《丑妻倾城:邪魅妖夫碗中来》 第1章 长姐的亲身试教 “来人……来人,啊!”一道声线颤抖的声音从青丝纱幔飘了出来,透着痛苦虚弱。(.)一只素白的手倏地从纱帐中伸出抓住了青色细丝蚊帐,一个用力便将青色细丝蚊帐给扯落了下来,“来人,快来人!”抓在纱帐上的手渐渐用力,手背上青筋鼓动。 “哎哟,我的夫人,你就别折腾了,老爷是不会来的。”一个穿着青色婢服的女子坐在茶几旁“呸”一声吐掉嘴中的瓜子壳后漫不经心的说到。 “青铃,你……”床榻上的女子似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深得自己器重的婢女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瞪着眼睛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青铃停止了嗑瓜子,蹭一下从木凳上站起,笑嘻嘻的向床榻走去,语带嘲讽,“二小姐,老爷此刻正在做正事呢,是不会来见你的,至于稳婆这事,哎,奴婢没法为你请来……”青铃说得一脸的惋惜,还无奈地耸了耸肩。 “怎么请不来,稳婆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接入府了!”慕挽歌看着青铃此时的神情也明白了些什么,抬手怒指着青铃,声音气愤,“我自认待你不薄,你……” “嗯……”突然一道柔媚得仿佛能滴下水的熟悉声音透过墙壁从旁边的厢房传来,然后便是床榻摇晃的咯吱声,其间伴或着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这一切让慕挽歌未完的话生生梗在喉间,举起的手更是剧烈的颤抖着。 青铃见此嘴角勾出刺眼的笑容,声音却含着极为不协调的委屈,“夫人,奴婢都说了老爷现在正在办正事了。” 慕挽歌脑中炸响一声惊雷,震得她脑袋晕乎乎的。 “不可能的!我去找他,他一定不会不管这个孩子的。”慕挽歌心中不安,她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撞开房门便跌跌撞撞地直往旁边的厢房冲去。 慕挽歌强忍住腹部的剧痛,用肩撞开了房门后便直冲内室而去,一踏入内室,空气中甜腻旖旎的味道便熏得她呼吸困难,床榻之上那纠缠不清的两人更是刺得她眼睛生疼——那与她夫君正在床上颠鸾倒凤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尊敬有加的姐姐慕挽月。 “君逸,二妹妹看到了呢……”慕挽月小手紧紧地搂着左君逸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轻吐了一口气,媚眼如丝的睨着左君逸。左君逸闻言一双凤眼满是阴鸷地看着呆站在不远处的慕挽歌,声音嘲讽,“看到便看到了。如果不是她死缠烂打的要嫁给我,我如何能娶她那么一个无德丑妇,我看到她就倒胃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慕挽歌闻言僵硬在原地的身子猛的一颤,心口更是如利刀划过一般难受。 慕挽月闻言咯咯娇笑了起来,抬头对着左君逸的嘴角便印下一吻,眼带挑衅地斜睨着慕挽歌。 “你这个……妖精。”左君逸对着慕挽月嘟起的红唇狠狠咬了一口。 “夫君,孩子要出来了,求你救救……” “滚开——”左君逸突然抬头冲着慕挽歌怒吼到,“没看到我正在做事吗!滚出去!” 慕挽月闻言面上得意之色更甚,柔媚道,“二妹妹,男人哪个没有惜美之心,所谓怜香惜玉,你要也得是块玉才行呢,你看你,顶多算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罢了,你说你能像我这般让他快乐么?二妹妹,你现在睁大眼好好瞧着,姐姐这就教你如何伺候好一个男人。”慕挽月笑得柔媚入骨,一只手轻轻一勾便将左君逸拉至眼前,两人的气息不过咫尺之间,“你学好了,姐姐便为你找一个稳婆来,可若你学不好,那你的孩子便……”慕挽月剩下的话被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诠释得清清楚楚。 慕挽歌大睁着眼眸,强忍住转眼的冲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致死缠绵,眼前被水雾弥漫,不一会儿泪水便顺着脸颊蜿蜒而落。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的心已经麻木,原来自己曾经的痴缠是那般让他厌恶……“二妹妹,你可学会了?”慕挽月轻喘了几口气后问到。慕挽歌用力地点了点头,急切地说道,“我会了,现在你们可以救救我的孩子了吗?”她双眼中全是期盼之意。 “会了?那便过来试试吧。”慕挽月说得云淡风轻,慕挽歌整个人却如同雷击一般呆在原地。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想你的孩子胎死腹中吗?”慕挽月提高了音量,慕挽歌面上尽是犹豫挣扎之色,咬了咬唇,她终究迈出了颤抖的腿向着床前走去。 慕挽歌还未走近便被一只大手给猛地拽住手腕,天旋地转间她便被狠狠地摔在了床上,左君逸一双鹰隼般的眼眸正冷冷地瞧着她,看得她汗毛直竖。 慕挽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慕挽歌的脸颊,声音含着笑意,“二妹妹,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君逸的温柔以待吗?姐姐这次就成全你……君逸,你可要好好地爱她呢。”慕挽月的话说得别有深意,左君逸嘴角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慕挽月微微一笑便起身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她面含微笑地站在床榻前看着慕挽歌,眼中是毫不掩饰地讥诮。 左君逸眉目冷冽,嘴角却勾着诡谲的笑意,声音冰凉,“你不是学好了讨好我的招数了吗?现在就拿出来让我领教一下。你若伺候得我舒服了,我自然保你孩子无虞。”左君逸说着便抱胸坐在原处,冷眼看着泪眼朦胧的慕挽歌,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柔情可言。 慕挽歌喉头发出呜呜的哭声。她尽管刁钻野蛮,可她也只是一个深爱夫君,深爱孩子的普通女子罢了。 慕挽歌艰难地抬起手,双手颤抖地环上了左君逸的脖子,声线不稳,“你……说话算话?”看着左君逸点了点头,慕挽歌闭眼便轻轻地吻上了左君逸菲薄无情的唇,她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剧烈的痛还是滔天的羞辱感。 “慕挽歌,你刚刚看那么久就只学了这么点本事?”左君逸的声音冷厉无情,一甩手便将慕挽歌狠狠压在床上,慕挽歌疼得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惨白地如同死人一般,一闻左君逸这含嘲带讽的话更是白了几分,看来甚是骇人。 “二妹妹,看来你刚才没有好好学呢,你看你弄得君逸现在可是一点都不高兴。”慕挽月皱了皱眉,几步走上前嫌弃到,“你这手应当这样才对。”她说着便抓起慕挽歌的手直往左君逸的胸膛摸去,嘴中还不住埋怨到,“你说你这么笨是不是活该被自己的夫君嫌弃?” 慕挽歌只觉得自己整个内心已经崩塌了。她只恨不得能就此死去,如此倒还免了这两人的折磨羞辱。 “哎呀,看来你还是没学好,如此,你腹中的胎儿我也管不了了。”慕挽月状若十分遗憾地说到,面上还露出了扼腕叹息的表情。 “不……不!我学好了,我可以的。”慕挽歌一听慕挽月的话立马惊得抢口说到,声音中满是急切,“我可以的,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有什么你们冲我来就好,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们救……救救他,求你们了。”慕挽歌声音凄厉,说着便扶着一个大肚子凑近了左君逸,凄声说到,“他也是你的亲骨肉,你忍心看着他死去么?”左君逸闻言眉目未动,嘴角噙着冷笑。 “好好,你们想他死,我偏要生下他,我自己来,不要稳婆,更不要你们的施舍!”慕挽歌咬着牙恨声说到,眉目中冷然一片。慕挽歌说完便护着肚子颤巍巍地从床上起身。 就在此时,慕挽月递了一个眼神给左君逸,左君逸反手一抓便将慕挽歌给拖回了床上,声音含着滔天怒意,“贱人,当初要不是你死缠烂打,使用卑鄙手段,我如何会娶你这么一个丑妇!如果不是你,我跟月儿如何会这般?你说,废物,丑貌,恶毒,这样的你如何与月儿相比!你还妄想生下这孩子?没门!”左君逸额头青筋跳动,嘴角抿着冷硬的弧度。他气愤之下抬手便狠狠地给了慕挽歌几个响亮的耳刮子,不过片刻之间,慕挽歌的脸颊便已经高高肿起,唇舌之间更是已经尝到腥甜的滋味。 “原来……你们一直暗中有染。”慕挽歌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愤声说到。 “哼,是又如何?二妹妹,我与君逸一直两情相悦,是你不要脸地破坏了我们,你才是那个该永远消失的人!”慕挽月嘴角勾出阴毒的笑,此刻哪里有半点帝都第一才女的端庄娴雅的模样! “二妹妹,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同时背叛你是何滋味?”慕挽月脸上的笑容太过扎眼,刺得慕挽歌不由得微眯了眼。 “原来,我竟一直被你们玩弄鼓掌之间——慕挽月,左君逸,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慕挽歌强忍住腹部如潮水般涌来的剧痛恨声说到,一双已经被极度肿胀的脸颊所掩盖的眼里恨意凛然。 孩子,对不起……娘亲不能够带你来这个世界了,对不起……慕挽歌痛得心都在抽搐,眼前更是阵阵发晕。 “等你能活着时再来说这句话。”左君逸眼神一狠,抬手便狠狠地一掌拍向慕挽歌高高隆起的肚皮之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了这屋中旖旎的空气。 慕挽歌身子剧烈的抖动着,骨肉分离的痛如同将她整个人抽筋扒皮一般。鲜血不住地自她下身流出,不一会儿就将她素白的衣裙染红。 “二妹妹,和我的小外甥一路走好吧……”慕挽月说着素腕一翻便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慕挽歌的胸膛之中。慕挽歌的身子随着她拔匕首的动作轻弹了一下,她能看到自她胸前喷出的血在空中绽开一朵艳红的花朵,那般美丽,却要了她的命。 慕挽歌大睁着一双眼,死死瞪着这心思毒辣的二人,她要记住他们的样子,如有来世,她定要她们死无葬身之地。慕挽月突然俯身在慕挽歌耳边轻说了几句话,慕挽歌眼眸微瞠,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嘴角鲜血不断涌出,眼角更是隐隐有泪划过…… 第2章 重生归来初交锋 “贱人!废物!叫你平时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打死你这个丑八怪!”一名穿着桃红色散花百褶裙的女子将手中墨黑色的长鞭挥得呼呼生风,携着撕裂雨幕的凌厉便直往那蜷缩在树下,已经浑身泥泞的白衣女子一鞭接着一鞭的挥去,“身为将军府的小姐却武功粗浅,如此无用,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碍人眼!” “嘻嘻,四小姐,你看二小姐此时真像是一只丧家之犬。[]”旁边那正为四小姐撑着竹骨油纸伞的婢女咧嘴笑嘻嘻地说道。 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闻言手颤了颤,缓缓垂下了眼睫,纤长的睫毛遮去了她眼底的波涛汹涌。倾盆而下的大雨打在身上有些痛,可她此刻心中却满是惊喜――苍天有眼,竟然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是感受到了自己前世的不甘与怨恨么,所以他才会给她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今世,她慕挽歌定要让那些负她害她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慕挽歌缓缓抬起了眼眸,隔着眼前的茫茫雨幕,她看见那个前世多次挑衅陷害自己的四小姐慕蝶舞笑得一脸张狂。 “哈哈!绣儿,你看她这样子真是……丑极了。”慕蝶舞看着慕挽歌突然从泥泞地上抬起的那张满是泥污与水渍的脸当下便笑得前仰后翻。绣儿也极为配合的咧嘴笑了笑。 慕挽歌眼底深处利光一闪而过。前世这慕蝶舞仗着武功比自己好,可真是没少欺负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慕挽歌正准备开口讲话却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渐行渐近。眼眸一转便瞥见了一抹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缓缓而来,那姿态可真是摇曳生姿……慕挽歌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勾。 “四妹,你在做什么?”慕挽月缓步而来,看到这里的状况后秀眉微皱,面色隐隐闪过不悦。慕蝶舞见状立马敛去了刚才面对慕挽歌时的嚣张跋扈,迅速地将长鞭藏在身后,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姐姐,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慕挽月轻睨了慕蝶舞一眼,声音真诚到,“四妹,大家身为姐妹自然应当相亲相爱的,你以后莫再做这等事情了。”慕挽月说得言真意切,倒真像是一个温柔宽厚的大姐姐对妹妹发自肺腑的劝告一般。 慕挽歌见此心中冷笑连连,前世她便是这般踩着她获得一个宽厚温良的美名,呵,可真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慕挽歌嘴角一瘪,掩在长袖中的手隔着衣物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中立马盈满了泪水,她蹭的从地上爬起身,猛的一下便扎进了慕挽月的怀中,嘴中啜泣道,“姐姐,慕蝶舞欺负我,她打我,姐姐,你要为歌儿报仇。” 慕挽月没料到慕挽歌竟然会就这般贸然地冲撞上来,不防备之下脚下一个踉跄便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水坑里,溅起一大片的水花,凉得她哆嗦了一下,屁股更是摔得生疼。 “啊,大小姐!”跟随慕挽月而来的婢女面色一变,立马蹲下身想扶起慕挽月,可压在慕挽月身上的慕挽歌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闹着。 “姐姐,慕蝶舞欺负我,如果不给她一个教训歌儿心里不甘。姐姐,歌儿打不过她,你要给歌儿做主,姐姐!”慕挽歌不依不饶地抱着慕挽月哭闹到,将慕挽月给死死地按压在水坑之中,泥泞水渍糊得慕挽月一身一脸都是。 慕挽月额头青筋跳动,她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给一巴掌扇开,可是……她可是那个温良端庄的京都第一美女,她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慕挽月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下来,柔着声音说到,“二妹妹,你先起来,有什么委屈你尽管给姐姐说,姐姐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慕挽歌也觉得差不多了,立马慌慌张张地从慕挽月身上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结巴到,“姐姐,对……对不起,歌儿……”慕挽歌不停地搅动着手指,面上全是难堪之色,结巴着不知道说什么。 说来好笑,前世的自己只觉得慕挽月美丽不可方物,性情温良大方,真是如同空谷幽兰一般让人不忍亵渎。而自己却是面容丑陋,性情也是出了名的残暴,真可谓是云泥之别。 当年的自己面对这事时是怎么做的? 呵,当时自己考虑到慕挽月最是爱干净整洁,竟然自卑到都不敢用自己满是泥污的手去扯一下她的衣角。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慕挽月,你且等着! “算了,也不是什么事。二妹妹这浑身湿淋淋的对身子也不好,不如先去我的皎月院换身干的衣裳再同我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如何?”慕挽月温柔的提议到。慕挽歌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旁边的慕蝶舞身上,慕挽月眼底不耐与不屑一闪而过,哼,不过就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蠢货! “待会儿请安时我便告诉母亲这事,如何行事母亲心里自然有数。”慕挽月大方得体地说到,说到这里时还对慕蝶舞投去警告的一瞥。 慕挽月都说到这份上了,慕挽歌也只得作罢,点了点头便随着慕挽月直往皎月院而去了。 “母亲,今日我来请安的路上看见四妹妹竟然在欺负二妹,你还得为二妹讨个公道。”慕挽月凝着眉说得一本正经。 “岂有此理!这慕蝶舞也太跋扈了些。”慕挽月的生母李茹梦怒拍了一下桌子气愤到。 “是啊,她一个庶妹竟然也敢仗着有身臭功夫便欺到我这个嫡姐头上。”慕挽歌皱着眉不满地说到。话音一落,慕挽歌明显地发现李茹梦和慕挽月的面色微不可察的一变。 哼,嫡庶之别可是能压死人呢,你李茹梦就算掌府中内宅大权又如何,你还是一个妾而已,而你慕挽月也只是一个庶女而已。今世,我绝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翻身为正! 第3章 以智救人 “嗯,我定不饶她!真是太不知礼数了!”李茹梦阴沉着一张脸说到。(.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慕挽歌眯眸笑了笑,甜声说到,“果然还是姨娘最疼我。”慕挽歌说着起身倒了一杯热茶,笑嘻嘻地递给李茹梦,“来,姨娘消消气,别为了她平白气坏了身子。”李茹梦听了慕挽歌的称呼,脸色更是黑了几分。她竟然叫她姨娘!她以前不都是和挽月一起叫她母亲的么?就因为她那声母亲的称呼才让得府中众人都对她另眼相看,更是认定了她不久就可以成为将军府真正的女主子,而她现在唤她姨娘算是个什么事? 李茹梦虽心中诧异,可面上也不好表现地太过明显,假装镇定地伸手正待接过那盏茶,还未接稳时慕挽歌却松开了手,茶盏打翻,大半数的滚茶都泼在了李茹梦的手上,李茹梦痛得不禁哎哟出声。 “啊?姨娘!”慕挽歌见此吓得面色都白了几分,立马关切地抓过李茹梦的手上下察看,焦急道,“姨娘,都怪歌儿行事毛毛躁躁的。姨娘,你有没有事?要不要歌儿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慕挽歌眨巴着眼说着孩子气的话。 “嘶……”李茹梦倒抽了几口冷气,额头冷汗涔涔。这个死丫头,她是嫌烫得还不够吗,竟然这么用力地抓着她的手,真是……痛死她了! “二妹,你快松手。”坐在一旁的慕挽月看着自己母亲已经痛得几近扭曲的脸庞,连忙起身劝开慕挽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李茹梦可怜的手终于逃开了慕挽歌的魔爪,她心中不由得暗舒了口气,低头看去,此刻她整个手背已经红肿一片,上面更是起了不少透亮的水泡,不禁气得她牙痒痒。 她真的很怀疑这个死丫头是故意为之的,可是……李茹梦抬目看了一眼慕挽歌,此刻她正满面愧疚焦急地看着自己,那神情不像作假,倒让她不得不相信刚才那事只是她做事毛躁所致。而且,她向来是个任她们拿捏的蠢货,哪里会有这般心思。 “算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让碧纱送你回去吧。”李茹梦此刻也没了什么心情,懒懒地说到。 “哦,那姨娘好好休息,歌儿就先走了。”慕挽歌对着李茹梦行了一礼便随着碧纱向院外走去,直往自己的住所清音阁而去。 “碧姐姐,你说姨娘会不会怪我?”慕挽歌扭过头看着走在她几步远后的碧纱紧张兮兮地问到。 碧纱闻言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不对。 碧纱面色不变地恭敬回到,“二小姐,主子是个宽厚的,定不会因这点小事便与二小姐生疏了。” 慕挽歌闻言没有回话,走在她身后的碧纱自然没看到慕挽歌那微微挑起的含着嘲讽的嘴角。 “到了,碧姐姐先回吧。”慕挽歌说着也不看碧纱一眼,当先便撑着伞向院内走去。碧纱凝眉看着那个雨幕中渐行渐远的瘦弱身影,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二小姐似是有些不一样了……”碧纱看了一会儿,也不再耽搁,立即便回李姨娘处复命去了。 “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蹄子,竟敢偷东西。” “青姐姐,打死这个贱蹄子,真不要脸,呸!” “不要脸,贱蹄子!” 七嘴八舌的责骂声混着雨声从不远处传来,慕挽歌皱了皱眉,心里不快。她自然知道现在清音阁里正在上演什么戏码,无非就是仗势欺人! 慕挽歌加快脚步向清音阁走去,一踏进圆形垂花拱门便看见一群十四五岁的丫头正对着倒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你们在干什么?”慕挽歌沉了声音问到,那群丫头闻声很快停止了脚下的动作,一看到慕挽歌沉着脸站在不远处,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青装婢女,那个人慕挽歌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就是那个她一直信任有加,最后她却与她那个好姐姐沆瀣一气的青铃! 青铃看到慕挽歌不以为然,神色之间满是懈怠,她慢腾腾地走到慕挽歌面前,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说到,“二小姐,紫韵这个贱蹄子竟然趁二小姐不在偷了你平时最爱的镂空点金簪,奴婢正在替你好好教训她呢。”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是被他们冤枉的。”躺在地上的紫韵抬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带着哭腔说到。 小姐?慕挽歌心中一惊,将军府中人人都唤她二小姐,只有紫韵一人唤她小姐,这亲疏之别显而易见,为何前世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甚至还因为紫韵是她派来的便对她多加为难,从不让她近身服侍,更甚者还因为此事将她杖毙,现在想来,前世的自己当真是白活了一遭。 “二小姐,你看这贱蹄子还死不承认,脏物都在她手里呢。真是可气!”青铃气呼呼的说到,一张圆乎乎的脸气得都泛红了。 慕挽歌闻言看向紫韵,只见她原本清秀的一张脸已经被打得辨不清五官,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狼狈地贴在她的脸上,不住的有雨水顺着她发尾流下。 慕挽歌几步走到紫韵面前,从紫韵手中拿过那支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拿到鼻子下闻了闻,这一闻之下慕挽歌不由得惊奇出声,“咦?这簪子上什么味道?好香。”慕挽歌眯眸想了想,恍然大悟到,“哦,这是百灵香,遇水都不散的。这般好的香,我从没有用过,那这簪子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丫头还能用得起百灵香?”慕挽歌皱着眉头看向紫韵,面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青铃闻言面色一僵,不自觉地便将脚步往后挪了挪,额头更是渗出丝丝薄汗。 真是该死,她怎么忘了这档子事,她今天究竟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想起要用百灵香。 “是啊,小姐,奴婢冤枉,这百灵香如此名贵,奴婢不过一个粗使丫头,哪用得起这种香。”紫韵也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即便顺着慕挽歌扔下的藤往下摸,“小姐只需闻一闻在场有谁身上有一样的香味便知偷簪之人是谁。” 第4章 打的就是你! “对哦。(.$>>>棉、花‘糖’小‘說’)”慕挽歌一脸天真,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一般。拿着簪转眸看向站在身后的众人,笑眯着眼,“你们现在说出来是谁干的,我可以从轻发落,不然……你们知道我的手段。”慕挽歌话音一落,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虽说这慕二小姐年纪不大,可那折磨人的手段却是出了名的高超,她的刁蛮残暴只怕帝都之中无人不知吧,再加上她长得一副丑样,这使得帝都的妇人专拿她的名声来治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二小姐饶命,是奴婢,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般糊涂的事,二小姐饶命啊。”突然一个小丫鬟咚的一声便跪在了慕挽歌的面前,面上全是追悔莫及的神色。慕挽歌嘴角微勾,眼底的光让人看不清,“如此那你便去领二十板子吧。” 慕挽歌说着目光轻轻的落在了青铃的身上,不过转瞬便将目光移向紫韵,凝着眉说到,“你叫紫什么来着?” “奴婢紫韵。”紫韵恭敬回到。 “紫韵,你以后便进内屋来同青铃一起随身伺候吧。” 紫韵闻言面上闪过惊喜,轻快应了声是便同慕挽歌进了屋。 青铃走经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身边时压低了声音说到,“我会将此事给主子说明,她定会对你那多病的母亲多些关照,你且放心。”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闻言咬了咬唇,抬眼看时青铃已经离开了。(.) “小姐,你……中毒了。”紫韵把着慕挽歌的脉一本正经地说到,“看这样子,这毒也应当有三年的时间了。”慕挽歌闻言心中冷意凛凛,原来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想置自己于死地了,可笑自己前世竟还以为她们真心相待。 “你可能解?”慕挽歌压低了嗓音。 “可以,只是要花些时间,还有一个问题,药材。”紫韵凝眉说到。她就知道,她家夫人长得都像天仙儿似的,小姐又怎么可能长成这般样子,原来却是有人暗中搞鬼,真是可恨!紫韵心里真叫恨得牙痒痒。 “没事,我有办法,你附耳过来。” 慕挽歌附唇在紫韵耳边低声说了些话,紫韵不住点头,越听面上神色越显惊异,眼中对慕挽歌的崇拜之意更是毫不掩饰。 “二小姐,奴婢刚才命厨房熬了些姜汤,驱寒的,你喝点吧。”青铃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放下吧。你下去命人备下热汤。我想洗浴一番。”青铃闻言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有小丫头进来注好了热水便相继退了下去。 “奴婢伺候二小姐洗浴吧。”青铃口中虽这么说着,可却没有要行动的意思。慕挽歌心中嘲讽,口中却淡声回到,“不用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紫韵就够了。”青铃闻言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娘亲最近可好?”慕挽歌顿了顿才哑着嗓子问到。紫韵面上神色一僵,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柔声回到,“夫人还是同以往一样,小姐不用担心。” 慕挽歌面上露出欣慰的神色。这世,她绝对不会再让娘亲被人所害,今日她留下了紫韵,事情已经向着与前世不同的方向发展了。 “小姐,奴婢早就瞧着那李姨娘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要提防着她些。”紫韵一脸担忧。慕挽歌轻笑一声,伸手拉过紫韵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声音坚定,“紫韵,你放心,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她们摆弄的人了。”紫韵笑着点了点头,眼眶中隐隐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次日,一大早便有一个聒噪的声音扰得慕挽歌不得安宁。 “慕挽歌,一听说你生病了,我这可就迫不及待地来了呢。”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穿门而来,随即一个桃红色身影便站在了床榻之前。 “慕挽歌,你装什么死呢?昨日你不还把大姐姐压在地上吗?”慕蝶舞皱了皱眉,伸手正想对着慕挽歌那绯红的脸颊扇去一巴掌,慕挽歌却在这时倏地睁开了眼睛,如同弯月般的眼眸里冷光乍现,吓得慕蝶舞正欲朝慕挽歌脸招呼去的手生生止在了半空中。 “怎么不动手了?”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 “你以为我不敢,我这就动手,废物!”慕蝶舞说着便将那携着呼呼风声的巴掌朝着慕挽歌挥去。 “咚——” “啊!你竟然敢……呜呜!”慕蝶舞冲口而出的责骂还未说完便被一个臭得熏死人的破布给堵住了嘴巴。 屋内的空间狭窄,就算慕蝶舞此刻有一身好功夫也是施展不出半点,更何况她的武功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半吊子。所以此刻比的便是谁出手更准更狠。 “今天就将你昨日打我的尽数还给你!”慕挽歌眉目一冷,翻身便动作利索地骑在了歪倒在床上的慕蝶舞身上,抡圆了拳头便一拳拳地直往慕蝶舞招呼而去。 “慕挽歌,你这个丑八怪敢打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哎哟!”慕蝶舞被慕挽歌打得叫苦不迭,却奈何她把自己压得死死的,她竟然挣脱不开。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慕蝶舞的狼哭鬼嚎,手下动作丝毫不留情。而且她还特意用了紫韵昨日交给自己的方法,用这种方法打人,被打的人很痛,可却不会在被打人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所以她自然也不怕她等会儿告状。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慕挽歌装作气力不济的样子身子一歪便倒在了慕蝶舞的身上。 慕蝶舞这下终于得以翻身,一把推开倒在她身上的慕挽歌,脸上的表情狰狞骇人,“你这个丑八怪,废物!竟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的皮!”慕蝶舞恶狠狠地说着便抬手冲着慕挽歌的脸狠狠甩去了一个巴掌。 “哼,你刚才不是很狂吗?你不是要把我昨日打你的还回来吗?怎么,现在死了?”慕蝶舞面色狰狞,抬手正欲对慕挽歌再甩去一巴掌时却被一个声音吓得抖了抖。 第5章 讨好父亲 “慕蝶舞,你在做什么?”一道怒意十足地声音炸响在慕蝶舞的耳边,惊得慕蝶舞一下从床上弹跳而起,急忙开口解释到,“父亲,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是她,是她先打我的……” “小姐……”紫韵失声叫了一声,立马朝躺在床上的慕挽歌奔去,声音急切,“四小姐,我家小姐正病重呢,如何有力气打你?”紫韵说着泪水滚滚,“小姐,你真是可怜,连生了病也不能得个清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是,真的是她先打我的,父亲,你一定要相信蝶儿,不信……不信你看。”慕蝶舞咬了咬唇,也不顾这大庭广众之下是否有失身份,哗地一下便将衣袖给撩了起来,露出了雪白的手臂。 “混账!”慕高枫见她一个女孩子家竟不懂丝毫自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草率地便撩起自己的衣袖,不由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且,她那手臂上哪里有半点被打过的痕迹? 慕蝶舞被慕高枫一声吼吓得抖了抖,看着自己白皙如旧的手臂不由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道,“就是她先打的我!伤口呢,为什么没有伤口!父亲,你要相信蝶儿,慕挽歌那个丑八怪真的……” “啪――”慕蝶舞未完的话被随同而来的李茹梦一个响亮的耳光所打断。李茹梦寒着一张脸,声音冷冽,“你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懂规矩,哪里有你这般说自己嫡姐的?还有,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和你父亲讲话的?昨日你欺负歌儿一事我还未与你算账,今日你就又不消停了!” 慕蝶舞被这一耳光扇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眼角吊着泪珠子地望着这一屋子看着自己的人,心中悲愤难言。[] “母亲,四妹妹还小,不懂事罢了,你也不用对她如此疾言厉色。”慕挽月柔声劝到,温柔地拉过呆愣在那里的慕蝶舞,伸手擦去了慕蝶舞眼角挂着的泪珠子,柔声劝了几句后说到,“现在最要紧地还是看看二妹妹的病情严不严重。” 慕挽歌一直凝神听着这屋内唱的一场好戏。这慕挽月还真是时刻不忘踩着别人的肩膀与伤痛来成全自己的美名呢,甚至对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只怕现在父亲对她的好感更增了几分吧? “父……父亲?”慕挽歌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干涩地喊到,说着便要紫韵扶她起来给慕高枫行礼。慕高枫疾走几步阻止住了慕挽歌的动作,有些愠怒地说到,“既然病了便好好躺着,还在意这么多虚礼做什么?” 慕挽歌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哆嗦着伸出手抓住了慕高枫的手,眯着一双弯月眼虚弱地说到,“父亲,以前是女儿任性不懂事,让父亲担心是女儿的错。” 慕高枫身子一僵,心中弥漫开一股喜悦,这二女儿一直以来便与他生疏,甚至连一声父亲也不愿叫他,他想与她亲近更是无法。现在,她竟然开口叫他父亲,甚至还主动与他亲近,这如何不让他喜悦呢? 慕高枫伸出手爱怜地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喉头有沙砾磨动的粗哑声,眼眶更是泛起一股热意,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傻孩子。” 慕挽歌微微一笑,如同一只小猫般依偎进了慕高枫的怀中,亲昵地蹭了蹭慕高枫的胸膛。 慕高枫一张俊逸硬朗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偏头沉声问到,“最近天凉,为何歌儿却还盖着薄被?你们是如何照顾她的?” 紫韵青铃等人闻言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紫韵苦着一张脸说到,“回老爷,并不是奴婢们伺候不周,只是……这已经是清音阁最厚的锦被了。”紫韵话音一落,屋中数人全都齐齐变了脸色,李茹梦那一刻的脸就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缤纷多彩。 慕高枫额头青筋跳动,俊脸的线条更加冷硬了几分,转头目光冷厉地看向李茹梦。李茹梦一惊,心中已是将紫韵给骂了千万遍。她主掌府中事宜,府中一切开支用度都是她一手操持,她如此说不是明摆着说自己苛刻慕挽歌那个贱丫头吗? “咳咳……”慕挽歌剧烈地咳嗽起来,拉了拉慕高枫的衣角,柔声说到,“父亲,你别怪姨娘,她掌管着府中事宜,本就操劳,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慕高枫闻言低头看了慕挽歌一眼,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个他许久没见的女儿面色蜡黄干燥,脸上更是蔓延着丝丝缕缕的暗黑色细纹,好似将她整张脸分做了数块,看来就像是一块干裂的黄土地一般,无端地骇人。慕高枫心狠狠抽了一下。他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怎么就把他和婉儿的孩子弄成了这般模样? “乖孩子。”慕高枫轻叹了一口气,爱怜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回头问到,“大夫怎么还不来?” “大夫来了。”青铃看着慕高枫阴雨绵绵的面色急忙应了一句,躬身便将大夫给领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白髯老者,看来大概古稀之年,他提着一个药箱驼着背慢悠悠地走到了慕挽歌的面前。他眯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慕挽歌半天,伸手摸了摸慕挽歌的脉搏,然后对着慕高枫躬身行了一礼慢吞吞说到,“二小姐乃是风寒入体,并无什么大碍,只需按着老夫所开的药每日早晚各煎服一次,连用三日便可痊愈。”白髯老者说完便拿起笔墨写了一张药方,紫韵立马躬身接过,拿着药方便下去为慕挽歌抓药去了。 慕挽歌眯眼瞧着那个驼背的老人,眸色渐深。他是慕府专用的大夫,医术自是不一般,却为何连她身中慢性剧毒也觉查不出?只怕他与李姨娘是一伙的。 “啊嚏……”慕挽歌打了一个喷嚏,脸上也有无法掩饰地困倦之意,慕高枫见此面上全是心疼,低声嘱咐到,“你先好好休息,回头我让茹梦多送些补身子的食材过来。”慕高枫说着给了慕挽歌一个慈爱的笑便带着屋中的一干人等走了出去,离去时,慕挽月的目光轻轻落到了慕挽歌的身上,她总觉得这个二妹妹自昨日起,便有些不一样了。 第6章 下毒不成又生一计 “二小姐,昨日你回来还好好的,这好端端地怎么就得了风寒?”青铃待得慕高枫等人走了之后走到床榻前一脸疑惑地看着慕挽歌。(.无弹窗广告) “奴婢知道了,是不是紫韵那个丫头昨夜偷了懒,没有好生伺候着?哼,看奴婢不好好收拾那个死丫头。”青铃眼底深处闪过暗光,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容。 慕挽歌没有回话,仅仅只是淡淡瞥了青铃一眼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青铃愤恨地瞪了一眼睡过去的慕挽歌,气呼呼地便撩帘子走了出去。 “小姐,四小姐被老爷罚抄女诫一百遍,还被禁足半月,听说李姨娘被老爷狠狠地批了一顿,现在只怕正在桂枝院生闷气呢。”紫韵趁着给慕挽歌喂药时压低了声音说到,“还有,解毒的药材奴婢已经弄到了,李姨娘那边也只是以为奴婢是去抓治风寒的药材,所以并没有怀疑。”紫韵说到这里嘴角不可抑制地晕开一抹笑容,“小姐现在好厉害,这一计不仅教训了四小姐,还让李姨娘吃了瘪,最关键的是奴婢弄到了解小姐身上毒的药材。” 慕挽歌闻言微微一笑,不过很快那抹笑意便凝固在了嘴角。 “紫韵,二小姐最是怕苦,每每吃药后必是要吃些甜枣的。”青铃手上端着一盘色泽红润诱人的甜枣便掀帘走了进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慕挽歌的面前,笑着说到,“二小姐,奴婢给你拿了一些甜枣来,吃了药后再吃几颗甜枣便不会苦了。” 慕挽歌强抑住内心对青铃的厌恶,露出了一抹微笑,“青铃果真想得周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青铃甜甜一笑,“二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应当多为二小姐着想。”慕挽歌闻言心中嘲讽,面上神色却是不动丝毫。 紫韵凝着眉看了青铃一眼,伸手就准备接过青铃手中的托碟,却被青铃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你跟在二小姐身边的时间还短,不了解二小姐的脾性,还是让我来吧。”青铃说着屁股一扭便将紫韵挤开了。 “来,二小姐,吃颗甜枣就不苦了。”青铃微笑着从碟中拿出了一颗甜枣,递到了慕挽歌的面前。慕挽歌不经意间将目光瞥向紫韵,紫韵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着。慕挽歌眼光一转间已经明白了什么,眉头一皱张嘴就哇地干呕了起来。 “二小姐,你怎么了?”青铃语气中含着虚伪的焦急。慕挽歌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把这甜枣拿开,闻着腻得很。”慕挽歌说完便又呕了起来。 “怎么会?二小姐以前不是最爱吃甜的吗?”青铃皱着眉头,说着又将托碟凑近了慕挽歌几分,谁知慕挽歌一闻着那味道果真吐得更加厉害了。 “青铃,你没看到小姐很难受吗?还不快将这个东西拿开。”紫韵皱着眉头将青铃给拉开,走上前去轻柔地为慕挽歌拍了拍背,许久之后慕挽歌才缓缓停住了干呕,睁着一双水眸看着青铃,“青铃,你代我去给李姨娘报个安,就说我没事了,让姨娘不要担心。” 青铃低头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托碟里的甜枣,眼中神色不定,挣扎了一番最终躬身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待得青铃走远了,慕挽歌才压低嗓音问到,“刚才那甜枣可是有毒?”紫韵沉了面色,声音气愤,“刚才那甜枣外面涂了一层剧毒,和小姐现在身中的是一种毒,只不过那毒的份量明显是加重了。” “哼,看来李姨娘是想借着我这染病的机会一举将我除去,死了便可推说是我自己身子弱,再不济也可以推给那个为我看病的路大夫,横竖不会牵扯到她。”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衬着她那一张犹如皲裂开的黄土地一般的脸,甚是骇人。 “这李姨娘真是好毒的心思!青铃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姐一直待她不薄,她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紫韵说着轻呸了一口,面上难掩气愤之色,随即面上拢上了一层哀伤,“小姐原来过得这般辛苦。”慕挽歌看着紫韵紧皱眉头的样子,轻笑一声,声音含着嘲讽之意,“如果没有她们的步步紧逼,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我呢?说来我还应该感谢她们。”紫韵心中一痛,看向慕挽歌的脸上满是怜惜,她家二小姐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如同一个历经沧桑之人。 这一刻,主仆两人的心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夫人。” “她可吃了?”李姨娘冷眼睨着垂头立在不远处的青铃。 “回夫人,她没吃。”青铃颤声回到,果然李姨娘一听到青铃的回答便黑了脸色,抓起桌旁的茶盏便冲着青铃摔去,恨声说到,“你这个废物,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送到那个贱丫头身边,你不是说她很信任你吗?为何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青铃额头有冷汗渗出,她也不敢抬袖去擦,急忙回到,“以前本来是的,不知为何,从昨日起奴婢便觉得她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这不是你办事不力的借口!”李姨娘面上煞气涌动,看向青铃的眼中全是冷意,扬手便将桌上所有的茶壶杯盏都给摔到了地上,哗啦啦地全都碎做了数片,茶水更是溅了一地。 “母亲,稍安勿躁。”慕挽月几步走到李茹梦的面前,面上的神色有几分凝重,“青铃说得不假,慕挽歌那个贱丫头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曾经她不过是一个被我们玩弄鼓掌之间的废物罢了,如今,她竟然还会耍起心思来了。”慕挽月说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笑,“只怕那一场病也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幺蛾子。” 李茹梦一听,面上神色有些古怪,没想到她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人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给耍得团团转,现在想来,只怕昨日那一杯茶她也是故意泼翻的吧!李茹梦一想到此心中不由得更恨。 “她就算逃过了这次,下次也必定叫她死无葬身之地。”慕挽月眼中流光一闪而过,看着李茹梦疑惑的神色,慕挽月嘴角一勾附唇在李茹梦耳边说到,“半月后的赏花宴就是一个机会,到时我们……” 李茹梦听着慕挽月的话,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笑意盈然。慕挽歌,这次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7章 探探他的底细! “小姐,今天外面天气真好,你这也病了好几天了,不如出去走走如何?”紫韵笑嘻嘻地走到慕挽歌面前扬声说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慕挽歌透过微支开的细格窗户看了出去,阳光微醺,清风和洵,倒真是难见的好天气。 “听说大公子今日就要从边关回府了。” “真的啊?嘻嘻,听说大公子也是帝都数得上号的俊杰,我入府日子还短,还没见过大公子呢?你入府时间长,你说说大公子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说来我见大公子还是在五年前呢,那时的大公子已经是长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往你面前一站,就那股气势便叫你呼吸不畅,当时府中不知道有多少小丫头们被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暗下里都计量着爬上大公子的床呢,不过那些丫头最后都莫名消失了。” “啊?” 慕挽歌听着院子里那些小丫头的议论声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扬起一张“龟裂”的黄脸,“紫韵,我们出去溜溜吧,说不定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慕挽歌如同弯月般的眼眸微眯,敛尽了里面的光华,狡黠得如同一只狐狸。 “紫韵,今日既然哥哥回府那我们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下的。”紫韵点了点头,小心扶过慕挽歌便向着院外走去。 阳光明媚,晃得慕挽歌不由得眼眸微眯,心念转动间将这哥哥的资料在脑中好好搜索了一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慕绝尘,李姨娘为父亲生下的儿子,也是父亲唯一一个儿子,在府中一直享受着嫡少爷的待遇。而她见他也只是在五岁那年远远瞥过一眼,至于他长什么样子,她已经完全记不清了,而前世他一直戍守边关,自己也是没怎么见过他。不过,他既然是李姨娘的儿子,那就注定他们是敌人,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胜,所以她自然要去瞧瞧这个哥哥的底细。 “小姐,你看,他们在那里。”紫韵沉声说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围着的一群人。慕挽歌凝眸看去,果然李茹梦慕挽月等人早已经聚在了大门口,迎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便直往府中而来。 慕挽歌见状立马快走几步上前,眯着一双弯月眼甜甜地喊了一句,“尘哥哥。”慕绝尘闻声眉眼一转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身高只及他腰部的女孩,眼角晕开柔意,大手一揽便将慕挽歌小小的身子给凌空抱了起来,声音爽朗,“多年不见,二妹妹似乎是瘦了。” 慕挽歌在慕绝尘怀中咯咯笑着,嗔到,“尘哥哥也说了是多年未见了,怎么就知道歌儿瘦了?”慕挽歌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冷意一片,这慕绝尘看来比李茹梦不好对付多了。他虽然故作亲昵地抱着自己,可她却很细心地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只怕他是很不愿抱她这个又丑又无用的妹妹吧。他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在父亲面前做戏而已,他这戏做好了,父亲心中前几日因为李姨娘苛待自己而积聚的不满自然就会减轻许多。 “哈哈,尘哥哥惦念着你,这一见你之下自然是觉得你瘦了。”慕绝尘与慕挽歌如同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一般在那里亲昵不已,慕高枫含笑看着两人,眼中有着欣慰。 “哥哥真是看到二妹妹就忘了月儿呢。”慕挽月这一番似嗔似笑的话更让她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不由惹得慕高枫大笑不已。 这一幕在外人眼中看来这真是其乐融融,但内里的暗潮涌动,恐怕就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 “尘儿难得回来一趟,贱妾心中高兴,特意在醉风楼订了位,不如我们一家今晚就好好的吃一顿饭。”李茹梦嘴角含笑满是慈爱地说到。 慕高枫闻言没有回话,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他默认了李茹梦的提议。 “好咧,歌儿最喜欢一家团聚了。”慕挽歌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可慕高枫一听见那四个字却心里狠狠一抽。一家团聚,没有她又怎么能算得上一家团聚呢?慕高枫内心犹豫挣扎了一会儿终是哑着嗓子说到,“茹梦,你去问问婉儿是否要和我们一起。” 李茹梦闻言原本笑意盎然的脸不由得僵硬了几分,顷刻之后才恢复了正常神色,得体的应了声“是”后几人便相继进了内厅,闲聊了一番便各自回屋,而慕绝尘则被慕高枫叫去书房谈了好几个时辰。 “二小姐,大公子回来了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青铃一张圆乎乎的脸上满是笑意,素手翻飞间便给慕挽歌梳了一个双苞髻,厚重的齐刘海垂下遮去了慕挽歌大半张脸,越发显得那张瘦黄的脸营养不良,那模样看来不像一个小姐,倒更像是一个粗使丫头。 “青铃,你怎么给小姐弄成了这个样子?”拿着衣服出来的紫韵一看见慕挽歌这个模样就皱了皱眉,几步走到慕挽歌身后冲着青铃愠怒地说到。 “这样有什么不好?”这个样子才是最适合她这个丑八怪的。青铃心中冷笑连连。 紫韵看着青铃这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起慕挽歌的嘱咐她不由得将这股闷气给压了下去,将手中的衣服放下后,拿过木梳就准备重新为慕挽歌梳发却被慕挽歌出言阻止,“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别让父亲他们等太久了。” “可是……”紫韵看着慕挽歌有些犹豫。 “没事,我也觉得青铃这头发梳得不错,还是挺适合我的。”慕挽歌弯眼一笑,眼神轻若羽毛般的瞥过青铃,却让青铃无端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吧……”紫韵无法之下只得妥协,伸手拿过那几件被她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几件还看得过去的衣服问到,“小姐想穿哪件,这件水红色灯袖流苏裙还是这件浅蓝色碎花襦裙,还是这熏衣紫广袖长裙?” 慕挽歌皱着眉头看了一遍后,摇了摇头,“都不行。”慕挽歌说着抬步走到一个高脚柜旁,打开柜子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式样简单,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水粉色长裙递给了紫韵,戏谑到,“这身长裙方才不辜负我这副打扮。” 青铃听到慕挽歌这似笑似怒的话,面色微微一僵,脸上的笑意也显得有几分牵强。 第8章 有人要取她性命! 紫韵这时似乎明白了慕挽歌如此做的深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低着头细致地为慕挽歌换好了衣裳。[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正在这时李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碧纱走了进来,福了一礼后说到,“二小姐,老爷和大公子刚才被皇上召进宫了,估计要晚些时候才会到醉风楼,而姨娘和大小姐先去了醉风楼料理着,所以特命奴婢前来告知二小姐一声。”碧纱不急不缓地说到,“软轿奴婢已经备好,二小姐若已经收拾妥当了那便移步吧。” “那我们这便去,不要让姨娘和大姐姐久等。”慕挽歌说着便抬步向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后顿住脚步说到,“紫韵你便留在清音阁,由青铃陪我去就够了。”慕挽歌说完便向着清音阁外走去。 到了府门口一看,软轿果然已经备好。 慕挽歌由人搀扶着上了软轿,掀帘一看,她的身子不由得僵在了原地,眼中各种情绪汹涌而过,不过转瞬间便被惊异所掩盖,她的声音不由拔高,“碧纱,她怎么会在这里?” “呀!二小姐,奴婢刚才忘说了,这次的家宴赵夫人也去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碧纱一副懊恼的模样。 哼,哪里是忘了,她分明是想看一看自己乍然看到母亲时是什么神态,以确定他们心中的猜测罢了。毕竟,在最猝不及防时人表情的可信度很高。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在赵婉儿对面坐下,闭上眼休息。而赵婉儿也只是眯着眼嘴中一个劲儿地呢喃着慕挽歌听不懂的梵语,两人竟然就这般相对无言的坐着。 “嗖嗖”几声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咚――”一声软轿便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震得慕挽歌一头撞上了软轿的侧壁,眼前阵阵发晕。 慕挽歌掀帘一看,不知何时从四周冒出了许多黑衣人来,与沉沉的夜色完全融为一体,他们那手中持着的寒光凛凛的大刀折射出的白光刺得慕挽歌眼睛生疼。 “嗖――”其中一人扬手便将手中的大刀朝着掀开轿帘一角的慕挽歌扔去,慕挽歌心中大惊,抓过身后的软枕便朝着面前挡去。那刀“嘶”一声便刺进了软枕之中,刀尖在慕挽歌颈前几公分处停住,毫无疑问,扔刀的力道只要再重几分,这刀便会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脖颈。慕挽歌捏着软枕的手不由得渐渐用力。 “兄弟们,冲啊!”其中一人扬声吼道,其余的人立马便挥着大刀冲着慕挽歌所在的软轿冲了过来。 慕挽歌回头看了赵婉儿一眼,眼神不明,低吼了一句,“呆着别动。”说完转头便掀帘冲了出去。 “歌儿……”赵婉儿的声音止在喉间,伸出去想拉住慕挽歌的手终是垂了下来。 慕挽歌拔腿便冲着远离软轿的方向跑去,黑衣人立马紧追而上,手中的大刀挥出呼呼的风声。突然一片刀刃冲着慕挽歌的脖子削来,慕挽歌身子往后一弯,形如彩虹,脚下一个用力,身子便如同一尾泥鳅般滑了出去,躲过了这一击。 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更加凌厉。慕挽歌眯眸瞧着这一群黑衣人,却发现他们之间默契全无,手下的招式更是凌乱,看来毫无章法,丝毫也没有杀手该有的训练有素,反倒像是被人临时雇来充数的一般。而且他们似乎也没有想取她性命,不然以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与他们这么多人周旋? 慕挽歌一念动间,心中大概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事情。难怪李姨娘和慕挽月不与她同行,原来是准备了这么一档子事来试探她……那她可不能让她们失望。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慕挽歌拔高了音量质问到,神色之间难掩惊恐。 那些黑衣人却不回话,只管拿着大刀冲着慕挽歌劈头盖脸地劈来。慕挽歌狼狈的左躲右闪下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狼狈地被绊倒在地,手肘被擦破了一层皮,隐隐有血点渗出。 慕挽歌咧了咧嘴,捂住手肘立马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便往前跑去。那些蒙面的黑衣人紧追不舍,拿着大刀便冲着慕挽歌胡乱砍去,慕挽歌看着那向自己劈来的大刀眸中惊恐之色渐增,步步后退,脚下一滑便“咚”一声摔到在地上,慕挽歌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气势不足地吼道,“我可是慕大将军的嫡女,你们动了我,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衣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底的不屑之色显而易见。哼,这慕二小姐果真如同传言一般无用而又丑陋!暗中交换了一个神色,正准备收刀时突然一个黑衣人手腕一翻间便持着大刀冲着躺倒在地的慕挽歌狠狠劈下。 刀刃携裹着凌厉的气势直冲慕挽歌而来,刀刃所带起的气流“哗”一声便将慕挽歌的发髻给震散了开来,一头乌黑长发披散而下,遮住了慕挽歌大半张脸。 慕挽歌眼底利光一闪而过,就地连滚了几圈躲开了那劈来刀尖,可那刀尖如同游蛇一般尾随而上,一刀接一刀冲着慕挽歌砍去。 “哧啦”一声,那黑衣人一刀劈在了慕挽歌的手臂上,剧痛传来,慕挽歌低头一看,右前臂处的衣衫已被砍破,血肉翻卷,不住地有鲜血涌出,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右袖给染红了。慕挽歌额头渗出冷汗,抬眼看去,来人黑色紧身衣裹身,面戴黑巾,只露出了一双浮光碎金的般的金色眼眸,里面冷光凛凛,含着猎豹般的残忍。 看他动作利落干净,眼神狠厉,与那群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兄弟,你这是做……”金眸男子闻言回头睨了那说话的黑衣人一眼,黑衣人未完的话立即被吞进了喉咙之中,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冲着身后一挥手,那群黑衣人便相继离去,融在了夜色之中。 慕挽歌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夜风透身而过,有些凉。慕挽歌趁着这间隙翻身便从地上爬起,拔腿跑开。金眸男子眼眸一眯,手一挥,数柄短匕便从他手中飞出,直冲慕挽歌飞去,从各个方向堵住了慕挽歌逃跑的道路。 第9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慕挽歌回头睨着那个金眸男子,心中恼怒。[.超多好看小说]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不简单,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毫无反抗之力,难道她慕挽歌重生一场为的就是今日死在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男子手中吗! 男子金眸里掠过一道暗光,嘴中似乎轻念了一句什么,那些悬在空中的短匕立马齐齐朝着慕挽歌便刺了过去。慕挽歌左躲右闪下,那些短匕或多或少地都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不过一会儿,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二十来处,鲜血的流失让她有些气力不济,眼前也阵阵发黑。 金眸男子隐在面巾下的红唇一勾,残忍的味道显露无遗,他金眸一眨,那些短匕嗖一声化成了一柄长剑,冲着慕挽歌的心口便直直刺去。 “不――”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以极快地速度向着这边卷来。金眸男子眼眸微眯,冷光乍现,素手一挥便将向着这边冲来的女子给击飞出去。 慕挽歌此时全身无力,眼前发晕,哪里还有力气去躲开这一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寒光凛然的长剑向着自己胸口刺来。 “嗖――”慕挽歌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然后整个人便被抱在了一个充满阳刚气息的怀抱之中,来人纵身一跃便躲开了那柄长剑。慕挽歌眯缝着眼看去,只看到一个瘦尖的下巴,上面有着点点青色的胡荏,五官俊秀,慕挽歌想看清楚些,眼前却越发模糊,头一垂便晕了过去。 金眸男子见此眼眸一沉,身形几个起跃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尘儿,歌儿怎么样了?”慕高枫横抱着已经被昏迷过去的赵婉儿来到慕绝尘面前凝眉说到。慕绝尘低眸看了一眼浑身鲜血的慕挽歌担忧说到,“除了右前臂那道伤口外,其余都是皮外伤,只是失血有些多。”慕高枫点了点头,看着静静停在不远处的软轿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他不敢想象若是他们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要永远失去她们母子了? “也不知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取一个孩子的性命?”慕绝尘凝眉,眉目间有着不解,可若看进那双凤眸中,便会发现他眼底深处跳跃着诡谲的光芒。慕高枫薄唇紧绷成冷硬的直线,面部线条绷紧了几分。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黑衣人,迟早揪出他! “回府。”慕高枫冷冷吩咐一句,说完便抱着赵婉儿直往将军府赶去。慕绝尘也不再耽搁,立即紧随而上。 待得两人都走远了,青铃才哆嗦着从软轿底下爬了出来,面上惊恐之色还未来得及掩去。青铃用手顺了顺胸口,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便抬步向着醉风楼而去。 慕挽歌隐隐听到耳边有啜泣声,艰难地转动了下眼珠便睁开了眼睛,紫韵那红肿得如同两个灯笼般的眼睛率先闯入了慕挽歌的视线。 “小姐,你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紫韵抬袖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关切问到,“小姐是不是渴了?奴婢去倒点水。”紫韵说着便要起身去给慕挽歌倒一杯水,却被慕挽歌伸手拽住了衣袖。 “是谁送我回来的?”慕挽歌一开口讲话才发现喉头竟然火灼般的痛,声音也是粗哑难听。 “是大公子送小姐回来的。”紫韵皱着眉头,神色间有些不解。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了。 “二小姐,柳姨娘和萧姨娘求见,正在外屋侯着呢。”青铃掀开帘子绕过屏风来到慕挽歌面前问到,“二小姐要见吗?” “你没看到小姐此刻受着伤么,哪还有精力去招待她们?你就说小姐已经歇下了,叫她们回去吧。”紫韵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到。 这个青铃,小姐被人刺杀时她在哪里?她随侍小姐身旁,小姐受了这般重的伤,她却只是手臂上挨了一刀,说什么痛得晕过去了,依她看来她就是贪生怕死!装个晕一了百了。 青铃转头看了一眼慕挽歌的神色,发现她确是神容倦怠,故作体贴地说到,“那奴婢这就去回拒她们,二小姐好好养伤。”青铃说完便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紫韵看着青铃的背影暗中瘪了下嘴。 “小姐,你可知那个要杀你的黑衣男子是谁?”紫韵在给慕挽歌倒水时头头是道地分析到,“小姐不过一个十岁孩童,也没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到非要取你性命不可的地步啊,而且那男子那般不凡,也不可能是她们派的人吧。”紫韵说着便扶着慕挽歌的肩给慕挽歌喂水。 慕挽歌顺着紫韵的手喝了一口水润了下喉才说到,“我也不知,我唯一看到的便是那一双浮光流金般的金眸,而且看他身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可我是如何惹上这么一个人的呢?”慕挽歌凝眉思索,努力搜索了一番过去十年的记忆,她很确定,那个人绝对没在她过去的生活中出现过,更别提她得罪他了,那他究竟为何要取她性命呢? 慕挽歌想得太阳穴都突突的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叹了一口气便也不再多想,“他既然要取我性命,这次没成功必然还有下次,他究竟什么身份,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时光一晃而过,眨眼间明日便是赏花宴了。 “二小姐,明日就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了,到时肯定很热闹。”青铃含着笑意的声音透帘而来,眨眼间她便来到了慕挽歌的面前,手中端着一个铜制的托盘,底面放着一套水粉色窄袖束腰长裙,上面放着一副华贵漂亮的首饰。 “这是?”慕挽歌看着托盘里的东西眼中有几分惊诧。 青铃抿唇一笑,暗含得意地回到,“这是李姨娘遣人送来的,姨娘说明日宫宴上务必要让慕家的女儿都漂漂亮亮的,所以特意订做了几套首饰和新衣,已经分别给各位小姐都送去了。”青铃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到,“不过依奴婢看姨娘还是最疼二小姐的,要知道二小姐这套衣服和首饰可是顶好的,连大小姐的都还没二小姐这身好看呢。看来姨娘待二小姐真是一点也不比自己的亲女儿差。” 慕挽歌闻言勾唇一笑,眼眸微眯,用力地点了点头后说到,“青铃,你把这个拿下去好生收着,我明天一定要在赏花宴上惊艳众人。” 青铃听闻慕挽歌的话,低头应了声是便端着托盘退了出去,转身的瞬间她的嘴角泛开一抹刺眼而又阴毒的笑――惊艳众人?哈哈,明天就看看你如何当众出丑,身败名裂吧…… 第10章 所谓云泥之别 紫韵待确定青铃出去之后才来到慕挽歌身边低声说到,“小姐明日可千万不能戴那首饰里的青鸾衔珠步摇。”看到慕挽歌疑惑的眼神,紫韵继续说到,“那步摇上被下了一种奇特的药,虽不致命,可若是出了汗后,那药便会顺着皮肤渗入,开始会奇痒无比,一挠之后整张脸便会破溃。” 慕挽歌闻言脸色阴霾阵阵。这李姨娘好毒的心思,明日赏花宴去的必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她到时一出丑,只怕以后她都会成为贵族圈的笑柄,再无翻身之地。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声音冷冽,“不戴?如何不戴?明日我便戴着那支步摇光明正大的入宫,我倒要看看明日当众出丑的究竟是谁……” 紫韵闻言眼睛一亮,“小姐心中莫非已经有了主意?” 慕挽歌一双弯月眼微眯,里面光芒不明,透着一股狐狸般的狡黠味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次日一大早,慕挽歌还在迷迷糊糊之中便被紫韵和青铃从床上捞了起来,慕挽歌仍旧眯着眼,任由着她们对着自己的头一阵鼓捣。 “二小姐,你要戴这青鸾衔珠步摇吗?”青铃伸手拿过那支步摇问到。“嗯。”慕挽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含着浓浓的鼻音。青铃眼角荡开笑意,应了一声“好咧。”便把青鸾衔珠步摇戴在了慕挽歌的鬓旁。 “小姐,好了。”紫韵轻舒了一口气,“你看看?”紫韵偏头看去,却发现那个人眉眼低垂,头不住地朝下点着,竟然是还在睡觉……紫韵不由得有些无奈,也真亏得她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紫韵抽了抽嘴角。 “紫韵,反正现在天儿还早,不如就让二小姐再多睡一会儿,等会儿李姨娘带着大小姐来时我们再叫醒二小姐。”青铃看了一眼熟睡过去的慕挽歌后提议到。“也好。”紫韵点了点头后便拿过一张薄被铺在了慕挽歌的身上。与青铃对视一眼后两人便相继走了出去。 约摸半个时辰后,外屋传来嬉闹的人声,慕挽歌皱了皱眉便睁开了眼眸,紫韵这时正好掀帘走了进来,声音含着调侃之意,“小姐这可真能睡,李姨娘她们都在外面等着了呢。” 慕挽歌眯眼一笑,起身略微整理了下衣服妆容抬步便往外面走去,紫韵打量了下四周无人后,紧追几步赶到慕挽歌身旁低声问到,“小姐,奴婢不明白小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为何却还要以这副面容……”慕挽歌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阻止了紫韵未完的话。 慕挽歌看着紫韵,如同弯月般的眼底波光粼粼,闪着耀眼辰光,“紫韵,就算要恢复容颜也得挑一个好的时机。”慕挽歌说完眯眼一笑便直往外面走去,鬓旁的步摇叮铃作响,在日光的照耀下光华粲然,夺人目光。 等在府门的李茹梦看到那支戴在慕挽歌鬓旁的青鸾衔珠步摇时眼底有丝掩盖不住的得意一闪而过。她嘴角含笑的拉过了慕挽歌的手,夸赞到,“歌儿今日真是美呢。”慕挽歌弯眸一笑,瞥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慕挽月一眼。今日她一袭长袖束腰白色长裙,裙摆边绣着浅蓝色的波纹,栩栩如生到甚至能让人隐隐听到波涛翻卷的声音。她妆容精致却又不显得浓厚庸俗,两眉中间描了一个浅蓝色的水纹图案,衬着她精致绝伦的五官,整个人清雅得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 慕挽歌垂下了眼睑,眼眸中难掩失望之色,沮丧到,“大姐姐才是最漂亮的。”李茹梦看着慕挽歌一副自卑沮丧的模样,心中大快,更是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骄傲。 她李茹梦的女儿自然是那天上的星辰,又岂是她这种丑八怪可比的。 “二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其实仔细看来,二妹妹的五官丝毫不比我差,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呢。”慕挽月听到慕挽歌沮丧的话后挽过慕挽歌的手亲切的说到,“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宫吧。” “大姐姐,蝶儿要和你乘一轿。”慕蝶舞大咧咧地吼着便来到了慕挽月的身旁,目光一转间就看到了慕挽歌鬓旁的步摇,眼中的嫉恨一闪而过。 “你这小丫头竟这般粘人。”慕挽月亲昵地点了点慕蝶舞的额头,含笑说到,“如此那你便与我一轿,二妹妹便与三妹妹一起吧。” 慕挽歌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抬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袭毫不起眼的暗褐色衣裙的三妹慕心语站在不远处,她眉眼低垂,看来一副极为乖巧顺从的模样。 “如此那我们便进宫吧。”李茹梦说完便当先上了开头一顶最为宽敞舒适的八人软轿,慕挽月紧随着上了第二顶,慕挽歌只得上了最后一顶最小最硬的四人软轿。 慕挽歌坐在轿中,掀帘看着走在前面的两顶软轿心中冷笑连连,她们还真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嫡母嫡小姐的待遇呢。 慕挽歌背靠着身后的软垫,眯眼懒懒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慕心语,却见她紧绷着身子端坐在对面,眉眼低垂,看来倒似是极为怕她。 这个三妹妹一直是个木讷少言的,前世自己对她也是没什么印象,心中还难免有些不屑,不过她最后却好像嫁给了朝中位居从三品的宋大人做了填房,还弄了个从三品的诰命夫人当当呢,想来也还是有些手段的。 “你为何一直低着头,难道地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慕挽歌隐含笑意地开口,说着一下将脸凑到了慕心语的眼前,与她惊慌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慕心语身子一抖,屁股微不可见地往后挪了挪,抖着嗓门说到,“二小姐是嫡小姐,心语不过一个庶女,不敢……” “噗。”慕挽歌看着慕心语那副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捂嘴说到,“大家都是父亲的女儿,哪来这么多规矩,而且……” “二小姐,到了。”慕心语突然开口说到,打断了慕挽歌未完的话,说完她便当先掀帘下了轿。慕挽歌看着慕心语那单薄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11章 先给你一个甜枣! “小姐?”紫韵轻唤了一声,慕挽歌回过神来冲着紫韵眯眼一笑,在紫韵的搀扶下便下了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慕挽月和李茹梦已经在宫门前等着了,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宫装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吊着一双丹凤眼,颧骨微高,为她平增了几分厉意,红唇微厚却又让她多了几分亲切。 她目光淡淡瞥向慕挽歌,对着慕挽歌颔首一笑,开口说到,“奴婢静初特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此等候,娘娘已经在揽星亭设下小宴,还请随奴婢前来。”静初说完对着李姨娘行了一礼便当先走在前面领路,李茹梦带慕挽月等人立即跟上。 慕挽歌几人随着这叫静初的女子七拐八绕之后转过一面假山便远远地看到了揽星亭,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的聚了不少的小姐贵妇。 “哟,那个白衣服的是不是就是帝都第一美人慕挽月啊?” “那种风姿除了她还有谁。” “以前还一直以为慕挽月的美名是那些个无聊的纨绔子弟虚捧出来的,没想到,她还真长得这般……咦?后面那个丑八怪是打哪冒出来?那样子也长得太寒碜了些吧?” “嘻嘻,你不知道啊,那个丑八怪就是慕家二小姐慕挽歌……告诉你个秘密,这帝都中的人专拿她那张脸来治不听话的小孩呢。” “哦?” “听说啊……小孩哭闹时,只要说一句――你若再哭一声我便让慕二小姐来看看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孩子立马便吓得忘记了哭闹。” “哈哈。”那些个议论的小姐闻言立马都笑成了一片。 听着亭中众小姐的议论声,慕挽月嘴角微不可察的勾出一抹笑,眼中隐隐流露出得意之色。她抬步婀娜多姿地走进了揽星亭中,立马便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围了上来,不经意间便把慕挽歌给挤了出去。她们热情地拉着慕挽月问东问西。完全无视了慕挽歌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慕挽歌眯眼睨了一旁一脸艳羡看着慕挽月的慕蝶舞,嘴角一勾,对着身旁的紫韵说到,“紫韵,你看大姐姐真是受人喜爱。”慕挽歌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慕蝶舞的注意,慕蝶舞偏头瞧着慕挽歌,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很快便被虚伪的笑意所掩盖,她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柔声说到,“二姐姐,你随蝶儿过来一下,蝶儿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么?”慕挽歌戒备地看向慕蝶舞。慕蝶舞眼底有些恼怒之色,不过却不显于面上,她耐着性子继续说到,“二姐姐,蝶儿是想为那日的事给你道个歉,蝶儿脸皮薄,在这里开不了口。”慕蝶舞说到这里还勉力装出几分尴尬窘迫的神色。慕挽歌见此眼中荡开笑意,点了下头就随着慕蝶舞往远离揽星亭的一个假山后面走去。 转入一个假山后,慕蝶舞回过头来略显诡异地看着慕挽歌,目光一转便看见了慕挽歌鬓旁的青鸾衔珠步摇,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嘴中却假意夸赞到,“二姐姐这支步摇可真好看,只是……”慕蝶舞嘴角勾出嘲讽的笑,“配你倒是有些糟蹋了。” 慕挽歌闻言脸上立马拢上一层戒备之色,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慕蝶舞见此嘴角露出张狂得意的笑,话语含针带刺,“二姐姐,你说你长这样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一张黄脸婆似的脸你也敢穿这极挑肤色的水粉色,哈哈,你不知道你穿上这件衣服后显得越发黄瘦丑陋了吗?”慕蝶舞极为惋惜地摇了摇头,“还有,这步摇这般好看李姨娘怎么就把他给你了,真是浪费……哼,这步摇只有戴在我头上才能相得益彰。” 慕挽歌一听这话立马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上的步摇,急声说到,“这步摇是我的,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这可由不得你。”慕蝶舞眉眼一狠,这步摇这般好看,她戴上了后一定可以让人眼前一亮,要知道这慕府上下除了大姐姐就数她最漂亮了,她一定可以嫁个皇族子弟,然后弄个王妃当当。慕蝶舞越想心中越得意,对这步摇越发势在必得。 她疾走几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慕挽歌的头便要去取那支步摇。慕挽歌扬手便朝着慕蝶舞的脸上一巴掌拍去,慕蝶舞偏头一闪躲了过去,口中低吼到,“你越是不给我,我还偏要夺了去!”慕蝶舞说着手下用力,抓着慕挽歌的头便向着假山上撞去,慕挽歌眼底恼怒一闪而过,脚下一动便一腿扫向慕蝶舞的下盘,慕蝶舞吃痛下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抓住慕挽歌的力道,慕挽歌趁此机会立马拔腿向着外面跑去,还未跑出几步便被慕蝶舞给一把抓了回来,慕蝶舞翻身便将慕挽歌给狠狠地压在了地上,抬手便给了慕挽歌一个耳刮子,口中愤恨到,“这一巴掌算是偿还我那日的委屈。”她说着伸手便扯下了慕挽歌鬓旁的步摇,用力到甚至扯下了慕挽歌鬓旁几缕发丝。 慕蝶舞抬手迫不及待地将那步摇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嘴角勾出得意的笑,嘲笑地睨了眼躺在地上的慕挽歌一眼,冷哼一声便扶着头上的步摇婀娜多姿地走出了假山,留给慕挽歌一个嚣张得意的背影。 慕挽歌淡定地从地上起身,整理了一下皱褶的衣裙后梳理了下散乱的鬓发,抬手轻摸了下右脸颊,丝丝缕缕的痛瞬间便蔓延了她的脸颊,痛得她咧了咧嘴。 慕挽歌眼底仿佛有一个漩涡,能将一切都吸附其中。她嘴角微勾,慕蝶舞,这一巴掌,你很快便会付出代价。 慕挽歌一转出假山便遇见迎面过来找她的紫韵,看见紫韵担忧的神色,慕挽歌给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小姐,你怎么就知道四小姐会来抢那支步摇?还有,她要,你给她便是了,何必与她争执,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紫韵扶过慕挽歌,看着慕挽歌略显狼狈的样子目中难掩担忧。 第12章 暗中斗美 慕挽歌毫不在意地一笑,耐心解释到,“首先慕蝶舞其人就是个争强好胜的,她看到我有那般漂亮的一支步摇她如何能不眼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其次,今日虽名为赏花宴,可帝都中的英才俊杰都会赴宴,她一心想攀龙附凤,怎么可能不借这个机会崭露风华?最后,若是我那般轻易地便将步摇给了她,难免不惹得她怀疑,而且也不会坚定她要夺去那步摇的心。” 紫韵听完慕挽歌的分析之后,眼前一亮,心中对慕挽歌的钦佩之意不由的更加强烈。 “紫韵,等会儿我们就等着看一场好戏,一场狗咬狗的好戏。”慕挽歌一双弯月眼如同浸了水般光华粲然,让人不敢逼视。紫韵闻言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开心的笑意,扶着慕挽歌便向着揽星亭走去。 慕挽歌一踏进揽星亭便被慕挽月焦急地拉住手,慕挽月微嗔道,“二妹妹,你刚才跑哪去……你这脸怎么回事?”慕挽歌感受到不远处慕蝶舞满含警告的眼神射向自己,垂下头不经意间将手从慕挽月的手中抽出,尴尬回了一句,“刚才我看那边有蝴蝶,便过去追蝴蝶玩,结果不小心撞……撞到了假山上。” “你早上出门戴的步摇呢?”慕挽月面色一惊。“哦,歌儿觉得那步摇与歌儿不太衬,所以歌儿便将那步摇给四妹妹了。”慕挽月闻言面色一黑,眼底有着滔天的怒意在翻卷,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慕挽月想着便抬步向慕蝶舞走去,刚走了几步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小舞,你戴上这支步摇可真好看,依我看来丝毫不比你那大姐姐差呢,甚至还要比她漂亮几分。” “是啊,小舞,你那大姐姐穿着一身白衣,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哪比得上你娇艳可人。” 慕蝶舞闻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假意谦虚到,“大姐姐是帝都公认的第一美人,我又怎么能跟她比呢。” “如何不能?小舞你可别自我泄气,依我们看来你可比那个什么第一美人好看多了,你以后做了王妃什么的可不能忘了我们哟。” “就是就是。”周围一群应和的人。 站在不远处的慕挽月听到这些话后脸色更加黑沉了几分,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眼底阴霾阵阵。 “哼,不过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胚子,就凭你们还敢在背后议论我?”慕挽月心中冷意凛凛,“慕蝶舞,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沉浸在你的美梦中吧。”慕挽月眼神一闪,转身便又走了回来,带着慕挽歌与那些贵妇小姐们客气寒暄着。 “皇后娘娘驾到――”一道拉长的公鸭嗓子传来,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身段娉婷,看来大约二十出头的宫装女子缓缓走来,她的身后两排婢女一字排开,气势不凡。 “皇后娘娘吉祥。”亭中众人对着迎面而来的皇后行了一个礼。皇后脸上含着得体大方的笑意,温和说到,“大家不用拘礼,今日不过就是寻常小宴,大家尽兴就好。” “是。”众人应了一声便起了身,各自就座。 皇后缓步走到一个稍高的位置坐下,一双凤眸淡淡扫了一圈底下就座的众位贵妇小姐。 慕挽歌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皇后的目光在她们这边微微停顿了一瞬,虽很短,可慕挽歌还是极其敏感地捕捉到了。想着皇后大概是在打量着闻名帝都的慕挽月,慕挽歌心中也没甚在意,殊不知,皇后的目光从未在慕挽月身上停留,她看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慕挽歌。 “大家一早便进了宫,想来还没来得及用膳,本宫特意备了些茶点,众位可先吃点垫垫肚子。”皇后温和的声音在亭中响起,她轻拍手掌,立马便有婢女整齐有序地端上了各色糕点,看得人可谓是眼花缭乱。 “小姐,这皇后娘娘可真是气度不凡,而且她看来好年轻,竟丝毫也不比这里坐着的众位小姐差呢。”站在慕挽歌身后的紫韵压低了声音赞到。 “年轻?皇后娘娘掌后宫大权七年了,而且还育有年约十六的七皇子呢,大概也差不多要三十岁了吧。”站在紫韵旁边的青铃看着紫韵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心中鄙夷,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自我优越感。 紫韵闻言轻瞥了青铃一眼便不再说话。 “这干坐着吃糕点也无趣,反正今儿来的都是京中众多的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满身才艺,不如我们便轮流来展示一番,也好添些乐趣,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突然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笑着提议到,众人立马一片附和。 皇后闻言温和一笑,温声说到,“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兴致,本宫又岂能拒绝扫了大家的兴呢。”皇后话音一落,底下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恰在此时,那坐在提出这个建议的女子旁边的黄衣女子拂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皇后规矩地行了一个礼后得体地说到,“前些日子臣女有幸得到了失传多年的广陵散的曲谱,不如今日便让臣女来开这个头,和大家分享下这旷世奇曲。” “甚好,听说这广陵散可是难得一闻的仙曲儿呢,本宫可要好好的听听。”皇后笑着说到,低声吩咐旁边的婢女下去取了琴上来。 那黄衣女子也不推辞,焚香净手后挑试了几个音后便撩拨着琴弦弹了起来。 铮铮如同流水般的乐符从她修长白净的指尖溢出,不过一会儿众人便已经被这美妙的乐曲深深吸引,面上皆是神往之色。 “不对啊……那个调转得太过生硬了些。”慕挽歌隐隐听得一个如同蚊蝇般的声音低声说到。慕挽歌不由得偏头看了那开口讲话之人一眼,却发现她仍旧眉眼低垂,肩膀微微缩着,看来就像是要极力将自己蜷成一团,让人忽视她的存在一般。她的样子让慕挽歌甚至都在怀疑刚刚那话究竟是不是她说出来的。 第13章 乐极生悲 正在慕挽歌沉思间那边一曲已经弹完,亭中立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然后便相继有一些大家闺秀走到亭中央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拿手绝活,可真谓是百花争艳,看得慕挽歌眼花缭乱。 “蝶儿今日便舞一曲剑舞助兴。”一道清脆的声音拉回了慕挽歌游走的神思,慕挽歌凝目看去,慕蝶舞挺拔着腰杆站在亭中央,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对着皇后行了一个抱手礼后便一甩长剑舞动了起来。 “不愧是慕大将军的女儿,单这剑舞中透出的这股英姿飒爽的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围坐在四周的小姐贵妇们看着慕蝶舞的舞姿不由得惊叹到。慕蝶舞闻言眼角眉梢间流露出得意之色,手下的剑舞得越发地让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随着慕蝶舞清喝一声,慕蝶舞一掠而出,整个人持剑拔地而起,旋转着直往空中冲去,裙袂飞扬,衬着她明媚的五官倒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来。底下的众人见此惊叹更甚。 “哼,看你能得意多久……”慕挽月看着慕蝶舞得意的神色心中嗤笑不已,眼底暗光涌动。 “啊――”突然一声惊叫刺破长空,随即一道身影便自空中向着地面狠狠砸去。皇后神色巨变,冲着守在亭外的太监婢女们急声吼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接住慕四小姐!”皇后话音一落,守在揽星亭四周的太监婢女们立马哗啦一声围在了一起,伸手左右移动着准备接住自空中掉落的慕蝶舞。(.无弹窗广告)可由于人数太多,大家左挤右挤,手忙脚乱下竟不知道在哪里接才好。 就在他们左右调整位置时,慕蝶舞“咚”一声便狠狠地砸在了他们旁边的位置上,随着一声巨大的砸地声后便是慕蝶舞更高一度的尖叫。 皇后推开婢女的搀扶急忙朝着倒在地上不断翻滚的嚎叫的慕蝶舞走去。那些个京中贵妇小姐也跟在皇后身后围了上去,伸长着脖子张望着。 “四妹妹,你别吓大姐姐,你怎么了?”慕挽月声音焦灼,说着便要蹲下身去察看慕蝶舞的状况。 在地上不停翻滚的慕蝶舞闻言抬目向慕挽月看去,眼中噙着泪,“好痒……好……” “啊……”慕蝶舞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个围上来的京中贵妇小姐立马惊呼一声倒退几步,拉开了和慕蝶舞的距离,连向来不显色于脸上的皇后也不由得露出了惊恐之色,下意识地便向后退了几步。 慕蝶舞见此,面色刷的惨白,抖着声音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脸这么痒?还有,你们为什么拿这种见鬼的样子看我?”慕蝶舞边说便忍不住用手猛抓自己的脸。“哧哧”几声响过,慕蝶舞心中一惊,将手拿到眼前一看,指甲里竟然夹杂着不少的自她脸上抓下的肉沫,指甲甚至都已经被鲜血给染成红色。 “不……不!”慕蝶舞惊叫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惊叫到,“不要看,不要看!啊……” “还不快去请御医!”皇后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沉声吩咐到,立马便有一个婢女急匆匆地跑着去请御医了。 “镜子,镜子在哪里?”慕蝶舞突然抬头瞪着眼前一脸怜悯看着自己的众人,心中恼怒,恨声吼道,“我要镜子!镜子!我的脸,脸……”慕蝶舞说着声音一梗,泪水滚滚而下,泪水顺着那张已经被抓得血肉模糊的脸流下,淌在了青石砖地里。 那些个养在深闺大宅里的贵妇小姐们哪里见过这种画面,一看到慕蝶舞这副模样,不由吓得面色惨白,如同躲鬼一般向后又退了几步。 “哟?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道满是戏谑不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挺拔的紫色身影便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慕蝶舞一听那个声音,身子一颤,立马将脸深深埋在自己的手中,极力躲避着来人打量探索的目光。 “烈儿,别添乱。”皇后沉着脸吼了一句,可那紫袍男子却丝毫也没在意,蹲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下了慕蝶舞挡住脸的手,一看到那张布满红色抓痕,肉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如同一个烂水坑一般的脸,那男子惊得呀了一声,立马退开好几步,嘴中惊到,“原来这世上除了美人儿,还有这般可怕的人……” “北辰烈!”皇后愠怒的嗔到,可那叫做北辰烈的紫袍男子却丝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刚才那话有多么伤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 “哇啊――”一听到这话慕蝶舞立即张嘴便哇哇大哭了起来,一张如同溃烂的脸显得更加狰狞了几分,看得在场众人心惊胆战。 “四妹妹,你冷静一下。”慕挽月看着慕蝶舞那状若疯狂的模样,心中畅快,面上却装作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上前抱住不断颤抖的慕蝶舞说到,“别怕,御医马上就来了,你的脸会没事的。” “吴御医来了。” 众人闻言立马向两边让开,吴御医背着一个药箱便直往慕蝶舞走去。 他蹲下身来,仔细察看了一番慕蝶舞的脸,把了一下脉后,一脸凝重地说到,“慕四小姐这是中了化皮毒。” “啊?那四妹妹这脸可还能……”慕挽月面上担忧更甚。 “我知道了!是她!是慕挽歌,是她下的毒,她要害我,她嫉妒我长得比她美,所以她才要毁去我这张脸!就是她!”慕蝶舞双目愤恨地抬手指向站在人群中的慕挽歌,伸手一把拔下了头上的青鸾衔珠步摇便朝着慕挽歌的脸狠狠扔去。 “就是她,她肯定是将这毒下在这步摇上的……呜呜,我就说她今日怎么会如此好心地把这般好看的步摇赠与我戴……慕挽歌,你好狠毒的心思!”慕蝶舞眼中泪水滚滚而下,衬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很难不让人产生怜悯之心。周围的人看向慕挽歌的目光霎时除了不屑外还有忌惮。 第14章 一人杖毙,一人毁容 慕挽歌伸手准确无误的一把抓住了慕蝶舞扔过来的步摇,轻声反问了一句,“这步摇真的是我自愿给你的么?” “就是你自愿给我的!你嫉妒我,你嫉妒我比你美,你这个丑八怪!”慕蝶舞说着泪水又流了一脸。(.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既是自愿那我脸上这个巴掌印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还真是撞到了假山之上?而且,这毒是不是下在这步摇上还未可知呢。”慕挽歌说着便大大方方地将那步摇递到了吴御医手中,得体说到,“劳烦吴御医检查一下这步摇上可有毒?” 吴御医接过那步摇凑到鼻下一闻,皱眉说到,“毒确是下在这步摇之上。”众人一片哗然,不由得就开始对慕挽歌指指点点。 慕挽歌从容不乱地走到皇后面前行了一礼后恭声说到,“回皇后,首先,臣女并不知这步摇上有毒,否则又如何会戴着这步摇入宫呢?要知道,一个不小心我可是也会中毒的。其次,这步摇并不是臣女自愿给四妹妹的,臣女见这步摇漂亮,心中喜欢,哪个女子没有爱美之心,臣女也不例外,所以臣女自然是将这步摇拱手让人,所以这才有了脸上这一个巴掌,最后,这步摇自姨娘派人送来后便一直由我贴身婢女保管,我又哪来的机会下毒。所以,一切还望皇后娘娘明查,还臣女一个清白。” “慕挽歌,就是你,就是你!”慕蝶舞咆哮着就要起身朝着慕挽歌扑去,却被慕挽月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四妹妹,现在还是治好你的脸最要紧。” 皇后淡扫了一眼慕蝶舞,心中有些不悦。[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真是一个娇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皇后目光转到慕挽歌身上,“那依你看来,谁最有可能是下毒之人?” 慕挽歌垂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回到,“臣女……臣女。”慕挽歌犹豫了一番,突然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皇后磕了几个响头后说到,“恕臣女愚钝,臣女并不知是谁下的毒。”慕挽歌薄唇紧抿,额头隐隐有汗渗出。 皇后看着慕挽歌温和一笑,弯腰虚扶了一把慕挽歌,声音柔和,“你这孩子是个心善的,定是想维护自己身边的人,才不愿说出,你心中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吧。”皇后看着慕挽歌那高高肿起红痕依旧的右脸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慕蝶舞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中嫉妒得要发疯了……她明明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她的脸已经成为了这么一副模样,为什么皇后丝毫不怜惜她,却怜惜慕挽歌那个贱人脸上那不轻不重的巴掌印呢?为什么!慕蝶舞的心在疯狂叫嚣着。 “这步摇是由谁保管的?”皇后凤眸冷冷扫向青铃与紫韵两人。紫韵与青铃两人感受到皇后压迫性的目光,脚一软便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却是谁也不肯先开口讲话。 “说!”皇后提高了音量,一股凌厉之气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青铃求救的目光向站在不远处的李姨娘瞟去,可李姨娘却是连多余的一眼也没有向她投去,青铃不由急得额头冷汗直冒,后背的衣服渐渐地被冷汗浸透。 “不用点刑看来是没人说了?”皇后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凉意。 “回……回皇后娘娘,是……是奴婢。”青铃吓得已经不能流利地讲话,结巴着回到,随即她“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哭声哀求到,“皇后娘娘明查,奴婢没有下毒,奴婢冤枉!娘娘明查!”青铃说着还不住地磕着头,磕在这冷硬的青石板地上不过几下便已经见血。 “冤枉?那你告诉本宫,除了你,可还有别人碰过那步摇?”皇后声音含着一股凉意。 青铃身子微微颤抖着,挣扎犹豫了几下,正准备开口讲话却被李姨娘抢先一步吼道,“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歌儿向来待你不薄,竟没想到你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李姨娘说着也“咚”一声在皇后娘娘面前跪下,声音中满是自责,“下人做出这般下作之事是臣妇管教不严,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慕挽歌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出好戏,她本来也没想过能够借这一件事扳倒李姨娘,要知道,她虽只是一个良妾,可她父亲却是撑起朝中半边天的右相呢,权势滔天,就凭这一点,就算皇后明知这事是李姨娘做的,皇后也肯定是不会处置李姨娘的,所以,青铃这替死鬼是做定了。如此一来这一仗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可以除去青铃这个李姨娘安在她身边的最大的眼线。 慕挽歌心中转过几个念头,疾走几步也跪在了皇后面前,诚惶诚恐的说到,“皇后娘娘,姨娘操持府中事务本就劳累,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所以皇后娘娘不要罚姨娘,要罚就罚臣女,这青铃是臣女屋中的丫鬟,是臣女没有管教好,娘娘罚臣女吧,不要罚姨娘。” 皇后眼中暗光涌过,嗔到,“哪还有争着受罚的道理,依本宫看来,你们都不该罚,该罚的是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才对!”皇后说着声音一冷,“来人,把本宫给这婢女拖出去杖毙!” 青铃一听,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怔怔地半天没有回过神开,直到有两个嬷嬷过来一左一右地夹着她的腋下将她往外拖去她才反应过来,立马大喊冤枉,“娘娘明查,奴婢真的没有下毒,下毒的不是奴婢,不!奴婢不要死,下毒的……” “吵得很,把她嘴巴堵上,闹得心慌。”皇后不悦的皱了皱眉,立马便有人眼疾手快地将青铃的嘴巴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不过一会儿,青铃便被人给拖了出去,一声声木杖击物的钝响传来,狠狠敲击着众人的耳膜,听得众人心头一颤一颤的。这好好的赏花宴就闹成了这副模样?一个毁容,一个杖毙……处置了青铃,皇后缓步来到慕蝶舞身旁,看着正在为慕蝶舞医治的吴御医问到“她这脸可能恢复?” 吴御医捻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缓慢回到,“慕四小姐这脸若是方才不用手抓的话是可以恢复原貌的,只是……” “如何?”听到吴御医停顿下的语气,慕蝶舞立马紧张兮兮地追问到。 “只是四小姐方才用手抓了,这脸……只怕起要留疤的。” 慕蝶舞闻言只觉脑中一道惊雷闪过。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只有那“留疤”两字。 不!不可能的,留疤了以后她还如何嫁给皇族子弟?留疤了以后她只怕想嫁个好人家都难!她不相信,她不信。 第15章 磨一把称手的枪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告诉我,它不会留疤的,对不对?我还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它不会留疤,你告诉我!”慕蝶舞提高了音量怒吼到。可吴御医却明显地沉默了下去。 “不!不……”慕蝶舞嘶叫道,喉头滚出呜呜的哭噎声,泪珠大颗大颗的直往下掉,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呀,这怎么就晕了,承受能力也太不行了吧。”慕蝶舞失去意识前还听得一个略带嘲讽的男声传来,心更是碎做了数片,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一句话――慕挽歌,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然后她便彻底的陷入了一片混沌。 北辰烈看着晕过去的慕蝶舞,一双眼角微挑的凤眸里含着不屑,嘴角却勾出明媚的笑意,回头淡淡扫向那个眉眼低垂一脸安静站在一侧的慕挽歌――这个闻名帝都的无良丑女看来不简单……面对这一切,她应对自如,进退得当,哪里真如传言那般娇纵跋扈,头脑愚笨,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发生这么多事,皇后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思,道了一句“乏了”便命众位小姐贵妇各自回府。 慕挽歌便也随着一脸阴沉的李姨娘等人离开。 突然感受到后背一道灼人的视线紧紧地尾随着她的身影,她强忍住没有回头,状若不知地快步离开了揽星亭。只隐约听得背后一个满是戏谑的男声说到,“原来瞎子也能盯着人看……” “滚开――滚!”一阵咆哮声从翠微院中传出,然后便是一阵桌椅茶盏倒地的乒乓声,一个小丫鬟顶着满身的水渍从屋内慌慌张张的跑出,遇到正迎面而来的李姨娘,苦着脸行了一个礼。 “她还在闹?”李姨娘声音中含着不悦。小丫鬟点了点头。李姨娘见此脸上面色更沉,真是一个不得消停的东西! 李姨娘抬步向屋内走去,一踏进门槛一个砚台便冲着她的面门直直砸来,李姨娘反应极快地侧身一让躲了过去,可里面未干的墨汁泼洒而出,仍旧在她的衣裙上溅开朵朵墨印花。李姨娘额头青筋鼓动,沉声喝了一句,“你闹够了没有!” “不够!那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这心里真是……”慕蝶舞瘪着一张嘴,眼眶中噙着泪水,话还未说完泪水就落了下来,啜泣到,“我……我这脸没法好了,我以后怎……怎么见人?” 李姨娘闻此面上也是阴霾阵阵,不过转眼便被她掩盖得丝毫不露,她耐着性子放软了声音说到:“我也知道你委屈,可你如此闹下去又有何用?偶尔闹闹还能博人同情,多了难免让人生厌。”李姨娘说着走近了几步,站在慕蝶舞面前轻声说到,“你父亲最不喜那些个性子娇纵成天闹死闹活的人,你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令他对你越发失望。”李姨娘见慕蝶舞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幽芒,继续说到,“昨晚我听老爷说以后定要给歌儿找个好婆家呢,他还问我觉得五皇子和七皇子哪个更适合。”李姨娘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隐隐含着对慕蝶舞的怜悯之意。 慕蝶舞一听,浑身猛地一震,抬目看向李姨娘,目中全是无法掩饰的滔天恨意,“她慕挽歌……也配?就算我脸上要留疤,我也照样比她那副鬼样子美上许多!她想嫁给五皇子?做梦!”慕蝶舞五官有几分扭曲,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李姨娘嘴角隐隐勾出一抹弧度,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到:“蝶儿,姐妹之间还是以和为贵。就算你毁了容,凭我们将军府的势力,你要嫁给一个达官贵族做填房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你放宽心些。” 填房?慕蝶舞浑身一抖,心中的愤恨如潮水卷来,她慕蝶舞要做便做正正经经的王妃,填房最适合她慕挽歌才对!慕挽歌……我和你势不两立! 李姨娘看见慕蝶舞面上神色数度变换,也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轻声嘱咐了几句让慕蝶舞好好休养之类的话便带着一帮子的丫鬟回桂枝院去了。 清音阁内。 “歌儿,前段时间圣上召见为父,说是最近边关战事又起。”慕高枫虽一脸凝重,可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全是慈爱,他用长满厚茧的大手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为父走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可别让人欺负了。” 慕挽歌眼中笑意盈盈,如同弯月一般的眼睛里面仿佛盛了月光一般,“父亲,你放心去吧,不要担心歌儿,歌儿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歌儿在帝都等你大胜归来,到时歌儿送你一个礼物,一个好大好大的礼物。”慕挽歌狡黠一笑。 看着她这副模样慕高枫不由得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忍不住问到,“什么礼物?”慕挽歌抿唇一笑,身子依偎进了慕高枫的胸膛,嘴角含笑,“等你回来就知道了。”慕挽歌说着仰头对着慕高枫眨巴了几下眼,看来倒真是娇憨可爱。 “哈哈。”慕高枫爽朗一笑,面上的宠溺之色毫不掩饰,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慕挽歌的额头叹到,“你个鬼灵精。”慕挽歌闻言面上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父亲,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卯时便点兵离开。你这小懒虫到时肯定还在睡懒觉呢,便不用来送了。”慕高枫说着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无奈。 “尘哥哥也去吗?” “嗯。”慕高枫轻声应了一声后略带赞赏地说到,“尘儿虽说灵气不够,不能修炼,可到底是我慕高枫的儿子,领兵打仗的本事倒也算是出众。”慕挽歌闻言清眸中闪过一道暗光,看着父亲那满脸的自豪之色,想必他心中是对慕绝尘引以为傲的。可是……“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歇着。”慕高枫的话语打断了慕挽歌的沉思,慕挽歌甜甜一笑,脆声回到,“嗯,父亲也早些歇息。”慕挽歌说着便要起身相送,却被慕高枫一把按住了,“不用送为父,你好生歇着。”慕高枫说完便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慕挽歌看着那个挺拔健硕的身姿,眸色深了几分。 “小姐,奴婢刚才似乎瞧着李姨娘从翠微院中出来。”紫韵掀帘进来服侍慕挽歌更衣洗漱时顺便说了一句。慕挽歌眼眸微眯,闪着潋潋光彩,薄唇抿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隐含嘲讽之意,“她去翠微院不过是去磨一把称手的枪。” “小姐的意思是?”紫韵为慕挽歌更衣的手不由得一顿,面上随即拢上一层气愤之色,愤愤到,“这李姨娘真是一个心思重的。” “宫宴之上她没能看我出丑,只怕还有更厉害的后招。”慕挽歌抿着唇,眸色幽深了几分。 “哼,不论她使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也不怕她,奴婢始终信一个词,邪不胜正。”紫韵说到这里时语气中满是坚定,更隐隐含着对慕挽歌的钦佩之意。 “紫韵,明日卯时你记得唤醒我。” “小姐是想去送老爷吗?”紫韵看着慕挽歌点了点头,不由得抿唇轻笑出声,“好咧,那小姐快歇着吧,不然明日又不知要困成什么模样了。”紫韵说着便端着铜盆脚步轻快地向外屋走了出去。慕挽歌看着紫韵远去的背影嘴角晕开笑意,摇了摇头便也上床歇下了。 夜色深沉,窗前倒挂着一个黑影,一双阴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已经睡着的慕挽歌,眸中冷光凛凛。 边关么?我等着你!他掩在暗影中的红唇一勾,眸光闪烁,一阵夜风扫过,眨眼间便再寻不到那抹黑色的身影。 第16章 死亡前章 “嗯……”慕挽歌揉了揉额头,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此时天色已是大亮,只怕已经过了卯时一个多时辰了。(.)慕挽歌心中有些气恼,她怎么就如此贪睡!虽说父亲说不用她相送,可她这个做女儿的总不可能真的……哎。慕挽歌轻叹一口气,翻身下床,正在此时紫韵急冲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慕挽歌已经醒了,脸上的神色更加懊恼,自责到,“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昨日竟然睡过了头。小姐,你责罚奴婢吧。” “算了。”慕挽歌摆了摆手,“李姨娘她们可都前往相送了?”紫韵走上前来为慕挽歌梳妆挽髻,动作娴熟,口中却不忘回到,“李姨娘一早就带着大小姐巴巴地在城门口等着呢。听说也没有上前告别,只是躲在暗处一个劲儿地抹泪,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哼。”慕挽歌闻言冷哼一声,声音带上冷意,“她真是把一个识大体的当家主母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小姐这话奴婢怎么听不懂?”紫韵秀眉微皱,想不通自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大早就等在城门口足见她对父亲的夫妻之情。自古以来嫁于将士便是聚少离多,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只能选择默默相送。因为如果她上前,难免会让父亲心有牵挂,这便会让众将士觉得她太过小家子气,心中只有儿女私情和小家,而她默然相送,这意味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会让人觉得她不仅对老爷有情有义,同时也是个识大体,懂得家与国何为重的人。”紫韵接过了慕挽歌未完的话,慕挽歌闻言嘴角露出了笑意,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最后呢?是不是父亲对她温声软语了一番?”慕挽歌嘴角勾出嘲讽冷厉的笑意。紫韵没有回话,可她脸上那气愤不屑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 “呀!”紫韵突然低呼一声,急急说到,“小姐,奴婢刚才来的路上隐隐听到有小丫头说李姨娘和大小姐带着夫人去觉明寺了。” “什么?”慕挽歌面色剧变,“蹭”一声从木凳上站起。 怎么可能?按理说这件事不该现在发生,应该在一月之后才对!可是……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她的反击,现在的一切事情已经没有完全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了吗?慕挽歌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被人狠狠揪住,将空气从她胸腔中一点点挤出,她竟有些顺不过气来。. 她不敢想象这一世自己再失去她……慕挽歌面色变换了数次,抬步便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小姐,你要做什么――”紫韵扬声喊到,立马抬步向着慕挽歌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慕挽歌一路急赶到马厩,牵了一匹马便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就准备离开。正在此时紫韵也气吁吁地赶了过来,脆声说到,“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带上奴婢一起,奴婢说不定能帮上忙。”慕挽歌弯月般的眼眸斜睨了一眼紫韵,凝眉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紫韵露齿一笑,动作利索地便爬上了马。 “抓稳了。”紫韵只隐隐听得慕挽歌轻声嘱咐了一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挽歌已经一鞭抽在了马臀上,骏马受疼,撒开四蹄如离弦之箭飞奔了出去,飞掠而过的风割得她脸颊生疼。 “小……小姐,你看他们就在前……咳咳。”紫韵看着前方百来米处有一顶软轿,立马开口急急说到,那猛烈的风便也顺势一股脑地灌进了她的嘴里,呛得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吁――”慕挽歌勒紧了缰绳,勒马停在了软轿前,扬声说到,“姨娘,你去觉明寺玩怎么也不带上歌儿呢?”慕挽歌声音中含着一些属于小女子的娇嗔之意。 李姨娘掀开轿帘看见慕挽歌高坐马上,那一刻心里竟然起了一丝怯意,不过那丝怯意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死丫头,还能掀出多大的风浪?哼,你这次来得正好,正好叫你有来无回。 李姨娘一念及此,眼底阴狠的光一闪而过,嘴角勾出她自认慈爱实则诡谲的笑意,“我见你那时睡得正香便不忍叫醒你,既然你都来了那便与我们一起去觉明寺吧,多个人也能为你父亲多求点福。”李姨娘说着便示意慕挽歌上轿,慕挽歌弯眼一笑,甩开马鞭便翻身下马进了轿。紫韵也下了马规规矩矩地跟随在轿子一侧。 李姨娘嘴角微勾,一个眼神示意便立即有仆从上前牵走了马匹。 “茹梦,你怎么没告诉我此次去觉明寺是为他祈福的?”赵婉儿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提到“他”时面上的神色明显有几分不自然。 “好姐姐,若是我说是为老爷祈福,只怕姐姐是万万不会去的。”李姨娘面上满是真诚,说着一把拉过赵婉儿的手,声音中含着劝解之意,“姐姐,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当年的事情也怪不得老爷,你恨了他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赵婉儿闻言面上神色一僵,眼中有悲痛之色闪过,对于李姨娘这一番劝解之话却只是抿着唇未做回答。 坐在一旁的慕挽歌听着李姨娘这一番话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母亲与父亲之间还有一段不为她所知的事,那个事情究竟是什么呢?竟然可以让母亲恨了这许多年……慕挽歌自然也没忽略赵婉儿眼中那浓浓的悲痛之色。其实恨着父亲,她也是痛苦的吧……以前的自己只顾着记恨母亲冷落自己,却从没想过她的苦,她的痛。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攥紧――母亲,这一世歌儿一定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事,绝不! “夫人,觉明寺到了。”一个仆从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李姨娘闻言明媚一笑,伸手扶过赵婉儿,含笑说到,“姐姐现在放不下也没关系,这觉明寺是个清净之地,姐姐大可在这里住上几日,也能难得得个清净呢。”李姨娘脸上的笑意虚假得慕挽歌都想一巴掌把她拍入地狱,就是这么一张笑里藏刀的脸将她的母亲送进了地狱! “二妹妹,想什么呢,这神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慕挽月掩唇笑得美丽动人,笑声也是如同风铃一般悦耳动人。“我在想大姐姐为何长得这般好看。”可心却是那般狠毒……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一双如同弯月一般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呵呵,你这小嘴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慕挽月听闻慕挽歌的夸奖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明艳,亲昵地拉过慕挽歌的手便同她一起走进了明觉寺中。 大殿中古朴却又不失庄重,佛像均是由黄金塑身,个个看来都是慈眉善目。低低的梵音弥漫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不由得让人涤尽俗世纤尘。 李姨娘当先走到一个佛像前在蒲团上跪了下来,闭着眼嘴中说着什么,说完后她便虔诚地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起身后更是为明觉寺添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慕挽歌与慕挽月两人也照着李姨娘的样子拜佛祁福。 两人刚一起身便有一个小沙弥迎了上来,行了一个合十礼后恭敬说到,“夫人,方丈已经命弟子备下了房间和斋菜,各位还请随贫僧前来。”那个小沙弥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姨娘笑着点了下头便当先走在了前面,嘴角勾着笑。她李茹梦也算是给这里添了不少的香火钱,今夜,你们就算是对我还恩了……几人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整洁宽敞的禅房中,随意地用了些饭。正在此时,一个小厮打扮模样的人来到了李姨娘的身旁,躬身在李姨娘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慕挽歌见此顿时戒心四起,身子也不由得绷紧了几分,一双弯月眼中更是月华灼灼。 “姐姐,妹妹家中发生了大事,只怕得先行离开一步。”李姨娘白着一张脸,“觉明寺是个好地方,姐姐就先在这里休养几日,妹妹父亲……所以,妹妹便带着月儿先回去。”李姨娘说到这里声音含上了哽咽之意,面色更白了几分,那样子可真一个伤心欲绝。 “既然如此那你便快些回去。”赵婉儿面上担忧之色尽显。 “姨娘,你们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一起回去吧。”慕挽歌抢先几步走到李茹梦身旁,眼神中全是担心。 “傻孩子,你真是有心了,父亲脾气不好,他……你还是在这里陪着你母亲。你也别心中怨着你母亲,她心中也有说不出的苦。”李姨娘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慕挽月,两人便不再多看慕挽歌等人一眼就大踏步地冲着寺外走了出去。 “歌儿,你是不愿意见着我才想离开吗?”赵婉儿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黯然,里面有些微不可察的失落。慕挽歌闻言背对着赵婉儿的后背微微一僵,眼底各种情绪翻卷而过。她怎么会不愿意见她?她巴不得能够日日赖在她的怀中,撒娇卖痴。 慕挽歌喉头动了动,咽了一口水后正准备开口说话,余光却瞥见一尊佛像后一个小沙弥正探头探脑地望着她们这边,慕挽歌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第17章 隔墙有耳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帝都中的人都叫我鬼面罗刹呢,呵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慕挽歌没有回头,从喉中挤出略带苦涩的几声笑声。她的头微微低垂着,鬓旁散落的长发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让人窥不得半分。 “对不起……”赵婉儿一张略显苍白的唇哆嗦了几下嗫嚅到。眼底的失落显而易见。 “你就好好拜你的佛吧,看他能不能帮你挽回你已经失去的。”慕挽歌说完便大踏步地抬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姐……夫人……”紫韵左右看了一下,脸上全是为难。 “紫韵,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慕挽歌低沉的声音响起,紫韵为难地看了一眼慕挽歌,她就不明白了,小姐心中那般爱着夫人为何还要对夫人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夫人已经承受得够多了……慕挽歌看着紫韵脚步顿在原地,面色陡然一寒,“还不走!你是不认我这个主子了?”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 紫韵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抬步快走几步追上已经走出好几米远的慕挽歌。 两人一转入殿后的禅房,慕挽歌见四处无人便当先压低声音说到,“这觉明寺里有李姨娘的人,她此次先行离开,又乘走了唯一的一顶软轿,现在我们算是被她困在了这里,只怕今晚她就会有所行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啊?”紫韵看着慕挽歌凝重的面色脑中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慕挽歌面色沉凝,侧头附耳在紫韵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紫韵诧异地抬头看着慕挽歌,难以置信地说到,“小姐,李姨娘他们真的会?” “紫韵,你怕吗?你会怪小姐吗?”慕挽歌凝目看向紫韵。紫韵嘴唇微勾,恭声回到,“小姐,夫人曾经救过奴婢的命,奴婢这条命就是小姐和夫人的,此次不过是奴婢做自己应该做之事。” 慕挽歌闻言伸手握住了紫韵的手,声音坚定,“紫韵,我不能让母亲出任何事,我也不会让你出事,你相信我。”紫韵闻言一个劲儿的点着头,一双杏眼中隐隐噙着泪水,紫韵反手握住了慕挽歌的手,“小姐,奴婢信你。无论你做什么奴婢都支持你。”两人相对了一眼,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之中。 “小姐,奴婢这就去。”紫韵给了一个让慕挽歌放心的眼神便先行下去准备了。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然。她转身利落地向着寺外走去,一路打量着四周的地理环境。 觉明寺坐落在嵩灵山近山脚处,大殿前面是长约两百米的石阶,再往下是一条宽敞而又毫无可躲之处的大道,后面便是巍峨的嵩灵山。慕挽歌仰头一看,嵩灵山上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夜晚时估计是什么也看不清,而且嵩灵山小道险峻,一个不注意就会掉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如果有人来攻的话,那么只会是从前面的大道而来。如此一来……慕挽歌眼中的光幽深了一分,嘴角紧绷。今晚,看来只有赌一把了……慕挽歌对于今夜要发生的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转身便快步地向寺内走去。现在,紫韵那里应当也已经差不多了。 “夫人,你不要怪小姐,小姐自幼便没有与您亲近,所以……” “不怪她。这事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是歌儿让你来的?她是不是?”赵婉儿的声音有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们不知,门外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正轻轻伏在门口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隐隐听到里面两个女子的谈话声,他嘴角勾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小包药,手指来回反复地摩挲着那个药包,眼中的光芒越发炙热。 只要他将这药下进这茶壶之中,那他以后就可以飞黄腾达了,到时各种珍馐佳肴任他品尝,他再也不用过这山间清苦难耐的日子了。李夫人乃是慕将军府的主子,又是当朝右相之女,她说能给我荣华富贵,那便是一定能的,她那么一个大人物,总不至于对他这么一个小喽啰说谎。 小和尚眼中暗芒闪烁,手下一动就不动痕迹地将那包药粉给倒进了手中正端着的那盏茶壶中,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小和尚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嘎吱”一声便推门而入。 “阿弥陀佛。”他低头念了一句后继续说到,“寺中一切简陋,不知施主住得可还习惯?”小和尚说着将手中端着的茶放到了木桌之上,“这是本寺最好的普洱茶,方丈特命贫僧拿来让施主们尝尝。” 紫韵眼中笑意盈盈,缓步来到木桌之旁,伸手倒了一杯茶后拿到鼻前嗅了嗅,嘴角微勾,声音中情绪不明,“方丈真是有心了,这普洱确是上等。” 小和尚嘴角抿出了一个笑意,恭敬行了一个合十礼,“阿弥陀佛。” “砰——”后背的门突然被人大力地关上,小和尚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然后胸口便是一痛,待他看清时,正对上一双微眯的利眼,那双眼中的冷意仿佛能将他冰冻三尺,他低头一看,他的胸膛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匕,鲜血正在一圈圈染开,不一会儿就将他胸前的灰色僧袍给染成了红色,他瞳孔微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喉头滚动了几下,不解到,“为……为什么?” “哼,你大概不知道我会医术吧。”紫韵面上神色渐寒,声音含着讥诮之意,“小姐早就怀疑你是李姨娘的人了,可笑你竟然如此急功近利,愚蠢到要用毒来害我们。” “呵呵。”小和尚嘴角荡开笑意,那笑越扩越大,“你以为我就这么点本事?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呢。”小和尚转眸大睁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慕挽歌,咬牙道,“你……以为你能算中一切?” 第18章 不知羞的丑丫头 慕挽歌闻言面色一变,压低声音气愤道,“你……还做了什么?”慕挽歌绷着一张脸,脸上拢上一层寒霜。[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呵呵……”小和尚却只是笑笑,并不再开口说话。慕挽歌如同弯月一般的眼眸微眯,敛尽了里面的光华,声音含着嘲讽,“我不知李姨娘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肯为她卖命。”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勾出残忍的弧度,“你以为李姨娘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么?她向来最擅长的便是过河拆桥,你一事成,她必定不会让你活过一日。” 小和尚听了慕挽歌的话后面色一僵,使得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地惨白了几分。他双目微瞠,身子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突然“咚”一声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似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紫韵,给我吊着他一口气。”慕挽歌见此立马急声说到。紫韵也不犹豫,立马从袖中的瓷瓶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便塞进了那个和尚的嘴中。片刻之后,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了一些。 慕挽歌微弯腰冷冷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人,声音冷冽,“你想要说什么?” “水……”他从喉头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字,双目中含着不一样的光。 “水?”慕挽歌不解地凝眉沉思,突然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再看向小和尚之时目中竟然隐隐带了几分赞赏,“你的意思是你在这寺中的井水中下了毒?” “什么?”紫韵大惊,“那……” “紫韵,你先给我保着他的命。(.无弹窗广告)然后让他交出解药!”慕挽歌果断地下达了命令。这寺中人的命她管不了那么多,可他们要晕要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今晚上他们对她来说还有大用处。 “歌儿……这……”赵婉儿惨白着一张脸缓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慕挽歌拉过赵婉儿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柔声说到:“母亲,歌儿……” 听到那声母亲,赵婉儿身躯轻轻一震,眼眶中盈出了泪水,反手抓着慕挽歌的手渐渐用力,声音哽咽,“歌儿,你原谅母亲了吗?” “母亲,歌儿没有怪过你。”慕挽歌轻声应了一句,赵婉儿闻言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声音中却含上了愧疚之意,“歌儿,母亲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以后让母亲好好弥补你好不好?”赵婉儿说着伸出手轻轻剥开了散落在慕挽歌鬓旁的碎发,爱怜地看着那张外人口中的鬼面罗刹脸,心尖如同被丝丝缕缕的丝线缠绕住一般,难受得厉害,“孩子,过去十年,苦了你了。” 慕挽歌抬手覆上了赵婉儿抚着自己脸颊的手,轻声说到,“母亲,李姨娘并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般良善,你不要相信她。还有,我们回府后还是保持着以前的那种关系,不要让李姨娘再添戒备。” 赵婉儿微微颔了下首,“母亲听你的。” “小姐,他的命已经保住了。”紫韵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满是血渍的手,疑惑到,“小姐,奴婢不懂,你为何要奴婢救这个臭和尚?” 慕挽歌闻言,脸上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步来到那个小和尚面前,弯腰伸出手,声音清脆,“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不喜欢这山中清苦的日子,我可以带你去看山下的繁华热闹,你信我吗?” 小和尚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不起波澜地看向慕挽歌伸向自己的手,声音含着不屑,“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这么一个毛都还未长全的小丫头?”他以手肘撑地,缓慢地从地上翻身而起。见此,慕挽歌也不觉得他无礼,淡定自若地收回了手,明眸微眯,斜睨着那个小和尚,“你替李姨娘办事,事成之后,你觉得她还会留着你这个抓着她致命把柄的人?我想你也明白,依她的势力要除去你是易如反掌吧?” 听闻慕挽歌的话,那个小和尚面上的神色变了数变,不禁转眸定定地盯视着慕挽歌,眼中的神色深邃了几分。 “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可我有自信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慕挽歌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淡若浮云的笑,那抹笑容让她一张满布暗黑色裂纹的灰黄暗沉的脸颊如同剥开阴云的皎月一般,竟让人有瞬间的恍惚。 屋内瞬间沉寂。 “我叫清月。”他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寂,干净清朗的眉目之间俱是一片沉凝。慕挽歌闻言微微一笑,“慕挽歌。”清月闻言微蹙着的眉头松开了几分,随即他似是看到了慕挽歌嘴角的笑意,有些气恼地说到,“我与你只是合作,各取所需,你别想使唤我。” “好。”慕挽歌嘴角微勾,突然寒了声音,“不过,我不喜欢心不定之人,既然你答应站在我这边,那你便不得再摇摆不定,如果你敢对我身边的人做出不利的事,那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当然,如果你与我一心,那我定也会护你。”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清月冷哼了一声便向着门口走去,却被慕挽歌一声喊止住了脚步。 “你脱下衣服!”慕挽歌面目从容地命令到,她的声音平静到让人听不出丝毫的羞涩之意,而且她迎上清月微嗔的眼眸也是清明无比,好像她刚刚说出的话不是叫一个男子脱下衣服。 “你……你说什么?”清月不可置信地反问到,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我叫你脱下衣服。”慕挽歌面不改色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你这丑丫头怎么这么不……不知羞!”清月涨红了一张脸,圆润莹白的耳廓也隐隐有些泛红,甚至连说话也变得有些不利索了。这个丑丫头脸皮也忒厚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叫他一个男子脱下衣服。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弯成了月牙状,声音含着戏谑之意,“你想到哪里去了?虽然你长得眉清目秀,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可本小姐对光头和尚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叫你脱衣服,是因为它对我还有用。” “噗。”站在一旁的紫韵听到这也终于忍不住地失声笑了出来。清月一听不由得更加地恼了,面色越发泛红,隐隐还有窘迫之色。 第19章 突袭 “呸。[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你一个丑丫头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你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清月似是斗气一般恶狠狠地说到。说着动作利落地就脱下了自己身上已经被鲜血染透大片的僧袍,扬手就朝着慕挽歌泄愤般地扔去。 慕挽歌素手一扬就准确无比地抓住了那件染血的僧袍。慕挽歌眼神示意,紫韵立马心领神会地从房中的高脚柜的底层翻出了一件干净的僧袍。 “喏,给你。”紫韵将那件僧袍递给面色已经红里泛黑的清月。清月冷哼一声接过那件僧袍气呼呼地往身上套好后就脚步如风地准备离开,却又被慕挽歌的一声唤给止住了脚步。 “你还要做什么?”清月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你说这个丑丫头事就怎么这么多。 “拿出解药来。” “她只给了我毒药,没给我解药。”清月皱着眉头有些不耐。 “如此,那你便下去吧。”慕挽歌闻言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说了一句便也不再多说话。 “你信我?”清月此刻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既然已经选择合作,那我自然信你。”慕挽歌回答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清月闻言面上神色有一丝异样,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瓷瓶,他一扬手就将那瓷瓶向慕挽歌扔去,“她确是没给我解药,这是我自己拿到的,就当我送你合作的见面礼。[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清月说完便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慕挽歌看着清月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弯,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姐,你为何要……”待得清月走远后紫韵又再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慕挽歌瞳色深邃了几分,声音情绪难辨,“现在我正是势单力薄,多分力量总是有益的,而且他看来不简单,假以时日,他说不定对我大有用处。” “可他能一心为小姐卖命吗?”紫韵心中不放心,那般一个开始想置她们于死地的人,又如何让她相信他会真心为小姐所用,如果到时他临场倒戈,那岂不是……紫韵越想心中越怕,小姐这么做也太冒险了一些。 “他心有贪念,这种人在没有达到他所想要的时候,他不会轻易背叛我,除非他确定自己能够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他的人。当然,我会在他有异心之前就除了他。”慕挽歌眼中精芒闪烁。 “歌儿,你……”赵婉儿看着这个冷静聪慧又不乏果决狠辣的慕挽歌,心中微疼,都是她的错,不然歌儿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有这般的心思……她真不是一个好母亲。 慕挽歌眯眼给了赵婉儿一个笑,走上前去轻轻抱住赵婉儿的腰,撒娇到,“母亲,歌儿这样也好,以后就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赵婉儿轻叹一声,伸手爱怜地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 “母亲,你好好休息,我跟紫韵就先出去了。”慕挽歌松开了抱着赵婉儿细腰的手,仰头对着赵婉儿甜甜一笑。 “好。”赵婉儿宠溺地应了一声。 慕挽歌眯眼一笑,转身便走了出去,紫韵对着赵婉儿行了一个礼后便紧随着慕挽歌而去。赵婉儿摇了摇头,满目慈爱地看着慕挽歌渐渐走远的身影。 “紫韵,按原计划行事。”待得走远后慕挽歌顿住了脚步压低声音说到。紫韵点了点头,凝眉到,“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的,绝不让夫人出半点差错。” “嗯。”慕挽歌点了点头后继续说到,“现在,我们就去将清月下在井水中的毒给解了。”紫韵点了点头便同慕挽歌一起向这寺中唯一的一口水井走去。 紫韵打量了一下发现四处正好无人,她立即从袖中拿出那个瓷瓶,打开瓶盖,迅速地便将里面无色的液体给倒了进去。 “好了。”紫韵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压低声音说到。慕挽歌闻言微点了下头,嘴角勾笑,“现在,我们就等着夜色的降临吧。”慕挽歌瞳孔的颜色深邃了几分,眼底深处仿佛有一个漩涡,能将人深深地吸附其中,看得紫韵不禁失了神,喃喃念了一句,“小姐,你长得真好看。” 慕挽歌闻言不禁眯眼笑了开来,声音戏谑,“你小姐这么一副人见人厌的样子哪里好看了?”紫韵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辩解到,“小姐就是好看,比大小姐好看多了。小姐就算现在这个样子在奴婢看来也是好看的。” 慕挽歌见着紫韵那副模样不由得又眯眼笑了开来,“你什么时候嘴也变得这么甜了?” “小姐,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紫韵笑嘻嘻地走上前挽过慕挽歌的手便扶着慕挽歌一路向寺中方丈给慕挽歌安排的禅房走去。 时间如指间细沙,不经意间便流逝而过,觉明寺渐渐的被一层厚重朦胧的夜色所笼罩着。夜色寂静,只闻山间时不时传来的猴叫声,缥缈的白烟弥漫在觉明寺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冷清的觉明寺添了几分清冷的仙意。觉明寺后的嵩灵山漆黑一片,借着寺前昏暗的灯光隐隐能看到嵩灵山上翠绿欲滴的树木,层层千姿百态的白烟缭绕在其间。 “不……不好了!”突的一道略带慌乱的声音打破了这静谧美好的一幕,一道灰色的身影仓皇地直往寺中大殿冲去,栖在山中林木上的鸟群被这一声大叫给惊飞而起,注定了今晚不会是一个平静之夜。 “发生了什么事?”觉明寺方丈闻言从殿中走出迎上了正慌乱奔来的弟子。 “方……方丈,弟子看见有一群背挂大刀的人持着火把正凶神恶煞地直奔这里而来,只怕不过一刻钟便会……”那个弟子说到这里时额头渗出冷汗。 “怎会如此?我觉明寺在这嵩灵山中十几年了,还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方丈面上的神色有些凝重,继续问到,“他们共有多少人?” “大概百来人。”那名弟子说到这里时声音更是抖得厉害。这觉明寺中全是一些安心侍奉佛祖,不懂丝毫防身之术的和尚和一些妇孺之辈,他们拿什么来给那些凶神恶煞的强盗抗衡呢?难不成还真要将这血肉之躯献给佛祖不成? 正文 第1章 长姐的亲身试教 “来人……来人,啊!”一道声线颤抖的声音从青丝纱幔飘了出来,透着痛苦虚弱。一只素白的手倏地从纱帐中伸出抓住了青色细丝蚊帐,一个用力便将青色细丝蚊帐给扯落了下来,“来人,快来人!”抓在纱帐上的手渐渐用力,手背上青筋鼓动。 “哎哟,我的夫人,你就别折腾了,老爷是不会来的。”一个穿着青色婢服的女子坐在茶几旁“呸”一声吐掉嘴中的瓜子壳后漫不经心的说到。 “青铃,你……”床榻上的女子似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深得自己器重的婢女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瞪着眼睛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青铃停止了嗑瓜子,蹭一下从木凳上站起,笑嘻嘻的向床榻走去,语带嘲讽,“二小姐,老爷此刻正在做正事呢,是不会来见你的,至于稳婆这事,哎,奴婢没法为你请来……”青铃说得一脸的惋惜,还无奈地耸了耸肩。 “怎么请不来,稳婆早在一个月前就被接入府了!”慕挽歌看着青铃此时的神情也明白了些什么,抬手怒指着青铃,声音气愤,“我自认待你不薄,你……” “嗯……”突然一道柔媚得仿佛能滴下水的熟悉声音透过墙壁从旁边的厢房传来,然后便是床榻摇晃的咯吱声,其间伴或着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这一切让慕挽歌未完的话生生梗在喉间,举起的手更是剧烈的颤抖着。 青铃见此嘴角勾出刺眼的笑容,声音却含着极为不协调的委屈,“夫人,奴婢都说了老爷现在正在办正事了。” 慕挽歌脑中炸响一声惊雷,震得她脑袋晕乎乎的。 “不可能的!我去找他,他一定不会不管这个孩子的。”慕挽歌心中不安,她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撞开房门便跌跌撞撞地直往旁边的厢房冲去。 慕挽歌强忍住腹部的剧痛,用肩撞开了房门后便直冲内室而去,一踏入内室,空气中甜腻旖旎的味道便熏得她呼吸困难,床榻之上那纠缠不清的两人更是刺得她眼睛生疼——那与她夫君正在床上颠鸾倒凤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尊敬有加的姐姐慕挽月。 “君逸,二妹妹看到了呢……”慕挽月小手紧紧地搂着左君逸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轻吐了一口气,媚眼如丝的睨着左君逸。左君逸闻言一双凤眼满是阴鸷地看着呆站在不远处的慕挽歌,声音嘲讽,“看到便看到了。如果不是她死缠烂打的要嫁给我,我如何能娶她那么一个无德丑妇,我看到她就倒胃口。”慕挽歌闻言僵硬在原地的身子猛的一颤,心口更是如利刀划过一般难受。 慕挽月闻言咯咯娇笑了起来,抬头对着左君逸的嘴角便印下一吻,眼带挑衅地斜睨着慕挽歌。 “你这个……妖精。”左君逸对着慕挽月嘟起的红唇狠狠咬了一口。 “夫君,孩子要出来了,求你救救……” “滚开——”左君逸突然抬头冲着慕挽歌怒吼到,“没看到我正在做事吗!滚出去!” 慕挽月闻言面上得意之色更甚,柔媚道,“二妹妹,男人哪个没有惜美之心,所谓怜香惜玉,你要也得是块玉才行呢,你看你,顶多算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罢了,你说你能像我这般让他快乐么?二妹妹,你现在睁大眼好好瞧着,姐姐这就教你如何伺候好一个男人。”慕挽月笑得柔媚入骨,一只手轻轻一勾便将左君逸拉至眼前,两人的气息不过咫尺之间,“你学好了,姐姐便为你找一个稳婆来,可若你学不好,那你的孩子便……”慕挽月剩下的话被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诠释得清清楚楚。 慕挽歌大睁着眼眸,强忍住转眼的冲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的致死缠绵,眼前被水雾弥漫,不一会儿泪水便顺着脸颊蜿蜒而落。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的心已经麻木,原来自己曾经的痴缠是那般让他厌恶…… “二妹妹,你可学会了?”慕挽月轻喘了几口气后问到。慕挽歌用力地点了点头,急切地说道,“我会了,现在你们可以救救我的孩子了吗?”她双眼中全是期盼之意。 “会了?那便过来试试吧。”慕挽月说得云淡风轻,慕挽歌整个人却如同雷击一般呆在原地。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想你的孩子胎死腹中吗?”慕挽月提高了音量,慕挽歌面上尽是犹豫挣扎之色,咬了咬唇,她终究迈出了颤抖的腿向着床前走去。 慕挽歌还未走近便被一只大手给猛地拽住手腕,天旋地转间她便被狠狠地摔在了床上,左君逸一双鹰隼般的眼眸正冷冷地瞧着她,看得她汗毛直竖。 慕挽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慕挽歌的脸颊,声音含着笑意,“二妹妹,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君逸的温柔以待吗?姐姐这次就成全你……君逸,你可要好好地爱她呢。”慕挽月的话说得别有深意,左君逸嘴角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慕挽月微微一笑便起身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她面含微笑地站在床榻前看着慕挽歌,眼中是毫不掩饰地讥诮。 左君逸眉目冷冽,嘴角却勾着诡谲的笑意,声音冰凉,“你不是学好了讨好我的招数了吗?现在就拿出来让我领教一下。你若伺候得我舒服了,我自然保你孩子无虞。”左君逸说着便抱胸坐在原处,冷眼看着泪眼朦胧的慕挽歌,冷硬的脸上没有丝毫柔情可言。 慕挽歌喉头发出呜呜的哭声。她尽管刁钻野蛮,可她也只是一个深爱夫君,深爱孩子的普通女子罢了。 慕挽歌艰难地抬起手,双手颤抖地环上了左君逸的脖子,声线不稳,“你……说话算话?”看着左君逸点了点头,慕挽歌闭眼便轻轻地吻上了左君逸菲薄无情的唇,她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着,也不知是因为剧烈的痛还是滔天的羞辱感。 “慕挽歌,你刚刚看那么久就只学了这么点本事?”左君逸的声音冷厉无情,一甩手便将慕挽歌狠狠压在床上,慕挽歌疼得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惨白地如同死人一般,一闻左君逸这含嘲带讽的话更是白了几分,看来甚是骇人。 “二妹妹,看来你刚才没有好好学呢,你看你弄得君逸现在可是一点都不高兴。”慕挽月皱了皱眉,几步走上前嫌弃到,“你这手应当这样才对。”她说着便抓起慕挽歌的手直往左君逸的胸膛摸去,嘴中还不住埋怨到,“你说你这么笨是不是活该被自己的夫君嫌弃?” 慕挽歌只觉得自己整个内心已经崩塌了。她只恨不得能就此死去,如此倒还免了这两人的折磨羞辱。 “哎呀,看来你还是没学好,如此,你腹中的胎儿我也管不了了。”慕挽月状若十分遗憾地说到,面上还露出了扼腕叹息的表情。 “不……不!我学好了,我可以的。”慕挽歌一听慕挽月的话立马惊得抢口说到,声音中满是急切,“我可以的,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有什么你们冲我来就好,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们救……救救他,求你们了。”慕挽歌声音凄厉,说着便扶着一个大肚子凑近了左君逸,凄声说到,“他也是你的亲骨肉,你忍心看着他死去么?”左君逸闻言眉目未动,嘴角噙着冷笑。 “好好,你们想他死,我偏要生下他,我自己来,不要稳婆,更不要你们的施舍!”慕挽歌咬着牙恨声说到,眉目中冷然一片。慕挽歌说完便护着肚子颤巍巍地从床上起身。 就在此时,慕挽月递了一个眼神给左君逸,左君逸反手一抓便将慕挽歌给拖回了床上,声音含着滔天怒意,“贱人,当初要不是你死缠烂打,使用卑鄙手段,我如何会娶你这么一个丑妇!如果不是你,我跟月儿如何会这般?你说,废物,丑貌,恶毒,这样的你如何与月儿相比!你还妄想生下这孩子?没门!”左君逸额头青筋跳动,嘴角抿着冷硬的弧度。他气愤之下抬手便狠狠地给了慕挽歌几个响亮的耳刮子,不过片刻之间,慕挽歌的脸颊便已经高高肿起,唇舌之间更是已经尝到腥甜的滋味。 “原来……你们一直暗中有染。”慕挽歌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愤声说到。 “哼,是又如何?二妹妹,我与君逸一直两情相悦,是你不要脸地破坏了我们,你才是那个该永远消失的人!”慕挽月嘴角勾出阴毒的笑,此刻哪里有半点帝都第一才女的端庄娴雅的模样! “二妹妹,看到自己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同时背叛你是何滋味?”慕挽月脸上的笑容太过扎眼,刺得慕挽歌不由得微眯了眼。 “原来,我竟一直被你们玩弄鼓掌之间——慕挽月,左君逸,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慕挽歌强忍住腹部如潮水般涌来的剧痛恨声说到,一双已经被极度肿胀的脸颊所掩盖的眼里恨意凛然。 孩子,对不起……娘亲不能够带你来这个世界了,对不起……慕挽歌痛得心都在抽搐,眼前更是阵阵发晕。 “等你能活着时再来说这句话。”左君逸眼神一狠,抬手便狠狠地一掌拍向慕挽歌高高隆起的肚皮之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刺破了这屋中旖旎的空气。 慕挽歌身子剧烈的抖动着,骨肉分离的痛如同将她整个人抽筋扒皮一般。鲜血不住地自她下身流出,不一会儿就将她素白的衣裙染红。 “二妹妹,和我的小外甥一路走好吧……”慕挽月说着素腕一翻便将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了慕挽歌的胸膛之中。慕挽歌的身子随着她拔匕首的动作轻弹了一下,她能看到自她胸前喷出的血在空中绽开一朵艳红的花朵,那般美丽,却要了她的命。 慕挽歌大睁着一双眼,死死瞪着这心思毒辣的二人,她要记住他们的样子,如有来世,她定要她们死无葬身之地。慕挽月突然俯身在慕挽歌耳边轻说了几句话,慕挽歌眼眸微瞠,身子抖动得更加厉害,嘴角鲜血不断涌出,眼角更是隐隐有泪划过…… 正文 第2章 重生归来初交锋 “贱人!废物!叫你平时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打死你这个丑八怪!”一名穿着桃红色散花百褶裙的女子将手中墨黑色的长鞭挥得呼呼生风,携着撕裂雨幕的凌厉便直往那蜷缩在树下,已经浑身泥泞的白衣女子一鞭接着一鞭的挥去,“身为将军府的小姐却武功粗浅,如此无用,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碍人眼!” “嘻嘻,四小姐,你看二小姐此时真像是一只丧家之犬。”旁边那正为四小姐撑着竹骨油纸伞的婢女咧嘴笑嘻嘻地说道。 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闻言手颤了颤,缓缓垂下了眼睫,纤长的睫毛遮去了她眼底的波涛汹涌。倾盆而下的大雨打在身上有些痛,可她此刻心中却满是惊喜——苍天有眼,竟然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是感受到了自己前世的不甘与怨恨么,所以他才会给她一个再世为人的机会!今世,她慕挽歌定要让那些负她害她之人死无葬身之地! 慕挽歌缓缓抬起了眼眸,隔着眼前的茫茫雨幕,她看见那个前世多次挑衅陷害自己的四小姐慕蝶舞笑得一脸张狂。 “哈哈!绣儿,你看她这样子真是……丑极了。”慕蝶舞看着慕挽歌突然从泥泞地上抬起的那张满是泥污与水渍的脸当下便笑得前仰后翻。绣儿也极为配合的咧嘴笑了笑。 慕挽歌眼底深处利光一闪而过。前世这慕蝶舞仗着武功比自己好,可真是没少欺负她。慕挽歌正准备开口讲话却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渐行渐近。眼眸一转便瞥见了一抹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缓缓而来,那姿态可真是摇曳生姿……慕挽歌嘴角微不可见地一勾。 “四妹,你在做什么?”慕挽月缓步而来,看到这里的状况后秀眉微皱,面色隐隐闪过不悦。慕蝶舞见状立马敛去了刚才面对慕挽歌时的嚣张跋扈,迅速地将长鞭藏在身后,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大姐姐,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慕挽月轻睨了慕蝶舞一眼,声音真诚到,“四妹,大家身为姐妹自然应当相亲相爱的,你以后莫再做这等事情了。”慕挽月说得言真意切,倒真像是一个温柔宽厚的大姐姐对妹妹发自肺腑的劝告一般。 慕挽歌见此心中冷笑连连,前世她便是这般踩着她获得一个宽厚温良的美名,呵,可真是一个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慕挽歌嘴角一瘪,掩在长袖中的手隔着衣物使劲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眶中立马盈满了泪水,她蹭的从地上爬起身,猛的一下便扎进了慕挽月的怀中,嘴中啜泣道,“姐姐,慕蝶舞欺负我,她打我,姐姐,你要为歌儿报仇。” 慕挽月没料到慕挽歌竟然会就这般贸然地冲撞上来,不防备之下脚下一个踉跄便一屁股坐在了泥泞的水坑里,溅起一大片的水花,凉得她哆嗦了一下,屁股更是摔得生疼。 “啊,大小姐!”跟随慕挽月而来的婢女面色一变,立马蹲下身想扶起慕挽月,可压在慕挽月身上的慕挽歌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闹着。 “姐姐,慕蝶舞欺负我,如果不给她一个教训歌儿心里不甘。姐姐,歌儿打不过她,你要给歌儿做主,姐姐!”慕挽歌不依不饶地抱着慕挽月哭闹到,将慕挽月给死死地按压在水坑之中,泥泞水渍糊得慕挽月一身一脸都是。 慕挽月额头青筋跳动,她真是恨不得把这个如同狗皮膏药一般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给一巴掌扇开,可是……她可是那个温良端庄的京都第一美女,她又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慕挽月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下来,柔着声音说到,“二妹妹,你先起来,有什么委屈你尽管给姐姐说,姐姐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慕挽歌也觉得差不多了,立马慌慌张张地从慕挽月身上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结巴到,“姐姐,对……对不起,歌儿……”慕挽歌不停地搅动着手指,面上全是难堪之色,结巴着不知道说什么。 说来好笑,前世的自己只觉得慕挽月美丽不可方物,性情温良大方,真是如同空谷幽兰一般让人不忍亵渎。而自己却是面容丑陋,性情也是出了名的残暴,真可谓是云泥之别。 当年的自己面对这事时是怎么做的? 呵,当时自己考虑到慕挽月最是爱干净整洁,竟然自卑到都不敢用自己满是泥污的手去扯一下她的衣角。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慕挽月,你且等着! “算了,也不是什么事。二妹妹这浑身湿淋淋的对身子也不好,不如先去我的皎月院换身干的衣裳再同我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如何?”慕挽月温柔的提议到。慕挽歌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旁边的慕蝶舞身上,慕挽月眼底不耐与不屑一闪而过,哼,不过就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蠢货! “待会儿请安时我便告诉母亲这事,如何行事母亲心里自然有数。”慕挽月大方得体地说到,说到这里时还对慕蝶舞投去警告的一瞥。 慕挽月都说到这份上了,慕挽歌也只得作罢,点了点头便随着慕挽月直往皎月院而去了。 “母亲,今日我来请安的路上看见四妹妹竟然在欺负二妹,你还得为二妹讨个公道。”慕挽月凝着眉说得一本正经。 “岂有此理!这慕蝶舞也太跋扈了些。”慕挽月的生母李茹梦怒拍了一下桌子气愤到。 “是啊,她一个庶妹竟然也敢仗着有身臭功夫便欺到我这个嫡姐头上。”慕挽歌皱着眉不满地说到。话音一落,慕挽歌明显地发现李茹梦和慕挽月的面色微不可察的一变。 哼,嫡庶之别可是能压死人呢,你李茹梦就算掌府中内宅大权又如何,你还是一个妾而已,而你慕挽月也只是一个庶女而已。今世,我绝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翻身为正! 正文 第3章 以智救人 “嗯,我定不饶她!真是太不知礼数了!”李茹梦阴沉着一张脸说到。慕挽歌眯眸笑了笑,甜声说到,“果然还是姨娘最疼我。”慕挽歌说着起身倒了一杯热茶,笑嘻嘻地递给李茹梦,“来,姨娘消消气,别为了她平白气坏了身子。”李茹梦听了慕挽歌的称呼,脸色更是黑了几分。她竟然叫她姨娘!她以前不都是和挽月一起叫她母亲的么?就因为她那声母亲的称呼才让得府中众人都对她另眼相看,更是认定了她不久就可以成为将军府真正的女主子,而她现在唤她姨娘算是个什么事? 李茹梦虽心中诧异,可面上也不好表现地太过明显,假装镇定地伸手正待接过那盏茶,还未接稳时慕挽歌却松开了手,茶盏打翻,大半数的滚茶都泼在了李茹梦的手上,李茹梦痛得不禁哎哟出声。 “啊?姨娘!”慕挽歌见此吓得面色都白了几分,立马关切地抓过李茹梦的手上下察看,焦急道,“姨娘,都怪歌儿行事毛毛躁躁的。姨娘,你有没有事?要不要歌儿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慕挽歌眨巴着眼说着孩子气的话。 “嘶……”李茹梦倒抽了几口冷气,额头冷汗涔涔。这个死丫头,她是嫌烫得还不够吗,竟然这么用力地抓着她的手,真是……痛死她了! “二妹,你快松手。”坐在一旁的慕挽月看着自己母亲已经痛得几近扭曲的脸庞,连忙起身劝开慕挽歌。 李茹梦可怜的手终于逃开了慕挽歌的魔爪,她心中不由得暗舒了口气,低头看去,此刻她整个手背已经红肿一片,上面更是起了不少透亮的水泡,不禁气得她牙痒痒。 她真的很怀疑这个死丫头是故意为之的,可是……李茹梦抬目看了一眼慕挽歌,此刻她正满面愧疚焦急地看着自己,那神情不像作假,倒让她不得不相信刚才那事只是她做事毛躁所致。而且,她向来是个任她们拿捏的蠢货,哪里会有这般心思。 “算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让碧纱送你回去吧。”李茹梦此刻也没了什么心情,懒懒地说到。 “哦,那姨娘好好休息,歌儿就先走了。”慕挽歌对着李茹梦行了一礼便随着碧纱向院外走去,直往自己的住所清音阁而去。 “碧姐姐,你说姨娘会不会怪我?”慕挽歌扭过头看着走在她几步远后的碧纱紧张兮兮地问到。 碧纱闻言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不对。 碧纱面色不变地恭敬回到,“二小姐,主子是个宽厚的,定不会因这点小事便与二小姐生疏了。” 慕挽歌闻言没有回话,走在她身后的碧纱自然没看到慕挽歌那微微挑起的含着嘲讽的嘴角。 “到了,碧姐姐先回吧。”慕挽歌说着也不看碧纱一眼,当先便撑着伞向院内走去。碧纱凝眉看着那个雨幕中渐行渐远的瘦弱身影,眉头越皱越紧。 “奇怪,我怎么觉得这二小姐似是有些不一样了……”碧纱看了一会儿,也不再耽搁,立即便回李姨娘处复命去了。 “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贱蹄子,竟敢偷东西。” “青姐姐,打死这个贱蹄子,真不要脸,呸!” “不要脸,贱蹄子!” 七嘴八舌的责骂声混着雨声从不远处传来,慕挽歌皱了皱眉,心里不快。她自然知道现在清音阁里正在上演什么戏码,无非就是仗势欺人! 慕挽歌加快脚步向清音阁走去,一踏进圆形垂花拱门便看见一群十四五岁的丫头正对着倒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 “你们在干什么?”慕挽歌沉了声音问到,那群丫头闻声很快停止了脚下的动作,一看到慕挽歌沉着脸站在不远处,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青装婢女,那个人慕挽歌自然是再熟悉不过,就是那个她一直信任有加,最后她却与她那个好姐姐沆瀣一气的青铃! 青铃看到慕挽歌不以为然,神色之间满是懈怠,她慢腾腾地走到慕挽歌面前,行了一个不甚标准的礼说到,“二小姐,紫韵这个贱蹄子竟然趁二小姐不在偷了你平时最爱的镂空点金簪,奴婢正在替你好好教训她呢。” “小姐,奴婢没有,奴婢是被他们冤枉的。”躺在地上的紫韵抬起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带着哭腔说到。 小姐?慕挽歌心中一惊,将军府中人人都唤她二小姐,只有紫韵一人唤她小姐,这亲疏之别显而易见,为何前世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甚至还因为紫韵是她派来的便对她多加为难,从不让她近身服侍,更甚者还因为此事将她杖毙,现在想来,前世的自己当真是白活了一遭。 “二小姐,你看这贱蹄子还死不承认,脏物都在她手里呢。真是可气!”青铃气呼呼的说到,一张圆乎乎的脸气得都泛红了。 慕挽歌闻言看向紫韵,只见她原本清秀的一张脸已经被打得辨不清五官,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狼狈地贴在她的脸上,不住的有雨水顺着她发尾流下。 慕挽歌几步走到紫韵面前,从紫韵手中拿过那支簪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拿到鼻子下闻了闻,这一闻之下慕挽歌不由得惊奇出声,“咦?这簪子上什么味道?好香。”慕挽歌眯眸想了想,恍然大悟到,“哦,这是百灵香,遇水都不散的。这般好的香,我从没有用过,那这簪子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丫头还能用得起百灵香?”慕挽歌皱着眉头看向紫韵,面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青铃闻言面色一僵,不自觉地便将脚步往后挪了挪,额头更是渗出丝丝薄汗。 真是该死,她怎么忘了这档子事,她今天究竟是哪根筋不对竟然想起要用百灵香。 “是啊,小姐,奴婢冤枉,这百灵香如此名贵,奴婢不过一个粗使丫头,哪用得起这种香。”紫韵也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即便顺着慕挽歌扔下的藤往下摸,“小姐只需闻一闻在场有谁身上有一样的香味便知偷簪之人是谁。” 正文 第4章 打的就是你! “对哦。”慕挽歌一脸天真,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一般。拿着簪转眸看向站在身后的众人,笑眯着眼,“你们现在说出来是谁干的,我可以从轻发落,不然……你们知道我的手段。”慕挽歌话音一落,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虽说这慕二小姐年纪不大,可那折磨人的手段却是出了名的高超,她的刁蛮残暴只怕帝都之中无人不知吧,再加上她长得一副丑样,这使得帝都的妇人专拿她的名声来治那些不听话的孩子。 “二小姐饶命,是奴婢,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般糊涂的事,二小姐饶命啊。”突然一个小丫鬟咚的一声便跪在了慕挽歌的面前,面上全是追悔莫及的神色。慕挽歌嘴角微勾,眼底的光让人看不清,“如此那你便去领二十板子吧。” 慕挽歌说着目光轻轻的落在了青铃的身上,不过转瞬便将目光移向紫韵,凝着眉说到,“你叫紫什么来着?” “奴婢紫韵。”紫韵恭敬回到。 “紫韵,你以后便进内屋来同青铃一起随身伺候吧。” 紫韵闻言面上闪过惊喜,轻快应了声是便同慕挽歌进了屋。 青铃走经那个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身边时压低了声音说到,“我会将此事给主子说明,她定会对你那多病的母亲多些关照,你且放心。”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闻言咬了咬唇,抬眼看时青铃已经离开了。 “小姐,你……中毒了。”紫韵把着慕挽歌的脉一本正经地说到,“看这样子,这毒也应当有三年的时间了。”慕挽歌闻言心中冷意凛凛,原来他们早在三年前就想置自己于死地了,可笑自己前世竟还以为她们真心相待。 “你可能解?”慕挽歌压低了嗓音。 “可以,只是要花些时间,还有一个问题,药材。”紫韵凝眉说到。她就知道,她家夫人长得都像天仙儿似的,小姐又怎么可能长成这般样子,原来却是有人暗中搞鬼,真是可恨!紫韵心里真叫恨得牙痒痒。 “没事,我有办法,你附耳过来。” 慕挽歌附唇在紫韵耳边低声说了些话,紫韵不住点头,越听面上神色越显惊异,眼中对慕挽歌的崇拜之意更是毫不掩饰。 “二小姐,奴婢刚才命厨房熬了些姜汤,驱寒的,你喝点吧。”青铃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 “放下吧。你下去命人备下热汤。我想洗浴一番。”青铃闻言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有小丫头进来注好了热水便相继退了下去。 “奴婢伺候二小姐洗浴吧。”青铃口中虽这么说着,可却没有要行动的意思。慕挽歌心中嘲讽,口中却淡声回到,“不用了,你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紫韵就够了。”青铃闻言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娘亲最近可好?”慕挽歌顿了顿才哑着嗓子问到。紫韵面上神色一僵,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柔声回到,“夫人还是同以往一样,小姐不用担心。” 慕挽歌面上露出欣慰的神色。这世,她绝对不会再让娘亲被人所害,今日她留下了紫韵,事情已经向着与前世不同的方向发展了。 “小姐,奴婢早就瞧着那李姨娘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要提防着她些。”紫韵一脸担忧。慕挽歌轻笑一声,伸手拉过紫韵的手紧紧握在手中,声音坚定,“紫韵,你放心,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她们摆弄的人了。”紫韵笑着点了点头,眼眶中隐隐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 次日,一大早便有一个聒噪的声音扰得慕挽歌不得安宁。 “慕挽歌,一听说你生病了,我这可就迫不及待地来了呢。”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穿门而来,随即一个桃红色身影便站在了床榻之前。 “慕挽歌,你装什么死呢?昨日你不还把大姐姐压在地上吗?”慕蝶舞皱了皱眉,伸手正想对着慕挽歌那绯红的脸颊扇去一巴掌,慕挽歌却在这时倏地睁开了眼睛,如同弯月般的眼眸里冷光乍现,吓得慕蝶舞正欲朝慕挽歌脸招呼去的手生生止在了半空中。 “怎么不动手了?”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 “你以为我不敢,我这就动手,废物!”慕蝶舞说着便将那携着呼呼风声的巴掌朝着慕挽歌挥去。 “咚——” “啊!你竟然敢……呜呜!”慕蝶舞冲口而出的责骂还未说完便被一个臭得熏死人的破布给堵住了嘴巴。 屋内的空间狭窄,就算慕蝶舞此刻有一身好功夫也是施展不出半点,更何况她的武功和自己一样,也是个半吊子。所以此刻比的便是谁出手更准更狠。 “今天就将你昨日打我的尽数还给你!”慕挽歌眉目一冷,翻身便动作利索地骑在了歪倒在床上的慕蝶舞身上,抡圆了拳头便一拳拳地直往慕蝶舞招呼而去。 “慕挽歌,你这个丑八怪敢打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哎哟!”慕蝶舞被慕挽歌打得叫苦不迭,却奈何她把自己压得死死的,她竟然挣脱不开。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丝毫不在意慕蝶舞的狼哭鬼嚎,手下动作丝毫不留情。而且她还特意用了紫韵昨日交给自己的方法,用这种方法打人,被打的人很痛,可却不会在被打人身上留下一点痕迹,所以她自然也不怕她等会儿告状。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慕挽歌装作气力不济的样子身子一歪便倒在了慕蝶舞的身上。 慕蝶舞这下终于得以翻身,一把推开倒在她身上的慕挽歌,脸上的表情狰狞骇人,“你这个丑八怪,废物!竟敢打我?看我不撕了你的皮!”慕蝶舞恶狠狠地说着便抬手冲着慕挽歌的脸狠狠甩去了一个巴掌。 “哼,你刚才不是很狂吗?你不是要把我昨日打你的还回来吗?怎么,现在死了?”慕蝶舞面色狰狞,抬手正欲对慕挽歌再甩去一巴掌时却被一个声音吓得抖了抖。 正文 第5章 讨好父亲 “慕蝶舞,你在做什么?”一道怒意十足地声音炸响在慕蝶舞的耳边,惊得慕蝶舞一下从床上弹跳而起,急忙开口解释到,“父亲,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是她,是她先打我的……” “小姐……”紫韵失声叫了一声,立马朝躺在床上的慕挽歌奔去,声音急切,“四小姐,我家小姐正病重呢,如何有力气打你?”紫韵说着泪水滚滚,“小姐,你真是可怜,连生了病也不能得个清净。” “不是,真的是她先打我的,父亲,你一定要相信蝶儿,不信……不信你看。”慕蝶舞咬了咬唇,也不顾这大庭广众之下是否有失身份,哗地一下便将衣袖给撩了起来,露出了雪白的手臂。 “混账!”慕高枫见她一个女孩子家竟不懂丝毫自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如此草率地便撩起自己的衣袖,不由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且,她那手臂上哪里有半点被打过的痕迹? 慕蝶舞被慕高枫一声吼吓得抖了抖,看着自己白皙如旧的手臂不由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吼道,“就是她先打的我!伤口呢,为什么没有伤口!父亲,你要相信蝶儿,慕挽歌那个丑八怪真的……” “啪——”慕蝶舞未完的话被随同而来的李茹梦一个响亮的耳光所打断。李茹梦寒着一张脸,声音冷冽,“你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懂规矩,哪里有你这般说自己嫡姐的?还有,你就是用这种语气和你父亲讲话的?昨日你欺负歌儿一事我还未与你算账,今日你就又不消停了!” 慕蝶舞被这一耳光扇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眼角吊着泪珠子地望着这一屋子看着自己的人,心中悲愤难言。 “母亲,四妹妹还小,不懂事罢了,你也不用对她如此疾言厉色。”慕挽月柔声劝到,温柔地拉过呆愣在那里的慕蝶舞,伸手擦去了慕蝶舞眼角挂着的泪珠子,柔声劝了几句后说到,“现在最要紧地还是看看二妹妹的病情严不严重。” 慕挽歌一直凝神听着这屋内唱的一场好戏。这慕挽月还真是时刻不忘踩着别人的肩膀与伤痛来成全自己的美名呢,甚至对自己的母亲也不例外。只怕现在父亲对她的好感更增了几分吧? “父……父亲?”慕挽歌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干涩地喊到,说着便要紫韵扶她起来给慕高枫行礼。慕高枫疾走几步阻止住了慕挽歌的动作,有些愠怒地说到,“既然病了便好好躺着,还在意这么多虚礼做什么?” 慕挽歌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哆嗦着伸出手抓住了慕高枫的手,眯着一双弯月眼虚弱地说到,“父亲,以前是女儿任性不懂事,让父亲担心是女儿的错。” 慕高枫身子一僵,心中弥漫开一股喜悦,这二女儿一直以来便与他生疏,甚至连一声父亲也不愿叫他,他想与她亲近更是无法。现在,她竟然开口叫他父亲,甚至还主动与他亲近,这如何不让他喜悦呢? 慕高枫伸出手爱怜地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喉头有沙砾磨动的粗哑声,眼眶更是泛起一股热意,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傻孩子。” 慕挽歌微微一笑,如同一只小猫般依偎进了慕高枫的怀中,亲昵地蹭了蹭慕高枫的胸膛。 慕高枫一张俊逸硬朗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偏头沉声问到,“最近天凉,为何歌儿却还盖着薄被?你们是如何照顾她的?” 紫韵青铃等人闻言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紫韵苦着一张脸说到,“回老爷,并不是奴婢们伺候不周,只是……这已经是清音阁最厚的锦被了。”紫韵话音一落,屋中数人全都齐齐变了脸色,李茹梦那一刻的脸就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缤纷多彩。 慕高枫额头青筋跳动,俊脸的线条更加冷硬了几分,转头目光冷厉地看向李茹梦。李茹梦一惊,心中已是将紫韵给骂了千万遍。她主掌府中事宜,府中一切开支用度都是她一手操持,她如此说不是明摆着说自己苛刻慕挽歌那个贱丫头吗? “咳咳……”慕挽歌剧烈地咳嗽起来,拉了拉慕高枫的衣角,柔声说到,“父亲,你别怪姨娘,她掌管着府中事宜,本就操劳,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慕高枫闻言低头看了慕挽歌一眼,细看之下才发现这个他许久没见的女儿面色蜡黄干燥,脸上更是蔓延着丝丝缕缕的暗黑色细纹,好似将她整张脸分做了数块,看来就像是一块干裂的黄土地一般,无端地骇人。慕高枫心狠狠抽了一下。他真不是一个好父亲,他怎么就把他和婉儿的孩子弄成了这般模样? “乖孩子。”慕高枫轻叹了一口气,爱怜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回头问到,“大夫怎么还不来?” “大夫来了。”青铃看着慕高枫阴雨绵绵的面色急忙应了一句,躬身便将大夫给领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白髯老者,看来大概古稀之年,他提着一个药箱驼着背慢悠悠地走到了慕挽歌的面前。他眯着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打量了慕挽歌半天,伸手摸了摸慕挽歌的脉搏,然后对着慕高枫躬身行了一礼慢吞吞说到,“二小姐乃是风寒入体,并无什么大碍,只需按着老夫所开的药每日早晚各煎服一次,连用三日便可痊愈。”白髯老者说完便拿起笔墨写了一张药方,紫韵立马躬身接过,拿着药方便下去为慕挽歌抓药去了。 慕挽歌眯眼瞧着那个驼背的老人,眸色渐深。他是慕府专用的大夫,医术自是不一般,却为何连她身中慢性剧毒也觉查不出?只怕他与李姨娘是一伙的。 “啊嚏……”慕挽歌打了一个喷嚏,脸上也有无法掩饰地困倦之意,慕高枫见此面上全是心疼,低声嘱咐到,“你先好好休息,回头我让茹梦多送些补身子的食材过来。”慕高枫说着给了慕挽歌一个慈爱的笑便带着屋中的一干人等走了出去,离去时,慕挽月的目光轻轻落到了慕挽歌的身上,她总觉得这个二妹妹自昨日起,便有些不一样了。 正文 第6章 下毒不成又生一计 “二小姐,昨日你回来还好好的,这好端端地怎么就得了风寒?”青铃待得慕高枫等人走了之后走到床榻前一脸疑惑地看着慕挽歌。 “奴婢知道了,是不是紫韵那个丫头昨夜偷了懒,没有好生伺候着?哼,看奴婢不好好收拾那个死丫头。”青铃眼底深处闪过暗光,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容。 慕挽歌没有回话,仅仅只是淡淡瞥了青铃一眼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青铃愤恨地瞪了一眼睡过去的慕挽歌,气呼呼地便撩帘子走了出去。 “小姐,四小姐被老爷罚抄女诫一百遍,还被禁足半月,听说李姨娘被老爷狠狠地批了一顿,现在只怕正在桂枝院生闷气呢。”紫韵趁着给慕挽歌喂药时压低了声音说到,“还有,解毒的药材奴婢已经弄到了,李姨娘那边也只是以为奴婢是去抓治风寒的药材,所以并没有怀疑。”紫韵说到这里嘴角不可抑制地晕开一抹笑容,“小姐现在好厉害,这一计不仅教训了四小姐,还让李姨娘吃了瘪,最关键的是奴婢弄到了解小姐身上毒的药材。” 慕挽歌闻言微微一笑,不过很快那抹笑意便凝固在了嘴角。 “紫韵,二小姐最是怕苦,每每吃药后必是要吃些甜枣的。”青铃手上端着一盘色泽红润诱人的甜枣便掀帘走了进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慕挽歌的面前,笑着说到,“二小姐,奴婢给你拿了一些甜枣来,吃了药后再吃几颗甜枣便不会苦了。” 慕挽歌强抑住内心对青铃的厌恶,露出了一抹微笑,“青铃果真想得周到。”青铃甜甜一笑,“二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自然应当多为二小姐着想。”慕挽歌闻言心中嘲讽,面上神色却是不动丝毫。 紫韵凝着眉看了青铃一眼,伸手就准备接过青铃手中的托碟,却被青铃一个侧身躲了过去,“你跟在二小姐身边的时间还短,不了解二小姐的脾性,还是让我来吧。”青铃说着屁股一扭便将紫韵挤开了。 “来,二小姐,吃颗甜枣就不苦了。”青铃微笑着从碟中拿出了一颗甜枣,递到了慕挽歌的面前。慕挽歌不经意间将目光瞥向紫韵,紫韵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眉头微微皱着。慕挽歌眼光一转间已经明白了什么,眉头一皱张嘴就哇地干呕了起来。 “二小姐,你怎么了?”青铃语气中含着虚伪的焦急。慕挽歌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把这甜枣拿开,闻着腻得很。”慕挽歌说完便又呕了起来。 “怎么会?二小姐以前不是最爱吃甜的吗?”青铃皱着眉头,说着又将托碟凑近了慕挽歌几分,谁知慕挽歌一闻着那味道果真吐得更加厉害了。 “青铃,你没看到小姐很难受吗?还不快将这个东西拿开。”紫韵皱着眉头将青铃给拉开,走上前去轻柔地为慕挽歌拍了拍背,许久之后慕挽歌才缓缓停住了干呕,睁着一双水眸看着青铃,“青铃,你代我去给李姨娘报个安,就说我没事了,让姨娘不要担心。” 青铃低头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托碟里的甜枣,眼中神色不定,挣扎了一番最终躬身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待得青铃走远了,慕挽歌才压低嗓音问到,“刚才那甜枣可是有毒?”紫韵沉了面色,声音气愤,“刚才那甜枣外面涂了一层剧毒,和小姐现在身中的是一种毒,只不过那毒的份量明显是加重了。” “哼,看来李姨娘是想借着我这染病的机会一举将我除去,死了便可推说是我自己身子弱,再不济也可以推给那个为我看病的路大夫,横竖不会牵扯到她。”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衬着她那一张犹如皲裂开的黄土地一般的脸,甚是骇人。 “这李姨娘真是好毒的心思!青铃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姐一直待她不薄,她竟然胳膊肘往外拐!”紫韵说着轻呸了一口,面上难掩气愤之色,随即面上拢上了一层哀伤,“小姐原来过得这般辛苦。”慕挽歌看着紫韵紧皱眉头的样子,轻笑一声,声音含着嘲讽之意,“如果没有她们的步步紧逼,又怎么会有如今的我呢?说来我还应该感谢她们。”紫韵心中一痛,看向慕挽歌的脸上满是怜惜,她家二小姐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如同一个历经沧桑之人。 这一刻,主仆两人的心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夫人。” “她可吃了?”李姨娘冷眼睨着垂头立在不远处的青铃。 “回夫人,她没吃。”青铃颤声回到,果然李姨娘一听到青铃的回答便黑了脸色,抓起桌旁的茶盏便冲着青铃摔去,恨声说到,“你这个废物,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送到那个贱丫头身边,你不是说她很信任你吗?为何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青铃额头有冷汗渗出,她也不敢抬袖去擦,急忙回到,“以前本来是的,不知为何,从昨日起奴婢便觉得她与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这不是你办事不力的借口!”李姨娘面上煞气涌动,看向青铃的眼中全是冷意,扬手便将桌上所有的茶壶杯盏都给摔到了地上,哗啦啦地全都碎做了数片,茶水更是溅了一地。 “母亲,稍安勿躁。”慕挽月几步走到李茹梦的面前,面上的神色有几分凝重,“青铃说得不假,慕挽歌那个贱丫头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曾经她不过是一个被我们玩弄鼓掌之间的废物罢了,如今,她竟然还会耍起心思来了。”慕挽月说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笑,“只怕那一场病也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幺蛾子。” 李茹梦一听,面上神色有些古怪,没想到她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人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给耍得团团转,现在想来,只怕昨日那一杯茶她也是故意泼翻的吧!李茹梦一想到此心中不由得更恨。 “她就算逃过了这次,下次也必定叫她死无葬身之地。”慕挽月眼中流光一闪而过,看着李茹梦疑惑的神色,慕挽月嘴角一勾附唇在李茹梦耳边说到,“半月后的赏花宴就是一个机会,到时我们……” 李茹梦听着慕挽月的话,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笑意盈然。慕挽歌,这次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正文 第7章 探探他的底细! “小姐,今天外面天气真好,你这也病了好几天了,不如出去走走如何?”紫韵笑嘻嘻地走到慕挽歌面前扬声说到。慕挽歌透过微支开的细格窗户看了出去,阳光微醺,清风和洵,倒真是难见的好天气。 “听说大公子今日就要从边关回府了。” “真的啊?嘻嘻,听说大公子也是帝都数得上号的俊杰,我入府日子还短,还没见过大公子呢?你入府时间长,你说说大公子究竟是怎么一个人?” “说来我见大公子还是在五年前呢,那时的大公子已经是长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往你面前一站,就那股气势便叫你呼吸不畅,当时府中不知道有多少小丫头们被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暗下里都计量着爬上大公子的床呢,不过那些丫头最后都莫名消失了。” “啊?” 慕挽歌听着院子里那些小丫头的议论声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扬起一张“龟裂”的黄脸,“紫韵,我们出去溜溜吧,说不定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慕挽歌如同弯月般的眼眸微眯,敛尽了里面的光华,狡黠得如同一只狐狸。 “紫韵,今日既然哥哥回府那我们自然是要去拜访一下的。”紫韵点了点头,小心扶过慕挽歌便向着院外走去。 阳光明媚,晃得慕挽歌不由得眼眸微眯,心念转动间将这哥哥的资料在脑中好好搜索了一番。 慕绝尘,李姨娘为父亲生下的儿子,也是父亲唯一一个儿子,在府中一直享受着嫡少爷的待遇。而她见他也只是在五岁那年远远瞥过一眼,至于他长什么样子,她已经完全记不清了,而前世他一直戍守边关,自己也是没怎么见过他。不过,他既然是李姨娘的儿子,那就注定他们是敌人,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胜,所以她自然要去瞧瞧这个哥哥的底细。 “小姐,你看,他们在那里。”紫韵沉声说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围着的一群人。慕挽歌凝眸看去,果然李茹梦慕挽月等人早已经聚在了大门口,迎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便直往府中而来。 慕挽歌见状立马快走几步上前,眯着一双弯月眼甜甜地喊了一句,“尘哥哥。”慕绝尘闻声眉眼一转间便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身高只及他腰部的女孩,眼角晕开柔意,大手一揽便将慕挽歌小小的身子给凌空抱了起来,声音爽朗,“多年不见,二妹妹似乎是瘦了。” 慕挽歌在慕绝尘怀中咯咯笑着,嗔到,“尘哥哥也说了是多年未见了,怎么就知道歌儿瘦了?”慕挽歌面上笑意盈盈,心中却冷意一片,这慕绝尘看来比李茹梦不好对付多了。他虽然故作亲昵地抱着自己,可她却很细心地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只怕他是很不愿抱她这个又丑又无用的妹妹吧。他做的这一切,不过就是为了在父亲面前做戏而已,他这戏做好了,父亲心中前几日因为李姨娘苛待自己而积聚的不满自然就会减轻许多。 “哈哈,尘哥哥惦念着你,这一见你之下自然是觉得你瘦了。”慕绝尘与慕挽歌如同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一般在那里亲昵不已,慕高枫含笑看着两人,眼中有着欣慰。 “哥哥真是看到二妹妹就忘了月儿呢。”慕挽月这一番似嗔似笑的话更让她多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不由惹得慕高枫大笑不已。 这一幕在外人眼中看来这真是其乐融融,但内里的暗潮涌动,恐怕就只有他们这些人知道。 “尘儿难得回来一趟,贱妾心中高兴,特意在醉风楼订了位,不如我们一家今晚就好好的吃一顿饭。”李茹梦嘴角含笑满是慈爱地说到。 慕高枫闻言没有回话,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他默认了李茹梦的提议。 “好咧,歌儿最喜欢一家团聚了。”慕挽歌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可慕高枫一听见那四个字却心里狠狠一抽。一家团聚,没有她又怎么能算得上一家团聚呢?慕高枫内心犹豫挣扎了一会儿终是哑着嗓子说到,“茹梦,你去问问婉儿是否要和我们一起。” 李茹梦闻言原本笑意盎然的脸不由得僵硬了几分,顷刻之后才恢复了正常神色,得体的应了声“是”后几人便相继进了内厅,闲聊了一番便各自回屋,而慕绝尘则被慕高枫叫去书房谈了好几个时辰。 “二小姐,大公子回来了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青铃一张圆乎乎的脸上满是笑意,素手翻飞间便给慕挽歌梳了一个双苞髻,厚重的齐刘海垂下遮去了慕挽歌大半张脸,越发显得那张瘦黄的脸营养不良,那模样看来不像一个小姐,倒更像是一个粗使丫头。 “青铃,你怎么给小姐弄成了这个样子?”拿着衣服出来的紫韵一看见慕挽歌这个模样就皱了皱眉,几步走到慕挽歌身后冲着青铃愠怒地说到。 “这样有什么不好?”这个样子才是最适合她这个丑八怪的。青铃心中冷笑连连。 紫韵看着青铃这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可一想起慕挽歌的嘱咐她不由得将这股闷气给压了下去,将手中的衣服放下后,拿过木梳就准备重新为慕挽歌梳发却被慕挽歌出言阻止,“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别让父亲他们等太久了。” “可是……”紫韵看着慕挽歌有些犹豫。 “没事,我也觉得青铃这头发梳得不错,还是挺适合我的。”慕挽歌弯眼一笑,眼神轻若羽毛般的瞥过青铃,却让青铃无端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吧……”紫韵无法之下只得妥协,伸手拿过那几件被她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找出来的几件还看得过去的衣服问到,“小姐想穿哪件,这件水红色灯袖流苏裙还是这件浅蓝色碎花襦裙,还是这熏衣紫广袖长裙?” 慕挽歌皱着眉头看了一遍后,摇了摇头,“都不行。”慕挽歌说着抬步走到一个高脚柜旁,打开柜子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条式样简单,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水粉色长裙递给了紫韵,戏谑到,“这身长裙方才不辜负我这副打扮。” 青铃听到慕挽歌这似笑似怒的话,面色微微一僵,脸上的笑意也显得有几分牵强。 正文 第8章 有人要取她性命! 紫韵这时似乎明白了慕挽歌如此做的深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低着头细致地为慕挽歌换好了衣裳。 正在这时李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碧纱走了进来,福了一礼后说到,“二小姐,老爷和大公子刚才被皇上召进宫了,估计要晚些时候才会到醉风楼,而姨娘和大小姐先去了醉风楼料理着,所以特命奴婢前来告知二小姐一声。”碧纱不急不缓地说到,“软轿奴婢已经备好,二小姐若已经收拾妥当了那便移步吧。” “那我们这便去,不要让姨娘和大姐姐久等。”慕挽歌说着便抬步向外面走去,走了几步后顿住脚步说到,“紫韵你便留在清音阁,由青铃陪我去就够了。”慕挽歌说完便向着清音阁外走去。 到了府门口一看,软轿果然已经备好。 慕挽歌由人搀扶着上了软轿,掀帘一看,她的身子不由得僵在了原地,眼中各种情绪汹涌而过,不过转瞬间便被惊异所掩盖,她的声音不由拔高,“碧纱,她怎么会在这里?” “呀!二小姐,奴婢刚才忘说了,这次的家宴赵夫人也去呢。”碧纱一副懊恼的模样。 哼,哪里是忘了,她分明是想看一看自己乍然看到母亲时是什么神态,以确定他们心中的猜测罢了。毕竟,在最猝不及防时人表情的可信度很高。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在赵婉儿对面坐下,闭上眼休息。而赵婉儿也只是眯着眼嘴中一个劲儿地呢喃着慕挽歌听不懂的梵语,两人竟然就这般相对无言的坐着。 “嗖嗖”几声利箭刺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咚——”一声软轿便被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震得慕挽歌一头撞上了软轿的侧壁,眼前阵阵发晕。 慕挽歌掀帘一看,不知何时从四周冒出了许多黑衣人来,与沉沉的夜色完全融为一体,他们那手中持着的寒光凛凛的大刀折射出的白光刺得慕挽歌眼睛生疼。 “嗖——”其中一人扬手便将手中的大刀朝着掀开轿帘一角的慕挽歌扔去,慕挽歌心中大惊,抓过身后的软枕便朝着面前挡去。那刀“嘶”一声便刺进了软枕之中,刀尖在慕挽歌颈前几公分处停住,毫无疑问,扔刀的力道只要再重几分,这刀便会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脖颈。慕挽歌捏着软枕的手不由得渐渐用力。 “兄弟们,冲啊!”其中一人扬声吼道,其余的人立马便挥着大刀冲着慕挽歌所在的软轿冲了过来。 慕挽歌回头看了赵婉儿一眼,眼神不明,低吼了一句,“呆着别动。”说完转头便掀帘冲了出去。 “歌儿……”赵婉儿的声音止在喉间,伸出去想拉住慕挽歌的手终是垂了下来。 慕挽歌拔腿便冲着远离软轿的方向跑去,黑衣人立马紧追而上,手中的大刀挥出呼呼的风声。突然一片刀刃冲着慕挽歌的脖子削来,慕挽歌身子往后一弯,形如彩虹,脚下一个用力,身子便如同一尾泥鳅般滑了出去,躲过了这一击。 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更加凌厉。慕挽歌眯眸瞧着这一群黑衣人,却发现他们之间默契全无,手下的招式更是凌乱,看来毫无章法,丝毫也没有杀手该有的训练有素,反倒像是被人临时雇来充数的一般。而且他们似乎也没有想取她性命,不然以她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与他们这么多人周旋? 慕挽歌一念动间,心中大概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事情。难怪李姨娘和慕挽月不与她同行,原来是准备了这么一档子事来试探她……那她可不能让她们失望。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慕挽歌拔高了音量质问到,神色之间难掩惊恐。 那些黑衣人却不回话,只管拿着大刀冲着慕挽歌劈头盖脸地劈来。慕挽歌狼狈的左躲右闪下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狼狈地被绊倒在地,手肘被擦破了一层皮,隐隐有血点渗出。 慕挽歌咧了咧嘴,捂住手肘立马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便往前跑去。那些蒙面的黑衣人紧追不舍,拿着大刀便冲着慕挽歌胡乱砍去,慕挽歌看着那向自己劈来的大刀眸中惊恐之色渐增,步步后退,脚下一滑便“咚”一声摔到在地上,慕挽歌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气势不足地吼道,“我可是慕大将军的嫡女,你们动了我,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黑衣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眼底的不屑之色显而易见。哼,这慕二小姐果真如同传言一般无用而又丑陋!暗中交换了一个神色,正准备收刀时突然一个黑衣人手腕一翻间便持着大刀冲着躺倒在地的慕挽歌狠狠劈下。 刀刃携裹着凌厉的气势直冲慕挽歌而来,刀刃所带起的气流“哗”一声便将慕挽歌的发髻给震散了开来,一头乌黑长发披散而下,遮住了慕挽歌大半张脸。 慕挽歌眼底利光一闪而过,就地连滚了几圈躲开了那劈来刀尖,可那刀尖如同游蛇一般尾随而上,一刀接一刀冲着慕挽歌砍去。 “哧啦”一声,那黑衣人一刀劈在了慕挽歌的手臂上,剧痛传来,慕挽歌低头一看,右前臂处的衣衫已被砍破,血肉翻卷,不住地有鲜血涌出,不一会儿就将整个右袖给染红了。慕挽歌额头渗出冷汗,抬眼看去,来人黑色紧身衣裹身,面戴黑巾,只露出了一双浮光碎金的般的金色眼眸,里面冷光凛凛,含着猎豹般的残忍。 看他动作利落干净,眼神狠厉,与那群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兄弟,你这是做……”金眸男子闻言回头睨了那说话的黑衣人一眼,黑衣人未完的话立即被吞进了喉咙之中,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冲着身后一挥手,那群黑衣人便相继离去,融在了夜色之中。 慕挽歌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夜风透身而过,有些凉。慕挽歌趁着这间隙翻身便从地上爬起,拔腿跑开。金眸男子眼眸一眯,手一挥,数柄短匕便从他手中飞出,直冲慕挽歌飞去,从各个方向堵住了慕挽歌逃跑的道路。 正文 第9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慕挽歌回头睨着那个金眸男子,心中恼怒。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不简单,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是毫无反抗之力,难道她慕挽歌重生一场为的就是今日死在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男子手中吗! 男子金眸里掠过一道暗光,嘴中似乎轻念了一句什么,那些悬在空中的短匕立马齐齐朝着慕挽歌便刺了过去。慕挽歌左躲右闪下,那些短匕或多或少地都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不过一会儿,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二十来处,鲜血的流失让她有些气力不济,眼前也阵阵发黑。 金眸男子隐在面巾下的红唇一勾,残忍的味道显露无遗,他金眸一眨,那些短匕嗖一声化成了一柄长剑,冲着慕挽歌的心口便直直刺去。 “不——”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一个身影以极快地速度向着这边卷来。金眸男子眼眸微眯,冷光乍现,素手一挥便将向着这边冲来的女子给击飞出去。 慕挽歌此时全身无力,眼前发晕,哪里还有力气去躲开这一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寒光凛然的长剑向着自己胸口刺来。 “嗖——”慕挽歌感觉自己身子一轻,然后整个人便被抱在了一个充满阳刚气息的怀抱之中,来人纵身一跃便躲开了那柄长剑。慕挽歌眯缝着眼看去,只看到一个瘦尖的下巴,上面有着点点青色的胡荏,五官俊秀,慕挽歌想看清楚些,眼前却越发模糊,头一垂便晕了过去。 金眸男子见此眼眸一沉,身形几个起跃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尘儿,歌儿怎么样了?”慕高枫横抱着已经被昏迷过去的赵婉儿来到慕绝尘面前凝眉说到。慕绝尘低眸看了一眼浑身鲜血的慕挽歌担忧说到,“除了右前臂那道伤口外,其余都是皮外伤,只是失血有些多。”慕高枫点了点头,看着静静停在不远处的软轿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他不敢想象若是他们再晚来一步,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要永远失去她们母子了? “也不知那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取一个孩子的性命?”慕绝尘凝眉,眉目间有着不解,可若看进那双凤眸中,便会发现他眼底深处跳跃着诡谲的光芒。慕高枫薄唇紧绷成冷硬的直线,面部线条绷紧了几分。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黑衣人,迟早揪出他! “回府。”慕高枫冷冷吩咐一句,说完便抱着赵婉儿直往将军府赶去。慕绝尘也不再耽搁,立即紧随而上。 待得两人都走远了,青铃才哆嗦着从软轿底下爬了出来,面上惊恐之色还未来得及掩去。青铃用手顺了顺胸口,抬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便抬步向着醉风楼而去。 慕挽歌隐隐听到耳边有啜泣声,艰难地转动了下眼珠便睁开了眼睛,紫韵那红肿得如同两个灯笼般的眼睛率先闯入了慕挽歌的视线。 “小姐,你醒了……真是吓死奴婢了。”紫韵抬袖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关切问到,“小姐是不是渴了?奴婢去倒点水。”紫韵说着便要起身去给慕挽歌倒一杯水,却被慕挽歌伸手拽住了衣袖。 “是谁送我回来的?”慕挽歌一开口讲话才发现喉头竟然火灼般的痛,声音也是粗哑难听。 “是大公子送小姐回来的。”紫韵皱着眉头,神色间有些不解。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了。 “二小姐,柳姨娘和萧姨娘求见,正在外屋侯着呢。”青铃掀开帘子绕过屏风来到慕挽歌面前问到,“二小姐要见吗?” “你没看到小姐此刻受着伤么,哪还有精力去招待她们?你就说小姐已经歇下了,叫她们回去吧。”紫韵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到。 这个青铃,小姐被人刺杀时她在哪里?她随侍小姐身旁,小姐受了这般重的伤,她却只是手臂上挨了一刀,说什么痛得晕过去了,依她看来她就是贪生怕死!装个晕一了百了。 青铃转头看了一眼慕挽歌的神色,发现她确是神容倦怠,故作体贴地说到,“那奴婢这就去回拒她们,二小姐好好养伤。”青铃说完便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紫韵看着青铃的背影暗中瘪了下嘴。 “小姐,你可知那个要杀你的黑衣男子是谁?”紫韵在给慕挽歌倒水时头头是道地分析到,“小姐不过一个十岁孩童,也没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到非要取你性命不可的地步啊,而且那男子那般不凡,也不可能是她们派的人吧。”紫韵说着便扶着慕挽歌的肩给慕挽歌喂水。 慕挽歌顺着紫韵的手喝了一口水润了下喉才说到,“我也不知,我唯一看到的便是那一双浮光流金般的金眸,而且看他身手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可我是如何惹上这么一个人的呢?”慕挽歌凝眉思索,努力搜索了一番过去十年的记忆,她很确定,那个人绝对没在她过去的生活中出现过,更别提她得罪他了,那他究竟为何要取她性命呢? 慕挽歌想得太阳穴都突突的疼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叹了一口气便也不再多想,“他既然要取我性命,这次没成功必然还有下次,他究竟什么身份,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时光一晃而过,眨眼间明日便是赏花宴了。 “二小姐,明日就是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了,到时肯定很热闹。”青铃含着笑意的声音透帘而来,眨眼间她便来到了慕挽歌的面前,手中端着一个铜制的托盘,底面放着一套水粉色窄袖束腰长裙,上面放着一副华贵漂亮的首饰。 “这是?”慕挽歌看着托盘里的东西眼中有几分惊诧。 青铃抿唇一笑,暗含得意地回到,“这是李姨娘遣人送来的,姨娘说明日宫宴上务必要让慕家的女儿都漂漂亮亮的,所以特意订做了几套首饰和新衣,已经分别给各位小姐都送去了。”青铃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到,“不过依奴婢看姨娘还是最疼二小姐的,要知道二小姐这套衣服和首饰可是顶好的,连大小姐的都还没二小姐这身好看呢。看来姨娘待二小姐真是一点也不比自己的亲女儿差。” 慕挽歌闻言勾唇一笑,眼眸微眯,用力地点了点头后说到,“青铃,你把这个拿下去好生收着,我明天一定要在赏花宴上惊艳众人。” 青铃听闻慕挽歌的话,低头应了声是便端着托盘退了出去,转身的瞬间她的嘴角泛开一抹刺眼而又阴毒的笑——惊艳众人?哈哈,明天就看看你如何当众出丑,身败名裂吧…… 正文 第10章 所谓云泥之别 紫韵待确定青铃出去之后才来到慕挽歌身边低声说到,“小姐明日可千万不能戴那首饰里的青鸾衔珠步摇。”看到慕挽歌疑惑的眼神,紫韵继续说到,“那步摇上被下了一种奇特的药,虽不致命,可若是出了汗后,那药便会顺着皮肤渗入,开始会奇痒无比,一挠之后整张脸便会破溃。” 慕挽歌闻言脸色阴霾阵阵。这李姨娘好毒的心思,明日赏花宴去的必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她到时一出丑,只怕以后她都会成为贵族圈的笑柄,再无翻身之地。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声音冷冽,“不戴?如何不戴?明日我便戴着那支步摇光明正大的入宫,我倒要看看明日当众出丑的究竟是谁……” 紫韵闻言眼睛一亮,“小姐心中莫非已经有了主意?” 慕挽歌一双弯月眼微眯,里面光芒不明,透着一股狐狸般的狡黠味道。 次日一大早,慕挽歌还在迷迷糊糊之中便被紫韵和青铃从床上捞了起来,慕挽歌仍旧眯着眼,任由着她们对着自己的头一阵鼓捣。 “二小姐,你要戴这青鸾衔珠步摇吗?”青铃伸手拿过那支步摇问到。“嗯。”慕挽歌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含着浓浓的鼻音。青铃眼角荡开笑意,应了一声“好咧。”便把青鸾衔珠步摇戴在了慕挽歌的鬓旁。 “小姐,好了。”紫韵轻舒了一口气,“你看看?”紫韵偏头看去,却发现那个人眉眼低垂,头不住地朝下点着,竟然是还在睡觉……紫韵不由得有些无奈,也真亏得她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紫韵抽了抽嘴角。 “紫韵,反正现在天儿还早,不如就让二小姐再多睡一会儿,等会儿李姨娘带着大小姐来时我们再叫醒二小姐。”青铃看了一眼熟睡过去的慕挽歌后提议到。“也好。”紫韵点了点头后便拿过一张薄被铺在了慕挽歌的身上。与青铃对视一眼后两人便相继走了出去。 约摸半个时辰后,外屋传来嬉闹的人声,慕挽歌皱了皱眉便睁开了眼眸,紫韵这时正好掀帘走了进来,声音含着调侃之意,“小姐这可真能睡,李姨娘她们都在外面等着了呢。” 慕挽歌眯眼一笑,起身略微整理了下衣服妆容抬步便往外面走去,紫韵打量了下四周无人后,紧追几步赶到慕挽歌身旁低声问到,“小姐,奴婢不明白小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为何却还要以这副面容……”慕挽歌做了个嘘的噤声手势,阻止了紫韵未完的话。 慕挽歌看着紫韵,如同弯月般的眼底波光粼粼,闪着耀眼辰光,“紫韵,就算要恢复容颜也得挑一个好的时机。”慕挽歌说完眯眼一笑便直往外面走去,鬓旁的步摇叮铃作响,在日光的照耀下光华粲然,夺人目光。 等在府门的李茹梦看到那支戴在慕挽歌鬓旁的青鸾衔珠步摇时眼底有丝掩盖不住的得意一闪而过。她嘴角含笑的拉过了慕挽歌的手,夸赞到,“歌儿今日真是美呢。”慕挽歌弯眸一笑,瞥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慕挽月一眼。今日她一袭长袖束腰白色长裙,裙摆边绣着浅蓝色的波纹,栩栩如生到甚至能让人隐隐听到波涛翻卷的声音。她妆容精致却又不显得浓厚庸俗,两眉中间描了一个浅蓝色的水纹图案,衬着她精致绝伦的五官,整个人清雅得如同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 慕挽歌垂下了眼睑,眼眸中难掩失望之色,沮丧到,“大姐姐才是最漂亮的。”李茹梦看着慕挽歌一副自卑沮丧的模样,心中大快,更是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骄傲。 她李茹梦的女儿自然是那天上的星辰,又岂是她这种丑八怪可比的。 “二妹妹何必妄自菲薄,其实仔细看来,二妹妹的五官丝毫不比我差,甚至还要略胜一筹呢。”慕挽月听到慕挽歌沮丧的话后挽过慕挽歌的手亲切的说到,“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进宫吧。” “大姐姐,蝶儿要和你乘一轿。”慕蝶舞大咧咧地吼着便来到了慕挽月的身旁,目光一转间就看到了慕挽歌鬓旁的步摇,眼中的嫉恨一闪而过。 “你这小丫头竟这般粘人。”慕挽月亲昵地点了点慕蝶舞的额头,含笑说到,“如此那你便与我一轿,二妹妹便与三妹妹一起吧。” 慕挽歌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抬眼便看到了穿着一袭毫不起眼的暗褐色衣裙的三妹慕心语站在不远处,她眉眼低垂,看来一副极为乖巧顺从的模样。 “如此那我们便进宫吧。”李茹梦说完便当先上了开头一顶最为宽敞舒适的八人软轿,慕挽月紧随着上了第二顶,慕挽歌只得上了最后一顶最小最硬的四人软轿。 慕挽歌坐在轿中,掀帘看着走在前面的两顶软轿心中冷笑连连,她们还真是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嫡母嫡小姐的待遇呢。 慕挽歌背靠着身后的软垫,眯眼懒懒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慕心语,却见她紧绷着身子端坐在对面,眉眼低垂,看来倒似是极为怕她。 这个三妹妹一直是个木讷少言的,前世自己对她也是没什么印象,心中还难免有些不屑,不过她最后却好像嫁给了朝中位居从三品的宋大人做了填房,还弄了个从三品的诰命夫人当当呢,想来也还是有些手段的。 “你为何一直低着头,难道地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慕挽歌隐含笑意地开口,说着一下将脸凑到了慕心语的眼前,与她惊慌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慕心语身子一抖,屁股微不可见地往后挪了挪,抖着嗓门说到,“二小姐是嫡小姐,心语不过一个庶女,不敢……” “噗。”慕挽歌看着慕心语那副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捂嘴说到,“大家都是父亲的女儿,哪来这么多规矩,而且……” “二小姐,到了。”慕心语突然开口说到,打断了慕挽歌未完的话,说完她便当先掀帘下了轿。慕挽歌看着慕心语那单薄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11章 先给你一个甜枣! “小姐?”紫韵轻唤了一声,慕挽歌回过神来冲着紫韵眯眼一笑,在紫韵的搀扶下便下了轿。慕挽月和李茹梦已经在宫门前等着了,身旁还站着一个穿着宫装年约二十出头的女子,吊着一双丹凤眼,颧骨微高,为她平增了几分厉意,红唇微厚却又让她多了几分亲切。 她目光淡淡瞥向慕挽歌,对着慕挽歌颔首一笑,开口说到,“奴婢静初特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此等候,娘娘已经在揽星亭设下小宴,还请随奴婢前来。”静初说完对着李姨娘行了一礼便当先走在前面领路,李茹梦带慕挽月等人立即跟上。 慕挽歌几人随着这叫静初的女子七拐八绕之后转过一面假山便远远地看到了揽星亭,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的聚了不少的小姐贵妇。 “哟,那个白衣服的是不是就是帝都第一美人慕挽月啊?” “那种风姿除了她还有谁。” “以前还一直以为慕挽月的美名是那些个无聊的纨绔子弟虚捧出来的,没想到,她还真长得这般……咦?后面那个丑八怪是打哪冒出来?那样子也长得太寒碜了些吧?” “嘻嘻,你不知道啊,那个丑八怪就是慕家二小姐慕挽歌……告诉你个秘密,这帝都中的人专拿她那张脸来治不听话的小孩呢。” “哦?” “听说啊……小孩哭闹时,只要说一句——你若再哭一声我便让慕二小姐来看看你。那孩子立马便吓得忘记了哭闹。” “哈哈。”那些个议论的小姐闻言立马都笑成了一片。 听着亭中众小姐的议论声,慕挽月嘴角微不可察的勾出一抹笑,眼中隐隐流露出得意之色。她抬步婀娜多姿地走进了揽星亭中,立马便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围了上来,不经意间便把慕挽歌给挤了出去。她们热情地拉着慕挽月问东问西。完全无视了慕挽歌这么一个大活人的存在。 慕挽歌眯眼睨了一旁一脸艳羡看着慕挽月的慕蝶舞,嘴角一勾,对着身旁的紫韵说到,“紫韵,你看大姐姐真是受人喜爱。”慕挽歌的话成功地引起了慕蝶舞的注意,慕蝶舞偏头瞧着慕挽歌,眼底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很快便被虚伪的笑意所掩盖,她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柔声说到,“二姐姐,你随蝶儿过来一下,蝶儿有话要和你说。” “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么?”慕挽歌戒备地看向慕蝶舞。慕蝶舞眼底有些恼怒之色,不过却不显于面上,她耐着性子继续说到,“二姐姐,蝶儿是想为那日的事给你道个歉,蝶儿脸皮薄,在这里开不了口。”慕蝶舞说到这里还勉力装出几分尴尬窘迫的神色。慕挽歌见此眼中荡开笑意,点了下头就随着慕蝶舞往远离揽星亭的一个假山后面走去。 转入一个假山后,慕蝶舞回过头来略显诡异地看着慕挽歌,目光一转便看见了慕挽歌鬓旁的青鸾衔珠步摇,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嘴中却假意夸赞到,“二姐姐这支步摇可真好看,只是……”慕蝶舞嘴角勾出嘲讽的笑,“配你倒是有些糟蹋了。” 慕挽歌闻言脸上立马拢上一层戒备之色,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慕蝶舞见此嘴角露出张狂得意的笑,话语含针带刺,“二姐姐,你说你长这样怎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一张黄脸婆似的脸你也敢穿这极挑肤色的水粉色,哈哈,你不知道你穿上这件衣服后显得越发黄瘦丑陋了吗?”慕蝶舞极为惋惜地摇了摇头,“还有,这步摇这般好看李姨娘怎么就把他给你了,真是浪费……哼,这步摇只有戴在我头上才能相得益彰。” 慕挽歌一听这话立马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上的步摇,急声说到,“这步摇是我的,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这可由不得你。”慕蝶舞眉眼一狠,这步摇这般好看,她戴上了后一定可以让人眼前一亮,要知道这慕府上下除了大姐姐就数她最漂亮了,她一定可以嫁个皇族子弟,然后弄个王妃当当。慕蝶舞越想心中越得意,对这步摇越发势在必得。 她疾走几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慕挽歌的头便要去取那支步摇。慕挽歌扬手便朝着慕蝶舞的脸上一巴掌拍去,慕蝶舞偏头一闪躲了过去,口中低吼到,“你越是不给我,我还偏要夺了去!”慕蝶舞说着手下用力,抓着慕挽歌的头便向着假山上撞去,慕挽歌眼底恼怒一闪而过,脚下一动便一腿扫向慕蝶舞的下盘,慕蝶舞吃痛下闷哼了一声,松开了抓住慕挽歌的力道,慕挽歌趁此机会立马拔腿向着外面跑去,还未跑出几步便被慕蝶舞给一把抓了回来,慕蝶舞翻身便将慕挽歌给狠狠地压在了地上,抬手便给了慕挽歌一个耳刮子,口中愤恨到,“这一巴掌算是偿还我那日的委屈。”她说着伸手便扯下了慕挽歌鬓旁的步摇,用力到甚至扯下了慕挽歌鬓旁几缕发丝。 慕蝶舞抬手迫不及待地将那步摇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嘴角勾出得意的笑,嘲笑地睨了眼躺在地上的慕挽歌一眼,冷哼一声便扶着头上的步摇婀娜多姿地走出了假山,留给慕挽歌一个嚣张得意的背影。 慕挽歌淡定地从地上起身,整理了一下皱褶的衣裙后梳理了下散乱的鬓发,抬手轻摸了下右脸颊,丝丝缕缕的痛瞬间便蔓延了她的脸颊,痛得她咧了咧嘴。 慕挽歌眼底仿佛有一个漩涡,能将一切都吸附其中。她嘴角微勾,慕蝶舞,这一巴掌,你很快便会付出代价。 慕挽歌一转出假山便遇见迎面过来找她的紫韵,看见紫韵担忧的神色,慕挽歌给了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小姐,你怎么就知道四小姐会来抢那支步摇?还有,她要,你给她便是了,何必与她争执,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紫韵扶过慕挽歌,看着慕挽歌略显狼狈的样子目中难掩担忧。 正文 第12章 暗中斗美 慕挽歌毫不在意地一笑,耐心解释到,“首先慕蝶舞其人就是个争强好胜的,她看到我有那般漂亮的一支步摇她如何能不眼红。其次,今日虽名为赏花宴,可帝都中的英才俊杰都会赴宴,她一心想攀龙附凤,怎么可能不借这个机会崭露风华?最后,若是我那般轻易地便将步摇给了她,难免不惹得她怀疑,而且也不会坚定她要夺去那步摇的心。” 紫韵听完慕挽歌的分析之后,眼前一亮,心中对慕挽歌的钦佩之意不由的更加强烈。 “紫韵,等会儿我们就等着看一场好戏,一场狗咬狗的好戏。”慕挽歌一双弯月眼如同浸了水般光华粲然,让人不敢逼视。紫韵闻言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开心的笑意,扶着慕挽歌便向着揽星亭走去。 慕挽歌一踏进揽星亭便被慕挽月焦急地拉住手,慕挽月微嗔道,“二妹妹,你刚才跑哪去……你这脸怎么回事?”慕挽歌感受到不远处慕蝶舞满含警告的眼神射向自己,垂下头不经意间将手从慕挽月的手中抽出,尴尬回了一句,“刚才我看那边有蝴蝶,便过去追蝴蝶玩,结果不小心撞……撞到了假山上。” “你早上出门戴的步摇呢?”慕挽月面色一惊。“哦,歌儿觉得那步摇与歌儿不太衬,所以歌儿便将那步摇给四妹妹了。”慕挽月闻言面色一黑,眼底有着滔天的怒意在翻卷,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慕挽月想着便抬步向慕蝶舞走去,刚走了几步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小舞,你戴上这支步摇可真好看,依我看来丝毫不比你那大姐姐差呢,甚至还要比她漂亮几分。” “是啊,小舞,你那大姐姐穿着一身白衣,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哪比得上你娇艳可人。” 慕蝶舞闻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假意谦虚到,“大姐姐是帝都公认的第一美人,我又怎么能跟她比呢。” “如何不能?小舞你可别自我泄气,依我们看来你可比那个什么第一美人好看多了,你以后做了王妃什么的可不能忘了我们哟。” “就是就是。”周围一群应和的人。 站在不远处的慕挽月听到这些话后脸色更加黑沉了几分,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眼底阴霾阵阵。 “哼,不过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下贱胚子,就凭你们还敢在背后议论我?”慕挽月心中冷意凛凛,“慕蝶舞,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沉浸在你的美梦中吧。”慕挽月眼神一闪,转身便又走了回来,带着慕挽歌与那些贵妇小姐们客气寒暄着。 “皇后娘娘驾到——”一道拉长的公鸭嗓子传来,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身段娉婷,看来大约二十出头的宫装女子缓缓走来,她的身后两排婢女一字排开,气势不凡。 “皇后娘娘吉祥。”亭中众人对着迎面而来的皇后行了一个礼。皇后脸上含着得体大方的笑意,温和说到,“大家不用拘礼,今日不过就是寻常小宴,大家尽兴就好。” “是。”众人应了一声便起了身,各自就座。 皇后缓步走到一个稍高的位置坐下,一双凤眸淡淡扫了一圈底下就座的众位贵妇小姐。 慕挽歌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皇后的目光在她们这边微微停顿了一瞬,虽很短,可慕挽歌还是极其敏感地捕捉到了。想着皇后大概是在打量着闻名帝都的慕挽月,慕挽歌心中也没甚在意,殊不知,皇后的目光从未在慕挽月身上停留,她看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慕挽歌。 “大家一早便进了宫,想来还没来得及用膳,本宫特意备了些茶点,众位可先吃点垫垫肚子。”皇后温和的声音在亭中响起,她轻拍手掌,立马便有婢女整齐有序地端上了各色糕点,看得人可谓是眼花缭乱。 “小姐,这皇后娘娘可真是气度不凡,而且她看来好年轻,竟丝毫也不比这里坐着的众位小姐差呢。”站在慕挽歌身后的紫韵压低了声音赞到。 “年轻?皇后娘娘掌后宫大权七年了,而且还育有年约十六的七皇子呢,大概也差不多要三十岁了吧。”站在紫韵旁边的青铃看着紫韵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心中鄙夷,说出的话也带上了几分自我优越感。 紫韵闻言轻瞥了青铃一眼便不再说话。 “这干坐着吃糕点也无趣,反正今儿来的都是京中众多的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满身才艺,不如我们便轮流来展示一番,也好添些乐趣,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突然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笑着提议到,众人立马一片附和。 皇后闻言温和一笑,温声说到,“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兴致,本宫又岂能拒绝扫了大家的兴呢。”皇后话音一落,底下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意。恰在此时,那坐在提出这个建议的女子旁边的黄衣女子拂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冲着皇后规矩地行了一个礼后得体地说到,“前些日子臣女有幸得到了失传多年的广陵散的曲谱,不如今日便让臣女来开这个头,和大家分享下这旷世奇曲。” “甚好,听说这广陵散可是难得一闻的仙曲儿呢,本宫可要好好的听听。”皇后笑着说到,低声吩咐旁边的婢女下去取了琴上来。 那黄衣女子也不推辞,焚香净手后挑试了几个音后便撩拨着琴弦弹了起来。 铮铮如同流水般的乐符从她修长白净的指尖溢出,不过一会儿众人便已经被这美妙的乐曲深深吸引,面上皆是神往之色。 “不对啊……那个调转得太过生硬了些。”慕挽歌隐隐听得一个如同蚊蝇般的声音低声说到。慕挽歌不由得偏头看了那开口讲话之人一眼,却发现她仍旧眉眼低垂,肩膀微微缩着,看来就像是要极力将自己蜷成一团,让人忽视她的存在一般。她的样子让慕挽歌甚至都在怀疑刚刚那话究竟是不是她说出来的。 正文 第13章 乐极生悲 正在慕挽歌沉思间那边一曲已经弹完,亭中立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然后便相继有一些大家闺秀走到亭中央向众人展示着自己的拿手绝活,可真谓是百花争艳,看得慕挽歌眼花缭乱。 “蝶儿今日便舞一曲剑舞助兴。”一道清脆的声音拉回了慕挽歌游走的神思,慕挽歌凝目看去,慕蝶舞挺拔着腰杆站在亭中央,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对着皇后行了一个抱手礼后便一甩长剑舞动了起来。 “不愧是慕大将军的女儿,单这剑舞中透出的这股英姿飒爽的气势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围坐在四周的小姐贵妇们看着慕蝶舞的舞姿不由得惊叹到。慕蝶舞闻言眼角眉梢间流露出得意之色,手下的剑舞得越发地让人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随着慕蝶舞清喝一声,慕蝶舞一掠而出,整个人持剑拔地而起,旋转着直往空中冲去,裙袂飞扬,衬着她明媚的五官倒真让人有些移不开眼来。底下的众人见此惊叹更甚。 “哼,看你能得意多久……”慕挽月看着慕蝶舞得意的神色心中嗤笑不已,眼底暗光涌动。 “啊——”突然一声惊叫刺破长空,随即一道身影便自空中向着地面狠狠砸去。皇后神色巨变,冲着守在亭外的太监婢女们急声吼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接住慕四小姐!”皇后话音一落,守在揽星亭四周的太监婢女们立马哗啦一声围在了一起,伸手左右移动着准备接住自空中掉落的慕蝶舞。可由于人数太多,大家左挤右挤,手忙脚乱下竟不知道在哪里接才好。 就在他们左右调整位置时,慕蝶舞“咚”一声便狠狠地砸在了他们旁边的位置上,随着一声巨大的砸地声后便是慕蝶舞更高一度的尖叫。 皇后推开婢女的搀扶急忙朝着倒在地上不断翻滚的嚎叫的慕蝶舞走去。那些个京中贵妇小姐也跟在皇后身后围了上去,伸长着脖子张望着。 “四妹妹,你别吓大姐姐,你怎么了?”慕挽月声音焦灼,说着便要蹲下身去察看慕蝶舞的状况。 在地上不停翻滚的慕蝶舞闻言抬目向慕挽月看去,眼中噙着泪,“好痒……好……” “啊……”慕蝶舞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个围上来的京中贵妇小姐立马惊呼一声倒退几步,拉开了和慕蝶舞的距离,连向来不显色于脸上的皇后也不由得露出了惊恐之色,下意识地便向后退了几步。 慕蝶舞见此,面色刷的惨白,抖着声音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的脸这么痒?还有,你们为什么拿这种见鬼的样子看我?”慕蝶舞边说便忍不住用手猛抓自己的脸。“哧哧”几声响过,慕蝶舞心中一惊,将手拿到眼前一看,指甲里竟然夹杂着不少的自她脸上抓下的肉沫,指甲甚至都已经被鲜血给染成红色。 “不……不!”慕蝶舞惊叫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惊叫到,“不要看,不要看!啊……” “还不快去请御医!”皇后恢复了往日的镇定,沉声吩咐到,立马便有一个婢女急匆匆地跑着去请御医了。 “镜子,镜子在哪里?”慕蝶舞突然抬头瞪着眼前一脸怜悯看着自己的众人,心中恼怒,恨声吼道,“我要镜子!镜子!我的脸,脸……”慕蝶舞说着声音一梗,泪水滚滚而下,泪水顺着那张已经被抓得血肉模糊的脸流下,淌在了青石砖地里。 那些个养在深闺大宅里的贵妇小姐们哪里见过这种画面,一看到慕蝶舞这副模样,不由吓得面色惨白,如同躲鬼一般向后又退了几步。 “哟?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一道满是戏谑不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挺拔的紫色身影便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慕蝶舞一听那个声音,身子一颤,立马将脸深深埋在自己的手中,极力躲避着来人打量探索的目光。 “烈儿,别添乱。”皇后沉着脸吼了一句,可那紫袍男子却丝毫也没在意,蹲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下了慕蝶舞挡住脸的手,一看到那张布满红色抓痕,肉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如同一个烂水坑一般的脸,那男子惊得呀了一声,立马退开好几步,嘴中惊到,“原来这世上除了美人儿,还有这般可怕的人……” “北辰烈!”皇后愠怒的嗔到,可那叫做北辰烈的紫袍男子却丝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丝毫也不觉得自己刚才那话有多么伤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心。 “哇啊——”一听到这话慕蝶舞立即张嘴便哇哇大哭了起来,一张如同溃烂的脸显得更加狰狞了几分,看得在场众人心惊胆战。 “四妹妹,你冷静一下。”慕挽月看着慕蝶舞那状若疯狂的模样,心中畅快,面上却装作一副担忧不已的样子上前抱住不断颤抖的慕蝶舞说到,“别怕,御医马上就来了,你的脸会没事的。” “吴御医来了。” 众人闻言立马向两边让开,吴御医背着一个药箱便直往慕蝶舞走去。 他蹲下身来,仔细察看了一番慕蝶舞的脸,把了一下脉后,一脸凝重地说到,“慕四小姐这是中了化皮毒。” “啊?那四妹妹这脸可还能……”慕挽月面上担忧更甚。 “我知道了!是她!是慕挽歌,是她下的毒,她要害我,她嫉妒我长得比她美,所以她才要毁去我这张脸!就是她!”慕蝶舞双目愤恨地抬手指向站在人群中的慕挽歌,伸手一把拔下了头上的青鸾衔珠步摇便朝着慕挽歌的脸狠狠扔去。 “就是她,她肯定是将这毒下在这步摇上的……呜呜,我就说她今日怎么会如此好心地把这般好看的步摇赠与我戴……慕挽歌,你好狠毒的心思!”慕蝶舞眼中泪水滚滚而下,衬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很难不让人产生怜悯之心。周围的人看向慕挽歌的目光霎时除了不屑外还有忌惮。 正文 第14章 一人杖毙,一人毁容 慕挽歌伸手准确无误的一把抓住了慕蝶舞扔过来的步摇,轻声反问了一句,“这步摇真的是我自愿给你的么?” “就是你自愿给我的!你嫉妒我,你嫉妒我比你美,你这个丑八怪!”慕蝶舞说着泪水又流了一脸。 “既是自愿那我脸上这个巴掌印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还真是撞到了假山之上?而且,这毒是不是下在这步摇上还未可知呢。”慕挽歌说着便大大方方地将那步摇递到了吴御医手中,得体说到,“劳烦吴御医检查一下这步摇上可有毒?” 吴御医接过那步摇凑到鼻下一闻,皱眉说到,“毒确是下在这步摇之上。”众人一片哗然,不由得就开始对慕挽歌指指点点。 慕挽歌从容不乱地走到皇后面前行了一礼后恭声说到,“回皇后,首先,臣女并不知这步摇上有毒,否则又如何会戴着这步摇入宫呢?要知道,一个不小心我可是也会中毒的。其次,这步摇并不是臣女自愿给四妹妹的,臣女见这步摇漂亮,心中喜欢,哪个女子没有爱美之心,臣女也不例外,所以臣女自然是将这步摇拱手让人,所以这才有了脸上这一个巴掌,最后,这步摇自姨娘派人送来后便一直由我贴身婢女保管,我又哪来的机会下毒。所以,一切还望皇后娘娘明查,还臣女一个清白。” “慕挽歌,就是你,就是你!”慕蝶舞咆哮着就要起身朝着慕挽歌扑去,却被慕挽月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四妹妹,现在还是治好你的脸最要紧。” 皇后淡扫了一眼慕蝶舞,心中有些不悦。真是一个娇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皇后目光转到慕挽歌身上,“那依你看来,谁最有可能是下毒之人?” 慕挽歌垂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回到,“臣女……臣女。”慕挽歌犹豫了一番,突然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皇后磕了几个响头后说到,“恕臣女愚钝,臣女并不知是谁下的毒。”慕挽歌薄唇紧抿,额头隐隐有汗渗出。 皇后看着慕挽歌温和一笑,弯腰虚扶了一把慕挽歌,声音柔和,“你这孩子是个心善的,定是想维护自己身边的人,才不愿说出,你心中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吧。”皇后看着慕挽歌那高高肿起红痕依旧的右脸颊,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慕蝶舞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心中嫉妒得要发疯了……她明明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她的脸已经成为了这么一副模样,为什么皇后丝毫不怜惜她,却怜惜慕挽歌那个贱人脸上那不轻不重的巴掌印呢?为什么!慕蝶舞的心在疯狂叫嚣着。 “这步摇是由谁保管的?”皇后凤眸冷冷扫向青铃与紫韵两人。紫韵与青铃两人感受到皇后压迫性的目光,脚一软便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却是谁也不肯先开口讲话。 “说!”皇后提高了音量,一股凌厉之气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青铃求救的目光向站在不远处的李姨娘瞟去,可李姨娘却是连多余的一眼也没有向她投去,青铃不由急得额头冷汗直冒,后背的衣服渐渐地被冷汗浸透。 “不用点刑看来是没人说了?”皇后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凉意。 “回……回皇后娘娘,是……是奴婢。”青铃吓得已经不能流利地讲话,结巴着回到,随即她“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哭声哀求到,“皇后娘娘明查,奴婢没有下毒,奴婢冤枉!娘娘明查!”青铃说着还不住地磕着头,磕在这冷硬的青石板地上不过几下便已经见血。 “冤枉?那你告诉本宫,除了你,可还有别人碰过那步摇?”皇后声音含着一股凉意。 青铃身子微微颤抖着,挣扎犹豫了几下,正准备开口讲话却被李姨娘抢先一步吼道,“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歌儿向来待你不薄,竟没想到你是这般忘恩负义之人!”李姨娘说着也“咚”一声在皇后娘娘面前跪下,声音中满是自责,“下人做出这般下作之事是臣妇管教不严,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慕挽歌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出好戏,她本来也没想过能够借这一件事扳倒李姨娘,要知道,她虽只是一个良妾,可她父亲却是撑起朝中半边天的右相呢,权势滔天,就凭这一点,就算皇后明知这事是李姨娘做的,皇后也肯定是不会处置李姨娘的,所以,青铃这替死鬼是做定了。如此一来这一仗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可以除去青铃这个李姨娘安在她身边的最大的眼线。 慕挽歌心中转过几个念头,疾走几步也跪在了皇后面前,诚惶诚恐的说到,“皇后娘娘,姨娘操持府中事务本就劳累,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所以皇后娘娘不要罚姨娘,要罚就罚臣女,这青铃是臣女屋中的丫鬟,是臣女没有管教好,娘娘罚臣女吧,不要罚姨娘。” 皇后眼中暗光涌过,嗔到,“哪还有争着受罚的道理,依本宫看来,你们都不该罚,该罚的是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婢才对!”皇后说着声音一冷,“来人,把本宫给这婢女拖出去杖毙!” 青铃一听,整个人顿时瘫软在地,怔怔地半天没有回过神开,直到有两个嬷嬷过来一左一右地夹着她的腋下将她往外拖去她才反应过来,立马大喊冤枉,“娘娘明查,奴婢真的没有下毒,下毒的不是奴婢,不!奴婢不要死,下毒的……” “吵得很,把她嘴巴堵上,闹得心慌。”皇后不悦的皱了皱眉,立马便有人眼疾手快地将青铃的嘴巴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不过一会儿,青铃便被人给拖了出去,一声声木杖击物的钝响传来,狠狠敲击着众人的耳膜,听得众人心头一颤一颤的。这好好的赏花宴就闹成了这副模样?一个毁容,一个杖毙…… 处置了青铃,皇后缓步来到慕蝶舞身旁,看着正在为慕蝶舞医治的吴御医问到“她这脸可能恢复?” 吴御医捻着胡须沉思了一会儿方才缓慢回到,“慕四小姐这脸若是方才不用手抓的话是可以恢复原貌的,只是……” “如何?”听到吴御医停顿下的语气,慕蝶舞立马紧张兮兮地追问到。 “只是四小姐方才用手抓了,这脸……只怕起要留疤的。” 慕蝶舞闻言只觉脑中一道惊雷闪过。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只有那“留疤”两字。 不!不可能的,留疤了以后她还如何嫁给皇族子弟?留疤了以后她只怕想嫁个好人家都难!她不相信,她不信。 正文 第15章 磨一把称手的枪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告诉我,它不会留疤的,对不对?我还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它不会留疤,你告诉我!”慕蝶舞提高了音量怒吼到。可吴御医却明显地沉默了下去。 “不!不……”慕蝶舞嘶叫道,喉头滚出呜呜的哭噎声,泪珠大颗大颗的直往下掉,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呀,这怎么就晕了,承受能力也太不行了吧。”慕蝶舞失去意识前还听得一个略带嘲讽的男声传来,心更是碎做了数片,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一句话——慕挽歌,我定要让你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然后她便彻底的陷入了一片混沌。 北辰烈看着晕过去的慕蝶舞,一双眼角微挑的凤眸里含着不屑,嘴角却勾出明媚的笑意,回头淡淡扫向那个眉眼低垂一脸安静站在一侧的慕挽歌——这个闻名帝都的无良丑女看来不简单……面对这一切,她应对自如,进退得当,哪里真如传言那般娇纵跋扈,头脑愚笨,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发生这么多事,皇后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思,道了一句“乏了”便命众位小姐贵妇各自回府。 慕挽歌便也随着一脸阴沉的李姨娘等人离开。 突然感受到后背一道灼人的视线紧紧地尾随着她的身影,她强忍住没有回头,状若不知地快步离开了揽星亭。只隐约听得背后一个满是戏谑的男声说到,“原来瞎子也能盯着人看……” “滚开——滚!”一阵咆哮声从翠微院中传出,然后便是一阵桌椅茶盏倒地的乒乓声,一个小丫鬟顶着满身的水渍从屋内慌慌张张的跑出,遇到正迎面而来的李姨娘,苦着脸行了一个礼。 “她还在闹?”李姨娘声音中含着不悦。小丫鬟点了点头。李姨娘见此脸上面色更沉,真是一个不得消停的东西! 李姨娘抬步向屋内走去,一踏进门槛一个砚台便冲着她的面门直直砸来,李姨娘反应极快地侧身一让躲了过去,可里面未干的墨汁泼洒而出,仍旧在她的衣裙上溅开朵朵墨印花。李姨娘额头青筋鼓动,沉声喝了一句,“你闹够了没有!” “不够!那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这心里真是……”慕蝶舞瘪着一张嘴,眼眶中噙着泪水,话还未说完泪水就落了下来,啜泣到,“我……我这脸没法好了,我以后怎……怎么见人?” 李姨娘闻此面上也是阴霾阵阵,不过转眼便被她掩盖得丝毫不露,她耐着性子放软了声音说到:“我也知道你委屈,可你如此闹下去又有何用?偶尔闹闹还能博人同情,多了难免让人生厌。”李姨娘说着走近了几步,站在慕蝶舞面前轻声说到,“你父亲最不喜那些个性子娇纵成天闹死闹活的人,你再这样下去,只怕会令他对你越发失望。”李姨娘见慕蝶舞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幽芒,继续说到,“昨晚我听老爷说以后定要给歌儿找个好婆家呢,他还问我觉得五皇子和七皇子哪个更适合。”李姨娘说着微微叹了一口气,隐隐含着对慕蝶舞的怜悯之意。 慕蝶舞一听,浑身猛地一震,抬目看向李姨娘,目中全是无法掩饰的滔天恨意,“她慕挽歌……也配?就算我脸上要留疤,我也照样比她那副鬼样子美上许多!她想嫁给五皇子?做梦!”慕蝶舞五官有几分扭曲,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李姨娘嘴角隐隐勾出一抹弧度,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到:“蝶儿,姐妹之间还是以和为贵。就算你毁了容,凭我们将军府的势力,你要嫁给一个达官贵族做填房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你放宽心些。” 填房?慕蝶舞浑身一抖,心中的愤恨如潮水卷来,她慕蝶舞要做便做正正经经的王妃,填房最适合她慕挽歌才对!慕挽歌……我和你势不两立! 李姨娘看见慕蝶舞面上神色数度变换,也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轻声嘱咐了几句让慕蝶舞好好休养之类的话便带着一帮子的丫鬟回桂枝院去了。 清音阁内。 “歌儿,前段时间圣上召见为父,说是最近边关战事又起。”慕高枫虽一脸凝重,可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全是慈爱,他用长满厚茧的大手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为父走后你要保护好自己,可别让人欺负了。” 慕挽歌眼中笑意盈盈,如同弯月一般的眼睛里面仿佛盛了月光一般,“父亲,你放心去吧,不要担心歌儿,歌儿可以保护好自己的。歌儿在帝都等你大胜归来,到时歌儿送你一个礼物,一个好大好大的礼物。”慕挽歌狡黠一笑。 看着她这副模样慕高枫不由得被勾起了几分好奇,忍不住问到,“什么礼物?”慕挽歌抿唇一笑,身子依偎进了慕高枫的胸膛,嘴角含笑,“等你回来就知道了。”慕挽歌说着仰头对着慕高枫眨巴了几下眼,看来倒真是娇憨可爱。 “哈哈。”慕高枫爽朗一笑,面上的宠溺之色毫不掩饰,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慕挽歌的额头叹到,“你个鬼灵精。”慕挽歌闻言面上的笑容也加深了几分,“父亲,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卯时便点兵离开。你这小懒虫到时肯定还在睡懒觉呢,便不用来送了。”慕高枫说着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无奈。 “尘哥哥也去吗?” “嗯。”慕高枫轻声应了一声后略带赞赏地说到,“尘儿虽说灵气不够,不能修炼,可到底是我慕高枫的儿子,领兵打仗的本事倒也算是出众。”慕挽歌闻言清眸中闪过一道暗光,看着父亲那满脸的自豪之色,想必他心中是对慕绝尘引以为傲的。可是……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歇着。”慕高枫的话语打断了慕挽歌的沉思,慕挽歌甜甜一笑,脆声回到,“嗯,父亲也早些歇息。”慕挽歌说着便要起身相送,却被慕高枫一把按住了,“不用送为父,你好生歇着。”慕高枫说完便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慕挽歌看着那个挺拔健硕的身姿,眸色深了几分。 “小姐,奴婢刚才似乎瞧着李姨娘从翠微院中出来。”紫韵掀帘进来服侍慕挽歌更衣洗漱时顺便说了一句。慕挽歌眼眸微眯,闪着潋潋光彩,薄唇抿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隐含嘲讽之意,“她去翠微院不过是去磨一把称手的枪。” “小姐的意思是?”紫韵为慕挽歌更衣的手不由得一顿,面上随即拢上一层气愤之色,愤愤到,“这李姨娘真是一个心思重的。” “宫宴之上她没能看我出丑,只怕还有更厉害的后招。”慕挽歌抿着唇,眸色幽深了几分。 “哼,不论她使什么阴谋诡计,我们也不怕她,奴婢始终信一个词,邪不胜正。”紫韵说到这里时语气中满是坚定,更隐隐含着对慕挽歌的钦佩之意。 “紫韵,明日卯时你记得唤醒我。” “小姐是想去送老爷吗?”紫韵看着慕挽歌点了点头,不由得抿唇轻笑出声,“好咧,那小姐快歇着吧,不然明日又不知要困成什么模样了。”紫韵说着便端着铜盆脚步轻快地向外屋走了出去。慕挽歌看着紫韵远去的背影嘴角晕开笑意,摇了摇头便也上床歇下了。 夜色深沉,窗前倒挂着一个黑影,一双阴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已经睡着的慕挽歌,眸中冷光凛凛。 边关么?我等着你!他掩在暗影中的红唇一勾,眸光闪烁,一阵夜风扫过,眨眼间便再寻不到那抹黑色的身影。 正文 第16章 死亡前章 “嗯……”慕挽歌揉了揉额头,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一看此时天色已是大亮,只怕已经过了卯时一个多时辰了。慕挽歌心中有些气恼,她怎么就如此贪睡!虽说父亲说不用她相送,可她这个做女儿的总不可能真的……哎。慕挽歌轻叹一口气,翻身下床,正在此时紫韵急冲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到慕挽歌已经醒了,脸上的神色更加懊恼,自责到,“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昨日竟然睡过了头。小姐,你责罚奴婢吧。” “算了。”慕挽歌摆了摆手,“李姨娘她们可都前往相送了?”紫韵走上前来为慕挽歌梳妆挽髻,动作娴熟,口中却不忘回到,“李姨娘一早就带着大小姐巴巴地在城门口等着呢。听说也没有上前告别,只是躲在暗处一个劲儿地抹泪,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哼。”慕挽歌闻言冷哼一声,声音带上冷意,“她真是把一个识大体的当家主母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小姐这话奴婢怎么听不懂?”紫韵秀眉微皱,想不通自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大早就等在城门口足见她对父亲的夫妻之情。自古以来嫁于将士便是聚少离多,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她只能选择默默相送。因为如果她上前,难免会让父亲心有牵挂,这便会让众将士觉得她太过小家子气,心中只有儿女私情和小家,而她默然相送,这意味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会让人觉得她不仅对老爷有情有义,同时也是个识大体,懂得家与国何为重的人。”紫韵接过了慕挽歌未完的话,慕挽歌闻言嘴角露出了笑意,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最后呢?是不是父亲对她温声软语了一番?”慕挽歌嘴角勾出嘲讽冷厉的笑意。紫韵没有回话,可她脸上那气愤不屑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她。 “呀!”紫韵突然低呼一声,急急说到,“小姐,奴婢刚才来的路上隐隐听到有小丫头说李姨娘和大小姐带着夫人去觉明寺了。” “什么?”慕挽歌面色剧变,“蹭”一声从木凳上站起。 怎么可能?按理说这件事不该现在发生,应该在一月之后才对!可是……难道因为她的重生,她的反击,现在的一切事情已经没有完全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了吗?慕挽歌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被人狠狠揪住,将空气从她胸腔中一点点挤出,她竟有些顺不过气来。 她不敢想象这一世自己再失去她……慕挽歌面色变换了数次,抬步便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小姐,你要做什么——”紫韵扬声喊到,立马抬步向着慕挽歌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慕挽歌一路急赶到马厩,牵了一匹马便翻身上马,一扬马鞭就准备离开。正在此时紫韵也气吁吁地赶了过来,脆声说到,“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带上奴婢一起,奴婢说不定能帮上忙。”慕挽歌弯月般的眼眸斜睨了一眼紫韵,凝眉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紫韵露齿一笑,动作利索地便爬上了马。 “抓稳了。”紫韵只隐隐听得慕挽歌轻声嘱咐了一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慕挽歌已经一鞭抽在了马臀上,骏马受疼,撒开四蹄如离弦之箭飞奔了出去,飞掠而过的风割得她脸颊生疼。 “小……小姐,你看他们就在前……咳咳。”紫韵看着前方百来米处有一顶软轿,立马开口急急说到,那猛烈的风便也顺势一股脑地灌进了她的嘴里,呛得她剧烈的咳了起来。 “吁——”慕挽歌勒紧了缰绳,勒马停在了软轿前,扬声说到,“姨娘,你去觉明寺玩怎么也不带上歌儿呢?”慕挽歌声音中含着一些属于小女子的娇嗔之意。 李姨娘掀开轿帘看见慕挽歌高坐马上,那一刻心里竟然起了一丝怯意,不过那丝怯意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死丫头,还能掀出多大的风浪?哼,你这次来得正好,正好叫你有来无回。 李姨娘一念及此,眼底阴狠的光一闪而过,嘴角勾出她自认慈爱实则诡谲的笑意,“我见你那时睡得正香便不忍叫醒你,既然你都来了那便与我们一起去觉明寺吧,多个人也能为你父亲多求点福。”李姨娘说着便示意慕挽歌上轿,慕挽歌弯眼一笑,甩开马鞭便翻身下马进了轿。紫韵也下了马规规矩矩地跟随在轿子一侧。 李姨娘嘴角微勾,一个眼神示意便立即有仆从上前牵走了马匹。 “茹梦,你怎么没告诉我此次去觉明寺是为他祈福的?”赵婉儿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提到“他”时面上的神色明显有几分不自然。 “好姐姐,若是我说是为老爷祈福,只怕姐姐是万万不会去的。”李姨娘面上满是真诚,说着一把拉过赵婉儿的手,声音中含着劝解之意,“姐姐,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当年的事情也怪不得老爷,你恨了他这么多年,也该放下了。”赵婉儿闻言面上神色一僵,眼中有悲痛之色闪过,对于李姨娘这一番劝解之话却只是抿着唇未做回答。 坐在一旁的慕挽歌听着李姨娘这一番话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原来,母亲与父亲之间还有一段不为她所知的事,那个事情究竟是什么呢?竟然可以让母亲恨了这许多年…… 慕挽歌自然也没忽略赵婉儿眼中那浓浓的悲痛之色。其实恨着父亲,她也是痛苦的吧……以前的自己只顾着记恨母亲冷落自己,却从没想过她的苦,她的痛。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攥紧——母亲,这一世歌儿一定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事,绝不! “夫人,觉明寺到了。”一个仆从的声音隔着轿帘传来。李姨娘闻言明媚一笑,伸手扶过赵婉儿,含笑说到,“姐姐现在放不下也没关系,这觉明寺是个清净之地,姐姐大可在这里住上几日,也能难得得个清净呢。”李姨娘脸上的笑意虚假得慕挽歌都想一巴掌把她拍入地狱,就是这么一张笑里藏刀的脸将她的母亲送进了地狱! “二妹妹,想什么呢,这神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慕挽月掩唇笑得美丽动人,笑声也是如同风铃一般悦耳动人。“我在想大姐姐为何长得这般好看。”可心却是那般狠毒……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一双如同弯月一般的眼眸里情绪不明。 “呵呵,你这小嘴儿,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慕挽月听闻慕挽歌的夸奖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明艳,亲昵地拉过慕挽歌的手便同她一起走进了明觉寺中。 大殿中古朴却又不失庄重,佛像均是由黄金塑身,个个看来都是慈眉善目。低低的梵音弥漫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不由得让人涤尽俗世纤尘。 李姨娘当先走到一个佛像前在蒲团上跪了下来,闭着眼嘴中说着什么,说完后她便虔诚地对着佛像磕了三个头,起身后更是为明觉寺添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慕挽歌与慕挽月两人也照着李姨娘的样子拜佛祁福。 两人刚一起身便有一个小沙弥迎了上来,行了一个合十礼后恭敬说到,“夫人,方丈已经命弟子备下了房间和斋菜,各位还请随贫僧前来。”那个小沙弥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姨娘笑着点了下头便当先走在了前面,嘴角勾着笑。她李茹梦也算是给这里添了不少的香火钱,今夜,你们就算是对我还恩了…… 几人在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整洁宽敞的禅房中,随意地用了些饭。正在此时,一个小厮打扮模样的人来到了李姨娘的身旁,躬身在李姨娘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慕挽歌见此顿时戒心四起,身子也不由得绷紧了几分,一双弯月眼中更是月华灼灼。 “姐姐,妹妹家中发生了大事,只怕得先行离开一步。”李姨娘白着一张脸,“觉明寺是个好地方,姐姐就先在这里休养几日,妹妹父亲……所以,妹妹便带着月儿先回去。”李姨娘说到这里声音含上了哽咽之意,面色更白了几分,那样子可真一个伤心欲绝。 “既然如此那你便快些回去。”赵婉儿面上担忧之色尽显。 “姨娘,你们的家人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一起回去吧。”慕挽歌抢先几步走到李茹梦身旁,眼神中全是担心。 “傻孩子,你真是有心了,父亲脾气不好,他……你还是在这里陪着你母亲。你也别心中怨着你母亲,她心中也有说不出的苦。”李姨娘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慕挽月,两人便不再多看慕挽歌等人一眼就大踏步地冲着寺外走了出去。 “歌儿,你是不愿意见着我才想离开吗?”赵婉儿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黯然,里面有些微不可察的失落。慕挽歌闻言背对着赵婉儿的后背微微一僵,眼底各种情绪翻卷而过。她怎么会不愿意见她?她巴不得能够日日赖在她的怀中,撒娇卖痴。 慕挽歌喉头动了动,咽了一口水后正准备开口说话,余光却瞥见一尊佛像后一个小沙弥正探头探脑地望着她们这边,慕挽歌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正文 第17章 隔墙有耳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帝都中的人都叫我鬼面罗刹呢,呵呵。”慕挽歌没有回头,从喉中挤出略带苦涩的几声笑声。她的头微微低垂着,鬓旁散落的长发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让人窥不得半分。 “对不起……”赵婉儿一张略显苍白的唇哆嗦了几下嗫嚅到。眼底的失落显而易见。 “你就好好拜你的佛吧,看他能不能帮你挽回你已经失去的。”慕挽歌说完便大踏步地抬步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小姐……夫人……”紫韵左右看了一下,脸上全是为难。 “紫韵,你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慕挽歌低沉的声音响起,紫韵为难地看了一眼慕挽歌,她就不明白了,小姐心中那般爱着夫人为何还要对夫人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呢?夫人已经承受得够多了……慕挽歌看着紫韵脚步顿在原地,面色陡然一寒,“还不走!你是不认我这个主子了?”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 紫韵心中咯噔一下,立马抬步快走几步追上已经走出好几米远的慕挽歌。 两人一转入殿后的禅房,慕挽歌见四处无人便当先压低声音说到,“这觉明寺里有李姨娘的人,她此次先行离开,又乘走了唯一的一顶软轿,现在我们算是被她困在了这里,只怕今晚她就会有所行动。” “啊?”紫韵看着慕挽歌凝重的面色脑中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慕挽歌面色沉凝,侧头附耳在紫韵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紫韵诧异地抬头看着慕挽歌,难以置信地说到,“小姐,李姨娘他们真的会?” “紫韵,你怕吗?你会怪小姐吗?”慕挽歌凝目看向紫韵。紫韵嘴唇微勾,恭声回到,“小姐,夫人曾经救过奴婢的命,奴婢这条命就是小姐和夫人的,此次不过是奴婢做自己应该做之事。” 慕挽歌闻言伸手握住了紫韵的手,声音坚定,“紫韵,我不能让母亲出任何事,我也不会让你出事,你相信我。”紫韵闻言一个劲儿的点着头,一双杏眼中隐隐噙着泪水,紫韵反手握住了慕挽歌的手,“小姐,奴婢信你。无论你做什么奴婢都支持你。”两人相对了一眼,一切已经尽在不言之中。 “小姐,奴婢这就去。”紫韵给了一个让慕挽歌放心的眼神便先行下去准备了。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然。她转身利落地向着寺外走去,一路打量着四周的地理环境。 觉明寺坐落在嵩灵山近山脚处,大殿前面是长约两百米的石阶,再往下是一条宽敞而又毫无可躲之处的大道,后面便是巍峨的嵩灵山。慕挽歌仰头一看,嵩灵山上树木郁郁葱葱,遮天蔽日,夜晚时估计是什么也看不清,而且嵩灵山小道险峻,一个不注意就会掉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如果有人来攻的话,那么只会是从前面的大道而来。如此一来…… 慕挽歌眼中的光幽深了一分,嘴角紧绷。今晚,看来只有赌一把了…… 慕挽歌对于今夜要发生的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转身便快步地向寺内走去。现在,紫韵那里应当也已经差不多了。 “夫人,你不要怪小姐,小姐自幼便没有与您亲近,所以……” “不怪她。这事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是歌儿让你来的?她是不是?”赵婉儿的声音有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她们不知,门外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小和尚正轻轻伏在门口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隐隐听到里面两个女子的谈话声,他嘴角勾出一抹诡谲的笑容。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小包药,手指来回反复地摩挲着那个药包,眼中的光芒越发炙热。 只要他将这药下进这茶壶之中,那他以后就可以飞黄腾达了,到时各种珍馐佳肴任他品尝,他再也不用过这山间清苦难耐的日子了。李夫人乃是慕将军府的主子,又是当朝右相之女,她说能给我荣华富贵,那便是一定能的,她那么一个大人物,总不至于对他这么一个小喽啰说谎。 小和尚眼中暗芒闪烁,手下一动就不动痕迹地将那包药粉给倒进了手中正端着的那盏茶壶中,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小和尚调整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嘎吱”一声便推门而入。 “阿弥陀佛。”他低头念了一句后继续说到,“寺中一切简陋,不知施主住得可还习惯?”小和尚说着将手中端着的茶放到了木桌之上,“这是本寺最好的普洱茶,方丈特命贫僧拿来让施主们尝尝。” 紫韵眼中笑意盈盈,缓步来到木桌之旁,伸手倒了一杯茶后拿到鼻前嗅了嗅,嘴角微勾,声音中情绪不明,“方丈真是有心了,这普洱确是上等。” 小和尚嘴角抿出了一个笑意,恭敬行了一个合十礼,“阿弥陀佛。” “砰——”后背的门突然被人大力地关上,小和尚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觉得眼前一道寒光闪过,然后胸口便是一痛,待他看清时,正对上一双微眯的利眼,那双眼中的冷意仿佛能将他冰冻三尺,他低头一看,他的胸膛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匕,鲜血正在一圈圈染开,不一会儿就将他胸前的灰色僧袍给染成了红色,他瞳孔微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喉头滚动了几下,不解到,“为……为什么?” “哼,你大概不知道我会医术吧。”紫韵面上神色渐寒,声音含着讥诮之意,“小姐早就怀疑你是李姨娘的人了,可笑你竟然如此急功近利,愚蠢到要用毒来害我们。” “呵呵。”小和尚嘴角荡开笑意,那笑越扩越大,“你以为我就这么点本事?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呢。”小和尚转眸大睁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慕挽歌,咬牙道,“你……以为你能算中一切?” 正文 第18章 不知羞的丑丫头 慕挽歌闻言面色一变,压低声音气愤道,“你……还做了什么?”慕挽歌绷着一张脸,脸上拢上一层寒霜。 “呵呵……”小和尚却只是笑笑,并不再开口说话。慕挽歌如同弯月一般的眼眸微眯,敛尽了里面的光华,声音含着嘲讽,“我不知李姨娘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肯为她卖命。”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勾出残忍的弧度,“你以为李姨娘是个言而有信之人么?她向来最擅长的便是过河拆桥,你一事成,她必定不会让你活过一日。” 小和尚听了慕挽歌的话后面色一僵,使得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地惨白了几分。他双目微瞠,身子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突然“咚”一声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似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紫韵,给我吊着他一口气。”慕挽歌见此立马急声说到。紫韵也不犹豫,立马从袖中的瓷瓶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便塞进了那个和尚的嘴中。片刻之后,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了一些。 慕挽歌微弯腰冷冷地俯视着躺在地上的人,声音冷冽,“你想要说什么?” “水……”他从喉头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字,双目中含着不一样的光。 “水?”慕挽歌不解地凝眉沉思,突然脑中一道亮光闪过,再看向小和尚之时目中竟然隐隐带了几分赞赏,“你的意思是你在这寺中的井水中下了毒?” “什么?”紫韵大惊,“那……” “紫韵,你先给我保着他的命。然后让他交出解药!”慕挽歌果断地下达了命令。这寺中人的命她管不了那么多,可他们要晕要死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今晚上他们对她来说还有大用处。 “歌儿……这……”赵婉儿惨白着一张脸缓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慕挽歌拉过赵婉儿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柔声说到:“母亲,歌儿……” 听到那声母亲,赵婉儿身躯轻轻一震,眼眶中盈出了泪水,反手抓着慕挽歌的手渐渐用力,声音哽咽,“歌儿,你原谅母亲了吗?” “母亲,歌儿没有怪过你。”慕挽歌轻声应了一句,赵婉儿闻言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声音中却含上了愧疚之意,“歌儿,母亲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以后让母亲好好弥补你好不好?”赵婉儿说着伸出手轻轻剥开了散落在慕挽歌鬓旁的碎发,爱怜地看着那张外人口中的鬼面罗刹脸,心尖如同被丝丝缕缕的丝线缠绕住一般,难受得厉害,“孩子,过去十年,苦了你了。” 慕挽歌抬手覆上了赵婉儿抚着自己脸颊的手,轻声说到,“母亲,李姨娘并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般良善,你不要相信她。还有,我们回府后还是保持着以前的那种关系,不要让李姨娘再添戒备。” 赵婉儿微微颔了下首,“母亲听你的。” “小姐,他的命已经保住了。”紫韵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满是血渍的手,疑惑到,“小姐,奴婢不懂,你为何要奴婢救这个臭和尚?” 慕挽歌闻言,脸上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步来到那个小和尚面前,弯腰伸出手,声音清脆,“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不喜欢这山中清苦的日子,我可以带你去看山下的繁华热闹,你信我吗?” 小和尚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不起波澜地看向慕挽歌伸向自己的手,声音含着不屑,“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这么一个毛都还未长全的小丫头?”他以手肘撑地,缓慢地从地上翻身而起。见此,慕挽歌也不觉得他无礼,淡定自若地收回了手,明眸微眯,斜睨着那个小和尚,“你替李姨娘办事,事成之后,你觉得她还会留着你这个抓着她致命把柄的人?我想你也明白,依她的势力要除去你是易如反掌吧?” 听闻慕挽歌的话,那个小和尚面上的神色变了数变,不禁转眸定定地盯视着慕挽歌,眼中的神色深邃了几分。 “虽然现在我还不能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可我有自信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慕挽歌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淡若浮云的笑,那抹笑容让她一张满布暗黑色裂纹的灰黄暗沉的脸颊如同剥开阴云的皎月一般,竟让人有瞬间的恍惚。 屋内瞬间沉寂。 “我叫清月。”他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寂,干净清朗的眉目之间俱是一片沉凝。慕挽歌闻言微微一笑,“慕挽歌。”清月闻言微蹙着的眉头松开了几分,随即他似是看到了慕挽歌嘴角的笑意,有些气恼地说到,“我与你只是合作,各取所需,你别想使唤我。” “好。”慕挽歌嘴角微勾,突然寒了声音,“不过,我不喜欢心不定之人,既然你答应站在我这边,那你便不得再摇摆不定,如果你敢对我身边的人做出不利的事,那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当然,如果你与我一心,那我定也会护你。” “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清月冷哼了一声便向着门口走去,却被慕挽歌一声喊止住了脚步。 “你脱下衣服!”慕挽歌面目从容地命令到,她的声音平静到让人听不出丝毫的羞涩之意,而且她迎上清月微嗔的眼眸也是清明无比,好像她刚刚说出的话不是叫一个男子脱下衣服。 “你……你说什么?”清月不可置信地反问到,只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我叫你脱下衣服。”慕挽歌面不改色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你这丑丫头怎么这么不……不知羞!”清月涨红了一张脸,圆润莹白的耳廓也隐隐有些泛红,甚至连说话也变得有些不利索了。这个丑丫头脸皮也忒厚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而皇之地叫他一个男子脱下衣服。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弯成了月牙状,声音含着戏谑之意,“你想到哪里去了?虽然你长得眉清目秀,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可本小姐对光头和尚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叫你脱衣服,是因为它对我还有用。” “噗。”站在一旁的紫韵听到这也终于忍不住地失声笑了出来。清月一听不由得更加地恼了,面色越发泛红,隐隐还有窘迫之色。 正文 第19章 突袭 “呸。你一个丑丫头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你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清月似是斗气一般恶狠狠地说到。说着动作利落地就脱下了自己身上已经被鲜血染透大片的僧袍,扬手就朝着慕挽歌泄愤般地扔去。 慕挽歌素手一扬就准确无比地抓住了那件染血的僧袍。慕挽歌眼神示意,紫韵立马心领神会地从房中的高脚柜的底层翻出了一件干净的僧袍。 “喏,给你。”紫韵将那件僧袍递给面色已经红里泛黑的清月。清月冷哼一声接过那件僧袍气呼呼地往身上套好后就脚步如风地准备离开,却又被慕挽歌的一声唤给止住了脚步。 “你还要做什么?”清月额头青筋隐隐跳动,你说这个丑丫头事就怎么这么多。 “拿出解药来。” “她只给了我毒药,没给我解药。”清月皱着眉头有些不耐。 “如此,那你便下去吧。”慕挽歌闻言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说了一句便也不再多说话。 “你信我?”清月此刻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 “既然已经选择合作,那我自然信你。”慕挽歌回答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清月闻言面上神色有一丝异样,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瓷瓶,他一扬手就将那瓷瓶向慕挽歌扔去,“她确是没给我解药,这是我自己拿到的,就当我送你合作的见面礼。”清月说完便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慕挽歌看着清月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弯,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姐,你为何要……”待得清月走远后紫韵又再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慕挽歌瞳色深邃了几分,声音情绪难辨,“现在我正是势单力薄,多分力量总是有益的,而且他看来不简单,假以时日,他说不定对我大有用处。” “可他能一心为小姐卖命吗?”紫韵心中不放心,那般一个开始想置她们于死地的人,又如何让她相信他会真心为小姐所用,如果到时他临场倒戈,那岂不是…… 紫韵越想心中越怕,小姐这么做也太冒险了一些。 “他心有贪念,这种人在没有达到他所想要的时候,他不会轻易背叛我,除非他确定自己能够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他的人。当然,我会在他有异心之前就除了他。”慕挽歌眼中精芒闪烁。 “歌儿,你……”赵婉儿看着这个冷静聪慧又不乏果决狠辣的慕挽歌,心中微疼,都是她的错,不然歌儿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又怎么会有这般的心思……她真不是一个好母亲。 慕挽歌眯眼给了赵婉儿一个笑,走上前去轻轻抱住赵婉儿的腰,撒娇到,“母亲,歌儿这样也好,以后就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赵婉儿轻叹一声,伸手爱怜地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 “母亲,你好好休息,我跟紫韵就先出去了。”慕挽歌松开了抱着赵婉儿细腰的手,仰头对着赵婉儿甜甜一笑。 “好。”赵婉儿宠溺地应了一声。 慕挽歌眯眼一笑,转身便走了出去,紫韵对着赵婉儿行了一个礼后便紧随着慕挽歌而去。赵婉儿摇了摇头,满目慈爱地看着慕挽歌渐渐走远的身影。 “紫韵,按原计划行事。”待得走远后慕挽歌顿住了脚步压低声音说到。紫韵点了点头,凝眉到,“小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的,绝不让夫人出半点差错。” “嗯。”慕挽歌点了点头后继续说到,“现在,我们就去将清月下在井水中的毒给解了。”紫韵点了点头便同慕挽歌一起向这寺中唯一的一口水井走去。 紫韵打量了一下发现四处正好无人,她立即从袖中拿出那个瓷瓶,打开瓶盖,迅速地便将里面无色的液体给倒了进去。 “好了。”紫韵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压低声音说到。慕挽歌闻言微点了下头,嘴角勾笑,“现在,我们就等着夜色的降临吧。”慕挽歌瞳孔的颜色深邃了几分,眼底深处仿佛有一个漩涡,能将人深深地吸附其中,看得紫韵不禁失了神,喃喃念了一句,“小姐,你长得真好看。” 慕挽歌闻言不禁眯眼笑了开来,声音戏谑,“你小姐这么一副人见人厌的样子哪里好看了?”紫韵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辩解到,“小姐就是好看,比大小姐好看多了。小姐就算现在这个样子在奴婢看来也是好看的。” 慕挽歌见着紫韵那副模样不由得又眯眼笑了开来,“你什么时候嘴也变得这么甜了?” “小姐,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大实话。”紫韵笑嘻嘻地走上前挽过慕挽歌的手便扶着慕挽歌一路向寺中方丈给慕挽歌安排的禅房走去。 时间如指间细沙,不经意间便流逝而过,觉明寺渐渐的被一层厚重朦胧的夜色所笼罩着。夜色寂静,只闻山间时不时传来的猴叫声,缥缈的白烟弥漫在觉明寺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冷清的觉明寺添了几分清冷的仙意。觉明寺后的嵩灵山漆黑一片,借着寺前昏暗的灯光隐隐能看到嵩灵山上翠绿欲滴的树木,层层千姿百态的白烟缭绕在其间。 “不……不好了!”突的一道略带慌乱的声音打破了这静谧美好的一幕,一道灰色的身影仓皇地直往寺中大殿冲去,栖在山中林木上的鸟群被这一声大叫给惊飞而起,注定了今晚不会是一个平静之夜。 “发生了什么事?”觉明寺方丈闻言从殿中走出迎上了正慌乱奔来的弟子。 “方……方丈,弟子看见有一群背挂大刀的人持着火把正凶神恶煞地直奔这里而来,只怕不过一刻钟便会……”那个弟子说到这里时额头渗出冷汗。 “怎会如此?我觉明寺在这嵩灵山中十几年了,还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方丈面上的神色有些凝重,继续问到,“他们共有多少人?” “大概百来人。”那名弟子说到这里时声音更是抖得厉害。这觉明寺中全是一些安心侍奉佛祖,不懂丝毫防身之术的和尚和一些妇孺之辈,他们拿什么来给那些凶神恶煞的强盗抗衡呢?难不成还真要将这血肉之躯献给佛祖不成? 正文 第20章 追杀 “这可如何是好?”这寺中总的也有百来人,可都是一些不懂武功之人,这叫他们拿什么来抵挡那些个气势汹汹的强盗啊?方丈此刻也有些慌乱,可立即强自镇定下来,吩咐到,“快,命所有人都退到大殿中,把所有人全都叫醒,人多力量大,大家一起商量个计策。” “是。”那名弟子慌忙应了一声便跑进大殿,待得所有人都进入大殿后方丈这才急声向众人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殿中立马一片哗然。 “怎么会这样,我们在这住了十几年,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是啊,这可怎么办?” “我们正面迎击不是以卵击石吗?” 方丈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却也没有一个人提出一个可行之计,不由得也有些慌了,只觉得后背汗淋淋的一片,额角青筋也隐隐跳动。 就在这众人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一团混乱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让众人忍不住噤了声。 “方丈,小女有一计。”慕挽歌声音平静,凝眉认真地说到。 “哦?”方丈此刻也是病急乱投医,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满眼希冀地看着慕挽歌。此刻他竟也丝毫顾不得慕挽歌这么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想出什么退敌妙计来。 “既然我们正面迎敌不成,那我们就逃。”慕挽歌此话一出众人立马笑声一片,嗤到,“果然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还以为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原来也不过如此。” 方丈听到慕挽歌这句话脸上也有些失望,摇了摇头叹到,“算了,你还是一个孩子,这种事情还是让我们来想办法吧。” “方丈……”慕挽歌扬声喊到,止住了方丈正准备离开的脚步,“现在只有一刻钟不到的时间了,多犹豫一会儿,等会儿说不定就会多几个人付出生命。” “哈哈,难道你叫我们逃不是让我们往那强盗的刀尖上撞去吗?”同住宿在寺中的其他小姐贵妇们讥笑到。慕挽歌迎着她们嘲笑的眼神也不生气,转眸望向方丈平静地说到,“山下大道毫无可藏身之处,所以我们不能往山下逃。” “你的意思是?”方丈面色突然变得严峻了几分,“可是嵩灵山险峻,大家若是往山上逃的话也太危险了一些。” “是啊,你这丫头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是吧?依我看,我们就把这寺中的各个门都给严锁起来,然后大家待在一处,如此也好有个照应。”有人立马提议到。 “方丈,正因嵩灵山险峻,所以匪徒追击之时难免难度会加大许多,而且寺中僧众对嵩灵山的地形也远比匪徒熟悉,如此一来也就更增加了我们逃跑的机会,而且山上树木繁盛,到处都可供我们藏身,偌大的一个山,匪徒想找到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慕挽歌不顾众人的怀疑不屑,继续娓娓说到。 方丈闻言凝眉陷入了沉思,喃喃到,“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依你看我们应当怎么做?” “让寺中所有的人都穿上僧袍,然后一两个人一起,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向山上跑去。如此一来,匪徒要想追击我们,便只能分散人手,这样我们便又多了逃跑的机会。最后切记,女子一定要钗环尽去,并将头发挽起,身上更不得佩戴反光之物,否则后果自负。”慕挽歌凝着眉将所有的话一口气说完。 “好主意,就这么办!”方丈闻言再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带上了赞赏之意。想不到啊,一个十岁的丫头竟然这般聪慧,这等关键的时刻,他们竟还要靠着她才能保住一条命。 方丈侧头对着身后的弟子吩咐了几句,立马有人下去拿了二十来件的僧袍上来让众人换上,而那些寺中僧人便全都退到了十几米外,闭眼念经。 “哼,她以为这样匪徒就无计可施了么?本小姐偏不按她说的做,本小姐就呆在这寺中。”正在一旁换衣服的慕挽歌隐隐听得身后不远处有人说到,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紫韵,你过来。”慕挽歌附耳在紫韵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紫韵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待慕挽歌话一说完便立马反驳到,“小姐,不行,那样太危险了,奴婢怎么能让你一人犯陷呢?” “紫韵,他们此次的目的是我们三人,如果我们结伴逃跑,无疑是给了他们追击的目标。”慕挽歌安抚性地拍了拍紫韵的手,温声道,“你放心,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慕挽歌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几分声音说到,“好好保护好夫人。” “歌儿,你不和我们一起吗?”赵婉儿皱着眉头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满是担忧。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慕挽歌说着暗中给紫韵递了一个眼神,紫韵立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方丈,他们已经到了石阶前了。”一个弟子语带颤抖地说到。 “大家从后门出去,分开往山上跑去。”方丈急声喊了一句,便带着已经换好衣服的众人从后门而出直往山上跑去。慕挽歌冲着紫韵点了一下头便也直往后门冲去,紧随着那大波的人流往山上跑去。 “紫韵,我们……”赵婉儿面色焦急,话还没说完只觉鼻端飘过一阵异香,然后脑袋便晕沉得厉害,眼皮也重得她睁不开,她双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夫人,对不起了。”紫韵面色沉沉,迅速地将赵婉儿拖到一座佛像身后藏住,拿出那件事先准备好的清月的那件染血的僧袍快速地为赵婉儿换上后,紫韵也迅速地将身形掩在了就近的一座佛像后。 待得一切做妥后,大殿的大门“砰”一声被人粗暴地踹开。明晃晃的火把晃得紫韵眼睛刺痛,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她吓得深深地屏住了呼吸。 “大哥,他们全都往嵩灵山上跑了,我们要不要追?”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吓得紫韵心口漏跳一拍。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自然要追。你们全都随我一起,四五个一组给我分开追,追上了管他是不是,全都格杀勿论。”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身形魁梧,一道如同蜈蚣一般的伤疤纵横了大半张脸,为他添了几分凶神恶煞之感。 “你们两个给我留下来,看看这寺中还有漏网之鱼没,行动!”匪徒的大哥一声令下后众匪徒都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你说大哥叫我俩搜索这寺庙作甚,明明大家亲眼所见那些人都往山上逃命去了,谁还这么不怕死地留在这殿中?” “哎呀,别抱怨了,大哥也是谨慎。我们快找找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两人说着便开始在大殿中翻找起来,一步步地竟然向着赵婉儿藏身之处逼近。紫韵只觉得他们的脚步声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打着她的心,让她的心揪成一团。 紫韵额头隐隐有汗渗出,掩在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小姐叮嘱过她要好好保护夫人,小姐不让她随行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小姐,奴婢只有来世再伺候你了。 紫韵心中暗自下了决心,抬步便从佛像中走了出来后就直往外面冲去。 “呀,有一个想逃的,快追!”两人急声喊到,提着大刀便向紫韵追去。紫韵吓得双腿都在打颤,可她还是鼓足勇气向前跑着,她只要多跑远一点,那么夫人就越安全。 “臭娘们,你给老子站住!”背后的匪徒在扯着嗓子大咧咧地吼道,紫韵不管不顾地直往前跑,再多跑一点,再多一点就好。紫韵在心中不断地鼓励着自己,所以尽管她已经双腿酸痛得犹如灌了铅一般,她还是在拼命地向前跑着。 “该死!”隐隐听得身后一声咒骂之声,然后耳后便是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只闻得“哧”一声利刃入肉的钝响,紫韵前迈的脚步不由得顿在了原地。紫韵低头一看,只见一把大刀自她背后穿胸而过,鲜血不过一会儿便将她胸前的衣衫染红。紫韵脚下踉跄一下,“咚”一声便栽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她的嘴角不断涌出。 小姐,对不起了,以后紫韵只怕不能再服侍你了,以后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大小姐和李姨娘她们欺了你去。不过……呵呵,小姐现在这么厉害,肯定不用紫韵担心了,如此紫韵也能放心离开了。可惜紫韵不能看见小姐觅得良人了。紫韵心中微酸地想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最终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鲜血在她身下绽开一朵美艳的花朵。 “这臭娘们,还真能跑。”追上来的两人看着已经气息全无的紫韵唾弃了一句。 “也不知大哥他们追上没有——寺中估计也没人了,我们上山去帮忙吧。”其中一人说着一把抓过插在紫韵身上的大刀,手下一用力就将那把染血的大刀从紫韵的胸前给拔了出来,随后将染血的刀尖在紫韵的衣服上擦了擦后说到,“走吧。”他说完便当先向掩在深夜之中的嵩灵山走去,另一人立马尾随而上。 越往山上跑,气温越低,氤氲的雾气将慕挽歌散落鬓旁的碎发给打湿。慕挽歌猫着腰跟随着前面的人一路向山顶上跑去。可这寒凉的天气不禁冻得她身子微微发起抖来,动作也有些不利索。 “你看,那个丑八怪在后面跟着我们呢,我们快些走,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前面的两个小姑娘回头对着慕挽歌翻了一个白眼之后便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就将慕挽歌给甩在了身后。 “那里有人,快追!”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便是靴子踩在枯叶之上发出的咔嚓声。慕挽歌心中一凛,立马弯腰躲进了身后的灌木丛中,屏住呼吸看着那条阴暗潮湿的小道。 不过一会儿便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出现在了慕挽歌的面前,个个眉目冷厉,手中的大刀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看,她们往前面跑了,快追!”几人中不知是谁当先吼了一句,几个人立马提着大刀便往前面那两个小姑娘追去。 “真他妈的晦气,找了这许久也没找到想找的人。”隐隐中慕挽歌还听得前面追击而去的匪徒们骂骂咧咧的声音。 “啊——”随即是一高一低地两道惨叫声响起,然后只闻得“砰砰”几声,然后一切便归于一片沉寂。 慕挽歌透过灌木丛之间的缝隙,正好对上了被刚才那几个匪徒杀掉而从高处滚落下来的一个小姑娘大睁着的眼睛。那双眼睛大大睁着,好似在瞪着慕挽歌,在控诉她的一切罪行。 “对不起了。”慕挽歌轻声道了一句歉,弯腰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这万千林木间一掠而过,直追慕挽歌而去。 不知何时,山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慕挽歌浑身已经被雨水浸透,双脚也酸痛得隐隐打颤,她想,她的体力已经透支了。可抬目望去,四周夜色沉沉,完全没有半点天亮的迹象,更别提有什么救兵了。 慕挽歌不知,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树顶上站立着一个黑色身影,身材颀长挺拔,一看便知是个男子,不过他的脸被完全地遮盖在了黑色的帷帽之中,让人窥不得半点。 他伸出纤细白净的手指撩开垂落眼前的帷帽,一双金色的眼眸闪着金属般冰冷的色泽,他嘴角一勾,噙着一抹残忍的味道,“就凭你这么一个废物,哼……凭什么令我信服?正好今日可以借他们之手除去你。”他眼中暗芒一闪,手腕一翻,一掌向着慕挽歌的方向挥去,一道厉风直扑慕挽歌的后背而去,慕挽歌一下被击得飞了出去。“砰”一声撞在了一棵树干之上,惊起无数的飞鸟。 “嗯……”慕挽歌闷哼一声,抬目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慕挽歌秀眉紧锁,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慕挽歌捂住泛疼的胸口便脚步踉跄地继续往前面跑去。 “老大,你看,那里有个人。”被那一声响声领来的匪徒一眼便看到了身形不稳地向远处奔跑的慕挽歌。 “快追!”那个被尊为老大的人当即下令,说完他当先挥舞着一把大刀直冲慕挽歌追去。 慕挽歌将浑身的力量都积聚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拼尽全力地往前奔跑。对于她来说略微显长的僧袍不住地刮在沿路两旁的荆棘之上,一件完好的僧袍就那么被割划得乱七八糟。 正文 第21章 画中美人的救命之恩 “大哥,那个就是我们要找的丫头。”也不知是谁突然吼了一句,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眼神一狠,脚下的脚步不由得加快,嘴中还骂咧到,“没找到老的,弄死个小的也是好的……快给我追!”话音一落,散在四处的匪徒全都呼啦一声向着慕挽歌所在的方向聚拢而来。 慕挽歌的衣服已经湿透,也不知是汗湿还是被雨水所打湿,鬓边的碎发更是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侧,僧袍也是被割划得破破烂烂,那样子看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臭丫头,你站住,我们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后面有人冲着慕挽歌大声吼道,说着身形一个凌跃,挥舞着大刀就直往慕挽歌的后背砍去。慕挽歌感受到耳后气流的波动,身子就地往前一扑就躲开了攻击。 这一击不成,无疑让后面紧追的人更加愤怒。几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身形纵跃间嗖嗖地便将慕挽歌给包围其中。 “臭丫头,不错啊,竟然费了老子这大半夜的功夫。” 慕挽歌凝目看着缓缓向自己逼近的众人,眼中幽芒闪动。 “丫头,你可怪不上我们,要怪便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你死了,要复仇可别找错了对象。”那个被称作老大的人掂了掂手中大刀的重量,低吼一声便率先挥着大刀直冲慕挽歌砍去。 慕挽歌身形一错,眼疾手快地从一旁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手腕一翻便挥舞着树枝迎上了那名匪徒头儿的大刀。 “原来还有两下子。”匪徒头儿这句话说得意味不明,似是嘲讽又似是不屑。 他一咬牙,手下力道加重,只闻“噼啪”一声慕挽歌手中的树枝便被他从中砍做了两截,慕挽歌也被他凌厉的攻势逼得倒退了几步,勉力才稳住身形。 “小丫头,你现在与我斗还嫩了些。”匪徒头儿不屑地嗤笑一声,脚下一动便冲着慕挽歌直劈而去,慕挽歌狼狈地步步后退,突然“哧”一声,一个匪徒从背后袭击,一刀砍在了慕挽歌的肩膀之上,慕挽歌闷哼一声,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从伤口处渗出的鲜血被雨水一下便冲刷到地面之上,蜿蜒出条条细小的红色溪流。 慕挽歌额头渗出的冷汗与雨水融为一体,面色也惨白如纸,她青白的嘴唇微微哆嗦着,贝齿紧紧地咬上菱唇。慕挽歌眼中狠厉一闪而过,一手抓过那名匪徒的手,用力一提就将他砍在她肩膀上的大刀给拔了出来,慕挽歌再顺势一个后刺,就抓着那个匪徒的手将他手中的刀送进了他自己的胸膛。 匪徒头儿见此,面色越发黑沉,一个挥手,那些匪徒就如同铁桶一般层层将慕挽歌包裹其中。 慕挽歌面色越发苍白,肩膀处鲜血的大量流失让她眼前有些发晕。慕挽歌缓缓从地上站起,微微眯眼看着步步逼近的众人。 她慕挽歌绝不能死,不能! 慕挽歌回头打量了下四周。眸光一闪,强忍住肩膀处的剧痛便往身后的密林深处跑去。 隐隐听得身后传来咒骂声,慕挽歌选择忽视,拼尽自己所余的力气直往一个方向跑去。 “啊——”慕挽歌一声尖叫冲喉而出。脚下突然踩空,然后整个身子就顺着一个满布荆棘的斜坡滚了下去。慕挽歌下意识地用夹紧双臂,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肩膀处的伤口经过这一路的颠簸更加裂开几分,一路上的草叶上都留下了慕挽歌的血迹。 “老大,怎么办?”紧追而来的众人看着慕挽歌直往一个满布荆棘的长坡下滚去,面上的神色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追下去!”匪徒头儿一声命下,所有的人便提着大刀冲着慕挽歌摔下去的斜坡追了下去。 慕挽歌意识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她浑身地每一处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疼痛,四肢更像是散架了一般。 慕挽歌不知道自己滚了多久,身子最后“砰”一声撞到了一棵树干之上才止住了她继续往下滚的趋势。隐隐听得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慕挽歌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才让自己已经昏沉的意识勉强凝聚几分。 慕挽歌迎着朦胧的雨雾,缓缓抬起自己砸在泥水地里的头,勉力睁开眼睛,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剥雾破雨而来。他身姿颀长挺拔,一头泼墨一般的长发被一根青竹簪松松挽起,鬓旁未被挽起的长发迎着微凉的风微微摇曳着。 他向慕挽歌走来的一步一姿都优美得仿佛是在跳着世间最高雅美丽的舞蹈。 隔着朦胧的雨幕慕挽歌看不清他长何模样,可她知道那般一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一定是长相不俗的。 慕挽歌艰难地将手伸出,一把抓住了他的白色的裙摆,慕挽歌用力地拽住,半天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救……救我。” 他脚步一顿,听着慕挽歌细弱蚊蝇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微微偏了偏头,他一双如同碧海蓝天一般的眸子直直地迎上了慕挽歌希冀的眼神。 他缓缓蹲下身子,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许是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有些不适,他一双如远黛的长眉不悦地皱了皱。 “救……救我。”慕挽歌拽住那白衣男子裙摆的手渐渐用力,用力到甚至能看到手背隐隐跳动的青筋。 慕挽歌极力的将自己的目光聚焦在眼前这男子的身上,这才发现他长得真是好看。长眉似远黛,一双如同碧海蓝天的眸子澄静得能一眼看到底,可眼底却又仿佛凝固了一般,少了几分灵动。他脸上的每一处都像是上天精雕细琢而成,美得让人窒息,让人挑不出半分瑕疵,而他骨子里透出那一股不属于俗世的脱尘之气,更为他增添了一分清冷绝尘的画中仙的美感。 “救你?”他的声音如同他人一般清冷得如同玉石相击。他说着伸出手摸上了慕挽歌肩膀处的那道刀伤,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救……救救我。”慕挽歌抓住白衣男子的手都开始不自主地颤抖着。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如果他不救她,那依她现在的情况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可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惩罚那些前世算计、辜负她的人,她怎么能就这么死去?她不甘心! “大哥,你看,那个死丫头就在那里!”正在这时那直追慕挽歌而来地匪徒们也跟了下来,可看到慕挽歌身旁的白衣男子后他们前进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匪徒头儿面色更是黑沉如同锅底,低声吼了一句,“撤退!” “为什么?大哥,我们马上就要得手了!”一个不服的声音响起。 “老子说退!不怕死的可以上。”匪徒头儿说着挥了一下手便带领着一大帮的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了个干干净净。 慕挽歌似乎隐隐看到他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他哗啦一声撕下了自己裙摆的一角,毫不嫌弃地便想将那裙条缠在慕挽歌的肩膀上,可不知是何缘故,他犹豫挣扎了好半天才将那裙条给缠到了慕挽歌的手臂处,离慕挽歌肩膀处的伤口还有好几公分远呢。 慕挽歌这时才知他眼底深处那抹凝固的光是何意味,原来……他竟是看不见吗? 慕挽歌强忍住脑中袭来的一波强过一波的昏沉感,从他手中接过那条裙条,咬着牙将裙条缠在了自己的伤口处,顶着一头的冷汗说到,“谢……谢谢你。” “你是修炼的好料。”他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毫不沾边的话,搞得慕挽歌错愕了好一会儿才结巴到,“你……你说什么?”他嘴角似是勾出一抹笑意,手腕翻飞间,他的指尖竟然凝聚起如同涓涓细流的白光,他手指朝着慕挽歌一指,便将那丝丝缕缕柔和的光注入了慕挽歌的体内。 慕挽歌只觉得那一刻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重塑了一般,心里一片清灵透彻,身体也是轻松得好似要飘起来,她甚至能够极为清晰地感觉到身周一切气流的流动和树木的呼吸。就好像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人放大了一般,她各种知觉的敏锐度远远超越了常人,她甚至能够看到几百米之外的东西。 “我替你打通了被人封印的灵根。”他清冷的声音仍旧没有丝毫的起伏,可慕挽歌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意思是说自己原本是可以像慕挽月一样进行修炼的,可是因为她灵根被封,所以她才无法修炼吗?那以后她是不是就可以修炼了,以后她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好自己和自己在意之人了? “今日欠公子两个情,以后公子若有所需,我慕挽歌定顶力相助!”兴奋之后的慕挽歌也渐渐意识到世上没有白掉的馅饼,任何人做任何事总有他的目的。虽然他长着一张悲悯世人的脸,可这并不代表他就是。 “北辰卿,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他说着摸索着从地上站起便步履从容地离开了。 慕挽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脑中突然劈过一道惊雷——北辰卿?他不就是北辰国的七皇子吗?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 雨渐渐停歇,天色渐亮,那黑暗惊心的一个夜终于迎来了黎明。真好,她慕挽歌还活着……慕挽歌眯眼一笑,缓缓从地上起身,抬腿便向着近山脚处的觉明寺奔去。 拢在微明天光中的觉明寺透着一股子的神秘感和让人胆寒的死寂,来到觉明寺殿前的慕挽歌脚步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如果,如果母亲不在,那怎么办?如果母亲被他们……慕挽歌越想越害怕,她好想冲进殿内一探究竟,可脚步却始终在殿门徘徊。 慕挽歌回身想做一个深呼吸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焦虑,却隐隐看到大约三百多米远处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慕挽歌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便往那抹身影跑去,待跑得近了,慕挽歌的步伐不由得变慢了,她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尽她所有的力气。 慕挽歌走到那人面前,一看到那张已经变成青灰色的熟悉脸颊,只觉得那一刻自己的呼吸都被人夺了过去。 “紫……紫韵。”慕挽歌动作僵硬地蹲下身子,伸手颤抖地抚上了紫韵已经僵硬的脸颊,“对不起,紫韵,是我害死了你,是我的自以为是害死了你……”慕挽歌的声音带上了哽咽之意,“紫韵,我说过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可我……”慕挽歌未完的话被一串哽咽之声打断,颗颗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从她眼角滚落。 “紫韵,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慕挽歌眼中暗芒一闪而过,紧抿的唇角透着冷厉的味道。 母亲!慕挽歌心中突地一惊,连忙从地上爬起,如同一股旋风般便直往觉明寺的大殿冲去。 紫韵现在死了,那母亲呢?母亲如果……那她慕挽歌重生一场究竟有何意义?仍旧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之人。 慕挽歌隐隐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好似有什么东西硬要从她的眼中挤出一般,难受得厉害。慕挽歌脚步不稳地直往殿中冲去,一个个佛像挨着找了过去,每找一个地方,慕挽歌便觉得自己的心从高处落下又升起又落下。 终于在慕挽歌在一个佛像之后看到一个睡得恬静的身影时,慕挽歌才觉得自己悬在嗓子眼的心稳稳地落回了胸腔之中。 不自觉地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嗯……”躺在地上的赵婉儿嘤咛了一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慕挽歌隐含着泪花的双眸,她惊慌之下抬手去擦慕挽歌眼角的泪水,“傻孩子,母亲好好的呢,你哭什么。” “嗯。”慕挽歌轻咬着唇点了点头。赵婉儿目光一转间看见慕挽歌肩膀处的斑斑血迹,心口狠狠一抽,一把抓过慕挽歌的手便急切问到,“你这是怎么回事?” 正文 第22章 她疯傻了? 慕挽歌眼神一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母亲,歌儿没事的。” “这怎么可能没事?歌儿,告诉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紫韵呢?紫韵哪里去了?”赵婉儿此时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 赵婉儿不由得仔细回想曾经的一切,她也不傻,立即便意识到了李姨娘与慕挽歌之间的暗潮涌动。自她交出府中大权后,慕将军府的一切事宜都是由她李姨娘一手操持,她的女儿现在活成这般,怎么可能没有她的暗中推动?现在想来,她们昨日一提前离去,是夜便有强盗来袭,这也未免太巧了些……她本想着息事宁人,却没想到她们竟然步步紧逼,看来……她是忍不得她们了。她若再逃避下去,只怕她们母女迟早死在李姨娘的手中。 “歌儿,以前是母亲疏忽了。母亲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赵婉儿的声音含上了哽咽之意,一把将慕挽歌拥入怀中。 “母亲……”慕挽歌面色肃重,微微倾身附唇在赵婉儿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番话。赵婉儿越听面上的神色越发不赞同,不禁反对到,“不行,歌儿,如此太委屈你了!” “母亲,你听歌儿说……”慕挽歌拉过赵婉儿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看向赵婉儿的眼中全是认真,“李姨娘背后有半个朝廷撑腰,我们如果不能有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她相抗。经此一事,我如果不韬光养晦,而母亲又重新夺过掌府大权,只怕以后她更容不下我们,那时无权无势的我们,凭什么与她相斗。所以……” 赵婉儿闻言眼眶有些酸涩,她现在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罢了,却有着这般玲珑的心思,可想她以前是受了多少陷害,是看了多少人世冷暖。一念及此赵婉儿不由得对这女儿的心疼更深几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立马心照不宣地开始了各自的演戏。 李姨娘带着一大队的府中家兵直往觉明寺殿中而去。她面上写满了担忧,跟在她身后的慕挽月也是一脸的焦灼之色,眉目之间甚至还隐隐透着倦怠的虚弱。 “姐姐——姐姐,你在哪儿?”李姨娘声音中带上了急意,四处张望着这空无一人的大殿,面上神色担忧,嘴角却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啊——”突的一道尖叫声破空传来,然后一团灰溜溜的身影不知从哪个角落一下飞奔而出,“砰”一声便撞到了李姨娘的怀中。 “好可怕,好可怕……那群坏叔叔要杀人,他们杀了好多人……好多好多。” “歌儿?”李姨娘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狼狈,面容呆滞的女子心中暗恨。这样竟然都没能弄死她,算她命大! “好怕好怕……”慕挽歌恍若未闻地将头深深埋在李姨娘的腰间,惊魂未定地说到。 “二妹妹,你母亲呢?”慕挽月看着慕挽歌这个模样心中隐隐觉得不对,立马上前去拉慕挽歌的胳膊,想一探究竟,谁知慕挽歌反应极大地反手一巴掌甩在慕挽月那娇嫩的脸上,只闻“啪——”的一声异常清脆。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慕挽歌状若疯了一般闭着眼挥着双手胡乱抓打着。 “慕挽歌,你……”慕挽月瞪着一双凤眸恶狠狠地看着那个一脸痴傻面容丑陋不堪的慕挽歌,只觉得那被她扇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该死的,她怎么敢这么堂而皇之地甩她一个耳光! “不要杀我,不要!好多血……好多……”慕挽歌双目呆滞,双手抱着头脚步如风地便要往外面冲去。 “给我拦住她!”李姨娘一看慕挽歌这副模样心中也隐隐得出了一个结论——只怕慕挽歌这个死丫头是疯傻了。 李姨娘话音一落立马便有人一把抓住了慕挽歌。 “给我找,看看这里可有姐姐的下落!”李姨娘沉着脸命令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夫人在这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李姨娘立马奔上前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婉儿,急切地问到,“姐姐可还活着?” “夫人还活着。”察看的家兵说完这句话时心里送了一口气,他们谁都知道将军以前与夫人是有多伉俪情深,如果夫人出了事,只怕将军会深受打击。 “谢天谢地。姐姐还活着,谢天谢地。”李姨娘闻言立马做出一副庆幸开心的模样,对着这殿中的菩萨拜了又拜,那样子看来倒真像是一个为了赵婉儿的安危而担惊受怕的人。慕挽歌掩藏在乱发中的眼眸中隐露嘲讽。 “嗯……”赵婉儿嘤咛一声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李姨娘写满担忧的脸。“茹梦,我这是怎么了?”赵婉儿的声音中满是疑惑。 “姐姐可真是一个有福之人,昨日觉明寺遭匪徒袭击,死伤惨重,幸亏姐姐无事,不然妹妹可怎么办。”李姨娘说着便嘤嘤哭泣起来,甩着手中的香帕不住地抹着眼泪,“姐姐无事便好,真是上天保佑。”李姨娘说着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赵婉儿从地上扶起来,“妹妹接姐姐回府。”李姨娘说着便扶着赵婉儿向着停在外面的软轿走去。 “茹梦,右相大人怎么样了?”赵婉儿突然轻声问了一句。李姨娘闻言面色一僵,缓了缓后才继续说到,“父亲福厚,昨日有惊无险。” “如此便好。”赵婉儿似是送了一口气,可眼底却闪过一道暗芒。 在这三言两语间慕挽歌便被几个随行而来的嬷嬷强按着压上了软轿之中,一行人便在一大队的家兵地护卫中安全回到了慕将军府。 李姨娘的桂枝院中。 “月儿,你怎么看慕挽歌得了失心疯这事?”李姨娘面色沉重,看向慕挽月的眼中满是自豪。 “母亲,我总觉得慕挽歌并没有她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她或许不是以往那个任我们摆布的蠢货了。”慕挽月凤眸微敛,里面冷光凛凛,“现在想想皇后娘娘举办的那场赏花宴上所发生的事情,我觉得一切都像是人设计好的,并不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说那一切是慕挽歌那个死丫头设计好的?”李姨娘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中更是难掩诧异。 “极有可能。而且昨夜他们没能得手,只怕其中也少不了她做的手脚。” “那依你看来,慕挽歌那个死丫头也极有可能是在装疯卖傻?”李姨娘心中一惊,她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一个十岁的丫头便有这般不同寻常的心思,还能如此这般忍辱负重,那以后她们只怕要更加小心应对。 正文 第23章 甩鞭抽的就是你们! “是不是在装疯卖傻,我们只需要试探一下便知。”慕挽月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如何个试探法?”李姨娘反口问到。 “她现在这般落魄,你觉得四妹妹会放过她吗?”慕挽月凤眸斜睨间风情无限,嘴角挑着的弧度更是诡异,“到时候母亲只需出去做个好人便行了,如此母亲还能博得一个美名。” 李姨娘闻言眼睛一亮,面色惊喜地叹到,“还是月儿聪明,就这么办。”李姨娘说完面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各自明了。 “你们二小姐呢?她人在哪里!”慕蝶舞带着两个丫鬟横着眉目冷声向一个正在打扰院子的一个小丫头问到。 “二小姐近日总是到处跑,没个准处,所以……奴婢也不知二小姐去哪里了。”正在打扫院子的小丫鬟低着头躬身回到,余光怯怯地瞥了一眼慕蝶舞被白纱覆住的脸颊后立即便转向地面。虽然她自认为她这一个动作做得无人知晓,可仍旧没有逃过慕蝶舞的眼睛。 “啪——”慕蝶舞甩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向那个小丫鬟,声音含着狠厉疯狂,“你这个下贱胚子,就凭你也敢正视本小姐?不知死活的东西!”慕蝶舞说着密如雨点般的拳头一下下落在那个小丫头的脸上、身上,口中还不住地骂到,“贱丫头,你还看,叫你看!” “呜呜,四小姐饶命,奴婢错了……四小姐饶了奴婢吧。”那个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慕蝶舞的腿哭着求饶。 “饶了你?可以……先让本小姐撕烂你这张脸!”慕蝶舞语气狠厉,一把抓住那个小丫鬟的头使劲地往后一拉,那个小丫鬟痛哼了一声,被迫抬起头来与慕蝶舞相视。 “给本小姐掌嘴,狠狠地打!”慕蝶舞眼中凶光大露,眼神示意一下,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婢女立马走上前来,交流了一个眼神后便啪啪地一掌接着一掌地扇向跪在地上的那个小丫鬟。 “打!给本小姐打烂她那张脸!”慕蝶舞看见那个小丫鬟高高肿起的脸颊心中大快,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 “呜呜……四小姐饶命,饶了奴婢。”那个小丫鬟想磕头,可由于头发被慕蝶舞死死拽住,她根本连头都低不下去,更别说磕头求饶了。不过一会儿,那个小丫鬟的脸已经肿得跟个猪头差不多了,脸上还隐隐有血丝渗出。 “坏女人!我打死你!”突然一道稚嫩却满含愤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如一股旋风般席卷而来,狠狠一撞便将慕蝶舞撞得一个趔趄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坏人,打死你!打死你!”慕挽歌头发凌乱,一张如同皲裂的黄土地般的脸上脏兮兮的,看来就跟一个街头行乞的乞丐差不多。 “啊!”慕蝶舞惊叫一声,猝不及防下硬生生地挨了慕挽歌几个重重的拳头,待得看清楚眼前之人是慕挽歌之后,慕蝶舞脸上的五官不由得变得有几分扭曲,磨着牙低吼到,“慕挽歌,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 “你是坏人!我就是要打你,打死你!”慕挽歌嘴中不住地说着要打死慕蝶舞的话,手中的拳头也是毫不留情,打得慕蝶舞竟觉得胸口微微泛疼。 慕蝶舞眼中利光一闪而过,手腕一翻便一掌将慕挽歌给击飞了出去,慕挽歌“砰”一声重重砸到地上,“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慕挽歌嘴角一瘪,“哇”一声便大哭了出来,啜泣到,“呜呜……好痛,好痛,你欺负我,我讨厌你,呜呜……” 慕蝶舞从地上爬起,整理了一下狼狈的妆容后,缓步来到慕挽歌面前,微一俯身冷冷地看着慕挽歌,声音冰凉,“听说你疯了,傻了……本来我还不信,却没想到是真的……哈哈,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你慕挽歌也有今天,你活该!”慕蝶舞说着伸手一把抓住慕挽歌的下巴,语声狠厉,“你毁我容貌,今日我便……”慕蝶舞眼神一闪,大手狠狠一摔便将慕挽歌整个人给狠狠地砸向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踩在了慕挽歌的脚踝处,制止住了慕挽歌挣扎的动作。 “拿鞭子来!”慕蝶舞说着伸出了手,立马便有人识相地递上了长鞭,慕蝶舞掂了掂长鞭的重量,嘴角勾出残忍的微笑,她一甩手中长鞭,长鞭便如同一尾灵活的蛇般舒展了开来,直往慕挽歌而去。 慕挽歌眼底隐隐有不一样的光一闪而过。 “慕挽歌,你就是个废物!大姐姐是帝都第一才女,而且大姐姐以后也肯定会拜入除妖司,受世人敬仰,你看你,长相丑陋不堪,武功不济,要修炼可身体就跟个漏风的风箱一样,装不了灵力。你说,这样的你,活着有什么用?”慕蝶舞说着一鞭鞭地便朝慕挽歌身上招呼而去。 “慕蝶舞!”一道愠怒的声音传来让慕蝶舞挥鞭的手猛地一顿。慕蝶舞立即将鞭子藏到身后,转身笑盈盈地说到,“姨娘怎么……”慕蝶舞话还未说完,只觉得身后一股大力猛地拽来,她藏在身后的长鞭便被一跳而起的慕挽歌夺了过去。 慕蝶舞神色一僵,回头愤恨地瞪着慕挽歌,怒道,“你……要做什么?” “嘿嘿……”慕挽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竟让慕蝶舞和前来的李姨娘无端地胆寒,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两人还来不及多想慕挽歌便挥舞着鞭子直冲两人甩来。 跟随李姨娘而来的仆从一见这副场景都被吓得失了魂,待得她们回过神来时李姨娘和慕蝶舞两人身上已经挨了好几鞭了,痛得两人哎哟直叫,在清音阁里狼狈地逃窜。 “还不快拦住她,你们愣着做什么!”李姨娘铁青着一张脸冲着那些呆愣在原地的仆从吼道,这一分神间,李姨娘的手臂上又被慕挽歌狠狠地抽了一鞭,然后一声惊叫划破清音阁的长空。 正文 第24章 铩羽而归 “呀,二小姐,你在做什么?”随行而来的仆从惊呼一声立马上前去想要拉开慕挽歌,可慕挽歌此刻不管不顾,只是一个劲儿地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周围的人根本近不得她的身,更别说阻止她了。 “二小姐,你不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快住手!那可是你的姨娘和妹妹!” “她都疯傻了她还能知道什么啊。” “看这样子,二小姐……确实疯傻了。哎,真是作孽。” “你们议论什么呢?还不给我按住她,若是姨娘出了什么事,我定不饶过你们这帮狗奴才!”慕蝶舞一看那群该死的奴才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她就一肚子的气。 “是……”慕蝶舞的两个贴身婢女互相对视一眼一咬牙便直往慕挽歌的方向扑去,一人抱住慕挽歌的腰,一人使劲地拽住慕挽歌的手腕,慕挽歌挣脱不得,被其他人趁机一把夺过了手中的长鞭后给死死地制服在地上。 慕蝶舞与李姨娘两人这时才停止了在清音阁的乱窜乱跳,整理好了仪态之后缓步来到慕挽歌的身前。 李姨娘转身,一双杏目冷眼瞪着清音阁的众丫鬟,声音中冷意凛凛:“你们平时是怎么服侍二小姐的?将军府的二小姐就是这么一副模样?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清音阁的众丫鬟婢女闻言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 “哎哟……”李姨娘突然闷哼一声,有血顺着她耳后蜿蜒而下。原来就在刚才,慕挽歌一把抓过地上的一块石头便朝着李姨娘扔了过去,正好砸中了李姨娘的后脑勺。 李姨娘回头怒瞪着慕挽歌,声音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你……”她支吾了半天却不知道要对这么一个疯傻之人说些什么。 “嘿嘿……”被人按在地上的慕挽歌咧着嘴傻笑着,嘴中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地伸手去抓地上的碎石朝周围的人扔去。 李姨娘铁青着一张脸,胸中憋了一股子的闷气,直冲得她胸口微微泛疼,面色也是青黑交加。 “你们好好照顾二小姐,不要让二小姐随意出门,也不要让人随意接近,免得误伤了她人!”李姨娘铁青着脸吩咐了一句后便一甩衣袖带着一大帮的婢女走了出去,回头一瞥慕蝶舞还站在原处,李姨娘不禁提高了音量说到,“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走!” “可……她……”慕蝶舞低头瞥着自己满身的鞭痕,衣服也被慕挽歌刚刚拿着鞭子那一通的乱挥给弄得破破烂烂,这模样简直让她觉得屈辱。一想起刚才自己如同一个上窜下跳的小丑般四处躲着慕挽歌的鞭子,她就觉得心中愤恨难平! “走!”李姨娘面色更加黑沉了几分,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严厉。慕蝶舞恨恨地看了慕挽歌一眼,气急地一跺脚便转身携着呼呼风声气愤而去。 不过片刻之间,刚才还热热闹闹,鸡飞狗跳的清音阁一下子便一片沉寂,只剩下清音阁的众丫鬟看着躺倒在地的慕挽歌面面相觑。 “嘻嘻……”慕挽歌突然一个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形一闪便往一个方向奔去。 “二小姐——”众丫鬟惊呼一声立马追了过去。 “嘿嘿,你们要玩躲猫猫啊?好玩……好玩……”慕挽歌带着笑意的声音飘荡在这清音阁的上空。 “二小姐,你别跑,快回来!” “嘻嘻,你们快来追我,谁追到我就有糖吃……快来,快来!”慕挽歌说着还对院中一众面色痛苦的婢女招了招手,然后撒腿便一溜烟地跑了。 “哎哟,二小姐,你放过奴婢们吧——”一片哀嚎声顿起,然后一众的丫鬟便尾随着慕挽歌的背影紧追而去,扬起一片的灰尘…… 于是在继那场鸡飞狗跳的好戏之后,清音阁又上演了一副你追我赶的好戏,直到午后这场戏才在慕挽歌的精疲力尽之下落幕。 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转眼之间两年过去了。这两年里慕挽歌可真是忙,白天忙着装疯卖傻,步步击退慕蝶舞和李姨娘等人的多番试探,晚上忙着躲过所有人潜出将军府进行修炼,同时还要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不过总算不负她,短短两年时间她就从起初一个修炼废物修到了启灵高级玄阶。 是夜,夜色朦胧,万籁俱寂,慕挽歌趁着众人熟睡之际,身形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清音阁里,一路疾掠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郊外的一处密林里。 慕挽歌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周围无人,嘴角一勾,面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脚下一动,如同一个精灵一般穿梭在这丛林之间,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今日恰好是月圆之日,正是灵气充沛之时,她若抓紧修炼,说不定今晚就可以提升至天阶。 此时月色正好,如水般流泻在这斑驳树影间,如同拢上一层轻纱,增添了几分静谧美好的味道。 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里,一道雪白的身影在波光之间若隐若现,雪肤香腮上点点晶莹的水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着令人垂涎的晶光,一头如同海藻般的长发散落下来,在碧盈盈的水中浮浮沉沉,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形,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惑人的美丽。 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静静垂下,她身周雾气缭绕,四周的灵气不住地往她的身体里汇聚。而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一般,美得仿佛不似真人。 慕挽歌薄唇始终抿着一抹细微的笑意,那光洁如玉的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暗褐色的裂纹,整张脸干净得近乎剔透,五官精致得仿佛是神来之笔,这种美貌,只怕是闻名帝都的第一美人慕挽月也远远不及。 慕挽歌耳朵动了动,隐隐听得有什么异响,慕挽歌立马凝气敛神,停止了修炼,就在这时,“哗啦”一声,一大片水花飞溅而起,溅了慕挽歌一脸,正待慕挽歌准备一跃而起时却发现自己的腰身被一个软软的东西使劲缠住,她根本动弹不得。 正文 第25章 初遇 慕挽歌秀眉一皱,“咕”一声便将身子潜入了水中,这一看之下她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此刻正用她的双手使劲地抱着她的腰,一双水灵得仿佛能滴下水来眼眸带着几分祈求之意看着慕挽歌,这一眼看得连慕挽歌的心都化了。 “姐姐,救我。”她的声音稚嫩清脆得让人闻之舒心。她说着身子猛地一扑便直接扑进了慕挽歌不着一缕的前胸。那个柔软的身子一贴上来,慕挽歌浑身一僵,面上的表情也有几分僵硬,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她从来没有与人这般亲近过…… 那个小女孩一下伸出手环住慕挽歌的脖子,糯声糯气地说到,“姐姐,有坏人要挖花儿的心,姐姐帮帮花儿好不好?”那个小女孩说着将身子更紧一分地凑近了慕挽歌,将那颗乌黑的小脑袋埋进了慕挽歌的肩窝里,看她这个样子倒似是极为贪恋慕挽歌的怀抱。 “你……”慕挽歌眸色暗淡了几分,她不禁想起自己那个还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如果……她当初不那么无用,如果她生下了那个孩子,她是不是也会像眼前这个漂亮得如同精灵一般的女孩儿一样这般依赖着自己? 慕挽歌低眸看向那个孩子,这才发现,她有一双如同紫水晶一般美丽的眸子,勾魂摄魄,很容易便让人沉溺在那双美艳不可方物的眼眸中。 “该死!他跑哪里去了!”隐隐地一道气愤的声音传来,慕挽歌神色一凛,一手抱着那个孩子一下破水而出,手凭空一抓,衣裙从岸边飞了过来,慕挽歌在空中几个旋转,待得她落到地上时,她已经穿好了衣裙。慕挽歌抱着那个孩子轻轻一跃便躲上了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 正在此时一队人刚好来到了这里。 “怎么一眨眼间又让他跑了?该死的!”其中一个背上背着一把重剑的人一拳锤了一下树后怒吼到。 “是啊,好不容易等得月圆之夜,竟然就这么让他跑了!”说话人的语气中满是遗憾,“如果我们兄弟几个能够分食他的心脏,那我们就可直接达到洞虚……” “嘘……”突然一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双凌厉的鹰眸四处扫量了一番,然后拔地而起,手成鹰爪,携着雷霆万钧的力量便直冲慕挽歌所在地地方抓来。 慕挽歌一惊,身如翩鸿轻盈一跃,脚尖轻点树尖,一下便飞跃至几米之外。 “哼,原来不过一个黄毛丫头。”那人一看见慕挽歌,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眼神中也写满了不屑。 “你交出你手中那个孩子,我们可以饶你不死!”他们一行五人,面目肃然地与慕挽歌对恃着,身周的空气不禁也开始渐渐凝固。 “你们一群大人竟然要挖一个孩子的心。也太不知臊了些。”慕挽歌闻言也沉了面色,一想起他们刚才所说的分食,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死活的毛丫头!如此,你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他说着手指凭空一划,一道红色符咒携着火焰在空中漂浮着,他手指向慕挽歌一指,符纸瞬间化为一团烈火直奔慕挽歌而去。慕挽歌手指当空一划,“嗖嗖”几下就画了一个蓝色的水符,当空一指,符纸化为一泓湖水,“嘶”一声就将那团火给浇灭。 “哼。”他们冷笑一声,其中一人广袖一甩,一张符纸拖出紫蓝色的光一下从袖中飞出,他嘴角一勾,扯出一个薄凉的笑意,指尖凝聚着几团蓝白色的光芒,当空画了几下,原本空白的符纸上就被他画上了一个长相凶恶的猛兽,随着他的一声,“去!”那只猛兽伸展了一下四肢,拔开腿长嚎一声便从符纸中一跃而出。他的眼睛犹如铜铃般大小,目泛红色凶光,浑身的长毛根根犹如钢针一般,闪着金属般冷冽的色泽。 他两只前蹄刨了刨地面,然后后腿一蹬,迅如疾风地向慕挽歌奔去。慕挽歌见此秀眉微皱,这几人之中,除了其中两人她可以探知他们的修为大概在启灵中级,其他三人她均无法探得他们的实力,现在看来,只怕他们是达到了洞虚中级。 慕挽歌面上神色有几分凝重,脚尖一点地身子便轻盈跃起,此时那只猛兽仰天长嚎了一声,猛地一甩身子,他身上那如同钢针般的长毛便化为无数细针牢牢地将慕挽歌包围其中。 “丫头,你现在交出那个孩子我还可以饶你不死,不然……”他未完的话被一声冷哼取代,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慕挽歌低眸看了看紧紧搂着自己腰的孩子,眼底情绪不明。 “你……要交出花儿吗?”她的语声中带上了一丝不确定。慕挽歌垂下眼睫,掩去了眼底情绪,待她再抬头时眼底已是寂然无波,慕挽歌弯眼一笑,声音清脆,“我自知自己敌不过你们,你们要她,我给你们便好了。”慕挽歌说着眼睛弯成了一道弯月。 “识相就好。” “那你们快收了这东西,看着吓人,你们也知道小姑娘胆子小。”慕挽歌瘪着嘴说得一脸委屈,缩着肩膀,那样子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受了惊吓。慕挽歌弯月眼轻轻一扫,发现他们不为所动,不由得继续说到,“我修为不敌你们,人数也比不过你,你们还怕我能跑了不成?” “你废话少说,要么现在交人,要么死!”那个幻出猛兽的大汉扯着嗓子怒吼到。慕挽歌闻言,眼眸微眯,薄唇一勾晕开一抹笑意,“也好,既然如此那倒还不如我挖了她的心自食,到时只怕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了吧?”慕挽歌说着就一把抓过那个自称花儿的孩子,将手威胁性地放在了花儿的左胸上。 “你……”底下人面色全都一黑,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好,我们答应你。”那人说完浓眉一凝,双手冲着那猛兽一指,喝了一声,“收!”那猛兽便化为一道紫蓝色的流光“嗖”一声便被收回了那人的袖中。 埋在慕挽歌肩窝处的花儿微蹙着秀眉低声说到,“姐姐自己离开吧,不……不用管我了。” 慕挽歌闻言揽在她腰际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开口说话。 “无论如何我也决不会交出你!”突的一道声音直蹦上了花儿的心头,花儿心中一颤,转眸看向慕挽歌,却发现她目光之中坚毅一片。不知为何,听到她心中真实的话,她心中竟然弥漫开丝丝喜悦,不禁深嗅了一口气,将她的味道牢牢地记在了心间。 “丫头,交出来吧。”那人说着就伸出了手朝着慕挽歌步步逼近。 “好啊。”慕挽歌弯眼一笑,薄唇抿出一个魅惑的弧度,抱着花儿抬步一步步向着那人走去。就在伸手要将花儿交给那人之时,慕挽歌掌中暗自集聚了一股力量,所谓擒贼先擒王,就让她先把他拿下再说。 那人正眉眼含笑地准备一把抓过花儿时,慕挽歌广袍一翻,一股凌厉的气流便直逼他面门而去,眨眼之间一只素手就狠狠地扼上了他的咽喉。慕挽歌拖着他脚尖一点就掠出好几米远,眉眼冷厉地与其余四人对恃。 “大哥——”其余四人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好你个丫头,我真是太低估你了!”那个被慕挽歌扼住咽喉的人斜眼睨着慕挽歌,眼神之中冷然一片。 “你们让那个孩子走,我就放开他。”慕挽歌说着示威性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眼神冷光凛凛,“不然,我手一抖……” “你敢!”其余四人齐齐吼道,看向慕挽歌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只恨不得能将慕挽歌千刀万剐。 “敢不敢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慕挽歌说着眼底冷光一闪而过,手指缓缓收紧,那人立马便有些呼吸不畅起来,不过一会儿面色便已经憋得通红。 “好……我们让他走。”其余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咬了咬牙恨声说到。慕挽歌嘴角微勾,“花儿,你先走,姐姐一会儿便去找你。” 花儿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慕挽歌后,转身便快步地跑开了,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密林之间。 不知为何,花儿最后望向慕挽歌的那一眼,情绪复杂到竟让她无法辨清,慕挽歌甚至都开始怀疑那真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吗? “我们已经放了他了,你还不快放开大哥!” “等等,万一我放了他你们转身立马去追那个孩子怎么办?所以我们还是再等等好了。”慕挽歌说着弯眼一笑,透着一股子的灵动狡黠之意,那样子看来真像是一只奸诈的狐狸!至少在那几个人的心里是这么想的。 “你……”他们气得面色都有些扭曲,可也拿慕挽歌无法,只能冲着慕挽歌干瞪着眼,毕竟,他们不敢拿大哥的性命相赌。 几人就这么对恃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那四人急得额头冒汗时,慕挽歌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好了,我这就放了他。”慕挽歌说着红唇一勾,另一只掩在袖中的手掌间凝聚了一大团的光,突然一道厉风刮过,慕挽歌一掌猛击向那个被她挟持之人,几人见此面色大变,立马出手去接被慕挽歌一掌击飞之人。 慕挽歌趁此机会随手折下一片树叶,将它往空中轻轻一抛,随之慕挽歌纵身一跃踩上了那片树叶,驱动体内的灵力,便御着那片树叶扬长而去,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 “大哥,我们要不要追那个死丫头!” “算了,再过一刻天色就要亮了,现在我们最关键的还是想想躲在什么地方才能逃过他的猎杀。”被唤作大哥的人轻咳一声顺了顺气后说到。 “啊?”几人闻言全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天色,果然,天际已经隐隐泛白,看来天……是要亮了。一想到这里,几人的面色一刹那间全都变得惨白,那个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他要杀的人,又有谁能够逃得掉呢?他们当初就不该一时贪心…… “大哥,那我们还是快逃吧。”声音中难掩惊慌害怕。 “嗯。”五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念一动间便御剑离开,只闻得一阵剑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声。 密林深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虚弱地依靠在一棵树干上,秀眉紧蹙。丛林之间,突然几道邪如鬼魅般的身影一闪而来,不带起一丝风,甚至连一草一叶也未曾惊动。 “嗖嗖”几声,几个统一身着黑袍的男子便跪在了那个看来年约七八岁的孩子面前。那领头之人发髻高挽,被一个白玉冠一丝不苟地束了进去,剑眉星目,薄唇无情,整张脸棱角分明地如同是用斧头削凿而成,通身上下透着一股冷静肃杀之气。 “属下来迟,请少主责罚!”那人单膝跪地,低垂的眉眼间尽是对那个身子斜斜依靠在树干之上的孩子的敬畏。 “确实该罚,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你去杀了这五个人。”他原本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里面翻卷着滔天的冷意,一双紫眸剔透得好似能吸进世间所有的光华。他缓缓抬手,手指当空一画,几道紫光闪过,空中便浮现出了不久前与慕挽歌交手的那几人的模样。 “他们竟敢对少主下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那领头之人面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但他心中对那五人却是充满了敬佩之意。从来还没有如此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打他们少主的主意,要知道他们少主那可是绝对的强者,世间能与他相比之人只怕不出三人,最重要的是他们少主是个有仇必报之人,哪个人只要一句话惹得他不开心了,他都必定要让别人比他千倍万倍的不开心,而且还要让他全家都不开心,所以,这下他们不死都不行了……他真的在心中替他们悲哀。不过,他们既然有胆子打少主的主意,就得有本事承担这样的后果! “竹九,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话了?”竹九口中的少主也就是不久前还窝在慕挽歌怀中一副虚弱模样,娇弱地叫着,“姐姐”和自称“花儿”的人,可此刻的他眼眸斜扫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逼人不敢直视,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一副柔弱的模样。 正文 第26章 边关恶讯 “属下这就去!”竹九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急切之意,好似生怕他动作慢了一点,他口中的少主便会将他大卸八块一般。竹九回头轻轻一个眼神示意,其余之人立马明白了竹九的意思。然后只感觉一阵细风抚过树叶,待再看去,地上已经没有了那群黑袍人的身影。 竹九口中的少主也就是花祭渊一双细长迷人的紫眸微眯,里面沉淀着世间所有的光华,漫天的日月星辰在他的面前都会黯然失色到不值一提。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树叶间隙投下点点光斑时,那个倚靠着树干的身影缓缓站起,身量渐渐地拔高,圈圈光环笼罩在他的周身,炫目到让人不敢逼视,待得光环褪去时,眼前哪里还寻得到刚才那个长相绝美的小女孩,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量挺拔,身形颀长的身影。 他一头及腰的如鸦青丝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披散在他的肩后,鬓旁的几缕行如波浪的碎发蜿蜒在他的颊侧,越发衬得他脸型完美得无可挑剔。 长眉如同神来之笔般完美地斜飞入鬓,一双细长魅惑的紫眸仿佛能勾人魂魄似的,让人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直愿就此沉迷其中,酣梦一场。薄唇无情,唇色艳红,唇角微翘,好似永远含着三分笑意,配上那一双勾人的眼眸,一言一行,一嗔一瞥间都透出一股酥人的媚意,那样子真不是妖孽一词就可以形容得尽他所有风姿的。 他身着一袭红丝镶边,月牙白打底,上面绣满了大朵的粉红、嫩黄、明紫等各色的牡丹花的长袍,衣襟袖口裙摆等处更是用浓红染就,勾出缕缕繁复的图案,裙摆微长,以黑丝封边,在他身后一直蜿蜒到了地上,拖出一条绝丽的风景。他这幅模样,真是让人雌雄不辨。 “呵,慕挽歌……你说为什么我靠近你时就不那么痛了呢?”花祭渊细长的凤眸微眯,不过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嘴角勾出一抹明艳的笑容,然而他长眉却矛盾地微微蹙着,“不过你也太瘦弱了些,身上都没有几两肉。” 不知道慕挽歌在听到那个一直被她当做小女孩护在怀中的人说出这番话时她会不会被气得跳脚?如果她知道那个在水中紧紧抱着她,甚至将头直接埋进她肩窝的小女孩是个男人时,她会不会直接气死过去? 花祭渊抿唇一笑,眼中媚意自然流露。有意思的丫头,你说你会不会是天父预测的那个人呢?我一定会在你身上找到答案的! 花祭渊一念及此,身形微动间便已经不见了人影。 慕挽歌离开之后四处寻找那个小女孩,找了许久也没能找到,眼看着天色将亮,慕挽歌也不敢多加逗留,御了一片树叶便直往慕将军府赶去。待得慕挽歌回到将军府时刚好赶上那些个婢女进来服侍她洗漱梳妆。 “二小姐,李姨娘说是有要事相商,命所有人立即去正厅。”说话的是一个粉装婢女,命唤流砂,是青铃被杖毙,紫韵死后李姨娘自作主张将她由一个二等丫鬟提升为了慕挽歌的贴身侍婢。 “嘿嘿,什么事啊,我不去,昨日我在墙角下发现了好大一群蚂蚁,好好玩……”慕挽歌傻笑着说到。 “二小姐,不行啊,看李姨娘的模样,那事非同小可,二小姐……” “啪!”慕挽歌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流砂,柳眉一竖,声音也含上了浓浓的不耐,“我就不去!一点也不好玩,我要玩蚂蚁,我要看蚂蚁搬家!”慕挽歌说着一溜烟地便朝着院里卷去,只留下流砂在原地干瞪眼。流砂掩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松开,她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解了胸腔中那股憋得她要炸掉的怒气,流砂绷着一张脸抬步走了出去,随手招呼了两个嬷嬷,“你们随我将二小姐绑去正厅。” 简直气死她了,以前她名声臭些,无用些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成了一个疯傻之人,害得她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跑上跑下,累死她了不说,她还要时不时忍着她那一副疯傻样,她有时真恨不得能将这个疯傻的二小姐弄死一了百了! “哎……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墙角处传来慕挽歌的惊叫,慕挽歌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架着胳膊便直往正厅拖去。慕挽歌悬空的两只腿四处蹬来蹬去可无处使力,根本不能挣扎分毫,只能任由着她们将她架去正厅。 “我的蚂蚁,蚂蚁……呜呜,你们这些坏人,坏人!”慕挽歌被架着向正厅而去时,一路上都在闹闹咧咧的,惹得将军府的下人纷纷侧目,不过他们也没有多少的怜惜之情,抱着的都是看好戏的心态,因为这个二小姐本来就没什么出众之处,这一下疯傻了,对将军府说来也没多损失。 不过一会儿慕挽歌就被架到了正厅,她还未进入正厅便已经感受到了正厅里沉重的低气压,心中不由得也是一惊。 “今日我找你们前来只有一事。”李姨娘余光瞥见前来的慕挽歌心中情绪复杂。 “姐姐有什么但说无妨,莫不是……”柳侍妾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薄唇血色霎时褪尽。 李姨娘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没错,父亲今日告诉我,他说……说老爷被敌军所……所擒。”李姨娘说出这话好似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话音一落她整个人踉跄几步差点站立不稳,幸得慕挽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站在一侧的柳侍妾和萧侍妾听到这话面色也刷的变得惨白,身子趔趄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之上。 “哈哈……好呀,好呀,真好玩,你们演得真好!”在这沉重的气氛下慕挽歌突然不合时宜地大声鼓起了掌,声音含着笑意。李姨娘一听顿时怒火中烧,看慕挽歌这副模样是真的疯傻了,不然有哪个人在听到自己的父亲有生命危险时还能鼓着掌大声叫着好的?她真的是脑子出问题了才想着最后再借这件事来一探她疯傻的真假! 正文 第27章 乔装赴边关 “流砂,把她带下去……”李姨娘面上涌动着愠怒之色,若是仔细看去还能从她的眼底看到丝丝厌烦,那模样就好像慕挽歌是一只招人嫌的苍蝇一般,她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是。”流砂面色也有些难看,挥了挥手便指挥着那两个嬷嬷又将慕挽歌原路架回。 “你们放开我,我知道自己走,我有脚!”远远地正厅里还能听到慕挽歌一路的嚎叫,闻言李姨娘的面色越发沉凝如冰。 “母亲,父亲是我北辰国的不败神话,怎么会被敌军所擒呢?”慕挽月秀眉紧皱,面上尽是不解之色。 “听说是因为副将杜石宇临阵反悔,拒不出兵所致,不过也不确定,因为边关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父亲也只是收到一个边城好友的来信才从他口中得知此事。”李姨娘说到这里时眼底狠光一闪而过。那个杜石宇,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 “那大哥呢?”慕挽月听到这里心也悬了起来,父亲和大哥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若是他们垮了,只怕将军府也风光不了多久了,她们这些人只怕最后都逃不过衰败的命运。 “尘儿他被杜石宇给囚禁了!”李姨娘说到这里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右相大人怎么不禀明圣上?”萧侍妾使劲地攥着手中的香帕,语气含上了焦灼之意。 李姨娘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到:“父亲如何不想禀明圣上,只是这事连圣上都未收到任何风声……父亲说了只怕会引火烧身。而且父亲在边城那个好友所说之话的真实性也有待查证,所以父亲不敢贸然上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若是真的,那老爷不就……”柳侍妾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泪水糊了一脸,为那张俗尘之气极重的美艳动人的脸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所以我才要让你们前来商量个计策。”李姨娘说到这里也叹了一口气。 “除了禀明圣上请求援兵,我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主意来,我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总不可能披甲上阵相助。”萧侍妾也泪水盈盈地说到。 “如何不能?我与大姐姐自幼习武,武功不比男子差,如果不行,大不了我们自己前去边关相救!”慕蝶舞凝着眉头说得豪气万丈,可这话一出口,在场几人都齐齐黑了面色。 “帝都与边关相距甚远,等你们赶到,只怕也是十来天之后了,到时会出现很多新的变化仍未可知。而且,哪里有女孩子上阵的道理,不行!”李姨娘一口否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敌军……”慕蝶舞也急了,红着一双眼大吼到,剩下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三妹妹,你有什么看法?”慕挽月斜眼睨见垂头静静站在一侧的慕心语开口轻声问到。 慕心语闻言才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显得有些呆滞游离:“心语想……想不出来。”慕心语说到这里似是也有些着急,眼眶中噙着泪水,想了想补充到,“既然消息不确定,要不我们再等几日。” 李姨娘见讨论这么许久也没拿出个主意来,也有些心烦意乱,挥了挥手说到:“算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我去见见父亲,看他能不能想出个法子来。”李姨娘一语说完便命人备下软轿后出府直往右相府而去。其余人见此也都各自怀着心事散了。 是夜,待得一切归于沉寂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高低错落的屋檐之上飞跃走行,然后一个利落的俯冲便直往清音阁而去,只闻得一阵轻风抚过的声音,眨眼之间躺在床榻之上的慕挽歌面前便跪了一个黑衣人,那人身形玲珑有致,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 “主子有何吩咐?”那人双手抱拳单腿屈膝跪在榻前。 慕挽歌从榻上翻身而起,伸手拂开青丝细纱蚊帐,缓步来到那跪在地上之人的面前:“思晴,你起来吧。”跪在地上之人闻言规矩地起了身。 “思晴,我要去边关一趟。” 慕挽歌话音一落,思晴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慕挽歌,双目微瞠,语声中也带上了一丝不赞同:“边关如今正是战乱,主子去不得!” 慕挽歌长眉微皱,声音含着坚决:“你不用劝我,我去意已决。”慕挽歌说着目光扫向思晴,目光淡然,“我去的这段时间你就扮做我呆在将军府中,记住,不要让李姨娘他们起疑。” 思晴深知自家主子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够更改便也不再多劝,只得垂头恭敬回到:“属下遵命。” “我今夜就出发。你让弯刃带上百来人今夜连夜赶往边关。”慕挽歌沉声吩咐。 “主子,弯刃毕竟不是我们的人,让她与主子前去,属下有些不放心。”思晴一双如同男子般凌厉的剑眉微微蹙着,更为她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的美感。 慕挽歌闻言红唇微勾,一双如同月牙般的眼眸微微眯着,似是含着笑意:“他现在与我是合作关系,弯刃既是他的人,那么她现在自然还没有与我敌对的理由。”慕挽歌说到这里转眸看向思晴,伸手从袖中拿出了一张人皮面具递给了思晴,“戴上它后你就是我了。” 思晴伸手接过,郑重说到:“主子尽管放心去,属下决不会让这里出现什么差错。”慕挽歌闻言点了点头,飞身一掠便已经消失在了屋内。 慕挽歌长发高挽,用一根白色的丝带高高绑起,面上戴着清月制作的一张人皮面具,换上男装,完全就是一个眉目清俊的翩翩佳公子。 慕挽歌以一柄长剑为介,气御长剑载着清月便直往北辰国和南陵国正在交战的边关而去。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慕挽歌与清月两人便已经来到了距离战火最近的一个边关小城——边城。 “丑丫……”清月正准备冲口而出的话在慕挽歌斜斜地一睨中吞回了腹中,他咽了咽口水后问到,“我们要不先找人打听一下?” 正文 第28章 谋划 “军中要事又怎么会让这些平民百姓知道,右相所说的边城朋友只怕是他安插在父亲身边的眼线。”慕挽歌凝眉低声说到,“现在我们直接去军中探探真假。”慕挽歌说着便当先向着北辰国将士的驻营地走去,清月见此立马跟随而上。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慕挽歌和清月两人便来到了驻营地附近。她没有靠近,只是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向驻营地望去,来来回回的士兵手持火把和长枪巡视,可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那些长年随着父亲南征北战的熟悉脸庞,慕挽歌没有看到一个。慕挽歌凝神四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主营帐左边的那个副帐周围有重重士兵把守,时不时换班轮守,竟然防守得十分严密。想来里面应该便是关押着慕绝尘了。 照这样看来,李姨娘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慕挽歌心中一凛,如果是这样,那只怕父亲真的落入了敌军之手。可是杜石宇一直随着父亲征战,也算是父亲的左膀右臂,那他为何会临阵时拒不出兵呢?慕挽歌心中不解,如果要解决这个疑问,恐怕只有见他一面了。 “清月,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慕挽歌扭头轻声吩咐了一句后脚下一动,身形快得好似幻作了一条幻影,一下便消失在了清月的眼前。 只隐隐看到一道风撩起了右侧副帐的帐帘,然后慕挽歌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卷进了右侧副帐。 “谁……”杜石宇警觉地反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慕挽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堵住了他所有要冲喉而出的话。 “杜石宇……”慕挽歌压低了声音悠悠说到,手指翻飞间点了杜石宇的定身穴和哑穴后才放心地放开了杜石宇。 慕挽歌一撩袖袍大摇大摆地便在木凳之上坐下,拿过桌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啜了一口后才接着幽幽说到,“杜将军,我并没有什么敌意,此次前来只是想帮你。”慕挽歌眼风一扫间瞥见了杜石宇瞪圆了犹如铜铃般的眼睛,轻笑了一声,一双弯月眼微眯间竟然透着暖意,“你可知你扣押慕少将和临阵拒不出兵一事已经被传到帝都之中?尽管你尽力封住消息,可纸包不住火,我想你也很清楚这事上报到圣上那里的后果吧?”慕挽歌说到这里眼眸微眯斜斜地睨着杜石宇,果然见他面色刷的一白。 “我知你不信我,可是……”慕挽歌语气一顿,从袖中拿出了一块形如圆盘,色泽乳白,四周边缘盘旋着细如丝线的黄色游龙,中央锈有四足蟒蛇的玉佩,“这个想必你认识吧?” 慕挽歌说着讲那块玉佩拿到了杜石宇的眼前,让他好好地观察了一番,果然他一看到那块玉佩面色陡地一白,略显丰厚的唇更是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顾惜将军是个人才,不忍看到一员猛将就此陨灭,所以特地让我来……救将军。”慕挽歌说到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看向杜石宇的眼中风华粲然,“他的能力你很清楚,我不可能从他手中夺过这个,所以,事实怎样你心中也有计量了吧?” 慕挽歌清楚地从杜石宇的眼中看到了期盼之意,心中想着时候也差不多了,伸指一点便解开了杜石宇的穴道,“将军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他愿意给将军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且他会在消息上报给圣上之前拦下来,不过这需要将军的配合。”慕挽歌说得一脸的凝重,一言一行间莫不是在为杜石宇做打算,所以她轻而易举地便让杜石宇的心中的那杆秤偏向了她。 “公子口中的他指的是?”杜石宇对慕挽歌的言语之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尊敬之意。这几日来他也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家与国之间的选择折磨得他心力交瘁,他也不知究竟怎么做才算是对,他只想着等着一切都结束之后,他便以死谢罪,可那时,死的肯定不只是他……所以,慕挽歌的出现无疑让他看到了新的转机,或许他真能帮助他自己渡过这一劫。 慕挽歌闻言红唇一勾,微微俯身附唇在他耳畔轻声吐出了三个字,杜石宇一听,身子微不可察一僵,面上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口中叹到,“原来是他……” 慕挽歌眯着眼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到,“接下来你要做的便是……”杜石宇自看到那块玉佩起心中已经对慕挽歌没了戒备之心,此刻听得慕挽歌的主意,心中对慕挽歌更多一分敬意。 “你愿意吗?”说到最后时慕挽歌以一个问句收尾。 “只要能够救下我的家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如果此计成功,那我杜石宇便欠他与公子一份情,以后你们若有需要我杜某的地方,我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杜石宇也不含糊,字字铿锵有力地说到。慕挽歌闻言抿唇一笑,声音清朗,“那我们明晚子时便按计划行事。”杜石宇闻言点了点头,声音满是感激,“我杜石宇在此谢过公子。”杜石宇说着就要下跪,却被慕挽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要谢也得等到我救出人时再来言谢。”杜石宇一双闻言虎目之中晶光闪闪。 慕挽歌眼眸眺向远处,声音幽幽而来,“刚才我所说之事将军可得放在心上才是。虽说那般有些委屈将军了,不过那也是不得已之计。” “谈不上委屈,要让他们活下来,这也是无奈之举。要怪只能怪我当初一时糊涂酿下大错。”杜石宇说到这里面上难掩追悔之色,突然想到什么,开口提醒到,“南陵国近日有高人相助,公子可要当心些。” “高人?你可知是何人?”慕挽歌眼眸微眯,偏头问道。 “不知,只远远看到过身影,面容却是没见过。” “嗯,我会当心些。”慕挽歌眼眸凝固了一束光,身形一掠就出了营帐。 杜石宇隐隐听得那个声音还萦绕在耳侧,可一阵风撩过帐帘,待得他再看去时,营帐之中已经没有了慕挽歌的身影。杜石宇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叹,果然是高人! 慕挽歌与清月两人白天去四周查探了一下地形,发现南陵国与北辰国的士兵隔着一座落华山相互对恃,山上地形复杂,草木郁郁葱葱,有一条溪流顺着山涧嶙石直流向南陵国军帐前,想来那便是他们取水之地。 慕挽歌红唇一勾,侧头对着清月低声说到:“明夜子时我们便行动,那时弯刃也当来了,正好可以接应。” 正文 第29章 潜入敌营 边关的夜来得要比帝都早些,一入夜,寒风便开始四处肆虐,吹得挂在营帐前的军旗迎着风猎猎作响,横亘在两军之间的险山上的树木如同大海翻卷起的波涛一般,一波又一波地被风鼓动着,呼呼的风声咆哮在众人的耳畔,就好像是叫嚣着要撕裂一切的猛兽一般,让人胆寒。 慕挽歌裹紧了身上的长袍,身子斜斜地依靠在枝桠之间,一双弯月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落华山的方向,静静地等待着一切归于沉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风仍旧在慕挽歌耳边咆哮,北辰国的军帐仍旧有人来来回回地严密巡视,一切未变,时间却渐渐地逼近了子时。 “清月,行动。”慕挽歌说着顺手摘下一片树叶,甩手一抛那树叶便静静地悬浮在空中,慕挽歌伸手拉过清月,纵身一跃便跳上了树叶,“嗖”一声便越过落华山直往南陵国的军帐而去。 清月迎着迎面而来的山风,微眯着眼,瞥头静静地觑着秀眉微蹙的慕挽歌,心中竟然有一丝别样的滋味。丑丫头,我一定没有告诉过你,我现在很庆幸当初答应和你合作。这两年的时间,你让我看到了你的努力,你的坚决,你的隐忍,你的果断聪慧,你的一切让我佩服而又让我着迷的东西。 清月一念及此,垂在身侧掩在衣袖中的手动了动,轻轻地挽上了慕挽歌的腰,隔着长袍,清月仍能感受到她的腰肢柔软无比。 慕挽歌眉头一皱,侧头轻瞥向清月,眼中写着不解。 “那个……我怕等会我会摔下去,先抓住你这个丑丫头,等会儿拿你垫背。”清月闪躲着慕挽歌探究的目光,语气显得有些尴尬。 “哦。”慕挽歌轻应了一声,也懒得在此刻去深思那个光头小和尚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轻说了一声,“抓紧了。”便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清月见“奸计”得逞,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趁此机会假借站立不稳,一下又撞到了慕挽歌的后背,慕挽歌轻哼一声,也没有多说什么,清月心里弥漫开丝丝喜悦,也不退开,就着刚才的距离轻轻虚靠着慕挽歌的后背,深吸了口气,这才发觉她身上竟然有一股独特的幽香,很容易便让人深陷其中。 树叶一个回旋,两人缓缓地轻落到了地上,借着丛林的掩护,慕挽歌凝目看向下面火把通明的南陵国军帐。 突然下面一阵喧哗,原本持着长枪有条不紊进行巡视的士兵不知为何有些乱了阵脚,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胡乱奔走着。慕挽歌能看见有人匆匆忙忙地进出营帐,他们面上的神色都有几分凝重。 “杜石宇已经行动了。”清月睁着一双如同清风朗月般的明眸定定地看着下面的慌乱,面不改色地说到。 “嗯,等着他们最乱的时候,我们便趁机潜入。”慕挽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下面的情况,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清月面色的异样,“你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放心,我再怎么说也算是响当当的千面公子,这点小事对我来说还是绰绰有余。”清月嘴角噙着淡笑。 “时候差不多了。”慕挽歌说着回头看向清月,一双弯月眼在夜色下灼灼发亮。清月勾唇一笑,点了点头。 两人身影便一前一后直往下面那已经乱做一团粥的南陵国军营混入。 不过一会儿,底下乱做一团的南陵国军营处就出现了两个手持长枪面容有些陌生的士兵。 若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两人行动之间与其他士兵有些不同,他们面上少了一些其他士兵所有的慌乱,多了几分镇定。 那两人正是扮做南陵国士兵混入南陵国驻军地的慕挽歌和清月。两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趁着四周无人注意到时,悄悄地潜入了主帐。 “你就去告诉杜石宇那个莽夫,他若再敢进攻,本将军定让他的妻子儿女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正站在案桌前研讨战术的李畅听到帐帘被撩开的声音,以为是副将徐图,头也没抬地恨声说到。 “是吗?”突然一道凉凉的声音幽幽地传进了李畅的耳中,李畅此时才察觉到不对,猛地抬头看去,却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是谁,后颈一痛,他什么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大山般向地上轰然砸去,清月立马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李畅倒下的身躯,将他轻轻放在了地上。 清月嘴角噙着一抹可以称之为诡异的笑容,一屁股坐在地上,毫不顾忌形象地脱下了自己的长靴,将自己的足袋一下从脚上扒了下来,胡乱地将它裹成一团后动作粗暴地撬开李畅的嘴,然后将团东西胡乱地便塞进了李畅的嘴中。 做好这一切后,清月迅速地脱下了李畅身上的衣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根麻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李畅给五花大绑了,最后动作迅速地将李畅给拖到了床下。 慕挽歌面色淡然地看着清月的所作所为,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待得一切准备妥当后,清月已经俨然变成了李畅的模样,就连声音也是十成十的相像。 当初她留下清月也只是觉得他心思细腻,还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之人,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拥有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若说只会易容那也算不上什么惊奇,关键是他不仅易容术高超,而且他还能模仿各种他所听过的声音,这确实让慕挽歌心中惊叹。 “将军,杜石宇今夜这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对我们发动了二十几次的攻击,每次待我们反击时他们便又会立即撤退,属下怀疑他用的是疲兵之计。所以我们是不是应当领兵直接踏平他们的驻军地,永消后患?”副将徐图一把掀开帐帘脚步如风地走了进来,面上的神色一片凝重。 “不急。”易容成李畅的清月沉声说到,“杜石宇的家人都在我们的手中,他翻不了天!” “还是将军想得周到,我这就带着他的儿子去警告杜石宇那个莽夫!”徐图面上的笑容有些微妙,转身大踏步地就准备离开,突然一股大力袭来,后颈一痛,他猛地回头一看,发现自他入账后一直垂头安安静静站在帐帘处的一个小兵此刻正眉目冷冽的看着他,缓缓放下他那刚刚才袭击过他的手。 “你……”徐图颤抖地伸出手指着慕挽歌,额头青筋鼓动,大瞪着的一双虎目好似要将慕挽歌千刀万剐一般。 “别这么看着我,我会害怕的。”慕挽歌突然眯眼一笑,说出的话气得被她那一敲后本就脑袋晕沉的徐图,出了几口粗气后直接两眼一瞪就晕了过去。 然后徐图自然也没有逃过与李畅相同的命运,被清月的足袋堵嘴后,五花大绑下就直接塞进了床底。 “清月,人家好歹也是堂堂将军,你就用你的缠脚布招待人家了?”慕挽歌嘴角噙着淡笑调侃到。 清月扬唇一笑:“他是将军又如何?我清月没把他放在眼里。” 慕挽歌闻言看向清月的眸色深邃了几分:“好了,我们开始干正事,杜将军的家属就交给你了,弯刃也已经带人混了进来,她会接应你的。” “那你呢?”清月的语气中竟然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担忧。 “我去救父亲。”慕挽歌说完不再看清月一眼,掀帘便脚步如风地走了出去。借由着徐图副将的身份,慕挽歌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找到了慕高枫的关押之处,并在不引人怀疑之下轻松地将慕高枫给带了出来。 “徐图,你若是想拿我来威胁北辰国的将士,那你就错了,我北辰国的将士都是铮铮好汉,明白国重于一切的道理!”慕高枫双手被缚身后,在被慕挽歌推搡着往前走时语调激昂地说到。 慕挽歌闻言不语,冷冷地睨了慕高枫一眼。 “徐副将,你这是押着慕将军去哪里呢?”就在慕挽歌即将将慕高枫给带出南陵国驻军地时,突然一道寒凉的声音幽幽传来,慕挽歌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调整了面上的神色后才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来人。 一看到身后之人的那双眼眸,慕挽歌的身子便猛地一僵,只觉得一股冷意从脚底一直窜到了心上。 来人微眯着一双浮光碎金般的金眸冷冷地上下打量着慕挽歌,眼中满是质疑。 慕挽歌心里一惊,金眸本就罕见,好巧不巧地她竟然在这里也会遇见,只怕这人便是那日去醉风楼的路上所遇到的那个想要取她性命的金眸男子!现在看来,他极有可能就是杜石宇所说的那个神秘高人。 慕挽歌深知他的厉害,现在遇上了他,脱身只怕有些难度…… 慕挽歌眉头一皱,捏着嗓子粗声回到,“我奉李将军之命带他去观战,难不成这个你还要管?” 金眸男子嘴角微勾,噙着一抹冷笑,“是吗?”他薄唇轻启,简简单单地两字却说出了一种压迫的味道。 慕挽歌强自平复了下胸腔中狂跳的心,眯眼仔细看去,发现他脸上的神色竟然有几分僵硬,只怕他面上也是戴了一层面具的,由此看来他也不想让人目睹他的真容。 “徐副将今日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金眸男子声音仍旧寒凉,平静得如同不起波澜的湖面。 “我昨日有些受寒,你……”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却发现金眸男子嘴角勾着的笑容越发诡异,慕挽歌戒心顿起,身子不由得绷紧了几分。 慕挽歌身子缓缓退到慕高枫身边,压低声音说到:“你先离开!”慕高枫闻言面上闪过一丝错愕,就在这一瞬间,慕挽歌眼疾手快地解开了缚住慕高枫的绳索,急声说到,“你顺着这条路离开,会有人接应。”慕挽歌说完见慕高枫仍旧站立在原地似是不想离开,便又接着说到,“还望慕将军想想你的家人,想想北辰国,切莫因小失大。” 慕高枫眼中闪过犹豫之色,他不由得想起他出征前的那一日,歌儿窝在他的怀中说着:“歌儿在帝都等你大胜归来,到时歌儿送你一个礼物,一个好大好大的礼物。” 慕高枫眼底神色软了几分,他还有歌儿,还有婉儿,还有北辰国,他不能死在这里!这位小兄弟既然敢来这里,说明他定是有脱身之计的。慕高枫一念及此,抱拳对慕挽歌道了声谢后便疾速地往慕挽歌所指的方向离开。 就在这时,金眸男子脚下一动,慕挽歌以为他要阻拦,身形往前一挡,顿觉一股怒风席卷而来,只闻得“哧啦”一声,慕挽歌脸上一痛,她下意识地抬手摸脸,这才发现就在刚刚那一眨眼的瞬间金眸男子以凌厉之势撕下了慕挽歌脸上的人皮面具。 “果然是你……慕二小姐。”金眸男子语气中含着意料之中的味道,嘴角勾着的笑容越发让人看不透。 果然?难道他早已经猜到是她了?或者可不可以这样说,他的目标从始自终一直都是她?从他当初那股势必要置她于死地的决绝劲儿,她就猜到他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可她却没想到他竟然把主意打到她父亲身上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既然已经被他拆穿,慕挽歌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你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竟然还敢跑到这战场上来,就冲你这股魄力,我对你便要另眼相看一番。”金眸男子的话中含着三分笑意,也不知他这话究竟是夸奖慕挽歌胆识过人,还是讽刺慕挽歌不自量力。 “我慕挽歌自认与你无仇无怨,却不知你为何多次想要取我性命?”慕挽歌一双弯月眼中冷芒四射,“那日去醉风楼的路上,你混入那群黑衣人中想要置我于死地,还有那次在觉明寺后面的嵩灵山里,想必那偷袭我一掌的人也是你吧?” 金眸男子闻言红唇微勾,浮光碎金般的眸中情绪不明,大方承认到,“没错,是我。”他那副样子,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应当的,她慕挽歌就该被他一手操纵生死。这不由得让慕挽歌胸中憋了一股怒火。 正文 第30章 诡异丛生 “你为何三番两次地要置我于死地?”慕挽歌努力压抑住胸腔中翻滚的怒火,微眯着眼眸看向金眸男子。 金眸男子听到慕挽歌的问话,似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冷嗤一声:“我要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慕挽歌只觉得额头青筋隐隐跳动,她深知今日这金眸男子必定不会放过她,而硬碰硬她不是他的对手,若想获胜,她得先掌握主动权才是。慕挽歌眼底暗芒一闪而过,在这一瞬间脑中已经转过了许多的念头。 “听你言语之间对我似乎很是不屑。”慕挽歌听到金眸男子那一句无礼的回话不但不生气,还眯眼露出了笑容,眼眸眯成了一弧弯月,那模样就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一般。 金眸男子闻言以一声冷哼代替了所有的回答。 “公子既然如此不屑,想必不会吝惜让我三招。”慕挽歌眯着一双弯月眼含笑地睨着金眸男子。金眸男子闻言一双凤眸冷冷地睨向慕挽歌,薄唇勾出一抹残忍的弧度,声音清朗:“对付你这个废物,让你十招都没问题。” 慕挽歌嘴角勾出意料之中的笑容,像他这般自大的人,最是受不得他人的激惹。 “那便依你所言,你让我十招。”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勾出笑意,一双弯月眼熠熠生辉。 “你……”金眸男子嘴角抽了抽,看着慕挽歌含笑微眯的双眸,他才意识到他似乎上了那个女人的当! “嗯?难道你想反悔不成?”慕挽歌眼眸微敛,声音含着嘲讽之意。 “哼。”金眸男子冷哼一声,“不需要。”说着他身子微微前探,一双金眸冷光乍现,薄唇抿着冷硬的弧度,“记住,我的名字叫金曜,以后要报仇可别找错了人。”金眸男子一言一行之间尽是对慕挽歌的不屑一顾,在他看来,今日慕挽歌是必定要死在他的手中了。 慕挽歌闻言不语,嘴角噙着淡笑。就在这一瞬间,慕挽歌脚下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金曜,金曜面色一变,身子往旁一错就想躲开慕挽歌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谁知慕挽歌只是虚晃一招,她“嗖”一声收回掌,身子往与金曜相同的方向一转,袖袍一挥间一柄锃亮的短剑便从她袖中滑出,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眨眼间便架在了金曜的脖子之上。 金曜低头瞥见自己脖颈之上那把寒光凛凛的短剑,面色陡然一黑,咬牙恨声说到:“你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慕挽歌闻言弯眸一笑:“既然硬碰硬不行,我也不介意用些手段。” 金曜斜眼睨着慕挽歌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心中更气,他只觉得额角突突的痛。他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然会栽在这个他一直鄙夷的废物手中! “说,你究竟什么身份?为何要杀我?”慕挽歌眼眸一冷,浅淡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金曜红唇微勾,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尽管他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慕挽歌还是从他眼底读出了惊慌与害怕。可她明明不是他的对手,他究竟在害怕什么,难道他怕她杀了他不成? “你在害怕……”慕挽歌声音极低,隐隐含着笑意,慕挽歌这一语本是试探,谁知金曜身子猛地一僵,面上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他喉头动了动,咽了一口水后强自镇静地说到:“我何需怕你,就凭你这个废物,又能奈我何?”金曜直到此刻仍旧嘴硬,面上的神色仍旧不屑。 “是吗,那看来你是不会告诉我了……”慕挽歌语气中隐隐含着惋惜,手下一个用力便在金曜的脖子上割开了一条细小的口子,鲜血如同水珠一般从那狭小的伤口处渗出,衬着他颈项雪白的皮肤,竟然有种迷人的美感。 慕挽歌本是想给金曜一个警告,谁知,就在此时,她发现金曜的那一头如同泼墨的长发竟然如同洗褪的墨汁一般,缓缓转白,而他原本白皙水嫩的手背竟然慢慢开始皱缩,不过一会儿就干枯地如同一个老人的手。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金曜一双碎金般的眸中波涛汹涌,眼中有着不解、恐慌、不甘以及愤怒等种种情绪浮沉不定。 他不相信,难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他逃不开吗? 不!他一定可以的,他可以改变的,只要他杀了她,那么一切都会改变的! 金曜一念及此,眼底暗光一闪而过。他心念一动,袖中手掌聚力,一挥间就朝着慕挽歌的面门攻去,慕挽歌脚下一动,身子翻跃而起,腾空便跃到了金曜的身后,而那柄匕首仍旧稳稳地架在金曜的脖子上。 金曜额头冷汗涔涔,眼中尽是痛苦挣扎。 时间来不及了……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集中所有的念力试图冲开慕挽歌带给他的一种本能上的压制。 时间很漫长,直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痛得都要炸掉时,慕挽歌架在他脖子上的短剑终于开始慢慢软化,不过片刻之间,那剑就化为一滩水从她手中滑下。 慕挽歌面色一惊,眸中惊异一闪而过。就在此时,金曜右手朝着地面一吸一抓下,那滩水转瞬又凝成一把长剑,寒芒四射。 慕挽歌见此,脚下一动,身形立马掠开几米远,可这时的金曜完全没有了最初对敌慕挽歌时的掉以轻心,而且他一招一式间更见凌厉。他泼墨长发已经完全花白一片,握剑的手干枯得如同因年岁过久而被风干的树皮一般,还在微微的颤抖着。 慕挽歌猜想,那张人皮面具下的脸此刻必定也是皱纹横生了。 金曜根本没给慕挽歌反应的时间,身子如同一尾游龙一般,紧缠而上,眨眼之间就攻来了慕挽歌的身旁。 她既然是……那她身上必定有化解之法。 金曜一个探身便更逼近了慕挽歌一步,眼底金光一闪而过,那柄长剑瞬间幻为无数柄长剑将慕挽歌包围其中,刺眼的寒光晃得慕挽歌几欲睁不开眼来。 正文 第31章 以身相许? 隐隐听得耳畔传来一道空气撕裂的声音,慕挽歌头向左一偏,伸出左手“嗖”一声便抓住了趁机袭来的长剑。就在此时却感觉自己右颈一阵刺痛传来,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慕挽歌闷哼一声,只觉得眼前幻影闪过,然后一道温热的薄唇便覆上了自己右颈上的那道伤口之上,用力地吸吮着自她伤口处涌出的鲜血。 慕挽歌心中猝然一惊,反手一掌就准备擒住金曜,谁知金曜后背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身形一转,脚步几个转移间就移开几米远,于此同时,无数柄长剑齐刷刷地直朝着慕挽歌刺去。凛凛的寒光逼得慕挽歌泪水横流。 慕挽歌微眯着眼,从漫天的剑网中隐隐看到,刚才还老态龙钟的金曜在吸了她的血之后,竟然眨眼间便又恢复如初,泼墨长发,白净纤细的玉手,灼灼凤目光华璀璨。 金曜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艳唇微勾,声音阴森得如同来自地狱一般,寒凉无比:“今日便杀了你,取尽你的血,以防不时之需。” 他话音一落,长喝一声,那漫天的剑网便缓缓收紧,好似要将慕挽歌狠狠勒死在他的网中一般。 慕挽歌额头渗出冷汗,眼前无数寒光凛凛的长剑齐飞,一飞一掠间慕挽歌身上已经挨了数十剑。慕挽歌脚步繁复,不停地闪躲着,尽管这两年来她武功突飞猛进,修炼也颇有长进,可是此刻面对着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慕挽歌仍旧觉得力不从心,鲜血渐渐的流失让她眼前有些发晕,她看着那个金眸男子双手负于身后冷冷地看着她,恍惚间,慕挽歌脚下踉跄一下,一屁股便跌坐在了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天与地似乎都已经分不清了。 慕挽歌摇了摇头,咬唇眯眸看去,他嘴角抿着寒凉而又残忍的弧度,他缓步向慕挽歌一步步走来,从袖中拿出一瓷瓶,声音幽幽而来,“你的血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他说着扬手一抛,那白玉瓷瓶便直往慕挽歌飞去。 他阴冷一笑,菲薄无情的唇似乎在念着什么,慕挽歌听不清,她只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就像被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不断地从她身上数十道伤口冲涌而出,在空中渐渐汇成一条细流,直直地便往那个白玉瓷瓶中汇入。 慕挽歌想制止血液从自己体内的流失,可不知为何,外界就像有一股强大的引力一般,不住地将她的血从体内抽出,不过一会儿慕挽歌便有些气力不济,身上也一阵阵的发冷,她不由得微微哆嗦了起来。 金曜见此嘴角的笑意越发醉人。她只要死了,他便自由了…… 金曜心念一动,那些长剑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嗖”一声便齐刷刷地直往慕挽歌刺去。慕挽歌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头,她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竟是有心无力。 眼前的凛凛长剑在慕挽歌的瞳孔中渐渐放大,眨眼就逼近眼前。 就在慕挽歌昏过去之前,她隐隐看到一个花哨得近乎招摇的身影疾掠而来,他广袖一挥一洒间,那紧紧缠在周围的漫天剑网不堪一击地纷纷坠落。他长袖一甩就缠住慕挽歌的纤腰,一拉就将她轻轻地揽进了怀中。 慕挽歌软软地躺在他的怀中,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好像是罂粟花的味道,虽然她没闻过,可她知道这种味道很让人着迷。 慕挽歌想看清些他的脸,可她没有丝毫的力气来抬起眼皮看向她,脑中的眩晕更甚,慕挽歌挣扎着,最终还是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慕挽歌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母亲和父亲,他们三人在一个小院里,母亲弹琴,父亲舞剑,她就懒懒地窝在母亲的怀中,时不时捣乱地胡拨琴弦,然后看着母亲无奈地摇头叹气而咯咯傻笑。 慕挽歌这一笑之下才发觉身上各处都痛得厉害,她皱了皱眉,闷哼了一声后缓缓睁开眼睛,朦朦胧胧下她对上了一双风光潋滟的紫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慕挽歌惊呼一声,一下从床榻之上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之后得体说到:“慕挽歌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眼前的男子美得不似男人,恐怕全天之下都找不出一个女子可以比他美上几分。一双紫眸光华流转,仿佛一个漩涡,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让人再也移不开眼,他一言一行间无意之中就能将人的魂魄给勾了去。 慕挽歌眯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不自觉地便蹦出了几个词——妖孽、邪魅还有花哨! 她就不明白了,他一个大男人,长得美也就算了,为何还嫌不够招摇地穿一袭绣着各色牡丹花的大花袍,颜色繁复到看得她眼花缭乱。 “在下不叫公子,叫花祭渊。”花袍男子弯唇一笑,眉目之间俱是风情,看得连慕挽歌这一瞬间都有些心跳加速的感觉。 “花祭渊?我看叫花蝴蝶还差不多……”慕挽歌心中暗自腹诽道。 “花蝴蝶?”谁知那个花袍男人朱唇轻启间悠悠地吐出这么三个字来,惊得慕挽歌差点从榻上跳起来。 “这个名字我喜欢,不过只有你才能这么称呼。”花祭渊明媚一笑,慕挽歌仿佛看到眼前繁花似锦。 “咳咳……”慕挽歌隐隐觉得脸颊有些发燥,掩饰性地干咳了几声,强忍住身上的剧痛,缓缓从榻上起身,对着花祭渊盈盈福了一礼,“挽歌多谢花公子的救命之恩。” “叫我花蝴蝶。”花祭渊抿着唇一本正经地纠正着慕挽歌“错误”的称呼。 慕挽歌笑得有几分尴尬,抿了抿唇继续说到,“挽歌还有要事要做,花……” “花蝴蝶。”花祭渊抢先在慕挽歌开口称呼前说到。 慕挽歌只觉得额头三条黑线划过,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嗫嚅到,“花……花蝴蝶的救命之恩挽歌来日再报。” “何需来日,现在就以身相许岂不是更好?”花祭渊说着探身向前,一双细长紫眸盈盈地看着慕挽歌,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慕挽歌的鼻尖,她的脸刷的一下便红了个透。 正文 第32章 献奇计 慕挽歌向后退了几步,心在胸腔不规则地跳动着,强自稳了稳声线后说到:“我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了。”慕挽歌说完福了一个身便略显狼狈地往门外快步走去。 “等等。”花祭渊清朗的声音传来,慕挽歌不自觉地便止住了脚步,静静地听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失血过多,吃下它。”他说着屈指一弹,一枚色泽樱红的药丸便朝着慕挽歌飞去。慕挽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那个药丸,瞥眼看了看,心中大惊,这丹药可是上好的仙品,整个北辰国能拿出这个的只怕不出三人,就连北辰国皇室,只怕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掏出这么一枚丹药将它轻易送人。 看着慕挽歌眼中的惊异与质疑,花祭渊红唇微勾,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嘲讽之意:“我如果要杀你,何需用这种手段,所以你大可放心吃了它。”他似乎有些气愤与慕挽歌的怀疑,一双紫眸中冷光凛凛,如同淬了寒冰一般,冷然地睨着慕挽歌。 慕挽歌抿了抿唇,脸上有几分尴尬,可还是镇定自若地回到:“我是怀疑你,因为这仙阶丹药整个北辰国拿得出来的也不出三人,而我们不过初次相见,你为何送我这么一份大礼?”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弯月般地眼眸静静扫来,心中不知为何便生了一股无名之火,她还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因为你要成为我花祭渊的女人,我送它给我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吗?”花祭渊说着脚下一动,慕挽歌只觉得一阵香风袭来,然后面前便多了一道阴影,他微微俯身,一双无双紫眸静静地凝视着慕挽歌。 慕挽歌感受着他灼热的目光,心有些微乱。她仰头眯眼一笑,脆声声地回到,“你长得这般美丽,我怕自己嫁给你后会自卑死,所以我与你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慕挽歌说着将那枚丹药塞还到花祭渊的手中,抬脚便大踏步地向着外面走去。 花祭渊修长白净的玉指紧紧捏着手中的丹药,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一暗,手下一个用力,那枚上好的丹药便在他的手中化为齑粉,他轻弹指尖,那枚可以让无数人抢破脑袋的仙丹就这么随风飘散。 慕挽歌,总有一天你会愿意与我携手天下……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端的是艳绝天下。 慕挽歌一离开便换好男装戴上人皮面具,忍着身上各处的疼痛,直往北辰国的驻军地赶去。 她一来到北辰国军营便被北辰国士兵奉若贵宾地给迎进了主帐。 主帐中气氛有些沉凝,原本绷着一张清秀的脸怒瞪着杜石宇和慕高枫等人的清月,一看到慕挽歌走了进来,脸上立马荡开一层笑意,疾走几步挽过慕挽歌的手,关切问到:“你有没有什么事?” 慕挽歌低头瞥了一眼清月紧抓着自己的手,眸中一动。清月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收回了手,咳了几声后说到:“那个……你没事便好。” “人可都救出来了?”慕挽歌状若无事地问到。 “那是自然。”清月咧嘴一笑,面上的神色有几分自傲,那模样就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一般。 慕高枫看见慕挽歌,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抱拳弯腰对慕挽歌行礼,朗声说到,“多亏小兄弟相助,不然此战我们必输无疑。” 慕挽歌连忙伸手托住慕高枫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轻声说到:“慕将军此言重矣。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本是北辰国子民,这不过分内之事罢了。”慕高枫闻言眼露赞赏,心中对着眼前这毫不相识的小兄弟又多了几分好感。 “多亏小兄弟相救我的妻子儿女才得以平安,小兄弟请受我杜某一拜!”杜石宇说着阔步走到慕挽歌面前,毫不犹豫地便要屈膝跪下,慕挽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杜石宇,阻止了他下跪的趋势,朗声回到,“杜将军乃我北辰猛将,铮铮铁骨上跪君王,下拜父母。你这向我一介晚辈跪下,倒令我不好意思。”慕挽歌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难为情的笑容,这一幕不由得让在场众人开怀大笑。 “父亲,这南陵国还未退兵,接下来我们可有什么计划?”一直静站在一旁的慕绝尘看着慕高枫和杜石宇两人满是赞赏地打量着慕挽歌,不由得心生妒忌,立马将话题给引了回来。 慕高枫有心考量慕挽歌,便巧妙地将这个话题转给了慕挽歌,凝眉问到:“小兄弟可有什么想法?” 慕挽歌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到,“昨日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落华山上有一条溪流自落华山山顶直流向南陵国军帐前,而且沿途均有重兵把守,所以我猜想南陵国士兵的饮水便取自于那条溪流。而且昨夜我们多次突袭已经让他们军心不稳,所以我们大可广散流言,就说我军昨夜便已经趁机在那条溪流之中下了毒,如此他们必定会军心大乱,终日惶惶而不敢饮水,此时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等他们兵疲马乏时想起检验我们下毒一事的真假,检验后他们得知那不过一场谣言,他们便会心有懈怠,我们就可趁此时机在溪流的上游下毒,如此一来,他们必定全军覆没。” 军帐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一脸肃然地望着慕挽歌。 慕高枫不愧是大将风范,他立马反应过来慕挽歌的意思,面上赞赏之色更甚,不由得赞到,“小兄弟真是足智多谋,可以巧妙地运用一切地理优势和人心的弱点,真是让我佩服。”慕高枫一掌拍向慕挽歌的肩膀,大笑着问到,“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慕挽歌眯眸一笑,“慕将军称呼我木戈即可。” “哈哈,木小兄弟小小年纪却有这般谋略,真是不简单。”慕高枫爽朗大笑,拍着慕挽歌的肩膀热情地邀请到,“不知木小兄弟可否愿意加入我的麾下?” 慕高枫说着一脸热切地看着慕挽歌,从他殷切的眼神中,慕挽歌看出了他的期盼。 正文 第33章 批命大富大贵 “我虽有一腔报国之心,可我性子随意,受不了军中规矩的约束……”慕挽歌说到这里一脸歉意地看着慕高枫。慕高枫毫不在意地一笑,爽朗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便勉强。” 慕挽歌含笑点了一下头,对着帐中众人依次抱拳告别后便带着清月洒脱地离开了北辰国的军帐。 慕绝尘自始至终一直凝目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身影,他的眉头不由得渐渐皱起。他总觉得这个叫木戈的男子看来有几分奇怪,他的身形似乎太瘦弱了些,不像一个男子,倒更像是……一名女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被他无情地掐灭,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女子可以有这份胆识和谋略? 慕绝尘好笑地晃了晃头,他想他最近一定是太过劳累,所以才会产生这般荒唐的想法。 “尘儿,石宇,我们便依木小兄弟之计行事,只不过这细节我们还要再商讨一下。”慕高枫一语拉回慕绝尘游走的神思。 慕绝尘和杜石宇应了声“是”便随同慕高枫阔步走到帐中木桌前,低头打量着铺展与木桌上的军事部署图。然后三人便展开了一场新的军事部署。 再说慕挽歌一离开北辰国军帐后就翻身跃上一柄长剑,心念微动间便御着剑直往慕将军府赶去。 待慕挽歌回到清音阁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一切均归于一片沉寂。 慕挽歌身形轻盈一跃就翻进了自己的房内。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李姨娘他们可有什么大动作?”慕挽歌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后问到。 “回主子,李姨娘最近一直忙着如何救将军,倒没有多加为难属下。”思晴面色一片沉凝,恭敬地回到。 “那圣上是否知道杜石宇临阵拒不出兵一事?”慕挽歌侧目看向站在几步远的思晴。 “圣上还不知。消息被右相大人拦截了下来,属下还打听到五皇子北辰烈暗中派了一队人马前往边关相助。所以属下猜测,右相大人与五皇子是一伙的。”思晴说到这里声音更低了几分,面上神色更见凝重。 “领头之人可是弯刃?”慕挽歌修长的手指轻击着桌面,面上神色莫测,她没有正面接上思晴的话,反倒将话题转了开来。 “正是。北辰烈暗中成立了暗影阁,势力不容小觑,这次带人前往边关的正是西阁阁主弯刃。”思晴面上有些不解,可看着自家主子嘴角那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思晴便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主子,你说如果杜将军知道是五皇子救了他,他会不会投到五皇子那一边去?”思晴咬了咬唇终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慕挽歌抬目给了思晴一个放心的眼神,声音清幽得如同来自深谷,“我要的就是他站在五皇子那边。” “可五皇子与……”思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挽歌挥手打断,“这里没什么事了,这清音阁里四处都是李姨娘的眼线,你先离开。” 思晴深知慕挽歌的脾性,别看她平时都眯缝着一双眼笑得温和,可她既然能在姨娘和姐妹的陷害中走到今天,那她又如何会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 “属下告退。”思晴躬身行了一礼后身形一跃便消失在屋内。 慕挽歌坐在桌旁敛眉沉思了一会儿,薄唇轻念到,“北辰烈么?”说到这里慕挽歌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眼底的光也有些灼人。 慕挽歌抬起素手揉了揉微微泛疼的额角。近日一直在边关奔波,身子难免有些疲乏,所以慕挽歌也不再多想,径直地躺在榻上眯眼睡了过去。 时光匆匆,几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思晴说得丝毫不假,最近一段时间李姨娘一直忧心于父亲的安全,倒也没有对她多加刁难,她难得地过了几日的清静日子。只是慕蝶舞仍旧会时不时地前来讥讽挑衅一番,不过最后的结局都是被她装疯下打得落荒而逃,自此慕蝶舞也只敢在遇见她时远远地挖苦几句,若一看到慕挽歌皱眉,她便会放几句狠话后就快步离开。 要知道,疯傻之人最是可怕,她什么都放得下,什么都放得开,无畏自然无敌,而考量颇多的慕蝶舞面对着已经“疯傻”了不管不顾的慕挽歌,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二小姐,老爷凯旋归来了!”流砂语带喜悦地一把推开慕挽歌的房门,看着慕挽歌歪着身体躺在榻上睡得正香,心中不由得鄙夷。这都日上三竿了,也亏得她还能睡得这般安稳! “二小姐——”流砂见慕挽歌仍旧睡得香甜,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喊到,慕挽歌被惊得一下从榻上弹跳而起,嘴中念叨着,“有强盗啊,杀人了,杀人了……我要快跑,我要跑!”慕挽歌说着鞋也不穿,赤着一双脚就在屋内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般跑来跑去,嘴中还不住地念叨着流砂听不懂的话。 流砂看着慕挽歌那副模样就心生厌恶。她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怎么就被李姨娘派来照顾这个又丑又傻又疯的二小姐!想她流砂长得也算是姿容上等,丝毫也不输于这府中的小姐姨娘们,而且在她未入府前,挨着她家的西街边那个算命先生还说过以后她是大富大贵的命呢……既是大富大贵,那她又怎么可能就仅仅只是一个丫鬟? 流砂一念及此,眼底幽光闪烁。 “二小姐!”流砂气急地跺了一下脚,立马便紧跟着慕挽歌追了过去。 “要杀人了,杀人了……”慕挽歌好似入了魔障一般,嘴中不停地念叨着,双眼惶恐而又戒备地打量着四周,只要流砂稍微靠近一点,她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弹跳而开。 “二小姐,这里是清音阁!”流砂耐着性子解释道,看着慕挽歌双目迷离,似乎有些恍惚,她立即一扑而上一把抱住了慕挽歌的腰,急声喊到,“来人——” 流砂话音一落,立马便有几个婢女匆匆进来,在流砂的指挥下,三下五除二地便将慕挽歌给押到了梳妆台前,在一群人的手忙脚乱下,她们终于将慕挽歌收拾规整。 正文 第34章 迎父回府 “二小姐,老爷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五殿下奉圣上之命前去迎接,李姨娘也要带着众位姨娘和小姐们前去迎接,所以,我的祖宗你就消停一会儿吧!”流砂的语气中含着难以压抑的不耐。对着身旁的几位丫鬟使了一个眼神,她们心领神会地点了一下头后架着慕挽歌便直往外面走去。 “干什么?你们带我去哪里?我不去,你们这群坏人,坏人……”慕挽歌一路上都在瞪着双腿,身子也是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可那些个丫鬟完全不顾慕挽歌的挣扎,架着她就直往府门口走去。 等在府门口的慕挽月看着一脸狼狈被丫鬟们架出来的慕挽歌,心中暗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气愤心疼的模样,责备到:“二妹妹好歹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如此行事成什么样子!”慕挽月绷着一张脸从架着慕挽歌的丫鬟手中扶过慕挽歌,声音严厉,“你们以后若还是这般,别怪我让母亲遣你们出府!” 慕挽歌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她慕挽月还真是一个时时懂得抓住一切机会来成全自己的人,在这一方面,她可真的好好向她学习一番呢。 “二妹妹,别怕,我们只是去接父亲回家。”慕挽月放柔了声音,伸出手亲昵地为慕挽歌理了理鬓旁的碎发,眼中含着如同春水般温暖的笑意,衬着她一身素白的衣裙,倒真像是个误落凡尘的仙子一般。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前世的自己,当时自己知道左君逸喜欢穿白衣的女子,于是她便迎着他的爱好一直身着白衣,其实说实话,她并不适合穿白衣。而且……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和慕挽月有染呢?要知道,慕挽月一直一袭白衣飘然,而且她也时常来找她小住谈心,只怕她们便是在那一来二往间渐生情愫,或许更早……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可慕挽歌一想起前世临死前的那一幕,心还是会抽痛,她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就这么被她父亲一掌拍死在腹中。还好……上天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世,她定要让那些负她,陷害她,操纵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慕挽歌想到这里目光轻瞥向慕挽月,正好迎上慕挽月含笑的目光。 不知为何,慕挽月觉得慕挽歌那看向自己的眼中冷光凛凛,竟让她忍不住要战栗,可待她想要再看仔细些,却发现她的眼中哪有什么凛凛冷意,有的只是茫然无措。 “妹妹已经在醉风楼二楼订下靠窗的位置,那里视野开阔,对街道上的情况一览无遗,正是个观看的好地方。”柳侍妾摇着水蛇一般的腰款步来到李姨娘身边轻声说到。 李姨娘斜斜瞥了柳侍妾一眼后,点了点头:“如此那我们便去醉风楼备下筵席,也算是为老爷接风洗尘。”李姨娘说着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当先上了前面的软轿。慕挽月带着慕挽歌,柳侍妾带着慕蝶舞,萧侍妾带着慕心语,依次上了后面的软轿后就直往醉风楼而去。 或许大家都知道今日正是慕大将军凯旋而归的日子,醉风楼早就已经座无虚席,幸得慕挽歌等人早早地便订下了位置,这才有位置留给她们。 “这慕大将军真是风光无限,凯旋归朝圣上竟然还派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亲自前去迎接。” “可不是。自古功高盖主者十个有九个没得好下场,难得圣上还对慕大将军深为信任。” “这你就不知道了,当今圣上与慕大将军可有一段往事呢……听说他们以前是结拜的好兄弟。” “这也难怪圣上对他多了几分宽容,可这宽容总有一个限度,谁知道哪天圣上就……” 一直低头在绞着手指头的慕挽歌听着旁桌人的议论,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原来父亲和当今圣上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李姨娘闻言目光懒懒地瞥向旁桌,议论的人似是感受到了李姨娘警告的目光,立即便噤声不语了,招呼着吃菜。 “母亲,你看,那是父亲!”慕蝶舞看着坐于高头大马上的慕高枫领头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几列排列整齐划一的士兵,看来甚是威风凛凛。 慕挽月闻言淡淡地将目光瞥向下面,正好对上与慕高枫并列同走在前面的北辰烈的目光。 隐隐之中慕挽月似乎看到北辰烈嘴角一勾,对着她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慕挽月眸光一转便躲开了北辰烈的目光,这一幕虽然毫不起眼,可还是被慕蝶舞尽收眼底。慕蝶舞目光怔怔地瞧了一眼那风姿肆意的北辰烈,目光一转又偷偷瞥向欺霜赛雪的慕挽月,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曾经她的容貌便不及大姐姐清灵,现在她脸上留了疤,她又拿什么来给大姐姐比呢?慕蝶舞不由得想起那日赏花宴上五皇子所说的那句话——原来这世上除了美人儿,还有这般可怕的人…… 一想到这里慕蝶舞心就如同被万千针扎一般难受。五皇子深得圣上宠爱,更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不过才17岁就已经达到洞虚高级的境界。虽说五皇子的长相及不上七皇子清雅绝美,可他也算是长相俊美,风流倜傥,所以是帝都中万千少女的理想夫君,自然慕蝶舞也不除外。 慕蝶舞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侧头对着慕挽月调笑到:“大姐姐,蝶儿刚刚看到五皇子在往这边看呢。你说五皇子是在看谁?”慕蝶舞说到这里眼神殷切地看着慕挽月,双眼中满是紧张。 “哦?五皇子往这边看了吗?我倒是没注意。”慕挽月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 慕挽月凝眸往下望去,发现北辰烈正和慕高枫笑着说着什么,而北辰烈含笑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自己,这不由得让慕挽月的心高高提起。 她自小就知道五皇子对她有几分意思,因为小时有人欺负她时,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去不顾他自己的皇子身份,撸了袖子就和其他人打作一团,她对感情之事,向来敏感细腻,所以她自然也猜得到他对自己的心意,本想着他也是图一时新鲜感,却没想到,这几年来,他对她的爱意表现得越发地明显,这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这份爱适时倒是可以加以利用。 正文 第35章 是刺杀还是计谋? 就在慕挽月垂眸陷入沉思之时,慕挽歌的一声尖叫拉回了慕挽月游走的神思。 “啊——杀人了!强盗……强盗又来了!”慕挽歌吼叫着一下从座椅上弹跳而起,拔腿就往外面冲去。慕挽月闻言凝眸一看,不知何时,有十几个持着大刀的蒙面男子从醉风楼的四面八方跳了出来,挥着刀就直往她们所在处砍了过来。 慕挽月眼疾手快地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翻飞而起的圆木桌正好挡住了两个黑衣人劈来的刀尖。 “三妹四妹,你们先带着二妹和母亲离开下去找父亲!”慕挽月在与黑衣人交手的过程中急声喝到。慕蝶舞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呆愣在了原地,在慕挽月这一声急喝中才回过神来,一回味起慕挽月刚才那番话,慕蝶舞心中便对慕挽月多了几分不满。 就她慕挽月的母亲的命贵,她母亲的性命是不是就不值一提?在这等危急关头,她凭什么护着她的母亲离开? 慕蝶舞一念及此,立马手忙脚乱地拉过自己的母亲柳侍妾便向着门口冲去。 慕挽月看着慕蝶舞拉着柳侍妾就往外跑,不由得气得差点气力不济。这个该死的东西,真是一点也不动脑子! “二小姐,我们快离开!”慕心语几步抢走到慕挽歌面前,拉过慕挽歌的手急切说到。 “杀人,强盗,我头好痛,头痛……”慕挽歌秀眉紧紧拧成一团,面上的五官都痛得扭曲在了一起。 “二小姐,你怎么了?”慕心语见此心中也有些急,她左手拉着萧侍妾,右手护着李姨娘,在层层杀过来的黑衣人的攻势下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慕挽歌闻言没做出丝毫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抱着头在那里直呼头痛。 “嗯……”慕挽歌突然痛哼一声,待得她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茫然呆滞,有的只是灼灼光华。 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一刀劈向她的右肩,她身子灵敏地往旁一躲,一手便抓住了那黑衣人持刀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慕挽歌掩在鬓旁碎发的弯眸对着那黑衣人打了一个眼色。黑衣人立马心领神会,在慕挽歌一脚踹飞他时,他身子一个翻跃,一脚蹬在一根柱子上,借反弹之力,速度极快地便持着刀冲着面目愕然的李姨娘砍去。 这一幕快得在场的众人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能瞪着一双眼看着那柄寒光凛凛的冷刃步步逼近李姨娘的眼前。 “姨娘小心!”慕挽歌惊呼一声,极力地纵身一跃,一下飞跃到李姨娘的面前。 只闻得“哧”一声利刃入肉,皮肤被割开微张的声音,然后便是鲜血滴答滴答落地的声音。慕挽歌低头一看,那黑衣人那一刀从她右胸穿胸而过,刀刃带起的气流波动都撩开了她鬓旁的碎发,让她一张犹如皲裂黄土地般的脸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 “岂有此理!”正在此时一道响如洪钟的声音传来,慕挽歌微微眯眼看去,隐隐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处,他身着冷硬的铠甲,浑身泛着冰冷的寒光。 “把他们给我全部拿下!”闻到动静赶过来的慕高枫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气得额头青筋跳动,一把抽出腰间长剑便加入了混战。 蒙面黑衣人深知此刻的形势十分不利于自己,一把将刺进慕挽歌右胸中的大刀拔出,互相打了一个眼色后全都破窗逃走了,只留下慕挽歌胸前一大片的血红和醉风楼内的一片狼藉。 慕高枫放回了长剑,疾走几步奔到慕挽歌面前,看着她惨白的一张脸以及满身的鲜血,慕高枫心痛得只恨不得能够替她受这一刀。 慕高枫小心翼翼地从李姨娘手中接过慕挽歌,发现他出战后的这几年里,这个女儿竟是越发地瘦弱了,此刻身子轻得似一片羽毛似的,没有丝毫重量。 “歌儿,你怎么样了?”慕高枫看着眼前这个血人,颤抖着声音问到。如果歌儿也……那他还拿什么颜面去见婉儿?他已经害死了他和婉儿的一个孩子了,如果歌儿再出什么事,只怕婉儿再不会原谅他…… 慕高枫想到此处,眸中有着痛苦之色浮沉不定。如果那个孩子不死的话,现在也该16岁了,是个俊秀的少年了…… “我无碍,姨娘没事就……就好。”慕挽歌说完嘴角微勾出一个浅淡的笑意,双眼一闭,头一歪便晕倒在了慕高枫的怀中。 “快回府——”慕高枫见此急喝一声,面上焦灼担忧之色毫不掩饰,他大手抱着慕挽歌脚步如风的直往外面走去。 “快去宫中请御医去慕将军府!”北辰烈一双剑眉紧紧皱在一起,扬身对着跟随身后的随从吩咐到。 随从闻言应了声,“是”便急急忙忙地往宫中赶去。 “不如就由本皇子送你们回去,如何?”北辰烈缓步来到慕挽月面前,一双专惹桃花债的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盯着慕挽月。 慕挽月凝眉淡瞥了北辰烈一眼,微福了一礼,平静回到:“如此便谢过五皇子了。” 北辰烈见慕挽月没有拒绝,一双桃花眼中的笑意更是醉人,点了点头后便满心欢喜地将慕挽月等人送到了慕将军府。 恰巧此时御医也赶到了慕将军府,正在对慕挽歌进行施救。 “吴御医,我这二女儿的伤势怎么样?”慕高枫看着吴御医不住地捻须皱眉,也不说话,心中也是急做一团。 “二小姐真是福大命大,这一刀若再往左边偏个几公分,只怕就会伤及心肺,那样,只怕我也无能为力了。不过现在这一刀刚好避开了心肺,所以二小姐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失血过多,而且由于伤及胸部,所以这段时间二小姐的呼吸可能会有些不畅。”吴御医看着这个驰骋战场无往不胜的慕大将军,此刻竟然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由得心中惊奇。看来这个容貌丑陋的慕二小姐还深得慕大将军的喜爱呢…… “那呼吸不畅不是会很难受吗?”慕高枫刚开始听到吴御医的话本来放下的心在听到呼吸不畅时又高高提起,急忙一脸担忧地问到。 “二小姐胸部受伤,她呼吸时那股疼痛便会加剧,所以她下意识地便会屏气,这也属正常,所以将军大可不必担心。”吴御医说到这里声音已经隐隐含上了笑意,最后话音一转后说到,“只不过二小姐养伤这段期间可要好生照顾着,她失血过多,要好好补补,还有,切忌不要让伤口感染,不然老夫到时只怕也有心无力了。”吴御医说完便起身来到桌旁,拿过笔墨纸砚就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张药方递给慕高枫,“按着这药方上的药煎服,一个多月大概就可以痊愈了。” 正文 第36章 李姨娘要照顾她? 慕高枫伸手接过吴御医递过来的药方,连连道了谢后便将吴御医给送出了将军府。 “歌儿伤势如何了?”李姨娘看着吴御医走远后终是开口问到,她眉目之间难掩憔悴,声音中也满是愧疚心疼。 “她无碍,只是失血有些多。”慕高枫淡淡看了李姨娘一眼后平静回到,语气中让人听不出情绪。 李姨娘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她犹豫了一会儿说到:“歌儿是因我才受伤,我这心里难安,不如她受伤的这段时间便由我来照顾她。而且,歌儿自小便与我亲近,我待她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所以除了我,其余人来照顾她我也不放心。”李姨娘凝着眉,眼中还含着点点晶莹的泪花,将落未落的模样,倒给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慕高枫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柔声说到:“茹梦,辛苦你了。” 李姨娘闻言嘴角晕开一抹笑意,身子一软便轻轻依偎进了慕高枫的胸膛,她伸出素白的手搂着慕高枫的脖子,闷着声音说到:“老爷,贱妾对你的一番心意你可明白?你心中从来都只有婉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肯正眼瞧瞧茹梦,茹梦对你的情意较之婉姐姐,只多不少。” 慕高枫身子一僵,面上的神色变了数变,略显僵硬地抬手轻轻环住了李姨娘的肩膀,叹了一口气后说到:“茹梦,这些年你一直操持府中事宜,确实辛苦你了。” “不……为老爷做任何事都是茹梦心甘情愿的。”李姨娘这句话说得坚定,她嘴角勾出笑意,眼眸微微闭上,认真地听着他胸腔中规则而有力的心跳,面上尽是满足之色。 “贱妾就不妨碍老爷办正事了,贱妾去看看歌儿醒过来没。”李姨娘说着就从慕高枫怀中起身,对着慕高枫福了一礼后就转身向着清音阁走去。慕高枫转眸看着李姨娘渐行渐远的身影,眸色渐渐深了几分。 “歌儿可曾醒过?”李姨娘来到清音阁看到守在慕挽歌身旁的流砂不由得开口问到。 流砂福了一礼后恭敬回到:“回姨娘,二小姐还不曾醒来过。”李姨娘闻言点了点头,抬步走到慕挽歌面前,伸手摸了摸慕挽歌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竟然一片滚烫,心中担忧,立马吩咐到,“你下去端盆冷水来。” 流砂应了声,“是”便急忙出门去了。 李姨娘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微微俯身看着双眼紧闭一脸苍白的慕挽歌,声音嘲讽:“慕挽歌,你为什么要救我呢?”李姨娘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声音寒凉,“你的这个情,我不领!我与你,还有你那个下贱的母亲势不两立,不死不休!”李姨娘眼中利光一闪而过,不过转瞬便被浓浓的哀伤所掩盖,她直起了身子,双眸空然,“赵婉儿那个贱人就是下作!她不过一个山野村姑,她凭什么和我抢?她凭什么得到他的心?明明我比她更先认识老爷……我才是那个最爱他的人,他的心中只能有我,她凭什么抢走他!”李姨娘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急厉,倏地俯身一把抓过慕挽歌的脖子,面容狰狞,恨声说到,“你和那个贱人一样,她抢走了老爷,现在,你是不是还想抢走属于月儿的幸福?你们两个全都该死!该死!” 李姨娘此刻好像丧失了理智一般,扼在慕挽歌脖子上的手缓缓收紧,目露凶光。 “咳咳……咳。”慕挽歌感觉自己胸腔中的空气被人一点点的挤出,难受得咳出了声。李姨娘被这声音一惊,吓得立马松开了手,迎上慕挽歌惺忪望来的眸光,李姨娘面上立马堆满了笑容,伸手为慕挽歌顺着气儿,柔声说到:“歌儿,你可醒了,姨娘看着你一直昏迷不醒,可真是吓死姨娘了。”李姨娘说到这里眼中滚满了泪珠,担忧到,“傻孩子,你以后可千万不能那般冲动了,如果你有个什么事,可叫你姨娘如何心安?”李姨娘说着便侧过身子,拿出绢帕在一旁不住地垂着泪珠儿。 “咳咳……姨娘,刚刚歌儿是怎么了?为何觉得呼吸困难,像是要闷死过去似的。”慕挽歌苍白着一张脸,抖着唇不解地问到。 “御医说你胸部受了伤,呼吸有些不畅也是正常,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李姨娘说着抬袖擦了擦慕挽歌鬓旁的冷汗,嗔到,“你这傻丫头,哪有什么死不死的,有姨娘在这里,就算是那阎王要来带人,也得先问问姨娘同不同意!” 慕挽歌薄唇弯出一个苍白的弧度,弯月般的眼眸微微眯出一抹明丽:“姨娘待歌儿真好。” 李姨娘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尽是宠溺之色,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到:“歌儿,你的病可是好了?” “什么病?”慕挽歌不解的目光看向李姨娘。 “你可知你自两年前从觉明寺回来后,便有些不识人。”李姨娘虽然话说得委婉,慕挽歌也明白了她潜在的意思。她是想知道以前疯傻的自己为何突然之间便变得清醒了吧。 慕挽歌微微一笑,柔着嗓子答到:“歌儿两年前在觉明寺的那晚亲眼目睹了匪徒杀人,当时歌儿还小,只觉得漫天的血红,充斥耳朵的全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的惨叫,歌儿害怕极了,歌儿好怕那还在不停往地下滴血的刀刺进自己的身体中,歌儿一时受不了刺激所以就……”慕挽歌面上难掩悲戚之色,顿了一会儿后继续说到,“父亲回府之时,我们在醉风楼又遭遇刺杀,旧境重现,所以歌儿受眼前之境的刺激,便一时恢复了清醒。” “歌儿果然是一个有福之人。”李姨娘笑着叹了一句,又伸手为慕挽歌顺了顺气后继续说到,“你能清醒过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你先好好歇着,姨娘去给你熬药。”李姨娘说着便要起身,却被慕挽歌一声唤止住了脚步:“姨娘,这些事让那些个下人们来就行了,何需姨娘亲自动手?” “她们照顾你我也不放心,这段时间姨娘就一直陪在你身边。”李姨娘说着给了慕挽歌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便走了出去。 正文 第37章 翻墙来的访客 慕挽歌看着李姨娘渐渐消失在院内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她这般自告奋勇地照顾她,一则为的是在父亲那里博得好感与几丝疼惜,二则便是为了在帝都贵族圈中博得一个仁善的好名声。慕挽歌一念及此,心中冷笑连连,前世的她也是靠着这种虚情假意,获得京中贵妇一致的赞扬,再加上她身份尊贵,可真是给她拉了不少贵人缘呢。 不过这世,她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慕挽歌嘴角噙着薄凉的笑意……你既然如此乐于照顾我,那我就让你照顾得尽兴,如何? 慕挽歌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嘴角的笑意有些冷凝。就在这时李姨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浓药便走了进来。 “歌儿,来,喝点药就可以好快些了。”李姨娘侧着身子在床榻边坐下,在慕挽歌的身后垫了一个软枕,一手便撑着慕挽歌的身子让她坐了起来。 慕挽歌闻了闻李姨娘手中的药,眉头皱了皱,瘪嘴到:“这药闻着真苦,歌儿不要喝!”慕挽歌说着就将头扭到了一边。李姨娘闻言嘴角含着的笑意丝毫未退,眼中更是一片宽容:“歌儿,听话,吃了药你的伤才能好。这药虽苦,可蜜饯我都给你备着呢,喝了药吃几颗蜜饯就不苦了,歌儿听话。”李姨娘耐心十足地劝解到,那模样倒真像是一位做得十全十美的慈母。 “姨娘,我怕烫。”慕挽歌瘪着小嘴说得可怜兮兮。李姨娘淡然一笑:“不怕,姨娘给你吹吹。”李姨娘说着就舀了一勺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几口,然后抿唇浅浅尝了一口,笑到,“歌儿,不烫了,来……”李姨娘说着就将药递到了慕挽歌的唇边。慕挽歌眯眼一笑,甜甜回到:“姨娘待歌儿真好。”慕挽歌说着张嘴就喝下了李姨娘递来的药,立即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李姨娘立马给慕挽歌递上一颗蜜饯,慕挽歌一口吃下那甜得腻人的蜜饯后紧皱的五官才缓缓松开。 “姨娘,歌儿养伤这段时间你会一直陪在歌儿身边吗?”慕挽歌紧抓着李姨娘的手臂,双眼期盼地看着李姨娘。 李姨娘伸手摸了摸慕挽歌头顶,说得慈爱:“傻孩子,你为了姨娘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姨娘自然不放心将你交给其他人照料,你放心,姨娘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如此一来,不出几日她衣不解带照顾嫡女一事便会传遍整个帝都,那时,帝都中的人必定对她交口称赞。 “姨娘真好。”慕挽歌眼眸一笑,如同弯月一般光华熠熠,她身子微微一侧便懒懒地躺进了李姨娘的怀中,微抿的唇角勾出寒凉的笑意。 是夜,慕挽歌正在熟睡之际,隐隐觉得一股携着特殊香味的凉风迎面袭来,慕挽歌警觉地想睁开眼,却突然察觉到一双略显冰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眼睛,她刚张口想喊人,可那人就像了解她的一切想法一般,眼疾手快地将一枚圆润的东西塞进了慕挽歌的嘴中,慕挽歌不察防之下,咕噜一声便将那不知名的东西给吞吃下肚了。 慕挽歌一掌拍开那掩在自己眼睑之上的手,抬目怒瞪向来人,发现来人正是在边关于她有过救命之恩的花祭渊。 “你来做什么!”慕挽歌凝眉睨着嘴角含笑的花祭渊。 “听说你受伤了便过来瞧瞧。” “将军府守卫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还有,你刚刚给我吃的什么东西?”慕挽歌直接忽略掉来人那笑得风华绝代的姿容,绷着一张脸问到。 “我想去什么地方这世上有谁拦得住我?”花祭渊面上难免露出目空一切的笑容,他一个探身,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朱唇轻启,“刚给你吃的是穿肠毒药呢,你若不乖乖听话,那毒便会让你穿肠破肚,死相难看。”他唇形优美的嘴角微扬,细长魅惑的紫眸里光华流转。 慕挽歌怔怔看了他片刻,倏地弯眼笑了起来,声音含着笑意:“你这般骄傲的人,若要杀我何需用这种卑鄙手段。” 慕挽歌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发现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暗自调动了下体内的内息,发现气息畅通无阻,体内气息的凝聚也容易了几分。 这一刻慕挽歌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她正准备开口讲话,却被花祭渊抢先开口打断,“谢谢就不用了。”花祭渊说着一撩袖袍,大摇大摆地便在慕挽歌的榻旁坐了下来,伸出手状若熟稔地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嘴角勾笑,声音低沉性感得如同猫爪挠心一般让人酥痒难耐,“你若真想谢,还是那句话,以身相许如何?” 慕挽歌闻言只觉得额头有冷汗滴落,这个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人怎么还真就跟她杠上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惹人非议,你快走吧,我也要睡了。”慕挽歌不知为何,遇上这么个男人,她满肚子智谋似乎都没有用了,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面对他。 花祭渊闻言细长的凤眸微挑,含着无限风情,眼眸斜睨间不知觉地就将人的魂魄勾了去,他薄唇轻启,声音含着几分委屈:“人家千里迢迢来给你送药,你就是这般的待客之道?” 慕挽歌闻言眯眸一笑,声音嘲讽:“不好意思,小女子真是孤陋寡闻,还从未听说过不走正门,喜欢翻墙拜访,而且一来便贸然闯进女子闺阁的客人。” 听闻慕挽歌的话,花祭渊面上的神色有几分僵硬,他掩唇掩饰性地咳了咳:“那个……我先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花祭渊说完对着慕挽歌明媚一笑,慕挽歌感觉一阵轻风挽起自己的鬓发,等再凝目看去时,屋中已经没有了那个穿着绣满牡丹花的大花袍的身影了。 慕挽歌心中叹了一口气,一把拉过锦被盖上便躺下眯眼睡了过去,丝毫也没有将今日这场插曲放在心中,而且对于花祭渊的为人她还不熟悉,所以在她看来,花祭渊的善意来得莫名其妙,她还是留个戒心为好。 正文 第38章 李姨娘中毒 慕挽歌养伤的这段时间,李姨娘寸步不离地守在慕挽歌身旁,慕挽歌要吃什么她总是自己亲手下厨去做,事先都还会自己亲口尝尝温度合不合适,味道可不可口等,真是将一个慈母的形象演到了极致。 不过……很快,她就会为她的假慈爱付出代价。 慕挽歌嘴角勾出笑意,李姨娘,我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就让你得到你梦寐以求的美名呢。 “歌儿,你最近身子虚,姨娘特意为你熬了当归海带汤,补补身子。”李姨娘端着一个白玉瓷碗袅袅婷婷地走到慕挽歌的面前,在榻旁的木凳上坐下,眉目之间俱是盈盈笑意。 慕挽歌闻言眯眸一笑,声音糯甜:“歌儿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姨娘又何必为歌儿做这些事。”慕挽歌说着伸手从李姨娘手中接过那个瓷碗,笑着说到,“姨娘,你看歌儿气色是不是好了许多?” 李姨娘闻言果真认真打量起慕挽歌来,慕挽歌趁着李姨娘分神的这点空隙,原本摩挲在瓷碗边沿的玉指轻轻一动,戴在她幼指上的那枚翡翠戒指的顶盖一下被打开,藏于其中的白色粉末就顺势悄悄地倒进了那碗汤中,一切均不着痕迹。 “这一切真是多亏了姨娘这段时间的悉心照顾。”慕挽歌弯眸笑得真诚,玉手拿过汤勺缓缓搅拌起瓷碗中的补汤,轻轻舀了一勺就准备往嘴中送去。 “等等。”李姨娘突然出声阻止了慕挽歌正欲往嘴中送汤的动作,她伸手从慕挽歌手中拿过瓷碗,笑得慈爱,“老规矩,还是先让姨娘尝尝这汤烫不烫后你再喝。”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嘴角微扬,开心说到:“姨娘真好。”李姨娘,今日你就要栽在你的做作之上!慕挽歌一念及此,眼底幽芒闪闪。 “傻孩子,姨娘自然是待你好的,姨娘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爱,你若不嫌弃,唤姨娘一声母亲,姨娘心中自是高兴万分。”李姨娘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低了下去,隐隐含着落寞,“也不知怎么回事,你以往一直都是唤姨娘母亲的,这虽于礼不合,可你总说这样更显亲近,所以我便也由着你去了,可你两年前突然改口唤我姨娘,说实话,我心中也是有几分难过的,我总觉得,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惹得歌儿与我生疏了。” “不……”慕挽歌伸手握住李姨娘的手,弯月般的眼眸明亮地看着李姨娘,语气真挚,“姨娘,歌儿并不是与你生疏。只是歌儿长大了,知事了,所以虽然歌儿心中亲近姨娘,可歌儿也知道,礼数不能乱,因此才……” “算了……”李姨娘开口制止了慕挽歌未完的话,叹了一句,“傻丫头,姨娘并不在乎这些个称呼,你心中只要有姨娘便好。”李姨娘凤眸中隐隐含着泪花,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后便送进了嘴里。 她抿了抿唇,眉眼舒展开来,“这温度刚好,来,歌儿……”李姨娘说着就舀了一勺汤向慕挽歌唇边递去。谁知这时,李姨娘突然秀眉紧锁,嘴角不可抑制地在微微颤抖,举着汤匙的手更是抖得厉害,“叮”一声她手猛地一抖,手中的瓷碗汤匙便掉落在地,汤汁撒了一地都是。 “姨娘,你怎么了?”慕挽歌看着李姨娘越来越乌黑的嘴唇,面上尽显担忧之色,一把伸手抱住了李姨娘不停抽动的身体。 “姨娘,你不要吓歌儿,你究竟怎么了?你说句话啊!”慕挽歌语气中满是担忧,隐隐含着哽咽之意,似乎下一刻她马上便会哭出来似的。 “毒……这汤里怎么有……有毒?”李姨娘转眸恨恨地盯着慕挽歌,话音一落,猛地一口鲜血从她嘴中喷出,“哧”一声染红了慕挽歌胸前的衣襟。 慕挽歌吓得双眸微睁,一双眸中写满了惊恐,她扯着嗓子冲着门外大声喊叫到:“来人!快来人——” 听到慕挽歌惊恐的喊叫,不一会儿便有好几个丫头冲了进来,一看到慕挽歌抱着面色青紫不停抽动的李姨娘,全都吓得变了面色。 “还愣着做什么,快请大夫,快喊路大夫来!”慕挽歌抱着李姨娘厉声喝到,眼眸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啊?好……好的。”丫鬟们经过慕挽歌这几句怒吼后全都从怔愣惊吓中回过了神,急忙向着清音阁外冲了出去,还时不时迎面撞上同样步履匆匆的清音阁下人。 一时之间,清音阁又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慌乱情形。 待得屋内没有其他人后,李姨娘瞪着一双凤眸冷冷地瞧着慕挽歌,咬牙问到:“你说,是……是不是你下的毒?” 慕挽歌闻言原本积在眼眶中的泪水“哗”的一下便滚落了下来,声音含着委屈:“姨娘,你在说什么,歌儿怎么听不懂?姨娘真心对歌儿好,歌儿心里都明白着呢,而且歌儿自小与姨娘亲近,歌儿又怎么会下毒害姨娘……”歌儿说到这里泪水更加汹涌,渐渐地竟然有些泣不成声。 李姨娘看着慕挽歌一副哭得悲伤欲绝的模样,心中真是恨得牙痒痒。 清音阁的下人基本都是她的人,而那碗汤除了她和慕挽歌那个死丫头接触过,根本就没有其他人接触过,如果不是她下的毒,难道还不成是她自己下的毒吗! 李姨娘一时气急攻心,想开口讲话,可话还没说出口,鲜血便不受控制地从她嘴角汹涌而出,而她只能愤恨地瞪着一双眼,用眼神将慕挽歌千刀万剐。 “姨娘,你不要吓歌儿……姨娘,你不要死,歌儿求你。”慕挽歌嘤嘤泣泣地哭着。就在这时,慕高枫带着路大夫以及慕挽月等人赶来了清音阁。 “路大夫,你快来看看姨娘究竟怎么样了?”慕挽歌一看到路大夫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急急忙忙地招手示意他过去看看李姨娘的情况。 路大夫拿出一张绢帕覆盖在李姨娘的手腕上,隔着绢帕就为李姨娘把起脉来。 “嗯……”路大夫凝眉说到,“她这是中了血影毒。” “中毒?”慕高枫闻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不由得反问出声。 “母亲留在清音阁照顾二妹妹,好好的怎么就中了毒呢?”慕挽月闻言声音中也含着不信,一双清冷的眸子淡淡地便扫向了一旁焦灼担忧的慕挽歌。 正文 第39章 语言圈套 “对啊,歌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听到慕挽月的提问,慕高枫也将目光转向了慕挽歌。 慕挽歌眼角吊着的泪珠滚了下来,她啜泣到:“都是歌儿不好,都是歌儿的错!今日姨娘为歌儿熬了当归海带汤补身子,姨娘心疼歌儿,便为歌儿试试汤的温度,谁知……”慕挽歌说到这里似是不忍再说下去,剩下的话都被慕挽歌的抽泣声所取代。 “歌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过分自责。”慕高枫轻叹了一口气,大手一捞便将哭成泪人儿的慕挽歌给揽进了怀中,柔声安慰到。 “这怎么不是她的错,如果姨娘不为她试温,姨娘又怎么会中毒?”慕蝶舞看着慕高枫对慕挽歌这般宠溺,心中就如同万针刺心般不是滋味儿。她慕挽歌又丑又无用,她凭什么得到父亲这般的疼爱!凭什么! 慕蝶舞的心在疯狂的叫嚣着,弄得她面上神色有几分扭曲。 慕挽歌在慕蝶舞的指责声中不发一言,只是一个劲儿的抹泪。慕高枫见此眉头微皱,不由得轻喝了一声:“蝶儿,住嘴!”慕高枫说完转眸向路大夫问到,“这毒可能解?” “老爷大可不必担心。这毒虽凶猛,但由于发作快,一般都能得到及时的治疗,所以甚少危及性命。”路大夫一边回着慕高枫的话一边救治李姨娘。 慕挽歌闻言也松了一口气,轻吁一口浊气后抬眸说到:“姨娘是喝了那当归海带汤才中的毒,难不成毒是下在那碗汤中。”慕挽歌一言出口倒提醒了在场众人,慕高枫浓眉一皱,命人将那还残留的汤汁的碎瓷片送到了路大夫面前,路大夫拿过那碎片闻了闻,然后拿出银针一探,银针立马变得漆黑一片。 慕高枫见此不由得面色一黑。 慕挽歌见此身子微不可察的一抖,声音中更是含上了惶恐不安,她急急地抓过慕高枫的衣袖,担忧说到:“为什么,这汤是姨娘亲自为我熬的,怎么会被人下了毒?” 经过一番救治,李姨娘也渐渐缓过气来,一听闻慕挽歌此言不由得心中更怒。那个死丫头这话明里暗里是不是都暗示在场众人这毒是她下的?而她中毒不过是她自己导演的一场苦肉计? 李姨娘感受到慕高枫射来的探究的视线,强自憋住胸腔中的一股怒气,字字含泪说到:“老爷,自歌儿受伤至今,贱妾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熬药煮汤等事贱妾更是从不假手于人,贱妾的苦从不曾说出半句,如今出了这种事,老爷竟是要怀疑到贱妾的头上吗?”李姨娘说到这里原本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哗哗下掉,不过一会儿一张芙蓉玉面上已是梨花带雨。 “父亲,母亲这段日子对二妹妹的照顾可谓是尽心尽力,这一切月儿都是看在眼里的。母亲知道二妹妹睡觉不安分,时常夜深之时要起来好几趟为二妹妹盖被。昨日月儿见着母亲时还发现她有些咳嗽……”慕挽月蹙着一双秀眉说得言真意切,一双清眸里闪着泪光,“所以,月儿相信母亲定不会做出下毒这种糊涂事,还望父亲不要平白地冤枉了母亲,让母亲心寒。” 慕挽歌闻言心中冷笑连连,李姨娘可真是一个称心称职的好姨娘呢。她在众人面前演着慈母那些虚假的功夫还不够,此刻慕挽月还当着这众人的面言真意切地说出这一番感人肺腑之语,她对自己的这一番真情,弄得她差点都要相信李姨娘真是一个疼她爱她的好姨娘呢…… 慕挽歌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很快便湮没在眼底那如同浩海黑夜般眸子中。 慕挽歌轻轻挣开慕高枫的怀抱,疾走几步来到李姨娘面前,声音轻柔:“姨娘,歌儿相信你。歌儿一直都知道姨娘真心对歌儿好,所以歌儿知道这毒不是姨娘下的。”慕挽歌说到这里语气陡然一转,含上了冷意,“不过既然有人下毒伤害了姨娘,歌儿定不会饶过那下毒之人!”慕挽歌一语既出,身周气氛骤然冷凝。 “歌儿有什么看法?”慕高枫不知为何,此刻在慕挽歌身上竟然隐隐看到在边关上那个指点疆场的木戈小兄弟的影子,不由得便问出了口。 “下毒之人选择在这汤中下毒,目标有两个。一个是我,一个则是姨娘。但不管她的目标是谁,伤着我了,倒也罢了,现在伤着了姨娘,我是万万不能罢休的!”慕挽歌言辞激烈,忿忿之色溢于言表。 慕挽歌低眸看向李姨娘,轻声问到:“姨娘在熬制这汤时可曾有假手他人一时半刻?” 李姨娘被慕挽歌这话问的一愣,她怎么就觉得这话问着有些奇怪呢?可具体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这一怔愣之下她便点了点头,“没有。熬制这汤时我片刻不曾离开的守着呢。”话一出口李姨娘立马便反应过来慕挽歌刚才的问话哪里奇怪了——她刚才问的是熬汤过程中可有假手他人,她并不是问的全程中可还有其他人接触过这碗汤!因为除了她,接触过这汤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她慕挽歌! 糊涂!想她活了几十年的人了,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糊弄了过去……真是可恨!李姨娘一想到这里便气得牙痒痒。 “既是如此……”慕挽歌凝眉深思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到,“歌儿相信不是姨娘下的毒,那下毒之人便只可能是清音阁的人了。因为其他院的人总不可能悄悄潜进清音阁下了毒却不惹得任何人怀疑。”慕挽歌一说到这里,面上表情瞬间阴霾阵阵,一双利眸缓缓扫过屋内静立一侧的丫鬟们。 那些个丫鬟感受到慕挽歌迫人的视线,立马“咚”一声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额头一片冷汗。 “姨娘,你放心,歌儿一定为你讨一个公道!”慕挽歌安抚性地拍了拍李姨娘的肩,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榻上躺下后缓步走到慕高枫面前,“咚”一声便跪在了慕高枫的面前。慕高枫见状,下意识地伸手想拉起慕挽歌,可看到慕挽歌眼中倔强的光他就知道,这个丫头现在无论他怎样劝,她都是不会起身的。 正文 第40章 夺权 “父亲,姨娘在清音阁出了这种事,歌儿心里过意不去。”慕挽歌面有戚然之色,抿了抿唇后继续说到,“如若是歌儿发生了这种事,歌儿也就罢了,可是姨娘真心待歌儿,歌儿又怎么能让姨娘受了这般委屈?”慕挽歌一双弯月般的眼眸仿佛浸了水一般,水汪汪得好似下一刻就要盈出水来一般。 慕挽月听到慕挽歌这番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果然,慕挽歌的下一句话就证实了慕挽月心中的不安。 “不管是谁下的毒,歌儿都不能再安心用这清音阁的下人了,还请父亲给她们些钱财,遣她们出府吧。”慕挽歌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隐隐透着一股痛心。 原本跪在屋内的丫鬟们一听慕挽歌这话,惊得立马磕头求饶:“二小姐,奴婢们没有下毒,没有啊,二小姐不要赶奴婢们走,不要!”顿时之间屋内求饶声一片。慕挽歌凝眉看去,声音平静:“姨娘受了这般委屈,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你们也不用求饶,无论是你们中谁干的这件事,伤害了姨娘我都容不得!所以你们今日便拿了钱收拾包裹出府去吧。”慕挽歌面上一片坚毅,语气更是不容拒绝。 李姨娘闻言只觉得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刮子。 她这话什么意思,敢情她这般不念情分地将清音阁服侍了她好几年的一众下人全都逐出府去还是为她不平了?而且这些个下人中有不少都是她安排在这清音阁中的眼线,这一下子要被那个死丫头给一锅端了,她如何能不气?无论如何,她绝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李姨娘一念及此,面色一缓,喊了一声歌儿后说到:“她们知错了便好,你又何必把她们全都赶出府去?来这将军府为奴为婢的多是一些穷苦之人,你把她们赶出将军府,可叫她们以后如何维持生计?”李姨娘这话说来句句皆是为那些下人着想,实实在在地体现了她的宽宏大量。 慕挽歌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丝毫,语气平静:“她们害得姨娘中毒,险些就……”慕挽歌说到这里面上露出哀戚之色,顿了顿才继续说到,“姨娘若出了事歌儿于心难安,歌儿不敢拿姨娘的性命作赌,所以这些下人歌儿是一定要遣出府的,姨娘不必为她们求情。而且……歌儿会给她们一笔银子,也不至于让她们出去受了苦去。” 李姨娘闻言气得咬牙切齿。慕挽歌这个死丫头,字里行句间不离处置清音阁的一众下人是为她的安危着想这个意思,如此一来,她一下处置了这一屋子的丫鬟,也没人敢说她半句心思狠辣,眼中容不得人的话,顶多说她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处处为她这个姨娘着想。 李姨娘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尖长的指甲陷入肉中犹不自知。 “二妹妹,你为母亲遣走这一屋子的下人,母亲恐怕难以心安。”慕挽月凝眉劝到,拉着慕挽歌的手轻轻拍了拍,“二妹妹,既然母亲也无什么大碍,不如你小惩大诫便罢了,何需将这一屋子的下人全都赶走?” 慕挽歌听了慕挽月的话,眯眸一笑,声音清脆:“大姐姐此言差矣,姨娘乃是大姐姐的母亲,大姐姐想必比我更在乎姨娘的安危,这群奴才犯下错,姨娘差点就因此而……所以我自然不能饶她们。”慕挽歌说到这里眼中冷光凛凛。 这一句话看似无心,却一下便堵住了慕挽月所有接下来的话——李姨娘只是慕挽歌的姨娘她都可以做到这般,那她这个身为亲生女儿的她说出刚才那番话来是不是也太不孝顺了些? 慕挽月一想到这里脸色便一阵青白交错,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异常难看。 慕挽月绷着一张脸便站在远处不说话了。 “父亲,歌儿想给她们一些钱然后全部遣散出府,不知父亲意下如何?”慕挽歌凝眉看向一直负手静站在一旁的慕高枫。 “她们是你清音阁的下人,如何处置自然是你说了算。”慕高枫语气中不辨情绪。 “依贱妾看来,这些个下人胆大包天地竟敢将心思动到主子身上,就是把她们打杀了都不为过,二小姐这般处置还算是宽厚的了。”一道清冷含着厉意的声音传来。慕挽歌循着声音凝目看去,入目的是一名身着月牙白的抹胸,外罩绣着白色印花的淡青色长裙的女子,腰束玉带,腰间佩了一枚碧绿色的玉佩,她眉目精致,整个人淡雅绝伦,却不是父亲的萧侍妾又是谁。 迎上萧侍妾的眼神,慕挽歌隐隐从里面读到了一种别的意味。她说这句话,是在暗中向她示好么? 李姨娘听闻了萧侍妾的话,倏地抬眸看向眉目平静的萧侍妾,眼底深处冷意凛凛。好你个萧侍妾,现在一看到慕挽歌那个贱丫头得到了老爷的疼爱,你就开始像只狗一样贴上去了!你给我等着! “萧姨娘说得甚是,只是她们毕竟也照顾了歌儿这么多年,歌儿不忍心,所以还是给她们些钱遣出府去吧。”慕挽歌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口气,似是颇为无奈。 “姨娘先好好在清音阁歇着吧,姨娘照顾了歌儿这许多日,现在便换歌儿来照顾姨娘。”慕挽歌眯眸一笑说得真诚。 “二妹妹,我还是将母亲送回桂枝院吧,你伤势也还没痊愈,又岂能再这般操劳?还是由姐姐来照顾母亲吧,你放心养伤就行。”慕挽月说着几步就走到了榻前,作势便要扶起李姨娘。 “也是,歌儿还是安心养伤,我也无甚大碍,你也不必太过挂心。”李姨娘说完就着慕挽月的手便从榻上起身,在慕挽月的搀扶下缓步来到慕高枫的面前,弯腰正欲对慕高枫行礼却被慕高枫伸手扶住,“你回去好好修养,府中的事也不用太操心。” “是呢……”慕挽歌娇憨地应了一句,几步走到慕高枫面前,轻呢地挽过慕高枫的手,弯眸说到,“姨娘回去后可要好好调养身子呢,不要太操心……对了。”慕挽歌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语气稍顿。 李姨娘和慕挽月眼皮突突的跳,直觉慕挽歌接下来的话又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 “父亲,姨娘修养这段时间不如将掌府之权交给其他人吧,这样姨娘也能安心修养,不用费神操那劳什子的心了。” 正文 第41章 眼线一锅端 李姨娘闻言身子猛地一僵,面上神色复杂莫辨。抓着慕挽月手臂的手不自觉间便渐渐用力……慕挽歌这个贱丫头,她现在是怂恿着老爷要收回她的掌府大权吗?她休想! “能为老爷分忧是贱妾分内之事,贱妾从不觉苦。”李姨娘一双含水凤眸幽幽地看向面色凛然的慕高枫,将一副凄然之色演到极致。 慕挽歌抿唇一笑,声音含着关切:“姨娘这些年为府中琐事操碎了心,姨娘虽不说,可我们都看在眼里,姨娘现今身子受损,还是安心调养身子为重,不然歌儿会担心的。”慕挽歌说着秀眉微蹙,一双弯月眼中写满了担忧。 李姨娘此刻只恨不得能够扑上去把那张让她生厌的丑脸撕个粉碎。 慕高枫听闻慕挽歌的话后凝眉陷入了沉思,似在思考着慕挽歌提议的可行性。李姨娘见此不由得有些急了,急声说到:“老爷,贱妾身子无碍,这府中事宜贱妾也管了许多年了,换了其他人来难免因为不熟悉而出现疏忽纰漏。” “姨娘真是一番苦心。”慕挽歌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老爷?”李姨娘见慕高枫许久不说话,不由得开口唤了一句。 “歌儿说得有理,你现在身子弱,还是好好调养身子,府中的事情你就不要过多操心了。”慕高枫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到,“掌府大权不如先交给翎儿。她对府中事宜不熟,你从旁协作她,如此一来你也可不必太操劳。” 慕高枫一语说完,李姨娘原本就惨白的面色刷地一下更白了几分,她身子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幸得慕挽月一直扶着她,不然只怕她会立即两眼一蒙便晕了过去。 “贱……贱妾听老爷的。”李姨娘用力咬了咬唇,半天才从齿缝之间憋出些言不由衷的话语。 “以后还请姐姐多多指点了。”萧侍妾也就是萧翎几步走到李姨娘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谦虚说到。李姨娘瞥眼扫向她,萧侍妾嘴角那含着的三分笑意现在在她眼中看来真是刺眼!她恨不得能将那张笑脸狠狠地踩在脚下,使劲蹂躏! “如果没什么事,贱妾便先回去歇着了。”李姨娘硬生生地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后便在慕挽月的搀扶下向桂枝院走去。 慕高枫转眸轻摸着慕挽歌的头顶,嘱咐了几句让慕挽歌好好歇息的话后便也抬脚离开了清音阁。 “慕挽歌,你给我等着!”慕蝶舞本来听说清音阁有人中了毒,满心欢喜地准备过来瞧一瞧热闹,谁曾想,一来竟然看到这副情形!慕挽歌不仅屁事儿没有,大姐姐和李姨娘还遭受了这般气儿,真是气死她了…… “蝶儿,走。”柳侍妾媚眼斜睨了慕挽歌一眼,轻喝了一句便摇着水蛇般婀娜的腰离开了清音阁,慕蝶舞示警性地狠狠瞪了慕挽歌一眼也离开了。不过片刻之间清音阁主屋中就只剩下了萧侍妾和三小姐慕心语以及跪了一屋子的仆从。 “二小姐,奴婢们都是跟在你身边多年的人了,你怎么就忍心将奴婢们全都遣散出府去?”慕高枫以及李姨娘慕挽月等将军府厉害的角色一走,这些个刚才还一副听天由命的奴才们全都又开始不安生起来。 “我话刚才讲得还不够清楚吗?这事没得商量!你们全都退下,等会儿自然有人给你们送银子去,拿着那些银两出去再好好地谋个其他生计去吧。”慕挽歌板着一张脸,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凌厉。 跪在当首的流砂面上神色愤恨。这二小姐今日是摆明了要拿她们开涮,她们再怎么求饶只怕也是无用! 她低眸掩去了眼底的嫉恨,硬生生从眼中挤出了两滴泪,对着慕挽歌重重磕了一个头后抽泣道:“流砂不能再服侍二小姐了,流砂走后二小姐要好好照顾自己。”流砂说着吸了下鼻子,又“砰砰”磕了几个头后站起身便往外面走了去,余下的丫鬟们见流砂都起身离开了,不由得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三三两两地起身,垂头丧气地向着外面走去。 “刚才谢过二小姐了。”萧侍妾语声温婉,对着慕挽歌轻轻福了一礼。 “你是个明白人,你现在是选好站在哪一边了吗?”慕挽歌一撩裙摆在圆木桌旁坐下后,弯眸看向静立在一侧的萧侍妾和一直不发一语的慕心语。 萧侍妾侧头看了慕心语一眼,缓步来到慕挽歌面前,声音含着笑意:“二小姐虽然年轻,可奴婢知道二小姐不一般。”萧侍妾说着给慕挽歌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后缓声说到,“李姨娘表面看来良善,实则最是容不得人,与她合作无疑与虎谋皮,而二小姐不一样……”萧侍妾说到这里目光幽幽看向慕挽歌,声音清明,“二小姐重情重义,言而有信,比起过河拆桥的李姨娘,二小姐自然是个更好的合作对象。” “今日奴婢不过初次向二小姐示好,二小姐就送了奴婢这么一份大礼,倒真让奴婢受宠若惊。”萧侍妾眸光明亮,“奴婢不求什么,只求二小姐以后能够多多照拂一下我这木头般的女儿。” 慕挽歌闻言弯月般眸子含笑睨向垂头立在一旁的慕心语,眸底情绪不明,声音也含上不明的意味,“三妹妹自然不是根木头,相对于娇纵跋扈的四妹妹,我更喜欢三妹妹的沉静温婉。”慕挽歌说到这里明媚一笑,忽而转头一脸认真地瞧着萧侍妾,“今日你主动示好与我,李姨娘心中自然是记恨下了,你以后行事要小心些,莫让她抓了你的痛脚去。” “奴婢明白。”萧侍妾含笑应了一声后,对慕挽歌告了声退后便带着慕心语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之时,慕心语突然回头看了慕挽歌一眼,由于逆着光,慕挽歌并没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慕心语,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你于我而言究竟是敌还是友? 正文 第42章 局,府门前上吊 “气死我了!慕挽歌那个贱丫头,那毒肯定是她下的!”桂枝院主屋门窗紧闭,可尽管如此还是能听到自里面传出的怒吼声以及桌椅杯盏摔倒在地的声音,吓得在院内当值的婢女身子都不由得抖了抖,情不自禁地便向远离主屋的方向挪去。 “母亲此话怎讲?”慕挽月看着面色狰狞,在屋内不住地摔砸东西的李姨娘凝眉问到。 “她深知我对她之事从不假于人手,而且她也知道我每次在喂她汤药之前都会自己先试下温,她就是借这个机会,趁机在那碗汤中下了毒,我中了毒她就可以借关心我的名义一举铲除我安插在她清音阁的眼线!”李姨娘说到这里似是气愤难当,双眸微瞠,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 “如果她平白地将她屋中的丫鬟打杀了,难免背上残暴嗜血的恶名,可若是借着你的名义一下铲除这满院的人,别人不但不会说她半句不是,反倒还会夸她孝顺有加。”慕挽月修长的玉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冷声分析到,“这慕挽歌的手段真是越发长进了……”慕挽月说到这里眼底冷光凛凛,紧抿的嘴角勾出残忍的味道。 “正是这个理!这可真是叫我有苦说不出。最可气的是,那个死丫头竟然还趁此机会夺了我的掌府大权,交给了那个自命清高的萧侍妾!真是气死我了!”李姨娘说到这里额头青筋突突跳动,好似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一般。 “母亲不必担忧,父亲也说只是让萧侍妾暂掌府中大权,既是如此,你身子一好了,那掌府大权不照样是你的囊中物?”慕挽月起身轻轻拉过李姨娘的手,软语劝到,“母亲身份尊贵,又何必与那些下贱东西置气。” “月儿,今日这口闷气你母亲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不让那个死丫头吃点苦头,我这觉都睡不安稳!”李姨娘说得气愤,转眸定定地看着慕挽月,轻声问到,“月儿,你可有什么好法子?”迎着李姨娘那一双期盼的眼神,慕挽月嘴角噙了冷笑,安慰到:“母亲放心,眼下正有一个机会好好收拾慕挽歌。” “哦?说来听听……”李姨娘一听慕挽月的话立即被勾起了十二分的兴趣,连忙把头凑了过去。 慕挽月附唇在李姨娘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李姨娘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光芒大盛:“月儿,你这一招真是妙!这次定要将那残暴之名死死扣在那个贱丫头头上,让她成为过街老鼠!” 慕挽月闻言嘴角也晕开了一抹笑意,为那张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增添了几分俗世之气。 “母亲,这事你可别亲手去做,交给慕蝶舞那个蠢货就行了,免得你到时惹得一身腥。”慕挽月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口提醒到。 “她万一搞砸了怎么办?”李姨娘想起慕蝶舞那个莽撞的性子,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心中一直记恨着慕挽歌的毁容之仇,凡是能让慕挽歌倒霉的事她定是乐意并尽力去做好的。”慕挽月说到这里目中闪过一道幽光,嘴角勾出诡谲的笑容,生生破坏了她那一张冰雪似的脸的美感。 “如此,那我便下去叫人准备着,明日定要慕挽歌那个贱丫头死无葬身之地!”李姨娘嘴角噙着冷笑,一双凤眸中冷光凛凛。 当夜,两道婀娜的身影隐在假山之后在密谋着什么。只隐隐听得一个娇脆的女声嚣张地说到:“你在拒绝本小姐之前最好考虑一下你的家人……你听清楚了?” 隐在暗影中的那个瘦小的身子闻言猛地一抖,声音含着焦灼之意,她急急说到:“四小姐,不……不要为难奴婢的家人,奴婢一切都听你的,奴婢答应你。” 慕蝶舞闻言嘴角勾笑地斜睨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婢女,抬手使劲拍了拍她的脸颊,声音透着寒意,“这才是一个听话的好奴才!”缩着肩膀的婢女听闻慕蝶舞的话,眼中神色更显挣扎痛苦。 “如此那你便下去准备着吧,如果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样……”慕蝶舞说到这里一双冷眸扫向那个婢女,声音寒冽,“你和你的家人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奴……奴婢知道,奴婢一切听四小姐吩咐。”那个婢女被慕蝶舞一句发狠的话吓得连讲话也不利索了。 “退下!”慕蝶舞眸中难掩厌烦的低喝了一声,那名婢女哆嗦着应了声“是”就咬唇退了下去。 隐在阴影处的慕蝶舞缓缓走出,面上挂着阴险诡谲的笑容,“慕挽歌,明日那一局看你怎么破……” 慕蝶舞嘴角勾笑地便向翠微院走去。今夜她便好好歇着,明日可要演一场大戏呢。 夜色沉如水,暗地里又不知酝酿了多少的肮脏的阴谋诡计! 次日天色还未大亮,慕挽歌便被院外嘈杂的人声以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所吵醒,她不悦地皱了皱眉,睁开惺忪的睡眼,隐隐看得一个娇弱的身影推开房门急步走了进来。 慕挽歌的瞌睡一下醒了大半,眯了眯眼,定定地瞧着走进来的人——正是李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碧纱。 “二小姐,也亏你现在还睡得这般香……你知不知道,大事不好了,外面现在正闹得沸沸扬扬呢!”碧纱面有薄汗,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尽是担忧,可你若看深了去,会发现她眼底深处的幸灾乐祸。 “什么事?”慕挽歌懒懒应了一句,抬手毫不在意地轻轻揉了揉眼角。 “你屋中那个叫念烟的丫头昨夜在将军府前上吊自杀了!”碧纱的声音透着丝丝惊慌。 慕挽歌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念烟?” “哎……二小姐必是不记得了,念烟原本是二小姐屋中三等丫鬟,专门负责打扫外院呢,昨日你铁了心的要把屋中所有的丫鬟都赶出府去,她一时想不开便在府前上吊自杀了。”碧纱说到这里面上露出惋惜之意,一双盈盈的眸中似乎含着同情。 正文 第43章 声讨二小姐 慕挽歌闻言,心中泛起一丝异样。昨日她下令遣散这府中下人时,每人都是给了三两银子的,这笔钱不多,可她们如果节约着用,却足够她们用好几年呢,她又有何理由自杀呢?而且,她就算要自杀,大可以悄悄地一杯毒药解决了自己,为什么选择如此大胆而招摇的方式?她竟敢在将军府的大门前上吊自杀,这是在以她自己的方式向世人控诉着什么吗! 慕挽歌眼底拢上一层阴霾,嘴角紧绷成冷硬的直线。 “大家都知道那是二小姐屋中的丫鬟,外面此刻正闹翻了天,二小姐还是快些出去看看。”碧纱见慕挽歌神色之间一片淡定从容,竟不见丝毫慌乱,不由得开口催促到。 “好。”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句,她倒要看看,李姨娘她们这次又使出了什么厉害的招数! 碧纱见慕挽歌同意,也不耽误,手脚利索地给慕挽歌梳洗了一番后便带着慕挽歌直往府门口而去。 虽然此刻天色才微亮,可将军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大片看热闹的百姓,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不住地往里面张望,那样子真是恨不得那对眼睛都能够离体,好飞出身前层层人头障碍,然后一睹被人群水泄不通地围在里面而不得看的盛况。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哎,你还不知道?今日更夫敲更路过将军府前时,乍然看到门前挂着一个白色身影,还飘来荡去的,当场就吓得那个更夫小便失了禁。” “哦?难不成是遇到鬼了?” “哪来的什么鬼!听说是慕二小姐屋中的一个丫鬟昨夜在这府前上吊自杀了……”那人说到这里时刻意放慢了语调,语气幽幽而来,直让人觉得一股阴风袭来,不由得让人毛骨悚然。 “快看,那个就是慕二小姐呢,不知道她看到这一幕有什么想法。”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人群立马躁动了起来,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挤。 “二姐姐,念烟多开朗的一个人,好好地怎么就自杀了呢?”慕蝶舞眼中含泪地看向那躺倒在地的白衣女子,她颈项上一团被绳索勒出的淤青明晃晃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避无可避,一张圆润的脸此刻惨白一片,双唇乌青。她杏眼大瞪,里面情绪不明,似是愤恨又似是不甘,她就那么大大地瞪着……看来甚是骇人。 慕挽歌抿唇不语,缓步走到念烟面前站定,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女子,只觉得这个女子有几分眼熟,回忆了好久这才想起这个女子正是她装疯卖傻时,因多看了慕蝶舞的脸一眼后便被慕蝶舞毒打的那个小丫鬟。 慕蝶舞见慕挽歌半天不语,大哭了一声后蹲下身来,轻轻地抱过那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冲着慕挽歌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二姐姐,念烟好歹也是妹妹赠与你的丫头,俗话说打狗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怎么就这么忍心地将她逐出将军府?她究竟犯了什么错!” 慕蝶舞说到这里又嘤嘤哭泣了起来,声音带上了哽咽之意,“念烟什么都没做错,你就因为那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她逐出将军府,你明明知道念烟家里贫苦,一家子的生活都要靠她撑着,你这一下把她逐出将军府,不是断了她的生路吗?” 看着眼前慕蝶舞卖力的表演,慕挽歌算是明白了……本来她屋中的丫鬟在将军府前上吊自杀都已经够惹人遐想了,现在她还唱出这么一出,现在在场的众人心中不知道把她想得怎么不堪呢…… “所以念烟才选择以这么决绝的方式来表达她心中的不甘与绝望吗?”慕蝶舞眉眼低垂,面上尽是哀伤之色。 “二姐姐,昨日你要赶你满屋子的下人出府时妹妹就劝过你,你不听,非要一意孤行,现在可好,一条人命就这么结束在了将军府门前!”慕蝶舞说这里时提高了音量,似是憋不住胸腔中的愤然之意,大睁着一双美目瞪着慕挽歌。 百姓本是最易受煽动之人,经过慕蝶舞这么一番字字泣血的控诉后,一下变得更加骚动起来。 “以前就听闻慕二小姐残暴之名,不曾想竟然这般不将人命放在眼中!” “是啊,一个小丫头能犯多大的事儿,何苦将人往死路上逼!” “是不是在二小姐眼里我们这些贫苦人家的性命就不值一提了!”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人大声地吼了出来,慕挽歌凝目看去,人群中有几人正在愤然地说着指责她的话,不过一会儿,原本就激昂的群情被他们带动得更加高涨了起来。 慕挽歌眼底闪过幽光。只怕那几人也是李姨娘安排进人群中的,为的就是这时对她补上几刀吧。 慕挽歌扫目看去,底下众人全都拿一种愤然不平甚至不屑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种眼神如同毒针一般,扎得她的心千疮百孔。她永远不会忘记前世那些人是拿什么眼神看她的,就是这种眼神……不屑冷然,还有厌恶。 “啪”慕挽歌感觉鼻端传来一股腥味,脸上一湿,抬手一摸,原来就在刚才不知是谁拿起手中的鸡蛋就冲着慕挽歌的脸上砸了过去,粘稠的液体糊了慕挽歌一脸。 “慕二小姐偿命来,偿命!”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底下的人立马跟着起哄,陆陆续续地还有人拿起手中的东西就朝慕挽歌身上扔去。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任由着那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她眼眸微眯,里面噙着一抹利光,冷冷地扫向在那里径直哭得伤心的慕蝶舞。 “偿命?真是天大的笑话!她念烟本就是我将军府的奴才,卖身进了将军府,那条命都是主子的了,主子将她打杀了都不为过,更何况她是自杀,又怨得了何人!”萧侍妾柳眉倒竖,看着嘈杂的人群冷喝一声。 “萧姨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奴才的命不值钱,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又岂能这般作践?而且父亲向来待下人宽厚,他必定是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的。”慕挽月看着慕挽歌一脸狼狈地站在一旁,心中舒畅,面上神色却让人窥不出半点。 正文 第44章 做个见证! 萧侍妾闻言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斜斜地睨向慕挽月,抿着唇不再说话。慕挽月凝眉走到慕挽歌面前,从袖中掏出绢帕,轻轻地为慕挽歌擦去脸上的脏污,语重心长地说到:“二妹妹,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大姐姐平日里就对你说过,对待下人还是宽厚些,不要动辄打骂,你不听,现在可惹出祸事来了。”慕挽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慕挽歌轻轻捞到身后护了起来,几步走到前面,对着群情激愤的众人行了一礼后才缓缓说到,“二妹妹本性不坏,只是自小被我们宠得性子娇纵了些,这件事是二妹妹做错了。我会代她给众人以及念烟的家人一个交代。” 慕挽月一语既出,底下众人全都停止了喧哗,一脸钦佩地看着慕挽月。 这慕大小姐美貌与才情都是帝都第一,而且还身负灵力,可以说是修炼天才,不止如此,据说她还有开天眼的本事。在这么一个以强者为尊的大陆上,慕挽月无疑是众人心中艳羡的对象。最难能可贵的是,她心地善良,对待穷苦人家也是温声细语。众人不由得叹到,北辰国能有这样一个女子,真是北辰国之福。 “大小姐说得什么话?明明是二小姐犯下的错事如何能让大小姐来承担!” “是啊,大小姐你这么心善可不行……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这般良善当心被人欺负了去!” “……” 慕挽歌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替慕挽月抱不平,心中冷笑连连。这个时候,她慕挽月又出来做好人了…… 慕挽歌目光轻轻扫过在场众人。她自是不信就凭慕蝶舞那个脑子就能想出这般的招数来,只怕她也是被人当枪给使了犹不自知。 不过李姨娘这一招也真是够阴毒的。竟然不惜赔上他人的性命。如此一来,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只怕更加不堪一击,以后,她在帝都的贵族圈中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只怕此后她便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承受能力稍微弱点的都只怕受不了这等委屈而自杀了。 慕挽歌眼中暗芒一闪。现在慕蝶舞以及慕挽月一唱一和间已经一口咬定是她的残暴和不容人逼死了念烟,现在她再多做解释无疑让人更加生厌,这对她名声来说有害无益。 如果要想在这场计谋中反败为胜,那只能让念烟的死由被她逼死变为死有余辜……而现在最重要的则是在不引起众人反感的情况下,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一切。 慕挽歌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慕挽歌眉目一冷,淡定自若地往前走了几步,扬声说到:“念烟上吊自杀在这府门前是我始料未及的,她毕竟也服侍了我几年了,这么一个人突然就没了,任谁也会难过……”慕挽歌说到这里眉目之间拢上一层哀伤,声音娓娓道来,“念烟一直是个坚强的人,我不相信她就因昨日我遣她出府一事,她就这般想不开的要一死了之。”慕挽歌话语至此,陡然提高音量,“所以,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还有别的隐情,请在场诸位做个见证,后天的午时,就在这将军府门前,我慕挽歌必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慕挽歌这一席话说来不卑不亢,迎着众人探究的眼神毫不闪躲。 大家本来都以为慕挽歌开口必定会狡辩一番,想尽一切办法的将一切事情推到那个叫念烟的丫头头上,以此为自己开脱。却没想到,慕挽歌一开口便是这么一番坦坦荡荡的话语,言语之间没有丝毫推卸责任的意思,这不由得让底下众人原先对慕挽歌满心的愤怒消了大半。 “是啊,念烟这丫头我也是知道的,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断断不会如此轻生,所以今日这事必有蹊跷。”一直观察着人群神态的萧侍妾见众人脸上的愤愤之色隐有减弱的趋势,立马顺着慕挽歌的话说下去。 “那好!后天午时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慕二小姐给我们一个交代!”底下有人做出了让步,不一会儿纷纷有人附和。 “如若无其他事了,还请各位先回避。”萧侍妾扬声淡然说到。围观的百姓见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也都三三两两地离开了,不过一会儿,原先还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一下就散得只剩零星几人。 “吁——”一道勒马声传来,然后一道健硕的身影利落地翻身下马,风一般的卷至了慕挽歌面前,一双眸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慕挽歌,见有细碎的蛋壳贴在她的脸上,他凤眸一沉。回头冷冷扫视身周众人,怒喝到,“谁干的?” 慕挽歌见自家父亲面上阴霾阵阵,心中流过几丝暖意。无论他人怎么算计她,她都还有一个护着她的好父亲! “父亲,没事的。”慕挽歌轻拉过慕高枫的手,嘴角含笑说得毫不在意。 “父亲这是刚刚从宫中回来吗?” “可不是……圣上今日突起兴致,非要与为父博弈一局,早早地便命为父进宫去了。” 慕挽歌听闻慕高枫的话凝眸陷入了沉思。 今日她发生了这般的事,恰好父亲便被召入了宫中,她相信如果父亲在府中的话,她今日必定不会受那般委屈。而且父亲回来的时间也太过巧了一些,事情刚好处理好,父亲就回来了……慕挽歌很难不把这一切联想到是有人刻意为之,有人故意支开父亲,为的就是让她今日孤立无援,独自地被淹死在众人的唾沫星子中! 能有这般能耐影响圣意的人,只怕是皇上身边的人……那那个人究竟是谁?是谁在暗中与李姨娘合作? “这是怎么回事?”慕高枫似乎此时才意识到抱着尸身已经冰冷的慕蝶舞,皱着眉头不悦地问到。 “父亲,这是以前蝶儿身边的丫鬟念烟。两年前蝶儿将她赠与二姐姐,却不曾想这丫头竟被二姐姐逼得在这府门前上吊自尽了……”慕蝶舞说到这里语声中又带上了哽咽之意。 正文 第45章 秉烛夜谈 “你是说这个丫头是被歌儿逼死的?”慕高枫剑眉微不可察的一皱,看向慕蝶舞的眼中隐隐有些怒意。 “是啊,念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全家都靠她支撑,二姐姐昨日下令逐她出府,这不就是把她往死路……” “住口!”慕蝶舞未完的话被慕高枫一声怒喝给吓得止在了喉间,喉头滚动了几次都没能有勇气再说出来。 “蝶儿,你真是太令为父失望了!歌儿可是你的二姐,遇到这种事情,你不帮着你的二姐就算了,你就是这般落井下石?如果我没记错,歌儿昨日遣她们出府时是每个人都发了一些银两的,又如何会把她逼上死路?”慕高枫说到这里眸中难掩对慕蝶舞的失望之色,声音更是含上了漠然,“出了这等丑事,不想着大事化小,你倒还嫌闹得不够大是不是?” 慕高枫一连串的话说得慕蝶舞半天没有晃过神来,她就不明白了,这件事明明就是慕挽歌那个贱人的错,怎么到现在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父亲,你偏心!你就是疼爱二姐姐,是不是我现在丑了,对你来说没什么价值了,所以你就对我越发不上心了?”慕蝶舞心中委屈,不假思索下就将心中所想冲口而出。 面色本就不好的慕高枫一听闻慕蝶舞这话不由得面色更加黑沉如水。 “四妹妹,父亲向来一视同仁,你这话说来平白地伤了父亲的心。”慕挽月一听慕蝶舞的话心中也是一沉,这个蠢货,说话真是一点也不过脑子! “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盛名在外,自小便是受尽宠爱,哪里能体会我的心情!”慕蝶舞一把放开了怀中的念烟,抢走几步来到慕挽月的面前,嘴角噙着冷笑,声音讥讽,“看看我们大姐姐长得真是一个倾国倾城,难怪自小外人称颂父母疼爱。” 慕挽月感受到慕蝶舞讥讽的目光,心下恼怒,她真恨不得一耳光扇醒这个糊涂的蠢货,她的敌人明明是慕挽歌那个贱人,那她现在是在和她较什么劲儿!慕挽月面色变了数变,强忍住内心的愤怒耐心地说到,“四妹妹讲话如此口无遮拦,对着自家人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难免不会惹上祸事,所以四妹妹讲话还是慎重一些。” 在旁人看来慕挽月本是一番好心相劝,可慕蝶舞却不识好歹地冷哼一声。这不由得让本就怒火中烧的慕高枫更加生气,慕高枫绷着一张脸沉声喝到,“你真是越来越不知事了!” 眼看着慕高枫脸上怒意涌动,柳侍妾立马识趣地一把拉过慕蝶舞,沉声喝了几句后对慕高枫福了一礼后说到,“老爷,蝶儿还小,不知事,回去贱妾会好好的教育她的。” 慕高枫冷眸扫向瘪着嘴的慕蝶舞,声音透着无奈,“罢了……蝶儿如今养成这般娇纵的性子与你一贯的宠爱脱不了干系,你回去后定要好好改改她这个性子。”慕高枫说完便不再多看慕蝶舞一眼,大掌牵过慕挽歌的手便直往府内而去。 慕蝶舞见此,内心嫉妒之火更甚,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柳侍妾冷冷地一瞪给止住了话语。 慕挽月斜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慕蝶舞,从鼻中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冷哼后便扶着李姨娘进去了。 慕蝶舞静静地站在原处,掩在袖中的手使劲攥紧,尖利的指甲刺入皮肉之中她也不觉得痛。 为什么她慕挽歌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如果不是她,她的脸如何会毁容?曾经那些个拉着她的手夸赞她长得美艳动人的小姐贵妇们现在又如何会对她避如蛇蝎?这一切都是拜她慕挽歌所赐! 慕蝶舞眼中幽光闪过。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管你有什么应对之策,我都不会让你如愿! 慕蝶舞想到这里,一咬唇,跺了跺脚便急步往府中而去了,柳侍妾回头冷冷睨了萧侍妾一眼便紧跟慕蝶舞的背影而去。 “把这尸身好好留着。”二小姐既说后日要给众人一个交代,那这叫念烟丫头的尸体说不定还有用。 萧侍妾说完便也在慕心语的搀扶下径直回屋了。 是夜,清音阁主屋里微微一盏烛火摇曳,在细纱窗格上投下一个曼妙的身影。一红一青两名婢女守在门前,阻断了外界一切窃听的途径。 自慕挽歌遣散清音阁中的下人后,她便趁着李姨娘失了掌府大权,无法插手她挑选婢女之事的机会,将自己的人给收进了清音阁,现在的清音阁就如同一个铜墙铁壁般,哪里还能让李姨娘等人窃听半句她们的风声去? “你怎会想着来找我?”慕挽歌眯眼打量着规规矩矩坐在圆木桌旁的慕心语,她没有任何动作,仅仅只是坐在那里,眉眼低垂,那事先为她泡好的热茶也被她搁置一旁,渐渐冷却。 “二小姐是个聪明人。”慕心语细若蚊蝇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不着头脑的话。 慕挽歌闻言眯眸一笑,声音含着赞赏之意,“你也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在李姨娘当权时收敛锋芒。你伪装成一副呆滞木讷的模样,无非是想让李姨娘对你不设防,让慕挽月对你不屑一顾,只有这样你和你母亲才不会招来李姨娘的打压。如果不是萧姨娘昨日公然与我示好,只怕……你也还会与我继续装下去。”慕挽歌说到这里眼中笑意加深,“因为萧姨娘昨日示好的举动无论真与假,李姨娘都必定不会再放过你们,你若是不来次确定一下我的心,那你和萧姨娘恐怕只有……”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可话中的意思却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二小姐说得没错。母亲不得父亲宠爱,家中又无甚背景,我们命薄如纸,自然比不得嫡出的二小姐和家族势力雄厚的李姨娘和大小姐,所以,我们要想活下去,自然要比别人小心翼翼些。” “那昨日萧姨娘向我示好也是你授意的?” “正是。母亲本还犹豫不决,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可我知道,昨日就是最好时机,因为雪中送炭远远要比锦上添花来得让人可信。” “那你怎么选择我做你的盟友呢?”听了慕心语这么一番言词,慕挽歌心中对慕心语赞赏更甚,这么一个活得谨小慎微的女子,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母亲,她与她慕挽歌又何尝不是同一类人?只是,她们只看到她现在身份尊贵,得父亲疼爱,可她们又何曾知道,前世的自己也是这么身份尊贵,可最后还不是输给了慕挽月,而且输得一塌糊涂…… “二小姐得父亲疼惜,而且正如母亲所说,二小姐聪慧且重情重义,与二小姐合作再好不过。不过,合作总是需要诚意的,今日心语就是为此事而来。”慕心语眉眼低垂,看来仍旧是那个安静得没有丝毫存在感的三妹。 “嗯?”慕挽歌嘴角微弯,含笑地看向慕心语,她很好奇她等会儿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二小姐今天白日里说后日会给百姓一个交代,可二小姐那一言也只怕是说与李姨娘听得。”慕心语面色从容地说出了这句话,慕挽歌闻言看向慕心语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别的情绪,慕挽歌弯眸一笑,声音爽朗,“你说得没错。” “所以……二小姐明日就会有所动作。” “不错。那一言确是说给李姨娘等人听的,她们听了我那些话后,只会一心防备我后日会有什么动作,而我明日就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慕挽歌说到这里完起的弯眸里闪着别样的光,堪比那日月的光辉。 “二小姐明日打算如何做?”慕心语这是才终于抬起眉眼静静地看向慕挽歌,目光平静地如同一汪深潭。 “逼死她的罪名我是担着了,如果想要反转这种劣势,那我便只能让她的死从被逼死变成死有余辜!”慕挽歌微眯起的弯眸里有着星光闪烁。 慕心语闻言嘴角微勾,晕开了一抹笑意,低声赞到,“二小姐果然好计谋……”慕心语凝眸定定地瞧着一脸笑意的慕挽歌,低声说到,“念烟自幼父母双亡,是由她祖母一手拉扯大,家中再无他人。我已经找人将念烟的祖母控制起来了,定不会让李姨娘的人找到她,明日你有什么计谋尽管实施,不用担心她会出来坏事,当然除了祖母,只要需要,其他人也是可以有的……” “时候也不早了,二小姐早些歇着吧,心语告退。”慕心语说完盈盈起身,对着慕挽歌微微颔了下首便向着门外走去。 “三妹妹,今夜一谈,我慕挽歌已是将你当做朋友,你以后唤我歌儿便是。”慕挽歌看着慕心语的背影开口说到。 慕心语闻言脚步微顿,回眸静静看向慕挽歌,抿唇一笑,轻唤了一声,“歌儿。”两人目光相触,相视一笑后慕心语便缓缓走了出去。 正文 第46章 设局 “来人。”慕挽歌轻唤一声,顷刻之间便有一个青装婢女走了进来,福身行了一礼后问到,“二小姐有何吩咐?” “你过来。”慕挽歌冲着青装婢女也就是绿茵招了招手,绿茵听话地探过了身去。慕挽歌附唇在绿茵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话,绿茵不住地点点头。 “可明白了?”慕挽歌弯眸问到。 “二小姐放心,这件事奴婢必定给他办妥了。”绿茵脸上荡开一层笑意,给了一个让慕挽歌放心的眼神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正在此时红装婢女赤练打起帘子走了进来,笑着说到,“时候不早了,二小姐就别操心了,奴婢伺候你就寝吧。”赤练说着就开始动手为慕挽歌卸去头上的钗环,不过一会儿就一切收拾妥当了。 “没事了,你下去歇着吧。”慕挽歌摆了摆手。 “是”赤练应了一声,“今夜奴婢值夜,二小姐有什么吩咐就唤奴婢。”赤练说完便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慕挽歌凝眸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蜡黄,面上遍布暗黑色的裂纹,看来真是丑陋可怖。慕挽歌伸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心中微苦。前世,他那般厌恶她实属正常,任谁被她这么一个面容可怖的人纠缠心里都会有些厌烦…… 慕挽歌缓缓闭上眼睛,压下了心中的百般感触。突然她睁开了眼睛,里面光芒大盛,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李姨娘,慕挽月,以往我一直处于被动,一直在被你们算计,我所做的最多不过反击而已。只因当时我羽翼未丰,没有力量与你们抗衡,现在……是我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夜色沉如水,这一夜看来十分平静,可在这一夜,许多的东西都在悄然发生了改变。 次日一早将军府门口便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慕挽歌在绿茵和赤练的搀扶下缓步来到门口便看到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在府门前大吵大闹。 “听说念烟昨日在你们这府门前上吊自杀了!” 慕挽歌凝眸看向那个男子,身形魁梧,身上穿着粗布麻衣,嘴角长着细碎的胡荏,看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相平凡,眉目之间隐隐有一股暴戾之气。 “念烟忠心耿耿,她究竟犯了什么事!你们非要把她给逼死!”大汉看着从府门走出的众人,眉目中煞气涌动。大汉一双虎目愤愤地扫过从府中出来的人,目光倏地锁定在慕挽歌的身上,提高了音量怒吼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丑女人逼死了念烟!”大汉抬手愤恨地指着慕挽歌,疾言厉色地吼道。 他的嗓门本就不小,这一提高音量,顿时引来许多人的围观。然后,慕将军府门前又上演了一场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戏码。 慕挽月凝眉看着眼前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脑中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这个大汉究竟是来找慕挽歌麻烦的,还是来帮她的?还没弄清楚情况时,她不敢妄动。 “昨日老子就听说将军府那貌丑心狠的二小姐逼死了一个丫鬟。开始老子还没放在心上,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死的是念烟……”他说到这里悲呼一声,瞪着一双虎目恨恨地剜着慕挽歌,“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还念烟的命来!她死了,老子怎么办!”那汉子说到这里一口火气冲上心间,提着拳头就不管不顾地要要冲上去打慕挽歌。 他这个动作来得极为突然,在众人都还没看清时他就已经冲到了慕挽歌的眼前。 “二小姐小心——”站在慕挽歌身旁的赤练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便挡在了慕挽歌的身前,只听闻“砰”一声,赤练被这一拳打得一下跌坐在地,捂住左肩哼唧出声。 “岂有此理,什么人敢在将军府门前放肆!”一道满号怒意的声音传来,眨眼之间大汉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一只白皙的手给紧紧扼住,无论他如何挣扎都不能挣脱分毫! “你是谁?”大汉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白衣公子。 “你敢来这里放肆却还不知道我是谁?”自回京后便一直同北辰烈混在一起,极少回府的慕绝尘看着眼前的大汉冷冷嗤笑一声,“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慕绝尘。” “哈哈……老子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一个只知道寻花问柳,靠着老子吃饭的慕少将啊。”大汉话语一落,在场喧哗一片——这个大汉确实太过无礼了一些,要知道这慕公子虽说平时里为人风流洒脱了一些,可说成只知道寻花问柳未免失了偏颇,而且慕公子今日的一切成就那可都是人家真刀实枪打出来的,半点没有依赖慕大将军的威名。 众人听到此处,心中对这大汉已经生了鄙夷之意。 “你……”慕绝尘面色一片铁青,捏着大汉手腕的手的手背青筋鼓动,好似他已经忍到了极点。 “尘儿,退下!”慕高枫威严的声音传来。慕绝尘闻言一把狠狠甩开了那个大汉的手,大汉被这猛地一甩,一时没能稳住身形,脚下踉跄了几步后便一屁股跌做在地上。 慕高枫绷着一张脸缓步来到那个大汉面前,一双凤眸冰冷地睨视着坐倒在地的大汉,那久经战场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威严迫得那个大汉面色有些窘然。 “世人都知我慕高峰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护短。你今日来我府门前大吵大嚷也就罢了,现在不仅出手打了这府中的人,你还出言辱骂犬子,你是……” “父亲。”慕高枫未完的话被慕挽歌一声唤给打断。慕挽歌缓步来到慕高枫的面前,轻声说到,“父亲,这事是由女儿引起的,便交由女儿来处理吧。” 接受到慕高枫担忧的眼神,慕挽歌眯眼一笑,安抚性地拍了拍慕高枫的手后便转眸看向坐在地上的大汉。 “你与念烟什么关系?”慕挽歌轻启朱唇问到。 “老子是她男人!你说你们逼死了她现在还有理不成?你们一大家子的人联合起来欺负我这么一个老实人!”大汉语声气愤,“蹭”一下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一双虎目冷冷地瞧着慕挽歌。 “念烟确是死在这将军府门前,她曾经也确是我的婢女。” “呸!既是如此那老子便没冤枉了你,刚才打你那一拳更是没打错!”大汉朝着慕挽歌啐了一口,说得满面愤怒。 慕挽歌闻言也不怒,弯眸露出如同清风皎月般的微笑,这一刻,虽然她容颜丑陋,可众人还是觉得此刻的她是美的,只因她一个尊贵的将军府嫡小姐,面对这般粗俗之人的恶言相向,她不但不气,反倒还报之一笑。 现在,经过这个大汉一闹,众人原先对于慕挽歌“逼死”念烟一事反倒没那么愤怒了,因为一个人就算有理了,可得理不饶人也难免惹人生厌! “念烟与我几年的主仆情分,她死了我如何能不难过?”慕挽歌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眼中隐隐含着泪水,“前日遣她出府实属迫不得已……不过既然发生了这等事,我也知道多说无益,责任我是有的。”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抬眸定定地瞧着那个大汉,“死者已矣,再谈愧疚补偿也没有意义……” “如何没有意义!”大汉急急打断慕挽歌的话,厉声说到,“她人既是死在了你们这里,那你必定要给老子一个赔偿!多的不说,一千两你是必须要给的!” 一千两!围观的众人听到这个数字后又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不停。 “这个人就是借那个丫头的死好来这将军府讹一笔吧?” “可不是……他这价开得还真高。他真当他女人是个宝了?不过一个粗使丫鬟,哪里值得了那么大一笔钱。” “哎……这年头真是不要脸的人越来越多了,真是信口开价,可耻……可耻!” 大汉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不由得臊红了脸,冲着围观的人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怒吼,“老子的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再胡说八道,老子打死你们!”他说着示威性地举了举拳头,吓得众人立马噤声不语。 “怎么样?一千两对于你们这种高门人家来说不是问题吧?”大汉的脸上露出了诡谲的笑意。 “好你个二虎子,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连一个死人都要利用!”突然一道怒意十足的声音透过层层人群传了进来,然后在众人让出的一条道上,走出了一个驼背的妇人,大约古稀之年。 “你这个死老太婆,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大汉一看到那个驼背妇人,面上的神色明显难看了许多。 “你这个没良心的!念烟生前得了俸银哪次不是悉数给了你,连我这个做祖母的都没得到半分钱,念烟待你一片真心,可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整天只知道赌,丝毫不讲念烟放在心上……现在她死了,你都还要借她的死狠狠地讹一笔钱!念烟……我可怜的孩子啊,祖母一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那个驼背妇人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一双浑浊的眼中布满了泪水。 正文 第47章 一唱一和扭战局 “你这个老不死的,走开些!不要在这里坏了老子的好事!”大汉说着一手就拨开了那个驼背老妇,老妇脚下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出声,众人见此又是一片愤然不平。 那大汉却是不顾,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扯着嗓门说到,“老子不管,念烟是被你们逼死的,无论如何你都要给老子一千两,不然,这件事,老子不会就这么算了!”那大汉说着一个旋身便一屁股坐在了将军府前的石阶上,一副不赔钱他便不走的模样。 “大胆刁民,将军府前岂容你放肆!来人,将他撵走!”慕挽月也在此时回过味来,猜着今日这一桩子的事必是慕挽歌派人演的一场好戏,为的就是反转昨日的劣势,那她定不能让慕挽歌那个贱丫头得逞!慕挽月一念及此,开口便大声地喝了出来。 “哟哟,这就是名满帝都的慕大小姐……不过一个泼妇。”大汉一双虎目斜看着慕挽月说得嘲讽。 “你……”慕挽月自小便是受尽宠爱,千人疼万人爱的,何曾被人这般出言侮辱,闻言当即便气得娇颜一白,指着那个大汉半天说不出一语。 “啧啧,原来慕大将军一家也不过是群仗势欺人的小人!” “大哥说话还请放尊重些!”慕挽歌一闻此言,面色也沉了几分,一双水眸微眯,冷冷地看着那个大汉。 “二虎子,你这个禽兽!念烟生前真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东西?哎呀……作孽!作孽呀!”坐在地上的驼背妇人一看见二虎子那副无赖模样就大声哭诉了起来,字字含泪,“念烟,你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弃祖母与不顾的吗?不值,不值得啊!”驼背老妇说到这里时皱纹满布么面上已经老泪纵横。 “你这个老东西,念烟一个妙龄少女,她不跟着老子难不成还要跟着你这个身子半截都入了土的人?她跟着老子那是吃香的喝辣的,跟着你,那就是白遭罪!”那个叫二虎子的大汉说完对着驼背老妇呸了一口,面上尽是不屑厌恶。 驼背老妇一听,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扑过去便对着二虎子一阵捶打,边打边骂,“就是你这个无赖带坏了我家孙女!她跟着你干的那些勾当,你当我瞎了看不见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三番五次的撺掇我家孙女去……”老妇说到这里停了话头,眼神带着愧疚地瞥了慕挽歌一眼,回过头又愤恨地盯着二虎子,厉声说到,“为的不就是帮你还你欠下的赌债吗?可怜我那傻孙女,竟然就真的为了你去干那等事情,连我这个祖母的话也不放在心里!甚至还不惜与我吵闹……”老妇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怪不得奴婢昨日清点时发现二小姐首饰少了许多,原来……”赤练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被慕挽歌斜斜飞来的一个眼风给止住了话头。 “你胡说八道什么!”二虎子感受到众人越发鄙夷的眼神,心中一阵慌乱,抬手就狠狠地将老妇给推开,“你这个老东西,今日遇见你真他妈的晦气,你给老子小心点,老子迟早一天弄死你!”二虎子虎目圆睁,恨恨地瞪了那个老妇一眼,扒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在众人指责声中一路骂骂咧咧的走了。 老妇一见二虎子走了,这才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双腿一弯正欲跪下,却被慕挽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老人家有事直说无妨。” “不……二小姐别拦着我,念烟背地里做了许多愧对二小姐恩情的事,如今她死了也算是一个结束,还望二小姐不要与她计较,能够原谅她。”老妇说着不顾慕挽歌的无阻拦,“砰”一声便跪了下来,字字真切,“今日老妇便替念烟讨一个原谅,二小姐若不原谅她,那老妇便长跪于此。” “老人家说什么话。念烟服侍了我几年,主仆情分一场,我又岂会为这种事情怪罪于她。”慕挽歌说着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老妇扶了起来,老妇浑浊的眼中还盈着热泪,哽咽到,“谢谢二小姐……念烟虽做了些错事,可她毕竟与老妇祖孙一场,所以老妇想带她回家。”老妇说到这里一双眼睛满含期盼地看着慕挽歌。 “应当的。”慕挽歌转头吩咐了几句,不过一会儿便有人将念烟的尸体给蒙上白布抬了出来,“绿茵,你去将我那对翡翠鸳鸯镯拿来。” 绿茵闻言应了声“是”,也不多问,径直回清音阁找到那对镯子拿了出来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拿着镯子,反手塞进了老妇的手中,温声说到,“老人家年岁已高,身旁也没个人照顾,这镯子典当了也能换掉银子。” “不……这可不行。”老妇神色惶然地推拒,却被慕挽歌一句“念烟后事的处理也需要银两”给说在了心坎上,无奈之下只得收下,却硬退了一个镯子塞进慕挽歌手心中,“二小姐这个镯子便留着,老妇只要一个。” “你们两个送老人家回去。”慕挽歌随手点了两个自己屋中的小厮说到。 两人弯腰应了声,便抬着念烟的尸体随着老妇离开了。 “轰”一声,底下立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围观的人再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少了几分不屑嫌弃,倒多了几分赞赏。 慕挽月看着眼前这一切,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从小她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她一直享受着别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而现在,这些人该死的没一人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全都眼含赞赏地看着慕挽歌那个贱人,她凭什么夺去本该属于她的目光!她不过就是一个貌丑的废物罢了!她拿什么和自己比! 慕挽月气得身子都在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慕挽歌,今日先让你讨个甜头,来日你必定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慕挽月看着慕挽歌那张布满暗黑色裂纹的侧脸,嘴角勾着微不可见的弧度。 “歌儿这件事处理得很好。”慕高枫大步走到慕挽歌的面前,伸出手宠溺地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声音隐隐含着骄傲之意。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透着狡黠与灵动,声音含着娇俏之意,“有其父必有其子,父亲这般厉害,女儿又岂能给你丢了脸去?” “哈哈,好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慕高枫闻言爽朗大笑,眉眼之间俱是不可抑制的开心,“歌儿不愧是我慕高枫的女儿!” 站在一旁的李姨娘等人看着眼前这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的一幕,恨得差点没有咬碎一口银牙!慕挽歌这个心机深沉的贱人,昨日说后日给一个交代来混淆她们的视听,害得她们商量了一宿明日应当怎么让她雪上加霜,结果……她竟然是今天出招!这件事情上算是栽了,她差点丢了性命不说,还失了掌府大权,关键是……这个贱人今日一举,只怕她这些年费尽心思才让她深入人心的残暴不仁之名也会受到打击…… 这个小贱人,真是比那个老的难对付多了! 李姨娘想得一点也没错。经此一事,慕挽歌的名声在帝都百姓心中大有改善,谈起这慕二小姐,一无是处,无良丑妇,残暴不仁等词不再与她如影随形,相反的,一谈起这慕二小姐,便有人津津乐道念烟自杀一事,大家便会由心赞到,“传言果不可尽信,虽说这慕二小姐貌丑是真,可这心却是一点不坏,不但不坏,还是一个宽宏善良的主儿。” 念烟一事自此已经告一段落,这一场交锋真是一家喜来一家忧。不过难得的是李姨娘等人经此一事后,也不知是学乖了,还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竟然难得的没有再对她使绊子,而慕蝶舞也被柳侍妾好好地管教了起来,她平日里竟然也极少与她碰面。那个哥哥呢,仍旧如同往常一般与五皇子出去喝酒狩猎,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倒好似这将军府里真的一切归于宁静和谐了一般。 就在这宁静的氛围里,慕挽歌迎来了她十二岁的芳诞。 “父亲,你还记得歌儿曾经说过等你得胜归朝后,歌儿便送你一份大礼吗?”慕挽歌给慕高枫奉了一杯茶后双眸含笑地问到。 “如何不记得,难得你这丫头要送为父一份大礼,为父可是一直记在心上呢。”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如同天上弯弯皎月,一片澄澈,“父亲不急,你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慕高枫闻言怔愣了一会儿,凝眉想了一会儿一拍脑门说到,“为父糊涂,竟然忘了今日是你十二岁的生辰……说吧,你这丫头想要个什么礼物?” 慕挽歌闻言一把挽过慕高枫的臂膀,甜声道,“歌儿什么礼物也不要,歌儿只要父亲今晚来清音阁中陪女儿吃顿饭就好。” “没问题!”慕高枫应得豪气干天,“为父倒要看看你这个鬼丫头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正文 第48章 偷看被抓 清音阁里如豆烛火微微摇曳。慕高枫踏进清音阁时便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被拉长投在细纱窗格纸上,她以手支颌,似在沉思着什么。慕高枫勾唇一笑,这个傻丫头……慕高枫不知怎的,下意识地放轻了脚下的步伐,生怕破坏了院中静谧的氛围。 “父亲,你这么蹑手蹑脚的,歌儿还以为清音阁进了贼子呢。”慕挽歌隐含笑意的声音传来,“嘎吱”一声打开房门,正对上慕高枫略显错愕的俊脸。 “你这丫头……”慕高枫有些无奈地叹了叹气,被慕挽歌迎进了屋子之后便被她一下子拉到桌前坐下。 桌上已经摆了四五样小菜,虽都是一些家常小菜,可却色香味俱全,不禁引人食指大动。旁边放着一壶酒,酒香醇厚,一闻便知是上品。 “你妹妹们生辰时总是要弄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为何你却只弄这么几碟寻常小菜?”慕高枫见此不由得好奇地问到。 “菜不在多,贵在精。而且就我们父女两人,也吃不了许多,弄多了难免浪费。女儿听说边关的百姓时常受南陵国抢掠,有些甚至家中无粮,全家挨饿……”慕挽歌说到这里秀眉微皱。 慕高枫见此不由得开怀一笑,拍了拍慕挽歌的手说到:“歌儿能有这份心便足矣……”慕高枫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金丝云吞饺便放进了慕挽歌的碗中,嘴中又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你可要陪为父小喝一杯。”慕高枫说着就将那瓶酒揭了封,倒了一小杯给慕挽歌。而他自己则直接拿着那酒瓶仰头就往嘴中咕噜噜灌去。 慕挽歌目光淡扫向慕高枫,他剑眉凌厉,眸如寒潭,五官如同刀削斧凿一般俊朗不凡,虽然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可仍旧是俊朗不凡,也难怪身份尊贵的李姨娘就算是做妾也要嫁给父亲。 慕挽歌眸光一敛,端起那杯酒小啜了一口,辣得呛人,她的泪水都被辣得几欲要夺眶而出。她抿着唇,将还未流出的泪水憋了回去,若无其事地与慕高枫谈笑着。 突然一阵行云流水般的琴音自外面传来,琴音美妙而又流畅,一曲一调间皆是深情,情感真挚,让人闻之便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 慕高枫一闻琴音,往嘴中倒酒的手微微一顿,面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歌儿,这……这是……”谁能想到,驰骋疆场无往不胜的慕大将军,此刻也仅仅是听到一曲琴音,慌乱无措之色便已经溢于言表。 “父亲,这就是歌儿答应给你的……”慕挽歌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面前阵清风抚过,待定睛一瞧时面前已经没有了慕高枫的身影,只有一个因为心急被打翻的酒瓶在原地咕噜噜地打着转儿。 慕挽歌嘴角一勾,弯月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里面光华灼灼,“父亲,母亲,能否化解心结,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慕挽歌抚了抚额角,身子微晃地从椅子上起身,眼前的一切都开始重叠,在她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对此慕挽歌也没放在心上,弯眸笑了笑,想着可能是刚才喝了些酒所致,出去吹吹凉风醒醒酒就好,而且她也想知道父亲和母亲此时的状况。 慕挽歌一念及此便晃着个身子向院中走去,向着一座假山后面走去,听得身后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慕挽歌抿唇一笑,身子软软地靠着假山,侧耳听着后面的动静。 “婉……婉儿,你是原谅我了吗?”慕高枫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颤意。慕高枫看着一袭蓝衫抱琴坐在地上的赵婉儿,眼中有些别的情绪在涌动。 赵婉儿闻言却是不说话,垂目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琴弦。 “婉儿……你还在怪我吗?怪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誓言,怪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可我是有苦衷的,我当时并不……”慕高枫的声音含上了痛意,急切地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赵婉儿一语冷然打断,“我今日来此只是应歌儿要求送她一份礼而已,如果我知道你在,那我是断不会来的。” 慕高枫闻言眼中闪过痛苦之色,许是喝了酒,酒意上涌,他脑袋有些发热,此刻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只觉得她就算冷面冷目在他眼中也是美丽的。 慕高枫倏地上前,不顾赵婉儿的反抗,强硬地将赵婉儿揽在了怀中,口中喃喃道:“婉儿,这十多年来,你一语不曾与我说过,冷面以待,我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婉儿,你看,歌儿如今这么懂事,你难道就不想见见歌儿吗?婉儿,你……原谅我,好不好?”慕高枫一个俯头将脸埋在了赵婉儿的颈项之间,声音有些哽咽,“婉儿,无论怎样,由始自终,我的心中只你一人。” 赵婉儿感受着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项之间,她身子猛的一僵,或许是许久没与慕高枫亲近,她浑身透着一股不自然,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婉儿……回到我的身边来,好吗?”慕高枫最后一句话声音低了下去。赵婉儿感觉自己颈间一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滴落到她的颈间,灼得她眼底深处泛起一丝疼意。 “婉儿……”慕高枫又低唤了数声,“我们给婉儿一个完整的家好吗?”慕高枫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赵婉儿,见她虽冷着一张脸,却并没有反对。 “婉儿……”慕高枫的声音透着一丝喜色,看向赵婉儿的眼中暗含惊喜。借着酒意,他一个低头便准确地噙住了赵婉儿的樱唇。 慕挽歌悄悄探个头向慕高枫与赵婉儿两人所在地望了过去,借着朦朦月色,她只看到两个身影如同交颈鸳鸯般叠在一起,空气中都流动着一股旖旎的味道。 慕挽歌勾唇一笑,弯月般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里面闪着灵动狡黠的光。 突然一只大手捂上了慕挽歌的嘴,一道满含戏谑的声音从身后耳后传来,“原来你还好这口……”说到这里他似是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低沉性感,犹如猫爪挠心。 慕挽歌此刻脑袋晕沉得厉害,眼前也有些犯晕,她晕乎之下,抬脚便狠狠地踩在了来人的脚背之上,来人似乎闷哼了一声,不过却也没有生气,一声低笑过后,他一把抓过慕挽歌的手腕,脚下一动便带着慕挽歌如一阵风般掠了出去。 微凉的风抚过脸颊,让她的酒意消散了一些。 慕挽歌坐在西街城门的高墙上,侧头看着这个不由分说便将自己带来这里的花袍男人,眼眸微弯,“你将我带来这里干什么?” “呵呵……”花祭渊掩唇妖娆一笑,侧头睨着慕挽歌,倏地一个探身,一双紫眸定定地锁着慕挽歌,朱唇轻启,“你是在怪我破坏了你看活春宫的兴致?”花祭渊一双紫眸在月辉的映衬下,越发地光华灼灼。 慕挽歌听到花祭渊这打趣儿的话,面上的神色略显尴尬局促,斜斜睨了花祭渊一眼便不再说话。 “花……” “花蝴蝶。” 慕挽歌一句话才出口一个字就被花祭渊给抢了过去。慕挽歌在心中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后才继续说到,“你……” “花蝴蝶。”花祭渊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眯,含笑地看着慕挽歌说得固执。 慕挽歌无法,只怕今夜她不唤他花蝴蝶,他是铁了心不让她完整说出一句话来。 “花……蝴蝶,你去将军府干什么的?” “除了看你还能做什么?不然你以为我大半夜的翻墙好玩?”花祭渊回答得理所当然,面上没有一丝尴尬难堪。 “你无事看我干什么?”慕挽歌垂眸不服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想你便自然去看你了……我花祭渊想去一个地方,这世上哪里还不是我来去自如。”花祭渊紫眸光华熠熠,身上有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这话或许从别人口中说来,慕挽歌不会相信,可不知为何,这话从他口中说来,慕挽歌心中竟然没有丝毫质疑,也不觉得他说这话是在夸海口。 慕挽歌眯眸看向眼前这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心中暗自将他和帝都第一美人慕挽月做了个对比,这才无比悲哀地发现,慕挽月纵然是帝都第一美人,却连眼前这男子的三分姿色都不及,不知她看到这个男子后,心里会做何感想?是不是会被活生生气死? 慕挽歌一想起慕挽月那气得面容扭曲的样子便不由得轻笑出声,一双眸子弯得如同月牙一般,里面却仿佛盛了一汪清泉,亮得惊人。 花祭渊瞥头见慕挽歌笑得一副贼样子,不禁开口打趣,“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慕挽歌闻言一声轻笑便生生地哽在了喉间,这一收声太过突然,慕挽歌不由得剧烈地咳了起来,不过一会儿,面色便已经绯红一片。 “遭报应了吧?谁叫你暗自竟然把我同那个丑女人相比!”花祭渊凉凉飘来的一句话又让慕挽歌咳得更加地厉害了。 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在心中将他同慕挽月相比了,难不成他会读心术不成? 正文 第49章 入宫被戏 “丑女人?”慕挽歌好不容易才顺过了气,睁着一双水眸定定地瞧着那个美艳无双的男子,结巴着又问了一句,“你说名满帝都的第一美人是个丑女人?” 花祭渊闻言不屑轻嗤了一声,纤纤玉手把玩着散落胸前的如鸦长发,狭长的凤眸斜斜地睨着慕挽歌,声音寒凉,“那种女人空有其貌,心思歹毒,自然丑不可言!再说……”花祭渊说到这里拉长了语调,眼神勾人地看着慕挽歌,幽幽来了一句,“她有我美吗?” 慕挽歌身子微微抖了一抖,心中恶寒。掩眸暗道,“这只花蝴蝶长得美虽美,可也忒自恋了点。”慕挽歌无奈地轻叹口气,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双紫水晶般的凤眸,近到她甚至能够从那晶莹剔透的眸中看到自己呆愣的脸庞。 “你竟在心中腹诽我……”他瘪嘴说到,语气还含上了一丝委屈。 慕挽歌闻言心中一震,为什么她心中想什么,眼前这个男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知道?难不成他还真会读心术不成? “你到底是谁?”慕挽歌原本还有的几分酒意被自己脑海中突然炸出的这个认知吓得消失得一干二净。 花祭渊勾唇一笑,双眼亮晶晶地瞧着慕挽歌,说得轻描淡写,“我是谁你以后自会知道。” 慕挽歌闻言心中也有了几分怒意。敢情眼前这人在逗着她玩呢。她深知花祭渊修为深不可测,恐怕北辰国无一人能与之相比,而现在,他若是又会读心术,那岂不是一切都瞒不过他去?无与伦比的能力加上堪破一切的读心术,这样一个人有多可怕可想而知……是友便也罢了,可若是敌人,那只怕是…… 慕挽歌越想越心惊,果真越美的人越是有毒,沾不得!他这样一个人,若为敌人,那也太可怕了些……这种危险人物,她还是与他保持距离为好。 慕挽歌心中转过的这几个念头,花祭渊都已经了然于心,不过他也未点破,只是含笑地睨着慕挽歌,那模样深情得好像慕挽歌就是他心中挚爱一般。可慕挽歌却不会信这种莫名而来的宠爱,这种多半是有目的而来。 “时辰也不早了,我怕等会儿将军府都会闹翻天了。”慕挽歌侧眸对着花祭渊轻声说了一句,身子轻盈一跃便跳下了高墙,夜幕之中她对花祭渊挥了挥手便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道黑影掠过,眨眼之间一个人影便立在花祭渊身后三步外,垂头说到,“少主,如果喜欢这女子抢回去便是,何必费这么多心思?” 花祭渊凉凉地瞥了那黑衣男子一眼,黑衣男子哆嗦了一下便不再说话。 “竹九,若是父王母后问及本宫,你可知道怎么回答?”花祭渊懒懒地理了理本来没任何皱褶的衣袍,问得漫不经心。 “属下知道。” “那就好。”花祭渊话音似乎前一秒还在耳畔,可下一秒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看得一道身影掠过天际。 慕挽歌蹑手蹑脚回到清音阁时慕高枫与赵婉儿已经不在假山后了,猜着两人多半是温存了一番后便径直回房了。 说实话,慕挽歌心中是由衷为两人感到高兴的。虽说母亲此次没有明显反抗父亲多半是因为自己,可慕挽歌相信,两人只要不像过去十多年那般不见一面不说一言,她们之间的矛盾总有一日会解除的。 慕挽歌摸着黑回到房间后更了衣便径直睡了过去,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慕挽歌一沾床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一觉醒来时已是天色大亮。 “二小姐,皇后娘娘从宫中传话,要你去凤栖宫一趟。”绿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将慕挽歌从床上拉起,按到梳妆台前就开始给慕挽歌梳妆。 “二小姐,皇后娘娘传召可不能马虎。”绿茵一边絮絮叨叨地给慕挽歌说着话一边手下不停地为慕挽歌梳妆。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绿茵死那日,父亲被召入宫,当时她便猜着能有那等本事去影响圣意的宫中便只有两人,一人是统领后宫的皇后娘娘,一人便是宠冠后宫的贤妃。 “绿茵,你能跟我讲讲皇后娘娘的事吗?”慕挽歌不知怎么的对赏花宴上那个宽厚仁善,美丽端方的皇后心中起了好奇之心。 绿茵闻言抿唇一笑,不急不缓地说到:“皇后娘娘为人仁善宽厚,她执掌后宫这七年来,后宫也算是一片安宁,而且,皇后娘娘与老爷也算是颇有渊源。”接受到慕挽歌探寻的视线,绿茵抿了抿唇才继续说到,“据说曾经老爷,皇后娘娘,还有当今的圣上,三人以前可是结拜兄弟呢,三人时常除暴安良,惩恶扬善,让那些个恶棍儿听到三人的名头都胆战心惊,世人还给他们取了一个外号叫做……”绿茵思索了一下才说到,“侠三角。” 慕挽歌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原来父亲年轻时还是这般的……嗯,嫉恶如仇。”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二小姐便快些进宫去吧,皇后娘娘身边绣心姐姐正在正厅等着二小姐呢。”绿茵见一切已经收拾妥当,出声说到。 “嗯。”慕挽歌应了一声后便抬步往正厅而去,随着绣心往皇宫去了。 “咦?这可不是慕二小姐吗?”随着绣心走在弯曲长廊中的慕挽歌突然闻得一个戏谑的声音,凝眸看去,不知何时面前便站着一个紫袍华冠的男子,周身一股高贵的气质,却又有些放荡不羁,本是相矛盾的两种气质却又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五官俊逸非凡,倒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挽歌见过五殿下。”慕挽歌福了一礼后柔声说到。 “二小姐何必如此多礼。”五皇子伸手扶起了慕挽歌,一双桃花眸里情意绵绵。 “五殿下,皇后娘娘传召二小姐。”绣心见北辰烈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不由得开口提醒到。 “绣心美人,母后传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你也别急。”北辰烈说着露齿一笑,抬手便动作极快地摸了一把绣心的脸颊,绣心羞赧得当即便红了脸,后退几步站定,声音平静,“还请五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瞧你紧张的样子。本殿下也不为难你,你先去回禀母后,本殿下与歌儿说几句话后自然将歌儿完好无损地送到凤栖宫去。” “这……”绣心面上有些犹豫。 “就这么定了,本殿下话都出口了,难道你还要本殿下反悔不成?”北辰烈收敛了面上的笑容,一张脸拢上一层寒霜,只让人觉得身周寒风阵阵。 绣心面色难堪,却也无法,只得点头应了声“是”后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北辰烈见绣心离开,回眸瞧着眉眼低垂的慕挽歌,声音竟带上了几分柔意,“上次赏花宴一见,本殿下便对你上了心。” “挽歌如此丑颜寡才,怎入得了五殿下的眼。”慕挽歌面色不起丝毫波动,平静地回到。 “歌儿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歌儿美得是心,与这外貌何干?”北辰烈说着便抬手要去摸慕挽歌的脸,慕挽歌反应极快地一下侧身躲过,声音含上了一丝怒意,“还望五殿下自重一些!” 北辰烈毫不在意地露齿一笑,紧逼几步挡住了慕挽歌的去路,面上的笑看来怎么有些不怀好意的味道。 “赏花宴歌儿的表现真是让本殿下大吃一惊。”北辰烈说着又逼近一步,身子微微前探凝视着慕挽歌,灼热的气息喷在慕挽歌的鼻尖,让她心里如同有条小虫在钻一般难受。 “五殿下如果没什么事,那挽歌便告退了!”慕挽歌说着微福了一礼便准备转身离开,谁知北辰烈突然出手一把擒住了慕挽歌的手腕,一拉便将慕挽歌拉入到自己的怀中,将慕挽歌牢牢地锁在臂弯之中。 “五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慕挽歌此刻也动了怒。早就听闻五皇子北辰烈风流浪荡,四处留情,实打实的风流多情,不过,风流是真,这多情却不知有几分真! “美人在怀,你说能做什么?歌儿……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北辰烈的声音意味不明,似是含着笑意却又不然。慕挽歌仰眸看去,他一双桃花眼熠熠生光,虽在笑,眼底却是冰冷一片。 “你这么深情地望着本殿下,可是爱上本殿……” “大胆奴才!”北辰烈话还没说完便听得一个女子的怒喝从不远处传来,不过一会儿两人的面前便站着一个柳眉倒竖,杏眼园瞪的宫装美人,她身后跟着一帮子的奴才,看来也是个身份尊贵之人。 “原来是母妃。”北辰烈嘴角噙着笑意,这句话说得漫不经心,抱着慕挽歌的手更是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慕挽歌脸被紧紧扣在北辰烈的胸膛上,看不到身后的状况,不过此刻听得北辰烈的称呼也知来人便是宠冠后宫的贤妃娘娘了。 正文 第50章 罚跪殿前,又出奇招 “烈儿,你时常与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奴才们混在一处成何体统!平白地丢了你父皇的脸。”贤妃见北辰烈仍旧抱着怀中女子,面上更是没有丝毫羞愧之色,不由气得面色铁青,“来人——给本宫将这不要脸的奴才拖下去杖毙了!”贤妃一双杏眸里怒气涌动,扬声吩咐到。 奴才?慕挽歌心中冷笑,她虽素来穿着简洁,可就冲这身衣裳上好的布料,又岂是奴才穿得起的?她贵为一宫之主,又怎会连这点眼力也没有?只怕……她这是存心来侮辱她的。 “臣女不常进宫,也难怪娘娘不认识臣女。”慕挽歌声音凉凉传来。这时北辰烈倒听话了,规规矩矩地放开了慕挽歌。慕挽歌这才转脸直直地迎向贤妃探寻的目光。 “原来是慕二小姐,本宫还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在这里勾引皇儿呢,原来误会一场。”贤妃娘娘面上堆上笑意,前走几步亲切地拉过慕挽歌的手,说得言真意切,“不过呢……二小姐行事还是检点一些为好,不然慕大将军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你的手上了,今日这事被本宫看见便也罢了,若是被一些不长眼的东西看了去,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污蔑你呢。” “那如此臣女真得谢过娘娘了。”慕挽歌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贤妃手中抽出,退后几步果真躬身行了一礼。 贤妃见此眼神一闪,嘴角凝着冷意,不过转眼便被笑意所掩盖。她走了几步亲昵地扶起慕挽歌,眼中笑意盈盈,“慕二小姐何必跟本宫这么客气。” “是啊,说不定以后都是自家人。”北辰烈突然笑着说了一句,看似漫不经心,却让慕挽歌脑中犹如惊雷闪过。 自家人?他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贤妃用香帕掩唇一笑,杏眸斜斜地睨了一眼北辰烈,“看来烈儿这次是真的属意慕二小姐了,竟然想着要成家了呢。” 属意她?慕挽歌心中冷笑连连,先别说这是真是假,就冲北辰烈后院中那三千姬妾,她慕挽歌就不可能嫁与他!再说,她与这北辰烈不过一面之缘,她可不信北辰烈就因为赏花宴上的一面之缘就瞧上了她,若说她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倒也有几分可信,可就她现在这张晚上连她自己照镜子都会感到害怕的脸,他……真的会瞧上吗? “承蒙娘娘与五殿下抬爱,挽歌自知貌丑无才,配不了五殿下。”慕挽歌垂头恭敬回到。贤妃目光上下打量着慕挽歌,眼中情绪不明,“算了,不过一句打趣儿的话,瞧把你吓得。”贤妃挽过慕挽歌的手,回眸对呆站在原地的北辰烈说到,“你回去吧,本宫送慕二小姐去姐姐宫里,将好本宫也许久没和姐姐叙旧了。” “嗯。”北辰烈也不多说,点了下头后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走吧。”贤妃的手紧紧地拉着慕挽歌的手腕,幼指上所戴的錾花雕地,铜鎏金所制的尖长指套深深地嵌入慕挽歌的皮肤,疼得慕挽歌轻吸了几口冷气。也不知她是故意还是无心。 慕挽歌不知,这一番看似玩笑的话,却是有心之人的谋划的局,一个情局。 不过一会儿几人便来到了凤栖宫。 “妹妹也是懒得来本宫宫中一叙。”皇后看到不请自来的贤妃也是满面含笑地挽过她的手将她迎了进去。 “姐姐这是不欢迎妹妹么?”贤妃拿着一双杏眼瞧着皇后。皇后掩唇一笑,声音真诚,“妹妹能来这凤栖宫坐坐,姐姐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不欢迎?”两人说话间挽着手便来到八仙桌前坐下,桌上已经备好了膳食,菜色琳琅满目,倒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歌儿,听说你前些日子因为一个婢女之事受了些委屈?”甫一坐定,皇后便当先开口问到,目光之中尽是担忧。 “臣女谢皇后娘娘挂心。” “你这丫头,我与你父亲乃是多年好友,挂念你再正常不过……不过那事歌儿处置得十分得当,看得出来歌儿是个聪慧之人。”皇后毫不吝惜地夸赞到,“对了,听说你母亲昨日和你父亲重归于好了?” 慕挽歌没想到皇后竟然会问起这等事,心中虽疑惑,可想着曾经皇后毕竟也与父亲好友一场,便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欣慰之色,可眼底的情绪却让慕挽歌有些看不懂。 “你母亲与你父亲置气了十来年,这下终于重归于好了,本宫这心里真是由衷为她们两人感到高兴。”皇后说到这里声音隐有哽咽之意,她用绢帕擦了擦眼角,嘴角勾着笑意,回眸看向端坐一旁的贤妃,歉意地笑了笑,“真是让妹妹见笑了……歌儿和妹妹一早想必还没用膳,本宫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一些菜肴,歌儿和妹妹快尝尝看。” 贤妃闻言杏眸淡淡地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回首一个眼神示意,一直静站在贤妃身后的一个粉装婢女便走上前来,拿过桌上的玉箸子便夹起桌上的菜一一试吃了过去。 皇后见此,面色有些难看。 “姐姐可别气,要知道这许多毒是用银针检查不出来的……当然妹妹也不是不相信姐姐,只是太过受宠难免招人嫉妒,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为上,姐姐可别往心……” “呜……咚……”贤妃的话还没说完,那个试菜的婢女突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她喉头滚出“咕咕”的声音,听来甚是吓人。然后她两眼一翻就咚一声砸在了地上,她眼睛狠狠向上瞪着,看不见眼珠,只看得一片眼白,不住地有暗黑的血液自她七窍流出,这一幕当即吓得屋中的婢女们惊叫一片。 “姐姐……这菜中有毒!”贤妃见此白了脸色,哆嗦着一张唇说到。 “皇上驾到——”就在此时一道拉长了公鸭般的嗓子从外殿传来,不过一会儿,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就站在了殿内。 “皇上……”贤妃百转千回地唤了一句,眸中含泪地看向皇帝北辰傲天。 北辰傲天一双阴冷的眸子冷冷地扫视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寒了声音,“怎么回事!” “皇上,今日臣妾在路上偶遇了被姐姐召进宫的慕二小姐,臣妾想着也有许久没见姐姐了,便同慕二小姐一起来姐姐宫里坐坐。刚才姐姐招待我们用膳,臣妾就让婢女试吃,谁知……谁知她吃了之后就……”贤妃说到这里立马泣不成声。 北辰傲天阴鸷的眸子在慕挽歌与皇后之间逡巡不定,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慕挽歌能够感受得到,这个北辰国的王者身上也是有着很强的灵力的。 “陛下,臣妾没有下毒。”皇后听着贤妃看似哭诉实则指控的话语,面色从容不惊。 “人是在你宫中中毒死了的,你以为你说什么朕会信?”北辰傲天一双鹰眸牢牢地锁着皇后,声音中含着讥诮之意,他目光一转,冰冷的视线落到了跪在地上的慕挽歌的头顶上,“你就是那个丑扬帝都的慕挽歌?” “臣女就是慕挽歌。” “哼。”北辰傲天冷哼一声,“你倒是会避重就轻,朕说你是丑扬帝都的慕挽歌,你却只回你是慕挽歌,你这是不认同朕说你丑了?”北辰傲天说到这里鹰眸中冷意凛凛,“忤逆朕意,出去给朕在凤栖宫前跪上一个时辰!” “皇后,朕不管毒是不是你下的,人总之是在你宫中出了事,虽说是个不值一提的奴才,可你惊吓了朕的爱妃,朕还是得罚你。”北辰傲天鹰眸一眯,里面射出如剑般的寒光,“你给朕在凤栖宫里好好待上一个月!不准出去一步,当然也不准任何人前来探望。” 北辰傲天说完便搂着牢牢倚在他胸膛的贤妃脚步如风的走了出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皇后一眼。 跪在殿外的慕挽歌透过大开的殿门看着皇上搂着贤妃乘着轿辇离开,心中有个谜团越滚越大。她总觉得皇上对她和皇后的态度很奇怪…… 很显然皇上刚才对她的那一番话是刻意刁难,只怕那不过是他为了惩罚自己而随便找的一个由头吧。可是……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还是说他是在迁怒?可他与父亲向来关系融洽,又会因为何事迁怒与自己?还有皇后,看似皇上一点也不怜惜皇后,可她总觉得她们之间有些奇怪,可究竟哪里奇怪她也说不上来。 唉……慕挽歌心中叹了口气。这皇家还真是复杂,皇家秘辛也还是少知道为妙,不然什么时候自己的人头掉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慕挽歌端端正正地跪在殿外,不知不觉间小半个时辰便已经过去,她的双腿更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一般,又痒又麻又痛。 “轰——”一声,天边滚过一道惊雷,眨眼间豆大的雨水便倾盆而下,颗颗重重地砸在慕挽歌的身上,打得她有些微疼。雨水太大,在她脸上汇成条条溪流,冲刷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突然慕挽歌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雨水在她四周凝成条条的溪流滴下,再也没有落到自己的身上。 慕挽歌抬眸看去,身旁立着一位白袍男子,纤纤玉手握着青竹伞柄,为慕挽歌撑起了一把油纸伞。 他面容清雅绝伦,一头如鸦长发被一根与伞柄同色的青竹雕成的簪松松挽起,散落鬓旁的发被溅落进来的雨水打湿,顺服地贴着他完美绝伦的脸颊。他整个人美得就像一幅画,一副仙姿出尘的仙画! “你……” “你是因母后受累,所以……我在这里陪着你。”他如同桃花瓣的薄唇轻启,说出的话清泠动听。 “我罚跪与皇后无关,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慕挽歌沉声拒绝,眉目平静地看着前方。 北辰卿闻言没有回话,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他就那么身姿挺拔地站在雨中为慕挽歌撑了半个多时辰的伞。 “二小姐,不好了——”赤练的声音远远传来,她几步奔到慕挽歌面前,声音含上了急意,“二小姐,你快回府,李姨娘她……她……” “她怎么了?”慕挽歌急声问到。 “二小姐,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总之李姨娘的样子很……可怕。”赤练似乎在斟酌着词语,犹豫了半天才吐出那两个字。 “好,刚好一个时辰已到,我们快些回府!”慕挽歌说着在赤练的搀扶下起身,被赤练扶着就急忙往将军府赶去。 北辰卿看着慕挽歌远去的背影,嘴角勾出清风朗月一般的笑。 慕挽歌,有时……你与她真的很像。 正文 第51章 请君入瓮 跪了一个时辰,慕挽歌双腿有些打颤,幸得赤练一路扶着她,她才能够勉强站住而不摔倒。 “母亲和父亲呢?”慕挽歌侧头向赤练问到。 “老爷和夫人此刻正在桂枝院,还有大小姐等人都在桂枝院呢。”赤练凝眉回到,突地像是想起什么,疑惑地问到,“小姐今日去皇后宫中,为何会被罚跪?” “此事说来话长,也只怪你家小姐倒霉,恰恰碰到了宫中女人的勾心斗角。”慕挽歌说到这里啧啧叹了一声,赤练见自家小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说着这让外人听来心惊胆战的话,心中不由得对自家小姐更是崇拜一分。要知道皇宫向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难得小姐在亲眼目睹了那么可怕的一幕,甚至被牵连受罚后还能这么淡然处之。 两人这一言一句间便已经来到了桂枝院中。还未踏进主屋,便听见了自屋内传来的喧嚷的人声,主子和婢女随从挤了一屋,人人面上皆是焦灼之色。 慕挽歌在赤练的搀扶下走进了人群中,发现李姨娘正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妈妈牢牢地按在榻上,她不停地瞪着双腿,双眼愤恨地盯着在场的众人,喉中不住磨出粗砺的声音。 “父亲,姨娘这是怎么了?”慕挽歌看着李姨娘这副模样,起初也是一惊,不过转念便已经恢复了镇定。 “唉……”慕高枫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早一起来就成了这般模样。” “啊?妖怪,妖怪要来抓我了,你们这群狗奴才,快放开我!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被压在榻上的李姨娘抬起头冲着众人怒吼到,眼中风起云涌。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你看清楚,我是月儿,我是月儿啊……”慕挽月声音带上了哭腔,一张欺霜赛雪的脸上犹有泪痕。 “月……月儿?”李姨娘的眼中闪过迷茫之色,许久之后才缓缓转动眼珠将目光落到了慕挽月的身上,她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月儿……你是月儿!”她激动地叫了一声,随即又用哀求的语气说到:“月儿,我是你娘亲啊,你快叫她们放开我,快点,娘亲好痛。” 慕挽歌在旁边一直凝眸静静地看着眼前上演的这场戏,心中冷笑。 李姨娘这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只怕不是天意而是人为。她心中又有什么诡计了?她这次既然肯下这样的血本,那么她接下来要使的招数就必定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了。 李姨娘掌府大权被夺,加之母亲与父亲重归于好,所以她心慌了…… “好,女儿这就让她们放了你。”慕挽月心疼之下立马应到,挥了挥手让那两个妈妈放开了李姨娘。 “好女儿。”李姨娘一得自由立马将慕挽月揽入怀中,惊怕到,“月儿,有人要害我……”李姨娘说到这里,神色陡然一寒,倏地一把抓过慕挽月的脖子,使劲一按就将慕挽月给翻身按在了榻上。她双手使劲掐着慕挽月的脖子,神色狰狞,“妖怪,你要杀我,我先杀了你……杀了你!” “咳咳……”慕挽月一张脸憋得通红,双手不住地去推李姨娘紧紧扼在她脖颈上的手,可李姨娘此刻力气大得惊人,无论慕挽月怎么推搡,她仍旧稳如泰山。 “茹梦,你做什么,快放开月儿!”慕高枫见此也是面色大变,几步抢走上前,一把便拉开了神色狠厉的李姨娘。 “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李姨娘嘴中不住地大吼着,满目空洞怔然,那样子就如同一个被掏空灵魂的傀儡一般。 她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然后身子一软便昏在慕高枫的怀中。 “父亲,可曾请过大夫来瞧瞧姨娘?”慕挽歌看着李姨娘如今的样子,蹙着一双眉担忧问到。 “还没呢,今日一早她就闹个不停,哪还有精力去请大夫。”慕高枫说到这里也是头痛,自他从边关回来后,这将军府里就没一日安宁的,先是死了个丫鬟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茹梦又成了这般模样…… “来人,叫老路来。”慕高枫皱着眉头吩咐了一句,立马有人下去将路大夫请了来。 路大夫捻着胡须,把了一会儿脉后摇了摇头说到:“姨娘这病无法用药解。” “你这话什么意思?”屋中众人一听路大夫的话面上全都露出了不解。 “姨娘这并非是病。”路大夫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含着担忧,“看她这样子似是得了疯魔之征。” “你这意思是我们要请一个道士来安宅吗?”慕挽月此刻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仍旧心有余悸地问到。她一想起刚才母亲那副样子,她就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看姐姐这样子倒真像是中了邪,不然好端端地一个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柳侍妾闻言也立马附和到。 “我也觉得应该请一个道士来府中看看,最近府中一直不太安宁,说不定就是府中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呢。”慕蝶舞掩在面纱下的红唇微不可察地弯了弯,目光时不时地瞥向慕挽歌。 慕挽歌自进到这屋中就知道李姨娘疯魔一事不简单,现在看来……只怕她又想出了什么招数来对付自己。她们要求请道士安宅,难不成想…… 慕挽歌心念一动间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本以为李姨娘经过前面几次的挫败后会有所长进,原来却还是只会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这次……她定要将计就计地反客为主,让父亲对你李姨娘失望透顶! 慕挽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慕挽月看着慕高枫面上神色还有些犹豫立马开口说到。 “我……”一直静站在一旁的赵婉儿正准备开口反对,无意间瞥到慕挽歌冲着自己轻轻摇了摇头,赵婉儿立马话头一转说到,“我也觉得应该请个道士来看看。” 慕高枫闻言低眸看向赵婉儿,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凝眉沉思了一会儿便点头到,“既是如此那便请一个道士来看看。” “嗯,此事便交给女儿去办吧。”慕挽月主动开口道。 慕挽月主动请缨,慕高枫自然也不好拒绝,点了下头便同意了慕挽月的要求。 “大家都散了吧。”慕高枫倦怠地挥了下手,众人便也不再多留,陆陆续续地就退了下去。 慕高枫侧头见慕挽歌行动之间似是有些不便,蹙眉问到,“歌儿,你的腿怎么了?” 慕挽歌闻言停住脚步,回头对着慕高枫眯眼一笑:“歌儿无事。” 慕高枫浓眉皱得更紧了几分,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沉了声音问到:“歌儿,你到底怎么了?说实话!”慕挽歌闻言却是不语。慕高枫凤眸微睁,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赤练,“你说,歌儿今日去宫中发生了何事!” 慕高枫常年征战沙场所练就的那股逼人的气势,吓得赤练哆嗦了一下便招架不住地老实回到:“奴婢今日去宫中时看到……小姐正跪在凤栖宫殿门前。” “什么?”慕高枫凤眸一寒,“谁让你跪的?” 慕挽歌咬了咬唇,在慕高枫迫人的视线下终是规规矩矩地回到:“是圣上。” “好他个北辰傲天,竟然敢欺负歌儿,我找他去!”慕高枫说着就要出门往宫中去,慕挽歌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父亲,圣意难测,你与圣上虽是结拜兄弟,情分不一般,可伴君如伴虎,父亲还是小心一些,再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圣上今日不过是罚跪与我,并不是什么大事,父亲就不要为了这事与圣上闹得不愉快了……” 慕高枫闻言凝眸看向慕挽歌,眼中种种情绪翻涌。 歌儿说得对,他也明显地感觉到傲天最近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改变,虽然他性子豪爽,可他们毕竟太过了解彼此,所以他的一点变化都瞒不过他。 “歌儿……你受委屈了。”慕高枫轻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声音无奈,“你回去好好歇着,等会儿为父叫个大夫去给你看看。” “如此那歌儿便告退了。”慕挽歌说完对着慕高枫与赵婉儿两人福了一礼后便在赤练的搀扶下回了清音阁。 “赤练绿茵,近段时间你们好好给我留意清音阁的动静,如果有人来……”慕挽歌说到这里话语一顿,眼眸微眯间光华灿然,“那就让她来,这次我们便来个请君入瓮。” 慕挽歌坐在凳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后幽幽说到。 赤练与绿茵等人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她们也不是多嘴的主儿,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们一定时刻注意着,一有情况奴婢们便告诉小姐。” 慕挽歌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你们通信给思晴,叫她派几个人暗中保护母亲。” 她不怕李姨娘等人的明枪暗箭,她怕的是她们对付母亲。 正文 第52章 设下情局 拢在夜色下的皎月院别有一分神秘的美感。一道身影如鬼魅幻影一般,一下便掠进了主屋。正以手支颌思索事情的慕挽月只感觉脑后袭来一阵凉风,眨眼间对面便坐了一位紫袍华冠的俊美男子。 慕挽月斜斜睨着来人,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北辰烈也不客气,径自拿过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后仰头便咕噜一声喝下了肚。 “什么好消息?”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北辰烈拇食两指漫不经心地转着杯盏,语气似是调侃又似是认真。 慕挽月闻言不语,一张菱唇紧抿,面上神色也有了愠怒之色。北辰烈见慕挽月有些生气,便也不再开玩笑,开门见山得说到:“我准备过段时间向慕将军提亲。” 慕挽月闻言面上神色一怔,转眸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北辰烈:“你的意思是你答应我的要求了?” 北辰烈放下杯盏,一本正经地看着慕挽月,春光灿烂的桃花眼中深情一片,“月儿,只要是你提出来的,无论什么,我……都答应。”北辰烈说到这里苦涩一笑,声音透着心酸,“我知道你让我迎娶慕挽歌的目的。所谓出嫁从夫,她只要嫁与了我,那她便生死由我,宠爱她的慕大将军便再不能过多过问,而且,我后院姬妾三千,单她们就会让她不得安宁。如此一来,除去她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这样,你和你母亲在这将军府那便是呼风唤雨了……” 北辰烈说到这里面上的笑容有些苦涩。 “你……”慕挽月见北辰烈毫不遮掩地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不知说些什么。 “月儿,你的心思我都懂。你才华容貌都是一等一的,举目整个帝都也无一女子能够胜了你去,所以你不甘心慕挽歌那个废物在身份上压你一头……这些我都理解,所以我不会怪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北辰烈说到这里轻拉过慕挽月的手,紧紧地握在掌间,一双桃花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月,“月儿,若我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迎视着北辰烈炙热的目光,慕挽月心中慌乱,她垂目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声音娇糯地应到:“烈,如果真有那日,如果那日你还爱着我,那我便嫁你为妻。” 北辰烈闻言心中漫开难以言喻的喜悦,激动之下的他一把便将慕挽歌揽进了怀中,声音含着兴奋:“月儿,会有那一天的。等慕挽歌入了我五皇子府,一月之内我必叫她生不如死!”北辰烈说到这里语气一狠,阴郁之色沉与眼底,不过转瞬即被柔情取代,“到时,月儿,你等着我迎娶你为我正妃。” “嗯,我等着你。”慕挽月娇羞应了一句,面上隐隐飞起红云,可眼底却冰冷一片。 “时辰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免得叫别人发现了。”慕挽月从北辰烈怀中起身,开口催促北辰烈离开。 北辰烈看时候确实不早了,便也不再多留,起身就准备离开。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就在慕挽月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脚下一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在慕挽月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然后嘴角勾着心满意足的笑离开了。 “无赖!”慕挽月对着北辰烈离开的背影暗啐了一口。 慕挽月眼底深处闪着幽光,嘴角凝着冷笑。 慕挽歌,你没想到我会用想出这种办法来对付你吧?我已经为你搭好了一张铺天情网,这次……看你怎么逃! 清音阁内,还在熟睡之中的慕挽歌迷迷糊糊之间被赤练给摇醒了。 “小姐……”赤练低声唤了几句,看着慕挽歌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她立马抓紧时机说到,“小姐果然没料错,就在丑时三刻的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头在院中近墙角处埋下了这个东西。”赤练说着就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眯缝着眼从赤练手中接过那个东西,借着透过细纱窗格射进来的月光细细打量着手中的东西。 一个用白布缝裁而成的小人,背面写着李姨娘的生辰八字,两根寒光闪闪的银针直直地插在了小人一头一尾的位置。 慕挽歌见此,嘴角勾笑。 果然跟她料想地一模一样,看来李姨娘确实没什么长进。 “赤练,你附耳过来。”慕挽歌对赤练招了招手,赤练听话地附耳过去,慕挽歌在赤练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话。 “小姐,这……”赤练面上有些犹豫。 慕挽歌眯眼一笑,声音透着自信:“放心,这次定要让李姨娘偷鸡不成蚀把米。”慕挽歌说着将目光转向赤练,低声吩咐,“你出去将这小人埋在原地方,记住,要一切复原,别让人看出了破绽。” “是。”赤练应了一句便拿着那个小人出去了。 慕挽歌见此嘴角微勾。她只要静等李姨娘发难就行,而现在,最主要的还是……睡觉。 慕挽歌想着便倒头又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慕挽月便早早出府去招罗了一个道士回府后就带着他直往桂枝院而去。 慕挽歌迷迷糊糊地还在睡梦之中,就隐隐听到从桂枝院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慕挽歌不悦地皱了皱眉,一下掀被而起,朝着屋外唤了一声,绿茵便急急地走了进来:“小姐现在可是要起身去桂枝院瞧瞧?” “哼……这么一场好戏不去瞧瞧岂不可惜?”慕挽歌眼底精光涌动。 “那奴婢这就服侍小姐洗漱。”绿茵说完便动作利索地为慕挽歌更衣净面挽发,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收拾妥当。 慕挽歌嘴角一勾,踩着清晨的曦光便往桂枝院而去。 慕挽歌才走到院门口,还未踏进便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念到:“清净法水,日月华盖,中藏北斗,内案三台,神水解秽。浊去清来,常清常净大天尊。” 慕挽歌抬步进去,只见他念完之后,穿着符纸的长剑当空一指,口中大喝了声,“化——”那穿在剑尖上的符纸“嗖”一下便窜起了细小的火苗,他再端起案桌上早已备好的符水,猛喝了一口后张嘴就朝着那燃烧着的符纸喷了过去,符纸上的火苗猛地窜高,看得在场的众人那是心惊胆战。 他拿着长剑,迈着小步子在院中来回反复地走,一双细小的眸子左右打量着院中的众人。突然他身子一个凌跃,翻身便堵在了慕挽歌的面前,寒光凛凛地剑尖直直地指向慕挽歌,阻止了慕挽歌继续前进的步伐。 慕挽歌见此,眯眼一笑:“不知这是何意?” “方道士,你拿剑指着歌儿干什么!”慕高枫见方道士剑指慕挽歌,眼底闪过怒意。 “夫人确不是得了病,实乃府中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方道士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语气冷然,“贫道感知得到,这股邪气就是从这位小姐身上发出来的!” 经过刚才他那一番的装模作样,在场众人几乎都相信他确是一个得道高人,现在听他一言,许多人心中不由得也信了几分。 许多人也在心里默默地掂量着。这个慕二小姐最近确实与以前相比大不一样。以前的她残暴不仁,对待下人轻则辱骂重则打杀,丝毫不将下人的命看在眼中,可现在呢?哪里还能在她身上看到半点残暴的样子,尤其是不久前念烟一事,真是让他们这些下人对这个二小姐另眼相看。 她们还以为这二小姐是改了性子,难不成还是妖魔附身了不成? “方道士这话何意?”慕高枫闻言沉了面色,声音中透着怒意。 “贫道见这位小姐印堂发黑,必是邪气入体。”方道士面色肃然,话落见慕高枫面色越发黑沉,话语一转继续说到,“这位小姐近日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方道士话语一落,现场之人立马低声议论起来。 “方道士果然是得道高人!”慕蝶舞当先开口赞到,“高人恐怕不知,二姐姐这性情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大一样了。” 慕挽歌听闻慕蝶舞的话,心中冷笑,话语也带上了些嘲讽之意:“不知四妹妹所说我性情与以往不一样是如何个不一样?” “曾经你刁蛮任性又性子暴戾,哪有你现在……”慕蝶舞说到这里感受到慕高枫凉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声音低了下去,垂着头便不再说话。 “你这个蠢货,事事你都要先出头!”柳侍妾见此也是面色一寒,压低了声音在慕蝶舞耳边骂到。 慕挽歌见此也就闭口不语了。原本她还想着出言讥讽她一下,可现在父亲都做出了表示,她再冷言冷语,难免让父亲觉得她姐妹之情淡薄。 “原来如此……看来贫道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如果,不把这股邪气的来源找到并除去,只怕……以后受害的就不只是李夫人了。” 正文 第53章 右相要强行拿人? 慕高枫见方道士仍旧拧着慕挽歌不放,心中怒意更甚,正欲命人将这个江湖神棍给打出去,却被慕挽歌一言阻止。 “那依高人看来,我们要如何找到这邪气的来源呢?”慕挽歌清脆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众人的耳中。 “歌儿,他的话你不必当真!为父这就命人将他打出府去!”慕高枫声音中的怒意显而易见。 “父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歌儿不想因为自己再害到无辜之人。昨日歌儿也看到了姨娘的样子……所以,歌儿不忍再看到其他人变成那样。”慕挽歌说到这里声音隐有哽咽之意,一双弯月般的眸中更是蒙上了一层水雾,看来一副受了委屈却为了他人又强自忍下的模样,不由惹得慕高枫心中更是疼惜。 方道士犹豫了一下,眸光不经意间瞥过慕挽月,却见她面色肃然不动声色,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底气:“小姐只需带我去你住处一望,贫道心中自有计量。” “好。”慕挽歌低低应了一声,“高人请随小女这边来。”慕挽歌说完便当先在前面引路,方道士立马拿着剑便随同慕挽歌而去。 慕高枫等人见此也立马跟了上去。 穿过一个藤蔓缠绕的圆形拱门便来到了清音阁。 “高人,这里便是小女住处了。” 方道士闻言,小眼中诡光一闪,提着剑便直直走了进去。他一把举起长剑,从袖中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当空抛了出去,闭眼口中念叨了几句,然后长剑一挥,“嗖”一声长剑便穿过了符纸,“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他一语念罢,倏地睁眼,眼中精光四射,他将手中的剑向着墙角一抛,长剑便深深刺入泥中。 “高人可是发现了什么?”柳侍妾面色凛然,语有担忧地问到。 方道士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柳侍妾一眼,几个大步走到墙角处,伸手一用力就拔出了插在泥中的长剑,剑尖上正挂着一个白布小人。 “这是什么东西?”柳侍妾惊呼一声,面色也白了几分。 “哼。”方道士冷哼一声,将那小人从长剑上拔下,扬手就将小人扔在了地上,语气冷冽,“原来一切罪孽皆是这个小人作祟!” 慕高枫闻言走进几步,低头瞥见小人背后写着的正是李姨娘的生辰八字,而且小人的一头一尾各插着一根冷光凛凛的银针,慕高枫心中陡然一寒。 “这是怎么回事?”慕高枫指着地上的小人向方道士问得严厉。 方道士见此面上隐有得意之色,将长剑收于袖后,下巴微抬:“这乃是巫蛊之术,被咒之人往往厄运缠身不得摆脱,咒满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被咒之人便会无故暴毙!”方道士说到这里目光冷冷扫向慕挽歌,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个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是啊,要说李姨娘待二小姐还是不错的,她怎么就忍心对姨娘下这种狠手!” “是啊,怪不得昨日姨娘无故就跟入了魔征差不多,原来竟是被人给暗中诅咒了!” 慕高枫皱眉听着四周下人低声的议论,心中越加烦乱。现在这事竟然莫名其妙间就牵扯到了歌儿的身上,他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下意识地慕高枫转眸看向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赵婉儿,大有一股征求她意味的架势。 赵婉儿心中本来焦急,可想着昨日歌儿是同意去请道士来安宅的,心中便也松了一口气。她既然敢同意,那她心中便是有了主意的。 一念及此赵婉儿也不多做担忧,面色沉然地站在原处,感受到慕高枫询问的目光她也没有抬头对他投去一瞥。 慕高枫吃了个瘪,也不在意。目光一转又落在慕挽歌身上,柔声问到:“歌儿,你告诉为父,这个小人可是你扎的?” “父亲,这事歌儿万万不知情。”慕挽歌面色惊疑未定,“姨娘真心待我,我又不是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又岂能恩将仇报?”慕挽歌特意地将恩将仇报几个字咬重,慕挽月闻言眼神一闪。 “为父也想着这事断不……” “听闻本相女儿被小人施了巫蛊之术,本相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慕高枫未完的话被一道沧桑却又劲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慕挽歌目中隐隐划过一丝笑意。她们想得倒还挺绝,这次是把右相大人都给搬出来了,只怕她一个应付不好,就会被右相大人死死抓住,硬会让父亲处置了她。 看来……她们这次倒还真下定了决心要扳倒她,计谋俗套,却请出了一座大佛! 慕高枫看着被十来个下人拥着走进来的右相李浩辰,眸子微眯。 “月儿,你过来,告诉外祖父,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欺了你母亲!”李浩辰冲着慕挽月招了招手,慕挽月面色有些为难地看向慕高枫,犹豫不语。 “月儿,你连外祖父的话都不听了?”李浩辰的声音带上了厉意,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月,长居高位所练就的那股威压自然流露,让人不禁有些招架不住。 “方道士在二妹妹的院中发现了那个……”慕挽月犹豫之下终是开口说到,抬手指了一下地上那写着李姨娘生辰八字的布偶小人。 李浩辰对着身后一个眼神示意,立马便有人捡起那个小人规规矩矩地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伸手接过那个小人,仔细端详了一眼后面色大变,抬手就将那个小人冲着慕挽歌狠狠扔去,口中怒喝道:“好你个歹毒的小丫头!竟然想出这般阴损的法子!” 慕挽歌头微微一偏就躲开了李浩辰向她砸来的小人。 李浩辰见此不由得更是怒从心来。想他堂堂右相,平日里哪个不是对他言听计从,他叫他们往东,他们就不敢往西!现在,连这么个小丫头都欺到她头上了,他拿东西砸向她,她竟然敢躲!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右相大人,这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开始兴师问罪了?”慕挽歌眼眸微眯,敛着一分笑意。 “本相弄得很清楚了,这东西是从你这院子里找出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右相瞪着一双眼,转眸看向面色沉凝的慕高枫,“虽说她是你的女儿,可梦儿也是本相的女儿,你爱女心切,本相丝毫不比你少!所以,这事你得给本相一个交代,否则,这件事不会轻易算了的!” “外祖父……”慕挽月为难地喊了一声右相,面上有些挣扎之色。 “月儿,这件事你不必劝我,今日,他慕高枫不给我个交代,我是不会轻易善了。大不了,告到圣上面前,让他为老臣主持个公道!”右相说到这里语有愤然,一双眸子冷光四射的看着慕高枫,周身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慕高枫袖中手指紧握成拳,面上隐有怒意涌动。 站在右相身侧的慕挽月看着眼前些一切,心中暗笑,慕挽歌,这次看父亲怎么护着你! “右相大人,这事是不是歌儿所做还没个定夺,如果真是她所做,那我也不会轻饶了她,如果不是她所做,而是有人想要借此污蔑她,那我慕高枫也不管对方是有多位高权重,我也必定不会放过那诬陷之人!”慕高枫字字说得铿锵有力,面上肃然一片,眼中更是冷意凛凛,那属于将军的肃杀之气流露无遗。 右相大人眼眸微敛,丝毫不避让地迎着慕高枫的目光。 “梦儿对你可谓用情至深,当初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也是与本相闹了无数次,她甚至不惜放弃右相嫡女这个尊贵的身份,嫁给你做妾,这一片深情,难道你都不怜惜她半点?”右相突然一改之前的凌厉,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慕挽歌见此心中冷笑,这是强硬不行,改成怀柔政策了? 慕高枫闻言,面色果然缓和了一些,语气也去了几分凌厉:“茹梦对我的一番心意我自是知道,她既……”慕高枫说到此下意识地瞥头观察了下赵婉儿的神色,见她面上并没有什么不悦才继续说到,“她入了我将军府,我是会对她负责的,不过现在这事还没弄清楚,现在不能妄下定论这事就是歌儿所为。” 右相大人看着慕高枫面对赵婉儿的那种小心翼翼,心头涌上一阵怒火。梦儿就是心善了一些,做事婆婆妈妈的,如果是他,他早就将这一老一小给铲除了个干干净净,哪里还轮得到现在她们在这里碍人眼!既然你做不好这些事,就让为父替你做了! 右相李浩辰心念急转间便暗自做下了一个决定。 “父亲,右相大人,这事确不是歌儿所为,歌儿也不知这小人为何会在歌儿的院中。”慕挽歌蹙着眉说得一本正经。 “哪有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大大方方的承认的?”右相大人语含讥讽,看向慕挽歌的眸中如同针尖般冷冽无比,声音更是寒如冰窖,“只要本相把你拿了……然后细细询问,没有你不从实招来的。” 正文 第54章 拆穿阴谋,反将一军 在场众人一听全都面色大变。右相大人这话的意思是要强行拿人吗?这将老爷的颜面置于何地? “外祖父,这可不行。二妹妹是自家人,不是那些毫不相干的外人,你怎能拿这种手段来对付二妹妹呢!”慕挽月闻言面色也是一白,拉过右相大人的手急切地劝到。 右相大人面色一寒,眸子冷冷扫向身侧的慕挽月,声音寒凉:“你母亲如今那副惨样,你这做女儿的不但不担心,反倒还替她人说话,真是一个不孝之子!”右相说着一把甩开了慕挽月拉着他的手,面色阴沉如水。 慕挽月被甩得脚下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做在地,幸亏她的贴身婢女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稳住身形。 右相手一挥,立马便从身后走出几个下人,上前就要去抓慕挽歌。 “右相大人,我体谅你爱女心切的心情,可你若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那也别怪我不念情分了!”慕高枫见此面色一寒,声音也沉了八度。 院中众人见自家老爷和右相大人杠上了,都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再喘一下。一时之间,这个小小的院里,一片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 “你说本相胡搅蛮缠?哼……你还真是护你这个女儿!”右相大人眼神一狠,一挥手那些下人便强行上前去抓慕挽歌。 “等等——”慕挽歌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讲话,阻止了那些上前来抓她的人的动作。 “右相大人没搞清楚事情真相就这般急着拿人,难免让人不服,传出去岂不是有损右相大人的英名?”慕挽歌眯眸一笑说得云淡风轻。 “你就怎知本相没搞清楚真相?”右相脸色一沉,一双眸子阴鸷得看着慕挽歌。 “右相大人一来就急着兴师问罪,又哪有时间来弄明白事情真相。”慕挽歌这话说得不含任何不愉快的情绪,平静得就像一汪死潭,可越是这样却越能激起右相的怒火。 果然右相冷笑一声,状似大度地说到:“如你所说,就这么草草拿了你去,难免有损本相英名。好,本相给你一个机会,本相倒要看看你如何证明此事与你无关。” 慕挽歌闻言勾唇一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小人,拿着它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什么细节,她嘴角一勾。 她又将小人拿到鼻端嗅了嗅,隐隐有一股清香,闻来倒似是……桂花的香味。 慕挽歌眯眼一笑,心中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她拿着小人又缓步走到了方道士找出布偶小人的地方,仔细观察对比了一番后,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虽然她容貌丑陋,可这一笑起来竟然让人有种拨开云雾见皎月的感觉,不美,却很动人。 慕高枫见着慕挽歌脸上的笑意,心中舒了一口气,急切地问到:“歌儿,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慕挽歌对着满面担忧的慕高枫露出一笑,给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看着这一切,慕蝶舞心中真不是滋味。明明铁证如山的事情,父亲却还要袒护慕挽歌那个贱人,甚至不惜与右相闹翻!难道他不知道右相权倾朝野?把右相惹急了,只怕他们一家人都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个慕挽歌真是一个祸害!她死了最好,免得祸害其他人!不然迟早有一天,这府中数百条人命都要栽在她的手中! 慕蝶舞看向慕挽歌的眼中难掩愤恨。 “父亲,右相大人请看,缝制这个布偶小人的针法独特,并且针脚细密整齐,不见丝毫错乱。” “这又如何?”右相大人语声不闻丝毫起伏,冷冷反问。 慕挽月听到此处心中却是一个咯噔。她一直以为母亲虽不够聪慧决绝,但也算是一个聪明之人,却没想到她会犯下这种错误……慕挽歌除了性子跋扈,向来不学无术,她哪里会女红,她又怎么可能…… “说来让右相大人笑话。歌儿自小贪玩,对女红这些向来不上心,缝制出来的东西只怕不能看,又如何能做到针脚这般细密工整?”慕挽歌说着面上露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说着就将手中的布偶小人递给了慕高枫。 慕高枫接过小人,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敛眸沉思。 他总觉得这种针法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突地回忆起什么,慕高枫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这个又能说明什么?你不会你大可让你的婢女替你缝制一个。”右相不以为意。 “而且……刚才歌儿闻了一下,这个布偶之上隐隐有一股花香,像是桂花的香味。”慕挽歌说到这里话头一顿,果然看到院中数人已经变了脸色。 “桂花香?歌儿这院中桂花树都没有,又哪里来的桂花香?”萧侍妾面上装作一脸不解地问到,心中却已经澄明一片。众所周知这李姨娘偏爱桂花,也就只她桂枝院的院中种了好几株桂花树,其余人的院落之中断没有种桂花树的。 看来……这场戏不过是李姨娘的自导自演呢。 “然后你们来看看这个泥土。”慕挽歌说着迈步来到了小人被翻出的地方,她蹲下身子,手指捻起一小撮泥土,在手中搓了搓后缓缓说到,“这泥土较之周围的要柔软一些,搓来还有一点湿润之感,想来是从下面新翻上来的泥土,这就说明这个小人是被人新埋进去的。而且,看这泥土的柔软度,被翻上来的时辰应当不超过六个时辰,而姨娘昨日一早便有些不对劲,这样算来,这时间却是合不上的。” 右相听了慕挽歌一番的分析,面色更加难看,沉着眉目说到:“照你所说梦儿疯魔一事倒与你与半分关系了?”右相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哼,你这小丫头还真是会开脱责任!” 慕挽歌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右相还是咄咄逼人,心中不免冷笑。 “右相大人,歌儿已经证实了此事与他无关。”慕高枫眉目一冷,将手中拿着的小人递给了右相,声音冷厉,“右相大人看看这针法可觉得眼熟?” 右相拿过小人一看,仅仅只是一眼他便认出那个针法是出自自己闺女之手,不由得心中暗恨。 “而且这布偶之上的桂花香也足以说明问题。整个将军府就只有桂枝院才有桂花。”慕高枫说到这里面色一寒,凤眸中怒意浮浮沉沉。 右相闻言面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面上神色变换,犹如打翻的调色盘一般,姹紫嫣红,异样好看。 “还有……”慕高枫拉长了语调,转眸看向呆站在一旁面色慌张的方道士,寒了声音,“江湖神棍竟然也敢来这里装神弄鬼,来人,给我将他打出将军府!” 方道士一看到慕高枫周身肃杀之气,当即吓得面色发白,两腿更是不受控制地打颤。 “将军饶命,将军……”方道士颤着声音吼道,声音凄厉,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打出去!”慕高枫完全不理会方道士要说什么,沉着眉目冷喝道。 方道士眼光若有若无地扫向慕挽月,慕挽月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不惊不慌。不过一会儿方道士便被几个下人提着扔出了慕将军府。 慕高枫这时将目光悠悠转向右相,声音听不出情绪:“右相大人还是请回吧。”慕高枫面色冷峻,一副下令逐客的模样。 右相自知自己理亏,再多说下去也无疑是让自己难看。他面色一冷,冷哼了一声后一甩袖袍便带着一大帮子的人大步离开了。眨眼间清音阁便只剩下了将军府的人。 “去桂枝院!”慕高枫沉了脸色,声音透着厉意,话音一落他便当先脚步如风的往桂枝院走去,其余人等见状立马跟上。 才来到桂枝院门口就听得主屋里传来一声声的尖叫,声音凄厉得让闻着心寒。 慕高枫嘴角凝着冷笑,抬脚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李姨娘看着这么一大帮子的人气势汹汹地直冲屋中而来,心中有些惊慌,面上却不动丝毫。 “妖怪……有妖怪要杀我,老爷,救我,救救茹梦。”李姨娘面色惊恐地一下便向慕高枫的怀中扑去,慕挽月见此,心中大急,冲着李姨娘使劲儿地打眼色,可李姨娘此刻心思全都在慕高枫身上,哪里还看得到慕挽月的眼神示意。 “大姐姐,你眼睛不舒服吗?”慕心语见慕挽月不住地又是挤眼又是瞪眼的,满脸无辜语含担忧地说到。 慕挽月被慕心语这一句话噎得差点一口气没有顺过来,斜斜地睨了眉目低垂的慕心语一眼后便安静地立在原地。 “砰!”一声,慕高枫一把推开将身子贴过来的李姨娘,沉了面色,“你还要继续演下去?” 李姨娘面上的错愕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她就掩饰了下去,抬手指着慕高枫说,“你……你不是老爷,你是妖……妖怪,你要杀我……”李姨娘步步后退,面上惊恐之色越来越浓。突然她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幸亏被随侍的婢女眼疾手快地扶住,才免于摔倒在地。 正文 第55章 恶姨娘自食恶果 慕挽歌见此嘴角噙着冷笑。这李姨娘她难不成还以为装装晕就可以让父亲不责难于她了吗?还是她觉得父亲向来宽宏,她只要晕个三四天,待得父亲的气儿消了些,她再向父亲坦言,然后认个错道个歉她就可以免于受罚了?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不会让她得逞,这次,势必让她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兴风作浪。至于掌府大权。她既然交了出来,她就休想再收回去! “姨娘,你怎么了?”慕挽歌惊呼一声,疾走几步来到被婢女扶着在榻上躺下的李姨娘面前,俯身唤道,“姨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歌儿,姨娘……”慕挽歌背对着身后的众人,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一把狠狠地拧上了李姨娘的大腿,口中唤道,“姨娘,你醒醒,你不要吓歌儿。”慕挽歌说着拧着李姨娘肉的手又使劲转了几圈,痛得李姨娘不过一会儿额头上就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这个该死的贱丫头,她怎么就知她是装晕的!她小小年纪为什么就能将她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李姨娘忍得额头冷汗直冒,心中更是将慕挽歌骂了个千万遍,只恨不得将慕挽歌千刀万剐,抽筋喝血! “二妹妹,母亲或许太累了,你让她好生歇……”慕挽月话还没讲完,李姨娘痛呼一声从榻上醒来,瞬间便把慕挽月未完的话给堵了回去。 “呀,姨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刚才可是吓死歌儿了。”慕挽歌说得如释重负。 李姨娘缓缓转动眼珠,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聚在慕挽歌身上,声音透着一股子虚弱:“歌儿,姨娘让你担心了。” “哼!”慕高枫冷哼一声,几步走到李姨娘面前,绷着一张脸,语气冷厉,“李茹梦,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 “老……老爷,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姨娘也不管了,此刻她也就只能装傻到底了。 “什么意思?”慕高枫冷笑一声,扬手就将那个布偶小人扔到了李姨娘的面前,“你自己看看这个针法,还有这上面的桂花香又是怎么回事?”慕高枫说到这里眸光一冷,声音也透着凛凛寒意,“这么多年来,你掌管府中事务我一直很是放心,看你将府中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也放心出战。帝都中也都传言你宽厚仁善,对待府中下人和歌儿语儿等也都是宽厚有加,我却没想到……你竟能做出这般事来!” “老爷……”李姨娘看着慕高枫怒气涌动的脸,怔愣之间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李茹梦,我万万没想到你竟能想出这般阴狠的招数来对付歌儿,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怎么就下得了这种黑手!现在想来两年前歌儿有次风寒入体,我亲眼见她盖着薄被,这不是偶然,只怕你从那时起便一直苛刻歌儿!” “不……不是的,老爷,你听贱妾说,这个小人不是贱妾缝的,贱妾怎么会傻到用这种针法来缝呢!老爷,贱妾是冤枉的!”李姨娘此刻才真的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跪行几步来到慕高枫的跟前,伸手就抱住了慕高枫的双腿,哀求到,“老爷,你要相信贱妾,贱妾真的没有。”李姨娘说着向慕挽月打了一个眼色,意在让慕挽月为自己求下情。 慕挽月见此种情况,心知自己母亲大势已去,只怕再多求情也是无济于事,此时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李姨娘见慕挽月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处,并没有吭声的打算,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开口唤道:“月儿,你快替母亲向你父亲说说情,你相信母亲,母亲真的没有!” 慕挽月听到李姨娘已经点到自己的名字,心中暗恨。她真是不把她拖下水她就不罢休! 慕挽月眼神微闪,向着慕高枫走了几步后说到:“父亲,这件事情确实是母亲糊涂了,不过还请父亲看到母亲多年侍奉父亲的份上,饶了母亲这一回。”慕挽月说着便也在慕高枫面前跪了下来。 慕挽歌看着慕挽月,心中微凛。这慕挽月果然比李姨娘难对付多了。 明明已经板上钉钉子的事情,李姨娘还在狡辩,拒不承认,这样只会让父亲更加恼怒,对她厌恶更甚。而慕挽月就高明多了,主动替李姨娘承认错误,既堵住了李姨娘接下来的辩解之词,同时又消除了父亲心中认为她与李姨娘事先串通好的怀疑,毕竟那个装腔作势的道士可是她请入府的。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如此表现还会让父亲觉得她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所以就算李姨娘因此事受罚,也半点不会牵扯到她慕挽月身上,不但不会影响她,反倒让父亲心中对她更加器重。 “月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姨娘没想到自己找出来的救星不但不帮自己,反倒一棍子就将她的“罪行”给定下了,不由得微瞠着双目难以置信地看着慕挽月。 感受到李姨娘的目光,慕挽月转头看向李姨娘,柔声劝到:“母亲,所有的一切父亲都已经知道了,你还是快些向父亲认个错,这样父亲定会念及多年夫妻情分的。” 慕挽月说完冲着李姨娘打了打眼色,李姨娘倒也不笨,立马明白过来了慕挽月的用意,当即对着慕高枫磕了几个头后说到:“老爷,贱妾一时糊涂才会做下那等错事,老爷,贱妾知错了,贱妾知错了……”李姨娘字字真诚,脸上尽是悔意。 见慕高枫无动于衷,李姨娘跪行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拉着慕挽歌的手便凄声哀求:“歌儿,你快替姨娘求求情,姨娘知错了,姨娘一直都是真心待你的,这次真真只是姨娘一时糊涂,姨娘以后再也不会了,歌儿,你给姨娘一个补偿你的机会,歌儿,你替姨娘向你父亲求求情。”李姨娘紧紧地抓着慕挽歌的手,泪水糊了一脸,啪嗒啪嗒地直滴落到了慕挽歌被她拉着的手的手背上。 慕挽歌面色为难,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开口说到:“父亲,既然姨娘知错了,那父亲便……” 慕高枫挥手打断了慕挽歌的话,语气冷厉:“歌儿,你就是心善。你不用求情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饶不了她。” “老爷……”李姨娘闻言面色一白,布满泪痕的脸上一片颓然。他竟然就这般不顾念他们多年来的夫妻情分吗?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他都要处置了她! “茹梦,你所作所为完全不善不慈,你太令我失望了……除去你贵妾的名分,降为贱妾。以后你就在这桂枝院好好反省一个月,任何人不准进来探望,你也不得出桂枝院一步!”慕高枫说完冷哼一声,广袖一甩便丝毫不留恋地大踏步走了出去。 跪倒在地的李姨娘看着慕高枫离去的决绝背影,心痛如割,他就这般毫不留恋地离开,连多余的一眼也不给她! 他现在一定对她失望透顶了…… 都是慕挽歌那个小贱人,就是她!如果不是她的安排,赵婉儿那个贱人又怎么会与老爷重归于好?如果不是她,她又怎么会三番五次的吃瘪?如果不是她和她那个贱人娘在前面挡道,现在她早就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了,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慕挽歌!慕挽歌! 李姨娘心中的仇恨疯狂滋长,不一会儿就将她整个人吞噬干净。她猛地抬头,双目愤恨地瞪向才走到门口的慕挽歌。那个贱人……她竟然勾唇对她露出了挑衅的笑容,她就知道那个贱人是故意的,她就知道! 李姨娘看着慕挽歌那眯眼笑得明媚的笑容,一时气血攻心,当场便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只闻得身后一阵手忙脚乱以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慕挽歌菱唇微勾,里面抿着如同针尖般冷冽的寒光,一双如同弯月般的眼眸清晖冷然。 李姨娘,这还只是个开始……一切还早着呢…… 慕挽歌想到此,眯眸一笑,抬脚便脚步轻快地向着桂枝院院外走去,却被慕挽月唤住。 “二妹妹,今日之事是母亲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慕挽月没有看见慕挽歌对着李姨娘露出的那抹挑衅的笑,走上前来拉过慕挽歌的手故作亲切的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姨娘不是人……”慕挽歌话一出口察觉到慕挽月面色陡然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立马抬手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嗔到,“呸呸……歌儿嘴笨,瞧歌儿这说的是什么话……姨娘不是圣贤,自然也会犯错,所以歌儿也不会放在心上,大姐姐就放心吧。”慕挽歌说着反手拍了拍慕挽月的手后,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后就缓步离开了。 慕挽月蹙眉看着慕挽歌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慕挽歌,究竟是什么让你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现在,你是准备要向我们宣战了吗?如果是,你尽管放马来,我慕挽月必定要夺走你的一切,让你输得一无所有! 正文 第56章 瞎子自有看法 “小姐,你真厉害,这下李姨娘可是栽了一个大跟头了。”赤练眼含钦佩笑嘻嘻地说到,“想着李姨娘在老爷面前那哭得鼻涕横流的模样,奴婢这心里还真是畅快。” 慕挽歌闻言,眼眸微眯:“现在这府中可得清净好长一段时间了。” “对了,慕绝尘最近都在干些什么?”慕挽歌把玩着胸前的长发,问得漫不经心。按理说,李姨娘此次栽在她的手中,那边不可能这边平静才对。 “他自回帝都后便日日与五殿下混在一处,两人不是游湖赏景,就是斗酒品诗,或者是……”赤练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拉长了语调接着说到,“五殿下去拈花惹草,大公子就去善后协调。” “他可有做其他事?还有,他得知李姨娘位分被降,还被闭门思过一月,他有什么反应?”慕挽歌就不信这慕绝尘真如他表面表现得这样洒脱,他不急,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认为自己的地位不可撼动,所以他才这般洒脱,如果……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了,只怕他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有人告知了他这件事,他听了之后神色未动,只说了一句”赤练说到这里,立马换了个神色,冷着一张脸,“一切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怪不得别人。” 她那一副样子倒将慕绝尘的模样学了个七八分。慕挽歌见此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就什么话也没说,转头就又和五殿下出府了。”赤练说到这里不解,语气带着疑惑,“依奴婢看来,这大公子是个洒脱之人,倒不像是和李姨娘和大小姐一伙的。” 慕挽歌闻言,弯月般的眸子灼灼地盯着赤练,看得赤练心中有些发怵,结巴到:“小姐,你……你看着奴婢做什么?” “赤练,你跟我也有好长时间了,难道还不知人心隔肚皮的道理,这世上,又有哪个要害你的人会把敌意都写在脸上,当然……慕蝶舞那种人除外。” 赤练本来绷着一张小脸听慕挽歌说得认真,待听到最后一句时一下没忍住,“噗”一声便笑了出来。不禁在心中腹诽到:“小姐好好地说慕蝶舞那个没大脑的干什么。” “小姐,七殿下来了,老爷正在前厅接待呢。”绿茵打起帘子走进来顺口说到。 “他?”慕挽歌眯眼思索了一会儿,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个如同水墨图般出尘清雅的男子,想着昨日他为自己撑了一把伞,陪着自己在雨中站了大半个时辰,她这心里竟然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来做什么?”慕挽歌心中奇怪。听说这七殿下从来不与朝中大臣过密接触,向来是独善其身。他待人虽是宽宏大度,却也是不冷不热。他也不爱说话,往往别人在他耳边叽叽呱呱地说一大通话,他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或者回一声嗯,他也从不会刻意与他人接近交流,总是随性而行。 他这种说好听点叫孤高,说难听点就是孤僻的性子,也使得他并没有什么朋友,加之不受皇上宠爱器重,朝中也没什么大臣选择支持他,所以,大多数的人都百分百地觉得这北辰国未来的君王那是非五殿下莫属。 “听说是为小姐送药来的。”绿茵说到这里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说昨日小姐被圣上罚跪实属无辜,他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特意送来了通筋活血还有祛寒除湿的良药。” “哈,想不到这七殿下平日里瞧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清冷样,原来对小姐却是这般上心。绿茵,你不知道,昨日我去宫中找小姐时,恰好看到小姐在罚跪,当时雨正大着呢,七殿下就打着一把伞为小姐遮雨,陪着小姐在雨中静静站了好久。”赤练说到这里挤挤眼,脸上挂着的笑有些暧昧,“小姐你不知道,奴婢那时可是瞧着七殿下左半边的身子全都被雨水打湿了呢,啧啧,昨日为小姐撑伞遮雨,今日又巴巴地从宫中带来通筋活血,祛寒除湿的良药。七殿下这是担心小姐昨日因罚跪而腿脚留下什么毛病呢。” 绿茵听赤练说完凝眸陷入沉思:“这样说来这七殿下还算贴心。奴婢正担心小姐昨日在雨中跪了那么一场会寒气入骨呢,现在想来却是不必担心了,有人都为小姐想好了。”绿茵说到这里也捂嘴笑了起来。 慕挽歌见这两个丫头一搭一唱间尽是拿她这个小姐开涮,心中好笑:“好你两个丫头片子,现在胆儿肥了,竟敢拿你们小姐来开涮了。” “小姐这可就冤枉奴婢们了,奴婢们这是在为你剖析七殿下的真心呢。”赤练说着咧嘴笑着,双手合掌置于胸前,目中满是期待,“说来七殿下还真是不错,虽说性子冷了些,眼睛看不见,可人家毕竟身份尊贵,那可是皇后的儿子,嫡皇子,身份正宗,最主要的是他长得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看,整个人就像那天仙儿似的。” 慕挽歌和绿茵看着赤练这么一副无限憧憬的模样心中好笑,不由得打趣儿道:“天仙儿此刻正在前厅呢,你还不赶紧去瞧瞧,不然天仙飞走了,再见可就难了。” 赤练听到慕挽歌打趣的话,面色刷的红了个透,嗔到:“小姐,奴婢是在为你设想呢,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赤练说着有些羞恼地剁了剁脚。 “好了,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慕挽歌眯眼一笑。 “二小姐,老爷叫你去前厅一趟。”正在三人说着玩笑话时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后恭敬说到。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你先下去吧。”慕挽歌敛了嬉闹之色,稍微整理了下妆容便带着赤练绿茵两人直往前厅而去。 还未踏进门槛,慕挽歌便感觉到一道清冷的视线轻如羽毛般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迎着目光看去,正对上了北辰卿那双碧海蓝天般澄静的眸子,他眼底的光有些凝固,他定定地瞧着自己,眼神虚无得却好似在瞧着她身后的远方。 “歌儿,快过来见过七殿下。”慕高枫见慕挽歌停在原处,不由得出言提醒到。 慕挽歌马上敛去了一切的异常,抬步缓步来到两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说到:“歌儿见过父亲,见过七殿下。” “歌儿,七殿下担忧你的身子,所以特意给你送来了药。”慕高枫语气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他说着就将放在桌几上的一青一白两个瓷瓶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弯腰恭敬接过,脆声说到:“歌儿已无大碍,真是劳七殿下费心了。” “这总是一份心意,药我送了,用不用在你。”北辰卿语气清泠如同玉石相击,直让听得人只觉得心间拂过一丝清风,异常舒适。 北辰卿话音一落,起身顺了顺本来没有丝毫皱褶的衣袖便要告辞离去。 “歌儿,你替为父送送七殿下。”此时天色已晚,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慕挽歌本来还以为慕高枫会客气挽留一番,至少要留个饭,却没想到他竟然连一句挽留的话也不曾有,径直就叫她送客离去。 慕挽歌不由得嘴角微抽,他父亲还真是一个直性子。看得出来他不想和皇室子弟有过多牵扯,免得牵连进皇位之争,想来他也只是忠心与当今圣上。 慕挽歌应了声“是”后便领着北辰卿向府门口走去。 慕挽歌一路上都在仔细地观察着北辰卿,却发现他眼睛虽然看不见,然而行动之间却丝毫不受影响,不由得心中微奇,难不成他还是装瞎的不成? “七殿下小心,前面……”慕挽歌提醒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北辰卿脚尖一转方向,就直直地绕过了刚才挡在他面前的一颗石子,免于了被绊倒的命运。 慕挽歌见此,心中不由得更是啧啧称奇,探寻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那个如同青竹孤松一般俊秀的背影。 看他这轻车熟路的模样,哪里还需要她送…… “我虽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身周气流的涌动。”北辰卿似是感受到了慕挽歌探寻的目光,语声悠悠地解释道。 慕挽歌闻言心中却是一惊。他的意思是他眼睛虽然看不见,但他可以通过感知周围气流的波动来辨别方向?虽说这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灵性,任何事物出现,就算再细微也会引起空气的波动,可普通人或者修行低些的对于这些是根本感知不到的,而他却能感知到,只能说明他修为很强大! “到了,你回去吧。”慕挽歌的思绪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慕挽歌抬目看去,果真已经走到了府门口,华灯初上,长街两旁摊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小贩不停地吆喝着,这热闹劲儿丝毫也不必白天少。 “恭送七殿下。”慕挽歌说着弯身福了一礼,抬头却发现那人看也未看,径直抬步就潇洒离去。 不过已经步入启灵高级的慕挽歌,眼力自然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虽然北辰卿走出了老远,可慕挽歌还是清楚地看见他嘴角微弯,勾出了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笑。 奇怪,好端端地他对自己笑什么,她也没做什么搞笑的事情吧? 正文 第57章 密林遇伏 “二妹妹。”正倚在榻上眯眼休憩的慕挽歌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眨眼间一道挺拔的身影就立在了慕挽歌面前。慕挽歌眯眼看去,发现来人正是许久不曾见的慕绝尘。 慕挽歌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尘哥哥什么时候得空来我这清音阁坐坐了?” “啧啧。二妹妹这话可是好大一股醋味。”慕绝尘说着几下跻身到慕挽歌的面前,抬手敲了敲慕挽歌的头顶,笑着到,“我可是一回府就直奔你这里来了,连月儿那里都还没去,你这小丫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糯着声音到:“那不知尘哥哥来找小妹所为何事?” “近日你总是遇到这或那的烦心事,心中肯定不愉快,走,哥哥带你出去玩,放松一下心情好不好?”慕绝尘口中虽说着征求慕挽歌同意的话,可手已经抓过慕挽歌的手,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去。 “尘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慕挽歌觉得莫名其妙,他今天怎么就这么积极地要带着她出去玩了?难到还真是以为她心情郁郁所以带着她出去开心的? “大公子,你带着小姐这是往哪里去?”赤练看着慕绝尘拉着慕挽歌的手就直往外面走去,连忙开口问到,可慕绝尘丝毫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拉着慕挽歌三步并做两步地就往府门口走去。 就在这一会儿之间,慕绝尘已经拉着慕挽歌来到了府门前。府门口早已备好一匹通体雪白,仅头顶鬃毛有一小撮如同烈火般的火红色的骏马。 慕绝尘横腰一抱就将慕挽歌给抱上了马,他自己再利落地一翻身就飞身上了马,双手环过慕挽歌的纤腰拉住了缰绳。 慕挽歌感受着他轻如羽毛的呼吸喷薄在自己的颈项之间,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低着声音问了一句:“尘哥哥这是带歌儿去哪里?” 慕绝尘闻言勾唇一笑,声音爽朗:“你去了就知道了,到时带你见一个人。”慕绝尘说着一甩马鞭就一骑绝尘而去。 一双紫水晶般风华潋滟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嘴角勾出一抹残忍嗜血的弧度……一道幻影一掠而过,便紧随慕挽歌两人离开的方向紧追而去。 慕挽歌被慕绝尘牢牢环在他的胸膛中,听着他规则有力的心跳,慕挽歌只觉得有些异样。就像有无数条小虫子在她后背不停地爬来爬去一般,难受得紧。 她虽是两世为人,可她也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前世她虽然嫁与左君逸为妻,可他却从来不与她做任何亲密之事,就算两人在圆房时他也是毫无前戏地草草了事,当时自己心中虽觉得委屈,可毕竟这是自己选的路,是自己执意要嫁给他,便也就忍了。成亲之后他也是从不去看她,把她一个人丢在左相府中,不准她出府,而他自己更是时常不回府,偶尔回府也甚少去看她,就算去看她,他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泄火的工具而已,并无丝毫疼惜。可怜自己前世竟还觉得他是爱着自己,一次次骗自己,一个男人若不爱着一个女人,又怎么会愿意去碰她呢?那时她傻,她不知道,男人从来都可以将爱和肉体分开,分不开的只是女人而已! 就在慕挽歌兀自陷入自己的沉思时,慕绝尘“吁”了一声,勒停了马。他当先翻身下马,然后扶着慕挽歌下了马。 “这里是哪里?”慕挽歌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他们正在一条小道之上,左手边便是一片树木郁郁葱葱的密林,斑驳的光影被树叶分割成种种错落有致的光点投射在地上,里面隐隐还能听到虫鸣鸟叫。 “喏,拿着。”慕绝尘说完如同变戏法般拿出了一张弓和一筒羽箭,扬手就扔给了慕挽歌,声音清朗,“今日天气好,便约了人一起出来狩猎。” 慕绝尘说完一打眼色,只闻得身后传来马“哼哧”的声音,慕挽歌回头一看就见北辰烈坐于高头大马上,正眉目含笑地看着她。 今日他换去了那一袭华贵的紫色长袍,穿着藏青色的短打,长发被一根白色的发带高高束在脑后,背后背着一筒羽箭,勒着缰绳的手上拿着一张弓,白皙的肤色沐浴在阳光下,仿佛泛着光泽,这时的他少了几分风流浪荡,倒多了几分豪爽不羁。 “五殿下怎么会在这里?”慕挽歌心中诧异。 “五殿下是我朋友,约人出来打猎又怎么能少得了他。”慕绝尘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看慕挽歌神色之间似乎有几分不愿,慕绝尘开口调笑到,“难不成二妹妹还怕了?我将军府的人,个个马上功夫都是一流,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二妹妹吧?” 慕挽歌只觉得有些无语,这个慕绝尘这次把她拐带出来就是为了和他与七殿下狩个猎? “这歌儿倒是不怕的,只是……”慕挽歌说到这里目光在北辰烈与慕绝尘座下的马上转了一圈,两人见此不由得开口大笑起来,笑声爽朗,直冲云霄。 “原来歌儿是担心没马。”北辰烈一双桃花眼中风光灼灼,他微曲食指,放在嘴上轻轻一吹,一声短促的口哨声穿破天际,然后一匹通体枣红色的马就从远处“嘚嘚”地跑了过来,眨眼间便跑到了几人的面前,一看就是日行千里的良驹。 “烈的火云果然有灵性。”慕绝尘见此出言夸到。 北辰烈闻言脸上笑意更甚,转眸看向慕挽歌,目中柔意一片:“本殿下就将这火云暂给你当坐骑,你不要推辞,骑上它我们来好好比比这骑射之术!”北辰烈说到这里目光轻瞥向慕绝尘,声音含着笑意,“他总在本殿下耳边夸耀他的妹妹们骑射之术有多厉害,还说什么放眼帝都无人能及,今日你就拿出所有本事让本殿下开开眼界,也好让本殿下知道一切是不是尘在自卖自夸。” 北辰烈看似玩笑的一番话将慕挽歌拒绝的言辞堵了个结结实实,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若再拒绝难免显得有些不识好歹。 一念及此慕挽歌倒也放开了,点了下头后便毫不忸怩地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单看这上马的姿势就知她骑射之术定是不错。 北辰烈不由得开口赞了一句好。 “如此那就一个时辰为限,时辰到了我们便带着自己的猎物来这里碰面,谁手中的猎物多就获胜。”北辰烈说到这里将马打了一个方向,桃花眼斜斜地睨着慕绝尘,“尘,你可别偷偷地帮着你二妹妹。”北辰烈说着便当先一扬马鞭就朝着密林里冲去,“计时开始了!”他爽朗的声音被风送到了两人的耳畔。 “这人……”慕绝尘面上神色有些无奈,转眸看向慕挽歌说到,“歌儿,你往那条路去,那条路上猎物多,我就去缠着那个小子,让他打不了猎。”慕绝尘说着冲慕挽歌挤了挤眼,露出一笑后便扬鞭冲着北辰烈离开的方向追了去。 慕挽歌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嘴角微勾。看样子两人倒真是好友,只是不知这里面又有多少利益的牵扯。 慕挽歌也不多想,一扬马鞭也就向着密林的一个方向纵马而去。 现在时辰尚早,她还不如先去找地方小眯一会儿,然后等着时候差不多了再去狩猎也不迟。 慕挽歌打定了主意后便挑着偏僻的地方跑了进去。 “这地方不错。”慕挽歌见前方有一条小溪流潺潺而过,四周绿树成荫,正是个凉快的地儿。 慕挽歌驾马来到一棵大树下,双腿夹住马脖子,身子懒懒往后一仰就倒在了马背之上,她拿过自己宽大的袖袍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挡住了自树叶之间流泻下来的碎光。嘴角微弯,心满意足地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得树叶摇动的沙沙声,“嗖嗖”几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传来,慕挽歌闻声而动,双腿在马镫上一踩,凌空跃了起来,身子左右闪躲间躲过了向她射来的数支暗箭。 慕挽歌眉目一凛,冷着一双眼四处打量,却发现一切又归于平静,好似刚才的偷袭不过是她的幻觉一般。 隐隐看到一棵树上树叶在微微抖动,若不细看还以为是被风吹动,若仔细看去便会看到密叶之间藏匿着一个人。 慕挽歌也不犹豫,当即张弓搭箭,瞄准那处,手一松就将手中的羽箭射了出去。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娴熟无比,不过眨眼之间箭便以让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射向那藏匿与树叶之间的人。 只闻“咚”一声,一道黑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一支羽箭准确无比地插在他心脏的位置,箭尾还在微微颤抖着,那人却是已经断了气。 慕挽歌眉目一冷,“嗖嗖”数声,数十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一下便将慕挽歌包围其中。他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模样,一动一行间配合异常默契,那样子看来倒像是某个高官府中所养的暗卫或者杀手。 可是,这究竟是谁要杀她呢? 正文 第58章 丑貌与残颜论配不配 “你们是何人?”他们既然是暗卫或者杀手,那么必然是守口如瓶的,所以慕挽歌也没想通过这句话问出他们的身份来,不过是想着拖延一点时间等慕绝尘和北辰烈他们找来而已,因为她发现他们也是个个都身怀绝技,实力不容小觑,只怕凭她一人,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蒙面黑衣人闻言并不理会慕挽歌的话,拿着手中的长剑便直往慕挽歌攻去,剑势凌厉,密如织网,将慕挽歌牢牢地圈在其中。 慕挽歌眼神一凛,脚下如同御了风一般,速度快得根本让人看不清。慕挽歌一把从一蒙面人手中夺过一柄长剑,一挑一刺间便已经有数人倒下。 这边战况激烈,两方一时之间竟然难分胜负,慕挽歌渐渐额头渗出薄汗,动作也越发迟缓,握剑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着。而蒙面人那边也丝毫好不到哪里去,倒在地上的蒙面人越来越多,而还在和慕挽歌交手的人也渐渐有些捉襟见肘。 一人身影隐在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一双眸子冷冷地注视着那边的战况,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他嘴角一勾,噙着一抹冷笑,伸手从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支羽箭,张弓搭箭,手一松,羽箭便迅疾如电地直往慕挽歌的后背而去,箭尖闪着金属般的冷冽光泽,携着撕裂空气的凌厉直逼慕挽歌的后背。 “姐姐小心——”慕挽歌只听得一道惊慌失措的惊呼声划过耳畔,然后后背被一个重物撞击,力道猛得她脚下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就一屁股跌坐地上。 慕挽歌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她的眼前缓缓滑下。 “该死!”隐在树后的人见有人为慕挽歌挡住了那一箭,口中咒骂了一声,转身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跃去。 “花儿?”待慕挽歌看清这个胸口插着一支羽箭的人正是曾经自己救过的那个小女孩,不由得心中有些惊喜,随之而来的却是疑惑,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她多问些什么。 “姐姐……”花儿看着慕挽歌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然后头一歪便倒在了慕挽歌的怀中。 “你们找死!”慕挽歌眉目一冷,手腕一翻,长剑在她手里挽了几个漂亮凌厉的剑花后又刺倒了几人。 “歌儿——”伴随着一声唤,两道清风掠过耳边,眨眼间慕挽歌的面前就站了两个身姿挺拔的人。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慕挽歌,待确定她并无什么大碍后两人身形疾掠间就和那群蒙面人纠缠在了一处,不过片刻之间,那群黑衣人就死伤惨重,剩下的几人见形势陡变,身形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林木间。 “歌儿,这个小孩是谁?”慕绝尘看着已经晕倒在慕挽歌怀中的小孩,眉头微皱。 “这个先不说,救人要紧。”慕挽歌说着也不多看两人一样,抱着花儿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马背,双腿夹了一下马肚,扬鞭便纵马离去了。 看着慕挽歌离去的背影,慕绝尘和北辰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有着一丝异样,不过转瞬便被两人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走,我们先回去。”慕绝尘说完也跳上了马,扬鞭而去,北辰烈见此也立即纵马追上。 待得几人都走远后,一道黑色身影从树上跳了下来,他看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嘴角抽了抽…… 少主为了接近那叫慕挽歌的,还真是费尽了心思。竹九现在一想起自家少主刚才化作一个孩子去替慕挽歌挡箭就觉得心中恶寒,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他竟然看见少主面含笑容地唤:“姐姐……”他真的好意思吗?一个18岁的大男人去唤一个12岁的小女孩为姐姐,他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看惯了少主的心狠手辣,冷厉决绝,还从未见过少主这么……可爱的一面? 竹九抖了抖身子,身形一掠就冲着慕将军府飞掠而去。 “怎么样?她有没有什么事?”慕挽歌看着为花儿处理伤势的路大夫关切地问到。 “那一箭并没有伤及要害,只要把箭取出,止了血,然后早晚各煎服一次老夫所开的药来加以调养,再注意休息,不出半月就可以痊愈了。”路大夫说着就走到案桌前拿出纸笔就写了一个药方,然后对着慕挽歌告了声退后就提着自己的药箱准备离开。 “赤练,你送送路大夫,绿茵你拿着路大夫开的药方去煎药。”慕挽歌淡淡吩咐了一句后便抬步走到花儿的面前,拿过榻旁木几上放着的绢帕为花儿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正在这时花儿眼珠子转了转,睁开了眼睛,一看到慕挽歌正直直地瞧着自己,花儿不由得弯唇一笑,声音也含着笑意:“姐姐盯着花儿的眼睛都发亮了。” 慕挽歌心中好笑,觉得这个长相漂亮的小丫头真是可爱。 “花儿,你告诉姐姐,你怎么……” “姐姐,花儿头痛。”慕挽歌话还没说完花儿就瘪了瘪嘴,眼中噙着泪珠子,好似马上就要掉下来。 “那……你快闭眼好好休息。”慕挽歌面色一急,立马紧张兮兮地说到。 “姐姐在这里陪着花儿,不然花儿怕……”花儿的语声之中满是可怜兮兮的味道。 “好,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慕挽歌说着轻笑一声,抬手刮了刮花儿的鼻尖。 如果,她的孩子没有死的话,现在只怕和她差不多大。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心中难免有几分哀伤,虽说她已经放下了对左君逸的情,可一想起那个还未出世就死去的孩子,她这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小姐,这药……”绿茵端着药打起帘子走了进来。慕挽歌对绿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绿茵将药放在圆木桌上便退下去。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道让慕挽歌厌恶的声音。 “慕挽歌,你出来,我有话问你。”慕蝶舞一把撩开帘子,瞪着一双眼睛冲慕挽歌气呼呼地吼道。 慕挽歌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花儿,见她并没有被慕蝶舞这一声吼给吵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慕挽歌眼神一沉,抬步就向着外面走了出去。慕蝶舞立即紧跟着慕挽歌走了出去,两人来到了院中一个稍偏僻处,慕蝶舞压低嗓门问到:“今天你是不是和五殿下出去狩猎了?” “嗯。”慕挽歌轻轻地应了一声。慕蝶舞见慕挽歌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胸中积了一肚子的气,可她还是强自忍耐住,深吸了几口气后继续说到,“你跟五殿下出去有没有做什么?”慕蝶舞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慕挽歌看着她那么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中微嘲。 “做没做什么我干什么要告诉你?再说,这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庶妹来过问吧?”慕挽歌说到这里眼风斜斜地睨着慕蝶舞,那副不屑的模样气得慕蝶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个丑八怪她凭什么用这种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她!她虽然是一个庶妹,可武功人才哪一样输给了她?她慕挽歌也不过就仗着有一个嫡小姐的身份,没了这个她还会什么,她什么都不是! 慕蝶舞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面上神色变了数变,她磨着牙恶狠狠地说到:“慕挽歌,你已经有了一个七殿下,你还不够吗!你还要和我抢五殿下!” 慕挽歌闻言面色不动,对慕蝶舞的话不置可否。 慕蝶舞见此心里更是憋屈,这个贱人,也不知背地里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竟然惹得五殿下和七殿下都对她青睐有加。她听说那日皇后娘娘召她入宫,她路上遇着了五殿下,五殿下还特意遣散了婢女与她单独相处了好一阵子,这次她又和五殿下一起出去狩猎,真是……真是气死她了! 慕蝶舞觉得那股嫉妒之火在她胸腔中熊熊燃烧着,不过片刻之间就要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她瞪着一双眼,满目愤恨地瞧着慕挽歌,咬牙切齿到:“慕挽歌,五殿下是我的,你给我离他远些!” 此时的慕蝶舞红着一双眼,就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狮子般,冲着慕挽歌不住地磨牙低吼。 “慕挽歌,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一副什么鬼模样,就凭你,怎么配得上丰神俊郎的五殿下!你不要再白日做梦了!” “哦?难不成四妹妹认为凭我的姿色配不上五殿下,你就可以吗?”慕挽歌嘴角勾着冷笑,目光淡淡地扫向慕蝶舞。慕蝶舞一听慕挽歌那话,如同被点了火的炮仗一般,噼里啪啦地便炸了开来:“慕挽歌,我这样子都是你害的!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我怎么可能终日都不敢露出自己的真颜!” 慕蝶舞的音量陡增,整个清音阁里都是她的大吼大叫。 自慕挽歌开始修炼后,她的各种感觉都变得比常人敏锐了许多。她隐隐听得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听来那步伐沉稳有力,不慌不乱,想来应该是父亲。慕挽歌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 正文 第59章 深情告白? 慕蝶舞,既然你这般喜欢五殿下,那身为姐姐的我就帮你把这份心意真真切切地让父亲知道,也好让父亲看到你的真心,说不定父亲一时心软之下还能成全你的美梦呢。 慕挽歌想到这里,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来越大。 “四妹妹,你既然喜欢五殿下,那你就应当相信五殿下不是那等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而且……你看我长得也并不美貌,可五殿下不照样对我上心吗?”慕挽歌一改之前对慕蝶舞冷嘲热讽,语气中带上了真切。 “哼,五殿下自然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慕挽歌,你还以为五殿下真的会看上你吗,你简直是痴人做梦!这帝都中人谁人不知五殿下最是风流多情,他向来怜香惜玉,可也只是玩玩而已,玩完了管你是将军府的嫡女还是丫鬟,他照样一脚踢开。”慕蝶舞说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笑,身子微微前探,一双眸子和慕挽歌冷冷对视,“所以,你可要小心了。” “既然你这么了解他的脾性,为何还对他心有痴念?” “我爱他,我要得到他,我不管他是怎样一个人,我都爱他,我不仅爱他尊贵的地位,我还爱他的人……慕挽歌,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五殿下的人,到时你见了我可还要下跪呢。”慕蝶舞说到这里脸上荡开笑意,露出面纱外面的一双眼眸里满是得意,仿佛她已经见到慕挽歌在她面前俯首下跪的模样了。 “是吗?”突的一道凉凉的声音横空传来,给慕蝶舞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慕蝶舞身子禁不住一哆嗦。 慕蝶舞缓缓回过头,就看到慕高枫正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她的身后。 “父……父亲?”慕蝶舞面色错愕,眸光左右闪躲,不敢迎上慕高枫凌厉的目光。 “蝶儿,你刚才说什么,给为父再说一遍。”慕高枫绷着一张脸,这话说得异常平静。 慕蝶舞掩在袖中的手使劲地扯着衣袖,紧张得额头也开始渗出冷汗。 “说!”慕高枫见慕蝶舞迟迟不开口,陡然提高音量吼道。 慕蝶舞贝齿紧咬上薄唇,心中犹豫挣扎了好久,终于“扑通”一声跪在了慕高枫的面前,一咬牙说到:“父亲,蝶儿喜欢五殿下,还请父亲成全!” 慕挽歌一听慕蝶舞说出这句话,心中冷笑。这慕蝶舞还真是一个没脑子的,看父亲这样子,她就应该猜到她刚才所说的那番对北辰烈深情告白的话已经被父亲听了个大概,而父亲听后面色这般难看,想来也是不同意她与北辰烈在一起的。可笑她此刻竟然还下跪求父亲成全,她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去吗? 真是一个脑子简单又没眼色的人,难怪总是被李姨娘和慕挽月等人当枪使呢。 慕高枫看着慕蝶舞坚定的眼神,心中怒意更甚,抬手指着慕蝶舞气愤地说到:“你说你喜欢五殿下?” “是。”慕蝶舞毫不迟疑地答到。 “糊涂!”慕高枫指着慕蝶舞的手都有微微地颤抖着,看着慕蝶舞这么一副不争气的模样,慕高枫气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皇家历来都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好多人都巴不得离得远远的,就你这个不长脑子的削尖了脑袋想往里挤!” “父亲,女儿想嫁给五殿下有什么错?女儿追求真爱有什么错?再说女儿成为五皇子妃后,也能光耀门楣,让父亲仕途更上一层楼。女儿事事都为将军府打算,这又有什么错?”慕蝶舞猛然炸出这么一通话不由得让慕挽歌心中一惊。她倒是没想到向来说话不经过大脑过滤的慕蝶舞会说出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惊人之语来。 “有什么错?”慕高枫听了慕蝶舞一番话,面色更加黑沉如水,“我慕高枫如今的地位都是凭着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我不会无耻到要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去换取名利!” “父亲又怎么知道女儿嫁给五殿下不会幸福?”慕蝶舞目中闪过一丝黯然,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五殿下府中姬妾成群,你嫁给他又能分得他几分爱呢?”慕高枫无奈地叹了口气,似是已经对慕蝶舞失望之极。 “父亲,蝶儿不在乎。”慕蝶舞面上尽是坚决之色。慕高枫见此面色更是难看,眸中神色更是变了数变,他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蝶儿,以后为父给你找一个一心爱你的好夫君,你就忘了五殿下。” “父亲,蝶儿……”慕蝶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慕高枫一声吼给打断了:“慕蝶舞,你听着,你给为父离那些皇家子弟远些,皇家是非多,那些不是你能应付得来的。”慕高枫说到这里沉了声音,“如果再让为父发现你有那些荒唐的想法,为父定不饶你,退下去!” 慕蝶舞瘪着嘴,眼眸中噙着泪水,她回头恨恨地瞪了慕挽歌一眼,“唰”的一下起身,气呼呼地便大步离开了清音阁。 “歌儿,听说你遇袭了,有没有什么事?”慕高枫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上上下下仔细地将慕挽歌打量了一番,直到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父亲,歌儿没事的,这次多亏了花儿相救。” “花儿?”慕高枫剑眉微皱,“可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 “嗯。” “她既然救了你那就是我们将军府的贵客,我们将军府可得好好地招待人家……对了,歌儿,你这次好好地怎么会遇袭?听说当时五殿下和你们一起的?”慕高枫说到这里目光轻轻瞥向站在身后一步远的慕绝尘。 “嗯,尘哥哥见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便想着带我出去玩玩。”慕挽歌眯着眼回答得规规矩矩。 “玩?”慕高枫嘴角一勾,眼眸冷冷地睨着慕绝尘,慕绝尘长眉微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这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慕高枫就已经朝慕绝尘一个拳头挥了过来。也幸亏慕绝尘反应快,动作迅疾地一下跳开,这才免于被慕高枫一拳打中胸膛。 “老枫子,你这是干什么!”慕绝尘面部表情略显夸张,一步退开几米远后,抬手指着面色黑沉的慕高枫夸张大叫。 “慕绝尘,你与五殿下交好我不拦着你,你们的好友之情我管不着,可你干什么要将你妹妹牵扯进去?五殿下什么脾性你还不清楚!”慕高枫说到这里就来气,撸了袖子就要再去打慕绝尘几拳。 “哎哟老枫子,人家也是一番好心,我哪会想到会出那般的事情,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把二妹妹绑在我身旁,不让她出半点意外。”慕绝尘见慕高枫面色不但没有半点缓和,反而越来越黑,不由得离慕高枫更远。 “你真不是个东西,给我站住,不准跑!”慕高枫见慕绝尘脚下如风像个泥鳅一样躲开闪去,他竟然碰不到他一片衣角,简直气得他肺都要炸了。这个臭小子,从小最擅长地便是轻功步法,为的就是每次他要打人时他好第一时间逃跑! “你要打我我难不成还站在原处让你打?我又不傻!”慕绝尘眼角含笑轻嗤一声,“老枫子,你还是多看看二妹妹,我就先走一步了。”慕绝尘说到这里冲慕挽歌眨了眨眼,脚下一动就一溜烟地跑开了。 “混账!”慕高枫气得只得冲着那个逃离的背影干瞪眼。 站在一旁的慕挽歌看着两人那种亲昵,心中很明白,父亲对慕绝尘是有一种很深又很特别的感情的。这个想来也不奇怪,父亲就他一个儿子,自然对他寄予厚望,两人一起上战场杀敌,除了父子之情,还有出生入死的手足之情…… 慕挽歌眼底涌过一丝别的情绪,如果慕绝尘与她为敌,只怕他还不好对付,就父亲这关她就不好交代。 “歌儿,你可知道那些袭击你的人是些什么人?”慕高枫回头再望向慕挽歌时已经褪去了面对慕绝尘的暴怒,声音中含着担忧。 “歌儿不知,只是看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歌儿猜测他们要不就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人,要不就是高官府中暗养的杀手。”慕挽歌蹙眉认真回到。她也很想知道,要杀她的人究竟是谁,还有那一箭,究竟是谁射的…… “歌儿,此事你不用忧心,交给父亲来处理。”慕高枫爱怜得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携着她走进了内室。 慕高枫仔细看了一下花儿的伤势,发现并无什么大碍心中也放心了许多,轻声嘱咐了慕挽歌几句话后也没有再多停留,径直抬步就离开了清音阁。 此后慕挽歌才从花儿口中得知原来她是一个孤儿,已经无家可归,慕挽歌因自己心中也甚是喜欢这个小丫头,加上她也救过自己一命,所以慕挽歌便将花儿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一事,慕高枫也没有反对,只要慕挽歌高兴,他便也由着慕挽歌去了。 可是,若他以后知道自己闺女儿的一世清白都毁到这个小孩子手中,他会不会悔不当初…… 正文 第60章 本小姐代你赴约! “姐姐……”花儿嘟着粉嫩的小嘴,一双晶莹剔透的紫眸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眸中还隐隐有晶光闪烁,一脸的委屈样,那副模样任任何一个人看了都忍不住心软,直恨不得将他揽入怀中好言好语安慰一番。 当然,任何一个人并不包括慕挽歌。 “姐姐,花儿不是故意的……”花儿见慕挽歌仍旧板着一张脸,黑沉的面色没有丝毫缓和,不由得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 花儿迈着小短腿,蹭蹭几下便走到慕挽歌的身旁,他撅着小嘴,说得委屈:“歌儿,你就真的不理花儿了?” “哼。”慕挽歌斜睨花儿一言,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做答。 “歌儿……”花儿又可怜兮兮的唤了几声慕挽歌,还时不时地冲着慕挽歌装怪卖萌,换做旁人,心早就软了,哪里还能像慕挽歌一样仍在坚守城防。 “小姐,你看花儿也知错了,你就别与他怄气了。”站在一旁的绿茵也忍不住为花儿说话。 “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这般好色,现在不好好教育一下,以后还不知长成什么模样!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是个男的……”慕挽歌说到这里面色越发黑沉,想她慕挽歌也算是聪慧,结果现在竟然连一个人是男是女都分辨不清。 “歌儿,花儿哪里好色了……不就是偷看你洗浴了嘛。”花儿说到最后一句时明显底气不足,声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慕挽歌就来气。昨夜她在洗浴之时,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拿着绸布为自己擦拭后背,她当时还以为是绿茵赤练呢,后来发现那人笨手笨脚,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心下起疑,反手就一把提着他的衣领口,将他狠狠地砸进了浴桶之中,将他头使劲儿摁进水中。 等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她一把将他从水中揪出,惊诧到:“花儿,怎么是你?” “我……我就是来帮姐姐搓搓背。”花儿正面对着慕挽歌,慕挽歌胸前的春光在他面前显露无疑,花儿眼光不经意瞥过那里,不由得红了脸,连耳根子也在越烧越烫,他目光不由得有些闪躲。 “要帮我搓背就光明正大些,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慕挽歌笑眯了眼,难不成这个小丫头还害羞不成?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这个小丫头洗浴之时向来不假于人手,还不准任何人在旁边服侍,肯定是有什么秘密,今日,她就要瞧瞧他究竟在藏着掖着什么。 “花儿,既然你都来了,不如与我一起洗如何?”慕挽歌嘴角一勾,一双弯月眼里星光点点。 “姐姐,不……不用了。”花儿步步后退,两手撑上浴桶的边缘,小短腿一蹬就准备跃出浴桶,却被慕挽歌眼疾手快地给一把拖了回来,调笑道:“你跑什么?” “姐姐,花儿不洗,真的不洗……”花儿面上有些急色,也不知是不是被蒸发的热气熏的,他整张小脸红得要滴血似的。 “你害什么臊。”慕挽歌轻笑一声,一把将要逃走的花儿给拖了回来,三下五除二地就将花儿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个干净,然后慕挽歌就傻眼了。 只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她身上没有的东西。 慕挽歌脑中滚过一声惊雷,抬手怒指着花儿,惊异到:“你……你是个男的?” 花儿见慕挽歌的目光轻瞥向自己,脸不由得更加红了,他一下挣脱开慕挽歌抓着他的手,身子“扑通”一下便往水中扎了去,只露出一个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慕挽歌,瘪着嘴到:“我从没说过我是个女的。” “可我说你是女的,你也没有反驳!”慕挽歌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压着声音低吼道,“你,出去!过会儿再教训你。” 花儿委屈地瘪了瘪嘴,还想再说什么,可感受到慕挽歌恶狠狠的视线,花儿抖了抖身子,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便从浴桶中爬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慕挽歌拉回游走的思绪,冷着一张眉目看着面前一脸委屈的花儿。 “歌儿……你不要怪花儿了,花儿以后再也不偷偷地看,花儿下次一定光明正大的看。”花儿说着又走近了几步,作势就要往慕挽歌身上爬去,却被慕挽歌一脸嫌弃地给拨了下去。 “你……还想有下次?”慕挽歌眼色一沉,面色更见阴郁。 “人家只看你一个,不看其他人的。”花儿见慕挽歌又有发怒的征象,急忙开口解释。 “你……”慕挽歌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气得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花儿,你真是欠教训!”慕挽歌不知为何,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的聪慧冷静,在这个小屁孩的面前竟然都尽数崩塌。 慕挽歌“蹭”一下从椅子上起身,伸手就准备去抓花儿,花儿身子灵巧的一躲就躲开了慕挽歌的“逮捕”。 “小姐……”绿茵见慕挽歌铁青着一张脸,看样子是真的要出手教训花儿了,不由得心中也有些焦急,身子一动,一下就挡在了花儿的面前,“花儿不过才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小姐又何必与他计较。”绿茵说到这里回头瞧着满眼无辜的花儿,柔声说到:“花儿乖,出去玩。” 花儿闻言眼底卷过一丝风暴,不过很快便被他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哼,看在你也是为本宫好的份上,本宫就不与你计较这言语之过了。 花儿嘴角一瘪,便听话地走出了屋子,跑到院子里去玩了。 “二小姐,大公子让人给你送来了一份请柬。”赤练手中拿着一个红色打底金丝镶边的请柬走了进来。 “哦?”慕挽歌微挑秀眉,伸手接过赤练递过来的请柬,打开看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五殿下约她今日戌时去照影湖参加他的游湖会。 慕挽歌随手将那份请柬给放在桌上,面上神色看不出喜怒。 “小姐,这请柬上说什么?”赤练心中好奇,忍不住开口问到。 “五殿下约我今日戌时去照影湖参加游湖会。” 赤练闻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声音含着不解:“这大公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乐于来为小姐和五殿下搭线了?” 慕挽歌本来还没想通慕绝尘这是何意,现在赤练无意中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慕绝尘近来一直有意无意地在她耳边提起北辰烈,所说无非都是北辰烈如何如何优秀,而且,他还时不时地撮合着她与北辰烈相见,原来她却是要让她爱上北辰烈吗? 慕挽歌想到这里冷笑一声。他以为她是那些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吗?只要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自己就一心放在那男人身上了? 这一招对那些女人有用,对她可是半点用也没有!她前世在爱情之上就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今世她慕挽歌哪还有这般傻! 慕挽歌眼中风起云涌。 “四妹妹可知道此事?”慕挽歌突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赤练与绿茵也就仅仅只是错愕一瞬,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神色。 “她想来还不知道。” 慕挽歌闻言嘴角微勾,眼眸微眯间敛着一抹冷笑:“将这件事无意间透露给翠微院的人,让四妹妹知道这件事。” “小姐这是?”赤练面上神色有些不解。 “她是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与五殿下独处的机会的,她既然那般想,我这个做姐姐的成全她一下又如何?”慕挽歌眼中光芒闪烁。 赤练等人闻言也大概明白了慕挽歌的意思,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便下去做事去了。 慕绝尘,你果然还是为你母亲一事在记恨着我。你为我设下一个情局,我们倒来看看,这局最后困住的是谁! 慕挽歌嘴角噙着冷笑,抬手就将那张外人求之不得,异常贵重的请柬就这么大喇喇地扔在了桌上,而她自己则抬步缓缓走了出去,来到院中,她朝花儿招了招手,花儿听话地一下跑到慕挽歌身前,睁着一双紫眸灼灼地看着慕挽歌。 “走,我们出去玩玩。”慕挽歌眉目含笑,伸手牵过花儿软乎乎的小手后就朝着外面走去。 慕挽歌离开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一道粉色的身影便鬼鬼祟祟走进了清音阁。 慕蝶舞没有带上婢女,独自一人便来到了清音阁。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清音阁除了几个打扫院子的粗使丫鬟便没有其他人。 慕蝶舞招了一个小丫头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到:“二姐姐可在屋中?” “回四小姐,二小姐刚刚带着花小公子出去玩了,还没回来呢。”被慕蝶舞点中的婢女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到。 “嗯。”慕蝶舞点了点头后继续说到,“前些日子我有点东西落在清音阁了,我现在去看看还在不在。”慕蝶舞说着挥手禀退了那个丫鬟便径直抬步向屋内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被随意扔在桌上的鎏金请柬,慕蝶舞心中一喜,疾走几步趁着没人注意时一下便将那请柬收入了自己的袖中。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慕蝶舞心中暗自得意。慕挽歌,你休想和五殿下独处去,你这个狐狸精,休想勾引五殿下!这个约,本小姐代你赴了! 正文 第61章 长得丑还出来吓人 待得慕挽歌回到清音阁时,看到已经空空如也的桌面,慕挽歌嘴角一勾。鱼儿已经上钩,现在她只等着看好戏了。 慕挽歌揉了揉额角,斜躺在榻上眯眼小憩,静等着戌时的到来。夜色慢慢拢上清音阁,窗角下传来的声声虫鸣让慕挽歌缓缓地醒转了过来。 眯眼透过支开的窗户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暮色四合,夜风习习,青石板道路的两旁已经点上了四角宫灯。慕挽歌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绿茵,父亲此时在哪里?”慕挽歌从榻上起身,拢了拢衣袖。 “回小姐,老爷此刻正在夫人那里呢。”正坐在桌前就着烛火做针线活的绿茵头也没抬地回到。 “嗯,那我们现在便去母亲那,我也好久没和母亲谈心了。”慕挽歌眼眸微眯,转眸又对着赤练吩咐到,“赤练,等会儿你便按我跟你说的去做,明白了?” “小姐放心去吧,等会儿奴婢可要向小姐好好展示一番奴婢的表演功底呢。”赤练说到这里面上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双眼更是亮得发光。 慕挽歌见此,心中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后,稍微整理了下妆容就带着绿茵直往赵婉儿的辛仪院走去。 慕挽歌来到辛仪院时慕高枫和赵婉儿正在用膳,慕高枫时不时地往赵婉儿碗中夹菜,还时常说几句关心体贴的话,可赵婉儿也仅仅只是淡淡应了几句,面上并没有多大的表情,一顿饭吃得难免有些尴尬。 “父亲,母亲。”慕挽歌缓步走了进去,行了一礼后轻声唤道。 “歌儿,你怎么来了,用过饭没?”赵婉儿一见慕挽歌,面上神色瞬间缓和了许多,柔声问到。 “没呢。歌儿就专门选着这个点来母亲这里讨个饭吃呢。”慕挽歌说着眯眼一笑,说出的话顿时让慕高枫与赵婉儿之间略显沉凝的气氛轻轻了许多。 “哈哈,你来得正好!”慕高枫闻言爽朗一笑,侧头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到,“去添双碗筷来。” 那丫鬟应了一声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双碗筷进来,摆置好后就垂头退至一旁。 慕挽歌眯眼一笑,也不拒绝,抬步就走到慕高枫身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笑着打趣儿到:“歌儿可是饿坏了呢,这下这么多好吃的,歌儿就不客气了。”慕挽歌说着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夹菜塞进了嘴里。 慕高枫与赵婉儿见此面上都浮出了笑意,神色之间尽是宠溺之色。 “饿了那就多吃点。”赵婉儿柔声说到,说着便又夹了几筷子菜放进慕挽歌的碗里。 正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时候,赤练急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人还没走进屋中就急忙开口说到:“小姐,不好了,那个……”赤练一走进屋中见慕高枫也在屋内,冲口而出的话立即便又被她憋回了肚中,一时支支吾吾地不开口讲话。 “你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大大咧咧地就这么冲了进来。”慕挽歌面上有些无奈,摇了摇头问到,“什么事?” “那个……那个……”赤练犹豫着不肯开口,目光时不时地瞟过慕高枫,神色之间惊惶不定。 “没事,有什么事说来便是。”慕挽歌似乎看出了赤练的顾虑。 赤练犹豫了一会儿,咬了咬唇,做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说到,“小姐,五殿下派人送来的那份请柬……不见了。”赤练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 “什么请柬?”慕高枫剑眉一皱,沉声问到。 “父亲,今日五殿下托尘哥哥给我送来一份请柬,邀我今日戌时去照影湖参加他的游湖会,女儿想着父亲不喜我们与皇室子弟有过多牵扯,所以便没去。”慕挽歌看到慕高枫脸上隐有不悦之色,立马恭声回到。 “那请柬为何会不在了?”慕高枫凝眉看向赤练,目中有着探寻。 “回老爷,奴婢也不知请柬为何不见了。奴婢本来想着小姐反正也不去赴约了,所以就准备命人带着请柬去向五殿下禀明一下,可奴婢找遍了清音阁也没能找到那个请柬在哪里。”赤练说到这里面上露出了焦急之色,急声说到,“这收了请柬却不去,岂不是藐视皇家吗,奴婢心里害怕所以这才想着来告诉小姐一声,让小姐给拿个主意。” “既然放在屋中的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不见呢?”慕高枫奇怪地反问到。 “是啊,这好端端地总不可能还有人去偷那么一张只是包装得好看一点的纸吧。”赤练也满脸不解地嘀咕了一句,可她这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话却被慕高枫听到了心间。 慕高枫心念一转间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你先退下吧。”慕高枫摆了摆手示意赤练退下,赤练见此也不停留,告了声退后便退了下去。 “歌儿,你陪父亲去翠微院一趟。”慕高枫说着便“蹭”的一声从座椅上起身,对着赵婉儿轻声软语地嘱咐了几句后便抬步走了出去,径直往翠微院而去,慕挽歌立即紧随而上。 “父亲,你是怀疑四妹妹……”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似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才接着说到,“四妹妹上次被你提了醒后,断不会如此糊涂地还与五殿下纠缠不清。” “歌儿,蝶儿为人要是能如你这般通透那我也就不必忧心与她了,她那个性子,吃不得一点亏,忍不得一点气,她这种性子如何能在皇室那人吃人的地方活下去。”慕高枫语气中尽是担忧与无奈,剑眉也紧紧地蹙在了一起。看得出来,慕蝶舞平时虽然性子张扬跋扈又刁钻任性,可父亲心中还是疼惜她那个女儿的,可是她似乎一点也不体谅父亲的一番怜惜,还一直嚷嚷着父亲偏心,父亲不疼她…… “父亲是打心里怜惜四妹妹,希望四妹妹不要辜负了父亲的这番好意。” 两人一言一语间就来到了翠微院。慕高枫大踏步地走了进去,迎面遇上了慕蝶舞身边的贴身丫鬟绣儿。 绣儿陡然见慕高枫竟然来了翠微院,当即吓得面色一白,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对着慕高枫和慕挽歌福了一礼。 “蝶儿呢?”慕高枫面色如常地问到。 “回老爷,四小姐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洗漱之后早早地便上床睡了。”绣儿说到这里时掩在袖中紧攥成拳的手心已经汗湿一片,她垂头望着地上的眼神也有些闪躲。 “是吗?”慕高枫冷冷反问一句,多年来驰骋战场的威压吓得绣儿身子微微一哆嗦,可她还是硬着头皮答了一句,“是。” “我有事情要和她讲,你去服侍她起身。”慕高枫也不拆穿绣儿的谎言,绷着一张脸冷声命令到。 “四小姐身子不……” “去!”绣儿还想再做一些挣扎,可被慕高枫一声低吼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砰砰”地磕着头,嘴中不住求饶,“老爷饶命,四小姐不在翠微院……老爷饶命啊。”绣儿声音带上了哭腔,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她去哪里了?”慕高枫听了绣儿的话,原本就不好看的面色更加难看几分。 “奴婢不知。奴婢只见着四小姐在将近戌时时,打扮得很漂亮地出门了,奴婢本想随着四小姐一起去,可四小姐不肯。”绣儿越说心中越急,看着慕高枫黑如锅底的面色,心中直呼糟糕,只怕四小姐这次又要倒霉了。 “哼,我就在这院中守着,我倒要看看那个不争气的东西什么时候回来!”慕高枫说着一挥手,立即便有人搬了两张椅子过来,慕高枫一撩袖袍就满面怒容地坐了上去,一双凤眸冷冷地盯着院门的方向。 “歌儿,你若觉得累了便回去歇着。”慕高枫瞥头见慕挽歌面有倦色,不禁心疼地说到。 “歌儿在这里陪着父亲。”慕挽歌说着弯眼一笑,强打起精神坐在这里同慕高枫一起等着慕蝶舞。 众人都知这回老爷是真生气了,而且还是特别生气,不由得都噤声不语,埋着头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别说动,就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只在心中悲呼,只怕这会儿她们这帮子奴才要陪着四小姐倒霉了! 照影湖的湖面上灯光璀璨,几艘装潢精美绝伦的画舫在湖面上悠悠荡漾,舫上明亮璀璨的灯光在湖面上投下斑驳亮丽的倒影,伴随着时不时自湖面升腾而起的形态万千的水雾,别有一种辉煌朦胧的美感。 画舫里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以及软糯娇嗔声,本是赏心悦目和乐一片,可其中一艘画舫里面却正在上演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本殿下千盼万盼竟然就盼来了你么这个美人!”北辰烈身子懒懒地依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只手执着一杯酒,另一只手的中食两指闲闲地捻着一方面巾。 他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美酒,一双桃花眼冷冷地睨着跪在面前的慕蝶舞,语气嘲讽:“长得丑也就罢了,偏还要挑夜晚出来吓人!”北辰烈语气陡寒,扬手就将手中那方自慕蝶舞脸上摘下的面巾朝着慕蝶舞的脸狠狠地扔了过去…… 正文 第62章 羞辱 “五……五殿下。”慕蝶舞跪在地上地身子微微哆嗦着,额头有冷汗滴落,她眉目低垂,连抬头看北辰烈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你怎么会有这个请柬?慕挽歌呢?她为什么不来!”北辰烈戴着玉扳指的手旋转摩挲着手中的酒杯,一双本是情意绵绵的桃花眼里寒光凛凛。 “五殿下,蝶儿哪里比不上二姐姐,为什么她可以来,我就不可以?你说蝶儿这张脸夜晚出来是吓人,那二姐姐那张脸又何尝不是!”慕蝶舞垂放在腿上的手缓缓攥紧,声音中含着愤愤不平之意。 “哼!”北辰烈闻言冷哼一声,桃花眼冷冷地看着慕蝶舞,声音嘲讽,“她虽貌丑,可身上自有一股不同的味道,哪像你,庸脂俗粉!”北辰烈话语说得毫不留情,配上他一脸厌嫌的表情,更是让慕蝶舞如被针扎般惶惶不安。 “看见你这个样子,真是坏了本殿下所有的心情!”北辰烈冷哼一声,说完后便只是低头看着杯中酒液,一副多看慕蝶舞一眼都会脏了他眼的模样。 慕蝶舞贝齿紧紧咬上菱唇才抑制住了即将破喉而出的哭声。她紧攥着裙角的小手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在隐隐鼓动,美目中含着泪水,将落未落的模样。如果忽略她脸上的凹凸不平以及满布脸上的疤痕,但也是一个娇滴滴惹人怜的美人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北辰烈许是觉得一个人喝酒有些无趣,拍了一下手立即便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儿陆续走了进来,口中娇唤着,“五殿下……”身子便软软地依偎进了北辰烈的怀中。 她们身上的薄衫完全不能蔽体,透明得将她们玲珑的身姿显露无疑,个个妆容精致,涂着大红蔻丹的手不停地在北辰烈身上抚弄着,北辰烈也不反感,拿着一双情意缠绵的桃花眼脉脉温情地睨着她们,时不时还将自己喝了半杯的酒喂进她们口中,顿时娇笑声一片。 慕蝶舞看着眼前这一切,只觉得这些女人真是不要脸,穿的那衣服能叫衣服吗?连一块破布都不如!她们就是用这些不要脸的手段迷惑了五殿下…… “哟,五殿下,这跪在地上的丑八怪是谁呢?”不知是哪个女子说了一句,顿时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慕蝶舞的身上,那些目光或讥讽,或不屑,或幸灾乐祸……让慕蝶舞难堪得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婢而已……”北辰烈的话说得满是不屑,目光都懒得落在慕蝶舞身上。 “如此就太好了。”那个女子语气透着一股喜悦,她娇糯着声音说到,“五殿下,芯儿有支蝴蝶簪在刚才进来时不小心掉了,芯儿当时急着进来见殿下,便也没有仔细去找,可那是芯儿最喜爱的簪子,你让那个贱婢去帮芯儿找来好不好?”那个叫做芯儿的女子说着身子又往北辰烈怀中紧贴了几分。 慕蝶舞闻言猛地抬头定定地看着北辰烈,眸中全是难以置信。 “看什么看!你没听到小芯芯的话吗?”北辰烈斜睨着慕蝶舞冷声说到。 “凭什么!”慕蝶舞也觉得屈辱难当,好歹她也是堂堂慕大将军的女儿,她凭什么给这么个不入流的下贱女子找东西,这个贱东西凭什么唤她贱婢!论身份,她虽是庶出,可也比她高贵多了! 慕蝶舞“刷”一下从地上站起,或许由于下跪的时间太久,她一站起,双腿便不听使唤的颤了颤,她差点一个趔趄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见此在场的众女子不由得都掩唇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不屑,而北辰烈对于这些女子的嘲弄却不置一词,只是嘴角勾着看好戏一般的笑意。 慕蝶舞心中委屈,面上却一脸的倔强。她瞪着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那些个嘲笑她的女子,恨声说到:“你们这些下贱东西,本小姐也是你们能说的!你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鬼模样!” “这……”那些女子似是没料到慕蝶舞会说出这般恶毒的话来,面上恼怒一闪而过,随即拉过北辰烈的衣袖嗔怪到,“殿下,你……你看这女子这般无礼,殿下你要为我们做主。” “是啊,殿下,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殿下……” 那些个莺莺燕燕在北辰烈耳边不住地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听得北辰烈心烦意乱,他强压住心里的怒意,含笑地望着围绕在他身边这群女人,声音温柔:“你们既然都这么气愤,不然你们都好好冷静一下。”北辰烈话说得温柔,可话音一落,他一掌扫去,只闻得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响起,然后便是“扑通”几声落水的声音。 北辰烈端起杯盏小啜了一口酒,嘴角勾笑。 终于安静了…… 再说画舫外,现在可谓是鸡飞狗跳。 慕蝶舞连同那些女子全都被北辰烈给一掌打进了水里,众女如同落水的旱鸭子一般,在水中不断扑腾挣扎,可扑腾得越厉害,她们身子就下沉得越快,张口想呼救,嘴一张开冰凉的湖水就“咕咚咕咚”地直往嘴中灌去,呛得她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蝶舞“咚”一声从水中冒出了头,看着那些在水中挣扎的女子,慕蝶舞嘴角勾出一个冷笑。 现在,要你们好看! 慕蝶舞头一下又扎进水中,摆动着四肢凫水到那个出言挑衅她的女子身边,一把揪着那女子的长发,手下一用力就拽着她的长发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 “贱人,你刚才唤本小姐贱婢?本小姐这就让你长长记性!”慕蝶舞说到这里眼神一狠,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只手甩手就给了那叫芯儿的女子几个大耳刮子。 “啪啪”的清脆响声炸响在这夜空之下,还伴随着另一个女子杀猪般的嚎叫。 “还有……五殿下不是你这种女人能想的,你要是再去迷惑五殿下,本小姐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慕蝶舞面目狰狞,手下不停,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将芯儿的脸打成了一个猪头。 本冷眼站在画舫上看好戏的北辰烈见此心中一凛。这个慕蝶舞不仅是个没头脑的,这脾气也还真是不一般的大! “哎呀,这是有人落水了……” “怎么这么多人同时落水了?” “你看到那个丑八怪没,那下手可真够狠的,好好的一个美人硬被她打成了猪头。” “她个丑八怪是谁啊?” 湖面上其他画舫上的人听到了动静都从画舫里走了出来,看着照影湖里上演的盛况不由得议论纷纷。 突然几个身影从湖面上一跃而下,眨眼之间就将掉落湖中的数人救了上来,救上来时慕蝶舞还和芯儿纠缠在一块儿。 “滚回去!”北辰烈皱眉看着变成落汤鸡一身狼狈的众女,眸中闪过不耐,沉了声音低吼道。 “五殿下,蝶儿……”慕蝶舞还想再说什么,被北辰烈斜斜飞过来的一个眼刀剜得将所有的话又都吞回了肚中。 一阵凉风吹过,慕蝶舞身子一阵瑟瑟发抖。她眸中含了泪水,有些不服地质问到:“五殿下,你心中当真就对蝶儿没有半分情意?” “本殿下心中只歌儿一人!”北辰烈说得字字铿锵,低眸冷冷看向慕蝶舞,语声嘲讽,“你这个丑样,本殿下看不上!” 北辰烈平时游戏花丛,处处留情,真可谓是风流多情。加之他长相俊美,身份尊贵,自然有不少女子挤破了脑袋要往他身边钻。他温柔时能让你觉得他心里只你一人,可他一但翻起脸来,那也是丝毫不怜香惜玉的,管你是美人还是丑八怪,他都照弄不误! 慕蝶舞闻言,含在眼眶中打转儿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坠落了下来,在脸颊上蜿蜒开两行清泪。 她瘪了瘪嘴,一跺脚就跑着离开了…… 慕蝶舞流着泪珠子,一路跑回了将军府,来到翠微院门口时,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蹑手蹑脚地便往院中走去。 她一脚还未踏进去就听得一个满是怒意的声音冲着她吼道:“你还舍得回来!” 慕蝶舞吓得哆嗦了一下,抬目看去就看到慕高枫和慕挽歌正直直地坐在院子里,而她屋里的下人正齐齐跪了好几排。 空气沉闷得仿佛凝固了一般,偌大的一个院子此刻只听得她略显慌乱的呼吸声。 她心下慌乱,可还是强自镇定了下来,结巴到:“父……父亲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有你这么个不孝子,我怎么睡得着!”慕高枫看着慕蝶舞浑身湿淋淋的,原先梳得整齐的发髻此时也散落开来,湿哒哒地黏在她的脸侧,头上所戴的钗环步摇也是斜斜歪歪地挂在她的头上,那模样看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慕高枫见此皱了皱眉,面上的不悦之色更甚。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慕蝶舞装傻充愣。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慕高枫对慕蝶舞的装傻视而不见,开门见山地问到。 正文 第63章 家法伺候 “蝶儿……蝶儿……”慕蝶舞犹豫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理的缘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府,站在那里吞吞吐吐了半天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高枫见此冷哼一声,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你这个混账东西,叫你与皇室保持距离,你还巴巴地贴上去,你是……” “父亲……”慕挽歌伸手拉住了慕高枫的手,柔声劝到,“父亲不要气,四妹妹现在还小,也只是不懂事罢了。四妹妹现在浑身湿透了,不如先让她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了。” “换什么衣服,她不吃点苦头她是长不了记性的!”慕高枫绷着一张脸,面部线条冷硬,通身弥漫着一股杀伐果断之气。 慕蝶舞本就委屈,一听慕高枫这般说话,心中更觉委屈。“哗啦”一声泪水便留了下来。 慕高枫虽说下定了决心今日要给慕蝶舞一个教训,可一看她哭得这般伤心,心也软了几分,但面上他却丝毫不露,沉着声音说到:“你这是怎么回事?” 慕蝶舞心中有万般委屈想说,可话一到口又被她咽了下去。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她就应当承受这种后果,而且她如果说了,父亲肯定更不会允许她与五殿下在一起了,所以,她不能说! 慕蝶舞咬了咬唇,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慕高枫见此不由得更是生气。 “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说!”慕高枫冷着一张脸,提高了声音。 “他……他没对我做什么,这是蝶儿自己不小心弄得。”慕蝶舞垂着头低声回到,连抬眼看慕高枫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糊涂!”慕高枫恨铁不成钢,面上尽是痛色。 “他都这般欺负你了,你还护着他!我慕高枫怎么有你这般不争气的女儿!”慕高枫气急,音量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是,我就是不争气,我哪里比得上慕挽歌,她和大姐姐才是你的心头宝,我慕蝶舞在你心里又算什么?”慕蝶舞本就憋屈的心在听到慕高枫这一句话后心里更加难受,一席话不经大脑思考冲口而出,“她慕挽歌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我哪里不好了,为什么父亲还有五殿下和七殿下都喜欢她!” “四妹妹,你在说什么?”慕挽歌双眼迷茫,目中透着不解。 “慕挽歌,你装什么装,看着我现在这副样子,你心里一定乐坏了吧!”慕蝶舞冷笑一声,双目如同淬了毒一般瞪向慕挽歌,目中的愤恨向慕挽歌铺天盖地而去。 慕挽歌似是被慕蝶舞这滔天的恨意所吓到,怔怔然半天忘记了回应。 “父亲,蝶儿这张脸都是拜她所赐,你为什么不惩罚她!蝶儿现在这副模样,蝶儿都不敢出去见人,人家都在背后戳着女儿的脊梁骨骂女儿……父亲,我和慕挽歌同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这么偏心!”慕蝶舞一张脸已经被泪水哭花,她抬起手愤恨地指着慕高枫,慕高枫看着她疾言厉色的样子,心中剧痛,眼中也流露出心疼之色。 “四妹妹,你说我可以,你这般冤枉父亲可就太让人寒心了。”慕挽歌秀眉一皱,面上也有些不悦。 “慕挽歌,你闭嘴!你在这里就是来看我好戏的吧?现在你满意了?”慕蝶舞字字句句仿佛带着刀尖一般,将慕高枫的心戳得鲜血淋漓。 跪在地上的众下人听着慕蝶舞的话心中都暗自为慕蝶舞捏了一把汗。这四小姐这般触怒老爷,不是找死吗。 “岂有此理!”慕高枫一拍座椅的把手,“蹭”一声从座椅上起身,一双凤眸瞪着慕蝶舞,语气严厉,“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来人,家法伺候!”慕高枫扬声吼道,话音一落就有人拿上了一根木仗,慕蝶舞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地就被按在了长凳之上。只听得耳后有着呼呼的气流被搅动的声音,然后“砰”一声,一棍就重重地打在了慕蝶舞的臀上。 慕蝶舞一声痛呼冲喉而出,她只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痛,就像有火在烧一般。 “父亲,蝶儿是个女子,你怎么能……啊——”慕蝶舞未完的话被一声惊叫取代。 “做我慕高枫的女儿,哪里有那般娇滴滴的!”慕高枫丝毫不理会慕蝶舞的痛叫,手下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就在两人这一言一语间慕蝶舞屁股上已经挨了十几棍。她感觉她的屁股痛得都要裂开了,不由得痛得泪水鼻涕糊了一脸,嘴中也在哇哇叫着,衬着那张本就狰狞可怖的脸,看来不由得更加骇人。 “老爷,这大半夜的你打蝶儿做什么?”慕蝶舞的生母柳侍妾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急急忙忙地赶来,一看到院中这副情景,当即吓得惊呼出声,身子猛地一扑就挡在了慕蝶舞的身前,她水眸含泪,声声凄凉,“老爷,蝶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对她这般,你这样,让她一个女孩子以后如何见人!老爷……” “让开!”慕高枫看着哭成一个泪人儿跪在自己面前不住为慕蝶舞求情的柳侍妾,眉头一皱,低声喝到。 “贱妾不让,你这是要打死蝶儿吗?她可是你的亲闺女!”柳侍妾声音更增急意,泪水涌得更凶。 “父亲,四妹妹挨了这么几下也够了。”闻声而来的慕挽月也立即出声劝到。 “是啊,父亲,你就饶了四妹妹这一回。”慕挽歌上前走了几步来到慕高枫面前,也出言为慕蝶舞讨起饶来。 “求老爷饶了四小姐这一回。”跪在院中的众下人见状也立即为慕蝶舞求情。 慕高枫看着满院子的人都在为慕蝶舞讨饶,一把扔下手中的木仗语气透着无奈,“罢了罢了!慕蝶舞,但愿经此一事,你能长长记性!”慕高枫说完一甩袖袍就大踏步地离开,慕挽歌也立即随着慕高枫离开了翠微院。 柳侍妾心疼地从长凳上扶起已经痛得动弹不得的慕蝶舞,有些气急地问到:“蝶儿,你又做了什么蠢事惹你父亲生气了?” 慕蝶舞本来顺着柳侍妾的手从长凳上缓缓起身,闻言却一把推开了柳侍妾的手,皱着眉气吼吼地喝到:“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做的事就是蠢事?我不过是代慕挽歌去赴了五殿下的约而已,我有什么错!” 慕挽月闻言,眸中闪过一道别样的光,凤眸斜斜地睨向慕蝶舞,心中暗恨。 “五殿下?”柳侍妾一时怔愣在原地,眸中情绪复杂,“你父亲不喜你与皇室子弟过多接触,你说你怎么就还要往枪口上撞?你这不是蠢是什么!”柳侍妾看着慕蝶舞这副样子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自觉间就提高了音量。 慕蝶舞一听,心中也更来火,扬声吼道,“来人,送柳姨娘出去!”慕蝶舞说着就在走上来的婢女的搀扶下向屋内走去。 柳侍妾一听慕蝶舞这话,气得脸都白了。 “柳姨娘,四小姐要休息了,你请回吧。”绣儿鼓足勇气来到柳侍妾面前说到。 柳侍妾沉着一张脸不发一语,面上风起云涌。 “柳姨娘,你且先行回去吧,我再劝劝四妹妹。”慕挽月说得言真意切。柳侍妾回头看了慕挽月称得上真诚的眼神一眼,犹豫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大小姐,你一定帮奴婢好好劝劝那个死脑筋的丫头,让她别再惹她父亲生气了。” “你放心吧,我会劝她的。” “嗯,那奴婢谢过大小姐了。”柳侍妾说完对着慕挽月感激一笑后就抬步离开了翠微院。 待柳侍妾一离开,慕挽月眼神一沉就抬步直往屋中而去,进到屋内后,慕挽月挥手禀退了众人,冷着一张脸看着慕蝶舞。 “你今日去见五殿下了?”慕挽月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到。 “是又怎样?”一提起这事慕蝶舞就没有好脸色,语气也不自觉地带上一股冲劲儿。 慕挽月闻言心中愤怒,还从未有人敢对她摆脸色,这个蠢货哪里来的胆子! “在一个高门深宅你要想好好活下去,你必定是要讨父亲喜欢的,你明知道父亲不喜欢你这么做,你还反其道行之,惹得父亲不高兴,你又是何必?”慕挽月强压下心中对慕蝶舞的不满,将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可慕蝶舞却丝毫不领情,冷着一张脸气也不吭一声。 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气得都在发抖,她真恨不得一巴掌劈开她的脑袋,看看她究竟长了怎样的一个猪脑子! “慕蝶舞,你打谁的主意都可以,别把主意打在五殿下身上!你不是恨慕挽歌吗?如果不是她你的脸也不会毁容,变成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若是想让慕挽歌偿还欠你的,那你必须给我离五殿下远些。”慕挽月觉得面对这么一个蠢货,话说地太婉转她也听不懂,所以她也懒得拐弯抹角。 慕蝶舞闻言眼一红,目中有愤恨之色在翻卷沉浮。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这屋中突兀的响起。 “慕蝶舞,你竟敢打我!” 正文 第64章 狗咬狗 慕挽月抬手捂着自己的右脸颊,瞪着一双凤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慕蝶舞,有些气急地低吼道:“慕蝶舞,你疯了?” “哼!”慕蝶舞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似乎刚刚甩给慕挽月的那一巴掌还打疼了她的手一般。她眉目一冷,眼眸斜斜地剜着面色怔然的慕挽月,语气冷厉,“我最看不惯你这种颐指气使的模样!” 慕蝶舞说着步步向慕挽月逼近,屋内灯火昏暗,她那张脸隐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之中更显狰狞可怕,骇得慕挽月步步后退,白着一张脸问到:“慕蝶舞,你想做什么?” “大姐姐,她们总说我蠢笨鲁莽,可我却看得很清楚,大姐姐你表面一副良善温婉的模样,其实不然,你说任何一句话总是抓着最好的时机说,什么时候说对你有益,你就什么时候说,而且你说话也总是以明哲保身为前提,若你发觉有什么事触犯了你的利益,就算那人是你的母亲,你也不会为她说一句话!”慕蝶舞说到这里低声笑了起来,让她脸上那些坑洼之处都挤在了一块儿,看来更加骇人。 “还有,你说话,总是一副自我为尊的模样,其实,大姐姐你也不过一个庶出之女,你的身份又比我高贵得到哪里去?”慕蝶舞说到这里语气一狠,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有几分狰狞,“大姐姐,比起慕挽歌那个贱人,你其实比她更令我厌恶!” “慕蝶舞,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挽月铁青了脸色,这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我虽然有时冲动了一些,可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慕挽月,自巫蛊一事李姨娘被罚,而你却选择沉默,我就看清你了!”慕蝶舞眼中冷光凛凛,看得慕挽月心头发毛。 慕挽月虽心中有些慌乱,可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她稳住了声线,绷着一张脸,沉声说到:“慕蝶舞,我身为你的大姐姐,你却如此无礼,今日我就代替父亲好好教教你!”慕挽月说着走上前就准备好好教训慕蝶舞一番。 “哼,你还在找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慕蝶舞说着也毫不示弱。今日她本就受了一肚子气,回到府中,不但没有一人安慰只言片语,个个还都冷嘲热讽落井下石!这叫她如何不气。现在她还打着一副什么都为了她好的模样来“劝解”她,真是叫她憋了一肚子的火。 慕挽月闻言眉目一冷,抬手就要一巴掌向慕蝶舞甩去,慕蝶舞也不甘示弱,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慕挽月甩向她的手掌,眉目之间阴郁一片,“大姐姐,这次我不会怕你了!” 慕挽月心里一沉,另一只手携着风声就向慕蝶舞的脸上扇去,慕蝶舞另一只手也适时地擒住了慕挽月的手,两只手抓着慕挽月就使劲往外推去,慕挽月力气比不上慕蝶舞,脚下踉跄几步就被慕蝶舞一路推向了外面。 “慕蝶舞!”慕挽月面色沉得如同一块黑炭,声音更像是从喉咙中挤出一般,含着要把慕蝶舞拆吃下肚的恨意。 “砰!”慕蝶舞手下用力,一把将慕挽月推到在地,慕挽月只觉一股大力冲来,然后脚下一个踉跄就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手肘擦过地面时破了一层皮,隐隐有血丝渗出,而她头上的钗环也歪歪斜斜地挂在她的头上,那副形容,比起慕挽月来真的没有好太多。 向来清丽脱俗得如同仙子一般的慕挽月何曾露出过这般狼狈的形容,这不由得让翠微院的下人们都看傻了眼。 感受着她们兴味的目光,慕挽月只觉得羞辱难当!这个慕蝶舞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敢公然和她作对! 慕挽月一时气不过,此刻哪里还顾及得到自己帝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的美名,“蹭”一声从地上爬起,向慕蝶舞疾走几步就准备好好教训慕蝶舞一番,谁知站在屋内的慕蝶舞“砰”一声便将房门给关了,力道大得房门都在微微颤抖,速度快得差点把慕挽月的鼻尖给夹在门缝里。 慕挽月前行的脚步不由得一顿,吃了t这么一个闭门羹,慕挽月心中恨得差点呕出一口血。这个该死的慕蝶舞,她真的是找死! “绣儿,送客!”慕蝶舞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出来,里面隐隐有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尖利的指甲扣入她的掌心,隐隐有血丝渗出她也不自知。 她慕挽月自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何曾受过这般的侮辱!慕蝶舞,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要栽在我的手里! 慕挽月眼神一狠,冷哼一声一甩袖袍就大踏步地负气离开了。 于是,翠微院在热闹了大半夜后恢复了一片宁静,可清音阁却又翻起了小浪花。 “小姐,今日这一仗真是打得漂亮,四小姐受罚,而且她在老爷心中的地位只怕也会一落千丈。”赤练为慕挽歌梳洗时满脸兴奋地说到。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声音透着不明的味道:“你以为我设计今日这一出只是为了让父亲对慕蝶舞失望吗?” “咦?难道小姐还有其他目的?”赤练不解了,她一直以为小姐今日设计这么一出是为了让老爷对四小姐失望呢,原来小姐心里还有其他打算。 慕挽歌勾唇一笑,回眸睨着赤练,声音含着笑意,“今日这一出一是让父亲对慕蝶舞失望,二是为以后埋下一棋,是以后出敌致胜的关键一步。”慕挽歌说到这里眼眸微眯,敛去了里面的无双风华。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懂,小姐说明白些。”赤练一听慕挽歌的话心中也起了好奇之心,缠着慕挽歌问到。 慕挽歌无奈地笑了笑,“这事你以后就知道了,到时我让你看一场宏大的好戏。” 赤练一听,越发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小姐现在的心思她越来越难以揣摩了,不过小姐可真是厉害,现在的一步棋就已经为以后做好了打算,她可真是越来越佩服小姐了,她现在也很好奇那场宏大的好戏究竟是什么…… “小姐……”正在这时,绿茵打起帘子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丝丝难以抑制的笑意,“小姐,你和老爷走了后翠微院可是发生了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呢。” “哦?”慕挽歌闻言脸上笑意有些高深莫测。 “据说大小姐劝说四小姐要与五殿下保持距离,四小姐一时气不过下就扇了大小姐一个耳光,然后两人便打做了一处,四小姐一把将大小姐推得摔倒在地,然后让绣儿逐客。”绿茵凝着眉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话。 “哈哈……”赤练一听笑得前俯后仰,“慕挽月也有今天,这慕蝶舞今晚算是做了一件对的事了,打得好,打得好呀!”赤练脸上尽是喜色,就差拍手鼓掌了。 慕挽歌看着赤练那样子也觉得好笑,轻笑了一声后看着绿茵问到:“这慕挽月可是闻名帝都的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呢,她怎么会如此不顾形象地与慕蝶舞打做一处呢?” “估计是慕蝶舞将她惹得急了。小姐也不是不知道慕蝶舞那个性子,她一急起来哪里还管你是哪个,都照骂不误,照打不误。况且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这慕挽月自小便被捧在手心中长大,哪里受得了这份气,慕蝶舞这般对她,她还不气疯了去,一时哪里还管得了那些个虚名。”赤练不待绿茵回答就抢先回到,脸上尽是一副得意之色。 “这慕蝶舞今晚做的事真是连奴婢也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呢。要知道奴婢早就看那劳什子的大小姐不顺眼了,通身一股矫揉造作的气息,啊呸……”赤练说着向地上唾弃了一口。 慕挽歌看着她那副样子也只是摇头苦笑,含着笑意说到:“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退下歇息去吧。” “是,小姐,你好生歇着,有事就唤奴婢们。”绿茵轻声说了句就和赤练一起退了下去。 慕挽歌缓缓在榻上躺下,脑中寻思着以后的打算。 现在看来慕蝶舞与慕挽月暗中也有不少矛盾,所以,必要时这个倒是可以加以利用,而且慕蝶舞现在已经让父亲失望,那么这铺垫工作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等着那最后的一击。 至于李姨娘那边,要想彻底击败她们,还是要先从慕绝尘身上下手,只要慕绝尘一倒,李姨娘必然自乱阵脚!而要先扳倒慕绝尘,首先还得让父亲一步步地对他失望…… 慕挽歌微一思索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倦意袭来,慕挽歌难敌倦意,缓缓地闭上眼准备休息。 正在这时,一道黑影一掠而进,眨眼间就逼至慕挽歌的身旁。慕挽歌警觉地一下睁开眼,就看到一片白纱冲着她的脸上盖了下来,慕挽歌心中大惊,正准备反击,可还未出手就发现自己被对方制住了浑身大穴,让她动弹不得。他微一俯身,灼热的气息透过面纱喷薄在慕挽歌的脸上,让慕挽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正文 第65章 让他后悔做男人! “呜呜……”慕挽歌被覆住了眼睛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奈何哑穴被点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向其他人求助,只得躺在榻上干着急。 “歌儿,你可知今日本殿下等了你多久,你怎么就如此忍心地不去见本殿下一面呢?”他的声音含着几分委屈幽幽传来,慕挽歌一听便知来人是谁,除了五殿下北辰烈不做他想! 慕挽歌大睁着一双眼透过面纱间的孔隙死死地瞪着面前那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心中暗恨。这个北辰烈今夜悄悄潜入清音阁究竟是为何?难不成他还以为待生米煮成熟饭后,自己便会心系与他?或者他以为失去贞洁的她自知无法嫁与他人的情况下,就死缠烂打地要嫁给他?还是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已经认识到他的阴谋,所以他准备来个一不做二不休? 北辰烈身子一转便来到慕挽歌面前,他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挑起盖在慕挽歌面上的纱巾,手指缓缓地抚上了慕挽歌的脸颊,语气怜爱:“歌儿,自赏花宴上一见本殿下便被你的聪慧冷静所吸引……本殿下是真心待你,你为什么就对本殿下避如蛇蝎呢?今日的游湖会你不来便也算了,可为什么还要让慕蝶舞代你来,让她去了平白地堵本殿下的心。” 北辰烈摩挲着慕挽歌脸颊的手缓缓下移,他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哀伤,“歌儿,如果你是嫌本殿下太过风流多情,本殿下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改的。如果你嫌五皇子府的后院姬妾太多,本殿下也可以为你将她们全都遣散了……歌儿,让本殿下娶你做五皇子妃好不好?” 北辰烈一双本就情意脉脉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慕挽歌,那样子真像是眼中就她一人一般,如果换做平常女子,只怕一颗芳心早就已经沦陷进他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表意之词里了。可慕挽歌毕竟不是平常女子,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又怎么会被北辰烈这点甜言蜜语给骗得深陷其中。 慕挽歌口不能言,只能瞪着一双眼看着桃花眼璀璨的北辰烈。北辰烈感受到慕挽歌的目光,勾唇一笑,声音低沉沙哑。 “歌儿,本殿下是真心喜欢你的。”北辰烈附唇在慕挽歌的耳边低声说到,声音中是不容忽视的真情。慕挽歌感受着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圈圈萦绕在她的耳畔,她只觉得自己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心中更是莫名有些反感。 “本殿下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对着你,本殿下就失了这颗心。”北辰烈果真演技高超,那一言一行,一斜一睨间当真是情意绵绵。 “可你对本殿下总是这般冷漠……”北辰烈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缓了缓继续说到,“所以,为了得到你,本殿下不得不用一些手段了!”北辰烈说到这里眼神一沉,里面有着异样的光在闪烁不定。 慕挽歌听到这里,心中真想为他的演技拍桌叫好。他这副模样真像是一个痴情男子,多年苦恋无果下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可他哪里是恋着她,他分明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如果说原先这是一个情局,那么现在就是一个杀局!试想一下,如果她真的将清白之身失于她,自己迫于现实便只能嫁给他,进入五皇子府后,生死还不过是他的一句话,她死了,他随便找个由头就可以敷衍过去,父亲就算有心护她也无能为力,可如果自己不嫁给他,女子婚前失贞也是大罪,只怕她之后名声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关键是她还有苦说不出,因为如果她想指证五皇子,只怕她话还没说出就会被圣上和五皇子的人给做了。 慕挽歌越想心中就越急,额头也渐渐渗出薄汗。 该死的,这个北辰烈修为究竟有多高?他潜入将军府一人都未惊动,甚至连她也没有察觉到半点。 可恨她现在浑身受制,就如同俎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歌儿,不怕,等我们有了夫妻之实后,本殿下就去求父皇赐婚,他一定会答应的。到时,本殿下让你做正妃。”北辰烈说着伸手爱怜地抚摸着慕挽歌的脸颊,嘴角含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北辰烈说完便开始去解慕挽歌衣服上的环扣,随着扣子一颗颗被解开,慕挽歌雪白的肌肤越来越多地暴露在北辰烈的眼前。 北辰烈瞳孔一缩,解慕挽歌扣子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眼看着北辰烈就要解开最后一颗扣子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姐姐,花儿一个人害怕,花儿想和你一起睡。”花儿的声音隔着门扉从外面传了进来。 北辰烈闻言解扣子的动作不由得一僵。 慕挽歌心中一喜。北辰烈察觉到了慕挽歌的变化,微一俯身,将一张艳丽凑到慕挽歌的耳边,声音轻柔却又暗含一股凌厉,“你不要想着……啊!”北辰烈不防之下,一口被慕挽歌咬在了脖颈之上,慕挽歌眼眸一眯,死咬住北辰烈不松口。 “你……放开!”北辰烈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面色青白交加,牙齿也磨得嚯嚯作响,那模样只恨不得将慕挽歌撕碎。 慕挽歌哪里管他痛不痛,牙齿深深陷入北辰烈的肉中,嘴下丝毫也不留情,她甚至能尝到浓浓的血腥味,熏得她眉头微微一皱。 听到屋中动静的花儿立马推门跑了进来,口中焦急地喊到:“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北辰烈感觉到有人冲了进来,面色沉如寒冰,狠狠地瞪了慕挽歌一眼,慕挽歌也恰在此时松开了口,北辰烈抓住机会纵身一跃就破窗离开了,急急冲进来的花儿只看见了北辰烈一个黑沉的侧脸,然后低头一看就看见慕挽歌满嘴鲜血的躺在榻上。 “姐姐……”花儿面色一变,疾走几步跑到慕挽歌面前,急声唤道,“姐姐,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花儿说着嘴唇一瘪,眼中含着的泪珠子就要滚落下来。他目光一转看见了慕挽歌大敞开的胸口,雪白的肌肤暴露无遗,花儿见此眼底涌过一丝戾气,不过很快就被他很好地藏于眼底,让人窥不出半点。 “姐姐,你怎么不动也不说话?”花儿此时才意识到慕挽歌的不对劲,心中大急,转身就要出去喊人,不过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缓缓退回到慕挽歌身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把慕挽歌被北辰烈解开的扣子一颗颗地系了回去,还将慕挽歌的衣襟往上提了提,直到衣服将慕挽歌包括脖子在内的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都遮得严严实实才罢休。他又转身拿过一方锦帕,从外面打了一些水进来,将锦帕用水浸湿后小心翼翼地为慕挽歌擦拭起满是鲜血的嘴巴,动作轻柔,一双紫眸里也仿佛蕴了无数的光华一般灼灼耀眼。 慕挽歌弯眼一笑,眯着眼看着那个在屋内不停为她忙来忙去的小身影,心中像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慕挽歌舒服地眯上了眼,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放心地享受着花儿的照顾。 哎……她困死了,就这么眯眼休息一会儿也不是什么问题。 慕挽歌也算得上洒脱,不顾自己全身大穴被制,眯眼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花儿看着已经闭眼睡过去的慕挽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仿佛有光华在他身上聚敛,让人目眩神迷。 花儿轻轻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空无一人的院落里,他轻招了一下手,立即便有一道黑影一跃而下,单膝跪在了他的面前,“少主,有何吩咐。” “把那该死的东西给本宫做了!”花儿也就是花祭渊语气沉沉,面上拢着一层阴霾,有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势。此刻的他虽然仍旧是一个小身板,可周身那迫人的威压不自觉地便让人忽略了他的身形。 “……” 跪在地上之人嘴角微抽,竟不知做何回答。少主他这是把堂堂的北辰国皇子就一个“该死的东西”给称呼了? 竹九只觉得额头有黑线划过,不禁反问了一句确认,“少主,你这是……真要把他做了?” 花祭渊闻言狭长的凤眸含笑地睨向竹九,里面虽是笑意盎然,可竹九却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直窜而上。只要是了解少主的人都会知道,少主笑得越是美艳,那么就越微险。 “你脑子就不知道多转一个弯儿吗?”花祭渊紫眸里利光一闪而过,嘴角的笑容有些残忍地味道,这一刻竹九觉得,自家少主就像一朵罂粟花一般,虽美,却毒得要人命。 “你给他套上一个布袋,先给本宫打得他破相为止。”谁叫他自以为长相不错就用那一双桃花眼乱勾引人。 “然后他既然这般如饥似渴,那就给他准备十几个女人,让他好好享受一番!”哼,这个该死的,竟敢把主意打到小狐狸身上,他定要他后悔作为男人! “十几个女人?”竹九浑身一个哆嗦。十几个女人那必定要让北辰烈那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啧啧这下有好戏看了。 正文 第66章 怀有身孕 “懂了?”花祭渊斜斜地睨向跪在地上的竹九,语气幽幽而来,只让人觉得一股凉风透衫而来,无端地让人心寒。 “属下知道了。”竹九说完对着花祭渊行了一礼,起身几个纵跃间身形就消失在暗夜里。 今夜,竹九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惹谁都不能惹慕挽歌! 花祭渊看着竹九消失在暗夜里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凉笑,转身便又走进了屋中。看着慕挽歌仍旧闭着眼睡得香甜,花祭渊朱唇噙着宠溺的笑容,脱靴便轻手轻脚地翻身上榻后就在慕挽歌的身旁躺了下来,他的脸上挂着一副心满意足的笑容,盈盈的紫眸一转不转地打量着慕挽歌的睡颜。 小狐狸,你还真是狡猾,看我以后怎么收了你。 次日一早慕挽歌就被赤练咋呼呼的大叫声给弄醒。 赤练疾走几步跑到慕挽歌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慕挽歌好一会儿,苦着一张脸咋呼到:“小姐,你昨晚有没有遇到什么,奴婢昨晚被一个人给弄晕了,那人动作好快,奴婢甚至都还没看清他是男是女就被他一下敲晕了。”赤练说到这里一脸的懊恼,“要是小姐昨晚出了什么事,奴婢就……不活了!” 慕挽歌眯眼看着赤练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心中好笑。 “咦?花儿什么时候跑到小姐这里来了……”赤练凝眉瞧着整个身子都窝进慕挽歌怀中的花儿,面上荡开一层笑意。这个叫花儿的孩子,整天黏着她们小姐,时不时地更会流露出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她们小姐,那种眼神,就好像老爷看夫人的眼神一般,甚至更为热切,如果不是知道他才只是这么一个小孩儿,她真的会很怀疑他是不是爱上了她们小姐…… 赤练一念及此,突然感受到了一道冷冽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竟然觉得有些冷,四处望了望,正对上了花儿幽幽望来的紫眸,赤练莫名地竟然一个哆嗦。 “今天天气真奇怪,怎么觉着有些冷呢。”赤练小声嘀咕了几句,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小姐,奴婢服侍你梳洗净面吧。”正在此时绿茵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将水盆放在脸架之上后就缓步向慕挽歌走了过来。 慕挽歌点了点头,从榻上起身向梳妆镜前走去。 “姐姐,花儿给你挽发。”花儿声音异常清脆,“蹭”的一下便踢被从榻上跳了下来,赤着双脚就“噔噔”地跑到了慕挽歌的身后,拿过梳妆台上的梳子就为慕挽歌缓缓梳理起长发来。 花儿伸出小手轻柔地抚弄着慕挽歌的长发,感受着那如水藻般柔顺的长发从他指尖划过,他心间荡起一丝别样的情绪……要是他能天天为她挽发,该有多好。不过,她迟早会是他的! “小姐,听说老爷今日一早便进宫了。”绿茵凝着眉打量着慕挽歌的神色,接受到慕挽歌探询的目光绿茵继续说到,“听说今日老爷进宫是为四小姐讨一个公道的。” “嗯?”慕挽歌其实早就料到父亲会如此做,虽说昨夜父亲对慕蝶舞用了家法,可再怎样慕蝶舞终究是他的女儿,就算慕蝶舞再不争气,他心中对她还是有那么一丝疼惜的。而慕蝶舞昨晚弄成那般形容回来,瞎子都能看出来她受了欺负,向来爱女心切的父亲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圣上怎么说?”慕挽歌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当今圣上对父亲的态度,虽说他们曾是结拜兄弟,情分不一般,可向来君心难测,何况帝王薄情,连手足都可相残,更何况是结拜兄弟。 “当时圣上听了老爷的话后,当即面色就有些难看。圣上说要和老爷探讨一下有关南陵国的事,借此转开话题,可老爷不依,硬是要求圣上责罚五殿下,圣上不说话,后来气得一把将折子给摔倒在地。”绿茵说到这里顿住了语气,面上神色有几分凝重。 “可父亲还是没罢休……”慕挽歌说到这里勾唇一笑,似乎慕高枫的反应已经是她的预料之中。 “老爷不依不饶,圣上拿他没法,当即把五殿下叫进御书房当着老爷的面将他狠狠气死你了,而且让五殿下给老爷奉茶道歉。老爷这才算了。”绿茵说到这里面上不免担忧,“小姐,你说老爷这般明目张胆地触怒圣上,会不会……” “朝廷不适合父亲,他虽对于打仗很有一套,可对于朝廷后院这些勾心斗角,父亲难免少个心眼。他以为他与圣上兄弟情深,这些小事圣上必定不会与他计较,更何况昨日之事错大多在于五殿下,所以父亲也没想那许多。” “那这样下去,以后会不会给将军府招来……祸端?”绿茵说到这里面上担忧之色更甚。 “目前南陵国蠢蠢欲动,圣上正是需得到父亲的时候,所以暂时他还不会动父亲,可是,以后就说不准了。”慕挽歌眸底有别样的光在闪烁。 看来,时候到了她要劝父亲功成身退,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还有……”绿茵说到这里顿住了语气,平时成熟稳重的她竟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绿茵可是遇到什么趣事了?”慕挽歌菱唇微勾,抿着一抹淡笑。 “奴婢听说五殿下今日鼻青脸肿的,好似被人毒打了一顿。而且他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就像……”绿茵斟酌着用句,向来直来直去的赤练冲口而出,“纵欲过度!” 慕挽歌闻言轻笑一声,含笑地睨了赤练一眼,绿茵则脸颊隐隐透着红色,似乎有些尴尬,而花儿为慕挽歌梳发的手微微一顿,低垂的眉眼里隐藏着微不可见的笑意。 “小姐,夫人请你去辛仪院一趟,说有要事相告。”正在此时一名身着水粉色婢服地女子撩起珠帘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慕挽歌行了一礼后恭声说到。 “嗯,我马上就去,你先去回母亲。”慕挽歌说着一把从花儿手中拿过木梳递给了绿茵,低头瞥了一眼撅着嘴一脸委屈模样的花儿,柔声到,“花儿,别顽皮了,去一边玩。”花儿闻言虽是不愿,但还是乖乖巧巧地退到了一边。 绿茵动作娴熟地为慕挽歌挽了一个花苞髻,后面的头发垂散下来,前面齐眉的刘海遮住了她如玉的额头。 一切收拾妥当后慕挽歌就独自一人往辛仪院而去。慕挽歌一踏入主屋,赵婉儿就禀退了屋内的所有下人。伸手把慕挽歌拉到软榻上坐下后,抬目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无人偷听时这才压低声音说到:“歌儿,母亲怀孩子了。” 慕挽歌闻言,那一瞬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怔怔地问到:“母亲,你是说你有小宝宝了?”慕挽歌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赵婉儿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这本来是极为高兴的一件事,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是担忧和气愤? 慕挽歌猜想自己的母亲最终还是没放下和父亲之间的误会。她看得出来母亲和父亲是深爱的,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对父亲冷漠以待? “母亲,这事你可有告诉其他人?”慕挽歌亲昵地挽过赵婉儿的手,这才发现赵婉儿的手竟然冰凉一片。 “我暂时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有你一人知道。”赵婉儿说完面上竟然有些慌乱。 “母亲,这毕竟是你的亲骨肉,他来了,就说明你与他有缘,你应当高兴才是。还有,这事你暂且先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怕李姨娘那边的人不会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慕挽歌说着捏了捏赵婉儿的手,眯眸弯出一抹明亮的笑意,声音也含着喜悦之意,“母亲,真好,歌儿不久就要有一个弟弟了。” 赵婉儿闻言原本愁在一起的眉头不由得舒展了开来,面上神色也有了喜悦之意,好笑到:“你怎么就知道这是一个弟弟而不是妹妹?” 慕挽歌闻言捂唇弯眸一笑,声音轻快,“有了弟弟以后就可以保护母亲了,这样歌儿就可以偷懒了。” “傻丫头。”赵婉儿闻言不由得会心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慕挽歌眯眼笑得开心,身子微微一弯就缩进了赵婉儿的怀中,她伸出手轻轻地覆在赵婉儿还没有隆起的肚子上,绷着一张小脸异常认真地说到:“弟弟,你可要听话哟,不要让母亲太辛苦了,不然等你出来了,姐姐一定会打你屁股,你听到没?”慕挽歌说得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赵婉儿忍俊不禁,不禁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 “歌儿,如今你这样我这个做娘的也可以放心了。”感受到慕挽歌看来的目光,赵婉儿温婉一笑,继续说到,“以前我因为与你父亲之间的事,十年来对你不闻不问,让你受了不少的苦,母亲对你道个歉。不过现在看来这十年也让你成长了不少,如今的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了,我很开心。” 正文 第67章 李姨娘奉茶认错? “母亲……”慕挽歌声音隐隐有着哽咽之意,她不明白母亲为何今日会对她说这些话。 “母亲无用,身份卑微,比不得李姨娘身份显赫,她身后有庞大的家族势力为她撑腰,可母亲什么都没有,母亲甚至连一份最基本的母爱都没有给你过。”赵婉儿说到这里眼中盈上了泪水,抱着慕挽歌的手微微颤抖着,“歌儿,我们没有什么势力,你对李姨娘还是留条后路,不要将她逼得太紧,不然母亲担心,她身后还有一个右相,母亲担心你。”赵婉儿说到这里声音中含上了急意,眼睛都急得有些发红,“歌儿,曾经母亲就因为性子太过刚烈,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不然,你还有一个哥哥的。” 赵婉儿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面上也涌上了哀伤之色。 慕挽歌见到赵婉儿这个样子,心中一痛。原来母亲以前并不是像如今这个样子,曾经她也是一个刚烈的真性情女子,只不过过刚则折,母亲更因此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母亲到如今仍旧不能释怀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的死,更多的是因为她不能原谅自己吧。 慕挽歌不知道母亲过去有怎样的一段故事,可她知道,那一定是一个开头美好结局悲凉的故事。 “母亲,你放心,女儿心中有数的,女儿现在长大了,女儿可以好好保护你和弟弟了,所以呢,你就安安心心的养胎,然后给歌儿生个笨呼呼的弟弟出来。”慕挽歌眯眸笑得开心,那张脸虽然在外人眼中看来丑陋不堪,可赵婉儿就觉得她眯眼一笑时有种别样的感觉,不自觉地便让人忽视了她的容颜。 “笨呼呼?” “对啊,越单纯简单的人就活得越快乐。”慕挽歌说着嘴角弯起的弧度深了几分。赵婉儿闻言也觉得有力,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母亲,这些日子你饮食出行都要多加注意,别让小人有机可趁。”慕挽歌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由得又多叮嘱了几句。 “歌儿,你放心,母亲会当心的,你自己也注意些。”赵婉儿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过几日母亲去觉明寺为你和还未出世的弟弟求个平安符,让佛祖佑你们一生平安。”赵婉儿说到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时面上有了期待之色,一双水眸中星光点点,为这一张芙蓉玉面更添几分灵动。 慕挽歌闻言也不拒绝。父亲还在府中,李姨娘被关禁闭,料她们现在也翻不出大风浪来。 母子两人聚在一处说了好一会儿的知心话,直到用了午膳后慕挽歌见赵婉儿起了困倦之意才告退离开。 近段时间北辰烈被不知名的人套上麻袋后一顿毒打,同时又因慕蝶舞一事被圣上责骂,难得地也没有再来缠着慕挽歌,至于他所说的提亲一事,只怕依他现在的情况,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提出来了。而李姨娘被关禁闭,也只得规规矩矩地呆在会桂枝院,慕挽月自被慕蝶舞打了之后,也难得与慕挽歌见上一面,这样一来,慕挽歌倒悠哉悠哉地过了一段空闲时间。 “小姐,李姨娘被解禁了。”绿茵急急地跑到慕挽歌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到,“听说昨夜大小姐发了高热,烧得迷迷糊糊时一个劲儿地叫着娘亲,看到老爷后更是不顾自己病弱的身子,拖着被子就跪了下来字字含泪地求着老爷将李姨娘给解禁,老爷心疼大小姐的病情,加上李姨娘这段时间确实表现不错,老爷竟然也就提前将李姨娘给解禁了。” “呸!”赤练闻言不屑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声音冷凝,“真是个不要脸的!听皎月院的一些小丫头说,当时大小姐哭得可真谓是感天动地,那泪珠儿就像开了闸的天河水一样,哗啦啦地直往地下砸,搞得老爷一个措手不及。她这生着病还不忘记替自己老娘求情,可真是一个孝子啊!”赤练说到这里冷笑一声,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小姐,你说李姨娘再过几天禁闭的时间就到头了,大小姐为什么还要演这么一出呢?”绿茵给慕挽歌递了一杯茶,慕挽歌伸手接过小啜了一口后才幽幽说到:“这才是慕挽月的高明之处。” “小姐此言何意?”赤练与绿茵两人都不懂了,不禁异口同声地问到。 “她选择这个时候装病求情,一来装装可怜博取下父亲的怜爱,二来此时父亲的气已经消了大半,而这个时候李姨娘受罚已经差不多了,她这个时候求情,父亲同意的可能性自然就大大提高。她这么做好处有两个。”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弯眸含笑地看向赤练与绿茵,似是在等着她们接下去。 “奴婢只知道大小姐这么做顶多搏一个孝顺的美名罢了,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好处?”绿茵凝着眉,面上有着不解。 “是啊是啊。”赤练也立即接过绿茵的话头,双眼放光的看着慕挽歌,急急地催促到,“我的小姐哟,你就别卖关子吊我们胃口了,你就直接说出来吧。” 慕挽歌见此嘴角笑意更甚,可是倏地那抹笑意便沉在了眼底,让人看不透。 “历来高门后院中的奴才哪个不是人精?见风使舵的更不在少数,踩低就高更是常见,就算是在慕将军府也不例外。”慕挽歌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幽光,“她李姨娘就算是右相之女又如何,在这将军府中她还不是得靠着父亲。而她在做出那般事后,父亲将她由贵妾贬为贱妾,身份一下比萧姨娘和柳姨娘还低了一等,她还没了掌府大权,这府中的下人们哪个不想着重新去攀另一根高枝?哪个心里不在掂量着如今她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慕挽月演了这么一出后,父亲提前解了李姨娘的禁,就算只是一天,这在那些奴才的眼中看来也是另一番意味,她们会觉着父亲还是十分顾念李姨娘的,那么府中的奴才又有那个敢给她李姨娘上眼水?还不像以前那般将她捧上捧下……” 慕挽歌说到这里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正说到这里一个在外屋服侍的小丫头隔着帘子说到,“二小姐,李姨娘来了。”那个小丫头话音一落,只闻得一阵珠玉相撞的声音,珠帘被掀开,李姨娘含笑走了进来。 慕挽歌见此立马从榻上起身,躬身对李姨娘行了一礼,笑着道:“姨娘果真疼歌儿,这一能出院了首先就来看歌儿。”慕挽歌面上含着浅淡的笑意,话说得意味不明。 李姨娘闻言面上神色有过片刻的僵硬,不过转瞬就被笑意掩盖,她向前走了几步,亲切地挽过慕挽歌的手:“歌儿,上次的事情是姨娘错了,你不要怪姨娘,姨娘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姨娘在桂枝院的这个月,也一直在反省,姨娘真的是错了,你原谅姨娘好不好?”李姨娘说得言真意切,一双美目中甚至隐隐有晶莹的泪光在闪烁。 慕挽歌闻言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李姨娘见此,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她双腿一弯,作势就要给慕挽歌跪下,口中更是念到,“歌儿,你若不肯原谅姨娘,那姨娘便给你跪下了。” 慕挽歌眼底凝着冷意,面上却不动丝毫,急忙伸手托住李姨娘的双臂,“姨娘给歌儿下跪,这不是折煞歌儿了吗?”慕挽歌说到这里语气突然低了下去,柔声说到,“姨娘有什么话还是坐下来说。”慕挽歌说着就扶着李姨娘在木凳之上坐下。 “歌儿,你还是不肯原谅姨娘吗?”李姨娘见慕挽歌言语之间丝毫不提原谅自己的话,心中不由得有些着急,含着泪急声说到,“歌儿,姨娘真的知错了,你就不能原谅姨娘吗?姨娘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了那一件错事,你想想姨娘以前是如何待你的,丝毫不比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差,如此难道你就不肯原谅一次姨娘吗?”李姨娘说到这里眉目之间一片凄然之意,似乎心已经被慕挽歌伤透。 “姨娘说的哪里话,歌儿又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同姨娘疏远了呢。”慕挽歌眯眼笑得真诚,可若仔细看去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 “既是这样,那歌儿一定得喝了这盏茶。”李姨娘说着就倒了一盏茶递到慕挽歌面前,一脸真诚地看着慕挽歌,“歌儿,喝了这盏茶后,我们一切就冰释前嫌。”李姨娘端着茶盏用一双期盼的眼神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眯眼笑看着李姨娘,伸手接过了那盏茶,轻啜了一小口后将茶盏放回了桌上,李姨娘见此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小姐,贤妃娘娘差人来说,贤妃娘娘邀小姐去宫中一叙,此刻贤妃娘娘身边的毓秀姑姑正在外面候着呢。”绿茵走到慕挽歌身边行了一礼后恭敬说到。 贤妃邀她进宫一叙?她与贤妃素无来往,而且经北辰烈一事,贤妃心中对她只怕是也有几分意见,那她邀自己去她宫中又有什么阴谋? 正文 第68章 一石二鸟之计 “既然是贤妃娘娘召见,歌儿还是快入宫去吧,免得误了时辰惹得贤妃娘娘不悦就不好了。”李姨娘见慕挽歌只是抿着嘴角,并不回话,不由得开口催促到,那样子倒真像为慕挽歌担忧似的。 “嗯。”慕挽歌轻应了一声,“歌儿让绿茵送姨娘回桂枝院吧。” “不用了,歌儿还是快些进宫吧,姨娘自己回去就可以了。”李姨娘说得一脸的善解人意,说着她起身对慕挽歌点了下头便袅袅婷婷地离开了清音阁。 看着李姨娘离去的身影,慕挽歌的瞳色深邃了几分,侧头对着绿茵赤练两人说到:“我进宫后你们留意着母亲那边,千万别让那些个蛇虫鼠蚁有机可趁!” 赤练与绿茵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小姐,你放心进宫吧,奴婢们会留意着夫人那边的,再不济还有老爷在府中呢,而且李姨娘才解了禁,她哪里还敢在这段时间里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绿茵说到这里面色一凝。 慕挽歌见此点了下头,抬手整理了一下鬓发,顺了顺衣裙后就抬步直往宫中而去了。 再说李姨娘一回到桂枝院就见到慕挽月和慕绝尘在屋内坐着,面上神色难掩焦灼,她心下惊疑,几个大步走到屋内,还未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慕挽月凝着一双黛眉,看着在屋内打扰的婢女,沉声说到:“你们全都退下,把门带上。” “是。”那些婢女闻声都停下了手下的动作,躬身退了出去,并把门给带上了。 “母亲,你可知,赵婉儿有喜了……”慕挽月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沉了一度,面上更是阴霾一片。 李姨娘一听,只觉脑中空白一片,好大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犹自不信地反问了一句:“月儿,你说那个贱人又怀上了老爷的孩子?”李姨娘这话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一般,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慕挽月闻言没有回答,面色却更见阴沉,李姨娘身子一颤,脚下一软便猛地跌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母亲,这个孩子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安然生下来!”慕挽月眼眸微眯,里面敛着凛凛利光,薄唇一抿绷出残忍的弧度,“父亲心系赵婉儿,所以她不管生男还是生女,对我们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而且……”慕挽月说到这里斜眸看向静坐一旁的慕绝尘,声音冰凉,“哥哥如今深得父亲信任,如果那个女人再生一个儿,只怕哥哥在府中的地位会一落千丈。”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李姨娘听了慕挽月的话额头渐渐渗出冷汗,手心也已经汗湿一片。月儿说得一点也不错,如今她被贬成贱妾,身份大不如以前不说,她还失了掌府大权,只怕现在这府中的下人们,虽说明面上还都是对她尊敬有加,暗地里却不知道怎么讥笑她呢!而且,老爷只尘儿一个儿子,自然对他器重有加,全力栽培,这将军府偌大的家产以后自然也是由尘儿继承,可若是那个贱人生了一个儿子,依老爷对她的宠爱,只怕恨不得将这府中的所有都双手捧着送到那个贱人的儿子面前,那时,这府中哪里还有她们母子的容身之处! 李姨娘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恨不得将赵婉儿那个贱人千刀万剐。 她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入她手心的皮肤,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住往下流淌,她仍未知。 “慕挽歌已经被贤妃娘娘召入宫中,这正是一个好机会。”慕挽月说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笑,凤眸里闪着针尖般寒冽的光,“至于父亲那里,就看哥哥的了。”慕挽月说着转眸看向一旁的慕绝尘。 慕绝尘凝着眉微颔了下头。 慕挽月见此嘴角勾出笑意,声音透着阴冷之气,“如此我们便这样行事……” 桂枝院里瞬间弥漫上一股阴谋残忍的味道。 辛仪院里赵婉儿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惬意地享受着午后的宁静。她有些犯困,微微闭上眼小憩着。身后有个小丫头正轻轻地摇着团扇为赵婉儿驱赶着夏暑的热意。 一切都是祥和而安静的。 “扑棱扑棱”的声音响起,原本栖在院中院中林木上的鸟全都飞跃而起,墙角草丛中的虫子也声声叫得越发急厉,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等会儿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可是怎么了,今日这气氛可是有些奇怪。”在身后为赵婉儿摇着团扇的小丫头蹙着眉小声嘀咕到。 赵婉儿也被喧闹的虫鸣声给弄醒,揉了揉额角,奇到:“今日可倒真热闹。”赵婉儿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她下一瞬那抹笑意就凝固在了唇边,化为了一丝惊慌。 “啊——有刺客!”那个小丫头惊叫一声,手中的团扇一下砸落在地上,她反应极快地一把托着赵婉儿的手就将她从石凳上扶了起来,拉着赵婉儿就惊慌失措地向着院外跑去,口中还不住地叫嚷着,“来人,快来人!有刺客,保护夫人!”那丫头吓得面色发白,双腿更是隐隐打颤。 看着手中拿着长剑面覆黑巾步步紧逼的黑衣人,赵婉儿心里也难免慌了神。 “嗖嗖”几声,突然从各处跃下数名蒙面人一下便拦截了最初出现那些蒙面人砍向赵婉儿的刀刃。 “姐姐。”李姨娘等人闻声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一下便将赵婉儿给围在了其中。李姨娘扫眸看去,黑衣人似乎是各为其主,此刻两拨人已经打作了一团。 “姐姐,你有没有什么事?”李姨娘看着一脸惨白的赵婉儿不由得担忧地问到,正准备伸手去挽过赵婉儿的手,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赶来的赤练一把给阻挡了开来。 李姨娘被人当众打脸,面色一黑,“你这个奴婢好大的胆子!” 赤练见李姨娘黑着一张脸,也不害怕,笑嘻嘻地回到:“姨娘这话可就说错了。奴婢奉小姐之命要好好照顾夫人,奴婢这只是遵命行事而已,怎么能说大胆?姨娘应当夸奴婢忠心为主才对。” 李姨娘听了赤练这嬉皮笑脸的一番话,心中暗恨:“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跟她那个主子一个德性!” 正在这几句话的交谈间,那两拨中要取赵婉儿性命的那一拨人中有人突出重围,身形一跃就要直往这边冲过来。 “不好,夫人快走。”赶过来的绿茵见此也是面色一变,拉着赵婉儿的手就准备躲,奈何赵婉儿身周被闻声赶来的李姨娘柳侍妾和慕蝶舞等人以及她们各自的婢女奴才们给围在其中,根本不得空间去躲去跑。 绿茵急得额头直冒冷汗。现在这么个一团混乱的情形,最是容易出事,而且出事了还不容易找出那个黑手来! 幸得此时那个飞跃而来要杀夫人的黑衣人被小姐派来暗中保护夫人的人给一剑解决了,绿茵这才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她的心又高高提起…… 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往赵婉儿这个方向破空而来,带起的厉风震得四周的草叶都在微微战栗。 绿茵赤练齐齐面色一变,两人身形一挺就要挡在赵婉儿的身前。 “小心——”四周响起惊呼声,站在赵婉儿侧后方的萧侍妾面色陡然一变,伸手就准备去拉开赵婉儿。 李姨娘见此嘴角勾出冷笑。哼……正好,此次可以将你们两个都一并除去!李姨娘眼中幽光一闪,缓缓地伸出手,正准备一把推向萧侍妾时却发现一只柔荑倏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扼着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李姨娘愤恨地抬目看向那只手的主人,正对上了一双清冽的眸子,她菱唇微起,声音轻柔得如若蚊蝇,却异常清晰地传进了李姨娘的耳中。 “姨娘这手可是要往哪里伸?”慕心语面上含着微微的笑意,看来一副柔弱得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样子,可那抓着李姨娘的手却是紧到让李姨娘分毫挣脱不得,李姨娘心中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慕心语平时跟个木头似的,往那里一站就像空气,完全吸引不了任何人的目光,她也是个不善言辞的,平时也不爱说话,总是缩着肩躲在角落,完全让人忽视了她这么个大活人的存在!可现在呢,连这根木头都敢和她公然叫板了,真真是气死她了!她难道以为她靠上慕挽歌那个小贱人后她就可以无法无天,不将她放在眼中了吗?哼,今日她非得给她们一个教训! 李姨娘另一只手暗地里给身后的婢女打了一个暗语,那婢女得到指令,也不犹豫,趁着没人注意时,假装在慌乱的人群的推搡下悄悄移到萧侍妾的身侧,慕心语见状想阻止,却被李姨娘反手一把抓住。慕心语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婢女动作迅速地一个猛推…… 萧侍妾猝不及防之下身子往前一扑,猛地一下便将前面的赵婉儿给撞到在地。 “哧”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赤练看着胸前渗出的鲜血闷哼了一声,可她挡住了这一剑又怎么挡得住身后小人的暗算? 只闻得“咚”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伴或者高高低低的尖叫惊呼声。 正文 第69章 一尸两命 赤练心头一凛。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强忍住胸部的剧痛,回头一瞧,夫人此刻正双手护住腹部面色惨白地躺倒在地,额头不断有冷汗渗出,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将鬓旁碎发给染湿了。 那些黑衣人见此,也不再多做纠缠,看见不断地有带刀家兵从院门处冲了进来,他们互相打了一个眼色,齐齐收刀,脚尖轻轻一点,身形如鸿雁般在屋脊上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另一拨黑衣人也如箭矢流星般一下窜出就消失不见,眨眼间刚才还一片混乱的院子就只剩下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首,以及被众人围在中间痛呼连连的赵婉儿。 “痛……好痛……”赵婉儿痛得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声音虚软无力。 “姐……姐姐?”李姨娘看着不断自赵婉儿下身流出的鲜血,面色陡然一白,倏尔又立马绷着一张脸,指着同样摔倒在地的萧侍妾怒吼到,“你好端端的推姐姐做什么!如果姐姐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李姨娘先声夺人,对着还处于呆愣中的萧侍妾就是一阵疾言厉色的责骂。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没有推婉姐姐的,没有……”萧侍妾转眸看着躺倒在地面色雪白一片的赵婉儿,那不断从她下身流出的艳红刺痛了她的眼。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流血?难不成她……怀孩子了? 萧侍妾心中一瞬间被浓浓的恐惧所笼罩着……可是她刚刚明明是有人在后面推她她才不小心撞倒婉姐姐的。 萧侍妾一想到这里急急抬目,面上有着毫不掩饰地焦灼之色,她开口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地,不是!” 慕心语看着自己母亲一脸的六神无主,心中着急,出言轻语提醒到:“母亲,现在最重的还是快请大夫来看看夫人才是。”萧侍妾闻言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连连点头。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要想办法补救…… 一念及此,萧侍妾倏地从地上站起,扬声吩咐到:“快,快去请大夫来。”萧侍妾如今是府中掌权之人,现在出了这般事,自然是她来主持大局。 “你们,快将婉姐姐和这个丫头扶进去。”被萧侍妾点到的下人们立即走上前去将胸口中刀和已经面色惨白的赵婉儿给扶进了屋中。 李姨娘等人也立即跟了进去。 一时之间,辛仪院里不断之间有人进进出出,端进去的一盆清水,不过一会儿就变成一盆血水被端了出来。 屋中更是传出压抑的低泣声,辛仪院拢上了一层哀伤的阴霾。 “夫人原本胎位还未稳,这一摔之下,孩子是……保不住了。”路大夫皱着眉头说得沉重,“而且夫人失血过多,现在身子虚弱,如还不及时救治,只怕性命垂危。” “那你还说这么多做什么,你还不快些开药,姐姐肚子中的孩子是老爷的骨肉,你给我尽力保住那个孩子!”李姨娘将开药两字特意地咬重,说到尽力抱住孩子时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微光。 路大夫接触到李姨娘暗示性的眼光,连忙垂下了头,拿过笔墨纸砚就写了一张药方,叫人速速下去煎了端上来。 不过一会儿那碗药就被熬好端了上来,辛仪院的丫头连忙伺候着已经痛得意识不清的赵婉儿将那碗药服了下去。 赵婉儿喝了那碗药后惨白的面色稍有恢复,气息也平稳了许多,众人见此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萧侍妾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问到,“路大夫,婉姐姐肚中的孩子可保住了?” 路大夫闻言叹了叹气,声音有着浓浓的担忧:“看夫人这脉象,孩子还不足一月,这时最是危险,稍有不慎都可能导致一尸两命,更何况是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夫人的命能保住就是万幸了,那个孩子……”路大夫说到这里异常遗憾痛心地摇了摇头,语声中全是无能为力。 萧侍妾闻言心咯噔一下就沉入了谷底。发生了这种事,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老爷都一定不会放过她的。萧侍妾一想到慕高枫铁青的面色,她的脸便刷的一下白如银箔。 “唉……”路大夫轻轻叹了一口气。 “夫……夫人又开始流血了!”不知是哪个丫头惊呼了一句,众人凝神看去,果然刚才已经止住的血又重新从赵婉儿的下身流出。赵婉儿本来舒展的眉毛又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嘴中更是发出声声痛苦的低吟。 “姐姐?”李姨娘面色一惊,“蹭”地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赵婉儿身前,紧紧地握住赵婉儿略有颤抖的手,声音更是带上了哭意,“姐姐,你哪里不舒服?” 赵婉儿痛得五官都有些扭曲,抓住李姨娘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李姨娘的皮肤之中,她感觉到不住地有血液自她体内流失,伴随着一阵强过一阵的绞痛,让她恨不得能就此死过去……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李姨娘变了面色,瞪着一双美目冷冷地看着路大夫。 “夫人刚才那一摔滑了胎就罢了,最让人头疼的是那胎儿并没有完全流出,还有一部分滞留在夫人体内,所以这才导致夫人流血不止……”路大夫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额头上也渗出了薄汗,感受到李姨娘刀刃似的目光狠狠地向自己剜来,路大夫面上神色更见慌张。 “可刚刚血明明就止住了,你刚才行,现在就也行,你不将这血给止住了,就算我能饶了你,老爷也不会放过你!”萧侍妾此时虽心中大惊,可看着李姨娘一副颐指气使完全还把自己当做当家主母的模样,萧侍妾心中就恨得牙痒痒,立马抢在李姨娘开口前厉声喝到。 路大夫闻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立马转身又去给赵婉儿施救。 “歌儿……我要见歌儿……”赵婉儿睁着一双眼眸,此刻里面没有了平日里地温婉如玉,有的只是一片虚无。她用了好久力气才将目光聚焦在眼前众人身上,他们都用着或悲痛,或开心,或漠然的眼神看着自己,让她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夫人……”绿茵心中也是悲痛难当,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的血来流,看着那不断自夫人下身流出的血,她只觉得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让她头晕目眩。 “夫人,你撑住,奴婢这就去宫中找小姐回来,你一定要等着小姐。”绿茵抓着赵婉儿的手缓缓用力,目光中坚定一片,“小姐一定可以救你的,你一定要等着小姐……”绿茵说完也不敢再耽搁,立马拨开屋中围着的众人就直往外面而去。 “扑通”一声,路大夫面有绝望之色的跪了下来,语调凄然,“夫……夫人失血太多,老……老夫无……无能为力了。” 路大夫话语一落,屋中众人都齐刷刷地变了脸色。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夫人已经没救了吗? 赵婉儿双眼渐渐有些涣散,下腹部似乎也没有那么痛了,只是有些冷,冻得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唇色也已经是青白一片。 恍惚之间,她似乎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踉跄着一下从外面冲了进来,不过几步就跪到了她的面前,她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母亲……母亲,我是歌儿,我是歌儿啊!”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声急过一声地传入她的耳中,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很难过,有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与哀伤,听得她的心尖也是一颤。 “歌儿?”她迷茫地轻唤了一声,目光才渐渐地恢复了一些清明,她艰难地转动眸子,清淡的目光轻轻地落在跪在床前满面泪痕的慕挽歌身上。 萧侍妾见此,眼神示意众人先退下。于是不过一会儿屋中便只剩下赵婉儿和慕挽歌母子两人以及已经晕过去的赤练。 “母亲……”慕挽歌剩下的话被一连串的哽咽之声取代,她紧紧地握住赵婉儿逐渐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温暖着她。 “歌儿,这……这个是母亲为你们求的平安符,你一个,另一个是为你未……未出世的弟弟准……准备的。”赵婉儿说到这里颤抖着手艰难地从袖中拿出两个黄色封底金丝镶边,下面坠着红色流苏的形似三角形的东西,抖着手将它放到了慕挽歌的手中。 慕挽歌泪眼朦胧,低头看着手中两个平安符,上面染上了点点血迹,犹如红梅一般在上面悄然绽放。慕挽歌弯指将它们紧紧地攥在手中,用力到手指关节都隐隐泛白。 “院中左墙角下的那棵槐树下埋……埋着一些东西,那是母亲曾经得高人所赠,它……它一定会帮……帮上你的。等母亲死后,你趁着无人注意就去将……将它挖出来。”赵婉儿说到这里气息渐急,“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好似一口气没喘上来。 “母亲……”慕挽歌神色大变,大呼了一声。 正文 第70章 蜕变 慕挽歌急急地将身子靠近了榻边,一双湛湛的弯月眸里蓄满了泪水,她抖着声音唤道:“母亲……” 慕挽歌眼眸一转,看到了赵婉儿下身还在不断流出鲜血,那艳丽的血已经将她的底裙给染透,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浸泡在血液中一般,看来触目惊心。她面色已经惨白一片,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眼神涣散,意识已经处于半昏半醒之间,她伸出手使劲地攥着慕挽歌的手,用力到慕挽歌甚至觉得痛。 “母亲,你要说什么?”慕挽歌见赵婉儿嘴唇一启一合间似是有话要说,慕挽歌连忙把耳朵凑到赵婉儿的唇边,只听得赵婉儿断断续续地问到:“你父……父亲可回……回来了?”慕挽歌听得出来自己母亲的语气之中有着期待之意,她一定是想再见见父亲的。 慕挽歌心中大痛,这个时候,为什么父亲却不在府中! “母亲,父亲马上就回来了,你再等等好不好?”慕挽歌反手握住赵婉儿的手,声音中含着请求。父亲那般爱着母亲,如果,他不能见母亲最后一面,她简直不敢想象父亲会痛苦自责成什么样子。 赵婉儿嘴角勾出一抹惨白的笑意,眼神越发涣散,嘴中无意识地反复呢喃着,“如此也好,也好……”赵婉儿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眸,掩去了眸中所有的光华。 “母亲——”慕挽歌惊呼一声,一下扑倒在赵婉儿的身上哭了起来,她将脸深深地埋进赵婉儿已经逐渐冰凉的身体,发出沉闷的哭声,泪水尽数落在了赵婉儿染血的衣裙之上。 突然慕挽歌猛地将头抬起,她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眸中坚毅一片,有的只是冷冽寒光,刚才的柔弱片刻不见。 “咳咳……”赤练轻咳了几声后醒了过来,慕挽歌疾走几步来到她面前,沉声问到:“告诉我,我入宫后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我!”慕挽歌声音平静,让人辨不出情绪。 赤练觉得这一刻小姐有些不一样了,周身似乎更加寒凉了几分。 “小姐,你入宫后不久夫人就遭人刺杀,在小姐派去保护夫人的暗卫与蒙面人缠打时,一蒙面人向夫人击来一剑,奴婢为夫人挡住了那一剑,可回头时却发现夫人摔倒在地。在家兵冲进来时那些个刺客全都一跃而逃了。然后夫人就被萧姨娘下令抬进了屋中,请来路大夫诊治,之后由于奴婢晕了过去,所以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赤练说着疼得吸了一口冷气,缓了缓才接着说到,“小姐,夫人怎么样了,可有……”赤练看着慕挽歌悲痛交加的神色,未完的话便生生地卡在了喉间,心猛地往下一沉。 她缓缓转头看向躺在不远处榻上的夫人,此刻她一身衣衫已被血染透,正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样。可那已经没有了起伏的胸口清清楚楚地告诉了赤练,夫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这样?夫人只是摔倒了一下,就算孩子保不住,夫人也绝对不应该有事啊?”赤练犹自不可置信地低声呢喃,面上更是拢上了深重的哀伤。 是啊,仅仅只是滑个胎又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又怎么可能流血不止!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猫腻。 慕挽歌眼眸微眯,射出凛凛寒光。 还有那些蒙面刺客,究竟是谁派出来的?她母亲这十多年来一直闭门不出,就呆在辛仪院里吃斋念佛,从未与京中贵人结下仇怨,又有谁能够雇刺客来杀她呢?慕挽歌想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笑。所以……这事除了一直想置她们母子于死地的李姨娘一家,不做他想!还有,今日她一受贤妃传召入宫,母亲就接着出了事,她很难不将这次入宫与有心人的算计联想在一起。恐怕贤妃传召她入宫相叙也只是为了支开她好方便李姨娘等人行事吧?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就紧紧攥紧,指节更是捏得隐隐泛白。为什么,这么多的人都想她们死?她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李姨娘,贤妃,慕挽月,慕绝尘,你们今日联手害死母亲和我还未出世的弟弟,我来日必叫你们血债血偿,生不如死!李姨娘,我慕挽歌必定也要让你尝尝痛失至亲的痛苦! 慕挽歌薄唇紧抿出残忍的弧度,手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面上神色更是阴霾吓人。 “婉儿,婉儿——”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声的惊呼,然后一个趔趄的身影一下撞开了房门,慕挽歌眯眸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如一股旋风一般一下便席卷至躺在榻上的赵婉儿面前。 “婉儿,你醒醒,我回来了,你睁眼看看我,婉儿,求你了……”慕高枫一把抓着赵婉儿已经冰凉的手就往自己的脸颊贴去,声音已经有了哽咽之意,“婉儿,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我今天上午出门时你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高枫说到这里,回头看向慕挽歌,出声问到:“歌儿,你告诉为父,究竟发生了什么?” 慕挽歌看着慕高枫眼中含着的泪水,不知怎么心中突然就有些生气。母亲临死前一直在等他,等他回来见这最后一面,可他为何迟迟不回?现在母亲都去了,母亲到死都还没能和父亲握手言和,母亲临死都没有和父亲结开心结,现在,他们心中的结只怕是越缠越紧了,如此那结可还有结开的一天? “母亲怀了父亲的孩子,可现在孩子没了,母亲也没了……”慕挽歌说到这里面上仍是难掩痛楚之色,她尽力压抑住内心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努力平静地问到,“父亲今日去了哪里?” “为父与尘儿一同去军营巡视了。” 原来如此。她们做的还真是滴水不漏,先是用贤妃传召支开自己,后来又利用父亲对慕绝尘的信任,用慕绝尘支开父亲,如此一来,孤立无援的母亲还不是任他们摆弄? “慕将军和二小姐还请节哀顺变。”一道清冷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传来。 慕挽歌眯眼看去,只见一道挺拔如同孤松傲竹的身影逆着光缓缓走了进来。待得他走近了,慕挽歌才看出来人正是七殿下北辰卿。 “你来此做什么?”慕挽歌凝眉问到。 北辰卿闻言缓步来到榻前,躬身对着赵婉儿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才幽幽回到,“我遵母后之命前来送夫人一程,顺便劝解一下将军。”北辰卿说到这里眉目间也染上哀伤之色,突然他似是不适地皱了皱眉,奇到,“这屋中为何隐隐有股藏红花的味道?” 藏红花? 慕挽歌闻言心中一惊,弯月眸中写满了冷意。慕挽歌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看到了搁在小几之上的瓷碗,慕挽歌立即走上前去将那瓷碗拿在手中,缓步来到了北辰卿的面前,将手中的瓷碗往北辰卿面前一送,冷声问到,“烦请七殿下给辨辨这里面可有藏红花?” 瓷碗中的药汁已经被喝完了,何况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就算有味道也应当早已经散尽,可慕挽歌仍旧怀着最后一丝期望。 北辰卿伸手接过瓷碗,放在鼻端深嗅了几下,他眉头越拧越紧,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那瓷碗从自己的鼻端拿开,点了点头十分肯定地说到:“我很确定,这里面有藏红花,而且量还不少。” 感受到慕挽歌探询的眼神,北辰卿解释道:“我自幼嗅觉便比常人敏锐一些。” 慕挽歌闻言心中猛地一沉。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母亲会血流不止了。藏红花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主要是用于治疗血淤血滞,而现在,她们竟然把这药用到了滑胎流血的母亲身上,生生地让母亲失血过多而亡,真是歹毒的心思! 慕挽歌眉目冷冽,周身隐隐有煞气涌动。 慕高枫也意识到赵婉儿的死大有文章,本就哀痛的神色瞬间拢上一层愤恨,双目更是隐隐有些血红之色。 “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还有我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我没用,十六年前我保护不了我们的孩子,现在,我又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甚至连你……我都没有保护好。”慕高枫语声戚戚,说到这里声音中有些哽咽之意。 慕高枫说着抬脚大踏步地就像外面走去,带起一阵厉风。 慕挽歌转眸看向北辰卿,迎着他沉凝的蓝眸,慕挽歌轻勾红唇对着北辰卿微微颔首一笑:“七殿下与皇后娘娘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不过现在我们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所以七殿下还请移步。” 北辰卿闻言,嘴角似乎勾出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一双蓝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慕挽歌,明明他的眼睛看不见,可慕挽歌仍旧觉得他的目光幽幽落在了她的脸上,透过她看向了远处。 就在慕挽歌怔愣间他就抬步走了出去。 慕挽歌凝眉思索,李姨娘既然你们步步相逼,害死我的母亲和弟弟,那以后我必定让你们生不如死,你们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正文 第71章 势必要一个真相! “你们全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来,今日这辛仪院到底发生了什么!”慕高枫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人,面色沉凝地吼道,可跪在地上的人全都恨不得将脸给贴在地上,没有一人敢抬头来看他黑沉的脸色一眼。 “翎儿,你说,怎么回事?”慕高枫将目光转向跪在首位的萧侍妾身上,沉声问到。 萧侍妾也就是萧翎,听到慕高枫点到自己的名字,心咯噔一下,她稳了稳自己的心神,这才恭敬地回到,“今日有刺客来辛仪院刺杀婉姐姐,婉姐姐摔倒在地,滑了胎,最后请路大夫来救治,路大夫无能为力,婉姐姐失血……而亡。”萧翎说到这里声音难掩悲痛。 “翎妹妹这话说得可有失偏颇,当时在场的众人可都看着是翎妹妹将姐姐给推到的呢。”柳侍妾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李姨娘闻言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弧度。这个柳侍妾,行事真是懂她心,她刚解禁,若是现在出面指证萧翎那个贱人,难免让老爷觉得她是个不消停地,这个时候,由柳烟出面却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她也算是个聪明的,抓住这个机会拖萧贱人下水后,老爷就极有可能将掌府大权重新交到她的手中,如此一来,柳烟虽不可能得到直接好处,可她帮了自己这个忙,自己总会记着一星半点,以后对她们母子自然多些关照。李姨娘一想到这里,眼中暗光闪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侍妾闻言面色一沉,眼中有着一道利光。 “我这话什么意思翎妹妹难道不是很清楚吗?”柳侍妾嘴角勾出薄凉的笑意,“翎妹妹当时推到了婉姐姐,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婉姐姐倒在地上,面有痛色,下身更是什么流出了鲜血,正是因为这样婉姐姐最后才血流不止而亡。” “你胡说!”萧侍妾闻言面上露出了急切之意,回头瞪着柳侍妾。 柳侍妾闻言却只是噙着冷笑并不回话。 “烟儿所说的一切可属实?”慕高枫冷厉的目光如刀剑般扫向地上跪着的众人。 跪着的婢女下人无一人敢吭声回话,这副模样无疑是默认了柳侍妾的说法。 “你说!”慕高枫见无人回话,抬手随手指了一个婢女。那婢女看到慕高枫指到了自己,心中一凛,头更加低垂了几分,她目光一斜一瞥间飘忽不定地看向一侧的李姨娘,感受到李姨娘警告的视线,那婢女哆嗦了一下才断断续续地说到:“是……是。” “老爷,这个奴婢在诬陷贱妾!”萧侍妾的声音更显急切,额头更是隐隐有冷汗渗出,“老爷,婉姐姐确实是贱妾把她撞倒的,可贱妾不是有意的,贱妾当时是想救婉姐姐的,可是后面突然有人推了贱妾一把,贱妾一不小心之下才撞到婉姐姐的,而且贱妾不知道婉姐姐是有了身子的人,如果贱妾知道了,贱妾就是自己死也不会去撞婉姐姐的。”萧侍妾说到这里已是泪水流了一脸,声音中更是含上了急切之意。 “父亲,女儿可以证实确实是有人推了姨娘后姨娘才一时不察撞倒夫人的。”慕心语瑟瑟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说到。 “翎妹妹乃是三小姐的生母,自然是要为翎妹妹说话的,所以,三小姐的话做不得证。”柳侍妾说到这里眼里闪着不明的光。 “是啊,夫人死得可真惨……父亲可要为夫人讨个公道!”慕蝶舞也在这时接过了话头,面上竟然有些忿忿之色。 慕高枫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鼓动。 “岂有此理!”慕高枫低吼一声,此刻他正在气头之上,看着赵婉儿惨死,他心中本就悲痛不已,这下一听到众人指证是萧翎撞到了赵婉儿,加之萧翎本身也供认不讳,慕高枫不由得更是怒火中烧,“嗖”一下便拔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一挥手间那锃亮的刀尖就直直地指向了萧侍妾的脖颈。 “萧翎,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把主意打到婉儿的身上,今日我……我……”慕高枫气得似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眉目一冷,手一动就准备将剑送进萧翎的脖颈之中。 “父亲,这事断断不是姨娘的错!”慕心语见此也失了往日的淡定,往前一扑就抱住了慕高枫的双腿,声音急得已经有些失了原声,“父亲,夫人之事我们都很难过,可是姨娘真的是无辜的,父亲不要冲动!” “让开!”慕高枫沉着一张脸怒吼了一句,面色冷如寒冰,仿佛下一刻就会落下冰棱子一般。 “父亲……”慕心语面色坚定,虽然慕高枫的怒吼让她禁不住浑身打颤,可她还是鼓足勇气抱住慕高枫死不松手。 “让开!”慕高枫说着长剑往前一送,萧侍妾的脖子之上就被划开了一条细痕,鲜血顺着刀痕缓缓流出,划过锋利的剑刃滴落到地上。 慕高枫握剑的手在剧烈的抖动着,眼中满是痛色,看到萧侍妾脖颈上的那道红痕,他手猛地一抖,剑便从手中掉落到地。 对不起……对不起…… 慕高枫心里痛苦地呢喃着,突地眼神一狠,他就又一把捡起地上的剑直向萧侍妾砍去。 慕心语心中一凛,她深知父亲深爱着夫人,可是她从来没想到父亲在失去夫人之后竟然会…… “好,老爷,今日你就杀了我们母子,这么多年来本是我们拖累了你!”萧侍妾此刻面上一片决然之色,一把拽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慕心语,仰头闭眼便是一副求死的模样。 “你……”慕高枫面色越发铁青,手抖得更加厉害。 快啊,快一剑砍了这一老一小两个贱人!李姨娘心中在咆哮着。 “父亲,你先不要冲动。”慕挽歌目光轻瞥间看到了李姨娘眼底那一丝碍眼的笑意,嘴角凝着冷笑。李姨娘,这次我先杀了你的狗,来个敲山震虎,以后,所有的帐再跟你慢慢算清! 慕挽歌心念微动间已经来到了慕高枫的身旁,一把抓住慕高枫的手,缓缓将他举剑的手给按了下去,慕挽歌幽幽说到:“父亲,你别忘了藏红花。”慕挽歌一语提醒了慕高枫,慕高枫身躯一震,面上闪过犹豫之色,终是缓缓地收回了长剑,眉目一冷,低喝到:“让路朝生来见我!” 不过一会儿路大夫就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看见慕高枫冷如寒冰的面色,路大夫双腿一弯就哆嗦着跪了下来,面色慌张,整个身子更是完全地贴在了地上,他颤抖着声音说到:“不知老爷唤老奴前来所为何事?” 慕挽歌一听心中冷笑,以往在她们面前一口一个“老夫”自称,倚老卖老,现在,一看苗头不对就立即改了称呼,将自己匍在地上,那样子就恨不得能够舔舔父亲的脚尖才好!真是个无耻之徒! “夫人所喝的药中为何会有藏红花?”慕高枫一说到这里语气中便掩饰不住愤怒。藏红花有了身子的人是禁用的,这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是知道的,更何况这个狗奴才还是一个大夫,而且他明明知道婉儿怀有孩子,为何却还要开出藏红花这味药来! 路大夫一听,身子不由得抖得更加厉害,哆嗦着回到:“回老爷,当时夫人滑了胎,本来胎儿流干净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可是夫人胎身没有排尽,如果滞留在体内,稍有耽搁势必会危及夫人性命,老奴无法,只得冒险用藏红花以排出夫人体内残留的胎身。”路大夫这番话说来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李姨娘和慕挽月等人听到路大夫这番回话,嘴角暗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是吗?”慕挽歌冷冷反问一句,嘴角抿着不明的笑意,“母亲究竟是不是胎身滞留而需要用藏红花,我们再找个其他大夫来一看便知。” 路大夫一听慕挽歌这话,急得额头冷汗直冒,眼中写满了惊慌,不过转瞬他就掩盖了慌乱,强自镇定地冲着慕挽歌凉凉说到:“二小姐这是怀疑行医多年的老夫医术不精吗?”路大夫语气中有一种被人侮辱的气愤感。 慕挽歌闻言眼眸微眯,嘴角勾出冷笑,“歌儿不是怀疑你的医术,歌儿是怀疑你别有目的!”慕挽歌朱唇轻启,一字一句间有种迫人的气势。 李姨娘与慕挽月闻言面上神色均是一僵,她们直觉慕挽歌今日比起以往似是又有些不一样了,她比之以往更加咄咄逼人了,言语之间竟是丝毫也不遮掩了! “你……”路大夫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瞪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瞧着慕挽歌。 慕挽歌视而不见,转身对着慕高枫行了一礼后不慌不忙地说到:“父亲,女儿恳请父亲另请一名大夫来察看一下母亲是否真如路大夫所说胎身未排干净。” “歌儿,你怎么能说出这般大不孝的话来,姐姐既然已经去了,你不仅不让她入土为安,你还要再让其他人来侮辱她吗!”李姨娘见慕高枫神色之间有些犹豫,连忙开口满是气愤地说到,话语之间全是对慕挽歌不孝的指控。 “如果歌儿就让母亲这么不明不白死去那才叫大不孝!”慕挽歌音量微高,神色更是陡然一寒,眼眸微眯,里面沉着冷意,“歌儿不过请父亲再派一名大夫来验验路大夫所说之话的真假,姨娘怎么看起来比路大夫还着急呢?” 慕挽歌话音一落,慕高枫如电的目光立即射向跪在地上的李姨娘,李姨娘身子一抖,立马垂下了眼睑,低声回到:“贱妾不过是想为姐姐维持最后一点尊严罢了……” 正文 第72章 幼女掌府中大权 “父亲,女儿恳请再请一名大夫来查验一下路大夫所说之话的真假。”慕挽歌眉目之间沉凝一片,再次出口说出了这个请求,而且她这话说来也是不容拒绝。 慕高枫心中犹豫。这婉儿已经死了,照这么做确实有些让她不得安宁,可歌儿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不能将害死婉儿的凶手给抓到,婉儿也不会安息的。 此刻慕高枫脑中一片混乱,婉儿的死让他大受打击,他只恨不得能够就此随婉儿离去,可是,这个世间还有歌儿,还有一个他和婉儿的孩子,如果他就这么自私地随婉儿去了,那这个孩子怎么办,她才十二岁……而且,他还要为婉儿的死找出一个真相,他要让那害死婉儿之人为她陪葬! 慕高枫心念急转间暗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来人,出去再找一名大夫来!”慕高枫扬声吩咐,立马便有下人脚步匆匆地直往府外而去了。 路大夫见此,冷汗涔涔,顺着他满是胡须的一巴滴落在地上,跪在地上的双腿更是沉如灌铅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隐隐之间,他感觉底袍有些润湿,一股有些异味的液体自他下身流出,不过一会儿他跪的地方就泅开一团水渍。 在场众人见此不由得都皱了皱眉,看向路大夫的面上难掩鄙夷之色。 路大夫感受到众人鄙夷的目光,面上露出了难堪之色,不过此刻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他可得好好地掂量掂量自己头上的这颗脑袋。 路大夫抬袖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借着长袖的遮掩,路大夫扫眼轻轻地瞥向李姨娘,面有难色。 李姨娘眼神一狠,满含警告,她将拢于长袖中的手缓缓抽了出来,露出的指尖摩挲着一个莹白色的东西,路大夫对那何其熟悉,那是他年仅六岁的幼子一直随身佩戴的护身符,他老来得子,自然对这个孩子宝贝得很,现在,李姨娘这是把他的儿子给抓了来威胁他吗? 路大夫一想到这里,面上神色更加难看,这次,只怕他是在劫难逃了,既然这样,那他还不如…… 路大夫一念及此,当即对着慕高枫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直到额头见血方才停下:“老爷,老奴对不起你,老奴辜负了老爷的信任,老奴有愧!”路大夫说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有泪水流出,在他脸上皱纹的沟回之间流淌,他一双含泪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面色铁青的慕高枫,怆然说到,“夫人并没有残余的胎身滞留,老爷不用再命人来查了。”路大夫说到这里面上尽是绝望之色,声音也满是决绝之意。 慕高枫闻言面色一沉,薄唇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一双深邃的凤眸里波涛汹涌,明灭不定的光在里面闪烁不定,过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低吼到,“夫人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是为何!” 路大夫听到慕高枫的质问,面上神色复杂,他对慕高枫的问话避而不答,却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老奴辜负了老爷的信任,老奴无颜再面对老爷了!”路大夫话还没说完就“蹭”的一下从地上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直冲一旁的假山上撞去。 “啊——” 在场的众人刚才还沉浸在路大夫所招认的事实之中,现在陡然见路大夫一下蹦地而起就狠狠地直往假山上撞去,这一突变让在场众人都措手不及,个个不由得都面色大变,眯着眼都不敢去看路大夫血溅当场那一幕,甚至有人还拿手捂住了眼睛。 “拦下他!”慕挽歌面色也是一变,提声喝到。 绿茵反应也是极快,一把便抓住了路大夫的衣袍,虽说她一介女流不能拦下路大夫,可她这一拦之下,至少让路大夫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会儿,涌进来的家仆才得以将正欲撞山自杀的路大夫给拦了下来。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她转身对着慕高枫沉声说到:“父亲,路大夫与母亲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动机去害母亲,所以,这事只怕还另有隐情……”慕挽歌说到这里面色一沉,声音冷冽,“父亲何不先将路大夫押进柴房慢慢审问,他迟早会招出幕后黑手是谁!”慕挽歌语气冷厉,说到这里时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了跪在地上的李姨娘和慕挽月身上,眼中光芒不明。 “听歌儿的。”慕高枫说着一把收回了手中的长剑,提高声音喝到,“来人,给我路朝生给我押下去!”慕高枫话音一落便来了好几个家仆将双腿打颤的路大夫给押了下去。 原本众人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先告一段落了,正准备松一口气,谁知慕挽歌这时却冷冷说到:“刚才你们异口同声地说是萧姨娘撞倒了母亲,这事萧姨娘也已经承认,可是……”慕挽歌说到这里话头一顿,冷冽如冰的目光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声音清冽,“可是萧姨娘说是有人推了她她一时不察才撞倒母亲的,我相信萧姨娘的话。所以,那是谁推的萧姨娘?” 慕挽歌嘴角勾笑,目光暗中打量着跪在地上所有人的神情,目光一转间发现跪在边上的一个小丫头神色紧张异常,放在地上的手甚至都在微微地颤抖着,指甲更是紧紧地向地面抓去。 慕挽歌嘴角一勾,缓缓踱步来到那个丫头身前,凝眉问到,“你……很紧张?” “二……二小姐,奴婢只是胆子小,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所以才一时被吓……吓到了。”跪在地上的丫头低着头结结巴巴地回到,她目光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块地,连四处乱瞥一眼也不敢。 “萧姨娘是不是你推的?说!”前一刻还温声问话的慕挽歌陡然一下便寒了声音,提高了音量问到。 那丫头吓得一个哆嗦,急忙以额触地,发出“砰砰”的闷响,她口中也语调急切地喊到:“二小姐明查,奴婢没有推萧姨娘,奴婢没有……”那丫头说着眼中涌出了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嘴硬是吧?”慕挽歌凉凉一笑,看向那个丫头的目光无端让人发寒,“我多的是手段让你从实招来。”她一字一句从齿缝中缓缓磨出,让人无端地胆寒。 “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那个丫头闻言一下慌了神,连忙向慕挽歌大声求饶。 慕挽歌却是不理,突然转头对着慕高枫轻声说到:“父亲,母亲在去之前曾问过你回来了没有,所以歌儿想母亲心中已经是原谅了父亲十六年前犯的错的。”慕挽歌说到这里眼中又隐隐有了水雾。 慕高枫闻言脸上那原本冷硬的线条瞬间柔软了几分,他仍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到,“你……你是说婉儿临死前说她原谅我了?”慕高枫面上神色悲喜交加,看来甚是复杂。 慕挽歌轻轻点了点头后继续说到:“母亲说她早就不怪你了,她怪的只是她自己,她不能原谅的也是她自己,母亲叫你,不要再活在愧疚自责之中了……”慕挽歌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字字言真意切,无不让人动容。 慕高枫闻言,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就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流下了两行泪,他虽是在哭着,可嘴角却又诡异地挂着一抹笑容,看来竟然让人莫名地觉得心酸。 一个人的情绪要到了怎样的地步才能笑着哭? “婉儿……婉儿……”慕高枫唤着赵婉儿的声音一声高过了一声,他双目渐渐被泪水盈满,眼前的一切竟然都看得不是那么的清楚了。 慕挽歌看着慕高枫这么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心中有些愧疚。父亲,对不起,女儿对你撒谎了……可是女儿只能这么做! “父亲,虽然母亲已去,可是父亲与母亲情深,所以女儿想您一定有许多的话想和母亲说。”慕挽歌声音渐低,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不过转而便被冷然取代,“父亲,你不用担心,这里的一切交给女儿来处理就可以了,女儿必定给母亲一个公道!”慕挽歌说到这里眼中满是坚定。 慕高枫闻言缓缓抬眼将目光看向慕挽歌,那一瞬间,慕挽歌竟然觉得这个一直英明神武的父亲竟然老了许多岁。 “歌儿,辛苦你了。”慕高枫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难掩爱怜之意。 “歌儿不苦,不过是尽孝而已。”慕挽歌一张蜡黄的小脸上全是坚定的光芒。 慕高枫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向主屋内走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 慕高枫回头却见慕挽歌正直挺挺地跪在原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 “父亲,歌儿如今失去了母亲,加之歌儿又年幼,虽有着嫡小姐的身份,可难免有些奴才倚老卖老欺歌儿年幼,歌儿心中虽愤怒难当,却也拿她们无法。”慕挽歌说到这里面上拢上了委屈之色,泪水挂在眼角将落未落。 慕高枫见此面上阴霾阵阵,沉着声音说到:“哼,以后这掌府之权便由你来管,若有哪个奴才不听话的,你尽管教训就是,看她们还敢不敢放肆!” 正文 第73章 问话 李姨娘闻言表情难看,心中愤恨不是滋味。这十几年来,她为老爷,为这将军府一直默默付出,不曾有半句怨言,现在,老爷竟然一句话就把这掌府大权交给这么一个毛都还没长全的小丫头,这怎能叫她甘心!李姨娘心中卷起滔天巨浪,她强自压了下去,抬目看向面色阴沉慕高枫,顶着压力开口说到:“老爷,歌儿不过一个12岁的孩子,她哪里有那等能力来掌管府中大权!” 慕高枫闻言,目光冷冷地扫向李姨娘,声音更是含着不容人拒绝的严厉:“歌儿自小聪慧,稍加锻炼以后必成大器,我不过给她一个机会而已,又有何不妥?”慕高枫说完不再看李姨娘苍白的面色一眼,转身便急切地往辛仪院主屋走去。 然后只闻“砰”一声,主屋的木门便被慕高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纷纷扰扰。 慕挽歌看着仍旧跪在院中的众人,他们的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苍白,有的甚至嘴唇都裂开了细小的口子,有点点血珠渗出。 “最近这天儿也热,大家都快些起来吧,免得中了暑热。”慕挽歌一改之前的疾言厉色,语气竟然有几分温风细雨的柔和。这跪在地上的人见此哪里敢真的起来,直着身子在地上跪得规规矩矩的。 可是,万事总是有那么几个特例的。 这李姨娘听闻了慕挽歌的话当真就还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毫不在意地顺了顺自己的衣摆,嘴角噙着冷笑,眼神意味不明地看向慕挽歌,似是挑战又似是其他。 “你们果然是欺我年幼是吧?”慕挽歌声音凉凉传来,里面暗含凌厉,“李姨娘都听话地起身了,你们却还要与我阳奉阴违的行事?”慕挽歌这话说得并没有多么的疾言厉色,相反,她说这话时眼眸微眯,如同天上的弯月一般,熠熠生辉,里面并没有丝毫的凌厉之色。 李姨娘起身本是想着给慕挽歌难看,她意在告诉慕挽歌,她并不惧怕她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可是,她刚才竟然暗指自己是在听她命令行事,这不由得让她心中又是一阵暗恨,心头虽苦,却也有苦说不出。 那些个跪在地上之人,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耽误,急急忙忙地便从地上起身,有些人甚至还因为动作过急过快而一下把脚给崴伤了的。 “其他人没什么事就先都散了,至于你……”慕挽歌说着抬手指了一下刚才那个被她质疑为推了萧侍妾的婢女,“留下。” 那个丫头本以为刚才慕挽歌对她的那番逼问不过是虚张声势,她还以为就这么算了呢,却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要单单留下她一人,难道她不肯放过自己? 一想到这里那个丫头额头渐渐涌出一片冷汗,后背也已经被汗湿一片,被汗水浸湿的薄衫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黏黏地很不舒服。 “歌儿,你可是有什么话要问这个丫头?”李姨娘见慕挽歌独自将那个婢女留下,心中感觉不妙,立即走过来打圆场到,“这不过是个下贱的丫头罢了,她哪里有那个胆子推翎妹妹去害姐姐啊。” “是啊,她哪里有胆子呢……所以,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指示她这么干的!”慕挽歌说着头微微抬着,一双如同皎月般的眸子直勾勾地迎着李姨娘的目光。 李姨娘盯着慕挽歌的瞳仁看,只觉得那瞳仁黝黑深邃,就好像一个大大的无底洞一般,看得她胆战心惊,好似她再多凝望一瞬,她就会被深深地吸附进她的瞳仁之中。 “歌儿还年轻,经验难免不足,不如将这个婢女交给姨娘,姨娘定为你好好地盘问出她的幕后主使。”李姨娘从那双黑洞中缓过神来,立即开口热心地提议,那样子一副为慕挽歌着想的模样。 “是啊,二妹妹还年轻,对于这些盘问之事自然没有母亲来得有经验,二妹妹还不如将此事交给母亲,母亲定能给二妹妹一个满意的答案。”慕挽月也凝着眉走了过来,好心地为慕挽歌提着建议。 “姨娘和大姐姐的好意歌儿心领了,不过,这事歌儿还非得亲自来不可。”慕挽歌说着眼眸微眯,嘴角勾出残忍薄凉的微笑,“以前歌儿的手段姨娘和大姐姐想必很清楚,歌儿就不信,在受了那般的手段之后她还能咬紧牙关只字不说!” 李姨娘和慕挽月闻言心中陡然一惊。她以前的手段她们怎么可能不清楚,以前的她可是残暴出名了的,本来以为两年来,她的性子已经有所改变,却原来骨子里还是这般残忍不仁之人! 两人的面色一时之间一时青一时白的,看来异常难看。 “来人,给我把这个丫头带回清音阁,让我好好地盘问一番。”慕挽歌特意地将那好好地三个字咬得异常的重,吓得那个丫头小脸一白,身子更是猛地一颤。 慕挽歌说完不再看李姨娘和慕挽月一眼,在一帮子下人的簇拥下就离开了辛仪院直往清音阁而去。 李姨娘和慕挽月两人看着慕挽歌渐渐离去的身影,同时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慕挽月才当先开口压低了声音说到:“这慕挽歌经此一事后,较之以前更多了几分凌厉决断,以后我们要更加当心,而且……只怕不久我们之间那张友好的假面具就要撕碎了。” 李姨娘听闻慕挽月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月儿说得对。这慕挽歌今日行事比起以前确实更加狠厉决绝些,不再像以前那样还要遮着掩着,行事谨小慎微。”李姨娘瞳孔一闪,嘴角紧抿出冷硬的弧度。 “母亲,那个小丫头在慕挽歌盘问出什么东西之前,叫人把……她解决了。”慕挽月附唇在李姨娘耳边低声说到。 李姨娘侧头对上了慕挽月含笑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那个路大夫,可别让他说漏嘴了。”慕挽月凤眸之间冷然一片。 “他也算是为我做了多年的事,而且他儿子在我们手中,他定不会供出我们的,我们又何必杀了他?”李姨娘对于慕挽月这话有些不解,凝眉压低声音问到。 “哼……这世上从来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慕挽月说到这里时眼中闪过一道狠光,薄唇更是隐隐勾出了残忍的弧度。 李姨娘闻言怔愣了片刻,不过随即便赞同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月儿的。” 慕挽月嘴角勾笑,伸手扶着李姨娘就径直离开了辛仪院。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辛仪院眨眼间就回归了一片沉寂,只隐隐听得从主屋内传来的声声深情的低语声,还伴或着压抑的哽咽声,除此之外,辛仪院便再无其他的声音,而清音阁里此刻却正上演着一场轰轰烈烈的好戏。 “你叫什么名字?”绿茵从屋中搬出了一张藤木椅,慕挽歌悠然地坐在了上面,右手边的木桌上正放着各色的糕点和才泡好的茗茶,看那架势,慕挽歌是决定与那个小丫头好好地“聊”一番呢。 “奴……奴婢小绾。”那个叫做小绾的丫头双腿瘫软地跪在地上,听到慕挽歌的问话立马结结巴巴地回到。 “嗯。小绾,萧姨娘可是你出手推了她的?”慕挽歌微眯着一双眼,声音温和地问到。 “二小姐,奴婢没有推萧姨娘,是她自己撞倒了夫人才害得夫人滑胎的,奴婢真的没有!”小绾跪在地上说得委屈,美目中甚至盈出了泪水。 “你真的没有推萧姨娘?”慕挽歌拿过桌上的一杯香茗,揭开杯盖,轻轻地吹了吹后小啜了一口,斜着一双弯月眸静静地睨着小绾。 不知怎么的,二小姐这话问得温柔,可小绾却觉得莫名的胆寒,好似有一股阴冷之风从脚底窜了上来,她不由得想起一个多月前那个方道士说二小姐邪气入体,虽然后来证明那个道士之言是无稽之谈,可现在看来这二小姐不就是邪气入体了吗?不然她怎么觉得这个二小姐往她这里一瞧她就觉得……渗得慌呢。 “奴……奴婢真的没有推萧姨娘。”小绾说着以额触地,“砰砰”几声对着慕挽歌便用力地磕头,“二小姐明鉴,萧姨娘是主子,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儿,奴婢也不敢推萧姨娘啊!”小绾说得一脸的委屈,泪水哗啦啦地直糊了一脸。 “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了……”慕挽歌说到这里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眸中对跪倒在地上的小绾露出了同情之色,“如果你现在说我还可以饶你这一次,你若不说,那便别怪我等会儿心狠手辣了!”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闪着针尖般冷冽的光芒。 “奴婢真的没有推萧姨娘,二小姐你不能这么平白地血口喷人,你现在这是要屈打成招吗?二小姐,你这样会被帝都中所有贵妇小姐们嫌弃的!”小绾一听慕挽歌要用刑,立马急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慕挽歌便是一通大吼大叫。 “啧啧……”慕挽歌笑着叹了几声,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嘴角更是冰冷一片,“你这小嘴儿还挺伶俐,待会儿我倒要看看你牙齿还有没有这么紧!”慕挽歌说到这里眼神一狠,绷着张脸扬声喝到,“来人,去捉只猫来!” 正文 第74章 用猫来做逼问工具 小绾一听慕挽歌命人下去捉只猫来,心中不由得冷笑。她还以为这个二小姐有多厉害的手段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是唬人倒还挺厉害的,不过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现在她倒要好好瞧瞧这慕二小姐能想出什么新奇的花招来。 小绾想到这里心中倒也不那么怕了,懒懒地跪在地上,眼底甚是还有些不以为然。 “小姐,这猫找到了。”手中正抓着一只通体黑亮,眼睛泛着绿光的小猫的是慕挽歌身边的二等丫鬟画屏,她低眼打量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黑猫后,不解地问到,“不知小姐要猫做什么?” 慕挽歌闻言勾唇一笑,眼中光芒明灭不定,她斜斜地睨了画屏一眼,说得漫不经心:“这猫做什么用的,你马上就知道了。”慕挽歌说完嘴角噙着的冷笑更加寒凉了几分。 这一笑不由得让小绾心里一个哆嗦,可转念想到慕挽歌不过一个十二岁的孩童,又能想出什么厉害的招数来,心中又放心了大半,面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底气。 慕挽歌见此心中冷笑更甚。 “来人,将她给我提起来!”慕挽歌话音一落,立马便有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婆子走上前一把将小绾从地上提了起来,动作粗暴毫不留情。小绾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抓得火辣辣的痛,心中暗恨。 “小绾,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如果老老实实地交代,我现在还可以饶了你,不然等会儿动起手来就没的半途停下来的道理。”慕挽歌凝眸看着在婆子的钳制下还不断挣扎的人,语气嘲讽,“刚才在辛仪院还胆小如鼠的你现在怎么就这么硬气了?”慕挽歌嘴角荡开一抹笑意,“也罢……今日,我是该拿出些手段来,让那些不听话的奴才瞧瞧!”慕挽歌说到这里语气转厉,扬声吩咐到,“你们几个给我死死地制住她的手脚,画屏,你将她的两只裤脚用绳子给我绑起来,然后将这只猫放到她的底裤里去。” 慕挽歌眉眼不动地吩咐,说到这里还轻抿了一口茶,嘴角漾开笑意。 画屏虽心中不解小姐为何会这样做,不过也没有丝毫犹豫地照着慕挽歌所说地去做了。 而那几个婆子是何等的老练,一听慕挽歌这个吩咐就知道慕挽歌要做什么了。她们动作利索的一拉一扯间,小绾的两只手便被几个婆子给狠狠缚住,她的双腿被一个婆子猛地一脚踢来,她双腿一弯下便被两个婆子趁机抓住两只双腿往两边分叉开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小绾感受到自己被这几个婆子略呈大字型地给钳制住,此刻也有些心慌了,惨白着一张脸哆嗦地问到。 就在这时,画屏也走了上来,不过一会儿就动作利索地将小绾的两只裤脚给绑了个严严实实,她一把撩开小绾的裙摆,扯下小绾的底裤后就将那只黑猫给放了进去,然后猛地一提裤子。 小绾只感觉那只猫“喵”的叫了一声,然后它冰凉的爪子在她双腿之间轻轻划过,似是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它左右探寻着方向。 “画屏,你拿一根木棍给我使劲地打那只猫!”慕挽歌凉幽幽地说到,语气中透着一股冷厉。 画屏闻言此时也知道小姐是要做什么了。要知道这乱棍打下,黑猫吃痛,只会不管不顾地用那锋利的爪子四处乱抓,这一抓之下,那个婢女的下身只怕是……不堪入目了。 “动手!”慕挽歌一语令下,画屏也不犹豫,呼呼挥着棍子就直往小绾底裙里的黑猫打去。 “喵!喵!” 黑猫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挥动着尖利的爪子在小绾的下身一通乱抓。 小绾只感觉有什么尖利的东西一下又一下地向她的私密之处抓去,她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直往下流,还有毛茸茸的东西在她的下身四处乱窜地拱来拱去,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啊——”小绾按耐不住地冲喉而出声声划破天际的惨叫,她双手双脚使劲儿地挣扎,可那几个婆子将她浑身死死地钳制住,她根本就不能挣脱开来。 “啊!二小姐饶……饶命!”小绾痛得额头已经冷汗一片,她极力地想挣脱开来好将底裙里的黑猫给逮出去,可手脚被制,她也只能身子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态在那里扭来扭去,就像是在拧麻花一般。 画屏听着小绾凄厉地惨叫,看着她泪水鼻涕糊了一脸的惨样,不由得有些犹豫地转头看向慕挽歌,却发现慕挽歌绷着嘴角,面上并没有多余的神色,她也不敢擅自停手,只得挥着木棍又一棒一棒地打了下去。 “二小姐,饶……啊——” 那只黑猫在小绾的底裙里面四处逃窜,躲闪着一下又一下落下的木棍,被惊饶之下的黑猫更是发狠了的用爪子使劲儿抓着小绾的下身,痛得小绾面色发白,双腿更是不可抑制地打颤,不过一会儿鲜血就将她素白的底裙给染红了。 “二小姐,饶命……饶命啊!奴婢招,奴婢什么都招了……呜呜。”小绾惨白着一张脸大声地说到,“二小姐,求你了,快让她停下,停下来!”小绾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无不让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人胆寒。 躲在圆形拱门之后目不转睛注视着院内一切情况的慕蝶舞也吓得小脸发白,看着那黑猫在那个婢女尽可能敞开的下身下一通乱抓,她不由得吓得夹紧了双腿,额头更是有冷汗渗出。 “慕挽歌这个贱人是被自己母亲和弟弟的死刺激了吗?怎么能想出这般狠辣的逼供法子?”慕蝶舞本来也只是想溜过来偷偷瞧瞧热闹,哪晓得会看到这么触目惊心的一幕,真是吓死她了…… 慕蝶舞也不敢再看下去了,夹紧双腿就颤巍巍地离开了清音阁,远离了这一片的惨叫哀嚎。 慕挽歌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她缓缓放下了拿在手中的茶盏,将它轻轻地放倒了桌上,“画屏,停了吧,你们也都松手。” 慕挽歌话音一落,那几个婆子冷哼一声便松开了抓着小绾的手,小绾双腿一软,“咚”的一声便摊倒在了地上。 她颤抖地伸出双手,动作极快地将那只黑猫从底裙里抓了出来,待看到那只黑猫“喵”的叫了一声后便很快地跑得不见踪影后她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你既然肯招了,那你便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来吧。”慕挽歌身子懒懒地依靠在椅背上,面上看不出什么别的表情。 “是李姨娘。李姨娘本想着自己去推萧姨娘的,却不防被三小姐发现,三小姐一下抓住了李姨娘的手,她挣脱不得,于是就示意奴婢去推,奴婢当时想着这么推一下也不碍事,顶多不过让夫人和萧姨娘摔一跤罢了,而奴婢却可以借此机会讨好李姨娘,说不定她就把奴婢提升为大丫鬟了,可奴婢万万没想到夫人竟然怀有小主子,这一推之下送了小主子的命……”小绾说到这里声音有着悔意,她说着就又不断地冲着慕挽歌磕头,声音凄厉,“二小姐,奴婢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了奴婢吧。”小绾说着抬头满目绝望地看着慕挽歌,额头已经被磕破,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了她一脸都是。 “那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可要?”慕挽歌说着嘴角含着淡若浮云的笑意。 “好……奴婢愿意,求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小绾说着对着慕挽歌又磕了一个头。 “好。”慕挽歌眼神一闪,“绿茵,你带她先下去敷药疗伤。”慕挽歌说到这里转眸看向小绾,声音柔和,“你先下去敷药,待你伤情好了些后我再告诉你你要做什么。” 她虽心中清楚母亲这事必是李姨娘干的好事,可这毕竟只是她的猜测,加之当时在场的众人除了慕心语外其余人都一口咬定亲眼目睹萧姨娘推了母亲,所以她想还萧姨娘一个清白,还母亲一个公道,就必须要有人出来作证,这样她才能有理有据地让李姨娘栽一个跟头! 慕挽歌想到这里心中冷笑,嘴角更是凝着一抹化不开的阴霾。 李姨娘,这次我便先放过你,先掰了你的左膀右臂再说,至于你,我们之间的帐我以后会和你慢慢地算清,我要一步步地让你一无所有,我要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如果现在就这么把你弄垮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么? 慕挽歌想到此处,握着杯罩的手一个用力,“咔嚓”一声杯子便在她的手中化作了碎片。 “小姐,既然那个叫小绾的丫头什么都招了,我们是不是需要将府中的姨娘小姐们全都请来,好让小绾进行指证?”绿茵将小绾一切收拾妥当后缓步来到慕挽歌面前轻声询问到。 慕挽歌闻言嘴角一勾,眼神明亮得灼人:“不急,先让她歇歇,明天我们再演一场打狗的好戏!” 正文 第75章 无辜被诬陷 是夜,几道黑影在慕将军府的屋顶如暗影般一掠而过,他们分为两路,一路直往柴房而去,另一路却是几个跳跃间直往清音阁而去。 不过一会儿原本沉寂的将军府便起了一阵的喧闹。 “小姐,不好了——”绿茵急急地掀起帘子跑了进来,几步来到慕挽歌的床前,用手将慕挽歌摇醒之后才急声说到,“今日被我们关在柴房的路大夫刚才被人给……杀了。”绿茵说到这里面上有几分骇然。 “不是派了人守着的吗?”慕挽歌心下也是一惊,想不到李姨娘这杀人灭口的动作做得倒是快。 “守着柴房的人全都被人给打晕了。”绿茵神色一片严峻。 “不好,绿茵,你快带人去西厢房看看小绾!”慕挽歌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急声吩咐到。 “小姐的意思是李姨娘也不会放过小绾?”绿茵面色惊愕,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奴婢这就去!”绿茵说着也不耽误,提了一把剑便径直出去了。 “不……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今日白天被慕挽歌好一番折腾的小绾,本就身心俱疲,所以上了药后就直接地倒床睡了过去,哪曾想到,她在一道凛冽的寒光反射之下睁开了眼,一看便看到一柄寒光凛凛的刀尖直往自己这处劈了过来,她就地一滚躲开了攻击。 那人一击不成又发起第二次进攻,就在刀尖要刺进小绾的胸口时被一柄横空挡来的利剑给挡了回去,那黑衣人面色一惊,定目看去,不知何时屋中多了许多的人,全都正拿着刀剑和他对恃着。 “绿茵姐姐,这……这个人要杀我。”小绾一看到绿茵心中就定了大半,轻轻拉着绿茵的衣袖低声说到。 “擒下他!然后交给小姐,看看他的幕后主使是谁!”绿茵眉目一冷,扬手一挥,屋中拿着刀剑的家兵便当先冲了上去。虽说这黑衣人武功高强,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地他便在家兵的轮番攻击下落于下风。 绿茵见此眉目一冷,“刷”地一下拔出手中的长剑,挽了一个漂亮利索的剑花便直往那黑衣人的要害之处攻去。 一时被这么多人围攻,那黑衣人渐渐有些捉襟见肘,身上一时之下挨了十几刀,鲜血自那伤口涌出,鲜血的流失让黑衣人有些气力不济,动作也渐渐地慢了下来。 绿茵持剑的手一个斜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剑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绿茵见此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嘴角一勾吩咐到:“来人,将他押下去,听候小姐的发落!”绿茵说完便有人上来押着黑衣人的肩膀准备将他带下去。 突然他双眸微瞠,嘴角有鲜血不可抑制地流出,他身子猛地一颤就“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不禁让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绿茵面色一黑,蹲下身子用手在他的鼻端探了探气息,发现他已然断了气。她用手一把扳开了他的下巴,发现里面的舌根已经断了。绿茵面色一变,沉声说到:“他咬舌自尽了,这股决绝狠劲儿,看来是个训练有素的死士。”绿茵说着缓缓起身,对着身后的人吩咐到,“将这个人处理了。”绿茵说着回头看着面色惨白的小绾,声音平静地说到:“李姨娘想杀了你灭口,所以,你今夜暂且换一个地方。” “小绾一切但听绿茵姐姐的吩咐。”小绾过了好一会儿才将面色缓了过来,对着绿茵微弯着腰恭敬地回到。 绿茵闻言淡淡地扫了一眼小绾,嘴角勾笑。小姐将这个丫头好好的教训了一番,倒真叫她现在听话了不少。 “嗯,那你跟我来,其余人都退下吧。”绿茵说完就当先走了出去,小绾立即跟随而上。 清音阁里恢复了宁静,可桂枝院却有些不得安宁。 “废物,堂堂的大男人,还是一个死士呢,竟然连一个女流之辈都奈何不了,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李姨娘铁青着一张脸,气急地一拂衣袖就将桌上一切东西都给摔倒在地上,她还犹自不解恨地对着地上的碎片狠狠碾压,口中恶狠狠地说到:“慕挽歌这个小贱人,今日真是气死我了,她竟敢从我手中救下小绾那个丫头,真是越发地长本事了!” “母亲。”慕挽月仍旧懒懒地坐在座椅之上,声音幽幽而来,很好地让李姨娘停止了继续摔砸东西的动作。 “慕挽歌身边本就有一些暗卫暗中相护,他们的身手都还不弱。你好好想想那日我们用从外祖父那里借来的死士去刺杀赵婉儿时的情形,那些死士哪个不是个中高手,可那潜伏于赵婉儿身边的隐卫却能让他们招架吃力措手不及。而且,女儿直觉,慕挽歌身后必定有一个更为雄厚的势力在给她暗中提供帮助,不然,她不过一个还未及笄的小丫头,哪里会有那般厉害的本事。”慕挽月说到这里嘴角的冷笑更甚。 “我就说她一个黄毛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高手供她差遣,原来是有人暗中相助……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月儿,你可能猜到一点?”李姨娘面有不解之色,凝眸看向嘴角勾笑的慕挽月。 “她背后之人是谁,我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时间久了,她总会露出马脚的。”慕挽月说到这里瞳孔的颜色深邃了几分,里面有些明灭不定的暗光。 “也是。”李姨娘面上神色稳定了几分,不过随即就拢上了一层担忧,“月儿,今夜没做掉那个丫头,你说她明日会不会指证是我让她推的赵婉儿那个贱人的?”李姨娘说着双手紧张地搓来搓去,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母亲不必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济,我们到时随便推一个人出去做替死鬼……而且,外祖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的呢,外祖父什么人,那可是动动脚趾头朝堂的地都要抖三抖的肱骨大臣,她慕挽歌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片子,她在动母亲之前也得先掂掂她自己的分量!”慕挽月眼眸微眯,冷光乍现。 李姨娘听了慕挽月的话心中的大石才落了下去,眼角含笑:“月儿说的对,我家族势力雄厚,还怕她一个小丫头不成?”李姨娘眼底闪着异样的光。慕挽歌,我倒要好好看看你明日能翻出什么浪来! 一个夜晚的长度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每个人的各怀心思中,慕将军府迎来了清晨的第一抹曦光。 慕挽歌一早就被绿茵唤醒,梳洗好了之后便懒懒地坐在了院中的木椅之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陆陆续续地穿过圆形绕花拱门来到了院中,看到慕挽歌一副闲散慵懒地模样斜靠着木椅,眼底划过各种各样的情绪,有害怕的,有鄙夷的,有敬畏的,还有一些让人无法看清的情绪。 “绿茵,看座。”慕挽歌嘴角抿笑地轻声吩咐,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婢女从屋中搬来了木凳,伺候着前来的小姐姨娘们坐了下来。 “不知二小姐今日这么早地派人唤我们前来所为何事?”柳侍妾坐到木凳之上左右打量把玩着自己修剪得整齐漂亮的指甲说得漫不经心。 “自然是还萧姨娘一个清白,顺便请众位看一场好戏。”慕挽歌这话说得不喜不怒,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坐在木凳之上的慕蝶舞一听慕挽歌要请她们看一场好戏,她当即吓得小脸一白坐立难安。她不会忘记慕挽歌昨日对那个叫小绾的婢女所使用的折磨手段,那真是叫她胆战心惊……不知,她等会儿又会弄出什么样的手段来。 “二小姐相信奴婢的清白,奴婢感激不尽!”萧侍妾一听闻慕挽歌要还她清白,她心中感激,当下便要对着慕挽歌下跪,慕挽歌立即出言阻止:“萧姨娘不必客气,这不过是歌儿分内之事。” 萧姨娘闻言嘴角扯出一丝感激的笑意。虽说她一直坚持自己不是故意撞到婉姐姐的,是被人从背后推的,可众人都一口咬定是她,她也难免百口莫辩,若不能证明她的清白,只怕就算二小姐不处置了她来堵悠悠众口,就是李姨娘也会趁机一把将自己拉下马。 只是……萧姨娘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角眉梢的笑意更加灿烂。 李姨娘只怕原本想趁此机会除了婉姐姐,然后嫁祸给她,让老爷对她失望,剥了她的掌府之权,来个一箭双雕,只是,现在,掌府之权她是没了,却落到了二小姐的手里,只怕,这下她更不好夺回掌府之权了吧?这可真是忙活一场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想到这里萧姨娘的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痛快之意。 “来人,将小绾带上来!”慕挽歌突地扬声吩咐了一句,立马便有人将小绾给带了上来。 “路大夫昨夜在柴房被杀,小绾也差点遭人灭口,不过,幸好发现得及时,这才保住了她的一条命。”慕挽歌声音幽幽而来,说完不看众人姹紫嫣红的面色,转头向小绾问到,“小绾,现在你可以告诉在场众人是谁指示你推萧姨娘的?” “是……是李姨娘身边的碧纱姐姐!” 正文 第76章 断她一臂! “碧纱?”众人闻言面色一变,原本规规矩矩站在李姨娘身侧的碧纱听到小绾的指证更是吓得面色一白,神色怔愣。 不过愣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很快便恢复了常色,上前疾走几步,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小绾说得咬牙切齿:“你血口喷人,你这么说想必是有人指使的吧?”碧纱面上的愤愤之色显露无疑,说到有人指使之时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的慕挽歌。 慕挽歌却是不发一言,只看着两人的这场好戏。 李姨娘和慕挽月本来还担心这个小绾会供出自己的名字,却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说是碧纱指使的,这不由得让她们松了一口气,可随及又为碧纱担忧起来。要知道这碧纱这么多年来背地里不知道给李姨娘出了多少阴损的招数,更是不知道暗中为李姨娘做了多少次的坏事,所以,碧纱对于李姨娘来言可谓是左膀右臂,缺之不可。这一下,指控直指碧纱,意味着李姨娘就要断一臂,这如何能不让她担心? “碧姐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奴婢不过一个粗使小丫头,哪里有那个本事敢去推萧姨娘?”小绾说到这里面上有些委屈,她吸了吸鼻子才继续说到,“就在夫人出事的前一个晚上,碧姐姐找到奴婢,说是让奴婢明日找个机会推倒萧姨娘,并借由萧姨娘去撞倒夫人,如此一来,夫人怀胎不足三月,正是最危险的时候,这一摔之下夫人必定滑胎,到时候便会请路大夫来进行诊治。” 小绾说到这里感受到碧纱如同刀刃般一下又一下剐在她身上的目光,身子一抖,不由得停住了话头。 “碧纱,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又何必着急,你且退下去,让她把话说完!”慕挽歌这话明面上说得温风细雨,可又暗含一股凌厉,逼得碧纱面色一青却又无法反驳,只得冷哼一声便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了原处。 碧纱退了回去小绾才感觉那迫人的气势稍微远离了一点自己,她看似战战兢兢地强鼓起勇气继续说到:“碧姐姐说路大夫也是她们的人,所以夫人滑胎请来路大夫诊治,就可以让他趁机开藏红花这一味药,反正我们这些人也不懂什么岐黄之术,就算开了藏红花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而就算有人问起来,路大夫也自有一番说辞可供开脱。碧姐姐还说什么路大夫乃是慕将军府专用的大夫,在将军府行医数十年,如此一来,又有谁能怀疑路大夫的说辞?这么一来,她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夫人和夫人腹中的小主子一举除去。” 碧纱一听小绾这话说得头头是道,好似真的将所有的真相都还原了一般,不由得心中焦急,一时没忍住又冲着小绾冷喝了一声:“你胡说八道的本事长进了啊!” “奴……奴婢所说句句属实,没有半句假话。”小绾抬起一双泪意朦胧的眼眸打量着在场的众人,一双眼中全是真切之意。 “若说这事是碧纱主使的,我还是有点不大信的,谁不知碧纱可是梦姐姐身边的掌事丫鬟呢。”萧侍妾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一双美目冷冷地睨视着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李姨娘。 李姨娘闻言,原本就黑沉的面色更加沉了几分,压低了嗓音说到:“翎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我主使的!”李姨娘说到这里似是气急,“啪!”的一声猛拍向木椅旁边的扶手,面色铁青。 “是不是也只有梦姐姐心里最清楚不过,我们又如何得知。”萧侍妾说到这里抿唇一笑后便不再言语。 碧纱见所有的人都拿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和李姨娘,心中已是明白了个大概。 慕挽歌那个死丫头好毒的招数,她故意指使小绾说出刚才那么一番指证自己的说辞,那番话粗来一听可谓是头头是道,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就好似真的是她指使的一般,可仔细听去,就会发现那一番说辞里尽是欲盖弥彰的漏洞! 首先小绾所说在夫人出事前一日自己找到她,让她明日借推萧姨娘而让夫人滑胎之事就足够让人无限遐想了——她碧纱怎么就知道次日夫人会遇刺客刺杀?再者,如果那刺客是她派的人,就算她碧纱是掌事大丫鬟,她哪来的本事请动杀手?这么想来,众人还不都在心中将矛头暗自指向李姨娘? 其次,小绾说自己说路大夫是“她们的人”,这个她们又是指谁?她是李姨娘身边的大丫鬟,众人听到“她们”难免不会将她这番行事与李姨娘的指使联系在一起。 最后,无论怎样,她碧纱发生了这种事,众人都不可能将身为她主子的李姨娘给撇得个干干净净。 碧纱一想通这其中道理,后背的薄衫已经被一片冷汗浸湿,黏黏地贴着她的后背。 看来今日……这罪她是背定了,因为若是换一个人来,还不够分量来承担这份罪! 碧纱眼神闪烁间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主子,碧纱只有来世再伺候你了…… “二小姐,奴婢断断不敢有半句谎话,奴婢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小绾见慕挽歌神色一片平静,对她的话似信不信,不由得有些急了,跪行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抱着慕挽歌的腿就是一阵哭诉,“二小姐,奴婢若是有半句谎话,定叫奴婢天打雷劈了去,反正奴婢害得小主子丢了性命,已经是没有什么活路了,奴婢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去陷害他人!二小姐……你一定要相信奴婢的话!”小绾说来字字句句锥心泣血,眼泪鼻涕更是糊了她一脸。 “碧纱,你可有什么话说?”慕挽歌斜睨向碧纱,眼底情绪让人看不清,似是有着压抑的怒意? 碧纱站在原处,面上神色变换不定。她低垂下眉眼,目光轻轻地瞥向李姨娘,意料之中地在她眼中看到了让自己认罪的意味。 碧纱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抬步缓缓来到慕挽歌面前,倏地抬目定定地看向慕挽歌,神色之间一片从容不乱:“是奴婢指使的又当如何?” “如何?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去谋害夫人和未出世的小主子的!”慕挽歌面上怒意涌动,抬手抓起身旁的茶盏就冲着站在面前的碧纱砸去,杯盏碎在她的脚前碎做数片,茶水溅上了碧纱的裙角,留下泅湿的水印。 碧纱说到这里神色一冷,红唇挤出声声的冷笑,眸色冷冽地看向慕挽歌,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她赵婉儿凭什么得到老爷的疼爱,她只会一个劲儿地和老爷对着干,一个劲儿地质问老爷。连坊间普通男子都有个三妻四妾,更何况老爷乃北辰国堂堂大将军?她凭什么要求老爷此生只她一人,还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呸……”碧纱说到这里对着地面啐了一口。这一番样子,不由吓得在场众人白了脸。 慕挽歌的面色一时之间也变得异常难看。 “她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整天行为言行古怪之极,她凭什么得到老爷的青睐!”碧纱说到这里气得五官有些扭曲,她沉着嗓子继续说到,“主子一天为老爷忧,为老爷喜,默默地承受了多少苦,老爷看不到分毫,心中只有那个妖女!甚至为了她的无理要求,多次让主子心碎,奴婢为主子不……” “啪——”碧纱话还没有说完,慕挽歌“蹭”一下从座椅上起身,众人都没看清她是如何行动的,再凝目看去时,慕挽歌已经紧紧地扼住了碧纱的咽喉。慕挽歌一双弯月眼里冷意一片,她微微眯着眼,尽是危险,她沉着嗓子一字一句说到:“你敢给我……再说一遍?” “赵……赵婉儿就是个妖……妖女!”碧纱嘴角噙着冷笑,满眼挑衅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怒极,扼着碧纱的手渐渐用力,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她眼中阴霾一片,待看到碧纱一脸认命地闭上了眼,慕挽歌嘴角一勾,声音寒凉得如同来自地狱:“想死?没这么容易!”慕挽歌冷哼一声,面有嫌弃地一把甩开了碧纱,碧纱被甩得猛地一个踉跄,脚下一软便摔倒在了地上。 慕挽歌抬目冷冷地看向在场众人,声音清朗:“既然一切的事情都已经清楚了,那这件事就告一段落!你们都各自散了吧!”慕挽歌说完转眸看向瘫软在地的碧纱,语声冷冽,“绿茵,给我把这个女人押下去,等会儿我再去处置她!” “是。”绿茵应了声“是”后一把拽起瘫倒在地的碧纱就将她连拖带拽地带了下去。李姨娘看着碧纱趔趄的背影,心中难安,走了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柔声劝到:“歌儿,碧纱毕竟服侍我多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希望你能看在姨娘的面子上对她留点情。” 慕挽歌闻言冷笑一声,“她用计害死了我的亲生母亲和还未出世的弟弟或者妹妹,现在不仅不知悔改,还口出污言秽语来侮辱母亲,我定饶不了她。”慕挽歌说到这里直直迎着李姨娘略显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到,“还有那些个暗中恶鬼,我也一定……不会放过!” 正文 第77章 贴加官处死 李姨娘闻言神色一僵,心中清楚在和慕挽歌继续说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便也不再多说,对着慕挽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姨娘也只是替碧纱求个情,若你执意要严惩了她,姨娘也无话可说。”李姨娘说完在心底重重地冷哼一声,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慕挽歌凝目看着李姨娘远去的背影,嘴角勾出残忍的笑容。这次我就来个杀鸡儆猴,也怕你们看看,你们以后的下场! 慕挽月回头幽幽地看了一眼,正对上慕挽歌薄凉的眼神,慕挽月心中莫名的一惊,竟然不敢再看慕挽歌,连忙回过头便匆匆地离开了。 李姨娘,今日之事你以为就这么算了吗?明日关于你恶毒杀害主母和未出世小主子后却让自己贴身大丫鬟顶罪的猜测就会满天飞了…… 你说这是不是比直接定你的罪来得更好玩呢? 慕挽歌眼神一闪,嘴角勾出笑意。 “小姐,那个碧纱如何处置?”绿茵安置好了碧纱之后来到慕挽歌面前轻声问到。 “走,我们去看看。”慕挽歌眉目一冷,一拂衣袖就准备离开,正在这时一直跪在地上不发一言的小绾突然抱住了慕挽歌的双腿,流着泪凄然说到:“二小姐,奴婢知错了,二小姐可不可以饶了奴婢这一次?”小绾抱住慕挽歌腿的手丝毫不松开,面上泪水横流。 慕挽歌闻言低眸淡淡地瞥了小绾一眼,语声清冷:“你推母亲之罪本不可饶恕,不过看在你今日将功补过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你收拾东西出府去吧。” “啊?”小绾有些没反应过来会有这等好事,她本以为她一时利益熏心间接害死了夫人和小主子,她觉得以二小姐的手段定是不会饶了她,就算不杀了她也必定让她褪一层皮,哪里想到二小姐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她。 待小绾回过神来,立马冲着慕挽歌“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口中惊喜地反复告谢:“奴婢谢过二小姐,奴婢谢过二小姐!”慕挽歌闻言嘴角勾笑地斜睨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抬脚就径直离开直往碧纱的关押之处去了。 小绾也不逗留,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收拾东西,急急地就直往府外跑去。 “小姐,那个丫头害死了夫人和小主子,如何能饶过她?”绿茵看着慕挽歌眼底的笑意有些不解。 “哼……你以为她出了这个将军府还能活着吗?”慕挽歌轻轻地瞥向绿茵,朱唇轻启,“就是李姨娘,也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要杀她,又何必我动手,平白地脏了我的手。”慕挽歌冷哼一声,面色变得冷厉了几分。两人这一言一语间便已经来到了一个清音阁里极为偏僻的一个房间。 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除了一张硬榻,一张木桌和几张已经东倒西歪的矮木凳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碧纱此刻双手双脚被缚,歪躺在地上,如同一条蚯蚓一般在地上扭来扭去。听到门开的声音,她抬头向慕挽歌看来,眼中闪过恨意,咬着牙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以往倒是我小瞧了你,以为你不过是一只纸老虎,却没想到原来是一只奸诈的狐狸!” “大胆奴才!你竟敢……”绿茵听闻碧纱的话,柳眉一竖就冲着嘴角噙着冷笑的碧纱喝到,却被慕挽歌挥手阻止了绿茵接下来呵斥的话。 “我若不学聪明些,岂不被你们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慕挽歌冷嘲一声,看向碧纱的眸中冷光凛凛,“本想着给你一个痛快的死法,却没想到你竟敢口出污言秽语诋毁母亲……那现在,我端端不会让你就那么轻易地死了。”慕挽歌说着嘴角勾着冷笑,微一探身,注视着碧纱一字一句地说到,“我会让你慢……慢……地死!” 慕挽歌将那“慢慢”两字说得极慢,成功地让碧纱白了一张脸。 “绿茵,你将她双手双脚分开绑在榻上,记住,一定要把她绑紧了。”慕挽歌眯眼一笑。 “是。”绿茵应了一声,一把提起地上面色惨白的碧纱就往榻上扔去,三下五除二就将碧纱给呈大字型地绑在了榻上。 “你命人去找一摞薄纸来,然后再去端一盆清水。”慕挽歌淡淡地吩咐到。她也不急,看着碧纱领命出去后她就扶起一张矮凳,闲散地坐了上去。 “你要做什么?”碧纱听了慕挽歌的吩咐后惨白着脸急声问到。只因她竟然不知道慕挽歌要纸和清水来做什么,可就是这种未知,越发的地让人感到害怕。 “急什么,你等会儿不就知道了?”慕挽歌眯眼笑得越发地让人毛骨悚然,不禁让碧纱觉得浑身凉嗖嗖的。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碧纱将纸和清水在木桌上放置好后平静地说到。 “嗯。”慕挽歌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瞥向那摞在一起的薄纸和放在一旁的清水,嘴角微勾。 慕挽歌从矮凳上起身,踱步来到桌前,伸手拿起一张薄纸,将薄纸完全舒展开来后将它浸在了清水之中,待得整张纸都湿透后,她才将那张纸缓缓从清水中拿出,然后一步步地向榻上的碧纱走去,口中轻而缓地说到:“等我把这张纸覆在你的面上后,你觉得会怎么样呢?是不是会觉得呼吸不畅,想拿开它奈何手脚被缚却又无能为力,这种慢慢闷死的感觉,想来是不错的。” 慕挽歌说着就将那张还在滴水的薄纸就覆上了碧纱的脸上,遮挡住了碧纱大大瞪着的眼睛。 “呜呜……”沾了水的薄纸一碰上脸立马就紧紧地贴了上去,不留一丝缝隙,沉沉地贴在脸上,让碧纱呼吸越来越困难,胸腔剧烈的上下起伏。她想大口呼吸,可那纸无丝毫缝隙地贴在她的脸上,一点点挤走她所有仅存的空气,她被绑在榻上的手脚也在剧烈的挣扎,奈何绿茵真的绑得很紧,她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能挣脱一分。 “呜呜……”碧纱的双手握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用力到手背青筋鼓动,甚至能看到泛白的骨节。 “绿茵,把剩下的纸都弄湿全部贴上去。”慕挽歌看着碧纱痛苦挣扎的样子,嘴角一勾,冷声说到。 绿茵闻言应了声是后就拿起那一摞纸,全都打湿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将那纸贴在了碧纱的脸上,碧纱剧烈挣扎了几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把她尸体处置了。”慕挽歌沉眉吩咐完后就打开门淡定从容地走了出去。 以后,人若辱她,她必辱之,人若犯她,她必十倍还之!慕蝶舞,柳侍妾,李姨娘,慕绝尘,慕挽月,北辰烈还有贤妃娘娘,我慕挽歌必定要让你们一点点地失去所有! 慕挽歌仰头顺着挡在眼前的手指缝看向天空,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如水般顺着她的指尖流泻了下来。 此刻,天气正好,一切明媚美丽,可她的心却已经拢上一层阴霾,驱之不去。 她本以为重生一场她可以保护好母亲,保护好她爱的人,却没想到,她防得了觉明寺的那一场屠杀,却没能防到这一次的暗招,最终她还是失去了母亲,甚至……付出了更惨痛的代价——她还赔上了母亲未出世孩子的命。 慕挽歌心中有着淡淡的苦涩泛开,她抬了抬眼,逼回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往自己的房间疾行而去。 一回到房间慕挽歌下令遣退了众婢女后就“咚”的一声将房门给关了。慕挽歌静静地坐在桌旁,从袖中拿出赵婉儿临死之时给自己的那两个平安符,上面还有如同红梅般绽开的血迹,此时已经被泅成一团团暗褐色的痕迹。 “母亲,对不起,歌儿没能保护好你,最后竟然还不能手刃仇人……”慕挽歌声音极低,泪水从眼角滑出,滴落在平安符上,又晕开一团团的水渍,和那血迹融合在了一起。 “母亲,歌儿先让李姨娘她们再苟活一段时间,歌儿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母亲……”慕挽歌剩下的话被低低的抽泣声掩盖。 突然感受到有一个暖暖的东西正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她心中一凛,立马抬袖胡乱地擦去眼角的泪水,正准备回头看看那贴着她后背的是什么东西时,只听得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低低传来:“别回头,这样我就看不到你哭了,你也可以当我不存在。” “花儿?”慕挽歌声音中难掩惊异。 “姐姐,你如果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花儿在这里陪着你。”花儿说着将自己的身子又向慕挽歌贴紧了几分,伸出软乎乎的双手紧紧地环住了慕挽歌的腰,“姐姐,无论你做什么,花儿都会支持你,你有什么难过的事也都可以给花儿说,花儿帮你吃掉它们,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 花儿的声音糯声糯气,听得慕挽歌的心头一软。 “花儿,姐姐今天亲手杀了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姐姐很残忍?”慕挽歌的声音中有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心翼翼,她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十分在意起花儿对自己的看法来了。 正文 第78章 伉俪情深 “姐姐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花儿并不觉得姐姐残忍。”花儿语气转柔,“而且,姐姐也只是想要努力保护自己在意的人罢了,这样又有什么错?”花儿说到这里抱着慕挽歌纤腰的手紧了几分,声音幽幽而来,“花儿甚至觉得现在这个样子的姐姐很好。以前的姐姐虽然聪慧,可对待敌人的手段还是太过于柔和了一些。” 慕挽歌闻言轻声一笑,泪水却是顺着眼角往下淌,滴落到花儿放在慕挽歌腰间的手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花儿伸出手,轻轻地覆在了慕挽歌的眼睛之上,轻声说到:“你哭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慕挽歌心中动容,一时之下泪水就如同断线的珠子般直往下流:“花儿,我没有保护好母亲,是我的错,那日我不该去贤妃宫中的,我应该早点回来的,那样母亲说不定就不会有事了,都怪我没用,我没能看穿那一切都是她们的阴谋。”慕挽歌拿着平安符的手渐渐攥紧。 花儿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一点点地往下流,他心中一痛,只恨他不能插手这些俗世之事,不然他必定要让那些欺她之人通通死无葬身之地! 花儿如同紫水晶般的紫眸中风卷浪涌。 不知过了多久,慕挽歌似是觉得有些累了,眼前袭来一阵阵的困意。 “累了就困吧……”慕挽歌隐隐听得一个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反复响起,好似能够影响她的意志一般。她竟然渐渐地觉得有些犯困,眼睫一垂就闭上了眼睛。 “唉……”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气声,迷迷糊糊中慕挽歌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那个人的怀中有种很特殊的香味,像是罂粟花的味道。 花祭渊将慕挽歌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之上,拉过一旁的薄被轻轻为慕挽歌盖好。花祭渊一双紫眸定定地凝视着慕挽歌的睡颜,狭长的凤眸里情绪不明。 小狐狸,你可知我一直都在身边陪着你?不知为何,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你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人,你更是那个可以结束我一切痛苦的人。 花祭渊缓缓伸出手,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他微屈着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慕挽歌的鼻尖,发现慕挽歌并无什么反应,他嘴角的笑意更深,眼中尽是一片宠溺之色。 待得慕挽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这一觉她只觉得睡得异常舒适。她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榻上,不由得心中奇怪。她明明就坐在桌旁,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到了榻上了,她记得她睡过去之前是花儿在旁边陪着她的,可花儿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哪有那个力气将她抱到榻上去?可转念一想,慕挽歌猜测应当是花儿见她睡着之后唤别人将她抱到榻上去的,一想到这里慕挽歌有些含笑地摇了摇头。 “绿茵。”慕挽歌对着外面唤了一声,只闻得“咯吱”一声开门声,绿茵掀起帘子走了进来,躬身问到:“小姐有何吩咐?” “赤练的伤势怎么样了?可有好些?”慕挽歌面有忧色地问到。 “小姐放心,赤练的伤不过皮外伤,不打紧的。”绿茵见慕挽歌要起身,立马走上前去动作轻柔地为穿好鞋子。 “嗯,父亲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唉……老爷一直陪在夫人身边,片刻也不曾离开过,连米饭也未曾进过半滴。”绿茵说到这里语气含上了一丝担忧,她抬头看了慕挽歌一眼后又继续说到,“奴婢听辛仪院的下人说,老爷脱了靴子后直接在夫人的身侧躺下,附唇在夫人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讲着他们曾经的事,说到高兴之处,辛仪院的下人甚至能听到自那门缝之中飘出的低沉笑声呢,说到伤心难过之处便是一阵压抑的沉默,沉默之后老爷便会不住地向夫人道歉赔罪……老爷这个样子,任辛仪院中的下人怎么劝也劝不住。”绿茵说到这里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到,“看得出来,老爷是很爱夫人的,可惜夫人……”绿茵说到这里声音隐隐有些哽咽,眼中也隐隐有了泪意,她咬了咬唇后便闭口不语。 “绿茵,父亲也该振作起来了,我们择个吉日将母亲下葬吧。”慕挽歌这句话说得极慢,好似喉头压着一块大石一般,让她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终是开口说了出来。 “对了。”绿茵突然想起一事,转眸看向慕挽歌,她黛眉微蹙,声音也含上了严肃之意,“半个时辰前有人来报,小绾已经死了,就死在城门三里之外的一个小溪边,我们的人发现她时,她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水中,周围一片的地面都已经被水打湿,裙摆上也满是水渍和泥土,看来是被人活活摁进水中给憋死的。” 慕挽歌闻言面上尽是意料之中的神色,嘴角的笑意更是寒凉无比:“这李姨娘的人动作挺快的。”慕挽歌这话说来意味不明,让人听不出她究竟是夸是贬。 “小姐……”绿茵低垂着头轻唤了一声,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慕挽歌,面上有些犹豫之色,她咬了咬牙,一狠心开口说到,“夫人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老爷要重新开始,小姐也要重新开始。奴婢总觉得,自夫人去了之后,小姐与以往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变残忍了?”慕挽歌这话轻得没有一丝重量。绿茵一听却当即变了面色,急急解释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觉着自夫人去了以后,小姐的眼底就没有过真正的笑意了。奴婢在想,就算夫人在天有灵,她也会希望小姐过得开心的。” 慕挽歌斜眼瞧着绿茵那一副急切的模样,心中感动,原来,她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的人。她还有赤练,绿茵,花儿和父亲呢…… “绿茵,你不用担心我,我是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垮的,总有一日,我要让那些与我作对之人后悔为人!”慕挽歌说到这里眼中冷光凛凛,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了下去。 “小姐,李姨娘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大夫,说是让他以后顶替路大夫的位置。”画屏隔着帘子候在外屋躬身说到,“此刻那个大夫正在前厅呢,李姨娘叫小姐过去过过目。” “大夫?”慕挽歌眉目一冷,这李姨娘还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呢。 “嗯。据说是李姨娘今日出府时在街上遇见的,李姨娘亲眼见他将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给医得活蹦乱跳的,深信他医术高明,加之如今府中正缺一个大夫,所以,李姨娘就将他给请了回来。”画屏说着这话时特意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明白人一听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哦?医术高明?”慕挽歌眯眼问到,一双弯月眼弯弯的就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一般,语气中隐含着怀疑。 “听说那个大夫看病从来不要报酬,总是免费为那些穷苦人家看病,而且,经他手的病,就是再罕见的疑难杂症,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治好。”画屏说到这里一脸的神秘兮兮的模样。 “这么神?”慕挽歌语调微扬,明显地有些不相信。 “小姐可别不信,这坊间的人都叫他神医大人呢,个个那是对他尊敬有加。” “那怎么以前没在帝都听到这么一号人物?”慕挽歌凝着眉陷入了沉思。既然能被唤作神医大人,那看来还是有点真本事了。 “这神医大人也是近几日才到的帝都。小姐最近都忙着夫人……”画屏说到这里接触到绿茵带有提醒意味的目光,立即住了口,讲话题一转继续说到,“总之这个神医大人可厉害了,小姐快去看看吧。”画屏说到这里双眼发亮,面上隐隐还有些红晕之色。 慕挽歌见此了然一笑,从榻上起身,理了理衣裙,漫不经心地抬步向外面走去,口中不在意地说到:“也罢,我倒要去会会这个所谓的神医大人!” 慕挽歌来到前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子,那袍子的式样很简洁,广袖圆领,十分纯净的藏青色,上面别无其他多余的修饰,仅衣襟袖口处绣着同色的竹叶图案,衬得他整个人真有一种孤竹般冷傲的气质。 慕挽歌嘴角勾着得体的笑容,抬步走了进去,语声暗含嘲讽:“姨娘这可是请来了什么贵客?”慕挽歌说着丝毫不去看李姨娘的面色,径直走到主座旁,一拂衣袖便在主座上坐了下来,此时她才缓缓将目光投到坐在下首的青衣男子身上,朱唇轻启,意味不明地问到:“阁下就是坊间所传的神医大人?” “神医之名愧不敢当,在下不过略通医术而已。”青衣男子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回话的速度也是不紧不慢。 正文 第79章 即将变天了 “大姐姐,你现在这个疾言厉色呵斥妹妹的样子看来就像是泼妇一般,哪里还有半点那帝都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的风度?”慕蝶舞冷冷一笑,瞠着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月,声音嘲讽,“我在想,我是不是现在就应当叫那些人来看看,他们朝思暮想的第一美人现在是个何等模样!” 慕蝶舞一字一句咬得异常清楚地说到,嘴角更是勾着残忍的笑容,看着慕挽月数次变换的神色,面上扬着的笑意更加明媚刺眼。 “慕蝶舞,你……”慕挽月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抬手指着笑得一脸张狂的慕蝶舞,面色铁青,隐隐能看到嘴角由于绷得太紧而隐隐抽动的青筋。 “我怎样?大姐姐这是无话可说了?”慕蝶舞见慕挽月这么一副吃瘪的样子,心中痛快。谁叫这慕挽月自小受众人的吹捧长大,明面上摆着一副温文有礼的模样,其实这心里比慕挽歌那个贱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以前她也以为这个向来待妹妹温和可亲的姐姐是个良善仁慈的,可自李姨娘因巫蛊被罚一事后,她算是看清了这个大姐姐了,一个连母亲都可以舍弃的人,这心思该得有多歹毒?当时若换做是她,她断断不会为了自己而舍弃母亲,就算父亲正在气头上,就算她求情会被父亲怒骂,她也绝对不会弃母亲于不顾! 一想到这里,慕蝶舞心中对慕挽月鄙夷更甚。这就是名满帝都的第一才女兼第一美人的风度…… 慕挽月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自己心中的滔天怒火。她努力地压着自己的嗓门,低声说到:“四妹妹,神医大人乃是贵客,你不得如此无礼。” “无礼?”慕蝶舞冷笑一声,凤眸斜睨向静坐在一旁的沐青,声音冷冽,“他明明可以治好我的脸,他却不肯出手,既然他不愿意我自然要用一些非常手段……还是说,大姐姐你根本就不想我恢复容貌,你怕我夺了你的风头去,是不是?”慕蝶舞这话说得毫无遮掩,一时竟让慕挽月下不来台。 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倏地她抬手就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给慕蝶舞,慕蝶舞似是没料到向来人前温婉的慕挽月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怔愣了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直到脸颊传来火烧火燎的痛她才反应过来,瞠着一双美目,不可置信地低吼道:“你竟敢打我!慕挽月,你竟敢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打我……我……我跟你拼了!” 慕蝶舞眼中隐隐噙着泪水,紧咬着唇,掩在袖中的手暗自握了一个拳头,只听得衣袖当风的声音,慕蝶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一拳挥向了慕挽月,慕挽月面色一变,身子向旁边一闪就躲了过去,看着慕蝶舞略显狰狞的眉眼,慕挽月低吼:“我乃是你的姐姐,你对我出言不逊,我以长姐之尊又有何打不得你的?” “我呸!你还以为你是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慕家大小姐吗?以前不过是李姨娘掌着府中大权,大家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才对你恭敬有加,现在了,你母亲不过一个贱妾,手中也没了掌府大权,你认为还有人把你当根葱吗?”慕蝶舞也是气急才说出这番口无遮拦的话。你说她好好地绑一个神医回去给她治脸怎么就碍了她的事儿了?她非要多加阻拦,肯定是怕我治好了脸后抢了她的风头! 慕蝶舞本就气愤,一想到这里心中更加气愤难当,暗自磨牙,只恨不得能冲上前去将那张虚伪的脸撕个粉碎! “慕蝶舞,你太目无尊长了,我也是你能编排的吗?”李姨娘此刻已经完全不能容忍了,气得“蹭”一下从椅子上起身,铁青着一张脸看着慕蝶舞。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慕蝶舞冷笑一声,“怎么,现在你要以大欺小了吗?”慕蝶舞看着李姨娘蠢蠢欲动的手,声音嘲讽,“现在这向来以仁善宽厚闻名的李姨娘要出手打我了吗?” “母亲打不得你,我却可以!”慕挽月面色一黑,抬手就动作极快地又给了慕蝶舞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声音冷冽,“你以下犯上,该打!” 慕蝶舞用手摸着自己已经高高肿起的脸颊,对着垂着头干站在一旁的婢女们急吼吼地喝到:“废物,你们家小姐被人联手欺辱了,你们就这么龟缩在一旁?来人,给我打!” 慕蝶舞一声冷喝,那些个翠微院的婢女面色为难,都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可感受到慕蝶舞那要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后她们只得硬着头皮,撸了撸袖子后就准备去打慕挽月。这样一来慕挽月和李姨娘那边的下人肯定不同意了,横身挡在了慕挽月的面前,也撸了撸袖子,一看那样子便知道这两边的人是都准备大干一架了。 慕挽歌看着两边一触即发的争斗,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这才清了清喉咙扬声喝到:“你们这都是在干什么!” 慕挽歌这一声呵斥出口,两边的人都抬目看向慕挽歌,眼中神色不明。 “哟,二姐姐这个时候要出来做好人了?”慕蝶舞真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主儿,才挖苦了慕挽月这下又立马来挤兑慕挽歌了。慕挽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丝毫,冷着一张脸说到:“贵客在前,你们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就在这里大吵大闹成什么样子?”慕挽歌说到这里“蹭”一下从椅子上起身,缓步来到慕蝶舞面前,凝眸直直地瞧了慕蝶舞的脸许久,看得慕蝶舞头皮发麻。 “四妹妹,你对神医大人这般无礼就不怕那些个受过神医大人恩惠的人找到你翠微院去?”慕挽歌见慕蝶舞神色一刹那有些古怪,只是一个劲儿地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她,更别说吭一声了。 慕挽歌一笑,转眸又看向铁青着一张脸的慕挽月,声音暗含嘲讽:“大姐姐以温文贤淑闻名,怎么今天就不顾身份地给了四妹妹两耳光呢?大姐姐平日里常说,姐妹之间都应当亲热和气,可四妹妹今日不过说错了一些话,大姐姐又何必这般疾言厉色,还打了四妹妹……四妹妹虽性子刁钻了些,可到底年幼,大姐姐好生劝诫一番便是,又何必动手。” 本来就面色难看的慕挽月听了慕挽歌这一番话后,面色更加难看,她抬目淡淡地看了慕挽歌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 慕挽歌只装作没有看见,转身冷目看向正在对恃的两边的婢女,声音冷冽:“你们……”慕挽歌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突然神色陡然冷厉,她扬声喝到,“来人,给我把这群不知护主的奴才全都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屋中的众丫鬟一听,面色刷的一下惨白,“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口中齐声求饶:“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啊……” 慕挽歌见状神色不动分毫,字字句句仿佛含着冰渣子一般:“像你们这样的奴才打杀了都不为过!来人,拖出去!” 慕挽月李姨娘等人一看慕挽歌着黑脸冷目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没得商量了,她这哪是在惩罚那些下人,她这分明是在打她们的脸! “二小姐,奴婢不服,奴婢究竟做错了什么?”跪在地上首位的一个婢女猛地抬头不服气地看着慕挽歌愤愤不平地说到。那个婢女正是慕蝶舞身边的大丫鬟绣儿,也是她重生的那一日在雨中对她落井下石之人! “以下犯上,罪加一等,三十大板!”慕挽歌眉目不动冷声说到。 “你这是……” “四十大板。”慕挽歌不待绣儿说完了就冷声面无表情地说到,很好地将绣儿未完的话给全部堵回了喉中。 绣儿跪在地上,面色姹紫嫣红,贝齿紧紧地咬住薄唇,额头更是有冷汗不断渗出。 慕挽歌眯眸轻睨了跪在地上的绣儿一眼,心中冷笑,今日就拿你来开刀,树立我说一不二的威严!也好让那些个还在往李姨娘那边倒的人瞧瞧,今时今日,这将军府中究竟谁才是那个可以主宰他们命运的人! “慕挽歌,你这样会打死绣儿的!”慕蝶舞一见绣儿要被杖打四十大板一时也有些忍耐不住了,冲着慕挽歌厉声说到。 “这般以下犯上的恶奴不要也罢,打杀了二姐姐再给你寻一个乖巧点的奴才!”慕挽歌眯眼笑得意味不明。 “你……慕挽歌……”慕蝶舞气得双目圆睁,额角青筋跳动。 “还不将人拖下去!”慕挽歌看着干站在一旁的家丁,眉目冷冽,冷声吩咐,“记得将人拖远些,将她们嘴巴都给我牢牢封好了,免得听了让人心烦……” “是!”那些原来还处于呆愣的家丁,见慕挽歌神色之间俱是冷厉坚决,而且掌府中大权十多年的李姨娘都只能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处,不发一语,作为下人的他们又哪里还敢犹豫质疑?当即动作利索地就将那些个还在不停求饶的丫鬟给拖了下去。 看来,这将军府是要变天了…… 正文 第80章 装模作样! “慕挽歌,你……你给我等着!”慕蝶舞见自己屋里的丫鬟就这么被拖了下去,心中愤恨,她侧目狠狠地瞪了眯眸含笑的慕挽歌一眼就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临走之前,她还狠狠地剜了一直坐在一旁不发一语的沐青,而沐青对她如刀的目光却只是回以一笑。 “姨娘,大姐姐,如果你们没什么其他的事就先退下吧。”慕挽歌转眸看向面色微白的李姨娘和慕挽月眯眼一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可这……”李姨娘面上闪过犹豫之色,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稳如泰山坐在一旁的沐青。慕挽歌自然知道她心中在想着什么,她无非是想把这沐青留在府中好做她一把杀人的刀。 “姨娘不用担心神医大人,歌儿既做了这主事之人,既然要承担起该有的责任,姨娘为这府中琐事操劳了十几年,现在正是该好好休息的时候呢。”慕挽歌这话说得得体孝顺,可在李姨娘和慕挽月耳中听来却是刺耳异常,扎得她们耳膜生疼。 “既是如此那以后府中事宜还多劳二妹妹费心了。”慕挽月对着慕挽歌含笑说得温和,此刻的她又恢复了那个帝都第一才女才该有的风度了。 “可是……”李姨娘面上还有犹豫之色,可暗中接触到慕挽月打来的眼色后便也不再多说,点了下头后便同慕挽月一起离开了前厅。 “二小姐真是好魄力。”沐青轻啜了一口杯中热茶后慢条斯理地说到,看他那么一副闲散自在的模样,倒不像是客,更像是这府中主人一般。 “承蒙神医大人夸奖。神医大人也是从容有度呢,挽歌佩服。”慕挽歌说着对沐青微微弯腰行了一礼。沐青闻言只是嘴角勾笑,并不回话,一双细水长流的凤眸温和地瞧着慕挽歌。 “挽歌有一事相求,不知神医可否应允?”慕挽歌微微眯着的眸子里仿佛有着星光在闪烁。 “二小姐但说无妨。” “挽歌希望神医可以留在将军府中。”感受到沐青探究疑惑的视线,慕挽歌抬头迎着沐青的视线说得认真,“实不相瞒,府中如今正缺一名大夫。”慕挽歌说到这里眯眼一笑,声音清脆,“神医来这将军府后,挽歌平日里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更可以让你去府外自由行医,甚至我还能给你提供你行医所需的一切药材,而我只有一个条件,我要让你做我专用的大夫……”慕挽歌说到这里身子微微前探,微眯着的弯月眸里光华灼人。 沐青嘴角弯着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一些,声音琅琅动听,“听来条件很诱人……可在下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受不了这府中的拘束。” “也罢,自古能人都有一些怪脾气。既然如此那挽歌也不便勉强。”慕挽歌听了沐青拒绝的话也不生气。心中暗忖,经过这一番试探,现在看来这沐青性子清高自傲,这样的人断然是不会被李姨娘那样的人收买过去的,如此她倒也放心了…… “绿茵,送……” “等等。”沐青突然出口打断慕挽歌送客的话,他面上的笑容越发明艳,声音中竟然也隐隐含着笑意,“我答应你的要求。” 慕挽歌这一下倒有些错愕了,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怎么?这个时辰了不给我安排个住处难不成想我睡在将军府大门外不成?”沐青的声音含上了戏谑之意,说得慕挽歌面上一臊。 “我这就带你去。”慕挽歌眯眼笑得有几分尴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便带着沐青到了他的住处——瀚轩阁。 瀚轩阁与清音阁相距极近,就隔着一堵墙的距离。 由于沐青喜静,且不习惯女子近身伺候,所以慕挽歌便配了两个手脚伶俐,也有些功夫的小厮到瀚轩阁伺候沐青的饮食起居。 待慕挽歌处理好一切回到清音阁时已近戌时。慕挽歌草草吃了几口饭,洗浴一番后就去辛仪院和慕高枫在赵婉儿的棺椁前守了一宿。 次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桂枝院就开始不平静了。 一道白色曼妙的身影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急急地走进了桂枝院的主屋,那人却不是慕挽月又是谁? “母亲……”慕挽月迎着屋内怒火焚烧的双目,担忧地唤了一句,她疾走几步来到李姨娘的面前,握着她略显冰凉的手问到,“母亲可知外界现在都在如何说?” “怎么能不知道!”李姨娘面色紧绷得好似一块铁板,嘴中更是隐隐有“嚯嚯”的磨牙声,“今日一早,那些个说我卑鄙无耻,嫉妒成狂,用计杀害主母后却让自己贴身丫鬟顶罪的话已经传遍帝都大街小巷了!”李姨娘说到这里面上神色阴狠狰狞,“这一定是慕挽歌那个贱人搞出来的,前日里她对小绾那个臭丫头用了一番酷刑,那丫头铁定顶不住而把我给卖了。”李姨娘说到慕挽歌时那双凤眸中凶光大露。 “所以慕挽歌肯定知道了她母亲之死与我们有关,而昨日她却拿碧纱开刀,这就说明她要的就是今日这个舆论导向!如此一来,你我都成了恶人,而她却是那个无辜的可怜人,这样一来不免让人对她心生怜惜……不对,说不定那些话就是她命人放出去的。”慕挽月说到这里面色也是一寒,“慕挽歌这次办了碧纱,只怕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她肯定会使尽一切招数地对付我们,母亲,以后我们可要小心应对。” “月儿,现在大街小巷都是怒骂指责我们的声音,我们经过多年努力才树立的美名就这么被慕挽歌那个贱人给毁了吗?”李姨娘说到这里面上有着急切担忧之色,她定定地看着慕挽月,反手紧紧地握住慕挽月的手,急切地问到,“月儿,这可如何是好?你给母亲拿个主意……” 慕挽月凝眉陷入了沉思,突然她勾唇一笑,抬目灼灼地看着李姨娘,“女儿倒是有一计。”慕挽月说着附唇在李姨娘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李姨娘面色一僵,有些犹豫地问到:“月儿,这个能行吗?” “母亲放心。”慕挽月给了一个让李姨娘放心的眼神,她寻思了一会儿继续说到,“不久后就是太后的寿宴,到时我在寿宴上大放光彩,百姓们有了更为津津乐道的事自然就会将这件事情给淡忘。”慕挽月说到这里眉目之中一片势在必得。 “嗯,月儿母亲相信你定能在寿宴上大放光彩的。”李姨娘此刻悬着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面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天色已经微亮,一片沉寂的辛仪院拢在清晨薄雾之中,隐隐有人低哭的声音,让人更添惆怅。 “小姐,老爷,时辰已经到了。”绿茵躬身立在不远处,眉目之间一片哀恸。 慕挽歌侧目看见父亲瞬间老了十几岁的容颜,心中也是一痛,她轻轻挽过慕高枫的手,轻唤了一句,“父亲。”慕高枫眼中还隐有泪花,他忍痛点了点头,“让你母亲入土为安吧。” 慕挽歌强自忍住心中的悲痛,示意绿茵叫人来抬棺,不过一会儿便有一群身材魁梧的大汉进来将棺椁给抬到了府门前,旋棺之后慕挽歌就抬手摔碎瓦盆,做完这一切仪式,杠夫起杠,正式出殡。 慕绝尘打幡在前,慕挽歌抱着灵牌,一张蜡黄的小脸上泪水纵横,慕挽月则在其后带着其余人拿着裹着白纸的哭丧棒,在后面哭哭啼啼。 这么一番浩浩荡荡的队伍便直往赵婉儿的下葬之处而去。 “姐姐……都是妹妹不好,怎么就养了那么一个恶奴!如……如果不是她,姐姐也断断不会……”走在慕挽歌身后的李姨娘声声悲切地呼道,泪水就如同开了闸的天河之水一般,决堤而下,她一扬手狠狠甩了一把纸钱,“姐姐,是妹妹对不起你,姐姐——” 李姨娘这一番悲切真实的哭喊,不过一会儿就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人人都时不时地瞥眼望向哭得肝肠寸断的李姨娘,一时议论纷纷。 “听说就是这个害死了那人呢。” “不可能啊,你看她哭得多么伤心啊,那肝肠寸断的样子真是让我看了都心疼。” “是啊,我觉着吧还是那个恶奴自己擅自做主这才害死了将军夫人的。” “哎,这年头,做下人的也是越发得寸进尺了!” “一个下人哪有那个胆子去害将军夫人,依我看还是那个李姨娘背后唆使的。这慕二小姐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丧母。” 李姨娘竖耳听着那些渐渐偏向自己的言语心中暗喜,月儿这一招果然有用,看来,她还得来一个更猛烈的。 “姐姐——”李姨娘一念及此,高声悲呼了一声,泪水横流,哭声也越发地肝肠寸断,“妹妹教奴无方,妹妹害了姐姐。”李姨娘字字句句犹如泣血,许是哭得太过痛彻心扉,她一口气没顺上来,捂住胸口就在那里猛烈地喘起气来,口中还在断断续续地喊到,“姐……姐……” 突然,她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就向着地面狠狠砸去。 “母亲——” 正文 第81章 寿宴谋 慕挽月见状也是大惊失色,立马便伸手及时地扶住了李姨娘,面色焦急地连唤了数声,可李姨娘仍旧没有丝毫反应,整个人就好像昏死了过去。 “怎么回事?”慕高枫沉着一张脸来到近前问到,婉儿人去了,连她的出殡仪式也不得安宁吗! “父亲,自夫人去后,母亲日夜愧疚,说都是她的错,她天天以泪洗面,也不进食,说是她要向夫人赎罪,女儿怎么劝母亲她都听不进去,这下,连母亲也倒了,这……”慕挽月说着一张欺霜赛雪的小脸上便蜿蜒下两行清泪,那模样真是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慕挽歌看着这两母女间的一唱一和心中厌恶。她们不仅害死母亲,现在,就连母亲的出殡仪式也成了她们算计的对象,当真可恶。 “既然如此,那大姐姐便带着姨娘回去歇着吧。”慕挽歌转眸冷眼看向慕挽月,嘴角噙着冷笑,今日母亲下葬,她不想在母亲的棺椁前再惹一些事端,而且,母亲定也不想看到这些让她厌恶的人……她们一走,倒还落个清净。 “可是……”慕挽月看了一眼棺椁,又看了一眼满脸泪痕面色苍白的李姨娘,神色犹豫未定。 “大姐姐还是快些带姨娘去看个大夫吧,看姨娘面色这般难看,想是也耽误不得了,如果姨娘因为母亲之事而有什么事的话,我也会于心难安的。”慕挽歌说着这话是目光都没有过多地停留在慕挽月的脸上。 “如此,那我便先带母亲去回去。”慕挽月咬了咬牙似是极为艰难才吐出这么一句话。话音一落慕挽月便随手招了几个下人同她一起将李姨娘给送回了将军府。 慕挽歌垂眼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听着周遭压低的讨论声,慕挽歌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李姨娘,你在母亲出殡仪式这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达到洗白自己名声的目的吗?恭喜你,你达到了,可是你现在越是这般做作而又小心翼翼地经营自己的名声,到时你身败名裂时就死得越惨,我会睁着眼睛好好瞧着的。 等慕挽歌处理好赵婉儿的一切后事回到清音阁时已经是将近戌时了,慕挽歌也没用饭,直接躺倒在榻上眯了一会儿眼,待到亥时时,慕挽歌才幽幽醒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此刻已经过了亥时。守在外面的绿茵察觉到慕挽歌醒了过来,打起帘子走了进来问到:“小姐可饿了?奴婢命人备了银耳莲子羹。” “不了,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慕挽歌一边说着一边出一件织锦镶毛斗篷。绿茵见状立马从慕挽歌手中接过一副,小心翼翼地为慕挽歌系上:“夜里风凉,小姐出去可要小心些。” 慕挽歌轻应了一声,带上斗篷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慕挽歌一路注意周遭的状况,小心翼翼地便直往辛仪院而去。慕挽歌来到赵婉儿所说的那个槐树下,从袖中拿出一把短匕,慕挽歌用匕首轻轻翻开了周围的泥土,用手往深处刨了刨,突然看到一个灰色的包裹。慕挽歌戒备地往四周望了望,见了无一人这才将那个包裹拿了出来,轻轻地打开外面那一层层的包裹,待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慕挽歌心中一惊。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有一本银皮的书,还有一个黑色的长得很奇怪的东西。慕挽歌拿起那本银皮的书,心中奇怪:“母亲怎么会有这天级的修炼书籍,她说是一个高人所赠,那个高人究竟是谁呢?”慕挽歌翻开了封皮,粗略地打量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发现这竟然是在这个大陆上失传已久的缩地成寸之术,这个术法修炼有成后,万里之地也可缩为掌中距离。 慕挽歌又拿起旁边那个黑色的东西,上下打量起来。她觉得这个东西真是长得奇怪,她在北辰国从来没有见过,漆黑的外壳,外形上呈l行,有一个把柄顺延着手指的弧线,还有一个可以用手指扣动的地方,摸了摸像是金属制作,周身泛着一股寒意。 慕挽歌心中一凛,将那个奇怪东西的口子对着地面,“咔”一声扣动了那个扳机,只闻得“砰”的一声闷响,惊得慕挽歌身子微不可察的一抖,慕挽歌凝眸看去,地面上被那个东西打出了一个极深的小洞,慕挽歌心中一惊,觉得这个东西的力量实在强大,她也不敢多加逗留,把那个被她用黑东西打出的洞和那个被她刨出的坑一同用泥土掩埋了后,就拿着那两样东西快速地离开了辛仪院。 有了这个黑东西,以后遇见她奈何不了的强敌时,她就可以一下打穿他的身体!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淡笑,身形几个转角见就已经看不见了。 近段时间,慕挽歌闭门在清音阁里也不外出,夜深人静时就会练习一下缩地成寸之术,经过半个月的修炼,慕挽歌对于缩地成寸之术略有小成,但慕挽歌的修为却一直停留在启灵高级天阶,一直不得突破。 “绿茵,最近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慕挽歌斜斜地倚靠在榻上,斜着一双眼慵懒地看向绿茵,花儿在慕挽歌身旁黏来黏去,时不时伸出小手把玩慕挽歌垂于胸前的长发,时不时爬到慕挽歌的怀中拱来拱去,慕挽歌也只是嘴角含笑地嗔了他一眼,并不过多责怪,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五日之后就是太后的寿宴,到时可是好一片热闹呢。”绿茵嘴角抿着细碎的笑意。 “太后与皇上关系如何?”慕挽歌伸手拨开了紧缠在身旁的花儿,无视他瘪着粉嫩小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抬目望向绿茵。 “太后是皇上生母,皇上对太后那可是尊敬有加。太后虽平时对后宫之事不多过问,可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之事前也得先询问一下太后的意思,所以这太后在这皇宫之中也是分量极重的一个人呢。” “哦?如此一来,到时只怕要巴结奉承企图讨得太后欢心的人不少呢。”慕挽歌嘴角勾出嘲讽的笑。太后寿宴是何等大事,到时帝都中稍有地位的人都会参加,那般一个绝妙的时机,她若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可惜? “小姐,奴婢在外面时有个小丫头撞进奴婢怀中暗中后给了奴婢一张纸条。”赤练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后来到慕挽歌身旁压低声音说到,说着她便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接过纸条后展开一看,心中微微一惊。慕挽月那边是要行动了吗?北辰烈,这次寿宴上,你要帮助慕挽月对付我,哼,我定要让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姐可知这个纸条是谁写的?”赤练看着慕挽歌面上神色变换了数次不禁疑惑地问到。 慕挽歌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起身走到烛台前将那张纸条烧了个灰烬,“我自然知道这纸条是谁写的。” “那小姐可想好太后寿宴上要送什么礼了?”绿茵凝着眉头问到。 “这个不急,在太后寿宴之前,我们还得做一些事,之前那么多的铺垫等的就是太后寿宴上那个机会……这次,我定要让她们灰头土脸!”慕挽歌说到这里眼眸微眯,里面噙着如同针尖般冷冽的光芒,嘴角更是弯出了一抹危险的弧度。 “小姐这是要出手了吗?”赤练瞪着一双眼睛小嘴微张,怔怔地看着嘴角噙笑的慕挽歌。 “咚”绿茵抬头就给赤练的头顶敲了一记,声音含着一些无可奈何,“平时瞧着你这丫头一股子的机灵劲儿,怎么个今儿就傻了。李姨娘和大小姐她们步步相逼,处处为难小姐,小姐都是见招拆招地处于被动状态,小姐如今要反击了,应当高兴才对,你这是副什么表情?” 赤练吃痛,抬手揉了揉头,嘟着嘴憋屈地说到:“奴婢刚才不是被小姐的笑给迷到了吗?你做什么打我,痛死了。”赤练说着侧头对绿茵白了一眼,顺便还对她拱了一下鼻子,这一下不由逗得绿茵和慕挽歌都眯眼笑了起来。 “小姐,太后寿宴上我们让那两个女人好看!”赤练说到这里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李姨娘她们悲惨的下场,脸上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容。 慕挽歌闻言微微一笑,“你们过来,我有事吩咐你们。” “小姐心中已经有了计策了吗?”赤练眼睛一亮,立马将头凑到慕挽歌面前。 “你们就去告诉慕蝶舞……”慕挽歌在赤练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通话,赤练越听面上神色越见困惑,不由得也就问出了口,“小姐,你这么做可是要干什么,你不会是想帮那个刁钻无礼的丫头吧?”赤练面上一副“我才不要”的表情嫌弃地说到。 “自然不是,我如此做自有我的道理,你这件事办好了,到时太后寿宴上我就带你去看那场好戏,你若是办不好,就别怪我带绿茵去了哦。”慕挽歌这话说得隐隐有些威胁的味道。 “哎……奴婢去办就是了,小姐千万要带奴婢去看那场好戏,错过了奴婢可是会后悔死的。”赤练一听说慕挽歌不带她去太后寿宴上,当即急得跺了跺脚急忙说到。 正文 第82章 两人之间的情意 “明日绿茵随我去皎月院一趟,有些事我可得好好地给大姐姐说说呢。”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弯着的弧度深了几分,她眼眸微眯,里面尽是一片狡黠,看来就真的跟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 “姐姐,太后寿宴上你可不能不带上花儿。”花儿一听赤练可以去太后寿宴了,立马也急急开口央求到。 慕挽歌低眸看向满眼请求的花儿,心头一软,“带你去也是无妨,不过到时你什么都得听我的,可不能乱来,知道不?”慕挽歌说着伸手轻轻揉了揉花儿柔软顺滑的头顶,心中微暖。 “嗯,花儿什么都听姐姐的,姐姐叫花儿往东,花儿就不往西。”但是可以往南。 “姐姐叫花儿坐着,花儿就不站着。”但是可以躺着。 “总之,花儿什么都听姐姐的,花儿保证!”可要是有男人敢跟本宫抢你,那他定是活腻歪了,本宫必定打得他满地找牙,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花儿面上笑意盎然地说得一脸坚定,可是内心里却暗自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小姐明日去皎月院所为何事?”绿茵有些不解,自从夫人死后,小姐也懒得再与李姨娘等人虚与委蛇,可以说是就差明明白白一句话捅破这表面的一层和平伪装了,既然如此,那小姐主动去皎月院干什么呢? “自然是去告诉大姐姐太后老人家的喜好的,好让她在太后寿宴上大放光彩,博得太后好感呢。”慕挽歌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不明。 “这……”绿茵面上的神色一时之间也有些迷茫了,看着自家小姐那弯眼笑得如同狐狸的样子,她不禁竟然为李姨娘她们在五日之后的太后寿宴上的命运而担忧起来。 “这屋里闷得慌,我出去转转,你们都别跟着我了。”慕挽歌说着摆了摆手,抬步就向着清音阁外走了去。 慕挽歌走上汉白玉石砌成的弧形拱桥,清冷的月光撒下,如同流水铺泄在这汉白玉石的桥面上,桥下种了一大片的荷花,此时正值盛夏,荷花开满了一湖,红的,白的,粉的……各色均有,在月色下编织成一副姹紫嫣红的美景。 慕挽歌穿过长桥便来到了将军府的后花园中,山石嶙峋,花开并茂,一草一木的布置都是恰到好处,布局更是错落有致,倒真是一副难得美景。 慕挽歌微眯着眼,感受着习习凉风抚过自己的睫毛,内心一片舒畅。 “旭……” 隐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不远处一个假山后传来,含着一股子喜极而泣的意味。 慕挽歌前行的脚步一顿,面上神色有过片刻的错愕。慕挽歌放轻了脚步和呼吸,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通过两个假山之间的缝隙,慕挽歌大睁着一双弯月眼向前面那个假山后看去。 慕挽歌能看到一个穿着湖蓝色长裙的女子背对着自己,看她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便知那人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背影窈窕,慕挽歌猜测正面一定是个美人。 慕挽歌虽看不清女子长何模样,却大概能看到那个男子的长相,他浓眉如同刷漆,一双眼睛里面闪着温和的光芒,鼻梁高挺,嘴唇丰厚,看来给人一种温厚老实的感觉。他长相并不算出彩,慕挽歌见过美如谪仙的北辰卿,俊如天神的北辰烈,艳胜女人的花祭渊,秀如美玉的清月,以及温和如风的沐青,个个都是姿容不俗,所以现在见到的这个男子,五官她看来也只能算是一般,并不出众,可那平凡的眉眼组合在一起后却让见着异常舒心,只觉得这样柔和宽容的眉眼就该属于他。 “旭,近日你过得可好?”女子声音百转千回地问到。 慕挽歌听着只觉得这个女子的声音越听越熟悉,此刻再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女子的身形,慕挽歌心中一惊,那女子竟然是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三妹妹慕心语! 这一个发现让慕挽歌一惊,想不到平日里规规矩矩的三妹妹暗中竟然与一个男子相好。 “语儿,我无用,你跟着我我怕你会受苦。”男子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一般醇厚温良,此刻隐隐含着懊恼之意。 “不……与你在一起,就算是露宿街头我也是愿意的,等我及笄之后,你可不可以上门来提亲?父亲向来疼爱子女,他知道我们真心相爱,一定会成全我们的。”慕心语说着就轻轻地依偎进了男子的胸膛,素手紧紧地揽着男子的劲腰。 “语儿……” 慕挽歌隐隐看得慕心语从那男子怀中抬起头来,轻轻踮脚就吻上了那男子的嘴角。两个人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一起。 慕挽歌看着这一幕,脸颊有些发烫,她猛地将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一回头却发现一片阴影突然兜头罩了下来,然后一片略显冰凉的东西就轻轻覆上了自己的额头,慕挽歌心中一惊,手腕一翻就迅疾如电地朝来人打去,却被对方反应更加灵敏地给抓住了手腕,慕挽歌气急,瞪着一双弯月眼恨恨地看向来人。 来人却是不以为意,一把拉过慕挽歌的手就悄然离开了这个别人的风花雪月之地。 “小狐狸,为什么我每次看到你时你都在偷看那等事情?”花祭渊一袭绣满牡丹花的大花袍在月色下与那些姹紫嫣红的花朵交相辉映。此刻他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波光潋滟,嘴角微勾,声音听来有几分戏谑之意。 慕挽歌听了花祭渊的称呼,只觉得额头有三条黑线划过,不过她也懒得与他计较这称呼上的问题。 “那你呢?为什么我每次偷看时你都在一旁?”慕挽歌一想起刚才那张艳丽的红唇轻吻了自己的额头,她就觉得脸上臊得慌,不自觉地脸颊有些发烫,她猜测,她此刻脸颊必定已经绯红一片了。心中不由暗恨,这个流氓,怎么就对她动手动脚起来了! “你骂我流氓?”花祭渊的声音突然含上了一股危险的味道,他身子微微前探,一双灼灼凤眸定定地对上慕挽歌的,语气危险,他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慕挽歌的脸颊之上,不由惹得慕挽歌的脸更是红了一个透。 听了花祭渊的反问,慕挽歌心中不由得暗骂自己蠢,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极有可能会读心术,自己还腹诽个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慕挽歌轻挪脚步间往后退了几步,和花祭渊拉开了一些距离。 花祭渊闻言勾唇一笑,慕挽歌只觉得那张脸刹那间艳光四射,眼前有无数繁花盛开。 “我来这里自然是为了看你,可哪晓得每次来瞧你都碰见这种事情。”花祭渊说着眼角含笑地睨向慕挽歌,他脚下一动就又向慕挽歌逼近了几步,动作快得慕挽歌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行动的。 “哎……如果你喜欢这种事情,你大可告诉我,然后我亲自满足你,就像刚才那样。”花祭渊说着朝慕挽歌斜飞了一个媚眼过来,还抬起他如象牙般的手指意有所指地缓缓抚过自己的红唇。 如果不是他言语太过轻佻,慕挽歌还是觉得这么一个美人当前,还是很赏心悦目的。慕挽歌对于他的言行,心中微恼,沉着一张脸一语不发地就抬步离开。 “你……”花祭渊似是没有料到慕挽歌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连忙疾走几步追了上去,“你站住!” 慕挽歌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绷着身子冷冷地站在原处。 “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花祭渊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说得一本正经,“许多人并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那些你觉得是好人的人,他不一定就是,记住,对任何人都多留一个心眼……包括我。” 慕挽歌觉得他今日这话说得奇怪,一点也不像她前几日所见的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蝴蝶能够说出来的话。慕挽歌不禁转眸略显疑惑地看向花祭渊,可此刻的花祭渊已经褪去了原本的一本正经,又换上了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我送你回去。”花祭渊话音一落,慕挽歌突然感觉自己双脚离地,腰上更是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原来就在刚才花祭渊一语说完时,他一下就将慕挽歌给拦腰抱了起来,两人距离极近,慕挽歌能清晰地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那股独特的让人沉迷的香味。 “你快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慕挽歌有些气急地低吼到,面色红得仿佛能滴下血似的。 “知道你有脚,可我舍不得让你累。”花祭渊说着又冲慕挽歌抛了一个颠倒众生的媚眼,果然很好地让慕挽歌闭口不语。只因他一说话,他胸腔微微的震动感便透过他的薄衫传到了慕挽歌的心间,让她的心流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微微有些酥麻。 慕挽歌抬头打量着花祭渊无与伦比的容颜,隐隐觉得这人的五官怎么越看越熟悉。 “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好……”慕挽歌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正文 第83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别美丽动人?”花祭渊眼神发亮,嘴角勾着的笑意似乎也明艳了几分。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那么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瞬间后悔自己说出刚才那话来,这男人就是你给他一根杆子,他就会毫不犹豫顺杆上爬。 果真是一只花里胡哨的花蝴蝶! 慕挽歌一念转完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脸上,仿佛要在她脸上灼出一个洞来一般。慕挽歌立马把自己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拍飞。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花祭渊就将慕挽歌送到了清音阁的院门外,花祭渊给了一个让慕挽歌进去的眼神后就身形一闪消失在了沉凝的夜色中,慕挽歌看着花祭渊消失的身影嘴角勾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少主,你别忘了我们此次来北辰国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时间不多了,如果到时还找不到那个东西,少主你会……”竹九看着负手站在前面不远处的花祭渊,眼中难掩焦灼担忧。可花祭渊明显不为所动,身子站得笔挺。竹九见此不由得心中更急,急声劝到,“少主,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竹九,你怎么知道本宫现在不是在做正事呢?”花祭渊突然回头,狭长的凤眸微眯,里面光华潋滟,“自上次月圆之夜,本宫就知道慕挽歌她是本宫要找的人。”花祭渊嘴角勾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眼中光芒明灭不定。 “少主这是……”心中自有打量了?竹九想到这里心中松了一口气,不禁觉得自己真是瞎操心了,少主是何等的人,怎么会真的被这些情情爱爱给缚住手脚? “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来找本宫了,退下!”花祭渊眼眸冷冷地扫向竹九,眼神凌厉,竹九顿觉一股巨压袭来,迫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连忙告了一声退,脚下一动就如同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花祭渊抿唇勾出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笑,幽光一闪他就又变成了那个看来只有七八岁的漂亮小男孩,大摇大摆地便向着清音阁走了进去。 次日,慕挽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梳洗一番,慢条斯理地用了早膳后才带着绿茵往皎月院而去。 一踏进皎月院便有一个丫头迎了出来,对着慕挽歌恭敬地福了一礼后怯声问到:“二小姐可是来找大小姐的?” “嗯。”慕挽歌轻应了一声。 “二小姐,大小姐今日一早就去给姨娘请安了,现在还没回来了,二小姐要不先进去坐坐,大小姐估计一盏茶功夫就会回来了。”那名婢女虽然眸光低垂,面有怯色,可这番话说得也是不卑不亢,得体有礼。慕挽歌不由得心中暗赞,这个慕挽月果然有一套,她屋中的下人就算是一个在外屋做粗活的小丫头也是有几分见识的。 “也好。”慕挽歌说着便当先向着正中的主屋走了去,在座椅上弗一坐定,立马便有婢女泡了热茶端上来,同时还端来了几盆制作精致的糕点,然后那些婢女就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 慕挽歌见此,眯眼笑得意味不明。 果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慕挽月就从外面走了进来,面上含着温婉美丽的笑意,“二妹妹今日好兴致,怎么就想着来我这皎月院坐坐了?”慕挽月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慕挽歌的面前,一拂衣袖就在慕挽歌身旁坐了下来。 “妹妹想着不久就是太后寿宴了,所以想来与大姐姐讨论一下这送礼之事。”慕挽歌眯眼笑得更加灿烂,可眼底却是冰凉一片。 “哦?”慕挽月拿过桌上的茶盏,轻啜了一口茗茶。 “嗯。太后寿宴非同小可,我们身为慕家的女儿自然应当备一份与众不同之礼,太后高兴了,我们也算是不辱没这个姓。”慕挽歌眯眼说得委婉谦虚。 “二妹妹这话是何意思?”慕挽月听了慕挽歌的话心中一凛,面上神色不由得也严肃了几分。 “一家人本就该同心,到时寿宴上我们四姊妹,无论是谁出了什么岔子,那丢的可都是慕将军府的脸。”慕挽歌说到这里转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月,眼中似乎有着笑意,“既然如今我担了这掌府之权,这些事我必定是要多操心一些的。” 慕挽月闻言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声音中却让人察觉不出分毫无礼,“那依二妹妹所言,我们应当如何做?” “我特意命人去宫中打听了一下太后娘娘的喜好,我发现太后娘娘对花粉过敏,大姐姐切忌,莫要犯了这个忌讳。”慕挽歌说得一脸的凝重,眼中更全是真切,那样子看来倒似她这番话一字一句都千真万确一般。 慕挽月一双清冷的凤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面上的神色,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她隐隐从慕挽歌那双弯月眸中看到了一丝幸灾乐祸,虽然她掩藏得极好,可慕挽月还是极为细心地发现了。慕挽月心中冷笑,慕挽歌,若不是我仔细观察着你的神色变化,想必我都要被你装出来的这副真诚的模样给蒙蔽了呢。 什么对花粉过敏,我听了你的,我就是傻子! 慕挽月面上笑得温和,可那双眼底里却是冷意凛凛。 “多些二妹妹提醒,姐姐记住了,姐姐到时一定会避开这个忌讳,送给太后娘娘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绝对不会丢了将军府的脸。”慕挽月脸上扬着灿烂明媚的笑容,似乎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成功。 “大姐姐一定要切忌!”慕挽歌说着还极为担忧地握住了慕挽月的手,再三强调到。 “二妹妹放心,你大姐姐又不是什么榆木脑袋,哪里还有知道太后忌讳还偏反其道而行之的道理。”慕挽月反手拍了拍慕挽歌的手,一副让慕挽歌放心的样子。 “既是如此,那我便也放心了。”慕挽歌说着眯眼真诚一笑,“该说的我也说了,妹妹这就离开了,还要去告知一下其他妹妹们呢。” “如此那姐姐也不便留客了,妹妹一路慢走。”慕挽月说着便起身送慕挽歌出去,送到院门处时慕挽歌便让慕挽月止步了,自己带着绿茵便直往慕心语的听雨轩走去。 “小姐,奴婢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大小姐,她如果不知道,在寿宴上犯了忌讳岂不是更好?”绿茵走在慕挽歌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凝着眉头说得不解。 慕挽歌闻言顿住了脚步,回眸眯眼看着绿茵,嘴角挂着明艳的笑容,“这慕挽月是个自诩甚高的人,你觉得她会轻易听信我的话吗?” 慕挽歌这一句轻飘飘地反问立马便让绿茵住了口。慕挽歌看见绿茵蹙着眉头沉思,也不打扰,径直抬步就向着听雨轩而去。 绿茵思索了一会儿,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立马抬步疾走几步跟上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身影。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慕挽歌就将听雨轩和翠微院都走了个遍,一一告知了她们太后的避讳,不过信不信却在于她们自身了。 慕挽歌回到清音阁时已经是将近午时了。 “小姐,奴婢什么都已经做妥当了。”赤练撩起帘子脚步轻快地便跑了进来,面上笑容明艳。 慕挽歌闻言斜睨了赤练一眼。 “小姐,奴婢唬得那四小姐一愣一愣的呢。看她那样子,她只恨不得能跪下来求我给她出个主意了。”赤练说到这里咧嘴笑得欢快。 慕挽歌见此嘴角也勾出了笑意。 赤练一看到慕挽歌肯定的眼神,心中越发得意,立马变噼里啪啦地继续说到,“奴婢说叫她绣一个香囊,她立马二话不说地便按照奴婢所说的去做了。” “好,既然一切已经准备妥当,那我们就等着太后寿宴上的那场好戏开演吧。”慕挽歌双眸微眯,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那……小姐可想好了太后寿宴上送什么礼了?”绿茵心中也是高兴,小姐终于要出击了,这下有李姨娘她们好看的! “太后年事已高,我们送礼自然要符合这个条件。”慕挽歌凝眸低声说到,突然她展颜一笑,眉目舒展开来,虽是满布暗黑色裂纹的一张蜡黄色小脸,可竟也有些让人心动的味道。 “绿茵赤练,你们说,老年人是不是容易睡眠不好?”慕挽歌幽幽地问了一句,眼中光芒闪烁,灼得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赤练和绿茵被慕挽歌这突如其来地一个笑眩得半天还没回过神来,看着慕挽歌怔怔地出神,这刚一回过神来就听到慕挽歌的话语幽幽传来。 两人下意识地同时应了一句,“是啊。” 可是慕挽歌却没有下文了,只是微眯着一双弯月眸在沉思着什么。 慕挽月,你想借这次寿宴大放异彩,那我便让你灰头土脸,你想借这次寿宴推我入火坑,毁我终生幸福,那我便让你费心算计一场空。我们倒来睁眼看看,这次太后寿宴上究竟哭的是谁!笑得又是谁! 正文 第84章 众人的敬畏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就迎来了太后寿宴的这一日。 当日还未过卯时慕挽歌就被绿茵赤练两人从被窝里给捞了出来,慕挽歌眯着一双眼,低声咕哝到:“什么时辰了?” “小姐,马上就要卯时了。”绿茵口中恭恭敬敬地回到,手下却动作不停地为慕挽歌梳洗净面。 “小姐,今日就是太后寿宴了,你可要早点起来做好准备。”绿茵口中还在絮絮叨叨。 太后寿宴? 慕挽歌心中一惊,瞌睡立马醒了大半,睁着一双弯月眸说到,“绿茵,发髻给我弄简单些,不要太繁复,还有,不要给我戴那些劳什子的钗环绢花。” “奴婢明白。”绿茵本心中有些疑惑,可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如今夫人去世,小姐还要守孝三年,这期间本就忌戴钗环首饰,按理说任何宴席也是不应当参加的,可如今,太后寿宴,小姐身为将军府唯一的嫡小姐,又怎么可能不出席呢?既然不能避免,那自然还是应当忌讳一些为好,免得惹得他人乱嚼舌根。 不过一会儿绿茵就给慕挽歌梳了一个简单的双苞髻,发髻用两根水蓝色的发带绑住,发带顺着慕挽歌两侧的头发微微垂下一点,直到两侧的耳尾处,后面未挽的长发如同水藻般柔顺地披在她的肩后,前面厚重的齐眉刘海遮挡住了她的额头,只露出一双黑黝黝地如同弯月般光华粲然的眸子,眸子很深,里面似乎是一汪深潭,让人看不到底。 “小姐要穿什么衣服?”赤练此刻也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大摞的衣服,一件件地为慕挽歌翻看着。 “就那件深紫色的。”慕挽歌淡淡瞥了一眼那一堆衣服后沉声说到。 “这件?”赤练依慕挽歌所言拿起那件深紫色的束腰长裙,它颜色十分深沉,虽是紫色,却深得让人隐隐觉得又有些像黑色,衣襟袖口边缘绣着红色的繁复花纹,裙底翻卷着大片大片的浪花,整条裙子看来高贵却又不失稳重,虽说颜色有些单调暗沉,却又有一些亮色在里面。 “这件衣服好,不失庄重典雅,却又不显艳丽,既不会让人觉得小姐对太后不尊,也不会让人觉得小姐对夫人不孝。”赤练看着手中这件长裙后由衷赞到。慕挽歌闻言也只是抿唇一笑。 “绿茵,你去旁边瞧瞧看花儿……” “花儿早就起来了。”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阵珠帘被撩起的清脆声,然后一个小身影如一股旋风般卷了进来,眨眼间便来到了慕挽歌的身旁。 慕挽歌凝目看向花儿,今日他头发用一个玉冠高高束着,小脸粉嫩,五官漂亮精致,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 慕挽歌细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发现这个孩子与花祭渊眉眼之间还真有那么七八分的相似。慕挽歌心中不由得一惊,难不成这花儿还是花祭渊的儿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慕挽歌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她连忙制止住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笑得一脸的柔和,“想不到花儿今日倒是积极。” “必须的。”今日去的英年才俊这么多,本宫可得去把你好好盯着。 花儿面上笑得灿烂如花。慕挽歌见此,宠溺地斜了花儿一眼后便不再说话了。 太后的寿宴大约要戌时才会开始,可在辰时时分那些祝寿的女眷都要先前往揽星亭,由皇后娘娘代为接待,而那些贺寿的男丁则在离揽星亭不远的明德殿,由贤妃之子北辰烈负责招待,众人先游玩一番,在将近戌时之时再由皇上领着一起前往太后的福寿宫献礼贺寿。 “小姐,大小姐说她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小姐你了。”画屏隔着帘子在外屋躬身轻声说到。 “知道了,我马上就好。”慕挽歌轻应了一声,画屏闻言道了一声是后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走吧。”慕挽歌伸手牵过花儿软乎乎的小手,带着一脸期待地赤练便直往外面走去。 来到府外时,慕挽月和慕心语等人已经等在了府门外。 慕挽歌定眸打量着慕挽月今日的装扮,看得出来她是经过一番悉心打扮的。妆容精致明媚,步摇叮铃作响,而且她今日换去了平日里的一袭白衣,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广袖束腰长袍,越发衬得她柳腰纤细,肤如凝脂,眉目楚楚,一步一当风,当真是不可多见的绝世美人。 只是……这慕挽月此次倒是有些急于表现了,母亲虽不是她生母,可到底是父亲的妻子,她的嫡母,母亲死后,她竟然还敢明目张胆打扮得如此不忌讳。 慕挽月这次真真是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慕挽歌心中一动,嘴角勾出的笑意有些嘲讽,她转眸打量了一下慕心语和慕蝶舞的装扮,慕蝶舞仍旧是往日的一身桃红色,面覆轻纱,打扮同往常比起来倒是多了几分庄重,而慕心语一身的打扮都比较低调暗沉,倒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慕挽歌冲着慕心语微微眯眼一笑,慕心语也回了慕挽歌一个微笑。 “大姐姐今日的打扮倒真是美艳动人,连同为女子的妹妹看了都忍不住动心呢。”慕挽歌心底冷笑,说出的话意味不明。 “二妹妹说笑了。”慕挽月似是担当不起的低头抿唇一笑。 “父亲呢?”慕挽歌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慕高枫的身影,奇怪地问到。 “父亲一早便进宫去了。”慕挽月淡然回到。 “嗯。”慕挽歌轻应了一声,“如此,那我们便进宫去吧。”慕挽歌说着便当先上了最前面的一顶软轿。 慕挽月见此眼中狠光一闪而过。换做以前,首位那顶最大最软的软轿非她慕挽月莫属,可现在……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挽歌那个贱人坐了上去,而她却只能走在她的后面!真是岂有此理! 慕挽歌,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既然北辰烈费了那么一番功夫还不能得到你的心,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他,那么这次,我们就来硬的,不知道皇上亲自赐婚你能不能拒绝? 慕挽月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泛开一阵狂喜,连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 慕挽月心中暗喜,面上含着不可压抑的笑容便上了第二顶软轿,然后慕心语和慕蝶舞两人依次上了后面的软轿。 因为此次是后宫尊贵无比的太后的寿宴,所以去的只能是小姐夫人,而身为姨娘的李茹梦萧翎和柳烟等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去的。 一行人乘着软轿就这般各怀心思的来到了皇宫前。一下软轿慕挽歌便看见了上次皇后娘娘举办赏花宴时,那个在此处迎接她们的静初姑姑。慕挽歌疾走几步上前,对着静初微微颔了下首,“劳烦静初姑姑了。” “慕二小姐多礼了。”静初对着慕挽歌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后含着笑意温婉说到,“各位小姐请随奴婢这般来。”静初说着轻扫了一眼慕挽歌身旁的花儿一眼后就抬步在前面为慕挽歌她们领路。 七拐八绕之后,不一会儿几人就来到了揽星亭。 “那就是揽星亭了,各位小姐请自行过去,奴婢这还要去宫门口迎接其他小姐呢。” “谢过姑姑了。”慕挽歌端庄得体地道了声谢。静初抿唇一笑,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慕挽歌抬步向着揽星亭走去,揽星亭里已经依栏而坐了十几位小姐夫人,个个此刻都在低声议论个不停,或是讨论宫中美景,或是讨论坊间趣事,不过在看到慕挽歌进来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噤了声,个个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慕挽歌,那眼神有不屑的,有钦佩的,有厌恶的,有同情的…… 不过安静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不过一会儿,那些个小姐夫人又交相谈论了起来。 “那个就是慕挽歌,别看她现在小小年纪,她竟然管着将军府的掌府之权呢。” “是啊,这掌府之权历来便是有当家嫡母掌控,最不济也是由有头有脸的妾室掌控,怎么可能交给一个毛都还没长全的丫头!”说话之人声音中满是不屑嗤笑。 “你可别说,这丫头自掌权之后,行事雷厉风行,那些个下人真是半点也不敢反抗。听说有一次,这丫头当着右相大人那嫡女李茹梦的面,将自己的大姐和四妹的下人婢女全都给杖责了二十大板呢,那冷面无情的模样,当时吓得连李茹梦也不敢吭气儿。” “这丫头竟有这般厉害的手段?”语气声有些怀疑。 “那可不是。以前传言这慕二小姐不过是一个草包废物,面丑如罗刹,现在看来这传言竟是一点也不可信。”那人说到这里瞧瞧打量了一下慕挽歌的脸,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到,“丑是丑,可手段却是一点也不简单。你不知道,有一次她屋中的一个丫头在将军府门前上吊自尽了,当时那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众人本都以为经过这事这二小姐的名声只怕是更加臭不可闻,谁知,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骗得那些个百姓对她交口称赞,直赞她善良宽厚。” “如此看来这个小娃娃的手段果真不简单……” 正文 第85章 受训!皇后的心思? 慕挽歌感受着众人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听着耳畔或高或低的议论声,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置可否。 慕挽月听着如今众人口中的话题全都变成了慕挽歌,不由心中暗恨。想起上次赏花宴来这皇宫时,哪个不是对她笑脸相迎,使劲儿地往她身边凑,口中说着各种阿谀奉承她的话,可如今呢,她们口口声声说的都是慕挽歌那个贱人!而且,她的母亲,这次甚至都没有资格来参加这太后寿宴。 慕挽月一想到这里,气得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歌儿妹妹。”突然一个软糯的声音传来,然后一道嫩黄色的身影一下便跑到了慕挽歌的身旁,亲切地拉过慕挽歌的手,眉梢眼角都含着醉人而又让慕挽歌心中有几分厌恶的笑意,“妹妹今日这一身打扮可真是好看。” 慕挽歌听着这很显然地言不由衷的话,心中冷笑,就她现在这副样子,这尚书大人的嫡三小姐柳言欣是怎么昧着良心说出她好看的话来了?真是可笑…… “柳姐姐真是过奖了,歌儿不过残颜陋容,比不得姐姐水灵惹人羡。”慕挽歌眯着眼睛笑得柔和,样子真诚,没有人不相信她这是说的实打实的实话。 柳言欣一听慕挽歌之语,心中开心,嘴中却谦虚到:“承蒙姐姐看得起,欣儿容颜在这美人如云的帝都自是算不得什么。” “歌儿姐姐,最近坊中都在传着姐姐的事儿呢,她们都说姐姐聪慧冷静而又善良宽厚呢。”见柳言欣的刻意讨好并没有得到慕挽歌的反感,其他那些有心套近乎的人也立马纷纷开口赞到。不过一会儿慕挽歌身旁就围了好大一群的莺莺燕燕,个个都对着慕挽歌亲切地挽胳膊拉手的,那样子真是好一番和谐。 慕挽月被那些个围挤上来的各府小姐们挤到了一边,她静静地看着被那些个帝都中名门小姐紧紧围在慕挽歌的身边,气得差点咬碎自己的银牙! 真是风水轮流转,想上次赏花宴入宫时,她们哪个不是亲切地挽着她的手对她好一番赞扬,可现在呢,她竟然被那群女人给彻底的无视了! 现在她算是体会到上次慕挽歌的心境儿了,这感觉真是……让她横竖不是滋味。 不过转瞬慕挽月也就想通了。暂且先让慕挽歌那个贱人得意一阵子,等会儿有得你好看的! “皇后娘娘驾到——”一道公鸭嗓子拉长了声音吼道,这一声传来,立马让原本热闹的揽星亭一下子便沉寂了起来。 话音一落,一个宫装丽人便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走进了揽星亭。 “刚才本宫远远地还听到这边的热闹声呢,怎么现在一下子个个都沉默了下来?”皇后一走进揽星亭,看众位小姐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后便不再开口说话,不由得笑着打趣儿到,“难不成本宫是什么洪水猛兽,吓得你们都不敢讲话了?”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臣女等乃是被娘娘的凤仪之姿所摄,一时没有晃过神儿来罢了。”慕挽月听了皇后娘娘的话立马第一个开口回到,这话回得既得体有礼,同时又暗拍了皇后的马屁,可谓是回得极好。 “哦?”皇后秀眉微挑,转眸静静地看向眉梢眼角含笑地慕挽月,朱唇微勾,“想必这便是闻名帝都的第一才女慕大小姐吧?” “正是臣女。”慕挽月见皇后注意到自己,心中暗自得意,连忙躬身恭敬地回到。 慕挽歌隐隐听出了慕挽月语气中的讨好之意,不禁暗自里向慕挽月扫去一眼,只见她此刻满面笑容,隐有得意之色,想必她以为自己刚才那番话正是说到皇后心里去了,所以皇后现在对她另眼相看了吧? 哼,慕挽月现在真是越发地蠢了…… 慕挽歌心中冷笑连连。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最近让她母亲失势,又手握掌府大权让她急了,不安全了,她现在竟然这般急于出头,急于得到权贵之人的认可欣赏,真是愚昧得可笑! “大小姐既然是第一才女,想必满腹才学,可为何就不懂百行孝为先这个道理呢?”皇后眼角含着笑意,这话轻轻说来,却重如泰山,一下便压得慕挽月双腿颤了一下,面色更是一白。 其余人等听了皇后娘娘的话,也都按耐不住地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当家主母才去了半月不到,还在守孝期间,按理说不应该着艳丽衣裙,不该佩戴钗环首饰,可你看这个慕大小姐可是没哪一样做到的。”接连叹气的声音。 “可不是……也不知打扮得这般漂亮是要去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在宫中会相好呢。”说话之人声音之中满是鄙夷。 “看看人家慕二小姐,头上不戴任何首饰,穿着也是大方得体……这慕大小姐还是帝都第一才女呢,我看就是浪得虚名!” “传言果然不可信,说什么识大体知礼仪,温婉贤淑,宽厚善良,我怎么看都没从她身上看出来。不过一个巧舌如簧,投机取巧之人。” 身后之人的议论声虽小,可还是被慕挽月听了个清清楚楚,再感受到皇后如刀锋般凌厉的目光扫向自己,慕挽月吓得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戚然说到:“皇后娘娘恕罪!”慕挽月说着就对着皇后“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臣女想着今日乃是太后娘娘的寿宴,非同小可,臣女对太后一直心怀敬重,所以臣女便想着这次寿宴臣女绝对要慎重对待。为显臣女对太后的尊重敬仰,臣女这才好生地打扮了一番……臣女出发点本是好的……臣女糊涂,一时竟犯了这等错事,臣女……”慕挽月说着泪珠子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一张倾国倾城小脸上瞬间便布满了泪痕,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好生惹人疼惜。 “皇后娘娘恕罪,臣女知错了。”慕挽月字字说得真诚,这错认得要有多诚恳就有多诚恳。 “哎……本宫断无责罚与你的意思。”皇后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慕挽月从地上扶了起来,“今日是母后寿宴,自然应当合合乐乐的,而且这么伶俐的一个人儿,本宫又怎么舍得责罚。”皇后面上笑容慈和。 皇后说到这里,微微侧头对着身后吩咐到:“静初,你差人去给慕大小姐找一套合适的衣裙来,然后带慕大小姐去明德殿的侧殿换一身衣服再过来。” “诺。”静初恭敬地应了一声后便走到了慕挽月的面前,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说到,“慕大小姐,请随奴婢前来。” 慕挽月点了点头,对皇后屈膝行了一礼后便随着静初离开了。 皇后眸光一转间又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垂头静站在不远处的慕挽歌,她走了几步来到慕挽歌的面前,亲昵地拉过慕挽歌的手,声音带着柔意,“歌儿,上次凤栖殿的事情真是委屈你了,本宫本想亲自去看看你,奈何离不开,只得叫卿儿给你送了些药过去,不知道你用着可好?” “臣女谢皇后娘娘关心,七殿下送的药甚好。”慕挽歌仍是低垂着眉眼回答得恭恭敬敬。 “那便好。”皇后轻松了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抹明艳的笑意,“这卿儿从未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过,你还是第一个呢。”皇后说到这里笑容更甚,一双凤目灼灼地瞧着慕挽歌,“虽说卿儿这孩子自小便眼睛看不见,可他品行相貌那可都是上等的。” 慕挽歌凝目静静听着皇后亲切地拉着她的说着北辰卿的好话,心中有些奇怪。这好端端的皇后与她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现在她这个无盐丑女变成了香饽饽不成,人人都挣着来咬上一口? “大家就座吧,随意些就好,也不必太拘束。”皇后看着垂头站在亭中的众位小姐夫人们宽厚地说到。众人应了声是便也各自落了座,三五成群地聊着天。 “歌儿,来,你与本宫坐在一处,本宫今日兴致好,倒是想和你分享一下卿儿这孩子小时干过的傻事呢。”皇后说着便拉着慕挽歌的手不容她拒绝地就让慕挽歌坐在她的右手侧,这一幕不禁又让底下的众位小姐夫人看傻了眼,只觉得,这慕二小姐如今果然不同从前了,掌了府中大权不说,竟然还这般得皇后娘娘喜爱,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惹人嫉妒! “歌儿可知道,卿儿小时是个特别活泼机灵的孩子,本宫记得在他还未足一岁的时候便知道用眼泪来骗取别人的同情心,那时他只要犯了什么错事,本宫问起来,他倒好,错是不会认得,在你还没开口前他就哇一声大哭出来,直到哭到你心软了,不惩罚他了为止,就因为这个,他做错了事每每都能逃过本宫的惩罚。” “看来七殿下确实不同常人。”慕挽歌仍旧恭敬回到,没有特意的附和,也没有刻意地讨好。 正文 第86章 撞破慕挽月的丑事! “这还不是有趣的。本宫记得有一次,在他五岁的时候,因为贪玩,他独自一人偷溜出凤栖殿,结果被人推下了湖,幸得前去找他的贴身宫女发现,这才将他救了起来,不然只怕他是……”皇后说到这里语气一顿,里面隐隐有着谈及往事的伤感,缓了缓她才继续说到,“后来本宫一时气不过,就下令杖责随身服侍卿儿的那个贴身宫女,打了四十大板后,那个宫女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当时卿儿看到了,还以为那个宫女死了,便趁无人时拖着她去了一个偏僻之地,哭啼着用手挖了一个坑就准备将她给埋了……” 皇后说到这里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辛亏本宫及时找到了他,不然那个宫女还被他好心做了坏事了……” “七殿下这是心善。”慕挽歌微垂着头恭敬地回到。 “听说你受罚那日卿儿陪着你在雨中站了许久,看来卿儿对你果然是有意的。”皇后说到这里面上的笑意越发动人,“要知道,卿儿自十岁之后,便不知为何变了性子,变得从来不会主动与他人讲话,性子也孤僻了许多,只有面对你时他才……” “姐姐……”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花儿所打断。花儿拉着慕挽歌的衣袖,嘟着小嘴说到,“花儿虽然小,可毕竟是个男人,花儿要去明德殿,姐姐,好不好?”花儿挽着慕挽歌的手不停地摇晃着,势有一股慕挽歌不同意他就死缠到底的架势。 慕挽歌无法,只得妥协,凝着一双眸子说到:“你到了明德殿记得去找父亲,自己不要胡乱跑。” “嗯,花儿一定乖乖的。”花儿说着突然一个探身就冲着慕挽歌的脸吧唧了一口,然后脸上扬起明艳的笑容便一路蹦跳着离开了。 慕挽歌看着花儿一走一跳的背影,脸上含着无可奈何的笑容。 “花儿刚才有所得罪的地方,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慕挽歌说着便要起身给皇后娘娘跪下,却被皇后娘娘眼疾手快地阻止了,“歌儿跟本宫客气什么,你父亲一直与本宫交好,本宫这心里就把你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着呢。” 皇后说到这里语气突地沉寂了下去,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她微蹙着黛眉,“歌儿,你母亲之事本宫知你很难过,不过你也要注意些身子,切莫让自己累到了,不然你母亲心疼,本宫也会心疼。”皇后说到这里极为爱怜地拍了拍慕挽歌的手背,语声中一片慈和。 “母后这可真是偏心,摇儿都在这里站了许久了,母亲却只顾着和歌儿妹妹说话,都不理会雅儿。”一道软糯娇嗔的声音传来,慕挽歌不自觉地便凝目看去。 来人是一个宫装女子,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发髻高挽,珠钗斜插,眉目清丽,倒也是一个美人,她身后随着一帮子的宫女,想来这个便是甚少出席这种宴席场合的摇光公主。 “摇儿这个孩子又耍小性子了。”皇后笑得宠溺,从座位上起身,缓步来到摇光面前,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左手侧坐下,眉目和善地问到,“摇儿你向来不喜这种热闹的场合,今日就怎么想着来这揽星亭瞧瞧了?” “今日摇儿听说揽星亭来了个厉害的人物,小小年纪便掌着一府之权,这摇儿好奇之下自然就想来瞧瞧是何人这般厉害。”摇光说话毫不忸怩造作,看得出来是个真性情之人。 “那倒巧了,你口中的厉害之人正是本宫旁边这人呢。”皇后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加深,“上次本宫办的赏花宴,本宫说帝都第一才女也会来呢,你不为所动,这次,本宫还没派人去请你,你倒自己巴巴地来瞧了。”皇后面上尽是对摇光公主的一片宠溺之色。 “哈哈。母后这话说得摇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这丫头,脸皮忒厚,还有不好意思的?” 摇光笑罢,凝着一双杏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突的便扬唇一笑,声音轻扬,“慕二小姐果真是个灵气十足的人。” 几人之间这边正在笑闹之间,突地一个惊慌的声音横空传来,众人都不由得蹙了蹙眉。 “姐姐,不……不好了。”花儿一路直跑向慕挽歌,面色有些惨白,他急急地跑到慕挽歌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到,“花儿刚才在明德殿看见大姐姐了。” “大姐姐去那边换衣服了,你看到她也是正常。”慕挽歌不以为意。 “可……可是,花儿看到大姐姐跟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在……在……”花儿支吾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脸上却可疑地泛起了红晕。 皇后闻言面色一黑,原本热闹的揽星亭一下便沉寂了下来,众位小姐夫人都眼色古怪地往慕挽歌这处看了过来,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座上三人的面色都如此难看? 皇后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神色立马恢复如常,皇后向左侧头对着摇光说到:“摇儿,你在这里替本宫主持一下大局,本宫随歌儿前去看看。” “母后放心去吧,这里一切交给摇儿。”摇光面上笑容自信,看来甚是迷人。 皇后点了点头,带着慕挽歌和花儿便直往明德殿而去了。 “君逸,瞧你这猴急样,今日可是太后寿宴,你这般就不怕惹出祸事来?”慕挽月面上笑意盈人,眼波斜睨间风情无限,整个一个勾人的狐狸样,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如空谷幽兰般冰清玉洁的气质。 “月儿,你可想死我了,这不一听你来明德殿了,我就悄悄的跑来瞧你一眼。”左君逸面上尽是一副忍耐得极为难受的模样,说着就低头一个吻落在了慕挽月的脖颈之上。 慕挽月娇笑一声,轻轻地推开了左君逸,娇嗔到,“你这点就忍耐不了了?” “是忍耐不了了,谁叫你这般迷人。”左君逸说着就急不可耐地低头一下就擒住了慕挽月的红唇,辗转反侧,渐渐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吻得两人气息都略显粗重时两个绞在一起的身影才分开。 慕挽月微喘着气,睁着一双勾人的水眸瞧着左君逸,眼波醉人,看得左君逸心中一荡,立马低头又吻住了慕挽月的菱唇,他伸手搂住了慕挽月的细腰,两人亲亲我我间一下便来到了床榻边,左君逸顺手一推就将慕挽月给推倒在了床榻之上。 他随即覆身压上,伸出手就猴急地去解慕挽月的衣服,慕挽月虽然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可还是意识到此时时候不对,立马伸手抓住左君逸胡作非为的手,微喘到:“君逸,此时此地我们不宜做那等事,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好好补偿你。” “月儿,我的火都被你点了起来,你不负责灭了可怎么行?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月儿你在怕什么?”左君逸丝毫不顾慕挽月的推拒,自顾自地便又要去解慕挽月的衣服。 慕挽月本也是假意性的推拒,半推半就间就被左君逸褪去了一半的衣裙,此刻香肩半露,真是好生迷人,看得左君逸眸色深邃了几分,喉头不自主地上下滚动了几下,咽了几口口水。 就在两人沉醉旖旎之间,门突然被人“嘎吱”一声从外面推开,光线透过打开的门扉一下射了进来,照在两人的身上,让两人此刻的丑态显露无疑! 此刻慕挽月微眯着一双眼躺倒在榻上,衣襟微敞,香肩雪肤显露无疑,她双眸微微眯着,里面一片春色,脸颊两侧晕染着醉人的红晕,朱唇微启,似乎诱人采撷。而一个男子此时正与她紧密地重叠在一起,看来真是让人面红耳赤! 皇后一个眼神示意,立马便有宫女关上了房门。 慕挽月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红晕之色刹那褪尽,转为惨白,她哆嗦着一张已经血色全无的红唇,猛地一把推开了身上之人,慌张地拢了拢衣袖,她连滚带爬地一下跪倒在皇后娘娘的面前,扯着皇后的裙摆一字一泪地说到:“皇后娘娘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慕挽月说着泪水流得更加凶猛,悲戚到,“臣女正在这侧殿之中换衣服,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一个男子闯了进来,臣女一时惊慌之下正要叫人,谁知这个男子一下便捂住了臣女的嘴,臣女挣脱不得,还望皇后娘娘明鉴,臣女绝对没有做过半点出格之事!” 慕挽月语气说得坚决,那样子就像是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皇后娘娘,臣女自幼熟读《女诫》《内训》等书,又怎么会如此糊涂地坐下这等错事!娘娘明鉴!”慕挽月说着就在皇后的脚边“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不一会儿就有鲜血顺着她的额角直往下淌。 “娘娘,一切都是这个男人,是她强迫的臣女,与臣女并无任何关系啊!”慕挽月说得字字泣血,说着转眸狠狠瞪向了跪在了一旁面色难看的左君逸。 左君逸被慕挽月突然的翻脸不认人搞得一懵,微瞠着一双鹰眸冷冷地扫向一旁的慕挽月。 正文 第87章 谁暗中设计了这场好戏 这个女人他以前怎么就瞎了眼的认为她温婉动人,体贴入微呢?看看她现在,一出事了就把所有的麻烦都踢给自己了…… 慕挽歌微蹙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慕挽月和左君逸两人,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原来,她们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苟且到一块儿去了,亏得自己前世还傻乎乎一直以为他俩是清白的呢,原来自己竟是一直被慕挽月戏猴似的耍得团团转,前世的自己当真是好笑! 慕挽歌心中微嘲,眼底冷意一片。 不过转瞬心头便拢上一层疑惑。他俩人都不是这般糊涂之人,怎么就会挑着这个时候在这里做这等不知羞耻之事呢? 这一切如果是有人设计的,那又是谁呢? 不过……慕挽歌心中弥漫开一丝畅快之意,这一幕不管是谁设计的,倒真是合了她的心意,她乐意看着这两个她前世最憎恶的人倒霉! “皇后娘娘,臣女真的是无辜的……”慕挽月面上泪水糊了一片,看着皇后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言,她羞耻地咬了咬唇,愤声说到,“娘娘既然不相信臣女的清白,那臣女便一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慕挽月说着眼中一片坚定。她猛地从地上起身,冲身便向着殿内的红漆柱子用力地撞去! “大姐姐——”慕挽歌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一把抱住了慕挽月的腰,拖着便将她拉离了红漆柱子,慕挽歌声音中满是担忧,急声说到,“大姐姐有何委屈大可向皇后娘娘说明,你又何必去寻死,你有没有想过姨娘,你死了,你这是要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这是大不孝啊……”慕挽歌抱着慕挽月说得字字悲切。 “二妹妹,你相信大姐姐,大姐姐真的没有做那等不知羞耻的事。”慕挽月说着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直往下坠,不一会儿泪水就打湿了慕挽歌的衣服。 “那……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慕挽歌面上的表情有些疑惑。说着就将目光幽幽地转向了跪在一旁的左君逸。 左君逸抬头迎上慕挽歌的目光,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个慕二小姐看向自己的眼中冷意凛凛,甚至还有一丝厌恶?可他在这之前并不认识她,那她眼底那抹厌恶又从何而来呢? “左相大人,你给本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后此刻面色沉凝如冰,眼眸如电地扫向跪在一旁的左君逸。 “还请皇后娘娘明鉴,微臣也是被人有意引到这里来的,而且,微臣也不知为何,行为言行完全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左君逸面色一片难看,一想起刚才那一幕他就暗自咬牙。 大约小半个时辰前,他收到一个纸条,上面写着有人约他来这侧殿一见,他心中好奇,加之也想看看这约他之人是何人,所以便过来了,哪知还没走到这侧殿门口,便横空窜出来了一人,他看不清那人的脸,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瞧着他,他觉得那人气势逼人,竟让他有些呼吸不畅,然后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突兀地灌进了他的脑子中,左右着他的言行举止,让他完全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然,依他的为人,就算他再爱这个女人,他也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可是,他到现在都依然没想通为什么自己的言行会有些不受控制……还有那个给他纸条和凭空窜出来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如果是,那他又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现在这么一出现场捉奸的戏码吗? 左君逸心中暗恨。他二十几年来,还从没栽过这种大跟头,有苦说不出便也罢了,关键是害他之人是谁他竟然半点头绪也无。而且,他竟然连人家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没能看清人家长什么样子……这种感觉让他想起来都异常的憋屈。 “你的意思是这事也与你无关了?”皇后闻言声音更加沉了一度,语气嘲讽,“这事,慕大小姐没错,她说她是冤枉的,是被你逼迫的,现在你也说你是被人陷害的,你也没错,那这事错的是谁?难不成是本宫?”皇后娘娘说到这里语气陡然严厉,语调也微微上扬。 “回皇后娘娘,这事不管错在哪个,微臣身为堂堂的一个男人,自然是要负责的,所以微臣愿意迎娶慕大小姐。”左君逸面色一片肃然,这话说得端正正直。 “皇后娘娘,臣女求你一事。”慕挽歌满目怆然地看着皇后娘娘,请求到,“父亲失去了母亲,已经深受打击,臣女希望娘娘能替臣女为这件事情保密,一是为了姐姐的名声,二则是为了父亲。不然臣女担心父亲……”慕挽歌说到这里声音中也有了哽咽之意,慕挽歌说着便拉着慕挽月的手跪了下来,对着皇后磕了一个头,凄然说到,“请娘娘成全!” 皇后面色有些为难,微蹙着秀眉打量着地上跪着的三人,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点头答应,“罢了,看在与你父亲多年好友的份上,这次本宫就卖你一个面子。”皇后说着向前走了几步,伸手虚扶了慕挽歌一把。 慕挽歌谢过皇后之后便顺着皇后扶她的手从地上起了身。 “慕大小姐,这左相大人有意对你负责,愿意娶你为妻,你可愿意?你若愿意,便由本宫为你做这个主了,今日正好是个好日子,本宫便求着陛下为你和左相大人赐婚。”皇后目光一转就落在了面色仍旧苍白,脸上挂满泪珠的慕挽月身上,语气中也是一片诚恳之意。 慕挽月心中转了几个念头,抬起头时目光中一片清澈,“臣女谢过皇后娘娘好意,但臣女与左相大人实则并未发生什么,而且臣女还想在父亲膝下多尽几年孝道,所以……” “如此那你是不愿了?”皇后的语气中隐隐含着一股不悦,“如此那便罢了,你也好自为之些吧。” “左相大人也退下去吧。”皇后抬手揉了揉额角,面上隐有憔悴之色。 “那微臣告退。”左君逸说着起身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后便躬身走了出去。慕挽月凝眉打量着他离去的背影,觉着他周身隐隐有着怒气涌动,想必他定是为了刚才之事在生她的气。 不过也无妨,之后找个机会她只要向他服个软,他必定就会放下对她的芥蒂,重新爱她爱到骨子里,她慕挽月就是有这种让男人为之疯狂的资本。 慕挽月想到这里心头涌上一股喜悦。 犹如神祗般五殿下是她的裙下之臣,俊美无俦的左相大人也是她的裙下之臣,这两人当之无愧的都是人中龙凤。而且帝都之中那些个暗地里恋着她的公子哥儿也是数不胜数,就凭这一点她慕挽歌就彻彻底底的输给她了。因为她慕挽歌可是任何男子都避如蛇蝎的罗刹呢……呵,这世上又有哪个男子不贪慕美色呢? “整理下妆容便随本宫去揽星亭吧。”皇后淡淡地瞥了形容狼狈的慕挽月一眼,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诺。”慕挽月轻应了一声便小心整理起自己的妆容。 不过一会儿慕挽月这边便已经收拾妥当,刚刚额头上被磕破的地方已经缠上了纱布,慕挽月放下额头的碎发,遮挡住了额头受伤的地方。 “既然收拾妥当了我们便过去吧。”皇后娘娘轻轻地扫了慕挽月的装束一眼,不置一词,抬步便当先走了出去,慕挽月和慕挽歌等人立马便尾随在皇后身后。 “姐姐,刚才她们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花儿见皇后娘娘特别生气?”花儿轻轻拉过慕挽歌的手怯怯地说到,“刚才皇后娘娘绷着一张脸不说话,吓死花儿了,好可怕……姐姐?”花儿见慕挽歌微微有些晃神,不由得又唤了一声。 “嗯?”慕挽歌低头看向面色绯红的花儿。 “姐姐,花儿问你刚才大姐姐和那个男人在做什么呢?为什么皇后娘娘看了那般生气?”花儿重复了一遍。 慕挽歌闻言狠狠地瞪了一脸无辜的花儿一眼,语声恶狠狠地说到:“她们在做让人羞羞的事!花儿,你以后可不能那么乱来,不然姐姐打烂你的屁股!”慕挽歌说着威胁性地瞪了瞪眼。 花儿吓得肩膀一缩,瘪着嘴小声嘀咕到:“花儿才没那么不知羞呢……就算要做也要和姐姐一起做才好。”花儿最后一句话说的极轻,连与他相距甚近的慕挽歌都没有听清,只听得他说了一句“花儿才没那么不知羞呢”。慕挽歌连连点头,口中应到,“这样才对……” 花儿一听,心头涌上一阵暗喜,不知想到了什么,小脸一下羞得满面通红,时不时地拿眼睛觑着慕挽歌,嘴角挂着傻乎乎的笑容。 “你笑什么?”慕挽歌被花儿看得发麻,不禁开口问到。 花儿闻言抿着嘴笑得越发欢畅。这个傻丫头,他刚刚说与她一起做那等事才好,她听也没听清就傻傻地应了一句这样才对,真是……一只笨狐狸! 不管再笨,这只狐狸都是属于他的,谁也不能染指!不然,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正文 第88章 又来一个挑衅寻事的! 几人回到揽星亭时,众位小姐夫人们都对慕挽月投来了探寻的视线,视线灼热,烧得慕挽月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咳咳……”摇光公主轻咳了几声,众人这才急忙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谈论着。可慕挽月苍白的脸色,略显红肿的双眼,微微颤抖的双腿,以及额头上那若隐若现地伤口,无一不在提示着刚才发生了何等大事。 众人的心中一时之间有过各种猜测。 可既然皇后都装作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那必然是希望众人不知道那事才好,所以这些个小姐夫人又怎么可能没眼力劲儿地去主动询问? 一时之间,众人只装作什么也未发生的继续谈论着,面上神色不见丝毫异常。 “母后,这个时辰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要不摇儿即刻传膳?”摇光几步来到皇后面前,面上笑意盎然地建议到。 “也好,那便传膳吧。”皇后神色之间难掩倦怠。摇光见此,拍了拍手,立即便有宫装奴婢鱼贯而入,手中端着各色美味佳肴,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众人都依次坐好,慕挽歌也在下座坐好,花儿就坐在她的身旁。 “小姐,你什么时候设计了明德殿那一幕的?”赤练有些按耐不住地问到,声音中隐含笑意,想着刚才慕挽月那一副悲惨的样子,赤练就心中畅快,她从来不知道表面清冷如同九天仙子的大小姐原来骨子里也是这般放荡的一个人。赤练一想到这里就心中鄙夷。 “那个可不是你家小姐的手笔。”慕挽歌眯眼笑了笑,轻轻地瞥了赤练一眼就不再多说,专心品着面前的佳肴。 赤练一听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这事不是小姐设计的,那会是谁呢?难道大小姐在宫中还得罪了人不成? 赤练蹙着眉头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听闻了慕二小姐的种种事迹,心中佩服,还望二小姐能赏个脸喝下这一杯酒。”就在慕挽歌垂头专心尝着桌上的美味时,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同时面前一片阴影兜头罩了下来。 慕挽歌闻言抬头看向了面前之人,眉目疏朗,隐隐有着一种属于男子的英气,可那眉梢眼角间却有一股子的咄咄逼人的味道,一看就知道是也是一个爱挑事的主儿。 想来这个就是赵将军的独女赵凤澄了。 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却并不伸手接过赵凤澄递来的酒盏。 “怎么,慕二小姐这是瞧不起凤澄吗?也是,慕二小姐乃是堂堂正二品的慕大将军的嫡女,又怎么瞧得上凤澄这个从三品将军的女儿呢。”赵凤澄这话说得尖酸刻薄,不禁听得在场的人都微微的皱了皱眉。 “赵小姐说得哪里话,歌儿自知酒量不行,不如赵小姐海量,喝一杯就会醉了,歌儿恐酒后失仪,所以这才不得不推拒了赵小姐的好意。”慕挽歌这番话说来得体有礼,加之她面上也始终挂着谦和的笑容,不禁让在场众人顿生好感。 心里寻思着,这慕二小姐果真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她们以前可都是亲眼见过这个二小姐的蛮横无理的,以往她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总是欺凌她人。谁要是一句话不如了她的意,她就非要打烂人家的嘴才会罢休,谁要是不小心碰着她了,那可不得了,她非弄得人家少胳膊断腿的才会罢休,若有人故意挑衅她,那可是天大的事,她就非要打得那人半死不活才会罢休! 这般蛮横无理的性子真是让所有人都又惧怕又不屑……可现在,看她进退有度言行得体的样子,竟是再也看不见以前的丝毫影子了,而且她这次比起上次赏花宴所见,又是多了几分气魄。 这不禁让众人心里都啧啧称奇,猜着或许是她生母去世一事对她打击过大所致的吧。 “二小姐当真是个一杯醉的?”赵凤澄眼眸中闪过一丝怀疑。 “正是。”慕挽歌微眯着眼睛,答得毫不含糊。 “既是如此,那你就小抿一口,也算是个意思。”赵凤澄说着又将杯盏向慕挽歌推进了几分。 慕挽歌面色有些为难。 “怎么,这样也不行?”赵凤澄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声音寒凉,“二小姐不过还是看不起凤澄罢了。” “既然赵小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喝了这一杯。”慕挽歌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伸手就准备接过酒杯,可有人却比她先一步地拿过酒盏,仰头便一口喝尽了杯中之酒。 “花儿,你……”慕挽歌看着花儿沉着一张小脸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你……”赵凤澄看着那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把夺过自己手中的杯盏替慕挽歌一饮而尽,她心中暗恨,不由得瞪圆了一双眼。 不过转瞬她就展颜一笑,声音清朗,“素来听闻二小姐拳脚功夫不一般,今日凤澄倒想请二小姐赐教一番,顺便也让皇后娘娘和摇光公主以及在场的众位讨个热闹,让大家也乐乐。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慕挽歌闻言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她这哪是讨教,分明是向她挑战。她们两人都同为将军之后,暗中也自然是有一番较量的,说透彻些,如果她答应了她的“讨教”的话,那么她代表的就不只是她了,还有父亲。 皇后听闻了赵凤澄的话后,眉稍隐隐挂上了笑意,“这事本宫无甚意见,只是还要听听歌儿的意愿。不过说句实在话,这赵将军和慕将军同为担国之大任的重臣,所以本宫倒也好奇,这赵将军之女和慕将军之女谁到底更胜一筹些。” 皇后这话一出,底下立马如同丢了石子的湖面一样,不再平静,众人都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面上隐隐有着期待之色。 赵凤澄见此,嘴角勾着的笑意越发张扬。什么拳脚功夫不一般?呸……她听说这慕二小姐不过是略会一些粗浅功夫罢了,所以她才敢这般信誓旦旦地向她发起挑战。 到时……看她怎么打得她颜面尽无,满地找牙! 赵凤澄心中冷笑连连,面上的笑意也有些克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既然如此,那臣女便献丑一次。”慕挽歌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起身,对着皇后恭敬地行了一礼。 赵凤澄轻笑一声,身影一跃就向着亭子外飞掠而去,眨眼间就已经挺直腰板站在亭外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之上了,这一番动作行如流水,干净利落,不禁让众人为她鼓起了掌,见此,她面上骄傲之色更甚。 慕挽歌微眯着一双弯月眼,笑得如同狐狸。看来,今日这个太后寿宴是注定不能平静了,她排好的大戏还没上演,她们就给她安排了这么多出接连不断的开场戏了……真是有意思…… 慕挽歌迈开步子,慢悠悠地似闲庭散步般向亭子外磨蹭而去。她步子极小,走得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她明眸微眯,嘴角噙着淡笑,看得赵凤澄火都冒了起来。 花儿不知何时将身子懒懒地依靠在椅背之上,目光含笑地看着慕挽歌单薄背影,拿过桌上一杯酒就一仰而尽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笨狐狸的武功解决掉这么一个废物,那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依她的性子,她必定是要将人好生戏耍一番才会罢休。 花儿一想到这里有些无奈的摇头。 站在花儿后侧方的赤练,皱着秀眉瞧了瞧花儿,又转头瞧了瞧慕挽歌,心头疑惑,怎么这花儿看小姐的眼神里全是宠溺呢?还有一种……要把小姐拆吃下腹的意味? 赤练一想到这里立马恶寒了一把,连忙低低地垂下头,心中默念了几句罪过,她怎么能用这么肮脏的眼光来看待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呢?刚才一切一定都是她看错了,她眼神铁定不太好了…… 不明花儿身份的赤练,为自己心中那龌蹉的想法好好地反省了一番,狠狠地忏悔了一通之后,弄得她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满是负疚感,现在正久久不能心安呢…… 本来不远的距离,硬被慕挽歌走了许久才到。 等慕挽歌来到赵凤澄面前之时,赵凤澄面上已经尽是一片不耐之色,语气不由得也带上了隐隐的火气,“慕二小姐请吧。” 赵凤澄说着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歌儿自小便贪玩,学艺不精,还望赵小姐等会儿手下留情。”慕挽歌冲着赵凤澄礼貌性地拱手行了一个礼。 “好说。不过我自小出手便有些不知轻重,待会儿若不小心伤到了二小姐,还望担待一些。”赵凤澄嘴角勾出得意的冷笑。 慕挽歌见此也只是眯眼一笑,眼眸弯弯,看来狡黠灵动。 两人互相对着行了一个抱手礼后,赵凤澄就猛地向慕挽歌发起了进攻。 她招式凌厉,一拳一掌间携带着呼呼的风声,直往慕挽歌步步紧逼,看来甚是气势凌厉,而慕挽歌却只是一昧地后退,竟然没有丝毫还手招架的力气,众人不由得都为他她暗自捏了一把汗。 正文 第89章 磕掉她的大门牙! 赵凤澄见慕挽歌躲闪吃力,心中暗喜,嘴角也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手下的招式也越发凌厉起来,一拳一掌直往慕挽歌的要害逼去。 可令她奇怪的是,每次就在她以为要一举拿下慕挽歌时,慕挽歌就会以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一下躲开她的攻击,次次如此。赵凤澄不由得有些急躁起来,加快了手下进攻的动作,这一急之下,她一招一式更是破绽百出。 慕挽歌冷目看着赵凤澄的一招一式,心中冷笑。这赵凤澄的招式表面看来厉害无比,其实就是一些唬人的花架子罢了。还有她的下盘,如此不稳,她一击即破。 慕挽歌嘴角微勾,眼眸微眯间敛着一抹冷光,在赵凤澄一拳挥来时,慕挽歌横手一挡就拦下了赵凤澄的拳头,她再脚下一动,身形如箭般便直往赵凤澄侧方滑去,横腿一扫,赵凤澄躲闪不及,双腿猛地一弯,“咚”一声便以狗啃屎的姿势摔倒在了地上,她的下巴磕在了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她的门牙也顺势撞在了鹅卵石上,由于这一下力道又大又猛,赵凤澄只觉得下巴处传来剧痛,然后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滴在了鹅卵石地面上。 “赵小姐,你……没事吧?”慕挽歌见赵凤澄呆呆地躺在地上不由得走上前关切地问到,还极其友好地伸出了手准备拉赵凤澄起来。 赵凤澄“啪”一声打开慕挽歌伸过来的手,翻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恨地瞪着慕挽歌,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慕挽歌,你刚才在戏耍我!” 赵凤澄本以为慕挽歌会对她道歉认错,谁知慕挽歌竟然紧抿着嘴角,面上的神色有几分古怪,似乎是在隐忍着笑意? 这下赵凤澄不由得更加怒了。 “慕挽歌,你在笑什么!”赵凤澄气急之下又挥掌向慕挽歌打去。 “七弟,你说这算不算是气急败坏?”突的一道满含戏谑之意的声音幽幽传来,尾调清扬,似乎透着不屑。 赵凤澄闻言生生收住了掌风,闻声望去,只见五殿下北辰烈和七殿下北辰卿正好从一个假山后转出,北辰烈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正满是不屑地看着她。 赵凤澄心中气急,面上却强自忍耐着,看着不过一会儿就走至身前的两人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礼,“赵凤澄见过五……” “哈哈……”赵凤澄见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北辰烈一连串的大笑声给打断,北辰烈笑声张扬放肆,丝毫不给赵凤澄留一分颜面。赵凤澄面上气恼之色更甚,可碍于北辰烈的身份也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问了一句,“不知五殿下何故发笑?” “七弟,你是看不见,这个赵小姐门牙上缺了好大一个口子呢……哈哈,真好笑。”北辰烈目光一转看见了慕挽歌,疾走几步上前,伸手就准备去揽过慕挽歌的腰,却被慕挽歌反应灵敏地错身躲开了。 北辰烈见自己举在空中的手落空,有些尴尬地缩手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面色有些尴尬,不过很快就被他用笑意掩盖起来,他又紧逼了一步,向前微微一个探身,声音含笑,“歌儿,你总会成为本殿下的女人的。” 赵凤澄自听到北辰烈那嘲讽的话语之后就愤恨地瞪向慕挽歌,这下一看见北辰烈对慕挽歌举止亲昵,心中的不甘更加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凭什么慕挽歌那么一副丑颜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倾慕赞扬?赵凤澄目光一转,竟然瞥见向来不苟言笑的七殿下也对着慕挽歌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她不由得心中妒意更甚,如同熊熊烈火在灼烧着她。 赵凤澄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眼底涌动着滔天恨意,这慕挽歌就是故意让她在七殿下面前出丑的…… “这场过招果然精彩,果真是虎父无犬子,赵小姐和歌儿都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皇后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从亭中走出,语气平和,“赵小姐虽招式凌厉,却太过急进,难免不会把破绽暴露给对手,相比之下歌儿进退有度,防守得当倒是略胜一筹。”皇后说到这里将目光转向一直静站在一旁的北辰卿身上,目光下移,果然看见他的手指正紧紧地捏着那垂下来的宽大袖袍的边缘。皇后目光里闪过一丝异样。这么多年了,他这个习惯竟是一点也没变! “卿儿,你与烈儿怎么来这边了?”皇后几步走到北辰卿面前,眉眼含笑地问到。 “母后这话说得也太奇怪了。这帝都之中谁人不知儿臣最爱的便是美人,此次皇奶奶寿宴,揽星亭这边全是女眷,自然少不了娇滴滴的美人,所以儿臣便拖着七弟陪儿臣来这瞧瞧了,自古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儿臣来这说不定还能看到许多免费好戏呢,这不……儿臣一来就目睹了如此精彩绝伦的一幕。”北辰烈说到这里面上笑意盎然,话语说得意味不明。 “你们这一来了,不知又有多少女子静不下心来了。”皇后嘴角荡开笑意,这话竟然也有几分打趣的味道。 北辰烈闻言嘴角笑意更加明艳,时不时地目光斜瞥向慕挽歌,含情脉脉到慕挽歌都以为他对自己是真爱。可慕挽歌却只当做未见。 北辰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自他一来到这里,他就有一种被狼给盯上的感觉,无端地让他有些头皮发麻。他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除了一个目光炯炯看着这边的孩子外,再无其他异样,北辰烈不由得心中好奇更甚。 “母后,儿臣饿死了……”北辰烈说着就脚步如风地直往揽星亭内走去。 皇后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转眸看向了北辰卿,语声慈和,“卿儿,进去吧。”皇后说着就准备去拉北辰卿的手,可北辰卿脚下微动,不动声色间就错过了皇后伸来的手,北辰卿微颔了下首就抬步向着揽星亭走去。在北辰卿走至慕挽歌身边时,慕挽歌明显地感觉到他微侧了下头,用那双略显凝固的蓝眸轻轻地瞥了慕挽歌一眼后就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慕挽歌低垂下眼眸。她怎么隐隐觉得皇后与北辰卿之间也有些奇怪?北辰卿对她似乎是敬畏又似是疏远……总之是一种慕挽歌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她现在觉得这个皇宫之中真是各种奇怪,首先皇后与皇上之间的感觉很奇怪,现在,皇后与七殿下之间的感觉也很奇怪……皇宫果真是一个满是秘密的地方。 慕挽歌也懒得再费脑筋想这些,感受到皇后投来的目光,慕挽歌抿唇一笑,便随着皇后一起走进了揽星亭。 赵凤澄恨恨地瞪了慕挽歌的背影一眼,伸手接过身旁婢女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下巴上的血,压低声音问到,“我牙齿真缺了?” 那个婢女哆嗦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又立马紧张地垂下了头,支支吾吾着不敢说话。 赵凤澄又不是傻子,一看自己贴身婢女这表情心中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面色霎时变得有几分狰狞,冷哼一声便大踏步地也向揽星亭内走去。 “姐姐,花儿一看那个什么五殿下贼眉鼠眼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慕挽歌一在花儿身边坐定,花儿就不满地嘟嘴说到。 慕挽歌闻言嘴角含笑地斜睨了一眼,心中好笑。 “卿儿,你觉着这慕二小姐怎样?”皇后突然低声问到坐在她下首位置的北辰卿,语气中有些征求的意味。 北辰卿长眉微蹙,一双细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他清泠如同山间清泉的声音才缓缓应了一句,“嗯。” “嗯?”皇后有些没明白他这一声哼是个什么意思,不禁再次问到,“那本宫把她指给你为妃如何?” 北辰卿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面上神色让人有些看不出情绪来。 “卿儿这是不愿意?”皇后有些捉摸不透自己这个向来寡言少语的皇儿心中是何想法。 “儿臣尚未及冠,现在谈论这些还言之过早。”北辰卿对着皇后拱手行了一礼后规规矩矩地说到。 “那又何妨,可以先把婚约定下,待得你及冠,她及笄之后,本宫就可以再为你们操办一个盛世婚礼。”皇后面上尽是一片为北辰卿终身大事着想的真诚之意,“本宫瞧着慕挽歌这丫头十分不错,配你也是不差的。本宫可告诉你,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据本宫观察,这烈儿对她似乎也有几分意思。”皇后说到这里抬眸扫向坐在慕挽歌身旁的不住为慕挽歌夹菜的北辰烈,眉头微蹙,目中隐隐闪过一丝担忧。 “嗯?”北辰卿淡淡反问一声,如同蓝天碧海般澄澈的眸子定定地向慕挽歌那个方向看去,虽然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可他也能想象到那个女子此时一定抬眸对着他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必定是长得很美的。 想到这里北辰卿就对着慕挽歌那个方向露出了一个清风朗月般的微笑,慕挽歌若有所觉,抬眸直直地迎上了北辰卿略显凝固的目光,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皇后见此,眼底也闪过了一丝笑意…… 正文 第90章 又被那个女人给耍了! “七弟,你这眼睛是在往这边瞧什么?你看得见吗?”北辰烈感觉到慕挽歌与北辰卿之间不为外人所察觉的互动,面色一沉,挑着眼角嘲讽地说到。 北辰卿闻言,本来微扬的嘴角渐渐地便垂了下来,紧绷在了一起,眼底闪过一丝黯然,那张刚才还对着慕挽歌灿如朝阳的笑一下就化为飞灰不见,转而被淡淡的黯然落寞取代。 对于北辰烈无礼的话,北辰卿也不反驳,淡淡地垂下了眼睑,如同蝶翼般的睫毛一下便覆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缓缓端过桌上的酒盏,轻轻摩挲了一会儿便仰头一饮而尽。 慕挽歌心中愤怒。她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是很在意别人说他瞎的,此刻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她自母亲死的那一刻就暗自下定决心,以后绝不心慈手软!可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北辰卿对她有恩,她又怎么能看到北辰烈对他这般出言侮辱? “五殿下,挽歌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慕挽歌眉目平静,转眸看向北辰烈幽幽说到。 “歌儿与本殿下还客气什么,有话但讲无妨。”北辰烈露齿一笑,桃花眼熠熠生辉。 “五殿下……”慕挽歌说到这里明显地感觉到那微微凝固的目光向自己投了过来,不由得语气微顿后才继续说到,“在一个家中,家人和睦是再重要不过的了。皇族之事挽歌本无权干涉,这不过也只是挽歌肺腑之言罢了,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五殿下恕罪。”慕挽歌说着对北辰烈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北辰烈闻言眼神闪烁了一番,眼底有着不一样的光一闪而过,他目光轻轻一转,瞥向了一旁的慕挽月,隐隐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口,瞳孔微缩,眼底藏着一丝担忧。 “歌儿这话说得有礼,本殿下又怎么会生气呢?”北辰烈说着身子一个前倾,对着慕挽歌咬耳道。 慕挽歌眉头一皱,心头有些不悦,这人真是好生不要脸! 北辰烈突的感觉一股凉风从他脚底窜起,让他莫名有些不安。这时,一道阴冷的目光更是不知从何处发出,直勾勾地剜着他,让他这心里渗得慌。 他轻咳了一声,立即便规规矩矩地正襟危坐,再也不向慕挽歌那里靠近一点。 慕挽月一直敛目规规矩矩地坐在一侧。她抬目悄悄地扫了不远处的北辰卿一眼,脑中念头一转心中就又有了主意。现在弄死慕挽歌的时机自己寻上门来了,她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溜走了?这次……能不能一举弄倒慕挽歌,端看这上天成不成全她了。 慕挽月端起桌上酒盏便向唇边送去,许是她不胜酒力,这一杯酒下肚她竟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北辰烈闻声转眸看向慕挽月,慕挽月掩袖咳嗽时暗自冲北辰烈打了一个眼色,然后目光在慕挽歌与北辰卿之间来回游移了一眼。 北辰烈面上神色莫名,有些不明白慕挽月这样子是什么意思。 慕挽月心中微急,他怎么就不明白自己什么意思呢! “大姐姐,你眼睛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慕挽歌仔细地打量了慕挽月一番后极其认真地说到。呛得慕挽月一口气没顺上来,又是一阵更为猛烈的咳嗽。 “花儿看她眼睛早就有问题了,一直在那里挤眉弄眼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花儿低声咕哝了几句,砸吧了一下嘴便又继续旁若无人地玩弄着慕挽歌垂在胸前的长发。 “无碍,只是被这酒给辣到了,二妹妹不用担心。”慕挽月斜斜地睨了北辰烈一眼,里面有着恼恨。 北辰烈被慕挽月这一眼剜得有些莫名其妙,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不明所以。 突然北辰烈摸鼻尖的手一顿……他似乎有些明白刚才月儿的意思了。 北辰烈眼中闪过一道暗光,心中暗自琢磨。如果按照月儿暗示地那般去做的话,慕挽歌铁定是要受惩罚的,甚至还有杀头之祸,可是他只怕也逃不了被父皇责骂一顿的命运。上次因为照影湖慕蝶舞一事父皇就对他有些意见了,如果他这个时候再弄出些什么幺蛾子来,尽管父皇对他百般宠爱,只怕也难免对他心生失望。而北辰卿那个家伙……北辰烈想到这里目光不含任何情绪地扫向了北辰卿。他虽然自小不受父皇宠爱,父皇甚至还对他有些厌恶,可他这十六年来一直克己守礼,没做过丝毫出格的事情,父皇虽心中对他不满却也挑不出半点错来责备他,长此以往,难免父皇不会对他改变了看法,所以他还是小心些为上…… 月儿托他之事,他便装个傻只当没有看明白。反正,这慕挽歌今日是绝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他又何必此时多此一举呢? 揽星亭一行人各怀心思的用完了膳后,众人就又开始谈论起这帝都中近来的趣事儿,倒也一片和乐融融。 “看现在这天色离戌时倒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与其在这里闲坐着,我们倒不如来玩玩射覆。不知众位意下如何?”突然一个粉衫女子站了起来,对着皇后摇光以及北辰烈与北辰卿恭敬行了一礼后面含微笑地提议到。 “这射覆有什么好玩的,依我看来我们还不如玩投壶呢!”那个粉衫女子话音一落赵凤澄便开口反驳到,“这要玩射覆必须是饱读诗书之人,凤澄不才,自小学的便是保家卫国之道,对这些无病呻吟的玩意儿倒也不曾钻研过,上官小姐提出玩这个游戏不是存心让凤澄难堪吗?” 上官小姐闻言面色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她入宫几次也没能见到这天家皇子,难得今日见着五殿下和七殿下,她提出玩这个游戏本来就是想让五殿下和七殿下对她刮目相看一番,谁知道,这话一出口就被赵凤澄那粗鲁丫头这般一阵抢白,一时之间竟让她有些下不了台来! “依本殿下看来,这射覆投壶都无趣得紧,要玩你们自己玩,本殿下可不奉陪了。”北辰烈面上神色有些不耐,“蹭”一下便从座位上起身,一把拉过慕挽歌的手,低声说到,“歌儿,走,本殿下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慕挽歌见北辰烈这般旁若无人地拉着自己的手,不由得面色难看,低吼了一句,“放开!”慕挽歌说着还使劲挣扎了几下。 谁知北辰烈闻言不但不放,反倒更加抓紧了几分,一把将慕挽歌从椅子上拽起,拉着慕挽歌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一时之间,揽星亭众人面面相觑。 “皇后娘娘,臣女身子有些不适,想去……方便一下。”赵凤澄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样,张嘴便口无遮拦地说出了这番让那些名门闺秀心中不屑的话。 皇后闻言脸上倒也不见丝毫不悦,仍旧温和着眉眼,“香雪,你带赵小姐去吧。” “不用了,臣女自己去就可以,谢过皇后娘娘。”赵凤澄对着皇后行了一礼后便直直地冲着揽星亭外走去,转过几个假山后她便跟在了慕挽歌与北辰烈的身后。 北辰烈拉着慕挽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镜月湖。慕挽歌到眼前之景后,脑中只蹦出了一句话——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今日没有往日的烈日炎炎,时不时会有丝丝凉风从湖面扑面而来,带着点点潮湿的气息,倒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来这里做什么?”慕挽歌面色黑沉,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很好。 北辰烈神秘一笑,放开慕挽歌的手,几步走到镜月湖旁,从荷叶深处扒拉出一叶小舟,回头喊到,“歌……” 北辰烈剩下的话梗在了喉间,他这才发现,此时镜月湖旁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北辰烈气急地一脚踢开了那叶小舟,面上神色变换不定。 该死的,他竟然被那个女人给耍了! 北辰烈一掌挥向湖面,湖面一下便窜起了数米之高的水浪,荷叶荷花更是歪倒了一大片。 慕挽歌离开镜月湖后便要往揽星亭回走。她才不会傻到与北辰烈独处,授人把柄!慕挽歌眼眸一闪,心中冷笑连连,北辰烈,你为了让众人误会你心系于我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只不过,今夜宴会上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不仅落空,我还要让你狠狠地栽一个跟头! 正在慕挽歌寻思之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嫩黄色的身影,慕挽歌眯眼看去,此刻正一脸嚣张之色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赵凤澄又是谁呢? “慕二小姐真是好大的排场,连五殿下也没有放在眼里呢。”赵凤澄嘴角噙着冷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一副高傲不屑的模样。 慕挽歌心中厌烦。上次赏花宴,她还是那个丑貌废物时对她的只有冷言嘲讽,现在她成了慕将军府掌府大权之人,对她嘲讽倒是没了,可眼红挑衅地却又来了……真是怎么都得不到一个清净! 正文 第91章 五殿下被当马骑了 “你说对了,既然我连五殿下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我又怎么会将你放在眼里?”慕挽歌微微眯眸,里面闪着危险的光芒。 赵凤澄一听慕挽歌这毫不拐弯抹角的轻蔑之语,面色陡然一变,“你不将我放在眼里?你以为你手下功夫真能胜过我去?刚才揽星亭外的一番较量不过是我让着你罢了,你还真以为你自己不得了了?”赵凤澄见慕挽歌丝毫不理会她的疾言厉色,状若无事地便绕过她向前走去,不由得心中更气。她觉得这个女人这般明目张胆地无视她简直就是对她的挑衅! 赵凤澄脚下一动就又堵在了慕挽歌的面前,她眉目狰狞,抬手指着下巴上的伤痕和被磕缺的门牙,语声恨恨,“这个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你!” “讨教一事是你自己提出来,现在成这样了你能怨我?”慕挽歌嘴角溢出几声不屑的冷笑,眉目之间一片冷然。 “好你个慕挽歌,刚才在皇后面前装出一副识趣知大体的模样,现在,你原形毕露了吧?”赵凤澄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随即面上神色一狠,“现在我就让你瞧瞧得罪我的下场!”赵凤澄话音未落就一掌直向慕挽歌面门打来,掌风凌厉,扫起了慕挽歌齐眉地刘海。 慕挽歌眼眸微眯,弯着一抹危险的弧度。 赵凤澄只看到慕挽歌眼眸眯起的笑容,她甚至都没看清慕挽歌是如何动的,她只听闻“咔嚓”一声,然后她出掌之手的手腕处便传来一股剧痛。 她定目看去,自己的右手此刻正耷拉着,她用了用力却发现竟然使不上半点力气。手腕处更是犹如万千钢针相扎一般,痛得她冷汗涔涔。 “慕挽歌,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赵凤澄神色紧张,咬着牙恨声说到。 “不过是让你长一个记性而已!”慕挽歌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斜斜地睨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赵凤澄后便头也不悔地离开了。 赵凤澄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眼神中卷过滔天的恨意。就在刚才,在她什么都没看清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轻而易举地将她的手给废了!现在,她很肯定,刚才在揽星亭外的一战,她铁定是在将她当猴儿戏耍! 一想到这里赵凤澄气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根。 “慕挽歌,你这个贱人!”赵凤澄咬着牙唾骂了一句。 “嗖”一声,空中传来气流波动的声音,眨眼之间赵凤澄面前就站立了一个身姿挺拔,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他容颜绝美艳丽,甚至连女人也自愧不如。 “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赵凤澄拖着自己被慕挽歌掰断的手,白着一张脸强自镇定地质问到。 花祭渊淡淡扫了一眼赵凤澄无力垂落下来的手,弯唇勾出一抹明艳的笑意,“她果然还是太心软了些,对你这种人不给个狠教训你是记不住的。” “你……你要做什么?”赵凤澄闻言面色更加惨白了几分,脚步不自觉地向远离花祭渊的方向退去。 花祭渊眉目一冷,狭长的凤眸微眯,敛着凛凛冷意,他脚下一动便直往赵凤澄的咽喉夺命而去…… 慕挽歌回到揽星亭时,众人见只她一人回来,不由得都向她投来了探寻的目光。 “歌儿,烈儿为何没与你一起?”皇后微蹙着眉头疑惑地问到。 “回皇后娘娘,五殿下……”慕挽歌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匆匆跑进来地宫女给打断。 “皇后娘娘,不好了——” 皇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看着自己派出去寻找赵凤澄的宫女一脸慌张地回来,皇后不由得沉下了面色,“有事细细道来,这般慌慌张张地成个什么样子!” “回娘娘,赵小姐她……她……”那个宫女面色有些难看,支吾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了?”皇后“蹭”一下从座椅上起身,面有急色。 “她不见了!”那个宫女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才支吾着说了出来。 闻言座下一片哗然。 “什么!”皇后面色一变,这么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皇后黛眉微蹙,沉声吩咐到,“此事先不要声张,本宫先带着一些人分头去寻找一下。”皇后说完便转头看向众人,扬声说到,“这赵小姐就在刚才突然不见了人,不知众位可愿随本宫先去寻找?” “这人不见了自然是要找的。” “是啊,臣女这就愿随皇后娘娘一同前往寻找。”一时之间座下的众女纷纷应和。 “那好,我们这便分头去找。摇光,你带着几人往那边去,本宫带着几人就顺着这条路去找,记住,无论找不找得到,一柱香的时间后回这里碰面。”皇后说着见大家没有任何异议后便当先带着慕挽歌和北辰卿以及其他几位小姐夫人往一个方向去了。 不知转过几条路后,隐隐听得前面有争吵的人声,皇后立马便带着众人加快脚步往那里赶去。 “赵信是个大蠢货,赵凤澄是个废物傻瓜……嘿嘿,至于你嘛,你……你……你是一头发情的公猪!公猪!哈哈。”赵凤澄手里拿着一根草,举动着手中的一个小枝条在面色铁青的北辰烈面前用力地挥了挥,扬起一张脸笑得异常开怀。 “小马儿,快快跑,驾驾!”赵凤澄高举着手中的小枝条,将它当作马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北辰烈高高撅起的屁股之上。 北辰烈以双手双脚着地,撑起手掌在地上爬来爬去,而赵凤澄则端坐在北辰烈的背上,挥舞着手中的枝条,一下又一下地鞭策着北辰烈前行。 “我是个蠢货,我是个废物……”赵凤澄满面笑容,嘴中不停重复着这几句话。 跪趴在地上的北辰烈此时才真是有苦说不出,想他堂堂北辰国的五皇子,竟然这般屈辱地给这么一个女人当马儿骑,真是要气死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却抗拒不?他想站起来,他想将背上这个死女人狠狠甩开,可是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压着他一般,让他无从反抗,不得不听从这脑海中让他极其厌恶的那个命令行事。 “混账,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皇后看着那边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人,面色沉得仿佛结了一层寒冰,声音也低了八度。 北辰烈瞬间觉得皇后的这一声吼让他轻松了不少,那个无形之中一直压制着自己的威压也终于消失了。他仿佛屁股着火了一般,反手一把抓过赵凤澄的肩膀,一用力便将骑在他背上的赵凤澄给狠狠地甩了出去。只闻得“砰”的一声,赵凤澄狠狠地撞上了不远处的假山,发出一声闷响。 “嗯……”赵凤澄忍耐不住地痛哼出声。 北辰烈见着面前好几双眼睛意味不明地直勾勾瞧着自己,不禁面色铁青。 “烈儿,告诉本宫,你刚才在做什么!”皇后也是面色难看到极致,瞪着一双眼睛冷声质问到。 “这个女人,不知发什么疯,缠着本殿下非要玩什么骑马的破游戏!”北辰烈黑沉着一张脸,斜眼狠狠剜了一眼此刻正躺在地上打滚痛哼的赵凤澄,心中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这个该死的女人,害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了这等丑事! 皇后闻言将目光转向在一边的地上打滚的赵凤澄,见她神色痴傻,不禁疑惑地问到,“赵小姐这是怎么了?” “鬼知道她怎么了!本殿下一见着她时她就这副疯疯傻傻的模样了。”北辰烈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声音中满是不屑。 “来人,快去唤个太医来给赵小姐瞧瞧。”皇后打了一个眼色,立马便有宫女上前将躺倒在地不住翻滚的赵凤澄给拉了起来。 慕挽歌见着眼前的一幕,心中也是翻起滔天巨浪。 她刚刚明明只是掰断了赵凤澄的一只手的腕骨关节,那断了的关节接上也便好了,除了痛点,也就没有什么了。这赵凤澄断断不会因此而吓傻了吧?那她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傻了?还有……慕挽歌转眸看向一旁面色铁青的北辰烈,慕挽歌甚至能看到北辰烈那紧绷起的嘴角因为过度气愤在不自觉地抖动着,看得出来他也是气到了极致。那他为什么会甘愿被赵凤澄当马驱使呢? 慕挽歌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先是慕挽月与左君逸暗通款曲被抓,现在又是赵凤澄无故疯傻,北辰烈做出反常之举,今日发生的这一切都实在是太奇怪了。究竟是谁,在她准备的好戏还没开演就给她准备这么几出精彩的戏的? 慕挽歌目光一转,不经意间瞥见花儿目光冷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可是嘴角却勾着一抹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笑容。慕挽歌心中一惊,她现在怎么觉得这个一直在她面前装乖卖痴的花儿并不是她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呢? 许是感受到慕挽歌的视线,花儿抬头对着慕挽歌露出甜甜一笑,嘟嘴说得无辜,“她们刚才玩的那个骑马的游戏看来挺好玩的……” 正文 第92章 被请回府 慕挽歌不知为何,此刻心中竟然陡然一沉。她怎么觉得这话让她听来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转念她就迫使自己将这个荒唐的想法给抛到九霄云外。这花儿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哪里有那般强大的本领,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疑心生暗鬼了。 不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御医被带了过来,在皇后的示意下,那个御医立马就为赵凤澄把起脉来,凝眉捻须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说到,“这赵小姐此刻的脉相齐整有力,再正常不过,看来实在不是有病之人。依微臣看来,这赵小姐要么是……在装病,要么就是得的微臣无能为力的疑难杂症。” 皇后听闻了御医的一番话,眸色深邃了几分,“如此你便退下吧。” “喏。”那御医应了一声后便提起药箱躬身退了下去。 皇后向赵凤澄缓步走进了几步,见她还是面色怔然,口中反复呢喃着,“我是个蠢货,我是个废物,我是个傻子……” 皇后眉头一皱,侧头吩咐到,“静初,你派几个行事可靠的人将赵小姐送回赵将军府中,让她好生将养着。” “喏。”静初恭敬应了一声后便指派了几个可靠可信之人就将赵凤澄带离了这里。 皇后略显倦怠地揉了揉额角,轻叹了一声,目光一转后又轮到了北辰烈的身上,语气中含上了责备之意,“烈儿,你最近真是越发的不懂事了,前些日子因照影湖一事闹得你父皇生了你好长时间的气,本以为经那一事你会懂事些,哪知道你行事还是如此随性而为,你真是太令本宫失望了!”皇后语气中难掩失落之色。 “母后,此事绝非儿臣所愿。”北辰烈一提起这事就心中来气,他北辰烈活了十七年了,还从未受过这等窝囊气! 这次受了这般的侮辱,他如何能忍?可就算他不能忍又如何,因为他根本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算计了他!在这北辰国,他实在想不到有哪个有这等本事可以操控他的意念心智! 北辰烈转眸冷眼扫向那些垂头掩唇低笑之人,冷声喝到,“笑什么!你们看到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自己心里最好有个底!” 北辰烈话音一落,那些个小姐夫人哆嗦一下,立马便掩去了笑意,目光再也不敢往北辰烈那里多投去一瞥。 “这事也就罢了,本宫暂且饶你这一次,如果你下次还这般胡作非为,本宫定不饶你!”皇后沉着一张脸话语冰冷。 “儿臣谢过母后。”北辰烈对着皇后躬身行了一礼,低垂的眉眼狠狠地扫向一旁的神色不明的慕挽歌,心中恨得咬牙切齿。 这个该死的女人,刚才在镜月湖旁还戏弄了他一番,现在他出了这种事,不管是谁做的,铁定和这个死丫头脱不了关系!北辰烈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如此我们便回揽星亭去看看摇光她们可否都回去了。”皇后冷声说了一句便转身当先向着揽星亭走去,其余众人立马微垂着头跟在皇后身后。 北辰烈疾走几步,一下来到了慕挽歌身侧,压低了声音说得咬牙切齿,“慕挽歌,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故意的?”慕挽歌装傻。 “你……”北辰烈被慕挽歌那一副无辜的模样气得七窍生烟,直恨不得将那张装模作样的脸给撕碎! 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嘴角弯着明艳的弧度,慵懒地睨了北辰烈一眼就加快脚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慕挽歌! 北辰烈气得差点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那个死女人刚才那是什么表情,挑衅还是幸灾乐祸?甚或者两者都有? 北辰烈气得磨了磨牙,狠狠地剜了慕挽歌的背影几眼便抬步跟了上去。 死丫头,等本殿下把你娶回五皇子府后才要你好看,现在先容你得意一会儿! 一行人就在这沉凝的气氛中七拐八绕地回到了揽星亭,回去的时候摇光等人已经等候在揽星亭内。 摇光几步走上前来亲昵地扶过皇后的手,将她迎回了上座。她刚开始本来还想着询问发生了何事,可看着众人古怪阴沉的面色,摇光还是识趣地选择闭口不问。 皇后面上难掩倦怠之色,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皇后抬眸平静地注视着座下神色各异的众位小姐夫人,声音平静无波,“赵小姐因身体微恙,所以被本宫派人送回府中了,众位也不用担心了。” 皇后此话一出,底下各人面色有些不明,心中更是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这太后寿宴还未开始,今日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慕大小姐出事,接着又是赵小姐,下一个还不知道是谁呢? 一想到这里众人心中都是一凛。 众人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今日一直很安静的慕挽月,想着她额头上的伤口究竟是怎么来的,还有今日那个孩子说慕大小姐跟一个长相好看的男人在一起,难不成…… 脑中转过一个念头,众人心中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不屑。 皇后看着众人略显古怪的面色,开口声音慈和地说到:“今日虽出了一些小意外,可终究是个喜庆的日子,大家随意些就好,不用这么拘着性子。” 皇后说着面上露出了慈和的笑意,自己当先开口随意说了几件趣事,一下便引得座下的小姐夫人们掩唇低笑起来,一时之间,刚才那尴尬沉凝的气氛才得以缓解一下。 底下众人个个也都是人精,见皇后对那些事情不愿多提,也就顺着皇后给的这个阶梯下了,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讲着自己所听闻的趣事儿了。 于是揽星亭里又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 “贤妃娘娘驾到——”一道拉长的尖细公鸭嗓子响起,话音还未落,便有一个发髻高挽,满身珠翠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盈盈移步走了进来。 “陛下瞧着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所以让妹妹来这揽星亭通知一声姐姐,现在可以带着各位小姐夫人们去福寿宫了。”贤妃捂嘴娇笑到,一张脸美艳四射,不过比起皇后来,却总是差了那么几分韵味。 “本宫这就带着她们过去,劳烦妹妹了。”皇后声音平静,面上也无什么过多的表情。 慕挽歌想着,皇后许是也猜到了上次凤栖宫那场中毒事件是贤妃自导自演的,所以这次面对贤妃时明显多了几分疏远之意。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心中觉得,这皇后想来也是一个真性情的女子,不屑宫中那些尔虞我诈。可这样的她,在不受皇上宠爱的情况下,她是怎么稳坐皇后宝座长达七年之久的? “那姐姐便带着她们过去吧,妹妹就先行一步了。”贤妃嘴角含笑,对着皇后盈盈行了一礼,起身后对着北辰烈使了一个眼色,声音有些愠怒,“烈儿,你父皇刚才还问本宫怎么转眼就不见你了,原来却是跑到这里看美人来了……你父皇正念着你呢,还不快跟本宫走,不然当心等会儿陛下又要教训你了。” “母妃别气,生多了气可是会长皱纹的,到时就不美了……儿臣这就随母妃去见父皇。”北辰烈笑着打趣到,几步便抢走到贤妃面前,伸手扶过贤妃的手便和她一起离开了揽星亭。 众人见此,眼光略带同情地轻瞥向皇后,心中为她感到悲哀,身为后宫之主,一国之母,不得丝毫当今圣上宠爱也就罢了,还让这些个后宫嫔妃给骑到了头上。 她们心里这边在替皇后不值,可观眼瞧瞧人家,面上神色不动丝毫,竟是丝毫也不将这些放在心中。难怪人人都说皇后慈善宽厚,现在看来,这也太慈和了一些。 “这时辰也不早了,众位就随本宫去福寿宫吧。”皇后声音平静地听不出丝毫情绪,对着众女颔首笑了一下便当先向福寿宫走去。 慕挽歌垂头轻轻瞥向走在前方不远处的北辰卿,他背影如孤竹傲松一般挺得笔直,脚步不疾不徐地跟在皇后身后三步远处,修长的玉指紧紧地攥着宽大的袖袍边缘,面上神色一片淡然,他眼睫低垂,遮掩住了眼底的那一片凝固。 不知为何,在慕挽歌的心中,她隐隐觉得北辰卿是个可怜的男子。或许可怜一词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适,毕竟他长相清雅绝伦,身份显赫,不知有多少女子暗中倾心与他。 可慕挽歌就是能隐隐察觉到自他身上流露出的淡淡哀伤与无奈。今日在揽星亭里,北辰烈对他那般出言侮辱,他竟然不吭一声反抗,只是默默地忍受着,他究竟是要有多好的心性才能容忍一个人对他那般侮辱? 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走在前面的人似有所觉,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不过仅是一瞬,很快他就继续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地跟在了皇后的身后,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 “姐姐……”花儿声音里透着一股委屈,他伸手紧紧地拉住了慕挽歌的手,扬起一张小脸喊得十分憋屈,隐隐有几分撒娇的味道,“姐姐一看到美男子都不理会花儿了。”这话听来竟有几分醋味。 正文 第93章 作茧自缚 慕挽歌面上神色一僵,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小鬼,还真是人小鬼大。 花儿听到慕挽歌心中那句无奈的话语,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个女人,竟然骂他小鬼? “你可是姐姐的好花儿,姐姐不理会谁都不能不理会你。”慕挽歌说着伸手就十分顺手地摸了摸花儿的头,他身高刚刚达到她的腰部,她这摸他头的动作,做来异常顺手与舒适,慕挽歌心中微动,不由得又使劲儿地揉了揉他的头顶,嘴角勾着浅笑。 “姐姐……”花儿嘟着嘴不满反抗,可慕挽歌只当作未闻,加重了手中蹂躏花儿头顶的力道,嘴角的笑意越发明艳。 花儿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几下,眼底尽是一副无奈宠溺之色。 罢了,被自己的女人这般玩弄他也就认了,谁叫她是自己的呢…… 花儿在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慕挽歌看着花儿那一副认命的模样,不可抑制地轻笑了一声。 不过一会儿,皇后便带着众人来到了福寿宫。皇后命行礼的众人免礼后,众人依着位分依次落座,铺着上好绸布的桌上已经备好了许多上好的瓜果糕点,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皇后对着摇光吩咐了几句后自己便向着内殿走了去。 众人坐在这福寿宫里也不敢喧哗,都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噤声不语,低垂着头,甚至连左右打量一眼也不曾。 一时之间殿中气氛有些沉闷。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拉长的公鸭嗓子接连响起,将所来之人中身份尊贵的全都报了一个遍,连气都没喘一下,慕挽歌不由得心中佩服,看来干这事的,还要点本事,换做她,这般不换气地一遍喊下来,非断了气不可。 本端坐殿中的众人闻言立马哗啦跪倒一遍,口中说着万福金安的吉祥话。 “都平身吧。”太后和蔼的声音响起。众人闻言也不敢抬头去看,低垂着头便规规矩矩地从地上起身,依次落了座。 所有前来贺寿的男丁都坐在首座的右手侧,女眷则坐在左手侧,两相对望。而太后则被皇后和皇上扶着坐在了正中首座之上,高出众人好几级阶梯。 太后入座后,皇上与皇后便在太后稍低处的位置入了座,贤妃的位置则再低一点,然后便是北辰烈和北辰卿,其次再是后宫中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其他嫔妃。 在宫中德高望重的太监总管说了一番主持词后,依他的指示,众人便依次上前向太后送上寿礼贺词。 慕挽歌看前面众人所送的礼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都是些寿帐寿桃或者其他奇珍异宝,着实没什么心意。慕挽歌抬目悄悄地打量了一番高坐首座的太后的神色,面上除了挂着一抹客气的笑外便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神色。 慕挽歌眯眼笑得如同狐狸。感受到一道如刀般的目光狠狠剜在自己的身上,慕挽歌转头,正好迎上了北辰烈冷冽的目光,慕挽歌乖巧垂下眼睫,只当做没有看到。 “慕将军府慕大小姐献礼百寿锦被——”太监总管话音一落,慕挽月就从座位上盈盈起身,屈腿就跪在了中央,对着高座上坐着的人俯首拜了几下,“臣女慕挽月特绣了一副百寿锦被献给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慕挽月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幽幽在这大殿中响来,听来悦耳动听。 贤妃伸手从下人手中接过了那百寿锦被,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赞到:“慕大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这锦被上绣满了不同写法的寿字,看来倒是有趣,最难得的是这每个寿字不但除了这写法不一样,这绣法也是大不一样,繁复精妙,果真是绝了。”贤妃面上尽是赞叹之色,抬目看向规规矩矩俯首跪在地上的慕挽月,柔声问到,“这副锦被想必花费了你少功夫,你这孩子可真是有心了。” “回贤妃娘娘,太后娘娘若能喜欢臣女献上的贺礼,那是臣女求之不得的福分。”慕挽月低垂着眉眼回得恭恭敬敬。 贤妃见状点了一下头,又将百寿锦被上呈给皇上和皇后看。皇后伸手接过,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皇上见此也将身子斜斜地向皇后这边靠了几分,伸手细细地抚摸着百寿锦被,手指时不时地划过皇后的指尖。皇后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抬眼瞧向眼前面色冷峻的皇上,眼底神色不明。 皇上看着皇后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冷哼了一声便如触电般地快速收回了手,面上闪过一丝气恼之色,不过转瞬便被掩盖,神色不动分毫。 “慕大小姐确实费了不少心思。”皇后打量了一番百寿锦被后温声赞到。 突的她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将百寿锦被拿到鼻端嗅了嗅后好奇地问到,“为何这百寿锦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慕挽月闻言嘴角一勾,眉目间隐含着笑意,“回皇后娘娘,臣女在做好这百寿锦被之后,将这锦被在放有几百种的名花的水中浸泡了一天一夜,这才让这百寿锦被带有淡淡的花香,闻来沁人心脾。”慕挽月说到这里话语中难掩一股骄傲之色。 慕挽歌见此眯眼笑得意味不明。 这慕挽月想必心中还在为自己的独特的想法而沾沾自喜吧?只怕很快就有人要出声呵斥她了。 果然…… “大胆慕挽月!”不知哪个妃嫔大喝了一句,吓得跪在地上的慕挽月心咯噔一下,猝不及防下身子也微微一个哆嗦。 “慕挽月,太后娘娘她向来对花粉一类的东西极为过敏,闻一下那都是会气喘难受得紧的,现在你竟敢用被百花浸泡了一天一夜的锦被来给太后贺寿,你这是安的哪门子的心思!”一位穿着嫩绿色宫装的娘娘柳眉倒竖,瞪着一双杏眼恨恨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慕挽月。 慕挽月听着那嫩绿宫装妃嫔的怒喝,吓得身子一个哆嗦,抖着嗓音低声喃到:“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难道慕挽歌那个贱人告诉她的是实话吗?这怎么可能!”她本来还想着今日能够借这一份别出心裁的贺礼能够博得太后好感,现在看来,原来一切都是徒劳的吗? 怎么会这样……慕挽歌怎么可能会给她讲实话?这不可能…… 慕挽月苍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贝齿紧紧咬上了已经血色褪尽的薄唇,额头有冷汗渗出。 她脑中飞速转着,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几个念头。 “臣女有罪,臣女不知太后娘娘对花粉过敏,所谓不知者无罪,还望太后娘娘开恩,饶了臣女这一次!”慕挽月声音一声凄厉过一声,她说着就“砰砰”地向冷硬的地面上重重磕着头,额头上那才包扎好的伤口不由得又裂了开来,鲜血透过白色纱布渗了出来。 “什么不知者无罪啊,如果臣女没记错的话,皇后娘娘派来送请柬的人那都是一一提醒过了我们的——太后娘娘对花粉尤为过敏。”女眷宴席这边不知是谁站了起来,对上座上的人行了一礼后语声平静地说到,“现在慕大小姐却说自己不知这事,是不是也太勉强了一些?” 慕挽月闻言,恨得牙痒痒。她平日里风光无限,帝都第一才女,帝都第一美人,多响亮的名头!加之帝都中无数英年才俊是她的裙下之臣,这样的她难免惹人妒恨,这不……现在她一落难,立马便有人落井下石了! “臣女是真不知情,还望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明鉴!”慕挽月语气戚然,已然含上了泪意。 “那照慕大小姐这意思是慕二小姐没有告知你了?”又不知是谁补充了一句,一时之间所有的矛头就又指向了慕挽歌。 坐于上座之人也把目光都转向了面色淡然的慕挽歌。 慕挽歌神色未变,从座位上缓缓起身,对着上座之人盈盈行了一礼后才不疾不徐地答到,“臣女惶恐,臣女一得知太后娘娘对花粉过敏之事后就急忙地将此事告知了大姐姐和两位妹妹,臣女不敢有半句谎言,这事三妹妹和四妹妹都是可以作证的。”慕挽歌说到这里似是也有些不解,秀眉微微蹙了起来,“臣女也不知大姐姐为何在得知了此事的情况下还要……”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面上尽是一副费解的神色。 再次感受到众人重新看过来的目光,慕挽月整颗心如意如坠冰窖,凉了个彻底。 “哟,原来不是不知道,是知道了却还要反其道而行之,也不知这是个什么心思?难道还想出奇招赌一把不成?”隐隐又有一个女声满含讽刺地传来,一语让慕挽月面色更加难堪。 这些女人是嫌她死得还不够快吗?一个二个地抢着上来给她补刀? 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尖长的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仍不自觉,脊背僵硬,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正文 第94章 太后的喜爱 “好你个慕挽月,都说你是帝都第一才女,原来却是个心思毒辣的女子,你明明知道太后娘娘对花粉过敏,你为何却还要如此行事,你到底是何居心?”另一个嫔妃又对着慕挽月冷眉喝道,那样子就恨不得立即要将慕挽月拉下去打杀了一般。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意味不明的聚在自己的身上,慕挽月只觉得内心越发慌得不成样子,此次她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慕挽歌那个贱人对她说的那一番话竟然都是真心的! 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她强自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垂着头语声凄然的回到:“太后娘娘向来慈善宽厚,在臣女的心中,就跟那济世的菩萨一般,臣女对太后娘娘心中十分敬仰,臣女又怎么可能蓄意加害太后娘娘呢?”慕挽月说着又“砰砰”的磕了几个头。 慕挽歌听着慕挽月这番话,心中倒还真对她多了几分赞赏之意。这慕挽月在这般众矢之的的情况下竟然能如此镇定,甚至心念急转间还能想出这么一番说辞来,着实不简单。换做她人遇到她现在这种情况,只怕都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泣不成声了。 坐于上座的太后娘娘闻言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慕挽月,细长的眉毛微微地蹙在了一起,眼底让人看不出情绪。这女子都说她慈善宽厚,就跟济世的观世音菩萨一般了,如果她还与她计较此事难免显得她有失风度,而且今日本就是她的整寿宴,她也着实不想惹出什么不愉快来。一念及此,太后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原本一直暗中观察着太后面色的慕挽歌,见太后神色之间似有松动,她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连忙几步走到慕挽月身边,在她身侧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后朗声说道:“望太后娘娘明鉴,大姐姐向来温婉识礼,所以她断断不会做出这般的糊涂事,臣女斗胆,还望太后娘娘能够饶了大姐姐这次。”慕挽歌说着就对着首座的上的太后又磕了一个头。 本来太后也没想过多地为难慕挽月,这一见慕挽歌求情便也顺着这级阶梯下来了,“也罢,哀家料想慕大小姐也不会如此糊涂,加之今日乃是哀家寿宴,哀家也不想徒惹事端,所以此事就此作罢,不过,慕大小姐以后行事还是要好生思量一番。”太后的话听来不严厉,倒更似一个老人对后辈真诚的劝告。 “臣女叩谢过太后娘娘。”慕挽歌声音清脆得如同莺啼幽谷,听来异常动听。 “臣女谢过太后娘娘。”慕挽月声音中隐含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欣喜,她对着上座的人砰砰地又磕了几个头。 “平身吧。”太后看着慕挽月额头从白纱布里渗出的血丝,面上表情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 慕挽月和慕挽歌闻言,战战兢兢地从地上起身后便回到了座位上。这时慕挽月才发现,原来自己后背的衣衫就在刚才那么断断一刻钟的时间里竟然湿了个透,她整个人就好似才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般,这时她才幡然醒悟过来刚才那一幕是有多么的惊险——如果皇后娘娘不发现那百寿锦被上淡淡的花香,百寿锦被直接呈递给太后娘娘,那么太后娘娘因为这个百寿锦被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她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慕挽月微微敛眸,暗中对慕挽歌狠狠地剜去一眼。亏得她为了这百寿锦被煞费心思,本想着借此百寿锦被博得太后以及众人好感呢,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想到这里慕挽月的心中的不甘愤恨就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慕将军府慕二小姐献礼……”宣礼的太监总管神色有些古怪,说到这里时不由得停顿了一下,感受到众人射过来的疑惑的目光,太监总管整了整神色,清了一下嗓子后继续说道,“献礼助睡高手。”众人一听这名字都齐齐愣了一下。陈公公刚才念什么来着?什么什么高手?没听清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眯眼笑得狡黠灵动的慕挽歌身上,就连花儿也微睁着一双紫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慕挽歌,眼底光华灼灼,眼中写满了好奇与自豪?似乎在期待着慕挽歌能够给他一个解答。 北辰烈也磨着牙恨恨地看向慕挽歌,就连一直低头品酒从不曾抬头打量一下四周的北辰卿都微微抬起了眸子,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定定地瞧着慕挽歌,或许是由于他眼睛看不见,眼底的光微微凝固,所以当他瞧着你是,你会觉得他看得特别的认真,就好像是要把你印在脑海中一般。 慕挽歌眼睛笑得越发的如同一轮弯月,她缓缓来到中央,对着上座的各人行了一个礼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臣女送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枕头而已。” 慕挽歌一语出口,四座的人立马便发出了低声的嗤笑。还以为会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原来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枕头罢了…… 慕挽歌将众人的嗤笑当做未闻,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奇珍异玩对于太后娘娘来说也没什么值得稀罕的,所以臣女便不送太后娘娘那些东西了。” 太后见慕挽歌面对众人嗤笑质疑仍旧面不改色,心中对慕挽歌已经有了几分赞赏之意,不由得追问道:“那你这枕头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慕挽歌闻言对着太后眯眼一笑,声音清脆,“在讲这个枕头的妙用之前,臣女有个请求。” “你说。”太后已经完全被慕挽歌这神秘兮兮的样子个勾起了好奇心。 “臣女斗胆请求太后娘娘,若待会臣女言语稍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后娘娘见谅。”慕挽歌说着又屈膝对着上座的太后行了一礼。 “好,哀家恕你无罪。” 慕挽歌微点了一下头后便开口缓缓说道:“臣女知道人一旦上了一定的年纪,睡眠难免有些不好,夜中惊醒的情况也是时常有的,所以臣女便想出了送太后娘娘一个枕头,而且臣女在枕头里面放了许多有着宁神助眠功效的药材,如此一来,太后娘娘入睡之时闻着那助眠的淡淡药香,睡眠自然会好一些。”慕挽歌说到这里面上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嘴角微勾。 “哦?”太后娘娘面上起了几分兴味之色,打了一个手势便有人恭恭敬敬地呈上了慕挽歌所送的枕头。太后睁着一双凤眸,仔细地打量着,枕头呈长条形,枕套以深红色打底,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引颈高鸣的九尾凤凰,看来不失端庄大气。太后将枕头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果真一股淡淡的药香萦绕在她的鼻端,闻来甚是沁人心脾,甚至连她原本隐隐作痛的额角都觉得舒服了许多。太后伸手捏了捏枕头,手感柔软舒适,不由得让她啧啧称奇,“你这里面装了药材,为何摸来还如此柔软?” 慕挽歌闻言,眼角的笑意更深,行了一礼后恭敬地回到,“回太后娘娘,臣女将那数十种药材先是晒干,然后研磨成粉后才装入这枕头之中。” 太后闻言眼角不由得露出了笑意,仔细地打量着下面不卑不亢的慕挽歌,眼露赞赏,声音慈和,“你这礼物虽不珍贵,但却很是用心,而且也符合哀家的心愿,哀家很喜欢。”太后话语慈祥,对慕挽歌说的这番话少了几分疏远,倒更多了几分和蔼,“你这个丫头倒是个贴心的,慕大将军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倒是有福气了。”太后说着目光轻瞥了一眼坐在右边位置上的慕高枫。 慕高枫闻言连忙起身告了一礼。 “你这丫头归座去吧。”太后对慕挽歌笑着挥了挥手,慕挽歌行了一礼后便垂头躬身退回到了座位上。 慕挽月嘴角含笑地看着慕挽歌,轻声说道,“二妹妹这份贺礼可真是送到了太后的心坎上呢。”她这话说来意味不明。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嘴角勾着不明的弧度,“是呢,这个也是花了歌儿不少功夫。”慕挽歌说到这里眉头一皱,看向慕挽月的眼中满是担忧,“大姐姐,歌儿明明告诉过你太后娘娘对于花粉之类的东西是很过敏的,你为什么却还要……” 慕挽月闻言面色明显一黑,看向慕挽歌的目中暗含凌厉,声音更是有几分嘲讽之意,“二妹妹说话时真时假,我倒真不知你那话是真是假。”慕挽月说到这里嘴角噙着冷笑,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冷光凛凛,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了下去,她的语声中也含上了温婉之意,“不过这次也确实是姐姐糊涂了……”慕挽月的声音有着淡淡的后悔之意,说到这里她轻轻地垂下了眼睑,不再说话了。 慕挽歌冷睨了她一眼后便也不再说话。 在两人这一言一句间,来贺寿的众人都在太监总管的宣礼下依次献上了贺礼。看着那些贺礼,太后面上倒也没了什么过多的表情,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欢,也没有特别厌烦,面上始终含着三分不远不近的笑意。 正文 第95章 一波又起 献礼之后大家就都开始用起膳来,因为今日是太后寿宴,所以大家便也都尽个兴,一时之间,宴席之上一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人人面上都含上了喜庆之色,许是酒意上涌,不少人的脸上染上一酡晕红,有了些醉意。 “慕挽歌,本殿下敬你一杯酒如何?”北辰烈手执一盏琉璃杯,一步步向慕挽歌走来,不过一会儿就已经行至慕挽歌的眼前。他一双桃花眼湛湛发亮,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声音清朗,“今日是个好日子,你怎么能一直喝这白水,不喝一杯酒你不觉得失礼了一些吗?”北辰烈目光一低就落在了慕挽歌面前案桌上的琉璃杯里,嘴角勾出嗤笑。 “而且……”北辰烈幽黑的眼珠子一转,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那语调也被他拉得百转千回,“本殿下从不敬人酒,你是第一个,如此盛宠,你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 他一副我能敬你酒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的样子。 慕挽歌见此不以为意,眯眼一笑,声音清脆,“挽歌恐怕要辜负五殿下的厚爱了。” 慕挽歌话音一落,北辰烈剑眉便微微地皱了起来,眸中隐隐有着一丝不悦。 这个死女人怎么就三番四次地拒绝他?要知道他长相俊美,身份尊贵,这北辰国的哪个女子不是挤破了脑袋地想要往他身边钻,她倒好,对他避如蛇蝎!哼,她越是如此,他就越要把她弄到手,然后再使劲地折磨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对他如此无礼!这样不仅能出了他的一口恶气,也还能帮月儿一个大忙。 北辰烈一念及此,就越发地觉得今晚之事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想起那个死女人以后跪在他的脚边求他宠幸她,求他饶了她,他这内心就抑制不住地狂喜,以至于他嘴角竟然微微勾出一抹看来有些诡谲狰狞的笑容。 “五殿下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吗?这神走得只怕脸挽歌刚刚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了。”慕挽歌说着这话时面上含着笑意,声音也含着几分戏谑之意。北辰烈一听,下意识地反口就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挽歌说挽歌不胜酒力,一杯就醉,挽歌恐酒后失态,所以就只有辜负殿下厚爱了。”慕挽歌语气中满是歉疚之意,这话说得倒是十分真诚。 “说是那些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一杯就醉本殿下还相信一些,你……本殿下却是不信的。”北辰烈说到这里目光轻轻扫向另一边的慕高枫,压低了声音,“你乃是慕大将军嫡女,自古虎父无犬子,你父亲驰骋疆场所向披靡,那酒量更不是一般的好,本殿下不信,身为他女儿的你,却是个一杯倒的。”北辰烈眼中尽是对慕挽歌话语的怀疑。 慕挽歌嘴角抿着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底闪烁着不明的光:“挽歌不敢有半句谎言,挽歌确实不胜酒力,五殿下的好意,挽歌只怕是要辜负了。”慕挽歌面上一片坚定,嘴中睡得温和,语气中却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慕挽歌能够感觉到有不少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狠狠地剜向自己,其中的意味只怕是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北辰烈听到慕挽歌不容商量的拒绝,面色不由得更加黑沉了几分。一时之间,两人这边的气氛有些尴尬冷凝。 “陛下,你看烈儿对那个慕二小姐还真是上心。”贤妃看着那边正在一起“亲昵”地讲着话儿的北辰烈和慕挽歌,面上笑意盎然,微仰着头对着座位稍高于她的北辰傲天说道,“这烈儿近日一直在臣妾耳边念叨着这慕二小姐呢,看来烈儿这次是真的动心了。”贤妃说着便以娟帕掩唇轻声笑了起来,“而且,烈儿也好几次央着臣妾来跟陛下说这件事,他说他想要娶慕二小姐为妃呢。” “是吗?”北辰傲天淡淡地迎了一句,如鹰隼般凌厉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慕挽歌,语气听不出情绪,“可慕二小姐这容貌配烈儿确实差了些。” “陛下,这慕二小姐虽然容貌丑陋,可却是识礼知大体的,而且也有一些手段,聪慧却不骄躁,配烈儿可是刚刚好呢,烈儿性子顽劣,她正好可以替臣妾好好管管那个孩子,这样臣妾倒也少操一些心了。”贤妃眼角之间透着一股子媚意,这话说来温婉动听。 北辰傲天闻言眉头微蹙,似是在考虑着贤妃的话。 “陛下,这事还是要听听歌儿自己的意见为好。”皇后见北辰傲天神色之间有些犹豫,抿了抿唇几番犹豫之后终是开口说道。 北辰傲天闻言目光甚至都没有向皇后瞥去一眼,只是绷着嘴角不说话。 “姐姐,烈儿长相俊美,身份尊贵,虽是顽劣了一些,可心还是善良的,配慕挽歌那是绰绰有余。那慕挽歌能够得到烈儿的青睐,那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贤妃语气里有着一丝自傲,那意思是再明显不过——我家烈儿乃是人中龙凤,只有我家烈儿嫌弃那个丫头的份,哪里还容得她嫌弃拒绝烈儿? “贤妃妹妹这话说得就有些失了风度,歌儿再怎么说也是慕大将军的嫡女,烈儿府中姬妾众多,歌儿去了……” “朕看烈儿对慕挽歌也是一番真心,有了真心,这姬妾众多并不是什么问题。”不知为何,北辰傲天的声音中含上了一股怒意,剑眉微微蹙在一起,出声就冷声打断了皇后未完的话语,皇后闻言面上神色一僵,眼底闪过别的情绪。 几人这边暗潮涌动,突然听得慕挽歌脆声说了一句,“五殿下,你东西掉了。”本是一片热闹喧嚣,这话一说出,现场立马就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众人闻言都向地面上看去,北辰烈也低头向地上瞧去,这一看之下,面上遽然一变。 “咦?那香囊之上怎么绣着一个月牙?”隔得近的几位小姐一见到地面上那个香囊之后不由得面色有些古怪。慕挽月本就坐在慕挽歌身旁,这一下自然将北辰烈掉在地上的那个香囊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凤眸微瞠,面上神色瞬间阴雨绵绵。 北辰烈动作极快地就想弯身将那个香囊给捡起来,可是天不如人愿,一直软乎的小手抢先一步捡起了那个香囊,嘟着一张粉嫩的小嘴,无辜地问道:“这个香囊上为什么绣着一个弯月呢?这不是大姐姐的标志吗?” 慕挽歌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花儿真是越来越懂她的心了,这话由他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因为不会有人怀疑这么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所说的话。 众人闻言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帝都中贵族圈的人哪个不知道慕挽月向来冰清玉洁,如同那天上的皎月一般,让人难免有些可望不可即。而且慕挽月所用娟帕一角也总会绣上一轮弯月,所以,弯月在众人心中都默认为了慕挽月的标志。这下,这个有着弯月标志的香囊却突然之间出现在五殿下的身上,这不由得让众人心中万千遐想,猜测着这慕大小姐和五殿下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这个东西从哪里来的?”慕挽月面色大惊,微瞠着凤眸冷冷地看向北辰烈,免责难看。感受着众人向她投来的各种复杂的视线,慕挽月心中可谓是叫苦不迭…… 她今日出门之前一定是没有看黄历,她今日铁定是不宜出门,不然为何她今天竟然这般一波三折?先是因为自己急于表现,穿着打扮失了孝义被皇后指责,后与左君逸亲热时又被皇后带人撞破,害得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婉贤淑的名声差点毁于一旦,虽然最后那事也算是有惊无险,可那事也着实让她难堪,她毕竟也是一个女孩子,那种事情被人当面撞破真是恨得她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她满怀欣喜地送上百寿锦被,本以为会得到太后的青睐,却没想到差点招来杀头的大罪!那事过了她以为她今日总算是平静了,却没想到,她这边心才稍微安定下来一点,现在又出了这等事!要知道现在她与北辰烈可都是男未当婚女未当嫁,现在北辰烈身上却有绣着她专属标志的香囊,这意味着什么?众人肯定都揣测着她与北辰烈暗中私相授受,这可是大忌,如此一来,只怕她的清白就要受污了!而且女子向男子送香囊本就意味不一般,这下可真是让众人心中好一番猜测! 慕挽月越想心中越怕,不过短短几个念头的时间,慕挽月后背的衣衫再次被汗水所浸透,紧紧地贴着她的后背,让她后背不透一丝的凉风。 北辰烈看着慕挽月瞪着双眸冷声质问,心中升起了几丝怒意。这个东西难道不是她绣了之后托人送给他的吗?不然依他的性子他又怎会收下别人送给自己的这般惹人遐想的东西? 北辰烈一双桃花眼中也蓄上了几分怒意,绷着嘴角看着慕挽月并不说话。 正文 第96章 证明清白再入陷阱 慕挽月感受到周围嘲讽不屑的目光,心一下沉到了谷底。突然她感受到一道异常冰凉的视线紧紧地锁着她,她心中一惊,转眸便对上了不远处左君逸看过来的意味不明的视线,他的眼底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有伤心失望,有嗤笑不屑,有痛苦挣扎,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片冰冷。 慕挽月只感觉一股凉风扑面而来,冷得她一个哆嗦。她又抬眸向上座看去,座上之人全都微蹙着眉头冷眼看着她。皇后是撞破了她与左君逸之间那件事的人,此刻又出了这般的事,此时不知她心中正在如何想自己,若是她再把那件事情捅破的话,这帝都之中只怕再无她的立身之地了! 慕挽月现在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恐慌牢牢攫着,吓得她双腿犹如灌铅了一般,竟分毫也移动不得。慕挽月抛开脑中纷杂的想法,强自稳了稳心神,立马便要跪下来,可能是由于她动作太过急切,踢得她座下的凳子“砰”一声就翻倒在地,她脚踝处由于磕到了凳子之上,也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她咬了咬牙,强自忍住脚踝处的剧痛和心里的恐慌,强自镇定地说道:“众所周知臣女喜欢在自己所用之物上绣上一轮弯月,可正因为这样难免会有人钻了这个空子来陷害臣女……”慕挽月说得字字悲切,声音更是含上了悲愤之意,“而且,臣女敢以这项上人头担保,臣女绝对没有私地里送香囊给五殿下,臣女是被人冤枉的啊!” 慕挽月声声悲戚地说道,说着又是对着上座之人砰砰磕了几个头。 “你既口口声声说你自己是被人陷害的,那你便拿出事实来说话。”端坐在上座的太后沉着一张脸冷声说到。 慕挽月闻言额头渗出冷汗,脑中更是在急速地转着弯。 这事一定是慕挽歌陷害她的,一定是!她肯定是猜着自己要用北辰烈来对付她,所以她才想出这么一招来,为的就是诬陷她和北辰烈有染,如此一来她就可以避免北辰烈向皇上请求赐婚了!一定是这样的!这个贱人还真是阴险! 慕挽月心中恨不得能将抽筋扒皮。 可是她确实没有做那个香囊,那香囊必定是她找人做的,既然如此,她一定可以在香囊上找出什么端倪,一定能找出证据证明她的清白,说不定她还可以再反将慕挽歌那个贱人一军! 慕挽月一念及此,心中冷笑了数声。 “臣女一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的!”慕挽月这话说得坚定不移,说完她抬起头,缓缓地看向了沉着一张脸的北辰烈,声音听不出情绪,“还请五殿下将那香囊借挽月一看。” 北辰烈薄唇紧抿,没有回话,他转眸冷冷地看向呆站在一旁的花儿,冷声说到,“香囊拿来!”他不容拒绝地伸出了手,绷着一张脸看着花儿。 “姐姐……”花儿小手紧紧地攥着那个香囊,似是被北辰烈冷厉的语气所吓到,他瘪着一张粉嫩的小嘴,可怜兮兮的瞧着慕挽歌,好似要一个安慰。 “花儿,把香囊还给五殿下。”慕挽歌温声说到。 “哦……”花儿拖长了语气,语气有些委屈,“你要还给你就是了!”花儿说着极其小孩子的气拿着那个香囊就朝着北辰烈的身上狠狠地扔了过去。 “你!”北辰烈伸手一把抓住了花儿扔向他的香囊,面色一片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拿着香囊的手紧紧攥紧,捏得骨指关节隐隐泛白。 “姐姐,他样子好可怕。”花儿吓得立马扑进了慕挽歌的怀中,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慕挽歌的胸中,瓮声瓮气地说到,“姐姐,花儿怕……”将脸埋在慕挽歌胸中的花儿,口中语声颤抖地说着怕,可眼角眉梢都含上了一抹艳绝天下的笑意,他深深嗅了一口气,只觉得慕挽歌身上有种很好闻的味道,很清爽干净,一点也没有那种脂粉之气,让他舒服得微微眯上了眼睛。 “五殿下,花儿不过还是一个孩子,还望五殿下大人大量,不要与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慕挽歌这话说得波澜不惊。 “哼!”北辰烈斜斜地睨了慕挽歌一眼后冷哼一声后便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了慕挽月。 慕挽月接过香囊后仔细地打量了起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她一点地方也不轻易放过,可她看得这般仔细竟然也没能看出丝毫破绽来。 不对!慕挽月突然觉得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里面似是有什么突起的东西。 慕挽月一下取下头上的发簪,发簪本是金属制作,簪尾又尖利又细长,也算得上是锋利。慕挽月用簪尾的尖端,从香囊里面沿着缝合香囊的四周的丝线细细挑开,不过一会儿那个香囊就被慕挽月从里面拆开,露出了香囊中间的夹层,慕挽月就着宫灯,细细打量着绣在夹层中的那个字,一看之下面色不由得又是一变! 一直观察着慕挽月神色的北辰烈见此,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把从慕挽月手中抢过那个香囊,向夹层看去,一看之下面色一白。 “烈儿,发现了什么?”贤妃看着两人的面色都是十分难看,不由得心中担忧,连忙出声问到。 北辰烈闻言却只是绷着脸不说话。 “来人,将那香囊给哀家呈上来!”太后面色也是沉凝如水,冷声吩咐到。太后话音一落,立马便有人从已经晃神的北辰烈手中拿过了香囊便呈给了太后。太后眯着一双眼,盯着香囊的夹层仔细地打量了好久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到,“皇儿,你给哀家瞧瞧这个可是‘蝶’字?” 太后说着就把手中的香囊递给了北辰傲天,北辰傲天拿过那个香囊仔细一看,对着太后恭敬地回到,“母后,这个正是‘蝶’字。”北辰傲天字字铿锵,说得肯定。 太后闻言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北辰烈,声音情绪不明,“烈儿,你告诉哀家,这个香囊究竟是谁送给你的!”太后说到后面时,语气陡急,透着几分严厉。 “皇奶奶,孙儿……孙儿……”北辰烈额头渐渐也渗出了冷汗,这话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对。若答是月儿送的,只怕月儿今日就会万劫不复了,除了嫁给他,别无他路。虽然他一心爱着月儿,他也希望她能够做他的妻,可是,月儿如今还未扳倒慕挽歌,只怕她是不愿意嫁给自己的,若自己以这种方式强迫与她,只怕她会不高兴。若说不是她送的,那究竟是谁送的呢?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北辰烈不由得想起了香囊夹层中的那个“蝶”字,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难不成那个香囊是慕蝶舞送给他的?北辰烈心中陡然一惊,额头冷汗流得更加地汹涌,掩在袖中的双手也使劲地攥紧成拳……慕蝶舞那个女人貌丑就算了,还是一个猪脑子,性子又嚣张跋扈,这样一个不堪的女人,他怎么能忍自己竟然随身佩戴着她送的香囊! 北辰烈面色数度变换。 太后也察觉到了北辰烈面色的变化,心中也有些狐疑,沉了声音,“烈儿,告诉哀家,这个香囊究竟是谁送给你的!”太后的声音严厉之意更甚,微瞠着眼眸瞪着北辰烈,大有一种北辰烈再不回答她就要用强的架势。 “烈儿……”贤妃看见北辰烈嘴角紧绷,额头布满了冷汗,心中不由得也有了一些急意,连忙出声唤道。 “太后娘娘——”突然一道桃红色的身影一下便席卷到了殿中央,双腿一弯就“砰”一声地跪在了地上。 “嗯?”太后看着这个突然从女眷席上一冲而出的女子,眼中利意一闪而过,她微眯着眼眸仔细地打量着不远处跪着的那个女子,眼珠子微微瞥向右上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些不确定的说到,“慕四小姐?” “是。”慕蝶舞恭敬地应了一声,对着上座的人又“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后才继续说到,“那个香囊确是臣女送给五殿下的。”慕蝶舞说到这里语声含上了几分凄然之意,“臣女与五殿下……情……情投意合。”慕蝶舞咬了咬唇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到,说到这里她微抬起覆着面纱的小脸,一双凤眸如同被丢进石子的春湖一般,荡开圈圈醉人的涟漪,众人也能隐隐看到那方面纱下微微羞红的脸颊。 “什么?”上座的众人闻言全都黑了面色,面上拢上了一层阴霾。 北辰烈闻言身子一僵,猛地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慕蝶舞,目光凌厉如剑。 慕蝶舞感受着北辰烈犀利的目光如刀一般狠狠地剜在自己的身上,吓得身子微微一个哆嗦,她微垂着头,如同小扇子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贝齿紧紧地咬上了菱唇,唇上印上了一排的牙印。她顶着北辰烈如刀的目光,和上座贤妃如同毒蛇一般的目光,强自稳住声音说到,“臣女与五殿下早就两情相悦了,所以臣女特意绣了一个香囊给他,原来他竟是随身戴着的……”慕蝶舞说到这里面上又飞上了一抹红晕。 正文 第97章 太后指婚 “慕四小姐,你这话恐怕不是真的吧?”一个身着大红色的艳装女子凤眸斜斜地睨着跪在地上的慕蝶舞,声音含上了嘲讽之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照影湖之约,四小姐可是去吃了一番苦头呢。现在你说你与五殿下两情相悦,这话说来我们却是大不相信的。”红衣女子说着嘴角微挑,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慕蝶舞闻言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微微抬目打量了一番那个红衣女子,心中微嘲。装扮艳俗,姿容一般,搔首弄姿的模样真是让人厌恶! “柳小姐似乎对五殿下的行踪很了解?难道你……”慕蝶舞适时地顿住了话头,扬起脸嘴角噙着莫名的笑意。 红衣女子闻言身子一僵,嘴角的笑意也凝固在了一起,轻咳了几声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到,“照影湖一事,慕四小姐可是出了名呢。我们虽养在深闺之中,对这些事也是有所耳闻。”红衣女子缓解了一下神色后若无其事地说到。 “哼。”慕蝶舞轻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便垂头不再言语。 “臣女对五殿下是一番真心的,臣女与五殿下也是两情相悦。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求您们成全!”慕蝶舞鼓足勇气又再次请求到,说完就又“砰砰”地对着上座的太后等人就磕了几个响头。 “烈儿,你自己说!”太后也似是没有料到情况会发生如此地转变,面色更加黑沉如水,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孙儿……”北辰烈犹豫了几番竟还是不知如何开口。太后等人见此面色不由得更加难看。 “贤妃,你不是说烈儿对慕挽歌一番真心吗?刚才还央着朕为他们赐婚……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皇上语声幽幽而来,面上神色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贤妃闻言,面色一白,心中对北辰烈也有些恼怒。也不知他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不久前还缠着慕挽歌,怎么这一转眼间又跟慕蝶舞那个蠢货给搞在一起了?亏得她向皇上请求赐婚呢,这下可好,不仅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这烈儿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只怕是也要有所下降。贤妃一念及此,抬起眼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北辰傲天的神色,发现他绷着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色,让她窥不出半点情绪,不禁心里也有些没底了。 “陛下,这烈儿行事向来随性,又是个真性情的,难保不是某些人利用这点来陷害烈儿以便能够进入五皇子府。”贤妃面有忧色,“这事现在不能只听慕蝶舞的一面之词,我们还是要听听烈儿如何说。” 北辰傲天闻言轻轻地扫了一眼贤妃,不再言语。 “烈儿,你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皇奶奶,她一定会为你做主的。”皇后见北辰烈沉着一张脸站在原处,面上神色阴晴不定,不由得开口劝道。 依现在的情况看来,今日这事他如果不给出一个解释的话,只怕是不会善了。 他目光一转,落在了慕挽月的身上,却发现她只是低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跪在原处,根本没有对他投去多余的一瞥,不禁心中有些失望。目光再一转,落在了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的慕蝶舞身上,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愤怒。 “皇奶奶,其实孙儿对慕四小姐……” “太后娘娘,其实那个弯月图案……”慕蝶舞害怕北辰烈到这个地步了还要说出绝情的话语,连忙出声打断北辰烈的话,抛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其实自小她就隐隐猜着北辰烈心中喜欢的人是慕挽月,可后来,他多次对慕挽歌献殷勤,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以为他喜欢的人是慕挽歌。谁知,那日赤练来告诉了自己那么一个消息,无疑让她如遭雷击。 大姐姐,原来他心中喜欢的人一直是大姐姐。 大姐姐容颜出众,才华拔尖,以前的自己就无法与她相比,现在毁了容的自己更是无法与她相提并论了。本来以为他喜欢慕挽歌,想着他既然能对慕挽歌那么一张丑陋的脸动心,那么她自然也是可以的,因为对于慕挽歌,她要胜了她那是轻而易举。可是,知道了那个消息后的她就彻底的慌了,害怕了,她担心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得到五殿下了,所以,在赤练向她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后,她欣然应允了。 现在,她倒要看看,今日他是选择小小的牺牲一下他的幸福来护慕挽月周全呢,还是选择将慕挽月丢弃! 北辰烈一听慕蝶舞提起那个弯月图案,面色遽然一变。这个蠢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只要一说出拒绝的话,她就要把月儿也牵扯进这件事来吗? 到时她只需要再讲话头轻轻一转,就可以将矛头轻松地对着月儿。大不了她来个鱼死网破,说她一直心系于他,奈何自己却与月儿两情相悦,而她为了得到他,所以便在香囊上绣上弯月,假借月儿的手送给他,而他不仅收下了这个香囊,现在还一直将这香囊贴身戴着,这其中的意味,可真是让人无限遐思…… 一想到这里北辰烈的心就猛地往下一沉,他急忙出声打断了慕蝶舞接下来的话语,“皇奶奶,孙儿对蝶舞也是一片真心,求皇奶奶成全!” 慕蝶舞这个蠢货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番玲珑的心思?这其中一定有人暗中教唆,北辰烈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慕蝶舞听闻着北辰烈这急切地声音,心中失落。他心中果然是装着大姐姐的……慕蝶舞垂下了眼睑,掩去了眸底的失落。 太后闻言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转眸冷冷扫向跪在地上的慕蝶舞,强自压着怒气问到,“你刚才说弯月图案怎样?难不成这事还真跟慕大小姐也有关联?” “太后娘娘明察!臣女刚才已经说过这香囊绝非臣女所做,更不是臣女所送,而且四妹妹也承认了此事,所以这事跟臣女断断没有半点关系!”慕挽月见话语一转间所有的目光又全都回转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叫苦不迭。 “太后娘娘,臣女刚才想说的是这弯月图案不过是臣女见天上皎月,一时兴起所绣。”慕蝶舞垂着头恭敬回到。 “哦?”太后冷冷反问,“那最初哀家在质问你大姐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太后语气含上了凌厉,一双利眸冷冷地看着微微发抖的慕蝶舞。 慕蝶舞额头渗出冷汗,顺着她小巧的下巴一下滴落在地。 幸好,慕挽歌早就料到了今日会发生的局面,将所有的应对之法全都事先交给了她,不然此刻她铁定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不瞒太后娘娘,臣女前些日子和大姐姐绊了点嘴,大姐姐更因此打了臣女一耳光,臣女心中自然是气啊,从小到大,臣女何曾受过这般委屈?臣女如今还有点在气头上,所以私心里就想着要先给大姐姐一点教训,加之刚才看太后娘娘怒意当头,心中有些害怕,一时便更加忘了出来说明事实了。”慕蝶舞娓娓道来,说到后面时,腰一弯就又以额头触地磕了一个响头。 跪在一旁的慕挽月闻言面色有几分扭曲,感受到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明的意味,心中暗恨。在众人面前她向来温婉贤淑,现在慕蝶舞那个蠢货竟然亲口说出自己不久前打了她一耳光,这话让众人怎么想她慕挽月!可恨的是慕蝶舞如此一番说辞,她竟然不能开口辩解分毫,只因她一辩解难免让人觉得她有掩饰的嫌疑,而且她今日已经算是丢尽了脸,此刻她还是低调一些为好,免得众人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后又想起她今日的丑事来。 太后听了慕蝶舞一番话面色倒也缓和了几分。因为慕蝶舞跋扈好强的性子一直闻名在外,加之这番话说得倒是符合她的性格,所以太后对此番说辞也并未起疑。 “烈儿,你心中对慕四小姐可是一番真心?”太后将眸光紧紧地锁在北辰烈身上,语声听不出情绪。 “烈儿是真心待蝶舞的。”北辰烈说着微垂下了头,眼睑轻垂,遮挡住了他眼底凛凛的冷意,他对着上座恭敬地磕了一个头,朗声说到,“孙儿求皇奶奶成全。” “好,既然如此,那哀家就赐慕蝶舞给你做侧妃。”太后见北辰烈眉目之间一片坚定,心知这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而且这慕蝶舞虽只是慕高枫的庶女,可那身份也比一般的官宦之家的嫡女要尊贵得多,所以她断然不可能找人将她悄悄地给做了……而且两人私相授受,已是授人把柄,加之两人两情相悦,齐齐求她成全,她又如何有拒绝的余地? “慕蝶舞,你个混账东西!”一直坐在一侧看着这一切的慕高枫终于忍无可忍地跳了出来,一把推开了周围众人的拦阻,一下冲到了殿中央,来到跪在地上的慕蝶舞的身前,铁青着一张脸,紧咬着牙关说得咬牙切齿,“你把为父给你说的话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当着这众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你知不知羞?你简直就是……”慕高枫抬手指着慕蝶舞的鼻子气急地说到,那副样子就好似下一刻他就会跳起来一般。 正文 第98章 无人娶她,我娶 “父亲,你曾教过女儿们,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慕蝶舞看着慕高枫黑沉的面色,一字一句地说到,“女儿现在不过是遵从父亲之命,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罢了!” 慕高枫见眼前这女儿竟然拿着自己以前教她们的那番道理来顶撞自己,不由气得额角隐隐胀痛,他凤眸沉凝,紧紧地绞着一脸倔强的慕蝶舞,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身便跪在了慕蝶舞的身前,用他高大的身子将慕蝶舞给挡在了身后,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让慕挽歌看到了那么一个铮铮汉子的柔情一面。 “太后娘娘,小女不过是说的孩子气的话,万万当不得真。”慕高枫嘴角紧绷,一张俊朗非凡的面上写满了坚定,“所以,微臣斗胆请太后娘娘收回懿旨!” “父亲,蝶儿是真心喜欢五殿下的,五殿下对蝶儿也是一番深情,你为什么就不能……”慕蝶舞本来见太后赐婚,心下正暗自欢喜呢,哪曾想到自己父亲一下便跳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尖大骂自己是混账,那也罢了,现在他竟然还让太后娘娘不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说什么自己说的不过是孩子气的话,他凭什么这么说!他凭什么否定她对五殿下的爱! “住嘴!”慕高枫回眸冷声喝断了慕蝶舞的话,慕蝶舞心中顿感委屈,泪水在眼中一滚就落了下来。 “慕将军这话是何意?”太后面上看不出情绪,声音平静。 “微臣的意思是小女现在还小,不懂事,说的话也是孩子气的话,太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慕高枫垂眉又朗声地回了一遍。 “慕将军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还是嫌朕的皇儿配不上你的女儿吗?”北辰傲天一双鹰眸阴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慕高枫,声音也含上了一股凉意。 “微臣绝无此意!”慕高枫见北辰傲天面色阴沉,立马急声解释道,面色也含着一丝焦灼之意。 “那你为何次次强调慕四小姐之言不过孩子气的话?”北辰傲天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双鹰眸冷冷地瞧着慕高枫。 慕高枫一时语塞,额角隐隐渗出冷汗。 慕挽歌见北辰傲天面色沉凉如水,心中担忧,立马起身走到殿中央,对着上座之人恭敬地行了一礼后才缓缓说到,“皇上明察,父亲断断没有那个意思。臣女想着,父亲可能是觉得五殿下龙章凤姿,气度不凡,以四妹之姿配五殿下着实有些委屈五殿下了。” “哼,你倒是理解你父亲的心思。”北辰傲天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听不出是贬是赞,随即他语声一冷,声音寒凉,“母后懿旨又岂是说收就能收回的?这事就这么定了,慕将军便不要再多言了。” “皇上,小女不过蒲柳之姿,着实配不上五殿下,所……” “慕高枫——”北辰傲天面色更加阴沉几分,这话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中挤出一般,“你不要以为与朕有结拜之谊朕便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北辰傲天声音低沉了八度,一张略显阴柔的俊美脸庞上拢上了一层阴霾。 “皇上,微臣向来是个直肠子,所以微臣便是想着什么就说什么了。小女蝶儿年幼无知,对于五殿下可能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她这么小,又怎么懂得爱?所以微臣斗胆请……” “父亲!女儿对五殿下之心天地可鉴,你凭什么这么否定女儿的心意?”慕蝶舞见慕高枫始终揪着此事不放,心中焦急,她的好事就要成了,她怎么能容忍这个时候被父亲所破坏! “而且女儿与五殿下两情相悦,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父亲,你现在这么做,真是让女儿寒心!”慕蝶舞眼中冷意乍现,眼底尽是对慕高枫的指责之意。 慕高枫身躯微不可察的一颤,回头凤眸微瞠的看着慕蝶舞,薄唇紧抿成冷硬的直线,他眉目一凛就低声吼道,“慕蝶舞,你就这般想要嫁给五殿下?” “是!”慕蝶舞回答得毫不忸怩,言语之间尽是一片坚定。 慕高枫额头青筋鼓动,紧抿的嘴角隐隐抽动,他眸中卷过一层风暴,怒吼到,“慕蝶舞,你真是长本事了,连我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好!好!今日你若是执意如此,那你以后的事我再不会管!”慕高枫语气陡急,面色黑沉难看。 慕蝶舞闻言,眼中含着泪花,满脸的委屈,她咬了咬唇似是要强自压抑着什么,可泪水终究没能忍住,在眼中滚了几圈便落了下来。她眼眶微红,咬着唇憋屈地说到,“父亲,你为什么就不能祝福女儿,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阻止我们在一起?女儿不过是追求自己的幸福,究竟……有什么错!”慕蝶舞说到最后的时候声线已经不稳,泪水不由得流得更加地汹涌。 “如果那是幸福,为父又如何会阻止你!”慕高枫气急之下这番在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话一下便冲口而出,不由得让在场的众人面色一惊。有心中暗自窃喜的,也有心中真诚担忧的,还有漠然无所表情的。 慕挽歌闻言,心咯噔一沉。父亲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这番话一下冲口而出,只怕…… “好你个慕高枫!”北辰傲天面色瞬间难看到极点,一双阴鸷的眸子如同毒蛇般凉凉的缠上慕高枫,语声寒凉,“慕高枫,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慕高枫闻言面上神色有些复杂,他转眸看向上座的面色黑沉的北辰傲天,抱拳行了一礼,“皇上,请体谅微臣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慕高枫唇线紧绷成一条直线,面上线条冷硬了几分。 “现在朕只知道朕是君,你是臣!”北辰傲天声音中怒意涌动,说着倏地恨恨地指向慕高枫,面上携着风雨欲来之势。 “皇上……”慕高枫固执地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见北辰傲天气急地一把抓过桌上的酒盏就向着慕高枫砸去。慕挽歌神色大惊,她万万没有料到这么一国之君竟然就这么有些气急败坏地抓着桌上的酒盏就向着自己的父亲砸来…… 慕挽歌来不及多想,身子斜斜地往慕高枫身前一挡,只听得“哐”一声,那个酒盏就在慕挽歌的额头上碎做了数片,然后掉落在地。 “啊——”赤练见那个携着呼呼风声的酒盏一下便砸在了自家小姐的额头上,不由吓得小脸一白,失声低呼出声。 北辰傲天刚才气急,用得力道也不小,加之是从稍高的地方砸来,慕挽歌不禁被砸得头有些犯晕,隐隐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额头顺着鼻头流了下来。 “歌儿——”慕高枫神色大变,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立马起身一把抱住了慕挽歌有些摇晃的身子,焦急地喊到,“歌儿,你为为父挡什么?为父皮糙肉厚的,经得起砸,你这么瘦弱,砸出什么来你让为父如何给……婉儿交代?”慕高枫说到婉儿两字时声音明显的低了几度,透着浓浓的哀伤。 “父亲,没事的。”慕挽歌顶着一个还在不断往外渗血的伤口,对着慕高枫挤出了一抹浅笑。 慕高枫见此,越发地心痛,这是他和婉儿的孩子啊,怎么能忍心看着她受到这般的委屈……目光聚在慕挽歌额头上那个还在不停流血的伤口上,慕高枫眼底一黯,这么深的伤口也不知会不会留疤,若是留了疤,这叫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见人?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婉儿? 慕高枫心中越想越气,此刻也顾不那个坐于上座的男子是北辰国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了,他招手让吓得傻站在一旁的赤练过来扶住了慕挽歌,自己向前疾走几步就对着面色冰凉的皇上愤怒地吼到,“北辰傲天,亏我一直还将你当做好兄弟,在我心里你一直还是当初那个嫉恶如仇的洒脱英杰,可是现在你……变了。” “现在朕是君,你是臣。念在往日情谊上,这次朕饶你一命,你若再口出不逊,朕摘了你的脑袋!”北辰傲天说到这里目光淡若浮云地瞥了一眼端坐在旁边的皇后,面上神色不定。 “现在歌儿额头上如此深的一个伤口,若是留了疤,你以后还叫她如何许人!”慕高枫倔脾气也上来了,他不信,曾经那个和他一起纵酒放歌,行侠仗义,嫉恶如仇的三弟,如今真的会对他狠下心下杀手,曾经他也总是这般爱对他们放狠话,可最后,对于他们,他没有一次是下得了狠手的。慕高枫知道,他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哼。”北辰傲天冷哼一声,抿着唇不说话。 “大胆慕高枫。你竟敢如此厉声指责陛下!”贤妃见北辰傲天一张阴柔俊美的脸上怒气涌动,连忙大声呵斥到,声音嘲讽,“慕将军,恐怕就算她的脸上没有留疤,她想要许一个人家也是难的吧?试问一下,这世间有哪个男子会娶她那般容颜陋俗的女子?”贤妃说到这里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如果无人娶她,我娶……” 正文 第99章 三人间的情谊? 突然一个清泠的如同玉石相击的声音幽幽传来,让在场众人一惊。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那个一直低着头喝酒的七殿下不知何时太抬起了头,此刻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无波无澜地看着慕挽歌的方向,他长眉微微蹙着,许是酒喝得有些多,他雪白的双颊染上了两抹浅浅的红晕,衬着他此刻红艳晶莹的红唇,看来甚是惑人。 慕挽歌也没料到北辰卿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句话来,一时心中有些不知是何意味。 花儿闻言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眯,紫眸中卷过各种风暴。他握在杯盏上的手也渐渐用力,不过一会儿杯盏上就出现了丝丝的裂痕。 哼,要娶小狐狸也是他的事,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你来说这个话了! 花儿心中憋了一股暗火,眸色深了几分。 “你……”贤妃被北辰卿一语噎得说不出话来,抬手指着北辰卿,被气得面色变了数变。可北辰卿就像个无事人似的,贤妃的怒气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他面上表情未动丝毫,这让贤妃的火气一时竟不知如何发作。 贤妃眼眸一转间眸中就噙了泪水,她微扬起一张美艳的小脸,眼噙泪花,看来楚楚动人,她软着声音委屈地说到,“陛下,这慕将军对你出言不逊,臣妾不过出声提醒一番,就被卿儿这般不留颜面的抢白了一番,臣……臣妾……”贤妃说着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地直往下滚,直落得北辰傲天的整颗心都软了,面上的神色不由得含了几分怜惜。 “爱妃……”北辰傲天疼惜地唤了一声,贤妃立即便起身,身子更是斜斜地依偎进了北辰傲天的怀中,眼风还略带挑衅地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后。 “陛下,你看卿儿,他……”贤妃声音酥媚入骨,听得让人血脉贲张。 北辰傲天闻言长眉一皱,侧头冷冷地扫向端坐在稍下方的北辰卿,声音冷厉,“北辰卿!” “儿臣在。”北辰卿起身,抱拳微微躬身对着北辰傲天行了一礼,言行之间没有任何的不妥。 “给贤妃道歉!”北辰傲天沉着一张脸冷声喝到。 慕挽歌闻言,心中微惊。她虽然早就知道皇上不喜爱这个七子,可她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对七殿下不喜欢到了这个地步。当着这众多大臣女眷的面,他竟然要求七殿下对贤妃道歉,关键是她并没有觉得七殿下做错了什么,她也没觉得七殿下对贤妃不敬。 花儿转头看着慕挽歌一脸担忧的看着北辰卿,心中涌起一股醋意,别扭地伸手拉了拉慕挽歌的手,小手紧紧地攥着慕挽歌的手,绷着一张小脸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见着花儿这副模样,心中觉得有些莫名。 她哪里知道这个七八岁孩子的心中此时正被一股醋意笼罩着。 “皇上,卿儿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道歉!”皇后此时也坐不住了,沉着一张脸“蹭”一下从座椅上起身,一双美目冷冷地睨视着北辰傲天。 北辰傲天闻言面色更加难看,如鹰隼般的眸子冷光乍现,略带着几分恶狠狠的味道看向皇后,压抑着怒气怒吼到,“叶流珠,你给朕闭嘴!” 此刻境况已经上演到这一步,底下的众人都由最开始幸灾乐祸地看好戏,变成了装聋作哑,对上面上演的帝后相争的好戏充耳不闻。 皇后闻言,面色冷凝,一双美目里面俱是冷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北辰卿,给贤妃道歉!”北辰傲天冷冷地看着北辰卿,又再次强硬的要求到,言语之间竟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北辰卿唇线紧绷,挺得笔直地脊背有几分僵硬。慕挽歌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此刻他面上此时是何种表情。 “皇上,此事本不是卿儿的错,如果你非要他道歉,那臣妾就替他道这个歉!”皇后说着就准备微微俯腰道歉,却被慕高枫抢走几步一下阻止了。 “你乃堂堂一国之母,何需向这种女人道歉!”慕高枫面上怒意涌动,紧绷着一张脸冷冷地睨向上座相拥的皇上与贤妃二人。 “慕高枫!”北辰傲天看着慕高枫拉着皇后的手,心中冷笑,口中呵斥出声。 “一国之母那还不是朕给的名号,朕随时可以让她从一国之母变成丧家之犬!”北辰傲天言语之间不留丝毫情面,语言更是少见的尖酸刻薄。 慕挽歌觉得此刻的北辰傲天哪里还有那个高高在上一国之君的风范,整个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一念及此,慕挽歌不由得被自己心中这个荒唐的想法所惊到,连忙将这想法给拍到九霄云外。 “你……”慕高枫此时面色青白交加,似是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瞧着面色同样黑沉的北辰傲天。 北辰卿自始至终都眼睫低垂,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对于皇后这般的维护,他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一样的情绪,整个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安静得好似要让所有人都忽略掉他的存在一般。他修长纤细的手指仍旧紧紧地攥着袖袍边缘,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着。 “陛下,算了,臣妾刚才也只是一时气不过罢了……”贤妃扬起一张美艳的小脸,脸上犹有未干的泪痕。 “爱妃……”北辰傲天一看向贤妃,那目光就不知道柔了多少。 “陛下,算了吧,臣妾也不是那等不饶人的人。”贤妃说着对北辰傲天露出了一个娇柔的笑容,北辰傲天嘴角晕开笑意,柔声道,“朕什么都听你的。” 皇后对那两人的柔情蜜意视若无睹,面上神色不动丝毫。 “时辰不早了,哀家也乏了,各自都散了吧。”太后此时神色也有些不好,见一场闹剧终于有了落幕之势,开口不容拒绝地说到。话音一落她便在身旁几个宫女的搀扶下径直向内殿走去,面上有几丝愠怒。 “哼!”北辰傲天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慕高枫一眼后也就扶着贤妃的腰摆架去贤妃的宫中。 “恭送太后娘娘,恭送皇上。”众臣立马俯身跪拜相送。 不过一会儿殿中人就少了一小半。 “你们全都各自回府吧。”皇后面上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冷声吩咐道。那些人面面相觑了一瞬后全都三三两两地各自告退。 “你……有没有什么事?”慕高枫看着皇后眼底的黯然,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问到。 “无碍,你也回去吧。我让卿儿送送你们。” “流珠,曾经我本以为你嫁给他也算是一桩美事,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慕高枫面上难掩落寞,似乎隐隐还有些自责。他这不觉察之间,竟然唤出了皇后的闺名,不禁让皇后面色复杂难堪。 “慕将军,念在往日的情谊上,我劝你一句,以后万万不要如此固执了,以前以为你是个洒脱的人,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你只是对不在意之事洒脱,对于你在意的,你固执得可怕……”皇后话音一顿,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慕高枫,“还有,以后还是牢记君臣之别,他与曾经不一样了。”皇后说着对慕高枫疏远一笑。 “卿儿,你替本宫送送他们。”皇后淡淡说了一句便在随侍的几个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福寿宫。 “慕将军,请。”北辰卿面上仍旧一副清冷的表情,神色未动,说着对慕高枫颔了一下首就当先走在了前面。 慕高枫冷目扫向仍旧跪在地上的慕蝶舞,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抬步就脚步如风地离开了。 北辰烈此时早已经站起了身,眉目之间冷凝一片,恨恨地看向额头血液已经凝固了的慕挽歌。 “五殿下,现在太后懿旨赐我为你侧妃,蝶儿心中真高兴。”慕蝶舞踉跄地从地上起身,双眼发亮地看着面色黑沉的北辰烈。 北辰烈嘴角微勾,噙着一抹冷笑,熠熠生辉的桃花眼里冷意凛凛,他斜斜地瞥了慕蝶舞一眼,冷哼一声就甩袖大踏步地向已经走出几米远的慕挽歌等人追去。 “五殿下——”慕蝶舞大呼一声,立马抬步追了过去。 几人出了宫门之后,北辰烈几步疾走追上前去。 “慕挽歌,你过来,本殿下有话问你!”北辰烈沉着一张脸,冷声唤道。 “嗯?”慕挽歌轻应了一声,回头淡淡瞥向面色难看的北辰烈。 “你过来!”北辰烈不容拒绝地命令到,话语之间竟是一股霸道的味道。 “五殿下有何话与微臣说便是了,将歌儿单独叫到一边算什么事?”慕高枫心中对北辰烈也有些气,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让开。”北辰烈哪里管慕高枫反不反对,疾走几步就要上前将慕挽歌给拉走。 “你做什么?”花儿见状连忙身子一错就挡在了慕挽歌的身前。 “让开!”北辰烈怒气冲冲地就要一把甩开花儿,一手才刚挥出就被另一只白皙纤长的手给截住了。 正文 第100章 初识险恶用心 “放开!”北辰烈上强压住内心翻卷的怒意,沉着声音低吼到。他抬起一双灼灼的桃花眼,冷冷地对视着北辰卿碧海蓝天般清澈的眸子,冷声嘲讽,“你以为你是本殿下的对手吗?你再不放手,别怪本殿下不念及兄弟之谊!” 北辰卿闻言面上神色不起波澜,抓着北辰烈的手也是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意思。 “混蛋!”北辰烈怒吼一声,另一只手一拳就挥向了北辰卿的脸,带起裂帛之声。 北辰卿长眉微蹙,抬手就迎上了北辰烈的攻击,一时之间两人已经打在了一处,动作快如幻影,让人不能看清。慕挽歌只有凝聚心神,努力地看才能隐隐约约看到北辰卿的一招一式,而北辰烈,她竟是一点也不能看清。 看来这北辰烈的修为比起北辰卿来,确实略胜一筹。 花儿凝目看着两人的打斗,他们一举一动在他眼中看来异常清晰,不过几招之间花儿就看出北辰卿的修为比之北辰烈低了不止一个等级。只怕再不过几招的功夫,北辰卿必败无疑。 既然如此他就好好看戏,谁叫那什么北辰卿的说要娶小狐狸来着? 花儿心中打着小九九,也就当真抿着唇微微含笑地看着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 突然只闻得“咚”一声,北辰卿便被北辰烈一掌给击中了胸口,狠狠地砸在地上,“哧”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要你多管闲事!”北辰烈冷哼一声,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就抬步向慕挽歌走去。北辰卿强忍住胸口的剧痛,从地上缓缓爬起,仍旧固执地挡在慕挽歌身前,抬袖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清冷地说到,“你要做什么?” “你别管,让开!”北辰烈面上青筋鼓动,冷冷一笑,“还是……你觉得刚才的教训还不够?”北辰烈面上尽是讥讽之色。对于北辰卿,他心中尽是不屑,他从小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还是个废物!身为皇族子弟,天生修炼天分就要远远高于常人,而且皇族中拥有许多修炼的高阶秘籍,所以按理来说,皇族子弟的修为都不会太差,可他呢……哼,修炼了十六年,到现在都还只是洞虚初级的天阶,这么废物的人,他又何需将他放在眼中? 北辰卿整个人似乎没有一点的脾气,面对北辰烈如此的冷言冷语,他竟然没有反抗半句,只是挺直着脊背站在原处,不顾北辰烈黑沉如锅的面色。 “你找死!”北辰烈眼神一狠,手一动,厉掌就准备向北辰卿再次招呼而去,却被慕高枫一声喝止,“住手!七殿下好歹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如此冷言冷语?”慕高枫面上也是一片沉凝,这样一个人,如何会给蝶儿幸福! “哼……”北辰烈冷哼一声,哪里管慕高枫的反对,广袖往慕高枫处一拂,慕高枫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直逼得他步步后退。 “等等!”慕挽歌出声阻止了北辰烈的进一步动作,她缓步从北辰卿身后走出,冷着眉眼瞧着如同炸毛狮子的北辰烈,冷声说到,“你要说什么?” “过来!”北辰烈沉着脸眼神示意慕挽歌跟他往旁边去。花儿见此立马紧紧地攥着慕挽歌的手。 “乖,我一会儿就回来。”慕挽歌轻声说到,抬手摸了摸花儿的头,花儿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缓缓地放开了慕挽歌的手。 感觉到北辰卿轻轻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慕挽歌抬眸,虽然明知他看不见,可她还是对着北辰卿露出了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而北辰卿就仿佛能看到一半,嘴角一弯,竟然也缓缓地回了慕挽歌一个笑容。 北辰烈见此,面色更是一黑! “哼。”他冷哼一声就一把抓过了慕挽歌的手,慕挽歌挣脱不得,就被他拉着一陆踉跄地来到了一旁。 “慕挽歌,本殿下问你,慕蝶舞那事是不是你设计的?”北辰烈死死地瞪着慕挽歌,这话说来咬牙切齿。 “嗯?”慕挽歌闻言,微微抬眸,一脸迷茫的看着气急暴怒的北辰烈,一脸无辜。 “你还给本殿下装蒜!”北辰烈看着慕挽歌这副模样,心中更气,“你早就知道本殿下的目的了,所以你三番五次拒绝本殿下的邀约,一次次地让慕蝶舞来做你的替死鬼,顺便让你父亲一次次地对慕蝶舞失望直至无望,而这次,你更是利用她对本殿下的感情,来帮助你自己摆脱了被赐婚于本殿下的命运!”北辰烈瞳仁深邃,看着慕挽歌的眼中情绪不明。 “挽歌听不懂五殿下在说什么,你与四妹妹两情相悦,这个结局不是最好不过的了吗?”慕挽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在北辰烈眼中,怎么看来怎么碍眼。 “你把本殿下当傻子耍?”北辰烈眼眸微眯,里面一片危险,他向前一个探身,冷冷地盯着慕挽歌,“今日,你除去了一个与你作对之人,你可开心?”北辰烈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声音冷冽,“你以为本殿下想娶你这么一个丑八怪?要不是……”北辰烈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依你姿色,本殿下真是看你一眼就倒胃口!今日之事,本殿下记住了……”北辰烈说着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就脚步如风地转身向宫门内走去,脚步如风,袖袍一晃一摆间携着滔天怒意。 慕挽歌凝目看着北辰烈渐渐没入宫门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淡笑。 北辰烈,娶了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回去,你五皇子府只怕以后没什么清净日子了吧?你不是素爱美色吗?这次,我就送你一个美人…… 慕挽歌想到刚才北辰烈气得几近扭曲的脸,心中就弥漫开丝丝畅快。她嘴角也不自觉地抿着了一抹弧度。 “歌儿,你头上这个伤口不浅,我们还是快些回去看看。”慕高枫见慕挽歌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的团块,紧紧地贴在她的皮肤之上,看来倒有几分骇人,连忙急声说到。这女子,最看重的便是相貌,若是歌儿因此毁了容,那他以后到了下面去,也不用再去见婉儿了。 “七殿下,今日多谢你了。”慕高枫说着转身对着嘴角仍有点点血迹的北辰卿抱拳说到,声音豪爽,毫无拘泥之意。 “慕将军客气了。”北辰卿淡淡应了一声,嘴角扯出淡淡的笑意。 “我们马车就在前面,七殿下就此留步吧,我们这便回府了。”慕高枫感激地对着北辰卿颔了一下首后就让赤练扶着慕挽歌先行上了马车。 “嗯。”北辰卿轻应了一声,抱拳回了一礼后就转身缓步向宫门内走去。 慕挽歌一行人坐着软轿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慕将军府门口,管家老刘打开了府门恭迎在门口,见慕挽歌等人下轿后立马便派人将人给迎了进去。 “哎?二小姐这额头是怎么了?”刘管家一看到慕挽歌头上的伤口,面有忧色地问到。 “沐神医可在府中?叫他去清音阁一趟。”慕高枫急声对着刘管家吩咐了一句便带着慕挽歌直往清音阁而去。 “父亲,女儿这不过是小伤,哪里用得着叫沐神医来看?”慕挽歌看着慕高枫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 “什么小伤?这脸对于女儿家而言可是大事!”慕高枫面色紧绷,不容拒绝。 不过一刻来钟的时间,慕挽歌几人就回到了清音阁,绿茵连忙迎了出来,看着慕挽歌额头上的伤口,绿茵急得到处去找药酒。 “沐神医来了。”外面有小丫头通报了一声,不过一会儿就有一个青衫男子从容不惊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气质卓然淡雅,有一种山涧清泉般的悠然之感。 “沐神医,你看看歌儿额头上这个伤口可会留疤?”慕高枫一听沐神医来了,立马急急地拉着沐青就来到了慕挽歌的身前。 沐青一双温和的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慕挽歌额头上的伤口,淡然一笑,顿时如同春风拂面,“二小姐额头上这个伤口不碍事,不会留疤的,只是……”沐青眉头微微一皱,对着慕挽歌轻说了句,“冒犯了……”就从袖中拿出一方绢帕,隔着绢帕就为慕挽歌把起脉来,把脉之后,他秀眉微微地蹙在了一起,声音疑惑,“二小姐伤口本是无碍,只是二小姐身上种了一种毒,所以这才导致二小姐成了如今的样子。” “什么?”慕高枫闻言一惊。他是说歌儿种了一种毒,所以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可歌儿自小便是这个样子,那岂不是这毒已经在她体内十几年了? 慕高枫想到这里只觉得内心沉重,原来以前的自己竟是这般忽略了他和婉儿唯一的孩子,十二年了,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她中毒一事……一想到这里慕高枫心中就不可抑制地涌上了自责之意。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 路朝生多次为歌儿看过病把过脉,为何他却没有发现歌儿中毒一事呢?难道,他与下毒之人是一伙的?或者说,他就是那个下毒之人? 正文 第101章 看穿伪装 慕高枫脑中转过了几个念头,心中已经有了计量。路朝生被杀,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这是一场杀人灭口的把戏。歌儿审出碧纱与路朝生是一伙,他自然不相信碧纱有能力操纵这一切,所以,这些事情的背后主使肯定还另有其人,极有可能就是…… 慕高枫心一念及此,心中微疼。如此歌儿这十多年来只怕过得不好,可恨自己这十几年来竟然对她关心甚少,甚至连她中毒也不知道,他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如此想来,婉儿的死也定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慕高枫心中涌起滔天怒意,可恨他以前被她表面的温柔良善所欺骗,竟然放心将这后宅之事交于她掌管,现在想起曾经歌儿的种种遭遇,与她也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到这里,慕高枫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等找着合适的机会了,他必定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慕高枫眼底闪过一抹狠光,一想到那个女人他就气得手指轻颤。 “沐神医,这毒可能解?”慕高枫强自压住自己内心滔天的怒火,语声焦急地问到,“还有,歌儿还能恢复往日容貌吗?”慕高枫也是个直来直去之人,毫不遮掩地便问出了心中所想。 沐青闻言温和一笑,通身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笑容自信,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夺人的光彩,“二小姐这毒按我所开之药,服用三日就可尽除,而且,随着毒物清除,二小姐也会渐渐恢复容颜的。”沐青声音平缓得不起丝毫波澜。 沐青口中虽如此说着,心中却有些疑惑:只是……这毒药的量却明显地少了许多,显然不足十几年的积累所得的量,只怕这毒是她近日自己服用的。 想到这层,沐青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不过,这些也不是他所能管的,他做好分内之事就可以了。 慕高枫闻言,眼中明显地燃起了两团光,照得双眼灼灼发亮,“那慕高枫在此便谢过沐神医了。”慕高枫说着就抱拳要对沐青行礼言谢,被沐青伸手扶住,“将军不必多礼,二小姐是个有福之人。”沐青说着温和一笑,如同春风拂面。 沐青缓缓转身,一双温和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面色不明的慕挽歌,语声温和,“你额头上的伤口我给你清理一下,然后上药包扎,伤口愈合时,可能会有些痒,你千万不要用手去挠。”沐青说着就拿过一旁干净的帕子,就着清水,轻轻为慕挽歌擦拭额头上的血污。 他动作轻柔,似乎是怕碰痛慕挽歌,擦拭得十分的小心翼翼。他眉眼之间尽是专注,眼中柔和一片,给人一种安定信任之感。 花儿在旁边看得面色阴晴不定。 擦干净血污之后,他白皙纤长的指尖轻轻地挖起一点药,正准备往慕挽歌额头上的伤口抹去,就被花儿给一言阻止了,“姐姐,让花儿给你上药。”花儿眼角含着笑意,小小的身子一下就从榻上跳了下来,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小小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下挤开沐青,软乎的小手挖了一些药就要朝慕挽歌的额头上抹去。 可由于此刻他只是一个七八岁孩子的身高,他使劲地踮了踮脚可还是离慕挽歌的额头有一小段距离。 花儿试了好几次,还是不行,不由得心中气急。他紫眸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嘴角微微一弯,露出一抹明艳的笑容,他撒开短胳膊短腿就直往慕挽歌身上爬去。慕挽歌面上不禁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用手拨了拨攀着她脖子不停往自己身上爬的花儿,故意严肃了语气,“花儿,不要调皮,去一边玩。” “不嘛……花儿要给姐姐上药。”哼,他才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她呢!就算手指头碰也不行! 花儿嘟着粉嫩的小嘴,一脸的委屈,眼里波光潋滟,眼波醉人,直直地瞧着慕挽歌,无数意味尽含在了他那迷人的紫眸之中。 慕挽歌对花儿的撒娇装痴最是招架不住,果然两人不过对视几秒,慕挽歌就败下阵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有着宠溺,“罢了,你来吧。”慕挽歌说着微微弯了下腰,伏在慕挽歌胸前的花儿伸出小手刚好能够够到慕挽歌的额头,于是花儿一只手搂着慕挽歌的脖子,一只手就抹着药膏轻轻地向慕挽歌的额头擦去,而他整个人就像是挂在慕挽歌的胸前一般。 慕挽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了一眼面色仍旧温和的沐青,沐青回以一笑。 慕挽歌这才收回眼定定瞧着眼前这个眉目漂亮的男孩,此刻的他的眉眼之间全是专注认真,他软乎乎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划过她的额头,动作小心翼翼,带起一股酥痒微麻之意,随着他指尖的滑动,仿佛有一股细小的电流从她的脊背只串向她的全身,让她身子微僵。 不过片刻的时间,慕挽歌却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后背甚至隐隐渗出了一层薄汗。 上完药膏之后,花儿不给丝毫让沐青靠近慕挽歌的机会,自己拿过纱布就将慕挽歌额头上的伤口层层叠叠地包扎了起来,本是一个不大的伤口,不需要过多的包扎,可他似是不放心,对着那个伤口反复缠了好几圈,不过一会儿,慕挽歌的脑袋就被那个纱布厚厚的裹了好几圈,看来就像是一个重症患者一般,慕挽歌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连挑挑眉都有些困难,不由得哭笑不得…… “噗嗤。”本是静站在一旁的赤练见此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绿茵也捂着嘴低笑了起来。 花儿见此嘴角微微抽动:笑什么笑?他觉得自己包得挺好的。花儿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杰作,心中越发地肯定自己了。 沐青嘴角也扬上了笑意,眼中温和如水。 “我下去开个药,让圆木熬好后就给你送来,你现在好好休息。”沐青面色柔和,说完对着慕高枫轻点了下头就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背影如冉冉孤竹般挺拔。 慕挽歌见慕高枫似是有话要对自己说,打了一个眼色禀退了屋中众人,花儿虽念念不舍,可最后还是随着绿茵等人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屋中就剩下了慕高枫两父女。 “歌儿,为父对不起你,竟然……”慕高枫面有愧色,一张俊朗的面上有后悔愧疚之色,他不安地站在离慕挽歌稍远处,想走近却又害怕走近。 慕挽歌微微一笑,起身主动走到了慕高枫的身前,语声柔和,“父亲,你别放在心里,歌儿现在不是没事吗?以前也是歌儿不懂事,总是让父亲操心,所以歌儿也有错。”慕挽歌说着轻轻握住了慕高枫的大掌,长年持枪舞剑,让他掌心长了一层厚茧,摸来粗砺硌手。 “父亲驰骋疆场,保护着北辰国的疆土,守护着北辰国的子民,这等大义,歌儿心中为有父亲自豪。”慕挽歌面上扬起明媚的笑容,声音娇软,带着撒娇的意味,“父亲,你相信歌儿吗?”通过今日太后寿宴一事,慕挽歌是真真切切看清楚了,父亲是真心为她们这些女儿着想的。尽管慕蝶舞多次让他失望,可他最后还是不忍看着她跳入火坑,甚至不惜反抗太后与皇上。他虽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可他也是一个一心为子女的父亲,他从不会用自己子女的幸福去换取他的功名利禄,这样一个父亲,她选择信他…… “为父自然是信你的。”慕高枫爱怜地摸了摸慕挽歌的头,语气中有着一丝心疼。 “那……歌儿希望父亲不要分心于这后宅之事,歌儿会处理好一切的。”慕挽歌语气平静。 “可你不过一个孩子,你怎么能比得过她去?”慕高枫语气中难掩担忧。 “父亲,你不是说会信歌儿吗?自从母亲去后,歌儿就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可欺的慕挽歌了。”慕挽歌眼中闪过利光,再抬眼看向慕高枫时眼中褪去利意,“父亲,歌儿会保护好自己,断不会再让那些人欺负了自己去,你放心。”慕挽歌给了一个让慕高枫放心的笑容。 慕高枫犹豫了一下,终是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慈爱地看着慕挽歌,软了语气,“歌儿,父亲信你,不过,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父亲帮忙的,你尽管给父亲说。” “嗯。”慕挽歌乖巧地点了一下头,嘴角抿着笑意。 “那你好生歇着。”慕高枫慈和一笑,拍了拍慕挽歌的头,转身便脚步如风地走了出去。 慕高枫一离开,花儿就如同一股小旋风似的卷到了慕挽歌的身旁,软乎乎的身子更是整个都黏了上去。 “小姐,奴婢打听到,五殿下回宫后被皇上给责罚了。”赤练咧嘴笑得开心,整张脸艳光四射。 “哦?”慕挽歌淡淡反问。 “以往五殿下一直故意接近小姐,想毁小姐清誉,这下可好,他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赤练说到这里越发地笑不可抑,“贤妃今日寿宴上有意无意地向皇上说起五殿下想娶小姐为妃的心思,还说五殿下对小姐如何如何地一片真心,结果,五殿下却与四小姐暗中有染,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正文 第102章 神秘人暗取花儿性命? 慕挽歌闻言嘴角抿着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北辰烈想趁着寿宴之机求皇上将自己赐于他,好任他折磨至死……哼,那她就送他一个“美人”,让他好好享受一番。 “宴席散后,五殿下就被皇上叫到了御书房,皇上龙颜大怒,当即便将五殿下狠狠地呵斥了一番,听说五殿下还挨了两个耳刮子,奴婢猜着,他脸色一定难看得紧。”赤练的声音含着明显的幸灾乐祸,面上笑意更加灿烂,“贤妃娘娘听到了风声,立马前去御书房求情,也被皇上狠狠地斥责了一番。说她教出了这么个不知检点的东西……皇上盛怒之下命五殿下在御书房内跪上四个时辰,任贤妃哭天抢地也没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慕挽歌嘴角挑起冷笑,声音冷冽,“他这次算是自食恶果了。” “小姐,那四小姐……”绿茵面有不解之色:刚才在外面时她听赤练讲了今日寿宴发生之事,只觉得今日可真是精彩。可是她救不懂了,四小姐向来与小姐不合,这次她怎么就这般乖乖地听从了小姐的吩咐? 慕挽歌似是料到了绿茵心中所想,开口解释到,“慕蝶舞向来有攀龙附凤之心,这次我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就算是赌一把,她也会死死抓住。而且正因她一直与我不合,她就更要下定决心嫁给北辰烈,如此一来,她可就是皇子妃,以后我见了她可都是要行礼的,她又向来虚荣,这种靠身份压倒我,想必她很享受。”慕挽歌嘴角扯出冷笑。 “既然这样,小姐为何还要助她嫁入五皇子府?”绿茵更加不解了。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声音寒凉,“你觉得依四妹的性子嫁入五皇子府会怎样?”绿茵闻言陷入了沉思,略微思索便回过其中的味儿来了。 “她性子自小被纵得嚣张跋扈,眼里又是个揉不得沙子的,面对五皇子府姬妾成群她如何能忍?而那些个姬妾又怎么会放过她这个侧妃,那还不明里暗里地整治她?而且,今日她让北辰烈吃了这么一个亏,你觉得北辰烈对她还会留情吗?加之,父亲经过以前的种种事情本已经对四妹失望,而今日对她更是失望至极,恐怕以后她的事父亲也不会再过多插手了。”慕挽歌一语一句幽幽道来,所说之话无不在理,听得绿茵连连点头,不由得赞到,“原来小姐很早之前就在为今日这一刻做打算了。”绿茵心中此刻对慕挽歌是充满了敬佩之意。 “哈哈……这下四小姐可有的好受的了。”赤练抚掌大笑。 慕挽歌见此嘴角也噙着一抹笑意,她转眸一看,花儿已经偎在她的怀中沉沉睡去,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片满足之色,呼吸轻轻浅浅地撩拨着她垂散而下的碎发。 慕挽歌有些无奈,轻轻地抱着他就像一旁的房间走去,绿茵想从慕挽歌手中接过花儿,却被慕挽歌一个眼神示意给阻止了。 慕挽歌轻手轻脚地将花儿放到了旁边房间的床上,为他拉上薄被后便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慕挽歌一走出去,那个睡得香甜的人就倏地睁开了一双粲然紫眸,看着慕挽歌蹑手蹑脚的模样,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风光霁月的笑容。 夜色渐渐深了,可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得宁静的夜晚。 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鬼魅幻影一般掠进了清音阁,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一直守在暗处的竹九都未曾发现。 暗影一掠而进了旁边的房间,看他的行踪,竟是直奔花儿而去。 正眯着眼休息的花儿,突然感受到气流细微的波动,戒备地一下睁开了眼,在他还没做出反应之时,一道暗影直逼而来,纤细白净的手直往花儿的腹部而去。 花儿面色一惊。此人这般无声无息地进来,若不是隔得近了,就连他都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这应该是何等高深的修为? 花儿不敢懈怠,尽力纵身一跃才堪堪躲过那人雷霆万钧的攻击。 一阵幽光闪过,七八岁身形大小的花儿一下便拔高,成了一个身姿挺拔俊秀的男人。一袭绣满各色牡丹花的花袍裹身,紫眸凌厉,冷冷地瞧着面前之人。 那人身形虽瘦弱却挺拔,整个身子裹在黑袍之中,头上戴着帷帽,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容颜,让人窥不得半分。 他隐在黑色帷幕之下的眸子静静地扫了一圈,聆耳静听,突地感受到一阵厉风扫来,他连忙格手一挡,脚下一动就飘出几米远,身形灵动鬼魅得竟连花祭渊也不甚瞧得清。 黑袍人微微眯了眯眼,微敛的眸光冷意灼灼,他缓缓伸出素手,如同象牙般的手指当空一画,周围的空气就像被搅动的湖水一般,泛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澜,空气在他指尖凝聚,自然之力渐渐幻成一柄利剑,寒刃如霜,冷意凛凛。 他广袖轻轻一拂,那柄剑便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破空而来。 花祭渊见他随手一画便可以空气为刃,心中已是掀起巨浪:原来,北辰国内竟然还有这等高手。依他的修为,他自认这世上无三人能与他匹敌,哪曾想今夜他竟然就遇到了这么一个高手。 花祭渊哪里敢懈怠,调动全身的修为手随意念而动,眨眼间万千柄长剑就聚在他的手中,他奋力一挥,长剑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牢牢阻滞着那柄利剑的攻势。 花祭渊紫眸中闪过一道血光,腾空一翻,如鸦长发化作万千牛毛细针,从各个方向向那黑袍男子射去。 黑袍男子双手微张,厉风鼓满了他的衣袍,他嘴角微勾,眼睑轻闭,感受着自然之力缓缓从他身体流过,他心念一动。“哧”一声,他整个人就化为几缕轻烟,与空气融为一体,再也寻觅不见半点踪影,那柄利剑也随着他的消失而缓缓变薄,消散不见。 花祭渊紫眸凝聚着利光,冷冷扫视四周,突然他身后空气如水纹般荡开,一个人影渐渐从中飘出,他抬手一掌就狠狠地劈向了花祭渊,花祭渊只感到身后一阵厉风袭来,想躲开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眨眼间花祭渊就被击中后背,身子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斜斜飞了出去,一下撞翻了屋中的桌。 花祭渊“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血染花袍,给袍上所绣的牡丹花染上另一种颜色。 黑袍人隐在帷幕中的红唇一勾,脚下一动,身形如风,手如铁钩,直往花祭渊的左腹部而去。 “咔嚓——” 突然不知是谁一脚踢来一个木凳,恰好阻挡住了黑袍男子的攻势,黑袍男子手一抓,木凳在他手中顷刻化为齑粉。趁着这个间隙,一道黑影从门外一掠而进,一把抓过斜躺倒在地上的花祭渊。 “嗯哼……”抓过花祭渊的竹九,暴露给黑袍人的后背一下被那个黑袍人抓过,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纵横在他的后背之上,刹那血流如注。 竹九面色白了白。 “花……蝴蝶?”本来正在熟睡之中的慕挽歌,听得旁边房间传来打斗声,她担心是花儿出了什么事。急急赶来,一冲进房间就看到一个鬼祟的黑袍人要直取地上之人的性命,她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抬腿就一脚踹向脚边的木凳,试图能阻滞一下那黑袍人的攻击。 黑袍男子闻声眸光淡淡向慕挽歌所在的方向扫来。 花祭渊听到慕挽歌惊讶地声音,紫眸微转,目光绞在慕挽歌身上便再也离不开,他血色尽失的薄唇轻启,话语幽幽而来,“你走……快走!” 慕挽歌扫目打量了一下屋内,却没有见到花儿的身影,心中着急。 花祭渊似是知道慕挽歌心中所想,淡淡说到,“那个孩子早就跑出去了,他没事……” 慕挽歌闻言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胸腔,轻舒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 “哼……”黑袍男子冷哼一声,身形一动,迅疾如电地向花祭渊攻来,他一招一式直取花祭渊左腹部而去,好像那里面藏着什么他需要的东西。难不成是莲花心?可看他修为已经高深莫测了,完全不需要挖食花祭渊的莲花心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啊? 慕挽歌有些想不通。 可花祭渊曾经与她也有救命之恩,她向来是个恩怨分明之人,此刻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落难而袖手旁观呢! 慕挽歌身形一动,袖袍微动间就从袖中抖出一柄长剑,剑光一闪就加入了战局。 “笨女人,叫你走,你又来凑什么热闹!”花祭渊见慕挽歌甩着长剑便加入了战局,气得咬牙切齿,此刻他真恨不得提溜起她的衣领一把把她扔出去。 慕挽歌才懒得理会那个花里胡哨的男人,手下动作不停。 突然她想起自己最近一直在学缩地成寸之术,虽不能缩个万里地,几里总还是可以的吧?硬拼不行,那就逃吧! 一念及此,慕挽歌也不犹豫,一把抓过花祭渊的手,正准备缩地逃跑之时,那黑袍男子若有所觉,素手横空一弹,气流如剑,一把就将两人相握的手给分隔开来。 正文 第103章 枪击 慕挽歌闷哼一声,低头看去,她手背上被划出一道深约一公分的伤口,鲜血从那狭长的口子里竞相涌出。 慕挽歌不过这一怔愣间,竹九就已经被被打得瘫倒在地,努力了好久也爬不起身。而花祭渊也已经连中数掌,站着的身子趔趔趄趄,一袭花袍染上了斑斑血迹。 “你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花祭渊强压住喉头翻涌的血腥味,硬声问到。一张美艳得让天下女人都自惭形秽的脸上血迹点点,紫眸里面风起云涌。 黑袍男子没有回话,静静地瞧着花祭渊。突然他身形如鬼魅而动,直往花祭渊而去,慕挽歌面色大惊,身子猛地往前一扑。 “咚”一声,黑袍男子那一掌一下便击在了慕挽歌的右胸上,击得慕挽歌身形不稳,向后一倒就落在了花祭渊的怀中。 花祭渊神色惊慌失措,紧紧地搂着慕挽歌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哆嗦着一张苍白的唇,声线不稳,“你怎么这么傻,你……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下这一掌?” “你救我一命,这次就当我还你,我……我不喜欢欠人情。”躺倒在花祭渊怀中的慕挽歌声音平静,仿佛在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哼……你想和我两清,没门!我偏要你永生永世和我纠缠不清。”花祭渊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连忙从怀中掏出各色的药丸,一股脑地就全往慕挽歌的嘴中送去,完全不给慕挽歌反应的时间。 慕挽歌大睁着眼眸,花祭渊一抬慕挽歌的下巴,只闻“咕噜”一声,那些个丹药就全被慕挽歌吞吃下腹了。 倒在一旁的竹九见此心都在痛。那些可都是上好的仙丹妙药,就这么一股脑地被慕挽歌那个丫头牛嚼牡丹似地吃了,连个味儿都没能尝出来。呜呜……可惜,实在是可惜了! “你……”吃了那些不知什么味儿的药丸后,慕挽歌果真觉得胸口也没那么疼了,甚至更加地神清气爽,不由得恨恨地瞪向笑得一脸得意的花祭渊。 “哼!”一旁的黑袍人见两人这个时候了还在那里卿卿我我的,不由得怒火中烧,冷哼一声就挟裹着凛凛冷意直往花祭渊击去。 慕挽歌面色一变。“嗖”一下便从袖中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直地对着席卷而来的黑袍人。 或许是人天生对未知的东西有种恐惧,所以黑袍男子因从未见过慕挽歌手中的手中的东西,惊奇之下不由得顿住了攻击,寒着眼眸冷冷地看着慕挽歌手中的东西。 慕挽歌眉目冷冽。她本不想用母亲留下的这个东西,可今日这黑袍男人着实太过强大,若不用,只怕花祭渊会凶多吉少…… 趁着黑袍男子怔愣之际,慕挽歌一下扣动那个扣环,只听得“砰”一声巨响,屋中众人都吓得身子微不可察地一抖。黑袍男人更是面色大惊,身子如鸿雁般一掠而起,想躲得远远的,可突然小腿处传来一股剧痛,他身子趔趄一下,差点就跌坐在地。 他低头一看,小腿处血流如注,那处的黑袍不过一会儿就已经被鲜血所浸透,钻心的痛正是从那里传来。 他咬咬牙,心中暗恨:那究竟是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看清,为何自己的腿就莫名其妙地受伤了?看来今日是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黑袍男子眼神闪烁了一下,身形一闪就从门外一掠而出,眨眼之间就已经不见了身影,只留下了地上那点点的血迹。 慕挽歌轻舒出一口气,松懈下来,这才发现由于之前自己一直肌肉紧绷,神经紧张,现在一放松下来,竟然浑身泛酸。慕挽歌也不顾及什么形象,就那么坐到在了地上,微微眯眼养神。 花祭渊斜斜抬眼打量着慕挽歌,见她闲适地坐倒在地上,哪里还有平时那副规规矩矩言行得体的模样,此刻的她比之往日,更多了一份恣意潇洒。 “小狐狸,你那个黑东西是什么?给我瞧瞧好不好?”花祭渊恬着脸靠近了慕挽歌,一张美得足以晃瞎人眼的脸近在咫尺。 慕挽歌微微睁开眼,一瞧之下惊得差点被自己猛吞的一口口水给呛死。她剧烈地咳嗽起来,那个罪魁祸首却十分体贴地伸手轻拍着慕挽歌的后背,一边为她顺气一边还埋怨到,“狐狸都是灵动狡黠,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还会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干脆以后改口叫你笨狐狸得了。” 躺倒在地上的竹九看着自家少主那满脸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心中突突狂跳,这样温柔的少主,还是他家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少主吗? 竹九接受到一道警告的视线,抬目就迎上了花祭渊阴侧侧的眼神,他心中一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呆在这里真的是太不识趣儿了,他强忍住浑身的剧痛,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脚步踉跄地便往门外直掠而去,消失不见。 花祭渊见此嘴角勾出一笑,此刻紧紧地挨着慕挽歌,感受到她身上若有若无地馨香,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痛减了大半。 “笨狐狸,把那黑东西给我瞧瞧,我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竟然那么厉害。”花祭渊双眼亮晶晶的瞧着慕挽歌,紫眸越发地晶莹剔透。 慕挽歌斜乜了一眼花祭渊,决定忽视这个花里胡哨的男人。 花祭渊见自己被忽视,不高兴了,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后便抿着嘴不说话了。就因为他这么一个抿唇的动作,慕挽歌觉得十分熟悉,回眸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开口问到,“你……该不会是花儿的父亲吧?” “咳咳……”花祭渊被慕挽歌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得也被自己的一口水给呛到,登时涨得满面通红。他真的很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报自己刚才害她呛到之仇。真是个小气的女人!不过……他喜欢! “还有,你怎么会在花儿房中?”慕挽歌微微休息了一会儿后也渐渐缓过神来,微微眯眸冷冷地看着面色涨红的花祭渊。 “我来看自己的儿子,有何不对吗?”花祭渊微弯着唇打趣到。 慕挽歌闻言面色一黑。 “小姐,奴婢刚才……”急急冲进来的赤练绿茵两人一看见靠得极近的慕挽歌和一个花袍男人都齐齐羞红了脸颊。不过下一刻,两人便全都反应了过来,提着剑就准备向花祭渊——这个她们眼中的登徒子砍去。 “哎……”花祭渊本以为慕挽歌会阻止,谁知她只是眉眼含笑地看着笑话,这下花祭渊心中更是憋了一股子火了。这个死丫头,不仅是只笨狐狸,还是个小气鬼! “笨狐狸,你如果不怕这两人这般的打法引来其他人的话你可以让她们继续,到时我就告诉他们,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此我也能名正言顺地把你娶了回去。”花祭渊虽然身上有伤,可应付那两人的攻击仍是游刃有余。 “你……”慕挽歌面色一阵青黑交加,她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被这个男人吃得死死的,每次面对他,她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 “住手!”慕挽歌沉声喝了一声,绿茵赤练两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红着一张脸看着慕挽歌。 “小姐,这个男人敢对你无礼,奴婢们饶不了他!”赤练红着一张脸,气呼呼地说到。 “你们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还有,去告诉其他人,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有人走漏半点消息,别怪我不念情谊!”慕挽歌冷声吩咐到,赤练与绿茵连忙点头。慕挽歌见状便当先走了出去,她现在要去找花儿。 花祭渊见慕挽歌直直向门外走去,连忙迈步跟上,嘴中咕哝到,“笨狐狸,人家受伤了你就不能温柔点?” 慕挽歌闻言脚步一顿,面色更是一黑,只觉得三条黑线自额头划过,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难缠? 花祭渊见此连忙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身前,一双狭长的紫眸媚眼如丝地看着慕挽歌,嘴角微挑,噙着一抹让人神魂颠倒的笑容,“你让我亲一下,我就不看那黑东西了,好不好?” 慕挽歌嘴角抽了抽……这两者之间貌似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就在慕挽歌这一怔愣之间,只觉得右脸颊一凉,一个柔软的东西便覆了上来。慕挽歌双眸微瞠,脸颊更是“蹭”一下红了个透,如同熟极了的西红柿一般。慕挽歌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颊的灼热,心在胸腔中狂跳着,一声重过一声,好似下一刻就要从从她嗓子眼里蹦出一般。 他只是浅浅一吻。待慕挽歌转眸看向他时,正对上他眯眼笑得璀璨的紫眸。 “知道你不愿,所以我就主动一点。”他这话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慕挽歌真恨不得一巴掌将这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给拍远一些,再也看不见就最好不过了。 “唉……你又在心里嘀咕我的坏话了。”他语气带着落寞与委屈,成功地让慕挽歌又黑了脸。慕挽歌懒得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闲扯,当先岔开话题问到,“你说花儿早就跑出去了,你可知道他去哪里了?”慕挽歌说着目光四处巡视。 正文 第104章 沐神医的用心 “管他做什么,此刻我俩正好可以花前月下,风花雪月。”花祭渊说着双眼灼灼发亮,漫天的星辰仿佛全都被装进了他的眸中。 慕挽歌现在是明白了,这个花里胡哨的男人嘴里就吐不出一句正经话的! 她也懒得再搭理他,径直一人就着清亮柔和的月光四处找寻花儿。花祭渊看着慕挽歌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中微暖,嘴角一勾挑起一抹笑容,身形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慕挽歌觉得身后那个聒噪的男人终于安静了,有些奇怪地回头一瞧,院落空空,月色沉沉,哪里还有那个花蝴蝶的踪影?慕挽歌摇了摇头,也没甚在意,继续四处找寻花儿。 “姐姐……”慕挽歌只听得一个轻唤,然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冲着她的怀中扑来,慕挽歌伸手就将跑来的花儿抱了个满怀。 “姐姐,花儿睡得正香时,突然有人潜了进来,不过一会儿就又有另一个黑袍人冲了进来,那个花衣服哥哥一拂袖就将花儿给送了出来,花儿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醒来就看到姐姐。”说起姐姐时花儿的面色上有难掩的欣喜,躺在慕挽歌的怀中,用小脸亲昵地蹭了蹭慕挽歌的胸口,撒娇到,“姐姐,今晚花儿要和你一起睡,好不好?不然花儿怕……”花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慕挽歌,慕挽歌心中无奈,只得答应。慕挽歌没有看到花儿嘴角挑起的那抹阴谋得逞的笑意以及眼底异常灼亮的光。 清音阁恢复了宁静,静静地沉睡在朦朦月色的怀抱中。这一夜,有人阴谋得逞地窝进了自己期许已久的怀抱,睡得香甜。这一夜有人翻过人生的旧篇章,自以为迎来新的人生,却不知这才是真正受难的开始…… 昨夜折腾了大半宿,将近正午的时候慕挽歌才悠悠醒来,刚一醒转绿茵赤练就端来了净面梳洗用具,一边为慕挽歌收拾一边低声说到,“小姐,昨日翠微院那边一宿都没宁静下来。” “嗯?” “老爷对于那桩赐婚是没什么再反对的了,可是柳姨娘知道此事后,急冲冲地跑到翠微院,二话不说就把四小姐给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四小姐那个性子,哪里能服气,当即就出言顶撞了柳姨娘,把柳姨娘脸都气绿了……”赤练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到,“然后两人关上房门在屋内争执了一宿,听在翠微院当值的丫鬟们说,里面还传来噼里啪啦地摔砸东西的声音。” “柳姨娘也不是个吃素的,她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嫁给五殿下会是什么下场,所以她肯定是不愿意的,可是已经赐了的婚又怎么会有收回的道理?再说四妹妹也是个倔脾气,她一心想着压倒我,加之她对五殿下倒也是一番真心,所以她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这得来不易的机会?两人几言不合吵吵闹闹也是正常。”慕挽歌嘴角含着浅笑。 “最有趣的是,听说今日天微亮时柳姨娘才从四小姐的屋中出来,出来时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呢,虽说她用绢帕一路遮遮掩掩,可还是被人瞧出了端倪。”赤练双眼发亮,声音含着趣味。 慕挽歌倒是没有想到,自古以来都是百善孝为先,这慕蝶舞竟然有这个胆子出手打自己的母亲……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 “小姐,沐神医身边的小厮圆木送药过来了。”画屏隔着帘子在外屋对着慕挽歌轻声说到。 “赤练,你去把药端进来。”慕挽歌轻声说到。 “好叻。”赤练笑着应了一声就脚步如风地向着外面走去,不过一会儿赤练就空手而回,脚步挟风,隐隐带着一股怒意,嘴中还不满地嘟嚷到,“小姐,这个圆木还真是个榆木脑袋,他说沐神医吩咐他一定要看着小姐将这药喝了,所以他死活都不让奴婢将药给端进来。无论奴婢怎么说都没用,真是气死人了!”赤练说到这里还气急地跺了一下脚,一张美艳的脸也气得红彤彤的。 慕挽歌含笑地乜了赤练一眼,颇有些无奈的味道,“罢了,你把他请到外屋去,我过会儿就去。” 赤练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慕挽歌收拾妥当后,回眸瞧了一眼花儿,此刻他正支着个小手,斜斜地躺在床上,一双狭长的紫眸忽闪忽闪地看着慕挽歌。慕挽歌对他柔柔一笑后便掀起帘子向外屋走去。 “二小姐,这是沐神医让小的送过来的。”圆木垂着头声音恭敬地说到。慕挽歌眯眼看去,圆木长得倒也算端正,只是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便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一本正经地模样倒像个七八十的小老头子,不过看来倒是个正经可靠之人。 赤练在旁边睁圆了眼睛气鼓鼓地瞪着面色不动的圆木。 慕挽歌察觉到了赤练的情绪变化,心中一动,转头轻声吩咐到,“赤练,你等会儿随圆木去趟瀚轩阁,替我向沐神医道声谢。” 赤练面色隐隐泛着红,支吾着应了声是。 慕挽歌轻笑一声,伸手接过圆木递过来的药碗,毫不犹豫地仰头就一口喝尽,“咦?这药怎么一点也不苦?”她可记得当初紫韵给她配制的解药,可真是苦死她了,当即就愁得她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喝完之后吃了好几颗蜜枣才稍微去掉点苦味。可今日这药竟一点也不苦,甚至还有点甘甜的味道,慕挽歌不由得好奇问到。 “沐神医知道二小姐怕苦,所以特意在这药中加了甘草,甘草味甜,加了之后药便没那么苦了,而且也不会影响其他药的疗效。”圆木见慕挽歌发问,立马恭恭敬敬地回到。 “原来如此……”慕挽歌嘴角微勾,看来这个沐青倒是个有心的。 “真是劳烦沐……”慕挽歌突然面色一变,脸上神色有些古怪。她用手撑着椅子扶手,想起身,却发现身子虚软无力,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 “你……”慕挽歌瞪着一双眼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的男子,圆木是她亲手挑选给沐青的,自然是信得过之人,她不相信他会对她下手,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圆木!都怪她大意了…… “小姐,你怎么了?”赤练也察觉到不对,面色一惊,转身怒瞪着圆木,还没做出任何动作,只觉一股劲风扫来,然后她整个人就斜斜地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倒在地上,滑冲了几米远后撞到桌脚之上才停住了势头,“哧”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哼。”圆木从薄唇间溢出一声冷笑,拂袖而来,袖风扫过慕挽歌的脸颊,带起一阵利刃刮过的痛感。 “小姐——”赤练面色大惊,张嘴就要唤人,却被圆木屈指一弹就封住了要冲口而出的话语。赤练喉中滚出呜呜的咽声,急得面色通红。 慕挽歌四肢酸软无力,料想自己定是被眼前这个男人给下了软筋散,可恶…… 慕挽歌心中暗恨,看着那人越逼越近的掌风,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她敛目聚气,发现刚才凝聚好的一点内息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打捞不起半点。 圆木嘴角含笑,白皙的指尖闪着凛凛幽光,眨眼就化为了一柄利刃,直逼慕挽歌咽喉而去。 “叮——”一声脆响,不知从何处斜飞而来一片树叶,悭然一声便将圆木化为利刃的手给击得垂落了下来。圆木被那一片树叶带起的强风逼得倒退数步,双腿用力往地上一蹬这才勉力稳住身形。 “金曜,上次让你逃了,这次你还是没有学乖!”一道含着嗟叹之意的声音幽幽传来,空中传来广袍鼓动的飒飒声,顷刻间屋中便多了一个花袍冷目的人。 “是你……”金曜一看见突然出现的花祭渊就神色大变,瞳仁中闪过惊慌,不过很快便被他强自压下,“你为何……” “嗖——”他话语还未说完,只闻一阵风过耳畔的声音,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挑开了他的腰带。风过之后,他感觉下身一凉,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裤子不知何时褪掉到了脚踝处,此刻一条纯白色的亵裤正高调地在风中张扬! 金曜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隐隐还能听到“嚯嚯”的磨牙声。 他倏地一下弯腰便将裤子给提了起来,动作略显慌乱地系着腰带。他面色涨成了猪肝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一摸腰间,这才发现自己原先放在腰带里的解药不见了。他转目恨恨地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花祭渊,眸底冷意凛然。 花祭渊丝毫懒得理会他,直接把他放空气忽视了个彻彻底底,如同象牙玉著般的手轻轻拿过一枚解药,手指轻抬间就喂慕挽歌吃了下去。 金曜深知有这个男人在这里,自己是铁定取不了那个废物的性命了,身形一纵就准备跃身离开,却突然感觉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牢牢地钳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力道大得仿佛要嵌入他的骨髓,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 正文 第105章 杨家女将 “想走?”话语从他舌尖圈出,仿佛绕了个九转十八弯,幽幽地让人心尖发寒。 金曜催动全身内息,想要挣脱花祭渊的桎梏,可无论他怎样挣扎始终都无济于事。花祭渊眼神一冷,手往后一抓,金曜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被花祭渊狠狠地甩了回来,重重地砸在地上,眼前幻影一闪,他胸前就多了一只穿着墨底金凤靴子的脚。 “嗯……”金曜想挣扎起身,可胸口被那只脚轻轻踩着就如同万斤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一般,让他挣不脱分毫。 “你要杀便杀!”金曜额角青筋鼓动,唇线绷成冷硬的直线。 花祭渊眼神一狠,目光幽幽看向慕挽歌。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互相对视了一眼,花祭渊嘴角微勾。 “我倒想看看,你的真面目。”慕挽歌待得四肢恢复了运动力,缓步来到倒在地上的金曜面前,眯眼笑得不怀好意,她微微弯腰,手指刮过他的耳际线,轻轻一拉一撕,就将戴在他面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许是长久没有以真面目示人,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有些不适应,他不由得微微眯着眼。 “呵呵……”慕挽歌唇角溢出冷笑,一双弯月眸冷冷地睥睨着地上的金曜,声音讥讽,“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你!”金曜闻言,嘴角狠狠抽动了几下,抬起眼皮恨恨地看着慕挽歌,声音含着硬气,“今日落到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多次想要取我性命,我又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结果了你的性命?”慕挽歌嘴角噙着冷笑,微一俯身,弯月般的眸子冷冷地对上那双浮光碎金般的眸子,“说,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 “哼!”金曜将头偏向一侧,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却是只字不语。 “找死!”花祭渊面色一沉,从齿缝间磨出这两个字,眼底蒙上一层阴霾,他踩在金曜胸口上的脚用力往下一压,只听得“咔嚓”一声肋骨断裂的声音,金曜疼得额角青筋凸起,冷汗直冒。 “你若再敢对她无礼,下次就不是断你一肋这么简单了……她问你话,你最好乖乖回答,不然等本宫逼问出来,你会生不如死!”花祭渊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嘴角又凝着一抹冷笑,听得金曜心里咯噔一下。 “花蝴蝶,这事你不要管,我自己来!”慕挽歌眉头微蹙,斜眸扫了花祭渊一眼,语声平静地说到。 “你口口声声骂我废物,言行之间尽是对我的不屑,想来你是有什么不得不服从于我的地方,而你自视甚高,不甘心听从你眼中的废物的差遣,所以你不愤之下才三番五次地想要杀了我……不知我说得对还是不对?”慕挽歌眯眼笑得如同狐狸。 金曜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变,瞳仁深邃了几分。 “看来我是猜对了……”慕挽歌嘴角一弯,示意花祭渊放开金曜,花祭渊也不犹豫,“嗖”的一下便收回了脚。对于笨狐狸,他选择无条件相信。 “古有诸葛孔明七擒孟获,今便有我慕挽歌''欲擒故纵'',我会好好陪你玩……”慕挽歌冷光划过眼底,“我会让你明白,我究竟是不是个废物,我……究竟值不值得你效力于我!”慕挽歌语气轻如鸿羽,可却直击金曜的心间。 “哼……如此那我便等着看看!我看你这个丑八怪能翻出什么浪来!”金曜侧了侧身子,动作缓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顺了顺袖摆,冷目看着慕挽歌,嘴角挑着冷笑,“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今日你不杀我,我不会对你感恩戴德,下次,我仍然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好……”慕挽歌应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嘴角抿着自信的笑容。 “哼!”金曜狠狠地剜了慕挽歌一眼,身形一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慕挽歌看着金曜远去的背影,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这个人若是能够为她所用,也不防是个好帮手…… 慕挽歌转头示意赤练先行下去疗伤,赤练在一个小丫头的搀扶下,躬身告了声退就脚步略显虚浮地走了出去。 “你……”慕挽歌转头看向自顾自拂袖在一旁坐下的花祭渊,嘴角微抽。 这个男人怎么就把这里当成他自家一样,来去自如,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一副悠闲自在地斜靠在梨花木椅上,径直端过茶几上的茶盏就轻啜了一口,舒服得眯了眯眼。 “嗯?”他眯着眼斜睨向慕挽歌,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茶盏,嘴角勾着笑意。 “为什么你每次都出来得这么巧合?”慕挽歌眸光微敛,声音里含着讥诮。 “我们心有灵犀呀,你心里念着我,我自然就来了,英雄救美,就等着你的一句以身相许呢。”花祭渊说话仍旧一如既往的不正经,听得慕挽歌心里酸溜溜的。 “不正经……”慕挽歌轻嗤了声,竟然难得地翻了个白眼,看得花祭渊心里一阵暗喜。 这只笨狐狸一定还没发现,她在他面前跟在别人面前不一样吧? “小姐——”绿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一进到屋内便接受到慕挽歌如同古井般的目光。 “老爷说今日要带你去军营巡军,老爷此刻正在府门口等着呢。”绿茵垂着头说得恭敬,可低垂的目光还是若有若无地扫向坐在慕挽歌身侧的花祭渊,心中好奇。这般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嗯,我知道了。”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不起丝毫波澜地看向老神在在坐在一旁的花祭渊,眼中传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都这个时候了,你是不是该移步了? “哎……”花祭渊状似心痛地皱了皱眉,口中不满嘀咕,“这都下逐客令了,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丫头。”花祭渊边说便啧啧摇着头。起身顺了顺衣袖,踱着步慢条斯理地往门口走去,走到门槛处时,花祭渊突的回过头来,逆着光对慕挽歌勾唇一笑,顿让人觉眼前繁花似锦,真可谓是颠倒众生,可慕挽歌却硬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垂下眼睑,忽略那个人带有勾引意味的笑容。 待得花祭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慕挽歌让绿茵找了一身劲装换上后才起身缓步向府门外走去,来到门口时,慕高枫已经高坐在一匹黑毛发亮的骏马之上,他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牵着另外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一看到慕挽歌,他便扯着嗓子响亮喊到,“歌儿,来,上马——” 声音洪亮得震耳欲聋,果真有一股撕杀疆场的刚刚硬气。 慕挽歌也不扭捏,双腿一蹬马镫,身形如箭矢流星般向马背上跃去,眨眼间人已经英姿飒爽地坐于马鞍之上。 慕高枫爽朗一笑,当先一甩马鞭便绝尘而去。慕挽歌也不甘落后,马鞭一扬,一人一骑就潇洒远去,直追着慕高枫而去。 两人一路疾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来到了城外二十几公里之外的军营。慕挽歌动作利索地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根木柱上后就脚步生风地直往军营里走去。 “参加将军——”在飒飒的风声中传来整齐划一的参拜声,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起来。”慕高枫冷声说了一声,唇线紧绷,此刻的他身上尽是一股多年在战场上厮杀的肃然冷厉之气,让人胆寒。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兵甲摩擦的铿然声,跪在地上的人全都动作利索地起了身。一时之间,浩大的校场上,只闻得呼呼而过的风声,以及迎风猎猎展扬的军旗声。数千人竟无一人发出一丁点声音,更没人好奇为何慕高枫会带一个女子来军营。 慕挽歌一看便知这支军队军纪严明,个个更都是铮铮的铁血汉子!心中不由得暗赞慕高枫训练军士但倒还是挺有一套的。 “尘儿,过来。”慕高枫面色冷峻,绷着一张脸,越发显得他一张俊脸棱角分明。 “老疯子,你要做什么?”慕绝尘一脸的嬉皮笑脸,对着慕高枫冷峻的面庞丝毫不惧,反倒笑得灿烂。众人见此不置一词,似乎对这一幕已经司空见惯。 慕高枫瞪圆了眼睛,狠狠地剜了嬉皮笑脸的慕绝尘一眼,声音冷冽,“今日把歌儿带来,一是让她熟悉一下这慕卫军,二则是让她来教训一下你这小子,不然你还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自己就无敌了!” 慕高枫说者无意,慕绝尘却听到了心里。 带慕挽歌那么一个女流之辈来这军营重地熟悉慕卫军?他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难不成,他还想助慕挽歌在军中树立一番威信吗? 慕绝尘心里绕过几道弯弯肠,面上却维持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口中推拒,“老疯子,你真是糊涂了,二妹妹乃是娇滴滴的闺中小姐,我再怎么也是一个在军中摸爬滚打好几年的爷们,怎么能跟她打?” “你这小子,你还瞧不起女流之辈了,女的照样可以提枪上阵,巾帼不让须眉,就像杨家女将一般!”慕高枫如同孤松一般,这番话说得气势如虹。只不过……提到杨家女将时他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好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正文 第106章 扫他的面子! “什么杨家女将啊……”慕绝尘剑眉微蹙,星辰般的眸子划过一丝狐疑。这杨家女将是个什么人物,很厉害么?为什么那个老疯子时常拿她说事? 慕挽歌此刻心中的想法与慕绝尘大同小异。 “你管那么多作甚?”慕高枫见慕绝尘不识趣地追问,眼睛瞪得溜圆,冷冷睨了他一眼便不再多说。 慕高枫回头看向慕挽歌,声音柔和,“歌儿,为父听说太后寿宴上你与赵安之女起了点争执,不管起因如何,你既然是我慕高枫的女儿便不能由着别人欺负了你去。所以……为父今日带你来军营,便是要你实战一番,积累对敌经验的!”慕高枫说着抬手拍了拍慕挽歌的肩膀,小心翼翼地问到,“你……怕痛吗?” 慕挽歌眯眸一笑,“自然是怕的。” 慕高枫闻言眼中黯然一闪而过。 “不过……现在不把防身功夫学好了,以后遇到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会更痛的,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歌儿倒宁愿现在痛些。”慕挽歌眨了眨眼,说得娇憨可爱,不由得让慕高枫心软了许多。 “好,那你便去吧。”慕高枫说着转眸瞪着慕绝尘,低喝到,“臭小子,还不去!”慕高枫瞪向慕绝尘的眼底意味不明,可慕绝尘还是从那眼里读出了一股让他心头窝火的味道——你敢伤着她一根汗毛,老子让你好看! 慕绝尘无奈地耸了耸肩,纵身一跃便跳上了训练台,他对着慕挽歌抱拳彬彬有礼地作了一个揖,用一种颇有股穷酸书生味道的语气说到,“小生不过乃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还望女侠手下留情啊。” 慕高枫在底下看着慕绝尘那么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气得大吼了一声,“臭小子,你再阴阳怪气的,回去老子……” “哎!老疯子,你别啊,我正经还不行么?”慕绝尘见慕高枫又有发怒的征象,连忙挥手作罢。 “二妹妹,得罪了。”慕绝尘恢复了正经,眉梢眼角间敛去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抿着嘴角,身板挺得笔直,豪爽大方地抱拳行了一礼,气势凛凛,果真有着征战沙场的军人的豪气。 慕挽歌也抱拳回了一礼。 “梆——” 不知是谁拿着梆子敲了一下,“梆”一声长鸣炸响在两人耳际。梆声一落,对面的慕绝尘就动了起来。不停变换着步法地向慕挽歌攻了过来。 一掌一拳皆带起呼呼的风声,掌风如同刀片一样刮得慕挽歌脸颊生疼。 果然是从战场那个死人堆里走出来的,慕绝尘一招一式都是实打实的取人性命的狠招,完全不像赵凤澄那般不过是一些明面上看着好看的花架子罢了…… 他一个扫堂腿扫来,含着裂帛碎锦的气势,那一腿要是扫到了慕挽歌的脚上,只怕慕挽歌那只腿不断也要残。 慕高枫不由得揪紧了心,脑门上都渗出了一层层的薄汗,双眼死死地绞在训练场上那个瘦小单薄的身影之上。 慕挽歌眼底闪过暗光,身形纵身一跃,一个漂亮的翻身后便落到了慕绝尘的身后,抬手就准备一个手刀砍向慕绝尘的颈项。慕绝尘自幼便习得一手绝好的轻功,所以这反应自然灵敏,加之长期的沙场厮杀,让他感觉也变得异常的敏锐,一感觉有掌风划过耳际,他头一偏,手用力一抓就狠狠地拧住了慕挽歌的手腕,语声情绪不明,“二妹妹,你的武功还差些火候呢。” “哦?所以这才要向尘哥哥好好讨教一番呢!”慕挽歌特意在“好好讨教”之上加重了语气,看向慕绝尘的目中笑意森然。 她慕挽歌不会忘记,母亲死的那日,时谁拖住了父亲,害得他们连最后的诀别也没能见上一面,母亲……在离开的那一刻,她是多么想再见父亲一面! 慕挽歌眼底冷意骇然,嘴角却勾着诡谲的笑意。为了维护你这个“嫡长子”的身份,你就这般残忍地害死了母亲腹中的孩子,一尸两命…… 慕绝尘似乎察觉到了慕挽歌的情绪变化,抬眸定定瞧向慕挽歌,却见她眉眼含笑,比之之前并没有分毫变化。或许是他想多了…… 就在两人这各自思量间,两人便已经过了数十招了,可胜负仍旧还没有分出来。 慕挽歌突然眯眼一笑,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慕绝尘一看到她这个笑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慕挽歌右手成掌直取慕绝尘面门,慕绝尘格手来挡,慕挽歌嘴角一勾,左手一抖,“哧溜”一声便利索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锃亮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在了慕绝尘的脖子之上。 耳畔随即传来慕挽歌清亮的声音。 “承让了。”慕挽歌说着“嗖”一声收回了匕首,抱着匕首对着面色愕然僵硬的慕绝尘拱手行了一礼,面容含笑,“尘哥哥拳脚功夫果然厉害,歌儿自愧不如,不过向来兵不厌诈……” 慕绝尘闻言毫不在意地一笑,声音爽朗,“歌儿说得对,兵不厌诈!”慕绝尘说着纵身一跃就跳下了训练台。慕绝尘面上一副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洒脱样,可眼底却尽是一片冷然。 今日这里有着数千将士看着呢,他堂堂的一个七尺男儿,比试拳脚功夫竟然会输给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死丫头,这让他以后该如何让他手下的那些将士服气? “今日我使了些手段才赢了尘哥哥,所以论实打实的硬本事来说,这场还是尘哥哥赢了,妹妹以后得多向尘哥哥讨教一番才是。”慕挽歌也一跃跳下了高台,将匕首别回腰间后嘴角含笑地朗声说到,少了几分闺阁女子的柔软娇羞,多了几分男儿的豪爽大气。 “哈哈,这局还是歌儿你赢了。兵不厌诈,说得好!”慕高枫忍不住抚掌大笑起来,看向慕挽歌的眼中除了宠溺还有丝丝的赞赏。 这不愧是他和婉儿的孩子,果真没有让她失望。就跟婉儿一样,不同于寻常女子。 慕高枫再转头看向一旁慕绝尘时,俨然就换了一副神色,刀削斧刻般的俊脸如同上好的雕塑一般,冷气森然,“哼……你也该好好再去学学兵法,练练拳脚功夫了!” “杜石宇,高云,李齐全,张封。”慕高枫点出了一串的名字。 立马便有人抱拳从队列中走了出来,铿然应了声,“在。” “你们,再好好和这个臭小子切磋一下拳脚功夫,不准手下留情!”慕高枫话语之中全是一片冷硬之气。 “是!”几人齐声应到,虽不过数人,可那气势仍旧震天。 “老疯子,你这是干什么!我才下来,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慕绝尘面色一黑,口中叫苦不迭。 “啰嗦什么,滚上去!”慕高枫说着一把抓过慕绝尘的衣领,扬手一抛就将慕绝尘以一个完美的弧线给扔上了训练台。 慕绝尘脚下踉跄几步,费了好大一股力这才稳住身形,可他还没缓过神来,站在对面的四人就虎虎生风地向他攻了过来。 “耍赖,我都还没准备好,你们怎么就冲过来了?”慕绝尘一边略显狼狈地躲闪着几人的攻击,一边口中不服得大声嚷嚷到。 “……” “你们耍赖,我不服!”慕绝尘右胸口一时不察之下挨了杜石宇一记拳头,只觉得胸口被震得嗡嗡作响,喉头也泛上了一丝腥甜。 “少将军,这战场之上哪个还管你准备没准备好!”高云虎目一瞪,说起话来就像打雷一般。 “……” 慕绝尘面色一黑,只是绷紧着唇角不再说话了,凛着神色专心应对着眼前四人。 “歌儿,你看,战场上过招没什么花架子,要的就是快准狠,实打实取人性命的招数,你若稍有犹豫,那丢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了。”慕高枫凛目看着台上过招的几人,对着慕挽歌耐心十足地解说到。 “嗯。”慕挽歌轻应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过招的几人。往日里她虽也勤于练习武术,可那毕竟只是从书册子里得来的理论知识,要真长本事,还是得实打实的过招才行。而且,能从这无数场大大小小战役中生存下来的人,必定都是有一些本事的,她从来都很乐意向别人学习以来弥补自己的不足。 慕高枫看着慕挽歌看得认真,双眼隐隐发亮,心中暗自惊诧。这歌儿要是是个男子,说不定还真是他的好帮手,会成为北辰国一代名将呢。 于是这一个下午慕挽歌就呆在了军营里,看着慕绝尘与几位副将参将的过招,从中学习着战场上取人性命的招数,时不时听慕高枫从中点评几句,慕挽歌倒也觉得今下午收获颇丰。 暮色四合,夜幕渐渐降临。军营里燃起了篝火,三五成群的将士围着篝火坐在一处。火堆之上用打湿的木棍架着的麋鹿肉已经滑嫩生香,惹得人食指大动。 明亮的篝火映得众人眼底灼灼生亮,面上也蒙上了一层温暖的橘黄色。 正文 第107章 丢弃野外喂狼 “歌丫头,今日你表现真是让人佩服,来,老子敬你一碗!”张封也是个长年在军中摸爬滚打之人,难免会一些市井之中的腌臜之语,说起话来也是毫不拐弯抹角。 不过这在慕挽歌看来也是身为铮铮铁汉的豪爽。 “挽歌酒量不佳,就喝一口是个意思!”慕挽歌在这军营之中也退去了平日里属于大家闺秀的弱柳扶风,言行举止间也尽是一片豪爽不羁,这不由得让军中众人对慕挽歌又是另眼相看一番。 “好!”张封也不扭捏,大声应了一句。端碗仰头,酒液滑过他的喉管发出“咕噜”一声就饮下了腹。 慕挽歌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抬起碗便喝了一口酒,然后她觉得脸颊烧得厉害,眼前的映着篝火的脸庞也显得摇摆不定,她摇了摇头,赶走了醉意,眼前才又复清明。 “来,歌丫头。”高云也懒得见到如此洒脱不羁的女子,心中也是欢喜,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割了一片麋鹿大腿上的肉便递到了慕挽歌的面前。慕挽歌感激一笑,伸手接过高云递过来的肉就大咬了一口,匝巴着嘴便吃了起来。 “以往时常听将军讲起杨家女将的故事,开始我们还不信这世上竟有那等巾帼英雄,现在却是有几分信了。”高云看着慕挽歌毫不做作的姿态,心中也起了几分钦佩之意。他总觉得这个瘦弱单薄的女子,那小小的身板里肯定蕴藏着极大的力量,所以他是一点也不敢小瞧了她去。 “哈哈,那些不过是……婉儿曾经告诉于我,她向来鬼灵精怪,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慕高枫面上虽然笑意盎然,可映着明亮的篝火,眼底那一抹黯然却是再明显不过。 众人心中都明白慕高枫眼中的感伤所为何来,便也都不再提起那事。想起那个长相明艳,笑容恣意的女子,他们心中也有着淡淡的遗憾。 那个女子来历不明,他们记得第一次初见她好像是从空中砸下来的?穿着一身奇怪的长裙,径直就砸入了将军的怀中,然后还一脸极为艳羡的表情直勾勾地瞧着他们将军看,眼珠子都凝着转不动了,他们至今还记得当时将军的表情,一张俊脸黑沉得如同锅底,紧绷的嘴脸微微抽动,一双厉眸好似恨不得将那女子千刀万剐一般。 哎…… 一想到那个女子,他们心中就弥漫开重重的哀伤。想当初,将军的命还是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呢……那般刚烈能干的一个女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看来这高宅大院果然不是一个人能呆的地方。 “哈哈!喝酒,来,大家一起来一碗!”慕高枫见大家都有些沉默了下来,哈哈笑着掩过自己的伤口,端着一大碗酒就要和众人畅饮一碗。 “来!来!”众人也都大笑着朗声应到,端着大碗,互相碰了一下便仰头“咕噜噜”地一饮而尽。 在酒碗碰撞声中,高云用匕首将已经烤得滑嫩生香的鹿肉一片片地削下,用碗盛了便递给了众人,众人一一接过。 于是映着明亮的篝火,众人大口地吃着鹿肉,大碗地喝着酒,嘴中还在胡天海地的吹着一些这些年征战沙场的惊险事。一时之间,军营的空地上空,嘻笑声一片,轰轰作响,震得栖鸟飞尽。 尽管父亲在笑着,可慕挽歌明明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强颜欢笑的味道。她甚至隐隐看见了他眼角那一抹已经被风干凝固的一点泪痕。铁血男儿,挨刀受枪,流血都不流泪,在提及那个藏在内心深处的人是,还是忍不住露出了软弱。 想起母亲,他的心一定还是很疼很疼的…… 这……便是爱情么? 通过一个下午的相处,慕挽歌也与军中这些豪爽爷们打成了一片,众人在慕挽歌身上隐隐看到了当年那个女子的风采,心中对慕挽歌也不由得生了几分疼惜。 众人一番畅谈酣饮,直到戌时时分。 慕挽歌今日高兴,也难得地小饮了几口酒。可向来不胜酒力的她,仅仅是抿了几口酒,此刻眼前却已经是一片天旋地转了。 慕高枫转头瞧着慕挽歌双颊绯红,眼神一片迷离,在篝火的映衬下越发显得犹如一颗熟透了的蜜桃一般,诱人采撷。她微嘟着粉嫩晶莹的唇瓣,面上一片娇憨之色。 “父亲,歌儿果然不胜酒力,这么一点酒就有些晕了。”慕挽歌强自按住胃里那股翻江倒海地恶心感,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到。 “那为父送你回府。”慕高枫说着就利索起身。 “不……不用了。”慕挽歌连忙摆手,“我自己骑……骑马就回去了。”慕挽歌脸颊绯红。 “老疯子,不如我送二妹妹回去吧。”慕绝尘说着也不管慕高枫和慕挽歌是否同意,一把捞过慕挽歌,扶着慕挽歌的腰,一下就把慕挽歌给甩上了马背。 “臭小子,小心照看着歌儿,她若是少了半根汗毛,回去有你好看的!”慕高枫沉着脸嘱咐了一句。 “放心吧,越老越啰嗦了……”慕绝尘对着慕高枫冷峻下来的眉眼挤了挤眼,双手环过慕挽歌的腰拉过缰绳,双腿一夹马肚,甩鞭便绝尘而去了。 慕高枫看着那一骑两人渐渐淹没在夜色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慕绝尘马速极快,带起的呼呼的冷风刮过脸颊就如同刀片儿似的,一刀刀割在她的脸上,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慕绝尘看着那个此刻已经软软倒在他怀中的女子,眉目冷冽。薄唇紧抿出冷硬的弧度。 这个女人的母亲抢走了属于她母亲的幸福,现在连军营这个属于男人的地方还想来插一脚么?可笑! 慕绝尘紧握着缰绳的手缓缓收紧,用力到指节都泛出凛凛白意,手背上的青筋更是在隐隐鼓动着,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气。 慕挽歌低垂着头倒在慕绝尘怀中装晕,从狭小的眼缝中,慕挽歌看到了慕绝尘攥得死紧的手。 虽说她是不胜酒力,现在脑子也着实晕得厉害,可她重生之后,习惯性地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要保持着一分冷静,所以此刻她自然也感知到了慕绝尘僵硬的身体以及压抑的怒气不甘。 慕挽歌嘴角微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倒要看看她这哥哥此刻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慕绝尘打着马路过一片密林,树叶遮天蔽日,盘虬错乱的枝节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里面黝黑深邃,折射着冷冷的寒光,让人望之就生了怯意。 原本疾驰而过的慕绝尘脑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打马回头,又急急地回到了密林旁。 “二妹妹?二妹妹?”慕绝尘轻声唤了几句,说着还用手去推了推慕挽歌,可慕挽歌此刻正闭眼睡得香甜,哪里理会慕绝尘半点。 慕绝尘见慕挽歌睡得香沉,嘴角噙着冷笑。 太后寿宴上你三番四次地让月儿出丑,你自己倒好,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皇后一心护着你,连太后都对你颇有好感……你还剥去了母亲的掌府之权,毁了母亲的幸福,你真是该死! 要不是你暗中的撺掇,老疯子怎么可能极少回府留?他就算回府也只是睡在书房,任母亲用尽办法却还是留不到他一宿。这全都是怪你! 该死! 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在众人面前洒脱不羁得好似不将功名利禄放在心中的慕绝尘,内心里竟会是这般阴暗的一人? 死丫头,这你怪不得我了。要怪便只能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慕绝尘眼中利光一闪,打马便向着密林深处疾驰而去。 这荒郊野岭的,时有野兽出没,哼,这次端看你能不能从虎口下谋生了……就算不死,也要好好地给你个教训。 慕绝尘眸光一冷,扬手就把慕挽歌毫不留情地给推下了马! 慕挽歌顺着他手的力道,翻滚下马,“咚”一声闷响砸在了地上。地上铺叠有一层厚厚的落叶,还有枯木残枝,夹杂着树叶腐败以及泥土的味道。 慕挽歌重重地落身砸在地上,倒也没有觉得多痛。 “你就好好享受吧……”慕绝尘冷哼一声,甩鞭打马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听着“嘚嘚”的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耳畔只剩得或高或低的虫鸣鸦叫,慕挽歌才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抬手拍了拍衣裙上沾染上的枯枝碎叶,慕挽歌看着慕绝尘离开的方向勾出了笑意。 她不主动收拾他,他倒先挑衅寻事来了…… 慕挽歌揉了揉有些沉重的头,鼓着腮帮子呼出一口浊气,她抬目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 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丝丝缕缕的月光顺着枝叶的间隙照了进来,倒越发显得清冷渗人。 盘虬错乱的枝节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溜圆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慕挽歌。四周传来“咕咕”的怪异叫声,还有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躲在草丛灌木之后森然地打量着慕挽歌,似乎是在评估着眼前这个人的危险度以及拆吃下腹的可能性。 正文 第108章 小狐狸,你傻了? 这个密林隔将军府至少还有十来公里的路程,现下她又没有马,被慕绝尘就这么给甩在了这荒郊野外……如果她要徒步走回去,先不说她喝了点酒,此刻脑袋正晕乎着,就算她是清醒的,从这走回去起码也要一个时辰左右,只怕到时她的脚都磨得不成样子了。最主要是,这里时常野兽出没,她胡乱走动,说不定还会成为那些畜生的猎食的目标。 慕挽歌缓步走到一棵大树面前。背抵着树干缓缓坐了下来。 虽说刚才一路疾行,在马背上吹了不少的风,将酒意吹走了不少,可现在头仍是有些昏沉。她需要先靠着树干眯眼休息一会儿。 “嗷呜——” 一声拉长的狼嚎将慕挽歌混沌的思绪瞬间劈得清明。慕挽歌小憩了片刻,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不再觉得身子疲软无力头重脚轻了。 可是,现在最关键的事是——这么一声狼嚎得唤来它多少的同伴?几匹狼依她现在的功力应对起来不成问题,可她忘了,狼是群居动物,若是一群狼将她给包围了,那她只怕是插翅难飞了…… 慕挽歌凝目看着一双双泛着绿光的幽眸直直地向她靠近,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饥饿的野狼那哼哧哼哧吐着的热气喷薄在了自己的脸上。 慕挽歌“刷”的一下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匕首,玉葱般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匕首,用力到慕挽歌已经感到自己紧捏的手心汗湿一片。 “咔嚓——” 踩在枯枝残叶上发出枝叶断裂的声音,听得慕挽歌心高高提在了一起。 慕绝尘就把她这么给扔在这里绝对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这么简单。 如果自己葬身野兽腹中,那他如何给父亲交代?他送自己回府,无论她慕挽歌出了任何的差错,只怕他都是脱不了干系的。既是如此,那他为何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把自己丢在这荒郊野岭中? 所以,他一定还有后招……只是他的后招,慕挽歌现在还没能想个透彻。 当前最要紧的,还是先应对了这群狼再说! 狼群越逼越近,眼中贪光大现,龇着牙齿,就差扑上来将慕挽歌的脖颈给咬断了。 狼群不动,慕挽歌也不动。两方都这么僵持着,似乎都在衡量着对方几斤几两。 不知哪只狼急不可耐了,长嚎了一声,两只后腿一蹬地就朝着慕挽歌风驰电掣地扑了过来。 它这一发动攻击,瞬间打破了原先的平衡,其他原先静观其变的野狼也都纷纷发起了攻击,相继向慕挽歌扑来,张开的嘴里尖牙冷冽,嘴角还流着贪婪的哈喇子。 见此情形,慕挽歌此刻哪里还有半分醉意。全身的神经立刻紧绷,整个身子绷得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蓄势待发。 此刻她心里上上下下的打着鼓,紧张得脑门上都布满了一层冷汗。 她就算是多活了一世,可也只是一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这等场面,她何曾见过!所以,此刻说她不紧张,那铁定是骗人的。 匕首在空中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慕挽歌斜斜一刺,快准狠地刺进了便刺进了距离她最近的一匹狼的脖子,横腿一扫就将它踢飞了出去。 见自己同伴被伤,狼群也来了火性,一个个龇牙咧嘴地便死瞪着慕挽歌。 慕挽歌额头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眼底的光有些不明。 就在这一瞬间,数十只狼群同时朝慕挽歌扑了过来,目露凶光。 慕挽歌步步后退,奈何身周里里外外地围了两层野狼,她想躲避,却无处可避。她被狼群如同铁桶般给牢牢包围了起来,个个都流着哈喇子,满眼贪婪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看着它们越逼越近,心中发怵。她无法想象那些锋利得如同刀刃的尖牙撕扯在人的身上是怎样一种痛感。 她眼底映衬着的全是贪狼的凶光。 慕挽歌也不迟疑,口中默念咒语,以指为笔,扬手间就画了一个引雷符,正在她准备引雷劈了这群畜牲时,突觉腰间多了一双有力的铁掌,如同烙铁一般紧紧地熨烫着她的皮肤,下一刻她就感觉自己脚下一轻。 原来她竟是被那人揽着腰一下腾空飞起。 “笨狐狸,知道引雷劈了它们,怎么就忘了自己会御物术了?还有……你不是会那什么缩地成寸之术么?怎么都不会用了?难不成吓傻了?”头顶传来一连串隐含戏谑之意的问话,轰得慕挽歌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真傻了不成?连话都不会说了。”他噗嗤轻笑了一声,笑声清朗动听,他身上那股罂粟花的香味熏得慕挽歌头脑有些发晕,下意识就傻乎乎地回了一句,“还……真忘了。”慕挽歌说到这里面上隐隐闪过一丝羞赧之色,耳根子泛着淡淡的红晕。 花祭渊低头不经意间瞥到慕挽歌的变化,瞳仁的颜色深邃了几分,嘴角翘着的弧度也加深了几分。 “真是难得看到你……这么娇憨的样子。”花祭渊微一低头,附唇在慕挽歌耳边低声说到。他声音磁性好听,就像有一只猫爪在你心上挠挠一般,让你酥痒难耐。从他薄唇间吐出的气息扑在了慕挽歌的脸颊之上,臊得慕挽歌当即闹了个大红脸。 “你……离我远些!”慕挽歌想扳开那人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可他的手此刻就像铁钳一般,深深地烙进了慕挽歌的骨肉之中,无论慕挽歌怎么用力都无法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分毫。 “流氓!”慕挽歌瞪着一脸邪笑的花祭渊,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说到。 “那也只是对你而言。哎……谁叫你是我的女人呢?要是其他女子,我是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花祭渊眼角挂着勾魂摄魄的笑,看得慕挽歌心跳霎时漏跳了一拍。 妖孽! 还是一只勾人的妖孽! 慕挽歌瘪了一下嘴角,便也不再做无谓挣扎,也就任由着他眉梢含笑地搂着自己。 “你亲我一下我就卖你一个消息。”花祭渊欠揍的声音又在慕挽歌头顶盘旋。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一副对花祭渊口中消息毫不关心的样子。 “啵!”花祭渊突然一个俯身就冲着慕挽歌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下来,还发出夸张的声音,惊得慕挽歌当即石化在了当场。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那只花蝴蝶对自己做了什么,当即又气又怒地低吼,“花祭渊,你……” “嘘……”花祭渊伸手轻轻捂住了慕挽歌的嘴,语调微扬,含着偷香窃玉成功的喜悦,“我拿一个消息和你换,你不要生……嗯哼?” 花祭渊剩下的话被一声闷哼打断,他一下松开了捂住慕挽歌嘴唇的左手,看着自己左手虎口上那个血淋淋的牙齿印,花祭渊勾唇一笑,“原来还是只会抓人的猫儿。” 慕挽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慕绝尘自己砍了自己一剑,回军营向你父亲交代说……” “说什么?” 花祭渊见自己适时的停顿果然引起慕挽歌的追问,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说在送你回府的路上,遭遇一大帮匪徒,他双拳难敌四手,还要照料……”花祭渊说到这里紫眸闪着不明的光,幽幽说到,“烂醉如泥的你,所以他最终被匪徒所伤,而你则被匪徒劫走了。”花祭渊特意将烂醉如泥四个字狠狠地咬重,里面意味不明,听得慕挽歌酸得牙痒痒。 “然后呢?”慕挽歌淡淡问到。 “他与慕高枫带着一帮的人正在四处找寻你。”花祭渊说到这里声音含上了笑意,似是嘲弄。 “那你现在要回去吗?”花祭渊低眸看向慕挽歌。 “既然是被匪徒给劫了,那我现在就这么回去算个什么事?”慕挽歌声音寒凉,语气中含着讥讽之意。 她现在算是知道慕绝尘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了。这招够狠! 如果她一时不慎葬身狼腹,那么也是那些个所谓匪徒的错,如果她侥幸逃脱,那么被一群匪徒给绑走的人,突然自己就回来了,这是个什么意思?众人难免不会把她和那些下作肮脏的交易画上等号。而且女子夜不归宿,众人只怕都会以为她没了清白,她就算回去,只怕众人的唾沫星子都可以把她给淹死了! 慕挽歌眼中闪过一道利光,唇角凝固的笑意冰冷森然,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哦……”花祭渊突然勾唇邪气一笑,声音挠人心尖儿,“我再卖你一个消息。” “嗯?” “今日大约酉时时分,赵安带着赵凤澄去慕将军府闹了一番,至于为何,想必你很清楚。”花祭渊声音幽幽而来。 “咦?难道是因为赵凤澄疯傻一事?还是因为那颗缺了的大门牙?”慕挽歌嘴角一弯,隐忍着笑意。 花祭渊见慕挽歌憋着笑意,心头有些无奈,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眼中尽是宠溺,声音淡如浮云,“她……确实跟疯子一样。” 花祭渊一想起那个女人在慕将军府大吼大叫,气得跳脚的模样,他眼中划过一丝鄙夷之意。 有了! 慕挽歌眼中绽放无双光华,她知道怎么做了!既然她被匪徒劫了,那她就自己制造一个证人,来证明自己并没有被匪徒劫走…… 正文 第109章 花祭渊的离开 花祭渊一看慕挽歌双眼发亮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敛着笑意。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是会支持她的。 “你先放我下来。”慕挽歌盯了嘴角含笑的花祭渊一眼,语气平静。这个时候花祭渊倒不耍无赖了,从空中俯冲而下,动作优雅利索地便着了地。 慕挽歌甫一站定,从袖中拿出匕首,“嘶啦”几声就将自己的裙角割划了几条破口子,然后抓起地上的泥巴就朝自己裙角糊去,还顺带往自己脸上糊了几道乌七八黑的泥污,衬着她那蜡黄的小脸,干瘦的身板,看来倒真像是一个落魄的小乞儿,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花祭渊看得不由低笑出声。 感受到慕挽歌明亮的视线灼灼地剜了过来,花祭渊强行压制住了即将溢出唇瓣的笑意。转眸迎向慕挽歌的眸子,衬着脸上的泥污,她一双黝黑的眸子此刻显得越发清亮,直直地瞧着你,那里面就好像掬了一汪清泉一般,灵动动人。 花祭渊喉头不由得滚动了几下。 做好这一切,慕挽歌也不耽误,心念一动就准备御物离开,却一下被花祭渊扣住了手腕,他顺势一拉,就又将慕挽歌牢牢地圈在怀中,声音低沉,“今日我便好人做到底,送你去……赵将军府。”他微一低头,唇角刚好擦过慕挽歌的耳垂,低沉性感的声音圈圈摩挲着她的耳廓,那股子魅惑的味道,惊得慕挽歌一个激灵。 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地向她罩来,弄得她有些手足无措,总觉得手往哪儿放都有些不对,慕挽歌的脸颊更是烫得厉害…… 这个男人,怎么尽对她用些无赖手段?要不是自己实力与他相差太多,她铁定打得他东西南北不分,横竖下不了床,瘫床上十天半个月的,看他还怎么出来祸害人! 慕挽歌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这个骚包的花蝴蝶! “嗯……以后做活你卖力些,说不定第二天我就真舍不得下床了。”花祭渊邪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一句话被他说得千转百回,硬生生让慕挽歌抖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很快慕挽歌便回过味儿来,这个流氓是在转着弯儿的轻薄她? “流氓……”慕挽歌轻碎了口,面色越发红了几分。 花祭渊闻言,含笑地凤眸睨了慕挽歌通红的面颊一眼后便不再说话。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花祭渊就把慕挽歌送到了西街西口。 赵将军府和慕将军府位于西街的同一边上,只是一个在西街的东口,一个在西街的西口。 赵安和慕高枫都是朝中深得皇上器重的武将,一个正二品,一个从三品。赵安暗自里也一直和慕高枫较劲儿,所以他这府邸修砌得那是丝毫也不比慕府差。 气派恢弘,古朴大方,就着昏暗的灯光草草看去倒还真跟慕府无甚差别。 慕挽歌嘴角一勾。 突然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后背,让她有些不适,她回眸一看,就见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双手负于身后,长身玉立。檐角挂着的灯笼散发出的灯光柔和地笼罩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被淡淡的灯光照亮,本来应当是诡异的一副场景,可在他身上,慕挽歌看来只觉得很美,惊心动魄的美! 他一双紫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薄唇紧抿,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慕挽歌虽然对于一个男人穿得如此花里胡哨不甚赞同,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么一身俗气的衣裳也只有穿在他的身上才有那种风华绝代的味道,若是其他人穿着,只是不伦不类。而且……她心中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把这个无赖给当成自己的朋友了,虽然他一直不曾将他的身份告知与她,可他毕竟未做出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来,甚至多次帮过自己,自己又怎么能对他的落寞视而不见? 他勾唇一笑,敛去了刚才那一瞬间的落寞,眼角又挑着邪气魅惑的弧度,“没事,只是家里面有些事情要处理,想着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到你了,心里不舍。”他这话说得嬉皮笑脸,一点也不正经,更没有丝毫让人信服的感觉。 家中有事? 慕挽歌眼神闪烁了一下。能让他这般急急赶回去,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也真亏得他能以这般毫不在意的神色以调笑的语气说出。 慕挽歌轻垂下了头,如同两把小刷子般眼睫在她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掩去了她眼底的一切情绪。 沉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一时之间两人竟都有些沉默。 “那……你一路保重。”慕挽歌嗫嚅了几下薄唇,终是低声说到。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 慕挽歌心里的滋味有些说不上来。落寞?失落?还是高兴? “那,我……” “你去吧。”他淡淡说了一句便绷着嘴角不再说话了。 慕挽歌闻言转身便准备越过府门高墙跳进去,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贴上了一堵炽热的铁墙铜壁,一双有力的手臂更是紧紧地圈在了她的腰上,烙得她心慌神乱。 “等我回来……”他将脑袋搁在慕挽歌的肩膀上,话语里有慕挽歌读不懂的情绪。 “你最好别回来了。”慕挽歌感受着那个流氓若有若无地往自己耳中吐着气,气得恨不得一拳拍飞他,不由得没好气地说到。 “呵呵……”他低笑几声,语气低沉动听,含着丝丝笑意,醉得人心神荡漾,倏尔他收了嬉笑之色,声音难得地带上了认真,“你多当心着……” 慕挽歌本以为他会说北辰烈和李姨娘那一家子人呢,谁知他薄唇一启一合间说出的话让她身子猛地一僵。 “皇后……” “她?”慕挽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温婉清丽并且处处护着她的女子,她实在没看出来皇后对她有丝毫敌意,是她太会伪装还是花祭渊看走了眼? “嗯。”花祭渊两头深深埋在慕挽歌的颈项间,闷闷应了一声。 “可她与父亲乃是结拜的好友,几次入宫她也从未刁难与我,甚至对我还多有照顾,而且,我跟她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她为何又会与我过意不去?”慕挽歌蹙着秀眉有些想不通。 “总之你提防着便是。”花祭渊缓缓松开了揽着慕挽歌纤腰的手,直起了身子,说得漫不经心,语调幽幽仿佛来自天边,又含着颇为无奈的笑意,“笨狐狸。”他似是嗔怪了一声。 慕挽歌身后掠过一阵凉风,隐隐间那句嗔怪似乎还萦绕在耳畔,可身后已经没了那个温暖的胸膛。 她知道他已经离开了。 慕挽歌心中竟然有丝丝失落。她嘲讽地摇了摇头,纵身一跃便悄无声息地潜进了赵将军府。 “小姐,今日慕府那边那般大的阵仗原来是慕二小姐不见了。”一个青装丫头压低了嗓音幸灾乐祸的说到,收到大喇喇地斜躺在软榻之上的赵凤澄斜斜射来的目光,那个小丫头继续讨好地说到,“她真是活该!真是作孽多了,老天都要收了她去。” “嗯?”赵凤澄飒爽的剑眉一挑,隐隐含着不耐。那个丫头见此也不再卖关子了,开门见山地说到,“今日戌时时分,听说那个贱丫头被匪徒给劫走了,此刻正下落不明呢!” “哈哈!”赵凤澄闻言大笑出声,毫不顾忌形象地一下便从榻上翻身而起,面上闪着期许之光,“你是说那个死丫头被匪徒给劫了?” “是呢。”青装丫头满面笑意地回到,那样子就跟她那个主子看来一样的惹人嫌。 “果然恶人自有天收!”赵凤澄“蹭蹭”跳下床榻,面上神色喜悦,“那个死丫头在太后寿宴上可没少让我吃了苦头!”颜面丢尽不说,门牙说还弄了个大缺口,要知道门牙那可是一个人的门面,想她长相也是上乘,现在上面缺了那么一个口子,这让她以后如何见人?就连府中那些下贱的下人现在都敢明里暗里地嘲笑她,真是气得她人都要炸了! 现在好了,那个死丫头终于倒大霉了。那些个匪徒最好把她给杀了……哦,不,先把她给奸了,然后再把她放回来,到时看那个死丫头怎么倒霉…… 赵凤澄越想越开心,面上不可抑制地荡开笑意。她尝了一下疯癫的滋味,那她便要让那个死丫头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清儿,走,我们出去看看情况。”赵凤澄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当先打开了门便直往外面走去。 “咦?小姐,那里躺着什么东西?”就着院内昏暗不明的灯光,清儿隐隐看到院内假山旁似乎躺着一个人? “嗯?”赵凤澄闻言顺着清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她是习武之人,眼力自然好于清儿,她凝目一瞧。 吁,那可不是一个人麽? 赵凤澄脚步如风地走了过去,凝目看去。 这身形看着怎么有些熟悉? 她蹲下身,将那人翻了个身,待一看清她的长相,赵凤澄惊得一步跳开,“慕挽歌——” 正文 第110章 戏弄 “小姐,这……”这慕挽歌不是被匪徒给劫了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清儿面上百思不得其解,蹙着一对柳叶眉,低声咕哝道。 赵凤澄扫目上下打量了一番躺在地上的慕挽歌,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上脏污不堪,衣裙也是破破烂烂,整个人都跟街上行乞的乞丐差不多。赵凤澄心中鄙夷。 “小姐,你说,这二小姐在这里躺了多久了?”清儿心有戚戚焉,似乎是害怕慕挽歌听了自己刚才屋内那番话去。 “呸!”赵凤澄瞪了清儿畏畏缩缩的样子一眼,目中流露不屑,“刚才不是还那般有底气?怎么,现在软了?”赵凤澄不屑地冷哼一声,“管她怎么在这里,今日去慕府扑了个空,现在她自己送上门来,岂能轻易饶过她?”赵凤澄嘴角一勾,露出缺了一块的大门牙,面上笑意森然。 “小……小姐想怎么做?”清儿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这话问得甚没底气。 “先拖回屋!”赵凤澄冷声吩咐,声音里有股阴测测的味道。清儿迟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感受到赵凤澄凌厉一个胜似一个的眼刀子飞来,清儿哆嗦了一下便不再犹豫,伸手就去拽躺倒在地的慕挽歌。 “嗖!”慕挽歌倏地睁开了眸子,里面清辉乍现,冷冽如冰,她嗖一下便抓住了清儿的手腕,力道大得清儿只觉得自己的手骨下一刻就会被她捏碎。 “嘶——”清儿痛得倒吸了几口冷气,额头冷汗涔涔,她面上的五官都痛得扭曲在了一起,回头求救似的看向面色青白交加的赵凤澄,龇牙咧嘴到,“小……小姐。” “哼!”赵凤澄冷哼一声,脚步如风走到慕挽歌面前,瞪圆了眼睛冷冽地看着慕挽歌。她就不信,今日,她连一个烂醉的人都还收拾不了了! 慕挽歌眯一双迷离的眸子看向眼前两人,似乎有些不识得眼前之人,她脑袋微微偏着在思忖着什么。 她眼睫越垂越低,最终终是抵不过脑中一阵阵泛来的困乏之意,眯眼睡了过去。紧扼着清儿手腕的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呼!”清儿柔嫩的小手终于得救,她甩了甩手,又拿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看着手腕上红了一圈的皮肤,她眼眶泛红,不由委屈得眼眶中也有泪珠子在打转儿。 赵凤澄狠狠瞪了她一眼,她连忙将低沉的哭泣声给压了下去,憋屈地捏了捏衣角。 赵凤澄动作粗鲁地一把抓过地上的慕挽歌,反身就将慕挽歌给扛在了肩上,半拖半背地就将慕挽歌向屋内扛去。 埋在赵凤澄背上闭眼睡过去的慕挽歌突然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戏谑之意,嘴角也微微挑起。 她暗自聚力,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身子重重地压在赵凤澄身上,赵凤澄身形本也瘦弱,身量也算不上很高,慕挽歌这一下压在她的背上,压得她整个人都好像要贴到地上去了一般,脚步也有些踉跄…… 这个死丫头,看着没几两肉的,为什么会这么重! 不过短短的一段距离,赵凤澄已经累得哼哧哼哧喘粗气了。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迈一步都觉得异常困难。 “什么东西?”赵凤澄怒了,双手抓过慕挽歌的手就准备将她往后狠狠甩在地上,可慕挽歌就像有所觉一般,双手一下便狠狠地勒住了赵凤澄的脖子,顿时憋得赵凤澄脸红脖子粗的,张着嘴巴哼哧喘气。 “咳咳……”赵凤澄剧烈地咳嗽起来,双手使劲地推搡着慕挽歌,可那人就像山一样,稳稳地压在她的背上,双手更是紧紧地箍着她的脖颈,弄得她呼吸都有些不畅。她连连摆手,声音断断续续的,“快……快把这个贱人拉……拉开!” “啊?”清儿面色一变,连忙跑来拉慕挽歌,慕挽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脚往后一蹬,一脚踹到清儿的心窝子上,清儿“哎哟”一声尖叫便以狗啃屎的姿势摔倒在了地上,疼得她眼角都挂上了一串泪珠儿。 “慕挽歌,你这个贱人故……故意的。”赵凤澄急得跳脚,一张脸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一般,姹紫嫣红,额角青筋更是隐隐跳动。 “唔……”慕挽歌不适地嘤咛一声,从鼻中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哼哼,气得赵凤澄面色更加难看。 慕挽歌之间微不可察地一勾,含着隐忍的笑意。 “清儿,你这个要死的!还不快……快去其他人来拉开这个女人!你……你家小姐要憋……憋死了。”赵凤澄好似在用尽生命的力量说着这话,用力到额角青筋都在上下鼓动。 “哦?好……”清儿应了一声,强忍住心窝子处的痛意,抖着腿从地上站了起来,哆嗦着便去下人房叫人了。 这场戏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人尽皆知。 慕挽歌眼底燃起不一样的光。 不过一会儿就来了两个一身劲装的大汉,脚步如风,气势汹汹地朝着慕挽歌走来。 “快,把这个贱人给本小姐拖下去!伤残不论!”赵凤澄一看到那两个大汉,立马急不可耐地吼道,眼中更是满是期望。 那两个大汉身材魁梧,急步走到赵凤澄身旁,肥手一下就向慕挽歌的后领口抓去。慕挽歌又如何能让那么一只脏手碰到自己,她松开扼着赵凤澄脖颈的手,身子顺着赵凤澄的后背就往下滑去,让其中一个大汉抓来的手落了空。 赵凤澄的脖颈终于得到了解救,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了一些胸中的窒息感。 气一缓过来,赵凤澄便双目喷火的看向慕挽歌,慕挽歌此刻微眯着双眸,迷离地看着气得就差点跳脚的赵凤澄,嘴角微弯,她身子前探,眯着眼眸仔细地想要瞧清楚赵凤澄,声音含着笑意,“你……你是谁?赤练,绿茵呢?赤练,绿茵——”慕挽歌扯着嗓子大叫,面上有些不悦。 赵凤澄看着慕挽歌那么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心中不屑,对此刻呆站在一旁的两个大汉打了一个眼色,两人立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放轻了脚步,他们一步步向慕挽歌的身后逼近。 趁着慕挽歌身子虚晃之际,他们掌风如刀,一下便向慕挽歌的肩膀擒来,慕挽歌感觉到耳畔袭来一阵厉风,身子看似站立不稳地一个趔趄,便巧妙地躲闪开了那两个大汉擒来的手。那两个大汉用力过猛,一下收不住势,差点一个倒头葱猛栽倒在地上。 慕挽歌幽幽回过头来,双眸微眯,冷冷睨着那两个面色难看的大汉,咧开嘴森然一笑,“你们?” 那两个大汉看着慕挽歌这个森冷的笑容,脚底无端地窜上一股寒意,不自觉地他们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说白了,慕挽歌今日就是来闹事的。还是借着装醉来闹事的! 慕挽歌对着那两个大汉嘿嘿一笑,她脚下一动,那两个大汉以为慕挽歌会向她们发招,哪曾想,慕挽歌转身就一把抓向了另一边正阴沉着面色看热闹的赵凤澄。赵凤澄一时不察,被慕挽歌一巴掌掴在了脸上,不由气得脸都绿了。 “慕挽歌,你……你这个贱人,你不要以为借酒装疯本小姐就拿你没法了!”赵凤澄气得面色都扭曲了。本来在府中就横行霸道没甚规矩的赵凤澄,此刻就更不会顾忌那些个破规矩了,撸了袖子就攥着拳头向慕挽歌冲了过去。 慕挽歌晃了晃脑袋,似乎想将此刻正如同小旋风一般向自己卷来的赵凤澄看清,可她眯眼瞧了半天,也没能认出个人来。 慕挽歌也不退让,抡圆了拳头便与赵凤澄交手在一处。 昨日皇宫里那场较量开始她是有意藏拙,所以才让赵凤澄最初狠狠地得意了一把。而现在,她完全就没有再藏拙的必要,借着酒意,她一招一式越发凌厉,直让赵凤澄招架困难,不过一会儿,赵凤澄就被慕挽歌牢牢地制服在地。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两三招之间,不由得让在场众人白了脸色。 “小姐——”清儿失声尖呼,一张小脸煞白一片。 “慕挽歌,你这个贱人,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给本小姐等着!”赵凤澄受制于人还不忘开口放几句狠话。 “哦?”慕挽歌语调微扬地轻声吐出一字,语气寒凉,让赵凤澄心中一凉。 赵凤澄以一个极为奇怪的姿势扭头看向慕挽歌,见她嘴角噙着浅笑,一双眸子清亮摄人,酒已然是醒了。 慕挽歌来这赵府闹事,不过就是要借着他们赵府的声势来告诉那些以为她被匪徒劫走的人——她不过是来这里“做客”罢了。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本小姐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女人!”赵凤澄见那两个大汉只是杵在原地不做动作,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不由得愤声怒吼。 “这……”那两个大汉看慕挽歌手法干净利索,自然知道她手下的拳脚功夫也不弱,哪里还敢贸然上前。 “有刺客——”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纷乱的脚步声,一大拨的带刀家兵手持着火把,摸着腰刀,脚步匆匆地往前院跑去。 一时之间,原本沉寂的赵府一下便沸腾了起来。 正文 第111章 揭穿伪装 慕挽歌听着外面的动静,眼睛眨了眨。这刺客来得可真是时候,正好可以借他们将这赵府好好闹上一闹。 “慕挽歌,你这个贱人,快放开本小姐!”赵凤澄使劲地挣扎,可别看慕挽歌身体单薄,手头的力气却是一点也不小,制服得赵凤澄无论怎么都挣脱不得。 “都这样了,嘴还这么臭。”慕挽歌嗤了一声,眼底中有着不屑。慕挽歌也懒得与赵凤澄多做计较,手用力往前一推,赵凤澄脚下踉跄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瞪溜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瞧着慕挽歌。 慕挽歌弯唇轻笑一声。 “慕挽歌,你这个贱人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你父亲的都会是我父亲的,到时候,我就睁着眼睛好好瞧瞧,你还有没有现在这般风光!”赵凤澄说着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嘴角弯弯,似乎已经预料到慕挽歌的倒霉模样。 “等到了那一天再说……”慕挽歌微眯着眼眸,往前探身轻轻看着赵凤澄,眼神凌厉,不禁让赵凤澄心里直突突地打鼓,不过转瞬慕挽歌就满面笑意地将赵凤澄从地上扶了起来,口中还极其温柔地说到,“前院有刺客,你都不去看看?” “哼!”赵凤澄冷哼一声,一把甩开慕挽歌的手,瞪了慕挽歌一眼,“不要你管!” “慕挽歌,你等着!我会用事实证明给你看,我……赵凤澄比你强!”赵凤澄定定地看着慕挽歌,说得坚定。 “嗯。不过……你这脾气可得先改改。”慕挽歌蹙着眉上下打量着赵凤澄,说得一本正经。 “要你管!”赵凤澄一看到慕挽歌这副云清风淡的样子,心里头就起了一股邪火,冲着慕挽歌翻了几个大白眼。 “既然你想要证明你比我强,那这便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进旁人……我们同为将门之后,这点胆量与气魄想必你是有的吧?”慕挽歌眯着眼笑得可以说是一个奸诈。这个赵凤澄如果再豪爽一些,没有那么点别扭的大小姐脾气,嘴不那么臭,倒也是一个可爱之人。 “自然,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我不会牵扯进旁人!”赵凤澄被慕挽歌这么一番言语一激,气血冲脑间一下就答应了慕挽歌的提议。慕挽歌闻言嘴角勾出“阴谋得逞”的笑意,转头眸光睨向了此刻站在这院中的其他人。 赵凤澄自然也明白慕挽歌其中的意思,加之今晚她着实丢了脸,她也不想这等事情传出去有损她的颜面。她转头就冲着呆愣在一旁的几人阴测测地说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最好掂量清楚了,说错了,本小姐扒了你们的皮!” “小……小的们知道。”两个大汉回得战战兢兢。 “那还站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滚下去!” “哦?好……我们这就滚!”那两个大汉如释重负,一得到赵凤澄的命令立马就脚底抹油地退了下去,直到赵凤澄看不见的地方才抬袖抹了抹汗。 “赵小姐果然是个豪爽之人,真是有乃父当年的风范。”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毫不吝惜地夸赞到。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适时给个甜枣让赵凤澄内心小小膨胀一下,然后让她因为她的“将门风范”更加坚定不移地不把自己今日之事的行为与自己两人的父亲牵上任何关系而已,毕竟她可不想因为自己想陷害慕绝尘一局而栽了自己的父亲进去。 “哼,那是自然。”赵凤澄从鼻中溢出一声轻哼,面上有些自得之色。慕挽歌见此,嘴角的弧度挑得越发地高了。 赵凤澄突然想起什么,剑眉一瞪,气呼呼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慕挽歌,“你不是说被匪徒劫走了吗?怎么跑到本小姐这里来了!” “今日去军营转了一圈,喝了点酒,你也知道我是一杯醉的。而且,这赵府与慕府本就在一条街上,这外面的门面也相差无几,我晕乎乎下就走错了。”慕挽歌说着笑得有几分尴尬,至少在赵凤澄眼中看来是这样的。 赵凤澄一见慕挽歌这憋屈样儿,心里就畅快,眼神儿发亮,朱唇微勾,“哼,你也有这个时候!”赵凤澄对慕挽歌的话也未多加怀疑,因为在她看来,对于一个酒醉之人,将赵府和慕府走错也并不是不可能,想起曾经,有一次她酒醉之后,恍恍惚惚地也差点扣门走进了慕府,幸得当时与她同行的一人拉住了她,这才避免了闹一场笑话。 “你不去前院瞧瞧,不怕那些刺客把你家前院给掀了?”慕挽歌语声凉凉的,幽幽而来。 “呸……乌鸦嘴!”赵凤澄瞪了一眼,旋身进屋,提了一把剑就往前院冲去,“你快给本小姐滚!”她的声音透过夜风而来。 啧啧……这嘴还真是臭,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慕挽歌眯眼笑得狡黠,看着赵凤澄如旋风般卷出去的身影,她嘴角微弯。慕挽歌身形一纵,便也往前院掠去了…… 前院灯火通明,明亮的火把晃得人眼睛生疼,兵甲交接的铿然声,一声声地回响在慕挽歌的耳畔,还时不时有人哎哟惨叫的声音。 这刺客来得也是时候,这番一闹,只怕不过一会儿便会引得无数人的观望,那么下面的一场戏就有人看了…… 慕挽歌嘴角一勾。本来若没有刺客,她是准备自己暗中闹一闹的,可现在,她省得了! 街道上传来由远及近的嘚嘚马蹄声,整齐有序,丝毫不乱,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来人必定训练有素。 西街这般大的动静,自然把四周的人都给惊醒了。 慕挽歌看着时候差不多了。施了个缩地成寸之术,趁着众人还未往赵府这边瞧来之际,连忙挨着赵府的红漆高门躺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便来到了慕挽歌的身前。 似乎有人将火把凑近了她,想要细细打量她隐在黑暗中的容颜。 “将军,是小姐!”话语中含着惊喜之意。 “歌儿?”一道醇厚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然后就是极大的惊喜。一阵甲胄摩擦的声音,然后便是利索的翻身下马,身着的冷黑色甲胄在火把的照明下泛着冷硬的寒光,慕高枫的脸颊冷峻异常,线条冷硬肃杀得让人见之胆寒。可目光一触及慕挽歌,他面上的线条便柔软了许多。 今夜在他看到慕绝尘一人一骑,拖着伤重的手臂向军营疾驰而来的时候,他的心都狠狠地揪起了。在听到慕绝尘说慕挽歌被匪徒劫走时,他当即就气得一脚踹上了慕绝尘,哪里管他还是一个带伤之人,扯着嗓子就一顿怒吼。然后不敢片刻逗留地便带着人寻着蛛丝马迹四处寻找。 后来却突然收到一张神秘纸条,上面仅仅只写了三个字,“速回府。”字字铁划银钩,气势逼人,单看这字就知道写字之人气度不凡。他倒是极想认识一番,可那时歌儿生死未知,他哪敢耽搁,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哪曾想,一到到府门前便听到赵府那边的动静,他带着人过来,一来就看到歌儿这般模样躺在门前。 裙角破碎,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如何让他看了不心痛? “歌儿?”慕高枫轻轻地揽起地上之人,语含疼惜。 慕挽歌听到有人唤,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微眯着眼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人这才认出,不由得一下便狠狠扑进了慕高枫的怀中,低声啜泣起来。 “歌儿,别怕,别哭……”慕高枫安抚地拍着慕挽歌的肩膀,柔声安慰。 “父亲……呜呜。”慕挽歌说着哽咽了一声,眼角挂着泪珠儿颠来倒去地说,“歌儿被……被人甩下了马,到处都是野兽,歌儿怕,歌儿怕……呜呜。”慕挽歌说着泪水流得更凶,所谓酒后吐真言,所以在场的人丝毫也不怀疑慕挽歌话的真实性。 “歌儿没有马,就自己一个人走啊走……走了好久,终于回来了,歌儿头晕得厉害,就靠着门睡了过去。”慕挽歌无辜地吸了吸鼻子,说得一脸的委屈,许是酒意上涌,她眼泪吧嗒一下就落在了慕高枫的手背之上,滚烫的泪水烫得慕高枫的手一缩。 歌儿再坚强,武功练得再好,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而且,酒精总是能让人变得脆弱,所以歌儿如今这副样子倒让他心生怜意。 突然慕高枫似是想到了什么,眼中厉意一闪而过,回头双眸如剑地看向慕绝尘,那眼神瞧得慕绝尘一阵心虚。 “慕绝尘,你不是骑马送歌儿回府吗?现在怎么是这个样子?歌儿为什么会一个人走回来?”慕高枫话语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目中隐隐露出凶光,冷冽如冰的眼神凉凉地划过慕绝尘血迹凝结成块的手臂,眼神阴暗了几分。 “老疯子,我真的被匪徒偷袭了,我亲眼见着二妹妹被匪徒劫走,我心急去追这才被砍了一刀。”慕绝尘仍旧在那里睁眼说瞎话。 “匪徒?”慕挽歌不解,偏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薄唇轻掀间悠悠说到,“我……我没看见啊,难道我……”慕挽歌皱着眉头,似是陷入了她不解的困惑之中。 “刀伤?”慕高枫眉目一冷,犀利如同鹰隼般的眸子冷冷地扫向慕绝尘手臂上的伤口,面色愈寒。 正文 第112章 养不熟的八爪鱼 慕绝尘闻言突然明白了什么,面色刹那一白,下意识地便要伸手捂住那个伤口。 慕高枫开始听说歌儿被匪徒劫走,一时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看慕绝尘手臂上的伤口,带了人便急冲冲地去找慕挽歌,这时,听得慕挽歌的酒后之语,他不由得起了怀疑之心,这才仔细打量起慕绝尘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细长,血肉翻卷,这般狭长的伤口完全不像是用刀砍出来的,倒更像是剑伤。一念及此,慕高枫的眼神深邃了几分。 慕绝尘见慕高枫如此样子,心中已是明白。亏得他临时起意,设了这么一个陷阱给慕挽歌,他甚至都不惜刺伤了自己,现在,他却败在了这个伤口之上!都怪他一时大意,这如何能让他不恨? “哼!”慕高枫沉着脸冷哼了一声,让高云带着那些个将士全都回去了。 慕高枫一把抱起慕挽歌,柔声到,“乖孩子,我们先回家。”慕高枫眼中带着柔意蜷起手指擦了擦慕挽歌脸上的几道脏污,轻声细语地说完便抱着慕挽歌大踏步地向慕将军府走去。 慕挽歌许是累极,靠在慕高枫的怀中便香甜的睡了过去。 支开窗户探出头,或者直接走了出来看热闹的人面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他们先前听说慕二小姐被匪徒给劫掠了,心中还有些遗憾,想着这二小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却没想到,原来竟是这么一回事…… 众人面上都难以掩饰地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神色——这二小姐夺了这大公子母亲的掌府之权,又让他母亲和妹妹吃了不少瘪,想来这大公子这次是要为母出气,故意将酒醉的二小姐扔在荒郊野外,还谎说二小姐被匪徒劫走……哪里想到,这个二小姐毅力非凡,硬是靠着自己的一双腿走了回来。 哎,这下,这大公子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感受到四周意味深长的视线,慕绝尘恨得咬得牙槽咯嘣作响,他冷目扫了一眼四周窃窃私语的人,目光如电,立马让那些人噤了声,他语气森寒,“全都滚回去!” 那些人一看慕绝尘这黑沉如锅的神色,哆嗦一下,不过眨眼的时间,原先所有围着看热闹的人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关门的关门,关窗的关窗。 一时之间,西街又恢复了夜的寂静。 慕绝尘阴沉着张脸,脚步如风地便直往慕将军府走去。 慕高枫小心翼翼地将慕挽歌送回了清音阁,让急得眼泪汪汪的赤练绿茵等人为浑身脏兮兮的慕挽歌收拾了一番后便挟裹着怒风离去了。 慕高枫绷着一张脸直往书房而去,慕绝尘此刻正规规矩矩地站在屋内,衬着忽明忽暗的灯光,他的面色明灭不定,让人看不清。 “混账,你有什么好说的!”慕高枫一看慕绝尘他就来气,本以为他是个磊落的人,却没想到也会耍这些不入流的手段,而且还是对自己的妹妹! 慕绝尘神色阴晴不定,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极力隐忍着什么。 倏尔,他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面上神色的僵硬尽数褪去,额角鼓动叫嚣的青筋也渐渐平息下去。 他低垂下头,缓了一口气后才朗声说到,“父亲,这事确是我做错了。”慕绝尘眉眼低垂,一副真心认错的模样。 “嗯?”慕高枫面色一沉,“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最后那几个字还在慕高枫喉头打着圈儿,慕绝尘就感觉小腿一颤,他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原来慕高枫就在刚才气不过之下一脚踹向了慕绝尘的腿弯处,慕绝尘冷不放下,脚一弯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好你个慕绝尘,现在长本事了?连老子都敢骗了!”慕高枫音量陡增,身周的气压也急剧上升,压得慕绝尘面色苍白,额头也渗出冷汗。 他深知,此时再多做辩解无疑是火上浇油,只会让慕高枫的怒火越烧越旺,所以他就乖乖地低头认错。 “父亲,我不是有意要欺瞒与你,我也只是为母亲鸣不平罢了。”慕绝尘声音爽朗,语气中尽是一片坦荡荡,毫不藏着掖着,“母亲跟了父亲这十几年,从未曾做过半点对不起父亲之事,心中更是把父亲当作她的一切,而父亲却狠心得这一段时间一直不曾去看她一眼,父亲,母亲是无辜的,你……” “砰——”慕高枫一把抓过桌上的茶盏便向地上狠狠摔去,面上怒意涌动,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到,“她无辜?好一下无辜!”慕高枫面上的笑意有些嘲讽,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鼻翼微张,这样子看来已经是气极了。 慕绝尘不知慕高枫已经知道赵婉儿乃是被李姨娘所害死之事,借着李姨娘的名义想打一张苦情牌,哪里知道,这下可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本以为你是个是非分明的,却没想到也是一个黑白不分的混账东西!”慕高枫嘴角紧绷,额角青筋跳动,声音冷如寒冰,“慕绝尘,你太令我失望了,幸亏歌儿这次没出什么事,不然……”慕高枫冷冷哼了一声,一双利眸冷冷地瞧着跪在地上面色难看的慕绝尘,“等蝶儿的婚礼完了之后,你给老子滚到边关去,再好好吃吃苦头!”身为一个铮铮男子汉,不想着保家卫国的大事,却只知道使那些不入流的招数来算计自己的妹妹,真真是气死他了!他以前还真是错看他了! “是。”慕绝尘倒也没多做辩解,恭声应了声是。 “下去!”慕高枫看似厌烦地挥了挥手,慕绝尘抬眸看了慕高枫一眼,也没多做逗留,转身便走出了书房。 慕高枫瞬间褪去全身的凌厉,身子软软地坐倒在身后的藤木椅上,面上难掩倦容。 这些年来,他一直对慕绝尘器重有加,更是把自己全身的本事都交给了他,在战场上,他们虽是父子,可更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却没想到,这次的事情,他竟然让他这般失望。本来为了蝶儿的事他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却又出这档子的事…… 慕高枫将自己的身子软软地靠在椅背之上,手撑着额头便缓缓阖上了眼睛。 清音阁内此刻可谓是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小姐……奴婢们听着你被匪徒给劫走了,真是吓坏了。”赤练憋着嘴说得好不委屈,眼角还挂着泪珠儿,眼睛哭得肿得跟两个大核桃似的。 “嗯,看看你那两只兔儿眼就知道了。”慕挽歌此时换上了寝衣,她撑着脑袋,斜躺在床榻之上。 洗浴过后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发丝儿还是湿的,如同柔顺的海藻般静静地垂在慕挽歌的胸前,发梢还滴着水,在她胸前晕开一圈圈的水花,平添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慕挽歌语气调笑,眼眸含笑地睨着赤练,赤练气得一跺脚,声音委屈,“小姐真是的,奴婢为你担心,你还调笑奴婢。”赤练不满地朝慕挽歌翻了一个白眼,慕挽歌轻笑一声。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绿茵眼眶也有些泛红,看得出来这个丫头也是哭过的,只是她性子比赤练沉稳一些,所以便也没有过分地表现出来。 “哎……你家小姐被人给扔进荒山野岭喂狼了。”慕挽歌说得一脸的害怕,不过很快她脸上便挂上了不正经的笑意,觑着眼睛,说得似笑非笑,“幸亏你家小姐机灵,这才逃于狼口之下。” “啊?那大公子说……”赤练也回过味儿来,秀眉一蹙,一张小脸上满是气愤,“哼,大公子也太狠心了,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妹妹,他怎么就把醉了的小姐给扔到荒山野岭去?还竟敢骗人!亏得奴婢以前还觉得他是洒脱之人了,呸……”赤练朝着地上重重地呸了一口,抬头看向慕挽歌,目中隐有崇拜之意,“还是小姐说得对,他的洒脱都是装的,一触及到他们那家子的利益,他就黑心了!” “你这丫头,碎什么嘴,小姐也累了一天了,还不快让小姐歇下,你这嘴儿就歇口气。”绿茵有些无奈,对慕挽歌告了声退就把赤练拉出了内屋。 慕挽歌好笑地摇了摇头,正准备歇下,却突然发现自她回府之后她就一直没有瞧见花儿,换做平常,她出了这种事,他铁定是第一个冲过来把她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直到确定她毫发无损时他才肯罢休的,可今日,怎么没听见他半点风声? “绿茵……”慕挽歌冲着外间喊了一声,绿茵立马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微躬着身子恭敬问到,“小姐有什么吩咐?” “花儿怎么?”慕挽歌顿住话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绿茵却明白了慕挽歌的意思。她淡淡一笑,“奴婢猜测小姐今日必定累极了,想着明日再告诉小姐。”绿茵说着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语气不明得说到,“今日下午,来了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身黑衣,面容冷峻,他说他是花儿的亲小叔,此次前来就是接花儿回家的,奴婢瞧着花儿也有与他离开之意,便自己做主让那黑衣男人将花儿接走了。” 嗯?慕挽歌脑中一时没转过弯来,当明白花儿跟着别人“跑了”时,慕挽歌气得暗自磨牙:真是一头养不熟的……唔,八爪鱼! 正文 第113章 算计 “小姐?”绿茵见慕挽歌抿着唇不说话,还以为她在为自己的自作主张而生气,当即心里便有打鼓。 “嗯?我知道了,你也下去歇着吧。”慕挽歌挥了挥手,绿茵应了声是便熄了灯走了出。慕挽歌也一把抓过锦盖上便眯上了眼。 今天,花蝴蝶走了,花儿也走了……怎么会这么巧?他们两人眉目之间确有几分相似,难不成花儿还真是花蝴蝶遗落在外的私生子?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就想起花祭渊那轻浮放荡的动作,心中不由得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看他长着那么一副招惹桃花的模样,言行举止又放浪形骸,说不定在外面弄了多少私生子呢! 慕挽歌瘪瘪嘴,那个花心花肝的男人,下次再见到他,他要是再敢动手动脚,她非要废了他! 不知为何,慕挽歌心中起了一股无名火。也不知是气花祭渊的“花心”还是气花儿的离去,亦或是自己竟然为花祭渊那个男人养了这么长段时间的私生子! 如果花祭渊知道慕挽歌竟然把小号的他当做大号的他的私生子,而且还就此下定决心下次见面,他再有非分之举就废了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气得吐血身亡? 慕挽歌在花儿与花祭渊的缠绕之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今日,她确是有些累了…… 慕挽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了,暖黄的残光透过细纱窗格子斜斜地射了进来,懒洋洋的,很舒服。 慕挽歌是被空空如也的肚子给抗议醒的。她抬手揉了揉还在咕噜噜抗议的肚子,正准备扬声唤人,却听得外面传来低低的谈话声。 “二姐姐还没醒吗?她这一觉都睡了多久了!是个猪都该醒了。”语调微扬,声音一如既往的跋扈和无礼,慕挽歌一听就知道是慕蝶舞。 “四小姐,你虽为主子,可奴婢还是要劝你一句,二小姐毕竟是你嫡姐,你说话还是得放尊重些。”绿茵拦在门外,面色从容地阻挡住了慕蝶舞多次往里面强闯的动作。 “你……”慕蝶舞向来在慕府中横着走,以往哪个敢与她唱反调,可自从这慕挽歌变得“不正常”之后,在她那里,她就频频吃亏,这不,现在连她屋中的奴才都敢跟她明着叫板了! 慕蝶舞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力压住自己的怒火,她不会忘了这次前来清音阁的目的,所以她忍,她一定会忍…… “绿茵,你说我都在这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你要不要进去瞧瞧,看看二姐姐可醒了,我来找她的确有重要事情说。”慕蝶舞面上换上了僵硬的笑意,软着语气说到。 “小姐醒了自会唤奴婢,若是四小姐等不住了,便先行离去,等小姐醒了……” “绿茵,你让四妹妹进来。”慕挽歌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阻断了绿茵接下来的话。 “四小姐,请——”绿茵微躬着身子,将一脸喜色的慕蝶舞给迎了进去。进去时慕挽歌正斜斜躺在软榻之上,支着下巴,一副慵懒迷人的模样。 “你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慕挽歌弯月眸微眯,透着猫的慵懒,狐狸的狡黠,月的清华。 慕蝶舞旋身一屁股坐在了绿茵搬来的离软榻一米多远的矮凳之上,毫不忸怩地开门见山道,“二姐姐,你如今掌了这府中大权,那关于我成亲一事的嫁妆,你……”慕蝶舞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头微微垂着,露出如同天鹅颈般弧线流畅优美的颈项。 “原来四妹妹是为了嫁妆而来。”慕挽歌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四妹妹既然是嫁入五皇子为侧妃,还是太后懿旨,这等殊荣,也是我慕府的颜面,所以,我自然是不会短了你的嫁妆的。”慕挽歌闲散地理了一下发,顺了顺衣袍,慢悠悠地从榻上起身,“四妹妹如果没有其他事就先回吧。” “那……那我的……”慕蝶舞支支吾吾,似乎还想再问关于自己嫁妆之事。 “我说了嫁妆不会短了你的就不会,你还要再问?”慕挽歌微眯着眼,里面泛着冷意森然。 “不……不是,妹妹嫁给五皇子也算是为府中添光,二姐姐是个明事理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我们以前的一点小小不合就短了妹妹的嫁妆,让慕府平白的失了颜面。”慕蝶舞从凳上起身,这番话语说得是既得体又直击要害,慕挽歌倒不相信慕蝶舞那个没脑子的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想必在来之前,一定是有人“教唆”了一番。 “四妹妹既然明白这个理儿,那便回去吧。”慕挽歌眼角含笑。 “那妹妹便退下了。”慕蝶舞说完对着慕挽歌微福了一礼就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清音阁。 “小姐,这四小姐有求于你的时候,倒是乖顺得像个孙子似的。”赤练等到慕蝶舞走远了瘪着嘴说得一脸不屑,那副嫌弃的样子就好像慕蝶舞是那人人躲避不及的瘟疫猛兽一般。 “你这腌臜的话语倒是从哪儿学来的?”慕挽歌眉目含笑斜斜睨了赤练一眼,话语带着几分调笑之意。 感受到慕挽歌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脸上,赤练脸一下烧得通红,抿着唇便不再说话了。慕挽歌似是明白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有点坏坏的味道,“看来赤练是心中有人了。” “噗嗤。”绿茵抿着嘴儿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向沉稳有度的绿茵也忍不住调笑到,“小姐不知道,昨日将军带着高参将回来,这个小妮子一见着高参将就连话都不会说了,奴婢还从未瞧见她脸色那般通红过。” “绿茵,你……你说什么呢!”赤练面色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可不是么,昨日也不知是谁哭得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可一看到高参将,那哭声渐渐地就没了,直拿眼睛乜着人家,听人家昨日骂了那些匪徒一句孙子,这就开始活学活用了。”绿茵边说边摇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直说得赤练面色红如煮虾,气得直跺脚。 “唔……高参将,赤练眼光不错。”慕挽歌眉梢眼角全是笑意,想起昨日见到的高云,二十五六的模样,一头泼墨长发被一跟黑色发带高高绑起,面如冠玉,身姿挺拔如同古松,一袭黑色的甲胄穿在他的身上,泛着凛凛寒光,越发显得他气质冷峻,寒人心魄。可他的五官,却是违和的柔美。 “小姐也嘲笑奴婢。”赤练气呼呼地一跺脚便羞得如一阵旋风般跑了出去。慕挽歌和绿茵见此,都又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昨日赵凤澄和赵安来闹过事的?”慕挽歌突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问到。 “是呢,奴婢们说小姐不在,他们还非要往屋内冲,不过看了一下发现小姐没在,等了一个多时辰便离开了,放话说今日还要来找小姐讨个说法,可奇怪的是,今日都这个时辰了,他们还没有来人。”绿茵面上神色不解,这赵安像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赵凤澄也是嚣张跋扈,这样的两人,怎么可能轻易罢休呢? “绿茵,我吩咐你去办一件事,记住了,务必不能让人发现了。”慕挽歌丝毫没将赵凤澄一事放在心上,那个赵凤澄虽嚣张跋扈,倒也是个守信用的,她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她必定不会再牵扯进旁人来了,如此,这事倒也好办许多。 “小姐吩咐就是。”绿茵也收了嬉笑之色,垂着头恭敬回到。 慕挽歌轻唔了一声,拿过毛笔,沾了墨汁之后就洋洋洒洒地在纸笺上写了一行字。她再小心地将纸折好递给了绿茵,附唇在绿茵耳边低语了几句,绿茵点了点头,将那个纸条收入袖中之后便向外面走去。 慕挽歌嘴角一勾。慕绝尘,这次可是你自己挑衅在先的,接下来,你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慕绝尘,你和李姨娘,还有慕挽月,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那我就先从你开始,如何?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寒光凛凛。 “扑棱”一声,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出了窗外,手指一屈就轻轻抓住了向他飞来的一只白鸽。 他取下了绑在白鸽腿上的纸条,伸手递给了身后之人。 身后的人低垂着头,目不斜视,极尽恭敬地伸出双手接过了纸条,薄唇轻启间就将纸条上的内容低声地念了出来。 “主子?”身后的黑衣人看着前面负手站着的白衣男子,他泼墨长发仅被一支青竹簪斜斜束起,大片未束的发如同海藻般柔顺地垂在他的身后。他身体挺拔,立在光影之中,有一种让人恍如天神下凡的错觉。 墨发白衣,端的是风华无双。 “按她说的去做。”他声音中隐含着笑意,可唇角紧抿的直线,却有些违和之感。 “属下遵命。”黑衣人大掌一捏,纸条就在他手下化为齑粉。 一阵厉风刮过,屋内已经没了黑衣人的身影。 白衣男人脚步趔趄了一下,扶着腿缓缓地在椅子之上坐下,面上神色阴沉不定。 正文 第114章 大喜 慕挽月或许是在太后寿宴那日当着众多帝都贵妇人的面丢尽了颜面,这几日她倒也难得地规矩了下来,整日安安分分地呆在皎月院,读读诗,作作画,也不再搞什么幺蛾子了。李姨娘因被贬为贱妾,又被剥了掌府之权,慕挽月也在太后寿宴上受了那般大的委屈,再加之慕绝尘因慕挽歌一事也被慕高枫责骂,并勒令他慕蝶舞婚礼一过就要赶赴边关,没个一年半载的只怕也是回不来,不由得心中对慕挽歌恨意更甚。 奈何慕高枫现在对慕挽歌可谓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竟是一点也没有办法。想着,只得等到慕高枫走了之后再另做谋划。所以,李姨娘也安分了下来。 慕蝶舞这几日一直沉浸在即将嫁给北辰烈为侧妃的欣喜之中,忙上忙下地招罗着,哪里还有心情来找慕挽歌的麻烦。 慕挽歌也省得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时光悠悠,几天一晃而过,眨眼间就到了慕蝶舞大喜之日的这一天了。 外面还是沉沉夜色时,慕蝶舞就迫不及待得吆喝着屋中的丫鬟们给她梳妆打扮,捯饬了一两个时辰慕蝶舞才算是打扮妥帖了。 她向昏黄的铜镜中看去,镜中之人唇红齿白,额间贴了一个如同燃烧火焰的花钿,脸上捈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稍微掩盖了一下她脸上在皇后赏花宴上留下的疤痕,再在颊边略施香粉,唇点朱红,如鸦长发盘起,梳了一个复杂的堕马髻,头上戴着一个缀满珠宝的凤冠,珠帘垂下,遮住了她一半的面容,若隐若现下,看来倒勉强算是一个俏生生的美人。 “绣儿,什么时辰了?”慕蝶舞手指紧攥着袖角,面上尽是急不可耐的神色,似乎恨不得立马长一对翅膀飞到五皇子府。 “四小姐,这才刚过卯时呢,五殿下至少也得卯时将尽才来,大概还得有一个多时辰呢。”绣儿语气含笑地说到,“四小姐这性子也太急了些,这般早就起来做好了准备。” “绣儿,你可知道我盼着这一天盼了多久?其实我自小就喜欢五殿下,只是我看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大姐姐,我深知自己比不过大姐姐,所以便将这份感情给压下了……这次,慕挽歌给了我一个机会,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我这心里都是开心的。只要,我跟五殿下在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慕蝶舞难得这么温婉恬静地说着话,她脸上如同投入石子的湖水般,晕开圈圈的笑意,满足而幸福。 绣儿见此面上虽也荡开一层笑意,可心中终究还是担心,也不知她陪着四小姐去五皇子府,究竟是福还是祸。 “蝶儿……”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接着是一阵珠帘被撩起的叮当声,柳侍妾摆着一款水蛇腰缓步而入,面上神色莫名。 慕蝶舞一见是柳侍妾,面上的笑意霎时消失无踪,沉了面色,将头转至一旁,只当没有看到缓步而入的柳侍妾。 柳侍妾见慕蝶舞这副模样,心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她强自压了下去,这才柔着声音说:“你这脾气到了五皇子府还不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那也不管你的事!”慕蝶舞冷哼一声一阵抢白。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母亲,竟然也不支持她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这让她无比寒心! “你……”柳侍妾那强压下去的火苗当即就要窜了上来,冷着声音,“你这脾气不改,非被五殿下府中的那些姬妾活剥了一层皮不可。”柳侍妾见慕蝶舞嘴唇掀动间又要发话,厉声喝断,“你住嘴!”柳侍妾见慕蝶舞涨得面色青紫,这才缓了声音,“今日也是你大喜之日,我也不想弄得你不高兴,只是过来好好地给你谈几句话。” 慕蝶舞仍旧绷着一张脸。 “你到了五皇子府后,要说什么话,你最好先在自己的脑子里滤一遍,不要像在自家府中一般口无遮拦。还有,对府中那些个其他女人多留一点心眼,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柳侍妾言语切切,说到这里眼眸直直地直视慕蝶舞,语声真诚,“你也是个糊涂的,你自小我就告诉你,让你与大小姐处好关系,不要去得罪大小姐,你倒好,把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叫她现在都拉不下脸来找她们替她在五皇子面前求个人情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女儿嫁入五皇子府那可不就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为何我就打骂不得她了?我就不明白了,向来雷厉风行的你,为何在她们面前就像一只听话的狗一般。”慕蝶舞语含讥诮,言语恶毒不孝,一下就让柳侍妾的脸色如同吃了一只苍蝇般难看到极点! “你管这些做什么!你只要记住我刚才给你说的话便可以了。”柳侍妾面色一沉,声音也冷冽了几分,“你自己好自为之。”柳侍妾说完眼神复杂得看了慕蝶舞一眼就款款地向外面走去。 看来,她还是要去求求他,让他给五殿下打声招呼,对蝶儿手下留情一些…… 慕蝶舞沉着脸看着柳侍妾渐行渐远的背影,气急地一甩袖挥倒了梳妆台上的钗环首饰。 绣儿吓得哆嗦一下便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说到,“四小姐,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你应当高高兴兴才对,切莫动怒!” “是啊……今天是我的好日子,马上我就是五殿下的侧妃了,到时候她们见了我通通都要给我下跪,我现在又何必生这些闷气?”慕蝶舞嗤笑一声,转身便又乖乖地坐在了梳妆镜前,安静得如同一尊雕塑,嘴角挂着恬淡的笑意,似乎刚才那一刻愤而摔东西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慕蝶舞的惴惴不安,满怀期待中卯时就已经过了。 “四妹妹,五殿下的人马已经等在府门口了呢,你可收拾妥当了?”慕挽歌撩开帘子,一眼便看见慕蝶舞一切收拾妥当规规矩矩地坐在梳妆镜前。慕挽歌嘴角一勾,眼底藏着笑意。 “他……来了?”慕蝶舞闻言“蹭”一声从凳子上起身,满面放光。 “嗯。花轿正在府门口等着呢。”慕挽歌轻点了下头,语声悠然得说到。 “绣……绣儿,快,快扶我出去。”慕蝶舞迫不及待地唤了一声,绣儿立马拿过喜帕给慕蝶舞盖上,扶着慕蝶舞就直直地准备往府外走去。 慕挽歌疾走几步,从绣儿手中挽过慕蝶舞的手,搀扶这她缓缓往府门外走去,压低了声音问到,“这是你自己选的,你可后悔?” 慕蝶舞闻言脚步一顿,身子有些僵硬,沉默了一会儿她呵呵笑到,“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后悔的?哼,慕挽歌,你不会是害怕了?你怕以后我成为皇子妃后为难你吧?”慕蝶舞声音含着一如既往的嚣张,听来十分欠揍。 “呵呵。”慕挽歌毫不在意地冷然一笑。她刚才本来还在为自己为了逃脱北辰烈那个火坑,把慕蝶舞推进去而有点内疚,现在想来,完全是她想多了,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 她眼中的火坑,水生火热的地方,在慕蝶舞眼中说不定就是她幸福所在呢……而且,这一切虽然是她设计的,可如果慕蝶舞不愿,她心中没那虚荣的想法,她又怎么会被自己所利用呢? 这一切不过是她自找的,与自己又有何关系? 自己这么做也算是了了她的一桩心愿了…… 就在慕挽歌这低眉沉思间,她已经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慕蝶舞来到了府门口,撩起轿帘便将慕蝶舞给送进了花轿。 “慕将军,五殿下今日有要事急需处理,脱不得身,所以特地让奴才来迎四小姐回府。”来人一身青色直裰衫,布料也算是上乘。他年龄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一看便知在五皇子府也是个有地位的。 “徐管家,这到底是你迎亲呢,还是五殿下迎亲?”慕高枫的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可眼底隐隐翻卷的怒意却很清晰地告诉着众人——此刻,他很生气。 “这……”徐管家白净的脸上挤出尴尬的笑,白净的脸如同面团子一样都挤在了一块儿,他抬袖擦擦额头上的汗,为难地说到,“这五殿下确实突然有要事处理,分身乏术,还望慕将军能够体谅一二。”徐管家说着扛手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揖。 慕高枫面色阴沉,正待发怒,却被慕挽歌一下拉住了一衣袖,慕挽歌打了一个眼色。 慕高枫也意识到自己此刻发怒不太好,今日毕竟是慕蝶舞与北辰烈的大喜之日,而且北辰烈也是被要事耽搁,情有可原,自己发怒,倒白白地显得自己没了气度。 一念及此,慕高枫便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快,面色晦暗难明地挥手说到,“走吧。” 徐管家应了一声是,便在吹锣打鼓中命人抬着花轿将慕蝶舞给接着走了。 正文 第115章 红了脸 慕挽歌看着在十里红妆的相送下,那顶花轿越行越远,心中五味陈杂。前世自己也是第一眼看到左君逸便认定了他,和慕蝶舞并没有两样,那般执拗地爱着,卑微得低到了尘埃里。死缠烂打,甚至不要脸地用了些手段,这才如愿嫁给了他。可结果呢?结果他和慕挽月双双背叛自己,一人一掌了断了她亲子性命,一人一刀夺去了她的芳魂,这样的痛,让临死的她幡然醒悟——女人要去追求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远远比男人去追求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困难得多,因为男人的心天生就比女人硬些…… 慕蝶舞,你的这条路只怕走得比我前世还要艰辛,只因北辰烈的狠心又岂是左君逸能够比拟一二的? 慕挽歌嘴角紧抿着不明的弧度。 慕蝶舞在花轿的一摇一晃中思绪万千。她听到五殿下没能来亲自接她,她心里是失落的。可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他那般骄傲的一个人,自己是使用了手段,逼迫得他不得不娶了她,而且以自己现在这般不堪的容颜,他娶了自己就已经够委屈的了,他又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看? 所以,她也能理解的。 慕蝶舞小手紧紧攥着裙角,极力压抑住眼眶中的涩意,一张朱唇紧紧地抿着,绷出倔强的弧度。 这是她选的,无论多苦,她都要承担下来。 慕蝶舞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在四周之人或艳羡或鄙夷的议论声中,花轿转过几条街后就来到了五皇子府邸之前。花轿绕着府邸转了一个圈儿后就来到了后面的一个偏门前。徐管家向轿夫递了一个眼色,他们立马心领神会地抬着花轿便从那偏门走了进去。 一直跟在轿旁的绣儿见此不由得红了面色。四小姐乃是侧妃,还是太后懿旨钦点的,就这么从偏门给迎进五皇子府?连走正门的资格也没有么!这样以后叫四小姐如何在那些姬妾面前抬得起头来? 这五殿下大喜之日就给了四小姐这般难看,那以后还指不定如何折磨四小姐呢…… 绣儿一想到这里就为慕蝶舞以后在五皇子府的生活深深担忧了起来。 花轿从偏门进后,绕过一些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拐过假山、圆形缠花拱门,颠颠簸簸间就被送到了一个较为偏远的院落。轿夫将花轿停在院中就各自飞快地离开了。 绣儿见此,气不打一处来。想发火,却又明白过来今时不同往日,这里是五皇子府,哪里还有她们嚣张的份儿?只得硬生生将胸腔中那股几欲将她焚烧殆尽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绣儿抬目打量了一下这个院落。这个院落没有与其他院落连在一起,孤零零地藏在五皇子府的一个角落里,院内杂草长得犹如人高,也不知里面有没有蛇虫鼠蚁。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子发霉的霉湿味儿,夹杂着灰尘的味道,闻来让人恶心。那个门也像是年久失修一般,门板上被岁月磨蚀起好几个破洞,顺着破洞的周围还长着一些青苔。那样子,绣儿真担心,那么一个破门别说防风防盗了,只怕她一个用力就会把它给推倒了。 她就不知道了,看来那般气派非凡的五皇子府邸里,怎么就还有破烂到这种境界的房屋? 她们家四小姐自小也是锦衣玉食惯了,哪里遭得了这种罪? 绣儿越想心中越委屈,眼角挂着的泪珠子一滚就落了下来。 “绣儿,这里是哪里?怎么味道这么难闻?”慕蝶舞嫌恶的声音透过轿帘传了出来。绣儿面色一僵,掀开轿帘小心翼翼地将慕蝶舞从花轿中扶出,声音隐含哽咽,“四小姐,这里……” 慕蝶舞也察觉到了绣儿言语中的异常,“哗”的一下便掀开了红盖头,一看到眼前这副冷冷凄凄的模样,慕蝶舞小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掩在袖中的手不可抑制地哆嗦着。 眼前这地方四处都散发着一副霉味湿气,一看就是许久没人居住了,而且这四周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喜气,不知道的人一看,哪里还道她慕蝶舞是嫁过来的,只怕都还会以为她是犯了大错被打进“冷宫”了吧。 慕蝶舞心中气愤难当,一甩手就将手中的红盖头给狠狠地扔到了地上,面上拢上了一股戾气:“欺人太甚,本小姐好歹也是正二品大将军的女儿,他就给本小姐这么一个连畜生都不会住的地方?”慕蝶舞目光一沉,转身就向着外面大踏步地走去。 绣儿见此,吓得小脸都白了,冲着慕蝶舞气冲冲的背影抖着声音喊到,“四小姐,你……你去哪里?” “我去找他要个说法!”慕蝶舞声音冷厉,被清风送到了绣儿的耳畔。 “四小姐——”绣儿闻言,连忙迈腿朝着慕蝶舞已经走远的背影追去。 这里是五皇子府,不是慕将军府,哪里还容得四小姐这般横冲直撞?到时惹了不好惹的人,只怕她们两人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而且,五皇子府后院那些个姬妾是出了名的个个妖娆动人,那手段也是出了名的残暴,说是蛇蝎美人一点也不为过。她们这初来乍到的,要是一不小心惹到了那些蛇蝎,那她们…… 绣儿一想到这里,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她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忙加快脚步向着慕蝶舞离去的方向急急追去。 可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想躲,想避就能逃开的,麻烦往往是会自己主动找上门来的…… 在五皇子府里,这慕蝶舞才进了门,属于女人们之间的战争就已经打响了。 而慕蝶舞的命运,在她执意踏入这富丽堂皇的五皇子府后就已经划上了一个句号。 这一日,五皇子府可谓是好戏连连,而慕将军府,却和往日一样,并没有因为慕蝶舞的出嫁而有什么大的改变。 其实说实话,这慕府的人,也没有几个在内心里是真的祝福慕蝶舞的,因为她们都心知肚明,这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四小姐,嫁过去只会是欠收拾的! 晚风习习撩人心弦,墙角草丛里有着蛐蛐在低吟浅唱。 慕挽歌懒懒地躺在藤木椅上,脑后垫了一个软枕,她头微微歪在软枕之上,眼睫轻阖,静静地睡了过去。泼墨般的长发闲散地散在她的肩周,将她的小脸轻轻地包裹其中。 她面色恬静,整个人慵懒得如同一只贪睡的小猫。 月光如水倾泻在她的身上,为她拢上淡淡月华。时不时有几只萤火虫在她身周萦绕,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美丽。 一只白皙纤细的如葱玉指轻轻地抖开一袭青衫,小心翼翼地便盖在了已经入睡的慕挽歌身上。 “沐……”进屋给慕挽歌拿毯子的赤练,一出来就看到一身白色底衣的沐青定定地打量着自家小姐,不由地一时张口便要唤出声来,却被沐青竖起食指放于唇边的一个噤声手势所打断。 赤练几步走到沐青身旁,用极其夸张的嘴型说着哑语,“沐神医怎么来这里了?” 沐青看着赤练这个样子,颇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眼神示意赤练跟他到一边去。赤练也不犹豫,抬步就跟着沐青走到了院落一角,这才压低声音又重复问了一次,“沐神医怎么来这里了?” “给她送一个东西。”沐青面上神色温和,跟他说话就像沐浴在春风中一般,让人异常舒适。 沐青话音一落就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青花瓷瓶,伸手递给了面色怔然的赤练,语声温和:“你把这个给她,她一看便知。” “哦。”赤练瞪着一双杏眼,傻乎乎地应了一句。 “现在也入秋了,夜里风凉,你好生照料着你家小姐,别染上风寒了……你自己也注意些。”沐青说完清风朗月的一笑,转身便走出了清音阁,径直回瀚轩阁去了。 “赤练,谁来过了?”慕挽歌朦朦胧胧得睁开弯月明眸,声音还含着一些睡意,有些软糯不清。 “小姐,是沐神医过来了,还给你送了这个东西呢。”赤练说着小跑着来到慕挽歌身旁,献宝似的就将手中的青花瓷瓶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微拧着眉头,接过那个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药丸,放到鼻端轻轻一嗅,慕挽歌立马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赤练察觉到自家小姐面上神色有些不对劲,怀中不禁犹如揣了只小兔子一般,惴惴难安。 “没……没什么。”慕挽歌轻咳了一声恢复了正常神色,可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她耳根子隐隐泛着红意。 赤练自然也眼尖地瞧见了慕挽歌这一变化,立马不依不饶了,缠着慕挽歌的袖子问到:“小姐,好小姐,你就告诉奴婢怎么了嘛,奴婢心中好奇……” “对了,那事,一切可安排妥当了吗?”慕挽歌敛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转开话题。 “嘁。”赤练无趣地努力下嘴,一副受尽了委屈般的模样,耷拉着脑袋,闷声回了句,“嗯。” 正文 第116章 断袖了? “你这丫头……”慕挽歌颇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声音含着笑意,“我不给你说个明白,你就准备这般晾着你家小姐了?”慕挽歌弯眸斜斜地睨着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赤练,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赤脚抿着嘴不说话。慕挽歌无法,幽幽叹了一口气才语气古怪地说了一句,“这是乌鸡白凤丸,里面还有些其他药材,不过我也辨不出来是什么。”慕挽歌话音一落,赤练一张小脸霎时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这……这是……”她似是羞于启齿,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你给我说说那边的情况。”慕挽歌实在看不下去以往大大咧咧的赤练突然这么通红着一张脸,支吾着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开口一扫这令人尴尬的气氛。 赤练一说到这事,立马扫去了面上的娇羞之色,双眼放光,“小姐料得一点也没错,这五殿下果然没在府中,四小姐一入五皇子府就被扔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破破烂烂的小院子里,而五殿下也是一直没有回府。他们说,五殿下和大公子一起去了衣香楼。”赤练说到这里一副阴谋得逞的笑意,眉眼含笑地说到,“小姐,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小姐就放心吧,明日肯定会有一场好戏看的。” “唔……”慕挽歌唔了一声,懒懒地从藤木椅上起身,将手中的青袍递给了赤练,“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好好睡一觉,静等明日的好戏。”慕挽歌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抬步慢悠悠地向屋内走去,回头对着赤练啰嗦了一句,“叫个小丫头将那袍子洗了还给沐神医。”慕挽歌说着耐不住困意来袭,哈欠连连地就进了屋,一头栽倒在床榻之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已经是辰时了,慕挽歌洗漱净面之后,慢条斯理地用了早膳后,这才悠悠问到,“可有消息传出来了?” “还没呢。”绿茵眉目沉静,“估摸着这会儿还没人发现,肯定不久后就会传出风声来了。” “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敛眉思忖了一会儿,悠悠说到,“等消息出来时,你找人去加一把火,不然我怕……” “小姐是怕他们会将这消息压了下去?”绿茵也明白过来慕挽歌的担忧,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沉声说到,“小姐放心,这事奴婢会办好的。” “嗯,去吧。”慕挽歌轻挥了一下手,绿茵垂头躬身地就退了出去,径直去做事了。 慕挽歌敛眉,端了桌上的茶盏,用杯盖拨开了茶面上漂浮的茶叶,浅浅抿了一口,静等着消息的传来。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赤练如同小旋风一般,一下便卷门而入。 待走到慕挽歌身前时,她才压抑着漫天的喜悦平静说到,“小姐,成了,事成了!” 慕挽歌没有回答,仍旧淡定从容地品着茶,等着赤练接下来的话语。 “今日一早,衣香楼的一个小丫头进屋去收拾东西,看见……”赤练顿住了话头,脸上憋着笑,最终噗嗤一声破了功。 慕挽歌不发一言,等着赤练笑够了,她才悠然问了句,“然后呢?” “然后那个小丫头看见大公子和五殿下身上不着一缕的紧缠在一起,就差拧成一团麻花了,而且,大公子的腿还紧紧地缠在五殿下的腰上呢,那样子,要多香艳就有多香艳。那小丫头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一声尖叫冲喉而出,叫了之后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捂嘴,可已经迟了一步,闻声赶过来的人眨眼间就将屋内堵满,五殿下和大公子那副模样自然就让人看了一清二楚。”赤练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声音中含着泄气的意味,“小姐你不知道,昨日正是五殿下和四小姐的大喜之日,五殿下夜不归府就罢了,留宿青楼已是极限,却没想到他还闹了出不爱美人爱男人的丑剧……奴婢想着,大公子和五殿下当时的表情一定恁地好看,嘻嘻……”赤练说到后面时话声已经被低低的笑声所取代。 慕挽歌闻言嘴角的弧度也翘高了几分。这般不堪丑事曝于人前,她也很想知道,那两人此刻是什么表情。一定是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现在连外面七八岁的孩童们都在嘻嘻哈哈地唱着呢。好像是……什么龙子虎将什么的,哎呀……奴婢也记不清了。”赤练急得跺了一下脚,眨巴着眼睛,贼兮兮地说到,“现在外面闹得可热闹了,小姐就不出去瞧瞧?那歌谣也不知是谁编的,可有趣了。” “去瞧瞧也好。我也许久未出去逛逛了。”慕挽歌抿唇一笑。 赤练闻言,娇笑一声,连忙紧紧跟在慕挽歌身后便出了府。 街面宽广,两旁小摊林立,小贩扯着嗓子吆喝着,一片热闹繁华,一点也没有因为北辰烈和慕绝尘那事而有丝毫改变。 穿过一个纺布巷口就来到了玉石拱桥前,桥两旁垂柳照湖,诗情画意。 桥面上有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追逐嬉闹,时不时地拍着小掌嘻嘻哈哈。 “龙子虎将亲一嘴,万千少女伤一堆;龙子虎将抱一抱,万千少女跳一跳;龙子虎将凑一双,万千少女泪汪汪……泪汪汪!” 稚嫩的童声飘过桥面,被清风送进了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闻言,瞳仁深邃了几分。 利用孩子来造势,绿茵倒是越发通透了。 就在慕挽歌细微的出神间,一颗细碎的石子一下扔在慕挽歌眼前的青石砖路面上,发出“哐”一声细响。 慕挽歌立马抬目四处打量了一番,一个乌黑的脑袋从街角的墙壁后探了出来,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冲着慕挽歌眨了眨。 慕挽歌嘴角一抽,转头对着赤练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向街角走去。 慕挽歌才一靠近街角,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拽了进去。慕挽歌略有些恼意地抬头瞪了一眼眼前之人,没好气的说到,“你来这里干什么?” 清月一双黝黑的眼眸微垂,静静地瞧着慕挽歌,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掩饰性低咳了几声,哑着嗓子说到,“知道你要干大事,来给你加把火。” “嗯?”慕挽歌怔愣片刻,随即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那歌谣是你教的?” “那是自然,除了我,谁还有这等才华?”清月面上神色有些臭屁,慕挽歌暗自瘪了下嘴,清月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别的情绪。 “你把我引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慕挽歌语气轻飘飘地,如同一片羽毛一般,轻轻地抚过清月的心间,让他心里泛起一阵酥痒之意。 清月面色有些泛红,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慕挽歌之间的距离。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紧紧捏在手中,他抬眼双目灼灼地盯着慕挽歌,语声意味不明,“送给你……”他不容分说地一把抓过慕挽歌的手就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慕挽歌的手中。 手中东西触及生温,好像寒冰带雪,入手清凉,又好似温泉潺潺,手有余温。慕挽歌摊开手掌一看,手上放着一块墨黑的玉佩,乌七八黑地看不出来什么样子,不过就凭这手感,也能让人一口断定,这玉佩绝非常物。 “你给我这东西做什么?”慕挽歌说着就要将手中的玉佩塞回给清月,却又被清月推回手中,两人便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你送我一样东西,我自然是要回礼的。”清月赌气地一把推开慕挽歌的手,一张秀丽的脸庞上隐隐有怒气浮动,他抬起手,将手腕在慕挽歌面前甩了甩,口中嘀咕到,“诺,你看,这是那日念烟之事你送我的翡翠鸳鸯玉镯,我一直带着呢。” 慕挽歌垂目看去,果然清月的手腕之上戴着一个翡翠玉镯,与自己屋中那个正好是一对的。这是当日自己送给那个念烟的“祖母”的,她自然知道那人是清月所扮,所以这镯子此刻在他手上她一点也不奇怪,她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一直将这个东西戴在手上?这翡翠鸳鸯玉镯本也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 “礼尚往来,你送我东西,我自然也要送给你一样东西,你不准拒绝,必须收下,不准弄丢!”清月紧抿着薄唇说得坚定。 慕挽歌一眼望进清月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心中疑惑:清月自小在嵩灵山中的觉明寺中长大,远离俗世,山中的日子也甚是清苦,他从哪里得来这么名贵的东西的? 感受到慕挽歌眼神中的怀疑,清月心口一缩,心间弥漫开一股苦涩的味道。他哑着嗓子低声说到,“这个东西不是我用那些不光明的手段得来的,你放心收下吧。”如果他告诉她那个玉佩陪着他十几年,这般非凡的意义,那她一定不肯收下了。 所以,那解释的话语在舌尖滚了几圈后还是被它吞回了腹中。 “反正你必须收下,我送出去的东西是断没有再收回的道理了。”清月似乎害怕慕挽歌再拒绝,身形一闪,拐过几个街角就消失不见了。 正文 第117章 心疼他! 慕挽歌无奈一笑,将那墨黑玉佩举至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慕挽歌眯眼看了半天,这才瞧出那墨黑的玉身上似乎刻着一只引颈高鸣的野狼,凛凛寒意让人敬畏。慕挽歌心中直觉,这玉佩绝对不简单,不敢松懈,将这玉佩慎而重之地贴身藏在怀中。 等下次见了清月,她再将这玉佩归还与他。 “小姐?”赤练试探性地唤了一句。 “嗯。”慕挽歌缓缓走出,眼眸斜斜看向赤练,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五殿下和大公子醒来之后,发现彼此纠缠在一起,惊得一下弹跳而开,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的衣服就直往各自的身上套去,啧啧,他们的面色难看得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赤练说得摇头晃脑,“他们醒来之后见屋中无人,还以为自己这般丑事没被发现,佯装镇定地前后走出了房间,谁知他们一出去,众人的面色立马便挂不住了,低声议论着,看向他们的眼神也是千奇百怪,两人也未多疑,一出衣香楼,听到孩童口中的歌谣,面色一下冷凝如冰,仿佛能滴出冰渣子一般,也不敢多加逗留,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便各自归府。那些孩子们还在后面追着唱了好几十米远,五殿下气得当即出掌将跑到前面的一个孩子给击倒在地,急冲冲地就直往五皇子府跑了。” “你说得这般绘声绘色,可是亲眼见着了?”慕挽歌凉凉地问了一句。 “虽然奴婢很想去瞧瞧热闹,可奴婢哪能啊?奴婢这一去瞧,不是平白地给小姐惹麻烦么?”赤练说着咧嘴笑了笑,压低声音到,“这是刚才奴婢去街上转悠,四处窃听来了……自然,这些经过了奴婢自己一番的打磨的,不然哪能这么精彩?”赤练面上自得,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等她得意够了,低转眸光一看,慕挽歌单薄瘦弱的身影已经走出了好十几米远,赤练脸颊一烫,跺了下脚连忙追上。 两人直接随便买了一些东西就径直回了将军府,慕挽歌一走到清音阁门口便见着沐青提着个药箱从瀚轩阁出来,急冲冲地直往外面走去。 “沐神医!”慕挽歌扬声清唤了一声,沐青闻言顿住脚步,回头眸光向慕挽歌这边看了过来,目光一如既往地温和如水。慕挽歌疾走几步来到沐青面前,扫了一下沐青手中的药箱,蹙着眉头问到,“沐神医这般急冲冲地是要往哪里去?” “唉……”沐青轻叹了一口气,面有忧色,“宫里来话说,七殿下病重。” “什么?”慕挽歌心中一惊,七殿下?他是说北辰卿病重了?怎么会这样?几日前太后寿宴上相见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病重了? “宫中的太医都没有办法了吗?”慕挽歌心口微缩,喉咙也紧得有些发干。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于北辰卿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她会想要主动靠近他,关心他,不想让别人折辱了他,这种感情来得莫名其妙,就好像天生就带在她的骨子里一般。 “听说宫中太医做了些简单的处理后便束手无策,而且……”沐青长眉微蹙,顿住了语气。 “而且什么?”慕挽歌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焦急之意。 “七殿下他似乎也有些不愿那些太医察看他的伤势。现在病情危急,七殿下只怕凶多吉少,所以,刚才,宫中急急派人来传话,叫我速去宫中。”沐青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焦灼之意,眼底也难掩急意。 “那个……沐神医,我有一事相求。”慕挽歌神色自若。 “但说无妨。”沐青眉目微动。 “我想……和你一起进宫,扮做你的药童就可以。”慕挽歌声音低了下去,“我想进宫看看他怎么样了。”慕挽歌想起那个清风朗月般的人,气质卓绝,雅致如兰,在那么一个肮脏的皇宫之中,他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似乎对世俗之事一点也不上心,对人对事都抱着不与人计较的态度,正是那样的他,在面对北辰烈的冷嘲热讽时他才能做到不气不怒。 “未得传召是不得入宫的。”沐青眉目之间一片正色。 “嗯,所以我扮做你药童,你?”慕挽歌抬目看向沐青,征求着他的意见。沐青也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瞬便点了点头。慕挽歌弯眼一笑,立马小跑进了清音阁,动作利索地就从下人房拿了一套仆人服穿在了身上。去掉发上的珠钗首饰,她往脸上胡乱涂抹了一番,直到确信无人能认出她来时她才走出了清音阁,急步来到沐青面前,故意压低了嗓子,“走吧。” 沐青打量了一下慕挽歌,见她并无什么不妥后,这才点了下头便急步往府门外走去。 上了等候在府门外的宫轿,两人就被抬进了皇宫。一入宫门,在一个宫婢的带领下,两人七转八弯地便来到了北辰卿暂住着的容华殿。 一个仆从将两人领了进去后便带上了房门。 殿内光线不甚明亮,四周的殿门紧闭,空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隐隐还有一股腐烂之气。 慕挽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中担忧更甚。 “沐神医来了?”一刀虚浮的声音想起,然后一只素白的手便掀起了帐帘,一双略显凝固的,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便直直地瞧着沐青与慕挽歌两人的方向望了过来。 他苍白皲裂的唇一勾,声音虚弱,“原来还来了一个。” 沐青一看北辰卿这样子就知道他确实病情严重,也不耽误,连忙疾走几步来到沉香檀木做成的床前。慕挽歌提着药箱子也急忙走到了床前。 掀帘被挂起,慕挽歌细细打量着床上之人。仍旧美得如同误落凡尘的谪仙,他今日墨发未束,任由长发闲散地散落枕畔,包裹着他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他眉目入画,一笔一划都是上天自傲的杰作,如果不是形容太过憔悴,如果不是眼底的青黑之色,如果不是下巴上微微扎人的胡渣子,她想,他一定还是美得惊心动魄的。 “歌儿。”他薄唇轻掀,两字从他唇角溢出,没有一点的不确定。 “你怎知是我?”慕挽歌见四周无人也不再掩饰,压低声音脆声问到。 他淡淡一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双碧海蓝天的眸子灵动的眨了眨,可那一双眼睛,就像上了锁的门扉一般,里面死寂沉凝一片,没有丁点光亮。慕挽歌不知道,这般芝兰雅士的人,眼睛究竟是怎么瞎的?看不见这个世界的缤纷,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他可还适应? 慕挽歌向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眼泪更不会时不时挂在眼角,可一想起这些,她的鼻头竟然有些发酸,眼角更是有了湿意。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到,“沐神医……” 慕挽歌说着就将身子退到一边。北辰卿从袖中掏出一丝方巾,伸手递给了慕挽歌。慕挽歌神色一怔,呆呆愣愣地从北辰卿手中接过方巾,却不敢去抹眼角的泪珠子。 他怎么就知自己流泪了? 沐青面上温和的神色有了一丝裂缝,不过很快便被肃然之色掩盖。他仔细观望了北辰卿一番面色之后,伸手便要去揭开盖在北辰卿腿上的薄被,却被北辰卿一下伸手按住。 他转眸定定地盯着慕挽歌,面上神色不明,“你……不要看,我……我怕吓到你。”他的声音清凌动听。 慕挽歌闻言只觉得鼻头越发酸涩。这个男子,他不像北辰烈那般张扬霸道,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目光追随的对象,他从来都是什么也不说,他总是默默地坐在角落里,安静得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她不会忘记太后寿宴上两人如心意相通般的笑;她不会忘记宫门前他闷声不响地站在自己身前,挡住了北辰烈的雷霆怒火;她不会忘记凤栖殿前他为她遮雨却自己湿了半边身子;她不会忘记她在凤栖殿前长跪后,他贴心地送来舒筋活骨祛寒除湿的良药;她不会忘记嵩灵山上泥泞地下,他如剥雨破雾而来的天神一般,救她一命,为她打通经脉;她不会忘记…… 她不会忘记的太多太多了,虽种种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细枝末节越能体现一个人的真心。 她慕挽歌向来是一个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之人,所以,北辰卿对她而言,有种特别的意义,她也说不清是什么。 感受到沐青投射过来的视线,慕挽歌勾唇轻笑,“不看就不看。” 慕挽歌说着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处方才站定。 沐青也不耽误,伸手掀开锦被,锦被下的一双腿鲜血淋漓,血透过白色的底裤渗了出来,在底裤上开出朵朵血色之花,看来触目惊心,鼻子嗅了嗅,空气中隐隐还有一股腐烂的味道,沐青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这腿……”看着上面深深浅浅的无数道口子,里面还有无数碎瓷片嵌在其中,刺人眼球,有的甚至已经完全没入那血肉之躯中,鲜血顺着伤口涓涓流出,看来让人心惊。 沐青将北辰卿的腿向外一翻,一道奇异的伤口出现在沐青的眼前,沐青神色一怔。空气中那若有若无地腐烂之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正文 第118章 龙子虎将还是龙子龟孙? “这伤是怎么回事?”若说其他的伤口都是细密的碎瓷片扎进皮肉所致,那么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看这伤口,只怕要剜去腐肉,取出异物,敷上上好的生肌活骨的药,才有望复原。而且,看这伤口,已经感染,只怕要治好,要颇费一番功夫。 北辰卿敛目,抿着嘴不说话,喉头滚动了几下才犹豫着开口,“这个不要告诉歌儿,我怕她担心。”说罢他抬头竟然略带着祈求之意地看着沐青。 沐青犹豫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终是无奈地低声说到,“我答应你。”沐青说完便从药箱中拿出一柄匕首,用烈酒浇了一番,在烛火上烧灼了一会儿,从药箱中拿出麻沸散,正想给北辰卿使用,却听得北辰卿轻声说了句,“不用。” 沐青目中一闪而过的赞赏,遵循了北辰卿自己的想法,并没有给他使用麻沸散,匕首在空中曳开一抹亮丽的光,不过眨眼之间沐青就动作利索地剜下了北辰卿腿上的腐肉,放在了一旁的托盘之内。他知道,自己动作若慢几分,北辰卿的痛楚便会增加数倍。 北辰卿自始至终,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腮帮子紧咬,用力到能隐隐看到嘴角微微抖动的青筋。额头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渗满薄汗,面色白如银箔,身子更是绷如一张满弓,微微抖着,看得出来,他已经忍耐到了极点。 慕挽歌不知道自己在那边等了多久,她的心高高地悬在嗓子眼,只听得沐青轻道了一句,“一切都妥了”的时候她的心才稳稳落回胸腔。 她缓步走到北辰卿床前,看着床头托盘里放着的许多带血的尖利碎瓷片,她蹙紧了眉头,究竟是谁这般残忍,竟然将这么多的碎瓷片生生扎入他的腿中? 北辰卿体力已经透支,懒懒地躺在床上,呼吸轻浅得好似随时都会断了一般。他面色苍白如纸,微微歪着头,对着慕挽歌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意,“让你担心了。” 慕挽歌抿了抿唇,此刻竟然不忍开口再问他受伤一事的缘由。他身份尊贵,虽是个不受宠的,可毕竟嫡皇子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有谁敢明着给他下套子,这一事,只怕与皇后和皇上脱不了关系,可太后寿宴上,看得出来皇后对他是真心疼爱,所以,这事多半是皇上所致。 他此刻想必心比之肉体更痛,既是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揭他的伤疤? 沐青对着北辰卿细心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并且写了几副药方,唤进来一个沉稳可靠的宫婢,事无巨细地耐心说了这些药怎么煎,怎么服用,切忌和那些食物搭配之后就带着慕挽歌走出了容华殿。 北辰卿苍白的唇一勾,一双如同碧海蓝天的眸子虽然看不见,却紧紧地锁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身影。 一出宫门,两人便上了候在宫门口软轿,由四个轿夫抬着便直往慕将军府而去。 沐青微微瞥头瞧了一眼自从容华殿中出来就一直沉默寡言的慕挽歌,声音温和如风:“看见了心里难过?” “嗯,还有心疼,我觉得那般一个男子,不应该被那样对待,命运对他太不公。”慕挽歌也不否认,直视着沐青温润如水的眸子,只觉得浑身都像泡进了温泉一般,温暖舒适。 “你,喜欢他?”沐青这话问的有些小心翼翼,一双温和得无波无怒的眸子静静地瞧着慕挽歌,看着她瞳孔中倒映着的那个神色不明的自己。 慕挽歌敛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意味不明,“沐神医真是说笑了,挽歌何德何能?那样的人,挽歌自觉配不起。”他应该有更好的女子去珍惜他,一个温暖如同洵洵春风,明亮如同六月骄阳,干净如同潺潺山溪的女子,也只有那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的暖,他的纯,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足以照亮他自小便一片漆黑的天空。 她慕挽歌,一直想的都是如何算计别人,如何将那些负了她,害了她,伤了她的人一步步推向地狱。她的手上注定会沾满鲜血,她注定会成为一个夺命的魔鬼。 魔鬼又怎么能奢求去配天使呢? 他太干净,手上不沾一滴鲜血,而她太脏,现在手上就已经背负了三条人命,青铃,碧纱,还有小绾……以后只怕还会更多。这样的她注定只能找一个更加心狠手辣的魔鬼来匹配才对。 “你以后可以唤我沐大哥。”沐青轻声说了一句。慕挽歌一怔,感受到沐青期许的目光,慕挽歌便也爽口应到,“好。” 沐青温和一笑,刹那春风拂面,冰消雪融。他伸手轻轻地把上慕挽歌的脉,眯眼思忖了一会儿缓缓说到,“你气血两虚,身体瘦弱,我昨夜给你的药丸你没服用?” 慕挽歌面色一红,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沐青的手中抽出,干笑着打着哈哈,“那个我不知该如何服用,所以也不敢妄用。” 沐青轻唔了一声,面色从容地淡声应到“怪我昨日没交代清楚。” 沐青说着抬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声音温和如同细雨,“上次我见你葵水来时面色苍白,额渗冷汗,手足冰凉,依你的情况,这药丸你应当在来葵水之前的四天开始服用,饭前服用,一日三次,直至七天。按照你的日子来看,今日你就该开始服用了。”他语声平缓无波,面色更是一片从容淡定,慕挽歌却觉得有些坐立难安了。这种女孩子的私密事,他怎么就这么从容不惊地说出来了? 而且,他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在这段时间了? 若是让别的人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慕挽歌只觉得那人是在耍流氓,可……慕挽歌轻抬眼睫,扫了一眼面色温和,无波无澜的沐青,硬是无法将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同流氓两字联系起来的。 “你可听清我说的话了?”沐青见慕挽歌端坐在对面,不发一言,以为她走神,不由得温声问了一句。 “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有些躲闪。她虽是两世为人,可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他不过一次就已经记住了自己来葵水的时间了么?这该是说他有心还是…… 慕挽歌隐隐觉得脸颊有些臊得慌。 沐青也察觉到了慕挽歌的不自然,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身子微微往后一躺,拉开了同慕挽歌的距离,他耳根子也隐隐泛起红意。 “我一时身为医者的毛病又犯了,倒是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咳咳,刚才言语多有冒犯,你……”沐青白玉般的脸庞隐隐热意蒸腾,他话语顿时也变得有些不流畅了,言语之间颇有些尴尬的味道。 “沐大哥这是关心挽歌,挽歌又岂会不领情。”慕挽歌轻笑一声化解了这尴尬的气氛。沐青闻言,嘴角微弯,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两人这一番言语间,软轿已经到了慕将军府前。两人相继下了轿,打赏了轿夫一些碎银之后便一前一后地向着慕将军府走去。一到前厅门口就听得慕高枫怒如洪钟的声音。 慕挽歌转眸看了一眼沐青,沐青心领神会的一笑,转身便径直向瀚轩阁走去。慕挽歌抬步向着前厅走去,一进去便看见慕绝尘挺直脊背地跪在地上,身周茶盏碎了一地,茶叶渣子泅开的水渍更是染湿了慕绝尘的袍角。 慕高枫抬目见一个面容有些陌生的下人抬步就直往这里走来,面色更黑,正待发怒,却见那人冲他眨了眨眼,他仔细一瞧,这才认出来人真是慕挽歌。 “父亲,发生了何事?”慕挽歌走到慕高枫的面前,看着他气得通红的脸,扶着他在凳子上坐下,贴心地为慕高枫捏了捏肩:“什么事情惹得父亲这样生气?” “哼!”慕高枫冷哼一声,抬手怒指着跪在地上的慕绝尘,声音携裹着滔天的怒意,“还不都是这个混账东西!”慕高枫一提起慕绝尘就来气,声音也沉了八度,“昨日是蝶儿的大喜之日,他这个身在哥哥的做得倒好,自己代替妹妹与北辰烈圆了房!” 慕高枫话语一出,慕绝尘俊脸一白,身子僵硬如同铁板。 “什么?”慕挽歌小嘴微张,面上尽是一片吃惊之色,她迟疑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到,“五殿下昨日竟是没有回五皇子府么?那四妹妹……”慕挽歌说到后面时语气已经含上了担忧之意,一切都表现得完美,所以情感都像是发自肺腑。 “哼,那个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当初不让她嫁,她还当是我千方百计地要阻挠她的幸福!”慕高枫面上怒意浮沉不定。 话音一落,他利眸一转就盯上了面容苍白的慕绝尘,话语冷厉,“你与北辰烈在衣香楼那等下作地方行那龌蹉之事,你不觉得丢脸?”慕高枫说到这里嗤了一声,声音嘲讽,“龙子虎将,好一个龙子虎将,依我看,是龙子龟孙还不差不多!” 正文 第119章 就让她撞死! 龙子龟孙?慕挽歌心中好笑。父亲真是一急起来说话就不管不顾了,他骂慕绝尘是龟孙,那他岂不就是……慕挽歌心中轻叹一声。 “老疯子,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我与五殿下相邀饮酒,也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慕绝尘长眉一蹙,急声解释。 “老子是你父亲,谁准你这么没大没小了!”慕高枫气血上涌,梗着脖子怒吼,抬起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慕绝尘的臀上,慕绝尘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就以一个狗啃屎的姿势前扑摔在地上。 “父亲,这事说不定真是你误会尘哥哥了,你不如听尘哥哥好好解释一番。”慕挽歌秀眉微蹙,这话说得也实诚。 慕绝尘闻言,抬目愤愤地盯向慕挽歌,眼底愤怒厌恶等种种情绪呼啸而过,衬得他的五官有几分扭曲。 不过很快他就强自压下了心中的厌恶,眨眼间便换了一副恭正的神色,“父亲,我与五殿下自小交好,这你也是知道的。昨日他心情不愉,邀我一同举杯畅饮,我深知昨日是四妹的大喜之日,便也变着法子地回拒了他好几次,让他回去多陪陪四妹。可他不容我拒绝,拉着我就径直去了衣香楼。几杯酒大肚后,我便劝他回府,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晕了过去,醒来时便……”慕绝尘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面上神色复杂难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一时让他的面色有些扭曲狰狞。 慕挽歌闻言心中冷笑。不愧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慕绝尘与慕挽月一样,都是个出了事只会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的小人! “哼!”慕高枫不屑冷哼一声,利眸冷冽如冰地看向慕绝尘,“为父如何教你的?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有担有当,你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推卸责任?”慕高枫面色更加寒沉,冷得仿佛能掉下一层冰渣子。 慕绝尘一听慕高枫的话,脸色霎时更加白了几分。 “昨日是蝶儿的大喜之日,你却做出这般的糊涂事来,现在连帝都中的七八岁孩童都为你们感到羞耻!”慕高枫语声一声急过一声,怒指着慕绝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你现在真是越发让我失望了,你也不用再在这帝都中呆了,收拾东西,明日就给老子滚到边关去,免了你副将之职,给老子从小兵做起!我等会儿就进宫向皇上请命!” “不……”李姨娘的声音急急地从门外传来,然后一个身影踉跄地夺门而入。她“砰”一声跪在地上,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声音字字含泪,“老爷,尘儿是你一手教养大的,你对他没信心,难道你对自己还没信心吗?”李姨娘说着泪如雨下,“尘儿断断是不会做出那等事情的!这件事,一定……一定是有人陷害的!而且,老爷,小兵向来冲锋在前,尘儿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要贱妾如何活啊——” 李姨娘跪倒在地上,满面泪痕的哭天抢地,“老爷,没了尘儿贱妾也活不下去了,你要免了尘儿的副将之职,那贱妾就……就撞死在这里!”李姨娘犹豫了一下,放出威胁性的话语。 慕高枫绷着张脸,并没有说话。 李姨娘心里突突地直打鼓,一时心中也没了底。瞥眼瞧着慕高枫面色冷凝,嘴角紧绷地冷眼瞧着自己,她觉得那般的狠话放都放出来了,如果不做做样子,难免让人看轻了自己。 李姨娘一咬牙,泪水如开了闸的的天河一般,源源不断地倾泻而下。她“蹭”地一下从地上爬起,声音凄苦,“老爷,贱妾对你一片真心天地可鉴,贱妾只恨,今生只怕不能再伺候你了。”李姨娘说着戚戚苦苦得抬袖抹了一把眼泪,掩在广袖的眼风时不时地朝慕高枫乜去,见他面色黑沉,薄唇噙着冷笑?没有丝毫要来阻止她的意思。 李姨娘心中微苦,咬了咬牙,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也只有拼一把了。李姨娘一念及此,也不犹豫,身形一冲就直往一旁的墙壁撞去。 “母亲!”慕绝尘面色也是一变,“哗”一下从地上起身,身如离弦之箭就将往墙上撞去的李姨娘给拦了下来,口中急声唤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我也算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走出来的,就算是个小兵,我也一样可以建功立业。”慕绝尘说得坚定,话语之间一片自信。 慕挽歌闻言心中冷笑,看着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嘴角挑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慕绝尘,谁准你起来的,给老子继续跪着!”慕高枫冲着慕绝尘没好气地吼道。慕绝尘身子一僵,眼神左右扫了一眼李姨娘和慕高枫,面色难看。 “跪下——”慕高枫不容拒绝地吼了一声,看着慕高枫黑沉的面色,慕绝尘心知慕高枫此次是真的气到了极致。自小他便对自己寄予厚望,器重有加,自己此番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他心中定是失望透顶。依他血气刚硬的性子,只怕只有自己在战场上拼出什么名堂来了,他才会对自己稍有改观吧。 慕绝尘一想到这里,眼神闪烁了一下,也不再犹豫,双腿一弯便又跪在地上。 而且,外祖父掌握了朝中一半的势力,却大多只是文臣,对于武将这一块却始终是一个软肋。朝中两大武将,一个是父亲,可他向来只忠于当今圣上,其他的人他一概不买账;另一个就是赵安,可如今朝堂形势不甚明朗,皇上,五殿下和七殿下,各自形成三股势力,最后究竟如何也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他聪明地选择了中立的立场,各不参与。 因此,外祖父对于军权,涉之甚少。如果,他此番出去建了功业,那么,他们的势力就可以说是遍及朝堂了……到时候,要捏死她慕挽歌和慕高枫,就跟两只蚂蚁一样容易,说不定……那把椅子,还可以换他们李家的人来坐坐! 慕绝尘跪在地上,低头垂眉间心中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慕高枫暴怒的目光来回扫了一下李姨娘和慕绝尘,最终定格在满面泪痕,呆呆傻傻站在原处的李姨娘,声音幽幽,“怎么,你不是要撞死在这里么?怎么不继续了?” 慕高枫一语既出,猝不及防的慕挽歌差点没忍住一下喷笑出声,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家那个正经刚强的父亲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老……老爷?”李姨娘睁着一双水眸怔怔地看着慕高枫冰冷的神色,眼神迷离,有些没晃过神来。她就不明白了,以往自己的泪水和柔弱总是能骗得他的几分怜惜,可是为何,现在他竟然能这般字字冰凉地说出叫她撞死在这里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究竟是哪里错了?哪里错了…… 李姨娘呆站在原处一时忘了反应。 她哪里能真地撞死在这里?那一番话,一通举动,不过都是为了变相地威胁他放过尘儿罢了…… 再说,慕挽歌那个小贱人,她还这般有滋有味地活着,自己又怎么可能先她而去?就是死,她也得先把那个小贱人给收拾了才行! “哼!”慕高枫见此冷哼一声,面色寒凉如水,他懒得再多看那两人一眼,一甩衣袖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携裹着呼呼的怒风,直往府外而去。 看这样子,应当是入宫请命去。 慕高枫一走,李姨娘抬袖便将脸上的泪水擦了个干干净净,一转眸,一双眸子就冷冷地瞪向慕挽歌,里面几欲喷火,她疾走几步,看着慕挽歌不动声色的脸,她怒声质问,“慕挽歌,这一切可都是你算计的?”她倏地抬手指着慕挽歌的鼻头,广袍被她这一个大幅度的动作带得扇起一股厉风。 慕挽歌闻言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嘴角一弯唇角便溢出清脆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她语含笑意:“李姨娘真是好生抬举歌儿。歌儿不过一个闺中女子,哪里有那么长的手可以伸到衣香楼去?更别说陷害五殿下和尘哥哥了。” 李姨娘闻言面色一沉,一时竟被噎得哑口无言。是啊,她慕挽歌不过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她哪里来的那么长的手敢伸到衣香楼去?要知道,这衣香楼既然能够在这帝都之中站稳脚跟,那他必定是有后台的,而且还是一个极其强硬的后台,所以他才能在官府的多次打压下依然打开门做生意,而且去那衣香楼的,都是帝都中的达官贵族,她慕挽歌有什么本事去操控衣香楼? 可是……除了慕挽歌那个小贱人,又有谁与她们有这般大的仇,使出这么阴狠的招数来算计尘儿呢? 李姨娘心中一时想不痛彻,这事,看来得去找月儿好好商量下。 “李姨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慕挽歌勾唇一笑,眉眼盈盈地看着面色铁青的李姨娘和慕绝尘,声音一字一句咬得异常清楚,“姨娘,尘哥哥明日就要去边关了,只怕没个几年是不会回来了,你们还有一日的时间,不需要好好叙叙情吗?” 正文 第120章 他是牺牲品? 李姨娘听着慕挽歌这暗含挑衅的话,面色登时一下便黑沉了下来。看着慕挽歌眼角眉梢的笑意,她差点没忍住扑上去撕烂那张脸,可如今她慕挽歌倒是风光,府中掌权之人,皇后身边的红人,就连那个老太后对她都是另眼看待一番,这般殊荣,她慕挽歌还真是第一个!所以李姨娘尽管气得恨不得撕碎她,可理智却告诉她,她应该冷静……这个小贱人总有一天会栽在她的手中,不急在这一时。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一诉衷情了。”慕挽歌嘴角一勾,声音轻飘飘地吐出,她弯眸别有意味地扫了两人一眼就转身袅袅婷婷地走了出去,只留下面色青白难看的李姨娘和慕绝尘。 慕挽歌一路心情大好地往清音阁走去。一回到清音阁,慕挽歌便把绿茵赤练叫进了内屋。慕挽歌看着一脸困惑的两人沉声问到,“今日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北辰卿如何会受那般重的伤? “大事?”绿茵沉眉思索,想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问到,“小姐是想问关于七殿下的事么?”看着慕挽歌沉着眉目没有说话,绿茵心中也是有了几分思量,缓了缓才继续说到,“七殿下今日被圣上责骂,还被圣上扔了一杯滚烫的茶水,勒令七殿下跪在那尖利的碎瓷片上半个时辰。”绿茵眉目未动,声音也平静无波。 “所为何事?”慕挽歌强忍住心中滔天的怒意,让自己表面看起来平静如同古潭。 “奴婢听说圣上是因为七殿下今日的态度而发怒。五殿下今日发生这般丑事,七殿下却仍旧是平时那副不瘟不火的样子,既没有关怀只字片语,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整个人的表现就如同个没事人一样,圣上骂七殿下为人薄凉无情,丝毫没有兄弟情义,还说……这次的事说不定就是七殿下设计的。”绿茵说到这里话语低了下去,目光低垂,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不敢抬头去看慕挽歌的神色。 “呵呵。”慕挽歌菱唇溢出几声轻笑,面上神色不明。北辰傲天对北辰卿的种种行为,真的让她很怀疑,北辰卿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不然同为他的儿子,就算他不喜北辰卿,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那北辰烈呢?” “圣上把他大骂了一顿,让他这七日都不用去上朝了,就呆在五皇子府好好陪着四小姐。”绿茵说着这话时话语之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几近不可闻。 慕挽歌闻言冷笑一声,不置可否。北辰傲天此举明是对北辰烈的禁足惩罚,其实何尝不是对北辰烈毫不掩饰的袒护?这个风口浪尖上,北辰烈不上朝,呆在五皇子府里,倒可以免去许多是非,落得一个清净! 这北辰傲天果真宠爱北辰烈! 慕挽歌心中冷笑连连。 太后寿宴上北辰傲天和父亲以及皇后三人之间的微妙表现,让慕挽歌不由得对三人之间的曾经产生了一些兴趣。她有一种直觉,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如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还有北辰卿,她也觉得北辰傲天对他的厌恶有些不合情理,或者说……北辰卿难道是他们三人相斗的牺牲品? 慕挽歌也不是一个多事之人,无关之人的事她是一点也不想多管,可是对于北辰卿,她总是有种不同的感觉。不过,这些事,既然他不愿意与自己说,那她也不必过多追问,她可以等到他告诉自己。 “你退下去吧,记得把门带上,我想歇歇。”慕挽歌轻叹一口气,挥了下手便让绿茵退了下去。 今日她成功设计了慕绝尘和北辰烈,慕绝尘更是被剥去副将之职,直接被请往边关,没个几年数载,只怕是回不来。那么她就可以好好地与李姨娘她们较量一番,将她们,各个击破…… 慕挽歌嘴角一勾,懒散地斜躺在藤木椅上,眯眼睡了过去。 皎月院内,一片寂静。 慕挽月自李姨娘和慕绝尘来到皎月院,自始至终,都专注与案几之上,她手握毫笔,不紧不慢地沾墨作画,神色之间一片淡定从容,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空气中是一股压抑人心的沉闷安静。 “月儿,你说说,今日尘儿这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姨娘坐在桌案旁边,桌上备着香茗,热气氤氲。看着慕挽月不抬眼看她们一眼,只顾着低头作画,不吭一声,她不由得坐不住了,开口低声问到。 慕挽月没有回话,笔尖一转一勾,直到完成最后一笔勾勒时才缓缓放下毛笔。她悠悠来到桌旁,在李姨娘身侧坐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香茗后才缓缓说到,“这事必是慕挽歌所设计地。” 她言之凿凿,没有丝毫不确定。 “可她不过一个闺中女子,哪有……” “母亲,你忘了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了吗?”慕挽月沉声打断李姨娘的话,一双凤眸淡淡地斜睨向面色怔然似是陷入沉思的李姨娘。 “你是说?”李姨娘低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中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嗯。”慕挽月与李姨娘仿佛心意相通般,这简单对话间就已经将彼此之间的深意理解了个通彻。 “那我们怎么做?总不可能一直这么死死地让那个贱丫头将我们压制住!”李姨娘一提起慕挽歌胸口就憋得生疼,语气也含上狠厉之意。 “如今我自己也是如履薄冰,现在帝都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就等着瞧我的笑话,所以,这段时间我不宜做出什么大动作来。”慕挽月双目沉静,面色一片肃然,衬着她清丽高贵的容颜,真是一副俏生生的冰美人模样。 她目光凝在李姨娘身上,声音柔软得如同丝绸,“如今慕挽歌掌权,在这府中明着来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可是……”慕挽月语声一顿,目光寒芒乍现,“母亲,外祖父乃国之栋梁,有他施压,还怕弄不了慕挽歌一个黄毛丫头吗?” “可是老爷?”李姨娘一想起慕高枫对慕挽歌毫不掩饰地宠溺之情,就恨得牙根发酸。 “父亲自恃与圣上有着结拜之情,多次以下犯上,圣上心中已是不愉,现在,只消外祖父在圣上面前进谏几言,让圣上随便找个由头把父亲发至边关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慕挽月说到这里,一张冰雪砌就的脸缓缓荡开一层笑意,声音森然,“到时候,没了父亲保她慕挽歌,弄死她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般?” 李姨娘闻言双目一亮,只觉得还是月儿心中有主意。老爷一走,慕挽歌在这帝都城中算是孤立无援,而自己背后却还有一个庞大的右相势力,到时,弄死她慕挽歌还真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就算老爷得知此事,从边关赶回来,那时木已成舟,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慕挽月目光一瞥就看见了李姨娘双眼发光的神色,秀眉微蹙,声音清冽,“现在我们就与那个贱丫头和睦共处,让她掉以轻心,等着合适的时机,我们先把她身边的狗给除了,堵堵她的心也是好的。”慕挽月说到这里煊然一笑,风华醉人,“只是,这些事你切莫自己去做,我到时自有思量。” “好,娘亲一切都听你的。”李姨娘不住点头,面上笑意盎然。对于这个女儿,李姨娘可谓是言听计从,只因她向来是个极有主见之人,暗地里也给她出了不少的妙计,她这心里早就将慕挽月当做她的智囊,一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她必定第一个来找她。 “嗯。”慕挽月轻应了一声,这才幽幽地将目光落在一旁自顾自喝茶的慕绝尘身上,声音清冽,“你这一去边关,自己行事多加小心。” 慕绝尘面上神色清冷,嘴角紧绷,轻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面上神色也冷得跟个铁板似的。打心底来说,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他并不是很喜欢,或许是在这帝都城中享受的美名多了,她渐渐地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人的目光看似温婉有礼,实则颇自命清高,就连对她自己的母亲,她也是不亲不疏的态度,甚至还有点“颐指气使”的感觉,所以他很是不喜,心里就像有根刺儿一般,扎得他不是滋味。 “如此,那你们便回去吧,我也乏了。”慕挽月起身向着内屋走去,命自己的贴身婢女送走了李姨娘和慕绝尘两人。 慕挽月沉眉凝目,嘴角勾着冷笑。太后寿宴上,她被慕挽歌那个贱人多番陷害,虽然最后她都堪堪躲了过去,可是,皇后和太后那里只怕她再也没有讨得欢心的机会了,而那些贵妇小姐们,明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她每次出门,总会感觉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所以,这段时间她也就乖乖地呆在皎月院里,很少出门,等着人们将那些事慢慢淡忘的时候,就是她慕挽月趁机而起将你慕挽歌打入地狱的时候! 正文 第121章 夹着尾巴逃跑 第二日,慕绝尘简单地收拾了行礼便一骑轻乘前往边关,此时已经入秋,帝都城中已经有了丝丝凉意,秋风瑟瑟,无端撩人情愁。慕绝尘离开的时候可谓是形单影只,以往英勇的少年将军沦为如今帝都城中的笑柄,他哪里又敢大张旗鼓的离开?所以天还没亮,帝都长街上还是一片冷寂沉然,只有呼呼翻卷着的秋风,一阵阵地鼓荡起他的广袍,他一扬马鞭,骏马四蹄踏雪,风一般地直往城门外卷去,一路伶仃,只有瑟瑟的秋风一路相随。 慕绝尘走后,李姨娘等人也再未向慕挽歌寻衅滋事,慕挽歌一天也过得悠闲,可赤练却明显地有些魂不守舍,时不时地发呆走神。慕挽歌心中好笑,自然知道这个小丫头是少女怀春了。 慕挽歌觉得高云不错,便有心当起这个红娘来,央着慕高枫将高参将高云给请到将军府中教她近身作战之术。慕高枫也是个开明之人,他不认为女儿家就该学那些女红刺绣,四纲五常,所以慕挽歌这个提议他倒也是乐得答应,还开玩笑大说,“说不定以后我们歌儿就会是下一个慕家女将,哈哈!” 慕挽歌不知道自家父亲脑子里有时候那些奇怪想法是从何而来,竟是她闻所未闻。不过转念想起母亲留给自己的那个奇怪东西,慕挽歌就觉得,自家父亲这满脑子的奇怪想法说不定就是被母亲给灌输的。 慕高枫动作也是极快,慕挽歌才提出来要高云当自己近身作战的师父,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高云就依言来到了清音阁。 他身姿挺拔,负手站在庭院之中,一身裁剪得当的灰袍将他高大英挺的身架完美地撑了起来,越发显得他身姿清隽俊逸,属于军人的凌厉气势不自觉地便散发了出来,可他五官却柔和得没有冷硬的棱角,看来又增一分暖意。 “高参将。”慕挽歌换了一身短打,双手抱拳对高云拱手行了一礼。高云礼貌性地虚扶了一把,也不来那些虚伪的客套,径直直入主题,就给慕挽歌讲起了近身格斗的要点。 “近身格斗讲究快、准、狠。同时,你要知道人体哪些地方是薄弱之处,出招毫不含糊,一招制敌,自然,你为女子,力量天生要弱些,所以,你便要借力打力……” 慕挽歌听得认真,双眼晶晶发亮。 “比如这样。”高云话语一落,猛然出招,一手抓住慕挽歌的肩膀,一掀一翻间慕挽歌就被高云眼疾手快的一个过肩摔给砸在了地上。 看得出来他手下留了情,不然慕挽歌一副瘦小的身板绝对就散了架子。 两人就在这理论和实践之间不断反复操练,不过半个时辰慕挽歌就已经浑身酸痛香汗淋漓,整个身子都好像被人拆卸了一般,疲软无力。 “小姐,你先坐下歇会儿。”赤练看着慕挽歌通红着一张脸,气喘如驴,小步跑到慕挽歌身旁,十分体贴地为慕挽歌捏肩捶背,眼神却时不时地觑向挺直脊背站在一旁的高云。慕挽歌向来心细如发,自然发现了赤练的小九九,凝眉吩咐到,“赤练,你去泡盏茶给高参将。” “好咧。”赤练微红着脸脆声应了一句,小跑着便进屋泡茶去了。 “今日真是辛苦高参将了。”慕挽歌说着对高云恭敬地行了一个揖,高云见此面上神色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慌张伸手扶起了慕挽歌,声音有几分局促:“小姐无需和末将多礼。” 慕挽歌眯眼一笑,声音清爽,“高参将那日在军营处还叫歌儿歌丫头呢,这一下却是唤小姐,这是故意和歌儿拉开距离吗?”慕挽歌说着瘪了一下嘴,面上有几分落寞。高云连忙挥手否定,声音含上了几分急切之意,“军营处自然没那么多虚礼,可这里……” “在歌儿这里为没那么多虚礼。”慕挽歌抢先说到,狡黠地眨了眨眼。 “高参将,你也渴了,喝一盏茶润润。”赤练端着一盏茶微微羞红了脸颊递给高云,高云长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心思粗犷,自然不会对赤练这一番异样多想。 他伸手接过茶盏,对赤练轻声道了声谢。赤练面颊立马飞上红晕,高云只觉得,这个明眸皓齿的小丫头恁是可爱,怎么动不动就红脸紧张? 高云喝了茶,觉着时候不早了,也便起身告辞,约好了明日训练的时间后,他便脚步当风的离开了清音阁。慕挽歌本来让赤练相送,可他却一口回绝,坚持自己一人离开。慕挽歌心中不放心,还是让赤练暗中跟了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赤练才气喘吁吁地跑回了清音阁,鬓染薄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看来甚是可爱。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慕挽歌凝眉看着赤练气息微急的样子疑惑地问到。 “小姐,那个愣头青明明不知道路还硬要逞强,奴婢悄悄跟着他,见他在清音阁外的道上,皱着眉头来回左右的徘徊了十几次,奴婢瞧着好玩儿,就看他在那里走来走去,直到后来见他额头都冒汗了我才咳了几声走出去,你不知道,他当时看见奴婢的那个表情,双眼圆瞪,嘴唇微张,活跟见了鬼一般,一张脸连同脖子,都被涨得通红。”赤练说着毫不顾忌形象地便俯着身子咯咯娇笑起来。整个屋里,登时就荡满了赤练清脆的笑声。 时间幽幽而过,这几日慕挽歌下午总会和高云一起学习近身作战之术,一来二往间两人也更熟识了不少。赤练那个丫头是个藏不住情感的,她喜欢一个人便满心欢喜地对他好,厌恶一个人便冷言冷语轰炸得他颜面无存。 这几日赤练一直围着高云上蹿下跳,一个平时活泼开朗的丫头,面对着高云时却是柔情如水,任是一个瞎子也看得出来她的心思,所以高云就算是一个糙汉子,他也隐隐觉出了一些不对的苗头。也不知他是对赤练无意还是生性比较腼腆,自察觉到赤练的心思后,他便有意无意地躲着赤练,用一些疏远的动作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赤练一张风华灼灼的小脸霎时便会失去所有的光芒。 慕挽歌从来都知道这般悠闲自得的日子不会长久,可她没想到这日子竟然这般短暂,短得竟然只有不足半月的时间。 慕高枫突然接到圣上旨意,前往与南陵国接壤的西北边境戍关,说是擒拿意图潜入北辰国的南陵奸细。旨意下得很急,慕高枫甚至都没有来得及与慕挽歌告别,卯时时分便调兵遣将,迎着秋日凉风,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声势浩大的直往西北边境而去。 慕挽歌不知,这日一别再回首时已是物是人非。 那些曾经鲜活存在的人,都已经活在回忆之中,葬在冰冷的坟冢。 这一别,她的命运轮盘更加快速地旋转着,她与他们之间的情感纠缠,更是跌入一个深深的漩涡,卷进去的是许多无辜的生命。 这些慕挽歌都不知,可她知道,慕高枫一走,她与李姨娘等人之间的战争号角就算正式吹响,至死方休。 时光荏苒,天气乍寒,平地起了一股寒风,凉气入体,让人忍不住裹紧身上的厚袄子。 这天,变了…… 清音阁里传来一阵闷声闷气的低哭,时不时伴着猛吸鼻子的声音,只闻得一个清脆的女声哭哭啼啼地说到:“为什么,他,他为什么不回信?” 慕挽歌秀眉微微蹙着,抿着嘴角看着在端了一个矮凳,坐在炭火盆旁,一边往里面加黑炭,一边抽噎哭个不停的赤练,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 绿茵赤练这两个丫头虽跟着她的时日不长,可忠心为主,办事也手脚伶俐,慕挽歌在心中,早就把她们当做自己的亲人了。所以看着赤练哭得这般伤心,心中一时也堵得慌,遂开口打趣到:“赤练,你再哭这炭火盆里的火都要被你的泪水给浇熄了。” 赤练闻言哭声不止,抬着一双肿得如同核桃般的眼睛,眼底血丝一片,她直直盯着慕挽歌抽泣到:“哪能啊,奴婢要能把这炭火哭灭了,奴……奴婢非用泪水淹死那个混蛋不可。”赤练一说到这里,哭声渐大,一边还抽抽搭搭地说个不停,“小姐,你说奴婢给他写了那么多封信,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回个只言片语?” “你这丫头……”慕挽歌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从美人靠上起身,缓缓走到满面泪痕的赤练身旁,轻轻地将她揽进怀中,“或许是高参将他……不识字。” “那,他教小姐近身作战之时,他为什么故意疏远奴婢。”赤练有时候也是个执拗的,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誓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慕挽歌内心悲叹:思春少女果然可怕。 “赤练,你个小蹄子,如今西北边境不宁,高参将保家卫国,哪里还有时间来与你说这些温言软语,你既然喜爱他,那便应该体谅他的苦衷,你现在在这里一个劲儿地哭又有什么用?”绿茵面色平静,“等着边关稍微安定些,他自然便会回你了。” 正文 第122章 扭曲,狐假虎威 赤练闻言这才渐渐止了哭声,瞪着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眸定定地盯着面色平静的绿茵。她突然猛吸了一下鼻子,抬袖擦了擦还挂在眼角的泪珠,“蹭”一声从矮凳上起身,声音含上几丝甜蜜,“最近入冬了,边关肯定冷得厉害,我要提醒他多注意些身子。”赤练说完嘴角微弯,给慕挽歌告了声退后就迈步小跑着回屋了。 两人见此,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哟,二姐姐如今真是架子大了。”一道略显张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话音还未落,一个桃红色的身影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慕挽歌闻言,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目光向门口乜去。 慕蝶舞穿着一袭织锦的桃红色斗篷,面上覆着素白的轻纱,裙摆上有些水渍,她缓缓取下披在外面的雨披,伸手递给了一旁的丫头,眉目含着笑意地向慕挽歌走去,可在看清慕挽歌的脸时,笑意却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她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楞楞问到:“你……你的脸?” 慕挽歌闻言勾唇轻笑,抬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躬身对慕蝶舞行了一礼,声音含笑,“挽歌谢过五皇子妃关心,曾经挽歌身中慢性毒药,容颜尽毁,幸得沐神医医治,挽歌现在才得以恢复容颜。” 慕挽歌这容颜恢复得有理有据,循序渐进,任是谁也挑不出半点茬来,更没有理由揪着这个污她个欺君之名。 她也想过借一个重大场合恢复容颜,来堵堵慕挽月的心,可这样难免显得刻意,刻意就会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什么意思?”慕蝶舞面色一沉,急急问到。她眼中风暴聚集,她怎么能忍,这个丑如罗刹,一直以来都是帝都中人嫌恶的对象,现在,她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肤如凝脂,眉如远黛,明眸弯弯如同天上皓月,琼鼻如同玉石堆砌,菱唇含笑,如同三月桃花。这活生生就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哪里有半点丑了?她一瞥一睨间,柔美与英气并存,酥媚与清丽同具,狡黠灵动,无端勾人,种种世间最美好矛盾的美都在她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这样一个人,按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连身为帝都第一美人的慕挽月的姿容也及不上她。 一想到这里慕蝶舞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大石,闷得慌。 她眼中寒芒乍现,掩在裘袍里的手缓缓攥紧,尖利的指甲扣入肉中犹不自觉。 她在五皇子府里日日受尽欺凌,那些个狐媚的骚货总是拐着弯的骂她丑颜粗鄙,对她更是完全没有把她当做一个人,拳打脚踢都是小事,开始她还会仗着自己在将军府所学的武功反抗,到后来,她发现她越是反抗,那些人就折磨得越是欢腾,她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咬着牙生生地扛了下来。 而那个男人,他对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不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既是如此,她又何必去告状来自讨苦吃? 嫁入五皇子府短短两月,慕蝶舞以往骄纵不可一世的性子就被磨平了许多,遇到事情也沉稳了一些,不像以前,玩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你既唤我一声五皇子妃,尊卑之别那边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慕蝶舞面色黑沉,一双凤眸阴狠地盯着慕挽歌,语调更是低了几度,“那么,你见我不行大礼却是为何?对我不尊,那便是对五皇子不尊,慕挽歌,你该当何罪!”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慕蝶舞语调陡扬,对着慕挽歌就是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 绿茵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慕蝶舞眼底闪过刀锋般寒芒,刻薄地盯着慕挽歌。 慕挽歌心中冷笑。现在知道用身份来压人了,倒是有了些长进。 “慕挽歌,你这是什么意思!”慕蝶舞见慕挽歌挺直着腰杆站在原处,心中更气,不由得怒声喝到。 “慕挽歌见过五皇子妃。”慕挽歌抿紧了唇线,对着慕蝶舞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慕蝶舞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声音寒凉,“你对我无礼,对五皇子无礼,就想这么算了?” 慕挽歌闻言秀眉一皱。 “来人,给我把慕挽歌押出去端端正正地跪着,记住了,要向着五皇子府的方向,就当是向五殿下请罪!”慕蝶舞清喝一声,立马有几个随同她前来的五皇子府的府卫涌了进来,如狼如虎地便要去抓慕挽歌。 “五皇子妃开恩啊!”绿茵双腿一弯就“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慕蝶舞磕了几个头,戚声说到,“外面寒风凛冽,还下着冷雨,小姐跪在外面定会染上风寒,还望五皇子妃网开一面。” 慕蝶舞闻言冷冷剜了跪在地上的绿茵一眼,心中畅快。她当初费尽了心思地要嫁入五皇子府果然是对的,现在她贵为皇子妃,身份尊贵,她慕挽歌就只能跪在地上狠狠地舔她的脚指头,被她死命蹂躏,却不能明着反抗,毕竟这身份之别,是在这里摆着的。 慕蝶舞一想到这里就心中畅快,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慕挽歌见此却心中不屑。这般得理不饶人,还仗着北辰烈的名头在这里狐假虎威,她以为此举能够狠狠地打压自己,却不会想到,此举也会给她自己,给北辰烈带来极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她便顺水推舟又如何? 慕挽歌一念及此,嘴角微勾,顺着那些府卫手下的力道便直往外面走去。 慕蝶舞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抬起一脚就踢在了跪在地上的绿茵的双腿之上,声音寒凉,“你这个狗奴才,还跪在这里碍眼!”慕蝶舞自顾自的走到桌案旁坐下,眉眼一挑,冷声喝到,“狗奴才还不下去煨一杯热茶来?” 绿茵眉目间隐隐含着一片怒意。她沉着眉目从地上站起,起身便向着外面走去,看样子是要去为慕蝶舞煨一杯热茶来。 绿茵一走出去就感觉寒风携卷着雨丝扑面而来,让人瑟瑟发抖。她目光一转就看见慕挽歌被几个膀大腰粗的府卫给压着向着西南五皇子府的方向跪了下去。 她虽身形孱弱,可迎着风雪的腰板挺得笔直,她虽是跪着,看似屈辱的姿势,却仍旧让人感觉到她的高贵,那种高贵,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让人很自然地就忽略了她眼前的姿态。 绿茵煨好了热茶给慕蝶舞送去。慕蝶舞轻抿了一口杯中热茶,用茶盏煨着自己冰凉的手,好一会儿她才感觉自己冻得僵硬的手有了一点点的知觉。 她透过微微支开的细格窗子,目光幽幽地向外看去,雪雨纷飞,不住地打在慕挽歌的身上,她的衣袍被雨水淋湿,厚重地裹在她的身上,越发显得她身子单薄。寒风紧凛冽,吹得她的眼睛都微微地眯了起来。 跪了大约大半个时辰,慕蝶舞也觉着时候差不多了,侧头对旁边的人吩咐,“时候也差不多了,让她起来吧。” 闻言,绿茵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落回了胸腔之中,她急步冲出了门外,直往跪在院中的慕挽歌奔去。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绿茵心中焦急,要知道这寒冬腊月的,在这寒风呼啸雪雨纷飞的露天地,跪上大半个时辰也不是个轻松的事情。 绿茵伸手扶慕挽歌从地上起身,触手才发现慕挽歌的身体冰得没有一点温度,整个人都好像已经僵化在这雨雪之中,撑着绿茵的手,慕挽歌才颤颤巍巍地勉力从地上起身。 “我……我没事。”慕挽歌一说话上下牙齿就在打着架,让她吐词也有些不清。 绿茵抿了下唇,扶着颤巍巍的慕挽歌就向生着炭火的屋内走去。一进屋绿茵就动作利索地拖去了慕挽歌外面已经打湿的淡紫色袄子,给慕挽歌披上了一袭狐皮披风,将慕挽歌娇小玲珑的身子完全包裹其中。然后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去庖房准备姜汤,她转身又添了些炭火在炭火盆里。 绿茵动作利索,做好这一切也不过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二姐姐手下的奴才果然都是一些忠心的狗。”慕蝶舞言语讥讽,看着慕挽歌冻得青紫一片的面色,她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痛快之意。以前她被慕挽歌这个贱人压制得死死的,现在她终于翻了身,看着慕挽歌受这等憋屈,她心里如何不痛快?她在五皇子府所受的种种欺凌,她都要在这里一一讨要回来。在五皇子府里她横不起来,在这里,她就不信,她凭着一个皇子妃的尊贵身份不能将她慕挽歌吃得死死的! 慕蝶舞一念及此,眼中闪过狠光。 在五皇子府所受的折磨凌辱,已经完全让慕蝶舞的心灵变得扭曲。她在五皇子府活得猪狗不如,卑贱如同蝼蚁,她的尊严人格被践踏压抑得厉害,所以她急需找到另外一个出口来发泄,来昭示她的尊严,她的人格。显然,曾经与她不和的慕挽歌就成了她昭示尊严的对象。 “哎,刚才蝶儿也不是有意责难与二姐姐的,今日蝶儿前来本是想着前些日五殿下赏了蝶儿一些珍玩,我瞧着珍贵便想着给二姐姐送来一些,谁知道……”慕蝶舞轻叹了口气,给旁边的婢女打了一个眼色,那婢女立马便捧上来一个檀木长匣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案几之上。 外面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皮靴踩在扑有枯枝的地面上发出“咔嚓”的声音。 正文 第123章 你没资格说她! 慕蝶舞眉头一皱,若仔细看去便会看到她眼底深处有丝丝微不可察的恐慌。 “侧妃娘娘,五殿下说今日时辰也不早了,他还在等着您回去用晚膳呢。”一个穿着黑色皮靴,青色直裰长衫,头套毡帽的男子半躬着腰立在门外不卑不亢地说到。 “我……我与二姐姐还有许多话儿没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慕蝶舞面色微微一白,就算她脸上涂着的厚厚的一层脂粉也难以掩盖。 慕挽歌感觉得出来,那名男子一提起北辰烈时,慕蝶舞身子下意识地紧绷,这是一种戒备,更贴切地说是一种害怕的自然反应。 青衫男子眉目未变,声音仍旧恭敬:“殿下说,侧妃娘娘若不舍回去,他会亲自前来接娘娘回去,而且……”青衫男子眼睫轻抬,幽幽地扫了慕蝶舞一眼,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殿下还说,娘娘若实在想家得紧,过几日等他忙完手中的事情,他便陪你回来小住一段时间。” 这番话在外人听来,只觉得这北辰烈对这慕蝶舞是百般宠爱,可这其中滋味,只有她慕蝶舞最为清楚。 慕蝶舞掩在袖中的小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袖袍边缘,一张小脸难掩苍白,她瘦弱单薄的身躯迎着风竟然在微微地发着抖。 “二姐姐,那蝶儿就先回去了。”慕蝶舞转头对慕挽歌轻声说了一句,披上雨披就在旁边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向着外面走去。 “恭送娘娘。”慕挽歌起身盈盈跪送。目送着慕蝶舞几人的身影迎着风雪一个转角消失在了圆形拱门之后。 “小姐,刚才你完全可以不用受那等委屈,你为什么?”绿茵扶着慕挽歌从地上起身,眉眼中尽是不解。 慕挽歌闻言嘴角勾出淡笑,声音清凉,“今日之事,你不经意间透露给其他下人,不用添油加醋,如实说就好。” 绿茵目中闪过疑惑,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后就明白过其中的意味来。 “小姐放心,奴婢会做好的。”绿茵抿唇一笑。此时姜汤也已经熬好,绿茵从小丫头手中接过姜汤就递给了慕挽歌,慕挽歌伸手接过,仰头就咕噜噜地一口将碗中姜汤喝尽。 由于冬天的白昼总是显得短暂,这才不过酉时,夜色已经渐渐笼罩下来,外面寒风呼啸,如同刀片一般,刮得人脸颊生疼。寒风卷着雨雪,呼呼而过,拍打着窗格,好似张牙舞爪的猛兽,随时都能破门而入。 “小姐,你看。”绿茵掌了灯,打开了慕蝶舞所送的黑檀木长匣子,将里面的东西拿给慕挽歌过目。 “奴婢总瞧着这些东西有些眼熟。”绿茵微蹙着眉头,敛眉看着长匣子的东西,略微思索。 慕挽歌淡淡扫了一眼,嘴角微勾,“这些都是她出嫁那日我过给她的嫁妆。” “啊?”绿茵小嘴微张,面上神色一时有些变幻莫测。 “她以为隔了两月,陪送给她的嫁妆我心中就没数了。”慕挽歌嘴角微扯,牵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她不知,那些礼都是我亲自过目的,我只要看了,便不会忘记。” “可她为什么要把这些……难道是为了在小姐面前装模作样一番,暗示我们她深受五殿下宠爱吗?”绿茵眼睛一眨也想明白了慕蝶舞此番行为的目的。 “嗯,她向来虚荣好胜,若是我们知道了她在五皇子府过得并不好,难免她会觉得面上无光,所以,她现在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慕挽歌微微眯着眼睛,身子软软地躺倒在榻上。 “原来如此。”绿茵了然一笑。现在想来这般行事倒是符合她的作风,只是她恐怕万万没想到,这些礼都是小姐亲自过目的,她把这些珍玩借五殿下名义送给小姐,却是贻笑大方了。 “唔,现在,我也该生一场病了。”慕挽歌说着眼睛狡黠地眯起,冲着绿茵眨了眨眼。绿茵闻言,眼底闪过笑意,和前面慕挽歌的吩咐联系起来,她自然也就想通了慕挽歌这番行事的道理。 “好,那奴婢这就出去办事。”绿茵说着微微一笑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事要做得不让人怀疑,只怕还是得让赤练来。 绿茵一念及此,转身便向旁边下人居住的西厢房走去。 “赤练姐姐,你有什么吩咐吗?”在庖房帮手的一个婆子一看到赤练来了立马半弯着腰,毕恭毕敬地问到。 赤练绷着一张脸,一把将手中的一个药包递给了那个婆子,没好气地说到,“你把这药用温文煎一个时辰,然后送到清音阁来。” “这二小姐可是?”婆子斟酌着语气,问得小心翼翼。要知道,将军戍边去了,这慕二小姐,现在可是这将军府的当家主人,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不能小心伺候着? “哼。”赤练冷哼一声,语气沉了下去,“今日这五皇子妃回娘家可真是好大的排场,二话不说就让自家二姐姐在那雪雨地里跪了大半个时辰,真是好威风。”赤练语气听不出情绪,目光一转看着那个婆子眼珠子上下转着,一副奸诈的模样,她不由得冷喝了一声,“还愣着做什么,小姐染了风寒,正烧着呢,还不去熬药!” “是是。”那婆子连忙应了几声,转身就忙活去了。 赤练也不耽搁,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赤练并没有离开,她后背紧靠着外面的墙壁,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果然不过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讨论声。 赤练咧嘴一笑,见目的已经达成,这才转身轻轻离开。 女子向来爱嚼舌根子,尤其是这些养在深宅之中的女子,借由着她们的嘴,不过二三天的时间,慕蝶舞狐假虎威的行为就传遍了帝都。众人心中对慕蝶舞鄙夷的同时,对北辰烈也有了一些看法,这事一出,众人又暗暗地将北辰烈两月前的那场断袖风波一事搬到台面上说。 北辰傲天大怒,将北辰烈叫进宫中重重地怒骂了一通,据说北辰烈还被北辰傲天怒不可遏下用刀背狠狠地打了几下,更是让他好好地管教一下慕蝶舞,别让一个女人毁了他的名誉! 这一切,自然气得某人几欲抓狂。 “哐!”北辰烈一把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寒光森森的剑尖直指跪在地上的慕蝶舞,他语气冷冽如冰,“你这个蠢货,谁给你胆子仗着本殿下的名号在外面胡乱行事的?” 慕蝶舞吓得身子一个哆嗦,面色血色尽失。 “五殿下,慕挽歌她对你出言不逊,妾身一时气不过才替你教训了一下慕挽歌那个贱……” “啪!”慕蝶舞贱字才一出口就被北辰烈一个响亮的耳光给打断,北辰烈毫不留情,扇得跪在地上的慕蝶舞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可她哪里敢就这么躺在地上,翻身一滚就又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地上。 “就你这样,有什么资格说她?依本殿下看,你,可是贱到了骨子里。”北辰烈端坐在藤椅之上,随着话语一字一句落地,那架在慕蝶舞脖子上的冰凉剑身也一下下地拍击着慕蝶舞的脸颊。慕蝶舞感觉到那寒凉的薄刃左右拍打着她的脸颊,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她捏着哭腔凄厉地说到,“殿下,殿下饶命,妾……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泪水蜿蜒而下,糊花了她精致的妆容。 “哼!”北辰烈冷哼一声,慕蝶舞只觉得寒光一闪,脖颈一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弧形优美的颈项淹没在她的沟壑之间。 “慕挽歌不是你能动的,你最好给本殿下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北辰烈面色紧绷,俊美如同神祗的脸上冷然一片,灼灼的桃花眼里也没有一丝温情可言。一字一句仿佛是从他的齿缝间挤出。 “滚!”北辰烈手一甩,那柄剑“嗖”一声便回了鞘。 慕挽歌,你三番五次的算计本殿下,这笔帐,本殿下要亲自和你算! 北辰烈一想起那个单薄的身影,弯月般微微眯起的眼眸,胸腔中就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地,难受得厉害。 清音阁内,慕挽歌的面色有些苍白,身子懒懒地躺在软榻之上,榻旁放着炭火盆。 “小姐,听下人来报,五殿下的软轿正向府中而来,此时已经到了西街东口了。”绿茵撩起帘子走了进来,语声平静地说到。 慕挽歌闻言,挑了挑眉,也不犹豫,让绿茵为自己梳洗打扮了一番,披上狐毛大麾就带着一帮子的人径直往府门去迎接。 慕挽歌双手拢在袖中,迎着寒风站在府门前,不过等了片刻时间,北辰烈的软轿就停在了府门前,轿帘一掀,北辰烈就当先踏着鹿皮软靴走了下来。随即他伸手,温柔体贴地将慕蝶舞从软轿中扶了下来。 慕挽歌领着府中众人,对着北辰烈和慕蝶舞躬身行了一礼。 “免礼。”北辰烈沉声说了一句后就搂着慕蝶舞的纤腰缓缓地向站在府门前的众人走来,他缓步来到站在首位的慕挽歌身前,顿住了脚步,语气不明,“蝶儿想家得紧,本殿下遂陪蝶儿回慕将军府小住几日,劳烦二姐姐给我们安排一间屋子。” 正文 第124章 赤练失踪 慕挽歌侧过身子掩袖轻咳了一声,北辰烈闻言,侧目看向慕挽歌,眼底情绪不明。 “五殿下这边请。”慕挽歌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在前面带路。突然感觉肩膀一沉,原来北辰烈倏地出手,一把按住了慕挽歌的肩膀。慕挽歌动了动,却发现他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搭在自己的肩上,可却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肩膀。 慕挽歌抬目冷冷地看向北辰烈,唇角紧抿。 “慕二小姐既然身子不适,就回屋歇着吧,让慕大小姐带我们前去就可以了。”北辰烈语声凉丝丝的。 “五殿下乃是贵客,我又岂能失了礼数……咳咳。”慕挽歌轻咳了几声,咳得原本苍白的面色绯红一片,平添了几分娇媚。 目光一直锁在慕挽歌身上的北辰烈见此目光一深,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中微恼:想不到,慕挽歌竟有这种姿色,他以前还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了。 北辰烈缓缓收回了手。慕挽歌抿唇一笑便当先在前面带路,北辰烈嘴角噙着淡笑,搂着慕蝶舞的细腰不紧不慢地跟在慕挽歌的身后。慕蝶舞身子僵硬,被北辰烈揽着,一动也不敢动,形同傀儡般被北辰烈揽着就来到了一间布置典雅却又不失高贵大气的厢房。 “你们都先出去,本殿下有话要和慕二小姐谈谈。”北辰烈松开揽着慕蝶舞的手,给她递了个眼神。 “五殿下有话当着众人面说即可。”慕挽歌直觉告诉她,北辰烈此次来将军府小住绝对不是陪慕蝶舞回娘家来看看这么简单,他一定是带着目的而来。她早就察觉到北辰烈与慕挽月暗中有染,所以这次北辰烈来将军府小住,难保不是慕挽月要出手了。 慕挽歌心中冷笑,前世的自己竟然没发现,这慕挽月表面看来清华高贵,原来骨子里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浪荡女人。一面和左君逸暗通款曲,一面又和北辰烈纠缠不清,哼……真是好手段! “有些话只怕当场不好说出来。”北辰烈嘴角一勾,桃花眼熠熠生辉,薄唇一掀,声音冷冽。 慕挽歌闻言敛眉思索了一瞬。 “那你们都先退下。”慕挽歌侧头吩咐了一句,所有人便也都规规矩矩地退了下去。 待众人退出,北辰烈广袖一拂,门“砰”一声便要关上,慕挽歌身形一动,皓腕翻飞,一下便将即要关上的房门给大大方方地打开了。慕挽歌嘴角含笑,声音清凉,“五殿下要说什么话竟然需要关着门?” 北辰烈支开众人,与自己在屋中独处,这已经就是犯了忌讳,如若让他把门关上,隔绝了外人的视线,这看在外人眼中他们会如何想她?只怕觉得她是一个行为不检,四处勾搭的烂人!如此一来,这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事,就轻而易举地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良名给抹上了污点! 所以,她大大方方地把门开着,要看的便让他们看,大方磊落,也不会让人觉得她与北辰烈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北辰烈看着慕挽歌娇颜微微含笑的样子,心中暗恨:这女人心思怎么这般敏锐,连他这么一点小小心思她都能察觉! “五殿下有何话要和挽歌相谈?”慕挽歌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几旁,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北辰烈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嘴角微抽,这个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明面上将规矩做得到位,其实心里就是不把他放在眼中! “慕挽歌,明人不说暗话,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一手设计的吧?”北辰烈一撩袖袍,在慕挽歌旁边坐下,说这话时他强压住胸腔中翻腾的怒意。 “挽歌不明白五殿下在讲什么。”慕挽歌眉目未动,面对北辰烈的质疑,她面上不见丝毫慌乱。 “哼!”北辰烈冷哼一声,身子微微前探,慕挽歌娇小玲珑的身子立马就被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中。他薄唇微勾,桃花目中迸出凛冽寒意,“慕挽歌,论演戏,这世上你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五殿下谬赞了。”慕挽歌仍旧回得谦恭有礼,似乎一点也没听出来北辰烈这话中的嘲讽之意。 “慕挽歌,想必你暗中已经和北辰卿那个废物联合起来了吧?”北辰烈幽幽说出,慕挽歌闻言神色一怔,不过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慕挽歌浅淡一笑,不以为意,“五殿下非要这么说,挽歌也没什么好说的。”慕挽歌悠悠从凳上起身,面目平静一片,“五殿下若没有其他事可说的话,那挽歌便先行告退。”慕挽歌说完盈盈一拜,也不待北辰烈回话,转身就径直向着门外走出。 “嗡——” 慕挽歌听着耳后传来的嗡鸣之声,面色陡然一寒。她利落地一个空翻而起,脚尖一踩踏上那寒凉的剑刃,再一踢,剑刃携着呼呼风声就直往北辰烈而去,北辰烈纹丝不动,剑刃擦着他鬓发而过,卷起丝丝青丝。 “慕挽歌,你好大的胆子!”北辰烈如同一只发怒的狮子般低吼,面色冷然一片。 “五殿下,刀剑无眼,不识人的,你自己还是当心为好。”慕挽歌话语平静无波,让人听不出丁点情绪变化。慕挽歌说完,不再看北辰烈黑沉如水的面色,径直抬步离去,只留下北辰烈对着那个袅袅婷婷离去的背影干瞪眼。 慕挽歌,总有一天,本殿下要你跪在本殿下面上,求着本殿下饶了你! 对于北辰烈,慕挽歌深知他不可能是自己的朋友,既然是敌非友,那她与他便没有什么多说的! 五殿下来将军府小住,慕挽歌现在身为一家之主,自然要担起招待之事,当晚令庖房办了一桌子丰盛的晚膳,“一家人”围坐而吃,倒是一派和乐融融。 慕挽歌因着身子不适,吃了几口菜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让李姨娘代为招待。 “小姐,你明知五殿下与李姨娘等人是一伙的,为何还要给她们独处的机会?”绿茵沉声说到,面色疑惑。 “与其让她们自己费尽心思地想办法接头,让我防不胜防,我倒不如主动给她们制造一个机会。”慕挽歌声音冷冽,双眸微眯,眸色如同针尖般冷冽。 “也对,这样我们总有的防范。”绿茵微微一笑,便也不再多问。 时间静静流淌,慕挽歌躺在美人靠上,抵不住困意来袭,竟然渐渐地睡了过去。 雨打窗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熟睡的慕挽歌感受到有丝丝凉风透过半开着的门灌了进来,风中携着的雨丝打湿了她的脸。 慕挽歌缩了缩肩,眉头微蹙,意识已经渐渐清醒过来。隐隐听得外面有低声议论的声音,她蹙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人找到了没?” 绿茵的声音,透着难掩的焦急。 “还没。我们叫了好几个人暗中去找,都没有找到赤练姐姐。”说话的丫头声音中含着怯怯之意。 “你们再去找,记得,别惊动了其他人。”绿茵压低了声音冷声吩咐,“不管找没找着,寅时一过,全都回来。” “是。”众丫头齐声应到。 听声音大概有七八个丫头。 然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见着那几个丫头提着纱罩灯,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绿茵才转身轻手轻脚地回到屋中,一踏入房门就迎上了慕挽歌在黑夜中异常明亮的眸子。 “小……小姐?”绿茵似是没料到慕挽歌已经醒了过来,面上的神色一时复杂难辨。 “赤练还没回来?”慕挽歌也不拐弯抹角,说话开门见山。 “是……”绿茵犹豫了一下终是咬了咬唇回答,她本不想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把小姐给吵醒,现在看来,这事只怕也是瞒不下去了。 “她一直没回来?”慕挽歌眉目冷寂,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嗯。”绿茵眉目之间拢上了一层阴霾,她眉眼低垂,眼风时不时地扫向面色冷然的慕挽歌,心中七上八下的。 “小姐,赤练与奴婢这条命是小姐给的,奴婢们就是死也万万不敢背叛小姐。”绿茵说着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对着慕挽歌就不住地磕头,一边磕一边说到,“小姐,赤练是绝对不会背叛小姐的,奴婢相信赤练。” “你起来。”慕挽歌声音不起波澜。 “小姐!”绿茵以为慕挽歌心中已经认定了赤练是叛徒,心中大急,跪在地上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哪里还敢起身? 慕挽歌斜乜了跪在地上的绿茵一眼,声音从容,“我相信赤练的忠心,我现在担心的是她的安全。”慕挽歌说着“蹭”一声便从美人靠上起身,扫了一眼怔愣跪在地上的绿茵,声音幽幽,“还不快起身随我去找赤练。”慕挽歌秀眉一蹙。 “好。”绿茵急急应了一声,拿过雨披披在慕挽歌身上后便和慕挽歌一起走出了清音阁。 赤练性子虽然时有急躁,可在大事之上却是从不含糊,此次这么晚还没回来,莫要出了事才好。 正文 第125章 谁杀了她? 慕挽歌和绿茵两人提着一个纱罩灯,烛火在风雨中摇曳,忽明忽暗,两人摸着黑,蹑手蹑脚地一路找了过去。 “嗯?”慕挽歌乃是修炼之人,自然是耳聪目明,所以尽管夜色浓郁,她的视线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微眯着眼眸,前面有两个人手上抬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绕过角门就向着府中一个偏僻的后门走去。 慕挽歌心中一凛,对绿茵使了一个颜色后两人里一路悄悄地尾随着那两人出了后门。 那两人一出后门,转过一个街角,疾走穿过一个巷子后就来到了照影湖。四周寂静,没有一点人气。 “真是晦气,你说主子怎么就叫我们来干这等晦气事!”一个粗噶的男声骂咧咧地抱怨。 “别说了,快把她扔进湖里,早点完事也好早点回去睡觉。”另一个人搓了搓手,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这天气儿,可真他妈冷,冻得老子手脚都不灵活了。”他一边抱怨着一边示意站在他对面的男子给他搭把力,两人齐心协力地将那个麻袋给抬了起来,一甩就准备将手中的麻袋给扔进湖里。 “砰!” “哎哟!”那两个汉子突然闷哼了一声,就在刚才,有什么东西狠狠地击在了他们的手背之上,他们吃痛之下,手不由自主一松,那个麻袋就沉沉地砸在了地上。 “谁?是哪个龟孙子在装神弄鬼,给老子滚……滚出来!”其中一个汉子一脸戒备地盯着四周,面上神色有些心虚。 “嗖嗖!”几声,在暗夜的掩护下,数枚石子同时疾射而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打在了那两个汉子身上的各个要害之处,痛得那两个汉子哎哟乱叫。 “怎么回事?难道还撞鬼了不成!” “我……我们走吧。”其中一人心有怯怯地说到。 另一人闻言有些犹豫。 就在他们这一愣神之间,又有几颗石子狠狠地击在了他们的身上,痛得他们直跳脚。他们四下打量,以后冰冷的风,哪里有半个人影。 “哧。”突然有什么怪异的声音传来,两人低头一看,只见那个麻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蠕动,两人当即吓得面色大变,哪里还敢多加逗留,屁滚尿流地就连滚带爬地跑了。 “小姐,那里面不会……”绿茵声音难得地见了慌乱。 “去看看。”慕挽歌声音也沉了几度。说完她几步就跑到了麻袋旁边,动作利索地解开了扎在麻袋口上的绳索。 心不受控制得在她胸腔中胡乱跳着,慕挽歌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希望自己不能预料到事情。她强自镇定心神,缓缓地将麻袋拨了下去,一张熟悉的脸一下便闯进了两人的眼帘。 “啊!”绿茵惊得差点一声惊叫冲喉而出,幸亏她反应极快地抬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才避免了惊叫出声,可那破碎的低泣声仍是断断续续地从她指缝间溢出。 慕挽歌被风刮得红通通的脸颊刹那变得雪白。弯月般的眸子中霎时便盈上了一圈泪水,一滚就顺着慕挽歌的脸颊无声滑落,种种地砸在地上。 “赤练……”绿茵抽泣着喊到,看到麻袋之中那个面色青白一片,脖项之上一圈淤青的女子,绿茵神色哀恸。 “赤练?”绿茵神色一喜,忍不住急声唤到,只因那个双眼紧闭的人儿眼珠子缓缓地转动了几下,慢慢地就睁开了眼睛。 “小……小姐。”赤练一睁开眼就急声唤到,语气更是少见的急厉,“李,李家有谋,谋反之心,只怕老爷会首当其冲,小姐一……一定要留心。”赤练说着嘴角一下便涌出了略呈暗红色的鲜血,喉咙像个破风箱一般发出“咕咕”的声音,身子更是不停地抽动着,她的双眼已经开始上翻,显得她一张明艳的脸庞有些扭曲。 她借装死来硬生生地吊着这口气就是为了能够亲口告诉小姐这个消息,她相信,小姐一定会找到她的,果然…… “小姐,不……不要告诉高参将奴婢的事。奴婢不……不想让他难过。”赤练说到这里眼中也滚下来泪来。自己每隔两日便会给他写一封好长好长的信,给他讲讲自己的心情,难过还是开心,她也会孜孜不倦地给他提起帝都的一丁一点的变化,不管大小,她都说得很详细……信的末尾,她总会别扭地询问他的状况。她一直在等着他的回信,可这么久了,他竟然没回她只字片语。他肯定是……不喜欢她,所以,自己死了他应当也不会难过吧。 “赤练,究竟是谁打伤了你?”慕挽歌刚才查探了一下,发现赤练除了颈项上那明显的勒痕之外,她的五脏六腑也被人震碎。 “腿……腿……”赤练艰难地抬手指着自己的腿,话语字字仿佛被人硬生生从喉咙中挤出一般,她嘴角突然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剧烈一抖,一口气登时没有上得来。 她眼中的光渐渐熄灭,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小姐,赤练不是莽撞之人,她奉小姐之命暗中注意大小姐她们的动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绿茵声音低沉,睫毛上沾染的泪珠转眼间便凝为了冰渣子。 慕挽歌眉目一凛,她仔细地打量着赤练,面色青灰,嘴角淌着一条血痕,脖颈淤青,胸口一丁点的起伏也没有,一看就知道已经彻底断了气。目光下扫,慕挽歌见她指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慕挽歌小心翼翼地抓起赤练的手,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她眼光一沉,声音寒凉,“绿茵,把赤练背回去,我们好好地跟他们算比帐!” “小姐。”绿茵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道光,她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问到,“小姐,刚才赤练说到''腿'',那是什么意思?”绿茵心中不解,难道她是说她腿上还有什么线索吗?绿茵说着伸手去查探赤练的腿,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慕挽歌闻言不语,脑子却在飞速地转着。她想,赤练可能在向她们暗示那个打伤了她的人的特征。 腿?难道那人腿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慕挽歌微一沉思间心中已经转过了数个念头。突然之间,一道闪光划过她的脑海,脑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赤练功夫本就不弱,能够这般动作利索地一下震碎她的五脏六腑,加之腿又有问题,而且和她还有过节的便只有那一人! 慕挽歌唇线紧抿,冷硬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 枉她重生一场,却还是只能看着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她而去,她却无能为力。那些明里的,暗中的人都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慕挽歌的手紧紧攥紧,她以为母亲的死已经让她变得冷硬了起来,现在才发现,她不过还是个为名声所累的普通人罢了! 她想要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慢慢折磨她们,却不知,她们哪里是老鼠,分明就是会吃人的老虎,她再耽搁下去,只怕她身边的人会被他们一个一个地叼去吃了。 慕挽歌眉目之间一片冷然。她缓缓抬手抚上了赤练还大睁着的眼睛,声音轻柔,“赤练,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李家的阴谋,我也必定不会让他们得逞!我会好好守护慕府。”慕挽歌手往下一滑,就将赤练的眼睑往下覆去。 “回府。”慕挽歌沉声吩咐。绿茵虽心中悲痛,却也不敢耽搁,一把扶起地上的赤练,揽过她的腰,抱起赤练就跟着慕挽歌直往慕将军府走去。 不过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慕府,慕挽歌让绿茵将赤练放在前厅的地上,然后吩咐绿茵将所有的人全部叫到这前厅中来。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前厅,先前一片沉寂的慕将军府一下便变得热闹起来,灯火通明,映射着外面斜飞的雨丝。 “二小姐,深更半夜的你把我们全都叫醒却是为……”柳姨娘原本略显困倦的声音在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时吓得一下停住了话头。 “啊!”前厅内霎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人人都往后面退去,一时之间,厅内四处都是或高或低的惊呼以及杂乱一片的脚步声。 慕挽歌目光冷然,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发现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刹那,每个人面上先是极为短暂的惊愕,然后就是漫天的恐慌,个个面色雪白,神情紧绷。却只除了几人——北辰烈悠哉地在一旁的的木椅上坐下,唇角紧绷,面上神色滴水不漏。柳姨娘面上虽有诧异之色,却并无恐慌,看她那样子倒是见惯了这种生死场面。慕心语仍旧如往常一样微垂着头,眼睑轻掩,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萧姨娘面上虽然也有些惊诧和慌乱,可她很快就强自镇定了心神。而慕挽月则端庄大方地站在李姨娘身旁,面上神色一片哀戚怜悯,看那样子,倒真像是一个悲天悯人的良善之辈!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看来她父亲这几个姨娘,个个都不是简单之人,特别是那个柳姨娘,她总能从她身上感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正文 第126章 丑事再次曝光 “这是我屋中的一等丫鬟赤练。”端坐在上位的慕挽歌嘴皮一动,声音凉丝丝地说到,她面上神色不动丝毫,可眼底却渐渐地有风暴凝聚,“那般活泼的一个丫头,就在今夜,她竟然被某些丧心病狂之徒给杀害了。”说到后面时慕挽歌神色陡然严厉,面上煞气涌动。 “我真的很好奇,这丫头究竟犯了什么事,竟然会被人取了性命。”慕挽歌语调一沉,厅内的下人都吓得面色一白。别看这慕二小姐人不大,可处置起人来那是眼睛也不眨一下,手段雷厉风行,不过掌府才短短数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府中那些原本还向着李姨娘的下人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二姐姐,不过一个下人罢了,死了就死了,哪里需要你如此大费周章?”慕蝶舞话语之中全是满不在意,一个下人的命在她眼中就真的卑贱如同蝼蚁,“殿下平日里帮着陛下处理政务,劳心伤神,这等小事何必叨扰殿下?”慕蝶舞说完眉眼含笑地瞧着面上线条绷得冷硬的北辰烈,一副邀宠的模样。 绿茵看着慕蝶舞那副模样,心中厌恶,眉峰微微蹙起。 “下人?”慕挽歌冷冷嗤笑,“赤练虽服侍我的日子不过一年,可向来尽心尽力,忠心侍主,我既为她的主子,又怎么能看着她无辜枉死而不顾?”慕挽歌声音寒凉,目光幽幽地看向慕蝶舞,慕蝶舞只觉得仿佛有条滑蛇凉凉地爬行在她的脊背之上,让她无故地哆嗦了一下。 她不由得想起几月前慕挽歌用一只猫来对付那拒不招认的丫鬟,不由得面色一白,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便也不再开口说话。不知从何时起,潜意识里,她对这个二姐姐还是有些畏惧。 “二小姐今夜把我们叫来,难不成觉得是我们中的人将这个下人给杀了吗?”柳姨娘拢了拢大裘,语气说得漫不经心。 “柳姨娘果真聪慧,一下就说出了歌儿心中想法。”慕挽歌嘲讽一笑,露出几颗白森森的牙齿,一双弯眸冷冽如针地看向众人,让人心中无端发寒。 “不过一个下人,主子心情不好随便打杀了都可以……”柳姨娘说得轻松,话头一顿,凤眸斜斜睨着慕挽歌,眼含嘲讽的笑意,“难不成,二小姐还准备给一个下人讨回公道不成?你不觉得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柳姨娘这话说得尖锐。下人自古就像是主人的物品一样,主人可以随意转让买卖,心情不好,打杀了解气也是常有的,而慕挽歌此时却接着一个下人的死,闹得这般大张旗鼓,难免不会让人觉得慕挽歌这是在装模作样,不过是为了博一个仁善的美名罢了。 毕竟在这些人眼中,下人的命就如浮萍一般,飘摇不定,随时都可能断了。他们的生死更是不值一提,死了,草席一裹,随便找个荒地扔了就算了事。 “呵呵……”慕挽歌闻言掩唇低低笑了起来,笑声清幽,回荡在这雨声淅沥,沉寂冷然的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主子不高兴随便打杀了都可以,柳姨娘这话说得真好。”慕挽歌勾唇一笑,可转瞬,上一刻还笑意盈盈的眉梢眼角一下便被阴霾笼罩,她语气陡厉,“诚如你说。可这赤练是我的人,我没打杀了她,又怎么容得别人打杀了她!” 柳姨娘被慕挽歌这话噎得一梗,顿时说不上话来。 “够了!”突的一道醇厚的低喝声传来,屋中诡异的气氛瞬间被打破。众人目光全都向声源处看去,只见北辰烈阴沉着一张脸,面上线条冷硬。 慕挽歌眉峰微挑,意味不明地看着北辰烈。这个男人,已经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了?所以,又迫不及待地要跳出来为慕挽月顶罪了? “本殿下本来还想着为这个贱婢留点颜面,既然你这般步步紧逼,那本殿下也不得不出来说句实话了。”北辰烈沉着一张脸,周围肃然之气静静流转。 “哦?不知五殿下有何话要说?”慕挽歌面上神色未动。 “这个贱婢恬不知耻,半夜摸进本殿下的房间,还想爬上本殿下的床,你说,这种奴才是不是该死?”北辰烈语气森寒,缓缓踱步至慕挽歌面前,身子向前一探,灼灼桃花眼和慕挽歌对视,里面情绪不明,“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奴才,以后难免会给你惹出祸事,本殿下替你除了这么一个隐患,你难道不该感谢本殿下?” 绿茵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赤练死了,她都已经死了,这些人为什么却还要龌蹉地往她身上泼脏水? 慕挽歌眉目一动间,扫到了绿茵微微颤动着的身子,她瞳仁一深。 “呵……”慕挽歌轻笑,毫不闪躲得抬眼迎上了北辰烈复杂的目光,“五殿下所说可当真?” “自然。”北辰烈见慕挽歌眼眸弯弯,瞳仁幽深,一张芙蓉玉面笑意盈盈,不由得心中微动。 慕挽歌闻言红唇一勾,眼底深处闪着诡谲的光芒。 北辰烈,这次可是你自己撞到这枪头上来的,你可怪不得我!毕竟,英雄救美是要付出代价的! 慕挽歌示意绿茵递上来一方绢帕,慕挽歌接过绢帕,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蹲下身子,就在众人的眼前,轻轻地从赤练的指甲缝里拨出一些细小的粉末到那方绢帕上。 慕挽歌缓缓直起身子,声音冷淡,“张妈妈,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张妈妈是个大约三十几岁的女人,身子微微发胖,头上裹着一块蓝色的头巾,眼睛细小,眼尾稍挑,透着一股子精明的味道。她分管着府中库房的钥匙,府内的一切财物流动,她那里都有账簿记录。 听到慕挽歌点到自己的名字,张妈也不犹豫,几步就走到了慕挽歌面前,躬身接过了慕挽歌递来的锦帕,她仔细地打量着那方锦帕上的东西,眉头微蹙。末了,她还将那粉末拿到鼻前闻了闻,这才十分确定地对慕挽歌说到,“回小姐,这个是前些日子皇后派人送来的迷迭香粉。”张妈说到这里面色有些不解,“可是,奴婢明明记得,当时小姐说自己不用香粉,所以便命奴婢将这香粉送给了大小姐,这……怎么会……” 慕挽月闻言心中怵然一惊,感受到慕挽歌凉凉射来的视线,她面色微恼,声音也有了些恼意,“二妹妹这样看着我是何意?迷迭香粉你确是送给了我,我用了一点之后,觉着这香粉甚好,所以就给三妹妹和四妹妹一人送了一点。” “大姐姐这话的意思是这事三妹妹和四妹妹都有嫌疑。”慕挽歌嘴角微微一勾,目光幽幽看向慕心语。 慕心语心思本也玲珑,只是表面装愚。她几乎可以百分百的肯定,赤练的死一定是慕挽月的杰作。只怕是赤练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二姐姐,那香粉何等珍贵,心语不过一个默不闻名的庶女,哪里敢用那香粉?可心语也不好推拒了大姐姐的一番好意,所以心语虽收下了香粉,可不敢多留地就给了张妈妈,让她放进了库房之中,这事,二姐姐自可向张妈妈求证。”慕心语缩着肩膀,言语怯怯,看来胆小如鼠。 “小姐,三小姐所说字字如实。”张妈妈弯着腰恭声说到。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嗖的一下聚在了自己的身上,慕蝶舞面色慌张,张口就口不择言地吼到,“慕挽月,你自己做了这事还不敢承认?呸!” 北辰烈闻言眉头一皱,幽深的瞳仁中闪过怒色。 “你是送了香粉给我,我见它珍贵异常,一直舍不得用,此刻正在五皇子府里规规矩矩地放着呢,它如何又会跑到那个狗奴才的指甲缝里?”慕蝶舞神色乖戾,语气刻薄,“你还真是狗急了乱咬人!” 慕挽月神色一僵,清冷的美眸中闪过怒意,她沉声低喝,“四妹妹,我也不过说了一句实话,哪里就惹得你这般大的反应?” “哼!依我看,这事也别说了,铁定是这个奴才撞见了大姐姐什么丑事,大姐姐这才狠下心杀人灭口。”慕蝶舞脸上扬着一抹冷笑,“让我来猜猜大姐姐是怎么杀了她。”慕蝶舞说着缓缓地在屋内踱步,嘴角咧开阴森森的笑,“大姐姐当时一定是从后面一把掐住了那个奴才的脖子,那个奴才胡乱挣扎下手抓到了大姐姐的脸,这才使得她指甲缝里留下了迷迭香粉。大姐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慕蝶舞语声幽幽,双目灼灼地迎着慕挽月冷静幽深的目光,丝毫没有感觉到她身后北辰烈那几欲要杀人的目光。 慕挽月,以往总是你让我吃瘪,这次也让你尝尝这种被人用如剑目光凌迟的滋味! “四妹妹,你嘴巴可要放干净些!”慕挽月冷哼一声,声音冰凉,“帝都中人谁不知我慕挽月知书识礼,温婉大方,这样的我又会做出什么丑事来?” “嗤……”慕蝶舞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捧腰笑了起来,“慕挽月,太后寿宴上,明德偏殿,我亲眼见你与左相大人交媾!” 正文 第127章 惩处李姨娘 慕蝶舞这话犹如平地炸响一颗惊雷,炸得众人心中惊慌难安。当然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要数北辰烈。风暴渐渐在他眼中汇聚,反射出冷冽的光芒,薄唇抿出刀锋般冷硬的弧度,他双目似剑,冷冷地看向慕挽月。 慕挽月面色一白,厉声大喝:“慕蝶舞,此事关乎我的清誉,你休要张口乱说!” 慕蝶舞冷然的一勾唇。那日皇后和慕挽歌面色肃然地一同前往明德殿,她心中好奇,一路悄悄地尾随了过去,看到那么一幕,她心中又气又急,直为五殿下的一腔真心感到不值。她一直想要揭开慕挽月的真面目,却苦于没有机会,只得生生将这件事压回了心中。今日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机会,现在,她就要让五殿下瞧瞧这慕挽月的真面目!让他知道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的真心! “大姐姐,是不是乱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慕蝶舞声音阴凉,嘴角勾着阴侧侧的笑意,“那日,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呢,幸得二姐姐求情,加之皇后娘娘宽厚仁善,你才得以保全名声,可是……观你今晚言行,完全辜负了皇后娘娘对你的拳拳之心。” “慕蝶舞,你再在这里疯言乱语的,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慕挽月面色沉然一片,面上线条紧绷,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慕蝶舞,你闭嘴!”北辰烈低吼一句,一甩袖就大踏步地向着慕蝶舞走去,宽大的袖袍一拂一动间携裹着滔天的怒意。 北辰烈大手一把扣住慕蝶舞的皓腕,猛地一拉,慕蝶舞脚下踉跄几步,一下便撞进了北辰烈坚硬如铁的胸膛,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 “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都是当了皇子妃的人了,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的,嗯?”他最后一字语调微微上扬,透着百转千回的味道,听在众人耳中,只觉得他对这个侧妃是十分宠溺的。 “呵。”慕挽歌冷声一笑。她倒是没有想到慕蝶舞知道了那事,她更没有想到慕蝶舞竟然选着在p这府中众人的面前捅出这一件事来。 这下慕挽月那个清丽高贵,知书识礼的形象只怕是岌岌可危了。 这么好的时机,她不趁机加把火她都心里难受。 “这事抛开暂且不谈。我只想问问五殿下,你说我这丫鬟胆大包天地半夜摸入了你的房间,还试图引诱五殿下,可她的指甲缝中为何会有迷迭香粉呢?”慕挽歌嘴角一勾,噙着一抹冷笑,“现在这迷迭香粉放眼整个慕将军府可只有大姐姐一人有,那……”慕挽歌适时顿住了话头。有些事,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点到就可。这话说透了反倒失去了一些意味,越是这般欲语还休,越发让人心中猜测万千。 果然,北辰烈闻言面色陡然结了一层冰,字字咬牙切齿地问到,“你这话什么意思?” 慕挽歌秀眉一蹙,佯装不解,声音低沉,“挽歌刚才那一番话可不都是殿下自己说的吗?” 慕挽歌冷笑着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北辰烈,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反应。她倒要看看,北辰烈如何解释…… 现在他北辰烈可是陷入两难境地。若矢口否认刚才自己的那番说辞,那么他堂堂天潢贵胄,满口谎言已是让人失信,再加上他这般无理由地袒护慕挽月,由不得让众人心中暗自揣测他和慕挽月的关系。可若是他不否认刚才那番说辞,那么众人自然就会想着半夜三更他是与慕挽月共处一室的,顺着往下,众人在脑海中难免就构造出了一个堪称完美的事件过程——赤练一不小心撞破了他和慕挽月的“好事”,被他们发现,于是他们就将赤练杀害。 多么完美而毫无破绽的一个故事! 慕挽月也料到了此事的严重性,面色刷白一片。刚才慕蝶舞炸出自己和左君逸有染一事,不管真假,众人心中都对她多了一些看法,现在,慕挽歌一言一语间又轻易地将众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她和北辰烈的身上,让众人心中都怀疑她和北辰烈有染,这……不是要往她慕挽月的头上扣上水性杨花的无耻荡妇的名头吗! 慕挽月一想到此处只觉得手脚冰凉,尽管身上或者厚重的狐裘,她还是冷得牙关打颤。 寂静,几百人的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没一人低声议论,也没人开口讲话,只有咆哮着的风,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门扉窗柩,发出呜呜的声音。 众人噤声不语,慕挽歌淡笑不言。 慕挽月目光低垂,脑子在飞速地转着,想着眼前这局的破解之法。太后寿宴上她多番出岔子,名声本就已经受损,今时这事,她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只怕她以前多年苦心经营才换来的美名就要毁于一旦了……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在慕挽月寻思着解决之法时,身旁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歌儿,这事怪不得月儿,这……赤练是我掐死的。”李姨娘面色有些发白,一字一句地解释道,“迷迭香粉月儿也送了我一些,刚才她担心把我牵连进来,所以才没有说。”李姨娘眉峰微蹙,这话说来没有一点的犹豫。 慕挽月神色一怔,但很快就恢复如常,面上神色不动分毫,似乎是默认了李姨娘的话语。 “哦?”慕挽歌语调拉长,语气中有几分不相信。 “那丫头对我出言不逊,我一时气不过这才失手杀了她。因为尘儿自幼与五殿下交好,他去边关戍守,临走前托五殿下对我们母女多加照拂,所以五殿下刚才才会说出那番话来。”李姨娘这话说得不疾不缓,随即她眉峰高高一扬,声音含着不屑,“怎么?难不成你为了这么一个下人还要惩处你姨娘不成?” 李姨娘脊背挺得笔直,神色从容。似乎料定了慕挽歌不敢不顾她的姨娘身份,以小欺老地惩处她,这样于她的名声而言,有害无益。 慕挽歌一看李姨娘的神色,就知晓她心中所想,嘴角一勾,笑意冷然,“姨娘此话是对赤练乃被你所杀这件事供认不讳了?” 李姨娘闻言没有出言反驳,在众人眼中看来却是对此事默认了。 “好!”慕挽歌笑着说了一声,众人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慕挽歌的笑声持续了不到一秒,面色陡然转寒,字字冰冷,“李姨娘,赤练乃是我屋中丫鬟,她若有什么冒犯之处,你大可拿了她,然后交由我处置,现在,你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处决了她,是没把我这个当家之人放在眼里吗!”说到最后一句时慕挽歌音量陡增,里面寒凉一片。 那一刻,李姨娘只觉得有一股阴森的冷气让她无处可逃地笼罩着她。 “你虽为我姨娘,可今日若不惩处了你,今后这府中还有谁将我放在眼中!”慕挽歌话音一落,李姨娘就面色大变,梗着脖子急声吼道,“慕挽歌,我可是你的姨娘,你怎么敢动我?你就不怕这帝都中人全都骂你是个不仁不孝之人吗!”她就不信慕挽歌当真能舍得将她自己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一点好名声就这么放弃了,她不信! 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敛着凛凛寒光,她嘴角牵出残忍的弧度。以往她苦心经营自己的名声,一心想着改善自己以前的恶名。正是为这名声所累,她不敢大幅度的动作,这才给了李姨娘她们可趁之机,她们才敢这么确信自己不敢对她们做什么。 现在,名声什么的于她何干?人生在世,难得恣意一场。上天怜惜她前世悲苦,让她一世重来,是为了让她守护所爱,恣意而活,不是为了让她为这劳什子的名声所累,缚住了自己的手脚! 而且,这名声于她又有何用? “今儿我还就动了你了!”慕挽歌眼神一凛,眉目之间冷情一片。 “二妹妹,那不过是一个下人,你何必为了她与母亲闹得不愉快?”慕挽月见慕挽歌神色之间一片戾气,心中微惊,连忙出声帮腔。 “不过是一个下人?这就是那个温婉善良的帝都第一美人说出来的话?”慕挽歌薄凉一笑,眉眼一转间就拢上一层阴霾,“李姨娘不过一个贱妾,还没抬为正室呢,谁教你的规矩,让你喊她母亲的?” 慕挽月没想到慕挽歌突然说出这么一档子事来。过去十几年里,赵婉儿从不过问府中事宜,一天只知吃斋念佛,这府中大权全都落在了她母亲的身上,她虽还是贵妾,可这府中哪个下人不是把她母亲当做当家夫人在尊敬?所以自己一直唤她母亲也并没有人提出异议,过去十几年,她慕挽歌也从未说过一句不是,可现在她怎么就提出这档子事来了? 慕挽月直觉,她们一步步的紧逼,让这个曾经还被缚住手脚的猛虎,一点点地挣脱开了绳索,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下将她们所有人吞吃下腹,连骨头渣儿都不剩。 正文 第128章 迟到的回信 “姨娘不过无心之失,二妹妹何必紧咬不放?”慕挽月也是个识时务的,一听到慕挽歌的厉声质问后,她立马便改了称呼,没有一点的犹豫。李姨娘这么维护她这个女儿,却不知道,她这个好女儿心中又有她的几分重量? 慕挽歌眼角眯着嘲讽的笑意。 “大姐姐,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关于明德偏殿那一事怎么给四妹妹和众人一个交代吧。”慕挽歌凉凉的一句话霎时让慕挽月面色雪白,一张血色尽失的朱唇微微哆嗦着。 “来人,将李姨娘请回桂枝院,禁足一月,期间不准任何人探视!”慕挽歌冷着脸便下了命令。 “慕挽歌,你竟敢为了一个下人而禁足我!我可是你的姨娘!”李姨娘面色铁青,她万万没想到慕挽歌竟然真敢当着众人的面惩处了她,不由得心中大急,沉着一张脸便厉声喝到。 “禁足两个月!”慕挽歌面色不地吩咐,“带下去!”那些个下人哪里敢犹豫一星半点,几步走上前就拉着李姨娘的手臂将她给拖了下去,雨幕之中,隐隐还传来李姨娘愤然的声音。 慕挽歌心中冷笑。目光一扫就落在了慕挽月的身上,慕挽歌心猛地一紧。 众人探寻的目光针扎般的落在慕挽月身上,让她坐立难安。 “明德偏殿一事我没什么好说的,只说一句,我若是真做出来那番不堪丑事,皇后娘娘英明,她又怎么会帮我瞒下此事?二妹妹,你说对吗?”慕挽月目光灼灼地迎视着慕挽歌,眼底有丝别样的情绪。 “明明就是……”慕蝶舞还想再说什么,北辰烈扣在慕蝶舞腰间的手却陡然用力,带着警告的意味,慕蝶舞心中一滞,紧咬着唇便不在说话了。 “呵……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慕挽歌蓦然勾唇一笑,转身对绿茵吩咐了几句就转身离开了正厅,慕挽歌一走,其他人也都轰然离开。 绿茵叫了两个汉子,抬起赤练的尸体就向府外走去。 这一夜,风雪交加,雨丝如幕。 皎月院中,点亮了一丝摇曳的烛火。 慕挽月阴沉着面色坐在矮凳之上,看着飘摇不定的烛火,面色难看。今日慕挽歌虽没出言捅出明德偏殿那一事,可却在众人心中埋下了她水性杨花的刺,现在,她的美名只怕是越发岌岌可危了,这个时候她的明智之举应当是什么呢? 慕挽月看着明灭不定的烛火,陷入了沉思。 “嗖。”突的一阵冷风袭来,烛火一晃之下就熄灭了,屋里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慕挽月正欲张口唤人,一个略带着薄茧的大掌却一下捂上了她的嘴,来人另一只手一把扣住了她的纤腰,大掌炽热,烫得她心神难宁。 来人一把将她从矮凳上拉起,手一甩就将她扔在了临窗的美人榻上,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覆身压下,一股独属于男子的阳刚气息将她紧紧包裹。 纤长有力的手指一把攫住慕挽月尖瘦的下巴,迫使着她抬头与来人迎视。 慕挽月一眼便望进了一双深如古潭的桃花眸中,里面酝酿着滔天的怒意。 “北辰烈,你在做什么?”慕挽月压抑着声音低吼,玉腿一扫就准备将压在她身上的北辰烈踢下去。北辰烈反应极快,一个膝撞就狠狠地顶住了慕挽月欲待发力的玉腿,一只大掌更是牢牢抓住慕挽月的手,将它举过头顶,锁在榻顶。 “慕挽月,你是不是与左君逸……”北辰烈正待质问慕挽月,谁知慕挽月眼睛一眨,晶莹的泪水翻滚而出,顺着她的脸颊一下便滴落在榻上,在她玉脸上蜿蜒出一条刺人眼球的泪痕。 北辰烈紧捏着慕挽月下巴的手不由自主一松。 “四妹妹的话你也相信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哪般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不知羞耻之事!”慕挽月边说边滚泪,温热的泪水仿佛带着一团火,灼得北辰烈心慌意乱。 “你有什么委屈与我说便是。”北辰烈笨拙地抬手要去擦慕挽月眼角的泪水,慕挽月赌气般地一扭头就躲开了北辰烈伸来的手,语声委屈,“连你都不信我,你都要怀疑我,实在让我伤心。”慕挽月也是一个天生的戏子,这话说得可真是十足委屈,配着她不断滚落的泪水,真叫北辰烈一个手足无措。 北辰烈见慕挽月哭得我见犹怜,刚来问罪时的那番铁血心肠一下便化为了一滩春水,温声细语地安慰着低泣不停的慕挽月。 “五殿下,你告诉月儿一句实话,你的心中,是不是有了慕挽歌?”慕挽月一边垂泪,一边低声哀怨地问到,一双含泪的水眸定定地看着北辰烈。 北辰烈似是没想到慕挽月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面上神色明显一怔,有些不自然。 慕挽月一见北辰烈这个神色,眼神一深,心里划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她再次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五殿下,你真的喜欢上了慕挽歌?” 喜欢?那个女人以前长得丑不拉几的,多次不将他放在眼中,甚至对他说话从来都是那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真是惹人厌!现在变漂亮了,他也并没有觉得那个女人看起来顺眼多少,还是那么惹人生气! “月儿,本殿下是真心待你的,你不要负了本殿下,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本殿下,可,你的清白至少要留给本殿下,因为本殿下迟早会娶了你当本殿下的正妃。”至于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就把她纳为自己的侍妾,天天给他提鞋暖床,宽衣解带。他要天天折磨她,调教她,直到把她驯服得服服帖帖,唯他是从为止。 不知从何时起,北辰烈原先想把慕挽歌娶进五皇子府后将她折磨至死的想法,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不再想把慕挽歌折磨至死,他想征服那个一直与他作对的女人,让她离不开他……他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上了那个女人。 “如今你在帝都之中声名受胁,你何不抽身而退?”北辰烈侧着身子躺在慕挽月的身旁,暗夜里,他一双桃花眼灼灼发亮,直直地盯着慕挽月。 “嗯?”慕挽月微蹙着眉轻声反问了一句。 “最近一直风雪交加,边关已是冰冻三尺,积雪成路,冻死了不少的牲畜,许多的人已是食不果腹。”北辰烈话没有说完,慕挽月是个聪明人,他相信他话说到这里,慕挽月已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北辰烈嘴角一勾,扯出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微笑。他缓缓伸出手,象牙般的玉手缓缓抚上了慕挽月的眉眼,一路向下,停在了她艳丽的红唇之上,他反复摩挲着,手指突然用力,狠狠地压向她的红唇,他倏地一个俯身就轻轻地吻上了慕挽月的红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他立即抽身离开。 身形一闪,隐隐还听得他低沉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可屋中已经没有了北辰烈的身影。 慕挽月双目大睁,一动不动地看着房顶。外面风雪肆虐,发出呼呼的让人胆寒的声音。 这一夜,没几个人睡得安稳。 “小姐——”绿茵急冲冲地撩起帘子冲了进来,慕挽歌此刻正蜷着身子,将整个小小的身子都缩在了厚被之中,只露出一双骨溜溜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小姐,高……高参将回信了。”绿茵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微颤抖着的手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一笺薄纸。 慕挽歌神色微怔,心口猛地一缩。 那个活泼开朗的丫头,古灵精怪的,她喜欢一个人便毫不遮掩得地告诉那个人,尽管没有得到回应,可她还是在坚持着她自己的执念。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几日前的一个夜晚她还坐在炭火盆旁哭着埋怨高参将不回她的信,那时候她的眼睛哭得像两个核桃一般,满是委屈。可是,现在,高参将好不容易回她的信了,为什么她却不在了……她不能亲眼看见她这心心念念的信笺。如果,她还活着,她看见高参将回她的信了,她肯定会将那信笺捧在怀中,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的手舞足蹈。 慕挽歌瞳孔的颜色一深,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高参将写什么了?”慕挽歌声音微涩,哑着嗓子缓慢地问到。 “高参将没有说什么,只是画了一副画。”绿茵面色有些不解,说着将手中的信笺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伸手接过,缓缓地打开,入目的是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山峰的每一笔一画的线条都是歪歪扭扭,看得出来,他并不擅长作画。 “高参将这是何意?”绿茵不解地问到。 慕挽歌勾唇而笑,声音轻柔,“高参将想必是不识字,所以以前才从未回过赤练只言片语。” “那他为什么现在想起回她这么一副画?”绿茵说到这里声音中难掩气愤之意。 “大概是觉得他自己的画不能入目吧。铮铮铁汉,拿惯了重刀铁枪的他现在既然肯拿起笔杆子回她这么一幅画,就说明高参将心中还是有赤练的。” “这边关雪山图,是他想让赤练看见的风光。” 正文 第129章 一招以退为进 绿茵神色一震,面上神情难掩悲痛之色。 “这信你给赤练烧去,让她看看。”慕挽歌淡淡吩咐了一句,绿茵应了一声是后就拿着信笺转身走了出去。一走出房门,绿茵前行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转了一个弯,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拿出毛笔,铺开纸笺,沾饱浓墨之后绿茵便模仿着赤练的笔迹写了一封信。写好后吹干上面的墨汁,绿茵便揣着信走了出去。 “小姐,大小姐求见。”赤练死后慕挽歌就将画屏给提到了内屋伺候。此刻画屏垂着头,半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说到。 “请她进来。”慕挽歌从榻上直起了身子,微微拉了拉裹在身上的大裘,眉目凛然地看着撩起帘子步步婀娜走进来的慕挽月。 “不知大姐姐来这清音阁所为何事?”慕挽歌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眉目无波地看着面色淡然的慕挽月。 “最近一直天降大雪,边关百姓苦不堪言,牲畜更是被冻死不少,我于心不安,所以准备明日便动身去觉明寺为边关百姓祈福。”慕挽月嘴角微弯,勾着淡笑,声音轻柔,她伸手轻柔地握住了慕挽歌的手,言语关切,“我这一去只怕要一段日子才会回来,府中的事情就多劳你费心了。” “大姐姐能有这番心意真是让人佩服。”慕挽歌嘴角也勾出笑意。她既然还要这般装模作样地与她虚与委蛇,那她也不介意与她演演姐妹情深的戏。 “寺中青灯古佛,日子清苦,大姐姐自小便是锦衣玉食,不知能否受得了那里的苦?”慕挽歌眉目未动,声音一片沉静。 “无论多苦,只要能够为边关受苦的百姓祈一点福,我心中都是开心的。”慕挽月这话说得大方得体,如果慕挽歌不是深知她的本面目,倒还真会被她这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给欺骗了。 “大姐姐既然有这份心,我又岂能阻碍?只是,大姐姐在觉明寺里万事还是小心些。”慕挽歌面上含着关切的淡笑,心中却冷然一片。 如今帝都城中,她慕挽月的名声比起她曾经的名声而言,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想抽身而退,借着这次雪灾之际,前往觉明寺为边关万千百姓和战士祈福,将她心中大义体现得淋漓尽致。到时,若雪停灾缓,那就是她慕挽月诚心感动了天地,如此一来,慕挽月可不就是北辰国的大功臣了?那个时候,又有谁还记得她如今的种种不堪事? 她这个算盘倒是打得响亮,可她又怎么会让她轻易得逞呢? 觉明寺乃是佛门清静之地,如果,她在那里做出什么有辱佛门之事,是不是更好玩呢? 慕挽歌嘴角微不可察地勾出淡淡的笑意。 慕挽月,这次的佛门之行,我要你彻底的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地! “我自会多加注意,这府中事情就劳二妹妹多加操心了。”慕挽月说完也不多加逗留,起身就向慕挽歌告辞。慕挽歌也不挽留,吩咐画屏送慕挽月回皎月院。 待慕挽月离开后,慕挽歌身子侧侧一躺就又倒在了软榻之上,她微眯着眼,眼眸流转,思索着什么。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困扰着她。 赤练临死之前说的那个“腿”字。 她开始想着赤练极有可能是被那夜要取花祭渊性命的黑衣人震碎了五脏六腑,可是……那人一举一动间目标如此明确,招招都是直取花祭渊的丹田处,那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费心思去对付一个小丫头?而且,她确实想不出赤练身上有什么他要的东西。 所以,现在仔细想来,说是那个神秘黑衣人震碎了赤练五脏六腑的假设却是有些站不稳脚跟的。 那么除了那个人,腿有问题的还有什么人呢? “腿有问题……”慕挽歌低低呢喃了一句,一道闪光划过她的脑海,她想起了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几日前她还随沐大哥去了七殿下的容华殿,当时他的腿也是受了很重的伤的。所以,会不会是…… “不,不可能的。”那个念头还没在她脑中成型,慕挽歌就自己否决了,“七殿下那般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而且赤练与他无冤无仇,他何故要那样做?” 他万一跟那个神秘黑衣人是一伙的呢?或者,就是同一个人? 慕挽歌极力想否决自己脑海中这些荒唐的想法,可这突然窜上心头的话却让她面上神色一僵。 自她重生以后,她的性子就变得多疑了许多。 虽然北辰卿多次维护于她,可这个时候,慕挽歌心中对北辰卿还是有所怀疑。她想对北辰卿好,可是,她不想像上一世一样,将自己的感情错付,所以她要先确定他的虚实! 慕挽歌用这个借口说服了自己,眼眸一转间就计上心头。 第二日,慕挽月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后就颇为招摇地离开了慕将军府。 她带着两个自己的贴身婢女,乘轿前往觉明寺。 一时之间惹得帝都众人众说纷纭,褒贬不一。 北辰烈和慕蝶舞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向慕挽歌告辞,两人上了软轿之后就一路悠悠地回了五皇子府。 原先还热热闹闹的慕将军府一下子便冷清了许多。 李姨娘被禁足,柳侍妾和萧侍妾也经常闭门不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慕心语时不时地倒还会来清音阁坐坐,与慕挽歌聊几句,不过她话不多,两人往往说一会儿话后便陷入沉默,然后两人便心照不宣地看着窗外飞雪,时间静静流淌,也是一种静谧的美好。渐渐地,慕挽歌心中对这个安静的女子,好感渐深。 慕挽歌觉得,慕心语是个沉静聪慧的女子。 北辰卿在宫外安置了一座宅子,名唤禾苗居。他时常在禾苗居中居住,甚少在容华殿中。 慕挽歌因有心要试探北辰卿一番,所以裹了狐裘,打着一把竹骨油纸伞就径直前往禾苗居了。 绕过几条长街,大约在雨雪中行走了小半个时辰,慕挽歌便来到了禾苗居前。禾苗居乃是一个一进二出的院子,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四周没有店铺林立,甚至连一个其他的矮小房屋都没有,如同一个遗世而独立的佳人,孤零零地立在一片白雪之中,门前也没有个守门的人,只是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将青石砖砌成的台阶埋没其中。 慕挽歌拾裙上阶,软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慕挽歌用门环轻轻地扣击着门扉,不过一会儿门就“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慕挽歌当先望进了一双碧海蓝天般的澄澈眸子,只觉得自己被一汪暖意融融的湖水包绕,异常舒适。 “歌儿,是你。”北辰卿嘴角微微上扬,“嘎吱”一声将门拉开了一些,侧身让出一条道,声音清凌如同玉石,“外面的天冷,你进来。” 慕挽歌勾唇一笑,声音清脆,“你的腿可好些了?” “没什么大碍了,那日劳你担心了。”北辰卿微微一笑,慕挽歌只觉得瞬间冰雪消融。 “那就好。”慕挽歌笑意盎然,“冬季的鲈鱼最是肥美,肉质鲜嫩,一想起来,我还真是流了一地的口水。”慕挽歌眯眼笑得狡黠,脆声发出邀请,“不知道七殿下有没有这个闲情陪挽歌去湖畔垂钓?” 北辰卿嘴角笑意加深几分,略微凝固的眼底笑意一闪而过,“乐意之至。” 话音还未落,北辰卿就从院内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垂钓用具,外面披上了一袭青色大麾,和慕挽歌并列着就往城外的静灵湖走去。 一望无垠的一片雪白上,留下了蜿蜒而行的两串并列而行的脚印,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并列着一起走向远处。 没过多长时间两人就来到了静灵湖畔,湖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冒着凛凛的寒气。 “湖水结冰了呢。”慕挽歌语气中难掩一丝落寞。 北辰卿闻言眉目不动,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般情况。他薄唇轻启,声音淡若浮云,“这个天气,湖水本该结冰了。” “唉……那我们今日只有无功而返了。”慕挽歌幽幽叹了一口气,一双眼底写满了失望。她目光状若不经意地扫过北辰卿的腿,眼底闪过别样的情绪。 慕挽歌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却被北辰卿突然一下捉住了手腕,他带有薄茧的大掌紧紧地按住慕挽歌的手,“别走。” 慕挽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耳边一阵风呼啸而过,不过顷刻间,“嚓”一声巨响传来。 慕挽歌寻声望去,北辰卿屈膝半跪在地上,一手握拳狠狠地砸在冰面之上,冰面如同皲裂的土地一般裂开,破了一个大洞。而他的拳头正通过那个破洞,深深地陷入下面涌动着的冰湖水中。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毫不在意那已经被冻得通红并且微微肿起的手,起身向着慕挽歌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微微的笑意,薄唇轻启,声音虚无缥缈得好像来自极远的地方。 他说:“歌儿,可以了……” 正文 第130章 谁救了她们? 慕挽歌身子微僵,心口微微一紧。她抬眸静静地看向那个站在千丈冰雪之上的男子,一根青竹簪闲散地束在头上,未被束进的墨发随着寒风上下飞扬。他嘴角微微而笑,笑意干净纯粹,隔着万千飞雪,一时竟迷花了慕挽歌的眼睛。 茫茫冰雪为景,慕挽歌一时竟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整个人已经完美地入了画,与这雪景交相辉映,美得不可思议。 慕挽歌静静地看着眉目含笑的北辰卿,一时有些怔了。 耳畔传来衣袍鼓动的声音,眨眼间北辰卿就站在了慕挽歌的面前。他将手拢进衣袖之中,掩去了冻红冻肿的右手。他负手于身后,嘴角含笑地看着慕挽歌。 “好。”慕挽歌说不清此刻心中是个什么滋味。这般的一个人她怎么就怀疑他会是要取花祭渊性命,杀了赤练的人呢? 北辰卿闻言嘴角勾出心满意足的一个笑容,从一旁拿过了渔具。 两人放好鱼饵后就将勾着鱼饵的吊线扔进了冰面上的那个破洞之中,静静坐在湖畔等着鱼儿上钩。 飞雪从两人身周飞掠而过,飘落在两人的青丝鬓发间,墨发白雪,构成了一副绝世的画景。 两人的身后是一片密林,树枝上凝结了一串串的冰棱子,晶莹剔透,几欲坠下,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纯白无暇。 带着寒意的风刮过两人的脸颊,有些微刀刃刮过的刺痛感。 两人如同入定一般,静静端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只是眉眼沉静地看着湖面。 “沙沙……” 声音虽然细微,可慕挽歌与北辰烈都是身怀武艺之人,所以,尽管这么一丁点的声音,自然也逃不过两人的耳力。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慕挽歌猛地一把将那鱼钩从水中甩起,溅开一大片的水花,钓鱼线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往耳后发声处甩去,抡过空中,发出“啪啪”的声音。 “嗖嗖。” 数道黑影从身后密林如同展翅的鸿雁一般,身形疾如闪电,几个起跃间就已经逼近慕挽歌与北辰卿的面前,招招携风的直往两人攻来。 北辰卿眼睛看不见,只能闻声辨人。他侧耳听着身周的动静,手中的钓鱼线舞得密不透风,直逼得相继跳出的数人近不得半点身。 慕挽歌眉目间煞气涌动。 风雪凛冽,这突然跳出的将近十人的黑衣人,他们却只着一身薄衫,看得出来都是内力深厚之人。他们的一招一式也都是雷霆万钧,招招夺命,看得出来个个都武艺不凡。 慕挽歌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运,怎么一出个门不是遇到杀手就是遭遇暗箭? 奈何,玄武大陆有个自古遗留的规定——修炼之人不得用这种非自然的力量伤害普通人。不然,她非得引一道雷来将这些个见不得光的小人劈得外焦里嫩。 就在慕挽歌与这几人交手之际,慕挽歌不知不觉间就被逼至密林旁边。 突地一股劲风从上方袭来,慕挽歌扬眸一看,一柄闪着凛凛寒光的刀锋带着裂帛之势,冲着慕挽歌的头当头劈了下来,罡风扑面,一下将慕挽歌束发的发带震碎,青丝顿时四散飞扬开来,衬着慕挽歌凌厉冷然的眉眼,平添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刀锋泛蓝,一看便知是淬了毒的。 慕挽歌眼眸微眯,看着那微蓝刀锋越逼越近,在自己的瞳孔中渐渐放大,她不由得心中一凛,身子往后一滑就准备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时,北辰卿身影一掠,迅疾如风地直往慕挽歌这处席卷而来,他握着钓鱼竿的手猛然一抖,钓鱼线宛若游龙一般便直缠而上,一下便缠上了那柄泛蓝的刀锋,凝气一拉,劈向慕挽歌的刀锋便被拉得往旁边一沉。 幻影一闪,北辰卿此时也已经滑至慕挽歌身前。 大手揽过慕挽歌的纤腰,一拉便将她扣进了怀中。 “嗯……”北辰卿突然闷哼出声。 慕挽歌寻声望去,原来就在刚才那电光火石间,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举刀就一下砍在了北辰卿的小腿之上,幸得北辰卿反应及时地闪躲开一点,不然只怕整只腿都会被这一刀从小腿处截断。 可尽管他闪避及时,那刀也有五分的攻势砍在了他的腿上,他腿一弯,差点便一下跪倒在地上,幸亏慕挽歌及时地一把扶住了他。 低头看去,他的小腿处已经血流如注。 此刻天气寒冷,流出的鲜血不过片刻便和着冰棱子凝固在了一起,虽一定程度地阻止了血液的继续流失,可寒气森然,却是让人痛苦更甚。 慕挽歌很明显地看到,他的脸色瞬间便白了几分。 慕挽歌反手一把扶住北辰卿的腰,让北辰卿高大的身子微微弯曲着靠着她的肩膀。她揽着北辰卿,脚尖轻轻一点便跃出好几米远。 “你感觉怎样?”慕挽歌明显地感觉到北辰卿分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不由得心中担忧。 “没……没事。”他抿着一张苍白的唇,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只是头有些晕了。”他声音听来无辜,嘴角微勾出毫不在意的弧度,一双大海般澄澈的眸子光芒微滞,直直地盯着慕挽歌,让人看来不自觉地便软了心。 慕挽歌看着他的身子晃了晃,连忙更紧地扶住了北辰卿。 那刀锋淬毒,她若不能快点让他们拿出解药,只怕一耽搁了后,解毒就更难了。 慕挽歌心念一定。眼中利芒大盛,清喝一声,手腕翻飞,手中的钓鱼线被她甩得呼呼生风,她一挑一抽间就狠狠得抽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脸上,啪啪生响,痛得那些黑衣人面色扭曲。 “叮——” 就在那些黑衣人对慕挽歌所围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之时,突然几声清凌的琴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幽幽动听,让人沉醉的同时也是催命的符咒。 音符化刃,如同平底卷起了一股风,呼啸着,眨眼之间就轻易地躲去了几个人黑衣人的性命。 一时之间,声声惨叫不绝于耳。 慕挽歌心中一凛,四处寻找,茫茫雪野,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更加令人害怕的是,那清凌动听的声音近在耳畔却又好似远在天边,更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竟让她不能分辨出这琴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 就在慕挽歌这一沉思之间,世界已经恢复了一片宁静。 入目的,全是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不住地有鲜血自他们身下流出,不一会儿就在白雪地上蜿蜒出道道艳红的痕迹,犹如在雪地上乍然绽放开了一簇又一簇的红梅。 琴音渐歇,不过一会儿就归于一片沉寂。 慕挽歌四处望了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既然那人不愿出面相见,她也觉得实在没必要勉强。 慕挽歌扶着北辰卿,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树下靠着树干坐下,声音轻柔,“你等我一下,我去找解药。” 慕挽歌说着就起身向着那群躺倒在地的尸体奔去,却感觉一下有人捉住了自己的手腕,慕挽歌身形一顿,回头轻瞥向北辰卿。 北辰卿捉住慕挽歌手腕的手缓缓下滑,一下握住了慕挽歌的指尖,他轻轻地捏了捏慕挽歌的指尖,带着宽慰人心的力量,似乎在告诉慕挽歌,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慕挽歌好似天生就和北辰卿心意相通一般,就算他什么都不说,有时仅仅只是一个动作,甚或一个眼神,她都可以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慕挽歌轻轻“嗯”了一声后便向着那群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走去。 慕挽歌一个个地挨着摸了过去,每个人的身上都搜了一个遍,却在他们身上连一个瓶瓶罐罐都没有找到,慕挽歌不由得有些沮丧。 眼神突然一亮,慕挽歌伸手从面前这个黑衣人的腰间掏出一块黑木的令牌,慕挽歌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上面写着“右”字。 慕挽歌神色一凛,原来是右相大人派来招呼她的……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曾经自己被慕绝尘强行带出去和北辰烈一起狩猎的那次,那时自己也是遇到了这么一群蒙面黑衣人的刺杀,现在想来,只怕也是跟那个右相大人脱不了干系,他那样的权势,府中能豢养死士也属正常,而且他完全有杀了自己的动机——无非就是为了李姨娘和慕挽月等人。 呵……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周身顿时发散出凛人的森森寒气。 “歌儿?”许是许久没有听到这边动作,北辰卿焦急地出声喊到,身形一颤就准备起身。慕挽歌却抢先一步起身,几步抢走到北辰卿面前,一下阻止了北辰卿起身的动作,声音意味不明,“你,可还能走路?” 冬季白昼本就短暂,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一切都拢在一层昏暗的光影之中。 北辰卿面色苍白,嘴唇却是一片诡异的乌紫之色,整个身子单薄得好似纸片一般。 “可以的。”北辰卿温和一笑。慕挽歌不知道,这个一个在外人面前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的人,在她面前怎么就有这么多温暖的笑意? 慕挽歌强压住内心那一丝异样的感觉,伸手扶过北辰卿的双臂,让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子之上。 正文 第131章 他的心事 “我扶着你走。”慕挽歌说完一只手拉着北辰卿的左臂,另一只手拽住北辰卿绕过她的后颈垂下的右手,架着北辰卿高大单薄的身子就一步一趔趄地向着远方走去,在雪地之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 “咚——” 北辰卿突然脚下一歪,身子一软就带着慕挽歌猛地向着地面砸去。慕挽歌毕竟身子瘦小,哪里经得起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的拽动,当先身子一歪就一个侧翻摔进了积雪之中。北辰卿高大的身子随即压下,昏光暗影之中,慕挽歌只觉得一片阴影兜头罩下,脑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唇上一凉。 好像是冰雪覆盖上了自己的薄唇,可冰雪虽如这般凉,却哪里有这般的柔软? 慕挽歌脑中紧绷的弦霎时断裂,双目大睁地盯着在她眼前放大无数倍的仙姿仪容。 他似乎已经昏了过去,薄唇轻轻地碰着慕挽歌的,他竟然没有丝毫反应,整个身子牢牢得压在慕挽歌身上。 别看他平时一副瘦弱单薄的模样,这重量却是不轻,就这么严严实实地压了下来,压得慕挽歌胸腔中憋了一口气,呼不出来,胸口更是微微泛疼。 慕挽歌强自提了一口气,一把抓过北辰卿的后背,将他高大的身子往旁边一拨就推开了他。慕挽歌大口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深呼吸了几下,侧头看向倒在一旁已经人事不省的北辰卿,眼底光芒微闪。 慕挽歌也不敢耽误,一下从地上翻身而起,一把拽过北辰卿的手,将他往自己的背上一甩。 慕挽歌手指当空一画,一根冰棱就逐渐地变大,眨眼间就变至一柄长剑般的大小,在空中划过一个利落地弧线就直往慕挽歌的脚下而去。 慕挽歌背着北辰卿一下踩上冰棱,口中默念了几句,光芒暴涨,转眼间两人就已经飞出几米之远。 可慕挽歌毕竟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加之这御物之术本就极耗心神,慕挽歌拖拽着这么一个人事不省的男人,才御物飞行了一百多米远,冰棱一歪,往地下一个俯冲,两人就又再一次地摔倒在可地上,害得慕挽歌吃了满嘴的雪,冻得她的嘴唇直哆嗦。 雪下的渐渐地大了,寒风肆虐着这片土地。 “呸……”慕挽歌吐出嘴里的雪渣子,努了努嘴,冷眉扫了一下四周。 眼前突然一亮,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洞口投射出漆黑的光,洞口四周还有零星落败的枯草迎着寒风微微摇曳,衬着洞口周围堆积的白雪,显得冷清而又寂寥。 看北辰卿这个样子,她一时半会也不能将他带回城中,夜里风大雪急,她倒还不如先找个山洞稍做安顿,将他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 慕挽歌心中一打定主意就立马行动。 她又将北辰卿背在了自己瘦弱的背上,连拉带拽地就拖着他直往那个山洞而去。 慕挽歌一脚踢开了微掩着洞门口的积雪,躬着身子就将北辰卿给背了进去。 这洞口看来不大,里面却是宽敞得很。慕挽歌半弯着身子,将北辰卿扶到一个角落靠着石壁坐下,她动作利索地将地面简单打扫了一番,脱下了自己外面的狐裘,手一甩将狐裘在地面上铺展开来,然后扶着北辰卿坐到了上面,后背倚靠着身后的石壁。 飞雪寒风透过敞开的洞口钻了进来,洞内仍是有些寒冷。 慕挽歌在洞内四处找了一些枯草,将洞口微微掩盖,挡住了一些从外面飞进来的飘雪,洞内瞬间温暖了一些。 做好了这一切后,慕挽歌走回到北辰卿面前,看着他紧咬的薄唇已经乌青一片,面色白如银箔,身子也在微微的颤抖着。 慕挽歌不敢犹豫,盘腿坐在北辰卿的身旁,一把拿过北辰卿受伤的右腿放置在自己的双腿之上,慕挽歌小心翼翼地去撕开那伤口处的布料,却发现血液已经和着冰渣子凝结成块,将那破碎的衣料和伤口紧紧粘连在一起。 慕挽歌不由急得额头都出了冷汗。 一咬牙,手下动作利索地“哗啦”一声撕开了北辰卿腿上的衣料,北辰卿痛得闷哼了一声,眉峰微微蹙起,眼珠子转了转,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嗯?”他一时没晃过神来身在何处,嘴中嘤咛出声。他身子微微一动,就感觉到慕挽歌双手捧着他的腿,他玉面一红,面上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挣扎了一下,想将腿从慕挽歌手中抽出,可慕挽歌紧紧拽住北辰卿的腿,哪里能容他轻易抽出。 “别动。”慕挽歌语声清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 北辰卿身子一僵,果真就乖乖听话。 慕挽歌转身去洞外抓了几个干净的雪团进来,动作利索地将伤口处的血凝块和脏污清洗了干净。 这时才发现那一刀果然砍得不轻,入肉四分,血肉翻卷,隐隐还泛着青黑之气。 慕挽歌眼神一凛。这刀伤如此之深,而且看北辰卿的面色,只怕毒已入血,没有解药,她改如何救他呢? 慕挽歌一时心乱如麻。 北辰卿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她怎么能这般眼睁睁地见死不救?而且,如果不是自己要试探他,也不会将他约到这荒郊野外,不来这个鬼地方,他们也不会给右相一个可趁之机,那么他,更不会受伤了。 今日看他行动之间哪里有半点腿脚不便的样子?而且,他若是那个神秘黑子人的话,他小腿的这个地方应该有那个黑东西留下的伤口才对。 慕挽歌伸手摸了上去,眼眸深深。 而他这里……根本没有。 一双略显冰凉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慕挽歌的眼角,来回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指腹冰凉柔软,轻轻地抚弄着慕挽歌的眼角。 慕挽歌感受到了他指尖的颤动,眼眸微眯,头微微扬起,身子也向着北辰卿的方向倾近了几分,任由着他指尖来回的抚弄着自己的眼角。 “歌儿,能看见真好。”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好似一片不能承载任何重量的轻羽一般,却生生地撩拨得慕挽歌的心尖一颤。只因他话中浓得化不开的心酸和落寞。 他……心里一定也很想看见这个美好的世界。 “以前,有一个人对我说,她会永远当我的眼睛。”北辰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凝固,眉梢眼角间都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她那么说,我就真的相信了。” 慕挽歌这是第一次听北辰卿跟她提起另外一个人,不由得侧耳静静聆听。 她以为他会接着说下去,可他只是这么淡而涩地说了一句后便再也没有了下文,慕挽歌心中不由得一紧。 那个说要当他眼睛的人呢,离开他了么?所以,他脸上才有这么哀伤的表情?那个他口中的她又是谁呢?是男还是女? 不过,现在这一切貌似都没了什么意义…… “七殿下,你若不嫌弃,以后就让我当你的眼睛。”慕挽歌心中满是一股涩然的味道。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是在同情他,还是在怜悯他?他那样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心中对他抱着的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他会不会觉得难堪? 北辰卿似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抚着慕挽歌眼角的手一顿,下一瞬,他“嗖”地一下便收回了手,声音清冷无波,“不用了。”他说着便微微闭上了眼睛休憩,不再理会慕挽歌。 慕挽歌也知他心中是有些生气,便也不再开口说话,低头默默地为北辰卿包扎。北辰卿似是想挣扎,奈何中了毒,身子虚软无力,而慕挽歌扣着他脚的手又异常的紧,所以他挣扎了几次没有挣脱开便也任由着慕挽歌了。 只是,他脸庞上浮起的红晕却是越来越深。 慕挽歌小心翼翼地将北辰卿腿上的刀伤包扎好后,夜已经深了,她自己也累得出了一层薄汗。 正在慕挽歌思索着北辰卿身上的毒应当怎么办时,慕挽歌突然想起曾经在边关遭遇金曜刺杀的那次。当时自己的血好像是救了衰老得濒临死亡的金曜的……如此想来,自己的血是不是有些别的功能? 慕挽歌一念及此,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中指放进口中,一用力就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一下便渗了出来。 北辰卿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他面白如纸,两颊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他身子微微哆嗦着,乌青的嘴唇抖动着,呢喃着一些破碎的言语。 慕挽歌俯身,将指尖上的血珠挤了几滴到北辰卿的唇中。靠得近了,慕挽歌才隐隐听清,他口中呢喃的是什么。 “母后,对……对不起,孩儿知错了,你,你不要,不要不理孩儿。”声音低沉,隐隐含着哭意。 慕挽歌目光一转就落在了他紧攥着袖袍的手上。他攥着袖袍的手轻轻地颤动着,似是十分用力。 就算是无意识地昏了过去,他仍旧不忘用手紧紧攥着袖袍,这个动作,在他脑中究竟是有多根深蒂固? 慕挽歌心中一惊。 “苗苗,这世间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正文 第132章 花祭渊的身份 “苗苗……”他口中还在不停地反复地呢喃着一个名字,声音中透着无尽地哀、悲和切骨的爱,听得连慕挽歌这个身外人都心生不忍。 “苗苗,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苗苗,不……不要走。”他紧攥着袖袍的手突然松开,伸手就一把抓住了靠近他的慕挽歌的手腕,狠狠一拉,慕挽歌一下就跨坐在了他的大腿之上,她的上身更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贴近了他的胸膛。 两人一时之间前胸贴着前胸,密不可分。 慕挽歌可以感受到他胸口微弱的起伏,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 两人此时的姿势暧昧得令人脸红耳赤。 北辰卿双腿伸展,背靠石壁地坐在狐裘之上,而慕挽歌双腿略微分开地跨坐在北辰卿的大腿之上,她的上半身被北辰卿紧紧地扣在怀中,两人呼吸不过咫尺之间。 “苗苗,苗苗……”北辰卿低声地反复呢喃,声音透着刻骨哀伤。 慕挽歌神色一时有些不自然。 慕挽歌轻轻将头抬起,打量了一下北辰卿的面色。此刻他唇上的乌青之色已经渐渐褪去,恢复了一点的血色,可面色仍旧白得厉害,看得出来,自己的血还是有一点作用的。 携着飞雪的寒风从未被枯草覆住的洞口吹了进来,很冷,可被扣在北辰卿胸膛的慕挽歌却觉得温暖,只因他的身子一片滚烫。 慕挽歌心下担忧,想挣脱开来看看北辰卿的伤势,奈何,别看着北辰卿平日里身子单薄孱弱,可那双手臂此刻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圈着慕挽歌,让她动弹不得。 隐约之间,慕挽歌觉得外面的风雪似是飘得更加地急了,呼啸着从外面一掠而入,冰冷的雨雪卷到了慕挽歌的颈项之上,冷得她缩了缩脖子。 她觉得有个人在暗处看着她,眼神不善,犀利可怖,让她心间有些不安。 慕挽歌姿势别扭地转过头向洞口处看去,鹅毛飞雪之中,她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一身牡丹花袍,站在风雪之中的男子。 一双紫眸勾魂摄魄地盯着慕挽歌,里面含着的刀锋般的冷意比这寒风飞雪还要让人胆寒。 慕挽歌一时有些无措,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被父母抓住一般,她眼神闪躲,垂头便躲开了花祭渊逼人的眼神。 她本以为他会离开,可等了许久,那狂妄不羁,愤怒冰凉的眼神仍旧紧紧地胶着在她的身上,她知道,他没有离开,他一定挺直着脊背站在风雪之中,静静地看着这里。 慕挽歌不再躲闪,直直地迎上了花祭渊那水晶般的紫眸。 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可慕挽歌仍旧从那个向来邪魅狷狂的男人身上读出了无奈和哀伤…… 感受到北辰卿渐渐安稳下来,眉间的皱褶也舒展了开来。慕挽歌抬手轻轻地拨开了北辰卿紧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悄悄起身,抬步便向着站在洞门口的花祭渊走去。 外面寒风大作,雨雪无情,他在外面也不知站了多久。 慕挽歌还未走到洞口,花祭渊倏地出手,一把拽住慕挽歌的手腕就将她拖拽了出去。 慕挽歌冷不防他会来这一招,脚下一个踉跄,就被他拽出了山洞,他一甩一拉间,一把就将慕挽歌给抵在了洞口旁边石壁之上,上面积了一层雪,慕挽歌后背陡然撞上身后的积雪,凉飕飕的一片,冷得她抖了一下。 花祭渊猛然俯身,一双紫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里面涌动着不明的情绪。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任凭飞雪从眼前零落,气氛有些尴尬。 “你和他?”花祭渊顿了顿,喉头滚动了几下,终是问出了声。 “我和他只是朋友。”慕挽歌眉目之间一片沉静,这话回得也不起丝毫波澜。 “呵……”花祭渊低低一笑,一张艳光四射的脸可以迷花人的眼睛,他略微前探,与慕挽歌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他沉着嗓子一字一句地低低说到,“朋友?情分好得你愿意当他的眼睛?”说到后面时他声音陡然一沉,含着冰雪般的冷冽,“慕挽歌,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你自己当傻子?嗯?” 他紫眸微眯,噙着冷冽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里面有风暴渐聚。 慕挽歌心中冷笑,他现在站在什么角度来质问自己?他凭什么? 他连他的身份都隐瞒于她,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义正言辞地质问她? 慕挽歌心头涌上了一股无名火,嘴角弯起冷冽的弧度,声音讥讽,“我不傻,我自己的感情我分得清……那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对我说这些话?” 感受到慕挽歌冰冷的目光,花祭渊心口一缩,弥漫开丝丝的疼痛。 花祭渊瞳孔微缩,顿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到,“慕挽歌,你给我听好,我,喜欢你。”花祭渊最后三个字在舌尖上滚了几圈,终是一字一顿坚定无比地说了出来。 慕挽歌心跳瞬间漏跳了一拍。这个男人多次在她危难之时帮助过自己,言行之间更是放荡不羁,丝毫不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吗? “喜欢我?”慕挽歌哂笑一声,声音清冷,“你说你喜欢我,可是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你一点也没有告诉过我。” 花祭渊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花祭渊大手一捞,毫不温情,甚至略显粗暴地一把将慕挽歌扣进了自己地怀中,他头微微一低就枕在了慕挽歌的肩膀之上,声音低沉性感,“笨狐狸,我喜欢你,今日,我就将我的一切都告诉你。” 他双手紧紧地扣着慕挽歌,力道大得就好像要将慕挽歌融入他的骨血之中一般,一股独属于他的罂粟花的香味渐渐涌入慕挽歌的鼻腔。 两人就站在风雪肆虐的中心,慕挽歌冷得轻轻地哆嗦了一下。花祭渊似有所觉,将自己外面披着的大麾一展一卷间就用自己的大麾将慕挽歌给牢牢地裹进了自己的怀中,铁臂紧紧地圈在慕挽歌的腰间。 慕挽歌登时觉得一股温暖紧紧地包绕着自己,鼻息之间全是独属于他的罂粟花的味道。 慕挽歌身子瘦小,正好被花祭渊给整个圈在怀中,为她抵御着外界的风寒。 “我是神帝国人。”他低沉性感的声音在她头顶轻轻响起,慕挽歌听得微微一怔。 神帝国?那个传说是天神后羿的国度?据说,神帝国乃是一个海上岛国,居于垒海之上,并可自行在海上变换位置,是以,行踪缥缈不定,加之垒海之上终年云雾缭绕,所以外人从来不得其门而入,因此,神帝国对整个玄武大陆的人而言都是一个绝对神秘的存在! 神帝国的每个人都是得上天眷顾的宠儿,他们都有着超越常人的修炼天赋,平均寿命可达三百多岁,而且,世人求之不得的仙丹妙药遍处可见,灵宠神兽更不是什么传说之物。 因此,神帝国又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存在。 还听说,神帝国的太子更是已经达到归元境界,修为高深莫测,举目整个玄武大陆,不出两人是他对手,所以他让世人畏惧、战栗、闻之色变! 有人说,神帝国太子美艳远胜女子,他一笑,万物刹那间尽失了颜色。一袭招摇高调的牡丹花袍,一双勾魂摄魄的无双紫眸,一张艳绝天下的芙蓉玉面,一身独步天下的霸道修为……可,他残暴嗜血、邪魅狷狂。他越是对你笑得灿烂,那么你就越得好好掂量着怎么求情,他才能让你死得痛快点。他视人命如草芥,惹了他的,他通通不介意送他们去阎王爷那里喝一杯冷茶! “你是……神帝国的太子?”慕挽歌这话在她脑海中盘旋了几圈她才轻声问了出来。 “嗯。”他也毫不隐瞒,回答得倒也干脆。 难怪他能随便就掏出上好的仙丹妙药,看也不看地就往她嘴中一股脑地塞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风光?”花祭渊声音含上了苦涩之意,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曾经我也是那么认为的。我一出生就天赋异禀,一双紫眸更是注定了我尊贵的身份。”他薄唇一勾,扯出一抹薄凉的笑意,声音幽幽,“笨狐狸,我们那里有个传说,天生紫眸的人是天神下凡,所以我从小便得到了神帝国所有人的尊重,可是……” “花祭渊,我不想听!”慕挽歌用力地一把推开了花祭渊,神色之间冷凝一片。 她不想背负别人的秘密,因为,一旦背负和承担,他的痛苦也会成为她心中的梗。 花祭渊璀璨的紫眸霎时暗淡了下来。 她不愿承担自己的秘密,就说明她不想走进他的世界。 “你不愿听,可是我想说给你听。”花祭渊语气上强硬,不容慕挽歌拒绝,“听了你可以选择忘记,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的一切。”花祭渊一把将慕挽歌的身子扳向自己,让她与自己直直的对视。 慕挽歌面上神色未动。 “我有了一个弟弟。”花祭渊这话说来不见丝毫喜悦,反倒透着浓浓的杀气。 正文 第133章 见死不救? “曾经我以为父王深爱着母妃,后宫更是只母妃一人,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是我从小就受到的教育。”花祭渊的紫眸顿时变得剔透了许多,似是回忆起了很遥远的事情,他薄唇轻启,声音幽幽而来,“所以,我一直都认为,只要我认定了一个女子,那我这辈子,便只认她一人!” 花祭渊说到这里眉目灼灼地看着慕挽歌,慕挽歌心里仿佛有一只蚂蚁轻轻咬了她一口,让她有些不是滋味。 “这次我有急事回家,是因为突然冒出了一个我从不知道的弟弟。”花祭渊说到这里寒凉一笑,笑容虽美,却带着致命的毒。 “那个孩子是父王当年和一个宫女生下的!”花祭渊语声渐沉,紫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母妃万万没想到,那个对她海誓山盟,发誓此生只她一人的男人曾经竟然背叛了她!一怒之下母妃就离开了神帝国。”花祭渊语气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凶狠,散发着如同野狼般凛然的光,“十六年了,他突然回来,我实在很怀疑他的用心。” “说完了?”慕挽歌轻声反问一句。花祭渊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没有回话。 “进山洞里去吧,外面风大。”慕挽歌沉静地说了一句后便转身向着山洞走去,突然一股大力袭来,慕挽歌身子旋了一圈便被人卷进了怀中。 他紧紧地将慕挽歌箍在怀中,声音竟然含着几分憋屈与请求之意,“笨狐狸,让我抱抱,就一会儿……” 他声音中隐隐含着的哽咽让慕挽歌心尖一颤。她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笑得明艳动人,邪魅张扬到眼中容不下任何一人,她又何曾见过此刻柔弱得像个孩子一般的他? 花祭渊没有告诉她,他虽生来身份尊贵,天赋异禀,可从小他都是一个被上天抛弃的可怜人……现在,不仅连上天抛弃了他,就连那个曾经对他疼爱有加的父王也要抛弃他了,只因他是一个被诅咒的人…… 慕挽歌僵直着身子,任由花祭渊紧紧地搂着自己,感受到他身体轻微的颤动,慕挽歌终是抬起手,轻轻地环过他的劲腰,小手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带着一点安抚的味道。 其实,这个男人说来还帮助了自己许多。 躺在洞内一角的北辰卿微微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双眼,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不自觉的便往洞口处的方向看去。 他看不见飞雪夜光,眼前有的只是一片黑暗,可是,他却能感觉到,她就站在洞口,和一个男子想拥在一起。 因为他天生嗅觉敏锐,他能感觉到那独属于她的幽兰般的清雅馨香夹杂着一股男子的阳刚之气,裹着飞雪而来。 北辰卿面上神色看不出丝毫异样,美得如同一个雕塑一般。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当他的眼睛?呵……他从三年前就已经没有了眼睛,三年前……她离开了他…… 眼角隐隐有晶莹闪过,一滚,便掩在了石地缝间。 次日一早,外面风雪已经停了。 慕挽歌不知何时自己来到了山洞之中,倚靠着石壁沉沉睡了过去,脚边不远处还有一堆燃尽了的篝火,此时化为了一堆灰烬,她的身上披着一件月牙白的大麾,鼻息之间全是属于那个人的罂粟花的味道。 慕挽歌记得,昨夜好像他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好像是问她知道什么是五美令么? 五美令? 慕挽歌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神智陡然清醒。 花祭渊也在找五美令吗?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那个戴着银制蝴蝶面具的男人。他说,他可以助她达到目的,给她任何帮助,但她需得帮他找到五美令。 其实慕挽歌自己都不知道五美令是个什么东西,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就那么确定她是那个唯一能找到五美令的人? 五美令,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让花祭渊,这个神帝国的太子都念念不忘?还有那个她不知道名字的男人…… “嗯……”北辰卿轻哼一声,悠悠转醒。慕挽歌立马“腾”的一下起身,几步冲到北辰卿的面前,一把扶过北辰卿的手,“你现在感觉怎样?” “好多了。”北辰卿语气不起丝毫波澜地回到,借着慕挽歌扶着他的力道就缓缓向着山洞外走去。 “我送你回禾苗居,然后给你请一个大夫,你的腿伤还需要处理。”慕挽歌声音平静,也不再啰嗦,一把抓过北辰卿的手,弯身就将北辰卿给背在了背上。 “我自己可以走。”北辰卿平静无波的声音终于起了一丝波澜,透着微微的不自然。 “你腿上的伤是因我而受,而且你还中了毒,现在虽然暂时被压制,可随时有发作的危险,所以,我自然要对你负责到底。”慕挽歌这话说得不容拒绝,背着北辰卿就一步步沉重地往洞门外走去,一来到洞口,慕挽歌默念了几句,御着一柄匕首就直往禾苗居而去。 到了禾苗居,慕挽歌找了一个大夫处理好北辰卿的伤势后便径直回了慕将军府。 才一踏进门口,就看到绿茵行色匆匆地直往外面而去。 绿茵一看到慕挽歌,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急步走到慕挽歌面前,面上神色虽然焦灼,可她仍旧强自稳定着自己的声线,镇静地说到,“小姐,五皇子妃身边的绣儿有急事求见。” “哦?”慕挽歌语调微扬,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 这绣儿是慕蝶舞身边的贴身婢女,前世慕蝶舞欺负自己之时,她也是没少在旁边落井下石,就比如自己重生后所受的那次鞭笞,绣儿也是在旁边冷嘲热讽。 像来不屑于她的绣儿,现在竟然有急事要求见自己了? 呵……真是好玩。 不知道会是什么事…… “走吧。”慕挽歌径自忽略了绿茵沉重的面色,步子不疾不徐地向着清音阁的方向走去。可跟在几步之远的绿茵却明显没有慕挽歌这般沉得住气,她的脚步明显地有些乱了。 慕挽歌悠哉哉地来到了清音阁,还在圆形缠花拱门外就看到一个粉衫的女子在院内不住地走来走去,脚步匆忙凌乱,两只小手在胸前交叠,烦躁地搓来搓去,看得出来,她已经是极为不耐烦了。 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绣儿急忙回头,一眼看见悠悠走来的慕挽歌,立马双眼发亮地几步抢走上前,“咚”一声便跪在了慕挽歌的面前。 她没先开口讲话,“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才急声说到,“二小姐,奴婢求你,去看看四小姐吧。”她说着眼中已经含了泪水,一眨之下便滚了下来。 “四妹妹嫁与五殿下为侧妃,身份尊贵,而且她又颇得五殿下疼惜,如今正是风头正盛呢,你这个奴才又在这里鬼哭些什么?”慕挽歌黛眉一蹙,隐隐含了些怒意,冷眸一扫,让跪在慕挽歌脚前的绣儿身子一颤。 “小姐,奴婢……”绣儿语气一顿,眼角的泪水流得更加地汹涌,她以额触地,又猛地磕了一个头,“小姐,奴婢求你去看看四小姐吧,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血浓于水啊。” 慕挽歌看着绣儿那字字悲切的模样,心中冷笑,血浓于水?哼,她们当初欺她辱她之时可有想过血浓于水?可有想过我是她的亲姐姐? “哦?她怎么了?”慕挽歌毫不在意地沉声问到。 “二小姐,四……四小姐……”绣儿说到这里似是不忍再说,话声被哽咽的抽泣声所替代。慕挽歌看着绣儿眼泪汪汪的样子,薄唇一勾,声音寒凉,“既然说不出来那就别说了。”慕挽歌眼神一沉,抬脚就准备绕开绣儿往屋内走去。 谁知,绣儿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慕挽歌的腿,声音凄厉,“四小姐,奴婢求你了,求你去看看四小姐吧,她……她得了重病。” “呵。”慕挽歌轻笑一声,微微俯头盯视着满面泪痕的绣儿,“你家主子生病了,你来找我作甚?你应该去求的是五殿下。” 绣儿闻言抱着慕挽歌双腿的手更加紧了几分,生怕稍微松了一点慕挽歌就会抬步离开。 “二小姐,如果这事有别的法子的话,奴婢一定不敢来麻烦二小姐的,可是……”绣儿说着泪水如同断线珍珠般颗颗往下掉,“五殿下虽明面上对四小姐百般宠爱,其实,一切都是假的,他才是最心狠的那个。府中姬妾平日里百般刁难四小姐,他明明知道,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不是他的默认,那些个下贱东西哪里敢在四小姐头顶上拉屎撒尿!” 绣儿一张小脸气得通红,眼中闪过愤恨的光,随即就被一片泪花取代,“四小姐在五皇子府过的可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现下,能救四小姐的只有二小姐你了!”绣儿语声大恸,抱着慕挽歌双腿的手越手越近。 “那一切都是四妹妹自己选的路。”慕挽歌语气仍旧不动丝毫。绣儿闻言却面色刹那煞白如纸,嘴中大咧咧地吼道,“难道二小姐就这么见死不救吗?” 正文 第134章 慕蝶舞的下场 “不是我见死不救,是我救不了。”慕挽歌眼眸微眯,敛去了眸底的光华,“五皇子府又岂是我说去就能去的?而且……”慕挽歌顿了顿语气,眸中一片沉寂,“你背后议论皇子,若是让人知了去,你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慕挽歌说着脚下一用力就一脚踢开了像癞皮狗一样死缠着自己的绣儿,抬步就往屋内走去。 “二小姐——”绣儿“蹭”一声从地上站起,瞪圆了一双眼睛怒目看着慕挽歌的背影,气急地厉声吼到,“四小姐以往纵然对你做过再多的恶事,可她毕竟是老爷的亲骨肉,若是老爷知道他如此疼爱的二女儿竟然是个见死不救的蛇蝎妇人,不知老爷会做何想法?只怕到时,老爷也原谅不了你!” “大胆!”绿茵清叱一声,面上神色难看,“你一个奴才,竟敢对二小姐无礼!” 绣儿面上冷笑连连,声音讥讽,“奴婢虽为一个奴才,可也知情义二字,比不得二小姐,冷心冷肠,心狠手辣!”绣儿双目如同淬了剧毒一般地瞪视着慕挽歌,语声冷冽,“四小姐以前是做了许多对不起二小姐的事情,她是性子娇纵,得理不饶人,可她毕竟是你的亲妹妹,血缘关系明明白白地在那里摆着,二小姐如此行为,难免落人诟病!” 绣儿字字说得义正言辞,那模样就像是慕挽歌做了天大的对不起她的事情一般。 “你这是要用血缘关系来逼迫我了?”慕挽歌语气凉了下来,一双弯眸冷冷地扫视着绣儿。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以为,二小姐带上神医大人去瞧瞧四小姐并不会损失什么,反倒可以得一个关爱妹妹的美名,二小姐何乐而不为呢?”绣儿面色一片肃然,“奴婢本以为二小姐是个心善的,这个时候,也只有二小姐有这个心和能力来帮助四小姐,却没想到,原来是奴婢高看了二小姐。”绣儿字字句句说得咄咄逼人,此刻的她完全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不过是一个陪嫁到五皇子府的丫鬟罢了!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着慕挽歌这个将军府的嫡女兼当家主人大呼小叫? 慕挽歌若是一个心思狠辣容不得人的,就算现在立马下令把她拖出去杖毙了也不会有一个人指责慕挽歌心思残忍。 “你不过一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来威胁我?”慕挽歌眼风斜斜一扫,语声冷冽,“今日念在你一心护主的份上,我饶你一命!”慕挽歌目光一转,淡淡瞥了绿茵一眼,“扔出去。” “慕挽歌,你……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蛇蝎女人,奴婢做鬼了都不会放过你!”绣儿见慕挽歌铁了心的袖手旁观,不由得破口大骂。看着慕挽歌微微蹙起的眉头,绿茵哪里还能容忍绣儿再在这里放肆下去,几步走到绣儿面前,一把拧过绣儿的衣领就将她提着扔出了清音阁大院。 “小姐,你真的不去看看五皇子妃?”绿茵看着斜倚靠在软榻之上闭目养神的慕挽歌,心里有些打鼓地问到。 “还有,那个叫绣儿的丫头一看就知道也是个不好相与的,小姐今日这番行事,不怕她出去乱嚼些舌根子毁了小姐的名誉吗?”绿茵面有不解,她实在搞不明白了,向来谨慎行事,不给外人留一点把柄,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小姐就这么不留丝毫颜面的就把四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给扔了出去? “呵……”慕挽歌轻笑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弯月眸里光华粲然,“她既然肯放下往日的仇怨,放下身段这般悄悄地前来求我,这就说明,慕蝶舞一事不可让外人知晓,而且,我们都没得到什么消息,只怕这个消息还是北辰烈给封锁的。那么她又怎么可能如此不怕死将此事泄露出去?” “可……小姐真的不管她了吗?”绿茵知道自家小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别人对她滴水之恩,她当涌泉相报,可若别人对她千般算计,那么小姐也不会手下留情,势要弄得他们灰头土脸! 这四小姐曾经没少打骂苛刻过小姐,小姐如今不肯救她也实属正常,那个女人嚣张跋扈得目中无人,如今落得这样,也实在不值得同情!她只是担心自家小姐,会不会因为此事受到牵连,说起那个绣儿,她心中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哼,当初她执意要嫁给北辰烈就该料到今日下场。”慕挽歌说得浑不在意,声音沉寂,“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那奴婢派人去盯着绣儿,如果她亡了命地要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奴婢好提前解决了她。”绿茵眉目之间一片磊落,透着一股果决利索。 “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吩咐,“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五皇子府的举动,有什么事情回来禀告,记得,盯梢不要太紧,免得被北辰烈发现了去。” “是。”绿茵躬身应了一句就准备退下去,却被慕挽歌一声唤止住了脚步。 “你再让人暗中去打听一下……慕蝶舞的状况。”慕挽歌吩咐完后就闭上了眼睛。 昨晚,她没有休息好,今日还是先补一觉再说。 绿茵见此,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慕挽歌一觉睡得舒畅,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小姐……”绿茵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见慕挽歌已经醒了,立马便服侍慕挽歌起身。 “四小姐只怕是不行了。”绿茵秀眉微蹙,面上神色看不出情绪。感受到慕挽歌投来的探寻的目光,绿茵继续说到,“他们打听到,五殿下最宠爱的丽姬暗中给四小姐和一匹……”绿茵语气一顿,面上神色有丝异样。 “嗯?”慕挽歌淡淡反问。 “丽姬给四小姐和一匹公马下了药,逼着四小姐在她那个破院里,当着五皇子府众位姬妾的面和……那公马交配。”绿茵向来稳重的面色也有了一丝裂痕,“四小姐不愿,就被那群姬妾给打了,强行让四小姐做那等龌蹉之事。” “四妹妹向来是个好胜的,这般委屈她哪里肯受?而且她再怎么说也算会些拳脚功夫,怎么就被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姬妾给制住了?”慕挽歌轻抬眼睫,微微蹙着眉头。 “四小姐也就只会大吵大闹,论脑子,五皇子府里的随便一个姬妾都比得过她去,更何况是所有的人联手?而且,五皇子府里有一个姓夏的姬妾,身怀武艺,无论四小姐如何反抗,她三两下就将四小姐给牢牢制服住了。”绿茵目光沉静。 “哦?”看来这五皇子府的后院也是卧虎藏龙呢。 “四小姐被打得鼻青脸肿,加之药性上涌,本就没有了什么反抗的力气,那公马也躁狂了起来,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而且四小姐头昏脑热的,哪里还顾得那许多,稀里糊涂之下就和……那公马……”绿茵说到后面时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面上神色诡异,透着不自然,隐隐还有些羞愤之色。 “这四小姐受人这般侮辱,死了倒好!可她为了苟活下去,竟然不惜委身于一个畜牲!”绿茵语气愤愤。如果是她面临那种境地,她会一死来维护自己的清白,无论怎样,她断断不会委身于个畜牲,平白地让人看了笑话去。 “听说她当时不情愿与公马行那龌蹉之事,肿着一张脸,一边流泪一边求饶,求那些个姬妾行行好给她一个男人,可那些个姬妾哪里管她,一脚像踹烂布袋一样将她踹了开去,就那么冷眼瞧着她与那公马……” “后来呢?”慕挽歌眉目不动,好像她听到的不是什么惊涛骇浪的大消息,而不过是一个稀松平常之事。 “后来……”绿茵面色涨得微微泛红,似是有些羞于启齿,不过看到慕挽歌淡定从容的模样,绿茵心神也稳定了几分,继续说到,“后来四小姐竟丝毫没有把对方当做一个畜牲来看,还享受起来了……”绿茵脸上露出不屑冷笑,“真是无耻!”绿茵轻呸了一口继续说到,“那些个姬妾见到这副状况,当即就笑得前俯后仰,还把我们将军府给数落了一番!说什么将军府出来的人就是生猛,连一匹雄壮的公马也能被她给弄死了。” 绿茵说这一句话时面色难看到了极致,慕挽歌也是面色陡然一沉。 “哼,慕蝶舞再怎么说也是正二品大将军的庶女,身份虽比不得嫡女尊贵,可到底也是不低,竟然被她们这般侮辱!”慕挽歌心头也起了一股火气,那些个姬妾哪里有这个胆子对慕蝶舞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这事,只怕还是北辰烈暗中授予的。 “后来那匹公马死了,四小姐不知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一时也疯了。”绿茵眉头微皱越紧,声音也含上了不愤之意,也不知气的是慕蝶舞的不争气,还是那些个姬妾的残暴无情。 正文 第135章 得怪病而死 “那些个姬妾还是不消停,她们怀疑四小姐是在装疯,就又多次试探,方式行为比之那下药逼四小姐与畜牲交配的行为有过之而无不及。”绿茵面色冷然,顿了顿才有继续说到,“这一切五殿下全都装作不知,任由那些姬妾折腾,现在……”绿茵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到,“四小姐得了一种怪病。” “怪病?”慕挽歌黛眉微蹙,面上神色有几分不解。 “听说现在四小姐已经不能行走了,整日如同一团烂肉般瘫在床上,浑身上下的皮肤已经在开始腐烂,身上更是发出一股冲天的恶臭!”绿茵虽面上神色没起什么大的波澜,可声音中不自觉间已经带上了几分怜悯之意。 “看她这样子,应当是得了花柳病。”慕挽歌声音幽幽,里面也含上了一些怜悯之意,“这病,只怕是沐神医也无计可施。”慕挽歌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绿茵自然也知道花柳病是什么,蹙紧了眉头,摇了摇头,“四小姐这下可真的是只有等死了……也是作孽。” 虽说这慕蝶舞曾经没少折磨自己,可现今听到她这番遭遇,慕挽歌这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说来慕蝶舞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为人虽嚣张跋扈,可对于爱情,她却有着非一般的执着,这份决绝与勇气令她刮目相看。今世,她还有慕蝶舞那种勇于追求爱情的勇气吗? 慕挽歌一时心口有些堵。 不知道现在,慕蝶舞她怎么样了? 五皇子府的破院里,仍旧是人一般高的杂草,木门破破烂烂得好似随时都要倒了一般,里面传来啼哭请求的声音。 “四小姐,奴婢悄悄出去抓了药熬好,你再怎么也喝一点吧。”绣儿强自忍住自慕蝶舞身上散发出来的皮肉腐烂的恶臭,哭着一张脸请求到。 “滚开!”慕蝶舞一张脸已经腐烂得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又肿又烂,腐肉挤得她一双原本明亮动人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里面闪着凶恶的光,她整个人斜躺在床榻之上,身子软得如同一滩烂泥,半点也扶不起来。 “四小姐,奴婢求你了,你喝一点吧。”绣儿端着药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之前慕蝶舞被逼与公马交配一事,完全摧毁了她整个人的自尊心。她深刻明白,那些个女人就是毒蛇,就是猛兽,她们恨不得将她抽离拨皮,拆吃下腹。 这个五皇子府,让她明白了许多。她意识到自己性子太过跋扈嚣张。锋芒毕露,必被锋刃所伤。 她明白了韬光养晦的重要性,所以她借着那一事装起了疯,为的不过就是能够免于那些蛇蝎女人的迫害,哪曾想到,她竟然得了这般羞于启齿的病! 慕蝶舞越想越悲愤,“哇”一声便大哭了起来,泪水又苦又咸,流到她那张腐烂的脸上更添疼痛,登时她又哭又叫着,一张脸扭曲得可怕,看得绣儿触目惊心。 “四小姐,这个病一定可以治好的,只要你乖乖喝药,这病一定可以好的。”绣儿急声说到,一声高过一声,“等四小姐的病好了,我们便一起离开这个皇子府,离开了便再也不用受那些个女人的欺辱了,只是,四小姐,你一定不要放弃。”绣儿话语被一连串的哽咽声所取代。 “离开?”慕蝶舞冷冷嗤笑一声,“没了心的我又能去哪里!” 泪水涌得更加地汹涌,慕蝶舞面色凄然,“我错就错在当初不该不听父亲的劝告,执意要嫁给五殿下,我不该……我错了!父亲,我错了!”慕蝶舞此刻想起过往种种,心中哀恸。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他自小便将她们姐妹好好护在身后,他一心为她们着想,甚至不惜为了她公然和太后、皇上作对,可恨她曾经愚昧!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她,竟然认为父亲要阻拦她的幸福,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仔细想来,她当初执意要嫁给五殿下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尊贵的身份,满足自己那可悲的虚荣心,她不过就是为了能够用这尊贵的身份狠狠地压制她慕挽歌,让她屈服,让她跪在自己的脚下求饶!她就是想证明,她慕挽歌不如自己,她慕挽歌永远就只能被她踩在脚底下欺辱! 她在追求爱情的同时,掺杂了太多不纯粹的因素,她都搞不清,自己爱的究竟是五殿下这个人还是他手中的权。 “四小姐……”绣儿喉头一梗,走近了几步,将手中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喂向慕蝶舞的唇边。 慕蝶舞倏地抬手,一把打翻了药碗,她狰狞着一张脸,声音悲愤,“这一切,都是慕挽歌那个贱人,都是她,是她害得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那个贱人!”慕蝶舞抬起已经溃烂得没有一处完整干净欺负的手,猛地锤向床面,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厉鬼,“慕挽歌!慕挽歌!” 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这条路根本就是她自己选择的,慕挽歌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机会而已。 她大喜那日慕挽歌也曾问过,“这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可后悔?” 当时的她嚣张跋扈的说她自己不后悔,还问慕挽歌可是怕她成为五皇子妃后为难与她? “绣儿,你今日是不是去找慕挽歌那个贱人了?”慕蝶舞目光一转,如两把利剑般狠狠地刺向绣儿,绣儿肩膀一缩,目光闪躲。 “谁准你去找那个贱人了?你存心让她看我的笑话吗?”慕蝶舞音量陡增,面孔微微扭曲,衬着那么一张狰狞的脸,看来让人心生惧意。 “不……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让二小姐让沐神医来看看四小姐。”绣儿一看慕蝶舞眉目狰狞,心中登时没了底气。 “我不求她!我就是死我也不会去求那个贱人!”慕蝶舞一字一句仿佛从齿缝中挤出,“她就是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如今这个样子,正中她下怀!如果不是那个贱人,我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她的错!” 慕蝶舞一声急过一声,声声凄厉,衬着那张狰狞扭曲的面孔,越发让人心惊胆战。 “呕……”也不知是不是慕蝶舞情绪太过激动,她一怒之下,张口便呕出了一口鲜血,吓得绣儿大惊失色,她连忙疾走几步扶住慕蝶舞如同秋风中枯叶般颤抖的身子,声音带上哭腔,“四小姐,你就算要找二小姐报仇,你也得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啊。” “哈哈……”慕蝶舞闻言状若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眼角挤出了泪花,“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就算养好了又怎样?绣儿,你不要骗我,我知道,我活不长了,我要死了……哈哈。”慕蝶舞这话说得似哭似笑,听得人毛骨悚然。 “四小姐,你别说傻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绣儿抱着慕蝶舞的手紧了几分。 慕蝶舞眼神空洞迷离,她低眸看了一眼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皮肤,眼底归于一片黑暗,这样的她,还怎么可能活得下去?此刻,这五皇子府中,只怕没有一个人不盼着她死呢!就连他……在她卧床这几日来,他也从未来看过她一眼,他现在一定是万般嫌弃自己的!只恨不得她能早点死,他何其狠心。 “绣儿,如果我死了,你告诉母亲,一定要杀了慕挽歌那个贱人为我报仇!”慕蝶舞遽然伸手,一把抓住绣儿的手,许久没有修剪过的尖长的指甲深深地扣入了绣儿的肉中,痛得绣儿倒吸了一口冷气。 “四小姐,你不会……” “答应我!”慕蝶舞眼神一狠,指甲更加用力,绣儿痛得额头冷汗涔涔,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背已经被慕蝶舞掐出血痕来了。 “好。”绣儿咬了咬唇后答应到。 慕蝶舞登时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便又如同一滩烂肉一般瘫在了床榻之上,双眼上翻,空洞寂然地盯着房顶。 嘴中喃喃自语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绣儿眼中噙着的泪珠一下就再次滚了下来。 四小姐也是一个可怜可悲之人,她亲眼见着她从以往那个娇纵跋扈得不知天高地厚,永远无忧无虑躲在慕大将军羽翼之下的贵家小姐,一步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现在,她真的就像一团烂肉一样在床榻之上随意地蠕动着……孤苦无依,没有一个人来瞧她一眼,这是何等可悲! 一想到这里,绣儿只觉得眼前又是一片朦胧水雾。 慕蝶舞日子过得再苦再憋屈窝囊,这时间也不会停止脚步,它仍旧以它不疾不徐的步伐悠悠向前而走,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对于慕蝶舞来说却如同一生那般漫长。 这一生,她从没觉得时间这般漫长,这般难熬,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身逐渐溃烂,却无计可施。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口吊在她喉间不上不下的气渐渐变薄,直到憋得她呼吸困难,死亡的巨大恐惧牢牢地笼罩着她。 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动弹了,只是瘫在那里哼哼,气若游丝。 最终,她瞳孔放大,眼底光芒俱灭,那滩溃烂得不成样子的肉也停止了她最后的蠕动。 正文 第136章 埋了她吧 “小姐——”绿茵急急地走进内室,秀眉微蹙,来到慕挽歌身前便如同宣誓一般地宣告到,“四小姐,她……她终于是去了。” 慕挽歌端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眼底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她轻抬眼睫,淡淡地看向绿茵,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五殿下真是演了一场好戏。今日清晨,五殿下特地命人去宫中请了御医前去医治四小姐,可那时四小姐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哪里还救得回来?就在御医让五殿下准备后事之时,五殿下一时悲愤难当,气得一脚将那御医给踹倒在地,直骂他是庸医。他这一番做作真是将宠爱四小姐的模样演到了极致呢。”绿茵冷冷一笑,“就在今夜亥时一刻,四小姐终是落了那口气。” 绿茵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北辰烈那边他什么反应?”慕挽歌低垂眼睑,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声音幽幽问到。 “他?哼!继续装着一副极度宠爱四小姐的样子,对外宣称说四小姐得了重病而亡,还说一定会以正妃的规格厚葬四小姐。”绿茵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声音冷冽,“可派去监视五皇子府的人回报说,就在亥时三刻的时候,有一个大汉扛着一个一人高的麻布袋就往野外而去了。” 绿茵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所以,奴婢猜测着,五殿下这是要派人随意地将四小姐的尸体给弃置野外,好饱了那些个豺狼虎豹的肚子!”绿茵声音中也含着一丝气愤,这四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她们将军府的人,五殿下这番行事未免太过分! 慕挽歌脸刷的一下便沉了下来,这慕蝶舞随平日里一直与她作对,可如今这般凄凉死去不说,竟然死后连一个全尸也不肯留下吗? “绿茵,你派人跟着去,等他们走后,在原地将她给埋了吧。”慕挽歌眼神晦暗不明,冷声吩咐。 “是。”绿茵躬身应了一声后就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慕挽歌挺直着脊背坐在八仙桌前,冷眼看着茶盏中的热茶逐渐冷却。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便是珠帘被掀开的哗啦之声。 “事情做好了?”慕挽歌声音平静。 “做好了。”绿茵恭声回到,“四小姐那样子果真惨不忍睹……”绿茵叹了几口气,“这活脱脱的一个人才进五皇子府不足三个月就落得这般收场。” “奴婢也不敢给她立碑,只是挖了坑将她给埋了,免于她葬身狼腹……不过,依奴婢看来,她那个样子,就算是野兽也下不了嘴。”绿茵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不过很快就恢复镇静,“小姐,时辰也不早了,奴婢伺候你歇下吧。”绿茵说着便走上前去,手脚麻利地便服侍慕挽歌歇下。 “绿茵,派几个伶俐的丫头,多注意一下柳姨娘那边的动静。”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乍现。 “小姐是担心柳姨娘会将四小姐的死归咎于你的头上?”绿茵眉峰微微隆起,敛目思索。 “依慕蝶舞的性子,她一定会要柳姨娘为她报仇的,而报仇的对象,必定是我。”慕挽歌嘴角微勾,噙着不明笑意,“她多番与我作对,今夜之事我也算是尽了一点姊妹之谊,若是柳姨娘不识趣,那到时也怪不得我无情了。” “四小姐这一生也真是活得糊涂!活着时就一直被人利用,被人当枪使,这死了,也落得这般下场。甚至到死她都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如果不是大小姐一直从中挑拨唆使,她也不会与小姐争锋相对,更不会落得这般可怜境地。”绿茵摇了摇头,“这杀人之事,可恨地不是杀人之人,最可恨地是那背后递刀的小人。” “这慕挽月为了建立自己温婉贤良的美名,没少拿我们这些姐妹当垫脚石。哼……就算要做那些个欺人的肮脏事,她也全都唆使着慕蝶舞去做,害得她背负了一个骄纵跋扈的恶名。”慕挽歌心中冷笑,如果不是她重生一场,醒悟了过来慕挽月的狠毒心思,只怕,她的命运比起慕蝶舞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慕蝶舞,与前世的自己是何曾相似?娇纵恶名在外,性子跋扈残忍,争强好胜,为爱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甚至不惜用一些令人不齿的手段也要得到所爱,可最后,都被自己所爱的人给送上了黄泉路。 其实,慕挽歌心中虽不喜慕蝶舞,却也谈不上恨,毕竟,她就像那个曾经的自己,可怜又可悲……对于她,慕挽歌更多的是怜悯和同情。 这最可恨之人,当然要属慕挽月莫属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思毒辣,就连她自己的母亲,只要她需要,只怕她也是可以随时将李姨娘踢出做她自己的垫脚石。而且多番陷害设计,狠下杀招的人,也是她慕挽月! 所以,这个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要将慕挽月留在最后,慢慢折磨…… “小姐,你好生歇着,柳姨娘那边我会让人留意的。”绿茵说完便熄了灯,轻手轻脚地便向外间走去。 慕挽歌昏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似乎见到了一块五彩的石头,从天际坠落,分为红,黄,青,蓝,黑五道霞光,一闪而落就散于世间各处。 脑海中隐隐有五个人影在悠悠荡着,她看不清他们的面貌,甚至连他们是男是女也不得知,他们就在她的耳边笑着说着,幽幽地唤着她的名字,吵得她的额角隐隐作痛。她忍无可忍,冲着那五个人影大声吼了一句,“闭嘴!” “哗——”一声,五道人影如同泡沫幻影一般一下便消失不见,五道霞光齐闪,刺得慕挽歌眼睛生疼。 慕挽歌挣扎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来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明亮的光线透过细纱窗格子照在她的眼睛之上,一时之间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只得微微眯了眼睛。 “小姐,柳姨娘求见。”绿茵听着内屋的动静就知道慕挽歌已经醒了过来,这才出声问到。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从床榻上起身,一头乌黑秀发披散在脑后,也不挽起,整张脸干净美丽得如同不加雕饰的清水芙蓉一般。 她一把撩开帘子,步姿悠悠地向外屋走去,果然看见柳姨娘挺直着腰杆站在外屋里,面上神色让人读不出情绪。 “不知柳姨娘来找歌儿所为何事?”慕挽歌眼睛微眯,里面含着淡淡的笑意。 柳姨娘听到慕挽歌的声音,立马转身,在看到慕挽歌的那一刻,慕挽歌敏锐地从她眼底捕捉到一闪即逝的狠毒,慕挽歌嘴角一勾,果然来者不善。 “扑通。” 谁知柳姨娘一见面,二话不说,当先便“咚”的一声跪在了慕挽歌面前。 “奴婢谢过二小姐。”柳姨娘字字真切,听来无不是发自肺腑。 “你谢我作甚?”慕挽歌微微挑眉,弯月般的眼眸淡淡地扫向跪在地上的柳姨娘。 柳姨娘身子一颤眼中就已经滚上了泪水,她抬起一双美眸,直直地看向慕挽歌,声音哽咽,“蝶儿的事奴婢都知道了,如果不是二小姐让人埋了蝶儿,只怕蝶儿如今已经葬身狼腹,不得全尸,二小姐大恩,奴婢铭记在心。”柳姨娘说着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渐渐地被一阵抽泣声所取代。 “四妹妹这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柳姨娘不用挂在心上。”慕挽歌微一俯身便托着柳姨娘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人死不能复生,四妹妹既然去了,姨娘还要多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慕挽歌说到这里微微眯眼,面上神色不定地看着满面泪痕的柳姨娘,“姨娘切莫做些不自量力的傻事,不然最后白白地将自己性命搭进去了就太不划算了,四妹妹在天之灵也难免不安。” 慕挽歌说着这话时一双弯月眸紧紧地锁着柳姨娘,仔细地观察着她面上的神色变化。她的手更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看着柳姨娘面上神色一怔,慕挽歌轻轻一笑,亲切地拉过柳姨娘的手便向一旁的座位走去,慕挽歌指腹看似不经意地划过柳姨娘的掌心,明显地感觉到柳姨娘的指根处有一层薄茧,慕挽歌眼神一深。 这柳姨娘也不是什么贫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听说她以前还是一个青楼名伶,父亲一时遭了人家的道,和她有了一次肌肤之亲,那次之后,她就怀上了父亲的孩子,找到了父亲,父亲一时责任心作祟才迎她回了府。 试想一下,一个青楼名伶,不说锦衣玉食,那至少也是吃穿不愁,这样一个女子,掌心怎么会有做惯粗活才有的薄茧?而且……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赤练死的那个夜晚,众人见到赤练的尸体时或多或少都有些恐慌,唯独这个柳姨娘,眼底不见恐惧,反倒一片冰冷,慕挽歌直觉,这个柳姨娘只怕也是个有身份有故事的人! 正文 第137章 利用鬼神之说 “二小姐言之有理,奴婢不是个不知感恩之人,你能将蝶儿埋葬,已是对奴婢的大恩了,奴婢又岂会恩将仇报?”柳姨娘微垂着头,说得恭恭敬敬,慕挽歌闻言,但笑不语,她倒想看看,这个柳姨娘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柳姨娘抬眼轻瞄了一眼慕挽歌的神色,见她眉目沉静,眼眸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般微微眯起,心里一时有些拿不准慕挽歌心中的想法,顿了顿继续说到,“二小姐大恩,奴婢铭记于心,二小姐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奴婢定万死不辞。” “柳姨娘这话严重了,我与四妹妹姐妹一场,所尽的也不过绵薄之力,柳姨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慕挽歌眯眼一笑,声音淡若浮云。 “奴婢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二小姐的恩,奴婢记在心上了。”柳姨娘说着起身,屈膝对慕挽歌行了一礼,声音低沉响起,“梦姐姐虽在禁足,暂时无甚大忧,可二小姐还是要小心为上。”柳姨娘抿唇一笑,微微颔了一下首,“今日打扰二小姐了。”柳姨娘说着便摆着水蛇一般的款腰婀娜多姿地向外面走去。 慕挽歌看着那个渐渐走远的身影,眼神渐深。步姿袅袅,身段婀娜,一言一行之间确有几股风尘女子的媚俗之味,可是……她呼吸绵长,频率比正常人少了一倍,一听便知是个身怀武功之人。 以往她没太注意过这个柳姨娘,倒也没有发现她身上的特别之处。或者说,以前她太会伪装,所以自己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之处,现在,慕蝶舞惨死,她自然有些乱了阵脚,所以这才露出了一点破绽被她看出。 “小姐,柳姨娘这是什么意思?”绿茵看了柳姨娘离开的方向一眼,眼中有些不解。 “哼……她不过是假意示好让我掉以轻心罢了。”慕挽歌眼神渐深,微微眯起,里面敛着利光,“不出几日,她必定会使出什么招数来对付我,只怕是来势汹汹,一招永除后患的阴损法子。”慕挽歌嘴角一勾,弯起一抹冷笑,似是想起什么,慕挽歌侧头沉声问到,“慕挽月在觉明寺可有什么动作?” “慕挽月倒是学乖了,规规矩矩地呆在觉明寺里,一日三次地为百姓祈福,不曾懈怠一次,除此之外,她每日就是读抄佛经,或者踏雪寻梅,或者煮茶作诗,倒是过得诗情画意。”绿茵恭声将慕挽月去觉明寺这几日每日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地给慕挽歌回禀了。 “她这招以退为进倒是耍得好。”慕挽歌轻笑一声,这话听不出来是贬是褒。慕挽歌眼眸微微眯起,声音悠远得仿佛来自天边,“她想安心祈福博个忧国忧民的美名,我岂会让她如愿?” “小姐心中可是有什么法子了?”绿茵一看慕挽歌双眸微眯,嘴角勾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心中一定是已经有了主意。 “你附耳过来。”慕挽歌嘴角噙着胸有成竹的笑容,冲着绿茵招了招手。绿茵立即附耳过去,慕挽歌轻声在绿茵耳边低语一番,绿茵面色始终未动丝毫,可嘴角渐渐晕开的笑意却泄露了她的情绪。 “让清月回觉明寺去,暗中帮助行事。”慕挽歌眼中笑意加深了几分。左君逸,慕挽月,既然前世你们那么相爱,今世,我便君子成人之美,助你们两个修成正果! “是。”绿茵应答的声音也轻快了几分。 “下去做事吧。”慕挽歌摆了摆手。 绿茵应了一声是就脚步轻快地往外面而去,径直去做事了。 慕挽歌凝目看着外面,鹅毛大雪仍旧在洋洋洒洒地飘着,地上都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院子里栽着的那株红梅,枝头上已经挂满了一簇簇的红梅,映着白雪,美丽动人。 慕挽月,你想借觉明寺之行重拾旗鼓,我就偏偏要你狠狠地栽在这里,你想得一个忧国忧民的美名,我就送你一个祸国殃民的骂名! 慕挽歌嘴角弯出一抹弧度。左君逸,慕挽月,前世你们欠我的,这一世便通通还回来! 时间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月。 渐入隆冬,天气也越发地冷了,寒风卷着飞雪潜入了内室,带着一点点的湿意。 不知不觉间就迎来了除夕之夜。慕蝶舞的棺椁早在十几日前就被以五皇子正妃的仪仗下了葬。 除夕那前一日慕挽歌就接到宫中来信,让她去参加除夕之宴,慕挽歌无法拒绝,只得次日带着绿茵和慕心语去了宫中。 除夕宴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倒也没什么稀奇之事发生。宴席之上少了慕挽月,倒是少了许多的是非,除了赵凤澄对慕挽歌出言挑衅了一番,然后被太后呵斥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外,宴席之上倒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宴席一结束慕挽歌就径直回了慕将军府,一到府门口刚好遇到柳姨娘和萧姨娘等人从府内走出,手中提着几个莲花灯,正相携着手含笑往府外走去,一看到慕挽歌迎面走来,两人顿住了脚步。 “二小姐,这除夕之夜北辰国向来有放莲灯的习俗,祈求个来年平安和顺。”柳姨娘满面笑容,让她那一张本就美丽的脸庞更加动人了几分,“二小姐不如和我们一起,正好给老爷祈福呢,让老爷早日大破南陵蛮贼,凯旋归来。” 柳姨娘说着几步走上前将手中拿着的一个莲花灯递到了慕挽歌的手中,同时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手中的莲灯递给站在慕挽歌身后一步远的慕心语,笑着到,“今日是个好日子,三小姐也一起去放莲灯,求个福总是没错的。”柳姨娘说着就要去拉慕心语的手,完全一副不容慕心语拒绝的模样。 “我……我……”慕心语支吾着不知道说什么,缩着肩膀,一副懦弱无能的模样,柳姨娘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鄙夷。 “呵呵,柳姨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又怎么会拒绝呢。”慕挽歌眯眼一笑,面上神色不明。她拿着莲灯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莲灯底部,触手是滑腻冰凉的触感,慕挽歌嘴角一勾。 看来,这柳姨娘是准备出手了,她倒很想知道柳姨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她就陪她玩玩,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如此那我们便去照影湖,此刻那里正热闹着呢。”柳姨娘抿唇一笑,端的是娇艳动人。 这下几人手中各执一名莲花灯便一路相谈甚欢地直往照影湖走去。 来到照影湖时,湖边果然已经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手中都各自拿着一盏河灯,点亮了灯里的烛火之后就满怀着期待地将那河灯放了出去,闭眼许愿,看着河灯渐渐地飘远,然后缓缓下沉湖底。 帝都城中并不实行宵禁,加之今日正是除夕之夜,帝都长街上张灯结彩,人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在街上游玩,有猜灯谜的,有放河灯的,有抢彩灯夺个好彩头的……好一片热闹。 柳姨娘摆动着她的款腰,几个左右扭动间就悄无声息地将拦堵在前面欢呼跳跃的人给挤了开来,带着慕挽歌等人几下就挤到了人群之前,来到了照影湖畔。 “据说这世间所有的江河湖泊最终都会汇入天河,将这莲灯放入水中,许下愿望后这天上的神仙都能看见呢。”柳姨娘满脸春光,嘴角笑意盎然,说着她自己当先点亮了自己手中的莲灯,躬身将莲灯放进了水中,还拨了拨水,以求莲灯能够飘得更远才下沉。 “二小姐,除夕之夜放灯求愿就当是沾个喜庆,图个热闹。”萧姨娘见慕挽歌微抿着唇,眼眸微眯,只是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以为慕挽歌心中不愿,不由得出言劝解到。 “自然。”慕挽歌笑着应了一声,随在萧姨娘和慕心语之后,将手中的莲灯给放进了照影湖中,莲灯在幽幽湖水的推动下,缓缓前行。 突然起了一阵清风,湖面上近处还飘着的几盏莲灯一下就被吹翻,哗的一声就沉了下去,陷在了湖底。却唯独慕挽歌那一盏莲灯,在湖面之上不停地左右打着旋儿,带起丝丝的风,灯中的烛火摇曳,几次都险些被掐灭,可那莲灯却半点没有沉下去的迹象。 此时照影湖中的河灯要么已经飘远,要么已经沉了下去,一眼看去,这湖面之上一时竟然只剩下了慕挽歌的莲灯还在湖面上诡异地打着转儿。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照影湖一下变得安静下来,针落地可闻。所有人都睁大着眼眸,双眼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湖面上慕挽歌的那盏莲灯,神色诡异。 一股凉风袭来,众人只觉阴风扑面,齐齐打了一个哆嗦。就是一瞬,不过眨眼的光景,照影湖畔热闹的人群一下一哄而散,慕挽歌只听到耳旁一阵阵杂乱慌张的脚步声,然后湖畔的所有人都不见了踪影。 慕挽歌心中狐疑,不就是她的莲灯没有沉湖吗?她们怎么都一副见鬼的样子看着自己? 正文 第138章 揭秘 似是察觉到了慕挽歌的狐疑,萧姨娘强自按耐下内心的惧怕,压低了声音对着慕挽歌说到:“二小姐,按理说这河灯放入水中一段时间后就应当沉下去,可……”萧姨娘转眸看了看慕挽歌那盏仍旧还在水上漂浮的河灯,秀眉蹙成了一团,继续说到,“可二小姐的河灯在这湖上飘了许久也没有丝毫要沉下去的迹象。帝都城中有传言,若放灯不沉,那就是……是有脏东西上了身,只怕是要遭灾星的呀!” 萧姨娘一脸沉重,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慕挽歌听了却觉得心中好笑。 她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她更不可能相信自己是被那些个脏东西上了身! 呵……至于她的河灯为什么不像别人的河灯那般沉入水中,只因,柳姨娘在将那个河灯给自己之前便做了手脚。 现在看来,这柳姨娘是想借这些鬼神之说除了自己? 真是有意思,她倒是有些期待起她接下来的招数了。 慕挽歌嘴角一勾,噙着一抹毫不在意的微笑,声音更是平静如旧,“今日这大好的日子,说这些晦气话作甚?”慕挽歌眯眸笑得灿烂,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今日乃是除夕之夜,今日这帝都城也是热闹,姨娘们就自行玩乐吧。”慕挽歌说着便当先离开了照影湖畔,直样帝都长街而去,丝毫没有将萧姨娘的话语以及众人的躲避放在心上,直如同一个无事人一般。 柳姨娘看着慕挽歌瘦弱单薄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慕挽歌,你被鬼上身,以后你若出了什么事那自然怪不到任何人的头上来……或疯或傻,或死或残,这也怨不得任何人,怪只怪你被那些肮脏东西附了身,触了眉头! 柳姨娘一念及此,心头憋着的那股怒气才稍稍缓和一些。 可怜她的蝶儿,那般小的年纪就以那般屈辱不堪的样子死去,让她这个白发人去送她那个黑发人,这如何能叫她不气! 如果不是她慕挽歌在太后寿宴上设计了那么一局,如果不是她暗中派人唆使了那个傻丫头,她怎么会这般决绝地誓要嫁给北辰烈那个混蛋! 这一切都是慕挽歌那个小贱人的错,蝶儿的死,她必定要那个小贱人千百倍的偿还! 柳姨娘这一刻的表情有些狰狞,不过在她转眸看向一旁的萧姨娘时,面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神色,和萧姨娘虚与委蛇地客套了一番后便摇着细腰向人群的热闹之处走去。萧姨娘见此和木讷站在一旁的慕心语对视了一眼。 此刻的慕心语已经褪去了刚才的木讷懦弱,眉眼镇静,眼底更是一片冷静淡然。 “心语,二小姐真的是被那脏东西附身了么?”萧姨娘面色有些苍白,尽管极力压制,可她的眼神深处仍旧不经意间透露出丝丝惧怕之意。 慕心语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抹浅笑,“柳姨娘不过是想借这些鬼神之说来对付二小姐罢了,什么恶鬼附身,不过就是在那莲灯底下动了一些手脚。” 慕心语声音轻柔,目光不经意间一转,突然在街角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灰色长衫的人直勾勾地盯着慕心语,中间虽隔着茫茫人海,可慕心语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人清亮的视线,灼灼地盯着自己,慕心语不由觉得脸颊有些发热。 萧姨娘敏感地发现自己女儿的情绪变化,秀眉微蹙,“心语,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母亲,女儿想去那边猜灯谜,你……”慕心语适时顿住了话头,看向萧姨娘的眼中满是征求。 这萧姨娘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向来不喜欢那些咬文嚼字的东西。可慕心语从小别的事情不喜欢,最爱的便是看书,肚中也算是颇有文墨。慕心语的才华比之慕挽月那是丝毫不差,甚至略胜一筹,只是她从来在人前都表现得木讷呆滞,连自己的才华也都只显露出五分,为的不过是在李姨娘当家掌权时能够不引起她的忌惮而招来杀身之祸。 这下萧姨娘一听慕心语要去猜那灯谜当即就觉得有些无趣,“那你自己小心些,来,把这个戴上。”萧姨娘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方面巾,递给了慕心语。 “知道了。”慕心语淡淡应了一声,接过面巾戴在脸上后就向着那灯火璀璨之处走了过去,萧姨娘盯着慕心语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后便自己离开了。 “小姐,你的那个莲灯它为什么没有沉下去呢?”绿茵自然也不相信那些什么荒唐的鬼神之说,她只是奇怪,不解。 慕挽歌斜斜扫了一眼绿茵,眼睛一眯,“自然是柳姨娘在那个莲灯上做了手脚。” 慕挽歌面不改色。 “她这么快就准备出手了。”绿茵有些吃惊,她本以为这柳姨娘会继续与小姐装模作样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采取行动了。可她还是不解,那个莲灯,看来与其他的莲灯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么它为什么就不沉呢? 绿茵心中不解,也就真的开口相问,“可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还不简单,她不过在莲灯底部涂了一层蜡而已。蜡比水轻,涂了蜡的灯自然就能浮在水面之上了,而且灯底那层蜡还能阻止水将灯底给浸湿。”慕挽歌嘴角微勾,声音幽幽而来。 其实在她从柳姨娘手中接过那盏莲灯时就已经注意到了那莲灯底部涂了一层蜡。她不动声色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不过就是想看看柳姨娘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绿茵抬目看向慕挽歌,等着慕挽歌拿一个主意。 “接下来当然是……”慕挽歌顿了顿,随即眯眼一笑,沉重的话锋一转,“什么也不做。” “啊?”绿茵没料到慕挽歌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猝不及防之下小嘴微张,一脸的错愕。 “什么也不做?”绿茵犹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到。 “嗯。”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淡淡应了一声,绿茵虽心中有些疑惑,可出于对慕挽歌的绝对信任,便也没有过多相问。 长街之上,人来人往,灯火璀璨,好一片热闹。 茫茫人群之中,一抹孤立清高的白突然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抹白虽然站在人群闹市之中,可仍旧能给人一种脱俗于尘世之外的感觉。 他嘴角抿笑,似乎感受到了慕挽歌的目光,他碧海蓝天般的眸子轻轻向慕挽歌所在的方向扫了过来,眼神如同春湖的水荡开圈圈温柔的涟漪。 他不急不慢地分开人群一步步向慕挽歌走来,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来到了慕挽歌的身前,他突然伸手抚向慕挽歌的脸颊,慕挽歌下意识的脚步一退就要错身躲开,感受到慕挽歌的拒绝,他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不过转眼就恢复正常,他清泠的声音被寒风携着送进了慕挽歌的耳畔。 他说:“你头发乱了。”声音含着一点点笑意。慕挽歌身子一僵,就这么眨眼的时间,那美丽得如同象牙般的手轻轻一拨一撩,就将慕挽歌那被寒风吹至眼前的碎发给别在了耳后。 绿茵见此,嘴角抿着笑意,十分知趣儿的后退了几步,给慕挽歌与北辰卿留下了两人的私人空间。 寒风自身周呼啸而过,慕挽歌却并不觉得冷,只因此刻一双温暖如同春水般的眼睛正紧紧地将她包裹。 “真是有缘。”慕挽歌勾唇轻轻一笑,“你怎么没回容华殿?” “殿中清冷。”北辰卿声音动听,这话说得毫不在意,可慕挽歌却从里面听出了一股心酸。 殿中清冷……一个皇子殿下却说出自己殿中清冷的话,那他平日里过着的该是什么日子?皇后看来对他也是颇为疼惜,他为什么会过着这般的日子?难道是因为皇后不受宠?可皇后若真的不得圣上半点怜惜,她为什么还能在这个皇后宝座上坐了这么多年,任凭贤妃想尽办法,费尽心思也不能让圣上废了她? 慕挽歌心中对于这个皇宫真是越来越好奇,她有种直觉,这宫中的是是非非,她并不能置身事外,甚至……她从一开始,就已经入了宫中这盘局中。 “今夜你是要歇在禾苗居了?”慕挽歌故作轻松地以调侃的语句说出,为的就是化解此刻让她有些发闷的气氛。 “嗯。”他嘴角含笑,眼尾也荡着醉人笑意,“今夜我想陪自己想陪的人过。” 北辰卿说到这话时,眼中柔意更甚。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可那眼底微微凝固的光却给他更添了几分让人心疼的忧郁蓝。 慕挽歌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微微有些晃神。 “歌儿——”他面色略微一变,慕挽歌怔愣之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一片阴影兜头罩了下来,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自己的腰,紧紧地抱住,他的胸膛单薄却温暖,让人很安心。 耳畔闻得一声闷哼。 慕挽歌心中一惊,正准备察看一下北辰卿时,北辰卿却当先一步松开了慕挽歌,后退了几步,嘴角勾笑,“没事。” “哼,原来七弟竟然这般怜香惜玉呢!” 正文 第139章 争斗 一道冷哼声从人群之中传来,人流就像是事先演练好一般,自动从两旁分开,一道紫袍华丽的身影就从人群留出的那条道缓缓走出。 紫袍华贵,身姿挺拔,眉目张扬,本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可嘴角眼底的那抹挑衅的笑意却生生破坏了他整张脸的美感。 他轻轻扬手就将手中还在冒着白烟的冲天仗给扔在了地上,眉目之间一片不屑,“这玩意可真不顶事。”他眉目一扫,轻轻瞥过北辰卿后背被那烟火灼出的一个黑漆漆的破洞,眼神冷然,“七弟这般怜香惜玉,本殿下以前倒是从未发现。” 北辰卿闻言,抬眼轻轻地扫了北辰烈一眼,绷着唇线并不说话。 慕挽歌见此却是心头怒火四起。那冲天仗威力大,无疑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火箭炮,他竟然就这般地将那个东西对着人!还说什么风凉话! 北辰烈许是感受到了慕挽歌冷冽的视线,目光轻轻一转就落到了慕挽歌身上,嘴角勾着冷笑,声音讥讽,“二小姐也是好眼光,帝都之中万千英才俊杰不要,偏偏看上了一个无胆懦弱的瞎子。” “五殿下讲话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免得丢了皇室的脸。”慕挽歌一听北辰烈的话,心头的那股小火苗窜得越发地高了,不由得出言说到。 北辰烈原本不屑讥讽的神情闻言立马转为暴怒,整个人就跟那六月的天气一般,说变脸就变脸,他猛地俯身,一双灼灼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声音冷冽,一字一顿犹若从牙缝中挤出,“慕挽歌,你敢给本殿下再说一遍?” 慕挽歌面色未动,声音寒凉,“五殿下是耳朵不太好吗?” 慕挽歌话音一出,北辰烈的面色果然更加黑沉了几分,一双桃花眸中风暴渐渐汇聚,阴沉不定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恍若未觉,一脸镇定从容地看着北辰烈。突然北辰烈牵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意,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意味不明,他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说到,“慕挽歌,你果然维护这个瞎子。”他说着逼近了一步,一个前探俯身就冷冷地对上了慕挽歌的双眸,“本殿下会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有多么错误!这个瞎子,不过就是一个不得宠又懦弱胆小的废物罢了!”他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慕挽歌闻言冷冷一笑,北辰卿整个人却是如同雕塑一般僵在了原地。他头微垂着,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北辰烈看见他这个样子,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他就不信,任何事都不能惹得这个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人动怒! “慕挽歌,你可知道,本殿下这个看来高洁不可侵犯的七弟,喜欢的是青楼里的那些个艳妓呢。”北辰烈的声音满是嘲讽讥笑,一双桃花眸如同淬了毒一般冷冷地看着北辰卿。 北辰卿闻言,身躯猛地一震,面上神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的眼底划过一抹哀伤,不过很快就被极好地掩盖了下去,再也让人看不出分毫。 可他的情绪变化却没能逃过慕挽歌的眼睛。慕挽歌不知道,同为皇子,为什么北辰烈可以活得这般恣意嚣张,而北辰卿却过得这般委曲求全。 慕挽歌想,那个青楼女子应该是那个叫做苗禾的女子。那个他受了伤仍在心中挂念着的女子。 她突然很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让北辰卿深情交付。 “五殿下对自己的弟弟这般恶言相向可……”慕挽歌正想替北辰卿说几句,突然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掌覆上了自己的手,慕挽歌身形一怔,微一侧头就对上了北辰卿碧海蓝天眸,他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响起,“歌儿,我们走。”北辰卿说完隔着慕挽歌宽大的袖袍拉着慕挽歌的手便径直离去,那副样子,俨然是把北辰烈当做了透明的空气。 这不由得气得北辰烈几欲内伤。 “哼!”北辰烈看着那渐渐融入人流中的两人,眼神阴鸷不定,嘴角更是勾出冷笑。 慕挽歌,总有一天,本殿下必定要你为你自己的选择后悔! 北辰烈一甩袖袍就脚步如风地直往慕挽歌和北辰卿离开的方向一同尾随而去,渐渐没入人流。 北辰卿拉着慕挽歌一路慢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人头攒动之处。不远处搭着一个红色的高架子,顶端挂着一个彩色的绣球,迎风招摇。 高架子周围搭了一个高台,台上站着一个拿着铜锣在梆梆地敲着,扯开嗓子吆喝着,“走过路过的人全都看过来啦!梆梆!”那人说着便使劲敲了一下手中的铜锣,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看了过来,那人继续说到,“谁能抢到这架子顶上的绣球,就能得到今日的礼品——鸢尾流焰簪。这簪美丽异常,得后送给自己心爱之人又何尝不是一桩美事!” 北辰卿本来拉着慕挽歌就要走过这里,可听到那鸢尾流焰簪后他脚步明显地顿了一顿。 脚步方向一转他便拉着慕挽歌向那人山人海处走去,“歌儿,我们去瞧瞧。” 他嘴角噙着淡笑,眼神轻柔地看着慕挽歌。慕挽歌嘴角一扬,口中轻应了一声嗯。 两人走了过去,在高台之上的人“梆”一声敲响手中的铜锣之后,人群中就有二三十人腾跃而起,直往高架子上冲去。 慕挽歌只觉得耳畔一阵清风抚过,瞥头看去时身旁已经没有了北辰卿的身影。 几乎就在北辰卿一跃而出的同时,一道紫色华袍的身影也如同弹弓一般疾射而出,眨眼间就已经与北辰卿交手在了一处。 慕挽歌秀眉一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就在众人往顶部疾行而上的过程中,不时的有人从高架子上坠落,划过一道利落的弧度就重重地砸在了高台之上事先铺垫好的厚垫子之上,发出“砰”一声闷响。 因为北辰国以强者为尊,崇尚武力,这般的好戏,又有谁肯错过?所以不过一会儿高台之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人人双眼发亮,目不转睛地看着高架子上的争夺,时不时想起声势震天的喝彩声。 “瞎子,看不出来你也会来出这个头?本殿下还以为你有多深情呢,原来也移情别恋了?”北辰烈的声音满是嘲讽不屑,他的一招一式完全是冲着北辰卿而去,招招毫不留情。 北辰卿唇线紧抿出冷硬的弧度,面上神色不动,一双碧海蓝天眸轻扫了北辰烈一眼,并不开口说话,可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退让。 北辰烈见此,心中称奇,他从来没有见过他敢这般主动地和自己动手。难不成,是为了慕挽歌?可当初就算是那个女人也没能让他起丝毫波澜,如今这个慕挽歌又怎么可能? 北辰烈心中疑惑,手下招式更见凌厉,掌风一震,北辰卿出掌抵挡。可北辰卿本就不是北辰烈的对手,这般硬碰硬只有他自己吃亏的份,果不其然,北辰卿被北辰烈猛烈的罡风一扫,脚下一滑,“噔噔”几声,北辰卿的身形就直往高架子下滑去。 北辰烈这次哪里是来抢那个彩色绣球的,分明就是冲着北辰卿来的。 他双腿一夹,整个身子就倒挂在了高架子上,手上招式变幻,携裹着雷霆万钧之力就直冲向借手抓住高架子的北辰卿。 慕挽歌见此面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多想,身子已经一跃而起直往高架子上掠去。 慕挽歌素手一翻,一掌对上了北辰烈。北辰烈眼神一狠,嘴角勾出冷笑,手腕一震,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如刀如刃,刮得人脸颊生疼。慕挽歌一脚蹬在高架子上,身形如同起飞的鸿雁一般轻盈跃起,一掠就飞出了好几米远。北辰卿也一腾而起,眨眼之间北辰卿与慕挽歌两人就成合围之势向北辰烈一招招地攻去。 两人一退一守间竟然有一种出奇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就好像是与生俱来一般。 北辰烈见此,眼神更加阴沉,心中一狠,携着裂帛之势的一掌冲着慕挽歌就狠狠劈去,劲风一下撩拨起了慕挽歌的满头青丝。掌风越逼越近,眨眼间就攻至慕挽歌的眼前,慕挽歌身形一跃,如一股小旋风一般就席卷至一旁,北辰烈如同一尾游蛇一般,紧缠而上,嘴角勾着冷然的笑意:慕挽歌,本殿下今日就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幻影一掠而来,北辰烈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一股清风柔柔吹来,看似不堪一击,却携着让人不可抗拒的绝对的力量。 北辰烈调动全身内息来抵挡,可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就感觉胸口一阵剧痛,身子更是如同断线的纸鸢一下就倒飞了出去,幸得他在空中一个旋转才勉强稳住身形,脚步踉跄地落在地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慕挽歌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双灼热的大手搂住,他轻轻一带,就将慕挽歌给扣进了他的怀中,慕挽歌闻到了一股罂粟花的香味。 “叮”一声,就在刚才慕挽歌旋转的时候,原本挂在慕挽歌身上的玄黑玉佩一下便掉了出来,砸在了高台之下的人群中,而慕挽歌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一只镌刻着岁月痕迹的手轻轻地从地上捡起那枚玄黑玉佩,一看之下那双浑浊的眼中精光乍现,再抬眸看向台上慕挽歌的眼神中就多了一些别的情绪。 正文 第140章 甜言蜜语之人不可信! “你是谁?”北辰烈看着对面那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心中暗恨。那只搁在慕挽歌腰间的手虽然比他见过的女人的手还美,可他为什么就觉得异常碍眼?恨不得能将那只手给剁了! “本宫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花祭渊声音冷冽,眼眸微眯间噙着利光,嘴角更是噙着一抹不屑的笑容,那样子,完全没有把北辰烈给放在眼中。 “你好大的口气!”北辰烈气得额角青筋跳动,声音如同含了冰渣子。 此刻的人群一片安静。 高台之上的好戏哪里还是刚才那争夺鸢尾流焰簪的激战?完全已经变成了两个男人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而展开的大战。 一时之间,高台之下的女子脑中闪过无数的猜想,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有羡有妒。 慕挽歌黛眉微蹙,身子巧妙地一扭就躲开了花祭渊的魔爪,微敛着袖口静静地站在一旁,眉目沉静,“你们如果要动手,请自便。”慕挽歌说完看也不再看两人一眼,身子轻轻一跃就跳下了高台。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背影,朱唇溢出一声冷哼,眼眸自带风情地斜斜睨了北辰烈一眼,声音寒凉,“敢动她你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花祭渊甩下这么一句话后,竟然一拂袖袍,转身就潇洒地离开了这高台。北辰烈哪里能忍受这般侮辱,一跃下了高台便直往花祭渊的后背攻去。 “嗖嗖”几声。 暗影憧憧,眨眼间不知从何处跳出数名黑衣人排成一线,挡住了北辰烈的路。 北辰烈眼眸微瞠,嘴角隐隐抽动,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才不可置信地到:“你……你们就是上次……”把本殿下暴揍一顿然后扔进十几个女人床上的人! 不过后面的话被北辰烈硬生生地吞回了腹中,只是一张脸阴沉不定地看着眼前的数名黑衣人。 站在中间的竹九一打手势,身周的几个黑衣人立马如同猛虎下山般便直往北辰烈攻了过去。 能够跟在花祭渊身边的人,本事自然都不低,这下几人联手作战北辰烈,北辰烈不禁感觉异常吃力,左躲右闪的,好生狼狈。最后竹九向前一个探手,一把拧住了北辰烈的后领口,如同拧小鸡般就将北辰烈给提离了地面,北辰烈正欲挣扎,几乎就在同时,他感觉一股力道径直击中了自己的定身穴,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不能动弹分毫了。 “放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本殿下……”这般无礼!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人提着腾空跃起,几个起落间,一下便消失了在了热闹繁华的街道之上,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在夜色之中,不被人闻。 这一切的变化不过发生在瞬间。 人群之中有几个面部表情僵硬之人看着花祭渊与慕挽歌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们互相对了一个眼神,眼中都表达着同样的一个意思。一转身身影便消失在了街角转弯之处的暗影中。 北辰烈那边发生了那般大的变故,高架子上的争夺却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北辰卿顺利地拿到了那支鸢尾流焰簪,纵身跃下高台,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支簪子,嘴角微微一勾,晕出了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笑意。 他紧攥着那支簪子,向着慕挽歌离开的方向疾步追了过去。 慕挽歌缓步在前面走着,花祭渊就在后面几步远的距离不疾不徐地跟着,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地跟在慕挽歌的身后。 他长相本就艳绝天下,加之一袭招蜂引蝶的牡丹花袍,直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如火般灼热嫉恨的目光时不时地烧在慕挽歌的身上,弄得慕挽歌浑身不自在。 慕挽歌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透着无奈,“你准备还要再跟我多久?” “我想跟多久就跟多久。”花祭渊薄唇一勾,说出的话又孩子气又霸道,一时让慕挽歌有些哭笑不得。 慕挽歌倏地回身,一下逼近了花祭渊,弯眸微眯,形成月牙的弧度,透着估狐狸的狡黠与猫的慵懒,“神帝国太子难道就这么闲?” 他丝毫不在意慕挽歌话中的嘲讽之意,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艳光四射的笑容,“只有对你我才有这个耐心。”花祭渊一双潋潋紫眸噙着笑意,身子微一前探,紫水晶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慕挽歌,“你心中是不是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花祭渊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他迅疾出手,动作极快地一把轻捏住了慕挽歌的鼻尖,还轻轻地拧了一圈,喉中更是溢出低沉性感的笑声。 慕挽歌不觉察之下被花祭渊偷袭成功。这般宠溺地小动作成功地让慕挽歌闹了个大红脸。慕挽歌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之意,趁着花祭渊不注意之际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背之上,还狠狠地碾了几圈。 花祭渊捏着慕挽歌鼻尖的手一顿,倒抽了一口冷气,面上神色也僵硬了片刻,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如常神色,任凭着慕挽歌使劲碾着他的脚,他强忍住自脚背处丝丝漫上的声音,嘴角勾笑,声音中意味不明,“你这笨狐狸还真调皮。”他说着松开了捏着慕挽歌鼻尖的手,轻轻刮了刮慕挽歌。 他声音很低很性感,又说得暧昧非常,配着他那亲昵的动作,俨然就是一个丈夫面对自己心爱妻子的调皮之举的宠溺与包容。 这不由得让慕挽歌面色更加红了几分,立马收回了踩在花祭渊脚背上的脚,轻啐了一口,“不要脸!”慕挽歌真想对着那张笑得如花似玉的脸一巴掌招呼过去。 “那也只是对你。”花祭渊在面对慕挽歌时那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这些动人的情话说得面不改色。 “哼。”慕挽歌轻哼了一声,斜斜地睨着花祭渊,眼尾微挑,“满嘴甜言蜜语,实在不可信!”前一刻还脸颊绯红面含笑意的慕挽歌登时便沉了面色,转身便大踏步地离开。 这次花祭渊没有再随着慕挽歌的身后而去,他整个人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处,看着慕挽歌远去的背影,紫眸中各种不明情绪呼啸而过。 原来她不欢自己这样么?他以前杀人无数,那些生命在他眼中如同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他从没有喜欢上一个人,更没有像现在这样急切地想对一个人好。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这种心情,他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可是……她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这种表达方式。 花祭渊的心间弥漫开丝丝的落寞,那双光华粲然得堪比日月星辰的眸子一下便失去了所有的颜色。一身牡丹花袍越发衬得他身形瘦削,孤苦伶仃。花袍被寒风翻卷着上下鼓荡,透着一股落寞的味道。 “少主,那北辰烈已经被属下给扔进了窑子里,还特地喊了十来个长相粗鄙不堪又饥渴难耐的女人去陪着他。那些个女人从没见过像那小子那般俊美的人儿,一看到他就立马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那个小子想挣扎反抗却奈何被属下点了定身穴,动弹不得。看着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女人,吓得那个小子脸又白又绿的。”竹九抱着拳在花祭渊身后几步远处恭敬地回禀到。 他觉得自己这次有了很大的进步呢。上次他听从少主的吩咐叫了十几个女人和那叫北辰烈的小子共玩鸳鸯交颈的游戏,后来少主看到了那十几个女人后,长眉微蹙,抿着唇说了句,“找这种姿色的陪他,真是便宜他了!” 所以这次他就学聪明了,特意找了十几个长得歪瓜裂枣的女人去强了那个小子。现在想来,他这心里真是罪过,要知道,那十几个女人的长相真的是千奇百怪,有斜眼的,有歪嘴的,有斗鸡眼的……他在心里都不得不佩服他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么多丑女人的。 哎,真是糟蹋了那么一个俊美风流般的人了。 竹九在心中默默地为北辰烈默哀了一把。 谁叫他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地打了不该打的人的主意呢?这能怨谁? 竹九突然感觉一股凉风“嗖”的一下从脚底窜上,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悄悄抬眸一瞧就瞥见了花祭渊冷冷扫视自己的目光,他重重抖了一下。 是谁惹着他家少主了吗?怎么他周围有很浓很浓的杀气,自己是不是应该识相地尽早撤退? “你除了这个招数就不能想点新奇的?”花祭渊目光如剑地冷冷射向竹九,声音寒凉得让竹九如置冰窖。 “少主的意思是……”嫌他的招数太过老套没有玩出新花样吗? “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自己领罚去!”花祭渊说完一甩袖袍就大踏步地离开了,独留下竹九一个人半躬着身子在风中凌乱了。 自己本来是抱着领赏的心情来的,现在却变成领罚了?谁能告诉他这是为什么?他究竟是哪里得罪这喜怒无常的少主了? 正文 第141章 竟被暗算中毒了 夜色深沉,一个曼妙的黑色身影在慕将军府中鬼鬼祟祟地行走着。悄无声息地来自院墙处,她身形如同一只灵活的鸿雁一般,纵身一跃就跳出了慕将军府,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她才离开不久,“嗖嗖”几声响过,数道黑色身影如同离弦利箭般便直往先前那黑衣人的方向尾随而去。 不过一会儿,几下跳跃间便行至了一片密林处,走在前面的黑色曼妙身影停了下来,一张艳丽的红唇勾出一抹冷笑,她若有所觉地轻扫了一眼身后,眼神冰冷。 她装作不知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猛地回身,手利落地往前一甩,几柄寒光凛凛的柳叶飞刀从她手中由各个方向射出,携着呼呼的风声,拖曳出寒凉的光芒。 “咚咚!” 暗夜的四处传来几声重物砸地的沉重闷响。黑衣女子眼神不屑,嘴中溢出一声冷哼,“不自量力的臭丫头!” 她拍了拍手,眼神冷得如同淬了剧毒一般,“慕挽歌,你想跟我斗,还太嫩了点!”女子声音之中满是不屑,“这次,我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女子眼神闪烁。 慕挽歌,你以为就凭这些废物就可以跟踪我么?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黑衣女子红唇一勾,脚步加快,曼妙的身影一下便消失了在了暗夜下的密林中。 冬天的夜总是短暂的,次日一大早慕挽歌就被绿茵从被窝中捞了出来,手脚利索地给慕挽歌换上了一袭淡紫色束腰广袖长裙,外罩一件水红色狐毛织锦大麾。脸上略施薄粉,唇色嫣红,指染蔻丹,整个人既清丽脱俗又美艳动人。 “小姐,柳姨娘和萧姨娘以及三小姐都在后厅等着小姐去用膳呢。”绿茵一边动作利索地给慕挽歌梳头,一边嘴中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是每年的第一天,小姐可要慎重对待,所以,今儿个小姐就别睡懒觉了。” “绿茵,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慕挽歌撅了一下粉嫩的唇瓣,声音中透着一股还未睡醒的慵懒迷离之意。 “不是奴婢啰嗦。”绿茵声音突然含上了一丝认真,面色也严肃了几分,她压低了声音附在慕挽歌耳畔低声说到:“小姐,奴婢派去监视柳姨娘的人全都失踪了。” “嗯?”慕挽歌面色一凛,弯眸斜斜地睨向绿茵,唇角紧绷,过了良久慕挽歌才又淡淡得问了一句,“派去监视柳姨娘的人都失踪了?” “嗯。”绿茵面色肃然地点了点头,继续说到,“奴婢昨夜丑时在后花园凉亭里等着那边的人碰面,可奴婢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一个人过来接头。” “奴婢怕在哪里久待惹人怀疑,所以就又悄悄地回来了。”绿茵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满是担忧,“小姐,奴婢怕他们都已经……”绿茵顿住了话头,咬着唇,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到,“奴婢昨夜这心里总是不踏实,翻来覆去想了一宿。奴婢觉着,这柳姨娘只怕是发现我们已经有了戒心,动手解决了派去监视她的人,可……”绿茵眸中布满不解,“柳姨娘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怎么可能会是那么十几个江湖高手的对手呢?她是怎么把她们悄无声息地给解决了?” 慕挽歌闻言,心中冷意凛凛。这个柳姨娘果真不简单,还有些手段。 “柳姨娘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句,抬手就将一支碧绿色的簪子别进了发髻之中,“你以为她真的就是一个风尘女子吗?” “小姐的意思是?”绿茵面上写满了不解,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中带着询问。 “一个风尘女子手掌上又怎么会有薄茧?再之,普通女子在乍然看到尸体时又怎么可能有她那般的淡定从容?”慕挽歌嘴角一扯,声音冷了下去,“柳姨娘处处相帮李姨娘,并且对她多番忍让,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当是右相派到父亲身边的眼线。” “啊?”绿茵小嘴微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楞楞地问到,“柳姨娘跟了老爷十多年了,还育有一个四小姐,怎么可能是……”绿茵简直觉得慕挽歌的这个猜测无法理解。要说柳姨娘那么一个满是风尘气息的女子身怀绝技她都觉得不可置信了,现在,小姐竟然告诉她柳姨娘是右相大人派到老爷身边的眼线,这让她如何相信。 慕挽歌嘴角一勾,嘴角噙着冷笑,眼睛微微眯着,诡异地含着一抹温暖的味道,“她们不是在等着我去用膳吗?” 慕挽歌突然笑着岔开了话题,缓缓从座椅上起身就向着用膳的后厅走了去,并没有再多做解释。 绿茵眉头紧紧蹙着,看着慕挽歌的背影陷入了思索。不过她也不敢耽误,抬步便急步追着慕挽歌而去了。 慕挽歌来到后厅时萧姨娘和柳姨娘等人果然已经等在了八仙桌前,一看到慕挽歌来了,柳姨娘立马从凳子上起身,热情地迎了上来,“二小姐,你今日这身装扮可真是漂亮。”柳姨娘一双眼角微挑的凤眼含着笑意地上下瞧着慕挽歌。慕挽歌对这夸赞的话也只是淡淡露出一笑,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多的反应。 “二小姐,昨夜见过你的人,如今都在说着你是天仙下凡,连一直被誉为帝都第一美人的月儿曾经都没得过这种夸赞呢。”柳姨娘见慕挽歌面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不由得加了一把料,仔细地观察着慕挽歌的神色。 “大姐姐多年来一直是公认的帝都第一美人,才华横溢,歌儿又怎么能和大姐姐相比呢。”慕挽歌唇角溢出轻笑,弯眸含着笑意地看着柳姨娘,声音听不出情绪,“柳姨娘真是谬赞歌儿了。” 柳姨娘闻言嘴角笑意加深,“二小姐貌胜天仙,又岂是那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呵呵……”慕挽歌闻言轻笑了几声,缓步走到桌前坐下,弯眸微眯成月牙的弧度,声音更是带上了笑意,“大家都用膳吧。”慕挽歌狡黠一笑,“歌儿先在这里祝姨娘们越长越漂亮。”慕挽歌说着便当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仰头一口饮尽。 “呵呵……”柳姨娘捂嘴一笑,端的是媚意横生,“二小姐这嘴可真会说。” 柳姨娘说着就携同着萧姨娘等人一起走到了八仙桌前坐下,一直站在远处的婢女们见慕挽歌等人都入了座,立马走上前来布菜。 “今儿是个好日子,奴婢特意让厨房备了米酒,这酒并不醉人,喝着还有一股清香味儿呢,二小姐可要尝尝。”柳姨娘说着就给慕挽歌的杯盏之中满满地斟了一杯酒,然后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嘴角含着笑意,“二小姐,奴婢敬你一杯。” 柳姨娘见慕挽歌只是嘴角勾笑地垂眸静看着桌上的酒盏,并没有丝毫要赏脸喝一口的意思,心中已是明白慕挽歌对自己心存戒心,担心自己在酒中下毒,于是她微一仰头,一口就将自己手中酒盏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嘴角勾笑地看着慕挽歌,“奴婢先干为敬,不知二小姐肯不肯赏奴婢一个脸?” 慕挽歌轻轻抬起眼睫,淡淡扫了一眼柳姨娘手中已经空了的酒盏,眼中闪过别样的情绪。 嘴角一勾,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姨娘说的什么话?姨娘乃是歌儿的长辈,哪有姨娘敬歌儿酒的道理?这杯酒歌儿便干了。”慕挽歌说着端起桌上的酒盏,冲着柳姨娘举了举,仰头便一口饮尽了杯盏中的酒液,眼中笑意渐深。 柳姨娘见此,眼神渐深,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慕挽歌,你不知道这酒壶乃是鸳鸯鼎吧?哈哈,这次我就睁大着眼睛好好瞧瞧你是怎么死的!蝶儿惨死,我必定要你血债血偿!这次……就算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柳姨娘心中畅快,嘴角勾着的笑意也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慕挽歌心中一突,猛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转眸冷冷地扫向一旁的柳姨娘,眼神利如剑,她一把拿过那放在一旁的白玉青瓷酒壶,左右扳弄了一会儿,慕挽歌无意之下推动了酒壶柄上一个细小到不引人注意的机关,发出了“咔嚓”一声。 慕挽歌闻声面色登时一变。萧姨娘和慕心语两人也不是傻子,此刻自然也明白了刚才柳姨娘那一举动的意味,不由得也都面色大变。 “柳姨娘你真是好手段。”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声音沉了八度,“这鸳鸯鼎全北辰国也不出三个,你手中竟然就有一个……呵呵,你今日还真是让我长了见识了!”慕挽歌最后一句话一字一句咬得异常清楚,听来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二小姐,奴婢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日乃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呢,你在说什么糊涂话?”柳姨娘说得一脸无辜,可眼底深处那一抹得逞的笑意却泄露了她所有的伪装。 慕挽歌见此眼眸微眯,含着冷冽的笑意。 正文 第142章 她的毒无药可解 “说吧,这鸳鸯鼎你从何而来?”慕挽歌将那白玉青瓷的鸳鸯鼎重重地搁在了八仙桌上,一张脸如同结了寒冰一般,冷冽异常,“这鸳鸯鼎一个在皇宫之中,一个在左相大人府中,一个在右相大人府中,你说,你这个是从哪里来的?嗯?”慕挽歌微微探身,清眸冷冷地睥睨着坐在原处的柳姨娘。 “奴婢根本不知道这什么鸳鸯鼎,这东西可是庖房的下人们准备的,所以二小姐这话该去问那些下人才对,在这里对着奴婢横眉冷目的又是什么意思?”柳姨娘似乎也对慕挽歌这“没来由”的责问起了怒意,沉着一张脸冷冷回到。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弯眸如刃地狠狠剜向柳姨娘,声音冷冽,“庖房的下人又如何会有这种珍贵的东西?”慕挽歌红唇一勾,晕开冷笑,“你真把我当傻子耍不成?”慕挽歌语声更沉一度,“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柳姨娘闻言向听到什么极大的笑话一般,捂嘴咯咯地娇笑了开来,一双勾人的凤眼含笑地睨着慕挽歌,声音讥讽,“奴婢不知道二小姐这大年初一的突然发难是个什么意思?”柳姨娘说到后面时语声渐沉,冷冷地睥睨着慕挽歌,“再说,就算用了这鸳鸯鼎又如何?二小姐何必这般咄咄相逼?” 慕挽歌嘴角溢出冷笑,声音也变得冰凉,“咄咄相逼?”慕挽歌语调微扬,透着一股诡异,她脚下一动,柳姨娘只觉得一阵清风拂面,下一刻她的下巴上就多了一只纤细白净的手,下巴上更是传来一股剧痛,她艰难地牵唇一笑,“怎么?二小姐这是要对自己的姨娘动手?” “有何不可?”慕挽歌眯眼一笑,声音冷冽中却又诡异地含着一丝丝的笑意。 “先别说这事我到底做没做,错了还是没错……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姨娘,长幼身份摆在那,你动了我,就不怕这帝都之人的唾沫星子把你淹死吗?”柳姨娘下巴微挑,抬眸冷冷地看着慕挽歌,她此刻坐在凳子上的身板挺得笔直,眼神清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媚俗之意。 “呵呵……这些俗名与我何用?我连李姨娘都动了,难道还不敢动你?还是你觉得你背后的势力比李姨娘更为强大?”慕挽歌眼中冷光一闪,弯眸微眯,透着凛凛冷意。 “你……”柳姨娘面色一变,风卷云涌,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往日里媚俗的笑意,咧着一张红唇,语调百转千回地说到,“二小姐,你在说什么?奴婢不过一个风尘女子,本就身世凄苦,幸得老爷怜悯才得了这栖身之所,奴婢背后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势力呢?要说有那也只有一个人,可不就是老爷么?而且这鸳鸯鼎一事奴婢可真不知情,你再怎么为难奴婢也不顶事啊。” “是吗?”慕挽歌语调更显低沉,眼中笑意更甚,“那看来不用点手段你是不会说了。”慕挽歌状若遗憾地摇头叹气,“你现在不说,以后你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慕挽歌猛地收回手,宽大的袖袍哗地甩过柳姨娘的脸,声音低沉,“别把你和我父亲联系在一起!你……不配。”慕挽歌咬字清晰,冷冷地睥睨着柳姨娘。 柳姨娘唇角紧绷,面色难看到极点,转头看向静站在一旁的萧姨娘凄声说到,“翎妹妹,你给二小姐说说,姐姐真是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二小姐心中自有数,哪有我多嘴的。”萧姨娘紧抿地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柳姨娘闻言,面色登时一黑。 “今日我就不先处置你,你最好先好好想想,你明天要怎么给我一个交待?”慕挽歌声音寒凉,扬声吩咐,“绿茵,把柳姨娘请回房间吧,好好照看着,可千万别让姨娘出了什么事才好。”慕挽歌说完便冲着绿茵发了一个眼色。 绿茵躬身应了一声是,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嘴中恭敬地说到,“柳姨娘,请。” 柳姨娘毫不在意地从凳子上起身,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风情万种地睨了慕挽歌一眼,便摇着水蛇腰缓缓地离开了后厅,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意。 慕挽歌,我就静静看着你怎么死的。 柳姨娘的身影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慕挽歌的眼前。 正在此时,一道藏青色的身影从门外急急而入,一进来就直奔慕挽歌而去,一把抓过慕挽歌的手就为她把起脉来。 慕挽歌先是一怔,正准备一把甩开那搁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时,感受到了他熟悉的动作与指法,慕挽歌一下便放松下来,任由着温暖的指腹轻轻地搁在自己手腕上为自己把脉。 他似是有些不放心,长眉微蹙,把了许久的脉。 慕挽歌心中一时也有些打鼓。 她很确定,柳姨娘绝对不会放过这次绝佳的机会,那杯酒中她一定加了什么东西。因为,她一直认为慕蝶舞是因为自己才死的,所以,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可她到底在那杯酒中做了什么手脚呢?为什么,连被世人称为神医的沐大哥都觉得棘手呢? “可有什么事?”慕挽歌看着沐青越皱越紧的眉头,心中也有些担忧,不由得沉着嗓子低声问了出来。 “奇怪,我竟然什么也察觉不出来。”沐青心中也有些不解,他本来正在瀚轩阁晒药,突然有丫头过来请他速速前往后厅,说是二小姐极有可能被人下了毒,他听了之后当即便赶了过来。 谁知,这一把脉之下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那应当便是无什么大碍。”慕挽歌淡定自若地收回了手,心中却是冷然一片。如果,柳姨娘真在酒中下了毒,而这毒竟然连沐大哥都差觉不出来,那么,这世上又还有谁可以解这个毒? 看来,她就只有逼着让柳姨娘自己主动交出来了。 萧姨娘和慕心语等人闻言也是面色齐齐一变,连神医大人都没有办法了吗? “二小姐,这柳姨娘一看便知不是个好应付的,若要想要她自己交出解药只怕有些难度。”一直木讷沉闷地呆在一旁的慕心语好似知道慕挽歌心中的想法一般,突然出言说到。她的一双眸子直直地迎着慕挽歌的眼神,一字一句继续说到,“柳姨娘已经失去了慕蝶舞,只怕这世上也没什么她牵挂之人了,这种亡命之徒最是可怕,不知二小姐有什么法子让她交出解药呢?” 慕挽歌不避不闪地迎着慕心语的眸子,陷入了沉思。 “我可以帮二姐姐去问柳姨娘寻要解药。”慕心语嘴角含着自信的笑容,“我自有办法让柳姨娘说出实话,二小姐大可放心。” “如此就有劳三妹妹了。”慕挽歌对着慕心语颔首一笑。慕心语回之一笑,声音轻柔,“我会给二小姐一个答复。”慕心语说着对慕挽歌盈盈行了一礼后就转身幽幽地离开了。 “二小姐。”萧姨娘前走几步,一把握住了慕挽歌的手,安慰性地捏了捏,声音带着劝慰之意,“你放心,心语一定会有办法的。” 慕挽歌抬眸看向一脸真真切切关心之意的萧姨娘,面上晕开一抹笑意,“歌儿相信三妹妹,三妹妹是个聪慧的人,她说有办法那必定是有的。”慕挽歌声音中没有一丝怀疑,全是对慕心语的信任。 慕挽歌说着就带着几个丫鬟走出了后厅,径直回了清音阁。一回到清音阁,饶是平时冷静如绿茵也有些坐立难安,急得在屋中走来走去,声音中含着焦急之意,“小姐,这毒连神医大人都察觉不出是何毒,那必定是十分厉害的,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绿茵看着那个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斜躺在美人靠上的人,急得额头上都出了汗。 慕挽歌轻抬眼睫瞥了一眼急得走来走去的绿茵,嘴角抿着细碎的笑意,“这事急也没用,既然连神医都没辙了,我又能坐些什么,到还不如先等等慕心语的答案。”慕挽歌说完便又闭着眼睛假寐了过去。 绿茵见此虽心中焦急,可却无计可施。 好好的大年初一就这么被毁了。 时间流逝,一个披着湖蓝色锦麾的身影踏着朦朦夜色缓缓推开了一个房门,缓步走了进去,隐隐听得里面传来或高或低的谈论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只有一个舒缓柔和的声音幽幽得仿佛来自天边,一声声地问着一些问题,然后一切终归于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咯吱”一声,门被人从里面匆匆打开,一个湖蓝色身影急急地便向着外面走去,在明晃晃的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略微显得凌乱急促。 “小姐,三小姐来了。”绿茵打起帘子恭敬地说到。在慕挽歌轻嗯了一声后,绿茵便撩着帘子将慕心语给迎了进去。 慕挽歌听着来人脚步匆忙,不由得抬眸看去,一眼便望到了慕心语略微有些苍白的面色。慕挽歌心中一凛,强压住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强自镇定地问到,“可问到什么了?” “这……”慕心语咬了咬唇,面上神色犹豫。抬眸看了看慕挽歌她哑着嗓子低声说到,“这毒没……没有解药。” 正文 第143章 姐妹联手治姨娘 “咚——”绿茵手中那拿着的茶盏吓得没有握住,一下便摔砸在了地上,破为了粉碎。她抢走几步上前,神容焦急,“三小姐,你说什么?你说小姐中的毒没有解药?”绿茵面色刷白一片,唇色也血色尽褪,苍白着一张唇哆嗦着。 慕心语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柳姨娘是右相暗中培养的杀手,她当年借着肚中的慕蝶舞进入了将军府后,就一直暗中给右相大人报告父亲的一切,同时也暗中帮衬着李姨娘。”慕心语抬眸看向慕挽歌,却发现她眼中并没有丝毫讶异之色,就知道这些事她必定是已经知道了,便也不再在这件事上多说,话头一转就直入主题,“柳姨娘说,昨日她在酒中下了一种可以让人疯癫的药,此药并无解药。” 慕挽歌闻言,面上神色虽然丝毫未动,可掩在袖中的手却已经紧紧攥紧。 并无解药?呵呵……难道她慕挽歌就要这般憋屈地被一杯毒酒给索了性命? 不!慕挽歌手背上青筋鼓动,眼神透着一股凶狠。 她慕挽歌绝对不能就这么死去。 慕挽歌“蹭”一下从凳子上起身,声音冷冽,“竟然无药可解,那么就让她也尝尝那个味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解药。”慕挽歌眼神冰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她一个眼神示意,绿茵立马将那白玉青瓷的鸳鸯鼎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玉手紧紧地攥着那酒壶的把柄,神色冷然一片,抬步就直往柳姨娘的房间而去。绿茵连忙为慕挽歌撑开了一把伞,随同着慕挽歌前去。慕心语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抬步也跟着慕挽歌去了。 斜躺在软榻之上的柳姨娘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一片迷离,不过片刻之间便又恢复了一片清明,她微敛着凤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微扩,里面转眼便拢上了一层风暴,她掩在袖中的拳头紧握,尖利的指甲陷入肉中仍不自知。 慕心语,以前倒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柳姨娘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不过旋即她嘴角就勾出了笑意。就算你慕心语催眠了我又怎样?那毒没有解药就是没有解药,这下就算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慕挽歌,慕挽歌那个小贱人,这次死定了…… 正在柳姨娘思索之际,大门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呼啸着的寒风携卷着雨雪一拥而入,带起阵阵冷意。 柳姨娘眼角微挑,凤眸看向门口,慕挽歌披着红色织锦大麾,面色冷然地站在门口,她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她异常熟悉的白玉青瓷的酒壶。柳姨娘不由得瞳孔一缩,这个毒辣的小贱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柳姨娘浑身紧绷,犹如一个满身是刺的刺猬一般,暗含戒备地盯着步步走进来的慕挽歌。 “不知二小姐深夜来访所为何事?”柳姨娘冷静地看着缓缓走近的慕挽歌,面不改色地问到。 “呵呵……”慕挽歌眯眸一笑,声音冷冽,“歌儿深夜打扰可不就是要请姨娘喝一杯么。” 慕挽歌声音说得很轻,可却成功地让柳姨娘面色一变。 “这就可是姨娘知道歌儿易醉,特意为歌儿准备的呢。”慕挽歌声音寒凉,看向柳姨娘的眼中意味不明,“今日歌儿对姨娘无礼了些,歌儿为此于心难安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所以,这才深夜打扰,特意给姨娘请罪来了呢。”慕挽歌说着缓缓走近圆木桌前,拿过桌上的杯盏,伸手就倒了满满的一杯。 玉手执盏,慕挽歌将手中的那杯酒缓缓递给面色难看的柳姨娘,眼眸沉静一片,语声意味不明,“不知姨娘可否赏脸喝了这一杯?” 柳姨娘看着慕挽歌手中杯盏里澄澈的酒液,喉头下意识地滚了滚,眼底闪过愠怒之色,可却极好地控制住了,她抬眸静静看向慕挽歌,声音含着笑意,“今儿夜也深了,二小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至于今儿个白日之事,奴婢是万万不敢对二小姐有半点怨言的,奴婢也不会将它放在心上,所以,二小姐断断不可说向奴婢请罪的话,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柳姨娘口中说着谦卑尊敬的话,可却没有丝毫要伸手接过慕挽歌手中杯盏的意思。 笑话!她柳烟又不是傻子,这酒必定是含了那无药可解的剧毒的,她怎么可能喝?喝了那可就是药石不灵,只能等死了。 “姨娘这样说想必是原谅歌儿了,那这杯请罪酒姨娘就喝了吧。”慕挽歌嘴角勾出残忍的笑意,说着又将手中的杯盏递近了几分。 柳姨娘看着慕挽歌唇角抿出的冷硬弧度,心中微慌:看慕挽歌这个样子是铁了心地要让自己喝下这杯毒酒了,她喝了是死,她不喝,只怕身份就会败露,到时只怕也会是死。 柳姨娘额头渐渐渗出一层冷汗。 “嗯?”慕挽歌语调微扬,“姨娘可是不愿原谅歌儿的无礼?”慕挽歌嘴中的话说得大方有礼,可眼中却冰冷一片,嘴角更是勾出凛凛冷笑。 “奴婢本就没怪罪过二小姐,更谈不上原谅,所以这原谅酒奴婢是没法喝了。二小姐还是请回吧,奴婢也有些乏了,想歇着了。”柳姨娘面不改色地下着逐客令,可慕挽歌又岂是这般好打发的人? “呵呵……”慕挽歌握在杯盏上的手紧了几分,声音陡然寒了几度,“姨娘是怕这酒中有毒么?”慕挽歌说到这里,黛眉微蹙,眼眸微眯地看着柳姨娘。 柳姨娘抿着唇不说话。 慕挽歌眸中风暴渐渐汇聚,不过一会儿便有了电闪雷鸣之势,“这酒只怕不是你想不喝就能不喝的。”慕挽歌声音陡然一寒,话音还未完全落地,慕挽歌广袖一拂,素手成利爪之形,携着雷霆万钧之势便直往柳姨娘的脖颈抓去。 柳姨娘瞳孔睁大,眼看着慕挽歌的手越逼越近,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攥紧。 这一刻,她究竟是还还是不还手? 就在慕挽歌手掌逼至眼前一刻,柳姨娘的身体已经先于她的大脑动了起来。她脚下一动,身形就如同一只灵活的鸿雁一下跃出了几米远。 慕挽歌见此,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姨娘,不知你这身手是从哪里学来的?”慕挽歌冷冷地看向柳姨娘。 “奴婢跟了老爷十多年了,不过耳濡目染习了一些粗浅功夫罢了。”柳姨娘与慕挽歌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冷冷对视着,嘴角却诡异地含着笑意。 “粗浅功夫?”慕挽歌咯咯笑出了声,“姨娘刚才那般敏捷的反应,只怕是连歌儿这个自幼习武的人都比不上的吧?”慕挽歌说到这里眼神一冷,声音也沉了八度,“不知姨娘一个沦落风尘的可怜女子,是怎么学会这一身好功夫的?” “这武功不过是老爷教给奴婢用来防身的。”柳姨娘也沉了面色,面上怒气涌动,“二小姐莫言无理取闹,你若真想知道一个为什么,那你作甚不去边关找老爷问个清楚?” 慕挽歌眼眸一沉,声音幽幽,“用不着。”慕挽歌话音一落,整个人如同装了弹簧一般,一下弹跳而起,眨眼间就逼至柳姨娘的眼前。 柳姨娘丝毫不敢大意,凝聚全身精力专心应对着慕挽歌招招凌厉的攻势。 柳姨娘深知久缠下去必定吃亏,眼神粗粗扫了一眼屋内,身形一个侧移,纵身一跃就准备夺门而逃。 就在她要一掠而出时,一个湖蓝色的身影迅疾出掌,掌风凌厉,携着呼呼风声直冲着柳姨娘的面门攻去。柳姨娘猝不及防下遭此突袭,脚步一滞,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慕挽歌已经逼至身后,与阻挡在柳姨娘前面的慕心语形成合围之势,将柳姨娘牢牢地困在其中。 柳姨娘面色难看,眼神恶狠狠地看着眼前面色镇定从容的慕心语,恨得牙根发酸。亏她还是一个经过残酷训练的杀手,她竟然被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这么多年!什么木讷呆滞,什么不善言语,什么资质平平,这一切的一切通通都是假的!这慕心语这么些年来都是借着这些伪装骗过了所有人!其实这慕心语才是个聪明人,她选择了在最好最恰当的时机和慕挽歌站在了一起……只怕她以后,也定当是风光无限! 果真是蛇鼠一窝,这慕心语和慕挽歌真是一路货色。一个藏巧于拙来迷惑世人,识时务,观八方,一个心思玲珑,忍得了辱负得了重,装疯卖傻无所不用极其……真真是顶好的。她柳烟万万没想到,一直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的她,有一天竟然会栽在两个加起来不超过而立的小丫头片子手中! 柳姨娘心中被浓烈的不甘笼罩,手中招式大有拼了命的意味含在其中。 柳姨娘毕竟是从刀尖上走过来的,实战经验远远要比慕挽歌和慕心语这两个千金小姐要丰富得多。三人手下有了三十来招,慕挽歌与慕心语两人已经渐渐处于劣势。 正文 第144章 疯癫了! 慕挽歌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广袖一甩,一把白色的的粉末倏地从她手中洋洋洒洒地撒出,柳姨娘没有防备之下,一连吸了好几口,等她想着以袖掩鼻时却已经是迟了。 “慕挽歌,你撒的什么东西?”柳姨娘脚尖一点,身形跃开几米远,后背抵着墙壁面色铁青地看着慕挽歌,那怒指向慕挽歌的手甚至气得在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东西告诉你不就没意思了吗?”慕挽歌眼眸一眯,笑得灿烂,“你自己亲身慢慢体验了你猜会明白那是什么。”慕挽歌眼底冷意灼灼,看得柳姨娘心中直发毛。她不明白,慕挽歌不过就是一个还未及笄的黄毛丫头,她身上却为何有这般逼人的气势?竟然让她有时……都有些害怕。 慕心语仿佛与慕挽歌心灵相通一般,她身子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轻轻一跃。就在此时,绿茵扬手便将一把长剑抛向了慕心语,慕心语脚尖一勾,一个凌空侧翻后就抓住了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直取柳姨娘的要害之处而去。 这一切的变化不过发生在眨眼的时间,加之柳姨娘被慕挽歌的故弄玄虚搞得乱了心神,一时不察下竟被慕心语几下就擒了下来。冰冷泛着寒光的薄刃紧紧地贴着她的脖颈,透着死亡般的寒凉。 “慕挽歌,今日既然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柳姨娘丝毫不顾那冷意凛凛地架在她脖颈之上的长剑,一双眼角微挑的丹凤眼携愤带恨地瞪着慕挽歌,那样子,恨不得将慕挽歌生吞活剥了,不过随即她唇角溢出莫名的低笑声,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就成了放声大笑,她似是极为开心,笑得花枝乱颤,冰凉的薄刃在她白嫩的脖颈之上留下道道红痕她也仿若未知。直到笑得眼睛流出了泪水,她才缓缓止住了笑声,朱唇微勾地看着慕挽歌,声音透着无比的畅快,“慕挽歌,我死了,能够拉你陪葬那也是值得的!我要用你的血,去祭奠蝶儿的命!哈哈……如此一来,我也算是不负蝶儿所托。” 慕挽歌眉目一沉,嘴唇微勾,她缓步走向神色凄然的柳姨娘,声音嘲讽,“慕蝶舞之死与我何干?如果不是她自己虚荣好胜,非要贪图那五皇子妃的尊荣她又怎么会死?而且,嫁给五皇子,那可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现在,你又来怨我作甚?还是我不该一时同情心泛滥,念在姐妹之谊的份上,把她那破烂身子给埋了?”慕挽歌嘴角扯出薄凉的笑容,双眼冷冷地看着面色扭曲地柳姨娘,“在我三岁那年的寒冬,慕蝶舞狠心将我推入湖中,害我被冻得差点丢了性命;四岁那年她故意推得我撞到了假山之上,害得我差点脸上留疤破相;七岁那年她特意找了几个街头痞子来戏弄我,害得我差点羞辱自杀;八岁那年,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一回府就仗着武艺比我高强将我痛打了一顿,害得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九岁那年,她将我屋中自小与我交好的一个丫头在我面前给活生生打死了,然后竟然还当着我的面将那丫头给扔到了野外喂狼,竟连一个全尸也不留……如此种种,不胜枚举,你说,这样的她凭什么得到我的怜悯?” 慕挽歌眼神一深,声音逐渐沉了下去,冷冽如冰,“再说,这条路本就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无论后果怎样,她都得承担起来。”慕挽歌眼神一冷,身子前探,双目冷冷地迎视着柳姨娘愤恨的眼神,声音沉静,“再说,她死于花柳病,至于她为何会得这病,想必你很清楚。而且,她那般溃烂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任一个人看了只怕都会嫌弃,而我让人埋了她,给她留了个全尸,你难道不该感谢我?” “呸!”柳姨娘对着地面重重呸了一口,眼中喷着怒火,“如果不是你设计让蝶儿嫁给五殿下,她又怎么会被那些个女人给害死!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你才是那个该为蝶儿偿命之人!”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面色冷如冰霜,“她若自己不愿,我又怎么能够利用这点?还是你觉得,我就活该被你们设计,被你们玩弄和利用?”慕挽歌唇角溢出冷笑,眼神猛地一冷,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罗刹,“我慕挽歌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你们玩弄,你们该为以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慕挽歌说着手一伸,绿茵立马拿过那白玉青瓷的鸳鸯鼎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嘴角勾出森然一笑,“这个东西的味道,你也好好尝尝。”慕挽歌说着迅如闪电地出手,拇食两指倏地便攫住了柳姨娘瘦尖的下巴,手一扳便逼得柳姨娘不得不与自己对视。慕挽歌眼神一深,手下力道加重,一下便卸掉了柳姨娘的下巴,柳姨娘痛得额头渗出冷汗,却硬生生忍住没有吭出一声。 慕挽歌嘴角弧度加深,拿起那个鸳鸯鼎,扬手便哗啦啦地直往柳姨娘的嘴中倒去。柳姨娘下巴被慕挽歌给卸了,本就使不上什么力气,嘴巴无力地张着,想合却又合不上,更谈不上挣扎拒绝了,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挽歌将那足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的毒酒一股脑地全往她的嘴中倒去。 一壶酒倒尽慕挽歌才罢手,将鸳鸯鼎递给站在身后的绿茵,冷眸睨着柳姨娘,声音冰凉,“现在,这毒可有解药了?” 柳姨娘闻言面色扭曲,嘴角微微抽搐着,抿着唇却不说话。 “哦?”慕挽歌眯眸一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冷冷睨着柳姨娘,声音寒凉,“你喝了一壶的毒酒,我相信你一定会比我死得快,世事变化无常,你死了后又怎么能够预料到接下来的变故呢?”慕挽歌声音冷了下去,“到时,你的牺牲说不定就是枉费。” “哈哈……”柳姨娘闻言竟然大张着嘴大声地笑出了声,喉咙中发出咕咕的声音,声音模糊不清,“这……这毒无解,你就等着和我一起死吧。” 慕挽歌见柳姨娘都到了这个关头牙齿还紧得很,心头升起一股怒火,她强压下心头滔天的怒意,沉着声音问到,“这毒当真无解?” “当然没解药。慕挽歌,这次,必……必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柳姨娘嘴中发出癫狂的笑意,两道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直往下坠。 她身份已经败露,本就活不下去了。况且,蝶儿已死,这世上她本也无甚牵挂之人,死了倒好。蝶儿一个人在那阴冷的地府一定会害怕的,以她那娇纵跋扈的性子,她要是惹了祸怎么办? 她要下去陪着蝶儿……蝶儿,娘亲没有辜负你的遗愿,慕挽歌这次一定死定了,她死定了,娘亲没有辜负你,娘亲为你报仇了…… 蝶儿…… 慕挽歌死了,她死了,哈哈! 柳姨娘的思维一时有些奔逸,想法颠三倒四。她双目迷离茫然,瞳仁深处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蝶儿?”柳姨娘突然出声轻唤,眼中闪着柔光。 “嗯?”慕挽歌听到柳姨娘的轻唤,眉头一跳,黛眉微微蹙起,眼神疑惑地看向柳姨娘。 “铛!”一声,柳姨娘张口便一口咬在了架在她脖颈上的长剑,她状若疯狂一般,额头青筋暴起,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死死地咬着剑刃,左右扯弄着,咧着一口寒寒冷意的牙齿,只闻咔嚓一声,原本架在柳姨娘脖颈上的长剑一下便被她一口咬断,断做两截的剑端哐当一声便砸在了地上,让当场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慕心语也惊得面色一白,她万万没有想到,刚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这一下之间便变得如此模样。令她匪夷所思的是,一个人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牙齿咔嚓一声将坚硬的长剑给咬断呢? 柳姨娘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她一双眼角微挑的丹凤眼凶光大露地看着在场的众人,龇牙咧嘴地一步步靠近。 屋中所有人吓得立马倒退了一步,面色刷白。 “小姐,这柳姨娘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难不成是被妖魔鬼怪附了身?”绿茵看着柳姨娘嘴角那阴冷的笑意,心中有些打鼓。 慕挽歌黛眉紧蹙。这柳姨娘究竟是怎么了?她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柳姨娘现在这个样子着实太过诡异了一些,真的就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一般。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啊——”柳姨娘口中发出一声疯狂的长叫,脚一蹬就“嗖”一下直往缩写肩膀站在一角的丫鬟扑去。柳姨娘本就武艺非凡,动作迅疾如电,那丫鬟只感觉到一股厉风扑面而来,一声尖叫还未冲喉而出,就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一下狠狠地咬进她颈项的皮肤之中。“哧啦”一声,伴随着那个丫鬟一声剧烈的尖叫,一片血肉被柳姨娘扯着给扔飞了出去,在空中撒开一小串细小的血珠。 正文 第145章 难道赌错了? 慕挽歌见此面色大变,身形一纵就直往柳姨娘跃起,一掌按在了柳姨娘的肩膀之上,慕挽歌用力往后一拖就欲将柳姨娘给拖开,谁知她的牙齿深深地咬着那个丫鬟的脖颈,慕挽歌这一拉之下不由得又让柳姨娘从那丫鬟的脖颈上扯下一大片的血肉,那丫鬟冲喉发出一声尖叫后便痛得晕了过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慕挽歌心中大惊。此刻的柳姨娘看来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倒更像是一个凶狠的野兽。 慕挽歌向慕心语递了一个眼色,慕心语了然的点了点头,一把扯过床周挂着的纱幔,素手一卷就将那纱幔给缠在了手上,身形凌空一跃,带起一股厉风。 她手向前一挥,缠在她手臂上的纱幔疾射而出,犹如一条游蛇一般“嗖嗖”几下就将被慕挽歌按住,正在使命挣扎的柳姨娘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绿茵,快去找一根结实的麻绳来。”慕挽歌侧头急声吩咐,迅疾出手,赶在柳姨娘震碎那纱幔之前出手点了柳姨娘的定身穴。 “画屏,把这个丫鬟送去沐神医那里。”制服了疯狂的柳姨娘之后,慕挽歌蹙眉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经人事不省的丫鬟沉声说到。 “是。”画屏说着就向前走了几步,一弯腰就准备将那丫鬟从地上给拉起来。 谁知,就在此时,原本双眼紧闭躺在地上的丫鬟倏地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她瞳孔扩大,里面有着一股绝望。 她嘴角一咧,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把拉住画屏的手,将画屏使劲往地上一拖。 画屏没料到会出现这等变化,猝不及防下一下就被那个丫鬟给按在了地上,那丫鬟磨着森森的白牙,一低头就准备往画屏的脖子上咬去。 慕挽歌神色一惊。脚下一动,疾掠至那个丫鬟背后,出手一把拧住了那个丫鬟的衣领,手下一用力就将那个丫鬟给提了起来,甩手就将她扔在了一边。 “来人,把这个丫鬟给我用麻绳绑了。”慕挽歌沉眉吩咐。 这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把所有的下人都给惊醒了。 慕挽歌这一声令下,众人虽然害怕,可看着慕挽歌冷凝的眉眼,哪里还敢犹豫,立马几个大踏步走上前就准备将那个已经发疯的丫鬟给绑了。 幸得那个丫鬟不会武功,又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这力气自然比不上几个彪形大汉,不过一会儿那发疯的丫鬟就被那几个大汉给绑了。 “带下去,关进柴房,不准任何人接近。”慕挽歌沉着眉目冷声吩咐,回过头时,慕心语已经从绿茵手中接过粗麻绳将柳姨娘给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之上。 直到弄好这一切,慕挽歌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此时,她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这是怎么回事?那丫鬟为何被柳姨娘咬了之后也变成了那样子?难不成柳姨娘真的被脏东西附了身?” 那样子简直和一条发了疯乱咬人的狗没什么两样,太可怕了…… 慕心语现在想着还心有余悸。 “那应该是毒性发作。”慕挽歌声音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绿茵和慕心语闻言,却心中猛地一沉。 这毒这般可怕,还无药可解,那岂不是…… 她们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小姐,那你……”绿茵面色惨白一片,杏眸含泪地看着慕挽歌,一脸焦急,那样子好似蓄在眼眶中的泪水随时都能滚落下来一般。 慕挽歌心中也仿佛堵了一块巨石,闷得她心里难受。 难道,这次,她要以这般不堪的方式死去吗? “啊!呜!”柳姨娘突然大叫了起来,被紧紧绑住的身子如同一只蚯蚓一般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咣”一声,椅子被她的剧烈挣扎给带倒,她一下便以一个不堪的姿势,面朝下地猛摔在了地面之上,后背上背着一个木椅。 突然她的身体在地上剧烈的抖动起来,她身子虽然是弯曲着的,可慕挽歌却看得出来,她全身肌肉紧绷,整个人就好像是一张绷满到极致的弓一般,好似她下一刻就会弓断。 慕挽歌万万没想到,这个毒竟然是这样的霸道! 躺在地上的柳姨娘身子抽搐更加厉害。慕挽歌强自镇定了心神,缓步走上前去,拉住椅背一下将柳姨娘从地上给拉了起来,这一看之下,慕挽歌不由得眼皮一跳。 只见柳姨娘此刻口吐白沫,嘴角一下下地抽搐着,牙关紧咬,嘴中发出牙齿相撞的“蹦嚓”的声音,听来让人毛骨悚然。她的眼皮重重地耷着,连抬一下眼睫对她来说都异常困难。 她的身体更是以一个奇异的弧度扭曲着。 慕挽歌看得心惊胆战,不由得退了一步。 “二小……小姐。”一个慌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外面响起匆忙而又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大汉面色惨白地走了进来,声音透着不可掩饰地恐惧,“那叫环儿的丫鬟死……死了。” “环儿?”慕挽歌没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就是那个刚才被拖去柴房的丫鬟啊。”那大汉急声说到,不自觉地便提高了音量,随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那大汉连忙战战兢兢地垂下了头,嗫嚅到,“刚才奴才们亲眼瞧见她……她……”大汉犹豫着说不出口。 “瞧见什么了?”慕挽歌强自镇定地问到。 “奴才们亲眼瞧着她一口口地将自己的手指头一根根给咬断,然后……然后她便口吐白沫断……断了气。”那大汉话语中带着怜悯,说到这里时不免惋惜。 慕挽歌心中咯噔一下。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柳姨娘除夕夜那日为何要在她的莲灯之上做手脚了。原来,为的不过是给这接下来的这个杀招埋下伏笔。她除夕夜莲灯不沉,借着鬼神传说,让众人都以为她被那些个脏东西附了身,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她下这种狠辣的毒药,到时她“莫名”疯癫了,她柳姨娘大可略施手段将这个归咎在那个脏东西的身上,如此一来,又有谁会怀疑她慕挽歌疯癫的真实原因,这事……只怕就会不了了之,然后她却丢了一条性命。 这柳姨娘真是好毒辣的心思! 可恨她太过自信,掉以轻心,竟然想着以不变应万变,疏忽大意下竟然被柳姨娘摆了这么一道……难道,这次,她慕挽歌就真的要死在这毒药之下? 她不甘心,她还有好多事没做,那害死她母亲和母亲腹中未出世孩儿之人还没得到相应的报应,她怎么能死?怎么能? 慕挽歌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可最后却又无力地松开,若这毒真的无解,她又有什么办法?如果到时自己真的发起疯来,伤害了无辜之人又怎么办? 慕挽歌心中一时有些沮丧。 “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痛哼,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慕挽歌回头一看,柳姨娘的头无力地歪倒在椅背上的一侧,凌乱的头发散乱地披散在她的四周,她的面色白得几近透明,胸口连一丝丝微弱的起伏也没有。 慕挽歌心中顿时有些苍凉。 紫韵死了,母亲死了,母亲腹中的孩子死了,赤练死了,慕蝶舞死了,现在连柳姨娘也死了…… 慕挽歌嘴角勾出沧桑的笑意,不过一个即将十三岁的小丫头,身上却有了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之感,不由得让人有些心疼。 “把柳姨娘和那叫环儿的丫头都好好葬了吧。”慕挽歌轻轻吩咐,秀眉微蹙,抬手揉了揉额角,面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倦怠之色。 今夜,发生的事可真多,好好的大年初一竟是以两个人丢了性命为收场。 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抬步缓缓地离开了这个让她憋闷的房间。 她不撑伞,披着大麾,一步步极为缓慢地向着外面寒风呼啸,雨雪迷眼处走去。单薄瘦弱的背影立在白茫茫一片,显得极为的渺小,又透着一股心酸落寞。 绿茵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眶一酸,泪水一下就滚了下来。 小姐心中肯定也是难过的。当初四小姐死时,小姐虽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冷面冷心的模样,可她知道小姐心中也是难过的,不然她不会让她叫人将四小姐给埋了。 小姐那般的人儿怎么可能死呢?她不相信,神医大人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他一定一定可以救小姐的,她不相信小姐就这么死了,她不相信! 绿茵强忍住鼻头的酸涩。一把抓过放在墙角的纸伞,拿着伞便冲了出去,直追慕挽歌而去。 慕心语缓缓垂下眼睫,蝶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让人窥不得半分。 她垂着头,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处,外面的寒风透过大开着的窗户一涌而入,吹动她的青丝,寒风凛凛,她却仿若未觉,如同石化了一般地呆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反应。 可她掩在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缓缓攥紧。 慕挽歌,我赌你,难道是赌错了吗?这场赌局,如果输了,那赔进去的人又何止她一个? 正文 第146章 大小姐回府 慕挽歌担心自己会毒性发作伤害其他人,所以那夜之后就一直将自己给锁在了屋中,从不出门,也不允人进来,用饭时也仅仅只是让绿茵将食盒放在门口,清音阁内一时一片凄惨淡然,人烟稀少。 就这样过了几日,慕挽歌终日心中惴惴难安,她不知道,柳姨娘几天前就毒发而死了,为什么她却还好生生地站在这里? “咯吱”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寒风携着风雪打着卷儿吹了进来,慕挽歌猛地抬头看去,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细细碎碎的风雪中走来。慕挽歌微微眯起眼睛,眼眸弯弯,里面沉着愠怒,低喝到,“谁准你进来的,滚……”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整个身子一下被整个纳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鼻端飘进丝丝熟悉而又独特的罂粟花地味道。慕挽歌身子一怔。 “笨狐狸,你真笨,真傻……”花祭渊声音中有着一丝哽咽和嗔怪之意,但更多的则是无尽的宠溺。他大掌环住慕挽歌的肩,将慕挽歌瘦小的身子紧紧地圈进自己的怀中,“笨狐狸……”花祭渊略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慕挽歌的脸颊,一双紫眸荡开层层温柔的光。口中轻吐出的称呼显得自然而又亲昵,一下便让慕挽歌鼻头发酸。 她从来不知道这种明明知道死亡离自己很近,却无计可施得只能等死的这种感觉是这般的让人无助。 此时出现的这个温暖的胸膛,让她漂泊的心有了一点依靠。至少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个温暖的胸膛给自己依靠,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用他的铁臂紧紧将自己抱住,给自己一点温暖和力量。 不自觉的,慕挽歌就捂住嘴低低地哭课出来,泪水顺过她的手指缝一点点地将花祭渊胸前的衣襟给晕开团团水渍。 花祭渊伸手安抚性地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轻叹了口气,声音透着无奈,“你……根本就没中毒。”花祭渊一张美艳动人的脸上神色复杂。 “我……我喝了那杯毒酒,怎么可能没中毒。”慕挽歌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得到了宣泄,心中也就舒坦了许多。一冷静下来她便意识到自己现在和花祭渊的姿势有多暧昧。 自己此刻正小鸟依人般地将整个身子都靠近了他的怀中,而则一手紧圈住她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头顶,眼神宠溺。 慕挽歌登时脸颊一臊,热得慌,动作利索地伸手推开了花祭渊,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那鸳鸯鼎上的机关早被我改了。原本该流出毒酒的黑道里实际流出的是正常的酒。”花祭渊面上神色未动,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牢牢地锁着慕挽歌。 慕挽歌许是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中回过神来,小嘴微张,一脸诧异地盯着嘴角微微含笑的花祭渊。 “傻了?”花祭渊轻笑一声,伸出手来习惯性地就准备去刮刮慕挽歌的鼻尖,可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伸出的手指缓缓曲起,然后慢慢地收回了手。 慕挽歌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眼底划过别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说我那日喝的本就是没有毒的,而柳姨娘却喝下了毒酒。”慕挽歌秀眉微蹙,这话说得不起丝毫波澜。 “嗯。”花祭渊淡淡应了一声。 这几日以来,一直压在慕挽歌心头的大石一下便落了下来,慕挽歌一时分不清自己心头是何滋味。 “你,是如何知道柳姨娘……”慕挽歌语气微顿,突然面色变得有些古怪,“你派人监视我?” 花祭渊轻轻勾唇一笑,声音磁性好听,“那不是监视。” 慕挽歌迎着他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面尽是一片宠溺之光,慕挽歌一时心头微乱,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躲避着花祭渊灼热异常的视线。 “你既然知道没中毒了,那你便去做你自己想做的。”我会一直帮助你的。 最后的一句话花祭渊没有说出口,不过却是他心中所想。她说他只会甜言蜜语,不可信,那他便拿出实际行动来告诉她,自己对她的感情,他时间很长,他一定会用一生来爱她,所以……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于那个诅咒之下。 慕挽歌闻言心头涌过一丝别样的情绪。他说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那让她有一种他很宠很疼她的错觉,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会一直站在她的身后,她只需要随心而行,不用顾虑太多,而他则会在她遭遇风雨时给她一个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给她依靠,为她挡去所有的风吹雨打和明枪暗箭。 慕挽歌心头微动。她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在面临生死挫折时异常脆弱,花祭渊仅仅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击溃了她所有的心防。 慕挽歌鼻头微酸,舌尖更是有些发苦。 前世自己在男女之情上栽了一个大跟头,本以为自己重生这一世应当是无心无情,再也不会对一个男子那般轻易地动了心,可是此刻慕挽歌不知为何,心中却漫上丝丝缕缕的别样的情绪。 她垂下眼睫,声音强自镇定,低声道了一句谢。花祭渊面上神色未动,仅仅只是嘴角含着一抹淡笑,缓缓起身,身形一掠屋中就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慕挽歌眼中有了一些别的情绪,透过大开着的房门,慕挽歌看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还不住地有飞雪飘落,给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慕挽歌缓缓起身,看着外面的飞雪嘴角一勾。 柳姨娘这叫什么?害人终害己。柳姨娘肯定没有想到她自己喝的才是毒酒,她只怕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所以才肯这般决绝地与自己同归于尽,可柳姨娘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她的牺牲毫无意义,她死了,可她慕挽歌照样活得好好的,她不仅要好好地活着,她还要亲手把那些陷害她,杀死她母亲的人给送进地狱,她要让她们一步步失去所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桂枝院中,李姨娘恹恹地躺在榻上,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将饭菜给放在了桌面之上,抬眼悄悄瞧了一眼李姨娘后犹豫了一下后小声说到:“姨娘,柳……柳姨娘死了。” 这一语虽轻,却如同惊雷一般一下炸响在李姨娘的耳际,惊得她倏地睁开了眼睛,眸中有着不可置信,声音惊疑未定地问到,“你说什么?” “柳姨娘死了。”那丫鬟见李姨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继续说了一句。 “怎么死的?”李姨娘“蹭”的一下从榻上起身,疾走几步来到那个丫鬟面前,秀眉微蹙,面色有些凝重。 “听说柳姨娘是被脏东西附了身而疯癫而死。”那丫鬟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后缓缓说到,双目有些敬畏地打量着李姨娘的神色。 李姨娘闻言果然面色一沉,薄唇溢出冷哼,“什么被脏东西附了身?分明就是被慕挽歌那个贱丫头给做了。”李姨娘眼神更加阴狠,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意,“她慕挽歌现在的手段真是越发高明了,竟然这么一下就把她给除了去。” 李姨娘目光一转,凤眸扫过站在一旁的丫鬟,低声吩咐到,“喜儿,你找个机会去觉明寺给月儿捎个信,给她说说这事,让她小心提防着慕挽歌,还有,让她找个机会回来,我们是时候对那个贱丫头来狠招了。”李姨娘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狠光,嘴角抿出冷硬的弧度。 “奴婢明白了。”那叫喜儿的丫鬟镇重地点了点头,与李姨娘对视了一个眼神后便躬着身子走了出去。 李姨娘看着喜儿渐渐远去的身影,眼神加深了几分,嘴角微挑。 慕挽歌,我就不信了,我还斗不过你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贱丫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让你后悔为人! 李姨娘嘴角挂着诡谲的笑意。 时间流逝,雨雪又连续着下了大半个月,终于有一天停了下来,久违的冬阳从厚厚的云层中钻了出来,将温暖的阳光细细地撒在一片白茫茫的积雪之上,堆积着雪慢慢消融,天气显得越发地冷了。 慕挽歌知道,这个时候就是慕挽月回来的最佳时机了。 慕挽歌嘴角勾出笑意,扬声唤了声绿茵,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绿茵,今儿天气不错,我们去觉明寺瞧瞧大姐姐,顺便请她回府吧。” 绿茵抬眸睨了慕挽歌一眼,眼中有些不解,不过转瞬就回过了味儿来。大小姐在觉明寺也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日日“祈福”的诚心终感动上天得以让雨雪停止,边关百姓和万千将士也因此幸免于难,她功德圆满了,自然是最好的回府时机,如果这个时候小姐不做出些什么来,别人难免会诟病自家小姐不识大体,不念情谊。 不过……大小姐万万没有想到小姐心中早就有了打量,她更不会想到,她这次回府,不是她重获美名,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是一个将她打入更深的地狱,让她万劫不复的劫难…… 绿茵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不可抑制地蔓延开一股快意,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轻快地应了一声,“好,奴婢立马去准备。” 正文 第147章 身子不适 慕挽歌乘了一顶软轿,略显招摇地就直往觉明寺而去。一路上惹得不少人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着什么,不过这些慕挽歌都不在意,她更在意的是,慕挽月会如何应对她设下的那一局。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嘴角微微勾起,眼眸一眯,弯出一抹月牙般的弧度:慕挽月,这次你死在了自己的放荡之上,这可怪不得我。 就在慕挽歌沉思之间,软轿已经一晃一悠地来到了觉明寺前。 绿茵打起帘子,慕挽歌在绿茵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软轿,命其他人在外面等候,自己便带着绿茵直往寺中而去。 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慕挽歌轻而易举地便找到了慕挽月的住处。慕挽歌进去时,她正跪在一个蒲团之上,对着西方,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嘴中默默地念着一些慕挽歌听不懂的梵语。 慕挽歌也不打扰,径直在一张小木桌旁的矮凳上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眉眼不动地等着慕挽月念完了一遍梵经,做完一整套祈福动作后才开口轻轻说到:“大姐姐心忧边关万千将士和百姓的安危,真是令歌儿佩服。” 慕挽月缓缓睁开了眼睛,慢条斯理而又动作优雅地从地上起身,抬眸轻轻看向坐在小木桌旁的慕挽歌,嘴角一弯就勾出一抹笑意,“二妹妹怎么来这觉明寺了?” “大姐姐在这觉明寺里也住了一个多月了,生活清苦,大姐姐都瘦了一圈。”慕挽歌眼眸微眯,含着潋滟笑意,“看得歌儿真是心疼。” 慕挽月越发清瘦的脸上晕出一抹笑意,透着一股苍白,声音空灵,“我也不过是为边关万千百姓和将士尽一下绵薄之力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慕挽月面上微微含笑,看来还真像是一个忧国忧民,端方识体,温婉美丽的奇女子,可惜……慕挽歌早就看透了慕挽月美丽外表下的丑陋心思。 慕挽歌心中冷笑不已。慕挽月,你这副伪装戴不了多久了,很快,我就会帮你把那伪装一层层地给揭下来,我要让你的丑事一件件地显于众目睽睽之下。 慕挽歌眼眸一眯,眼眸弯弯,含着淡淡笑意,她嘴角微翘,声音清朗,“大姐姐你一番诚心祈祷,上天得聆。现在,雨雪已经停了。” 慕挽月闻言目中露出欣喜之意,嘴角一弯,声音也透着喜悦之色,“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是呢……”慕挽歌嘴角含笑,一双弯眸亮晶晶地看着慕挽月,话锋一转,声音情绪不明,“等翻了春,大姐姐应该就要行及笄之礼了吧?” 慕挽月闻言身子一怔,她抬眸淡淡地扫向慕挽歌,眼底有着不解,不过很快就被她很好地掩饰了下去,她嘴角一勾,声音空灵,“难得二妹妹还记得。不错,翻春后我便要行及笄之礼了。”慕挽月眼底的光明灭不定。及笄之礼,这个不正是一个除去慕挽歌那个贱人,让她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的大好机会么? 慕挽月眼神一深。 “所以大姐姐还是随歌儿回去吧,歌儿也好提前为大姐姐置办些物什。”慕挽歌面上笑意盈盈,弯弯的眸子仿佛掬了一汪清泉般动人。 “也好。”慕挽月也不再推拒,爽声应了一声是。这觉明寺中的青灯古佛般的日子她也早就受够了,冷清孤寂不说,这里面的人还都无趣得紧。幸亏有他时不时来陪着自己,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能扛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男人,对于她慕挽月而言不过玩物而已,需要时可以逗逗来消遣一下,排解寂寞,不需要时大可一脚踹了开去,事后只需要勾勾小指头,那些个男人照样一窝蜂地跪倒在她的裙底下,舔她的脚趾头。她慕挽月就是有这种让男人为之疯狂的本事,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容貌,更因为她深谙男人们的心思,更能巧妙地加以运用然后抓住他们的心。而慕挽歌……慕挽月眼神看似不经意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慕挽歌,心中嗤笑: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丝毫不懂男欢女爱,身子单薄得跟个豆芽菜似的,抱着都显硌手,这样的她又怎么能跟她比呢? 慕挽歌自然感觉到了慕挽月如同探照灯般上下扫视的目光,看着慕挽月嘴角微勾出的笑意,慕挽歌就隐隐猜出了慕挽月的心中所想。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很快,慕挽月你就会为你自以为是付出代价。 “绿茵,帮大姐姐收拾下东西。”慕挽歌侧头对着绿茵轻声吩咐。绿茵应了一声是就手脚利索地去收拾东西了。 等了半盏茶功夫不到的时间,绿茵就收拾好了一切。 “大姐姐,我们走吧。”慕挽歌笑意盎然地就挽过慕挽月的手就缓缓向外面走去。 两人上了软轿之后,就一路向着慕将军府行去。 不知为何,慕挽月坐在软轿之中,心中莫名地有些难安。 或许是觉明寺山路难行,软轿晃悠悠地行走在山路上,发出嘎吱嘎吱地声音,轿子更是不住地左右晃荡。 慕挽月从没有觉得这么一小段的山路竟然如此漫长,这晃悠悠的,直让她觉得眼前都在隐隐旋转起来,胸口更是如同压了一块巨石一般,闷得难受,让她……有些想吐。 “呕……”慕挽月注意力越集中在这软轿的晃荡上,她就越发觉得胸口闷沉得厉害,一张口就干呕了起来。 慕挽歌见此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不过很快就被她掩盖在黑沉沉的眸色之中,再也寻觅不到分毫。 “大姐姐,你身子可是不舒服?”慕挽歌看着慕挽月扶胸干呕的样子不由得紧张兮兮地问到。 “没……呕……”慕挽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声干呕声给打断。 “大姐姐,你脸色都白成了这样了,怎么还说没事呢?”慕挽歌声音中含着嗔怪之意,体贴地伸手为慕挽月顺着后背。慕挽月斜眼睨了一眼一脸焦急的慕挽歌,心头冷笑,这个贱人可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她肯定已经知道她的母亲是死在了自己的设计之中,那个贱人一定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也亏得她现在还能这般与自己和睦相处,哼……她的城府真是越发的深了。 “我没事,只是这山路崎岖不平,轿子晃荡得我有些头晕罢了,缓缓就好了。”慕挽月顺了几口气后慢条斯理地说到,还对着慕挽歌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大姐姐,你真的没事吗?要不回府了歌儿还是找个大夫为你瞧瞧……”慕挽歌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难掩哀伤。慕挽歌抬眸满目忧伤地看着慕挽月,声音中含着哽咽之意,“四妹妹和柳姨娘已经去了,歌儿已经接连失去了两个亲人,所以,歌儿一定不能让大姐姐再有什么事。”慕挽歌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坚定。 “你……你说什么?”慕挽月双眸微瞠,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慕挽歌心中冷嗤一声,这慕挽月也天生是个好戏子。 “嗯,四妹妹得了一种怪病,因病逝世了。柳姨娘被脏东西附了身,疯癫而死了。”慕挽歌说着这话时语气中不无惋惜遗憾。 “四妹妹……”慕挽月轻喃一声,泪水顺着她苍白清瘦的脸颊滚落而下,那样子真是一个悲痛欲绝。 可她的心中却在大呼着畅快。那个蠢货,早就该死了!当初皇后举办的赏花宴,如果不是她好胜心作祟抢了她为慕挽歌那个贱人准备的步摇,今日慕挽歌又怎么会有这般的美貌?如果不是她死不要脸地缠着五殿下,一心想着攀龙附凤,她又怎么会被慕挽歌那个贱人趁机利用,以来摆脱那个贱人的困境,而将那个蠢货给推进了火坑而死无葬身之地呢?还有,她永远记得那个蠢货在翠微院扇她的那一耳光,她更记得那个蠢货口无遮拦地说出她与左君逸私通之话,那副恨不得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样子……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早该死了,免得误了她的大事! 可她心中虽这般想着,面上又如何能表现出来?为了维持她温婉善良的美名,她面上哭得好不凄惨。 “四妹妹不过一个孩子,怎么就得怪病去了……”慕挽月抬袖不住地抹着眼角,嘴中还断断续续地说着一些不肯相信这个事实的话,那样子,真是将一个疼爱妹妹的慈姐形象演到了极致。 慕挽歌见此眼底冷意一片,也不急于出声阻止,就那么冷然地看着她继续演下去。 人生有时太过无聊,有这么免费的戏子来调剂一下又有何不可? “二妹妹,你告诉我,四妹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去的?还有……柳姨娘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说疯癫就疯癫了呢?二妹妹,你告诉我,我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慕挽月一张清丽脱俗的脸上满布泪痕,看来真是楚楚可怜,慕挽歌想,如果是一个男人看到慕挽月这般模样,那他一定会恨不得能将这个美佳人拥入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可惜……她不是,她不懂怜香惜玉,特别是对这种蛇蝎美人。 正文 第148章 不贞洁的女子! “四妹妹是得了花柳病去世的,至于柳姨娘,刚才歌儿也说得很清楚了,是被脏东西附了身然后疯癫而死的。”慕挽歌眼神深邃,眼神意味不明地看着满面泪痕的慕挽月。 “花柳病?那……那不是那些……”下作的青楼贱女人才会得的病吗?慕挽月忍住没有说出口,可话中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慕挽歌心中冷笑连连。 “大姐姐,人去都去了,我们便让她过去吧,毕竟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慕挽歌在说最后一句话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语气中意味不明。 “二妹妹说得是。”慕挽月轻声回了一句就垂下了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两人这你一言我一语间,软轿便来到了将军府门前。绿茵撩开了轿帘,扶着慕挽歌和慕挽月缓缓下了软轿。 “绿茵,去请一个大夫到皎月院去。”慕挽歌瞥头轻声吩咐。 “是。”绿茵应了一声后便转身去请大夫了。 “大姐姐离府后歌儿也一直派人打扰着皎月院呢。”慕挽歌说着眯眸一笑,声音清脆,“这皎月院和大姐姐最初离开时的样子一样,一点也没改变。” “二妹妹真是有心了。”慕挽月淡淡应付了一句后就在慕挽歌伸手招来的一个小丫头的搀扶下向皎月院走去。 慕挽歌自然跟随在后……等会儿还有场好戏等着看呢,她怎么能不去瞧瞧,顺便加上一把火? 慕挽歌嘴角勾笑。 慕挽月和慕挽歌才到皎月院,绿茵便带着一个白须髯髯,微驼着背的老头走了进来,口中平静地说到:“孙大夫,劳烦你给大小姐看看。” 那姓孙的老大夫闻言点了点头,捻着一撮细长的白胡须,缓缓向着慕挽月和慕挽歌走去。 “还请慕大小姐伸出手来。”不知是不是年纪太大的缘故,孙大夫声线有些不稳。 慕挽月有些犹豫。她总觉得今日之事透着一股子的诡异,这慕挽歌什么时候这般好心地关心起她的身体来了?而且她除了刚才有些干呕外,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啊。 可是,这大夫都请到门口来了,她若不依,难免让人觉得她不识好歹。 慕挽月微蹙着眉头,犹豫之下还是伸出了手。 孙大夫让旁边的丫鬟将一根红丝线绑在了慕挽月的手腕之上,拇指和中指两指捻着红丝线,闭目微微思忖着,随之,孙大夫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缓缓地挤在了一起,眉头也越皱越紧。 慕挽歌见此,连忙迫不及待地急声问到:“孙大夫,大姐姐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 “这……这……”孙大夫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面上神色有些为难。 “孙大夫有什么但说无妨。”慕挽歌见孙大夫面有犹豫之色,不由得出口说到。 “这……”孙大夫还是支吾着不愿开口说话。这事关乎着一个女子名誉,而且对方身份还是那般尊贵,他要是一个弄不好,可是早掉脑袋的…… “原来是个庸医!”绿茵轻叱了一声,柳眉倒竖,面有愠色,“小姐,这个孙大夫什么都说不出来,铁定是个庸医,奴婢办事不力自会向小姐请罪,但请小姐容奴婢要先将这个骗财的庸医给处理了。”绿茵满脸的煞气,气鼓鼓地看着不远处的孙大夫,那样子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把孙大夫给拧着衣领口给扔出去。 慕挽歌眯眼一笑,声音含着戏谑之意,“绿茵,不得无礼。”这话虽是责骂,可语气却一点也不严厉。 “小姐,这种庸医要来有何用?奴婢这就把他给扔出去。”绿茵秀眉一皱,疾步几下就走到了孙大夫的面前。而此刻慕挽歌却只是眯眼笑着,并没有再说什么话。 孙大夫看着绿茵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老脸一白,当即一个哆嗦后便结结巴巴地说到:“老……老夫说。”孙大夫似乎很怕绿茵把他给拧着扔出去,不仅丢了人,还丢了报酬,连忙张嘴就快速地说到:“慕大小姐这是有喜了。” “轰——” 屋中众人惊得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慕挽月更是双眸大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则是惊怕。 而其他人则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慕挽歌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绷着一张脸厉声呵斥到:“大胆,大姐姐的清誉岂是你能污蔑的?”慕挽歌眉目冷冽,声音冷如寒冰,“大姐姐尚未成亲,又如何会有孩子?” 孙大夫听到慕挽歌的厉声质问,脸色更见惨白,双腿一弯就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声音哆嗦着,“二小姐饶命,老夫所说全是事实,不敢有半点谎言。大小姐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且有双脉,这明显就是有喜的脉相啊。而且看脉象也有一个月了。”孙大夫说得字字言真意切,看来不像是在说谎。 慕挽歌闻言抿着唇便不再说话,眸色晦暗不明地看向慕挽月,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慕挽月此时也回过了神来。她的心底弥漫开一股巨大的恐慌,搅得她整个人心神不宁。转眸愤恨地盯着跪在地上颤颤发抖的孙大夫,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今日算是明白了,她就说慕挽歌怎么会如此关心起她的身体状况来了,原来,那个贱人早就在这里设下了一个套,等着她自己跳进去呢! 哈哈……亏得她下定决心此次回府,必定将慕挽歌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可是……她这才回府,还没发动攻击,她就首先掉入了慕挽歌那个贱人的圈套之中。可是……她是真的怀上孩子了吗? 慕挽月一时心中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虽暗地里行为有些放纵,可她向来严谨,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犯如此致命的错误呢?而且她一直都是根据自己来葵水的规律做了避孕处理的,以前都没有什么事,怎么现在突然就怀上了呢? 慕挽月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不过很快她便意识到此时之事对她名声的打击有多大,只怕这事一流传出去,她慕挽月多年辛苦经营才在帝都中建立的各种美名将会毁于一旦!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慕挽月眼中掠过一抹狠光。 她缓缓起身,脚步不疾不徐地向跪在地上的孙大夫走去,嘴角勾着残冷的笑容,声音寒凉得犹如来自地狱,“孙大夫,你怕是把错脉了吧?我一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并没有成亲,又何来有喜之说?” 慕挽月声音寒凉得犹如来自地狱。 孙大夫闻言,跪在地上的身子抖得越发的厉害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慕挽月迅疾出手,手指间携着一支寒光凛凛的簪子,只取跪在地上的孙大夫的脖颈而去。 孙大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石化在了原地,完全忘记了反应,就那么怔愣愣地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尖簪逐渐逼近,他瞳孔渐渐放大,那簪尖眨眼间就已经近至眼前。 慕挽月嘴角一勾。这个庸医,着实该死!慕挽月手下用力,簪尖往前一刺就准备结束了这个庸医的狗命,可她使劲往前刺了刺,却发现簪尖仍旧停留在原地,根本没有往前移动一分一毫。 慕挽月心中狐疑,定目一看,却发现一只白皙的纤纤玉手紧紧地抓住了簪尖。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就看到了一张弯眸笑得如同月牙的慕挽歌,她嘴角噙着冷笑,似乎是在对自己的嘲讽,那副模样真是让她看了恨不得将她狠狠撕碎。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杀人灭口?”慕挽歌声音透着淡淡的凉意,手腕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就从慕挽月手中夺过了那支簪子,扬手就随意地将那簪子给扔在了一旁。 “这个庸医满口胡言乱语,我不过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慕挽月眉目一冷。她明明先出手许久,慕挽歌这个该死的贱人是怎么瞬间来到她的前面的?而且,刚才自己用尽了全力,为什么她还是轻而易举地就从自己的手中夺去了那支簪子? 慕挽月心中被巨大的不甘所笼罩着。她不信,不信慕挽歌这个废物如今竟然武艺犹胜于她。怎么可能!她可是将军府所有人认定的天才,她根骨奇佳,天赋异禀,任何再难研习的武功,到了她这里都不值一提,而且她还十分难得的具有灵根,将来等她及笄之后,她是可以进入除妖司的,是可以得万人尊敬的!现在,慕挽歌这个天生慧根全无的废物,怎么可能截下她的杀招呢?怎么可能从她手中夺过东西去!以前她容颜丑陋不堪,如今变得甚至比她还要几分,这就已经够让她嫉恨的了,现在,她竟然又从一个废物变成了天才?这如何不让她内心的不甘与愤恨像熊熊大火一般灼烧着她? 慕挽月心中卷过各种疯狂的想法,以至于她面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 “呵呵……大姐姐如今这个样子可真要让歌儿怀疑一下帝都城中对大姐姐的夸赞之词呢……温婉善良?端方识体?”慕挽歌最后两个词说得异常缓慢,每说一个都仿佛是在对慕挽月毫不掩饰的嘲笑。 正文 第149章 你这要被戳脊梁骨! 慕挽月闻言面色更显扭曲,转眸恨恨地看向慕挽歌,声音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慕挽歌,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那个贱人想借这个将自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好为她那个贱人娘亲报仇! “大姐姐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你怀不怀孩子还能由我控制了去?如今发生了这等事情,大姐姐不思己过,反倒还怪起别人来了?”慕挽歌说到这里唇角溢出一声冷哼,声音转寒,“这事要怪也只能怪大姐姐你自己行为不检点。” 慕挽歌目光沉然的看着面色惨白的慕挽月,心中冷笑不已,慕挽月,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以往总是你掌握先机主动出击,这次,换我先来,不知你能不能招架住? “慕挽歌,你胡说!我是帝都中人公认的温婉贤良,你凭什么说我行为不检点?”慕挽月冷哼一声,双目如同淬了毒一般的瞪着慕挽歌,那样子恨不得将慕挽歌拆吃下腹,慕挽歌却视而不见。 “绿茵,送孙大夫出府。”慕挽歌沉声吩咐,转眸一一扫过眉眼低垂,战战兢兢地站在屋中的各丫鬟,冷声说到,“你们全都下去,把门带上。” “是。”那些个丫鬟瞬间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是一场好戏,可这屋中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了,让她们忍不住想要逃离。于是,慕挽歌话音一落,屋中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哗啦一声全都退了出去。 等着门嘎吱一声被关上之后,慕挽歌冷冷地看向慕挽月,声音嘲讽:“大姐姐,你肚中孩子的父亲是谁?” “慕挽歌,你休想将这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慕挽月双眸大睁,恨恨的看着慕挽歌。 “究竟是不是泼的脏水你心里清楚。”慕挽歌身子微微前探,目光直直地迎视着慕挽月凶狠的目光,眼底一片冰冷,“大姐姐,歌儿猜想,孩子的父亲一定是左相大人吧。”慕挽歌嘴角勾着冷笑。 “你……”慕挽月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你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心知肚明。”慕挽歌冷然一笑,“大姐姐难道忘了,明德偏殿那一幕,我可是在场呢,看得清清楚楚。”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笑,冷眼睨着慕挽月。 慕挽月喉头一梗,一时竟无言以对。 “如果这孩子真是左相的。一个月……那想必这孩子是在大姐姐住在觉明寺时怀上的?”慕挽歌语声微扬,慕挽月从中听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大姐姐还真是努力。”慕挽歌捂唇笑得嘲讽,“在觉明寺为边关万千将士和百姓祈福都不忘了正事呢。”慕挽歌特意将那“正事”两字咬得很重,刺得慕挽月整个人面色一白,异常难看。 “大姐姐休恼。”慕挽歌见慕挽月面色扭曲,连忙出言劝到,“大姐姐既然有了左相大人的孩子,那歌儿一定会让左相大人对大姐姐负责的。”慕挽歌眼眸微眯,含着浅浅的笑意。 慕挽月闻言,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尖长的指甲深深地扣入她的手掌中,鲜血溢出她仍不自觉,一双眸子冷冷地看着欧阳春,唇角紧抿,并不说话。 “大姐姐这可是同意了?”慕挽歌眯眸问到,随即勾唇一笑,“如此,那我这便命人去请左相大人来将军府一趟,谈谈你们的事。”慕挽歌说着转身就要向着门外走去。 慕挽月身躯一震,她哪能让慕挽歌真的去给左君逸说起这事? 她“咚”一下便跪了下来,往前一扑就双手抱住了慕挽歌的双腿,她眼中泪意朦胧,泪珠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直往下掉,吧嗒吧嗒地打在地上,她声音含着祈求之意,“二妹妹,不……不要告诉君逸,你要相信大姐姐,大姐姐绝对没有和左相大人私通,明德偏殿那一事我也是被人陷害的。”慕挽月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双手紧紧地抱着慕挽歌的双腿,慕挽歌竟然不能再往前迈出一步。 “哦?”这个女人到了这一刻还在试图狡辩。 “二妹妹,你一定要相信大姐姐。” “那大姐姐的意思是说你肚中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么?原来,大姐姐的男人除了左相大人还有别人呢。”慕挽歌弯眸弯出嘲讽的弧度。 慕挽月闻言喉头一梗,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而背过气去。 这个贱人,说话也忒气人了! “不……不是。”慕挽月立马急急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慕挽月眼珠子上下转着,脑海中想着解决之法。 “二妹妹,事到如今,我也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慕挽月说着声音含上了哀戚之意,脸上更是换脸一般地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神色,“二妹妹,我与左相大人是真心相爱的……奈何父亲不喜君逸,我没法,只得私下里跟他来往,情到深处,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二妹妹,你有过爱的人吗?” 慕挽月突然的问话倒让慕挽歌神色一怔。目中卷过不一样的情绪。她有爱的人么?她当然有,前世的她若不爱左君逸,又怎么会义无反顾地要嫁给他,最终落得那般一个下场?可现在,她还有爱的人吗?慕挽歌扪心自问,可不知为何,说到这里时,她脑海中竟然隐隐浮现出一双紫水晶般波光潋滟的紫眸,盈盈地瞧着她,让她的心一时有些乱了。 慕挽歌连忙收敛了心神,挥走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慕挽歌这细微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慕挽月的眼睛,慕挽月嘴角一勾,眼底闪过一丝冷然的笑意,她就知道她这张苦情牌没有打错。 “二妹妹,我和君逸两情相悦,早就已经对方是彼此此生的唯一,大姐姐这一生非君逸不嫁。”慕挽月说得哭哭啼啼,我见犹怜。 “既然如此,那我让他娶了你,不是更好吗?”慕挽歌挑眉,弯眸含笑地冷冷看着满脸泪痕的慕挽月。 “不……”慕挽月连忙否定,在慕挽歌探究的眼神中她缓缓说到,“父亲不喜君逸,我若现在嫁给了君逸,难免惹得父亲心寒。父亲养育我十几载,我又怎么忍心惹得父亲失望难过?所以,我不愿这个时候嫁给君逸,我想等,我想等到父亲能够从心底里接受君逸时再风风光光地嫁给君逸。” 慕挽月说得言真意切,目中更是盈满了泪水。 慕挽歌最近一勾,噙着一抹冷笑。她本来就没想过要让慕挽月和左君逸成亲,他们两个,前世一个亲手结束了她子性命,一个一刀了断了自己的芳魂,这么一对狗男女,她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呢?而且,对于慕挽月,她还没有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她怎么能让她就这么离开呢? 慕挽歌抬眸淡淡睨向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慕挽月,声音平静,“既然如此,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个孩子你最好还是想好怎么处理。”慕挽歌心中冷笑,就算她不收拾慕挽月,只怕有个人也是不会放过慕挽月的,她倒想看看,那个人知道慕挽月怀了别人的孩子后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暴跳如雷?想必……慕挽月到时也没有好果子吃吧。 “我会处理好的,还请二妹妹替大姐姐为此事保密。”慕挽月一听慕挽歌应允,那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才落了下来,她不由得轻松了一口气。 “大姐姐好自为之吧。这事,歌儿难免难堵悠悠众口。大姐姐若不想让别人看轻了你去,”慕挽歌冷哼一声,一甩袍袖地就大踏步地直往外面走去。 慕挽月扶着腿缓缓从地上站起,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背影,慕挽月眼神阴沉不定,眼底闪烁着狠决的光芒。她垂在身侧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用力到甚至能看到隐隐泛白的指节。 慕挽歌,你别得意……我慕挽月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给我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我俩到底谁能够笑到最后! “月儿。”一道清唤声传来,拉回了慕挽月游走的神思,慕挽月回过神来,定睛一瞧便看见了李姨娘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听说你……你……”李姨娘咬了咬唇,犹豫了许久仍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慕挽月自然知道李姨娘要说什么,面色登时便沉了下去。 “我担心你。”李姨娘说着便抬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房门,一步步向面色阴沉地慕挽月走去,声音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通透的,却没想到,你怎么也做出这般的糊涂事来?你可知道你这是不贞不洁,可是要让人戳断脊梁骨的?”李姨娘越说越气,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度。 慕挽月原本就不太好的面色闻言更显阴沉,嘴角一勾便噙着一抹冷笑,声音也含上了疏远的冷意,“母亲这可是来责怪我的?”慕挽月凤眸冷睨着满面焦急担忧的李姨娘,声音一沉,“如果是,那便请回吧。” 慕挽月声音冷冽得不含丝毫情绪。 李姨娘闻言,面色一僵。 正文 第150章 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月儿,母亲不过放心不下你所以过来看看……而且,你做错了事,我这个为人母的难道还不能责怪你一两句吗?”李姨娘秀眉微蹙,看向慕挽月的眼中也难得的带上了厉意。 “责怪?”慕挽月冷冷嗤笑一声,凤眸斜斜地睨着李姨娘,声音也含上了怒意,“不想解决之法,你责怪我又起何用?而且,这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慕挽月语气严厉。 “你……”李姨娘气得胸腔急剧的起伏,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她突然猛地抬手就准备给慕挽月一个巴掌,可手举至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是一个劲儿在颤抖着。 慕挽月冷笑一声,“你若真是为我好,那便为我做一件事。”慕挽月直直迎视着李姨娘怒意涌动的双眸,声音低了下去,“带人暗中去把今日来府中的孙大夫给除了……可不能让他去外面乱嚼舌根子。”慕挽月眼中闪过利光。 李姨娘神色一怔,不过立即便回过味儿来,目中仍旧难掩担忧,“就算除了孙大夫,可还有慕挽歌,绿茵以及你屋中好几个丫鬟知道此事,难不成她们你还能杀了灭口去?” “你只需负责派人去把那个该死的糟老头给做了,其余的,我自有办法。”慕挽月凤眸微眯,狭长的眼眸中利光凛凛。 李姨娘闻言心中便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也不犹豫,点了点头低声说到,“你放心,这事答应了,你自己……”李姨娘犹豫了一会儿,眸中目光复杂地看着慕挽月,声音听不出意味,“月儿,我这个做娘的,提醒你一句,你若真的有喜欢的男人了,便一心一意地对他,不要想着利用他为你做什么,利用他达到你的什么目的,你要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对你失望透顶了,就算他很爱你,到时,只怕你也不能再挽回他一点怜悯与疼惜了。” 李姨娘这话说得不急不厉,听不出来半分责怪之意,完全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女儿最真诚的忠告。 慕挽月闻言却不以为意,轻轻嗤笑一声,冷冷地看着李姨娘,声音含着目空一切的傲然,“这天下的男人哪个不为我疯狂?就算我利用他们,又怎么样?更甚者我要他们去死,他们为了我,也会义无反顾。”慕挽月脸上荡开一层清丽的笑意,眼中有着不可掩饰的自得。 “月儿,你还小,不懂这世间男人是最自以为是和要面子的动物,他们最容不得的就是女人的欺骗和背叛。”李姨娘定定地看着慕挽月,说得认真。 慕挽月闻言不以为意,毫不在意地轻声嗤笑一声,声音更是含着嘲讽,“那些个可悲的女人会被男人所伤,被男人主导,那是因为她们没本事。”慕挽月说到这里高扬着的头颅微微一偏头,眼角余光冷冷地扫视着李姨娘,“而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让那些男人中毒,而只有我,才是他们的解药。”慕挽月说到这里嘴角晕开一抹笑意。 李姨娘见此,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还没吃过苦头,自小便是在众星捧月中长大,那些个男人也没有一个能拒绝得了她,所以,她便这般的自以为是,认为没有一个男人是不能被她所征服的……等她尝到爱情的苦头后她或许就会明白了。 “那你好生歇着吧。这个孩子,无论你如何处理,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李姨娘说着淡淡扫了一眼面色沉然的慕挽月一眼后就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慕挽月见李姨娘一走,冷声喝到,“来人。” 慕挽月话音一落便有一群丫鬟婆子战战兢兢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呼啦啦地跪了一排,肩膀仍在微微瑟缩着。 “今日之事,你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慕挽月面沉如水,目光如电地一一扫视过跪在地上之人,声音沉得让闻者如置冰窖。 “奴婢知道。” 整齐划一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 “哼……”慕挽月冷哼一声,“知道就好,若是让我发现有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我定要把她舌头拔了丢去喂狗!”慕挽月声音陡厉,里面仿佛含着万千利剑一般,一剑剑地凌迟着跪在地上的众人。 “我向来说话算话,所以,你们最好全都给我识相一点,不然,我必定让你们生不如死,后悔为人。”慕挽月一字一句咬字异常清晰,听得那些个丫鬟婆子们身子又是猛地一抖。 “滚下去!”慕挽月见威慑的效果达到了,冷喝一声。 那些个丫鬟婆子如释重负,利索地从地上爬起身,哗啦一声便全都退了下去。 “璇儿,你留下。”慕挽月沉声说到。一个穿着粉衫婢女装长相一般的丫鬟闻言便停止了向外走的脚步,安静地站在原处,等着慕挽月的吩咐。 “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慕挽月对璇儿招了招手,璇儿立即便走了过去。慕挽月嘴角一勾,附唇在璇儿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你可明白了?”慕挽月冷冷地看向璇儿。 “奴婢明白。”璇儿恭敬地低垂着头回得一脸恭敬。 “记住,万万不可让人知晓了。”慕挽月沉声叮嘱。 “奴婢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那你去吧。”慕挽月挥了挥手,那个叫璇儿的丫鬟躬身福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径直去办慕挽月交代给她的事情了。 慕挽月见此,嘴角勾出冷笑:慕挽歌,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打败我?孙大夫灭口,我屋中的丫鬟婆子守口如瓶,就凭你慕挽歌和你身边那条好狗的一面之词,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么?至于这个孩子,我更不会让他成为你对付我的工具。 慕挽月想到这里缓缓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肚皮,眼中情绪复杂难懂,原本轻放在肚皮之上的手突然紧紧攥紧,用力到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这个孩子,也是该死,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 孩子,你在错误的时间来,就不要怪我狠心地将你送回到最初的地方! 慕挽月眼中闪过凛凛狠意,看来让人心惊胆战。 皎月院里人心惶惶,清音阁里却是一片畅快,整个空气都透着一股轻松愉悦的味道。 “小姐,你这招真是高。”绿茵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眼中更是波光荡漾,“小姐,要不奴婢派人暗中将这事给散到坊间,让大小姐自此声名狼藉?” “不……”慕挽歌眼眸微眯,含着淡淡笑意,“当初让清月在慕挽月的茶水中化入能够让人假孕的药,我为的不是让她在坊间声名狼藉。” “那小姐是?”绿茵不明白了,这眼前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以一举置慕挽月于死地吗? “就这样让她一败涂地未免也太过便宜她了。”慕挽歌嘴角勾出残忍的微笑,声音寒凉,“绿茵,你说,一步步摧毁一个人所有自傲的东西,是不是比一步打垮她更来得好玩儿?” 绿茵闻言一怔,眸中仍是有些不解,“小姐的意思是?” 慕挽歌嘴角一勾,“慕挽月这事你只需要暗中透露过五殿下即可,当然左相大人那里也不能漏了。你说,依五殿下的性子,他会放过慕挽月吗?到时不用我们自己动手,自然有人替我们去收拾了她,而且,五殿下亲自动手显然要比我们动手来得好。” 绿茵也不笨,听慕挽歌这么一说心中也就明白了过来,恍然大悟地说到:“大小姐向来自负美貌,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围着她转,经此一事,想必五殿下和左相大人都会对她失望透顶,更是不屑再多看她一眼,那时,她的表情只怕好看得紧。”这第一步先摧毁慕挽月对男人那自以为是的骄傲,确实比一步将她打入尘埃中来得有趣。 因为将一个人,一步步地从云端上拉下,这个过程漫长而又折磨,往往能将一个的心理彻底摧毁,可若是将一个一下便从云端上拉入尘埃中,除了痛一些,便也再没什么了。 “慕挽月一定也以为我这次是想让她在帝都城中声名狼藉,殊不知……”慕挽歌剩下的话被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所替代。 “你速速去将那事给做了,不然慕挽月就该将证据给销毁了。”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她这一招不仅仅是要让那些个男人看清慕挽月的真面目,踏碎她的骄傲,她更要让她慕挽月丧失做母亲的资格……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做母亲想必是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情,而她慕挽歌就是要剥夺慕挽月这个幸福! 她让母亲肚中的孩子胎死腹中,她就要让她慕挽月永远不能再做一个母亲! 慕挽月眼眸微眯,里面噙着凛凛的寒意,嘴角更是勾出一抹残忍的弧度。 慕挽月,人欠了多少的债,总有一天是要一一还清的…… “奴婢明白了。”绿茵悄悄抬眼睨了慕挽歌一眼,见她神色哀然便知道她想起了夫人,心中一时也有些微堵,轻声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出去,径直去做自己的事了。 正文 第151章 真面目 “大小姐,一切做好了。”璇儿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低垂着眉眼恭敬地回到,“奴婢出去时听闻,孙大夫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去山上采药之时,眼一花就摔倒在地,头刚好砸进了一个深水坑之中,被淹死了。”璇儿说着这话时声音不起丝毫波澜,似乎对于这些事已经是司空见惯。 “奴婢买药煎药整个过程中也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大小姐就放心吧。”璇儿说着将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汤药递给了慕挽月。 慕挽月沉着脸接过了那碗汤药,嘴角噙着一抹意外不明的笑意,声音清清凉凉,“璇儿,办得不错。”慕挽月说着毫不迟疑地一仰头就眉目不变地将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慕挽月将空了的瓷碗递给璇儿,冷声吩咐到:“将那些药渣子在院子里找个地方给埋了,记住,别让人发现了。”慕挽月面不改色,一副从容不惊的模样。 “奴婢明白。”璇儿说完躬身行了一礼,拿着那个瓷碗就退了下去。 慕挽月原本端坐在木凳之上的身子一下不自觉地便弯曲了起来,身子也在开始一颤一颤的。 慕挽月素手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腹部,缓缓攥紧,腰更是微微躬了起来,肚中仿佛有一把利刀在反复地搅割着她的内脏,一层一层地将她的皮肉从她的身体中剥离出来,下身流过一阵热流。慕挽月虽是精通男女之事,可她毕竟也没有过怀孩子的经验,一看到这般情况,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害怕。 她痛得面色惨白,编贝般的牙齿紧紧地咬上了自己已经略显苍白的红唇,额头更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层细汗,清丽的五官更是微微扭曲在一起。 慕挽月痛得身子一滚,一下便从木凳之上翻滚而下,凳子“哐当”一声便被踢到在地,慕挽月整个身子如同一条蚯蚓一般半弓着身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儿。双手更是紧紧地捧着腹部,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 不过一会儿,慕挽月的下身就晕开了一团血渍,她气若游丝地低声哼哼,“嗯……慕挽歌,你真该死!该死!”慕挽月双眸圆瞠,瞪大得整个眼睛看过去一大片就是眼白,看来异常吓人,而她这番话也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慕挽歌抽筋扒皮。她痛得一手抓住了被摔倒在地的木凳地一脸,缓缓收紧,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个木凳的一个脚竟然被慕挽月就这么给抓断了。 慕挽月眼神阴狠,腹中翻天覆地的痛每加深一分,她对慕挽歌的恨就更多一分。 慕挽月瞥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之间,那里此刻已经晕开了一大滩的鲜红得刺目的血迹,让她瞳孔微微一缩。 她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没想到,那自她下身不断流出的鲜血却没有丝毫要停止的趋势。慕挽月经过刚才那么一番如同洗经易髓般的疼痛,此刻身子已经使不出半点力气,眼前更是阵阵发晕。 她一时抵挡不住,眼神一黑,头一偏便晕了过去。 等到她醒过来时,已经入了夜。慕挽月微微睁开眼就看到璇儿撑着下巴守在不远处的八仙桌旁,此刻正打着盹儿。 许是听到了慕挽月这边的动静,她一下边睁眼醒了过来,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月的身旁,关切地问到:“大小姐,你现在感觉怎样?” 慕挽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问到:“璇儿,怎么回事?” “大小姐,你因为堕胎,所以下身血流不止,由于失血过多,所以便晕了过去。奴婢不敢去请大夫来看,幸得奴婢略通岐黄之术,所以奴婢就自作主张地……”璇儿说到这里语声低了下去,头也微微垂了下去,似乎在等着慕挽月的责备。 慕挽月眼神一闪,眼神依旧清冷高贵,瞥眼淡淡地瞧了低垂着头的璇儿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做得很好。” “大小姐,奴……奴婢不知有一事该不该说。”璇儿面上闪过挣扎之色,咬了咬唇终是低声开口说到。 “说吧。”慕挽月神色不动,声音也没什么起伏。 “其……其实大小姐并……并没有怀上孩子。”璇儿的声音细若蚊蝇,可慕挽月还是将她这结结巴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慕挽月先是一怔,似是没有反应过来璇儿这话是什么意思,双眸大睁地看着低垂着头的璇儿的头顶。 “奴婢发现大小姐堕胎之后血流不止,奴婢心里就起了怀疑之意,所以奴婢斗胆为大小姐把了一次脉,却发现大小姐根本就没有怀上孩子,大小姐在没有受孕的情况下贸然服用了堕胎药,所以才导致了血流不止,而且,而且……”璇儿说到这里顿住了语气,声线不稳,肩膀更是微微瑟缩着,看得出来她在害怕。 “说!”慕挽月不容拒绝的命令。面上神色以前镇定,可她掩在袖中那缓缓攥紧的手却出卖了她的情绪。 璇儿听到慕挽月的一声厉喝,吓得身子一抖,连忙哆哆嗦嗦地说到:“而且大小姐以后只……只怕是不……不能再受孕了。” 璇儿这话虽轻,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猛地炸响在慕挽月的耳边,惊得她身子猛地一抖,她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璇儿,低声重复问了一句,“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强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疯狂才没让自己厉喝出声。 “大……大小姐以后只怕是不……不能……” “啪——” 璇儿话还没有说完,慕挽月反手就一巴掌狠狠地甩向璇儿,璇儿猝不及防之下,被打得身子猛地一偏,身子一歪之下就重重地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她低垂着头,脸颊火辣辣的痛,可她却没有勇气抬手去摸一摸。只得紧咬着唇,眸中噙着泪水,想哭却又不敢哭出声。她翻身一滚,就垂着头端端正正地跪在了慕挽月的床榻旁。 慕挽月抬脚一脚就狠狠地踹在了璇儿的胸口上,她清丽无双的面目此刻显得有几分扭曲,声音更是寒入心底,“你这个狗奴才还真是一个事后诸葛亮呢。”慕挽月冷笑一声,凤眸斜斜地睨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璇儿,“这话,你怎么不在我服用堕胎药之前告诉我!”慕挽月陡然提高了音量,吓得璇儿身子猛地一抖,面色更是变得惨白。 “现在你告诉我,我其实并没有怀上孩子,我……我以后还不能受孕了……”慕挽月双眸大睁,眼眶泛红,眼底更是一片血丝,鼻头也微微泛酸泛红,她围着璇儿左右上下打量了一圈,猛然地她抬脚就又给了璇儿一脚。璇儿被踢得身子一歪,可立马便又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口中惶恐不安地回到,“奴……奴婢之前也不知。奴婢猜测着那让人假孕之药,极有可能是神医大人给二小姐的,依奴婢浅薄的岐黄之术,又如何能够与神医大人相比?”璇儿声音含上了哀戚之意,“所以大小姐这次就饶了奴婢吧,大小姐饶过奴婢吧。” 璇儿说着就对着慕挽月“砰砰”地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不过一会儿额头上就高高地肿起,更是渗出了丝丝的血丝。 “神医大人?”慕挽月阴沉着面色略一思索就想起了那个一身青衣一脸温润如玉地男子,不由得心头大怒。那般一个丰神俊秀般的人儿原来竟也是和慕挽歌蛇鼠一窝的吗?凭什么!我慕挽月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了,他凭什么帮着那个早就该死的贱人来对付我,凭什么! 慕挽月心中各种疯狂的情绪呼啸而过,她怒极之下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木几之上,木几一下翻倒在地,几上的东西哗啦啦的摔了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贱人,慕挽歌,你这个贱人!贱人!”慕挽月在这一刻,往日里那装出来的温婉贤良的伪装一下崩塌,她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在屋中横冲直撞,“噼里啪啦”的将屋中所有能摔能砸的东西全都挨个摔砸了个遍,她一边摔,嘴中一边还不住地骂着,无非都是一些,“慕挽歌,你这个贱人!慕挽歌你去死,去死!慕挽歌,我必定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也尝尝这切肤之痛!” 璇儿端端正正地跪在一旁,吓得身子抖如筛糠。 她从来都知道大小姐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温婉贤良,相反,她心情稍有不畅还总是拿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出气。每次她发泄完之后,还勒令她们守口如瓶,不得对外界提起分毫,而屋中这些被砸碎了的东西,她则会让她们这些丫鬟婆子们自掏腰包地给原封不动地补上。 所以,这些年来,她们这些皎月院的丫鬟婆子们,表面看似风光,其他屋中的丫鬟婆子们都敬她们几分,可又有谁知道她们这么些年来的担惊受怕? “慕挽歌——” “啪——”在慕挽月的一声怒叫中,屋中最后一个青瓷高瓶被她眉眼不砸地摔碎。 正文 第152章 摧毁她的骄傲 “慕挽歌,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我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你,也别想!”慕挽月咬着牙恨声说到,眼中冷光灼灼,冷意一片,五官更是气得微微扭曲在一起。 “你,把这里收拾好,然后……滚出去!”慕挽月冷冷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缩着肩膀的璇儿,声音冷厉。 “是。”璇儿应了一声,在慕挽月犀利的目光中倏地爬起身,来来回回地动作利索地就将屋中慕挽月刚才一番猛摔狠砸所留下的的一片狼藉给收拾了干净。 她不敢丝毫耽搁,躬着身子就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慕挽月身子一软,整个人一下无力地便瘫倒在了软榻之上,面上神色仍旧愤愤不平,脸上的五官仍旧有些扭曲。 慕挽歌,今日你让我痛一分,来日我便要你十倍偿还! 慕挽月眼中闪过凛凛寒光,嘴角勾出冷然笑意:再过一月便是她的及笄之礼,到时她一定会送慕挽歌一个大礼,让她尝尝与她一样的痛,让她身败名裂! 及笄之礼…… 慕挽月眸光微敛,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慕挽月抬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这里,她以后再也不能孕育一个小生命了。可……那又如何,天下男人不过玩物,就算她不能孕育子嗣,那些个男人仍旧会对她趋之若鹜,只因她无双的才华与美貌。 可慕挽月不知道,一个女人若不能孕育,那么也就只配做一个玩物。 慕挽月冷哼一声,拉过榻旁的锦被盖在了身上,面上神色阴晴不定,慕挽歌,有什么债,我们及笄礼上一一算清! 慕挽月嘴角一勾,缓缓地阖上了眼睛,渐渐地便陷入了睡乡之中。 “嗖”一声袍袖被风鼓动的声音传来,一道紫色幻影一掠便到了慕挽月的榻旁,看着床上那个眉眼安静地睡着的人儿,他的目光暗沉不定,里面酝酿着滔天的风暴。 他环目打量了一下屋中装置,空荡荡地,好似被人给洗劫过一般。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嘴角却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看来以前,自己都错看她了。 他大手一捞,慕挽月只觉得一阵掌风扑面而来,她警戒地睁眼,正准备反击之时,她的整个人已经被人揪着衣领给提出了被窝。 慕挽月眼神一沉,冷冷地看着面色阴沉的北辰烈,语声嘲讽,“五殿下有这种大半夜闯女子闺阁的习惯?” 北辰烈冷冷一笑,勾出残忍的弧度,一双灼灼的桃花眼熠熠生辉,里面席卷着滔天的怒意,声音更是冷意凛凛,“慕挽月,你真是好本事啊。” “五殿下何出此言?”慕挽月心中有些不安,可面上却强自镇定。 “你把我当傻子戏耍?”北辰烈嘲讽一笑,“你,真不要脸。”北辰烈一字一句咬得异常清楚,仿佛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一般,透着冷然,“还未成亲便怀了孩子,呵……好你一个慕挽月,原本本殿下还以为你是一个洁身自好孤高清冷之人,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你跟那些下贱的庸脂俗粉并没有什么区别。”北辰烈后面一句话语气加重,手狠狠一甩就将慕挽月给扔了出去。 慕挽月“咚”一声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两瓣屁股更是火辣辣的痛,她口中难耐地溢出一声闷哼,却不敢用手去挠一下,只得磨着牙强自忍耐。 “你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慕挽月冷目看着北辰烈,她强忍住自屁股蔓延开的疼痛,缓缓从地上站起,嘴角噙着冷笑,“不过是一些下作的东西在背后污蔑我……五殿下,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世上最懂月儿之人,原来,却是我自作多情了。”慕挽月面容清冷,她身板挺得笔直,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看来倒真像是北辰烈冤枉了她。 “以前本殿下也以为自己懂你,现在才发现,我根本就不懂你。”北辰烈说到这里眼神一沉,嘴角勾出冷硬的弧度。他倏地伸手,宽广的袖袍在空中甩出一个利落的弧度,疾如闪电地就一把攫住了慕挽月的下巴,指尖一挑就抬起了慕挽月的下巴,逼得她与他对视。 “你就是靠着你这张脸来玩弄那些男人的?”北辰烈语声嘲讽,嘴角勾出冷笑,“在本殿下面前你自命清高,在其他男人面前你就委身承欢了?呵……竟然连孽种都有了,慕挽月,你真是做得好啊!” “哼……”慕挽月冷哼一声,猛地抬手便一把打开了北辰烈擒着她下巴的手,声音冷冽,“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怀孩子,那个都是慕挽歌陷害我的!”慕挽月眼眸微瞠,这话说得咬牙切齿,“那个贱人,她就是要我身败名裂,这一切都是她……” “啪——” 慕挽月剩下的话被一声脆响和脸颊上火辣辣的痛给打断。 她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北辰烈,压抑着怒气的低吼,“你,打我?你竟然为了她打我!” “慕挽月,到了这一刻你还要狡辩!”北辰烈从袖袍中拿出一个东西,抬手就冲着慕挽月的脸狠狠扔了过去,一下便砸在了慕挽月的脸上,有些疼,她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慕挽月身躯一颤,已经明白了过来。 “你若没有怀上孩子,那这个堕胎药的残渣又是怎么回事?”北辰烈声音更显冷冽,眼神中闪烁着如同狼一般凶狠的目光。 慕挽月闻声所有的辩解便梗在了喉咙中间,再也发不出一声。 “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北辰烈声音寒凉。 “五殿下,月儿真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慕挽歌陷害我的。”慕挽月一改之前的清冷,面上挂上了哀戚之色,眸中更是含着将落未落的泪,看来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她莲步轻移,缓缓来到北辰烈的面前,她身子一软,柔弱无骨地就准备向北辰烈怀中倒去。她本以为北辰烈会将她揽入怀中,谁知北辰烈脚下一动,一下便躲闪了开来,慕挽月收力不及,脚下一崴就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手肘磕在地上,破了一片皮。慕挽月低垂的眼中恼怒一闪而过,可再抬眼时,她已经褪去了眼底的阴狠,被楚楚可怜所替代。 “五殿下,你不信月儿了。”慕挽月声音婉转,透着一股楚楚动人的味道,配着她满面的泪痕,清丽的容颜,只怕任何一个男人看了之后都不忍再责备她一言半语,只恨不得能够将她紧拥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可惜……北辰烈此刻只觉得慕挽月如今的模样不但不惹人怜爱,反倒更加让人厌恶。 北辰烈冷哼一声,面上神色冷凝,声音寒凉,“慕挽月,本殿下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从今以后你的事情与本殿下再无任何关系!”北辰烈嘴角勾出冷笑,“以前就算是本殿下瞎了眼!” “不!”慕挽月低呼一声,眸中有着不可置信,“五殿下,月儿真的是被冤枉的,冤枉的啊!” “这个不重要了……就算此事你是被冤枉的,可你与左君逸之事却是铁铮铮的事实。”北辰烈桃花眸中冷意灼灼,他一撩袍摆,身子微弯,冷冷地俯视着面色惨然的慕挽月,一字一句缓慢地说到:“本殿下从不要别人穿过的破鞋!” 慕挽月身子一抖,薄唇哆嗦着,面色难看地看着北辰烈冷然残酷的面色,心中弥漫开巨大的恐慌。 她最自信的东西,就这么被轻易地被击碎了。 她怎么能容忍以前目光时刻绞在她身上,心全都给了她的男人眨眼间便要放弃她,说着以后自己与他再不相关的残忍的话语?怎么能? “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所以这次的事刚好成了一个你摆脱我的借口!”慕挽月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嘴角勾出冷笑,声音嘲讽,双目紧紧地盯着北辰烈的面色变化。 北辰烈抿着唇不说话。 “哈哈……我明白了,你,就是爱上别人了,那你凭什么在这里冠冕堂皇地指责我?”慕挽月面色惨然,倏地一下转为冷厉,“不管你爱上了谁,那个人只要不是慕挽歌,我都不会怪你的背叛。” 北辰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低声笑了起来,他脚下一动,倏地便掠至了慕挽月的身前,声音阴狠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本殿下背叛?”北辰烈冷笑一声,“真不巧,本殿下现在确实对慕挽歌有些感兴趣。” 慕挽月闻言,面色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尖长的指甲陷入掌心中犹不自知。 慕挽月还听得北辰烈的冷哼,转眼间屋中已经没有了北辰烈的身影。 “啊——”慕挽月怒吼一声,一掌拍向八仙桌,八仙桌咔嚓一声便在慕挽月的手下化为了粉碎。 “慕挽歌,这就是你的目的?一步步摧毁所有我为之骄傲的东西吗?”慕挽月眼神阴狠,指骨关节捏得咔嚓作响,嘴角笑意惨然,“很好,你做到了,我现在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 还有北辰烈,就算我只把你当做玩物,可你既然喜欢了我,那你又怎么能喜欢别人呢?我慕挽月就算是不要的,丢弃了的东西,我也绝不允许被别人觊觎! 正文 第153章 谁更胜一筹 “砰”一声肉体相撞的闷响声传来,接着响起了“啊!”的一声惊呼。 绿茵紧了紧手中如同至宝般捧着的广袍,秀眉微蹙,冷声喝到,“你这丫头走路怎么横冲直撞的!” “不……不好意思,啊,绿茵姐姐。”那个撞入绿茵怀中的丫头抬起了头,清秀的眉眼,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歉疚,“绿茵姐姐有没有什么事?璇儿给你看看。”璇儿说着就伸手准备上下察看下绿茵。 绿茵眉头越皱越紧,脚下一动就后退了一步,同璇儿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眉目冷冽,“你是大小姐屋中的丫鬟吧?” “是的,绿茵姐姐。”璇儿低垂着头,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回到。 “以后走路小心着些,冲撞了我倒没什么,若冲撞了贵人,你……”绿茵没接着说下去,如同探照灯般犀利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璇儿。 璇儿肩膀一缩,喏喏地应了一句是。 绿茵也不再多说,拿着那件做工精美的袍子就缓步离开了。 原本唯唯诺诺低垂着头站在游廊中的璇儿突然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目光紧紧地缩写绿茵越走越远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芒,嘴角更是晕开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轻轻笑了笑,转身便向着与绿茵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小姐,奴婢去织女阁给小姐订制了一件袍子,你看看合不合身?”绿茵撩开帘子,手中端拿着一件袍子缓缓走进了内屋。 “嗯?”慕挽歌一脸迷糊。 “呵呵……”绿茵看着慕挽歌那一副迷糊的样子,心中好笑,也就不自觉地轻笑出声,捂唇说到,“不久后就是大小姐的及笄礼了,小姐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到时也让那些个凡夫俗子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人。”绿茵双目灼灼发亮。 “绿茵,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慕挽歌突然绷着一张脸,说得十分认真。绿茵原本笑意盈盈的面上立马便拢上了一层严肃,恭声问到:“何事?” 慕挽歌看着绿茵那副严肃模样,眯眼一笑,声音含着戏谑之意:“我发现你这性子怎么越来越像赤练了。” 绿茵似是没料到慕挽歌会提起这事,面上神色明显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很快便被她掩饰,她嘴角抿着浅碎的笑意,声音含笑:“小姐又拿奴婢开玩笑了。赤练性子活泼可爱讨喜,而奴婢则显得……沉闷些。”绿茵说着低垂下了头,躲开了慕挽歌探视目光。 慕挽歌眼角微眯间含着笑意,她不在意地一掀唇,沉声问到:“边关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慕挽歌一语提醒了绿茵,绿茵抬头眉目沉静地看着慕挽歌,声音平静地回到:“很奇怪,最近边关的一些边陲小镇中隔三差五地便会出现一些很奇怪的人。而且,大公子在战场上战功赫赫,竟然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从一个无名小卒混成了个参将呢。” 慕挽歌闻言眼神一闪,嘴角勾出冷然笑意,“你刚才说边陲小镇时常出现奇怪的人?” “嗯。”绿茵沉目点了下头,眉目沉凝,“那些人身形不似北辰国人单薄瘦弱,个个长得人高马大的,而且说话口音与北辰国人有些不一样。” 慕挽歌敛眸沉思,声音含着幽远之意,“照你这么说来,极有可能是南陵国人扮作北辰国人混了进来。”慕挽歌语气一顿,微蹙着眉头,略一思索后问到,“他们混入边陲小镇后可有大概的走向?” 绿茵一经慕挽歌提醒这才想起,急忙说到:“那些人分成了好多拨,装成商人分拨向着……”绿茵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些不太肯定地说到,“好像是向着帝都城的方向来的。” “帝都……”慕挽歌眯眸陷入了沉思,南陵国人混入帝都城中究竟是要干什么?南陵国如今正是与北辰国大小战役不断的时候,他们在这个关头混入帝都城中,若身份暴露,那无疑是送死,他们对这点肯定也是心知肚明。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还要…… 慕挽歌心中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不过这等国家大事,她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女子瞎操什么心?这种事,自有人去操心。 现在,她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李姨娘和慕挽月尝尝她当初的痛! 慕挽歌仔细地在脑海中寻思了一遍。 “你说慕绝尘现在是一个参将了?”慕挽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觑眼问到。 “嗯。”绿茵面有不解地应了一声。 慕挽歌闻言嘴角一勾。短短时日他就从一个无名小卒升成了参将,由此可见他的急功近利之心,不懂收敛锋芒,急于建功立业,这种人,活不长……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了赤练临死之前说的那句李家有谋逆之心,这下串起来细细一想,慕挽歌也就明白了个大概。 李家有谋逆之心,他们想做那把椅子,手中自然不能少了兵权。右相门生众多,几乎个个都在朝中担任职务,所以,这北辰国朝堂之上,近乎一半的人都是他右相之人,他可真是跺跺脚就能让朝堂抖三抖的大人物,可他唯一的软肋就在于没有兵权。父亲效忠当今圣上,赵安态度不明,他手中没有兵权自然不敢贸然起事。 所以,这慕绝尘才这般急于建功立业,因为他想自己握住兵权,然后助他外祖父一臂之力。 这种不忠不义不孝之徒,留着也是个天大的祸患!万一哪日他的不臣之心暴露,那么她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包括父亲,都会通通为他陪葬! 这样一个人,她慕挽歌怎么能让他留在这世上,做一柄架在她们脖子之上,随时都能夺了全府人性命的利剑? 慕挽歌眼中狠光一闪,嘴角勾出残忍的弧度。 李姨娘,慕挽月,你们当初在害死我母亲之时便应该料想到你们今后的下场的。你们欠我的那一条一条的人命,我会一一向你们讨要回来的! 这次的及笄礼,我们睁开眼睛好好来瞧着,究竟谁唱的戏更大?究竟谁才是最终的胜者。这一次,我所尝过的痛,我会让你们也切身尝尝! 慕挽歌瞳孔一缩,对着绿茵招了招手,“绿茵,附耳过来。” 绿茵也不犹豫,一听慕挽歌吩咐,立即就靠了过去。慕挽歌附唇在绿茵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好一会儿,末了还轻声问了一句:“可明白了?” “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办砸的。”绿茵慎而重之地点了点头。 慕挽歌轻唔了一声。挥了挥手就让绿茵退了下去。 绿茵见慕挽歌也没什么别的吩咐了,弓着身子便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慕挽歌伸手拿过那袭广袍,上下打量了一番。紫色华丽,衣襟袖口上双面绣了一些红黑交错的繁复花纹,一条月牙白的宽束腰带,裙摆繁繁复复,里里外外一共有三层呢。看得出来,做这件衣服之人是花了许多心思。 慕挽歌突然眉峰微微一蹙:这衣服上怎么有一股独特的香味? 慕挽歌捏着那袖袍的一角,凑到鼻端闻了闻。衣袍之上确实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独特的熏香,香味悠长而又令人回味,淡淡萦绕在鼻端,久久不散,闻来不甜不腻,倒是十分沁人心脾。 慕挽歌嘴角一勾,轻笑道:“这织女阁的人还真是有心了。”慕挽歌将衣袍放在了一边,一时有些困意来袭,微微眯着眼就靠着软榻打盹儿。 皎月院中,慕挽月端坐在中间的藤椅之上,冷冷地睥睨着躬着身子,低眉敛目站在一旁的璇儿,秀眉微挑,声音冷冽:“事办得怎么样了?” 对于慕挽月璇儿虽然有些害怕,可她还是鼓足勇气回到:“回大小姐,奴婢都办妥了。” “可有引起那个贱人和她那条狗的怀疑?”慕挽月嘴角勾着刻薄的笑意,说出的话听来也是异常刺耳。 “奴婢那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她们绝对不可能发现的。”璇儿这话倒是回得颇有几分自信。 “哼……”慕挽月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意,“如此便好。” 慕挽月眼底闪过一道利光,冷冽森然,“现在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 “是呢。现在就等着大小姐及笄礼上再加把火了。”璇儿嘴角也勾出了笑意。 慕挽月闻言,眼神一闪,脸上笑意加深了几分。 北辰烈,你既然弃我而选慕挽歌,那我便成全你。我会让你为这个决定后悔的……到时你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不念及往日情分,这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该!我不会原谅你!北辰烈,你说你爱谁不好,你偏偏要为了慕挽歌那个贱人而舍弃我,你明知道我恨那个女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你却还是这样做了……所以你该死! 凡是与我慕挽月作对之人,我全都不会放过! 慕挽月心底卷起各种疯狂的情绪,喧嚣着,吵闹着,弄得她额角隐隐作痛。 她的嘴角勾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她现在可真是很期待及笄礼的到来呢,她恨不得立马就看到慕挽歌身败名裂被世人唾骂的模样……呵呵,真是想想都让人无比畅快。 正文 第154章 及笄礼上 时间一晃而过。在慕挽月满怀期待之中,她迎来了自己的及笄礼。这一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府中众位下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李姨娘更是忙前忙后地为她那个宝贝闺女儿张罗着,呼前吆后,异常尽心尽力。 不过想来也是,及笄对于一个女子说来可是大事,自然要好生对待。而且慕挽月“有喜”那一事,虽说没有流传到坊间沦为众人的笑柄与饭后谈资,可当日在屋中的丫鬟婆子也不少,自然是有不少的人对于慕挽月不贞不洁一事心知肚明,大家虽都不说,可心中对于慕挽月难免多了些看法。背后自然也是少不了议论一番的。 慕挽月此刻可谓是步步维艰,而这次及笄礼,若做得好了,对于她又何尝不是一个翻身的机遇。 人们对于一件事的热度往往只有三分,若是出现了什么新的更为有趣的事情,那他们的注意力自然就会被转移了,而慕挽月不贞不洁之事渐渐地就会被人淡忘。 所以……这次的及笄礼,慕挽月绝对会出手。 慕挽歌紧紧盯着镜中的自己,陷入了沉思。不知这次慕挽月又会想出什么花招来。 “小姐,你可真美。”掀帘进来的画屏看到慕挽歌的打扮后眼中闪过惊艳之色,上下打量了慕挽歌一番后情不自禁地感叹到。 慕挽歌原本游走的神思一下被画屏的夸赞给拉了回来,她闻言这才抬眸定定地瞧着镜中的自己。 略施粉黛衬得眉如远黛,眸若清泉,弯弯的眼型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动人。雪肤香腮,凝脂琼鼻,五官清丽之中却又不失柔媚,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却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这副模样,就算是盛装之下的慕挽月也不能及她七分。 画屏几步走到慕挽歌身旁,抿嘴笑到:“小姐这身上穿的是绿茵姐姐前些日子去织女阁订制的吧?绿茵姐姐可真有眼光,小姐穿上这身可真好看极了。” 慕挽歌轻笑一声,斜斜乜了画屏一眼,声音含着淡淡笑意,“你这丫头的嘴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甜了?” “奴婢这说得可都是实打实的实话。”画屏盈盈一笑,继续说到,“现在有好贵客都陆陆续续地来了,李姨娘和萧姨娘此刻正在前厅接待呢。而大小姐那边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各位宾客到齐后由李姨娘亲自为大小姐束簪挽发了呢。” 慕挽歌闻言眸色深邃了几分。 “小姐如今是当家的人,还是快些去前厅帮忙接待贵客,免得有人借机乱嚼舌根说小姐为人倨傲。”绿茵一听这个时候竟然就有人上门了,心中微异下连忙出言说到。 “也好。”慕挽歌见一切收拾妥帖,便也不再耽搁,微微一拂袖就起身向着外面走去。绿茵画屏两人连忙紧随其后。 几人穿过缠花拱门,绕过几条长廊就来到了前厅。李姨娘正在忙着招呼前来祝福的客人,一看到慕挽歌来了,她含笑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声音慈爱:“你这丫头最是贪睡,今儿个起来这么早,倒是难得。” 看着李姨娘眉梢眼角俱是笑意的模样,慕挽歌心中冷笑:李姨娘这般慈眉善目地与自己说着话,看似慈爱,只是她的心中恐怕是要憋坏了吧。毕竟自己可是让慕挽月的好名声一步步变臭了…… “今儿是大姐姐的及笄之礼,歌儿如今既然是这府中当家的人,自然要担起几分责任的。”慕挽歌眯眼一笑,这话回得不瘟不火。 天色渐渐地亮了,来送祝福的宾客也越来越多,慕挽歌和李姨娘以及萧姨娘等人将他们一一迎了进去。 突然一紫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慕挽歌眉眼一瞥,刚好迎上了北辰烈灼热的眼光,她微不可见地勾唇一笑,转眸就将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那个白衣卓绝的男子。 他眉目之间一片沉静,如鸦长发仍旧被一根青竹簪松松挽起,周身流转着如玉般的光华。 慕挽歌眼神一深。 北辰烈没有放过慕挽歌面上神色一丝一毫的变化,所以慕挽歌目光的转换也自然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见此,他心中泛起了丝丝的怒意,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这个丑八怪,她凭什么无视他?凭什么她的目光都在那个百无一用的瞎子身上! 北辰烈脚步顿在了原地,双手负于身后,腰板挺得笔直,眼神略带挑衅地倨傲看着慕挽歌,那样子,似乎是想让慕挽歌亲自开口请他进去一般。 李姨娘见此,面上神色有些难看。 慕挽歌嘴角一勾,声音清洌,“李姨娘,五殿下和七殿下可是贵客,你还不将他们迎进去?” 李姨娘不好拒绝,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缓步走向了神色渐渐阴沉的北辰烈,微微躬着身子,恭敬地说到:“两位殿下,里面请。” 北辰卿微微颔了一下首,眉目沉静地就抬步轻带缓裘地向里面走去。可北辰烈却明显没有北辰卿那般好说话,他沉着一张脸,一双桃花眼里有着破冰的冷意,仍旧负手立于原处。 慕挽歌眼眸一沉。这个男人可真是不知好歹。她向来是个记仇的人,她可不会忘记当初是谁和慕挽月联手来对付她。她更不会忘记,是他的母亲将自己召入皇宫之中,给了慕挽月和李姨娘可趁之机去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慕挽歌手缓缓收紧。目光晦涩难懂。 北辰烈,你最好不要再触犯我的底线,不然我绝对饶不了你! 慕挽歌心中对北辰烈实在谈不上一丝的好感,甚至有些厌恶。可慕挽歌面上却挤出了浅淡的笑意,声音幽幽,“五殿下对大姐姐真是情深意重,既然肯纡尊降贵地同我们一起招待来客。” “慕挽歌!”北辰烈一字一句地低吼,面上拢上了一层寒凉之意。眸色冷冽地盯着慕挽歌,若换做别人看到他这个眼神早就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可偏偏那个女人笑得从容不乱,风华绝代,真是让他心里犹如万蚁噬心般难受得厉害。 他突然发现他竟然对慕挽歌产生了一股独占欲,他只觉得她这般风华无双的笑意只能给他一个人看,她的美,她的笑,她所有的一切只能给自己看,不容别人觊觎一分。 慕挽歌不是傻子,自然也察觉到了北辰烈此刻看向自己的眼中多了一些别的情绪,她心中一沉,对北辰烈的不屑之情更甚。他本以为他对慕挽月有多深情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慕挽歌心中冷笑。 “请出示请柬。”府门外突然传来守卫冷沉的声音。 “没有。” “没有那你还敢来?你当这慕将军府是个什么地方?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守卫的声音中已经显得有些没了耐心。 “你说什么?”那人声音磁性低沉,听来让人仿佛猫爪挠心一般酥痒难耐,慕挽歌一听到那个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这声音不是…… 慕挽歌抬步就大踏步地向着门外走去,一来到门口,果然就看到一个身着一袭招摇的牡丹花袍的人影。他狭长的紫眸轻轻一瞥间就紧紧地绞在了慕挽歌的身上。他嘴角一弯,似乎露出一抹风光霁月般的笑容,晃得慕挽歌只觉得眼前繁华盛开。 “笨狐狸,我不请自来,不知你欢不欢迎。”他眉眼动人,声音醉人,只怕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抵挡不住这般的美色引诱。 “自然是欢迎的。”慕挽歌眯眼一笑,一拂袖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花祭渊也不客套,抬步就步姿优雅地向府内走去。慕挽歌与他保持着一鞋的距离并肩行着,压低了声音问到:“你怎么有心思来这种场合了?” 花祭渊侧头盯了慕挽歌一眼,声音低沉性感,“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我母亲一事吗?母亲离家后,我遍寻不着……可后来我发现母亲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北辰皇宫。”花祭渊紫眸深了几分,剔透中席卷上了风暴,为他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 “你的意思是……”慕挽歌心中有些难以置信,眉头微蹙。皇宫中究竟是谁抓了他母亲?他走为什么要抓一个身份不明的弱女子呢?目的是什么?想对付的人又是谁?难道是想对付花祭渊? 慕挽歌敛眉思索着。 花祭渊斜目一扫,见慕挽歌沉目静心地在为自己的事费心,心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甜蜜之意,他专注地看着慕挽歌沉思的侧脸,低声说到:“所以我这次来也是想一探究竟。” 两人这一番言行看来自然而然。慕挽歌更是没有发现,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也会为花祭渊的事情而费心而担忧。 花祭渊嘴角的笑意越晕越大。 看着并肩走近的两人,北辰烈面色黑沉得如同锅底,那看向慕挽歌与花祭渊的目光,更是如同柄柄利剑般直直地剜向两人,眼底深处更是有两团小火苗在越烧越旺。 这个穿得花里胡哨,长得比女人还美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就连他甚至动用了暗影教的力量都没能查出有关于他的一星半点的事情。 这个人……究竟是谁? 正文 第155章 暗自较劲 花祭渊也感受到了北辰烈毫不掩饰的目光,心头有了愠怒之意,他一双狭长的凤眸懒懒地斜扫向北辰烈,看似不经意,却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压。慕挽歌带着花祭渊往前厅的方向走去,就在两人与面容阴沉不定的北辰烈插肩而过时,花祭渊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眼神深邃了几分,里面闪过几道暗光。 他掩在袖中的手轻轻一屈一弹,有什么细若游丝的东西一下飞掠而出,淹没在北辰烈的深紫色华袍间。 然后他抬步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去。这一切发生不过在几秒的时间,丝毫没有引起北辰烈的怀疑。可有个人在暗中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粉如桃花的薄唇一勾便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北辰烈看着慕挽歌一副完全将他无视的样子,不由气得心口微疼。这个女人,真是该死! 慕挽歌,你等着,总有一天,本殿下要你承欢于本殿下身下。你迟早有一天会成为本殿下的人! 北辰烈冷哼一声,一甩广袖就大步流星地直往前厅内走去,袍袖当风。 大约辰时时分宾客就已经来齐,在偌大的前厅里陆续入座,在帝都城中众位贵人的面前,李姨娘给慕挽月束簪挽了发,意味着从此以后,慕挽月就算是长大了,可以许人婚配了。 在场的人,除了北辰烈和左君逸以及将军府中的一些知道内幕的下人外,其余的人均不知慕挽月背地里干的那些不贞不洁的龌蹉事。所以他们倒也不吝惜地说出了许多的赞美之词。只是……他们的目光扫了一眼今日打扮得高华清冷的慕挽月和打扮得典雅清贵而又不失柔媚的慕挽歌,心中暗自做着比较,他们觉得这二小姐虽比这大小姐要小上两岁,可那绝美的五官却丝毫不逊色于大小姐,甚至犹胜几分。这帝都第一美人的美称,这大小姐只怕是要退位让贤了。 慕挽月一直凝目观察着屋中众人的神色。所以她自然也发现了众人游走在她和慕挽歌之间那暗带比较的眼神。当看到众人在面对慕挽歌时那眼中的惊艳和妒忌时,慕挽月心中暗恨。这些目光,以前都是属于她的,可现在,全都被这个贱人给夺了去。慕挽月眸光一转就看到了左君逸纤细白净的手无意识地旋转着手中的杯盏,而他的目光,此刻也正有意无意地绞在慕挽歌的身上。 呸! 慕挽月心中唾弃。这些个男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一见着个美人就恨不得能将那对眼珠子都安在人家身上。 今日明明她才是主角,可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慕挽歌那个贱人的身上!她自小就是在众星拱月中长大,何曾受过这般显而易见的冷落? 一时之间,慕挽月如同万蚁蚀心般,心中越发不是滋味,那掩在袖中的手也缓缓攥紧。 慕挽歌,很好,现在不仅北辰烈,就连左君逸的目光都被你吸引了过去。你这个狐媚的东西,仗着有几分姿色,你以为这世上的人就可以尽被你玩弄与鼓掌之间吗?做梦!你以为我的及笄礼是来让你出风头,俘获所有人目光的吗?哼……等会儿你就会为你现在的所有风光付出惨痛的代价,到时,我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能赢了今日这一局。 在给慕挽月束簪挽发之后,慕挽歌便出言邀请众宾客一起前往后花园赏玩用膳。众人自然乐意,在慕挽歌的带领下,一大帮子的人便直往后花园而去。 此刻正值隆冬,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空中仍在飘着细小的雪花,对于这些裹着狐裘厚袄的贵人,这天儿倒显得并不是很冷。 踏雪而行,倒别有一番风趣。 不过一会儿一群人就来到了一个四处挂着竹叶青帘子的凉亭,两个丫头低垂着眉眼,一左一右,恭敬地撩起了帘子,慕挽歌微微一笑,带着一群人便抬步走了进去。 这个凉亭不小,里面摆上了十来张长木桌竟也不显得拥挤。 众人走进去后,依次坐下。 慕挽歌见众人都已经落座,嘴角一勾,冲着绿茵打了一个眼色,绿茵立即出去对着守在凉亭外的婢女耳语了几句。 不过一会儿,便有婢女端着各色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将美酒佳肴依次摆放在了长木桌上之后就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 “今日是月儿及笄之礼,月儿感谢大家的到来,所以在此,月儿先敬一杯。”慕挽月说着端起桌上的酒盏,对着众人一举,然后仰头便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 众人见此也连忙端起桌上的杯盏对着慕挽月回敬了一杯。 慕挽歌垂目扫了一眼自己面前杯盏中清亮的酒液,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丝毫没有要回敬慕挽月一杯的意思。 “慕二小姐,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一道清脆的声音略带嘲讽的说到,“就算二小姐不善饮酒,可也要小抿一口吧,这总是个意思。” 这声音听来有点模糊的熟悉。慕挽歌循声望去,就对上了一双眼角高挑的丹凤眼,她颧骨微高,难免让人觉得她有些刻薄。这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赵凤澄。 众人闻言也都将目光投向了慕挽歌。 “二妹妹不善饮酒,赵小姐就不要为难二妹妹了。”慕挽月立即出声为慕挽歌说话,将一个维护妹妹的好姐姐形象演得逼真。 可慕挽歌知道,慕挽月心里只怕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或许,经过今日之事后,她和慕挽月以及李姨娘之间的那层面具就要撕开了,她们彼此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慕大小姐这般维护你这个二妹妹,却不知人家可有将你看在眼中?”赵凤澄说话一如既往的刻薄讨打,听得在场众人面色都不由地有些不自然。 “慕挽歌,今日对你大姐姐而言是极其重要的日子,你却也连一杯酒都不肯喝?”北辰烈不由想起太后寿宴那日,自己纡尊降贵地敬那个女人酒,她却不识好歹地给他难看,真是气煞他也!今天,他还非要她喝下这杯酒不可! “五殿下此言差矣,挽歌如今是这府中的当家之人,加之今日是个重要日子,所以挽歌更加不能酒后失仪了。”慕挽歌抿唇眯眼微微一笑,恍若天边月牙,“不如挽歌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你们意下如何?” 慕挽歌这番话说得端方识体,让人生不起丝毫反感之意。加之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在场的男子,哪个看了不是心旌神漾,又怎么会对慕挽歌的体言有半句异议?只恨不得将那温香软玉纳入怀中。 可越是这样,女人天生的嫉妒心就越烧越旺,不过一会儿四周就响起了那些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所说之话无不是指责慕挽歌目中无人,装模作样,连自己长姐都不放在眼中,她们微憋着嘴,目光更是如同淬了毒利剑一般,时不时地刺向慕挽歌。 慕挽歌嘴角弯着的弧度深了几分,眼底有着嘲讽。 “慕挽歌,看这样子,这酒你不喝只怕是不行了。今天本是个好日子,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而坏了心情呢。”北辰烈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嘴角高高挑起,含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今儿确实是个好日子……等会儿她倒要看看李姨娘她们是怎么哭的! 慕挽歌菱唇一勾,声音动听,“既然如此,挽歌若再推拒难免无礼,这酒挽歌便饮了吧。”慕挽歌说着双手端起桌上的杯盏,对着众人颔了一下首后就仰头将杯中酒液悉数饮尽。 慕挽月见着慕挽歌喉头滚动了一下,已然是将那杯酒喝下了腹中,嘴角不可抑制地勾出了一抹笑意。 “月儿前些日子新学了一个曲子,趁着今日兴致好,月儿想和大家探讨一番。”慕挽月嘴角一勾,拍了拍手便有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把做工精致绝伦的琴走了过来,放在了当中的一个长几之上。 “慕大小姐琴艺向来一绝,我们这些个只懂皮毛之人又哪敢和大小姐探讨。”四周有贵家小姐出言奉承。 慕挽月朱唇一勾,不置可否,沉默之下似乎默认了那奉承之语。 慕挽月焚香尽手之后,调试了几个弦之后便拨弦弹了起来,铮铮的琴音如同流水一般自她指尖泻出,音律张驰有致命,优美动听,只听得人欲罢不能。 慕挽歌看着众人陶醉的神色,心中冷笑。这慕挽月搞这一出,想必是为了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在众人面前出出风头,以来挽回一点太后寿宴上她丢失的面子。 呵……这慕挽月现在的手段可真是越来越拙劣了。这般急于展现,难免惹人厌恶,那些个坐在这里的贵家小姐们,此刻心里不知怎么捣鼓她呢。 就在慕挽歌这一沉思之间,突地一阵悠扬的箫声仿佛自天边传来,开始只闻得隐隐的箫声,后来箫声越来越近,仿佛贴着耳朵一般,一下便将慕挽月的琴声给完全地压制了下去。 慕挽月看着众人听那箫声听得如痴如醉,心中懊恼,指尖用力,想压过那阵箫声,可她尝试了许久仍是徒劳,她指头更是被那细长锋利的琴弦给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疼得她直吸冷气。 慕挽月气得倏地一下便按住了琴弦,沉着一张脸静听着那犹如天籁之音的箫声。 正文 第156章 中计 慕挽月琴声一止,那箫声仿佛存心与慕挽月作对一般,荡过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余音后也停了下来。在场众人一时沉醉其中,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待得回神之际,四周立马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这掌声就像在当面打慕挽月的耳刮子一般,一时让她下不了台。慕挽月按在琴弦之上的手气得微微颤抖。这是哪个该死的,存心让她难堪是吧?慕挽月眼底阴霾阵阵,面色实在谈不上好看。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一个小丑一般,拼尽全力的表演,却还只是他人眼中的笑话。 慕挽月强行按耐住胸腔中翻天倒海的怒意,面上勉力挤出了一抹笑容,声音朗朗,“不知是哪位高人,还请出面指教。” 悬挂在四周的青色帘子一下便被一阵微风拂开,一道幻影疾掠而入,众人都没来得及看清。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一个牡丹花袍张扬,眉眼艳绝的男子便一手撑在木椅把手之上,身子懒懒地靠着后面,姿态慵懒华贵,一瞥一投足间尽是旁人无法比拟的风华。 众人不由得惊艳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就连慕挽月此刻也似乎忘记了该如何反应。只是双眸微瞠怔怔地看着嘴角勾笑的花祭渊。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任何人,那样子,就好像,他没有把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中。 原来世间还有艳绝天下的人儿,他虽长相艳丽,比女子还美上许多,可浑身透着的那股凛然霸气,却丝毫不敢让人将他看低了去。慕挽月此刻觉得,什么五殿下北辰烈,什么左相大人左君逸,与他比起来,那真是给他提鞋都不配!只有这般的人儿,才能够配得上她慕挽月!这样的人,才是她慕挽月要选择相守的人! 今日,可真是她慕挽月的吉日,慕挽歌被她算计到,而她得遇良人。 慕挽月一时将刚才的不快给抛诸脑后,起身缓缓向一旁的花祭渊走去,她脸上挂着她自认为最美的笑意,语声温柔,“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花祭渊闻言,眼底笑意有些嘲讽,他连抬眼看一眼慕挽月都嫌麻烦,更别说有这般好的心情回答她的问话了。 慕挽月见花祭渊丝毫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一时面子上有些不过去,面上的笑意也有几分尴尬。不过对于美男子,她向来多几分耐心,更何况是这般的绝色尤物呢?所以,慕挽月维持着面上的笑意,声音柔和地转了一个话题,“敢问刚才的箫声可是公子吹奏?” 花祭渊恍若未闻,并没有对慕挽月投去多余一瞥。慕挽月心中一梗,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大姐姐刚才那曲甚好。”慕挽歌嘴角含笑,声音意味不明,“大姐姐,这位花公子是歌儿的朋友。”她眼眸微眯,透着一股狡黠的味道。 花祭渊闻言,额角一跳,嘴角微微一抽:花公子……这只笨狐狸,这个时候都还要损他一损。 花祭渊嘴角挑起一抹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这个细节变化,自然也没有逃脱慕挽月的眼睛,慕挽月心中一时百味陈杂,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这个慕挽歌,真是下贱,她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她也要抢了去!哼,慕挽歌,总有一天我要除了你,把你抽筋扒皮! 慕挽月心中愤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抬眼瞥了一眼慕挽歌,发现她的双颊已经渐渐晕上一抹红晕,慕挽月的眸色不由得深邃了几分,嘴角微弯。 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呢。 慕挽歌不知为何,她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额头甚至开始隐隐冒起薄汗,她不禁抬袖擦了擦鬓旁。 站在慕挽歌身旁的绿茵注意到了慕挽歌的变化,心中担忧,低声问到:“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热,有些难受。”慕挽歌声音气若游丝,竟然隐隐含着一丝媚意。绿茵心中狐疑,敛眉仔细打量了慕挽歌一番,却发现她鬓染薄汗,粉腮含春,眼波斜睨之间透着魅惑与媚意,绿茵心中咯噔,心中直道不好。 小姐这个样子只怕是中了媚药。 可是小姐近日来一直小心谨慎,就包括今日这及笄礼上,小姐知道大小姐必定是要出手的,所以事事小心,她怎么又会被人下了药呢?若说是因为喝了那杯酒……可也不对啊,那杯酒从未经过他人之手,小姐的一切都是她亲力亲为的,小姐怎么可能会中毒呢? 绿茵百思不得其解。 那股灼意如同电流一般击过她的全身,让她有些坐立难安。她的呼吸不自觉间也在开始渐渐加重,脸颊上红晕更甚。慕挽歌此时也意识到自己一定是着了慕挽月的道了。 慕挽歌意识越来越模糊,那股属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在她的脑中疯狂叫嚣,渐渐地将她的意识给一步步蚕食。 慕挽歌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这才让自己恢复了一下清明,她以广袍掩面,在宽袖的遮挡下,慕挽歌端起桌上的酒杯就将里面的酒液往自己的脸上泼去。 酒精蒸发吸热的效果极好,不过一会儿慕挽歌脸颊上灼人的热意就渐渐退了下去,慕挽歌的面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慕挽歌起身,缓缓来到李姨娘面前,柔声说到:“姨娘,歌儿身子有些不太爽利,这里的事情就由姨娘费心了。” 李姨娘闻言眉头微蹙,抬眸担忧地看向慕挽歌,说得虚情假意,“歌儿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吧,姨娘再怎么说以前也是当过家的,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姨娘,你安心歇着。” “有劳姨娘了。”慕挽歌眯眼一笑,转身便带着绿茵走出了凉亭。 就在慕挽歌离去的时候,桌席上的某个人也收到了一张小纸条。 慕挽歌一路疾步而行,脚步有些不稳。 “小姐,现在怎么办?”绿茵面上神色担忧,眸中写满不解,“小姐行事向来谨慎,而且奴婢也没察觉着什么可疑的地方,小姐究竟是怎么……”绿茵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慕挽歌眸色深沉,她在脑海中仔细地搜索回忆了一番,嘴角突地勾出一个冷然的笑意,“我想问题出在这件衣服上。” 绿茵闻言面色一白,张口便想急声解释,却被慕挽歌挥手打断,“我不是怀疑你,你在给我送这件衣服的时候,可有遇到什么事情?” 绿茵经慕挽歌这么提醒,思索了一下,当即便想起当初自己在给小姐送衣服的过程中,被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璇儿给撞到过,只怕,她们就是那时在小姐的衣服上做了手脚。 “奴婢在给小姐送衣服的途中被大小姐身边的璇儿给撞到过。”绿茵沉声说到。 慕挽歌眼中闪过一道利光,“难怪当时我闻到衣服上有一股独特的香味,那只怕就是璇儿做的手脚。也怪我当时大意,还以为是衣服的熏香,并未多加怀疑。现在想来,那个香只怕与酒一同作用,就会产生类似媚药的作用。”慕挽歌说了这么一大串的话,气息已经有些微乱。刚刚才被酒精压制下去的热意又窜了上来,烧得慕挽歌心神不宁。慕挽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与绿茵渐渐拉开一段距离。 就在慕挽歌转过一个假山时,突地一只手伸了出来,一下便捂住慕挽歌的嘴,而另一只手揽在了慕挽歌的腰间,用力一拖,慕挽歌脚下踉跄下就被拖到了假山之后。 “唔……”慕挽歌发出的声音在那人的手指间破碎,化为让人听来血脉喷张的嘤咛。 慕挽歌双眸如同蒙上了一层轻纱般,朦朦胧胧地看向面前之人,桃花眸灼热,嘴角挑着轻浮的笑意,看来让慕挽歌厌恶。 慕挽歌声音虚浮,可却透着坚定,“北辰烈,滚开!” 北辰烈却也不恼,声音透着戏谑,“你身子很烫呢,需不需要本殿下给你降降火?”他这话几乎是贴着慕挽歌的耳边说到,灼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慕挽歌的耳廓,让慕挽歌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 “滚开!”慕挽歌抬手想推开这个用双臂将自己牢牢禁锢在他胸膛之间的男人,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半点力气,她的推拒在外人看来只是欲擒故纵。 北辰烈不费吹灰之力地一把擒住了慕挽歌的手,桃花眸一转,看到慕挽歌粉面含春的模样,他瞳色一深,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发出那种砂砾磨砺的粗糙的声音。 他微一俯头,声音喑哑,“慕挽歌,本殿下被你骗得好苦。”北辰烈眼中流露出别的什么情绪,“当初以为你不过是一块丑陋的顽石罢了,却没想到你竟是一块绝世美玉,只是藏得太深。”他声音含上了一丝熏然,“你貌美胜花,聪慧勇敢,临危不乱,你不知道这样的你有多吸引人的眼球。”他瞳色更深了几分,“原本本殿下只是为了应慕挽月要求——娶到你然后将你折磨至死,可是……” 他声音更低沉喑哑了几分,“渐渐地,本殿下便发现自己的目光再也无法从你身上移开。” 正文 第157章 亲昵 “歌儿,本殿下会对你负责的,做本殿下的王妃不好么?”北辰烈眸中竟然难得地褪尽了平日里所有的不正经和戏谑,说得满是认真。慕挽歌甚至能从他幽深的瞳孔中看到自己微微怔愣的表情。 “歌儿……”北辰烈看着慕挽歌水眸荡漾,香腮含春,心中一动。只觉得一股热流自下腹而起,直冲他的脑门而去。他不由地动情地唤了一句,微曲着手指,想去抚摸慕挽歌的脸颊,可慕挽歌头往旁一偏就躲开了北辰烈的触碰。 “别碰我!”慕挽歌咬牙低吼到,不过简简单单地三个字,慕挽歌却说得异常艰难。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身上灼热得难受,犹如有万千只蚂蚁在顺着她的脊背往上爬一般,难受得紧。 慕挽歌觉得,似乎只有北辰烈的触碰才会让她觉得好受些,这就让她本能地想要往北辰烈身上靠去。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那般做,她如果做了,那她就是留了一个致命的把柄给慕挽月。她很清楚,今日这一切一定是慕挽月事先设计好的,为的不过是让她在众人面前身败名裂。 如果她让慕挽月如愿了,那么她这将近三年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她慕挽歌就会彻彻底底被慕挽月给打回原形。 她慕挽歌的人生中,不容许有一步踏错! “不,可,能。”北辰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咬牙到,声音冷冽,“慕挽歌,这世上只有本殿下不想要的,却从没有本殿下得不到的!” 他话音一落,大手伸出抓住慕挽歌的衣领猛地往旁边一拉,慕挽歌的衣服便被北辰烈扯得退至了手臂处,雪白的香肩和里面绣着梅花的米白色肚兜一下便暴露在了空气中,刺激着北辰烈的眼球。 北辰烈眼中的火苗越窜越高。 慕挽歌暗自聚力于掌上,倏地抬掌,携着呼呼风声就直朝北辰烈的面门劈去。北辰烈反应也快,疾如闪电地一把抓住了慕挽歌的手,让她挣脱不得。 慕挽歌刚才强行运力,使得那药性顺着她的筋脉更加蔓延了开来,她的身体一时更加灼热难挡,她紧咬住红唇,才避免了那即将溢出口的嘤咛。 “耐力不错。”北辰烈啧了一声,这话听来也不知是褒是贬,他眸色加深了几分。 他向前微微一个探身,粉嫩如同桃花瓣的红唇便凑着慕挽歌鲜艳欲滴的菱唇靠近。两人距离很近,慕挽歌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粗重灼热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她的每一个细胞,让她有些厌恶的战栗。 那一张红唇在慕挽歌的瞳孔中渐渐扩大,慕挽歌气得指尖都在颤抖,奈何浑身酸软无力,加之双手被北辰烈被制,慕挽歌竟不能反抗丝毫,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阴影冲着她缓缓压下。 就在那令她厌恶的唇即将碰上她的时候,耳边响过“哗”的一声,那片罩上她的阴影一下便退了开去。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熟悉的闷哼。 鼻端袭来一股独特而又熟悉的味道。罂粟花…… 慕挽歌嘴角一勾,抬眸就撞进了一双紫色深邃迷人的眼眸,他眸中一片冰冷,翻卷着滔天的怒意。 他紧抿着唇,唇线蹦出冷硬的弧度,修长白净得如同象牙般的手指伸出,小心翼翼地捻起慕挽歌被北辰烈扯至手臂处的衣领,尽量避免碰到慕挽歌皮肤,认真异常地便将慕挽歌略显凌乱的衣裳给整理好。 慕挽歌没有说话,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一脸认真地花祭渊,心中微动。她明白,他知道自己中了媚药,他这般尽量避免碰到自己皮肤,小心翼翼地为自己整理衣裳,无非就是不想趁人之危。 他说他爱她,以前她是不信的,因为她觉得他只是在甜言蜜语,这般美得比女子还好看许多的人,身份尊贵得如同神祗一般的人,他怎么可能真心喜欢她呢,他不过是玩玩而已……可现在,慕挽歌渐渐地开始相信他的真心了。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认真专注的眉眼,眼神微深。 帮慕挽歌拢好衣服之后,花祭渊幽幽回身,眼神冷冽地看向正缓缓从地上爬起的北辰烈,嘴角勾出一抹嗜血的笑意,“你真该死!”他声音阴沉寒凉得如同来自地狱,可嘴角的笑意却越发地迷人了,看得人目眩神迷。可只要对花祭渊有一点了解的人都会知道,他笑得越是灿烂迷人,那么他就越生气,他一生气,那么铁定有人是要倒大霉的。 花祭渊脚下一动,速度快得整个人仿佛化为了一道五彩霞影,直逼北辰烈而去,带起的厉风犹如剑刃一般,刮得北辰烈脸颊生疼。 北辰烈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自己喉头一紧,一只略显冰凉的手狠狠地扼上了自己的咽喉,一点点地将他胸腔中的空气挤出。 北辰烈知道,这个男人很强大,他想杀了自己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这就是绝对的力量悬殊。 就在花祭渊手下用力准备一下拧断北辰烈脖颈的时候,慕挽歌微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等……等。” 花祭渊卸了一点力,美眸斜睨,有些疑惑地看着面色酡红的慕挽歌。 慕挽歌身子微颤地蹲下身,从地上抓了两团雪握在手间,退退自己全身那几欲将她焚烧殆尽的热意。 “就这么让他死了,岂……岂不是便宜了他。”慕挽歌虽然气息微乱,眼神迷离,可脑子却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清醒,她眼底划过一丝玩味儿,声音意味不明,“既然五殿下如此耐不住寂寞,那我们便做个好人又如何?而且五殿下不是有龙阳之好么?” 北辰烈闻言,面色遽然一黑。气得嘴角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他低声怒吼,“慕挽歌,你,你……” 花祭渊猛地收紧手,他剩下的话便梗在了喉间。 “正好这里有现成的人。”花祭渊自然明白慕挽歌话中的意思,勾唇说出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什么?”慕挽歌脑子一懵,现成的人,难不成他想自己上? 花祭渊似是知道慕挽歌心中所想,嘴角勾出一抹颇显无奈的弧度,他手成利爪之势,冲着某个方向一抓,空气起了细微的波动。他手一收,一道清瘦的身影就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给从暗处给拖了出来,在雪地之上拖曳出一条醒目的痕迹。 慕挽歌凝目看去,现于眼前之人的眉眼无比熟悉,熟悉得他甚至化成灰她也能认出。那个男人正是前世与慕挽月狼狈为奸,一掌送掉她亲子性命之人!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再见,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丝毫情意,有的只是厌恶。 “你……你要做什么?”左君逸抬目撞进了花祭渊深邃幽深的紫眸,心中袭上一股恐慌,不由得有些结巴地说到。 花祭渊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他一手扼着左君逸的喉,微一垂眸,认真地看着左君逸的瞳孔,不言不语,渐渐地,左君逸的眼色由惊恐变为茫然,然后是一片黯然无神。北辰烈见此,心中一惊,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到一道如同利剑般的目光朝着自己射来。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转过第二个想法,意识就已经一片混沌。 花祭渊处理好了这两人,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回身就大步流星地向慕挽歌走去。此刻慕挽歌已经浑身无力,身子靠着身后的假山才勉强站立。 她双颊粉嫩微醺,眸含春水,眼波醉人,直勾勾地瞧着花祭渊,看得花祭渊心中一动。 花祭渊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不容多说地就一把横抱起了慕挽歌。抬步就直往一个方向而去,宽大的牡丹花袍拂过地上的皑皑白雪,似乎有花开在他的袍间,带起一阵芳香。 慕挽歌一袭紫袍,瘦弱娇小的身子软软地偎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慕挽歌竟莫名地觉得心安。 她缓缓地伸出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圈过花祭渊的脖颈,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绕着花祭渊披至肩后的如同绸缎一般顺滑的发丝。 花祭渊感受到慕挽歌的触碰,身子微微一僵,眸色也加深了几分,紧抿的唇角微微弯了弯。虽然知道慕挽歌现在对他这般亲近的动作多半是因为药性的作用,可他心中还是无法抑制地高兴。 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会被一个女子的一言一行而轻易地牵动情绪。 不知是不是药性上涌的原因,窝在花祭渊怀中的慕挽歌动作渐渐地有些不规矩起来。她的小手会时不时地通过花祭渊微微敞开的领口而滑进他的胸膛,也会时不时地用她的脑袋去顶花祭渊的下巴,有时她猛然地用力,会撞得花祭渊下巴一疼,可花祭渊也只是冷吸一口气,并不多说什么。 “吧唧。” 突地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花祭渊前行的脚步一顿,面上的神色一时有些缤纷多彩。 正文 第158章 更近一步 花祭渊低眸,一双紫眸牢牢得锁着那个粉面含春,笑得一脸得逞的女人,嘴角勾出一抹玩味儿的笑容,声音磁性动听,“你可知道你这是在玩火?” 慕挽歌抿着嘴角,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眼睛如同浸了一汪清泉一般,清亮灼人。她伸出小手缓缓地抚上了花祭渊美艳动人的眉眼,将那眉眼如画的脸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掌心中。她微微抬头,让自己滚烫的脸颊紧紧地贴在花祭渊略显冰凉的下巴上,嘴中咕哝了一句,“真舒服。” 她说着身子还往花祭渊怀中钻进了几分。 花祭渊平日里见着她时,她都是一副冷静聪慧的模样,行事向来规矩谨慎,哪里会有这般出格的举动?就连刚才,在身中媚药的情况下她都能忍住对北辰烈的亲近无动于衷,那么她现在…… 花祭渊眸色深了几分,嘴角弯着的弧度也加深了几分。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的眼底竟然缓缓漾开一层笑意。 花祭渊揽在慕挽歌腰间的大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嗯……”花祭渊突然闷哼一声,他低头看去,原来就在他刚才神色恍惚间,慕挽歌突然抬头就生涩地一口咬到了他的下巴上,给他白皙的下巴上留下了点点的口水印,当然还外加几颗若隐若现的小牙印。 花祭渊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声音带着宠溺,“笨狐狸,你还真是尖牙利齿……来,让我看看你的利牙。”花祭渊说着还真煞有其事地打量起了慕挽歌。 慕挽歌此刻面色红得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眼神一片迷离。 她此刻心里难受得厉害,脑中别的什么想法也没有,只觉得花祭渊的触碰让她异常的舒服,舒服得让她忍不住嘤咛出声。她只觉得她与花祭渊这般的接触还不够,本能地她还想索要更多。可苦于无法,她急得在花祭渊怀中扭开扭去,小手更是胡乱地到处摸,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急于找到门路求生却始终不得所法的孩子一般。 花祭渊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他的小腹处直冲他脑门而去,他不由得下身一紧,喉头也变得干哑了许多,几欲要冒出烟来。 “住手!”实在忍受不了慕挽歌这无意识的挑逗动作,花祭渊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 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温香软玉在怀,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她这是在试探他的忍耐力吗? “你在胡来,发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事,你,可别后悔。”花祭渊瞳仁深邃了几分,紫眸定定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此时只觉得自己热得都要爆炸了,她只想凉爽一点,而眼前这个人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块冰雪一般,让她异常舒服,所以她忍不住想接近。 看着慕挽歌似乎丝毫不懂他话中的深意,花祭渊颇为无奈。 罢了……他花祭渊岂是这种趁人之危之人。 花祭渊强自忍耐住小腹处的那股热意,脚步加快,转过几个角后便抱着慕挽歌来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感受到慕挽歌越来越不规矩的小手,越来越粗重的呼吸,花祭渊心知不能再耽误下去,需得马上给慕挽歌解这媚毒。 花祭渊弯腰将慕挽歌给小心翼翼地放倒在雪地之上,手抓过几个雪团,轻轻地拍到了慕挽歌的脸上,暂时缓解了下慕挽歌的灼热。然后他手指聚力,手腕一翻,手指迅疾如电地就往慕挽歌身上各处的穴道上点去。他手指蹁跹,指尖拖曳着细小的流光。 花祭渊凝着眉一点一点地将那媚毒从慕挽歌的身体中逼出。 两人一前一后地盘腿坐在皑皑白雪之上,紫色华袍和绣着各色牡丹的花袍如同一层层绽放的花朵一般铺叠在雪地之上,加之两人都是容颜绝色,所以这一幕美得让人惊心。 过了大约一盏茶功夫,花祭渊才缓缓收回手。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登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弥漫开来。 花祭渊不容多说地就将那药丸一咕噜地给慕挽歌喂了去。 看着慕挽歌渐渐恢复正常的神色,花祭渊嘴角一勾,身子前探,一张艳丽的红唇亲昵地靠在慕挽歌的耳边,声音邪魅,“这下你和我更不能两清了。”他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变得有几分婉转和委屈,“你刚才吃尽了人家的豆腐,你,必须得负责了。” 他温热的气息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慕挽歌的耳廓,慕挽歌心尖一颤,一股细小的电流顺着她的脊背直窜向她的脑门,一时让她有些羞红了脸。 花祭渊眸光轻轻一瞥,看见慕挽歌颊染红晕的模样,心中一动,嘴中溢出轻笑,“刚刚那般大胆,现在却这般害羞了?”他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戏谑之意,一下让慕挽歌脸颊更加红晕。 花祭渊见此,嘴角的笑意扩大,渐渐地由开始的轻笑变为了爽朗的大笑。他微微弯曲着手指,不经意地就亲昵地刮了刮慕挽歌的鼻尖。 慕挽歌身子一僵,面上神色有些微妙。 慕挽歌抬眼睨向满面笑意的花祭渊,心中也不自觉地弥漫开一丝喜悦。 她想,这个长得这般好看,身份这般尊贵,能力这般强大的男人是喜欢自己的,不然在自己刚才药性发作时做出那般惹火的动作,他又怎么能忍住不……要了自己呢?如果不是真心喜欢,顾及她的感受,想必一个女子主动送上门,没有几个男子能够拒绝。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涌上一股特别的滋味。 慕挽歌缓缓从雪地上起身,微微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对着花祭渊盈盈行了一礼,嘴角含笑,“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花祭渊眼神深邃了几分,声音仍旧不正经,“既然要谢,还是那句话,以身相许如何?” 他这话虽然听来有几分戏谑,让人听来像是在开玩笑,可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眼底深处闪烁着一道期许的光芒。 慕挽歌抿着唇没有说话。 花祭渊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丝黯然,随即不在意的笑了笑,声音动听,“我要你和我越来越扯不清,最后只能对我以身相许。”花祭渊嘴角勾出一抹明艳的笑意,刹那间如同繁华绽开,让慕挽歌眼前一花。 慕挽歌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眸认真地看着花祭渊,说得肯定,“太后寿宴上慕挽月与左君逸的那一幕是不是你弄出来的?还有,赵凤澄和北辰烈那诡异的一幕是不是也是你的手笔?”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一脸认真的样子,嘴角微挑,眼底闪着不明的光,却抿着唇不说话。 慕挽歌嘴角微弯,也没有再说什么,可心中却已经明白了一切。 “现在,慕挽月应当已经出手了。”慕挽歌直直地盯着花祭渊,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声音带着点点邀请的意味,“等会儿有场好戏,你要一起去看吗?” 慕挽歌眼眸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乐意之至。”花祭渊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 慕挽歌和花祭渊淡淡地对视了一眼,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了。在这一刻,花祭渊知道,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这边两人之间一片温情脉脉,凉亭那边却已经是风云渐起。 “大小姐,奴婢去清音阁找了找,并没有看见二小姐。”璇儿急急地撩帘子走了进来,面上难掩焦急之色。 “什么?”慕挽月蹭的一下从座椅上起身,“二妹妹刚才身子有些不适,说要回房歇会儿,怎么会不见人呢?”慕挽月目光直直地看向璇儿,声音冷了几分,“是不是你没有认真找?” “大小姐,奴婢确确实实是里里外外都找了一个便,着实没有看到二小姐。”璇儿面色急切,看来倒不像是在说谎。 慕挽月闻言,面色担忧,可眼底深处却有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畅快。她抬眸扫了一眼北辰烈的座位,那个位置已经空了许久,慕挽月见此,嘴角微挑,勾出一抹笑意,想必他现在已经得手了吧……慕挽歌,这次,我要让你一一尝尝我当初的痛。慕挽月眼神一深,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太后寿宴上明德偏殿里的事。那是她的屈辱,她的痛,今日她要一一还在慕挽歌的身上! 慕挽月借着担忧慕挽歌安危的借口,便要带着一帮子的下人一同前去寻找慕挽歌。 “我也去。”北辰卿清然出声,颀长的身姿缓缓站起,他修长的腿一迈就向着亭外走去。北辰卿一走,赵凤澄自然也没了再坐在这里的乐趣,大呼了一声,“我也要去。”然后猛然起身,脚步轻快地就冲着北辰烈的背影追去。 连皇子殿下都要出去寻人,这些个达官贵族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也纷纷起身向着亭子外走去。 慕挽月见此,嘴角隐匿的笑意加深。人越多,等会儿闹起来就越好玩。 一群人可谓是浩浩荡荡地四处去找寻慕挽歌,转过几个假山,走过几条纵横交错的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一副诡异的画面以猝不及的姿势一下就撞进了众人的眼中。 正文 第159章 他是来送遗物的 众人被这幅画面惊得微张着嘴唇,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慕挽月眸中先是诧异惊愕,接着便是滔天的怒意。 “这个五殿下原来还真是个断袖,以前听得他与慕少将军的事,我还不信,现在……”低低的议论声,剩下的话被一声惋惜的叹息所取代,“这五殿下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有龙阳之好呢,我们以后看来起没机会了。”话语中难掩失落。 “这五殿下行为可真不检点,依我看,这七殿下可比五殿下好多了。同样的身份尊贵,可瞧瞧七殿下,一直以来克己守礼,从来没传出过什么不好听的话,关键是,这七殿下长得还如同那九天上的仙人儿一般。”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含着娇羞之意,说着这话是目光还时不时地扫向站在前方的北辰卿。 “可惜了就是个瞎子。”声音充满了遗憾。 那衣衫不整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看到众人鄙夷惊诧的目光,慌得如同弹簧一般一下弹跳分开,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 北辰烈此刻心中怒火中烧,一想起那个穿着牡丹花袍的男子,他就恨得牙根子发酸。 那个男人的修为绝对远胜于自己,不然他不可能那般轻易地就控制了自己的心神。 不是他狂妄,他的修为也可以算得上是顶尖的,而他却还要远胜于自己,难道……他是那个地方来的? 北辰烈心中一时五味陈杂,掩在袖中的手狠狠攥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跳动。他听着那些低声的议论,胸腔中不可抑制地燃烧起熊熊大火,他目光阴狠,冷厉如剑的目光狠狠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声音沉凝,“你们全都吃了雄心豹子胆?” 他声音低沉,骇得那些人猛地便将头给垂了下去,不敢再支一声,甚至连目光也不敢再四处乱瞟。 “左相大人,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慕挽月凤眸中卷过无法掩饰的怒意,她沉着声音问到。这话虽是在问着左君逸,可慕挽月的目光却是看向脸色黑沉如锅的北辰烈。 北辰烈眼神沉凝如冰,冷冷地剜向慕挽月,唇线紧绷出冷硬的弧度。 左君逸也是面色黑沉,眼神阴鸷,并没有开口说话。 他总不可能告诉这些人他是察觉到慕挽歌的不对劲后一路尾随而来,然后看到五殿下…… “左相大人?”慕挽月强行按压住胸腔中的怒意,沉着眉目再次问到,“左相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呢?” 左君逸闻言冷笑一声,“本相的行动难不成还要向你报备一声?”左君逸话锋冷厉,丝毫不退让。 慕挽月闻言气得差点没有喷出一口鲜血来,这个男人,以前在她耳边温言软语,唯她是从,现在,移情别恋了,对她就是这么一副态度?我呸! 慕挽月在心里朝着左君逸狠狠啐了一口。 “刚才发生之事,想必你们都没有看到吧?”北辰烈眼神犀利,如同能够开天辟地的利斧一般狠狠剜向这四周之人。 在场众人立马纷纷应是。 “如果今日这事,露出去了一点风声,你们……好自为之!”北辰烈声音低沉,瞳仁泛着针尖般的冷冽之意。 众人一时噤若寒暄。 “五哥,你……”北辰卿话还没说完就被北辰烈凶神恶煞地打断。 “你这个瞎子多说什么?本殿下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就行!”北辰烈说着身子往前逼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冷冷说到,“别以为本殿下不知道,衣香楼一事,定是你向父皇告的密吧?你本以为父皇会对本殿下失望透顶,却没想到,你自己还被父皇给狠狠责罚了一顿吧?”北辰烈说到这里余光若有所指地瞥向北辰卿的腿,嘴角勾着残冷的笑意。 北辰卿攥着袖袍边缘的手渐渐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隐隐有青筋跳动。 “怎么?被本殿下说中,没法反驳了?”北辰烈之间勾出嘲讽的笑意。 “清者自清。”北辰卿似乎懒得与北辰烈多做解释。轻声回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说话。 “你……”北辰烈眼神猛地一沉。 “这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慕挽歌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慕挽月闻言猛然回身,目光冷冽地看向慕挽歌,声音急厉,“慕挽歌,你刚才跑哪里去了?”那个和北辰烈衣衫不整躺在这里的人明明应该是你慕挽歌才对,为什么会变成左君逸! 慕挽月眼中浮沉着各种疯狂的情绪。 慕挽歌似是没有料到慕挽月会这般疾言厉色地呵斥自己,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支吾着说到,“歌……歌儿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就到处转了转。” “身子不适就好好呆在房中歇息,你到处乱跑做什么!”慕挽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谋划了好久的计谋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宣告失败,这种滋味真是让她难受得如同万千钢针同时扎向她的心窝子,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冲着慕挽歌就厉声吼了过去。 她谋划了这么久为的不过就是将她慕挽歌与北辰烈的丑事暴露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慕挽歌也尝尝当初她的那种屈辱感和无地自容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失败?为什么现在丑事暴露于众人眼前的是北辰烈和左君逸,为什么不是慕挽歌?究竟哪里出了错?慕挽歌明明就穿着被她命人做了手脚的衣袍,她明明就喝了酒,明明一切都是对的,一切都是对的……可她为什么此刻还能置身事外地站在这里,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自己,凭什么!凭什么她慕挽歌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上次,柳姨娘明明来信告诉她,慕挽歌中了毒,命不久矣,可结果呢,柳姨娘她自己送了一条命,而她慕挽歌却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与她暗自较量……这是可气可恨! 慕挽月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大姐姐……”慕挽歌面容惊诧,似是没有想到,向来以温婉美丽闻名帝都的慕挽月,会冲着自己这般气急败坏地吼道。 感受到众人有些异样的目光纷纷打量般地落在自己身上,慕挽月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偏激,可出口的话却已经是无法收回了,更不可能改口。慕挽月脑子一转心中就已经有了主意。 她仍旧眉目凌厉,可眼中却缓缓地蓄上了泪水,她声音也不改刚才犀利的话锋,“你这丫头,身子不舒服还要到处乱跑!你存心要让姐姐担心吗!”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的面前,急切地一把抓过慕挽歌的手,声音又带上了几分哭意,“刚才姐姐一直找不着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这丫头,真不让人操心。” 慕挽歌看着慕挽月表演得声泪俱下的模样,心中冷笑。她这一番卖力表演,慕挽歌可真是要给她拍手叫好了。这下,众人都会以为刚才慕挽月那一通疾言厉色的呵斥,只是一时失态而已,她只是太过担心她慕挽歌的安危,才一时急切之下说出那番与平日性格不符的话。相比慕挽月对于妹妹深切而真挚的担忧关爱,她慕挽歌反倒显得有些不知事了。 慕挽歌微微一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姐,这次是歌儿疏忽了。” 慕挽歌言语得体。 慕挽月,现在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吧?马上,你就不止不甘这么简单了…… 正在慕挽歌这一思索间,一个守门的府卫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口中急急大喊,“二小姐——” 慕挽歌凝目看着那人越跑越近,等得他跑至身前时,慕挽歌从微蹙眉问到,“发生了何事?” “外面来……来了一个人,说……说是来送遗物的。”那府卫喘了一口气,有些不安地说到。 遗物? 众人闻言面色遽然一变。 今日本来是个好日子,这却突然来了个送遗物的,这不是来挑衅寻事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众人一时神色变换不定,脑中转过了好几个猜测。 “荒唐,送什么遗物竟然送到将军府门口了?”李姨娘面色一沉,“今日是月儿的及笄之日,他是存心来寻事的吧?这种人直接赶走便是,你还来汇报做什么?”李姨娘眸子冷冷地睨向那个府卫,对他这番行事,颇有些不满。 那个府卫被李姨娘这么一番训斥,额头渗出冷汗,他想他如果说出那人让他传述的话,李姨娘非得剥了他的皮不可。 可谁叫他刚才划拳输了呢,摊上了这等子倒霉的事情,所以那话他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了。 一念及此,那府卫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到,“那……那人说,他……他是来送大……大公子的遗物的。” 轰—— 那府卫话音一落,无疑在平地里炸起一声惊雷,惊得众人包括李姨娘在内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府卫话一说完就长枪撑地,“哗”的一声便动作利索地单膝跪在了地上,眉眼低垂。 正文 第160章 三个女人一场戏 慕挽歌看着李姨娘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笑意。不知这次她的出击慕挽月可曾料到?她必定也要让李姨娘和慕挽月也尝尝她当初那痛失至亲的滋味! 李姨娘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似是还没有晃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她眼珠才缓缓地转动,失神而又无焦的眼睛慢慢聚焦,缓缓地转向了跪在地上之人,声音干涩,“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跪在地上的府卫握着长枪的手缓缓攥紧,沉目又再次重复了一遍,“那人说,他是来送大公子遗物回来的。” 李姨娘一听,眸中渐渐聚起一层风暴,猛然抬手,袖袍在空中划过一层疾厉的弧度。她手指直直地指着单膝跪地的府卫,声音尖锐,“荒唐!尘儿好好地在外面保家卫国呢,三日前我还收到他的书信呢!哼,不知是哪里来的腌臜之人,敢来将军府门前胡言乱语。”李姨娘眉目凌厉,音量陡增,声音也尖锐了许多,“把那个胡言乱语之人打出去,打得远远的!” 李姨娘直指向那个府卫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姨娘,是真是假我们把那人唤来对质一番便知道了。姨娘切莫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就大大地不划算了。”慕挽歌柔声劝慰到,安抚着李姨娘激动的情绪。 “你去把那人带进来。”慕挽歌对跪在地上的府卫打了一个眼色。 “是!”那府卫铿锵地应了一声后就起身大步流星地向着府外而去。 不过一会儿一个穿着一身戎装,长着八字小胡须的男人就在那名府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那人一看到慕挽歌等人就冲着北辰烈和北辰卿以及慕挽歌抱拳行了一个军人礼。 “在下乃是徐富将军麾下。” 徐富?李姨娘眉头一皱,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尘儿现在确实是在徐富麾下。 “两日前,慕参将带领着一千人去追落败而逃的南陵残军。当时徐富将军担心有诈,不允慕参将妄然行事,可慕参将不……不服命令,带着一千骑兵就去追溃败而逃的南陵军,结果中了南陵军的奸计,在狼人峰那里身中数箭后,坠……坠崖而亡了。”那个自称徐富将军麾下的男子,字字清楚地说到。 “尘哥哥坠崖后你们可有派人去找?”慕挽歌眉头深锁,目光中有着悲痛。 “那一同前去追击南陵残军的一千骑兵,全军覆没。事后,我们派人去了狼人峰下寻找,可……并没有找到慕参将的尸体。” “胡言乱语!尘儿自小智勇双全,又怎么会不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哼,依我看,你就是个来找茬的!”李姨娘眉目一沉,里面席卷着几欲将人撕碎的风暴,她扬声厉喝,“来人,把这个胡说八道之人打出去!” “鄙人字字真切,绝非胡言乱语。”那人说着就从背后取下那个一直负在他身后灰布包裹,一层层地缓缓打开,一个染着暗黑色血迹的头盔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的声音也冷然地响在众人的耳畔,“我们带人下去寻找,虽没找着慕参将的尸体,却找到了这个。”那人说着就将那染血的头盔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李姨娘冷笑一声,冷言相讥,“一个头盔能说明……”她话音一顿,瞳孔微微一缩,那个染血头盔上的红色璎珞一点点地在她的眼中放大,最后化为了慕绝尘微微一笑的脸颊。 李姨娘脚步踉跄地疾走几步来到那人面前,一把夺过了那人手中的头盔,素手颤抖着缓缓地抚上了那个被染了鲜血,现在变得异常红艳的璎珞,越看,李姨娘的手抖得越发厉害,到最后甚至抖得都无法握住那个头盔。 “哐当”一声,那染着已经干涸的暗黑色血迹的头盔一下便重重掉落在了地上,滚了几个圈后才堪堪停住。 李姨娘双目空洞无神,整个人仿佛失了魂魄一般,身子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一个不稳差点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幸得慕挽月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了她,她才免于摔倒。 “姨娘,那头盔究竟是不是哥哥的?”慕挽月声音沉凝,面色也是一片沉然。 “月儿,那……那头盔上的璎珞是我亲手做了之后送给他的,那……那是他的!”李姨娘话音一落就哀恸地痛苦出声,“尘儿,我的尘儿……” 北辰烈看着眼前这风云变幻的一切,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他与慕绝尘也算是十多年的好兄弟了,时不时相邀喝酒游湖,品花赏人,游戏花丛,好不畅快恣意!现在,这个他一直视为好兄弟之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北辰烈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可面上却克制得滴水不漏。 慕将军府出现这般的大事,这些人可都是帝都城中的人精,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逗留下去难免显得不识趣儿,所以每人出言安慰了一言两语后就纷纷告辞,慕挽歌也不挽留,命人将他们送了出去。而那个来送遗物之人,见东西已经送到,便也不再多留,立即回去复命去了。 不过一会儿,刚才还聚了一大帮子的人就只剩下了慕挽月以及慕挽歌和李姨娘三人。 “尘儿——”李姨娘悲呼一声,声音凄厉,泪水如同开了闸的天河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不过一会儿,她一张漂亮的脸上就布满了泪痕。 “尘儿自小便骁勇善战,从没打过败仗,这次怎么会如此大意地就中了南陵胡蛮子的奸计?”李姨娘心中越想越不解,眉头拧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死结,“月儿,你说说,你哥哥怎么会犯这么一个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知道的错误?穷寇莫追,他肯定知道的,他怎么就……”李姨娘未完的话被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啼哭声所取代。 慕挽月见李姨娘越发哭得个没完没了了,心中厌烦,不由得低吼了一句,“哭,哭,哭有个什么用?就像你所说,哥哥断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所以……”慕挽月目光阴冷地扫向站在一旁的慕挽歌,声音阴沉,“哥哥一定是被人给害死的!” 李姨娘经慕挽月这么一提醒,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倏地抬眸,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阴冷地看向慕挽歌,厉声骂到:“小贱人,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尘儿!你这个黑了良心的,你不得好死!”李姨娘如同一只下山的猛虎一般,气势汹汹地挣脱开慕挽月,冲着慕挽歌就猛扑了过去,嘴中磨牙到,“慕挽歌,你这个贱人,是你害死了尘儿,你还命来,还命来!” 李姨娘双手呈利爪状,冲着慕挽歌那纤细修长的脖颈就狠掐了过去。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闪着利光,她脚步一动就错身躲了开。李姨娘一时收势不及,“咚”一声就以一个狗啃屎的姿势,形容不堪地就摔倒在了地上,还吃了一嘴的雪沫子,冻得她嘴巴歪了歪。 “小贱人!呸——”李姨娘一口吐出了口中的雪沫子,抬目恨恨地瞪着慕挽歌,那眼神就恨不得将慕挽歌抽筋扒皮后拆吃下腹。 “我不过一个闺阁女子,怎么能主导战场的风云变幻?”慕挽歌冷笑一声,声音嘲讽,“李姨娘,你莫不是伤心了得了失心疯?这番粗言鄙语的,实在不是姨娘的平日作风。” 李姨娘闻言,气得额头青筋跳动,心口更是隐隐泛痛。她动作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狠毒,“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这条小毒蛇的狠毒心思,我早就看透了!”李姨娘双目中凶光大盛,“你就是想为你那个贱人娘亲报仇!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心里清楚着呢!” 李姨娘一边厉声怒骂着慕挽歌,一边眼泪吧嗒嗒地掉个不停,将她的妆容冲洗得乱七八糟,“可是,就算你要报仇,你大可冲着我来,我等着你这个贱人!可你为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尘儿身上?为什么?” “现在,你可是尝到了我当初的切骨之痛?”慕挽歌嘴角勾出残忍的笑意,眼眸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李姨娘双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领口,缓缓收紧,似乎是胸痛或者是心痛难挡,她的呼吸渐渐变粗变紧。她双眼上翻,呼吸粗噶,似乎是刚才在痛哭流涕和疾言厉色的怒骂中没有缓过气来。 “母亲!”慕挽月疾走几步,一下扶住李姨娘,手更是轻轻地拍上了李姨娘的后背,一下下地为她顺着气。 “母亲,你莫要太过悲痛,保重身子才是要紧。”此刻四周无人,慕挽月对李姨娘自然也就改了称呼。 “啪——” 李姨娘甩手就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慕挽月的脸上。 不过眨眼间,慕挽月的脸颊就高高地肿了起来,上面更是清晰无比地印上了五个巴掌印,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清楚地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慕挽月双眸微瞠,里面写满了不可置信,可转眼间她脸上便拢上了一层愤怒,厉声质问到,“你真得了失心疯不成?” 正文 第161章 你就是条小毒蛇 “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那可是你的亲哥哥,他死了,他死了!”李姨娘陡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凄厉,“他死了,你听到没有,你怎么还能这般无动于衷地站在这里?”李姨娘说到这里,眼泪又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哼!”慕挽月冷哼一声,眼神沉凝,“人死不能复生,死者往矣,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慕挽月声音寒凉,“他死了,我们在这里哭哭啼啼又起什么作用?最主要的是,我们要让人为他的死血债血偿!”慕挽月说到这里,眼神阴冷地瞥了一眼眼角含笑站在一旁的慕挽歌,心中暗恨。 今日,本来是要让她慕挽歌身败名裂的,可是,计划失败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被这个贱人反将了一军?这个贱人,不弄死她,她慕挽月就誓不为人! 李姨娘经慕挽月提醒,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目光狠狠地盯着慕挽歌,一字一句地说到:“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像弄死你那个哥哥一样,将你这个小贱人早早地就给扼杀在摇篮里!” 慕挽歌闻言瞳孔一缩,目光犀利如剑地剜向李姨娘,声音寒凉,“你……刚才说什么?” 看着慕挽歌沉然的面色,李姨娘心中反倒畅快了几分,嘴角一扯,一连串似笑似哭的声音就从她喉咙中溢出,“哈哈,你这小贱人没想到吧?你那胎死腹中的哥哥也是我的手笔呢?”李姨娘眼中闪过疯狂之色,看得出来,慕绝尘之死对她的打击甚大。 “赵婉儿那个来历不明的贱东西,她凭什么得到枫哥哥的真心,凭什么!她有我尊贵的身份吗?她有我的温婉贤淑吗?她不过就是一个上蹿下跳的泼猴罢了,她对枫哥哥也总是冷言冷语,从来都没有给过好脸色,凭什么,这样的她凭什么和我抢?我在背后,默默地为枫哥哥付出了多少,他从来看不见,他只看得见那个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女人,我做的一切他都看不见。”李姨娘泪水更加汹涌,似乎想起了什么难过的往事,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之意,“我一直等,等着他看见我的好,可我等来的是什么?不过是他誓要迎娶她的消息?我心痛……”李姨娘说着抬手狠狠地指向了自己左胸心口处的位置,“这里痛……我求着父亲让陛下赐婚,就算为妾我也要执意嫁给他……可是,我身份尊贵,我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地当个妾?笑话!” 李姨娘厉喝一声,仰天长笑,可很快她笑声就嘎然而止,她目光缓缓聚焦在慕挽歌的脸上,声音狠毒,“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没有把你这条小毒蛇给弄死,让你毒液形成,獠牙长成后来咬我们!” “不过就算你对付得了我又怎样?你那死去的哥哥,还有你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娘亲,还有肚中的那个孽种,他们全死了,全死了……哈哈,就算你杀了我,她们也都回不来了。慕挽歌,你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你就让他们复活啊!”李姨娘声音带着十足的挑衅。 慕挽歌闻言,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眸中各种风暴呼啸而过。 “你母亲可真是一个蠢货,她竟然还一直拿我当好姐妹呢……她不知道,我在每日给她送去的安胎药里都加了一点其他的药,日积月累,就这样,在她临盆那天,她生下了一个死胎!”李姨娘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了得意的笑容,“慕挽歌,你说你娘亲是不是很蠢?我害死了她肚中的孩子,她竟然还傻乎乎地把你托付给我照管!真是笑话!” 一直静站在一旁的慕挽月,听着李姨娘的话,眼神有些意味不明,里面有着诡谲的光芒。 慕挽歌气得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目光沉凝一片。 “慕挽歌,所以说,你还是败给了我。慕挽歌,现在是不是很痛苦,很后悔,你要记住,你那贱货母亲就是死在你的自以为是……” “唔——” 李姨娘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股厉风扑面而来,李姨娘还能警醒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发现自己脖颈上多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李姨娘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顺着那只漂亮的手看去,看到了晃花人眼的牡丹花袍,以及一张美艳天下的脸庞。 “你找死!”低沉阴狠的声音从那无情的薄唇吐出,透着一股让李姨娘胆颤的寒意。 花祭渊话音一落,缓缓收紧自己的手,李姨娘顿时觉得喉咙口一紧,空气细若游丝,她呼吸一下便变得粗噶起来,一张脸也憋得通红。 “花祭渊,住手!”慕挽歌脚下一动,立即冲至花祭渊身旁,示意他松开手。 花祭渊眼神来回扫了一眼慕挽歌和李姨娘,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缓缓放开手。 “为何?”他长眉一挑,薄唇紧抿。 “你忘了玄武大陆的规定了吗?”慕挽歌眼神一冷,目光阴鸷,“为了这么一个人,赔上你自己,不值。”慕挽歌嘴角勾出冷意涔涔的笑意,“她,我自有办法对付。我会让她一步步失去所有,痛苦而死。” 花祭渊闻言,嘴角勾出一抹明艳的笑意,这个笨狐狸,现在也开始在为他着想了呢。这是不是也说明,自己渐渐地在走进她的心里了? 花祭渊越想,心中就越发开心。 李姨娘看着慕挽歌阴冷的面色,身子不自觉地打了一个颤,她觉得,这话若是从别人手中说出,那便是笑话,屁话,可那人若是慕挽歌……她竟不自觉地觉得她说的一定是真话,她既说出,那便一定能够做到。 李姨娘这边在担忧恐怕,慕挽月心中却在想着其他的事。 花祭渊……原来他叫花祭渊么?真是好听的名字,人也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好看得紧。 可是,看起来,似乎他与慕挽歌关系不一般,难不成……他喜欢慕挽歌那个小贱人? 不行,她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男人,怎么能就这么让慕挽歌给夺了去?而且,她不相信,以她的姿色和手段,她会比不过慕挽歌。 慕挽月目光一转就轻轻地落在了花祭渊身上,眼底中闪烁着一股势在必得的味道:这个男人一定会是她的! 慕挽月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她自以为无人可知,却偏偏落在了慕挽歌的眼中,慕挽歌心中冷笑。这慕挽月还真是无心无情到了极致,哥哥死了,母亲悲痛欲绝,她却还有心思想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好。”花祭渊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倏地收回了手,手下一用力就将李姨娘给甩得一个踉跄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姨娘猛地喘了几口气,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她目光愤恨地瞪着站在面前的一男一女,心中恨得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你自己小心些,别再给了那些小人可趁之机。”花祭渊目光温柔地看着慕挽歌,下意识地抬手亲昵地刮了刮慕挽歌的鼻尖。可随即他转头意有所指地看向慕挽月的时候,目光却登时一沉,冷冽得如同寒冰,看得慕挽月心里发毛。 “好。”慕挽歌微眯着眼睛,弯出一抹笑意,轻声应了一句。 花祭渊嘴角一勾,身形一掠,飒然风声掠过,已经没有了花祭渊的身影。 李姨娘见那个给她极大压迫感的男人离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缓缓从地上站起,目光冷冽地看着慕挽歌,犹如下战书一般冷然说到:“慕挽歌,我能弄死那个老的,自然不会怕你这个小的。小贱人,你尽管放马过来,我绝不怕你!”李姨娘目色冷冽,她冷哼了一声,缓缓蹲身,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染血头盔,心中哀恸:她可怜的尘儿,那可是她一生的依靠啊,就这么没了,没了……尘儿,你放心,为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为娘势必要用慕挽歌的鲜血来祭拜你!她可怜的尘儿…… 李姨娘眼中竟又有了泪意。她这一双儿女,个个都是她的骄傲,一个是帝都城中贵族圈的美话,一个是驰骋疆场有勇有谋的少年将军……这下,可怎么能够让她接受!李姨娘一时心中哀恸万分。这一切都是慕挽歌那个贱人在作祟,不是她,尘儿不会死!尘儿的死一定跟那个小贱人脱不了干系!她一定不会饶了她!李姨娘狠狠地瞪了慕挽歌一眼,抱着那个头盔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慕挽歌见李姨娘已经离开,而慕挽月却还站在原处,不由的秀眉微挑,一脸戏谑地看着慕挽月。 慕挽月咬了咬唇。 “怎么?李姨娘刚才兴师问罪了一番还不够,大姐姐现在还要再问一遍?”慕挽歌嘴角一勾,笑意冷冽,她身子一个前探,目光冷冷地和慕挽月对视着,声音阴冷,“慕挽月,不妨告诉你,慕绝尘的死确实和我有关,不过想来,你也不会在意这个。”慕挽歌冷然一笑,一拂袖就转身离开,独留下慕挽月一人身姿孤寂地站立在呼啸的寒风之中。 慕挽月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阴沉,手更是死死攥紧。慕挽歌,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要把所有属于你的一切东西全部抢过来!一个不留! 正文 第162章 南陵国殿下? “小姐,这次及笄礼上,李姨娘得知大公子身死,李姨娘一心认定大公子是被小姐害死的,只怕……李姨娘不会以后还会出更狠的招数。”绿茵面上写满了担忧之色。 慕挽歌嘴角一勾,噙着一抹冷笑,抬眸定定地看着绿茵,声音寒凉,“绿茵,我就是要让她暴怒,让她愤恨。一个人,一旦情绪激烈了起来,那么她做事就会露出许多的破绽来……有时候一个破绽可是致命的。”慕挽歌眼角冷意凛凛。 绿茵闻言,心有所悟。小姐说得一点没错,以往李姨娘也只是小打小闹,就算小姐次次化险为夷反将她一军,对于李姨娘来说那也是不痛不痒的打击,她显名赫赫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父亲是跺跺脚就能让朝堂风云变幻的右相大人,这样强大的后盾,小姐一时之间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 可这次小姐设计除去了大公子,这么一记猛药,不怕她李姨娘不慌了心神。李姨娘心中越恨,越怒,越急不可耐地想为大公子报仇,那么她就越会有更多的破绽暴露在人前,到时小姐好好加以利用,一定可以除了她!让右相大人寻不出半点找茬的由头。 绿茵一想到这里,嘴角缓缓晕开一层层的笑意,“还是小姐想得远,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慕挽歌懒懒地闭上了眼,纤长浓密得如同一把小刷子般的睫毛在微微颤动着,她声音幽幽想起,“接下来自然是睡觉了……”慕挽歌嘴角一弯便再也没有说什么话,不过一会儿,一阵轻微均匀的呼吸声便响了起来。 绿茵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挑着笑意,轻轻拉过一层锦被就小心翼翼地给慕挽歌盖上熄了灯后就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嗖——” 一道黑色身影疾驰掠来带起的空气波动声与风声融为一体,不可分辨。一个黑色身影如同蝙蝠一般倒挂在细纱窗格子外面,一双眼睛黝黑得如同一个黑洞一般,冷冷地盯视着窗幔上隐隐投射出的一个曼妙的身影。 他一个腾空翻跃,身形一跃而起,利索地从窗户跳了进去。 慕挽歌若有所觉,倏地一下睁开眼睛,那一刻,里面冷光乍现,如同一汪寒潭,明亮而又幽深。 慕挽歌“哗”的一声掀开被子,动作利落地从床榻上弹跳而起,劲气拂开纱幔,纱幔自两旁分开,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直往声源处疾掠而去。 可慕挽歌却在掌风逼近那人面门时一下收掌,脚步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慕挽歌眼眸微眯,冷冷地打量着面前面戴黑巾,身裹黑色紧身衣的人,声音微冷,“把东西还给我!”慕挽歌说着将手伸出,面上是不容拒绝的霸气凛凛,“不然,定叫你有来无回!” 那黑衣人紧了紧手中那块墨黑的玉佩,指尖缓缓地摩挲着玉佩上的图纹,眼神深邃了几分,“这玉佩真的是小姐的么?” “自然是。”慕挽歌嘴角牵出冷笑,“难不成是你的?” “那倒不是。”那人声音醇厚,听来稳重有度。慕挽歌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人,身姿挺拔,身形高大健硕,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气度,看来倒不似普通人。慕挽歌心中不由得多留了一个心眼。 “既如此那便将玉佩还来!”慕挽歌眉目冷沉了下去,很明显,耐心已经所剩无几。 慕挽歌直直地盯着那人,见他迈着修长的腿缓步向自己走来,慕挽歌浑身戒备。准备着最好的时机能一举拿下他。 谁知,画风突变。 当那男人走至慕挽歌身前时,慕挽歌积聚着的力量正准备一爆而出好一下擒住这个行为鬼鬼祟祟的男人,谁知,那男人突然双腿一弯就“咚”的一声跪在了慕挽歌的面前,双手恭敬地奉上那枚玉佩,眉峰凌厉,眼神深邃,声音恭敬无比,“奴才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殿下见谅。” 慕挽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不过很快就掩饰在那双幽深的瞳仁中,声音不起丝毫波澜地说到:“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殿下。”慕挽歌眉目淡然地从那人高举着的手掌中拿过了那枚玉佩,不动声色地将那枚玉佩给揣进了袖中。 “你是殿下!”那人也是个固执的,一口咬定慕挽歌是他口中的那个殿下,“当日除夕夜,若不是殿下一时不慎掉出这枚玉佩,又恰好被我们的人捡到,只怕我们如今还在四处暗查殿下的下落。”那人声音中透着一股庆幸,看向慕挽歌的那双眸子,越发黝黑深邃。 慕挽歌凝目看着眼前这人,看他神色肃穆,不像说谎,慕挽歌心中不由得转过了几个念头,抿着唇不说话,只等着对方先说。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先套套对方的话。 “殿下,南陵国的万千子民还在等着你回去解救,殿下!”那人见慕挽歌眉目沉凝,只是紧抿着唇不说话,以为慕挽歌不信他所说,不自觉的语气急厉了几分。 慕挽歌闻言却心中咯噔一下:南陵国?殿下?如今南陵国和北辰国正是战争不断的时候,难不成绿茵前些日子说的,有不少南陵国之人扮作商人潜入北辰国,为的就是寻找那个南陵国殿下吗? 慕挽歌虽心中惊骇不定,可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殿下,你是南陵国现在唯一幸存的皇子,如今,南陵国被奸贼所控,赋税沉重,战乱不断,民不聊生,万千南陵百姓还等着殿下呢。难道,殿下要抛弃自己的子民吗!”那人眉目沉凝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含着一丝愠怒。 慕挽歌眉目微动,看来这个殿下也不是这么好当的,肩上挑负的担子很重。 慕挽歌收敛了心神,声音平静,“这事我知道了,你容我先考虑一番。” 那人还想说什么,可看慕挽歌眉目之间一片不容商量的坚定,便知自己再多说下去也没什么益处,只会平白地惹恼了慕挽歌。 “那……奴才告退。”那黑衣人对慕挽歌抱拳行了一礼后,利落地从地上起身,身形一掠就离开了房间。 慕挽歌待得那人离开之后,从袖中拿出那枚玉佩,仔细打量了一番。她早就知道这玉佩贵重无比,可没想到这玉佩竟然是南陵国皇族身份的象征。不过,她也该想到的,这玉佩质地上等,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而且……这上面有一个野狼头的图案,南陵国崇尚力量,那狼可不正是南陵国的图腾吗?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 这玉佩是清月送给她的,也就是说清月才是那个他们要找的殿下……可这个玉佩是清月自己的呢?还是同她一样,也是别人送给他的? 慕挽歌额角隐隐作痛,真是一个头疼的事情。她感觉自己已经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不能退,如今只有迎难而上了。 慕挽歌将玉佩贴身放着。改日,她要找个机会向清月问个清楚。 慕挽歌不再多想,躺在床榻上就眯眼睡了过去。 外面寒风呼啸,不住地拍打着窗纸,发出呼呼的令人害怕的声音。 慕挽歌不会知道这枚玉佩将会给她,给整个将军府带来怎样的灾难,她更不会知道,这玉佩会成为他人对付她的最锋利的利器,更会牵扯进无数的人…… 慕绝尘身中数箭坠崖身亡后,尸首无处可寻,只留下了一个染血的头盔。一想着慕绝尘的尸首极有可能被那些个野兽刁去,分尸而食,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李姨娘这心中就悲痛难抑,终日里望着那个暗黑色,染满了鲜血的头盔无言抹泪,整日里郁郁寡欢,胃口不佳。桂枝院里,一时之间一片愁云惨雾。在桂枝院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个个都屏气凝神,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这位主子生气,到时只怕免不了一阵打骂。 李姨娘终日郁郁寡欢,睹物思人,郁结堵心,最后难免不了生了一场大病,这无疑让桂枝院的气氛更加沉闷。 桂枝院一片愁云惨雾,而清音阁却仍旧是一片和乐。 “小姐,听桂枝院那边的人说,李姨娘将那头盔用绸布包着,放在床头旁,终日睹物思人,郁结堵心,加之又受了风寒,如今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呢。”绿茵说到这里时声音中没有丝毫怜悯,有的只是解恨。李姨娘当初和大小姐联手害死夫人和那尚未出世的小主子时,她们可曾有半点怜悯?如今这叫什么?一报还一报!活该! 慕挽歌嘴角一勾,眼眸微眯间噙着一股笑意,“她生了病,我总得表示些什么。”慕挽歌手指一下子地敲打着桌面,声音缥缈,“她生了病,我总得做些什么来表示表示。”慕挽歌语气一顿,微微思索了下才继续说到,“绿茵,你代我去一趟桂枝院,让姨娘要注意些身子,告诉她,人既然去了,还是入土为安比较好。”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正文 第163章 诱行 夜色深沉,一道明紫色的身影几个起跃间就直往帝都城外掠去。在他身后远处,一道花哨得足以晃花人眼的挺拔英姿,静静地站立在一棵树尖之上。他脚尖微踮,底下如同腾了一片白云一般,安稳地站立在树尖之上,宽大的牡丹花袍在寒风中迎风跌宕,如绸布般披散而下的三千青丝当空飞舞,衬着他精致美艳的眉眼,美得不像一个凡人,更像是误落凡尘的花仙子。只是,他眼中的冷冽,以及嘴角的残忍,却泄露出,这人不是仙子,而是一个魔头。 花祭渊沉目看着那个渐渐掠远的背影,脚尖一踮,身形如同鸿雁一般,轻盈跃出,直追那个渐渐远去的明紫色身影而去。 一路而行,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茅草搭成的破屋,寒风透过四周破烂的窗口直往那个黑漆漆的房屋里罐去,回荡着寒风呼啸过的呼呼声,听来犹如野兽的怒吼。 明紫色身影在茅草屋前停住,拂了拂袖袍,已经有些腐烂的木门“嘎吱”一声便被打开,他眉目沉凝,抬步缓缓走了进去。花祭渊身形一掠,也跟了进去。 穿着一袭明紫色长袍的人自然是北辰烈无疑,他一走进破烂的草屋,打开地上的一个木板,纵身就跳了进去,花祭渊不近不远地跟在其后。 地道下光线昏暗,仅有墙壁上挂着的几盏煤油灯发着微弱的光芒,空气中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时不时有蝙蝠振翅飞过头顶发出的扑棱扑棱的声音。 也不知在这暗处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光亮,微微有些刺眼。花祭渊不由得稍稍敛了眸光,眯眸仔细打量着眼前状况,只见在那片微微有些晃人眼的光亮里,一座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的宫殿在其中若隐若现。 花祭渊嘴角一勾,眼神深邃了几分,难道这里便是那叱咤江湖的暗影教? 花祭渊眯眸看去,北辰烈出示了一个腰牌之后,对了一句暗语,畅通无阻地就走了进去。 花祭渊修为非同一般,自然这掩藏气息与踪迹的能力也不是别人能比得上的,不然换做其他人,只怕还没跟到这处就已经被北辰烈发现踪迹。而且,花祭渊耳力非凡,所以尽管他们对暗语的声音非常小,可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花祭渊的耳中。 花祭渊嘴角一勾,噙着一抹冷然的笑意。 而且,依他的修为,就算是端了这整个暗影教又有何问题? 一个人狂妄,就得有那个资本。而显然,花祭渊的狂妄是绝对有那个资本的。 所以,他也懒得再乔装什么,就穿着那么一袭招摇的花袍,顶着一张美得天怒人怨的脸,大摇大摆地就向那大门口走去。 守卫的教徒显然没意识到暗影教何时来了个这么卓绝的人儿,被愣得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问到:“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丁不勾、示不小、王不立、罪不非、吾不口、交不叉、皂不白、分不刀、馗不首、针不金。”花祭渊薄唇轻启,一长串拗口的话语便说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教徒闻言微垂着头悄悄打量了一下花祭渊,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生?可转念一想,东南西北四阁本也不在这本部,四阁高层里有哪些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得知。所以他们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错开身子给花祭渊放了行。 花祭渊负手与身后,大摇大摆地直往殿内走去,那闲庭散步的模样,仿佛这里不是别人的地盘,而只是他家的一个后院罢了。 花祭渊行踪缥缈不定,如同鬼魅,在殿内几个横掠移行就尾随着北辰烈潜入了一个暗室。 暗室内摆着一个十字形的木桩,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被紧紧地绑在其上,在她的手腕脚踝处萦绕着圈圈冰蓝色的光芒,将她牢牢地禁锢在那根木桩之上,她面色有些难掩的苍白,嘴唇皲裂,双眼暗淡无神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仿佛对这个世间的某些事已然绝望。 甚至连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也眉目不动,仍旧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外界发生了什么。 “灵妃娘娘,今天本殿下给你带了一个客人来。”北辰烈嘴角噙着一抹诡谲的笑意,一双璀璨的桃花眸直直地瞧着那个被绑在木桩之上的女子,见她仍旧没有丝毫反应,他也见怪不怪,似是早已习惯了她这般模样,“这个客人你一定会喜欢。”北辰烈嘴角一弯,可笑意就那么冷然地凝固在了唇角,声音也低了好几度,“太子殿下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那声太子殿下一出口,被绑在木桩之上的灵妃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眼珠子转了转才缓缓地看向北辰烈。 北辰烈坦然的接受着灵妃的目光,目光看向一个地方。 他既然都明言说了出来,花祭渊也不再多做掩藏,大大方方地便从暗处走了出来,眼角噙着一抹艳绝天下的笑意,一双紫眸意味不明的瞧向北辰烈。 “本殿下倒是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一个身份。”北辰烈说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慕挽歌也是好本事,竟能结交你这般的人物。” 花祭渊也不回话,笑得风华无双,就那么镇定自若地等着北辰烈接下来的话。 “神帝国太子,修为达到归元初级,厉害。”北辰烈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他的面目也有些微微的扭曲,话锋一转,他语气陡厉,“可这又如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上还是有人能……打败你。”北辰烈嘴角勾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你以为,这暗影教就是你这般来去自如的地方吗?” “本宫还真就这么以为。”花祭渊笑容绝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薄唇轻启间说出的话气死人不偿命。 果然,北辰烈被花祭渊这淡淡的一句话噎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背过气去,脸更是被涨成了猪肝色。 这边北辰烈气得要死,那个人罪魁祸首却仍旧笑得风华无双,恨得北辰烈牙根子发酸。这个男人身份比他尊贵,他忍了,修为比他高,他忍了,可恨的是,这个男人竟然长得也比他好看!这就是慕挽歌那个死女人对这个男人不一样的原因吗? 他不会忘记,慕挽月及笄礼那日,慕挽歌对自己百般抗拒,可对这个男人,她竟然就能乖顺得如同一只小猫般窝在他怀里任他抱走,她怎么敢?怎么敢在自己说了喜欢她之后,还残忍地当着他的面与其他男人那般亲密?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眼中风起云涌。那个女人,总有一天他要得到! 北辰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可他这个念头刚转完,他敏锐地发现周围的气温骤降,竟然有丝丝凉气从他脚底直往脑门上窜。 他抬眸看去,花祭渊嘴角笑意凝固,声音寒凉,“她,不是你能碰的。” 他声音不起丝毫波澜,轻淡得如同天边浮云,可却成功地让北辰烈哆嗦了一下。 北辰烈强自镇定下来,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容,“你以为前些日子你在本殿下身上做下的手脚没人发现吗?”北辰烈嘴角弯着自得的弧度,似乎是想证明些什么,“你以为,若不是本殿下有意引你前来,你会轻易地进来吗?”北辰烈声音中难掩自得。 “哦?”花祭渊语调微扬,透着一股魅惑,竟然连同为男人的北辰烈都禁不住心间一动。 北辰烈桃花眼一敛,噙着利光,伸出舌尖舔了舔红唇,声音阴狠,“不知道,一个归元的心脏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花祭渊眸光微敛,眼眸一眯,冷冷地睨向北辰烈,眼角挑着不屑,“就凭你?” 北辰烈不说话,抬手拍了拍手掌。 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细碎的脚步声,越逼越近。不过顷刻之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就踏着暗室内微弱的光芒缓缓而来。 身姿挺拔,面上带着半截银制的蝴蝶面具,看不见面容,不过从那弧形优美的下巴可以隐隐看出,这人的相貌必定不俗。而且,他那周身的气派与流转的芳华,直让人不敢小瞧了他去。花祭渊不由心中一凛,北辰烈于他而言,根本不足为惧,可怕的是这个戴面具的男人。而且,这个人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 “先生。”向来眼高于顶,纨绔无比的北辰烈在这个人面前竟然变得规规矩矩,他抱着拳,恭恭敬敬地对着那戴着蝴蝶面具的男人行了一礼。 那人只是轻嗯了一声,一双灰褐色的眸子淡淡地看向花祭渊,里面沉寂一片。一时之间,两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彼此,估摸着对方的实力。 “先生,在下成功将此人引来于此,接下来的可就要看先生的了。”北辰烈对着那戴着面具的男子毕恭毕敬,可转眼看向花祭渊时却眉目冷冽,“花祭渊,这次,本殿下定要你有来无回!”如此一来,慕挽歌就是他的了! 正文 第164章 悄然转变 “呵呵……”花祭渊闻言不怒反笑,笑声低沉动听,他修长得如同象牙般的玉指轻轻绕着自己垂直胸前的鬓发,眼角勾着邪魅的笑意,“想必你就是那夜要取本宫性命之人吧?”花祭渊眉目一转,透着一股自然而然流露的魅惑,“不如让本宫来猜猜,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戴着银制蝴蝶面具的白衣男子,那露在在面具外的红唇一勾,噙着一抹笑意,似乎在等着花祭渊的猜测。 “北辰烈想要的必是本宫的心脏,食之而得本宫的修为,至于你……”花祭渊眉目一转,定定地看着面具男子那灰褐色的眸子,继续说到,“你修为在本宫之上,实在没必要食本宫心脏来增加修为,你想要的,想必是本宫的……妖,晶。”花祭渊最后两个字一字一顿地说得异常缓慢而清晰。花祭渊话音一落,白衣男子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对花祭渊的话不置可否。 “先生,少与他多说废话,直接拿下他岂不更好?”北辰烈眉头一皱,对着白衣男子躬身行了一礼后恨声说到。今日,他必定要让花祭渊葬身于此,只要食了花祭渊的莲花心脏,到时,谁会是他北辰烈的对手? 慕挽歌,自然也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白衣男子目光淡淡扫了一眼面色略显狰狞的北辰烈,没有说话。 “渊儿,你……”灵妃正是花祭渊的生母,名唤灵一兮,真是乃是一只九尾妖狐,只是妖力低下,所以才这般轻易地被北辰烈擒了去。 北辰烈闻声,嘴角勾出阴测测的笑容,声音寒凉:“花祭渊,你若对你母后有半点怜惜之意,想必你便知道该怎么做吧?本殿下这手下可是没个轻重的。”北辰烈说着缓缓伸出了手,指尖闪着凛凛的白光,在光芒闪烁间,北辰烈的中指尖渐渐化为一柄锋利的匕首,折射着寒凉的光芒。 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花祭渊眉目陡然一沉,身周气氛更加冷却几分。 “北辰烈,你若敢伤她一毫,本宫必定要你生不如死。”花祭渊紫眸中冷光凛凛。 “呵呵……如此说来本殿下倒还真想试试了。”北辰烈话音未落,声音疾掠,如同一股旋风般便直往灵妃一夺而去。 花祭渊眼皮一跳,身形轻盈得如同一只穿花蝴蝶一般,直冲北辰烈的后背而去。 北辰烈明明比花祭渊先出手好几秒,对于高手对招来说,占据几秒的先机已经是莫大的优势了,可尽管如此,花祭渊却后发制人,夺身而上,一下拦截在北辰烈的面前,广袖一甩,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力道强大得一下将北辰烈整个人击得倒飞了出去。 “砰”一声,北辰烈重重撞到了暗室冷硬的墙壁之上,震得他内脏几欲碎了一般的隐隐作痛,他咧了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母后。”花祭渊手一挥,缚住灵妃手腕脚踝的冰蓝色光圈一下就被击碎,灵妃身子一软就倒在了花祭渊的怀中。 “渊儿,都是我连累了你……” “先生,你这是个什么意思?”北辰烈此刻胸腔中盈满了怒火,撑得他整个人都要炸了去,“你就这么让花祭渊带走这个女人?我俩的交易还算数吗?”北辰烈音量陡增,气得鼻翼扇动,一时怒火攻心,加之刚才受了伤,他“哧”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衣男子如同江南烟雨的灰褐色眸子淡淡扫过气急败坏的北辰烈,声音幽远,“自然算数。” “那你还不快阻止他!”北辰烈强压住喉头的腥甜之感,恨声说到。 白衣男子眉目一沉,大掌成利爪之形,一拉一推,北辰烈如同一个布偶一般,被一股无形之力牵扯着一下便又撞到了冷硬的墙壁之上,伴随而来的是那个白衣男子寒如坚冰的声音,“我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白衣男子周身萦绕着一股寒冰之气,薄唇微微向上一勾,噙着一抹冷硬的弧度,他缓缓伸手,中食两指指向灵妃,“花祭渊,你若乖乖交出妖晶,那我便保你娘亲无虞。” “本宫的人哪里轮得到你来保护?”花祭渊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他一手扶住灵妃的腰,笑容艳艳地看着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闻言,嘴角紧抿的唇线微松,似乎勾开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他一甩宽大的袖袍,带起一股清风,整个人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花祭渊冲了过去。 花祭渊眉目一凛,不敢大意。他若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人至少已经达到了归元中级,甚或者已经到了归元高级。 花祭渊将灵妃往身后一护,抬掌就已经迎上了白衣男子的掌风,不过一会儿,一花一白两道身影已经如胶似漆的缠斗在了一起,打得难分难舍。 暗室内一时劲光阵阵,宛如利刃一般割在几人脸上,墙壁上。 突然那两道身影一下疾掠分开,花祭渊猛掠过去,一把搂过灵妃的腰,往怀中一带,揽着她如同一股旋风般便直往外面掠去。 而白衣男子,静静地站在原处,竟是连追也不敢去追。 “先生,你怎么让他们给跑了!”北辰烈气急地吼道,自己想出去追,可又深知自己不是花祭渊的对手,贸然追上前去无疑是送死,可到手的鸭子,就这么让他飞了,他这心里也是憋屈得紧,一时之间面上神色变幻莫测,难看得很。 “哼,本殿下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北辰烈冷言嘲讽,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感受到白衣男子冷冷瞥来的目光,他咽了一口口水,最终还是把话给吞进了腹中。 “注意你的态度,我若要杀你,易如反掌。”白衣男子冷哼一声,看着花祭渊离开地方向,眼神诡秘莫测。 她,竟是把那个东西给了他吗? 白衣男子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既然硬来不行,那他便只有另寻他法了,或许……让那个人将妖晶主动交出来更有趣一些。 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一道清风拂过,一切回归平静,暗室内就只剩下北辰烈一人。 “可恶!”北辰烈低声咒骂一声,气得一拳锤在了暗室的墙壁之上,墙上立马便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里面还有着丝丝的血迹。 “你以为尊你一声先生,你就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在本殿下面前装腔作势,哼……总有一天,本殿下要你当条狗!”北辰烈眼中闪过阴狠之色,“也不知长得是有多见不得人,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于人前!”北辰烈嘴角勾出残冷的笑意,“你越是不想露于人前,本殿下就还偏要将你那张面具给扒下来。”北辰烈冷哼一声,一甩袖袍就脚步如风的直往外面走去。 这一夜注定不是一个平静而又平凡的夜晚,这一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肮脏地谋划着一些事情。 这看似与慕挽歌毫不相关的一场戏,却是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会知道,在这一夜,有人心中已经做下了怎样的决定,那个决定又会如何影响着她的命运?她更不会知道,她的情,她的义,都将被别人利用,用来伤害她这一生最爱的男人。 次日一早,天色还未亮时,绿茵便将慕挽歌从被窝里给捞了出来,口中碎碎念到:“小姐,今日可是大公子下葬的日子,李姨娘拖着病体都起来了,你怎么还在这被窝里赖着?虽说如今和李姨娘撕破了面皮,可这给帝都城中人看的面子却还是要做足的。”绿茵一边给慕挽歌净面梳洗,一边不停地念叨着。 “知道了,绿茵,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婆子了。”慕挽歌半眯着眼睛咕哝着,脸上仍是睡意朦胧。 绿茵服侍慕挽歌也快一年的时间了,早已对她这个模样见怪不怪,手脚利落地就将慕挽歌给收拾齐整了。替慕挽歌披上狐裘披风后,绿茵提了一个灯罩纱灯,恭恭敬敬地为慕挽歌掌灯。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朦朦胧胧,白雪反射着凛凛白光,给人带来一股寒意。 慕挽歌一路缓步而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前厅,慕挽月和李姨娘以及萧姨娘等人都已经聚在了前厅之中,面色一片肃穆。 慕挽歌弹了弹袖袍之上沾染上的星点雪花,面色看不出情绪。她目光幽幽一转,清晰地从李姨娘满布血丝的眼里看到了滔天的恨意,虽然一转即逝,可慕挽歌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慕挽歌嘴角一勾。 “挽歌来迟了,这里给姨娘陪个不是。”慕挽歌说着对李姨娘轻轻做了一个揖。李姨娘面色苍白,眼底满布血丝,微微干裂的嘴唇紧抿出一条冷硬的直线,并没有说话。 “二妹妹多礼了。”慕挽月见自己母亲冷硬着一张脸,丝毫没有要与慕挽歌搭话的意思,一时将气氛弄得有些沉闷尴尬。慕挽月连忙出来打圆场,伸手虚扶了慕挽歌一把,口中略带伤感地说到,“哥哥自幼对二妹妹疼爱有加,他走的时候,有你来送,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是呢,尘哥哥确实自幼疼我。”一回府就派人来暗中查探自己,害得她身上挂了好几道彩,再回府就联合着慕挽月将她母亲害死,还处心积虑地想把她推向五皇子府那个火坑。她想,若不是她机灵,早点发现了慕挽月等人布下的这局情局,她的下场,只怕比慕蝶舞还不如。 正文 第165章 杀招 慕挽月抿唇勾出浅淡一笑,抬手拍了拍慕挽歌的手背,动作看来自然而又亲切。可慕挽歌却觉得恶心,她也真是好本事,明明已经猜到是自己害死了她哥哥,她却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与她交谈,她这修为,比起她那一遇事就慌神,六神无主的母亲来说,确实高了不少。 “右相大人到——”一道拉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声音还未落定,一个穿着华袍的清瘦男子脚步沉稳地走了进来,眉目冷凝,目光一扫,冷凝如剑地剜向慕挽歌,轻轻一瞥,却让人压力陡增。 右相在行经慕挽歌身旁之时,微微侧头瞥了一眼立于一旁的慕挽歌,眼中光芒明灭不定。感受着头顶利剑般探视的目光,慕挽歌目不斜视,镇定自若。 右相见此,嘴角微勾出一抹弧度。 这个慕挽歌果真不简单,若换做其他人,在他这般的审视下,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她这般面不改色?想不到她年龄不大,这胆识倒是不一般,而她这心思,也可谓是七窍玲珑。 “父亲。”李姨娘轻唤一声,声音中透着虚弱。右相大人闻言目光一转就看向了李姨娘,看着这个他往日里最是疼爱的女儿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他这心中就恨不得能将那慕挽歌给做了! “梦儿,逝者往矣,你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右相轻轻地扶过李姨娘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面上神色未定。 “父亲放心,我会保重好自己的。尘儿他定也不希望看到我如今这个模样。”李姨娘目光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尘儿自小便十分懂事,也异常地维护她,可……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现在,却是连一个全尸也不曾留下,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头盔。 李姨娘一想到这里心中就难以抑制地弥漫上一股忧伤。 右相毕竟是李姨娘的父亲,对她的心思何其了解,一看她这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不由得心中怜惜。 右相眉目沉凝,几步走到慕挽歌的身前,如同搏击长空的苍鹰一般,他犀利的目光直逼慕挽歌,却发现慕挽歌在他这般目光的逼视下竟然面不改色,不由得眼中溢出一抹阴冷的笑,“你这女娃子还真是好本事。” “右相大人谬赞了。”慕挽歌一副愧不敢当的模样。 “哼……”右相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突然压低了声音,声音寒凉,“慕挽歌,这笔账以后本相会慢慢和你算清的,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很低,两人站的距离又比较近,加之外面呼啸着的风声,所以他这番话倒也没被别人听了去,只有慕挽歌,清晰无比地听了进去。 慕挽歌嘴角微勾,心中嘲讽。这威震朝野上下的堂堂右相大人,竟是在向她这么一个小姑娘下战书了吗?也亏得他能放下他那张老脸! 慕挽歌眼神在这微暗的天色下越发灼灼明亮,那光芒,仿佛能直入人心。 “那歌儿就等着右相大人。”慕挽歌薄唇轻启,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右相闻言,眼眸微微一眯,里面闪着如同针尖般冷冽地寒芒。 两人这边一时暗下风起云涌。 “二姐姐,姨娘身子突然有些不适,你能不能陪我送姨娘回房?”慕心语细弱的声音怯怯的响起,含着一丝小心翼翼。 “姨娘怎么了?”慕挽歌急急问到,几步疾走到已经面色苍白,身子无力地软倒在慕心语身上的萧姨娘旁边。 “姨娘应当是最近受了风寒。”慕心语低低回到,嗫嚅到,“二小姐,你……” “走吧。”慕挽歌看着萧姨娘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全靠到慕心语瘦弱的身子上,压得慕心语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稳。她连忙伸手扶过萧姨娘的另一只手,为慕心语分担了萧姨娘一半的重量。 “李姨娘,萧姨娘身子不适,我便同三妹妹先送她回房。”慕挽歌说完便扶着脚步不稳的萧姨娘直往后院而去。 一走出前厅,穿过一条长廊,拐过一个角,慕挽歌等人便消失在了李姨娘等人的眼前。 “右相大人只怕来者不善。”慕心语的声音低低响起,慕挽歌秀眉微挑,眼眸意味不明地看向慕心语,似有询问之意。 “有人告知于我,今日右相大人要对付你。”慕心语缓缓松开了扶住萧姨娘的手,双目定定地看着慕挽歌。 “对付我?”慕挽歌眼中闪过一丝别的情绪。 “二小姐,右相一直怀疑大公子之死与小姐有关,而这大公子又是他的亲孙子,大公子死了,右相必定不会放过二小姐。”萧姨娘也面有忧色地说到。 “只怕,今日在路上他就会下手,所以,你不能随着他们前去送葬。”慕心语眉头微蹙,声音镇定,“等会儿我直接差人回了去,就说你忙于照料萧姨娘,无法走开。” “他若真要动手,又怎会如此轻易罢手?”慕挽歌嘴角抿着一抹笑意,眼底光芒明灭不定,“就算是躲在这将军府中不出去,只怕也逃不过。”慕挽歌眼神一深。 “这……”萧姨娘面色苍白,眸子中暗含担忧。 “可这将军府也不是好闯的,你呆在这里总比在外面安全些。”慕心语双眸紧紧地绞着慕挽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慕挽歌嘴角一勾,“他倒是心急,也没想到他这竟然就开始动手了。”慕挽歌瞥头看向一脸沉静的慕心语,微微俯身,对着慕心语行了一礼,“歌儿在此谢过三妹提醒,歌儿此行会小心的,还请萧姨娘要保重好身子才是。” 慕挽歌这话一说,慕心语就知道慕挽歌已经决定要正面迎击右相了,这初次交锋,也不知究竟谁会更胜一筹? “奴婢劳二小姐挂忧了。”萧姨娘对慕挽歌躬身行了一礼,慕挽歌微微一笑,转身便向着前厅走去。 “二姐姐……”慕心语突然出言喊住慕挽歌,慕挽歌脚步一顿,慕心语疾走几步追上慕挽歌,声音低沉,“我和你一起。”慕心语语气中透着一股坚定。 慕挽歌侧头迎向慕心语微亮的眼眸,心中微动。 “别犹豫了,走吧,多个人总是好的。”慕心语微微一笑,抬步就向前厅走去。慕挽歌嘴角一弯,抿着一抹细碎的笑意。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没必要为我涉险。”慕挽歌压低了声音询问。 “如今我们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而且,我这人有个毛病,一旦认定一个人,那便不会再改。”慕心语双眼直视前方,这话说得不疾不徐。 “阵巧,我与你也有一样的毛病。”慕挽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眼神灼灼发亮。上天待她慕挽歌不薄,前世她惨烈而死,幸得上天垂怜,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却没想到,上天竟然还给了她一个这么出色的朋友,能够与她这般患难与共,还给了她一个在身后默默相守的……他。 一想起那个人,慕挽歌嘴角晕开了一抹笑容。 不过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前厅。慕挽月等人正等在前厅,一看到慕挽歌走了进来便立马迎了上来,“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那我们便不再耽搁了,这就起身吧。”慕挽月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停放在前庭里的棺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别的情绪。 “是啊,错过了下葬的吉时就不好了。”右相眉目不变,抬手拍了拍手掌,就有好几个膀大腰粗的汉子手脚利索地走了进来,吆喝了一声就起杠了。 慕挽月伸手扶过李姨娘,缓缓地便向着府外走去。 慕挽歌与慕心语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 目光对视仅仅一瞬,转眼间就分开,不让人察觉出丝毫端倪。 抬着棺椁,一行人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帝都城郊外,残木枯枝上都挂满了晶莹的冰棱子,地上也堆了一层厚厚的雪。不知何时起,天上也开始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撒落。 慕挽歌嘴角一勾。这样的下雪天,可真是一个杀人的好机会,杀了人,雪一落,什么痕迹都能掩盖去。 行至一处偏僻的地儿时,抬着棺椁的人突然停止了脚步,四周冻结在枯枝上的冰棱子“咔嚓”一声便直往地上坠去,天际飞过一群寒鸦,四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的一切蓄势待发。 慕挽歌眼中寒光一闪,掩在袖中的手已经暗自聚力。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抬着棺椁的六个人突然“砰”的一声便将棺椁给重重扔在了地上,手在棺椁的底部一拉,几把厚重的大刀一下便从棺椁底部给抽了出来。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那些人就已经举着刀逼至了眼前,而慕挽月以及李姨娘等人却已经不见了身影。 慕挽歌手腕一震,一道银白色的疾如闪电的细影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往围砍过来的几人攻去。 那几个人看来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个个身手不凡,慕挽歌自认自己的武功也可以算是高手一列,却一时竟也无法将他们拿下。 一道大刀破风砍来,慕挽歌被逼得后退几步,身子踉跄下便撞到了棺椁之上。 “哐”一声,棺椁的盖子突然被人从里面一掌震开,一股独属于金属的凉意直逼慕挽歌的后颈而来。 正文 第166章 反戏耍 慕挽歌眉目一凛,脚下一动,身子正准备往一旁侧滑闪开,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疾掠而来,慕心语一把抓住了那自棺椁里跳出来的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手中砍向慕挽歌的大刀。往旁边一甩,那瘦小汉子被慕心语带的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慕挽歌利眸一扫,侧耳听着四周的动静。她修为已经进入洞虚初级黄阶,耳力比之以往,更加敏锐,她自然也察觉到前方大二十几米处的灌木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慕挽歌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她抢手一把夺过一人砍向自己的大刀,聚力于手腕之上,猛力一掷,厚背刀刃携着凛凛寒风直往那灌木丛中飞去。 “啊——” 突地一阵惊呼声传来,李姨娘苍白着一张脸,整个人如同安了弹簧一般,猛地从灌木丛中跳了起来,喉中更是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惊呼。而那柄后背刀刃,狠狠地插在离李姨娘脚尖不足三公分的距离的积雪之中,刀把还在微微的颤抖着,刀身反射出冷冽地光芒,映出李姨娘苍白的面色。 慕挽歌见此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面上却神色焦急地喊到,“姨娘,你不懂武,可要躲远些,免得等会儿被误伤了。” 李姨娘额角青筋跳动,嘴唇微微哆嗦着。慕挽歌这个小贱人明明就是故意的,刚才若不是月儿眼疾手快地将她往旁边拉了一把,现在她只怕已经被斩于刀下了,这慕挽歌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姨娘面上神色变换不定。 慕挽歌嘴角一勾:你们想在这里除了我,那我便要你们好看。 “嗖嗖”几声响过,数道暗影如同鬼魅一般,不知怎么地就出现在这帝都城郊外,他们挥着手中的大刀便向着慕挽歌和李姨娘等人猛烈地攻了过去。 李姨娘本以为这一波人是自己父亲的人,心中正暗自高兴,可那笑意还未来得及露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直冲着她的脑门就砍了过来,李姨娘本就苍白的面色被这一吓,更白了几分。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开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厚刀越逼越近,她甚至能从那刀背上清晰无比地看到自己苍白到近乎惨白的面色。 “母亲——”慕挽月急呼一声,移形换影,疾掠至李姨娘身旁,一把抓住了那黑衣人挥刀的手,她奋力一挥,那黑子男子瞬间被她逼退数步。 李姨娘那一直悬在喉间的那口气这才算是落回了胸腔之中,双腿一软,身子便瘫跪在了雪地之上,本是寒冬的日子,可她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薄唇微张,轻吐出一口气。 慕挽歌见此,眼神一闪,嘴角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右相大人,小心——”慕挽歌神色突变,猛地疾呼一声,身形更是拔地而起,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直往右相掠去。慕挽歌素手猛地一推,右相哪里能料到慕挽歌突然会出这招,不防备之下,被慕挽歌一个大力推得身子往前一栽,以一个极度不雅的狗啃屎地姿势,一头扎进了地上的雪堆之中,吃了一口的雪渣子。等他抬起来时,那两撇八字胡须上已经点上点点雪渣子,看来甚是搞笑。 “哎呀……”慕挽歌看着右相一脸狼狈的模样,心中发笑,面上却装作关心的模样,柔声问到,“右相大人,你这没事吧?刚才歌儿一时心急右相大人的安危,所以这下手也没个什么轻重,右相大人,莫要怪才好……”慕挽歌言真意切,双眸中尽是真诚,看来好似她刚才那番话真是发自肺腑一般。可右相大人又如何能不知道,那慕挽歌刚才不过是在戏耍他罢了。她只是想要让他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尝尝那种匍匐在地上的羞辱感罢了! 右相大人这边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又是一柄大刀冲着他砍了过来,右相面色一变,正准备就地一滚躲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后领一紧,然后他整个身子一下腾空而起。 “哗”的一阵厉厉风声刮过他的耳畔,如同刀刃一般的寒风刮在他的脸颊上,凉风更是如同迎面而来的洪水一般,猛地直往他的口中灌去,急速的气流鼓荡得右相两颊侧的肌肉不停地抽动着,显得他的脸有几分扭曲。 “慕挽歌,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把当朝右相给扔出去!”李姨娘看着自己父亲被慕挽歌就这么随意地,如同扔破布口袋一般,一下便被扔了出去,胸腔中瞬间便被愤怒填满,怒瞪着一双凤眸,恨恨地看着慕挽歌。 “姨娘没看出来刚才歌儿那举是在救右相大人吗?歌儿若不让他避开,只怕那大刀……”慕挽歌适时地顿住了语气,抬眼轻飘飘地瞥向右相。 右相被刚才慕挽歌那有意地一甩,此刻正惶恐难安地坐在一根高枝上,双手紧紧地抱着树干,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便掉了下去,以他的身子骨,掉下去,只怕就会去掉他半条命了。 “右相大人在那上面不是挺安全的吗?”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李姨娘闻言更是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这小贱人就是故意的吧,她这是存心将他们当猴耍呢! “姨娘也想上去坐坐?”慕挽歌嘴角挑着一抹略带邪气的笑意,声音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味道。 “慕挽歌,你……”那个敢字还未出口,慕挽歌伸手就一把抓过李姨娘的衣领,李姨娘感觉自己双腿离开地面,被慕挽歌轻而易举地抬起,心中惊骇,大呼到:“月儿,快,快救救你母亲。” 可惜慕挽月此刻被那些黑衣人缠住,哪里抽得出身来管李姨娘?所以李姨娘的声音顺着呼呼风声,划出一个幽长的弧度。 那蒙面黑衣人看着倒不像是哪边的人,手中的刀刃毫不留情,对右相等人以及慕挽歌都是招招强势,似乎是想将他们全都铲除。 可一直仔细观察着那些黑衣人的右相却发现,那些黑衣人虽对慕挽歌招招凌厉,可每一招又似乎留有余地。 右相见此,眼神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咔嚓!” 一柄厚刀横飞而来,一下便砍断了右相坐的那根高枝,右相双眸微瞠,瞳孔中有些一丝惊骇,他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已经倒栽葱似的一头扎进了雪地之中,所有的话语尽被霜雪吞没。 那一瞬间,他只听到“咔”的一声脆响,似乎是骨头移位的声音,他动动脑袋,想将头从雪地中拔起,却发现自己的颈项僵硬,竟使不上丝毫的力气,而且一股锥心的疼痛正从他的颈项处传来。 右相知道,自己这一摔之下,竟是把颈骨给骨折了。 右相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暗恨。 他堂堂右相,朝廷重臣,呼风唤雨,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可今日,这慕挽歌,还真就吃了雄心豹子胆地敢如此戏耍于他!真是岂有此理! 慕挽歌斜眼一瞥,见右相一颗头深深埋在雪地之中,整个身子以一种诡异地姿态半弓在地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正在此时,一柄厚刀也携着凌厉风声直砍向坐在另一棵树上的李姨娘。李姨娘惊骇,此时哪里还顾得什么形象,这种时候,只有她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她双腿紧紧夹住裹了一层冰雪的树干,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树干之上,她脚下一用力,整个人就借着树干上凝结的冰雪,顺滑无比地从树上滑到了地下,脚下一个没站稳,“咚”一声便坐倒在了雪地之上。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她只觉得她顺着树干一路滑下时,所有的冰雪都在她双腿之间融化,冷嗖嗖的,直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下身贴身的底裤被冰雪浸湿,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十分不舒服,而且刚才从树上滑下之时,树干上本有许多突出的冰棱子,可经她“一战”之后,树干上的冰楞子竟被她剔了个干干净净,所以,此刻她的下身又火辣辣的痛,让她恨不得能用手揉上一揉,可那等女人家私密的地方,她怎么好意思用手去弄,只得生生忍住,一时憋得她脸色青紫交加,再加之她前段时日本来就染上了风寒,这一弄之下,她感觉自己病情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慕挽歌觉着也玩得差不多了,而且右相所带的那一帮人,在刚才的一片混战之中,已经三下五除二地就被慕挽歌的人给铲除得个干干净净。 慕挽歌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如来时那般形影匆匆,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由此足以看出,这群黑衣人是多么的训练有素。 黑衣人撤去,慕挽月松了一口气。几步走到还栽在雪地之中的右相身旁,抓过右相的后衣领,一用力就将右相的头从雪地之中扯了出来。 伴随着的,是右相一声难以隐忍的痛叫。 “轻……轻点!”右相眉头紧锁,咧着嘴说得小心翼翼,似乎稍微提高一点音量,他的脖子就会因此断裂了一般。 正文 第167章 赠衣之恩 “姨娘,你怎么坐地上?地上凉,姨娘又染了风寒,还是注意些为好。”慕挽歌嘴角抿着一抹笑意,疾走几步,伸手扶起了坐在地上,面色涨得难看的李姨娘。李姨娘恨恨瞪了慕挽歌一眼,一把挥开慕挽歌的手,强忍住下身的冰火交加,“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嘴角隐隐抽了抽。 慕挽歌见此,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她拂了拂衣袖,冷目扫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一眼,声音意味不明,“右相大人,看来你掌府还是要严些,不然又让这些小人趁虚而入了。” 右相脖子僵硬,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瞪着一双眼睛恨恨地剜向慕挽歌。可慕挽歌不以为意,嘴角甚至还抿着一抹弧度,“今日看来是无法将尘哥哥下葬了,歌儿看姨娘与右相大人面色都不是特别好,所以,这下葬诸事还是改日吧,目前最紧要的事还是姨娘和右相大人的身子。” 慕挽月眼神深邃了几分,意味不明地看向慕挽歌,面上神色未动,可她心中已经将慕挽歌给咒骂了千万遍。 “二妹妹所言甚是。”慕挽月声音平静地应了一句,扬声对着站在稍远处的慕心语吩咐到,“三妹妹,你扶着姨娘。”慕挽月说着一手扶过脖子僵硬的右相,轻轻睨了慕挽歌一眼便当先离开。 慕心语轻应了一声,微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扶过李姨娘便跟着慕挽月而去。她目光微不可见地轻扫了一眼慕挽歌,两人眼中都有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慕挽歌凝目看着李姨娘趔趄的身子,右相僵硬的脖子,嘴角一勾。抬步便也跟了上去。 经此一事,李姨娘风寒加重,终日缠绵病榻之上,也没时间再搞什么幺蛾子了。而右相大人,脖子骨折,被几块木板夹着固定住,形容惨淡,根本就没有颜面出去见人,更别说上朝了。所以他也就上书了一封奏折,身子抱恙,在府中休养,暂不上朝。 慕挽歌一时没人来制造麻烦,倒也过得悠闲。想起清月一事,她便派人传话与清月约在一个茶阁相见。 慕挽歌披上一个月牙白的斗篷就出了门。此时已近酉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慕挽歌提着一个用灯罩罩着的油灯就直往府外而去。慕挽歌穿过几条街之后,径直走进了一个装饰朴素的差阁,上了楼,就直往一个雅间走了进去。 慕挽歌推门进去的时候,清月正坐在桌旁,一看到慕挽歌推门走了进来,清月急忙起身,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眼神发亮,嘴角抿着笑意,“你,找我来可是又有什么有趣事需要我去做了?” 慕挽歌嘴角一勾,径直走到桌旁坐下,从袖中一把掏出那块墨黑的玉佩,轻轻地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清月见此,嘴角的笑意有片刻的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倔强地抿着唇,声音也冷冽了几分,“我说过,我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慕挽歌抬眸轻轻瞥了清月一眼,面色肃然,“清月,这玉佩你是如何来的?” 清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缓了缓,他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你,还是不相信我。”他轻垂下了眉眼。 “不,我相信你。”慕挽歌见清月神色之间似有受伤之色,连忙解释到,“清月,这玉佩之事,事关重大,所以,我想知道它的来历。” 清月闻言,抬眸怔怔地看着慕挽歌。在昏黄烛光的映衬下,慕挽歌绝美的脸庞被拢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更添了几分美感,不禁让清月心跳乱了一下。 清月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缓缓说到,“这玉佩是在我十岁那年,觉明寺的主持送给我的。”清月眉头微蹙,眼底有着担忧,“怎么?这玉佩是不是给你惹上什么麻烦了?”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一时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并没有察觉到清月的异样。 “如此,那便将这玉佩扔了。”清月不以为意地急声说到,说完就伸手拿起桌上的玉佩,扬手就准备将那玉佩从微微开着的窗户扔出去。 慕挽歌心中一惊,连忙抢走几步,一把从清月的手中夺过了那枚玉佩,面色有些愠怒地瞪了清月一眼,语气微恼,“你怎么这般冲动,我还没说话呢,你就要把它给扔了。” 清月见慕挽歌面色肃然,一双晶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自觉地便将头给垂了下来,面颊有些泛红,也不知是被慕挽歌责怪而羞的,还是其他。 慕挽歌见他这个样子,心也软了下去。清月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纪,其实也就还是一个孩子。 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到,“清月,当初你不喜觉明寺山间清冷贫苦的日子,所以,你才答应与我合作。当初我应允于你,会给你荣华富贵。”慕挽歌顿住语气,抬眸看向清月,发现不知何时,他抬起了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眼中有着害怕,他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到,“你……你要丢下我了吗?” 慕挽歌心中咯噔一下,他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哀伤和小心翼翼,就像一个害怕被遗弃的孩子一般,让慕挽歌的心狠狠一抽。 “不是,我是说,如果给你这个机会,你愿意吗?”慕挽歌定定的看着清月。 清月几乎时毫不犹豫,张口便给了慕挽歌一个肯定的回答,“你到哪我就到哪。” 慕挽歌看着清月清亮的眸子中满是坚定,心中微微一暖,可那事她还是得告诉他,虽然他还是个孩子,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太过突然,有些残忍,可……他有知情选择的权利。 “清月,你看这玉佩上有一个狼头,这是南陵国皇族的象征,所以……”慕挽歌目光直直迎上了清月的眼眸。 “所以你想说我是什么南陵国皇族?我要回到南陵国去吗?”清月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声音有些嘲讽,“你若想赶我走,不用找这么蹩脚的借口。”清月抬眸直直地看着慕挽歌,“我不过一个觉明寺的小和尚,哪里可能有那般尊贵的身份?而且,这玉佩是主持送给我的,所以,我一定不是那什么南陵国皇族。”清月这话说得坚定,此刻的他真是恨不得能将那南陵国皇族的身份撇得干干净净,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继续呆在她的身边了。 慕挽歌眼神深了几分。她特意差人去打探了一番南陵国如今的时局,如今南陵国乃是先皇之弟也就是清月的皇叔南陵泉掌权。当初南陵泉发起军变,将皇族中的皇子尽数屠戮,只有九皇子在他奶娘的带领下暗自逃了出去,后来那奶娘为了救九皇子,独自一人引开那些追兵,最终被斩杀于刀下。 只怕清月南陵国九皇子的身份一旦泄露,北辰国和南陵国的人都不会放过他,这个时候把他退出去,无疑是将他往死路上送。而且,那些人找上清月,必定也是商量复国大计,这么重的一个担子,他挑得起吗?慕挽歌心中有些担忧,在她看来,清月虽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可他年龄毕竟还这般小,在她眼中,他就是一个固执而又容易害羞,有时还有些顽劣的孩子罢了…… 慕挽歌抬手轻轻拍了拍肩,语声轻柔,“不是就不是,哪有皇族子弟一毛不拔的。”慕挽歌目光轻轻扫了一眼清月那不生一毛的头顶,眼角挂着一丝笑意。 清月听着慕挽歌这般调侃的话语,一下涨得面色通红,支吾了半天说到:“你……你又调笑我?”清月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头顶,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慕挽歌见清月那副可爱的模样,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啦……我们的清月没有头发也是好看的。不然怎么会有千面公子的美称?”慕挽歌笑了笑,突然正了颜色,正色说到:“清月,这玉佩之事,你不能给任何人说起。” “嗯。”清月乖巧地点了下头。慕挽歌轻轻一笑,拿过一盏纱罩灯,披上披风就向着外面走去,“近日行事你注意些。”慕挽歌轻声嘱咐了一句就掌着灯直往雅间外走去,下了楼梯,就径直走出了茶阁。 清月更加支开了些细纱窗格,目光复杂地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身影。 走在长街上的慕挽歌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可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的寒风透骨而来,冻得慕挽歌微微哆嗦了一下。 突然前面一个街角蜷缩着的一个瘦弱身影,直直地撞入了慕挽歌的视野之中。慕挽歌缓步走过去,细细打量着,那人双手环胸,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身子微微哆嗦着,他一头散乱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他的身周,遮住了他的面容。 正文 第168章 想重博欢心 不知为何,慕挽歌突生了一丝怜悯之意。她从袖中掏出一些银两,微微弯下腰,将那银两塞进了那人冰凉的手中。慕挽歌触及那人的指尖时,明显地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慕挽歌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不容他退避的将一些碎银塞进了他的手中。 慕挽歌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披风,弯腰将披风系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瘦弱单薄的身子整个包裹其中。 慕挽歌微一勾唇,起身便直往将军府而去。 就在慕挽歌转身的那一瞬间,原本低垂着头,双手抱胸,不停哆嗦着的街头乞丐一下便抬起了头,从凌乱披散在他眼前的发丝缝隙间,隐隐能看到一双如同大海般冰蓝色的眸子,里面透着凝固得化不开的哀伤,又似是有些绝望。不过旋即,他嘴角微微上翘,勾出了一抹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渐渐淹没在夜色之中的身影。 他缓缓抬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抚上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风,眼中神色复杂。 慕挽歌一路疾行,不过一会儿就回到了将军府,待她回到清音阁时,已经时酉时三刻,她随便用了些膳就懒懒地窝到了榻上去。 “小姐,刚才大小姐去桂枝院看李姨娘了。”绿茵看着慕挽歌小脸通红,将锦被全部裹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禁有些好笑。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小姐,这次她们派人暗杀不成,肯定还会想出别的招数。”绿茵声音有些着急,那意思明显就是:那边又准备出手了,小姐你怎么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绿茵,你家小姐还就怕她们不出招呢。”慕挽歌神秘一笑,眼中光芒灼灼,她瞥眼瞧去,绿茵脸上仍是不减担忧,不由得轻笑一声,“绿茵,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了?” “信是自然信的。与李姨娘她们交手,小姐从没有大败过,每每都是弄得李姨娘和大小姐灰头土脸的,可是……”绿茵秀眉微蹙,犹豫了一会儿才定定地看着慕挽歌,轻声说到,“小姐,这次,奴婢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奴婢这心里总是堵得慌,就算是以前柳姨娘使计毒害小姐那次,奴婢也没有这么慌过。” 慕挽歌看着绿茵一脸认真,面上更是难掩担忧,心中也凛然了几分。不过面上却仍是笑意盈盈,“绿茵,你就否瞎担心了,你家小姐心中有数。”慕挽歌说着对绿茵狡黠地挤了挤眼,一脸的狐狸样。 绿茵无奈地摇了摇头,“听说陛下怜惜老爷痛失爱子,特下皇命让老爷回帝都休养半年。估摸着,老爷过几日也会回来了。” “父亲回府,李姨娘必定会借着痛失亲子的痛苦来博取父亲的怜惜,以求能再次得到宠爱。”慕挽歌嘴角挑着一抹不屑的冷笑,眼中冷光灼灼。 “那怎么办?我们好不容易才让老爷对李姨娘生了厌恶之心,若是让她借着这个机会得到了老爷的怜惜,那以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绿茵秀眉微蹙。 慕挽歌嘴角微勾,声音幽幽,“那如果让父亲以为她连自己亲生儿子的死都要利用,那又如何呢?” “嗯……”绿茵微微沉眉思索了一会儿,娓娓说到,“老爷重视亲情,又疼爱子女,这般一来,老爷定会以为李姨娘亲情淡薄,无心无情,一定会对李姨娘厌恶更甚。”绿茵说到这里脸上缓缓晕开了笑意,眸中担忧之色也退了一些,轻声说到,“如此那小姐便早些歇着。”绿茵看着自家小姐那副困倦样,好笑地摇了摇头,熄了灯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清音阁里有着淡淡的算计味道,桂枝院却正在谋划一场大的阴谋。 “月儿,老爷就要回府了,到时候只怕要对付慕挽歌那个小贱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李姨娘此刻已经脱去了那身湿袍,斜斜地躺在榻上,强忍住下身火辣辣的痛,声音有几分虚弱的问到。 “父亲回府,又何尝不会是件于我们有利的好事?”慕挽月轻轻反问,声音幽幽而来,她嘴角也噙上了一抹阴冷的笑容,“有些事情,正好可以让父亲做个见证,你处置不了慕挽歌的地方,也可以让父亲来。而且……”慕挽月语气微顿,定定地看向李姨娘,“母亲,此次你正可以借着哥哥一事,博得父亲怜惜,重获荣宠。”慕挽月眼眸微眯,里面噙着淡淡冷光。 “借老爷来做个见证和处置慕挽歌?”李姨娘神色不解,低眉思忖了一会儿仍旧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禁问到,“月儿,你心中可是已经有了主意?”李姨娘神色大亮,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了慕挽月的身上。 慕挽月嘴角一勾,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声音清幽,“这次我要让慕挽歌永远地滚出将军府。” 李姨娘闻言面上光芒大盛,直直地盯着慕挽月,好奇问到,“你且等着看吧,这次我必定能成功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慕挽月说到这里微微侧目看向李姨娘,声音微微沉凝了几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想想怎么重获父亲的欢心,父亲过几日可是就要回府了。” “这个你放心,这点手段我还是有的。”李姨娘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如此一来,月儿,那我便等着你排的那场好戏了。” “嗯。”慕挽月从鼻中淡淡应了一声,拂了拂衣袖起身,“时候也不早了,母亲好生歇息,女儿就先行告退。”慕挽月对着李姨娘轻轻福了一礼后,就袅袅婷婷地走出了桂枝院。 经右相大人派人刺杀一事之后,慕挽月和李姨娘以及右相大人那边就完全地沉寂了下来,一时之间,慕挽歌倒过了几日风平浪静的日子。 “小姐,老爷回来了,此刻正在府门呢,李姨娘拖着病体早早地便迎了出去。”绿茵撩起帘子走了进来,眉目镇定从容。 “嗯。”慕挽歌应了一声,沉声吩咐,“绿茵,同我出去迎接父亲。”慕挽歌说完便当先走在了前面,绿茵连忙跟上。 慕挽歌来到前院时,李姨娘已经将慕高枫迎进了前厅,此刻正坐在慕高枫下首的位置,拿着绢帕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口中还悲戚地说到:“老爷,贱妾好生可怜。就尘儿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他……他却就这么没了,就连一副骸骨也没能留下,就……”李姨娘说到这里哭声渐大,抽抽搭搭地继续说到,“就只剩下了一个头盔。老爷,那头盔上的璎珞还是贱妾亲手为他做的,本意就是想保他平安,可是,他……他终究还是去了,贱妾这心里……心里……”李姨娘哭得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上上下下地急剧起伏着,那副样子,就好像下一刻她随时都会喘不上来那口气,然后两眼一翻就会随慕绝尘而去一般。 慕挽歌见此心中冷笑。这李姨娘装可怜博同情的本事倒是不错。难怪自己母亲以前会输给她。就像母亲自己所说,她是一个性子刚烈之人,她自然也不会在父亲身边放下身段来装可怜柔弱,甚至,她肯定对这种行为还深恶痛绝。过刚易折,母亲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才导致了先前与父亲的重重误会,以及李姨娘的虎视眈眈。 “姨娘可千万要保重身子啊。”慕挽歌从门外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眉目之间含着担忧,“姨娘这病明明就好些了的。可是因为前几日在入葬尘哥哥的途中,遇刺客刺杀受了惊吓,这才让姨娘的病又加重了?”慕挽歌这话问得言真意切,面上的担忧之色也是一点也不做假。可这话却成功地让李姨娘心中咯噔了一下。 可慕高枫是何等敏锐之人,慕挽歌这番话一说出,他立马便抓住了话中的关键之处,剑眉微蹙地问到,“歌儿,你说你们在入葬尘儿的路上遭人刺杀了?” 慕挽歌轻轻点了一下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当时还有一人直接就从棺椁里跳了出来,若不是三妹妹相救,只怕此刻是不能再站于这里和父亲说话了。”慕挽歌眉目轻垂,弯月眸中拢上了一层薄雾般的哀伤。 慕高枫闻言,凤眸中怒意一卷而上,眉目一转就瞪向了一旁还在抹泪的李姨娘,那眼中的意思就是,你来给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姨娘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杀手,更不知有一人是如何藏进了棺椁之中,当时,姨娘也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也是差一点就丧命于那些歹徒之下。”慕挽月见慕高枫眉目沉凝,急忙解释,“姨娘先前一时受不住哥哥去世的这个打击,身子一下便垮了,直恨不得能够随哥哥一块去了,姨娘更是在榻上病了好些日子,终日看着哥哥留下的那个头盔抹泪,病情一日重过一日,后来幸得月儿苦口相劝,姨娘才想开了一点,这身子才渐渐好转了起来。” 正文 第169章 打情理牌 慕挽月一边哀声地回着话儿,一边悄悄打量慕高枫的神色,见提及慕绝尘时,慕高枫面上难掩悲痛愧疚之色,她心中就下定了决心:她完全可以利用他的这份愧疚,让母亲重获他的欢心,然后一点点地将慕挽歌给压制下去。毕竟,在他心中,当初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将哥哥赶去边关,哥哥便不会死!哥哥的死,他难辞其咎! “几日前,姨娘身子还不太爽利,可她还是抱着病体同我们一起去入葬哥哥,谁能想到,途中竟遭人刺杀,姨娘惊吓过度,这病难免就又加重了几分。今日一听到父亲回府,姨娘拖着病体就前来相迎,这般拳拳深情,又有几人能够做到?”慕挽月最后这话说得意有所指,目光轻飘飘地淡瞥过慕挽歌。 慕挽歌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慕挽月这张情理牌打得可真是好,父亲向来注重亲情,她这般一说,父亲自然会对李姨娘心生几分怜悯来,毕竟慕绝尘可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现下慕绝尘死去,李姨娘自然是跟他一样痛彻心扉之人,而且,父亲或多或少地对于慕绝尘之死这事,心存几分愧疚,只怕,这个便会成为她们对付自己的武器。 “这天寒地冻的,既然你身子不舒服,那你便早些回屋歇着。”慕高枫语声不自觉间便柔软了几分,“月儿,你送你母亲回房。”慕高枫声音柔和。 慕挽月低低应了一声,对着慕高枫福了一礼就准备扶着李姨娘离开。可李姨娘苍白着一张小脸,一双含泪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高枫,软着声音到:“老爷,得知你今日回府,贱妾特意备了一些薄酒,而且老爷也许久没有去贱妾那里了,老爷,可不可以……陪贱妾一次。”李姨娘这话说得楚楚可怜,衬着那脸上仍旧未干的泪痕,可真是任一个铁血男子的心也会软化一地。 慕高枫犹豫不定。目光不自觉地便瞥向了慕挽歌,似乎在等着慕挽歌的说法。李姨娘见此,心中不由得暗恨:这个小贱人,现在是连她和老爷的闺中密事她也要来管上一管是吧?简直岂有此理! “老爷,贱妾不求其他,贱妾只是……只是希望老爷在这个时候能够多陪陪贱妾。尘儿去了,贱妾这心里就如同被人掏空了一般,难受得进,贱妾……”李姨娘说着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一涌而下,看得人心生怜惜。 “父亲,姨娘刚才经历丧子之痛,心中悲痛,定是需要父亲陪伴的。父亲也许久没有回府了,就陪姨娘用一顿饭吧。”慕挽歌抢先在慕挽月开口求情之前娓娓说到,话语之间尽是一派通情达理。 “那你……”慕高枫仍是犹豫。 “圣上允了父亲半年的休养时间,与歌儿叙话,也不急于这一时。”慕挽歌嘴角微勾。 “老爷……”李姨娘娇唤了一声。 “那为父晚些日子再来找你。”慕高枫拍了拍慕挽歌的手,转身便扶着李姨娘直往桂枝院走去。慕挽歌看着那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的弧度。 “二妹妹可明白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意思?”慕挽月嘴角勾着笑意,眉目盈盈地看着慕挽歌,那意思就是摆明了的挑衅。慕挽月艳丽一笑,转身就袅袅婷婷地向皎月院走去。 慕挽歌瞧着慕挽月得意洋洋地背影,嘴角笑意冷然。 “小姐,你刚才这是?”绿茵就不明白了,若小姐刚才说一句留老爷的话,老爷必定是要陪着小姐的,哪能让李姨娘捡了这个便宜去?可小姐刚才却…… “李姨娘丧子之痛,那般惹人同情,我若这般不知退让,就算父亲对我疼爱有加,心里也难免会觉得我太不懂事。”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她慕挽月知道利用父亲的愧疚之心,我又何尝不可以。” “小姐的意思是……”绿茵微蹙着眉头。 “明日一早,你备好一些冥币瓜果。”慕挽歌淡声吩咐完就抬步向着清音阁而去。绿茵眼珠子微微一转,思忖了一会儿,也明白了过来慕挽歌这番行为的深意,嘴角一勾就急步跟上了慕挽歌。 桂枝院内,烛火摇曳。主屋里的圆木桌上摆上了一些家常小菜,虽谈不上山珍海味,倒也菜品精致,色香味俱全,圆桌旁边放着一壶上好的酒酿,酒香怡人。 “老爷,这些菜都是贱妾亲手下厨做的,你尝尝味道好不好?”李姨娘说着嘴角抿出一抹细碎的笑意,扶着衣袖为慕高枫夹了一筷子菜。 慕高枫却只是端坐在远处,似乎并没有动筷子的打算。 他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掩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又松开,缓了好久才哑着嗓子说到:“尘儿的事,我……” “嘘。”李姨娘突然伸手抚住慕高枫的薄唇,掩住了他所有还未出口的话,她勉力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声音隐隐哽咽,“老爷不必自责。当初老爷让尘儿去边关本也是为他好。可谁能想到……”李姨娘说到这里头微微偏来,一串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下滑落了下来。衬着昏黄的烛光,越发显得她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惜。 “尘儿为国而死,也没辱没了他父亲的颜面,至少,他是如同一个热血男儿般战死在了沙场上,这点,贱妾为尘儿感到自豪。”李姨娘眼中晶莹闪烁,小脸上强自的坚强让人更加心疼。 慕高枫闻言,眉头微微一跳。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尘儿之死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尘儿也算是一个将帅之才,而且还是他唯一一子,他就这么没了,他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对于他的死,他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李姨娘瞥眼瞧着慕高枫凤眸中的种种复杂情绪,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她软软起身,将身子小心翼翼地依偎进慕高枫的怀中,声音凄苦,“老爷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戍守在边关,边关寒风冷雪,贱妾心里无时无刻不在为老爷心中担忧。贱妾每日都要为老爷和尘儿祈福,可是……”李姨娘声音隐隐有了哽咽之意,“或许是贱妾的诚意还不够,尘儿这才……”李姨娘说着便将头埋在慕高枫的怀中低声哭了起来,温热的泪水,打湿了慕高枫胸膛前的衣裳。 慕高枫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颤抖而又缓慢地伸出手准备轻轻揽过李姨娘的身子,可那温热的大掌就在要碰到李姨娘的肩膀时,手指缓缓地蜷了起来,最终收为了一个死死攥着的拳头,他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对于李姨娘紧偎在他怀中的这一个动作,没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如同一个雕塑石化在了那里一般。 “老爷,你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的事。”将头深埋在慕高枫怀中的李姨娘瓮声瓮气地说到,“蝶儿死了,柳姨娘也死了。如今,这偌大的将军府,确是人越来越少了。” “这事歌儿也书信给我说过。”慕高枫语气中一片平静,完全没有半分惊讶之色,一切在他看来似乎都正常不过。 这倒让李姨娘心中大吃了一惊。老爷向来注重亲情,蝶儿和柳姨娘相继离世,她这番不经意地提起,本以为可以引起老爷对慕挽歌的怀疑,却没想到,慕挽歌竟是早已经将这些事都一一给老爷说了。而且,她不知道,那个小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如何会将老爷说服得这般服帖,竟然连半点怀疑也无?这个小贱人,还真是不简单! “老爷,今晚,你还要去书房吗?”李姨娘声音柔得仿佛能滴下水一般,话中的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慕高枫眉目冷峻,从鼻中淡淡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虽小,却如同一声惊雷般炸响在李姨娘的耳畔。她强压住心中的酸涩,也不再多加挽留,因为她一直都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没有人能够改变,除了那个人。 呵呵……真是讽刺,她经历了这般丧子之痛竟也不能留住他。那个女人,她自认自己哪样都远胜于她,美貌才气性情,她哪样比不过那个人?可他的一颗心偏偏全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自此,再也看不下其他人。就连那个……身份尊贵之人,他也不多看半眼。 “书房寒冷,老爷还是披上披风吧。”李姨娘说着命丫鬟找出一件厚重的披风,小心翼翼地为慕高枫系上,细心体贴地为慕高枫理了理衣袍后,就递给了慕高枫一盏纱罩宫灯,轻声嘱咐,“老爷路上当心……咳咳……”李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不过一会儿,原本苍白着的一张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 “你身子不适就别送了,回屋歇着吧。我乃军旅中人,又怎会那般不禁事儿?”慕高枫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李姨娘,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却突然回过了头来,缓缓伸出手,动作僵硬而又生涩地为李姨娘将她那鬓旁的碎发给拨到了耳后,“门口风大,你进去吧。”他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只给李姨娘留下一个高大英挺的背影,在雪地上曳地而行。 正文 第170章 造幻境 慕高枫靴子踏在雪地之上,发出咯吱的声音。他提着纱罩宫灯,本来想直往书房而去,可脚步微微打了一个顿儿,脚尖方向一转,脚步不自觉地便直往清音阁行去。 来到清音阁时,透过圆形拱门,慕高枫侧目向里面望去。屋内还燃着一只油灯,一灯如豆,微微摇曳着,连带着那投射纱窗之上的曼妙影子,也左右来回地动荡着,忽明忽暗。 慕高枫突然觉得,在这么一个雨雪天里,那一豆的烛光竟是那般让他感到温暖。好像在不久前,一直也有那么一个人,每天燃着如豆的烛光等着他回去。说是不久前,可他知道,那已经是好久好久了。那个人,也已经离开他一年了。她一直怨怪着自己当初在她难产之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更是没有能力保下那一个孩子,所以她交出掌府的大权,一个人潜心礼佛。可尽管如此,以前他也总是会在夜深人静之时,自己一个人挑一盏孤灯,静静地站在她院门之外,看着那昏黄的烛光许久许久。那让他觉得安心,觉得像一个家,可现在,那盏微弱的烛火他竟是再也不能看到了。 慕高枫握着灯柄的手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他眸中更是闪过痛苦之色。 他紧抿着嘴角,顿了顿,终是转身缓缓离开了清音阁,直往书房而去了。 “小姐,他走了。”绿茵收回了看向外面的目光,语气不解,“老爷来了,他为何却不进来,只是在外面望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慕挽歌捧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微勾,瞳孔眼色深了几分,“父亲不过是想母亲了,他既在缅怀往事,我又何必打断?”慕挽歌语声清幽,说着这话时连头也未曾抬起一分。 “老爷还是深爱夫人的。只是可惜……”绿茵轻轻叹了一口气,拿过一件披风轻轻罩在慕挽歌的背后,“夜深寒重,小姐早些歇着吧。” “他的人还守在这里?”慕挽歌轻放下书,轻抬眼睫淡淡地看向绿茵。 绿茵先是不解,可想了想便立马明白过来慕挽歌问的人是谁,嘴角抿着笑意,眉眼盈盈动人地说到:“渊公子留给小姐的人,一丝也不敢懈怠地守着呢。也多亏了他们从不离开小姐身旁半步,这才没让大公子入葬那日,右相大人派来刺杀小姐的得了手。”绿茵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暧昧不清的笑意。 慕挽歌眼神深了一分,“这天儿也冷,你给他们送些暖身子的酒过去。” “是。”绿茵躬身应了一声,嘴角晕开笑意。渊公子对小姐可真是上心,大小姐及笄礼上,也多亏了渊公子相助,小姐才逃脱一劫。而且那日小姐身中媚毒,行为可能有些失礼,在那般情况下,渊公子都能强行忍住不碰小姐,这等魄力与气度又岂是常人能比?而且他又派人暗中寸步不离地护着小姐,这等相护之心着实难得。 渊公子姿容绝艳,仪度高华,小姐心思聪慧,容貌倾城,与渊公子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小姐今生能遇此良人,实在是上天开眼。小姐这般的人儿,就该有那般卓绝的男子来配。 绿茵服侍着慕挽歌躺下之后就出去做慕挽歌交代下来的事情了。 次日清晨的时候,绿茵一早就把慕挽歌从被窝里捞了出来,梳洗打扮了一番后提着一些祭品就径直出了门。 慕挽歌一出门时,正好迎面遇上了慕高枫,慕高枫目光下移,轻轻扫过绿茵手中拿着的东西,眸色深了几分。 “歌儿这是要出门?”慕高枫眉目不动地问到。 “歌儿想着许久没有陪母亲了,所以想去找母亲说说话。”慕挽歌头微微垂着,声音让人听不出来情绪。慕挽歌这话本说得很轻,可这话却如同钢针一般直戳向慕高枫的心窝子。他不会忘记,是谁害死了婉儿,是谁让歌儿过去那些年来活得那般委屈,那个人正是他昨日还心生怜惜的李茹梦。 慕高枫一时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他对李茹梦心生怜惜愧疚,他又何尝对得起婉儿呢?婉儿被她害死,可恨他竟然还怜惜那个杀人凶手,真是…… 慕高枫此刻犹如烈火灼心一般,难受得厉害。 慕挽歌抬眼瞧见慕高枫略显苍白的面色,也觉得自己此举对于慕高枫来说太过残忍。 母亲之死对他打击有多大,她是亲眼目睹过的。她虽然也怨过他没能照顾、保护好母亲,可是,母亲去世,最痛苦的那个人毕竟才是他。而这次,她竟然为了打消父亲对李姨娘的那点怜惜之意,把这个伤疤当着他的面又活生生地揭开,让他的痛再次这般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我和你一起。”慕高枫声音喑哑,说着伸手拿过了绿茵提在手中的东西,大踏步地就向着外面走了去。 慕挽歌拢了拢披风,也抬步走了出去。才走出没几步,就迎面遇到了扶着李姨娘缓缓而来的慕挽月。 “老爷这大清早的是要去哪儿?”可能是还带着病的缘故,李姨娘声音有些虚浮。她眉目一转,看到了慕高枫手中提着的祭品,眼底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她柔柔一笑,“老爷是准备去看看姐姐吗?刚好贱妾也想去瞧瞧姐姐,不如贱妾就随着老爷一起前去吧。” “你身子不好,还是留在府中好生休养。”慕高枫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绕过李姨娘就准备直接出府。他不想,婉儿那么一个清净之地,被她给糟蹋了! “难得姨娘有心,既是如此,那姨娘便与我们一同去吧。”慕挽歌突然幽然出声,让慕高枫前行的脚步一顿。他微微回头,目光微异地看向慕挽歌。 李姨娘抬眼乜着慕高枫,见他并没有反对,就在慕挽月的搀扶下慢慢跟在了慕挽歌等人的身后。 慕挽歌听着身后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嘴角勾着冷笑。今日,你们既然主动送上门来,那我慕挽歌便要你们跪在母亲的坟头前磕头认错! 赵婉儿的坟茔本就离帝都城不远,几人慢行,不过小半个时辰几人就快到了郊外。 此处地上已经堆上厚雪,林木上都结了一层冰棱子,赵婉儿那坟茔被厚雪掩盖,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面目,看来也就跟个普通的雪堆并无两样。 几人走了过去,慕挽歌当先跪了下去。她摆上香烛,焚纸币,做好一切之后对着坟冢磕了三个头。 李姨娘也在慕挽歌的身旁缓缓跪了下来,对着坟冢微微磕了一个头,声音含着淡淡的忧伤,“姐姐,歌儿如今过得很好,你泉下有知的话,也可以放心了。”李姨娘嘴角微微咧开一抹弧度,“歌儿如今可真是厉害。”李姨娘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听不出是何意味。 “父亲,今日歌儿想留在这里陪母亲一日。”慕挽歌仰着头静静地看着慕高枫,慕高枫垂目平静地看着慕挽歌,眼神一深,“这里天寒,我让下人拿些厚被来。”慕高枫说着对跟在身后的两个下人打了一个眼色,他们躬身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慕挽歌看慕高枫这架势,似乎也有留下来的意思,不由得奇道,“父亲这是?” “为父今夜也守在这。”慕高枫这话说得不容商量。 当初赵婉儿下葬之后,慕高枫一蹶不振,终日守在这墓前,更是在这坟冢旁盖了一座小竹屋,此刻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如此,那贱妾也……”李姨娘正准备说话,却被慕高枫冷声打断,“月儿,这郊外山上风寒,你带你母亲回去好好歇着吧。” “老爷……”李姨娘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慕高枫淡淡扫来的眼光阻止。 “姨娘,我们走吧。”慕挽月见李姨娘目光紧紧绞在慕高枫身上,连眼珠子似乎都不能再转动分毫,不由得心中微恼,抓着李姨娘的手也渐渐加重了几分力道。 李姨娘侧目看了慕挽月一眼,似乎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便也不再多留。对着慕高枫福了一礼,柔声说到,“老爷注意些身子,贱妾这便回去了。”李姨娘说完深深忘了慕高枫一眼,转身便缓缓向着山下走去。 慕挽歌看着慕挽月和李姨娘渐行渐远的背影,暗中对绿茵使了个眼色,绿茵心领神会。 “父亲,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去吧。”慕挽歌说着伸手亲切地扶过慕高枫,转身便向着那个孤单屹立在风雪之中的竹屋走去。 风雪渐大,在呼啸的寒风中,一道孱弱的身影披着白色披风迎风雪而行,渐渐地与这雨雪融为一体。在那白雪的尽头,立着一个风姿卓绝之人,只是他的容颜尽掩于一张银制面具之下。 “你差人来说要见我,何事?”声音低沉动听。 “给我一个幻境,让我进去。”慕挽歌掩在宽大帽袍下的红唇轻启,声音清脆。 “做何?”那男人似是不解,尾调微扬,竟然透着一股性感的味道。 “让做错事的人,认个错,付出一点代价罢了。”慕挽歌这话说得不以为意。 正文 第171章 跪下赔罪! 雨雪更急了……慕挽月扶着李姨娘在这破山里团团转了好久,来来回回地走了不下于数十趟!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雪也越来越大,而她们却还该死地在原地兜圈子!慕挽月气得额角青筋跳动。一脚狠狠跺在地上,面上的表情有几分狰狞,恶狠狠地说到,“这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找不到路了?” “是啊,来时明明就是走的这条路,现下怎么不对了?”李姨娘也是不解,喉头突然一紧,她扶着胸口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气来,却猛然触到慕挽月有些异样的眼神,似是嫌弃?李姨娘不由得心中一痛。 慕挽月眉目凌厉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白雪茫茫,竟是一点也不辨方向。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寒风肆虐,不由得让人心中发寒。 “我们再找找。”慕挽月瞥眼瞧着李姨娘满面的惊慌担忧,冷哼一声,强自按住内心的不悦,她疾步走在前面去探探路。慕挽月走得极快,李姨娘拿着绢帕捂着嘴唇,边咳嗽边脚步趔趄地跟在慕挽月的身后。 两人就这么在寒风冷雪中又走了半个时辰,仍旧没有寻到回去之路。 “月儿,你说我们不会是……”李姨娘语气微顿,面上闪过恐慌惊怕之色,“我们不会遇到了鬼打墙吧?”李姨娘说到这里,寒风透过披风肆虐而进,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嗯?”慕挽月秀眉微蹙,瞥眼冷冷看向李姨娘。 “赵婉儿毕竟是我……我们害死的,她会不会是来找我们报仇了?”李姨娘缩了缩肩膀。 “不可能!”慕挽月厉声喝到,“人都死了怕什么?她活着我能弄死她,她死了,还能把我怎么样?”慕挽月眉目阴狠,谁能想到,美名满帝都的第一美人慕挽月竟能说出这般阴狠恶毒的话语。 “可……可是……”李姨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慕挽月当即一声厉喝打断了李姨娘的话语,眉目冷厉,“废话少说,现在找路出去才是正经。” 李姨娘被慕挽月这么一吼,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缩着肩膀,凤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心底满是害怕。要知道,那个女人可是被她们给联手害死的,她死的时候,那满身的血,惊惧睁大的双眼,她现在想来还有些心里发怵。她死了,她不会来找她们报仇了吧? 李姨娘越想越怕。目光惶然地扫视着四周,突然一个红色的火团,自远而近,从茫茫的雪地尽头,一步步缓缓飘来。 “月……月儿……”李姨娘声音颤抖地喊到,身子更是下意识地往慕挽月的身旁靠了靠。 “嗯?”慕挽月目中闪过一丝不耐,回眸瞥向面色苍白的李姨娘。 “那,那是什么?”李姨娘抬起微微颤抖着的手指指向不远处,一盏火红的灯火正由远而近地悬空飘来。 走得近了些,两人才看清那灯是被一个满身白衣的人提在手中的。她一头泼墨般的秀发披散在四周,半遮挡住了她的脸颊。 “月儿,那……那不会是那脏东西吧。”李姨娘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攥住慕挽月的衣袖,双眸如同凝固了一般直直地看向那渐渐逼近的身影。 “什么脏东西?左右不过是装神弄鬼的人罢了!”慕挽月冷哼一声,不以为意。似乎是想要向李姨娘证明些什么,她一把甩开李姨娘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缓步就向着那个白衣散发的人走去。 “你,站住!”慕挽月一步横挡在那人的面前,声音有着颐指气使的味道。 那人没有说话,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那张掩在长发中的脸颊终于露于慕挽月的眼前。 慕挽月在看到那张脸时,瞳孔微缩,惊得一步向后退去,一张清丽脱俗的小脸更是被骇得有些苍白。 “你……你到底是谁?”慕挽月强自镇定的问到。 那人不回话,嘴角勾出一抹阴侧侧的笑容,看得慕挽月心里发毛。 慕挽月脚下一动,一下便掠开数十米远去,与提灯的那人保持着她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可谁知,那人什么也没有做。慕挽月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人是如何动的,眨眼间那人就逼至了慕挽月的眼前,她一双大眼直直地和慕挽月眼对眼地对视着,骇得慕挽月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李姨娘此刻也看清了那提灯之人掩在长发之下的脸庞,不由惊得一声惊叫冲喉而出,哆嗦着说到,“赵……赵婉儿!你,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该问你们自己才好。”赵婉儿嘴角的笑意寒得渗人。看得慕挽月和李姨娘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慕挽月此刻也缓缓恢复了镇静之色。微微整理了仪容,声音冷冽,“你是何人?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慕挽月说着袖袍一拂,挟裹着风雪之势,直冲赵婉儿夺命而去。李姨娘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慕挽月已经逼至赵婉儿的面前。 “自寻死路!”冷冽如冰的声音。赵婉儿根本就没有怎么动手,李姨娘甚至什么都没有看清,等到她定目看去时,慕挽月已经捂着手臂面容惨白地躺倒在雪地之上。 而那个女人,提着一盏艳红如血的灯笼,笑得诡异。 “你……你不是赵婉儿,你到底是谁?”慕挽月捂着被赵婉儿卸掉的胳膊,疼得额头冷汗涔涔。 “这夜已经深了。”赵婉儿言不对题。她目光空然地扫视了下四周,最后定定地落在慕挽月身上,声音幽幽而来,“这里……”赵婉儿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腹部,缓缓说到,“很痛。” 赵婉儿这莫名的话让慕挽月与李姨娘两人心中深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齐齐打了个哆嗦。 “你……你真是赵婉儿的鬼魂?你难道是……是来索命的?”李姨娘素来对于鬼神之说是比较相信的,加之,赵婉儿确是被她害死,这心里难免不安。而且,她一从赵婉儿的坟茔前跪拜回来,就摊上了这等鬼打墙的事,最主要的是,现在风雪肆虐,一盏孤灯在手,种种诡异之事,让她如何不相信这一切真的是赵婉儿的鬼魂在作祟? “荒诞!什么鬼魂索命?我才不信!”慕挽月厉声喝断,拖着一只被赵婉儿折断的手,一下从地上暴跳而起,如同一张已经绷满的弓上蓄势待发的箭一般,急冲而上。 赵婉儿脚下一动,身子滑开老远。任凭慕挽月如何使尽浑身解数,竟是连赵婉儿一片衣角也不曾碰到。 慕挽月急怒攻心,招式越发凌厉,却更见破绽。 空旷的雪地之上,只闻得“咔嚓”一声,慕挽月的另一只胳膊已经被人卸掉,痛得慕挽月低声痛呼了一声,面色惨白如纸,步步踉跄,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着赵婉儿越逼越近,慕挽月吓得身子都在微微哆嗦。 “姐……姐姐。你的死,和我们无关啊。”李姨娘疾呼一声,踉跄一下,一步跪倒在了慕挽月的身前,将慕挽月挡在了身后,涕泗横流,“姐姐,当初你可是被萧姨娘推倒,胎位不稳,滑胎后大出血才……才丢了性命,我跟月儿两个跟这事没有半点关系,你若在天有灵的话,要报仇也应该去寻萧姨娘,她才是害死你和你肚中孩子的凶手啊!”李姨娘字字泣泪,说得锥心刺骨。 “你们的技俩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赵婉儿声音冷冽,“藏红花,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慕挽月和李姨娘闻言,心中怵然一惊。 都说人死了便变得通透了,前尘往事皆浮于眼前,这事她知道得如此清楚,难不成这真是赵婉儿的鬼魂回来向她们索命了不成?而且赵婉儿何时有这般厉害的本事?连月儿在她手下都走不过几招,眨眼间就被卸了两条胳膊,这等力量,想来必是那传说之中的鬼神之力了。 李姨娘一想到这里心又沉了几分,抬眼乜着赵婉儿冰雪般的容颜,当即连滚带爬地跪行到赵婉儿的身前,拉着赵婉儿的裙角苦苦哀求,“姐姐,我们知错了,你……你就饶了我们这次吧。姐姐,念在我们以往十多年的姐妹情分上,这次你就放过我吧!求你了,姐姐……”李姨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钗环首饰横插乱斜,鬓发更是胡乱地散在一旁,看来异常狼狈。 “饶你?”赵婉儿冷冷一笑,“我以前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要饶你,恐怕没这么容易。”赵婉儿话音一顿,声音陡然寒了几度,“除非……” “除非什么?”李姨娘一听赵婉儿话中还有回转的余地,连忙急声追问。 “你在这里,向着我坟茔的方向规规矩矩地跪上一夜,好好忏悔一下你这些年来的罪过!记住了,不能动哦。”赵婉儿声音幽幽,仿佛携带着冰雪,让人心寒。 “这……”李姨娘犹豫,如今天寒地冻的,大雪纷飞,让她在这里跪上一夜,她铁定要变成一个冰雕,那时,还不是死路一条。 正文 第172章 慧极必伤 “怎么?不愿意?”赵婉儿嘴角勾出冷笑,声音沉了几度,“你既不知悔改,那我便也没有饶了你的道理。”赵婉儿说着手一抓,李姨娘整个人瞬间被赵婉儿凌空提了起来,细嫩的脖颈被李姨娘稳稳地握在手中,呼吸一点点被赵婉儿挤出胸腔,一股巨大的窒息感紧紧地笼罩着她,她双腿不停地在空中挣扎,吞吞吐吐地从喉咙中挤出干瘪的几个字,“好……好,我答应。” 赵婉儿一听,手腕一翻,李姨娘就被赵婉儿如同破布口袋一般,随意地扔在了雪地之上,李姨娘身子如同气球一般,在雪地上弹滚了几圈之后,才终于止住了趋势。 赵婉儿眉目一扫。吓得李姨娘一滚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向着赵婉儿坟茔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 赵婉儿嘴角一勾,冷冷俯视着地上的慕挽月,声音更见冷冽,“帝都第一美人,那主意可都是你出的吧?李茹梦顶多不过是你的帮凶罢了。” 慕挽月缓慢而又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两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晃来荡去,她嘴角一勾,声音不明意味,“你以为你这般装神弄鬼就可以唬住我了?这种小伎俩,你骗骗那个蠢女人还差不多,要骗我?哼……”慕挽月尽管疼得一张小脸发白,可她紧咬着牙齿,声音冷冽,“慕挽歌,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慕挽月语气陡厉,脚步逼近几步,“你还不露出你的真面目来!”她步步紧逼,面上除了因手臂被折断带来的剧痛感外,竟再没有丝毫惧意。 “慕挽歌,父亲只当你孝顺善良,他可知你背后竟是这么个不择手段的毒蛇?”慕挽月苍白一笑,“慕蝶舞若不是你的有意设计,她不会那么坚定而又轻易地嫁入五皇子府,如此,她就不会落得死后还被弃尸荒野喂狼的下场,而柳姨娘,她更是被你给活生生地逼死!紫韵,赤练,碧纱,绾儿,路大夫,这些人,通通都是因为你慕挽歌而死,慕挽歌,要论这罪孽,你可比谁都深,最该认罪的人是你自己!”慕挽月语调高亢,说到激动处,原本因为剧痛而苍白的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晕。 “帝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原来与那街上泼妇并无两样。”赵婉儿冷嗤一声,声音寒沉如冰,“你用那等阴毒的手段害人,如今却不知悔改。” 跪在一旁的李姨娘一听赵婉儿这明显沉了好几度的音就知道她此刻已然是生气到了极致,跪行几步,攥住赵婉儿的衣角苦苦哀求,“姐姐,害死了你是我们不该。我们也只是一时糊涂,月儿这孩子什么都是为了我,你……你就放过她,不要将她这大不敬的话语放在心上……” “放过她可以。”赵婉儿难得地没有继续为难下去,“只要她三步一跪,五步一磕地一路走到我坟前请罪即可。” “不可能!”慕挽月声音陡然尖利,毫不犹豫地拒绝。 赵婉儿脚下一动,白如冰雪的手迅疾如电地伸出,一下便擒住了慕挽月的下巴,指下用力,“不愿意?”她声音寒冷得仿佛含了冰渣子,而她那擒住慕挽月下巴的指尖,更是没有一点的温度,仿佛那只手真的是从地狱里爬出,不带一丝人情温暖,让慕挽月生生打了一个抖。 “这张脸你不是最满意了吗?不知我毁了他之后会如何?”赵婉儿手指缓缓滑过慕挽月苍白的面色,指尖跳动着冷冽的光芒,慕挽月感觉有一种独属于金属的冰冷感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肌肤,让她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一股害怕。 “姐姐,我们知道错了,你说什么我们照做就是了,姐姐,你放过月儿吧,求你了。”李姨娘说得声泪俱下。 赵婉儿闻言目光冷扫向慕挽月,见慕挽月沉着眉眼,薄唇紧抿,似乎并不愿意。 “哼!”赵婉儿冷哼一声,已经化为利刃的指尖倏地用力,慕挽月闷哼一声,一股温柔的细流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她的唇角,有些腥。 慕挽月怔愣了片刻,晃了一会儿的神才反应过来。一声尖叫登时从她喉咙中冲喉而出。 “月儿!”李姨娘看着慕挽月右脸颊上约一指深的伤口,还不停地在往外渗着鲜血,李姨娘惊得双眸微睁,眸底满是心疼。要知道,对月儿而言,这张脸可是她最重的东西,现在……她简直不敢想象月儿以后会怎般? “怎么?现在可要赔罪了?”赵婉儿语声幽幽,说得毫不在意。 “慕挽歌,你大胆,你……你竟敢毁了我的脸?”慕挽月状若疯狂了一般,一张素白的脸颊上蜿蜒开一道艳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慕挽歌,慕挽歌!”慕挽月根本不去看赵婉儿那张冰冷的脸,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月儿,此时你怎么糊涂了。”李姨娘叹了一口气,看着赵婉儿越发沉凝的面色连忙说到,“姐姐,我跟月儿什么都听你的,都按着你说的做,你,你就不要和月儿计较了。现在她也算是受到了一点教训。” 李姨娘说着使劲地朝慕挽月打着眼色。慕挽月抬眼瞥了一眼居高临下的赵婉儿一眼,见她抚弄着如同利刃般的指尖,心中发寒。 要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是她慕挽月最在意的,那就是她自己了,特别是她的这张脸。要知道一个女人,漂亮的脸蛋也是一个有力的武器。所以,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脸被人毁掉?可眼前她不是这女人的对手,若是继续与她对着干下去,只怕吃亏的还是她自己……现在,她就先服个软,以后一定要慕挽歌那个贱人好看!此生,不死不休…… 慕挽月渐渐平复了下情绪,脑中转过几个念头,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赵婉儿一看心中便已经明白。 “你们若是不照做,我随时可以来接你们与我同去。”赵婉儿话音还萦绕在雪地之上,可她整个人却淡淡变薄变透明,直至最后化作一缕轻烟消散不见。 李姨娘见此,对那是赵婉儿鬼魂一事更是深信不疑。哪里敢懈怠半分,当即朝着赵婉儿坟茔所在的方向,端端正正地跪着,不敢乱动丝毫。看她那样子,似乎生怕她稍微动了一下,赵婉儿就会出现要了她的性命。 慕挽月在李姨娘的挤眉弄眼下也不敢怠慢。毕竟那人的本事她是见识过的,至少,她不是那人的对手,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人卸去了两条胳膊,还被人在脸上划了这么大一条口子。 慕挽月虽心中不愿,可也无法。只得拖着两条软绵无力的胳膊,朝着赵婉儿坟茔的方向走去。每走三步,她就会跪下,每走五步,她就会俯额磕一个头。 大雪还在纷纷的下着,端跪在地上的李姨娘不过一会儿身上便堆满了一层薄雪,低沉痛苦的咳嗽声更是难以抑制地从她喉咙中溢出。 赵婉儿的坟茔前,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拂开墓碑上的雪花,眼中划过丝丝痛惜。 “歌儿……”慕高枫略显哽咽的声音缓缓在慕挽歌身后响起,他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犹豫了一会儿,话终是吞回了腹中。 “父亲今日陪着歌儿留在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歌儿吧?”慕挽歌理了理袖袍,缓缓从地上站起,一张欺霜赛雪的脸颊微微仰着,直视着慕高枫的双眸。 “你跟你母亲真是一点也不像。”慕高枫一提到赵婉儿,眼底划过一丝柔意,“她性子活泼,总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好多甚至是连我都是闻所未闻。而且,她做事从不会像你这般思虑周详,她总是横冲直撞,丝毫不顾后果,每每都是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 “那母亲一定让父亲很头疼吧。”慕挽歌嘴角勾出浅淡的笑意。 慕高枫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将他冷硬的脸部线条柔化了不少,“她性子刚烈,就像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的,那性子,在怀上……”慕高枫语气一顿,似乎触及了他的伤心事,缓了缓才继续说到,“直到她怀上你……哥哥时,她才规矩了许多。”慕高枫眼神变得深邃悠远了几分,似乎是回忆起了很远的往事。 “我至今仍记得,当她得知自己有喜之后的神情,那般开心。她把那个孩子当宝一样护着,天天和他说悄悄话,再也不上蹿下跳,她那般小心,我知道,她很在意那个孩子。可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去了。”慕高枫声音低了几分,含着伤感,他一双凤眸淡淡地看向慕挽歌,声音听不出意味,“那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她对那个孩子倾注了所有的心血,那个孩子的离开,让她受了太大的打击,这才让她以后性情大变。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她明媚的笑容,再也没有……” 慕高枫定定看着慕挽歌,薄唇轻启,“歌儿,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正文 第173章 有所察觉? 慕挽歌闻言,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眸色微敛地看向面色肃然的慕高枫。慕挽歌面上虽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是微微一惊: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父亲这是知道了什么吗? “你比婉儿聪慧,可但凡聪慧之人思虑必多,我不知这对你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慕高枫目光一转,眸色复杂地看向了一旁的坟茔,眸中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 “父亲有什么话,与歌儿但说无妨。”慕挽歌微微福了一礼,轻声说到。 慕高枫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罢了。”慕高枫轻叹一口,声音悠悠,“歌儿,为父只想你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不用思虑太多,不用背负太多。” 慕挽歌闻言嘴角微微一勾,不明意味,“父亲,歌儿又何尝想这般过?一切不过身不由己,树欲停而风不止。” 慕高枫长长叹了一口气。他虽不明那些后宅的争斗,可慕绝尘之死,的确蹊跷。慕绝尘乃是他亲自培养,性子如何,他自然一清二楚。按照慕绝尘的性子,他绝不可能如此急功近利,以致中了敌军的圈套,所以,他的死必有内情。 可是…… 歌儿不过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女子,尽管她心思敏锐聪慧,也不可能有那个能力能主宰战场的风云变幻,难不成是他想多了? “歌儿,是父亲没有本事,不能好好保护你。终有一天,父亲会让你过上十二三岁少女应该过的日子。”慕高枫说着轻轻拉过慕挽歌掩于长袖中的手,轻轻揉搓了一下,声音柔和,“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慕高枫说完便拉着慕挽歌的手缓缓走进了屋中。 他的大掌有些厚茧,那是握惯了长枪强弓的手才会有的。他掌心温暖,犹如一个大火炉般,暖暖地熨帖着慕挽歌的心。 慕挽歌知道,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许他知道了柳姨娘之死与自己有关,又或者他知道了慕绝尘之死与自己有关,可他还是选择信她,对她没有半分怨怼之言,他不怪她的心思复杂狠毒,他怪的不过是他自己。 外面寒风还在不停吹着,可慕挽歌的心却被一股暖流包裹着…… 次日一早,慕挽歌对着赵婉儿的坟茔磕了几个头之后便启程和慕高枫一起回府。 两人谁也不急,踩着地上铺就的厚雪,一步一脚印地向将军府缓行而去。 “父亲,你看那是什么?”慕挽歌清脆的声音响起,随着话语吐出的热气一下便在空中变为白雾。 慕高枫顺着慕挽歌手指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在大约一百多米的远处,有一个人正跪在地上,半弓着身子,以额触地,维持这一个俯跪求饶的姿势。 慕高枫疾走几步,待走得近了些,他才看清,那跪在地上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向来温婉识礼的慕挽月。 “月儿!” “大姐姐!”慕高枫与慕挽歌两人几乎是同时疾呼出声,几步抢走到俯跪在地上的慕挽月身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幸亏慕挽月怀有武术防身,加之她也有些修为,所以这么一场雪冻倒也没有要了她的性命。她身上虽冰寒彻骨,可体内仍留有余温,只是一时经受不住晕了过去罢了。 慕高枫一把抱起已经晕厥过去的慕挽月,脚步如风地便直往将军府赶去。 两人大约行了五六百米,又看到一个冰雕似的人儿直挺着脊背,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地上。那熟悉的眉眼,可不正是李姨娘么? 只是此刻她面色白得透明,纤长的眼睫上结了一层细碎的浮冰,身上更是被铺了厚厚的一层雪,她的身子仿佛已经僵硬,一动不动,那样子,似乎已经断了气。 慕高枫眉头一皱,和慕挽歌几步冲上前去。慕挽歌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挥打开李姨娘身上的积雪,然后将整个狐裘牢牢地裹在了李姨娘的身上,探了探李姨娘的呼吸之后,慕挽歌这才轻松了一口气地说到,“父亲,还有呼吸。” 慕高枫点了点头,沉声说到:“歌儿,你速速赶回府中,让他们驾一辆马车来此,记得,车上备足炭火。” “嗯。”慕挽歌点了下头,脚下一动就快速地向着将军府的方向奔去。 慕高枫将一直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地目光收回,轻轻扫向此刻冻得似乎已画为冰雪之人,眸色深邃了几分。 慕挽月和李姨娘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一时经受不住寒意,冻得晕了过去。请了大夫诊治后,开了一些驱寒暖身的药,吃了后她们倒也恢复得不错。只是,李姨娘先前本就风寒未愈,加之此次又在冰天雪地中跪了大半宿,这风寒倒免不了加重了。慕高枫问起李姨娘和慕挽月为何会跪在雪地之中时,她也只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出实话。想来也是,赵婉儿是被她害死的,慕高枫深爱着赵婉儿,而她又深爱着慕高枫,这样的她,又如何敢说出昨夜她见了鬼,又被鬼索债一事?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所以,活该这个哑巴亏,她也就只能打烂嘴和血吞了。 “小姐,李姨娘现在都咯血了。”绿茵俯身在慕挽歌的耳畔低声说到,“李姨娘前些日子本就有风寒在身,经此一事,她风寒加重,寒气入骨,那身子只怕是好不了了。”绿茵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李姨娘现在终日缠绵病榻之上,每天都是吃不完的药,可那病也没见什么好转,而且,她双腿严重冻伤,听说,现在连榻都下不了,大夫说,她那双腿算是废了,就算勉力治好,以后也只怕是个瘸子了。” “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绿茵那么开心。 慕挽月因有内力防身,即使冻这么大半宿,一缓过神来,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李姨娘不一样,她不过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权贵小姐罢了,这么半宿的冷寒受冻,真够得她受的。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她母亲被她们害得丢了性命,现在,她也只是要了李姨娘的一双腿而已,便宜她了。 “慕挽月那边怎样?”慕挽歌手指缓缓摩挲着杯盏边沿,语声平静无波地问到。 “据那边的人回报,大小姐似乎缓过了神来,明白了昨夜发生了什么。此刻正在皎月院里乱砸东西呢。估计是不甘于昨夜竟然就那么莫名其妙地下跪磕头。”绿茵双眼微微有些发亮,心中也是畅快无比:李姨娘和大小姐心思歹毒,这次,栽了这么大个跟头,真是活该!她只要一想起李姨娘和慕挽月下跪求饶的模样,她这颗心就开心地窜上跳下地欢腾。 慕挽歌轻轻睨了一眼绿茵双眼发亮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你这丫头可先别开心,李姨娘这次失了双腿,她定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只怕,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放狠招了。” 慕挽歌语气沉了下去,透着一股肃然。她的面色也凛然了几分。 “奴婢相信小姐一定可以为夫人和小主人报仇雪恨的。”绿茵说得坚定,目光中泛着凛然的光,似乎一点也不怀疑慕挽歌的能力。 慕挽歌抿着唇,不说话。她很清楚,自己这般与李姨娘为敌,也就意味着与右相树敌,右相势力强大,只怕不好对付。不过,这个慕挽歌倒也不怕,她最怕地不过是右相以权谋私,借着他的身份势力,在朝堂战场之上,多加为难与父亲。 可是,就算她不与李姨娘为敌,右相就真的会放过她和父亲吗? 慕挽歌没有忘记赤练临死之前的话,她说李家有谋逆之心。谋逆……既然如此,忠于当今圣上的父亲,他又怎么会放过?只怕还是会想尽办法,抓紧一切的机会除去父亲! 慕挽歌知道,这场她与李姨娘慕挽月之间的后宅争斗已经不仅仅只是后院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更是一场朝堂之上的腥风血雨。所以,无论怎样,她必定要将李姨娘以及右相一家,全部铲除,以免给自己和慕府带来灭族之祸!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冬天就过去了,天气渐渐变得和暖了起来。 这几月,李姨娘仍旧是缠绵病榻之上,经过长达几个月的药物调理,李姨娘身子也渐渐恢复,气色也好了许多,可仍旧难掩病态的苍白。李姨娘虽能下榻行走了,可那腿终究是瘸了。走路一癫一跛,不能久站,不能快行。稍一用点力,双腿就会不堪重负,以至于她整个人都站立不住。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帝都城中但凡有些贵妇名媛的活动,李姨娘一概推辞,就算是她们登门造访,李姨娘也拒不见客,通通让人打发了去。 如此长此以往,如今这帝都城中的贵妇名媛,也没有几个还记得那个右相大人的千金李茹梦,官从正二品的慕大将军还有一个李姨娘了。 这一切,不由得让李姨娘更是心中嫉恨:她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这么毁在了一双腿上。如果不是慕挽歌那个小贱人,她的腿如何会变成这样,她如何会成为一个瘸子?如何又会不敢见人?这一切,全都拜她所赐,总有一天,她要慕挽歌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李姨娘眼眸渐深:春分了,真真是一个耐不住的季节。 正文 第174章 谜团 “小姐,有人送来了这个东西。”绿茵撩起帘子从外屋走了进来。慕挽歌闻言向绿茵手中看去,她手中正捧着一个叠得规矩而又漂亮的披风。慕挽歌微眯着眼眸,眸光潋滟,她心里寻思着:这披风她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 “小姐……”绿茵一看慕挽歌那副迷茫的模样心中就有些无奈。自家小姐在大事上从不迷糊,可对于这些个小事,她却是迷糊到了极致。这不,她肯定不记得这件披风是她自己的了。 绿茵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说到:“小姐,你忘了这件披风是你自己的了?那日小姐见了清月回来后身上便不见了这件披风,奴婢问起,你什么也不说。现在,奴婢可是知道了,原来你是把这披风送人了。”绿茵说到最后几句时,语气中有些别的一些味道。 “这披风是谁送来的?”慕挽歌抬眸看向绿茵,语声沉静地问到。 “听在前院的丫鬟们说,这是一个穿着蓝衣的漂亮姐姐送来的。”绿茵说着嘴角勾出笑意,“小姐,你闻闻这披风上,可真有一股香味,真是好闻。不知送这披风来的,是何等美人,奴婢倒想是一见。”慕挽歌看着绿茵眉眼盈盈的样子,轻笑一声,戏谑地说到:“难不成还能比你家小姐还美上几分?”慕挽歌冲着绿茵眨了眨眼睛。 绿茵喉头一梗,猝不及防下一声轻笑便溢出了喉间。 慕挽歌笑着从绿茵手中接过那件披风,放到鼻端轻轻嗅了嗅,果真有一股淡淡的馨香。这味道,像是女子常用的脂粉味道,却又不然。慕挽歌确实说不清这究竟是怎样的一股味道,只知道,很好闻,甚至有种让人沉迷其中的感觉。慕挽歌嘴角微弯,难不成那日她竟随手将披风赠给了一个美人不成? 慕挽歌仔细回想着那日遇见的那人,只觉得他蓬头垢面的,浑身破破烂烂的,实在看不出一个美人坯子的模样。难道,还是珍珠蒙了尘不成? “小姐,三小姐来了。”画屏隔着帘子在外面垂身躬声问到,打断了慕挽歌的思绪。 “哦?快请进来。”慕挽歌随手将披风放在一旁的榻上,微微坐直了身子。不过一会儿珠帘便被人撩起,发出珠玉相撞的清脆声。 慕挽歌使了个眼色,绿茵躬声福了一礼后便拿着披风退了下去。 “三妹妹找我来,所为何事?”慕挽歌为慕心语倒了一杯茶,悠悠问到。 “二姐姐可知,近日里帝都城中来了个品花公子,坊间的人都戏称他一品花。”慕心语接过慕挽歌递来的热茶浅抿了一口后不紧不慢地说到。 “自然是知道的。听闻但凡是帝都中有点名气的女子都被他……相约过。”慕挽歌说到相约两字时,语气有些怪异。 “说是相约,其实不过就是潜入人家女子闺阁中罢了。”慕心语被慕挽歌略带调皮的语气逗笑,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意,继续娓娓说到,“听说这个一品花,长相俊美非凡,凡是被他相约的女子,见了他的模样后,全都是乖乖顺从,竟不需要他半分强迫。”慕心语倏尔蹙了蹙眉,语声也凝重了几分,“如今帝都城中有好几户高门大家的小姐受了委屈,说是受了委屈,她们本人却丝毫不以为意,甚至都还期待着那个一品花能够二次光临呢。不过那个一品花倒是从来不吃回头草,现在还不停地在帝都城中寻觅新的目标。” “哦?这个一品花可真有意思。”慕挽歌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眼眸如同弯月般微微眯起。 “是有意思……”慕心语也轻笑了一声,声音中听不出意味,她幽幽地说了句,“如果他下个对象是你,你可还觉得有意思?” “嗯?”慕挽歌语调微扬地反问了一句。 “最近你的美名可是在坊间大为流传呢。”慕心语压低了声音,眼眸中闪过一道利光,“我觉得,那些话定是李姨娘让人放出去的,她怕那个采花贼找上她自己的女儿,所以,推你出去顶。” 慕挽歌眸光微敛,眼角噙着冷光,声音寒凉,“倒真是难为她为我营造这么一番美名了。”慕挽歌直直地迎视着面色凝重了几分的慕心语,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吐出,“你觉得,她的目的仅仅就是如此吗?” 慕心语被慕挽歌这么一言问得愣住了半晌,听得慕挽歌犹自继续说到,“她的双腿因我而失,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一品花,呵呵……”慕挽歌语声一顿,转头认真地看着面前这个姿容秀丽的女子,微微颔了一下首,真挚地说到,“歌儿谢过三妹妹相告之恩。” 慕心语微微一笑,声音清朗,“既已是朋友,你我之间又何必这么客气。而且,我也并没有为你做什么。”慕心语话音一顿,目光黑亮亮地看着慕挽歌,说得异常认真,“这么长的日子以来,还多亏你照顾,我和母亲才会过得这般舒适。府中那些个踩高就低的奴才们再也不敢不拿正眼瞧我们了,对于母亲的吩咐,他们也不再敢不当回事了。” “这些本来都该是你们应该有的。”慕挽歌声音低了几分,“你和萧姨娘是这将军府正正经经的主子,他们对你们之命言听计从本就应当。”慕挽歌说到这里心里漫开一丝酸苦,以往那些个府中下人是有多不将她们母女放在眼中,以至于如今那些个下人稍对她们好些,她们便这般…… 慕挽歌这边在暗自伤神,却没察觉到慕心语听了她刚才那番话后,眼中闪过一丝别的情绪,不过很快就湮灭在了她的眼底。慕心语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正正经经的主子?呵……她和母亲怎么可能是这将军府中正正经经的主子呢? “今日心语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慕挽歌还没反应过来慕心语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只见慕心语拂起衣袍从地上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地一下便跪倒在了慕挽歌的眼前。 慕挽歌惊异,伸手想扶起跪在地上的慕心语,慕心语却是不依,仍旧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说到,“心语敢问一句,二小姐可敢与右相相抗?” 慕挽歌此刻自然敏锐地察觉到慕心语刚刚唤她二小姐,而不是二姐姐。虽然她以前也唤过她二小姐,可慕挽歌直觉感觉到慕心语此次的相唤又与以往不同,不像以外的刻意疏离,倒更像是来自肺腑的称呼。 “不知此话何解?”慕挽歌看慕心语眉眼之间也是一片严肃,也敛去了嬉笑之色,一本正经地问到。 “右相与我有些私怨,恰巧,右相与二小姐也绝不可能成为朋友。”慕心语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句,缓了一缓慕心语才继续说到,“心语知道,二小姐一定是会对付右相的,心语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在对付右相一事上,还请二小姐让心语参与其中。”慕心语说着俯首对慕挽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慕挽歌见此心中一惊,她面前虽尽力保持不动声色,可她的心中却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慕心语与李姨娘也算不上有多大仇恨,而且她自小便规规矩矩地呆在府中,与右相大人从未有过什么私下接触,何来私怨一说? 慕挽歌目光疑惑地看向慕心语。 慕心语垂着眉眼,声音清朗,“此事乃是私事,望二小姐不要深究。”慕心语说到这里,抬起头直直地迎视着慕挽歌,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地说到,“心语拿二小姐当朋友,可这事知道得多了实在于二小姐无益。心语只一个要求——右相,请你一定要弄倒!无论要背负什么,都可以让我来,我,只要看着他,死。”慕心语眸底利光凛凛,说完对着慕挽歌又磕了几个头。 “他是当朝权贵,剁剁脚就能让朝堂风云变幻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与他相抗?”慕挽歌声音低沉,说着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慕心语。 “你有能力,我知道。两年的装疯卖傻,让你在府外,在李姨娘等人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势力,你聪慧过人,不仅仅会后宅那些个女人相斗的小把戏,你还胸有谋略。而且……你还有花祭渊,神帝国的太子,你还有五殿下和七殿下,这样的你,怎么可能斗不倒右相?只要你想,巧于利用,那些个男人还不是随你摆布?”慕心语这话说来倒是没有半分犹豫。 “你说话倒是实诚。”慕挽歌微微一笑,“看来,我装疯卖傻的那两年,我的行为也尽在你掌控之中了?”慕挽歌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不敢,只是略有了解。”慕心语对慕挽歌弯腰躬身行了一礼。 “你既有这等本事,又何需与我合作?”慕挽歌现在越发觉得她这个三妹身上全是谜团了,竟然让她也有些看不清了。以往,她觉得这个三妹呆愣木讷,后来,她发现那木讷呆愣不过是她的伪装,现在,她却觉得这个三妹,思虑严密,能屈能伸,那气概竟丝毫不输男儿。那刚才那一番话,也是让慕挽歌对她直言的勇气,刮目相看。 正文 第175章 奴儿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慕心语面色从容地回到,“二年前,我早已察觉到二小姐与以往有所不同,所以暗自便多留了些心,对二小姐的事情也略有了解。”慕心语对着慕挽歌微微福了一礼,声音真诚,“心语并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想看看,二小姐究竟值不值得心语坦言相告。” 慕挽歌眼角一眯,里面闪着点点笑意,“三妹妹倒是爽朗之人,既然三妹妹坦言相告,挽歌便也开门见山地说了。”慕挽歌眉目肃然,声音幽幽,“三妹妹与右相的往事我可以不问,可是我想知道,你既然有实力暗中查访我,想来实力也是不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与我合作?” 慕心语嘴角勾出浅笑,头微微低垂着,声音含着嘲讽,“二小姐乃将军府嫡女,身份尊贵,又有权贵相助,要扳倒右相,自然要比心语容易。心语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庶女,又哪里有那等能力和右相相斗?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二小姐可以助我,二小姐便是心语的良木。”慕心语这番话娓娓道来,让慕挽歌心中有些有趣。 “二小姐放心,心语必不会连累二小姐,心语会备上一份大礼送给二小姐。”慕心语说着拢了拢袖子,对着慕挽歌大大地做了一个揖,声音平静,“以后,心语若是不在了,还望二小姐对家母多加照顾。” “既然我们已是朋友,你的母亲,我自然应当多加照拂,你不用担心。”慕挽歌眼眸微弯。 “如此,心语在此便先行谢过二小姐了。”慕心语微微福了一礼。转瞬间面上精明尽褪,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木讷呆滞,她抬眼乜着慕挽歌,声音柔和,“叨扰二姐姐了,心语这就告辞了。”慕心语说完微微颔了下首便撩起帘子走了出去。 慕挽歌看着慕心语渐渐走远的身影,眼神深邃了几分。 慕心语,可真是一个迷。决绝聪慧,能屈能伸,可真是不简单。 不过,她以前倒也帮过她不少,而且,她说得对,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她们可以成为朋友。 慕挽歌嘴角一勾。 “小姐,三小姐刚才来所为何事?”绿茵撩起了帘子,缓缓走进,面上写满了不解。 “不过是闲聊一些事情,倒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慕挽歌抿了抿唇,沉声问到,“最近可是有个什么一品花?” “是呢。”绿茵躬身应了一句,“说来这个一品花倒也是神秘,在这天子脚下作了这么多案,竟没一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更别说能够抓到他了。”绿茵微微蹙着眉头,说出的话也带着几分疑惑。 慕挽歌嘴角一勾,抿着唇不再说话。 “小姐,你可知最近南笙院来了一个新人。”绿茵嘴角含着不明的笑意。 “南笙院?”慕挽歌眉稍微扬,不解地问到。 “南笙院是一个小倌店。听说新来的那个叫蓝汶的长得甚是漂亮,帝都城中有不少有龙阳之好的的权贵重臣都去找他陪伴呢,这要见那人一眼,那些个权贵还得提前十天约人呢,若遇上他心情不好,他还可以拒不接客,也没个人敢责怪他半句不是。”绿茵说起这个叫蓝汶的人时,话语中啧啧有声,似乎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之意。 “怎么?绿茵对那个小倌感兴趣?”慕挽歌眯眼狡黠一笑,声音戏谑十足,“若是你喜欢,我想尽了办法也会帮你把那个人给你弄来的。” 绿茵闻言,嗔怪地瞪了慕挽歌一眼,不满地嘟囔到:“奴婢哪敢打那主意?虽说奴婢也只是一个下人,身份也不高贵,可奴婢毕竟是服侍小姐的,奴婢若要了那个蓝公子,岂不是丢了小姐的颜面?” “而且,服侍过那么多人,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病呢。”绿茵垂下眉眼,这话说得极轻,似是喃喃自语,可还是被慕挽歌敏锐地捕捉到了。 慕挽歌嘴角一勾,眼底闪过不明的光。突然,绿茵从慕挽歌的眼底读出了一丝别的意味,绿茵心中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慕挽歌接下来的一句话惊得素来沉稳的绿茵也差点一下跳了起来。 “不如,我们去南笙院玩玩?”慕挽歌眼眸微眯,眉眼含笑地看着绿茵。 “不……不行啊!”绿茵急忙摆手,面上难掩焦急之色,急声劝到,“小姐,南笙院都是一些风尘之人,身份卑贱,小姐乃是堂堂正二品大将军的嫡女,身份尊贵,怎么能去那等地方?而且,小姐乃是女子,去那种地方难免惹人诟病,若是被李姨娘或者大小姐抓住了这个把柄,那小姐这么些年来所做的全都白费了啊……到时,帝都城中的人会如何……” “绿茵,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慕挽歌微蹙着秀眉,看似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明眸定定地看着满面焦急的绿茵,声音幽幽,“你以为你家小姐去就是去寻欢作乐的?”慕挽歌眼神一深,嘴角微勾,“我不过是想去会会那个叫蓝汶的公子,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可以惹得帝都城中众多权贵追捧。”慕挽歌嘴角微弯,噙着一抹不明的弧度。 “可是小姐……”绿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挽歌挥手打断,“我去意已定。你去给我找件男袍来,我今夜就去。” “是。”绿茵虽不愿意,可看慕挽歌神志坚定,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低声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蓝汶……”慕挽歌轻念了一句那人的名字,瞳孔深邃了几分。 夜幕降临,帝都城中华灯初上。一个穿着青色宽袍的男子越墙来到了帝都城中的主街上,仪容风流,俊美不已,此人正是化妆之后的慕挽歌。 慕挽歌在拐过主街,往一条光线比较晦暗的街道走去,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眼前突然光线大亮。慕挽歌眯眼瞧去,南笙院就在那一片灯火璀璨之处。 慕挽歌稍微整理了下袖袍,抬步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此处本就是给帝都城中那些有龙阳之好,或者喜爱狎玩男人的高官权贵所准备的,所以慕挽歌摇扇进去,倒也没有人多加阻拦。 别看这南笙院外面门面不大,可这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烛火通明,地方宽敞,上下共分为三层,第一层大堂虽宽敞,却嘈杂不休,乃是给一些普通客人准备的,所以这第一层的男倌姿色自然也是一般;第二层乃是特意给那些高官权贵准备,里面各色美男子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隔音效果还特别好,无论高官和那些个男倌在里面玩什么把戏,外面都无从得闻;第三层乃是南笙院中有地位的男倌的住处,想必那蓝汶便是住在第三层。 慕挽歌嘴角一弯,想先随意找个地方坐下。可她姿容出众,尽管她怕被人认出特意往脸上涂了一层薄木灰,让肤色黑了一些,眉毛也被她用眉笔反复加粗,颧骨通过一些色彩对比变得比以前高了许多,可那相貌仍旧出类拔萃。这南笙院来的大多都是些不惑半百之年的人,很少能见到慕挽歌这般俊秀非凡的公子哥,所以,慕挽歌一踏进这屋就被好几个南笙院的男倌给盯上了。 是以,慕挽歌这屁股还没落凳,就有好几个男倌从左右夹攻而来,一边挽着慕挽歌的手,一边软糯娇嗔到,“公子,你长得可真是好看,不如让奴家来服侍你吧。”说着他们的身子如同水蛇一般直往慕挽歌的身上缠去,那身段,柔软得简直连倚风楼那些女子都比不得。 “奴儿,这公子可是我先看到的,你最好还是走一边去!”挽着慕挽歌左边臂膀的男子瞪着一双浓眉恨恨地瞪着拉着慕挽歌右手臂膀的男子,语声嘲讽,“你以为你还是二楼的名倌呢?你现在,不过跟我是一样的货色罢了,还敢在我的地盘和我抢人?” 慕挽歌眉头微挑,转眸定定地看向右手边的男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唇红齿白,一双明亮的大眼仿佛掬了一汪清泉一般,倒是难得的清秀绝伦,这姿色,的确比之这大堂其他小倌高了不止一个等级。 “自古能者得之,你能不能得到这位公子的青睐,自然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在这里唬弄我算什么本事。”那叫奴儿的小倌秀眉微蹙,面色有几分不悦。 “你!”那人似乎气急,就连拉着慕挽歌的手都加重了几分力道,慕挽歌眉头一皱,淡淡瞥了那人一眼,声音无波,“你退下,我不用你服侍。” “公子,奴家一定……”那人软了声音还想再说什么,被慕挽歌冷冷一瞪就咽了气儿,将那些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里。他冷哼一声,狠狠地剜了奴儿一眼就恨恨地走开了。 慕挽歌见此嘴角一勾,垂下眼睫,也不说话。 “你……我……”奴儿张口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的话来,那扣着慕挽歌臂膀地手,甚至都还在微微颤抖着,他整个身子也僵直在了原处,似乎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你这样服侍人可不行。”慕挽歌轻笑一声,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正文 第176章 南笙院的招牌 奴儿面色一窘,听闻了慕挽歌的话越发不知所措。慕挽歌嘴角微弯,说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既然你无法服侍我,那便换……”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奴儿立马抢先说到,“可以,我可……奴家可以的。”奴儿说着身子就已经柔软无骨地往慕挽歌身上靠去,一双纤长白净的玉手已经胡乱地摸上了慕挽歌的身子,慕挽歌轻轻一推,避开了那叫奴儿的触摸,声音寒凉,“你陪着我便好,多的话不问,多的事不做。” 奴儿抬眼瞥了慕挽歌一眼,轻应了声便不再说话,规规矩矩地站在慕挽歌的身旁。 慕挽歌满意地一勾唇,素手一揽便将奴儿给轻轻地揽在身侧,看那样子,倒真像是常来这个地方的常客一般,竟丝毫没有引起他人怀疑。 慕挽歌明显地感觉得到,那被她揽在身侧的人,身子僵硬,皮肤紧绷,看得出来他极为紧张,难不成他不适应服侍人?可既然如此,他刚才为什么又要和那个人争呢?而且听刚才那人的语气,这个叫奴儿的似乎以前是二楼的,难道是因为犯了什么错,才被贬到这一楼来的吗?一楼的男倌一般是什么客人都得接,没得挑,而二楼的就大不一样了,接待的那可都是达官贵人。 不过,这叫奴儿的可不是她此行来这南笙院的目的,所以,他遭遇如何,她也不想多问,毕竟她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到要救所有处于水深火热之人。 “奴儿,听说你们南笙院近日来了个叫蓝汶的公子?”慕挽歌试探性的问到。 奴儿闻言面上表情有一丝不自然,轻应了一声。 “那他今日……” “公子来这就是为了蓝汶公子吗?”奴儿抢先开口打断了慕挽歌的话,语气也有一丝不悦,慕挽歌甚至隐隐约约地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鄙夷? “蓝汶公子如今名满帝都,我自然也是想要见一见的。”慕挽歌眼角含笑,不以为意。 “那可不巧了,蓝汶公子此刻正在陪贵客呢,只怕是不得空来见公子了。”不知为何,在慕挽歌听来,她总觉得这个叫奴儿的人,似乎将那公子两个字咬得极重,难道他竟是看出了自己的女儿身不成? “无妨,听说蓝汶公子每夜只陪两个人,第一个是贵人,这第二个嘛则是从这大堂之中选一个他瞧着顺眼的。说不定,本公子等会儿还就对了蓝汶公子的眼呢。”慕挽歌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倒还真像是一个纨绔不羁的公子一般。 奴儿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也不再多说,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慕挽歌身旁。 “快看,蓝公子出来了!”不知是谁满含惊喜地喊了一声,原本热闹的大堂一下就寂静无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往二楼望去。慕挽歌自然也不例外。 慕挽歌抬眸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如同湖水一般的长袍的男子,双手拢于广袖之中,悠闲地合拢于腹前,静如西子照月般站立在二楼的围栏旁边。他身姿挺拔,虽为一个男倌,可那身风姿却是不俗。 慕挽歌微微眯眼,细细打量着那人的眉眼。慕挽歌从没看到过这般眉眼细腻的男子,眉尾细细,如同柳叶,眼眸狭长,里面仿佛是被阳光撒碎的湖泊一般,涤荡着种种光彩,那鼻,那唇,用琼鼻樱唇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慕挽歌所能想到的,用来形容美丽女子的词全都用在他身上,慕挽歌也觉得不为过,他完全担当得起。 迄今为止,慕挽歌见过的美男也不少,如这蓝汶一般雌雄不辨的也有,比如花祭渊,可他虽美艳胜女子,但通身的邪气霸道,却丝毫不让人觉得那会是一个女子,而眼前这个蓝汶,长相秀美细腻,一笔一划极其精致,他往你面前一站,你完全无法猜出他究竟是男是女。 不知是不是慕挽歌的错觉,她总觉得蓝汶缥缈的目光似乎在她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儿,不过很快他就移开了目光,附唇在旁边之人耳边耳语了一番后就步态优美地转身离开了。 那原先站在蓝汶旁边之人,蹭蹭几步跑下了楼,微垂着腰,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的身前,躬身说到:“这位公子,我家公子有请。” 大堂一片哗然。要知道这蓝汶公子虽有规矩,每夜只接待两人,这第一个都是朝中权贵,而这第二个,则要是蓝汶公子看上眼的人才行,其实说白了,这第一个客人这蓝汶公子是为南笙院而选,而这第二个客人则是为他自己选,他若是看不上眼,那也是可以不用接待第二个客人的。比如,这段日子以来,这蓝汶公子可都是没有接待过第二位客人的,这今日,这蓝汶公子突然就点了一个人,这如何能不让这些人惊叹。 不过,慕挽歌对于蓝汶之事也没有细细打探,所以这层隐情她倒是不知道。 慕挽歌微微一笑,松开了搂着奴儿软腰的手,弹了弹袖袍就起身跟在那人身后直往楼上而去。 跟着那人来到一个房间,慕挽歌一走进去那人就自觉地替慕挽歌将门给关了起来。慕挽歌扫目打量,蓝汶正姿态慵懒地坐在一张铺了锦缎的凳子之上,如同象牙般的玉手轻执着一个酒杯,慕挽歌走了进来,他眉眼未抬,轻轻啜了一口酒液,原本红润的嘴唇更加晶莹剔透,诱人采撷。 “在下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慕挽歌抱手微微行了一礼,眉眼含笑。 “公子客气了,蓝汶不过一个南笙院的小倌,哪来的什么大名。”蓝汶露出嘲讽一笑,细腻精致的眉眼如同一朵开到极致的牡丹花一般,美得让人心惊。 “怎么,公子不过来坐坐么?还是就准备一直那么远远地站在一旁,与蓝汶保持着这般的距离?”蓝汶抬起一双湛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里面神情复杂。 慕挽歌抿唇一笑,脚步生风地阔步走到蓝汶的身旁,在他对面坐下,直视着蓝汶,声音幽幽,“公子周旋于各种贵人之间,游刃有余,真是……” “公子来这可就是给蓝汶说这些话的?”蓝汶嘲讽一笑,虽然他眉眼细腻精致,看来秀丽温婉,可这一笑,却硬生生地给他增添了几分邪气,他目光一转,声音寒凉,“今夜,公子花了钱,却来说这些无聊的事,岂不是浪费良辰美景?”蓝汶稍稍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探,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嘴角勾出笑意。 他缓缓抬手,指尖微曲,正准备轻轻抚上慕挽歌的眼角,却被慕挽歌头一偏就躲了开来。蓝汶眼神一深,收回了手,声音嘲讽,“公子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寻一个乐子么?现在却又是在装哪门子的清高。”蓝汶清瘦却高大的身子越过桌面,一把抓住了慕挽歌的下巴,声音戏谑,“公子可真是好姿色。”他言语轻浮,手指更是时不时地划过慕挽歌的下巴。 慕挽歌眉目一皱,手轻轻一挥就打开了蓝汶的手,“在下原本是慕公子美名而来,却没想到见了真人之后着实令在下失望。” 蓝汶勾唇露出浅浅一笑,意味不明,“失望了……呵呵……”蓝汶轻轻垂下眼睫,浑身透着一股忧郁之气,他突然抬眸直直地瞧着慕挽歌。这隔得近了,慕挽歌才发现他左眼角下竟然有一颗细小的朱红色的泪痣,为他平添了几分令人心疼的气息。 他绕过桌面,缓缓向慕挽歌走去,声音空灵,“来到这屋中的人都是为了与蓝汶好好戏玩一番。他们都想看蓝汶这个样子……”慕挽歌闻言下意识地便抬眼向蓝汶看去,一片雪白而又瘦弱的胸膛突然就闯进了慕挽歌的眼帘,慕挽歌惊得一下瞥过头去,涂了一层炭灰的脸颊也微微泛着红晕,她声音低沉愠怒,“你这是做什么!” 蓝汶眉目冰凉,嘴角却勾出笑意,“自然是做我们本来就应当做的事情。”他声音低沉喑哑,透着淡淡的性感。 他毫不在意地将原本被他褪至胸前的衣衫往上提了提,慢条斯理地整好,声音讥讽,“公子倒是比先前那位公子有耐力多了,先前那公子见了蓝汶这样,就恨不得冲上前来将蓝汶吞吃下腹呢。” 他这话说得漫不经心,轻松自在,可慕挽歌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哀伤。试问,这世上的铮铮男儿,若不是迫于无奈,又有谁愿意来做这等事情呢?尽管他现在名满帝都,可那些达官贵人提起他来也不过是淫秽一笑,哪里又有什么尊重而言,他们不会说他才智如何,心胸如何,只会说他姿容如何,身段如何,床上功夫如何……说透些,他们这些人于那些达官贵人而言,不过是一些消遣的工具罢了,只论用得衬手与不衬手…… “一个人的尊重不是别人给的,是要他自己争取的。”慕挽歌退开一步,拉开与蓝汶之间的距离,声音无波,“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能尊重自己,那你还指望谁来尊重你?” 正文 第177章 隐藏的祸端 蓝汶闻言,轻笑出声,声音中不无嘲讽,“你想得还真是简单,我们这行的人,就算是想尊重自己,只怕上天也不会是给我们这个机会的。”蓝汶一双明眸斜斜地睨向慕挽歌,他步步逼近慕挽歌,“蓝汶不知公子今日来所为何事,不过,你既然来了,蓝汶又岂有让公子白花银子的道理。”蓝汶说着更加逼近慕挽歌,眼底闪着让慕挽歌心惊的光。 慕挽歌本以为,这蓝汶既然已经名满帝都,想来是有几分气骨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这般随意!慕挽歌慌忙挡开蓝汶来拉自己的手,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走去,她虽然极力镇定,可这声音仍旧难掩慌乱,“今日告辞,在下该日再来找公子。”慕挽歌眉目一深,打开门就急急往外而去,就连身上有东西掉了也未曾发觉。 蓝汶看着慕挽歌急急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不明的弧度,他目光一转,却发现地上正有一块墨黑色的玉佩。 蓝汶走上前捡起那块玉佩,上下打量了一番。质地上乘,一看便知是贵门人家才有的东西。色泽墨黑纯净,竟无一丝杂色,玉佩正中雕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狼头图案,看来尊贵异常。 蓝汶握着那玉佩的手缓缓攥紧,将那玉佩尽握于掌间,眼神意味不明。 “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却还是没有认出我来。慕挽歌,正二品慕将军的嫡女。”蓝汶将玉佩紧攥手中,“有了这个东西,想必你还会回来再找我一趟。” 蓝汶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笑意。 慕挽歌刚从南笙院大门走出,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光影斑驳处。慕挽歌心里咯噔一下,她突然有些紧张,他看着自己从那种地方走出来,他会不会多想,还是说,他根本就认不出她来? 慕挽歌存着一丝侥幸心理,假装镇定自若地往一旁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九步,十步…… 正在慕挽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个低沉得如同猫爪挠心的声音就在慕挽歌的身后幽幽响起。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就不认得人了?”他语调微扬,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慕挽歌前行的脚步顿了顿。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下衣袖,轻咳了几声后,对着那个一身牡丹花袍站在光影斑驳处的人作了一个揖,声音平淡,“不知这位公子刚才可是在和在下说话?”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嘴角抿着的弧度深了几分,勾着戏谑的邪气。他如同紫水晶般的紫眸在这光影中折射着各种色彩,美得惊心,看着他这个样子,慕挽歌心中一跳。 “本公子正无聊得紧,不如这位公子赏脸陪陪在下?”花祭渊嘴中说得彬彬有礼,可那只魔爪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擒住了慕挽歌的手腕。他眉眼之间笑意盈盈,看来甚是醉人,让人一不小心便沉醉其中。 “公子若无聊,这南笙院中自有许多尤物陪公子玩,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慕挽歌说着想将自己的手从花祭渊的手中抽出,却发现,无论她如何用力都无济于事。她恼了,抬头瞪向花祭渊,却发现那人一双勾人的眸子含笑直勾勾地盯着她,兀自笑得风华绝代,外加邪气外露,骚气十足。 “公子,你不进南笙院,可真是屈才了。”慕挽歌磨牙,有些微恼怒。 “彼此彼此。”花祭渊不以为意,嘴角勾起邪笑,他按住慕挽歌手腕的手渐渐用力,拉着慕挽歌就阔步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慕挽歌挣脱不得,只得乖乖地被花祭渊拉着带向一个方向。 “你倒是好得很,竟然去那种地方,这也罢了,你还装作不认识我是吧?”花祭渊眼风一瞥,冷冷地看向慕挽歌,声音寒凉。 慕挽歌抬眼淡淡瞥了花祭渊紧绷的侧脸一眼,感受着他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慕挽歌一时心跳有些乱。 “那些个男人可长得比我好看?”花祭渊突然停住了脚步,侧目眼角含笑地看着慕挽歌,眼底闪着危险的光。 “唔……”慕挽歌有心逗逗花祭渊,闻言倒还真低头十分认真地思索了起来,花祭渊见此嘴角抽了抽。 “说来倒还真有一个小倌长得不错,身段柔软,丝毫不输于……” “慕挽歌!”花祭渊终于忍无可忍,哑着嗓子一字一字地低声吼道,额角青筋更是隐隐跳动,“是不是最近将军府无事可做,所以,你太闲了?” 慕挽歌看见花祭渊眼底隐隐涌动的怒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眉眼盈盈地笑着。花祭渊瞥眼瞧着慕挽歌盈盈笑意的模样,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轻微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你这是要陪我回府?”慕挽歌悠悠开口,语含戏谑。 “有何不可?”花祭渊邪魅一笑,隔着宽袍大袖,轻轻握住了慕挽歌的手,他侧目看向慕挽歌,眉眼发亮。一时让慕挽歌心有些慌,而他紧握着慕挽歌手的大掌,更是如同烙铁一般,烫得慕挽歌心神难安。 “就这样?”慕挽歌轻轻甩了甩两人相握的手。 花祭渊闻言,微微一笑,不但不松手,握着慕挽歌的手反倒紧了几分。丝毫不在意外人看过来的怪异目光,拉着慕挽歌大摇大摆地便直往前面走去。 他面上没有丝毫难堪之色,倒是慕挽歌被那些人毫不掩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黑的脸颊竟然透出了一抹红晕。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两人就来到了西街,花祭渊松开了慕挽歌的手,双眸晶亮地看着慕挽歌。慕挽歌睨了花祭渊一眼,转身就越墙翻入了慕将军府中。 花祭渊隐在暗影中的身子看着慕挽歌渐渐隐没在府墙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渊儿,那就是你属意之人?”灵一兮缓缓从暗影中走出,话语含着笑意,“倒真是一个惹人喜欢的姑娘。”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可是不差的。”花祭渊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灵妃看着花祭渊那嘴角噙着的弧度,眼神加深了几分。她这孩子,自小不与女子亲近,难得他现在有看得上眼的女子,她这个做娘的也为他感到高兴,而且,那女子的性格,着实也惹她喜爱。 “母亲,你可别想着和孩儿抢歌儿。”花祭渊警告地看了一眼满面笑意的灵妃。 灵妃抿唇一笑,不做回答。 再说慕挽歌,一翻入府墙之后,就七拐八绕的,不过一会儿就避开了所有人的眼目回到了清音阁。 “哎哟,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刚才大小姐过来了,非要见小姐一面,我们说小姐歇下了都还不能拦住她。”绿茵一便帮慕挽歌卸去脸上的妆容,一边叨叨不停。 “那然后呢?”看绿茵如今这个模样,慕挽歌就知道刚才那事必定是有惊无险的。 “幸亏那时刚好沐神医过来了,他说小姐染了风寒不便见客,还说什么此次过来就是为小姐复诊的呢。”绿茵说到这里语气中含上了笑意,眉眼明媚,“当即大小姐不信,还要进去,后来却被沐神医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给唬住了。小姐,别看这沐神医平日里看来轻淡如风的模样,那说起谎话来可是连眼睛都不带眨下的,可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 慕挽歌闻言,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一身青衣,如同孤竹玉峰般的男子,心头微微一暖。以前她看他每日必要出府义诊,以为他必定也是一个慈善之人,可那日对付慕挽月一事,却真是让她对这个沐神医改变了看法。 要知道,当初她向沐神医要那让人假孕之药时,他也不多问,二话不说地便应了下来,第二日更是直接让圆木送货上门,当时惊得她是半天没缓过神来。而且,他总是记得自己来葵水的日子,每到那段时间,他便会命圆木或者方木送一些调理的药膳过来,开始时,她还有些难为情,可时间久了,她竟然也就习惯了他这般的关心,那声沐大哥,她也叫得越来越顺口。 慕挽歌想起那个如同春风和煦般的男子,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 “对了,小姐今日去看那劳什子的蓝汶公子,如何?”绿茵心中对那如今在帝都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蓝汶也颇感好奇,所以这一下便忍不住问出了口。 慕挽歌紧抿着唇不说话,看着绿茵期待的目光,慕挽歌终是缓缓开口说到,“姿容上乘,风骨翩翩,婉约若女子,倒是难得的尤物。”慕挽歌一说起那个蓝汶,他眼角的那颗朱红色泪痣就不停地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一时竟让她有些心口泛疼。都说一个人若眼角有痣,那他必定是一个极为细腻敏感之人,天生爱落泪,流的泪水多了,便在眼角凝成一颗泪痣。若那泪痣还是红色的,那他则是极为深情不渝之人,若爱了,那便是死也不会罢休,而那眼角的红色泪痣,正是他爱人的一滴血所化…… 慕挽歌也不知自己以前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些荒唐言,现在想来,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正文 第178章 他是敌是友? “嗯……”绿茵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想来那蓝汶公子还是不错的。毕竟,奴婢可很少听到小姐这般夸赞一个男子呢。”绿茵笑得眉眼弯弯。 “好了,时间也不找了,你也早些歇着去吧。”慕挽歌倦怠地打了一个哈欠。 “是。”绿茵应了一声后,就半躬着身子缓缓地退了下去。 慕挽歌瞧着镜中自己的容颜,陷入了沉思。她不由得想起刚才与花祭渊相处的一幕,竟然有些面红耳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慕挽歌心中对花祭渊已是与别人不同。 这一夜,向来贪睡的慕挽歌,躺在床上竟然翻来覆去的一夜未眠,可一夜未眠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次日醒来的时候,慕挽歌一摸贴身的衣口,便发现那枚可以独属于南陵国皇室的玉佩不见了。 慕挽歌仔细地回想了一番,只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那枚玉佩在蓝汶与她纠缠之时,掉在了南笙院里。 慕挽歌目色沉寂。那枚玉佩到底有多重要,她很清楚,而且,她相信只要对南陵国有几分了解的人都会知道,那玉佩应当是属于南陵国皇室之物。 如今南陵国与北辰国战火不断,若是被人发现她身上藏有南陵国的玉佩,她简直不敢想象到底会发生什么。依当今圣上阴冷的性子,加之圣上对父亲的不满和忌惮,他一定会以为是父亲与南陵国暗通,到时,将军府背上的罪名可就是通敌叛国,这个罪名,足以株连九族。 慕挽歌只要一想到那方面去,她就觉得脊骨发寒。 父亲待她情深意重,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陷父亲与险境之中? 这事交给别人去做,慕挽歌也不放心,思忖了半天还是觉得今晚自己应当再亲自去一趟南笙院。 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慕挽歌一如昨夜的打扮,避开巡防之人,绕到后门,一跃翻过院墙就到了街道之上。 慕挽歌一跃出院墙,不远处的一个藏在暗影中的假山后,突然有一个人提着裤子缓缓从假山后走了出来。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堵十来米高的院墙,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人可是二小姐?二小姐这么晚了,乔装打扮成一个男人出去,却是要做什么? 不行,她得快点将这件事情给大小姐说说。说不定还能讨个什么好处……她最近真是好运气,就连悄悄出来嘘嘘一下都能碰到这等好事。看来是天要助她。 那个原本躲在假山之后的丫鬟,一念及此,嘴角勾出小人般诡谲的笑意。她提好了裤子,收拾妥当后,脚下如同抹油般飞快地便直往皎月院而去了。 她刚才躲在假山后,一点声响也没发出,而且那假山又恰好位于灯光无法照射的暗影之处,加之,慕挽歌刚才跃墙而出时正有些心神不宁,倒也没有察觉到那里躲着一个人。 慕挽歌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主街,再七拐八绕地穿过几条街和巷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南笙院所在的街道。 慕挽歌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上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和装扮,见并没有什么异样后,才大摇大摆地向着南笙院走了进去。 里面较之昨天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就算有,慕挽歌此时又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看。 慕挽歌一踏进南笙院,昨夜同奴儿一起争抢她的那个男子便又迎了上来,语声娇软得慕挽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公子,今儿你又来看奴家了?”他说着身子还柔软无骨地要往慕挽歌身上靠,慕挽歌眉目冷冷,此刻她也不想再与这些虚与委蛇,多说废话。她抬手一把推开那男子靠向自己的身子,沉声问到:“蓝汶可在?” “哟,公子今夜是特意来找蓝汶公子的?”那男子语调一下变得有些阴阳怪气。 慕挽歌紧抿着唇,唇线变成一条直线,冷冷说到,“他在哪儿?” “不巧了,蓝汶公子今日选了一个贵客陪着他呢,此刻只怕是没得空来理公子了。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让奴家来服侍你,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绝不比那蓝汶差。”那男子说着还使劲地向慕挽歌抛了几个他自认为美艳至极的媚眼。 慕挽歌抖落一层鸡皮疙瘩。 慕挽歌懒得再理会那人,抬步就直往楼上而去。慕挽歌才走了几步,就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拽住,慕挽歌瞥头一看,就看到了奴儿那一张唇红齿白,秀丽无比的脸颊。 “做什么?”慕挽歌对这个叫奴儿的小倌倒还是有几分好感,至少心里不觉得厌恶反感。慕挽歌总觉得,在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她竟然见到了一种风骨。 “你别去找蓝汶。”奴儿一双大大的双眼直直地看着慕挽歌,那一股认真劲儿,说出的话却让慕挽歌哭笑不得。 “为何?”慕挽歌耐着性子问了一次。 “他此刻正在接待贵客,你别去,我……我可以陪你。”奴儿说完最后一句时,一张秀丽的脸颊竟然透着隐隐的红晕,为他额外增添了几分姿色。 “哦?”慕挽歌语调有些淡淡地戏谑之意,不由得让奴儿脸上红晕更甚。 “蓝汶大概什么时候能陪完那名客人?”慕挽歌身份毕竟不能在这里见光,所以她行事也尽量低调。 “这个说不准,全看蓝汶公子的心情和客人的要求了。”奴儿倒也乖巧,慕挽歌问什么他便也乖乖回答,没有丝毫含糊敷衍之意。 慕挽歌垂下眼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到,“奴儿可知那贵客是何人?” “奴儿不知。贵人的面岂是我们这等人能见的。”奴儿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也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依着奴儿在一旁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 慕挽歌也不知等了多久,甚至她都上下眼皮开始打起架来,幸得奴儿在一旁轻轻推了慕挽歌一下,轻声提醒,“公子,那位贵客下来了。”慕挽歌的瞌睡虫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瞪着双目便直往那所谓的贵客看去,不过让她遗憾的是,那贵客头上戴着一个厚重的帷帽,垂下的幕布遮挡住了他所有的容颜,不过看那华贵的衣料,挺拔有力的身姿,以及通身不同凡响的气质,慕挽歌就知道这人确实身份尊贵。 不过,她怎么觉得这男人的身形看着有几分眼熟。 慕挽歌这边在蹙眉寻思间,那人已经走下了楼梯,目光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扫向慕挽歌,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隔着厚重的幕布,慕挽歌自然无法看清那人眼中的情绪,所以她也没有多想,对着奴儿礼貌性地笑了笑后便抬步往楼上走去。 奴儿看着慕挽歌上楼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慕挽歌轻车熟路地直往昨夜见蓝汶的那个房间而去,一推开门正好撞见蓝汶慢条斯理地将褪至腰间的衣服往上面拢,慕挽歌神色一时有些尴尬。 “公子就这般喜欢看蓝汶沐浴更衣?”蓝汶的声音含着戏谑嘲讽之意,却独独尴尬之意。慕挽歌见他在人前,竟然能这般镇定自若地穿衣,就知道,他肯定是已经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的。 慕挽歌静静等着他更好衣才语声沉静地说到,“在下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前来是有事相问。” “公子有什么话,但问无妨。”蓝汶一拂袖袍,在凳子之上缓缓坐下,动作优雅得仿佛是在跳一支舞蹈。 “不知蓝汶公子昨夜可有捡到什么东西?”慕挽歌眉目沉静,一眨不眨地看着蓝汶,似乎不愿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公子昨夜来蓝汶这里,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遗憾的是,慕挽歌竟然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丝毫的破绽。他这么一句话反问过来,一时倒让慕挽歌不知从何应答。 “依蓝汶公子之言,倒似是没有看到那东西了?”慕挽歌嘴角晕开丝丝笑意,这话问得意味不明。 “蓝汶不知公子遗失了何物,不过蓝汶若有看见,必定会让人去知会公子一声……不知,公子家住何处?”蓝汶倒是双眼真诚地看着慕挽歌,可慕挽歌却觉得心里越发不安。 “不用了。”慕挽歌冷声回到,“蓝汶公子既然没有看见,那想必便是在下落在别处了。今夜叨扰公子,在下告辞!”慕挽歌沉声说完,再也不看蓝汶一眼,转身便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她连多余的一瞥都没有向蓝汶投去,所以自然也没有看到蓝汶眼底的那一丝异样。 他缓缓地从袖中拿出那枚玉佩,细细打量,嘴角勾出弯弯笑意,越发显得他眉眼婉约动人,“这个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么?”蓝汶握着玉佩的手缓缓攥紧,细弱白皙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 慕挽歌出门后本来也没有离去,她侧身匿在一个门外,透过纱罩的窗户隐隐看得到里面那人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慕挽歌眸色渐深: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到底是敌是友? 正文 第179章 蛰伏 她刚才那一番话本来也就是为了试探他,后来她假意告辞,不过就是想看看,在确定她离开后,那个人会不会自露马脚。果不其然,她才走没多久,那人就敢堂而皇之地将她的东西拿出来。 慕挽歌眼色一深,现在她总不可能冲进去,厉声质问那东西明明就是她的,为何却又跑到了他那里去?到时他抵死不认,她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反倒会打草惊蛇,引起他的警觉。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东西在他那里,那么她就有办法,从他手中夺回来。 慕挽歌一念及此,凝神静气,故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脚尖一动,就离开了南笙院。 慕挽歌前脚一离开,蓝汶的房间里便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刚才她来找你所为何事?”来人戴着厚重的帷帽,正是之前与蓝汶独处的那个所谓的贵客。 “公子为何对蓝汶的私客感兴趣了?”蓝汶在那戴着帷帽的男子走进来之前就已经将那枚玉佩给收进了袖中。 “你跟我还敢绕圈子?”帷帽男子的声音阴凉得仿佛是一条滑腻的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不敢。”蓝汶躬身对着帷帽男子盈盈行了一礼,“那公子是蓝汶昨日的恩客,蓝汶昨日懈怠了他,没有尽心服侍,所以今儿夜就来找蓝汶闹了。”蓝汶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不以为意的笑意,似是不屑,又似是嘲讽。 帷帽男子隐在帷幕中的眼底划过一丝冷然,嘴角勾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意,声音寒凉,“你服侍他自然没有服侍我尽心。”他声音陡然一沉,大掌一掀,蓝汶整个身子就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倒飞了出去,蓝汶用自己的后背挡住,趁着摔倒在地这一空隙,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下便将先前被他藏于袖中的玉佩给扔到了床榻之下。 “你好大的胆子!”戴着帷帽的男子一下逼近,如同提破布口袋一般将蓝汶整个从地上提了起来,他手用力一甩,蓝汶就被他重重地摔倒在了床榻之上。 “要不现在,你就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好好服侍我?”他眉目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芒。 “自然是可以的。”蓝汶丝毫不以为意,笑靥如花,细腻的眉眼秀丽十分。他微微起身,准备迎上身去时,却被帷帽男人一把摔下身去,戴着帷帽的男人阴冷一笑。 “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根葱了?”帷帽男人声音阴冷寒凉得仿佛来自地狱,他手下用力,蓝汶本就单薄衣衫瞬间就在他手下碎裂开来。帷帽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定看着,破碎了的衣袍里却没有掉出任何他想看到的东西。 帷帽男子的眸色一深,哑着嗓子喑哑到,“东西到底是什么?在哪里?” “蓝汶听不懂公子在说什么,公子这身也搜了,有没有,难道公子没看见?”蓝汶迎着帷帽男子的眼眸,这话说得不疾不徐。 帷帽男子眼神变换不定,里面各种色彩沉浮不定,他声音阴冷,一字一句地咬牙到,“蓝汶,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帷帽男子冷哼一声,转身便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蓝汶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中闪过别的一丝情绪。 慕挽歌,这次是你欠我的,你曾经于我有恩,这次我们两清了。 蓝汶抓着榻沿的手缓缓攥紧。 慕挽歌如同昨夜一般,悄无人息地潜回了清音阁。她以为自己如同昨夜一般,没有引起丝毫人的注意,却不知,今夜,就在她出门的那一刻,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夜色深沉,皎月院中,灯火昏暗。 “可看清了?”慕挽月身子斜斜倚靠在靠背之上,神容肃然。 “看清了。虽然二小姐乔装了一番,可属下很确定,那确是二小姐无疑。而且,属下远远跟着她,确实看见她进了南笙院,呆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跪在地上之人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可看她呼吸绵长,便知这人也是身怀武功的。 “可知道她进去做什么的?”慕挽月眼中闪过阴狠的光。 “属下打探得到,她是进去找那什么蓝汶公子的,听说是二小姐丢了什么东西在他那里。”单膝跪在地上之人,回答得恭恭敬敬。 “可打听到她丢了什么东西?”慕挽月继续追问。 “没有。”那人沉声回到,语气中似乎有请罪的意味。 “你退下吧,找个机会去会会那蓝汶。”慕挽月挥了挥手,那人躬身应了一声就垂着头退了下去。 “大小姐,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给那个贱人一点眼色瞧瞧?”璇儿目中溢出冷笑,谨慎地建议到。 自李姨娘腿瘸掉之后,在这皎月院中,若没有外人在场,慕挽月叫她这院中的丫头婆子小厮们全都称呼慕挽歌为贱人,若唤了一声二小姐,那那人便会被慕挽月责令掌嘴三十下,直到她记住了为止。 所以,这皎月院中的下人,私下里没有一人敢称呼慕挽歌为二小姐。 “不急。”慕挽月利眸微敛,“现在这事还没搞清楚,我们先不要妄自下手。” “可万一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怎么办?”璇儿仍旧有些不放心。一日没有把那慕挽歌给陷进去,她这心里就有些不安。上次大小姐及笄礼上,她本以为她们的计划已经万无一失,却没想到,还是被她给逃了过去。她就不信,这上天就这么偏爱她,次次都能让她逃了过去! “我们此时若妄动,无疑打草惊蛇,我有种预感,这会是个对付那个贱人的杀手锏,必定能够让她万劫不复。”慕挽月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杀手锏就应当在关键时刻用,一击即中。” 慕挽月转头看向璇儿,沉声吩咐,“你让人给我好好盯着那个蓝汶公子,他身上一定会有答案的,记得,给我保证好他的安全。”慕挽月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嘴角勾着笑意。 慕挽歌,我就牢牢地握着你这个把柄,看你能奈我何?你若惹恼了我,我不介意把这事捅出来,大不了来个同归于尽! 慕挽月嘴角微弯,对着镜子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目中尽是满意,“这天渐渐地开始站在我这一边了呢……” 屋内阴谋算计,外面仍旧一片谧静,不过,夜色渐退,这天儿似乎要亮了…… 不知不觉间,几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段日子倒也过得风平浪静。可慕挽歌知道,李姨娘她们只是在蛰伏着,就等着最好的时机好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小姐,再过段时间,你猜猜是什么好日子?”绿茵撩起帘子,说得神秘兮兮。 “什么日子?”慕挽歌疑惑地问到。 “小姐你好好想想。”不知为何,慕挽歌总觉得绿茵的性子比之以往活脱了一些,现在的她性子虽也沉稳,可时不时也会露出小女子娇憨可爱的那一面。每当那时,慕挽歌就会觉得,那似乎不是绿茵,而是赤练回来了。 “唔……”慕挽歌蹙着眉头当真还认真地想了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绿茵发亮的双眸渐渐暗淡下去的时候,慕挽歌突然说了一句,“我想起了!” “什么?”绿茵双眼又腾起光亮。 谁知,慕挽歌偏着头,眯着眼含着淡笑轻轻说了一句,“我又忘了。” “噗嗤。”绿茵一声轻笑溢出喉管,声音颇有些无奈,“小姐,你就可劲儿地逗奴婢玩吧。” “绿茵,你就别绕关子了,直接告诉你家小姐,过些日子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慕挽歌直勾勾地盯着绿茵,一双如同弯月般的眸子,晶亮亮地看着绿茵,直接让绿茵所有的防线顷刻崩塌。 “小姐,你又忘了,再过些日子你就满十三岁了呢。”绿茵颇为无奈。 “嗯?”十三岁? 慕挽歌突然噗嗤一声轻笑出声。原来她现在才十三岁。她总觉得她已经活了好久好久,算来,她现在应该21了吧。 慕挽歌嘴角微微一弯,声音听不出意味,“这个我倒是忘了。” “小姐,你怎么连自己的生辰都记不住。”绿茵语气中隐隐有一丝嗔怪之意,但更多的则是无奈。 “不是还有你帮我记着吗?那我就不用费脑子记这些了。”慕挽歌说着狡黠地冲着绿茵眨了眨眼。 说实话,慕挽歌从来不觉得自己在过着一个十三岁孩子该过的日子。不过,她既是活了两世的人,自然不能过得像普通孩子那般。 “绿茵,你替我去办件事。”慕挽歌敛去了刚才的嬉笑之色,面色变得肃然沉静。 “小姐吩咐。”绿茵也正了神色。 “附耳过来。”慕挽歌招了招手,绿茵立即附耳过去。慕挽歌凑唇在绿茵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话。 “记住,这事一定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得到东西后,暗中带回来给我。”慕挽歌沉声嘱咐到,面色冷凝如冰。 “奴婢定不辱命。”绿茵躬身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慕挽歌这么做的道理,微垂着头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没有一丝犹豫。 对于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来说,主子吩咐的事她们必须无条件服从,不得多问为什么。 正文 第180章 风雨欲来 对不起了…… 慕挽歌捏着杯盏的手渐渐收紧,原本完好无损的瓷杯竟然渐渐蔓延开丝丝裂纹,不过一会儿就“嚓”一声碎在了她的手中。她目色晦暗不明:她如此做也只是为了保护她所在意的人,只要她爱的人无恙,其他人的生死又与她何干呢? 慕挽歌这般开解了一下自己后才觉得心中稍微好受些。她举手从桌上拿起另外一盏杯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就一迎而尽。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绿茵撩起帘子走了进来,附唇在慕挽歌耳边沉声说到:“小姐,一切已经安排妥当。我们的人此刻正暗中监看着他,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趁机……”绿茵顿住了话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 “对了,你让人去暗中查查南笙院中一个叫奴儿的男倌的身份。俱往种种,无论详细,一应回报给我。”慕挽歌眉眼不动地吩咐到。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只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叫奴儿的人身份一定不仅仅是南笙院一个小倌这般简单。 因为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甘,看到了痛苦与隐忍,看到了一种坚定的光。 所以,她相信,他背后一定有个故事。因为没有故事的人,眼中是一定不会有那种痛苦无奈得恨不能就此死去,却又逼着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复杂而又矛盾的情绪。尽管他隐藏得极好,可慕挽歌还是极为敏锐地察觉到了。 “奴儿?”绿茵不明白慕挽歌怎么突然之间就对这么一个人感了兴趣,不由得有些疑惑。 “嗯,南笙院奴儿。”对这个人慕挽歌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别样的情绪。她总觉得他身上依稀之间似乎有故人的影子。 “奴婢知道了。”绿茵沉声应了一声便也不再多问。 时光荏苒,时间如白驹过隙飞速而过,没留下一点的痕迹。 不过晃眼的时间就到了慕挽歌生辰这一天了。由于是小诞,又不是什么及笄之礼等重要的日子,所以慕挽歌13岁生辰这日也没有宴帝都城中的其他达官贵族,也仅仅只是在铃霖亭中设了一个家宴,让一大家子的人聚聚热闹便也罢了。 由于今日是慕挽歌的生辰,慕高枫哪里还舍得让她劳累操持这有关生辰宴的一应事宜?所以今日这生辰宴的相关事宜慕高枫就暂时让萧姨娘来操持举办。 天色刚一入夜的时候,便有丫头过来传话,让慕挽歌前往铃霖亭。慕挽歌也不耽误,收拾妥当后就带着绿茵直往铃霖亭而去。 慕挽歌来到铃霖亭时萧姨娘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看到慕挽歌走来,萧姨娘连忙迎了上来,满面笑容,亲切地说到:“这一晃眼过去了,歌儿都十三岁了呢。也算得上是一个大姑娘了。”萧姨娘亲切地挽过慕挽歌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到,“歌儿今日可真是漂亮……” “是呢,瞧瞧这眉目如花的模样,哪里是个漂亮就能形容的。依我看呐,就连衣香楼里的花魁都及不上歌儿半分呢。”一道听来让人心中十分不愉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一阵轮子在地上碾压发出的轱辘声。慕挽歌循声看去,就看到李姨娘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在一个丫头的推扶下,一步步向这边靠近。 “姐姐这话说来就不妥当了!”萧姨娘声音沉了几度,目光冷冷地睨视着满面阴冷笑意的李姨娘,声音寒然,“歌儿身份尊贵,自然是那些勾栏女子望尘莫及的,再说,那劳什子的花魁,她有什么资格跟歌儿相提并论?姐姐在帝都中向来以慈善温婉立名,这一番话说出来,却不得不让妹妹怀疑姐姐这个慈善温婉的名头了。”萧姨娘勾唇一笑,“歌儿是正二品大将军的嫡女,你将她与一个勾栏女子相提并论,是为不明大义,你身为歌儿的姨娘,却说出这番又失身份之言,是为不慈不善。” “哼……”李姨娘冷哼一声,冷冷看着眉目凛然的萧姨娘,“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起来了?”李姨娘目光轻瞥见,不经意地看向了自己的腿,胸中立即被一股怒意填满。 “你现在可真是一条维护主子的好狗!”李姨娘冷然一笑,不再说话。 “你……”萧姨娘冷然看着坐在轮椅之上的李姨娘,目色沉然。 “姨娘何必与一个身有残疾之人计较,白白地显得姨娘肚量狭小。”慕挽歌对刚才那一番唇枪舌剑不以为意,笑着劝到,说着还伸手轻轻为萧姨娘顺了顺气。 可萧姨娘这边顺了气,李姨娘那边却是堵心得厉害。 刚才那个小贱人说什么来着?身有残疾之人?她这一切不都是全拜那个小贱人所赐吗?那日她被人抬回府中,经过好一番抢救她才保住了性命,可她这双腿,却因为受寒太重,残废了去,就连她这身子,也是落下了极大的病根,每逢天气转凉一点,她就会咳嗽个不停。 她在去祭奠赵婉儿之前,本来就因为尘儿的死而郁结堵于心,一时染上了风寒,风寒未愈,那个小贱人又搞出那么一出,这才让她废了双腿,让她落下病根。后来月儿告诉她,那日她们所看到的那一切都不是真的,包括月儿她双手被卸断,脸被毁容等一切也不是真的,那不过是有人特意制造出的一个幻境,为的就是让她们乖乖地跪着给赵婉儿那个贱人赔罪! 月儿还说,修为达到洞虚高级的修炼者,都可以凭空造出一个幻境,而这幻境迷惑人心的力量如何,就与那造幻境之人的修为相关。 李姨娘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眼神阴暗不定:这个小贱人好歹毒的心思,杀了尘儿还不够,还让她们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一宿……这么一条小毒蛇,她不除掉的话,于心难安! “李姨娘脸色怎么这般难看?莫不是身子不舒服?”慕挽歌斜眼瞥见李姨娘神色变换不定,语声焦急地说到。 李姨娘闻言,面色更加难看。恨得牙槽子发酸,却只能生生忍住,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幽幽说到,“我没事,真是劳歌儿担心了。”李姨娘说完对身后的丫鬟打了一个眼色,那丫鬟立马便将李姨娘给推进了铃霖亭中。 这边才一消停下来,不远处就响起了慕高枫爽朗的笑声,慕挽歌抬眸看去,只见慕挽月与慕高枫并肩着一路向这边走了过来。也不知慕挽月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惹得慕高枫笑声不停,真是一派何和乐融融的模样。 慕挽歌迎了出去,笑着问到,“父亲与大姐姐说着何事呢,这般开心?”慕挽歌说到这里目光淡淡地瞥向慕挽月。父亲虽说对李姨娘心中有诸多不满,可那也仅仅只是针对李姨娘,对于李姨娘的那些个后人,父亲可是与他人无异,照样疼爱有加,照样器重有加。只因为他对于李姨娘来说可能算不上一个好丈夫,可他对于她们来说,却十足的是个好父亲。 “歌儿,刚才月儿与我讲起了你小时之事。为父倒是不知道,你小时候竟是那般一个傻丫头。”慕高枫满心开怀,这话说得也是响亮开心。 慕挽歌淡淡瞥了一眼眉目间笑意盈盈的慕挽月,说得意味不明,“是呢,小时候的歌儿确实傻。” 慕挽月眸光一闪,面色有片刻的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面上挂着虚伪的笑意,声音柔和,“刚才我一时无意向父亲提起了二妹妹的往事,父亲长年在外征战,对二妹妹幼时之事知之甚少,所以父亲这才对二妹妹之事格外上心呢。你看,父亲听了二妹妹的时事后,心情大好呢。”慕挽月说着捂唇咯咯娇笑了起来。 慕挽歌也抿唇一笑,笑着回到,“歌儿小时尽干些傻事,大姐姐说出来倒是让父亲笑话了。今日可是歌儿的芳辰,大姐姐这般说,倒是让歌儿有些不好意思了。”慕挽歌说着倒真有些难为情地垂下了头。 站于一旁的慕高枫,见此倒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倒难得见到你这般难为情的模样。”慕高枫抬手满含笑意地指了指慕挽歌,嘴角露出笑意。 “大家也别站着说话,坐下来用膳吧。”萧姨娘嘴角微微含笑地迎了上来,语气和善。 慕高枫点头应是,脚步如风地就走了进来,大家依次入座,都围着亭中所摆的大圆木桌坐下。 “歌儿,今日是你十三岁生辰,为父想送你一个小玩意,也不知你喜不喜欢。”慕高枫满面笑意,说着就从袖中掏出来了一串东西。慕挽歌定睛看去,慕高枫手中拿着一串白中泛黄的珠子,看来色泽并不光亮,珠子也算不上莹润饱满,倒是颗颗长得奇形怪状的,又长有短,有尖有圆。 “父亲,这是?”慕挽歌眸中有些异色。 慕高枫闻言,瞥眼瞧了一眼手中的那串珠子,声音沉了几分,“这是为父在边关对敌时,每打了一次胜仗就从敌军首领坐骑良驹上拔下一颗牙,长此以往,这才成了这串链子。” 正文 第181章 心中不安 慕挽歌闻言,双眼发亮,声音难掩惊喜,“这个礼物歌儿很喜欢。歌儿谢过父亲。”慕挽歌起身微微福了一礼,双手接捧过那串象征着慕将军府的军功荣誉的项链,一环手就将它戴在了脖子之上。慕高枫见此,嘴角晕开笑意:看来,歌儿是懂得他送这份礼物的寓意的。 “父亲这都送了礼,我们又怎么能落下呢。”慕挽月眉眼盈盈的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后立即便有丫头呈上了礼物,随后,各人都依次送了礼。慕挽歌本就是小诞,众人送的礼倒也谈不上贵重,重要的是心意。 送礼完后,大家都开始用起膳来,饭桌上大家谈笑晏晏,倒也是一片和乐融融。 “老爷,二小姐,外面有一位公子送来了一份礼。”一个仆从手中捧着一个做工精致绝伦的锦匣子,半弓着身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将手中的锦匣奉了上去。 “可知道是哪位公子送的?”慕高枫眉目沉静地问到。 “不知,那位公子是托一个孩子送来的这份礼。”捧着锦匣的人恭敬回到。 “这……歌儿。”慕高枫有些犹豫,转头看向慕挽歌。这来历不明的人送来的礼,他哪里敢让歌儿接了,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那他不是置歌儿与险地吗? “拿过来吧。”慕挽歌沉声吩咐。那人闻言也不迟疑,捧着锦匣子恭敬的往前走了几步,垂着头便将手中的锦匣奉上。 慕挽歌接过锦匣,这锦匣虽不过巴掌大小,可这做工却极为精妙,连那打开匣子的机关都是暗藏重重玄机。慕挽歌心下有几分好奇,不由得对这里面之物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慕挽歌拿着那锦匣,左右上下打量捣弄了好一番,这才看出那机关所在,她手指不知怎么个拨弄法,只听得“咔嚓”一声,那个匣子上的锁就应声而开。 在锦匣打开的那一刻,慕高枫用自己的手,戒备地将慕挽歌给护在了身后,待看清锦匣中物时,连素来稳重的慕高枫也不由得惊奇地“咦”了一声。 “歌儿,这礼物有点意思。”慕高枫缓缓放下了护在慕挽歌身前的手,声音有几分趣味儿的说到。 慕挽歌听闻了慕高枫的话,眼眸微弯,眯成一抹月牙的弧度,她垂头静静地向锦匣看去,只见里面躺着一个不过成人两个大指甲盖般大小的蛋,通身的月牙白仿佛浑然天成,里面还透出丝丝缕缕相互缠绕的红丝,那感觉,就像是白雪映红梅,而且它通身流转着淡淡的月华光芒,柔和而又绚烂,异常的漂亮。它上面穿了一根红色的细线,看那线的长度目测,那东西应当是绑在手腕之上的。 如今精巧绝伦而又美丽异常的东西,不由得让在场众人羡声一片。 “二妹妹可知这份礼是谁的?”慕挽月看着锦匣中的东西微微而笑,可若你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她眼底的不甘与愤怒。 “这份礼可真是贵重。二妹妹想必不知,这个东西可是个灵宠蛋。”慕挽月见慕挽歌抿着唇不说话,便也不再绕什么关子,直接切入主题地说到。 “灵宠蛋?”在场之人闻言又是惊叹唏嘘一片,面上的神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一样,一时有些缤纷多彩。 “是呢。这灵宠蛋北辰国人也只是听闻过,哪里能得见?月儿也是有幸在一本书中看到过关于灵宠蛋的描述,这才斗胆猜测这个东西是灵宠蛋。”慕挽月说着笑盈盈地看着慕挽歌,声音意味不明,“二妹妹真是好福气。这灵宠蛋,纵观北辰国和南陵国,都是不得有的好东西。这东西,可只有向来神秘莫测,不问俗世的神帝国才会有。而且,就算是在神帝国,这灵宠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拥有的,要得是皇族,这才能养灵宠呢。”慕挽月说到这里话语微微一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一字一句问到,“难不成……二妹妹还认识神帝国皇族之人?” 慕挽月这一话问出,无疑是在人群之中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些安静不下来,议论纷纷。 就连一直低垂着头的慕心语都诧异得抬起了头,看向慕挽歌的目光晦暗不明。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个神帝国皇族中人应当就是花祭渊无疑。 花祭渊…… 慕心语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又轻轻松开。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后盾帮助慕挽歌,自己还担心什么呢?慕挽歌扳倒右相,那是迟早的事,只要她狠下了心来。就算她没成功,反被右相压制,只怕那个神帝国太子也是不愿意的吧?必定会极力助她,那时,右相想不死都不行。 所以现在,慕挽歌最缺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偶然,一个能够推动她与右相明面上撕破脸的引火索。 这个引火索,她不介意提供。 慕心语想到这里嘴角晕开一抹笑意。 慕挽歌听了慕挽月的话,嘴角微勾:这个花蝴蝶,送个礼还搞出这么多事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礼是他送的一般,大张旗鼓地高调行事,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她和神帝国皇族有关系了。 慕挽歌心中是又喜又无奈。 “大姐姐说笑了。歌儿见识浅薄,倒不知这东西竟然是灵宠蛋那般贵重的东西。”慕挽歌抿唇一笑,眉眼盈盈地看着慕挽月,声音轻柔,“大姐姐,歌儿认识些什么人,你都是知道的,哪里会有什么神帝国皇族呢?”慕挽歌目光直直地看着慕挽月,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地能够让她心情愉悦的表情。 她这番话说完,她相信,以慕挽月的聪慧,她一定能够猜到那个神帝国皇族就是那个在她及笄礼上,特意与她作对的“花公子”了,那慕挽月的表情一定十分好看。 果然,慕挽月眼珠子微微转了转便已经知道了那个送礼之人是谁。这下,不由气得她面色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对于那位公子,她是有印象的,当时初见,她只觉得,那花袍公子姿容不俗,气度不凡,她觉得,只有那般的绝世人儿才能配得上她自己。当日,他在自己的及笄礼上公然捣乱,可今日,不过是慕挽歌那个贱人的一个小小诞辰,他竟然就舍得送此大礼!这如何能不让她嫉妒? 她慕挽月自小是在众星拱月中长大,从小那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在,哪里能容忍风头都被这么个从小就没被她放在眼中的丑丫头抢去? 她就不明白了,她姿容无双,是帝都中人公认的第一美人,凭什么她遇到的那些个男人都是那么一副死德性?而这个慕挽歌,她曾经不过是一个貌丑无德,人人嫌弃的废物,她凭什么得到这么优秀而又风姿卓绝的男子的疼宠? 凭什么!凭什么她慕挽歌现在竟然成了那个将她死死踩在脚底之人! 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尖利的指甲甚至都刺破了她掌间细嫩的皮肤。她心中虽妒火烧心,可她面上却尽力做的滴水不漏,声音更是强自镇定得不露声色,“不管怎样,这份礼到底贵重,二妹妹可得好好谢谢那送礼之人。”慕挽月面上挤出虚伪的笑意。 “这是自然。”慕挽歌盈盈一笑,将那个穿着灵宠蛋的链子递给了绿茵,绿茵躬身接过,拿过那个灵宠蛋就替慕挽歌拴在了手腕之上。 “父亲,月儿刚才太高兴了,一时贪嘴,多饮了几杯酒,这头有些晕乎乎的,请父亲容许月儿先行回房歇着。”慕挽月嘴角含笑地对着慕高枫说到。 “如此那你便回房歇着去吧。”慕高枫今日也是高兴。 “那女儿退下了。”慕挽月对着慕高枫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后,就在身侧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铃霖亭,直往皎月院而去。 “如今虽说已经立了春,可入夜后,仍是寒意未去,再说今儿个时辰也不早了,依贱妾看今夜之宴便先散了吧。老爷是久历沙场之人,身子骨自然比常人好上许多,可这些孩子们和翎妹妹,毕竟身子单薄了些,在这里久处,莫染了风寒啊。”李姨娘倒是一言一语地皆为她们考虑,这番话说来还当真是善良体贴,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可惜,慕挽歌早已看透她的伪装,此刻,她说出这么一番虚情假意的话,还真是狠狠地恶心了慕挽歌一把。 慕高枫闻言蹙眉微微思索了一番,觉得李姨娘说得有几分道理,便也同意了李姨娘的建议。 慕高枫发了话,大家自然都纷纷离开。不过一会儿,原本还热热闹闹的铃霖亭就恢复了原先的沉寂,只留着几个丫鬟婆子在低头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冷炙。 “小姐,渊公子今日可算是大大地给小姐长脸了,奴婢猜着,此刻大小姐一定又在皎月院里乱砸东西了。”绿茵嘴角抿着笑意,声音带上了几分怜悯之意,“哎,皎月院的丫头婆子们可真是可怜。” “绿茵,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等会儿肯定会发生什么事?”慕挽歌突然顿住了脚步,声音有些沉凝。 “为何这么说?” “今日我13芳辰,李姨娘她们不可能没动作。而且今日太安静,安静到不寻常。” 正文 第182章 暗中有只黑手 绿茵听了慕挽歌的话,心中一凛。细细想了想今日李姨娘和慕挽月的一言一行,确实觉得她们两人今日太过安静。以往,李姨娘和慕挽月总会借着那些个热闹的日子,想出些法子来使劲地折腾小姐,今日,难得她们没什么动作。 “小姐的意思是?”绿茵眉目微凛,面上神色难掩担忧。 “我总觉得她们今夜肯定会出招。”慕挽歌眉目沉凝,嘴角紧抿出一条冷硬的直线,“联想近日所发生的事,我觉得她们的计划里一定将一品花考虑进去了。”慕挽歌脚步微顿,神色肃然。 “小姐的意思是她们前些日子故意将小姐美貌的名声散布到坊间,就是为了引起那个一品花的注意,然后利用那个一品花来毁掉小姐的名誉?”绿茵蹙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试探着分析到。 慕挽歌闻言抿着唇没有说话。 “那现在小姐回房极有可能会正面遇到那个什么一品花,到时若起了纠缠,李姨娘她们带着人闯进去,就正好……”绿茵顿住了话头,可接下来的意思却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小姐,我们今夜就先别回房了吧。月色正好,要不我们去后花园转转?”绿茵说着就扶过慕挽歌的手直往后花园而去。 “月亮都被云雾给遮住了,哪里来的月色正好?”慕挽歌轻轻睨了绿茵一眼,语气中含着戏谑之意。 绿茵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果真月亮连个面都没有露,哪里来的月色正好。 绿茵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轻咳了一声后说到,“没有月色,还不准我们吹吹夜风醒酒么?” 慕挽歌闻言“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就着绿茵的搀扶,两人便直往后花园而去了。 “小姐,这不都没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开心?”绿茵瞥眼瞧着慕挽歌,见她眉峰微蹙,只是静静地盯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不由得开口问到。 “我这心里,总不踏实。”慕挽歌感受着凉风一丝丝地吹过自己的脸颊,带起了一笑凉意,让她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 “小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今夜不什么事也没有吗?”绿茵看着慕挽歌单薄瘦弱的身影,迎风立在湖畔,吹来的冷风,将她的衣袍鼓满,使得她的袖袍跌跌荡荡地上下飞舞。绿茵觉得,她家小姐心中一定藏着许多的事,不然她的背影不可能看来如此孤寂而又心事重重。 “绿茵,那个奴儿的事情可打探到了?”慕挽歌看着平静的湖面,沉声问到。 “那个奴儿在他三岁的时候就进入南笙院了。开始他还小,就一直在南笙院做个打杂的,直到他满十五岁那天,也就是一个多月前的时候,他被一个神秘人开苞了。” “神秘人?”慕挽歌蹙眉,回头看向绿茵。 “听闻他一袭白衣,面上戴着一张银制的面具,没有任何一个人得见他的真面目。”绿茵恭声回到,“奴儿原本是在二楼伺候的,可不知发生了何事,半月前他被贬到大堂伺候。” “还有呢?”慕挽歌沉声问到。 “这些本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可怪就怪在,每当我们要再进一步地探寻他三岁之前,也就是进入南笙院之前的身份时,所有的线索就会一下子断掉,我们竟查不到分毫。就好像是有一只手,在暗中操纵一切,阻碍我们进一步查探。”绿茵神色也凝重了几分,声音低了下去。 “如此说来,那奴儿的身份必定不简单……”慕挽歌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眸色深邃了几分,“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呢?”慕挽歌喃喃自语到,陷入了沉思。 “啊——” 突然一道尖利的尖叫声刺破夜空传来,慕挽歌神色一凛,与绿茵对视一眼,神色肃然地问了一句,“你听着声音像是从哪儿传来的?” “好像是清……清音阁。”绿茵面上神色也严肃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别的什么。 “走——”慕挽歌沉声吩咐了一句,绿茵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感到一股清风抚过脸颊,然后面前便没有了慕挽歌的身影。 “小姐……”绿茵唤了一声便紧追着慕挽歌而去。 两人一路疾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清音阁院门前。 慕挽歌缓了口气,抬步穿过缠花圆形拱门就走了进去。透过大开着的门,慕挽歌看到主屋里挤满了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用一个水泄不通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里发生了……”慕挽歌轻拨开围在外面的人就走了进去,可在看到眼前一幕时,慕挽歌那未完的话生生地梗在了喉间,她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许久之后也没能发出一个字。 她的眼前再也容不下其他,只是一片血红,满满的充斥着她的眼球。让她的胸口闷得仿佛堵了一块巨石一般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慕挽歌强行压抑住胸腔中铺天盖地的怒火,沉声问到。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怎么回事呢?我们倒还想问问你,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家闺女地房中,为何会藏着一个男人呢?”李姨娘斜睨了一眼那躺在地上,已然气息全无的人一眼,冷笑一声,厉声质问到。 慕挽歌冷哼一声,抬起头冷冷地瞪着刚才落井下石的李姨娘。 那寒冷如剑的目光,让李姨娘生生打了一个哆嗦。一股寒意,更是从脚底直冲她脑门窜去,冻得她动弹不得。 可慕挽歌那眼中隐隐闪烁着的晶莹,却又让她心情大好。今日这事虽说弄错了对象,可只要能让她慕挽歌堵堵心,难受一下也是好的。而且,慕挽歌这样子是哭了吗?哈哈,那个小贱人哭,流泪,她这心里就畅快无比。 “这怎么回事?”慕挽歌沉了声音,让屋中人齐齐寒战了一下,“真是好笑,这大半夜的,李姨娘为何跑到我房中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一大拨的丫鬟婆子,姨娘这是料准了今日清音阁有好戏看吗?”慕挽歌声音沉凝,目光锐利如剑地扫视过屋中众人。那些个李姨娘带过来的丫鬟婆子,在慕挽歌逼人的视线下,全都吓得垂下了头,不敢再吭只言片语。 “滚出去!”慕挽歌低喝一声,眉目沉凝。那些个下人被慕挽歌这一生怒吼吓得哆嗦了一下,缩着肩膀就准备退下去。 “站住!”李姨娘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着准备退下的下人沉声喝到。 那些个下人闻言,满面为难,可也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瞬,那些个下人还是低眉顺目地躬身退了出去。 “站住!”李姨娘见此气急败坏地吼道,面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可那些个下人,又有哪一人肯听李姨娘的话?李姨娘越是叫他们站住,他们越发脚底抹油地一下便退了出去。 他们都很清楚,如今这将军府的后院再也不是这个以前呼风唤雨,一手遮天之人的天下了。这后院,早就已经换了主事之人。得罪了李姨娘,他们顶多不过过得苦些,平日里多受些窝囊气,可若是得罪了这二小姐,那他们是可以直接卷铺盖混蛋了。 所以,这两人相争,如何选择,那自然是心知肚明了。 李姨娘见此气得额角青筋鼓动,面色也已经扭曲得狰狞恐怖。 她不过交出掌府大权不足一年,现在,她都已经命令不动这些个势利的狗奴才们了。她可是足足统治了这将军府后院十几年,积了威压十几年!到头来,竟然还没有一个掌府不足一年的小丫头片子来得让人信服。这让她心里如何咽得下这口恶气?回去后,她非要让那群狗奴才掉一层皮不可!也让他们好好认清楚,究竟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李姨娘掩于袖中,置于腿上的手缓缓收紧,面上神色变换不定。 “李姨娘,你打我的主意,我奉陪。可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不要妄动我身边的人,你是没记住吗?”慕挽歌缓缓从地上起身,冷目看向李姨娘,那眼中最初蒙蒙胧胧的泪意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让人心寒的冷意。 “那是她……她自己死的,关我什么事?”李姨娘触及慕挽歌那骇人的眼神,心中还是有些发怵,说起话来也有些不甚利索。 “是吗?”慕挽歌侧目扫向那个躺在地上血泊之中的人,心中一痛。那个人,就在不久前还与她言笑晏晏,坦诚相见。她甚至还记得,刚才她的生日宴上,她小心而又胆怯地将礼物送到她的手中。她更不会忘记,柳姨娘一事,她曾经和她并肩作战过,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懂得以木讷呆滞来韬光养晦的聪慧之人怎么可能就这般没了? 她说她要与自己合作,共同扳倒右相,她还说要送自己一份大礼,可是,转眼之间,那般一个鲜活的人就这么没了…… 慕挽歌虽然与这个三妹接触不太多,可她的聪慧大胆,却是让她心生钦佩,英雄心心相惜,在慕挽歌心中,从最早的那次秉烛夜谈开始,她就已经把慕心语当做朋友了。 正文 第183章 被逼至死 现在想起过往种种,慕心语又何尝不是明里暗里地帮了她许多?回想起往昔,再看看此刻那个气息全无躺在血泊之中的女子,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钗环散乱,发髻凌乱,胸膛没有丝毫起伏的人是她,是那个聪慧而又大胆心细的慕心语。她那般聪慧敏锐,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被李姨娘给算计呢? 慕挽歌心中是有些狐疑,可此刻慕心语的尸体就躺在那里,却不由得她不信。 慕挽歌步步逼近李姨娘,周身的煞气弥漫,惊得李姨娘额头滴下冷汗。可她双腿受限于轮椅之上,想跑却也无法,她紧握着轮椅把手的手在微微颤抖着,指尖更是深深地扣在那轮椅把手之上,面色也是难看到极致,种种复杂的情绪纠葛在一起,有惧怕,有愤恨,有不甘……通通在她面上调成一块儿,显得她的五官有些扭曲。 “发生了什么?”慕高枫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沉稳规律的脚步声。李姨娘听到慕高枫的声音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这慕挽月虽小小年纪,可她动起怒来,那般直勾勾地逼视着她,竟然自有一股威压,总是能够让她心惊胆战。 李姨娘缓缓松开了紧握着轮椅把手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掌心已经汗湿一片。 “老爷,你看看歌儿,她竟然对贱妾这般怒目嗔视,真是吓死贱妾了。”李姨娘一看到慕高枫的身影走了进来,立马先声夺人,声音含着哭腔,委屈极了地说到。 慕高枫沉目扫了一眼屋内,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的慕心语,眸色陡然一沉,一双眸子如同鹰隼一般冷冷地睨视着李姨娘,沉声问到,“怎么回事!” “老爷,今日在铃霖亭里,贱妾嘴笨,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惹歌儿生气了,贱妾回房后仔细想了想,心中难安,所以这才过来向歌儿赔个不是。”李姨娘说到这里目光有些胆怯瞟了一眼慕挽歌,见她只是紧抿着唇,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并不说话,李姨娘心中不由得有些没底。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得强自忍住慕挽歌无形施加过来的威压继续说到,“谁知,贱妾过来的时候竟然听……听到……”李姨娘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顿住话头不再说话。 “说!”慕高枫沉喝一声。 李姨娘微抖了一下,这才继续说到,“谁知,贱妾当时竟然隐隐听到歌儿屋中有男子的声音,贱妾联想帝都城中近来甚为猖狂的一品花,心中便担忧歌儿的安全,于是就让几个下人撞开门冲了进去,可……”李姨娘眉头微蹙,在慕高枫探寻的目光下,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到,“可在屋中之人并不是歌儿,而……而是语儿。贱妾当时看到语儿正于一个男子纠缠不清,发髻散乱,衣衫不整。贱妾当时就喝令那些个下人将那大胆狂徒给拿下,谁知,那些人笨手笨脚的,最终还是让那人给跑了。” 李姨娘说到这里有些扼腕,声音也含上了悲切之意,“贱妾原本以为语儿是个性子温和的,却没想到她性子竟然那般刚烈,贱妾不过是问了她几句话,说了她几句,她羞愧难当下,竟……竟然就一头撞……撞到了那上面。”李姨娘说着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墙壁,此刻上面正染着一团干涸了的暗褐色血迹。 李姨娘看着慕高枫黑沉如同锅底的面色,心中也是害怕。只有她知道,这慕心语究竟是怎么被她给逼死了的。 其实这一幕是她早就谋划好了的。借着帝都城中最近一品花猖獗的契机,她假借一品花的名头,事先让一个男人潜入了慕挽歌的房中。反正没有任何一个人见过一品花的真面目,她说那个潜在慕挽歌房中的男人是一品花,那他就是一品花。 那个“一品花”暗中潜伏,只需要待慕挽歌回房时强行与她纠缠一番,然后她就来个现场捉奸,让慕挽歌无处可遁,颜面尽扫。要知道,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子,失了贞洁,那是何等重要的大事? 最后,那个“一品花”逃脱,若是别人追究起来,那也与她没有半分关系,要知道,之所以会造成那般后果的一切缘由都在于她慕挽歌盛名在外,惹得一品花垂涎,这才丢了清白。这样,又有谁能想得到是她呢?况且,这个一品花向来胆大妄为惯了,专挑帝都城中重臣权贵之女下手,所以他会选上慕挽歌也丝毫不足为奇。 可是……为什么那个人会是慕心语? 当时她一看到时,内心也是惊诧万分。慕心语这好端端的,来清音阁做什么? 不过听府中丫头说起了柳姨娘一事,她这心里也明白,这慕心语与慕挽歌只怕是一伙的,所以,就算此次不能毁掉慕挽歌,她也势必要毁掉慕心语这条慕挽歌的狗。 所以,当她撞开门后,看到慕心语衣衫不整的与一个男子搂抱在一起,她根本没给慕心语解释的机会,直接几句话如同连珠炮弹一般冲着她轰了过去。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慕心语的样子,她眸中噙着泪水,却紧咬着唇倔强地让他不肯落下,她双眼赤红,如同两把弯刃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厉声喝到,“李姨娘,我慕心语堂堂正正,又岂能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情!” 当时她怎么回的?她好像说的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难道还能假了不成?三小姐这般不知羞耻地与人媾和,被人撞破,不知悔改便罢了,竟然还不敢承认,真是个有胆做却没胆认的懦夫,平白地丢了你父亲的颜面。” 一提到父亲二字,慕心语的眼中划过了一道别的光芒,让一旁的李姨娘根本无法看透。 慕心语恨恨地看着李姨娘,声音冰凉,“我丢没丢父亲的颜面,轮不到你这么一个女人来说!我要去见父亲,我要告诉父亲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慕心语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去,却被几个婆子狠狠地按住了肩膀。 “就你这么一副破败的身子,你还有脸去见老爷?”李姨娘对着慕心语啐了一口,一口口水吐在了慕心语的脸上,声音讥讽,“你还真是个厚颜无耻的,你不嫌丢脸,我这张脸都替你臊得慌!”李姨娘眉目冰凉,声音沉了几度,“你恬不知耻地同男人私会,被我抓了个正着,这事若传出去,外面的人不定怎么戳你母亲的脊梁骨呢?我也不知,翎妹妹那般端庄地一个女子,是怎么教出个你这么不知羞耻的东西的!”李姨娘说到后面时,语气明显地重了几分,看向慕心语的目光如同针尖一般,扎得慕心语惶惶不安。 “不准说我母亲!” “不准说?现在她也只是被我说说而已,这事若传出去了,到时她可是被你连累着被全帝都城的人给戳脊梁骨,你若真是心疼你母亲,那现在便自行了断,我就替你保守这桩丑事,全了你的护母之心。” “什么丑事?我根本就没做!”慕心语眉目间拢着一层阴霾,咬着牙恨声说到。 “做没做,难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是瞎的吗?刚才我们可都清清楚楚地看着呢。”李姨娘嘴角勾出冷笑,说得冷血无情。 慕心语目光扫视了一眼屋中众人,所有人都以一种看肮脏之物的眼神看着她,那样子,好像她是什么垃圾一般,她们多看了她一眼便会污了她们的眼。 她们的目光如同一柄柄的刀剑一般,冰冷无情地扎得她浑身满是血淋淋的窟窿。痛得她,浑身都在情不自禁地颤抖着。 “慕心语,这么多双眼睛瞧着,你抵赖不得。不过在你做选择时,你最好先好好考虑一下你的母亲,听清楚了吗?”李姨娘声音幽幽,里面隐隐透着一丝笑意。 慕心语双眼中的血丝更甚,她目光绝望地扫了一眼屋中冷漠的人,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开始只是嘴角的一抹弧度,渐渐地,笑声不可抑制地从她唇角溢出,由低而高,到最后竟成了她放声状若疯狂地大笑。 “你们逼我,你们今日逼我,我全都记住了,这笔帐,会有人替我一一向你们讨回来的!”慕心语一字一句说得异常的锥心泣血,她发髻散乱,毫无章法地贴着她的脸颊,衬着她此刻绝望无助而又状若疯狂地神容,看来让人触目惊心。 “李姨娘,今日你这般逼我,来日,你必定会亲身尝尝我今日的痛!因果循环,你,会遭报应的——” “咚——” 慕心语那愤愤不已的话语还回响在众人的耳畔,可随即就被一声沉闷而又恍如重锤击地的闷响声所取代。 “啊——”一个年龄较小的丫鬟看着这一幕,面容失色,当即便吓得一声尖叫冲喉而出,脚下更是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慌乱之下,她左脚被右脚绊倒,一个踉跄之下就一屁股地跌坐到了地上,嘴中喃喃自语,“死……死人了……” 正文 第184章 奇怪的态度 那个丫鬟双手撑在地上,不住地往后爬,似乎是想离那滩血淋淋的东西远一点。 李姨娘也被震惊得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刚才她不过三言两语地激了那个丫头一下,她怎么就这般烈性地一头撞上了那堵墙?看着慕心语那被撞得血肉模糊的额头,李姨娘心中就一阵发寒。想着慕心语刚才临死之前那字字泣血的控诉,此刻再看着慕心语大睁着的双眸,死死地瞪着自己,李姨娘就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脚底直往她脑门上窜去。 她……她会遭报应的吗? 李姨娘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快,你去看看,她是否还有气儿!”李姨娘随手点了一个婆子,沉声喝到。 那个婆子面有犹豫之色,不敢上前。 “去!”李姨娘厉声喝了一句,那个婆子吓得面色苍白,身子抖了抖后,就缓缓地来到了躺在地上的慕心语身前。那婆子微微俯身,伸手探了一下慕心语的鼻息,当即被吓得往后踉跄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越发地苍白如纸,目中更是透着惊慌之色,她犹豫了一下,终是哆哆嗦嗦地说到,“她……她断……断气了。” 那婆子话一说完,李姨娘的面色也白了几分。红唇刹那血色尽失,面上犹有不可置信之色。 她刚才不过是言语激了她一番,她只是想出出这些日子来慕挽歌那个贱人施加到她身上的那口恶气而已,她没有想过,这么三言两语之间,竟然就把慕心语给逼……逼死了。 李姨娘虽心中惊慌不已,特别是看到慕心语那死死看向自己,犹如控诉一般的眼神,她这心里就发毛得很。可她毕竟是这现场唯一能主事之人,她只得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冷声说到,“她是羞愧自尽,与我们无关,可都记住了!” “记……记住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连忙垂头应了一声是。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姨娘知道慕挽歌回来了…… “真的是羞愧难当之下吗?”慕高枫一声怒吼,拉回了李姨娘游走的思绪,李姨娘被惊得肩膀抖了一下,抬目看向满面怒容的慕高枫,心中有些害怕,可还是强自镇定地说到,“老爷,千真万确。贱妾当时瞧见那么一幕,也是没有回过神来,气急之下就对语儿说了几句重话,谁知,她竟然就一头撞上了那墙上,当时这变故发生得极为突然,贱妾想去拉却是没有拉住。”李姨娘说到这里面上染上哀戚之色。 “想来三妹妹是觉得做出此等事情愧对父亲的教诲,一时羞愤难当下,没转过那道弯儿来就……”慕挽月说到这里似是不忍再说,顿住了话头,面上也染上哀戚之色。 “语儿——”一道急厉的声音传来,然后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一下扑倒在那具已经开始变冰凉的尸体之上,痛哭流涕。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语儿好端端地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萧姨娘满面泪痕,看向慕心语的眼中满是痛心。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了,就这么一个了。那一个孩子当年没有保得住,现在,连这个孩子上天也要夺去吗?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待他们一家! “语儿……我的好孩子……”萧姨娘缓缓伸出手去,用手指缓缓地擦拭掉慕心语额头的斑斑血迹,痛声而语。 慕高枫看着萧姨娘那般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愤恨,扬手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李姨娘的脸颊之上。 这一巴掌也来得极为突然,李姨娘丝毫没有防备之下,被慕高枫这用力极大的一巴掌扇得一下便滚到了轮椅之下,轮椅也被带翻,她的双腿更是直接被压在了轮椅之下,痛得李姨娘龇牙咧嘴,额头冷汗直冒。与这比起来,此刻她脸颊上那火辣辣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腿……我的腿……”李姨娘痛声闷哼,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腿,不住地想把腿往轮椅外面移开,可她双腿已残,动作本就不灵敏,加之这轮椅又比较厚重,压在她的腿上,她竟分毫也移动不开,只得咬着唇在那里闷声哼哼,不过一会儿,李姨娘的额头就已经冷汗满布,就连她后背的衣衫也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 “腿……腿……”李姨娘哼哼着想让人帮她把轮椅移开,她简直不敢想象,她双腿本就不便,再被这轮椅一压,又会变成如何模样? 可尽管李姨娘在这里痛得不住地哼哼,平素里对待家人和下人素来宽厚的慕高枫,却没有一点要让人上前帮助李姨娘的意思。他薄唇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眸色冰凉地看着李姨娘的痛苦挣扎,丝毫不为所动。 慕挽月自来最擅长的便是观人脸色和明哲保身,此刻见慕高枫铁青着一张脸,眉眼之间冰冷一片,没有丝毫的怜惜,她便知道,这次母亲是真的触到父亲的逆鳞了,她若上前帮助母亲,只怕会惹得父亲不快。 而慕挽歌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惊诧万分。她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动过这般大的怒气,就算是当年母亲被李姨娘害死时,他也没有这般愤怒。慕挽歌直觉,当初母亲死时,他是恨不得能与之共同赴死的痛心,而如今,他更多的则是愧疚煎熬。是的,是愧疚…… “老爷,快……快帮贱妾把这轮椅移开,贱妾腿……腿要断了。”李姨娘泪意涟涟地看着慕高枫,说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惜,可不知为何,对人素来宽厚的慕高枫,此刻却如同一个铁块一般,冰冷入骨,让李姨娘一颗心直坠冰窖。 “老爷……语儿真的是她自尽的,不信你问那些下人!老爷,贱妾冤枉啊,你不询问歌儿为何屋中会藏个男人,你这般对贱妾算个什么事?好歹,贱妾也服侍了老爷十几年,如今,你就不顾念一点往日情分吗?”李姨娘说着这些话时,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生让人怜惜,可慕高枫,仍旧无动于衷。 “往日情分?”慕高枫冷哼一声,声音寒到极致,“你让我顾念往日情分,那你又为何置我于这般不仁不义的境地?”慕高枫眉目冷寒,说出的话仿佛刀片一般,将李姨娘千刀万剐。 “老爷,这真的不是贱妾的错。贱妾也不知为何歌儿屋中会藏一个男人,贱妾更不知,语儿好端端地怎么跑到了歌儿的房中。”李姨娘此刻哪里还顾及得到自己的妆容,一张脸哭得不像个样子,两只眼睛也肿得跟个核桃似的,看来甚是让人怜惜,可她这嘴里吐出的话,却又能将别人对她刚产生的怜惜毁灭殆尽。 “姨娘这话说来,所有的事错不在你,倒全是歌儿的错了?”慕挽歌冷哼一声,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最近坊间一直流传着歌儿的美名盛誉,想来这便是姨娘的手笔了?毕竟,这个一品花到现在还没有捉拿归案呢。” 李姨娘闻言,浑身微微哆嗦了一下。 慕高枫冷眸扫了一眼李姨娘,眸色冰冷,再回眸看了一眼跪倒在慕心语尸体旁,哭得几近晕厥的萧姨娘,慕高枫一时心乱如麻。 “月儿,还不扶你母亲起来!”慕高枫此时胸腔中满是怒意,看着慕挽月冷着一张脸,袖手旁观,丝毫没有要扶起李姨娘的意思,慕高枫不由得心中更怒。 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这个大女儿是个知书识礼,孝顺有加的,却没想到,竟也是个这般糊涂的东西,自己母亲腿脚不便,被压轮椅之下,她竟然都不过来扶上一把,只知在一旁冷眼看戏!这个大女儿还真是孝顺! 慕高枫心里冷笑一声。 “是。”慕挽月悄悄打量了一眼慕高枫的神色,惶惶的走到轮椅旁,推开轮椅,将李姨娘压在轮椅之下的双腿给解救了出来。李姨娘痛得哎哟直叫,直呼让慕挽月小心一些,轻一点。 “滚下去!”慕高枫厌恶地冷喝一声,如同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李姨娘,语声冰凉,“以后,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李姨娘闻言浑身一抖,面上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老爷,不要啊,贱妾与你十多年的夫妻情谊,你就忍心这般对贱妾吗?老爷,你好残忍,好残忍……”李姨娘梨花带雨地哭诉到,犹自不肯离去。老爷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明明知道自己深爱着他,他怎么忍心让她以后再也不要见他? “带下去!”慕高枫冷喝一声。慕挽月深知此刻慕高枫对于自己也是有几分恼意的,此刻哪里还敢多加停留,拉着李姨娘的臂膀就要退下。 “母亲,我们走吧。”慕挽月轻声说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慕挽月说着就硬拽着哭闹不停的李姨娘直往外面走去。 慕挽歌见此,眼神深邃了几分。 “翎儿,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慕高枫缓步走到跪倒在地上的萧姨娘背后,语气之中满是悔恨。 慕挽歌闻言瞳孔一缩,她总觉得,父亲对萧姨娘和慕心语的态度有些奇怪。 正文 第185章 逝者已往 萧姨娘闻言,身子一颤,抬起一双泪眼濛濛的眸子定定地盯着慕高枫,梗了梗后缓缓说到,“不要说对不起。当初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们今日。”萧姨娘轻轻垂下了眼睫,声音含着哭腔,“怪只怪我们语儿福薄,偏偏撞到了这等枪口之上。”萧姨娘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慕挽歌,意味不明。 慕挽歌闻言,心口微微一颤。原来慕心语是今夜过来找自己,恰恰误入了李姨娘本来准备给自己的陷阱了吗?如此说来,这慕心语岂不是代她遭了这场罪?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面上神色紧绷。 慕挽歌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抬步向着萧姨娘走去。慕挽歌双腿一弯,就在萧姨娘身侧蹲下了身来,慕挽歌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哑着嗓子回到,“对不起,我没想到三妹妹今夜会来找我的。” “这么说,这事你是早就知道了的?”萧姨娘语声嘲讽,双眸冷冽如冰地看着慕挽歌,似乎在等着慕挽歌给一个解释。 慕挽歌抿了抿唇,却绷着嘴角只是不说话。 “翎儿,歌儿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要怪她。”慕高枫见萧姨娘眉目沉静地看着慕挽歌,眸底深处有着一起埋怨,不由得立马出言为慕挽歌说话。 “呵呵……”萧姨娘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她转眸静静地看向躺倒在地的慕心语,缓缓抬手抚上她已经冰冷的脸颊,声音听不出情绪,“语儿才这般小,她……她是我唯一的一个孩子了,本想着等她及笄了,就把她许个好人家,让她平安地度过一生,别的不重要,只要她能活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可现在,她……她终究还是离开了,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萧姨娘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滚烫的泪水一下便从她的眼角滑落。 “翎儿,这事你若真要怪,那便怪我吧。是我没有管好这后院争斗,这才让语儿无辜妄送性命。”慕高枫说着竟然抱拳对着萧姨娘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那样子,倒是惊得慕挽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慕高枫对于这萧姨娘的态度着实奇怪,以前父亲对于这萧姨娘一直是尊敬有加,两人可以说是相敬如宾。对于萧姨娘,她甚至隐隐觉得父亲有些刻意的疏远。因为,父亲只要一在府中,他从来没有去过萧姨娘那里,就连李姨娘和柳姨娘,父亲也还会时不时地去看一下,可对于萧姨娘,父亲却是从未去过一次。她本来还以为父亲对于萧姨娘是极度不上心的,这才导致了这么多年来,府中的下人时不时地克扣她们母女的财物。可每遇上什么重大的事情,父亲却总是不会忘了这个萧姨娘。 而如今,看父亲对萧姨娘的态度,恭敬而又慎重,只怕萧姨娘的身份也不仅仅只是父亲的一个妾这么简单。 而且,萧姨娘刚才那番言辞也确实奇怪得很。什么叫“当初如果没有你,就没有我们今日?” 慕挽歌心中一时心乱如麻,她只觉得她心中的哪个线团现在越缠越乱。 “怪你?我能怪你什么?我谁也不怪。”萧姨娘语声戚戚,面容惨然。 “翎儿,今日是我慕高枫对不起你们。”慕高枫朗声说到,一撩袍袖,竟然当着慕挽歌的面,就这么跪在了慕心语的尸体旁,“砰”的一声对着慕心语的尸体就磕了一个头,声音琅琅,“今日我不能给语儿一个公道,来日,我必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萧姨娘看着慕高枫真挚的眉眼,缓缓垂下了眼睫,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好,我等着。” “姨娘,我与三妹妹虽是姐妹,可也是朋友。三妹妹这次……”慕挽歌缓了缓语气,顿了顿后继续说到,“我一定会为三妹妹报仇的。”她势必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李姨娘血债血偿! 萧姨娘闻言,眉眼未动,缓缓转身看向慕心语,沉默不语。 慕挽歌此刻的心情也沉重得仿佛胸间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难受得紧。一想到慕心语是受自己连累,无辜枉死她这心里就仿佛有千万只爪子在抓挠一般,疼得她有些呼吸不畅。 “逝者以往,不可追也。姨娘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慕挽歌拿过一件大麾,轻轻披到了萧姨娘的身上,语声沉静,“夜里天凉,姨娘要多保重。” 萧姨娘身子有片刻僵硬,她伸手紧紧抓上了那大麾之上,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看得出来萧姨娘的内心是经过一番挣扎的。最终,她终是缓缓地紧了紧手中的大麾,声音不明情绪,“谢过了。” 慕挽歌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 慕挽歌侧头吩咐了几个人进来,将慕心语的尸体妥善处理了之后,已经是深夜。萧姨娘带着慕心语的尸体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于是,屋中就只剩下了慕挽歌与慕高枫两人。 慕高枫轻轻拍了拍慕挽歌的肩膀,声音透着一股怜惜,“孩子,你不要心怀愧疚,这不是你的错。”慕高枫轻叹了一口气,“夜也已经深了,你也别多想,早些休息,这件事,就交给为父来处理。”慕高枫伸出手爱怜地抚了抚慕挽歌的头顶,再嘱咐了几句后就自行离开了。 “小姐……”绿茵看着慕挽歌一脸的淡定从容,心中反倒越发担心。她跟着小姐一年了,除了夫人去的那一次,她此后再没看到过小姐落泪的模样。虽说小姐仍旧如同曾经那般,平日里也会与她们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可绿茵心里知道,自夫人去了之后,小姐就变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姐了。如今,她虽然也会笑,可她知道,小姐并不开心,她心里比谁都苦。 李姨娘她们总是说小姐是条小毒蛇,可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又愿意残忍?谁又愿意做一个满手鲜血的屠夫? 尽管她们说小姐是毒蛇,可在她看来,小姐是这世间最善良之人。她从没有想过要主动去伤害什么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李姨娘和大小姐她们步步紧逼,不是小姐不放过她们,而是她们不放过小姐! 这次,三小姐之死虽然与小姐无关,可小姐心里一定会觉得三小姐是替她受了罪。所以,小姐心里也一定是难受得很。 绿茵一想到这里,心中便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辛酸。 “小姐,天色不早了,不如奴婢服侍你歇下吧。”绿茵眉峰微锁,缓步走向慕挽歌,说着就要为慕挽歌更衣。 “时候不早了,你先下去歇着吧,我不用你服侍了。”慕挽歌冷声说了一句,挥手示意绿茵退下。 绿茵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慕挽歌一脸的倦容,绿茵张了张嘴,最后只得将所有的话又吞回了腹中,最终嘱咐了几句让慕挽歌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躬身退了出去。 慕挽歌躺在梨木床上,静静地看着帐顶,陷入了沉思。她知道李姨娘要借助一品花来对付自己,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慕心语会在那个时候去找她,并因此恰好掉入李姨娘为她设计的陷阱之中,白白地丢了自己的性命。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里有些堵得发慌,睁着一双眼茫然地看着帐顶,慕挽歌感觉眼睛涩得慌,渐渐地,一丝温热的液体从她干涩的眼角缓缓滑落,跌入她如同海藻般柔顺的黑发之中。 慕挽歌瞳孔微缩,里面闪过别样的光芒:她慕挽歌必定要让李姨娘她们血债血偿,李姨娘让慕心语这般屈辱而死,她必定也要让李姨娘尝尝这一模一样的痛!还有那个什么一品花,简直胆大包天,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挽歌眼皮越发的沉重,渐渐地,她便闭上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这一夜,慕挽歌总是梦到那个一脸木讷呆滞,恨不得将自己埋在角落里,不为任何人发现的慕心语。她们都说她傻,是根木头,可慕挽歌知道,她是这世间上最聪慧果敢的女子。她的心思与手段,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世的慕心语是嫁给了一个从三品的宋大人做填房,最后还弄了个从三品的诰命夫人来当当,前世的她绝对没有这么……短命。可是今生,似乎因为她的重生,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了。慕心语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好像是叫什么旭的,而且,慕心语,就这么死了…… 慕挽歌这一夜睡得一点也不好,迷迷糊糊的,脑子中想了许多的事情,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 初春的阳光仍带着些许的冷意,透过微微支开的细纱窗格子洒进,让人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小姐,五殿下差人送来了一封请柬,你要看看吗?”绿茵轻轻撩开珠帘,看了看手中的请柬,有些犹豫地问到。 “拿过来。”慕挽歌将身子慢腾腾地从被窝中移出,伸手拿过请柬,打开一看,慕挽歌眉目微动。 正文 第186章 究竟谁是受害者 “小姐,五殿下说什么了?”绿茵看慕挽歌眉目之间隐隐有动容之色,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到。 “他邀我去苗禾居一叙。”慕挽歌面不改色地将那封请柬给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之上,面上是绿茵读不懂的情绪。 “那小姐要去吗?”昨日发生那般的大事,小姐心里正难受着呢,现在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而且,她看得出来五殿下和小姐的关系不一般,她觉得小姐对五殿下有种特别的感情,而且,五殿下对小姐也是十分好的。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是有目共睹的。 “五殿下甚少主动相约小姐,五殿下这次主动相邀,一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同小姐商量。”绿茵悄悄打量了一下慕挽歌的神色后恭声说到。 慕挽歌轻瞥了绿茵一眼,淡声说了句“也好。”绿茵嘴角晕开笑意,轻快地应了一声后就动作利索地服侍慕挽歌起身,净面,梳洗……不过一会儿绿茵就已经将慕挽歌收拾妥当。 如今正是初春,乍暖还寒的时候,加之慕挽歌昨日受了打击,这身子的抵抗力自然会相应减弱。所以,临出门时,绿茵贴心地为慕挽歌系上了一件披风,细声嘱咐到,“小姐一路小心。” 慕挽歌应了一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抬步便向着外面走了去。 慕挽歌穿过几条街,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苗禾居前。慕挽歌拾阶而上,走到铁木环门前,举起的手还没扣动门环,门就“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迎上慕挽歌眼神的是一个长相和善,大约四五十岁的大叔。 “慕小姐来了,里面请。”那个眉目慈善的大叔身子一侧就给慕挽歌让出一条路来。 慕挽歌嘴角微抿,对着那个大叔露出了一丝淡若浮云的笑意后,就抬步缓缓地向着里面走去。慕挽歌一走进去,那个大叔双手一推就把原本打开的门给关上了。 “慕小姐,这边请。”那个大叔半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将慕挽歌给迎了进去。 慕挽歌穿过一条长走廊后,那个大叔就弓着身子退了下去,慕挽歌凝目看去,北辰卿正坐在一颗桃花树下的石桌旁边,桌上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他纤长白净的手正摆弄着那副茶具,看来他应当是在烹茶。 此时桃花已开,粉嫩的花瓣在清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地直往下坠,落在他白色的广袍之上,如鸦般的长发上。慕挽歌一眼望去,只觉得他整个人仿佛一副画一般,桃花嫣然,公子尔雅,一切都是那般的让人赏心悦目。 “你来了。”许是听到慕挽歌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目光向着慕挽歌所在的方向扫去,声音轻淡。 慕挽歌轻应了一声,抬步走下几级台阶,缓缓地向着那个桃花树下的卓绝公子而去。 “这是我才泡好的大红袍,你尝尝。”北辰卿说着将石桌上的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递给了慕挽歌,而他自己则拿过另外一杯轻轻啜了一口。 原来他知道自己会来,所以这茶事先都备了两份。 慕挽歌接过茶盏,浅抿了一口后才缓缓问到,“不知五殿下叫挽歌来此所为何事?” 慕挽歌本是一本正经地问着这话,谁知北辰卿听了竟然轻笑出声,笑声虽动听悦耳,却让慕挽歌有些莫名。 感受到慕挽歌疑惑的目光,北辰卿语带笑意地说到,“本来还想着你能对这茶评点一番,却没想到,你倒是直入主题。” 慕挽歌闻言,一下明白过来了北辰卿的言下之意,面上不由得有些发烫,她微蹙着眉头,细细看了一眼杯中热茶,面有尴尬之色地说到,“让五殿下笑话了,挽歌对这煮茶品茶之道确实是不懂。” 北辰卿闻言嘴角笑意更甚,那笑没有丝毫看轻不屑之意,倒是十分温和,甚至还隐隐透着宠溺。 “听闻昨日是你生日。”北辰卿突然转了话题,这话问得云淡风轻,却让慕挽歌身子一僵。 北辰卿是何等敏锐之人,虽然看不见,可他仍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慕挽歌的情绪变化,他长眉微微蹙在一起,声音如同珠落玉盘,“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命数,你又何需自扰。” “她是因为我才……我又怎么能无动于衷?”慕挽歌垂下眼睫,蝶翼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她只是定定地盯着杯盏中的热茶出神。 “因为你才?”北辰卿似乎觉得慕挽歌这话有些好笑,竟然轻笑出声,“是你设计的那场局吗?还是说是你诱她进入了你的房间?”北辰卿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眼底的光虽有些凝固,可却明亮得让人惊心。 “不是。”慕挽歌沉着声音回了一句。 “既然不是,那这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上天既安排她应了你的这场劫,那必定是有他原因的。”北辰卿眉目不动,声音幽幽而来,“而且,你怎么就知道在昨夜那场风波中,受伤害的是慕心语?” 北辰卿用这般轻如羽毛般的声音问着,却着着实实地让慕挽歌给惊了一跳。北辰卿这话的意思是,难不成昨夜受伤害的不是慕心语,而是其他人?还有,北辰卿说这话究竟是有依据可言,还是只是他的个人猜测? 慕挽歌细细想了想,确实又觉得昨夜之事有些不对劲。首先,一品花的事情,最开始还是慕心语特意去清音阁提醒过她的,既然如此,她昨夜的生日宴上,她怎么可能那般没有防备地就误入了李姨娘为她设计的陷阱呢?其次,慕心语那般聪慧果敢的女子又怎么会是李姨娘那种货色能够逼得死的?最后,慕心语还有与右相之间的大仇没报,依慕心语的性子,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如此死去? 现下经过北辰卿的提醒,慕挽歌细细想来,确实觉得昨夜之事疑点太多。昨夜她只看到父亲与萧姨娘之间的关系奇怪,加之慕心语身死的那一幕又确实对她打击挺大,所以她也没有细细想这件事情,现在想来,只怕昨夜之事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北辰卿嘴角一弯,声音隐含笑意,“昨日你生日,我没来得及送礼,今日特意给你补上。”北辰卿脸上笑意盈盈,说着就从袖中拿出一对耳坠,轻轻地递到了慕挽歌的手中。 慕挽歌垂目静静地打量着手中的耳坠,式样简单,坠子上雕着并蒂的金银花,被一根细若发丝的银线穿着,在阳光下折射着点点璀璨的光芒,异常的漂亮。 “这是?”慕挽歌打量了一下手中的耳坠,又看了看面色从容的北辰卿。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送你这个你会不会喜欢。”北辰卿面上仍旧是笑意淡然盈人。 “这是你自己做的?”慕挽歌不知为何,这么一句话就这般冲口而出。 北辰卿笑意有瞬间的凝固,他面色有些紧张忐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做的不好,你不喜欢?”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如同天上弯月,“没有,我很喜欢。”慕挽歌简直无法想象,一个男人的手竟然也可以这般巧妙,做出这么精细的玩意儿。看这耳坠这般小巧玲珑,而他却能做得这般精致无缺,想来一定是费了不少功夫的。 “你喜欢就好。”慕挽歌一说喜欢,北辰卿紧绷的面色瞬间松缓了几分,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慕挽歌悄悄抬眼瞧去,发现他神容之间有几分倦容,心里不禁有些心疼。慕挽歌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男人,她心里总是有一分心疼。她说不清那份心疼来缘于何,或许是她觉得皇上对于他太过苛刻严厉,或许是他眉目间总是不自然流露出的一股淡淡哀伤,或许只是因为他是个瞎子,她只是对这么一个龙章凤姿的男儿却不能亲眼看看世间繁华多彩的遗憾。 “我给你带上。”北辰卿突然从石凳上起身,从慕挽歌手中拿起那耳坠。他指尖有些凉,轻轻地划过慕挽歌的掌心,如同一片羽毛一般,挠得慕挽歌心尖一颤。 慕挽歌手一抓,一般握住了北辰卿的手,突然意识到什么,慕挽歌手如同触电了一般,立即松开。她将耳坠紧攥在手中,声音有些异样,“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戴上的。” “哦,我倒忘了自己是个瞎子了。”北辰卿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失落,他面色黯然的收回了手。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慕挽歌见北辰卿面色黯然,急忙解释到。 “我知道,我也有些累了,我让陈叔送你出去吧。”北辰卿对着慕挽歌露出一抹笑意。他扬手唤了唤,那个被北辰卿唤作陈叔的人就躬身走了进来。 “慕小姐,这边请。”陈叔声音恭谦有礼。 “五殿下……”慕挽歌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向北辰卿的目光复杂难明。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今天儿还是寒意未退,路上你当心些。”北辰卿嘴角微微露出笑意,看向慕挽歌的眸中满是温和。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敛着笑意,她微微俯身对着北辰卿行了一礼就在陈叔的引路下往苗禾局外走去。 慕心语之事,她还得再去探查一番才放心…… 正文 第187章 谁派的杀手? 夜色寂寂,华灯初上,帝都城中一片热闹。一个裹着藏青色斗篷的身影从一个灯火通明的阁楼的后门悄悄走了出来,看他身形颀长,应当是个男子无疑。 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尽量将自己的脸埋在斗篷之中,不让人窥得半分。他横穿过一条无什么人来往的街道,专挑着灯火昏暗不明的地方走去。不过一会儿,那人便已经来到了慕将军府的后门。他微微抬高了一点斗篷的帽沿,抬眸打量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后门。 他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物什,脚步有些踌躇不决。 就在此时,几道暗影不知从何处跳出,悄悄地向着那远远站在后门之前的人围去。他们掩在袖中的手指紧夹成一条直线,指尖点点寒芒闪烁。 “嗖”一声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传来。裹着斗篷之人闻声闪开,脚下一个踉跄,“咚”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一柄寒刃恰恰贴着他的头顶闪过,剑刃带起的剑风扫过,一下刮掉了那人头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张精致细腻的眉眼,那人正是南笙院的蓝汶无疑。 蓝汶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后,就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那些个蒙面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便直往蓝汶逃离的方向追去。 正在逃离的蓝汶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慌张,乱中出错,他脚下一绊,脚踝因为这一绊之下的猛然力道而扭了一下,他身子往后一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脚踝更是不消片刻就又红又肿,疼得蓝汶轻抽了一口冷气。 “你们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杀我?”蓝汶双手撑在地面上,一步步地后退,满面惊恐之色的看着手握寒刃,步步朝自己逼近的蒙面黑衣人。 蓝汶不明白,他不过一个南笙院默默无闻的小倌,以色侍人,又有什么本事能够劳人请来杀手来对付他?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领头的蒙面人嘴角勾出冷笑,声音阴冷,不再给蓝汶更多说话的机会,直接手握着寒刃就冲着蓝汶刺去。 蓝汶身子一滚,只听得“噗通”一声,他一时不察之下,竟然一下就滚进了身后不远处的湖泊之中,幸亏是在浅处,不然这猝不及防之下,蓝汶非得被淹死在里面不可。 蓝汶身子在冰凉的湖水中挣扎扑腾,慌乱之下喝了好几口冰凉入骨的湖水,一时呛得他喉咙管刺激难当,当即便几声猛咳出声,呛得蓝汶面色通红。 蓝汶如鸦长发散乱在身周,被冰凉湖水打湿的长发湿淋淋的贴在他的脸颊上,盖不住的有水珠往下滴落,衬着他一张苍白的脸颊和被冻得乌紫的嘴唇,使得他看起来异常的狼狈。 “你……你们不要过来!”蓝汶面目肃然,沉脸喝到,却只换来那群黑衣人的冷哼一声。他们手腕一翻,手中寒刃齐齐折射出凛冽光芒,直直地直向蓝汶挥去。 蓝汶惊惧得瞳孔渐渐放大,凛冽的寒刃在他眼中一步步逼近。 “别,别过来!”蓝汶整个身子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冻得连讲话也不甚利索。可那些黑衣人哪里肯听他一言半句?他不过是一个卖色的小倌,身份卑微,杀了随便往湖里一扔,等过了几天尸体浮出湖面,大可随便找个借口,说他不慎失足落水而亡,哪里又有谁能真正在意他的生死?就算名满帝都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个身份卑贱之人罢了。 蓝汶嘴角露出嘲笑,他蓝汶在这帝都城中,小心翼翼的生活,对那些权贵也丝毫不敢得罪,又有谁会这般大费周折地取他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若仔细向来,这些时日以来,他身上若真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些贵人惦念的,只怕就只有那一枚黑漆漆的玉佩了。 蓝汶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难不成,这些个要取他性命之人,是她派来的不成?就是为了那么一块玉佩? 蓝汶这边正在思虑之间,那边已有一个黑衣人持剑劈了过来,蓝汶身子泡在水中,无处可躲,下意识地一掌击向水面,谁知湖水一下窜起丈高,犹如巨浪一般,一下拍击中那个一跃而起,正准备一剑刺死蓝汶的黑衣人的胸口。那黑衣人一时不察,被那股水波击得身子一下倒飞了出去,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便砸在了地上。 蓝汶也没料到突然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心中一时也有些没回过味儿来,大睁着眼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回事?”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之色。刚才他们可是很清楚地看见,那个蓝汶仅仅只是拍了一下湖面,丈高的浪头一下便对着他们扑打了过来。他们都很清楚,蓝汶不过是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小倌而已,哪里来的那种能够击出丈高浪头的内力?可迟疑犹豫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约四五个杀手就一起举着剑,朝着蓝汶劈刺了过去。 蓝汶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凌厉的剑刃带起的厉风猛刮过自己的脸颊,就在他缓缓闭上眼准备接受死亡的时候,又是“嗖嗖”几声划过蓝汶的耳畔。 蓝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原来就在刚才,几支利箭齐发,沿着不同的方向,齐齐逼向那挥剑刺向蓝汶的黑衣人,携着雷霆万钧的力道。 黑衣人空中几个疾掠腾跃,略显狼狈地躲开了那分别射向自己的利箭,脚步也被逼得后退了几步。 “天下脚下竟然还有人行这等凶事,着实可恨!”一个满是怒意的声音传来,声音还未落地,一道紫色华影就如同闪电一般掠至蓝汶面前。 来人脚尖在湖面上一点,大手一捞就将蓝汶从冰凉的湖水中给逮了出来。 “你少管闲事,速速让开我们兄弟还可以饶你不死。”领头之人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紫色华袍男子,恶狠狠地说到。 “哼……”来人冷哼一声,“不自量力。”话一说完,他脚下一动,整个人如同幻影一般就掠了出去,不过眨眼的瞬间,便传来“咚”的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 蓝汶定睛看去,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经有两个黑衣人倒地,这不由得吓得其他黑衣人面色一白。 “撤——”领头之人冷喝一声,只闻得嗖嗖几声疾风掠过的声音,眨眼间那些黑衣人便没了踪迹。 “蓝汶多谢五殿下的救命之恩。”蓝汶想站起身来对五殿下行礼,可脚踝因为刚才那一摔,此刻已经肿得如同一个馒头,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又哪里还有力气能够站起来呢。他身子还未站稳就脚下一歪,又向地上摔去,幸得北辰烈及时扶住他才免于摔倒在地的命运。 “蓝汶公子这是惹上谁了,怎么招来了杀身之祸?”北辰烈一双桃花眼在暗夜里灼灼发光,璀璨得仿佛漫天的烟火都沉在了他的眼底。 “没事。”蓝汶轻轻推开了北辰烈的搀扶,声音柔和,“今日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来日蓝汶必当相报。”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北辰烈说得毫不在意,随即眉峰微蹙,有些疑惑地问到,“蓝汶公子既然不愿相告,本殿下也不便多问,不过,蓝汶公子若有什么困难之处,尽管来找本殿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本殿下尽力相助。” 蓝汶闻言嘴角弯起一抹不明的弧度,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 “谢过五殿下了。”蓝汶微微躬了下身,转身便脚步趔趄地离开了。 北辰烈看着蓝汶趔趄行远的身影,眼神深邃了几分,里面闪着诡谲的光芒。 蓝汶……本殿下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小姐……”绿茵急急地从外面走进来,面色凝重,“蓝汶公子今夜遇到了刺杀。” “什么?”慕挽歌面色沉重,眉目间肃然一片。 “小姐命奴婢差人时刻观察蓝汶公子的动静,他们来报,今夜约摸子时时分,蓝汶公子曾来过将军府后门,后来被四五个蒙面杀手刺杀,最后被……五殿下给救了。”绿茵说到最后时有些迟疑。 “北辰烈?”慕挽歌心中有些吃惊,那般狂傲自大,连自己的弟弟都瞧不上眼的人,怎么可能费力去救一个身份卑贱的小倌?只怕她还是另有所图。难不成…… 慕挽歌脑子飞速地转着,心中越发地心乱如麻。这件事,若是连北辰烈都已经卷了进来,只怕以后要抽身,并不是那么容易。 “小姐。”帘子外传来画屏的声音。 “进来。”慕挽歌沉声回到。 “小姐,奴婢细细地查探过了,三小姐确实是死了。”画屏一说完这句话就垂下了头,丝毫不敢去看慕挽歌的神色。 “奴婢探了三小姐的鼻息,全然已无,而且,三小姐的尸体已经冰凉,看着不像是在作假。奴婢也特意看过她额头上的伤口,也是真真切切的。”画屏垂着头恭声回到。 “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难道,这一切都是她多想了,慕心语确实是昨夜之事的受害者? 正文 第188章 真实身份 慕心语死后,偌大的将军府又清冷了几分。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慕蝶舞,柳姨娘和慕心语都相继死去,将军府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和沉重。李姨娘这些日子以来,倒是规规矩矩的呆在桂枝院里,因为慕高枫责令她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他的眼前,所以李姨娘整日里魂不守舍的,自然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找慕挽歌的麻烦,看她那个样子倒是有几分罢手之意。 但是……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地步,李姨娘想停下来,慕挽歌却是不允的,自然有一个人更是万万不允。 桂枝院里,慕挽月斜斜地靠着椅背,满目轻蔑地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姨娘,声音讥讽,“母亲,就这么点挫折你都受不住了?父亲叫你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你就真的乖乖呆在桂枝院里不出门了?”慕挽月轻笑一声,里面意味不明,“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母亲是这般听话的一个人?” 李姨娘闻言,空洞无神的双眸渐渐聚焦,眼珠子缓缓转向了慕挽月,声音凄苦,“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来讥讽我?” “讥讽?”慕挽月冷笑一声,声音寒凉,“我没那个空来讥讽你。”慕挽月声音陡沉,眼眸微眯,里面闪着针尖般冷冽的寒芒,“我只是看不惯你如此自暴自弃下去。你现在才受了这么点委屈你就受不住了?那我呢?慕挽歌那个贱人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美貌,盛名,恩宠……还有我的骄傲。”慕挽月最后两个字说得咬得又慢又重,听来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慕挽月犀利的目光倏地扫向李姨娘,满目凶光,“那个贱人这一年来夺走了我们多少东西!你的掌府之权,你的双腿,父亲对你的信任,我的盛名,我的骄傲,还有……哥哥的性命,这些,难道你都打算就这么算了?” 李姨娘闻言瞳孔一缩,眼中冷光凛凛,她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意,“算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李姨娘猛地将桌上茶盏一应摔扔在地上,面色阴沉,“那个贱人做的那一切,我要她一一还回来!尘儿的性命我要她血债血偿,还有这双腿,她废了我的腿,我也必定让她断胳膊少腿!”李姨娘凤眸大瞠,里面凶光涌动。 慕挽月见此,嘴角微勾,声音也柔了几分,“这才是我认识的母亲。”慕挽月说着从靠椅上起身,缓缓来到李姨娘的身前,压低了声音说到,“慕挽歌生日宴会上你的行事确实鲁莽。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这段时间不要妄动,我们要等,等一个可以一口将那个贱人咬死的机会,可你……”慕挽月凤眸斜斜睨了李姨娘一眼,李姨娘心中莫名一寒。 “这次是我鲁莽了。”李姨娘梗着声音涩涩地说到。 慕挽月闻言淡淡瞥了李姨娘一眼,声音平静,“不过好歹这回弄死了慕心语。慕心语表面看着老实得很,实际早就和慕挽歌串通起来,慕心语死了,也算是小小地挫败了一下慕挽歌,不过最主要的是……”慕挽月特意拉长了语调,感受到李姨娘询问的眼神时,慕挽月继续说到,“不知道萧姨娘现在对慕挽歌心中是个什么看法。” “萧姨娘?”李姨娘有些诧异,不禁低问出声。 “你这次本想陷害慕挽歌,慕心语却因此而死,萧姨娘的心中对慕挽歌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愤,只要好好利用,萧姨娘会成为我们得利的助手。”慕挽月嘴角微勾,眼眸微敛间噙着一抹利意。 “萧姨娘与慕挽歌向来交好,加之这次慕心语为慕挽歌而死,慕挽歌心中多少会有些愧疚,如此,她对萧姨娘也会多些包容,所以,用萧姨娘来对付慕挽歌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李姨娘此刻也明白过来慕挽月的意思,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意。 桂枝院中暗潮涌动,书房里却也不平静。 “歌儿,你有什么事?”慕高枫坐在书案旁,看到慕挽歌进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书,示意慕挽歌坐下。 “女儿此次前来,是心中有一事不解,还望父亲解惑。”慕挽歌对着慕高枫微微颔了一下首,徐徐问到。 “何事?”慕高枫剑眉微蹙,目光沉静地看向慕挽歌。 “女儿想知道,为何父亲对萧姨娘和三妹妹格外的不同。”慕挽歌眼睫轻垂,这话问得云淡风轻,却成功地让慕高枫身子一僵。 慕高枫面色变了几变,最终所有化为慕高枫无奈的一声叹气,“歌儿,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许多事果真瞒不过你。不过你既然这般问了,想必,她们的身份你已经派人查到了。” “我想父亲亲口告诉我。”慕挽歌抬眸定定地瞧着慕高枫,这话虽轻却也坚定。 慕高枫闻言,直直地迎着慕挽歌的目光,眼中闪过各种复杂情绪,最终一切归于平静,他的声音悠悠而来。 “语儿其实并不是我的女儿,她和翎儿本不是我府中之人。”慕高枫眼神悠远,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大约十三年前,我北辰国本有三名护国大将,一个是我,一个是赵安,这两个你都是知道的。还有一个……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提起,渐渐地也被人遗忘了。” 慕挽歌闻言,眉头微微跳了跳,她紧抿着唇等着慕高枫继续说下去。 “另外一个是从三品的大将白师,而翎儿和语儿正是……白师的妻女。”慕高枫说到最后时,语气明显沉重了几分,“白兄忠心为国,最终却遭奸人陷害,给他强扣上了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圣上盛怒之下,将白府上下一千多人满门抄斩,当时帝都城中,连空气都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慕高枫眸中闪过悲痛之色,“我与白兄私交甚好,那是共生死的交情,所以,我怎么能看着他就这么断了后?” “当时萧姨娘怀着孩子,所以你就想尽办法地救了萧姨娘,为的不过是保存白将军这最后一点血脉。”慕挽歌眼眸微眯,如同两弯月牙,“父亲,你这么做,可有想过会给慕将军府带来什么后果?” 慕挽歌轻飘飘的问到,眉目不动,“窝藏逆犯,当属同罪。” 慕挽歌轻轻的几个字,却重如千钧,压得慕高枫心里难受,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慕高枫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缓缓说到,“白兄与我生死之交,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慕高枫顿了顿,缓了一下终是慢慢说到,“歌儿,对不起。” “父亲是在为拿我们全府人的性命做赌,而向歌儿说得这三个字吗?”慕挽歌嘴角一勾,声音清朗,“父亲心中有自己要遵守的忠义,父亲如此做无可厚非。” “歌儿心中是在怪为父吗?”慕高枫见慕挽歌神色一片肃然,情绪都掩藏得滴水不漏,他竟不能通过她脸上神色看出她心中一丁点的想法。 慕挽歌闻言,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轻笑,“歌儿不怪父亲。歌儿相信,能被父亲视为至交的好友,一定不会是通敌叛国之人,既然如此,她们一定是被小人陷害,父亲如此做,才是忠义之道。只是……” 这件事一直梗在他的心中十几年了,他谁也没有告诉,就连婉儿当初因为萧翎入府一事和他闹别扭,他也没有告诉婉儿真相。他惴惴不安了十几年,他害怕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而连累慕府上下一千多人为他陪葬,所以,对于萧翎和慕心语的身份,他一直守口如瓶。可今日选择告诉歌儿,一是因为歌儿心中对萧翎她们的身份只怕早已有数,他想瞒只怕也是瞒不过的。二是,他觉得此事将歌儿无辜牵连其中,歌儿有必要知道。 慕高枫听到慕挽歌前面几句话眉头渐渐舒展。可听到那个转折后,他神色不由得一凛。 “可萧姨娘留在帝都城中目标太大,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翻出旧案,到时,只怕……” “为父与当今圣上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他对为父多少不会太过绝情。”慕高枫急急开口说到。 慕挽歌闻言轻睨了慕高枫一眼,嘴角微勾,“父亲还相信你与圣上的兄弟之情么?” 慕挽歌轻轻的一句反问让慕高枫神色一怔。 “太后寿宴之上,圣上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圣上对父亲已经有了不满之心,只怕此时随便来个由头,圣上便会极力打压父亲,更何况是窝藏逆犯的大罪呢?”慕挽歌直勾勾地看着慕高枫,一字一句地说到,成功地让慕高枫变了面色。 她这个父亲,虽然打仗在行,可对于朝中这些弄权之术却是一窍不通,对于圣心的察觉也是迟钝得很,所以她有必要给他提提。 “自古君心难测,歌儿不知父亲与圣上和皇后有过怎样的过往,可要知道,一个人一旦坐上了皇位,那么他就不会再是以前的他了。”慕挽歌看着慕高枫,字字认真地说到。 “那歌儿觉得此时应该怎么做?”慕高枫蹙眉问到。 正文 第189章 拔了她舌头 “父亲若信得过歌儿,此事尽管交给歌儿去处理。”慕挽歌抬眸目光沉静的看向慕高枫,里面有着一些别的情绪。 慕高枫闻言静静地看向慕挽歌,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仅仅犹豫了一瞬间的时间,慕高枫就点头答应,“歌儿,你是个聪慧之人,这件事交给你去处理,为父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你还是要小心些。”慕高枫眸色复杂的看向慕挽歌,沉声嘱咐道。他不知道歌儿这般聪慧,对于她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父亲放心,歌儿心中有数的。”慕挽歌抿唇微微一笑,眸子弯成一轮弯月,里面闪着潋滟的光彩。 慕高枫颇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 两人再说了些知心话后,慕挽歌就告退从书房中退了出去。一走出书房,一股凉风迎面扑来,让慕挽歌神思更加清明了几分。慕挽歌嘴角抿着一抹细碎的笑意,垂着头细细打量着自己被灯光投射在地上的细长影子,一路缓缓而行,直往清音阁而去,可慕挽歌还未走出几步,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了慕挽歌的嘴唇,另一只手牢牢地锢在她的腰间,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感觉自己一个旋转之下,身子就被带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慕挽歌手肘一曲,正准备给那胆大包天的人重重一击,就听得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子啊耳畔响起,“嘘,是我。” 那声音在慕挽歌听来异常熟悉,慕挽歌就算不看就知道那个人此刻一定是紫眸含笑,波光潋滟,嘴角微勾,挑着一抹邪魅的笑容,整个就是一个妖孽。 “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慕挽歌没好气地说到,她手肘往后一顶,就推开了花祭渊的禁锢。慕挽歌斜斜地睨了花祭渊一眼,眼中意味不明。 “我若不来又怎么抓得住一个听墙角的人?”花祭渊嘴角一勾,声音一如既往的性感魅惑,听来让人犹如猫爪挠心一般,酥痒难耐。 “听墙角?”慕挽歌黛眉微蹙,面色也肃然了几分,眸中里面各种光芒浮沉不定。 “怎么?在打着杀我灭口的心思?”花祭渊声音中听不出情绪,看向慕挽歌的眼角满是宠溺的笑意。那副样子好似在说:就算你杀了我灭口,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慕挽歌一看着花祭渊那副妖孽的模样就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无力地瞪了花祭渊一眼,话也说得意味不明,“真是聪明,我正有此意。” “你这忘恩负义的狐狸!”花祭渊嘴中说着慕挽歌忘恩负义,面上却是笑意盈盈,勾魂夺魄。 慕挽歌一看到花祭渊这副样子心中就拿他没有办法,她无力的瞪了花祭渊一眼,“要杀你,我要也得有那本事才行。” “你有……”花祭渊突然敛了面上的嬉笑之色,面色是慕挽歌从未见过的认真。慕挽歌从未见过这般的花祭渊,不由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啦。 “呵呵……”花祭渊唇间突然溢出低沉的笑声,伴随而来的是他不甚正经的声音,“我不介意你让我……快活死。” “呸!”慕挽歌闻言面色一窘,耳根子渐渐蔓延开一抹红晕,越发衬得她眉目婉约动人。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那面红娇羞的模样,低低一笑,紫眸明亮得仿佛装下了漫天的星辰日光。 慕挽歌在花祭渊明亮目光的逼视下,越发觉得心里不安,面色更是臊得慌。她轻咳了几声,掩饰了自己心里的尴尬,她缓步向着前面走去,眯眼细细打量,在假山的阴影下,果真有一个缩着肩膀瑟瑟发抖的身影。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噙着利光,她向着那人一步步缓缓走去,待走得近了,慕挽歌才发现,那缩在一角瑟瑟发抖的不是别人,正是慕挽月身边的璇儿。 “璇儿……”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意,让人看来心底发凉。那缩在阴影中的璇儿一听到慕挽歌寒凉的声音,吓得身子抖如筛糠。她猛地一下跪在地上,对着慕挽歌“砰砰”的磕头,大张着的嘴中发出不成音节的“呜呜呀呀”的声音,嘴角还残留着一些未干的血迹,她的一张小脸更是煞白一片,眸写满了痛苦与惊惧。 “嗯?”慕挽歌看着璇儿那黑洞洞的嘴巴,心中疑惑,秀眉微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花祭渊。 “看她不顺眼,所以先替你把她的舌头给拔了。”花祭渊这话说得毫不在意,好像他刚才所说的不是随随便便就拔掉一个人舌头的大事,而只是在谈论今夜夜色如何的小事。 “拔了舌头……”慕挽歌猜想他必定是已经知道自己在慕挽月及笄礼上的那一出意外与这璇儿有关,所以他这才对她小惩大诫? “你都听到了什么?”慕挽歌仔细打量着璇儿的表情,声音冷冽。 “呜呜……”璇儿猛地抬起头来,双手不停地摆着,里面已经黑洞洞一片的嘴巴不停的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她的额头也布满了一层冷汗,也不知是舌头被硬生生拔掉而痛的,还是被慕挽歌骇的。 璇儿不停的磕头,手不停挥着,看她那意思是想表明她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慕挽歌哪里能就让她这么轻易糊弄过去?而且,就算璇儿什么都没有听到,慕挽歌也是断断不能饶了她的,只因为她赌不起。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道利光,璇儿一看慕挽歌那神情就知道自己生路已无。 璇儿翻身动作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拔腿就向着假山外面跑去,嘴巴大张着,看那样子明显是想呼叫,慕挽歌目光陡然一沉,手往前一抓,一把捏住璇儿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拽,璇儿脚步一个踉跄,一下就被慕挽歌大力摔在了地上,慕挽歌的手紧随而上,一下便扼住了璇儿的脖颈,眉目狠戾。 “笨狐狸,处理这种人何需你动手。”花祭渊说着就想将慕挽歌给拉开,却被慕挽歌警告的一眼给止住了动作。 “我这双手早就不干净了。”慕挽歌声音低沉,目光沉寂地看向花祭渊,眼中浮动着不明的情绪。 “正好,我身上也背了许多人命。如此……我们可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花祭渊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慕挽歌,这话说得异常坚定。慕挽歌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笑意。 慕挽歌扼着璇儿脖颈的手渐渐加重力道…… 次日一早,慕挽月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勾出了满意的笑容。 “璇儿呢?”慕挽月拿起妆奁盒中的一支簪子,对着自己的鬓旁比了比,这话问得漫不经心。 “璇儿姐姐自昨夜出去后,到现在还没有见着人影。”在慕挽月身后为慕挽月梳妆的丫鬟这话回得小心翼翼。 “什么!”慕挽月眉目陡然一沉,抓着手中那支簪子就朝着地上猛地砸去,翡翠雕成的簪子砸落在地,一下碎做了两截。 那丫鬟见慕挽月突然发怒,吓得“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额头触地,身子更是在瑟瑟发抖,一句话也不敢吭。 “那个狗奴才,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等她回来,我非得拔了她一层皮不可!”慕挽月眼神阴狠,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那跪在地上的丫鬟闻言身子抖得更加的厉害。 “大小姐,璇儿姐姐回来了。”一个丫鬟隔着珠帘小声说到,面色有些惶然。 “让她滚进来!”慕挽月沉声喝道。 话音一落,一道身影就掀帘走了进来。璇儿一走进内室就“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身子匍匐在地面上。 “说,你都干什么去了?”慕挽月目光冷冽如剑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璇儿,面色阴沉。 “奴婢昨日碰巧看到二小姐鬼鬼祟祟的前往了老爷的书房,所以奴婢就跟着去了。” “二小姐?”慕挽月嘴角勾出冷然的笑意,目光锐利的看向跪在地上的璇儿,眼中冷然的光芒,让跪在地上的璇儿紧张得额头都滴下了冷汗。 “璇儿姐姐,你莫不是糊涂了?那明明是贱人,哪里是二小姐。”跪在璇儿旁边的那个丫鬟低声提醒到。 璇儿低垂着,被眼睫遮掩住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是,是贱人。”璇儿身子一缩,捏着嗓子说得小心翼翼。 慕挽月听到璇儿的改口,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沉着声音说到,“说吧,你都听到了什么。” “奴……奴婢什么都没听到。”璇儿这话一说完,头垂得更加低了几分,声音也细弱蚊蝇。 “什么都没听到?”慕挽月冷然一笑,随之面色一沉,抬腿一脚踹向跪在地上的璇儿,声音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什么都没听到你还敢来回报我?” “奴……奴婢隐隐听到他们说起了萧姨娘,本想听更多,可被那个贱人发现了,她吧奴婢敲晕后就扔到了草丛中,所以,所以……”璇儿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来。 “萧姨娘……”慕挽月眼神深邃了几分,里面各种光芒浮沉不定。 正文 第190章 真心亦或假意 日复一日,时光慢慢溜走,几个月的时间在不经意间就一晃而走。府中这些日子来,虽然会有些小打小闹,可表面上看来倒也算得上是风平浪静。可慕挽歌知道,这一切的平静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掩饰那暗地里的波涛汹涌。 近些日子以来,慕挽歌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她有种直觉,一个狰狞可怖的怪兽已经对她张开了利爪,磨着尖牙,就等着她一个不小心就将她撕为粉碎。 “小姐,这萧姨娘奴婢以前瞧着倒还是个通透的人儿,可现在看来竟也是一个糊涂之人!”绿茵看着慕挽歌一脸淡定从容地执着一卷书,眉目沉静的看着,不由得有些愤愤然。 “三小姐之死与小姐没有半点关系,可她却拿着这个紧咬住小姐不放,行事也是一次比一次过分。第一次,她亲自做了糕点送来,却在里面加了一些别的料,巧了那时沐神医在,这才识破了他的险恶用心;第二次,她相约小姐出去游湖,却假装失手将小姐推入湖中,初春天凉水冰,小姐那一次可是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才好呢;第三次……” “够了!”慕挽歌沉声喝道,眉目沉凝一片,目光冷冷地扫向绿茵。绿茵似乎没料到慕挽歌会突然发火,拿着茶具的手微微一僵,半天忘记了反应。 “萧姨娘一事以后你不可再妄言。”慕挽歌声音沉静,看向绿茵的眼中的沉寂无波。 “可萧姨娘行事实在……” “绿茵!”慕挽歌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严厉,眸底深处有怒意涌动。绿茵见慕挽歌神色肃然,心中也知自己刚才太过多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惹了慕挽歌生气,这下便抿着唇不说话。 “退下去吧。”慕挽歌沉声吩咐了一句。绿茵应了一声是就半躬着身子退了下去。慕挽歌将手中的书卷缓缓放到石桌之上,端过石桌上热气蒸腾的热茶,浅浅抿了一口后,修长的玉指紧紧地攥着白玉瓷盏,双眸沉静的看着杯中热茶,氤氲的热气萦绕在慕挽歌的眼前,越发显得她眸子清澈明亮。 慕挽歌手指微动,轻轻荡着杯中热茶,看着热茶绕着杯沿一圈圈的荡着,慕挽歌嘴角一勾,她想,时候应当差不多了。 桂枝院内,三人围桌而坐,气氛各异。 “萧姨娘,你就只有这些不上道的招数吗?”慕挽月斜斜的睨了坐在对面的萧姨娘一眼,声音讥讽,“这都好几个月了,你也折腾了不少的事情了,可慕挽歌呢,仍旧好端端的过着她风光的日子,可你的女儿,如今不知在地府的那个角落里孤单哭泣呢。唉,三妹妹最是胆小,也不知她一个人在地府里会被吓成什么样子。想必日日以泪洗面吧。”慕挽月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听得萧姨娘面色一变,面上神色难看到极致。 萧姨娘冷哼一声,声音也如同含了冰渣子一般冷意凛凛,“我用的是些不上道的招数,可你的招数也没见得有多高明。”萧姨娘嘴角勾出冷笑,“你和她斗了这么一年多了,后果是什么?你失去了五殿下和左相大人的青睐,更是被当面撞破一些不贞洁之事,太后寿宴上,你精心策划,可仍旧事事低她一等,失去了夺得太后和皇后青睐的机会,你算计了她一年,可她现在仍旧好端端的过着她风光的日子。而你们……”萧姨娘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眸光看似不经意,实则有意地扫过慕挽月黑沉如炭的面色和李姨娘不住往桌下藏的双腿,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慕挽月仿佛一下被人戳中痛脚一般,面色涨成了猪肝色,嘴唇更是微微的颤抖着。 “萧姨娘,你女儿是失了性命,你就忍心看着那个害死你女儿的凶手逍遥法外吗?若是你没什么好主意,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慕挽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强行忍住那几欲将她焚烧殆尽的愤怒,稳住声线柔和的说到。 “慕大小姐,我希望你搞清一件事情。”萧姨娘眸光淡然的看向慕挽月,感觉到慕挽月微挑秀眉,投来询问的视线,萧姨娘缓缓说道,“我和你只是因为敌人相同,目的相同而暂时结成的一个同盟,我和你是合作关系,你没有任何身份来掌控我。” “萧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慕挽月眸中涌起怒意,这话问得也有些寒凉。 “我的意思是我做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而且,你母亲都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得上你来对我谈这些?”萧姨娘说着目光淡淡扫向一旁的李姨娘,面色从容。 “翎妹妹,月儿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李姨娘嘴角微微含笑,看着萧姨娘的眉目沉静。 “这事我自有打算,你们且等着看,我一定会让慕挽歌血债血偿的!”萧姨娘这话说得坚定,眸中闪过一道利光,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意。 “如此,那我们便等着萧姨娘的好消息了。”慕挽月嘴角勾出浅淡的笑意,眼底的光意味不明。 萧姨娘颔首,嘴角含笑地便起身告退了。 看着萧姨娘渐行渐远的身影,李姨娘眉头微蹙,“月儿,你说这个萧姨娘是真的站在我们这一处的吗?我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 慕挽月轻瞥了一眼萧姨娘的背影,嘴角微勾,瞳色深邃了几分,“只有利益相连的朋友才是真的朋友。慕心语虽不是慕挽歌直接害死的,可慕心语毕竟是因为她慕挽歌而死,她也不是什么圣贤人,哪里能做到那般豁达?丝毫不迁怒于慕挽歌,那是不可能的。她的女儿丢了性命,她怎么能容忍慕挽歌还那般滋润的活着。”慕挽月说到这里话音一顿,轻瞥了一眼李姨娘,“想想,如果慕心语是你的女儿,你能做到丝毫不迁怒于慕挽歌吗?” 李姨娘闻言果真蹙眉认真的思索了一番,想了想,她慎重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所以这萧姨娘此刻心中对慕挽歌的不满是丝毫不必我们少。”慕挽月嘴角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 “我现在倒是有点期待萧姨娘会使出什么招数来对付慕挽歌那个贱人了。”李姨娘满目发亮,面上尽是期待慕挽歌倒大霉的神色。 慕挽月闻言,微微一笑。 “小姐,沐神医来了。”绿茵半躬着身子恭敬地说到。 “快请沐大哥进来。”慕挽歌拂了拂衣袖,抬步疾步向院中走去。 “沐大哥,今日你怎么想着来歌儿这清音阁来坐坐了。”慕挽歌嘴角含着温和的笑意,眼眸更是眯成了一抹弯月,看来让人觉得甚是温暖。若是不了解慕挽歌的人,一看到慕挽歌这个笑容,一定会觉得她是一个心思纯净,温暖如风之人,可了解慕挽歌的人就知道,那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今日我来是特意给你送药的。”沐青声音清泠动听,一身藏青色的衣服在他身上穿出了清冷孤高如同孤竹般的气质。 慕挽歌闻言面色一窘,耳根子有些发红,支支吾吾到,“以前不……不都是让圆木他们过来送的吗,怎么今日,沐大哥自己倒亲……亲自过来了?” 沐青垂眸轻轻瞥了慕挽歌不知所措的模样一眼,心中好笑倒也就真的轻笑出声,这不由得让慕挽歌面色更是发窘,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了。 “看你那般聪慧冷静,原来在这些事上竟也这般经不起逗。”沐青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含着温润的笑意,眉目之间更是温和一片,“我想着你来葵水也差不多就在这几日了,所以便给你送一些这个过来。”沐青说着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白玉瓷瓶,面色不变的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抬眼轻瞥了一眼周围瞠目结舌的下人,轻咳了几声,那些个丫鬟婆子们立马就心领神会的装聋装瞎,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目不斜视,那样子好像就在说,我们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沐大哥,你下次说那东西时,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模样?”慕挽歌向着沐青走进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到。 “什么东西?”沐青眉眼含笑,眼角微挑,含着几分戏谑之意的看着慕挽歌。 “明知故问。”慕挽歌低声咕哝了一句,随即满面含笑,眉眼弯弯地看着沐青,“好了,沐大神医,这药我一定一定会乖乖吃的,你……可以移步了吧?”她本来还以为沐大哥来找自己会有什么要紧的事呢,原来却是这事,下次他若是还来说这事,那她就只有躲着他了,毕竟来葵水这事,对于女子而言就是个令人尴尬的事情。可他倒好,知道她不甚在意这些,日子也总是记不大清楚,他就帮她记得清清楚楚,还每月按时差人送药来,这次真是好极了,当着她这满院子的下人就说出这些话,这以后让她怎么治下,怎么见人? 正文 第191章 她的毛被烧了 “歌儿这是在赶我走了?”沐青长眉微挑,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是慕挽歌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慕挽歌微微一笑,声音柔和,“沐大哥可是贵客,沐大哥来清音阁看歌儿,歌儿心里十分高兴,只是歌儿身体实在有些不舒服。”慕挽歌说着头微微低垂下去,那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沐青此刻却仿佛听不懂慕挽歌的言下之意一般,长眉微蹙,伸手就要去抓慕挽歌的手腕为她把脉,嘴中还担忧的说到,“你身子不舒服?来,我为你把把脉。” 慕挽歌只觉得额头有三条黑线划过,她身子一侧就躲开了沐青捉向自己的手,有些无奈,“沐大哥,求你了,你就绕过歌儿吧。”慕挽歌一脸苦兮兮的表情,看得沐青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那你可要乖乖吃药?”沐青嘴角含笑的看着慕挽歌。 “嗯,我一定乖乖吃药。”慕挽歌点头如捣蒜。沐青见此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宠溺之色,叹了口气后幽幽说到,“那你不会再瞒着我将这药给悄悄地埋了?” 慕挽歌神色一僵,倏地抬眸看向沐青,正好迎上了沐青沉静温和又暗含笑意的目光,慕挽歌一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到,“你……你怎么知道?” “慕挽歌,我可告诉你了,你若是再不好好吃药,敢偷偷埋掉,我就不会再在那药里面加些甘草了。”他顿了顿语气,温和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慕挽歌,本是一个温和如玉男子,可下一句说出的话却有些让慕挽歌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加甘草,苦死你。”他缓了缓,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继续说到,“还有,你不依我之言好好调理身子,以后若是不能做母亲,到时可不要来找我哭!”沐青说到这里轻轻瞪了慕挽歌一眼,慕挽歌有些悻悻然地垂下了头,便不再说话。 “该说的我也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沐青说完竟是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清音阁外走去。 “歌儿有劳沐大哥操心了。”慕挽歌对着沐青还未走远的背影轻声喊了一句,沐青闻言脚步一顿,嘴角抿着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然后脚步不停的离开了清音阁。 “小姐,这沐神医对小姐还真是好。”绿茵看着沐青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的说到,“奴婢以前就叫小姐乖乖吃药来着,小姐不停奴婢的,这下……”慕挽歌斜斜的剜了绿茵一眼,成功的让绿茵接下来的话梗在了喉咙间。 “绿茵,现在连你都要嘲笑你家小姐了?”慕挽歌声音凉凉而来。绿茵闻言连忙否认,“小姐诶,奴婢哪敢嘲笑你,奴婢只是在感概沐神医的用心良苦罢了。” 慕挽歌闻言哭笑不得瞪了绿茵一眼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慕挽歌敛了面上的嬉笑之色,肃然的问到,“可有抓到那劳什子的一品花?” 绿茵此刻退去了刚才的玩闹之色,一本正经的回到,“那个一品花也是狡猾得很,奴婢派了许多人去抓他竟都没能抓住他。别看他武功不咋样,可那身轻功却是出神入化。” “那蓝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慕挽歌瞳孔幽深,眼中让人读不出情绪。 “蓝汶公子仍旧同以往一样,照旧每日接客,并无异样。”绿茵回答得毕恭毕敬。 “他那里给我看紧点,他如果有什么异样,立即除去。至于那一品花,一定给我抓活口回来。”慕挽歌眉目不变地吩咐道,绿茵半垂着头,躬身应了声是。 “我倒是许久没见着李姨娘了,这心中还是有些挂念呢。”慕挽歌嘴角勾出笑意,声音意味不明,“听说李姨娘昨日里出了些意外,我这个做后人的不去看看她,倒是我的不是了。”慕挽歌声音隐含着戏谑的笑意,“绿茵,走,我们去桂枝院一趟。”慕挽歌扬声吩咐后,抬步就直往桂枝院而去,绿茵连忙紧跟身后。 “混账,这到底是哪个混蛋东西做的?你若是主动站出来,我还会考虑饶你不死!”慕挽歌还未踏进院门,远远地就听得李姨娘的声音从桂枝院中咆哮而出,携着要把人碎尸万段的滔天愤怒。 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们,个个以头触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一时之间,针落地都可闻,更别说李姨娘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了。 “一个个的现在都装死了不成?昨夜,你们到底是怎么值夜的!难不成就像现在这般装聋作哑?”李姨娘已是气到极致,连掩在袖中的手指都在轻轻地颤抖着,面色更是气得已经扭曲。 “哟,这是出了什么事,姨娘竟然发这般大的火?”慕挽歌声音从院门处传来,不过眨眼间,一道婀娜的身影就从院门外缓缓向着院内走来,惊得李姨娘面色一白,连忙慌张的唤道,“你们这些狗奴才,还跪着做什么,快,快扶我回房!”李姨娘面色惊慌,声音中也是难掩慌乱。她“噌”的一下从轮椅上起身,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慌慌张张地就要往屋内冲进去。奈何她腿脚因为那一次受冻留下了后遗症,此刻是使不上半点力气,更加不能疾行,她这一慌张之下,哪里还顾得那么多,抱着头就往屋内冲,才堪堪跑出几步,脚下一崴就“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溅起了一片的灰尘。 “呸!”李姨娘一口吐掉满嘴的灰尘,扬声怒吼,“狗奴才,滚过来,还不过来扶着我!”李姨娘面朝下躺在地上,她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她的头完完全全的被遮掩在了她宽大的袖袍之下。 “狗奴才,你们要翻天了是不?”李姨娘在哪里唤了半天,也没个奴才敢上前来将李姨娘从地上扶起回房,这不由得让李姨娘有些气急败坏,她真想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然后狠狠的打骂这群胳膊肘往外拐的狗奴才! 奈何,她双腿不争气,她现在,甚至连从地上翻身站起的力气也没有,那双腿,更是犹如有万千知蚂蚁在啃噬一般,难受得厉害。 李姨娘此刻心中犹如万箭穿心一般难受,想她曾经是何等风光,权倾朝野的右相之女,将军府的掌府之人,人人称颂的少年将军之母,人人艳羡的第一才女之母,那时,这府中的下人个个恨不得能跪下来舔干净她的脚趾头!而且,帝都城中所有的贵族小姐夫人们,哪个不是以她马首是瞻?她们总是说,她是这世上最幸福成功的女人了。那时的她,确实幸福,枫哥哥与她相敬如宾,对她算不上疼爱,倒也怜惜尊敬,那时的她,还有一个鲜衣怒马,驰骋疆场,得众人称颂的少年将军作为儿子,那时的她,还有一个才气满帝都,美貌达十海的“仙子”做女儿,想想,夫君疼爱,子女争气,这样的她怎么能不算是成功呢?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个叫慕挽歌的女人而尽数破灭了!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夫君嫌恶,女儿不屑,双腿不便,被帝都城中众多贵夫人小姐嫌弃的废人而已,往日风光不复存在,就连这府中的下人,一个个都没有将她放在眼中!现在的她就是一个见不得光,每日缩在这桂枝院的一个废物而已!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慕挽歌那个贱人! 李姨娘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掩在袖中的手也紧紧攥紧。就在李姨捶胸顿足时,突然一双手轻轻地架过她的腋窝,李姨娘就着那双来搀扶自己的手,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可就在下一刻,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幽幽响起。 “姨娘,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咦,姨娘你的头发怎么了?”话尾微微上扬,透着一股疑惑的味道。 李姨娘闻言身子一僵,缓缓转头就迎上了慕挽歌微微含笑的眼眸。慕挽歌的目光仿佛一根刺般,扎进了李姨娘的心中,李姨娘猛地挥手将慕挽歌扶着自己的手给打开,眉目冷冽,“慕挽歌,你今日来这里干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既然已经被慕挽歌看去,李姨娘也懒得再去遮遮掩掩,干脆也就大大方方的让慕挽歌去看。 “姨娘说的哪里话,歌儿听说姨娘昨夜遇到了一些意外,歌儿心中担忧姨娘,所以这才过来探望下姨娘。”慕挽歌话语幽幽而来,里面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 “哼。”李姨娘冷哼一声,面色也不甚好,“现在你看到了,可以走了。”李姨娘面色冷然,说着就转身进屋。 “姨娘,看你这头发应该是被人给烧了吧?”慕挽歌的话语成功地让李姨娘顿住了脚步,李姨娘回头双目微瞠的看着慕挽歌,隐隐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知是何人这般大胆,姨娘告诉歌儿,歌儿一定会给姨娘讨个公道!”慕挽歌眼角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让李姨娘气得就差扑上去撕烂慕挽歌那张脸了。 正文 第192章 寸草不生 李姨娘闻言冷哼一声,斜眼狠狠地剜了慕挽歌一眼,抿着唇没说话。“姨娘这头发……”慕挽歌抿着唇有些为难的看着李姨娘,说着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姨娘这般糟蹋自己,难免会被扣上不孝的名头。不管如何,姨娘也不要想不开啊。”慕挽歌最后一句话语调拉得极长,听来有几分让人磨牙的味道。 “慕挽歌,你这话什么意思!”李姨娘瞪着一双眼,冷冷的看着慕挽歌,“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要不是昨夜……”李姨娘一下顿住了话头,眼中涌过别的情绪,里面波涛汹涌一番后,最终归于平静,“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请回吧。” “也好,姨娘早些歇着。最近天气虽说已经转暖,可夜里也还是有些冷的,姨娘可要保重身子,不然旧疾发作,咳嗽起来那可是掏心掏肺呢。”慕挽歌说着盈盈一笑,微一探身,将红唇凑到李姨娘耳边,声音低沉,“你可得好好保重身子,我,还没玩够呢。”慕挽歌嘴角一勾,眼眸眯成弯月弧度,转身就缓步向着桂枝院外走去。 李姨娘身子一僵,面色犹如打翻了的调色盘一般,难看到极致。看向慕挽歌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的眼神,也仿佛淬了毒一般。 慕挽歌,现在就让你嚣张一会儿,过不了多久,你一定会为你以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小姐,你说昨夜发生了何事?李姨娘的头发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绿茵走在慕挽歌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含着笑意的问到,十足十的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滤芯现在只要一想起李姨娘那一头如同被狗给啃了的头发,心中就好笑得不行,而且看李姨娘发梢那微微卷曲的模样,李姨娘的头发昨夜里应当是被人用火烧了无疑。再想想李姨娘刚才那副为了躲避小姐而摔了一个狗啃屎的模样,绿茵只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我想应当是被人放了一把火,没被烧成寸草不生算她幸运了。”慕挽歌嘴角勾出笑意,明眸弯弯,颇有几分狡黠的味道。现在,就李姨娘那副样子,只怕她以后是更加不敢出门见人了。 “寸草不生?”绿茵一想起李姨娘光头的样子就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一边笑着一边说到,“小姐,要不今晚奴婢再带人给烧个寸草不生?” 慕挽歌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淡淡地睨了绿茵一眼,声音悠远,“不急,以后还有更好玩的。” 慕挽歌嘴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的睨了绿茵一眼就缓步向前走去,绿茵连忙跟在慕挽歌的身后。 夜色沉寂,万籁俱静,清音阁也在朦胧的月色下酣然睡去。一道身影如同幻影一般直冲清音阁主屋而去,一掠而进。青色的纱幔蚊帐里,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沉沉睡去,而另一个看来挺拔俊秀的身影向着那青丝纱幔床缓缓靠近。 一只素白的手伸出,轻轻地撩开了青丝纱幔,手指微微蜷着,缓缓向睡在床上之人的脸颊拂去。 “啧啧,这长相确实不错。”一道啧啧称赞的声音轻轻响起。 虽然声音很轻,可慕挽歌也已经敏锐的察觉,其实自那人一踏进这屋中,慕挽歌就已经有所察觉,她之所以不动,不过是想看看来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皮肤,看着也像是能掐出水一般,这皮肤摸起来,手感一定不错。”来人还在不怕死的低声说道,说着还真就伸出手去缓缓向着慕挽歌的脸摸去,可就在那只咸猪蹄即将要碰到慕挽歌的脸时,慕挽歌倏地睁开了眼睛,风驰电掣的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目光冷然的看向坐在床旁之人,嘴角弯出玩味的弧度,“一品花,长得也不过如此。” “什么!”来人一听慕挽歌这话,如同被点燃的炮仗一般,噼里啪啦的就炸了开来,瞪圆了一双眼睛,那个一品花恶狠狠地看着慕挽歌,眼底深处隐隐有着一团小火苗在闪烁,“你敢再说一遍?” “听得还不够清楚?我说你不过如此,不过小小的给了你一个饵,你就乖乖上钩了。”慕挽歌动作极度的优雅的缓缓起身眯着一双眼看着来人。来人说实话长相也是上乘,他的美不同于蓝汶的精致细腻,天生带着一股忧郁的气质,他的美是一种野性的美,张扬的红衣,就好像是一团烈火,在熊熊的燃烧着,燃烧着他所有的激情。他眉眼精致,一双丹凤眼勾着狂野而又浪荡不羁的笑意,直勾勾的盯着慕挽歌,那眼神就好像是慕挽歌一丝不挂的坐在他面前,任他打量。本是极度下流的眼神,可在他身上看来,却是那般的令少女自甘沉醉,难怪帝都城中众多的贵小姐们自愿被他…… “自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遇上慕二小姐这般的美人,就算死了又如何?”那个红衣张扬,眉眼精致的男人说得毫不在乎。 “是吗?”慕挽歌用力一捏,只听得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红衣男人咧了咧嘴,却强自忍住,嘴中还在不正经的嚷嚷到,“哎哟,明明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么行事这般粗暴?” “你若不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会更加粗暴。”慕挽歌嘴角勾出寒凉的笑意,衬着她弯弯的眉眼,竟有些残忍的味道。 “那麻烦你对我粗暴些。”红衣男人嘴角露出一个痞痞的笑,一副犯贱的小模样。 慕挽歌眼神一沉,手下力道加重,红衣男子连忙痛得哎哟出声,直呼让慕挽歌轻点。 “你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轻点……轻点,痛死了。” 门外正扒着窗户听着屋内的动静的两人,听到屋内的叫唤,不由惊得互相对视了一眼。 “绿茵姐姐,你说小姐在和那个一品花做什么?小姐不会被占便宜吧?”画屏眉目沉凝,看向绿茵的眼中写满了担忧。 “放心,小姐自有分寸。” “哎哟,你怎么碰那里?轻点,很痛哎,轻点,怜香惜玉,懂不懂?”屋内隐隐传来一个男人软着声音求饶“撒娇”的话语,听得绿茵和画屏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真……真的没事吗?”画屏脸上担忧更甚。 “这……”绿茵也有些没了底气,将耳朵更往窗户上贴近了几分,蹙眉听着屋内的动静。 “你怎么能骑在我上面,我是男人,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里面那男人还在不停的抱怨着,声音中有丝异样。 “什么?”绿茵和画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惊骇担忧的情绪这帝都城中有许多的贵夫人小姐都自愿被他采撷,想来这什么一品花也是有些本事的,那万一小姐被他那些下流的伎俩给骗了怎么办? 所以此刻两人根本就来不及多想什么,推开门就往里面冲了去。可里面的那一幕却惊得绿茵两人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慕挽歌一手按住一个红衣男子的肩膀,一手提着他的后衣领,猛地一把将他的脸狠狠按在了地上,让他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地和大地亲吻,而慕挽歌,就那么侧跪在他的身旁,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睥睨着他,这副姿势,真是诡异得很。 绿茵和画屏嘴角微微抽了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女上男下……这一品花的嘴怎么就这么贱呢?真让人恨不得能撕烂了才好。 “说,慕府三小姐一事怎么回事?你真动了她?”慕挽歌声音低沉,眼中闪过利光。 “好,我说。”红衣男子被慕挽歌紧紧制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好妥协,“那夜,我悄悄潜入你的房中,本来是想找你的,进屋一看,哪里知道是那个女人,当时我就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跑了,哪里还敢去动她?” “此话当真?”慕挽歌挑眉反问。 “比珍珠还真。”红衣男子一脸真诚样,就差举手发誓了。 “后来我听说那个什么三小姐被逼死了,还说是被我给糟蹋后,她一时不忿羞辱之下才自杀了。这么大一顶莫须有的帽子扣在我头上,我哪里能忍,知道这事是谁设计之后,我昨夜去一把火烧了那个女人的头发。”红衣男子说到这里气得哼哼了几声,嘴中不满的嘀咕,“谁叫她敢拿我来做挡箭牌,我必定要给她点教训。” 慕挽歌闻言,细细打量了红衣男子的神色,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就放开了紧扣着红衣男子的手,声音不明意味,“你轻功不错。” 红衣男子闻言面色一窒,嘴角露出尴尬的笑意,“我该谢谢你的夸奖吗?唉……”他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自以为傲的轻功,有一天竟然会输在一个女人手里。” 慕挽歌微微一笑,她轻功自然是比不过眼前这个男人的,可是,她会缩地成寸之术,这自然就不一样了。但是,这个她不会告诉别人。 “我暂且信你,你走吧。”慕挽歌冷声说到,红衣男子勾唇一笑,扬声说到,“我叫赤焱,记住了。”身影一掠屋内就不见了他的踪迹。 “绿茵,有事我要交给你做。” 正文 第193章 暗自谋划 阳光微醺,岁月静好,本是极度惬意享受的一天,却被一声惊叫所破坏。 “画屏,快,快去请沐神医来!”绿茵的声音隔着帘子急急唤道。画屏哪里敢耽误,应了一声是就急匆匆的往外面跑去,直往旁边的瀚轩阁而去。屋内,绿茵双手紧紧的握住慕挽歌瘦弱冰凉的小手,面色焦急,“小姐,你再坚持一会儿,沐神医马上就来了,小姐……”绿茵的声音含上了哭腔。 “没……没事,我只是有些痛。”慕挽歌的声音虚浮无力,那捏着绿茵手的手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鼓动,看得出来已是忍耐到极致了。 “什么没事,小姐,你嘴唇都紫了。”绿茵急得额头上冒下冷汗,眸中担忧更甚,嘴中嘀咕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姐所吃的东西都是经过奴婢亲自检验过的,怎么会有问题呢?怎么会呢……”绿茵似是想不通为什么慕挽歌突然之间就中了毒,嘴中念叨到。 绿茵侧头向外面望去,面色焦急,“这个画屏,请个人怎么这么久还没找来?”绿茵转头又看向面色苍白,疼得额头冷汗涔涔的慕挽歌,绿茵急得都差落泪了,“小姐,你何苦……” 绿茵想说些什么,可在接收到慕挽歌警告的眼神后,硬生生的将剩下未完的话给吞进了腹中。 “绿茵姐姐,沐神医来了。”画屏的声音从院中传来,院中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纷纷杂杂,不过一会儿,纷杂的脚步声就来到屋门前。一阵珠帘被撩起的“叮当”的清脆声响起,然后一道藏青色的身影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了床边。 慕挽歌轻抬眼眸,紧抿的薄唇成了一条隐忍的直线,她目光沉静的看着沐青,与他不躲不闪的对视着,眼中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一两分钟的时间,沐青最后首先收回目光。 “唉……”沐青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似有几分妥协的味道。 沐青轻轻拿过慕挽歌的手腕,中食两指轻扣在慕挽歌的脉搏上,为她把起脉来。 “歌儿!” “二妹妹!”外面传来纷乱的叫唤声,吵得沐青眉头一皱,他偏头对着静静站在一旁的绿茵冷声吩咐,“不要让那些人进来,我现在需要安静。”沐青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几分,嘴中低声喃道,“这毒还有些棘手。” “什么?那这毒沐神医可能解?”绿茵眉目紧张,关心的问道。沐神医闻言睨了绿茵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若是让那群人进来扰到我了,这毒就没法解了。” 绿茵一听,外面的吵闹声越近,似乎下一刻那些人就会推门而进。绿茵眉头皱得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疙瘩,“我这就去阻止他们进来,沐神医请安心为我家小姐解毒。”绿茵说着就大踏步的直往外面走去。 “绿茵,听说二妹妹身子抱恙,可有大碍?”慕挽月一看到绿茵从屋内走出就疾走几步上前问道。绿茵微微弯身福了一礼,声音恭敬,“回大小姐,沐神医正在里面为小姐看治,还请大小姐留步。” “二妹妹究竟怎么了?”慕挽月秀眉微蹙,看来倒真是对慕挽歌真切的担忧着,可她心里只怕是希望慕挽歌能就此死去。 “难不成我也不能进去?”慕高枫一张硬朗的脸上全是担忧,面上担忧与暴怒夹杂在一起,看来他的面色甚是阴沉。 绿茵眉眼低垂,声音恭敬,“是,沐神医说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他。” 慕高枫面色隐有风雨欲来之势,可却被他强自压抑住。 一行人在这院中不知对峙了多久,屋内终于传来了沐青略显疲倦的声音,“你们可以进来了。”沐青话音一落,原先站在院中的众人立马疾步往屋内走去,慕高枫自然是一马当先。 “沐神医,歌儿可无碍了?”慕高枫一看到沐青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这毒乃是极其猛烈之物,毒发起来来势汹汹,要不是二小姐用内力克制,只怕这毒早已侵入五脏六腑,等不及我来,她便会毒发身亡了。”沐青神色肃然,薄唇抿出冷硬的弧度。 “什么!”慕高枫原本就黑沉的面色闻言更加黑了几分,忍不住的怒喝出声,“你是说歌儿是中了毒?”慕高枫目色一沉,目光冷冷的扫了一圈四周的人,带着审视的味道。 “绿茵,歌儿最近可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慕高枫将目光锁在绿茵身上,沉声问到。 绿茵垂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抬眸悄悄地瞥了慕挽歌一眼后又仿若触电般立即将目光收了回来,缓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到,“回老爷,小姐的吃食都是经过奴婢亲自检验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要说哪里有什么漏掉的,就只有……”绿茵顿了顿语气,面色有些为难。 “绿茵!”慕挽歌似乎知道绿茵要说什么,连忙出声喝止。绿茵被慕挽歌这一声厉喝吓得双腿一弯就跪在了地上,以额触地,不敢再吭一声。 “说!”慕高枫气得瞪圆了眼睛,一张硬朗的脸越发显得冷峻不已,让人望之生寒。 绿茵吞了吞口水,过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说到,“奴婢没有检查的东西就只有沐……沐神医送来的那药丸了。” “绿茵,你在胡说些什么!”慕挽歌似乎气得不轻,面色有些发红,出言对绿茵厉声呵斥。 “沐神医若真要害我,刚才又怎会那般尽心救我?”慕挽歌这番疾言厉色的说了几句话之后,面色泛红,有些气喘吁吁。 “所以这事一定是其他人所为。”慕挽歌说到这里时抬眸悄悄地看向一直静站在一旁,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沐青,眸中含着一丝歉疚。可沐青直到此刻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丝毫也不奇怪,为何他前一刻还是个挽救慕挽歌性命的神医,怎么下一刻就变成了个要害人性命的恶毒之人。他只是挺直着脊背,沉默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一棵孤竹一般。 慕挽歌收回了目光,沉声说到,“绿茵,你把那瓶药丸拿出来,让沐神医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绿茵闻言应了一声是就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旁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瓷瓶。绿茵几步走到沐青面前,微垂着头就双手恭敬地将瓷瓶奉给了沐青。 “有劳沐神医了。”慕挽歌眸光清亮的看着沐青。沐青回头看了慕挽歌一眼,眸中情绪不明,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伸手接过了瓷瓶,打开瓶盖后拿到鼻尖闻了闻,眉头渐渐的蹙在了一起,声音不起波澜,“问题确实出在这里面。” “什么?”慕高枫闻言就有些按捺不住,眉头一皱就准备发作,却被慕挽歌当先一句话给打断,“沐神医,你好好想想,这药可有别人接触?” “二妹妹,我就不懂了,既然沐神医都说了问题出在这瓷瓶之中,而那药又确实是他送的,那沐神医自然是最大嫌疑之人,为什么二妹妹却这般肯定此事不是沐神医所为?”慕挽月嘴角勾着莫名的笑意,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一旁的萧姨娘。 “大姐姐自来聪慧,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沐神医若要下毒害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救我?而且他要害我,自然有千百种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我,又何必选择这么招摇而又愚蠢的方法?只怕是有心人知道了沐神医要给我送药,所以浑水摸鱼的将毒药放在了这药丸之中。”慕挽歌眉目冷冽,这番话说来条理清晰,一下就让慕挽月哑口无言,慕挽月面色青白交加,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或许他正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才选择这般行事来打消我们对他的怀疑呢?” 慕挽歌闻言,眼眸微眯,嘴角勾出冷笑,选择直接忽视了慕挽月的话语。转眸看向沐青,再次问了一遍,“沐神医,这药在你送来途中可有其余人接触?” 沐青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目光转向了站在慕挽月身旁的萧姨娘,一言不发,可他这个动作无疑是告诉别人,萧姨娘曾经接触过这个药丸。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全都转向了萧姨娘。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萧姨娘也不慌乱,笑了笑缓缓说道,“前些日子贱妾恰巧遇见沐神医给二小姐送药,贱妾不过好奇拿过来看了看。我若是那时将毒药投进了那个瓷瓶之中,依沐神医的本事,怎会毫无所觉?” 慕挽歌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薄唇紧抿,一言不发。慕高枫眸色也晦暗不明,一时之间,屋内无人说话。 “姨娘,歌儿知你心中在怪歌儿害死了三妹妹,歌儿心中也有愧,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姨娘的刁难歌儿从未与姨娘计较过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我因为恨你害死了语儿,所以要毒死你为语儿报仇吗?”萧姨娘陡然提高了音量,这话说得有些激动。 正文 第194章 真或假? 慕挽歌闻言,却只是抿着唇不说话。绿茵偷瞥了慕挽歌一眼,开口朗声说到,“小姐刚才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罢了,萧姨娘何需如此激动?”绿茵说到这里微微垂下了头,低声咕哝到,“再说,萧姨娘以前也确实没少为难小姐呢。” “你说什么?”萧姨娘眉头一皱,眉目间隐隐有些不悦,看向绿茵的面色难看到极致。 绿茵这时却不再说话,只是垂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萧姨娘见此,眉目之间煞气更甚,掀唇冷笑一声,“二小姐身边的人可真是好气派,不过一个下人,竟敢也对我摆这样的脸色!”萧姨娘说到这里,眸色沉了几分,看向绿茵的面色不甚好看。 绿茵闻言“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对着面色阴沉的慕高枫就“咚咚”磕了几个头,声音恭敬,“老爷明查,奴婢万万不敢对萧姨娘不敬,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前些日子,萧姨娘亲自做了些糕点给小姐送来,结果,那里面却是加了些别的东西,幸得当时沐神医在场,及时发现,这……” “绿茵,你闭嘴!”慕挽歌苍白着一张脸,冷声喝到,绿茵面色憋屈,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嗯?”慕高枫语调微扬,眉目间冷意凛凛,转眸看向绿茵,沉声说到,“绿茵,你说,还有什么?” 绿茵面色挣扎,抬眸看了看慕挽歌,又转眸看向慕高枫,犹豫不决,最终她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俯首磕了几个头后才缓缓说到,“奴婢不敢欺瞒老爷,萧姨娘自……自三小姐去后就对小姐多加为难,小姐念着往日的旧情,对萧姨娘多番手下留情,可这次,萧姨娘所做之事实在太过,奴婢这一时看不下去,这才斗胆……”绿茵说到这里俯身又磕了一个头,声音含着后怕之意,“刚才若不是沐神医来得及时,小姐现在只怕……” 绿茵说到这里,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你这个奴才,胡乱攀咬,真是好生大胆!”萧姨娘疾走几步来到跪在地上的绿茵面前,面色沉凝如冰,看她那样子,似乎下一刻她就恨不得一脚踹向绿茵。 慕挽月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好戏,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今日这个萧姨娘的表现有些奇怪,似乎与往日有些不一样,可究竟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萧翎,你只需要告诉我,刚才她说的可是真的?”慕高枫眉头紧锁,指着跪在地上的绿茵,沉声问到。 “老爷,贱妾是怎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语儿之死,贱妾心中虽然痛心无比,可也不敢胡乱怪到她人头上。”萧姨娘面色泛红,情绪激动。 “是吗?”慕高枫声音不明情绪,转头看向一旁的沐青,声音强自平静,“我想听沐神医说说。” 沐青迎着慕高枫的目光,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到,“那日我送药来清音阁的路上,确实遇到了她,她当时也确实拿过那装着药丸的瓷瓶打量了好久。”沐青说着时目光缓缓转向萧姨娘,萧姨娘见此,面色一僵。 “那之后除了萧姨娘可还有其他人接触那瓷瓶?”慕高枫继续追问。 “无。”沐青面无表情地说到。 慕高枫了然地微点了下头,转眸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绿茵,“这药交给歌儿后可还有其他人接触?” “回老爷,这药沐神医是直接交给小姐的,期间奴婢们并未过手。”绿茵垂着头,回答得恭敬。 “也就是说,这药除了沐神医,就只有你接触过了。萧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慕高枫冷然地看向萧姨娘,眼底深处有两团小火苗在窜动。 “老爷,贱妾冤枉!”萧姨娘面色一变,大声喊冤。 “你冤枉?那歌儿这次若白白的丢了性命,她冤不冤?”慕高枫面色黑沉如同锅底,声音陡然提高,震得萧姨娘身子一抖。 “老爷,贱妾……”萧姨娘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高枫一声冷喝给堵住了接下来所有的话语。 “来人,将萧翎……” “父亲!”慕高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挽歌给沉声打断,慕挽歌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向着慕高枫走去,声音透着虚弱,“父亲,姨娘怪歌儿也是应当的。无论怎么说,三妹妹之死歌儿都是脱不了干系的,姨娘这般对歌儿,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歌儿恳求父亲能够对姨娘念些旧情,饶了……” “慕挽歌,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慕挽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姨娘一声尖锐的厉喝声给打断。 “萧翎!”慕高枫看着萧姨娘赤红着一双眼,眉目之间隐有疯狂之色,不由得有些心惊。 “语儿之死,慕挽歌,你确实难辞其咎!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当时在哪里?你可知道你屋中会藏有贼人?”萧姨娘眸中含着泪光,倏地抬手指着慕挽歌的鼻子,厉声质问。 “我当时与绿茵正在后花园。”慕挽歌对于萧姨娘的疾言厉色也不生气,平静地回到。 “当时夜色已深,你好好地不回房却去后花园作甚?你不要告诉我你去赏花赏月什么的,我不吃这一套!”萧姨娘眉头紧皱,目光犀利地看着慕挽歌,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似乎势必要慕挽歌给一个回答! 慕挽歌眸色闪烁不定,抿着唇没有给出一个回答。 萧姨娘见此,嘴角一咧,喉中溢出讥讽的笑意,“呵呵……想必以二小姐的聪慧,你早已经猜到你屋中藏有贼人了吧?你那夜之所以没有回房,想必也是料到了吧?可怜我的语儿,就这么白白的做了你的替死鬼!你说,我怎么能不怨你?我并不是圣人,我做不到,我不能原谅你!”萧姨娘言辞一句比一句激昂,双眸死死地瞪着慕挽歌,那样子,只怕她下一刻提刀上去劈了慕挽歌都是极有可能的。 “姨娘,对不……”慕挽歌抬眸一脸真诚的看向萧姨娘。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萧姨娘猛地挥手打断了慕挽歌的话,眉目冷凝,话语一声冷过一声,“你如若诚心道歉,就把你的命留下,去那阴冷的地府陪我的语儿!”萧姨娘话语激烈,面上泪意涟涟,随着她话音一落,她倏地一下抽出了袖中短剑,挽了一个利落的剑花,凛凛剑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慕挽歌毒素刚解,身子本就虚弱,加上萧姨娘这一招来得极为突然,两人之间距离又近,慕挽歌一时闪躲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寒刃渐渐逼至眼前。 幸得慕高枫是久经沙场之人,反应灵敏,他出手一拉,慕挽歌身子微微一退,那柄寒刃就贴着慕挽歌的脖颈浅浅划过,眨眼间,慕挽歌雪白的脖颈之上就渗出了一条红痕,异常刺目。 “萧翎,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慕高枫瞪圆了眼睛,高声呵斥。 可萧姨娘此刻就如同疯魔了一般,完全听不进丝毫劝慰之语。手中的短剑越发舞得密不透风,招招凌厉地向慕挽歌攻去,慕挽歌身子无力,脚步虚浮,躲起来甚也狼狈。 原本在一旁静看着这场好戏的慕挽月,见着眼前这一幕,眉头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恨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萧姨娘,今日行事怎么这般愚蠢?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力敌,却还非要做出这般愚蠢之事,她是嫌她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吗? 慕挽月眼底风起云涌,一拂袖袍就掠上前去,联同慕挽歌与慕高枫一起对抗萧姨娘。 几人联合对战萧姨娘,萧姨娘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修炼处于下风。 慕高枫眉目阴沉,掌风凌厉,猛地横掌一扫,萧姨娘抵抗不过,一下便被震得如同断线的纸鸢般倒飞了出去,身子“咚”一声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胸口更是被震得隐隐发痛。她抬手按住胸口,猛地咳嗽了数声后才缓缓止住胸口那一股震荡之意。 “萧翎,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慕高枫气得面色涨得通红,疾步走到半侧着身子躺在地上的萧姨娘面前,语声冷冽,“你这般不知好歹,我本还想饶你这次,却不想,你竟然……这下,我绝对饶不了你!”慕高枫说着“哗”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那柄长剑就冷然地架在了萧姨娘的脖颈之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恨,不能杀了慕挽歌,为我那可怜的语儿报仇雪恨!”萧姨娘说得义正言辞,微微抬起下巴,眼眸微眯,一副生死听天由命的模样。 “好一个悉听尊便。”慕高枫冷笑一声,长剑往前一送,萧姨娘只觉得脖颈一痛,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直往下流。 “你还真是硬气,真不愧是……”慕高枫话语一梗,面上神色复杂难辨。 “父亲!”慕挽歌急唤一声,疾步走到慕高枫的身旁,一把夺过慕高枫手中的长剑,眉目紧锁,“父亲,姨娘这次确实糊涂了,可姨娘也只是爱女心切,还望父亲能够体谅一番。” 正文 第195章 要动废人了 “慕挽歌,你不要在那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需要你的求情。语儿已死,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反正我已生无可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萧姨娘强行压制住胸口的激荡之意,轻咳了几声后愤然说到。 慕高枫闻言,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就差拧成一个死疙瘩,看向萧姨娘的眼神晦暗难懂,里面隐隐有风暴涌动。 “萧翎,语儿之死你答应过我,我也说过,你若有什么怨愤尽管找我,你答应过的!”慕高枫哑着声音嘶吼到。 “你知道我不可能怨恨于你的!”萧姨娘瞪着一双眼,眸中各种复杂的情绪翻涌。 “可你这般言而无信,实在愧对……”慕高枫止住了话头,面上神色风云变幻,那架在萧姨娘脖颈上的长剑也在微微颤抖着。 萧姨娘垂下了眼眸,目光直直地看着脖子上那柄寒光凛凛的长剑,眸色暗了一下。 “父亲,三妹妹之死歌儿心中难安,萧姨娘虽犯下这等糊涂事,可歌儿还是想替姨娘求一个情,父亲就当全了歌儿的那番愧疚而想赎罪的心吧。”慕挽歌的手紧紧地抓着剑柄,不让慕高枫再往下压一分一毫。 “可若是饶了她,我……”慕高枫转眸看向慕挽歌,慕挽歌眸色一深。她自然知道父亲这话是何意思,他觉得,他若是饶了萧姨娘,难免对她不公,可若是重罚萧姨娘,他又觉得对不住他的好兄弟……她慕挽歌既然为人子女,又怎么能让自己父亲陷入这般为难的领地呢? “父亲,歌儿有个好主意。”慕挽歌缓缓拿下慕高枫架在萧姨娘脖颈之上的剑,声音平静,“父亲在城外有一个别居,环境清幽,远离尘世俗扰,不如让姨娘移居那处可好?”慕挽歌说到这里眉目一转就看向了躺在地上的萧姨娘,声音意味不明,“姨娘痛失爱女,心情悲痛,去那里调养一番也是好的。” “父亲,这恐怕不妥。”慕挽月一听慕挽歌要将萧姨娘送去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忙出言劝到,“青灵山别居虽环境清幽,可那里地处偏远,孤山老林里又物资匮乏,加上山里终年雾气弥漫,天气寒凉入骨,完全不是萧姨娘这种身子能承受得住的啊。所以,还望父亲三思。” “大姐姐此言差矣,姨娘乃是习武之人,身子自然好得很,哪里就承受不住了?”慕挽歌冷眸睨了慕挽月一眼,声音透着几分寒凉之意。 慕高枫扫眸看了慕挽歌和慕挽月一眼,再转眸看向地上的萧姨娘,轻叹了一口气,“也好。” “父亲——”慕挽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慕高枫一声厉喝打断,“你住口!以前我还觉得你大方识体,从来不让我操心,现在看来,你也是一个只知道添乱的!” 慕高枫瞪着眼斥责了几句,慕挽月立马低垂下头不敢再多说一句,可掩在袖中的手却缓缓攥紧:萧姨娘今日的表现实在怪异得很,竟丝毫不像她往日作风。她必定要找个机会问问。 “绿茵,你派人送萧姨娘离开吧。”慕挽歌如何不知道慕挽月为萧姨娘求情所为何事。她慕挽月向来是个明哲保身之人,关键时刻,只怕是要舍弃了她的亲生母亲都不足为奇。而今日,她肯冒险为萧姨娘求情,不过是想留着萧姨娘一探个究竟。慕挽歌想,慕挽月一定是察觉到了今日之事的不同寻常。可是……她又怎么会给她慕挽月这个机会呢?只要她把萧姨娘送走,以后,她都不会再让慕挽月有任何的机会找到萧姨娘! “二妹妹口口声声说要放了萧姨娘,却又为何这般行事?”慕挽月见绿茵应了一声就抬步向萧姨娘走去,不由得开口急声说到。 慕挽歌闻言,眼眸微眯,里面噙着利光。她转眸,目光冷冽如剑地看向慕挽月,她并没有说只言片语,可就是那个眼神就已经让慕挽月心中发寒。 “慕挽歌,你今日不杀我,以后你定会后悔的!”萧姨娘的声音顺着风声从远处传来,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再也听不到只言片语。 “歌儿,你今日想必身子也乏了,早些歇息。”慕高枫转身细心嘱咐。慕挽歌点了点头,慕高枫见此嘴角露出一个俊朗的笑意,眼神示意了下院中众人,不过一会儿所有的人便随着慕高枫向清音阁外走去。 “慕挽歌,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萧姨娘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慕挽月走至慕挽歌身旁之时,微微附耳在慕挽歌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到。 感受到慕高枫投来的冷厉视线,慕挽月暗中剜了慕挽歌一眼就摇摇摆摆地离开了清音阁。 “小姐,看样子大小姐似乎发现了什么。”画屏眉目间担忧之色不可掩饰。 “我本来也没奢望今日这场戏能够瞒得过她去。今日这事,她若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异常那就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心机深沉歹毒的慕挽月了。”慕挽歌眼眸弯成月牙般的弧度,里面冷光凛凛。 “既是如此,那小姐为何还冒这般大的险演上这么一出?”画屏听闻了慕挽歌的话后,越发地觉得不解了。 “我就是要慕挽月怀疑,如此一来,萧姨娘也就真的可以全身而退了。”慕挽歌这话说得含糊不清,搞得画屏越发地摸不着头脑了。 “小姐,你这让我越来越糊涂了。”画屏蹙眉思索着,急得就差拿手挠脑袋了。 慕挽歌笑睨了画屏一眼,声音含着笑意,极为耐心地说到,“慕挽月心中疑惑,自然会去青灵山探查一番,到时当着她的面来个金蝉脱壳如何?” 画屏闻言,双眼圆睁,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之意,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如常神色,嘴角咧开大大的弧度,“还是小姐想得周到。” 慕挽歌高深莫测的笑了,眸色渐深:现在萧姨娘安全了,那她也是时候想想该如何对付李姨娘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将李姨娘一举除去! “绿茵,她不是说去青灵山吗?你这是带我往哪去?”萧姨娘见绿茵驾车而去的方向完全与青灵山不在一个方向上,不由得疑惑地问出了声。 “小姐说,送你去觉明寺中。”绿茵面不改色地沉声回到。她原先本以为萧姨娘是真的与小姐闹翻了,却没想到,那一切不过是萧姨娘和小姐一起联手演给大小姐看的罢了。 可她还是不明白,小姐这般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地将萧姨娘送到觉明寺中吗?可又为什么要将萧姨娘送入觉明寺呢? “什么?觉明寺?”萧姨娘惊疑出声,她没想到,慕挽歌那丫头不过十三岁的年纪,竟然连觉明寺中也有她的人。她不知道,那个丫头的势力,暗中究竟有多大。或许,语儿说得没错,她真的能帮她们报仇也说不定。 “慕挽月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万一她去青灵山查探的话……” “姨娘不用担心,小姐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绿茵回头扫了萧姨娘一眼,声音平静,“觉明寺中自有小姐的人暗中照应姨娘,姨娘且安心呆在觉明寺中,万不可让帝都中的风雨卷到了自己的袍袖之上。至于,小姐曾经答应三小姐的那件事,小姐也一定会办到,所以姨娘也不用操心。” “这些话,都是她让你对我说的?”萧姨娘静静凝视着绿茵挺得笔直地脊背,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是。”绿茵沉声应到。 “好,我记住了,你告诉二小姐,我萧翎等着那一天,若是她办到了,我萧翎欠她一个人情,来日必当相报!”此时萧姨娘褪去了往日在将军府中的小心翼翼,倒也是一个真性情的人。 绿茵回头睨了萧姨娘一眼,并没有说话。一甩马鞭,座下的良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车轮滚在碎石沙砾路上,发出轱辘辘的车轮压砸的声音。 一辆马车,在夜色的掩护下渐行渐远,不过一会儿便由面到线到点,最终消失在了昏暗的夜色之中。 时间如指尖流沙,悄然溜走。晃眼间,天气越发地和暖了,可这仍旧掩盖不住暗下的波涛汹涌。 “小姐,你料得果然没错,大小姐昨日偷偷出了府,直往青灵山而去了。”绿茵一边轻轻摇扇驱赶着蚊虫,一边压低了声音说到。 “吩咐下去,将慕挽月困在青灵山上三天,还有务必要让她亲眼看到……萧姨娘的死。她那人若不是亲眼看见,只怕不会死了那条心,还会再继续查探下去。”慕挽歌轻轻地阖上了眼睛,沉声吩咐。 “奴婢明白,既然要断,就要断得干干净净。”绿茵嘴角抿着深沉的笑意,可随即蹙眉疑惑地问到,“可奴婢不明白,为何要将她困在青灵山上三天呢?”绿茵一双眸子疑惑地看向慕挽歌。 慕挽歌缓缓睁开了眼睛,里面冷光乍现,声音更是寒凉如冰,“因为,我们要对付那个躲在桂枝院的废人了……” 正文 第196章 三天就要落幕的戏 “李姨娘无了掌府大权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她如今整日在轮椅上渡过,天儿稍稍凉点,她就咳得掏心挖肝的,这样的它形同废人,小姐何必还要花心思去对付她?”绿茵说起桂枝院中的那位主子眼中就掩饰不住地不屑冷然。 “哼……”慕挽歌闻言冷哼一声,面上冷意更甚,“现在这样便宜她了,最后一局,我要让她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绿茵面色也是一凛,“小姐这样心中定是已经有了主意。”绿茵嘴角勾着深深的笑意。慕挽歌闻言睨了绿茵一眼,示意绿茵附耳过来。 “让清月做好准备。”慕挽歌在绿茵耳边耳语了一阵后低声说到。 “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坏了小姐的大事。”绿茵眼底深处闪着两簇光,衬得她一双眼睛越发晶晶发亮。 “你下去做事吧,我这里不用服侍了。”慕挽歌挥了挥手,绿茵依言退了下去。 慕挽歌看着绿茵出门的身影,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里面闪着深邃难测的光:李姨娘,这次必定要让你永远翻不了身,因为这次,我要的是你的命……你们当初害死我母亲,这次,你还血债的日子到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心中漫开了丝丝苦涩。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眼中所有情绪尽数掩盖在那眼睑之下。 三天,她只要三天的时间。这三日之后,李茹梦就将是那黄土之下的人!今夜,是一个开始,明天,好戏就要上演,后天,一切都该落幕了……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 不知为何,前些日子还和暖着的天气,今夜一下便降了温,这般骤然的温度变化,只怕有人是要受不了了。 桂枝院中一声急过一声的咳嗽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就连呼啸着的风声也没能压过。 “姨娘,天儿冷了,你早些歇着吧。”一个守在外屋的丫鬟似是实在忍受不了李姨娘这剧烈的咳嗽声,抖着声音战战兢兢地说到。这李姨娘自从双腿残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脾气暴躁易怒,又反复无常,她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甚至时常对下人们厉声呵斥外加拳打脚踢,害得这桂枝院的下人时常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她不痛快,她不痛快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就更加没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此时这桂枝院的下人全都缩在外屋,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进内屋去看一下李姨娘,就任由着她在那里咳得肝胆俱裂。 “你进……咳咳……”李姨娘话还没说几个字就被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所打断。连续咳了大约小半盏茶的功夫,她才算是停了下来,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到,“你进来。” 也不知是她声音太小,还是外面的风声过大,她唤了好几声竟也没有一个人走进来。 李姨娘苍白的面色一时变得有些扭曲,撑在床榻上的手在猛烈的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她就会支撑不住地摔倒在床榻之上。 “进来,全都给我滚进来!”李姨娘厉声呵斥,声音隐隐含着癫狂之意。她自小便是在千娇万宠中长大的,那可是实实在在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小姐,前呼后拥的,何时受过这般冷落,何时过得这般窝囊得不成人样?本来双腿被废,身子留下不可治愈的顽疾,老爷对她也是爱理不睬,这都已经够让她痛不欲生的,偏偏……偏偏这群狗奴才还敢给她上眼药! 李姨娘一想到此处,急怒攻心下当即一口血就猛喷了出来,在锦缎华被之上绽开了朵朵艳丽的花朵,看来触目惊心。 “咳咳……”李姨娘右手紧紧按住胸口,似乎是想将胸口中的震荡之意给强压下去,可效果显然不如人意,她的咳嗽声仍旧一声急过一声,听得人心惊胆战,似乎下一刻,她就会一口气顺不上来而咽了气。 渐渐地,李姨娘不禁咳得喉咙泛疼,胸口泛疼,就连呼吸也有些困难。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一个人在紧紧地捏着她的脖颈,将她胸腔中的空气一点点的挤出,难受得她面红脖子粗的。 李姨娘觉得,就算慕挽歌那个小贱人不对她出手她也活不长了,这般一个破败不争气的身子,还能支撑多久?现在不过是降了些温她就这般难受,那帝都城的冬天她又如何熬得过? 或许,不用等到冬天…… 李姨娘恍惚之间竟然隐隐看到那个她自来引以为傲的儿子,持剑在手,鲜衣怒马地向她疾驰而来。那个孩子向来是个心气儿高的,性子又洒脱不羁,虽然隔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脸,可她能够想象得出来,他的脸上一定是飞扬着张扬爽朗的笑容的。 李姨娘强忍住喉咙的痒意,慢慢伸出手,她想抓住,想抓住尘儿缓缓向来伸来的手。可就在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慕绝尘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就疾驰而去,只留给李姨娘一个潇洒卓绝的背影。 “尘儿——” “尘儿,你不要离开娘亲,尘儿……”李姨娘伸手去抓,身子“腾”的一下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她想去追,可还未走出几步,她脚下猛地一软就狠狠地跪倒在了地上,她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痛哭流涕,“尘儿,我的儿啊,我的儿……” “天哪,姨娘不会是……疯了吧?”守在外屋的丫鬟们听着内屋的动静,面面相觑,面上神色各异。 “听她说的那些胡话,估摸着是疯了。”另一个丫鬟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接话到。 “说来,这李姨娘也是蛮可怜的,以前是何等风光,现在竟落得这般下场……哎,老爷竟然都没有来看过一眼。”这话说得满是惋惜之色。 “你可别是同情她了,照我说来,她这是活该,以前她对付二小姐那些手段,可真是令人发指,也幸亏那二小姐机灵,才能活到现在,不然你以为现在成那般模样的是谁?而且,你想想她平日里是怎么对我们的,那完全没把我们当个人来看,所以依我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完全是活该,不值得同情。”另一个丫鬟说得满脸的气愤之色,说着还狠狠地呸了一口。 其余丫鬟听了之后,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立马便将对于李姨娘的那点微薄的同情可怜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说来这大小姐也是……”一个丫鬟开了个话头,说着摇了摇头,面上神色有几分不屑,“我和皎月院的一个叫环儿的丫头关系不错,你们不知道她告诉了我什么惊天消息。” “什么消息?”其余众人齐声追问。 “我给你们说……”那个丫鬟说着压低了声音,示意其他的人围上来,“听她说,大小姐去年冬天在觉明寺为边关万千将士祈福回来之后……怀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 “什么?”众人大惊,眼眸微瞠,“你是说大小姐还待字闺中就怀了孩子?” “可不是,别看着她平日里温婉贤淑,做出一副要立贞洁牌坊的模样,可骨子里却是这般浪荡的一个人。”那个丫鬟瘪了瘪嘴,声音中不屑之意更甚,“你们还记得赤练死的那夜吗?当时四小姐指证大小姐在太后寿宴上,就在那明德殿偏殿里,与左相大人做那等媾和之事,正巧被皇后撞了个正着一事吗?” “自然是记得的。当时我还不信,我想着大小姐平日里待我们这些下人素来宽厚,在帝都城中也美名满满,怎么可能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事?反倒是四小姐,自来品行就不怎么样,所以当时她那般说,我也是没往心里去的,可现在,听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那事还真是大小姐能做出来的。而且,她若没做那种事,又怎么可能被别人搞大了肚子?”另一个丫鬟闻言一本正经地分析了起来。 “还不止呢,环儿曾多次向我诉苦,说大小姐只要心情不好就关上门,冲着她们乱发脾气,抓到什么东西都是一通乱砸,事后,大小姐也不敢让库房将东西补上,怕坏了她自己的名声,于是就让皎月院的下人们自己想办法将东西补上。”最先挑起慕挽月这个话头的那个丫鬟继续说到。听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不已。 “还真没看出来,这大小姐竟然是这般一个人,可真是让人瞧不起。”满是嗤笑鄙夷之色。 “可不是,这样一比较起来,看来看去,还是二小姐最是令人钦佩,在李姨娘和大小姐的倾轧下还能这般……果真不简单。”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话题一下就又转到了慕挽歌与慕挽月之间。说起慕挽月,全是鄙夷不屑之色,说起慕挽歌,全是赞扬钦佩之意,一相比较,众人只觉得,这大小姐与二小姐简直没法比!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地上泥,任人践踏! 掩在众丫鬟之中的那个最先挑起慕挽月话题的那个丫鬟,看着周围叽叽呱呱不停议论的众丫鬟,她嘴角勾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知大小姐回来后,看着这场已经落幕的好戏,会是如何表情? 正文 第197章 现场捉奸 “你们全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愠怒的声音传来,震得那些原本围在一起,对将军府中近年来所发生之事津津乐道的丫鬟们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她们回头一看,正好迎上了慕高枫风云暗涌的眉眼,当即吓得“咚”一声便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哼!”慕高枫冷目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丫鬟,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一甩袖袍就大踏步地往内屋走去。 慕高枫踏进内屋时,正好看到李姨娘佝偻着身子,蜷成一团地缩在冰凉的地上,她手捂住胸口,正剧烈的咳嗽着,一张苍白的脸上透着异样的红色。 “你,怎么样?”慕高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抬步走到李姨娘的身旁,弯腰将李姨娘从地上扶起。李姨娘听着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声音就响在耳畔,倏地抬眸,一眼便撞进了慕高枫深邃的瞳眸之中。李姨娘突然有些慌乱地垂下眼睫,似乎害怕被慕高枫看到自己这般不堪入目的模样,毕竟,一个女子无论多么狠心,多么恶毒,在她爱的人的面前,她还是希望自己能有一点体面的。 慕高枫抿着唇没有说话,拦腰一抱就将李姨娘抱了起来,脚步如风地就直往床榻上走去。 慕高枫一言不发地将李姨娘给放在了床榻上,动作略显笨拙地为她掖好了锦被。 李姨娘心中微微动容,终究,老爷还是顾念着她们的夫妻情分的,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起要来看看她的。 李姨娘心中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喜悦,原本死寂如灰的眼中渐渐燃起了一抹光亮。她抖着声音,轻声问到,“老爷,你怎么来了?” “今夜天冷,我想你肯定不好受,所以就过来看看。”慕高枫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这话说得也是波澜不惊,可却如同一股暖流一般直暖李姨娘的心间。 “我命人给屋中放个炭盆来。”慕高枫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去,却一下被李姨娘抓住了衣袖。 李姨娘微微起身,双手紧紧地攥着慕高枫的衣袖,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慕高枫,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情蔻初开的少女一般。 “老爷,今夜你陪着贱妾,好不好?”李姨娘攥着慕高枫衣袍的手渐渐收紧,眉目盈盈地看着慕高枫,眸中写满了期待。 “老爷,贱妾自知以前做过许多错事,贱妾这心里也是真的知错了,贱妾不求别的,只求老爷不要再对贱妾这般生疏……贱妾跟了老爷整整十六年,十六年呐。”李姨娘目中渐渐泛起泪光,看向慕高枫的眼中满是期待之意,“老爷许久没有来看过贱妾了,这次就陪陪贱妾吧。” 慕高枫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他轻叹了一口气,终是回转身来,在床榻旁坐下,“好,今夜我就留在这里。” 李姨娘闻言,眉间晕开一圈圈的笑意,看向慕高枫的眼中含情脉脉。 慕高枫反手握住了李姨娘的手背,眼底晦暗难明,可你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眼底深处的挣扎与厌恶。 李姨娘感受到慕高枫那不经意的一举,面上笑意更甚,透着柔媚之意,两人的眼神一时对了个正着,里面风卷云涌。 外面风声渐紧,里面却春意盎然。 这一夜,李姨娘只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之人。她在锦被里安然睡去,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衬得她整个人容光焕发。 可她不知,今夜正是她灾难的开始…… 李姨娘感受着身边结实宽阔而又温暖的胸膛,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她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这般亲昵地和他接触了,这一次,更是她与他相处十多年来从没见过的温柔。 李姨娘一念及此,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身子更加往旁边宽阔的胸膛中靠了靠。 “李茹梦——”正在李姨娘沉溺在自己的幸福之中时,一道如同惊雷般的声音一下炸响在她的耳边,惊得她倏地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一张愤怒到几近扭曲的面庞。那张脸那般熟悉,正是她日思夜想地那张脸,此刻仍旧是那般俊朗迷人,只是,那眼底滔天的怒意却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老……老爷……”李姨娘猛然一惊,双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小。她遽然回头,猛地看向那个睡在她旁边的男人,此刻,俨然是一张她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脸庞了。 李姨娘前一刻还高高飘在云端之上的心,只消一瞬,就完全地跌入谷底,沉入海中,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毫不留情地灌进她的口鼻腔中,四肢百骸中,寒彻入骨,冻得她的上下牙关直打哆嗦。 “李茹梦,你还真是耐不住寂寞!”慕高枫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一张脸黑沉得如同锅底。 “不……不,老爷,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是的!”李姨娘“蹭”一声从床榻上弹跳而起,直往慕高枫的脚边扑去。 “若亲眼所见都不可信,难道你要我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不成!”慕高枫紧绷的嘴角隐隐抽动,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鼓动。 “老爷,贱妾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贱妾不知道啊……那个男人,他……他……”李姨娘转身愤然瞪着那个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此刻正一脸慌乱提裤子的男人说到,“贱妾不认识他!老爷,你一定要相信贱妾!” 那个男人一听李姨娘那一番将她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话,不由得怒上心头,抬手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姨娘呵斥到,“你这个女人好歹毒的心思。这事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你倒好,现在将你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横竖说来都是老子的错了?难不成还是老子强上了你?”那个男人一系好自己的裤腰带就怒不可遏地跳脚到,言语粗俗不堪,直听得李姨娘皱眉不已。 “老爷,你看看这个男人,贱妾怎么可能看得上他?”李姨娘皱着眉头,这话说得一脸的嫌弃。 “呸!你这女人,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这也没什么事,可你竟然这般翻脸无情,实在可恨!昨夜也不知道是谁那般主动热情,现在倒装起贞洁烈妇,自命清高了?”那个男人对着李姨娘满是不屑的啐了一口,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李姨娘见此,面色一时青白交加。她就不明白了,昨夜来看她的,明明就是那个她一直心心念念要见的老爷,怎么一觉醒来,一切都已经变了?怎么会?昨夜,过来的明明就是老爷的,明明是的…… 李姨娘此刻的内心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泪水不自觉地便顺着她雪白如纸的脸颊滚落,不过一会儿一张素白的脸上就泪水涟涟了。 “李茹梦,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慕高枫沉着一张脸低头看向跪倒在他脚边的李姨娘,声音沉得仿佛结了一层冰渣子。 “不……”李姨娘不住地摇头,泪水流得更加的猛烈,声音也含上了悲痛之意,“老爷,贱妾与你十六的夫妻情分,难道你对贱妾连这丁点的信任也无吗?贱妾好歹也是右相千金,身份尊贵,怎么看得上这般的腌臜汉子?” “你……”那个男人不平于李姨娘这番言辞,气得面色狰狞,抬步就准备上前给李姨娘一个教训,却被慕高枫横飞而来的一个犀利眼神吓得止住了脚步。 “来人,将这胆大狂妄之徒给我拿下!”慕高枫一声令下,立即便有几名府兵涌了进来,不容那个男人抗拒地就将他给压了下去,直到走出好远,那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才听不见了。 李姨娘目光一转,此刻才恍然看到慕高枫身后半步远的距离站着慕挽歌,她一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一切,只怕全都是那个小贱人给她设下的圈套,她之所以要选择用这般简单快速的方法,无非就是想让她也尝尝慕心语当初的痛苦。 最主要的是……她一定已经看出来自己最看重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了,所以她才选择用这般简单而又残忍的方法击败她!慕挽歌,她……好残忍,连这最后一样她看得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她也要亲手毁灭吗? “老爷,你相信贱妾,贱妾绝对没有背叛你,这十六年的情分,难道你还不懂贱妾的心吗?贱妾心中只你一人,又怎么容得下别人?老爷,这事……一定是有人陷害贱妾的,你一定要明查,还贱妾一个公道。”李姨娘抱着慕高枫的裤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而且,昨夜,明明就是老爷你来找的贱妾啊?当时有丫鬟在外屋当守,她们一定可以作证的,她们可以证明贱妾的清白。” 李姨娘突然想到了什么,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拽着不放手。 对,那些丫鬟可以证明她的清白,只要将那些丫鬟召进来对质一番,她是否清白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李姨娘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又燃起了一点希望。 正文 第198章 一纸休书 慕挽歌,这一切一定都是你的诡计,只要那些丫鬟一进来对质,你什么都露馅了!李姨娘一想到这里嘴角就缓缓地晕开一抹笑意,到时,看你这个小贱人还怎么得意。 李姨娘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慕挽歌,她本以为慕挽歌听到她此建议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失望挫败的表情,谁知,那个贱人硬是把面色端得滴水不漏,竟不能让她窥得分毫别的情绪。 “昨夜我一直待在书房,何时来找过你?你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不知悔改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这般荒唐的话!”慕高枫眉目一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之色,虽然藏得很好,可还是李姨娘敏锐地发现了,那丝厌恶,就如同一根钢针一般,直直地扎进了她的心窝子,疼得她呼吸不畅,目光也微微缩了缩。 “老爷,这事贱妾不敢有半句欺瞒之语,贱妾刚才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只要让昨夜当值的丫鬟与贱妾一对质,便知真假。”李姨娘“咚咚”的对着慕高枫磕了几个头,满脸泪痕。 慕高枫看着李姨娘的神色复杂南难明,犹豫了一会儿,他终是沉声说到,“好,如你所愿!”慕高枫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瞥过身后的慕挽歌,沉声吩咐,“把昨夜在外屋伺候的丫鬟们全都给我叫进来。” 有人应了声是后便出去请人去了。不过一会儿,约摸五六个丫鬟就被人从外面带了进来。她们已经或多或少地听闻过今日发生了何事,所以此刻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一进屋就“噗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 “你们说,昨日你们可曾见过我来这桂枝院?”慕高枫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跪在地上的几个丫鬟,声音中威压十足。 跪在地上的丫鬟们闻言头垂得越发地低了,可却是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李姨娘眉头一皱,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按捺不住地急声喝到,“你们这些奴才,昨夜明明亲眼见着老爷过来了,你们为何不说!”李姨娘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吓得那些跪在地上的丫鬟个个抖了抖身子。 “全都哑巴了?快告诉老爷,昨夜是不是老爷过来看过我?”李姨娘见那些个狗奴才只是低着头闷声不语,不由得急怒攻心,气得面色发红,胸口急剧起伏。 “是……老爷昨日来过。”一个丫鬟目光害怕地瞥了一眼面色狰狞的李姨娘后,畏畏缩缩地说到,那副样子,其间深意已经不言而喻——她是迫于李姨娘的威压之下才这般说得。 可笑李姨娘竟丝毫不觉得异样,听了那个丫鬟之话后,急急抬眸看向慕高枫,声音中含着如释重负之感,“老爷你看,昨夜真的有人假扮成你来欺骗贱妾……贱妾这次真的是被人陷害的。”李姨娘说着泪珠儿又滚落了下来,看来还真是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姨娘,你看那些丫头都被你吓得哆哆嗦嗦的呢。”慕挽歌声音悠远得仿佛从天边传来,里面意外不明。 李姨娘闻言,恨恨的瞪向慕挽歌,里面光芒诡谲。 这次,她若是能躲过这劫,她必定要让慕挽歌那个小贱人退一层皮! “你们说,昨夜可曾看到我来过桂枝院?如实回答即可,若有半句欺瞒,我饶不了你们。”慕高枫冷冷地睨了李姨娘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丫鬟,再次冷然出声。 “奴……奴婢不敢说。”一个丫鬟声线不稳地回到。 “有什么不敢的?看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人威胁得了你们。”慕高枫说到这里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李姨娘。李姨娘就是再迟钝此刻也已经回过味儿来,这一细想之下,身子当即便僵在了原地,目光怔怔地看向那个面容硬朗,让她深深着迷之人。 她不懂,为何此刻的他竟对她这般绝情?难道就因为她害死了那个他心爱的女人,所以,他对她才这般一点也不念及十六年的夫妻情分? 李姨娘此刻只觉得心如死灰。 “奴婢昨日并未看到老爷,昨夜姨娘不知为何,不准我们进屋服侍,早早地便将奴婢们给谴退了。”一个丫鬟害怕地睨了李姨娘一眼后战战兢兢地回到,说完就猛地低垂下了眼睑,以额触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奴婢不知发生何事,也不知姨娘犯了什么错,但望老爷看在姨娘与老爷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饶了姨娘这一次。” 那个丫鬟话音一落,其余几个丫鬟也都跟着磕起头来。 “你们……”李姨娘看着眼前这陡然变化的一幕,惊得差点将眼珠子从眼眶中瞪出,她指向那些丫鬟的手也在剧烈地抖动着,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谁给你们的胆子,谁指使你们的,谁让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地污蔑我的?你们昨夜明明都看见了的,为什么,现在为什么矢口否认!”李姨娘音量陡增,一张泪痕纵横,五官扭曲的脸上满是愤恨。慕挽歌相信,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只怕那跪在地上的几个丫鬟身上早被她用目光凌迟千万遍了。 “你还有何话可说?”慕高枫声音沉到极致,看向李姨娘的面色也阴沉不定。 “贱妾是冤枉的,这一切,一定是她设计的,是她在陷害贱妾,都是她!这些丫鬟也一定被她事先收买了,一定是的。”李姨娘转眸就愤恨地盯着慕挽歌,抬手气势汹汹地指着慕挽歌,那样子只怕恨不得将慕挽歌千刀万剐。 “她一定是在为慕心语报仇,她认为是贱妾逼死了慕心语,所以才要用同这一种方式来报复我!一定是这样的,老爷,你千万要相信贱妾啊!”李姨娘说得字字泣血,衬着她满面的泪痕与鼻涕,看来倒真是可怜得紧。 慕高枫不说话,冷然看着李姨娘,眼底的一片冰冷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慕挽歌,你这个小毒蛇,你为什么处处和我过不去?你为什么——”李姨娘双眸死死地瞪着慕挽歌,吼得声嘶力竭,她眼底满布些血丝,赤红着一双眼,看来甚是吓人,“就是因为你,我失去了一切,现在,你还要做什么!你还要什么!” 慕高枫看着状若一个疯婆子般在那里乱吼乱叫的李姨娘,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 “贱人,你夺了我的掌府之权,你夺了我儿的性命,你还让我成了一个废人,双腿不便,身落顽疾,这一切难道还不够吗?你还要再拿去什么,你说!”李姨娘声音尖锐刺耳,刺得慕挽歌眉头微微一皱。 “你和你那个娘亲一样,都一样的犯贱,一样的心狠手辣,一样的……呃……”李姨娘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只大手紧紧地扼上了自己的脖颈,那只手缓缓收紧,一点点的将她胸腔中的空气挤出去。 “把你刚才的话全都收回去,你……不配说她!”慕高枫捏着李姨娘脖颈的手渐渐收紧,憋得李姨娘面色通红。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她才是那个第三者,她才是闯入者!为什么,你为……为什么会爱……爱上她?”李姨娘憋得气息不稳却还执着的要一个回答。 “收回你刚才的话!”慕高枫沉着声音再次冷喝了一遍。 “呵呵,我不收回又怎样?你,不……不敢杀了我,我可是右相大人的千……千金。”李姨娘抬眸恨恨地瞪向慕高枫,眼里各种复杂的情绪汹涌而过,最终化为一片悲凉。 “我没有什么是不敢的。”慕高枫眸色一沉,手中力道越发加重,李姨娘憋涨得面色通红,喉中发出“呀呀”的声音。 “父亲!”慕挽歌眉目冷凝地沉声唤道,阻止了慕高枫的下一步动作。 “父亲,李姨娘不守妇道,已是犯了七出之条,你与其杀她脏了你的手,倒还不如给她一封休书来得干净。”慕挽歌眼底闪着不明的光,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意。 慕高枫闻言,扼着李姨娘脖颈的手松了几分力道。 原本死也无惧的李姨娘,却在听到慕挽歌刚才的建议时,双眸圆睁,苍白的薄唇微微哆嗦着,眸中满是恐慌。 “不……不要,枫大哥,我是梦儿,我是梦儿啊,你不要赶我走,不要。”李姨娘声音哀戚,眼角一热泪水就又汹涌而出。 慕高枫缓缓松开了紧扼着李姨娘脖颈的手,李姨娘见此心中已是明白了一切,身子立即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不要,枫大哥,我不要离开你,你不要赶我走,不要!”李姨娘说着一路爬行到慕高枫的脚边,拽着他的衣袖,说得悲苦,“你若是怪我,恨我,你杀了我吧,我只求你,求你不要休我,枫大哥,梦儿求你了。” 慕高枫垂眸看着满面泪水的李姨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忍,不过很快就被他掩盖了起来。他不会忘记当初婉儿是如何死的,那时的她,身下全部是血,他甚至连婉儿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着,而那一切,全都拜这个女人所赐!还有歌儿,她过去十多年受的苦,也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说过,以后若是遇着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正文 第199章 滚出将军府 慕高枫眼神示意一旁的下人,立马便有人知意地铺好了笔墨纸砚,慕高枫疾步走去,笔毫挥洒间一封休书就已经写好。慕高枫拿起那封休书,抬手就扔给了跪倒在地的李姨娘。 李姨娘大睁着眼眸,瞳孔里茫然无神,如同一汪死潭般失了焦距,双眸怔怔地看着那个自空中飘洒而下的纸张,心中悲痛。 李姨娘缓缓伸手,动作僵硬而又缓慢地抓过那封休书,素手紧紧地攥紧,那封休书在她的手中渐渐皱成一团。她抬起一双朦胧的泪眼,怔怔地看着面色沉凝的慕高枫,声音凄惨至极,“老爷,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李姨娘这话说得辛酸,话音未落泪水就径直从她脸颊划落。 “你拿着这纸休书离开吧。”慕高枫眉目不动,说出的话却是冰凉到了极致。 “休书……”李姨娘轻声呢喃了一句,低头缓缓展开手中的休书,她眼珠子艰难地转动着,定定地看着那力道苍劲的笔锋,当看到“休”那一个字时,李姨娘的面色瞬间便委顿了下来。 “不,不——”李姨娘尖声叫着,转眸便愤恨地瞪着慕挽歌,整个人犹如来自地狱的厉鬼一般,恨不得将慕挽歌撕为粉碎,“贱人,这就是你的目的!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还不算,你现在还想夺走我最后一样东西!你好狠的心,你……”李姨娘气得面色扭曲,原本双腿不便的她,此刻却仿佛昂注进了无穷的力量一般,整个人一下从地上暴跳而起,双手张成利爪之势,直往站在一旁的慕挽歌扑去。 慕挽歌静静站在原处,不见丝毫慌乱,身子也不闪不躲,就那么眉目沉静地看着李姨娘的魔爪越逼越近。 一、二、三…… 慕挽歌心中默数,三声一落地,李姨娘脚下一软就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腿脚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剧痛,痛得她整个人面色扭曲得不成样子。她右手扶住自己的腿,左手攥住那纸休书,眉目狰狞,“慕挽歌,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毒蛇,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今日我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你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慕挽歌闻言不怒反笑,嘴角噙着冰凉的笑意,声音也是字字锥心,“姨娘这不还没做鬼呢。” “慕高枫,你做了什么!”正在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一道沉稳愠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过一会儿,一个蹬着红底金丝软靴的男子就出现在了屋中。 “父亲!”李姨娘一看到那人,如同见着了救星一般,急声唤道,满面的泪水诉说着她刚才受了多大的委屈。 “慕将军还真是好气度,竟然这般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人正是右相,他目光冷冷扫了一眼站于一旁的慕挽歌,眼神示意身后之人将李姨娘从地上扶了起来。 “梦儿嫁入将军府,她的事我本不应该再过多过问,可你今日这般行事却实在令人不齿。”右相嘴角勾着冷笑,说出的话夹棍带棒的。 “父亲今日如何行事?右相大人知道得这般清楚,难不成在正二品将军府中安插了眼线不成?”慕挽歌冷冷地接过话头,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右相闻言,果真面色难看了几分,紧抿的嘴角隐隐抽动,“你还真是伶牙俐齿,这可与你父亲一点也不像。” 右相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深意。 “李姨娘遇事慌乱,右相大人临危不乱,看来李姨娘这脾性与右相大人也一点不像呢。”慕挽歌反唇相讥,听得右相心中一梗。 “父亲,枫大哥休了我,你快让他,让他不要休了我,不要!”李姨娘慌乱地抓住右相大人的衣袖,急切地说到。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右相大人狠狠地瞪了李姨娘一眼,声音含着怒意,“你身份尊贵,当初你执意要嫁给他为妾我都是反对的,你不听我的,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也是你活该!” “父亲,我……” “住口!”李姨娘的话才出口就被右相大人给冷声喝止,“你还嫌丢脸丢得不够吗?”右相大人话一说完,目光一转就冷冷地看向慕挽歌,声音含着一股阴冷之意,“你这丫头心思歹毒,迟早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这事歌儿不敢劳右相大人费心。”慕挽歌闻言倒是不急不怒,面色从容地应到。 右相闻言冷哼一声,对跟随身后的下人冷声吩咐,“来人,带小姐回府。”右相话音一落,立马便又几个丫鬟走了上来,扶着李姨娘就直往外面走去。 “我不走,放开我,放开!”李姨娘双手不停地挥打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吼到,可那些个丫鬟又哪里是吃素的,紧抓着李姨娘的手丝毫不松开,拖着李姨娘就直往外面而去,对李姨娘撕心裂肺的吼叫完全不放在心上。 “枫大哥,梦儿不要离开你,枫大哥,你不要休了梦儿……父亲,你让她们放开我,父亲,求你了……”李姨娘的声音渐渐远去,逐渐地开始听不清了。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这个李姨娘对父亲倒是一片深情,可惜她千不该万不该害死了母亲,不然此时父亲也许会对她心存一些怜惜。 “慕高枫,你这是明着要与我为敌了?”右相一双如同狐狸般的眼睛,老奸巨猾地眯了起来,里面闪着诡谲的光芒。 “右相这是何意?姨娘不守妇道,暗中与他人媾和,父亲休了她乃是名正言顺。”慕挽歌嘴角抿着一抹不明的弧度,言辞犀利,竟是丝毫也不肯退让。 “呵……”右相冷笑一声,声音讥讽,“这偌大的一个将军府,什么时候说得上话,做得了主的人变成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依此看来,右相大人安在将军府中的眼线的本事还有待提高。”慕挽歌这话说得不疾不徐,不含丝毫情绪,就好像是在说着今日天气不错的闲话一般。 右相目光一转,幽幽地看向面无表情的慕高枫,声音寒凉,“慕高枫,你会为你今日写的这封书而后悔的,还有你……”右相大人说着将目光剜向一旁的慕挽歌,声音更加沉了几分,“你手上沾的那些我李家人的血,我会让你一点点地还回来!”右相眼眸一眯,里面冷光凛凛,嘴角勾出残忍的笑意。 慕挽歌弯眸一笑,里面仿佛沉了一轮弯月一般,灼亮逼人,她只是微抿着嘴角,并不说话,那样子好似在说,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我绝不退一步。 两人目光相对,里面火光乍现,暗潮涌动。 右相嘴角的肌肉隐隐抽动着,看得出来忍耐极限已是达到了极致。他就不明白了,他在朝堂多年来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不怒自威的气度,朝堂那些个高官见了他还要夹紧了腿,小心翼翼的说话,可偏偏这两个东西,一老一小竟都丝毫不惧他,还敢这般与他明面上叫板!真是气死他也! 右相狠狠地剜了眉目不变的慕挽歌和慕高枫一眼,冷哼一声,猛地一甩袍袖,转身就大踏步地离开了桂枝院。 慕挽歌看着右相渐渐走远的背影,眼神深邃了几分,心中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你们都先退下吧。”慕高枫冷声吩咐了一句,那些丫鬟们恭声应了声是就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 “歌儿……”慕高枫轻唤了一句慕挽歌,瞳仁里面闪过挣扎,喉头也往复地上下滚动着,似乎有什么话犹豫着说不出口。 “歌儿知道父亲要说什么。”慕挽歌轻声回到,面上神色从容,“李姨娘确实是被陷害的,她害死了母亲,她总该为母亲的死付出些代价,不然……”慕挽歌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恨意,她只要一想起母亲死时的模样,她心里就难受得仿佛万蚁噬心一般难受,她的手紧攥着,尖长的指甲陷入她的肉中仍不自觉。 “为父没有怪你。”慕高枫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来,慕挽歌身躯一震,猛地抬眸看向慕高枫。 父亲刚才能那般配合她已是让她感动不已,她本以为自己用这种让他戴绿帽子的方法来除去李姨娘,一定会让他大发一顿火,至少,他会责骂自己几句,可她万万没想到,他就这般毫无犹豫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不怪她的话。 慕挽歌心中一时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害死了婉儿,她早就该给婉儿偿命了!”慕高枫眼中涌过一层风暴,声音冰冷,“她当初给还是个孩子的你下毒,这般残忍狠毒之事她都做得出来,现在,她还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慕高枫说着几步走到慕挽歌的面前,大掌一捞就将慕挽歌给扣进了怀中,声音透着一丝心疼,“为父只懂在战场上如何布兵剿敌,对于这些事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为父只恨不能帮你!” 慕挽歌感受着慕高枫规则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盘旋,一时眼眶有些发酸,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要挤着涌出眼眶。 慕挽歌吸了吸鼻子,强自忍住鼻头的酸涩,瓮声瓮气地说到,“父亲,歌儿得罪了右相大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何事,我们父女共进退。” 正文 第200章 放火自焚 “你这个逆子,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右相冷眼看着那个一副失了魂魄模样的人,厉声呵斥到,“你做出那般不知羞耻的事便也罢了,人家休了你,你还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是个什么道理?”右相不停地在屋内来回地快速踱步,袖袍被甩得呼呼生风,“当初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之人另有其人,你还如此不要脸的倒贴上去,我拦都拦不住,今日,你落得这般下场,也只能算你活该!” 尽管右相在那里瞪圆了眼睛,铁青着一张脸厉声呵斥,吓得连守在院外的丫鬟婆子们都哆哆嗦嗦的,可李姨娘硬是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寡然无神。 “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什么东西!”右相提高了音量怒吼了一声,可李姨娘也仅仅只是微微颤了一颤就再没有多余的反应。 “哼!”右相冷哼一声,“这事也怪你自己,你说你活了几十年的人竟然还斗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被别人算计了,简直丢了我的脸。”右相声音更沉了几度,冷冷地睥睨着李姨娘。他本以为李姨娘定会一如刚才的沉默以对,却没想到李姨娘突然发出一阵低笑声,随即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不可抑制的狂笑。 右相见此,眉头渐渐地拧在了一块儿。 “哈哈……”李姨娘状若疯狂一般仰天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了泪水,不过一会儿里蜿蜒了她整张脸。 “咳咳……”李姨娘接下来的笑声被一连串剧烈地咳嗽声所取代,她用手紧紧地按住胸口,似乎是想缓解那剧烈的咳嗽,可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李姨娘用袖掩着嘴角,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后,她缓缓拿下衣袖,上面乍然绽放开了一朵艳丽的红花,李姨娘瞳孔一缩,嘴角勾出苍凉的笑意。 “既然回到了府中,你也就别再多想,好好养病,我一定会找到良医医好你的腿和你这咳疾。”右相看着李姨娘这可怜的模样,心中终是一软,也不忍外对她说些什么重话,轻叹了口气,转身吩咐屋中的丫鬟们小心伺候之后就抬步走了出去。 李姨娘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她不明白,枫大哥为什么那般毫不犹豫地就休了她,难道他们十六年的夫妻情分,在他眼中看来竟是什么也算不上吗?而且,她自小过得那是什么生活,她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么一个粗俗不堪的男人呢?他也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一片真心,他为什么还是不相信自己没有背叛他呢? 或许…… 李姨娘心中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她却固执地不愿去相信。 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可他却并不在乎真相如何,他只是想赶她出府,仅此而已。 李姨娘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仿佛被人狠狠地揪着一般,弄得她有些呼吸不畅。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领口,面上表情变幻莫测。 为什么,他想赶她出府,她不怨,可他为什么要选择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让她离开?让她背负着对他这份爱情不忠贞的污名离开?为什么! 李姨娘嘴巴大张着,粗粗地喘着气,泪水流个不停。 如今,她还有什么?被休出府,儿子死了,腿也废了,身子也破败了,还背上了一个不贞不洁的骂名。呵呵……现在的她,还真是可怜到了极致。 “小姐,一切都会好的,右相大人一定有办法可以治好小姐的病的。”原本候在屋中的一个丫鬟实在看不下去李姨娘这般悲痛的模样了,出口相劝到。 “你们全都出去……”李姨娘面有倦色地说到,“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静。”李姨娘挥了好挥手,已经有赶人之意。 那些个丫鬟面面相觑,互相对视了几眼,面上闪过犹豫之色,不过最终还是福身行了一礼候就准备退下去。 “把门带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李姨娘声音沉了几度,看向那几个丫鬟的目光犀利如剑。 “是。”那些丫鬟应了一声后就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李姨娘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将所有的光亮隔绝在了门外,屋子里四面关着,光线有些暗淡,衬得李姨娘面上神色晦暗不明。 李姨娘环目看了一下四周,嘴角勾出了一抹诡谲的笑意,高深莫测。 李姨娘静静的坐在床榻之上,眉目沉静,整个人如同一汪死潭般寂静无波,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寸之地,目光仿佛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这屋子里还真是冷…… 当日傍晚时分,慕挽歌就收到了一个在她意料之中的消息。那个消息传来时,她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手中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 “小姐,右相府着火了。”绿茵看着面色不动的慕挽歌,再次重复了一遍。 “死人了。”慕挽歌目光没有从书上移开,薄唇轻启间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所以,绿茵想小姐心中定然是已经料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李姨娘被火烧死了。”绿茵说出这话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说来,那个李姨娘也是可怜至极的,一腔真心错付,最后落得个那般的下场。 慕挽歌将书缓缓放到石桌之上,目光转向绿茵,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今日傍晚时分,李姨娘将自己一人锁在房中,她亲手放了一把火将自己结束了。当时还在刮风,火势顺着风燃烧得极快,据说那火衬着天上的火烧云映红了大半边的天,烧得右相府所在的整条街都知道了。火势猛烈,人根本就闯不进去,可在右相大人的强逼之下,有几个下人冲进了火海,可……可只不过搬出了一具焦尸罢了。”绿茵说到最后时话语之中带上了几分怜悯之意。曾经那般风光的一个人,如今竟也不过一具焦尸,甚至连面目都无法辨清。 慕挽歌黝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别的情绪。她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幽幽而来,“我本以为她不过心如死灰,活着比死了还难受,却没想到她竟然一把火结束了自己的所有。”慕挽歌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父亲知道此事了吗?” 绿茵面色一时有些僵硬,顿了顿才说到:“老爷已经知道了。” “他……”慕挽歌想开口却又觉得无从开口,因为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 “老爷当时听闻了之后,只是面色僵硬了一瞬间之后就没有别的反应了。”绿茵沉声说到。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 李姨娘曾经有多风光,对比起来她现在过得就有多不甘。她那般的人,定无法忍受自己这般窝囊的活着,所以一把大火结束所有,对她来说又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慕挽歌眼神深了几分,李姨娘心思毒辣,可她对父亲的这份真情倒让她对李姨娘有些刮目相看。她知李姨娘情深,却不知她深情竟已至此。 “罢了……”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人死如灯灭,过往种种恩怨,我便与她一笔勾销。” “小姐,听说右相大人看到李姨娘被烧焦的尸体时,当即便痛哭出声,甚至最后一口气没顺上来,晕了过去。只怕……”绿茵眉头微蹙,声音中隐隐含着担忧。 “担心他不会放过我,要为难我?”慕挽歌眉尾微挑,这话问得意味不明。 绿茵闻言没有回话,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呵呵……”慕挽歌轻笑一声,声音讥讽,“他若不惹我,我便也给他一段清净,他若动手,我必定以牙还牙。”慕挽歌眉目一冷,话也说得寒意十足。 “对了,明日大姐姐就要回来了,到时送她的这双重礼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慕挽歌嘴角晕开一抹笑意,声音中含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绿茵闻言嘴角咧出一笑,声音含着丝丝戏谑之意,“大小姐知道了,必定会惊喜得夜不能寐。” 慕挽歌闻言与绿茵对视了一眼,里面各种意味彼此心领神会。 次日天还未亮慕挽月就直奔向了清音阁,清音阁服侍的下人拦都拦不住,就眼看着慕挽月直冲向了主屋之中。 “慕挽歌,你给我起来!”慕挽月还未走近床榻就怒声喝到,脚步生风地走到床榻旁,用力一甩就将床上的锦被给掀了开来。慕挽歌微微睁开了眼睛,眸中含着怒意,冷声说到,“大姐姐这么做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慕挽歌,你干的好事,你自己清楚,你少在这里给我装模作样!”慕挽月面色有些扭曲,眸中风暴卷涌。 “歌儿确实不知大姐姐这话什么意思?还望大姐姐明示。”慕挽歌嘴角一勾,眼眸微眯间噙着一抹笑意。 “什么意思?哼……我一回来,所有人看我的脸色都变了,都在背后议论我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还搬出了明德殿偏殿一事,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除了你,又有谁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正文 第201章 慕挽月的质问 “如果大姐姐没有做过,又为何这般怕人提起?”慕挽歌缓缓坐了起来,身子斜靠着身后的软靠,声音平静,一双眸子更是镇定无比。 慕挽月所有的怒气堵在心口,就如同一座压抑了许久,即将要爆发的火山一般,可慕挽歌这一句话,却实实在在地一下便让她蔫了,她瞪着一双美眸,死死地看着慕挽歌,鼻翼扇动了好几下,愣着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没有讲出来。 “大姐姐这是无话可说了?既然如此那还请大姐姐行行好,让歌儿好好睡一觉。”慕挽歌说着轻轻打了一个哈欠,那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我要睡了,还请你自觉些。 “你胡说!”慕挽月厉喝一声,声音刺耳难听,“你颠倒黑白是非,无故诬陷诋毁于我,真是可恨之极!”慕挽月双目圆睁,那样子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粉碎撕裂。 “是不是诋毁你在我面前还要装吗?”慕挽歌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声音讥讽,“你母亲去世了,你现在还有心情在这里与我闲扯这些,看来大姐姐果然是个重孝道之人。” “你说什么?”慕挽月声音中透着不可忽视的颤抖,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恨意涌动,“慕挽歌,你以为你说这话我就会相信吗?我不傻……”慕挽月露出了一抹自以为是的笑意,眼中光芒大盛。 “你总是这么自作聪明。”慕挽歌讥讽一笑,双眸弯成月牙弧度,“不知大姐姐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没?” “你什么意思?”慕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指甲深深扣入掌心的肉中仍不自觉。 “大姐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慕挽歌冷笑一声,冷眼睨着慕挽月,“你与其与我在这里毫无意义地耗下去,还不如自己去看看。” 慕挽月嘴角紧抿,眼神幽深地看着慕挽歌,声音阴冷,“慕挽歌,今日之事,我记住了。”慕挽月冷然一哼,转身就急步往外而去。 “小姐,你现在可还要继续睡觉?”绿茵嘴角含笑地看了一眼不住打着哈欠的慕挽歌,声音含着笑意。 “被破坏了心情,也没心思睡了。”慕挽歌从床榻上起身,努了努嘴后吩咐到,“绿茵,替我梳妆吧。” 绿茵应了声是,对着外屋吩咐了几句,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丫鬟端着梳洗用具鱼贯而入。 “今日一大早圣上招老爷进宫了。”绿茵一边为慕挽歌挽发髻,一边沉声说到。 “可打听到所为何事?”慕挽歌怔怔地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面上不动神色。 “听说前些日子才稳定下来的边关最近又起了些变化,时不时有些盗匪贼人打枪骑马扰乱边关,弄得边关百姓不得安宁。”绿茵眉心微蹙,面上神色难看,“依奴婢看,那哪里是什么盗匪贼子,奴婢看就是南陵国军队乔装打扮而成。他们也没有什么大动作,仅仅只是打马扰乱一下边境,待得我国军队前往追击时,他们便骑马逃得无影无踪,真真是可恨!” 绿茵说到这里时面上难掩气愤之色。 慕挽歌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弧度,“就算是扰乱边境,那他们也总该有个目的吧?” 慕挽歌轻声反问一句,瞬间便让绿茵眉目凝重了几分。 “小姐的意思是?”绿茵眉头越皱越紧,眼中不解之意更甚。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轻轻地搓着广袖边缘,陷入了深思之中,这次,只怕南陵国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圣上今日召父亲入宫定是让他去平定边关了。”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声音意味不明。 “小姐你说,这南陵国一小支军队扮做的盗匪贼子,也不是什么铁骑强将,就这么一支队伍,圣上就派老爷出面,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绿茵一边说着,一边拿过一支簪子轻轻地为慕挽歌别进了发髻间。 “谁知道呢。”慕挽歌嘴角抿着一抹不明的弧度,其实,圣上这种时常派遣父亲前往边关戍守或平定的举动,表面看来是圣恩正隆,其实,这何尝不是变了相的流放? 父亲一年之中,大半的时间都在那寒苦的边关度过,能回府的时间简直少得可怜。比如此次,慕绝尘战死沙场,圣上怜惜父亲的丧子之痛,特允父亲回府休沐半年,可现在呢,不过才三四个月的时间,他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又将父亲重新遣往边关。 慕挽歌心中冷笑不已,只怕当今这位圣上的心里,对父亲的兄弟之情没有存留几分了吧?可他那个父亲,却还在一根筋地认为他和当今圣上是好兄弟,将那份兄弟之情看得异常珍贵,却不知,他和他如今并不同心了。 “小姐,奴婢总觉着,当今圣上对老爷的态度颇为奇怪。”绿茵抿了抿嘴角,“奴婢听说,曾经圣上,皇后和老爷那是拜了把子的,行侠仗义,更是被人称为侠三角。如此看来,他们三人关系应当是极好的才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还是说,一个无论再至性至真的人,只要坐上了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在权利的熏染下,都会变得铁石……”绿茵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慕挽歌斜斜飞来的眼神,绿茵喉头一梗,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就将那未说完的话给吞回了腹中。 “奴婢知错了。”绿茵躬身垂头低声说到,面上神色有些懊恼。 “下次注意些,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要有个数。”慕挽歌面上神色不动。 “奴婢知道了。”绿茵应了一声后便继续为慕挽歌梳妆,绿茵从妆奁盒中拿出一对耳坠,声音含着笑意,“小姐可要戴这一对耳坠子?这耳坠真是好看,做工可真精细。”绿茵看着自己拈在两指中间的那对耳坠啧啧叹到。 慕挽歌闻言目光转向那对耳坠,目光深邃了几分,她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清雅绝伦得如同画中仙人般的男子,这对耳坠,是他曾经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自己那日从苗禾居回来后,就将这耳坠给放入了妆奁盒的底部,没有戴过一次。 “就它吧。”慕挽歌不知道今日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就说出了这句话。 “小姐平日里对这耳坠子珍贵得很,从来不舍得戴,今日小姐倒是舍得了。”绿茵抿着唇笑得灿烂,一张脸如同一朵花儿一般。 “你哪里这么多话了,尽管戴上便是?”慕挽歌无力地白了绿茵一眼,绿茵轻声应了一声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对耳坠子戴在了慕挽歌的耳垂之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嘴中啧啧叹到,“小姐戴上这耳坠真是好看,这样一比起来,那什么帝都第一美人,都是庸脂俗粉了。” “你也越发地贫嘴了。”慕挽歌轻声嗔了绿茵一眼,缓缓从凳子上起身,拂了拂袖袍,抬步向着外面走去,“萧姨娘一事处理得如何了?” “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清月的本事,他那易容术出神入化,又有谁能认出来?我们让大小姐在青灵山里亲眼目睹了萧姨娘的死亡,她那般自负的人,只有亲眼见了才会相信,所以她对于萧姨娘之死深信不疑,然而,真正的萧姨娘早就已经被转移到了觉明寺中。”绿茵说到这里眉眼之中笑意盈盈,一副自傲的模样。 “如此这事也可以告一段落了。”慕挽歌轻舒出了一口气,眸色深邃了几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李姨娘之死一事,慕挽月和右相只怕会被逼急,我们还是要早训准备。” “不管他们使出什么阴毒的招数,小姐一定都可以化险为夷。”绿茵说得异常自信,那副样子倒比慕挽歌本人还要自信几分。 慕挽歌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父亲估计立马就要启程前往边关,现在我们还是去府门等着吧。” 慕挽歌说着就当先走在了前面,绿茵紧随其后。 事实证明,慕挽歌一点也没有猜错,慕高枫一接旨后就没有多加逗留地启程前往了边关。慕高枫一走,慕挽月就气势汹汹地前来找慕挽歌“算账”了。清音阁里,瞬间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慕挽歌,你真是好本事。”慕挽月瞪着一双美眸,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我的本事难道大姐姐是第一次才见识吗?”慕挽歌眉目不动地反唇相讥,声音含着戏谑的笑意,她端起桌上茶盏,慢条斯理地饮着热茶。 慕挽月看着慕挽歌那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气得整个肺都要炸了。几步疾走上前,掀手就将慕挽歌手中的热茶给一下打翻在地,杯盏“哗啦”一声在地上碎做数片,滚烫的热茶还在地上冒着热气。 慕挽歌低眸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眸底深处涌起一丝怒意,可嘴角却勾出了一抹笑意,她抬眸意味不明的看向气急败坏的慕挽月。 正文 第202章 我姓李不姓慕! “怎么?帝都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就是这般风度?歌儿想问一句,此刻大姐姐的样子与那街边泼妇有何区别?”慕挽歌声音讥讽,嘴角勾出的笑意在慕挽月看来异常刺眼,让慕挽月恨不得能够扑上前去将慕挽歌给狠狠撕碎。 慕挽月强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强行抑制住自己胸腔中奔腾汹涌的愤怒。 “慕挽歌,你少拿这个来讥讽我?”慕挽月说到这里冷哼一声,“什么帝都第一美人,哼……你难道会不知道这个帝都第一美人早已经易了主?”慕挽月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意,双眸如同淬了毒一般狠狠地瞪向慕挽歌,“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可以让原来一个愚蠢至极的废物丑货就这么开了窍。” 慕挽歌闻言没有说话,紧抿着嘴角冷冷地看着慕挽月,目光中满是嘲讽。 那目光如同刺一般,扎得慕挽月差点就要暴跳而起。她讨厌极了慕挽歌的这种目光,那目光好像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什么都明白,而她自己,却像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子,演着她想看的戏。 “慕挽歌,不要用你那令人恶心的眼神看着我!”慕挽月提高了音量怒吼,她一步奔至墙边,一把抽出一角的木架上所托着的长剑,剑刃寒凉,长剑直直地指向面色不动地坐在远处的慕挽歌,声音阴冷,“如果当初不是对你下那慢性毒药,而是一剂猛药,直接了断了你的性命,今日又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如此一来,大哥不会死,母亲也不会死,我也还是以前那个人人艳羡的帝都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一切都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你现在是要杀我?”慕挽歌眉尾微挑,冷冷问到。 “我早该杀了你!”慕挽月说得坚定。 “问题是你杀得了我吗?”慕挽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冷意凛凛,本是极为张狂的一句话,可是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竟不显丝毫张狂,只让人觉得,她说这话一定是可信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今日倒想试试你这个废物的身手!”慕挽月说着手腕一抖,空中掠过一道寒芒,剑刃如同银光闪电一般直往慕挽歌略去,慕挽歌眉目不动,静静地看着那剑刃越逼越近,在她瞳孔中逐渐放大,慕挽歌见此非但不慌乱,嘴角反倒还勾出了一抹笑意。 寒芒在两人的眼间划过,凛冽的剑光折射着慕挽月凌厉的眉眼。 慕挽月不知慕挽歌是如何动的,她只知道,前一个那个人还在原位置上眉目不动地坐着,可下一刻,她人就如同一股清风一般掠出好几米远,眨眼间就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剑刃。 慕挽歌眉目含笑,那模样看来竟是对慕挽月的百般不屑。 “慕挽歌,你害死了我所有最亲近之人,今日,我就要你为她们陪葬!”慕挽月手中剑刃舞得越发地密不透风,一招一试也更加凌厉。 慕挽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一张花容月貌的脸此刻显得有几分狰狞,而慕挽歌此刻就如同跳舞一般,姿态优雅,与慕挽月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两人也不知交了多少招,慕挽歌轻轻一副拂袖袍,慕挽月整个人就如同一尾断线的纸鸢一般,一下便被打得倒飞出了好几米远,“咚”一声撞到墙上,身子无力地滑倒下来,“哧”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在她胸前素白的衣襟上绽放开一朵艳红的花朵,异常刺人眼球。 慕挽歌缓缓迈动步伐,一步步优雅至极地向瘫倒在地,气息不稳,按住胸口“哼哧哼哧”直喘粗气的慕挽月走去,本是极为美妙的一幅画,可慕挽月却觉得,那个人尽管花容月貌,可此刻却又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她每走近一步,她的命似乎就越发悬了一分。 慕挽歌来自慕挽月的身前,微微一个俯身,风驰电掣的出手,不容慕挽月拒绝地一下便擒住了她的下巴。慕挽歌的手指左右来回地敲打着慕挽月的脸,声音意外不明,“慕绝尘之死,那是他活该。” 慕挽歌话音轻轻而来,就如同来自地狱的索命之声一般,惊得慕挽月倏地的一下便大睁开了眼眸,死死地瞪着慕挽歌,那样子,如果说下一刻她眼珠子会凸出来,那也是可能的。 “我给了他一个战死沙场的美名,算是便宜他了。”慕挽歌说到这里,身子突的一个前探,嘴角含着嘲讽笑意,“事已至此,我也不妨直说。你以为,你们暗地里谋划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慕挽月心中一惊,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什么事?”慕挽月龇着牙问到。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右相大人权倾朝野,唯一遗憾的就是手中没有什么可供他驱遣的军队,大姐姐,你说是吗?” 慕挽月闻言双眼挣得更大,颇有几分目眦欲裂的味道,她的身子更是僵硬得如同铁板,浑身紧绷,看得出来,她已经是紧张到了极致,连气息都粗重了许多。 “你这话是什……什么意思?”慕挽月决定装傻到底。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你跟我装傻也没有用。”慕挽歌眼神紧紧地盯着面色苍白的慕挽月,“所以现在你看,一个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我让他以这般忠烈的死去,岂不是便宜了他?” “哈哈……”慕挽月嘴角溢出疯狂的笑意,“慕挽歌,你杀了人,你还要让人家认为这是你的一种恩赐?呸……”慕挽月对着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眉目阴冷,“我大哥在战场勇猛杀敌,保家卫国,自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行为又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评说的?” “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心中清楚。”慕挽歌冷冷一笑,“还有李姨娘,想必你去右相府看了,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自杀的吗?不过想来也是,李姨娘曾经何等风光,如今就是一个被休了的废人,心气儿向来比旁人高出不少的李姨娘又怎么能忍受自己这般的活着呢?所以,她自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慕挽歌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李姨娘若是能耐住些寂寞,也不至于做出那等糊涂事,被父亲撞破后被休。再说透彻些,这一切都是李姨娘……咎由自取!” 慕挽歌最后几个字说得异常的缓慢,咬字也十分的清楚,听得慕挽月面色青白交加,扭曲不已。 “慕挽歌,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变,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失去了一切,因为你!”慕挽月双眸圆睁,眸中泛着晶莹的泪光,不一会儿就将她一张脸哭花,“慕挽歌,你这个毒蛇,你这个贱人,我当初就该决心些,一举把你弄死了事,不然也不会养出你这么一条毒蛇!” “我本不想过多为难你们,可你们自寻死路,触了我的底线,所以你们现在能有这样的下场,那是你们活该!”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手下一用力就把慕挽月的下巴狠狠甩开。 慕挽月下巴上两条红色的指印清晰可见。 “慕挽歌,你以为我输了吗?哈哈,没到最后一刻,我就不算数。”慕挽月面色阴冷的看着慕挽歌,面有疯狂之色,“父亲既然丝毫不顾念夫妻情分,那般狠心对待母亲,那你们也怪我心狠手辣!”慕挽月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大哥死了,母亲死了,这个什么狗屁将军府还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我从来都认为我是李家的人,慕挽歌,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从不认为自己姓慕。”慕挽月抬手搽去了嘴角的血迹,冷冷地看向慕挽歌,嘴角冷意凛凛,“这将军府我也呆厌了,我马上就离开。你们父女沆瀣一气,从不将我和母亲当做慕家人,既是如此,那以后我们便再也瓜葛!”慕挽月脚尖一挑一踢,伸手一抓就抓过了被她踢起来的长剑,手腕一翻,长剑一挥就在她的另一个手的手腕上划开一条口子,鲜血一下便从那条细长的伤口涌了出来,“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不一会儿就在地下晕开一滩血迹。 慕挽歌见此,秀眉微微一挑,嘴角含着戏谑的笑意。她倒是没想到,慕挽月竟能有这般决绝。 “身体里留着的另一半慕家的血,让我恶心,现在,我就将这血放出来,此后,我与你们慕家一刀两断!”慕挽月眉目冷冽,话音一落,她扬手就将那柄长剑给扔在了一旁,长剑落地,砸出“哐当”一声。 她弯腰,另一只手“嘶”的一声便从裙摆上利落地撕下了一块布条,眉眼不动地动作利索地将那布条缠在了自己手腕上的那道伤口之上止血。 “慕挽歌,你给我记住了,你和那个老东西,没有一个人能逃得掉,我必定要你们血债血偿!”慕挽月眼神一冷,撂下一句狠话,转身便动作利索地走出了清音阁。 正文 第203章 一切都安静了 “小……小姐?”绿茵怔怔地站在一旁,僵硬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她目光怔然地看着慕挽月已经走出缠花圆形拱门的身影,嘴唇嗫嚅了半晌她才发出破碎不全的几个音,“她……她是和慕府断绝关系了?”绿茵一想起大小姐刚才那挥剑割破自己手腕放血的举动,就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你觉得呢?”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噙着利光。慕挽月这番公然的宣战,看来自己确实已经将她逼到了绝境。不过想来也是,慕绝尘已死,李姨娘已死,举目望去,这府中她确实再没了至亲至信之人,而且……她明德偏殿与人媾和,在觉明寺为边关万千战士祈福时却又怀上了孩子,这些,已经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戳着她的脊梁骨议论着她的水性杨花!这样的她,只怕是她想再呆在慕将军府中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要继续呆下去,她就得忍受着常人不能忍受的异样目光和唾弃。 她那般骄傲自负的人,如何能忍?所以她选择以这般决绝的方式离开,也算是保全了她自己最后那一点的骄傲,这样的事,才是慕挽月那样的人做得出来的。此次她这般决绝不留后路,只怕以后会出更狠的招数来对付将军府,那时针对的不是她一人,而是整个将军府。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眸色深邃了几分。 “大小……”绿茵顿住了话头,想了想后才缓慢说到,“李挽月今日的样子还真是可怕,奴婢现在这心里还心有余悸。”绿茵说着轻舒出了一口气,面色还有些苍白,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慕挽歌闻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神深邃不明,“你那边的人给我加紧盯着蓝汶那边,我怕,她会想着从蓝汶那里入手来对付将军府。” 绿茵此刻面色已经恢复了几分正常神色,她低垂着头躬身应了一声是。 “还有,派人给我仔细注意着右相府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异样及时来回报给我。”慕挽歌轻轻睨了低垂着头的绿茵一眼,面上神色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这慕将军府中,现在是终于安静了。”慕挽歌一双沉静的眸子轻轻地扫了一眼清音阁四周,幽幽地叹到,话语中有着绿茵不明白的情绪。 “是啊。”绿茵轻声应了一句。曾经这府中的主子有夫人,李姨娘,柳姨娘和萧姨娘,还有小姐,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可现在,她们死的死,离开的离开,偌大的将军府中主子一时只剩下了小姐一人。 绿茵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沉重,可随即一想,若不是李姨娘和大小姐她们步步紧逼,小姐也不会被迫反击,那她们自然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所以说,她们落到如今的地步,那完全是她们自己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 “这府中再也没了那些个爱折腾闹事的,小姐也可以松口气了。”绿茵嘴角抿着笑意,这话说来倒含了几分轻松之意。 “府中清静了,只是外面要掀起腥风血雨了,我们还有更大的仗要打,所以现在万不可掉以轻心。”慕挽歌声音幽深,里面听不出什么意味。 “奴婢知道。”绿茵沉声应了一句,面上神色有几分凝重。 “让人把屋中那滩血迹收拾下,我有些闷,出去转转。”慕挽歌面上神色有些倦怠,轻声吩咐了一句后就抬步向着外面走去。 慕挽歌漫无目的地走在帝都城中的长街之上,看着周围琳琅满目的物品,兴趣恹恹。慕挽歌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一座茶楼面前,慕挽歌抬眸打量了一下这个茶楼,眼眸微眯,犹豫了一瞬慕挽歌抬脚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 “听说没有,慕将军府的那个李姨娘昨日黄昏时分在自己屋中一把火把自己给烧死了。”坐在慕挽歌左手边的一张桌上旁的几个汉子低声议论了开来。 “怎么没听说?据说是因为慕将军休了她,她一时没想过味儿来,所以才……” “那你们可知慕将军为何要休了她?”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说到,他抬眸扫了扫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沉声说到,“那李姨娘自己耐不住寂寞,暗中和别的男人媾和,恰好给慕将军给撞见了。想想慕将军那也是驰骋疆场的铁血男儿,怎么能容忍这种屈辱?” “你这算什么?我妹妹是在慕将军府做事的,她给我说,今日一早那慕家大小姐就怒气冲冲地走出了慕将军府,直往右相府而去了,听说,慕大小姐是和慕府断绝了关系,以后再不认她自己是慕将军府的人了。”另一个长得黑黑瘦瘦的一个汉子压低了声音谨慎地说到。 “给老子的,这个慕大小姐还真有点血性!”一个汉子低声咒了一声,话语中听不出意味,顿了顿他又不解地问到,“可好端端地这慕大小姐为何要与慕府断绝关系?连祖宗都不认了,这可是大不孝!” “我猜着极有可能是因为李姨娘之死。” “你是说她将李姨娘之死归咎到慕将军的头上?所以才……可就算这样,她也不能如此行事啊?这慕大小姐难不成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慕挽歌握着杯盏的手紧了几分,尽管那边几人谈话之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慕挽歌是何等敏锐的耳力?所以那几人的谈话全都一字不落地传入了慕挽歌的耳中。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握着杯盏的手纹丝不动。慕挽歌此时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她自然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背后的一桌人,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眼中闪过诡谲阴狠的光。 几人褐布粗衣打扮,男子长着络腮大胡子,女子头上均裹着布巾,高鼻深目,四肢魁梧粗壮。 几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达成了一个共识。 “小姐,你的茶凉了,小欣给你换杯热茶。”慕挽歌正在深思之间突然被一道娇软的声音打断。慕挽歌收回了游走的神思,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子,巧笑倩兮,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谢过这位姑娘了。”慕挽歌眉眼含着浅淡的笑意,低声道了声谢后就将手中的杯盏递了过去。 那女子嘴角笑意盈然,她缓缓伸手接过慕挽歌递来的杯盏。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女子一把就将手中的杯盏扔于一旁的地上,同时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一下便从她的广袖中滑了出来,恰好落在她的掌间,被她精准无比地握在了手上。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的眨眼之间,等慕挽歌回过味儿来时,那柄匕首已经逼至眼前,凛凛的寒光折射进慕挽歌的眼球,刺得她眼睛生疼。 慕挽歌眼神一凛,嘴角勾出冷然的弧度。她脚下一动,身形如一股缥缈的风一般直往后面闪去。 耳后掠来一阵厉风,“嗖嗖”几声利刃撕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慕挽歌侧身左躲右闪,可还是被那横掠过耳际的寒刃给削掉了一缕发丝,发丝如有风助般,在空中转了几个好几个圈儿才悠悠地落在可能地上。 慕挽歌眼神一凛,目光四处扫视了一番,心中冷笑。真好,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手笔,竟然出手阔绰地请了这么好几个高手来对付自己这么一个弱女子。 慕挽歌身形划出一个灵巧的弧度,脚尖一转一滑,如同箭矢流星一般直往一旁掠去,带起一阵清风。 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利光一闪,手中招式更加凌厉的直往慕挽歌攻去。 她们猛地一甩手,手中的寒刃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直往慕挽歌铺天盖地而来,刺眼的寒光刺得人眼泪横流。 慕挽歌一瞥头,一侧身,身形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四处躲闪着凛凛的寒刃。 “呲”一声,一柄寒刃贴着慕挽歌的耳垂呼啸而过,虽然慕挽歌躲得及时,可那柄刀刃带起的厉风还是在慕挽歌的耳垂上划出一条细小的口子,一串细小的血珠在慕挽歌的耳垂上绽放。 慕挽歌感觉耳际一凉,抬手一摸,才发现她原来的戴着地耳坠被那一剑给削成了两半截。 慕挽歌眉头一皱,心头涌上一股怒意。 慕挽歌手腕一动,手掌凌厉如刀,配合着她诡谲莫测的步伐,一时打得那几人略显狼狈。 “咚——”一声巨响,慕挽歌动作一滞,一时停下了动作。她双眸微睁,透过破了一个大洞的门窗,略有些诧异地盯着此时横七竖八躺在大街上不停吐血了的那几人,眸底划过一丝笑意。 就在刚才,那几人突然被一道强劲的气流砸中,她们毫无反抗躲避之力,就那么被击得破窗飞了出去,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萎顿在地,再也没有丝毫能够站起来的力气。 慕挽歌自然知道这副手笔出自何人之手。出手力量如此强大,让人没有丝毫反抗之力,除了那人不做他想。 正文 第204章 来自他的暖意 慕挽歌一笑,似乎与那几人交手脏了她的手一般,她略有些嫌弃的拍了拍手。她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之上后慕挽歌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茶楼。 慕挽歌前脚一走,一只素白瘦弱的手就拾起了那孤独躺在地上的半截断了的耳坠。手指微曲,那只耳坠便被那白皙漂亮的手紧紧握在了掌中。 他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划过一丝黯然,他双眸定定地看着慕挽歌越走越远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她……原来对这个是不在意的吗? 他握着那只断耳坠的手缓缓收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 慕挽歌转过一个街角,果不其然的看到那袭骚气的牡丹花袍,他正斜倚着墙,嘴角含笑,眼神勾人地看着慕挽歌。慕挽歌浑身抖了抖,目光往下一转就看到了花祭渊那微微敞开的领口,他白皙精瘦的胸膛若隐若现。他那副样子十足十的在引人犯罪,他朱唇微启,好像在问:笨狐狸,你看我美吗?看来是不是很好吃? “你……”慕挽歌顿了顿,看花祭渊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连忙开口抢先说到,“能不能别这么骚气?我瘆的慌。” 花祭渊闻言低眸扫了一眼自己的打扮,长眉微蹙,声音低沉动听,“你不觉得我看起来很好吃吗?难道你就没有想尝一尝的冲动?”花祭渊说着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那紫眸里面仿佛有两道光一般,灼亮的吓人。 慕挽歌秀眉微蹙,抿着唇,目光带着审视意味地上下打量着花祭渊,她不住地点头,嘴中啧啧赞叹,几乎就在花祭渊以为她会说“你确实很美”时,慕挽歌启唇镇定无比地说到,“太美了,我怕吃了腻口。” 花祭渊闻言嘴角一抽,原本美艳动人的笑意僵在了他的嘴角。 “笨狐狸,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花祭渊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与宠溺。 “衣服拢好!”慕挽歌目光不自觉地时不时划过他那敞开衣襟,最终皱着眉头,低声说得无比认真。 “好……”花祭渊宠溺地应了一声。谁能想到那个让玄武大陆闻之色变的,堂堂神帝国太子此刻竟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撅着粉嫩嫩的嘴巴,委屈异常的整理着自己敞开的衣襟。 “怎么?你不服,想敞着衣襟去勾引谁?”慕挽歌逼近了几步,抬眸定定的看向花祭渊,微眯成月牙般的眼里闪着凛凛冷光。 花祭渊低眸迎着慕挽歌的目光,轻声一笑,笑声低沉动听,“自然是想勾引你。”花祭渊猛地俯身,将朱唇凑到慕挽歌的耳边,轻声而又魅惑的说到,“奈何,你不爱美色,哎……”花祭渊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声音含着笑意,“笨狐狸,你说这世上美人那么多,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个难搞的?色诱不行,利诱不行,情诱不行,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他最后一句话拉长了语调,百转千回而来,听得慕挽歌心间仿佛有一只猫爪在挠一般,酥痒难耐。 慕挽歌怔愣只是片刻,随即就恢复了如常神色,嘴角噙着笑意,声音戏谑,“那你说世上美男无数,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这么个骚气花蝴蝶?” “哎……”花祭渊幽幽叹了一口气,蹙着眉头说得懊恼,“我现在甚是想念以前那个逗逗就会忍不住红脸的狐狸,现在这只狐狸皮太厚,哎……”花祭渊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慕挽歌白了花祭渊一眼,声音意味不明地说到,“这还得多谢你呢。”哼……要不是你这只死蝴蝶在那里时不时地说些蜜里调油的话,动手动脚的,她哪里能练就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笨狐狸,我可听到了。”花祭渊眼神凝重了几分,一双狭长的紫眸定定的盯着慕挽歌,里面仿佛有两个极深的漩涡一般,将慕挽歌牢牢吸附其中。 慕挽歌一时怔怔地有些晃神。就在慕挽歌这晃神的瞬间,花祭渊缓缓伸出手,手指轻轻地捏上了慕挽歌的耳垂,哑着嗓子问到,“是不是很疼?” 慕挽歌身子一僵,看向花祭渊的眼中闪过别的情绪。 “不痛。”慕挽歌嘴角勾出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到。 “怎么会不痛?”他声音中透着怜惜之意,大手轻轻一捞就将慕挽歌给紧紧地扣进了自己的怀中,“刚才我不该让他们那么轻易地就死了,他们敢伤你,我就该把他们大卸八块后扔去喂狗!” 慕挽歌低笑几声,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笨狐狸,你若痛,就告诉我。”花祭渊的声音低低传来,他胸腔的震动,轻轻地敲击着慕挽歌的耳膜,让慕挽歌很心安。 “好。”慕挽歌嘴角抿着笑意,回答得很认真。 “你记住,我永远在你身后。所以不用担心,做你想做的。”花祭渊揽着慕挽歌的手收紧了几分,那样子,只怕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给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嗯。”慕挽歌重重点了点头,从花祭渊怀中起身,抬起脸颊极为认真地看着花祭渊美艳天下的眉眼,声音坚定,“就是因为知道你会永远在我身后,支持我,保护我,所以我才能那么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花祭渊嘴角一勾,面上的笑意更加明艳了几分。 “对了,我记得你以前给我说过五美令的事。”慕挽歌面色严肃了几分,一脸沉重地问到。 “嗯。”花祭渊沉沉了应了一声,一想起那件事,他心中就堵得慌,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行为究竟是对还是错。如果最后找不到五美令,那他能够给她幸福吗?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爱很爱她,不愿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可他不知道以后,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她以后…… “五美令是什么东西?”慕挽歌微眯着眼睛,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花祭渊瞳仁深邃了几分,他一低眸就和慕挽歌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嘴角一勾,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五美令是一个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他是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打开洞天石窟的钥匙。” “洞天石窟?”慕挽歌觉得花祭渊现在所说之言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洞天石窟说通俗些就是一个宝库。那里面收藏着无数修炼者梦寐以求的高阶修炼秘籍和法宝武器,据说,那里面还有能让人起死回生之药。”花祭渊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些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从没有人进去过洞天石窟。” “为何?难道洞天石窟的位置太过隐秘?”慕挽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花祭渊闻言摇了摇头,声音低沉,“洞天石窟位置非但不隐秘,反倒还特别好找。至今无人打开洞天石窟的原因在于……五美令。因为没有人知道五美令长什么样子,甚至连他是个什么东西都无从得知。” “你刚才不是说他是把钥匙吗?”慕挽歌越听越糊涂。 花祭渊无奈地叹了叹气,神色之间一片宠溺,“说你是只笨狐狸,你还真笨。我说他是钥匙,是说用他可以打开洞天石窟,可他形态却不一定就是一把钥匙的模样。” 慕挽歌轻应了一声,低着头思忖着,面色沉凝。 “咚!” 花祭渊突然抬手就敲了慕挽歌额头一下,慕挽歌猝不及防下痛得“哎哟”出声。慕挽歌捂着额头,瞪着笑得一脸邪魅的花祭渊,有些愠怒地说到,“你干什么突然打我?” “把你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敲走。”花祭渊说得理所当然。 “什么乱七八糟,我在想正经事呢。”慕挽歌白了花祭渊一眼。 “你别想这么多,这事交给我,你安心做你的事。”花祭渊这话说得霸道,不给慕挽歌丝毫反抗的机会。 “哼……”慕挽歌轻哼了一声,瞥了花祭渊一眼就绕过花祭渊,缓步向着前面走去。 “等等!”花祭渊沉声喊到。 “嗯?”慕挽歌微微侧头看向花祭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那一本正经地模样,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正经的话来,谁知,他竟然就那般紫眸迷人,笑容邪魅惑人地说到。 “你的耳坠真丑……” 慕挽歌闻言只觉得额头划过三条黑线,这个男人嘴里果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算了,她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不与他计较…… 慕挽歌在心中这样反复劝慰了自己几句后,才觉得自己胸腔中憋着的那股气稍微好一些。 慕挽歌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让人目眩神迷的笑容,她转身就缓步走了。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渐渐走远的身影,嘴角勾着的笑意越来越深。 慕挽歌回到清音阁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慕挽歌一踏进府门,就在前厅中看到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身影,慕挽歌身子一僵,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摸向自己的耳朵。 “小姐,你可回来了,五殿下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呢。”绿茵一看到慕挽歌的身影,立马迎了出来。 正文 第205章 右相出击 “知道了。”慕挽歌轻应了一句,急步向着前厅走了进去,那个男子低垂着眉眼,如同蝶翼般的睫毛铺展下来,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慕挽歌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北辰卿的面前,微一俯身,对着北辰卿躬身行了一礼,“七殿下来访,歌儿怠慢了,还望七殿下莫怪。” 北辰卿闻言,连眼睫都没有抬一下,手指紧紧地攥着宽大的袖袍,不言一语。 绿茵见到这种情况,心中莫名。明明刚才七殿下来的时候,首先便问了小姐可在,得知小姐不在府中时,七殿下更是执意要在此等小姐回来,可为何两人这一见面,却是这副样子? 绿茵总觉得,七殿下和小姐这次见面,气氛有些怪怪的。 慕挽歌见北辰卿只是安静地垂着眉眼,没有搭话的意思,心中有些讪讪,轻咳了一声后才恭敬地问到:“不知道七殿下来将军府中所为何事?” 北辰卿仍旧没有回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气氛一时之间更显尴尬,慕挽歌也没有再开口讲话。 过了不知多久,北辰卿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里面情绪不明,慕挽歌读不懂。 他也只是那么看着慕挽歌,一双略显凝固的蓝眸里读不出什么,慕挽歌被他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不由得有些慌乱。 “你们都下去吧。”慕挽歌侧身吩咐。绿茵应了一声是后就带着那些下人退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前厅之中就只剩下了慕挽歌和北辰卿两人。 北辰卿轻轻起身,抬步向着慕挽歌走去。慕挽歌心中微慌,连忙后退,待看到北辰卿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落寞时,慕挽歌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个心虚的行为,其实在他看来那十足地是对他的一种戒备。这,想必伤害了他。 慕挽歌一念及此,后退的脚步不由得顿在了原地。北辰卿步步走近,突然伸手摸向了慕挽歌的耳边,慕挽歌身子一僵。 他缓缓收回了手,顿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低声问到:“我送你的耳坠呢?” 慕挽歌心中一慌,一时不知该做何回答。他这话听来不像是质问,因为他的语气轻柔动听,可尽管如此,慕挽歌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慌得很,就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下被大人给逮住了一般,让她局促难安。 “嗯?”北辰卿许是久久没有听到慕挽歌的回答,低着嗓子再反问了一句。 “那个……我,我把他放在妆奁盒子里呢。”慕挽歌吞吞吐吐地说到。 北辰卿闻言,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味不明,“是吗?” “嗯。”慕挽歌翁着声音轻应了一声。 “你会对我撒谎了。”北辰卿声音幽幽而来,慕挽歌身子一僵,自己刚才真的是笨死了,他既然问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动作,想必对耳坠一事已经清楚,自己竟然还如此愚蠢的撒谎,反倒来了个弄巧成拙。 “你……”慕挽歌犹豫着,抬眸看向北辰卿,眼中情绪复杂。 “唉……”北辰卿轻叹一口气,他缓缓摊开另一只紧握着的手,上面赫然躺着她刚才在茶楼里被人砍断的那只耳坠,只是……那耳坠不再是只有半截,而是完好无损,就跟他当初送给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慕挽歌面上难掩惊诧之色,不禁疑惑问到。 北辰卿微微一笑,眸子如同碧空万里的晴天,可他也只是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抿着唇,拉过慕挽歌的手,将那只耳坠轻轻放到慕挽歌的手中,声音轻柔,“这次可不能再搞丢了。” “好。”慕挽歌心中一震,哑着嗓子低声应了一句。她从来不是什么感性之人,也不是什么冲动之人,她一直都很清醒,很明白,可是此刻,她的鼻头却忍不住有些发酸。 他明明知道自己把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给弄断了,他却仍旧这般耐心细致地又为她重新雕刻了一只,还这样不动声色地再次送给她。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中就弥漫开一股感动。 “谢谢你。”慕挽歌紧紧握着那只耳坠,轻声说到。 北辰卿闻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可随即眉头又轻轻地蹙在了一起,他的声音透着点点担忧,“右相心胸狭窄,你要小心他暗中耍招数。” 慕挽歌闻言嘴角一勾,眼眸微眯成一弯月牙,“知道。”慕挽歌目光紧紧地锁着北辰卿,看着他瘦弱的身子,慕挽歌心中有些酸涩,她知道,这个清雅绝伦的男子,日子过得也并不好,父皇不疼不爱,兄长欺辱,想起那次他的腿伤,她的心就微微缩在了一起。他自己过得这般委屈这般苦,他竟然心中还挂念着她的安危。 “我知道,他伤不了我。倒是你,在宫中要多加小心些,五殿下……”慕挽歌想说些什么却被北辰卿扬手给打断,他嘴角露出毫不在意的笑,那笑那般纯粹干净,“他们毕竟是我至亲之人,不会对我怎样。”他目光一低,碧海蓝天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慕挽歌,说得认真,“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我有这个……”北辰卿说着抬手摸向了自己左心口的位置,声音坚决。 慕挽歌鼻头越发有些酸涩,她慕挽歌前世究竟积了多少的福气,今世才能得到这般纯粹干净之人的真心相待。 “嗯,以后歌儿有麻烦了还要多劳烦七殿下了呢,到时七殿下可不要嫌歌儿烦才是。”慕挽歌声音含上了戏谑之意,脸上扬着明媚的笑意。尽管她知道他看不见,可她还是想笑,只因她知道,他一定能够感觉得到。 果然,两人仿佛有一种天生的默契一般,北辰卿感应到了慕挽歌的情绪,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 “时辰也不早了,七殿下若不嫌弃,便留在这里用午膳吧。”慕挽歌嘴角微抿,声音真诚。 “不了,母后召我入宫用膳,我这便要离开了。”北辰卿回答得平静无波。 “既是如此,那歌儿也不多留七殿下了。”慕挽歌说着对北辰卿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北辰卿微微一笑,一双碧海蓝天的眸子温润宜人,他淡淡地睨了慕挽歌一眼就抬步向着府门外而去。 “小姐,这个是七殿下给你的。”待得北辰卿走后绿茵缓缓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瓷瓶。 “嗯?”慕挽歌眉尾微挑,里面写着疑惑。 绿茵察觉到慕挽歌疑惑的眼神,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眼神在慕挽歌看来诡异异常。慕挽歌心中一瞬间有些不详之感。 “七殿下小姐总是不安分,难免不会擦伤磕伤的,所以特意从宫中带来了一瓶治伤祛疤的良药。”绿茵眼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什么不安分。”慕挽歌不服地瘪了瘪嘴,只觉得脸上有三条黑线划过。 “这不,现在这药就可以派上用场了。”绿茵眼神若有若无地瞥过慕挽歌左耳垂上那道细小的伤口,眼中笑意加深。 慕挽歌一经绿茵这一提醒,才想起一件正事——今日那要取她性命的几人究竟是何人派来的?难不成是右相?可他们身形高大魁梧,看着不像是北辰国人,那……难道是南陵国派出的杀手?可如果是那样,他们为什么要杀她?难道是南陵国的那位知道了她的身份? 绿茵见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明显是在思索问题,便也静默一旁,不加打扰。 “罢了,先吃饭,我实在饿得紧。”慕挽歌眯眼一笑,说着便脚步如风的直往清音阁而去。 绿茵闻言抿唇一笑,抬步连忙跟了上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间慕高枫就在边关待了三个多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右相与李挽月倒是十分安分,并没有什么要对慕府动手的迹象,可越是这样风平浪静,慕挽歌心中越发不安,因为这样,她根本就不能从他们的动作中猜测出下一步他们要做什么! 这也就越发地让慕挽歌不安,她觉得,右相他们不动并不是代表着他们真的就不会对慕府动手了,而是……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果然,在一个寒风凛冽,细雨打窗的夜晚,慕挽歌心中的不安得到了应证…… 那时慕挽歌已经灭烛睡下了,突然窗口“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咚——”一声沉重的重物砸地的声音,惊得守在外屋的绿茵一下便端着烛台冲了进来。原本黑漆漆的屋内霎时被一层昏黄的烛光所笼罩。 慕挽歌缓缓从床榻上起身,撩开青丝幔帐,抬眸看向一个窗户大开的墙角,抿唇不语。 “小姐,是思晴。”绿茵将烛火凑近那个软软依靠着墙角的黑衣身影,待看清那人的脸后低呼出声,声音中满是惊诧。 慕挽歌嗅到空气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她倏地掀开锦被,赤着脚急步走到那名黑衣人身旁,急声问到,“思晴,发生了何事?” “主子,不……不好了!” 正文 第206章 白眼狼! 思晴话还没说完嘴角就溢出一丝鲜血,在这暗黄的烛光下越发显得刺眼无比。 “怎么回事?慢慢说……”慕挽歌眉目沉凝,示意绿茵扶起斜靠着墙壁的思晴,缓缓在桌旁坐下。绿茵给思晴倒了一杯凉茶,思晴喝了一杯茶润润干涸的喉咙后,这才幽幽说到,“右相出手了。” “什么?”绿茵眉头一皱,声音透着一丝急切之意。她低眸扫了一眼思晴浑身上下,尽管她穿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可仍旧难掩自她胸口一点点不断泅开的血迹,绿茵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思晴武功不俗,能受如此重的伤,那一定是遇到大事了。 思晴眉目肃然,面色凝重,“小姐让属下注意着右相府的动静。属下前些日子一直守在右相府门外不远处,可今夜子时的时候,属下发现有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从右相府的后门进了右相府中,属下心有疑虑,所以就悄悄地潜进了右相府中,一路跟着他们去到了右相的书房之中,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之后,才知道,原来右相早就暗中与南陵国的贼子相通。而那几人正是南陵国埋在北辰国的暗哨,听他们言语,右相暗中与南陵国沟通,企图在边关战场之上谋……谋害慕将军性命。” 思晴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低沉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含着几丝不明的情绪。 “你说什么?”慕挽歌双眸微瞠,里面风起云涌,声音低了几分。 “右相准备谋害慕将军。”思晴垂下了眼眸,低着头沉声说到。 “谋害?”慕挽歌冷笑一声,眼眸微眯,成了一抹弯月的弧度,“右相大人准备怎么个谋害法?”慕挽歌声音低沉,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个……”思晴头垂得更低了一些,面上似有些羞愧之色,“属下还没听到,就……就被右相发现了,然后……”思晴顿住了话头,垂着头不再说话。 “小姐,右相深得圣上器重,听说前些日子圣上在右相的谏言下,派了一个监战员赶赴边关。”绿茵此时听了思晴的话,再和前些日子发生的,在她看来莫名其妙毫无厘头的事一联系起来,瞬间一切都变得清明了起来。 “监战员……私通敌国……”慕挽歌眼眸深邃了几分,微微沉眸思索,心中已然一片清明。 “小姐,这可怎么办?如今看来,圣上对手握重兵的老爷,已经渐失信任,起了怀疑之心,这监战员说白了就是去监视老爷的,只怕老爷一有异常举动,他便会立即起书禀告圣上。”绿茵一想起右相的歹毒用心,心中就涌起一股冷意。 “父亲忠心耿耿,又会有什么异常之举?”慕挽歌冷笑一声,嘴角笑意冷然凛凛,“父亲没有异常举动,只怕也会让那劳什子的监战员黑白颠倒过来。” 绿茵闻言面色一下沉了几分,眸色冰冷,“右相这招好狠毒!老爷身边有那个监战员颠倒黑白,外有南陵国贼子虎视眈眈,内有奸臣右相蒙蔽圣听,老爷……”绿茵话一至此,不由得顿住了话头,如此一分析起来,只怕,老爷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慕挽歌闻言眉目之间更显凝重。父亲虽然知道圣上对他不如以前那般,可他却万万不会想到,圣上竟会对他疑心,甚至不信任到要派一个监战愿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父亲绝不会想到,远在帝都城中的两人给他设了这么一个狠毒的局!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他们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局。进,他们让父亲战死沙场,如此父亲至少还能留有赫赫的将军威名,退,他们则将通敌叛国逼宫谋反的罪名扣在父亲头上。”慕挽歌眼前幽深,里面闪着不一样的光。 “小姐这话怎么说。”绿茵眉头微微蹙着,里面有着疑惑。 “想必边关不仅仅是有些盗匪扰边那么简单,那里必定埋着南陵国的重兵,慕将军只带了三千精骑前往边关,到时慕将军若是全身而退了,你说圣上会如何想?再加之有右相在一旁颠倒是非黑白,你觉得,圣上还会相信慕将军吗?”思晴强忍住胸口的疼痛,白着一张脸虚弱的说到。 绿茵经思晴这么一说,心中回过味儿来,面色一时难看到极致,低声咒骂到,“呸,他们好歹毒的心思。那个挽月小姐可真是一个白眼狼,老爷好歹养足育了她十几年,她翻起脸来竟然能这般无情!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认!”绿茵已是怒到了极致,面色涨得通红,气得嘴角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着。 “她连慕这个姓都舍弃了,又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慕挽歌现在回想起几个月前慕挽月割腕放血来与慕府断绝关系的画面,心中仍是觉得怵然发惊。都说血缘关系最是无法割舍,就算斩断了血肉,可筋骨还连在那里,可她如今却联合着她的外祖父,一起毫不留情地置她自己的亲生父亲于死地,蛇蝎美人她果真当得起。 “小姐,那怎么办?”绿茵眉头紧紧锁在一起,面上神色满是担忧。 “你暗自带着思晴下去治伤,这事我会想办法。”慕挽歌沉声说到。绿茵见慕挽歌从容不乱的样子,原本慌乱得六神无主的心神才稍微稳定了一些,她点了点头后才扶着负伤的思晴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慕挽歌扫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突然有些害怕。这将军府中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了,如果父亲再离开她,她简直不敢想象这么一个偌大的将军府,就剩下她一个人,这会让她觉得很冷。 慕挽歌缓缓地在床榻前的台阶之上,双手环胸的抱着自己,冷意一阵阵地从她赤着的脚底直往上窜,冻得她身子微微发着抖。 外面寒风呼啸,不住地拍打着细纱窗格的窗户,发出呜咽地如同离人哭泣的声音。 突然,隐匿在暗夜中的慕挽歌眼中闪过一道利光,明亮得让人惊心。慕挽歌缓缓从冰凉的地面上站起身,眸色冰冷,她现在在这里感伤忧愁个什么劲?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破解右相和李挽月的这场杀局,毕竟这事若是搞不好,那赔上的可不仅仅是父亲的性命,那是慕府上上下下几千条的人命。 现在这个时候,她要先理理,如今谁能够帮助她。 慕挽歌脑中首先想到的便是那个笑得一脸邪魅,勾魂摄魄的骚气花蝴蝶,他……一定有办法的。 慕挽歌一念及此,扬声说到,“去告诉你们的少主,我要见他。” 慕挽歌话音一落,一道黑影一下从窗户外一掠而过,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了踪迹。 慕挽歌披着一件披风,静静地端坐在桌旁,等着那个人的到来。慕挽歌不过等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面前就多了一袭招摇的花袍。 “花蝴蝶!”慕挽歌“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起身,急步走到花祭渊面前,面上难掩焦急之色。 “怎么了?”花祭渊看到慕挽歌眼底浓浓的担忧以及那朦胧的水雾,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她的眼泪,可此刻,谁能告诉他,她眼中那晶莹闪烁着的究竟是什么? “父亲他……”慕挽歌喉头一梗,声音带了一点颤意,薄唇颤抖了半天硬是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缓缓地别过头去,猛地吸了吸鼻子,强自忍住了鼻头和眼眶的酸涩之意,她勉力恢复了如常神色,强稳住颤抖的声线向花祭渊不急不躁地说明了所有的情况。 看着花祭渊越发凝重的神色,慕挽歌心中也越发没底了起来,忧心忡忡的问到:“你,可有办法?” 花祭渊抬手轻轻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声音幽幽而来,“笨蛋,不用担心,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呢。” “那你有什么办法?”慕挽歌一时有些急了,不免失了点控制,提高了音量吼道。看着花祭渊眼底划过的痛意,慕挽歌瞥头看向一侧,声音低了几分,“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了,所以……” “没事。”花祭渊勾唇笑得魅惑人心,声音磁性动听,“你听我说。右相他们首先肯定是选择借南陵国国军除掉岳父大人,因为若是选择另一条路,慕挽月虽明面上与慕家断绝了关系,可她毕竟与岳父大人血脉相连,这是不可否决的,若是选择第二条路,谋逆那是何等的大罪,势必诛连,你觉得到时慕挽月她还逃得掉吗?她那样的人最看的就是自己的命了,又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来赌?” 花祭渊称慕高枫为岳父大人时,说得理所应当,面无异色,那是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慕挽歌显然没有他那等功力,她面色明显一僵,缓了缓才让她自己恢复如常面色。 “那你的意思是,她们还是想用计将父亲谋杀在边关……那如此想来,只怕父亲已经陷入了重兵之中,而且要做到万无一失,他们自然会切断父亲所有援的可能行,让父亲无法搬到救兵。”慕挽歌顺着花祭渊的话想下去,心中又豁然开朗了几分。 “那如今最关键之事就是想办法如何……” “你别告诉我你又想自己亲自去那些个男儿厮杀的地方?”花祭渊的声音沉了几度。 正文 第207章 面具之下的脸? 慕挽歌闻言,抿着唇不说话,可她面上坚定的神色已经告诉了花祭渊一切。花祭渊定定地看着慕挽歌,一双潋滟紫眸中光芒不明,他哑着嗓子低声问到:“此去战场不比上次,你可知道有多凶险?你也并不是有三头六臂,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慕挽歌低低垂下头,纤长如同蝶翼的眼睫覆了下来,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声音喑哑,“这些我都知道,可父亲曾经说过,无论何事,我们父女共同进退,此次,明明知道他命悬一线,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花祭渊沉默了下来,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处,一双紫眸里各种晦暗不明的光一闪而过。静默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转,一时之间,两人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花祭渊低沉喑哑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 “你意已决,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既是如此,那你便放心去,帝都城中的一切都交给我,我必定会替你处理好一切。”花祭渊终是妥协,沉着声音说得坚定。 慕挽歌闻言,嘴角缓缓晕开一抹笑意,异常的明艳动人。 “谢谢你。”慕挽歌薄唇轻启,声音清脆动听。 “你……”花祭渊顿了顿话头,声音喑哑,“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你。” 慕挽歌心中一震,抬头缓缓看向那个此刻已经褪去了平日里吊儿郎当之色的人,心中温暖,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我一定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不仅是她会活着,父亲也会活着。 “那好,你只要记得我们此番的约定就行。”花祭渊听了慕挽歌的担保之后,原本面上紧绷的神色松了几分,他大手轻轻一揽,就将慕挽歌娇小瘦弱的身子给揽进了怀中。 他将下巴搁在慕挽歌的头顶之上,轻轻蹭了蹭,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过了许久,花祭渊才缓缓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今夜。”慕挽歌回答得坚决,“思晴今夜的探听被右相发现,那他一定会阻止我做出任何营救父亲的动作,这事越拖变数越大,我今夜出城,反倒是让他猝不及防。”慕挽歌缓了缓继续说到,“右相近段时间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对付慕将军府,到时就劳你多费心了。” “放心,我会替你守好这里的。”花祭渊抬手轻轻捋了一下慕挽歌鬓旁的碎发,说得异常坚定。 “等我走后,你把这个交给绿茵。”慕挽歌从袖中缓缓拿出一封纸笺,上面墨汁还有些未干。 花祭渊勾唇一笑,伸手接过了慕挽歌递来的纸笺,声音邪魅,“没问题。” 慕挽歌盯视着花祭渊,嘴角一勾,两相凝望了一眼后慕挽歌就转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后就躲开值夜的府卫直往城门口奔去。 花祭渊站在房中,定定地看着慕挽歌离开的方向,眼中意味不明。 笨狐狸,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花祭渊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芒,看得出来,他心中已经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慕挽歌此次并没有易容成木戈的模样,而是直接以慕挽歌的模样赶赴边关。一潜出城门几公里远后,慕挽歌就掏出腰间匕首,默念了几句,扬手一挥,光芒暴涨,那把匕首一下化为一柄长剑,慕挽歌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那柄长剑,御着剑直往此刻危险重重的北境边关赶去。 慕挽歌片刻不敢停歇,终于在次日夜色笼罩的亥时时分赶到了北境。 此刻帝都才入冬,可北境却已经是一幅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慕挽歌冻得红唇青白交加,上下牙关不住地打着哆嗦。 “呼……”慕挽歌轻吐出一口气,呼出的缭绕白雾转眼间就变成了冰棱子,“哗啦”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慕挽歌催动体内的内息来抵抗寒意,过了好一会儿,慕挽歌才觉得自己的身子稍微暖和一些,刚才被冻得僵硬的四肢这才恢复了一些灵动。 慕挽歌站于高处,眉目冷然地打量着下方。空旷的白雪冰地之上,几百个营帐首尾相连,与茫茫雪色连为一片。以营帐为中心,在营帐周围约一两百米处,连绵不绝的山峰三面环抱营帐,可那唯一没形成环绕之势的一面,却有着一条宽大的已经结了冰的大河相阻隔,而且河的另一侧驻扎着密密麻麻的敌方营帐。 也就是说,现在父亲陷入了四面被包围的苦境之中,被山峰环绕的那三面无处可破,而那唯一一处有希望突围的地方,却有大量的敌军守着。 而且,慕挽歌目测估计了一下,南陵国那驻扎在大河对面的兵力大约是北辰国兵力的三倍之多,若过起硬招来,只怕父亲就算是有过人的战略能力也无计可施。 就在慕挽歌沉眉低思间,慕挽歌隐隐看到有两小支队伍,在暗夜的掩护下,从北辰国营帐的后背的一座山峰两侧的暗道上对北辰国营帐包抄了过去。 慕挽歌心中一凛,看这样子,南陵国是想趁着深夜军疲掉以轻心之时来一个突袭。 她可得想个法子阻止才是…… 就在慕挽歌这一敛眉深思间,那些南陵国敌军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逐渐逼近了北辰国营帐。 慕挽歌来不及多想,嘴中默念了几句奇怪的咒语,她素手当空一划,立即便画了一张引雷符,她本就目光敏锐,眼眸微眯间,她捏着符纸的手当空一挥,符咒迅疾如电地就直往那正向北辰国营帐突袭的南陵国敌军而去。 “轰隆——” 一声巨响炸破天际。自古玄武大陆便有规定,修炼之人不得用术法伤那些平凡之人的性命,所以刚才慕挽歌那道引雷咒并不劈向那些南陵国敌军,而是用一道雷,炸毁了左边那支兵队脚下的暗栈,一时惊叫之声四起,那些个南陵国敌军还没反应过来时怎么回事就前赴后的掉进了底下的深渊之中。 这一声巨雷让突袭的兵队慌了神,北辰国军队的营帐也一下沸腾了起来。 “突袭,突袭,有人突袭来了。”下面有人持着火把,来回地跑着,不住地叫喊着,声音直破夜空,不过一会儿,原本歇在帐中的主帅副将等全都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盔甲,提着长剑便冲了出来,通天的火把一下照亮了整个空地,组成了一条条蜿蜒而行火龙。 “有敌军突袭,全军戒备!”一道浑厚冷峻的声音力量十足地传来,让慕挽歌心中一喜,那是父亲! 慕挽歌趁着下面慌乱的时候,一个俯冲而下,如同一只捕食的雄鹰一般,去势凌厉,直往刚才那声音来源处而去。 “放箭!”一道厉喝传来,慕挽歌身子还在半空之中,密密麻麻的箭如同一张被织得密不透风的网一般,铺天盖地的便朝着这处于山腹包围的盆地而来。 慕挽歌身子如同一只蹁跹的灵蝶一般,左一个扭身,右一个侧身,动作凌厉地躲闪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矢。 慕挽歌被逼得一下落到了地面之上,脚下踉跄了几步后才稳住身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她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又一波的箭雨冲着她砸了过来,她脚步后退,顺手一把夺过了身侧一个尸体手中的长剑,素手挽了一个剑花,将寒凉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那些向她漫天飞来的箭矢隔绝在外。 慕挽歌黛眉,心中气急。她恨透了现在这种感觉。她们此处的地理位置就像是一个盥洗盆一般,周围都是高高的山峰环绕,而她们正处于这个盆的盆底,而她们此刻更像是一群被赶进圈中的牲畜一般,被死死地困在这个山腹地中,只能任由着南陵国的那群蛮子手持弓箭对她们进行狩猎般的猎杀! 前不可进,后不能退! 慕挽歌一边抵挡着箭矢,一边扫目寻找着慕高枫的身影,可四处全是穿着黑漆漆盔甲的兵士,她要从这些人中找出慕高枫又谈何容易? 而现在,如果不把那群躲在山林中朝这里放着利箭的蛮子给解决了的话,只怕等会儿她们精疲力竭之后便会全军覆没。 而且……慕挽歌抬眸扫向结冰的大河对面的敌方营帐,火把也一瞬间全都亮了起来,映红了半天的天空,看那样子,河对面的南陵国军队也准备发动攻击了。 慕挽歌心中陡然一沉,面色冷峻如冰。就在慕挽歌这一晃神之间,一支利箭携着破云之势直朝慕挽歌的后背而来,而慕挽歌竟然毫无所觉。 就在那闪着凛凛寒光的箭矢越逼越近,即将从慕挽歌后背射穿她前胸的时候。 “哐”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从慕挽歌的后背传来。慕挽歌猛然一个回身边对上了一双异常好看的眼眸,细细长长,里面光华潋滟,星光灼目,仿佛漫天的星辰全都沉在了他的眼底。 慕挽歌总觉得那双眼眸异常熟悉,牵扯得她心中一动。她想看看那人长什么模样,却发现他面上带着一张简陋粗糙的铜制面具。 正文 第208章 异于常人的能力 就在慕挽歌这一怔愣间,他抬手动作利索地砍断了几支向慕挽歌射击而来的箭矢。他伸手一把抓住慕挽歌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把慕挽歌给拉到了他的身后,他挺直着脊背站在慕挽歌的身前,黑色的盔甲折射出冷冽的光芒,他手中挥舞着长剑的姿势片刻不敢停。 “刚才谢谢你。”慕挽歌直直地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轻声说到。话语一落,她身形几个起跃间就直往一个方向冲了去。 那个戴着铜制面具的士兵,猛然回头,看到慕挽歌越行越远的身影,瞳孔微缩,薄唇抿着的直线绷紧了几分。 他一剑挥开面前挡事的箭矢流光,拨开四周的人群,冲着慕挽歌远去的背影就追了过去。 “父亲——”慕挽歌厉喝一声,纵身用力一跳,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一剑就劈开了射向慕高枫的几支箭矢。 慕高枫原本冷峻的面色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微微一僵。他猛然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就对上了一双黑曜石般眸子,那张他熟悉无比的脸上此刻正胡乱的糊着一些黑灰,一看就知道,她刚才也是经过一番苦战才找到他身边来的。 “胡闹!”慕高枫厉喝一声,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气急地吼道,“你一个女儿家,战场这种地方又怎么是你能来得!”慕高枫几步冲至慕挽歌身旁,大掌一拉就将慕挽歌给护在了身后。 “父亲,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等现下的危机度过之后,歌儿再给父亲慢慢解释。而且,父亲以前不是一直都跟歌儿讲杨家女将吗?歌儿也可以的。”慕挽歌看向慕高枫的眼中满是坚定。 慕高枫闻言,身躯一震,随之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好,无论何事,我们父女共同进退。”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父亲,我去解决掉山峰上的那些弓箭手,父亲注意些河对面的南陵国敌军,他们估计马上就会发动进攻了。”慕挽歌沉声说完后就身形如同游龙一般地在人群之中穿梭而去。 “歌儿,危险——”慕高枫想阻止慕挽歌,可慕挽歌动作极快,眨眼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慕挽歌在地上迅疾地奔跑着,扬手将手中的长剑甩出,脚尖在地上一踮,身子如同一尾灵活的雨一般一跃而起,纵身便跳上了那柄长剑之上。 慕挽歌驱使着那柄长剑,直往山峰上那些南陵国敌军而去。 慕挽歌越逼越近,那箭网就交织得越来越密,慕挽歌尽管使尽了全力,可仍旧觉得有些吃力,额头渐渐渗出了汗水。 慕挽歌眉目一冷,手紧紧攥紧成拳,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如果,她此时催发一个火咒,一定可以将那些躲在丛林之中的蛮子给杀个精光。可是……如果她那样做了,她就会遭受反噬,而且以后她的修尾会很难再提升,甚至会停滞不前,那就意味着,她以后极有可能就会与修真无缘了。 慕挽歌眼中犹豫挣扎之色更浓。可听到底下不停地惨叫哀嚎,慕挽歌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攫住一般,透不过气来。 那些人,全都是与曾经与父亲同甘共苦的生死兄弟,甚至,高参将也在里面,那是赤练心中最挂念之人。 慕挽歌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眼中闪过一道利光,一念及此,慕挽歌素手伸出,“嗖嗖”几下便在空中画出了一张符咒,符咒四周燃烧着熊熊的烈火,慕挽歌眼神一冷,手一挥那张符纸就冲着山峰之上的那些人而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张燃烧着的符纸,用力一掐,那符纸瞬间在她的眼前化为了灰烬,一点点地从空中飘落。 慕挽歌心中一惊,眸光顺着那只白皙纤长的手看去,首先撞进了一双浮光碎金的金眸之中,竟然是许久没再出现的金曜。 慕挽歌眉目一沉,声音沉了几度,“怎么?金曜,你要在这个时候来挑战我?” “哼!”金曜冷哼一声,眉目冷峻沉凝,声音冰冷,“我从来不做趁人之危之事。而且,你知不道你刚才那样做了之后的后果是什么?”金曜眸色更加冷凝了几分,声音不屑,“笨蛋,利弊这么明显的买卖你还要做错选择。” 金曜狠狠地剜了慕挽歌一眼,大手一下推向慕挽歌的肩膀,慕挽歌猝不及防下就被金曜那一推给推得直往下面坠去。 而金曜则一个利落的转身,动作迅疾得如同一抹幻影一般直往那山峰之上掠去。 他掩在长袖中的手寒光凛凛,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更加令人惊叹的是,那如同一张大网般向他射去的箭矢,仿佛被一股无形分力量操控了一般,竟然全都失了准头,从他身周绕了过去。 而他此时也已经一跃上了山峰,他手中的寒芒一道接着一道闪过,尖叫声响起,不过一会儿,山峰之上埋伏着的弓箭手就被金曜给三下五除二的解决掉了。 而几乎于此同时,河对面的南陵国敌军也发动了攻击,持着长枪长剑就源源不断地冲着这边冲了过来。 北辰国军士经过刚才那一番苦战,本就已经有些力乏,此刻应付起来不免显得更加吃力。 “父亲,依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只有退守到后面的山上去,到时我们就可以不要处于这么被动的场面了。”慕挽歌一剑砍掉一个南陵国士兵的头后红着眼说到。 慕高枫回头看着慕挽歌脸上点点的血迹和凌乱散掉的发髻,心中疼惜,他慕高枫此生得这样一个女儿,真是他积了十辈子的福气。 “歌儿言之有理。”如今后面的山上也没有南陵国的弓箭手埋伏,他们若真能退到那山峰之上,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 “传令下去,全军往山上撤退!”慕高枫一声令下,北辰军连忙且战且退,不住地往身后的山峰退去。 在这撤退的途中,北辰军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折掉了将近一千多人。 “金曜,帮帮我。”慕挽歌看着身边冷峻着一张脸,仅仅只是为她抵挡明枪暗箭的金曜,声音低了几分。她知道,金曜对于金属武器有着一种特别的操纵能力,所以,如果他愿意,一定可以帮他们的大忙。 “嗯?”金曜第一次听到慕挽歌对他说出这样的回话来,不由得惊奇地挑起了长眉,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暗潮涌动。 “如果你不帮忙,只怕能够安全退守至山上之人不足十分之一。所以……还请你能帮帮我。”慕挽歌声音真诚,看向金曜的眸中光芒不明。 金曜闻言心中一震。这个女子,骨子里是个那般狂妄之人,就算当初,也是在战场之上,那次他差点杀了她,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向他说过一句软话,更别说了求他这样的话了。她的目光永远是那边的自信从容,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那时的她是那么明媚。他也记得,在慕将军府那一次,她将他打败,把他狠狠地踩在脚下,眼神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可能有的狂妄霸气,她睥睨着他,告诉他,古时有孔明七擒孟获,那便有她那个后人仿之。 可是,现在,她的眼中满是他所陌生的光芒,那般绝望而又坚定的看着他,他心中突然有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只在乎你,那也不过因为我想要你的血而已。”金曜说得毫不在乎,长眉微挑,一脸冷冽的看着慕挽歌,眼中尽是对生命的漠然。 “你不会是这样的人,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慕挽歌盯着金曜说得坚定,随即淡然一笑,尽管她面上满是拼杀之后的血污,可仍旧不掩她丝毫的美色。 “如果我看错了,那就让那些南陵国蛮子杀了我,你也不用救我。”慕挽歌眯眸一笑,弯成了月牙的弧度。 金曜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挽歌身子一转,就朝着南陵国敌军冲了过去,她手中的剑招越舞越凶狠,完全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你这个笨蛋!”金曜眼眸一沉,低声咒骂了一声,身影疾掠向前,一下便挡在了慕挽歌的身前,他双手一挥,眼眸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千军万马,眼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利光。 就在那一瞬间,南陵国兵士手中的长剑全都不听了使唤,从有章有法的攻击,变成了毫无目的的乱挥乱砍,一时之间,南陵国军士乱做一团。 “退,快撤退!”敌方将领怒吼到,不过一会儿,那些个越过冰河的南陵国士兵全都慌慌张张地直往后退。 他们全都以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金曜,眸中闪过惊惧之色,口中失声大喊,“怪物……有怪物啊——” 就在他们惊慌乱窜的时候,北辰国军队都已经陆陆续续地退到了山峰之上,掩于丛林之中。 “快走。”慕挽歌一把拉过金曜的手,拉着他纵身一跳,几个起跃间就直往山上奔去,速度快得惊人,就连金曜都觉得有些惊心。 正文 第209章 大战之前 北辰国军队一路疾退,不过一盏多茶的功夫便推退到了半山腰之中,掩于丛林之中。慕挽歌扫目打量了一下从刚才的战争中战后余生的士兵,竟然不足两千人。这支队伍,都是随着父亲南征北战之后活下来的精锐,此战却是损失严重。 “歌儿,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慕高枫缓了一口气,转头一脸凝重地看向面上满布血污的慕挽歌。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猛然起身,大步地向着一个方向而去,手一抓,一下便将一个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给揪了出来。 慕挽歌面上笑意冷意森森,眼眸微眯间冷意乍现,“父亲,这个可是圣上派来的监战员。”慕挽歌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慕高枫眼底阴霾一闪而过,绷紧了嘴角沉思回到,“正是。” 慕挽歌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提着那个监战员的衣领口就直往慕高枫走去,“父亲,这哪里是圣上的人,他明明是右相的人!” 慕挽歌话音一落,那个被她提在手中的监战员面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 他挤着一张笑脸,声音奉承,“二小姐,微臣是陛下派来的监战员,又怎么可能是右相大人的人?二小姐可真是会说笑。” 慕挽歌眼神陡然一沉,扔手一甩就将那个监战员给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抬起一脚就毫不留情地踩在了那个监战员的胸口之上。 “歌儿,你这是……”慕高枫看着慕挽歌这个动作,面上闪过惊骇之色。 “圣上派来的监战员死在了流矢之下,这想必没人怀疑。”慕挽歌说着踩在那个监战员胸口上的脚加重了几分力道,踩得那个监战员低声地咳嗽了起来,面色涨得一片通红。 “歌儿……”慕高枫急声唤道,想走上前来阻止慕挽歌的进一步动作,却被慕挽歌一个眼神给阻止。 慕挽歌目光往下一扫,冷冷地看向那个被她踩在脚下的监战员,声音冷冽,“我若是在这里杀了你,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把你尸体随便抛在这野外,最后肯定免不了被野兽分尸而食的下场。” 慕挽歌声音冷冽,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听得那个监战员嘴唇直哆嗦个不停。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 “可现在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那我还可以饶你一命。”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 那个监战员哆嗦着看向慕挽歌,眼底深处闪过丝丝的惊惧,“微臣是圣上派来的,你……你敢动我?”那个监战员强自稳定住自己颤抖的声线,色厉内荏地瞪着慕挽歌。 “呵……”慕挽歌冷笑一声,声音沉了几分,“看来你刚才没有认真的听我讲话呢。”慕挽歌缓缓一笑,眉目明艳,如同一朵花朵在暗夜中悄然绽放,“我可没有动过大人呢,慕家的二小姐此刻正在慕府中好好地待着呢,而且,大人明明是被南陵国敌军的流矢射中,不治而亡的。” 监战员一听,面色猛然变得惨白如纸,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满是惊骇。 慕挽歌眉目一冷,脚底轻移,一下便踩在了那个监战员的脖颈之上,稍一用力,他便被憋得满面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眼珠子更是急剧地往外凸起,好似下一刻他的眼珠子就会瞪得掉落出来。 “说……我说。”那个监战员憋足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到。 慕挽歌嘴角一勾,缓缓放轻了脚下的力道,眼尾微挑地看着监战员。 “我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事实究竟如何,我心中自然有数,所以你最好还是考虑清楚了再说。”慕挽歌看向监战员的眼底如同一个深不可测的幽谷一般,折射着冷然的寒光。 监战员身子一抖,不敢迎视慕挽歌灼灼逼人的目光,将目光转向他处,这才幽幽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与任务。 他每说完一句话,站立一旁的慕高枫就面色阴沉一分,听到最后时,慕高枫气得一剑砍向那个监战员,监战员吓得失声尖叫出声,双眼紧紧地闭在了一起,可他等了许久仍旧没有感受到身体的剧痛传来,他悄悄睁眼一瞧,这才发现,慕高枫刚才那一剑仅仅只是砍在了距离他左肩几公分处的泥地里。 他清楚地感觉到了一滴汗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进了他的眼中,让他有些难受。 “这个右相好大的胆子,竟敢和敌国私通,妄图迫害忠臣!”慕高枫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他冷目一扫,冷然地看向躺在地上之人,说得咬牙切齿,“我总算是明白了,我们为何会被那些个蛮人贼子一步步逼到这个盆地绝境里来,原来是有你这么一个好内应啊!”慕高枫最后几个字说得讥讽,“你当初主动揽起去邻城搬救兵的重任,原来不是明大义,只是为了怕我派其他人去搬到救兵而已。可恨,着实可恨!”慕高枫气得嘴角肌肉隐隐抽动,他若是能早日发现这个人的伪装,拆穿他的真面目,那么他就不会白白损失那么一大帮的兄弟了。 慕高枫一想到这里,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手背上青筋鼓动,直要破体而出。 “我……我什么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现在可以放……放了我吧?”监战员心有余悸地看着慕挽歌,别看这个女娃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也是人比花娇,可那一股狠劲儿,只怕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也比不上。 “自然可以。”慕挽歌将踩在监战员脖颈之上的脚缓缓抬起,收了回来。 监战员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算是落回了胸腔之中,暗中舒了一口气。他哆哆嗦嗦地抖着,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背上已是一片冷汗。 慕挽歌看着监战员那如释重负的模样,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微臣谢……呃……”监战员一句话还没说完,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上赫然插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原来就在刚才,慕挽歌反手一扔,一抹寒光闪过,一柄锋利的匕首就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窝子里,精准无比。 “哧。”监战员一口吐出一口鲜血,他双眼愤恨地死死盯着慕挽歌,声音气愤而又断断续续,“你……你言而无信!” 慕挽歌毫不在意的一笑,声音嘲讽,“我只说我可以饶了你,我并没有说我一定会饶了你。” “你……你……”监战员大大地瞪着慕挽歌,眼珠子凸得仿佛要掉出来一般,他缓缓伸手,手成利爪之形,似乎是想去掐慕挽歌的脖子,可就在下一刻,“咚”一声,他的身子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轰然倒下。 慕高枫看着慕挽歌冷厉的眉眼,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一个征战杀伐,立下赫赫军功的大将军,竟然还要靠一个女儿家来救,真是苦了歌儿了。 “来人,把这尸体给处理了。”慕高枫面不改色地扬声吩咐,立马便有一个士兵走上前来,一把拖过那个监战员的尸体就往一旁走去。 其实,就算歌儿不杀了这个监战员,他也会自己动手杀了他,毕竟在这紧要关头,他可不想留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在身旁。 “苦战了大半宿,大家就地休息一会儿。”慕高枫扬声吩咐,那些士兵闻言当即或背靠着背,或背抵着树干小憩了起来。 “歌儿,你也歇会儿,这里的事情交给为父。”慕高枫转头语声温和的对着慕挽歌说到。慕挽歌也不想推却慕高枫的好意,点了点头便靠着慕高枫宽阔的肩膀休憩。 刚才经过了大半宿的苦战,众人不过才休憩一会儿的时间,天色就渐渐地亮了起来。 不过天还未大亮的时候,慕高枫便命所有的人全身戒备。 “我们如今退进了这山林之中,林木则是我们最好的掩护,可我们若一起行动,动作太大,难免不会引起敌方的察觉。”慕高枫眉目冷凝,说出的话低沉沉重。 “所以父亲这是要化整为零。”慕挽歌抬起一双明亮的黑眸直勾勾地看着慕高枫,说出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慕高枫闻言,嘴角弯出一抹自豪的弧度,眼底闪过赞赏之色。他这个二女儿的见识真是不简单,若身为男儿之身,那必定是一个将帅之才。 “没错。南陵国绝不可能容忍我们长待在这山上,所以他们必定会发动攻击,而我们,不能被动,要在他们发动攻击之前,主动出击。如此,如果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行动,那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活靶子。”慕高枫眉目之间一片冷厉,此刻他身上那种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尽数迸现。 “我们分为三队,一队正面诱敌,将敌人引进箭的射程之内,一队负责掩护,另外一队绕过这山,直突袭敌军营帐,我们要让他们首尾无法兼顾。”慕高枫沉着面色,异常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是!”其余众人连忙低头领命。 正文 第210章 表明心意 慕高枫亲手挑选了三百个擅长射箭之术的士兵组成了一支掩护小队,由封战封参将带领,另外负责正面诱敌迎击的小队,则由一千人组成,由他自己带领,至于剩下的五百人则全部归入进行突袭的小队之中。 “这负责突袭的让……”慕高枫拧着眉头扫了一眼在场之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清脆而又坚决的声音打断。 “我来——”慕挽歌沉着一张脸,镇定从容地说到。 慕高枫闻言迎视着慕挽歌的眼神,从里面读出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坚定执拗,那种目光,是他以前经常在婉儿的眼中读到的。 “好。”慕高枫知道,只要她决定了的事,就无法改变,而且这次交战中歌儿的表现,让他相信,她确实有那个能力统帅一军。 “你的任务很重要,你一定一定要小心些。”慕高枫双手搭在慕挽歌的肩膀之上,这话说得异常的沉重。 “女儿会小心的,父亲也要小心。”慕挽歌嘴角挂着盈盈笑意,面上的表情故作轻松。她留给花祭渊让他转交给绿茵的信,其实就是一封求助信,有了那封信和那个人,她相信一定会有人愿意冒险出兵来相助她们,只要她们能坚持到救兵到来,那她们就不会输! “高云,你与歌儿随行,记住保障她的安全。”慕高枫沉声对着一个长相俊秀的少年参将说到。 “末将遵命。”高参将抱拳领命。 “金曜,你……”慕挽歌转眸面有为难地看着面色冷峻的金曜。 金曜挥手阻止了慕挽歌接下来的话语,声音冷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同意!而且,我不是你的属下,没有必要听从你的命令。” “这不是命令,这是请你帮个忙。”慕挽歌说得认真,看向金曜的眼中闪着不一样的光芒,“你今日之恩,我一定铭记于心,来日必当报答,只求……”慕挽歌声音哽咽了一下,她缓缓地低下了头,声音低了几分,“只求你一定要保护好我父亲,他……他是我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金曜细细看着慕挽歌的眉眼,他心中一动,不知为何就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好。” 慕挽歌惊喜地抬眸看向金曜,金曜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几分,面上闪过后悔懊恼之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慕挽歌眼角挂着明媚的笑意,异常晃眼。 “哼。”金曜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一脸的倨傲。 慕挽歌此刻发现,这个以前三番五次陷害想置自己于死地的男人,其实,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慕挽歌不是笨蛋,相反她很聪明,所以她能够轻易地察觉到金曜自见她第一眼起便有着一股莫名的敌意,虽然她不知道那份敌意究竟源于何,可此刻,不管怎样,她慕挽歌选择相信这个金眸男人,因为此时他们是伙伴! 慕挽歌一只手从袖中拿着一个小瓷瓶,握着长剑的手反手一割,一条细长的口子立时便呈现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之上。 她用那个小瓷瓶,缓缓地接了一瓶自己的血后,从裙角利落地扯下一块布条后就将手腕上的伤口给利索的包扎了。 “你这是……”金曜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有着别的一些什么情绪。 “你带着,以防不时之需。”慕挽歌说着将那个小瓷瓶往金曜的手中塞去,“你为我犯险,我不想你出什么事。” 金曜攥着小瓷瓶的手换换收紧,面上神色变了几变,最终一切恢复如常。 他将瓷瓶收进怀中,声音不屑,“就凭那些废物,伤不了我。而且……”他拉长了语调,俯身冷冷地看着慕挽歌,面上绷出了一张冷酷至极的神情,“谁为你以身犯险了?你这女人也太自以为是了。”金曜说着鼻中溢出了一声冷哼,转眸便不再去看慕挽歌。 可若是仔细的看去,便会发现金曜的耳背有些隐隐泛红,可他面上却强自绷出一张冷硬的脸庞线条,这样强自的镇定冷酷,直让人觉得他更加可爱。 不过慕挽歌这时可没了调笑的心情,毕竟当前事态严峻。慕挽歌敛了神色,向慕高枫疾走了几步,沉声问到,“父亲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今夜,现在天色已亮,不是动手的时候。大家按刚才的分队,分队隐藏,今夜子时动手。”慕高枫冷凝着一张脸,沉声吩咐。 “遵命。”众人抱拳应了一声,便分为三队离开,各自借着丛林灌木掩藏着身形。 慕挽歌不知道,在她一离开,一个带着粗糙铜制面具,穿着黑甲的男人便紧随她而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的恶战让南陵国敌军也伤了元气,今日他们倒是据守在那冰河对面,没有主动越过冰河发动攻击,因为要知道,这里的山连绵不绝,他们若上山来扫荡山,那是要花费多大的精力自是不用言说。而且,到时就是北辰国军在暗,南陵国军在明,到时要想玩弄死他们,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南陵国的领军之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就算有进攻,也仅仅是限于向山上草木乱动处“哗啦啦”的射一波箭矢,这样一来,倒帮了北辰国军的一个大忙了。 北辰国军,本来就没有随身携带多少箭矢,正愁着这个问题呢,却没想到,只要一制造点动静出来,南陵国军便会给他们送上一大波的箭矢上来,南陵国军此举,真真合了北辰国军的意。 北辰国军此举,正与当初孔明先生草船借箭一计有异曲同工之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山的密林里时不时地想起各种怪异的虫鸣鸟叫之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慕挽歌带领着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在丛林灌木的掩盖下缓缓前行。深山的老木上,处处可见蜘蛛张网结丝,各种各样怪异渗人得以前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心惊胆战。好在这跟在父亲身边出生入死之人都是一些精英,所以尽管现在气氛森寒恐怖,也没有一个人谈及退却一语,大家仍是跟在慕挽歌的身后,有条不紊而又镇定从地往前走去。 “二小姐,末将有一事相问。”原本走在慕挽歌身后两步之远的高云突然疾走几步,来到慕挽歌的身旁,这话说得有几分犹豫。 “高参将有什么事,但问无妨。”慕挽歌面上神色未动分毫。 高参将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垂下眼睫,一张俊秀得如同白面书生的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低着声音结结巴地问到,“赤……赤练她这些日子过得还好?” 慕挽歌前行的脚步不由得一顿,面上神色变了数变。 高云许久没听到慕挽歌的回答,心中浮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倏地抬眸,一双温和的眸子里利光乍现,嘴唇嗫嚅到:“她……她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慕挽歌心中一颤。赤练,那个性子跳脱活泼,长相明媚的女子早就不在这个世间了。她记得高参将写给赤练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中,画着边境的大好风光,慕挽歌知道,那是他想与赤练携手共赏的美好风光,只是可惜了,赤练没能亲眼看到那封信,更不能陪着这个儒将男子一起共赏天下美景了。 只差那么一步,只要那封信能早到一天,赤练说不定就能看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了。她也是个坚持的人,自高参将去往边关之后,她就每日不停地写信让人送往边关,讲一些她吃了什么东西,穿了什么衣服这样子的琐事,她一直期待着,等待着高参将的回信,可她望穿了秋水,也终是没望来一封回信。她也不止一次的向绿茵和自己哭过鼻子,抽抽搭搭地说着高参将混蛋,不喜欢她之类的话……可好不容易他回信了,她却是再也没机会看了。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就觉得鼻头发酸,那个丫头明媚可爱,她是值得高参将这样的少年英将的。 可是,看这个样子,高参将竟是不知道赤练已经死了吗?赤练以往日日都会给他写信,现在没人写信了,他竟是没有起过怀疑之心吗? “高参将关心赤练吗?”慕挽歌轻轻反问,简单地避开了话题。 “我……我自然是关心的。”高参将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吞吞吐吐地说到,不过一会儿,便已经涨红了一张脸。 “你喜欢赤练,对吗?”慕挽歌声音幽幽而来,里面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 赤练,你不是想知道这个你一直放在心中的男人究竟爱不爱你吗?现在,我就替你问出来,你若在天有灵,便好好地听着。 高参将神色一僵,面上红晕更甚,他低头看着地面,犹豫了许久,突然他像是下定决心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猛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说得异常专注,“我喜欢她,很喜欢。等这场战事结束了,我就回去娶她为妻。” 他的话异常坚定,面上更是一片坦然之色。 赤练,你听到了吗?他是喜欢你的,他要娶你为妻,想必你听了,一定又笑得没鼻没眼的了。 正文 第211章 赌命一搏 “她听了你这句话一定会很开心的。”不自觉地慕挽歌的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虽淡却不容人忽视。高参将似乎也想起了赤练笑盈盈的模样,红着一张脸,眼底温柔。 “她……”高参将抬眸看向慕挽歌,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慕挽歌轻声打断,“你放心,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平静,等这场战事结束后,我就告诉你关于她的一切。”慕挽歌直直迎视着高参将的目光,异常认真,没有半点敷衍之色。 “好。”高参将爽快地应到,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慕挽歌转过身来,眼底闪过一丝哀伤。这世上有多少相爱却不能相守之人,最苦的事,莫过于此了。 “那我继续赶路。”慕挽歌强自掩去了自己心中的哀伤,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破绽,大踏步地便直往前面走去,高参将便规规矩矩地跟在慕挽歌的身后,一行人,绕过这连绵的山峰,疾步向南陵国敌军的营帐后面绕去。 一队人在林木灌木的掩护下,一路疾行,近子时时分便赶到了一个山谷之中,在山谷的前面,是一座高出山谷十几丈的山峰,后面是一座高出山谷约二十丈的山峰。而慕挽歌等人,此刻正行至这夹在两山之间的一个低平的山谷之中。 如今正是冬天,外面都是大雪纷飞,而这山谷内,竟然难得地开了许多颜色鲜红,花瓣细长,边缘内卷的花朵,放目望去,漫地的一大片红色,刺激着人的眼球。那花红到一种诡异的程度,似乎能往下滴下血来,更好像这花就是茹血而生的,而这里,曾经不知流下了多少的血,埋葬了多少的骸骨。 慕挽歌瞳孔微微一缩,心口也仿佛是被一只大手给紧紧地攥着,呼吸有些困难。 她抬目望了望一下前面那座十几丈高的山峰,只要她们再翻过那座山,那就可以绕到南陵国敌军营帐背后,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突袭。 她们在制定作战路线时,特意没有取道昨夜南陵国越山突袭北辰国的那条近路,绕了一个大弯,为的就是在不引起他们戒备防范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突袭他们的后营。所以,她们这次暗中的行动,南陵国人绝不会察觉,更加不可能在路上暗中设伏了,因为通往南陵国营帐的山道如此之多,南陵国人不可能知道她们会选择哪条路,如果要一一设伏,那是极其损耗兵力的做法,实在是下策。 照此看来,胜利似乎就在眼前了,可慕挽歌的心却越发地沉重了起来。 因为她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就越加不能松懈,要严阵以待。 慕挽歌挥了一个手,让大家继续前行。可就在大家队列整齐地往前走了两三步后,“哗啦啦”一声,漫天的箭矢就当空射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地变故惊得众人齐齐变色。大家都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在这最后关头,会越上敌军的埋伏! 幸亏慕挽歌事先便警告过众人不要松懈,要严阵以待,所以这突来的箭雨倒也没有让他们乱了阵脚而成为一盘散沙。 “互相掩护,后退。”慕挽歌扬声喊到,因为这一声灌注了内息,所以慕挽歌声音虽不大,可也让在场的五百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应了一声是,互相掩护着往后退去,可箭林如雨,尽管他们有条不紊,也有人不时地从身边倒下。 慕挽歌面色冷凌,手中的长剑舞得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住的箭矢被她手中的长剑打断。 箭雨越来越急,渐渐的,慕挽歌这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鲜血如同一条涓涓的溪流一般缓缓流出,滋润着那片艳红如血的花朵。 “冲啊——”一声震天的厉喝声从山峰上传来,不过眨眼间,一片黑压压的铁甲士兵就持着长枪从山峰之上冲了下来,口中喊声震天,手中长枪折射出凛凛寒光,一片不可抵挡地让人胆寒的气势。 不过一会儿,短兵相接,两方的人马就交战在了一起。 一剑挥去,带起的便是一串向天上撒去的血珠,然后滴落,落在艳丽细长的花瓣之上,滚落了几圈,滑落在地,温热的鲜血默然的滋润着脚下的那片土地。 慕挽歌手腕一翻,手中长剑横地一甩,一串血珠飞溅而起,喷溅在慕挽歌的脸颊之上,一股温热湿腻得让慕挽歌有些反感的触觉。 慕挽歌脚尖一踮,腾空跃起,眉目冷冷地扫视着四周,发现在不远处的石壁上有一个山洞。慕挽歌心中一动,“全部后退,退入山洞。” 正在慕挽歌这发言的瞬间,一把长剑冲着慕挽歌的后背心就直直地刺了过来。 “咔嚓”一声,慕挽歌闻言转过身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及时地一把抓住了那把向她刺来的枪,一用力,那把枪就被他徒手扳做了两段。 慕挽歌顺着那只漂亮的手痒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双异常美丽的细长眼眸,可惜的是,他面上戴着一张粗糙的铜制面具,让人窥不得他的面容。 “啊……”慕挽歌没料到他会一把抓过她的手臂,用力一拉,猝不及防下慕挽歌“砰”的一声便跌入了他冰凉的怀抱之中。 而他握着长剑的手,左挑右刺下就不住地有敌军倒下。 慕挽歌侧脸紧紧地贴着他胸前冰冷的铠甲,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透过冰凉彻骨的盔甲,狠狠地敲击着她的耳膜。慕挽歌不是一个轻浮随意之人,可此刻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被这么一个男人抱在怀中并没有丝毫的反感和抵触,甚至有一点理所应当的顺理自然。 他清理掉了向慕挽歌攻来的敌军之后,才缓缓地放开了慕挽歌。 “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慕挽歌凝眉说得平静无波。 他闻言嘴角勾着一抹笑容,有些明媚绚烂的弧度。 慕挽歌挥剑一刺,一剑就利索地解决了向他们攻来的士兵。 可慕挽歌她们仅仅只有五百人,而对方人数多达一万多人,就算慕挽歌武艺高强,体力过人,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是双拳对四十手。渐渐地,慕挽歌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手下舞剑的动作越来越缓慢,一挥一刺,都仿佛是手的下意识动作,根本就不容许脑子做过多的想法。慕挽歌觉得,她已经麻木了,眼前都是黑压压的一片铁甲士兵,挥舞着手中冰冷的武器,潮水般向慕挽歌涌来,逼得慕挽歌呼吸有些不畅。 不住的有温热湿腻的血洒落在她的脸上,然后渐渐冷却,在她的脸上凝固成一团团暗褐色的血渍。 慕挽歌不知道她杀了多少人,她只知道,不住地有人冲来,而她不住地举剑结束着他们的性命。 她们想往山洞中退去,可人数差距如此悬殊,南陵国的士兵就凭人数的优势,进行着一波波的车轮战,慕挽歌这边的人最终都会力竭而死,所以这场战若长拖下去,对她们百害而无一利,现在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慕挽歌一念及此,眼底深处闪过一道坚决之光,若今日只要她一人做出一点牺牲,所有人都可以得救,那这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呢,她何乐而不为呢? 慕挽歌心念一动,手指微微一动,她缓慢而又艰苦的举起手来,嘴中默念着什么,手指微动间,有着淡淡的火红色荧光在她的指尖跳跃,她正准备画个定符时,突然一只大手猛地一把将慕挽歌的手给包裹其中,强行将她举起的手给拉了下来。 慕挽歌黛眉一皱,转眸冷冷地看向那只大手的主人,“你在做什么?” 他抿着唇不说话,唇线绷紧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一双异常美丽的眼眸晦暗不明的看着慕挽歌。慕挽歌看得很清楚,他的眼底有着怒意,滔天的怒意,可慕挽歌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为什么而生气。 “放开!”慕挽歌以命令的语气冷声喝到,可他仿佛没听到一般,抓着慕挽歌的手不但不松开,反倒越抓越紧。 “我是主将,你应当听我的,我命令你,放开!”慕挽歌提高了音量,双眸微眯,冷冷地看着那个戴着粗糙的铜制面具的男人,心中升腾起一股熊熊的怒火。 “哼!”那个男人唇中溢出一声冷哼,拽着慕挽歌的手腕就大步地往着那个山洞而去,沿途阻挡他道路的,都被他以极其凌厉狠辣的剑招杀了个干干净净。 慕挽歌见此,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这个男人究竟是谁,面上鬼鬼祟祟的戴着面具,不让人看到他的真颜,而且下手如此狠辣,剑招功夫竟一点也不比她弱,甚至还要抢于她越多。 慕挽歌心中地疑惑越来越大,这样一个人,究竟是谁?他混入军中的目的又是什么? 慕挽歌用力地一把甩开了那个男人抓着自己的手,男人察觉到了,回头诧异的看着慕挽歌,眼底闪过一些别的情绪,有诧异,有失落?或者还有一些别的情绪,总之太复杂,复杂到慕挽歌看不懂。 正文 第212章 坏了规矩 慕挽歌视若无睹,握着长剑的手拉出一个利索的弧度,不过眨眼间,那冰凉的剑刃就直直的指向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说,你是什么人?”慕挽歌眉目冷冽,寒刃直指那个男人的咽喉。 男人没有回话,抬步想往前走近一步,慕挽歌面无表情地将剑尖往前一送,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剑尖离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的咽喉不过二三公分的距离,只要慕挽歌再往前送一点,他……必定是血溅当场。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意我是谁么?”男人的声音满满的都是嘲讽,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怒意更甚,他嘴角一勾,勾出一抹薄凉的弧度,周身更是透着一股逼得人踹不过气来的威压。 慕挽歌眉头锁得更紧了几分,面色冷凝如冰。她抬目扫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带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而她自己却无能为力,慕挽歌简直恨透了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慕挽歌利索的收回长剑,面色冷峻,衬着她脸上的暗褐色血迹,越发像一个来自地狱的罗刹一般。 慕挽歌眉目一冷,声音冷冽,“我可以不问你是谁,可是你不能阻止我做出我自己的选择!” 慕挽歌说着倏地一下举起手来,嘴中默默念着一些奇怪的术语,她手指尖上跳动的光芒大盛,剧烈的荧光在这暗夜之中照亮了众人的脸庞,面上全是厮杀后留下的血迹,个个面色狰狞,此刻还能站在这里的,都是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一时怔怔的呆愣在原地,如同按了一个暂停键一般,所有的人全都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高参将,带着余下的人退守山洞之中,这里由我来应付。”慕挽歌眉目冷冽的吩咐。 “末将答应过将军要好好保护二小姐的安全,末将又怎么能独自留下小姐一人在这里抗敌?”高参将面上,盔甲之上也全部都是血迹,经过刚才的一番激烈的对战,他的头盔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发髻散乱,身上的盔甲更是被长剑划拉出了好几条的口子,手臂大腿上,许多处都已经挂了彩,不住地往外面渗着血迹。 虽说他是一个大男人,可经过刚才长达一个时辰的战斗之后,他也有些体力透支,必须要用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才能勉强站稳,尽管如此,他那腿肚子还在不停地微微打着颤。 “而且,末将这个样子,只怕是走不远了。”高参将露出苦涩一笑,面上透着淡淡的释然。 “你在说什么!”慕挽歌厉喝一句,“你不是等这场战事赢了之后,就要回帝都娶赤练为妻吗?为了她,你也不能轻易放弃!”慕挽歌说到后面时只觉得鼻子发酸。 她淡淡扫了一眼背靠着背站在一起,活下来的人,不足一百人,而且大家都是狼狈不堪,身上多处挂彩,鲜血“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流去,渗入地底下,滋润着那些茹血而生的红花。 他们后背紧紧抵靠着彼此,才能勉强维持住站立着的姿势,若不是憋着那一口气,只怕他们早就倒了下去。 高参将闻言,嘴角缓缓晕开一抹笑意,赤练,那个他深爱着的女人,今生只怕他们无缘再见了。 高参将眼底闪过一些别的东西。 敌军怔愣不过一会儿,下一刻他们就反应了过来,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就大声呐喊着向着所剩无几的北辰国军冲了过来。 “你带领着他们撤退,这里交给我!”带着铜制面具的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慕挽歌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语,戴着面具的男人大手一推,慕挽歌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慕挽歌竟然毫无反抗之力地就倒飞了几十米远,慕挽歌在空中侧翻了好几下,双腿在石壁上一蹬才勉强稳住身形。 慕挽歌眼中闪过不明的情绪,她抬目急急地寻找着那抹身影,可那人已经完全淹没在了如同滚滚水潮一般的南陵国敌军之中了。 慕挽歌也不敢迟疑,目前看来,她们想突出重围突袭南陵国营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拖住这一万人,或者……歼灭他们,以来减低父亲他们正面对战的压力。 可她还是想不通,她们此番行为如此隐秘,究竟是怎么被南陵国的敌军知道行踪,然后在这最后关头设伏与她们? 时间容不得慕挽歌想太多,慕挽歌急步走到高参将面前,急声说到,“快,带着兄弟们撤退!”她们此刻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正面迎敌,只有一个结局——败和死。 “可还能走?”慕挽歌紧咬着牙关,忍受着身体各处都在叫嚣着的剧痛。她虽然身为将门之女,从小学习武术,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儿家,从未上过战场杀敌。虽说她手上也不干净,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可那毕竟都是些杀人不见刀不见血的事,哪里像如今这般,挥着长剑,一挑一刺间就不住地有生命从自己手下流失。 而且刚才一番长途奔波,又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拼杀,她一个女儿家,体力终究比不过五大三粗的男儿,所以此刻慕挽歌几乎是处于一种极致的边缘,现在的她只要稍微松一口气,她整个人失去了支撑之后,立即就会倒下去。 “能。”铮铮铁血男儿个个回答得铿锵有力。一个从未上过战场杀敌的女子尚能有这种毅力和勇气,他们这些大男人又岂能说不? 慕挽歌眉目一冷,眼神之中尽是坚毅之色,“那便跟我来!” 慕挽歌霸气凛然的一挥手,这声音极其具有穿透力,所剩的将近一百人的北辰国士兵,一听到慕挽歌这极具感染力的一句话,全都如同被重新输入了无穷的能量一般,浑身一震,整个人持着长剑便直往那个山洞之处奔去。 “啊——” 突的一声足以划破夜空的大叫声传来。慕挽歌心中一惊,猛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不知做了什么,突的一圈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一窜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将所有的南陵国士兵给团团的包围在了里面。 南陵国士兵想逃出去,可那火苗越窜越高,不过眨眼间就行成了巨大的火墙,将他们全都死死地围在其中,不给他们半点逃出去的机会。 而更令人奇特的是,那圈圈的火舌仅仅只是局限在那一个范围,根本一点也不向她们这处蔓延过来。 “天阶的引火术。”慕挽歌心中微惊。那个戴着粗糙铜制面具的男人究竟是谁?竟然有这般强大的实力…… 火舌吞吐翻乱着,不过一会儿,就将那大约还剩下七八千人的南陵国敌军,尽数吞进了口中。 尖叫哀嚎痛喊声不绝于耳,甚至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慕挽歌透过那熊熊燃烧着的火墙,能够隐隐看到那被困在火海之中的南陵国敌军丢兵弃甲,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火海中毫无方向的撞来撞去,无法避免地被卷入了吞吐着的火舌之中。还有许多的人身上燃着火苗,他们扑到在地,试图扑灭火苗,可滚动之间就被一个更大的火舌卷进,然后就再也看不见人影,化为了一片还带着火星子的灰烬。 空气中浓浓的都是一股人肉被烧焦的糊味,十分难闻,渐渐地,原本震天动地的哀嚎声渐渐变小…… 带着铜制面具的男人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些人,死有余辜。 他杀了这些人,意味着他已经坏了规矩,不知道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天谴呢? “呵呵……”戴着铜制面具的男人嘴角一弯便溢出几声冷笑,遭天谴又如何?在他心里,什么人,什么事都比不上她……她是唯一的,只要她能安然无恙,无论遭遇什么天谴,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心——” 身后隐隐传来慕挽歌焦灼担忧的声音,他似乎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害怕,是害怕他死去吗? 戴着铜制面具的男人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眼底尽是一片狂傲之色,连天都不能将他怎么样,这些个凡夫俗子又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呢? 他心中不以为意。 他回眸向着慕挽歌的方向,勾唇笑得明艳,好似现在有整个世界摆在了他的面前。 距离虽然隔得有些远,可慕挽歌眼力自然不同常人,所以,他那个明媚得如同天上朝阳的笑容永远地印在了慕挽歌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慕挽歌知道,她这一辈子,也许也无法忘记那个笑,无法忘记那个人了。 她也知道,那将是她看到他的最后一个笑容,以后再也不得见。 “笨蛋,你快躲开!”慕挽歌见他木愣愣地站在原地,气得大骂出声,身形如箭的直往那个人那里掠去。 她使用了缩地成寸之术,可她还是没有来得及,因为那支箭的速度快得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力! 正文 第213章 失控 慕挽歌用尽全力的奔去,她想阻止即将要发生的事,可最终,她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被一支速度快得能撕裂空气的冷箭贯穿了胸膛。 他似乎没有料到这支箭他不能躲开,眸子中还有些诧异,可下一刻,他的身子就如同一张纸片一般,在凛凛寒风中缓缓向着地面砸去。 他的双眸定定地看着慕挽歌,一眨不眨,里面各种情绪编织在一起,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紧紧地攫着慕挽歌的心脏。慕挽歌觉得,在看到那支利箭贯穿他胸膛的那一刻,她的心似乎也不能呼吸了。 他明明不过是一个连面都没有见着的陌生人,可慕挽歌不知道为什么,他死了,她的心竟是出乎意料的难受。 那支利箭在射穿了那个男人的胸口之后,仍旧以十分强劲的力道直往前方冲去,“悭”一声,那支利箭直射入了前方的石壁之中,穿去了大约五六公分的样子才停住势头。 慕挽歌想冲过去,猛然地一串火苗高窜而起,“哗”一声便将戴着面具的男人给卷了进去。 慕挽歌伸手,一下接住了从火苗中飞过来的铜制面具,她的手缓缓攥紧,微微颤抖着。 火苗一窜,炙热的气浪迎面扑来,灼得慕挽歌面色微痛。 慕挽歌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攥住,她回头一看,就对上了高参将坚毅的眼神。 不知为何,在戴面具的男人倒下那一刻,原本只局限在一圈的火苗猛然窜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不过眨眼间就逼至慕挽歌的眼前,灼灼热浪,灼得慕挽歌眼睛生疼,火红的艳光,晃得她眼睛几欲睁不开。 “呃……”高参将动作迅疾的一把揽过慕挽歌的腰,用力往旁边一带,猝不及防下慕挽歌低呼一声,同高参将两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手掌的皮肤被地面之上的尖石划碎,有鲜血渗出,慕挽歌轻哼了一声,猛然回过神来,大火如同被浇上了一层油一般,一下猛窜而起,眨眼间就再度逼至慕挽歌与高参将的眼前。 “快退,这火失去了控制,要不了多久,那火会把这里都吞噬的。”慕挽歌声音中透着焦灼之意。慕挽歌“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拉起高参将的手就直往另一边跑去。 “所有的人,全都立即退到山洞里去!”慕挽歌厉声喝到。 所有人此时也都回过味儿来,此时听得慕挽歌这一声厉喝,哪里还敢多加犹疑,全都有条不紊而又迅疾地直往山洞中退去。 “小心——”高参将的声音急切的在慕挽歌的耳后响起,慕挽歌感觉自己后背被一股猛烈的力量撞击,撞得她那脑袋发晕。 她的背后穿来一声闷哼。 慕挽歌心中一震,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淡淡地侧过脸,高参将染满血渍泥污的脸在她的眼前,一步步缓缓向着地面倒去。 慕挽歌瞳孔一缩,映衬在她眼底的是滔天的火光,以及那张俊秀的脸庞。他的后背,一支羽箭正在微微颤抖着。 “不……”慕挽歌薄唇哆嗦着,在高参将倒下的那一刻,她眼疾手快的出手,一把抱住了高参将的劲腰。 “不用管我,你……你们快走……”高参将的声音虚弱无力,看得出来,他已经到了极限。 “不,我不会抛下你,你不是还要娶赤练吗?所以,把你的命留着!”慕挽歌说得坚定,语气之中尽是一片不容拒绝。 慕挽歌说着扶过高参将高大的身子便一步步直往后面退去。 “你,快走,不然你会被烧……烧死的!”高参将仍旧出言相劝,只因他不知道,慕挽歌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只要是她认定了的,无论是谁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所以,他的话慕挽歌并没有往心中去,她的手仍旧紧紧地扶着高参将,尽管后背灼浪滚滚,可慕挽歌仍旧扶着高参将一步一趔趄地直往山洞中而去。 “二小姐,我们来。”就在慕挽歌筋疲力尽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沉沉响起,慕挽歌寻声望去,原来,不知何时,那些已经退入到山洞之中的北辰国士兵又折了回来。 他们在说着这话时,已经几个大步走到慕挽歌面前,从慕挽歌手中扶过高参将后,抬眸直直地看着慕挽歌,声音铿锵有力,“要生要死,我们一起!” 慕挽歌觉得眼眶一热,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滚下,让她眼前有几分模糊,“好。”慕挽歌咬了咬唇,哽咽出声,嘴角晕开明媚笑意,死又有何惧? “嗖嗖”几声,不过眨眼间便又有新一轮的刀枪箭雨直向慕挽歌等人袭来。 慕挽歌眼神一凛,握着长剑的手紧了几分,“你们快带着高参将回到山洞去。”慕挽歌低声说到,可看到众人眼中的迟疑时,慕挽歌眉目一沉,“这是命令!” 慕挽歌面色冷然严肃,那些士兵也不敢再耽搁,几个人扶着高参将就直往不远处的山洞疾行而去。 慕挽歌跟在他们身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不断地打落着向他们射击而来的箭矢,掩护着他们的撤退。 “哧”一声,慕挽歌腿弯处传来一阵剧痛,慕挽歌咬着牙,低头一看,一支羽箭刚好射在了她膝盖上方一点的位置,冷不防下慕挽歌腿脚一弯就差点跪倒在地上。幸亏她及时以长剑撑地,才勉强没有摔倒在地。 就在火势即将蔓延过来将慕挽歌等人吞噬殆尽的前一瞬,慕挽歌强忍住腿部的剧痛,身子灵活地一跃,就跳进了山洞之中,火苗“轰”的一声从洞门外烧掠而过,留下一股滔天的热浪,炙烤着众人的心。 外面是火舌四处肆虐烧灼而发出的“霹雳啪啦”的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山洞里面的温度越来越高,烤得洞中之人面上都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面色涨得通红。 慕挽歌贝齿狠狠咬上自己的薄唇,一狠心,扬手就将自己腿弯处的羽箭给拔了出来,带起一串血珠。 慕挽歌撕了一块布条,将自己腿弯处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转眸看向一旁的高参将,他此刻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后背倚靠着石壁,在不停地喘着粗气,看他面色通红,呼吸急促粗重,明显一副气力不济的模样。 慕挽歌颤巍巍的向着高参将走去,几步来到高参将面前,声音透着担忧急切,“高参将,你怎么样了?” “末……末将恐怕是不行了。”高参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通红的面色如同一只蒸熟了的虾子一般。 “你……你说什么?”慕挽歌急声吼道,“我不准你这么轻易的放弃,赤……赤练……”慕挽歌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到,“她还等着你呢,所以你不能死。”对不起,如果这个能成为唯一一个能让你坚持活下去的信念的话,她不介意对他撒个谎。 “对不起,告诉赤练,我……我对不起她。”高参将说着嘴角不可抑制地溢出了丝丝鲜血,面色也越发地难看。 高参将瞳孔渐渐的有些涣散,慕挽歌见此,心中一惊,难道……他真的已经不……不行了吗? 慕挽歌心中一痛,她双腿一软,“咚”的一声便软倒在了地上,她眼中不可抑制地泛起一股水雾,渐渐地模糊了她双眼的视线,她喉头一梗,声线有些不稳,“对……对不起。” 高参将闻言,那已经渐失焦距的双眸缓缓转向慕挽歌,眸中里面有着疑惑不解。 “对不起,我……我骗了你。”慕挽歌说到这里双眸垂了下来,眸中满是挣扎犹豫,她顿了顿,才继续说到,“其实,赤练她……她早已经不在了。” 慕挽歌这话说得很轻很快,不过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提不上丝毫的力气。 “不……不在了?”高参将原本涣散的瞳孔突的一下仿佛聚集了所以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薄唇掀动间说出了让慕挽歌无法猜测的话,“她明明还给我写信的,怎……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写信? 慕挽歌心中一惊,赤练明明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又如何会给他写信呢?难不成…… 慕挽歌眼神一凛,眸中闪过一道利光。怪不得,她总觉得她与赤练越来越像,原来,她竟是背着她以赤练的身份和名义,暗中与高参将保持着……这,算个什么事? “她说她学会了女红,以后她要亲自缝制一套漂亮的嫁衣,然后漂漂亮亮的嫁给我,她还说,她新学了一个菜式,等我回去后,她就做给我,让我亲自尝尝,她还说,说……”高参将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低不可闻,只能隐隐看到薄唇的翕合。 “也好,这样也好,我……我就可以去找她了。”高参将嘴角微勾,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原本就空洞无边的眼中更显空寂,眼神一圈圈的涣散开来,眼底却有着淡淡的光芒,似乎他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正文 第214章 旧景重现 听说人临死之前都会看到自己心中最挂念之人,那么现在高参将眼中看到了谁呢?是赤练吗?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用力到手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着。慕挽歌没有说话,只因她不想破坏这最后的一点美好。她想,此刻高参将能够看到赤练,尽管是幻觉,他也是幸福的吧。 慕挽歌静静地瘫坐在一旁,双眸沉静地看着高参将眼眸从最初的光芒灼灼,然后瞳孔涣散,目无焦距,最后瞳孔扩大,归于一片死寂。 慕挽歌眼角有什么温热湿腻的东西一划而过,蜿蜒过沾满血迹的脸颊,滑进嘴里,是又苦又涩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好。 外面的大火还在熊熊的烧着,那是天阶的引火咒,慕挽歌根本就不能用引水术将那场大火浇灭,只因为她修为还不够,所以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场大火毁灭一切,将她的伙伴,她的敌人,全都埋葬在那场大火之中。 冲天的焦糊味道,就算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慕挽歌也能清清楚楚的闻到,她甚至也能听到,火苗烧在皮肤上所发出的“哔剥”声音,所有的这一切,无一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外面的火,那般大,就好像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焚烧殆尽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挽歌只觉得,这个山洞里越来越热,她就如同被人放进了一个蒸笼中,被大火紧紧的炙烤着,不过一会儿,她的后背就已经被汗水给浸湿了,额头更是不停的冒出豆大的汗珠,就连这地面,也慢慢变得烫了起来。 慕挽歌眼眸透过不大的洞口,看着一片火红之色的外面,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不明的笑意。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原来,她们仅仅凭着五百人,和对方两万多人马一起战斗了两个多时辰。 呵呵……原本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的事,她们竟然真的做到了,虽然死亡惨重,或许……她们这幸存下来十几人,最终也会被活活地闷死在这里,然后无人知晓,最终变成一具具的尸骨。 慕挽歌嘴角勾出笑意,不过,两个多时辰,足够了吧?这边歼灭了两万人,父亲那边的压力想必少了许多,而且,父亲身边有金曜保护,应当会没事的,而且,现在救兵也已经赶到了吧,一切都会平定的,这次南陵国败定了,右相的阴谋也不会得逞,所以她可以放心了……就算此次,葬身在这里,她也绝不后悔自己当初做出那么鲁莽的决定,她想,若是再让她选一次,她仍旧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来边关,舍了自己的这条命也要保护好自己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地面越发地滚烫,慕挽歌感觉,下一刻自己就会被烤熟。 慕挽歌身子越发地虚软无力,眼皮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再睁不开一星半点。 慕挽歌料得一点也没错,救兵确实已经来了。而且,杜石宇曾经受木戈的恩惠,答应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会为木戈做一件事,此次,七殿下北辰卿正带着杜石宇和他的一万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好了正面战场的一切。 “歌儿呢?”空气中全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道,北辰卿强忍住心中几欲作呕的感觉,深深吸了一口气,可并没有闻到一丝一缕独属于慕挽歌的味道。 “歌儿?”慕高枫此刻面上全是血污,身上多处更是有不少的鲜血流出,鲜血的流失让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可他硬是紧咬着嘴唇,绷着冷硬的一张脸,不说话。 慕高枫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突然瞳孔闪过一片惊惧,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厉声喝到,“快,快去找歌儿!”慕高枫说着不顾自己浑身的伤口,提着剑就直往一个方向冲去。 “慕将军,究竟发生了何事?”北辰卿心中涌过不好的预感,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歌儿带着五百精兵,绕过这山从后面直攻这南陵国营帐,可是……”慕高枫顿住了话头,可是,刚才,歌儿并没有配合他们的正面作战,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歌儿遇到了伏击,所以她才没能配合他们。 而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了,歌儿还没能出现,这意味着什么,慕高枫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无法相信,那般聪慧勇敢的歌儿会死?他不相信的,现在找到她,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 慕高枫这略一思忖间,北辰卿就已经冲了出去。他眼睛看不见,全部靠着感知周围气流的波动来判定方向。他身形跌跌撞撞,越过冰河,从后绕过南京国军的营帐,直往距离南陵国营帐最近的一座山峰上奔去。 他想,歌儿既然是带人去突袭南陵国军的营帐,那么,以她的能力一定能够到达距离南陵国军营帐最近的地方。 北辰卿来到那个山谷时,冲天的焦糊之味儿,熏得他长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不自觉地抬手掩了口鼻。 此时火已经熄灭,可北辰卿仍旧能够感受到空气中滚滚的热意,他可以想象,刚才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一场恶战,他每走出一步,脚边堆积的都是一个小山堆一般的尸体。 空气中血腥味浓得他几欲作呕,可是,歌儿一定在这里,她一定在的。 北辰卿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用力到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他不敢想象他看到歌儿躺在一群人中时,他会是什么感觉…… 自从苗禾不在了之后,那就再也没有对哪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当初苗禾走的时候,他……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能见着,难道现在,上天又要再一次这般轻易地就夺走他珍视的人吗? 北辰卿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攫住了一般,憋得他几欲呼吸不过气来。 他眼睛看不见,此处血腥味和焦糊味又太过浓重,所以,他闻不到一丁点慕挽歌的味道。 闻不到…… 北辰卿蹲下身,强忍住心口的不适,他一具具地翻看着地上的尸体,尽管他厌恶极了这里的一切,可是他还是得强行忍住胸腔中的翻江倒海,一具具的,无比认真的摸索着他们的脸颊,排除着是那个人的可能性。 他不希望她躺在这里,他希望她能站着,嘴角晕开微微的笑意,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一具具的察看,北辰卿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精疲力竭的坐到在地上,他也没能找到那个他想要找的人。 北辰卿额头渗出了薄汗,他略显凝固的眼底闪过一丝绝望,薄唇血色尽失,微微地哆嗦着,“歌儿,你……还活着吗?”说到最后时,他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哽咽之意,隐隐的,有两滴晶莹的东西,顺着他的眼角,滑入了这片焦黑的土地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歌儿……”北辰卿声音中含着深深的痛苦,他双手环抱,抱着自己的双腿,将那张清雅绝伦的脸深深地埋在臂弯之中,半弓着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被大人遗弃的孩子一般,孤单落寞,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他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地方,默默无言地看着别人,无形得根本让人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孤单了好久好久,他一直觉得,除了苗禾,没有人能再走近他的心中,可是自从她出现后,似乎一切都悄然发生了改变。 他觉得,她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可以给他坚硬得如同铜墙铁壁的心撕开一条裂缝,让温暖的阳光透进来。 可是,现在,她不在了吗?这世上又要留他孤单一人。是的,孤单一人,他有父皇,可父皇冷落,他有母后,可母后……残忍。 北辰卿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他虽然没见过她的样子,可他知道,她一定是一个有着明媚笑容的美丽女子。 “嗯哼……” 突然一道低哼声传入北辰卿的耳中,北辰卿身子一震,猛地抬起头来,眼眸微睁,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里,这个人间地狱,还有活着的人……那她一定没有死! 北辰卿身形一动,速度极快地向着那个声源之地走去。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急步地冲进了山洞之中。 “歌儿!歌儿——”北辰卿嘴中反复的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歌儿,如果你听得见,求你了,应我一声,我找不到了,我找不到你了,歌儿……”北辰卿声音含着隐隐的哽咽之意,他不想,不想再独自一人。 “嗯……”突地一声低得微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北辰卿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猛地直往刚才那个声源处冲去。 慕挽歌透过仅余的一条狭长的眼缝,看到一个瘦弱挺拔的身形趔趄地直往这边冲了过来。 他满头的青丝被一支青竹簪松松挽起,眉目精致得仿佛上天最得意的杰作,清雅绝伦,本是美得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可那匆忙趔趄的脚步却在说着,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慕挽歌缓缓地伸出了手,手向着那个逆着光往这边奔来的人抓去。 “救……救我。” 正文 第215章 求你,不要怪我 北辰卿听着那熟悉无比的声音,身子一震,记忆破开层层氤氲的雾气,直逼他的脑海,过往的事,一幕幕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与歌儿初识之时,她也是躺在泥泞水坑之中,满身的狼狈,身上各处也是不停地往外面渗出血迹,当时他路过,生来冷漠的他本不想多管这个陌生人的死活,可当时她,用尽全力,用那只小手死死地攥住他的袖摆,低声哼到,“救……救我。” 那副场景,跟现在一模一样。恍然间,北辰卿觉得曾经和现在,隐隐约约的重叠在了一起。 当时,她攥着他袖摆的力道十分大,那股强烈的求生欲打动了他,就跟曾经的他一样,那也曾那般强烈的渴望着活下去,他在也曾放下尊严地求那个人不要那么对他……所以,向来怕麻烦的他当时才会救了她吧。 北辰卿身子踉跄地疾步跑去,微微俯身,伸手一把抓住了慕挽歌微微伸出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之中,他身子前倾,跪倒在地。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慕挽歌,嘴中轻唤,“歌儿,是你吗?”他轻轻揽过慕挽歌,让她斜斜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右手缓慢而又珍惜地摸向慕挽歌的脸颊,眼神专注而又深情,好像他抚摸的是他所珍视的世间珍品一般。 北辰卿的指尖轻轻的划过慕挽歌的鼻端,感受着手下轻若鸿羽的呼吸,北辰卿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还好,歌儿你还活着。”北辰卿大手轻轻一揽将慕挽歌给紧紧地扣进了怀中。 浑身都很痛,仿佛被人拆卸了所有的筋骨一般,痛得她每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叫嚣着。 慕挽歌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浑身仿佛被置在火中一般,痛得她身子都在微微哆嗦着,可突然之间她感觉自己被扣进了一个异常温暖的怀抱之中,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让她觉得安定,渐渐地她紧皱在一起的眉头缓缓的舒展了开来,平和而又安稳的睡了过去。 慕挽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所有映入她眼帘的一切都是模糊而摇晃的,渐渐聚焦之后,往前模糊的一切才开始变得清楚,原来……她已经回帝都了。 “小姐,你醒了。”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传来,绿茵一听到屋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嘤咛声,立马掀起帘子走了进来,果然看到昏迷多天的慕挽歌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绿……绿茵?”慕挽歌喉咙干得冒烟,说出的这句话又干又涩,异常难听,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将目光缓缓聚焦在绿茵的身上。 “小姐,你可醒了。”绿茵声音中透着满满的喜悦,几步走到慕挽歌的身旁,端着一杯茶盏,笑意盈盈地说到,“小姐,先喝口温水润润嗓子。”绿茵说着将手中的温茶往慕挽歌的唇边凑了凑。 慕挽歌就着绿茵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几口温茶后才缓缓问到,“我是怎么回来的?” 绿茵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极快地抬眸瞥了一眼慕挽歌之后,缓缓的垂下了眼眸,轻轻回到,“小姐是被七殿下暗中带回来的,老爷还要过段时间才会回京复命。”绿茵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双眸中隐隐含上了泪意。她抬眸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声音颤抖,“小姐回来时,昏迷不醒,身上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小姐可知道你这一睡睡了多长时间?七天,小姐,你整整睡了七天啊。” 晶莹的泪水透过绿茵的眼角缓缓滑落,她的声音更加低了几分,“小姐当初什么都不告诉绿茵,独自一人离开了将军府就直往边关而去,虽然你留了一封信给绿茵,让绿茵不要担心,可绿茵怎么能不担心?那是边关,那是战场,小姐一个人去,绿茵怎么放心得下?小姐,你应该带上绿茵的,绿茵虽然武艺不精,但至少,绿茵可以为了小姐而死。” “小姐昏迷的这段日子,奴婢一直担惊受怕,奴婢就怕……怕小姐……” 绿茵哽咽着,似乎无法再说下去,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稀里哗啦的直往下掉。 慕挽歌见此,瞳孔一缩,她缓缓伸出手去,指腹轻轻滑动着,为绿茵擦去了她眼角滚烫的泪水。 “对不起,绿茵,让你担心了。”慕挽歌声音仍旧有些沙哑干涩,不复以往的清脆动听,“绿茵,你家小姐福大命大,怎么可能那般轻易地就死了?呵呵……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还活着,父亲也还活着。”慕挽歌嘴角缓缓勾出一抹笑意,看来虚弱又美丽。 “小姐……”绿茵闪着泪光的双眸亮晶晶地看着慕挽歌,泪水挂在眼角。 “别哭了,我记忆中的绿茵可是个成熟稳重的,哪像现在这样哭鼻子的,真难看。”慕挽歌说着瘪了瘪嘴,眼角含着笑意。 “对了,我离开这段时间,帝都城中可还稳定?”慕挽歌轻轻咳了一声后缓缓问到。 “小姐,这次多亏了渊公子在府中暗中谋划,这才让右相和那李挽月的阴谋一次次的落空。”绿茵说到这里捂嘴轻轻笑了起来,“说起这个渊公子,他对小姐所拜托之事可真是尽心尽力,不过,渊公子可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平时见他面对小姐时没个正经样子,奴婢还以为他……”绿茵说到这里语气一顿,转了话头继续说到,“却没想到渊公子真是个极度聪慧而又有手段之人,不过几招,就让右相和李挽月他们毫无反击之力,只能灰头土脸的躲在右相府中,所以,有渊公子在,这帝都城中又能发生什么事呢。” 绿茵笑得明媚,眼角弯弯,“所以,小姐你就少操这些心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毕竟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奴婢现在去让厨房煮些滋补的汤药过来。”绿茵说着便起身,往外面急步而去。 “绿茵,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告诉我?”慕挽歌看着绿茵渐渐走远的背影,轻声问到。 绿茵的脚步一顿,微微回头看向慕挽歌,嘴角一弯,“小姐说什么呢。小姐好好休息,奴婢去厨房一趟。”绿茵说着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 “绿茵,高参将已经死了……”慕挽歌声音幽幽传来,绿茵脚步一顿,身躯微不可察的一颤,面上的神色复杂难明。 “是……是吗?”绿茵结巴着反问,声音低沉。 “奴婢没记错的话,高参将还算得上是小姐的半个师父呢。”绿茵这话说来有几分意味不明,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绿茵,对不起。”慕挽歌的声音如一片羽毛般轻轻划过绿茵的心间,绿茵瞳孔一缩,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猛然回头,怔怔的看着慕挽歌,薄唇微微颤抖着,哆嗦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到,“小姐,你……你说什么?” 慕挽歌将目光从绿茵脸上缓缓移开,转向了一旁,声音悠远,“绿茵,高参将是为了救我而死,所以,我向你说对不起。” 慕挽歌说到这里缓缓垂下了眼睫,眸中有着一丝愧疚。 绿茵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小姐说什么呢。奴婢与高参将不会一面之缘,喜欢他的人是赤练,如果小姐真要说对不起,那三个字也应该是对赤练说才对。而且……”绿茵语气一顿,声音低了几分,“而且,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绿茵盈盈一笑,声音更加低了几分,“小姐好好歇着,奴婢先出去了。”绿茵说着抬步便不疾不徐的向外面走去。从她背影看来,慕挽歌读不出一丝异样。 绿茵,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是不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吗? 慕挽歌看着绿茵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眼眸中意味不明。 绿茵自出了慕挽歌的房门之后,就一路疾行,眼角不住地有泪水无声滑落,滴入她的唇角,又苦又涩。 绿茵不知道,她此刻的难受究竟是为何,为她自己,为赤练,还是为高云。 她觉得她自己真是一个可悲的人。曾经她怜惜赤练,现在又有谁来怜惜她呢? 当初赤练的死让她很难受,她很心疼赤练那般执着的爱之后却得来那般一个结局,她不愿意,她知道,赤练若是在天有灵,她一定不愿意看到高云难受,所以,她才以赤练的名义给高云回了那一封信。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以后数次的通信之中,爱……爱上了那个男人。 可笑,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绿茵嘴角勾出一抹诡谲的弧度,眼中闪过嘲讽之色。 “赤练,你……你现在一定恨着我吧。”绿茵嘴角的笑意越发加深了几分,眼角不住有滚烫的泪水涌出。她真是一个卑劣的人,以自己姐妹的名义,觊觎着自己姐妹的男人……绿茵,你真是好卑劣! 赤练,你不要怪我,求你了…… 绿茵抬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嘴角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正文 第216章 利用他的卑微 慕挽歌缓缓地从自己袖中拿出了那面粗糙的铜制面具,眼前深邃了几分。那个有着美丽眼眸的男子,究竟是谁呢?他……已经葬身于那常大火之中了吧,身体已经化为了一片灰烬,被山上的风吹到了各个角落。 慕挽歌攥着那个面具的手紧了几分,手指微微颤抖着。她不会忘记,在那支利箭射入他胸膛之前的那一刻,他对着她露出的那抹笑意,那般明媚,已经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她知道,她无法忘记他了,而且,她以后也不会再知道他是谁了。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将那副粗糙的铜制面具给塞到了枕头底下。 “小姐,奴婢命厨房熬了小米粥,小姐还有伤在身,饮食还是清淡些为好。”绿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慕挽歌微微眯起眼,细细地打量着迎面而来的绿茵,她面上笑意淡然,让慕挽歌看不出一点异样,不过她眼底淡淡的血丝却清清楚楚地告诉慕挽歌,她刚才是哭了的。 想必,绿茵的心中也是爱着高参将的。爱本就没有对错,所以,这事也怨不得绿茵。每个人心中都有她自己的秘密,她没有那个事事都要知晓的权利。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起初对于绿茵隐瞒于她的那点不悦也就渐渐的没了,她微微勾唇,嘴角露出笑意,声音沙哑,“这些日子也辛苦绿茵了。” 绿茵抿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她侧身跪在慕挽歌的床前,一勺一勺地,细致无比地将小米粥一口口喂进了慕挽歌的嘴中。 慕挽歌喝了一碗小米粥后,才觉得身子稍微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抬眸定定地看着绿茵,眼里含着笑意,声音更是十足十的戏谑,“我们家的绿茵还真是贤惠呢。”慕挽歌眯眼笑得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绿茵抬眼轻轻瞥了一眼慕挽歌的笑颜,倏地便又将头给低了下去,恭声说到:“小姐还是这么喜欢开奴婢的玩笑。” 慕挽歌见绿茵低垂着头,眼神深邃了几分,声音肃然,“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守了这么几天也累了,下去早些歇着吧,今夜让画屏来伺候。” “是。”绿茵躬身应了一声是,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屋内的烛火将她瘦弱的背影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落寞之色。 慕挽歌身体虚弱,讲了这么些话也有些乏了,慕挽歌打了一个哈欠便又缩进了锦被之中,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一道单薄瘦弱的身影脚步游移不定地来到了慕将军府的铁门前,他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掩在的袖中的手缓缓伸出,轻轻扣上了铁门之上的门环。 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打开了铁门。 “我想见二小姐,烦请通报一声。”那人将掩在风帽之中的眉眼缓缓抬起了几分,眉眼精致细腻,正是南笙院的蓝汶无疑。 “二小姐?”开门的人冷笑一声,声音讥讽,“蓝汶公子最近可是帝都场中的大红人呢。” 蓝汶闻言,瞳孔一缩,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可随即被一片悲凉所取代。 “既是如此,你还不让二小姐出来……” “砰——” 蓝汶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内那人便一拳向着蓝汶的脸砸来,他的拳头就像是一块石头一般,直砸向蓝汶的脸。将军府中之人或多或少都是身怀武艺之人,所以他这一拳,手无缚鸡之力的蓝汶又怎么能躲得开呢? 蓝汶闷哼一声,脚下踉跄几步就退开了几步,他右手紧紧地捂着自己右眼,眉头紧皱,额头更是冒出丝丝的冷汗。 “呸!”门内那人对着蓝汶狠狠地啐了一口,声音中满是不屑嘲讽,“你还真把你自己当根葱了?敢让二小姐出来见你!二小姐是什么人,你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下贱胚子罢了。” “一个大男人,不去保家卫国,倒出卖起自己的身体来了,真是让人恶心!”那人还在继续说着,他每说一句,蓝汶的身子就颤抖一分。 蓝汶捂着自己右眼的手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他的身子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滚吧!”那人低吼了一句,“砰”的一声便动作利索地将铁门给紧紧地关上了。 蓝汶头上的风帽被寒风吹落,他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呵……原来,他这么让人看不起么?”蓝汶缓缓拿下了自己捂在右眼上的手,此刻上面已经青紫可一大圈,高高的肿起,深深的破坏了那张脸的美感。 蓝汶嘴角晕开地笑意越来越大,他弓着身子,一点点地缓步向着远方走去,背影荒凉。他还在期望着什么呢,那个女人身份那般高贵,又岂是他这种低贱的人可以妄想的呢? 他很脏,他怎么能够配得上那般的她呢? 蓝汶嘴角勾着冷笑,佝偻着身子一步步地行远。 “嗖”一声,一道黑影一掠而来,寒风吹来,撩起了蓝汶散落在鬓旁的发,蓝汶缓缓抬起了头,一双浅蓝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面前这人。 “五殿下……”蓝汶的话语中含着嘲讽之意,声音低沉,“你来这里是看我的笑话的么?”蓝汶说着抬手摸向了自己右眼,那里此刻正青紫一片,不复往日的美丽。 “不……”北辰烈轻轻晃动手指,面上的笑容透着几分邪气,“本殿下这是来帮你的。”北辰烈面上笑意加深,凤眸一斜,含笑地睨着蓝汶。 “帮我?”蓝汶闻言嘴角勾出冷笑,声音不屑,“你要怎么帮我?” “她那般的人,你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吧。”北辰烈冷然一笑,声音冷了几分,“她在云端之上,你配不上,那如果她和你一样堕入了污泥之中,那你是不是就可以配得上她了?” 北辰烈的话让蓝汶身子一颤,蓝汶瞳孔微扩的看着北辰烈,声音低沉,“掉入污泥,这……可以吗?”蓝汶心口一紧,面上神色一僵。 “自然可以,只要你交出那个东西。”北辰烈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黑暗气质。 “什……什么东西?”蓝汶瞳孔一缩,面上神色震惊,掩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几分。 “你还要给本殿下装吗?”北辰烈身子猛然一个前探,倏地逼近蓝汶,一双眸子冷然无比的看着蓝汶。 蓝汶下意识地便对上了那双瞳孔,里面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蓝汶觉得,他陷入了一个无法自拔的漩涡之中。 “乖,把东西交出来。”北辰烈声音幽幽,仿佛带着一股天生能够魅惑人心的力量,不自觉的,他想要服从。 蓝汶的手轻轻的颤抖着,内心似乎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嗖嗖!”几声利刃破空的声音传来,就在蓝汶挣扎犹豫的时候,几支利箭从多个方向射出,直逼蓝汶而去。 “呵呵,看来是她要杀你灭口了呢。”北辰烈嗜血一笑,遽然出手,一把抓过蓝汶的肩膀,带着他轻轻一跃就躲开了那几支利箭。 北辰烈瞳仁幽深了几分,嘴角笑意凛然,现在看来,他也用不着使那魅惑人心的招数了,他就静静看着这场好戏。 “杀……杀我灭口?”蓝汶瞳仁中满是惊骇,身子更是如同薄纸般抖着。 “看来,你手中那个东西确实抓住她的命脉了,所以,她才会这般忍不住。”北辰烈冷然一笑,“她对你这般不留情,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来吧……和我一起,把她拖入污泥之中。” 还没等蓝汶回答,那些人已经从各处跳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就直往蓝汶砍去。北辰烈一笑,斜眼瞧着蓝汶满是惊恐的眼眸,他嘴角一勾,静静看着蓝汶的反应。 觉着时候差不多了,北辰烈猛然一个挥手,手指尖光芒凛然,在那片寒光中,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化为了一柄尖利的寒刃,他脚下一动,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只见得几片寒芒闪过,等他回到蓝汶身旁时,地上躺着的便是一具具冰凉的尸体了。 “放心,事成之后,那个女人,本殿下会留给你的。”北辰烈眼眸微眯,里面闪着的光芒意外不明,“你觉得这个交易还划算吗?” 蓝汶眸中挣扎犹豫,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眸,最终一切归于平静。 “记得,把她留给我。”蓝汶声音低沉,他说着从自己的衣领口里缓缓掏出一样东西,慢慢地放进了北辰烈的手中,做完这一切,蓝汶苦笑一声,转身搂着自己的双臂就颤巍巍的走远了。 北辰烈缓缓张开手,冷眸淡淡地看向手中的东西。他倒想知道,那个让慕挽歌如此紧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就在那个东西完全呈现在北辰烈眼前的那一刻,北辰烈瞳孔微缩,眸中全是惊诧以及……诡谲。 慕挽歌,有了这个东西,你认为你还逃得掉吗?你这可是与整个北辰国为敌呢…… 北辰烈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意,寒风瑟瑟,撩起了他的长发和衣袍。 正文 第217章 搜府 “小姐,小姐不好了。”画屏声音急急地传来,她如同一阵风般撩开帘子便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恐慌,“小姐,五……五殿下带着一大帮子的御林军冲了进来。” “什么?”慕挽歌眉目一冷,眼中暗光涌动,声音冷意凛凛,“他带着御林军冲进这将军府中?”他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正二品的将军府邸,哪里是他随随便便就能闯进来的? 慕挽歌黛眉微蹙,猛然起身,大踏步地便直往外面而去。慕挽歌刚走出清音阁,就迎面遇上了大步而来,嘴噙邪笑的北辰烈。 “挽歌,好久不见呢。”北辰烈缓步来到慕挽歌的身前,顿住了脚步,一双桃花眼光芒灼灼的看着慕挽歌,嘴角挑着邪笑。 “可不是,挽歌都快忘了五殿下这号人了呢。”慕挽歌捂嘴笑得明艳动人,眼眸斜睨之间媚意无限。 北辰烈见此,瞳仁深邃了几分,喉头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嘴角一勾,微微往前一个探身,他薄唇凑到慕挽歌的耳畔,声音喑哑,“无妨,等会儿你就会记得本殿下了,而且是永生难忘。”说到最后一句时北辰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气息带着点挑逗意味地轻轻撩拨着慕挽歌的耳廓。 慕挽歌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不悦。北辰烈给她的感觉可真不让她喜欢,她总觉得,北辰烈身上有一股黑暗残忍而又肮脏的味道,让她有些恶心。慕挽歌轻轻的将目光落在北辰烈的身上,他眉目之间阴戾,隐隐笼罩着一股黑沉之色,慕挽歌心中一惊,她总觉得北辰烈与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不知五殿下今日来府所为何事?”慕挽歌眉目不动地淡淡岔开了话题。 北辰烈闻言,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声音透着一股冷冽,“昨日有人刺杀右相大人,右相大人抓住了那个刺客,经过严厉拷打之后……”北辰烈语气稍微停顿了下来,眼神加深了几分,“你猜,他说了什么事?” “这些都是朝堂之事,挽歌无心过问。”慕挽歌面上神色一片淡定。北辰烈轻瞄了慕挽歌一眼,声音戏谑,“这事可跟挽歌相关呢,你肯定想听的。”北辰烈嘴角微勾,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意味不明,“他说他去刺杀右相是受你的指使的,还说你是他的主子。” 北辰烈声音很轻,可这话却如同惊雷一般让慕挽歌心中一惊。不过慕挽歌向来是一个形不露色之人,所以,她听了这话后也只是微微一挑眉,面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般拙劣的栽赃陷害,五殿下也相信了?”慕挽歌语调微扬,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 “本殿下正是不信,所以才特意向父皇请命过来探查一番。”北辰烈说着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地飘向清音阁内。 慕挽歌闻言,眼神一沉,嘴角绷出冷硬的弧度,“五殿下这话的意思就是要搜查将军府了?” “为了能还给挽歌一个清白,这点冒犯挽歌还是能理解的吧?”北辰烈的声音透着一股淡淡魅惑的味道,一双桃花眼灼灼的看着慕挽歌。慕挽歌眉目一凛,他怎么可能是真的想还给她一个清白,只怕他是想用一个更有力的证据置她于死地吧?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然的笑意,而且看样子,右相和北辰烈只怕是已经就她这事,达成了一致吧?呵呵……她倒想知道,他们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随五殿下。”慕挽歌冷然一句,面上不动声色,将身子微微侧开,让开了一条道。 北辰烈嘴角一弯,笑意盈盈,“挽歌还真是一个通情达理之人。”北辰烈说着轻轻一挥手,那些个御林军持着手中的长矛就冲进了清音阁。 慕挽歌转身也走了进去。北辰烈既然向栽赃陷害,那么他一定会制造一些莫须有的证据在这清音阁里,然后把她咬死。 不过……她又岂能让他如愿。 “小姐,这……那可是你最喜欢的衣服。”画屏见着那些御林军用自己手中的长矛,将屋中的一切东西全都挑乱,不由急得面色发红。 画屏双眼紧张兮兮的随着那些御林军移动,满目担忧,而慕挽歌,却只是一脸的淡然,嘴角弯着一抹不明的弧度,冷冷的看着所有的人。 “你们这些糙汉,来之前本殿下就告诉你们对待挽歌的东西要温柔些,你们怎么就这么粗鲁?”北辰烈疾走几步,来到那几个正在胡乱翻找慕挽歌衣服的御林军身旁,猛地挨个敲了他们的头,怒喝到,“没听到这是挽歌最喜欢的衣服吗?你们怎么……咦?” 北辰烈话音一顿,瞳孔微微一缩,声音透着不可置信,“挽歌,这是什么东西?” 北辰烈说着缓缓将手掌松开,他掌心中的东西一点点的清晰无比的呈现在慕挽歌的眼前。待慕挽歌看清北辰烈手中那个东西时,慕挽歌瞳孔遽然一缩,面色微微泛白,不过片刻她就已经恢复了正常面色,声音含着极浅的笑意,“五殿下手中的是什么东西,这应该问你自己才知道吧。刚才挽歌可是亲眼看见那黑漆漆的东西是从五殿下手中掉下来的呢?”慕挽歌声音幽幽而来,面上神色不动分毫。 “呵呵……”北辰烈说着拿着那块墨黑的玉佩上下打量起来,声音冷了几分,“这玉佩质地上乘,触手生温,可真是上品。而且,这上面的野狼头图案可是南陵国皇族的代表呢,本殿下倒想问问你,这事你作何解释?”北辰烈身子猛然前探,目光冷冷的看着慕挽歌,嘴角勾出残忍的弧度。 慕挽歌神色一震,她眉目冷冷的扫向屋中的众御林军,发现他们全都瞪着一双眼冷冷的看着慕挽歌,似乎愤怒于慕挽歌那通敌叛国的行为。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她很肯定,刚才那玉佩确实是从北辰烈手中滑下来的,虽然他动作很快,可慕挽歌还是看得清清楚楚,毕竟她眼里非凡,可其他人就明显没有这般的眼力了。 “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从小姐的衣服里搜出了那个东西,什么南陵国皇族的象征,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小姐是南陵国人不成? “不,不!”画屏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那些荒唐的想法全都给赶到九霄云外去,小姐绝对不可能是南陵国人,小姐是慕将军的女儿,慕将军可是抗击南陵国的贼人的大将,怎么可能呢? 慕挽歌没有回话,冷着眉目盯着笑意盈盈的北辰烈,北辰烈感受到慕挽歌冷冽如冰的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分痛心的说到,“挽歌,你真是辜负了本殿下对你的一番信任。”北辰烈说到拿着与玉佩的手缓缓攥紧,声音陡然一沉,“将这将军府给我围起来,不准任何一个人进出!” “是!”铿然整齐的声音,不过眨眼间,屋门外就被持着长毛的御林军里里外外的围了三层,形同铁桶,看那架势,这清音阁里铁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慕挽歌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御林军,眉目间拢上一股阴沉之气。她担心的这一天终于来了,看北辰烈这模样,是肯定不会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的。 “挽歌,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呆在屋中哟,不然刀剑无眼。”北辰烈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说着就大踏步地直往外面走去,就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北辰烈猛然回头,薄唇一翕一合,虽然无声,可慕挽歌已经了然。 他说,“你以为这仅仅只是本殿下的意思吗?” 慕挽歌身躯一震,怔怔的看着北辰烈挺拔的背影越走越远。 北辰烈刚才话中的意思是,他做的这一切是经过圣上默许的吗?难道,圣上也是想借着这件事将父亲给拉下马吗? 慕挽歌不由得想起了太后寿宴上所见的那个男人,长相俊秀,眼神阴鸷,浑身透着一股阴冷的味道,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他反身缠上,然后中毒而死。 他终究是要对慕将军府出手了……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契机,只怕他才不会管这事究竟是不是冤枉了她们,他只在意这事能不能一举铲除她们。这次的“剿匪之战”一举歼灭了南陵国约五万的精兵,对南陵国来说也是一个极重的打击,只怕,最近一年内,南陵国是不敢再轻易起兵了,如此一来,父亲的作用也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毕竟这一年,他还可以培养出一个,两个,甚或三个将领之才,并不缺父亲一个了。 慕挽歌心中冷笑,真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父亲,这就是你所珍视的兄弟之情。 “小姐,那真的是南陵国皇族才拥有的玉佩吗?”画屏看着外面将清音阁围得水泄不通的御林军,眉目之间满是担忧。 “你安静些!”绿茵微蹙着眉头冷冷地剜了一眼画屏,转头看向眉头微缩的慕挽歌,声音平静,“小姐,那块玉佩不是在他手中吗?怎么会到了五殿下的手中,还有,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干事的!”绿茵抬眸扫了一眼外面冷厉肃然的御林军,眉头微缩。 “他们已经死了。”慕挽歌轻轻一笑,“很快,便会有人来拿我入狱了。” 正文 第218章 牢狱之灾 “小姐,那老爷回京之后岂不是很……”绿茵眉头更加紧锁了几分,语气顿了顿,“小姐,要不奴婢去阻止老爷进京?”绿茵嘴角绷出冷然的弧度,“当今圣上可真是一个无情之人,老爷与他还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他竟也下得了这种狠手,果真是君心难测!” “伴君如伴虎。”慕挽歌这话说得意味不明,“绿茵,你觉得你还出得去吗?”慕挽歌冷眼扫向外面的御林军,声音低了几分。 “不试试怎么知道。”绿茵说着缓缓垂下了眼眸,声音低了几分,里面含着不明的意味,“一些事,总是要努力之后才能说不行的。” 慕挽歌闻言身躯一震,眸中闪过不可置信之色,她抬眸定定的看向低垂着头,安静看着地面的绿茵,心中一痛。高参将死后,绿茵就变了。 慕挽歌眼神示意画屏先退下去。画屏躬身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后就半躬着身子退了出去,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慕挽歌缓步走到绿茵面前,伸出瘦弱的双手,轻轻一揽就将绿茵给轻轻地抱进了怀中,绿茵身子一颤,深埋着头,不住的推拒着慕挽歌。 “对不起。”慕挽歌的声音低低的从喉间溢出,带着几分哽咽之意。绿茵越是推拒着她的怀抱,慕挽歌揽着绿茵双肩的手就越收越紧,不给绿茵半点拒绝的余地,慕挽歌声音低了几分,“绿茵,以前我不理解你的苦,心中还怪你,现在我知道了,所以我向你道歉。” “小姐是主子,绿茵不过是奴婢,所以小姐完全没必要给奴婢道歉。”绿茵低垂着头,声音低沉。 “不,在我心中,我从没将你和赤练当做奴婢。”慕挽歌声音含了几分笑意,“我自小便名声不好,没有一个同龄人愿意和我做朋友,更不愿意和我玩。”慕挽歌眼眸微眯,面上笑意盈盈,可语气中,你若细细察觉便能发现她语气中的落寞。 绿茵跟了慕挽歌也有三年了,所以她很轻易地察觉到了慕挽歌语气中的落寞,那一刻,她觉得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一般,憋得难受。 “当初救你们,我承认,我确实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以便为自己以后的复仇做准备。”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弯出一抹极轻的弧度,声音低了几分,似乎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可赤练那个傻丫头,她从来不懂得察言观色,明明知道我心情糟糕,她还非要一个劲儿的凑过来,她从来都不会顾及我的冷眼,不管我怎么让她走开,对她怎么无礼,她就只是那般天真而又可爱的笑着,笑眯眯的,用那般宽宏明媚的眉眼望着我。我不知道,命运待她那般不公,她为什么还能活得那般开心,她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灿烂。”慕挽歌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她微微仰起头来,将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因为她一直都认为是小姐给了她第二次的生命,她那么做,只是想让小姐开心一些。”绿茵声音也带上了哽咽之意,“她总是给奴婢说着,她好喜欢,好喜欢小姐,可小姐又活得很累,她不能为小姐做些什么,但至少,她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留给小姐,她……真是一个傻丫头。”绿茵嘴轻轻一牵,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啊,她很傻,可你又何尝不是呢?”慕挽歌缓缓地垂下了眉眼,“每次赤练蹦蹦跳跳给我送来的那些糕点补汤,你别告诉我那不是你做的,不过说来,绿茵的手艺还真不错呢。”慕挽歌嘴角一弯,抱着绿茵的手紧了几分,声音带了几分瓮声瓮气,“绿茵,你们这般待我,我又怎么可能将你们当奴婢呢?”慕挽歌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之意,“可是,前些日子,我不但没能体会你内心的苦,我竟然还责难与你,绿茵,对不起。我知道,你最开始替赤练回高参将的信,你只是不想让高参将得知赤练的事情后难过,因为你知道,高参将难过,赤练也会难过,你的初意本是好的,可感情之事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所以,你肯定也没料到自己最后会爱上高参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很自责内疚,你也很煎熬,可我……我竟然还责备与你,绿茵,对不起,对不起。” 慕挽歌这一句话中连说了三句对不起,字字直戳绿茵的心窝子。绿茵反手一把抱住慕挽歌,声音哽咽,“对不起,小姐……”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慕挽歌缓缓闭上了眼眸,晶莹的泪水在她眼睫上轻轻一颤,顺着她的眼角滑下。 两人这番坦言之后,前些日子因为高参将一事横在两人中间的刺这才算是拔了出来。 慕挽歌眉眼弯弯,和绿茵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两人抱着低声哭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分开抱在一起的身子,慕挽歌清亮的眸子直直的迎视着绿茵略微红肿的眼睛,“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又成一只红眼的兔子了。” 绿茵轻轻地剜了一眼慕挽歌,声音带着几分嗔怒,“小姐又不正经了。” “这次的事情小姐可有什么应对之策?”绿茵眉目严肃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满是担忧。 慕挽歌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次右相和五殿下的行事不过是顺着圣上的意罢了。要想打破这个局,只得由圣上亲自来,可……”慕挽歌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对于一个冷血的帝王来说,要让他改变主意,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小姐?”绿茵看着慕挽歌愁眉不展的模样就知道,此次是陷入了一场死局之中。有着南陵国皇族标志的玉佩作为证据,加之圣上的诛杀之心,难道这次她们就真的逃不过了吗?小姐当初就不该心软,就应该将蓝汶给杀了,然后夺回那枚玉佩,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唉……小姐看着狠心,可她心里最是善良。 “有了。”慕挽歌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眼底光芒灼灼,可慕挽歌还没来得及将刚才所想出的破解之法说出,屋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大力的踹开,扬起一片灰尘。 慕挽歌抬眸看去,还没看清,一大帮子穿着黑色甲胄的人就“呼啦”一声全冲了进来,在屋内自动分列两旁,中间留出一条一米左右宽的道,而那个桃花眼勾人的男人,踱着步缓缓走来,眨眼间就逼至了慕挽歌的眼前。 他眉目冷冽,声音寒凉如冰,“陛下有命,将清音阁一干人等全部压入大理寺中,严加看管,其余人扣留府中,至于你……”北辰烈双眸闪着针尖般冷冽的光,“压入除妖司地牢,候审!”他薄唇轻启,字字冷冽。 慕挽歌眼神一冷,冷冷的与北辰烈对视,其间风潮暗涌。 “带走!”北辰烈冷然一喝,那些御林军持着手中长矛就冲着慕挽歌冲了过来,慕挽歌根本就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不过片刻之间,十几支长矛就齐齐地架在了慕挽歌的脖颈之上。 “呵呵……”慕挽歌冷然一笑。 “带走!”北辰烈冷喝一声,那些御林军就架着慕挽歌直往外面走去。 “小姐,小姐——”绿茵大声吼到,往前冲了几步,可下一刻,不知是谁一脚踢来,绿茵猝不及防下,腿一弯就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把这些叛国贼全都给本殿下押走!”北辰烈一声令下,立即便有人几步走上前来,动作粗鲁的一把将绿茵从地上拖了起来,拽着绿茵就直往外面走去。 北辰烈冷然看着清音阁内的众人,心中微惊。慕挽歌这个女人果真是不简单,屋中的下人,在面对被扣上通敌叛国这种大罪时,竟然也能做到如此镇定,看来她果然有手腕,就连下人也能有这般的魄力。就算是他五皇子府的下人,估计也没多少人能有这种气魄。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绿茵等清音阁中的下人和慕挽歌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押解而去,绿茵一直扭着头,看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身影,眸中担忧更甚。刚才小姐要说的是什么?小姐说她有办法,可如今她已经被压入除妖司地牢,她应该怎样做呢?除妖司里能人齐聚,是一个让北辰国人人人敬畏而又害怕的地方,小姐进去了那样一个地方,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还有老爷,对这帝都城中的事还毫不知情…… 慕挽歌只听说过除妖司的赫赫大名,却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更别说除妖司的地牢之中了,今日来此一看,除妖司的地牢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像其他的牢狱,哀嚎遍地,惨叫连连,这里,静得出奇,一点声音也没有,就好像是一座死了的牢笼一般,针落地可闻,不自觉的让人毛骨悚然。 走在这个光线昏暗的暗道里,慕挽歌只听得到自己靴子踩在地上发出的细微的声音,以及滴答滴答的水声。 正文 第219章 我叫你,闭嘴! “滚进去!”押送之人大手粗暴的一推,慕挽歌脚下踉跄了几步,“咚”一声便摔倒进了一座地牢里。地面透着森冷的寒意,浸过衣袍,缓缓地渗进她的肌骨之中,冷得慕挽歌微微打了一个哆嗦。慕挽歌低眸扫了一眼自己脚踝处被蹭破的皮肤,眼神深邃了几分,抬眸冷冷地看向面前那凶神恶煞之人,眼底暗光涌动。 “看什么看!”正在为慕挽歌所在这座牢房上锁的狱卒狠狠瞪了慕挽歌一眼,恶狠狠地吼到,“只要进了这个地方,想活着出去就难了,管你以前身份多么尊贵,到了这里,你也算是一个死人了,所以,你他妈再用那种威胁阴冷的眼神看着老子,老子现在就可以结果了你!”那人说着狠狠地敲打了一下牢门,带着警告性的意味,眼神凶狠得恨不得进去抽慕挽歌几个耳刮子。慕挽歌冷冷一笑,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当初她如日中天时,个个都贴上来,现在她一落难,连只狗都可以对她冷言呵斥。 “你通敌叛国,乃是死罪,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地方了。”那人嘴角噙着阴冷的笑意,“在圣上提审之前,你就乖乖呆在这里,不然……老子有千万种的方法让你生不如死!”那人说着狠狠剜了斜坐在牢房中的慕挽歌一眼就大踏步地离开了地牢。 慕挽歌嘴角一抿,弯出一抹冷硬的弧度,眼中寒意阵阵。她慢慢从地牢里阴冷的地面上起身,缓缓向着牢房里那唯一一张冰冷坚硬的木板床走去,面无表情的坐在了床面之上。 除妖司的地牢,向来就是一个九死一生的地方,这里之所以会这么安静,安静到令人心慌颤栗,就是因为管道这里的人只怕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吧?就算没死只怕也是半死不活的只掉着一口气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来尖叫哀嚎呢? 慕挽歌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神深邃了几分。右相必定不会放过这次将慕府一举歼灭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这次他都会尽全力的将她和父亲咬死在这件事情上,而她现在又被困在这个除妖司的地牢中,要逃出去也是难如登天。要知道,这除妖司汇聚着北辰国各色的高人异士,地牢的外面也是经由特别的能人布下了固若金汤的结界,若要从外面强行闯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她若要从这里面逃出也是不可能,就算她依仗着如今已达洞虚的修为,也是不可能……因为在这里,修为达到她这个境界的,那可不少。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了几分,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难道,这次她就要乖乖地呆在这里,束手无策,等着他们将她送到砧板之上,任他们宰割么? 那是不可能的!她慕挽歌从来不是被动之人。可是……这次究竟要怎么做呢?这事越拖就对右相他们不利,因为那证据毕竟是经不起深一步的推敲的。所以,右相他们一定想速战速决,趁着这事还未查清楚前,最好就能将她和父亲通敌叛国的罪名死死扣在她们的头上,然后将她们处死,想必……圣上心中也正是此想法吧。 慕挽歌在哪冷硬的木板床上缓缓躺下,面朝着潮湿肮脏的墙壁,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次,究竟怎样才能破了这个杀局呢?她被死死地困在这个地牢之中,绿茵她们也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牢狱中严加看管,所以,大家都是没法脱身的,而外面的人想来也是无法从这里面得知她半点消息的,那么,这次该怎么办…… “咯吱”一声,身后的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了开来,慕挽歌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地睁了开来,侧耳听着身后的动静。来人故意放轻了脚步,似乎怕打扰到她,他脚步落地轻而小心,走了几步,在慕挽歌身后大约一米多处停了下来,并没有说话。 慕挽歌心中诧异,缓缓起身,转眸看向身后,猛然陷入了一双碧海蓝天般温柔如水的眸子。 “你……你怎么来了。”慕挽歌将目光从那双蓝眸上移开,低声问道。看着那双温柔的眸子里的哀伤,慕挽歌心里难受。 “自然是跟着本殿下来的!”一道轻浮而又傲慢的声音冷然响起,随之,一个穿着紫色华袍的男子从一个阴暗的角落缓缓走了出来,嘴角勾着一抹邪笑,冷冷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眉眼一沉。 “你以为就凭他的分量,能够来这里见你一面么?”北辰烈脸上挂着满含优越感的笑容,一双桃花眼闪着灼灼亮光的看着慕挽歌,嘴角笑意寒凉,“他就像一条癞皮狗一般求本殿下带他进来见你一面,唉……”北辰烈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幽幽而来,含着不屑的冷然笑意,“本殿下心地善良,所以就带他进来瞧瞧你,毕竟他是我的好七弟呢。” 慕挽歌只觉得那一声“癞皮狗”就如同钢刀一般狠狠戳进她的心中,让她的心忍不住痉挛起来,他那般美好的一个人,北辰烈连他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那个家伙又凭什么那般说他!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目光一转,轻轻地看向站在她一米多远处的北辰卿,目光往下一扫,他的手一如既往的紧攥着袖袍边缘,用力到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极力压抑着什么。 “哟,我这么说他你似乎不开心了?”北辰烈扫目看见了慕挽歌眼底的怒意,嘴角一勾,声音含着调笑的意味。 “所以你最好闭嘴!”慕挽歌声音冷然,双目冷厉的看着北辰烈,嘴角凝固着冷硬的弧度。 北辰烈面色一窒,鼻翼微微扇动着,一双桃花眸死死地瞪着慕挽歌,额角青筋隐隐跳动,看得出来,对于慕挽歌这一声厉喝,他心中已是怒极,只怕下一刻就会爆发。 “你说什么,你给本殿下再说一遍!”北辰烈往前疾走了几步,双目喷着愤怒地火光,骇然的看着慕挽歌,脚步更是直往慕挽歌逼近了几步,眸中一片危险。 “我说你,闭嘴!”慕挽歌眉眼不动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冷冽。 北辰烈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手背青筋鼓起,他猛然举手,挥掌就向着慕挽歌砸去,撩起慕挽歌鬓旁的碎发。 可就在那一刻,原本站在一旁的北辰卿疾步上前,猛然就一下截住了北辰烈挥向了慕挽歌的大掌,他眉眼低垂,抿着唇不发一言。 “放开!”北辰烈冷喝,“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阻止本殿下!”北辰烈说着手腕一动,横腿一扫,携起一股厉风,直逼北辰卿的面门而来,北辰卿无法,只得错身躲开,北辰烈猛然攻上前,速度极快地一把掐住了北辰卿的脖颈,用力一推,北辰卿脚步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咚”一声便重重地撞在了牢门之上,北辰卿眉头一皱,鼻中溢出一声闷哼。 “你再忤逆本殿下,别怪本殿下不念及兄弟之情。”北辰烈掐在北辰卿脖颈之上的手缓缓收紧,眼中闪过一抹嗜血之光。 北辰卿瞳孔微微一缩,眸中微微闪过诧异之色。北辰烈的修为比以前高了不少,他竟完全不能与之匹敌。为什么,短短时间内,他的修为竟然进步如此神速,为什么? 北辰卿面色不过一会儿就已经憋得通红。 “北辰烈,你住手!”慕挽歌急冲上去,挥手便抓向北辰烈扼着北辰卿的手,北辰烈眼中阴鸷一闪而过,反手一抓,疾如厉风幻影,一把便抓住了慕挽歌的手腕,力道大得慕挽歌黛眉微蹙,双眸冷然的看着北辰烈。 “不自量力!”北辰烈抓着慕挽歌的手用力一推,慕挽歌后背就猛然地撞在了铁牢门之上,他身子前探,双目泛红的看着慕挽歌,幽幽叹道,“啧啧,现在看来你们还真是般配,不过这个样子,可真是让本殿下厌恶!”他瞳孔一缩,闪着针尖般冷冽的光芒。 他嘴角勾起嗜血的光芒,身子前倾,薄唇凑到慕挽歌的耳畔,声音低沉,“慕挽歌,这个瞎子究竟哪里比得过本殿下?你的眼光,可真是差透了!” “北辰烈,你放开她!”北辰卿感觉到情况不对,骇然吼出了声。 “放开?”北辰烈嘴角微挑,勾着冷笑,“你觉得本殿下会听你这个瞎子的话?”北辰烈说着扼着慕挽歌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慕挽歌眉头微皱,额头隐隐渗出冷汗,北辰烈的力量强了不少,在他手下,她竟然该死的反抗不了! 北辰烈眼中笼着一层阴霾,嘴角挑着邪笑,“你既然这么在意,我不介意像当初毁了那个女人一样毁掉她。”北辰烈声音低了几分,透着一股阴冷的味道,直直地让北辰卿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颤,毁了她,想毁掉那个女人一样,北辰烈,他……怎么做得出来!怎么可以? 北辰卿的手缓缓攥紧,手背青筋鼓动,他抵在铁牢之上的身子更是微微颤抖着。 正文 第220章 他不是窝囊废 “你……你敢?”北辰卿声音低沉,一字一句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一般,他倏然抬起眼眸,双目愤恨的直盯向北辰烈毫不在意的眼眸,眸底闪过一些别的光芒。 “呵呵,这世上有本殿下不敢做的事?”北辰烈嘴角勾起轻蔑一笑,声音冷冽,“本殿下现在就让你看看本殿下敢不敢?”北辰烈说着一张艳红的薄唇对着慕挽歌的樱唇就缓缓压了下去。 一片阴影兜头罩下,慕挽歌眉目一冷,眼底怒意阵阵,她猛地抬腿,一脚就狠狠地踢向北辰烈,北辰烈不屑一笑,嘴角噙着残忍的弧度。他身子轻轻一扭,一下便跃出好几米远,那姿态,悠闲舒适,让慕挽歌看得火大! “真是不受驯服的野猫。”北辰烈嘴角含笑地睨向慕挽歌,眼底意味不明。慕挽歌眼神一冷,她讨厌他那样的目光。 北辰烈目光一转,看向低着头静静站在一旁的北辰卿,声音含着残忍的味道,“瞎子,当年的事,你还铭记于心吧?你是不是特别恨本殿下?恨不得将本殿下杀了?可惜……”北辰烈状若遗憾地摇了摇头,继续说到,“啧啧,你没有那个能力,不然本殿下此刻又怎么能站在这里呢?”北辰烈看着北辰卿佝偻着身子,倚靠着铁牢门在那里微微颤抖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慕挽歌眼神冷凝如冰,薄唇颤抖着,怒吼出声,“北辰烈,你闭嘴!”难道这种揭人伤疤的事,他就这么喜欢做吗!他就如此喜欢看着别人痛苦挣扎的样子吗! 慕挽歌瞥眼睨向一旁的北辰卿,两人距离不远,慕挽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他佝偻着的脊背微微颤抖着,散落鬓旁的碎发微微的遮住了他的脸颊,将他眼底的一切情绪都给掩埋其中,可慕挽歌单看他那紧攥着袖袍边缘,不可抑制的颤抖着的手,慕挽歌就知道,他的心一定一定是很痛的。那个女人,应当就是曾经他在昏迷之中,抓着她的手,反复念叨着的苗禾吧?那个女子一定很美好,所以才会让这么一个龙章凤姿的男子念念不忘。 突然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一下闯进了慕挽歌的眼眸之中,慕挽歌瞳孔一缩,身躯猛地一震。 他……是落泪了吗? 慕挽歌眸色微敛,此刻对这个男子是说不清的怜惜。本来就已经很痛了,却还被人这般硬生生的揭开了伤疤,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 “你还真是个窝囊废,你明明知道玷污她的人是本殿下吧?可你竟然还是忍下了,这些年来与本殿下若无其事的相处着,七弟,本殿下还真瞧不起你这么个废物呢……”北辰烈字字如刀,狠狠地刺向北辰卿本就鲜血淋漓的心,他的身子不由得抖得更加地厉害了。 “唉……当初她拼命地叫唤着你的名字,双眸含着泪水,一直盯着殿门,想来就是在等你的出现吧,可惜,你似乎让她失望了。本殿下现在仍然记得她绝望闭上双眼的样子,真是惹人怜惜,她……” “你住口!”北辰烈嘴角勾着残忍的笑意,如同粉嫩的桃花瓣一样的薄唇轻启间,就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将那些残忍的话吐出。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挽歌的一声大喝给打断了。 北辰烈眼神一沉,眸底闪过嗜血的光。 “废物,你素来逆来顺受,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本殿下倒很想看看你愤怒的样子,本殿下想知道,究竟能不能有人激起你的反抗之心!”北辰烈嘴角笑意凛然,说着目光一转就如同利剑般的剜向慕挽歌。 慕挽歌眉头微蹙,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这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北辰烈就以极快地速度向慕挽歌抓来,带起的厉风刮得慕挽歌脸颊生疼。慕挽歌反应也不慢,脚下一动就直往后面退去,可才退几步,慕挽歌的后背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一双炙热的大手紧紧地抚着她的双肩,慕挽歌身子一僵,缓缓回过眸去,就对上了北辰烈那双春光灿烂的桃花眸,里面光芒浮动,美丽得慕挽歌仿佛已经看到了春天。 “你逃不掉呢。”北辰烈勾唇一笑,透着阴冷,让慕挽歌心底十分不爽。慕挽歌横手甩去,却一把被北辰烈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死死地捏着慕挽歌纤细的手腕,不过一会儿,慕挽歌的手腕就红了一大圈。 “放开!”慕挽歌冷然回眸,眸色冰凉。 “呵。”北辰烈毫不在意的勾唇一笑,眸子斜斜地瞥向一旁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北辰卿,嘴角的笑意带着十足的嘲讽。 “本殿下怎么会放开你呢?”北辰烈说着微微侧头,往前一探就将唇轻轻地凑到慕挽歌的耳边,声音低沉魅惑,他看着慕挽歌莹润白皙的耳垂,眼神深邃了几分,里面闪着暗光。 慕挽歌也不笨,自然察觉到了身后紧贴着自己后背的那个身体正在微微发这烫,而且那温度还有往上升的趋势。 慕挽歌心中一震,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处竟然忘记了反应。 北辰烈吞了吞口水,对着慕挽歌的耳垂缓缓压了下去。 慕挽歌感觉有什么湿腻的东西在自己的耳垂上打着圈儿,让她心中恶寒了一把。 这个男人,真是无耻到了极致! “滚开!”慕挽歌怒喝一声,手肘狠狠地撞向自己身后的那人,可那人似乎能够预料到她的一切动作般,提前便将她的所有反击的动作给截了下来,他抓着慕挽歌的手臂狠狠一甩,慕挽歌被那股大力带得踉跄了几步,猛然一下就被北辰烈给粗暴地摔倒在了冷硬的木板床上。 慕挽歌闷哼一声,正准备一下暴跳而起时,北辰烈就猛然的压了下来,狠狠地掣肘住了慕挽歌的所有反抗。 他嘴角含着轻浮的笑意,“你看看那个窝囊废有什么好的?他就那么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对你不闻不问。”北辰烈嘴角勾起蔑视的笑意,声音阴冷。 慕挽歌目光怔怔地看向佝偻着身子呆呆站在一旁的北辰卿,此刻的他,只给她留了一个寞然的背影。 不会,他不会是窝囊废,她不会忘记,太后寿宴上,他与她还相识不深,他都愿意挺身而出维护她,此刻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 慕挽歌不知道,向来奉行靠人不如靠己原则的她,竟然会在此刻,从内心里期望着那个人能够回头看一眼,能够出手阻止北辰烈这个混蛋的动作。并不是她只会等着被人救赎,只是,她想让他证明,他并不是北辰烈口中的窝囊废,她想让他走出那个叫苗禾的女子所带给他的愧疚痛恨的枷锁。 她想帮他,就如同他曾经救她帮她那般…… “慕挽歌,你这个女人!”北辰烈看着慕挽歌瞧向北辰卿的眼神,心中气恨,磨着牙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看着那个窝囊废!” “你死心吧,他不会来救你的,那个女人当初是这样,今日的你,也会是这样!”北辰烈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说着他猛然一个俯身就对着慕挽歌的菱唇精准无比的压了下去。 慕挽歌头一偏,就躲开了北辰烈那让她厌恶的红唇。 慕挽歌皱着眉头阴冷的看向北辰烈,眉目阴狠,“你离我远些,滚开!”慕挽歌剧烈的挣扎着,可北辰烈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沉着眸子,紧紧地绞在慕挽歌的身上,“慕挽歌,本殿下说过总有一天会得到你的!” “嘶拉”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传来,原本躬身靠着铁牢门的北辰卿闻声身子猛地一颤,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闪过各种不明的情绪,有痛苦懊恼,愧疚自责…… “混蛋,你这个……”慕挽歌略显惊慌的声音传来,北辰卿瞳孔微缩,倏地他遽然向着北辰烈冲去,席卷起一股厉风,带着雷霆万钧之力直击向北辰烈的后背,他大手一抓就把压在慕挽歌身上的北辰烈给提了起来,甩手一扔就将他狠狠摔在了一旁。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微微的颤抖着,他红着脸,冷冷地迎着北辰烈诧异至极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到,“你,不准碰她!” “哈哈!”北辰烈缓缓从地上起身,扬声大笑,“窝囊废,你知道反抗了?”话音还飘在空中,而他人就如同猛虎下山般直冲北辰卿攻去。 “在这地牢之中,行这种事不怕被圣上知道了怪罪吗?”慕挽歌冷声说到,身形一掠就挡在了北辰卿的面前,“如果你要动他,就先杀了我,哼……圣上还要提审我,五殿下若杀了我,想必也不好交代!” 北辰烈闻言,眼神变了几变,缓缓地收回了手,鼻中溢出一声冷哼。 “还有,五殿下这种盗取别人修为修炼的方式,圣上想必不知道吧。”慕挽歌声音冷冷传来,果然成功地让北辰烈黑了脸。 “慕挽歌,你这个女人!”北辰烈眼神阴狠,这话也说得咬牙切齿。 正文 第221章 多嘴多舌,确实该死! 慕挽歌对北辰烈的咬牙切齿不以为意,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淡淡地看着北辰烈。北辰烈眼神阴冷,狠狠地剜了慕挽歌和低垂着头的北辰卿一眼,冷哼一声便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地牢,带起一股怒风。 “快走,还在磨蹭什么!”一直静守在一旁的狱卒,一见北辰烈已经离开,连忙冷眉呵斥北辰卿也赶快离开,那样子,就像是在赶惹人厌弃的苍蝇一般。 北辰卿抬眸淡淡的扫了那个狱卒一眼,抿着唇不发一言,或许是他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股淡然清贵,不知怎的,那个凶神恶煞的狱卒竟然一下便住了嘴。北辰卿转眸,那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淡然而又忧伤地看着慕挽歌,里面闪着别的情绪,他缓缓转开眸光,薄唇轻启,呢喃到:“刚才的事,对不起。” 慕挽歌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她嘴角缓缓晕开笑意,声音轻柔,“不用说对不起,说来刚才还多亏了你。”慕挽歌眯眸笑得灿烂,看来如同一个狡黠灵动的精灵一般。 北辰卿闻言瞳孔一深,紧抿着的嘴角微微颤抖着,犹豫了许久终是抖着唇缓缓开口,“谢谢你。”他抬眸定定地看着慕挽歌,一双蓝色的眸子略显凝固,一瞬间,所有的时光仿佛都静止在了他的眼底,让人安静得不觉时间的流逝。 “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他缓缓垂下了眼眸,声音清冷,“你在这里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慕挽歌闻言眼眸微弯,里面闪着动人的光芒。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北辰卿说着缓缓伸出手来,试探性的往慕挽歌的脸颊摸去,可能是慕挽歌的气息太轻,他一时间竟然不能凭借慕挽歌的气息带起的气流波动找到慕挽歌的位置,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便顿在了空中,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与黯然。 慕挽歌捕捉到他眼底的黯然,心里一痛,她微微走近了几步,轻轻扬起脸颊,缓慢地将自己的脸颊送到了北辰卿的手中。慕挽歌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北辰卿的手背之上,她抓着北辰卿的手缓缓地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声音轻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北辰卿感受着那抓着自己手的细腻皮肤,心中一震,僵直着身子站在了原处,眼底闪过不明的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略带着薄茧的掌心轻而缓慢的摩挲过她细嫩的皮肤,在他心中留下一丝丝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大手轻轻一揽就将慕挽歌给小心翼翼地给锁进了他的胸膛之中,他抱着她的双手十分之紧,仿佛要将慕挽歌给融入他的骨血中一般,慕挽歌有些吃痛,可在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着的双手时,她紧抿着唇,硬是没有哼出声。 慕挽歌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只因他在亲近她时,她没有那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觉,可奇异的是,她也不觉得反感,这种亲昵,就好像是他们天生就应当是这样的,这种感觉与她和花蝴蝶之间完全不一样。 慕挽歌没有说话,北辰卿也没有说话,一股静谧的气流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歌儿……”他声音喑哑,轻声呢喃了几句,缓缓松开了慕挽歌,面上带着点点愧疚,“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北辰卿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笑容,他缓缓解下了自己的身上的披风,小心翼翼的避开触碰到慕挽歌的肌肤,将那件披风牢牢地裹在了慕挽歌的身上。他微微一笑就转身缓缓地走出了牢房,他的背影苍凉而又寂寞,看得慕挽歌忍不住想要落泪。他的心里一定一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也有很多的苦,她虽不能为他做些什么,可她希望他能开心。 慕挽歌伸手紧紧地捏着那件披风的边缘,垂着眉眼陷入了沉思。 倏地,她抬指抚上了自己的红唇,轻轻地擦了擦,这个地方被那人碰过,可真脏……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 “月姬,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一道愠怒的声音压抑着传来,暗夜中一双阴冷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一个身形曼妙的身影。 “我自然知道。”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声音中透着一片冰凉。 “那你可知道她对于少主意味着什么?你这么擅自行事,少主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你的!”说话的男人正是竹九,此刻他的面色一片沉凝如冰。 “少主对她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罢了。”那个被唤作月姬的女子双手抱胸,眉目之间尽是一片不屑,听闻了竹九的话,她鼻中溢出一声满不在乎的冷哼,微微仰着下巴,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 竹九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愚蠢的女人!” 他的这声低骂,显然让那个骄傲的月姬心中不悦。她美目一冷,双眼如同冷冽的针尖般冷冷地看着竹九,声音沉了几度,“你说谁愚蠢?” “哼!”竹九唇间溢出不屑的冷哼,斜斜地睨了月姬一眼,声音冷冽,“若少主真的只是对她一时的兴趣罢了,那么,少主会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去救她吗?”竹九的话就如同一声惊雷一般,狠狠地炸响在她的耳畔,惊得她的身子一时僵在了原地。吞吞吐吐了好久,月姬才有些字不成句地说到:“你……你的意思少主这次受……受的重伤是因为那个女人?”月姬双眸圆睁,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少主在他们神帝国那可是真神一般的存在,他那般强大,那般美丽,是她们所有人心中的神,不可亵渎的神。他从不近女色,对于任何再美丽的女子,他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只因他自己就已经比那些女子美出了千万倍,那样的少主,她怎么会相信他真的会喜欢上那么一个身子干瘪瘦弱得跟个豆芽菜似得小丫头呢?怎么会…… 月姬一时觉得,自己心中的神似乎被玷污了,让她心里难受得很厉害。那个臭丫头凭什么,她的模样哪里比得过少主了,少主究竟看上了她哪点! “这次你擅自做主行事,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下场吧。”竹九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却突然被月姬一把拽住了袖袍,他身子不动,面色却沉了几分。 “竹九,不要告诉少主,他……他会杀了我的。”月姬说着垂下了眼眸,眼中隐隐闪着别的光芒,飞舞的雪花飘了进来,落在两人黑色的衣袍之上,黑白相衬,透着一种死寂。 竹九嘴角嘲讽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抿着唇没有说话。 月姬见此,心底闪过一丝慌乱,她攥着竹九袖袍的手紧了几分,声线颤抖,“竹九,少主什么性子你最是了解,他若知道我隐瞒不报,一定会杀了我的,不……”月姬美丽的眼眸中拢上一层巨大的恐慌,哆哆嗦嗦的说到,“他不会杀了我,他一定会让我觉得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月姬的眸子私下慌乱的转着,“竹九,你是最了解少主的,你一定……” 月姬话还没说完,突然被竹九猛地一把甩开手,他声音低沉,“世上没有人是能摸清少主的性情的,我也不能。所以,你还是自求多福。” “竹九!”月姬扬声怒吼,可那个人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迎着风雪越走越远。月姬疾走几步追上了竹九,横手便拦在了竹九的面前,皱着眉头说得冷冽,“少主因为她的事受了那般重的伤,差点就丢了一条命,难道,这个时候为了这么点小事你还要去劳烦少主?” 月姬黛眉一挑,含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与其劳烦少主费心,我们倒不如自己把这件事给解决了,让少主好好养伤。” “谁说本宫受伤了?”一道冷冽的声音夹杂着风雪而来,让月姬的身子微不可察地一抖,她抬眸惊骇的望去,只见花祭渊穿着一袭绣着各色大朵牡丹花的花袍缓缓而来。及地的长袍在地上的白雪上拖曳出一条完美的弧度,就像是绽放在白雪之上的一朵花一般,他赤着脚,长发略显凌乱的散在他的身侧,衣襟微敞,露出他白皙德如同上好羊脂玉一般的胸膛,他整个人就像是踏雪而来的妖孽一般,美得惊心动魄,瞬间便勾去了人的魂魄。而此时他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紫眸里映出漫天飞洒的雪花,正冷冷的看着月姬,嘴角挑着一抹残忍的味道。 “少……少主!”月姬一惊,下意识的便“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属下说错了话,属下该死!”月姬说着眉眼低垂,身子更是在隐隐的发着抖,此时是寒冬天气,可她的额头却渗出了薄汗,滑过她的下巴,坠入雪地之中。 花祭渊嘴角勾出冷然的弧度,声音带着让人如置冰窖的森冷之意,“多嘴多舌加胡言乱语,确实该死!”他的声音很轻,听来就像是一个久病之人说出的话一般,有气无力,可却成功的让月姬面色变得惨白,不过眨眼间她嘴角反倒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死总比生不如死的好。 正文 第222章 全都见鬼去吧! 花祭渊紫色眸子仿佛利剑一般,一下便看穿了月姬的想法,他嘴角微勾,声音透着魅惑的味道,“死,怎么会这么容易呢?”花祭渊说着微微抬起弧度完美的下巴,看向空中飞洒的雪花,低喃到,“本宫也不是无情之人,念在你为本宫尽心尽力做事多年的份上,本宫便不取你的性命了。”花祭渊越是这样说,月姬心中越是不安,跪在雪地之上的身影抖得越发的厉害了。 “你自己咬断舌头,本宫便饶你不死。”花祭渊的话寒凉透骨。月姬闻言身子一僵,面上闪过一些复杂之色,这个惩罚,按照少主以往的惯例,确实算是轻的了。所以月姬也不敢犹豫,似乎生怕花祭渊改变主意一般,狠下心来,一咬牙,用力医药,只听“咯嘣”一声,月姬感觉有什么东西断在了自己的唇齿之间,一股腥甜的味道一下便弥散在了她的整个口腔之中,舌根部传来的剧痛让月姬痛得面色惨白,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抖动着,显得她绝美的五官有几分扭曲。 尽管她痛得身子颤抖,面色惨白,可她硬却挺直着自己的脊背,端端正正的跪在雪地之中。花祭渊眸光一转,轻飘飘地看着那顺着月姬唇角溢出的鲜红色,眼神深邃了几分。鲜血划过月姬的嘴角,滴滴落在雪地之上,仿佛是在雪地之上绽开了一朵朵的鲜花,红的触目惊心。 这事也怪她自己口无遮拦,少主身负强大的修为,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此虎视眈眈,就等着少主松懈之时,一举挖掉少主的莲花心脏食之,好得到那无上的修为,而她竟然如此大意地说出少主身负重伤之话!而且,神帝国新来的那个小子,也是与少主处处做对,恨不能将少主除之而后快,所以,她刚才怎么能说出那般的话来? 月姬头垂得更低了几分,看着绽放在雪地之上的艳红花朵,嘴角微微一弯,她不怪少主的。 “最近那边可有什么事发生?”花祭渊缓缓走进亭子之中,姿态娴雅地坐了下来,后背斜斜的倚靠着后背的栏杆,动作慵懒的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微微地阖上了双眼,姿态慵懒迷人。 最近他一直闭关养伤,对于外界之事也知之甚少,这么许久没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还有,那个没良心的笨狐狸,也不知想他没有。花祭渊一想起那个双眼眯着时如同弯月般的女子,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笑意。 可他那话,却明显的让月姬刚才松下去的一口气,马上就又提了起来。 竹九面无表情,一撩衣摆就动作利索的跪了下来,低垂着头恭敬地回到,“二小姐几日前被抓进了除妖司地牢。” 竹九的话音一落,花祭渊原本微微阖上的双眸猛然地睁了开来,里面冷光乍现,风起云涌。 “怎么回事?”花祭渊强行忍住自己胸腔中的担忧,故作平静的问到。 “二小姐被诬陷和南陵国私通,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清音阁一干人等被抓进了大理寺严加看管,而二小姐也被拿入除妖司地牢。就在昨日,慕将军得胜归来复命,可人还没进入城门,就在帝都城门口就被人给拿了下来,一旨诏书就被收回兵符,人也是被押入了大理寺中,连辩解一句话的时间也没给。”竹九面无表情,将这几日来发生的事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花祭渊。 花祭渊闻言,眼底之中拢上一层阴霾,里面含着风雨欲来的味道,他冰紫色的眸子一转就冷冷的看向了月姬。月姬感受到那犀利的目光,身子猛然一抖。 竹九眼看着月姬抖得不成样子,缓缓垂下了眼眸,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到,“月姬前几日见少主闭关,不敢打扰,这才耽误了上报此事的时间。” 花祭渊缓缓收回了目光,艳红的朱唇轻启,“先不给你计较。”花祭渊说着转眸看向了竹九,面色肃然,“他们怎么栽赃的?” “先是有一个南陵国的刺客刺杀右相,刺客被擒后,供出二小姐是主使,然后北辰烈带着人搜查清音阁,在清音阁搜查出了一块只有南陵国皇族才能拥有的玉佩。”竹九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 “玉佩?”花祭渊眼神深邃了几分,纤长白皙的手指缓缓地摩挲着他手指间的的长发,陷入了深思之中。象征着南陵国皇族身份的玉佩…… “那玉佩是何人给那个笨蛋的?”花祭渊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这个笨狐狸可真是让他一点也不省心,前段时间就那么冒险只身前往边关,在那里,她经历了什么九死一生的事情,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只因为,他一直不曾离开她,他一直都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默默地守护着她。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那么多的剑伤,刀伤,他的心就仿佛有千万只的蚂蚁在啃噬一般,难受的厉害,他想将她抱入怀中,用他的肩膀为她挡住所有的危险。可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她是一个自尊心极其强的人,她肯定不屑于躲在别人的身后,让别人替她背负着危险,她一定愿意靠着自己的努力去保护她自己在乎的人。所以,他选择以一个陌生人的方式呆在她的身边,默默守护着她。那场大火,想必已经埋葬了另一个他,不会留下一丁点的痕迹,这样也好,他就那般默默地去,然后默默的消失就好,如此,她也不会愧疚难受。 花祭渊嘴角勾出浅淡的笑意,母亲曾问他这样做可值得?问他可知道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行为,极有可能毁他十几年所练就的高深修为于一旦。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他好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做出什么回答。 “是二小姐身边的清月,就是那个和尚,江湖上人称千面公子,最擅长的便是易容之术和……”竹九还想再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花祭渊一下挥手打断,“他的事情本宫并不感兴趣。” 竹九面色一窘,他老毛病又犯了,只要是少主问他一个人的相关信息,他就把人家所有的信息都刨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人家上面祖宗几代是做什么的都能被他给扒拉出来。 “把他带来见本宫,本宫要向他了解些事情。”花祭渊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就凭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刺客的一面之词,就去搜查正二品的大将军府本就是不妥,而且那什么鬼玉佩,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察觉出来?而且,依他对那个眼神阴鸷的北辰傲天的一面之见来看,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人玩弄股间之人,而且,他也绝对不是一个愚笨之人,所以,他不可能察觉不出这件事情之中的蹊跷之处。如此看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国家的王,想一举除掉那个笨狐狸和他的岳父大人呢。 花祭渊摩挲着自己如绸缎般的发丝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这个皇帝老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动他的人! 在心中,花祭渊早就已经把慕挽歌当成是他的个人所属物了,只能由着他欺负,别人若要动她,那他是必定不允的,他会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事,右相府那一老一少的两个东西可有参与?”花祭渊这话说得极为轻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提起那两个人就让他十分的不悦,而他更是懒得提起那两人的名字,直接以“东西”来取代了。 竹九心中对花祭渊无奈的翻了还几个白眼,可渐渐地他感受到了头顶上投射而来的犀利如剑的目光,竹九身子一哆嗦,连忙收起了自己脑中对自家少主那不尊敬的想法,正色说到,“这事他们参与了,而且还出了不少的力呢。在……那个老东西的鼓动下,现在朝堂上超过一大半的人全都赞成二日后处死慕将军府上下几千条人命。” “咔嚓——” 竹九话音还未落。只听得一声“咔嚓”声传来,他抬眸飞快的瞥了一眼,只见花祭渊手中正捏着一个断掉的木头,很显然,就在他刚才回禀那句话时,他家少主怒极之下一下便干脆地扳断了亭子周围木头制成的栏杆。然后他又眼睁睁的看着那块可怜的木头在少主的手中化为了齑粉。 “北辰傲天怎么说?”花祭渊冰紫色的眼眸中闪过风暴。 “他体恤慕将军为北辰国立下的赫赫战功,所以格外开恩赦免连坐之罪,清音阁中一等下人和慕将军,以及……二小姐全都在两日之后处死,而府中其余人等,全都免起死罪,改流放之罪。”竹九这话说来仍是波澜不惊。 “呵呵……”花祭渊冷冷一笑,“还真是开恩呢。”花祭渊笑意缓缓凝固嘴角,转瞬被一片冰凉取代,他眼神遽然一冷,“既然如此,这次,本宫就送那只笨狐狸一份大礼,让那些恶心的东西全都见鬼去!” 正文 第223章 皇后的好意? “给!”一道粗噶的男声传来,然后是一阵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食盒被人从外面推了进来,“咔啦”一声,牢门又被人紧紧锁上了。自始至终,慕挽歌都散着长发坐在一旁,安静得如同一个人偶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 “明天就要上路了,今日这一顿也是你最后一餐了,你还是好好珍惜。”那人这话说来听着含几分怜悯之意,目光晦暗难明的看着低垂着头坐在一侧的慕挽歌。 慕挽歌仍旧没有回话。那送饭的狱卒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冷哼一声,“爱吃不吃,不过是要死的人了,还摆什么架子!”那人说着脾气暴躁地用脚踹了一下铁门就骂骂咧咧地走了开来。 等到脚步声远去,慕挽歌才缓缓地抬起眼眸,目光一转就看向了静静放在一旁的食盒。慕挽歌起身,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打开食盒,里面果然菜色诱人。 呵呵,不愧是断头饭,果然是不错的。 慕挽歌嘴角缓缓晕开一抹笑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菜就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无论怎样,怎么能跟自己的肚皮活不起呢,现在先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慕挽歌动作不疾不徐,一口口极其缓慢的吃着饭,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几日前的提审,圣上言语之间丝毫不留余地,完全是一副要将那通敌叛国的罪名死死地扣在她和父亲头上的架势,这与她料想的果然没错,这次的事情,右相和李挽月以及北辰烈,不过是做了一件符合圣意的事情罢了。 慕挽歌缓缓垂下了眼眸,朝堂之上,圣上亲审,多么壮观的场面,满朝文武,除了平日里与父亲交好的几个人外,几乎所有的人全都异口同声的进谏圣上处死她和父亲。这样的场面,想必连那个高高在上之人都没能尽在预料之中吧。只怕,经过那殿上提审一事,当今圣上的心中对右相也多多少少的有了畏惧之心,只怕圣上如今心中也恨不得能将右相给铲除吧。他一心想置她和父亲于死地,却忘了一个君王的忌讳。 还有……那个不惜顶着群臣的压力和那高高在上君王的冷厉眼神,执意请求圣上重审此案的人,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她总觉得,那个高高在上之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将北辰卿当做他的儿子。或者,北辰卿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 慕挽歌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惊骇的想法给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瞳孔微微扩张,里面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如果北辰卿真是他的儿子的话,这世上又哪里有他那般残忍的父亲?儿子不过一句话忤逆了他,他就大声喝令,让北辰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下认错,甚至一把抓过一旁的长剑就直指北辰卿的脖颈,剑刃锋利,自然而然割破了他脖颈上白皙的皮肤,鲜血顺着薄薄的剑刃滑下,滴落在地。 慕挽歌不会忘记,那个跪在她的前面,挺直着脊背,默默为她挡去当今圣上暴怒愤恨目光的男子。他就如同一泓清泉一般,浅浅的滋润着慕挽歌的心,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风起云涌,人人心思诡谲的朝堂,并不是那么令人可憎。至少,她还有一个肯站在她身前,为她阻挡一切风雨的人。 他并不强大,也不怎么喜欢说话,可他每每就是用那种淡淡的关心,不经意的举止,轻而易举地能够打动她的心。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不需要天天挂在嘴上,有时,只需要放在心中,然后默默做着一些事情就好。 慕挽歌夹菜的手突然一顿,地牢的阴暗走廊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来人呼吸绵长,脚步轻盈,一听便知来人是个身怀武艺之人,空气中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应当是个女子。 慕挽歌这个念头才一转完,不过一会儿面前就出现了一个衣袍华贵,长发垂至臀部,仅被一根羊脂玉簪松松挽起的女子。 “皇后娘娘?”慕挽歌诧异出声,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人来看她,而且这个人还是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 “歌儿。”皇后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怜惜之意,她走近了几步,隔着铁门,一把抓握住了慕挽歌的双手,声音带着愧疚心疼,“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慕挽歌闻言,黛眉微微一跳。 或许是因为皇后是七殿下的母亲,所以对于皇后的触碰慕挽歌并没有躲开,面上也没有丝毫的不悦,而是眸色诧异的看着满面担忧的皇后。 “本宫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可恨本宫能力有限,救……救……”皇后说到这里似是不忍再说下去,缓缓垂下了眼睫,声音隐隐带着几分哽咽之意,“你父亲与本宫也是拜过把子的,说来,本宫还要唤他一声慕大哥呢。他的性情,本宫虽谈不上了如指掌,可总是有一些了解的,他一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一定不会。”皇后这话说来坚定异常,一双美丽的眼眸中尽是坚定之色,里面全是坚定不移的相信,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之色。慕挽歌见此不由得心神一震,随即她迅速地垂下了自己的双眼,没有让人看出她一星半点的情绪。 “不知皇后娘娘今日来找罪女来所为何事?”慕挽歌声音低沉,里面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歌儿,清音阁的一干人等,本宫顾及不过来,本宫只想让你和你父亲活下来。”皇后一双美丽温柔而又带着几分清冷之意的眸子,一转不转地定定望着慕挽歌,眼角隐隐有着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她眸光微微发光的看着慕挽歌,“歌儿,本宫很自私,本宫如今在宫中过得也不轻松,贤妃得宠,对本宫也是三番多次的刁难,所以,本宫没有那个能力救下那么多人,你……”皇后顿住了话头,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面色凝重了几分,“这是龟息丸,吃下后,可以让人在一盏茶的时间内,气息全无,形同死人,连最高明的大夫也察觉不出来。” 慕挽歌闻言黛眉微挑,抬眸静静的看向皇后,眼中明显地写着不解。 她不懂,皇后与她不过是几面之缘,她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救她?难道就因为她与父亲的那结拜之情? 皇后自然也看懂了慕挽歌眼神中暗含的意思,嘴角一抿,轻声说到,“本宫还等着你这个丫头做本宫的儿媳呢。”皇后这话说来意味不明,似是玩笑又似是认真。 慕挽歌闻言,神色一僵。她不由得想起,太后寿宴那日,皇后言语之间,颇有几分要撮合她和北辰卿的意思,难不成,皇后还真想让她和北辰卿成亲不成? 慕挽歌面上神色一时有些意味难明,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她一想起那个瘦弱沉静的男子,心尖会微微有些疼,可也仅此而已,她心疼他,想保护他,可她对他唯独缺了那么一点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心动感。 “皇后娘娘,罪女……”慕挽歌想说些什么却被皇后伸手打断,“你不用多说,无论你对卿儿有意无意,他对你的一番心意想必你是心知肚明的。”皇后说着双眼眸色复杂的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闻言唇角抿紧了几分,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问到:“不知道七殿下现在怎么样了?” 慕挽歌声音很轻,说着双眸定定地看着皇后,里面全是担忧之色。皇后见此,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声音轻柔,“他只是些皮肉伤,并无什么大碍,而且他一个大男人,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倒是你,他担心得很,所以……”皇后娘娘说到这里话语一顿,将手中握着的瓷瓶往慕挽歌手中塞去,声音含着劝解之意,“所以,你不要让他担心,也不要让他难过,好好照顾自己。” 慕挽歌闻言,神色一震,眸底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她握着白色小瓷瓶的手指缓缓收紧,最终将那个瓷瓶收入了袖中。 皇后见此,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你吃了这药后,本宫会想办法将你的身体安全运送至安全的地方,所以,你尽管放心。”皇后娘娘脸上有着欣慰之色,“你父亲那边,本宫会想办法的,你放心。”皇后对着慕挽歌点了点头,反手紧紧地握了慕挽歌一下,对着慕挽歌缓缓露出一抹笑容,随即,她转身便幽幽地离开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 慕挽歌看着皇后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曾经花蝴蝶告诉过她,让她小心皇后娘娘……那么,皇后究竟可信还是不可信呢? 慕挽歌从袖中拿出那个瓷瓶,细细打量着,眼底光芒意味不明。她握着瓷瓶的手缓缓攥紧,用力到手指节都隐隐发白。 她若真的用了这个药,后果怎样,不可预知,而且,皇后究竟可信不可信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她又怎么敢贸然用这个药?可是…… 正文 第224章 帝与后 可是,事到如今,想让圣上下令重审此事已是不可能,除非……可她如今被困在这个除妖司地牢之中,根本无法脱身,更别说去谋划那一切了。 慕挽歌皱着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可那口气还未完全吐出,慕挽歌脑中灵光一闪,就想起了一个人——花蝴蝶! 慕挽歌缓缓垂下眼睫,眼底缓缓荡开一层笑意,不知道那个骚包的花蝴蝶,此事的处理上,能不能与她有一种默契。 这次,就让她赌一把吧。 哼,如果那个花蝴蝶,此事与她无默契的话,要他好看! 慕挽歌嘴角微微上扬,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如果,实在别无他法的话,她也就只有…… 慕挽歌将手中的瓷瓶再次捏紧了几分。只是,这事若被揭穿的话,那可就是欺君的大罪,加之越狱,畏罪潜逃,这几样加在一起,只怕都够她砍好几次头了。 慕挽歌嘴角微抿着的弧度,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在地牢里阴冷的气流之中,慕挽歌竟然缓缓陷入了沉睡之中。 …… 皇后一路疾行,直往凤栖殿而去,一踏进殿门就看到宫中的丫鬟下人们跪了一地。皇后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皇后一踏进主殿就看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双手负于身后,傲然立在殿中央。 “臣妾见过陛下。”皇后面上的惊诧之色只是一瞬间,下一刻,皇后便恢复了如常神色,恭恭敬敬地对着北辰傲天弯腰行了一个礼后,语气平静地说到。 “哼!”北辰傲天冷哼一声,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他缓缓回过身来,眼神阴鸷地看着皇后,脸色阴霾,“不知皇后刚才去哪里了呢?” 皇后闻言,面上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地回到:“臣妾不过是在殿中闷得慌,所以这才出去走了走。” “是吗?”北辰傲天眼眸微敛,声音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他目光一转,看向了皇后的鞋尖。皇后直觉不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鞋子往裙下面藏了藏,可显然已经来不及。 “皇后鞋尖上那带着青苔的水渍,不知是在哪里沾上的呢?”北辰傲天嘴角噙着一抹阴狠的弧度,声音寒凉,听来让人颇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皇后面色一怔,不过片刻便恢复了正常神色,声音不起波澜,“没错,我去了地牢。” 皇后娘娘这话说来倒十分坦诚,可正是这份坦诚,让北辰傲天恨得牙痒痒,直想将那个眉目冷静的女人给撕碎! “叶流珠,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北辰傲天眼前阴鸷,如同一个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下一刻,似乎就会扑上前去将皇后给咬死。 “知道。”皇后抿着唇,这话说得漫不经心。 “砰——” 一声巨响传来,让皇后娘娘的眉眼轻轻动了动,可她仍旧将表情端得滴水不漏。 “叶流珠,你真是该死!”北辰傲天此刻就像是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红着双眼,冷冷地看着皇后娘娘,薄唇微微颤抖着,一张长木桌,在他的身后化为粉碎,而他的掌心,嵌入了一些细小的碎木屑,不断地有鲜血涓涓流出,可他却丝毫不顾。 皇后娘娘闻言,也只是眼神深邃了几分,便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北辰傲天见此,缓缓垂下了眼睫,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落寞,垂在一侧的手微微颤抖着,不过一会儿,所有的异常便都被他掩饰了起来,让人看不出分毫,就连感觉敏锐的皇后,都没有发现。 “这又不是第一次。”皇后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说得满不在乎。面对这个拥有着最高权位,最贵血统的男人,皇后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因她相信,无论他在外人眼中多么残忍,多么冷酷,他都是那个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拉着她的袖子,声声唤着“流珠姐姐”的大男孩,她总相信,他心中或多或少都念及着他们曾经的结拜之情,她一直以为他不会下杀手,至少对于慕大哥他不会。可是,那只是她的以为,他终究还是狠下了心对慕大哥下了杀手。 所以,她有些不认识这个人了。难道,那个至尊之位,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吗? 皇后心中有几分怨恨。 “你……”北辰傲天气得嘴角都在微微颤抖着,眼神阴沉不定,咬牙切齿到,“叶流珠,你凭什么对朕如此无礼!”北辰傲天的手用力攥紧,原本就陷在掌心之中的碎木屑,更加深入了几分,鲜血顺着他的指缝缓缓流出,“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可他却丝毫未觉。 皇后闻言眉眼轻垂,声音平静,“陛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歇着吧。” 皇后也就是叶流珠缓缓走到一个藤木椅旁,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可她还未坐稳,一道厉风急冲而来,一下就将她给掀翻在地,摩擦得她的手肘隐隐作痛。 叶流珠眼神深邃了几分,抬眸冷冷地看向北辰傲天。 他此刻红着双眼,满目的愤怒,他抬手恨恨地指着叶流珠,已是气急,“你瞒着朕去救慕高枫和慕挽歌,你可想过朕的感受?”他语声陡提,声音急厉,“她们犯的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死罪你懂不懂?那是她们该死!朕没有株连,没有斩杀慕府中除了清音阁的其他人,这已经是看在过去的兄弟之情上,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你告诉朕,你究竟还想怎样!” 北辰傲天说到最后时,双眼更红,声音也是一声急过一声,那样子就像是一头咆哮着的狮子一般。 北辰傲天这几声吼,吓得那些跪在殿外的丫鬟下人们,身子猛地哆嗦了一下后,就将身子更低地匍匐在了地上。 “让步?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的!这些你心知肚明,可是你还是……还是要这么将错就错下去,为的不过就是除掉他罢了。”叶流珠面上露出嘲讽的笑意,她缓缓从地上起身,另一只手扶着左手被擦破的手肘,微微抿了抿唇。 “他如何会做不出?”北辰傲天眸子划过叶流珠破了皮,不断往外渗出鲜血的手肘,眼神深邃了几分,声音不自觉的便低了几分,“他……”北辰傲天顿了顿后才继续说到,“你死心吧,你的那些手段,朕都知道。所以,朕绝对不会让你救出他们的!”北辰傲天这话说得坚决,“你以为进入除妖司地牢的令牌是那么好拿的吗?朕不过是想看看,你为了他,能够做到哪一个地步罢了……果然,最终,你还是选择了背叛朕!”他说到最后时,才稍微平复下来的情绪又暴躁了起来,话也说得咬牙切齿。 原来,所有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这个还是那个喜欢拉着她的袖子,跟在她身后的单纯善良的大男孩吗?他何时心思变得如此深沉了? 叶流珠突然觉得,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叶流珠掩在袖中的手缓缓紧攥成拳,尖利的指甲扣入她的掌心中仍不自知。 “如此啊……”叶流珠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失落,平静得异常。她缓缓垂下了眼睫,过了一会儿才悠悠说到,“陛下还请回吧,臣妾累了。”叶流珠话语之间似有逐客有意。 北辰傲天闻言剑眉微挑,眼中闪过一抹异光,“哼,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朕又是什么身份?你如今这一切又是谁给你的?”北辰傲天语气中含着嘲讽之意。 叶流珠闻言,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可这无所谓的嘲讽,明显地触怒了北辰傲天。他急步走上前,动作极快地一把将叶流珠拦腰抱了起来,不容叶流珠反抗地,抱着她大踏步地就向床榻之上走去。 “北辰傲天,你要做什么?”叶流珠见此,大惊失色,惊慌地喊到。 北辰傲天闻言淡淡地瞥了叶流珠一眼,嘲讽一笑,“你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对朕有些别的表情。”他嘴角露出苦涩一笑,颇有些无奈。 “你做什么?你快放开我!”叶流珠见离床榻越来越近,在北辰傲天的怀中惊惧地挣扎着。可北辰傲天完全不管不顾,他大手一甩,就将叶流珠给扔在了床榻之上,随即,他立即覆身而上。 叶流珠双瞳兢惧的睁大。 “叶流珠,你好残忍!你才是那个真正心狠之人……你做的一切一切,朕都知道。”北辰傲天话语轻柔了几分,看向叶流珠的眼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柔意。 叶流珠闻言神色一怔,眸中划过一丝异样之色。 北辰傲天呢喃着,“今夜朕谁都不召,就要你——皇后来侍寝。”北辰傲天咕哝着就对着叶流珠紧抿着的红唇压了下去。 叶流珠头微微一偏就躲了开来,眼角隐隐有泪水划过,“我对你无礼,只因我还把你当做曾经的那个孩子,那个一直攥着我的袖子,声声唤着流珠姐姐的男孩,我不想把你当做一个冷酷的君王,那样的你,很寂寞。” 正文 第225章 母子之间的暗涌 北辰傲天闻言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身躯也变得有些僵硬。他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躺倒在床榻之上的叶流珠,嘴唇微微颤抖着,犹豫了好久才喑哑开口,“你在撒谎。”他缓缓起身,神色之间颇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 话音一落,北辰傲天没有再多看叶流珠一眼,挺直着脊背,转身便向着殿门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回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叶流珠,薄唇弯出薄凉无情的弧度,“就算你对朕说了那番话,朕也不会就此放过他们,所以,你死了这条心。”他说完便不再多停留一瞬,转身便大踏步地离开了凤栖殿。 叶流珠缓缓从床榻上起身,看着北辰傲天渐行渐远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之中。他说他什么都知道,他又究竟知道些什么呢? 叶流珠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静默不语。 “皇……皇后娘娘,七殿下来了。”一个宫装婢女半福着身子,恭敬而又略带些颤抖地禀到。 “嗯?”叶流珠黛眉微蹙,她稍微整理了下仪容,沉声吩咐,“让他进来吧。” 那名婢女应了声“是”后就带着北辰卿从殿门外缓缓地走了进来。 看着那个清瘦俊雅得如同画中谪仙般的男子,叶流珠眼底划过一道暗芒,那个孩子…… 不过一会儿,一个清瘦的身影就直直地从殿门里走了进来,逆着光,那张脸美得如同误落凡尘的仙子一般,让人心疼,而又着迷。 “难得你来主动找本宫。”叶流珠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嘴角抿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眼眸微眯。 “儿臣见过母后。”北辰卿福身对着叶流珠微微俯了一礼,然后退至一旁,静站在一旁,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来找本宫所为何事?”叶流珠淡淡地看向北辰卿,嘴角抿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母后可是去地牢找过慕挽歌?”北辰卿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缓缓地开口问到,说着他微微抬眸,薄唇紧抿,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是。”叶流珠也没有掩饰,倒是坦然地回答。 “母后给了她一颗龟息丸。”北辰卿这话说来不是疑问,倒很肯定。 叶流珠闻言,微微挑眉,冷然地看着北辰卿,眼底深处暗芒一闪而过。 “母后可知道,她若真的那样做后,那可是畏罪潜逃的死罪?”北辰卿眉头微微蹙着,他紧抓着袖袍边缘的手微微颤抖着,看得出来,他在说着这个话时,有一丁点的惧怕,尽管他已经尽力压制,可还是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又有谁知道呢?”叶流珠眼神深邃了几分。 “父皇不是知道了吗?那……她若真的服下了那个龟息丸,会是什么后果……”北辰卿声音低沉了几分,眼中闪过一道别的什么光芒。 叶流珠闻言,黛眉微蹙,抬眸冷眼看向北辰卿,声音冷冽了几分,“你言语之中的意思是怪本宫多管闲事吗?”叶流珠说到这里声音更加沉了几度,北辰卿闻言,面色一窒,眼睫低垂,掩住了眼底的情绪,不让人窥得半点情绪。 “儿臣并没有那个意思。”北辰卿声音含着不明的意味,说得低沉。 “卿儿……”叶流珠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从座椅上起身,步姿优雅地向北辰卿走去。她伸手,想去拉北辰卿的手,却被北辰卿脚下一动,不经意间就闪躲了过去。叶流珠见此,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卿儿,你心中终究还是在怪本宫。” “儿臣不敢。”北辰卿回答得客套而疏离。 叶流珠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眼底闪过黯然,嘴中轻声呢喃,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你终究还是怪本宫……” “卿儿,本宫如此冒险行事,也只是为了你而已。”叶流珠说到这里嘴角微微弯起,眼底闪过一道不明的光。 “为了我?”北辰卿轻声反问。 “嗯。本宫知道,你对歌儿是有些不一样的。以前,你对女子从来不会上心,多看一眼都不会,可你对慕挽歌,注意力明显地放得过多了。”叶流珠嘴角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眼底闪着别样的光,“你难得有喜欢的女子,本宫很替你开心,本宫知道,你一定不想她有事,所以,本宫想……”叶流珠语气低了几分,抬眸定定地看着北辰卿,“卿儿,母后这次行事确实鲁莽了,你……不要怪母后。” 北辰卿闻言,眉目不动,面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那副样子,美丽得就像是一个漂亮的雕塑一般,不敢让任何人起丝毫猥亵之心。 “儿臣不敢。”北辰卿嘴角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面上仍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让人看不出半点他内心的想法。 叶流珠倏地不容北辰卿拒绝地一把抓住了北辰卿的手,紧紧地握着,声音凝重,“你放心,本宫一定一定不会让慕挽歌有事的。”叶流珠说得坚定。 “难道你还想用你那什么龟息丸吗?”北辰卿声音嘲讽,里面含着一丝愠怒。 叶流珠身子一僵,面上神色一时之间有些难看。 北辰卿淡淡睨了叶流珠一眼,不经意地将手从叶流珠的手中拿出,脚下一动就退开了几步,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声音轻淡如同天边浮云,“这件事情还请母后不要插手,儿臣定会让父皇重审此事,给慕将军和她一个清白!”北辰卿说完不再多看叶流珠一眼,面上神色淡然,他微微福身,对着叶流珠拢手行了一礼就转身,毫不留念地就向着殿外走去。 “卿儿——”叶流珠出声唤到,可北辰卿仿若未闻一般,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就直往殿外走去。 叶流珠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紧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 卿儿,你若恨本宫,那便恨吧……可本宫对于以前所做之事,却是没有丝毫后悔之心的。 ……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慕挽歌靠着地牢里的墙壁,坐在阴冷潮湿的地面之上,一双黝黑的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的暗道。那里漆黑一片,仅仅只有墙壁上隔着数米远的距离,挂着的几盏烛火在微微的摇曳着,给这暗黑无边的地牢带来了一点点的光亮。 慕挽歌手中捏着一颗朱红色的药丸,面上神色不定。 地牢幽长的暗道里断断续续地传来水珠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一声声地敲击在慕挽歌的心间。 时不时地会突然起一阵冷风,撩得慕挽歌发丝飞舞,靠着墙壁的身子也紧紧地蜷缩在了一起。 她缓缓垂下了眼眸,纤长的如同蝶翼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嘴角微微一勾,弯出一抹不明的弧度。她从来没有这么一种无力感,孤身一人被关在这四周漆黑的地牢之中,周围没有一个人,别说人,就连一只飞蚊她都没有看见,由此可见,这除妖司的地牢,防守是有多么的严密。 慕挽歌嘴角勾出苦笑。 现在的她,就只能这么束手无策地坐在这地牢之中,在阴风阵阵里,静静地等着明天的到来,明天不会是她的死期,只会是她的转机,只因为……她相信他,相信那个穿得花枝招展的骚包花蝴蝶。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慕挽歌在这暗黑无边的地牢里,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周围只是黑,一望无际的黑。 不知何时,慕挽歌眼皮渐渐有些沉重了,缓缓地阖上了双眼…… 她是狱卒凶神恶煞地厉喝给吵醒的。 慕挽歌睁开朦胧的睡眼,一眼便望进了一个狱卒凶恶的眼中。 “睡什么睡!时候到了,你也该上路了!”那个狱卒恶狠狠地说到,看着慕挽歌略显朦胧,明显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不由得虎眼一瞪,气势汹汹地吼道,“磨蹭什么,快走!”那个狱卒说着就粗鲁地一把将慕挽歌从地上拽起,出手又猛,力道又大,拽得慕挽歌脚下踉跄几步,一下便撞进了那个狱卒的胸膛。 慕挽歌神色一僵,黛眉紧蹙,面上明显地一副不悦的神色。 “不要服用龟息丸……” 突然一道压得极低的声音传来,慕挽歌神色一震,面上闪过惊诧之色,抬眼静静地看向面前此刻那个,正紧紧地拽着她的手腕,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狱卒。 刚才难不成是他在提醒自己? 刚才那个提醒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慕挽歌很确定,刚才她确实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在跟她说话。 那么如果刚才那句话,真的是眼前这个若无其事,对她气势汹汹之人提醒的,那么,他究竟是谁的人呢?那个皇后娘娘给的龟息丸,又有什么问题?还是说皇后不可信? 可……她又怎么知道眼前这个狱卒是可信之人呢? 慕挽歌掩在袖中,捏着那颗药丸的手缓缓攥紧,手心已经汗湿一片。 “磨蹭什么,马上就要到时辰了,还不快走!”那个狱卒又大喝一声,眉目冷厉,说着拽着慕挽歌就大踏步地直往牢门外而去。 正文 第226章 万民请愿 慕挽歌不发一言,跟在那个狱卒后面就直直地直往外面而去。才走出除妖司,就看到外面一座黑铁铸造的牢笼。慕挽歌被那些狱卒向赶牲口似的,给赶到了牢笼之中。“咔嚓”一声,牢门被关上。 有专门的一队黑甲御林军,持着长枪,押送着慕挽歌就直往刑场而去。一路上,慕挽歌不发一言,微垂着眉眼,头静静地靠在铁牢笼之上,闭目不语。 轮子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动着,慕挽歌突然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她眉目轻轻一转,在一个街角,慕挽歌看到了一个眉目平凡陌生的男子,他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尽管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可就从那么一个眼神之中,慕挽歌就知道,那必定是清月无疑。 慕挽歌面不改色,冲着易容之后的清月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清月不要轻举妄动。清月眼中划过一抹暗光,缓缓垂下眼睫,靠在墙壁之上的手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 他还真是没用,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她第一次去边关,也是差点丢了性命,那是他虽然陪着她一起去了,可他确实一点忙也没有帮上。她第二次去边关,伤痕累累的回来,在那个狼烟四起的战场上,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危险,他猜也能猜到。可是,那个时候,他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听说……是一个金眸冷峻的男子帮助了她,还有一个戴着铜制面具的男人。可不管哪一个,那都不是他。 他没用……心心念着她,想要她和自己在一起,可他自己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他又怎么敢有这么奢侈的一个要求? 她在遭受着痛苦磨难时,陪在她身边的人都不是他…… 清月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了一般,难受得厉害,他目光一转,就幽幽地看向那个关着慕挽歌的囚车,可那囚车已经走过,清月只看到一队持着长枪的黑甲军渐渐走远,眼前已经没有了慕挽歌的身影。 慕挽歌被押到刑场时,慕高枫以及绿茵等人都已经被缚上了绳索,双手背于身后,双腿跪地,就那么以一个屈辱的姿势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歌儿……”慕高枫原本俊朗非凡的容颜这一刹那竟然老了许多,眼角生出了一些细小的皱纹。或许是关在牢狱之中长期未打理的结果,他下巴上长出了一些青色的胡须,显得他整个人瞬间颓废沧桑了不少。 他这一声歌儿,唤得又苦又涩,眼角隐隐有着一些别的什么光芒在闪动。 “父亲?”慕挽歌微微转眸看向慕高枫,看着他那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的模样,心中苦涩。想必父亲心中也已经知道了圣上心里的打算了吧,所以,他的面上才会有这般失望而又难过的表情。 他是为了他和圣上十几年的兄弟情义,最终还是输给了帝王心而感到失望难过吗? 还是别的什么? 还有,皇后娘娘不是说她一定会想办法将父亲救出去的么?可是…… 慕挽歌微微蹙着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依照父亲的性子,他一定是想等着一个清白,他绝对不会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他决定了的事情就固执得厉害,所以皇后娘娘一定不可能说动他!父亲会出现在这个刑场之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歌儿,你害怕吗?”跪在慕挽歌身旁的慕高枫声音喑哑地问到,说着他抬起眼眸,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里面闪着不明的情绪。 慕挽歌嘴角一勾,轻轻摇了摇头,“歌儿不怕!”慕挽歌这话说得异常坚定,随即她声音渐渐低了几分,一字一句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出一般,低到了嗓子里,“而且,这事本来就是歌儿连累了父亲。”慕挽歌说到这里微微的垂下了头,鬓旁散落的碎发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傻孩子,我们父女之间不是说好了共同进退吗?既是如此,此刻还说这些话作什么?大不了就是颈项上一个碗口大小的疤而已。”慕高枫这话说得倒是坦然,不避不让。 慕挽歌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轻轻“嗯”了一声。她相信,那只骚包的蝴蝶,一定可以扭转今日这局面的,她相信……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午时已到,慕氏通敌叛国,斩立决!”行刑官声音拉长,在这空旷的刑场上空久久回荡,震得人耳膜作痛。 行刑官从竹筒中抽出行刑牌,正准备往地下扔去时,原本围在刑场周围的百姓突然就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炸开了锅。 “慕大将军忠心耿耿,这么些年来,立下了无数的赫赫战功,怎么可能通敌叛国?” “慕大将军若是通敌叛国,那么只怕,南陵国的铁骑早已踏上这片土地!不是慕大将军,这边关这么多年的安宁又有谁能守住?” “是啊,如果不是慕大将军誓死守卫边关,又怎么会有我们今日的安宁和平?只怕如今,你们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里,将屠刀斩向一代名将!” 不知是哪些人在下面当先吼了几句,群情一下达到顶点,众人都纷纷附和了起来。 “仅仅就凭一枚玉佩就这么草率地给慕大将军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是在有些小题大做!” “是啊,那个玉佩,我们这里好多人都有,怎么能因为那么一枚玉佩,就说慕大将军通敌叛国呢!” “是啊,是啊……” 下面的人都纷纷应和着,甚至还有人把自己悬在腰间的那枚漆黑的玉佩给拿了下来,直接往刑场上扔去。 “砰砰”几声,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刑场之上就扔满了一大堆的一模一样的墨黑玉佩。 慕挽歌微微转动眼眸看去,那些被扔在刑台之上的玉佩,满身墨黑,上面刻着一个野狼头图案,竟是与清月原本送给慕挽歌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样。慕挽歌不由得心中一惊,那只花蝴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刑场的场面一时有些难以控制,情绪激愤的百姓,完全不顾黑甲士兵的长枪,如同势不可挡的洪水一般,直往刑台上面冲,势不可挡,一时之间,竟让那些黑甲士兵有些难以控制,只觉得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监刑官也有些左右为难,拿着行刑牌的手迟迟不肯挥下。 “此事必有冤情,圣上英明,还望明察秋毫——”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下面的百姓立马高声应和。 “哗啦”一声,刑场周围成千上万的百姓一下便跪了下来,黑压压地覆盖了一地。原本铺满白雪的地上,一时之间只看得到黑压压地人头,气势壮观,吓得那个监刑官左右为难。 “此事必有冤情,圣上英明,还望明察秋毫——” 又是整齐划一的声音,跪了黑压压一片的百姓,全都齐声高呼到,说完还额头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僵持不下。 监刑官眼神示意,立马便有人跑着去请示圣意了。 “什么——”北辰傲天厉喝一声,那个前来通报之人被吓得小腿肚一颤就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到,“帝都城中约一万百姓全都跪在刑场周围,请求重审此案,此时他们还都跪在刑场周围的雪地之中呢。”那个通报之人顶着北辰傲天巨大的压力,一口气将话说完,“他们说慕大将军战功赫赫,绝不可能谋反,还说,一枚玉佩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还说……那玉佩帝都城中各商铺里都有,只是一个装饰品。” 通报之人说完就猛地垂下了眼眸,等候着那个上位之人的雷霆大怒。 “各个商铺都有?并不能说明什么?”北辰傲天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他急步而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些人,全部都是想谋反了!”北辰傲天声音一沉,“他们既然阻拦,那就杀鸡儆猴,看看究竟是哪些不要命的还在从中阻拦!” 北辰傲天说着“刷”的一声将一柄长剑从剑鞘中抽出,眼底闪过一抹血光,惊得殿中众人面色一变。 “陛下,万万不可,你这么做,可是会寒了万千百姓的心啊!”一个老臣连忙躬身劝到,声音中全是担忧急切之意。 “是啊,慕高枫在军中还有威望,若真的就这么处斩了他,难免会寒了万千将士的心!”另一个老臣也连忙接声到。 “这话说来就不对了。那个野狼头的图案就是南陵国的图腾,试问,除了南陵国皇族,还有谁能够拥有那种东西?”右相眼神一冷,嘴角弯出一抹残忍的弧度,“说他通敌叛国,那是一点也不委屈。” 北辰傲天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暗光,轻轻地睨了右相一眼,眸中情绪不明。 “父皇,此事尚有疑点,如此轻率地处死慕将军难免让人不服,不如将他们暂且收押,让儿臣来查理此事。”北辰卿走了出来,冷声说到。 北辰傲天闻言,目光一转,冷冽如剑地看向北辰卿,那目光,凶狠得让在场众人,不由得一个哆嗦。 正文 第227章 转机 “刀下留人——”一道拉长的声音从原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嘚嘚”的马蹄声,扬起一阵漫天飞舞的灰尘。 慕挽歌双手被缚在身后,头被人狠狠压下,眼看着那柄寒光凛凛的大刀就要落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之上,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柄大刀带起的丝丝寒意,一点点地搅乱她的心。可就在那大刀距离她的脖子还有几公分距离的时候,大刀突然止住了去势,堪堪停了下来。 “圣上有令,延缓行刑,所有人犯,全都收押大理司。”来人一跃就从马背之上翻身而下,说着就动作利索地从袖中拿出了一枚黑底金边的令牌。 一时之间,刑场上的所有人全都“哗啦”一声跪了下来,磕头行礼,口中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此同时,原本将刑场围堵得水泄不通的帝都城百姓也全都呼啦啦地跪了下来,不住的磕着头,直呼,“圣上英明。” 慕挽歌闻言,紧悬着的气这才稍微松了一口,紧攥在一起的手轻轻搓动了几下,一些白色的粉末顺着她的手指缝缓缓流出,不为人觉。 看来……今日,她慕挽歌是死不成了。既然如此,她不死,那么有些人便要小心了。 慕挽歌微微覆下的,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慕挽歌眼底那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押着慕挽歌等慕府中人就直往大理司的大牢而去了,人群之中,有人嘴角缓缓露出了笑意,转身便拐入了一个小巷之中,身影再也寻觅不见。 “这次多谢了。”一个姿色平平的男子,抱拳弯腰对着一个双手抱胸,一脸闲适慵懒地倚靠在墙壁之上的牡丹花袍男子行了一个礼,语气满含感激,“这次多亏有你相助,我才没有鲁莽行事而害了她。” 花祭渊闻言,嘴角一挑,眼眸微眯,里面含着潋滟的笑意,声音低沉性感得仿佛拥有让人沉溺其中的魔力一般,“不用谢本宫,本宫只是在帮她而已。” 那个姿容平平的男子闻言面色一窒,面上神色有些僵硬,“帮她?”难不成他口中的她指的便是慕挽歌吗?也是,他若真的去劫狱,无疑会让慕挽歌背上畏罪潜逃,不忠不义的罪名。而且……那枚玉佩其实是他送给慕挽歌的,而她这次所遭受的磨难也是因那枚玉佩而起,所以,可以说,她这次的祸端,全是因为他而起,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替他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不过……南陵国皇族身份的象征是个什么鬼? 没错,这个姿容平平的男子正是易容之后的清月。 “那我还是要替她谢谢你。”清月面上尽是诚恳之色,说着还又慎而重之地对花祭渊行了一个礼。 原本嘴角还挂着盈盈笑意的花祭渊,闻言,面色倏地一下便沉了下来,嘴角抿出一抹冷硬的弧度,声音也沉了好几度,“你替她谢谢本宫?” 清月也是个反应迟钝的,仍旧还没意识到花祭渊话语之中浓浓的醋味,还十分不怕死地点了点头,声音含着感激之意,“歌儿这次多亏了你的帮助,这才……” 清月话还没说完,花祭渊原本懒懒靠在墙壁之上的身影,猛然直起,一双美丽迷人的紫眸微微眯起,里面含着利光,冷冷地注视着清月,一字一句地冷冷说到,“你替她谢本宫,你有什么资格?你,是她什么人?”花祭渊这话说得很慢,话中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可清月原本挺机灵的一个人,此刻却如同一个木头疙瘩一般,嘴角咧开一抹明朗的笑容,声音含着几分羞涩之意,吞吞吐吐了半天这才缓缓说到,“她……她是我的……”清月这句话还没说完,就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气压低了好多度,一阵冷飕飕的风迎面刮来,冷得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抬眸看去,就迎上了花祭渊微微眯起,噙着凛凛利光的紫眸,他嘴角微勾,晕开一抹明艳的笑意,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他心底有些发麻,“你记住了,她——慕挽歌,是本宫的,不是你的!所以,你有什么资格替她谢谢本宫?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清月闻言,呼吸一窒,抬眸怔怔地看着花祭渊嘴角那一抹邪魅的笑容,一时晃了神。他这副样子,明显地就是在向自己宣示他的占有权,他在很明显地告诉自己,慕挽歌是他的,谁也不能宵想半分。而且,他救慕挽歌,只是救了他自己的女人罢了,跟他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而已。 清月一想到这里,心里就有些堵得难受,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面上神色有些变换不定。 清月缓缓垂下了眼眸,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苦涩。这么一个美丽强大的男人深爱着她,那么他还有希望吗?想必没有了吧…… 清月轻轻摇了摇头,赶走了自己脑海中那些荒唐的想法,嘴角缓缓晕开一抹笑意,他轻嗯了一声,“她的事,就麻烦你了。” 花祭渊嘴角勾出自信的笑容,眼底更是划过一道暗芒:看来那个笨狐狸的桃花还真是旺得很,不过没关系,因为她的桃花,他会亲自将它给一朵朵地摘下来,然后踩碎,不给他们丝毫希望。 因为,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能力,这世上没有人能和他抢那只笨狐狸! “自然。”花祭渊淡淡的应了一声,声音倏地含上了几分厉意,“你回去静候消息就可以了,记住,不要擅自行动,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那最后一步了……”花祭渊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嘴角晕开的笑意渐渐加深了几分。 清月轻轻一笑,对着花祭渊微微行了一礼后就转身离开。 他一转过身子时,就缓缓地撩开了自己的衣袖,白皙的手腕之上戴着一个翡翠鸳鸯镯子,那是当初她送给他的…… 其实,那也算不上是她送给他的。因为,那是当初她为了破解念烟被她“逼得”吊死在慕府门前的那一局,让他易容成那个念烟的祖母时所送给他的。他一直都将它戴在手腕之上,只因这个镯子是一对的,他知道另一个在她手里,他便自以为是的想着,他若戴着这个翡翠鸳鸯玉镯,那么他和她是不是也能算一对鸳鸯? 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了,她心中早已经是心有所属了。 清月缓缓放下了袖子,遮住了那个翡翠鸳鸯镯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原来,她那样的人,果然是他配不上的。 清月脚步有些虚浮。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清月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枚他从小佩戴在身上的玉佩是南陵国皇族身份地象征,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身份也不仅仅只是一个觉明寺小和尚那么简单? 还有……她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却故意瞒着他? 还有,刚才5在人群之中,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空气中一股浓烈的杀气。似乎是有人想要劫法场?那么,那些人会是谁呢? 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些人不可能是慕挽歌手下的人,只因她手下的人,因为花祭渊的命令,全都不敢妄动,更别说做出劫法场这种冒险的事情了。那么,那些人…… 清月眉头微微皱起,他觉得,有些事他必须得当面向慕挽歌问清楚了。 …… “外祖父,圣上这是什么意思?”李挽月眉目之间笼罩着一层煞气,眉目之间冷意一片,她气得一掌重重地砸向桌面,面色也微微显得有些扭曲。 “重审。”右相紧咬着嘴角,这话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手指关节也是被捏得咔嚓作响。 “重,审?”李挽月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够咬碎那一口喑哑,“圣上对慕府忌惮已久,早已经将其视为眼中钉,这次借机除去他们,也是圣上自己默许了的,可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李挽月这话说得颇有几分怨愤的味道。 右相闻言,眼神沉凝了几分,嘴角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话语低沉冷冽,“重审也不一定就能让他们翻了案去,本相会将他们的罪名更加牢地做实!”右相大人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嘴角勾出冷冽的笑容。 李挽月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冷冽,“那枚玉佩本以为是个铁证,可以让慕府那些狗东西死无葬身之地,却没想到,竟然会在刑场上上演万民请愿的事情!”李挽月嘴角笑意更冷,“哼……这件事情,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暗自操作,否则哪里就有那么巧了!” “君如舟,民如水,亦能载舟,亦能敷舟。都万民请愿了,圣上又岂有不同意之理,自古君王之术就是要在权术和民意之间寻一个平衡点。”右相眼神深邃了几分,“所以,这次圣上被迫做了这么一个决定,想必他的心里也窝火得很。” 正文 第228章 定情之吻 李挽月闻言,嘴角勾出冷笑,她就不信这个邪了,这次一定弄死那个慕挽歌那个贱人!她不仅要让那个贱人死,她还要让那个贱人死得身败名裂! 李挽月嘴角笑意渐渐加深,眼中冷光凛凛,本是极其美丽的一张脸,却因为她的凶狠的表情而显得有几分狰狞,“外祖父,这次只要再多来些证据,让他们通敌叛国的罪名坐实了,那么必定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右相闻言,有着深深皱纹的嘴角缓缓咧了开来,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其中的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可他们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危险,甚至可以说是灭门之灾,正在一步步地逼近,最后直至将他们覆灭。 慕挽歌伙同慕高枫通敌叛国一事由大理寺卿主查,五殿下和七殿下辅佐,两人时时针锋相对,也是暗潮涌动。 所有人都不明白,那个平日里从来都是对五殿下的冷嘲热讽不怒,不反抗的七殿下,在这次的事情中,竟然明面上和五殿下对着干,甚至厉声呵斥,这不由得让众人大跌眼镜。 慕挽歌正坐在牢狱里垂眉沉思的时候,突然听得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慕挽歌眉目一动,抬眸轻轻的看向声源处。一张令她厌恶的脸,就这么突然地闯进了慕挽歌的眼底。 “你来这里做什么?”慕挽歌仅仅抬眸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眼眸,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北辰烈闻言,冷笑一声,声音含着戏谑,“你可知,本殿下奉命调查慕高枫通敌叛国一案。”北辰烈这话说得别有几番意味。 “我听说你只是个陪审的而已。”慕挽歌眉眼未抬,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却成功地让北辰烈身子一僵,面上神色莫名。 他瞪大了一双桃花眼,嘴角勾出冷硬的弧度,“就算本殿下只是个陪审,本殿下也有一万种方法坐实你通敌叛国的罪名!”北辰烈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然后?”慕挽歌眼底划过一抹冷笑,这人真是可笑到了极致。想必,她们通敌叛国这一莫须有的罪名就快要洗清了吧?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急吼吼地就跑过来威胁恐吓他?只怕……这正是他心底对坐实她和父亲通敌叛国一事,没有信心的表现吧。 慕挽歌嘴角微弯,现在看来,这次,北辰烈确实是急了。 而且……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勾出明媚的笑意,那只骚包的花蝴蝶,与她果然有几分默契。他先从玉佩下手,让帝都城中佩戴那种模样的玉佩成为盛行,然后假装无意,暗地里将父亲近些年为北辰国子民所做的事情一点点地散布出去。 如此一来,圣上因为一枚玉佩,就定了战功赫赫的慕大将军通敌叛国的罪名一事,就会显得无比的站不稳脚跟,如此一来,难免惹人怨愤。就这样,利用民心,硬生生地逼得圣上改变了主意。 只怕……慕挽歌不由得想起刑场行刑那一日,刑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所有人全都直往刑场上冲去,群情激愤地怒吼着,甚至还有人出手去捶打,扔砸那些行刑之人,弄得那些人灰头土脸的,只恨不得能够钻到地下缝里去。 慕挽歌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想必当时战场的气氛,一定少不了他的人在里面起的煽动作用吧?人是一个从众的动物,一看到有人起哄,就算是为了热闹,也会有人加入这场闹事中来。 慕挽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只花蝴蝶那一身足以晃花人眼的大花袍,以及他嘴角若隐若现的邪笑,慕挽歌就觉得心中暖暖的,还好……无论她出了什么事,还有一个人在背后默默地为她担着心,费着神。 慕挽歌嘴角不由得微微弯了起来,这抹不经意的笑容猛地撞入了北辰烈的瞳孔之中,深深地震动了北辰烈的心,她只觉得心口一震,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窜遍了他的四肢百骸。 “你在笑什么?不准笑!”北辰烈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般,低声厉喝到,眉目之间冷凝一片。 慕挽歌微微抬眸看向北辰烈,眼眸微眯成一轮弯月,声音轻柔,“你不开心,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北辰烈一听这话,面色瞬间又黑沉了几分,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一句话从牙缝中挤出,说得咬牙切齿,“慕挽歌,你简直在找死!” 慕挽歌面对着北辰烈黑沉如锅的面色,不以为意,无所谓的耸耸肩,努着嘴到,“好,我等着。” “你……”北辰烈双目恨恨地盯着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他恨恨剜了慕挽歌一眼,声音低沉阴郁得如同来自地狱,“你给本殿下等着,总有一日,本殿下会毁掉你所有在乎的人,到那时,本殿下要你跪下来求本殿下!”北辰烈放了一句狠话后,冷哼一声后就脚步如风地直往外面走去。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着今日来这里看看那个该死的女人!其实……他也想到了不是吗?她不是一个如同的女人,所以这也注定了,她不可能在牢狱里自怨自艾,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可怜兮兮而又惹人怜爱的了看着他,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 北辰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竟然还对他如此无礼,看那个样子,她是完全没有将他这个颇得圣恩的五皇子给放在眼中! 慕挽歌,本殿下从来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而且……本殿下哪里比不上那个死瞎子?所以,你终究会发现本殿下的好,然后苦苦求着本殿下要了你…… 北辰烈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不过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牢狱之中。 慕挽歌看着北辰烈消失的身影,嘴角缓缓勾出了一抹笑容。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其实,北辰烈哪里是喜欢她?他明明最喜欢的就是他自己,他因为自小便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从小就是所有人眼中的焦点,所以被养成了一个娇惯的孩子,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奉承和恭维,所以他不能忍受有人敢忤逆他,不能忍受有人敢不将他放在眼中。而她慕挽歌就恰恰是那个敢忤逆他,敢不将他放在眼中之人,所以这无疑就激起了他的好胜于自尊之心,他这才想将她这么一个“独特”的人给征服,说透了,他不过是想证明他自己某方面的能力罢了。 慕挽歌轻轻摇了摇头,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慕挽歌神色突然僵硬了一瞬,只因为牢房中在她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哦,不,应该是来了一个动物,还是一个雄性的美丽动物,那就是花蝴蝶。 “笨狐狸,许久没见了,可想我了?”他前一刻身子还在几米之外,下一刻,他的人就已经贴着慕挽歌的耳朵,低低地说着话,一句本就暧昧不清的话,被他用那种百转千回的调子说出来,更加添了几分让人面红耳赤的味道。 慕挽歌“刷”的一下,面色就红了一个透。 她嘴角抽了抽,声音含着几分无奈,“谁想你了,你不来,我难得清净。”慕挽歌眉目一转就将目光投向了一边,避开了花祭渊探视的视线。 “哦?”他语调微扬,被他拉出了魅惑的弧度,“笨狐狸,你可真是一点也不老实。难道,女人都像你这样口不对心么?”他的语调幽幽而来,平静得没有含一丝别的情绪,可成功地让慕挽歌本来就有些绯红的面颊,不由得更加红了几分。 她怎么就该死的忘了,这个笑得比女人还美的男人,可是会读心的……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只觉得额头划过几条黑线,如此一来,以后她和他生活时,岂不是一切都会被他一眼看穿?这样,她还有没有她自己的隐私了? 慕挽歌心中响过一声哀嚎。 “嗯?”花祭渊又凑近了几分,一张艳红的薄唇轻轻贴着慕挽歌的脸颊,轻声说到,“狐狸在想着以后要和我一起生活呢……” 慕挽歌只觉得他温温热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颊之上,一下便让她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红着一张脸,将身子微不可察地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可那人就如同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一般,紫色的如同水晶一般的眼眸轻轻一转,就看向了慕挽歌,嘴角微微一勾,挑着一抹邪魅的笑意,“你移开作甚?”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慕挽歌忍无可忍了,抬眸就狠狠地瞪向花祭渊,却见那人笑得灿烂而又自信,就如同一只骄傲的大孔雀一般,自得的美丽着。 “那也得看人……”花祭渊把这句话拉得很长。 “啵——”一声,慕挽歌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额头一凉,有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覆了下来,对着她的额头就重重地吻了下来,发出极其夸张的“啵”的一声。 正文 第229章 好戏前奏 慕挽歌只感觉一股电流从额头那个湿软的地方一下蔓延开来,不过一会儿,就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惊得她又羞又涩的。她双眸微瞠,惊讶地看向一脸迷人的笑意的罪魁祸首,声音颤抖,“你……你在干什么?” “这是定情之吻。”花祭渊笑意盈盈地说到,声音含着明显的轻快之意,“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就要娶你。”花祭渊说到这里时,面上敛去了嬉笑之色,一本正经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能从那双晶莹剔透的紫眸里看到自己略显惊讶的眼眸,此刻,他的眼底,就只倒映着一个自己,那般专注,好像,此刻他的眼中就只有她一个人。 “笨狐狸,这事结束后,你,愿意嫁给我吗?”花祭渊这话说得极其认真,一双眸子里甚至还含着微不可察的期待与紧张之意。 慕挽歌缓缓垂下了眼眸,纤长得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一下便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许久,慕挽歌都没有说话。 “哈哈……”花祭渊突然张口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眼底如同一汪波光粼粼的湖水,美得惊心。 “笨狐狸,你还真笨呢?我不过就说说,你还就当真了?”花祭渊声音带上了一如既往的不正经,含着几分戏谑之意,他微一探身,低头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声音轻扬,“笨狐狸,我自由惯了,喜欢一个人便喜欢着,也不想用亲事来禁锢住自己的自由。”其实,如果那个人是你,就算没了自由又如何? 花祭渊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黯然。她终究还是没法接受他吗?他其实感受得到,她曾经是受过很大的伤害的,所以,对于这男女之事,她或多或少的在逃避着什么…… 不过没关系,她曾经的生活中没有他,她的痛苦他没能陪着她,可她以后的生活中,有了他,那么她的哀伤与痛苦,就由他替她通通承担起来。 他一定不会再让她哀伤痛苦,她若流泪,那他便吻干她的泪水,绝对不让她的泪水落在地上。 慕挽歌睫毛微微颤动,缓缓抬起了眼睫,一下便迎入了花祭渊波光粼粼的紫眸中,心中的意味一时有些难以言喻。 “……”慕挽歌张口还未说什么,就被花祭渊用食指轻轻地按在了菱唇之上,伴随而来的,是他低沉性感的声音,“什么也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花祭渊大手轻轻一拦就将慕挽歌给轻轻地揽进了怀中。他下巴紧紧地枕在慕挽歌的头顶之上,将慕挽歌整个人牢牢地锁在怀中,声音平静,“你这个笨蛋。” 慕挽歌缓缓闭上了眼眸,嘴角微微晕开一抹笑意,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很能让她安心,难道,她真的已经越来越依赖他了吗? “唔……”花祭渊突然皱着眉头低哼了一声,瘪着嘴巴说得一脸的憋屈,声音含着不明的意味,“笨狐狸,你身上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看来……”他眯着眼眸微微地摇了摇头,瘪着嘴巴继续说到,“看来,以后得叫你臭狐狸了。” 慕挽歌原本惬意地依偎在花祭渊怀中的身子突然一僵,面色也变得有几分难看。她倏地睁开自己原本微微阖上的双眸,猛地一下从花祭渊怀中起身,没好气地说到,“我在牢中也被关了十多天了……” 慕挽歌看向花祭渊的眼中明显带着一抹不善的意味,磨着牙到,“你嫌我臭,那便离我远些,你……”慕挽歌双眸一瞪,恶狠狠地说到,“你站住,不准再过来了!”慕挽歌看着那只该死的蝴蝶,一边说话嫌她身上味道不太好,一边脸上又挂着颠倒众生的笑容,一步步地向她靠近…… 不知为何,此刻慕挽歌看着那张美艳逼人的笑脸,只觉得,怎么这么欠揍呢? 花祭渊眼底笑意加深,这个时候气得鼓圆了腮帮子的她,看起来,才有那么一点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少女的娇憨的味道。 她总是在极力的压制自己,克制自己,生生地将才十三岁的她逼得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般,已经完全没有了她那个年龄的女孩子该有的娇俏可爱。这样的她,活得多累……他不想让她累。 花祭渊勾唇笑得勾魂摄魄,紫眸微微眯起,里面光华灼灼,其实他自己不知道,他这个下意识的眯眼一笑的动作,跟慕挽歌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也不知,这两人,究竟是谁影响了谁?还是谁,在他们之间,对方都已经渗入了彼此之间的骨血细节之中。 “不管你香还是……”花祭渊顿住话头,笑得一脸欠揍,风华无双地继续接着话,“我都喜欢,我就喜欢!”他这话说得坚定,似乎是为了证明他说的话没有半句虚言,他大手一揽,就将慕挽歌又给牢牢地给压入了怀中。 慕挽歌猝不及防下,脸一下就撞进了那个骚包微微敞开的胸膛,慕挽歌的薄唇,一下就亲上了他白皙细腻得如同女子般的肌肤。 慕挽歌脸颊一臊。 这只骚包蝴蝶,一定是故意的! 花祭渊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揽着慕挽歌的手渐渐加紧了力道,口中低声说到,“笨狐狸,这次我要亲手替你将这边的一切事情结束,然后……”花祭渊话音一顿,他嘴角勾出一抹邪笑,话语说得异常不正经,“然后我就把你掳去神帝国,当我的压寨夫人。” 慕挽歌嘴角抽了抽。 “你可以离开了。”慕挽歌这话说得异常冷静,花祭渊没有从里面听出丝毫的不舍挽留之意,不由得笑意立马便凝固在了嘴角,声音含着委屈之意,“不挽留一下?” 慕挽歌轻哼了一声,背转过身子,明显地一副“你还不走”的模样。 “哎……”花祭渊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颇是无奈之意,话语幽幽,“既然你不挽留,我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留下了,我这就走了。”花祭渊说着拂了拂袖袍,捋了一下胸前的长发,动作优雅高贵至极地就迈着步子往牢门处而去,那样子,可真的是美艳天下,风华无双。 慕挽歌斜眼睨了花祭渊一眼,正对上他懒懒看来的目光,慕挽歌不由得呼吸一窒。这个骚包的蝴蝶,长得还真是不俗,这副样子,看来还真是高贵得凛然不可侵犯,美艳得让人不敢逼视。可慕挽歌只要一想起刚才他那副无赖的模样,慕挽歌就在心中默念数次:假象,假象,这一切都是他做出的假象! “再过得两三日,你就可以出去了。”花祭渊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声音透着一股魅惑的味道,“唔……到时,我们再好好培养下感情。” 慕挽歌眼神一沉,果然,刚才她看到的就是假象。 花祭渊风华无双的一笑就步态从容优雅地直往外面而去了。 慕挽歌轻轻松了一口气,看着花祭渊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不知从何时起,她似乎已经在慢慢地喜欢了那个骚包蝴蝶的这种相处方式…… …… 花祭渊一路如入无人之地一般,畅行无阻地就直往外面而去。可他一走出地牢口,他原本挺得笔直的脊背,倏地一下便弯了几分。他一下抬手扶住一旁的墙壁,才避免了自己的身子倒下。 他的嘴角更是缓缓地溢出了一丝鲜血,顺着他弧度完美的下巴,蜿蜒而下。 花祭渊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带着几分苦涩,几分无奈,似乎还有一些别的什么意味。 “呵呵……还是不行吗?”花祭渊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这暗夜低低响起,透着一股魅惑人心的味道。 他缓缓抬手,毫不在意地拂去嘴角的血迹,嘴角勾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玄武大陆的规矩,从来没有一个人坏过规矩,他倒成了第一个了,也不知以后还会遭受什么天谴与反噬呢。 不过,天谴反噬与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花祭渊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爱一个人。因为,以前,对于女人,他从来都是不屑的,他甚至觉得,连多瞧她们一眼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对于那种生物,他从来都不会浪费自己一丁点的精力。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这般爱一个女人。那个笨狐狸,并不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就连当初,他也是被那个,面色蜡黄得如同一块皲裂的黄土地她所吸引的。只因为,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向她那般胆大聪慧,果决勇敢的女子。 笨狐狸……天父说,她是他命中的人。上天是眷顾她的,他命中注定的人,他也刚刚好喜欢她。 花祭渊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强自忍住胸口的剧痛,他一步步地就直往远方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还有一场盛大的好戏要上演呢?那就当做是他提前送给她的一份订婚礼吧。 正文 第230章 谁才是叛国贼 “七殿下,你这是做什么!”右相捻着胡须,气急地看着面前那个神色从容的男子,气得面色煞白,连胡须都气得一翘一翘的。 “我怀疑你与南陵国私通。”北辰卿面色不变,这话说来也是面不改色,面不红,气不喘的,可却结结实实地将右相给气得面色变换莫测。 “本相堂堂的右相府,又启是你说搜查就搜查的!”右相一挺身便堵在了北辰卿的面前,颇有一股,你若要搜府,就从本相的身体上踏过去的趋势! 北辰卿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抬手,毫不留情的就将拦堵在面前的右相给拨到了一边。右相似乎没有料到这个从来都是默默无闻,沉默寡言的七殿下,竟然敢出手推他! 他一时猝不及防之下,脚下踉跄几步,身子被北辰卿拨得直往后面退了好几步,他左右手到处乱抓,似是想抓住什么东西来稳住自己的身形,可最终无济于事,右相猛退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当他的屁股触及冰凉的地面时,右相的面色涨成了猪肝色,难看到了极致! 而且,他的屁股就像是被摔做了两半一样,痛得厉害……他想伸手去揉一揉,可他是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右相啊,那可是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朝堂抖上一抖的人物,他自然有他自己的威严气度,当着这众目睽睽,他怎么可能去做揉屁股这种有失颜面与身份的事情? 所以,右相尽管已经痛得面色有些扭曲,可他仍旧强自忍着。一时,忍得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外祖父,你没事吧?”李挽月猛地几步走上前去,伸手将面色铁青的右相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脸担忧的问到。 右相年龄本就有些大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这一摔之下,要说没事,那是个稍微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能看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右相轻飘飘地睨了李挽月一眼,紧绷着嘴角没有说话。 他目光一转,气急的看向面色不动的北辰卿,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向北辰卿,说得咬牙切齿,“七殿下如今可真是长胆子了,竟然敢把本相就这么给推开!” 右相越说越气,要说这个七殿下,那是在朝堂可是一点地位也没有,他若是想挑点他什么岔子,那只怕几乎满朝的官员都会附议与他……可就是这样一个没权没势,又不得圣宠的皇子,他竟然敢推他? 右相一想到这里,气得面色越发难看,连指着北辰卿的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北辰卿没有说话,只是挺直着脊背站在那里,面上云淡风轻,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右相一见北辰卿这么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就更加的生气,不由得冷哼一声,声音讥讽,“你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比不过五殿下的一只狗呢。” 北辰卿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抬眸定定地看向右相。 右相触及那个纯净得如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时,心中一惊,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不知为何,虽然明知道这个七殿下是个瞎子,就算他这么看着自己,他也一定什么也无法看见,可……他从心底里感到一丝战栗,他说不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他竟然忍不住的想要躲避他的目光。 “我是个瞎子,本来就看不见,一时失了手也是正常。”北辰卿这话说得一脸轻松,说到他自己是个瞎子时,他面上深怕未动分毫,好像他刚才轻描淡写说出来的事情,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别人的一样。 而他这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刚好牢牢地堵住了右相的嘴。 右相气得脸颊的肌肉微微颤动着,看向北辰卿的眼中凶光大盛。 “来人,搜!”北辰卿丝毫不管右相那一副要吃人的面色,一挥手就径直让人冲了进来,气得右相和李挽月都面色难看。 “七殿下,不得圣上命令,你就私自搜查右相府,不怕被圣上知道后,怪罪与你吗?”李挽月冷冷地看向北辰卿,一说话就将北辰傲天给搬了出来,来压制北辰卿。 李挽月本以为,这一句话至少可以让北辰卿多少有些顾忌,谁知,北辰卿竟丝毫不将这话放在心上,仍旧一意孤行地让人搜查右相府。 “七殿下!”李挽月怒喝,美目之中,冷意一片,“还请七殿下行事多多考虑一下后果。毕竟圣上对你可不像五殿下那般宽容与疼惜!” 李挽月这话说得就有几分刻薄,甚至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之意。 北辰卿冷笑一声,薄唇轻启,“这事就不劳你关心了。”北辰卿说完,自己就当先走了进去,完全不顾右相和李挽月难看的面色。 “外祖父,那些东西,可都……”李挽月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说出的话在感受到右相冷嗖嗖的视线时,就梗在了喉咙中间。 李挽月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外祖父是个行事谨慎的,应当不会犯这种致命性的错误。 她静静的站立在一旁,听着内屋中各种翻箱倒柜的声音,李挽月心中就烦躁得很。这个死瞎子,看来是非跟她们杠上了!慕挽歌那个贱人和那个根本就不配做父亲的人处斩那天,那个死瞎子,当着众臣的面提出慕大将军通敌叛国一案尚有疑点,要求重审。他难道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吗?他难道看不出来当今圣上,本意就是想弄死慕高枫那个心腹大患吗? 对了……李挽月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他是一个瞎子,连看都看不见,又怎么可能会有眼力劲儿呢? 所以,那日他才不顾圣上的暴怒,执意要求重审慕高枫通敌叛国一案。听说,那一日,圣上拔出的长剑可是直直地就架在了那个瞎子的脖子之上,眉目冷厉一片,可那个死脑筋的瞎子,不避不让,挺直着脊背站在原处,就让那寒凉的薄刃贴着他的颈项划过,带出一点点的血痕,可他仍旧毫不退步,就那么直直地迎着当今圣上冷凝的目光,当时,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看着圣上那冷凝如冰的模样,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偏偏那个瞎子,以什么民为重,君为轻的说法,说什么,此时要顺应民心,应到重审慕大将军通敌叛国一时,当时圣上气得一剑劈在一旁的长木桌上,木屑四飞,所有人都吓得哆哆嗦嗦,可他就是那么不怕死的,可以说是强行要求圣上同意重审此案。 想象一下,一个九五至尊,被当着众臣的面被自己的儿子亲口逼迫,他该得有多气愤,所以,他当时虽然黑着脸答应了重审此案一事,可心中对那个瞎子,只怕也是十分不悦的。 她就不明白了,慕挽歌那个贱人,她究竟凭什么让这么多人为她做着这这些事?七殿下不惜为了她,和自己的父亲方面对峙,还有父亲……他曾经明明很宠爱她,可自从慕挽歌变得聪慧了之后,她就再也不是父亲眼中的骄傲了,还有,左相大人左君逸,听说这次慕挽歌被抓入牢,他还暗中派人嘱咐牢差对慕挽歌多加照顾,甚至还同北辰卿一起,要求圣上重审此事……那个男人…… 李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面色透着几分狰狞的味道。那个男人,曾经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可是,现在,竟然也转向了那个贱人那边!还有北辰烈,那个男人,说什么以后娶她,让她当他的王妃!呸!一切都是谎言,现在他的眼中哪里还有她的存在,他的眼中全都是那个贱人!她还不了解北辰烈那个男人么?他此番合同她们陷害慕挽歌,不过就是想将慕挽歌给拉入尘埃之中,然后他好将慕挽歌给“收藏”起来。 真是一个卑劣的男人……他的爱,具有毁灭性,那个贱人,被他爱上,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她就等着,等着慕挽歌那个贱人是如何被北辰烈给逼入死路的! “右相大人,这个还望你能解释一下?”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李挽月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的思绪。 李挽月回过神来,往北辰卿抓在手中举至右相面前的纸张上看去,当即面色剧变,身子更是僵在了原地。 李挽月双眸微瞠,猛地转眸看向面色难看到极致的右相,眸中闪过惊异之色。 “七殿下,你拿这么拙劣的手段来陷害本相,就不怕降低了你自己的身份吗?而且……你以为就凭着这个东西,陛下就会相信你的一派胡言?”右相果然不愧是一个老奸巨猾之人,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这话说得也是十分的淡定。 “信不信,给父皇看了就知道了。”北辰卿万年不起什么变化的脸上,竟然缓缓地晕开了一丝笑意,看得右相有些毛骨悚然。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这个面上从来没什么变化的男人,笑起来,竟然越发让人觉得恐怖。 正文 第231章 抢占先机 “那本相就等着。”右相绷着一张脸,沉稳地回可一句,那副模样,似乎完全没有将北辰卿给放在眼中。 “那么到时希望右相大人还是向现在这么从容。”北辰卿面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眉目仿佛冰雕玉琢而成,清雅绝伦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的九天玄神一般。 北辰卿说完,将那一叠纸张给收进了怀中,抬步就直往府门口而去。 右相看着北辰卿渐渐离开的身影,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勾出一抹决绝而又残忍的弧度。 陛下是个什么性子,他是最为了解的。陛下若是看了那些信笺,只怕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会处置了自己。只因,这些年来,他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在他还年幼时,或多或少地把持着他身为帝王的权利,而且这些年来,他在朝堂之上的势力越来越大,如今,朝堂之上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是他的,他这种盘根深入朝堂的势力,只怕,也是让陛下颇为忌惮的。或者说,除掉了慕高枫,下一个,他的目标就极有可能是他了。 而且,当初他谏言处死慕高枫及那个小丫头片子时,大半的朝堂臣子都附议,这只怕,已经让陛下心中的那根刺越陷越深了,只恨不得能够将他拔出。当然……最好的结局是,他和慕高枫两人两败俱伤,双双失势。 “七殿下还请留步。”右相微不可察的吞了一口口水,眼神晦暗不明,声音中竟然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恭敬。 北辰卿闻言脚步一顿,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些别的什么光芒。 “不知右相大人还有何事?”北辰卿声音清冷无波。 右相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前进了几步,缓缓来到北辰卿的身边,声音沉凝,“七殿下平日里虽然看着不爱说话,可性子却是个刚正不阿的。这种栽赃陷害的事,看着可不像是七殿下能做得出来的。”不知不觉间,右相竟然站到了北辰卿的面前,声音含着一股不明的意味。 “这可不是我陷害,那些与南陵国互通的信笺可确实是我从你书房的暗格中找出来的。”北辰卿说完不再多理会右相,绕过他,就直往右相府府门外而去。 右相看着北辰卿已经走出右相府门的身影,嘴角勾出残忍的弧度。 “外祖父,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挽月转眸看向右相,眸中竟然略微带着一丝质问之色,那意思好像就是在说: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处理好了吗?那那些被北辰卿那个瞎子找出来的东西又是什么?那上面可是将你如何和南陵国互通消息,又是如何陷害慕高枫的,都写得一清二楚呢! 右相身居高位多年,自然养就一股威压的魄力,从来都是别人对他阿谀奉承,何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给质问的? 右相一想到这里,眸底就闪过一丝愠怒之色,声音冷然,“要不是看在你是茹梦的孩子的份上,你以为本相会收留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丧家之犬而已,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质问的目光看着本相?”右相面色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底风暴涌动,说出的话,也是不顾及一点血缘之情,“你不要以为你曾经在慕府做出的那些事情,本相都不知道。” 右相说到这里冷哼一声,眸光一缩,里面冷意凛凛,“对于你这种连父母都可以舍弃的白眼狼,本相看着你,就觉得心里甚是不舒服。” 李挽月闻言,原本就难看的面色,此刻更是如同吃了屎一般,难看到了极致,眸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愠怒,不过很快就被她克制了下来。 毕竟……她现在确实是在寄人篱下。所以,凡事还是忍忍为好。 “月儿只是关心外祖父的安危,一时心急之下,这才做出了无礼的行为,还望外祖父见谅。”李挽月微微垂下了眼眸,纤长的眼睫毛覆下,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所有情绪。 李挽月从没有活得这般屈辱过。以前的她那就是所有人万众瞩目的焦点,活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下,活在万丈光芒下。可是现在呢,她就像是见不得光的一个怪物一般,终日只能躲在这个右相府中,暗地里谋划着一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情,她足不出户,就只因为,她一出门,就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种探寻而又新奇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难受得厉害。 所以……她再也没有出过这右相府门了。 这一切,全都是拜那个小贱人所赐!她如同一个丧家犬一般,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而她却还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父亲的疼爱,以及那么多人的帮忙与关心…… 她慕挽歌究竟凭什么得到这么多人地关心与帮助?凭什么?老天爷,你未免对我太不公平!不过……她向来不是一个信命,听天由命之人,所以,她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她以前可以将慕挽歌压得死死的,那么,她以后也是可以的! 李挽月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扣入她掌心的肉中,她仍不自觉。 “哼!”右相一双利眸上下扫视了李挽月一眼,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 李挽月对那一声不屑的冷哼,只当未闻,若无其事地问到,“那如今应当怎么办?” 右相闻言,嘴角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外祖父既然说是将那些东西给烧毁了的,那么那些东西就断不可能出现在书房之中,更不可能就那么被北辰卿给找了去。所以,我觉得,外祖父身边……多半是有别人的暗线。”李挽月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面上一片凝重之色。 右相闻言,目光淡淡而又暗含犀利地转向站于面前的李挽月。李挽月感受到右相怀疑的眼神,呼吸一窒,连忙解释到,“这事,我绝……绝对没有做!”李挽月说得又急又怕,就差举手发誓了。 右相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收回了怀疑的目光,微皱着眉头思忖到,“这事……看来是有人事先设计好的。” “嗯。”李挽月低眉应了一声后,才缓缓说到,“从帝都城中出现那些,与慕挽歌以及慕高枫,通敌叛国的罪证玉佩一模一样的玉佩开始,再到刑场前的万民请愿,加之北辰卿强逼圣上重审慕府通敌叛国一案,再到这最后他入府搜出外祖父与南陵国串通,意图陷害北辰国肱骨大将的信笺……我总觉得,这一切似乎背后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牵着,到现在为止,我觉得,对方的目的似乎不仅仅只是救下慕府众人那么简单,隐隐间还有要拉外祖父下马的意思。” 李挽月从始至终,头都是微微低垂着的。连抬头瞧一眼右相的勇气都没有,此时的她,恭敬谦卑得就如同一个奴仆一般,哪里还有以前身为慕大小姐的那份骄傲。 看到这样的李挽月,还真是可怜又可悲…… “嗯……”右相微蹙着眉头沉沉应了一声,“你分析得有道理,如此一来,慕高枫通敌叛国的罪名不仅不成立,他还从那个令人憎恶的叛国贼,变成了受害者,而本相,则会成为罪魁祸首。这样,不仅为慕府洗脱了罪名,还顺带把本相拖下了水,这可真是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不过,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们如意呢? 北辰卿,陛下心中本就对你不喜,你说得话,陛下只怕习惯性的只信四分吧?说透些,陛下这个人性子多疑,又极其记仇,那日朝堂之上,你强行要求陛下重审慕府通敌叛国一案,公然让陛下难堪,你觉得,如今对你正在气头上的陛下,对你的又能信几分?只怕会以为你是为了给慕府中人脱罪,而随意杜撰出来的吧? 就算,陛下不这么认为,只要他先那个瞎子殿下一步,事先给陛下吃个定心丸后,只怕那个瞎子的话陛下就更不会放在心中了。那瞎子到时若紧咬此事不放,陛下心中只会对他厌恶更甚,说不定会怎么惩治他呢。 所以…… “你派人去拦截北辰卿入宫,至少让他今天不能进宫,本相现在就进宫一趟。”右相沉着眉眼冷冷吩咐。李挽月躬身应了声“是”就恭恭敬敬地下去准备了。而右相,换了朝服之后就脚步匆匆地直往宫内而去了。 “陛下,右相大人在殿外求见。”一名侍从单膝跪在地上,在殿门外恭敬地请命。 北辰傲天眉峰微微隆起,放下了笔杆,抬手揉了揉额角,声音含着一股不耐烦,“他来这里做什么?” “右相大人说是有要事禀告。”外面的人哆嗦着声音回到。 北辰傲天眉目一冷,俊秀柔美的脸庞上拢上一股煞气,“宣他进来!”北辰傲天的声音中明显地透着一股不悦。这个老东西,也是仗着自己是两朝元老,就给他倚老卖老,着实可恨! 北辰傲天身子懒懒地往后背靠椅上一靠,冷冷的看着右相渐渐走近的身影。 正文 第232章 造反 “不知右相来见朕所为何事?”北辰傲天强行压住自己声音中的不悦,沉着一张脸冷然问到。右相闻言,当即“咚”的一声便跪在了北辰傲天的面前,一张皱纹满布的老脸上,竟然隐隐有泪水流过。 北辰傲天见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抿着一张唇,声音冷冽,“有什么话就好好说!” 右相闻言,俯头又“砰砰”地给北辰傲天磕了几个头后,这才语声悲切地说到,“老臣该死,还望陛下降罪!” 北辰傲天眸中的不耐烦越来做多,嘴角抿出的弧度也冷硬了几分,他沉下声音,冷冷说到,“到底什么事?” “慕高枫犯下通敌叛国的死罪,这事证据确凿,本已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可现在此案重审,老臣一时不察,竟让那些妄图翻案之人钻了空子!”右相说着脸上不由得老泪纵横。感受到北辰傲天探寻的视线,右相“砰”的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缓缓说到,“坊间有人传言,说是老臣一时私心,串通什么南陵国来栽赃陷害慕高枫。”右相话语之中有一丝讥诮,眼中闪过利芒,“七殿下听信了坊间那些糊涂东西的胡说八道,带着一支御林军就直冲进了右相府,非要逼着老臣承认是老臣与南陵国沟通起来构陷慕高枫。” 右相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面上神色也满是气愤,“沟通南陵国蛮子陷害忠良,这是何等大罪,老臣怎么敢做,既然没做,老臣又如何会承认?”右相说到这里,头垂得更低了几分,“老臣不承认,七殿下怒极之下,一把将老臣推倒在地,老臣这么一把老骨头了,哪经得起他这般折腾?”右相这话说得几分真几分假,这样的话越发容易让人相信,加上北辰傲天本就不喜北辰卿,几日前的朝堂之上,北辰卿更是公然与他作对,让他堂堂九五至尊竟然无台阶可下,真是一个逆子! 现在,他竟然还敢做出这等荒唐的事情来,可真是越发的胆大包天了! 北辰傲天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一张脸阴沉不定。 右相感受到周围突然低下去的气压,微微压下的嘴角突然咧开一抹诡异的笑容。 “那个逆子向来与慕府交好,此番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在预料之中。”北辰傲天沉着面色冷然问到,“不知右相身体可有大碍?” 右相微垂下眼眸,低声应到,“老臣无事,多谢陛下挂心。” “你先退下吧,这事朕自会处理。”北辰傲天声音低沉,挥了挥手便让右相退下去。 “是。”右相对着北辰傲天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后半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北辰傲天看着右相渐渐隐没的身影,眼神阴沉了几分。这个逆子,现在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北辰傲天一拳垂在桌案之上,桌案立即化为一片碎屑飘散在空中。 …… “少主,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行事。”竹九单膝跪在地上,面上神色严峻。 花祭渊身子懒懒的靠向后面的软垫,抬起轻轻捂住嘴唇,声音中难得地透着一丝倦怠之意,“知道了。” “北辰卿进宫揭发右相时,被北辰傲天厉声呵斥了一番,还被北辰傲天用一鼎熏炉给砸中了脑门,听说当时血流了一脸,然后还被北辰傲天给责令,以后没有传召不得随意入宫。”竹九低垂着头,声音平静无波的回答。 花祭渊闻言,眉眼都没有抬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句,声音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也算是给他的一点小惩罚吧。” 竹九闻言,只觉得额头有三条黑线划过,嘴角微微抽了抽。自家少主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还是说,因为北辰卿那家伙非常不识相地去招惹了慕挽歌,所以,自家少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整治一下北辰卿? 竹九一想到这里身子就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少主还真是一个小心眼呢。啧啧,他现在想起北辰卿那额头血肉模糊的模样还有些心惊……看来,以后他最好还是能和慕挽歌保持多远的距离,就保持多远的距离吧。 竹九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少主,如此一来,计划如何实施?”竹九念头转完面色便恢复如常,低垂着头,声音沉静。 “什么都不用做,有些人疑心太重,有些人心怀鬼胎,这样……刚刚好。”花祭渊缓缓阖上狭长的眼眸,敛尽了里面所有的光芒。 “啊?”竹九面色诧异,微微抬眸看向花祭渊,花祭渊缓缓睁开眼眸,里面冷芒乍现,看得竹九一个哆嗦,连忙垂下了头。他虽然不知道自家少主这个吩咐有何深意,不过,既然少主这么吩咐了,那么一定会有他如此行事的道理。 竹九铿然地应了一声,从地上起身,躬着身子就退了下去。 花祭渊眼眸微微眯起,里面光华潋滟。右相,早有反叛之心,而北辰傲天又是个多疑的,虽然北辰卿话他不全信,可那个右相的话他也未必全信,所以,他一定会对右相多加防范。只要稍微将那个右相逼得急一点,只怕他就会……如此一来,那么他就会将谋逆和通敌叛国的罪名,全都背在身上了。 笨狐狸,整个右相府送给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右相府中,李挽月和右相对面而坐,李挽月坐在稍下首的位置,躬垂着头,声音含着不明的意味,“外祖父果然神机妙算,北辰卿被圣上厉声呵斥后就责令滚出皇宫,不得传召,不得入宫,而圣上,看来也没有相信北辰卿的话,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李挽月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个人急急走进,半躬着身子,声音含着一丝丝的恐慌,“老……老爷,外面有好……好多人将右相府围了起来。” 那人面色有些难看,身子也在微微哆嗦着。 “什么?”右相面色一变,声音陡沉,急步往外走去,抬目看去,果然……外面围了一圈持着长枪的黑甲御林军,面色肃然地守在右相府外。 “这是什么意思?”李挽月眉头微蹙,声音沉凝了几分,“圣上不是没有相信北辰卿的话么,为什么还会派人守着右相府?”李挽月抬眸看了一眼外面整装肃然的御林军,这话说得有几分不解。 “圣上素来多疑,就算不相信,他还是要以防万一,他喜欢什么事都在掌握之中。”右相眼神深邃了几分,说出的话淡而沉,“而且,只怕这个圣上心里,对于本相,早就已经起了忌惮之心。” “外祖父的意思是,圣上也想借着这次的事情除去……”李挽月感受到右相有些冷冽的眼神,即将说出口的话就这么生生地梗在了喉间,她的面色一时有些微妙难言。 右相淡淡地剜了李挽月一眼后便不再说话,紧抿着唇角,面上神色有些凝重。 “那外祖父打算怎么做?”李挽月黛眉微蹙,看向右相的眼中满是担忧。如今她和这个薄凉的外祖父,可以说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右相倒了,那么她又岂有全身而退的道理?而且,这次通敌叛国的,该被斩立决的明明就是慕挽歌和慕高枫,怎么可能会是她们呢?绝不可能,而且,她也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依照陛下的性子,他一定不会就此罢手的。”右相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右相说着话语低了几分,眉目之间闪过一片凌厉之色。李挽月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划过不详之感,难道,他真的准备在这个时候举兵造反吗? 他疯了不成! “外祖父,这个时候行事,无疑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万万不可啊!”李挽月一听就明白了右相话语中的意思,不由得急得额头起了一层冷汗,连忙劝说到,“这一切的事情,外祖父难道不觉得是有一只黑手在暗中操纵吗?而且我很肯定,那个幕后之人的目的,一定是救出慕挽歌等人,顺带将整个右相府给拉下水,所以,外祖父千万不能中了那人的奸计!” 李挽月眉目冷冽,这话说来也是头头是道。 右相闻言,眼底神色不明。 “老爷,宫里陛下身旁的赵公公过来传话。”一个家仆半躬着身子急步走了进来,垂着头等着右相的吩咐。 “快请他进来。”右相急忙说到,抬步就急步向着外面走去,迎面遇到缓步而来的赵公公。 “赵公公。”右相对着满面白净得如同面团子的赵公公躬身做了一个揖,声音含着恭敬之意。 “洒家特奉陛下口谕,右相大人操劳国事,甚是辛苦,所以特许右相大人休沐半月。而且陛下心中挂念右相大人的安危,所以特意加派御林军来保护右相大人。”赵公公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眉目幽幽地看向右相,声音平静,“免得又发生前些日子南陵国蛮子刺杀大人的事情。” 正文 第233章 反目 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祟,右相总觉得,这个赵公公这话说得有些意味不明,听来似乎有弦外之音,难不成,陛下已经知道了那个刺杀他的南陵国蛮子其实是他的人? 右相心中微惊,面上却不好表现出什么来,只得嘴角含笑地半弯着身子,毕恭毕敬地说了句,“谢主隆恩——” 赵公公目光淡然幽远地睨了右相一眼,轻声而又意味不明地说到,“右相大人乃国之栋梁,可要保重好身体才是。”赵公公说着目光又轻飘飘地落在一旁低垂着头,不发一言的李挽月脸上,声音似乎含着笑意,“慕大小姐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端庄贤淑。” 李挽月闻言,身子一僵,面上神色有些难看。心中直憋了一股闷火,可也不好对着这个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发作,只得硬生生地忍住,憋得她差点气出内伤。 这个阉人,绝对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自己与慕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他竟还以“慕大小姐”来称呼她,这不是明摆着的讽刺她吗?说什么她一如既往的端庄贤淑,可他那眼中玩味的笑意,又是什么意思? 李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她努力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稍微平复了下自己心中滔天的愤怒。 她绷着张美人皮,嘴角缓缓挤出一抹可以称之为美丽的笑容,柔柔回到,“多些赵公公夸奖。”李挽月特意将“公公”两字不经意的咬重,话中意味值得让人深究。 能够在多疑残冷的北辰傲天身边待上这么久的赵公公,自然也是一个人精,可此时,他却就像听不懂李挽月话中的意思一般,眯缝着一双眼,笑得乐呵呵的,看来倒多了几分慈祥。可李挽月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长待宫中之人,见惯了宫中的冷血无情以及明枪暗箭,也见惯了生死流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称为慈祥呢? “右相大人这些日子就好生在府中歇着吧,没有其他事,老奴便先回宫复命去了。”赵公公说着对着右相微微躬身福了一礼就准备退下。 就在此时,右相几步走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一大袋的银子,不容赵公公拒绝地塞进了他的怀中。 右相压低了声音,话语中含着探寻的意味,“不知公公可否告知,陛下为何会让本相在府休沐?” 赵公公也不推拒,不慌不乱地将那袋银子给收进了袖中,挥了一下拂尘,这才眯缝着一条细眼,笑眯眯地说到,“刚才洒家已经说过了,陛下感念右相大人操劳国事辛苦,所以这才特准右相大人在府中休沐。这可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盛宠呢。” 右相闻言,面色微不可察的一黑,嘴角隐隐抽了抽。这个该死的东西,嘴巴怎么就这么硬?怎么撬都撬不开。 他这一笔银子收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结果这有用的消息,他是一个也没告诉自己,尽给自己打一些马虎眼,真是一个没脸没皮而又老奸巨猾的狗东西! “辛苦赵公公了。”右相强忍住自己被气得发酸的牙根所传来的痛感,说得礼貌而又恭敬。 “来人,送赵公公出去。”右相扬声吩咐,立马便有人走上前来带领着赵公公便直往府门口走去。右相看着赵公公缓缓走远的身影,眼神阴冷了几分。 “哼!”右相冷哼一声,“说什么体恤本相操劳国事辛苦,特许本相在府休沐,说透彻些,就是不想让本相插手朝中事宜。这派来保护本相安全的御林军,也不过是一些来监视本相的狗而已。”右相嘴角勾出冷然的笑意,面色一半隐在暗处,一半显在光亮之中,看来甚是诡异。 “我们这个圣上还真是多疑。”李挽月嘴角勾出冷笑,声音低沉,“看来圣上不只是没有相信北辰卿的话,就连外祖父的话,他也并没有完全相信。” 右相闻言,一双略显浑浊却又不掩犀利地眼眸,冷冷地看向李挽月,里面含着几分不悦,声音低沉了几分,“所以,我们才要自己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李挽月闻言黛眉紧紧皱在一起,菱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含着几分冷意,“什么康庄大道,依我看,是死路一条。”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李挽月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迎合眼前这个将死的老头子了,最好,他将自己逐出府去,免得到时事情败露后,连累她陪葬! 李挽月一想到这里,一双美目微微眯起,里面闪着利光。 “死路一条?”右相一字一句缓慢地重复到,里面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他眼眸中利光乍现,嘴角咧出诡谲的笑意,声音含着十足的嘲讽之意,“别以为本相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右相冷哼一声,双眸冷然,“当初你一气之下和慕府决裂,前来投靠与本相,不过是想借本相的手替你除去慕挽歌和慕高枫而已,如今,你知道本相要做一件冒险的事,你害怕本相连累你,所以,现在,你想将和本相的关系给撇得干干净净是不是?”右相说到这里声音更加沉了几分,里面满是不屑之意,“说起来,你还真是卑劣。梦儿那般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个一个女儿来?大逆不道,不忠不孝!” 李挽月闻言眉头一皱,眼神也冷了几分,声音冷然,“以往顺从着你,不过是念在你是我外祖父的份上,可是……”李挽月眸底卷过一丝暴雨,“可是那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对你一忍再忍!” “哈哈……”右相闻言,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张嘴便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得他胡须乱颤,他一双略显浑浊的老眼里渐渐笑出泪花,声音冷然,“你哪里是念在本相是你外祖父的份上才顺从与本相的!你——”右相说着抬手直直地指向李挽月的鼻尖,一字一句缓缓说到,“你不过是想在这里寻得一个栖身之所而已,毕竟,如今的你,跟丧家之犬一样。” 李挽月眉目陡然一沉,眼底涌过一层层风暴,她手腕一翻,掌间就萦绕着一团团的气流,似乎下一刻,只要右相说一句不如她意的话,她就会立即将那团气流给扔在右相的身上,将他砸得稀烂。 “你再说一句试试看!”李挽月眉目间拢着一层煞气,这个老东西,如今自己要往死路上走,偏偏还想拖着自己,真是该死! “如今我们可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觉得本相出了什么事,你还能全身而退吗?谋逆之罪,一旦被定下,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你觉得,作为本相外甥女的你,能够幸免吗?”右相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所以,现在的你,别无选择,只能与本相合作,事情成功,那以后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若是输了,那就是杀头的死罪!” “这场仗,你根本没有赢的希望,我不是傻子,所以我不会将自己往死路上推,这事,要做你就自己去做,不要拖累我!”李挽月说着猛地将手中聚集成一团光球的气流,猛地砸向右相旁边的案桌之上。 “砰”一声,案桌眨眼间就碎做了一地,扬起一片木屑。 右相挺直着脊背站在原处,冷眼看着面带冷意的李挽月,嘴角抿着冷硬的弧度。 “你还真是从未将长辈放在眼里,果然是被梦儿给宠坏了!”右相声音陡然沉了下去,“今日,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忠孝!”右相说着拍了拍手。 “哗啦”一声,无数持着长剑长枪的府兵一涌而入,一下就将右相给包围其中,将他给牢牢地护在了后面,而那些锋利薄寒的剑刃则冷冷的对着眉目冷冽的李挽月。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挽月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掩在一侧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 “玄武大陆有规定,凡是修行之人,不得用术法攻击凡人,否则必遭反噬和天谴,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右相嘴角勾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李挽月闻言,掩在袖中微微动着正准备画符的手猛地一顿,面上的神色一时变得十分难看。 “外祖父这意思是,不会让月儿走出这个屋门了?”李挽月声音幽幽而来,透着一股寒凉的味道。 “其实,只要你答应与本相站在一条船上,那就什么事也不会有。”右相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抿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而且,这场战争,我们不一定会输。”右相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一抹诡谲的笑意,眼神沉了几分,“依照陛下的性子,他必定容不下本相,此次不反,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给吞掉,到时只怕是连一块骨头也不会剩下。相反,若此次背水一战,还有继续下去的希望,而且,这一天……本相已经等了很久了。”右相声音渐渐变得幽远,他的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正文 第234章 往事不可追 李挽月闻言,瞳孔微微一缩,嘴角紧抿成冷硬的弧度,抬眸扫了一眼面前将她层层围着的铁甲府卫,心中微冷,现在这个情况,只怕她硬闯也是不能出去的,依照她这个外祖父的性情,自己若是不同意与他合作,只怕他会就地将自己给斩杀了。 李挽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紧绷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微微松了松,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外祖父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一定是准备万全了,如此,月儿就算舍命陪君子了。”李挽月眼角微微含笑,瞬间将这冷凝的气氛给缓和了几分。右相闻言,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也缓缓地晕开一抹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来商量下应当如何做。” 右相说着缓缓抬步向李挽月走去,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里面闪着诡谲不定的光芒。 “外祖父手上可是握有什么重要的筹码?”李挽月眼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他既然有如此把握,那么他手中一定握着一定重量的筹码,不然他不会如此自信,可是那份筹码,究竟是什么呢? 李挽月心中闪过一抹疑惑,双目灼灼的看着右相。右相眉峰微蹙,嘴角紧抿出一抹冷硬的弧度,声音冷然,“这个可不能让你知道,你只需要按本相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右相说到这里双目冷冽地看向李挽月,声音含着十足的警告,“不要妄想挖掘这个秘密,不然你会死得很惨的。” 右相声音低沉,一句话被他说出来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李挽月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想合作,却不如实告诉一些事情,真是令人不爽。 李挽月缓缓垂下眼眸,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声音平静无波,“我才不会那么无聊去管那些不想干的事。”不管这次的事情成功还是失败,她都不会有什么事,死的只会是这群蠢货。 哼…… 李挽月心中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一时之间,屋中一片寂静。 “娘娘,陛下马上就要从英德殿那边过来了。”一名穿着宫装的婢女半躬着身子,微垂着头恭恭敬敬地说到。 “嗯?”叶流珠眉眼一敛,眼底含着不明的光芒,他竟然真的会来这里?既然如此,那么…… 叶流珠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右相那一张满布着皱纹的脸浮现在叶流珠的眼前,他嘴唇一张一启间,说出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回想在她的耳畔,让她微微蹙着的黛眉,越皱越紧,她……究竟该如何做呢? “娘娘,陛下马上就要过来了,您……您……”那个婢女口中哆嗦着,面上的神色有些僵硬,似乎是再说,陛下马上就要过来了,娘娘为什么还不梳妆,准备接驾呢? 叶流珠似乎不以为意,面上神色不起丝毫波动,她缓缓从软榻上起身,声音慵懒,“备酒吧。”叶流珠淡淡吩咐了一句便起步直往屏风后面走去。叶流珠一梳洗完毕,轻轻地拢着一袭长裘就坐在了长榻之上,双目沉寂地看着殿外。不过一会儿,果然就传来了赵公公拉长的嗓音,话音还未落地,一道挺拔的身影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就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叶流珠眉眼未抬,微微俯身,对着北辰傲天行了一礼。北辰傲天也没有说让叶流珠起身之类的话,沉着一双眉目,声音透着一股阴冷的味道,“你要见朕?有什么事就说吧,不要浪费时间。” 北辰傲天直直地站在原处,眉目冷峻,一脸阴沉地看着叶流珠。叶流珠眉目不动,眉目之间一片沉静冷寂,她微微地垂下了眼眸,声音清冷,“我们之间也有许多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吧。” 北辰傲天闻言,眉峰微微蹙在一起,一双犀利地双眸里全是冷漠与淡然。可他面上无论多么冷厉严峻,在听到叶流珠说出的话那一刻,面上神色仍旧是微不可察地动了一动,他绷着一张脸,声音冷寂,“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北辰傲天负手站于原处,丝毫没有要坐下来和叶流珠好好谈谈的意思。 叶流珠见此,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更是透着一股落寞的荒凉,“小傲天现在连和姐姐多说一句话也不愿意了呢。” 北辰傲天原本冷峻得如同一块寒冰的面色,在听到“姐姐”两字时,一下便松动了几分,眸中划过一些不明的意味,紧绷的嘴脸也松了几分,弧度不再如开始那般冷硬。 姐姐…… 他不会忘记,曾经的自己,总是时时跟在她的身后,拉着她的衣袖,一声声地唤着姐姐,那个时候,慕高枫还嘲笑他是姐姐的跟屁虫呢。 北辰傲天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攥紧,手指甚至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似乎在尽力的压制着什么。 “是你,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你一直都在避着朕。”北辰傲天杵立在原地的身子维持着一个姿势,自始至终,一点也没有动,而他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冷然地看着叶流珠,眸底闪着不明的光芒。 叶流珠闻言,嘴角一弯,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声音也轻柔了几分,不复刚才的冷意,“呵呵……我不过是一时赌气呢。”叶流珠轻轻一笑,声音中含着一丝戏谑之意,“姐姐又怎么会怪小傲天呢?” 北辰傲天闻言,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几分,眼睫微微颤动着,掩去了眸底各种复杂的光芒。 她不怪吗?她没怪过他吗?呵呵…… 北辰傲天心中冷笑数声,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错过什么,所以,不需要她的原谅。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那陪她玩玩又当如何? “嗯?”北辰傲天紧绷的面色缓和了几分,轻声嗯了一句后便不再说话。 “姐姐备了些酒菜。”叶流珠说着,微微一拍手就有婢女端着各色的菜肴依次走入,不过一会儿,菜色就已经上齐。 叶流珠当先起身到八仙桌旁坐下,斟了两杯酒,转眸看向静站在一旁的北辰傲天,声音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清冷,“小傲天,过来陪姐姐吃一顿饭吧。”叶流珠一双美丽的眼眸中绽放出迷人的光彩,光芒灼灼地看着北辰傲天,北辰傲天瞳孔一缩,里面闪着别的光芒,不过很快就湮灭在那一双幽深而又深沉的眼眸之中。 北辰傲天缓缓抬步,向着八仙桌走去,一撩袖袍就在垫了锦缎的椅子上坐下,双眸意味不明的看着叶流珠:她,今夜还真是有些反常呢,看来他得多留个心眼才是。 “给。”叶流珠将手中的一杯酒盏递给了北辰傲天,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北辰傲天嘴角一勾,缓缓地伸手接过叶流珠递来的酒盏,却没有要喝的意思。 叶流珠眉眼一转,看着北辰傲天满脸的戒备,眼底划过一丝黯然,她自己先亲抿了一口酒盏中的酒液,晶莹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划过,闪过一丝灼然的光芒,看得北辰傲天瞳仁一深。 “怎么,怕我害你?”叶流珠声音轻轻而来,透着一股让人沉醉其中的魔力,“什么时候起,一直对姐姐深信不疑的你,竟然会怀疑我。”叶流珠说着嘴角勾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缓缓地阖上了眼睫。 北辰傲天瞳孔一深,里面闪着不明的光。 突然北辰傲天抬手缓缓地将那杯酒盏往嘴中送去。叶流珠倏地睁开眼眸,见此,眼眸一眯,里面闪着淡然而又美丽的光芒。 他……终究还是相信她的,真好。 叶流珠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突然她猛地直起身子来,一把拽过北辰傲天,轻轻地将北辰傲天给揽进了怀中,声音含着笑意,“小傲天,你果然还是相信姐姐的。” 北辰傲天眼眸一缩,里面闪过别样的光芒。在叶流珠抱上他的那一刻,他感觉一片柔软覆上自己,让他的身子有着片刻的僵硬。他们好久没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了…… 北辰傲天嘴角紧抿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你……”北辰傲天薄唇微微颤抖着,面上神色复杂难明,过了好一会儿,北辰傲天才哑着嗓子缓缓说到,“你今日这般,究竟是有何目的!”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阴冷凶狠,可若仔细听去,便会知道,他的声线柔软了一些。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一如既往地信任姐姐。”叶流珠嘴角缓缓一勾,眼眸微微阖上,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北辰傲天声音有些气急,嘴角僵硬的抽了抽,可眼底却缓缓划过一丝笑意。 “小傲天,其实姐姐一直都没有怪过你的,我希望,我们三个还是能像从前一样,你……” “砰——” 叶流珠一下摔倒在地,手肘的皮肤被擦破了,渗出了几道血丝,叶流珠皱了皱眉,轻轻哼了一声,抬眸看向突然又莫名其妙发火的北辰傲天。 “你做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想让朕放过慕高枫吧!” 正文 第235章 终究不信任 北辰傲天声音阴冷,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弧度,双眼阴狠地看着眉峰微蹙的叶流珠,面色冷峻了几分,“为此,你竟然连我们的过去也要利用吗?” 北辰傲天声音陡然增高,双目中迸发出让人胆寒的光芒,“什么姐姐!什么小傲天!什么信任!通通都是假的!”北辰傲天说着猛地一掀桌子,满桌的菜肴一下便被摔砸在地上,而那张八仙桌,也在他的手下化为了粉碎。 “你……你!”叶流珠眼眸微眯,里面闪过利光,她面色惊的从地上爬起,满目冷然地看着北辰傲天,声音也沉了几分,“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 “叶流珠,朕所认识的那个姐姐,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个被朕囚在皇宫之中的可怜女人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她,你又有什么资格谈起我们的过去!”此刻的北辰傲天眼神凶狠,就像是一头暴露的狮子一般,势要将眼前的一切粉碎殆尽。 守在凤栖殿门外的下人们,听着殿中的动静,全都吓得身子瑟瑟发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要陛下一来凤栖殿,最后铁定是以这样的争吵收场,就连……就连娘娘嫁给陛下那一晚也不例外。 他们不明白,陛下看来明明是那般地憎恶着娘娘,可……为什么,他却又给予娘娘后宫之中最尊贵的身份呢? 而且,不管他们吵得多厉害,陛下也只是将凤栖殿毁得一塌糊涂,然后暴露离开,所以,这次应当也是一样。 他们一想到这里,心中的惴惴不安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不管怎样,最后都会是有惊无险的。 想来……他们的娘娘,在陛下心中也一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叶流珠眼神一沉,嘴角弯出冷冽的弧度,“北辰傲天,你说什么?你说我利用我们的过去?”叶流珠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嘴角紧抿出冷硬的弧度。 “难道不是吗?”北辰傲天冷然一笑,嘴角的笑意有些残忍,“从你杀死他的那一刻起,朕便决定,永远不会原谅你。”北辰傲天神色沉了几分,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似乎在尽力地克制着什么,用力到他手背的青筋都在隐隐鼓动着,而他一张俊秀温雅的脸上,却散发出一抹违和的阴冷感。 “叶流珠,你给朕听清楚了,不是你原谅不原谅朕,而是朕,永远原谅不了你——”北辰傲天这话说得坚决异常,似乎在尽力说服他自己一般。 叶流珠瞳孔微微扩大,里面闪过惊异之色,嘴唇血色尽失,不住地哆嗦着,过了好久,她才微微抖着声线缓缓说到:“你……你,原来你都知道了?”叶流珠嘴角竟然诡异地晕开笑意,开始是低笑,越来越大,最后叶流珠竟然放声大笑了起来,双肩不住地抽动着。 “怪不得你对他那般残忍不公,原来……所有的一切你都已经知道了。”叶流珠缓缓止住了笑意,也不知是不起刚才的笑声太过猛烈,以至于她此刻竟然不能直起腰来。她双手微微捧着腹部,声音渐渐低了几分,“原来,你一直觉得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并不是自己。”叶流珠声音中带上了几分笑意,眼角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你从来没有觉得对我做错过什么,你竟然还一直以为是我的错。”叶流珠一张绝美的脸颊上渐渐划过两行晶莹的水珠,炙热滚烫,蜿蜒而下,然后坠入冰冷的地面之上。 北辰傲天看着那满布叶流珠脸颊的东西,喉头梗了梗,眼中闪过一抹疼惜,可转瞬就被他很好地淹没于沉沉的眼底之中。 “别以为朕不知道,今夜,你其实是想用这个结果了朕的性命吧?”北辰傲天声音一冷。也不知他是如何动作的,那个精铜制成的酒盏就出现在了北辰傲天的手中。他捏着酒盏的手缓缓收紧,用力到都能看到他隐隐泛白的指关节,他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冷然地看着叶流珠,不容她一点闪躲,势必要一个答案。 “原来刚才你并没有喝下那杯酒。”叶流珠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讥诮之意,“我还真是傻,以为你真的会喝了那杯酒,以为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着姐姐,原来……”叶流珠垂下的眼眸倏地抬起,里面闪着利光,“其实这般行事才符合你的作风,我早该料到的。现在的你,多疑残忍,冷血无情,根本不是从前那个嫉恶如仇却心性纯良的小傲天了。你,变了……” “变得冷漠无情,变得自以为是……”叶流珠的话语很轻,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击在了北辰傲天的心上。北辰傲天神色一僵,嘴角猛地往下一沉,声音阴冷,“变得不是朕,是你!你也不是以前那个明朗温暖的姐姐了!” “你可知,刚才那杯酒里并没有毒。”叶流珠突然低低的一句话,猝不及防地一下击在了北辰傲天的心间,惊得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怎……怎么可能?”他的声音中有些哆嗦。 “既然你什么都已经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叶流珠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以那件事情威胁我,让我骗你喝下一杯毒酒,然后他以带着名医入宫来为你看病为由,暗中操控你,接下来……”叶流珠顿住了话头,抬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北辰傲天,“接下来他要做什么,你很清楚吧。” 叶流珠有些气喘,后背微微靠着后面的墙壁,声音含着讥讽之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以为是了?不……应该说是,你已经不相信我了。你竟然认为,我会为了那么一个人,背叛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叶流珠声音低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看那样子,似乎已经对北辰傲天失望透顶了。 “你……又在骗朕!”北辰傲天双眸不可置信地睁大,里面倒映着一个微垂着头,神色不明的身影。 “你走吧,我累了。”叶流珠话语之间似乎有逐客之意,北辰傲天闻言,神色一僵,眸中神色变化莫测。 “流……流珠?”北辰傲天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叶流珠眉眼未抬,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堵住了北辰傲天所有的话语。 “我想歇下了,你走吧。”叶流珠说着完全不去看北辰傲天一眼,转身便直接往屏风后走去。 北辰傲天看着叶流珠渐渐走远的身影,眼底光芒明灭不定,原来她没有在那酒里下毒,也就是说,她对他,心底还是有感情的。 本来……本来,今夜他们可以好好的吃一顿饭,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说话,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自己给亲手破坏了。这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其实,他也只是害怕……他害怕自己再一次受到她的伤害,所以,他想在伤害还未实现的时候便去避开,他不想……不想再承受一次被她伤害,被她抛弃的那种锥心之痛了,他不想…… 北辰傲天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身子更是在微微地颤抖着。 “哎……”北辰傲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眉峰轻轻地蹙在一起,抬步便缓缓地走了出去。 殿门前跪了一地的凤栖殿的下人,额头触地,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声线也是有些不稳,“恭送陛下——” 北辰傲天冷哼一声,不发一言,没有丝毫逗留地就抬步走了出去。 北辰傲天一走,所有人瞬间觉得笼罩在凤栖殿上空的低气压一下便消失不见,不由得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娘娘——”众人突然想起刚才里面的一场剧烈的争吵,不由得担心起来,立马冲了进去,可皇后娘娘也只是若无其实的斜靠在美人榻上,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娘……娘娘?”一个宫装的婢女转眸看向了殿中一旁的碎木屑,以及摔砸一地的菜肴,面上闪过担忧之色。 “本宫没事,也不用你们服侍了,全部退下去吧,本宫要歇着了。”叶流珠说着面有倦色地挥了挥手。 “诺。”那些婢女见叶流珠确实一脸倦怠之色,便也不敢再多加打扰,动作利索地收拾了殿中的狼狈之后,就半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叶流珠看着渐渐空无一人的大殿,嘴角勾出一抹落寞的笑容。原来……她只是一个被他囚在皇宫之中的可怜人罢了…… 她好怀念,她们三个人以前的时光。那个时候的慕大哥洒脱不羁,生性率真坦荡,那个时候的小傲天,也只是一个喜欢拽着她的袖子,跟在她的身后,一声声温暖地唤着她姐姐的孩子…… 可是,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把这一切都改变了?把她们所有的幸福都改变了? 叶流珠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攥紧,手背青筋鼓动。 没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从她来了之后,什么都变了! 正文 第236章 谁中了谁的计 “娘娘,陛下病重,右相大人特意寻来名医,请求为陛下医治。”赵公公微微躬着身子,毕恭毕敬的说到。皇后叶流珠闻言,瞳仁深处闪过一道不明的光,嘴角微微勾起,声音含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嘲讽之意,“右相大人还真是有心了,快请他进来。”赵公公躬身应了一声“是”后就半弯着腰走了出去。 北辰傲天几日前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病重,宫中御医全都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宫中诸事,全都由皇后娘娘代理。 叶流珠转眸看了一眼睡在龙榻之上的北辰傲天,不过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叶流珠抬眼看去,右相正带着一个白髯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右相说着微微对叶流珠行了一礼,表面看着恭敬十足,可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他嘴角挑着一抹不屑的笑意。他微微挑眉,眉眼微微含笑地看着叶流珠,里面含着诡异的光芒,里面的意味恐怕只有右相和叶流珠才能看懂。 “进去吧。”叶流珠眉目不动,略微侧身让开了身形。 “你,做得不错嘛。”右相声音含着一抹鬼魅的味道,看向叶流珠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赏之意。 叶流珠闻言,眼眸微眯,里面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右相引着他带来的那个名医,直往内殿而去。果然,一张约十米宽的龙榻之上睡着一个人。姿容俊秀儒雅,如果那双犀利得如同鹰隼般的眼眸不睁开,看来倒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偏偏佳公子。可惜了…… 右相心中划过一丝惋惜之意,缓缓走至床榻之前,对着跟在身后的所谓的名医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长着白髯的老头子点了点头,扛着一个大大的药箱就直往床榻旁走了过来。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本相向来是个言出必行之人,那件事,本相会替你保密的。”右相环视四周,空荡荡的大殿内寂静无人,只有皇后叶流珠垂着眉眼静站在一旁,抿唇不语。 皇后娘娘闻言抬眸静静看向一脸得意的右相,嘴角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也冷冽了几分,“你还真是自负,这还没到最后,你怎么就知道你赢了?” 皇后娘娘说到这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倏地抬眸看向右相,瞳孔幽深,“你,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右相闻言,一双老奸巨猾的眼眸猛地迸出利光,声音冷然,“本相给你的可不是如同的毒药呢。而是一种蛊……”右相这话说得极慢,一字一句仿佛是从喉咙中挤出一般。 “蛊……”叶流珠瞳孔微缩,嘴角微微颤抖着,眸中满是惊诧。 “那可是傀儡蛊。”右相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透着一股阴冷的味道,“服用蛊者,会成为拥有此物之人的傀儡呢。而且,如今慕高枫落入牢狱,赵安虽然明面上维持着中立,可你们万万想不到,他其实是本相的人吧?”右相瞳仁中透过一道冷光,“什么不涉军权,这不过是本相想让你们看到的罢了。要知道,以咱们陛下的性情,若知道本相手中还有军权,只怕是容不得本相活到今天了。” 右相说到后面,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 叶流珠闻言,心中惊骇更甚。原来,这个掌握着朝中大半权势的右相,竟然手中还涉有军权! “可就算你坐上了那个位置,你又能坐多少年呢?”叶流珠嘴角一勾,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嘲讽之意。她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语,上下缓缓打量着右相,头发花白,满脸的皱纹,就算能坐上那个位置,又能坐几年呢? 右相神色一僵,不过很快面色就恢复如常,“除妖司中藏有许多仙药秘籍,只要本相坐上了那个位置,进入除妖司便不是问题。那时,就凭那些仙药秘籍,还不能让本相与天齐寿吗?”右相僵硬的面色缓缓荡开一抹笑容,眸中闪过疯狂的光芒。 “你……疯了吗?”叶流珠面上闪过惊异之色,原来,这个人心中竟是打着这个主意!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垂暮老人,竟然还妄想着与天齐寿! 真是痴心妄想! 叶流珠心中冷哼一声,眉目之中尽是不屑。他如此不知死活,那她就好好看着,他会怎么死吧…… “近日南陵国蛮子,大肆潜入城内,为了陛下和娘娘的安危,老臣还是多加派些人手守着皇宫吧。”右相说完嘴角露出冷冷一笑,他轻轻得拍了拍手,殿外便传来了“咚咚”的悭然一致的声音,以及铁甲摩擦声音。 叶流珠身子一震,抬步向着殿门外走去,殿门一打开,“铿”一声,数把寒光凛凛的长枪一下便对准了叶流珠的颈项。枪尖发出的独属于金属的冷然光泽,刺得叶流珠眼眸微疼,不由得轻轻眯起了眼眸。 “娘娘,刀枪无眼,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右相诡谲的声音缓缓地从后背传来,如同一条滑腻的蛇一般,紧紧地缠绕上叶流珠的后背,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叶流珠反手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回眸冷冷地看向一脸得逞笑意的右相,声音意味不明,“右相速度还真是快,这么快就将皇宫给控制起来了?” “这还要多谢娘娘的帮助呢,不是娘娘支走两位殿下,老臣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得手。”右相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娘娘在此事中功不可没,事情一旦成功,老臣必定重谢娘娘。”右相说着还极其虚伪恶心地对着叶流珠躬身行了一礼,那副做作的模样,看得叶流珠还真是内心直犯呕。 “各为所利罢了,本宫可不是在为你办事。不过……”叶流珠语气一顿,微敛的眸中闪过一道利光,“本宫可不认为这场战争就是你赢了。” 右相闻言,眸色猛地一沉,喉咙中发出嘎嘎的笑声,“胜负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愚蠢的女人,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右相说着一把推开了殿内的窗户,透过敞开的窗户,叶流珠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不少的铁甲士兵持着长枪,在宫中各处穿行着。外面时不时地传来婢女的尖叫声以及被摔砸在地上的沉闷声。 “右相大人这是要逼宫了吗!”叶流珠看着外面层层的黑甲侍卫,眸中冷意凛凛,厉喝出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本相要坐上那个位置,怎样都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除此之外,别无他路。”右相瞳孔缩得如同针尖般大小,嘴角咧开一抹冷然的笑意。 “名不正言不顺之人,是不会成功的!”叶流珠这话说得坚定,声音中透着冷然的味道。 “愚蠢的女人,你现在最好还是祈祷本相赢了这场战争,不然,本相的坟墓就是你的茔冢!”右相略显浑浊的老眼微微一眯,冷光乍现,“毕竟,现在的你,可是与本相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右相这话说来颇有几分威胁的味道。 叶流珠闻言,不怒反笑,笑意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不知是不是害怕呢,现在的你可真是愚蠢得可笑又可怜。” 叶流珠这话说得异常不留余地,气得右相面色一阵青白交加,难看到了极致。 “愚蠢的不知是谁呢?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局势吗?真是可悲!”右相这话说来含着几分怜悯之意,似乎在为叶流珠还没有认清现实的愚蠢行为而感到可悲。 “啧啧……真是可悲。” 一道满含怜惜与悲悯之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右相身子一震,全身如同石化了一般,僵硬在原地,半点动弹不得。也不知过了多久,右相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动作僵硬地回转身去,就看到北辰傲天轻轻地掀开锦被,一脸戏谑地看着右相憋成猪肝色的面色,声音透着一股魅惑的味道。 “你……你不是……”右相面上的笑意全部凝固在嘴角,面上神色僵硬得如同雕塑。 “朕中了你的蛊毒吗?”北辰傲天缓缓从床榻上起身,面上的笑意有些嘲讽,“你想得太天真了。果然,右相大人年龄大了,脑子也不太好使了呢。”北辰傲天抬步,一步步地缓缓逼向右相。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右相,里面冷光凛然,浑身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冷戾之气,吓得右相双腿微微地颤抖起来,竟然不能再迈开一步。 “难……难道?”右相说到这里倏地转眸瞪向一旁的皇后,眸中闪过一道凶光,“你,你竟然没有给他……”右相奸猾的眼眸微微一眯,眯缝成一条直线,里面射出冷光,他嘴角一咧,声音冷然,“难道你就不怕本相把你的事情给说出……” “啊——” 右相话还没有说完,只感觉到一道劲风袭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胸部一阵剧痛传来,然后他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哧”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口鲜血,一片阴影兜头罩下,然后叶流珠就扼上了右相的脖颈。 正文 第237章 斩立决 叶流珠扼在右相脖颈之上的手缓缓攥紧,她面色阴狠得如同罩上了一层阴霾,声音冷厉,“你以为本宫就是这么容易被你拿捏的?”叶流珠眼眸一眯,里面冷光乍现,“那件事,以后你也再没机会说就去了,而且,那事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叶流珠说到这里,眼眸一眯,扼着右相脖颈的手缓缓攥紧,空气点点地被挤出右相的喉咙,渐渐地,右相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原来,这一切都……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右相气得眼眸暴凸,眼珠子仿佛是要掉在地上一般,狰狞得可怕。 北辰傲天闻言,嘴角勾出一抹胜利者的笑意,他双手负于身后,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地注视着狼狈倒在地上的右相,声音含着笑意,“你一直居心叵测,这次如果没有这个机会,还真不能将你这个老狐狸给一举歼灭呢。” 北辰傲天说到这里,眸光一转,看向面色阴沉的叶流珠,声音含着一丝带着僵硬的轻松,“这次多亏了朕的皇后呢。” 叶流珠闻言,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缓缓松开了扼着右相的手,动作优雅地从地上起身,打开殿门便一步步缓慢地向着殿外走去。逆着的光在叶流珠身后拉下一条长长的影子,透着一股淡然的落寞。 叶流珠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眸看北辰傲天一眼,只留给北辰傲天一个孤独而又毫无留恋的背影,那一刻,北辰傲天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悄然破碎了。 或许,他们之间,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北辰傲天眸中冰冷得如同万年冰封的情绪,一下有了几丝裂痕,不过很快,所有的情绪波动都被他很快地掩饰在了眼眸深处晦暗难明的黑暗之中。 他眸光一低,冷冷看向瘫在地上的右相,嘴角挑着讥讽的笑意,“右相大人果真是老了,老得都没法动了呢,比之以前那种咄咄逼人,张牙舞爪,右相大人如今可真像是一只被拔掉爪牙的虎呢。” 右相眉头一皱,缓了好一会儿的气才觉得憋得发闷的胸口,缓缓松了开来。他颤巍着身子,动作迟钝地从地上站起来,挺直着略微有些佝偻的脊背,直直地与北辰傲天对视着,声音中透着不明的意味,“你以为你自己就真的赢定了吗?如果他们没有看到本相安全出去的话,他们定会攻破宫门,然后取你首级!” 右相双目闪着冷光,这话说得气势十足。 “真是愚蠢啊,到现在你还没有想明白。”北辰傲天缓缓抬步向着殿门走去,高大挺拔的身影直直的立在殿门之前,显得英武异常。 “末将参见陛下!”整齐一致的声音,然后便是冰冷的盔甲相互摩擦的声音,悭然一致,而那领头下跪之人,正是赵安无疑。 右相举目望去,前一刻还在对他唯命是从的人,此刻竟然对着另一个男人毕恭毕敬。 原来,赵安只是假装服从与自己而已,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设计好的一场戏而已,为的不过是让自己主动挑起这场事,然后他就有机会一举将自己歼灭。这样一来,名正言顺,也不会落人口实。 “右相,看来,你真的是老了呢,两朝元老,你也是时候歇歇了。”北辰傲天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骤然冷了几分,嘴角勾出的笑意有些残忍。 “来人——”北辰傲天厉喝一声,立马便有人“哗啦”一声冲了进来,“右相通敌叛国,谋逆犯上,押下去听候处决。右相府所有人,全部押入地牢!” “遵命!”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不过一会儿,双目暴凸,满是不甘的就被黑甲士兵给押了下去。 “北辰傲天,本相可是两朝元老,你怎么敢动本相!”右相在被架着出去的时候满脸的愤怒,扭着一张脖子对着北辰傲天厉声喝到。 “本相可是两朝元老,先皇都不敢动本相,你……你竟敢?”右相挣扎着厉声喝到。怎么会这样,赵安明明就是他的人,从很早以前就是了,怎么会?他怎么会是北辰傲天的人呢?不可能的! 原来,北辰傲天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所以,他才会在很早之前就设下这么一个局,只因为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而这次,他不仅可以一举除掉自己这个眼中钉,还可以把慕高枫给除去。不……或许,北辰傲天会迫于民心的力量,而放过慕高枫,而他……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北辰傲天——”右相厉喝。 “烦人!”北辰傲天薄唇一掀,手猛地一挥,一道劲光击出,一下直砸中右相的脑门,右相闷哼一声,脑袋一垂就直接晕了过去。 “终于安静了……”北辰傲天薄唇抿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眼神晦暗不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在北辰傲天雷厉风行的手段之下,原本混乱的皇宫一下便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一切都回归了正常的轨道。 慕府通敌叛国一案,随着事情的深入调查,确实是右相通敌叛国,和南陵国蛮子勾结,以匪贼做乱为借口,引慕大将军去边关平乱,再与南陵国蛮子内外互通,想将慕大将军给击杀在边关。这一计失败后,右相又使出一计陷害慕府通敌叛国,害得慕府多条人命差点冤死黄泉。 而右相,不仅通敌叛国,陷害忠良,甚至还妄图谋逆篡位,这三桩重罪,任意一项都是死罪。 所以,毫无疑问,右相府被满门抄斩,刑期定为两日后的午时,而慕府所有人,则被无罪释放,而且还“因祸得福”地被当今圣上好好地赏赐抚慰了一番。 两日后…… 转眼间,就迎来了右相府上下执刑的一天,那天,天上正好飘着大雪。雪白的雪花如同大团的棉花一样,从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姿态潇洒地落在了这片大地之上。 慕挽歌缓缓抬眸看了看从空中飘落的雪花,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久前,被押在这里,等着那把屠刀落下,结束自己性命的人是她,可这不端端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现在,她成了站在这里,看着这一场终结戏的人。 右相缓缓抬眸扫了一眼底下之人,所有人的眼中都没有怜悯之色,有的只是痛快,憎恶,甚至是恨不得能将他除之而后快的痛意。 右相被缚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攥紧,额角轻轻隐隐跳动。 原来,他已经活到这般不堪的地步了。他立马便要人头落地了,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肯为他求一下情,也没有一个人对于他的死,感到一丝一毫的痛心和难过。更别说,会有人为他的死而落泪了。 右相缓缓的垂下了头,尽管他曾经权滔天,手握重权,人人害怕他,可又有几个人敬畏他呢?恐怕没有一个人吧……所有人都认为他不过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小人罢了,他死了也是活该。 他……活得真是可悲…… 右相微微侧目,看向了双腿下跪,跪在自己一旁的,穿着白色囚服的女子,眼中闪过不明的光芒。 “月……月儿……”右相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里面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可那略微颤抖的声线却泄露了右相的情绪。 李挽月闻言,连头也没有抬一分,雪花纷纷落下,坠落在她如鸦的长发上,为她平添了几分空灵与凄婉的美丽。 “对……对不起……”右相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次,犹豫了好久,终于颤抖着说出了这三个字,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自他那略微浑浊不清的眼角流下的晶莹泪水,泪水滚烫,灼热得他的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 晶莹的泪水落在他灰白夹杂的头发之中,一下消散不见。 可他的双肩仍在微微颤抖着。 “当初该听你的,不该逼你参与进来的。”你可是梦儿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一个孩子了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梦儿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我……我怎么能这么狠心地拉着梦儿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孩子,去给自己陪葬呢?他太自私了…… 对不起,梦儿,父亲对不起你,父亲对不起你。父亲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死不足惜,可月儿还只有十五岁啊,她还那么年轻,当初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忍心拉着她给自己的行为负责呢? 梦儿,父亲还有何颜面去下面见你?你,你不要怪父亲…… “月儿……”右相轻声唤了一句,可李挽月仍旧低垂着头,根本不发一言,散落下来的长发,几乎将她的脸颊遮去了大半,根本就让人窥不得她脸上的半点情绪。 她垂着头,双肩微微抖动着,似乎在尽力压制着什么。 “午时已到,行刑!”监刑官拿起行刑牌,用力地往地下一扔,几乎就在同时,侩子手喝了一口酒喷洒在厚重的屠刀之上,高高地举起了刀刃。 一切都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那块行刑牌落下,然后刀起头落。 可不知为何,慕挽歌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她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而她的感觉,一向很准。 正文 第238章 他提亲了! “叮”一声,行刑牌落在了地上,微微反弹一下,发出悭然的一声,几乎就在同时,刽子手手中厚重的屠刀在空中划过利落的弧度,不带丝毫犹豫地就落了下去。 “嚓嚓”几声人头落地的声音想起,随即是一冲而起的血柱,“哗啦”一声,道道还是温热的血柱一下就洒落在铺满白雪的地面之上,红白相衬,显得诡异的美丽。 “啊——”伴随而来的还有场下观众的惊恐叫声,许多胆子小的此刻已经吓得用双手捂住了眼睛,被眼前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身子颤抖。 而慕挽歌,仍旧维持着刚才那个姿势,月牙白的大麾披在身后,几乎要与雪地融为一体。一张洁白无暇的脸上也不知是不是冻的,含着淡淡的红晕,冷然地看着场中的情况,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不过眨眼之间,刚才还跪在行刑台的几千等候裁决之人,人头一下就离开了他们的身体,然后骨碌碌地滚在了地上,在雪地之上蜿蜒开一条条艳红色的痕迹,触目惊心。 在这一刻,整个刑场周围一片死寂。曾经风光整个北辰国的右相,就在这么一场争斗之中,赔进了整个右相府。而那个曾经美名满帝都的第一才女兼第一美人的慕挽月,也就这么陨落了。 这个……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么? 慕挽歌缓缓抬眸看了看漫天飞洒的雪花,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看来,她选择相信那个骚包蝴蝶,果然是没有错的呢。 慕挽歌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 李姨娘死了,慕绝尘死了,经此一事,右相和慕挽月都死了,按理说一切都该结束了才对,可是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却隐隐有着一丝不安呢?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就在此时,一个人头从刑台之上滚了几下,一下便滚落在慕挽歌的脚边。慕挽歌心口突然一紧,她低眸缓缓向着地上的那个人头看去。此刻掩在她脸颊周围的头发散开,将那张脸完全地露了出来,熟悉的眉眼,那正是一张她最厌恶无比的脸。虽然面上略显狼狈,可仍旧难掩她绝美的容颜。 慕挽月,你……也有今天。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不过一会儿就将所有艳红的血给掩盖在了雪地之中。 这种大雪天,还真是一个行刑的好日子,什么血腥肮脏,在这一场大雪天下,都会化为乌有。 慕挽歌嘴角微微扬起,可那一抹笑容还没来得及扩散,就凝固在了嘴角。 慕挽歌瞳孔微微扩散,眼底闪过一道不明的光芒。 不……这,这个人不是慕挽月! 慕挽歌瞳孔微缩,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难怪她刚才一直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原来如此……她就知道,慕挽月那个人绝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的。她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死去? 那么,这个代替她被斩头的人是谁呢? 慕挽歌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一个人的身影在她脑海中若隐若现。 慕挽歌瞳孔微缩,眸中闪过一道异光。不过转瞬,所有的异样都被慕挽歌掩藏在了幽深的目光之中,不露丝毫异常。 慕挽月,你欠我的,也算还清了,你我从此井水不犯活水。可你若敢再做出什么伤害我在乎之人的事情,我必定要将你毁灭! 慕挽歌面上淡然一笑,紧了紧身上的大麾,转身便步态从容地直往远方走去。 “小姐,这次多亏了渊公子。”慕挽歌一回到清音阁,绿茵就十分体贴地为慕挽歌退去了披在身上的大麾,嘴角含着笑意说到,“渊公子为小姐做了这么多,看来他对小姐是认真的呢。” 绿茵说着抿嘴笑得开心,含着一抹暧昧不清的味道。 慕挽歌闻言,本来冷如冰雪雕就的脸颊,突然晕开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绿茵双眼亮晶晶地瞧着慕挽歌,在看到慕挽歌脸颊上那一抹可疑的红晕时,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眼底的暧昧更加纠缠不清,“小姐现在遇到了自己的良人,奴婢可真为小姐感到高兴。” “咳咳……”慕挽歌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将面上的红晕压了下去,故作镇静地说到,“你这个丫头,胡说什么呢?” “呵呵。”绿茵抿唇一笑,突然敛去了脸上的笑意,面上带上了几分正经之意,她的声音也平静得不起波澜,“小姐,奴婢希望你能幸福。”绿茵说到这里缓缓垂下了眼眸,声音含上了几分不明的意味,“两人相识便是缘分,若是恰好又喜欢着彼此,这是上天的恩赐。奴婢知道,小姐心中对渊公子是不一样的,可奴婢不知道为什么,小姐总是在下意识地让自己去拒绝爱情。”绿茵声音更低了几分,里面含着哽咽之意,“小姐,你们一定要互相珍惜彼此,趁着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奴婢相信,紫韵和赤练,还有夫人都是希望小姐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一个人不放弃过去的痛苦,又怎么能迎来未来的幸福呢?”绿茵声音虽然很低,可却如同一记重锤一般,狠狠地击打在了慕挽歌的心中。 放弃过去的痛苦,迎来未来的幸福…… 她真的可以吗? 慕挽歌瞳孔微缩,她很清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花祭渊,她想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对于花祭渊对自己的好,已经习以为常了。 “小姐,不要让自己后悔。”绿茵倏地抬起眼眸,略显冰凉的手一把握住了慕挽歌地手,轻轻地捏了捏,声音含着鼓励之意,“小姐这般不给渊公子丝毫回应,却霸占着渊公子所有的疼爱与关心,是不是太自私了呢,要知道,人总是会累的。” 慕挽歌幽深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心口划过一丝不明的感觉。 “小姐,对于爱情,你可缺少像赤练那样的勇气呢。”绿茵抬起了眼眸,眯眼一笑,她虽然微微眯着眼,可慕挽歌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点点泪光。 慕挽歌心中一痛。绿茵是在为自己没能向高参将坦言她的身份而后悔吗? 慕挽歌另一只手缓缓覆上了绿茵略显冰凉的手,声音带着丝丝暖意,“绿茵,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幸福的。” 绿茵嘴角微微扬起,面上闪过一丝笑意,可那抹笑意在慕挽歌眼底看来,怎么突然有些诡异呢? 慕挽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怎么有一种被骗上了贼船的感觉。 “怎……怎么了?”慕挽歌声线有些不稳。 “小姐,渊公子就在你去观刑的时候,来府里提亲了呢。”绿茵眼中光芒大盛。 “什……什么?”绿茵这句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劈得慕挽歌脑袋晕乎乎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双目怔然,面泛红晕。 绿茵还从见过自家小姐这般失态的模样,不由得抿着嘴笑得更加欢畅了,声音中透着轻松欢脱之意,“渊公子来府里提亲了呢,而且……”绿茵故意拖长了语调,颇有几分装神弄鬼的嫌疑,待接收到慕挽歌探索的视线时,绿茵才语调悠悠地说到,“老爷似乎是同意了。” 慕挽歌只觉得一道雷直直地劈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有些动弹不得。 慕挽歌在原地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她微微阖上了眼睛,声音含着一丝故作轻松的味道,“我相信,父亲才不会如此草率地定下我的亲事。” 绿茵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眸,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到,“渊公子并没有说要立即迎娶小姐,他说想等到小姐及笄之后再行亲事之礼,而在这之前,他想先和小姐培养下感情。所以,现在小姐也只是与渊公子定下了亲事。而且,奴婢听说,当时老爷对渊公子可是满意得很呢,时不时地拍着渊公子的肩膀,已经完全是一副将渊公子当做乘龙快婿来看的模样。”绿茵说到这里眼底笑意加深,说来,她觉得小姐和渊公子还真是绝配呢。 渊公子那般爱着小姐,小姐若是和渊公子在一起,渊公子一定可以给小姐幸福的。 慕挽歌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一想起那个骚包蝴蝶那张美艳到连女人都自愧不如的脸,慕挽歌浑身打了一个颤。如果她们真的成亲了,以后她日夜都要面对着那么一张比她自己还要美的脸,这……让她如何接受? 不对! 慕挽歌眼神一沉,感觉额头划过三条黑线:她怎么现在就想到了以后和那个骚包蝴蝶一起生活的日子了呢?难道……在内心中,她其实是渴望着这一刻的吗?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脸颊有些发烫,烧得她心慌意乱。 “小姐,蓝汶公子在府门口请求见你。”画屏撩开帘子走了进来,对着慕挽歌微微福了一礼后,声音平静地说到,不过她眼底那微不可察地一丝怒意却没能逃过慕挽歌的眼睛。 也是,自那通敌叛国一事之后,这清音阁的人几乎全都将蓝汶给当成那个罪魁祸首来看待。 “知道了,请他到前厅去吧。”慕挽歌敛去了面上的红晕,又恢复以往那个从容聪慧的慕挽歌。 正文 第239章 他的矛盾 “不知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慕挽歌身子懒懒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之上,目光斜睨着面色局促难安地站在一旁的蓝汶,当先开口说了话。 蓝汶微垂着头,鬓角散落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掩在袖中的手紧攥在一起,身子微微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结结巴巴地说到:“对……对不起。”他突然有些慌张地抬起头,精致细腻的眉目急切地看着慕挽歌,声音含着浓浓的愧疚之意,“我,我不知道会造成那样后果的,我不知道那个玉佩竟然那么重要。”蓝汶眸底满是痛苦挣扎,最终他缓缓阖上了双眼,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波涛汹涌。 慕挽歌眼眸微微一眯,如同弯月般的眼眸里面噙着淡淡的冷光,嘴角一勾,挑着冷冽的笑意。 当初就是她的一念之仁,如果她能够狠下心来,杀了他,然后夺走玉佩,那样一来,父亲和整个慕府也不会受那几近灭门的惨事。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目光陡然沉了几分。里面仿佛含了冰渣子一般,有风暴暗自酝酿。 “这个……给你。”他突然抬步向着慕挽歌走去,微垂着眉眼,缓缓地伸出了手。慕挽歌凝眸看去,他摊开的掌心中,正躺着一枚浑身墨黑的玉佩。 慕挽歌瞳孔微微一缩,看向蓝汶的眼中闪着一些不明的光芒。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玉佩应该是在北辰烈的手中才对,他是怎么从北辰烈那里要回这枚玉佩的?她可不认为,北辰烈是一个好说话的人,而且,他无权无势,不过是一个小倌而已,他究竟是怎么从北辰烈手中拿过这枚玉佩的? 慕挽歌心中难掩诧异,眸中也露出了一丝异色。 蓝汶是个心思细腻之人,眸光微微闪着明光,声音透着颤抖之意,“这个玉佩对你很重要吧。”蓝汶抬眸静静地看向慕挽歌,慕挽歌迎着那双微微泛着蓝光的眼眸,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这么一双蓝眸,看着就如同那个人一般,让人心略微地抽疼呢。 他的蓝眸是如同碧海蓝天一般,给人一种澄静通彻的感觉,而眼前这个男人的蓝眸,却是从眼眸深处隐隐泛着蓝光,那是一种幽蓝到忧郁的光芒,衬着他右眼角下的泪痣,越发显得我见犹怜,让人忍不住疼惜。 慕挽歌收敛了下自己的心神。面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神态,她微微眯眼,眼眸弯出月牙般的弧度,里面闪着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谢谢。”慕挽歌微弯着嘴角,这话说得客气而又疏离。慕挽歌说着伸手从蓝汶的手掌中心拿过那枚玉佩。 那玉佩对清月来说,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能把它弄丢呢,这个东西,有一天迟早是要还给清月的。 蓝汶见慕挽歌收下了那枚玉佩,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正准备缩回手时,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慕挽歌一把抓住了蓝汶的手腕,紧紧扼住。 “唔……”慕挽歌乃是习武之人,手劲儿自然不小,而蓝汶身材瘦弱,看来就像是风一刮就会倒一般,又怎么会是慕挽歌的对手呢,所以慕挽歌这一用力之下,蓝汶当即面色一白,嘴角紧绷出一条冷硬的直线,被慕挽歌紧拽着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着,不过一会儿,他的额头就渗出了细密的一层汗珠。 慕挽歌缓缓从座椅上起身,一步步地逼近蓝汶,声音寒凉,“说,你与北辰烈究竟是什么关系?” 慕挽歌身子往前一探,眸中冷光凛凛,她虽然身高才到蓝汶的胸膛处,可身上那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冷厉之气,却让人一点也不敢轻屑于她。 “他不过是蓝汶的客人罢了。”蓝汶咬着牙,声线颤抖,额头冷汗涔涔,面色更是苍白到了极致,原本粉嫩得如同桃花瓣的红唇,此刻可以说是血色尽失。 慕挽歌瞳孔一深。 她拽着蓝汶的手腕一个用力,使劲一拽,就将蓝汶给狠狠地压在了梨花木桌上。 蓝汶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冰凉的梨花木桌,右手被慕挽歌往后面狠狠地拽起,反向施的力道拽扯得他的手臂痛得仿佛要被扳断了一般。蓝汶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而慕挽歌,此刻一手死按住蓝汶的肩膀,另一手紧紧拽住蓝汶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给压在了梨花木桌上,面上神色不明。 “你……你……”蓝汶想说些什么,可奈何他的脸颊被紧紧地压在梨花木桌上,竟然让他语不成句。 慕挽歌眼神一深,她一只手抬起,猛地用力,只听得“哧啦”一声,蓝汶后背的衣服眨眼间就在慕挽歌的手下化作了碎片。而那一片白皙而又肌理分明的肌肤,就那么与慕挽歌坦诚相见。 蓝汶感觉自己后背一凉,有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后背,不由得双眸微瞠,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被按在桌上的身体挣扎得更加厉害了,喉中发出“呜呜”的低吼。 “小……小姐?”随同而来的绿茵看着自己小姐这么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样,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她家小姐可是才订过亲的人啊,怎么现在就做出了这当众扒男子衣服的事情?虽然蓝汶公子长得也是人间极品,可比起渊公子来,毕竟是差了一些,小姐连对渊公子都没有这般热情,怎么就对这个小倌…… 难不成她家小姐,眼睛出了点问题? 绿茵看着在那梨花木桌上上演的一幕,渐渐石化在了当地,半天挪不开一步。 “这就是代价吗?”慕挽歌低眸看着那个白皙完美的皮肤上此刻满布的大大小小被灼伤留下的红痕,以及醒目得刺眼的条条鞭痕,不由得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是被蜡油给烫的吧?”慕挽歌抬手摸上了他后背一个圆点似的红痕,声音含着不明的意味,“这个是被燃烧着香烛给灼伤的吧?”慕挽歌抬手抚上了蓝汶后背上那黑色的痕迹,声音中已经透着一股怜惜。 对于这个男人,她已经不知道是何感受了。 “不……不要看……”蓝汶的声音近乎哀求,眼角隐约之间有滚烫的泪水流出,“吧嗒”一声掉在了梨花木桌上。 这样的他,他不想被她看到,他再怎么肮脏,也是一个男人,他怎么能让她看到自己这般不堪的模样呢?怎么能? “嗖”一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慕挽歌眉目一凛,侧身凌空飞起,一脚踩在那柄向她袭来的长剑之上,用力一踢,长剑剑刃方向一转,“铿”一声便掉落在了一旁。 “你这个丫头,也太胆大妄为了,竟然光天化日下扒男子的衣服,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订了亲的人!”慕挽歌还没来得及看清突袭之人是谁,就听得一道声音暴怒而来,等她回过神来时,慕挽歌的额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 “唔。”慕挽歌闷哼一声,嘴角微微抽了抽,他下手还真是不留情啊,痛死她了。 蓝汶趁着这个机会一下从梨花木桌上起身,脸上挂着狼狈之色,眸色晦暗不明的看着慕挽歌,里面暗芒浮动。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其实是……”慕挽歌急急地想要解释,却一下被慕高枫气急地打断,“看来为父还真是对你疏于管教了,从明日起,为父决定给你请一个老师,来教教你什么是男女之别。”慕高枫心中哀嚎,他的这个女儿,对于男女之事这方面的强悍行为,还真是与她那个母亲如出一辙。 慕高枫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女子,想当初,她扮作男装,混在军营之中,最大的乐趣便是偷看……他洗澡。 慕高枫嘴角微微抽了抽,心中颇有些无奈。 “没事的话,蓝汶便告辞了。”蓝汶的声音中透着狼狈的味道,他说着就急急地直要往外面离去。 “等等!”慕挽歌急声唤道,急走几步追了上去,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声音柔和了几分,“谢谢你帮我把玉佩拿回来……这个是生肌去疤的良药,你……”慕挽歌眉目之中闪过担忧之色。 可前一刻还低垂着眉眼的蓝汶,在听闻了慕挽歌的话后,猛然抬起了头,双眸中闪着……愤恨的光芒? “生肌去疤?我不需要!”蓝汶冷哼一声,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转身便脚步趔趄地直往外面冲去,步态狼狈不堪。 而他后背上的伤口就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入了她的心中,让她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为什么…… 慕挽歌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让她有些看不透。她觉得他很脆弱,很自卑,可又有着一些特别的骄傲。 “丫头,别忘了,你是订了亲的人,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其他男人!” 陷入深思的慕挽歌突然听到这幽幽传来的一句话,不由得面色一僵,她父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维护那个骚包蝴蝶了?那花蝴蝶究竟对她父亲做了什么? 正文 正文_第240章 因她而笨拙 是夜,劳累了一天的慕挽歌,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之中泡着温水,缓解着一天的疲劳。绿茵在身后捻起一些花瓣往浴桶之中撒去,嘴中轻喃到:“等会儿水若凉了,小姐可记得唤奴婢,奴婢进来换水。”绿茵忖眉思索了一会儿,声音轻柔,“小姐可不要泡久了,泡久伤身。” “知道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啰嗦,下去吧。”慕挽歌舒服得微微阖上了眼眸,水润粉嫩的薄唇微微撅着,有些不满地咕哝到。在蒸腾氤氲的水雾之下,越发显得她面色粉红,就像一个已经熟透了的桃子一般,引人采撷。 慕挽歌完全放松,将整个人舒服地泡在温水之中,双眼微眯。现在,事情差不多也结束了,这日子过得还挺舒心的。不过,那个戴蝴蝶面具的男人交给她的任务她还没有完成呢。 “唉……”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有一段路要走呢。她与那个男人虽然只是合作关系,不过,她既然借助他的力量完成了自己的事情,那么,她答应人家的事情也得办好才是,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 慕挽歌缓缓吐出一口气,身子泡在温暖的水中,舒服得她直想睡过去。脑中这么想着,慕挽歌还真就后背倚着浴桶,眯眼便睡了过去。 外面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地上铺满了一层白雪,折射得这寂静的夜显得并不那么的黑暗,而且,四周静得出奇,不自觉间便让人沉下了心灵。 隐隐约约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从那故意放轻了的脚步声可以听出,来人十分小心翼翼,似乎是害怕打扰到她。 慕挽歌脑袋有些晕乎乎,泡在温水中的四肢,此刻舒服得仿佛每个细胞都在唱着歌儿,所以慕挽歌自然是动也不想动的。而且,这个时候能进来的,也就只有绿茵了。 “还真是不听话呢……”来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无奈和无尽的宠溺,这话说得百转千回,最后一个音更是在舌尖上绕了好几圈才幽幽吐出,听来带了不少的性感。 慕挽歌身子一僵,眉目一沉,倏地便睁开了眼眸,可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只感觉两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她的后背之上,然后那一瞬间,慕挽歌只觉得浑身僵硬在了原地,她竟然不能再动丝毫。 慕挽歌眸色一转,果然看到了一袭招摇的牡丹花袍,慕挽歌嘴角微抽,心中微微有些气恼,这个男人,还真是行事随性,竟然就这么闯了进来。 “你是想将自己泡得褪一层皮不成?”他尾调微微上扬,透着一股魅惑的味道,听得慕挽歌只觉得心尖酥痒。 他大手一捞,“哗啦”一声便将慕挽歌从此刻还有些温温的水中给提了出来。水花一下四下溅撒开来,将那袭花袍底摆给打湿了。可那人却丝毫不以为意,手中动作行云流水,一手将慕挽歌从水中捞出,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过一旁的宽大浴巾,手一抖一展,那浴袍就在空中铺展了开来,然后下一刻就牢牢地裹在了慕挽歌的身上,将慕挽歌手脚完全给束缚其中,此刻的慕挽歌就像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一般,被花祭渊横腰抱着就直往床榻上走去。 “你就这么喜欢擅闯女子的闺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慕挽歌对于这个男人时不时的惊世骇俗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所以此刻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她倒也没有觉得有多难为情。 “听说你今日扒了一个男人的衣服。”花祭渊双目平视着前方,冰紫色的眸子寂静无波,可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双晶莹剔透的紫眸深处,正在缓缓荡开一层波澜。 慕挽歌闻言,抿着唇没有说话。 “嗯?”花祭渊尾调一扬,微微俯眸看向安安静静躺在他臂弯之中的慕挽歌,心底划过一丝愉悦,可却强自忍着,没有表现出丝毫,声音一如刚才的平静无波,“那个男人虽然也算是有几分姿色,可比起我来,那还差得远。你是吃惯了珍馐佳肴,所以想来些粗粮野味?” 花祭渊说着将慕挽歌轻轻地给放在了床榻之上,双手环胸,嘴角微勾,眼角含着邪魅笑意地看着如同一只蚕蛹般躺在床榻上的慕挽歌。 慕挽歌听着他这个差到极致的比喻,嘴角隐隐抽了抽,这个骚包蝴蝶,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自恋到满点。 “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你少乱说。还有……”慕挽歌顿住了语气,声音陡然沉了好几度,“你把我弄成个这个模样算什么事!”慕挽歌说着原本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的身子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可她再怎么挣扎,也只是在床榻之上不住地左右打着滚儿。而且,她这个样子,连翻个身都觉得困难得很,真是让她不爽。 花祭渊似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小小错误,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不好意思,我这就帮你换过来。”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眸色也深邃了一些,如同深潭一般,让人看不清。 他说着,高大挺拔的身子就向着慕挽歌俯了下来,白皙纤长得如同象牙一般的手指缓缓伸出,对着裹在慕挽歌身上的浴巾就抓过去。 慕挽歌心中大惊,这个混蛋,该不会是就想这么把裹在她身上的浴巾给扒拉下来,然后再重新帮她裹好吧?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什么都被他看光了? 慕挽歌此刻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花祭渊能够读懂别人内心的想法,慕挽歌心中所转着的这些弯弯绕绕,自然也不可避免地被花祭渊给听到了耳中。 花祭渊眼底光芒更甚,这个笨狐狸,还不知道,她的身体其实自己早就看光了吧?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就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眼角的笑意更甚,那个时候,她的身子就已经是他的了,他绝不允许别人打她的主意! “你……你住手,我……我自己来!”绕是已经被花祭渊这种无赖给训练得免疫的慕挽歌,突然面对这种情况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红透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到。 花祭渊看到慕挽歌那副小女儿般的娇羞模样,心中一荡,划过一丝别的意味,他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性感,也不知是不是屋内的热气熏醉了他的嗓子,他的声音听来有几分喑哑,“你和我都订下亲了,就不用这么害羞了吧?” “你这个无赖!”慕挽歌想厉声呵斥这个美得胜过女子的男人,可张了张嘴,却只说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这对于脸比城墙厚的花祭渊来说,根本就不能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好了,不逗你了。”花祭渊手指转了一个弯,指腹轻轻地刮了刮慕挽歌的鼻尖,眼底荡着层层温柔的笑意,美得慕挽歌一刹那失了神。 “在我们成亲之前,我不会动你的。”他说着如同君子一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地把将慕挽歌层层裹住的浴巾给取了下来,然后拿过一旁宽大的浴袍,动作小心翼翼地为慕挽歌穿上。他的指尖时不时地划过慕挽歌的皮肤,让慕挽歌心尖微颤。 看他生涩而又僵硬的动作,慕挽歌就知道这个身份尊贵之人只怕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好了。”花祭渊嘴角一勾,心中被骄傲自满所充满。 可就在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骄傲自满就崩然破碎了。只因为,他竟然将浴袍上的扣带给完全扣错了位,所以,那件浴袍此刻正以一个扭曲错位的姿态挂在慕挽歌的身上。 花祭渊嘴角微微抽了抽,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慕挽歌面色微黑,这个男人动作笨拙就算了,竟然还把好好地一件衣服给她穿成了这个样子,她…… “唉……”慕挽歌轻叹一口气,声音中颇有些无奈。 花祭渊此刻就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一张艳红的薄唇微微抿着,眼底有着丝丝尴尬之色,看来竟然又几分可爱和孩子气? 这个想法一萌生出来,慕挽歌就想狠狠地一巴掌打醒自己。 慕挽歌自己伸出手来,一个个地解开扣带,然后将它们规规矩矩地系好,转眸意味不明的看向花祭渊,“那件事,谢……”慕挽歌话还没有说完,花祭渊猛地伸手将手指放在了慕挽歌的唇上,声音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笨狐狸,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那会伤害我。” 他的声音很低,却轻轻地拨动了她的心弦。 “好。”慕挽歌眯眼一笑,应得倒也干脆,不过下一刻,她的眸色突然转冷,定定地盯着花祭渊,一字一句仿佛从喉咙中挤出一般,“你为什么要提亲?还有,你究竟对父亲做了什么,他为什么那么维护你?” 花祭渊面色一怔,不过仅仅一瞬间时间,他面上怔愣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美艳天下的笑容,他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因为想和你一起变老,所以就提亲了。至于岳父大人为何那般维护我,这个可就不能告诉你了……”他说得满脸的神秘。 正文 正文_第241章 采花贼? 岳父大人?慕挽歌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对着自己的脑门砸下,惊得她半天没回过神来。她们也只是才定亲好吧?而且她也还没有同意是吧?为什么这只骚包的蝴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称呼她的父亲为岳父大人了呢? 慕挽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稍微压制下了自己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她斜睨了花祭渊一眼,声音平静,“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不然怎么时不时都往她这里跑?还尽做些这么无聊的事情。 “还有,你以后要是再这么无礼,小心我……”慕挽歌微微眯了眯眼眸,对着花祭渊举了举拳头,话中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谁知,就在这时,花祭渊一把握住了慕挽歌紧攥着的拳头,将慕挽歌的手给整个全部包在了他有些冰凉的大掌之中,他大手一拉,就将慕挽歌给紧紧地扣进了自己的怀中。 慕挽歌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一下又一下地沉稳心跳声。那独属于他的罂粟花般的香味牢牢地包裹着她,让她脑袋有些醺醺然。 他突然松开了这个怀抱,慕挽歌正准备松一口气,却突然感觉到自己额头被一个略显冰凉的柔软所覆盖。慕挽歌双眸微瞠,瞳孔中倒映着一个完美无瑕的下巴。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他只是在慕挽歌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便起了身,双眸灼灼地看着慕挽歌,眸底跳跃着一些别的光芒。 慕挽歌怔怔地看着花祭渊,从那双晶莹剔透的紫眸中,她可以看到满面傻傻表情的自己。 “嗯?”他轻轻抬手为慕挽歌理了理鬓旁的碎发,声音柔和。 “我想进除妖司。”慕挽歌缓缓垂下眼眸,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到,语声虽低,可里面却全是坚定。 “除妖司里有很多密藏的书籍,里面或许有关于五美令的一些线索。”慕挽歌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花祭渊闻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盛。她对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信任了,真是一件令他开心的事情。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花祭渊声音低了几分,双手轻轻地揽着慕挽歌的肩膀,嘴角一弯,眼眸一眯,里面光芒灼灼,竟然让慕挽歌看得有些心如鹿撞。 “北辰烈是除妖司的右尊,你若去了除妖司,与他便有许多无可避免的接触,还有那个北辰卿,他是除妖司的左尊,你……”花祭渊说到这里顿住了语气,一双狭长的眸子中闪过点点冷冽之光,“你与他保持距离!”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呢,那个男人长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眉眼清雅绝伦,而且,他还对这只笨狐狸有些想法,论起来,他可算得上是自己最强劲的情敌! “你……怎么对除妖司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慕挽歌微微眯起了眼眸,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花祭渊紫眸光芒潋滟,薄唇扯出一个邪魅迷人的弧度,“这个北辰国到处都有神帝的人呢。” 他的声音很轻,却着实让慕挽歌吃了一惊。他的意思是,北辰国里有许多神帝国的暗桩吗?那右相府中被搜出右相与南陵国私通的信笺,也是他埋在右相府的人干的吧? “我们的人不止分布在北辰国,南陵国也不例外。”花祭渊眸底闪着不明的光,声音中让人听不出情绪。 神帝国之人,据说都是得上天眷顾的宠儿,他们都是天神的后裔,几乎所有人都拥有修行的灵根,而且,在北辰国和南陵国极难得到的仙草妙药,在神帝国随处可见,更为罕见的灵宠,在神帝国也不算少见。所以说,在外人的眼中,神帝国就是一个强大到变态的存在。 神帝国外人从来不得其门而入,所以,一切关于神帝国的传言也只是传说而已,因为从来没有外人真正的到过神帝国。因此,在外人眼中,神帝国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再过不久就是除妖司的入门试验,你早些做准备。”花祭渊眉目沉凝,面上神色不动分毫。 “还有,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你自己当心些。”花祭渊仍旧有些不放心地嘱咐到,那股啰嗦劲儿真的跟绿茵有得一拼。 慕挽歌眯眼一笑,光芒潋滟,“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可不就是个小丫头。”花祭渊抬手揉了揉慕挽歌的头顶,声音中透着一点点的戏谑之意。 “时间不早了,早些歇着吧。”花祭渊狭长的眼眸一眯,抬手轻轻刮了刮慕挽歌的鼻尖,身形一跃,整个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屋中那股萦绕着的罂粟花香味淡淡散去。慕挽歌仰面躺在了床榻之上,一想起刚才与花祭渊那暧昧不清的一幕,慕挽歌只觉得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烫。 窗外地上的白雪温暖而又明亮。 …… 城外的一个山巅之上,两个人裹着大麾站在顶端,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两人的衣袍在空中跌跌荡荡的上下飞舞着,她们的发丝,在风的吹弄下也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这事你不告诉她吗?”站在左边的人身形高大,说出口的声音醇厚浓郁,一听便知道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她不知道还反倒好些。”站在右边的是一个女子,身形瘦弱高挑,她双袖拢在一起,眉目平静地看着远方,菱唇轻启间说出的话平静无波。 “那你要去看看她吗?”男子醇厚的声音接着响起。 女子眉眼低垂,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让人窥不得半点,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里面含着一股不明的情绪。 “她现在活得很平静安宁,我又何必去打扰她呢?毕竟死了的人,是回不去的……”女子的声音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话音一落,她的眼角隐约之间有两串晶莹的东西划过,一路蜿蜒过她的脸颊,“滴答”一声,便落在了雪地之上,淹没不见。 站在她旁边的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大手一伸,轻轻将那女子揽进怀中,细心体贴的用自己的大麾裹着她,声音宽厚,“她会理解你的。这件事没有人会怪你,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你只是在做,你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而已。” “可我因为自己的自私,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女子的声音隐隐含着哽咽之意,话落,又是一串泪珠滑落了下来。 男子抬起手掌为女子轻轻擦去了她脸颊上的泪水,声音柔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们都是懂你之人,一定可以理解你的。而且,今天,坏人也得到了惩罚,既然如此,你应该开心才是。” 女子微微垂下了头,夜风拂来,撩起了她的发丝,两个人的身影,在这寒夜之中,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似乎,从此以后,只有彼此才是彼此一生的依靠一般。 “她们会的。而且,她也得到了幸福。”女子缓缓抬起脸颊,让夜色下寒凉的风渐渐吹干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她眼眸微微弯起,里面含着淡淡笑意,真好……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每个人都会幸福的…… 女子双手抱拳,放于胸前,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夜里风大,我们走吧。”男子的声音柔和而又满是爱意,单从这句话中,就可以听出,这个男人是有多么的爱这个女人。 “嗯。”女子轻轻应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男子将女子的身子往自己的大麾中再卷进了几分,用自己的大麾将女子给牢牢地裹住,揽着她的腰,两人就渐行渐远,在纯洁无暇的雪地之上留下两串并行的,一大一小的脚印。 在他们身后,帝都城的一切都渐渐地远去。最终化为一个点,消失在天际线下…… 在不知不觉间,花祭渊竟然已经离开了十多天的时间。在这十多天里,没有那个骚包蝴蝶的打扰,慕挽歌反倒觉得日子过得无趣了许多。 不过慕挽歌的无聊日子,在某一天一个男人的到来时,却宣告了结束。 “什么?你就是那个父亲请来教我男女之事的人?”慕挽歌看着面前一身大红袍的男子,只觉得额头不断有冷汗滑过。 她真是越来越搞不懂父亲的想法了,她本来以为她扒蓝汶衣服那日,父亲说要给她找个师傅来教导她男女之事只是一个玩笑,却没想到,在她过了十多天的无聊日子后,这个所谓的老师还真的就出现了。 而且眼前这个一袭大红袍加身,眉目洒脱明朗,嘴角挑着斜笑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那个轰动帝都城,让不少少女不知其貌却还沉溺其中一品花! “小丫头,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吧?”他双手抱胸,一脸的慵懒,嘴角挑着的笑容,在慕挽歌看来,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不怀好意。 “不行!”慕挽歌果断拒绝,这个男人当教她男女之事的老师,她怎么能放心得下! 只怕他只会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说不如练。 正文 正文_第242章 差点断子绝孙 “所谓男女之别呢就在于男的是男的,女的是女的。”赤焱绷着一张明朗俊逸的脸,说得一本正经,双手负于身后,在屋内慢悠悠地踱着步,一袭大红色的袍子套在他的身上,就如同一团火焰一般,正在剧烈的燃烧着。 慕挽歌坐在长桌之前,一只手懒懒地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面之上无聊地拨弄着一些东西,面上的表情更是百无聊赖。也不知父亲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人,这都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着,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条,微微地阖上了双眼。 那只骚包蝴蝶,一走这么多天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噔噔”几声短促的声音传来,惊得慕挽歌一下便睁开了眼睛,抬眸看去,一袭大红袍子的赤焱正手拿着戒尺,一下下地用力敲击着她面前的桌面,而他的眉目之间,此刻已然拢上了一层怒意。 “尊师重道,尊师重道懂不懂?”他急吼吼地吼道,这一对视之下,慕挽歌竟然发现,他的眼底隐隐有着红芒在微微跳动,衬着他一袭的红袍,好似他整个人都已经化作了一团火焰。 慕挽歌面上神色不起丝毫波澜,一副完全将赤焱给视而不见的模样。 赤焱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看慕挽歌这副轻蔑的神色,当即一团火直冲他脑门而去,烧得他的脸都变得有些通红。 “你……闭嘴!”慕挽歌被这个聒噪的男人给吵得额角突突的痛,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了一句。 “什么?”赤焱似是没有料到慕挽歌竟然对他如此无礼,双眸微瞠,眸中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光,张着的嘴,半天都合不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才瞪着一双眼,气吼吼地说到,“看来不仅仅要教你男女之别,还要教你尊师重道呢。”赤焱说到这里,满面的愤怒已经缓缓退去,嘴角挑着一抹轻浮的笑容,他抿着嘴角,轻轻叹了一口气,“哎,看来我是任重而道远呢。”他说到这里还极为操心地叹了一口气,那副样子,完全就是把他自己十足十地当成了慕挽歌的老师。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我们继续。”赤焱眸底闪过一道不明的光,直起了身子,负手踱着步,声音幽幽而来,“为了让你更形象的知道,男女之别究竟在那里,我决定……”他语气微微顿了顿,回眸淡淡地看向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邪笑,“让你自己亲眼看看,亲手感受一下。”他说到这里眼眸微微眯了眯,里面闪着轻浮的光芒。 慕挽歌心中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她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就得到了验证。 赤焱转眸看着慕挽歌,“哗”一声就动作极快地脱下了他的衣衫,大红色的袍子退至他的腰间,露出他白皙精瘦的胸膛,正直直地对着慕挽歌的双眸。 慕挽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怔愣了一瞬间,一张粉嫩的樱唇微微张着,面上难掩惊诧之色。 “怎样?是不是身材很好,让你心动了?”赤焱说着还极其自恋地冲着慕挽歌眨了眨眼睛,一副臭屁到不行的模样。 慕挽歌眉目一冷,双眸微眯,倏地一下从椅子上起身,声音冷冽,“你,把衣服给我穿上!”慕挽歌的语气听来有几分生硬的味道。 “我如此牺牲自己的色相,为的就是教好你,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呢?”赤焱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一双灼热的眸子里闪着不明的光芒,怎么看,怎么邪恶。 “来来,你也让我看看。”赤焱说着伸手就直往慕挽歌的腰间伸去,嘴角挑着邪魅轻浮的笑容。 “流氓!”慕挽歌轻啐了一口,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赤焱向自己伸来的手,反向一拧,只听得“咔嚓”一声,赤焱的手骨就被慕挽歌给捏得错了位。 赤焱痛得面色惨白,额头不住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痛得微微咧开了嘴,急得不住地跳脚,最终更是恶狠狠地吼到,“你这个母老虎,竟敢这般对本大爷!” “露出本面目了呢。”慕挽歌嘴角一勾,这话说得寒凉,让赤焱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直冲他脑门而起。 “嗖——” 一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慕挽歌眉目一转,就看到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直冲着自己而来。 慕挽歌眉目一沉,一把扔开了赤焱,身子如同轻盈的大雁一般,一跃而起,身形一个旋转,动作快得如一阵风,根本让赤焱无法捕捉到她一点的身影。 等到慕挽歌落到地上时,那柄长剑已经被她稳稳地握在手中。慕挽歌美目一扫,淡淡看向门外,声音意味不明,“父亲这乱扔剑的毛病可得改改。” 慕挽歌话音一落,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逆着光,从外面缓缓地走了进来。 慕高枫的嘴角绷着冷硬的笑容,面色沉了几分,“你这乱扒人衣服的行为也得改改。” 慕高枫薄唇轻启,可谓是语出惊人,惊得慕挽歌魂不附体。 “是呢,看来慕小姐还需要再好好教导一下。”赤焱又恢复了那副良师模样,宽宏大量地将垮至腰间的衣服给拢好,眉目之间似乎是一点也不在意慕挽歌刚才对他的“无礼”一般。 “慕将军放心,我一定会对慕小姐多费些心的。”赤焱说得极其的善解人意,骗得慕高枫不住地对赤焱赔礼道歉,“小女顽劣,有劳先生费心了。”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自从那日父亲亲眼见着她扒掉了蓝汶的衣服后,父亲就一直觉得她有喜欢扒人衣服的怪癖好…… 她怎么就这么可怜……慕挽歌心中欲哭无泪。 “父亲,那是他……”慕挽歌话还没说完,慕高枫抬手便一掌直往慕挽歌的面门拍去。幸亏慕挽歌动作敏捷,闪身很快这才躲了过去。 慕挽歌发现,自从在边关那场九死一生的战争中回来以后,父亲就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女儿来对待了。对待她的行为是越来越简单粗暴,完全一副将她当做男儿般放养的架势。 她不知道,父亲这番行为究竟是何意味。 “不用多说!”慕高枫猛然打断了慕挽歌的话,声音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你若不好好学,不放规矩点,小心吃我的拳头。” “父亲,歌儿可是个女……”慕挽歌话还没说话,又被慕高枫冷硬的打断,“谁说女儿不如男?”慕高枫冷冷哼了一声,眼风如同刀片一般冷冷地剜了慕挽歌一眼,语含警告。 慕挽歌身形一僵,眸底风云变幻,不过片刻间就被她极好地掩藏了起来。她明白了,父亲只是不想她如同帝都城中那些其他大家闺秀一般,活得拘束而又束缚,他希望她可以活得更加自由洒脱,不被那些外在的虚名却累。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缓缓眯起了眼眸,里面闪着别的光芒。抬眸看去时,慕高枫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她回眸斜睨向站在身后的赤焱,果真笑得一脸的诡谲轻浮,完全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她现在真有一种将这个家伙一掌拍飞的冲动。 “好了,我们继续吧。”赤焱说得一本正经,嘴角挑着一抹胜利者的笑容,那笑就像是在向慕挽歌挑战一般,看得慕挽歌心头火大。 “哎……”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只得乖乖认命。 日子就这么溜走了,慕挽歌的这段日子在赤焱的摧残下,完全糟糕得不成样子了。那个男人,脾气暴躁而又轻浮,每次面对慕挽歌,不是说着一些不正经惹人厌的话,就是做一些流氓才会做的事情。他才在府中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府中的丫鬟都全被他调戏了一个遍,所以,女子们见到他,那是有厌有喜的。不过,就那家伙那姣好的容颜来看,喜欢他的自然是多数,所以,讨厌他的人,那是少之又少,可是,清音阁中,就很神奇的占了两个。 这两个人中,一个人自然是慕挽歌无疑,至于那另一个……可不就是慕挽歌的贴身婢女绿茵。 赤焱见绿茵眉目温婉美丽,还以为绿茵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所以,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如水般的美人。某一日,他没有任何防备地就准备去占绿茵的便宜。 一想起那个场景,慕挽歌嘴角就不可抑制地直往上扬。 当时绿茵端着一盏泡好的热茶进来,赤焱一见绿茵眉目温顺美丽,当即就拿出他平日里骗其他女孩子的那些招数去对付绿茵,绿茵倒也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反感。可就在赤焱觉得自己已经得手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绿茵出其不意地一个横腿扫去,带起一阵厉风,直往赤焱的下身攻去,赤焱反应不及,只来得及往旁边错开身子,可那一腿仍旧无可避免地踢在了他的腿上,痛得他当即双腿一弯就“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正文 正文_第243章 她回来了吗? 慕挽歌直到现在都还记得赤焱当时那面上的表情,就跟吃了苍蝇一般,涨得难看至极,而他整个人更是双手捧着下身,身体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扭曲着。 “你,你好狠!”他抬眸恨恨地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绿茵,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仿佛从牙齿缝中挤出一般,面上也是不断地渗出冷汗,微微弓着的身子更是不断地颤抖着。 “小姐,奴婢这可算为你出了一口这些日子的恶气?”绿茵声音平静无波,幽幽而来。说着她还面色从容地走到慕挽歌的面前,毕恭毕敬地将手中的热茶递向慕挽歌。 慕挽歌微微眯着眼眸,闪着如同狐狸一般狡黠的目光。她伸手从绿茵手中接过那盏热茶,用杯盖拨开了茶叶,轻轻地啜了一口热茶后,眯着弯月眸说得笑意盈盈,“绿茵,这一脚踢得好。” 赤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额头三条黑线划过。 这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奴才……两个都是一样的粗暴,一点也不温柔! 还有,这两人是想让他断子绝孙吗?刚才如果不是他闪得快,真让那个女人踢中的话,他的后半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 赤焱一想到这里,心中的火就更加大了。 “慕挽歌,你这个母老虎,教出的奴才都像你这么凶巴巴的,以后看还有谁敢娶你!”赤焱双眸喷火地盯着后背懒懒倚靠着身后软垫靠背的慕挽歌,说得气势汹汹。 慕挽歌仿佛一个没事人一般,轻轻抬起眼眸,斜斜地睨了气急的赤焱一眼,声音轻柔,“这个事就不牢你费心了,你还是多担心下自己的下半辈子吧。”慕挽歌说着目光轻若鸿羽一般的扫向赤焱双手捂住的那个部位,说得轻飘飘地。 可就是她的这种语气,无疑让赤焱更加愤怒。 “你这个母老虎!可恶!”赤焱倒在地上气吼吼地叫到,慕挽歌对于他的无礼丝毫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品着杯盏中的热茶,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自那一脚之仇后,赤焱就彻底地记恨上了慕挽歌和绿茵。只要一抓着点机会,他就使劲儿地整绿茵,更是想尽法子的在慕高枫面前陷害慕挽歌。不过慕挽歌对他早已有了防备,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让他得逞呢?至于绿茵,他每次的挑衅之后,都会被绿茵打得鼻青脸肿,其中的惨淡自然不用多说。 在和赤焱的玩玩闹闹下,很快就迎来了一个极其重大的日子——除妖司的入门试炼之日。 除妖司是北辰国一个极其神秘和强大的组织,他直属于皇室,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直接听命于皇族。 除妖司内聚集的全都是一些修炼之人,或者拥有某些异于常人的特殊能力之人。除妖司由上至下,依次分为一个圣主,左右尊主和四方司主。四司分为诛妖司、追踪司、异能司和刑罚司。每个司下都可以收取多名弟子,弟子由低到高又分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初级、中级、高级弟子。 除妖司中有一个书阁名唤束楼,里面全是一些修炼的高阶秘法和名剑仙器,以及一些关于远古的记录。 所以,可以这么说,束楼是一个但凡修炼之人都梦寐以求能够进去的地方,因为那里面的秘法仙器可以让他们变强。不过束楼周围设有强大的结界,没有钥匙,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进入其中。而要得到钥匙,只有通过出去执行任务而一步步获得。而且那能够打开束楼结界的钥匙由上至下也有金、银、铜之分,每一个层次的钥匙只能打开相应层次的束楼,从而得以阅览里面的内容,习得相应的束法。 所以,慕挽歌这次决定进入除妖司,一方面是想进去束楼查阅有关五美令的资料,另一方面当然也是想借此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为。毕竟,在这个玄武大陆,只有强者才能真正的得到人民的尊重。而且……也只有变强了,她才有那个能力保护一切她所珍视的人和物。 慕挽歌眼眸微微眯了眯,里面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歌儿,你可想清楚了?”慕高枫眉目之间一片肃然之色,这话也是问得一本正经,“除妖司可不是个平静的地方,进入了那个地方,就意味着你每日都会活在生死边缘。” 慕挽歌眯着一双弯月眸,里面闪着自信的光芒,“父亲,你不相信歌儿吗?”慕挽歌眯眸一笑,面上明艳动人。 慕高枫闻言,面色一怔,不过很快就被爽朗的笑意取代,他伸手揉了揉慕挽歌的头顶,声音爽朗有力,“你可是我慕高枫的女儿,我自然是对你信心十足。” 慕挽歌闻言,眼底的笑意加深。 “父亲,那我去了!”慕挽歌声音中满是坚定之意,说着便迈着步子直往外面而去。 “小姐……”绿茵凝眸看向慕挽歌的背影,出声轻轻唤到。 慕挽歌回眸,一张绝美的脸庞隐在光影之中,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她眯眼一笑,声音中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放心吧,我会成功的!” 绿茵闻言只觉得眼眶一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似乎要从眼角滑落。 慕挽歌微偏着头,眯眼一笑,转身就缓缓地离开了,只给绿茵和慕高枫留下一个潇洒而瘦弱的背影,光影在她的身后,将她远行的影子缓缓拉长,然后变短,最终消失不见。 慕挽歌不会知道,她这一走,完全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以后等着她的,她要面对的,将会是来自更多人的敌意与陷害。以后她要面对的阴谋诡计,也不仅仅只是李姨娘等人那般的小手笔,而是一步踏错就会丢了性命的大手笔。 而且,她也不会知道,她这一离开,等到她再回来这个陪伴了她十几年的慕将军府时,已经一切都是物是人非了。而那些,此刻正挥着手,目送着她离开的人,最终都会化为地上的一抔黄土。 一切……都将回不到过去。 而她的命运,也将在她做出这个决定时,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所有的一切,都会变了…… 慕挽歌来到试炼场时,场下已经聚满了许多来自各地的人。个个都摩拳擦掌,只等着等会儿大展身手,然后成功地进入除妖司。 要知道,除妖司是北辰国所有人都向往的强者之地。 慕挽歌环目扫了一下四周,周围密密麻麻地聚满了人,全都双眼发光地看着面前那个三米多高的高台。 而在高台另一面的高座之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一袭白衣飘飘,卓绝于世,另一个人一袭紫袍,华贵优雅。 慕挽歌眼力非凡,所以虽然距离有些远,可慕挽歌仍旧能够很清楚地看见,那坐于远方高座的之人正是北辰烈和北辰卿无疑。 北辰卿仍旧一如既往地面上没有丝毫多余的神色,整个人冷清得如同一座美丽的冰雕一般,让人心生向往,却又不敢靠近。而北辰烈,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厌恶。他嘴角挑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坐于高处,如同在俯视着蝼蚁一般,冷冷地睥睨着围在着高台周围的众人。 “看你样子不过才十二三的模样,这么小就来参加这个除妖司的入门试炼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在慕挽歌的耳畔响起,慕挽歌心中一惊,侧头看去,只见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女子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自己。 女子看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眉眼也算得上精致美丽,她肤色白皙如雪,在她身上吗一袭绣着各色牡丹花的大花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她明眸皓齿,美丽动人。 “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并没有对那个穿着花袍的女子多加理会。 不知为什么,这个女子身上这袭花袍在她眼中看来,异常地刺眼。因为这会让她觉得,那女子身上的衣服与那骚包蝴蝶的花袍是一套的。这仿佛一根刺一般,扎进了她的心中,让她有些反感。 当然,最重要的是,慕挽歌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熟悉的让她讨厌甚至厌恶的感觉。 慕挽歌对那人不想理会,可那个女子却不这么认为,而且很显然,她也缺少一些察言观色的本领。 “我叫花慕思,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仍旧笑得明媚,对慕挽歌的冷面完全没放在心上。 慕挽歌眯眼一笑,瞬间仿若繁花盛开在眼前,可她也只是眯眼睨了那叫花慕思的女子一眼,并没有说话。 “你应该就是慕挽歌了吧。”那女子双眼亮得出奇。 慕挽歌眉头微微一蹙。 “我在来帝都城的路上就听闻了一些关于慕二小姐的事情呢。”那女子说着笑意加深了几分,“美貌聪慧,强大冷静,坚强坚毅,果真如此。” 慕挽歌闻言眸色深邃了几分。 这个女人,绝对不像她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她向来就十分准的直觉。 而且,慕挽月逃出牢狱之后,不知所踪,这越发地让她心里不安。她知道,那个女人,一定会回来的! 慕挽歌想到这里,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子,眼中意味不明。 正文 正文_第244章 她,不会输! 空中不住地有雪白的纸片飞下,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落入各位参与除妖司入门试炼的人手中。慕挽歌伸手抓住飘向自己的纸片,上面写着数字三十五,意思就是,等会儿她要与另外一个拿到三十五号数字的人进行对决,然后他们之中,赢的人就可以有机会拜入除妖司中。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她必须要进入除妖司中,所以等会儿的比试,她绝对不能输。慕挽歌眸中闪过一道坚定的目光,双目坚毅地看着前方。 “歌儿,你是多少号?”那个叫做花慕思的女人眉目含着笑意一下将头探了过来,伸着脖子就直往慕挽歌手中的纸条上看去。 “三十五?”花慕思的尾音微微上扬,随即她抿唇一笑,说得开心,“歌儿你和一个号呢。”她的声音透着淡淡的喜悦之意,双目亮晶晶地看着慕挽歌,嘴角一弯,“以前就听说了歌儿的大名,到时过招时,还望歌儿能够手下留情呢。”她这话说的谦虚,说着还对着慕挽歌微微福了一礼,面上尽是纯真美丽的笑意。 慕挽歌转眸眸光深邃地看着笑得明媚的花慕思,眼中闪过一道暗光:这个女人还真是自来熟。才不过见第一面,她竟然就这般自然而然地唤她为歌儿。 而且,她虽然面上笑意明媚,可慕挽歌却能从她的眼底看到丝丝的阴霾和黑暗。 所以,慕挽歌从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叫做花慕思的女人! 就在两人这一言一行之间,高台上面的过招早已经开始。 “歌儿,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喜欢慕思。”花慕思一双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起,面上带着丝丝的苦恼之色,她漂亮的眸子直勾勾地锁着慕挽歌,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慕挽歌闻言只是淡淡地睨了花慕思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紧抿着的嘴角透着一股疏离的味道。 “看来,歌儿是真的不喜欢慕思呢。”花慕思失落地垂下了眉眼,声音中透着淡淡的落寞,不过很快,那丝落寞就被她很好地掩饰了下去。她抬起脸来时,面上已经挂上了坦然而又明媚的笑容,声音也不复刚才的失落,“没关系,慕思一定会让歌儿喜欢上我的。”花慕思这话说得坚定,嘴角也高高地往上面翘起,晕开圈圈甜美的笑意。 “三十五号上场——” 突然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破空传来,让慕挽歌心中一紧。 这么快就轮到她了吗? 慕挽歌突然眯眸一笑,微微偏头看着站在她身后大约一步远距离的花慕思,微眯起的含笑眼眸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歌儿,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哟。”花慕思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 慕挽歌微眯起的眼眸里面闪过一道利光。这个女人上一刻还在说着让她手下留情的话,现在却说着等会儿她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话。 她是脑子有问题么? 慕挽歌冷笑一声,并不说话。淡淡地瞥了那个女人一眼,慕挽歌纵身一跃,身形如同箭矢流星一般一下便直往高台上掠去。 花慕思见此,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同鸿雁一般轻盈地也往高台上飞掠而去。 “哟,那个可不是慕家的挽歌小姐吗?以前可从没听说过她也是会术法的。” “是啊,她怎么今日也来这除妖司的入门试炼了?” “以前也就只听说过那……”说话之人的声音特意压低了几分,低声咕哝到,“那个被斩头的大小姐会一些术法,听说,她还会开天眼。厉害着呢……” “可惜,就是参与了谋权篡位之事中,弄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嘘,这事可别说了,是要被……咔嚓的。”那人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底下低声议论之人,闻言连忙禁若寒暄,不再开口议论一句,个个都眉目专注地看着高台上互相对视着的两人。 四周萦绕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梆”一声铜锣被敲响的声音响起。 慕挽歌侧头,抬眸看向远处那坐于高座之上的白衣男子,嘴角微微弯起。慕挽歌仅仅只是往那边淡淡瞥了一眼,可北辰卿就仿佛与慕挽歌心灵相通一般,几乎就在慕挽歌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北辰卿的目光也淡淡地落在了慕挽歌的身上。 这一眼,两人正对了一个正着。 恍惚之间,慕挽歌似乎看到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嘴角晕开一抹明媚的笑意,他看似不经意地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的碎发,可他掩在广袍之中的手,对着她却缓缓的竖起了大拇指。 慕挽歌见此,弯月眸微微眯了起来,里面凝着点点如同阳光般的笑意。 她知道,他那个手势是在告诉她要努力呢。 慕挽歌的心渐渐被一圈圈的暖意所萦绕,除妖司因为有他,才不会是一个冷漠无情的地方。 慕挽歌虽然明知道他看不见,可慕挽歌还是舒展着眉眼,对着北辰卿回了一个竖大拇指的手势,她一定会努力的!而且,她要拜他北辰卿为师。 慕挽歌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歌儿,多多指教了。”花慕思对着慕挽歌躬身行了一礼。 慕挽歌见此,抱拳对花慕思也回了一礼。 两人对视一眼,在下面的人都还没看清她们是如何行动时,两人就交战在了一起,一时打得难分难舍。高台之上,只看得见两道光芒紧紧纠缠在一起,完全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因为这高台设在帝都城中,所以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在整个比试过程中都不得使用引雷咒等破坏性强的符咒术法。 这对于慕挽歌来说,无疑减少了她的胜算。因为,她一但对敌拥有异能之人,她的术法毫无用武之地,而异能在这场对战中发挥巨大的作用,所以,那时她会很狼狈。 可不幸的是,慕挽歌这次就还真遇到了身怀异能之人。 花慕思嘴角微挑,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声音透着点阴冷的味道,“你的招式,你的动作,我都看到了呢。”她眸底跳跃着两团灰蓝色的光芒,看来诡异异常。 什么? 慕挽歌心中惊诧,她竟然能够看到她所有的动作和招式? 慕挽歌眉目一沉,脚下一动,身形如同一尾灵巧的鱼一般直往花慕思左边滑去。花慕思眼眸一眯,里面闪过不明的光芒,嘴角勾着诡谲的笑容。 花慕思也不闪躲,缓缓捏起了拳头,掌间积蓄力量。 可慕挽歌就在逼近花慕思时,却突然一改刚才的攻势,脚在地上一点,身形猛然向上跃起,手中携着滔天的力量就直往站在高台之上的花慕思的头顶拍去。 这突然改变方向,猝不及防的攻击却并没有让花慕思出现一丝一毫的慌乱。她嘴角一勾,瞳孔微微缩成针尖般的大小,里面闪着凛凛的灰蓝光芒,利光一闪。 那一瞬间,慕挽歌觉得自己的身子仿佛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住了一般,竟然让她的动作变得迟缓而又笨拙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 慕挽歌瞳孔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贝齿紧紧地咬上了自己的红唇,她一狠心,用力地直往下面冲去。可就在这一刻,花慕思猛然从地上暴跳而起,一下便跃至了慕挽歌的上方,一个横腿扫去,带起一阵疾速的气流,如同刀片一般,片片割在了慕挽歌的身上,慕挽歌吃痛,一时气力不济,遽然向着地面上砸去。 “嗯……”慕挽歌闷哼一声,耳边还回响着花慕思刚才在她耳边说的话。 “我说过了,你的一切招式都被我看见了。” “哦,还忘了告诉你,我的眼睛可以让对手的动作减慢哟。”花慕思慢条斯理地从空中飞落到台面之上,嘴角勾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微微俯身,看着趴在地上,面上、身上全是如同被刀片割伤的细长伤口,她眸色深邃了几分,嘴角高高扬起,特意拉长了语调,“歌儿,你输了呢,看来,你是没法进入除妖司了。” 她说着眉眼微微垂了下去,原本高高扬起的嘴角也慢慢地耷拉了下来,她轻抬眼睫,双目歉然地看着慕挽歌,声音中含着愧疚之意,“对不起……歌儿,刚才我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她眉眼之间的愧疚那么的真诚,可慕挽歌却从她的话语之中隐隐感到一丝喜悦? “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弱点……”慕挽歌嘴角一勾,脸上荡开层层浅淡的笑意,“我,不会输!”慕挽歌说着强忍住身上各处的剧痛,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花慕思的目瞪口呆下,她终于稳稳地站在了花慕思的面前。 “歌儿,我的眼睛能够看穿你所有的招式,我的眼睛还可以减慢你攻击的动作,你赢不了我的。”花慕思说着微微垂下了眉眼,声音中含着浓浓的担忧之意,“到此为止,歌儿,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我……我不想伤害你。”她的话语说得异常的认真。 这一番话,真是气得慕挽歌胸口隐隐作痛。 正文 正文_第245章 谁的陷阱 “不会就此结束!”慕挽歌的话铿锵有力,稳稳地回响在这空旷的高台之上。慕挽歌眸中满是坚定的光芒,嘴角紧抿出冷硬的弧度。 “哦?”花慕思嘴角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花慕思说着话语沉了几分,面上的笑意也凝固在了嘴角,“那你便接招吧!”她说着便手成利爪之势,冲着慕挽歌抓了过来。慕挽歌脚下一动,身形就已经滑出了好几米远。 慕挽歌嘴角一勾,微微俯身,“嘶啦”一声便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块布条来。她眉目坚毅,顺手就把那块布条给系在了自己的双眼之上。 “呵呵。”花慕思嘴角微扬,声音中含着意味不明的味道,“你这是想闭着眼睛和我过招吗?” 慕挽歌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抿着唇并没有说话。 “什么,慕二小姐要闭着眼睛和那个女人过招?这看都看不见,还怎么打呀!” “是啊,看来,这局慕二小姐是要输了呢。” “哎,如果不是遇到了个异能者,慕二小姐这局必定是不会输的。”说话之人说着极为惋惜地摇了摇头。 “是啊,没想到慕二小姐不仅人美丽聪慧,而且竟然还是一个修炼术法之人……真不知道这样的慕二小姐,以前是怎么传出她是废物的传言的!” 底下众人又开始炸开了锅般的议论纷纷。 而场上的两人此刻却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之中。 慕挽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看来,现在,她只有使用缩地成寸之术了。虽然那个术法极度耗费精力,可也只有如此,方才有一些胜算。 “歌儿,你可要小心一些哟。”花慕思看似十分好心地提醒到。她话音还未落地,整个人就如同炸弹一般直冲着慕挽歌而去。 慕挽歌此刻用布条遮挡住了眼睛,反倒不会被外在的俗物所分散注意力。所以,这次,她的精力更为集中,侧耳听着空气中气流波动的方向来判断花慕思的进攻方向。 慕挽歌眼睛看不见,花慕思的异能反倒发挥不出什么大的作用来了。加之慕挽歌巧妙地配合着缩地成寸之术,身形快得如同一阵旋风,神出鬼没得让花慕思完全摸不着,下一刻,慕挽歌究竟会从哪个角度,哪个方向攻击过来。 “咚——” 一声巨响传来,众人神色一凛,定睛看去时,花慕思已经四肢无力地软趴在高台之上了。 原来就在刚才,慕挽歌出其不意的一脚,携裹着厉风,猛地踢在了花慕思的胸口之上,花慕思一时接受不了这么猛烈的力道当即身子就如同一尾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然后轰然砸在了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却已经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了。 慕挽歌嘴角一勾,抬手缓缓解开了绑在了自己双眼之上的布条。此刻,慕挽歌的双眼又黑又深,里面仿佛燃着两盏灯一般,幽幽地闪着光芒。 “你,输了。”慕挽歌垂眸轻轻看向躺在地上不断喘气的花慕思,这话说得轻描淡写。 “歌儿,还真是厉害。”花慕思微微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慕思提前恭喜歌儿,能够进入除妖司了呢。”花慕思缓缓闭上了双眼,掩去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她……她竟然输了,输给了她!难道,她注定赢不了吗?永远赢不了吗? 不,总有一天…… 花慕思一念及此,缓缓睁开了眼眸,嘴角抿出冷硬的弧度,眸底跳跃着坚定的光芒: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赢过慕挽歌的,她要让慕挽歌输得彻彻底底,一无所有!她要夺去慕挽歌所有珍贵的东西,她要让那个女人,也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次回来,她不再是以前地那个她了。 她变得更强了,她会让慕挽歌为慕绝尘的死,为母亲的死,以及为那个被斩杀于屠刀之下的曾经的自己所报仇!她要让慕挽歌血债血偿! 这些日子以来,她日日活得胆战心惊,日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只因为,她知道,拥有曾经那张天仙般容颜的人已经死了,也必须得死!她要活下去,也只能以另一个人的容颜,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下去! 所以,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活在阴暗之中的怪物一般,见不得光,她悬在嗓子口的那一口气,从来不敢落下。 那些死去的人,每夜都来入她的梦。厉声斥责着,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死了,她却还要苟活在这个世上? 她们总是伸出手来,说要带她走,带她去另一个幸福快乐,没有悲伤痛苦,没有阴谋诡计的地方。可她不愿,她执意要留在这个地方,只因为,这个世上还有她最憎恶的人,是她剥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而且,在她过着那般肮脏不堪的日子时,在她每日挣扎在生死边缘时,那个贱人,那个造成一切悲剧的女人,却过着那般舒心快乐的日子,这凭什么!那一切的快乐和幸福,都是那个贱人从自己这里剥夺过去的! 她必须要那个贱人,将从她这里得到的一切,全都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她既然已经堕入了地狱,那么,那个贱人也别想安心快乐地活下去! 她要拉着那个女人,同她一起死,一起坠入泥潭深渊,堕入地狱! 慕挽歌,你给我等着! 不过短短的时间,那个名叫花慕思的女子心中已经转过了数个念头。可虽然她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的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嘴角甚至含着微微的笑意。 “慕挽歌胜——” 在拉长语调的宣判之下,慕挽歌眉目沉静地跳下了高台之上。 慕挽歌下意识地抬眸向坐于高座之上的北辰卿看起,果然看到他对着自己缓缓竖起了大拇指。 慕挽歌眯眼笑得明媚。 “歌儿可是喜欢那个坐在高座之上的白衣男子?”花慕思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把头凑到慕挽歌的面前,这话问的亲昵而自然。 “我看歌儿的目光时不时往那里瞥去。”花慕思说到这里面上的笑意变得有些暧昧不清,似乎在说,不要瞒着了,你一定是喜欢那个男子的吧? 慕挽歌收回了目光,转眸淡淡地睨了眉目含笑的花慕思一眼,声音带着疏离味道,“我想我和你,并没有那么熟,所以,这些事无可奉告!” 花慕思闻言,面上的笑意不减反增,这个女人可还真是令人生厌。她此刻这种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真是让她厌恶到了极致! 她现在活得低贱到了尘埃里,她凭什么还端着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态? 而且,她一边与花祭渊纠缠不清,另一边却又和那个瞎子七殿下暧昧不清,哼……可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曾经的自己比起她的放浪形骸来,根本算不得什么吧? “不说就是默认啦。”花慕思说得笑眯眯,眼神更是毫无遮掩地游离在慕挽歌和北辰卿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除妖司的入门试炼总算是结束了。 “蒙信,凌芸芸,朱盛……慕挽歌,花慕思……柳悦洱等人,接下来请到除妖司大殿接受拜师仪式。”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那些被念到名字之人,就是可以进入除妖司之人,所以每念一个名字,总有一片的欢呼声和唏嘘声。 “咦?我没听错吧?”花慕思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耳朵,声音含着惊叹,“歌儿,刚才可是念到我的名字了,我……我竟然也进了。”花慕思说到最后时,面上缓缓晕开层层笑意,她双眸发亮的看向慕挽歌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原来,慕挽歌在听到那句话时,就直往除妖司大殿而去了。 “哼!”花慕思冷哼一声后,转身也直往除妖司大殿而去了。 …… “歌儿,你想拜我为师吗?”慕挽歌还没走进除妖司大殿就迎面遇到了北辰卿,他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清雅绝伦的模样,不染纤尘得就像是高居九天的天神一般。 慕挽歌眯眸一笑,眉眼弯弯得如同两轮弯月,清澈透明,“当然想了,毕竟这个除妖司里,我就认识你一个人。” “不是还有五哥吗?”北辰卿声音清清淡淡,听来如同珠玉相击一般,甚是好听。 “他?”慕挽歌一听到北辰烈,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一下便黑沉了几分。 北辰卿察觉到慕挽歌周身气流的变化,开口说到,“我修为不高,你在意吗?” 他说到这里时,声音含着淡淡的黯然。 慕挽歌闻言,眯眸一笑,回得毫不犹豫,“自然不。” 北辰卿闻言眼神柔软了几分,声音清越,“你若想拜师,你需要先去除妖司后面的乌神山里找到一种名为雪莉的花,那是拜师礼仪中不可缺少的信物。” “没问题。”慕挽歌眯眸一笑,转身便向着北辰卿为她指的方向而去了。 慕挽歌丝毫没有留意到,站在她身后的北辰卿,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嘴角勾出了一抹诡谲莫测的笑容。 你,便是那个他在意的人吗?可真是蠢呢…… 正文 正文_第246章 中计 因为是北辰卿说的话,所以慕挽歌也没有怀疑,当即便直往除妖司后面的乌神山而去了。乌神山是一个终年雾气萦绕的地方,里面密林深丛,空气中都是一股潮湿的味道,不过一会儿,慕挽歌就觉得鼻腔中尽是水珠。 慕挽歌轻轻哈出一口气,很快便在空气中凝结成一串串的小水珠,与山里的雾气萦绕在了一处。灌木丛中,时不时地传来高低不一的虫鸣鸟叫,衬着密林中昏暗不明的光线,听来让人颇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慕挽歌抬眸打量四周,雾气大得她几乎不能看到前方十几米外的距离。 “除妖司后面竟然还有这种地方,看来可真有些毛骨悚然。”慕挽歌搓了搓手,让自己僵硬的手指恢复了一些灵活度。她抬眸静静地看着周围,心中诧异:既然雪莉花是拜师礼仪中不可缺少的部分,那为什么,现在却只有她一人来了这乌神山中呢? 难道,刚才北辰卿是骗她的?不,不可能,北辰卿是不可能骗他的,而且,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会说谎的人。 慕挽歌微垂下眼眸,她一定要相信北辰卿才是。他以后可是她的师父呢。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眯眼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内心里喜欢靠近北辰卿,那种感觉不同于她对花祭渊的感觉。对于花祭渊,她更多的是心动和想念,对于北辰卿,她更多的则是一种信任和依赖,无缘由的,好像自她血液中所带来的那种信任与亲近。 慕挽歌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的笑意,以后在除妖司中,肯定还会有许多奇妙的事情等着她呢,她还真是期待。如今李姨娘,右相等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间了,慕挽月也下落不明,她前世的杀子之仇,今生的杀母之仇,也算是报了。让他们付出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此事也该到此结束了。 所以,以后她可不能为了报仇而活了。她要认认真真地为自己而活,她相信,母亲在天之灵也希望以后她能为自己而活的。 慕挽歌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缓缓抬步便向着浓雾深处的密林走去。 “啊——” 慕挽歌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落空感,然后在一声惊叫之中,慕挽歌脚下一陷就掉入了一个泥潭之中。 “嗯?”慕挽歌闷哼了一声,试着往上提气,却发现,无论她怎么用力凝气,竟然不能将身体往外提半分。 怎么回事? 慕挽歌眉目一凛,转眸看向四周,借着昏暗不定的光芒,慕挽歌隐隐看到周围都是一团黑漆漆的污泥,牢牢地包裹在她的周身,在慕挽歌的周围,以慕挽歌为中心,有一圈圈的波纹向着远处荡开。 “这是什么东西?”慕挽歌薄唇紧抿,此处的污泥就仿佛有着巨大的引力一般,将慕挽歌整个人给牢牢地束缚其中,无论如何,慕挽歌也不能将自己从这泥潭之中挣脱一分一毫。 “可恶!”慕挽歌额头渐渐渗出冷汗,贝齿紧紧地咬住红唇,不过一会儿,菱唇之上就留下了一排的牙印。 慕挽歌眉目一沉,双目中闪过凛然的光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偶然踩入了沼泽之中,然后陷了进去吗?可若真是这样,为什么她却有一种使不出力气的感觉?而且,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息,似乎一点点地在被这个泥潭之中的污泥所吸收。 慕挽歌被束缚在泥潭之中的手紧紧攥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手指关节甚至都在隐隐泛白。 这种时候,一定不能慌! 慕挽歌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她深吸了一口气,冷喝一声,猛然提力,憋足了一股劲儿地直往上冲,可身子还未离开半公分,慕挽歌的身子就又往下陷了两三公分,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污泥已经蔓延至慕挽歌的脖颈处。 慕挽歌瞳仁微眯,里面闪着冷然的光芒。 污泥一步步地直往上升,虽然速度很慢,可看那趋势,完全是要将慕挽歌给吞入其中的架势。 “怎……怎么回事?”慕挽歌瞳孔微微扩大,身体里的力量渐渐流失,让她四肢有些提不上力气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臭哄哄的污泥直往自己的脸面上的漫去。 乌神山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为……为什么他没有告诉她? 慕挽歌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她说不清,自己此刻心里这如同细刺一般的感觉,是在怪他吗? “啊——” 慕挽歌心中的念头还没转完,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深陷入了她的血肉之中。 “好……好痛。”慕挽歌闷哼一声,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污泥漆黑,慕挽歌也不可能将头探入泥潭中一探究竟,所以慕挽歌此刻完全就是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慕挽歌还没从刚才的剧痛之中缓过神来,小腿处的另一个地方又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泛着金属般冷泽的利器咬上了慕挽歌腿部的皮肤,“嘶啦”一声便扯下一大片的血肉,慕挽歌甚至能够隐隐问到空气中弥漫开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慕挽歌痛得牙齿都在微微打颤,光滑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虽然是陷在污泥之中,不过仅仅一会儿,慕挽歌就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混着污泥,粘糊糊地黏着慕挽歌的后背。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有什么不明的东西陆陆续续地咬扯上慕挽歌的双腿,慕挽歌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站立着的双腿已经无法站住了,双腿更是不可抑制的打着颤。 污泥渐渐往上蔓延,已经蔓至了慕挽歌的下巴处,那股污浊的臭气近在鼻端,闻得慕挽歌几欲作呕。双腿上时不时地传来被利齿陷入血肉之中痛楚,慕挽歌又无力挣扎,这种感觉,竟然让她感受到了濒死的绝望。 死? 慕挽歌微微眯着的双眸猛然睁开,里面含着凛然的光芒:她怎么能死?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绿茵,有父亲,还有……花蝴蝶,她不是一个人,她身上背负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性命,她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 慕挽歌双手紧攥成拳,眸底闪过一丝冷光。 慕挽歌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她眼神陡然一冷,用尽最后的力气,猛然向上跃起,可最后事不如人意,慕挽歌仍旧深深地陷在泥潭之中,而且由于刚才的挣扎,慕挽歌下陷的速度越发快了,不过眨眼间污泥就已经蔓延到了慕挽歌的嘴巴处,糊了慕挽歌一嘴的泥。 这味……真恶心! 慕挽歌皱了皱眉。慕挽歌眸光微微往下转,眼睁睁地看着污泥一步步地直往上蔓延。 难道,她今日真的就要葬身此处了吗? 慕挽歌缓缓阖上了眼眸。 就在这一刻,突然一道白影从远处疾掠而来,一只温暖的大手探入泥潭之中,猛然抓住了慕挽歌的肩膀,一股大力袭来,慕挽歌的身子一下就被人从那泥潭之中给扯了出来。 “呼……”在感觉到双脚踩到实地之时,慕挽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可那一刻,她身体就仿佛失去了支柱一般,轰然地向着地面砸去。 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扶在了慕挽歌的腰间,温暖而又有力,阻止了慕挽歌身子向地上砸去的趋势。 “你没事吧?” 一道熟悉的清泠的声音响起,里面含着真切的担忧。 慕挽歌缓缓抬眸看向面前之人,眉目清雅绝伦,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含着担忧,此刻正宁静地看着慕挽歌。 不知为何,此刻见着北辰卿,慕挽歌心中缓缓升腾起一股怒火。 什么雪莉花,现在一想来,自己刚才还真是蠢。她连雪莉花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竟然就这么莽莽撞撞地冲进了乌神山。而且…… 慕挽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额角有冷汗缓缓滴下,顺着她满是污泥的下巴坠入了地中。 慕挽歌抬手胡乱地擦了一下下巴上的污泥,淡淡地睨了满面忧色的北辰卿一眼,抿着唇并没有说话。慕挽歌轻轻推开了北辰卿扶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弯着腰,顺手扶在膝盖之上,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先回去了。”慕挽歌勉力站起身子来,话语之中透着一股呼吸的疏离之意。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转身双腿打着颤,颤巍巍地直往远处走去。 “歌儿……”北辰卿轻唤一声,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了慕挽歌的手腕,紧紧地扼住。 慕挽歌身形一怔,面上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她没有回头,僵着身子站在原处,并没有说话。 “你在生我的气吗?”他声音清泠动听得仿佛珠落玉盘,听来很舒服。此刻他说话的声音很轻,里面含着小心翼翼以及不明所以的味道。 慕挽歌咬着唇,低垂着眉眼没说话。 “你腿被食人鱼咬了,别勉强自己。”他的话语仍旧那么轻柔,就像一股能够抚平创伤的温风一般。 正文 正文_第247章 你还怕被瞎子偷看? 食人鱼?慕挽歌心中一惊,难道刚才在那泥潭之中咬伤自己的是食人鱼吗?慕挽歌垂眸看去,自己的腿上果然已经鲜血淋漓,有好几个地方都被撕扯下了几大块血肉。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慕挽歌觉得腿上被食人鱼咬过的地方,越发疼得厉害。 慕挽歌不由得面色一白,僵在原处的身子越发迈不动一步。 北辰卿拉着慕挽歌的手渐渐用力,他眉目沉凝了几分,大步望前走了几分,手腕用力。慕挽歌感觉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双温暖的大手,下一刻,她双腿突然腾空,再定睛一瞧时,她整个人已经被北辰卿抱在了怀中。 “你……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慕挽歌强忍住腿部的剧痛,皱着眉头冷声喝到。 北辰卿对于慕挽歌的冷眉竖目毫不在意,嘴角甚至晕开一抹温暖得如同繁花盛开般的笑容,他微微垂眸,眉眼温柔地看着慕挽歌,声音轻柔,本来是极为温情的一幕,可他说出的话,却让慕挽歌恨不得将这个清雅绝伦的男人给痛扁到地上。 “你身上这味道还真是不好闻呢。”北辰卿说着皱了皱眉头,低眸轻轻地看向了被抱在他怀中的慕挽歌,声音含着几丝戏谑之意。 慕挽歌虽然明明知道那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看不见,可感受到他那淡淡的目光扫来时,慕挽歌仍旧觉得心中有些发慌。 “刚才被陷在那泥潭之中,身上的味道又怎么会好闻呢。”慕挽歌没好气的冷声嘲讽到,说着淡淡地睨了北辰卿一眼,声音沉了几分,“我说,你快放我下来!”慕挽歌眉目沉凝地仰头看着北辰卿,可只看得见他微微上扬的坚毅下巴,弧形完美,肤色细腻,看来引人无限遐想。 慕挽歌抬眸看向北辰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如同一轮弯月一般,灼灼发亮。 北辰卿突然低下头来,碎发划过他的鬓旁,滑出一抹完美的弧度,他的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慕挽歌,与慕挽歌的弯月般的眸子对了一个正着。 慕挽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便垂头将视线转向别处。北辰卿似乎意识到慕挽歌下意识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挑,眼角流泻出熠熠光芒。 “以前倒没发现,你竟然这么任性。”北辰卿的声音柔软了几分,声音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以及满满的宠溺之意,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丈夫对待自己任性的妻子一般。 慕挽歌闻言,垂下了眉眼,眸底闪过不明的情绪,他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对她说么? 慕挽歌贝齿紧紧咬上了薄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缓缓问到,“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说你来了乌神山,所以便过来找你了。”北辰卿这话回得不起丝毫波澜,说着脚步停了下来,垂眸看向躺在他臂弯之中的慕挽歌,疑惑地问到,“倒是你,好好地怎么会来乌神山这个地方?” 嗯? 慕挽歌心中一惊,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要来乌神山吗?还有……不是他让自己来这个鬼地方去取那什么雪莉花。 “不是你让我过来取雪莉花的吗?你说那是拜师礼仪中不可缺少的东西。”慕挽歌抬眸,微眯着眼眸,冷光凛凛地看着面前之人。 她想,她被人给算计了! 慕挽歌眼中闪过一道凛然的光芒,若说那是易容术,为何却连北辰卿眼底那略显凝固的光芒都可以做到一模一样?还有,清月也算是易容的高手,她跟着清月或多或少也学了一些易容术,一个人易没易容,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可是,刚才,她在那个人的身上,竟然丝毫看不到易过容的痕迹。 也就是,那个人要么易容术已经超过清月,要么那个人就没有易过容。 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以及不过才进去除妖司,除妖司中说来也只认识北辰卿和北辰烈两个人,应到没有得罪人才是,那为什么,她不过才来的第一天,竟然就有人要对她下这样的狠手? “雪莉花确实是拜师礼仪中不可缺少的东西,不过……”北辰卿顿住了话头,声音一转继续说到,“雪莉花却不用你来这乌神山中取。”北辰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声音低了几分,“我可不记得我有让你来这……”北辰卿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全都淹没在了他的喉咙之中。 “嗯?”慕挽歌抬眸定定地打量着北辰卿的面色,眸色深邃了几分,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对此事是真的毫不知情呢。 “对不起。”北辰卿突如其来的道歉的话语让慕挽歌身子微微一怔,她双眸难掩诧异的看向北辰卿,不明白他这道歉的话语从何而来。 刚才,明明是他及时出现救了她,如果不是他,她只怕现在已经葬身鱼腹泥潭之中了。所以,他完全没必要向她道歉,而且,她现在知道了,做这件事的人并不是他,应该道歉的人是她才对。 因为,她竟然不相信这个即将要成为她师父的男人,不相信这个曾经多少次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她的男人。 “不……”慕挽歌轻声应了一句,缓缓垂下了眼眸,声音低了几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我刚才竟然……”慕挽歌说着顿住了话头,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 “呵呵。”慕挽歌头顶突然传来一阵低沉好听的笑声,他抱着慕挽歌缓缓向着浓雾的远方走去,声音清凌动听,“我以后可是你师父了,做师父的人岂能那么小气。”北辰卿说着眯眼一笑,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里荡开层层笑意。 慕挽歌眉眼一弯,里面荡着圈圈笑意,是呢,以后这个男人可就是她的师父了。 “我们回去吧,你的伤口需要处理。”北辰卿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凌动听,话音未落,他脚下步伐加快,身形几个跳跃疾驰间一下便破开迷雾消失在了乌神山中。 她……现在还真是越来越胡来了。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歌儿可就…… 北辰卿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歌儿就那么葬身在鱼腹之中,消失于泥潭之中,他…… 北辰卿仅仅只是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口有些隐隐地作痛。 那种陌生的感觉,自从苗禾不在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不过一会儿,北辰卿就抱着慕挽歌急匆匆地回到了他在除妖司中的住所。 北辰卿抬手轻轻摸了摸慕挽歌腿上的伤口,他能感觉到手下粘糊糊的一片,他轻轻嗅了嗅,空气中除了泥潭污泥的臭味之外,还萦绕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北辰卿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几分,那个丫头,现在还真是越来越胡来了! “为了防止你伤口被污泥感染,我先帮你清洁伤口。”北辰卿说着完全不给慕挽歌拒绝的机会,动作利索的打水灌水,不过一会儿就将屋中的一个大浴桶给注满了水。 “你,你要做什么?”慕挽歌看着这么一个大男人,动作娴熟地做着那些下人才会干的粗活,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当然是帮你清洗这一身的污泥了。”北辰卿回答得理所当然。 “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慕挽歌连忙出声拒绝,怎么可能,她怎么好意思让一个男人来做这些事情。 “你现在自己动得了吗?”北辰卿也不抬头看向慕挽歌,径直做着手中的事情。 慕挽歌闻言,略带几分沮丧地垂下了头,犹豫了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到,“那可以唤一个女的过来。” 北辰卿闻言嘴角紧抿的弧度似乎深了几分,声音含着几分淡淡地嘲讽,“歌儿,这里可不是慕府了。而且……”北辰卿声音顿了一下,声音中的嘲讽更甚,“我本来修为就不高,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除妖司中,又能唤得动什么人呢。”北辰卿说着那紧抓着袖袍边缘的手握紧了几分,头微微垂下,“我不过是靠着自己这个七殿下的身份才坐上左尊之位的呢。” 北辰卿说着唇角溢出轻笑声,里面含着苦涩的味道。 慕挽歌心中微微一疼。原来,他竟然活得这般艰难。圣上对他的态度本来就不公平得离谱,这也正是她所不理解的。 明明同为他的儿子,为什么差别对待却这么明显呢? “好了,水温差不多了。”慕挽歌正在垂眸深思之时,北辰卿的声音突然响在她的耳畔,下一刻,她的身子又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等等!”慕挽歌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北辰卿抱着直往冒着热气的浴桶走去,慕挽歌吓得面色通红,“你,你不会是要帮我……”剩下的几个字,慕挽歌无论怎样也没法再说出口。 “不然你想自己来?”北辰卿轻笑一声,声音戏谑,“而且我不过是个瞎子,你还担心我能偷看了什么去?” 他的声音含着几分轻松戏谑之意,没有了刚才的嘲讽落寞,这样一来,慕挽歌心中也没刚才那般憋得难受了。 正文 正文_第248章 你是我心中的阳光 北辰卿面上的笑容淡若天边的浮云,绵绵软软,看来让人舒心。被锁在他臂弯之间的慕挽歌一时看得有些怔了神,等到她缓过神来的时候,北辰卿已经在小心翼翼地为她脱外衣了。 “那,那个,我,我自己来。”慕挽歌原本惨白得如同银箔般的面色猛然便窜起两团红晕,结巴着含糊不清地说到。 可素来温和知礼的北辰卿此刻却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出奇地固执,丝毫没有将慕挽歌的话给听在耳中。不容慕挽歌拒绝,他特意绕开慕挽歌腿部的伤口,动作轻柔地为慕挽歌一件件拖去身上的衣服。 他的动作那般小心翼翼,温柔到慕挽歌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便是他最为珍视的人。 慕挽歌不由得有些深思恍惚。就在这一晃神之间,等慕挽歌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整个身子已经泡进了暖意融融的水中,温暖的水从四面八方地包绕着她,异常的舒适,将她一身的疲惫缓解了不少。 慕挽歌鼻头动了动,这才发现这水中竟然散发着丝丝药香味。 似乎是得知了慕挽歌心中所想,他一边为慕挽歌揉洗着沾满泥污的长发,一边声音悠悠的说到,“这水中加入了一些药材,多泡一会儿有助于你腿上伤口的愈合。” 慕挽歌闻言,抬眸看向北辰卿,他面色温和,眉目之间一片沉寂,手中动作温柔地为她洗着长发。他的指尖时不时地会刮过她的头皮,带起她的一阵战栗。 “我自己来!”慕挽歌惊慌地一把用手推开北辰卿,一把抓过放在浴桶边缘上的毛巾就飞快地擦洗着全身。 由于慌乱,慕挽歌的动作极大,一时屋中全是“哗啦啦”的水花四溅的声音。北辰卿听着水花四溅的声音,脑海中猛然就浮现了那个女子手忙脚乱在水中“挣扎”的模样,不由得,北辰卿嘴角浮出一抹淡淡地笑意。 可是下一刻,那抹笑意就凝固在了嘴角。只因为,在他脑中浮现出的那个女子,他竟然不能看清她的容貌分毫。 无论怎么想象,他也不无法想象出,那般的一个女子应该拥有怎样的容颜。 “也好,你不用急,多泡一会儿,洗好了再唤我一声。”北辰卿抿唇一笑,声音听来清泠异常,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之意,可慕挽歌却从里面听出了一股淡淡的笑意。 “啊?”慕挽歌惊诧地反问了一句,抬眸看到北辰卿嘴角的笑意时,慕挽歌微红着脸,缓缓地垂下了头,氤氲而起的水汽,让她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 难道,他不出去吗?他就准备这么坐在这屋中陪着她沐浴不成?虽然慕挽歌明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她也并不会吃什么亏,可想着这么一个长得国色天香的男人坐在这里陪着她……她就觉得不自在得很。 泡在温水中的慕挽歌心中一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慕挽歌垂着眉眼内心挣扎纠结的时候,时间缓缓流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挽歌终于轻抬眼睫,看向那个清雅绝伦得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男子一般,却发现,他手执着一卷书,眼睫微垂,眉眼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在微微摇曳的烛光衬托下,他纤长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宁静的阴影,他的眉目也被拢上了一层暖暖的黄色,看来甚是让人安心。 明明是静谧温暖的氛围,慕挽歌却突然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忧伤落寞。 他眼睛不是看不见么?为何他会拿着一本书在看?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心中不解。她微眯着眼眸细细地打量着那边眉眼低垂,美丽而又宁静的男子,盯着看了许久,慕挽歌这才发现,他手中的书卷迟迟没有翻过一页。 看他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看书,反倒是在想什么事情。 慕挽歌定定地瞧着那个被包裹在暖黄色光芒之中的男子,心口微微泛疼。只因为他看来是那般的落寞,慕挽歌知道,他不管对她多么与众不同,多么温柔缱绻,她也始终没有走进过他的心中。只因他的事,他的喜悦和忧伤,落寞与孤寂,他从来没有与她分享过。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水也差不多凉了,该起来了。”正在慕挽歌失神间,北辰卿的声音淡淡传来,拉回了慕挽歌游走的神思。在慕挽歌还未开口之时,北辰卿已经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了慕挽歌的面前,大手轻轻一捞就将慕挽歌给轻而易举地从水中抱了出来,让慕挽歌的脸颊轻轻地贴着自己的胸膛,慕挽歌身上的水珠将北辰卿的白袍缓缓泅开一团团的水渍。 慕挽歌缓缓抬眸看向眼前这个近在咫尺之人,突然她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他眼底那点点闪烁着的东西是什么?泪水吗? 慕挽歌垂下了眼睫,抿着唇没有说话。他的事,他不愿意说,她不会勉强他告诉自己的,可只要他愿意说,他的痛苦,她都愿意和他一起背负。 一时之间屋中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缓缓流淌着静谧的气息。 北辰卿抱着慕挽歌,一步步地缓步走向床榻,他小心翼翼地将慕挽歌给放到了床榻之上,拿过一旁的干毛巾动作轻柔地为慕挽歌擦拭着还在不停往地下滴着水珠的长发。 “头发湿着睡觉,第二天起来会头疼的。”他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抚过耳畔,慕挽歌微微侧着头躺在床榻之上,双眼看着帐顶,一动不动,就那么安静地任由着北辰卿动作轻柔地为她擦着湿发。 “来,你把身上的水擦一擦,小心染风寒。”北辰卿停下了动作,拿过另外一张干毛巾递给了慕挽歌,慕挽歌眼眸微微一转,偏头看向了坐在床榻旁的北辰卿,眯眼一笑,伸手接过了毛巾。 “你腿上的伤口还痛吗?”北辰卿拉过一旁的锦被将慕挽歌的大半身子盖住,只露出小腿部分。 北辰卿抬手试探性地摸上了慕挽歌小腿上被食人鱼咬过的伤口,指尖微微颤抖着。食人鱼有多凶猛,他在清楚不过了。被那个东西咬一口,它不扯下一块皮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她在那个泥潭之中陷了那么久,只怕,此刻双腿的小腿上几乎都没有什么完整的皮肤了吧? 北辰卿一想到这里,伸出手去试探慕挽歌伤口的手指微微蜷了起来,最终缓缓紧握成拳。 他收回了手。 北辰卿碧海蓝天般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异样之色。 他伸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声线略有些不稳,“这是生肌祛疤的药,你每天睡前记得涂在你的伤口之上。”北辰卿说着将那个瓷瓶放在了慕挽歌的枕头旁。 “那个,拜师仪式……”慕挽歌目光轻轻扫了一眼枕畔的瓷瓶,犹豫着开口问到。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北辰卿清冷的声音所打断,“你到现在还想着那事作甚?拜师仪式早已经结束了。” “那我……”慕挽歌缓缓垂下了眼眸,那她现在岂不是没有师父了?因为,没有经过拜师仪式所建立起来的师徒关系都是不被认可的。 “笨丫头。”北辰卿轻笑一声,抬手亲昵地揉了揉慕挽歌还有些湿意的发顶,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你这个样子也没法行拜师之礼了,现在,你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伤养好。”北辰卿看向慕挽歌的眸子里面尽是一片平静,他慢慢地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慕挽歌定睛看去,他手心中的东西是一朵花蕊幽蓝,花瓣繁复卷曲的雪色花朵。 慕挽歌瞳孔微微一缩,难道这就是…… “嗯,这是雪莉花,这是我为今日拜师仪式准备的。”北辰卿说着中食两指轻轻夹着雪莉花就将它别在了慕挽歌的发间。 似乎是感受到慕挽歌惊诧的目光,北辰卿淡然一笑,声音清凌动听,“以后,你就是我北辰卿的徒儿了。” 慕挽歌瞳孔幽深,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芒,双眸怔怔地看着那个眉目如画的男子。 “你以后就住在这个房间,我的房间是你旁边那间。”北辰卿眼角弯出一抹笑意,声音柔和,“你好好歇着,这些日子不用训练,你好好养伤。”北辰卿说着伸出温暖的大掌,轻轻地拍了拍慕挽歌的头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慕挽歌双眸注视着那个挺拔俊秀的背影越走越远,眼眶竟然猛然涌上一股热意,让她有些要落泪的冲动。 他,还真是一个温暖的人…… 她想从她们初次见面时,就已经注定了她们今后的牵扯不清。 他就像是她生命中的一抹阳光一般,总是在她最为绝望之时,悄然照进她的心间,给她希望。她每次身陷绝境,性命攸关之时,总会有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觉明寺的嵩灵山上是如此,边关那场生死战场上是如此,刚才……也是如此。 所以,她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她心中的这抹阳光,一定! 慕挽歌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攥紧,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 正文 正文_第249章 活在地狱里 北辰卿一踏出房门就看到不远处站立着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逆着朦朦胧胧的夜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可一看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就知道那人必是一个女子无疑。 北辰卿瞳孔一深,在看到那个身影时,薄唇抿着的弧度紧了几分。他脚尖一转,迈着沉稳地脚步向着那个站立在不远处的女子走去。那女子嘴角噙着阴冷的弧度,转身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北辰卿跟在她的身后,也渐渐地走远了。 “长欢,你今日行事太过头了!”北辰卿来到那个女子面前时,还没等她开口便沉声责备到。 “哥哥觉得长欢今日的行事过分?”女子的声音透着淡淡地荒凉之意,她朱红色的薄唇紧抿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带着嘲讽之意,“以前总是听说关于她的事情,你也总跟长欢讲,她有多么聪慧,多么勇敢,多么坚毅。长欢心中起了好奇之心,长欢想看看在哥哥心中占据这么重要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是……”那个叫长欢的女子说到这里嘴角的嘲讽笑意更甚,声音也沉了好几度,“我却没想到,她也不过如此,那般拙劣的骗局竟然就将她给骗了。而且,她竟然连那个人是不是哥哥都分辨不清,这样的人,不配呆在哥哥的身边。”长欢说着眼底闪过一抹凛然的冷意,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眼底毫不掩藏的杀意。 “长欢!”北辰卿沉着一张脸冷声喝到,陡然提高的音量吓得长欢面色一怔,转眸怔怔地看着北辰卿,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哥哥以前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凶过。 “你是异能司的司主,她不过一个初入门的弟子,你为何这般针对于她?”北辰卿唇角紧抿,沉着一抹冷凝的弧度。 “因为你要收她做徒弟!”长欢陡然提高了音量,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可随即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缓缓地垂下了眉眼,低声嗫嚅到,“我不要,长欢不要……”长欢说到后面时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所以你便运用自己的异能,复制成我的模样,将她骗到了乌神山?”北辰卿眼神沉了几度,声音冷了几分,“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这行为,差点害死了她!你,真是越来越任性了!”北辰卿面色阴沉得仿佛结了冰一般,冷凝得可怕。 “哥哥,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丫头!”长欢丝毫不理会北辰卿阴沉的面色,哑着嗓子厉声质问到,“你刚才,竟……竟然为了她亲手去做那些下人才会做的粗活!你还为她洗发,为她擦发,抱她,关怀她,那般的温柔,以前是只属于我的,哥哥!”长欢说到最后时,陡然提高音量,厉声唤了一声。 “你说过的,你说你对其他人毫不在意,你说,我才是那个你可以依赖的人的!”长欢说着大大的眼眶里渐渐蓄积起一层层的泪水,不过一会儿就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 “长欢,你在说什么,她是我朋友,以后会是我徒儿,我关心她实属正常。而且,你做了错事,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悔过之心吗?”北辰卿眉目沉了几分,看向长欢的眼中暗暗翻卷着怒意。 “不!我不要!小时候哥哥就说,我们是一类人,我们才是彼此的依靠,哥哥骗我!先是一个白苗禾,现在又是一个慕挽歌!”长欢犹如癫狂了一般,厉声喝到,眼角的泪水流得更加地汹涌了。 北辰卿闻言,瞳孔微微一缩,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下意识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 “看来,是该好好管管你的任性了!”北辰卿声音一冷,话音一落整个人就如同一道一股旋风一般直往长欢而去。 长欢瞳孔微瞠,眸色深邃,眼底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 这还是,哥哥第一次对她发怒…… 眨眼间北辰卿凌厉的掌风就逼至了眼前。长欢脚下一动,身形一跃就滑出了好几米远,她瞳孔中划过一抹幽芒,纵身弹跳而起,当她再落至北辰卿面前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貌。 “卿哥哥……”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北辰卿的动作顿了顿,他瞳孔中所有沉寂的寒冰刹那间破碎。 “苗……苗禾……”北辰卿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最终哑着嗓子嘶哑地低喃到。 不过失神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北辰卿就恢复了如常神色,他如同桃花瓣的薄唇微微挑起,声音带着几分讥讽和严厉,“长欢,我眼睛看不见,你就算变成她的样子也蒙骗不了我。而且,这样的你,还反倒没了什么攻击力……”北辰卿说着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如同箭矢流星一般,直往面色怔然的长欢攻去。 长欢面色一白,她从来没想到,自小对她宠爱有加的哥哥,这次,竟然会对她来真格的。 “咚——” 就在长欢这一怔愣间,她整个身子已经被北辰卿猛然砸向她的气流击得倒飞了出去。 轰然一声便砸在了地上,嘴角缓缓渗出一丝血迹。 一阵微光闪过,长欢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此刻的她面色苍白,透着一股虚弱,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哽咽,“你不是以前的那个哥哥了……” 北辰卿听着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眉头微微蹙起,紧抿着的唇角松动了几分。他抬步,缓缓向着躺在地上的长欢走去,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声音带上了几分温和之意,少了几分刚才的疾言厉色,“长欢,哥哥还是同以前一样,你,永远都是哥哥最爱的妹妹。可是,你不要伤害哥哥在意的人好吗?那样,哥哥的这里会难过。”北辰卿说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左胸口处的位置,声音低了几分。 长欢闻言,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她贝齿紧紧的咬上自己的薄唇,抑制住了即将要溢出喉咙的啜泣声。 “哥哥——”长欢猛地反扑,一把将北辰卿给紧紧地抱在怀中,她声音哽咽却又坚定地说着,“哥哥不要难过,长欢不要哥哥难过。”哥哥以前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多的伤,她怎么能让哥哥再难过呢? 这世上,她只剩哥哥一个亲人了啊……所以,她不要哥哥难过,不要。 长欢双手绕过北辰卿的腋下,紧紧地抱着北辰卿的双肩,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北辰卿的左肩之上,努力抑制住哭声,断断续续地一个劲儿地道着歉,“对不起,哥哥,对不起,长欢不该让你难过的。”长欢说着声音低了几分,“长欢见哥哥对那个丫头特别好,长欢心里嫉妒,长欢怕哥哥以后不要长欢了,长欢心里好怕……哥哥,长欢已经没人要了,长欢只有哥哥一个人了,长欢不能失去哥哥……可慕挽歌还有那么多人关心爱着她,她怎么能跟长欢抢哥哥?” 长欢说着泪水“吧嗒吧嗒”地直打在了北辰卿肩膀处的衣衫上,不过一会儿,北辰卿就感觉自己肩膀处的衣服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他的皮肤之上。 “傻丫头。”北辰卿反手将长欢轻轻地抱在怀中,声音低了几分,“哥哥怎么会抛下妹妹不要呢?”毕竟以前那十几年的难熬日子里,陪着自己的都是她啊…… 长欢闻言心中一颤,满是泪痕的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为那张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瑰丽。 长欢缓缓离开北辰卿的怀中,动作极为缓慢地伸手抚上了北辰卿那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动作温柔至极。她一双灰褐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北辰卿的眼眸,手指从眼角开始,顺着眼睛狭长的形状,一路缓缓地抚了过去,“哥哥,眼睛还痛吗?” 长欢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阵清风就能将她的声音吹散一般。 北辰卿身子一怔,面上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眼底似乎闪烁着跳跃不定的光芒。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风光霁月般的笑容,声音轻柔,“不痛了,哥哥眼睛不痛了。以前,让你担心了。”北辰卿听到长欢隐隐的抽泣声,戏谑地说到,“你这个傻丫头,以前用眼睛痛这个理由骗了你不少的泪水呢。你看你,现在还要为这个流泪吗?” 北辰卿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宠溺之意。 怎么可能不痛呢?当初她可是亲眼看见他的双眼中流出了血泪,一行接着一行,触目惊心地蜿蜒在他那张眉目如画的脸上,当时他来找她时,吓得她直接跳了开来,躲开了他的触碰。 现在想起来,当初的自己还真是一个十足的混蛋呢。 这么多年他们彼此的苦,只有彼此才能深切的体会。 他们从小就活在地狱之中,整天暗无天日,可却没有一抹阳光照进来,照亮他们的黑暗,驱走他们的寒冷,他们有的只是那一颗互相依偎的心…… 正文 正文_第250章 打得她抱头鼠窜 次日,慕挽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她微微睁开朦胧的睡眼,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慕挽歌刹那间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眯眼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这是搬入除妖司来了,这里,是她在除妖司中的房间。慕挽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鬓角,果然在鬓旁的发间触到一个东西。那就是雪莉花,昨晚他为自己戴上的。 慕挽歌抬眸打量了一下四周,眸光往床旁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床角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杖,杖身笔直,却在顶端的时候转向右边,转折处的杖身略微粗糙一些,而且杖身略有缩窄,看那样子,像是一个拐杖之类的东西。而那转折处的设计,似乎是为了让她能够更稳地握住那东西而特意做成的。 慕挽歌心中很明白,那个拐杖多半是北辰卿为了让她更好地行走而特意为她做的。她一直都知道,他的手上功夫可好着呢。 慕挽歌嘴角微勾,眼眸微眯间敛着明媚的笑意。慕挽歌拿过放在床头的衣衫,动作缓慢地穿好衣服,取过放在床角的拐杖,借着它的支撑,慕挽歌拄着拐杖一步步地动作趔趄地绕过了屏风。 一绕过屏风,慕挽歌就发现屋中的梨花木桌上摆放着几碟小菜,还在腾腾的往上飘着热气。 慕挽歌嘴角一咧,一步一趔趄地直往桌旁走去,慕挽歌微弯下身子,眯眼细细打量着,一碗熬制得馨香宜人而又细腻的小米粥,上面还浮着点点细碎的肉沫子,旁边还有一碟青,以及一碗香气扑鼻的当归海带汤。 虽然菜式平凡,不过每一样菜看来都是精致诱人,引得慕挽歌食指大动。 慕挽歌将拐杖放在一旁,动作缓慢而又僵硬地坐了下来,拿过筷子就细细地品尝起来。 慕挽歌知道自己有伤在身,不宜吃些辛辣刺激之物,所以对于这顿清淡却美味的饭食倒是乐在其中。 果然,每一个菜的味道都特别好,吃得慕挽歌舒适地眯了眯眼。 没想到他做的菜竟然这般美味…… 慕挽歌心中不可抑制地弥漫开温暖幸福的味道。 本是一个极为温馨愉悦的清晨,可有些人总是不识相地要来破坏。 一大清早的,外面就有人叽叽歪歪个不停。 “哟,你便是那个新来的?”来人的声音满是讥讽,含着嚣张跋扈的味道,慕挽歌闻言,夹菜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眉头更是皱成了一团。怎么哪里都得不到个清净?以前在将军府中时,总有慕蝶舞来挑衅闹事,慕挽月暗中使招,现在到了除妖司,怎么还有这么一群苍蝇一大早就来嗡嗡叫个不停。 慕挽歌眉峰微微蹙起,抬眸轻轻扫了一眼说话之人,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这可真是好大的阵仗! 来人大约七八人的模样,刚才出言轻狂不屑的正是那个站在最前方,双手抱胸的女子,她一双吊尾丹凤眼,颧骨微高,肤色是健康的蜜色,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不好相处之人。 她身后站着六七个年龄比她稍小的女子,一大帮子的人,就那么逆着清晨的曦光,围堵在了慕挽歌的房门前。 慕挽歌懒得理会这种无聊的把戏。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仗着自己资历老些就来欺负新来者,树立起自己的威严,好让那些新来的对他们战战兢兢,唯命是从。 慕挽歌才不吃这一套。 慕挽歌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吃着自己的饭。 “闻灵姐姐,她竟然对我们视若无睹!”站在那个抱手环胸的女子旁边的一个梳着双苞髻的女子嘟着一张嘴,说得气愤至极。 “哼!”那个叫做闻灵的女子从鼻腔中溢出一声冷哼,声音寒凉至极,“不过一个新来的,还敢对我摆这么大的谱!”闻灵面上拢上一层阴霾,上吊的丹凤眼死死地盯着慕挽歌,说得阴冷,“你还真当这里是你家吗?慕二小姐……”闻灵放下环抱着胸口的手,抬步缓缓向着屋内走了进来,声音带着讥讽之意,“在这除妖司中,是靠实力说话。你那什么正二品慕大将军女儿的身份,在我眼里,一文钱不值!”闻灵说着将手缓缓搭在了梨花木桌上,稍微往下一压,“咔嚓”一声,一张梨花木桌就在慕挽歌的眼前化为了木屑。 桌上的饭菜也撒了一地。 慕挽歌见此,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这个女人此举是在向她挑衅吗? 慕挽歌眉眼轻垂,鬓旁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闻灵见此,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意,“在这个玄武大陆中,人们认可的,尊敬的只有强者,所以,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还是早日放弃吧!”闻灵双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嘴角挑着一抹冰凉的弧度。 慕挽歌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垂眸看了看散落在地面上的饭菜,眸中愠怒一闪而过。 “我说你这个臭丫头,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闻灵见慕挽歌完全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厉喝一声,伸手就准备一把去推开慕挽歌。 慕挽歌倏地出手,动作迅速地一把抓住了闻灵推向自己的手,眉目阴沉,“大清早地闯进别人房中乱吠,可真是无礼!” 慕挽歌眉目之间拢着一层淡淡的怒气,薄唇紧抿出冷硬的弧度。 “你,你竟然敢反抗闻灵姐姐!”跟着闻灵前来挑衅的其余人,看慕挽歌一副丝毫没将闻灵放在眼中的模样,不由得双眸微瞠,眸中尽是不可思议之色。 “你以为你有个左尊做师傅,就不得了了?”闻灵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声音中满是不屑,“什么左尊,不过是一个靠着自己皇子身份上位的废物罢了,若不是有那么一个身份,只怕他什么也不是!” 慕挽歌本来没想与她多做计较,可听到这句话时,慕挽歌心头猛然便窜上一股怒意,昨夜,他说起那句话时的神色,她永远不会忘,那般落寞嘲讽,那是曾经的她从来不曾见过的。 原来,他眼中的忧伤,全都是因为有这么一群什么也不懂的人在这里胡言乱语! “不准你说他!收回你刚才的话。”慕挽歌微垂着头,声音低哑地说到。 “我说的是事实,这事可是除妖司上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之事。”闻灵声音中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拜了一个厉害的师父,却没想到竟做了这么一个废物的徒弟,怎样?现在心中是不是很失落?” 废物……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曾经也有人口口声声地唤着她废物,还使着劲儿地欺负她,可那些人,如今,都下地狱去了! 慕挽歌眼中寒芒一闪,一把拿过放在一旁的拐杖,动作缓慢的从座椅上起了身,她拄着拐杖,双目微眯地看着嘴角挂着阴冷笑意的闻灵,薄唇微勾,“你若侮辱我便罢了,可你,不该对他出言不逊!”慕挽歌说到后面时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闻灵不明白,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还是个瘸了腿的,可现在,面对着那双微微眯起的冷光闪闪的眼眸,闻灵竟然从心底里有些害怕。不过很快,这一丁点的害怕就被她强行压制了下去。 她可是除妖司里深资历的除妖师了,又怎么会怕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呢,真是笑话! “侮辱他又怎往?难不成你还敢……” “啊——”闻灵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尖叫就冲喉而出。原来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慕挽歌用缩地成寸之术,一下冲至闻灵的面前,猛挥着手中的拐杖携着呼呼风声就直往闻灵的面门招呼而去。 闻灵万万没有料到这个初来乍到的黄毛丫头竟然敢真的对她动手,一时不察之下脸上就被慕挽歌狠狠地挥了一杖,痛得她不可抑制地大叫出声。 “呸!”闻灵猛地吐出一口血水来,里面还混着一颗被慕挽歌刚才那一棍给打掉的牙齿。 闻灵脸颊上被慕挽歌打过的地方已经高高肿起,更是隐隐往外渗着血丝。 闻灵眼神阴鸷而又凶狠,恶狠狠地吼到,“死丫头,你竟敢打我?活得是不耐烦了!”闻灵斜目瞪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目瞪口呆的众人,厉声喝到,“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死这个臭丫头!” “啊?”众人一时没回过神来,楞楞地反问了一句,在接受到闻灵凶狠的视线时,她们连忙点头应是,说着几人就朝着慕挽歌包围了过来。 慕挽歌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眉目之间冷厉一片。虽然小腿处剧痛一阵阵地袭来,痛得她额头冷汗涔涔,可她仍旧挺直着脊背,眉目肃然地站在原地。 “看来昨日长欢大人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今日,就让我来好好教教你规矩!”闻灵声音冷然,她吊着一双丹凤眼,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不断向慕挽歌包围而去的众人,嘴角勾出冷笑。 正文 正文_第251章 萌娃出现 右尊大人说要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越重越好,好好地磨磨她的锐气。她本来还考虑着要不要对这个女人手下留点情,现在看来,完全是没有必要了! 闻灵眼中煞气一闪而过。 除妖司中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会一些术法之人,可不像普通人那般好对付。而且,她对于面前这些人的实力丝毫也不了解,所以她也不敢妄动,只能以静制动,好好探下她们的实力。 就在慕挽歌这一思索之间,那围着慕挽歌的几人如同疾风一般一冲而上,不过眨眼间就和慕挽歌战在了一处。 慕挽歌腿脚受伤,行动不便,没过几招就开始渐渐地处于下风之中。更可恶的是,那些人似乎就瞧准了她腿上有伤,一招一式间完全就是冲着她腿上的伤处而去。 “砰”一身闷响,不知是谁一脚踢在了慕挽歌的小腿之上,慕挽歌面色遽然一白,不可抑制地闷哼一声,身子一颤,差点就一头栽倒了地上,幸得她拄着拐杖的手猛然用力,这才稳住了她即将摔砸向地上的身影。 慕挽歌口中默念几句,清喝一声,身影如同一道光影一般,不知怎么地一下便掠出了那几人的包围圈。 她手指连动,“嗖嗖”数声,十几柄寒光凛凛的匕首就直往那几人疾射而去,看得人眼花缭乱。 “哼,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也是一个洞虚初级的高手。”闻灵看着慕挽歌轻轻松松就可以将自己的手指化为利刃,心中倒是有几分惊奇。 “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慕挽歌的声音前一刻还在远处,不过一瞬间就已经逼至闻灵的耳畔,闻灵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出手,慕挽歌手中的拐杖已经挥舞得虎虎生风地对着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怎么会?她动作怎么这么快? 闻灵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双瞳微微扩大,眸中难掩惊诧之色。 可尽管再想不通,此刻的形势也不容她再多想一分,因为慕挽歌的攻击就如同雨点一般,密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痛得她忍不住地“嗷嗷”直叫。 “走,快走!”闻灵被慕挽歌这么毫不讲章法地胡乱一通打,倒不知道该如何还手了,只是出于一种本能地双手护着头,一个劲儿地直往外冲,躲避着慕挽歌的攻击。 闻灵如同一只暴走的野兽一般,抱着头,微弓着腰,以极快的速度一下便逃出了慕挽歌的房间。 那些随同闻灵而来的人,见自己的大姐都被打得抱头落荒而逃,哪里还敢再多加逗留,脚下如同抹了油一般,一溜烟的便跑得不见人影了。 “呼……”慕挽歌重重地呼出几口气,微微弓着身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经过刚才那一番剧烈的运动,慕挽歌累得一张小脸通红,呼吸也略显粗重,不过她的嘴角却缓缓地晕开了一抹笑容。 她昨夜就下定过决心的,以后,她一定一定会守护好她心中的那抹阳光。所以,她绝不能原谅那些伤害他的人! 慕挽歌站立着的双腿剧烈的打着颤。 “咚——” 慕挽歌最终没有支撑住,双腿一弯就轰然砸在了地上,拐杖也被甩落,孤零零地躺在一旁。 慕挽歌累得微微阖上了双眼,就在眼前一切归于黑暗之前,慕挽歌隐隐看到一个身影逆着光,缓缓从外面走了进来,以万千光芒作为背景的他,款步而来的身影就像是踩着祥云,从九天下凡的天神一般。 “唉……”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似是怜惜,似是无奈,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纠结成一声叹。 慕挽歌尽管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尽管她知道来人看不见,可她还是眯着眼睛,对着来人挤出了一个明媚的笑意,然后便人事不知了。 北辰卿摸向慕挽歌腿部的手感受到了一股滑腻的触感,不由得眉头微微蹙起,轻叹了一声后幽幽说到,“伤口又裂开了,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 北辰卿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淹没在那双纯净透彻的眼底之中。 北辰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慕挽歌从地上抱起,大踏步地便直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傻丫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我本来就是一个可悲的人,从小就是,我不值得你这般对我…… 慕挽歌这一觉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浮在云端之上,脚踩不到实处,她心口的位置也是空荡荡的,似乎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整个身子轻灵异常,在空中飘飘荡荡,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一般,猛地将她往地上拉去。她想尖叫出声,却发现喉咙干哑得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等她落到地面,她才发现自己竟是在慕府的前院之中。 正当她准备舒出一口气时,“轰”一声,火苗不知从何处一窜而起,一下就将慕府给吞噬殆尽。 等到慕挽歌回过神来时,一切已经化为了一片灰烬…… 慕挽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划过她的脸颊,下一刻就被这里灼热的气浪给蒸干在了脸上,只留下一串串的泪痕,绷得她的脸紧紧的。 突然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上了她的脸颊,一下下动作轻柔地为她擦着眼角的泪水,慕挽歌以为这也是梦,可怀中那柔软的触感是怎么回事? 慕挽歌倏地一下便睁开了眼睛,闯入眼帘的便是一双紫水晶般朦胧美丽的眸子,慕挽歌惊得双眸微瞠。 这个此刻以一种八爪鱼姿态黏在她身上的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有,他为什么会跑到自己的被中来,而且……还以这么一种亲昵地姿态偎在她的怀中。 “姐姐,你哭了……”他抬起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地为慕挽歌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低沉而又深远,“姐姐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慕挽歌闻言,缓缓将目光转向别处,伸出手一下将偎在她怀中的人给扒拉到了一旁,声音平静,“你,不是走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紫眸美丽的小男孩正是许久没见的花花。 “花花想姐姐了,所以就嚷着回来了。”花花看着慕挽歌眼角的泪水紫眸深邃了几分,眸底划过一些什么别的情绪。 花花一边说着话,身子也一步步缓缓地挪到了慕挽歌的怀中。 “这里是除妖司,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慕挽歌绷着一张脸,说得认真。 “嗯,所以花花是让七殿下带花花来找姐姐的。”花花也就是变为小孩子模样的花祭渊,嘟着一张嘴,立马岔开了这个话题,“姐姐腿上的伤还痛吗?” “嗯?”慕挽歌看着花花闪闪发亮的双眸,下意识地动了动脚,却发现,此刻自己的腿竟然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而且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了。 慕挽歌双脚一蹬,一下便将盖在身上的被子给踢到了一边,她猛然从床上翻身坐起,撩开裤腿就察看自己腿部上被食人鱼咬过的伤口,这一看之下,还真是大吃一惊,她腿上被食人鱼咬过的地方完全已经恢复如初了,不仅仅被咬扯掉的肉长了出来,就连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皮肤仍然一如既往的白皙无下。 就算北辰卿……不,师父给她的药是生肌祛疤的,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吧? 慕挽歌心中暗自嘀咕。 摆成个大字型悠闲慵懒睡在一旁的花花仿佛知晓了慕挽歌心中所想,朱红色的薄唇微微上挑,勾出一抹魅惑的弧度。 那是自然了,若不是他把所有生肌祛疤的妙药全喂她一咕噜的吃了,她的伤口哪能恢复得这么好。 不要问他是如何在慕挽歌昏迷时给她喂药的,因为这个问题他拒绝回答。 花花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了几分,那个笨狐狸的唇还真不是一般的柔软。 花花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怎么看都有一股邪恶的味道。 如果慕挽歌此刻回头看一眼那个现在霸占着她床的家伙,她一定会惊异与一个小屁孩,怎么会有那般邪魅流气的笑容。甚至,她一定会拧着花花的耳朵,低声喝斥他收起那个笑容,然后给他讲一大堆的道理,因为在这个女人的心中,她完全已经自觉地把教养花花的任务给揽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醒了。”突然一道清泠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屋中两人各自的思绪。慕挽歌抬眸看起,北辰卿挺直着身子站在门外,声音平静,“皇后娘娘从宫中传话来,说让你入宫一趟。” 嗯?皇后娘娘要召见她? “师父可知道是为何事?”慕挽歌自然而然地就将师父二字给说出了口,倒让北辰卿面色微微一怔,站在门外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我也不知是何事。听说太后娘娘也在凤栖殿。”北辰卿声音不起波澜。 太后?那也就是说,此次召见她的极有可能是太后娘娘? 正文 正文_第252章 太后的召见 慕挽歌心中一凛,太后娘娘好端端地召见她做什么呢?她与太后娘娘仅在她寿宴上见过一面,虽说当时她表现得体,太后看来对她也是颇为喜爱,可她不认为,仅仅是那么一件事,太后娘娘就把她给放在了心上。毕竟能走到她那个地位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什么仁善单纯之人? 她,慕挽歌还没有那么天真。 北辰卿高大瘦长的身影逆着光,一步步地走了进来,来到慕挽歌的身旁,抬手轻轻摸了摸慕挽歌的头顶,声音温柔,“我现在没得召见不得入宫,所以这次不能陪你入宫了。”北辰卿垂眸温柔地看向慕挽歌,声音含着丝丝担忧,“这次入宫你自己多加小心。”北辰卿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到,“我等你回来。” 慕挽歌眯眼一笑,眼眸如同皎皎在天的弯月一般,“嗯。”慕挽歌轻应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 北辰卿嘴角也缓缓晕开一抹笑容,清朗动人,“你伤口可还疼?”北辰卿说着目光下移,轻轻地看向慕挽歌小腿受伤的部位。 “已经没事了。”慕挽歌抿嘴一笑,说着还动作灵活地动了动腿,试图向北辰卿证明什么。 “那就好,你准备下便入宫去吧。”北辰卿轻声嘱咐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慕挽歌看着那个在光影之中渐渐隐没的身影,心口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入宫后,你就呆在房中,不要到处乱跑!”慕挽歌回眸,双眸肃然的看着呈大字型摆在床上的小屁孩,眼底暗芒涌动。 “嗯。”花花“蹭”的一下便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微眯着一双狭长美丽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那副模样,就像是一个慵懒清雅的贵公子一般,哪里像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 慕挽歌感受着花花直直的目光,不知为何,那一刻心跳竟然漏跳了一拍,隐隐划过异样的感觉。 不过很快,那种异样的感觉就被慕挽歌给压制了下去。她凝着眉目,双目冷然地看着花花,说得毫不留情,“不要用这么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我,你既然来了这,就必须得听我的话!”慕挽歌语声严厉,俨然一副将花花当作她自己孩子的模样。 花花嘴角隐隐抽了抽,这个笨蛋! 花花心中虽有些怨言,不过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他嘟着一张粉嫩的嘴唇,声音软糯好听,“嗯,花花什么都听姐姐的。” 慕挽歌闻言,一双弯月眸轻轻睨过双腿盘坐在床面之上,一脸乖巧规矩模样的花花,微微挑了挑眉,“最好是这样。”慕挽歌说着就一脸淡定从容地绕到了屏风之后,开始换起衣服来。 盘坐在床上的花花,转眸一本正经地打量着在屏风后换衣服的慕挽歌,在视线接触到那光滑白皙的后背之后,他猛地收回了视线,眼神深邃了几分,这个笨狐狸,还真是没有一点防备之心! 花花将目光转向了别处,听着不远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衣服和皮肤摩擦的声音,花花也就是花祭渊眼底闪着明灭不定的光。 “哎……”花祭渊唇角溢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声,身子往后一仰就猛地砸向了床上,他一手拉过被子,就将自己的脑袋给牢牢地埋在了锦被之中。 他和她这般近距离地接触着,却只能看,不能吃,可真是忍得他要内伤了…… 花祭渊在心中悲呼了一声自己的悲惨命运,不过转念一想,貌似那个笨狐狸现在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吧?那他偷偷看一看也是合情合理地是吧?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嘴角勾出邪魅的笑意,眼底光芒灼灼:没错,这并不是什么偷窥的行为,他看得光明正大! 花祭渊想着正准备将脑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的时候,被子却被人“哗”的一声掀了开来,花祭渊抬眸看去就撞进了慕挽歌幽深的瞳仁之中。 “从哪里学来的盖头睡觉的坏毛病?要睡就给我安分些!”慕挽歌瞪了一眼面色微红的花祭渊一眼,手下动作轻柔地为花祭渊掖好了被角之后,就抬步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直到门扉被慕挽歌轻轻合上的那一刻,花祭渊心中仍旧在暗恨不已:刚才他在犹豫什么?装什么正人君子?反正那个笨蛋迟早是他的,他早看晚看不都一样吗?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一拳把这个床给砸个稀巴烂! 不过,太后召那个笨蛋入宫所为何事? 花祭渊狭长的紫眸微微眯起,里面光芒灼灼。 …… 慕挽歌一走出除妖司的大门,果然已经有一顶软轿等在了那里。 慕挽歌也不犹豫,在前来接人的婢女的搀扶下,上了软轿便直往皇宫而去。软轿一路平稳而行,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宫门口。 慕挽歌下了软轿,在那个名唤做念初的婢女的带领下就直往皇后的凤栖殿而去。 “念初姐姐可知道皇后娘娘召见歌儿所为何事?”慕挽歌微眯着眼,面上的笑容看起来单纯无害。 念初恭敬的弓着身子,双手规规矩矩地垂放在腹前,声音不卑不亢,“奴婢不过一个下人,可担不起慕二小姐这声姐姐。”念初面色平静无波,“皇后娘娘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妄自揣测的?所以,奴婢不敢妄言。”那个叫念初的宫女这话回得恰到好处,既不冒犯慕挽歌,对于她的主子皇后娘娘的心思也可谓是守口如瓶。 “既然这样那歌儿就不多问了。”慕挽歌仍旧眯着眼眸,眼睛弯弯,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一般。 念初面上露出感激一笑,微垂着头,毕恭毕敬地弓着身子带着慕挽歌七拐八绕地,走了好大一会儿才来到了凤栖殿。 “娘娘,慕二小姐来了。”念初弓着身子,站在殿门外恭声说到。 “进来吧。”皇后娘娘的声音隔着殿门从里面幽幽传来,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几乎就在皇后娘娘话音落地的同时,殿门一下便被人从里面“咯吱”一声打开。 慕挽歌看着在自己眼前缓缓打开的殿门,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微微眯着含笑地眼眸也缓缓睁了开来,薄唇紧抿出一条冷硬的弧度。 “慕二小姐,请——”打开殿门的宫装婢女对慕挽歌福了一礼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慕挽歌目不斜视,挺直着脊背,抬步就向着殿内走去。 慕挽歌垂着头,微躬着身子,一步步姿态优雅地向着那坐在前方的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走去,在距离那两人大约五米处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慕挽歌双腿一弯就跪在了地上,对着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行了一个大礼。 “臣女慕挽歌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后娘娘。”慕挽歌朗声说到,行的礼仪也是极为标准的,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歌儿,你快起来。”皇后娘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听来让人很是舒心。她说着起身走到慕挽歌的身旁,伸出双手虚扶了慕挽歌一把。 “是。”慕挽歌恭声应了一声,借着皇后娘娘那虚扶着她的手,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就把本宫当做你的母亲一般就好,与本宫用不着这么客气。”皇后娘娘看慕挽歌低垂着眉眼,一脸恭敬疏离的模样,不由得笑着说到,“来,你就坐在本宫旁边吧。”皇后娘娘说着轻轻地捏了捏慕挽歌的手,拉着慕挽歌就直往太后娘娘那边走去。 慕挽歌心中不敢松懈一丝一毫。她一直搞不懂,皇后娘娘为什么对她这般亲近,难道就因为她与父亲曾有过结拜之情,所以她待自己才与待其他名门闺秀不同吗? 慕挽歌的神经紧紧绷着,虽然皇后娘娘拉着她在皇后的旁边坐下,可她哪里真敢做,她整个屁股都是半悬在空中的,脊背挺得笔直,整个身子绷得如同一张拉满了的弓一般。 皇后娘娘似乎也察觉到了慕挽歌的紧张,勾唇一笑,露出一抹温润美丽的笑容,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慕挽歌的手背,声音温和,“歌儿不用紧张,本宫不过是想着也有许久没有见过你了,所以这才召你入宫来。”皇后说着一双美丽清澈得如同雪顶清泉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慕挽歌,眼角含笑,“许久不见,歌儿又变漂亮了许多。”皇后温和的目光细细地打量了慕挽歌一番,嘴角微微翘起。 “娘娘谬赞了。”慕挽歌仍旧微垂着眉眼回答得恭敬。皇宫可不比慕府,这个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己只要一丁点的不小心,就有可能会将父亲和慕府上上下下几千条人命牵涉进去,所以慕挽歌丝毫不敢大意。 “说来歌儿也有十三了,也不小了呢。”皇后另一只手也覆上了慕挽歌的手背,将慕挽歌略显冰凉的手给牢牢地包在了她温暖而又柔软的手掌中,“歌儿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皇后这话问的很轻,可如同一记惊雷般轰然炸响在慕挽歌耳畔,惊得慕挽歌双眸微瞠。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文 正文_第253章 逼婚? “歌儿现在还小……”慕挽歌并没有直接回答皇后娘娘的问话,而是委婉地推拒回答皇后的问题。谁知,皇后娘娘却隐隐有些紧咬不放地意思,更是没有打算让慕挽歌就这么混过关去。 “你这丫头,看着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回起话来却文不对题的?”皇后娘娘声音轻柔,可却暗含着一股威压,那一瞬间,竟然慕挽歌有种错觉,这个女人或许并不如她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出尘淡然。 慕挽歌垂着眉眼,心中凛然。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太后娘娘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犀利地扫视着自己,让她紧攥着的手心里竟然渗出层层冷汗。 “臣女现在只想好好服侍父亲。”慕挽歌低着声音回到。 “还真是个好孩子。”太后慈厚的声音沉沉响起,她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上缓缓荡开一层笑意。 这气氛看来十分柔和融洽,可向来心思敏锐的慕挽歌,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空气中那一股暗流涌动呢? 只怕这次她们召她入宫,没有什么好事! 慕挽歌轻轻覆下的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凛凛冷光。 “歌儿,你觉得卿儿如何?”皇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慕挽歌一时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竟当场怔愣了好一会儿。在感受到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齐齐投来的探寻视线时,慕挽歌才连忙稳住自己不稳的心神,平静无波地回到,“七殿下龙章凤姿,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坚持着他自己认为对的,努力地活着……他,是臣女十分钦佩之人。”慕挽歌说到后面时声音低了下去。 皇后闻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抬眸与太后娘娘温厚的目光对视了一瞬,两人眼中闪过不明的光芒。 “那,若是将你赐婚与卿儿,你可愿意。”皇后娘娘说出这句话时,面上神色不起丝毫波动,一双美眸更是满含期许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心中虽然已经隐隐有了这个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皇后竟然就这般毫不避讳地说了出来。 慕挽歌一下将手从皇后的掌中抽了出来,几步走开,“咚”的一声便猛然地跪在了地上。 慕挽歌以额触地,对着皇后和太后“砰砰”的磕了几个头,声音带着一丝惊慌之意,“七殿下身份尊贵,臣女不敢妄想。而且……”慕挽歌语气一顿,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到,“七殿下如今乃是臣女的师父,臣女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师父呢?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额头隐隐有冷汗滴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可不认为她有那个分量让这两个后宫之中身份最为尊贵之人,为她的亲事而操心。 事到如今,她也就只有把那师徒身份搬出来了,希望能打消她们想为她和北辰卿赐婚的念头。 皇后闻言,挂在嘴角的笑容微微有些凝固。而那个慈眉善目,一直微微而笑的太后,却明显地沉了脸色,眼底酝酿着风暴。 “你们不是没有行过拜师仪式吗?”太后的声音沉沉传来,里面有着压抑的怒意,“在除妖司中,只要没行拜师仪式,那师徒关系都不做数!”太后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冷然眯起,里面冷光乍现,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 若此时跪在这里的是普通人,只怕早已经被太后娘娘这久居高位所练就的威严,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可慕挽歌毕竟不是普通人,虽然她心中有些没底,可她仍旧强自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之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可在臣女心中,七殿下已经是臣女的师父了。”慕挽歌说着又磕了几个头,声音坚定,“七殿下曾经对臣女多有照顾,在臣女心中,七殿下亦兄亦师,那种关系很纯粹,臣女不想用这种狭隘的男女之情,概括这世间所有的别的感情。”慕挽歌说到这里抬眸看向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一张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歌儿……”皇后娘娘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她转眸看了看坐在她略上首位置的太后娘娘,眸中有着为难之色,犹豫了好一会儿,皇后终是开口缓缓说到,“母后,这事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哼!”太后冷哼一声,眼底冷光闪过,“你这丫头还真是伶牙俐齿!”太后说到这里眉头紧紧一皱,声音冷厉,“这事已经关系到我皇家颜面,岂能这般轻易地就算了!” 这事关系到皇家颜面? 怎么回事?慕挽歌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了。 “你既然进入了除妖司,那么你就必须得做一个选择,北辰烈和北辰卿……或者死——”太后语气肃然,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上俱是冷厉之色。 太后这句话一说出口,慕挽歌立马就明白过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说关系到皇家颜面呢,原来如此…… 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她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般快,这般突然。 “烈儿和卿儿为了你的事,暗地里明面上没有少起过争执。两个皇子为了你时时翻脸,确实有些说不出口。”皇后娘娘清冷的眉目间拢上一层淡淡地哀伤,一双眉目意味深长地看着慕挽歌,声音低沉,“以前本宫只当烈儿那孩子对你只是一时兴趣,随着时间长了,那份情终究会淡去,却没想到……”皇后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对你竟是一番真心。近日来,他时常纳妾,而那些被抬进他府中的女人,眉目之间,竟然或多或少都与你有几分相像。而且,关于这事,坊间已经有些不像样的传言了。至于卿儿,他对你如何,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自己想必也很清楚。”皇后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面上忧色更甚。 “那孩子自小便不愿意和女子亲近,你是他第一个愿意接近的女子,而且本宫发现,面对你,他的笑容多了起来……本宫作为一个母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快乐,所以,本宫很自私地希望你能给那孩子幸福。”皇后双眸定定看着慕挽歌,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的请求之意,“只要你们成了亲,也可以打消烈儿的念想了,如此一来……”皇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眉目沉静温婉地看着慕挽歌,她的眼角隐隐有泪水闪动,“那孩子自小就过得很苦……” 慕挽歌心中一怔,果然是这样呢。 两个身份尊贵的皇子,同时对她产生了兴趣,并且为了她发生过不少的争斗,这传出去确实是有损皇家颜面。而且,她现在进入了除妖司,就意味着以后会和北辰烈和北辰卿朝夕相处,这样下去,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完全不可预知。 而太后和皇后是不会允许这种不可预知的因素存在的! 所以,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路就只有三条:一是嫁给北辰卿;二是嫁给北辰烈;三是死,从此消失于这个世间。当然,她们更希望她选择第一条路,或许是出于对北辰卿的那点怜悯疼惜吧。 慕挽歌心中冷笑,这两人,为了那所谓的皇家颜面,竟然可以提出这么自私的要求来。 “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曾经哀家寿宴上你送的那份礼也甚和哀家心意,所以哀家心中是舍不得你的。”太后褪去了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面上又恢复了慈眉善目的神色,她一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慕挽歌,衬着她花白的头发,就像是一个普通的老奶奶一般,平易近人。 慕挽歌闻言心中冷嗤一声。这皇宫中的人,个个都是些演戏的高手呢。 跪在地上的慕挽歌闻言没有回话。太后静静等了一会儿,仍没听到慕挽歌的回话,眉目不由得陡然一沉。皇后见此黛眉微蹙,轻唤了一声,“歌儿……” 太后见此对着站立在她一旁的宫装婢女打了一个眼色。那个婢女点了应了一声是,躬着身子就直往外走去,不过一会儿,那宫装婢女就端着一盏酒走了进来。 “慕二小姐说了这许久,想必也有些渴了。”太后娘娘面色一片肃然,说完对着那个婢女递了一个眼色,那个婢女接受到太后的示意,执着杯盏就缓步向着慕挽歌走了过来。 “母后,歌儿只是一时还没想明白,你再给她些时间。”皇后娘娘出声说到。眉目中担忧更甚,说着她回头对着跪在地上的慕挽歌使劲儿递着眼色。 “太后娘娘……”慕挽歌突然出声,让那执着酒盏的婢女向慕挽歌靠近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可否给臣女两个月的考虑时间,这毕竟关系到臣女的终身大事。”慕挽歌垂着眉眼轻声说到。 这次的事情来得突然,她一点准备也没有,这才被打得猝不及防,不过,她怎么可能甘心被人这么摆布?她的命运从来都是由她决定,可没有哪个人能逼得她服从于某人的安排! 这,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而已…… 正文 正文_第254章 皇后的算盘 太后闻言,一双浑浊的眼睛冷厉地眯起,声音幽幽而起,“你在耍什么心眼之前,最好先顾虑一下慕大将军。”太后说着嘴角微挑,噙着一抹冷厉的笑容。 太后这话的意思明里暗里听来都是在威胁她呢。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如果她不按照太后期望的所做,那么只怕到时死的就不是她一人了,还有父亲,甚至慕府上下。作为女儿的她,怎么能将父亲陷入险境呢? 慕挽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胸中的憋闷之气压了下去。她轻垂眉眼,声音平静,“臣女明白。” “嗯。”太后看着慕挽歌跪在地上一副乖顺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声音也柔了几分,“你果真是个好孩子。”太后说着姿态娴雅地伸出手来,站在她身侧的随侍婢女连忙躬身搀扶过太后的手,扶着太后就缓缓从座椅上起身。 “哀家也有些乏了,就先回宫了,这个孩子,你可要给哀家好生对待。”太后起身对着皇后轻声但不失威仪地叮嘱了一句后就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了殿门。 “喏。”皇后垂头恭声应了一声,将太后娘娘送出了凤栖殿。 “歌儿,其实母后她对你也是疼爱的。”皇后伸出手将慕挽歌从地上扶了起来,声音轻柔,眉眼之中退了几分清冷,“如果是换做别人,母后她定是不会给出三条路。” 皇后这话说得隐晦不明,可慕挽歌又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呢?不过是说太后能够给她选择的机会,已经是对她极大的恩赐罢了,因为换做别人,只怕是没得选择,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慕挽歌心中冷笑,这些身居高位之人,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总是这么轻视他人的性命。 本来她以为身为北辰卿母亲的皇后,会是不一样的。 慕挽歌垂眸掩去了眸底的情绪,轻轻地嗯了一声后没有说话。皇后眯眼温和的笑了起来,亲昵地拉过慕挽歌的手,声音柔和,“而且本宫看得出来,你对卿儿也是不一样的,和他在一起不是很好吗?那个孩子从小就过得很苦,也不喜欢与女子亲近,本宫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喜欢一个人,作为母亲,本宫想让他幸福,所以,本宫希望这件事你能好好考虑一下。”皇后说到后面时声音低了几分,隐隐含了几分哽咽之意,慕挽歌微微抬眸睨了皇后一眼,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看得慕挽歌身子一僵,皇后娘娘这是哭了? 慕挽歌垂下眼眸,心中微动:这或许只是一个母亲想让自己孩子幸福的执念罢了。 慕挽歌轻叹一口气,心中原本对皇后的怨愤之意也少了几分。 “娘娘,如果没有其他事,请容臣女先行告退。”慕挽歌半躬着身子恭敬地说到。 “罢了,你回去吧,好好想想。”皇后似乎有些倦怠,懒懒地摆了摆手就让慕挽歌退了下去。 慕挽歌恭声应了一声是就半躬着身子退了出去。慕挽歌走出殿门没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就从内殿的帘账后走了出来,阴沉着一张脸,一双犀利的鹰眸之中满是阴鸷之色。 皇后在看到那个从暗影中走出来的人时,面色微微一怔,幽深的瞳孔中闪过惊异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她薄唇轻轻一勾,声音又带了几分疏远的清冷之色,“你在啊……”她尾音微微拉长,声音带着几分不以为意,“这样也好,反正你迟早会知道呢。”她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个高大的身影一步步从暗影中走出,脸庞渐渐清晰,正是北辰国皇帝北辰傲天无疑。 他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声音冷冽,“叶流珠,你到底想做什么?”北辰傲天阴鸷的眸中划过一道冷芒。 皇后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美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北辰傲天,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并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他们在一起,让卿儿幸福而已,这个,你会同意的吧?”皇后说着抬步缓缓走向面色阴沉的北辰傲天,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北辰傲天的胸膛,声音轻柔,“如果你还念着曾经我对你的好,那么这次就不要阻止我!”皇后说着声音一沉,抬眸眉眼平静却暗含犀利地看着北辰傲天,面上神色有些意味不明。 “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北辰傲天眉头一皱,猛地一把推开皇后,皇后猝不及防下,脚步踉跄了几步后就摔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之上。 “呵呵……”皇后薄唇间溢出轻笑,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揉了揉被摔痛的手肘,面上神色不起丝毫波澜。 她缓缓地从地上爬起神来,面上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疯了?我没有,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皇后声音中透着讥讽的味道,“我很清楚……你呢,你清楚自己要干些什么吗?”皇后斜睨向北辰傲天的眼中满是讥讽,嘴角挑起的笑容在北辰傲天看来更是刺眼得很。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北辰傲天低咒一声,猛然逼近皇后,双手死死地按住皇后的双肩,猛地一推就将皇后给逼至了墙角,他身子前探,一双利眸冷冷地盯着皇后,声音阴冷,“你明明知道他们是……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说到后面时北辰傲天声音低了几分,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用你管我!”皇后抬眸冷声回到,眼眸微眯间冷意凛凛,“只要你不来阻止我就好了。上次右相之事,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呢。” 皇后嘴角微挑,眼底的光意味不明。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北辰傲天眼神猛地一沉,面上神色冷硬。 “呵呵。”皇后轻轻摇了摇头,薄唇溢出轻笑,“我不过是向你讨个人情。既然那件事你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皇后顿住了语气,声音猛地沉了下去,“这件事情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北辰傲天眼眸微敛,里面冷光凛凛,不过很快他面上就掩去了所有的不悦,嘴角勾出冷笑,“这事朕才没有闲心管,你要怎么玩,随你好了,不过,你最好还是懂得适可而止,不然最后,痛苦的是你。”北辰傲天冷然说完这么一句话,转身便大踏步地向着殿门处走去,他抬腿,动作凶猛地一脚踢开关闭着的殿门后,绷着一张脸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凤栖殿。 皇后看着北辰傲天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抿着的唇松动了几分,向上挑起一抹微笑。 这场游戏,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她现在都有些迫不及待可呢…… 皇后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你,欠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的。 …… 慕挽歌一走出宫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在宫门口。慕挽歌嘴角一勾,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轻轻唤了一句,“师父。” 北辰卿嘴角微扬,清雅绝伦的面上晕开一抹淡而美的笑意,“她们可有为难你?”北辰卿转眸望向慕挽歌站立着的方向,声音中难掩担忧。 慕挽歌眯眼一笑,双眸如同弯月,“没有呢。”慕挽歌轻快的应了一声。北辰卿闻言送了一口气,碧海蓝天般的眸子温和地看向慕挽歌,声音轻柔,“我们回家吧。”他尾调微扬,也透着一股轻快的味道。 “嗯?”慕挽歌看着北辰卿向她伸来的手,面上神色微怔,黝黑的瞳孔微微闪动。 “嗯。”北辰卿轻应了一声,看向慕挽歌的眸子温和美丽。他伸出的手在柔和明亮日光中,温暖而又美丽。 慕挽歌怔了怔,最终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北辰卿的掌心之中。北辰卿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荡开层层笑意,手指微蜷,将慕挽歌的手给牢牢地握在了手掌之中。 “歌儿,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包括……母亲。”北辰卿的话说得异常坚定,他握着慕挽歌的手也紧了几分,向慕挽歌传达着他的心意。 慕挽歌感觉得到,他的手干燥而温暖,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慕挽歌眯眼笑得明媚,声音坚定,“歌儿也不会让人伤害师父的。” 北辰卿淡淡一笑,牵着慕挽歌的手就直往除妖司而去。 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在日光下被拉出温暖而又和谐的光影。 慕挽歌回到除妖司的时候却发现屋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除妖司入门中与她过招的花慕思。 “你来这里做什么?”慕挽歌顿住了脚步,声音带上了几分疏离之意。 “当然是一起去做任务啦!”花慕思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目光一转间看到慕挽歌与北辰卿牵在一起的手,眸中闪过惊异之色,诧异地“咦”了一声。 北辰卿却对花慕思惊异的目光视若未见,握着慕挽歌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慕挽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北辰卿察觉到慕挽歌的动作后,反倒握得更紧了。 正文 正文_第255章 事情棘手了 “姐姐,你回来了——”一道软糯的声音传来,随之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同一团小旋风一般猛地向着慕挽歌冲来,一个弹跳,就在慕挽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就猛然撞进了慕挽歌的怀中,将慕挽歌给抱了个满怀。 “花……花花?”慕挽歌双手轻扶着那个花花的肩膀,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个孩子还是同以前一般粘人呢,就像个八爪鱼一般。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嘴角上扬了一抹弧度。 花花软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搂着慕挽歌,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亲昵蹭了蹭慕挽歌的脖颈。 北辰卿被花花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撞,牵着慕挽歌的手松了开来,身子也被挤到了一边,他微微垂下了眼眸,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将脸埋在慕挽歌脖颈处的花花,嘴角勾出了一抹隐匿的笑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怎么看都有些恐怖:哼,想和本宫抢女人,没门! 站在一旁的花慕思嘴角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说到,“那个,我说……”花慕思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身周压力陡升,将她牢牢地笼罩其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凝眸看去,对上了一双紫光潋滟的紫眸,那一瞬间,她竟然呼吸一窒。 怎么回事?为什么在看到那个眼神,她会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花慕思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住了在自己胸腔中“砰砰”乱跳的心。 她眉目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明朗动人的笑意,“慕思接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得到一把银钥匙,可以进入束阁第二层呢。”花慕思面上的笑意不减,抬步向慕挽歌走进了几步,却在感受到一道威压的视线时,顿住了脚步,竟不敢再往前走一步,只得站在原地有些悻悻然地说到,“慕思没有同伴,一个人也不敢去完成这个任务,所以……”花慕思说到这里眼神淡淡地飘向慕挽歌。 慕挽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在了一起,声音淡然冷静,“这事你去找别人吧,我不会和你一起的。”慕挽歌说着就抱着偎在她怀中的花花直往一旁走去,在一张木椅之上坐了下来。 花慕思闻言面上的笑意越发尴尬了起来,声音也含着难为情地味道,“只怕这事歌儿做不了主了,因为右尊大人已经下令让你和慕思一起去了。”花慕思面上笑意不减,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用纯银雕刻而成的展翅凤凰,在慕挽歌的眼前晃了晃,“喏,你看这个。” 慕挽歌瞳孔一缩,眼底闪过暗芒。北辰烈此举是什么意思? “歌儿……”慕挽歌正心中暗恨之时,北辰卿清冷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他抬手揉了揉慕挽歌的头发,声音温和,“这也是一个机会,实战才是提升自己实力的最快捷办法。” 慕挽歌闻言抬眸定定地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美丽眼眸,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打不过就跑,这可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正在慕挽歌看着那双蓝色眼眸愣神之际,那双眼眸突然缓缓逼近,然后一个清凌动听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低响起。 “啊?”慕挽歌一时没回过味儿来,竟然就这么傻乎乎的轻问出声。北辰卿闻言,抿唇轻轻一笑,如同万千繁花悄然绽放,虽然无声,却美丽十分。 慕挽歌倒是没想到,这么一个清冷高贵得如同九天之上天神般地男子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保护好自己。”北辰卿习惯性地又抬手去揉慕挽歌的头顶,却被慕挽歌错身一让躲了开来,她嘟了嘟嘴,不满地咕哝到,“师父以后可不准再乱揉歌儿的头顶。” “哈哈。”北辰卿闻言倒是难得地开怀笑出了声,他的笑声低沉动听,面容也因为这个笑越发光彩动人。 慕挽歌见着那个笑,不自觉地自己嘴角的弧度也加深了几分。 “什么时候出发?”慕挽歌转眸看向花慕思,面无表情地问到。 “明天辰时出发,今天歌儿就好好休息吧。”花慕思说完对慕挽歌眨了眨眼,满脸笑容地对着慕挽歌挥了挥手后,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师父,今天我想回慕府住,我想和父亲道别。”慕挽歌转眸看向北辰卿,眯眼一笑。 “去吧。”北辰卿又准备伸手去揉慕挽歌的头顶,手伸到半空中,却又收了回来,将手掩进了袖袍之中。他背转过身子,声音清冷却又温暖,“你路上小心。”他说着抬步就径直离开了,慕挽歌看着那个挺拔却清瘦的背影,眯眼一笑,弯眸如同明月一般,明亮动人。 “眼睛都发直了!”突然一道满是嘲讽的声音传进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低眸一看,就对上了花花一双如同紫色琉璃般的眸子,不过此刻,那里面似乎隐隐含着别的什么情绪。 “嗤。”慕挽歌轻嗤一声,抬手就给花祭渊的头赏了一个爆栗,声音含着丝丝笑意,“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少给我摆出这么一副表情来。”慕挽歌眉目沉凝,这话说得一场认真,看那架势,完全一副将花祭渊给当做小孩子啦教训的模样。 慕挽歌那一下敲得不轻,花祭渊只觉得头顶被慕挽歌敲过的那个地方隐隐作痛,他嘴角抽了抽,这个女人,还真是……他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花祭渊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就看上这个女人了?动不动就对他冷眉利目的,真是可怕…… “姐姐,花花要陪你一起去。”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事情不会是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他总觉得,暗中有一只手,推动着一切都在按着他事先设计好的轨迹在发展。 “我是去做事的,又不是去玩,你跟着去做什么?”慕挽歌黛眉微挑,微眯着一双弯月眼,意味不明的睨着花花。 “花花才不管,姐姐到哪里,花花就要到哪里!”花花扯着嗓子,软糯着声音撒娇。他软乎乎的脸颊更是使劲的蹭着慕挽歌的脸颊,搞得慕挽歌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你……”慕挽歌眼角跳了跳,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对于这个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男孩子,她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曾经,她把他当做自己前世那个还未出世便没了的孩子,可现在,她对于他,她竟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了。这还真是奇怪。 “姐姐,就算你不要花花跟去,花花也会自己想办法去的!”花花说着双目坚定地看着慕挽歌,这话也是说得不留丝毫余地。 “唉……”慕挽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眉眼低垂,声音清幽,“算了,拿你没办法。”慕挽歌一把将花花给放在地上,伸手牵过花花软乎乎的小手,“走吧,我们回慕府去!”慕挽歌说着牵着花花就走了出去。 花花抬眸看着慕挽歌坚毅的侧脸,陷入了沉思。 “姐姐进宫中可有发升什么事?”花花声音一如既往的软糯好听。 “没什么。你一个小孩子就不要瞎操心了。”慕挽歌凝目看着前方,声音平静。 花花紫眸一深,眼底光芒明灭不定。突然他出口轻声唤了一句,“姐姐……” “嗯?”慕挽歌轻应了一声。 “姐姐,怜惜不是爱。不要为了别人的幸福而牺牲自己的幸福,那样两个人都不会幸福的!”花花难得认真的话语倒是听得慕挽歌愣在了当场,要知道,这个小屁孩平时除了黏着她就还是黏着她。 慕挽歌垂眸深思了一会儿,心中突然明了了什么。她还真是糊涂了,竟然就被皇后那一番言语给煽动得心志不坚定了。她对于师傅的过去是感动好奇,她对于师傅心中或多或少是有些怜惜,她心疼与圣上对他的不公,她愤怒于所有人都在践踏他的尊严,可是,这些情绪,都不是因为爱,如果,她因为太后的威胁,皇后的苦情劝说就这么妥协了,那就不是她慕挽歌!而且,那样,对他不公平。他那样的人,自己明明是配不上的,他需要一个更加明媚善良纯净的女子,只有那样的女子,才配牵着他那干净无瑕的手,而她这么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不配…… 慕挽歌轻舒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她得早作准备才是。她必须得保证父亲和绿茵他们的安全! 慕挽歌回到慕府后就径直前去找慕高枫了,一个下午,两人都呆在书房中,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直到夜色降临的时候慕挽歌才缓缓地打开了书房的门,缓缓地走了出来,她面上的表情一片沉重,紧紧蹙着的眉头,紧绷着的唇角,一切都显示着刚才在书房中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慕挽歌双目沉寂地看着远方,面色肃然,眸中的光芒明灭不定。 这下,事情可变得有些棘手了呢…… 正文 正文_第256章 萌萌地占便宜 慕挽歌回清音阁的路上心事重重,眉头微微蹙着,一直也没有舒展过眉眼,花花也就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不发一言。穿过缠花圆形拱门,她一踏进清音阁就看到绿茵带着一大帮子清音阁的下人恭候在院中。慕挽歌乍然看到这么一幕,心中倒是一惊。 “小姐,你可回来了,你的房间奴婢们可是一直都打扫着呢。”绿茵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眉目含笑地说到。慕挽歌目光沉静地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菱唇轻启,“你们都起来了,也没什么事,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吧。”慕挽歌懒懒地挥了挥手就面有倦色的往主屋走去,绿茵见此,瞳孔深邃了几分,打了一个眼神示意其他人退下后她就抬步跟了进去。 “小姐。”绿茵撩开帘子缓步走了进来,面上神色凝重。 “何事?”慕挽歌凝眸望去,见绿茵抿着唇,面上神色肃然,心中不由得有些惊异。 “清月回南陵国了。”绿茵微蹙着眉头轻声说到,语气中透着难掩的凝重,“他没法进入除妖司给小姐道别,托奴婢将这个交给小姐。”绿茵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笺,双手奉给慕挽歌。 慕挽歌眉目不动,从绿茵手中接过那封信笺,抿着唇没有说话。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当他知道他自己身份的时候,他必定会选择回去,回到那个给了他许多伤痛的地方,夺回所有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明显有些提不起情绪。 绿茵眉峰微拢,声音低了几分,“小姐在除妖司可是遇见什么事了?不知能否给奴婢讲讲呢?”绿茵抬眸静静地看向慕挽歌,一双浅褐色的眸子中满是专注。 慕挽歌眯眼淡淡一笑,声音空灵,“绿茵,你说父亲他在坚持着什么呢?”慕挽歌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她缓缓垂下了眼睫,鬓旁散落的碎发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刚才在书房中与他争执了许久,她一切都是为了他啊,可他没想到,他竟然扇了她一耳光。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打过她,这是第一次。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脸颊上被慕高枫打过的地方隐隐发起烫来,烧得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小姐是与老爷吵架了吧。”绿茵眼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水一般,慢慢荡开层层的笑意,“奴婢虽然不知道小姐与老爷在书房中讲了些什么,可奴婢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小姐和老爷都是这世间深爱着彼此的人。”绿茵说到这里抬眸定定地看着慕挽歌,嘴角微扬,“就像小姐拼命地要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一样,老爷也有他坚持着不能放弃的东西。” “那如果那样的坚持会让他丢掉性命,那……”慕挽歌声音更加沉了几分。 “小姐会为了顾惜自己的生命而不管自己在乎之人的生死吗?”绿茵轻轻地一句反问,让慕挽歌身子猛地一震,猛然抬起眸来,双眸怔怔的看着面含淡笑的绿茵。 “小姐必定不会。所以,老爷的坚持也没有什么不可理解的,这种坚持或许才能称之为信念吧。”绿茵声音幽幽而来,虽然很轻,却一下就将一直萦绕在慕挽歌心中地疑惑给打消了。 父亲他只是在坚持着他认为正确的事情而已,他是战功赫赫的一代名将,战场才是他的舞台,那才是他向往的地方,如果要他为了自己的安危,而置北辰国百姓不顾,那样他也不会开心! 所以……慕挽歌攥着信笺的手缓缓收紧,不管以后发生何事,她都和父亲共同进退,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曲手就将信笺收进了广袖之中,抬步就向着门外冲去。慕挽歌“咯吱”一声打开了房门,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略显错愕地看着她。 “父亲……”慕挽歌轻唤了一声,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就撞进了慕高枫坚实的胸膛之中。 慕高枫眸底闪着不明的光,猿臂一圈就将慕挽歌瘦小的身子给牢牢地扣在了怀中,他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终是哑着声音缓缓说到,“歌儿,对不起,为父不该……”他顿了顿,声线略有些不稳地问到,“痛吗?” “已经不痛了。”慕挽歌脸深深埋在那个宽厚结实的胸膛中,瓮声瓮气地说到,“是歌儿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父亲的骄傲。歌儿想明白了,如今南陵国和北辰国局势不稳,时有战争发生,这个时候,正是北辰国子民需要父亲的时候,如果让父亲舍弃这些北辰国子民,父亲也不会过得开心的。”慕挽歌从慕高枫的怀中起身,眯眼一笑,纤长的眼睫毛上沾有点点水珠,“歌儿已经决定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歌儿都和父亲共同面对。”慕挽歌嘴角上扬的弧度加深了几分,“歌儿明天就要出门去了,父亲今夜可要陪歌儿多聊聊。” 慕高枫一张硬朗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将那冷峻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几分。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慕挽歌的头,声音爽朗,“你这个鬼精灵。” 慕挽歌眯眼一笑,行成弯月般的弧度。慕挽歌拉过慕高枫的手,拉着他就在烛台旁的木凳之上坐了下来。 不知何时,绿茵带着花花退了出去,屋中就只剩下了慕挽歌和慕高枫两人,以及微微摇曳着的烛火和在纱窗上投下的两片剪影。 次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慕挽歌就早早地起来了,梳洗完毕,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东西之后,就直接往城门处而去了。 慕挽歌手中提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包袱,双目沉静地望着沉寂的街道。清晨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轻抚过慕挽歌的脸颊,鼓动起慕挽歌宽大的衣袍,撩拨着她如鸦般的青丝。 一切显得静谧而又美丽。 慕挽歌静静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此刻天色未亮,街道上一片空旷,寂静无声,只有慕挽歌“噔噔”的脚步声轻轻地响在这长街之上。 “嗯?”察觉到身后有异样,慕挽歌眉头一皱,脚尖一踮,身形一跃而起,一下便滑出几米远。 她凝眸向着声源处看去,当看到那个逆着光缓步而来的小小身影时,慕挽歌只觉得额角突突的跳着。 “花花,你怎么来了!”慕挽歌沉了声音,微眯着的眼眸更是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哼!”花花双手抱胸,鼻孔朝天地冷哼了一声,一双紫光潋滟的紫眸冷冷地剜着慕挽歌,声音透着一股冷然的味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丢下我一个人走掉!”花花说到这里,猛地一个弹跳,身子如同一个小炸弹一般冲着慕挽歌轰炸了过来,慕挽歌面色一变,脚下一动,正准备后退,却被花花那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准确无比地圈住了脖子,而他的双腿更是肆无忌惮地直接缠上了慕挽歌的腰,整个人就那么牢牢地挂在了慕挽歌的身上。 “慕挽歌,你这个骗子!”花花鼓着腮帮子,一双紫眸满是气愤地瞪着慕挽歌。 “你……”慕挽歌气息有些紊乱,声音不稳,“你再不放开我,我都要被你憋死了!” 花花闻言,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按照慕挽歌说的做,不过他圈着慕挽歌脖颈的手松了几分力道。 “我可不是去玩的,你跟着我去,会有危险的!”慕挽歌凝着眉目说得严肃。 “我才不管,你到哪我就到哪,别啰嗦了,快走吧!”花花转了转身子,双手搂着慕挽歌的脖子,让自己以一个最舒服地姿势窝在了慕挽歌怀中,用一副发号施令地语气对着慕挽歌命令到。 “你在命令我?”慕挽歌沉了面色,语气也有一些危险的味道。 “哼!”不知为何以前只会对着慕挽歌撒娇卖乖的花花,此时竟然态度大转变,对着慕挽歌不是白眼就是冷哼,看得慕挽歌心头火大得很。 不过想着确实是自己把他丢在慕府在先,便也不和他多加计较了。 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戏谑,“到时你可别哭鼻子。” 花花闻言,睨了慕挽歌一眼,眼底光芒灼灼。 慕挽歌也不再多说废话,抱着花花就继续往城门口走去。慕挽歌面色肃然,却不知道此刻某蝴蝶的心中已经乐开了花,嘴角更是不可抑制地晕开越来越大的笑意,只不过这一切,一直专注看着前方的某人丝毫没有发现罢了。 慕挽歌来到城门口等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和花慕思碰上了面,两人见面后也没多说,径直出了城门后,买了将匹马就驾马直往目的地——费城而去。 两人一路上也不敢多加耽误,驾着马一路疾行,当日下午酉时时分就到了费城。一天的纵马疾行,三人也有些疲惫,到了费城就当先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暂时休整一番。 “哎,不知道除妖司派的什么人来,赶快将这怪物赶走吧!” “是啊,到现在为止,都死了好几个人了。” “整日里搞得心惊胆战的,这日子都过不安生!” 正文 正文_第257章 大小姐的心机 坐在角落里吃饭的慕挽歌等人听着邻桌传来的议论声,不由得眉头微皱,下意识地便侧耳听着邻桌的动静。 “那个吃心怪物可真是厉害,之前也来了好几个自称是除妖师的人,可最终都成了那怪物的……”说话的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透着无法掩饰的惧意。 “吃心怪物?”慕挽歌轻轻呢喃了一句,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几分。她可不相信这世间真有什么魑魅魍魉,那一切,不过都是人在背后捣鬼而已!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 “歌儿,这次我们面对的可是一个吃心的怪物,凶狠得很,你可要当心些!”花慕思黛眉微蹙,一脸担忧地提醒到,那样子,看来倒真是和慕挽歌情同姐妹呢。 慕挽歌眯眼一笑,透着狡黠灵动的光。她薄唇轻启,说出的话意味不明,“你也是呢,可要小心些。”慕挽歌最后几个字特意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句缓缓吐出。 花慕思闻言微微一怔,不过很快就被一抹明媚的笑意所掩盖。 慕挽歌,无论你怎么了解以前的那个慕挽月,现在,你都是不可能将我认出来的,因为,我与以前完全不同了! 这次回来,我要你为以前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次的事情,你以为会有这么简单吗?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命,已经被人看上了吧? 花慕思一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歌儿,吃完饭后我们就去做事吧。”花慕思眼角含笑,声音清脆,“我们刚来这里,对吃心怪物的具体情况也不了解,我们先去调查一下,然后制定一个计划,一定可以将那吃心怪物给一举拿下!”花慕思这话倒是说得信心十足,慕挽歌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继续动作优雅,不快不慢地吃着自己的饭。 “姐姐,给你。”花花软糯的声音听来让人心情愉悦,他说着就往慕挽歌碗里夹了一筷子的菜,声音动听,“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其他的事哦。” 慕挽歌淡淡睨了花花一眼,眯眼笑了笑。 花慕思看着那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心中如同万蚁噬心般难受得厉害。 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爱,而她却只能活在黑暗中,嫉妒着她的幸福!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孩子眉眼之间竟与那个人有几分相似,难不成…… 花慕思心中一惊,难道这个紫眸孩子是慕挽歌那个贱人和他的孩子?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花慕思就被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给逗笑了,这个孩子看来七八岁的模样,慕挽歌那个死丫头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不过想来,自她及笄礼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了,那个长得连她都自愧不如的男人。 一想起那个男人,花慕思嘴角笑意加大,面上也隐隐透着一抹红晕之色。总有一天,她会要那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 花慕思正这般想着,却突然感觉到身周压力骤升,脚底更是窜上一股寒意,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回事? 花慕思心中不解,抬眸四下打量了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她不由得觉得自己疑神疑鬼了。 …… “慕挽歌。”花花身子懒懒的靠在床榻之上,一双紫眸斜睨着慕挽歌。 “嗯。”慕挽歌轻应了一声,转眸看向花花,在看到花花那一副模样时,慕挽歌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竟然从这么一个小屁孩的身上看到了一股勾魂摄魄的媚意。 “我觉得这吃心怪物的目标是修炼者。”花花沉凝着眉目说得认真,虽然不过一个七八岁孩子的模样,可他说出的话却让慕挽歌不自觉的想要去相信。 “你的意思是……”慕挽歌垂下了眼眸,也认真地思索了起来,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慕挽歌双眸微瞠,面色凝重地说到,“你的意思是,那什么吃心怪物其实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修炼者吧,就像当初追杀你的那些人一样。”慕挽歌抬眸看向花花,声音悠远了几分。 慕挽歌本是下意识地抬眸看向花花,却发现他白皙的脸颊上竟然可疑地晕开了一抹红晕。 “咦?”慕挽歌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一双弯月眸光芒明灭不定地看着面色嫣红的花花,声音透着冷意,“你是不是也是修炼者?不然当初那些人为什么会想要挖食你的心脏呢?” 慕挽歌说着一步步逼近靠着床沿的花花,眼神冷然。 花花嘴角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一双紫眸忽闪忽闪地,看得人的心都可以化为一滩春水。 这个笨狐狸,反应还真是慢,果然笨死了! “我如果没记错,当初那些追杀你的人……” “啊——” 慕挽歌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的房间中突然传来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慕挽歌的话语。慕挽歌神色一凛,一把抱起花花就直往外面冲了去,一脚踹开旁边的房门,就看到花慕思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地上,她发髻散乱,衣衫更是破破烂烂,左下腹处隐隐有血迹渗出。 “你怎么了?”慕挽歌急步上前,扶起花慕思急声问到。慕挽歌上下察看了花慕思一番,在发现她虽然看来狼狈不堪,不过受的都是些皮外伤时,慕挽歌心中才轻轻地舒出了一口气。 “他……他来了。”花慕思眸中满是惊恐之色,眸底隐隐有晶莹的液体渗出,衬着她那张脏兮兮的脸,看来惹人怜惜。 “歌儿,那个吃心怪物来了,好……好可怕!”花慕思似是惊魂未定,猛地一下便扎进了慕挽歌的怀中,抽抽泣泣地反复唤着,“歌儿,歌儿……” 感受着那个在自己怀中微微颤抖着的身子,慕挽歌唇线绷紧了几分,犹豫了好久,她终是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花慕思的肩膀。 花慕思感觉到了慕挽歌的动作时,嘴角缓缓上扬,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慕挽歌,这样的烂招数对你果然是有用的呢。等到我完全打消你的戒备,取得你的信任之时,你的死期就到了! “小心——”猛然一声惊呼炸响在慕挽歌的耳畔,慕挽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原本畏畏缩缩地缩在她怀中的花慕思突然厉喝一声,猛地一下就将慕挽歌给撞到了地上。慕挽歌的后背撞到地面之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痛得慕挽歌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她凝眸看去,花慕思正牢牢地压在她的身上,将她给牢牢地护在身下,花慕思的双手更是死死地抓着她的双肩,用力到她手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尽管花慕思贝齿紧紧咬着薄唇,强自忍耐着,可她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地溢出了一声闷哼。 慕挽歌抬眸看去,正看到一个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的人手指化为利刃,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花慕思的后背之中。 “他……他来了。”花慕思紧咬着牙关,这话说得异常吃力。 慕挽歌眸中闪过惊异之色,她刚才把自己撞到在地,是为了救她吗?而现在,她更是用她的后背为自己挡住了这一击吗? “歌儿,我不知道我……我哪里不讨你喜欢了,你对我总是有……有一种莫名的讨厌。”花慕思嘴角勾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声音更显得虚浮了几分,“我,我希望歌儿能够喜欢我呢。”花慕思说着眼角弯出笑意,她苍白的一笑,在身后那黑袍男子将手从她后背中猛地拔出的瞬间,她身子颤抖了一下,一歪就倒向了一旁。 慕挽歌瞳孔微缩,花慕思那个苍白的笑容似乎刺痛了她,让她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原来,以前都是自己先入为主了吗?其实她并不是慕挽月,不是吗?自己以前为何就对她那么冷淡呢?现在想起来,她也并没有做什么让她讨厌的事,难道仅仅因为她身上有那么几分慕挽月的感觉,自己就可以否定她了么? 慕挽歌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 “小丫头,对战都不专心,我现在就先挖出你的心脏来!” 那将身形完全裹在黑袍之中的人嘎嘎的说到,声音沙哑难听,听来就像是一只公鸭在那里嘎嘎的叫一般,听得人耳膜作痛。 那人话音还未落地,整个人已经如同黑旋风一般朝着慕挽歌席卷而来。慕挽歌猛然从地上翻身而起,身形一跃就直往一旁掠去,可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个黑袍男人也消失在了原地。 慕挽歌眉头紧蹙,冷眸扫向四周,浑身戒备。 那个人呢?怎么没看见了? 慕挽歌四处搜寻着那个黑袍男人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寻得一点痕迹。 “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慕挽歌薄唇紧抿,声音中含着不可思议。 慕挽歌一步步谨慎地后退,浑身紧绷,一点也不敢松懈。 “咚!”正在后退的慕挽歌,突然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那个胸膛透着丝丝的寒意,隔着衣衫也能清楚无比地传透慕挽歌的四肢百骸。 慕挽歌一惊! 一双手与此同时,紧紧地扣上了慕挽歌的肩膀。 正文 正文_第258章 谁给你的胆子? 慕挽歌神色遽然一变,唇线紧抿成冷硬的弧度,身子更是不自觉的一僵。 “抓到你了呢。”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在慕挽歌耳畔凉凉地响起,让慕挽歌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个男人扣在慕挽歌肩膀上的手一用力,指尖化为利刃,一寸寸地陷入了慕挽歌的皮肉之中,痛得慕挽歌额头冷汗直冒。 慕挽歌咬牙,手紧攥成拳,指尖点点光芒闪烁。慕挽歌猛然抬手,一把抓住那人扣住她肩膀的手,指尖化为冷冽的利刃,“哧”一声便狠狠地刺入了那人的手背之中,鲜血涓涓地渗了出来,不过一会儿就将慕挽歌肩膀处的衣衫以及那个男人的手给染红了。 衬着那人手下力道松懈之际,慕挽歌脚下发力,“蹭”的一下整个身子就跃出了好几米远,摆脱了那个黑袍男人的魔爪! “没用的,你逃不掉……”那个男人说着嘴角发出嘎嘎地低沉笑声,刺得慕挽歌耳膜隐隐作痛。 慕挽歌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一双美目冷然地打量着四周。 可恶,那个男人又不见了! 正在慕挽歌这一思索之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又从一旁的暗影窜了出来,横腿一扫,携着凛凛厉风就直往慕挽歌的方向踢来,慕挽歌瞳孔一缩,也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他那一脚踹在屋内的墙壁之上,砰然一声,墙壁上就留下了一个约一寸左右深的脚印。 慕挽歌面色一变,这个人,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嘎嘎……”那人喉间溢出沙哑怪异的笑声,周身散发着诡谲阴沉的气息。 慕挽歌感觉到一双阴冷的眸子如同利箭一般冷冷地射向自己,让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袍男子带起一股厉风,猛然向着慕挽歌席卷而来,不过眨眼间,就与慕挽歌战做一处,一时之间,屋中厉风阵阵,桌椅更是碎了一地,两道幻影在屋内四处移行,迅疾如风。 他们手掌袍袖所带起的厉风如同利刃,“嗖嗖”地扫在屋内各处,留下刀刃刮过的痕迹。 两人身形都移动得极快,看得人眼花缭乱,完全分不清方向。 不过从两人交战开始就躲在一旁观看形势的花花却很清楚地看出,目前这场战局中,慕挽歌是明显占下风的。因为那个黑袍男人一招一式的速度极快,快得甚至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虽然慕挽歌也能够将那缩地成寸之术运用得很熟练,让她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可是,那个黑袍男人还能够随意地隐藏自己的身形,然后以出其不意的角度攻击对手。 也不知过了多少招,一股黑色旋风滚过,慕挽歌只觉得一股大力猛然击上自己的胸口,她身形便如同纸片一般倒飞了出去。 “砰”一声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慕挽歌紧咬着唇,强行压制下喉头的那股腥甜之味,双目冷然地看着那个全身躲在黑袍之中的诡异男人。 “要做我的对手,小丫头,你还太嫩了。”他声音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抬步一步步地向着慕挽歌步步逼近。 听着那一声声沉沉响起的,逐渐向自己逼近的脚步声,慕挽歌觉得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也不由得变深了几分。 “放心,我不会让你痛的。”那人的声音故意拉长了几分,怪异的语调听来让人甚是恶心。 慕挽歌双手撑在地上,努力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如同被人抽空一般,竟然使不出丝毫的力气,慕挽歌急得额头冷汗直冒。 “过来……”他语声温柔,手当空一抓,身形猛冲上来,几乎就在眨眼的瞬间,慕挽歌纤细的脖颈就被他狠狠地扼在了掌中,“我这人最喜欢看的就是人在慢慢挣扎中渐渐绝望。”他说着手下用力,将慕挽歌整个身子从地上提了起来,他眼神一冷,手指缓缓收紧,一点点地将慕挽歌胸腔中的空气挤出。 慕挽歌悬空的身子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一点的力气,更别说挣扎了,所以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嘴角缓缓晕开的残冷笑容。 慕挽歌软耷耷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攥紧,眼底寒光凛凛。她调动着体内的内息,将他们缓缓聚于手掌之上,可是……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皮子也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她完全支撑不住。 尽管慕挽歌强力抵抗,可最终她的眼睫还是缓缓地阖上。 就是现在! 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花祭渊,一双波光潋滟的紫眸中利光一闪,身形如同箭矢流星一般猛冲而出,快得让那个黑袍男人瞠目结舌。 他不过就是眨了下眼,等到他再凝眸看去时,他的手中俨然已经空空如也。 他愤目瞪向那个胆敢从他手中抢人的人,却发现,对方竟然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黑袍男人不由得气得额角突突的痛。 不过……这个小屁孩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他是一直在这个房中吗?为什么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黑袍男人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恨恨地看着那个嘴角挑着斜笑的小孩。虽然他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却有一种让他不敢小觑的气度。 就在那个黑袍男人惊异的瞳孔之中,一阵清幽柔和的光芒闪过,在那层层的微光之中,花祭渊的身形渐渐拔高,待得光芒褪去之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已然不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牡丹花袍,嘴挑邪笑的绝美男子,一双紫眸里光芒灼灼,看得人胆战心惊。 “哼!”竟敢打他女人的主意,这个男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花祭渊将慕挽歌拦腰抱起,几大步就走到了床榻旁,将慕挽歌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后,他抬眸看向黑袍男人的眼中满是凛然的冷意。 黑袍男人接触到花祭渊冷然的神色之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面上隐隐露出惊惧之色。不过很快那抹惊惧就被他掩藏在了阴冷的笑容之中,这个男人实力很强,至少达到了归元初级的境界,如果,他能够将这个花袍男人的心脏挖食,那么,他的修为一定可以上升很大一阶。 黑袍男人一想到这里,内心就不可抑制的弥漫开一阵阵暗喜。 花祭渊天生便会读心术,如何会不知道那个黑袍男人心中所想? “不自量力!”花祭渊薄唇微启,溢出一声冷哼,身形也迅速地动了起来,速度快得连空气都被微微搅动,往外荡开一层层的波纹。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两人就交手在了一处。不住地有圈圈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往外一层层荡开,带起一阵阵厉风,如刀片般刮着周围的一切。 不过几招的时间,只听得“咚”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身影撞到了墙壁之上,发出轰然一声,然后他的身子顺着墙壁无力地软倒在地,“哧”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花祭渊嘴角微微上挑,噙着一抹邪魅而又残忍的笑容,他冷冷睨着倚靠着墙壁,不住地喘着粗气的黑袍男子,冷哼一声后抬步缓缓的向着黑袍男子而去。 “你……你是神帝国的……”黑袍男子话还没说完,花祭渊已经逼至黑袍男子的面前,一股巨大的压力骤然拢上了黑袍男子全身,让他的身子忍不住发抖。 “你竟敢伤害她,那便应该早有觉悟。”他声音很轻,却不自觉地让人感到胆颤。 “你,你……”黑袍男子卷着舌头,结巴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可那微微扩张的瞳孔,额头不住渗出的冷汗,将他的情绪泄露无遗。 花祭渊嘴角勾笑,纤长白皙得如同象牙般的手指轻轻地绕着他散落至胸前的长发,笑容邪魅而又美丽,那样子,就算是世间倾城绝色的美人也不能比得上他一分一毫的姿色。 黑袍男子正在神思游走之际,下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左下腹处传来一股剧痛,那种痛,就像是剔骨削肉一般,让他无法忍受,不禁闷哼出声。 他低眸望去,看见一只白皙纤长,美丽十分的手直直地扎进了他的下腹处,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一抓一握间就从他的下腹处抽了出来,带起一长串的血珠。 黑袍男子身子颤了颤,瞳孔微缩,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的眼底,倒映着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那个穿着牡丹花袍的男人,此刻手中正握着他修为凝结而成的心脏,鲜红的血顺着那男人修长的指尖缓缓滑落,衬着凝脂一般的肤色,越发显得美丽动人。 “这个东西,可真是肮脏!”花祭渊右手懒懒地抓着那个还在不停跳动着的心脏,眼眸一深,嘴角挑着的笑容冰冷而残酷。 “我……还,还给我!”黑袍男人伸手向花祭渊抓去,面上的神色痛苦而又挣扎。 那个男人,难不成也看上了他的修为? 要知道修炼之人失去了自己的第二心脏虽然不会死,却会让他们的身子变得比普通人还要不堪一击,而且多年的修炼毁于一旦,任谁也无法接受! 正文 正文_第259章 不温柔的女人! “呵呵……”花祭渊低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性感,如同猫爪挠心般让人心中酥痒难耐,“这东西,本宫瞧不上!”花祭渊冷然一笑,手下一用力,只听得“咔”一声,那个心脏就在花祭渊的手中化为了齑粉,鲜血四处溅了开来,撒在了花祭渊艳绝天下的脸上。 随着那“咔”的一声,黑袍男子的瞳孔缓缓扩大,狠狠地瞪着花祭渊,颇有几分目眦欲裂的味道。那个男人,一袭花袍裹身,随意散落的长发,微微眯起的紫眸,以及那如同红梅一般绽放在他脸上的血迹,这一切,都显得美丽而又危险,让黑袍男子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花祭渊嘴角含笑,就在刚才那轻描淡写间眉眼不眨地摧毁了一个人的心脏。那个黑袍男子身子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着,下腹处的黑袍被鲜血浸透一大片。 “咚——”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花祭渊眉目一凛,凝眸看去,一道长长的黑影破窗而入,不过眨眼间就又从那破碎开的窗户一掠而出。 花祭渊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回头一瞧,果然,原本被他放在床榻之上的慕挽歌此刻已然不见了踪影。 花祭渊眉目一沉,丝毫不敢耽误,提气就从破开的窗户掠出,直冲着那个黑影而去。 暗夜中,花祭渊一路疾掠,速度快得所有的景色都连成了一条线,往后面疾速地退去,只留下一抹幻影。 尽管花祭渊将速度提到极致,可他距离那个黑影还是有着好大一段距离。花祭渊紫眸微眯,定睛看去,这才发现掳着慕挽歌往远方疾掠而去的不是一个人,竟然是一条青黑色的巨蟒,它后背上有一对宽大的黑色翅膀,载着它肥硕的身子在空中迅疾地飞过。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条巨蟒应该是圣兽,而能够拥有圣兽之人,只有神帝国的皇族之人了,难不成…… 花祭渊瞳孔深了几分,泛着浩瀚大海般深不可测的光芒。 那个男人,他现在是要向自己宣战了?他最好不要将那个笨蛋给牵扯进去,不然,他绝对饶不了那个混蛋! 花祭渊凝气,将所有的内息全部注于脚下,渐渐地,所有的气流在他的脚底下聚集,然后化成一团如同棉花般软绵绵的有形物体,载着花祭渊如同流星一般就直冲那道黑影追去。 花祭渊眼眸一沉,心念一动间,指尖光芒闪烁,他朝着前方那道黑影当空一指,指尖的光芒如同一道缠绕着流光的利刃一般,直往那个飞在前面的巨蟒攻击而去。 那巨蟒猛地俯冲而下,侧飞了一段距离,躲开了花祭渊的攻击。 花祭渊见此唇角绷出冷硬的弧度,紧追而上。 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尽管花祭渊修为高深,渐渐地也觉得有些气力不济。幸亏最终那条巨蟒一个俯冲落到了地面,它硕大的身子一圈圈盘在地面之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它高仰着上身,“哧哧”的吐着信子,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里满是凶光,而慕挽歌此刻正被它一圈圈地紧紧缠着。 “你也是关心则乱。”一道满是戏谑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花祭渊凝眸看去,从那巨蟒盘起的身子后,缓缓走出了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他的面上带着一方淡紫色的丝巾,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从他那双露出的如同江南烟雨般的浅灰色眸子中,花祭渊也可以猜出,此人的相貌必定不俗。 “你好大的胆子!”花祭渊紫眸里冷光凛凛,冷冷地睨着那个站在巨蟒旁边气质阴冷的男人。 “我胆子不大,又怎么敢向你挑战呢?”带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声音有些烟熏的沙哑,不难听,反倒让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些别的性感的味道。 带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眸光一转,含笑地睨向被蛇紧紧缠住的慕挽歌,嘴角一挑,“眼光不错,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姿色。”男子嘴中虽说着称赞的话,可声音却是冷到极致。 “蟒儿,放开她。”男子沙哑着嗓子吩咐到。那条巨蟒闻言果真乖乖地松开了慕挽歌,失去支撑的慕挽歌身子一软就朝着地面上倒去,男子动作迅疾地一把抓住慕挽歌的手腕,猛地一拉,慕挽歌身子旋转了几圈后就撞进了那个男人的怀抱。 那个男人一手揽着慕挽歌的纤腰,一手顺着慕挽歌脸颊的弧度,从上到下缓缓滑过,行动举止间透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花祭渊看着那个男人在慕挽歌脸颊上游走的手指,紫眸一深,嘴角弯出危险至极的弧度。 “你现在不过也是强弩之末罢了,所以别对我摆出那么一副表情来。”男人轻抬眼睫目光轻飘飘地看向花祭渊,嘴角挑笑,“你还真是自负!”男人说着轻哼了一声,声音意味不明,“玄武大陆古来便有规定,凡修炼之人都不得用术法杀害普通人,可你倒好,不仅杀了,还一下子就杀了将近两万人,怎么样,这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说到这里似乎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怜悯之意,“现在,只怕你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吧?唉,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父王现在都对你渐感失望了……” 花祭渊闻言瞳孔一缩,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生生破坏了那张美艳天下的脸的美感。 “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集荣宠于一身的神帝国太子吗?哈哈,以前是,可是我来了,那可就不一样了……”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说着无法抑制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可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猛然垂眸看向被他扣在怀中的慕挽歌,眸色深邃了几分:这个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呢?为什么花祭渊和他都对她这般感兴趣? “大哥,这个就是让你违反玄武大陆规则的女人吗?啧啧……长得可真是不赖,不过你知道的,越是美丽的东西,我就越想……摧毁!”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花祭渊,在看到花祭渊面色遽然一变时,他嘴角慢慢晕开了一抹笑容,果然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弱点!花祭渊,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嗯……”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人薄唇间突然不可抑制地溢出一声闷哼,他低头一看,原本乖得如同一个木偶般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冷然地睨着他,而她的手指,化为了柄柄闪着寒光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而她的眉目之间,一片冷厉沉寂,竟然没有丝毫不忍之色。 “你……”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人长眉一皱,一双浅灰色如同江南烟雨般雾气蒙蒙的眸子直勾勾地瞪着慕挽歌,一副要将慕挽歌拆吃下腹的凶狠模样。 这女人这股杀人不眨眼的狠劲儿,还真是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还真是谢谢你让那丑东西将我放开!”慕挽歌眯眼一笑,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如同弯月一般,熠熠生光。 慕挽歌在这轻描淡写间,化为利刃的手指再往里面深入了几分,还左右旋转的搅动了几分,发出“咔咔”的骨肉分离的声音。 男子面色猛然一白,额头上不断的有冷汗渗出,他扼在慕挽歌腰间的手也猛然加大了力道,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那副模样完全是要将慕挽歌给腰斩在他怀中的架势。 慕挽歌贝齿轻咬住薄唇,抑制住了即将从唇间溢出的闷哼声。其实她在条巨蟒缠上她身子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同时降低敌人的警戒之心,所以她才假装昏迷着,尽管那个恶心得要死的软体动物,将她紧紧缠得几欲喘不过气来,她仍旧咬牙忍了过来,为的不过就是现在给一个可恶的男人致命一击! “蟒……蟒儿,给我干掉这个死女人!”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人紧咬着唇冷然吩咐到。他话音一落,那条巨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慕挽歌迅速地爬行了过来,不过它还爬出多远,就被花祭渊凌空劈来的一道电光给击得倒退了好多步。 慕挽歌转眸轻轻地睨了花祭渊一眼,恰恰撞入那双美丽迷人的紫眸之中,两人心领神会的一笑,已经心有灵犀般的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我最讨厌的就是趁人之危的男人!”慕挽歌眼眸一眯,声音冷冽。 “我也最讨厌不温柔的女人!”戴着面巾的男人嘴角一勾,这话说得也丝毫不相让。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动作利索地将手从那男人的胸膛中拔出,带起一长串的血珠,几乎同一时刻,那男人身形一颤,脚步不稳地倒退了几步。 他抬手轻轻覆在自己胸口不断有血流涌出的地方,眼前阴冷了几分,声音低沉,“这点伤,不痛不痒……” 正文 正文_第260章 彼此的情意 慕挽歌神色遽然一变,唇线紧抿成冷硬的弧度,身子更是不自觉的一僵。 “抓到你了呢。”一个阴冷低沉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在慕挽歌耳畔凉凉地响起,让慕挽歌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那个男人扣在慕挽歌肩膀上的手一用力,指尖化为利刃,一寸寸地陷入了慕挽歌的皮肉之中,痛得慕挽歌额头冷汗直冒。 慕挽歌咬牙,手紧攥成拳,指尖点点光芒闪烁。慕挽歌猛然抬手,一把抓住那人扣住她肩膀的手,指尖化为冷冽的利刃,“哧”一声便狠狠地刺入了那人的手背之中,鲜血涓涓地渗了出来,不过一会儿就将慕挽歌肩膀处的衣衫以及那个男人的手给染红了。 衬着那人手下力道松懈之际,慕挽歌脚下发力,“蹭”的一下整个身子就跃出了好几米远,摆脱了那个黑袍男人的魔爪! “没用的,你逃不掉……”那个男人说着嘴角发出嘎嘎地低沉笑声,刺得慕挽歌耳膜隐隐作痛。 慕挽歌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一双美目冷然地打量着四周。 可恶,那个男人又不见了! 正在慕挽歌这一思索之间,一道黑色的身影猛然又从一旁的暗影窜了出来,横腿一扫,携着凛凛厉风就直往慕挽歌的方向踢来,慕挽歌瞳孔一缩,也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他那一脚踹在屋内的墙壁之上,砰然一声,墙壁上就留下了一个约一寸左右深的脚印。 慕挽歌面色一变,这个人,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嘎嘎……”那人喉间溢出沙哑怪异的笑声,周身散发着诡谲阴沉的气息。 慕挽歌感觉到一双阴冷的眸子如同利箭一般冷冷地射向自己,让她的身子微微一僵。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黑袍男子带起一股厉风,猛然向着慕挽歌席卷而来,不过眨眼间,就与慕挽歌战做一处,一时之间,屋中厉风阵阵,桌椅更是碎了一地,两道幻影在屋内四处移行,迅疾如风。 他们手掌袍袖所带起的厉风如同利刃,“嗖嗖”地扫在屋内各处,留下刀刃刮过的痕迹。 两人身形都移动得极快,看得人眼花缭乱,完全分不清方向。 不过从两人交战开始就躲在一旁观看形势的花花却很清楚地看出,目前这场战局中,慕挽歌是明显占下风的。因为那个黑袍男人一招一式的速度极快,快得甚至让人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虽然慕挽歌也能够将那缩地成寸之术运用得很熟练,让她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可是,那个黑袍男人还能够随意地隐藏自己的身形,然后以出其不意的角度攻击对手。 也不知过了多少招,一股黑色旋风滚过,慕挽歌只觉得一股大力猛然击上自己的胸口,她身形便如同纸片一般倒飞了出去。 “砰”一声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慕挽歌紧咬着唇,强行压制下喉头的那股腥甜之味,双目冷然地看着那个全身躲在黑袍之中的诡异男人。 “要做我的对手,小丫头,你还太嫩了。”他声音阴冷得让人毛骨悚然,抬步一步步地向着慕挽歌步步逼近。 听着那一声声沉沉响起的,逐渐向自己逼近的脚步声,慕挽歌觉得自己的心跳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也不由得变深了几分。 “放心,我不会让你痛的。”那人的声音故意拉长了几分,怪异的语调听来让人甚是恶心。 慕挽歌双手撑在地上,努力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体如同被人抽空一般,竟然使不出丝毫的力气,慕挽歌急得额头冷汗直冒。 “过来……”他语声温柔,手当空一抓,身形猛冲上来,几乎就在眨眼的瞬间,慕挽歌纤细的脖颈就被他狠狠地扼在了掌中,“我这人最喜欢看的就是人在慢慢挣扎中渐渐绝望。”他说着手下用力,将慕挽歌整个身子从地上提了起来,他眼神一冷,手指缓缓收紧,一点点地将慕挽歌胸腔中的空气挤出。 慕挽歌悬空的身子软绵绵的,根本使不出一点的力气,更别说挣扎了,所以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嘴角缓缓晕开的残冷笑容。 慕挽歌软耷耷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攥紧,眼底寒光凛凛。她调动着体内的内息,将他们缓缓聚于手掌之上,可是……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皮子也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她完全支撑不住。 尽管慕挽歌强力抵抗,可最终她的眼睫还是缓缓地阖上。 就是现在! 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花祭渊,一双波光潋滟的紫眸中利光一闪,身形如同箭矢流星一般猛冲而出,快得让那个黑袍男人瞠目结舌。 他不过就是眨了下眼,等到他再凝眸看去时,他的手中俨然已经空空如也。 他愤目瞪向那个胆敢从他手中抢人的人,却发现,对方竟然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黑袍男人不由得气得额角突突的痛。 不过……这个小屁孩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他是一直在这个房中吗?为什么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黑袍男人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大小,恨恨地看着那个嘴角挑着斜笑的小孩。虽然他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却有一种让他不敢小觑的气度。 就在那个黑袍男人惊异的瞳孔之中,一阵清幽柔和的光芒闪过,在那层层的微光之中,花祭渊的身形渐渐拔高,待得光芒褪去之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已然不见,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着牡丹花袍,嘴挑邪笑的绝美男子,一双紫眸里光芒灼灼,看得人胆战心惊。 “哼!”竟敢打他女人的主意,这个男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花祭渊将慕挽歌拦腰抱起,几大步就走到了床榻旁,将慕挽歌轻轻地放在床榻之上后,他抬眸看向黑袍男人的眼中满是凛然的冷意。 黑袍男人接触到花祭渊冷然的神色之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面上隐隐露出惊惧之色。不过很快那抹惊惧就被他掩藏在了阴冷的笑容之中,这个男人实力很强,至少达到了归元初级的境界,如果,他能够将这个花袍男人的心脏挖食,那么,他的修为一定可以上升很大一阶。 黑袍男人一想到这里,内心就不可抑制的弥漫开一阵阵暗喜。 花祭渊天生便会读心术,如何会不知道那个黑袍男人心中所想? “不自量力!”花祭渊薄唇微启,溢出一声冷哼,身形也迅速地动了起来,速度快得连空气都被微微搅动,往外荡开一层层的波纹。 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两人就交手在了一处。不住地有圈圈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往外一层层荡开,带起一阵阵厉风,如刀片般刮着周围的一切。 不过几招的时间,只听得“咚”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身影撞到了墙壁之上,发出轰然一声,然后他的身子顺着墙壁无力地软倒在地,“哧”的一声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花祭渊嘴角微微上挑,噙着一抹邪魅而又残忍的笑容,他冷冷睨着倚靠着墙壁,不住地喘着粗气的黑袍男子,冷哼一声后抬步缓缓的向着黑袍男子而去。 “你……你是神帝国的……”黑袍男子话还没说完,花祭渊已经逼至黑袍男子的面前,一股巨大的压力骤然拢上了黑袍男子全身,让他的身子忍不住发抖。 “你竟敢伤害她,那便应该早有觉悟。”他声音很轻,却不自觉地让人感到胆颤。 “你,你……”黑袍男子卷着舌头,结巴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可那微微扩张的瞳孔,额头不住渗出的冷汗,将他的情绪泄露无遗。 花祭渊嘴角勾笑,纤长白皙得如同象牙般的手指轻轻地绕着他散落至胸前的长发,笑容邪魅而又美丽,那样子,就算是世间倾城绝色的美人也不能比得上他一分一毫的姿色。 黑袍男子正在神思游走之际,下一刻他却感觉到自己左下腹处传来一股剧痛,那种痛,就像是剔骨削肉一般,让他无法忍受,不禁闷哼出声。 他低眸望去,看见一只白皙纤长,美丽十分的手直直地扎进了他的下腹处,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一抓一握间就从他的下腹处抽了出来,带起一长串的血珠。 黑袍男子身子颤了颤,瞳孔微缩,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的眼底,倒映着令他心惊胆战的一幕——那个穿着牡丹花袍的男人,此刻手中正握着他修为凝结而成的心脏,鲜红的血顺着那男人修长的指尖缓缓滑落,衬着凝脂一般的肤色,越发显得美丽动人。 “这个东西,可真是肮脏!”花祭渊右手懒懒地抓着那个还在不停跳动着的心脏,眼眸一深,嘴角挑着的笑容冰冷而残酷。 “我……还,还给我!”黑袍男人伸手向花祭渊抓去,面上的神色痛苦而又挣扎。 那个男人,难不成也看上了他的修为? 要知道修炼之人失去了自己的第二心脏虽然不会死,却会让他们的身子变得比普通人还要不堪一击,而且多年的修炼毁于一旦,任谁也无法接受! 正文 正文_第261章 她的选择 “呵呵……”花祭渊低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性感,如同猫爪挠心般让人心中酥痒难耐,“这东西,本宫瞧不上!”花祭渊冷然一笑,手下一用力,只听得“咔”一声,那个心脏就在花祭渊的手中化为了齑粉,鲜血四处溅了开来,撒在了花祭渊艳绝天下的脸上。 随着那“咔”的一声,黑袍男子的瞳孔缓缓扩大,狠狠地瞪着花祭渊,颇有几分目眦欲裂的味道。那个男人,一袭花袍裹身,随意散落的长发,微微眯起的紫眸,以及那如同红梅一般绽放在他脸上的血迹,这一切,都显得美丽而又危险,让黑袍男子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花祭渊嘴角含笑,就在刚才那轻描淡写间眉眼不眨地摧毁了一个人的心脏。那个黑袍男子身子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不停地蠕动着,下腹处的黑袍被鲜血浸透一大片。 “咚——”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花祭渊眉目一凛,凝眸看去,一道长长的黑影破窗而入,不过眨眼间就又从那破碎开的窗户一掠而出。 花祭渊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回头一瞧,果然,原本被他放在床榻之上的慕挽歌此刻已然不见了踪影。 花祭渊眉目一沉,丝毫不敢耽误,提气就从破开的窗户掠出,直冲着那个黑影而去。 暗夜中,花祭渊一路疾掠,速度快得所有的景色都连成了一条线,往后面疾速地退去,只留下一抹幻影。 尽管花祭渊将速度提到极致,可他距离那个黑影还是有着好大一段距离。花祭渊紫眸微眯,定睛看去,这才发现掳着慕挽歌往远方疾掠而去的不是一个人,竟然是一条青黑色的巨蟒,它后背上有一对宽大的黑色翅膀,载着它肥硕的身子在空中迅疾地飞过。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条巨蟒应该是圣兽,而能够拥有圣兽之人,只有神帝国的皇族之人了,难不成…… 花祭渊瞳孔深了几分,泛着浩瀚大海般深不可测的光芒。 那个男人,他现在是要向自己宣战了?他最好不要将那个笨蛋给牵扯进去,不然,他绝对饶不了那个混蛋! 花祭渊凝气,将所有的内息全部注于脚下,渐渐地,所有的气流在他的脚底下聚集,然后化成一团如同棉花般软绵绵的有形物体,载着花祭渊如同流星一般就直冲那道黑影追去。 花祭渊眼眸一沉,心念一动间,指尖光芒闪烁,他朝着前方那道黑影当空一指,指尖的光芒如同一道缠绕着流光的利刃一般,直往那个飞在前面的巨蟒攻击而去。 那巨蟒猛地俯冲而下,侧飞了一段距离,躲开了花祭渊的攻击。 花祭渊见此唇角绷出冷硬的弧度,紧追而上。 这样的状况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尽管花祭渊修为高深,渐渐地也觉得有些气力不济。幸亏最终那条巨蟒一个俯冲落到了地面,它硕大的身子一圈圈盘在地面之上,堆成了一座小山,它高仰着上身,“哧哧”的吐着信子,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里满是凶光,而慕挽歌此刻正被它一圈圈地紧紧缠着。 “你也是关心则乱。”一道满是戏谑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花祭渊凝眸看去,从那巨蟒盘起的身子后,缓缓走出了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他的面上带着一方淡紫色的丝巾,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从他那双露出的如同江南烟雨般的浅灰色眸子中,花祭渊也可以猜出,此人的相貌必定不俗。 “你好大的胆子!”花祭渊紫眸里冷光凛凛,冷冷地睨着那个站在巨蟒旁边气质阴冷的男人。 “我胆子不大,又怎么敢向你挑战呢?”带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声音有些烟熏的沙哑,不难听,反倒让他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些别的性感的味道。 带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眸光一转,含笑地睨向被蛇紧紧缠住的慕挽歌,嘴角一挑,“眼光不错,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姿色。”男子嘴中虽说着称赞的话,可声音却是冷到极致。 “蟒儿,放开她。”男子沙哑着嗓子吩咐到。那条巨蟒闻言果真乖乖地松开了慕挽歌,失去支撑的慕挽歌身子一软就朝着地面上倒去,男子动作迅疾地一把抓住慕挽歌的手腕,猛地一拉,慕挽歌身子旋转了几圈后就撞进了那个男人的怀抱。 那个男人一手揽着慕挽歌的纤腰,一手顺着慕挽歌脸颊的弧度,从上到下缓缓滑过,行动举止间透着一股暧昧的味道。 花祭渊看着那个男人在慕挽歌脸颊上游走的手指,紫眸一深,嘴角弯出危险至极的弧度。 “你现在不过也是强弩之末罢了,所以别对我摆出那么一副表情来。”男人轻抬眼睫目光轻飘飘地看向花祭渊,嘴角挑笑,“你还真是自负!”男人说着轻哼了一声,声音意味不明,“玄武大陆古来便有规定,凡修炼之人都不得用术法杀害普通人,可你倒好,不仅杀了,还一下子就杀了将近两万人,怎么样,这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说到这里似乎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怜悯之意,“现在,只怕你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吧?唉,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父王现在都对你渐感失望了……” 花祭渊闻言瞳孔一缩,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额角青筋突突地跳着,生生破坏了那张美艳天下的脸的美感。 “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集荣宠于一身的神帝国太子吗?哈哈,以前是,可是我来了,那可就不一样了……”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说着无法抑制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可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他猛然垂眸看向被他扣在怀中的慕挽歌,眸色深邃了几分:这个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呢?为什么花祭渊和他都对她这般感兴趣? “大哥,这个就是让你违反玄武大陆规则的女人吗?啧啧……长得可真是不赖,不过你知道的,越是美丽的东西,我就越想……摧毁!”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子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花祭渊,在看到花祭渊面色遽然一变时,他嘴角慢慢晕开了一抹笑容,果然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弱点!花祭渊,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嗯……”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人薄唇间突然不可抑制地溢出一声闷哼,他低头一看,原本乖得如同一个木偶般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冷然地睨着他,而她的手指,化为了柄柄闪着寒光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而她的眉目之间,一片冷厉沉寂,竟然没有丝毫不忍之色。 “你……”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人长眉一皱,一双浅灰色如同江南烟雨般雾气蒙蒙的眸子直勾勾地瞪着慕挽歌,一副要将慕挽歌拆吃下腹的凶狠模样。 这女人这股杀人不眨眼的狠劲儿,还真是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还真是谢谢你让那丑东西将我放开!”慕挽歌眯眼一笑,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如同弯月一般,熠熠生光。 慕挽歌在这轻描淡写间,化为利刃的手指再往里面深入了几分,还左右旋转的搅动了几分,发出“咔咔”的骨肉分离的声音。 男子面色猛然一白,额头上不断的有冷汗渗出,他扼在慕挽歌腰间的手也猛然加大了力道,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那副模样完全是要将慕挽歌给腰斩在他怀中的架势。 慕挽歌贝齿轻咬住薄唇,抑制住了即将从唇间溢出的闷哼声。其实她在条巨蟒缠上她身子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同时降低敌人的警戒之心,所以她才假装昏迷着,尽管那个恶心得要死的软体动物,将她紧紧缠得几欲喘不过气来,她仍旧咬牙忍了过来,为的不过就是现在给一个可恶的男人致命一击! “蟒……蟒儿,给我干掉这个死女人!”戴着淡紫色面巾的男人紧咬着唇冷然吩咐到。他话音一落,那条巨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慕挽歌迅速地爬行了过来,不过它还爬出多远,就被花祭渊凌空劈来的一道电光给击得倒退了好多步。 慕挽歌转眸轻轻地睨了花祭渊一眼,恰恰撞入那双美丽迷人的紫眸之中,两人心领神会的一笑,已经心有灵犀般的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我最讨厌的就是趁人之危的男人!”慕挽歌眼眸一眯,声音冷冽。 “我也最讨厌不温柔的女人!”戴着面巾的男人嘴角一勾,这话说得也丝毫不相让。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动作利索地将手从那男人的胸膛中拔出,带起一长串的血珠,几乎同一时刻,那男人身形一颤,脚步不稳地倒退了几步。 他抬手轻轻覆在自己胸口不断有血流涌出的地方,眼前阴冷了几分,声音低沉,“这点伤,不痛不痒……” 正文 正文_第262章 无聊的小把戏 慕挽歌心中一凛,这个男人果然已经知道了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与自己的谈话呢,那么从他刚才的所言所行中推测出来,他必定是以为自己选择了师父,所以才这般气急败坏吧。可是……慕挽歌子心中冷笑一声,这个男人,他明明就不爱自己,只怕他那种人,爱得只有他自己吧,可是却做出这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还真是让她反感。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一张绝色的脸绷出冷硬的弧度。 “怎么,你没料到本殿下会知道你们的谈话吧?”北辰烈嘴角勾出一抹残冷的笑容,直勾勾盯着慕挽歌的桃花眼中冷光灼灼,他微微前探的身子更加逼近了几分,灼热的气息毫无保留地喷薄在慕挽歌的脸上,让慕挽歌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你想嫁给那个瞎子?本殿下不允许!”最后几个字时北辰烈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颇有一种要将慕挽歌吞吃下腹的感觉。 慕挽歌不知道,此刻她与北辰烈的这一番谈话已然被躲在门外的一个人全数偷听了过去,而那人,将会给她的人生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 躲在门外的人正是长欢无疑,她听着房内慕挽歌与北辰烈的谈话,眼神渐渐阴沉了下来,嘴角微挑,噙着一抹冷厉至极的笑容。她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面上阴霾阵阵,慕挽歌,你竟然敢抢走哥哥,你竟然敢,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绝不!哥哥是她一个人的,哥哥的关爱也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抢走哥哥那独一无二的爱! 长欢眉目一冷,面上冷意阵阵,慕挽歌,你给我等着,你会为了这个行为而付出代价的! 长欢眼底阴霾一闪而过,嘴角噙着一抹冷硬的弧度,转身便满脸阴沉地离开了这里。 慕挽歌! 而此时屋内的两人,对于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却毫无所知。两人仍居在眉目冷冽的对视着。慕挽歌朱唇一勾,眼眸一眯,弯出夜空中皎月般的弧度,晕开一抹明艳的笑容,声音也透着几分戏谑之意,“五殿下首先就论姿容这方面,就不及师父呢。” “嗯?”北辰烈眼神一冷,嘴角抿出冷硬的弧度,一双桃花眼里冷光凛凛,“你说那个瞎子比我长得好看?”他脸上阴霾阵阵,嘴角的肌肉微微抽了抽,声音一声比一声冷冽,“本殿下倒是美誉看出来,你竟然是这种在意皮相的肤浅之人!” 慕挽歌冷然一笑,抬手一把拨开了北辰烈按压住她肩膀的手,脚下一动就推开了好几步,与北辰烈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北辰烈,你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喜欢的人只有你自己罢了。” 北辰烈闻言瞳孔猛然一缩,嘴角微微抖了抖,过啦好半响才哑着嗓子说到,“歌儿,我……我对你也是真心的,丝毫不必那个瞎子少。”北辰烈声音低了几分,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慕挽歌还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北辰烈,一时怔愣在了原地,也没有意识到北辰烈在说这句话时,不自觉间已经改变了称呼,他没有自称本殿下,而是我…… “你不过是习惯了被女子倾慕,然后突然遇见了一个敢于和你对着干的女子,所以,你一时不甘心罢了,而这种不甘心,并不是爱情。”慕挽歌声音低了几分,一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北辰烈,在看到北辰烈面色一僵时,慕挽歌嘴角微挑,挑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慕挽歌!”北辰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这个女人怎么敢说出这种话来?虽然之前他是为了给他设一个情局才故意接近与她,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陷入那场局中的,竟然是他自己! “你走吧。”北辰烈一双风华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掩去了眼底的光芒。 慕挽歌早就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所以听到北辰烈那句话后,也没有什么犹豫,转身就打开门向外面走去,可就在脚步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她隐隐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飘渺的话。 “本殿下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那个瞎子的!” 慕挽歌懒得理会,打开门后毫不犹豫的就走了出去,只留给北辰烈一个潇洒而又决绝离去的背影。 慕挽歌微垂着眉眼,一路思绪万千的回到了房中,在一踏入房中时慕挽歌就看到了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挺直着脊背坐在原处,慕挽歌凝眸看去,静静地打量着那个清雅绝伦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男子的侧脸,嘴角缓缓晕开一抹明媚的笑容。 慕挽歌脚步轻快地一下便奔了进去,北辰卿似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缓缓抬起眼眸来,转眸静静地看向朝这边快步而来的慕挽歌。 他眼角一弯,也轻轻地露出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 “你回来了。”他的声音清泠好听,这话说得再自然不过。 “嗯。”慕挽歌重重的应了一声,几个快步奔到北辰卿的面前,在他身前微微蹲下了身子,就像个慵懒的猫咪一般,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北辰卿的双腿之上,北辰卿眉目一笑,淡雅得如同一朵悄然绽开的雪莲一般,美丽而又圣洁。 北辰卿动作极为自然的伸出手来,亲亲的揉着慕挽歌的头顶,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你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慕挽歌用脸亲亲的蹭了蹭北辰卿带着薄茧手掌,温暖而又干燥,让她很安心,“师傅,歌儿给你带礼物了呢。”慕挽歌说到这里微微扬起脸颊,眯眼一笑,从袖袍中缓缓拿出了一件东西,不过随即想到北辰卿眼睛看不见,慕挽歌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 “是一支羊脂玉簪。”慕挽歌清脆的声音淡淡响起,“歌儿替师父戴上吧。”慕挽歌说着也不等北辰卿回话,径直起身,绕到北辰卿的身后,动作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北辰卿头上原本用来束发的那支青竹簪,然后用自己手中的羊脂玉簪,替北辰卿一丝不苟的将头发束好。从始至终,北辰卿僵直着的身子都没有动一下,任由着慕挽歌对她那一头长及腰间的乌发“胡作非为”起来。 “歌儿,这个给你。”北辰卿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两本灰皮的书籍,递给了慕挽歌,“这两本书籍,一本是锻炼精神力的,一本是锻炼感知力的。” “嗯?”慕挽歌一时没有回过味儿来,双眸中难掩惊异的看着北辰卿。 “虽然我自身修为不高,可教人我还是有些办法的。”北辰卿勾唇一笑,声音和暖动听,“修炼练得就是一个人的精神力以及对自然万物的感知力,我相信你看懂了这个之后,能力会得到很大的提升。” 慕挽歌伸手接过北辰卿递过来的书籍,珍而重之的收进了怀中,眯眼一笑,声音清脆,“歌儿听师父的。” 北辰卿闻言,脸上的笑意缓缓扩大,抬手亲昵地揉了揉慕挽歌的头顶,声音温柔,“那你先好好休息。”北辰卿说着对着慕挽歌抿嘴轻轻一笑,起身就向着门外走去,慕挽歌眯眸看向北辰卿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微垂下眉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北辰卿出了房门后就径直回到了房中,他缓缓坐到床榻之上,按下了床头的一个暗盒,床榻“咔”一声就陷下去了一块,北辰卿从那暗柜中,缓缓取出了一双白底红花的绣鞋。北辰卿目光沉静的看着那双绣鞋,手指一点点的抚上了那只绣鞋,从尖尖的鞋头一路顺到了圆圆的鞋尾。 北辰卿扶着绣花鞋的手突然微微顿住。面上神色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似是感伤又似是追忆和痛苦。 北辰卿抚着绣花鞋的手指微微蜷起来,手指紧握成拳,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芒。 他僵直着身子,如同雕塑一般静静地坐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动,时间在他周身静静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碧海蓝天般略显凝固的眸子中隐隐有晶莹的光芒在闪烁,北辰卿缓缓阖上了眼眸,掩去了眸底的晶光。 要不了多久了,他会等的,会一直等着她回来…… …… 之后,慕挽歌用银色钥匙打开了束阁的第二层,她查阅了第二层所有的书籍,也没有找到关于五美令的一些有用的信息,不过慕挽歌也不气馁,在这段时间里倒是按着北辰卿给的那两本书籍认真的修炼了起来,加之慕挽歌本来就天赋过人,所以这一段时间的系统修炼之后,慕挽歌的修为倒是上升了还打一截,直接从洞虚初级达到了洞虚中级,甚至已经超越了身为她师父的北辰卿。 时间流逝,北辰卿和慕挽歌两人在除妖司中这个偏僻的小院落里,日子倒是过得清静而舒适,只是,不知为何,慕挽歌总有一种错觉,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在暗处窥视着他们,可她却遍寻不见…… 一男一女,再外加一个孩子,这是多么令人浮想联翩的场景,至少,在一个人看来,确是这样! 正文 正文_第263章 被算计了! 一抹失落,慕挽歌不知道,一个巨大的危机正在渐渐的靠近她,最后,会将她吞噬在一场熊熊的大火之中…… “慕挽歌。”一道略显低沉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慕挽歌的静思,慕挽歌缓缓睁开了眼眸,抬眸向着声源处望去,一道瘦小干瘪的身影站立在一团光影之中,一双眼眸意味不明的看着慕挽歌。慕挽歌菱唇一勾,缓缓从床榻上起身,稍微整理了下有些皱褶的衣袍,眯眼一笑,抬步缓缓向着站在门口处的女子走去。 走到近前,慕挽歌眯眸上下打量着那个后背懒懒倚靠着门扉的女人,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你是?” 女子清秀的脸颊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她半阖着双眼,双眸冷冷的看着慕挽歌,面上神色分毫不动,说出的话也透着一股倨傲的味道,“我是除妖司下异能司司主长欢。” 异能司司主?长欢? 慕挽歌神色一凛,她早就听言,异能司司主长欢可以复制任何一个她所见过之人的样貌,不仅仅是复制他们的形貌,还包括他们的能力以及思想,不过,她复制之后的能力不能超过本主,而且持续时间不足半盏茶的功夫,可是…… 复制? 慕挽歌脑中灵光一闪,难道在她初入除妖司那日,那个以北辰卿的模样,将她骗入乌神山,害她差点桑丧命于食人鱼腹中的人,就是她吗?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她现在可是一个很记仇的人呢。 慕挽歌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冷光凛凛,她虽然在笑着,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寒凉。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长欢勾唇轻轻一笑,声音中满是淡然之意,“那次的事情,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罢了。我想看看,被哥哥看中的女人究竟有什么本事。” “哥哥?”慕挽歌双眸微瞠,她从来不知道,北辰卿竟然还有一个妹妹,而且,她也没有听说当今圣上有除了摇光公主之外的其他女儿。如此,那么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呢? 慕挽歌凝眸看向面前的女子,看她神色之间不像是在说谎。而且,想必那日他也已经猜出来了那个几欲置她于死地之人是谁了吧,可是他……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心中竟然隐隐划过失落之感。这个女子,一定是他心中很重要的人。 “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长欢说到这里嘴角一弯,竟然露出一抹明艳的笑意,为她那张仅仅只是算作的清秀的脸颊增添了几分瑰丽的色彩,“你一定很在意哥哥那无意间流露出的哀伤吧?”长欢说着微微垂下了眼眸,上挑着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不用你告诉我,时候到了,师父自会告诉我。”慕挽歌声音清冷隐含着拒绝之意。 “不,他不会告诉你的。”长欢眼角含笑,这话说得异常自信,“哥哥的性子就是那样,他心中的所有苦,他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他的快乐会和别人分享,可他的痛苦,却从来不会与人共享。所以,他不会告诉你,而你想知道他的过去,就只能从我口中得知。”长欢说到这里嘴角挑起一抹自得的笑容,随即那抹笑容很快的便凝聚在了长欢的嘴角,她微垂下眉眼,掩去了眼底的光芒,声音中透着淡淡的落寞之色,“我告诉你只是因为,只有你才能抚平他过去的伤痛,我,希望你能够让他幸福。” 慕挽歌闻言,双眸微瞠,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光。她自初见师父后,就一直觉得他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痛苦与落寞。她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双总是微微含笑,向自己看过来的碧海蓝天眸子,那眼底凝固着的光,全是哀伤与落寞,她也不会忘记,他那一直紧紧攥着他自己那广大袖袍的手,那明明就是一种孤单害怕的表现…… 他曾经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她想消去他眼底那浓浓的哀伤落寞,虽然或许自己在他心中并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她也不一定有能力能够消去他心口上的伤痛,可是,她想试试…… 慕挽歌一念及此,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长欢见此,嘴角微微上挑,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脸上的笑容有些阴沉诡谲,这个女人,还真是蠢到了极致,竟然三言两语间就被她给骗了,真不知道,这个蠢女人以前是怎么斗倒了那个曾经名满帝都的帝都第一美人兼第一才女的慕大小姐,以及那个权势滔天的右相一家的?这么一个人,简直无法相信…… 长欢嘴角的笑意有些诡谲,可她不知道,她其实只是恰好利用了慕挽歌心中那个柔软的地方而已,这才让她如此轻易地得逞,不然,论心思缜密,她又怎么可能比得过活了两世的慕挽歌呢?所谓关心则乱,正是这个道理。 不过长欢脸上诡谲的笑意一下便消失不见,很快便被一抹明媚而又略显羞涩的笑意所取代,她双眸亮晶晶的看着慕挽歌,嘴角一弯,声音带上了几分活泼俏皮的味道,“这里讲话不方便,你跟我来。”长欢说着对慕挽歌眨了眨眼后就当先走了出去。 慕挽歌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的越走越远,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攥紧,慕挽歌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在长欢微微顿住脚步回望过来时,慕挽歌抬步缓缓跟了过去。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这个院落之中。 慕挽歌房间旁边的那个房门缓缓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雪衣乌发的轻轻地倚靠在门扉之上,双目沉静的看着慕挽歌离开的方向,紧抿着的嘴角勾着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不过很快那抹微弯的弧度,就被紧绷成了一条直线。 他微微垂下眼眸,鬓旁散落的碎发遮住了那双碧海蓝天眸子中的情绪,一切都归于沉寂。 歌儿,歌儿…… “歌儿……”北辰卿不自觉间便轻声呢喃出声,一张艳若桃花般的朱唇一启一合间,那个缠绕在他心间许久的名字终于从他唇舌之间缓缓吐出。 北辰卿紧紧攥着宽广袖袍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他紧抿着唇,还是狠狠攥住了袖袍边缘,用力到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他收回了视线,抬手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在了那扇门扉之后。 慕挽歌跟着长欢,一路缓行,不过一盏茶左右的时间,慕挽歌就被带到了一个房间之中。房中点着熏炉,袅袅绕绕的香烟从那鼎香炉中飘出,不过一会儿,屋中就充斥了一股淡淡的馨香,萦绕在两人鼻尖,这味道,淡而清新,闻来沁人心脾。 不过,慕挽歌可没忘记,眼前这个女人可是曾经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呢,所以,慕挽歌绝不敢大意,而且,她总觉得这鼎香炉中所燃烧着的东西,有些诡异。所以慕挽歌自进入这屋中起,就暗中屏住了呼吸。慕挽歌指尖聚力,手指轻轻一挥,只听得“嗖嗖”几声,四周的细纱格窗户相继被人打开,而屋中燃着熏香的那鼎香炉,“哔剥”一声就熄灭了,缭绕着的烟雾一下便透过四处打开的窗户散了出去,屋中的香雾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点香炉。”慕挽歌眯眼一笑,眼眸弯出皎月般的弧度,刺得长欢微微眯了眼眸。长欢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不过,她可是事先都调查好了的呢,这个女人的行事作风,以及性情,她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相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情况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所以,这一局,她赢定了! 慕挽歌,你就准备接受我的惩罚吧!哥哥独一无二的关爱是属于她的,谁也不能抢走,谁也不能! “没关系,是我莽撞了。”长欢灿烂一笑,面上没有丝毫怒意,“这边坐。”长欢说着就和慕挽歌相对坐了下来,嘴角一勾。 她缓缓地阖上了双眼,似乎是在稳定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眸,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声音平静地说到,“哥哥其实活得很辛苦。自小圣上就不喜欢他,皇后对他其实……”长欢顿了顿,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哀伤,“其实,皇后对哥哥,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长欢说道这里抬眸直勾勾的盯着慕挽歌,声音中含上了几分悠远之意,“你,想必知道苗禾这个人吧?” “苗禾?”慕挽歌轻声呢喃了一句,面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意味:苗禾是那个她曾经从意识不清的他口中听到的那个女子吗?那个被师父放在心上久久不能忘掉的女子? “嗯,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她也是长欢很喜欢的人呢。”长欢说着缓缓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也掩去了她微微上扬的嘴角。 时候,应该差不多了吧。 她可没有真的打算将独属于她的哥哥的秘密分享给别人呢…… 正文 正文_第264章 冒牌二小姐出现 “可是,最后,那样美好的一个女子却……不在了。”长欢语气沉了几分,说到后面时,她的声音中含着几分哽咽之意眼角也隐隐有泪水闪烁,“哥哥失去苗禾姐姐那时候的神情,长欢至今都还记得,就好像,在那一刻,他失去了所有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力量,所有的光明与美好都背弃了他,虽然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可长欢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那股失去苗禾姐姐的悲伤,而你,是他如今最在乎的人,我相信,能够治愈他过去悲伤的人,就只有你了,你……” 不知为何,看着微微晃动着的烛火,慕挽歌眼前竟然有些发花,屋中的一切似乎都在微微旋转起来,她的脑袋也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厉害。慕挽歌不由得抬手轻轻扶住了额头,以支撑着自己越来越沉重的脑袋。 怎么回事?慕挽歌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心中骤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什么还是会中招? 此时坐在对面的长欢在说着什么,慕挽歌已经听不清了,甚至连她整个人都在她眼前微微的晃动着,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清。 慕挽歌贝齿紧紧地咬上菱唇,额头冷汗涔涔,她双手猛地支撑在桌面之上,颤颤巍巍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声音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长欢闻言,捂着嘴“咯吱咯吱”地笑了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慕挽歌,你果然上当了呢,哈哈——”长欢说着嘴角上扬,唇齿见溢出一串串清脆的笑声,笑得张狂而又肆意。 她“噌”一声,动作迅猛的从座椅上起身,动作大得带起座椅一阵“乒乓”乱响的声音。她双手捧着肚子,笑得一阵花枝乱颤,眼角甚至涌出了泪花,“慕挽歌,你想嫁给哥哥,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将哥哥让给你这个女人的!”长欢说着眼角露出疯狂的笑意,声音也带上了诡谲阴沉的味道,“哥哥所有的爱都是属于我的,是长欢的,没有人能抢走,没有人!”长欢说着身子微微前探,嘴角挑着邪笑的看着身子颤颤巍巍的慕挽歌,眼神阴沉,说出的话也是阴冷到极致,让人完全看不出那般阴冷残忍的话语是从这么一个身材瘦小干瘪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的。 “所有阻挡我和哥哥的人,都必须死!”长欢眼中闪过阴狠的光,不过下一刻,那阴狠的弧度就凝固在了长欢的嘴角,“不过,因为你是哥哥很在意的人,所以,我不会杀了你,我不想再看到哥哥那般伤心的神色。” 慕挽歌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上了自己的舌头,舌尖渐渐弥漫开的血腥味,这才让慕挽歌渐渐沉重的意识稍微恢复了一些。 “我并没有听说圣上还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慕挽歌咬牙,这话说得异常费力。 “我当然不是那个男人的女儿,我只是哥哥的妹妹而已。”长欢这话说得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慕挽歌神色一凛,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师父的妹妹,却想着以妹妹的身份独占着师父的宠爱! 还有那个苗禾,她原来已经不在了吗?慕挽歌只觉得胸口微微一抽,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不行! 慕挽歌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应当离开折了,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呢。 慕挽歌一念及此,强行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身形,抬步就脚步趔趄的向着门外而去。 眼前人影一晃,不过眨眼之间,嘴角勾着邪笑的长欢就站在了慕挽歌面前,她微张开双手,阻止了慕挽歌的脚步,“慕挽歌,你是逃不掉的呢,咯咯。”长欢说着嘴角一勾,发出嘎吱嘎吱的笑声,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你一定想不通,你为什么会着了我的招吧?”长欢嘴角一扬,面上勾着自得的笑容,“其实,在你灭掉的那个香炉里燃烧着的,是解药……” 长欢这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的缓慢,她声音虽轻,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冲击着慕挽歌的耳膜。 慕挽歌身子一僵,双眸不可置信的微瞠,原来,竟是如此回事么?看来这次,是她的自作聪明害了她! 怪不得她开始进到这个院子时就觉得奇怪,原来是这个看来不小的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长欢眼眸一眯,手成利爪之势,在空中划过一抹利落的弧度,冲着眼前发花的慕挽歌就攻了过去,慕挽歌神色一凛,脚步趔趄的一闪就略显狼狈的躲了开来。 长欢见此,嘴角挑着邪笑,“还真是不简单,中了我的迷迭香,你竟然还能支撑这么久,如果,你不是想要抢走哥哥的人,我对你,还真有几分钦佩呢。”长欢眼眸微眯,看向慕挽歌的眼中闪过冷光,“不过这次你可逃不掉了!”长欢话音未落,手中的招式更加凶猛的向着慕挽歌攻了过来,这一招携着凛凛厉风,撩拨得慕挽歌眼前的长发全都随风而起,向四处飘散了开来。 此刻眼前发花,脚下灌铅的慕挽歌又怎么会是这个异能司司主的对手呢,慕挽歌脚下狼狈的往旁边一闪,脚下一软,身子“咚”的一声便狠狠砸在了地上。溅起一片灰尘。 不行,眼睛睁不开了…… 慕挽歌眼皮越来越重,眼前所能看到的范围越来越小,由大及小,越来越小,然后所有的一切景物化作一条线,最终在她微微阖上的双眼中消失不见。 “哟,这就倒地了呢。”长欢缓步走近,双手背在身后,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已经倒在地上的慕挽歌,嘴角微微上挑,缓缓晕开一抹明媚的弧度。长欢微微抬起脚,轻轻地踹了踹倒在地上的慕挽歌,慕挽歌仍旧双眼紧闭,没有丝毫的反应。 “呵呵……”长欢咯吱咯吱地笑出了声,她缓缓蹲下身来,双目认真的打量着慕挽歌的容颜,她慢慢地伸出了手,手指轻轻地拂过慕挽歌的脸颊,嘴中喃喃低语到,“你,长得还真是美,怪不得心中已经有了苗禾姐姐的哥哥,还能够装得下你。”长欢声音中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声音变得又低又远。她眼神深邃了几分,垂眸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不过,你这张绝色的脸以后就归我了,你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我的了,包括,哥哥的疼爱。”长欢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最后弥漫在了整张脸上,透着阴沉诡谲的味道,“而你,就永远睡在你该呆着的地方吧。” 长欢说着心念一动,淡淡的光芒瞬间就将长欢给笼罩在了其中,待得光芒散去时,长欢已经不在,相反,蹲在地上的人变成了慕挽歌,也就是,长欢用自己的异能复制出了慕挽歌的模样,连同慕挽歌的能力与思想。 复制成慕挽歌模样的长欢,窥探了慕挽歌的思想之后,嘴角的笑意一下便凝固在了一起。原来,这个女人其实已经心有所属了,她喜欢的是一个长得比女子还要妖艳美丽,穿着一袭牡丹花袍的男人,那个人……不是哥哥。 “可是,那又怎样?”长欢眼神一沉,以后以这个慕二小姐的身份活下去,似乎也不错。毕竟,这样一来,以前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敢妄想的她,一瞬间就会拥有所有。 美貌,名气,地位,父爱,爱情,还有哥哥的怜惜与疼爱,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她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长欢缓缓闭上了眼眸,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 突然她倏地睁开了眼眸,眸中光芒乍现,她缓缓从地上起身,漫不经心的整理了下自己的有些皱褶的衣袍,一脸无所谓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好嘞,现在该干活了。”长欢声音又带上了几许属于少女的活泼味道,她微微俯身,一把抓过躺在地上的慕挽歌,提起慕挽歌的身子就直往床榻边走去,长欢一脚踩上了床边的一个不显眼的踏板,只听得“咔”一声机械转动的声音,然后整张床板都翻了开来,下面露出一个又黑又窄的暗柜。 长欢嘴角一挑,甩手就将慕挽歌给扔了进去,然后从袖中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放在了慕挽歌的鼻端旁,长欢嘴角一挑,“这个迷迭香药丸可是会挥发的呢,这样药效一直持续,慕挽歌,你就永远安静的睡在这里吧,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不能醒来。”长欢说着嘴角一勾,眼底的光芒意味不明。 “睡吧……”长欢诡异一笑,抬手压上那个被翻转开的床板,一点点的将它给盖了下去,慕挽歌的身形就这么渐渐消失在了长欢的眼前,再也不为人所见…… 长欢看着那个紧紧合上的床板,眼神一深,她转眸看向房门之外,嘴角一勾,慕挽歌,以后就让我替你去享受那一切吧…… 正文 正文_第265章 答应 长欢嘴角一弯,抿出一抹明媚的弧度,她蹦跳着走到了门前,伸手按上了房门,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原本满脸笑容的长欢瞬间便敛去了笑意,恢复了冷静从容,那微微抿着的唇角,弯着弯月般弧度的眼眸,看来就跟真的慕挽歌毫无二致。 她,长欢,以前那个被父母抛弃,流落街头的可怜人,从今以后,人生就会改写了,幸福是会属于她的。 长欢抬步走出了房间,反手将房门给关上后,抬步就向着北辰卿与慕挽歌所住的那个院落走去。 长欢微微扬起脸,面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越来越大,最终凝固成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长欢前脚一离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就从暗影处缓缓走了出来,眉眼之间阴沉一片。 慕挽歌,你也有今天,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让别人代替你活着,你也不愿意让别人夺走你的一切,嗯哼,正好,我也是这个意思呢……因为你的一切一切,只能由我来亲自夺走!你的命,也将会由我亲手拿走! 那人抬眸定定地望了一眼此刻紧闭着的门窗,朱唇一勾,挑起一抹邪恶的笑意。 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游戏,最后的赢家只会是她李挽月! …… 长欢一回来,倒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抬步就向着旁边北辰卿的房间走去。长欢轻敲了一下门,很快门就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露出的是一张清雅绝伦的脸庞,长欢一看到这张脸,心里就填满了幸福,这个可是曾经给了她活下去勇气的哥哥,是哥哥…… 长欢也没有多想,猛地往前一扑就撞进了北辰卿的怀中,北辰卿被撞得脚步趔趄一下,后退了好几步。北辰卿伸手轻轻揽住了长欢的双肩,带着笑意的声音轻柔十分,“呵呵……你与长欢谈得怎么样?”北辰卿揽着长欢双肩的手紧了几分。 “嗯,长欢已经为上次的事情给歌儿道过歉了,那种事,歌儿也不会放在心上的。”长欢说着眯眼一笑,一双眼眸弯出了弯月般的弧度。 “这就好。”北辰卿声音正透着一股释然,眼角微微含笑,他抬手抚上了长欢的头顶,声音含笑,“你和长欢都是我重要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长欢闻言心口一缩,原来哥哥并没有因为那个女人而忘了她,哥哥也是在乎她的。长欢一想到这里,面上的笑意就加深了几分。 “姐姐……”突然一道软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里面含着淡淡的不悦。长欢黛眉一蹙,缓缓松开了紧紧搂着北辰卿的腰的手,从北辰卿的怀中起身,她一转身就看见了那个环手抱胸,嘴角虽噙着笑意,但眼神却一片冰冷的小孩。 “花……花花?”长欢在脑中搜寻了一下慕挽歌关于花花的记忆,这才略有些结巴的喊出这个小孩的名字。 “我们走!”花花几个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拽过长欢的手就直往一旁拉去。长欢面色有些尴尬的冲着北辰卿笑了笑,颇有几分抱歉的意思。 北辰卿回以一个清爽的笑意,眯了眯眼。长欢见此,也眯眸一笑,然后顺着花花拉着她的力道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长欢挣脱开了花花紧攥着她的手,面上神色肃然了几分,绷着嘴角一脸沉凝的看着花花,又开启说教模式,“花花,刚才在师父面前,你怎么能那么无礼呢?”她可是很清楚,慕挽歌那个女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以一副大人的姿态教训这个小屁孩呢。 嗯?长欢瞳孔突然一缩,心底闪过一丝惊慌之意,如果慕挽歌的信息没有错的话,这个小孩可是会读心术的,如此一来,自己若是稍不注意,就极有可能被他窥探去了内心的真实想法,那样一来,她的身份岂不就暴露了。 长欢一想到这里,微微垂下了眼睫,掩去了眼底的情绪,也将心中的一些胡思乱想给赶走的一干二净,她可不能在这里露出马脚,然后被这个小屁孩识破了她所有的计划,让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 哥哥是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她不能失去哥哥,绝对不能。 “嗯?”花花双手抱胸,眉目冷冽的看着长欢,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一双波光潋滟的紫眸中闪过什么别的情绪,他微眯着眼眸,眼底光芒不明。 长欢不知为何,别看着站在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孩身量小,可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竟然让她有些心慌的感觉,一时不知道手脚到底该往哪里放。 花花眯眸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容颜,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他与眼前这个人并不熟悉,可她明明就是他的笨狐狸…… “我叫你以后不准对师父那么无礼,你这个小鬼,总是不听话!”长欢说着抬手就煞有其事的敲了一下花花的头,花花猝不及防下一下就被长欢击中。花花闷哼一声,一双软乎乎的小手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嘴角微微抽了抽,他轻轻地垂下了眼眸,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魅惑终生的笑容,果然,这才是那个女人,喜欢对自己说教的笨狐狸! 一直关注着花花神色的长欢,在看到花花嘴角那一抹浅淡的笑意时,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放心神色。 “姐姐,你可不要忘了哦,你可是与花花的哥哥订过亲的。”花花嘴角微抿,说出的话轻飘飘的,却含着一股别样的意味,“姐姐可不许与那什么七殿下走太近,花花会盯着你的。”花花说着一双紫眸潋滟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长欢,里面暗芒闪烁。 长欢闻言,没有说话,斜眼淡淡睨了花花一眼,抬步便当先走到了圆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她轻轻啜了一口凉茶,微垂着眼眸,陷入了沉思之中,现在当务之急之事是,她应该入宫告诉皇后和太后她的选择了。 毫无疑问,她要选择他,要和他在一起…… “花花,我要入宫一趟,你乖乖呆在这里。”长欢眯眼一笑,声音清脆动听。她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花花的头顶,带着几分宠溺与安抚的味道。 长欢一言一行之间,将慕挽歌的言谈举止给模仿了个十成十,就算是多次与慕挽歌有过亲密接触到花花竟然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出来。 长欢笑了笑,转身就向着门外走去,却突然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给扼住了手腕。长欢回眸一看,就对上了花花一双如同紫水晶般的眸子,而且,那双眸子中似乎隐隐有怒意在涌动。 “花花?”长欢眸中闪过诧异之色,一双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瞧着花花。 “你进皇宫想做什么?”花花声音中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面上的神色也沉了好几分,“你……”花花一双紫眸里面风云暗涌,冷冷地看着长欢,声音阴沉,“你与他可是有约在先,现在,你准备违约了吗?嗯?”花花紫眸微眯,声音中竟然有丝丝让长欢心惊的味道,可很快,长欢就冷静了下来。 长欢微微垂下眼眸,声音中透着淡淡的愧疚之意,过了好一会儿,长欢的声音才低低的响起,“花花,对不起,和太后约定的期限就要到了,可……可我还是没有想出办法来,所以,花花,我只有这么做了。”长欢说着抬眸直勾勾的瞧着一脸怒容的花花,眸中闪烁着别的什么光芒,“我只有父亲一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他……长欢,你一定是能够理解我的心情的吧?”长欢说到后面时声音低了几分,眼角隐隐有晶莹的泪光闪烁。 花花眼神一沉,嘴角挑出一抹邪魅的弧度,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邪气,“其实,你心中对那个瞎子还是有感情的吧?” 瞎子?长欢眼神陡然一冷,倏地抬眸,双目冷冽似剑地剜向一脸冷然的花花。 “花花,不许你那么说他!”长欢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声音明显冷了几度。 花花嘴角一勾,笑意有些冰凉,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嘲讽的意味,“果然,你心中对那个瞎子是不一样的。”花花说到这里,抬起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双目中涌动着怒意。刚才,她一回来竟然就直接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真是可恶! “花花,我说过了,不准你那么说他!如果……”长欢说到这里眼眸一眯,里面利光凛凛,就那么冷冷地注视着同样面色不悦的花花,“如果你还这样,那么就算你是那骚包蝴蝶的弟弟,我也要生气了!”长欢说着嘴角的弧度绷紧了几分,看向花花的眼中隐含怒意。 花花闻言,垂在身侧的小粉拳缓缓攥紧,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哼,你这个背信弃约的女人!”花花这话说得十分冷厉,不留丝毫情面。 长欢闻言眼神一冷,抬手就狠狠地一巴掌掴在了花花的脸上。 在“啪”的一声响起的时候,花花紫眸微瞠,眸子里闪过不可置信的光芒,微缩的瞳孔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长欢,眼底燃起的两团小火苗仿佛是要将长欢焚烧殆尽一般。 正文 正文_第266章 赶走 “你……”花花粉嫩的小嘴微张,犹豫了好半天才从喉咙中挤出这么一个字,然后剩下的话,无论怎样,他再也说不出口。就算她现在要背弃与他之间的亲事,可她始终是他最爱的人,他怎么忍心说出残忍的话来伤害她? “我没有背信弃约,我只是想保护父亲而已!”长欢垂下了眼眸,眼角隐隐有晶光闪烁,她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隐约带着哽咽之意,不过眨眼间,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就直往下坠落,“难道这也有错吗?花花,我一直以为你是懂我的,却没想到……” “这事他一定会有办法的。”花花眉目沉凝,面色冷冽的看着长欢。 “花花,你走吧。”长欢声音带上了几分失落之感,“皇后娘娘告诉过我一些关于师父曾经的事,师父他……”长欢垂下了眼眸,将脸微微转向一旁,躲避着花花灼灼逼人的目光,薄唇嗫嚅到,“我想帮师父。”长欢说着一把拨开了花花拽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抬步便毫无留恋的直往外面而去。 “慕挽歌!”花花沉着嗓音厉喝了一句。长欢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眸光微闪间,脑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 不如,她就趁着这个机会,将这麻烦的小屁孩给赶走,如此一来,她倒会省心好多。 一念及此,长欢的嘴角勾出一抹诡谲的笑容,眼中闪过不明的光芒。 长欢转过身来双眸沉静的看着满脸怒容,粉拳紧攥的花花,声音不起丝毫波澜,“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背心违约也好,水性杨花也好,这件事,我都必须得做!”长欢这话说得坚决,听来不是在征求意见,而只是单方面的告诉。 花花紫眸一闪,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这么固执,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无论是谁也劝不住。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父亲我自己会守护,不用他插手!”长欢看着面上怒意阵阵,却迟迟没有爆发迹象的花花,不由得心中有些打鼓,咬了咬牙,只得加了一剂猛药,“你走,告诉那骚包蝴蝶,我和他以后也没有关系了。”长欢眼神阴鸷,这话听来一点也不像是在说笑。 花花闻言,眼神猛地一冷,嘴角挑着的弧度也冷了几分,紫水晶般的眸子里沉淀着浓浓的怒意。 长欢也是一点不相让,冷着眉目,凉薄无情的话语接连不断地从她唇舌间吐出,“当初也是念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加之你孤身一人,我才决定留下你,可你却骗了我,然后还不吭一声的就自己离开了。”长欢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抬眸看向花花的眼中光芒不明,“我不能容忍别人骗我,所以……” “哼!”长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花的一声冷哼给打断,花花面色阴沉,嘴角弯出残冷的弧度。这一切,不过都是这个女人想嫁给那个瞎子所使出的把戏罢了。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对那个瞎子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果然如此呢……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连他也要赶走?还有,她明明是他的未过门的妻子,却竟然敢投入别的男人的怀中! 花花垂在一侧的手紧攥成拳,迈开小短腿就直往外面走去,小小的身子周围充斥着怒气。 “呵呵……”花花以手掩唇低低的笑出了声,声音中透着淡淡的苍凉落寞,这个女人,竟敢动手扇他耳光!这也就罢了,可她竟还敢妄想嫁给别人……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花花一念及此,回眸淡淡的睨了长欢一眼,眼中光芒明灭不定。那个女儿站在远处,眉眼沉静的看着前方,甚至连往他这边望一眼也不曾。 这个女人…… 花花眉眼一沉,脚步不再停留的就径直离开了。 长欢看着花花渐渐隐没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扬,勾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没了这个会读心术的小鬼头,以后的事情可就变得顺利得多了。长欢一想到这里,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大,抬步便向着皇宫而去了。 哥哥,以前你救了长欢的命,长欢会让你幸福的,如果能够让你幸福的人只能是慕挽歌,那么长欢不介意以慕挽歌的身份让哥哥幸福。 长欢缓缓阖上了眼眸,等到她再睁开眼眸时,里面精光乍现。 花花一路疾行,身形已经恢复成了成人的模样,他嘴角紧绷,含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他一抬手就一拳砸在了身旁的一棵树干上,只听得“轰”一声,一人合抱般粗壮的树干,在他的拳头下就这么碎成了屑。 花祭渊紫眸中冷然一闪而过,嘴角一勾,冷喝一声,“谁!”话音还未落地,他广袍一拂,一道淡紫色的流光疾如流星般的一闪而过,“哗啦”一阵树叶被扫动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团黑影向着地面猛然砸了下来。 待看清向地面上摔砸下来的那个人是谁时,花祭渊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眸一眯,里面闪过狡黠的光芒,他举在半空中的手随意的四处晃动了几下,然后空中那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在半空中随意的翻来翻去。 花祭渊眼底闪过戏谑的光,手下的动作加快,半空中那个人影就横着身子在空中迅速的打着转儿,速度快得连他周围的空气都被搅动开来。渐渐地,花祭渊慢慢失去了兴致,面上神色恹恹,他手猛地往旁边一挥,那道黑影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如同旋风一般直往一旁刮去,“咚”一声撞到了一棵树干之上,止住了去势后,身子无力地滑倒在地面上。 “少……少主。”看着神色不对的花祭渊,软倒在地上的竹九面色有些苍白地唤道。可怜的他,因为放心不下,瞧瞧跟过来看了看,却没想到,竟然受到这般残酷的待遇。 他竟然被少主如同戏猴般玩耍了……竹九心中悲呼。 “你跟来做什么!”花祭渊冷冷剜了一眼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的竹九,声音仿佛含了冰渣子一般,冷凝到了极致。 “那……那个……”竹九目光虚浮,有些心虚的转向一旁,不敢去瞥一眼花祭渊冷凝的紫眸。他怎么敢说他是放心不下少主跟过来的?他很确定,如果他说出来了,那么他一定会死得很难看。一想到少主那些惯用的手段,竹九心尖儿就忍不住的颤了一颤。 “哼!”花祭渊如何会不知道竹九心中所想,从鼻中溢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紫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那个笨女人,他要怎么做,随她好了!”花祭渊双手抱胸,后背;懒懒的倚靠在一棵树干之上,微微阖上了波光潋滟的紫眸,嘴角上挑起邪魅的弧度,面上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本宫并不是非她不可。于本宫而言,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又不缺那个笨女人一个!”花祭渊说到这里微微睁开了那双朦胧而美丽的紫眸,面上晕开云淡风轻的笑容,“而且那笨蛋,姿色还不如本宫,真不知道本宫以前是怎么看上她的!” “呃……”竹九面色一窒,面对着这样的少主,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如果,真的并不是非慕挽歌不可的话,少主为什么要变成一个七八岁小孩的模样,巴巴地待在慕挽歌的旁边?如果不是非慕挽歌不可的话,他又为什么在慕挽歌去了边关之后,费心费力地为她守护着慕府,甚至还造出一个分身陪她前往边关,为了保护她,他竟然触犯玄武大陆明言的规定,甘心遭受着惩罚与天谴?而且,少主如果真的不在意的话,现在又怎么可能是这么一副表情? 他倒是没想到,原来少主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而且,他这谎撒得也太没有水平了吧? 竹九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不可抑制的弥漫开一股喜悦,想不到,那般可怕的少主,在爱上人后,竟然是这么的可爱。 “嗯?”竹九这个想法才在脑中浮现,就明显的感觉到了周围气压的上升,压得他呼吸困难。他面色一僵,抬眸瞥去,果然……少主的面色已经明显的变了,虽然他在笑着,可竹九却感觉到了一股让他胆战心惊的寒意。 “少主,你不觉得少夫人有些奇怪吗?”竹九垂着眉眼,声音沉静的说到。原本面色阴沉的花祭渊在听到“少夫人”那声称呼时,他的面色不自觉地便柔软了几分。 “虽然样貌和言行都与以前的少夫人无多大的差别,可是……属下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竹九声音低了几分,里面透着疑惑不解的味道。 “而且,属下觉得,不管发生何事,少夫人都不是那种会背信弃约的人!”竹九抬眸看向花祭渊,眸中一片坚定。 花祭渊原本缓和了几分的面色,在听到这话时,眼神陡然一冷,嘴角勾出邪魅的笑意,他脚下一动,身形迅疾如风的就直向竹九攻去,眨眼间,竹九的衣领就被花祭渊紧紧地攥在了手中,花祭渊嘴角挑笑,“你凭什么这么相信她?而且……她竟然敢当着本宫的面扑进别的男人怀中!” 这才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正文 正文_第267章 葬身火场? “这……这……”竹九结巴着半天说不出话来,感受到花祭渊越发危险的目光,竹九急得额头冷汗涔涔。天,少主这下不会是还吃上他和慕挽歌的醋了吧?这下完蛋了…… “那个,属下只是觉得能够被少主看上的女人,绝对不会是那种不入流之辈,所以,属……属下只是相信少主而已。”竹九这话说得战战兢兢,声音中也含上了一丝颤抖之意,竹九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略有些僵硬的笑容。 花祭渊眼神一沉,猛地一把甩开了竹九,鼻中溢出一声冷哼后便不再说话。花祭渊背转过身子,微微垂下了眼眸,鬓旁的碎发散下,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波光粼粼。 “走吧!”花祭渊低沉性感的声音沉沉响起,里面含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 “啊?”竹九面色一怔,下意识地反问到,“少主不回去看看少夫……”竹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花祭渊斜斜飞来的一个眼刀给吓得吞回了腹中,不敢再多言一语,只得规规矩矩地跟在花祭渊身后离开了这里。 花祭渊嘴角一勾,噙着一抹艳绝天下的笑意,那个女人,他就先晾她一晾,让她知道他的重要性! 花祭渊不知道,他这次的大意,以及他此时做出的决定,会让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慕挽歌…… 夜色沉沉,朦胧的月色淡淡的笼罩着除妖司。四周一切寂静无声,一切都已经沉睡了过去。 不过,一个高挑的身影却在这暗夜中悄悄地行动着。 花慕思整张脸隐在暗夜之中,有几分诡异的味道。加上她嘴角挑着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诡谲笑意,更为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阴冷的味道。 淡如薄纱的月光,轻轻泄了下来,笼罩在花慕思周围,在她的身后拖曳开细长的影子。 花慕思一步步缓缓走向长欢的房间,此刻夜色已深,所有人都已经沉沉睡去,四周寂静无声,花慕思有意的掩藏身形,所以这一路行来倒也畅通无阻,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花慕思就已经来到了长欢的房门前。花慕思眼底光芒更甚,她缓缓抬起手掌,轻轻一推,门发出轻微的“咯吱”一声后就缓缓打开了。 所有的陈设不染纤尘,和几日前那个人离开时的模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房却在几日前就已经没人住了,里面空空荡荡的,清冷寂寞一片。 不对,这里面还有一个人呢…… 花慕思一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衬着脸上那不均分布的光影,整个人透着一股阴冷的味道。 花慕思缓缓走进了房中,反手就将身后的房门给关上了。凭着那日在窗外看到的模糊影像,花慕思凭着自己的记忆,一步步的走到了床榻面前。 花慕思伸出手指,微微曲起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床榻的周边。 “应该就在这里才对。”花慕思微微蹙着眉头,那日她躲在窗外,透过窗纸上被戳破的细孔,她仅能隐隐约约的看到长欢那在屋内踱来踱去的瘦弱单薄的身影,以及模糊不清的谈话声,所以,她也不是很确定慕挽歌那个贱人究竟是不是在这里。 花慕思抬手左右上下的在床榻周围摸索着,如果她预料得没有错的话,慕挽歌那个小贱人应该就是被她藏在这附近的! 突然,花慕思瞳孔一缩,眼底闪过暗光,嘴角的笑意也不可抑制的渐渐扩大。 “原来在这里……”花慕思用手轻轻地按下了床榻旁的一个暗钮,只听得“咔”一声,床板就往旁边翻开,露出了藏在床板下的暗柜,而一个人,一个她极其憎恶的人,就那么微微蜷着身子躺在那个暗柜之中。 她眉目沉静,眉眼仍旧一如既往的美丽,看得她嫉妒不已。以前,所有的美貌和称赞,全都是属于她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缓缓地从她的身上移开,渐渐地聚焦在了那个贱人的身上,所有的称赞,美名,宠爱与关注全都是她慕挽歌的!而她得到了什么……美名全无,反倒背了一身的污名,暗地里都有人指着她的脊背低声议论,说她是一个不知羞耻水性杨花的女人! 幕府的下人虽然面上对她仍旧尊敬,可背地里嚼的那些舌根,可真是不堪入耳,她每次听到,心中又气又急,又羞又愤,恨不得能够将那些多嘴多舌的腌臜妇人给大卸八块! 可是,她却不能走出去辩驳些什么,因为她们说的那些话都是句句戳中她的心窝子,让她无法辩驳。因为明德偏殿她和左君逸那一幕,确实是事实,而且还有目睹者,她辩驳不得,至于在觉明寺中,她为了边关万千百姓与战士祈福,最终却有孕归来,这事,当时也是有好多人在场的,这个她也辩驳不得! 慕挽歌…… 花慕思放在床榻边缘的手紧攥成拳,脸上的线条绷紧了几分,嘴角微微抖着,慕挽歌,她让自己声名狼藉,更让自己以后都无法再生育孩子,真是好残忍的手段,那个女人,她该死,她应该为了自己如今这一切悲惨的命运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慕挽歌,这次你若能就此死去,以前的仇怨,我便与你一笔勾销。若是……那你就别怪我以后就像当初的你一般,残忍的夺去你所有珍视的东西!”花慕思看着慕挽歌沉沉睡去的容颜,嘴角勾出一抹残冷的笑容。 “慕挽歌,永别了。”花慕思嘴角晕开一抹明媚的笑容,反手就将床板给牢牢地盖了下来。 “以后,你就永远的睡在这里吧。”花慕思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最终竟然不可抑制的低笑出声,“呵呵……”低沉邪气的声音低低的回响在这房间中,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花慕思走到桌旁,点燃了一台烛火,屋中瞬间亮堂了起来,淡黄色的烛光充盈了这个装潢精致的房间,微微晃动着的烛光在花慕思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 花慕思伸手拿过烛台,抬步缓缓地向着床榻前垂着的纱帘前走去。 她一双美目中流光溢彩,里面有着疯狂的光芒,“母亲,大哥,月儿这就为你们报仇,用这个贱人的血来祭奠你们!”花慕思说着眼底光芒大盛,嘴角高高翘起,眉眼之间都是不可掩饰的疯狂笑意。 “哈哈……慕挽歌,其实,长欢那个蠢货,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利用你对那个瞎子的感情,来让你掉以轻心呢?她虽然将你曾经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可是,这个主意,却是她在我有意无意的诱导下而想出来的呢。”花慕思脸上阴狠更甚,“慕挽歌,你败就败在情义二字之上。要知道,这可是会成为别人算计你,威胁你的有力工具呢?这次可不就是这样吗……”花慕思说到这里微微垂下了眼眸,下一刻她倏地抬眼,双目恨恨地瞪着慕挽歌,声音坚定,“如今的我一无所有,我也没有想要守护的人和物,所以,这样的我是没有弱点的,你又拿什么来和我斗?”花慕思说到这里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抿着唇露出羞涩的笑意,“我还真是糊涂了,竟然会和你这么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话。”花慕思似是对自己有些无奈,颇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低喃到,“现在,差不多也该送你上路了。” 花慕思眼中冷光一闪,微微俯身,用自己手中的烛台,在纱帘的多处上都点上了火,看着纱帘上的火苗迅速地蔓延开来,越窜越高,花慕思嘴角抿着的弧度越来越深,最终一扬手就将手中的烛台给扔在了地上,火势一下便蔓延了开来。 花慕思眼眸深深地望了一眼床榻的方向,转身便毫不留念的走了出去,慕挽歌,我会在外面守着,直到可以确定你死了为止,我不会让任何人来阻止的! 花慕思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打开房门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然后便藏在一个暗处,静静地观察着这边火势的情况。 原本从外面只能看到里面淡淡的火光,不过一会儿,屋中就被明亮的火光所充斥着,那光芒越来越亮,竟然刺得藏在暗处的花慕思眼睛微痛,她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 火,越烧越旺,红色的火光突然大盛,花慕思见此,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能听到火舌卷过一切发出的“哔哔啵啵”的声音,鼻端甚至隐隐飘过了焦糊的味道,熏得她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慕挽歌,这么大的火,看你还能怎么逃得掉……”花慕思抿唇一笑,缓缓起身,身形几个跳跃间就消失在了暗夜之中。在她的身后,火光汹涌,整个房间都被熊熊的烈火所包绕着,大火就如同一个挥舞着魔爪的怪兽一般,张开血盆大口,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灼热的气浪铺天盖地的袭来,烧得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波动着,房间的上空也被映上淡淡的火红色,火还在继续的燃着,不但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反倒越来越旺。 正文 正文_第268章 她还活着 “着火了,着火了——”几道慌乱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然后院中到处都是胡乱奔走而造成的繁乱的脚步声,不过一会儿,长欢的院子中就挤满了人,人人面色紧张的看着火光通天的房间,眸中无不担忧。 “长欢司主还在里面,这可怎么办?” “是啊,火势这么大,估计已经被烧得……连渣都不剩了吧。”说到后面时声音明显地低了下去,里面透着不明的意味。 “现在就算灭了火,估计也……”说话之人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惋惜的味道,似乎已经认定在房中的人此刻已经化为灰烬了。 “长欢——”一道厉喝传来,正在积极灭火的众人闻言,回眸一看,就看到了北辰卿白着一张脸,薄唇微微哆嗦着看着这火光大盛的方向。北辰卿脚步趔趄吗,身子有些微的晃动,急急地就直往那熊熊燃烧着的房间冲去。 “师父,不行!”跟随而来的长欢一把拽住了北辰卿的胳膊,制止了他直往房里冲的势头,声音中透着急切地味道,“师父,现在火势这么大,你不能进去!”长欢攥着北辰卿胳膊的手越来越紧,丝毫也让北辰卿挣脱不得。 北辰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浪,烧得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发红。 “长欢……”北辰卿薄唇轻启,低声呢喃到。她是从小便陪在他身边的,陪他哭,陪他笑,陪他一起长大,他怎么愿意相信,她竟然就这么葬身在了这场大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师父。”长欢看着北辰卿苍白的面色,微微哆嗦着的薄唇,心中一时竟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原来在他心中,自己也是重要的,忧的是她竟然让她最在意的哥哥这般难受。长欢微微垂下了眼眸,嘴角抿着不明的弧度,她突然抬眼,双眸沉静地看着越来越旺的火势,眼底闪过一些不明的光芒。 这么大的火,那个女人,想必已经葬身在这火海之中了吧?可是,这场大火,究竟是怎么产生的呢?人为的还是天意。 不过,无论怎样,那个女人死了对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长欢一念及此,嘴角紧抿着的弧度松了几分,微不可见得上扬,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长欢这边心里正窃喜着呢,突然感觉手臂猛地一股大力袭来,她凝眸一看,北辰卿正用力的一把甩开了自己紧紧攥着他手臂的手。长欢一时有些惊愕,微瞠着双眸略显诧异的看着北辰卿,嗫嚅到,“师……师父?” “不要拦着我!”北辰卿低喝一声,原本就清冷得仿佛拢上寒霜的眉眼,此刻更显冷冽,那粉嫩得如同桃花瓣的薄唇此刻也是血色尽失,他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甚至都没有再对长欢投去多余的一瞥,他毫不犹豫地就直往那仍旧火势凶猛的房中冲去。 “师父!”长欢声音之中充满了惊慌,她高喝了一声,声音中满是急厉,她的语调也猛然拔高,尖锐得都失去了她原本的音色,变得有些高亢刺耳。 长欢怎么肯让北辰卿冲进那火场之中,先不说那里面的人并不是她,就算是她,此刻冲进去救人也已经是来不及了,只会将哥哥给白白的搭进去而已,所以,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就这么去送死?而且,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已经答应她择日即拟旨赐婚于她和哥哥,她很快就要和哥哥永远的在一起了,她又怎么容许他去白白的送死呢! 长欢眼眸微眯间,里面利光一闪而过,她身子猛地往前一扑,一把就从后面搂住了北辰卿的腰身,她将脸颊紧紧地贴着北辰卿精瘦的后背,声音中透着哽咽之意,“师父,无论怎样,歌儿都不会让你进去的!师父,歌儿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长欢说到这里环在北辰卿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声音中也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之意。 北辰卿面色陡然一寒,一双蔚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些别的光芒,他嘴角抿着的弧度也有几分冰凉,“如果她有事,我……”北辰卿说到这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他微一瞥眸,转眸一脸冷凝的看着长欢,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他仅仅瞥了一眼面色被热浪灼得通红的长欢一眼,就回转了目光,他抬手,动作利索的将长欢扣在他腰间的手指给一根根的扳开,然后毫不犹豫的就直往那房中冲了进去。 长欢被北辰卿刚才那淡淡的一瞥,惊得怔愣在了当场,瞳孔微微闪烁着,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楚的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一丝厌烦,以及冷厉和警告的味道,对于她,他从来没有用过这般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也从来没有用这般冷然的神色面对她,这次却…… 长欢心中有些不舒服。 等到她晃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白衣卓绝的身影已经冲进了火海之中,渐渐地被火红色的火舌给湮灭殆尽。 “哥……哥哥。”长欢抿着唇低声唤到,面色也是苍白一片。她神色一冷,抬步也跟着直往火海中冲去,可还没走出几步,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给紧紧地扼住,弄得她动弹不得。她回眸一瞧,对上了一双风华灼灼,含着无限春意的桃花眼。 长欢面色一沉,冷喝一声,“放开我!” “你,没资格命令本殿下!”北辰烈嘴角一扬,声音中含着一股不明的意味。他眼底光芒一闪,手下用力一拉,长欢身形趔趄一下就直往北辰烈怀中撞去。 北辰烈嘴角噙着一抹细微的弧度,另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揽过长欢的腰身,他手下一用力就将长欢拦腰抱了起来,大踏步的就直往远离火场的方向走去。 “混蛋,放我下来!”长欢怒吼的声音在这夜空中冷然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拳头挥过带起的呼呼风声。 不过,很快一切都淹没在了火舌燎过发出的“哔剥”声中了。 再说北辰卿不管不顾的就冲进了火场之中,滔天的热浪烤得他的脸颊有些发烫,他的衣袍也被火舌给席卷得破破烂烂。可他丝毫不管不顾,捂着口鼻就直往床榻的方向冲去。 “轰”一声,一根熊熊燃烧着的横梁,突然就朝着北辰卿猛砸了下来,北辰卿眉目一冷,抬手一挥,那根来势汹汹的横梁仿佛被一股柔和的风所托住了一般,势头减慢了大半,北辰卿趁机,一下就闪躲了开来。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北辰卿掩在袖袍之中的手紧攥成拳,面上神色也冷凝了几分。 “哗——” 一阵巨大的水流冲击声传来,北辰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周围的火就“哧”一声全部熄灭,而他的衣衫此刻也是被凉水浸透,“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水。 一个身影从他眼前猛然掠过,带起空气细微的波动,他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罂粟花的香味。北辰卿神色一冷,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刻来这里呢? “咚”一声巨响,原来是花祭渊一脚将那已将烧得焦黑一片,面目全非的床板给踢了个稀巴烂。 他紫眸一冷,薄唇紧抿的看着那个已经空了的暗柜,嘴角噙着邪气的弧度。 已经不在了吗?是不是说明她已经逃出去了? 花祭渊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既然不在,那他也没必要再在这里逗留,现在首要的事情是……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眼中寒芒阵阵,嘴角勾出一抹残冷的笑容。这笔账,该找某些人好好算算了!不过…… 花祭渊嘴角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他一双潋滟紫眸淡淡地睨向站在一旁的北辰卿,眼底的光芒有些寒冷。 北辰卿突然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射向自己,让他身周温度骤降,可他却不合时宜的一笑,声音中透着淡淡的笑意,“原来是花花。” 嗯? 花祭渊神色一僵,面上表情有些难看,一双紫眸里闪过诧异之色。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 “这里很危险,你就这么冒然闯进来,会让歌儿担心的。”北辰卿说着侧耳静听了一会儿,在确定了花祭渊所在的方向时,北辰卿抬步缓缓向着花祭渊走去,花祭渊神色一冷,抬手一挥,一道利光闪过,如同刀刃一般狠狠地剜向了北辰卿的腿弯处,北辰卿脚一抖,猝不及防下差点双腿一弯就跪倒在地上。 花祭渊见此,指尖光芒闪烁,曲指弹去,点点流光如同弹丸一般射向北辰卿,北辰卿闻声而动,身形略显狼狈地躲开,等到他缓过神来时,屋中已经没有了那股淡淡的罂粟花的味道。 北辰卿嘴角轻轻一勾,强忍住腿弯处的锐痛,身形有些踉跄的缓缓向外走去。 没有了……这屋中,他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气息,难道大火发生时她没有在房中吗?那么,她还活着吗? 北辰卿目光幽深了几分,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他缓缓阖上了眼眸,你,可千万不能死,一定不能! 北辰卿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 正文 正文_第269章 粗鲁灌药 郊外的一个小竹屋中。 透过微微支开的竹制窗户,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从竹屋内低低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沉闷的痛哼声。 “你醒了?”慕挽歌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藏青色身影,他手中不停的翻搅着,似乎在捣弄着什么东西,房间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让人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透过支开的窗户投射进来的光芒有些刺眼,让慕挽歌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沐……大哥?”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被异能司中那个叫长欢的女人给算计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挽歌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额角,微微晃了晃头,眼神仍旧有几分迷离。 “你身子还没恢复,所以不要想太多事情。”沐青温润动听的声音低低传来,带着慕挽歌心安的力量。 “来,把这个喝了。”沐青转身走向躺在床榻之上的慕挽歌,将手中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也不多言,伸手从沐青手中接过那碗药汁,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慕挽歌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嘴角也抿出了一抹难看的弧度。 沐青一见慕挽歌那副模样,自然知道她心中真正在害怕什么,他温润如水的眸子暖和的看着皱着眉头的慕挽歌,声音清润动听,“给你。”沐青说着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淡蓝色的锦袋,他解开缚住袋口的绳索,从打开的袋口中拿出了一颗被晒干的饱满红枣。 慕挽歌眼睛一亮,眯眼一笑,弯出月牙的弧度。 “谢谢沐……”慕挽歌声音一顿,她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沙哑低沉而又干瘪,难听得就像是一个粗噶的男声。 一直含笑静静看着慕挽歌的沐青自然也注意到了慕挽歌神色间的疑惑,轻叹一口气后,沐青声音轻轻响起,“你在那场大火中受了一些小伤。”沐青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有我在,你绝对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沐青这话说来自信心十足。 “你刚才说我在大火中受了伤?”慕挽歌凝眸淡淡的看向眼角淡淡含笑的沐青,面上神色肃然。她只记得她在和长欢谈话时,突然脑子发晕就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不知道了,难道…… “你是被……”沐青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跳脱浪荡的声音就在门口咋咋呼呼的响了起来。 “那个蠢女人醒了?” 说话如此无礼,声音如此跳脱不羁的,除了那个人,不做他想。 慕挽歌嘴角一抿,凝眸向着门口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图烈火正在逐步向着自己这里逼近过来,烧得慕挽歌眼前一花。 等到她再凝神看去时,一张放大的俊脸就那么大喇喇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与她来了个四目相对。 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似乎彼此的呼吸都能够感受得到。 慕挽歌眨了眨眼,她发现,这个男人眼底竟然隐隐透着一抹血红之色,与他那大红色的,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的红袍交相辉映,竟然透着一股邪魅张狂的味道。 慕挽歌倏地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等到她再抬眼时,眸中已然恢复了如常神色,她眉目淡然的伸手打开了手中的锦袋,从里面捻出一颗红枣,一抬手就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股甜腻之感瞬间在慕挽歌的唇舌之间弥漫开来,舒服得慕挽歌微微眯了眯眼睛。 站在一旁的赤焱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如此从容而又享受地吃着手中的红枣时,嘴角微微抽了抽,原来这个女人怕苦,喜欢吃甜的。 赤焱一念及此,嘴角高高挑起,勾着一抹诡异的弧度,带着一股恶作剧的味道。这个女人,原来也有弱点。 赤焱心中阴笑几声,瞥眸瞧见了被慕挽歌放置在一旁的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嘴角一咧,他一把断过那碗药汁,不给慕挽歌丝毫反应的时间,一只手动作粗鲁地扳开慕挽歌的嘴巴,另一只手抬手就将手中那碗黑乎乎的药汁一股脑的全灌进了慕挽歌的嘴里。 “唔……”慕挽歌眉头紧皱,拧成了一个死疙瘩。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在那里兀自笑得欢快,“哈哈,你这个女人也有被我这么折腾的时候……”赤焱眼底的笑意难以掩饰,他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瞧着一脸痛苦挣扎的慕挽歌,声音带着几分报复之后的快感,“哼,以前在幕府时,都是被你和你身边那个绿衣丫头欺负,现在,本大爷总算是得报大仇了,哈哈!” “赤焱!”沐青原本温和如玉的面色陡然沉了几分,声音冷凝的低喝了一句,很明显,沐青已经动了怒气。 可赤焱那个神经大条的男人,完全不以为意,直到一口气将那碗药汁灌了个底朝天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扬手就将那空碗向空中抛去,动作真是一耳光洒脱不羁。 沐青面色一黑,脚下一动,广袖轻拂间就将那即将摔砸在地面上的空碗给卷进了手中。 沐青将空碗轻轻放在了桌面之上后,转眸一脸肃然的看着面上扬起大大笑容的赤焱,声音冷冽了几分,“她现在还在恢复期,你少来这里打扰她!” 赤焱闻言,咧嘴一笑,从鼻中溢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他双手抱胸,细长的丹凤眼斜斜的睨着面有愠怒之色的慕挽歌,声音中透着一股欠揍的意味,“你这个女人,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大爷!”赤焱说着猛地往前一个探身,俊脸倏地一下便逼近了慕挽歌,他微敛眸光,声音带着自得的意味,“女人,那日可是本大爷救了你的命呢,你就是拿这么衣服态度来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唉,真是一条白眼狼,想我冲进那么大的火中救你,可是冒着多大的生命危险啊,你不感谢一句就算了,竟然还……啊——” 赤焱剩下话被一声高亢而又悠长的痛呼声所打断,他右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右脸颊,双眸微瞠,气急败坏的看着嘴角勾笑的慕挽歌,跳着脚吼到,“你……你这个女人,竟,竟敢打本大爷?”赤焱气得泛红的面色,衬着她那一袭大红色的长袍,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燃烧起来的火焰一般,随时要将周围的人给焚烧殆尽。 “呵呵……”慕挽歌眯眼笑得开心,这个如同炮仗一般热情而坦率的男子,以前在幕府中的时候,她就发现了,逗这个人特别好玩,所以闲暇时戏耍一下这个男子也成了她和绿茵之间心照不宣的恶趣味了。 “不准笑,你也不瞧瞧你现在的丑样子,笑起来渗人得很!”赤焱似乎被惹急了,冲着慕挽歌劈头盖脸的吼到。说着还急冲冲的跑到桌旁,倒了一被清水之后,就递到了慕挽歌的面前,慕挽歌垂眸看去,杯盏的清水之中,清晰的倒映着自己的相貌。 面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被火烧伤之后留下来的疤痕,如同蜈蚣一般爬行在她的脸上,原本白皙如瓷的皮肤,此刻透着不正常的粉红,整张脸上,除了那弯弯得如同月牙,幽深得如同深谷般的眼眸还可以看之外,其他的地方完全是不堪入目。 慕挽歌神色一怔,原来她不仅是声音受损,就连容貌都…… 赤焱在看到慕挽歌略显落寞的神色之时,心中也有些懊恼自己刚才言行太过,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那,那个……”赤焱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可那声对不起在舌尖上打了几个圈也没能说出来。 “没关系。”慕挽歌坦然一笑,这次是她大意了,竟然被人算计,能保住这条命已是不错,她又怎么敢再有其他的奢侈要求呢? “我可以让你恢复到以前的容貌的。”沐青突然走上前来,一双透着淡淡碧幽幽光芒的眸子认真的瞧着慕挽歌,这话也说得异常认真,“我的神医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如果,这次不能完全治好你,那岂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沐青声音中难得地带了几分戏谑之意,看先慕挽歌的眸子中满是温和。 “嗯,我信你。”慕挽歌低声应到,眼角缓缓晕开一抹笑意。 沐青一双碧绿色的眸子中划过一丝光芒,他缓缓地走到了慕挽歌的面前,一双眸子上下仔细的打量着慕挽歌的脸颊,声音平静,“你这脸再过个十来日就可以恢复如初了,声音的话可能还需要二十几日才会恢复。” 慕挽歌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反倒被赤焱给抢先说到,“不错啊,不愧是神医,也没枉费我大老远的把你……” “咳咳!”沐青警告性的轻咳了几声,面上神色沉了几分。赤焱尴尬的哈哈笑了几声便也不再说话。 “这里地处郊外,环境清幽,你就好生在这里养伤,其余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 慕挽歌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哑着嗓子问到,“现在幕府那边怎么样了?”慕挽歌垂眸思索,如果没错的话,现在只怕已经过了她和皇后以及太后的约定之期了,那么父亲他们…… 沐青淡淡一笑,声音清朗,“他们都没事。” “那最近可有什么其他的事发生?”慕挽歌不解,蹙着眉头继续问到。 正文 正文_第270章 踩一块踏脚石 “说起来最近倒还真有一件大事发生。”赤焱接过话头,声音中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味道,一双微红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锁着慕挽歌。 “太后发下懿旨,为你和当今七殿下赐婚了,婚期就在一月之后。”赤焱说着这话时,眸子一直注意着慕挽歌面上的神色变化,似乎期待着能看到点什么不同。结果很显然让他失望了,因为慕挽歌在听到那句话时,面上神色不动丝毫,无波无澜得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慕挽歌微微垂下眼眸,脑中整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初入除妖司就被长欢捉弄,与其说那是捉弄,倒不如说是一种敌意的具体表现。她曾经没有与长欢结过怨,那么她敌意的来源只能是因为师父。因为从那日的谈话中,以及师父在那件事情上对长欢的袒护,她可以看得出来,长欢与师父的关系不简单……而且,长欢会复制一个人,所以现在看来,她应当是复制成了自己的样子,然后心安理得地行驶着原本属于她的一些权力,独占着原本属于她的所有关爱。 那,那场大火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既然选择将自己弄晕,这就说明她没有杀了自己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场大火不应该发生才对。难不成是偶然?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慕挽歌摇头否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偶然,所为巧妙的偶然不过都是人为精心策划的罢了。 “神医都叫你好好休息了,你竟然还敢想东想西!”赤焱说着曲起手指,抬手就猛地敲了慕挽歌的额头一下。陷入沉思中的慕挽歌突然遭到赤炎的突袭,猝不及防下脑门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记,登时让她眼前有些发花,脑子也有些晕晕沉沉。 “你这个女人,只有晕过去了才能那么乖乖听话!”赤焱没好气地说到,双手粗鲁的一把按在慕挽歌的双肩之上,往下猛地一推,慕挽歌就被重重地推倒在了床榻之上,然后赤焱动作极快的拉过一旁的锦被就帮慕挽歌盖上。 他动作一点也不轻柔,甚至,有些粗鲁,可慕挽歌心中却涌上一股淡淡的暖意。 慕挽歌也不想糟蹋了他们的好意,嘴角一勾,晕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她缓缓地阖上了双眼,眯眼便睡了过去。 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慕挽歌在那场大火中所留下的伤势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缠在她脸上的纱布被一层层的解开,那被包裹在纱布中十几天的脸庞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沐青伸手递过来一面铜镜,慕挽歌伸手接过,缓缓地睁开了弯月般的眸子,一双清眸淡淡的睨向铜镜之中,发现果然自己的模样已经恢复如初,只是双眉中心的那个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 慕挽歌眯眼仔细的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双眉中心竟然有一抹赤红,以雨滴的形状滴落在她的双眉中心,为原本姿容清丽无双的她增添了几分魅惑的味道,一斜一睨间就有中摄人心魂的感觉。 “你眉心那里被火灼烧得太重,所以这疤痕……”沐青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里面透着一些淡淡的失落之色。 慕挽歌闻言毫不在意的眯眼一笑,“这个留着也挺好看的。”慕挽歌声音仍旧有些淡淡的沙哑,不过比起之前来说已经清脆了太多。 慕挽歌一头乌黑的长发闲散的垂在身后,几缕碎发散落在她的鬓旁,一头又黑又长的青丝衬得她整张白皙如瓷的小脸越发的清丽动人,惹人怜惜。 慕挽歌掀开锦被,从床榻之上缓缓起身,她伸手将散落颊侧的碎发给别到了耳后,将那张完美无比的脸完全的显现了出来,“这些日子多些你们的照顾,现在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去干正事了。”慕挽歌微微眯眼一笑,嘴角勾着一抹勾人的弧度,抬步就直往外面而去了。 “女人!”赤焱扯着嗓门有些没好气的喊道,“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除妖司里,你貌似有不少敌人呢。”赤焱嘴角一弯,露出一抹不明的笑意,“你这女人的人缘还真是差,到哪里都得罪不少人。”赤焱双手抱胸,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慕挽歌。原本走到门口的慕挽歌闻言脚步一顿,她微微侧目,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嘴角挑笑的赤焱,嘴角微微的一勾,“劳你担心,我……”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那些陷害设计的她的,她会一点点从她们身上讨要回来的! 而且……这次长欢做出的这件事,对她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慕挽歌嘴角微微一挑,太后和皇后逼迫她在北辰卿和北辰烈以及死路之间做出一个选择,这三条路,她一条也不想选。此次,长欢既然装扮成了她的模样,那就让她做做慕挽歌好了,让她来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此一来,她自己反倒可以避免做出一些违心的事情。 慕挽歌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长欢以为这次是她算计了我,却不知道,这次能够笑到最后的会是谁呢? 只是……慕挽歌眼神幽深了几分,这样的事情,对那个人来说是公平的吗? 慕挽歌抬眸看向前方,目光平静沉寂。现在她要回慕府一趟,给父亲好好地说说这件事呢,还有花花,也不知道他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没有。 慕挽歌戴上了一个厚重的帷帽,层层垂下来的幕布遮挡住了她的容颜,她戴着帷帽,一路便进了城,在帝都城中随意找了一个客栈住下,一直等到天色暗了下来的时候,慕挽歌才又戴上帷帽走了出去。 慕挽歌一路直往慕府后门而去,那里地处偏僻,平日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一入夜之后,就更没有什么人了。慕挽歌抬眸打量了下四周,黑沉沉的一片,果真安静得很。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父亲亲自为她和花蝴蝶定下了亲事,如今却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父亲一定是怒不可遏,说不定现在正在气头之上呢,这个时候,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所以她还要先安抚父亲一番才是。 慕挽歌心中打定了主意,身形轻轻一跃,整个人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般冲着慕府就飞了进去。 慕挽歌脚尖刚一落地,几柄长枪就冲着慕挽歌的周身招呼了过来,慕挽歌神色一怔,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一时让她有些招呼不过来。 奇怪,后门这里的守卫最是松懈,以前她装疯卖傻那段时间,经常由后门这里跳墙出去,也没有一次被人给逮着过,怎么这次一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慕挽歌虽心中奇怪,可手下脚下的动作却不敢怠慢,她脚步快速地移来换去,身形疾闪如电,那些个府卫也紧追不舍,一招一式间毫不留情,所以他们一招一式都是强悍勇猛,相比之下,心有顾忌的慕挽歌就渐渐地处在了下风。 正在慕挽歌被这些府卫缠得脱不开身时,一道冷厉的声音猛然传来,让慕挽歌下意识的就停下了动作,仅仅这么一点的犹豫,数柄寒光凛凛的长枪已经架在了慕挽歌的脖子之上。 “摘下帷帽!”府卫身子缓缓让开,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冷厉俊朗的眉眼,不是她的父亲慕高枫却又是谁? 慕挽歌嘴角抽了抽,她如今这个模样怎么可能现于人前?如果让人知道现在有两个慕挽歌的话,那她接下来的计划不是全都要泡汤了? 所以……慕挽歌站在远处并没有任何动作。 慕高枫见此,神色一冷,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厉意,“你既然有脸坐,还没脸见人了?”慕高枫的话语之中满是怒意。听得慕挽歌莫名其妙,听父亲这话语之中的意思,似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如此,那他为何还这般?难不成真在为她的违约行为而气愤? 慕高枫见慕挽歌仍旧愣在原处,不由得面色更加沉了几分,他冷着眉眼,脚步沉稳的就直往慕挽歌走去,抬手就准备一把将慕挽歌头上的帷帽给打掉,却被慕挽歌身形一让就躲了开来。 慕高枫见此,气得微微瞪了瞪眼。 慕挽歌身形如同指尖聚力,光芒闪烁,她化为金属的指尖一把抓起那架在她脖子之上的长枪,“咔”一声就将那些长枪给从中折断,惊得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慕挽歌嘴角一勾,脚下一动,身子就退开了几米远。 “你让其他人退下,我有话要说!”慕挽歌声音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复以往的清脆动听,低沉沙哑了几分,反倒更透着几分威严之味儿。 慕高枫眉峰隐隐跳了跳,嘴角紧绷,僵持了好一会儿后慕高枫才挥挥手让那些府卫退了下去。 慕挽歌扫目大量了一下四周,直到确定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时,慕挽歌才缓缓摘下了帷帽。 四目相对,慕挽歌明显的从慕高枫眼底看到了一丝诧异。 正文 正文_第271章 大婚前 “你怎么?”慕高枫声音中有些惊异,他觉得,此时见到的歌儿与前些日子看到的有些不同,难道仅仅是因为眉心中那抹赤红色的雨滴状的东西吗?不过很快那抹惊异就被慕高枫给压抑了下去,慕高枫眉目间拢上了一层怒意,声音急吼吼的说到,“你就这么想嫁给七殿下吗?皇族是非多,我不希望你卷入皇族之中,你为什么还要执意嫁给他?”慕高枫说着逼近了几步,眼中冷意凛凛,“你不是已经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吗?还回来做什么!” 慕挽歌看着那个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慕高枫,眼眸一弯,轻笑出声,“歌儿怎么会与父亲断绝关系呢?” 慕高枫面色一沉,嘴角紧绷,“你自己做的事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慕高枫一想到这里就一肚子的火气。当初太后懿旨下达下来的时候,他无论怎样都不愿意相信歌儿会真的要嫁给七殿下,关键是,在那之前,她可是与那个男人定下过亲的!甚至,她竟然为了嫁给七殿下,不惜与他闹翻,这口怒气,让他怎么咽得下? 慕高枫一想到这里,瞪着慕挽歌的眸子不由得瞠大了几分。 慕挽歌轻轻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一副讨好的笑意,声音也低了几分,“父亲,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去书房,歌儿会将这件事细说于父亲听的。”慕挽歌说着微微侧开身子让出道来,示意慕高枫先行,慕高枫虽心中仍有怒气,可最终还是抬步直往书房而去,慕挽歌看着慕高枫高大的背影,嘴角晕开一抹笑意,抬步就跟在慕高枫的身后而去。 慕挽歌反手关上房门,缓缓走到桌旁坐下,声音幽幽而来,“父亲,那个正呆在除妖司的人并不是歌儿。” 果然,慕挽歌这句话一说出口,慕高枫面上神色遽然一变,声音沉凝的问到,“那在除妖司的那个是何人?”慕高枫倒是一点也没有怀疑慕挽歌所说的话。 “异能司司主长欢。”慕挽歌眼眸一眯,毫不犹疑的说到。 慕高枫闻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异能司司主长欢,这个名字以前倒是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能当上一司之主,那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慕高枫浓眉紧紧皱在一起,沉着声音问到。 慕挽歌毫不在意的一笑,将除妖司中发生的事情一一与慕高枫细说,长欢如何设计于她,长欢心中又打着怎样的算盘,这些,慕挽歌都毫不隐瞒的告诉了慕高枫,只是她省略了她入宫与太后以及皇后见面的那一段,她不想让父亲因为他自己的坚持而感到愧疚,父亲想要好好守护北辰国的百姓,那她便要让父亲无所顾忌的做他所坚持的事情。 他有他的责任,她也有要坚持和守护的东西。 “你身子现在恢复如何了?”慕高枫原本冷峻的眉目柔和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带着一些怜惜之意。他抬步走向了慕挽歌,因为长期握长枪而长了一层厚茧的大手轻轻地抚上了慕挽歌的头顶。 “父亲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像是有事的人吗?”慕挽歌眯眼淡淡一笑,双眸如同天上的皎月一般美丽动人。 慕高枫闻言紧绷的嘴角松动几分,冷峻的脸上缓缓晕开笑意,“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慕挽歌闻言,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声音中含着深意,“自然将计就计。”慕挽歌抬眸,看到慕高枫有些疑惑的神色,嘴角一勾,细心解释到,“我不想嫁,自然有人千方百计的想嫁,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嫁好喽。”慕挽歌说得云淡风轻,“父亲最是重信,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个人的提亲,歌儿又怎么可能反悔?”而且,她不想赌出自己的幸福。之前她还正愁这件事应该如何解决呢,却没想到,长欢这次的误打误撞反倒帮自己解决了这个大问题,说来她还得感谢她一番呢。 慕挽歌一念及此,微微眯着的眼眸里冷光凛凛。 长欢要嫁,她就君子成人之美,如她所愿好了。她就只需要站在一旁,好好地看戏就好了,只是……师父,对不起了。 能够给你幸福的人,不会是歌儿…… 两人畅谈了一番后,慕挽歌戴上帷帽后就直往外面走去,在走到门口处时,慕挽歌回眸,对着慕高枫眨了眨眼,声音带着几分俏皮的味道,“这事父亲可不能告诉别人哦。”慕挽歌说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身形就隐在了黑暗之中。 慕高枫看着慕挽歌消失的背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婉儿,你看见了吗?我们有一个丝毫不输男儿的,了不起的女儿呢…… …… 除妖司中,长欢仰面躺在床榻之上,嘴角不可抑制的弥漫开一股笑意。再过半个月就是她和他的成亲之日了。 太后懿旨下达下来的那天,他虽然犹豫,可最终还是垂眸接下了懿旨,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看来,哥哥心中果然是对慕挽歌那个女人有意的吧! 长欢放在一侧的手缓缓紧攥成拳,面上神色也有些阴沉不定,不过很快,一切都消失在了那双弯月般的眼眸之中,她嘴角缓缓晕开一抹笑意。 但是,这一切与她又有何关系呢?不管哥哥爱还是不爱慕挽歌,于她来说都没有丝毫影响了,因为,她很快就会和他成亲了,到时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独占哥哥的疼爱了。那个女人,现在,只怕已经到地府之中了,她又何必与一个死人计较? 长欢缓缓垂下了眼眸,心中无限期待,不自觉地她的脸颊之上飞上两团红晕,越发衬得她娇羞动人。 在成亲之日前五天,长欢就回到了慕府之中待嫁,时光如水,在长欢每天的期待与扳着手指头计数天数的过程中,很快地便迎来了北辰卿与长欢成亲之日的前一天。这一天长欢早早的便醒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拿过昨日定制好送过来的嫁衣,嘴角勾出明媚的笑意。 “小姐,以前最是贪睡的你,今日难得的早起呢。”绿茵听到屋内的动静之后,撩起帘子走了进来,果然看到长欢已经起身,她坐在床榻之上,双手紧攥着那袭绣工精致的大红色嫁衣,面颊一片绯红,眼底里也是光芒闪烁。 “嘻嘻。”绿茵看着长欢那副模样,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愉悦之意,“这嫁衣都是按照小姐之前的要求改过的,小姐看看可还满意,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奴婢再拿去织女纺让她们改改。”绿茵说着走进了几步,低垂着眉眼说得恭恭敬敬。 长欢将那袭红色嫁衣展开,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迫不及待地掀开锦被,“噌”一下就跳下了床榻,她嘴角高高扬起,赤着脚在地上欢快的转着圈圈,脸上扬起大大的笑意。 她动作迅速的就将那袭大红色的嫁衣给穿到了身上,脚步轻快地跑到了铜镜面前,左右转着圈,将自己穿着嫁衣的模样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好久,最终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意,“这嫁衣我很,满意,不用再改了。”长欢看着镜中那个自己,嘴角高高扬起,不得不说,慕挽歌那个女人,确实有一副好皮囊,现在穿着这袭大红色嫁衣,越发衬得她唇红齿白,肤如凝脂,美丽不可方物。 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她这个女人看了都有些心旌一摇。 “小姐,你穿上这嫁衣可真漂亮,七殿下明天看到了不知是什么表情呢。”绿茵声音中透着一股期待的味道,面上也扬起了一抹笑容。可绿茵心中却冷笑不已,这个女人竟然敢打起小姐的主意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如果不是小姐特意吩咐了让她按兵不动,她还真想好好地教训教训这个女人!什么除妖司的异能司司主,不过就是一个使用卑鄙手段的小人罢了! 长欢一听到北辰卿的名字,原本嫣红的面色更加羞红了几分,嘴角的笑意也是不可抑制的越来越大。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小姐,五殿下差人送信来,说让你去醉风楼一见。”画屏的声音隔着珠帘,在外面低低的响起。 长欢闻言,面上的娇羞之色瞬间敛尽,转而被一片冷然取代。 “小姐,五殿下此时相约,不知意欲何为,小姐还是不要去为好。”绿茵眉目沉静,这话说来也是波澜不惊。不过她的心里却是微微一惊,五殿下这件事竟然也在小姐的预料之中,看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小姐也会是算无遗漏了。 果然…… “他既然相约我又怎可不去?我倒是想看看,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长欢说着吩咐绿茵给她梳妆,绿茵向来手脚利索,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就将长欢打扮得得体而又美丽。 “奴婢陪着小姐去吧。”绿茵垂着眉,低声说到。长欢挥挥手,声音中透着淡然,“不用了,我一个人去。”长欢说着嘴角一抿,抬步就往外面走去,直往醉风楼而去了。 绿茵看着长欢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正文 正文_第272章 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长欢一来到醉风楼门口,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半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说到,“二小姐这边请,爷正在天字雅间等着小姐。”那个小厮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长欢也不扭捏,眯眼一笑就直往天字雅间而去了。 长欢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北辰烈醉卧在几个美人怀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风波醉人的桃花眼斜斜地睨着站在门口的长欢。 北辰烈眼神示意身旁的女子们退下去,那些女子也不敢迟疑,低着头就哆哆嗦嗦的退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将房门给关上。 长欢嘴角一勾,缓缓向北辰烈走去,声音意味不明,“不知五殿下见挽歌所为何事?”长欢一言一行,神态语气间将慕挽歌的模样给学了个十成十。是以,到目前为止,除了知道内情的人外,都没有真正的意识到长欢的身份。 “明天你就如愿以偿了,怎样?现在心里很开心吧?”北辰烈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他懒懒地直起身子来,嘴角挑着一抹邪气的笑意,可眼底却是冷光凛凛。 长欢闻言淡淡一笑,眉目之前沉凝一片,“是很开心,不过看见你后……唉。”长欢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那意思很明显,看到你,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哼!”北辰烈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嘲讽的味道,“这种话竟然能这般面不改色的说出,果然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长欢闻言,不怒反笑,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你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长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辰烈的低喝声所打断,北辰烈桃花眼灼灼的看着长欢,声音中含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这种感觉,让长欢心中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北辰烈接下来的话语让长欢心猛的一沉! “你还不知道吧,这次的亲事已经取消了……”北辰烈话语之中是无法掩饰的开心,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明媚而又开心的弧度,那双直勾勾瞧着长欢的眼底里闪着不明的光芒。 长欢眼眸微瞠,嘴角紧抿,眼眸中全是不可置信之色。不过很快长欢就恢复了镇定神色,嘴角一勾,晕开一抹冷笑,“太后懿旨,岂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长欢说着冷眼睨着嘴角勾笑的北辰烈,声音中含着不屑,“你这谎撒得也太拙劣了一些!” 长欢似乎不愿再理会北辰烈,转身便向着门外走去,可后面冷冷传来的一句话却让长欢顿住了脚步,整个身子也完全僵在了原处。 长欢动作僵硬地回转了头,满目惊异的看着一脸笑意的北辰烈,声音断断续续地问到,“你……你刚才说什么?” 北辰烈眼底闪过灼灼光芒,声音戏谑的说到,“神帝国来信,神帝国皇子要求和亲,而和亲的对象……”北辰烈声音拉长了几分,语调微扬,声音透着丝丝残冷的意味,“和亲的对象正是你。” 北辰烈一双桃花眼灼灼的看着长欢,嘴角挑起一抹残冷的笑容,“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连神帝国的皇子都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北辰烈说着眉目冷然阴鸷的看着长欢,眼神阴冷了几分。 他可没有忘记那个一袭牡丹花袍,姿容胜过女子,狂妄也不同凡人的男人,那个人,正是神帝国的太子——花祭渊。当初他抓了那个女人,那个男人直接冲进了暗影教的地牢,将那个女人给救了出去,而且还好好的羞辱了自己一番,那个男人…… 北辰烈一想到那张美艳得胜过世间无数女子的脸庞,心中的恨意与不甘就如同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一般在不断地蔓延着。 北辰烈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唇线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慕挽歌这个女人,如果是嫁给那个废物也就算了,可现在,她竟然要嫁给那个男人,那个他深深恨着却又无法超越的男人! 既然他没有能力与那个男人为敌,那么,对付这么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在其他方面赢不了那个男人,那么……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嘴角勾出一抹然的笑意,他就让那个男人来穿他穿过的破鞋好了!如此一来,也可以一解心头之气了。 北辰烈嘴角勾出一抹邪笑,看向长欢的眼中闪过别的什么光芒,没来由的,让长欢心尖一颤,长欢下意识的脚步往后退了退。她有种直觉,此刻的北辰烈很危险。 北辰烈嘴角一弯,瞳仁幽深的看着步步往后退的长欢,抬步向着长欢缓缓逼近。 长欢额头隐隐有冷汗渗出,双瞳微微扩大,眼底有着惊惧之色。 长欢脚下有些发软,如同灌了铅一般让她移不动分毫。她有种直觉,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很肮脏,很邪恶的味道。长欢一咬牙,最终还是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抬步就直往门外面冲去。 北辰烈见此,冷笑一声,他脚下一动,身形疾如闪电,直冲着长欢而去。长欢还没有跑出几步,突然感觉到手腕上一股有力的大手一把就扼住了长欢的手腕,让长欢挣脱不得分毫。 北辰烈手下用力,猛地一拽,长欢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一歪就被拉拽进了北辰烈宽阔的胸膛,她的脸,狠狠地撞到了北辰烈坚硬的胸膛之中,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长欢抬眸,双目怔然的看着北辰烈,声音中透着微不可见得惊慌,“你,你要做什么?” 北辰烈嘴角一挑,勾着一抹邪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能够做什么?嗯?”北辰烈微微俯下身来,一双桃花眸直勾勾的盯着长欢,看得长欢心惊不已。 长欢双眸微瞠,嘴角紧绷,额头冷汗涔涔,“不,我,我不……不是……”长欢张口想说出她不是慕挽歌的真相,可那三个字在她舌尖上转了好几个圈也没能说出来,一个不知名的声音,在她脑海中不停的盘旋着,强力地控制着她的思想,让那个真相,无法从她口中说出! 可恶,那个男人,那个骚气的男人控制了她的思想! 长欢此刻心里恨得牙痒痒,她想说出来,阻止眼前这个疯狂男人的行为,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感觉,真是让她厌恶到了极致。 长欢瞳孔微瞠,眼底光芒闪动,额头不住的有冷汗渗出,她薄唇哆嗦着,声音颤抖,“北辰烈,你如果敢……我一定不会饶了你!”长欢神色冷凛,嘴角勾出冷然的弧度。 “哼,本殿下倒要看看,你怎么不能饶了我!”北辰烈这话说得毫不在乎,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话音还未落,北辰烈一扬手就将长欢粗暴的给甩在了床榻之上,随即北辰烈高大的身子就倾身压了下来,长欢眼看着那张让帝都城中无数少女疯狂的脸,越靠越近,心中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着,怎么会?这个男人可是堂堂的一国皇子,更是除妖司身份尊贵的右尊呢,他,他怎么能做出这么卑鄙龌蹉的事情? 长欢眼角隐隐有泪水渗出,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的祈求之意,“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做。”长欢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眼角泪水滚滚而下,她怎么能容忍这么一个三番五次欺负哥哥的混蛋碰她? 北辰烈眼底光芒一闪,嘴角勾出冷笑,这个女人,以前也总是明里暗里的与他作对,现在正好好好教训一下她,说不定等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后,她那些凌厉的爪牙都会收起来了呢。 北辰烈脑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眉目清丽无双的女子,用以往面对着他从来不会有的柔情缱绻凝视着他,北辰烈一想到那种场景,就觉得自己的血流似乎加速了几分,直冲他脑门而去,让他的脑子有些发热,再加上刚才喝了一些酒,此刻酒意上涌,让他的瞳仁不由得深邃了几分,里面荡着盈盈的波光。 此刻看着面前这个女子,越发觉得她眉目清丽动人,看得他喉头有些发热,他俯下头,轻轻嗅了嗅,隐隐能够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之气,带着清酒醉人的味道,让他的神智不由得更加沉溺了几分。 长欢感受着那个灼热的目光紧紧地锁着自己,一时心乱如麻,又慌又怕,她不该的,她不该来赴这个约,至少,她不该单独一人来。 长欢如同编贝般的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薄唇,眼角泪水无声划过,就算她是异能司司主又怎样?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仍旧毫无招架之力,这就是悬殊的实力差距! “嗤啦——”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裂帛的声音,紧接着响起的是长欢惊恐的尖叫声,以及低低的哭泣声,淡紫色的衣袍如同片片零散飘落的雪花一般落在了地上,也破碎了某个人的梦。 “慕挽歌,现在你怎么变得如此没用了?” 北辰烈邪气的声音在屋中低低的回荡着。 正文 正文_第273章 躲在暗处的人 长欢回到清音阁的时候已经将近戌时,她面色惨白,脚步虚浮地穿过了缠花拱门,身子晃晃荡荡地走了进去。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醉风楼走回到这清音阁中的,一路上她如同踩在虚浮的棉花之上一般,一步步完全落不到实处之上,脑子也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不断的重复今日在醉风楼所发生的事情,每重复一次,长欢心里就如同被刀割过一般,难受羞愤得她恨不得能够就此死去。 那个男人,他竟然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长欢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那个男人,她一定不会放过! “小姐,你回来……”绿茵的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喜悦,可话语却在下一刻梗在了她的喉间,她双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疾步走到了长欢的面前,扶住了长欢颤颤巍巍的身子,语含担忧的问到,“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绿茵眉目沉静,声音在中虽然满是担忧,可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绿茵嘴角翘起了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果然,一切都在小姐的预料之中,这个女人前去赴约,看来是没讨到好果子吃呢。 长欢一把挥开了绿茵扶着自己的手。绿茵猝不及防之下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幸得站在一旁的画屏及时的扶住了绿茵,绿茵这才免于摔倒在地的下场。 长欢没有对院内众人瞥去一眼,身形晃荡的就直往主屋而去,“砰”一声就将门给沉沉的关上,独留下站在院内,一脸惊愕的众人。 “绿茵姐姐,小姐这是怎么了?看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呢。”画屏看着那个紧紧关闭着的门扉,面上的不解之色更甚。 “小姐做事自然有她的想法,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不要多言。”绿茵说着淡淡的看了画屏一眼后就当先离开了。画屏扫眸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扉,转头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绿茵,眼中疑惑之色更甚。 难道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从除妖司回来的小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一样,画屏也说不出来。 “唉……”画屏轻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 屋中,长欢背靠着门扉,缓缓地滑坐到了地上,眼角隐隐有泪滑过。 难道这就是她的报应吗?她以为她成为了慕挽歌之后,她可以得到所有她所期许的东西,尊贵的身份,父亲的关爱,还有哥哥独一无二的宠爱,却没想到,原来,成为她也是会付出这般巨大的代价的! 长欢放在冰凉地板上的手缓缓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突突的鼓动,看那样子,似乎下一刻就会爆体而出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遭受着这些?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想独占哥哥的疼爱罢了。她不过是不想把哥哥分享给别人而已,慕挽歌的死与她无关,那个女人不是她杀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里会起火,她不知道,可是,为什么她会遭受这样的事情。 从小,她的世界里就只有哥哥,哥哥在她被人欺负时,在她濒临死亡时,从那个肮脏黑暗的街角里救出了她,给她一直寒冷黑暗的世界里带来丝丝的阳光。她知道哥哥也过得并不好,可是无论他过得多么的艰难,多么的委屈,在她面前,他总是能够努力的笑着,然后若无其事的说着他没事的话。哥哥那双手总是会给她无限的勇气,活下去的勇气。 从小她就依赖惯了的哥哥,她怎么愿意将他的疼爱让给别人?毕竟,那是她现在唯一的拥有的东西…… 这样的她究竟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给她这样的惩罚?婚事取消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将清白给了那个与哥哥为敌的人! 长欢心中仿佛有火焰在灼烧着一般,将她一张雪白的脸颊灼烧得通红。 长欢低声嘤咛了一声,身子一歪就猛地砸在了地面之上,昏迷了过去。 等到长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正午了。 “小姐,你醒了。”绿茵端着一碗香气溢鼻的米粥撩起帘子缓步走了进来,看到已经醒来的长欢,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绿茵抬步走到了长欢的面前,俯腰跪在了长欢的床榻之前,拿过银勺,小心翼翼的往长欢的口中喂去,嘴中喃喃到,“小姐昨天突然就晕倒在地上了,可真是吓死奴婢了,不过,还好小姐没事。”绿茵说着嘴角一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绿茵,圣上那边可有什么旨意传下来?”长欢摇了摇头,脑袋还是有些晕沉,下身更是隐隐传来丝丝撕裂般的疼痛。她低眸一看,看到了绽放在自己胸口之上的朵朵红梅,长欢眼神一深,眸底深处划过痛苦之色。 这一切,都在真真切切地提醒着她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长欢一想到昨日之事,心口就疼得猛地一缩。现在这般肮脏的她,还配得上那般干净善良的哥哥吗? 长欢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角,赶走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凝眸看着面色明显僵硬了几分的绿茵。 绿茵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有些躲避的意味,犹豫了好一会儿,绿茵才低垂着头支支吾吾的说到,“陛下已……已经下旨了,让,让小姐去神帝国和亲。”绿茵说着转眸看向了长欢,从长欢眼中很显然的看到了心如死灰的味道。 “不,太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就这么被神帝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推倒了吗?”长欢面色怔然,苍白着一张薄唇,身子微微的哆嗦着,她不相信,或者说她不愿意相信。 虽说神帝国是个无数修炼之人心神向往的地方,可若是那里没有了哥哥,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和哥哥说好了的,一直都不要分开的!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替那个女人嫁到神帝国去的,绝不!那个女人自己的事情,应该由她自己解决。 “神帝国素来是玄武大陆绝对强大神秘的存在,就算是北辰国,对神帝国那也是不敢有丝毫忤逆的,更何况,此次要求联姻的是神帝国的皇子。”绿茵声音幽幽传来,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别说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就算是圣上下的圣旨,这个时候也只能够撤回。”绿茵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面上神色不明,不过很快,绿茵嘴角便勾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神帝国皇子,想来应当便是渊公子了,正好小姐也与渊公子定下了亲事吗,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好?”绿茵说着双目含笑地看着长欢,长欢闻言,呼吸猛地一窒,可感受到绿茵投过来的视线,她也不好表现出来什么,只得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淡淡的应到,“是……是啊。”长欢眼神一深,那个男人现在是采取行动了吗?她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他此时阻碍自己幸福的,最大的那个阻碍。 “婚期是什么时候?”长欢沉凝着眉目问到。 “三日后神帝国就会派人来接小姐。”绿茵微垂着头,嘴角含着一抹隐匿的笑容,这话回答得无波无澜。 长欢点了点头,声音中透着一抹淡淡的倦怠之意,“你退下吧,我不用人服侍。”长欢说着双手支撑着床榻的边缘,费力的下了床,清丽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我出去转转,不要让人跟着我!”长欢说着勉力维持着自己微微有些打颤的双腿,身形微微晃着就直往外面而去了。 长欢一路有些失神地走出了清音阁,走过长长的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再穿过一座汉白玉石砌成的拱桥,湿润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一点点的冷意,让穿着单薄的长欢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长欢游走的神思一下就被这冰凉的空气拉了回来。长欢凝视着湖边的垂柳,嘴角紧抿。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她倒不如做些什么。 长欢眼神一深,嘴角抿出一抹细碎的弧度。 那个男人强制她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却没有说她必须得替慕挽歌承担一些义务吧?既然如此,那她就算就此逃了又如何?这慕府中人的生死又与她何干? 长欢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她一打定主意,脚下立马转了一个方向,脚步不疾不徐地就直往慕府大门而去。 长欢出了慕府后就找了一个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的客栈住了下来,这里地处不繁华的离街,平日里都没有什么人出入,所以这客栈的生意也冷清得很。而长欢自从慕府中离开之后,出入之时面上都戴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遮挡住了她的容颜。 当夜,长欢正坐在客栈中一个靠窗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突然一个小孩猛地从旁边撞到她的怀中,长欢猝不及防下,身子一歪,差点从一旁自凳子上栽倒了下去。 长欢眉头一皱,眼底闪过愠怒之色,口中厉喝到,“你这小孩走路长眼睛没?莽莽撞撞的!”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小孩头垂得很低,几乎都要将她的下巴给贴到胸口之上了,嘴中不住地向长欢道着歉。 “你这个……”长欢本还想再斥责几句,可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袖袍之中,她不由得话音一顿,双眸怔然的看着那个低垂着头的孩子。 正文 正文_第274章 惩罚? 长欢微微抬起袖袍,素手将袖中的那个纸条取了出来,微微背转过身子,将那张纸条夹在指缝间,缓缓地展开,待看到上面的内容后,长欢神色一变,瞳孔微缩,里面闪着不明的光芒。长欢猛然回身一看,客栈大堂中已经没有了那个孩子的身影,只有凉凉的风穿堂而过。 长欢攥着那张纸条的手缓缓捏紧,嘴角紧抿出冷硬的弧度。给她送这个纸条的人究竟是谁呢?对方的身份她完全不知道,那么,她到底要不要去呢? 长欢眼底光芒明灭不定,犹豫了好一会儿,长欢终究是缓缓起身,抬手抚了抚自己面上的面纱之后,就抬步向着那个约定的地方而去。 街道上很冷清,没有几个人,惨淡昏暗的光芒投射在这寥寥无人的街道之上,为它平添了几分冷清寂寥之色。 不过一会儿,长欢就来到纸条中约定见面的地方。 长欢扫目打量了下四周,寂静无声,别说是人,就连虫鸣鸟叫的声音也不曾听见一点。 长欢心里一凛,浑身戒备起来,双目凛然的扫视着四周。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长欢心中一凛,回头一看,果真一个高挑的身影,逆着淡淡的月光,向着长欢所在处缓缓走了过来。长欢微眯了眼眸,凝眸看去,来人身形曼妙,身材高挑,一步一行间都是无双美妙的风姿。长欢定眸看去,待得来人走近了些,长欢才看清来人正是自己司下的一个,叫,叫……什么名字来着? 长欢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低眉思索着。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帮助你。”来人嘴角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双眼光芒灼灼的看着面色怔然的长欢,不过长欢面上的惊异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瞬间长欢便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双眸淡然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你打算怎么帮我?”长欢嘴角挑着一抹嘲讽的笑意,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是什么方法,只要能够让她避免到神帝国和亲,她都会去做。 “如果是我替你去和亲,那又如何呢?”来人嘴角勾出一抹明媚的笑意,双手负于身后,一副倨傲冷然的模样。 长欢闻言瞳孔一缩,樱唇微张,明显一副诧异十分的模样,薄唇微微哆嗦了几下,长欢才犹豫着问到,“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实在想不出眼前这个女人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她与这个女人素不相识,她为什么要帮自己?或者说,她有什么目的? 来人嘴角一挑,轻笑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之意,“你不用多问,只要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如此,我会让你如愿的。” 长欢垂眸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最终终是叹了一口气,轻轻应到,“你想我怎么做?” 来人嘴角一勾,噙着一抹诡异的弧度,她轻移莲步,缓缓来到了微垂着头的长欢面前,她微微探下身子,薄唇凑到了长欢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长欢眉目一冷,嘴角却勾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无论怎样,她只要达到她的目的就好了,既然眼前这个女人想代替她去和亲,那么她就成全那个女人,就算那女人有什么阴谋,那又如何?她的阴谋算计并不是针对她,而是慕歌! 长欢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在暗夜中,趁着她那一张隐在暗影之中的脸颊,透着一股诡异莫名的味道。 长欢抿着薄唇,站在原处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诡异低沉。就在长欢这一晃神之间,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消失在了暗夜之中,瑟瑟的凉风之中,只留下长欢孑然一身的站在原处。 长欢抿唇一笑,转身便也向着来的方向走去,可长欢还没走出几步,只觉得眼前厉风一闪,如同刀片一般刮过长欢的脸颊,长欢不由得微微地眯了眯眼睛,凝眸看去,眼前正站着一个紫色华袍面色阴沉的男子,那人正是昨日玷污了她的北辰烈无疑。 长欢神色猛地一僵,薄唇哆嗦着,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眼神之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惊惧之色。 北辰烈嘴角噙着一抹冰凉的笑意,声音带着几分戏谑的味道,“你还真是把本殿下给骗了呢。”北辰烈一双桃花眼眸熠熠生辉,里面闪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从他那轻轻挑起的嘴角,长欢甚至读出了一抹残忍的味道。 这个男人,现在还想要做什么? 长欢的瞳孔惊惧的睁大,额角隐隐渗出冷汗,心更是不听她使唤地在她胸口处砰砰的乱跳着,慌乱得她几乎就要转身逃跑,可双脚却又如同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她竟然迈不动一步,只能脸色僵硬的看着那个步步向自己逼近的男人。 北辰烈看着长欢惊惧的瞳孔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眼底光芒闪烁不定。 “你还,还想做什么?”长欢面色惨白,声音中也透着一丝丝的颤抖之意。北辰烈闻言,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随即却残冷的凝固在了他菲薄到无情的薄唇之间,声音也透着残冷的味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骗本殿下?嗯?”北辰烈说着身子微微往前一探,薄唇吐出的气息喷薄在长欢的脸颊之上,让长欢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这个男人,身上的阴冷之气太重,就好像是聚集了很多黑暗的力量一般,让她忍不住的颤栗。 “我,我……”长欢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那些话却在她舌尖上滚动了好几圈之后,硬生生吐不出一个字。 北辰烈看着长欢这个模样,嘴角一瘪,勾出一抹不愉快的弧度,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声音带着几分愠怒的味道,“本殿下想着竟然跟你这般不堪的人做了那等事,就觉得恶心……”北辰烈眼底闪过暗芒,嘴角勾出冰凉的弧度。 长欢听着那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话,瞳孔微缩,嘴角勾出残冷的弧度,这个男人怎么能在夺去了一个女子最为重要的东西之后,还这般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他怎么能? 长欢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紧了一般,呼吸困难。 “你说你觉得恶心?”长欢冷然一笑,声音中透着意味不明的味道,似乎是因为气愤,又似乎是因为羞恼,长欢的声线透着点点的颤抖。 “嗯,恶心。”北辰烈一点也不迟疑,抿着唇回答得毫不犹豫,丝毫没有考虑过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伤到一个少女的心。 长欢编贝一般的牙齿紧紧地咬上了自己的薄唇,身子微微颤抖着,她厉喝一声,身形如同流矢一般,冲着北辰烈就猛冲了过去,带起一阵淡淡的厉风。 “长欢,现在,就让本殿下看看你的实力吧!”北辰烈薄唇轻启间,吐出了那个她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名字了。 北辰烈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话音还未落地,脚下一动就如同旋风一般向着长欢攻击了过来。长欢眉目一凛,虽然明知道自己肯定不是这个给男人的对手,可是,她怎么能在这个给男人说出了这么过分的话后还无动于衷呢?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杀不了这个男人,让他吃吃苦头也是好的! 长欢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鼓动,不过一会儿,两人就交手在了一处。 光影阵阵如同利刃一般划过,将周围的石头树木全都一刀刀地斩为了碎屑。两人的动作都是极快,快得人影都变成了一条条的幻影,在这片空地之上快速地移动着。 “啊——”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冲入夜空中的是长欢的惊叫声,惊起了栖息在树杈之间的无数夜鸟,扑棱棱的挥动着翅膀就冲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长欢猛地摔砸在地上,北辰烈刚才那一击残留的力道带着她的身形在地上滑行了十几米远才缓缓地止住了势头,最终在一棵大树的拦截下,她砰的停了下来。 长欢紧咬着菱唇,双目愤恨的看着那个嘴角挑着邪笑,一步步向她走来的男人,他嘴角扬着诡异的弧度,竟然让他一张俊美的脸庞在暗夜下显露出了几分扭曲的丑态。 长欢瞳孔微缩,薄唇微微哆嗦着,这个男人,现在的实力比起以前来强了很多,怎么回事?就算他天赋异禀,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修为取得如此大的长进! 难不成…… 长欢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的一缩,里面有着惊惧。 “你这个女人,真是该死!不该动的人你还真敢动?嗯?”北辰烈身子猛地往前一探,遽然伸手,大手猛地攫住了长欢的下巴,“慕挽歌那个女人,是本殿下的,你,竟敢动她!”北辰烈瞳孔遽然一缩,里面冷光凛凛,长欢感觉身周压力陡然上升,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北辰烈紧捏着长欢下巴的指尖猛然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长欢感觉下巴一针剧痛传来,痛得她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本殿下的人,只有本殿下可以让她死,其余的人都没有资格!”北辰烈眼底暗光一闪,指尖聚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泽,他抬手,那闪着金属光泽的指尖如同利刃般刺向长欢的胸口…… 正文 正文_第275章 他早就知道 长欢嘴角紧抿,双眸冷然地看着那不断逼近的利刃,瞳孔微微扩大,眼眸深处闪动着惊恐的光芒,利刃越逼越近,眨眼间就已经近至眼前,在她的眼前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带起寒星的流光,猛地向着长欢左胸口的位置狠狠扎下。 “叮”一声金属相互碰撞的声音在长欢的耳畔响起,长欢原本因为惊怕而闭上的眼缓缓睁了开来,另外一道流光急速地掠过她的眼前,将北辰烈那刺向自己胸口的利刃给弹了开来。 一股淡淡的气流聚集在她的身下,托起了她的身子,一卷就将她给拽到了一旁,一下便脱离开了北辰烈的掌控范围。 长欢嘴角一勾,抬眸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一袭她无比熟悉的卓绝白影。 “师……师父。”长欢一瞬间仿佛看到了自己所有的希望一般,瞳仁微微发亮,嘴角含笑的看着绷着面色站在她身前的北辰卿。 北辰卿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回转过眸光来,眼神意味不明的向着长欢中所在的方向,长欢虽然知道那双眼睛看不见,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心慌,让她不自觉地便躲闪着那个虽温和,却让她有些无地自容的眼神。 哥哥从小就是这样,永远站在她身前,保护着她,哥哥那般真心待她,可她为哥哥做了些什么?总是给他惹麻烦,曾经甚至还出言伤害他,她,她究竟是有多混蛋!而且,那……那个人也是…… 长欢一想到这里,微微的侧过了头,微微阖上的眼睫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哥哥,对不起…… 北辰烈一看清眼前这个人是谁时,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声音含着几分不屑之意,“哟,本殿下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废物!”北辰烈说着毫不在意的撩了一下自己散落在肩侧的长发,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盯着面色淡然的北辰卿。 北辰卿闻言没有回话,紧攥着袖袍边缘的手却握紧了几分,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一抹暗光一闪即逝。 “你不要阻碍本殿下,否则就算是你,本殿下也……照杀不误!”北辰烈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意,说出的话也是狠绝无情,“你以为,就你这么个废物死了,父皇又会有几分怜惜呢?” 长欢闻言瞳孔一缩,嘴角微微抖着,这个男人,还真是可恶!竟然敢对哥哥说出这么过分的话!长欢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双眸恨恨地瞪着一脸不屑冷高的北辰烈。 这边长欢心中愤然,神色不甘,可那个当事人却完全像是个没事人一般,挺直着脊背站在原处,一双碧蓝色的眸子不愠不怒的与北辰烈对视着。那般淡然而又悠远的目光,一时让北辰烈怒从胆边生。 慕挽歌那个蠢女人,就是被这个死瞎子这副纯然清高的模样给欺骗了!他想不通,这个瞎子到底有哪里比他好,那个女人竟然……竟然……因为这么一个男人而被长欢那个女人给算计了。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心中就窝火得很。既然这个瞎子主动送上门来,那他现在,就两个人一起教训好了! 北辰烈一念及此,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用力到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北辰卿感觉到周围气流的变化,神色一凛,暗自也在调动着自己的内息。 “小心!”长欢急喝一声,北辰卿微微偏头,聆耳听着身周的动静,感觉到一股加速的气流扑面而来,北辰卿脚下一动,身影一下就疾掠开几米之远,躲开了北辰烈的攻击。 北辰烈见此,嘴角一弯,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语调微微上扬,“看来你这个废物也是有些进步的,不过……”北辰烈拖长了调子,眼眸陡然一眯,里面冷光凛凛,“你这点进步,在本殿下这里,微不足道!”说到后面时,他语气凌厉,手下的攻击也加快了很多,如同疾风骤雨般朝着北辰卿就招呼了过去。 北辰卿开始还能应对自如,渐渐地就有些吃力,到最后甚至弄得有些狼狈。 北辰烈一双灼灼的桃花目冷然含笑地看着步步狼狈后退的北辰卿,心中畅快不已,嘴中也发出嗤然的冷笑,“废物就是废物,就算到了今日,你仍旧还是个废物!你,永远都不可能超越本殿下,你永远只能被本殿下踩在脚下,匍匐在本殿下的脚边求饶!”北辰烈的话语一声急过一声,随着他越来越疾厉的话语,他长腿一个横扫,带起一阵疾风,径直朝着北辰卿的胸口踢了过去,北辰卿躲闪不及,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传来,然后整个人就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倒飞了出去,“砰”一声就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哥……师父!”长欢想唤哥哥,可话才出口就不受她控制地改了称呼。 长欢从地上爬了起来,身形踉跄地直往北辰卿所在的地方扑了过去。看着一身狼狈,嘴角渗血的北辰卿,长欢眼角隐隐有泪水滑过。 “你快走,我来拦住他,他不敢对我下杀手的。”北辰卿抬袖毫不在意地拭去了自己嘴角的血渍,这话说得肯定。 长欢双眸泪意朦胧的看着北辰卿,哪里愿意走,她双手紧紧地攥着北辰卿的袖袍,声音哽咽,“不,我不走!”长欢这话也说得坚定,拽着北辰卿衣袖的手也握紧了几分,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定定地瞧着北辰卿。 “亏慕挽歌那般维护与你,却没想到,你竟然这般维护一个杀了她的凶手!”北辰烈眼底仿佛含了冰渣子一般,冷气渗人。 北辰卿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别的什么情绪,稍纵即逝,快得长欢和北辰烈都无法捕捉到。 北辰卿温暖而又干燥的大手反手轻轻地握住了长欢略有些冰凉汗湿的手,清泠动听的声音低低响起,“我相信,长欢是不会杀人的。”北辰卿的话让长欢双眸微睁,面上神色惊异难明,她薄唇微微哆嗦着,双眸怔怔地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北辰卿。 原来,原来哥哥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吗?他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我是在那场大火之后才知道的。”当时花花跑进了火场之中,如果那房中不是有着那个人,他又会为谁而那样犯险呢? “对,对不起。”长欢猛地垂下了头,苍白的唇嗫嚅到,“我,我没有杀她,我也不知道是,是……”长欢话还没有说完,却在北辰卿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的时候止住了所有的话语。 长欢定眸看去,那双碧海蓝天般清澈的眸子带着些许的暖意,淡淡地瞧着她,一瞬间让她有些失神。 “我知道。”北辰卿声音温和的应到,嘴角晕开一抹浅笑,“长欢从小就很听哥哥的话,所以这次也是会听的吧?” 北辰卿目光轻轻地穿过长欢的耳畔,投向了别处,那目光,幽远轻灵得似乎没有丝毫的重量。 “嗯……”长欢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上了一些鼻音。 “听哥哥的话,快离开这里。”北辰卿声音中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长欢,不要再让哥哥背负更多的不安愧疚了。”北辰卿这话说得别有深意。 “那你呢?”长欢听到的重点完全在前半截话上,将后面的话忽略得够彻底。 “哥哥挡住他,你放心,他不会真的伤害哥哥的,而且,长欢不信哥哥吗?”北辰卿淡淡的一句问话一下堵住了长欢所有要说的话。 “你们谁都走不了!”北辰烈一声暴喝,向着北辰卿所在地疾速地冲了过来,北辰卿神色一凛,袖袍轻轻一拂,长欢感觉自己脚下一轻,然后整个身子就轻飘飘地直往远处飘去。 长欢眼睁睁地看着那袭白色的身影越来越远,大睁着的眼角有滚烫的液体缓缓滑下。 “北辰卿,你会死在你自己的自以为是上!”北辰烈看着面色淡然的北辰卿,嘴角一挑,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阴冷之意,“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本殿下的为人,本殿下从来没有不敢做之事!”北辰烈说着,手下招式更见凌厉,一招一式都是夺人性命的狠招。 北辰卿本就不是北辰烈的对手,加之刚才受了伤,现下应对起来越发困难,几乎都是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不过一会儿,北辰卿浑身上下就已经挂了无数的彩,就算他姿容超凡脱俗,在这样的状况下,看来也是狼狈不堪。 渐渐的,北辰卿闪躲的动作越来越迟钝,呼吸也越来越重,苍白地面色上挂满了细小的汗珠,连他站着的身子都微微有些打颤,看得出来,北辰卿已经是到极限了。 北辰烈见此,嘴角勾着的笑意越来越大,“你和那个女人都惹得本殿下不痛快了,等解决掉你,本殿下就去把那个女人给……”北辰烈话音一顿,嘴角的笑意透着浓浓的邪恶,“那个女人顶着那么一张脸,还真是让本殿下有些下不了手,不如……抓到她后先好好折磨一番如何?”北辰烈这话听来有几分商量的味道,可北辰卿很清楚,他这不是商量,而是挑衅。 正文 正文_第276章 对不起 “现在,你,就给本殿下消失吧!”北辰烈高喝一声,面上的神色有几分扭曲,随着那一声厉喝,一大团刺眼的流光缓缓聚集在他的掌间,刺目而又耀眼的光芒,衬得暗沉沉的周围亮堂了几分,而北辰烈那一张俊脸,在强光的照射下,反倒透着几分诡异阴沉的味道。 北辰烈手一挥,那团光球带着撕裂空气的凌厉直冲着北辰卿而去,眨眼间,剧烈的光芒就将北辰卿那白衣卓然的身影给笼罩在其中。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沉沉的夜空,带一点点触目惊心的感觉。 可…… 北辰烈明显地听到,那发出来的惨叫之声,听来竟然是一个女声? 北辰烈抬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有些不敢置信。 难不成,他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待得光芒渐渐散尽,北辰烈乜眼看去,满身鲜血倒在地上的确实是一个女子无疑,竟然是去而复返的长欢。 北辰卿满面颓然的坐在地上,那白皙地脸颊上到处都是血渍,以及混着血渍的泥土,原本被他用羊脂玉松松束起的长发,此刻四处散开,凌乱地披散在他的肩周,将他一张胜过天人的脸颊遮去了一半。 他双手僵硬地抱着一个人,与其说是抱,倒不如说是那个人完全地萎顿在了他的怀中。 “幸,幸好……”长欢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庆幸的味道。幸好慕挽歌会这缩地成寸之术,这才让她能够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赶了回来,幸好还来得及。 长欢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中含着几分小心翼翼,“长欢并……并不是不相信哥哥,长欢只是想跟哥哥一起面对。”由于长欢身受重伤,她的术法已经完全不能够支撑着她再维持着慕挽歌的模样,淡淡的光芒闪过,长欢已然恢复了自己的容颜,而花祭渊施加给她的精神操控也已经失了效。 “长……长欢……”北辰卿喉头一堵,缓了好久才哑着嗓子低低地说到,那声音中透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原本还想再继续下手的北辰烈,看见眼前这极为有趣的一幕,不由得好笑地挑起了嘴角,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儿地盯着北辰卿这边的状况。 北辰卿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扶着长欢肩膀的手已经湿腻一片,他就算看不见,可飘过鼻端的浓得他几欲作呕的血腥味儿,也提示着他,他手掌中那股湿腻的液体,全是那个此刻倒在自己怀中之人的鲜血…… 北辰卿一想到这里,扶着长欢肩膀的手不由得剧烈的颤抖着。 “你怎么会回来?不是叫你走了吗!”北辰卿提高了声音厉声喝到。长欢闻言,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苍白的唇微微撅着,低低地咕哝到,“他是坏蛋,大坏蛋!长欢不认为他那样的坏蛋会不敢杀了哥哥。”长欢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俏皮之意,这话说来就像他们小时候的任何一次一般——北辰卿一被欺负了,她总是跳着脚,撅着粉嫩的嘴,气吼吼地骂那些人全是坏蛋,小坏蛋,大坏蛋…… 北辰卿闻言,手抖得越发厉害了,手背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薄唇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哥哥,对……对不起。”长欢的声音低低响起,大片的血渍在她的胸口处缓缓地泅开,晕染开一大朵血红色的花朵,她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可她的面色却出奇地红润了几分,那双原本有些灰败的眸子,此刻也是光芒灼灼。 “长欢好自私……在长欢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绝望中时,哥哥就如同一缕阳光一般照进了长欢的心中。哥哥对长欢没来由的维护、照顾,让长欢渐渐贪恋上了哥哥的温暖。是哥哥教会了长欢怎么和人相处,也是哥哥将长欢带出了那个长欢自己为自己建立起来的囚笼。长欢,长欢……这个名字还是哥哥为长欢取的,哥哥说,希望长欢能够长长久久的快乐,不要再有悲伤……”长欢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带上了几分哽咽之意,“哥哥待长欢这般好,可,可长欢却那般自私地想要独占哥哥一个人的疼爱。长欢自私地以为,长欢和哥哥一起长大,一起快乐一起悲伤,长欢就应该是哥哥最重要的人。哥哥就应当永远地疼爱着长欢一个人,长……长欢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其他的人走进哥哥的心里,长欢真卑鄙,长欢……” “长欢,不……不要说了。”北辰卿声音低沉沙哑得仿佛是被人硬生生从喉咙中挤出一般,透着几许的憔悴。他扶住长欢双肩的手缓缓收紧,面上神色痛苦,他怕,他怕听到他从来不愿意相信的事情。 其实,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废物!北辰烈从来都没有说错过…… “哥哥十五岁那年,喜欢上了一个叫做白苗禾的青楼女子,是啊,她不过是一个下贱的风尘女子而已,她哪里值得哥哥一星半点的疼惜。”哎长欢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声音中带着几分苍凉的味道,“那个叫苗禾的女人,她比我后遇上哥哥,哥哥以前十几年的喜怒哀乐,她都没有参与进来,现在却来搅一脚,这算什么事?”长欢说着眸子缓慢而又艰苦地转动着,目光淡淡地落在了那张天人之姿的脸上,薄唇一启一合,“哥哥,长欢心中不甘心。长欢每次悄悄地跟在哥哥后面,看着哥哥在她面前毫无防备,毫无悲伤的笑着,长欢的心里就难受,那般没有悲伤的笑容,在长欢面前,哥哥从来没有露出过。” 长欢面上的笑意渐渐有些苦涩,声音中的哽咽之意更甚,“明明,我才是哥哥心中最重要的人,她是个闯入者,是她,让哥哥对长欢不再如同以往那般了。有什么事,哥哥都会给她讲,也不给长欢说了。长欢心里难受,嫉妒!那种情绪就像燎原之火一般,瞬间便让长欢理智全无。所以,所以……”长欢声音顿了顿,语速也变慢了几分。北辰卿很明显地感觉到心脏在他地胸口里\长欢为以前对苗禾所做的事情道歉,可对她向慕挽歌做出的那些事,她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悔过之意。只因为,她仍旧坚持着这件事她没有做错。 “哥哥大概不会原谅长欢了吧?”长欢微微扬起一张满是血渍的小脸,这话说得有几分意味不明,让人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北辰卿闻言,并没有说话,薄唇仍旧抿得很紧。 “也是,长欢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哥哥怎么会再原谅长欢呢。”长欢嘴角勾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声音越来越低,“等长欢死了,长欢要把眼睛留给哥哥,哥哥一定有想要看见的人。”长欢面上的笑意平和安宁,“沐神医说过了,哥哥的眼睛是可以治好的。只要换上另一个人的眼睛。”长欢说到这里喉中发出咕咕的笑声,“以前长欢胆小,害怕没有眼睛,害怕永远的黑暗,所以,长欢不敢把自己的眼睛给哥哥,如果那时候就把眼睛给哥哥,哥哥肯定已经看过了所有的美好。” 长欢声音哽咽,她不敢说,因为她的胆怯,哥哥眼睛的治疗拖了这么些年,现在,就算沐神医能让哥哥的眼睛复明,那效果自然也是大打折扣,哥哥也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像而已。 呵……她果然是一个只考虑自己的自私之人! 正文 正文_第277章 狐狸间的对话 长欢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面上的笑意有些虚浮,眼底的光芒明灭不定,就像一盏灯火一般,轻轻摇曳着,然后那抹光芒她的眼底渐渐地熄灭,越来越暗。 “哥哥,若长欢的眼睛能够让哥哥看到世间地美好,长欢也很开心。”长欢说着缓缓地伸出手来,动作艰难缓慢地抚上了北辰卿的脸颊,声音透着淡淡的幸福,“哥哥,让……让长欢的眼睛继续活在哥哥的身上,好吗?”长欢微微仰着脸颊,眼眸微眯地看着北辰卿,声音轻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去一般。 北辰卿喉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犹豫了好久,他才哑着嗓子,低声说到,“长欢,你不会死的,不要说这些傻话。”北辰卿说着抱着长欢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手指微微地颤抖着。 长欢淡淡一笑,声音虚浮,“哥哥不要骗长欢了。”长欢说着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她袖袍一动,北辰卿只听得“哧”的一声,一股滚烫湿腻的细流一下喷薄在了北辰卿的手背之上,那液体很烫,烫得北辰卿的手背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随即两个圆溜溜的东西被塞进了北辰卿的手心之中,北辰卿心猛然一沉。 “如果不是长欢的自私,哥哥早就能够看……看见了。”长欢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如同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最终不可闻。而她那眼底的光芒也越来越暗,然后那抹光芒就缓缓地归于沉寂,最终沉于一片黑暗之中,再也寻觅不见。 北辰卿感觉到自己手下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一股森森的冷意透过他的指尖慢慢地渗进了他的骨肉里面,让他的心陡然一沉。 “长欢……长欢……”北辰卿沉着声音,声线颤抖,低低地唤到,可怀中那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而自己右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两个湿腻而又圆溜溜的东西。 北辰卿一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北辰卿双手用力,将长欢紧紧地揽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他微微躬身,将自己的脸颊紧密地贴着长欢已经冰凉的脸颊,声音哽咽,“笨蛋,眼睛是你的,你本来就没有义务一定要把那眼睛给我。而且,这么多年了,就算看不见也没关系,这么多年来,我不是过得很好吗?”北辰卿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甚至含了一点点的鼻音,“你这个笨蛋,何必把自己的眼睛给我?笨蛋……” 北辰卿薄唇轻掀,轻而幽远的话语从他的唇舌之间轻轻吐出。 长欢,你一直活在黑暗里,哥哥又怎么忍心剥夺掉这能够让你看见世间光明的东西? 长欢…… 北辰卿苍白着一张面色,薄唇反复地呢喃着长欢的名字。 “长欢,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北辰卿说的这句话很低,低得风一吹就散在了空中,没有被任何人听见。 苗禾那般善良,她一定已经听到了你真心的道歉,她一定已经原谅你了。长欢,你就这么了无牵挂的走吧,其实,这对这么多年来,活得如此辛苦而又小心翼翼的你来说,又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北辰卿一想到这里,缓缓阖上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抿着一抹浅淡的弧度。 “啧啧,还真是感人肺腑的一幕,看得本殿下都要落下泪来了。”原来一直静站在一旁,抿着唇看着眼前上演这幕好戏的北辰烈意味不明地说到。 北辰卿闻言,倏地睁开了那双碧海蓝天眸,一双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北辰烈所在的方向,眼底隐隐有着怒意涌动。 北辰烈看见北辰卿略带着血丝的双眼,嘴角勾出一抹好笑的弧度,声音也满是戏谑之意,“怎么?你这个万年温吞,从不动怒的人,也生气了?”北辰烈一双桃花眼闪着灼灼光芒,声音更加欠揍,“这可真是难得一见,来,你更愤怒些,也让本殿下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北辰烈完全是一副调笑地无所谓语气。好像那边那两个人的不幸,完全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北辰烈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面有愠色的北辰卿,完全是一副期待地看好戏的表情。 他本来以为可以看到北辰卿露出他所期许地表情,谁知,北辰卿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后,就将目光淡淡地落向了别处。 他面上仍旧恢复了平日的不惊不怒,无波无澜得就像是一个精致美丽的雕塑一般,没有一丁点属于人该有的情绪。 “嗤!”北辰烈见此不屑地冷嗤一声,嘴角的笑意冰凉了几分,面上神色也是冷意森森,“你果然还是同以前一样窝囊废物,没有半点的改变!”北辰烈说着冷冷地睨了一眼满面颓然,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北辰卿,神色之间尽是冷然不屑,“本还以为能够看到一个与以往不一样的你,却没想到,你还是以前那副死样子。”北辰烈说着冷嗤一声,薄唇轻掀,无所谓地说到,“真是无趣……”北辰烈说着头也不回地抬步向远处走去。 走了几步后,北辰烈顿住了脚步,回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北辰卿,缓缓说到,“七弟,杀死一司之主,这可不是一个小罪名哦,这事,本殿下可是会……如实报给父皇的。” 北辰烈说到后面时,特意拉长了语调,说得意味深长。 可北辰卿就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着身子坐在原处,完全没有半点的反应和动作。 北辰烈也懒得管他,利落地转身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里。 独留下北辰卿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双手僵硬地抱着那个早已经冰凉的身体。 瑟瑟的夜风鼓荡起他宽大的衣袍,越发显得他身板瘦弱,萧瑟落寞的身影,不由得让人心生疼惜。 这边萧瑟落寞,冷风凄凄,可另一边却是说不出暧昧悠闲静谧。 帝都城中最高,视野最好的一座阁楼顶上,那朱红色的琉璃瓦上正有两个人悠闲地躺在上面,微微眯着眼睛,一脸惬意的望着头顶的满天繁星。 慕挽歌一手遮挡在眼睑上方,手指微微张开,透过细长的指缝,慕挽歌双眸淡然含笑地望着美丽的夜空,嘴角微弯,声音中透着悠闲轻松的味道,“这地方还真不错,夜风清凉舒适,关键是……”慕挽歌说到这里将那遮挡在眼前的手,缓缓地抬了起来,手臂渐渐打直,手指微微曲起,做出一个抓握的姿势,慕挽歌语声悠悠地继续说到,“这里,一伸手仿佛就能抓住星星一般。” 慕挽歌嘴角微弯,露出一抹明媚的弧度。 突然,一只大手轻轻地握住了慕挽歌那伸向夜空的手,那只大手手指微微曲起,就将慕挽歌的手给完全地包裹在了他的掌心之间。 霎时,一股温暖牢牢地包裹着慕挽歌略显冰凉的手。 慕挽歌看着那紧紧相握的两手,眼神深邃了几分,眼底闪过一些别的神色。 她微微转过头来,一双在暗夜中显得越发清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平躺在她身旁的花袍男人,嘴角微勾。 “神帝国要求和亲一事,可是你安排的?”慕挽歌试着将被那男人紧紧攥在掌心中的手往外抽了抽,果不其然,自己抽不动分毫。 慕挽歌认命地叹了一口气,也就任由那个骚包的男人紧握着她的手了。 花祭渊见此,一双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握着慕挽歌柔荑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他缓缓收回手,握着慕挽歌的手,将两人紧紧相握着的手轻轻垂放在了两人的身侧。 “不是,但在我的意料之中。”花祭渊淡淡地睨了慕挽歌一眼,这话回答得云淡风轻。 “嗯?”慕挽歌淡淡反问了一句,眉峰微微蹙着,不过眨眼间,那蹙着的眉头就缓缓地舒展了开来,“提亲的是上次那个,带着一条丑蛇,面覆紫色纱巾的男子吧。”慕挽歌这话说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嗯。”花祭渊淡淡应了一声,“他……是父皇的私生子。”花祭渊这话说得意味不明,让慕挽歌听不出来他话语之中的情绪。 私生子……这个花蝴蝶讲话还真是毫不留情,说起自己的父皇来,也是这么不留丝毫情面。不知道花蝴蝶的父亲听到他这么说,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会就因为上次被我捅了一刀后就怀恨在心,以此来存心报复吧?”花祭渊面上表情虽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慕挽歌却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那双光芒潋滟的紫眸里一闪而过的黯然,所以,慕挽歌这才说出这般戏谑不正经的话语来,她希望能够赶走他眼底的那点微不可察地黯然。 那个邪魅张扬到傲然一切的人,才该是他,他天生不该露出这样的表情来。这样的表情,还真不适合他…… 花祭渊闻言好笑地睨了佯装惊怕的慕挽歌一眼,嘴角挑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正文 正文_第278章 命运 他身子一个侧翻,慕挽歌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在她什么都没看清的时候,一个嘴角挑着邪笑,美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容颜就放大在了她的眼前,光芒灼灼的紫眸里,仿佛有一个极大的漩涡,将她的目光牢牢地吸附其中。 慕挽歌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转移不开目光,就那么怔怔地看着花祭渊,脸颊两侧,还晕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花祭渊见此,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深。 “我没看错吧,你刚才是脸红了?”花祭渊声音低沉性感,听来仿佛猫爪挠心一般,让人心中酥痒难耐。 由于两人的距离隔得很近,不过咫尺之间,所以,花祭渊这一说话,温热的气息一下便喷薄在了慕挽歌的脸上,慕挽歌不由得面色一红,如同一个煮熟了的虾一般。 花祭渊见此,低低的笑了起来。以前,他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笨狐狸呢。 花祭渊不由得心情愉悦,一下便将刚才心中的那一抹不愉快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慕挽歌微偏过头,躲避着花祭渊炽热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声音不自觉地便柔软了几分,多了一些平日里没有的娇媚之意,“你不要总这么不正经……”慕挽歌说着伸手推了推花祭渊的身子,面色越发通红。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绯红的脸颊,红润得如同熟透了的樱桃般的菱唇,不禁眼眸一深,喉头上下滚动了几下。他甚至能够清楚无比地闻到,那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一丝一缕地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好多,他喷薄出来的灼热呼吸如同烙铁一般,一下下地烫在了慕挽歌的身上,让慕挽歌身子也越发地烫了起来。 慕挽歌脸颊越发红了几分,双眸水汪汪的看着花祭渊,眼底情绪不明。 “嗤……”花祭渊轻轻低笑出声,利落地翻身,一下便又在慕挽歌身旁躺了下来,眼前骤然褪去的阴影,以及温暖,竟然让慕挽歌心中有些微的失落,可在下一刻意识到这股失落为何而来时,慕挽歌在心底里将自己狠狠的鄙视了一番。 “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和我争罢了。”刚才还一副不正经模样的花祭渊此刻面色肃然地说到。 慕挽歌闻言,侧头乜了花祭渊一眼,竟然发现那个脸不红气不喘的,端着一副比她还要自在从容的模样,慕挽歌心里不由得起了一丝无名火。 其实,慕挽歌哪里知道,那个男人一切都是在佯装镇定而已。他仰着头,让冷风吹在他的脸颊之上,驱散他脸颊上的热意,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下如同鼓点一般咚咚乱跳的心。 “他知道我……你,所以……”花祭渊在说到这句话中间的时候,声音突然莫名地低了好几度,慕挽歌还一直聆耳听着都没能听到他在说些什么,不由得双眸诧异地看着花祭渊。 花祭渊感受到慕挽歌探寻的视线,面色一囧,假装镇定地轻咳了几声,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到,“他想娶你,是为了从我手中夺走你,然后让我痛苦,不过……”花祭渊说着嘴角勾出了一抹怎么看怎么邪恶的笑容,声音也带上了几分阴冷戏谑之意,“他肯定没有想到,他会娶一个冒牌货回去。” “冒牌货配冒牌货,不是刚刚好吗?”慕挽歌眯眼一笑,弯出一抹夜空中皎月般的弧度,声音也透着一股恶作剧的味道,“这北辰国的所有人都以为,提出和亲要求的是,那个威名赫赫地神帝国太子呢,却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所以的人都以为和亲的是慕府的慕挽歌,却也没想到,那不过是一个……”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声音中十足十的戏谑味道。 花祭渊闻言,嘴角微微翘起,看向慕挽歌的紫眸中,光芒灼灼。 “说来,你这笨狐狸也太黑心了点,竟然借着那场大火抽身而退,远离了所有是是非非,落了个清净,而让那个女人留着为你收拾一大堆的烂摊子。”花祭渊说到这里啧啧地摇了摇头,这话表面上听来是在责怪着慕挽歌,可那语气中浓浓的笑意与宠溺,却在再清楚不过地告诉世人——这么做甚和我意,不愧是我花祭渊的女人! “你也不赖啊,将计就计,让那长欢这次代替我嫁到神帝国去,那私生子看见娶了个冒牌货回去,也不知是什么表情。”慕挽歌双眼发亮,脑中想了无数个那男人被气得吐血的模样,可想来想去,慕挽歌却也没能想出个确切的来。 花祭渊闻言,嘴角笑意加深几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都眯眼笑了起来,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狡黠……不,是狡猾的味道。 “对了……”慕挽歌突然敛了笑意,面色恢复了肃然之色,弯弯的眼眸里冷然一片,“那个男人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了,我,饶不了他!”当然,她最在意的是,那个男人竟然敢利用自己来对付那只骚包的花蝴蝶,而且,他那日说的那些话,也是让她耿耿于怀得很,所以,她必定,要向那个男人问个清楚。 “嗯?”花祭渊语调微微上扬,淡紫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慕挽歌,似乎在等待着慕挽歌接下来的话语。 “我要和你一起回神帝国。”慕挽歌坐了起来,侧着身子,目光淡然而又坚定地看着双手抱头躺在一侧的花祭渊。 花祭渊神色一怔,面上神色复杂难明,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悲伤。 “这边你的事情都做完了吗?”花祭渊也直起了身子,淡紫色的眼眸与慕挽歌黑亮的眸子对视着。 “差不多了,除了父亲放心不下外……不过,他已经请命,五日后他就前往戍守边关,府中一应事宜都交由绿茵处理,这样一来,想来当今圣上也没有了要对付父亲的心思,毕竟一个长年戍守苦寒边远之地的将军又能做些什么呢?所以,留一些人关注着这边的动向就可以了。”当然,她放心不下地还有那个人,可是…… 慕挽歌目光轻轻瞥了一眼花祭渊,微微垂下了眼眸。 对于她来说,果然,还是那只骚包蝴蝶更重要些。 “神帝国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哪里……” “无论多大的危险,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慕挽歌没待花祭渊将话说完就打断了花祭渊的话,语气坚定地说到,“曾经,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太后寿宴上,慕挽月明德殿偏殿一事,现在想来,那是你的手笔吧?还有,太后寿宴上,赵凤澄与北辰烈那滑稽的一场戏也是你的手笔。柳姨娘一事,若不是你事先察觉到不对,暗中改了那鸳鸯鼎的机关,现在只怕我也不能站在这里了。”慕挽歌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金曜杀我时,也是你救了我,那场战场厮杀中,也是你……陪着我。”慕挽歌说到这里微微垂下头,嘴角晕开淡淡的笑意,突然她抬起眸子,一双黑亮的眼眸微微一眯,露出弯月的弧度,声音带上了戏谑之意,“现在算来,我欠你的还真是多……”慕挽歌语音一顿,眯眼笑得越发灿烂了几分,“欠这多多,都还不清了呢。”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那副俏皮的模样,不自觉的低笑出声,他大手一揽,就将慕挽歌给揽进了怀中。 慕挽歌猝不及防下,脸猛地撞进了花祭渊坚硬的胸膛之中,痛得她咧了咧嘴。 “我还是很期待看到那个男人难看的表情呢。”头埋在花祭渊怀中的慕挽歌,翁声翁气地说到,听得花祭渊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 “我也很期待。”花祭渊声音轻快了几分,他想这么多做甚,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只要他们在一起,那所有的危险困境,都不算是什么。 他们只要共渡风雨,便一定能共享荣华。 花祭渊抱着慕挽歌的手紧了几分。 凉凉的夜风拂过,两人的青丝在空中飞舞着,纠缠在一起,衣袍跌跌荡荡,在空中舞出绝美的弧度。 慕挽歌不知道,她今日下的这个决定,以后会让她失去很多重要的东西。 她更不会知道,她的命运也因此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她和慕挽月之间的斗争,也将会继续持续下去,并将愈演愈烈,最终,让两个人都失去了一些珍视的东西…… …… 次日,北辰烈就带着奏折,参奏北辰卿杀害除妖司异能司司主长欢一事,当今圣上北辰傲天闻言,勃然大怒,当场就将北辰卿厉声呵斥了一番,更是将一桌子的奏折狠狠地摔砸在了北辰卿的面上。 面对着北辰傲天的怒气,以及北辰烈的指控,北辰卿自始自终,不发一言,连为他自己辩解的话也没有一句。 他静静地归在哪远处,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地承受着北辰傲天的怒气。 正文 正文_第279章 消失 北辰傲天看着那般的北辰卿,心中就窝火得很。他这般不辩解的模样,是不在乎,没将他这个一国之主放在眼里,还是说,他根本就无可辩解? 北辰傲天眸子晦暗难明地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神色阴冷,“北辰卿,你可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北辰卿仍旧一袭白衣,远远地跪在御书房的案桌前,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北辰傲天见此,心头更是火大,这个混账东西,从小都是这般地不争不辩,也活该连那些狗奴才都敢欺负于他。 北辰傲天想到这里,眸子深邃了几分。其实他也不是从小都这副样子,以前,他也是个性子跳脱,明朗而又活泼的孩子呢,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沉默寡言,不争不辩的呢? 北辰傲天在脑中搜索了一圈,仍旧没有找到相关的信息。其实,北辰傲天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他的目光和注意力,从来都没有放在过北辰卿的身上。 从小,无论北辰卿做什么,事情做得多么完美,他都不能得到北辰傲天一丝一毫的赞赏。北辰傲天,甚至连抱他一次也不曾。 北辰烈见此,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笑容,他就知道,依北辰卿地性子,这件事一定会发展成这种状况。 北辰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清朗,“长欢利用自己的能力算计慕将军的女儿,这事着实可恶。七弟向来与慕挽歌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次得知慕挽歌被长欢害得葬身火海,七弟这番行事,说到底也是重情重义。”北辰烈这话说得意味不明,他看得出来,父皇对慕挽歌那个女人,可谈不上喜欢。 果然,北辰傲天闻言面色更加阴沉。 北辰烈继续说到,“说来也是慕挽歌命大,火起时,恰好被儿臣救了,不然,可怎么给神帝国一个交代,这样说来,那长欢确实死有余辜,七弟杀了长欢一事可没有做错。”北辰烈嘴角挑着一抹诡谲的弧度,北辰卿,本殿下这样说,你可还能忍? 北辰烈一双灼灼的桃花眸,直勾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北辰卿,嘴角勾出一抹恶劣之极的笑意。 他很清楚地看见了北辰卿紧绷的嘴角,以及那缓缓收紧的双手,北辰烈眼底不由得划过一抹笑意,很好……再加一把火,就足够了。 “她也不想想,慕挽歌可是神帝国太子指定的婚定之人,岂是她那么一个女人可以动的?真是自不量力!”北辰烈说到这里语气狠厉了几分,眼中冷光凛凛,“那个女人,胆大包天,死有余辜!”北辰烈话语铿然落地,一字一句间完全是对一个死者的亵渎。 北辰卿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薄唇掀动,犹豫了好一会儿,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才从他喉中低低吐出,“长欢没有杀慕挽歌。” 傻子!北辰烈心中冷嗤一声,刚才父皇那般疾言厉色地苛责于他,他都不曾辩言一句,现在,自己不过是说了长欢那个女人几句,他就这般忍耐不住地跳出来为那个女人辩解。 蠢,真蠢,不懂为自己辩解,却为一个死人争取什么清白? 北辰烈嘴角的笑意,越发冷然,“长欢做地那些事,可是有人亲眼目睹,七弟就莫要再为她辩解了。” 北辰卿眉目一冷,心猛然往下沉去。他竟然是连一个死者也不放过吗?人都去了,他还要这般诋毁污蔑一个人!长欢说她没有杀歌儿,那一定就是没有的。 北辰卿眉眼更加低垂了几分,手攥得越来越紧。他沉着嗓子,沉声回到,“''还望父皇明察,长欢绝对没有做出……” “咚——” 北辰卿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装着未干墨汁的砚台就冲着跪在地上的北辰卿猛砸了过来,“砰”一声就碎在了北辰卿的面前,浓黑的墨汁溅了北辰卿一脸,浓郁的墨汁味儿萦绕在北辰卿的鼻端,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北辰烈见此,心中暗笑不已,他轻轻抬眸看去,北辰傲天的神色又冷沉了几分,嘴角绷出一条冷硬的直线。 “你自己还是个有罪之身,你有什么资格为别人说话?”北辰傲天声音冷冽,从鼻中溢出一声轻哼,“不自量力的东西!” 墨汁顺着北辰卿的脸颊,缓缓往下滴落,在他原本白如冠玉的面上蜿蜒出一条条暗黑色的痕迹,看来狼狈不堪。 一时之间,御书房中无人讲话。空气沉闷压抑得仿佛能将人压垮一般。 除妖司本就是直属于北辰国皇族,或者说,直属于北辰傲天的一个强大组织,里面聚集的全都是一些北辰国中顶尖的修炼人才,可以说是北辰傲天一个强有力的维权机构,可是现在内部出了这样地事情,那丢的可是北辰国皇族,是北辰傲天的面子。 所以,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是以,这偌大的御书房中,除了北辰傲天等三人外,其余人都被摒退了下去。 北辰傲天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眉眼低垂的北辰卿,声音中一如刚才的冷然严厉,“长欢既然已死,她的罪责朕不追究,可你……”北辰傲天说着抬手直直地指着北辰卿,声音沉了几分,“朕决饶不了你!” 北辰卿听到这个话,面上神色从容,嘴角甚至还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最开始地时候,他之所以不辩解,就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辩解了也是无济于事,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他一有点地方做得不合他的心意,不管错与对,他总是会给他一些教训,让他好好地长长记性。 北辰卿嘴角那浅淡的笑意,彻底地惹怒了北辰傲天,他眼神陡然一沉,嘴角抿出冷硬弧度。 北辰烈见此,心中暗笑不已,他拢袖上前几步,朗声说到,“父皇,看在七弟做这些事都是出于情义二字的份上,还望父皇能够从轻处理。” 北辰傲天眸光冷然地睨了北辰烈一眼,里面意味不明,含着一点点的警告之意,北辰烈感受到北辰傲天眼神中的不善,识相地住了口,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北辰傲天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跪在地上,浑身墨渍,一脸狼狈的北辰卿,眼神阴冷,“革去你除妖司左尊之位。”北辰傲天声音冷厉,眼底闪着针尖般的寒芒,“然后自己去刑罚司中领罚。”北辰傲天眼底中闪过不可掩饰的厌恶之意,以一副看垃圾的模样睨了北辰卿一眼,就挥挥手,如同赶苍蝇一般。 北辰卿有时也很庆幸自己眼睛看不见,如此他就可以不用看见那些人厌弃的眼神,看不见,他就可以当作没有。 北辰卿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他也不敢抬袖去擦掉脸上的墨渍,就顶着那么一张墨迹斑斑的脸,一身狼狈不堪地躬身退了出去,刑罚司里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现在,他只想领了罚后,回到禾苗居中,然后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有好多的事,他需要好好地冷静一下。 北辰烈凝眸看着北辰卿渐渐走远的身影,眼底光芒明灭不定。 北辰傲天冷冷地睨了北辰烈一眼,眼神冰冷,声音也是沉了几分,带着淡淡的警告之意,“你,最好还是适可而止……”北辰烈感受到北辰傲天冷然的语气,头低垂了几分,一副乖乖受训的模样,哪里还有平日里那一副张扬跋扈的样子。 “退下吧。”北辰傲天声音沉凝,说着就背转过身子,双手负于身后,留给北辰烈一个冷然挺拔的背影。 北辰烈躬着身子,应了一声是后,就微垂着眉眼退了出去。 北辰烈一走出御书房,觉得心情无比的畅快,连带着天也变得蓝了起来,双脚下更是如同踩了棉花一般,轻快了许多。 除妖司中的刑罚司里,刑罚各种,样样严苛,北辰卿在刑罚司中领罚,就算不死,也能去掉半条命。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眼角眉梢间全部都是盈盈笑意,脚步轻快地穿过了永华大道后,就径直出了宫门。 北辰卿刑罚司领罚一事,除了几个了解内情之外的人知道以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对外是保密的。 甚至,没有人意识到,自那以后,北辰卿再也没有出现在除妖司中,因为,北辰卿在他们眼中,虽然有着左尊的尊贵地位,可那一切,都不是他凭着自己的能力本事得到的,不过是因为他的皇子身份而已。所以,除妖司中的众人,对于北辰卿,或多或少地都心存鄙视之意,是以,北辰卿不在了,又有多少人能够注意到,并且在意着呢? 也没有人知道,北辰卿在刑罚司中,究竟遭遇了什么对待,只是,以后听那禾苗居附近的百姓说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苗禾居再也没有开过门,那门上的铁环甚至已经生了一层铁锈,一看就是年久无人用的模样。 而那小院中,究竟还有没有人居住着,也没有人知道。 正文 正文_第280章 神帝国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不过眨眼间,就迎来了“神帝国太子”迎娶“慕挽歌”的日子。虽说是和亲,可这也算得上是一件举国欢庆的大事,毕竟这两个人物,可都是北辰国为人津津乐道的大人物,一个是神秘莫测,强大到不像人类么神帝国太子,另一个则是,由废物和无盐女一下变成了一个修炼天才,再加姿容倾国倾城,甚至连曾经的帝都第一美人慕挽月也不能与她相比一二的慕挽歌。 这样的盛事又怎么能不让人心潮澎湃呢?所以,这一天一大早,帝都城的主街上,就人头攒动,一片沸腾。大家早早地就围堵在了街道旁边,伸长了脖子地直往慕府的方向望去。 “你们说,这神帝国太子会不会长得特丑?”一个人压低了嗓音,轻轻地问着旁边的一个人。 “此话怎讲?” “我在想,若那太子长得不丑的话,怎么就没有人见过他的模样?所以,我估摸着,他大概是长得太丑了,所以不敢将自己的容颜示于人前。”那人摸了摸下巴,说得煞有其事。 “你们瞎猜测些什么,神帝国太子究竟长何模样,到时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哎,听说神帝国太子朝务缠身走不开,所以,这次的迎亲太子不会来,来的是神帝国的一个重臣。” 此人话音一落,人群之中一片唏嘘之声,听来都是遗憾之意。 不过这唏嘘遗憾,很快就被一道高呼之声,给冲得干干净净。 “快看,慕二小姐的花轿过来了!”不知是谁语调高昂地喊了一句,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一个方向。果然,两排身穿银甲,手持长枪的士兵就整齐一致地走在前面,铿然有力而又整齐的步子,踏在地上发出“噔噔”的声音,一下下地撞进了在场之人的心中,听得他们精神猛然一震,面上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双眼灼灼发亮地看着那排排银甲士兵。 银甲连成一线,组成了一条条银色长龙,衬着森森长枪,泛出的凛冽冷意,让在场众人自觉四周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好几度。 可越是这般大的阵势,越发让他们觉得兴奋难耐。 人人都使劲挤着往前挪一点,试图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在那长龙之中,拱拥着一顶大红色缀着流苏的软轿,在银甲冷枪的拥护下渐渐走进。 走得近了,众人才发现,原来在那银龙之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穿着玄色盔甲,威风凛凛地骑马走在最前面,冷峻疏朗的眉眼,浑身驰骋沙场的杀伐果断的气质,那人,正是当今官从正二品的慕高枫无疑。 慕高枫乃是慕挽歌的生父,所以,这次由他来护送送亲队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众人伸长了脖子,努力地想看看软轿之中的人,然而轿帘厚重,就连风也不能掀起那帘幕的一角,他们自然也就无福一饱眼福了,众人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遗憾。 众人觑眼看去,这才发现,在那顶大红色软轿之后,跟着一顶檀木黑的软轿,仅仅只是看那顶软轿的外观,就知道,这顶软轿质量上乘,比之那顶大红色喜轿还要更甚一筹。 众人明了,那顶檀木黑轿中的人应当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帝国重臣。 街道之上一片沸腾,人人双眼发亮地看着长长的送亲队伍,嘴中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话。 没有人发现,在那支送亲队伍中,混入了异常人士,那两人,吊在送亲队伍的后面,举着长枪跟在那条银龙后面,仔细看去,会发现,那两人脚步与前面队伍的整齐一致,有着一些细微的出入,不过,若不是仔细看去,也不会有人发现这细微的异常。 更何况,现在这里人声沸腾,人人都凑个热闹,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去注意那些。 长长的送亲队伍,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渐行渐远,出了城门后,就一直向着西方的方向而去。 就这样行了一天,将近傍晚的时候,慕高枫下令原地休息,于是所有人都原地坐下,依靠着树干就开始进食。趁着这个空隙,那两个吊尾的银甲士兵,见没人注意,就一下溜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一道低沉性感地男声带着一丝丝无奈的响起,他斜目睨去,那个人,正极为舒适地伸展了下手脚,甩了甩酸疼的手臂后,再踢了踢沉重的腿。 他见此,嘴角不由得晕开了一抹笑意。 “本想凑个热闹,却没想到,这活还真是累人。”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银甲士兵,声音清脆动听,听来应该是一个女子。她抬手正了正自己头顶上微微有些歪斜的头盔,嘟着一张粉嫩的菱唇,喃喃地嘟囔到。 没错,这两人,正是抱着凑热闹心态来玩一玩的慕挽歌和花祭渊。 花祭渊闻言含笑地睨了樱唇微撅,眼眸微眯的慕挽歌,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既然你都与我回家见父母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来商量下我们的亲事?”花祭渊说着身子往前探了几分,狭长的凤眸微微眯着,含着邪魅到极致的笑意,他的嘴角也高高地翘起,那副模样,就像一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一样,慕挽歌心中直觉不好。 果然…… 慕挽歌心中不好的预感在下一刻就得到了验证。 “不然就趁这个机会,把我们的亲事也办了吧。”花祭渊这话悠悠而来,声音中透着一股浓浓地戏谑之意地看着慕挽歌。 花祭渊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张好看到足以晃花人眼的脸凑到了慕挽歌的眼前,刺得慕挽歌眼睛生疼。 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闪着狡黠灵动的光芒,慕挽歌指尖暗自聚力,抬手就一巴掌地拍向花祭渊那张人神共愤的脸上,可花祭渊脚下一动,身影一下就移出好几米之远。慕挽歌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一片柔软触上了自己的脸颊,慕挽歌神情一怔,身子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地僵硬在原处,一时石化。 花祭渊偷香窃玉成功,嘴角笑意更加明媚。 “你那个已经被印上我的章了,记住,以后可不能让别人再碰了。”花祭渊这话充满了浓浓的占有欲,随即,那抹笑意就渐渐凝固在了一起,他微微蹙了蹙眉头,嘴中低声嘀咕到,“不行,我要浑身都给你印上章。”花祭渊说着一张薄唇就冲着慕挽歌凑了过来,慕挽歌见此,面色一黑,这个男人,怎么在她面前就像一个大男孩一般,幼稚得……可爱? 慕挽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紧攥成拳,她一咬牙,挥手就一拳狠狠地捶在了花祭渊的胸口之上,花祭渊也不闪躲,闷头承受了慕挽歌一拳,他闷声低低的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双手一揽就将慕挽歌给揽进了怀中。 …… 就这样,送亲队伍一路西行,在二日之后就来到了一片水雾氤氲的海域,一眼望去,海天一线,完全看不到头。 慕挽歌眯眼看去,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弧度。 难道这片看起来大得没边的海,就是神帝国的入口吗? 就在一行人瞠目结舌的时候,有一条白玉砌成的桥,从海的那边一直延伸了过来,凌空架在了海面之上。不过一会儿就延伸到了众人的脚边,而在那桥面之上,站着一个眉目和蔼的老人。 这一切,无不超出在场之人的预料之中,不由惊得众人嘴唇微张,一脸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客人远道而来,王上已经备好宴席,诸位请随老臣来。”那人说着微微侧开了身子,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慕高枫对那站在桥面之上的人回了一个礼,挥手示意了身后之人,所以的人都尾随在他的身后走上了桥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沿着白玉桥面,便直往那海的尽头而去。 慕挽歌嘴角一勾,声音含着戏谑之意,压低了声音说到,“看来传言不虚,这神帝国确实神秘。还有……”慕挽歌声音更低了几分,冲着走在一旁的花祭渊挤了挤眼,“你们这凌空架在海面上的桥是怎么回事?” 花祭渊神秘一笑,冲慕挽歌眨了眨眼,声音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等你和我成亲后,我就什么都告诉你。”花祭渊说着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怎么,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神帝国的机密之事,可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知道呢,便宜你了。” 慕挽歌闻言,白了一脸洋洋自得的花祭渊一眼,轻啐了一口,冷声说到,“谁稀罕。” 花祭渊一看到慕挽歌那副真的不在意的模样,气得胸口一堵,一时说不上话来,面色变了又变,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两人这一言一句之间,一行人就来到了桥面的最高处,那个自称老臣的人,手当空一划,一阵强烈的光芒闪过,刺得在场众人都睁不开眼睛。 正文 正文_第281章 王后的话 众人被那强光刺得都微微闭上了眼睛,在那一阵白色强烈到晃眼的光芒中,他们觑眼看去,隐隐看得空气仿佛被那阵如刃的光芒撕裂开了一条口子,口子越扩越大,周围的气流如同水纹一般,层层荡开,然后一扇隐匿在光芒之中的门扉就缓缓地打了开来。 众人觉得脑袋有着晕眩,眼睛也睁不开,待得光芒一点点散去时,他们才得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睁眼一瞧,他们已然已经进了神帝国境内。 面前是一条足以让十驾马车并驾齐驱的宽阔街道,两边全都是些让人琳琅满目的商品,卖的东西中,有好一些都是慕挽歌在北辰国中无从见到过的。而且,慕挽歌还发现一个问题——这里的人,几乎个个都长着姣好的容颜,看来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慕挽歌心中啧啧叹到,这神帝国果然不同寻常,这里的人都长得花容月貌也就罢了,关键是……慕挽歌能够感觉得到,这里到处都是充沛的灵力,于修炼,那是大有裨益。而这街道周围摆摊的人,更是人人都或多或少的会一些术法,甚至还有好几个人,修为更是在她之上。这,未免太可怕了些。 要知道,在北辰国和南陵国,能够懂得术法,入门修炼,那可都是得到了上天极大的眷顾,因为大多数的人都是不具慧根的,根本就没法修炼。所以,那些稍微有点天赋之人,就会获得极大的尊敬。比如,曾经的慕挽月,因为她会开天眼,因为她身具慧根可以修炼,所以,所有人都对她极尽恭维与夸赞。而她慕挽歌,从小灵力空虚,无法修炼,整个就一废物,加之容颜丑陋,性格乖戾,自然就惹得无数人厌烦,那个止小儿啼哭的罗刹之名,就是这么得来的。 慕挽歌嘴角微微一扬。 她扫眸淡淡打量了下四周,所有的人都在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向她们这边的热闹投来多余的一瞥,更别说像那些北辰国子民那般大声闹嚷了。 看来,这神帝国,果真不是一个简单之处,这里面的人,也都该是些什么样的人呢? 慕挽歌现在倒是期待起来了,这趟神帝国之行,一定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慕挽歌嘴角挑着一抹淡淡的弧度,眼眸微微眯起,透出一股狐狸般狡黠的味道。 花祭渊若有所察,斜眸淡淡地睨了慕挽歌一眼,眼眸含笑,眼底尽是一片宠溺之色。 一行人在那自称老臣之人的带领下,穿过长长地街道,走过一道高大巍峨的宫门后,七拐八绕地穿过一些玉石砌成,奇花异草点缀的宫道之后,就走进了一个掩映在氤氲水雾,淡淡花香的朱红色宫殿——花铭殿。此处,正是神帝国王上花容天用来接待北辰国一行人的地方。 而在这之前,花祭渊早就抽身离开。毕竟,这种场合,他作为神帝国的太子,自然是应当出席的。所以他向慕挽歌叮嘱了几句后就先行离开了。 而那个“慕挽歌”却在还没进入这花铭殿时,就被几个宫装女子给带了下去,毕竟路途颠簸了几日,想来应当是被带下去梳洗一番,然后静静等着那个“神帝国太子”的临幸吧。 慕挽歌低垂着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等会儿那有趣的一幕她倒是很想看看呢。 慕挽歌坐在这偌大的宫殿之中,因为她扮作的银甲士兵身份低微,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够坐在前位。 慕挽歌垂着头,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欢歌笑语之中,也没有人会将目光投向她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之上。 这样正好。 慕挽歌心中打定主意,刚想从座椅上起身,趁着没人注意时溜出去,却就在此时,一只如同象牙般的玉手一下按在了慕挽歌面前的长木桌上,惊得慕挽歌神色一变,坐着的身子再也不敢乱动分毫,毕竟,这可是神秘莫测,而又强大无比的神帝国,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比不得北辰国,所以,在再没有了解清楚情况时,她还是先不要妄动为好。 “呵呵……”突然一阵极为低沉性感的笑声萦绕在慕挽歌的耳边,慕挽歌心中咯噔一下,飞快地抬眼瞥了一眼,只看到一袭花里胡哨的长袍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父王还是同以往一样。”花祭渊那性感得如同猫爪挠心的声音戏谑的响起,语气之中听不出意味,那话说不上尊敬,也听不出不敬的意味。 “皇兄也还是同以往一样呢。”一道略显阴沉的声音语意不详地说到,这话,怎么听来都有几分讽刺的味道。 慕挽歌闻言,享受美食的动作一顿,微微眯起了眼眸,抬眸微微打量着那个说话地男人,一袭红得如同饮了血的袍子规规矩矩地穿在他的身上,衣袍的袖口微微内收,一条白底、绣着合欢花的腰带束起腰身,越发显得他劲腰猿臂,不得不让人赞叹他的好身材。 他一头的及腰青丝被他用一个白玉冠一丝不苟地束了进去,越发显得那张俊美的眉眼俊朗非凡。不过……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此人虽然长相不俗,不过从那眉目之间的隐隐沉郁之气可以看出,此人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那人的模样看着可比那只骚蝴蝶正经多了。人家长发高高束起,一丝不苟,那衣袍噎死穿得正正经经地,哪里像那只骚蝴蝶,头发随意散在身后,一袭绣着各色大朵牡丹花的花袍子松垮垮地挂在他的身上,白皙的胸膛,透过微微敞开的衣襟,若隐若现,那一对形态优美的锁骨,更是完美无遗地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两人一相对比,简直……惨不忍睹。 可,奇怪的是,出席这种正式重大的场合,花祭渊这身穿着,明显不适,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半点质疑不满之声,就连花容天,那双精光闪闪的眸子中,也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意思。 看来,这神帝国,果真是以实力说话。 “那谁……应该在等着你吧?本宫觉得,你还是不要让佳人久等才是。”花祭渊嘴角勾着一抹冷笑,一双淡紫色如同紫水晶般地眸子,轻轻地瞥向神色意味不明的花思留,声音含着嘲讽之意。 花思留闻言也不怒,嘴角一弯,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皇兄,她叫慕挽歌。”慕挽歌,那个不是你跟在意的女人吗?现在她即将成为我的女人,我倒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花思留眼神越发冷了几分。 不过,这事也确实奇怪得很,这次自己这番行事,他竟然没有想办法阻止?不过,这事是父王亲口同意并拟旨的,就算他想阻止只怕也是没法的吧? “哦。”花祭渊面色没有丝毫波动地应了一声,这副模样不由得让花思留大为失望。 “渊儿,事情做得怎样了?”坐在花容天旁边的女人容颜美丽异常,朱唇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裙,却被她穿出了一股明艳的味道。 慕挽歌记得自己在北辰国见过她——花祭渊的生母,神帝国的王后,灵一兮。 虽然她有花祭渊这么大一个儿子,可她容颜完全丝毫不显老,看来就如同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一般,美丽动人,又热情似火,完全没有一个一国之母该有的端庄娴雅。 相比之下……慕挽歌将目光淡淡扫向了一旁的花容天,不得不说,与灵一兮相比起来,这花容天就显老好多,眼角甚至都有了细细的皱纹。 慕挽歌心中暗自揣测着,那只骚蝴蝶的美貌一定是随了他的母亲,不过,他那性子,却是随了谁? 慕挽歌没有意识到,她自己在下意识中,已经开始关注起花祭渊的一切来了。 慕挽歌垂目沉思被一阵清脆而又张扬的笑声所打断。 慕挽歌游走的神思也被那串笑声给拉了回来。慕挽歌凝眸看去,那个之前还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女子,不知何时,走了下来,一手一把揽过花祭渊的肩膀,另一只手一把勾过花祭渊的脸颊,压低了声音叽叽咕咕地说了一些话。 慕挽歌竖起耳朵,凝神听去,尽管她自许耳聪目明,可是,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听见。 不知是不是慕挽歌的错觉,慕挽歌总觉得,花祭渊似乎微微侧了下身子,目光淡淡地瞥了她这里一眼。 不过…… 慕挽歌看着神帝国王后那副模样,确实被吓了一跳。她还从未见过一国之母,还可以这样的。 “咳咳!”花容天示意性地轻咳了几声,面色上尽是一片无奈之色。 灵一兮似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咳咳地干笑了几声后,就松开了搭着花祭渊肩膀和勾着花祭渊脸颊的手,拂了拂袖袍后,就佯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步态从容地走回了高座。 可慕挽歌明明看见,那个女人在转身的瞬间对着自己挤了挤眼,吓得她差点将那一口糕点给呛到吐了出来。 正文 正文_第282章 暴露 慕挽歌端过一旁的茶盏,大喝了一口水后才顺利地将那呛在喉头的糕点给顺了下去,慕挽歌一时觉得有些如芒在背。 慕挽歌垂下头,开始装聋作哑,目不转睛,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挽歌感觉面前突然罩上了一片阴影,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慕挽歌心中一凛,抬眸瞧去,就看到那只骚蝴蝶渐渐走远的身影。 慕挽歌如何不知道,他那个意思,是要自己跟上去。 慕挽歌拿过一旁的锦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左右瞧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到时,慕挽歌飞快地起身,一下便溜了出去。果然,慕挽歌一走出殿门,就在那氤氲缭绕的雾气之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抱胸,嘴角挑着一抹邪笑,正一脸诡异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你想知道母妃刚才与我说了什么吗?”他低沉性感的声音语调微扬地说着,那语气,直觉地让慕挽歌不想知道灵一兮对他说了什么。 “我不……”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花祭渊出声打断,他眯眼一笑,那副模样,与笑起来的慕挽歌有几分相像。 “可是……我想告诉你。”花祭渊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嘴角更是弯出了一抹危险的弧度,他一步步缓缓逼近慕挽歌,身子微微前探,淡紫色的眸子,直勾勾地对视着慕挽歌黑亮的眸子,一眼望进了慕挽歌的眼底。 看着花祭渊这个模样,慕挽歌心口微微一紧。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那副模样,嘴角笑意加深,他薄唇轻轻张开,慕挽歌心中还在期待着,他会说出什么话来,却没想到—— “走吧,你不是想看看那个私生子暴跳如雷的模样吗?”花祭渊说着极其自然地伸手拉过慕挽歌的手,抬步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啊?”慕挽歌一时没转过弯来,傻愣愣地反问了一句,“你不是要给我讲……讲那事吗?” 花祭渊眼底笑意一闪而过,声音意味不明,“你不是说你不想听吗?” 慕挽歌闻言,气得牙根发酸,这个骚包臭蝴蝶,他这话什么意思?真是…… 慕挽歌垂在一侧的手缓缓攥紧,恨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就是这么玩她的? “你骂我的话,我可都知道了哟……”花祭渊声音满含笑意,他微一侧头含笑地睨了慕挽歌一眼。 慕挽歌冷哼一声,绷着一张脸问到,“花蝴蝶,我说……” “嗯?”花祭渊淡淡应了一声。 “如果有人气我,欺负我,怎么办?”慕挽歌凝眸淡淡地看着花祭渊那绝美地侧脸,神色从容地问到。 花祭渊闻言顿住了脚步,慕挽歌没料到他这么突然地停住了脚步,一时不察下“砰”一声便撞到了花祭渊地后背之上,慕挽歌痛得哼哼了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头,面上神色越发不善了。 花祭渊神色冷厉,眼底深处,冷意凛凛,嘴角更是勾出一抹残冷的弧度,一字一句极为阴沉地从他唇中吐出,“全都灭了!” 慕挽歌闻言,眼眸一眯,弯出一抹弯月般的弧度,笑得如同一个狡黠的狐狸一般,声音也含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那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嗯?”花祭渊轻嗯了一声,当真垂下头来认真思索起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眸微眯,闪着一股奸诈的味道,“那就罚你累死我。” 慕挽歌原本微微挑起的嘴角,在这一刻瞬间耷拉了下来,那一抹明媚狡黠的笑意也凝固在了她的嘴角。 慕挽歌冷哼了一声,恨恨地剜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花祭渊,抬步就大踏步地往前直走而去。却被花祭渊一下扼住了手腕,花祭渊紧握着慕挽歌手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他嘴角一扬,声音性感,“别赌气了,我们看好戏去。”花祭渊说着冲着慕挽歌眨了眨眼。 慕挽歌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不过看那个样子,明显是已经同意了。 花祭渊低声一笑,拉着慕挽歌的手,直往一个方向而去。 他们不知道,他们想看花思留的好戏,而花思,留也给他们准备了另外一场好戏…… 慕挽歌被花祭渊带着,左左右右地绕过了好几条道后,就来到了一个宫殿外面。花祭渊拉过慕挽歌,纵身一跃,两人就跳上了院里的一棵榕树上,将自己的身形完全地掩盖在了那繁复密集的枝叶之间。 此处地势高,慕挽歌从这里,刚好能够透过糊上薄纸的窗户看到里面的境况。 视野极佳。 慕挽歌心中满意。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稳中有乱的脚步声,一重一浅,仅仅听那脚步声,慕挽歌就猜得出来,来人必定死身形有些不稳,脚步趔趄。 显然,来的是一个喝醉了的人。 在这种时候,能来这里的除了那人也不做他想了。 慕挽歌一时精神一震,放轻了自己的呼吸,收敛可自己的气息,静静地观察着院内的一切动静。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就有些脚步趔趄地走了过来,看他那不稳的步态,显然刚才在花铭殿中喝了不少的酒。 “嘎吱”一声门被他从外面推开,他眯缝着一双冷冽如冰的眼眸,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穿着一袭红色嫁衣,盖着一方红盖头的女子。 此刻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双手交握,规规矩矩地置于双腿之上,头微微垂着,那副模样,完全就是一个憧憬着相公掀掉红盖头的新娘。 花思留眼底冷意更甚。这副模样,可于他那日见到的那个慕挽歌不同。他可无法想象,一个能够面不改色躺在他怀中,然后毫不留情将匕首送进他胸膛的那个女子,在面对这样的境况,竟然会是这般娇羞的模样? 花思留自然不会知道,那个盖着红盖头之人,现在确实是在娇羞。 花慕思手指紧紧的绞着,心中忐忑不安。那个在她及笈之礼上出现的花袍男人,她也是从他那里得知,原来他是神帝国的太子。 这次他向慕挽歌提亲,倒真是天要助她。她很清楚地知道,那么一场大火之中,慕挽歌那个贱人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既然真人已死,那么假的也能乱真。如此看来,她和那神帝国太子花祭渊倒真是上天注定的一对鸳鸯。 花慕思想到这里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她知道有人进了屋,她也知道,此刻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她的身上,将她上下打量。 一想到那双美丽的淡紫色眸子静静地看着她,花慕思就觉得心跳加速,一下下重重地敲击着她的胸口,有力到仿佛要破胸而出一般。 她觉得自己的脸颊越发发烫起来,烧得她有些坐立难安。 她虽表面温和善良,待人宽善,可她再清楚不过,自小她便是个心气儿高的人,一般的男人,她根本连瞧都懒得瞧上一眼。以前她之所以会对那左相左君逸起心思,除了他姿容上乘以外,自然也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达到与他那个外祖父一样的地位而感到一丝好奇而已。 她不过就是想玩玩他们而已,包括那什么五殿下北辰烈,她慕挽月也是,想怎么玩弄他就怎么玩弄他,她就是要向所有人证明,她慕挽月就是有那个让所有男人为之疯狂的本事,男人,她想要多少有多少,跟他们玩,那也是看得起他们。 慕挽月嘴角含笑,渐渐的笑意越来越大。 可她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那般好看的男子,与之相比,那什么北辰烈和左君逸,完全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这样一个男人,只有她慕挽月才能够配得上,其他的女人,尤其是慕挽歌那个贱人,她不配! 花慕思一想起慕挽歌,那张原本妆容精致地脸都变得扭曲了几分。 正在她这一思索间,红盖头“哗”的一声便被人猛然掀了开来,突然而来的光亮让花慕思微微眯了眯眼睛。 待得适应了以后,花慕思缓缓睁开了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不可控制地羞红着一张脸看向面前站着的人,在看到那陌生的眉眼时,花慕思惊得魂不附体,一双黑亮的眸子中也难掩惊异。 怎么会?不是说神帝国太子前来提亲吗?神帝国太子不是花祭渊吗?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一脸冷峻到恨不得将她拆皮剥骨地男人是谁? 花慕思只觉得眼前一黑,周围的物什也都在开始左右旋转起来。 她想就此晕过去,如此,醒来之后,会不会一切都还跟她预期的一样,娶她的男人会是那个姿容绝美的花祭渊,而不是眼前这个如狼似虎的可怕男人…… 可是,花慕思想晕过去,有些人就偏偏不会让她这么如意。 “你是谁?”声音冰凉无比,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冰凉的大手猛然攫住了她瘦尖的下巴,力道大得差点卸掉她的下巴,痛得她咧了咧嘴。 正文 正文_第283章 卑劣的男人 花慕思看着眼前这个一脸阴鸷的男人,心底微微一惊。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很可怕,因为,他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情感。 一个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个自己牵挂之人,不管再大的恶人,内心总是有不为人知的柔软之处,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眼底是沉重得劈不开的冷冽之气,周身更是一片浓郁的肃杀之气,紧绷的唇角,微眯的眼眸,以及那逐渐收紧加力的捏着她下巴的拇指和食指,无一不昭示着这个男人的滔天怒火。 可,她也不敢说出真相,她怕这个男人一怒之下会将她撕得粉碎。 所以,花慕思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花思留看着眼前这个还算熟悉的容颜,眉目冷冽,突然,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瞳孔猛地一缩,手如同闪电般伸出,一下抓住花慕思的鬓角,猛地一扯一拉,花慕思痛得额头冷汗涔涔,一张脸也被花思留毫不怜香惜玉的动作拉扯得有几分扭曲。 只听得“嗤啦”一声,花慕思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脸颊上分离,脑子还没转完一个念头,一个略微冰凉地东西就被重重地甩在了她的脸上,然后缓缓掉落在地上,而那个男人,紧攫着她下巴的手已经松开,此时,正双手负于身后,一脸冷然地看着面色怔然惊怕的自己。 花慕思感觉,一股阴冷之气,从脚底窜上,直冲她脑门而去,冻得她直打哆嗦。 在那张容颜毫无遮掩地,缓缓呈现在花思留的面前时,花思留神色一冷,嘴角勾出冷绝地弧度,音调降到零度以下,“你,真是该死!”话语中的凛凛寒意让花慕思心陡然一沉,照现在这个状况看来,如果她不拿出什么本事和筹码来,只怕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将她就地处决! 花慕思脑中转过一个念头,正准备开口说话时,眼前这个男人突然气势陡变,身周的气压一下上升了好多,压迫得花慕思更加呼吸不畅。她悄悄抬眸看去,花思留眉目一斜,一双细长的眼眸冷光灼灼地看着窗口的方向,然后他微一抬手,花慕思只觉得几道细如游丝的白光一下便穿破窗口飞了出去,直冲着院中那棵大榕树而去。 花慕思神色一凛,难不成那榕树上有人在偷看不成? 花慕思一念及此,那些要说出口的话就被她吞了回去。 她凝眸看去,那细如游丝的光芒,在靠近榕树时,一下分为六束,从六个不同地方向向着那榕树上的一个地方直直攻击而去,细光所过之处,那片片繁密的树叶一下就被那如刀刃般的细光给削成了碎末。 然后那包围圈越收越紧,眼看着就要将那藏于其中的人给绞杀的时候,一道光芒乍现,另外一道幻影,疾如闪电地从那繁密的枝叶间跳了出来,一滑便跃开了好几米远。 那六束细光最终撞击在榕树枝叶之上,一下削去了一大片的枝叶。 花慕思看着那个男人轻轻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尖,那几束流光“嗖”的一下便回了他的袖中。 门在她们面前轰然打开,四人目光相对。 “原来是皇兄,这样鬼鬼祟祟地躲在树上是要做什么?”花思留嘴角勾出冷笑,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难不成,皇兄喜欢看别人行房事?”他语调微扬,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嘴角的笑意冷意凛然。 花祭渊缓缓松开了揽在慕挽歌腰间的手,嘴角挑着邪魅的笑容,声音中也是极不正经,“真不愧是本宫的小弟,果然了解本宫,如果你不介意,应该可以在这里给本宫展示一下你那卓越地床上功夫吧?”花祭渊紫眸微眯,里面冷光凛凛,他轻轻拍了拍手,立即便有人识相地,动作迅速地搬上了桌椅,铺好软垫之后,花祭渊悠悠地坐了上去,后背懒懒地靠在椅背之上,他一手闲散地支撑住自己的下巴,另一只手,手指微曲,轻轻地敲打着椅把手,姿态慵懒地翘着一个二郎腿,本是一个极为不雅的姿势,却被他做出了一股风华绝代的味道。 他嘴角含笑,一双神秘美丽的紫眸冷然地看着面色铁青一片的花思留,声音戏谑,“你们只管做做小夫妻间应该做的事,至于本宫,你们完全可以当不存在。”花祭渊说着撑着他下巴的手,轻轻地拂了一下他垂散至鬓旁的长发,面上微微含笑,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花思留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实力,他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那里,还让他们怎么做自己的事?而且,只要是有点羞耻之心的人都知道,那种事,岂是能够在旁观赏的? 他不感到害臊,他自己都替他感到羞耻! 花思留心中冷哼一声,这个男人,果真跟他那个母亲一样,恬不知耻! 花思留眉目冷冽,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双目晦暗不明地剜向花祭渊。他目光一转,这才发现,在花祭渊的身后,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看那样子,应当是此次送亲队伍中的一员。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小兵身上,有点熟悉的味道。 花思留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当然,心中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他一个。就连远远站在花思留身后的花慕思,都觉得,那个小兵的身形有几分熟悉。而且,能够被他那般护在身后的,除了那个贱人,应当不会有别人了。 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他们可是一起从树上跳下来的,而且,花祭渊还揽着那个小兵的腰,所以…… 花慕思连忙打断自己的想法,心中不住的告诉自己,那不可能,慕挽歌那个贱人不可能从那场大火中逃出来的,那夜,她可是一直守在房外,直到确定在火势变大之前,没人进去救她,也没有人带着她从那里面逃出来时,她才离开的。 所有,她不可能还活着。 花慕思面上的神色,一时有些复杂难明,目光紧紧地绞着那个瘦小的身影,不离开分毫,犹豫了半响,她哑着嗓子轻唤了一句,“歌儿,是你吗?”她话语中含着淡淡的欣喜之意,就好像是一个孤零零远在他乡的人,突然遇到了一个熟识之人时的那种欣喜。 垂头恭恭敬敬站在花祭渊身后的慕挽歌,闻言眉头微微跳了跳。刚才,她就是因为猛然看到了那么一张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脸,所以惊诧之下,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气息,呼吸稍微乱了一下,就被屋中的那个男人发现了踪迹。 现在这时刻,可不是她表明身份的时候,她不想给花蝴蝶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慕挽歌才听到那声唤时,硬是将自己的情绪端得滴水不漏。 可显然,有些人,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歌儿?”花思留语气淡淡地重复着,突然他神色一凛,眼中迸发冷光,如同寒刃一般,一片片地刮向慕挽歌。 “难道你是慕挽歌!”花思留声音一寒,手成利爪之势,冲着扮作小兵的慕挽歌就猛抓了过来。 花祭渊见此,神色一凛。 花祭渊广袍轻拂,空气微微波动,不过一会儿,一片透明的气墙就在他的身前形成,阻挡住了花思留的攻击。 花思留来势汹汹的攻势,就被花祭渊那么轻描淡写地一挥给阻挡住了。花思留不由得神色难看。 花祭渊嘴角勾出一抹冷到极致的笑容,他猛地一挥手,那道气墙瞬间在他面前碎裂,化作数道流光,朝着花思留汹涌而上,花思留面色遽然一变,身形疾速地向后掠去,他伸手,一把抓过那傻傻站在他身后的花慕思,猛地一拉一拽,就让神色怔然的花慕思挡在了他的面前。 花慕思瞳孔扩大,薄唇吓得微微哆嗦着,眼看着那数道来势汹汹地流光直往自己胸口而来,只怕,下一刻,那几道流光就会穿胸而过,在她的身体上,留下几个漏风的大洞。 花慕思面色惨白,双腿不停地打着颤,她想躲开,可那几道光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席卷至她的眼前,让她根本就来不及去躲避开。而且,身后那个男人紧紧扣着自己的肩膀,让她根本就没法避让开分毫。 他那副模样,完全是要拿自己当挡箭牌,做他的替死鬼! 花慕思气得牙痒痒,这个男人,还真是卑劣,竟然会让一个女人来做他的挡箭牌,替他去死!可恶…… 花慕思此刻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她调动自己体内的内息,在她的眼底光芒灼灼,眼底渐渐聚集形成了一个漩涡,里面闪着诡异的光芒。现在,她也就只有用自己的办法,来让那几束来势汹汹的流光变慢一些了。 她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她终于这么接近他了,她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花慕思一念及此,眼底光芒大盛,她一双卷着漩涡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几束流光,她贝齿紧紧地咬上了自己的红唇,额头更是冷汗涔涔,眼底痛苦不堪。 正文 正文_第284章 抱歉,我不是滥好人 可这一击,力量着实惊人,就算花慕思调动了自己全身的内息,将它们聚集在自己的眼中,可她仍旧觉得力不从心。而且,她这么拼尽全力,也仅仅只是让那几束流光稍微停滞了一下,然后仍旧以光一般的速度向着她飞了过来。 花思留见此,嘴角挑起一抹残冷的笑容,该死的女人,竟敢骗他,给他消失吧!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花思留只觉得抓着花慕思肩膀的手一痛,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几乎就在同时,被他抓在手中的花慕思就从他手中溜走了,说是溜走,倒不如说是被人给救走了,快得连他都没有看清那个人的动作。 来不及让他细想,那几束流光“轰”一下便向着他的胸口击了过来,幸亏他反应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这才避免了被伤到要害的危险。 可尽管如此,他身子也被击出了好几米远。 “哧”一声,他张嘴便吐出了一口鲜血,胸口也是微微震荡着,胸内气息乱窜,让他一时有些克制不住。 花思留眼神更加阴冷了几分,他抬袖擦去了自己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从地面之上站了起来,勉强挺直脊背,抬眸冷然看着对面之人,嘴角挑出冷笑。他垂眸一看,自己手背上赫然几道赤红色的抓痕,正不断的往外渗着鲜血。 花思留眼神更加沉凝了几分,嘴角紧抿,声音咬牙切齿,“慕挽歌,果然是你!” 慕挽歌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索性就大大方方地迎视着对方,嘴角一勾,眼眸一眯,露出狡黠的笑容。 慕挽歌轻轻拍了拍吓得面色惨白的花慕思的肩膀几下,带着几分安抚的味道,似乎在告诉她不要害怕,可她哪里知道,花慕思心中害怕虽有,可此时,更多的则是,惊异以及愤怒不甘,不过,这些她自然没有显露在脸上,只是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以为她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花慕思的反应。 慕挽歌化为利刃的指尖渐渐回复了正常,她眼眸含着淡淡笑意,声音清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卑鄙呢。” 刚才真是好险,幸亏花慕思当时用了自己的异能让那几束流光进攻的动作变得慢了几分,而她正好衬着那个时机,用自己的缩地成寸之术,这才堪堪抢在那流光击穿她身体之前把她救了下来。 可若她没来得及,那花慕思岂不是就要血溅当场了?这个男人,果真是卑鄙无耻!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角的笑意就有些冰凉。 花思留闻言,不怒反笑,“你出现得正好,既然正主出来了,那这冒牌货,也该让位了。”花思留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慕挽歌要与他成亲,继续他刚才和花慕思未完的事情。 花祭渊闻言,紫眸里冷光一闪而过,嘴角噙着的笑意也冰冷了几分,“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从本宫手中抢人?”花祭渊嘴角微微上扬,抿出嘲讽的弧度,“你不过是一个婢女私自诞下的孩子罢了,有什么资格,和本宫抢人?”花祭渊说着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声音更加冷了几分,里面俱是一股让人不敢侵犯的凛然霸气,“你不要以为,父王近些日子,对你温和了些,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 花祭渊毫不留情的话语,让花思留神色猛然一变,他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 不过很快,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起来,他嘴角一弯,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我再不济,至少能许神帝国未来,你呢?能许诺什么?”花思留说着目光一转,轻飘飘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慕挽歌,话语说得意味不明,“你能给什么人许诺呢?” 慕挽歌闻言,心头一窒,花思留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慕挽歌眸光微转,淡淡地望向了一旁的花祭渊,她以为,他会侧过头来,给她一个如同以往一般,颠倒众生的笑容,却没想到,他连侧头看她一眼也不曾。他紧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弯出一抹艳绝天下的弧度。 “那你大可以试试看。”花祭渊说着毫不在意地一下,一把拉过慕挽歌的手,语调微扬,“这好戏太无趣了些,我们还是回去做些有趣的事吧。”花祭渊说到后面时,语气中透着一股轻浮的味道,又恢复了他往日里那股不正经的模样。 “歌……歌儿……”花慕思见花祭渊要带着慕挽歌离开,连忙伸手拽住慕挽歌的手,怯懦懦地喊到,一双含着泪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个男人好可怕,歌儿,你可不可以带我走? 花慕思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到极致的模样,怯怯地说到,“歌儿,我,我好怕……你,可不可以……” 花慕思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冷冽如冰的视线冷冷地投到了她的身上,吓得她身子一个哆嗦。她飞快的抬眸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花祭渊淡紫色的眼眸,那双眸子的颜色,此刻很深,甚至已经深到接近黑色,那副模样,吓得她飞快的垂下了眼眸,拉着慕挽歌的手加紧了几分。 慕挽歌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本以为,娶她的人会是花祭渊,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男人,没有什么本事也就算了,竟然,还卑劣到要拿女子来做他的替死鬼,这样的男人,实在可恶,她可不想,以后跟着这么一个男人生活,那以后,她铁定没有好日子过了,所以,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博取慕挽歌的同情,借慕挽歌的手,让花祭渊将她也带走,如此一来,她离花祭渊岂不是又近了几分? 而且,慕挽歌刚才既然愿意冒险救她,那就说明,她现在对自己是信任的。看来,那次出任务的事情,自己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获得慕挽歌的信任,正是她复仇的第一步,只要得到了慕挽歌的信任,到时,她……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花慕思心中的弯弯绕绕还没转完,就被一道满含笑意之声所打断。 花慕思神色一怔,抬起眸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挽歌,却见那个女人眯眼笑得如同一只狐狸一般。 “我刚才救你不过是因为曾经你也救过我一次而已。”慕挽歌说到这里眯着的眼眸更加弯了几分,竟然透着一股暖暖的味道,可她嘴中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冰冷无情,“我向来是有恩抱恩,有仇抱仇,你救我一次,这次我救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也高高翘起,黑亮的眸子里闪着灼灼光芒。她可不是滥好人,一看到个什么可怜之人,就同情心泛滥。 慕挽歌想到这里嘴角的笑意冰冷了几分,而且,她直觉这个女人并不像她表面那样简单怯弱,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有,这个女人怎么会以她的身份出现在这里?长欢哪里去了呢? 一时之间,慕挽歌心中被好几个问号笼罩着。 “歌儿,你,你……”花慕思似乎被慕挽歌这突然的变化给吓到了,怔怔的半天也没有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你,好自为之。”慕挽歌眯眼一笑,双眸如同天上皎月,清辉淡淡。 慕挽歌说着,伸手拨下了花慕思紧拽着她手臂的手。 花祭渊见此,嘴角弧度越发加深了几分,眼底光芒灼灼。 他还奇怪呢,这个笨狐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原来如此…… 花祭渊握着慕挽歌的手紧了几分,他抿着嘴角,拉着慕挽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花慕思神色颓然,双目怔怔地看着那两个十指相扣,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的嫉妒如同烈火一般狠狠地灼烧着她。 一个花袍招摇,姿容无双,一个盔甲凛凛,眉目明媚,那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站在一起,十指相扣,没有丝毫的违和感,相反,给人一种让她嫉妒到发疯的和谐感。 花慕思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当初,她选择以花慕思这个名字回来,不过就是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叫花祭渊的男人,那个她暗自思慕的男人! “呵呵……真是有趣。”正在花慕思沉眉低思间,一道满含戏谑的声音低低响起,拉回了花慕思游走的神思,让她神经猛然一下绷紧,双眼冷然地看向那个一脸阴沉的男人。 “哦?”看到花慕思与刚才判若两人的模样,花思留嘴角挑起一抹好笑的笑意,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探究意味。 “你恨花祭渊。”花慕思面上神色冷然,在看到花思留兴味儿的眼神时,花慕思悠悠一笑,继续说到,“刚好,我也恨极了慕挽歌那个女人。”花慕思嘴角的笑意冷意凛然,“你恨花祭渊,所以想摧毁一切他在意的东西,你的目的是摧毁。而我,恨慕挽歌,我也想摧毁她在意的一切,我的目的也是摧毁,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合作呢?”花慕思说着双目冷然而又专注地看向面色肃然的花思留,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正文 正文_第285章 合作的筹码 花思留闻言,低眉沉思起来,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花慕思地提议,可花慕思也不是那愚笨之人,她自然知道,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答应和她合作的,除非,她能够拿得出什么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的本事才行。 果不其然,花思留接下来的话就验证了花慕思的想法。 “你想和我合作,也得有筹码才行,不然,我凭什么选择你?”花思留一双阴鸷的眸子冷冷地看着花慕思,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这个女人现在这副模样,可是比刚才讨喜多了。 花慕思闻言,嘴角晕开意料之中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一个见面礼。”花慕思眼底光芒灼灼,里面闪着深沉诡谲的光芒。 “哦?”花思留闻言,心中倒起了几分兴趣,凝眉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在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花慕思嘴角勾出笑意,压低了声音,对着花思留唧唧咕咕地说了一番话,听得花思留神色渐变。 他沉了眉目,冷然看着花慕思,声音阴冷,“这些,你怎么会知道?”他的话语中难掩惊讶之意,这个一个妇道人家,这种事,连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如何知道的? 花思留一时眼底风云变幻。 花慕思看着花思留那震惊的神色,嘴角满意地晕开一抹笑容,声音也上扬了几分,比之刚才,明显多了几分底气,“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事,不管我是如何得知,反正,我是帮着你的就对了。”花慕思说到这里眼眸一眯,眼底闪着针尖般的寒芒,“那个女人,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一定要让她一一还回来!”花慕思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话语之中,颇有一股要把慕挽歌抽筋剥皮的意味。 花思留见此,瞳孔深邃了几分。心中转过数个念头,这女人,看来应当是极为了解慕挽歌那个死女人之人,如此,倒可以利用一番,而且……她刚才说出的那个消息,价值确实很高。他要好好想想,应该怎么把那个消息加以利用,把它的用处发挥到最大,让那个狂妄的男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花思留嘴角勾出残冷的笑意,今日,就先给你来碟饭前甜点好了。 想必,时候差不多了…… 花祭渊,你能得到父王那般的信任,不过是因为你有一个好母亲罢了,可若是,她一点点的失去了父王的宠爱与信任,那么,你还有什么优于我的长处呢?父王对于你,是不是也会渐渐失去疼爱之心呢? 花思留想到这里,嘴角笑意渐深。 “你的过去我不感兴趣,我比较在意的是,以后,你能给我带来怎样有趣的事情。”花思留声音又低又凉,听来就像是有小蛇滑过脊背一般,让人后背发凉。 “你就好好看着吧,一定会让你满意的。”花慕思嘴角冷意凛然,慕挽歌,现在的我与曾经可大不一样了,以前,我在意自己地名声,在意自己的地位,很多事情,都无法放开手去做,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整日整夜想的,也不过是怎么让你生不如死而已!我说过,你最好让自己死在那场大火中,不然,我必定要让你后悔苟活了下来! 花思留看着花慕思眼底那阴狠的光芒,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声音平静地说到,“这事我会和父王解释。” 花慕思闻言,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明白,花思留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代替慕挽歌来和亲一事,他会让神帝国的王不追究,而以后,她和她面前这个男人,就会以夫妻的身份相处下去…… 虽然,这和她预期的相差了很多,不过,只要她能够呆在这神帝国中,只要她还活着,来日方长,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一切,都还是未知。 花慕思和花思留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光芒凛凛,心底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 再说慕挽歌被花祭渊拉着一路疾行,直往花祭渊的神渊殿而去,一路上,慕挽歌就那么被花祭渊安安静静地牵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凝眸看着那个男人美丽异常的侧脸,一时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太不可思议了,王上刚才在花仙园里,竟然对王后发了脾气……” “可不是,这也多年,也从没见王上用那般语气……”接过话头的人,突然止住了话语,把所有未完的话全都吞进了腹中,紧接着是“砰砰”两声下跪的声音。 那两名原先低声议论的婢女,看到面色沉凝站在面前的花祭渊,吓得身子一个哆嗦,双腿一软,下意识地便跪倒在了地上,口中慌慌张张地说到,“奴婢见……见过太子殿下。” 她们余光瞥见,太子殿下似乎手中牵着一个男人,难不成她们殿下还是个断袖?怪不得,以前,从来没见殿下和什么女子亲近过,原来是…… 两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扼腕叹息。 花祭渊一双紫眸淡淡扫过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两人,薄唇紧抿,“以后再让本宫听到此类话语,本宫……”花祭渊顿住了话头,声音寒凉,“挖了你们的舌头。”最后一句话花祭渊故意加重了语气,字字寒冷如冰,吓得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婢女面色惨白,不住的磕头说着“以后再也不敢了”的话语。 花祭渊冷冷睨了她们一眼,瞬间她们觉得寒芒罩身,那股密不透风罩下的威压,情不自禁地让她们更加想要匍匐在地上。 这就是强者的力量。 花祭渊垂眸看向慕挽歌的时候,寒意尽褪,嘴角一弯,挑着一抹明艳绝代的笑容,如同拂面而来的春风一般,让冰消雪融。 花祭渊手指轻轻挠了挠慕挽歌的手心,看见慕挽歌微红的脸颊,花祭渊轻笑一声,捏着慕挽歌的手就离开了。 花祭渊和慕挽歌两人一来到神渊殿门口,慕挽歌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显然,花祭渊也有所察觉,薄唇紧绷,抬步便向着殿内走去,一踏进殿门,慕挽歌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一抹丽影一闪而过,“砰”一声便重重撞进了花祭渊的怀中,可怜的慕挽歌,就被那个不明物体給挤到了一边,脚步踉跄下差点跌坐在地上。 慕挽歌心中惊异,凝眸看去,这才发现竟然有人不怕死的双手抱住面色沉凝的花祭渊的腰,一张脸更是深深地埋进了花祭渊的胸膛之中。慕挽歌斜眼一瞧,花祭渊嘴角紧绷,面上神色明显有些不愉,慕挽歌再转眸瞧向那个不怕死的人,却觉得,这背影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小渊,呜呜,他,他今天竟然对我大吼大叫!” 小渊? 慕挽歌嘴角抽了抽,能够用这种语气与那只骚蝴蝶这般说话的人,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吧。 花祭渊垂眸,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双手拽着他胸前衣襟,不住往他胸口上擦鼻涕擦泪的女人,眉头微微跳了跳,抬手一把抓过那个女人的后衣领,扒拉一下就将她扯离了自己的怀抱,眉峰微蹙地看着那个满面泪痕的女子,语气不善,“少在这装模作样。” 那女子眉目明媚动人,眼角飞扬,带着跋扈的热情,红唇如火艳丽,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情爽朗奔放的热情女子。 那女子,正是花祭渊生母灵一兮无疑。 灵一兮闻言,鼻头一皱,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的味道,低低说到,“你父王真是个混蛋,竟敢那般对我,简直气死人了!”灵一兮一说起此事,气得脸颊通红,语气中也带上了愤愤之意。 “从来都是你对父王发脾气,父王哪敢那般对你?”花祭渊意味不明地睨了气呼呼的灵一兮一眼,这话说得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意思。 慕挽歌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自觉的眼眸微眯,露出一抹笑意。 “他真的吼我了!”灵一兮音量提高了几分。声音委屈,那样子,竟像是在向花祭渊撒娇一般。 “谁管你。”花祭渊薄唇轻掀,说出的话毫不在意。 灵一兮闻言,气得眉头一红,目光一转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慕挽歌。灵一兮双眼一亮,伸手就要去拉慕挽歌的手,却被另一只大手捷足先登。 那只大手一把抓住了慕挽歌的手腕,轻轻一拉就将慕挽歌给拉到了他的怀中,他长眉微挑,斜斜地睨了灵一兮一眼,声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你别想打她的主意。” 灵一兮翻了一个白眼,不满地嘟囔到,“有了妻子就忘了娘的家伙!” 花祭渊闻言,嘴角一挑。 慕挽歌只觉得额头三条冷汗滑过,嘴角也微不可察的抽了抽。 “歌儿……”灵一兮十分亲近自然地唤了一句,走近几步,抬掌就一巴掌拍开了花祭渊,亲昵地拉过慕挽歌,叨叨念到,“歌儿,你给我评评理,今日这事究竟是谁的错……”灵一兮说着就极其自来熟的,对着慕挽歌叨叨地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慕挽歌开始本还没放在心中,可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劲。 正文 正文_第286章 埋下种子 “我就不明白了,他怎么突然间就面色不善地对我冷言冷语,以前,他从来不会那样的。”灵一兮眉目之间一片疑惑不解,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少了几分玩笑的味道,多了几分正经的意味。 慕挽歌闻言,微微垂下眼眸,沉眉低思。依照灵王后的话来看,这件事,怎么看都像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她刚才也说过了,以前花容天,对于她那种行为,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是这次,他怎么就突然对灵王后发起火来了? 只怕,在那之前,有人无意或有意地在向花容天暗示一些对灵王后不利的信息。 “他说什么我不甘愿守着他那么一个老头子……”灵一兮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那个男人,今天还真是莫名其妙,她本来饮了点酒,头有些晕,所以去花仙园随意走走,哪里想到,竟然在那里遇见了一个极为惹人疼惜的男子。 他一袭湖蓝色的长袍,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在他的四周,那头乌黑长亮的发尾泛着点点的蓝光,他静静地坐在花丛之中,漫地的奇花异草开在他的身旁,将他簇拥其间。 他仿佛是花中仙子一般,美得惊心动魄。她不敢打扰,只得悄悄地走近,却发现那男人满面神色不明地坐在花丛中,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 “你是北辰国的人。”灵一兮上下打量了那男子一眼,出声肯定地说到。 那男子闻言,微微抬起低垂着的眉眼,抬眸瞧向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明媚动人,此刻她眉梢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就那么满怀关切的看着他,让他心中不自觉一动。 喉头上下滚动了下,他低声“嗯”了一声。 灵一兮在那个男子的目光投过来时,就看到了他那双美丽的湛蓝色眸子,如同雨后的碧空,美得让人疼惜。只因,他眼底里有着淡淡的哀伤落寞。 灵一兮眸子一深,她拂袖在那湖蓝色长袍男子的身旁坐下,双手抱膝,侧头双眼平静地看着身旁的男子,轻声问到,“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那男子闻言,略显诧异地挑起了眉头,怔怔地看着一脸真诚的灵一兮,随即缓缓转开了目光,将视线投向远处,没有说话。 “我只想做个听客而已,而且,我觉得与你甚是有缘,所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你的地方。”灵一兮说着咧嘴笑了起来,那动作自然至极,毫不做作。 男子闻言收回了目光,淡淡看向身旁这个笑得明媚的女子,抿着唇没有说话。 灵一兮见此也不生气,缓缓伸出食指,摇头晃脑地装模作样地说到,“嗯,依你这年纪,想必是为情所困。”灵一兮说着转眸定定地看向身旁的蓝袍男子,声音认真,“你的眼中写满了思念,你可是在念着什么人?” 男子神色一僵,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笑容明媚的女子。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终是缓缓说到,“你说,爱情中有配与不配的问题吗?”他说着时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灵一兮,等待着她的回答。 灵一兮也是一个真诚的女子,丝毫没有怀疑过这个北辰国的男人突然到这里来有什么企图,她甚至都没怀疑过,这场相遇是不是人为的。 灵一兮凝眉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倏而猛地抬头看向蓝袍男子,沉声问到,“你觉得怎样才算配得上?” 蓝袍男子闻言垂下了头,低声说到,“她美丽而又尊贵,聪慧而又坚强,而我不过是一个……”男子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爱情本就没有配与配不上,有的只是,喜欢或不喜欢而已。”灵一兮正了神色,望着那男子淡淡忧伤的蓝眸,声音空灵。 “可……可她并不喜欢我。”蓝袍男子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精致细腻的眉目之间也拢上了淡淡的忧伤。 灵一兮闻言,眉眼舒展开来,她抬手轻轻拍上蓝袍男子的肩膀,声音清朗,“喜不喜欢她,那是你的事,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她值得你爱,那么,有没有回应并不是那么重要,毕竟,不是每一份付出的感情,都会得到同等的回报。”灵一兮说着看向蓝袍男子的瞳孔加深了几分,嘴角高高扬起,“如果,你在付出每一分感情之前,都要认真的计较着付出和回报的均衡性,那岂不是太累了?”灵一兮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这话说得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而且,喜欢一个人,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灵一兮说着抬掌猛地一下劈在了那蓝袍男子的肩膀之上,力道大得劈得那男子的肩膀猛然一沉,他身子一歪,差点一下栽倒在地上。 灵一兮见此,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略显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毫无形象地嘻嘻笑着,“刚才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对了,我叫灵一兮,你叫什么名字?” 蓝袍男子抬眸淡淡扫了笑容满面的灵一兮一眼,抿唇一笑,粉嫩的唇瓣如同绽放在雨雾中的桃花一般,美得让灵一兮一时也有些晃神,而她这一晃神的瞬间,恰恰落入了某个人的眼中,这时机可真是刚刚好。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满是冷冽的声音传来,灵一兮闻言,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抬眸望向声源处,待看到那张冷峻熟悉的脸时,灵一兮高兴得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抬步就向着那个身姿凛然的人奔了过去。 “小容天……”灵一兮清脆地唤了一声,完全不顾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就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抱,她双手紧紧搂着那个男人的腰,脸颊噌了噌那个男人的胸膛,声音带着几分挑逗的味道,“一会儿不见你就这般想我了,所以这才迫不及待地出来找我?” 灵一兮说着抬起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眸直勾勾地瞧着面色紧绷的花容天。 她的眼眸细长,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一抹魅惑的弧度,她朱唇微启,透着一股引人采撷的味道。 花容天见此,瞳孔一深。 这个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旧如同他们初见那般,美丽动人得勾魂摄魄,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魅惑之意。可他却,渐渐地老去了,不再复当年的风姿了。他的眼角,甚至在不知不觉间,刻下了岁月细微的痕迹。 花容天想到这里,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还有刚才那一幕……花容天想到这里,凝眸看向了那个静静坐在花丛之中的男子,果真是好姿色。难怪……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近日里无意中听的宫中下人背后的议论之语——王后还是如同以前一样年轻美丽,可王上却渐渐地老了,王后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要守着这么个老头子,可真是糟蹋了。 糟蹋了…… 花容天脑中反复地回想着那三个字,他掩在袖中的手也紧紧攥紧,手背上青筋鼓动。她们还说她在背地里,行为也是一点都不检点,四处与男人勾肩搭背,似乎是在嫌弃他这个糟老头子了。 他本来不信,可刚才他看到的那一幕是什么? 花容天绷着一张冷峻非凡的脸,一下扯开了灵一兮紧搂在他腰间的双手,声音沉了几分,“你行为给本王规矩些!” 他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面折射着凛冽的寒光。 灵一兮从来没有见花容天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不由得吓得怔怔地站在原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咯咯……”灵一兮捧腹娇笑起来,一张艳丽的脸颊顿时艳光四射。花容天见此,面色更加黑沉。 “小容天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灵一兮说着面上笑意更甚,她抬手扯了扯花容天紧绷着的嘴角,嘴中嘟囔到,“你看你,这嘴角都被绷出皱纹了。” 花容天在听到皱纹两字时,瞳孔骤然一缩,面色更显冷峻了几分。他倏地抬手,一把拽住灵一兮正在扯弄他嘴角的手,手下用力,一把将灵一兮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拽了下来,声音冷冽,“你什么时候才懂得点规矩?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你,能不能有点羞耻之心!” 灵一兮一双灵动美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面色沉寒如冰的花容天,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嘴中低喃到,“你,你生气了?” “哼!”花容天冷哼一声,对着灵一兮明显没露出什么好的表情。 花容天只觉得自己胸口都被这个女人气得隐隐作痛,满心的怒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作。只得一拂袖,负气离开。 灵一兮双眸定定地瞧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一弯,露出抹笑意,口中轻喃,“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害羞。” 灵一兮以为花容天刚才那番言行只是他羞而生恼所致,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尽是这事,正为她们以后的种种,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而这一切,伤害的不仅仅是她和花容天,慕挽歌和花祭渊也会深深牵扯其中。 正文 正文_第287章 交付 灵一兮缓缓收回了游走的神思,其实今日在花仙园发生的事情她也没有完全放在心上,因为她相信,花容天是不会真的那般疾言厉色地呵斥她不懂规矩的,毕竟她从来都是那副样子,他应当早就习惯了才是。至于今日,为何要来这里,自然是…… 灵一兮想到这里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慕挽歌的身上,嘴角挑着意味深长的弧度,她来这里,自然是要好好看看她这个向来心比天高的儿子看中的人了。 灵一兮目光不自觉地,便如同两盏探照灯一般,上下扫视着慕挽歌,看得慕挽歌颇不自然。 慕挽歌下意识地退了几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到,“王后是说今日在花仙园中看到了一个蓝眸的男子?” “你跟着小渊叫我母后吧。”灵一兮双眼发亮地看着慕挽歌,那副模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花祭渊这么大一个儿子的人,就像是一个天真娇憨的少女一般。 慕挽歌嘴角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她现在终于知道花祭渊那性子是随了谁了…… “这句话是你今日说得最中听的一句话了。”花祭渊在一旁凉凉插嘴。 慕挽歌只觉得额头有黑线划过。这对母子,怎么说,还真是让她……无从招架。 慕挽歌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沉眸认真地问到,“王后……”慕挽歌在接受到灵一兮凉凉看来的目光时,话头在舌尖打了一个转儿,悠悠说到,“母……母后可记得那男子长什么模样?”北辰国的人,湛蓝色的眼眸,就她所认识的人来看,就只有两人而已。 一个是她在除妖司的师父,北辰卿;另一个也则是南笙院的蓝汶。 灵一兮听慕挽歌改了称呼,明艳的脸上荡开层层笑意,完全没有刚来时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欲绝的模样。 灵一兮转动着黑黝黝的眼珠子,低眉凝思了一会儿,然后才认真地回到,“嗯……他长相精致细腻,整个人美得就像从画中走出。若要说他脸上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应该就是他右眼角下那颗小的朱色泪痣了吧。”灵一兮说到这里抬眸看向眼底有些异样的慕挽歌,诧异地问到,“怎么,歌丫头认识那个男人?” 慕挽歌微微垂下了眼眸,黝黑的瞳孔深邃了几分,声音也含上了不明的意味,嘴中淡淡应到,“算是熟人吧。” 蓝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南笙院麽?而且,就他那段时间在帝都城中掀起的风头来看,南笙院绝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走他这棵大摇钱树,那么,他是怎么摆脱南笙院,这么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的? 还有,他有什么目的? “啧啧,小渊,看来你有情敌出现了。”灵一兮瘪瘪嘴,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今天在花仙园他还给我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美丽尊贵,聪慧果断的女子……而且,那男人姿色貌似也比你差不到哪去,强敌,强敌啊!”灵一兮一脸紧张兮兮的瞧着面色不愉的花祭渊。 花祭渊闻言,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中转过别的什么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下来。 他眼神深邃了几分,面上不动声色,“你也差不多该走了。”花祭渊声音冷冷地下着逐客令。 灵一兮神色一囧,随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甚至夸张地抬手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花祭渊懒得理她,眸光一转就淡淡地瞥向了别处,将灵一兮忽略得彻底。 灵一兮瘪了瘪嘴,有些无趣地挥了挥手,抬步就向着殿外走去,可在走至慕挽歌身旁时,她微微偏头,将一张朱唇凑到慕挽歌的耳畔,压低了声音说到,“你们什么时候完婚?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说完她不再看慕挽歌一眼,嘴角抿着笑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留下慕挽歌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处,双眸微瞠,面色更是涨得通红。 “今天这事你怎么看?”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沉凝性感的嗓音,冰冰凉凉,一下将慕挽歌脸上的热意尽数浇退。 “有心人有意为之。”慕挽歌没有回神,垂着头低低地说到,声音沉着冷静。 “看来,他是准备先从母后那里入手了。”花祭渊艳红的嘴唇一勾,带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慕挽歌自然知道花祭渊话中的他指的是谁。 慕挽歌缓缓回转身来,没有说话,伸出双手就从背后抱住了花祭渊。在她指尖触上花祭渊劲腰的那一刻,她知道他身子僵硬了瞬间,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以前都是你守护我,这次,换我来守护你。”慕挽歌将脸颊轻轻地靠在花祭渊的后背之上,声音低沉却坚定。 隔着身上冰冷的盔甲,慕挽歌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花祭渊身子微微的颤抖,她不由得收紧了抱着花祭渊的手,安安静静地将脸贴着他的后背,不发一言。 花祭渊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过了好久,花祭渊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对,对不起。” 他缓缓回转了身子,大手轻轻地捧起慕挽歌的脸颊,一双紫眸仿佛含着漩涡一般,紧紧地吸附着慕挽歌的目光。 慕挽歌眯着一双深潭般的眸子,直直地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我不该把你……”花祭渊话还没说完,慕挽歌突然伸出食指,轻放在了花祭渊的唇角,堵住了花祭渊所有接下来未完的话语。 “不管什么危难,只要你还在我身旁,我都不怕。”慕挽歌说着眯眼一笑,弯出一抹皎月般的弧度,流转着淡淡光辉。花祭渊闻言,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大手一揽就将慕挽歌给狠狠地拽进了怀中。 “嗯……” 一道闷闷的声音在慕挽歌头顶响起。慕挽歌闻言,面上笑意更甚。 次日一早,花思留就请见了花容天。那日两人在房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在外殿留守的下人们听到,那日王上和王后吵闹得很凶,平日里,从不会对王后讲一句重话的王上,竟然会疾言厉色地呵斥了王后,甚至还……他们还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至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闻多问。他们只是垂着头,竭尽所能地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还不自觉的将脚步挪离了那个充满硝烟味道的房屋。 同日,那些随同花慕思而来的送亲队伍也由那日接迎她们的那个老臣送出了神帝国。慕高枫走的那日,慕挽歌站在一座宫城之上,将身形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双目一直紧紧地锁着那个魁梧英武的身影,渐行渐远。 或许是,宫城之上的风太大,慕挽歌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大睁着目送慕高枫离去的眼眸中,不知不觉地便滚过一股热意,然后泪水便顺着她的眼角划了下来。 花祭渊站在慕挽歌的身旁,大手紧紧握着慕挽歌的小手,面色沉凝。 慕挽歌清楚地看见那个英武的身影一顿,他缓缓回转了身子,目光似乎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慕挽歌心下意识地便拧在了一处。来神帝国一事,她没有与父亲说过,她怕父亲会担心。所以,父亲并不知道她已经来到神帝国一事。 慕高枫薄唇一启一合间,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他的目光,扫过慕挽歌后就直直地看向了站在慕挽歌身旁的花祭渊。 花祭渊瞳孔一缩,随即眉梢眼角晕开一抹明艳的笑容,他对着慕高枫比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拇指和食指指尖相触,蜷成一个圆形,而另外三指则伸直并张开。 慕挽歌虽不明白花祭渊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可她却清楚地读出了父亲对花祭渊所说的话。 他说,“小子,我把她交给你了。” 而她也很清楚地看到,父亲在看到花祭渊那个手势后,眼底明显地露出了一抹欣慰之意。紧绷成一条直线的嘴角也缓缓咧开了一抹笑意。 然后,慕高枫转头,头也不回地便向前走去,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再回头看慕挽歌一眼。 泪水缓缓滑落慕挽歌的脸颊,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从她混入送亲队伍的那一刻,父亲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可是他却没有半点责怪自己的意思,她看得出来,父亲刚才淡淡扫向她的那一眼,是要让她坚持她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像他那般。 她真是一个不孝之子,就这么抛下父亲了…… 慕挽歌眼前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而慕高枫的身影也渐渐地掩入了浓雾之中,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突的,一个略显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了慕挽歌的眼角,指腹的纹理轻轻划过她皮肤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转眸看向了一旁的花祭渊。 “笨蛋,你哭什么。以后,你想家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去。”花祭渊声音认真而又温柔。一双淡紫色的眸子也不失专注地望着慕挽歌。 慕挽歌眯眼一笑,眼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一滚就坠落在了地上,她略带着鼻音地轻唔了一声后,也不再说话了。 正文 正文_第288章 暗藏玄机 自那日之后,装扮成慕挽歌的模样混入神帝国的花慕思也恢复了自己的身份,还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花思留的皇子妃,而慕挽歌,也由花容天亲自赐婚于花祭渊,婚期选在了半月之后的圣天祭那天。 慕挽歌从来没想到花容天竟然会如此匆匆地就为她和花祭渊定下了亲事,而且这件事,事先两人都没有得到一点的风声,等到两人得知此事时,却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 圣天祭是神帝国三年一次的,一个极其重大的日子,当天,全国上下的子民都会聚集于天机台处,在天父的引领下,先由神帝国王上带着群民进行朝天礼,祈求上天的庇佑,然后由太子带着群民进行地五谷,祈求来年五谷丰登。最后,便是不分君臣的狂欢。 可是,为什么,他会选择赐婚与这一天呢?难道就因为圣天祭那日是难得一见的吉日么? 慕挽歌抿着唇,陷入了沉思之中。 “唔……”额头突然传来一股钝痛,慕挽歌闷哼一声,抬眸恨恨地瞪向那个罪魁祸首,谁知那人却兀自笑得灿烂,朱唇轻掀,“想太多会长皱纹的,我可不想娶个丑八怪回去。” 慕挽歌瞪了那个男人一眼,凝眉说到,“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有些不安,总觉得那一天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慕挽歌说着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眼底闪着明灭不定地光。 “你这丫头想这么多做什么?”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即一抹白色的丽影从外面徐徐走进,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慕挽歌身前,慕挽歌眯眼看去,果真看到了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庞。 “圣天祭事关重大,有谁敢做什么手脚?而且,我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你们的好事的。”灵一兮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瞧着慕挽歌,黑得发亮。她语气说得随意,可慕挽歌却从里面听出了坚定之意。 灵一兮微微侧过了头,鬓角散落下来的碎发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嘴角一勾,附唇在慕挽歌的耳畔轻声说到,“不要负了他。” 慕挽歌闻言双眸微瞠,那一刻,她从灵一兮的话中听出来了淡淡的忧伤,不知为何,她的心口骤然一缩,有着微微的痛感。 可那个女子,却突然又像个没事人似的,眯眼笑得一脸灿烂,笑着拍了拍慕挽歌的肩膀,嬉笑说到,“你就安心做个世上最美丽幸福的新娘吧。”灵一兮说着瞳孔变得幽深了几分,双眼闪着凛凛的光芒,声音中透着嘻嘻的笑意。 灵一兮说着转眸看向了一旁的花祭渊,还未开口说话就被花祭渊一把擒住了手腕,他猛地一拉,灵一兮身形往前重重一栽就撞在了花祭渊的怀中,灵一兮神色一慌,想要挣脱开,却被花祭渊狠狠地扣住了手腕,她根本挣脱不开分毫。 花祭渊伸手,一把撩开了她垂在一侧的耳发,然后那双紫色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怎么回事?”花祭渊声音明显的沉凝了几分,眸子缩成针尖般大小,里面闪着凛凛的寒光。 灵一兮嘻嘻一笑,抬手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自己脸上那条淡粉色的伤痕,笑意加深,“没什么事,我不过是不小心摔倒磕在了桌角上罢了。” “你撒的谎还真是拙劣!”花祭渊冷嗤一声,拉着灵一兮的手就直往殿门外而去,可还未走出几步,灵一兮就沉着脸猛然挥开了花祭渊的手,神色间冷冽一片。 “那你想做什么?”灵一兮声音陡沉,面色一片肃然之色。 慕挽歌自来到这神帝国后,还从未看见过这般疾言厉色的灵一兮,她这突然的转变也惊得慕挽歌一时怔在了原处。 “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小孩子进来瞎掺合做什么?”灵一兮眼底冷光凛凛,“难不成,你还能对你自己父王动手不成?你那样做,也是伤害我!”灵一兮眼眸一眯,声音中寒意乍现,与花祭渊冷冷对视着,两人互不相让,一股寒流在两人之间淡淡流转,空气中有一股压抑的味道。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紧绷的嘴角,青筋隐隐跳动的额角,她能够从那双眼底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一股暴戾之气,她知道,他此刻是气到了极致。 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宠辱不惊,张狂恣意的人,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这般的情绪,她一直以为,自己算是了解他的,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 慕挽歌轻轻走上前,拉了拉花祭渊的衣袖,勉强扯开嘴角笑了笑,声音镇定,“他也只是担心……”慕挽歌咬了咬唇,一时不知道该对灵一兮做何称呼,犹豫了半天才有些不自然地嗫嚅到,“母……母后不要与他计较。”慕挽歌说着回头淡淡地剜了花祭渊一眼,眼中含着警告之意,花祭渊眼底光芒闪动,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缓缓地松开了紧抓着灵一兮的手腕,一拂袖就携裹着怒气,大步离开了。 灵一兮揉了揉被抓得通红的手腕,抬眸睨了一眼花祭渊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眼底神色深邃了几分。 “谢谢你了,歌丫头。”灵一兮仍旧嘻嘻笑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收回了看向慕挽歌的目光,双眸平静的注视着前方,声音难得带上了认真,“歌丫头,答应我,你要好好对他,千万千万不要负了他。”对她们这种人而言,感情是最奢侈的东西。 “母后放心,此生,我慕挽歌绝不会负他。”慕挽歌举起中食两指做发誓状,却被灵一兮抬手阻止了,灵一兮眯眼一笑,声音又带上了几分不正经的味道,“我开玩笑呢,你这丫头真认真。”灵一兮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步就直往殿门外而去。 慕挽歌不会知道,以后,她会自己亲自打破今日她差点发下的誓言…… “禀太子妃,烨皇子妃派人传话,邀您去摇烨殿一见。”一名宫装婢女半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说到。神帝国上下皆知,王上已经为太子殿下和眼前这个身材瘦弱的女人赐了婚,婚期更是在神帝国最为神圣的一日,足以看出王上对太子殿下的重视,所以,对于这位准太子妃,她们是打起一百个精神小心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果太子妃不愿见,奴婢这就回话拒了。”那宫装婢女见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连忙小心翼翼地说到。 “不用。”慕挽歌沉声回到,话音还未落地,慕挽歌已经抬步向着殿门外而去,“你们不用跟着。” 呆在神帝国这几日,慕挽歌也没有闲着,将这神帝国宫廷内的宫殿布局已经摸了个大概,所以,这一路她也就畅通无阻地直走到了摇烨殿门口。 慕挽歌一来到摇烨殿门口就看到花慕思拢着袖口,只身站在殿门口,不住的伸着脖子张望着什么。在看到慕挽歌那一刻,她眼睛一亮,快走几步就迎了上来,一张小脸上,笑意满面。 “歌儿,你真的来了。”花慕思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她说着就想伸手去挽过慕挽歌的手臂,却被慕挽歌脚下一动就躲了开来。花慕思眼底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失落之色。 “歌儿,这神帝国我所熟识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了,我,我想和你说说话。”花慕思微垂着头,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滚落,吧嗒吧嗒地打落在她的手背之上。 慕挽歌见此眉头一皱,其实谈谈也不错,毕竟,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问她呢。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就在花慕思的带领下走进了一个装饰简单的房间。花慕思反手将房门关了起来后,才缓步走到八仙桌旁,为慕挽歌倒了一杯名茶递了过去,慕挽歌接过茶盏,握在手中却迟迟没有喝。 花慕思见此,了然一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手仰头就喝了个干干净净。 她宽大的袖袍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往下滑去,露出她白皙的玉臂,只是…… 慕挽歌看着那上面纵横蜿蜒着的大大小小的伤痕,不由得瞳孔一缩,目光紧紧绞在那上面,再也移不开分毫。 花慕思似乎察觉到慕挽歌的目光,吓得手一抖,手中杯盏一下便滑落在地上,而她更是急急地将自己的衣袖给撩了下来,遮挡住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 “对,对不起,吓到你了……”花慕思微微垂下了眼眸,说到后面时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之意,“歌儿,我不想这样的。五殿下恨司主骗了他,所以,他将司主给……给杀了。”花慕思说到这里时泪水大滴大滴地直往下掉,抽抽泣泣地继续说到,“可那时神帝国要求和亲,五殿下得罪不起神帝国,可司主不在了,这世上也没人能够很完美地模仿歌儿了,可是五殿下不知从哪里得知我会些易容术,所以就非逼着我代替歌儿来和亲。” 花慕思说着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定定地瞧着慕挽歌,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歌儿,我还以为你,你死了,还好,你没事……”花慕思说着有些失态,竟然一下扑进了慕挽歌的怀中,抽着肩膀哭得好不伤心。 可她指间,却隐隐有寒芒闪烁。 正文 正文_第289章 大戏前 “歌儿,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呆在这里。”花慕思双手顺过慕挽歌的纤腰,死死地揽着慕挽歌的后背,声音闷闷地,“歌儿,你是我在除妖司中第一个认识的人,在我心中,我一直都是将你当成最好的朋友的,我……”花慕思面上泪意涟涟,声音被一连串的抽泣声所打断。 “你手上的伤痕怎么来的?”慕挽歌虽然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滥好人,可是,她对于花慕思,终究是不能做到百分百的冷血无情。犹豫了一会儿,慕挽歌终究是沉着声音问到。 花慕思闻言,泪水掉的更加凶了,一颗颗的,不一会儿就将慕挽歌胸前的衣衫给打湿了,慕挽歌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别的情绪。 “他,他经常……”花慕思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枚梅花形的暗器就刺透糊纸,朝着慕挽歌与花慕思所在的方向就快速地飞掠了进来,花慕思抱着慕挽歌的双手微微发起抖开,箍着慕挽歌纤腰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力到。 眼看着那枚梅花形的暗器越逼越近,慕挽歌神色肃然一片。她想躲开,可是自己整个身子被花慕思紧紧箍着,她根本动弹不得半点,慕挽歌不由得面色微微发白。 她垂眸看去,花慕思明显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苍白着一张脸,血色尽失的薄唇不住的哆嗦着,僵直着的身子完全动弹不得。 “歌……歌儿,你快躲开。”她抖着唇声线哆嗦地说到,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被吓的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慕挽歌,在那样的情况下,慕挽歌怎么还可能躲得开? “小心——”就在那梅花形暗器逼至眼前时,花慕思似乎终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她往前使力,猛地一下就将慕挽歌连人带椅的给扑倒在了地上。 几乎就在慕挽歌倒地的同一时刻,花慕思原本夹在指间的一枚泛着幽蓝色光芒的,寒光凛凛的细针,对着慕挽歌颈间的一个穴道就轻扎了下去。针尖上的幽蓝色光芒,化为一股幽蓝色的细流顺着那针尖就滑溜进了慕挽歌的肌肤内。 花慕思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动作极快地一下拔针,指尖一翻就不露痕迹地将那枚寒针给塞进了自己的袖中。 倒地的那一刻,慕挽歌只觉得自己的后颈传来一阵极为短暂的刺痛,她微微蹙了蹙眉头,微微瞥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后颈正好磕在了那个座椅的棱角之上,痛得她微不可察地咧了咧嘴。 不过对于刚才那极为短促的刺痛,她也没放在心上。她以为只是因为自己脖颈磕在了椅角之上所造成的疼痛而已。 所以,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颈,缓缓起身从地上站了起来,凝眸看向梅花形暗器射来的方向。 一个男人,侧靠着门扉,一脸不屑地冷睨着她们。而他的中食环三指上,正转着三枚梅花形的暗器,暗器被他圈在手指上,他一脸轻松随意地转着,暗器在他指上快速地打着圈儿,发出“呜呜”的气流被搅动的声音。 慕挽歌见此,微微眯起了眼眸,里面冷意凛凛,这个男人,真是可恶。 “长本事了,竟然知道躲开了。”他薄唇轻掀,说出的话冷漠无情。他缓缓直起斜斜靠着门扉的身子,手中转着梅花形暗器,抬步缓缓地向着花慕思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花慕思见此面色变得惨白如纸,下意识地,身子便往慕挽歌的身后缩了缩,双手紧紧地攥着慕挽歌的袖袍,身子瑟瑟发抖,双眸更是满是惊惧地盯着步步逼近的花思留。 “哟,原来是大嫂来了。”花思留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这话也说得阴阳怪气的,他一双细长微挑的眼眸,含着冰冷笑意淡淡地瞧着慕挽歌,话语中含着邀请之意,“大嫂今日来得正好,思留给大嫂看一个好戏。”花思留话音一落,手一挥,那原本被他串在中食环三指上的梅花形暗器,就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朝着躲在慕挽歌身后的花慕思而去。 花慕思吓得面色刷白,嘴中不住的求饶,“殿下,贱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躲了。”花慕思说着就“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着面上笑意意味不明的花思留苦苦求饶。 可那个男人,眼中满是看好戏的神色,哪里有半点怜惜之意。 慕挽歌见此,神色不由得更加沉凝了几分。 她迅疾出手,素手翻飞,只听得“嗖嗖”几声,慕挽歌就用自己的手接住了那几枚暗器。 她如同刚才花思留一般,手中闲散地转着那几枚暗器,眼神一冷,“既然你这么喜欢玩这个游戏,那我陪你好了!”慕挽歌话音一落,串着暗器的素手左甩右挥,只听得暗器撕裂空气的嗡嗡声,梅花形的暗器疾速旋转着,带起一连串的幻影直往花思留而去。 花思留眼神一冷,身形左闪右躲之下,那三枚暗器就擦着他的右脸颊和双侧腋下而过。 “叮”一声便射入了他身后的门板之中。 花思留眼神一沉,嘴角挑起一抹残冷的笑容,说出的话意味不明,“大嫂果然好身手。”花思留话虽是对着慕挽歌在说,可目光却是越过慕挽歌,直直地看向了慕挽歌身后的花慕思,声音低沉,“本来好心想让大嫂看场好戏,可大嫂既然不领情,那就罢了……”花思留轻轻叹了一口气,那语气听来甚是惋惜,听得慕挽歌怒火中烧,眉目渐渐拢上一层阴霾。 慕挽歌衣袖一动,正准备动手,却被花慕思一下拽住了衣袖,花慕思微垂着头,声音怯怯的,“歌……歌儿,不要。” 慕挽歌回眸淡淡瞥了一眼满眼担心的花慕思,心中明了。只怕自己现在就算替她教训了一下这个男人,待她走后,他也只会变本加厉的折磨她而已。 这事,还要她自己懂得反抗才行。 慕挽歌回身轻轻捏了捏花慕思的手,低声说到,“你的本事不会输给他,他下次再欺负你,你就连本带利地还回去!”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冷光凛凛。花思留双手抱胸,在一旁冷眼看着,不发一言。 慕挽歌见花慕思垂着头不应声,心头也起了一股无名火,压抑着怒气低吼了一句,“听到没有?” 花慕思被慕挽歌突然急厉的语气吓得一抖,哆哆嗦嗦地回到,“知……知道了。” 慕挽歌眼神一冷,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漠之意,“如果你还是如同现在这般懦弱,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慕挽歌说完,抬眸淡淡地睨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脸闲散的花思留,抬头便直往外面而去。 慕挽歌不会知道,花慕思怎么会懦弱呢?她不但不懦弱,还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和慕挽歌斗着。 而慕挽歌,也会为她今日的疏忽大意付出惨痛的代价。 待得那个人影渐渐走远,直至看不见时,花思留才抬步缓缓向缩在一角,垂眉敛目的花慕思走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到,“事情可成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竟然敢利用他来博取同情!而且,这演技,他可真是自叹不如,难道女人就是天生的戏子? 花慕思原本低垂着的头,闻言倏地一下便抬了起来,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可她脸上哪里有半点可怜懦弱之意,有的只是一片凛凛寒光。 她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眼底跳跃着的光芒也让人心底发寒,“自然是成了,圣天祭那天,就等着看好戏吧。”花慕思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慕挽歌,是不是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了,所以,你现在才变得如此迟钝与愚笨了呢?我可万万没想到,今天地事情,竟然会进行得如此的顺利。慕挽歌,你果然是赢不了我的,从现在起,我要将你从我那里夺走的一切,一点一点地夺回来,我也要让你尝尝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花慕思越想越兴奋,竟然克制不住的低低笑出了声,怪异的笑声咯咯地回荡在这空旷的屋内,听得人毛骨悚然。 “接下来,圣天祭那天还要做些什么?”花思留看着眼前这个形容疯狂的女人,心底浮起一丝冷意,压着嗓子沉声问到。 这个女人,现在留着还有点用处,等到没用的时候…… 花思留一念及此,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发出咔咔的声音。 花慕思闻言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圣天祭越重要,这趟浑水就可以搅得越混浊。特赐圣天祭成亲,本是极大的恩宠,可这也会成为将他们打入地狱的契机。”花慕思说着目光一转,看向面色沉郁不定的花思留,声音含笑,“你不是在嫉妒着这份恩宠吗?我就让你亲眼看看,这份恩宠是怎么将她们推到地狱里去的!” 圣天祭,可真是让人期待的一天。她只要一想起那天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就兴奋得身子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花思留眉峰微蹙,淡淡地看着那个女人。 “你打算怎么做?” 花慕思闻言,嘴角一勾,声音暗含兴奋,“接下来,我们……” 花思留一听,眼中光芒乍现。 正文 正文_第290章 来自豆芽菜的戏弄 慕挽歌回到神渊殿的时候,发现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所有的下人见着了她,全都绕开三步行走,步履不稳,看样子,似乎是在极度地惧怕着她。 慕挽歌心头疑惑:前些日子,这神渊殿的下人伺候她虽然也是恭敬有加,小心翼翼,可是,却也没有这般对她退避三舍吧? 慕挽歌不由得心中疑惑,抬手就准备抓住一个婢女问问,谁知她还没开口讲话,那婢女“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后,才抖着声音回到,“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 慕挽歌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竟然无从问起。 她摆了摆手,“算了,你做自己的事去吧。”慕挽歌说完抬步就直往主殿走去,那个跪在地上的婢女直到看见慕挽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时,才抖着双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轻吁出一口气,抬袖擦了擦自己鬓角的汗水。 刚才,可真是吓死了她了,她要是一句话没回好,可不就得落得若水姐姐那般下场了。 “平遥姐姐,你没事吧?”一个年龄看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婢女走上前来关切地问到。 那个被换作平遥的女子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问到,“若水怎么样了?” “唉……”那个婢女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同情的味道,“此刻还躺在床上,我看着她那个双手掐颈的动作就觉得心酸。你说,若水姐姐也没做错什么,不过就是传了一个话罢了,去不去也是她自己的事情,殿下怎么就把火……” “住嘴!”那个年龄稍小的婢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个叫做平遥的女子给厉声喝断,她柳眉倒竖,冷然地扫视了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沉声说到,“主子行事自有她的道理,岂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随意评判对错的?你以后说话前也该先过过脑子,若再说出这般话来,到时没人救得了你!” “姐姐教训得是。”那个婢女垂头躬声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这个平遥自来便是随身伺候殿下的,身份自然比她们要尊贵一些,而且,她听说,殿下十五岁那年,还是她亲身教的殿下……那个婢女一想到那事,羞得满面通红。垂着头,脸烧得红透一片,仿佛能够往下滴血似的。 平遥自然不知道那个婢女心中所想,见她突然羞红了脸,也没多想,伸手轻拍了下那个婢女的肩膀,温声说到,“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若水。” 那个婢女连忙应了声,两人便一起往西边的下人房走去。 待得两人的身影消失了,慕挽歌才缓缓从一座假山后走了出来,眼底光芒不明。 慕挽歌转身,脚步如风的便直往花祭渊的主殿而去。慕挽歌也不敲门,推开门就径直走了进去,却发现殿内空无一人,而殿中垂下的淡紫色纱幔后却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慕挽歌蹙眉,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撩起纱幔便直往后面而去。 一进去,才发现里面水雾缭绕,温度也比外面好了许多,又湿又热的,不过一会儿就蒸得她的额头冒出了汗水,白皙的脸颊也微微泛出一抹红晕。 耳边传来一阵哗啦的水声。慕挽歌也意识到了什么,狼狈地便要挑帘退出去。 突然一方锦袍当空展开,挥动空气发出呼啦啦的声音,水雾弥漫中有一个身影“嗖”地划过空中,没见他怎么动作,那袭锦袍就松垮垮地挂在了他的身上,与此同时,一只略带着湿意的手轻轻地揽上了慕挽歌的纤腰。 “倒是想不到你这般心急,连这半个月都等不了了。”或许是刚刚洗浴之后,花祭渊的声音中含着如同水雾般沙哑湿润的味道,他吐在慕挽歌颈项之间的气息也异常灼热,带起一股细小的电流,顺着她的脊背直往脑门上冲。 他袒露的胸膛上还挂着点点水珠,紧紧地贴着慕挽歌的后背,没有一丝缝隙。他的身子很烫,就像一块烙铁一般,烫得慕挽歌心神难宁。 渐渐地,慕挽歌脸颊上腾上两团红云。 花祭渊一双波光潋滟的紫眸,在这袅袅雾气的氤氲下,越发美丽动人,直像一个漩涡一般,将所有的日月星辉都沉淀在了他的眼眸之中,那绝对是这世间最美的眸子,而此刻,那双眸子正牢牢地锁住他身前之人,眸色微深,眼底隐隐有两簇火苗在燃烧着。 花祭渊喉头上下滚动着,扣在慕挽歌腰间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力道。 其实,哪里是那个笨狐狸心急,明明快要忍不住的人就是他…… 花祭渊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突然他瞳孔一缩,里面冷光凛凛。他缓缓伸出手来,拨开了慕挽歌垂落脑后的长发,露出了慕挽歌白皙无暇的颈项,看着她后颈那片红色,花祭渊沉了声音,“你这是怎么弄上的?” 说着他伸手轻轻抚上了慕挽歌那片略有些红肿的皮肤。 慕挽歌轻轻吸了口气,也没甚在意,“今天不小心磕着了,也没什么大碍。”慕挽歌经花祭渊这一提醒,这才想起来自己此番来找花祭渊的目的。 慕挽歌拨开了花祭渊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回身定定的瞧着眼前这个男子。 一袭月牙白的锦袍松垮垮的挂在他的身上,露出他一大片白色的胸膛,还有颗颗晶莹的水珠挂在他胸前的皮肤上,而那一头如鸦长发海藻般垂在他的身后,发尾还滚着颗颗水珠,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魅惑的味道。 真是一副美人出浴图。 不过慕挽歌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当前美色给冲昏了头脑。 “那个私生子弄得?”花祭渊这话虽是以询问的口气说出来的,可那话语间的意味却像是陈述。 慕挽歌看着他渐渐加深的瞳孔,连忙解释到,“今天不小心磕在椅子上了,没什么大碍。” “今后别去摇烨殿了。”花祭渊就像没听到慕挽歌的话一般,自顾自地说到。慕挽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个骚蝴蝶,有在好好听她讲话吗? “你把那个叫若水的怎么处置了?”慕挽歌不想再跟他在那个问题上纠缠,岔开了话题。 “什么水?”花祭渊似乎想不起来那个人,蹙着眉头问了一遍。 “就是今天给我传话的那个婢女。”慕挽歌平静回到。 “哦……赐了她一杯酒而已。”花祭渊这话说得满不在乎。 慕挽歌闻言,瞳孔一缩,“你把她杀了?” 花祭渊闻言,噗嗤轻笑出声,笑声低沉动听,他屈指弹了弹慕挽歌的额头,话语中含上了几分笑意,“自然不是。不过是让她以后不能再乱说话罢了。”花祭渊说到这里眉目沉凝了几分,那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摇烨殿那边的人传话,而且,还敢让那笨狐狸一个人去见那两个东西。 幸亏那个笨蛋没什么事,不然,她绝对就不是生生忍受喉咙慢慢被腐蚀,然后慢慢发不出声的这种痛苦了! “你……”慕挽歌抬手一拳就捶在了花祭渊的胸膛之上,花祭渊被慕挽歌这一拳打得轻咳了几声,面色也微微泛红。 “骚蝴蝶,死蝴蝶,她犯了什么错,你用得着这样对她?”慕挽歌一张小脸紧绷,面上怒气隐隐可见。 “你以后如果还这样,我……我……”慕挽歌说着举拳就示威性地在花祭渊面前晃了晃,哪知,花祭渊一把抓过慕挽歌的手,大掌将慕挽歌的粉拳给牢牢地包裹其中,他喉间溢出一连串的低沉笑声,“我也不过是担心你罢了。等我们成亲后,我什么都听你的。”花祭渊说着眯眼一笑,瞬间满室生光,“既然你叫我以后不要那样了,那我听你的。” 慕挽歌斜眼睨了那艳绝天下之人一眼,发现他认错态度又快又诚恳,倒也不好再与他计较些什么,轻哼了一声后就不再讲话了。 花祭渊笑意加深了几分。 “既然你都来了,不如我们一起沐浴如何?”花祭渊眯眼,发出邀请。 他本以为慕挽歌会拒绝,谁知道慕挽歌竟然眯眼一笑,欣然答应。 这倒是让花祭渊吃了一惊,不过这也正和他意。 在成亲前,就算不能碰,看看也是好的。不过…… 花祭渊目光上下打量了慕挽歌那副豆芽菜般的身材一眼,心中暗笑:这样的身材真的有看点吗? 慕挽歌似乎料到花祭渊心中所想,也不生气,款步走到那浴池旁,缓缓褪去了鞋袜,伸出脚尖试了试水温,温暖舒适,刚刚好。而且看这样子,这水应当是从外面引进来的温泉水,所以,才会这般舒适宜人。 花祭渊也慢慢走了过来,嘴角勾笑地瞧着慕挽歌。慕挽歌伸手,大大方方地去退自己束腰地腰带,花祭渊就那么一双紫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 腰带缓缓落地,慕挽歌的外袍一下便从肩膀处滑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衬底的月牙白亵衣。花祭渊不由得瞳孔加深。 慕挽歌嘴角一勾,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她一腿扫来,猛地一下踢中花祭渊的腿弯处,花祭渊被眼前“美色所惑”,一时不察下,双腿一弯,那平日里气质高绝的人,就以一个极其狼狈地青蛙跳姿势栽进了浴池之中,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正文 正文_第291章 老毛病? 291 慕挽歌眼眸一眯,弯出一抹弯月般的弧度,透着些许狐狸般的狡黠味道。慕挽歌慢悠悠地收回了脚,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地上的腰带,拢了拢凌乱的外袍,一边动作优雅地将腰带束回腰际,一边含着戏谑笑意地说到,“刚才那就叫青蛙跳。” 慕挽歌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转身,就赤着脚往外面走去,可慕挽歌还没走出几步,就感觉一只有力的大手一下扯住了她的脚踝,让她的脚步一顿。 慕挽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抓在她脚踝处的大手一用力,慕挽歌脚下一滑,身子一个后仰就冲着身后那浴池砸了下去。 “啊——”慕挽歌冲出口的惊呼还没完全喊出来就被巨大的落水声给淹没。 慕挽歌本以为自己会砸进冷硬的浴池底,然后猛呛几口那只骚蝴蝶的洗浴水,却没想到,自己一下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之中。而一双烙铁般炙热的手,紧紧地扶在她的腰间,她的后背,毫无间隙地贴着一个滚烫的胸膛。 “这叫什么?”花祭渊薄唇贴着慕挽歌的耳垂,吐气如兰,撩拨得慕挽歌身子微微一个哆嗦,而那个人却毫无自觉地继续说到,“乐极生悲。” 慕挽歌心中又气又恼。她从未与一个男子这般亲密无间过,就算前世与左君逸,她们也没有做过这等暧昧不清的事情。 慕挽歌全身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透过两人紧紧相贴着的衣衫,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沉沉地敲击着她的后背,不自觉的,慕挽歌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地与他在一个频率上了。 不由得,她脸色越发红了几分,仿佛能往下滴下血一般。 “你……”两人保持着这暧昧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花祭渊才哑着嗓子低语到,可话一出口,他竟觉得喉头干燥得都要冒烟了,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屋内的温度瞬间上升,空气中涌动着一股让人面红耳赤的气息,慕挽歌有些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可她才一动,身后那人扣在她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含着一些别的味道,在她耳畔低低响起,“再动,可要出事了。”他的声音仍旧一如既往的低沉性感,可却透着一股别的意味。 “殿下可……”纱幔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道清脆的女声乍然在这内殿响起,一下便将空气中的粉红泡泡给戳破了。 慕挽歌略显窘迫地一下挣脱开花祭渊揽在她腰间的手,下意识地便将自己和花祭渊的距离拉开了几分。 花祭渊感受着突然空了的双手,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双眸犀利如剑地剜向那半躬着身子立在淡紫色纱幔的女子。 女子感受到如剑的目光,吓得身子微不可察地一抖。 “谁准你进来的?滚出去!”花祭渊沉着声音低斥了一句,那个婢女连忙躬声应是,不敢有丝毫迟疑的就向着外殿退去。 慕挽歌眯眼细细打量着那个女子,眉眼有几分熟悉。慕挽歌略一思索,便想起,那女子正是今日被自己抓住问话的婢女,好像是叫平遥。 原来她是服侍骚蝴蝶的婢女吗? 慕挽歌的目光一直锁着那慢慢退下去的女子,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纱幔之外,慕挽歌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慕挽歌凝着眉,兀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可下一刻,她竟然发现自己双脚猛然腾空,她侧目看去,这才发现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来到了自己身旁,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将她横腰抱了起来,然后一步步地走出了浴池。 “你做什么?”慕挽歌蹬了蹬腿,以表示自己的抗议,可花祭渊哪里肯理慕挽歌的抗议,抱着慕挽歌就径直往一张藤木椅走去,将慕挽歌轻轻放到藤椅上坐好后,随手拿过一件干净的长袍,扬手就甩给了慕挽歌,嘴中命命令到,“把这袍子换上。”花祭渊说着就背转过了身子,那意思很明显——你尽管放心换吧,我是不会偷看的。 慕挽歌伸手接过他甩来的袍子,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想不到这只骚蝴蝶还挺细心体贴的。 慕挽歌也不犹豫,动作迅速地除去了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的衣袍,将那件干净温暖的袍子给换上了。 “你可以转过来了。”慕挽歌瘪着嘴,这话说得意味不明,心头也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搅着。 那骚蝴蝶她不知是该说他正人君子呢,还是说她的身体没有吸引力,那个骚蝴蝶,在她换衣服的过程中,自始自终地都没有往这边偷瞄来一眼,不由得让她有些挫败。 慕挽歌一了解到自己的心思,不由得在内心中将自己深深教训了一番。 难道,陷入爱情中的女人,都这么矛盾吗? 慕挽歌摇了摇头,赶走了自己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缓缓从藤椅上起身,抬步就准备离去,却被花祭渊一下给按回了藤椅之上。 “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就别回去了。”花祭渊这话说得有几分不容慕挽歌拒绝的意味。 “啊?”慕挽歌似是没想明白花祭渊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愣愣地反问了一句。 然后就在下一刻,花祭渊动作利索地将慕挽歌横抱起身,大步流星地直往床榻处走去,丝毫不顾慕挽歌的挣扎,他动作温柔而又强硬地将慕挽歌放在了床榻里面,拉过锦衾为她盖上后,他自己便也动作利索地翻身上了榻,躺在了慕挽歌的身侧。 他大手轻轻揽着慕挽歌地肩膀,一个用力就将慕挽歌给扣在了自己的怀中,“笨狐狸,就这么陪着我。”他的声音很低,如同绕梁余音般萦绕在慕挽歌的耳畔。 慕挽歌本来想挣扎的动作,在听到他这一句微微带着祈求之意的话时,一下就停了下来。 她没有说话,可她轻轻向花祭渊怀中靠去的身子却说明了所有。 花祭渊嘴角一勾,扬起一抹笑容。 慕挽歌确实也觉得累极了,这一缩在花祭渊的怀中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花祭渊垂眸看了一眼慕挽歌恬静的睡颜,嘴角缓缓上勾,可下一刻那抹笑容就凝固在了他的嘴角。 他眼底风云变幻,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嘴角紧绷的肌肉甚至也在微微抽动着,而他那扣在慕挽歌肩膀上的手,更是在不可抑制地抖动着,一张艳绝天下地脸上,全是因为强忍痛苦而造成的扭曲。 怎么会这样?明明她就在身旁,可是这也不管用了吗? 胸口处有一团火在剧烈的燃烧着,席卷起的一股热浪烧灼得他的胸口疼痛难忍,可他硬是咬着唇,将这巨大的痛苦给压抑了下来,没让自己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轻浅的呼吸如同蝶翼一般轻轻地扑打着他颈项的皮肤,让他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原本安静睡着的慕挽歌,似乎也察觉到了花祭渊身子的轻颤与僵硬,眼睫一颤,轻轻睁开了眼眸,入目的便是花祭渊一张汗津津的脸庞。 慕挽歌神色一震,猛然起身,急声问到,“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慕挽歌说着便上下察看起祭渊来。 花祭渊一把捉住慕挽歌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的小手,紧紧捏住,对着慕挽歌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没关系,这都是老……老毛病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他声音虚浮,听得慕挽歌心口一缩。 “什么老毛病?你告诉我!”慕挽歌陡然提高了音量,对着面色惨败扭曲的花祭渊厉声喝到。 花祭渊手一拉,慕挽歌身子往前一栽,就狠狠地扑倒在花祭渊的胸膛之上。 花祭渊大手紧紧按着慕挽歌的后脑勺,将慕挽歌的脸狠狠埋在自己的胸口之上,声音颤抖,“你这个笨蛋!”他轻喘了口气,轻轻说到,“这病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没什么大碍,根本不会危及性命,只是,会痛一些。而且……我已经找到治病的方法了,”花祭渊这话说得异常认真,认真到慕挽歌想不相信都难。 “真的吗?”慕挽歌埋在花祭渊胸膛中的脸轻轻抬起,闷声问到。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花祭渊轻轻地反问一下堵住了慕挽歌所有的话语。 “治病的方法是什么?”慕挽歌沉声问到,这次,那一直梗在她心中的事,她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让这骚蝴蝶给绕了过去。 “竹九已经带人去取了,应该能赶在我们成亲之前回来,到时你看了就知道了。”花祭渊声音渐渐恢复了些气力,原本轻轻颤着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露,让她从他的话语之中,找不到一丝的破绽,可她的心中,却莫名地觉得慌乱与不安。 “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儿。”花祭渊手指轻轻地摩娑着慕挽歌的发顶,轻声说到。 慕挽歌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轻嗯了一声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睫。 这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就等着那个叫竹九的人回来再说吧。 正文 正文_第292章 大婚 果然,竹九在圣天祭也就是慕挽歌和花祭渊成亲的前一日就回来了。他回来后就直往花祭渊的神渊殿而去。 他请见花祭渊时,慕挽歌正巧在旁边,手中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殿下。”竹九曲膝跪下,对着花祭渊行了一个礼。他低垂着头,目光谨慎而又小心地扫过花祭渊一旁的慕挽歌,咬了咬唇,最终是什么也没说。 “怎样了?” 竹九倒是没想到自家殿下会在慕挽歌的面前提起这事,不过,他既然已经问了,自己这个做属下的哪有不回答的道理。 竹九垂下头,抱拳沉声回到,“属下幸不辱命。”竹九声音铿锵有力。 慕挽歌闻言,淡然的目光轻轻瞧向跪在地上的竹九,抿着唇没有说话,似在思考着什么。 花祭渊唇角溢出一声轻哼,指尖无意识的一下下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拿来。”花祭渊说着伸出了手,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了他白皙如玉的手臂。 竹九不敢迟疑,低着头就呈上了自己这些日子日夜兼程才找到的东西。 花祭渊伸手接过,垂眸细细打量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株三叶的药草,叶子细长,叶尾卷曲,通体莹白,拢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在那莹白的光芒之中,又透着一点点的猩红之色,一看就知道此物绝非凡品。 慕挽歌心口一紧。 难道这药草真的能治好那骚蝴蝶的老毛病? 慕挽歌原本心中浓浓的疑虑,在看到这株草药时,打消了一半。 “这叫轮回草。”花祭渊手指轻捻着那草药细细的根茎,语无波澜地说到,“它生长在极为苦寒的极北之地,最是难寻,加之又有猛兽守护,一般人别说得到它,就连见也是难得一见。”花祭渊一双光芒流转的紫眸明灭不定,声音悠悠而来,“这药可治百病,别说是我那心口疼的老毛病,就是垂死的人,它也能够保住他那一口气数年。” 花祭渊这话却是没骗慕挽歌,这轮回草的确难寻,而且这轮回草也确实可治百病,药效强大,只是,这药却不能治他身上的“病”。 慕挽歌凝眸细细打量着花祭渊的神色,发现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说谎,不由得心中轻舒出了一口气。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慕挽歌剜了花祭渊水波荡漾的紫眸一眼,冷声说到,“你这种妖孽祸害,应该不会这么……”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花祭渊伸指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语,花祭渊轻轻一笑,声音动听,“明天可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你这小嘴可别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 花祭渊说着指尖左右滑动着,轻轻摩梭着慕挽歌的菱唇。 慕挽歌嘴角抽了抽,咧嘴就向着花祭渊那胡作非为的手指狠狠咬去。花祭渊眼底笑意盈盈,动作迅速的收回了手指,让慕挽歌的动作落了一个空。 花祭渊明媚一笑,瞬间繁花盛开,可若仔细看去,会在他的眼底深处看到丝丝狡黠的味道。 “若没什么事,那属下就先行……”竹九实在受不了,也无法接受这个样子的花祭渊,顶着巨大地压力开口说到。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祭渊斜斜飞来的一个眼刀子给吓得忘记了接下来的话语。 竹九被伤害了,因为他明显地从殿下看过来的眼神中读出了这个意思——咦?你竟然还没走? 然后惊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花祭渊就明显地沉了面色,眼底飘起绵绵细雨,竹九只觉得一股寒风透体而过。 殿下眼中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你还打算在这里碍事到什么时候? 竹九心中哀戚,殿下忽视了他,没有注意到他还在殿内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嫌他碍事了?呜呜,那草药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回来的,怎么一点表扬都没有? 不过这些抱怨他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他哪里敢说出口。特别是感受到花祭渊越发冰冷的视线时,他再不敢犹豫,爬起身就动作利索地直往殿外而去。 花祭渊看着竹九离去的身影,嘴角笑意扩大。 回眸看着慕挽歌,他嘴角挑着的笑容邪魅了几分,声音也含着一种暧昧不清的味道,“现在,我们该好好继续刚才未完的事情了……” 慕挽歌一下羞红了脸颊。 花祭渊那暧昧不清的话语虽低,可还是被一个躲在殿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轻扶在门扉上的手轻轻一颤,面上神色更是变了数变。最终,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被她掩藏在那双紧抿的薄唇之间。 “谁?”里面之人似乎察觉到外面有人,冷喝一声,声音还未落地,一道利光携着呼呼气流卷动的声音猛然而去,掩着的门扉一下被那股劲力撞开,那团光就直冲着那躲在门外之人的胸口而去。 “殿下,是……是奴婢。”那人见状,神色慌乱,急忙急急应到,声音中也带上了显而易见的颤抖之意。 花祭渊冷哼一声,广袖轻拂,一下就将刚才那对着外面之人胸口而去的那团光给打偏了几分,声音中冷意凛凛,“你来做什么!” 语气低沉,含着压抑的怒意。 “奴婢……”平遥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才继续说到,“殿下,若水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奴婢是来问问殿下,是否要让若水重新回来……” “逐出……” “让她来我身边服侍吧。”花祭渊那要将若水逐出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挽歌抢先打断。 平遥面色一窒,从此还没有人敢这般当面打断殿下的话过,这个女人是第一个。不过,她也真是大胆,竟敢如此不知分寸的打断殿下的话,就算殿下再喜欢她,只怕也是不能忍了。 一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平遥的心里滋生出一股陌生的情感,那是一种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情绪。 平遥转眸看向花祭渊,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没听见太子妃的话吗?还不照做!”花祭渊一双紫眸冷冷地睨了平遥一眼,声音沉冷。 平遥心中一骇,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连忙垂头应是,躬着身子就退了出去。 怎么可能,殿下难道真的就可以对那个女人容忍至此吗? …… 一天的时间是很短暂的,慕挽歌觉得不过是睁眼闭眼的时间,就迎来了与她而言,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圣天祭,也是她和骚蝴蝶成亲的日子。 这一天,全国上下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了天机台下。 三百二十三级的台阶,一路向空中延伸,直至天机台,那台阶没有基地,就那么轻轻地漂浮在空中,一阶一阶地的蜿蜒向空中。而天机台是一个浮在半空中的圆盘状大台,台的中心摆放着一个青铜兽鼎,里面放着地五谷所用的五谷。 青铜兽鼎之前,放着一方长桌,上面摆放着等会拜天礼中所要用到的一应物品。 圆台四周,立着四柱威武凛凛的缠龙石柱,栩栩如生。 天机台下面,是一片一望无边的空地,而神帝国上下所有的国民,在这一天,会全部都聚集在这片空地之上。 尽管圣天祭要正午才会开始,可此时不过才过辰时,天机台下面已经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一大片的人。 而慕挽歌,被花祭渊轻握着手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一副场景——人头攒动,喧嚣震天,弄得她耳膜隐隐作痛。 “怎么,被吓到了?”花祭渊略显戏谑的声音从耳侧淡淡传来,让慕挽歌有些恍惚的神志一下清明了起来。 她眯眼一笑,美到极致,“自然不是,我是高兴,有这么多人一起见证我们的感情。”慕挽歌说着微微侧头看向身侧的花祭渊,正好迎上了他那双光华潋滟的紫眸。 花祭渊握着慕挽歌的手紧了几分,眼底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他握着慕挽歌的手,在空中飞旋打圈的两排一字排开的极乐鸟的长鸣声中,缓缓走向天机台。 长鸣声起,原本喧嚣的人群一下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所有的人自觉地往两旁让开道路。 花祭渊紧握着慕挽歌的手,在万千神帝国子民的注目礼中,缓缓踏上了那三百二十三级台阶。 火红的长袍如同火焰一般在他们身上燃烧着,他们紧紧相执的手,掩于那宽大的袖袍之中。长长的衣摆拖曳在他们的身后,扫过一步步的台阶,给人一种极致的美感。 风起,撩起他们火红的衣袍,乌黑的青丝,在空中翻卷纠缠在了一处。 他们一步步地登上悬空的台阶,火红的身影,在万千神帝国子民的仰视中,越登越高。 以蔚蓝色的茫茫天际作为背景,他们相互纠缠的火红衣袍美的惊人,而他们,就像是一步步走进那众人不可企及的天空一般。 站在天机台下,隐没在人群中的花慕思,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如同万千钢针扎过一般,鲜血淋漓。 这样万众瞩目的场景,是她一直所期待的…… 正文 正文_第293章 她是个灾星 花慕思小手紧攥,用力到指尖微微颤抖着。这么一个盛大到让人嫉妒的婚礼,为什么主角不是她,却是那个与她针锋相对的慕挽歌? 而与那贱人执手想扶的人,明明是她慕挽月看中的人,慕挽歌那个贱人,真是什么都要跟她抢! 花慕思微扬着头,一双凤眸寒若冰泉地看着那渐渐步上天机台的两人,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慕挽歌,所谓爬得高,摔得狠,这次,我就睁大眼,好好瞧瞧你是怎么死的…… 慕挽歌在花祭渊的带领下,缓步来到了天机台上。 天机台在高处,风有些大,吹得慕挽歌的衣袍猎猎作响,一头泼墨般的青丝也迎着风飞舞着,她站立在高处,眉眼如画,红衣如火,整个人仿佛俯瞰众生的九天仙子一般。 慕挽歌察觉到,一道探究,略带着炙热的目光紧紧地锁着自己。她循着那视线的望去,看到了一个白须髯髯的老者,正捻着胡须,微微含笑地望着她。 慕挽歌心中微异,虽然她来神帝国的时间还不长,可她也或多或少地听说过眼前这个人——天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观星象行占卜,无一不通,在神帝国也是一个颇有地位的存在。 慕挽歌抿唇,对着那长须温和的老人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围站在天机台周围的神帝国子民呼啦一声全都跪了下来,口中整齐一致地喊到。 慕挽歌侧眸看去,花祭渊唇角紧绷,面上神色褪去了往日里的邪魅嬉笑,神色肃然一片,脊背直挺,迎风而立,衣袍翻卷,天姿神仪,让人心中敬仰。 在那声高呼声中,一紫一白两道身影从空中疾掠而来,在空中铺展开来,风鼓荡而过,发出猎猎的低响。 一晃而过,那两抹身影就站立在了天机台上。 神态威仪的花容天一双冷目扫视了下四周,在天机台四周的人的震天的高呼声中,他微微抬起,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之后才沉而慢地开口说到,“今日乃是我国重典——圣天祭,同时也是吾儿成亲之日。” 花容天话音一落,底下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与鼓掌声。 要知道,花祭渊在神帝国子民心中,那是比花容天还要威仪的存在。 玄武大陆以强者为尊,北辰国如此,南陵国如此,神帝国更是如此。 而花祭渊生下便是天生紫眸,天父预言,此人乃是九天凤凰星君托世,一双紫眸能识断人心,而且,花祭渊自小修炼天赋异禀,三岁时便已经进入了启灵中级天阶,五岁时达到了洞虚高级地阶,用两年的时间,达到了别人用十几年,甚至一生都不能达到的成就。 而现在不过二十年华的花祭渊,已经是归元初级天阶,那是比当今神帝国之王花容天还要高上好几阶。所以,在这样一个以强者为尊的神帝国,花祭渊受到地尊敬多于花容天也不足为奇。 加之神帝国子民比较自由,并不像北辰国和南陵国那般皇权集中。所以,这里的子民,有什么不满,他们也就真敢说敢做。 …… 在天父的一声宣告之中,神帝国的圣天祭就开始了。 首先由花容天携同灵一兮进行拜天礼。两人闭目凝神,双手合十,口中话语一致地念叨着什么,渐渐的,一圈圈的乳白色的光芒在他们合拢的掌间流泄出来,将他们的脸颊映亮。 然后他们双眸倏地睁开,里面闪着淡淡的紫光,他们双手合握,两人指间的光芒合在一起,光圈如同水纹般一层层荡开,不过一会儿就映衬亮了整个天机台,也映亮了在场众人的脸。 花容天微微侧目,眉目不动地睨了在他身侧,目不斜视的灵一兮一眼,感受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他心中复杂难明。 自那日争吵之后,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平静地面对他。 “走什么神?”灵一兮空灵的声音淡淡传来,她轻瞄了花容天一眼后便不再说话。 花容天心中一苦,握着灵一兮的手,缓步走到了那方长桌前,两人的手握上长桌上所摆放的一支手臂粗细的烛台,不过顷刻之间,“滋”一声,一团火光就从烛芯上一窜而起。 底下众人立即又是一片欢呼。 拜天礼,这就算完成了。 “新人一拜天——”天父的声音铿然有力的响起,贯彻了整个天机台周围。 花祭渊握着慕挽歌的手紧了几分,牵着慕挽歌,缓步来到那手臂粗细的烛台前,对着那滋滋燃烧着的烛台,两人微微一弯腰,就俯拜了下去。 烛台一被点燃,就说明和上天的通路已经打开,他们拜礼这个烛台,上天也就会收到,并给予这对新人祝福,而这祝福,正是在父母的庇佑下获得的。 “二拜高堂——”天父拉长了的声音悠悠想起。 花祭渊和慕挽歌也听话地对着站在上位的花容天和灵一兮俯身一拜。灵一兮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慕挽歌的头,嘴角含笑。 这说明,这个一国之母,已经是认定了这个儿媳了。 “三合祭五谷——” 这最后一礼就相当于普通成亲仪式的夫妻对拜了,只要这最后一礼完了,她和骚蝴蝶就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了。 慕挽歌斜目一看,恰好迎上了花祭渊灼灼发亮的紫眸,慕挽歌心中一暖。 上天是垂惜她的,不然不会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也不会将这么一个卓越的男人,送到自己的身边来。 现在想来,前世的自己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左君逸那样的货色? 两人合捧起一把青铜鼎中的五谷,那捧五谷,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两人平摊开的手掌之间,两人闭目凝神,缓缓调动着体内的气息,将她们聚集于自己的手掌之间,渐渐的,他们感觉手掌有些发热,越来越热,最后甚至有些灼烫。 两人同时睁开双眸,里面光芒乍现,与此同时,两人合捧着五谷的手掌同时当空一抛,洋洒空中的五谷一下便燃烧了起来,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 燃烧着的五谷,缓缓落下,只要落到青铜兽鼎中,点燃其余的五谷,这最后一礼就算成了。 站在天机台下,一直注视着天机台上动静的花慕思,见此,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一抹弧度。 快了,快了……慕挽歌,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花慕思身子一转,身形渐渐隐没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 燃烧着的五谷渐落,一落入青铜兽鼎,“噌”一声便窜起一团火焰,与此同时,“轰”一声惊天巨响 炸响在慕挽歌的耳际,惊得慕挽歌耳朵嗡嗡作响。 火光如同失控的猛禽一般,“砰砰”的在天机台上横冲直撞,火光冲天而起。 幸亏花祭渊眼疾手快地一把搂过慕挽歌的腰,一下弹跳躲开,不然那席卷着的火光会直接将慕挽歌吞噬其中。 底下的众人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股冲天的震荡波以天机台为中心震荡开,强大的气劲震得那些修为稍微低点的,身子如同纸片般被四嫂震飞了开来,而那些修为高点的,也被震得倒退了好几步,胸口隐隐作痛。 炸碎开来的火光,以天机台为中心,用抛物线的轨迹四散开,如同雨点一般,啪啪地打落在底下众人的身上。 一时之间,人人都慌乱地躲着那雨点般星火的袭击,不小心被击中的,衣摆裙角,一下便撩拨起一股火苗。 场面混乱不堪! 可祸不单行,就在这众人一片慌乱之时,地面上突然窜起一团团泛着淡淡蓝色的火光,四散在众人之间,众人又是一片大乱。 “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地面上怎么又起火了?” “上天发怒了!这是天火,天火……” “难道,上天是不愿意太子殿下与那个女人结成连理吗?” “那女人该不会就是个灾星吧?以往圣天祭从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她这一来就出现这等事情,盛五谷的青铜兽鼎炸了,这地面也无端地起火,这些怎么能说都是巧合?”这话,满含煽动之意。 一下群情激愤起来,人人心中都对那个突然闯入神帝国的女人充满了敌意。 其实,神帝国的子民都充满了排外情绪。在他们眼中,他们就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而那些神帝国外的可怜人,就是被上天遗弃的可怜人。他们天生条件优越,所以,对于外来之人,他们难免会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有了这种优越感,就会排外。 所以,对于这场亲事,他们打从心底里来说,是不太赞成的,但是,那是太子殿下的决定,他们也不敢有任何违逆,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还能让他们尊贵的殿下,被这样一个外来的女人给糟践了? 是的,在他们看来,太子殿下就是被慕挽歌给糟践了。 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一片阴暗角落,一片暗色的衣角在空中翻飞不定,随着低起的风打着旋儿。 现在,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再加把火,如何? 正文 正文_第294章 杀人偿命?不可能! 慕挽歌,我也想看看,你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 桃花瓣一般的红唇微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慕挽歌不会知道,一个巨大的危险正在一步步地逼近她。 “不好了——”一道疾呼声传来,众人闻声看去,就见到被留在自家里的人全都蜂拥冲了过来,口中说着几乎一致的话语。 “家里栽着的仙草妙药,全都死了——”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轰炸得原本就闹闹嚷嚷的人群,一下更是如同开水中浇了油一般,噼里啪啦的炸响了。 仙草灵药在神帝国虽然远算不上稀罕之物,在神帝国也不像在别国那般少见,可那毕竟也是珍贵之物,这一下子全都毁了,又怎么可能不心痛? 一时,所有人都齐齐变了面色,转眸看向天机台上地目光又气又急。 慕挽歌自然也感觉到了台下气氛的陡变,那半个月前就萦绕在她心间的那股不安,现在得到了证实。可她才来神帝国这么点时间,又有谁,会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对付她呢? 不! 慕挽歌眼神一冷,若说她跟谁结仇,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使出这大手笔,那就只有一个人了。 慕挽歌原本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此刻已经完全被糊花了,脸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团块,就像是被烟火熏烤了一般,看来有几分滑稽。 “你这个灾星,扫把星!” “你不配嫁给太子殿下,滚下来!” 下面的人眉目狠厉,嘴中大嚷着残忍而又无礼的话。 手紧攥成拳,手背上青筋鼓动,指节更是被捏得咔嚓作响。 他们那样子,就恨不得能将慕挽歌从那高高的天机台上拉下来一般。 可,仅仅是动口大吼大嚷的,这还算是温柔的。有些人,甚至直接御剑平底而起,直冲着慕挽歌而来。 这本来就是一个自由的国度,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国度,实力雄厚者,享无上尊敬,而实力不济的人,只有忍受不尽的白眼和嘲讽。 慕挽歌看着从四周围拢而来的众人,眉目一冷,嘴角勾出冷硬的弧度,她身周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 慕挽歌眯眼冷冷扫视着逼近而来的人,手腕一翻,广袖一拂,一柄寒光凛凛的短剑从她宽大的袖中疾射而出,迅疾如电的直往着猛冲过来地一个人的胸口而去。 慕挽歌这一击突如其来,加上那速度本来也很快,所以,那人只看到自己眼前寒芒一现,然后身子便僵硬在了原处,从他胸口,一串血珠一窜而起,映红了他的双眼。 气力渐渐被抽离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气力不济,脚下御着的剑有些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而他的身子,更是猛地一歪,然后他整个人就如同一个折断翅膀的大鸟一般,头向下,朝着地面重重地砸去。 慕挽歌那清脆却霸气无遗的声音在空荡的上空上静静的回荡着,震得众人胸口一震,面上神色也凝滞了几分。 “还有谁不怕死的?” “儿子——”一道厉喝声传来,随即一个身影猛然从空中俯冲而下,直向那向地面重重砸去的身影劫掠而去。 终于赶在那身影重重砸在地上之前接住了那如纸片般陨落的人。 可是,入手的身子渐渐冰凉,一股寒意透过他的指尖,直往他的心里蔓延而去。 慕挽歌这杀鸡儆猴的一幕,很明显地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 那原本朝着慕挽歌蜂拥而去的众人,全都神色各异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这个女人…… 他们凝眸看向那个挺直脊背站在天机台上的女人,红色嫁衣迎风鼓荡,一头青丝如同海藻一般,在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曳着,而那双眼,在黑乎乎脸颊的映衬下,越发笑得黑然清亮,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潭一般,让人心中发寒。 他们不自觉的心中一凛。 这个女人,看来也不是那等软弱好欺之人。 竟然就这么一击,直接把那个人给打落了飞剑,而且,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眨眼之间。而那个迎风而立的女人,衣袂飞扬,纠缠着青丝,让见者不自觉的觉得心中一寒。 下意识的,那些齐齐围堵天机台而上的众人,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几步,飞剑缓缓下落,他们也渐次的落到了地面之上。 花祭渊见此,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这些人,若是把那只笨狐狸,当作其他的庸脂俗粉来看,那他们会死得很惨的…… “今日之事,我,慕挽歌,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慕挽歌声音沉冷,铿然有力,一声声地贯穿所有人的耳膜,不禁让原本喧闹的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空气凝滞,针落地可闻。 “你怎么交代?”突的一道厉喝声拔地而起,字字含愤带怒,疾言厉色地质问着慕挽歌。 慕挽歌眉头一皱,转眸看向那声源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发话之人。 那人缓缓放下躺在自己臂弯之中的人,渐渐直起身子,一双冷厉的双眸冷冷地注视着慕挽歌,声音冰凉,“你杀了我的儿子,你要怎么交代?难道,是打算给我儿子赔命吗?”那人说到最后一句时,音量陡提,满目杀气地看着眉目沉寂的慕挽歌。 慕挽歌抿唇,不语,微眯着一双眼眸细细打量那人。 死了么?她刚才做了什么?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有着一丝疑惑。 刚才发生的事情,为何她只隐约记得自己抛出了一枚短剑? “你以为这里是你那什么鸟不拉屎地北辰国吗?身份尊贵,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那人嘴角一勾,说出的话满含嘲讽之意。 他言语之中的意思,北辰国那么一个物产丰富的地方,在他眼中看来,不过就是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慕挽歌眉目一沉。北辰国就算再不济,那也是养育她的一方山水土地,怎么能就这么……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一股怒气,从胸口直冲她脑门而去,憋得她胸口隐隐作痛,她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把那个向她出言不逊的男人,送下地狱! 可……慕挽歌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那样只会在如今的局势上火上浇油罢了。 但,她心底里那股几乎克制不住的冲动是怎么回事?慕挽歌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冲动行事的人,那现在,她心底那呼啸疯狂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几乎就要压制不下来。 “你说什么?”慕挽歌袖中手紧攥成拳,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身旁一道寒到极致的声音就冷冷地响起,声音平静无波,可却让那个开始还对着慕挽歌乱吠乱叫的人,一下便偃旗息鼓了。 他双瞳微瞠,面上神色难明地看着天机台上的花祭渊,瞳孔之中满是惊怕之色。 “杀人偿……偿命,天经地义。”那人迎视着花祭渊如同山石般巨大的压力,哆嗦着说到。 “嗯?”花祭渊冷哼一声,语调微扬,乘着微风悠悠而来,让那人情不自禁地猛地一颤,刚才的气势一下便消了一大半。 “殿下,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底下人群之中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句,瞬间让原本寂静的人群又低低议论了起来。 花祭渊面色一沉,正待发作,却一下被一只素手按住了手臂。他侧目一看,恰好迎上了慕挽歌黑亮到渗人的双眸。 “那你想怎么做?”慕挽歌强行压下怒气,沉声说到。 那人眼中阴霾一闪而过,冷声说到,“杀人偿命。” 慕挽歌嘴角一勾,轻笑出声,声音含着不明意味,“偿命?不可能……” 慕挽歌字字铿然,那人闻言,面色陡然一变,脸色更是涨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你杀了他,难道还想就这么算了吗?”那人提高了音量,面色狰狞难看。 “这里不是以实力说话吗?”慕挽歌冷冷反问,一双微眯的弯月眸里冷光乍现,说出的话冰冷无情,“刚才我也只是给了他一剑而已,他闪躲不开,他是他自己本事不够!而且,那么多人,就他中了招,也只能怪他倒霉!” 慕挽歌言语间的不屑冷然,让那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人,面色变得更加地难看。 “你,你口出狂言!”那人气得身形暴涨,一下从地上弹跳而起,手中光芒一闪,一柄被灌注了真气的寒光凛凛的长剑就冲着慕挽歌直刺了过来。 “你若能站在原地不动而躲闪开这剑,杀子之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那大话!” 寒芒一掠而过,来势汹汹而来。 花祭渊神色一凛,想替慕挽歌挡下这一击,可,却被慕挽歌摆手拒绝。 此人修为洞虚中级,与她同级,要她脚步不动接下这招,只怕有些勉强。 不过,她既然都让他不要插手了,那他选择相信她。 慕挽歌瞳孔微眯,那寒芒薄刃在慕挽歌的瞳仁中越逼越近,最终在她眼眸深处,化为一点寒刃。 就在那寒刃逼至眼前的一刻,慕挽歌积聚与掌间的力,正欲释放出来,那剑刃却突然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往旁边一歪…… 正文 正文_第295章 她是鹰而不是黄莹! 慕挽歌眸子中难掩诧异,那剑刃,来势凌厉,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刺偏,所以,那一剑刺偏,绝对是因为有外力的干预。可是,刚才她根本就还没有出手,那剑是如何被人打偏的? 慕挽歌心中疑虑丛生,她凝眸看去,发现花祭渊紫眸深处,疑惑之色也一闪而过,她当即便明白了,刚才那事不是他干的。 而且,他答应自己不插手了,那一定是不会这么贸然插手的。 那,是谁干的? 慕挽歌心中虽然疑惑,不过现在却容不得她多想,因为那人剑锋一转,薄如蝉翼的剑刃携着凛凛寒芒,一个回挑就向慕挽歌刺了过来。 慕挽歌眼神陡然一沉。 这人,还真是卑鄙,说好的一招,现在却又行这龌龊之事! 既然他先违约,那她也没必要遵守约定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身形一动,广袖轻拂间,衣袍当风。 她与眼前这人,虽然修为不相上下,可是,她会缩地成寸之术,配合得好的话,这个人是绝对跟不上她的速度的,到时,他的生死还不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不巧,这缩地成寸之术,如今她虽说不上练得炉火纯青,可要用来对付这么个小丑,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慕挽歌心念一动,脚下快速移动起来,速度快得在场众人都看不清她的身形。只能看到一抹抹红色的幻影,左横右掠。 众人不由得轻声“咦”了一声,声音中难掩惊诧之色。 就在众人这一愣神之间,只听的“啊”的一声惨叫划破天际,然后一道黑影就朝着地面重重地砸了下来。 慕挽歌身形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灵巧地一跃而下,随着砸下的身影一跃而下,然后一脚重重地踩在了那人的胸口之上。 围观众人吓得连忙倒退数步,围观圈瞬间便被拉开了好大一段。 慕挽歌以及那个男人,被众人围在了中间。 “小渊儿,原来你喜欢比较暴力的。”一道满含着戏谑之意的声音轻轻传来,听得花祭渊眉头一跳。 “啧啧……想来也是,不暴力一点,怎么能制服得了你呢。”那人说得啧啧有声,眼神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天机台下。 “……”花祭渊回头,一双潋滟紫眸狠狠剜了一眼那个笑容明媚之人,抿着唇没有说话,目光一直牢牢锁在那个红衣翩然的女子身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今日,她与往日有些不同。 “说好不动的,你这个小人,出尔反尔!”那人厉喝一声,想起身,可身子才直起一点,慕挽歌踩在他胸口上的脚一用力,猛然又将他那魁梧的身躯给压了下去。 他想怒吼,可那脚就像一块巨石一般,狠狠地压在他的胸口,连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 “我出尔反尔?”慕挽歌弯月眸里如同浸了一汪水一般,冷意逼人,“我可不记得刚才自己有答应过你。而且……”慕挽歌眸中冷光乍现,“刚才先出尔反尔的可是你自己!” 那人闻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难看。 “那剑……”那人面色难看,声音寒到极致,嘴角青筋隐隐跳动,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刺不准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慕挽歌轻嗤一声,声音中满是嘲讽不屑之意。 这满含轻蔑的一句话,无疑让那个被慕挽歌踩在脚下的男人更加气愤。他牙齿咬得嘎嘣作响,声音气急,“明明是你……”男人的话,在慕挽歌冷冷斜过来的一个眼刀子下,一下便吞回了腹中。 那个女人,眼神很冷很可怕,让他这么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感到害怕。 “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你若再不知分寸,别怪我不留情面!”慕挽歌声音冷冽,眼神冷冽如冰,紧紧地锁着那人,让那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战。 周围围观之人,见状全都低声议论了起来,慕挽歌冷眸扫去,那些人立即便立即噤了声。 “小小丫头,竟敢如此狂妄!”一道冷厉的声音猛然炸响,声音中带着丝丝挑衅之意,“神帝国,何时轮得到你这么一个弱者说话了?” 慕挽歌眉头一皱,寻声望去。一个人从人群中徐徐走出,眉眼凌厉,眼神凶狠。 慕挽歌心中一凛,她能感受到此人身上那股强大的真力,如同旋风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侧,无形中给人一种威压感。 慕挽歌直觉,此人不好对付,修为至少已经达到化虚中级,对他,她没有胜算。 慕挽歌神色肃然地看着面前身材魁梧的男人,一道蜈蚣般的刀疤蜿蜒在他的脸上,更为他增添了几分骇人的气势。 “嗤,果然是个狂妄地丫头,一见着本大爷就不敢吭气了。”那人看向慕挽歌的眼中越发轻蔑,嘴角挑着的笑意冰凉而又嘲讽。 慕挽歌神色一冷,将脚缓缓从躺在地上那人的胸口上拿下,双眸冷冽地看着那个魁形大汗,两人身周的气温骤降,一股压抑的气势以两人为中心,层层荡开,众人呼吸不由得一紧。 底下风起云涌,天机台上之人却是悠哉游哉地看着好戏。 “你不去帮忙?那人可不是那丫头可能应对得来的。”灵一兮笑嘻嘻地将脑袋凑到花祭渊的耳畔,双眸细细打量着台下的情况。 花祭渊斜目睨了一眼那张近得几乎贴到自己脸上的脸颊,眉头厌嫌的皱了起来,一掌将那张笑嘻嘻的脸给拍到了一边。 “我相信她。”他口中说着相信慕挽歌的话,可那紧紧锁着慕挽歌的眼神中,却写满了担忧。 “呀!”灵一兮低呼一声,声音中意味不明,“看,那丫头挨打了,这娇滴滴的身子可怎么承受……”灵一兮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身形一晃,一阵清风拂过脸颊,待她再定睛看去时,眼前已经没有那个花袍招摇的身影了。 灵一兮嘴角一勾,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灵一兮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地锁着自己,炙热得几乎要在她的身后灼出一个洞来。她回眸一看,迎上了一双深邃不明的眼眸。 灵一兮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渐地凝固了起来。 他,那种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灵一兮掩在袖中的手,微微地颤了颤。那日,他竟然对着她发那般大的脾气。花仙园一事,他说她不愿意陪着他那么一个老头子,可是,他哪里老了?论起年龄,她现在也有好几百岁了,比起他来,她才是真的老呢。她不知道他那奇怪的想法从何而来,她甚至不愿去深究。当时她只是以为,他在同她说着无关紧要的玩笑话,可是,那日的事,却让她意识到,他们之间,在不知不觉间,真的出现了一些问题。 不然,那日,他不会声色俱厉地说话,更不会……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要知道,他们在一起几十年了,虽然都是老夫老妻了,可他们的每一日,都过得如同新婚夫妻一般,蜜里调油,那日的情况,从未发生过。 灵一兮眼底神色变换,不过很快就被她淹没在眼底。她若无其事地转过眸子,目光轻掠过那个人,淡淡地看向下面。 那人击向那丫头的猛烈一击,被及时赶上去花祭渊一下化解了。 “哟,打不过就找帮手来了。”那人话语嘲讽,说话之时,眸子若有若无地瞧向站在花祭渊身后的慕挽歌。 花祭渊嘴角冰冷一笑,透着几分残忍的味道,“你既然当先挑衅于她,便已经是做好了觉悟。” “哧。”那大汉不屑冷哼一声,“我一个化虚中级的高手,会输给一个区区洞虚初级的女人?”那人不屑冷笑,话语之中完全是无法掩饰的戏谑嘲讽之意。 围观众人闻言,也都露出轻轻的嗤笑之声。 这就是神帝国,弱肉强食,强者受人敬仰,弱者,毫无地位。 以慕挽歌现在的年龄来看,能够达到洞虚初级的修为,在北辰国来说,也算是厉害的了,可在神帝国,这完全就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只因为,神帝国能人天才太多。 慕挽歌知道,今日成亲仪式上出了这样的意外,本来就让不满于此桩亲事之人认定了她是个灾星,会给他们带来祸患,加之她是别国之人,他们对于她,都心存排斥之心,所以,刚才出了那等意外,不管与她有关与否,他们都注定会将那顶帽子往她身上口而已。 只因为,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别国来的弱小蛤蟆,还妄图染指他们尊敬的太子殿下,他们如何能够忍她? 慕挽歌嘴角勾出嘲讽笑意。 要让这些人认定她,承认这桩亲事,她只有让这些人看到她能够匹配上那只骚蝴蝶的能力才行!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既然如此,今日这事,正好就是一个让她立威的绝佳机会! 今日,她就让他们看看,她到底是中看不中用的黄莹,还是能够与他们太子殿下携手而飞的大鹰! 正文 正文_第296章 认同 “呵呵……”花祭渊闻言低低笑了起来,明明笑声清越动听,却让在场的人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这个笑意,满含杀气! “你会为你这句话付出代价的。”花祭渊紫眸微眯,里面冷光灼灼。他转眸,淡紫色的眸子悠然地看向了面色肃然的慕挽歌,抬步走近了几分,“笨狐狸,等会不要太手软,能弄死了他,就不要让他缺胳膊少腿。”花祭渊说着眼眸一眯,里面流泄出淡淡光华,那副模样,好似就在说着今天天气如何一般,漫不经心。 慕挽歌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太猖狂了一些吧? 弄死那个人? 想想还是很难。 “我相信你。”花祭渊眯眸笑得灿烂,伸手轻轻捏了捏慕挽歌的手,带着几分鼓励之意。 可,慕挽歌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顺着他的手,滑到了自己掌间。 只不过两人袖袍宽大,遮挡住了一切,所以这么一个小动作,并没有任何人发现。 慕挽歌捏着手中那个东西,手指慢慢摩挲过,心神一凛:是那个东西…… 慕挽歌嘴角缓缓晕开一抹笑意,这下,她非得让那个人死得很难看! “嗯,你在一旁看戏就好。”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回眸望了花祭渊淡紫色眼眸一眼,笑意加深了几分。 “嗯。”花祭渊轻应了一声,心念一动,团团气流渐渐汇聚在花祭渊的脚底,他脚下一动,身子就如同轻盈的鸿雁一般,直朝着天机台上飞去。 “看你这小丫头能狂妄到什么时候!”那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嘲讽,在他们看来,这个丫头,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就凭他的修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她给弄死了! 那大汉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自量力的小丑,等会儿看本大爷怎么折磨你! 慕挽歌自然能够感受到眼前之人的不怀好意,可她面对这么一个比她强了不止一个两个等级的对手,她竟然没有丝毫慌乱。 面上一片从容淡定,那股临危不惧地气质,到让他生了几分佩服之意。不过她竟然敢宵想太子殿下,那他一定饶她不得! 那大汉一念及此,身形一动就朝着慕挽歌疾如旋风地扑了过去,气势凌人,让人不敢轻视。 慕挽歌神色一凛,缓缓调动着体内的真气,口中默念了几句,她身形就如同鬼魅般地行动了起来,速度快得就算是达到化虚中级的那个大汉也不敢轻视。 两人身形如同两条游龙一般,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一招一式不仅凌厉异常,速度也快得出奇。那些修为稍微低一些的人,完全不能够看清慕挽歌和那大汉过招的一招一式。只能努力的睁大眼睛,可费力看了半天,他们也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原本略有些沉寂的气流被过招两人的真气给搅荡得嗡嗡作响,刺激着在场众人的耳膜,在众人都没有看清发生什么的时候,只听的“砰”一声巨响,然后那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一下就分了开来。 眼前幻影疾掠而过,众人定睛看去,那个化虚中级的大汉就被慕挽歌一脚踩在了地上。 慕挽歌右脚踩在那人胸膛之上,微微俯下身来,一双寒光凛凛的眸子直直地对视着目眦欲裂的双眸,嘴角挑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 “不好意思,你输了……”慕挽歌声音很轻很淡,却让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心中一骇! 怎么可能,那男人可是化虚中级地高手,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赢得了? 这不会是真的吧? 尽管他们都不相信,可是,眼前这副场景却再清晰不过的告诉他们,那个大汉确实是输了,输给了那么一个丫头片子。 对于慕挽歌,开始还满是轻蔑不愤的人,渐渐的,对慕挽歌的看法有了一些改变。 “刚才,那是……”躺在地上的大汉,额角隐隐挂上了冷汗。这个眼眸弯弯的小丫头片子,确实不简单。这才洞虚初级,竟然就可以达到这种甚至可以和他媲美的速度,确实让人不敢小觑,不过,他最在意的还是,那砰然的一声是怎么回事? 他只看到这个丫头片子对着他抬了抬手,然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就直袭他地胸口,拖曳得他的身体一下子就从空中砸落了下来。 胸口一阵剧痛,他垂眸一看,只看得胸口处的衣服破了一个小洞,而鲜血,正从那处不断渗出来。他吸了吸气,胸口猛然一痛,让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绝招怎么可能轻易告诉别人?”慕挽歌眯眸一笑,露出弯月般的弧度,这话语间竟然带上了几分活泼之意。 那大汉顿时面色一梗。 慕挽歌满不在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袖袍,神色淡定从容地放下了自己踩在那人胸口上的脚,抬步便要离去,却被身后一声厉喝给止住了脚步。 “站住——” “嗯?”慕挽歌顿住脚步,眼角微挑,回眸淡淡地看向身后之人。 那个大汉眼中闪过犹豫之色,面上的表情看来有些别扭,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后才低着声音,粗嘎地问到,“你……你叫什么名字?” 慕挽歌闻言,只觉得额头有三条黑线划过。他,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唉,这些人之前是有多没将她放在眼中,这么久了,竟然连她地名字都还不知道。 “慕挽歌。”慕挽歌倒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回到。 那个大汉闻言,一张黑脸瞬间涨得通红,看得慕挽歌莫名其妙。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说到,“那个……那个你能不能让我跟着你。” 慕挽歌被这平地响起的一声惊雷给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你还是先去治伤吧。”慕挽歌冷声回了一句,抬步便脚步从容地往前走去,她脚尖一点,身形就翩跹而起。 留下底下惊呆的众人。 “哗啦”一声,原本抱着看好戏的姿态冷眼旁观之人,这下全都动作一致地跪了下去,对着慕挽歌的背影高呼,“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整齐一致,气势震天,恢宏的声音久久回荡在上空之上。 花祭渊见着下面跪了黑压压一片的人,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今日这场场“意外”,他还真的好好感谢那背后设计之人,他一定没有想到,他这么费尽心机的设计,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吧。 花祭渊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现在这模样可真像一只狐狸。”轻淡的声音响起,虽带着几分嘲讽之意,却让他心情意外地愉悦。 “你今天才是最大的赢家呢。”花祭渊声音悠悠而来,里面意味不明。 慕挽歌脸上仍旧黑乎乎的一团,衬得一双弯月眸越发的灼亮逼人,她眯眸一笑,花祭渊皱了皱眉头,抬袖用力地擦了擦慕挽歌黑乎乎的脸颊,没好气地说到,“丑死了。” 慕挽歌唇角溢出低笑。花祭渊也不顾这是在公众场合,径自揽过慕挽歌地纤腰,将慕挽歌牢牢地扣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似乎在向在场众人宣誓着什么。 底下,立即又是一片沸腾欢呼。 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人计较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哪里还有人会觉得慕挽歌是灾星,配不上他们高贵强大的太子殿下,他们觉得,世上只有这样美丽淡然,强大而又有魄力的女子才可以与他们的太子殿下并肩站在一起。 躲在人群之中的花慕思,看着这形势陡转的一幕,气的差点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为什么,一切都跟她预想地发展不一样?这些人,在心底里明明是排斥慕挽歌那个贱人的,他们明明是不认定她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花慕思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指骨关节被捏得咔嚓作响。她嘴角紧绷,嘴角青筋隐隐跳动。 现在,这些神帝国子民都认定了慕挽歌的身份,那这场亲事,她是无法阻止了。 不过…… 花慕思嘴角缓缓晕开笑意,慕挽歌,你身体中可有我种下的东西,时间一长,你会越来越失控的,到时,你的痛苦就开始了。 不急,以前的帐,我们慢慢算…… 花慕思眼底闪过诡谲莫名的光。 现在,她可得转移目标才是。 花慕思目光淡淡扫过站在天机台上,目光牢牢锁着那个白衣卓然,巧笑倩兮女子的男人,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 花容天,你会成为我手中有力的利器的。还有,这一心尊崇着花祭渊的人,我会让你们对他的期望一点点破灭的。 慕挽歌,对付你在意之人,让你在意之人生不如死,想必更能让你痛苦吧? 花慕思心头闪过一个疯狂地念头,她面上的笑容也变得诡谲不定。 她抬眸看了一眼,那在众人的欢呼祝福声中,相拥在一起的两人,面上冷意森森,显得阴森沉郁。 现在,就让你们先得意一会儿…… 正文 正文_第297章 踢下床! 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的成亲现场虽然出了不少问题,不过,最终,这事还是以一个完美的结局落幕了。 至少,慕挽歌得到了神帝国子民的认可和尊敬。 不过,唯一让花祭渊感到遗憾和惋惜的就是,那日一回房,本是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可是,那个女人竟然把他踢下了床! 他可是神帝国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那是众多神帝国子民心中神祗般的存在,那个女人究竟懂不懂,竟然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把他踢下去了,每每一想到这里,花祭渊就觉得自己那颗高傲的心受到了创伤。 是可忍孰不可忍!花祭渊暗自下决心,第二夜,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收为自己的囊中物! 是夜,慕挽歌躺在柔软宽大的床榻上睡得舒适异常,某个被踢下床的可怜鬼就那么蜷在一张靠椅上,眼巴巴地望着那个睡颜恬静的女子。 世上哪里有他这么可怜的人,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女人踢下床,只能在旁边乖乖看着,却不能吃,这种感觉,有多憋屈…… 花祭渊瘪了瘪嘴,一副可怜巴巴地模样。 一夜就这么在花祭渊的满腹埋怨与怒目注视中过去了。 次日,睡得心满意足的慕挽歌缓缓地睁开了眼,可入目的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以及一双媚眼横飞的紫眸。 原本还有些睡意惺忪的慕挽歌,瞬间被吓的神色一震,朦朦胧胧的意识清醒了大半。 “你怎么上来了?”慕挽歌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被那个人狠狠地箍住,让她根本就无法动身。 “唉……”他轻叹一口气,原本以右手肘支撑着的半边身子一歪,他就极其自然的平躺在了慕挽歌的身旁。 可他那左手肘仍旧牢牢地圈着慕挽歌,没有丝毫要放手的意思。 慕挽歌有些无奈,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那么老实! “昨晚见你似乎太冷了些,所以我就擅自做主上来给你暖被窝了。”花祭渊这话说得极其厚颜无耻,说着还冲着慕挽歌眨了眨眼,那副模样,十足十的欠揍! 这个男人,说起话来还是这么不要脸! 慕挽歌斜斜地睨了眼角含笑地花祭渊一眼,声音愤愤然,“不是要去请安吗?还不起来?”慕挽歌说着用手推了推那男人,微蹙着眉头,说得漫不经心。 花祭渊微微眯了眯眼,一脸惬意地躺在床榻之上,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慕挽歌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他,径直越过他就翻身下床。花祭渊紫眸波光粼粼,觑眼瞧了一眼那个瘦弱的身影,瞳孔加深了几分。 花祭渊轻叹一声,动作利索地翻身而起,步履从容优雅的来到了坐在梳妆台前的慕挽歌身后,伸手拿过台上的描眉笔,眯眼一笑。 “你……”慕挽歌神色怔愣,还没说什么,那只骚蝴蝶就十分顺溜地接过话头,“我替你描眉。”他这话说得顺其自然,慕挽歌却觉得脸颊有些隐隐发烫起来。 她微微垂下了眼眸,安静而美丽,嘴角却轻轻地勾起一抹弧度。 其实,昨夜让他去一旁睡,也是因为她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抬头!”一道略带着几分命令意味的声音响起,一下打断了慕挽歌的思绪。 慕挽歌轻笑一声,听话地抬起了脸来。花祭渊见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轻捧过慕挽歌的脸,手执着眉笔,就小心翼翼地为慕挽歌描起眉来。 慕挽歌一双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那弧形优美的下巴,目光上移,便锁住了那人美艳非常的脸庞,此刻的他看起来那般专注,似乎,他的眼中就只有她一人。而她甚至能够从他那淡紫色的瞳孔中,清楚无比地看到自己傻愣愣的神色。 “好了……”正在慕挽歌看着那只骚包蝴蝶走神之时,一道满含满意之味儿的声音响起。 慕挽歌回过神来,有些怀疑地乜了洋洋得意的花祭渊一眼,凝眸向铜镜中看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慕挽歌觉得自己整个头都在疼了。 原本眉型极为好看的那对眉,被他描得高低不一,整个成了一高低眉不说,还浓得要死,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怎样?手艺不错吧?”花祭渊仍不知觉的在那里洋洋得意地说到。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气得她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着。 “好了,我们走吧。”花祭渊说着就去拉慕挽歌的手,若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人隐隐约约掩于长发之间的朱唇微微勾起,挑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笨蛋,这就作为昨夜你把我踢下床的惩罚…… 花祭渊心中奸诈地想着,嘴角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一抹笑意,这自然没有逃离慕挽歌的眼睛,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冷光一闪而过。 她嘴角一挑,掩在袖中的手渐渐聚力,一团光珠聚集在她的指尖之上,衬着那厮得意忘形之时,她屈指一弹,那团光珠直往花祭渊而去,“砰”一声便击在了花祭渊的腰部。 花祭渊神色一窒,笑意凝固在了他的嘴角,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僵硬了好多。 这个女人,下手还真是不留情面…… 花祭渊下意识地想抬手去揉揉自己的腰,可是,他那般身份怎么能做出这么有失身份的事情来呢?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那想揉又强忍住不揉的憋屈样,眉眼一弯,露出一抹空灵的笑容。 “别笑,丑死了!”花祭渊横了慕挽歌一眼,有些气急地低吼到。 慕挽歌闻言,那清脆的笑声,一下便戛然而止,梗在慕挽歌喉间,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一时之间,屋内一片寂静,慕挽歌与花祭渊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说话。 “殿下可是起床了?”一个温婉的女声在殿外低低响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之意。 “嗯。”花祭渊低低应了一声。 “那奴婢进来服侍殿下起身。”那女子声音仍旧温婉有礼,慕挽歌知道,那是从小花祭渊身旁贴身服侍的婢女平遥。 慕挽歌本以为花祭渊会拒绝,谁知那个骚蝴蝶,竟然眉眼一笑,淡淡应了一声嗯。 这下,慕挽歌只觉得胸中起了一股无名火。 慕挽歌轻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花祭渊。 花祭渊斜睨了慕挽歌一眼,心中好笑,那笨狐狸,不会是吃醋了吧? 殿门被人推开。平遥端着铜盆以及梳洗用具缓步走了进来。 她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面前两人,背对背,一站一坐,看来似乎有些矛盾。而且,很好…… 平遥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头也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们之间,看来昨晚并没有发生什么,因为,空气中她闻不到一丝一毫旖旎的味道。 她就知道,殿下不是真心喜欢这个女人的。如果喜欢,怎么可能在大喜之夜,选择不碰她呢? 平遥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现在,她觉得做什么事都充满了干劲儿。昨夜,她还担心得一整宿都没有入睡呢,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想多了。 “平遥,你……”花祭渊对着平遥低声吩咐了几句,平遥面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一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平遥面色有些古怪地向面对铜镜而坐的慕挽歌走去,恭敬地半俯着身子,轻声说到,“太子妃,奴婢服侍你梳洗吧。” 慕挽歌闻言,眉头微微挑了挑。尽管这个叫平遥的婢女刻意地控制了她自己的情绪,可慕挽歌还是能够察觉得到她话语之中的不自然与僵硬。 只怕,她曾经是只服侍那骚包蝴蝶一人吧,现在,却来服侍她,所以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 慕挽歌眯眼细细打量着正专心致志为她梳洗打扮的女人,心口一时涌起一股难明的味道。 那只骚蝴蝶过去的日子里,都是由她陪着吗? 说来平遥也是个能干的女子,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她就已经将慕挽歌给打扮妥当了。 花祭渊身子斜斜地依靠在美人靠上,姿态慵懒,满意地打量了一下慕挽歌,嘴中啧啧叹到,“果然,还是这样比较适合你。”可前一刻还浅笑明媚的人,下一刻一下就变得冷凝了几分。 如同寒刃一般的目光,淡淡地扫向了一旁低垂着头的平遥。 平遥感觉到了花祭渊犀利如剑的目光,心里七上八下的一阵乱跳,一时有些没谱,她刚才没有做错什么吧? “你为何给她梳着少女髻?”花祭渊的声音冷冽得如同含了冰渣子一般,让人由心底发寒。 平遥一听,面色陡然一白。 “砰”一声便猛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对着花祭渊磕了几个头后才哆哆嗦嗦地说到,“奴婢……奴婢想着太子妃还未及笈,所以……”平遥声线听来有几分颤抖。 她知道,自己这话殿下是不会相信的。只怕自己心中那些小心思,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吧?而且,女子一旦嫁人后,那都是要盘起发髻的,自己刚才那举里隐含的意思岂不是…… 平遥越想越怕。 正文 正文_第298章 努力造一个孩子试试? “你,跟本宫来!”花祭渊声音沉郁,面上神色冷意凛凛,吓得平遥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下肩膀。 花祭渊一拂袖袍,脚步如风的便当先直往外面而去。平遥闻言,虽心中战栗,可还是缓缓起身,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后,就半躬着身子,跟着花祭渊走了出去。 慕挽歌明凝眸看着那个渐渐隐没在殿门外的身影,眼神深邃了几分。 殿外的甬道上,平遥低垂着头,半躬着身子,一副卑微恭敬的姿态。 而花祭渊,双手负于身后,眉目凛冽的看着那个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的女人,嘴角绷出一条冷硬的弧度,周身肃然之气弥漫。 “你知道本宫要说什么吗?”花祭渊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冷然地看着那低眉垂眼的女人,声音寒凉。 “奴……奴婢不知。”平遥的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颤抖之意,声音也明显的低了好几分。 “哼!”花祭渊冷哼一声,淡淡的紫眸里涌起风暴,“少给本宫装傻!”花祭渊说着身形猛然逼近,遽然出手,他纤长白皙的指尖一下就攫住了平遥瘦尖的下巴,一用力,就逼迫得平遥不得不微抬起下巴来,直直地迎视着花祭渊冷冽如同寒冰的目光。 “奴婢听……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平遥能感觉到那有力的指尖紧紧扼着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下巴捏碎一般。 她不由得秀眉微蹙。 “本宫知道你的心思。”花祭渊眼眸一眯,里面闪着针尖般冷冽的光芒,嘴角挑起的笑意有些残忍,“你别想打她的心思!” 花祭渊这话满含警告之意,他身子前探,双眸灼然地逼视着面色已经微微发白的平遥,眼底冷光乍现,“不然,本宫会让你后悔为人!” 平遥闻言,面色陡然变得惨白如纸,一张朱唇也血色尽失,微微哆嗦着,额头更是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她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所以,她没有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本宫向来心狠手辣,是不会念及旧日情分的……”花祭渊这话说得缓慢而幽远,听得平遥身子猛然一颤。 “所以,你最好好自为之……”花祭渊说着捏着平遥下巴的手缓缓松了开来,手背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平遥的脸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而他抹眉眼中尽是不屑。 他的动作,配上他说的话,直让平遥心中直发颤。 捏着平遥下巴的手一松,平遥身子一下子失去了一个支撑。她双腿一软,脚下一滑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雪白如纸。 花祭渊见此,眼眸一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声音也褪去了刚才的凌厉之色变得,柔和了几分,“地上凉哦。” 那眉眼之间浅淡的笑意,越发显得他容颜艳丽,逼得人不敢直视。平遥不由得头垂得更低了。 花祭渊睨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平遥一眼,一拂袖袍就抬步离开了。袖袍挥舞间,轻轻带起的风,让平遥身子又是一颤。 直到感觉到那股逼得人喘不过气来威压减弱的时候,平遥才敢缓缓抬起头来。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平遥就那么呆呆的坐在冰凉的地面之上,双目空然无神。 原来,她在他心里一文不值么?亏她一直自负地以为她在他的心中是不一样的。毕竟自己可是自他小时就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啊……她不仅是他的婢女,也是他的玩伴,甚至,她还差点成为了他的女人啊?这样的她,在他心中怎么可能跟其他人一样呢? 她不相信…… 平遥编贝般的牙齿轻轻咬上了红唇,在上面留下了清晰无比的牙印。 她垂放在一侧的手缓缓攥紧,空茫茫的眼中,一下便滚出了两行滚烫的泪水,顺着那张美丽动人的脸颊蜿蜒而下,“吧嗒吧嗒”地打落在她的手背之上,留下一行行的泪印。 …… 花祭渊回到殿中时,发现那个女人身子斜靠在美人靠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正眉目沉静地看着,安安静静的等着他回来。花祭渊见此,不由得心中升起一抹暖意。 他很感动于她的信任。 “解决好了?”慕挽歌轻抬眉眼,看向缓步而来地花祭渊。 花祭渊抿唇一笑,笑容明艳。 “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走吧。”花祭渊说着对慕挽歌伸出了右手,慕挽歌眯眼一笑,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花祭渊手指一蜷就将慕挽歌的手给包裹了起来。 花祭渊牵着慕挽歌的手,就缓步向着殿外而去,直向升烈殿而去。 两人穿过迂回的甬道,七拐八绕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升烈殿。也没用人通报,花祭渊拉着慕挽歌的手就径直走进了殿中。 原本后背懒懒靠着身后椅背地灵一兮,一看到携手走进的两人,立马神色一震,懒散靠于身后的身子,猛地直了起来,双眼发亮的看着那越走越近的两人,嘴角抿着一抹暧昧不清的笑意,以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上下左右的在慕挽歌和花祭渊身上扫视着。 花祭渊眉头一皱,慕挽歌直觉不好。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昨夜劳累,今天应该多休息一会儿过来才是。”灵一兮一张美艳的脸上满是笑容,说出的话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情绪。 灵一兮动作轻盈地一下从靠椅上起身,脚步轻快地向着慕挽歌和花祭渊走来,走到两人身前时,灵一兮才顿住了脚步,她淡淡而笑,身子往前一探,嘴角的笑意越发邪恶了几分。 “小渊儿,歌儿这丫头还小,你做得可不要太过了,要适可而止,懂不?”灵一兮这话说得面不改色,慕挽歌却一张脸“刷”的涨得通红,眼神四处游离,却不敢去看灵一兮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睛一眼。 “你说的什么话?”花祭渊沉了声音,面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哈哈……”灵一兮见花祭渊沉凝的面色,连忙笑着打哈哈到,“不过是过来人给你提的一个建议嘛。” 她这话音一落,屋里的另一个人也明显地黑了面色。 花容天原本紧绷着的神色,终于忍不住破了功,嘴角微微抽着,那放在靠椅扶手上的手也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 “哦,还有,你们什么时候抓紧时间给我造个小东西出来让我玩玩呗?”灵一兮双眼忽闪忽闪地看着面色已经不愉快到极致的花祭渊。 花祭渊缓缓阖上了眼眸,掩去了里面的狂风暴雨,不知为何,这个一大把年纪地女人,总是有本事气的他内伤。 “我们今天就是来请个安,敬个茶的。”花祭渊强行压抑着胸中的闷气,沉声说到。 “那啥,不用了,你们回去吧,努力造个小东西出来。”灵一兮豪气万丈地挥了挥手。 慕挽歌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造个小东西出来给她玩?这话还真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那小东西可是那么容易造……不,生出来的?而且,还是用来给她玩的? 慕挽歌只要一想想她玩那个“小东西”的场景,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想想,还是算了吧。 “咳咳……” 许是见灵一兮说话越来越露骨了,花容天忍不住地轻咳了几声打断了这边的谈话。他一双沉静而又犀利的目光淡淡扫过慕挽歌,在慕挽歌的身上停顿了几秒后就转移开来,看向一旁的花祭渊。 “你们奉了茶便回去吧。”花容天目光扫了灵一兮一眼,眼中意味显而易见。 灵一兮无趣的瘪了瘪嘴,转身脚步沉重而又缓慢地在花容天旁边坐下。 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接过身后婢女递过来的茶后,就毕恭毕敬地奉给了上位的灵一兮。 灵一兮笑嘻嘻的从慕挽歌手中接过茶盏,还顺势摸了摸慕挽歌手背的皮肤,啧啧叹道,“这皮肤就跟豆腐一样,水灵灵的,小渊儿果然有眼光。” 慕挽歌只觉得,在那一刻,她的后背“嗖”的一声便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奉完茶后,花祭渊拉着慕挽歌飞也似的逃离了升烈殿。 “你会不会觉得那个女人很烦?”花祭渊突然瞥头问到。 “嗯?”慕挽歌眯眼看去。 花祭渊沉了神色,嘴角绷得死紧。 慕挽歌“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声音带了几分笑意,“烦倒不是,只是,太过率直了。”慕挽歌眯眼笑得像个狐狸。 花祭渊见此,嘴角一弯,情不自禁的也勾出了一抹笑意。 “不过,我觉得那女人有句话还挺对。”花祭渊突然蹙着眉头说得煞有其事。 “什么?”慕挽歌傻愣愣的问。 “我们确实应该赶快造一个小东西出来,不然……我们今晚努力试试?”他的声音低沉性感,轻轻地摩挲着慕挽歌的耳垂,慕挽歌身子一颤,神色一僵,然后只觉得一道雷劈过了自己的脑中。 今晚努力?造一个孩子?这个意思是……今晚他们要? 慕挽歌瞬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正文 正文_第299章 圆房 夜色降临,淡淡而又温柔如水的月光轻轻地笼罩着神渊殿,仰头可看到的方角夜空,如同一块黑色的大幕布,上面缀满了星点。 神渊殿主殿内,一灯如豆,在透窗而来的夜风中,轻轻摇曳,忽明忽暗的烛光,衬得殿中两人的面色也是明暗不定,让人窥不清楚。 两人,一人坐于床榻头,一人坐于床榻尾,面面相觑,四目相对。 “你不累?”花祭渊嘴角微挑,声音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味道,一双淡紫色的眸子也是光华流转地看着神色紧张的慕挽歌。 “我……我……”慕挽歌正想说不累,那个男人却微蹙着眉头一下打断了慕挽歌的话。 “我累了。”花祭渊只觉得自己额角突突的跳着。他本以为,两人成亲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她做些他忍耐已久的事情,却没想到,仍旧是这个下场。 他俩在这床头床尾大眼瞪小眼地都不知道瞪了好久了,他的眼睛也有些酸涩难忍,不由得先提出了妥协。 花祭渊说着身子一翻,就当先平躺了下去,闭上眼睫就睡了过去。 殿内的烛火燃烧着,光芒昏黄,衬着他一张熟睡的容颜,越发显得明艳动人,慕挽歌一时有些心跳加速,怔怔地看着那张睡颜,晃了神。 花祭渊自然没有真的睡过去,今晚,他可得努力将这笨蛋吃干抹净才行……然后,生一个小笨蛋出来。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心底就窃喜不已。 “呼……”慕挽歌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轻轻褪下外衣后,动作小心翼翼地绕过花祭渊平躺在外面身子,就在床榻里面睡了下去。 其实,她只是还没想好,应该要怎么如同夫妻一般相处。虽然,前世她也嫁过一次人,可是,那时左君逸从来不去她房中,所以,她虽然嫁人,可一直都是一个人守着空房,更别说,像一对正常的夫妻一般,做一些夫妻之间才会做得亲昵之事,所以,现在突然枕畔多了一个人,她才会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她如果仍旧耿耿于怀于前世之事,永远停滞不前,她又怎么能前进呢? 而且,上天给了她一世重来的机会,不是让她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而是让她能够坦然面对未来,紧抓住自己的幸福。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仿佛拨云见月一般,心里一下就豁然了几分。 她微微侧过头,凝眸看向身旁之人,瞳孔猛地一缩,里面闪过惊慌无措之意。 不知何时,那个平躺着的男人,此刻正侧躺在她的身旁,那双轻轻阖上的紫眸也睁了开来,里面光华流转,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底深邃不见底,与慕挽歌黑亮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你……”慕挽歌张了张嘴,吞吞吐吐好一会儿也硬巴巴地挤出一个字,可她的脸颊,却缓缓地浮上了一抹红晕。 花祭渊紫色细眸轻轻眨了眨,艳红的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明艳动人的笑容。 他缓缓伸出了手,手指轻轻抚上了慕挽歌的眉眼,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抚着世间他最为珍惜的东西一般。 慕挽歌轻轻抬手,抓住了花祭渊的手,让他的手紧紧地贴着自己略显烫热的脸颊,嗫嚅了半天,才低声问到,“你,你……”慕挽歌轻轻咬了咬唇,那几个字在她舌尖打了几个圈儿也没能让她说出口来,话还没出口,她整个脸颊已经透着淡淡的粉红色,脸上的温度也有些灼热。 “呵呵……”花祭渊低低笑了一声,“原来你竟是如此羞涩。”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沙哑之意,而他的瞳孔也渐渐转深,由浅浅的紫色变为了深紫色。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颗颗沙粒一般,细细的摩挲着,让人神酥意麻。 慕挽歌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两人面对面的侧躺着,眉眼相对,对方一个轻轻的呼吸,彼此都能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慕挽歌甚至能闻到,那独属于他的罂粟花香味淡淡地萦绕在她的鼻端,让她的神色有些恍然。 慕挽歌不由得呼吸一窒。 自然,花祭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每根神经此刻都变得异常敏感,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那如同蝴蝶扑翅般的呼吸,轻轻地喷薄在他的脸上,一阵阵淡淡的幽香,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每根神经,憋得他难受。 他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自己喜欢的女人,就那么与自己面对面地躺在旁边,他怎么可能不起一点心思? 花祭渊一双紫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嘴角一挑,以一种近乎戏谑地语气说到,“那个……我们这次就听听那个女人的话,如何?” 慕挽歌自然知道他话中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谁,可不就是他的母亲灵一兮吗? 那,他这话的意思是…… 慕挽歌脸颊越发的烫了。 “嗯……”感受到花祭渊灼灼的视线,慕挽歌垂眸忸怩了好半天,才低声支支吾吾地应到。 花祭渊闻言,眼中光华粲然,一瞬间,仿佛映亮了整个殿内。 花祭渊眼眸一眯,笑意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他大手轻轻一揽,将慕挽歌紧紧地扣进了自己的怀抱。 慕挽歌脸颊轻轻地贴服在花祭渊的胸膛,眉眼沉静,可她的一颗心,却在胸腔中不受控制地咚咚一阵乱跳。 花祭渊似乎察觉到了慕挽歌的紧张,扶着慕挽歌肩膀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带着几分安抚的味道,慕挽歌轻轻颤着的身子这才缓缓止住了颤抖。 “放心。”花祭渊声音沉稳磁性,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慕挽歌眼中迷蒙之意更甚。 慕挽歌轻抬起眼睫,一双迷蒙的水眸直勾勾地盯着嘴角挑笑的花祭渊。花祭渊轻轻一笑,将慕挽歌微扬起的脸颊往下一拉,他艳红的朱唇一下便轻轻吻上了慕挽歌的嘴角,慕挽歌感觉一片柔软覆上了自己的红唇,她双眸微瞠。 那片柔软渐渐加深,渐渐地掠夺过了慕挽歌的呼吸,慕挽歌只觉得,胸腔中的空气被那人一点点的掠夺过去,让她的胸口憋的发慌,呼吸不由得也变得紊乱了几分。 花祭渊一个翻身,慕挽歌感觉天旋地转间,自己的身子一下就被花祭渊给压在了下面,而他眉眼含笑地看着自己,目光灼灼,逼视得慕挽歌脸颊发烫。 花祭渊瞳孔加深,嘴角微扬,仅仅只是四目相对,慕挽歌也觉得脸颊发烫,帐内的温度缓缓上升。 慕挽歌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上那人肌肤的紧绷,以及渐渐粗重紊乱的呼吸,慕挽歌心头也如同揣了一只兔子一般,“砰砰”跳个不停。 花祭渊一拂袖,一道气流从他袖中疾射而出,熄灭了殿内的烛火。 与此同时,淡紫色纱帐渐渐落下,掩盖了帐内两人的身影,也将一大片的灿烂春光给隔绝在人的视线之外。 站在殿门之外的平遥,双眸怔怔地看着那个渐渐落下地纱帐,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如水月光,平遥能够隐隐约约看到那渐渐重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在淡紫色的纱帐之上,投下曼妙而又摇曳的影子。 殿内的一声一句的声音,无不在深深地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恨不得能够冲进去将那重叠在一起的两人给扒拉开。 平遥眼中暗潮涌动,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她以为,他不要她,他也必定不会要别人的,原来,一切竟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和自以为是。 平遥眼眶中渐渐滚下两行清泪,蜿蜒在脸颊之上,被凉凉的夜风一吹,在她脸上渐渐被风干,弄得她的脸绷得紧紧的,异常难受。 “嗤。”突然一道轻嗤声在她耳畔轻轻响起,平遥身子一震,一声尖叫差点冲喉而出,幸亏她眼疾手快地用手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这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平遥身子僵硬地转过来,看向声源处,发现一个裹着灰色披风的女人静静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平遥眉头一皱,那不是若水吗?看起来有点奇怪。 那人淡淡睨了平遥一眼,对着平遥轻轻招了招手后,拢着袖子,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平遥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最终仍旧迈开步子,跟着那人的身影而去了。 月光投下,在她身后拖曳开一条长长的影子。 平遥跟着那人转过几个角,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个房门外,那人推开房门当先走了进去。 平遥看着那大大敞开的房门,犹豫了一会儿。她抬眸左右扫视了一遍,发现没人跟踪注意,心中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若水将自己引到她的房间是要做什么? 平遥眼底闪过犹豫之色,不过很快,那抹犹疑就被她深深的瞳色所掩盖。 不管若水玩的是什么把戏,她去探探不就知道了? 而且,若水刚才的样子有些奇怪,她什么时候有那个本事对她发出嗤笑之声了? 平遥眉目一凛,抬步就缓缓地向着那敞开的门扉之中走了进去…… 平遥一踏进去,门“砰”然一声就她身后关了起来。 正文 正文_第300章 让她毁灭! 平遥心中一惊。屋内没有点灯,光线有些昏暗,凉凉的夜风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灌了进来,回荡在这简陋空旷的房屋内,发出“呼呼”的如同野兽嚎叫般的声音。 平遥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没有退路了,一切,都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平遥扫视了下四周,发现若水已经取下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灰色披风,一双明亮的眼眸,在暗夜中如同猫眼一般,散发着渗人的气息。 平遥觉得四周很冷。 这个若水,今日确实与以往不一样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平遥终于忍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当先开口说到,声线有些不稳,听得出来,她面上的镇定从容不过都是伪装出来的而已。 若水闻言嘴角一弯,在淡淡的月光之中,她一半脸隐在暗影之中,一半显于月色之下,明暗交错,看来有几分诡异的味道,越发让平遥渗得慌。平遥面色一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你再不说出你的目的,我这就离开了。”平遥声音不可抑制地有些颤抖,平时若水在她的面前唯唯诺诺的,何曾露出过这副模样?现在,陡然见到这副模样的若水,平遥心里难免有些发怵。 平遥见若水仍旧没有说话,眉目一冷,转身便要向着门口离去。可还未走出几步,一股力道猛然袭上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平遥面色不由得更加苍白,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平遥回头,见若水一手扼着她的手腕,一手在急急地对她比划着什么。 平遥这才恍然,若水前些日子被殿下用强酸性的液体给腐蚀坏了喉咙,不能讲话了。那自己刚才说出那番话来,岂不是闹了很大的笑话? 平遥一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若水松开了扼着平遥手腕的手,双手对她比划着,可平遥盯着看了半天,硬是不知道她要表达些什么,渐渐地,平遥有些失了耐心。 她眉头微蹙,声音带上了几分不耐,“不知道你在比划些什么,我先走了!” 平遥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个满含戏谑之意的声音给气的止住了脚步。 “如此蠢笨,难怪得不了男人的心。”这声音满含不屑嘲讽之意,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味道。 平遥心头升起了一股邪火。转眸,眉目阴沉地看向声源处。 “哔”一声轻响,屋内烛火一下子被点燃,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了几分。 也让那个站于角落之处的身影显露无疑。 平遥瞳孔一缩,眸子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你……你是?”平遥双眸微瞠,有些结巴地问到。此人有几分面熟,可究竟是谁,她确实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那人嘴角一勾,噙着淡淡的笑意,缓步向着面色僵硬难看的平遥走来。 “嗯……”她抿着唇角,声音婉转千回,“先做个自我介绍。” 那人说话间身影已经走至平遥的面前,平遥只觉得那一刻,呼吸一紧,下意识地便竖耳听着那人接下来的话语。 “我是皇子妃花慕思。” 平遥闻言,眉头蹙得越发地紧了。皇子妃,花慕思,那不就是那个从那什么北辰国嫁过来的女人吗?还有,若水怎么会带自己来见这个女人?难道说,若水是…… 平遥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平遥心中虽翻起波澜,可面上却努力做到不动声色。 “你特意让若水带我过来,是想做什么?”平遥眉目肃然,沉声问到。 花慕思闻言抿唇一笑,低低的笑声从她喉咙间溢出,本来清越动听,却无端地让人感到反感。 “自然是……”花慕思微微往前一个探身,身子前凑,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眸冷冷地看着面色僵硬的平遥,嘴角笑意加深,语声顿了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说到,“教你如何抢回一个男人……” 那女人的话语很低很轻,却一直萦绕在她的耳畔,让她驱逐不去。 “你,什么意思?”平遥瞳孔深邃了几分。 “嘻嘻。”花慕思掩唇一笑,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波光荡漾,“你不是一直喜欢着那太子殿下吗?我,可以帮你将他从那个女人手里夺回来。” 平遥戒备地扫了花慕思一眼,皱着的眉头自始自终都没有舒展开过。 花慕思见平遥一脸惊诧,抿着唇不说话,不由得嘴角微弯。 “你一定很恨那个后来居上的女人吧?如果没有她,你说不定还能捞个妾当当,毕竟,你对于花祭渊来说是不一样的。可是……”花慕思眼眸里冷光乍现,话语也沉了几分,“只要有慕挽歌在,现在,以及以后,你都别想再靠近花祭渊了!” “不可能……我一直服侍殿下,他不会……” “呵呵!”平遥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慕思的冷笑打断,花慕思一双凤眸直视着平遥,声音冷冽,“那个女人的手段你不了解。”花慕思说着眼神沉冷了几分,“这世上,我是最了解她慕挽歌之人。毕竟,与她斗了三年之久。你可知道,她曾经做过何事?” 花慕思淡淡地扔了一个问题给平遥,平遥摇了摇了头。 “她眼里最是容不得人,也生性残忍记仇。慕府说来也是北辰国一个高门大家,可就在短短的三年世间,她一步步地杀了自己的四妹,柳姨娘,然后是三妹,萧姨娘,接着是我的母亲李姨娘,最后,她甚至连我和外祖父都不放过,外祖父一家满门抄斩,而我也险些丧命刀口之下。”花慕思声音异常平静,可她说得每一句话,却让平遥自心底里打颤。 “你知道她在做完这一切时多少岁吗?十三岁,仅仅只有十三岁。”花慕思说着嘴角勾出嘲讽笑意,声音中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他们死得都好惨……四妹在她的设计下,染上那不干净的花柳病,全身腐烂成一团烂肉屈辱死去,死了,葬身狼腹,连个全尸都没有。柳姨娘,被她下毒,活生生咬断自己的手指头,将自己的手臂咬食,最后也是死相惨淡,还有三妹……” “你不要说了!” 平遥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额头渗出层层细密的汗珠,面色刷白如纸,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你说这些,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花慕思斜睨了平遥一眼,声音沉冷,“因为,我是她的亲姐姐,也是在她的残忍手段下,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花慕思瞳孔里闪过一抹挣扎之色,眼底的痛苦显而易见,她抬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声音凄冷,“可是我……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花慕思含着满满痛楚的话,让平遥神色一惊,心中也起了丝丝惊骇之意。那个女人,原来竟是这么一个狠角色。不过,听说那日圣天祭上,她也是一剑就眉目不动地击杀了一个人。看来,那个女人果真心狠手辣。 “今日,我与你说这么多,不过是因为同病相怜罢了。在北辰国的时候,我与北辰国颇得圣宠的五皇子两情相悦,可最后,那个女人横插一脚,设计让他误会于我,最后她竟然与五殿下……”花慕思说到这里眼角渐渐滚出泪水,“我本以为,她会好好对五殿下,却没想她现在竟然又和……”花慕思似是不愿再说下去,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平遥听到这里,眼神一沉,那般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殿下? 花慕思抬袖轻轻抚去了眼角的泪水,眼角有些湿润地看着一脸愤愤然的平遥,“她曾经对我做出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我无法原谅她,我恨她!”花慕思手紧紧攥在一起,“正因为知道你与我有一样的心思,所以我才冒险来此为你支招,不过是看不惯她那样的人得意罢了。” 女人总是喜欢感情用事,凡是遇到与自己遭遇相似,同病相怜之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生了怜惜之意,并且很容易地就将对方划归为自己阵营中的人,全心全意地相信着对方。 平遥此刻正是这种心理。 花慕思一番声泪俱下的诉说,完全让平遥把花慕思当作了同她一样的可怜人,心中莫名地相信着花慕思,并且对慕挽歌的厌恶,又更加地增进了几分。 在她心中,慕挽歌就是一个心狠手辣,水性杨花的恶毒女人,而她和花慕思就是那个被慕挽歌迫害的受害者。 越想,她就越觉得自己可怜,慕挽歌可憎。 “你,有什么好主意?”平遥咬了咬唇,梗着声音问到。 “你不用做,你只需要让慕挽歌看到,听到一些事罢了。”花慕思嘴角抿着浅淡的弧度。 “嗯?”平遥有些不懂。 花慕思眼眸一冷,挥手示意平遥将头凑过去。 平遥听话地将耳朵俯了过去,花慕思对着平遥咬耳一番,唧唧咕咕地说好一通。 “这,有用吗?”平遥有些怀疑。 花慕思高深莫测一笑,这一局,她已经计划好久了,就让被甜蜜幸福消磨得丧失戒心的那个贱人,在一点点的锥心之痛中慢慢毁灭吧…… 正文 正文_第301章 开苞丫头么? 花慕思高深莫测的一笑,嘴角笑意冷然渗人,“我并不抱希望那些招数真的可以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 平遥闻言,眉头一皱,眼神中的不解之意,越发地浓郁了。 花慕思淡淡睨了平遥一眼,声音沉寂,“这事,我自有后招,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保证,我会让花祭渊回到你的身边,让他和那个女人一刀两断。”花慕思这话说得坚定,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平遥一听,也知眼前这女子必定是有了其他法子。 不管怎样,只要能够让那个水性杨花的恶毒女人离开殿下,要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我明白了。”平遥沉然应了一声,“如此我便先下去了。”平遥说着对花慕思点头示意了一下后就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房内。 花慕思转眸,看着那个渐渐隐没在暗夜中的身影,嘴角勾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花慕思转身,目光深沉地看了静站在一旁的若水一眼,拢着袖袍就低头向着外面而去。 慕挽歌不知,从那日前去摇烨殿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之中。 次日,慕挽歌睡到晌午时分才悠悠醒来,身旁早已经空空如也,原本温热的胸膛变成了一片冰凉的榻面。 慕挽歌心中有淡淡的失落,昨夜发生的事情猛然窜上心头,让她的心跳一下便乱了节奏,脸颊也滚滚发烫。 慕挽歌不自觉地便羞红了脸颊。曾经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是,昨晚的感觉与以往大不一样。 她觉得,昨晚,她和那只骚蝴蝶就像真的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一般,心意相通,或许这就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在一起的每天,每时每刻都是值得期待的。 慕挽歌脸颊羞红,动了动身子,却发现,浑身酸痛得厉害。慕挽歌不由得蹙了蹙眉,昨夜,似乎…… 慕挽歌抿着唇,掀开薄被,手撑着床沿就要起身。正在此时,若水掀开珠帘走了进来,抢先几步过来扶住了慕挽歌摇摇欲坠的身子。 感受到若水的目光淡淡地锁在自己颈项间,慕挽歌疑惑,微微垂头一看,就看见了自己颈项之间的点点红紫痕迹,慕挽歌不由得面色一红,下意识地竖了竖衣领,遮挡住了自己颈项间的红痕。 慕挽歌微红着一张脸下了床榻,才直起身子来,就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双腿的颤抖,下身撕裂样的疼痛清晰无比地提醒着她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自觉的,昨夜发生的一切不受控制般地涌入她的脑海,让她觉得羞涩异常,脸颊不由得发烫,面色也越来越红。 慕挽歌要扶着若水伸过来的手臂才能勉强站住身子,她抬眸看了看外面,天色倒是清朗。 “他去哪了?”慕挽歌在若水的搀扶下,抖着双腿来到了梳妆镜前坐下,凝眸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自己,容光焕发,白瓷一般的肌肤中透着淡淡的绯红之色,双眸湛亮更胜从前,眼角眉梢之间褪去了少女地稚嫩,不经意间透露出一股女人的成熟妩媚味道。 慕挽歌轻轻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皮肤细滑,触感温腻。她嘴角轻轻一扬,看来,爱情果然是可以滋润人的。 若水递了一张纸过来,慕挽歌伸手接过来一看,才知道花祭渊一早就起身出去了,不过去了哪里,若水却也是不知道。 慕挽歌轻轻一笑,也没有再多问。静静地让若水动作熟练地为她梳好了发髻。 “啊呀,啊啊……”若水张嘴发出啊啊的声音,不短地对慕挽歌打着手势,慕挽歌蹙着眉头看了半天,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这才大概读出若水想要表达的意思。 若水是问她要不要让她扶着自己出去走走。 慕挽歌眯眸看了下外面,天气还算不错,有淡淡的曦光透过窗纸照射了进来,慕挽歌抿唇一笑,出去走走也好。 慕挽歌点了点头,若水见状咧嘴一笑,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光华粲然。 慕挽歌见着那个纯净的笑容,嘴角弧度也加深了几分。这个丫头,也是个开朗的性子。而且,难得地她没有因喉咙被毁一事记恨于那骚蝴蝶。 若水轻轻扶过慕挽歌的手臂,搀扶着慕挽歌就直接往殿门外而去,若水扶着慕挽歌在殿外的园子里四处转了转,转过一个假山时,隐隐听得不远处的假山后有低低的议论声。慕挽歌很敏锐地从其中捕捉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字眼——太子殿下。 慕挽歌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将身子往旁边的假山后靠了靠。 慕挽歌耳力敏锐,那边低低的议论声,一字不落地全都传进了她的耳中。 “平遥姐姐原本就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丫头,贴身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在殿下十五岁那年,平遥姐姐听说还是殿下的开苞丫头呢。”说话是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婢女,一张脸肉嘟嘟圆乎乎的,看来异常可爱。 “啊?”对面一个粉色宫装婢女闻言低呼一声,声音中透着不可置信之色,“难道,平遥姐姐已……已经是殿下的人了?”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殿下待平遥姐姐不一样了吧?”那宫装婢女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面上的笑意带着一些暧昧不清的味道,“殿下曾经还说要将平遥姐姐……”那婢女说到后面时,语调特意拉长了几分,带着几分让人面红耳赤的味道。 她对面的女子闻言立即就羞红了脸颊,垂着头支吾着不肯说话。 “唉,昨夜殿下和那个外来的女人圆房了,平遥姐姐正伤心呢,从昨晚起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了。其实,平遥姐姐真的很爱殿下,我们这些旁人都看在眼中,奈何……”那婢女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带上了几分愤愤之意,“平遥姐姐对殿下一往情深,也为殿下做了那么多事,可那个女人,只会给殿下惹麻烦,甚至在圣天祭上还弄出了那些事情,真是一个……扫把星!” 藏身在假山后的慕挽歌在听到后面的话时,放在假山之上的手,微不可察地紧紧攥紧,她面上神色阴沉不定。 就在慕挽歌这一晃神之间,若水已经当先冲了出去,气愤难当地对着对面两个神色愕然的婢女挥着手,口中发出“呀呀”的声音。 “当是谁呢,原来是若水呀。”说话的是那个圆脸的婢女,她眉眼之中尽是嘲讽,这话说得也不怀好意。 若水眉目沉凝,几个大步冲到那圆脸婢女面前,一张小脸绷得死紧,一双杏眼里寒光四射地愤愤瞪着那两个婢女。 那个圆脸婢女似是被若水的态度给惹恼了,声音讥讽,“你这个死哑巴,瞪什么瞪?”那个圆脸婢女说着突然出手猛然一把就推向若水。 若水脚下猛地踉跄了几步,身子差点就要往后栽去,幸得一只手及时地轻轻扶在了她的腰间,动作柔软地往前一推,她感觉到有一团轻暖的气流一下托住了她的身体,那往后栽的身子,一下就稳定了下来。 若水回头一瞧,正好撞进了慕挽歌略显冰凉的眼神中,若水身子一震,她能够感觉到自太子妃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凉气。 若水规规矩矩地退到了慕挽歌的身后。 那圆脸的婢女抬眸看了慕挽歌一眼,迎上那冰凉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如置冰窖,浑身都散着一股热气。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镇定,对着慕挽歌轻轻福了一礼,“奴婢见过太子妃。” 那礼行得不甚标准,那话也没有多少尊敬之意。 慕挽歌眼神一冷,心中冷笑,看来,那只骚蝴蝶是不管这后院之事的。 而且,这府中一直缺少个女主人,而平遥,虽说是个婢子,却一直都在替那骚蝴蝶打理这后院,这些人,平日里都敬着那平遥几分,下意识里是将她当作这后院的女主人了? 而且,她们日日与平遥相处,在她们看来,平遥远比她和她们要来得亲近,人心都是肉长得,所以,她们偏向于平遥也无可厚非。 慕挽歌嘴角的笑意冰凉了几分,眼神斜斜睨了一眼那半俯着身子,行礼不甚标准的圆脸婢女,沉声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阿芜。”那女子也不迟疑,规规矩矩地答道。 “名字倒是好名字。”慕挽歌声音陡然一沉,面上神色冷冽了几分,“可这脑子却不好使。”慕挽歌说着步履从容地逼近了几步,“看你模样,应当是在神渊殿待了好一段时间了吧?”慕挽歌语声虽轻,却透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威压,“如此,你必定知道,背后议论主子,应当怎么处置吧?” 慕挽歌一字一句冷冽异常,让阿芜明显的变了脸色,嘴唇哆嗦着,不敢回话。 “嗯?”慕挽歌轻轻反问了一句,语调微扬,带着一股残忍的味道。 迎视着那逼人的目光,阿芜双腿有些不受控制地发着颤,她刚才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般可怕…… 正文 正文_第302章 误把禽兽当蝴蝶! “应……应该……”阿芜双腿轻轻哆嗦着,看向慕挽歌的眼眸中布满了惊惧之色,舌头在她嘴中打了好几个结,吞吞吐吐了半天,她也硬是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慕挽歌瞳孔一深,不过是些小丫头罢了。 可慕挽歌没想过,她自己在外人眼中看来也不过是一个虚岁十四的小丫头。 阿芜本也是这么认为的,却没想到,这个在她看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竟然能够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她害怕到小腿肚发抖。 慕挽歌眼眸一眯。 “乱嚼舌根者,拔舌逐出宫……” 阿芜双眸微瞠,她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始终没有吐出来的话,此刻竟然顺着淡淡清风,悠悠飘进了她的耳中,吓得她身子猛地一个哆嗦。 慕挽歌闻言,眼眸一眯,流露出一丝狐狸般地狡黠笑意。 挂在慕挽歌嘴角的笑意还未晕开,慕挽歌便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扶上了自己的纤腰,轻轻一揽,就将她拉近了一个有着淡淡罂粟花香般的怀抱之中。 闻着那让她无比熟悉的味道,慕挽歌心里异常安心,眯眼笑得灿烂。 慕挽歌双腿本就有些使不上力气,刚才一路行来,多亏着若水一路扶着,而此刻,那人轻轻地扶着自己的腰,让自己的身子的半靠在他的胸膛之上。 对于那人此种行为,慕挽歌自然乐意,也不逞强,将身子懒懒地靠在花祭渊的胸膛之上,乜眼看向那个面色发白的婢女。 阿芜自听到那个声音开始,面色就惨白如纸,身子更是抖如筛糠,她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地上一般,丝毫也迈动不开。 “求殿下开恩,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那一切都是阿芜说的……” 直到一个慌乱的声音在身后炸响,阿芜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咚”一声就猛然跪了下来,面色刷白如纸的对着花祭渊就“砰砰”不住的磕着头,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殿下开恩,奴婢并不是存心对太子妃不敬的,奴婢,奴婢……”阿芜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看到,花祭渊明显地沉了面色,那些未完的求饶话语,瞬间就梗在了她的喉间,让她再也吐不出来一个字。 花祭渊揽在慕挽歌腰间的手紧了几分,看向阿芜的眼中光芒明灭不定,眼底深处,闪着一丝残忍的味道,“求情对本宫没用。”花祭渊一字一句,虽轻,却瞬间将阿芜所有的希望都击碎了。 阿芜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跪行到慕挽歌的脚边,伸手拉住慕挽歌的裙角,两行清泪蜿蜒了她整张脸颊,她抽抽答答地说到,“太子妃,您替奴婢向殿下求求情,奴婢知错了,奴婢刚才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你就当奴婢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过了就算了,您替奴婢求求情啊,奴婢不想,不想被赶出宫中。”她紧攥着慕挽歌的裙角,一双小手死死拉住。 既然,向殿下求情这条路走不通,那么,她就只有将这所有的希望都堵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了。 所以,阿芜可以说是可劲儿地表演着,向慕挽歌求饶。 慕挽歌垂眸看了一眼那个哭得一脸狼狈的女人,微微蹙了蹙眉头。 慕挽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花祭渊飞起一脚就踹上了阿芜的心窝子,一股劲力袭来,阿芜身形一晃,整个身子瞬间倒飞了出去,如同破布口袋一般,在地上滑冲了数米远,直到撞到身后不远处的假山上,她才停止了滑行,后背与岩石相撞的那一刻,“砰”一声闷响,于此同时,阿芜“哧”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一张本就惨白的小脸,此刻越发没有丝毫血色了。 花祭渊眉目之间拢着层淡淡的煞气,艳丽的朱唇一启一合间,说出的话让人寒彻心底。 “不要用你的脏手去碰她!” 阿芜抬眸,那个女人身子斜斜靠在殿下怀中,眉眼慵懒如画,眼底里尽是一片满不在乎。 阿芜明白,今日谁也救不了她了。也怪她自己,昨夜一看到那般颓丧可怜的平遥,一时气愤不过,今日忍不住,心直口快地就说出了这些话,其实,平遥怎样,又关她什么事?还有,她说这话时,怎么就这么巧赶上那女人过来了? 不过此刻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一个一身劲装短打的男子,正缓步向着这边走来。 “你身子还不舒服,我们回去吧。”花祭渊与慕挽歌身子贴合得很近,他这话仿佛是摩挲着她的耳垂说的一般,温柔异常。 慕挽歌心里一暖,也没有拒绝,在他的搂抱中,就渐渐往回走去。 慕挽歌大概才走出十几米远,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叫,以及身子不停在地上打滚的闷响声。 慕挽歌眉目不动。 那个叫阿芜的女人,也是被那个平遥利用了吧。 慕挽歌回想了一下平遥这个人,长相端庄秀美,看来倒是个温和有礼的人,不过,恐怕这也只是一个假相而已。 慕挽歌嘴角微挑,这个女人,有机会倒要会会她才行。 无论是谁,只要敢打那骚蝴蝶的主意,她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慕挽歌眼中利光一闪。 不过一会儿,慕挽歌与花祭渊两人就回到了殿中,若水自然已经知趣地退了下去,还顺带帮两人把门给掩上了。 慕挽歌扶着有些酸痛的腰,轻轻在美人靠上躺了下来,微微阖上了眼眸,凝眉思索着。 突的,一股淡淡的米香飘进了慕挽歌的鼻端,慕挽歌睁开了眼眸,入目便是花祭渊笑得明艳的脸庞,而他的手中正端着一个瓷碗。 “这是?”慕挽歌眸中有些惊讶,伸手接过了那个瓷碗。 花祭渊勾唇一笑,笑容邪魅而又温暖,“这可花费了我一上午的时间,无论怎样,都是好吃的。” 慕挽歌眼眸微瞠,这意思是,这碗卖相不怎么样的瘦肉小米粥,是他的杰作?难道,他一大早起床就是去弄这个了? 而且,他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在威胁她,无论好吃与否,她都必须说好吃么? “你……”慕挽歌面色怔怔。 “哼,这个……就,就算是慰劳你昨夜的辛苦了。”花祭渊说着绷起了唇角,面上的神情有几分别扭。 嗯?慰劳她昨夜的辛苦? 慕挽歌脸“刷”的一下又红了个透,这只骚蝴蝶,真的是……让她哭笑不得。 有时候,她觉得他强大到离谱,残忍到令人心寒,可有时,她也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别扭的大男孩一般。 花祭渊眯眼一笑,紫眸里光芒灼灼,本来是美艳到极为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副画面,可他说出的话,却让慕挽歌很想一拳将那张笑脸给揍得远远的。 他说:“你太瘦了,摸着跟块木板似的。” 慕挽歌心底萦绕着的暖意,霎时消失无踪。 慕挽歌轻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再理会那个笑容勾人的男人。 花祭渊眼底笑意加深了几分,身子往前一探,咬着慕挽歌的耳垂,轻声厮磨到,“要不,我们现在再努力试试?嗯?”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慕挽歌敏锐地察觉到他喷薄在她颈项间的气息灼热了几分,呼吸也渐渐粗重。 慕挽歌面色一黑,抬手就准备一个肘刀顶飞那只骚蝴蝶,却被他一下精准无比地格挡开来。 他哀怨叹了一口气,缓缓直起了往她凑来的身子,一双紫眸可怜巴巴地看着慕挽歌,语气委屈,“你好狠心,竟然想活生生饿死你家相公我。” 慕挽歌浑身一抖,抬眸看向那个装乖卖痴得游刃有余的男人,声音气急,“我什么时候要饿死你了?” 他满含幽怨之气地扫了慕挽歌一眼,悠悠说到,“你都不给相公吃。” “你要吃,就吃好了。”慕挽歌说着就要将手中的粥递给花祭渊,花祭渊勾唇一笑,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灰狼,阴险狡诈。 慕挽歌心中直觉不好,戒心顿起,然而已经晚了……她已经上了一条贼船。 花祭渊伸手接过那瓷碗,将它放到了一旁的短几之上,身子一下向慕挽歌逼近,感受到突然逼近的气息,慕挽歌双眸愕然,结结巴巴地问到,“你,你想做……做什么?” 花祭渊明媚一笑,“劳烦娘子喂饱相公了。” 慕挽歌觉得,他这话说得怪腔怪调的。 慕挽歌还没反应过来,花祭渊大手一捞,慕挽歌身子突然就离开了美人靠,双脚腾空,而原本乖乖躺在美人靠上的她,怎么突然就偎到了那骚蝴蝶的怀中去了? 而且,他抱着她,那渐渐向床榻处走去的姿势是要做什么? 慕挽歌心中哀嚎,那只死蝴蝶,不会是又像昨夜一样兽性大发了吧? “咦?我可听见了哟,你骂我禽兽?”花祭渊侧眸看向怀中的慕挽歌,盈盈紫眸里波光粼粼,他抿着唇认真思索了一番后,悠悠说到,“以示惩罚,等会儿我们再加一轮……” 再加一轮?慕挽歌只觉得眼前一黑,她恨不得能就此晕去,这个禽兽!她看错他了…… 正文 正文_第303章 蓝汶? 经过阿芜一事,这神渊殿里好些人也认清了事实——现在这神渊殿能够当事做主的女主人,不是那个什么自称为殿下的开苞丫头平遥了,而是,那个被殿下当着全神帝国子民的面,亲自迎娶回来的慕挽歌。 而且平遥手中的掌事权利,也被花祭渊尽数收回,全部交给了慕挽歌,而平遥,自那以后,也跟如同的婢女没有什么区别。 时光荏苒,匆匆而过,快得甚至让人不能够抓住时间的拖尾。 眨眼间,一年多的时间就过去了。这一年,过得倒也算是风平浪静。花思留不知为何,这一年多也没有什么大的举动,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和花祭渊不亲近不疏远的关系,慕挽歌着人留意了平遥的举动,她也仍旧如同往常一般,规规矩矩地做着分内之事。 花慕思有好几次想来神渊殿见见慕挽歌,可结果往往是,她人才一走进殿门,下一刻就被花祭渊拧着衣领毫不留情地,如同扔垃圾般给扔了出去,形容狼狈,甚至都没人敢上去搀扶她一下。 如此三番五次后,花慕思渐渐地也不敢来神渊殿了,并且看着花祭渊都会绕道而行。 对于花祭渊此种行为,慕挽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这一年过得倒也不无聊。 只是……最最令慕挽歌头疼的就是那个王后,也就是她现在称呼也母后的灵一兮了。 只因,她每次一见着自己,都会不厌其烦地催促她和那只骚蝴蝶再努力一下,给她生个小胖娃娃出来陪她玩。 甚至,最让慕挽歌无法接受的是……她不知从哪里捣鼓来的偏方,经常依着那些方子熬了一些稀奇古怪地汤药,非逼着她一天喝个两三次,然而,这也并没有什么效果。 如此,她还不死心,甚至私下找慕挽歌和花祭渊谈话,费尽心力的当着两人的面,一本正经地传授他们各种容易让慕挽歌受孕的姿势,每每搞得慕挽歌和花祭渊闹了个大红脸后,落荒而逃…… 虽是落荒而逃了,可每晚,那个该死的骚蝴蝶,还是会依着他那个母后教的各种姿势,轮番上个遍,每每把慕挽歌折腾得全身酸痛散架得下不了床,慕挽歌心里叫苦不迭。 所以,自那以后,慕挽歌就将灵一兮列为了头号危险人物,见着她,那就是拉着花祭渊一起开溜。 可就算如此,慕挽歌肚子仍是没有半点动静。 灵一兮不由得更是急得不行。 这一日,慕挽歌正在花仙园里四处随意转转,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远远地传来,“臭丫头,你别躲了,丫头——” 慕挽歌当即身子一颤,吓得猛地一个哆嗦,拔腿就跑了起来。 如果再被那女人给逮住的话,她简直不敢想象她还会遭受什么非人折磨。 慕挽歌四处望了望,这花仙园的花开得倒是极好,各个花季的花争香斗艳,美是美,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可供她藏身的地方呢? 听着身后的声音越逼越近,慕挽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正在此时,一只温暖的大手一下扼上了慕挽歌的手腕,拉着慕挽歌大踏步地向着一个方向走去,慕挽歌凝眸一看,却只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清瘦背影。 慕挽歌不认识此人,自然不会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她手腕一动,正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那人却猛然回身,一下就将慕挽歌给扑倒在了地上。 慕挽歌面色大惊,正欲抬掌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男人,那人却突然将修长如玉的食指轻轻搁在了慕挽歌的菱唇上,示意慕挽歌噤声。 刚才这男人背对着慕挽歌,慕挽歌也没有瞧见他长什么模样,可现在,两人身子贴着,距离得极近,两人睫毛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咫尺之间。慕挽歌这一眯眸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她熟悉的容颜。 慕挽歌嘴巴张了张,想问些什么,可那人的指尖贴着她的薄唇,她只要一张口说话,他那指尖就被自己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给半含在了嘴里,不由得让慕挽歌大囧,面色憋涨得有些难看。 “先别问,等会儿我再告诉你。”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笑意,“你先躲在这,我去去就回。”说着他搁在慕挽歌唇上的手指尖,轻轻往下压了压,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却颇带着几分挑逗的味道。 慕挽歌面色更加难看。那人却恍然未觉,嘴角仍旧抿着笑,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后就起身向着前方而去。 待那个男人从她身上起身,她这才有心情细细打量起这四周来,原来这里是一条极为隐匿的园中小径,四周都是开得灿烂繁茂的花朵,迎着风儿招展,她这一躺身其中,繁密的花叶将她的身形给严严地遮蔽其中,从外面来看,如果不是极为熟悉此处的人,根本无法找到她藏身的地方。 “喂,那个,你看见一个瘦瘦弱弱的小丫头从这边走过没?” 慕挽歌心里正在寻思着什么,一道熟悉且让她害怕的声音在这静谧美丽的园中突兀地响起,慕挽歌伏在地上的身子猛然一僵,下意识地,她连呼吸也放轻了几分。 慕挽歌知道,她是在问那个男人。 “那边。”那男人抬手指了指一个方向,灵一兮也不疑有他,对着那男人明艳一笑后,就婀娜多姿地朝着他指的那个方向追赶而去。 躲在花丛中的慕挽歌,隐隐还能听到渐渐走远的灵一兮嘴中吐出的愤愤然话语。 “哼!还能跑得这么快……一定是小渊儿那死小子还没努力够!不然,那臭丫头怎么下得了床?不行不行,我得先去找那死小子好好调教一番……”然后慕挽歌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婀娜的身影,转了一个方向,径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了。 慕挽歌瞬间石化。 她刚才说什么?那骚蝴蝶还没努力够?天,这世上也只有她慕挽歌才知道那骚蝴蝶每夜有多努力了……慕挽歌只要一回想起自己每夜遭受的非人折磨,绕是已经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也忍不住破了功。 现在,她又要去找那骚蝴蝶,慕挽歌只希望她不要再教那骚蝴蝶一些乱七八糟的姿势了,不然,今晚,自己铁定又没得睡了,又要陪着那个禽兽折腾一宿了……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差点就要忍不住滚出泪花来。 她怎么就入了这么一个狼窝呢? “嗯?”一只略微带着几分凉意的手轻轻拍了拍慕挽歌的脸颊,示意慕挽歌该回神了。 慕挽歌翻身从地上爬起,眉目之间肃然一片。她盘腿坐在小径之上,对面那个男人也面对着她盘腿坐了下来,四周齐胸高的各种名花,将两人遮掩其中,加之两人容貌皆是不俗,这一幕,不由得让人赏心悦目。 那人坐下后,也不说话,唇角微微含笑地看着对面的慕挽歌,神色平静,眉目丝毫未动,一张面容精致得仿佛是上天地佳作一般,让人挑不出半点不足来。 慕挽歌见那人一脸淡定从容地瞧着她,也不说话,抿了抿唇后,不由得当先开口说到,“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是如何从南笙……” 那人轻柔一笑,右眼角下的朱红色泪痣随着他的笑容在轻轻颤着,更为他增添了一些勾人的风韵。 “我先一个个回答好了。”他面上笑意加深,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说得轻柔和缓,“我在南笙院也攒了不少钱,用那些钱我完全可以将自己给赎身出来了。”他目光投向别处,声音也低了几分,“我……我知道你要嫁往神帝国,所以……”他话语更低了几分,带着几分难堪之意,吞吐着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所以你混入了送亲队伍中来到了这里。”慕挽歌眉目冷静地接过他的话,将他未完的话,说了出来。 “不过,南笙院如何会让你离开?还有,你怎么会有那本事混进送亲队伍中?”慕挽歌蹙着眉头,眼底犀利一片,眸光如电地睨着对面的人。 那人闻言,似乎更觉得难看,面色涨得青白交加,原本一张粉嫩的唇也变得灰白灰白的。 慕挽歌总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让她依赖的感觉,她觉得,她仿佛从那双碧蓝色的眸子中,看出了碧海蓝天,看到了那个温和的男子。 难不成,他来神帝国了?眼前这个蓝汶,是他易容而成? 慕挽歌眯眸细细审视着对面之人,眸光犀利地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然而,她还是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易容的痕迹,而且,他面上神色收放自然,完全不像易容之后的木板脸。 还是说,有什么她忘记了而没有察觉到的地方? 慕挽歌眯着眼眸,下意识地伸出了手,缓缓向着蓝汶的脸庞抚去。她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蓝汶双眸微瞠,没有闪躲,眼睁睁地看着慕挽歌的手越靠越近,就在慕挽歌手指尖刚刚触碰上那男人的脸颊时,慕挽歌动作一顿…… 正文 正文_第304章 阴谋,美味的唇脂 他脸上外形和神态没有丝毫破绽,就算自己亲手验证,难不成还要在他脸上乱摸一通,顺带撕撕看,能不能拉下一层皮不成? 慕挽歌眼底神色变了变,伸出去指尖刚好触及蓝汶脸颊的手,微微蜷了蜷,终究是缓缓地收了回来。 蓝汶眼底隐隐有风暴掠过,嘴角勾出一抹嘲讽而又苦涩的笑意,话语中也带上了几根刺,“我身份卑贱,自然是不能替自己赎身的。”蓝汶微微垂下了眼眸,放在双腿之上的手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是北辰烈,是北辰烈将我赎出来的。”他面上神色更加难看,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微微躬着的背在微不可察地颤抖着,“现在,这个答案你可满意了?” 他话语一字一句,幽幽而来,含着丝丝愤恨和屈辱之意,让慕挽歌神色不由得一僵。 她还记得,曾经蓝汶来将那枚从北辰烈手中要回来的玉佩给她送来时的模样,满身的伤痕,鞭伤,灼伤,刀伤,应有尽有……那都是北辰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传言蓝汶公子姿容无双,服侍人的活儿也是做得极好,所以他曾经在帝都城中也是个风靡一时的人物,可尽管如此,那些人又有哪个是真心对他?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供他们宣泄兽欲的工具而已,与他们而言,蓝汶只是一个发泄品而已,如此看来,那公子二字,倒是含着满满的嘲讽之意。 对于这个男人,慕挽歌有些心疼于他。 “对……对不起。”慕挽歌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哑着嗓子开口到。 蓝汶闻言,艳红的唇一勾,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可慕挽歌知道,那笑虽然很轻,可背后承载的东西却很重。 “道什么歉,你刚才的怀疑再正常不过了。”蓝汶话中听不出来是什么意味,他轻轻起身,面上神色淡然,“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他担心。” 蓝汶说着就悠然转身离去。 “等等……”慕挽歌也缓缓起身,出口轻声唤到。蓝汶闻言果真乖乖的停下了脚步,清瘦的背影,看来让人有些心疼。 慕挽歌抬步走向了蓝汶身旁,从袖中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小令牌,递到了蓝汶的手中,慕挽歌眯眸一笑,声音清脆,“那玉佩一事还多谢你了,还有以前对你做的那些过分的事情,我道个歉。” 蓝汶闻言,身子一僵,侧眸细细地打量着慕挽歌,那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明的光。 “这个是?”蓝汶沉着嗓子问到。 “以后你若遇到什么事,就可以拿着那东西来神渊殿找我。”慕挽歌眼眸完成一抹月牙,明亮得让人心动。 蓝汶眼神深邃了几分,从鼻中轻嗯了一声后,抬步就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了。 慕挽歌看着那个袖袍当风鼓荡的瘦弱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难道是因为自己才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吗? 慕挽歌叹了口气,回身正准备往回走,可一抹花里胡哨的身影,瞬间让她的脚步凝固在了原处。 慕挽歌面上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很快就被她很好地掩饰了起来,她呵呵笑了几声,声音含着淡淡的心虚,“那个……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来了多久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难道都看到了?慕挽歌心里一时有些慌张。 “呵呵,不久……”花祭渊轻轻一笑,可那笑意却有些未达眼底,声音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寒意,“只是,该看到的,是一个也没少……” 他声音凉凉而来,让慕挽歌一个哆嗦。 那意思是,刚才的事情,他都看到了? 依他的性子,他不会让人去…… 慕挽歌心中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到,“你,别动他。” “嗯?”花祭渊瞳孔微微一缩,眼底冷意凛凛。他缓步而来,身后绣着各色大朵牡丹花的袍子远远拖曳在地上,扫过那些开得正盛的鲜花缓步而来。 慕挽歌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你都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花祭渊一步步逼近。慕挽歌心中不妙,连忙抢在那个醋坛子男人发火之前急急说到,“有,有!我自然有话要和你说。” 花祭渊淡紫色的眸子渐渐转深,嘴角上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那个,我与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你是看到的吧?其实……”慕挽歌蹙了蹙眉头,神色恢复了一片冷静肃然,“我觉得,他很熟悉,像是……” “北辰卿。”慕挽歌蹙着眉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祭渊懒懒地接过了话头。 “你?”慕挽歌神色一震,抬眸看向嘴角微微含笑的花祭渊,眸子中难掩诧异之色。 花祭渊眸子投向了别处,眼底一片悠远,“我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有点不一样了。” “但如果那是易容术的话,为什么没有丝毫破绽呢?而且,他,怎么会来神帝国?”慕挽歌心中满满的都是疑惑,她有太多的地方想不通了。 花祭渊闻言,瞳孔加深几分,里面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那人,真的是蓝汶吗?他得找人将他盯紧一点才是。 花祭渊大手一揽,搂过慕挽歌的纤腰,薄唇凑到慕挽歌的耳畔,声音魅惑,“刚才那女人来找过我了,嗯……”花祭渊话音一顿,语音微扬,“她又告诉了我一些新招。” 慕挽歌闻言身子猛地一僵。那犹如魔咒般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在她耳畔响着。 “本来我不想对你做出那样的事的,可是……”花祭渊语音一顿,头微微一偏瞧向慕挽歌,嘴角弧度加深几分,“可你今天不乖乖听话,竟然跟其他男人走那么近,所以,以示惩罚,今晚你就……”花祭渊停住话头,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直勾勾瞧着慕挽歌,薄唇一启一合间,说出的话异常残忍,“今晚,你,别想安心睡觉。” 慕挽歌面色一黑,果然……这个禽兽! …… “咦?这个味道可真特别。”慕挽歌抿了一口唇脂,眉眼明媚。 若水抿着唇笑得开心,对着慕挽歌不住地打着手势,口中还发出“呀呀”的声音。 慕挽歌也与若水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她打得手势,她也能够看个大概了。 慕挽歌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不由得双眸微瞠,当即有些把持不住地低呼出声,“什么?这个唇脂是母后送来的?”慕挽歌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女人又在搞什么把戏? 慕挽歌拿过一旁的锦帕就要往嘴唇上擦去,却被若水眼疾手快地给阻止了。 若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对着慕挽歌打着手势。 王后娘娘说,你如果不用她送的东西就是瞧不起她,她会很伤心的,她一伤心之下,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慕挽歌闻言,面色一黑,面色虽然难看到极致,不过慕挽歌也乖乖的没再要去擦掉那唇脂了。 若水上下打量了一番慕挽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就转身准备退下。 原本满脸纯真笑意的若水,在转身的瞬间,笑意凝固在了嘴角,透着一股寒彻人心的味道。 呵呵,没想到,她的任务这么轻易地就完成了,这一年多的世间,也让这个女人对自己深信不疑了呢……对于她所说之话,所做之事,她竟然没有半点怀疑。 接下来,就看那个女人的表现了…… 若水面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意,深深地凝固在她的嘴角,她半躬着身子,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今夜,有一场好戏要看了。 夜色总是很快就降临了。 花祭渊衣襟大敞,斜斜地躺在床榻之上,一双勾人的紫眸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的背影,嘴中不满地咕哝到,“你好了没?怎么这么慢?” 慕挽歌斜睨了花祭渊一眼,不说话。 花祭渊起身,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拦腰就将慕挽歌给抱了起来,径直就直往床榻上走去,不满地埋怨到,“这么晚了,娘子,我们也该休息了。” 花祭渊将慕挽歌一放到床榻之上,就在慕挽歌眨了下眼睛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就被那个男人给三下五除二地给扒了个精光。 而那个男人,正满脸兴味儿地打量着她。 慕挽歌气急,抬脚就一腿踢向那人的后背,可他后面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右手往后一挡,一下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慕挽歌的脚踝。 “这么不温柔?”花祭渊勾唇邪笑,身子往前一探,那张美艳到天地失色的脸就在慕挽歌的瞳孔中,越逼越近,然后,两片薄唇精准无比地擒住了她的柔软。 “唔……什么味道,这么香。”花祭渊轻轻嘤咛了一句,伸出舌尖,绕着慕挽歌的唇形描绘了一圈后,抿了抿唇,“还蛮好吃的。” 慕挽歌闻言额头滴下三条黑线,抽了抽嘴角后轻轻说到,“我涂的母后送来的唇脂,你竟然还敢将嘴凑上来,勇气……”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两片胡作非为的薄唇给堵住了所有的话语。 耳边隐隐响着那骚蝴蝶有些沙哑的声音。 “干实事,少讲话……” 正文 正文_第305章 好事被破坏 慕挽歌想讲话,奈何双唇被那个禽兽封得太紧,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能发出一个完整的音。 “太子妃,慕思皇子妃要见你。”花祭渊正在兴头上时,突然一道有些急厉的声音隔着紧闭的门扉传来,“慕思皇子妃说,你若不出去见她,她拼死也要闯进……” “砰——” 一声巨响后,门外那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死活的东西!”花祭渊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淡紫色的眸底满是愠怒之色,他慢条斯理地收了掌,面上神色阴晴不定。没有眼力劲儿的东西,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来打搅,简直活得不耐烦了。 花祭渊眸底阴沉不定,风起云涌。 慕挽歌轻轻推开花祭渊,蹙着眉头,“她这一年多别说闯神渊殿了,就连见着你都要绕道走,如果不是有什么事,她也不会如此,我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你……”花祭渊长眉微皱,明显有些不满。他还想说些什么,慕挽歌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唇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花祭渊知道,这个笨狐狸也是个固执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身子往旁边一翻就躺了下去。 慕挽歌动作利索的起身,迅速地穿好衣服后就往殿外走了去。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渐渐隐于暗夜中的背影,眼眸一眯,瞳孔眼神加深了几分。 那个女人要见那个笨狐狸,是要做什么呢? 花祭渊心中放心不下,拿过一旁的袍子,动作迅速地穿上后就准备往外面追去。 可他脚步还没迈出,下一刻,他的动作就僵在了原地。 …… 慕挽歌一走出殿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花慕思。她抬眸一看见从殿内走出来的慕挽歌,当即双眸一亮,直直地便迎了上来。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着,声音平静地问到,“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花慕思闻言似乎这才想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原本因见到慕挽歌而笑意盈盈的脸颊,瞬间就耷拉在一起,皱成了一团。 “歌儿,你,你去看看蓝汶吧。”花慕思咬了咬唇,有些犹豫地说到。 蓝汶?慕挽歌心中一惊,这花慕思何时与蓝汶扯上了关系?她们应当是互不相识才对…… “蓝汶,他怎么了?”慕挽歌蹙着眉头轻声问到。 “他,他……”花慕思咬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略有些吞吞吐吐的说到,“蓝汶为什么要来神帝国,想必你很清楚。” 慕挽歌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几分。 “没错,他是个小倌,身份卑微,只能供人玩乐,可是他却卑微而又小心地爱着你。”花慕思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犹豫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说到,“他知道你要去神帝国和亲后,私下找他五殿下,求五殿下让他跟着送亲队伍前往神帝国……五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你觉得,他会那么轻易地答应蓝汶的请求?蓝汶在他手下遭受了什么,你也不会知道,不过,你那么聪明,一定也可以想到的吧?”花慕思说着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孤独,声音透着淡淡的凄凉之意,“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离你更近一些,能够更近地注视你。果然,爱上一个人后,人都会变傻。” 花慕思眼神变得幽远了几分,这话说得意有所指,不过此时心思微乱的慕挽歌哪里还能注意得到。 “他在哪里?带我去!”慕挽歌声音中难掩急色,低吼了一句。花慕思抬眸淡淡地睨了慕挽歌一眼,神色复杂地说到,“跟我来。”花慕思说着转身便当先走在了前面,慕挽歌见状,连忙紧跟而上。 慕挽歌跟着花慕思,左拐右拐,越走越偏僻,就在慕挽歌心生疑虑之时,花慕思的声音悠悠传来,“到了。” 慕挽歌凝眸看去,一座稍显破旧的小竹屋孤零零地立在这偏僻得几乎被世人遗忘掉的角落,透过竹屋上各处隐隐破开的洞,凉凉的夜风透过,发出犹如野兽咆哮般的“呼呼”声。 慕挽歌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犹豫了一会儿,她终是抬步向着竹屋内缓缓走去。 竹屋的门也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一推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门一被推开,扑面而来的都是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慕挽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抬步走进,凝眸扫了一下四周,四壁空空,除了一个小木桌和两个矮小的木凳,以及,一张小得他只有将身子蜷缩起来才能堪堪躺下的木板床。 慕挽歌心头有些苦涩。 站在慕挽歌身侧的花慕思,瞥头看着慕挽歌那满是怜惜之色的眸子,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笑容。 慕挽歌抬步走近了几步,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个眉头紧皱,一脸痛苦之色躺在木板床上的蓝汶,他面色苍白,额头细细密密地一层汗,微微弓着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慕挽歌突然眼底利光一闪而过,瞳孔微缩。因为她看见,蓝汶左胸口处缠着厚厚的纱布,开始他左胸朝里侧卧着,慕挽歌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看之下,才发现那缠着纱布的地方,不住的有鲜血渗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慕挽歌蹙着眉头,偏头闻向身侧的花慕思。 花慕思眼神意味深长地望了慕挽歌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说!”慕挽歌低喝一声,花慕思被吓得身子一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到,“歌儿,你说蓝汶是得罪了什么人么?为什么有人想要杀他?”花慕思说着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声音中透着一股不解,“蓝汶一直都规规矩矩地打理着花仙园,也没听说他有得罪什么人,怎么就招来了这样的杀身之祸?幸亏当时我恰巧过来瞧他,不然,他现在已经是……”花慕思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她抬眸看向慕挽歌黑亮的神色,在慕挽歌审视的眼神下,花慕思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嗫嚅到,“对不起歌儿,这一年多来,其实我一直都和蓝汶保有来往,没有告诉你,对不起。” 慕挽歌收回了审视花慕思的目光,目光轻轻转向那个躺在木板床上的男人。 今日白天他还好好地与自己说着话,现在却气息微弱地躺在了这里,而且……这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歌……慕二小姐……” 正在此时,一道低喃声轻轻地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神色一震,垂眸神色复杂地看向木板床上的人,身子僵硬在了原处。 “他昏过去之后,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也是没办法,才去神渊殿找你过来。”花慕思轻轻吐了一口气,声音中满含担忧之色,“大夫说了,如果今夜卯时之前他还不能醒过来的话,只怕就……就凶多吉少了。” 花慕思说到后面时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他心中一直记挂着你,所以,在这个时候,我求求你,求你陪陪他。”花慕思这话说得倒是情真意切。 慕挽歌神色变了几变。 事有轻重缓急,眼前这事更为紧急,至于那事……就让那个骚蝴蝶在神渊殿等等吧。还有,蓝汶这事,最好和他没有关系,不然,她必定要他好看! 慕挽歌轻轻蹲下身子,抬手抚了抚蓝汶的额头,如同烧炭一般,烫得吓人。慕挽歌心中一惊,一定是伤口没有处理好,所以才发烧了,再这么烧下去,非得将他的脑子给烧坏了不可。 “这附近哪里可以打水?”慕挽歌侧眸问一旁的花慕思。 “有。”花慕思脆脆的应了一声,转身便飞快的跑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提了一小桶的凉水回来。 慕挽歌将棉帕浸了进去,掬了冷水后将那棉帕轻轻搭在了蓝汶滚烫的额头之上。 那人双眸紧闭,面色惨白一片,眼角下的朱红色泪痣在轻轻的颤着,他薄唇也是血色尽失。 “歌……歌儿……”他薄唇轻轻颤抖着,犹豫了好久才含糊不清地吐出这两个字来,这两字一出口,他原本紧绷着的唇,也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那副神色,就好似,刚才他终于唤出了一个他深埋心底许久,一直珍视着,却从来不敢喊出口的名字一般。 慕挽歌闻言,面上神色更加复杂难明。 花慕思见此,嘴角弧度越来越深,慕挽歌,现在的你果然不是我的对手了。这一年多来,你一直过的那么幸福而又满足,而我,可是时刻不忘如何设计于你呢……所以,你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呢? 今夜,你就在这边陪着这个爱得卑微而又下贱的可怜虫吧!蓝汶?哼!不过是一个以色侍人的下作东西罢了,这种男人,她碰一下都嫌会脏了她的手,也亏得这个假仁假义的女人,还肯这么纡尊降贵地照顾他! 花慕思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现在,神渊殿那边应该差不多了吧?她给了那个女人,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她可得好好表现才是,明天,就等着她的好消息了…… 慕挽歌,很快,你就会哭着求我了…… 正文 正文_第306章 把她一丝不挂扔出去! 神渊殿内,光线昏暗,花祭渊懒懒地挂着一袭长袍,身子略显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晦暗难明地看着一道婀娜的身影,逆着朦胧的夜色缓缓走了进来。 花祭渊觉得头有些沉重,他长眉微微蹙着,瞳孔幽深。 他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缓缓走近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他遽然出手,一把攫住了那个柔弱无骨的手腕,猛地一拉,“啊……”那女子低呼了一声,下一刻,她的身子就被一双炙热的手腕给扣进了怀中。 感受到身后的那胸膛烫得如同炭火一般,灼得她的一颗心也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她不由得羞红了双颊。 “糟了,我感觉我们中了母后的招……”花祭渊双手紧紧扣在怀中之人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一双艳丽的红唇厮磨着慕挽歌的耳垂轻轻说到。 灼热的气息喷薄而出,撩拨得慕挽歌的耳朵酥酥痒痒的,让她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轻轻嗯哼了一声问到,“怎么了?” 花祭渊重重吐出一口气,气息明显地紊乱了几分,“你,真笨……”花祭渊瞳孔幽深,他想问题一定出在那唇脂之上,他当时只觉得那唇脂味道特别了点,口感好了点,却没想到,那里面竟然参杂了那等东西,搞得他现在小腹处热火燎原,难受得几乎就要将他整个身子给撑破了。 花祭渊一时面上神色阴晴不定,眼底意味不明。 不过,这种事情,那个女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该死的! 明天,他一定要好好找那个女人算算账,让她以后不再敢这种无聊的把戏! 不过,幸好,在他怀中的人是那只笨狐狸。 花祭渊艳丽的嘴角高高扬起,既然那个女人费尽心思搞了这么一出,他可不能浪费了她的一番好意。 花祭渊嘴角勾出邪笑。 他手腕一翻,一把横抱起慕挽歌,径直往长榻的方向走了过去,躺在他臂弯之中的女子,双颊羞红,一脸爱慕之色的看着花祭渊那艳绝天下的脸。 花祭渊将慕挽歌一放到床榻之上后就倾身压了下去。 淡紫色的纱帐缓缓落下,遮挡住了里面那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殿外,夜色寂静,月光皎皎,;殿内,春光旖旎,轻喘吁吁。 一切,都在悄然发生了改变。 一切渐渐归于沉寂,陷入了黑夜之中。 天色渐渐转亮,一道瘦弱的身影踏着清晨的曦光,缓步而来。 伸手一推,殿门被“咯吱”一声推开。明媚的阳光透过大开的门扉投了进来,那个瘦弱的身影,逆着曦光,缓步走进,万丈的光芒在她身后都成为了背景。而她,整个人就仿佛是踏着九天祥云而下的仙子一般,眉目间虽然难掩倦意,可仍旧美得让人心惊。 那个骚蝴蝶,等会儿见了她,肯定又会好好惩罚她的不守信吧? 慕挽歌嘴角微抿,可那抹无奈的笑意完全还没晕开,下一刻,就僵硬在了她的嘴角。她薄唇微微颤抖着,抖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而此刻,她的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再也迈不开一步,被死死地钉在了原处。 那双黑亮的瞳孔,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光辉,微微缩成针尖般大小。 那些前世她努力想忘记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一个劲儿地直往她的脑中灌去。 她身怀六甲,难产之际,那个她深爱的相公却与她最为尊敬的长姐颠鸾倒凤。 慕挽月那副嚣张的胜者姿态全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君逸,二妹妹看见了呢……” “所谓怜香惜玉,那也得是块玉才行,而你,充其量不过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罢了……” 又臭又硬的石头! 慕挽歌脑袋被那些嚣张而又憎恶的声音给吵得几乎要炸开了。她身子一抖,脚下一滑,“轰”然一下便朝着旁边倒了下去,一下撞到了身后的桌椅,发出“砰砰”的声响。 “嗯……” 那紧闭着的纱帐内传出一个女子嘤咛的声音,虽轻,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得慕挽歌耳中嗡嗡作响。 慕挽歌身子不稳,要双手撑着身后的桌面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她一双黝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那淡紫色的纱帐内,面上褪去了刚才的惊诧之色,已经恢复了镇定。不过从她那撑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着的手指尖就可以看出,这一切,不过都是她假装的镇定与坚强罢了。 花祭渊额角突突的痛,脑子也沉得厉害,四肢更是有些使不上力气来,让他不由得长眉微蹙,可在感受到窝在自己怀中的柔软身子,花祭渊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笑意,每天能够和她一起醒来,真好…… 花祭渊眼睫轻颤,微微睁开了一双淡紫色的眼眸,低头一瞥,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张,他每日醒来都会细细打量许久的脸颊。 花祭渊眉目间瞬间煞气弥漫,满是戾气,他一把抓过那个女人,抬手就毫不留情地将那个一丝不挂的女人给扔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砰”然的砸地声,还有一道女子的惊呼声。 慕挽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白花花的影子一闪,下一刻,一条白花花的身体就以一个大字型的姿势,仰面躺在了她的脚前,所有的一切都毫无遮蔽地暴露在了慕挽歌的面前,慕挽歌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 那赤着身子的女子,平躺在地上,顺着慕挽歌的脚尖,眼神一路往上顺去,在接触到慕挽歌打量她的视线时,一声尖更高的尖叫一下就冲喉而出。 “啊——”那女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般摔砸在地上的姿势太过屈辱,如同安了弹簧一般,“噌”一下从地上一爬而起,双手抱胸,半弓着身子,想遮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可明显没有丝毫作用。她不由急得赤着脚在地上团团转着跳着,如同一个小丑般,一张白净如瓷的脸颊也染上了厚重的红色。 慕挽歌见此,眼神一沉。 说实话,她嫉妒了……因为那女人,明显比她,比她……有料。 就在刚才那声尖叫冲喉而出的时候,不少神渊殿当值的下人就冲了进来,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满脸通红,眼角挂泪地房中挥舞着双手,一会儿挡上面,一会儿遮下面的,搞得毫不狼狈。 “平……平遥姐姐……”一个婢女张口难以置信地喊到,结巴到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怎么回事?平遥姐姐怎么会在殿下的房中?而且还是这样一丝不挂…… 花祭渊沉着一张脸,撩开淡紫色的纱帐,披上长袍,懒懒地下了床,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已经转深,一脸阴沉地盯着那个如同小丑般的女人,嘴角挑出一抹残忍的味道。 感受到那如剑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平遥吓得身子一抖,此刻哪里还管得了自己是一丝不挂地呈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当即双腿一弯就“砰”一声跪在了花祭渊的面前,双手抱住花祭渊的腿,凄声哀求到,“殿下,平遥已经是你的人了啊……平遥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平遥?殿下!” 平遥凄声喊到,花祭渊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平遥赤着的身子,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声音残忍,“就你这种货色,还想成为本宫的人?” 平遥心中委屈,她知道自己容貌比不过那个女人,可是,要论这身段,自己那是比她那豆芽菜般干瘪瘪的身子好了不知道多少,殿下为什么就……对她提不起丝毫兴趣。 “可,可昨夜殿下明明与平遥……呜呜……”平遥话还没有说完,下巴突然被花祭渊狠狠攫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下颌骨。 她呜呜的不由得说不了话。 “你还敢说昨夜的事?你竟敢算计本宫,胆子不小……”花祭渊冷然一笑,眼底寒光凛凛。 昨夜……他眯了眯眼,脑中隐隐闪过一些不甚清晰的画面,画面里,自己确实和这个恶心的女人做下了那种事情,而眼前这个女人,昨夜更是卖力地挑逗取悦自己,真是不知羞耻! 不过,他怎么可能会和这么一个女人……就算他中了那个该死的女人的招,也不会随便到连这个女人都会要了吧? 花祭渊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很模糊,可他隐隐约约记得,昨夜,他明明看见的人是那笨狐狸。花祭渊想到这里转眸看向了一旁面色苍白的慕挽歌,心口一紧。 她……看到了…… 花祭渊眼神更冷了几分,低头恶狠狠地看向跪在他面前的女子。 平遥若有所觉,声音伧然,“殿下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是见殿下昨夜太难受了,所以,所以才斗胆……殿下饶命!”平遥砰砰的磕着头。 花祭渊嘴角笑意残忍,“饶你可以,你就这么出去绕着神渊殿走一圈就可以了。”既然你这么下贱,那就继续下贱下去吧! 平遥闻言,身子猛地一颤,双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就这么出去走一圈?如此,她还不如一死了之,可是…… 平遥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正文 正文_第307章 我没碰她!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死去呢?她明明已经离成功这么近了,只要她在这里坚持下去,她一定可以成功的。其实,在她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不是就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后果了吗?所以,现在,也没什么值得好不满的。 平遥手越收越紧,面上神色变了数变,复杂难明。 “奴婢谢过殿下。”平遥声音屈辱,贝齿紧紧咬着薄唇,听得出来,这话语中强自压抑的哭意。 慕挽歌也清楚地看见了她半弓着的身子的颤抖。 慕挽歌眼神一深。 平遥对着花祭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是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她赤溜着的两条玉腿,还在不自觉地打着颤儿。 平遥起身时,意味深长地望了慕挽歌一眼,在众人或惊异,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中,缓缓向着殿外走去。 平遥一走过去,那些围堵在殿门口的人,立即便规规矩矩地给平遥让出一条道来。 感受着周围各种复杂难明的目光紧紧绞在她身上,她只觉得自己每一脚都仿佛是踩在刀尖上一般,每走一步,就从脚底窜上一股钻心的疼痛。 她屈辱地垂下了眼睫,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很快,她就会得到她自己想要的,很快的…… 平遥不断地在心中重复告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也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鼓动。 “啊——” “怎么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成何体统!”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呸,真不要脸!平日里装作一副沉稳矜持样,原来是个这种下贱东西!” “是啊……该不会是勾不到殿下的魂,现在破罐子破摔了吧?” 各种纷杂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强行挤入她的脑海之中,字字如刀,戳得她的心千疮百孔。 平遥将那些难听的话,全都自觉的给屏蔽在了脑后,她装做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殿中,抬眸扫了一眼那斜斜倚靠在榻上的男人后,双腿一弯就匍匐在了地上。 “求殿下赐衣。”平遥声音颤抖,这话说得异常委屈。 她知道,只要殿下没有开口让她穿衣,这在场的人是没有一个人敢私自拿衣服给她穿的,而她自己也没那个胆量去。 花祭渊淡紫色的眸子如同利刃一般轻轻剜了那跪在地上之人一眼,声音冷冷地嗯了一声。 平遥这才缓缓从地上起身,一步步都无法落到实处,晃荡着身子,缓慢地走到了床榻旁,弯腰从地上捡起了那零散落在地上的衣裙。 慢条斯理地,一件件地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去。 “你,昨夜没回来?”花祭渊眸色复杂地睨了一眼坐在桌旁,自始自终一言不发的慕挽歌,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是啊。”慕挽歌强行按捺住心头那股反感与异样,尽量做到平静地回到。 “干什么去了?”花祭渊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眼神深邃。 慕挽歌勾唇冷冷一笑,心头也起了一丝火,“刚才的事,你难道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慕挽歌双眸微眯,眼底冷光灼灼,直直地注视着眉目淡然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的花祭渊。 花祭渊垂下眼眸,艳丽如血的嘴唇微微勾起,声音仍旧沙哑性感,“解释,这就是……”他话音还未落地,手猛地往旁边一抓,原本正准备套上外衫的平遥,身子一下不受控制地就直往花祭渊那里倒滑而去。 眨眼间,她的身子就半跪在了花祭渊的脚前,一股无形的威压释放出来,牢牢的笼罩着她,让她跪在地上的双腿情不自禁地打着颤。 她双眸惊恐地看着慢慢抬袖的花祭渊,面色“刷”的一下更加惨白如纸,薄唇也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殿……殿下……”他不是说过,只要自己……他就不会取她性命吗? 花祭渊神色阴冷,手指成利爪之形,一抓一吸。平遥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点点地离开了地面,下一刻,她纤细的脖颈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扼着。 抬眸,对上了花祭渊阴冷的神色。 “殿……殿下,你刚才说,说……饶了奴婢的。”平遥面色憋得通红,嘴巴张张合合了好久,终于才吐出这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哦?”花祭渊勾唇淡漠一笑,一张脸美到极致,却也残忍到极致。 他扼着平遥脖颈的手缓缓收紧,不过一会儿,平遥脸色就从通红变为青紫之色,然后渐渐变为猪肝色。 “殿……殿下……”平遥口中喃喃唤着,可花祭渊自始自终都没有一点点的动摇,甚至连目光也没有向她投去多余的一瞥,他的目光,从头至尾,都是牢牢锁在慕挽歌身上。 慕挽歌黑亮的眼眸里,光芒不定。她暗自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缓缓起身,一步步向着花祭渊走近,然后在花祭渊面前站定。 花祭渊长眉微挑,眼底闪过淡淡疑惑。 慕挽歌伸手去扳花祭渊扼在平遥脖颈上的手,语声淡然,“她答应的都做到了,你,还做不到吗?” 慕挽歌轻轻地反问,让花祭渊神色一僵。 扼着平遥脖颈的手缓缓松开,“咚”一声,平遥的身子如同纸片一般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后背冷汗涔涔。 刚才,她很切实地感觉到了死亡,那种空气渐渐被挤出胸腔的感觉,憋闷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只冰凉的手,如同来自地狱的触手,紧紧地贴着她的脖颈,让她不寒而栗。 不过,还好,她活了下来,虽然…… 平遥低垂着的眼眸,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暗光。 虽然她是靠着那个女人,才捡回一条命,可是,她绝不会感谢她! 平遥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花祭渊神色更显阴冷,眉目沉戾地扫了一眼半瘫在地上的平遥,冷喝了一声,“滚!” 平遥面色惨淡,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就直往殿门外狼狈冲去。 一时之间,屋内就只剩下了面面相觑的慕挽歌和花祭渊,面对而站,两人当中,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 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慕挽歌微垂着眉眼,一直在静静地等待着,她想,他一定会给她一个说法的。 可等了好一会儿,慕挽歌仍旧没有听到那个低沉性感的声音响起,她心往下一沉,心中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失望。 她猛然抬头,沉着一张脸,拂袖就转身往外走去。 “你,不相信我吗?” 慕挽歌脚步才刚刚踏出,身后就传来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慕挽歌听不出里面含着什么滋味。 慕挽歌嘴角一勾,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相信?呵呵,连一句解释都没有,让她如何相信?他至少也该给她一个说法吧?如此,她才能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他…… 前世的自己,就是对慕挽月毫无戒备地相信着,所以,连她和自己相公暗通款曲的事,她也不能今早察觉,直到死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过来。 她本以为,重活一世,她可以觅得自己的幸福,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可刚才,她亲眼目睹的那一幕又算什么? 他的背叛,算什么! 慕挽歌眼底阴晴不定,心口仿佛破了一个洞,凉凉的风透洞而过,冷得让她指尖忍不住打颤。 “嗯……”慕挽歌闷哼一声,眉头微微蹙在了一起。她前行的脚步,再也迈不开一步,直直地僵在了原处。 她低头一看,一双大手正牢牢地扼在她的腰间,力道大得仿佛要刻进她的身体中一般,更像是要将她就这么拦腰折断。 慕挽歌痛得微微咬紧了牙齿。 “笨蛋!”花祭渊将下巴轻轻地贴在慕挽歌的头顶,双手紧紧勒在慕挽歌腰间,声音含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都到了如今,你,还不相信我吗?” 说到后面时,他的声音低了几分,透着淡淡的倦怠之意,“昨夜,我没有碰她。” 花祭渊用侧脸轻轻蹭了蹭慕挽歌的头顶,声音低沉。 慕挽歌闻言,眼眸一瞠,心中满是惊异,张口便要质问,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花祭渊打断,“你别说,听我说……” 他语气不重,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容拒绝的味道。 慕挽歌果然听话地闭上了口。 好,那她就听着,看他那张说惯甜言蜜语的嘴,能说出什么为他辩解的话来…… 慕挽歌嘴角噙着冷笑,静默不语。 “昨夜,我想我中了幻术。”花祭渊声音沉重了几分,眼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幻术的境界依个人修为而定,修为越高,幻术就越足以以假乱真。而昨夜……”花祭渊眯了眯眼眸,里面冷光灼灼,他薄唇微扬,挑着冷厉的弧度,“昨夜的幻术很高明,连我都没能分出真假来。” 正文 正文_第308章 相信彼此 虽说他昨夜没能分辨出来那个幻术,与他中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招脱不了关系,可他不得不承认,昨夜,就算他没有中那个女人的招,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分辨出来那个幻术…… 甚至直到今日自己醒来那一刻,他也觉得昨夜与他颠鸾倒凤之人是那笨狐狸。 在他垂眸看到躺在自己怀中之人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时,那一瞬间,他先是震惊,然后是恼怒,最后是羞愧…… 他以为自己背叛了,背叛了他与那个笨蛋之间的感情。 如果不是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光洁白皙的皮肤,他也不会想到昨夜一切不过一场幻术。 只因为,那个女人的皮肤太过光洁,连一丝欢爱后的痕迹都没有,如果……昨夜,他真对她做出了那样的事,她今日怎么可能是那副模样? 花祭渊嘴角勾出冷厉的笑容,他的修为在神帝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仔细想想,不是他狂妄,放眼神帝国确实没有一个人的修为能够赶得上他。那么,昨夜那场幻术到底是谁的手笔?他可不相信,那个叫平遥的蠢女人能够有这等本事…… 到底是谁在暗中作祟,他,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慕挽歌嘴角一勾,读不出意味,轻轻反问,“说完了?” “嗯?”花祭渊蹙眉,似乎没明白过来慕挽歌这淡淡地反问是个什么意思。 “那放开我吧。”慕挽歌语气平淡,让花祭渊有些琢磨不透。 花祭渊眉头一皱,这只笨狐狸,心中还在赌气。 “唉……”花祭渊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中满是宠溺之色,“真拿你没办法,心里不舒服就说来,你可以骂我,打我,我绝不还手。但你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是要做甚?嗯?” 花祭渊说着搁在慕挽歌腰间的手,蜷了蜷,不规矩地捏了一把慕挽歌的腰,慕挽歌身子一僵,面上神色有些挂不住了。 “来来,现在给你个机会,不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花祭渊说着手腕一翻,一下就把慕挽歌的身子给扳了过来,让慕挽歌一张阴沉不定的脸,避无可避地看着他。 慕挽歌闻言,轻轻扬起头来,眼眸一眯,弯出弯月一般的弧度。 花祭渊心力呼不好,没当她露出这种笑意的时候,她肚子里铁定在翻倒着坏水。 “我,怎么舍得……” “砰!” 慕挽歌剩下的话被一声砰然的响声所取代,紧接着就是花祭渊的痛呼声,以及慕挽歌意味不明,又凉又冷的声音,“我怎么舍得不打你呢……” 慕挽歌话音一落,对着花祭渊的脸又是一记拳头挥了过去。 “唔……” 花祭渊闷哼一声,身体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捂住脸颊不住的哼哼唧唧,“打人不打脸,你怎么这么没有原则?” 慕挽歌嘴角一勾,笑意森然,平日里,总是被这骚蝴蝶给欺压,今日,她难得揪住他的小辫子,可得将以往自己所受的憋屈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才行!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角眉梢间俱是笑意。 她转了转手腕,稍微活动了下筋骨,瘦弱的身形迅疾如同猛兽,直朝着双手捂脸的花祭渊就冲了过去。 花祭渊原本明艳的眉眼,一下便耷拉了下来,面上愁云惨淡,口中哀嚎,“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慕挽歌冷然一笑,哪里管花祭渊的指控,对着他就没头没脸地揍了下去。 “你怎么一直打脸?你,该不会是嫉妒你家相公的美貌吧?”花祭渊笑眯了一双淡紫色的眼眸,这话说得很欠揍。 如果她能开心,这种打打闹闹也没什么不好…… 慕挽歌斜睨了那笑得嚣张而又自恋的脸,嘴角一勾,声音不怀好意,“确实嫉妒得很……”慕挽歌话音一落,一个勾拳甩过去,花祭渊很不幸地中了招,那明艳的笑意一下就难看的凝固在了他的脸上,他嘴角抖了抖,真疼,这笨蛋下手可真够狠的…… 在慕挽歌的下一拳逼至眼前时,花祭渊脚下一动,身形一下疾掠开好几米远,灵巧地躲开了慕挽歌的攻击。 慕挽歌眼神一冷,气急到,“你怎么躲了?” 花祭渊邪气一笑,“我说不还手,可没说不躲。” 慕挽歌闻言,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她兴趣恹恹地住了手,经过刚才的一番动作,她原本雪白的脸颊上也染上了层层绯红之色。 “你此次做出这种事,以示惩罚,今后一个月你都不准再碰我,明白?” 慕挽歌一双弯月般的眼眸斜斜地睨着眼周略微透出青紫之色的花祭渊,这话说得不容商量。 花祭渊闻言,嘴角一下耷拉了下来,一脸的不爽。 不过很快他就抿唇笑了开来,透着浓浓的邪气,“昨夜一事,你已经打我出气了,你看,这就是证据。”花祭渊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此刻那里正青紫一片,招摇地挂在他那张艳绝天下脸上,怎么看都显得不协调。 “所以那事就一笔勾销,而且,我昨夜并没有碰那个女人,而你,昨夜却实实在在的是一夜未归,而且,还把我打成了这副模样,你不觉得,你应该弥补我一下吗?”花祭渊这番话娓娓道来,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慕挽歌闻言,却明显地神色一僵,面色青紫难看。 她吞了吞口水,犹豫了半天才梗着声音强自坚持,“昨夜你没碰她,那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花祭渊嘴唇一勾,紫眸里闪着不明的光,“你真的不知道我所说之话的真假吗?”花祭渊嘴角笑意加深,看来越发邪恶,“你想想你每次醒来地模样,再想想那个……” “停!”慕挽歌黑着一张脸沉声打断花祭渊的话语,磨牙到,“你,到底有没有点羞耻心?” 花祭渊无所谓地耸耸肩,话语中满不在乎,“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我什么时候让你说这话了?”慕挽歌终于忍无可忍,说出的话也带了点颤音。 花祭渊脚下一动,身子紧贴而上,一下就黏在了慕挽歌的身上,笑得没鼻子没眼的,“昨夜我的事,我已经解释了,那你呢?你为什么彻夜没回来?” 花祭渊嘴唇靠着慕挽歌的耳垂,慢悠悠地问到。 慕挽歌经花祭渊这么一问,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事要问他。 慕挽歌正了神色,凝眸淡淡看向花祭渊,沉声说到,“蓝汶昨夜遇袭,差点丧命。” 花祭渊神色一凛,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带上了凌厉之意,“你,怀疑我?” 慕挽歌抿着唇没有说话。花祭渊见此眼神更加沉了几分,冷哼一声漠然说到,“那个男人,我可没动手。估计是他自己得罪了人吧……”花祭渊嘴角的笑意有些嘲讽。 等等……花祭渊瞳孔一缩,脑中飞速地掠过一道光。 这神帝国中几乎无人的修为可以比得上他,以前也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情。 可这次突然遇上这等事情,而且还是在那个蓝汶来了之后,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花祭渊眼神沉冷了几分,可得找个机会好好试探一番。 不过眨眼的时间,花祭渊的脑中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你真的没做?”慕挽歌斜眼睨了花祭渊一眼,再次确信到。 “自然。”花祭渊白了慕挽歌一眼,这话回得没有丝毫犹豫。 慕挽歌细细打量了一番花祭渊神色,见他神色之间一片坦然,不像说话,所以也就不再过多追问,还好,这个骚蝴蝶没做出那样的事来。 “咦?难不成你昨晚一夜都在照顾那个混蛋?” 花祭渊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关键之处。 慕挽歌闻言,神色一僵,瞬间说不出话来,她眨巴眨巴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辩解到,“没有,自然是没有的。” 完蛋了……慕挽歌心中哀嚎。 “哦?”花祭渊拉长语调淡淡反问,声音中浓浓的危险味道。 他眼眸一眯,嘴角一勾,“你撒谎可是骗不过我的!”花祭渊说着声音一沉,有些不满地说到,“现在看来,你该补偿我!”花祭渊说着眼眸一深,声音悠悠而来,“说吧,怎么补偿我?”花祭渊瘪着一张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趁着他那个青紫一片的脸颊,看来倒真有几分惨不忍睹的模样。 慕挽歌心中一软,一时冲动,一句话冲口而出。 “你想怎么补偿?” 这句话一出口,慕挽歌就后悔得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果然…… 花祭渊闻言,长眉一挑,话语中满满都是暧昧的味道,“不求其他,只求让我吃饱。” 花祭渊说着一张脸就凑了过来。 慕挽歌面色一黑,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握拳,抬手,“砰”一声就一拳打中了花祭渊那美艳天下的脸。 殿内响起一声惨叫……以及,一道清脆悦耳的娇笑声。 这或许就是爱吧,无条件的相信,每天不管吵闹,还是甜蜜,与他们而言,都是幸福的。 慕挽歌知道,这个骚里骚气的男人,已经深深的走进了自己心里。 正文 正文_第309章 奉子赐婚 神渊殿西侧边的下人房,靠近里面,环境最为清幽雅致的是平遥的房间,此刻门扉紧闭,里面传来低不可闻的说话声。 “下一步该做什么你知道了吧?”一个低低沉沉的女声在屋内响起,里面含着不明意味。 平遥闻言垂下了头,鬓旁散落的碎发遮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掩在袖中的指尖轻轻颤着,咬着唇,没回话。 花慕思目光淡然地扫了平遥一眼,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她以为这个女人有多大本事呢,原来也就这种程度吗? 那还真是浪费了她的一番心血。 “事到如今,你打算在这里放弃?”花慕思话语中透着凉寒之意,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间透着不屑。 平遥闻言,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眼底闪过暗芒。 她连那种不要脸的事情都做了,为的不过就是等到这一刻,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打退堂鼓?可……可是…… 平遥掩在袖中的手越收越紧,身子也在轻轻颤着。她一直都认定自己是殿下的人,她,她怎么能…… 花慕思似乎看出平遥的犹豫,嘴角一勾,声音不明,“你觉得,到了如今,你还能退吗?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花慕思说着走近了几步,微微俯身,一张艳丽的朱唇贴着平遥的耳朵轻声说到,“而且,依慕挽歌狠辣的性子,她,会饶了你吗?” 一字一句悠悠传进平遥耳中。 平遥双瞳微瞠。 花慕思眼神一深,声音柔和了几分,“慕挽歌那女人,一年多了肚子也没个动静,对于此事,王上可是很介意呢……”花慕思这话说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不过平遥也不是那愚不可及之人,花慕思这一番提点之下,平遥立即明白了其中意味。 花慕思见状,微微一笑,“今日经过那么一场闹剧,现在只怕全神渊殿的人都知道你是花祭渊的人了,如此一来,那事岂不是顺理成章?”花慕思面上笑意加深几分,这场闹剧,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越乱越好,而且,还有把免费的枪可用,何乐而不为? 平遥轻轻咽了咽口水,整个身子绷紧得如同一张满弓,如今,既然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如此,倒也是尽了力,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后悔怨言之辞了。 平遥心中一下定决心,面上犹豫之色尽褪,转而被坚毅果决之色所取代。她抬起眼眸,直直地注视着眼角含笑的花慕思,声音坚决,“那,王上那边就牢皇子妃多多费心了。” 花慕思眼眸一深,嘴角一弯,“自然可以。”就算不用她和花思留出面,今日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只怕已经传进了花容天的耳中,为了皇家的颜面,他可能会让人暗中不露痕迹地将平遥给做了,可,如果平遥有了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花慕思眉眼明媚如画,她曲手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声音沉而深,“这个可以让你更快地达成目的,记住……”花慕思说着身子往前一探,语气平静,“动作要快,不然,你恐怕就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了。”花慕思意味深长地望了平遥一眼。 平遥伸手接过,手指微曲,将那瓷瓶紧紧握在手中,用力到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她没有错,爱情中,本来就没有对和错,比的就是谁更自私,再说,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所以…… 平遥眼底暗芒一闪,嘴角微勾,对着花慕思微微弯腰福了一礼,“平遥谢过皇子妃的指点。” 花慕思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点了点头,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花慕思说完幽幽望了平遥一眼,转身就不慌不乱地离开了房间。 她花慕思就好好地看着,看看他们的爱情是有多么牢不可破! 一个多月之后,花祭渊接到花容天的手谕,说是为他赐了一桩婚事,而赐婚的理由,竟然是慕挽歌成亲近两年无子嗣,还美其名曰,为花祭渊延续子嗣,开枝散叶。 花祭渊那些那封手谕,当着宣旨公公的面,毫不留情地将那封手谕就给摔砸在了地上,当即吓得那个宣旨公公的面色一白,身子微不可察的哆嗦着。 这个太子殿下,性子还真是和传闻一样,任性得可以,竟然丝毫不顾及王上的颜面,就这么将这明晃晃的圣旨给砸在了地上。 他就知道来这里宣旨不是个好活,果不其然,但愿太子殿下对着他这一把老骨头发火才是。 “太……太子殿下……”宣旨公公面色僵硬,努力了好久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意,不过,那笑,怎么看怎么难看。 “老奴这也是奉旨行事,还望殿下不……不……”宣旨公公未完的话,在花祭渊冷冷飞来地眼刀下,被吓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行了,这股威压,压得他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宣旨公公双腿不自觉的打着颤儿,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站在一旁的慕挽歌,却发现,那人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眼底的冷意比起殿下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这两个人,真是没一个是个好惹的角儿。 宣旨公公感觉额头有冷汗滴落,可他却不敢抬袖去擦一下,只是僵直着双腿站在原处,不停的打着抖。 “呵呵……” 正在这气氛无比沉凝压抑之时,一道清脆悦耳的轻笑之声突然诡异的响起,惊得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宣旨公公抬眸瞧去,发现发出笑声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慕挽歌。 慕挽歌眯眼一笑,眉眼粲然,她微微弯下腰,伸出柔柔纤手,漫不经心地将被花祭渊怒起摔砸在地上的圣旨捡了起来,动作优雅地拍去了上面的灰,眉眼温和地睨着那个面色发白的宣旨公公,声音意味不明,“这旨我们接下了,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了。”慕挽歌说着缓步走到那个面色苍白的宣旨公公面前,压低了声音,“公公是个精明之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公公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慕挽歌话语冷冽,可她眉眼之间却尽是一片暖暖笑意,看得那宣旨公公不由得心惊胆战。 宣旨公公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连忙诺诺点头。 慕挽歌眯眼一笑。 “旨意已经传达,老奴这就告退了。”宣旨公公说完不敢再有丝毫逗留,转身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神渊殿,看那副模样,就好像身后有什么穷凶极恶的怪物在追赶他一般。 “你为什么要接下这旨意?只要我不愿,他还能强逼着我娶了那个女人不成?”花祭渊声音沉了几分,面色也阴郁不定。 慕挽歌垂眸看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一眼,薄唇一掀,说出的话带着几分笑意,“如此盛意,你怎么能拒绝?再说,再添一个美人在怀,不好吗?” 慕挽歌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看向花祭渊的眼中意味不明。 看她那副眯眼抿唇的模样,倒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花祭渊心里一时有些五味陈杂,恶狠狠地睨了慕挽歌一眼,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慕挽歌轻笑一声,抬步缓缓向花祭渊走去,眼底微微冷凝,“你没碰她,她却有喜了。” 花祭渊面色猛然一沉,眼底寒芒灼灼。 “那日发生了那般的事情,父王怎么会让她活到今日呢?”慕挽歌动作懒散地将圣旨给放到了桌面上,在一旁坐下,为自己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浅抿一口后继续说到,“所以,她即能活到今日,那么一定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看来,也不是一个好对付之人。” “那又如何?弄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花祭渊冷嗤了一声,神色冷厉。 慕挽歌轻摇了下头,薄唇微抿,晕开一抹笑意,“这种女人之间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好了。” 慕挽歌眯眼笑得如同狐狸,冷然绽放在她的唇角,“我会让她明白,嫁给你,绝对是她这一生做下的最后悔的事!” 花祭渊闻言,一双紫眸深深望向了慕挽歌。 慕挽歌偏头,对着花祭渊眨眼一笑,灵动可爱。 “父王既然已经赐婚,你就给父王一个面子,免得闹得不开心。”慕挽歌见花祭渊仍旧一副十分不爽的样子,柔着声音说到。 “哼!”花祭渊冷哼一声,面色仍旧难看。 慕挽歌见此眯眼笑得更加开心,他这副模样,还是挺可爱的。 “你……”花祭渊顿了顿,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别扭地问到,“你没怀疑过我?没想过那个孩子是我的?” 咦? 慕挽歌眨了眨眼睛,偏头看向面色憋得难看的花祭渊,撅了撅嘴,说得一脸的无辜,“你不是说你没和她做那事吗?难道你是骗我的?其实……那孩子是你的?”慕挽歌有些为毛地垂下了头,低声地自言自语,“如此一来,我可就得手下留情些,万一伤着了那腹中孩子可……” “笨蛋!”花祭渊抬手就给慕挽歌赏了一个爆栗,声音中含着隐隐的怒意与无可奈何,“你够了!” 正文 正文_第310章 牺牲孩子,不可原谅! 慕挽歌眉头一皱,抬手捂着自己头顶被敲过的地方,瘪着嘴,一脸无辜的看着面有怒色的花祭渊,说得好不委屈,“我为你子嗣着想,如此细心体贴,你为什么……” “哼!”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花祭渊一声重重的冷哼所打断,他紫眸转深,双手绕过慕挽歌身旁,撑在慕挽歌身后的桌面之上,俯下身子,与慕挽歌四目相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到,“我倒希望你做一个妒妇,把那些个痴心妄想的女人全都赶走,谁要你细心体贴为我考虑子嗣了?”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那面色阴沉的模样,眼眸一弯,淡然一笑,“原来如此,你早说不就好了。” 慕挽歌眉眼含笑,话语说得意味不明,“放心,保证做得你满意。” 花祭渊扫了慕挽歌眯眼含笑的眉眼一眼,嘴角高高翘起,撑在慕挽歌身后桌面的手,一弯,就揽上了慕挽歌的纤腰,手下一用力就将慕挽歌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引起了慕挽歌的一声惊呼。 …… 平遥怀上了花祭渊的孩子,加之慕挽歌嫁给花祭渊这么长时间,肚子确实没有一点动静,身为花祭渊父亲的花容天和灵一兮会着急,也无可厚非。所以,慕挽歌对于花容天下旨,将平遥纳为花祭渊的妾一事,心中也没有过多的责难。 只是,为何,她的肚子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呢?难不成真被沐大哥给说中了? 说来,他给自己那调理身子的药丸,她还真的没有规规矩矩地好好服用呢……这么快就遭到报应了…… “唉……”慕挽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面有愁色。尽管她对于造娃一事,没有太大的热情,可这么老没动静,也让她堵得慌。 “啊啊……”一个呜呜哇哇的声音拉回了慕挽歌的思绪,慕挽歌抬眸看去,就看到了若水对着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 “哦,就说我在午休,让她在外面先等一会儿。”慕挽歌语气慵懒,这话说得满不在意。 这么快,就按耐不住要和她过招了么?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深邃了几分。 很好,许久没活动筋骨了,她正闲得慌,正好陪她好好玩玩。 若水听了慕挽歌的话后,点了点头就径直走了出去。 慕挽歌看着若水那渐渐走远的身影,瞳孔的颜色加深了,嘴角微不可见地噙着一抹弧度。 若水…… 慕挽歌眼底闪着不明的光,靠着软榻轻轻阖上了眼睫,当真就闭眼睡了过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等到慕挽歌醒来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 慕挽歌舒适地打了一个哈欠,翻身从榻上而起,懒懒地下了榻。慕挽歌开口正准备唤若水,一声惊呼,就在此时意料之中的响起。 殿门外传来急匆匆而又烦乱的脚步声。 慕挽歌闻声,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 这招数还真是烂透了…… 慕挽歌蹙了蹙眉,正好,她可以借这个机会将身边这个别人的眼线给除了。 慕挽歌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 可下一刻,那个黑亮逼人的双眸就被一层朦胧的薄雾所掩盖,带上了几分惺忪的感觉。 慕挽歌胡乱地抓了抓头发,让自己头发略显几分凌乱,她打着哈欠,动作懒散地打开了殿门,对着外面咕哝不清地唤到,“若水,若……” 原本睡眼惺忪的慕挽歌,在看到殿门外那副场景后双眸倏地睁大,里面布满了不可思议之色,她樱唇微张,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般热闹?” “太子妃不好了,平……”那人张口就想唤平遥,可很快意识到什么,立马改口有些结巴和不自然地说到,“遥……遥主子在这凉风中站了这么大半个时辰,只怕是,动……动了胎气。”那个婢女也是个心思剔透的,话说到后面时,声音明显的低了几分,含着小心翼翼的味道,似乎在尽量避免触及慕挽歌的痛脚。 大概在这些神渊殿下人眼中,不能够为那骚蝴蝶孕育子嗣,是她极为忌讳的一件事吧。 “痛……好痛……”平遥被一群下人手忙脚乱地围在中间,虚弱而颤抖的声音从那厚重的人圈中传出,那股婉转千回的劲儿,听来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那你们还不快去请大夫来,全都在这里堵着做什么!”慕挽歌眉目沉静地低喝了一声,立即便有人快步跑去请大夫了。 慕挽歌步履从容地从那些下人让出的一条道中穿过,来到了人圈中间。 平遥此刻双手捧腹,面色苍白,薄唇颤抖,额头上渗出冷汗,身子微微蜷着,那样子看来,真是让人心生怜惜。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慕挽歌冷目扫了四周一眼,声音沉凝,“这是怎么回事?”慕挽歌眉头微蹙,声音中含着淡淡的愠怒之意。 其余的下人一看慕挽歌沉了脸色,当即吓得噤若寒蝉,都垂着头,不敢说话。 慕挽歌眉目更加阴沉,低喝了一声,“说!” 那些下人闻言,头垂得更低了几分,就差贴到胸口上去了。 “遥主子说她刚入门,所以想来拜见一下太子妃,可……”其中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婢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说到,“可太子妃没……没有让遥主子进屋。” 那婢女话音一落,感觉到慕挽歌淡淡扫去的目光,当即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说到,“太子妃恕罪,奴……奴婢……” 太子妃天机台上一剑击杀一人,后又打败修为已达化虚的一个大汉之事,早就已经微她们熟知,而且,曾经那个叫阿芜的奴婢挑衅了太子妃后,是何等下场,那都是她们亲眼目睹的,所以,虽然这个太子妃平日里总是眯眼笑着,看来一团和气,可她们,却丝毫不敢轻怠于她。 “有这事?”慕挽歌沉了声音,斜目剜了一眼站在一侧的若水,声音沉了几分,“遥妹妹前来,你怎么没有告诉我?难道我午睡的事情会比遥妹妹的身子更加重要吗!” 慕挽歌语声陡沉,看向若水的眼中寒意凛凛。 若水神色一僵,错愕之色从她眼底一闪而过。 自己明明就是回禀过她的,她现在说这话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将这件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不成? 可是,为什么,她不是一直都对自己信任有加吗?现在这个突然的转变,不禁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若水抬眸飞快地瞥了慕挽歌一眼,却发现她虽神色严厉,可眼底却有着淡淡笑意。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慕挽歌对着若水调皮地眨了眨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水在看到慕挽歌这个小动作时,脑中精光一闪,一个念头猛然浮上心头——原来太子妃刚才那般疾言厉色只是虚张声色。遥主子动了胎气,事情不小,毕竟那里面怀着的可是殿下的骨肉。而此次遥主子前来拜见,她将其拒之门外,导致遥主子出了这等事情,她这个太子妃,一不小心可就会被人冠上容不得人地妒妇之名,所以,她刚才才装做不知情的模样,疾言厉色地训斥她,不过是想做给其他人看而已。 既然如此,她此次承认自己做,太子妃顶多责备她几句,做做样子,定当不会太过苛责惩罚与她,而她,还可以借这个机会,更进一步地博得她的信任。 既然如此,她何乐而不为呢…… 若水这一瞬的时间,脑中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 一念及此,她也不再犹豫,“咚”一声就跪了下来,双手扶地,对着慕挽歌“砰砰”的磕着头,嘴中发出“呀呀”的声音,看那样子,那应当是求饶的话语。 慕挽歌见此,神色一冷,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弧度。 这么容易就上当了,竟然如此轻易地承认了这个罪名。既然承认了,那你可就别想这么轻易了事了。 慕挽歌眼底闪过冷意。 她转眸一看,平遥面色越发苍白,瘫在地上的双腿微微颤抖着,隐隐地甚至有丝丝鲜红的液体从她下身流出。 看她那样子,不像是在作假。 慕挽歌神色一震…… 她本以为,那个叫平遥的女人不过是装装样子,原来确是真的动了胎气?那孩子可是她保命的稻草,她就这么丢弃了,不怕遭到杀害吗?毕竟,她可是一个让皇室蒙羞的存在,要不是看在她腹中怀着的骚蝴蝶的孩子的份上,她现在哪里能好端端地在这里,还如愿嫁给那骚蝴蝶? 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不过,她才不会让这个女人得逞!而且,如果只是为了和她斗,就牺牲掉自己的孩子,简直不可原谅…… 前世,那个孩子,她可是拼命想留着却没能留住…… 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自私地就剥夺掉一个新生命? 慕挽歌面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紧。 正文 正文_第311章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慕挽歌神色冷戾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若水,嘴角勾出残忍的笑意,让人情不自禁地心底发寒。不过,额头触地,匍匐在地上的若水又怎么能看到此刻慕挽歌的神色呢?不然,她是死也不会承受这件事情的! “不知轻重,不懂分寸,我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人……”慕挽歌一字一句,异常清晰地从她薄唇吐出,原本还规规矩矩跪在地上听候处置的若水,闻言猛然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慕挽歌,嘴中“啊啊”的叫着。 不需要这样的人……意思是要赶她离开吗?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的,她刚才明明对自己露出了那样的表情,那不是一种暗示吗?而且,往日里她也是对自己信任有加,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突然对她发难?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有,那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不信任她的? 若水眼底光芒闪烁,转眼便被晶莹的泪水充盈,她跪行到慕挽歌的裙角边,伸出手死死地抓紧慕挽歌的裙角,泪眼婆娑地看着慕挽歌,那副样子,真实让人又怜又疼。 不过,慕挽歌可不吃这一套。 她神色不变,冷眼瞧着跪在她脚边的若水,更加冰冷的话语从她唇间吐出,“若水不知分寸,差点害了殿下的孩子,此乃大罪,杖毙……”慕挽歌这话说来没有丝毫迟疑。 若水的面色却在刹那间苍白如纸。 慕挽歌睨了一眼怔愣在原地的婢女们一眼,秀眉微蹙,有些愠怒地说到,“还不赶紧将遥主子扶进屋里去,若她肚子的孩子有个什么事,你们……”慕挽歌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那脸上那抹意味深长地笑意却说明了一切。 “是。”那些呆愣在原地的婢女们闻言哪里还敢有丝毫犹疑,连忙应了一声,动作利索地就平抬起平遥直往屋内而去。 不过一会儿,大夫也赶了过来,径直往屋内而去了。 “啊啊……”若水拼命地比划着。 “太子妃,若水,若水究竟做错了什么?” 若水杏眸含泪,泪蒙蒙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嘴角一勾,微微俯下身来,声音平静,“你错在选错了主子。”慕挽歌眼底光芒灼灼,声音又轻又软,轻飘飘得就仿佛在说着无甚重要的事情一般。 若水面色微不可察地一僵,不过很快就被疑惑所掩盖,她故作不解地看向慕挽歌,还在辩解着。 “若水服侍了太子妃一年多,尽心尽力,太子妃这话从何说起?若水对太子妃不敢有半句欺瞒,求太子妃明察!” 若水比完手势后,对着慕挽歌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慕挽歌见状,冷声一笑。 “还在说谎……罢了,我就好心告诉你,你错在了哪里,也让你死得明白。”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光芒明灭不定。 “你还记得我让你做我贴身婢女时的那场景吗?”慕挽歌眼神变深,看着若水仍旧迷茫的样子,慕挽歌继续说到,“你可以说是因为我而哑,而对于这事,你却完全不在乎,表现体贴善良得超乎正常人的反应,还有,那唇脂,也是你帮我涂上的吧?那就更巧了,你帮我涂上唇脂后,那夜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此,还不足以让我怀疑你吗?” 慕挽歌说到这里,身子更加前探了几分,声音沉若冰霜,“就算是怀疑,也足以让我除掉你……” 若水身子一震,双眸微瞠,恨恨地瞪着眉眼含笑的慕挽歌,心中恨极。 这个女人,果然敏锐和心狠。原来这一年多来,其实,她并没有真的信任过她,她不过是装作很信任自己的模样,让自己掉以轻心,而她,就在暗处观察着她,如此一来,原本她在明,自己在暗的局面,一下就被扭转了。 若水恨得咬牙。 她虽是思留皇子安排在神渊殿的人,可再怎么样,她也是一个人,不过因为那样的事,自己就被那般残忍对待,她怎么能不恨?怪只怪,自己当时为了得到这个女人的信任,而表现出一副体贴宽宏模样……弄巧成拙,反而惹起了她的怀疑。 慕挽歌懒得再与这个女人浪费唇舌,冷冷睨了满面泪痕的若水一眼,低喝了一声,“拖下去!” 原本规矩站在两人身后几米远处的府兵,闻言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一下将若水瘫倒在地的身子给猛地拽了起来,如同拖一个破布口袋一般,一用力就拖拉着她直往外面而去。 “啊啊——”被府兵拖拽着往外面拉去的若水嘴中哇哇地叫着,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高叫,她的双腿,在地上不停地蹬来蹬去,在地上拖曳出两条痕迹,她的双手,被人抓着,根本动弹不得。 慕挽歌斜目淡淡睨了一眼被拖出去的若水,嘴角微勾。 若水,不过是她敲山震虎的工具而已…… 如此一来,那背后之人,也该有所收敛了吧? 慕挽歌眼底寒芒一闪。 她轻轻整理了下自己的袖袍,抬步就慢悠悠地直往屋内而去。 屋内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慕挽歌眉头皱了皱。 扫目看向正在极力诊治的大夫,抬头走了过去,沉声问到,“孩子如何了?” 那个老大夫闻言擦了擦额头,心有余悸地说到,“还好处理及时,孩子可算是保住了,只不过以后可得小心些。” 慕挽歌闻言,点了点头,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你们退下吧。”慕挽歌轻声吩咐了一声,原本恭站在殿中的下人,全都迅速地退了下去,不过一会儿,殿中就只剩下了苍白着脸躺在榻上的平遥,自己挺直脊背,眉目冷然立于榻前的慕挽歌。 平遥将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在那狭缝之间细细打量着慕挽歌的神色,见她神色冷峻,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更别说睁开眼睛直面慕挽歌了。 平遥这种不入流的小动作,自然逃不了慕挽歌的眼睛。 慕挽歌薄唇一掀,轻声冷笑一声,出声说到,“既然醒了就没必要再装模作样下去了吧?” 平遥充耳不闻,继续装晕。 “嗤。”慕挽歌轻笑一声,满是嘲讽,“你就会这点本事?”慕挽歌声音沉冷。 平遥也知道自己再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心中一狠,也只能悠悠地睁开了眼睛,一双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慕挽歌,眼底意味不明。 慕挽歌嘴角一勾。 “孩子保住了,你,很失望吧?” 慕挽歌幽幽地反问,让平遥身子猛地一僵,双眸不自觉的就微微睁大,薄唇轻颤了好久才有些磕磕巴巴地问到,“你说……说什么呢?” 慕挽歌一笑,高深莫测。 “孩子不是花祭渊的吧。”慕挽歌这话说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慕挽歌轻飘飘地一句话,犹如惊雷平地炸响,吓得平遥身子一僵,面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然后恢复正常。 平遥嘴角一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意,声音柔弱说到,“姐姐说……说什么呢?这孩子如何就不是殿下的了?” 慕挽歌闻言,眼眸一眯,弯出般的弯月弧度,声音悠悠而来,“姐姐?貌似你比我老吧?你怎么好意思唤我姐姐?” 平遥面色一窒,呼吸似乎也停顿了一瞬。 她尴尬地抿着唇,不再说话。 慕挽歌的话语,却再次幽幽响起,让她心中更为惊骇。 “孩子不是花祭渊的,你害怕生下这个孩子后会暴露事实,所以,你想趁着这个孩子还在腹中时,就让他从此消失在这个世上。可是,你怎么会让这个孩子白白牺牲呢,所以,你就来了这么一出,想把这杀害腹中胎儿的恶名推到我的身上,如此一来,也算是一箭双雕了吧?就算这一计并不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可也会让神渊殿的下人心中对我颇有微词,到时,你再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博取同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此番遭遇,自然会惹人同情,神渊殿下人的心,不自觉的就偏向你了,而我,就成了一个连孩子都不能容忍的毒妇。” 慕挽歌眯眼一笑,嘴角微扬,那笑容明媚得几乎要刺瞎了平遥地眼睛,也让她心里恨不得能将那个笑容明媚地女人给撕成粉碎! 平遥手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着。 这个女人,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将所有的情况都分析得如此透彻,看来,她果然不容小觑…… 而且,花慕思说得一点也没错,这个女人果然心思玲珑。 但是,她是如何知道这个孩子不是殿下的? 平遥掩在宽大袖中的手缓缓收紧,面上神色一时有些阴晴不定。 “你一定在想,我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慕挽歌轻拂了下袖袍,在一旁旋身坐下,面上表情不动丝毫,甚至还隐隐含笑,那姿态,就像一个自信美丽的狩猎者一般,让人胆寒。 平遥微微扩大的瞳孔中闪过惊惧之色。 这个女人,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就像是能看穿人心一般,太可怕了…… 正文 正文_第312章 给她留下阴影! 平遥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所笼罩着。如果说,慕挽歌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殿下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平遥越想越怕,心中也越发没有底起来,不过短短数秒钟的时间,她的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粘糊糊的贴着她的后背,不甚舒服。 平遥身子僵在了原处,面色难看,不知做何反应。 “妹妹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平遥嘴角一勾,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继续装傻。 “哦?是吗?”慕挽歌眉眼一弯,轻声反问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妹妹腹中之子,如果不是殿下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嫁给殿下呢?”平遥说着微微一笑,声音意味不明,“姐姐这玩笑开得可一点都不好笑。” 慕挽歌眼神深了几分,嘴角勾出一抹残凉的笑意,声音深沉,“哦,原来如此。”慕挽歌意味深长地一笑,透着让平遥凛凛发光的冷意,“不急,等你把孩子生下,来个滴血认亲不就一清二楚了……” 平遥闻言,瞳孔深处闪过寒芒,略显苍白的薄唇微微颤着,原来,她刚才那般着急自己腹中的孩子,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她想趁机,让自己身败名裂!如果这个孩子被认证出不是殿下的孩子,那么她也玩到头了…… 平遥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眸底深处燃着两团明灭不定的光,身子轻轻颤抖着,双眸恨恨地盯着慕挽歌。 那副模样,恨不得能够在慕挽歌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慕挽歌恍若未觉,薄唇一掀,冰冷无情的话语从那菲薄的唇间吐出,“没事了,就快离开吧。”慕挽歌眉目冷冽地看了躺在榻上的平遥一眼。 平遥身子一颤,双眸微瞠。 她垂下了眼睫,抬手扶住自己的腰部,缓慢地下了榻,微微弯腰,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后,柔声说到,“妹妹告退。” 平遥说完就扶着她还没有明显隆起的腹部,脚步款款地离开了殿内。 慕挽歌回身,看着平遥渐渐远去的身影,红唇一勾,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平遥,你会怎么做呢?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选择。 慕挽歌一拂袖在桌旁悠悠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抿了一口,眼眸微眯。 …… “太子妃,不……不好了!” 一道慌乱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然后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婢女如同一股旋风一般,猛地冲进了殿中。 斜靠着床榻闭眼休憩的慕挽歌缓缓睁开了眼眸,凝眸看去。 来人正是自若水杖毙后,自己亲自提上来的贴身婢女,名唤小优。 “发生何事了?”慕挽歌眉目不动,轻轻地问到。 小优胸口急剧地上下起伏着,一张白皙地小脸也因为刚才的急跑而泛着微微的红意。 她深呼吸了几口,稍微平复了下在自己胸腔中蹦蹦乱跳的心脏,仍是有些气息不稳地说到,“遥……遥主子那边出事了。” “嗯?”慕挽歌眉头微蹙,语调微扬地轻声反问到。 “遥主子大……大出血了。”小优声线有些颤抖地说到,面色也泛着白,薄唇更是轻轻地颤抖着,看得出来,她受惊吓不少。 大出血了?那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慕挽歌眉头一皱,动作优雅地起身,缓步向着外面走去,声音平静,“走,我们去看看。”慕挽歌说完就当先向着平遥所在的居所走去,小优见状,立即抬步跟上,走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平遥所住之地。 才站到门口,慕挽歌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熏得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扫目看去,不住的有婢女端着一盆盆的血水进进出出,面上神色凝重而又害怕。 慕挽歌见此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 慕挽歌眉头深锁,抬步向着屋内走去,踏进屋内,血腥之味更加浓郁,熏得她几欲做呕。 慕挽歌强忍住心头的不适,压下自己腹中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 慕挽歌动作有些僵硬地抬步,向着床榻之处缓缓走去。 原本严严密密围在床榻四周手忙脚乱地众人,见此全都自觉地给慕挽歌让了一条道。 慕挽歌走进一看,双眸微瞠。 平遥仅着一件白色的亵衣,身子有些扭曲地躺在床榻之上,一件白色的亵衣几乎被染成了血红色,可那血,就好似流不尽一般,仍在不住的自她的双腿之间流出,如同一条涓涓细流,蜿蜒而下,不过一会儿,身下的床榻也被染成了血红色。 平遥头发凌乱,身子无力地躺倒在床榻上,面色白得如同厉鬼一般,下身剧烈地痛楚让她扭曲在床榻之上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那副样子,就像一个濒死之人一般。 似乎察觉到了身周气氛的变化,原本双眼紧闭的平遥,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因为极度痛苦而布满了血丝,此刻,她就红着那么一双眼,狠狠地瞪着面色微惊的慕挽歌。 慕挽歌迎视着平遥那愤恨得几欲吃人的眼神,心底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了,看这样子,现在,连平遥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一念及此,慕挽歌指尖轻轻地颤了颤。 “咯咯……”正在此时,那原本躺在床榻之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平遥,苍白的唇一咧,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一时让在场众人都面色微微一惊。 她们不知道,这个刚才还痛得不住尖叫打滚之人,此刻是如何笑得出来的?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脑门上窜去。 “孩子没了,没了……哈哈!”平遥突然低笑转为大笑,这一大笑之下,她下身的血不由得流得更加地汹涌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冲鼻而来。 “慕挽歌,你逼的,这一切都是你逼的!”平遥双眼中的愤恨那么地显然与浓重,看得人心中一惊。 慕挽歌说得没错,孩子不是殿下的,孩子…… 平遥一想到那个孩子,眼角就挂上了泪珠,一阵热意淌过,平遥嘴角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那个孩子是在那夜,她……她与一个不知名的男人……她,她只是想要嫁给殿下啊……她从被选成为殿下的贴身婢女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殿下,她本以为,她被选为殿下的开苞丫头,她就可以成为殿下的人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时候,不过才十五岁的殿下,竟然能够抵挡住合欢散的药效以及……她的招惹。 他硬生生忍着合欢散发作时的热浪灼心,没有与她发生任何事情,这让她很挫败。 呵呵…… 平遥心中冷笑数声。眼底寒芒一闪。如果,殿下对其他人也这般冷漠,那她倒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殿下偏偏对这个女人这般不同,那样的温柔,她从来没有看到过。 这让她很不甘心!她陪着殿下那么多年,而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后来的介入者!那个女人不如她温柔,不如她体贴,身材也干瘪得跟个木板似的,而且,她还不能为殿下孕育子嗣……这样一个女人,究竟哪里比得过她? 为什么殿下会偏偏对这个女人这般不同? 为什么! 平遥内心疯狂叫嚣着。 “慕挽歌,你这个恶……恶毒妇人,是你,是你害死了孩子!” 她已经没有退路。孩子生下,一查出孩子不是殿下的,她会死,而且还是身败名裂,死得异常难看,如果孩子死了,丢了这张保命符,王上也一定不会放过她……无论怎样,她都难逃一死,既然如此,她还不如自己动手,如此,至少还能全了自己的颜面。 而且,她真希望,今日这一幕,永永远远地深刻在慕挽歌的脑海中,成为一个让她挥之不去,赶之不走的恶梦,紧紧地缠绕着她,让她终日活在她留下的阴影之中! 平遥眼底闪过一抹利光。 她咬了咬唇,勉力让自己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清楚了几分,这才恨声说到,“你把我逼到无路可走,这个孩子都是被你害死的,你才是那个杀人凶手!这两条命,都会算在你的手上!” 慕挽歌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不过仍旧抿着唇没有说话。 “砰——” 一道闷响响起,在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两道身影就紧紧地纠缠在了地上。 众人凝眸看去,不知何时,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平遥,猛然从床榻之上一窜而起,不顾一切地就向着站在床榻旁的慕挽歌恶狠狠地扑了过去,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两人的身影就已经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慕挽歌,你好好地忏悔吧,你这双染满鲜血的手,不……不配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所以你才一直没有孩子,这就是因果报应,你怨气太重,你,活……活该!” 平遥双手死死地抱住慕挽歌的腰,整个软趴趴的身子全部都压在了慕挽歌的身上,她下身仍旧不断涌出的鲜血,不过一会儿,就将慕挽歌的裙摆给染成了鲜红色。 “哧!”平遥一口鲜血喷在了慕挽歌脸上。 正文 正文_第313章 有孩子了? 一股温热的液体猝不及防地喷到慕挽歌的脸上,糊得慕挽歌几乎睁不开眼睛,她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发髻散乱得不成样子,面色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鲜血的大量流失让她的身体渐渐变得有些凉,她扑在慕挽歌的身上,明明是个活人,两人距离明明咫尺之间,不过,慕挽歌竟然感受不到她的呼吸。 “慕挽歌,你就活在我留给你的阴……阴影之中吧,你记着,好好记着,我腹中孩子的死是因为你,我的死也是因为你,你这个毒……毒妇……”平遥说着咧嘴咯咯的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随着她的笑声,一丝鲜血顺着她的嘴角留下,嘀嗒嘀嗒地落在了慕挽歌的脸上。 她双手死死地抱着慕挽歌的腰,将她整个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了慕挽歌的身上,根本不让慕挽歌动弹丝毫,自她下身流出的污秽鲜血,也将慕挽歌的裙袍染成了浓郁的红色,两个人完全纠缠在了一块。 那副模样,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要拉着一个人陪葬一般…… 浓浓的血腥味充斥着慕挽歌的鼻端,熏得慕挽歌脑袋有些发晕。 此时,她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她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自那人嘴角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脸颊之上,有些温热,有些粘稠,紧紧地贴着她的脸,让她很不舒服。 她也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之人渐渐变凉的身体。 她抬眸瞧去,直直对进了平遥血丝满布,狠狠瞪着她的双眼。 慕挽歌眉头一皱,胃里猛然涌起一股恶心感。 “平遥,你以为,这点手段就可以给我留下阴影了吗?你是太高看你自己了,还是太低估我了?”慕挽歌瞧见平遥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时,咬了咬牙,强忍住那股反胃感,故作镇定地说到。 “是……是吗?”平遥也不争辩,只是意味不明地淡淡反问了一句。 她咧嘴一笑,一张血迹斑斑的脸猛地向着慕挽歌的脸逼近,慕挽歌瞳孔扩大,看着那张布满斑斑血迹地脸朝着自己越逼越近,心中微慌。 不知为何,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加血腥残忍的画面,可是,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让她反胃,腹中翻来覆去,让她直有一种扭头就要“哇”的呕出的感觉。 而且…… 慕挽歌皱了皱眉,这个女人压在她的身上,加之刚才她猛然扑过来的那一下撞击的力道,现在似乎有些显出他的效果来了。 因为,慕挽歌现在不仅想吐,腹部还有一种钝刀切割皮肉的痛感。 慕挽歌面色不由得有些绷不住,眉头紧皱,贝齿也狠狠咬上了薄唇,勉力压抑着几乎要从她唇舌间溢出的痛哼声。 不过一会儿,慕挽歌的额头已经布满了一层细汗,面色也透着点点苍白。 那些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失了魂魄的众人,这时也缓缓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去就要拉开死压在慕挽歌身上的平遥,就在此时,一道疾如闪电的身影闪过。 众人只闻得“砰”的一声巨响,等到她们再凝眸看去时,平遥身子撞在了床板之上,又是“哧”一声猛然吐出一口略微泛黑的鲜血,然后她身子无力地萎顿在地上,还在轻轻地颤着,下身的鲜血又是流得一塌糊涂。 慕挽歌瞳孔微瞠,眼睫微微颤着,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揽上了她的腰际,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宽阔而又温暖的怀抱之中,一股独属于那个人的罂粟花的味道,轻轻的萦绕在她的鼻端,让她有些乱的心渐渐平稳了下来。 她不由得将脸颊往那个温暖地怀抱中缩了缩,轻轻阖上了眼睫。 腹部的钝痛还在持续,隐隐有加重的趋势,在她腹中翻来覆去的绞着,让慕挽歌面色又白了几分。 “你们都在做什么?”花祭渊将慕挽歌紧紧扣在自己怀中,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如同两个大漩涡一般,冷冷地睨着在场心惊胆战的下人。那些原本就被刚才那一番场面骇得心神震荡的人,一见花祭渊黑沉的面色,当即吓得双腿一弯就“咚咚”地跪在了地上,上身服帖地匍匐在地上,隐隐发着抖。 花祭渊冷目一扫,一双眸子冷冷地睨着那个身子蜷成一团烂泥,不住颤抖着的平遥,眼底闪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厌恶,艳丽的朱唇轻启,说出的话残忍而又冷酷,“要死就死了,死前还要碍人眼。” 平遥听着那无情的话语,瞳孔猛地扩大,她想说话,可气血的大量流失让她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下,也没能发出只字片语来,只是“咕咕”的滚动着,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 平遥双眸死死瞪着那个被花祭渊紧紧护在怀中的女子,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衬着她满脸的血迹,以及在她身下绽开的血泊,显得越发的诡异渗人。 慕挽歌,天意如此…… 可那抹笑意,还没在她嘴角晕染开来,就永远地凝固在了她的嘴角,而自她身下流出的血也渐渐由鲜红色,变成了暗红色,最终凝固成斑斑血迹,而她那双大睁着的瞳孔渐渐扩大失焦,最终,所有的光芒幻灭在那双瞳仁之中。 “你们护主不利,该……” 花祭渊的声音幽幽响起,让在场跪着的人全都身子紧绷成了满弓,紧绷得瑟瑟发抖,相信,只要花祭渊再稍微施加一点压力,他们就会忍受不住地崩塌。 小优低垂着头,跪在花祭渊的脚前,双眼死死盯着地面,连目光都不敢乱瞟一下,身子也在隐隐颤抖着。 “嘀嗒……嘀嗒……” 一滴,两滴,三滴的红色液体滴落在小优眼前的那块地面之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小优心头疑惑,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去…… “啊!”突然一声满含慌乱惊怕的惊呼之声响起。 花祭渊皱了皱眉头,眼底浓浓的不悦,他侧目看向那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他知道,那是那笨狐狸的贴身婢女。 “血……血……”小优一张小脸上满是惊怕之色,双瞳微微瞠大,眼底的惊慌显而易见,面色也是苍白到了极致,一张樱桃小嘴血色尽失,苍白地哆嗦着,声线颤抖,“血……太……太子妃流血了……” 嗯? 花祭渊心中一骇,垂眸看去,发现怀中的人儿面色惨白如纸,贝齿紧紧地咬着血色尽失的唇,留下一道道的齿印,她紧闭着的眼睫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翅一样,在轻微的颤抖着。眉头更是皱成了一个死疙瘩。 仿佛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痛苦。 花祭渊视线下移,这才发现,不住的有鲜血自她的下身处往地下滴去,一滴滴,不过一会儿,地上就绽开了朵朵艳红的花。 花祭渊神色一震。 刚才他看到她底裙之上全是血迹,他,他以为那是平遥那个女人的血,原来……原来不尽然吗?那里面,有她的血? 花祭渊瞳孔一缩,眼底闪过明灭不定的光。 “天父,快去请天父——”花祭渊神色大变地厉喝一声,声音贯穿整个房间。 那些原本哆嗦跪在地上的下人,见状也知道出了大事了,连忙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如同一阵风一般直往外面奔去。 花祭渊揽在慕挽歌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转身如同一道闪电般直往外面冲去。 一路上,自慕挽歌下身流出的鲜血,一滴滴地蜿蜒了一路。 花祭渊见此,心中大骇。 笨蛋,你,千万不要出事才是。 花祭渊垂眸看了一眼乖乖躺在自己怀中,面色苍白,身子瘦弱得如同一张纸片般的慕挽歌,心疼得有些呼吸不畅。 不过眨眼的时间,花祭渊就抱着慕挽歌回到了神渊殿主殿中,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天父也被请了过来。 而那个,满身鲜血,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的平遥,再也没有人对她投去多余的一瞥,或许,在这个混乱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想起来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怎么样?”花祭渊看着那个白须髯髯,蹙着眉头,一脸不慌不乱模样的天父,急得在屋中不停地踱来踱去,那模样,只怕就恨不得能够立即冲上前去,揪着天父的衣领口,好好质问一番。 “嗯……难,难呀……”天父眉头紧蹙,捻着胡须的手顿了顿,一双精明的细眼转眸意味不明的看着面色焦急的花祭渊,眼底闪过一抹不明意味。 “难?”花祭渊长眉一皱,一双紫眸里暗流涌动,他几个大踏步抢至天父身前,一把抓过天父那把白色胡须,铁青着脸恶狠狠地说到,“你说她是本宫命定之人,她能改变……”花祭渊顿住了话头,紫眸中凶光大盛,“你如果不能治好她,本宫拆了你这把老骨头!” 花祭渊的话语中满含威胁之意。 天父闻言面色一沉,嘴角勾出冷意,声音也不含丝毫暖意,“你既然这么在乎她,为什么还在她怀有身孕时,行房不加节制?” 正文 正文_第314章 他要当父亲了! 怀有身孕?花祭渊只觉得脑海中响过一道惊雷,劈得他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双眸微瞠,眼底惊异难以掩饰。 天父这话意思是,那笨蛋怀了他的孩子了吗?也就是说,他马上就要当父亲了? 花祭渊感觉心间仿佛有朵花在悄然绽放一般,明媚舒畅,他整个人更像是双脚踩在了软绵绵的白云之上一般,飘飘然地,让他有些摸不清方向。 花祭渊原本沉郁寡淡的面色一下舒展开来,嘴角不可抑制地高高扬起,看那副模样,完全已经把天父刚才说的后半句话给忘得一干二净了,选择性的听了前面半句。 花祭渊原本舒展开心的眉目一下又皱成了一团,他敛着双袖,神色紧张的在屋内踱来踱去,面色写满了无措与慌张。 天父侧耳听去,那个小子竟然嘴中一直喃喃念着,“怎么办?马上要当父亲了,这……我,我还没准备好,太,太……太突然了。” 天父觑眼看去,那花袍男子面上神色又紧张又惊喜,整个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天父心中有些气,这个死小子,到底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天父神色沉了几分,掩唇“咳咳”的重咳了几声,声音含着几分压抑的怒意说到,“你瞎高兴紧张个什么?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天父话音一落,屋内瞬间沉寂了下来。花祭渊原本在屋内慌张得不停踱来多去的脚步一下停顿了下来,面上神色变换不定,随即他一个箭步冲至天父面前,紫眸意味不明地看着面色淡然的天父,声音含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天父闻言神色一沉,顺着胡须的手顿了顿,看向花祭渊的眼中带了几分厉意,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你知不知道怀胎前几个月要克制房事?” 花祭渊神色一僵,微垂下头,嗫嚅到,“不知道啊……” 他不仅这个不知道,就连那个笨蛋怀了孩子也不知道…… 天父一听,梗得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两眼一翻就差点晕倒过去。他咳了几声,一双细小的眼睛大大瞪着花祭渊,那副模样,恨不得爆打花祭渊一顿。 “你快看看她,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给本宫保下来!”花祭渊几步冲到床榻旁,看着慕挽歌苍白的面色,痛得紧紧皱在一起的五官,不由得心口微疼。 “那如果要牺牲大人呢?”天父看着花祭渊深深凝望着床榻上之人地眼神,幽幽问到。 花祭渊一听,面色一僵,随即猛然回过头来,紫眸湛然地看着天父,眼神阴冷,声音也沉得让人如置冰窖,“你敢?” 天父看着那张阴沉的脸,布满皱纹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轻咳了几声后,这才捻着胡须缓慢说到,“幸亏你是喊的老夫来,不然,哼!她腹中的孩子铁定是保不住了,本来就胎像不稳,你又胡来乱搞,她又被人猛地撞倒在地,也亏了是老夫,才有能力替你们……” 天父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脖颈一紧,他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只大手猛地勒住了他的衣领口,一拉一拽下,一把就将他拖近了床榻几分。 “你看看,她还是很痛苦,你有没有办法让她不那么痛。”花祭渊双目牢牢地锁着床榻上那人,声音低沉。 天父闻言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到,“哼,这点痛都受不了,以后还有更痛的等着她呢……”天父扒开了花祭渊紧抓着自己衣领口的手,气定神闲地说到,“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天父说着不理会花祭渊渐渐难看的神色,负手就缓步地向着门外走去,行至门口时,天父顿下了脚步,转眸难掩凌厉地看着花祭渊,幽幽说到,“你要是还乱来,这个孩子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天父说完不再看花祭渊铁青的面色一眼,转身就大踏步地离开了神渊殿。 花祭渊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身影,神色难看。 他转眸,看向躺在床榻之上的人,眸色深邃了几分。 他一张艳丽的红唇,不可抑制地上扬,伸手轻轻握上了慕挽歌略显冰凉的小手,将它完全地包裹其中。 看着她轻颤着的睫毛,微抿着的薄唇,花祭渊心中微喜。他视线渐渐下移,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她的小腹处,然后,目光绞在那里,再也移不开一分一毫。 花祭渊伸手,隔着锦被,轻轻按在了慕挽歌的腹部之上,眼神温柔。 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那是他和她的孩子,他们的血肉,他们骨血相连的证明,也是他们爱情的证明。 花祭渊嘴角高高翘起,眼角眉梢间都是不可掩饰的笑意,终于,她终于有了他的孩子,看来,过去一年多的努力没有白费…… 花祭渊心头被一股巨大的满足感涨满了,越涨越大,几乎就要将他撑破了。 不自觉的,几声低笑从他唇角溢出,低低地回荡在这殿中。 花祭渊就一直守在慕挽歌的床榻旁,寸步不离,双眸一会儿瞥瞥慕挽歌的腹部,一会儿瞧瞧慕挽歌静静睡去的容颜,他整个人精神焕发,三个时辰过去了,竟也丝毫不觉得困,一看就知道是个兴奋过度的主。 “嗯……” 突的一道低低的嘤咛声响起,花祭渊神色一震,连忙凝眸看去。 床榻上的人眉头微微蹙了蹙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慕挽歌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她缓缓睁开眸子,一双在她眼前放大数倍的紫眸就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慕挽歌的眼中,慕挽歌意识还没怎么清醒,这一惊之下,吓得当即就要惊呼出声。 可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地就捂住了慕挽歌的嘴,逼得她硬生生将那即将冲口而出的惊叫给吞了回去。 “嘘,你别吓着孩子了……” 花祭渊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慕挽歌耳畔低低响起。 嗯?孩子? 慕挽歌心头疑惑,她艰难地转了转眼珠子,四处扫了一眼,哪里有什么孩子。这个骚蝴蝶,该不会是傻了吧? 花祭渊仿佛知道慕挽歌心中所想一般,低低的笑出了声,笑声低沉性感,听来甚是悦耳,慕挽歌不由得皱了皱眉。 慕挽歌扫目看了下外面,外面天色已经大黑,看来自己是睡了好大段时间了…… 花祭渊小心翼翼地避开慕挽歌的身子,翻身上了榻,在慕挽歌身旁躺了下来,双手轻揽过慕挽歌的腰。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道慕挽歌怀了孩子的缘故,花祭渊这一揽之下才发现,好像那笨蛋的腰是增粗了一圈…… “天色不早了,睡吧。”花祭渊声音在慕挽歌耳畔低低响起。 咦? 慕挽歌心中微微吃惊,这个骚蝴蝶,今晚有些反常……以往,他天色不早了的下句话,接的一定是我饿了,我们来个睡前活动好不好之类的话,难得……今天他竟然主动提出睡觉。 慕挽歌心中如何不惊?而且,他刚才说吓到孩子是怎么回事? “骚蝴蝶,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慕挽歌用手肘捅了捅那侧卧榻上,揽着自己腰部的人的胸膛,不明所以地问到。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花祭渊一双紫眸在暗夜里光华粲然,波光流转,看得慕挽歌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慕挽歌瞥开目光,神色淡然,“不说算了。” “唉,亲我一下又不吃亏,而且,又不会让你白亲。”花祭渊语气含笑,带着浓浓的不正经。 慕挽歌不为所动。 “算了……”花祭渊挫败地叹了口气,慕挽歌以为他就这么算了,谁知,两片柔软突然就袭上了她的唇角,留下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你不肯亲那就只有我来了。”花祭渊语含笑意地说到。 慕挽歌双眸微瞠,侧目扫了花祭渊一眼,正待说什么,却被花祭渊微微曲起,搁在自己唇间食指给止住了话头。 “笨狐狸,你……”花祭渊声音一顿,眸子深邃了几分,嘴角微弯,轻而缓地说到,“我要当父亲了。” “嗯?”慕挽歌一时没回过味儿来,愣愣地傻了几秒后,立马明白过来花祭渊这话是何意思,刹那间,那双黑亮的眸子中绽放无上光华,映衬得这屋子也明亮了几分。 “你说什么?”慕挽歌仍旧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这个好消息来得是那般的突然,让她一时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你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花祭渊眉眼含笑地再次说了一遍。 慕挽歌脸上光华大盛,嘴角高高翘起,眉眼间柔和了好几分。 孩子,她有孩子了。前世那个,还未出生就胎死腹中的孩子,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她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恨自己瞎眼认错了人。 这世,她一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腹中地这个孩子,这是她和那个骚蝴蝶的第一个孩子,而且也是她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 现在想起来曾经被灵一兮逼着服用各种偏方,当时觉得苦不堪言,现在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文 正文_第315章 等你出来卸了你胳膊 一想到此刻自己腹中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慕挽歌仿佛吃了蜜一般,心间不可抑制地流淌开一股甜蜜之意。 “笨蛋,你说这孩子会长得像我多一些,还是像你多一些?”花祭渊低沉性感的声音贴着慕挽歌的耳廓,低低响起,撩拨得慕挽歌耳垂一阵酥痒。 慕挽歌侧目看向满眼笑意的花祭渊,眼眸微眯,弯成皎月般的弧度,“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想这么多做甚?” 花祭渊闻言,不满地皱了皱眉,反抗到,“那不是迟早的事么?” 两人此刻面对面的睡着,彼此之间的容颜近在咫尺,距离近得,慕挽歌甚至能够感受到花祭渊那喷薄在自己脸颊上的,轻若羽毛般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撩拨着她的心弦。 花祭渊一双紫水晶琉璃般的眼眸牢牢地锁在慕挽歌身上,声音十分满足,“不管男孩女孩,都要长得像你才好……” 慕挽歌闻言,下意识地就张口问了句,“为什么?” 花祭渊看向慕挽歌的眼神加深了几分,声音也含上了几分似戏谑又似认真的味道,幽幽说到,“因为孩子如果像我,那就长得太好看了些,那样我会怕他跟我……抢你。” 说到后面两个字时,花祭渊特意拉长了语调,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硬被他说出了一股百转千回的味道,听得慕挽歌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对! 慕挽歌缓了缓才回过味儿来,刚才他那话的意思是,她长得没他好看? 慕挽歌眼角跳了跳,虽然这是事实,可,就被他这么毫无遮掩地说了出来,她怎么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呢? 慕挽歌斜睨了花祭渊一眼,默默转过身去,拿着一张背对着笑意盈盈的花祭渊。 “呵呵……”花祭渊见慕挽歌竟然在这件事情上使起小性子来了,不由得低笑出声,揽着慕挽歌腰际的手更加紧了力道,自己的胸膛更是向着慕挽歌的后背紧贴了几分。 一股温暖,霎时围住了慕挽歌整个后背。 慕挽歌嘴角微扬,噙着一抹淡淡的弧度。 窗外月色恬淡,透过细纱窗纸,静静地投了进来,在屋内洒下一片清辉,时光静谧美好。 次日一早,慕挽歌早早地就醒了,她一睁开惺忪的睡晚,就对上了花祭渊含笑的紫眸,此刻正贼认真的瞧着她。 对于此种情况,慕挽歌以前还会受到点惊吓,可是现在,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慕挽歌对上花祭渊的紫眸时,也微微一笑,然后翻身就要下榻。 就在此时,花祭渊一下扣住了慕挽歌,制止了慕挽歌下榻的动作,低声说到,“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来……” 许是才睡醒不久的原因,他的声音透着点沙哑。 慕挽歌瞬间,脸颊羞红。 只因此刻两人的姿势实在暧昧得紧。 慕挽歌身子半弓,双腿半跪在床榻上,双手撑着榻面,准备下床,而花祭渊懒懒侧躺榻上,右手支颌,左手一伸,好巧不巧地刚好搭在了慕挽歌的臀部之上。 慕挽歌身子一下变得僵硬了几分,一团红晕,刷的噌上了慕挽歌的脸颊。 可那个罪魁祸首竟然迟钝得没有丝毫发现! “哟哟……这大清早的也不消停?果然是年轻气盛,年轻真好啊……”一道满含戏谑调笑之意的声音淡淡传来,让床上两人神色齐齐一变。 慕挽歌抬眸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袭卓绝白衣,还有一张笑得灿烂生花地脸颊。 花祭渊如同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狐狸一般,猛地将搁在慕挽歌臀部上的手给收了回来,大掌一揽,就把慕挽歌给捞到了床榻里面,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进来前不知道敲门?”花祭渊沉着一张脸,看着那个笑得灿烂女人,这话说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啧啧,果然是有了妻子忘了娘……”灵一兮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说得无比哀怨,“你就是这么和你娘说话的。” 花祭渊额角跳了跳,嘴角紧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唉,我听说丫头有喜了,所以特意过来看看。”灵一兮说着丝毫不顾花祭渊铁青的面色,抬步就直往床榻旁走去。 花祭渊一脸阴沉地看着那个兀自笑得灿烂的女人,双眸微瞠,气急地说到,“孩子又不是你的,你来瞎凑什么热闹?” “瞧你说的什么话?孩子也是我的小孙孙呢。”灵一兮攫着嘴,不满地说到,话音未落,只觉得一股疾风当面袭来,灵一兮柔软的腰肢往后一弯,一下就闪躲了开来,嘴中不停地抱怨,“不孝之子,不孝之子啊……竟然敢打老娘……” 老娘……慕挽歌觉得额角有些痛。 她觉得,她这个母后,整个就是一个活宝。 “那个……”慕挽歌清脆出声,稍微整理了下头发,从床榻上悠悠起身,声音淡然,“你们继续,我先去用膳了。”慕挽歌说着眯眼一笑,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两个为了她腹中孩子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姿态悠闲潇洒地就直往殿外而去。 那两人闻言,原本攻击的动作就那么顿在了半空之中,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时间静止了好一会儿。 “笨蛋,小心腹中孩子——”花祭渊猛地跳下床,直冲着慕挽歌渐渐远去的背影追了过去。 “哎呀,我的小孙孙……”灵一兮怪叫一声,拔腿也冲着慕挽歌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于是,神渊殿众人就看见,他们太子妃在前面步履从容地走着,而在她身后,不追不舍地跟着两条尾巴,如影随形,怎么也甩不掉。 隔着老远的距离,他们还能隐隐听到他们殿下气急的怒吼声,以及他们王后那嘻嘻哈哈不甚正经的声音,众人心里只能默默嘀咕一句: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接下的几个月里,灵一兮时不时过来探探,每每都和花祭渊闹得不可开交,而她每次来,也必定会带上一大推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安胎的,补身子的,甚至连一些……滋阴壮阳的东西都囊括在内,不由得让慕挽歌很是头痛。 而花祭渊更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全部都捧到慕挽歌的面前,他总说慕挽歌身子板太瘦,摸来没有几两肉,还硌得慌,还说什么,她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应当养胖些,这样孩子才能更健康。 而且,他完全不让慕挽歌自己一个人做任何事情,因为,什么事都由他代劳了,所以,这几个月来,慕挽歌过的生活,说难听点,那就是猪一般的日子。 这样几个月下来,慕挽歌还真长胖了点,身子板也不像以前那般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跑似的。 用小优的话来说,就是,慕挽歌如今模样,更多了几分女人成熟的风韵。 而慕挽歌的腰围也在一天天的时间流逝中,渐渐增粗,腹部也慢慢地隆起变大,慕挽歌穿的衣裙也不敢再束腰,越来越宽松,她感觉自己走路也越来越费劲,每每走不了多长的距离她就会累得额头渗汗。 怀孩子,也是件辛苦的事。 …… 六个多月后的某个下午,橘黄色的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将他淡淡的暖黄色光芒投照在大地之上,一切都是那么暖意融融,让人舒适。 神渊殿内,一道娇憨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太子妃,产前多去走走,对孩子有利呢。”小优小心翼翼地扶着慕挽歌,眉眼笑意盈盈。 慕挽歌左手放于腹前,轻抚住现在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右手往后撑在自己腰部上,支撑着自己越来越沉重的下腹部。 现在就算衣袍穿得已经足够宽大,可仍旧掩盖不住慕挽歌高高隆起的腹部。 慕挽歌只觉得自己下腹部仿佛装了一块铅一般,沉得厉害,让她的肚皮直往下坠。 “太子妃,你怀的一定是个男孩儿。”小优双目晶晶发亮地看着慕挽歌高隆起的腹部,说得肯定。 慕挽歌嘴角一勾,含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淡淡地睨了小优一眼,颇有些好奇地问到,“你怎么知道?” 小优神秘一笑,粉嫩嫩的樱唇高高翘起,脆生生地说到,“你看啊,太子妃这隆起的肚皮又高又尖的,肯定是男孩。” 慕挽歌轻笑一声,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是什么歪理?” 小优见慕挽歌不信,连忙急急解释,“这个可准着呢……而且,如果不是男孩,他怎么时常都在太子妃肚子里调皮捣蛋,弄得太子妃那般痛?奴婢还听殿下抱怨说,等到小家伙出来后,他非要吊着打他屁屁,让他知道让自己娘亲痛的后果……” 慕挽歌听着小优这无心的娇憨之语,耳朵有些发烫。 这个小家伙确实可够折腾的,时不时地在她肚子中舒展筋骨,拳打脚踢,每每弄得她好不痛苦。不过,虽痛着,那也是快乐的,因为,他的活跃,让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存在。不过…… 慕挽歌抿嘴一笑,她虽这么想着,可那个骚蝴蝶可不这么想。每次他看到自己痛得蜷着身子时,就会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对着还未出世的孩子挥着拳头,气吼吼地放着狠话,“小子安静点,再乱动,等你出来卸了你胳膊。” 正文 正文_第316章 陡变的形势 慕挽歌每次听到这句话都恨不得把那骚蝴蝶拍到一边去!这孩子还没出世呢,他怎么能日日在孩子耳边说这些血腥暴力的话?这如果让尚在腹中的孩子听了去,可怎么得了? 不过,任慕挽歌对那骚蝴蝶教训了多次,他总是没放在心上。 孩子规矩时,他就会面目柔和眉眼含笑地摸着自己高高耸起的肚皮,将耳朵凑到肚皮上,无比温柔地告诉腹中孩子,“要乖乖听话,不要让娘亲太辛苦。” 孩子不规矩地蹬腿伸胳膊时,他就会沉着一张脸,恶狠狠地威胁,“小东西,等你出来,非卸了你胳膊!” 慕挽歌对此表示很无奈。她决定了,如果以后孩子性格暴戾调皮,那一定都是那骚蝴蝶天大的功劳。 “太子妃,那里有个小亭子,奴婢扶你进去歇歇吧。”小优见慕挽歌额头已经布上了一层冷汗,立即体贴地说到。 慕挽歌点了点,小优偏头一笑,扶着慕挽歌就小心翼翼地直往那小亭子而去。 小优拿出一方软垫,铺在了坐台上后,才扶着慕挽歌坐下。 慕挽歌后背依靠着身后的红木护栏,扫目打量着四周,这个地方地处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前来,环境清幽,安静宜人。 所以,她每日必要来这里转上一圈,让孩子远离骚蝴蝶那暴力源头。 慕挽歌微微阖上双眼,淡淡的风拂过她的脸颊,惬意而又舒适。 “哼,你倒是享受!”一座假山之后,一双阴鸷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亭子中靠着护栏眯眼养神的慕挽歌,嘴角勾出残忍的弧度。 现在,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六个多月,孩子已然成型,这个时候,你如果失去他,会不会让你痛不欲生呢? 艳丽的红唇一勾,冷意凛凛。 慕挽歌,我说过,曾经你对我做的,我都会一一讨要回来!你让我失去了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做母亲的权力,那你,也别想好过! 冤有头债有主,欠下的帐总是要还的! 素白的手紧紧地抠着假山边缘的棱角,深深陷入,手背青筋暴起,“咔”一声扳下了一块碎石。 花慕思侧耳听去,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连忙将身子一侧就严实地躲进了假山后。 来了…… 躲进假山后的花慕思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嘴角微勾。 她缓缓抬手,将右手食指凑近了自己的唇边,贝齿用力一咬,“叮”一声食指尖就破开了一条口子,鲜血顺着流了出来。 她用那不住流出鲜血的右手食指尖,对着自己摊开地左掌心,弯弯绕绕地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待得最后一个笔画完成时,她心满意足一笑。 她可吃不准慕挽歌那个贱人究竟会不会顺着自己的意来行事,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个还是备着为好…… “咚——” 一声巨响突然炸响,惊得慕挽歌倏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小优更是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就将身子挡在了慕挽歌的面前。 “嗯……”一道熟悉的闷哼声响起,让慕挽歌的眉头微微一皱。 慕挽歌扶着护栏,缓缓起身,凝眸看去,发现躺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未见的蓝汶。 蓝汶扶着胸口慢慢从地上起身,嘴角渗血。他抬手毫不在意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眼底深处闪着一抹不明的光。 “蓝汶,你……”慕挽歌正想问些什么,蓝汶挥手打断了慕挽歌的问话,他冷目扫了慕挽歌带有疑色的面容一眼,目光下移,淡淡瞥了一眼慕挽歌高高隆起的腹部,眼底意味不明,沉声说到,“你不要多管闲事,快离开这里!” “可是……”慕挽歌看了一眼蓝汶胸前的斑斑血迹,以及他站着微微打颤的双腿,声音有些犹豫。 他这个样子真的没有事吗? “太子妃,这里太危险了,你腹中还有个宝宝,马虎不得,我们还是先行离开这里吧。”小优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蓝汶一眼,转眸面有忧色地对着慕挽歌说到。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她心中隐隐约约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挽歌眉头微蹙,犹豫了好一会儿,目光看了看神色严峻的蓝汶一眼,再瞥了瞥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慕挽歌终是咬牙,点了点头,在小优的搀扶下向着另一边走去。 “嗖嗖”几声空气破空声传来,几条黑影,如同箭矢流星一般在空中急急划过,不过眨眼间,几个手执长剑的蒙面黑衣人就站在了蓝汶的面前。 蓝汶眉目冷然地看着眼前之人,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他,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之中! 不,不是这些人不肯放过他,而是那个人不肯放过他!他三番五次的试探后,现在,终于是下定决心要杀了他了? 蓝汶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右眼角下的那颗朱红色的泪痣,似乎在隐隐颤着。 蒙面人也不多说废话,手中的长剑化滑出一个利落的弧度,对着蓝汶就狠狠地劈了过去。 蓝汶身子本就瘦弱,更是一点功夫不会,哪里能招架得了这么几人来势汹汹的攻击? 左躲右闪之下,不过一会儿,他的身上已经被长剑划拉出了好几道狭长的口子,嘀嗒嘀嗒地直往下滴血。 蓝汶细长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薄唇紧抿出一股倔强的弧度。 “啊——” 突的一腿横扫过来,正好踢中蓝汶地胸膛,蓝汶只觉得胸口一震,然后整个人就如同折线的纸鸢一般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个流利的抛物线弧度,“哗”一声就重重的砸进了一旁的水池之中,溅起一大片的水花。 伤口泡在冷水之中,越发疼痛难忍,蓝汶不由得闷哼出声。 血丝慢慢在水中晕染开,不过一会儿,就将蓝汶周围的水给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 “受死吧!”一道厉喝传来,随即一幢黑影立即逼至眼前,那高高举起的长剑泛着寒意森森的淡蓝色光芒,携着撕裂空气的凌厉,对着蓝汶就当空劈了下来。 “唉,太子妃——”不远处传来小优的疾呼声,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块石子携着厉风,以更快地速度追上了那柄寒意森森的长剑,“叮”一声打在了剑身之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柄劈向蓝汶的长剑,被那石子打得一偏,一下劈在了蓝汶一旁的水面之上,激荡开一圈圈的水纹。 蒙面人身子在空中腾空翻了一下后,灵巧地落在了一旁的岸边,凝眸看去,就看见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你回来做什么?不是叫你走吗?我的生死与你何干?”蓝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身影,紧蹙着眉头没好气的说到。 慕挽歌沉眉瞥了身后泡在水中的蓝汶一眼,声音沉寂,“我可做不到见死不救。”慕挽歌说着垂下了眼眸,目光淡然温柔地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之上,嘴角微弯,她的孩子,一定也不希望她做一个冷漠之人,她,要给孩子树立一个榜样。 躲在暗处的花慕思看着不远处上演的那一幕,嘴角微勾,原本摊开的左手掌缓缓收紧:现在看来,是不需要她出手了,那个女人,还是多管闲事了。 蒙面人看着神色坚毅的慕挽歌,握着剑地手有些犹豫不定地颤抖着。 这个大肚子的女人可是太子妃,虽说他们被下了死令要除去那个男人,可是,这太子妃有多受宠,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他们若是不小心伤到了太子妃,那他们也都玩完了…… 一时间,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由得面面相觑。 慕挽歌见此,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眼眸微敛间,冷意凛凛。 “铿”然一声,其中一个蒙面人抖着长剑,一下就冲着慕挽歌扑了过去,剑刃寒凉,冷意森森。 其余蒙面人也没料到为何突然会发生这样的形势突变,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时,那寒刃已经逼至慕挽歌面前。 剑刃折射出的凛凛光芒,刺得慕挽歌有些睁不开眼。 慕挽歌下意识地脚下一动,身子一侧就往一旁闪开,那柄寒刃擦着慕挽歌的肩膀而过,“嗤啦” 一声划开了慕挽歌的皮肉,痛得慕挽歌微微皱了皱眉。 慕挽歌眼底冷光乍现,薄唇紧抿。 这个人,与其他蒙面人不是同一伙,因为他的目的不是蓝汶,而是自己…… 慕挽歌心头一凛。 那人手腕往回一转,凛凛剑尖转了一个圈,又从侧边向着慕挽歌刺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慕挽歌只来得及看清一道白色的幻影,加之,两人距离本就近,空间狭小,慕挽歌根本就没有可以反应和躲避的时间…… “哧!”一声利刃入肉地声音传来,含着皮肤被割开微张的声音。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厚重得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寂静,死一样地寂静。 一时之间,大家都睁大了双眸,谁也没有开口讲话。 “咚——” 重物砸地的声音轰然响起。 正文 正文_第317章 该死的男人! “太子妃——”小优惊呼一声,小小的身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着慕挽歌就冲了过去,不过赶在她之前,已经有一双大手抱住了慕挽歌渐渐萎顿了下来的身子。 “混蛋,你……” “哧啦——”一个蒙面人责备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暴涨的剑光惊得顿住了话头。 那个刚才对慕挽歌拔剑相向的蒙面人,手腕一转,长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直直割上了他自己的脖颈,随着一闪而起的寒光,一道血柱冲天而起,洒开一大片的血花。 在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又是一惊,双眸微瞠,哆嗦着唇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不过,眼前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们的太子妃,胸口中了一剑。 这下,蓝汶不仅没除掉,还把太子妃牵连其中,他们也不用活了…… “太……太子妃……”小优看着慕挽歌胸口渐渐晕染开的血迹,吓得面色发白,哆嗦着唇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刚才那自刎的蒙面人的一剑,直直的刺进了慕挽歌的左胸,此刻,那里不断地有鲜血渗出,不过一会儿就染红了慕挽歌的大半个胸口。 “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大夫去神渊殿!”蓝汶面色也是一白,剜了傻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优一眼,厉声喝到。 “哦……”小优被惊飞的神思还没有回到她的身体中,被蓝汶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得抖了一下,连忙应了了声是,撒腿就飞快地跑去请大夫了。 慕挽歌意识有些模糊,她身子无力地瘫倒在身后那个瘦弱的胸膛之上,气息急促,面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孩子……她的孩子没事吧? 慕挽歌抬手轻轻地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神色紧张害怕。 “嗯……”慕挽歌痛哼了一声,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紧咬着的薄唇微微颤抖着。 两腿之间隐隐有股热流滚过,顺着她的双腿,蜿蜒而下,腹部传来的刀搅般地痛,让她的双腿忍不住打颤。 这种感觉很熟悉,前世,她也切实地经历过…… 仿佛想到了什么,慕挽歌面色一下变得灰败。 “没事的,没事的……”耳边传来抚慰的声音,可慕挽歌此刻完全听不进去。 突地一股腾空感传来,慕挽歌眼眸轻轻一转。 原来,蓝汶把她拦腰横空抱了起来。 慕挽歌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挣扎着,可那人大手紧扣在她的腰间,根本不给她丝毫挣扎的余地。 “这个时候,还不乖乖的,不想要孩子了?”蓝汶垂眸淡淡扫了一眼不住挣扎的慕挽歌,声音凉薄响起。 他话语虽轻,却很好的让慕挽歌停止了挣扎。蓝汶见状,眉目淡然地扫了此刻乖巧下来的慕挽歌一眼,神色复杂难明。 她与以前不一样了……难道,要当母亲的女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改变吗? 蓝汶嘴角勾出嘲讽弧度。 他抱着慕挽歌,一路疾行,直往神渊殿而行,对那些持着长剑站在一旁的黑衣蒙面人视而不见。 “要不要追?”一人看着蓝汶抱着慕挽歌快步离去的身影,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到。 “追什么追!”被问及之人低喝一声,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烦躁,“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多考虑下怎么死才不会过多痛苦吧!” 话语出口,四周寂静无声。一切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太子殿下有多宠爱太子妃,大家是有目共睹,那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而他们,竟敢让太子妃负伤,而且,太子妃腹中的孩子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他们就算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丢的…… 众蒙面人一想到这里,全都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倒在一旁已经气息全无的那个蒙面人,眼神怨愤。 这个该死的,今天是哪根筋没搭对,竟然敢对太子妃出手,他那条贱命死不足惜,可,为什么要连累他们为他陪葬! 众蒙面人心中怨愤难平,露在黑色面巾外的一双眸子全都冷意凛凛地看向那个倒在地上的蒙面人,眼神凶狠得,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戳出千万个窟窿来。 “我们自去请罪吧。”如此一来,虽不能奢求殿下的原谅宽恕,但至少可以让他们死得稍微痛快一点。 其余人闻言,连忙点头应是。 “嗖嗖”几声响过,不过一会儿,那群持剑的蒙面人就消失不见。 一切回归平静,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有水池面上的淡淡血红色,提醒着,刚才这里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 神渊殿内,空气死寂,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殿中之人垂眸弓腰,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偌大的殿中,只听得一个如同野兽般低嘶咆哮的声音。 “蓝汶,你放开她!”花祭渊看清急步而来的蓝汶手中抱着的人时,当即面色变得难看到极致,沉着嗓子低吼出声。 “是吗?”蓝汶看着面色冷然的花祭渊,心头一股火气,这个男人,三番五次的试探于他,今天,终于忍不住对他下了杀手,可,他没想到吧,他自己那愚不可及的行为会害了他最深爱的女人! 一想到此处,蓝汶嘴角一弯,竟然勾出一抹笑意。 那抹笑意虽淡,却无比清楚地被花祭渊看在了眼中。 花祭渊眼神陡然一沉,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他脚下一动,身形极快地就向着蓝汶掠去。 蓝汶挺直脊背站在原处,纹丝不动,嘴角的笑意冷然而又冰冷。 他揽在慕挽歌腰间的手轻轻一松,慕挽歌的身子就如同折翅的鸟儿一般,翩然坠下,直往地面砸去。 花祭渊见此,瞳孔一缩,心脏在那一刻也骤然缩紧。 他,怎么敢?怎么敢那么做?还有,他那嘴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碍眼,让他恨不得,能将那该死的男人大卸八块! 可此刻哪里容得花祭渊想那般多。 因为,慕挽歌的身子,此刻正向着地面猛然砸去,那一下砸下去,花祭渊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花祭渊脚下发力,身子猛地向前一扑,如同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终于赶在慕挽歌那臃肿的身子坠地前,将慕挽歌给牢牢地抱在了怀中。然后他抱着慕挽歌的身子凭空一个翻转,转了个方向,让自己的后背朝地重重砸了下去。 力道大得他后背在地上摩擦滑行了好几米远,才渐渐止住趋势。 花祭渊松了一口气,还好,怀中之人没…… 可这个念头还没转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就直刺他的鼻腔,让他心口一跳。 他垂眸瞧去,这才发现,慕挽歌胸口大片的血渍,几欲将她深紫色的衣袍给染成黑色。 那揽在慕挽歌腰间下部的手,更是感受到了一股湿腻的触感。他抬起手一瞧,手心五指之间,全是湿腻艳红的鲜血。 花祭渊瞳孔猛地一缩,紧绷的嘴角越抿越紧。 蓝汶,不,他不是蓝汶! 那个以色侍人的窝囊废,怎么敢有这种胆量? 他知道这个蓝汶可疑,所以暗中派了不少人调查,可奇怪的是,竟然什么也查不出来。 或者说,查出来的一切都是没问题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他只是让自己知道了一些自己应该知道的东西,至于多的,他无论怎样调查,也得不到一星半点的信息。 越是这样,他越发觉得这个男人危险。 所以,他才想将他铲除掉! 可现在这个状况,是怎么回事? 花祭渊垂眸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慕挽歌,心头滋味复杂难辨。 这个笨蛋,如果他没猜错,一定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才受伤的! 她现在可是怀着孩子的人,为什么行事还是如同以往一般任性胡来?她做事前,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孩子! 还是说,这个孩子在她心中,竟然没有那个该死的男人那样一个外人重要? 花祭渊扣在慕挽歌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恨不得能够掐进慕挽歌的肉中。 花祭渊现在心中可谓是又痛又怒…… 花祭渊强自压下心头那股火气,抱着慕挽歌起身,大踏步地就直往床榻走去。 他刚将慕挽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之上,小优就已经将大夫请了过来。 “小优,照顾好太子妃,本宫去去就来!”花祭渊冷声吩咐了一声后,身形如同一股旋风般就直往蓝汶冲去。 那个男人,今日他一定要将他给杀了! 花祭渊眼底阴狠之色一闪而过。 “哼!”蓝汶淡蓝色的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粉嫩的嘴角微微上扬,勾着一抹诡谲难明的弧度。 他一拂袖袍,身子一下往后面滑去,轻而易举地就躲开了花祭渊来势汹汹的攻击。 那般悠闲自得的姿态,就好像,他是在自家庭院中散步一般,哪里是在和人生死过招…… 花祭渊见此,眼神一深,嘴角的弧度也绷紧了几分。 果然,这个男人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他一直都在深藏不露! 那么,现在,他是不准备再掩饰下去了? 正文 正文_第318章 只能要一个? 蓝汶蓝眸淡淡睨着神色变化的花祭渊,嘴角笑意加深几分。 “不自量力。”蓝汶薄唇轻启,淡漠无情的话语悠悠吐出,那副从容无情的姿态,哪里还有刚才被蒙面人追杀的那番狼狈不堪。 花祭渊一双紫眸紧紧地盯着眼前那个眉目细腻精致的男人,眼神阴冷。 这个男人,他看不透。就算他用能够读透一切的读心术,他也不能窥得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丁点的想法。 因为,他的心就像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花祭渊知道,这是一个难以对付的人…… “这事,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蓝汶淡蓝色的眼底寒意凛冽,谁叫她沉浸在这虚假的幸福之中,无法自拔到竟然忘了与自己的约定! 这样的她,真是该死! 蓝汶眼底暗潮涌动。一个被他玩弄鼓掌间的工具,怎么可以忘乎所以到忘了自己的目的? 蓝汶额角青筋隐隐跳动,掩在袖中的手也紧紧攥紧。 “略施惩戒?”缓了好久,花祭渊才哑着嗓子阴沉不定地问到,这个男人,难不成把他自己当作主宰一切的神了吗?那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去惩罚他爱的女人? 他的女人,只能由着他欺负,别的人,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花祭渊眼神一冷,掩在袖中的手缓缓聚力,明亮的光芒一团团的跳跃在他的指尖,发出渗人的寒意。 嗯? 蓝汶微觑着眼,微不可察地偏着头,蹙着眉头瞧着神色不动的花祭渊。 几乎在这同一瞬间,蓝汶只觉得一道疾风直扑面而来,风化作利刃,一片片地直向着他浑身各处要害攻击了过来。 蓝汶轻笑出声,掩在袖中的手轻轻伸出,在空中淡淡地画了几下,周围的气流波动,如同水纹一样以他为中心向四处蔓延开来,最终,竟然在他身前形成了一副透明的墙,将花祭渊的风刃隔绝在了外面。 花祭渊见此,面色一变。 这个人的手法,好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花祭渊长眉微皱,眼底有着疑惑之色。 突的,一个念头从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不由得双眸微瞠。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曾经在慕府中,有一个人可是要动手杀他呢,而且,那人修为还在他之上,当初,也是亏的那个笨蛋的黑匣子,才救了他一命。 难道,这个人就是那个曾经要取他性命之人? 花祭渊心中一骇。 可,那人又是谁呢?当时他穿着黑袍,将自己整个脸全部遮挡其中,他根本没有机会瞧见他半分容颜。 花祭渊垂在身侧的手越收越紧,突然,他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北辰卿,你还准备躲到什么时候?”花祭渊嘴角一勾,抬手理了理自己经过刚才一番打斗,起了皱褶的袖袍,这话说得不动声色。 花祭渊虽面上不动声色,可那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瞥向蓝汶,不漏丝毫地瞧着他的神色变化。 他本以为,他会看到什么不一样的情绪,然而结果很显然令他失望了。 因为那个男人,在听了花祭渊的话后,眉梢上扬,嘴角挑着一抹细微的弧度,抿着唇轻笑出声,声音中完全是毫不掩饰地嘲讽之意。 “北辰卿?哈哈……”蓝汶肆无忌惮地笑着,笑得前俯后仰,可上一瞬还笑意盈盈的蓝汶,下一刻就冷眉冷目,眉目之间满是浓浓的杀气,“那个废物,我怎么可能是那个什么都不会做,只会默默忍受的废物!” 蓝汶额角上青筋隐隐跳动,眼底阴霾阵阵,一双淡蓝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面色难看的花祭渊,冷哼一声,“你再提那个废物一句,我,杀了你……”蓝汶眼底泛着血红之光,这话一字一句的说出,虽然轻,却让人不容忽视,更不敢将这话当作一句玩笑话来看。 花祭渊还从未受过这般的窝囊气!可是,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北辰卿,那还会是谁?他实在想不出。可他如果是北辰卿,那他为何会对这个名字,甚至那个人,都这般厌恶不堪呢?还是说,他现在的表现,只是对他真实身份地一种掩饰? “啊——” 正在这边两人两相对峙之时,一阵惊呼声猝不及防地闯进了花祭渊的耳中,让花祭渊心口微微一紧。 一股不详的预感,紧紧地笼罩着他。 蓝汶见此,淡然一笑,如同一朵在暗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他抿唇一笑,一甩袖就悠悠然地离开。 花祭渊恨恨瞪了那人的背影一眼,转身就朝着殿内猛地冲去。 一踏进殿内,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味萦绕在花祭渊的鼻端,熏得他皱了皱眉头。 “啊,啊……”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叫越过那层层围着的丫鬟婆子,直往花祭渊的耳中飘了过来。那声音,听来如此撕心裂肺,让他心口猛地一紧。 他不容多想,大踏步地就直往那被众多丫鬟婆子围在中间的床榻走去。 可他还未靠近,就被一个没眼力劲儿地婆子给拦住了去路。 花祭渊脸色一沉。 “殿下,你还是不要靠近,免得沾了……” “滚开——”花祭渊面色阴沉,阴冷的眸子中仿佛含了一层冰渣子一般,冷意渗人。 他不待那个婆子将话说完,抬脚就猛地踹上了那个婆子的膝盖。 婆子膝盖一痛,双腿一弯,猛地便跪倒在了地上,感受到花祭渊身上涌动的怒气,那个婆子吓得身子微微颤抖着,面色也是一片惨白。 她不明白了,自来女人生孩子,没有哪个男人是在场看着的,大家都认为那是污秽的,别说殿下是堂堂的太子之尊,就连是普通人家的男人,也没有哪个愿意接近那污秽血腥之事。 所以,她刚才出言阻止也是一番好意,却没想到竟然惹得殿下大怒,这一脚踹来,让她这把老骨头差点散了架! 花祭渊冷冷剜了那个跪倒在地的婆子一眼,此时懒得与她多做计较,抬步就脚步如风的直往床榻而去。 走进一看,他不由得心中一惊。 慕挽歌面色雪白,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打捞出来一般,全身湿淋淋的,她浑身细密的汗珠将她鬓旁地长发尽数染湿,而在她身旁,一个大约三十出头地女人,正在她的下身处胡作非为。 花祭渊面色一青。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在她身上乱动手脚! 他非卸了那个死女人那双碰过她的脏手! 花祭渊心头火大,抬手就准备一掌拧断那个女人的胳膊。 那人似乎感觉到周遭压力陡升,气温骤降,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抢先在花祭渊动手前急忙说到,“殿下饶命!孩子……孩子怕是要出来了。” 话语出口,花祭渊劈向那跪在地上女人的手一下顿在了半空中,指尖微微颤抖着。 “还未足月,怎……怎么就要……”花祭渊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声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太子妃今日……”那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咬了咬唇,不知那话该不该说,想了一瞬,她还是缓缓说到,“太子妃今日与人动手,本就动了胎气,加之胸口被刺了一剑,鲜血大量流失,导致……孩子只怕要早产了。”她本来想说,按照今日太子妃那个状况,孩子只怕是要滑掉的,如今,那孩子能够早产下来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那,她胸口处的伤势怎么办?”花祭渊蹙眉看向了慕挽歌左胸口那道伤口。因为刚才她的用力与痛叫,伤口又重新裂了开来,鲜血顺着那狭长的伤口,不住的渗了出来。 血量的持续流失,让慕挽歌的面色越发白了几分,近乎透明。 “这……这……”那女人嘴唇哆嗦着,身子也在打着颤儿,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似下定决心般的咬牙说到,“如果要处理太子妃胸口处的伤势,那,那……孩子只怕是要被憋……憋死在产道里。” 她说着头猛地垂了下去,不再敢去看花祭渊一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花祭渊声音越来越阴沉,到最后时,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一般。 花祭渊俯身,一把揪过那个女人的衣领,一用力就把那个女人从地上提了起来,逼得那个女人不得不与他对视着。 “那,你们就不管她的伤势了吗?”花祭渊揪着那人衣领的手渐渐收紧,憋得那人面色一下涨得通红,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殿……殿下,太子妃的伤口太靠近心口的位置……” “本宫不管!你们,他妈的必须还本宫一个完好无损的她!”花祭渊双眼赤红,恨恨瞪着眼前之人,气急得连脏话都忍不住骂了出来。 吓得所有的人齐齐一抖。 他们,从来没见过殿下这般失态的模样。 现在的殿下,双目赤红,眼神凶狠,看来就像是一个咆哮着的野兽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这……这……” “做不到?你们全都要给她陪葬!”花祭渊厉喝出声,声音中不容商量。 “可,可那孩子怎么办?” “只能要一个吗?”花祭渊声音一沉,双眼如同野兽一般冷然盯着那个女人,声音低沉,“你在逼本宫做个选择?” 正文 正文_第319章 生了一对龙凤胎? “奴……奴婢不敢,只是时间紧迫,殿……殿下还是早做一个选择。”那个女人苍白着面色,哆哆嗦嗦地说到,身子更是被吓得抖如筛糠。 花祭渊扬手一甩,把她狠狠地扔到了床榻旁,声音冷厉,“本宫说得还不够清楚?”他面色阴冷,薄唇轻启间,冰冷无情的话语字字吐出,“还本宫一个完好无损的太子妃,这话,你,听不懂吗?” 花祭渊语音微扬,其中的冷厉煞气吓得那个女人身子剧烈一抖,连忙哆哆嗦嗦地应到,“是……是……” “不……”就在此时,一道虚弱的声音悠悠响起,与此同时,一只略显冰凉的手紧紧抓住了花祭渊的袖袍。 花祭渊垂眸一看,就对上了慕挽歌幽深黑亮的瞳孔。 “孩子,我……我要……” “住口!”慕挽歌话音还未落地,就被花祭渊沉声打断,花祭渊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冷冷的锁着面色苍白的慕挽歌,声音中透着隐忍的怒意。 他身子微微前探,眸子犀利地盯着慕挽歌,一字一句从他菲薄无情的薄唇中吐出,“现在,你没有决定权!而且,今日之事,你最好,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跟我解释……”花祭渊眼眸伸出仿佛有一个漩涡,牢牢地吸附着慕挽歌的目光。 慕挽歌眉头紧紧皱着,贝齿紧咬着菱唇,额头细细密密地全是一层汗珠。 她目光一转,凌厉地扫向床旁的那个女人,声音虽虚弱却不掩凌厉,字字低吼,“不要管我,要孩子,给我救孩子!” 慕挽歌目光紧紧瞪着那女人,神色紧绷,一脸紧张凛然地看着那女人,似乎,要等到那个女人给个肯定的答案后,她才能安然的放下心来。 “这……”那女人神色为难,转眸看向了一旁神色阴冷的花祭渊。 花祭渊嘴角紧绷,神色阴沉不定,他淡淡扫了那个女人一眼,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却成功地让那个女人身子一抖,规规矩矩垂下眼眸后就开始着手为慕挽歌处理起胸口的伤势。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 她憋起一股气,抬掌便向着那在处理她胸口伤势的人拍了去,却在逼至那人眼前时,被一只纤长有力的大手给截了下来。 慕挽歌顺着那手抬眸看去,对上了花祭渊冷冽如冰的眼神。 “救孩子,求……求你了。”慕挽歌面色苍白,眼底闪着粼粼波光,隐隐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她的眼底含着。 花祭渊捏着慕挽歌的手腕的手微微颤抖着,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他一双淡紫色的眸子渐渐转深,阴沉不定地看着慕挽歌,抿着唇没有说话。 慕挽歌咬了咬唇。腹部传来一阵阵刀搅般地疼痛,那般清晰。 她知道,那孩子一定在她腹中挣扎与努力着,他想活下来。而且,既然有让孩子活下来的机会,她这个做母亲又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自私地剥夺他活下来的机会呢。 前世,就是因为她的错,让孩子没……没了,这一世,她怎么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 慕挽歌紧咬着唇,可仍旧没有抑制住从她喉间发出的低泣声,呜呜咽咽的,让花祭渊心口猛地一缩。 花祭渊眼神深邃,沉冷冰凉的眼神终于缓和了几分。 “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要。”花祭渊垂眸看着慕挽歌,放软了声音。 “不……”慕挽歌此刻也执拗得可怕,这个孩子得来如此不易,她不敢保证,她和他还会有下一个孩子…… 花祭渊在听到慕挽歌那声轻喃后,原本缓和了几分的面色又重新变得冷然。 他紧紧扼着慕挽歌的手腕,一拉一拽下,就将慕挽歌的双手给牢牢缚在了她的头顶,不让她再挣扎分毫,声音淡漠响起,“先处理她的伤势,然后,再……看看孩子。” 那个女人连忙应是,动作迅速地为慕挽歌处理伤势。 慕挽歌胸前那道剑伤,伤口狭长,深度不浅,而且位置极度靠近心的位置,处理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引起大出血。 所以一堆人围着慕挽歌,小心谨慎地为她清洗伤口,放出瘀血,上药包扎等,待到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做好时,已经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 花祭渊见一切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悠悠松开了紧缚着慕挽歌双手的手。 一个眼风扫来,那个为慕挽歌处理伤势的女人立即会意。 她不敢有丝毫懈怠,抬手抚上了慕挽歌的腹部,沉声说到,“这孩子求生意志极强,现在还活着,太子妃,你跟着奴婢的口令,屏气用力。” 腹部一阵阵肌肉挛缩一般的痛,冲击着她的每一个神经。 刚才处理伤口时,已经痛得她几乎恨不得能够就那么晕过去,所以,现在,她哪里还有什么劲儿使得出来? 腹部绞痛一阵强过一阵,慕挽歌后背冷汗涔涔,已经将衣衫全部打湿。 她面色苍白,微眯着一双眼,眼前意识越发有些模糊。 孩子,她的孩子…… “嗯……”慕挽歌皱着眉头痛哼出声,一个手指狠狠地掐上了慕挽歌人中的位置,痛得慕挽歌原本有些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好几分。 “太子妃,你现在可不能昏过去,不然……孩子就……”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女声在慕挽歌耳边响起,让慕挽歌精神一震。 是啊,她怎么能就这么昏过去呢?她晕过去后,孩子怎么办?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贝齿紧紧咬上略显苍白的红唇,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在那女人口令响起来的时候,慕挽歌咬牙,憋足一股气,就按着那女人的要求使起力来。 渐渐地,腹中疼痛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频繁,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痛得慕挽歌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床褥,用力到手指关节,隐隐泛白。 痛……很痛…… 可慕挽歌硬忍着没有叫出声,因为,她知道,那只是无所谓地浪费力气而已。 时间过得很漫长,慕挽歌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人扔进了水中一般,浑身湿腻腻的,汗津津的衣服紧贴着她的后背,十分不舒服。 而她的身子,也像是耗空了一般,虚弱无力地瘫在了榻上。 她,不行了…… “太子妃……太子妃……”有熟悉的,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急急唤着,她听不清,也看不清了,眼皮越发地沉重。 突然,有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她垂在床榻边的手,那般温暖,含着一股坚定人心的力量。 慕挽歌微微侧目,对上了花祭渊深邃的紫眸。 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慕挽歌从他眼中读出了他想要表达的一切。 慕挽歌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舌头上,舌尖弥漫开的淡淡血腥之味儿让她清醒了几分,她眼神一定,再次开始了新一轮的努力。 这一次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似乎比上一次更长,慕挽歌觉得,她仿佛一直行走在生死的边缘。 经过刚才那一番用力,她胸口处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裂了开来,鲜血缓缓渗出。 这样的煎熬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最终,在那个接生女人的一句惊喜的呼声中,结束了。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儿子呢……”声音中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意。 花祭渊闻言,原本蹙在一起的眉头舒展了开来,淡紫色的双眸湛湛发亮的看向那个女人手中的孩子。 而慕挽歌,在听到那句话时,也送了一口气,还好,总算是顺利的生了下来。 慕挽歌苍白的嘴角一抿,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小优说得果然没错,是个儿子呢…… 慕挽歌这个时候,她没想到,自己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个…… 她体力已经透支,现在,紧绷的神经一松下来,她觉得有些无法支撑,眼皮越发沉重,可她却勉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意识,因为,她想看看孩子。 “哟,还有一个,女儿,原来是对龙凤……”可那话还未出口,就硬生生地梗在了喉间。 慕挽歌心口一紧。 “孩子,让我看……看看孩子……”慕挽歌颤抖地伸出手,满脸期盼地看向那个女人。 那女人面色一时有些难看,抱着孩子的手收紧了几分,犹豫着,不肯将孩子递给慕挽歌。 慕挽歌见状,眉头一皱。 她,为什么不愿把孩子交给自己,难道…… 那女人神色有些慌张,目光急急瞥向一旁的花祭渊,抿着唇不说话。 花祭渊眼皮一跳。 空气一时沉寂了下来,寂静无声,只听得慕挽歌一声重过一声的急促呼吸。 “把……把孩子给我!”慕挽歌沉了眉目,哑着嗓音低声嘶吼,此刻,她的声音又干又涩,难听得很。 “这,这……”还是犹豫。 花祭渊冷了眉眼,抬步就向着那个女人走了过去,一把从那女人手中躲过了孩子,凝目看去,那双淡紫色的眸子,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芳华,被一片惊诧和灰败所笼罩。 绕是花祭渊,抱着孩子的手也克制不住的微微颤抖了起来…… 正文 正文_第320章 死胎,闹翻!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那副神态,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已经得到了证实,可,她不相信!不相信……她,一定要亲眼看看,那是她的孩子啊…… “孩子,我要看孩子。”慕挽歌哆嗦着一张苍白的唇,伸出汗津津的手,向着花祭渊的方向抓去。 花祭渊抱着孩子的手一紧,眸底难掩痛楚之色。他将手中的两个小小婴儿,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婢女,挥手示意她们带出去。 殿内一片死寂,气压瞬间降到了最低。所有人都噤声不语,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一个婢女接过花祭渊递过来的两个孩子后,抱着就直往殿外而去,正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吓得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你要把我孩子带到哪里去?”慕挽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下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就直向那个婢女奔去,伸手就要从她手中抢过孩子。 可在指尖触及那两个孩子的身体时,慕挽歌双眸微瞠,身体不可抑制地猛地一颤。 手指触及的地方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温度。 慕挽歌凝眸看去,那两个孩子双眼紧闭,浑身皱巴巴的一团,可尽管如此,慕挽歌也知道,他们一定是长得很可爱的。 可,可是为什么他们的皮肤全是一片不正常的青紫之色? 为什么他们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那么安静到近乎死寂地缩在那个人的臂弯里? “太……太子妃,孩……孩子已经……”那个奴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挽歌猛地一把推开,慕挽歌动作极快地从她手中抢过了孩子,紧紧地抱在自己怀中,双眼通红。 她想说什么?她想告诉自己,自己刚才那般奋力生下的孩子不过是死胎吗? 怎么可能!那孩子想活下去的意愿有多么强烈,只有她清楚,孩子怎么可能在最后的关头放弃呢? 慕挽歌心中大痛,她一遍遍地麻痹着自己,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可孩子那冰凉的身体却残忍地告诉她,孩子死了……她生下的是一对死胎,一对死胎…… 慕挽歌大睁着的眼眸里有泪水滚滚而下,顺着那苍白瘦削的脸颊直往下淌。 “孩子没了,你又在闹什么!”花祭渊几个大步抢走上前,一把拽过慕挽歌,慕挽歌脚下一个踉跄,一下便摔砸进了花祭渊的怀中。 花祭渊从慕挽歌手中夺过孩子,递给一旁的婢女,一把横抱起身子颤抖不稳的慕挽歌,怒气冲冲地往床榻旁走去,用力一甩就将慕挽歌给扔在了床榻之上。 众人见着势头不对,在花祭渊冷然一个眼刀子扫来时,全都垂着头告退,不过眨眼的时间,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了花祭渊和慕挽歌。 两人红目相向,空气凝重。 “你这样,孩子就能活过来了?”花祭渊嘴角勾出残凉的弧度,声音带上了几分残忍的味道,“孩子会死,那不都是你任性的结果吗!” 花祭渊音量陡增,双眸如剑射向慕挽歌,让慕挽歌本就苍白的面色又是一白。 她的任性造成的?他的意思是,孩子的死,全都是她的错了? 慕挽歌眼底涌出泪光,可下一刻就被她倔强地憋了回去。 她双手撑在床面上,缓缓直起了身子,仰头冷然看着花祭渊,声音冷厉,“我任性?刚才,如果听我的,先顾孩子,他们又怎么会死!”慕挽歌也提高了音量,一双黑亮的眼眸中泛着血光。 “哦?”花祭渊忍不住地冷笑一声,淡紫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面色苍白,双眼泛红的慕挽歌,薄唇挑出残忍的弧度。 他身子前探,一双紫眸定定瞧着慕挽歌,声音阴冷,“如此说来,刚才我选择顾你,却是做错了……”花祭渊朱唇一勾,喉间溢出几声嘲讽的笑意,“呵呵,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想死,我他妈做什么要拦着你!”花祭渊眸子中燃着滔天怒火,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燃烧殆尽。 慕挽歌眼神一黯。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双眸大睁着,一眨不眨地盯着面色阴冷的花祭渊。 花祭渊残忍一笑,嘴角勾出碍眼的弧度,声音残忍而又冷漠,“你说,孩子的死,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你做事,肯多顾及他们一点,他们哪里会……”花祭渊顿住了话头,额角青筋暴起,“那个外人,难道会比你腹中的亲骨肉更重要吗!” 花祭渊眼底布满血丝。 那两个孩子,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她不知道,当他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时,那种,仿佛他已经握有全天下的幸福,她是不能体会的! 刚才,就在他满心期待又害怕地迎接那两个小生命时,却告诉他,那是死胎,死胎…… 那一刻他才知道,天堂和地狱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而已。 花祭渊抬眸乜去,明显的看到慕挽歌面色一白,眼里的憔悴,让他心口微微一疼。 他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毕竟,失去孩子,正经受着丧子之痛的,不止他一个。 正在花祭渊考虑着要不要让一步的时候,慕挽歌却说出了一句让他更加火大的话。 “你如果不让人去杀他,又怎么会出那样的事?你明明答应过我,不杀他的,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嗯……”慕挽歌闷哼一声,感受着花祭渊骤然逼近几分的气息,慕挽歌面色难看。 “你想说什么?我背信弃义?”花祭渊紧攫着慕挽歌下巴的手渐渐用力,此刻,他真是恨不得,能够将这个女人给好好地教训一番!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第一天才认识?”花祭渊寒凉一笑,声音冷厉,“他让我厌烦,我自然要杀了他,这次没杀成,我下次还会继续,下次不行,那就下下次……” 慕挽歌双眼瞪大,死死瞪着眼前这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不敢置信。 “花祭渊,你,你卑鄙,无耻!”慕挽歌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红着眼,冲口就骂了出来。 花祭渊面色陡然一沉,捏着慕挽歌下巴的手渐渐收紧,痛得慕挽歌眉头越皱越紧。 “无耻?”花祭渊冷然一笑,双目恨恨地剜了慕挽歌一眼,捏着慕挽歌下巴的手猛地一松,慕挽歌身子一下就往后倒在了床榻之上。 摔得她浑身作痛。 花祭渊淡然起身,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猛地一甩袖袍,就脚步如风地气势汹汹地直往外面而去。 独留给慕挽歌一个决绝挺拔,而又漠然残忍的背影。 慕挽歌将脸埋在被褥之间,一双黑亮的眸子紧紧锁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顺着眼角悄然落下,那个背影,在她的视线中渐渐变得模糊。 她从没想过,她和他,竟然还有这般红眼相向一天。 她也从没有见过那般的他,她知道他很残忍,可是,她也知道,他对她从来都是温柔的,不然,他不会在自己去了边关后,默默地替她守护着帝都中的慕府,也不会,用他自己的心头血化一个分身陪自己前往边关,在重重危难中,默然保护着她。 可……可今天,她们到底怎么了? 慕挽歌手指紧紧攥上身下的被褥,将脸深深埋进,低低的啜泣声不可抑制地传了出来。 多久了……她都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像这般哭过了…… 下身还在痛着,可那里的痛,又怎么比得上她心口的痛呢? “你一定是忘了你自己答应了我什么吧?”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幽幽响起,随着那话音,一只略显冰凉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后颈,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向上,动作轻柔地摸上了她的头顶,那动作,满含爱怜之意,柔情如水。 可那话,说得却是冷意森森。 慕挽歌后背一僵。 她动作极其缓慢地将深埋在被褥中的脸颊抬起,凝眸看去,一袭白袍的男子半曲着腿,蹲在床榻旁,一双深邃眼眸冷意森森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眼底闪过不明意味。 “你日子过得太好了,以至于把答应别人嗯事都给忘到了脑后。”他露在面具外的那张唇,微微一勾,噙着弧度,凑近了慕挽歌的耳垂几分,一字一句清晰说到,“歌儿,你这样好吗?你我约定,该为你做的,我一样没少,可你答应我的唯一一件事情,你现在却把它忘之脑后。” 他的声音很凉,贴着她的耳垂,气息悠悠,让她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过,他的话也真的提醒了她一些事情。 “所以,这次的事情就当个提醒……哦,对了,那件事情,你可要抓紧了,我,现在没多少耐心了。” 白袍男子眉头微微皱起,话语寒凉。 慕挽歌神色一凛,他刚才那话什么意思?这次的事情就当个提醒?难道说,这次的事情与他有关吗! 慕挽歌眉目拢上一层杀气。 白袍男子见状,低笑一声,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挑起慕挽歌鬓旁被染湿,紧紧贴着她脸颊的碎发,动作轻柔地替慕挽歌将那碎发给捋到耳后,声音温柔,“所以,乖,要抓紧了。” 正文 正文_第321章 她的决心! 他声音徐徐而来,里面含着淡淡的柔意,那声音听来,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情人之间的轻喃蜜语,可慕挽歌知道,不是! 慕挽歌头往旁重重一偏,躲开了那白袍男人的触碰。她眉目冷冽,抬眸看向他,嘴唇虽然苍白,可唇间的冷厉之气却是不容掩饰,“那个蒙面人,是你的人?”慕挽歌一字一句咬牙问到。 白袍男子露在面具外的红唇一勾,噙着一抹残凉的笑意,“不,他可不是我的人哦。” 慕挽歌眉头一蹙。 白袍男子低低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动听,听在慕挽歌耳中却无端的刺耳。 “他是花祭渊的人没错,不过,我用了一些办法让他乖乖听我话而已。”他说得轻描淡写,话语中的满不在乎让慕挽歌心头火大。 自己曾经是答应与他合作,各取所需,他是如约给了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助她保护好所有她在意的人,可是,她与他的约定,她也从来没有忘。她确实一直都在暗中调查着五美令的下落,但是,五美令连他调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点音讯,她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而且,她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认定,自己是那个唯一能汇齐五美令的人…… 五美令,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查了这么些年,她也没有查出个什么东西来,只是,她知道,五美令或许并不仅仅是一把能够打开洞天石窟的钥匙。 或许,那是五个人…… 慕挽歌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荒唐,所以,她也没有把这个话告诉别人。 白袍男子缓缓起身,宽大的袖袍轻轻拂过慕挽歌的脸颊,带起一股清风。 “当初约定,只是答应帮你聚齐五美令。”慕挽歌眼眸一眯,眼神阴冷,“所以,多余的事,我一件也不会做!” 她直觉,五美令一事并不简单。如果他想利用自己找到五美令,然后替他做一些违背她原则的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袍男子闻言,薄唇一挑,带着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广袖轻拂间,身形如同一片鸿羽一般,盈盈向着殿外离开。 慕挽歌恨恨瞪着那个离开白衣卓然的身影,眼底怒火喷薄,放在床榻上的手,死死攥紧。 孩子的死,她难辞其咎! 花祭渊说得对,当时如果她不那么任性,不那么逞强,她就不会受伤,孩子也不会早产,如此,他也不会为了要救她,而让孩子…… 慕挽歌胸口猛地一缩,一股清楚无比的疼痛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可是,如果,他不派人去杀蓝汶,那么之后的一切事情也不会发生……更不会让那个男人趁虚而入! 慕挽歌脑子一片乱,这件事情,她是有错,可是他花祭渊又何尝没有错? 最最无辜的,是孩子…… 隐隐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顺着她的眼角翻滚而下。 低低的啜泣声,从她喉间不可抑制地溢出,破碎不堪,最终那啜泣声越来越小,到最后,湮灭不闻。 慕挽歌将埋在被褥间,布满泪痕的脸颊缓缓抬起,她抬手擦了擦眼角晶莹的泪水,唇角抿出冷硬的弧度,眼底渐渐拢上一层坚毅之色。 确实,自她嫁给花祭渊后,她的危机意识就淡薄了很多,她已经沉浸在那幸福中不可自拔,渐渐地忘记了,这里并不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而是一个危机四伏之地。 而且,还有一条恶狼正暗中蛰伏着,只等着将她和花祭渊咬死呢,她,不能再如此被动下去! 而且,孩子流的血,这笔账,她会好好算在那个男人的头上!五美令,他想要?好,那就让她当着他的面把那东西毁掉! 慕挽歌眼底狠光一闪而过,薄唇紧抿出残忍的弧度。 她,也该主动出击了。 慕挽歌咬了咬唇,抖着双腿从榻上缓缓起身,正在此时,小优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从榻上下来的慕挽歌,连忙急走几步来到慕挽歌面前,扶过慕挽歌的手,担忧地说到,“太子妃身子还虚着呢,怎么这就下床了?”小优一张小脸上的担忧那般真切,看得慕挽歌心中一暖。 慕挽歌眯眸苍白一笑,声音仍旧难掩虚弱的说到,“我没事,刚才歇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好多了。” 慕挽歌面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小优看着慕挽歌这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心头有些难过。太子妃和殿下向来是伉俪情深,她们对那个孩子,怀着那般大的期待,特别是殿下……她好多次悄悄看见殿下暗地里翻阅无数书籍,为太子妃肚子里的宝宝愁着名字呢。 她知道,殿下一定是很期待那个孩子来到这世界的…… 而且,这个孩子得来有多不易,她也是知道的。 所以,她可以肯定,殿下对这孩子的期待,不会比太子妃少,甚至还要多于太子妃。 可尽管如此,今天殿下还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亲手选择舍弃孩子,他的心,一定也很痛。 小优眼底神色不明。 太子妃今日,是怎么忍心对殿下说出那些话的?她知不知道她那些话有多伤害殿下的心?而且,那个蓝汶确实诡异,她认为,殿下那么做,完全没有丝毫错。 小优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到,“太子妃,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挽歌闻言,抬眸疑惑地看向小优,示意她讲。 小优垂下了头,嗫嚅着低声说到,“殿下暗下一直在翻阅书籍为未出世的孩子取名字……”小优不敢抬头去看慕挽歌的神色,垂着头鼓足勇气继续说到,“殿下心中对孩子的爱,绝对不会比太子妃少,太子妃今日说的话,有……有些过了。”小优说着头垂得更低,心中忐忑难安。 她以为慕挽歌会发火,可她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她不由得有些拿不定主意,抬眸怯怯地看向慕挽歌,却对上了慕挽歌眯眼笑着的眼眸。 小优一怔。 “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似乎也认同了小优的话。 她偏头瞧了小优一眼,声音轻快了几分,“所以我现在才想着,该做件什么事情来弥补他呢?” 慕挽歌说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做认真思考状。 小优见此,小脸上绽开一抹笑意,双眼晶晶发亮,“太子妃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慕挽歌屈指弹了弹那丫头的额头,话语中带上了几分笑意。 现在,可不是她和那骚蝴蝶闹矛盾的时候。 “太好了!”小优高兴得就差点跳起来了,一张小脸上熠熠发光,开始积极地为慕挽歌出谋划策。 “太子妃如果能够亲手给殿下做点小菜,然后再备上薄酒,点上红烛……”小优双手握拳抱于胸前,一脸憧憬的模样,“太子妃到时再对殿下温言软语地说上几句话,那殿下,铁定什么火气也没了。”小优说得笃定。 慕挽歌看着小优那副模样,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弧度,那因失去孩子而沉沉压在她胸口的阴霾,不由得散去了几分。 “虽然听来……”慕挽歌话语顿了顿,眉峰微微蹙起,不过旋即她就舒展开了眉头,眉眼舒柔地说到,“不过倒可以一试。” 小优面上笑意加深,扶着慕挽歌就脚步轻快地直往庖房走去。 慕挽歌脚步还有些虚浮,一脚一步仿佛踩在云端上一般,轻飘而又虚浮,双腿也在轻轻打着颤,可这些,都不算什么。 慕挽歌将庖房里的下人全都赶了出去,偌大的庖房中就只剩下了慕挽歌和小优两人。 小优扶着慕挽歌在庖房中走上走下,一团忙乱。 慕挽歌一看就知道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动作笨拙,甚至有些滑稽搞笑。就算有小优在一旁从中指挥,慕挽歌仍旧是做得一团糟糕。 那些被赶出去的下人们,看着慕挽歌把庖房搞得乌烟瘴气的模样,提心吊胆,生怕慕挽歌一个不小心把这个庖房给烧了。 慕挽歌在庖房中,忙上忙下,不过一会儿,慕挽歌累得虚脱得就差点瘫倒在地上了。 “太子妃,要……要不奴婢来吧,到时你只要说那是你做的就可以了。”小优看着庖房被搞得一团乱糟糟的模样,加之慕挽歌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许多,不由得提议到。 慕挽歌倔强地摇头,咬唇到,“既然是赔罪,那自然得有些诚意。”慕挽歌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跳得有些乱的心,抬袖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后,继续与那些财米油盐奋战着。 小优见此,眼神渐渐加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明媚地笑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天色已经大黑。 此事,最终在慕挽歌的一声轻呼声中宣告了结束。 慕挽歌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眉眼间带上了几分自豪之意,“小优,你看,菜色看来如何?” 小优闻言,凝眸看去,嗯,勉强看得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不错,太子妃进步很大。”小优说着微微笑开,“只要是太子妃做的,就算是毒药,殿下也甘之如饴吧……” 小优抿唇笑…… 正文 正文_第322章 贱人,你当我瞎?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佳肴、薄酒、红烛,就只差那个紫眸熠熠,眉目艳绝的男子了。 慕挽歌安静的坐在桌旁,燃着的烛火微微摇曳,在她苍白的面上勾勒出昏黄温暖的笔线。她双眸定定地望着身旁跳跃的烛火,烛火在她眼底折射出明亮光芒,越发衬得她双眸黑亮。 小优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正在慕挽歌这一思索间,一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 慕挽歌眉头微蹙,抬眸看去,看见了从暗处渐渐走来的小优,她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好。 “怎么了?”慕挽歌心头那一刻涌起一股淡淡的失落,她尽量做到平静,可话一出口,还是有些掩饰不住地颤抖。 他,是不愿意来吗? “太子妃,殿下说今夜他还有些要事处理,所以就不过来了。”小优说到后面时,声音低了几分,头也微微垂了下去,似乎有些害怕慕挽歌的目光。 不过来了?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手指微微蜷起,缓缓收紧。 她目光晦暗不明地扫了面前这一桌子的菜,虽然卖相不怎么好看,可那也是她花了好几个时辰辛辛苦苦做出来的…… 小优感受到了慕挽歌身上的落寞,咧嘴一笑,故作轻快地说到,“最近王上身子不好,殿下身为太子,自然要为王上多多分忧,所以,太子妃切莫多想。” 小优面上笑意明媚。 慕挽歌垂着了眼睫,看着桌上的菜肴怔怔发呆。 从以前开始,一直都是他将她宠着,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对她这般漠然。她都已经低下头要为今日的事情向他赔罪了,他却……要对她做出这种姿态? 慕挽歌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罢了。”慕挽歌缓缓起身,不再对桌上的菜肴投去多余的一眼。 小优见此,心里也有些难受。她本来以为殿下看到太子妃这般,一定会什么火气都没了,却没想到。 小优一想起刚才自己去书房的看到的场景,内心就堵得慌。 殿下神色那般漠然,就算是听到太子妃的名字,自始自终,眉眼未抬,全程静默到近乎冷然。 无论她在那里苦苦哀求,告诉他太子妃为了今日这顿晚膳费了多大的心血,他也没有露出多余的一丝一毫的情绪。 那模样,就好像,太子妃是与他不相关的人一般。 甚至,最后,他还嫌她吵,喝止她闭嘴,然后,将她赶出了书房。 可他表现再漠然,她知道殿下心中痛苦,因为,屋中一股浓浓的酒味儿。 “我出去转转,你不用跟着服侍了,下去歇着吧。”慕挽歌淡然吩咐了一句话后,就悠然地向着外面而去。 “太子妃……”小优唤了一句,想跟上,可在慕挽歌斜斜看来的一个眼神中,停住了脚步。 小优垂头,恭声说到,“夜风有些凉,太子妃注意身子。”小优说着拿过一旁的披风,小心翼翼地为慕挽歌系上好,屈膝福了一礼后,恭敬地说到,“奴婢告退。” 小优说着就半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慕挽歌眼深一深,她紧了紧披风的领口,抬步就向着屋外而去。 外面夜色已经很深了,如水的月光投下,给万物拢上一层薄纱。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两旁,点燃了几盏多角宫灯,只不过,里面的烛火似乎要燃到尽头了,灯火晃晃荡荡,似乎下一刻就会熄灭。 夜风吹来,确实有些冷,慕挽歌打了一个哆嗦。 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脚步虚浮颤抖地往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慕挽歌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了书房前。 里面还燃着灯火,摇晃着,将他身影拉长了,投射在窗纸上。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她站在书房不远处伫立了好一会儿。 她挣扎了好久,最终缓缓抬步,向着书房步步靠近。 一步,两步,近了…… 慕挽歌将眼睛靠在窗纸上,凝眸向着地面看去。 “嗯……不,不要……” 里面隐隐传来女子娇嗔羞涩的声音,那声音百转千回,里面含着的媚意让人听来面红耳赤。 慕挽歌双眸一瞠,身子猛地僵在了原地。贴在窗纸上的眼睛,努力地往屋内瞧着,想看清里面的情况。 透过细纱窗纸,慕挽歌看到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一袭招摇到张扬的牡丹大花袍,在她有限的视线里,悠悠地晃着。 尽管慕挽歌努力睁大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可她也只能看到一个背影而已。 透过那双支在地上的双臂,慕挽歌能看到,在他的身下躺了一个女人。 一袭素白的袍子如同花一般绽放在地上。 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泼墨长发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一双柔嫩白皙的柔荑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一双修长的腿,从两侧旁伸出,脚跟轻轻地勾在花祭渊的腰身上,那副模样,就恨不得将花祭渊的身子融进她自己的体内。 一声声让人血脉喷张的声音从底下那人的樱唇间溢出,带着勾人的味道。 因为花祭渊背影的遮挡作用,慕挽歌并没有看清那底下女子之脸。 只是,她那副放荡的模样,慕挽歌觉得眼熟得紧。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 “咚——” 一声巨响轰然响起。 正进行着激烈运动的两人,动作一顿,全都回眸怔怔地看向了门口处。 一片浓重的夜色,沉凝在一个瘦弱身影的身后。 而那人,面色比外面沉沉黑夜还要黑,还要沉。 花祭渊面色一变,深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以及什么别的情绪。 他猛地回头,目光凶狠地瞪向软化在自己身下之人,双目赤红。 “花祭渊,这就是你说的还有要事处理?可真是紧要的事啊……” 慕挽歌话语寒凉,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眼底的冷意沉得化不开。 书房的门板,被她狠狠地踩在脚下。 她凛然站在哪里,身形虽瘦弱,却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之姿。 这一幕,与前世的那一幕何其相像?孩子没了,亲眼目睹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抵死缠绵,不……这次是作奸未遂…… 慕挽歌嘴角一勾,刚才她若不来这书房,不一掌劈开门阻止他们的进一步动作,现在,他们只怕是已经成了好事了吧? 慕挽歌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掌心,有什么温热湿腻的液体,顺着她紧握的指缝滑下。 枉她重生一世,却还是在同一个地方绊了两次! 花祭渊嘴角绷得死紧,眼角狠狠跳着,怎么回事?他,刚才干了什么事?这个躺在他身下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还有,他腹部那越烧越烈的一团火,又是怎么搞的? “啊——”那原本安静躺在花祭渊身下,似乎被吓傻的女人,此刻恍然回过神来,一声堪比惊天动地的惊叫冲喉而出,直刺这沉沉夜色,劈开了夜色的寂静。 一时之间,神渊殿内喧闹了起来。 花祭渊眉头一皱。 “花祭渊,你,你在做什么!”那女子抬手就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此刻还压在他身上的花祭渊的脸上。 她抬手,动作迅速而猛烈地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花祭渊,“噌”的一下从地上一爬而起。 鬓发散乱,发钗乱斜,衣袍滑至香肩,樱唇红肿,任一个人看了她这副模样,都能猜到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只是……那人好眼熟。 花慕思! 慕挽歌一惊。 “歌儿,对不起……”花慕思眼角挂着泪珠儿,她几个碎米步子奔到慕挽歌眼前,说得满腹委屈,“歌儿,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他强迫我的,我……” “啪——” 花慕思剩下的话被一记响亮的声音打断。 花慕思双眸微瞠,抬手抚着自己火辣辣痛的右脸颊,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淡然的慕挽歌。 “你,当我瞎,还是当我傻?”慕挽歌一字一句寒凉如冰,那打过花慕思的手,手指微微颤抖着。 “是他,花祭渊,你这个禽兽,我,我可是你亲弟的妻子!”花慕思捂着此刻已经有些肿胀的脸颊,双眸泪水汹涌,声音又尖又利,“朋友妻不可欺,我可是你弟弟的妻子,你这么对我,怎么对得起思留!” 花慕思声声尖利,双眸泛红的恨声指责着花祭渊。 花祭渊神色一冷,眉目间煞气凛凛。 “歌儿才刚小产,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她?你这个混蛋!”花慕思声声悲戚地控诉着花祭渊的桩桩罪行。 “思儿,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几人背后幽幽响起。 “思留!”花慕思泪水更加汹涌,满脸委屈,抬步就向着站在不远处的花思留奔去,一下撞进了他的怀中,抽抽答答,“花祭渊他,他欺负臣妾,你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花祭渊眉头一跳,他凝眸看去,原来人都到齐了…… 花思留,花容天,灵一兮,慕挽歌,所有的人都来了,真是,好大的阵仗…… 花祭渊嘴角勾出嘲讽寒凉的弧度…… 正文 正文_第323章 看你装! 花祭渊深呼吸了几口气,强行按压住腹部的那股几欲将他焚烧殆尽的热浪,镇定了神色。 该死,他竟然被人抓住空档给陷害了! 花祭渊一双淡紫色的眸子里风暴酝酿。 他抬眸望去,目光淡然扫过慕挽歌,落向了她的后方。 花思留一手揽过花慕思的肩膀,将她扣在怀中细声软语的安慰,而花容天,那个曾经最疼他的父王,此刻,眉目冷然地看着他,眼底阴霾一片。 “思留,我今日听说歌儿的孩子没……没了,我心中挂忧,便过来看看,却没想到,花祭渊他,他竟然……”花慕思剩下的话语被一连串的呜咽声所取代。她扑在花思留怀中,哭得好不伤心……两个肩膀一颤一颤的,好似下一刻便会哭晕了过去。 花思留轻拍着花慕思的肩膀安抚着,眉目沉凝,他紧抿着嘴角,抬眸看向面色一丝不动的花祭渊,嘴角扯出寒凉的弧度,压着怒气问到,“皇兄,思儿可是我的女人,你这么做,可还有何脸面面对与我?” 花思留话语虽轻,里面却满含着责备之意,在这种难堪的境地下,想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淡然处之的,可偏偏,那个一袭招摇花袍的男人,就那么面色肃然沉静地看着他,不急不怒,看得花思留心头火大。 那个男人,不过是有了个好母亲罢了。这才让他从小在无限荣宠中长大,而他,输就输在,他母亲身份卑微,不讨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的喜爱罢了…… 那么一个命不久矣地朽木,有什么资格和他争?他的国家,他的女人,他的地位,他的所有所有一切全都是属于他的!他会一样一样地讨回来,包括那个女人也一样…… 花慕思想到这里,阴鸷如蛇的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静站在他身前的那个裹着披风的瘦弱身影。 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弧度。 “荒唐!”急厉的暴喝声在这沉默地空气中突然炸响,花祭渊眉头一皱,扫目看去,花容天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掩袖捂嘴,身子一颤一颤的,一阵阵剧烈地咳嗽声从他那紧掩的袖间溢出,听来有几分撕心裂肺的感觉,而他那一张长着细碎皱纹的脸,此刻已然被憋涨成了红色。 他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停下来。 一双鹰隼般的利眸冷然地扫过扑倒在花思留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花慕思,目光一转,牢牢地盯向花祭渊,语气中含着严厉之意,“自己的妻子才刚小产,你竟然还有心情与别的女人风花雪月!” 花容天眸子中满是怒气,脚步沉稳地一步步向着花祭渊走去,眼底阴霾一片,随着他的移动,他周遭的空气似乎一点点凝固,透着冷煞之气。 花祭渊见此冷笑一声,艳丽的红唇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含着讥笑之意,“本宫眼光可没那么差劲!那个女人不过是自己送上……” “咚!” 花祭渊话还没讲完,就被一个清脆的响声打断。 原来,就在刚才,花容天猛地一甩宽袖,袖袍中鼓满了厉风,“嗖”一声就狠狠地甩在了花祭渊的胸膛之上。 那股劲气,击得花祭渊脚步猛地往后踉跄退了几步。 花祭渊一脚蹬在地上,这才稳住了自己踉跄的身形。 他抬眸,双眸冷然看向面前那个面色沉稳冷厉的男人。 “哇……” 花慕思原本低低的啜泣声猛然放大,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抬手,猛地一把推开揽着自己肩膀的花思留,朦胧着一双泪眼,又气又急地看着花祭渊,愤愤然地厉声指责,“我可是有夫之妇,怎么会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花慕思说着泪水流得越发汹涌,一颗颗豆大的泪珠直往地上坠去,声音哽咽,“殿下说这话简直是……”花慕思剩下的话被一连串的哽咽声所取代,抽抽答答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就此哭死了去。 “殿下这话,可是要逼死慕思!”花慕思双眼泛红,喉头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花容天见此,眉目更加沉凝了几分,看向花祭渊的眸子中满是不可压制的怒意,气得他垂在袖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花祭渊不语,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震荡之意,他恍若未觉。 就那么嘴角噙笑,紫眸幽深地看着一个劲儿哭嚎的花慕思。 花慕思觉得,他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般,让她心头微刺。 “如此屈辱,我……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花慕思厉声大喝,用力地就直往一旁的假山上撞去,带起一阵疾风。 这一幕惊得众人手忙脚乱,面上都露出了骇然之色。 花慕思在众人看不到地角度,嘴角勾起一抹隐匿的弧度。 就在花慕思额头即将撞上冰冷的岩石时,手腕猛然一股巨力袭来,一拉一拽下,花慕思本来往前栽的身子,一个翻转,一下仰面朝着身后的地面重重砸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得“砰”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还要一道略显尖锐的惊呼声。 “这话还没讲清楚,就这么急着去死,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呢,还是别有所图。”一道意味深长的声音幽幽而来,含着别的意味。 花慕思四仰八叉地躺在冰冷坚硬的地上,面色痛得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刚才本来也就没想真的撞死在假山上,不过做个样子,让别人对花祭渊欺辱她一事深信不疑,从而,让花祭渊不论是在神帝国子民心中,还是在花容天心中的形象都大打折扣,却没想到,刚才是哪个该死的女人猛拽了她一把,竟然直接将她撂倒在地,让她这么毫无防备地重重摔砸在地面上,真是……痛死她了…… 她有些两眼冒星星了。 而且,那该死女人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花慕思泪眼朦胧地向着那声源处看去,正对上一双寒沉如水的眼眸。 灵一兮! 花慕思眼底闪过暗光,不过很快就被她很好地掩盖在朦胧泪眼中。 她瘪着嘴,动作僵硬地从地上翻身爬起,看着灵一兮说得好不委屈,“慕思听不懂王后在说些什么,而且……”花慕思垂下了眼眸,鬓旁凌乱的发髻散下,遮挡住了小半张脸,她咬唇轻声说到,“一个女子,怎么会拿自己的贞洁与名声来撒谎呢?” 灵一兮闻言,淡然一笑,面上云淡风轻得很好说话似的,可那实实在在从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冰冷无情,“不要脸的女人,还在乎脸面?这倒是奇闻了……” 灵一兮说着以袖掩唇,笑得好不开心。 那副笑颜,看得花慕思恨得牙痒痒! 她那话里字间的意思,是摆明了说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灵一兮!”花容天隐隐压着怒气的声音传来,他一双利眸淡淡扫了一眼漠然笑着的灵一兮,又望了望神色冷峻的花祭渊,心头窝火……是不是他以前一直太纵容这对母子,所以才养就了他们这目中无人的性子? 花容天嘴角青筋隐隐跳动,面色阴沉不定。 灵一兮清眸看向花容天,眼底情绪不明,却明显不怎么把花容天的话放在心上。 花容天怒气更甚。 “王后说这话也未免太过分了!”花慕思冷了眉目,褪去之前的楚楚可怜,语气变得强硬几分,“慕思虽身份卑微,可,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的,王后说这话,也……”花慕思说着贝齿紧紧咬上菱唇,唇线倔强而又令人心疼,那副模样,反倒博得了在场不少人的怜惜。 可是,这一刻的氛围却被一个冷然的声音冷冷打断,“看来你确实是不要脸了,软硬兼施,真是好演技。” 花慕思闻言,身子一僵,面上表情变了几变。 她转眸看去,原本静静站在门口处的慕挽歌,缓缓回转身子来,面色一片肃然,嘴角却微微上翘,挑着一抹诡异的弧度,看得花慕思心中咯噔一惊。 “你说你是被迫的?嗯?”慕挽歌抬步缓缓向着花慕思走去,嘴角挑着冷笑,那副神容,让花慕思看得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心里如同揣了一个兔子一般,忐忑难安。 慕挽歌步步逼近,眼神冷冽,花慕思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慕挽歌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手腕,慕挽歌手指缓缓收紧,痛得花慕思皱了皱眉,不禁低呼一声。 “你,你要做什么?”花慕思声音有些颤抖,将一副弱者的姿态演了个十成十。 弱者,是博人同情的…… 慕挽歌眼神一冷,嘴角勾出残凉弧度,她既然想演一个弱者,那自己就成全她好了,让她一次演个够! 而且,她说过,在这场战争中,让她来做恶人! 这女人,也确实让她心里恼火得很……平日里在她面前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原来,骨子里却是这般放荡的人! 慕挽歌一念及此,眼神一沉。 “你,勾引我男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在这里装什么可怜?”慕挽歌说着扬手就一个耳刮子毫不留情地扇在了目瞪口呆的花慕思脸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正文 正文_第324章 步步诱导 那个巴掌落下,一时之间,众人都忘记了反应,四周静得出奇。花慕思更是双眸大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慕挽歌。 感受到众人或惊诧,或怪异,或审量的目光,慕挽歌面不改色,语声缓慢地说到,“任何一个女人在看到自己相公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时,都没什么理智,我仅仅扇了你一耳光算是轻的了。”慕挽歌看着花慕思微微颤抖着一启一合的嘴唇,在她开口说话前,抢先打断,“而且,你说是他强了你,那想必你刚才挣扎得很厉害?” 慕挽歌一语落地,在场的女子都羞得红了双颊,花慕思眉头微皱,不明慕挽歌话中的意思。 慕挽歌见状嘴角冷冷一笑。 “你既然剧烈挣扎反抗了,为何身上却没有一点挣扎过的痕迹?而且……”慕挽歌伸手,遽然捏住了花慕思的下巴,手指轻轻摩挲着花慕思略显红肿的唇,声音意味不明,“他酒喝多了,对人可真是不怜香惜玉,瞧你这嘴,啧啧……”慕挽歌摇头,说得无比惋惜。 众人都不明白慕挽歌这是在搞哪出,只有花祭渊眼底闪烁不明,让人有些读不清他心底的想法。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花慕思心里有些发虚,连说出来的话也有些没了底气。 慕挽歌深深一笑,让花慕思心底越发不安。 “你若是被迫,正常人,挣扎总是有的,既然挣扎,那为何你身上这么干净,一点挣扎过的痕迹也没有,而且……”慕挽歌拉长了语气,“我可是个目睹者,你有什么自信认定我不会说出实话来?” 花慕思不笨,虽然慕挽歌那个贱人说得隐晦,可她也算是明白了一点意味。 “歌儿,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候背叛你,我也很心痛,可到这个时候了,就算他是你相公,你还要帮着他说话吗?” 花慕思话语很轻,却故意把相公两字咬得很紧,似乎在提醒着所有人,别忘了花祭渊和慕挽歌的关系,慕挽歌的话根本算不得数! 慕挽歌冷笑,这女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慕挽歌回身,步履从容地拿过桌上那壶酒,摇了摇,听到里面水波震荡的声音,慕挽歌嘴角弧度加深。 “卖力地演了这么久,一定渴得慌吧?来,不用客气,这酒就请你喝了。”慕挽歌眯眼,里面似乎荡着淡淡的笑意,暖暖的,可看在花慕思眼中,却让她无端生了一股寒意。 慕挽歌手执着酒壶,一步步向花慕思逼近。 花慕思眼神闪烁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到,“思留不会饮酒,歌儿就别跟思留开玩笑了。” “是不会喝,还是不敢喝呢?”慕挽歌话语幽幽,让花慕思神色一怔。 花慕思心里有些没底,她是在酒中下了药,可是,她怎么可能大意到留下这么大的漏洞?那被下了药的酒,明明都被她处理了,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花慕思给自己打着镇静剂。 “我是真不会饮酒,歌儿就不要如此为难人了。”花慕思面上的笑,有些僵硬。 慕挽歌哪里管他,提着酒壶就不让分毫的步步逼近。 花慕思面色越发苍白,转眸带了一分求救意味地看向一旁的花思留。 “呵呵……”慕挽歌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意味不明,“不过是喝口酒罢了,怎么就让你这么为难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不会喝酒,而是不敢喝?因为,这酒里……加了别的东西!”慕挽歌说到后面时,音量陡增,语气急厉,配上她冷然的面色,颇带了几分厉声责问的味道! 慕挽歌步步紧逼,气势逼人,原本从一开始就以一副弱者姿态呈现的花慕思,此刻胸中有着滔天怒火,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宣泄! 只得苦兮兮着张脸,一脸为难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这件事,说到底受害人还是思儿,你这般咄咄逼人,未免太过分!”花思留看着花慕思青白交加的面色,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虽说他对这个女人也没有一丁点的好感,不过现在他们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这次还是不好袖手旁观…… “嗯……”慕挽歌轻唔一声,举壶递到花思留面前,眯眼说到,“不然,你来替她尝尝这酒味道如何?” 花思留闻言,面色一黑! 这个死女人,她是骤然失去了孩子,一时打击过大,疯癫了不成?今日行为,实在诡异得很…… 不过,正因为她才经丧子之痛,所以,对于她这番言行,花容天倒没有过多责怪,只是蹙着眉头静静地瞧着这场闹剧。 “你开什么玩笑?”花思留沉了面色,声音含着愠怒之意。 “既然如此,那这事你就别乱插手!”慕挽歌眼眸微眯,冷光凛凛,语气也明显冷了好几分,“被自己的女人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还能如此淡定,果然心胸宽广,实非常人能比。” 慕挽歌这话夹棍带棒,听得花思留嘴角一抽一抽,面色难看到极致。 “皇子殿下大度,可歌儿不过一个女流之辈而已,这心胸自然比不得皇子殿下,所以,这夺夫之帐,我可得和这个女人好好算算!” 慕挽歌眼神阴冷,嘴角却诡异地提着一抹弧度,“不过是让你喝一口酒而已,怎么就让你这么为难,这可不得不让我浮想联翩。”慕挽歌的话语,句句带有诱导性,不由得让众人对自己之前认定的想法打了一个问号。 “你……你不要随意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花慕思面色微急,提高了音量吼到。 “是不是脏水,你就喝一口酒给我看看!”慕挽歌也毫不相让,步步紧逼。 这局,能不能赢,就堵她的气势够不够强,能不能从心理上压倒那个女人! 这场,打得就是心理战! 花慕思面色苍白,薄唇哆嗦着,感受着众人灼灼投来的视线,她心底没谱。 一口火气上来,她不管不顾,哪里管那是不是慕挽歌的激将之法,一把夺过慕挽歌手中的酒壶,仰头就要直往嘴里倒去。 这酒里一定没有那强力的合欢散,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把下了药的酒给处理了的,所以,慕挽歌那个贱女人,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就算她喝了这酒,又能怎样? 花慕思说着就要把酒往嘴里倒去,她目光不经意一瞥,却发现,慕挽歌双眸紧紧地绞着她,看到她将酒往喉中倒去时,嘴角微弯,勾出一抹隐匿而得逞的笑容。 那意味,就好像一个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入了圈套…… 花慕思心中警钟长响! 这酒中若真含了那强效合欢散,不与人交配,那……那是要死人的!而且,这药药效发作迅速,以她的修为,只怕抵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药效,到时,她不仅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了仪态,那事,只怕也是瞒不住了! 慕挽歌这个贱人! 花慕思心中暗咒一声,她赌不起,她冒不起这个险! 花慕思手腕一抖,手一滑,手中酒壶从她手间滑落,“咚”一声就掉落在地上,砸做了数片,里面的酒液四溅开来,打湿了慕挽歌和花慕思的裙摆。 慕挽歌嘴角一勾,这个女人果然上当了。 其实,刚才那个笑,她是故意让那个女人不经意瞥见的…… “嗯……”花慕思手扶着额角,口中轻轻呢喃了一声,身子摇摇晃晃,一歪就要向地上砸去。 慕挽歌见此,眉头一挑。 哟?这是要装晕来将这事不了了之了? 哪有那么容易! 既然你们先出手设计,那她就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反将一军,不仅要将花慕思给陷进来,还要让花思留那男人抽不了身! 这次,你们就自食恶果吧! 慕挽歌嘴角勾出冰凉的笑意。 灵一兮仿佛知道慕挽歌心中打算,脚步微动间挡住了花思留的动作。 这才让慕挽歌伸手一把扶住了花慕思。 花慕思眼睛悄悄觑开一条缝,从那狭小的眼缝中,她一看到扶着自己的人是慕挽歌,不由得心中悲呼不已! 花思留那个死人,动作怎么就这么慢!怎么让这个女人接住了她! 慕挽歌嘴角冷笑,双手轻轻扶在花慕思的腰间,掩在长袖中的手,隔着衣袍,狠狠地掐着花慕思腰间的肉。 左拧三圈,右转三圈,还不醒? 慕挽歌加大力道,再狠狠地拧几圈。 花慕思痛得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起来,牙关紧咬,绷得她两腮的肌肉都微微鼓起,隐隐颤抖着。 可她仍旧强自忍住。 慕挽歌眼神一深,轻轻提起一层薄肉,用力一掐,花慕思痛呼一声,惊得倏地一下睁开了双眼。 可为了不露馅太过明显,花慕思仍旧轻哼一声,装作幽幽醒来的模样。 慕挽歌眼神一深,嘴角咧出一抹笑意。 “看来你果然是不胜酒力呢,这才小喝了一口,就醉了?” 花慕思露出尴尬一笑,“是呢。让歌儿见笑了。” 花慕思虽然不知道慕挽歌这突然给她下的台阶是个什么意思,不过,那个贱人既然给了她台阶下,她何尝不顺着下呢? 花慕思不知道,她这句回答,却是将她陷入了更大的困境中。 正文 正文_第325章 我给你找个女人吧! “哦,是吗?”慕挽歌眼角微扬,噙着抹淡淡的笑意,这话语在花慕思听来也有些诡异。她心里不由得更加忐忑,声线颤抖地回到,“是,是……” 慕挽歌抿唇一笑,眼眸眯出狐狸般狡黠的弧度,眉峰微微蹙起,不解地说到,“你不胜酒力,喝一杯就醉了,但这面色却能做到丝毫不改,这可真是……”慕挽歌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在这里戛然而止。 在场所有人也都不是笨蛋,闻言,数十道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聚集在花慕思的脸上,略带探究意味地打量着。 花慕思面色开始慢慢发烫,心里更加慌乱。 她算是明白了,慕挽歌那女人,一开始就是拿着那壶酒来诈她,让她以为,自己在处理那药的过程中,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在她这犹豫不定的时候,那贱人就步步紧逼,气势凛人,那副模样,就好像真的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如此一来,自己心里越发没底,不敢确信之下,她自然不敢贸然喝下那酒。 然后,那贱人就借着这根茬,让其他人对她不喝酒的原因产生怀疑,对自己更是出言相激,自己一时愤然下,自然要夺那酒喝下证明自己清白,或许……不,是肯定,那酒中绝对什么都没有,她一喝下,慕挽歌那贱人的诡计自然就没法进行下去了,所以,那贱人才故意露出那样的笑容,故意让自己看到,让她心生疑惑下不敢喝那酒。 那种情况下,她不喝,则很显然,她心中有鬼,可她喝了,不,那种情况下,以她的性子,她根本不可能喝那酒! 所以,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装晕,然后让花思留把她带回去,如此一来,众人自然不好再对她过多追问,此事不了了之,大家的心,还是会偏向于她的…… 可是,花思留那个该死的男人,怎么就让自己落入了慕挽歌那贱人手中! 花慕思此刻可谓恨得牙槽发酸…… 现在,慕挽歌的质问,竟然让她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所有人灼灼的目光,仿佛火一般烧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难堪。 “哎呀呀,不仅面不红,你这酒也醒得太快了吧?”一道满含戏谑之意的声音传来,让花慕思身子一僵,她目光淡扫,看到了灵一兮满是笑颜的脸,她不禁怵然一惊。 “依我看来,那酒你根本没喝吧?”灵一兮说到这里微蹙着眉峰,声音疑惑,“为什么,不就一杯酒,为什么怎样也不肯喝?甚至不惜装晕,撒谎……”灵一兮这话说得,满脸的不解无辜,却把这几顶大帽子不动声色地扣在了花慕思的头上。 花慕思目光扫了一眼花容天,发现他面色明显难看了好几分,不由得心口一紧。 张口就想解释,却被慕挽歌抢过话头。 “不仅慕思不愿喝那酒,就连皇子殿下也不愿意喝呢?难道,你们两人都知道那酒……”慕挽歌适可而止。 可这话,却让所有人心思各异。 “慕挽歌,你不要血口喷人!”原本还静站在一旁的花思留一见这火,马上就要燃到他自己身上了,不由得,有些坐不住了。 慕挽歌抿唇笑,不语。 这话点到为止即可,她没有必要再多说下去,说多了,反倒会让人觉得她是恶意在泼脏水,而且……慕挽歌目光轻瞥了下身后的花容天,从他的面色来看,他的忍耐似乎也到极限了。 “慕挽歌,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花思留见慕挽歌只是笑,不由得心头更加愤怒,如蛇般阴鸷地双眸恨恨地瞪着慕挽歌,厉声喝到。 慕挽歌仍旧不语…… 花慕思更怒,张口正待说话,却被一声沉喝给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够了!” 花容天原本是不耐地看着这场闹剧,可事情到了如今,他也不得不出口结束这场闹剧。 他斜目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花祭渊,确实发现他的气息有些紊乱,面色也微微有些泛红,他心中自然有了思量。 他一双虽然疲倦,却难掩厉意的眼眸扫向不远处的花慕思和花思留,里面冷意凛凛。 花慕思心中一紧,看这样子,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了!”花容天眉目冷冽地扫了一眼花慕思和花思留,眼底意味不明。 花容天双手负于身后,缓步走到花慕思面前。花慕思低垂着头,目光紧锁着自己脚下那一方地,目不斜视。 她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那犀利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紧紧锁在她的身上,让她心里有些不爽。 “思留,你自己的人,还是好好管管为好。”花容天这话,满含警告之意。 花思留嘴角肌肉微抽,躬声应是。 花容天冷冷扫了花思留和花慕思一眼后,一拂袖袍,转身就脚步生风地离开了这里。 灵一兮觑眼瞧了瞧慕挽歌,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声音温柔,“丫头,渊儿他对你的心意,你比谁都清楚,这次的事情,也怨不得他。”灵一兮眯眼笑望着慕挽歌,声音更加柔和,“无论怎样,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容易,要好好珍惜。”灵一兮这话说得意味深长,说着她深深望了一眼面色难看地花祭渊后,就转身离去。 一时间,该散场的,都散场了,屋中眨眼间就只剩下了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 两人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静默,流着一些尴尬的味道。 慕挽歌没有回头看花祭渊,抬步就直向外面走去,可还未走出几步,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扣住,五指用力,仿佛要嵌入她的皮肉之中,痛得她眉头一皱。 慕挽歌站在原处,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她想听听,他倒是会怎么说! 就算他是遭人算计,可他终究是和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而且,竟然还是在她刚刚失去孩子之后……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口就泛起一股冷意。 可等了好一会儿,慕挽歌只听得身后渐渐粗重的呼吸,却没听到他说出的只言片语。 慕挽歌心头有些恼怒,手腕一动,就要睁开花祭渊的钳制。 可慕挽歌越是挣扎,那人扣得越紧,竟然让她挣脱不开丝毫。 慕挽歌眉头一皱,眼底涌起怒意。 就在慕挽歌准备挥手打开花祭渊扣着自己手腕的手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淡淡响起。 “别走……”声音沙哑粗砺得仿佛是从碎石沙粒地里摩挲而出,夹杂而来的还有他轻微的喘气声,以及扑颈而来的滚滚热浪。 原来,就在刚才,花祭渊从身后搂住了慕挽歌的腰身。 他身子烫得如同一块烙铁一般,灼热得吓人,那温度,就仿佛要将慕挽歌给融化一般,他喷薄而出的呼吸,一阵又一阵地撩拨着慕挽歌的颈项,弄得她眉头皱了皱。 花祭渊箍在慕挽歌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的手臂嵌进慕挽歌的腰间。 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慕挽歌的后背,热得慕挽歌眉峰微蹙。 他扼着慕挽歌腰身的手一个翻转,慕挽歌原本背对着她的身子就被他拨得面向了他。 慕挽歌心头愠怒,这个男人,该不会是火太盛了吧? 就在慕挽歌这一思索间,慕挽歌突觉一股腾空感传来,垂眸一看,那男人横抱起她,转身就直往书房靠窗处的一张长榻走去。 他呼吸粗重,面色也透着不正常的红,看得慕挽歌心中微惊。 以花祭渊的修为来说,就算中了媚药,也不至于让他如此无法克制,竟然…… 慕挽歌贝齿轻咬上了薄唇,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就在慕挽歌这一晃神的瞬间,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乖乖被放倒在了长榻之上,而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欺身而上,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 他的气息全部扑面而来,他身子灼热,连带着她的身子也热了几分。 “你……”慕挽歌正待开口讲话,唇中才滑出一个音儿来,一下就被一张滚烫的唇给牢牢封住了所有的话语。 他滚烫的舌,细致而又粗鲁地描着慕挽歌的唇形。 慕挽歌的唇馨香而又柔软冰凉,很好地缓解了那几乎要将花祭渊焚烧殆尽的热火。 花祭渊不仅舒服地轻哼了几声,声音模糊不清。 花祭渊这副模样很好地勾起了慕挽歌心中的火气。 他刚才也是这样对那个女人的吧?就算是被下药了,可那行为,她仍旧无法原谅! 而且…… 这个混蛋!他,难道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身子吗? 慕挽歌眉目一沉,指尖聚力,一抿唇,抬掌就一巴掌推开了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男人…… “嗯?”花祭渊声音低沉沙哑,抬眸看向慕挽歌的紫眸中,也是一片迷离雾气。 慕挽歌眸色愠怒地瞪了花祭渊一眼,轻轻翻身下榻,抬手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被花祭渊扒扯得大大敞开的衣领口,神色清冷,“你若要泄火,我去给你找个女人……” 慕挽歌眉目冷冽,她知道他在为孩子一事,生她的气,可就算如此,那也不该是他烂醉如泥,被人趁虚而入的借口! 正文 正文_第326章 要放大招了 “嗯?”花祭渊哑着嗓子沉声反问了一遍,一双原本迷雾重重的眸子,雾气渐散,恢复了丝丝清明,里面甚至带了几许审视之意,“你刚才说什么?”他紫眸定定地瞧着面色清冷的慕挽歌。 慕挽歌眉目不动,整理着自己略有些散乱的鬓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再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如果觉得这个实在无法忍耐,那,我去替你找一个女人。” 慕挽歌说着这话时,没有看向花祭渊,所以,她自然也没有看到花祭渊猛然扩大的瞳孔里,那无法掩饰的滔天怒意,以及他绷成直线的唇角。 “替我找一个女人?”花祭渊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慕挽歌只当未闻,轻嗯了一声就抬步直往外面而去。 “站住!”花祭渊突的暴喝一声,声音中怒意滔天。 慕挽歌听话地停住了脚步,听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你说你要替我找一个女人?谁允许你这么做了!”花祭渊气息不稳,这本是气势汹汹的一句话,可经由说出口,却少了一些威慑的效果。只因,他此刻确实是气息乱做了一片,每说短短一句话,他就会喘个不停。 慕挽歌闻言,嘴角微挑,眸光一斜,淡淡看向面色通红,气息急促的花祭渊,声音含着不明意味,“还是说,你想忍着?” 花祭渊眼神一沉,他手撑着长榻,缓缓从榻上起身,双目冷冽似剑,狠狠的瞪向慕挽歌,话语说得嘲讽,“我有你,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找别人?” 他嘴角挑着一抹刺眼的笑意,配着他那又轻挑又嘲讽的话语,听得慕挽歌心头火大。 慕挽歌掩在长袖中的手缓缓收紧,那死人,他这话说得,是将她当作一个泄火工具吗?混蛋! 慕挽歌气得甚至能隐隐听到自己霍霍的磨牙声。 “哼!”慕挽歌冷哼一声,不想再与这个人多做纠缠,抬头就毫不留恋地直往外面而去。 还未走出几步,一股大力袭来,慕挽歌天旋地转间,一下就被花祭渊给狠狠地甩回了长榻,后背重重撞在榻上,发出沉沉一声闷响,痛得慕挽歌皱了皱眉头。 可那个男人,明显不给她丝毫反应的时间,慕挽歌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他就狠狠地倾身压下,将两人的身体,密不可分地贴合在了一起。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决定?”花祭渊声音含着凛凛冷意,他一双紫眸,仿佛两个极大的漩涡,紧紧地锁着慕挽歌,不错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得他说着那话时,所有的气息全都痒酥酥地扑在了她的脸上。 他将脸轻轻俯下,慕挽歌以为他又会做出什么荒唐事,却没想到,他只是静静地将脸颊没在她的颈窝之间,没有任何动作,过了好一会额角,他才哑着嗓子,低声说到,“我,我不要别人……”他散乱的鬓发,轻轻地摩擦着慕挽歌的皮肤,有些痒。 “我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你。”他声音迷糊不清,气息痒酥酥地撩拨着慕挽歌的颈项,弄得慕挽歌眉头微微一皱。 可,花祭渊那句话,却让她心口微动。 他脸深深埋在慕挽歌颈项间,身子紧密贴合着慕挽歌,身子烫得像个火炉,被他这么紧紧地贴着,慕挽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看着他此刻如同一个孩子般,慕挽歌心头的火气莫名地就少了大半。 想来,他也是因为孩子的事在这里买醉,心绪烦乱下,才被别人有机可乘了吧? 如果,孩子安然生了下来,龙凤胎,他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多很多乐趣的。 可是……孩子,最终还是没有留下…… 今天,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慕挽歌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抚上了花祭渊的头顶,动作轻柔的为他整理着散乱的长发。 花祭渊身子明显一僵,不过很快,他僵硬的身子就软了下来,乖巧将脸埋在慕挽歌颈窝里,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身子还虚,刚才是我太急了。”花祭渊声音模糊不清地传来。 虽然低不可闻,可慕挽歌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花祭渊这句话。 慕挽歌不由得嘴角微扬。 “你,现在感觉如何?”慕挽歌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有些别扭的问到。 “嗯……”花祭渊低低地咕哝了一句,“就让我这样抱着你,就好。” 他说着将自己那滚烫的身子又向慕挽歌贴近了几分。 慕挽歌眉峰微蹙,她能感觉到,花祭渊整个衣服已经湿透,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也越来越滚烫,完全不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 慕挽歌不由得有些担忧。 “你,真的没什么事吗?”慕挽歌话语中带了几分试探之意。 “嗯……”他含糊应到,可他身体的反应,却明显地出卖了他话的真实性。 慕挽歌呆不住了。 难不成,那药的药效与普通的不同? 慕挽歌轻轻推了推花祭渊,“那个……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我,我……”慕挽歌结巴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一张脸却已经涨得通红。 其实,她是修炼之人,虽说当时生孩子时,确是痛苦不堪,可过了那么好几个时辰的休养后,她的身子虽然还虚着,可也不像普通人那般柔弱,所以,如果他真的难受得紧,她也可以…… 慕挽歌咬了咬唇。 花祭渊却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沉着嗓子说到,“没事,这点东西还……还奈何不了我。” 花祭渊扣在慕挽歌腰间的手,力道加重。 一时之间空气静默了下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挽歌才觉得,花祭渊那滚烫的身子,温度稍微退了一点,他的呼吸也平稳了一些,慕挽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已经没什么事了…… 精神一放松下来,慕挽歌觉得困意来袭,眼皮子也越发沉重起来,不过一会儿,慕挽歌就沉沉睡了过去。 花祭渊抬眸,看着慕挽歌静静睡去的容颜,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涨满了一样,全是满足。 他轻轻抬手,手指轻扶过慕挽歌的脸颊,眼神温柔到极致,紫水晶样的紫眸荡开一层层的波纹,那股柔意,可以将任何一个人溺死在其中。 不过可惜,慕挽歌已经睡了过去,所以她是没法看到了。 花祭渊动作轻柔地起身,翻身下了榻,拉过一旁的锦被小心翼翼地为慕挽歌盖上,掖好被角之后,他抬步缓缓向外面走去。 花祭渊此刻眸子已经恢复清明,双眸里面冷光乍现。 外面夜色已经深沉,宫灯也渐渐熄灭,一切都被吞噬在暗夜之中。 可花祭渊那双眸子,却在暗夜里异常发亮。 那个叫花慕思的女人,果然是胆大包天,想着自己竟然碰了那么一个女人,花祭渊就觉得恶心…… 而且,他一直觉得,那个女人没有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他想,他大概已经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了…… 花祭渊嘴角勾出残冷的笑意,如此看来,只怕那个女人,早已经与花思留达成了同盟的关系…… 现在,对于他们,他不能再姑息下去了。 …… 摇烨殿里,烛光微微摇曳着,将两道人影拉长了地投射在细纱窗纸上,里面隐隐传出低低的争吵声。 “你这次鲁莽行事,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差点将我牵连其中,你这个女人,做事能不能长长脑子!”花思留铁青着一张脸,声音中满是怒意。 花慕思今天这般憋屈,心中本就一肚子的火气没法发泄。而且,以前她在北辰国的时候,那也是风风光光的一个人物,何时被人摆过这种脸色? 所以,花思留这话一出口,花慕思就明显地沉了面色,勾唇讥讽到,“今日也不知道是谁,像个龟孙子似的,一句话也不敢坑……” 花思留面色陡然一沉,眼中露出杀气,嘴角抿出可怕的弧度,“你这个女人,竟敢这般和我说话?” 花慕思冷然一笑,凤眸斜斜地睨着花思留阴沉不定的面色,凉凉说到,“难道,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吗?” “今日,这事本来可以成的,可你,却为了不把自己牵扯其中,只想着坐享其成,这倒好,不仅计划失败,你自己也惹了一身腥……” 花慕思说话不留丝毫情面,一字一句讥讽得花思留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犹如打翻的调色盘,好不难看! “还不是你这女人手段低下!”花思留轻嗤一声,眼神阴冷几分,“你给我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可真是好本事!本以为你会做出些什么来,却没想到,你使出的竟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真是笑话……” 花慕思眼眸一敛,里面冷光大盛,说出的话也越发冰凉无情,“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再这般冷言挖苦下去,与你可有好处?”花慕思冷笑不已,“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这场战,速战速决……因为,他们已经有戒备了。” 正文 正文_第327章 王上驾崩 花思留听了花慕思的话,眉峰微蹙,一双阴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花慕思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说到,“你的意思是……” “一年多前撒下的网,现在,也该收了。”花慕思嘴角上扬,噙着一抹冷意森森的弧度,看得人心里发毛。 花思留眼神一深,嘴角紧抿,没有说话。 “最后一次,加大量,索性弄死他……”花慕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继续说到,“然后……” 花慕思将唇凑到花思留耳畔,压低了声音唧唧咕咕地说到。 自始至终,花思留不曾说一句话,没有同意之语,也没有反对之词。 花慕思见此,眼神一沉,嘴角微勾,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寒凉,“都这个时候了,你该不会在意起那可怜的血缘之情了吧?” 花慕思目光紧锁着花思留。 花思留闻言,眼神一动,转眸乜着花慕思,嘴角一扯,笑意森然,说出的话也冰冷无比,“血缘之情?哼!”花思留重重冷哼一声,语气之中满是不屑,他目光紧锁着花慕思,声音冷冽而又让人毛骨悚然,“我不过在想,你这样的女人,在事成之后,我,要不要把你给……杀了?” 他话音很低,配着他嘴角淡淡扬起的弧度,可能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说笑,可,从他眼底闪烁着的阴鸷的冷光,花慕思知道,那一定是他此刻心里正想做的事情! 花慕思心中一寒,这男人是打算做那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事? 花慕思嘴角勾出残冷的弧度,面色也冷厉了几分。 看着花慕思骤然绷紧的神色,花思留毫不在意一笑,说得似玩笑似认真,“不过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 他话语之中满含嬉笑之意,可花慕思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因为这个男人可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 花慕思嘴角抿紧几分,声音也沉冷了下来,“开玩笑?” “自然。”花思留淡然一笑,眼神深邃了几分,“那事就按你刚才说的那么做。拖了这么久,确实也该做个了断了……” 花思留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眼神阴冷。 花慕思见此,嘴角也缓缓上扬,这次,索性做一个了断,败了,大不了是花思留那个臭男人的一颗项上人头而已,而她,无论怎样都不会是输的那个人,因为,她有一张王牌还没使出来…… 所以,结果无论怎样,她都是赢家! 而且,慕挽歌那个贱人,她现在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龙凤胎……龙凤胎没了,想必,她伤心得要死吧。那种痛,那种切肤的痛她也体会过,现在,不过才开始而已,慕挽歌,你我之间,只能活一个! 不过,很可惜,现在,活下来地那个人不可能是你了…… 摇烨殿里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外面夜色沉沉,一切都被阴暗黑色掩埋,陷在阴谋诡谲之中。 笠日,慕挽歌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而她正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圈在怀中,一阵阵的温暖,牢牢地包裹着她,让她心里觉得安定。 慕挽歌轻轻抬起头来,一双黑亮的眸子,直直地撞进了花祭渊迷人的淡紫色眸子中,此刻那里面正荡开一层层的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虽然他们已经成亲一年多了,可是,被他这么看着,慕挽歌还是觉得心有些慌慌的。 “你身子好些了没?”花祭渊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透着浓浓的性感味道。 他大掌,轻轻抚上了慕挽歌的头顶,动作温柔。 慕挽歌眯眼,嘴角微微一勾,“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过……”慕挽歌微眯着的眼眸突然睁开了几分,里面闪着诡谲不明的光芒,嘴角更是上扬了一抹深深地弧度,声音也沉了几分,“我没事了,可不代表,你没事了……” “嗯?”花祭渊还没回过味儿来慕挽歌这话是什么意思,慕挽歌就抬手狠狠地拧了花祭渊胳膊一把,左右蹂躏了好几圈后,她才咬牙切齿地磨牙到,“昨日,我辛辛苦苦准备那么久了,你竟然敢不赴约!这也就罢了,可你竟然敢和其他女人……”慕挽歌剩下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其中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那个……”花祭渊话音一顿,一双波光潋滟的紫眸左右转着,一看就知道心虚! 慕挽歌沉了面色,绷着一张脸颇有些气呼呼地看着花祭渊。 “你倒是说话啊!”慕挽歌推了推花祭渊的胳膊,有些愠怒地说到。 闻言,花祭渊原本有些飘渺不定的目光,这才缓缓落在了慕挽歌的身上,他弯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话语中含着浓浓的宠溺之味,“你想怎么责罚为夫?为夫任你处置!”花祭渊说着四肢大喇喇的伸展开,呈大字形的平躺在长榻之上,一副任慕挽歌予取予求的模样。 慕挽歌拿眼白了那个男人一眼,从鼻中溢出一声轻哼,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到,“谁稀罕你……” 嗯? 突的一股大力袭来,原本半坐起来的慕挽歌一下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给拖拽回了长榻之上,然后重重地砸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撞得慕挽歌眼前阵阵发晕。 花祭渊双手紧紧箍着慕挽歌的纤腰,将她的身体密不可分地扣在自己胸膛前,邪笑到,“你不稀罕我,我稀罕你!” 花祭渊声音低低传来,带起他胸腔一阵阵的震动,震得慕挽歌耳膜发痒。 两人这般柔情蜜意,在长榻之上赖到晌午时分才悠悠地下了榻。 好不悠闲…… “对了,花思留那边已经开始出手了,我想,我们也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慕挽歌一边为花祭渊整理着衣袍,一边语声沉静地说到。 “嗯,以前,确实是我太过放纵于他了。”花祭渊眼神沉凝了几分,眼底寒光凛凛,曾经,他总是太过顾及老头子,所以,他一直没有对花思留出手,尽管,他心里对于那个出生卑微的私生子,没有一点好感! 他知道那老头子怎么想的,他身中诅咒,虽有破解之法,可真要破解,却难如登天,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音讯也没,想必,他对于他,已经不抱希望,想着放弃他这个儿子了吧?所以,他才能够允许,那么一个,对于他来说,几乎是耻辱的孩子存在着。 如果,还找不到那东西,想来,他的日子也确实不多了…… 花祭渊想到这里,目光轻轻转向眉目平静的慕挽歌,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如果,他真的……去了,这个笨蛋,她会怎么样呢? 这个念头一浮上花祭渊心头,就被花祭渊压制了下去…… 他一定可以解了他身上的诅咒,他……怎么人心让那个笨蛋一个人? 花祭渊眸色深邃了几分。 “殿下,殿下——”一道慌张的声音传来,随即是一阵急促烦乱的脚步声,然后在房门前戛然而止。 “何事?”被人饶了雅兴,花祭渊心头有些不爽,原本微微眯起的双眼半睁了开来,一双眸子冷厉如电地扫视向房门的方向。 小优俯身跪在门外,额头触地,毕恭毕敬却又难掩惊慌地说到,“王……王上驾……驾崩了……” 小优吞吞吐吐了好半天,一句话才残缺不全地从她口中吐出,她声音很轻,又断断续续地可,花祭渊和慕挽歌两人还是一字不落地全都听在了耳中。 慕挽歌原本正在为花祭渊整理衣襟地手猛地一顿,娴熟的动作就那么地卡顿在了原处。 花祭渊只觉得那一刻,一切都仿佛沉寂了下来,四周静得出奇,静得他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下一刻,他的身子就已经大踏步的向着外面走去,直往圣天殿而去。 慕挽歌也不敢迟疑,抬步就跟着花祭渊直往圣天殿而去。 两人一路走得很快,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就已经来到了圣天殿,此刻,里面黑甲冷然,手持长枪的御林军,将一个人层层围住。 看到花祭渊和慕挽歌两人过来,全都自觉的往两旁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花祭渊和慕挽歌缓缓走了进去。 黑甲御林军的中心,一个面色惨白到已经发青发紫的人,静静躺在那宽大的龙榻之上。 而一袭白衣的灵一兮,则是满面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皇兄可真是姗姗来迟。”花思留的话语中满含嘲讽之意,看向花祭渊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冷然之意。 而这话,也说得是别有深意。 花祭渊眉峰一皱,目光一扫,看向花思留的眼中难掩杀气。 父王驾崩得也太突然了!虽然,父王最近身子气差了一些,可是,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这件事,一定有人从中做了手脚,花思留! 花祭渊掩在袖中的手攥紧,牙齿绷得很紧,满满的杀气从他身周溢了出来,逼得周围气息陡降,压迫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花思留却不以为意,眉峰蹙着,声音幽幽,“皇兄现在这个样子是做甚?” 正文 正文_第328章 王后谋害? 花思留眉目冷冽地看着花祭渊,眼神沉了几分,“父王驾崩,可都是你的母后做的好事!”花思留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提高,语气也急厉了几分,这话中意思,可真是让花祭渊心里十分不爽。 “嗯?”花祭渊眉目一沉,声音冷冽了几分,语调微扬,透着浓浓的威压,空气中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度,一股无形的压力,在花思留和花祭渊的眼神对视间,缓缓释放出来。 “哼!”花思留冷哼一声,一双阴鸷的眸子如同蛇一般凉凉缠上花祭渊,“我们进来时,正看到这个妖妇狠心杀害了父王!” 花思留说着目光一转就恨恨地瞪向了身后的灵一兮,声音更加沉了几分,“你真是好狠的心!父王与你几十年的夫妻情绪,竟然,不能得到你一丝一毫的怜惜,你,是怎么对父王下得了手的!”花思留话语急厉,里面全是对灵一兮疾如暴风骤雨般的苛责之意。 灵一兮苍白着一张脸,薄唇不住地哆嗦着,一双艳红的樱唇,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莹润光泽,灰白一片。 “妖妇?”花祭渊眼神陡然一沉,“你以为你在说谁?”花祭渊说着脚下一动,手成利爪之势就要向花思留抓去。 花思留眼神一眯,里面噙着凛凛冷光。 花思留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身形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就在花祭渊的手逼近花思留时,花祭渊感觉自己另一边的袖袍却被人紧紧地攥住。 他回眸一瞧,对上了慕挽歌平静的眼神。 “眼前要紧的事,可不是对付那乱吠乱叫的狗,而是……”慕挽歌说着目光轻轻瞥向一旁龙榻上的花容天,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花祭渊逼近花思留眼前的手,如同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顿在了原处,再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他神色数度变换了好几次,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缓缓收回了手,负于身后。 花思留听到那句乱吠乱叫的狗时,眉头跳了跳,面色明显地沉了好几分,双眸中冷得仿佛能凝出冰渣子一般。 “你这个女人,刚才说什么?”花思留紧攥在一起的手捏得咔擦作响。 “我说乱吠乱叫的狗,皇子殿下怎么就这么急着对号入座了?”慕挽歌嘴角挑出一抹薄凉的笑意,声音含着几分戏谑的味道。 花思留眼神更沉,“伶牙俐齿可起不了什么……” “啪——” 花思留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他双眸微瞠,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之色,身子完完全全地僵直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右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痛,他才恍然回过神来,原来,刚才那一巴掌是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是谁!是哪个该死的东西这么大胆? 花思留目光冷然环视了下四周,对上了灵一兮满是怒意的双眼。 他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女人刚才扇了自己一巴掌! 花思留眸子阴沉,恨恨地瞪着灵一兮,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到,“你这个杀害父王的妖妇,竟然敢打我?你有什么资格!” 灵一兮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抬步一步步逼近花思留,周身冰雪纷飞,空气仿佛被那冷气所凝固住一般,静寂无声到,甚至能够听到她步步逼近的声音。 “什么资格?”灵一兮冷嗤一声,“你问我有什么资格?神帝国王后的资格够不够?嗯?” 灵一兮步步紧逼,眼神冷冽。 “王后?哈哈……”花思留大笑起来,声音中满是嘲讽之意,“你一个妖妇,哪里有什么资格做堂堂神帝国的王后!” 花思留说到这里,收敛了笑意,声音冷然无比。 “妖妇?”灵一兮尾调微扬,眉头微蹙。 “是,你以为你能瞒得过全神帝国的子民吗!”花思留嘴角勾出嘲讽弧度,声音更显冷冽,“你这个混进神帝国的妖狐,还想欺瞒神帝国子民多久!” “哗——” 花思留一语落地,在场一片沸腾,一下就炸开了锅。 “妖狐?怎么回事?王后是妖狐,怎么可能?” “是啊,王后与王上向来恩爱有加,王后如果是妖狐,那王上知道吗?” …… 议论纷纷。 灵一兮眼底闪过嗜血之光,唇线抿紧了几分。 她面色更显冷厉,一字一句幽幽传来,“妖狐?你说这话,可得讲究些证据,不然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面对灵一兮迫人的威压,花思留不改面色,“如果不是那等妖物,你怎么可能永远保持这么年轻貌美的容貌?看看父王,脸上都布满了或深或浅的皱纹,而你呢,却一如双十年华的少女。容颜常驻,这个,你要怎么解释?”花思留看着灵一兮正要开口说话,连忙抢先打断,“你如果要说,你平日里注意保养才得以如此,你觉得,这话说服力有多少?” 灵一兮眸色冷冽了几分。 “而且,在之前,我和思儿前来请安时,不巧,恰好看到你正在对父王做些什么,而在你那行为之后,父王就……”花思留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隐隐含了点哽咽之意,眼角更是露出了隐忍的泪意,那模样,看来可真是一个孝子…… “素来便听闻,狐妖以吸食人的精气为食,父王这些日子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来,也是你的杰作吧?”花思留完全不给灵一兮说话的机会,句句实属他猜测的话,被他以一种肯定的姿态,全都指向了灵一兮。 灵一兮眉头一皱。 “我和他几十年的夫妻,我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狐妖……嗤,这么拙劣的借口,也还真是你这种卑劣的人想得出来的!”灵一兮话语嘲讽,更是将自己情绪掩藏得滴水不漏,可她掩在袖中紧紧攥起,并带着轻颤的手,出卖了她的内心。 “是不是妖狐,我们一试便知!”花思留说着嘴角一勾,他猛地一挥袖袍,当空一抛,一柄桃木剑从他袖中疾射而出,直往灵一兮而去。 灵一兮嘴角一扯,就凭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就想对付她? 容天身子虚空,今日已经达到极限,她不想失去他,而且,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在意她们之间的容颜差距,他不复当面的英俊潇洒,变得皱纹满面,而自己,却还保持着他们初识的容颜,所以,他的内心,一直都是自卑的。 她的心很恨啊! 她想当初她如果没有贪念人世间的繁华,私自入了凡尘,卷进滚滚红尘中,她或许就不会遇见那个英俊洒脱,木讷不懂丝毫情趣的他,如此,她也就不会,对他一见误终生。 那样,她就不会与他成亲,不会生下渊儿,渊儿也不会自小就经历着那般非人的折磨——月圆之夜,全身挫骨扬灰的痛,灵力全失,身子更会缩小至一个孩童的模样,最……最可怕的是,他,那个孩子,不能活过二十五岁。 那是上天对她和凡人成亲的惩罚,可,为什么那样的诅咒会落到渊儿的身上,她宁愿上天惩罚她! 毕竟,犯错的人是她,与那个孩子无关…… 本来还有三年的时间,可,那傻孩子,当初为了救那丫头,打破玄武大陆的规定,用术法焚杀了几万普通之人,而作为打破规则的惩罚,他的修为一直停滞不前,甚至还在倒退,更甚者,他的诅咒之痛发作越发频繁,不仅仅是限于月圆之夜了…… 他的日子,只怕也不多了,而…… 灵一兮想到这里目光轻轻扫过一旁的慕挽歌,那个丫头,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吧? 世间之事,情之一事最为伤人……一旦伤着了,那便是刻骨铭心。 而她,最喜欢的事,就是和他一起慢慢变老。所以,今日看着他……她本来是想用自己体内的妖晶救他的,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花思留和那个叫花慕思的女人,竟然冲了进来! 哪有那么巧的事!所以,容天的死,一定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灵一兮想到这里,眼神冷冽了几分。 而就在这一思索间,那柄桃木剑已经冲至了灵一兮的面前,带起的阵阵厉风,激荡得灵一兮青丝飞扬。 原本静静观察着这一切的慕挽歌,心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她心中那股不详之感,就得到了证实。 那柄桃木剑只是个幌子。 就在那桃木剑逼近灵一兮面前时,灵一兮正准备一脚踢开那柄桃木剑,可没想到那剑竟然是空心的,就在灵一兮一脚踏上那剑时,“嗖嗖”几声破空风声穿过,数把袖剑从各个角度直往灵一兮逼近,灵一兮身姿灵活地闪躲,却还是被一柄袖剑擦着脸颊而过。 “赤溜”一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留下。 灵一兮身子在空中旋了一圈,悠悠落回地面,眼神一冷。 “啊——” 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原本层层围堵在殿内的御林军,全都整齐一致地往后退了一步,满面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状况,双瞳微瞠,握着长枪的手微微颤抖。 正文 正文_第329章 妖狐? 花思留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灵一兮心头一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在场的人,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多了几分恐惧。 “妖狐,现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花思留声音淡然响起,一双阴鸷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灵一兮的脸庞,目光缩在灵一兮脸颊被那袖剑划伤处。 灵一兮心神一震,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自己不同于常人的恢复能力。 灵一兮面色阴冷,嘴角一抿,声音毫不在意,“不过是恢复能力好了点,伤口愈合快了点,这个可以说明什么问题吗?” 花思留嘴里弧度加深,“那一点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可那几点综合起来,就不得不说明一些问题了。” 灵一兮心头烦怒更甚,这些个该死的,一直挡在她的前面做甚!如果她现在用自己的妖晶,一定还可以救回容天的,可如果再耽误下去,到时,就算是她也回天无力了。 灵一兮心中一念及此,眼神一狠,懒得再与花思留多做唇舌之争,脚下一动,身形就如同鬼魅一般直往龙榻处移去。 可花思留哪里能让灵一兮如愿? 他脚下一动,就再次将灵一兮给阻挡了下来。灵一兮眼中渐现赤红之色。 花祭渊见着眼前这一幕,心口一沉,他觉得,那个女人,确实有事瞒着自己! 不过,现在也不是对这个多做计较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制止花思留那个该死的! 花祭渊对慕挽歌打了个眼神,慕挽歌心领神会。 花祭渊一抿唇,脚下一动就加入了灵一兮那边的战局,而慕挽歌,则抬步直往龙榻而去。 花容天之死太过蹊跷,说什么被妖狐吸食精气而死,简直都是笑话! 她相信,无论怎样,尸体会告诉她答案的! 可就在慕挽歌即将靠近龙榻时,一道曼妙的身影直直地堵住了慕挽歌的去路。 慕挽歌凝眸看去,那人不是花慕思那女人,却又是谁? 慕挽歌面色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父王驾崩,我这个做子女的,还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了?” 花慕思嘴角微弯,“你乃是妖狐同伙,妖狐乃是谋害王上的罪人,身为同伙的你,有什么资格接近王上!”花慕思语气急厉,这话说得义正言辞。 慕挽歌听得,却心中冷笑不已。 好一个妖狐同伙! 现在,她们是打算撕破脸的干了?給灵一兮扣上一个妖狐之名,还给她冠上一个谋害王上之罪,这样一来,只怕全神帝国的子民,都会与她们为敌,到时,民心尽失的她们还如何与他们抗衡? 真实好歹毒的心思!为了自己的私欲,那个男人,竟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可以毫不留情的除掉! 她如果没有猜错,花容天这些日子以来,不,或许从一年前开始,那一日不如一日的身子,只怕就是他们的杰作!这就跟当初的自己一样,自己当初也是被李姨娘下了一种慢性毒药,如果不是紫韵发现,只怕,她也会被他们用这种方式给不动声色的除去! 故计重施,这,让她很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 慕挽歌看向花慕思的眼中带了几分打量与审视。 花慕思抿唇一笑,毫不避讳地任慕挽歌打量着,嘴角的笑意有些意味深长,那其中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了。 果然…… 慕挽歌眼神一沉,她就知道,慕挽月没有那么容易放弃,她果然还是回来了,以另外一个身份来向她报复。 上次,独独让她一个人逃了,本以为,她会好好珍惜活下来的机会,却没想到,她竟然还如此不知死活的回来,既然如此,那她就饶她不得了! 慕挽歌眼底冷意凛凛,掩在袖中的手也紧紧攥紧。 “慕挽歌,你别用这种看着死人的模样瞧着我,真是让人生厌!”花慕思眉头一皱,薄唇紧抿成线,冷冽无比地说到,“这次,输的人是谁?死的人又是谁?这一切都还没个定数呢……不。”花慕思眼神一深,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弧度,“输的人,死的人,一定是你,绝对不会是我。” 因为,就算一切都输了,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那张底牌,她连花思留那个贱男人都没有告诉,不然,只怕他第一个会杀了自己。 慕挽歌闻言,眼底寒芒一闪,“你是哪来的自信?”慕挽歌薄唇微挑,轻嗤一声,“你,以前输在我手里,这次,结果也会是一样!”慕挽歌说着一拂袖袍,身形疾闪如电地就冲了出去袍袖间带起的厉风直逼花慕思的面前。 花慕思神色一敛,脚下一动身形就往一旁闪开,慕挽歌见此,嘴里一勾,身形如同箭矢流星般直往龙榻一弹而去。 花慕思见此,神色一凛,对着殿内其他呆若木鸡的御林军吼道,“愣着做什么,快把这群谋害王上的乱臣贼子拿下!” 持着长枪的御林军满脸犹豫,迟迟不敢动手。 王上驾崩太过突然,而,这王后,看来确实有些不同于常人,尽管如此,可对方毕竟是王后和太子殿下以及太子妃,就这么冒冒然冲上去拿下他们,实在是……无法下手…… 所以,他们持着长枪,伫立在原地,犹豫了许久也不敢上前拿下慕挽歌等人。 “慕挽歌!”花慕思厉喝一声猛地直向慕挽歌的背影冲去,一根细如游丝的钢丝从她袖中疾射而出,寒芒点点,直往慕挽歌大大暴露的后背而去。 慕挽歌感觉耳后阵阵凉意,身形一闪就往一旁躲闪开。身子一侧,手横空一抓,一把用手截住了那疾射而来的钢丝,将它紧紧钳制在手指之间,眉目冷冽。 “一年多了,你本事倒是有长进。”慕挽歌双目直视着面色沉寂的花慕思,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承蒙夸奖。”花慕思嫣然一笑,不过很快那抹笑意,就凝固在了她的唇角,声音也冷厉了几分,“我心中一直想着,要怎样才能超过你,要怎样才能让你生不如死,有这个信念支撑着我,我又怎么敢让自己不进步?”花慕思声音低沉了几分,字字低沉得仿佛是从喉咙中硬生生挤出。 慕挽歌闻言,眼眸一眯,里面冷光乍现,“本以为经过那么多事情后,你会有所改变,结果……”慕挽歌说到这里话音微顿,语气沉了几分,带着几分让花慕思恨得咬牙切齿的味道,“结果,狗改不了吃屎。” 花慕思听着慕挽歌这满含轻蔑之意的话语,气得胸口作痛,额角青筋突突地鼓动着。 正在这边两人相互对峙之时,那边只听得一声惊叫传来,慕挽歌眉头一皱,凝眸看去,只见—— 灵一兮双目赤红,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四处飞散开来,狂风在她四周剧烈的刮着,风力如刃,在她身周旋转着,吹得她原本柔软的发丝,根根冷硬得如同钢针。 而在她的身后,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见此,众人不由得骇得又是一退。 慕挽歌也是被惊得半天没有缓过神来,她万万没想到,时间竟然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 花慕思见此,嘴角一勾。 趁着慕挽歌走神的瞬间,花慕思手腕一抖,手中钢丝旋转着疾速弹开了慕挽歌紧抓着她钢丝的手,另一只手腕翻转,携着一股厉风一掌就拍向了慕挽歌的胸口。 慕挽歌“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被那股凌厉的掌风震得一下倒飞了出去。 “轰”一声,慕挽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面色一下变得有些苍白。 她抬袖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正准备起身,却一下被花慕思踩住了手背,痛得她面色一变,唇角紧绷。 “慕挽歌,怎么样?这种被我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花慕思嘴角勾出残凉的笑意,“你看看,那个女人还真是妖狐,还有九条尾巴呢。” 慕挽歌牙关紧咬,恨恨地瞪着笑得花枝招展的花慕思,心头怒极。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妖狐,你现在终于露出真面目了!”花思留眼神阴冷,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灵一兮双目赤红,“你这个谋害生父的败类,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 灵一兮说话时,嘴角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看得众人心中一骇。 灵一兮说着回眸扫了面色怔然的花祭渊一眼,声音沉冷,“你去帮那个丫头,这里,我一个人都够了!” “妖狐谋害王上,来人,将这妖狐拿下!”花思留长剑指空,气势凛人,“妖狐作乱,我替天行道,为冤死的父王报仇雪恨!” 花思留可谓说得是义正言辞。 灵一兮眉目一冷,不待花思留做出下一个的动作,已经挥舞着利爪直向花思留逼近,利刃划过空气,带起一股冷森骇然之气。 今日,就算杀不了这个禽兽,她也要,好好的教训他一下! 花思留看着直向自己攻来的灵一兮,眯眸,嘴角微扬。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铿然的金属相摩擦地声音响起,然后,无数的寒光凛凛的弓箭就对准了灵一兮…… 正文 正文_第330章 大义灭亲? 箭矢折射而出的寒光,刺得灵一兮微微眯了眯眼,她攻击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她偏头,目光淡然扫向四周,层层围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御林军,手握弓箭,箭矢冷然地对着自己。 灵一兮眉头一皱。 “妖狐,你谋害神帝国王上,罪不可恕,如果,你能束手就擒的话,或许,还能留一个全尸。”花思留一抖手腕,手中长剑折射出寸寸寒光。 世人素来惧怕精灵鬼怪之物,更别说是妖怪了,所以,她很能理解现场众人看向自己的那惊恐不定的目光。 灵一兮嘴角微微一弯,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芒,她掩在袖中的手,指尖跳跃着圈圈光芒。 “王后……”花思留的声音淡淡响起,他手腕一翻,就将长剑收在了身后,嘴角紧抿,“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反抗可不是件英明的事情。” 灵一兮闻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步步走来的花思留。 花思留在灵一兮面前站定,眼神深邃了几分,“是,以你九尾之力,你要从这些凡夫俗子手中突围出去,易如反掌,可,你这么做为皇兄想过没?” 花思留话音一落,灵一兮的面色明显的变了变。 “人都会害怕一些未知的异类,所以……”花思留在灵一兮面前站定,身子前探,附唇在灵一兮的耳畔,声音低沉,“所以,现在无论是不是你谋害的父王,你,在他们心中都已经成为了要铲除的对象……这个,你能明白吧?因为,没有人是能接受一个妖、怪的。”花思留在那“妖怪”两字上,特意咬重了语气,听得灵一兮身子微微一颤,面色也刷的变得惨白。 是的,她很清楚,要一个人接受一个异类,一个妖怪,那是很难的,所以,现在根本不管事实如何,那些人都会认为,是自己吸食了容天的精气,才导致容天精气衰竭而死…… 而且,就算自己没有杀容天,对于身为狐类的她来说,全神帝国上下的人,也不会放过自己吧。 只是…… 灵一兮目光一转,轻轻落向了一旁相扶站着的花祭渊和慕挽歌,心口微紧。 自己这个身份,只怕会给渊儿带来麻烦,那些人,一定会将渊儿牵扯进这事来。而且,以花思留的为人,他最后,一定会将谋害王上这件事,诬陷为是渊儿的唆使,如此一来…… 灵一兮越想,心中越怕,不过一会儿,后背已经沁出了一身的冷汗,将她后背的衣衫,凉凉地贴着她的后背,黏湿湿的,不舒服。 花思留看着灵一兮变换不定的面色,意味深长的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看来异常碍眼。 灵一兮也弯唇一笑,声音阴沉了几分,“那如果,我在这里,把你和那个贱人杀了,然后我再以死谢罪,又当如何?” 花思留闻言,面色一僵。 “如此,要控制剩下的局面,对于渊儿来说,想必也很容易。”灵一兮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花思留看着灵一兮那骤然冷凝下来的眼神,立即明白她刚才所说都是真的。 花思留面色一白,浑身戒备起来,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步步退去,可就在此时,灵一兮遽然出手,指甲尖长的手一下抓向花思留,眼底情绪暗涌。 可就在此时,一只看来柔弱无骨的手,一把抓上了灵一兮的手,生生截下了灵一兮的动作,灵一兮抬眸一看,对上了慕挽歌冷然的面色。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残忍地弧度,说出的话也冷酷淡漠到近乎无情的地步,“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 嗯? 灵一兮心口一跳,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慕挽歌,薄唇微微颤抖着。 慕挽歌眉目冷冽,眼神也阴沉不定,“原本以为,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却没想到……”慕挽歌说到这里,冷然一笑,声音冰凉,“妖物果然就是妖物,那不是能有正常人情感的东西!” 慕挽歌话音一落地,灵一兮面色更加苍白,那被慕挽歌紧紧扼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看向慕挽歌的眼底晦暗难明。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多受苦头。”慕挽歌冷了眉目,继续说到。 慕挽歌说到这里,回眸淡淡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花祭渊,眼底闪着不明的光。 花祭渊一双淡紫色的眸子中,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灵一兮顺着慕挽歌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花祭渊,心口猛地一缩。 花祭渊抬步,缓缓向着这边走来,然后,在灵一兮面前站定,犹豫了好久,才哑着嗓子缓缓问到,“你,可真的杀害了父王?” 灵一兮一张美艳的脸庞变得素白如纸,抖着唇,缓缓说到,“我,我没有……” “没有?”花祭渊冷然一笑,“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花祭渊说到后面时,声音低沉了几分,含着不可压制的怒气。 灵一兮红唇血色尽失,哆嗦着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渊儿,我不是有意骗你的,你父王的死也与我无关,我,我是想救他的!”灵一兮面色苍白,急急解释。 慕挽歌眼神一凛,扼在灵一兮手腕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似乎带着警告的意味。 灵一兮面色一变,眼底闪过不明的光,那一瞬间,脑中似乎有什么飞速闪过。 灵一兮沉了面色,声音低了几分,“这些年一直瞒着你,我,我对不起你。”灵一兮声音带着后悔愧疚之意,面上也拢上了几分失望之色,薄唇嗫嚅了半天,才哑着嗓子缓缓问到。 “你,不要反抗了吧。”花祭渊喉头上下滚动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到,可话一出口,成功地让灵一兮面色变得惨白如纸。 “皇兄还真是深明大义。”花思留看着眼前这陡然逆转的一幕,虽心头疑惑,嘴角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勾出一抹笑容。 他虽然不知道,刚才那个叫慕挽歌的女人,替他拦下灵一兮的攻击目的为何,不过,眼前这状况发展却是有利于自己的。 灵一兮听闻了花祭渊的话后,眉目一冷,抬手猛地挥开了慕挽歌扼住她手腕的手,脚下一动,整个身子就如一阵厉风一般直往一旁掠开。 她嘴角勾出冷笑,双眸赤红,声音也带上几分残忍味道,“好你个花祭渊,你竟然如此不孝!就算那男人是你的父王,我也是你的母狗,你怎么能为了那个男人,让你母后束手就擒去送死呢!” 灵一兮身体腾空,悬浮在半空之中,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她身后张扬地飞舞着,她身周气流狂旋,而她整个人就立在旋风的最中心,眉眼冷冽地俯视着下面的人。 慕挽歌和花祭渊见此,均是面色一变。 她想,此刻,她已经明白了灵一兮心中的打算,她是想借这和骚蝴蝶闹翻的契机,然后将骚蝴蝶和这次的事情撇清关系。 也就是说,这次,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或许……慕挽歌目光投向龙榻之上那个气息全无的人,心中一酸。 对于彼此深爱的人来说,或许活着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吧。 “你在做什么!”花祭渊厉喝一声,声音急厉,“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花祭渊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淡紫色的眸子深邃了几分,眼神冷厉,“那就让我亲手擒了你!” 灵一兮见此,嘴角一勾,噙着一抹嗜血的弧度。 “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了!”灵一兮眼神一狠,“就算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灵一兮说着尾巴一动,携着破空风声就直往花祭渊打去。 花祭渊身子灵巧地往旁边纵身一跃,躲闪开来,脚尖一点,身子疾如闪电地直冲停在半空中的灵一兮飞了去。 不过一会儿,两人就已经交手在一处。 一时之间,殿内厉风阵阵,刮得人脸颊阵阵生疼。 原本持着弓箭手的众人,也不由得拿着箭弩往殿外退去。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看来,花祭渊也不知道他自己母亲乃是妖狐一事,竟然,和自己母亲闹翻了。”花思留和花慕思也退到了原处,观察着眼前这上演地莫名地一场戏,沉声问到。 花慕思嘴角一弯,双目骇然,“不知是真,可这闹翻一事,却不知道有几成是真。” “嗯?”花思留侧目看向一旁的花慕思。 “你不觉得,他们这么一闹之后,原本乃是谋害王上之人同伙的花祭渊,反倒变成了要大义灭亲的英雄了吗?”花慕思目光斜斜地瞥向一旁的花思留,声音寒凉。 经花慕思这一提醒,花思留猛然醒悟,不由得心神一震,正当他准备出手之时,只听的轰然一声传来,凝眸看去,一个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哧”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那人,不是花祭渊却又是谁? “殿下——”原本守在殿外的众御林军,见此全都骇然变色,不由得惊呼出声。 花思留听着那整齐一致,含着担忧的呼声,不由得心中一震。就这么一个勇于和九尾妖狐作斗,大义灭亲的举动,就再次轻易地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正文 正文_第331章 中毒而亡 花思留面色遽然一变,恨得直咬牙,奈何面上却不能表现出分毫。 “竟敢对我动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厉喝声平地炸起,带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味道。 灵一兮一跃就从空中缓缓落下,身形一动就直逼花祭渊,眼神阴冷,“一个区区人类,怎么跟妖斗?” 灵一兮神色狠厉,完全不复平日里那嬉笑玩闹,美艳大胆的模样。 她手指微曲,行如利爪,冲着躺倒在地的花祭渊就狠抓了过去,眉目冷厉,那副模样,完全是要置花祭渊与死地的架势! “哧——” 突然一声金属刺进皮肤的声音响起,灵一兮刺向花祭渊的手,动作一顿,隐隐听得有鲜血吧嗒吧嗒滴落地面的声音。几乎就在灵一兮这一晃神间,原本守在殿外的御林军,持着长枪,“哗啦”一声便冲了进来,闪着冷冽寒光地枪尖全都齐刷刷地对准了灵一兮,更有数柄直接架在了灵一兮的脖子之上。 慕挽歌眉目沉郁,她漫不经心地将刺进灵一兮右手臂的手缓缓抽出,对于手上不住往地下滴落的鲜血,慕挽歌毫不在意。 慕挽歌绕过灵一兮,将花祭渊从地上扶起,声音冷厉,“虎毒还不食子,可你,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也能下杀手,真是……死不足惜。”慕挽歌眼底射出寒芒,薄唇紧抿出一条冷硬的直线。 灵一兮双目阴沉。 “拿下她!”花祭渊喘了一口气,声音阴沉地吩咐。 “是!”众人齐声应了一声是,架着灵一兮就要下去。 “皇兄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妖狐呢?”就在御林军即将要将灵一兮押解下去的时候,花思留眼底意味不明,抿着唇凉凉问到。 “这妖狐虽为妖物,可再怎样,那也是你的母亲。”花思留嘴角弧度抿深了几分。 他话中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如果花祭渊狠心处置了灵一兮,那么他就是个不孝之徒,如果,他偏袒于灵一兮,那么,他又如何向神帝国上上下下地子民交待? 所以,无论花祭渊怎么选,这都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花祭渊闻言,目光淡然扫了一眼双目赤红的灵一兮一眼,语无波澜地说到,“父王之事,本宫自会查个清楚,如果是她所做,那自然饶不了她!因为,本宫不仅仅是个儿子,更是神帝国的太子,本宫应该给神帝国子民一个交代!可如果是其他人为之,那,本宫一定要让那暗中作梗之人,后悔为人!”花祭渊说到这里,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花思留和花慕思,其中的凛然冷意,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心,有些虚。 “那,妖狐如何处置?”花思留也仅仅只是怔愣了一瞬,立马便恢复了如常神色,眼角含光地问到。 花祭渊嘴角弧度冷厉,“先押下去,静候处置!” “是!”又是铿然一致的应答声,然后那些个御林军就押解着灵一兮走了下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了慕挽歌,花祭渊,以及花思留和花慕思四人。 两方各站一处,互相对视,空气静默,在四人之间流淌,谁也没有开口先讲话。 “呵呵……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呢。”花慕思以袖掩唇,笑得无比明媚,从里而外透着一股媚气。 慕挽歌闻言,眼神深邃,抬步往前逼近了几步,眼神冷厉,“慕挽月,你这般作恶多端,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慕挽歌咬字,一字一句说得很轻,却成功地让花慕思原本淡然而笑的脸,一下僵硬在了原处,难看得厉害。 她嘴角一扯,溢出冷哼,“你少自以为是,没到最后,你别以为赢的人会是你!” 慕挽歌沉然扫了花慕思和花思留一眼,抿唇不语。 “来人!”花祭渊突然沉声唤到,不过一会儿,就有人半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低垂着头满含恭敬地问到,“殿下有什么吩咐?” “传仵作来……” 花祭渊话音一落,花思留和花慕思齐齐变了面色。 “传仵作,难道你想……”花思留面色铁青,厉声喝到,“这件事,我绝对不允许,你这样是让父王死不瞑目!”花思留牙关紧咬,嘴唇也绷得死紧,他刚才那话,难不成是想验尸? “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那才是死不瞑目。”花祭渊嘴角弧度冷硬,他淡紫色的眸子一扫,那原本躬身静听吩咐的下人吓得身子一抖,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 “奴才这就去!”那人连忙应了一声,不敢有丝毫迟疑,转身就半弓着腰,小跑了出去。 花思留见此,眼神更加阴沉。 掩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的缓缓收紧。 验尸一事,只怕他是无法阻止了,那虽然是慢性毒药,可终究是毒,只要一验尸,那么,事情可就败露了…… 他万万没想到,花祭渊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对花容天的尸体动手!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的胆量与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情。 试问,这世上,哪里有做后人的,敢于剖尸验他老子的尸?何况那人还是一国之主…… 不过…… 花思留眼神深了几分,就算验尸又如何?顶多验出花容天乃是中毒而死,那也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素来,能够贴身接近花容天,并下毒的人,除了她灵一兮,也没有谁能有这般好的下手机会了……到时,他再反咬一口,照样可以让灵一兮那个女人死的难看! 花思留一念及此,也不慌乱了,嘴角微抿,声音低了几分,“皇兄说的是,臣弟自然是听皇兄的。” 看着花思留这骤然改变的态度,慕挽歌皱了皱眉。 他心中打得什么算盘,慕挽歌也能猜个几分,不过……这次,事情恐怕不会按照他所预料的那般发展了。 之前,她们一直处于被动状态,现在,正是她们反击的机会,正好,可以将这些个蛆虫,全部铲除干净,免得闹得不得安宁! 慕挽歌目光淡淡扫向对面的花慕思,两人目光相撞,眼底晦暗难明。 就在这僵持的一会儿时间,仵作已经半弓着身子小跑了过来,“咚”一声在花祭渊脚边跪下,行了一个磕头礼后,才有些战战兢兢地说到,“殿下唤……唤奴才来,所……所为何事?” 他的声线不稳,这话说来也是磕磕巴巴的。 花祭渊眉目冷厉,淡紫色的眸子淡淡地扫过那瑟瑟发抖的仵作,声音沉冷,“验尸。” 他一字一句,吐词异常清晰。 却听得那个仵作面色一变,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真的让他替王上验尸,这……这让他真是左右为难。 “嗯?”花祭渊挑高了语调,冷冷反问。 仵作闻言,身子一抖,也不敢再多做犹豫,利索地从地上起身,哆哆嗦嗦地就向着龙榻走去。 仵作微垂着头,对着龙榻之上已经气息全无的人,躬声告了几句赔罪的话后,就动作娴熟地检查起来。 他仔细查看了花容天的指甲以及舌苔,眼睑等处,一处也不敢遗漏,细细地查探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殿中的四个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得他浑身紧绷,后背冷汗直冒,不过一会儿就将他后背的衣衫打湿。 这一刻,时间过得极其缓慢,一点点的溜走,花祭渊和慕挽歌自然是一如既往地淡定从容,可那做贼心虚的两人,显然就没有他们那么悠闲了。 两人身子紧绷得如同满弓,双目一眨不眨地牢牢锁着那个仵作,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仵作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紧皱着眉头,一脸沉凝地瞧了花祭渊一眼后,便猛地垂下了眼眸,不敢说一句话。 “说!”简短的一个字,却含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魄力。 “王上乃是……是……”那仵作咬了咬唇,喉头上下滚动着,感受到花祭渊越发冷厉的眼神,他才一咬牙,坚定地说到,“王上是中……中毒而死。” 话音落地,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变了面色,因为,这一切不过都在预料之中而已。 花祭渊嘴角勾出冷意森然的弧度,“中毒?哼!” 花祭渊目光看似不经意地瞥过花思留,其中意味,却自有人体会。 “你退下吧!”花祭渊淡然吩咐一声。那仵作如释重负般轻呼出一口气,拧着箱子,半弓着身子,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他感觉压抑逼迫的地方。 殿中,又只剩下了四人。 “来人!” 随着花祭渊话落,一个手握拂尘的圆襟衣领的太监就躬身立在了花祭渊面前,等候花祭渊吩咐。 “传下去,王上驾崩……”花祭渊声音沉凝了几分,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到,“入殡仪式由钦天监负责,调查一事,交由刑理寺。” 那太监是自来便在花容天身边服侍的,自然也是个聪明的角色,听到花祭渊这般吩咐了,也不敢迟疑,连忙应了“是”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花祭渊回眸,定定瞧着面色阴沉的花思留,声音讥讽,“你在行此事前,可有想过会是这种局面?” 他原本打着借此事给自己冠上一个谋害神帝国王上的罪名,如此一来,自己就真的是个不忠不孝不义之徒,那是,只怕全国上下人民,都不对他得而诛之…… 正文 正文_第332章 抓了个现行! 可现在,他不仅没与谋害王上一事挂上半点关系,反倒因为大义灭亲的举动赢得更多的尊敬。加之,王上驾崩,他这个太子殿下,可就是这个国家的合理继位人了,这样的局面,花思留他,可有料想到? 花祭渊淡紫色的眸子淡淡锁着神色变换不定的花思留,眼神深邃了几分。 花思留心中虽气极恨极,可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嘴角淡淡晕开笑意,“皇兄这说哪里话,搞得这一切好像都是臣弟策划的一样,其实……”花思留顿了下语气,说得毫不在意,“臣弟也不过是听人说起王后的身份,为了国家社稷着想,这才斗胆冒犯,却没想到……”花思留说到这里颇有些惋惜之色,那副做作的模样,连慕挽歌看了都觉得恶心。 “皇子殿下还真是为国家社稷着想。”慕挽歌眯眼,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花思留目光深暗阴沉的看向慕挽歌,薄唇紧抿出冷硬的弧度,不语。 “臣弟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如果皇兄没有别的事情要吩咐,还请容臣弟先行退下。”花思留说着半弯着身子,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花祭渊冷然盯着他,没说话。 “无事,那臣弟便退下了。”花思留说着示意一旁的花慕思,花慕思会意,走过来扶着花思留便径直退了下去。 错身走过慕挽歌身旁时,花慕思回眸,眸光深邃难明地看了慕挽歌一眼后,回过头去,淡定从容地离开了殿内。 慕挽歌眉峰微蹙,樱唇轻启,淡然问到,“此事,你打算如何?” 花祭渊眼底阴鸷一闪而过,隐隐有着嗜血的光芒,“将计就计,将那些蛆虫一举除去!” 慕挽歌闻言,嘴角弧度深了几分,他想得果然和自己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做?”今日这事,那两人让灵一兮受了那般委屈,她敢肯定,那骚蝴蝶绝对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地就死了,必定会对他们先好好折磨玩弄一番。在他们以为,自己就快成功的时候,再一举摧毁他们的念想,那种感觉,一定比就这么直接打败他们来得有趣。 慕挽歌嘴角微扬,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 花祭渊淡紫色的眸子深邃了几分,转眸淡淡地看向慕挽歌,眼底冷光凛凛,“逼他反。” 慕挽歌闻言,眼底光芒灼灼。 一场计谋,就此谋划。 几日之后,王上驾崩一事便传遍了神帝国上下,举国悲哀,大行国丧半年。 刑理寺办事也是雷厉风行,不过五日的时间,对于下毒暗害神帝国王上一事就有了一点眉目。 神渊殿内…… “启禀殿下,经过几日调查,微臣发现三人颇有嫌疑,准备将他们带回刑理寺中盘问一番,微臣特来请意。” 花祭渊以手支颌,斜躺在一张铺着薄毯的长榻之上,眉目沉静地看着半弓着腰,拢袖规规矩矩地站在长榻前两米之外的人,眉峰一蹙,声音平静,“不必了,如此反倒打草惊蛇。” “可是……”刑理寺主簿范泛仍旧有些迟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花祭渊挥手打断。 “按本宫说的做,放松调查,暗中派人监视,说不定……”花祭渊话音一顿,声音沉冷了几分,继续说到,“说不定,还能钓出什么大鱼来呢。” 范泛听了花祭渊这番话后,觉得花祭渊言之有理,抿着唇点了点头,拢袖对花祭渊行了一礼后说到,“殿下言之有理,微臣这就去办。” “嗯。”花祭渊轻嗯了一声,范泛也不再逗留,半弓着身子就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他退下后,慕挽歌才撩起帘子悠悠地从内殿走出,眼底意味不明。 花祭渊原本懒懒躺在长榻之上的身子直了起来,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牢牢锁着慕挽歌,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声音平静,“那,是你干的好事吧?” 慕挽歌抿唇淡然一笑,声音清脆,“被你发现了……” 花祭渊眼神一深,大手一揽就将慕挽歌给拉近了身旁,让她跨坐他的双腿之上。 他下巴轻轻磕在慕挽歌的肩膀之上,声音低沉了几分,“下一步,只要放出点风声,那边就该按耐不住了。” 慕挽歌意味深长一笑,淡然说到,“是啊。” 她想,其实那个真正下毒之人,只怕是最后一个任务一完成就被花思留他们斩草除根了。可是,她再伪造一个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这世间,万事万物的真真假假哪里又有人,能够真真切切的分清? 有时候,假的也可以成真的,真的自然也可以是假的。 过程不重要,她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那个叫做小禄的太监,就是用来钓鱼的饵…… 就算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可如今,那边那两人过得可是胆战心惊,只怕,是连一个万一也不能容忍的吧? 她,就等着鱼儿上钩好了。 “不如,我们再加点料如何?”花祭渊眼神阴沉,嘴角突然上扬一抹弧度,诡谲难测。 “恩?”慕挽歌黛眉微蹙,不解地反问了一声。 花祭渊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到,“今晚你就知道了……” 花祭渊这关子卖的意味深长,听得慕挽歌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过很快,慕挽歌就舒展了眉头,声音凉凉而来,“看来,不久就可以看一场好戏了。”慕挽歌眼神加深,笑意醉人,不过很快那抹笑意就凝固在了她的唇角,她蹙眉问到,“母后那里你打算怎么办?如果把她交给神帝国子民,一定难逃一死。” 花祭渊垂眸沉思一会儿,思索了一会儿才幽幽说到,“谋害王上一事,她清白了,自然罪责就轻了许多,我自然不会让她被那些人给……”花祭渊说到这里扣在慕挽歌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声音中也透着一股寒凉之意。 那个女人,虽然将她的真实身份相瞒于他,不过,那女人,终究还是他母亲,而且,就算她是妖,他也坚信,她比那些个心怀鬼胎的人,可好太多! 所以,他一定不会让她死了! …… 夜幕降临,天色渐渐笼罩在一层暗光浓雾之中,一切,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放于石径小路旁的四角宫灯,发出的微弱烛光,也并没有让这暗沉的夜,变得明亮几分。 一个圆襟衣衫的小太监,怀中小心翼翼地搂着一个东西,半弓着身子,借着暗沉朦胧夜色的掩护,他顺利地穿过几条弯弯绕绕的小道,最终绕到一个极为隐秘的角落,浑身戒备地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四处无人时,他才小心一想起地掏出怀中的东西,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铲子,一下又一下地刨挖着地面。 直到挖出一个小坑之后,他拿过一旁一团白色娟布包着的东西,颤抖着手就往那坑里丢去。 他拿过铲子,正准备填土时,一股金属质地的冷然触感,突然袭上了他的脖颈,他心中陡然一沉,面色遽然一变,僵直着身子蹲在原处,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埋的什么东西,交出来!” 身后传来冷然厉喝声,惊得那个小太监身子一抖。 他僵直着身子,不敢动作。 “捡起来,交出来!”后面那人搁在那小太监脖颈上的寒刃逼近了几分,吓得那小太监面色惨白如纸,蹲在地上的双腿肚儿都忍不住地打颤。 “嗯?”后面那人声音寒了几分。 “快点!” “是,是。”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应到,哆嗦着手去捡那小坑里的东西,然后,抖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架在他脖子上的剑刃松了几分。他也送了一口气。 “给。”他低垂着头,借着暗黑的夜,加之他又站在阴影处,所以也不甚看的清楚他长什么模样。 他哆嗦着手,将手中素白绢帕包着的东西递给那人时,手腕一动,一把将手中的东西猛然扔出。 那人似乎没料到小太监会来这招,连忙飞身去捡那东西,可就趁着这个空隙,那个小太监,一猫腰,身子灵活地转了一个弯就准备往一旁跑去,可还没跑出几步,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了数十人,一下就将他层层围在中间。 “你要往哪跑?” 一道冷然的声音传来,那小太监抬眸一看,就对上了一双犀利而又精光四射的眼眸,来人正是刑理寺主簿范泛。 “你叫小禄是吧?”范泛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情绪,这话问得,也让那叫小禄的太监一个哆嗦。 小禄头低垂得几乎要埋在胸口上,他不敢抬头,深埋着的眼珠子飞快转着,似乎在思考着对策。 “带走!”范泛厉喝一声,立马便有两人当先冲了上来,一人扣住小禄一边的肩膀,押着他就大步地离开。 “大人……”一人将那白色绢帕包着的东西毕恭毕敬地呈给了范泛。 范泛垂眸扫了一眼那绢帕里包着的白色粉末,眼神阴沉。 看来,这个小禄果然是有问题的!回去,他可得好好拷问一番。 “把这东西带回去,拿给御医看看,这药究竟与王上所中之毒,是不是同一种!”范泛冷然吩咐。 “是!” 正文 正文_第333章 走投无路了? “殿下,毒害王上的凶手已经抓到。”范泛半弓着身子,敛袖立于花祭渊的面前,这话说得恭恭敬敬,话语中也含了一些愤然之意,“竟然是一直负责王上茶饮的禄公公!王上一直待他不薄,他怎么能做出如此埋没良心之事!” 花祭渊看着范泛一脸气愤不已的模样,嘴角勾出一抹残冷的笑意,声音也沉冷了几分,话语说得意味不明,“是啊,一个小太监而已,哪里来的那个胆子……” 范泛嘴角弧度抿紧了几分,面色也严肃起来,紧绷着一张脸,双目深沉。 “引蛇出洞……”花祭渊薄唇轻启,幽幽说到。 范泛闻言,紧蹙着的眉头微微舒开,弯腰对花祭渊服了一礼后,声线平稳地说到,“微臣知道了。” “嗯,退下吧。”花祭渊淡淡挥了下手。 “微臣告退。”范泛行了一礼后,半弓着腰就退了出去。 “这就是你所说的加料?”慕挽歌含着戏谑的声音传来。 花祭渊回眸淡淡瞧了慕挽歌一眼,嘴角噙着的冰凉弧度温暖了几分,声音徐徐而来,“处理赃物被逮了个正着,这个想必更能让那些心虚的人心慌吧?”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闪着点点的笑意,“不过,你怎么知道,我选中的人是那叫小禄的?” 花祭渊着闻言,淡紫色的眸子深邃了几分,嘴角微微上扬,“自然是我们心有灵犀了。”他绷着一张面色说得一本正经,那副模样,倒让人不自觉的要相信他所说的就是事实。 慕挽歌轻嗤一声,不以为意。 “你可得给我好好保证那小禄的安全,毕竟我是答应了人家的。”慕挽歌眉目肃然了几分,这话说得认真。 花祭渊紫眸瞄了慕挽歌一眼,淡淡应了一声,“嗯。” “你猜,他们何时会行动?”花祭渊大手轻轻而又饶有趣味地把玩着慕挽歌的手指头,这话问得漫不经心。 “依他们的性子,应该不会急着行动,以我看来,他们会先按耐一段时间,不过……”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闪烁着点点狡黠的光芒,缓了一会儿,她才悠悠继续说到,“不过,他们很快就会按耐不住的,特别是,一个嘴巴本来闭得死紧的人,突然要松口了,他们,应该会很紧张吧?” 花祭渊迎视着慕挽歌笑意盈盈地双眸,嘴角勾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两人这坑人的对话说得面不改色,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在讨论着,今天天气真不错,不如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如何? 可,他们此刻讨论的却是,如何将一个人逼至绝境,置于死地! …… 摇烨殿内,气氛有些凝固。 花慕思和花思留四目对视着,眼底风起云涌。 “那个叫小禄的太监,是怎么回事?”花慕思冷着眉目看着面色紧绷的花思留,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厉意。 花思留听着花慕思带了一丝质问的话语,当即沉了面色,“你在质问我?”花思留冷哼一声,话语冷冽,“我很确定,那个给父王下毒的人,早就已经被除掉了!”花思留眼底闪过一丝狠光,嘴角绷紧了几分,“那么危险一个人,我怎么可能让他还活到今日!”花思留说着,双目似剑地瞪向花思留,声音更沉了几分,“慕挽歌这次玩的把戏,不过是上次讹你的,相同的把戏罢了,怎么?吃了一次亏,还想再吃第二次亏?” 花思留眼底闪过戏谑而又冷然的笑意,看得花慕思心底暗恨不已。 她自然知道花思留口中说得是什么事!不过就是那日慕挽歌那贱人以一壶酒来讹她的事! 那个贱人,真是处处与她作对,令人讨厌得很! 不过…… 花慕思眼底闪过不明的光,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你以为,这次还是上次的小把戏吗?”花慕思嘴角扬起的弧度深了几分,声音低沉,“如果,到时那个叫小禄的太监,承受不住酷刑,招认出,背后指使他的人,就是你,你,又当如何?”花慕思眸色深邃,眸子淡然地看向面色遽然变得阴沉难看的花思留,心中冷笑。 花思留薄唇紧抿成一线,眼底闪过冷光,酷刑之下,才招出背后指使之人,只怕,没人会相信他说得是假话吧?那到时,只怕,他就会百口莫辩了,以花祭渊的性子,到时,他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 可是,如果他做出什么行动来,只怕,也是如了他们的意! 这下,无论他怎么选择,结果都是他输! 花思留额角青筋暴起,嘴角紧咬,腮帮子的肌肉鼓得饱满,隐隐抽搐着。他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用力到手指节捏得咔嚓作响。 花慕思似乎也看出了花思留心中的顾虑,眼角一弯,声音清脆地响起,“这事,你不做行动,错;做出行动,也是错,无论怎样,你最终都会落入花祭渊和慕挽歌为你设好的圈套之中。” 花思留听着花慕思一口一个你,那副模样就好像此事与她没有关系一般,不由得,让他心里有些火大。 他冷笑一声,不无嘲讽的说到,“你现在说这风凉话有何意义?不要忘了,现在,你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倒了,你的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花慕思轻笑一声,声音仍旧平静,“我可没有说风凉话,我不是在给你分析一下情况么?”花慕思说着眼神深了几分,“我接下来,不就要说说我的想法了么……” 花思留嘴角紧抿,鹰隼般地目光瞥向花慕思,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花慕思垂眸深思了一会儿才悠悠说到,“你既然是皇子殿下,那么借着关怀王上之名,以查看案情进展为由,去监牢里看看,也不为过吧?”花慕思声音很轻,却成功地点起了花思留眼中的一点光。 “接下来怎么做,想必,你比我清楚。”花慕思声音低沉悠远。花思留闻言,嘴角慢慢勾出弧度。 接下来,要怎么做,他自然知道。威逼或者,利诱,让那小太监改口,如果他不吃那套,那就不动声色地把他悄悄做了。 花思留眼神一深,抬眸冷冷看向花慕思,嘴角微扬,声音低沉如冰,“花慕思,你这女人别想着能够全身而退。” “嗯?难道,你已经认定自己会败了?”花慕思双眸微微睁大了几分,提高了音量淡然问到。 “哼!”回答花慕思的是花思留的一声冷哼。 花思留一拂袖袍,转身便脚步如风地离开,直往刑理寺牢房而去。 花慕思看着花思留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一勾。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错,可,就算他倾覆了,她也不会有事。 至于慕挽歌那个贱人,她已经捏到那贱人的命脉,所以,此事最后结果如何……说实话,她也不甚在意。 花慕思懒懒坐在床榻旁,微微阖上双眼,时间慢慢流逝,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的模样,花慕思听得一阵满含怒气的脚步声传来,快而杂乱,听得出来,来人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花慕思不由得眉峰微挑。 果然,不过一会儿,一道瘦长地身形就携裹着怒气,脚步如风地冲了进来。 花慕思睁开了眼眸,果然迎上了花思留气得几乎扭曲的脸庞。 “如何了?”花慕思淡然出声问到。 “哼!”花思留声音冷然沉厉,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他双目燃着两团怒火,灼灼地看着花慕思,咬牙切齿地说到,“你这个女人,出的什么馊主意!” 他俯身前探,双目冷冽地看着面色从容的花慕思,冷厉如剑,一字一句仿佛从牙齿缝中挤出一般,咬牙切齿,“去什么牢房?那该死的范泛根本就不让我靠近牢房一步!” 花慕思看得出来花思留应当是在范泛那边碰了不少软硬钉子,所以,此刻只怕气得肺都要炸了。 “不过一个小小的刑理寺主簿,竟然还敢给本殿下摆脸色,岂有此理!他不过是仗着有花祭渊那个混蛋撑腰,所以就这般无法无天,竟然不把本殿下放在眼中!”花思留气的一袖甩到八仙桌上,桌上的茶壶杯盏摔落了一地,发出清脆的碎响。 花慕思眉眼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一切。静静等着这男人将将一肚子的火气发泄完,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男人激动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只是面色还有些微红,呼吸还有些急促。 花慕思看着那渐渐平复下来的男人,开口说到,“此法不通,那我们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说到后面时,花慕思声音低了几分,眼底闪着不明的光,嘴角也微微勾起。 “最后一个办法……”花思留轻轻重复着,眼底光芒闪烁不定,嘴角缓缓抿紧,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然决绝的味道。 良久,他苍然一笑,“或许,这也是他所期待的……”他声音低沉,透着淡淡的忧伤之意。 “可,这也是最后一条路了,不是吗?”花慕思淡然反问,眼底狠光凛凛。 花思留闻言,眼神冷厉,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指节捏的咔嚓作响。 正文 正文_第334章 局中局,谁中了计? 夜深,一切笼罩在暗夜之中,幢幢黑影,张牙舞爪。 几道暗影,“嗖嗖”几声,带起空气波动,直往刑理寺大牢飞跃而起,几个弹跳之间,黑影就淹没在了刑理寺门前的矮树草丛中,暗夜中,凛凛寒光的双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刑理寺的方向。 子时一过,正是刑理寺巡逻换班的时候,几道黑影提气凝神,纵身一跃就猛地向刑理寺跳去。一时之间,空中响过呼呼的声音。 不过一会儿,那些黑色身影就跳跃消失在了刑理寺里拱起的檐角之间。 小禄正双腿盘坐在地牢里的枯草之上,垂着双目,面无表情。 外面的凉风透过高墙之上,那个细小的方形窗口,呼呼地灌了进来,带起一丝丝的凉意,让小禄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他双手合拢蜷于袖口之中,眉眼低垂,口中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今夜,似乎比往日冷了几分。 小禄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极轻的笑意。 “嗖嗖”几声空气被搅动的声音传来,小禄原本低垂着的眉眼轻轻抬了起来,看着牢狱的入口方向,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不过一会儿,几个黑衣人就已经逼至眼前,锃亮晃人的寒刃刺得小禄微微眯起了眼眸。 他一张狼狈得青紫交加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一张血色尽失的唇正微微哆嗦着,盘坐在地上的双腿“噌”的一下蹬了起来,不住地往后爬行着,满目惊恐。 “你,你们是什么人?来,来这里想做什么?”小禄的声线不稳,声音中满是惊慌害怕之意,连带着面色也更加苍白了几分。 手持寒刃的人闻言眼神陡然一冷,手腕一翻,寒刃折射出的寒芒晃得小禄的眼睛忍受不住的眯了起来,在那寒芒的照射下,越发衬得小禄面白如雪。 “取你狗命之人——”说话那人话音还未落地,整个人就拔地而起,手中的长剑舞出几道炫丽刺目的寒光,直向瘫软在地上的小禄缠绕而上。 小禄吓得面色雪白。 “咔嚓”一声,铁牢门之上的锁被那柄长剑一下砍断,“叮”一声落在了地上。 铁门被那些个蒙面黑衣人一脚粗暴地踹开,然后提着长剑就冲了进来。 “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小禄吓得失声惊叫,挥舞着双手,失态地怪叫着,整个人也在空间狭小的牢房里,躲来躲去,长剑数次擦着他的身体险险而过。 “嗖嗖!” 几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数支寒光凛凛的利剑携着撕破空气的凌厉,直朝着那些黑衣人射去。 那些黑衣人似乎也没料到这突然的变故,连忙左躲右闪着那寒冷的箭矢,此刻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杀小禄。 “哗哗”几声,不过一会儿,原本略显空荡的牢房内,瞬间挤满了手持长枪和弓箭的士兵。 二十几个黑衣人动作一僵,面上神色难看了几分。 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此次的眼中看到了一样的意思—— 妈的,中计了! “你们如果说出是谁指使,本宫可以饶你不死……”花祭渊从那层层叠叠的士兵后走出,面上神色冷冽,双手负于身后,傲然地立于人群之中,他就那么站着,却任谁也无法忽视? “哼!”领头的一个蒙面黑衣人从唇角溢出一声冷哼,嘴角弯出深沉的弧度,没有说话。 皇子殿下所料果然没错,花祭渊果然出现在这里了,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计划也就可以顺利实施了…… 所以,最后皇子殿下还不一定会输呢。 花祭渊看着那蒙面人眼底不可抑制的淡淡笑意,长眉一皱,嘴角也抿紧了几分,绷出冷硬的直线。 “你在笑什么?”花祭渊皱着眉头,沉声平静地问到。 蒙面黑衣人闻言嘴角微扬,声音带上了几分意外之喜,“笑什么?殿下自小聪慧绝顶,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花祭渊闻言,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攥紧,指节隐隐泛白。 “这个时候还嘴硬,落到本宫手里,本宫会让你们觉得,活着才是世间最痛苦之事!”花祭渊声音沉了几度,眉目也冷冽了几分,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寒沉如冰,“给本宫拿下!” “是!”众士兵铿然一致地应到,持着长枪就直往那二十来个的蒙面黑衣人冲了过去,不过一会儿,就将那些黑衣人牢牢地包围其中。 “殿下,殿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声音中含着不可掩饰的慌乱,那拉长的音调里,也含着丝丝的颤音。 不过一会儿,一个身影就急急地冲了进来,一下跪倒在花祭渊的面前,神色慌张,“殿下,不……不好了,刑理寺被包……包围了……”那人说着头埋得更低了几分,锁着肩膀,战战兢兢地继续说到,“此刻,他们正在朝刑理寺放火箭,堵住了所有出去的路,现在,外面已经有好多处着火了!” 花祭渊闻言,神色陡然一冷,目光锐利如剑地射向那二十来个黑衣蒙面人,嘴角紧抿,声音嘲讽,“原来如此……把本宫引到此处,就是为了来个瓮中捉鳖么?真是,打得一副好算盘……”花祭渊嘴角勾出寒凉的笑意。 “呵呵……现在才明白未免太迟了些。”那个蒙面黑衣人咯咯的低笑着,声音中透着不明的意味。 那人话音一落,一抖手中长剑就朝着花祭渊攻去。那些个持着长枪的士兵立马自动聚拢,将花祭渊给牢牢地护在中间。 蒙面人横挑斜刺,剑花挽得极为漂亮,一扫一刺间就将周围的士兵给刺倒一大片。 不过一会儿,原本围在花祭渊身边的士兵就少了一大片。 “殿下,你快离开这里!”范泛横手将花祭渊护在身后,护着花祭渊直往外面退去。 “怎么,堂堂归元境界地太子殿下,竟然还要被我们这些无名小卒逼得落荒而逃吗?”蒙面人嘲讽的声音平地响起,让花祭渊的身子微微一僵,淡紫色的眸子中,溢出不明的意味。 “殿下,你不能和他们动手啊!”范泛面色担忧,嘴角紧绷,“他们不过不懂术法之人,您与他们动手……”范泛没有接着说,不过话中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玄武大陆历来便有规定,修炼之人,不得对普通人动用术法,不然,是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的! 花祭渊眉目沉了几分,嘴角抿紧。 “怎么,身为堂堂太子殿下,现在却要抛弃自己的子民,独自一人逃跑了?”那人看着花祭渊纠结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扬,就算,他逃了出去,也逃不过皇子殿下的埋伏! 这次,看来,是皇子殿下要赢了呢…… “太子殿下,请随微臣离开!”范泛说着双手敛袖,对着花祭渊行了一个九十度的恭恭敬敬地大礼,那模样,完全带着了几分祈求之意。 花祭渊淡紫色的眸子神色变换了几分,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那二十来个人,个个身手非凡,手下的动作也是毫不留情,几乎就在眨眼间,原本将花祭渊牢牢围在中间的士兵,一下就倒了一大片…… 范泛见此,额头滴出冷汗,后背绷得死紧,嘴角抿出冷硬的弧度,大喊了一声,“殿下——” 花祭渊仍旧不动。 “殿下就算不为自己看看,也要想想太子妃啊……”范泛一咬牙,沉声说到。 花祭渊神色变换了好几下,一握拳,终于下定决心,沉声喝到,“走!” “殿下随微臣这边来……”范泛半弓着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后,便当先在前面带路,带着花祭渊就快速地离开了地牢。 “大哥,我们要不要追?”一个黑衣人一剑刺倒最后一个士兵之后,冷然而又动作利落地拔出了长剑,沉声问到。 “不用追,外面自有皇子殿下应对。” “那,那个死太监要不要做了?”那人说着,冷冽如剑的目光一下扫向那缩在牢狱角落,一身狼狈,吓得整个人瘫在地上的小禄。 领头的蒙面人闻言,目光扫向小禄。 小禄接受到领头蒙面人冷厉的目光,吓得双腿一抖,隐隐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双腿流下,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骚味。 领头蒙面人见此,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声音也含上了满满的不屑之意,“你看,他都吓得尿裤子了,哈哈……”他仰天哈哈大笑数声,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到,“那么一个废物杀了也没意思。而且……我们的目的,本来也不是杀他而已,不过是假装跳入花祭渊布下的陷阱,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哈哈……” “大哥说的是……”其余人笑着应和。 在他们看来,这场战争,花思留赢定了,毕竟,那个太子殿下都“落荒而逃”了。 “我们走!”领头的蒙面人沉声吩咐一声,当先提剑走了出去,其余人,连忙跟了上去。 正文 正文_第335章 功亏一篑? 范泛带着花祭渊一从刑理寺地牢里走出,数支火箭拖曳出明亮的火舌,冲着花祭渊与范泛两人就劈头盖脸地射了过来。 花祭渊眉目一冷,一把提过范泛的肩膀,抓着他身形灵巧地左躲右闪,那些射向他们的箭矢就落了空。不过,此刻,整个刑理寺内,已经是浓烟冲天,外面震天的喧嚣之声,以及铿然刺耳的兵器交接声,无一不再提示着外面发生了什么。 花祭渊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惨叫,眉头微微皱起。 “太子殿下,微臣知道一个密道,请随微臣这边……” “只怕是来不及了……”范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祭渊凉薄的声音淡淡打断。 范泛面色一僵,眼珠子顺着花祭渊视线的方向,缓缓看了过去。 “哈哈……”一阵张狂的笑声传来,随即,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刑理寺大门,一步步,缓缓走了进来。 那人嘴角挑着得逞的胜利笑容,眼神却阴鸷诡谲得让人脊背发寒,那人,不是花思留,却又是谁? 花祭渊见此,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掩在袖中的手,也缓缓攥紧,手背上青筋鼓起。 “皇兄,你自以为设好了一个圈套,让我无从逃脱,却没想到,我反倒利用你为我设的那个圈套,将你给套了进来吧?”花思留嘴角勾笑,眼里的光也是明灭不定,让人琢磨不透。 “唉……说来,皇兄真是好计谋!皇兄之前的计划,还真是让臣弟费了不少的心思呢。臣弟当时就在想,臣弟无论做如何的选择,最终都是会落入皇兄的圈套呢,不过,现在,却是皇兄落入了臣弟的圈套之中……”花思留语气娓娓而来,透着森凉之意。 在他的身后,长枪林立,铠甲森然。 “皇兄可知道,那些蒙面人,并不是去杀那个小太监的,他们不过是引你来这里的饵罢了……”花思留原本嘴角还微微上扬着的弧度,在这一刻,瞬间凝固,面色也阴沉了很多,声线压低,“将你引来这里,然后臣弟就在外面瓮中捉鳖!”花思留眼底寒光大盛,自顾自的继续说到,“你一定没想到吧,臣弟竟会将计就计……哈哈。”花思留说着仰天露出一长串不可抑制的大笑声,那副模样,完全就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花祭渊淡紫色的眸子,渐渐转深,里面涌动着不明的情绪。 “你觉得,你已经赢定了?”花祭渊声线柔软,如同拉长的细丝悠悠传来,听得花思留心中莫名一慌。 不过,很快他就镇定冷静了下来,事到如今,花祭渊不过是在强做镇定罢了!一切都是装腔作势! 花思留环视了下四周,刑理寺的士兵,死伤无数,此刻还能勉强站得起来的,数来数去,不过就十来个人罢了,就算他们此刻将花祭渊牢牢护在中心,那也是丝毫不顶事的! 相比之下,自己这边,人数众多,个个都还精神饱满。 如此一来,花祭渊他,还有何胜算? 花思留一念及此,嘴角勾出冰冷的笑意,眼神阴鸷。 “皇兄,你现在求求臣弟,臣弟或许还能饶你不死……” “大胆!皇子殿下这是要弑父杀兄吗?”范泛看着花思留那副近乎疯狂的模样,皱着眉头厉声大喝。 花思留闻言,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阴鸷的眸子如蛇般凉凉缠上范泛,眼底戾气横生,“一个狗奴才罢了,有什么资格说话!” 范泛闻言,憋得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气得双眼大瞪,死死地盯着嘴角含笑的花思留,恨不得能够将他活活咬死。 “怎样?皇兄要不要考虑下?”花思留话语之中满是得意之色,看着花祭渊的眼神加深了几分,嘴角微微上扬,声音缓而慢的继续说到,“嗯……那个叫慕挽歌的女人,现在差不多应该也已经被思儿给解决了吧……”他这话说得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是故意说给花祭渊听,果然,他这话音一落,花祭渊明显的变了面色。 “你不知道吧,花慕思在一年多前,就在慕挽歌那女人体内种下了一个东西。”花思留说到这里,嘴角笑意渐渐扩大,怎么看怎么碍眼。 闻言,花祭渊眼底瞬间从绵绵细雨变成了狂风骤雨,那副模样,骇得花思留竟然生生往后倒退一步。 “你说什么?”花祭渊沉了面色,声音阴郁得仿佛从齿缝中挤出一般。 花思留额头有冷汗渗出,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跳乱了几分,不过很快他就强自镇定下来。 现在的花祭渊,不过是被关在牢笼中的老虎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他心中冷嗤一声,嘴角又抿紧了几分,缓了会儿,这才沉声悠悠说到,“你此刻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情去管那女人!思儿什么身份,你很清楚,既然如此,她们的恩怨,就让她们自己解决,现在,我们好好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花思留眼底冷光乍现,一双眸子紧紧地锁着花祭渊,声音寒凉,“你知道你那个妖狐母亲曾经做了些什么吗?而你又抢走了属于我的什么吗?”花思留声音低了几分,声音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当初,明明就是花容天那个男人酒醉之后强要了母亲,可是……哼!”花思留冷哼一声,眼神越发冷冽,“明明是他的错,可事后,他竟然不认了?急于那个女人交待的花容天,硬说是母亲勾引了他!呸!”花容天朝着地上重重地啐了一口,面色阴沉不定,“他还要将母亲处死!那个女人,却妄作什么好人,说是饶母亲一命,驱逐出宫就可以了……可是,出宫?母亲一个弱女子出了宫如何生活?而且,那之后,母亲还怀了我,没有成亲,却腹中有子,这事,别人会如何看?那些年,我们过着怎样的日子,你又可知道和体会?” 花思留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手背青筋突起,声音嘶哑,“母亲一出门就会被人戳脊梁骨,也找不到事情可做,那种自小在别人白眼里长大的滋味,想必你这个从小被高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花思留说着声音又低了几分,面色有些扭曲。 “我究竟哪里比不过你?我不过就输在了母亲之上!” 花思留手指甲深深陷进他掌心的肉中,他却恍然不觉。 花祭渊眉目不动,就站在原处静静地看着那个情绪激动,愤然,而后又慢慢恢复平静的男人。 看着花祭渊那淡定从容得犹如在看一个笑话的模样,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 “你,去死吧!就算现在,你跪下来,我也绝对不会饶了你!”花思留说着手腕一动,一把夺过身旁一个士兵手中的长枪,长枪一震,滑出一道流利寒凉的弧度,就直向着静站在不远处的花祭渊刺了过去。 花祭渊仍旧眉目不动,淡定从容得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一般。 他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那长枪越逼越近,不躲不闪,那柄寒枪在他眼底越放越大,眼看着渐渐逼近,可他仍旧没有丝毫要闪躲的意思。 “殿下——”范泛见着那泛着凛凛寒光的枪尖直逼花祭渊的胸膛,不由得吓得大惊失色,脚步往前一跨就要挡在花祭渊的面前,却被花祭渊眼疾手快地拦住。 “哧——” 一声花思留没有意料到的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惊得花思留手中动作一顿,凝眸看去,就看到了花祭渊胸口处渐渐晕染开的大团血渍。 花思留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他可没敢奢望自己刚才那一枪能够刺中花祭渊……可眼前这是? “怎么?现在可是尝到了胜利的滋味?”花祭渊嘴角挑着一抹嗜血的笑容,淡紫色的眸子渐渐转身,眼底仿佛有个极深的漩涡,吸附了所有的一切。 花思留一直保持着那最初刺向花祭渊的动作,僵直着身子,许久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那话什么意思?这,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点? 此刻花思留似乎在缓缓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哗”一声,原本紫眸含笑冷冷睨着他的花祭渊嘴角突然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下一刻,就在他的眼前,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先前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一下就化为了一张纸片,悠悠地飘荡在了地面之上。 纸片之上,一滴艳红的血迹,生生地刺痛了花思留的双眸。 花思留握着长枪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手背上青筋突突地跳着。 “分身……” 这个不过是那个男人用纸片做出的一个分身罢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男人,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计划的?不,不应该的…… 花思留的面色突然一下变得刷白,原本高高扬起的笑容,在这一刻,全都凝固在了他的嘴角,透着一股凄惨的味道。 就要胜利了……明明已经到了如今这步,为什么,还是会是这种结果?不,不可能,他,他不相信! 明明就要成功了的!他怎么甘心? 正文 正文_第336章 扯掉贱人的头皮了 花思留额角有冷汗滴落,握着长枪的手,也抖得更加厉害了。 “花祭渊!花祭渊——”花思留握着长枪的手用力一掷,当空指向沉沉夜空,一双蛇般阴鸷的眸子,冷冽而又满含戒备地四处扫视着,嘴角绷出冷硬的弧度。 “你给我出来,滚出来!我们决一死战!”花思留双目赤红,一张眼底里布满了血丝,对着空荡沉寂的夜空,厉声大喝到,面部的表情有些狰狞。 “就你还想跟本宫决一死战?”一道低沉性感的声音,被这微凉的夜风,轻轻的送进了花思留的耳中。 花思留身子猛地一僵,视线顺着那令他无比厌恶的声音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一袭綉满的各色大朵牡丹花的大花袍,大大方方地站在了一个檐角之上,夜风撩得他宽大的花袍,跌跌荡荡地上下飞舞着,一头泼墨一般的长发,顺着夜风,在沉沉夜色下,缠缠绕绕。 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就好像是在俯视垂死挣扎的蝼蚁一般。 看得花思留心中憋闷得,快要将他的肺给气炸了! “花祭渊,你敢不敢给我下来!躲在那上面算个什么屁事!”花思留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着,炸呼得他脑袋隐隐作痛。 暗沉的夜色,如水的清冷月色下,他,似乎看到那个该死的男人,嘴角一勾,晕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个失败者,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话?”花祭渊语调微扬,含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味道。 花思留闻言冷笑一声,嘴角扯出冷硬的弧度,声音沉得仿佛凝结了一层寒冰,“话别说得太早,毕竟你只是孤身一人,而我,还有这么多人!”花思留说着大力一挥手,指着自己身后排列整齐,犹如长龙一般的士兵,嘴角紧抿。 “愚蠢……”花祭渊轻笑出声,抬手,轻拍手掌。 “啪啪”几声响过,不过眨眼间,原本空荡荡的檐顶之上,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花思留面色陡然一白,薄唇刹那间,变得没有丝毫血色。 怎么会这样?原来,被瓮中捉鳖的那个人是他才对吗? 原来,那个小太监小禄的作用,并不仅仅是要供出他谋害花容天的事情,也不单纯的只是一个诱饵。 本来花容天之死一事,自己已经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嫌疑,全部都在灵一兮那个女人身上,还可以顺带着将花祭渊给染黑。 他原本是赢定了的。 可是,他们当场演的那一幕大义灭亲的戏码,轻而易举地就让名威岌岌可危的花祭渊逆转了形势,不仅没被染黑,反倒获得了更高的尊敬,她们到底是哪里来的默契!那场戏,竟然演得那般逼真! 本来,就算是那样,他也算是赢的那方,至少……将那个该死的贱女人给弄倒了。 可是,哪里想到会出小禄那一出! 原本没有破绽的事,原本是他赢的事……可他没想到,花祭渊竟然自己主动制造了一个破绽出来—— 他先是让小禄处理赃物被抓,如此一来,原本没有突破口的事情,也变得可以入手了。 然后,他利用那个小太监来让自己慌乱,让自己产生危机感,让自己乱了阵脚。如果,他意识到那个太监是个陷阱,不采取任何行动,那么,谋害王上的一项大罪,就会实实在在地扣在他的头上。可如果,他铤而走险,决定杀了那个小太监以绝后患,那么,自己就会落入花祭渊的陷阱之中,到时将他抓个正着,任他舌灿莲花,只怕是也无力辩解! 就在他无从选择时,他突然想到了这虽冒险,却也是唯一生机地一条路,本以为,已经赢定了…… 可是,最后,竟然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那个小太监,根本就是引诱他走出这最后一步的诱饵! 而且…… 花思留抬眸,隔着重重的夜色,看着那个笑得运筹帷幄的男子,心中突然起了一股寒意。 从始至终,他看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吧?他心中已经洞悉一切,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那里上窜下跳地卖力演着…… 最可恶的是……那该死的男人,竟然,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利在握的时候,亲手摧毁他所有的希望! 这种突然云端,突然地狱里的落差感,让他的脑子,此刻有些晕乎乎的。 他的身子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有些支撑不住。 他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差一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以长枪撑地,这才勉力维持住他颤颤巍巍的身子,不让他就此崩塌了下去。 “不,不,还没输……”花思留颤抖着苍白的双唇,这话说来甚是没有底气。 “还有花慕思,花祭渊,难道你不想要慕挽歌那个女人了吗!她的命可是紧紧攥在我们的手中呢!”花思留一咬牙,冲着那高高站在檐角之上的男人厉声喝到。 花祭渊闻言,眉目一沉。 从刚才起,他就很在意,花思留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花慕思那个女人,在一年前的那时,就对那笨蛋做了什么? 花祭渊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眼底阴沉不定。 花思留自然也察觉到了花祭渊的变化,不由得嘴角一勾,一下子,底气也足了很多。 “怎么,现在才害怕了?”花思留话语中含着显而易见的得意之色。 还好……还好…… 应该可以靠那件事,求得一命。 花思留心中不由自主地轻松了一口气,可他那口气,还没完完全全地落回胸腔之中,下一刻,一道清脆动听的声音就彻彻底底地,打断了他所有的幻想。 “你还抱希望在这个女人身上吗?” 声音很轻,还含着丝丝的不屑和嘲讽之意。 花思留循声望去,一个一袭紫袍的女子动作闲散地站在花祭渊的身旁,而她素白的手中,正抓着一把黑色的细丝状的东西。 他凝眸看去,正对上了花慕思一张青白交加,痛苦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而她一头漂亮的长发,正被慕挽歌狠狠地抓在手中,而她整个脑袋,被扯得,直往慕挽歌那边靠去。 花思留见此,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那女人不是说她握有绝对致胜的关键吗?怎么会这样?竟然被慕挽歌那个女人整弄成了那副模样? 花思留心中,拢上了一股浓浓的不详之感。 看来,他确实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花思留的心,那一刹那,猛地沉入了谷底之中。 “啊啊,慕挽歌,你敢?你竟敢这般对我?”花慕思头发被慕挽歌紧紧揪在手中,扯得她头皮痛得仿佛要被扯掉一样,不由得痛得她失声怪叫起来,面色也是一片狰狞。 “我如何不敢?慕挽月,以前,你都斗不赢我,现在,你以为,你就可以了?”慕挽歌一双弯月般的眸子浅浅眯起,里面含着凛凛的冷意,这话说得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原本痛得面色发白的花慕思,不由得气得面色又发红发紫。 “慕挽歌,你顶多不过折磨我罢了……呵呵……你敢,杀我吗?”慕挽月头发被紧紧扯着,她转不过头来,只得尽力地斜着一对眼珠子,恨恨地瞪着站在她身旁的慕挽歌,这话说得是,既痛苦,又畅快。 慕挽歌闻言,嘴角勾出毫不在意的笑容,声音磨着花慕思的耳廓,轻而凉地传来,“你大可以试试,我是不是不敢杀,了,你。”慕挽歌最后三个字语气咬得极重,听得花慕思心口一寒,只觉得,凛凛的冷气,顺着她的脚底,直往她的心头窜去。 “慕挽歌,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毒妇!你杀了那么多人,你现在夜夜还能睡得安心吗?你,就不怕,那些鬼魂,全都来找上你吗?”花慕思话语阴测测的响起。 慕挽歌无所谓地一笑,“随你们意就好……” 同样的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花慕思只觉得,那一刻,一口瘀血憋在了她的喉咙间,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那个贱人的意思是,在暗示她,马上,她也要成为鬼魂吗? 可恶! 花慕思面色变了变。 原本听闻了花慕思话后,眉头微蹙,眼底满是不悦的花祭渊,在听了慕挽歌那毫不在意的回答之后,嘴角也忍不住地勾出了一抹弧度,然后缓缓加深。 嗯,这笨蛋颇有几分他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不错不错…… 花祭渊眼底也荡开笑意。 慕挽歌斜斜睨了花祭渊一眼,不满地说到,“不要在心里乱打小九九,可不是你一人懂读心术哦……” 花祭渊笑容一窒。 花慕思面色一黑,这两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当着她的面还调情!当真是可恶! 慕挽歌那个该死的贱人!什么都要和她抢! 花慕思气得差点咬碎一口自己的银牙。 “滚下去,碍事!”花祭渊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哪里管花慕思的头发还被慕挽歌抓在手中,抬脚猛地一踹。 “啊啊——”一连串尖锐的怪叫刺破夜空。 “嗯?”慕挽歌也是一惊,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拖拽之力,连忙松开手,然后……目送着花慕思一路怪叫着,猛地砸向地面。 正文 正文_第337章 以失败落幕的戏 “轰”然一声巨响传来,花慕思身体猛然砸在了地面之上,在那一刻,她的怪叫声达到了极致,将沉沉的夜色凌厉劈开。 而她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烂泥一般俯面瘫倒在地面之上,一动不动,只有手指细微的抽搐,提醒着在场众人,那个女人,现在还活着。 “呀!”慕挽歌面有诧异之色的低呼了一声,垂眸一看,手中正抓着一撮长长的黑发,夜风一卷,她手指间的长发,被夜风带着,飘飘荡荡地落了下去。 慕挽歌眯眸看去,躺倒在地面之上的花慕思,右鬓角上方的一处头发被扯掉,露出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头皮,那块头皮被刚才那突如其来的冲力给扯伤出了几小条口子,艳红的血迹正顺着她头皮上那狭小的口子,一滴滴的渗出,在她鬓角处,汇成一条蜿蜒的红蛇,淌过她的脸颊,直往地上流去。 花慕思只看到自己眼前点点红色血迹,吓得面色惨白。 痛,好痛……从未体会过这般的疼痛…… 花慕思牙关紧咬,一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痛苦得整个身子都微微蜷了起来,微不可察的颤抖着。 此刻,她使不出一点力气,头皮传来的巨大疼痛,冲击着她此刻脆弱的神经,一阵一阵,她痛得几乎就要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慕挽歌那个贱人,她,她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在她被踢下檐顶时,她竟然还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是要将她整块头皮都扯下来吗? 贱人……贱人! 花慕思牙齿咬得嘎嘣作响,蜷在地上的手,死死地攥在一起。 那个贱人,她一定饶不了她! 花慕思直到此时此刻,仍是想着要如何将慕挽歌置于死地,她殊不知,她没有那个机会了,永远也不会有了…… 这世上,最可悲之人,莫过于没有丝毫自知之明,永远活在自己设定的世界里的可怜虫罢了! “花思留,你,你死了吗!”花慕思喘了一口气,声线虽不稳,可里面却含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她抬起一张布满血迹的脸,双眸死死地瞪着持着长枪,僵直在原地的花思留,眼底涌着滔天怒意。 那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和他一条船上的人?对于她现在这般的遭遇,他怎么就能做到那般的冷目相看,连过来扶她一下都不愿意? “现在还没死,不过很快……你就要和我一起变成死人了……”花思留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面色苍白如纸。 他话语中透出的苍凉之意,让花慕思面色又变白了几分。 花思留说得一点也没错,如今,他们败得彻彻底底,她还有什么资格说,她一定饶不了慕挽歌那个贱人! 她有什么资格! 花慕思心口仿佛灌入了滚滚凉水,冻得她心口发寒。 完了,一切都完了吗? 花慕思心如死灰。 眼前浓浓的夜色,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几分。 一定是起雾了……不然为何,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了呢? 花慕思嘴角勾出一抹惨淡的弧度。 气氛一片沉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味道。 而檐顶之上,却与这边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懂不懂怜香惜玉,你那么直接把人家踹下去,如果不是我松手快,那扯掉的可不就是她一撮头发了……”慕挽歌微蹙着眉头,斜斜睨着花祭渊,这话说得有几分意味不明。 “嗯?”花祭渊逼近了几分,嘴角勾出戏谑的笑意,一把搂过慕挽歌柔软的腰身,将她紧紧扣在他的胸膛之间,话语柔和,“这上面风大,可别着了风寒。” 花祭渊完全没在意自己刚才踹了花慕思那一脚。 慕挽歌嘴角抽了抽,这个男人,肉麻真是完全不分场合。 “现在说这些,真的好吗?”慕挽歌弯月眸一眯,目光淡淡扫向底下。 花祭渊哦了一声,这才颇有些尴尬地说到,“差点忘了这档子事了。”花祭渊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一抹艳绝天下的笑容,看得慕挽歌硬生生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花祭渊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她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 “为夫在这里谢过娘子的提醒……”一句话硬被他绕得百转千回,说出了一股魅惑勾人心的味道。 慕挽歌身上的鸡皮疙瘩抖落了一地。 “如果现在弃械投降着,本宫饶他不死——”花祭渊在自己的话中灌入了内息,话音虽然不大,却清晰无比地传进了底下所有人的耳中。 一瞬间,原本就犹豫踌躇的人,此刻都有一种要扔下武器立马投降的冲动。 花思留眼神一沉,一双阴鸷的眸子冷厉地扫着四周面色动摇之人,他手腕一抖,长枪猛地一下刺出。 “哧——” 随着花思留抽扒长枪的动作,一道艳红的血柱一下冲天而起,在空中绽开一大朵艳红的花朵。 众人吓得面色遽然一变,面露惊恐地看向花思留。 花思留白着一张脸,握着长枪的手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双阴鸷的眸子中满是厉意,雪白的脸颊上燃着点点赤红的血迹,衬着他手中长枪上不住往地下滴去的鲜红色血迹,有些恐怖。 “轰”然一声,一道身影无力地砸向了地面,发出了一声重物砸地的巨响。 “想要投降的,本殿下杀无赦!”花思留赤红着一双眸子,冷厉如剑的目光,一一扫视过面前面色僵硬而又苍白的众士兵,吓得那些士兵面色不由得更加白了几分。 下意识的,他们持着长枪向后退了几步……看向花思留的眸子中满是惊惧之色。 花思留见此,嘴角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抬眸,双目定定地看着花祭渊。 花祭渊嘴角挑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眼神陡然一冷。 他抬手,漫不经心地一挥手,话语轻飘飘地说出,“除了花思留和花慕思,其余叛贼,一个不留!”花祭渊话音一落,嘴角微挑,噙着一抹淡淡地弧度。 “遵命!”整齐一致的声音响彻暗夜。 随之而来的,还有急密如雨的箭矢,箭尖寒凉,冲着那些呆愣在原地,面色苍白的士兵就疾射而去。 那些人,全都是百步穿杨的射箭高手,箭无虚发。 没一支箭射出,必定会有一个士兵倒下,不过一会儿,在漫天的箭雨下,那些士兵就已经倒了一大半,还能够站着的,已经寥寥无几了。可是,在那样的急密的箭雨之下,花思留和花慕思竟然毫发无伤,由此可见,那些射箭地箭术是有多么的出类拔萃。 急厉的箭雨骤停,花思留一扫四周,站着的人已经就只剩下自己和花慕思了,他不由得气得双眸微瞠,面色一阵阵的发白。 “哗”一声。 花祭渊轻揽着慕挽歌的纤腰,纵身一跃,就从檐顶之上跳了下来。 夜风鼓荡,带起两人的衣袍跌跌荡荡。 不过一会儿,花祭渊和慕挽歌两人就来到了面色铁青的花思留面前。 而那些原本趴在檐角之上地弓箭手,全都退了下去,不见了踪影。 花思留看着步步逼近的花祭渊两人,恨得牙齿痒痒。 “你,赢了……”花思留眼神阴沉不定,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够将这眼前两人狠狠撕碎。 “哐当”一声,花思留原本紧紧握在手中的长枪,一下武力砸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花祭渊淡紫色的眸子淡淡扫了面色难看的花思留一眼,薄唇一挑,话语冷冽,“把这个叛臣贼子给本宫押下去,严加看管,听候处置!” “遵命!”不知从哪里走出几个面色肃然的士兵,不留丝毫情面地,强压着花思留和花慕思就直往外面走去。 不过一会儿,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刑理寺,就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花祭渊和慕挽歌看着那两个被士兵押解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两人,眼底情绪意味不明。 “接下来,怎么处置他们?”慕挽歌眉目之间一片肃然,微侧过头来,一脸平静地问到。 “谋害王上,兴兵造反,这两条罪名,无论是哪一天,都足以将他碎尸万段了!”花祭渊眉目冷冽,淡紫色的眸子深沉如海,里面闪着凛凛利光。 花祭渊回眸瞧了一眼恭恭敬敬敛袖站在不远处的范泛,嘴角一抿,声音辨不出情绪,“这次倒是对不起你这刑理寺了。”花祭渊目光淡然扫了一眼这一片狼藉的刑理寺,幽幽说到。 “能够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那是微臣的福气,殿下说这话,折煞微臣了……”范泛说着对着花祭渊敛袖行了一礼。 “本宫会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刑理寺,主簿辛苦了。”花祭渊说着也对着范泛让了一礼。 “时辰也不早了,本宫这也就回宫了。”花祭渊说着揽着慕挽歌的手紧了几分,搂着慕挽歌就大摇大摆地从刑理寺大门走了出去。 “恭送太子殿下——”范泛对着花祭渊远去的背影弯腰福礼。 正文 正文_第338章 你是来宣告胜利的? 那夜起事失败之后,花慕思和花思留被关进了刑牢里面,而灵一兮,虽然没有谋害花容天,不过终究不是同族之人,所以,自然是留她不过。可,念在她乃太子花祭渊生母的份上,神帝国子民也没有对她过多为难。 经过一致的协商,最终决定,将灵一兮驱逐出神帝国,令其不再踏入神帝国半步。 虽是如此说,可灵一兮若真想来神帝国,以她的本事,要不引起任何人的察觉,回到神帝国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这个惩罚对于灵一兮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 是以,当天,灵一兮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姿态潇洒地就直往神帝国宫城外而去了。 花祭渊不方便出面,慕挽歌就替他,也算上自己的一份心意,前去为灵一兮送行。 宫城门口,灵一兮一手挎着个灰布小包袱,一手漫不经心地绕着垂在自己胸前的长发,一双狭长的凤眼,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只笑不语。 慕挽歌被她这种毫无遮掩,赤果果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烫,轻咳了几声后才一本正经地说到,“你……” “那些让我珍重的话,就不用多说了。”灵一兮豪爽地一摆手,抢过慕挽歌的话头说到,堵住了慕挽歌剩下的话语。 她说那话时,面上的笑容美丽张扬。 慕挽歌只觉得额头三条黑线划过,嘴角更是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作风。 “嗯?”突然罩来的阴影让慕挽歌有些不适应,不由得,她的面色变得有些僵硬。 她双眸微瞠,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伸手将她抱进怀中的女子,心里那一刻,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母……母……” “叫我一兮,这样显得我年轻些。”灵一兮声音俏皮中带着可爱,完全不像是一个为人母的模样。 慕挽歌嘴角又是一抽。 刚才她突然倾身过来将自己抱住,那一刻,她的表情那般认真而又柔和,恍然间,慕挽歌的心中竟然涌起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不过,现在,她知道了,刚才那一刻的感觉,一定是她的错觉! 不过,眨眼间,刚才嬉皮笑脸的灵一兮就又正经了几分。 她揽着慕挽歌肩膀的手用力了几分,声音低沉,“你和渊儿那孩子,一定要好好的,相爱的两个人,走在一起不容易。”灵一兮说着抱着慕挽歌的手,轻轻拍了拍慕挽歌的肩。 慕挽歌闻言瞳孔幽深了几许,抿着唇好一会儿,才微不可察地应了一声,“嗯。” 灵一兮心满意足地弯唇一笑,轻轻松开了抱着慕挽歌的手勾,脚下一动,走开一步远的距离,“你也别送了,我去哪里还不都是一样?”灵一兮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双眸明亮,“而且,你放心……”灵一兮说着身子前探了几分,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说到,“我会回来看你们的,到时……你们记得给我生一堆小东西出来。”灵一兮说着对慕挽歌挤了挤眼睛,一副狡黠的模样。 慕挽歌黑了脸。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好了,你走吧,我也不送了。”慕挽歌眯了眯眼,面色变得有些漠然,说完,她完全不理会灵一兮渐渐变得黑沉的脸色,转身就悠哉游哉地直往回走。 “你……”灵一兮看着那个渐渐隐没在宫城中的瘦弱身影,嘴角一弯,眼底不可抑制地流泄出丝丝笑意,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丫头,现在这臭脾气,可是跟那个小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真不愧是夫妻…… 灵一兮眼神深邃了几分,深深地望着那高高的宫城,微微仰脸,迎面感受着细细拂来的微风。 “容天……” 在这个没了你的宫城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归宿了。 渊儿现在有了他深爱,愿意拿命珍惜的人,我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现在,我也是时候离开了,我知道,无论我到哪里,你都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就像曾经一样。 灵一兮缓缓垂下了头,跨上包袱,转身,步履从容而又没有留念地向着远离神帝国宫城的方向走去。 步伐坚定,看得出她走向未来的决心。 现在,她要先回狐族一趟,动用狐族的力量,四处去找那传说中的五美令,替渊儿,也是替那丫头,因为,他们,必须得幸福下去…… 灵一兮眼中闪过坚定光芒,不再回头望一眼,脚步加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站在宫城门暗影处的花祭渊的视线中。 花祭渊紫眸深邃,侧眸看了一眼面色肃然的慕挽歌,含笑地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语气宠溺,“我还没哀怨,你这么一副哀怨的表情是做什么?” 慕挽歌抿唇不语,淡淡说到,“我想去刑牢一趟,看看慕挽月。” 慕挽歌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花祭渊面上神色一僵,笑意有片刻凝固在了他的嘴角,不过很快,他就将所有异常的情绪掩藏得滴水不露,声音柔和地说到,“我陪你去吧。” 花祭渊说着就要搂过慕挽歌的腰。 慕挽歌眉头一皱,脚下一动,就躲了开来。 这个男人,真是恨不得时刻黏在她的身旁,以她看来,他一定是恨不得能和她生为连体婴儿才好吧? “嗯?” 对于慕挽歌这一行为,花祭渊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慕挽月与她而言,终究还是有着一层血缘关系,而且,有些事,她也要向她问个清楚。 花祭渊看慕挽歌神色间没有商量的余地,心知多说无用,也不再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后,就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黑木令牌递给慕挽歌。 慕挽歌眉目沉静地伸手接过,拿过令牌就直往刑牢处而去。 因为有令牌在手,慕挽歌轻而易举地就进入了刑牢之中,才一踏进,一股阴冷潮湿之气,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着霉腐的味道,熏得慕挽歌微微皱了皱眉头。 凝眸瞧去,里面是沉沉的黑色,浓得仿佛化不开。 石头砌成的墙壁之上,挂着火光微弱的火把,并没有让这个黑暗阴沉的牢狱亮堂了几分。 慕挽歌神色凛然,跟着前面带路的狱卒,缓步走了进去,在一座玄铁做成的牢门前停住了脚步。 “太子妃,就是这儿了……”那狱卒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面上尽是恭敬之色,“这个女犯人,狡诈又凶悍,属下有好几个哥们儿都被她活生生地把耳朵给咬掉了,太子妃可千万要小心些,不要被这个女犯人给骗了,切记,不要靠近她……”那狱卒说得细致,看得出来是真心在为慕挽歌担忧着。 慕挽歌眯眼一笑,声音清脆,“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先退下去吧。” 一见慕挽歌这副少女般的模样,那名狱卒刷的一下红了面色,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到,“那属……属下告退了。” 这个太子妃,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温柔可亲,真是……真是……而且,太子妃刚才对他笑了…… 那狱卒不由得面色更红,红着一张几乎要滴血的脸,整个人如同踩在棉花上一般,飘飘然的就直往外面而去。 慕挽歌看着那个双手抱膝,蜷着身子蹲在角落处的花慕思,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什么变化。 “慕挽月……”慕挽歌张口轻唤了一声,那个原本僵直在角落处,背对着慕挽歌的身子,微微抖了抖,不过,她并没有回过头来。 “我想,你一定到现在都在想,为什么你种在我体内蛊虫,没有用了吧?” 慕挽歌声音很轻,不过,却得到了花慕思很好地回应。 她动作极为缓慢僵硬地转过了身子,一双掩映在纠结乱发中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眼底是毫不掩饰地凛然冷意。 “为……为什么?”或许是许久没有喝水的缘故,她的声音很沙哑,就像是被烟熏过一般。 “因为……我的血……”慕挽歌拉长了语气,这话说得很慢。 花慕思闻言,双眸大睁,一脸不可思议地瞪向慕挽歌,一张苍白而又脏乱地脸上,写满了震惊。 慕挽歌自从第一次去边关解决杜石宇“叛变”之事,遇到金曜后,发生的那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让她意识到了自己血的不同之处。 所以,之后她也有特别注意和试验过,她发现,她的血,对金曜虽是良药,可对其他所有的事物来说,却是剧毒之物。 “我的血乃是剧毒之物,你将那蛊虫种入我的体内,开始或许还有些效果,可时间一长,它自然就被我的血给吞噬得干干净净……” 慕挽歌的声音在暗牢里沉沉响起,听得花慕思心中又惊又怕。 这个女人,是怎样的一个怪物! “所以,你千万别以为你种了条蛊虫在我体内,你就安全了。”慕挽歌嘴角勾出残忍一笑。 “你今天来,就是来宣告你的胜利的吗?慕挽歌!”花慕思双眸恨恨地瞪着慕挽歌,字字句句咬牙切齿。 慕挽歌眼眸一眯,眼神冷厉了几分。 正文 正文_第339章 你哥哥没死 “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闲?”慕挽歌眼中冷光凛凛,毫不在意地反问,话语之中满是不屑。可也正是她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惹得花慕思心头暗恨不已。 “那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花慕思咬牙,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磨出,一双凤眼,冷意凛凛地看着慕挽歌。 “问你个问题。”慕挽歌倒是毫不忸怩,大大方方地说到。 “哈哈……”花慕思闻言,一阵不可压抑地狂笑冲喉而出,笑声肆意,笑着笑着,渐渐地笑出了泪水。 慕挽歌见此,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头,静静地看着花慕思近乎癫狂的笑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花慕思渐渐止住了笑声,笑得眼角挂泪。 她半眯着一双眼,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抿唇半晌,才话语干涩地问到,“你……你要问什么?” 慕挽歌眼神一深,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意味不明,“你们母子,为何就那般针对于我们?”慕挽歌说到这里,红唇一勾,露出一抹可笑的弧度,声音有些苍凉,“或许你会好笑于,为何到了此时此刻,我还纠结于这个问题之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曾经,我是……真心把你当作长姐来敬你爱你……” “呵呵……”花慕思闻言,嘲讽的笑了笑,声音透着浓浓的苦涩,“敬我?爱我?”花慕思扬起一张蓬头垢面的脸,双目骇然,“你敬我,所以处处让我难看?你爱我,所以多次折磨于我?慕挽歌,你这谎,撒得真是烂透了!” 花慕思话语之中满是嘲讽不屑之意,隐隐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慕挽歌,你竟敢还敢问我,问我为什么那么厌恶你们,真是天大的笑话!”花慕思话语冷冽,眼底寒光凛凛,“你,又丑又傻,怎么比得过我聪慧美丽,那样的你,凭什么占着慕将军嫡女的位置?嫡小姐,那只能是我!还有你那个母亲,也是一个贱人,紧紧霸占着父亲的宠爱,自私自利,蛮不讲理,无理取闹,那样一个女人,怎么配和母亲抢?母亲对父亲的爱,丝毫不比那个女人少,甚至对于她,她凭什么独占父亲?再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花慕思冷哼一声,声音更加急厉,“母亲被那个女人逼着,非得把自己弄得那么下贱才能嫁入慕将军府,那时候,全帝都城的人都在戳着母亲地脊梁骨,所以,从那时起,母亲心中对于那个女人,就是恨到了骨子里!至于你,丑陋愚笨,我讨厌这样的人!”花慕思面色冷凝,嘴角紧绷成线,说起这些话来,竟然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慕挽歌闻言,冷笑一声,声音嘲讽,“没想到,斗来斗去,最后,我竟然输给了你!”那个曾经她一度瞧不上地女人,此刻竟然高高在上地站在她的面前,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瞧着她,这种羞耻感,她怎么能忍? “原来竟是为了这么些无聊的理由……”慕挽歌轻嗤一声,心中不以为意,眼神沉冷,“本来,还以为你会有一点悔改之心,还想着要不要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看来却是……”慕挽歌顿了语气,声音陡沉,“完全没这个必要!”慕挽歌一字一句,话音冷厉,眼眸里也是冷光乍现。 “慕挽歌,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花慕思双眸恨恨地盯着慕挽歌,语气急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以为,我会向你求饶!”花慕思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目中全是愤恨之色。 “如此,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慕挽歌语声幽幽而来,说完,不再多说,转身便要离开,却被身后的花慕思出声叫住。 慕挽歌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花慕思声音很轻很凉,就像是从遥远的地狱中飘来的一般,听得慕挽歌皱了皱眉头。 “这个秘密我已经藏了十多年了……”花慕思见慕挽歌没有回身的意思,嘴角一勾,幽幽说到,“那件事,你会感兴趣的,如果你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花慕思最后一句话说得异常笃定。 慕挽歌闻言,眼角一挑,能够让她后悔一辈子的秘密? 哼,她倒是想听听那究竟是什么秘密! 慕挽歌缓缓转过了身,慢慢往回走去。 花慕思见慕挽歌走来,隐在乱发中的嘴角微微一扬,勾出了一抹隐匿的笑容。 “来,你凑近点,我告诉你……”花慕思压低了声音,话语说得小心翼翼。 慕挽歌眉头一皱,面色有些犹豫。 “怎么?难道堂堂神帝国太子妃,还会怕我一个阶下囚么?”花慕思嘴角勾出嘲讽笑意,话语中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 慕挽歌眼神一深,眼底闪着利光,掩在袖中的手收紧了几分。 “激将法对我无用,有什么话就直说。”慕挽歌神色沉凝,话语淡然。 “是吗?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说了,你,快滚吧!”花慕思话语之间,没有丝毫身为阶下囚的自觉,话语凌厉。 慕挽歌眼神一冷,步步逼近,微眯的眼眸间,冷意森森,“你搞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境况没?” “嗤!”花慕思轻嗤一声,声音冷厉,“不过是将死之人而已,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可怕的?所以,慕挽歌,你威胁不了我!”花慕思话语中也是一片凛然之意,竟然丝毫不输气势。 慕挽歌冷笑,声音低沉阴凉得让人脊背发麻,“不,我还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慕挽歌特意将最后四个字放慢,咬字异常清晰。 花慕思双眸微瞠,双眸狠狠地瞪着慕挽歌,对视了高大一会儿,最终还是花慕思抵不过慕挽歌身上那股强大的威压,当先垂下了眼眸,将目光投向了别处,重叹了一口气后,这才悠悠说到,“你哥哥还没有死……” 她虽然话语很轻,可却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心中咯噔一下,那一刻,耳朵里嗡嗡作响,让她有些听不清楚花慕思接着说了些什么。 慕挽歌不由得走近了几分,好半天才缓缓回过神来,哑着嗓子追问到,“你这话什么意思?” 花慕思轻瞥了一眼慕挽歌的神色,嘴角勾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胜者王,败者寇,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可,就算她注定一死,那她也得在那个贱人心中刻下一道伤才是! “想必你知道自己本应该还有个哥哥的吧?”花慕思双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这话问得异常平静。 慕挽歌眉头一皱。 哥哥,她确实应该有一个,可,他还未出世,就胎死腹中。 但是,花慕思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是说,她哥哥没死,现在还活着? 不可能,既然如此,那当初那个死胎是谁?难不成…… 慕挽歌心中一惊,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不由得双眸大睁,定定的看着花慕思。 花慕思微微一笑,“想来,你也应该猜到了。” 慕挽歌神色一凛,“你知道是谁做的?” 花慕思一笑,将身子缩回了原处,又曲腿盘在了一起,缓缓阖上了眼睛,声音平静,“如果我说,被换的那个孩子是北辰烈,你信吗?” 北辰烈? 慕挽歌心中一惊,一想起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慕挽歌就觉得有些厌恶。 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哥哥? “北辰烈?你意思是,当初换胎的那个人是贤妃吗?”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相信贤妃会做出这等欺君之事?” 慕挽歌双眸如同探照灯一样上下扫视着盘腿坐在角落之处的花慕思,似乎在衡量着花慕思话语之中的真实性。 “你应当知道母凭子贵吧?而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花慕思淡然地说了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了,给慕挽歌留下任她想象猜测的空间。 有些事,有些话,说得太过透彻,反倒还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点到即止……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花慕思说着仰面躺在了那脏乱的稻草之上,侧身一翻就侧躺在了地上,拿一张后背对着慕挽歌,那“逐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慕挽歌此刻心中思绪万千,也没什么心情再和花慕思耗下去,冷然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就转身淡然地离开了。 花慕思侧耳听着慕挽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北辰烈,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你可得怎么谢我? “呵呵……”花慕思嘴角溢出一阵轻笑。 …… 慕挽歌和花慕思谈了后,一路上思绪万千,心神不宁。 如果,当初真的是贤妃用她自己的死胎换走了母亲的第一个孩子,那,她的目的,难道就真的仅仅是为了争宠? 还有,北辰烈与哥哥的年龄不对…… 慕挽歌眼眸一眯,越想越想不通。 如果刚才慕挽月是在骗她,那以她的聪明,应当不会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才是…… 正文 正文_第340章 家中出事了! 慕挽歌脑中所有的思绪卷成了一团乱麻,让她越想越想不通。或许,刚才,花慕思那番话,也仅仅只是为了扰乱她的心神而已? 可是…… 慕挽歌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她心里,还是很在意花慕思刚才讲的那番话。 “砰!” “嗯……”慕挽歌突然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痛得她皱了皱眉头,不禁闷哼出声。脚下踉踉跄跄下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面之上,幸得一双手及时扶住了慕挽歌的双肩,这才稳住了慕挽歌有些不稳的身形。 与此同时,一道隐含担忧的声音,轻轻地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 “这是怎么了?魂儿都丢了?”花祭渊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性感,扶着慕挽歌双肩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 慕挽歌抬眸一瞧,正撞进花祭渊淡紫色如同水晶琉璃一般的眼睛,心头微苦。 这件事情,她还是要会北辰国一趟确认一番才是。而且……她也有好久没有见过父亲了,也是时候回去见见父亲和绿茵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骚蝴蝶,等花思留和慕挽月处理之后,我想回北辰国一趟。”慕挽歌黑亮的眸子一片沉静,面色不起丝毫波澜。 “嗯?”花祭渊微微挑眉。 “我想回去看看父亲,一年多没见了。”慕挽歌说着眯眼粲然一笑。现在,在这里妄自猜测也没有任何用处,要想知道十多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就只有,回去查查看了。 她本来以为,十几年前那件事情,只是一场意外而已,却没想到,竟然还另有隐情。 这事,她非得弄个清楚不可! 慕挽歌眼底闪过坚定光芒。 “好。”花祭渊满是宠溺的应到,语声柔和。他伸手轻轻拉过慕挽歌的手,将慕挽歌纤细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声音带上了几分歉疚之意,“这次回去,我可能不能陪着你了,我……还有些别的要紧事处理。”花祭渊说完一双淡紫色的眸子,略显紧张地看着慕挽歌,不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个神色。 似乎,在害怕慕挽歌生气。 “无事,你去办你自己的事就好。”慕挽歌眯眼一笑。 花祭渊闻言,原先绷得很紧的面色这才稍微松下来一点,轻呼出一口气。 花祭渊握着慕挽歌柔荑的大掌微一用力,就将慕挽歌给扯进了他的怀抱之中,“花思留谋害王上,举兵造反之事,已是人人皆知之事,我已下令,判处他们三日之后的午时,在宫城门口腰斩示众。” 花祭渊的声音在慕挽歌的头顶悠悠响起,里面不含丝毫别的情绪。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 腰斩……兜兜转转了一圈,一切都回归了原样。 慕挽月就算当初逃脱了斩首示众,这次,也一样逃不过腰斩示众。腰斩,那可是比斩首更为残酷的刑罚。 “这里风大,回去吧。”花祭渊用自己外面系着的宽大披风,将慕挽歌整个人给卷了进去,搂着慕挽歌,就脚步缓慢地径直回了神渊殿了。 自那日后,慕挽歌再也没有去过刑牢,也没再见过花慕思。 再次见到花慕思时,是在三日之后的宫城之上。 寒风阵阵,卷起一丝丝渗人的凉意。 宫城口,此刻里里外外地围满了人,全都眉目冷然地看着那双手被反捆至身后,被强行押着狼狈跪在地上的两人,面上一片漠然,甚至还隐隐有些高兴之色。 “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弑父杀兄,篡位之事,真是龌龊!”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毕竟,有其子,必有其母,当年,那个下贱的宫女,就是用了一些不下作手段才爬上王上的床的,那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能生出什么好东西来?”话语之中,满是嗤之以鼻的味道。 “是啊,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果然厉害,轻而易举地查出了事情真相。” “以后,我们只怕要改称呼了……”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是啊,是啊,以后就该称呼为……”那人话语说到这里,适时地戛然而止,可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在场之人,又有谁不懂? 听着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花慕思和花思留两人眉眼未抬,整个人安静得仿佛是一个牵线木偶一般,空洞洞得没有一点生气。 花慕思双目怔然地盯着自己跪着的双腿前方的一方土地,眼底一片空荡。 周围喧喧嚷嚷的声音仿佛不存在一般,她一点也没有听在耳里。 四周很静,静得,她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那般强烈,可她知道,再过不久,那颗有力跳动着的心,将再也跳不动分毫。 可是,此刻,她竟觉得难得的宁静。或许,对于一个背负太多,活得太累的人来说,死,才是最好的解脱吧…… 花慕思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隐匿的弧度,掩在如同枯草乱麻般纠结在一起的长发中,让人看不真切。 “时刻已到,行刑——” 一道拉长了的声音响起,随着那句话音落地,一柄大刀,猛地扬起,刀刃折射出的寒芒,有些刺眼。 “哧——” 刀刃毫不拖泥带水地落下,在空中拖曳出一条寒芒,于此同时,两道血柱冲天而起,在空中绽开一大朵艳红色的鲜花。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片赤红之色。 一大瘫的血,在地上蜿蜒开来。 慕挽歌不由自主地微眯了眼,看着那两具已经毫无生气倒在地上的尸体,慕挽歌一时有些不知是何滋味。 她和慕挽月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果然,她们之间的斗争,只有在一个人失去了性命后,才能够停止下来。 那个,前世留给她最大梦魇的人,现在……死了…… 可,慕挽歌心中也并没有一种胜利的感觉。 慕挽歌不再看宫城门口,那一大团的血迹,她转身,步履从容地向城楼下走去。 花祭渊眉头一皱,转眸定定地看着慕挽歌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个笨蛋,自从那日见了花慕思那个女人后,就心事重重的。她不说,他也不愿用读心术去窥视她的内心…… …… 慕挽歌在行刑后没几日就启程回北辰国。 在启程回北辰国的前一日,蓝汶找到了慕挽歌,说是要同她一起回北辰国,慕挽歌想着两人同路也有个照应,所以也没有拒绝,瞒着花祭渊,和蓝汶两人,一同启程回北辰国。 骑马一路快行,也不过十来日的时间,慕挽歌蓝汶两人就回到了帝都城。 一踏入帝都城城门的那一刻,慕挽歌就有种直觉,这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慕挽歌眉头微微一皱。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慕挽歌扫目看了一下四周,心头疑惑更甚。 那些人,为什么,看向她的眼神之中,明显的含着闪躲之意。 蓝汶闻言,一双淡蓝色的眸子静静地扫了四周一圈,心中也有些疑惑,“他们,似乎看我们的眼神有些不对。”蓝汶曾经的身份,早已经练就了他察言观色的能力,所以,他自然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周围人眼神意味的变化。 慕挽歌轻轻地“嗯”了一声。 既然连蓝汶都这么说了,那那种异样的感觉一定不是她的错觉了。 “歌儿,你回来了。” 正在慕挽歌蹙眉思索间,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淡淡地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迎声看去,一袭孤竹青松般的身影闯入慕挽歌的眼底。 慕挽歌眼眸一眯,嘴角露出轻浅的弧度,“沐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慕挽歌说着急走几步来到了沐青面前,沐青轻笑一声,声音柔和地说到,“出来买些药材,恰好就瞧着你了。”沐青说着目光淡淡扫向背着个蓝布包袱的蓝汶,眼底闪过一些别的意味。 他将慕挽歌拉近几步,嘴角勾着淡笑,“要不要去我的小竹居里坐坐?” “不了,我还是先会慕府一趟,毕竟好久没回来了,我想看看,府里变样没。”慕挽歌眯眼说到,突然咦了一声,有些奇怪地问到,“你搬出慕府了?” 沐青浅淡一笑,声音温和地说到,“嗯,搬出去一段时间了,我还是喜欢清简的日子。” 慕挽歌一双弯月眸细细地打量着沐青,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太过敏感,她总觉得,他的神色有些不对。 而且,他如果喜爱清简日子,那为何之前却能在慕府中住上那么长段时间,现在才要搬出去? 慕挽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定是……出事了! 慕挽歌黛眉微蹙,唇角绷紧了几分,“我还是先回府一躺。”慕挽歌说完,也不再多说,加快了脚步就直往慕府所在的西街而去。 “歌儿,你等等——”沐青一看慕挽歌转头就往慕将军府所在的西街大步而去,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出声唤到,抬步就脚步如风地跟了过去。 蓝汶看着那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眉头一跳,蹙了蹙眉,犹豫了一会儿后,最终也抬步跟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正文 正文_第341章 满门抄斩 慕挽歌一路疾行,不过一会儿就来到慕将军府所在地。可是,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断壁残垣,了无人烟的地方,是哪里? 慕挽歌双眸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极度陌生的地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晃神了好半晌,慕挽歌才慢慢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回过头来,一双弯月眸里面闪着明灭不定的光,她幽幽地看着面色有些古怪难看的沐青,哑着嗓子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慕挽歌的话语,沐青目光有些游离闪躲,不敢直直迎上慕挽歌凌厉地目光。 “怎么回事?”慕挽歌声音沉了几分,语气也带上了急厉之意,一双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视着沐青。 难怪……刚才,她从一踏入帝都城那一刻起,就觉得,帝都城中之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还以为是她自己太过敏感,却没想到,原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歌儿……”沐青轻唤了慕挽歌一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告诉我!”慕挽歌目光倔强,冷冷的逼视着沐青。 沐青轻叹了一口气后,才语气沉重地慢慢说到,“慕府上下,全部都被……被处斩了……”短短的一句话,沐青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话一出口,他的目光,再也不敢看向慕挽歌。 随着他话语淡淡落地,慕挽歌的双眸微微睁大,眼底云起波涌,一张艳红的唇,刹那血色尽失,微微哆嗦着。 沐青的话语,就像是一道惊雷在慕挽歌耳边炸响一般,轰得慕挽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好久,慕挽歌才觉得自己稍稍回过点味儿来,她哑着嗓子,红着一双眼,怔怔地问到,“我父……父亲呢?”她不敢深究下去,究竟要怎么样的罪名,才能下令将慕将军府上上下下那么条人命全都处斩? 她不敢想…… 难道,北辰傲天,最终还是对父亲出手了。 “慕将军通敌叛国,被原地处决了。”沐青面色也变得难看了几分,一双碧幽幽地眸子,看着慕挽歌刹那苍白几分的面色,他心口猛地一缩。 “原地处决是什么意思?”慕挽歌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尽力稳住声线问到。 “嗯……”沐青犹豫着,不肯再多说什么。 慕挽歌不是傻子,一看沐青那神色,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慕挽歌掩在长袖中的手,不由得紧紧地攥紧。 原地处决了……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那般爱着妻子儿女的铁铁汉子,竟然,就这么没了……她,不相信! 慕挽歌感觉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倔强地咬住了自己的菱唇,头微微扬起,硬生生把那即将涌出眼眶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她,怎么能哭?父亲,一定,一定没事的…… 慕挽歌紧咬红唇。 沐青看着慕挽歌那强自忍耐的模样,心口微微抽痛,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之意。 “你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沐青声音嘶哑,透着一些别的什么意味。 慕挽歌咬唇,没有说话。 沐青见此,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既然不相信,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去证实一下?”突的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心口一紧,抬眸,正好对上了蓝汶一双淡蓝色的眸子。 不知何时,他走到了慕挽歌的面前。 慕挽歌唇角紧抿,一双水雾朦胧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面色沉然的蓝汶。 看着那双淡蓝色的眸子,慕挽歌心中涌上一股别的滋味。 是啊,现在,还不是哭泣流泪的时候,她不相信那般骁勇善战的父亲,竟然会被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害死在了战场之上,那个最让他骄傲的地方。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冷静下来,认真的分析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挽歌目光淡然地扫视了下四周,语气强做镇定地说到,“走吧,去你的竹居,将这件事情详细地告诉我。” “嗯。”沐青轻应了一声,目光中,难掩担忧地看向慕挽歌,却发现那个女子,此刻眉目之间一片坚毅冷然,根本再寻不见刚才的半点柔弱,这样的她,坚强得让人心疼。 “走吧。”沐青轻说了一声后,就当先走在前面带路,引着慕挽歌就直往城外的小竹居而去。 走了好大一会儿,沐青回头,发现那个蓝袍的男人仍旧不急不缓的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不由得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眼底有些愠怒的味道。 “你跟了这么久,也该离开了吧?”沐青好看的长眉微微皱在一起,说出的话淡漠而又冷然。 原本低头默默走着路的蓝汶,听到沐青有些冷意的话语之后,微微抬起了一双淡蓝色的眸子,一双眸子带着几分生来的犹豫看向沐青,然后,目光一转,带了几分请求的意味地看向慕挽歌,喉头上下滚了好久,蓝汶才低声地嗫嚅到,“我……我没地方可去了……” 蓝汶说着,缓缓垂下了头,不敢再看慕挽歌一眼,薄唇微颤着,犹豫了好久才轻轻说到,“我……我想跟着你。” 慕挽歌听到那句微不可闻的话语时,眉头一跳,双眸微瞠地看向低垂着头的蓝汶,却发现,此刻,他一张脸已然是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就连那圆润漂亮的耳垂上,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我那地,可没有这么大。”沐青眼神一冷,嘴角抿出冷硬的弧度,说出的话也没有好语气。 “你……”蓝汶听到沐青那丝毫不留情面的话语,不由得面色涨得更加通红,支支吾吾地瞪着面色冷然的沐青,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又不是跟着你,大不了,不住你那屋子便是……”蓝汶也来了火气,一双淡蓝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瞪着沐青,这话带上了几分赌气的味道。 慕挽歌只觉得额角被这两人搞得隐隐作痛,加上心里烦闷,所以也就没了什么好颜色,冷着一张脸轻喝到,“还走不走?” 沐青冷冷地睨了一脸通红的蓝汶一眼,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抬步就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行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三人就来到了沐青的竹居前。正是曾经在除妖司时,慕挽歌被赤焱从火场中救出后,养伤地地方。 沐青推门将慕挽歌迎了进去,为慕挽歌沏了一杯热茶,丝毫不理会那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的蓝汶,完全将蓝汶当作了一团空气。 对于孤傲清高的沐青来说,蓝汶一个以色侍人的男人,他自然是不会把蓝汶瞧在眼中的。 “怎么回事?”慕挽歌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主题。 沐青面色肃然了几分,语气缓慢而又凝重地说到,“听说是慕将军密见了南陵国的新帝,两人畅谈一番,慕将军与南陵国新帝暗中达成了一个协议,据说,慕将军答……答应替南陵国新帝拿下北辰国,这事,被一个副将书信告知了圣上,他还呈上了慕将军与南陵国新帝暗自协定的文函,然后,圣上暗中派兵前往边关,和那个副将里应外合,将……将……”沐青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可那话里的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他不说,慕挽歌却已经明白了。 之后,想必,那个高高在上的圣上,就判定了父亲的通敌叛国之罪,然后,下令,将慕将军府,满门抄斩。 慕挽歌眼底冷光凛凛,长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难道,父亲的尸骨,就被他们那么扔在了酷寒的边关之地,可怜他父亲,竟然连一个收尸人都没有……不!父亲不会死的,不会,她要亲自去验证一下。 慕挽歌想着就“噌”的一下从座椅上起身,面色肃然。 “这是多久前的事了?”慕挽歌沉着眉目问到。 “大概是七八日前的事情。”沐青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到。 慕挽歌轻嗯了一声,转身就大踏步地直往外面而去。 “你要去哪里——”沐青看着慕挽歌大踏步往外而去的背影,不由得扬声唤了一句。 “去查证。”慕挽歌的声音被凉风轻轻送进了沐青的耳中,沐青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皱着的眉头松弛了几分,眼底中俱是无奈之意。 她,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同以前一样。 沐青突然感觉到有一道陌生的,让他十分不舒服的目光轻轻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由得瞥头,正对上了蓝汶那一双淡蓝色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沐青一梗,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蓝汶唇角一勾,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提了提挎在肩膀上的包袱,抬步就直往慕挽歌远去的方向而去。 沐青看着那个蓝袍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的神色更加冷了几分。原来,他刚才那个眼前是在间接性地向他示威? “真是幼稚!”沐青轻嗤一声,面上尽是嘲讽不屑之色,他出门,转身就走向竹居后面那方他自己的小药圃里捣弄去了…… 正文 正文_第342章 姐妹再见 慕挽歌用了御物飞行,不过小半日的时间就到达了偏远的边关。 边关的寒冬向来比帝都来得要早些,帝都此刻才是刚入冬天,边关这边却已经大雪皑皑了。 慕挽歌举目扫视了一下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干净得一尘不染,什么也没有。空气中全都是寒冷潮湿的味道,冷得慕挽歌鼻腔里一阵凉凉的痒意。 慕挽歌嗅了嗅,空气只是一片湿意,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 慕挽歌皱了皱眉。 这么大的雪,把一切的味道和痕迹都掩盖了,她不可能将这片地都挨个翻一个遍吧? 慕挽歌眉头越皱越紧。 嗯? 慕挽歌眼眸突的一眯。 那里似乎有一个人…… 慕挽歌脚下一动,身形就紧追着前方那人而去。 远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慕挽歌,裹在黑色披风中的身子一顿,回眸淡淡地望向了慕挽歌所在的这个方向,然后,他转身就飞快地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有问题! 慕挽歌心中起了戒备之心,那人在这附近游走,而且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也是在找什么东西,那么,他对于那件事情,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 慕挽歌一念及此,脚下发力,越发紧追不舍地追去,寒风阵阵如刀地划过她的脸颊,有些疼。可慕挽歌丝毫不在意,身形如同箭矢流星一般弹射而出,手撑利爪之势,猛地一抓,带起一股疾风,直往那人的肩膀抓去。 那人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身子往旁边一侧,一下躲开了慕挽歌的攻击。 此刻两人的距离极近,虽然只是晃眼的一瞬间,可慕挽歌仍旧隐隐约约间看到一个熟悉的眉眼,慕挽歌心中一惊,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可那个速度太快,快得她没有来得及抓住。 那人似乎不想与慕挽歌继续纠缠下去,矮身躲过了慕挽歌的下一个攻击,身子敏捷得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一般,速度迅速得如同一只猎豹,几个左躲右闪,弹跳起跃间,游刃有余地躲开了慕挽歌的攻击。 慕挽歌眼神一凛,心中戒备更甚,这个人,不简单,看那动作,虽简单,却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一看就知道,也是有实打实的真本事的人。 慕挽歌眉目一冷,薄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手下招式越发猛烈,一招接着一招,疾如暴风骤雨般地直向着那个全身裹在黑色披风的人,攻击而去。 那人似乎没有与慕挽歌纠缠下去的意思,一招一式间都是以闪躲防御为主,基本上没有什么主动攻击的动作,而且,他似乎是想逃开她,因为,他只要一揪着点空隙,就会,远远地拉开和慕挽歌的距离。 见此,慕挽歌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奇怪……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慕挽歌眼神一冷,看他那样子,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既然如此,那么,他一定是自己所认识之人…… 慕挽歌嘴角勾出冷笑,她倒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谁! 慕挽歌心中一念打定,掌间聚力,携着凌厉寒风,一掌直向着那或者黑色披风的人击去,那人头往旁边一偏,想要躲开。慕挽歌见此,嘴角一勾,脚下一滑,身形一闪,一下堵住了那人的退路,另一只手携着掌风一掀,那原本扣在他头上的黑色风帽,“哗”一下就被慕挽歌一掌劈了下来。 慕挽歌双眸微眯,直勾勾地盯着那在黑色风帽下渐渐显露出的容颜。 令慕挽歌奇怪的是,她本以为,那人既然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容颜,这时,他至少还会再企图躲避一下,却没想到,他倒真大大方方地让慕挽歌看。 待慕挽歌看清那人的容貌时,慕挽歌只觉得有一道惊雷在她的脑中轰然炸响,劈得她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你是……”慕挽歌双眸大睁,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怎么,二姐姐不认识我了?”声音清脆悦耳得如同黄莺啼谷,婉转动听。 “慕……慕心语,你……你没死?”慕挽歌仍旧还没有从眼前这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面上吃惊的表情,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聪明机智劲儿。 “嗯?难不成我把二姐姐吓傻了不成?”慕心语声音中含着浓浓的戏谑意味,看向慕挽歌的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慕挽歌看着眼前这个生活鲜明的人,这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那个曾经木讷呆滞的三妹妹,确实还活着,而且,看她样子过得还不错。 不过……最主要地是,她貌似,不,是肯定,被这个女人给利用了一把。 素来只有她利用别人,哪里有别人能够利用她? 所以,此刻一想到这里,慕挽歌这心中就觉得憋得慌。 慕挽歌眉目沉冷了几分,她竟然当了一次别人手中的抢! 慕心语也是个聪慧之人,一看慕挽歌神情变化就知道慕挽歌心中所想,她垂下了眉眼,秀丽的容颜在纷纷扬扬的白雪的衬托下,平添了几分瑰丽之色。 “两年前那事,的确是我骗了你,二姐姐,对不起。”慕心语一张小脸上满是真诚,让人不由得相信,这句道歉之语,是她发自内心。 “心语在此谢过二姐姐。”慕心语说完,竟然一拂袖,动作利索地就对着慕挽歌跪了下来,双手伏地,对着慕挽歌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慕挽歌心中一惊。 “你这是做什么?”慕挽歌眉头微蹙。 “二姐姐替心语除了奸相,替心语报了十多年前的灭门之仇,姐姐大恩,心语没齿难忘。而且,心语的母亲,也多亏了姐姐的照顾,才能活到今日……所以,二姐姐当得起心语这一叩拜。”慕心语声音真挚而又诚恳。 慕挽歌紧绷着的嘴角松懈了几分,伸出双手扶住慕心语的肩膀,将她从冰凉的雪地之上扶了起来,语气平静的说到,“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来这里是……”她难道是和自己一样的目的吗? “我来这里是想求证一件事情……”慕心语话语凝重了几分,声音沉重。顿了一会儿,慕心语眸子直直地看着慕挽歌,声音低了几分,“你知道,南陵国新登基的新帝是谁吗?” 慕挽歌面色一怔,慕心语这话问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南陵国新帝,还与她有什么关系不成? 嗯? 慕挽歌脑中突然有什么闪过,双眸不可思议地大睁,薄唇哆嗦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到,“难……难道是?” “南宫俊熙。”慕心语话语平静地接过了话头。 “南宫俊熙?”难不成,那是清月现在的名字?南宫……南陵国皇族之姓。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神色变了数变。 慕挽歌扫视了下四周,敛眉沉思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到,“你有查到什么没?”慕挽歌眉目之间一片沉凝,声线努力维持平稳。 “我来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掩在了厚雪之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不过……”慕心语话语在此处顿住,语气沉凝了几分,缓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到,“你知道,带兵伏击慕将军的是谁吗?” 慕挽歌心口咯噔一下,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谁?”慕挽歌下意识地追问。 慕心语眼神沉凝了几分,嘴角绷紧了几分,“皇后娘娘叶流珠……” “什么?”慕挽歌以为自己听错了,犹自不可置地问到,双眸微瞠。 慕心语眼前深邃了几分,嘴角更加绷紧了几分,“没错,是当今皇后娘娘,听说,是她自己请命前往边关的……所以,我怀疑,慕将军,还没有死。”慕心语声音沉凝了几分,“或许,当初,皇后娘娘自己请命前往边关擒拿慕将军,就是为了救下慕将军吧。” 慕挽歌自然知道慕心语这花中的意思,在边关原地处决了,无法考证,大雪一下,更加无法认证,所以,这样一来,父亲的生死倒还真没人能够说得准。 这样一来,父亲生的机会,可比活擒拿回去帝都城,听候处斩来得大得多。 皇后娘娘,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她就不怕因此而得罪当今圣上北辰傲天吗? 而且,父亲,真的还活着吗?希望父亲还活着,母亲已经去了,她不能再失去父亲…… 慕挽歌微微阖上了双眸,敛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看来,在这里是查探不出什么结果来了。”慕挽歌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悠悠说到,“要知道怎么回事,看来,只有回帝都城中,去宫中一趟了。”不过,她想,应该不用她自己想办法潜入宫中,毕竟,她现在身份尴尬,只怕,那宫中高位之人,一得知自己回北辰国了,就会派人来找上门来了吧? 慕挽歌嘴角一勾,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既然如此,那她就好好等着好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既然知道父亲极有可能还活着,她心中反倒放下心来了。 正文 正文_第343章 再见皇后娘娘 慕挽歌与慕心语一同回了帝都城中,在城外郊林时,慕挽歌就同慕心语分了开来,慕心语向慕挽歌留下了她现在的所住地方的地址,并告诉慕挽歌如果有事,可以前去找她相帮,之后,她便裹上披风和慕挽歌道了个别后,就转身离开了。 慕挽歌看着慕心语渐渐走远的身影,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不远处,有个高大伟岸地身影等在那里,看到慕心语去了后,他伸手轻轻搂过慕心语的身子,用他自己的披风又将慕心语给紧紧地裹了一层,然后,扶着慕心语就直往远处而去。 慕挽歌看着那两个紧紧相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嘴角微微向上勾出一抹弧度,眼底不可抑制地滑过丝丝笑意。 看来,她当初那么做,一是想借自己的手替她报仇,二又何尝不是给她自己一个自由和她喜欢的人双宿双栖的机会。 慕心语确实是一个聪慧的女子。 只是…… 慕挽歌蹙了蹙眉,她没记错的话,慕心语上世可是嫁给了一个从五品的朝廷命官,最后还当了个什么诰命夫人来着,可这世,她却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在了一起。看来,因为自己的重生,这一世,许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慕挽歌眼神深了几分,看着那两人渐渐淹没在地平线之下的身影,慕挽歌眼底露出浅淡的笑意。 她摇了摇头,现在,她还是回先帝都城去,等着宫中的召旨。她可没忘记自己此次回来要做的事情——找寻她那个十多年前本应该死去的哥哥,如今,再加上一个,父亲的下落。所以……这深宫大院,她是必须得去了。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也不犹豫,抬步就径直往帝都城而去了。 慕挽歌才一踏入帝都城城门,就有好几个黑甲侍卫走上前来,眉目之间一片冷冽,领首一人对着慕挽歌抱拳行了一礼,说不上尊敬,也说不上不敬。 “皇后娘娘请慕小姐入宫一趟。”声音平静而又淡漠,听不出来什么意味。 慕挽歌斜斜地睨了那领首之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请吧。”那人一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对着慕挽歌做了一个请的的姿势。慕挽歌抬步,当先便自己向着宫城门口走去。而那群带刀侍卫,就跟在慕挽歌的身后,看似一路护送慕挽歌过去,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监视? 慕挽歌目光斜斜睨了身后那些带刀侍卫一眼,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她倒不担心北辰傲天会来对付她,毕竟,她现在除了是“叛国贼”慕高枫的女儿以外,她可还是神帝国太子妃,不,现在应该说是神帝国王后了。所以,她的身份比起他们来,也是可以平起平坐的,甚至可以说是……略高一等。 毕竟,神帝国可不是北辰国能够惹得起的! 原本,因为北辰国乃是父亲的家国,又是养育她的地方,对于神帝国,她还抱着一些感念之心,可现在,这个地方,葬送了她最后的亲人,葬送了她的家,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得她不留情面了! 慕挽歌眼底寒光一闪而过,嘴角也抿出了冷硬的弧度。 “宫城到了,慕小姐自行进去,里面自有人接应小姐。”领首之人说话仍是没有什么多的情绪,淡定从容得让慕挽歌窥不出情绪。 “嗯。”慕挽歌也不多说,应了一声就抬步向着高高的宫城内走去,面上神色也是一片肃然之色,看不出情绪。 才一踏入宫门,就有一个宫装婢女迎面迎了上来,对着慕挽歌躬身行了一礼,语气极尽恭敬谦卑地说到,“慕二小姐,皇后娘娘在揽星亭等着小姐呢,小姐请随奴婢这边来……”那个婢女说话不卑不亢,言行举止之间进退得当,看得出来是个聪慧知礼的。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目不斜视地跟在那个宫装婢女身后半步远的距离,步履从容地直往揽星亭而去。 两人七拐八绕地穿过好几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一路分花拂柳而去,行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才堪堪看见掩映在奇花异草、嶙峋假山中,飞檐拱角的揽星亭。 “慕二小姐,揽星亭就在前面了,奴婢就不陪二小姐过去了。”那宫装婢女说着对慕挽歌微微屈膝弯腰福了一礼。 “嗯,我自行过去就好。”慕挽歌双眸微眯,定定地看向揽星亭的方向,那里,此刻正半倚着一个孤零零的背影,看来,颇有些苍凉孤寂的味道。 慕挽歌唇线抿紧了几分。 也不知道皇后娘娘这般迫不及待地要独见自己所为何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她记得,曾经那只骚蝴蝶,可是告诉自己要小心这个仁善温和的皇后娘娘的。 那只骚蝴蝶…… 慕挽歌一想到这,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双淡淡含笑睨着自己的淡紫色眼眸,一时间,心神微微有些恍惚。 说来,这一年多来,她已经习惯了那只骚蝴蝶时时刻刻地黏在自己的身边,现在,他突然不在自己身边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这该不会就是那只骚蝴蝶的策略吧?先让自己习惯他的存在,然后,他再消失在自己身边,让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的自己意识到他有多重要,有多离不开他…… 慕挽歌这神越走越远,心中想法也越来越荒唐,不过一会儿,她的神思已经游走得不着边际了。 一阵凉风吹来,吹得慕挽歌的脸颊冰冰凉凉,慕挽歌游走的神思倏地回过神来,她敛了敛心神,面色恢复一片淡定从容,心中微哂:真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自己还能想起那骚蝴蝶来。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她深吸了几口气,敛定心神,抬步就向着揽星亭一步步走去。 一步,两步,离那个慵懒华贵的身影越来越近,可那人,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半倚靠着身后的木制护栏,一动不动。 难不成是睡着了? 慕挽歌心中狐疑,也不好将她给唤醒,只得敛着袖袍,挺直着脊背站立在皇后娘娘叶流珠前方的不远处,静静等着她醒来。 慕挽歌觑眼瞧去,那人,确实是睡着了。一袭雪白的狐领大麾松松地裹在她的身上,雪白的领子衬着她白皙如瓷的肌肤,淡粉如桃的菱唇,看来真是淡雅美丽,竟然丝毫不输给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这个看来如同空谷幽兰的女子,慕挽歌有些,看不透…… 静静等了小半盏茶的功夫,那个阖眼小憩的女子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黑亮空灵的眼眸刚刚睁开的那一瞬间,还透着未曾睡醒的朦胧水雾感,悠悠的看向慕挽歌,眼底情绪不明。 她半眯着眼眸,看了慕挽歌好一会儿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起身,伸手亲切地将慕挽歌扶了过来,语声一如既往的温和,“歌儿,你在这等了多久了?” 皇后看见慕挽歌双颊冻得微微泛红,怜惜地拉过慕挽歌的手,抱在自己手掌之中,带着几分自责意味地说到,“瞧本宫,唤你来,自己竟然睡着了,这天儿也慢慢变冷了。”皇后说着扬声唤了一声,不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宫装婢女半弓着腰,迈着小碎步来到了亭子里,半屈膝听候皇后的吩咐。 “去拿一个暖炉过来。”皇后侧头对着婢女轻声吩咐。 那宫装婢女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后便退了下去,不过一会儿就拿来了一个手提的小暖炉。 皇后一个眼神示意,宫中之人,哪个不是人精,皇后娘娘一个眼神示意,她又如何不懂?所以,那个宫装婢女当即就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暖炉递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也不是忸怩之人,既然东西都拿来了,她再推脱,难免显得有些无礼,而且,她确实觉得有些冷…… 所以,慕挽歌也不虚与委蛇地推脱,大大方方地伸手接过了那个宫装婢女递过来的暖炉,对着皇后微微服了一礼,声音平静的道了声谢。 皇后闻言,倒颇带几分嗔怪意味地看了慕挽歌一眼,语气含着几分笑意说到,“你这孩子,与本宫如此客气做甚?说来,你差点都成了卿儿的皇子妃了呢……”皇后说到这里颇带着几分遗憾地说到,“当初,本宫看你和那孩子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本以为会成全一桩没事,却没想到……唉……”皇后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不无惋惜之色,“你与卿儿那孩子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说来,你们最后没成,本宫这心里,还真是不是滋味……”皇后娘娘这话听来真挚诚恳,倒想是真的希望慕挽歌能和她成为一家人一样。 “不知皇后娘娘此次唤歌儿前来所为何事?”慕挽歌没有将自己的手从皇后手中抽出,只是恭恭敬敬地问到。 皇后闻言,面上神色猛然一僵,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有些凝固,她拉着慕挽歌的手紧了几分,幽幽说到,“来,我们坐下再慢慢说……” 正文 正文_第344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子 皇后娘娘说着拉着慕挽歌的手就让慕挽歌在自己的身旁坐下。那副亲昵的模样,就好像慕挽歌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可皇后越是这样,慕挽歌这心中,就越发地有些不安。 她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凝眸看向皇后叶流珠,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后话。 果然,下一刻皇后的面色就绷紧了几分,一双黑亮空灵的眼眸直勾勾地锁着慕挽歌,面色凝重。 她直直地瞧了慕挽歌好一会儿,一张淡粉色的菱唇犹豫地开开合合了好半晌,仍旧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慕挽歌微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光芒。顿了好一会儿,慕挽歌才缓慢而又认真地说到,“皇后娘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皇后娘娘轻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好半晌,才压低了声音说到,“歌儿,对……对不起。” “嗯?”慕挽歌没搞清楚皇后这突如其来的道歉的话语是怎么回事,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微蹙着的眉头,显示着她的不解。 “歌儿,本宫知道,慕将军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皇后微垂下眼眸,纤长得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让慕挽歌读不透。 好好的,她突然与自己说这些做什么,自己现在,只想知道,父亲被他藏到哪里去了。 所以,慕挽歌告诉自己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耐心地听她继续说下去,或许,慢慢地还能够套出父亲的下落来。 “歌儿,领兵去边关擒拿你父亲之人,是本宫。”皇后说到这里话音微顿,抬眸定定地瞧向慕挽歌,声音带上了几分失落之意,“你父亲曾经与本宫也算是至交,他的品行,本宫自然清楚,所以,本宫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那等通敌叛国之事!”皇后娘娘话语之中满是坚定之意,眼底隐隐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着。 “当初本宫,当今圣上,还有你父亲,可是北辰国出了名的侠三角,当初还年轻时,你父亲就是个嫉恶如仇之人,看似洒脱不羁,其实,他是个最重责任与情义之人,所以,他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皇后眼角泪意闪烁,嘴角紧抿出一条冷硬的直线。 慕挽歌自始自终都低垂着眉眼,不发一眼,这个时候,她摸不清皇后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既然拿不准,最好的就是,她什么也不说,先听她说说,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所以,几日前,他下令让赵安前世边关擒拿慕将军回帝都时,本宫主动请缨前去。”皇后说到这里缓了缓,轻轻吸了一口气,凉凉的空气吸入喉咙之中,让她觉得稍微冷静了一些。 “本宫想着……”皇后顿住话头,一双眸子冷然而又戒备地扫了一下四周,察觉到无人偷听后,才幽幽地说到,“本宫想着,如果本宫出面,或许还能救下慕将军。想必你很清楚,他如果真被擒回了帝都中,铁定是没有活路的,所以,本宫想着,要救他,也就只有在那处了,所以,本宫假借原地处决了他,实则,已经将他转移至一处安全的地方,不过……”皇后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声音也轻松柔和了几分,“不过你父亲那股牛脾气,可真是一点也没改变,他不依本宫之言,决心要和本宫回帝都,向北辰傲天证明他的清白,呵呵……”皇后眼角一弯,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含上了几分嗔怪之意,“你说,他是不是倔得跟头牛似的?那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皇后话语之中的亲昵之意让慕挽歌心中微刺,那让她觉得,好像她与父亲才是那恩爱无双之人,而她母亲,就像是一个横空插入者一般。 慕挽歌有些说不清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微微抬眸,轻轻的瞥了一眼皇后娘娘,眉眼沉静,她想从皇后面上看出些别的什么来,可是,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难不成,刚才那一刻的感觉,是她自己的错觉不成? “父亲本来就是那性子,皇后娘娘想来也是了解的。”慕挽歌话语很平静,这话说来也是波澜不惊,皇后闻言,不由得秀眉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歌儿,慕府被毁,你在这帝都城中也没什么好落脚的地方,不如,就住在我凤栖殿如何?如此一来,你也可以陪本宫讲讲话儿。”皇后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露出淡若秋菊的笑意。 慕挽歌垂下眼眸,恭声回到,“歌儿在外面找处地方住下就好,不敢……” 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出言打断,“你父亲与本宫交好,你既然回来了,本宫自然不愿委屈了你。”皇后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语气虽柔和,却柔中带刚,让慕挽歌推拒不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应承下来,正好可以一并查证父亲被陷害和北辰烈一事…… 慕挽歌心中一打定主意,也就不再推脱,对着皇后敛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既然如此,那歌儿便在此谢过皇后娘娘了。” 皇后伸手扶过慕挽歌时,将声音压得极低地说到,“等过个几日,待这紧张的风声过了后,本宫带你去见你父亲……” 嗯? 慕挽歌闻言,双眸微瞠,她倒是没有想到,皇后娘娘说话竟然如此直接。 慕挽歌不好应声,因为对于眼前这个看来温和仁善的女人,她心里还是持有戒心的,所以,她不敢轻易应声,怕自己一不小心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走吧,天色也有些晚了,我们回宫去吧。”皇后娘娘说着动作亲昵地拉过慕挽歌的手,步态优雅地走出了揽星亭,一走出,立马就有几个宫装婢女围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为皇后换了一个新的暖炉。 在一群婢女的簇拥之下,皇后娘娘带着慕挽歌,缓缓地向着凤栖息殿走去。 到了凤栖殿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殿内燃着炭火,倒是不让人觉得冷。 皇后娘娘吩咐婢女给慕挽歌收拾了出了一间距离主殿较近的房间,装潢也算是精致典雅。 也不知是不是北辰傲天对于皇后娘娘太过漠不关心,还是说他对于皇后娘娘太过宠爱,皇后私自就将慕挽歌给安置在了她自己的殿中,对于此事,北辰傲天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过多的过问。 其实,就算慕高枫真是通敌叛国的贼人,他北辰傲天可以将慕府脑门上下全都斩立决,可他就是没那个能耐动慕挽歌,因为就慕挽歌的身份——神帝国太子妃就足够北辰傲天在动手前好好掂量掂量了…… 所以,对于慕挽歌住在凤栖殿一事,北辰傲天也可以说是,他不敢管。 于是,此后,慕挽歌就安安心心地住在了凤栖殿中,暗中调查着自己一切想知道的事情。 最终,一切的事情,在那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得到了一个终结。 那夜,约摸是亥时三刻时分,慕挽歌原本躺在长榻之上,已是准备入睡,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轻轻地扣门声,一长三短,十分有规律,就像是在暗示着她什么一般。 慕挽歌眉头一蹙。这大半夜的,还会有谁来找她?而且,那人似乎…… 慕挽歌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几分,掀被翻身下榻,立马走到房门前,将房门打开了约半米宽的缝。 慕挽歌眯眼一看,来人浑身都裹在灰色的大麾中,手中提着一盏光芒摇曳不定的油灯,一张脸,掩在微弱的光芒下,有些让人看不清。 那人见慕挽歌开门,身子顺着那门打开的缝一挤,就钻了进去。 慕挽歌反手连忙把门关上。 “哧——” 那人突然吹灭了她手中的油灯,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慕挽歌也不慌,更没有想过要去点灯。她既然选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己,那么自然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她的踪迹。 而且,进屋后,如果还点着灯,那将会比旷野更容易暴露自己,所以,她刚才那灭灯的行为,实在是一个明智之举。 “不知皇后娘娘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刚才虽然天色暗沉,灯光又微弱,可,她还是认出了那裹在灰色大麾之中的,确是皇后娘娘无疑。 “当初本宫答应过你,让你去见你父亲,现在,时候也差不多到了。”皇后娘娘的话在这暗夜之中幽幽响起,很平静,让慕挽歌听不出来她这话究竟含了什么意味。 慕挽歌薄唇紧抿,心中有些犹疑,自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了,如果是陷阱,她该当如何?不去,可如果错过了和父亲相见的机会,那,又该当如何? 慕挽歌一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从来没觉得,一个选择,竟然可以如此难以做出…… 时间慢慢流失,不知不觉间,慕挽歌额头竟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最终,慕挽歌一咬牙,眼中闪过坚定之光。 比起自己陷入危难之中,她还是更在意父亲的下落,所以…… 正文 正文_第345章 谁放的火? “走吧。”慕挽歌眉目沉静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声音淡定无波,让人听不出情绪。皇后娘娘闻言,眉眼未动,将手中提着的油灯放在桌上,弹了弹自己袖袍上的雪花,漫不经心地问到,“不害怕这是个陷阱?” 皇后说着这话时,目光没有看向慕挽歌,黑亮空灵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屋中的某一处,这话也平静得让人听不出异样。 对于皇后娘娘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慕挽歌也没有觉得超乎意料之外,她抿唇眯眼轻笑一声,声音意味不明,轻轻的反问,“皇后娘娘,这会是个陷阱吗?” “嗯?”皇后一时倒没有反应过来慕挽歌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不由得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目光也聚在了慕挽歌的面上,不过由于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所以,皇后除了对上了慕挽歌那双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的黑眸之外,并没有看清慕挽歌面上是个什么神情。 “皇后娘娘,这会是个陷阱吗?”慕挽歌微抿着唇,语气无波无澜地再次问了一遍。 皇后原本定定凝望着慕挽歌的眼眸,突然眼角微微上扬起来,流露出一丝丝的笑意,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笑意,“你这丫头,还真是有趣……”就算是陷阱,也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出来的。不过,她刚才一举,又何尝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她轻描淡写间将那个问题抛回给自己,她自己不动声色,不露丝毫破绽,反之,她还可以通过观察自己那一瞬间的自然反应,来判定自己所说之话是不是在撒谎。毕竟,人在猝不及防,毫无准备下的那一刻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不过,她在用这一招时,可得有些敏锐的察觉分析判别能力才行,看来…… 皇后看向慕挽歌的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微抿出一抹弧度:看来,这个年纪不大的丫头,果然不简单…… “走吧,现在出去也没人会注意到。”皇后娘娘语气敛去了嬉笑之意,又恢复了一片肃然之色,示意慕挽歌收拾一下和她一起离开。 慕挽歌从柜中拿出一件藏青色的大麾,往身上一裹,戴上那个宽宽大大的貂绒大帽后,就走到门前,轻轻地打开了房门。 慕挽歌目光轻轻扫了外面一圈,四周地上树枝上都铺上了一层层浅浅的雪,雪白的雪折射着光,让外面沉沉的黑夜,看来没有那么的暗。 四周寂静无人,看来此刻大家都已经入睡了…… 慕挽歌回眸,和皇后娘娘对视了一眼,其中意味各自明白。 慕挽歌当先从打开的门走了出去,皇后娘娘随慕挽歌身后走出,两人玲珑的身子全都裹在宽松的大麾之中,加之,大麾颜色暗沉,所以在这暗夜中,两人倒不引人注目。 一路弯弯绕绕,皇后娘娘在上面带路,慕挽歌慢半步跟在她的身后,走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之中。 寒风透过宽大袖袍,鼓荡满了衣袖,呼呼地就灌了进来,冷得慕挽歌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大麾。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皇后带着慕挽歌来到了凤栖殿东北角的一个偏僻院墙。 “嗯?”慕挽歌看着眼前这个十来米高的高墙,眉头微蹙,搞不懂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带她去见父亲吗?为何,却带她来了这个没有宫中侍卫巡逻,偏僻得人迹罕至的墙角下来做什么? 难不成…… 慕挽歌双眸一瞠,她真的中计了?掉进了她的陷阱之中? 慕挽歌戒心陡起,面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浑身也绷紧了一些,一双眸子,冷然平静地望向那站在她身前的那个背影。 谁知…… 那个平日里高贵典雅的皇后娘娘,此刻一撸衣袖,从一旁的草丛中搬出一块石头来,然后旁若无人地将它放在了那高高的墙角之下。 然后,她往后退了几米远,脚底聚力,一个助跑之后,脚底猛地踩踏在那块石头之上,以那石头为垫脚处,身子猛地一个向上弹跳,她的身子,就如同装了弹簧一般,向着那高墙上面弹跃而起,几乎就在那同一时刻,她遽然出手,手一把抓上了那院墙顶部,手腕一用力,她那原本半吊在院墙之上的身子灵巧的一个翻跃,就跳到了院墙之上,整个过程,动作利落潇洒,行云流水得让静站在一旁的慕挽歌目瞪口呆。 虽听说过皇后娘娘,当今圣上,还有自己父亲是曾经的侠三角,除恶扬善,好行打抱不平之事,可是,她倒确实没想到,她竟然会有这般漂亮的身手。 皇后身子半蹲在院墙之上,冲着慕挽歌招了招手。 然后,她纵身一跃,就姿态潇洒地跳下了院墙。 慕挽歌自然知道她那是什么意思。 叫自己跟上她…… 慕挽歌眼眸一眯,也不犹豫,凝气在脚底处,身形轻轻一跃,整个人一下拔地而起,如同一只灵巧美丽的大雁一般,动作潇洒地就跃出了那高墙之外。 她甫一落地,就迎上了皇后若有所思的眼神。 “不愧是他的女儿,不错……”皇后这话听不出来是什么意味,还不待慕挽歌深究,皇后转身就当先走在了前面。 慕挽歌也不多问,跟在皇后身后穿过一条偏僻的街道,突的鼻端飘来一股刺鼻的焦糊的味道,熏得两人的眉头齐齐一皱。 两人心中,同时浮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皇后娘娘面色一变,脚下加快,身形如箭地就直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慕挽歌一双弯月眸中浮过一抹不明的情绪,她不敢犹豫,跟在皇后身后也直冲了过去。 两人拐过一个弯,就被眼前冲天的火光吓得顿住了脚步。 慕挽歌眉头一皱,侧头看向身旁的皇后,却发现她的面色在那刹那变得雪白如纸,一张樱唇血色尽失,苍白地哆嗦着。 “这……这里是?”慕挽歌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她的心,却在抗拒着她心底的那个答案。 她不愿意相信,可是,皇后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生生的打破了慕挽歌心中,那最后一点点的幻想。 “慕将军,在……在里面。”滔天的火光映亮了皇后眼底的泪光,她双眸怔怔的看着火势滔天的民屋,眼底渐渐涌上一层泪光。 “怎么会?好端端地,这里怎么会着火?怎么会……”皇后犹自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到,面色一片苍白。 下一刻,她如同疯了一般,一把脱掉罩在外面的灰色大麾,顶在头上就要往那火势滔天的火场中冲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慕挽歌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北辰国身份最为尊贵的女人,已经冲进了那火场之中。 慕挽歌心中一震! 此刻,她哪里还能管得那到底是不是陷阱,不敢有丝毫犹豫,抬步,就向着那熊熊火场冲去。 “嗯?”手腕处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制止住了慕挽歌的行动,慕挽歌眉头一皱,回眸一瞧,就对上了一双淡蓝色的眼眸,以及,眼角下那摇摇欲坠的朱红色泪痣。 “放开!”慕挽歌厉喝一声,面上神色有些冷厉。可,蓝汶却丝毫不为所动,扼住慕挽歌手腕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声音低沉,含着不可压制地怒气,“你,不要命了?” 慕挽歌懒得与他多做纠缠,另一只掩在袖中的手一翻,聚力,对着蓝汶的面门就直打了过去,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慕挽歌这一掌本也没想落到蓝汶身上,只是吓吓他,让他松掉紧扼着自己手腕的手罢了,可是,他竟然不闪不躲,抿紧着唇,直直地看着慕挽歌的掌风越逼越近。 慕挽歌眼神一沉,眼看着那掌就要结结实实地落在蓝汶的身上,慕挽歌倏地收掌,收得太急,内息反弹,一时让她有些胸腔振动,面色白了几分。 “你待到一边去,我来。”蓝汶精致细腻的眉眼写满了认真,这话说得也是一本正经。 慕挽歌闻言,却是眉头微蹙。 蓝汶渐渐松开了紧缚着慕挽歌手腕的手后,向着火场走进了几步,他慢慢阖上了眼眸,集中精力,似乎在凝聚着什么。 慕挽歌清清楚楚地看到,在他的身周,有淡蓝色的气流在缓缓地流动着,丝丝缕缕,然后渐渐凝聚在了他的四周,吞吐翻卷着。 时间慢慢流淌,慕挽歌渐渐有些呆不住了。 滔天的热浪灼得她的一张小脸泛红,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她咬了咬牙……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地等下去了! 慕挽歌一念打定主意,抬步就如同一股旋风般直往火场里冲去。 就在这时,蓝汶倏地睁开了一双淡蓝色的眸子,里面寒光凛凛。 他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一张素白的脸,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浪给熏的,通红一片,额头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豆大汗珠,看得出来,他,很勉强吃力…… 突然他清喝一声,双手击出。 “哗——” 一阵水波激荡的声音传来,生生地让慕挽歌冲进火场的脚步停了下来。 正文 正文_第346章 无名墓碑 慕挽歌回眸一瞧,吓了一跳! 一道巨大的水柱冲着自己劈头盖脸的而来,慕挽歌反应极快地俯身一躲,那道水柱越过她的头顶,直冲着她面前的滔天熊熊大火而去。 水火相撞,发出“哧溜”一声,然后,原本灼得她脸颊发烫的滚滚热浪,一下消失无踪。撞击之后,那道水柱被击得一下四散开来,化作点点水珠,如同雨水一般,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浇了慕挽歌一头一脸。 现在,不是热,而是冷了…… 不过…… 慕挽歌抬眸向前方瞧去,果然,刚才还熊熊燃烧着的烈火,一下就被那道水柱给冲灭了,此刻“哧溜溜”的冒着白烟。 慕挽歌心中一惊,她慢慢回头,眼神复杂难明地看向身后那个,此刻已然是气喘吁吁的男人,心中讶异。 难不成,他可以操控水不成? 就如同金曜可以自由地操控金属兵器一般…… 慕挽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五美令是五个人…… 不过此刻容不得慕挽歌做过多的思索,她对蓝汶投以感激的一笑后,抬步就向着那民屋中冲了去。 慕挽歌才冲出几步,就有两个相扶着的身影,颤颤巍巍地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那一刻,慕挽歌下意识地便屏住了呼吸,怔怔的站在原处,愣愣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人。 慕挽歌害怕,她害怕去验证一些事情。 “嗯……”皇后闷哼一声,动作轻柔地将被她扶在肩膀上的男人给放倒在了地上,不顾自己满身的脏污,抬袖去擦拭着那个男人脸上的黑污痕迹。 慕挽歌一步步慢慢靠近,每走近一步,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就加重一分,内心的忐忑不安也越来越大。 走近了……虽然他一张脸被烟雾熏得乱七八糟,可那熟悉的眉眼,慕挽歌知道自己不会认错,那,确实是那个曾经说过,无论何事,都要与自己共同进退的人。 慕挽歌说不出来自己此刻心中是何滋味。 她缓缓蹲下了身,目光慢慢聚在那人身上,看着他身上多处烧伤的痕迹,慕挽歌感觉眼睛涨得有些难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想要汹涌而出。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抖着手,将手指慢慢地放到了慕高枫的鼻下,一片冰凉,没有丝毫温热的气息从那里传来。 慕挽歌原本悬吊在嗓子眼的心,陡然一沉,心口一缩,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嗯?”皇后一张脸也是黑乎乎的,只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亮晶晶地盯着慕挽歌,似乎在等着慕挽歌的一个答案。 “火发生时,他为什么没能逃出来?”慕挽歌喉头干涩,她喑哑着嗓子,低声问皇后叶流珠。 皇后面色一窒,嘴唇苍白了几分。 “他执意要见北辰傲天,他执意要救慕府之人,没办法,本宫只得将他……”皇后声音哽咽了几分,嘴角紧抿,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所以,你就让他整日睡着?”慕挽歌声音带上了几分愤怒之意,不过想想,皇后那番行为也确实是为了救父亲,因为,以父亲的倔脾气,他肯定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府上下,那么多条人命,全部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陪葬! 所以,此刻,她又怎么好意思过分地责备于皇后呢?毕竟,她做这事,那也是顶着极大的风险的。 “慕大哥,对不起,对不起……”皇后双手扶着慕高枫的肩膀,感觉到那已经渐渐变得冰凉的身子,皇后眼角挂着的泪珠,终于忍无可忍地滑过脸颊,坠落在底下那人的胸膛之上。 慕挽歌贝齿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红唇,强行忍住了那即将溢出她喉咙的哭泣声。 她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指甲寸寸陷入她细嫩的掌心皮肉间,有温热湿腻的液体渗出,顺着她紧攥着的手指缝,一点点地滴落在地面之上。 慕挽歌半跪在地面之上的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 那个陷害父亲通敌叛国之人,她一定,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然后,让他付出代价!而那个下令斩杀慕府满门的男人,她,也一定不会放过他!说不定,这次父亲通敌叛国的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毕竟,那个男人想除去父亲,可不是一两日的事情了…… 慕挽歌眼底闪过利光,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了她所在乎的人,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北辰国皇帝,她慕挽歌,一样不会放过他! 所以,北辰傲天,这次的事情,最好和你没关! 慕挽歌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皇后娘娘,还请容许歌儿将父亲带走。”慕挽歌尽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强行忍住喉头的哽咽之声。 皇后垂眸,眸色复杂难明地看着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人,嘴角紧抿,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缓缓转过身去,抬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轻声应到,“你带他走吧。”对不起,慕大哥,是珠儿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皇后侧到一边去的头,微微低垂着,定定地看着地面,低低的呜咽之声从她喉咙中滚出。 “谢皇后娘娘。”慕挽歌强自镇定地说了一句,伸手,轻轻地扶过慕高枫的肩膀,正准备扶抱起慕高枫时,却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抢在慕挽歌之前,一把抱起了慕高枫的身体。 慕挽歌凝眸看去,对上了蓝汶一张肃然美丽的脸。 “要去哪里?”蓝汶却丝毫不在意慕挽歌诧异的眼神,径直问到。 慕挽歌微垂下眼眸,薄唇紧抿,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到,“跟我来吧。”她说着缓缓从地上起身,抖着一双腿,脚步虚浮趔趄地就走在了前面。 蓝汶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瘦弱趔趄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不过,那抹异样稍纵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深处。 迎面而来的风,很冷,吹得慕挽歌身子忍不住地瑟瑟发抖,所以,此刻她的双腿,才会有些不听她使唤地打着颤…… 是她没回来的时间太长了么?北辰国一切一切,都变了…… 母亲去了,现在,就连父亲,她也没能将他保护好。 这都是她的错,如果,如果她早点回来,哪怕是早回来几天,那也不是现在这种状况…… 她真是没用! 慕挽歌现在只恨不得能够狠狠地甩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不知不觉间,慕挽歌就来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坟冢前。 上面写着:爱妻赵婉儿之墓。 慕挽歌双腿一弯,“咚”一声跪在了那冰凉的坟墓前,双手伏地,对着坟墓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后,才语声幽幽地说到,“母亲,对不起,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慕挽歌说着伸手,轻轻拨去了那墓碑之上的蛛丝网,眉目之间一片认真,“母亲在下面一定很寂寞吧?”慕挽歌声音哽咽了几分,含着不明的意味,“女儿将父亲带来了,以后,你们就能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母亲……”慕挽歌说着伸手抱住了那冰凉的墓碑,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贴在那墓碑之上,声音低沉,“告诉你个秘密,当初歌儿对父亲撒了一个谎呢……”慕挽歌说到这里,苍白的薄唇微微一弯,抿出一股苦涩的弧度,“歌儿骗父亲说,您已经原谅了他呢。所以,母亲,等父亲找到你时,你一定,要给父亲一个好脸色才行,可别让歌儿的小把戏被拆穿了……” 慕挽歌这话说得故作轻松,可她眼眶却明显地红了一大圈。 “母亲不要怪父亲了,当年的事情,歌儿虽然不清楚,可歌儿知道,母亲一直都是父亲心中最重要的人。父亲是个好夫君,也是个好父亲。” 慕挽歌声音渐渐低了几分,里面浓浓的心酸,听得站在一旁的蓝汶,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你打算怎么做?”蓝汶当先出声,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氛围。 慕挽歌闻言,轻轻抬起眼睫,平静地说到,“将她们埋在一起吧。” 父亲现在背着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就算和母亲埋在一起,那也是不能立碑的。 慕挽歌眼神深了几分。 “好。”蓝汶说着将慕高枫轻轻放了下来。 蓝汶和慕挽歌一起动手,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将慕高枫给好好的放置在了赵婉儿坟墓的旁边。 之红薯,慕挽歌给慕高枫简简单单的立了一个碑,只是,上面空无一字。 待一切做好,慕挽歌退后一步,对着赵婉儿和慕高枫的坟墓,各磕了三个恭恭敬敬地响头。 父亲,母亲,你们放心,歌儿现在过得很幸福,你们不用担心歌儿,歌儿会活得好好的。 父亲,歌儿,一定会找出那个害你,害了慕府之人,然后为你报仇雪恨! 慕挽歌眼底光芒坚定,磕完头后,慕挽歌缓缓从地上起身,眼底冷意凛凛。 她目光轻轻扫过一旁的蓝汶,声音平静,“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蓝汶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寒夜的风吹来,带着让人清醒的凉意。 正文 正文_第347章 偷听 慕挽歌按着之前皇后带的路,从原路返回,行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凤栖殿中,慕挽歌身形灵活,左拐右绕之下,便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悄悄潜回了自己的房中。 慕挽歌一把脱掉自己身上厚重的大麾,面颊被冻得隐隐有些青白之色。 她换去了身上的一身湿淋淋的衣服后,翻身便上了榻,将自己整个身子全都窝进了温暖的锦被之中。 慕挽歌微微阖上了眼眸,脑中却在寻思着。 今夜那场火,未免来得太过突然,所以,她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人为…… 而且,那般偏僻隐匿的地方,如果没有知情人带路,只怕是很难找到。 慕挽歌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如此,那那个纵火之人究竟是谁呢?难道是…… 慕挽歌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人选。 此刻夜也已经深了,加之慕挽歌本就有些疲累,所以躺在榻上没过一会儿,慕挽歌就眯眼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辰时时分。让人服侍她净面梳妆之后,她悠悠的走出了房门。 昨夜,皇后的表现看来不似虚情假意,而且,如果她真是做戏,她又怎么可能那般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之中?而且,昨夜…… 慕挽歌眼眸微眯,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时候,她亲眼看见,那个身份尊贵的女人,眼角流出了泪……想来,她也是爱父亲的。 慕挽歌想到这里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慕挽歌抬步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一个宫装婢女,间接地询问了一下皇后叶流珠的状况,那个小丫头,倒是个心思单纯的,慕挽歌这般委婉一问,她倒是毫不隐瞒地对慕挽歌说了,“慕小姐,娘娘今日一早便出去了,好像是去御花园了。” “御花园?”慕挽歌下意识地轻声呢喃了一句。 那宫装婢女接过话头继续说到,“嗯,娘娘说是想过去透透气。” 慕挽歌眼神一深,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 “知道了。”慕挽歌淡然应了一声,对着那个宫装婢女轻轻一笑,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那个宫装婢女抬眸,定定地看着慕挽歌离开的方向,眼底深邃难明…… 慕挽歌在皇宫中住了一段时间,对于皇宫布局也算是比较熟悉,所以她一路弯弯绕绕,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御花园。 现在虽已是寒冬,可御花园仍旧争奇斗艳,淡香阵阵,萦绕在慕挽歌的鼻端。 慕挽歌一路分花拂柳而来,宽大的袖袍拂过朵朵鲜花,袖袍之间带起一阵阵的馨香。 前方隐隐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慕挽歌眼神一深,身子轻轻一转就躲进了一个假山之后,透过重重叠叠的假山之间的缝隙,慕挽歌眯眸向声源处看去。 八角亭里,两个人对面坐在一张圆石桌旁,四周轻轻垂下的淡紫色纱幔,被亭子外面阵阵的寒风撩拨得飞舞不停,透着一股梦幻美丽的味道。 慕挽歌微微眯眸,她看得清楚,那两个人正是北辰傲天和皇后无疑。 慕挽歌不由得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将自己的呼吸也放轻了几分,她并不是那种爱偷听之人,只是……她想,她或许能从接下来的对话中,得到一点她想要的信息,所以,她也并不介意做一个偷听的小人。 慕挽歌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她聆耳静听。 “难得,你竟然主动想见朕。”北辰傲天的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嘲讽之意,一双如同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眉目沉静坐在一旁的皇后。 皇后眉目未动,可若仔细看去,就能看到皇后眼底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波动,不过很快,那丝异样就被她很好地掩饰其中。 她淡然一笑,抬手斟了一小杯酒放到北辰傲天的面前,声音平静得让人听不出丝毫别的情绪,“我们也有许久没有这么坐着说过话了。” 北辰傲天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牢牢地锁着皇后,眼底各种意味不明的情绪在沉浮着,最终一切归于平静,他冷冷地看着皇后,薄唇轻启,“说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可不相信,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竟然会想起约他出来酌酒品花。 皇后闻言,握着杯盏的手微微一顿,面色也变得僵硬了几分。她将手中紧攥着的杯盏,缓缓放到了桌面之上,一双空灵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北辰傲天,声音冷沉,“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与你绕弯子了。”皇后说着声音低了几分,双眸牢牢地锁着北辰傲天,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么?”北辰傲天长眉一挑,嘴角紧抿成线,眸带戏谑地看着皇后。 皇后微垂下了眼眸,贝齿紧紧咬上薄唇,眼底闪过犹豫挣扎,最终变得坚定,她倏地抬起了眼眸,薄唇紧抿,声音沉冷,“你不要和我装傻,你,是不是一切都知道了?你监视我,跟踪我?”皇后眼底冷光凛凛,目光如剑地射向北辰傲天。 北辰傲天闻言眼神陡然一沉,里面寒光逼人,冷冷地攫住皇后的整颗心脏,让她心口猛然一紧。 “你如果是说慕高枫一事,那朕,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是!”北辰傲天说着“噌”一声从铺着厚厚锦垫的圆石凳上起身,双手一把撑在桌面之上,身子前探,一张阴柔俊美的脸遽然逼近皇后,眼底寒光凛凛。 他薄唇一勾,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你以为,朕真的就那么放心让你去边关擒拿慕高枫吗?”北辰傲天说着嘴角扬起的嘲讽笑意加深了几分,声音越来越沉,“朕不过是想看看,你这个女人,究竟能玩出什么把戏来!”北辰傲天双眸阴沉,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配上他那略显狰狞的眉眼,那副模样,就仿佛要将皇后拆吃下腹一般。 皇后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抑制的怒意,她掩在袖中的手,微微蜷起,指节紧攥,用力到,手指关节都在隐隐地泛白,而那一张粉嫩的红唇,也被她咬得阵阵泛白。 许久,她才咬牙从齿缝中一字一句地磨出,“所以,你,你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我?而,那把火也……也是你命……命人放的?”皇后这话问得很轻,可话语之中的责备之意,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北辰傲天闻言,紧抿着唇角松动了几分,扬起一抹残忍而又嘲讽的笑意,声音更是冷漠无情到了极致,“是又如何?”淡然的反问,语气之中满是毫不在意的漠然之意,听得皇后心里一寒,他,他怎么可以用这般漠不关心的语气,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语,那个人,那个人可是曾经与他同生共死,把酒言欢的大哥啊!他怎么能做出这么斩尽杀绝的事情? “北辰傲天,那可是你拜过把子的大哥!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皇后一双眸子也是冷到了极致,声音又沉又冷。 “拜过把子的大哥?嗤……”北辰傲天不屑的冷嗤一声,眼底晕开嘲讽的笑意,他身子又往前探了几分,气息更加逼近了皇后几分,声音低沉,“叶流珠,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如此愚不可及了?拜把子?呵呵……帝王本就无情,别说是拜把子的兄弟,就算是手足,朕也照杀不误……”随着他的话语,从他唇舌之间喷薄出的热气一阵阵的撩拨着皇后的脸颊,让她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头。 她下意识地将坐在圆石凳上的屁股往后挪了挪,想避开北辰傲天那咄咄逼人的视线。 北辰傲天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皇后这个小动作,长眉不由得一皱,抿着的薄唇也绷紧了几分,看向皇后的眼神阴沉不定,薄唇轻启,他继续毫不在意地说到,“叶流珠,怎么,朕杀了那个男人,你……心痛了?所以,现在,是要来找朕算账了吗?嗯?” 他最后一个淡淡反问的字,被他说得百转千回,而又冷意凛凛,听得皇后后背一凉。 她很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以前的他了。 现在的他,冷漠而又残酷,无情无义,哪里还有曾经那个,羞涩胆小的,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攥着她的袖袍,声声唤着“姐姐”的小男孩…… 皇后一想到这里,内心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惆怅之意。 世事变化无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真的是改变了太多,就连慕大哥,也因为那个叫赵婉儿的女人的到来,变了许多,只是那股倔脾气,却是一点也没变。 “你,变了……”皇后抬眸定定地瞧着北辰傲天,薄唇嗫嚅了半天,才缓缓地吐出这三个字来。 北辰傲天闻言,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勾出一抹邪气的笑容,声音沉凝,“变?叶流珠,变的人又何曾只是朕一人?” 他声音凉凉而来,听得皇后的心,一阵阵的发凉。 “你敢说你没变?你……”他冷冽如剑的目光在皇后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着,嘴角的邪笑越挑越高。 正文 正文_第348章 错乱的关系 听着北辰傲天凉凉的质问,皇后一时怔愣在了原处。怔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手一把推开了步步逼近的北辰傲天,眉目沉凝,“我就算如何变化,我,也不会对曾经自己真心相待地人下手!”皇后眼眸微眯,眼底冷光凛凛,语气铿然无比地说到,“就这点上,我,没有变。” 北辰傲天闻言,黝黑的瞳孔猛然一缩,薄唇紧绷成线。他遽然出手,一把抓住了皇后纤细的腰身,紧紧扣住,让皇后的身子没法再往后面移开一步。 他欺身而上,双眸冷然无比地看着皇后,声音低沉,“叶流珠,你还是这么不懂规矩!” 他这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后闻言,不由得挑起了眉头。 “在朕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自称我?嗯?你应该自称臣妾,懂不懂?”北辰傲天字字说得咬牙切齿,眼神也是阴冷一片。 皇后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芒,嘴角微挑,噙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冷冷回到,“臣妾逾矩了。”皇后的声音中平静无波,带着浓浓的疏远之意,眼底也是沉寂一片。 北辰傲天眼底的恼怒一闪即逝,快得根本让人看不见。他眯眸,冷冷地俯视着皇后,嘴角挑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这样才好……”他说着语气陡然急厉了几分,面上神色也是阴沉得可怕,“你私自窝藏叛贼,朕没有治你的罪,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皇后闻言,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抬眸冷冷地看着那个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男人,声音寒凉,“叛贼?你难道,真的相信,他会是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吗?” 皇后冷冷的反问,让北辰傲天面色更加可怕,他薄唇紧绷,声音急厉,“朕如何不信?他手握重兵,他要造反,要通敌叛国,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紧咬着的腮帮子微微抽搐着,青筋隐隐鼓动。 “确实……他手握重兵,要反你,轻而易举,可他,却一直都是在用他手中的刀枪,为你守护着这个江山!他如果真的要反你,要毁了这个国,那么,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站在这里大吼大叫吗!”皇后面色肃然,一双黑亮的眸子满是厉意地看着北辰傲天,丝毫不退。 北辰傲天眼底风起云涌,面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咬着牙,恨声问到,“你,再给朕说一遍!” 皇后眉眼不变,薄唇一勾,一字一句,清楚无比的传来。 “臣妾说,如果慕将军真要反,你,还有命……嗯……”皇后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股大力猛然攫住了自己的喉咙,猝然收紧,憋闷得她一口气没顺上来。 “叶流珠,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吗?”北辰傲天眼泛凶光,掐着皇后脖颈的手缓缓用力,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皇后闻言嘴角艰难地勾出一抹笑,声音嘲讽而又干涩,“你怎么不……不敢?这世上,还有你,不敢杀……杀的人吗?”皇后嘴角淡淡含笑,看得北辰傲天心头一阵怒火滔天。 “叶流珠,你这个……该死的!”北辰傲天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牢牢锁住淡然而笑的皇后,眼底越来越不平静。 “本来朕还想着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现在看来,你是根本不需要了是吧?”北辰傲天冷哼一声,声音越发冷冽,“窝藏叛贼,与其同罪!朕就算是摘了你的人头,那也不为过……” 皇后只是双眸淡淡地看着北辰傲天,喉咙被扼得很紧,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朕还以为,你此次约朕一见,是……”北辰傲天顿住了话头,面上神色变了数变,最终一切归于平静,绷成了一根拉紧的弦。 “你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北辰傲天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声,声音冷冽,又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下意识的,北辰傲天收紧了手。 皇后一张脸憋得面色通红,喉咙中不住的发出一阵阵的咳嗽声。 “咳咳……” 声音虽轻,却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着北辰傲天的心。 他紧扼着皇后脖颈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眼底也闪过不明的意味。 这个女人,从来不将他放在眼中!日日摆着一张臭脸对着自己,从没有过好脸色,更是有一百个胆子和他对着干,这个该死的女人,不过就是以为自己不敢杀了她,所以,才如此得寸进尺罢了…… 北辰傲天眼底凶光凛凛,闪过坚决之意,如果把这个女人就这么杀了,是不是自己以后,就不用被这个女人给气得食不下咽? 北辰傲天手越收越紧,看着面前的那个女人面色有红变紫,呼吸越来越粗重,他一时有些心乱如麻。 她那双黑蒙蒙的眼眸,此刻正直勾勾地瞧着自己,眼底情绪不明,让他有些看不懂,可他想,她该是怨他的。 她没有呼喊,没有挣扎,也没有求饶,就那么平静无波地看着他,无波无澜,可却比任何行动都成功地让他的心一颤。 他嘴角紧抿,扼着皇后的手,下意识地松了几分,瞬间,一口清新而又冰凉的空气顺着她的喉管,慢慢地滑进了她的胸腔之中。 她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你毕竟是一国之母,就这么杀了你,难免不妥。”北辰傲天缓缓地松开了紧扼着皇后咽喉的手,手指轻挑地一滑一勾,一拉一扯间,皇后原本规规矩矩扣着的衣领口,就被他一下扯了开来,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寒风吹来,透过她微微敞开的衣领口,直灌了进去,冻得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北辰傲天目光从皇后的面上下移,扫过那如同天鹅颈一般弧形优美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然后,目光锁在了锁骨下方那引人无限遐想的地方。他嘴角一勾,挑出一抹轻挑的笑意,目光深邃,其中的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皇后看着北辰傲天这般行为,心头一阵怒火,她紧蹙黛眉,抬手一把将自己被北辰傲天拉扯开的衣襟扣上,颇为恼怒地低吼到,“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想侮辱我,那,你还不如杀了我!”皇后一张雪白如纸的脸透着淡淡的红意,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侮辱?”北辰傲天不屑冷嗤一声,声音嘲讽,“朕刚才行为不过是为我们之间增添一些乐趣罢了。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北辰傲天说着身子又向着皇后逼近了几分,嘴里挑着的轻挑笑意越扩越大,“朕对自己的女人,做这些事就过分了?”他一双狭长的眸子里闪过意味不明的光,声音飘飘然而来,“朕,还可以做更过分的事情……”他说着一把抓过皇后的手腕,猛地一拽,再手腕一个翻转,一用力就把皇后给按在了冰凉的石桌之上。 皇后瞳孔骤然扩大,心底一惊。 “你,你要做什么?”皇后声线难得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之意,面色也微微地泛着白。 “做什么?”北辰傲天嘴角挑着邪笑,声音残忍,“自然是做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北辰傲天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说着,身子慢慢向着皇后压了下去。 看着那慢慢靠近之人,皇后眼中的惊惧慢慢加剧,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你,不要这么做,我,我……”皇后慌乱得连话都讲不利索了,面色一阵青白交加,难看到了极致。 可,北辰傲天显然没有就此放过皇后的打算。他有力的双手紧紧地扼住皇后的双肩,一俯身,就用唇堵住了皇后的嘴,将她所有抗拒的话语都吞回了腹中。 淡紫色纱幔随风飞舞,八角亭里的两个身影,重叠得越来越紧密,直至密不可分地融为一体。 一时之间,八角亭中的温度急剧上升。 …… 慕挽歌看着那发展渐渐有些脱离她想象的状况,不由得面色变了数变。 想来,她怎么就跟这事这么有缘? 她还记得,几年前,她偷看父亲与母亲那啥,还被那只骚蝴蝶给逮了个正着……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脸颊不由得有些发烫。 她收回目光,收敛气息,蹑手蹑脚的就向着远离那个八角亭的方向慢慢退去。 走出了好远,慕挽歌才觉得那灼热的气息远离了自己。一阵凉风吹来,拂去了慕挽歌脸颊上的热意,她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慢慢平了下自己震惊难平的心绪。 脑中开始整理着自己刚才听到的消息。 按照刚才听到的消息来看,昨夜那把火,的确是北辰傲天派人放的!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神冷厉了几分。 而且,现在,对于曾经那个名彻帝都的侠三角,她似乎有些看透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皇后是爱着父亲的,而当今圣上北辰傲天则是爱着皇后的,所以,父亲被陷一事,极有可能是北辰傲天的手笔。 他之所以那么做,一方面是忌惮父亲手中兵权,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想除掉一个情敌吧…… “啊——” 正在慕挽歌想得出神之时,突的一声拔高的怪叫响起,震得慕挽歌皱了皱眉头。 正文 正文_第349章 我来教教你怎么行礼! 慕挽歌还没说话,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就接连地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 “哪个死丫头走路这么不长眼睛,冲撞了贤妃娘娘,看圣上不摘了你的脑袋!”急声厉喝,话语之中满是一种仗势欺人的恶棍味道。 慕挽歌眉头不由得皱了几分,听着那边装模作样的嗯哼声,慕挽歌心头冷笑。 慕挽歌凝眸看去,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半躺着,被一群宫装婢女环绕其中,秀眉微蹙,紧抿着的唇不住的哼哼唧唧,发出一声声矫揉造作的哼唧声,听得慕挽歌紧皱着的眉头反倒微微舒展了几分。 “你刚才是在说我吗?”慕挽歌眼眸微眯,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量。 “当然是说你这个不长眼的死丫头了!”一个尖锐的声音紧接着咋呼而起,对慕挽歌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阵怒吼…… 慕挽歌樱唇一勾,扯出一抹冷冽的笑意,一双弯月眼眸,半眯着,冷眼看着那个气势汹汹的宫装婢女,面色平静,幽幽说到,“走路不长眼,你说我?” 那个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宫装婢女,接触到慕挽歌凉凉的眼神后,不由自主的,心里一沉,那厉声呵斥的话语,一下就被她下意识往回咽的唾沫给吞了下去。 “本宫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乱臣贼子之女罢了。”贤妃见自己的贴身婢女竟然被慕挽歌一个眼神吓得开不了口,不由得心中有些堵得慌,心里暗自咒了几句废物后,就推开那些搀扶着她的手臂,施施然地走到了慕挽歌的面前,拿着一副厌弃的眼神,冷冷地觑着慕挽歌。 那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让慕挽歌心生厌恶。 “乱臣贼子?”慕挽歌薄唇轻掀,说出的话又凉又冷。 贤妃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一双丹凤眼冷冷地睨视着慕挽歌,声音淡漠嘲讽,“不过乱臣贼子,见到本宫,不下跪也就罢了,还竟敢冲撞于本宫!”贤妃说到这里眼眸一眯,里面冷光骇然,她抬手扶在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处,声音冰凉,“本宫肚子里怀的可是龙胎,被你冲撞了,你,该当何罪!” 慕挽歌嘴角冷笑更甚,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的女人! 贤妃原本只是想刁难一下这个死丫头,谁叫她整日里和叶流珠那个女人走得那般近? 可谁曾想到,这个死丫头,竟然敢给她摆出这么一副嘲讽不屑的表情,简直岂有此理! 这个死丫头,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罢了,在她面前,横什么横! 贤妃眼神沉凝了几分,今日,她就刚好教训教训这个狂妄无礼的丫头,让她好好长长记性,也顺便让她明白,自己和皇后,究竟哪个才是正确的选择! 慕挽歌本也是个聪慧之人,一看贤妃的眼神变换,大概也就能够将贤妃心中的想法估摸个七八十。 所以,慕挽歌自然也知道贤妃此次针对于自己的原因,无非是那些后宫女人无聊的争斗把戏罢了……不过,她可从没想过,要站在哪一边上。 慕挽歌淡淡笑,抿唇不语。 可就是慕挽歌这副不愠不怒的模样,硬是气得贤妃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不过旋即,贤妃艳丽的红唇一勾,嘴角挑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说出的话也含了一些嘲讽之意,“想来你常不入宫,不懂宫中规矩也属正常。”她说着这话时,目光悠悠一转,瞥向了站在她左后方几步远的一个宫装婢女,声音带了几丝笑意,“小钗,你替本宫好好教教她,让她明了明了宫中的规矩……这冲撞了本宫倒还好说,本宫向来宽厚,不会计较太多,可若冲撞了其他贵人,那时……”贤妃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可话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慕挽歌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个女人,说起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教她规矩?好,她倒想看看,她怎么个教法…… 贤妃目光一转,暗自给那个叫小钗的宫装婢女递眼色,小钗眼神一深,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她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眼神冷冷的上下扫视了慕挽歌一圈后,煞有其事地说到,“这手,怎么放的?行礼不会吗?难道还要我手把手的教?”那宫装婢女言辞激烈,说着就要伸手抓住了慕挽歌的手腕,手指一掐就想借机搞些小动作。 慕挽歌眼神一冷。 她还以为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呢,原来也是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 慕挽歌手腕一翻,反手一把抓住了那个叫小钗的宫装婢女的手,狠狠一捏,痛得小钗忍不住的白了脸色,一声痛哼抑制不住地溢出喉咙,手指微微颤着。 “你,你竟敢……”那个叫做小钗的婢女,面色青白交加,嘴唇紧绷成线,说出的话也是哆哆嗦嗦。 “那些话,我,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你。”慕挽歌眼眸一眯,露出弯月般的弧度,看来狡黠灵动,透着几分暖意,可是,若细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眼底寒芒森森。 “你这手怎么放的?看你模样,在宫中待了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吧?怎么,连最基本的行礼也不会吗?”慕挽歌薄唇微扬,勾出一抹残忍的弧度,而她扣着小钗的手也寸寸收紧,捏的小钗只觉得,自己的手骨就要断裂在慕挽歌手中了。 “怎么行礼,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不用你……你来教!”小钗白着一张脸,强自忍耐着自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故作强行地说到。 慕挽歌闻言,原本就阴沉的面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了几分,嘴角却诡异地一挑,噙着抹冷笑,淡淡反问了一句,“是吗?” “这……这还用说!”小钗一张脸苦巴巴地看着慕挽歌,眼底又恨又怕。 这个女人,手劲儿还真是大,看着长得弱不禁风的,原来,竟然如此厉害…… “啊,啊——”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从小钗的喉咙中溢出,其中的凄惨意味儿,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味道。 原来就在刚才,慕挽歌一用力,就将小钗的手骨给捏的错了位,痛得小钗面色阵阵发白,额头更是冷汗涔涔。可,慕挽歌却没有丝毫要放过自己的打算。 这一刻,小钗的心中被慌乱占据。 “娘……娘娘……”小钗扭头,白着一张面色看向一旁的贤妃,眼前之中带着求救请求之意。 贤妃见慕挽歌如此不留丝毫情面地就收拾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心中一时有些复杂难明。这个死丫头,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敢公然打她的脸! 真真是气死她了!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这是什么意思?没将本宫放在眼中吗?”贤妃一张脸,难看到了极致,双眸恨恨地瞪着慕挽歌,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能够在慕挽歌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贤妃娘娘多虑了,您刚才叫这奴才教歌儿宫中规矩,可这狗奴才,竟然对歌儿暗下狠手,如此可见,这奴才是没将娘娘的话记在心中……所以,歌儿不过是替你教训一条不听话的狗罢了,免得……”慕挽歌语气稍顿,缓了缓才悠悠说到,“免得娘娘哪一日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了一口。” 贤妃闻言,面色遽然一变,这个死丫头,是说她调人无方吗! “本宫如何调教下人,轮不到你一个叛贼之女来评头论足!”贤妃声音急厉,面色青白交加,气得她嘴角的肌肉隐隐抽动着,双眸喷火地瞪着慕挽歌。 慕挽歌眼神一沉,眉目冷冽了几分,嘴角勾出诡异弧度,丝毫没有将贤妃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给放在心中,她抬脚一踢,猛地踹上了小钗的腿弯处,小钗猝不及防下,双腿猛地一弯,“咚”一声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慕挽歌的脚前。 慕挽歌微微俯身,一双弯月眸半眯着,冷冷睨视着那个面色苍白,薄唇哆嗦的奴婢,声音轻若羽毛,“我,现在就来教教你,该如何行礼!” 慕挽歌阴沉的面色,冷厉的话语,成功地让小钗的面色更加白了几分。 “我乃神帝国太子妃,位尊与你,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自称我?”慕挽歌眼神沉冷,吐字清楚地继续说到,“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动手动脚?” 慕挽歌说到这里,眉目一转,冷然扫向僵在一旁的贤妃,声音意味不明,“玄武以强者为尊,神帝国位尊北辰国,就算是贤妃,见着我了,那也是得行个礼的,你一个狗奴才在这里唧唧歪歪做什么?” 贤妃原本就难看的面色,听了慕挽歌的话更是难看几分。 确实,慕挽歌如今不仅仅是慕家二小姐了,还是那个威名鼎鼎的神帝国的太子妃,神帝国尊与北辰国,所以,即使是同位分的两人,那神帝国的一人也是要稍高于那北辰国一人的。 也就是说,以慕挽歌现在的身份,就算是皇后见了她,那也是得行一个礼的。 慕挽歌,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小丫头了,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正文 正文_第350章 连晋位分的狗奴才! 贤妃面色变了数变。慕挽歌那死丫头,刚才那话虽是对着小钗说的,可那话语之间,分明是话中有话,含沙射影地说着自己也是个不懂规矩的。 贤妃一想到这里,气的牙槽子发酸。 “奴……奴婢知错了,是奴婢逾越了,奴婢知错了,太……太子妃绕……绕了奴婢这一次吧。”小钗见连自家主子,也被这个女人说得反驳不得,面色难看,不由得心中有些打鼓,忐忑不安。她一双泪意蒙蒙的眼睛,泛着红,直勾勾地盯视着慕挽歌,眼中满是求饶祈求之意。 慕挽歌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声音寒凉,她俯身,双眸对上那个婢女通红的双眼,缓缓问到,“现在,可知道规矩了?可知道怎么行礼了?” “奴……奴婢知道了……”小钗点头如捣蒜。 慕挽歌从容淡定地直起身子,目光一转,淡淡瞥向一旁面色难看到涨成猪肝色的贤妃,抿唇一笑,“贤妃娘娘身怀龙种,可要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可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慕挽歌可是很记仇的,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母亲出事的时候,可是这个女人把自己从母亲的身边调开了,她,与自己那个好姐姐慕挽月,可是一伙的呢…… 慕挽歌眼底闪过寒光。 贤妃面色一窒,她这话里的意思暗里是指,刚才都是自己撞上去的吗? 这个死丫头,小小年纪,竟然如此敏锐! 贤妃话堵在喉咙间,半天说不出口。 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慕挽歌的背影,慢慢地远离自己的视线,然后消失…… “母妃竟会被一个毛丫头给弄成这副模样。”一道微含戏谑的声音传来,透着浓浓的调侃之意。贤妃凝眸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双手抱胸,后背懒懒地半靠在长廊旁的漆红柱子,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眸忽闪忽闪,透着自然而然的风流之意。 那人,不是北辰烈却又是谁? 贤妃看到北辰烈,难看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紧绷着的嘴角也松动了几分,她走了几步,在北辰烈面前停住脚步,语气带上了几分娇嗔之意,“你这孩子,还真是黑心黑肺,我刚才被那死丫头那般欺负,你竟然就躲在一旁看好戏,也不帮着我。” 贤妃面上有几分委屈之色。 北辰烈嘴角勾笑看着一脸委屈的贤妃,声音低沉沙哑,“本殿下不是坚信您能应对那个小丫头嘛。” 贤妃一听到慕挽歌,面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冷哼一声,语气冷冽,“那死丫头,年纪不大,却心思细密可怕,出手也是毫不留情,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被皇后给拉去了,一定会成为劲敌。” 北辰烈闻言,眼神深了几分,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声音寒凉,“不然,你以为,她是如何将慕府中那些人给弄垮的?” 北辰烈的话悠悠而来,听得贤妃面色遽然一震,眼中闪过别的复杂难明的情绪。 那个死丫头,神帝国太子妃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还真不好动她…… 既然惹不起,看来她只有躲了,最好的就是,她能够把那丫头收为己用。 那死丫头,此次回来想必是调查慕府被脑门抄斩一案,如此,她只要用一定手段,将慕高枫被害一事推到叶流珠那贱女人身上,借慕挽歌的手,除去皇后,让她们两个斗个死去活来,而她则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好? 贤妃一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晕开笑意,眉梢眼角里都含着一股诡谲难明的味道。 北辰烈淡淡睨了贤妃一眼,斜靠着漆红柱子的身子缓缓直了起来,声音轻快,“今天本殿下就不去您那里用膳了,本殿下还有点事情处理,就先走一步了。”北辰烈话音一落,就甩着宽大的袖袍脚步如风地离开。 “唉,你……”贤妃还想说话,可北辰烈步伐极快,一转眼,拐过一个弯,就不见了身影。 “这个孩子,溜得总是比谁都快……”贤妃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中虽说着嗔怪的话语,可眼神语气中却是毫不掩饰地宠溺之意。 “娘娘,外面风大,奴婢扶你回去吧。”小钗面色还有些苍白,这话说得也有些战战兢兢。 贤妃睨了小钗一眼,眼神沉了几分,“听说今日皇后约陛下相见,本宫这心里总不踏实,要去瞧瞧才放心。”贤妃薄唇抿紧了几分,眼神阴沉不定。虽说,宫中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对她荣宠至极,对于皇后冷漠无情,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的知道,那所谓的荣宠至极,究竟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 如果,他真的对她荣宠至极,那么,那个女人,那个对他各种冷言冷语,冷面相向的女人,为何却能稳坐皇后之位十多年了?甚至到现在,他,也没有丝毫废后的打算…… 贤妃一想到这里,嘴角勾出嘲讽笑意,曾经,她也天真的以为,他对自己的宠爱纵容都是真的,可后来,她渐渐发现,发现了他和皇后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是那个被用来刺激另一个女人的工具而已。 说来有些凄凉,可,这就是事实…… “小钗,去御花园。”贤妃平静吩咐,小钗拒绝不得,只得扶着贤妃就直往御花园而去。 一路行去,贤妃心都在胸腔中,砰砰的跳个不停,等走得近了,果然,她看到两个身影紧紧地重叠在一起,声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透过那飞舞着的淡紫色纱幔,飘了出来。层层薄如轻纱的纱幔,更加为那重叠着的两人增添了几分神秘。 小钗听着那让人羞愤的声音,面色涨得通红,仿佛要滴下血似的。 贤妃眉目一沉。 瞳孔骤然一缩,眼底冷意凛凛,那个和陛下正在颠鸾倒凤之人,不是皇后! 而是,其他的人。 因为,以她对皇后的了解,她根本不喜陛下的触碰,更别说,会如眼前这个下作的女人一般,享受其中了! 而且…… 贤妃眼眸微敛,里面冷意乍现,那个女人,穿着一身宫女婢服,一看就是个奴才,骚货,竟敢以下犯上的勾搭陛下,还妄想飞上枝头便凤凰不成? 贤妃从鼻中溢出一声,眼底更冷,看她不好好弄死这个贱人!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勾搭的! 贤妃将身子藏在假山后,双目愤恨地注视着那边,冷哼一声,转身就气呼呼地离开。小钗急忙跟上,那边正交战正酣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小钗,你派人给本宫做了那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贤妃眼底怒意涌动,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娘娘别为了那些下作之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还是腹中的孩子要紧,至于那种贱货,奴婢保证会将这事做得干干净净的……”小钗眼底射出寒芒,嘴角勾出冷笑。 贤妃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干净些,可别留下了什么马脚。”贤妃双目平视前方,眼神深邃了几分,黛眉微蹙。明明是叶流珠那个女人约陛下一见,最后怎么会是另外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奴才和陛下……叶流珠她,哪里去了? 贤妃心头被几个疑团罩住,一时有些心不在焉,在小钗的搀扶之下,心神不宁地就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食欲不振地草草用了几口膳,她觉得有些犯困,就躺下歇着了。 次日天刚亮,小钗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丝毫顾不上失礼,一下跪倒在贤妃的床榻旁,咚咚地就磕了三个响头,语气中难掩慌乱,“娘……娘娘,不,不好了!” 贤妃被小钗吵醒,心中有些不悦,正待发火,可转念一想,这小钗向来都是个懂规矩的,从来不会如此不知规矩地冲进来,此次,她这般失态,想来,是发生了大事…… 一想到这里,贤妃就压下了自己心头的怒气,沉着声音说到,“发生了什么事?” 小钗一张脸雪白,眼底慌乱一片,她猛地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干得冒烟的嗓子,这才继续说到,“那个宫装婢女名唤朱砂,昨日得了陛下临幸后,竟然,竟……”小钗犹豫了半天也没能继续说下去。 “怎样?你倒是说啊!”贤妃黛眉越蹙越紧,面色也是一片凝重之色。 “奴婢本以为圣上对那奴才只是一时兴起,谁知,昨夜,圣上竟然再次指名那个奴才伺候,今日,旨意已经拟好,圣上要封那叫朱砂的奴才为……为柔嫔。”小钗说到后面时声音渐低,可贤妃却听得一清二楚。 贤妃不由得面色遽然一变,厉喝出声,“什么?竟然一下将她从奴婢提为嫔妃!”贤妃“噌”一下翻身下床,面色难看,急急喝到,“小钗,服侍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陛下!” “娘娘,万万不可。”小钗见贤妃一脸怒容,看那样子似是要去找圣上理论,不由得惊得急呼出声,“圣上现在正与那个狗奴才在一处呢,那狗奴才此时风头正盛,娘娘这一去,可别忘了,枪打出头鸟……” 正文 正文_第351章 出乎意料之外! 贤妃闻言,面色一窒,神色变了数变,迈出的脚步不由得顿在了原地。确实,那个狗奴才此番晋位如此之快,私底下,不知惹多少人嫉妒,所以,自有人去收拾教训那个女人,她,又何必急着出手?现在还摸不清那个奴才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她若出手,万一惹怒了陛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贤妃一念及此,转个弯慢慢地走了回来,幽幽地在梳妆镜前坐下,嘴角微勾,“小钗,替本宫梳妆,想来,本宫也有好久没有去皇后那里请安了。”贤妃说着嘴角慢慢晕开一抹笑意,这话说得意味不明。 小钗也明白了贤妃话中意思,所以也不犹豫,当下就动作迅速地为贤妃梳好了妆。 贤妃满意地看了看镜中美艳动人地自己,嘴角勾出满意地笑容。 她缓缓起身,长长的裙摆在身后拖曳出美丽的弧度,小钗跟在贤妃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半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随着贤妃直往皇后的凤栖殿而去。 那个新晋的柔嫔,她今日一定会一早就向皇后去请安,她倒是想看看,那个狗奴才,究竟长什么模样。 贤妃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在众多婢女的环绕下,夸张地挺着一个还不太明显的肚子,袅袅婷婷地就往凤栖殿而去。 凤栖殿中,慕挽歌与皇后正坐于一处,随意地说着些闲话,屋内流淌着一股静谧舒适的气息。 慕挽歌想起,她回北辰国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可这些日子以来,她竟然没有在皇宫中见过一次北辰卿,慕挽歌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所以,她也就开口问了出来。 “皇后娘娘,不知近日七殿下过得可好?”慕挽歌握着杯盏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精神集中,下意识地侧耳聆听着皇后接下来的话。 谁知,皇后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脸,在听到慕挽歌的问话后,面色瞬间僵硬了好几分,带着些许不自然之色。 她微垂下目光,收回了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一双黑亮空灵的眸子,平静无波地瞧着远处,声音带上了几分别的什么意味,“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来过这宫中了。”皇后说着这话时,声音里透着微不可察的失落与淡淡地忧伤,“他父皇下令,让他不得传召,不得随意入宫。”皇后说道这里目光又幽幽的落在了慕挽歌微微凝滞难看地面色,缓而慢地继续说到,“在你出嫁神帝国的时候,除妖司异能司司主长欢被杀,目击者就是北辰烈,他指证杀掉长欢之人是卿儿,那个傻孩子,他也不辩解,被他下令革除除妖司左尊之位,然后去刑罚司接受惩罚,具体的什么惩罚,没有人知道。”皇后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含着一些不明意味,“可是,自那之后,卿儿就再也没有来过皇宫,而他,也像是把这个儿子给遗忘了一般,一年多来,一次也没有传召过他。” 皇后说到这里,目光幽幽地看向眉头越皱越紧的慕挽歌,继续说到,“本宫知道卿儿在苗禾居中,可是,本宫去找了他多次,他也总是不见本宫。”皇后看着慕挽歌地目光深邃了几分,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点沙哑,“本宫不知道他在刑罚司中经历了什么,可,不管怎么样,本宫相信,你去,他肯定不会对你拒之不见地。”皇后眼角隐隐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烁着,“本宫向来知道,他待你是与其他人不同地,所以,歌儿……” 皇后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目光牢牢地锁着慕挽歌,抬手,轻轻的握住了慕挽歌的手,轻拍着慕挽歌的手背,说得极为言辞切切,“如果,你见到了卿儿,替本宫说说,让他见见母后,母后这心里担心他。”皇后说着轻轻地瞥过了头,躲避着慕挽歌地目光,眼角挂上晶莹的泪珠。 她轻轻抬袖,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从袖中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小令牌,把它递给了慕挽歌,“歌儿,你把这个捡好,这个能够让你自由地出入宫外。”皇后手指一蜷,将慕挽歌的手,紧紧包裹其中,语气凝重,“替本宫好好照顾卿儿。” 慕挽歌微蜷着地手指紧紧扼着手指间地令牌,心情有些复杂。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出现在人前了,他是真的不愿见人,还是……出了什么事? 慕挽歌心里有些没底,令牌冰凉,棱角分明,粗顿的角,冷冷地硌着她掌心细嫩地皮肤。 慕挽歌心里意味不明。 “哟哟,这一大早的姐姐就和这丫头聊上了……咦,姐姐眉目间,似乎神色有些不对劲儿?”还未见人,首先就听到了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皇后连忙敛了神色,抬眸看去,一个娇媚婀娜的身影,在一大帮子婢女的拥护眨,从外面款款而来,皇后目光一扫,看向了一旁那个面色难看的凤栖殿的婢女,眼神示意她退下。 那个婢女对着皇后微微福了一礼后,就躬身退了下去。 “妹妹见过姐姐。”贤妃一手扶在腰后,挺着一个还不明显的大肚子,对着皇后微微点了下头,就算是行过礼了。 皇后见此,不由得眉头一皱。 “妹妹有身孕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姐姐见谅则个。”贤妃语气虽然说得谦恭,但若细细听去,就会发现她语气之中,带着丝丝的挑衅之意。 “坐吧。”皇后似乎不想与她多计较些什么,也不生气,语气平静地说到。 “谢过姐姐了。”贤妃柔柔一笑,她长相本就美艳,这一笑起来,越发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贤妃对身后的婢女递了一个眼色,那婢女立马心领神会地就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帕,在那木凳之上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番后,才扶着贤妃小心翼翼地坐下。 皇后见此,瞳孔骤然一缩,眼底划过一丝不可见地暗莽。 而贤妃,就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微微含笑地坐在那里,时不时地和慕挽歌等人侃上几句。 “你从来不来本宫这里请安,今日,倒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皇后话语平静,听不出来含了什么意味。 贤妃笑得妩媚,声音意味不明,“妹妹听说陛下新封了个柔嫔,妹妹想着这新晋妃嫔,必是要来姐姐这里请安的……妹妹心中好奇,想瞧瞧,究竟是怎么个惹人怜地可人儿,把陛下给迷得神魂颠倒的……”贤妃面上虽含着盈盈的笑意,可任谁,也听得出来她那话语中满满的不屑冷意。 她扫目瞧了下四周,发现屋中正主儿竟然就只有她,皇后,还有慕挽歌那个死丫头三人,其余是一个也没瞧着。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前来请安的妃嫔? 她虽然知道叶流珠这个皇后当得无所谓,可,她也不至于如此不屑吧? 不过,那个柔嫔,这架子可还真大,这都啥时候了,她一个初升位分的狗奴才,竟也敢跟她们摆谱,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要她们在这里等着她,真是……岂有此理! 屋中一时有些沉闷,时间缓缓流失,贤妃越等,面色也就越发难看,紧绷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硬的弧度。 渐渐的,贤妃失了耐心。 “姐姐看来可要好好整顿下这后宫了,不然,真是什么幺蛾子都敢摆起谱来了。”贤妃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嗤之以鼻的味道,“看来今日,那柔嫔是不会来了,罢了罢了。”贤妃轻叹了几口气,正待从座椅上起身时,一个宫装婢女走来躬身说到,“皇后娘娘,柔嫔来请安了,娘娘……”那婢女说着顿住了话头,躬身等着皇后的吩咐。 “让她再外面候候吧。”让她也瞧瞧这等人的滋味。 贤妃抢先在皇后开口之前说到,那婢女闻言,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处,没有动作,完全不为贤妃所说的话影响,只是静静等着皇后的吩咐。 慕挽歌见此,眼眸微微眯起,里面光芒闪烁不定。 “按贤妃所说的做吧。”皇后犹豫了一会儿,缓慢说到。 “是。”那婢女应了一声,半弓着身子就退了出去,贤妃原本已经离凳的屁股不知不觉间,就又坐了回去。 过了大约大半盏茶的功夫,皇后觉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偏头对着身后地婢女吩咐了几句,那婢女应了一声后,就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随着那刚才走出去的婢女,缓缓地走了进来。 人还未走近,空气中便当先携了一股香风过来,香味适宜,倒是不让人反感。 慕挽歌不由得对这个柔嫔起了一丝好奇之意。 昨日,她明明看见北辰傲天是与皇后在那八角亭里颠鸾倒凤,最后,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柔嫔了?在她走了之后,那个八角亭里,还发生了什么? 慕挽歌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那人渐渐走得近了…… “妹妹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软软糯糯的声音,听来让人舒服,慕挽歌凝眸瞧去,不由得双眸微瞠,眼底不可掩饰地惊诧之色…… 正文 正文_第352章 你不是那只山鸡吗? 慕挽歌这边心中惊诧难明,而那个柔嫔,却恍若不觉,对着皇后和贤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后就低眉顺眼地站在原处,规规矩矩,就连目光都没有像慕挽歌这边投来多余的一瞥。 既然她装作不识,那么自己也没必要过多在意。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面上神色便恢复如常,神色间透着一股淡淡地慵懒和漫不经心。这些后宫女人的争斗,她,只要在一旁静静看戏就好,可如果非有人要把她卷进来,那到时,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慕挽歌眼眸半眯,敛去了里面所有的情绪。 “柔嫔真是好大的架子,可让我们好等。”皇后还没开口说话,贤妃倒吊着一双丹凤眼,冷冷地觑着柔嫔,出口呛到。 柔嫔整个人就像是一团棉花一般,对于贤妃的冷嘲热讽,冷言相向,她不以为意,抿着唇,柔美地笑了笑,声音细细弱弱地回到,“让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久等了。妹妹倒想早早地过来给两位姐姐请安,只是……”柔嫔说到这里,话语声微微低了下来,面色泛着淡淡的红晕,春意盎然,看得贤妃瞳孔一缩。 “只是,昨日陛下……”柔嫔咬了咬唇,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到,“妹妹今日有些起不来身,所以,这才来得晚了些,皇后娘娘若要怪,那便责罚妹妹吧。”柔嫔说着,双腿一弯就要跪下来,却被皇后一言阻止。 “现在可是当主子的人了,不要还跟以前做奴才一样,动不动就给人下跪。” 皇后话语很轻,听来没有丝毫的怒气,可却成功地让柔嫔微微曲起,正准备跪下的双腿,止住了动作,柔嫔面色微不可察的一变,眼底一丝异样之色,一闪而过。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柔嫔嘴角扯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意。 “哟哟,有些不长眼的山鸡,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目中无人起来。”贤妃带刺的话语凉凉刺来,弄得柔嫔面上地笑意,不由得有些挂不住了。 那笑容,收起来不是,继续下去也不是,不由得难看地僵在了柔嫔的面上,衬得她的面色有些古怪。 贤妃看着柔嫔凝固在嘴角的笑意,嘴角微微一勾,扯出一抹淡笑,可她的眼底却是冷光凛凛,这个狗奴才,还真把她自己当根葱了,她刚才那言语之中,虽然表面看起来是谦虚诚恳,可,那话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意思的炫耀?告诉她们,昨夜陛下是怎么狠狠地宠幸了她吗? 呸!这个死不要脸的骚货! 贤妃看向柔嫔的眼中厉意乍现,一双冷厉的丹凤眼上下冷冷的扫视着柔嫔,眼中满是不屑之意,长得也是一副媚俗地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反胃!而且,如此急于出头表现,这种人,在宫中,能活多长的时间?这个女人,这般惹人厌,就算她不收拾这女人,也自有人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贤妃一想到这里,紧绷的面色松动了几分。 “贤妃娘娘,妹妹……” “住口!”柔嫔话还没说完,就被贤妃一声冷喝打断,贤妃丹凤眼冷冷地斜睨着面色微微泛白地柔嫔,语气平静无波地继续说到,“你一个嫔妃,有什么资格在本宫面前自称妹妹?” 贤妃说到这里,轻嗤了一声,声音中满是不屑,“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作婢子,一点规矩也不懂。” 柔嫔面色再也端不住了,起了一丝丝的裂痕。 “够了……”一直静默不语的皇后突然低吼了一句,面色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本宫乏了,你们全都退下吧。” 贤妃含笑地睨了皇后一眼,应了一声是后,就被一大帮子的婢女众星拱月般地拱了出去,在经过柔嫔的身边时,贤妃淡淡睨了柔嫔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皇后娘娘好生歇着吧,歌儿就先告退了。”慕挽歌说着对皇后微微福了一礼后,就抬步姿态优雅的直往外面而去了。 柔嫔也知自己不好再留在此处,对着神容倦怠的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后,就半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柔嫔一走出殿门,就抬步向着前方的慕挽歌小跑着追了过去。 她一下转至慕挽歌身前,伸手挡住了慕挽歌前行的道路。 慕挽歌看着这个突然追上来,拦住自己路的女人,不由得挑了挑眉,眼底带着疑惑地看向眼前之人。 “有事?”慕挽歌薄唇轻掀,说出的话很淡漠。 “二小姐不认识奴婢,不,本宫了?”柔嫔此刻面上哪里还有刚才在殿内的那股忍气吞声的模样,眉目之间,全是显而易见的张扬炫耀之意。 慕挽歌见此,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她眼眸微眯,里面意味不明。 慕挽歌半眯着眼,细细打量着眼前一副趾高气扬模样地人,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极其认真地说到,“咦?你……你不是……”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柔嫔看着慕挽歌那副惊诧难以置信的模样,眉梢眼角间,晕开了心满意足的笑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在知道自己会有今日风光时,她会不会悔不当初?只恨不得,当初没能够好好的把自己巴结好? 这边柔嫔心中正暗自得意之时,却被慕挽歌下一句话气得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说:“你不就是那只飞上枝头的山鸡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是叫什么什么砂的?” 慕挽歌漫不经心的语气,配上她那无所谓的表情,气得柔嫔牙槽一阵阵的发酸,发痛。 慕挽歌这个死女人,她真是,让人恨不得能够将她给撕碎了…… “慕二小姐,你是真的忘了我了?”柔嫔嘴角勾出冷然的笑意,抬步,一步步地越发向慕挽歌逼近,慕挽歌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好狗不挡道,麻烦让让。”慕挽歌也敛去了刚才的玩弄之色,眉目之间敛上一股肃杀之气,语气也沉凝了几分。 “慕挽歌!”柔嫔怒喝一声,声音尖锐,“我不是以前那个慕府的奴婢流砂了,我现在可是圣恩正隆的柔嫔,你,凭什么用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柔嫔面色阴沉不定,她真是,看着慕挽歌那个贱人那副模样,她就恨不得能够将那贱人给撕碎,她,着实令人厌恶。 “哟,原来你是那个曾经被我赶出慕府的流砂啊……”慕挽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仿佛刚才才知道这事一般,这不由得气得柔嫔的面色一变。 这个恶毒的贱人,当初她眉眼不动地将她们赶出慕府,断了她们生路之事,她怎么能够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被赶出慕府后,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只有她自己知道! 曾经就有人断言,她有大富大贵之命,所以,在陷入绝境之时,她总是抱着希望,她相信,上天总有一日,会眷顾于他,结果,果不其然,幸亏当初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昨日,她躲在一旁看到了皇后与圣上发生的所有事,她亲眼看见,皇后从袖中滑出了一柄短匕首,一下刺在了圣上紧紧扼着她肩膀的手臂之上,趁着圣上吃痛分神的空隙,她一把猛地推开了圣上之后,就急急地跑走了,独留下,手臂血流如注的圣上,苍白着脸半坐倒在地上。 想来任何一个男人,在做着那等快活之事,正兴致高涨之时,却被自己身下女人狠狠捅了一刀,那都不是什么特别美妙的感觉。 所以,当时圣上的面色可真谓是难看到了极致,既憋得慌,又恨得牙痒痒。 而她,就正好抓住了这个机会。 因为,她在入宫时就发现了一件事情——她的容貌和皇后有四分相似,特别是自己那双眼睛,相似度可以高达七分。 所以,当时她大胆赌了一把,主动打自己献了出去。果然,圣上一看见她,就…… 皇后平日里对于圣上总是没什么好面色,所以,她猜测着,圣上心中一定是渴望一个温柔而又依赖他的“皇后”的,所以,她就扮演着他想要的那个样子,就算是以皇后的替身存在的,可如果,这个能够给她带来无上的荣华富贵,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想到这里,柔嫔的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之意。 她不要再过那穷得乞讨的日子了! 柔嫔眼底闪过利光。 “二小姐,当初可真是托了你的福……” “嗯?”慕挽歌蹙眉淡淡看向柔嫔。 柔嫔柔美一笑,声音意味不明,“如果当初,不多亏了二小姐那个莫须有的罪名,把我给赶出了慕府,想必,现在我也不能这般风光的站在这里吧?只怕,已经和慕府的其他人一样,下了地狱……二小姐,你说,我是不是可得好好谢谢你?” 柔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双黑亮空灵的眸子,含着淡淡笑意,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 慕挽歌神色一凛,眼底涌上怒意。 “那叫什么绿茵的,现在只怕已经投胎了吧。”柔嫔嘴角晕开一抹,越来越大的笑意。 慕挽歌看着她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头厌恶。 正文 正文_第353章 想不通 “多亏了二小姐怜惜流砂,将流砂赶出慕将军府,流砂这才有幸活了下来,并得到今日的地位,不然,只怕我也只能做一辈子的下人,或许,还会随着慕府没落,而丢了性命。”柔嫔眉梢眼角俱是得意的笑,看着慕挽歌,嘴角挑着意味深长的弧度。 慕挽歌抿唇不语,静静地瞧着一脸得意的柔嫔,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慕挽歌,你……你为什么不说话?”柔嫔本来就是想在慕挽歌面前炫耀一番,好看看她后悔不已的模样,却没想到那个女人,一脸淡定从容地立在原处,不发一言,就那么静静含笑地看着自己,那副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一般,让她生厌。 柔嫔不由得心猛地一沉,面色也阴沉了好几分,磨着牙低吼。 慕挽歌原本抿着的嘴角,不由得向上微微弯起,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含着淡淡嘲讽之意,“我不是在听着你说吗?现在说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慕挽歌话语间的漫不经心,越发地让柔嫔心中不是个滋味,她以为,慕挽歌,至少应该诧异一下,然后稍微露出些悔不当初的表情,可,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面上神色不动丝毫,就好像,她,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一样,不仅是对曾经地自己,对现在地自己仍是如此。 她,凭什么就这么高傲地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柔嫔气得牙痒痒,掩在袖中的手,也不由的缓缓收紧。 就在柔嫔这一晃神的空档,慕挽歌抬步就径直绕过柔嫔,直往前方走去。 她可不想浪费精力和这种人无聊的磨嘴皮子。而且,这个女人,蠢得可以! 她才得圣宠,根基不稳,在这种情况下,她本应该适当示弱,在她羽翼未丰前,找一个大树靠靠,可她倒好,目中无人也就罢了,还竟敢出言挑衅这后宫之中权利最大的两人——皇后和贤妃。 她这性子,也就注定了,她在这宫中活不长。既然是一个将死之人,自己又何必与她计较那么多?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底划过一抹不明意味。 可她有心让步,有些人却偏偏不识好歹地要往枪口上撞,而柔嫔就正好是那个不知道见好就收的人。 “喂,本宫允许你走了吗?”柔嫔急走几步,追上慕挽歌,错身一挡就又堵在了慕挽歌的面前,面上尽是一抹挑衅的味道。 她秀眉微挑,吊着一双眼,居高临下地冷冷睨着慕挽歌。 “本宫没让你走,你哪来的胆子私自退下!你,有没有将本宫放在眼里?”柔嫔紧绷着一张脸,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一张白皙的脸,也因为怒意,微微透着红。 反观慕挽歌,浅浅含笑,嘴角微扬,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完全没把对面之人放在眼中,整个人淡雅得如同秋菊,高贵如同皎月,两人一相对比,越发显得柔嫔俗不可耐。 “我,确实没将你放在眼里。”慕挽歌微微眯着眼睛,弯出天边弯月般的弧度,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到,听得柔嫔眉目之间刹那拢上一层煞气。 “你,你说什么?你敢给本宫再说一遍?”柔嫔双眸微瞠,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之人,一张红唇也惊诧得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女人,她怎么就如此目中无人!如今,她可是当今圣上最为宠幸的妃子,这女人,对自己这般无礼,那也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再说多少次都一样。”慕挽歌半眯着的眼眸冷冷的觑着面前之人,眼底一片嘲弄之意。 “慕挽歌!”柔嫔拔高了音量怒吼,面上五官因为暴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慕挽歌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因为柔嫔的声音太大,太刺耳,而让她耳朵有些不适。 慕挽歌懒得再和这女人磨叽下去,嘴里抿紧了几分,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几分别人学不来的肃杀冷凝之气。 “你如果再挡在我面前,我可不敢保证我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慕挽歌声音很冷,冷得柔嫔只觉得一股阴测测的凉气扑面而来,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虽然柔嫔此刻心中已经慌得不成样子,可她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了,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被这个女人给唬住了? 所以,她强压住内心地惊慌,强做镇定地说到,“慕挽歌,本宫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你,不要以为能够唬得住本宫!”柔嫔说到这里,嘴角勉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强行让自己声线听来不那么颤抖,“你现在不过一个罪臣之女,而本宫却是风头正盛的柔嫔,你,敢对本宫动手?”柔嫔咬牙,两相较量,她可不能在日常上就输给了慕挽歌这个女人…… 慕挽歌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罪臣之女……呵呵…… “流砂,你真是够蠢……”慕挽歌话语很低很轻,可柔嫔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在了耳中,她眉目不由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慕挽歌,你……”柔嫔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没出口,就被慕挽歌冷冷抢过话头打断,“我此次回北辰国,可是以神帝国太子妃身份回来……你说,我要离开,还需要向你告一声退吗?”慕挽歌嘴角抿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冷意森森,看得柔嫔心里直打鼓。 慕挽歌步步逼近,微微眯着的眼眸里,冷光凛凛。 那一刻,柔嫔觉得,有霜雪夹杂着这冷冷寒风飞了进来,灌进她的袖袍领口里,冷得她打了一个哆嗦。 “你……你要做什么?”看着慕挽歌勾着邪笑,一步步逼近,柔嫔的心,在这一刻,是真的慌了,刚才所有的故作镇静,全都一瞬间崩塌。 慕挽歌只是勾唇笑,不说话。 她越是这样,柔嫔的心中就越发慌得七上八下的,面色不由得惨白如纸,吓得血色尽失的唇都在微微的哆嗦着。 柔嫔步步后退,慕挽歌步步紧逼。 “咚”一声,柔嫔后背撞在了冰冷的红漆柱子上,后退的脚步,也在这里到此为止了。 看着慕挽歌一张笑意盈盈的脸逐渐逼近,柔嫔吓得双腿都不自觉地在微微打着颤儿。 她虽然离开慕府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慕府发生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也有些耳闻。她也知道,眼前这个看来和她差不多年纪,半眯着眼,笑得温暖无害的人,是怎么整垮了李姨娘,逼走了大小姐,甚至,连最后,右相都被她给…… 一想到这里,柔嫔只觉得后背竟然被一层冷汗浸透。 她刚才,怎么就贪图一时的痛快,与这么可怕的一个女人作对了呢? 柔嫔现在心里可谓是悔不当初,不过,这世上哪里又有什么后悔药可卖。 就在柔嫔以为慕挽歌会好好教训她一番时,她吓得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一张美丽的脸皱成了一团。 就在她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恶运时,身前那逼人的气压却骤然降低。 她心中好奇,不由得将眼睛微微眯开了一条缝,心里忐忑难安地看向前方。 嗯?没人了? 柔嫔心中疑惑,将半睁着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目光快速地扫视了下前面,空荡荡的一片,只有寒风卷着几片残叶在空中打着卷儿。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柔嫔转眸,打量了下四周,这才发现那个瘦瘦弱弱的身影早已经走远,步履从容淡定,完全就跟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下意识的,柔嫔吁出一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也稳稳地落回了胸腔之中。 还好,刚才那女人若真是对她做出什么来,想必也没有人能够帮她讨一个公道吧? 真是好险…… 柔嫔抬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一脸的轻松。 以后,就算要对付那女人,可也不能这么明着来了,这次,是她鲁莽了,只想着看看慕挽歌一脸憋屈的表情,却没想到这其中种种…… 后背的涔涔冷汗,一阵寒风吹来,让她冷得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现在,她最重要的事情,可是得好好利用自己这张脸,尽早拿下那个男人的心才是,毕竟,她才是那个掌握她生死大权的人,他也是那个能够给她无穷无尽荣华富贵的人。 柔嫔虚惊一场,不由得有些乏了,神色倦怠地就一路回了寝宫。 再说慕挽歌,之前听了皇后娘娘的一番话后,心中着实放心不下,想着自己回来这么多日了,竟然也没有过问过有关于他的只言片语,不禁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也不知是愧疚,还是难过心痛。 她从来都知道圣上不喜于他,可是,她却从没想过,这种杀人的罪名,圣上竟然也愿意扣在他的头上,在圣上心中,北辰卿,究竟算是什么?圣上不是爱着皇后的吗?那么为何,对于她们之间的孩子,却是这般冷漠不喜? 慕挽歌实在想不通……按理说,这不应该。这,到底是为什么? 正文 正文_第354章 不想见她 就在慕挽歌这一思索间,她已经走到了宫门处。拿出皇后给自己地令牌后,慕挽歌果然十分顺利地就出了宫城。 她本不是宫城中人,对于出入宫帷之事,管得也不是那么严苛,而且,慕挽歌身份本就特殊,所以,对于她,那些人也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慕挽歌出了宫城之后,慢悠悠地行走在大街之上,街旁摊贩地喧嚣叫卖声,丝毫引不起慕挽歌的丁点的,一路上,她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 也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几条大街小巷,最终,慕挽歌驻足在一个简陋的府邸前。 铁门紧闭,上面的铁环隐隐有些生锈,府邸顶端挂着的那个写着“禾苗居”的牌匾上,布满了丝丝的蛛丝网,以及灰尘,落败孤寂得好似这里就没有住一般。 慕挽歌心中不由得有些怀疑,他,真的住在这里吗? 慕挽歌心里有些没底。 门前的几级台阶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慕挽歌拾阶而上,来到铁门前,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的敲门声一声声的响起,在这空旷僻静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 可慕挽歌敲了好一会儿,里面仍旧没有传来一丁点的动静。 慕挽歌微微蹙了蹙眉头,眼底闪过疑惑之色。 难道,这里面没人? “不应该啊……”他在宫外的府邸只有禾苗居,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没有道理可以再重新置办府宅的才对…… 所以,他应该不会去别处才对。 慕挽歌眉头越皱越紧,她抬眸,双眸定定的凝视着那个高高的院墙,心里,有了主意。 她从台阶上退了下来,绕着府邸外侧的院墙走了一圈,然后,在看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时,慕挽歌脚底聚力,纵身一跃,身形一下弹地而起,如同一只身形灵巧的蝴蝶一般,轻轻一跃,就翻进了院墙。 慕挽歌脚刚一落地,“嗖嗖”几声利刃撕破空气的声音传来,慕挽歌还没反应过来,数十支利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冲着慕挽歌就劈头盖脸的席卷了过来。 慕挽歌眼神一冷。 身形拔地而起,以脚为轴,身子在空中如同一个陀螺般在高速的旋转着,带起的疾风,将她的衣袂卷起,在空中跌跌荡荡地飞舞着,有一种出奇的美感。 慕挽歌将内息注入自己的长袖之中,水袖轻甩,却如同一支满弓射出的利箭一般,疾射而出,带着裂帛之声。 “叮叮”几声,那些冲着慕挽歌围攻而来的利箭就被慕挽歌给一一击落在地。 与此同时,慕挽歌也从空中悠悠地降了下来,稳稳地踩在了地上。 慕挽歌眉目肃然,一双黑亮的眸子冷厉地扫视了下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人。 慕挽歌眉头不由得皱得紧了几分。 她刚才敲了那般久的门都没有人应一声,她还以为这院中无人,所以这才翻墙进来,想着一探个究竟,却没想到,她一进来,竟然是这般大的阵仗招待她……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们这些混蛋,睁开你们的眼睛瞧瞧那是谁?那也是能随便乱射的?”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之色。 这声音,怎么有些熟悉? 慕挽歌蹙着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几分。 “她鬼鬼祟祟地从外面翻墙进来,小的们见她行踪可疑,所以这才……” “啪——” 那人剩下的话被一个响亮的爆栗声所打断,然后传来的便是一声强忍的痛呼声。 “什么叫鬼鬼祟祟?”那道清脆的女声继续喝到,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急厉之意,“幸亏没伤到人,不然,不但我饶不了你,就连主子,肯定也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小的知错了。” 慕挽歌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淡淡说话声,眼底寒芒乍现,提高声音冷喝到,“既然来了,便出来一见,躲在后面算个什么事?” 慕挽歌话音一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然后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有大约二十来人从不远处的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一个穿着绿衫的女子,身段婀娜多姿,身形高挑,步态也是从容不缓,仅仅就这副姿态,慕挽歌就猜测着那人一定是个美人无疑。 那女子应当就是刚才说话的女子了吧? 慕挽歌不由得眯眼瞧去,然后,瞳孔微微扩大,眉头也不由的,越皱越紧。 因为……慕挽歌觉得,那人怎么越看越眼熟? “小姐这是不认识奴婢了吗?”熟悉的嗓音,以及那熟悉的笑容,无一不让慕挽歌心尖一震。 “你……你是……”慕挽歌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是震惊更多一些,还是喜悦更多一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竟然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一年多过去了,小姐都已经忘了奴婢是谁了吗?”那绿衫女子的话语之中,带上了淡淡的怅然之意,温婉美丽的眉目间,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绿……绿茵……”慕挽歌哆嗦着唇,好半天才从喉咙中挤出这干涩的两个字。 那绿衫女子听了慕挽歌的话,抿着的唇咧开了几分,露出浅淡的笑意来。她眉眼笑意盈盈,声音温婉,“难得小姐还记着奴婢呢。” 慕挽歌心里一喜,几步冲上去,一把抱住了绿茵,真真切切地感受着,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她正眉眼含笑地站在自己面前,这一切,都不是梦…… “绿茵,你,怎么……”那几个字慕挽歌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是没有问出口,话头一转,她轻轻说到,“绿茵,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绿茵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含着浓浓的鼻音,“小姐,对不起,奴婢没有保护好慕府,慕府所有的人都……都……”绿茵话中的鼻音更重,隐隐含着抽泣的声音,“只有奴婢,只有奴婢一个人苟活了下来。” 慕挽歌紧紧地抱着绿茵,所以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在说到此处时,绿茵的身子有着微微的颤抖。 慕挽歌抱着绿茵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眼眶有些酸涩之意,她梗着嗓子,轻声说到,“不,绿茵,应该说,幸好……幸好你活下来了。” 慕挽歌的话语很轻,却一字不落地全都被绿茵听见,绿茵不由得身躯一震,眼底划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喉头呜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们都不在了……绿茵,幸好还有你在。” “小姐……对不起,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对不起,对不起小姐……”绿茵眼角泪水滑落,嘴中口口声声地对慕挽歌说着对不起。 慕挽歌松开了抱着绿茵的手,站立在绿茵面前,看着泪眼朦胧的绿茵,轻轻抬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声音平静,“我以前所认识的绿茵,可不是一个爱哭鬼。” 绿茵闻言,眸光闪动,晶莹的泪光衬得她的眼睛越发黑溜溜地如同黑葡萄一般。 “嗯,奴婢知道了。”绿茵面色恢复如常,她盈盈地看着慕挽歌,声音也恢复了平静,“奴婢知道该怎么做,无论小姐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小姐的。”绿茵眼底闪着坚定的光芒,薄唇紧抿出冷硬直线。 慕府灭门一事,她从不相信慕将军会做出通敌叛国之事,所以,那事一定是被人给栽赃陷害了,她也不傻,这么一想来,自然知道能够做出这等手笔的是何人了。 她能够想到,小姐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如果小姐要报仇的话,无论怎样,她都支持小姐,就算是与皇室为敌,她,也不怕! “绿茵,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些是怎么回事?”慕挽歌说着目光扫过那些站在绿茵身后,拿着弓箭的人,目光里有着疑惑。 绿茵闻言低垂下了头,声音中透着不明的意味,“小姐,多亏了七殿下相救,奴婢才能活下来。” “嗯?”慕挽歌轻轻反问一句。 “行刑之前,七殿下动用他的关系,找了一个死囚替换了奴婢,可是,殿下……所以,也只能救出奴婢一人。小姐,不要怪七殿下。”绿茵抬眸,一双眸子直直地瞧着慕挽歌,眼中含着紧张担忧之色,“七殿下日子过得也艰难……” 慕挽歌眼眸半眯,嘴角勾着一抹笑意,“我还得谢谢他呢。” “绿茵,他在哪,我想见见他。”慕挽歌眸子直勾勾地瞧着绿茵,问得认真。 慕挽歌本以为绿茵会爽快地答应,却没想到,她支支吾吾着,竟然不肯再回话,眼神也变得有些左右游离。 慕挽歌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绿茵?”慕挽歌唤了一声,绿茵这才抬起头来,面色为难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绿茵这神色,难道,他真的出了事不成? “带我去见他!”慕挽歌语气沉了几分,眉目肃然。 “小姐,七……七殿下不,不想见你。”绿茵这话说得支支吾吾。 不想见她? 正文 正文_第355章 他被抓了! 慕挽歌心中陡然一沉,一时有些不是滋味。他,为何会不愿见她? 慕挽歌眉目沉凛了几分,眼底晦暗难明,抿着嘴角,一脸认真地看向绿茵,缓而慢地说到,“绿茵,带我去见她,你知道,一句话我不喜欢说几次。” 绿茵面上有为难之色,眸子里写满了挣扎与犹豫,薄唇嗫嚅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七殿下,他,他……”绿茵面色为难,七殿下一直那么在意着小姐,他,一定不希望小姐看到他那般模样,那,也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吧。 “无论怎样,带我见他。”慕挽歌眉目平静,声音里听不出是什么意味,“这个时候,孤独才是最可怕的。”绿茵闻言面色微动,想起前些日子七殿下那魂不守舍的模样,她觉得,或许,小姐真的可以让七殿下重新振作起来。 绿茵心中转过几个念头,咬了咬唇,声音轻柔,“小姐随奴婢来吧。” 绿茵说着就当先走在了前面给慕挽歌带路。 一路行来,慕挽歌心口的不安越来越剧烈,一颗心,都仿佛揪在了一处,越近,那种感觉就越发的强烈,慕挽歌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禾苗居不大,绿茵带着慕挽歌绕过了一条长廊之后,就在一个紧闭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七殿下,就在里面,小姐……”绿茵顿住了话头,面上神色复杂难明。 “我知道。”慕挽歌轻应了一声。本来她心中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到了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没做好准备。 慕挽歌身子不由得僵在了房门前,半天也做不出下一个动作。 “小姐进去吧。”绿茵半弓着身子,垂首立在慕挽歌身后,恭恭敬敬地说到。 “嗯。”慕挽歌轻应了一声,缓缓地抬起手来,轻轻往里一推,门“咯吱”一声,被慕挽歌从外面推了开来,里面很黑,很暗,没有一点光亮,慕挽歌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绿茵对着慕挽歌微微福了一礼后,就半弓着身子慢慢的退了下去。 慕挽歌凝眉,抬步走了进去,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里面一片漆黑,空气有些湿润,外面凛凛寒风,透过支开的细纱窗户,从外面携着细雨风雪呼呼卷了进来,带了一些凉湿之意,让慕挽歌不适地皱了皱眉。 “北辰卿?”慕挽歌试探性的唤了一句,可,声音透过敞开的窗户,被寒风卷着飘了出去。 慕挽歌只听到寒风敲击着窗户发出野兽般低吼的声音,除此之外,慕挽歌没听到任何其余的动静。 “北辰卿?”慕挽歌再次唤了一声,可回答她的仍旧只是呼呼的风声。 慕挽歌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几分,薄唇抿出一条冷硬的直线,她心中的不安,在这一刻,已经达到了极点。 慕挽歌摸索着来到桌旁,手指一弹,点燃了一豆烛火,烛火燃起时,昏黄的烛光,让整个屋子瞬间亮堂了许多。 慕挽歌凝眉扫视了一下四周,空寂无人,哪里有半个人影? 屋内的桌椅规规整整的,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看来…… 慕挽歌眉头一拧,瞳孔微微一缩,床头上,似乎放了一个东西。 慕挽歌抬步,缓缓向着床榻走去。 床头上被一把匕首插着一张纸条。 慕挽歌抬手一把拔掉床头旁的,插在枕头里的匕首,拿起了那被匕首插在枕头上的纸条,快速地扫了一遍后,慕挽歌瞬间面色变了一变。 她捏着纸条的手缓缓收紧,原本平整的纸条在她手中慢慢变成一团皱巴巴的纸,然后,变成了一把齑粉,紧攥着的手指一松,那把齑粉就顺着她的手指缝隙缓缓流了下来。 慕挽歌抬步急急地往外面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没行多远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了绿茵,绿茵也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看慕挽歌面色不对,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事情。 “小姐,怎么了?”绿茵眉头微微皱着,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含了担忧之色。 “他,不在了。”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眼底涌动着层层风起云涌的怒意。 “嗯?”绿茵面色遽然一变,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声音有些哆哆嗦嗦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如此防护,最后还……还是……” 慕挽歌瞳孔一缩,眼底冷光凛凛,声音沉静,“绿茵,告诉我,是不是一直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绿茵一听到慕挽歌的话,微微垂下了眼眸,眼底划过一些别的不明情绪。 顿了顿,绿茵才哑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闭门谢客,也在这院中设下了埋伏……”绿茵声音微顿,可尽管如此,还是没能阻止到那些人吗? 绿茵面色变了变。 以前七殿下就对小姐多有照顾,此次的事情,他,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她才想着自己要为他做一些什么才好。 “小姐,知道是谁把七殿下带走了吗?”绿茵倏地抬起头来,双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 慕挽歌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抿出意味不明的弧度,透着几分森然冷厉之意。 “自然是知道的。”慕挽歌瞳孔微缩,里面闪着针尖般冷冽的光芒,让观者不由得心里一惊。 “那,小姐现在是要去找那个抓了七殿下的人吗?”绿茵满脸殷切之色的看着慕挽歌,眼底闪着期待的光芒。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她倒想看看,那个人,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更加攥紧了几分。 “奴婢同小姐一起去。”绿茵没有一丝犹豫,语气铿然的说到。 慕挽歌闻言,淡淡的目光轻轻地扫过绿茵,声音平静无波,“他说,只要我一人赴约。” 绿茵闻言,双眸微瞠,只要小姐一人赴约?难不成,那人抓了七殿下的真正目的,是冲着小姐而去的吗? “不行,小姐,让奴婢和你一起去。”一念及此,绿茵更加不可能让慕挽歌独自一人前往赴约了! 绿茵面上有了急厉之色。 “你留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一双眸子淡定无波地看向面色担忧焦急的绿茵,声音带上了几分安抚之意,“绿茵,你家小姐的本事你还不信?”慕挽歌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奴婢相信小姐,可是……” “相信你家小姐不就得了?”慕挽歌不等绿茵把话说完,抢先抢过话头,语气之中含了几许故意的轻松之意。 “可,可……” “别磨蹭了,你好好守着这里,我去去就回。”慕挽歌说着眯眼一笑,弯弯的眼眸笑得如同弯月一般,让人看了心中不自觉地被暖意充盈着。 可了解慕挽歌的人都知道,慕挽歌越是笑意盈盈得让人如沐春风,那就说明,她越生气。 慕挽歌说完,抬手安慰性的握了握绿茵的手,转身就大踏步地直往着远门外而去。 绿茵怔怔地站在原处,双目目送着慕挽歌,直到慕挽歌渐渐行远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时,绿茵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她身手远远比不过小姐,确实,自己若执意跟去,非但不能帮上什么忙,反倒还会给小姐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在这里等着小姐的好消息罢了。 她,相信小姐……小姐一定可以将七殿下给带回来的! 绿茵薄唇抿紧了几分,眉目之间,一片坚毅之色。 慕挽歌眉目不动地快步走出了禾苗居,抬步就直往那张纸条上所写的地址而去。 虽然,那张纸条上并没有署名,可能够做出这么卑鄙无耻的事情的,只有那个人了,而且,现在看来,那个人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不管那个人目的如何,只要她伤害了自己所在意之人,那么,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她慕挽歌都绝对饶不了他! 慕挽歌眉目沉凝,嘴角紧绷成直线,她如同御风而行一般,身形几个穿梭起跃间,就奔出了帝都城城门。 一走出城门,慕挽歌偏离官道,身形一下引入了旁边的密林之中。 树木已经枯败,光秃秃的枝桠之上挂着几片零星散落的树叶,寒风打着卷儿,卷着几片枯黄落败的树叶,在慕挽歌的脚边打着卷儿。 带着一点萧瑟凄凉之意。 冬日的夜晚本就来得早,现在也不过酉时时分,天色已经被一层沉沉压下来的黑色给掩盖。 视线变得不怎么清楚。 慕挽歌身形灵巧地在树林之中左行右绕,行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慕挽歌最终在一间木头制成的小木屋前停住了脚步。 就是这里了…… 小木屋孤零零的立在密林之中,黑茫茫的天沉沉地压了下来,天际线仿佛要与木屋顶融为一体一般,天空低得迫人,无端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慕挽歌面色肃然了几分,就是这里了,那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不过,她会让那个人知道,动他的下场……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地攥紧。 正文 正文_第356章 没事,我先走了 慕挽歌轻轻吸了一口气,敛了敛心神,眉目之间拢上一片肃然之色,她掩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几分,又松开了几分,最终化为一片平静。 慕挽歌敛去了眼底所有的神色,抬眸定定地瞧着眼前的小木屋,然后抬步,缓缓地推开了那个潮湿得有些腐烂的木门,抬步就直往那微微散发着腐败气味的小木屋走了进去。 慕挽歌一踏进木屋,身后的木门就被“咚”的一声关了起来。 慕挽歌眉头微不可察的一跳。 木屋内一片黑暗,空气中泛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四周窗户紧闭,里面的空气有些闷,熏得人脑袋有些发晕。 慕挽歌凝神聚气,细细地察觉着周围的气流变化。 她能够感觉得出来,这个小小的木屋里,藏着不下于十人,而且,个个都是修行中人,修为也都不低。 慕挽歌不由得将身子绷紧了几分,额头渗出了丝丝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被这闷湿的空气给熏得,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 慕挽歌呼吸不由得变得有些不畅快,她眉头蹙了起来,怎么回事?难道她…… 慕挽歌敛了敛心神,蹙起眉头,声音平静而又肃然地唤到,“既然都已经来了,缩头缩脑地藏着,有什么意思?” 慕挽歌平静淡然地话语幽幽地在这空荡黑暗的木屋里飘荡着,透着一点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哧”一声烛火跳跃的哔剥声响起,然后下一刻,原本黑暗的木屋,就被一豆烛火给照得亮堂了几分。 慕挽歌凝眸看去,屋内四个墙角果然各自站了三个人,面庞陌生,都不是慕挽歌所认识之人。 而慕挽歌所认识的那个人,他此刻则翘着二郎腿,后背懒懒地倚靠着身后那个铺着兽皮的椅背之上,吊着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微微含笑地睨着慕挽歌。 “他人呢?”慕挽歌蹙着眉头,声音平静得让人听不出来情绪。 “我们也有许久没见面了,你和本殿下,是不是也应该好好叙叙旧才行?”北辰烈身子没有动,仍旧维持着最开始的那个姿势,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带着一点点地异样。 “我可不认为,我与你之间,有什么好叙旧的。” 慕挽歌声音冷冽,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冷冷地睨视着笑意盈盈的北辰烈。 北辰烈嘴角一勾,抿出一抹细碎的弧度,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薄唇轻启,淡淡反问,“是吗?”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眼神沉凝了几分,“我问你,他人呢?”慕挽歌声音低沉了几分,声音里已经隐隐透着一丝不耐之意。 北辰烈轻轻地抚了抚自己鬓角的长发,声音带着点点笑意,“如此没耐心,可不能见到你想见的人哦……” 慕挽歌眉目冷冽了几分,嘴角绷着的弧度紧了几分。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惹人厌了。而且…… 慕挽歌目光淡淡地扫向那个以手支颌,斜斜靠在椅背之上的男人,心里有些微刺的感觉。 她总觉得,这一年多来,北辰烈与以前也有些不一样了,身上透着浓浓地邪气,那是一种让人厌恶的感觉。 慕挽歌眉头微蹙。 “少罗嗦,让我见他!”慕挽歌觉得自己再在这个地方多呆一刻,都让她觉得恶心异常,而眼前那个男人,自己更是不想与他再有什么纠缠。 北辰烈嘴角勾出一抹邪笑,一双一笑勾人的桃花眼,看得人不禁面红耳赤。 慕挽歌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确实姿色不错,不过,对于看惯了那只骚蝴蝶,她倒觉得,像北辰烈这种姿容,顶多算得上中上。 所以,慕挽歌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慕挽歌细细打量着北辰烈的时候,北辰烈又何尝没在细细打量着慕挽歌,他只觉得,慕挽歌比之以前,褪去了一些少女的稚嫩,倒多了几分妩媚动人的味道,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勾人的味道。 北辰烈看着慕挽歌的眼神不由得深邃了几分,喉头有些发紧,“咕咚”一声,他喉头滚动了几下,吞了一口唾沫,可喉头仍是又干又紧。就连带着他的身子,也不由得绷紧了几分,身子有些灼热。 可是,一想起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东西,北辰烈地心中就有些莫名的感觉,说不出来是怒,还是不甘。 他不懂,他有哪些比不过那个瞎子,为什么,这个女人,对那个死瞎子都可以温柔以待,而对于他,却总是这般冷眉冷目的模样? 一想到这里,北辰烈这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如同有上千万只虫子在啃食着他的心脏一般。 现在,她,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北辰烈原本微微含着笑的嘴角耷拉了下来,那抹邪气的笑意也凝固在了他的嘴角,让他的面色看起来有些阴郁。 “如果,本殿下不让你见他呢?”北辰烈眼神阴沉,嘴角绷出冷硬的弧度,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颇有几分要将慕挽歌拆吃下腹的味道。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冷嗤一声,“堂堂北辰国的五殿下,难道是那等言而无信的小人?” 北辰烈闻言,嘴角一勾,声音冷漠,“激将法,对于本殿下可不管用。” 慕挽歌眼神不由得沉了几分,薄唇紧绷着,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屋内谁也没有说话,空气沉闷无声。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慕挽歌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到,她,真是讨厌极了这种被动的感觉。 “做什么?”北辰烈低声重复了一句,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他长腿伸展,姿态慵懒地从座椅上起身,衣袂飘动间,一步步地向慕挽歌逼近。 慕挽歌挺直着脊背站在原处,不躲不闪,就那么眉目沉静地看着北辰烈嘴挑邪笑的越逼越近。 眼前突然罩下了一片阴影,慕挽歌抬眸一看,对上了北辰烈春辉熠熠的桃花眸,慕挽歌心里一阵寒意。 “慕挽歌……你觉得本殿下要做什么?”随着北辰烈那句悠悠的问话,北辰烈身子往前一探,头微微一偏,鼻端凑到了慕挽歌的颈项旁,轻轻嗅了嗅,北辰烈嘴角一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口中啧啧有声地说到,“真香……” 慕挽歌一阵恶寒,心尖忍不住地一抖。她脚下一动,身子一下往后移开几米远,本以为远离了那个恶心的男人,却没想到,一只大手,突然就揽上了她的腰间,堵住了她所有退路。 慕挽歌神色一震,身子一下僵直在了原处。 好快,他的动作好快……刚才,他是怎么绕到她身后的,她竟然完全没有看清,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强了? 慕挽歌心里疑惑丛生。 “你如果愿意陪本殿下玩玩,本殿下可以考虑放了那个瞎子。”北辰烈一只手紧紧搁在慕挽歌的腰间,头微微前探,薄唇几乎是贴着慕挽歌的耳垂,这话说得颇为讨打。 慕挽歌听了北辰烈这般轻挑无礼的话语,不由得面色大变。 这个男人,果真是风流成性! 慕挽歌眉目一冷,掩在袖中的手暗自聚力,她眼神一冷,手掌携起一股厉风,反手就一掌直朝着北辰烈招呼而去。 北辰烈眉梢眼角的笑意未褪,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中满是戏谑之意,他悠然出手,横空一挡,慕挽歌攻击的力道,就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慕挽歌见此,不由得面色大变。 “这么不温柔,可不讨人喜……”北辰烈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沉凝了几分,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他按在慕挽歌腰间的手一用力,顺手一拨,慕挽歌身子转了一个圈,一下就面向着北辰烈转进了他的怀中。 北辰烈扣在慕挽歌腰间的手用力一拉,慕挽歌就重重地撞进了北辰烈的胸膛之中。 “北辰烈,你……” “混蛋?”北辰烈语气轻挑地反问,嘴角挑着一抹邪气地弧度,声音有些沙哑,“如果这就叫混蛋,本殿下不介意做出更混蛋的事情来。”他说话间灼热的气息喷薄在慕挽歌的颈项之间,弄得慕挽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慕挽歌眼神一沉,声音冷厉,“北辰烈,原来你喜欢有夫之妇,还真是口味独特。” 慕挽歌的话语之中充满了嘲讽之意。 北辰烈闻言也不生气,唇角甚至溢出了低低的笑声。 他大手一松,放开了搁在慕挽歌腰间的手,一双桃花眸,忽闪忽闪地看着慕挽歌,声音冷冽,“慕挽歌,如果你愿意陪本殿下一夜,本殿下可以放了那个瞎子,怎样,这个交易是不是很划算?” 慕挽歌闻言皱了皱眉头,嘴角一抿,勾出嘲讽笑意,“你,想多了……既然我们没什么好说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慕挽歌抿唇一笑,果真就抬步悠悠地直往外面而去,那潇洒的背影,气得北辰烈嘴角青筋抽动。 正文 正文_第357章 竟然瘸了? 这个女人,果真还是如同以往一样,没有将他放在眼中!她就这么无视自己的话,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她有没有将他的话听在耳中?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北辰烈双眸阴鸷地看着慕挽歌渐渐向门口走去的背影,眼神阴霾不定,掩在袖中的手,握得嘎吱作响。 他冷目一扫,向一旁的人打了一个眼色,那些人立马心领神会,身形一动,就堵在了慕挽歌的面前。 慕挽歌感觉到兜头罩下来的黑暗,眉目一冷,嘴角微微上翘,挑起一抹意料之中的弧度:果然,是走不了了。 慕挽歌轻叹一口气,姿态娴雅地拂了拂自己的袖袍,幽幽转过身来,眉目沉静地看着北辰烈,眼底闪烁着的光芒,在这暗黄烛火地映衬下,更添几分厉意。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慕挽歌薄唇轻掀,说出的话淡定从容,不见丝毫慌乱,一双黑亮的眸子,映着昏黄跳动的烛火,平静淡然地和北辰烈迎视着。 北辰烈迎着慕挽歌的目光,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声音低沉沙哑,“刚才本殿下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陪本殿下一夜,本殿下就放了那个瞎子,不然……”北辰烈说到这里示威性地眯了眯眼,里面挑衅意味十足。 慕挽歌闻言,眯眼轻笑,冷冷反问,“难道刚才我的话也说得还不够清楚?” 慕挽歌不留丝毫情面的回呛,搞得北辰烈的面色又是变了数变。 “哦?”北辰烈冷哼一声,声音沉了几分,仿佛含了冰渣子一样,在这昏黄密闭的小木屋里幽幽响起,“如此看来,你是不在意那个瞎子的生死了?” 他声音低沉,仿佛是摩擦着慕挽歌的耳垂而来一般,听得慕挽歌眉头又是一皱。 慕挽歌抿唇,不语,只是恬静而又凌厉地看着眉梢眼角含着阴冷笑意的北辰烈。 北辰烈不闪不避,直直地回视着慕挽歌的目光。 他突然嘴角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意,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本殿下笃定,你会改变主意的。”北辰烈说着,轻抬双手,抚掌“啪啪”的拍了几下,清脆的声音在这寂静无声的屋中响起,显得有几分突兀。 慕挽歌眉目一冷,这个男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以她对他的了解,她可不认为他这么大费周章地把北辰卿抓来,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陪他一夜这么简单吧?这个男人,他根本没有什么爱,他爱的,只是他自己而已。 所以,他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拍掌声刚一响起,只听的“嘎吱”一声,就像是生锈的机器转动的声音一般。慕挽歌不由得凝眸看去,只发现,木屋内的一面墙壁,竟然从里面向外,转转了一圈,露出一条幽深黑暗的通道,此刻,那里面正传来一声声轮子滚过地面,发出的轱辘轱辘的声音。 沉沉不见底的黑暗,轱辘辘的声音,在这暗黑闷湿的木屋中,显得有几分恐怖。 慕挽歌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双眸冷冷地直锁着那个狭窄的黑暗甬道,眸子仿佛凝固了一般,下意识地,慕挽歌放轻了呼吸,一颗心,也渐渐地拧紧了几分。 北辰烈目光一扫,看到了慕挽歌那副强自忍耐地紧张表情,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弧度。 就在慕挽歌渐渐加重的心跳声中,终于,一道被拉长的身影从那暗黑深长的甬道中,缓缓走出,同时,那个轱辘轱辘的轮子滚动声,也越发地近了。 当那隐匿于黑暗甬道中的人,渐渐地显于昏黄烛光中时,慕挽歌不由得双眸大睁,眼底闪过种种意味不明的光,随即,被怒意掩盖! “这……北辰烈,你对他做了什么!”慕挽歌双眸微眯,里面冷光乍现,薄唇也紧绷出了冷硬的弧度。 北辰烈看着慕挽歌一张被气得泛红的小脸,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意,声音悠悠而来,“你不是想见他吗?本殿下,这不是在成全你吗?你可得好好感谢一下本殿下仅对你才有的这点点慈悲怜悯之心。”他说着这话时,面上还带着欠揍的表情,看得慕挽歌只觉得牙槽子发酸,恨不得,能够将那张笑脸给打烂在自己的掌下! 他,他怎么敢那么对他! 慕挽歌看着那个发髻凌乱,身子无力瘫倒在木制轮椅之上的人,心口一阵阵的抽痛。 他双睫紧闭,散乱的发髻毫无章法地散在他的肩周,衬着他一张白皙如纸的脸,血色尽失的唇,让慕挽歌心口猛地一窒息。 他看来,显然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不过,最让慕挽歌在意的还是,他,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之上?还有,那将他死死缚在轮椅后背上的绳索,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不知道,他已经那么难受了吗? 慕挽歌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见到北辰卿的那一刻,粗重了几分,她也不知自己是气的,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其他原因。 “他,他的腿……”慕挽歌咬了咬唇,眼神晦暗难明地变了数变,那几个字,在她舌尖上绕了好几圈,她仍是没有勇气问出来。 “哟,本殿下忘了告诉你了,现在,本殿下这个七弟,不仅仅是个瞎子了,还是个瘸子了。”北辰烈眼底泛着光,说到后面时,他竟然忍不住地大笑出声,看得慕挽歌恨得牙痒痒。 瘸了?那意思是,他的腿…… 慕挽歌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曾经风光霁月得,仿佛是从九天之上走下来的天神一般的男子,现在,竟然瘸了? 她与北辰卿的初见,她一直深深地记在脑海中。那时的她,被人追杀,浑身伤口,满是狼狈地躺在泥泞地里,又脏又狼狈…… 可他,一袭不染一尘的白袍恰到好处地穿在他劲瘦的身上,一头如同海藻般柔顺的长发被一支青竹簪子懒懒束起,那未被束上的碎发,在他鬓旁,迎着细雨微风,幽幽地飘着。 他整个人高洁优雅得仿佛一个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剥雾破雨而来,让那时的她,忍不住惊叹,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清冷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 可是,从来纤尘不染的他,此刻却是又脏又乱,他一定不喜欢极了这种感觉。 “啧啧,你,这是心痛了吗?慕挽歌……”北辰烈看着慕挽歌变了数变的面色,嘴角高高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衬着他那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好看得让人厌恶! 慕挽歌眼神一冷,眸光如电地冷然看向北辰烈,声音恨恨,“北辰烈,你会后悔你今日所做的事情的。” 北辰烈毫不避让地迎视着慕挽歌的目光,眼底缓缓晕开一抹笑意,声音中满是毫不在乎之意,“后悔?若说这世上,本殿下最后悔之事……”北辰烈说着脚下一动,身形疾如风地,一下就直向着慕挽歌冲了过去,慕挽歌闪躲不及,只能看着那个男人直直地逼近了自己,然后在她面前堪堪停住。 他身子前探,与慕挽歌眼对眼,鼻对鼻,声音一字一句,缓缓而来,“本殿下最后悔之事,就是那一夜,本殿下没能让你成为本殿下的女人……” 他声音凉凉的,听得慕挽歌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慕挽歌嘴角挑出一抹冷笑,掩在袖中的手缓缓伸出,柔荑一抬,一下就勾在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的脖颈,慕挽歌手一拉,将那人拉低了几分,弯月眸里荡开一层层意味不明的笑意,声音清脆动听,“那你觉得,你现在有这个机会吗?” 北辰烈倒是没想到慕挽歌会对他做出这般大胆调情的动作,面上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僵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待接触到慕挽歌黑亮,眯得如同弯月般的眼眸时,他心跳忍不住加快了几拍。 “本殿下觉得现在就是个好机会……”北辰烈这话说得别有所指。 “哦……”慕挽歌意味不明地淡淡应了一声。 “怎么,你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他桃花眼含笑,静静地看着慕挽歌。 “是呢。”慕挽歌声音软糯了几分,带着点勾人的味道。 北辰烈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他出手,一把揽过慕挽歌的纤腰,用力一扣,慕挽歌身子往前猛地一栽,一下就倒入了北辰烈的怀中,一股男子的阳刚之气,紧紧地包裹着她。 两人之间突然拉近了许多的距离,让北辰烈的呼吸不由得粗重了几分。 感受着那只轻揽着他脖颈的手,以及他掌下那柔软纤细的腰肢,北辰烈只觉得,她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他着迷沉醉,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的一切都侵占干净! 可是,一想着,这个女人所有的美好,都已经被另一个男人品尝过了,北辰烈这心中,就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一般,几欲要将他给焚烧殆尽。 他搁在慕挽歌腰间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慕挽歌蹙了蹙眉头,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他,也是这般揽着你的吧?”北辰烈一想起那个比女人还要美上许多的男人,心里就嫉妒得发狂。 正文 正文_第358章 比比看,是不是我先断了你脖子! 慕挽歌眉眼淡淡地拢上了一层异样之色,可很快就被她掩饰在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中,不动声色。朱唇轻启,声音幽幽而来,“你所说的话,可算数?” 北辰烈闻言,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别的情绪,嘴角绷着的弧度抿紧了几分。他顿了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沉静地说到,“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本殿下高兴了。” 慕挽歌心中冷嗤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本来,此次回北辰国,她只是想见见父亲而已,却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现在,只是想查明慕府被灭门一案的真相,她不想让父亲一世的英明,毁于这莫须有的罪名之中,所以她并不想,再与其他人多做纠缠。 可是,这个男人,竟然敢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就此轻易地放过他! 凡伤害她在意之人,不管是谁,她,一定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寒光四射,不过很快一切就归复于平静。 “那……”慕挽歌故意拉长了语调,话音说得百转千回,听得人,仿佛有一只猫爪在轻轻挠心一般,奇痒难忍,北辰烈不由得眼神更加深邃了几分,喉头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几分。 北辰烈扣着慕挽歌纤腰的手,缓缓收紧,那副模样,就好像是要将慕挽歌给融入她的骨血中一般。 他粗重紊乱的呼吸在慕挽歌头顶响起,他喷薄而出的气息仿佛带着火一般,烧得慕挽歌心中一惊。 慕挽歌知道,时候也差不多了。 她轻轻埋在北辰烈胸膛之中的脸颊之上满是冷意,可是,她的声音却诡异地带上了几分娇嗔之意,“那你觉得,这样让你开心吗?”慕挽歌话语软绵绵的,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北辰烈正陶醉在手臂之间的温香软玉中,还没回味过来慕挽歌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到一个冰冰凉凉,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紧紧地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北辰烈心中一惊,原本带着几分朦胧的眼眸,一瞬间云雾尽褪,换上了一片清明之色。 他面上的神色有些难看,嘴角绷出僵硬的弧度,眸光一垂,愤恨地盯着慕挽歌那微微含笑的脸颊,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一字一句咬得极重,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一般,眸光里,更似能够喷出火来一般。 慕挽歌眼眸一眯,露出弯月般皎皎的弧度,声音清脆动听,“如你所见。” 简单四个字,却气得北辰烈嘴角微微抽搐。 这个女人,竟然,敢对他用美人计! 她刚才那副模样,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情难控制,然后让他掉以轻心。不,她那么做,只是为了能够近他身而已,然后,就如现在这般,将他挚肘住! 他,真是掉以轻心,竟然,没想到这个女人……也会用这种俗烂透了的美人计! 北辰烈搁在慕挽歌腰间的手收紧了几分,指尖跳跃着白得几近刺目的光芒。 “慕挽歌,你敢动手,信不信本殿下……”北辰烈顿了一会儿,语气低沉了几分,几乎是磨着牙恶狠狠地说到,“你信不信本殿下,把你给拦腰折断?”似乎是为了证明他说到做到一般,他扼着慕挽歌纤腰的手缓缓收紧,就仿佛要将慕挽歌给拦腰折断一般。 慕挽歌眉头一皱,一股剧痛自她腰间弥漫开来,让她差点没能忍住低哼出声。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哼出声,在这种较量上,此刻她只要露出一丝半点的柔弱,那么,那个男人就会紧咬不放,穷追猛打,那么,她就注定输了…… 所以,她紧抿着嘴角,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强忍住腰间的剧痛,冷然说到,“北辰烈,那我们倒试试看,到底是我割断你的脖子快,还是你折断我的腰更快!” 慕挽歌语气坚决,话语之中没有一丁点的怯弱退步之意,说着,她搁在北辰烈脖颈上的利刃,轻轻一个划拉,只听得皮肤被撑开,微张的声音响起,然后,艳红的血迹,顺着冰凉的薄刃,滴滴直往下坠。 她的动作利索,毫不拖泥带水,痛得北辰烈紧绷的嘴角微微抽动着,扼着慕挽歌纤腰的手,下意识地就加重了力道。 慕挽歌痛得身子僵硬了几分,面色也变得苍白了几分,强自的忍耐,让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慕挽歌沉着眉目,搁在北辰烈脖颈间的寒刃,也往下压了几分,鲜血不由得流得更加地汹涌,那种皮肤被划开的痛苦,深深地刺激着北辰烈的神经,痛得北辰烈面色有几分扭曲。 他桃花眼大瞠,双眸恨恨地瞪着慕挽歌,话说得咬牙切齿,“死女人,你,是想和本殿下同归于尽吗?” 慕挽歌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苍白却又决绝的笑意,“我觉得,倒是我更先割断你脖子呢……” 慕挽歌那副闲散轻松的话语,让北辰烈恨得差点咬碎一口好牙。 “你就这般自信?还是说,你,不在意那个瞎子的生死了?”北辰烈目光淡淡扫了一眼被牢牢绑在轮椅之上的北辰卿,话语中含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慕挽歌目光淡淡一笑,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那十几个蠢蠢欲动的人,嘴角一挑,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到,“如果敢乱来,我就杀了你!”慕挽歌语气冷厉,眼眸微眯,里面噙着凛凛的冷意,“我现在家破人亡,也没什么好留念的,死不足惜,可你,想必不会甘心就这么和我,以及北辰卿陪葬吧?” 慕挽歌声音不大,却刚好够在这木屋内其他角落里的人听见。 慕挽歌刚才那番话,其实不仅仅是说给北辰烈听,更是说给那些人听,她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胆敢乱来,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留情而又动作迅速地割断手下这个男人的脖子,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她肯为了北辰卿,而豁出性命,可他北辰烈,那般惜命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情,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呢? 所以,在这场拿命做赌的赌局中,她,赢的可能性更大。 果然,慕挽歌话音一落,那些原本就要对慕挽歌发动联合攻击的人,不由自主地就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北辰烈冷目扫了一眼四周,眼神阴沉不定声音也冷厉异常,“慕挽歌,就算本殿下让你带走北辰卿,你,也不能活着走出去!” 慕挽歌眼神阴冷,气势凛人,“那我们就试试看。” 北辰烈眼底冷光大盛。 “所以,现在,你还要与我比比谁的手更快吗?”慕挽歌说着眼眸半眯,目光冷然地扫过北辰烈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边的脖颈,嘴角挑起一抹冷然而又残忍的笑容。 北辰烈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眼底寒芒凛凛,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撕碎。 “慕挽歌,你以为,本殿下会受你威胁吗?”原本面色惨白如纸,神容冷峻的北辰烈嘴角突然勾出一抹诡谲莫名的笑意,慕挽歌看着他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明明她才是那个掌握了主动权的人,这个男人,此刻怎么还笑得出来? 慕挽歌虽然心中有了几分慌乱,可她面上仍旧是装作不动声色的样子,不露丝毫。 “慕挽歌,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赢定了?”他声音随着屋内闷湿的气流而来,带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慕挽歌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他,这话什么意思? “本殿下深思熟虑了下,这次还是不要拧断你呢腰好了……”他语气轻柔得仿佛是在说着世间最亲昵地情话一般,可,慕挽歌却能从其中感受到深深的冷意。 “你如果喜欢,那本殿下的脖子,就送给你好了……”他的话阴测测的,含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慕挽歌只觉得,一股阴风,顺着她的脚底,直冲着她的脑门而去,让她的心,莫名的一慌。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而且,他那句话什么意思?脖子,是能够随便送人的吗? 慕挽歌握着寒刃的手,竟然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这种感觉,是她从未有过地压迫感。 “你,这话什么意思?北辰烈,你如果不按我说的做,对于你,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慕挽歌强行稳住自己的声线,这话说得冷冽。 北辰烈完全不复刚才的紧张,此刻全然一派轻松,他头微微一低,薄唇轻撅,“啵”一声就轻轻吻在了慕挽歌的手背之上,惊得慕挽歌的手,猛地一抖。 “北辰烈,你找死!”慕挽歌眼神一冷,手往下一压,那原本架在北辰烈脖颈上的寒刃不由得又往下陷入了几分,鲜血,更快地涌了出来,可那个男人,却眉眼不动,那模样,就好像不知道什么为痛一般。 “慕挽歌,你以为本殿下会这么大意地让你抓住?”北辰烈嘴角勾着阴测测的笑,说出的话让慕挽歌心中大震,慕挽歌久久都没有回过味儿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正文 正文_第359章 他的旧伤疤为何? 慕挽歌面色遽然一白,眼底闪过震惊之色。他意思是,自己手中正抓着的这个人,不是他吗? 怎么可能,她,明明…… 慕挽歌眼底神色变了数变,晦暗难明,心中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 “如你所想。”北辰烈就仿佛知道慕挽歌心中的想法一般,语气悠悠地在这闷湿狭小地空间里响起,带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慕挽歌双眸微瞠,额头隐隐有细密的汗珠冒出,那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地发着颤儿,慕挽歌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紊乱了几分。 “本殿下把脖子送到你的刀下,怎么,现在不动手了?”北辰烈桃花眼含笑,嘴角挑着一抹冷冽的笑容,身周空气凝固,那股威压,竟然让慕挽歌也有些忍不住慌了神。 “还是说……你,舍不得了?”北辰烈丝毫不顾自己脖颈上架着的那柄寒意凛凛的薄刃,身子微微前探,拉近了几分和慕挽歌之间的距离,声音低沉魅惑。 慕挽歌看着北辰烈这一副欠揍的模样,真恨不得,能够朝着他狠狠地啐上一口,她见过不要脸的男人,却没见过像北辰烈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本殿下,真是爱极了你现在这副表情了。”北辰烈面上的表情满是淫秽之色,看得慕挽歌心中陡然一寒。 她总觉得,这次回来之后,物是人已非。家族覆灭,很多人,也都变得她有些不认识了。 不说别人,就说眼前这个人,她总觉得,他的身上,多了一些阴郁鬼森之气,而且,从他刚才话语间的意思来推测,难不成,他已经达到了归元的境界,和那只骚蝴蝶比肩了? 如此想来的话,那么自己此刻手中抓着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只是一个分身,并不是本体。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心陡然一沉。 如果是这样,那么,原本她还有八成胜利的把握,到现在,岂不是连两成都不到? 北辰烈之前也不过才洞虚高级的修为,怎么才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他就越过洞虚,化虚,直达归元境界了? 就算他是一个修炼奇才,他也绝对不可能得修为进涨得如此神速! 这一年多来,暗下里,他到底做了什么? 慕挽歌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好预感。 面对着一个已臻归元的高手,慕挽歌可没有自负有到能够与他一战的实力。 慕挽歌心口猛地一缩,眼底各种暗芒涌动。 慕挽歌心中虽震惊不已,可她却强自维持着她面上的镇定之色,动作优雅缓慢地将架在北辰烈脖颈之上的寒刃收了下来,面色肃然,声音清脆,声线平稳,“你,也没必要再躲着了,出来吧。” 慕挽歌动作不见丝毫慌乱地将寒刃收回了袖中,弹了弹自己略有些皱褶的衣袖,慢条斯理地说着。 北辰烈见此,眼底闪过赞赏之色,这个女人,在明了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时,还能做到这般不慌不乱,真是不简单,自己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嗒嗒”的脚步声在这昏黄暗淡的木屋内,低低响起,一声声地敲击着慕挽歌的耳膜,随着那一声声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慕挽歌的心也越收越紧,眼底暗芒涌动。 慢慢地,一道颀长的身影,被拉长地投射在了阴暗的木板墙面上。 慕挽歌微微眯眸看去,果然,一个穿着一袭华贵袍子的男人,右手抓着一个纸人,上面一点艳红的血迹,亮得刺目。 慕挽歌眼神一深,果然是用心头血做出来的分身吗……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唇角紧绷出冷硬的直线。 他,这般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引来这里,肯定不会仅仅只是……所以,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虽然,现在她是必败的局面,可是,她如果和他好好谈一谈,说不定还能扳回一点。 慕挽歌一念及此,原本有些慌乱的心,这才稍微镇定了几分。 “说吧,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慕挽歌眉目肃然,声音平静无波,满目从容地看着桃花眼含笑的北辰烈。 北辰烈桃花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他紧攥着纸片人的右手,一用力,指尖光芒闪烁,然后,那纸片人就在他的手中化为齑粉,他轻轻松开手,随着从破碎窗纸灌进来的凉风,那些齑粉,从他手中慢慢滑落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那个脖颈上一片鲜红的北辰烈就在一阵白光之中,慢慢地消失,最终不见。 慕挽歌见此,嘴角绷紧了几分。 “现在,你以为,你还有和本殿下谈条件的资格?”北辰烈眼底闪过寒芒,嘴角勾出冷硬的弧度,声音低沉几分,“你刚才那般对本殿下,要不是本殿下多留了一个心眼,现在,只怕本殿下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了。” 慕挽歌闻言,眼眸微眯,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干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慕挽歌强压住心头的怒意,绷着一张脸沉声问到。 “你对本殿下做的,本殿下要尽数还在这个瞎子身上!”北辰烈语气陡然沉厉了几分,眼眸里面冷光乍现,随着他话音落地,他大手一抓,劲风震断绳索,一把就将原本被绑在轮椅之上的北辰卿给懒懒提了起来。 慕挽歌见此,面色一变。 “你好好看着,这都是你不听话造成的……”北辰烈语气之中透着寒凉之气,听得人心头发毛。 北辰烈说着,伸出手掌,旁边立马有人递上了一柄短匕,匕身菲薄,折射着锃锃寒芒,刺得慕挽歌眼睛一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他,到底想做什么。 “嗤啦!” 一声衣帛被割拉开的声音传来,惊得慕挽歌瞳孔不由得微微扩大。 然后,在慕挽歌渐渐扩大的黝黑瞳孔中,慕挽歌亲眼看着那柄寒芒闪烁的寒刃,顺着北辰卿的胸口,一点点地将他胸前的衣服划拉开,顺便在北辰卿的胸口中心线处,由上至下,被剑尖带出一条艳红色的血线。 “嗯……”或许是突然传来的锐痛刺激了北辰卿,他不由得长眉微皱,略有些苍白皲裂的薄唇间溢出一声轻哼。 他如同一把小扇子般的睫毛,轻轻地颤着,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北辰烈嘴角挑着残忍淡漠的笑,手中动作不停,他仿佛将北辰卿白皙的胸膛当作了一张画纸一般,在上面,用那柄寒芒闪烁的匕首,恣意地画着各种他想要的图案,不过一会儿,北辰卿胸膛处,已经斑斑血迹一片。 “北辰烈,你住手!”慕挽歌强自绷着的神色,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崩塌,她厉声大喝,身形一动,就如同一股旋风般,朝着北辰烈猛冲了过去。 北辰烈不以为意,广袖轻轻一拂,原本呆在木屋四角的人全都纵身一闪,堵在了慕挽歌的面前,双眸凛然地和慕挽歌对视着。 距离得近了些,慕挽歌这才发现,原本北辰卿的胸口之上,除了那道道触目惊心的艳红伤痕外,竟然还有许许多多,纵横交错的旧伤疤。 那般多,多得几乎在他胸口之处,找不出来一块完整的地方。 那上面有鞭伤,剑伤,烛火灼过痕迹……多得慕挽歌看得眼花缭乱。 慕挽歌不由得心中一惊,如果说,那些新的痕迹,是北辰烈弄出来的,那,那些遍布他胸口的那些,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痕,又是从何处而来? 而且,看那些疤痕,她推测,那些伤疤留在他身上至少有十年之久了…… 十年…… 慕挽歌心口猛然袭上一股钝痛,弄得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以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罢了,这次就这么算了。”北辰烈轻轻叹一口气,扬手就将手中的匕首给扔到了地上,带血的匕首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他抓着北辰卿的手一松,就又将北辰卿给懒懒地扔回了轮椅之上,那副模样,就像是在扔一个会脏了他手的破布口袋一般,看得慕挽歌心头火大。 “慕挽歌,本殿下的目的很简单。”北辰烈说着长腿大迈,一步步地向着慕挽歌走来,迫人的威压,随着他的动作,也一步步地逼近慕挽歌,慕挽歌神色不由得肃然了几分。 那些原本围堵在慕挽歌身前之人,此刻非常自觉的给北辰烈让出了一条小道,北辰烈最终在慕挽歌的面前停了下来,眼神阴冷,字字冰凉,“说,五美令在哪?” 慕挽歌瞳孔骤然一缩,五美令!原来他的目的也是五美令么? “不知道。”慕挽歌绷紧了嘴角,声音平静。 “哦?还是不听话……”北辰烈啧啧叹了声,摇了摇头,一双桃花眼中冷意骇然,嘴角抿出冷硬的弧度,“你,忘了刚才的教训了?” 慕挽歌身子一僵,面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难看异常。 “我真不知道。”慕挽歌眉目未咚,这事,她可没有说话,对于五美令的下落,她确实不知道,虽然她已经隐隐猜到什么,可,她……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攥紧。 “无妨,本殿下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北辰烈声音冷然,字字低沉,“三个月,如果你不能把五美令带到本殿下的面前,那么……”北辰烈语气一冷,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正文 正文_第360章 空着的房间 “到时,你就不要怪本殿下不念及旧情了……”北辰烈声音低沉,透着几许魅惑之意,桃花眼里冷意凛凛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眉目沉凝,抿着唇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久,慕挽歌才沉着嗓音,缓而慢地说到,“我,答应你。”慕挽歌双目直直地迎视着北辰烈冷冽的眼神,字字沉顿地说到,“那你现在,是不是该放了北辰卿?” 北辰烈闻言嘴角一勾,露出一抹冷意凛凛地笑容,声音低沉,“你,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你如果替本殿下找来了五美令,本殿下自然会将那个瞎子完好无损地还给你,可在那之前,就得先委屈一下本殿下的七弟了。” 果然…… 慕挽歌眼神沉冷了几分,嘴角绷紧,此时形势极度不利于她,她此刻也只有先行妥协,以后再另寻办法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眼底一抹光芒快速的一掠而过。 “堂堂北辰国五殿下,不会是那等言而无信之徒吧?”慕挽歌声音悠悠反问,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自然。”北辰烈挑笑,声线平稳。 “在那之前,你不得对他做任何事情!”慕挽歌声音冷厉,眉目之间俱是毫不退让的坚决之意。 北辰烈抿着唇不语,已经是默认的意思。 慕挽歌眼神一沉,看着那个斜斜躺在轮椅之上的北辰卿,眼底闪过不一样的光芒。 北辰烈回眸若有所意地看了一眼那站在轮椅旁的人,示意他把北辰卿给带下去,然后又是一阵轮子滚过地面发出的轱辘辘声,那个萎顿在轮椅之上的身影,就被推着,一步步地远离了慕挽歌的视线。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不本殿下送慕二小姐回去吧。”北辰烈面上微微晕开一抹笑意,此刻倒是看来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慕挽歌看在眼里,心中不禁冷笑不已。 真是一个卑劣到让人不屑的男人!他既然敢对北辰卿动手,那么,她一定会让他为他今日所做之事付出代价! “不用了。”慕挽歌淡淡拒绝,声音里含着浓浓的疏远之意,说完,不待北辰烈回答,慕挽歌转身就向着外面而去。 慕挽歌伸手,“嘎吱”一声推开房门,抬步就直往着外面而去。 迎面吹来的凉风吹散了一些慕挽歌脸颊上的闷热之意,让她原本有些晕乎的神识恢复了几分清明之意。 慕挽歌深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呼出,眼底一片清明之色。 抬步,慕挽歌走出了闷湿的木屋,向着适时来的方向走去,鞋子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在这沉寂安静的夜里,越发让人不容忽视。 慕挽歌自然能够感受到那两道灼热得仿佛要将她后背戳出两个洞的视线,只是她选择忽视而已。那样一个卑劣的男人,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牵扯。 所以慕挽歌在北辰烈紧紧相随的视线下,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直到感觉不到那个让人浑身不舒服的视线时,慕挽歌才缓缓放慢了脚步。 她从刚才很在意,北辰卿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旧伤疤,究竟是因何而来的?他虽说不受宠,可至少也是一个皇子,又有谁敢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而且,他那伤疤不像是近来才有的。 从那疤痕推测,那些伤,至少是十几年前的了……十几年前,那时的他,不过还是一个孩子,又有谁,会那般残忍地对待一个孩子?他们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慕挽歌只觉得自己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让她的心中越发不安。 她觉得,北辰卿,他身上似乎有很多故事,他,也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慕挽歌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北辰卿的一个惯有动作——他平日里总是,用手指紧紧地攥着他自己的广袍边缘,那是一种极度害怕和孤寂的表现。 只有一个人在长时间地经受孤独,长时间地被人欺凌时,他才会养成死攥衣袖的习惯,那是一种不敢反抗,而强自忍耐着的表现。 所以,如此想来,只怕,北辰卿曾经过得…… 慕挽歌一想起北辰卿曾经可能遭受的什么,就觉得心口微微一疼。 那般对他的会是谁?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一个答案明明要呼之欲出,可,慕挽歌,却不敢相信。 能够长时间地那般欺凌于他,却让他不敢反抗,那个人,就只有一个人了…… 一旦怀疑起某个人来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把以前的某些事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了一起。 而且,慕挽歌不由得想起北辰卿面对皇后时,那若有若无的疏远之意,慕挽歌心中隐隐已经明白了什么。 可她还是想不通,皇后看来也是一个温善之人,她实在想不出来,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不敢相信。 而且,北辰卿不是她的孩子吗?一个母亲,怎么可能那般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孩子? 慕挽歌觉得,这些事,都让她有些无法理解,所以,她想认定一些事情。 她想看看,皇后,那个对她总是百般照顾,对父亲情深义重的女人,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嘴角挑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还有,北辰烈是如何得知五美令的事情的?五美令本就神秘,知道此事之人少之又少,数了数,按她知道的来算,应该就只有自己,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以及那只骚蝴蝶知道五美令的事,那,北辰烈又是如何得知的?还是说,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原本……就是北辰烈? 他此次闹出这么一出来,只是为了双管齐下,两面出击以求妥当而已? 慕挽歌越往深处了想,越觉得头疼欲裂,那心中的疑惑,也如雪团一般,越滚越大。 脑中纠缠着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慕挽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路行去,寂静的夜中,只听得鞋子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声音,随了慕挽歌一路。 慕挽歌一走出密林后,直往帝都城而去,然后,她径直去了临近帝都城城郊的禾苗居。 因为此时宫门肯定已经关闭,此时也入不了宫,所以慕挽歌索性便直接去了禾苗居。 一踏入禾苗居,绿茵就急步地迎了上来,一看是慕挽歌独自一人回来,绿茵眼中不由得飞快掠过一抹别的意味,含着淡淡的失落之意。 “小姐,你没受伤吧?”绿茵先上下把慕挽歌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待没在慕挽歌身上看到伤口之时,绿茵才轻轻地松出一口气。 “我没事。”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眉目沉静地看着绿茵,语气中含了一丝异样,“绿茵,我有事问你。” 绿茵双眸定定的看着慕挽歌,见慕挽歌神色严肃,也知道自家小姐一定是有要事相问,所以绿茵也不敢迟疑,提着一盏孤灯,带着慕挽歌就直往她自己在这禾苗居的房间而去。 待得慕挽歌进了屋后,绿茵反手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点了一盏煤油灯,为慕挽歌沏了一杯热茶,让慕挽歌喝了暖暖身子。 慕挽歌接过热茶,浅抿了一口,一股暖流果然顺着喉管直向腹部滑去,让她的身子,倒真是暖和了不少。 “小姐,七殿下他……”绿茵犹豫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地开口问到。 慕挽歌神色肃然了几分,眼神也沉凝了许多,“他……”慕挽歌咬了咬唇,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话锋一转,慕挽歌声音悠悠而来,“绿茵,我,一定会救出七殿下的,现在,你先告诉我,他的腿,是怎么回事?还有,我去了神帝国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以及北辰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挽歌觉得,自从她去了神帝国之后,回到北辰国,虽然仍旧是熟悉的景,熟悉的物,可她对这里的局势,终究是不太看得透了,毕竟,许多许多的事情,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所以,她有必要先了解一下,现在的北辰国的局势。 绿茵听到慕挽歌如此说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反正她相信小姐,一直都相信着,小姐既然那么说了,那她一定就可以做到的,所以,绿茵此刻也不再犹豫,一股劲儿地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详细地给慕挽歌说了。 两人这般聊着,夜渐渐地变得有些深了,绿茵的面上也染上了一些困意。 “嗯,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慕挽歌轻轻说了句,说着就要起身,却被绿茵急急拉住,“奴婢之前已经给小姐收拾好了房间,小姐随奴婢来。”绿茵缓缓从座椅上起身,举过一盏煤油灯就当先走在了前面。 “嗯?”慕挽歌有些疑惑地反问了一声,绿茵若有所察,回眸淡然一笑,“那个房间七殿下一直让人打扫着,说是要等一个人回来住,奴婢想着……”绿茵在这里适时的顿住了话头,可话中的意思却已经是不言而喻。 七殿下对她家小姐的心意,她可是一直都看在眼里,小姐离开北辰国后,七殿下也是一直魂不守舍,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间空着,等一个人回来住的屋子,也只能是为她家小姐备着的了。 正文 正文_第361章 对皇后的试探 慕挽歌闻言,抿着唇没有说话,眼底却是划过一抹别的情绪。那个空着的房间,真的是他这一年多来为自己留着的吗? 慕挽歌心中思绪万千,酸甜苦辣,种种复杂的滋味交杂在一起,让慕挽歌心中一时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就在这一晃神间,一声门被推开的“嘎吱”声拉回了慕挽歌游走的神思,慕挽歌凝眸看去,里面装潢淡雅精致,屋内透着淡淡的木兰花香味,一看就知道是经过精心打理的。 “小姐早些歇着吧,奴婢先退下了。”绿茵微微屈膝,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后就半弓着身子退了下去,并顺带着替慕挽歌将房门给带上了。 慕挽歌眉目平静地环视了一下屋内四周,眼底闪过不明意味。 这屋内的一应物什,全都干净得不染纤尘,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一年多都没有住过人的房间。 慕挽歌垂下眼睫,抬步向着床榻走去。 被褥全都是焕然一新的,一看就知道是新换的,被褥上散发着淡淡的熏香,还有着宁神静气地功效。 慕挽歌褪去衣物,掀开被子,翻身就准备上床,却在被褥中看到了一个东西,让慕挽歌翻身上榻的动作,生生顿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小巧玲珑的绣花鞋,鞋头圆圆的,乳白色打底,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红莲花,金线绕边,一看就知道做工精致。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她缓缓伸出手,抬手将那只做工小巧精致地绣花鞋从床上拿了起来,摊在掌心中,慕挽歌细细打量着那只绣花鞋。 鞋头和边缘处有一点点磨损的痕迹,看得出来,是由于被人长期抚摸而留下的痕迹。 慕挽歌拿着那绣花鞋的手攥紧了几分,她凝眸,细细打量四周,装潢十分女性化,而且…… 慕挽歌垂下眼眸,蝶翼般的睫毛覆住了,那副锦被,也是绣着鸳鸯交颈的图案。 一瞬间,慕挽歌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这个房间,或许并不是为她准备的,而是,为那个叫做苗禾的女子准备的吧? “禾苗居……”慕挽歌薄唇轻轻呢喃出声,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那个女子,曾经是他在昏迷之中,反反复复心心念着的人吗? 而这个禾苗居,是他和她曾经一起居住过的地方吗? 苗禾,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北辰卿会说,他在等着那个叫苗禾的女子回来? 而且,如果慕挽歌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女子,应该是……不在了。 因为,曾经,她从北辰烈和北辰卿之间的谈话中,隐隐猜测出,那个叫做苗禾的女子,应该是被北辰烈给侮辱了,然后,那个女子…… 慕挽歌眉头越蹙越紧,直到现在,她才发现,那个曾经她自认为比较了解的男人,他的身上,有着太多她不了解的地方,她到现在,甚至都有些看不透他了。 慕挽歌越想,越觉得脑袋涨得厉害,痛得她的额角,一抽一抽的痛。 现在,她脑子里真是有越来越多的地方不懂了。 慕挽歌蹙着眉头,脑子疼得厉害。 她将手中的绣花鞋放到了原处,举步离开床旁,抬步向着一旁的长榻走去,来到榻旁,慕挽歌褪去身上的外袍,翻身便躺在了长榻之上,拉过一旁的锦被,慕挽歌便阖上了眼睛。 今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的脑子涨疼得厉害,所以她一阖上眼后就熟熟地睡了过去。 一宿无梦…… 第二天慕挽歌醒来,梳洗了一番后,就向绿茵告辞离开了禾苗居中。 慕挽歌从禾苗居出来后,就直往皇宫而去,慕挽歌出示了令牌之后,那些侍卫就乖乖地给慕挽歌放了行,慕挽歌穿过宫门之后,就直向着凤栖殿而去。 慕挽歌才一踏入凤栖殿,就有婢女急急的跑回殿内,然后,不过一会儿,皇后就在几个宫装婢女的拥护下,急步从殿内走出。 “歌儿,你……没什么事吧?”皇后娘娘扶过慕挽歌的手,满目关切地看着慕挽歌,话语之中也充满了浓浓的担忧之意,昨日,这个丫头,一宿都没有回来,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派了好多人去找,却都没有任何的音讯,还好……今日,这丫头安全地回来了。 “歌儿没事,劳皇后娘娘担心了。”慕挽歌微垂着眉眼,声音平静的回到,让人听不出,里面究竟含了什么情绪。 “你这丫头,说得什么话。”皇后的语气之中含上了几分嗔怪之意,目光带着几分怜爱味道地瞪了慕挽歌一眼,声音带上了几分别的味道,“本宫与你父亲交好,与你母亲关系也是不错,在本宫心里,本宫就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一个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皇后娘娘说着握着慕挽歌的手捏紧了几分,面上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话语幽幽说到,“还好,你这个孩子回来了,不然本宫就得亲自出宫去找你了。” 皇后娘娘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慕挽歌直往殿内走去,那副姿态,亲昵自然得就好像慕挽歌真的是她的女儿一般。 慕挽歌心里有些微刺,一股淡淡的不适之感,从她心间涌起,让她几乎就想要挣脱开皇后抓着她的手,可她知道,在她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她不能那么做,她不能露出一点马脚,让皇后起了戒心。 可是,一想到,这么一个对着她言笑晏晏的女人,极有可能是那个给北辰卿的幼年带来极大伤害和阴影的罪魁祸首,慕挽歌觉得,自己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无论怎么勉强,她也不能挤出一个完美的笑,来面对这个女人。 皇后似乎是察觉到了慕挽歌的异样,微微回眸,黑亮空灵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慕挽歌,带着能够看透人心的犀利,语气疑惑而又不乏担忧地问到,“你这丫头,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 皇后说着一双眸子牢牢地锁着慕挽歌,里面带着浓浓地探究意味。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个淡淡笑容,声音平静无波地回到,“不过是昨日没休息好,所以,今日有些累罢了。” 皇后闻言,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别的什么情绪,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声音里含着几分惊诧之意,“昨日,你是在卿儿的禾苗居里……”皇后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可她想表达的意思却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皇后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带上了一些别的意味。 慕挽歌迎着她的目光,心里那股微刺的感觉,越加地强烈。 她不懂,从一开始的皇后赏花宴上,她都没有觉得自己表现得有多么地出众,可是,皇后的目光,却是从那时起,就已经锁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初,她那淡淡瞥向自己那个方向的那一眼,曾经,她一直以为那一眼是看向慕挽月的,可现在细细回忆起来,她那时的目光,分明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当初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皇后,在意起那时貌丑无德的她的?难道,仅仅因为她是父亲的女儿吗? 还有……她总觉得,皇后一直在有意的撮合着她和北辰卿在一起。 从开始地,有意无意地向她谈及北辰卿幼时的事情,到后面借由太后出面,逼她在北辰烈和北辰卿之间做个选择,这一切的一切,现在慕挽歌细细想来,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慕挽歌这边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意识到皇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直到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她才恍然回过神来,目光悠悠地看向皇后。 “你这丫头想些什么呢?本宫与你说话也不曾听见。”皇后明面上是在责怪着慕挽歌,可话语之中却满是宠溺之意。 慕挽歌带着歉意的一笑,“歌儿刚刚有些晃神了,还望皇后娘娘见谅。”慕挽歌说着对着皇后微微福了一礼。 皇后轻叹一口气,语气幽幽地问到,“歌儿,你,可见着卿儿了?” 慕挽歌闻言抬眸迎上皇后的目光,那眸子里,写着真真切切的担忧,看来不似作假,原来,她心里也会担心着北辰卿吗? “没。”慕挽歌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所有情绪,声音低沉应到。 皇后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之色,声音低沉喃到,“他,竟然连你也不愿见了吗?”皇后轻叹一口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急急问到,“歌儿,你告诉本宫,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皇后双眸牢牢锁住慕挽歌,不放过慕挽歌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慕挽歌神色一僵。那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呢? 慕挽歌脑中飞快地转过一个念头,顿了顿,慕挽歌才悠悠地说到,“不瞒皇后娘娘,歌儿去禾苗居时,七殿下已经不在那了,所以,歌儿并未见着七殿下。” “不在那了?”皇后眼底闪过利光,他腿脚不便,根本不可能自行离开,而且,他对那个地方宝贝着呢,他又怎么可能独自一人离开那个地方,既然,不是他自己离开,那么,就只能是…… 正文 正文_第362章 皇后藏着的事? 皇后一念及此,面色变了数变,拉着慕挽歌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几分,声音低沉了几分,“是谁?是谁做的?” 皇后双眸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眼中期盼询问之色那么明显。 慕挽歌眉目低垂,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声音平静地回到,“那人……”慕挽歌咬了咬唇,犹豫着不肯继续说下去。 皇后娘娘见慕挽歌这副犹豫难决的模样,心口一沉,眼眸微微一缩,里面含着隐隐的痛苦焦灼之意,她紧紧地握着慕挽歌的手,声音难掩担忧,“你知道是谁的,对吧?”皇后眼底暗芒卷涌,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带了几分厉意,“告诉本宫,本宫有权利知道!”皇后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急厉之意。 慕挽歌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抬头,声音极度缓慢地说到,“是,是五殿下……”慕挽歌话还没说完,手背上突然一股钝痛传来,让她还未出口的话生生梗在了喉咙间,声线一颤,抬眸看向面色肃然的皇后。 “是他。”皇后这话不是疑问,倒是肯定。 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北辰烈对北辰卿的多番刁难,可仅仅是呈口舌之快她也就罢了,现在,他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皇后的面色变换了数变,扼着慕挽歌的手松开了几分,她将手缓缓收回了衣袖之中,眼底冷意一片。 “以前,他不过是逞逞口舌之快,本宫也就不与他计较了,这次,他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本宫必定饶他不得!”皇后眼底闪过寒芒,嘴角紧抿出冷硬的弧度。 “皇后娘娘想如何做?”慕挽歌对于皇后之话,不置可否,她静静看向皇后,眉眼未动。 慕挽歌表面看来,低眉顺目的,没有任何一丝异样,可她其实一直都在暗自观察着皇后的一言一行。 当时,皇后在她进殿之时,拉着她的手,当先问的便是,她有没有事,竟然丝毫没有想起要询问一下北辰卿的状况如何,这点本就可疑。 因为,任何一个母亲在知道自己孩子身子不适时,首先询问地便是自己孩子的状况吧?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的身体如何? 这样想来,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她当先询问自己的状况,不过是要博得自己的好感罢了…… 慕挽歌想到这里,心中冷笑一声,眼底飞速地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她,心底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慕挽歌抬眸飞快地掠了皇后一眼,她面上的担忧神色不假,真切得,在慕挽歌看来,甚至有点做作的味道。 慕挽歌强按住心头那股不适,神容平静得没有丝毫异样地说到,“娘娘向圣上……” “不可!”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沉声打断,她眉目沉凝,眼底涌动着慕挽歌看不透的情绪,声音悠悠,“他,不会在意卿儿的。”说到这里,她声音之中仿佛带上了一丝苦涩之意。 慕挽歌抿了抿唇,嗓音低沉了几分,“七殿下乃是圣上亲子,圣上总该会顾念几分七殿下的。”慕挽歌这话很轻,说着这话时,慕挽歌目光淡淡地盯着皇后娘娘,不错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细微情绪的变化。 皇后眼神微不可察的一变,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得滴水不漏,她嘴角一牵一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声音带上几分淡漠的味道,“你不了解他,他是怎么样的人,本宫再清楚不过了。他残忍淡漠得可怕,加上他自小就不喜卿儿,所以,这事,他不会管的。” “歌儿,烈儿那孩子是否与你做了什么交易?”皇后目光凝然地看向慕挽歌,声音平静。 慕挽歌心口一缩,果然不愧是皇后,这心思,也是细密的。 “嗯。”慕挽歌也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 “如此……”皇后垂眸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后,才继续说到,“歌儿,烦你先稳住烈儿那孩子,卿儿那里,本宫会想办法。” 皇后说着双眸含着请求之意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抿着唇犹豫了一会儿,终是点点头,“娘娘如果有什么需要歌儿帮忙的,歌儿一定义不容辞,毕竟,七殿下,也曾是歌儿的师傅。” 慕挽歌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出丝毫。 “谢谢你。”皇后言语真切,说着她从座椅上起身,敛袖对着慕挽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慕挽歌惊得连忙用手扶住皇后,声音带上了几分疑惑之意,“娘娘这是做什么?” 皇后微微一笑,声音凄苦,“本宫这个母亲当得不称职,对自己孩子的关心竟然……”皇后剩下的话语被一声轻叹取代,她转了话头,看着慕挽歌幽幽说到,“看你这孩子眉目间难掩倦意,想来也是极累了,你且先回去歇着吧。” 慕挽歌轻应了一声,对着皇后敛袖微微福了一礼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原本刚才还言语和睦的两人,在慕挽歌转身的瞬间,两人的眉目上都拢上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冷冽渗人。 这个皇后娘娘,果然不如初见时看来那么仁善宽厚……而且,她,肯定有问题。 慕挽歌如是想。 而皇后也是半眯着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勾出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这个丫头,终于发现了吗? 不过,那丫头怎么发现的呢?她自认她之前的表现可是天衣无缝…… 皇后微微蹙起了眉头,薄唇紧绷成一条线。 这丫头,在同龄人中虽然算得上是顶尖聪慧的,可,毕竟年轻…… 自那丫头踏进殿来,自己抓住她手的那一刻,她就察觉到那丫头身子的僵硬,虽然她很快就掩饰了下去,不过,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所以,她特意留意着那丫头的神色变化,果不其然,那丫头,确实是意识到了什么。 皇后旋身在座椅上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抿了一口,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芒,现在看来,是时候收拾那个小丫头了。 皇后捏着杯盏的手收紧了几分,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嘴角笑意冷意森森。 赵婉儿,当初,你以为你赢了吗?现在,本宫就要证明给你看,赢的人,永远都是本宫,你的东西,本宫要一样一样的毁掉…… 慕挽歌,你这丫头,聪明又懂事,其实,本宫还是很喜欢你的,只是,可惜了,你是那个蠢女人的女儿! 那你就怨不得本宫了。 皇后手下一用力,那盛着茶水的杯盏,一下就破碎在了皇后的手中,杯盏里的茶水溅了她一手,可她却恍若未觉。 缓缓的,皇后嘴角晕开的那抹笑意,越来越大,最终不可抑制地让她低笑出声。 要除掉慕挽歌,那个人……或许可以有些用处…… 一念及此,皇后的心中已经是打定了主意。 一晃,小半月的时间就在无波无澜中度过了。 日子虽然过得平静,不过,慕挽歌却丝毫也不敢松懈。这些日子以来,慕挽歌暗中都在留意着皇后的一举一动。 渐渐地,慕挽歌发现,皇后娘娘每夜子时三刻的时候,都会提着一盏烛光微弱的宫灯出一趟门。 当然,今夜也不例外…… 夜色渐渐地笼罩上了凤栖殿,今夜的凤栖殿,看来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冷意,森森的寒风吹着,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冬日本就黑得早,加之天气寒冷,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几乎所有的人都早早地缩进了房中,烧着炭炉,早早地洗洗睡了。 慕挽歌却裹着一袭宽大的披风,身子紧紧地缩在细纱窗户下,一双黑亮逼人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外面,时间一点点地流失,终于,在慕挽歌渐渐迷糊的视线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渐渐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慕挽歌原本的点点困意,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她大睁着双眸,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裹着藏青色披风的曼妙身影,提着宫灯越走越远。 慕挽歌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平复了下自己此刻有些紧张的心。 皇后背后究竟瞒着什么事情,或许,今夜,就能知道了吧…… 慕挽歌一念及此,不再犹豫,动作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猫着身子,如同一尾灵活的泥鳅一般,动作灵巧地钻了出去,远远地跟在了皇后娘娘的身后。 慕挽歌保持着远远的距离,跟在皇后身后一路前行,走了没多会儿,最终,她停在了凤栖殿的庖房前。 慕挽歌眯眸,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 皇后吹熄了手中的灯火,瞬间,一切归于一片黑暗之中。 在茫茫黑暗中,慕挽歌隐隐听得房门被推开的咯吱声,慕挽歌猜测着,皇后多半已经进去了。 慕挽歌放轻了自己的呼吸,一步步地缓缓靠了过去。 慕挽歌身子半趴在门外,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屋内。 里面虽然漆黑一片,可慕挽歌夜视能力本就极好,所以,这对她来说,也造不成什么阻碍。 正文 正文_第363章 她输在了骄傲上 慕挽歌微眯着眼,透过细纱窗格,眉目凛然的向着此刻漆黑一片的庖房内望去,隐隐约约间,慕挽歌见得皇后的身影在屋内转悠了几圈,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东西。 慕挽歌见状,心中一凛,眉目间肃然一片。看皇后这副模样,难不成,这庖房之中,还暗藏有机关不成? 慕挽歌不敢马虎,瞪溜着一双眼,牢牢地锁住庖房内的那个人。 “嘎吱”一声门墙转动的声音传来,慕挽歌凝眸瞧去,庖房内的一面墙壁突然凹陷了进去,透出一条暗黑幽深的暗道,一级级地阶梯,仿佛无止境一般直往那黑暗深处一路延伸而去,看得人,无端地有几分胆寒怯步。 皇后看着那个幽深的暗道,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她下意识地抬手,用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有些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发饰,然后弹了弹她本来就纤尘不染的衣袖,捋平了袖袍,待得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她才缓缓抬步,拾阶而下,一步步,直往那暗道深处走去。 渐渐地,那抹婀娜多姿的倩影,被那暗道之中漫无边际的黑暗,给吞噬得再也看不见影迹。 在她身后,那道暗门在慕挽歌的视线之中,慢慢合上。 慕挽歌待得里面恢复一片平静之后,这才慢慢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猫着身子,身子灵巧地一闪,就钻了进去,依着刚才皇后的模样,慕挽歌依着刚才自己所见,凭着自己的记忆,在墙上摸索鼓捣了半天,手指突然碰到一个细微的凸起,慕挽歌眼神一深,手指用力往下一按,只听得“嘎吱”一声,不过一会儿,一条暗道就出现在了慕挽歌的面前,慕挽歌嘴角紧绷出一条冷硬的弧度,眼底光芒闪烁不明。 皇后将这么一条暗道藏在这庖房之中,她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庖房向来人都不少,人来人往的,也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庖房之中,竟然会藏有暗道…… 她这般缜密的思量,究竟,是为了掩藏什么东西? 慕挽歌蹙着眉头,看着那个长长地,直往暗道黑暗深处蜿蜒而去的阶梯,眼底暗芒闪动。 她沉了眉目,薄唇紧绷出冷硬的弧度,抬步,就一步步,坚决地直往暗道下走去。 里面果然很黑,很暗,几乎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里面的空气潮湿异常,隐隐地,慕挽歌还能听到水嘀嗒嘀嗒滴落下到石板地面上的声音,前面,就好像是无止境的黑,让人不由得心声恐慌。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地下密室里只有一条暗道,所以,慕挽歌虽然不识路,倒也能够跟着这条暗道一直往前走去。 越往深处走,水珠滴落在地的声音就越发地小了,那股潮湿阴冷之气,也渐渐地褪去了几分。 原本黑沉沉的暗道,突然亮堂了几分。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 她四处打量了,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石室,里面隐隐透着烛火的光亮。 慕挽歌侧耳听去,没错,那若有若无的说话声,正是从里面穿出来的…… 慕挽歌后背紧贴着身后的石壁,身子绷紧了几分,面色也是一片冷厉肃然之色。 她后背紧贴着墙壁,一步步地向着那个石室移行着,近了,越来越近…… 在距离那个石室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时,慕挽歌顿住了脚步,她,不敢跟得太近,到这里,能够清清楚楚听得里面的谈话声,就刚刚好。 慕挽歌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凝神聚气,听着里面低低的谈话声。 “你,还是不吃东西?” 是皇后娘娘的声音,里面隐隐透着些无可奈何的味道,虽是无可奈何,却明显的含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被问及的人,似乎没有说话,石室内陷入一片令人尴尬的沉寂之中。 “你吃点东西吧,不然再这样下去,你身子吃不消的。”皇后见对面之人,仍旧垂着头,没有丝毫要搭理她的意思,不由得再次劝到。 可对面那个眉眼低垂,披头散发之人,恍然看不见皇后的存在一般,只管低着头或静思,或发呆,仍旧没有丝毫要搭理皇后的意思。 皇后原本眉目之间还带着祈求温婉之意,此刻一看到对面之人那完全一副不识好歹的模样,皇后不由得沉了面色,眉目之间拢上一片阴郁之色,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你不吃,就活不下去,活不下去,你怎么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皇后双眸里寒芒森森地盯着对面之人,眼底种种复杂情绪纠缠在一团,深邃得让人读不透。 原本如同雕塑一般,静坐在对面不远处的人,闻言,僵坐不动的身子这才稍微动了一下,抬起眸子,直勾勾地盯视着皇后。 他目光之中,不含任何情绪,就那么平静无波地看着皇后,却让皇后的心,在那一刻,止不住地慌了神,乱跳了几拍。 他,仍旧如同以往一样,对于她,疼宠宽容是真,可,不爱也是真…… 皇后的心尖,不自觉地弥漫开一股苦涩的味道。 那种感觉,纠缠在她的心间,让她说不出道不明,只能堵在她的心间,日复一日的发酵,让她的心,一日比一日,沉沦下去。 “你,是不是在怪我?”皇后声音低沉了几分,里面隐隐带着几分害怕之意,似乎,是在害怕对面之人说是。 可,那头发散乱,盘腿坐在地上之人,仍旧没有回话,只是一张唇,却抿得紧了几分。 皇后见此,眼神陡然一沉,嘴角勾出冷冽的弧度,声音带上了几分凄苦之意,“你怪我也罢,恨我也罢,那,都是你对我的情。”皇后眼底隐隐染上疯狂之色,看向对面之人的眉目之中,那是又爱又恨,复杂纠结的情绪,衬得她一张脸,看来有几分扭曲。 “我不要你的疼,你的宠,我想要的,你一直都知道,可你总说,你不能给我,那,你为什么又要把它给另外一个女人?”皇后说到后面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面含着几分责怪之意,那直勾勾瞪着对面之人的眼中,也翻卷上了一些别的情绪。 那人闻言,原本就紧绷着的薄唇,又抿紧了几分,仍旧没有说话。 “大哥,你告诉流珠,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我,我却不可以?”皇后眼底渐渐拢上一层水雾,让她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以至于,她都有些看不清对面那人的脸庞了。 “我明明比她先认识你,我和你同过生,共过死,我和你上过战场,并肩杀过敌,曾经你说过,你说,你希望我们能够一直那么下去的……我一直都记着你的话,可你,你为什么要违背我们之间的诺言?为什么?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比不过她?”皇后看向对面之人的目光更加炙热,声线中也带上了几分颤抖之意,她梗着喉头,一字一句地继续追问,“论美貌,我丝毫不输于她,论才华,武学,智谋,我样样都比她强,你,究竟看上她哪里了?大哥!” 皇后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不甘,她怎么会输给那个女人!那个任性野蛮得除了胡搅蛮缠就没有一点优点的女人! 她真的好不甘…… 皇后觉得此刻,眼眶酸涨得厉害,那层水雾,在她眼底越来越弥散开来,渐渐的,她的眼前被一片水雾遮挡住了视线,她,有些看不清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的脸庞了。 “我曾经与你的种种,难道,竟然比不过一个插足者吗?”皇后越说越凝噎,抿着的嘴角不可抑制地划过晶莹的泪珠,顺着嘴角,流过下巴,低落到地面之上。 突的,有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他的指腹干燥,顺着她脸上的泪迹,将她脸上滚烫的泪水一点点的擦干…… 感受着他指腹的纹理,皇后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掉落了下来,她身子往前一扑,一下就将那个被她用铁链牢牢锁在石室内的人给抱在了怀中。 她将脸埋在那人怀中,肩膀一抖一抖,抽抽答答地说到,“大哥,流珠不信,你对流珠没有一丁点的感情,流珠不信……” 她抱着那人劲腰的双手缓缓收紧,用力得,就仿佛要将那个人和她自己融为一体般,天知道,从初识起,她就深深地将一颗心遗落在了她的身上,如果,当初,她像那个女人那么恬不知耻一点,她对他说出她的心意,那么,结果,是不是会有些不一样? 她唯一输给那个女人的地方,莫过于勇气了。 她太骄傲,骄傲得连那个“爱”字也说不出口…… 所以,这才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捷足先登了!她悔,她不仅恨那个女人的恬不知耻,她更恨当初自己的懦弱无能!如果,如果……她当时肯说出那一句话,那么……可,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如果? 而且,现在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还会一如既往地疼她,宠她吗? 正文 正文_第364章 玩的是金蝉脱壳的把戏 皇后的心里没底。他那么爱那个女人,如果他知道那些是她做的,她想,他一定不会原谅原谅她的…… 所以,那件事,就让她一直,一直埋在心底吧。 皇后一念及此,埋在那人胸口之处的脸颊埋深了几分,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慕挽歌一直紧贴着石壁,侧耳静听着石室里面的动静,那淡淡的谈话声,一声声地,全都传入了慕挽歌的耳中。 虽然,一直都是皇后在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另外一个人自始自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慕挽歌心里已经有一种预感,那个人……是父亲! 能够让皇后做出那种姿态,说出那番话的人,就只有一个人了…… 慕挽歌原本平寂无波的心灵,在这一刻,轰然掀起了滔天大浪,她的心,在胸腔之中,“咚咚”的跳着,有些乱了拍子。 慕挽歌不敢再迟疑,后背抵着身后有些潮湿的石壁,一步步,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向着外面而去。 慕挽歌强按住胸口的慌乱,勉强稳住自己有些虚浮的脚步,一路直奔暗道外面。 身旁水珠滴落砸地的声音,慕挽歌已经听不见,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中一下下重重的砸着。她一路走出暗道,绕过长长的走廊,没有丝毫耽搁地就直走回了自己房间,反手就将房门给紧紧地关上。 慕挽歌后背紧紧地贴着房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从刚刚得知的那个消息中回过神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父亲,他……他竟然还活着。原来,皇后,一直将父亲给锁在那个暗黑潮湿的暗室里。 如此想来,那场火,只怕也是皇后故意为之,所为,不过是能够将父亲给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藏起来。 慕挽歌细细回想了下那日的场景,当时是皇后主动提出要带她去见父亲。她没有拒绝,也就跟着她去了,然后……在她们赶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着火了,火势滔天,她当时说了句什么来着? 慕挽歌微微眯起了眼眸,细细地回想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当时好像是说,“慕将觉,还在里面。” 慕挽歌倏地睁开了眼眸,慕将军!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了。 她与父亲自来关系不浅,而且看得出来,她对父亲也是情根深种,既然如此,当时在那般性命攸关的紧急情况下,她如果是真的担心,脱口而出地应该是“慕大哥”或者“大哥”之类的称呼,怎么还可能是一声带着疏离之意的“慕将军”呢? 当时她一来是被那突如其来的火势给震惊到了,二来,她在思索着皇后的目的,所以,她倒也真没有将皇后那一句称呼上的疏漏给放在了心上。 可是,现在一仔细想来,慕挽歌不由得有些恨自己当时的粗心大意! 那一场火,不过是皇后玩的金蝉脱壳的把戏而已…… 她先是告诉自己,她主动请缨前往擒拿父亲,实则是为了救父亲,以此来博得她的好感与信任,顺便,把慕府被灭门一事的嫌疑,全都从她身上摘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再假意亲自带着自己前去见父亲,之后,玩了一把金蝉脱壳大好戏……慕挽歌想到这里,薄唇不由得溢出一声冷哼,她这步棋真是下得好。 在自己面前,将一个重情重义,为了所爱不惜犯杀头之罪的义女形象演得是淋漓尽致。 自己原本持有的那点怀疑,也在最后她没有丝毫犹疑,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时,给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不是北辰卿被抓,如果不是她偶然看到北辰卿身上那大大小小,长达十多年的旧伤疤,她想,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怀疑到皇后身上……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面上神色也是阴晴不定的变化莫测。 按着这根线想下去,慕挽歌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这次的慕府灭门一事,是不是原本就是皇后借的北辰傲天的手?如果真是这样,那…… 慕挽歌抿了抿唇,心已经沉到了低谷之中。 皇后,会不会就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 这一刻,慕挽歌只觉得指尖有些发凉,那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她的指尖,一点点往上蔓延,直让她浑身发寒。 皇后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她如此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因爱生恨,所以要报复父亲吗? 还有……她将父亲藏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暗室又究竟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只是为了将父亲圈禁起来,然后成为她自己的私有物罢了? 慕挽歌一想起自己的父亲在那样一个潮湿阴暗的地方待了那么一段时间,她这心里,就难受得慌。 慕挽歌心中一时思绪万千,乱糟糟地搅成一团乱麻,让慕挽歌有些理不清。 慕挽歌抬步,脚步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得很…… 她抬步艰难地向着床榻旁走去,脱去了身上裹着的披风后,慕挽歌翻身就上了榻。 微微眯着的眼里闪过一丝别的情绪。 不管怎样,活着就是最好的…… 慕挽歌嘴角微微扯开一抹略带着几分苦涩的弧度,眼底光芒微闪。说来,她还要多谢皇后这一番的费尽心思呢,至少,她这般的算计,抱住了父亲的性命,不然,以父亲的性子,他非得要面对面和北边傲天论个清楚为止…… 现在多想无事,既然知道了父亲在哪,找个机会,支开皇后,她趁机救出父亲为重。她可不能让那个女人,一直把父亲给关在那样一个地方里! 慕挽歌心中打定了主意后,那原本紧绷着的弦也不由得松了几分,这精神一放松下来,慕挽歌就觉得累得很,不禁困意来袭,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重,慕挽歌最终抵不过重重困意,阖上了双眼,翻了一个身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沉寂异常,各人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局从一开始就被下好了的棋,最终,不知会将谁给套进去…… 冬天人本就容易贪睡,所以第二日,慕挽歌睡到将近巳时才悠悠醒来。 慕挽歌起床后,简单地梳洗了一下,就出了门。 慕挽歌一打开房门就遇到了捧着个手炉站在她屋门口的皇后,她围着狐裘,一张素白精致的脸颊欺霜赛雪,美丽动人。 “今儿个梅园的梅花开得正盛,倒是宫中难得一见的美景,歌儿可愿陪同本宫一起去赏梅踏雪?”皇后两颊染上了两抹嫣红之色,为她平添了几分少女的娇媚之色。 慕挽歌眼眸含笑,眯成天上皎皎弯月,嘴角挑着轻浅的弧度。 不得不说,这个皇后倒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虽然已经年过而立,可仍旧娇艳动人,比之那些双十年华的女子,竟是丝毫也不逊色…… “娘娘盛邀,歌儿自然不敢推却。”慕挽歌眯眼笑得灿烂,将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给掩藏得滴水不漏,这两人,一看都是演技极好的演戏人…… 皇后闻言,淡然一笑,如同空谷里一朵静然而又幽美绽放的幽兰一般,美得恬静。 一旁的宫装婢女给慕挽歌递上了一个手炉,并动作细致地为慕挽歌系上了披风后,慕挽歌就和皇后,在一帮子婢女嬷嬷的拥护下,直往那梅园而去。 一路上,慕挽歌就仿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同皇后说说笑笑,好不和谐欢乐。 两人一路走走聊聊,时间倒过得快,没过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梅园。 梅园,名不虚传,里面种满了各色的梅花,还未踏入,一股冰凉之气,携着浓郁却不甜腻的暗香幽幽荡来,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慕挽歌眯眸瞧去,里面各色各品种的梅花开满了一整个园子,看得人眼花缭乱。 一阵凉风过,枝头花朵乱颤,暗香浮动盈衣袖。 慕挽歌嘴角一勾,这里果真是美。 “全宫中的梅花,就数这里的开得最好。”皇后转眸看向慕挽歌,眼底含着淡淡笑意,映着那一片片争奇斗艳的梅花,她空灵的眼中,仿佛有花朵悄然绽放。 皇后抬步当先走了进去,口中还在继续说着,“这里地处宫中偏僻之处,鲜有人来,倒是宫中难得一见的清净地儿。” 皇后说着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她回眸,淡然而笑地看向慕挽歌,“歌儿,你可知,本宫最爱什么花吗?” 迎视着皇后灼灼的目光,慕挽歌不好敷衍做答,垂眸静静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到,“皇后娘娘大概最爱的便是梅花吧……” 皇后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她顿了一会儿,才淡淡笑到,“歌儿果然是一个聪慧的孩子。” 慕挽歌闻言,也浅浅一笑,客气地回了一句,“娘娘过奖了……” “这梅花,确是本宫最爱之花,她不艳,不争,自有一股节气……” 皇后抬眸怔怔地看着这满园的梅花,眼底有些幽远,一看就知道,她此刻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慕挽歌也不好出口相扰,只得静静站在一旁。 正文 正文_第365章 两个演戏,一个看戏 皇后静静地瞧着这满园子的梅林,晃了好一会儿的神,曾经,她与慕大哥就是在那梅花树下相识,那时,他未娶,她也未嫁,都是年少恣意之时。回想起那时的时光,皇后心中不由得弥漫开一丝丝甜蜜之意,嘴角也微微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慕挽歌垂手敛袖站在皇后身后几步开外的距离,静默不语,开得绚烂的梅花,为慕挽歌衬托开一片美丽的背景。 时间在这美景佳人中缓缓流逝,梅花在瑟瑟吹来的寒风中,漱漱抖落,衬着树下佳人,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皇后才恍然回过神来,对着慕挽歌浅浅一笑,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歉疚之意,“本宫一时间想起了往事,所以有些感慨,倒是让歌儿见笑了。”皇后声音清幽中带着丝丝温婉之意,让人听来甚是舒服。 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淡然含笑地说到,“娘娘是个念情的人。” 皇后闻言,眼中快速地掠起一抹亮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终于遇见懂自己的知心人一般。 “果然还是歌儿懂我。”皇后轻轻叹一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别的情绪。 “唉……”皇后叹了一口气,“本宫现在是老了,人老了,总是会回忆起曾经的事情。”皇后目光淡淡投向远处,眉目平静,“说来,曾经本宫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可人,不服输不行,人,终究斗不过天的……” 慕挽歌抿唇,静静地看着皇后,不发一言。 皇后突然略带着几分嘲讽意味笑了笑,声音也染上了笑意,“瞧瞧本宫,竟然与你一个孩子说这些话。”皇后眉目间敛去了肃然落寞之意,换上了淡然的浅笑,“在这等美景下,烹酒煮茶也是一桩雅事。”皇后说着对跟在身后的几个婢女使了个眼色,她们立马心领神会地退下,不过一会儿,她们就十分有效率地搬来了长几矮凳,铺上锦毯,放上一套紫砂壶茶具后,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下。 皇后满意的一笑,一撩袖袍后在矮凳上做好,示意慕挽歌坐在对面。 慕挽歌也不推拒,抚了抚袖袍后就在皇后对面坐下,一阵风过,漱漱飘落的花瓣,散落在两人如同花朵绽放一般铺开的袍子之上,更增添了几分美的意境。 “这茶道本宫不甚懂,可这现在意境却是不错。”皇后声音清泠动听,说着她用水简单地清洗了一番茶具后,就开始捣鼓着煮起茶来。 慕挽歌眉目淡定从容地看着对面之人,神容平静,姿态优雅,此刻,她整个人看来就是娴静而又美丽的,慕挽歌完全无法将这样一个女人,同那个暗室中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扯着一些闲话,就在两人这闲谈之间,慕挽歌已经能渐渐地闻到茶香了。 皇后见时候差不多了,抬手给慕挽歌倒了一杯茶,慕挽歌道了一声谢后,伸手接过,浅抿了一口,唇齿留香,确实不错。 “味道,如何?”皇后双眸定定地瞧着慕挽歌,似乎在期待着慕挽歌的回答。 慕挽歌正待开口讲话,却被一道娇柔的声音突然打断。 “姐姐真是好情调,自己找了这么个好地方,偷着来找趣儿了……” 皇后听闻了那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面上原本盈盈的笑意,瞬间褪去了一大半。 慕挽歌转眸循着声源处望去,看到了一道婀娜多姿的声音在宫装婢女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慕挽歌细细瞧去,那人不是已经怀有龙种的贤妃娘娘,却又是谁? 贤妃在婢子的搀扶下,挺着个大肚子,一步步地向这边走来,最终在慕挽歌与皇后两人的侧边站定。 她低眸瞧了瞧桌上的茶具,以及此刻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茗茶,嘴角勾出一抹细笑,“姐姐真是好享受,捧雪煮茶,好高雅的情趣儿。”贤妃这话说得听来有几分阴阳怪气,睨向皇后和慕挽歌的目光也是意味不明。 皇后一见到眉目间含着盈盈笑意的贤妃,瞬间有些失了兴致,眉目也冷然了几分,声音带着几分疏远之意,“贤妃来此做什么?你肚里怀有龙种,这天寒地冻的,贤妃还是要注意保暖才是。”皇后的话说来不愠不火的,声音中平静无波得没有带上丝毫别的情绪。 “来这里自然是来赏梅的……妹妹可没有姐姐那般雅致。”贤妃说到这里懒懒一笑,声音带上了几分挑衅的意味,“难不成这梅园还是姐姐一个人的不成?” 皇后原本就不怎么好的面色,在听到这句话时,面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眼底飞速地掠过一抹别的情绪。 这梅园…… 皇后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几分。 “姐姐曾经也是圣宠深厚,可,是如何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的呢?”贤妃挺着一个大肚子,扶着自己的腰,一步步地挪到皇后的身旁,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的缓慢和清楚,听得皇后面色更是直接白了几分。 慕挽歌眉目不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动声色。 马上,又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这后宫之中,向来,最不乏的就是女人之的连连好戏了,慕挽歌一直都是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看着这些人在她眼前卖力的演戏。 “贤妃,你,言谈举止间注意下你自己的身份!” 皇后沉了脸色,眉目之间拢上一层阴郁之色,看向盈盈含笑的贤妃眼中,带上了凛然冷意。 “哟哟,姐姐这是生气了?”贤妃捂嘴轻轻一笑,眉梢眼角全是挑衅之意。 皇后眼底暗意翻卷,掩在袖中的手更加攥紧了几分。 皇后压抑着怒气,“噌”一声从矮凳上起身,广袖轻拂间带起一阵厉风。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探向了她的腰间,她眉目一凛,迅疾地低头一看,自己原本挂在腰间的一枚木雕玉佩,已然不在! 皇后神色一惊,倏地抬眸瞪向面前那个兀自笑得花枝乱颤的贤妃,面色已经冷至冰点。 而贤妃修长的手指,正浑不在意地捻着那枚木雕玉佩。 贤妃眼眸斜斜地睨了手中那个一看就很廉价的东西,再扫目瞪了一眼面色沉凝难看的皇后,嘴角挑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说也是一国之母,身上佩戴之物怎么能是这般廉价的小玩意?” 她说着,还微微晃了晃手,眉目之间全是毫不在意。 皇后的目光紧紧锁着贤妃手中的东西,随着她手的晃动,皇后的目光,也随着她悠悠转动,看得贤妃只觉得心中畅快。 这个东西,她如果没有记错,以前,她在陛下身上也看到过一模一样的一块的,只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就再也没有在陛下身上看到过,难不成,这东西,还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不成? 贤妃一想到这里,心头起了一股醋意,眉目冷然地睨着手中这块玉佩,甩手就将手中婴儿巴掌大小的木雕玉佩给扔进了一旁的炭炉之中,倏地,窜起一股火苗,将那枚木雕玉佩吞噬其中。 皇后面色一变,弯身就要从炭炉里将那枚木雕玉佩从火堆中拾起,却被贤妃一下阻止了动作,声音闲懒,“不过是一枚廉价的木牌罢了,姐姐何必为了那个罔顾自己的……” “啪——” 贤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一声清脆的响声给惊得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她睁大双眸,愣愣地瞪着面色黑沉的皇后,好一会儿,直到脸颊处传来火辣辣的痛,她才恍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女人,她一番好心阻拦与她,她……她刚才竟然给了自己一耳光! 贤妃想发火,却发现皇后竟然已经弯腰,赤手从那灼热的炭炉中抓出了那枚正燃烧着的木雕玉佩,然后用袖子将它上面的火给扑灭。 做完这一切,皇后原本纤细白嫩的手指变得通红一片,隐隐还起了一些透亮的水泡,而那枚木雕玉佩,也已经被烧得炭黑一片,可尽管如此,皇后还是如同对待奇珍异宝一般,将他牢牢地捧在手心之中。 贤妃见此,冷嗤一声,这个女人,她一定是疯了,竟然为了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把她自己搞成那副模样,而且……她,她竟然敢打自己! 贤妃目光如剑,恨恨地瞪向皇后,与此同时,皇后也倏地抬眸,冷冷睨向贤妃,两人地目光在空中交汇,蹦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一股危险冷峻的气息,在空气之中酝酿着…… “上不了台面?”皇后一字一句,咬得异常缓慢地说到,眉目之间,冷光乍现,看得贤妃,心莫名的虚了几分。 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地说到,“难道不是?” 皇后眼底寒光更甚,拿着那枚木雕玉佩的手,缓缓攥紧,捏的指关节也咔嚓作响。 皇后一步步逼近贤妃,贤妃吓得一步步后退,面色也有些发白。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练家子的,身怀武艺,自己一个闺阁弱女子,自然不是她的对手,她若真的动手,那该怎么办? 正文 正文_第366章 今夜开始行动! “拦着,给本宫拦着她!”贤妃面色有些泛白,看着面色阴沉的皇后步步逼近,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了,她扶着腰,身子不住的直往那这个宫装婢女身后顿去。 那这个婢女见皇后面色阴沉,双眸仿佛能喷出火似的,都吓得面色微微一变。谁人不知,这皇后娘娘可是个练家子,那一身武艺那可不是些什么花架子,如果,结结实实地几拳打过来,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怎么承受得住? 此刻,这些个婢女心中,对于贤妃刚才无端挑衅的事,是真的有几分心存厌恶了。 明明惹不起,还非要惹,这不是讨打嘛…… 可,谁叫她是她们的主子,她们总也不好闪躲开来,只得硬着头皮劝到,“皇后娘娘,娘娘腹中怀着圣上的骨肉,还望娘娘念在……”那个开口说话的婢女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皇后一巴掌给扇到了一边,皇后手下毫不留情,那一巴掌也是使了些力道的,所以,那个出口相权的宫装婢女,被皇后娘娘扇得一个趔趄,径直样一旁踉跄而去。 最终,脚下不稳,一屁股摔坐在了凉凉湿湿的雪地之上。 而皇后一把从一大堆宫装婢女婆子的身后抓出了面色泛白的贤妃,神色阴沉。 贤妃哪里见过皇后发这般大的火,她那面色阴沉得就仿佛要将她吃掉一般,不禁吓得她心尖乱颤。 “本宫肚里怀有龙种,你,你能把本宫怎么样?” 贤妃强自稳定住自己不稳的声线,面色泛白地说到。 皇后眼神一冷,声音寒到极致,“你看看本宫能不能把你怎么样!”皇后话音还未落地,贤妃只闻得呼呼的风声在她耳边响起,然后就是几声清脆的“啪啪”声炸响,随之而来的,还有脸颊上那一阵强过一阵的辣痛感。 贤妃内心一下沉入谷底,这个女人,刚才扇了她一耳光也就罢了,现在,她竟然,竟然…… 贤妃气得整个脸都变得有几分扭曲,哼哧哧呼声的气,在空气中化为一片缭绕水雾。 “叶流珠,你……再打本宫一下试试?”两边的脸颊都传来火辣辣的痛,丝丝缕缕地牵扯着她,弄得她说话牵动嘴角时都疼得厉害,泪水几乎就要忍不住坠落下来。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这个女人,不过是仗着位分比她高了点,怎么就敢如此对她? 贤妃越想越气,面色也越发难看,胸腔中的那团怒火,几乎就要将她给烧得理智全无。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炸响,贤妃双眸不可思议地睁大,里面满是难以置信。 她,还真敢下手? “你竟敢直呼本宫名讳,掌嘴二十下!”皇后说着,对于贤妃那张之前就已经被她啪啪几下扇得高高肿起来的脸颊,完全没有丝毫怜惜之意,甩手,一个耳刮子眼看着就要又落在贤妃的面上。 贤妃哪里还肯再被这个女人捉着打,反手就要去扯皇后的头发,那个样子,真的很泼妇打架,没什么两样。 慕挽歌原本眉目不动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到了此刻,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下去,这个时候,她应该做些什么。 慕挽歌目光淡淡扫了下远远缩在战圈之外,吓得面色发白的宫装婢女们,正准备开口讲话,眸光一瞥,突然看到一个身影由远及近而来。 慕挽歌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隐匿的弧度,看来今日是热闹了,既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等下,只怕才是真正的好戏上演。 果然…… 慕挽歌才这般想着,一道清脆动听得如同莺啼幽谷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几许嘲讽的意味,“哟,两位姐姐这是在演什么戏,好生热闹……”那人说着,眼前还绕有趣味地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此刻几乎就要抱做一团的贤妃和皇后两人,嘴角勾出冷笑。 闻言,两人的动作都不由得一顿,齐齐看向那个说话之人。 “啧啧,贤妃娘娘现在这样子,可真是……”来人抿了抿唇后,才别有深意地说到,“可真是勾人心魂呢……想必陛下看了,会更加疼爱姐姐吧。” 她的话含讽带刺,听得贤妃面色又是一沉。 她双颊此刻肿得跟个猪头一样,发髻散乱,哪里有半点勾人心魂的模样? 柔嫔那个死女人,她说这话,分明是在挖苦她! 而且,她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般欺辱?就算是嫁给陛下后,那陛下也是把她放在手心里疼宠着,又何曾向今日这样被人折磨? 贤妃虽妃名为“贤”,可实则,她一点也不贤,她应该是这宫中最为善妒记恨之人,所以,这个妃位给了她,在外人眼中怎么看来都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柔嫔,本宫行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贤妃面色寒到极致,一双被高高肿起的脸颊挤成一条缝的眼眸,冷然地盯视着柔嫔。 柔嫔闻言却不以为意,柔柔一笑,眼眸刹那生光,灵气逼人,那副模样,看得贤妃瞳孔骤然一缩,她突然觉得,这个柔嫔,眉目之间,长得竟然与皇后那个女人,有三四分的相似…… 恍然间,贤妃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口刹那间弥漫上一股苦涩的味道。 原本,她只是一个用来刺激那个女人的工具就罢了,可是,这么一个仅仅与叶流珠三四分相似的人,都可以凭着这点点的相似获得这般荣宠,那么,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重要? 她,不敢深深细究下去。 越想,她就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手揪着一般,让她有些顺不过气来。 “妹妹不过是为姐姐着想罢了。”柔嫔说着往前走近了几步,声音清浅,“姐姐身怀六甲,还是小心为好,不然孩子……”柔嫔说着抿唇不语,可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贤妃闻言,面色又是变了数变。 下意识的,她抬手抚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眼底划过一抹深不可见的柔意。 贤妃转眸,恨恨瞪向那个害她此番如此失态的罪魁祸首,却发现…… 人家压根没将她放在眼中,那个女人,此刻稍微整理了下衣袍,已经悠悠地转身准备离开。 贤妃不由得胸口一窒,怒火又不可蔓延地升腾了起来。 她正待发火,却发现那人已经施施然地走远了,身侧还跟着死丫头。 那个死丫头,从刚才起,就不发一眼,一直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在旁边看着好戏,那副样子,真是气得她差点没能呕出一口血来。 贤妃双目恨恨瞪着那渐渐走远的背影,恨不得能在她们的后背上戳出两个窟窿来。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慕挽歌倒是没有想到,这好戏还没有真正上演,就这么落了幕…… 其实,慕挽歌心里恶趣味地还蛮希望那三个女人能够好好地闹一闹,她这,还没看尽兴呢。 慕挽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或许,她可以在那另外两个女人身上做点文章,然后,利用她们,去扳倒皇后……想必,那两人,就这件事情上,会很愿意和自己合作吧。 “娘娘,刚才那木雕玉佩可是……”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轻轻地接过话头,“那是我们曾经的结交信物。” 她的声音很低,沉沉的,慕挽歌听不出来里面含了什么意味。 原来如此,难怪她也在父亲身上看到过相似的一枚木雕玉佩……也难怪她刚才会那般紧张了…… 慕挽歌微微垂下眼眸,不再说话,慢慢跟随在皇后身后几步远的距离,缓缓地往回走。 慕挽歌不知道,她以为自己一直是个看戏人,冷静而又清醒,殊不知,其实,那场戏,本就是有人故意设计给她看的,为的,不过是把她引入陷阱而已。 而她,一直都不是那个看戏人,而是猎物…… …… 贤妃此番在皇后那里吃了那般大的亏,她哪里能喉忍,所以,她自然是去当今圣上那里,煽风点火地诉了苦,然后,当夜,圣上就传见了皇后。 圣上传见,皇后自然不敢拒见,在传旨公公地带领下,皇后径直离开了凤栖殿。 夜,渐渐地深了,凤栖殿中都点上了宫灯,时间推移,然后,八角宫灯里的烛火跳跃了几下,缓缓熄灭。 凤栖殿,慢慢地被一层黑暗所笼罩着。 直到夜深,慕挽歌仍没有见到皇后回宫。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难不成那两人…… 慕挽歌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飞过一抹嫣红,不过很快那抹嫣红之色,就被一片沉凝肃然所取代,她的眼底,闪过凛凛寒光。 既然,皇后不在,那今夜,岂不是就是她最好的机会了? 说来,她还要多谢今日贤妃的那一通胡搅蛮缠呢…… 慕挽歌嘴角微弯,缓缓翘起一抹弧度,在暗夜下熠熠生辉。 她趁今夜救出父亲,然后,将他安置在一个安全地方,就算皇后发现父亲不在了,她也必定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只能暗自吃下这个哑巴亏…… 正文 正文_第367章 他不是!中计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也不再犹豫,动作利索地换了一袭黑色紧身衣后就提着剑,小心翼翼地潜出了房门。 今日天助她也,皇后被圣上传见,今夜,定是脱不了身的,所以,此时前去救出父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慕挽歌一袭黑色紧身衣,将她身形完美凸现,她脚步微动,身形翩跹灵巧得如同一尾游鱼,在融融的黑暗之中,游刃有余地潜行着。 夜风寒凉如水,刮在脸上,下一刻仿佛就要凝结成冰似的。 夜色沉沉,此刻的凤栖殿灯火昏暗,呼呼的风声灌过长长的甬道,发出犹如野兽咆哮般的怪叫。 慕挽歌凭借着上次跟随皇后的记忆,一路摸到了庖房,按动了墙面上暗藏的机关之后,慕挽歌就从那出现的暗门走了进去。 里面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潮湿阴冷,滴滴答答地水珠滴落在地的声音,听来带着几分让人胆寒的味道。 暗道里仍旧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那水滴落的声音,一下下地滴在地上,无端的死寂,总是会让人心中,莫名地有些慌。 这条暗道很长,慕挽歌走了许久,也没能走到底。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点的光亮,慕挽歌知道,那个囚着父亲的暗室,到了…… 到了这里,慕挽歌的脚步突然有些凝滞了,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让她竟然有些迈不开脚步。 当初,她瞒着父亲,和骚蝴蝶混入送亲队伍中,之后,她更是留在了神帝国中,让父亲一个人回了北辰国。 一年多来,她都没有回去看过父亲一眼,现在想来过往种种,慕挽歌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她,可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眼底闪过一抹苦涩的光芒,她后背贴靠着身后的墙壁,轻轻地顺着自己的呼吸。 一年多未见,当初以为父亲葬身在那场火海之中了,却没想到,父亲竟然还活着……这对慕挽歌来说,可以算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了,可是,到了这里,慕挽歌突然有些犹豫了,步子变得沉重异常,迟迟迈不出去一步,一颗心,也在胸腔之中,不规则地跳着,咚咚的闷击声,响在慕挽歌的耳边。 或许,近乡情怯,就跟这个是个一样的道理吧…… 慕挽歌反复吐纳了好几口气后,这才让自己胸腔中那颗乱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下。 狭窄黑暗的暗道里,慕挽歌的眼眸明亮。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的气息,缓缓抬步,慢慢地向着那个透着点点光芒的暗室靠近。 近了,越发地近了…… 慕挽歌甚至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个暗室里的构造。 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在暗室的角落处放了一台烛火架子,上面点着二三十根烛火,将那空旷的暗室照得有几分明亮。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穿着一袭黑色的袍子,双腿盘坐在地面之上,头微微垂着,似乎在打着盹儿,他的双手都被套上了铁环,铁环连着长长的铁链,直刺入他身后一来米远的墙壁之中。 慕挽歌环视了下周围,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 很好,看来,这里没有设埋伏。 慕挽歌眼眸一眯,噙着抹淡淡地笑意。 她轻吐出一口气,抬步就直朝那暗室中走去。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可那个人,或许是长年征战沙场练就的敏锐,他倏地一下便睁开了眼睛,抬头就向着慕挽歌这个方向看来。 那双掩映在层层乱发中的眸子,犀利逼人,看得慕挽歌心莫名的一抖。 不过,那人似乎意识到来人是谁,下一刻目光转柔,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诧异之色。 两人两相凝望着,空气有一瞬间的沉寂,在两人身周静静流转。 顿了好久,一道低沉沙哑大声音才悠悠响起。 “歌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声音听来又沙哑又粗嘎,有些难听。 不过,慕挽歌却觉得,这声音,是她以往从不曾发现的好听。 “父亲,对不起,歌儿来迟了。”慕挽歌虽然极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可却发现,话一出口,她竟然还是忍不住有些哽咽。 原来,她也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慕挽歌隐隐觉得,眼眶里有什么酸涩滚烫的东西要一涌而出,她侧过头,抬袖悄悄擦了擦眼角,猛吸了口气,勉力维持住面上的镇定。 慕挽歌,现在可不是你煽情的时候! 慕挽歌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之后,这才回过头来定定瞧着慕高枫,声音也恢复了一些平静,“父亲,歌儿马上就救你出来。” 慕挽歌话音一落,脚步如风地就直往慕高枫走去。 慕高枫没有说话,目光静静地跟着慕挽歌。 慕挽歌几步来到慕高枫面前,提起那缚住慕高枫双手的铁链,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手起剑落,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束缚着慕高枫的铁链就应声而断。 慕挽歌伸手将慕高枫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扶起,细心地替他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袍子,扶着慕高枫,语含关切,“父亲,歌儿先带你出去!” 慕挽歌眉目之间一片冷然,让人看不出情绪。 “嗯。”慕高枫沉声应了一声,就着慕挽歌扶着他的手,抬步缓缓向着暗室外走去。 可两人才一踏出暗室,只听得一阵整齐有致的脚步声从长长暗道的另一处由远及近地传来,前仆后继,丝毫不乱,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快要近至眼前。 慕挽歌觑眼瞧去,黑压压的人堵住了狭窄的暗道,冰冷的长枪在空气中泛着冷然决绝地光泽,看得人心中发寒。 慕挽歌心中陡然一沉,眉目间,拢上不解。 “不要和他们正面交锋。”慕高枫似乎明白了慕挽歌心中的疑惑,不禁出口说到,“那是皇后特训的流云军,训练有素,那也都是些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硬汉,我们避开他们……”慕高枫说着,一把拉过慕挽歌的手,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慕挽歌被慕高枫刚才的话给惊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皇后自己特训的流云军? 那……也就是说,皇后竟然有自己的,只听从她命令的流云军!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心中除了吃惊,说实话,她竟然还隐隐有些佩服。 一个女子,能够上战场杀敌已属不易,可她不仅如此,竟然,还建立了只属于她自己的一支军队! 慕挽歌心中如何能够不吃惊? 就在慕挽歌这一晃神的瞬间,慕高枫拉着慕挽歌已经走了好远。 慕挽歌回眸看去,那持着长枪,一片黑压压的军队,正步伐不乱地一步步向她们逼近。 慕挽歌再回头瞧了一眼慕高枫,他拉着自己在这暗道之中,熟稔地行走着,看那样子,倒似是对这里极为熟悉。 慕挽歌心头起了疑惑之意。 “父亲,这边出去是通往哪里?”慕挽歌沉着声音问到。 慕高枫长眉微蹙,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凝重之意,“这边过去,可以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这通道,实则是宫中原本就有的暗道,是紧急情况下用来避难的,只是,这多年来,北辰国一直太太平平,所以,这暗道倒也没了用处。”慕高枫话语平静无波,慕挽歌从他的话中听不出来别的情绪。 “既然是宫中暗道,那父亲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慕挽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疑虑丛生。 “歌儿忘了为父和他们的关系了?说来当初幼时……”慕高枫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话头,眼中闪过一抹追思之色。 慕挽歌眯了眯眼,他那副样子,看来倒不似作假…… 慕挽歌心念急转间,脑子中,又转过了一个弯儿。 “父亲,那,你一直和歌儿提起和皇后以及圣上过去的事,那……你和母亲是怎么相识的?”慕挽歌一张小脸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只是那悠悠而来的话语,让那个走在前面的人,顿住了脚步。 “这些事,等出去以后我再和你说。”慕高枫这话仍是无波无澜,让人听不出什么意味,可慕挽歌却心中一凛。 他,这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现在,她不是怀疑,她几乎就可以肯定,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父亲! 慕挽歌一念及此,身周气流冷然了几分,握着剑的手,收紧了几分。 慕挽歌衣袖微动,抬剑就一个横挑过去,本以为会是出其不意的攻击,却没想到,前面那人就像是早有察觉一般,脚下灵巧地一跃,身形已经滑出几米远。 慕挽歌眼眸微眯间,冷光凛凛,手中长剑一抖一甩,寒光乍现。 她身形如同一尾出水蛟龙一般,紧缠而上。 那人,究竟是谁? 父亲哪里去了?父亲究竟是已经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还是说……从一开始,她看到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父亲! 慕挽歌此刻,心有些微乱。 正文 正文_第368章 她,无路可退了! 慕挽歌夜视能力极好,即便隔着沉沉黑暗,慕挽歌也能够看到那人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慕挽歌不禁心中有气,没想到,她竟然被皇后给摆了一道! 慕挽歌此刻不能退,只能进!而眼前那人,竟然冒充父亲,简直不可原谅…… 慕挽歌微眯着的眼眸间噙着厉意,握着长剑的手缓缓收紧,她脚下一动,身形疾如闪电,犹如一股急旋风一般,直冲着那个人就席卷而去,那人嘴角噙着一抹冷厉的弧度,身形疾闪之间,两人就矫若游龙的纠缠在了一处。 暗倒内空间狭窄,两人都施展不开身形,所以过起招来,也颇有几分拘束。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近身作战的本领。 “咔——” 正在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之时,突然一声暗门转动的声音传来,慕挽歌心中一惊,凝眸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在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一路行到了暗道的另一个出口处,而就在两人刚才打斗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谁碰触到了机关。 就在慕挽歌这一晃神的空档,那人抓住机会,一掌击向慕挽歌的后背。 暗道本就狭小,两人站在一处都显得拥挤不堪,所以,他这一掌击来,加之速度又快,慕挽歌根本来不及做出闪躲的动作。 那一掌实实在在地落在慕挽歌的左肩膀处,带起的力道,击得慕挽歌的身形一下踉跄几步,一下就被击出了那个暗门之外,然后,慕挽歌听到暗门“咔咔”关闭的声音。 慕挽歌心猛地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总以为那些人会随着暗门的追出来,却没想到,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而且,刚才那个人击在她肩膀处的那一掌,根本就没有带上任何内力,好似,他那一掌,也就是为了能够将她推出那个暗门之外…… 推出暗门之外? 慕挽歌脑中有什么快速地闪过。而且……鼻端飘过上好的龙涎香的味道,熏得她有些醺醺然。 似乎意料到什么,慕挽歌猛地抬头打量了下四周。 装潢精致华贵,一应器具,用的都是顶尖的,而且,色彩以明黄色为主…… 慕挽歌心已是沉到谷底。 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龙涎香的味道,可那仍旧掩饰不住空中那一股旖旎燥热的味道。 隐隐地,还有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从内殿里,透过层层飘飞的纱幔,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 尽管慕挽歌已经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了,可当她真真毫无准备地撞破这事时,慕挽歌仍旧觉得,面色臊得慌。 不过…… 隐约听着从那轻纱细幔深处传来的声声百转千回,似痛苦,又似愉悦的低吟声,慕挽歌直觉,那两人此刻一定正在关键时候,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屋内突然闯入了她这么个外来者…… 既然如此,那衬着还没被发现时,赶紧撤退! 她可不能为了这事,父亲没救出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正准备开溜,却听得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隐约间,还有盔甲铿然摩擦的声音。 慕挽歌眉头一皱,难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啊——” 就在慕挽歌这一个思索间,一声尖锐的女声直逼天际。 慕挽歌额角一跳,心头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完蛋了! “陛下,有……有刺客!” 一道有几分熟悉的女声传来,慕挽歌没有皱得越发紧了,随着那个熟悉的女音而来的,还有携着破空风声凌厉而来的一掌,直往慕挽歌的要害逼来。 慕挽歌身形一旋,疾速躲开。 她动作极快地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帕,在闪躲的同时,将那方绢帕飞快地系到了自己的面上,遮挡住了自己的容颜。 这个时候,如果让北辰傲天看见她的模样,只怕她有一百张嘴,也没法将这个事情说个清楚。 一个通敌叛国的罪臣之女,拿着一把长剑,深夜闯入当今圣上寝宫…… 这个会让他人如何作想? 只怕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会以为是她想刺杀北辰傲天,借机为被满门抄斩的慕府众人报仇吧? 慕挽歌,她,不敢冒这个险来做赌…… 慕挽歌握着长剑的手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跳动,指节也隐隐泛着森森的白色。 “陛下,陛下……”外面传来北边傲天贴身侍监常公公的声音,话语中含着浓浓的担忧之意,“陛下,宫中闯入了刺客,陛下可……” “朕好着呢!”北边傲天鹰隼般的眼眸里,寒光乍现,薄唇轻掀间不耐烦地回到,一下堵住了常公公接下来的话语。 “刺客,可不就在眼前……”北辰傲天双眸犀利如剑,冷冷地上下扫视着慕挽歌,那目光,赤果果得,好像慕挽歌在他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威压大得,几乎就要让人站不住脚。 若换作是一个普通女子,在北辰傲天这般的扫视下,只怕当下就吓得要跪了下来,苦苦求饶。 可慕挽歌终究不是普通人,顶着北边傲天这般大的威压,她仍旧手握长剑,挺直脊背,神色从容地在原处站着。 “什么?刺客……”常公公吓得怪叫一声,那音儿明显地都变了调。 “来人,护驾,护驾——”他扯着嗓子大吼,然后殿门“砰”的一声就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紧接着,常公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北辰傲天的面前,将北边傲天挡在身后。 随之,一阵繁杂的脚步声轰然挤了进来,不过晃眼间,慕挽歌脑门就被无数的寒冷兵刃对着。 森森薄刃,折射出凛凛寒芒,刺得慕挽歌眼睛生疼,而那些蜂拥而进的人,更是如同铁桶一般,将慕挽歌给牢牢地围在其中,只怕是,连一只苍蝇也不能从他们的包围圈中飞出。 慕挽歌微微眯起了眼眸。 “大胆,你是何人?受何人指使?竟敢行刺陛下!”那常公公瞪溜圆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慕挽歌,那副模样,就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给千刀万剐一般。 慕挽歌不语。 北辰傲天抬手一把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常公公。 在常公公眼中,他那是舍身护主,可在北辰傲天眼里,他那就是碍手碍脚! 常公公被北辰傲天那毫不留情地一拨,弄得身子踉跄了几步后,闪到了一边。 北辰傲天鹰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上下打量,嘴角挑着残忍的弧度。 “你若束手就擒,朕还可以饶你一命!”北辰傲天声音冷到极致。 “陛下……”一个娇糯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害怕的味道。 慕挽歌寻声望去,熟悉的脸庞,只是……那个人却不是皇后!而是,流砂,不,现在应该成为柔嫔了…… 此刻,慕挽歌突然就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皇后的阴谋! 那一夜,她根本就是故意让自己发现她的踪迹,故意让自己跟踪她,然后,她也是故意让自己听到那一切。 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今时这一刻。 她知道,自己知道父亲被囚后,一定会想法搭救,所以,她就精心地设计好了这一切—— 她首先借由和贤妃的吵闹,让北边傲天传召与她,然后,她有意一夜不归,让自己误以为这是最佳救出父亲的时机时,自己就已经掉入了她的陷阱之中! 在那之后,就发生了暗道里的一切。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条暗道,一边通着凤栖殿的庖房,另外一边,竟然通着北辰傲天的寝宫! 仅仅是这一切还不够,她还故意闹出刺客一事,为的不过就是将刺杀北辰傲天这条罪名,牢牢地扣在她的头上,让她辩解不得! 真是,好缜密可怕的心思…… 原来,这个局,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为自己设计好了…… 可笑的是,自己就还真的一步,一步地掉入了她的圈套之中,看来果然是,关心则乱。 短短的时间内,慕挽歌脑中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一瞬间,想通了近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慕挽歌眼眸之中,飞速地掠过各种复杂难明的情绪。 当下局势,该如何破解? 如今,她完全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任她舌灿莲花,她所说之话在外人看来仍旧是辩解。 慕挽歌薄唇抿紧了几分。 眼下,她究竟该如何? 硬闯出去?北边傲天也是修炼高手,加上这层层严密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御林军,她怎么闯得出去? 如果束手就擒……这事,也总得给个交待,她如今的身份,毕竟敏感得很。 慕挽歌眉峰微蹙,薄唇紧绷成线,挺直脊背立在原处,久久的,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她,从未陷入过这般的僵局之中。 现下,事情真是难办了…… “看来,朕只有用强的了……”北辰傲天话音冷漠,他话音一落,那些御林军瞬间层层逼近,包围圈一下就被缩小了好多。 慕挽歌神色一凛,如今,她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 正文 正文_第369章 不解释,我自己去 慕挽歌眼底闪过凛凛寒光,握着剑的手攥紧了几分,露在锦帕外面的一双眸子越发显得深沉晦暗。 此刻,反抗似乎显得有些多余,既然如此,她倒还不如…… 慕挽歌心中转过一个念头,握着剑的手一松,长剑“哐当”一声砸在了地面之上,发出一声脆响。北辰傲天看到慕挽歌的动作,长眉一挑,眼底飞速地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心底起了几丝趣味之意。 这个人,看来倒是个识时务的。 正在北辰傲天思索之间,那边那人却发出一声轻笑。 北辰傲天眉头一皱,目光犀利如剑地扫向那个,挺直着脊背肃然站在包围圈中间的人。 看她身形,也勉强算得上玲珑有致,应该是个女子无疑。 女子……北辰傲天嘴角勾出一抹戏谑至极的弧度,一个区区柔弱女子,面对此番场景,竟然还能做到如此面不改色,这个女子,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如此一想,他倒是对她那覆在绢帕下的容颜,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北辰傲天心中这般想着,面上也就真的颇带几分探究意味地看向慕挽歌,那一双鹰隼般犀利眸子里,此刻全都是浓浓地兴味儿之意。 慕挽歌感受到北辰傲天那探究的视线,轻笑声渐止,声音清泠动听地响起,“皇后娘娘可真是跟臣女开了个大玩笑……”慕挽歌这话带着几分笑意,说来似真似假,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话音还未落地,慕挽歌抬手,毫不在意地轻轻扯掉了自己面上的绢帕,扬手一抛,那袭绢帕仿若一片鸿羽,没有丝毫重量地落在了地上。 而后,那一张美丽得如同花朵绽放的容颜,在北辰傲天幽深如海地眼中渐渐显现出来。 北边傲天眼神一深,眸子中闪过别的什么意味。 原来……是她…… “唉,没想到竟然是通往这里的……”慕挽歌虽然眉头微微蹙着,话语中,自己眉梢眼角间,却是含着淡淡的笑意,那副模样之中,哪里有普通女子面对此情此景地半分慌张无措。她神色淡定动容得,就好像……眼前这一切都不是事一般! 北辰傲天嘴角挑起一抹弧度,看起来似乎是笑了,可那抹笑意,却明显的未达眼底,眼底沉凝暗黑一片。 慕挽歌刚才那话说得隐晦,如果,她明明白白地说出这宫中有条暗道,而且,那暗道还是通往这寝宫之中的,只怕,她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哪个宫中还能没几条暗道,可既然都叫暗道了,那自然是不能为人知道的。 所以,慕挽歌刚才那话才说得那般似是而非,只因,她只要让那个该懂的人明白她所说的话便行。 而且,她刚才言语之中,似真似假地也将皇后牵扯其中,以他们两人目前的这种关系,只怕,北辰傲天想不怀疑皇后都难吧? 慕挽歌眼底划过一抹隐匿不可见的笑容,很快便消失在了那双晦沉如海的眸子之中,让人再寻觅不见。 就算北辰傲天不怀疑皇后娘娘,那么这件事,至少可以在他们两人之间种下一粒怀疑的种子,然后,在他们的心里生根发芽,逐渐成长,最后不可收拾…… 慕挽歌眯了眯眼,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声音轻扬,完全听不出丝毫的慌乱害怕之意,“现在这情况,解释似乎也没什么用了……”慕挽歌半眯着眼睛,嘴角勾着一抹淡笑,这话倒是说得一派轻松。 看得北辰傲天嘴角弧度又加深了几分。 “你,你大半夜地闯入陛下寝宫之中,你,究竟打的是什……什么主意?”原本缩着肩膀,战战兢兢躲在北辰傲天身后的柔嫔,稍稍探出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说出的,无疑是一些落井下石的话。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嘴角也就当真勾出了一抹冰凉的笑意,声音透着不明的意味,“柔嫔这还看不出来吗?” 柔嫔问的话,暗藏锋芒,她无论怎么回答,都是一个错字!既然如此,那她倒不如不回答。所以,慕挽歌淡淡地将那个话头抛回给了柔嫔,当即噎得柔嫔说不出话来,面色变了几变。 一双原本柔情泛滥,水汪汪的眸子,在北辰傲天看不见的地方,刹那间拢上一层阴霾之色,双眸更是目不转睛地,恨恨地瞪着慕挽歌。 慕挽歌毫不在意地一挑嘴角,声音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走吧。”慕挽歌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竟然没有丝毫要挣扎的意思。 她那副模样,倒让北辰傲天有些无法入手了。 北辰傲天双眸深深地看着慕挽歌,眼底闪过各种汹涌的情绪,嘴角抿紧了几分。 眼前这个女子,不愧是那个人的女儿,这股镇定从容大气势,与他倒颇为相似,让他都忍不住叹一声,不愧是他的女儿……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惹得自己厌恶。 北辰傲天眼底闪过一抹暗芒,看向慕挽歌的眼神阴晴不定。 “带下去……” 北辰傲天仍旧紧绷着一张脸,面色没有丝毫的波动,声线也平稳得如同一条直线。 “这……”常公公眉头紧拧成了一个死疙瘩,面色有些为难。 今日这事情,可真是难办! 这个慕挽歌,如果仅仅只是慕府的二小姐倒也罢了,给她扣上一顶罪臣之女,以及刺杀圣上的罪名,直接就可以拖下去处置了。 可,关键是,人家现在也是那强大莫测的神帝国太子妃啊……如此,倒有些不好处置了……把她扔到哪里,都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常公公心中不由得重重得叹了一口气。 北辰傲天仅仅只是淡淡一瞥,就已然明白了常公公内心的想法。 他眼神一沉,嘴角勾出冷冽的笑容,“带下去!” 这次,他的话语之中带上了几分冷厉之意,嘴角的肌肉由于绷得太紧,已经有些微的抽动。 常公公看着北辰傲天那副冷厉肃杀的模样,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连忙点头哈腰的应是,转身,一拂手中的拂尘,沉着一张脸,冷声喝到,“还不把这个刺客带下去!” 常公公说着目光恨恨地瞪向慕挽歌,眼底意味不明。 他就不明白了,你说这个二小姐,嫁给了神帝国的太子为妃,那可谓是风光无限,这般好事,她怎么就不知好好把握,好端端地,她又回来淌这北辰国的浑水做什么! 常公公眸光一转间,心中已经转过了几个念头。 慕挽歌自然也感受到了常公公那凉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过,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慕挽歌淡然一笑,完全用不着那些个,持着凛凛长枪的人押解,她自己倒规规矩矩地走在了前面,那副姿态,就好像,她即将要去的地方,不是那阴冷简陋的牢房,而是去赴约一个盛宴场合一般。 因为,她的姿态闲散优雅到了极致,眉目之间也是含着淡淡的笑意,看得在场之人,真是莫名其妙。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目光一直跟随者慕挽歌远去的柔嫔。 柔嫔双目晦暗难明地看着那个,被层层持着长枪的御林军押送而出的慕挽歌,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今夜这事,看来,是皇后的手笔了。她倒是没想到,皇后那个女人,竟然也是这等心思毒辣之人。 她原本还以为,皇后就好比那深谷之中的幽兰,只知道独自静静绽放,从不会参与外界的斗争,却没想到,原来,她竟然也是这种惯耍手腕之人。 看来……这后宫之中,果真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柔嫔之中眼底闪过暗芒,嘴角微微扬起。 无论怎样,她都还是得感谢皇后那个女人呢……如果不是她,慕挽歌那个女人,今夜怎么可能会吃了这么一个哑巴亏呢? 这种有苦说不出,有理说不清的感觉,她总算也是体会到了。 当初,她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己从慕府中驱逐而出时,那时那刻,她的心情,慕挽歌那个女人,今日可也算体会到了! 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柔嫔嘴角勾出冷笑,沉冷了几分。不过,刚才那般情景下,那个女人,她,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那副模样,就好像完全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眼中一般。 那副目中无人的姿态,真是让她看了起火! 她不过就是仗着一个神帝国太子妃的身份! 柔嫔可谓是恨得牙痒痒。 不过,一切无妨……虽不能要了她的性命,可进了那种地方,那可不能那么轻轻松松就从里面出来了……把她好好折磨一番,想必有趣得紧。 柔嫔一想到那个女人凄声尖叫的模样,她这心里,就有一股抑制不住地窃喜蔓延开来,很快,就膨胀和了她整个胸腔。 想想,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那女人,进了那地方,应该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了吧…… 柔嫔一想到这里,嘴角就高高翘起。 “你在走神?刚才被破坏的事,是不是该继续?” 一道低沉地声音摩挲着柔嫔的耳垂而来,撩拨得她的身子一软。 正文 正文_第370章 想他了 北辰傲天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听得柔嫔心中一荡,下意识地,柔嫔的脸上飞上了两团红晕,眉目之间也染上了一层娇羞之色,为她增添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北辰傲天眸子变得幽深了几分,里面闪烁跳跃着不明的光芒。他那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柔嫔,眼里仿佛没她,又仿佛满满地都是她…… “你……”北辰傲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沉沉吐出一个字,可剩下的话,全都被他吞回了腹中。 “嗯?陛下……”柔嫔声音百转千回地应了一声,娇媚酥麻得,只怕是任何一个男人听了都会觉得血脉喷张。 北辰傲天只觉得喉头越发地干了。 他抬手,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而缓慢地抚上了柔嫔的眉梢,顺着她眉尾直往下滑,然后,指尖停在了柔嫔的眼角处。 他的指尖在柔嫔的眼角流连摩挲了好久,不住的来回抚弄着,满是柔情蜜意,挑弄得,柔嫔娇软地身躯一下就在他的指下化为了一滩春水。 柔嫔不由得,有些站不住身子了。 她脚下一软,身子整个就靠倒在了北辰傲天的怀中。柔弱无骨的小手,懒懒地攀上了北辰傲天的脖颈之上,微仰着小脸,满目迷离地看着北辰傲天。 北辰傲天直直地凝视着那双此刻,波光荡漾,无限春光的眸子,心里划过一丝别样的意味。 像,这双眸子,真的和她像极了……如果,她也能够用这般温软痴迷的眼神看着他,只怕,无论是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可,那个女人,那个愚蠢可悲地女人,她的目光,永远只停留在那个该死的男人身上! 她的目光,一直牢牢地追随着他,从来不知道,有个楞头小子,一直跟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跟随别人的目光…… 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可笑!他恨不得能够将自己的一颗心抛出来给她,可她只怕是连看,也不愿意看一眼吧。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男人,那个他曾经暗自里嫉妒,而又羡慕着的男人。可,那个男人眼中又何曾有她半点,他的心里,只有那个莫名其妙地,突然从天上掉下,将他砸下马头的女人…… 世事造化弄人…… 北辰傲天一想到这里,心里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苦涩的味道。 下意识地,他扼着柔嫔柔软腰肢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一个俯身,北辰傲天深深地吻上了柔嫔那双迷离美丽的眼眸,他大手用力一拉,让柔嫔更加贴近了他几分。 唇渐渐下移,吻上了柔嫔鲜艳欲滴的红唇,然后辗转加深。 直到两人气息都乱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北辰傲天才渐渐的松开了几分柔嫔。 他大掌一个用力,柔嫔只觉得一股腾空感传来。 然后那个男人,就抱着她脚步如风的直往龙榻上快步而去。 柔嫔凝眸看向那个阴柔俊美的脸庞,心里如同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这个男人,脸庞柔美,行事却果决狠断,而且,成熟稳重,身上有股其他同龄男人没有的味道,让她,越来越着迷…… “嗯……”柔嫔被重重地甩在了床榻之上,后背传来一股撞击感,她还没恍过神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随之欺身而上,将她牢牢地给禁锢在了他坚实的双臂之间。 他呼出的空气很灼热,喷薄到她的脸上,让她脸颊更加滚烫。 她仿佛被他带得燃烧起来了…… 纱幔慢慢落了下来,遮挡住了里面的一片火热。 …… 慕挽歌被层层御林军的“护送下”直往牢房而去,看着他们那副万分戒备,身子紧绷的模样,慕挽歌心中好笑。 她嘴角噙着淡笑,不言不语地就被那些人围着走到了牢房。 恐怕,她是这世上最乖顺的犯人了吧。 直到“咔嚓”的一声上锁声传来,那些押送慕挽歌前往牢房的人,才稍微松了口气。 慕挽歌丝毫不嫌弃牢房的地面脏乱,轻轻地拂了拂衣袍之后,就旋身盘腿坐在了地面之上,然后微微阖上了眼眸,将外面那些探究的视线隔绝在外。 直到,那些或奇怪探究,或敬畏害怕,或嘲讽鄙夷的视线,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时,慕挽歌才缓缓地睁开了那一双如同天边弯月般的眸子。 慕挽歌薄唇微微一抿,嘴角勾出浅淡的笑意。 她之所以如此淡定坦然,是因为她知道,北辰傲天根本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之前,她一直不想徒惹麻烦,所以才一直避免着与北辰傲天正面交锋,可到最后,既然正面对上不可避免,那她还不如做得坦坦荡荡一些,这样,反倒可以降低那些人对她的怀疑。 不过……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嘴角挑出冷冽的笑容,北辰傲天不会对她怎么样,可那些个苍蝇蚊虫,却肯定是免不了要来落井下石以及,好好“折磨”她一番的。 如果来了,正好…… 她要想对付皇后,就凭她的力量只怕还不行,所以,她需要同盟,需要,一柄武器…… 慕挽歌嘴角一勾。 今夜折腾了大半宿,现在确实困得很……她还是先好好睡个觉吧。 慕挽歌扫目打量了下四周,空间狭小,地面上到处散落着杂乱的枯草,时不时地有蟑螂鼠虫从慕挽歌的脚边窜货。而且,这里面隐隐间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慕挽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这里条件是差了不知一点半点,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蹲牢里了,所以,慕挽歌也能勉强接受这样的条件。 慕挽歌简单的收拾了下,翻身就躺在了牢房里那张,唯一的木板床上,翻了一个身后,就眯眼睡了过去。 外面清凉的月光,透过高墙上那扇狭小的窗户泄落下来,投射在那个微蜷着身子,缩在冷硬的木板床上的身影。 一切,显得静谧。 可,这一刻的静谧,在下一刻的一道惊呼声中被击碎。 慕挽歌翻身一下从木板床上起身,面上布满了一层薄汗,她的面色,也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白色。 慕挽歌微喘了口气,她抬手,抓上了自己胸口处的位置,那里,此刻正传来无比清晰的疼痛,恨恨地揪扯着她的心,让她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刚才,梦中的那一幕,在她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着,无论她怎么驱赶,都无济于事…… 一想起梦中的场景,慕挽歌就觉得心口一阵阵的抽痛,那个梦,那般真实,真实地就好像真实发生的一般,让她的心,乱得有些不知所措。 梦中,她看见那个美艳得连女子也自愧不如的骚蝴蝶,他……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大约七八岁孩子的模样,一步步地走向她,然后,紧拉着她的衣袖,一张漂亮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仰脸定定的瞧着她,苍白地唇哆哆嗦嗦地唤着,“痛,我痛……” 她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那一刻自己的心痛…… 正当她弯下腰,想要将他抱起来时,他却一把推开了自己,转身就向远处跑去,头也不回。 无论她在身后怎样声嘶力竭地唤他的名字,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看她一眼,甚至连那向远处奔去的脚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她抬步,撒腿就向着那个向远处跑去的小身影追去,可是,明明不远地距离,无论她怎么追赶,她竟然也不能追上他……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脚下一软,“咚”一声,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那声砸地声传来的时候,慕挽歌觉得她整颗心都在跟着一抽一抽的痛。 站起来,快站起来…… 她到现在都还能清楚地回忆起自己当时地那种痛感和急切之意,她拼命地唤着,让他站起来,她拼命的向着他跑去,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唤,那个小小的身影,也再也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身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一点反应。 她拼命地想跑过去,可是,无论她怎么样去追,她们之间始终维持着那不远不近的距离。 巨大的痛楚席卷了她的全身…… 就算是现在回想那个梦中的场景,慕挽歌仍旧觉得呼吸被憋闷得有些困难。 她不由得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 她是因为很久没有见到那只骚蝴蝶,所以……想他了吗? 慕挽歌抬眸,目光透过那扇小小的天窗看向外面星罗棋布的星空,眼中闪过不明的光芒。 骚蝴蝶,你现在,是不是在和我看着同一片星空呢?在我想你的这个时刻,你,又在做什么呢…… 慕挽歌嘴角紧紧绷着,暗淡的星光投洒在她的脸上,为她增添了几分恬静的味道。 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暗光,嘴角挑着一抹轻浅的弧度。今夜,看来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正文 正文_第371章 联合? 慕挽歌在牢房里估摸着待了四五日的模样,日日的伙食,那些个狱卒倒是十分眼力劲儿地没有苛刻慕挽歌,青菜小粥,虽谈不上多美味,可也算是爽口。 慕挽歌呆在牢狱里,日子倒是悠哉。可她知道,过不了几日,就会有一些蛇虫鼠蚁前来搞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结果,果不其然…… 不过才四五日的模样,就有人携着一股香风,袅袅婷婷地来到了慕挽歌的牢狱前,看到慕挽歌一身白色囚衣,披散着长发,不戴任何钗环地盘腿坐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一声满含幸灾乐祸的笑意,就抑制不住地溢出了她的唇间。 如果忽略那声音中令人恶心的意味,那笑声倒也算得上是清脆动听。 慕挽歌半眯着眼眸,冷冷地看向那个在牢门之前停下来的身影,嘴角挑起一抹浅碎的弧度,眼底有着戏谑冷然的笑意。 “慕挽歌,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来人话语之中满满地全都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之意,听来很是欠揍。 “嗯。”慕挽歌轻轻应了一声,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 柔嫔瞧着慕挽歌眼眸微眯,面上神色不动丝毫,嘴角甚至还勾出了一抹笑意,看得柔嫔心里不由得“噌”的冒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个女人,都在这个时候了,她都不能给露出一副惶恐害怕的模样,让自己这心里舒坦些吗? 她真的是恨死了这个女人一副世事都在掌握中的模样! 她遇事这般的淡定从容,让她每每看了又恨又妒。 “慕挽歌,都到了今日这地步,你,还能笑得出来?”柔弱逼近几步,近得脸颊几乎都要贴在那铁门之上。 她双眸死死地瞪着慕挽歌,眼底闪着狠历的光芒,嘴角绷得死紧,那一字一句仿佛动喉咙中硬生生挤出一般,颇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慕挽歌闻言,嘴角笑意加深几分,她旋身就动作利索地从那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起身,抬步缓慢向着站在牢门之外的柔嫔走去。 柔嫔看着向自己步步逼近的慕挽歌,下意识地就有一种想要往后退的感觉。 可意识到自己这种下意识的窝囊举动时,柔嫔心中暗自啐了一口自己的没用,强自鼓起勇气,站立在原处,挺直脊背和已经行至面前的慕挽歌对视着,勉力让自己面上的神色看起来不那么慌乱。 这个女人,就算身穿素白囚衣,头发披散,不着任何妆容,可她仍旧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那一身,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尊贵优雅之气,根本就不是她能够与之相比的! 和慕挽歌那个女人相比,那女人就像是一只天生优雅高贵的凤凰一般,而她,则像是一只突然跳上枝头的野山鸡的一般。 一想到这里,柔嫔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暗。 “流砂,我,很感谢你能来看我。”慕挽歌眼眸微眯,弯成了弯月的弧度,眸光湛亮逼人,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看得柔嫔,不由得心中划过一丝别的意味。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明白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羞辱外加看她笑话的吗? 柔嫔面色变了变,心中闪过疑惑。 “慕挽歌,你在玩什么把戏!”柔嫔眼中闪过厉意,嘴角绷紧,眸光晦暗难明地盯着慕挽歌。她的身子绷得死紧,紧张到了极致。 慕挽歌这个女人,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慕挽歌抿唇轻轻一笑,声音仍旧不起丝毫波澜,她微微凑近了几分,目光直直地盯视着面色有几分异样的柔嫔,字字清晰的说到,“是呢……”慕挽歌说着话音一顿,声音中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流砂,过去的事,我送一个礼给你来聊表歉意,如何?” 嗯? 柔嫔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女人说什么,聊表歉意?那她,是承认过去的事情,是她做错了? 柔嫔眼底掠过一抹窃喜之意,嘴角微微抿出一抹弧度,心中有些自得之意。 “怎样?”慕挽歌见那个女人,只顾着抿唇暗笑,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再次反问了一句。 “那要看二小姐送什么礼了……”柔嫔特意将二小姐那三个字给咬重了几分,话语中含着不明意味,眉梢眼角间都染上了几分笑意。 慕挽歌眼底闪烁过别的光芒,嘴角挑出的笑意加深,她示意柔嫔靠近几分。 柔嫔双眸牢牢锁住慕挽歌,眼底有些犹豫。谁知道这个女人让她靠过去会耍什么把戏呢?毕竟这个女人的奸诈,她是见识过的…… 柔嫔犹豫不决,可在接触到慕挽歌略带着嘲讽的目光时,最终她还是将耳朵慢慢地凑了过去。 慕挽歌附唇过去,在柔嫔耳畔,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儿后才将薄唇离开柔嫔的耳朵。 慕挽歌微微而笑,而柔嫔却是满目震惊,樱唇微张,惊诧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个女人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帮自己不成? 怎么可能…… “慕挽歌,你,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柔嫔觉得刚才她所听到的话,太让她不可思议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慕挽歌眯眼一笑,声音低了几分,“我和皇后的关系,想来你现在也很清楚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道理,你是懂的吧?而且……”慕挽歌话音一顿,声音更加低了几分,“人,要想走得更远,就不要耿耿于怀过去的事情,我与你,曾经立场不同,各谋所事,算得上是敌人,可是,现在我与你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如果,你还是因为曾经的事情,而对我怀恨在心,那样与你有何好处?你与我斗得热火朝天,有些人,不知道背地里怎么暗喜呢……” 柔嫔目光变幻了好几下,仔细想想,慕挽歌那个女人,这话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目前与慕挽歌,并无什么利益冲突,而且,她现在,最需要紧紧把握住的人是圣上,她最需要提防的人,是圣上后宫那三千佳丽,她与慕挽歌斗来斗去,有个什么用呢? “以我的身份,说句难听的话,就算我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你也是奈何不了我的。” 慕挽歌这话听来带着几分狂妄之意,可柔嫔知道,她说这话那是一点也没有夸大的成分。 因为,她确实有那个身份! 柔嫔柔柔一笑,柔和的眉眼里,缓缓地荡开层层笑意,“流砂在此多谢二小姐提点了……”柔嫔说着竟然还对着慕挽歌装模作样地施了一礼。 慕挽歌微微一笑,出于礼貌,敛袖对着柔嫔回了一礼,“那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可明白了?” 柔嫔风情万种地抚了抚自己鬓角垂落的耳发,声音柔媚,“二小姐放心,流砂都记在心里呢。” “记住,你可不要将你自己弄到明面上来了……”慕挽歌嘴角晕开淡淡的笑意,声音平静得让流砂听不出来什么意味。 “流砂明白了……”柔嫔面上的笑意,不可抑制地渐渐扩大,“那二小姐多多保重,流砂会知会那些个奴才,让他们小心伺候着。”柔嫔说着若有深意地瞧了慕挽歌一眼,转身便袅袅婷婷地向着牢狱外面走去。 慕挽歌看着那个渐渐行远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笑容。 柔嫔心里此刻一定想着先利用自己达成她的目的,然后再玩那惯常的过河拆桥的把戏。可是,究竟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慕挽歌眼神加深了几分,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皇后她玩的这手,究竟是什么把戏? 说她把父亲私自囚禁,她还可以理解,可是,她这次玩的引君入瓮的把戏,却又是为何? 皇后明明知道,即使她犯了一些错,北辰傲天也不可能真正地对她做出一些过重的惩罚,更不可能要了她的性命,那么,她这么做,又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她不再继续调查父亲的下落吗?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拢上了一层阴霾。 那个女人,她究竟把父亲给转移到哪里去了! …… 事情果然不出慕挽歌所料。慕挽歌她不过在牢里待了不足十日的时间,就有人前来打开了她的牢门,告诉她,她可以离开了。 慕挽歌微微一笑,面上也没有什么诧异之色,抬步就坦然地直向着外面而去,那副姿态潇洒得,让人忍不住忽略掉她形容上的狼狈。 慕挽歌才一走出地牢的大门,一个高挺的身影,双手负于身后,逆着光,站在她的不远处,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不笑却也仿佛含了无限的情意…… 慕挽歌脚步不由得一顿,这个,男人怎么就来这里了? 慕挽歌顿住了脚步。 “啧啧,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那人话语之中满含着淡淡的嘲讽与戏谑之意,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意味不明。 “你来这里做什么?”慕挽歌沉了声音,面色也肃然了几分。 “本殿下向来怜香惜玉,自然不会对你做出什么来……”他说着逆着光,一步步向着慕挽歌逼近,暗影,慢慢地向着慕挽歌罩来。 正文 正文_第372章 他的警告! 不过一会儿,一片阴影就兜头罩了下来,将慕挽歌牢牢锁在其间。就在慕挽歌一个晃神的空档,那人就已经来到了慕挽歌面,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不笑,却自带了几分情意地看着慕挽歌,慕挽歌不由得眉头一皱。 这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北辰烈嘴角勾笑,身子微微往前一探,与慕挽歌逼近了几分,一股独属于男人阳刚之气扑面而来,让慕挽歌不适地皱了皱眉。 “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北辰烈夸张地抬手捏住了鼻子,一双好看的长眉紧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地嫌弃到,“慕挽歌,你身上味道太难闻了……” 慕挽歌眉头一皱,眉目之间拢上了一层阴霾之色,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她在牢狱里呆了大约十来日的时间,那种地方,哪里还能让她去好好地洗浴一番。这个男人现在说这话,还真是让人厌恶。 慕挽歌嘴角咧开一抹冷笑,声音冷冽了几分,“呆在牢狱那种地方,还能保持全身香喷喷的,恐怕只有五殿下才有这么大的本事了吧?”慕挽歌话语之中含着淡淡的嘲讽之意,“毕竟,五殿下权利大……”慕挽歌这话说得别有深意,听得北辰烈微微皱起了眉头。 北辰烈缓缓放开了捏着鼻头的手,眸子深邃,一脸沉凝地瞧着慕挽歌。 “五殿下,你挡到我的路了。”慕挽歌眉目之间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波动,看向北辰烈的眼里,没有丁点别的情绪。 “慕挽歌,本殿下可是专程来此接你的,你怎么就没有一点感恩戴德之心?嗯?”北辰烈话语压低了几分,身子微微前探,又逼近几分,眸光凛凛地看着慕挽歌,声音寒凉,“你瞧瞧你,多可怜。出狱了,却没有一个人前来看你,只有本、殿、下!”北辰烈特意将最后三个字加重了语气,似乎是想慕挽歌能够对他这种行为,怀着极度的感激心情。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嘴角也就毫不掩饰地挑起了一抹冷笑。 “那可还真是谢谢五殿下了。”慕挽歌懒得再和这么一个人纠缠下去。 眼前这个男人的阴沉诡谲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现在,他却装出这么一副模样,真是让她心里反感! 慕挽歌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沉静,“不知,五殿下现在可否让个道?”慕挽歌眼睛微眯,定定地瞧着北辰烈。 北辰烈原本嘴角还含着地淡淡笑意,在这一瞬间,僵硬地凝固在了他的嘴角,他眼神阴沉不定地瞧着慕挽歌,嘴角绷出的线条,十分冷硬。 “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知恩图报?”北辰烈身子微微下俯,气息微微喷薄在慕挽歌的面上,惹得慕挽歌不适地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脚步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和北辰烈之间的距离。 北辰烈倒也没有步步紧逼,站在原处,拿着一双冷眼觑着慕挽歌,唇线冷硬。 “五殿下前来相迎,歌儿谢也道了,不知,五殿下还想如何?”慕挽歌语气幽幽而来,声音中不含情绪。 北辰烈嘴角咬紧了几分,这个女人,这般漠然的态度,真是让他火气大的很!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个女人,敢这般阴阳怪气地和他说话!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北辰烈眼神阴沉不定,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中,含着几欲要喷火的味道。 慕挽歌眼眸微眯,嘴角微微翘起,对着北辰烈敛袖,微微行了一礼后,就准备绕过北辰烈离开,可在路过北辰烈的身旁时,北辰烈遽然出手,一把扼住了慕挽歌的手臂,声音急厉,“本殿下特意来接你,你就拿着这么一副臭脸来对着本殿下?”北辰烈声音沉凝,渐渐低沉,一张面色也是阴沉不定,看着慕挽歌的神色,凶狠得仿佛就想将慕挽歌给生吞活剥一般。 “……” 对于北辰烈的低吼,慕挽歌不置一词,淡淡地睨了北辰烈一眼,紧抿着薄唇就绕过了北辰烈,可她还没有走出几步,一股大力袭来,猛地扼上了她的手腕,缓缓收紧,仿佛要嵌进慕挽歌的手臂之中一般,痛得慕挽歌皱了皱眉头。 慕挽歌眉目一沉,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只是挺直着脊背站在原处,不发一言。 “五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五殿下……”慕挽歌话还没说完,突然一股天旋地转地感觉传来,北辰烈大力一甩,慕挽歌被拉得猛地一个趔趄,脚下不稳之下,向后踉跄了几步,被拖拽得后背“咚”的一声便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痛得慕挽歌轻轻哼了一声,眉头不由自主地皱在了一起,贝齿轻轻咬紧了几分。 慕挽歌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欺身而上,牢牢地将慕挽歌禁锢在他的臂弯之间,慕挽歌不适地动了动,可那个男人,大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肩膀,根本不给她一点挣扎的机会。 “慕挽歌,你可知道,父皇已经下令,将你逐出帝都城中,以后,你都不能踏入帝都城半步……”北辰烈声音低沉,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一双自带桃花风情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仿佛在期待慕挽歌的什么表情。 慕挽歌在听到那句话时,确实怔愣了一会儿。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皇后花了那么大一番功夫来陷害她,为的不过是将她驱出帝都城,然后,让她无法再继续调查有关父亲的事情。 慕挽歌嘴角挑出一抹冷笑,眉目之间拢上一股嘲讽的味道。她还真天真得可以,她以为,就这么把自己驱逐出帝都城,就真的可以阻止自己了吗?她既然敢对慕府动手,敢打父亲的主意,那么……她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她慕挽歌,一定不会就这么放了她! 慕挽歌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嘴角挑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女人,面对本殿下,你就这么喜欢走神?”突的一道阴沉幽深的声音逼近,陌生的男子气息,猛地卷入了她的鼻端,让她下意识想往后退几步,可是,她的后背已经死死地抵在了冷硬的墙壁之上,她,不能后退丝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辰烈一步步地逼近。 慕挽歌贝齿下意识地咬紧了几分。 这个男人,究竟想做什么?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 慕挽歌抬眸,直直地注视着北辰烈,抿着唇,没有说话。 北辰烈心头那股邪火,不由得,又燃烧了起来。 这个该死地女人!难道,他就长得那般不堪入目,为什么,面对他时,她除了冷言冷语,就是漠然走神?真是……该死! 北辰烈气得扣在慕挽歌肩膀上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慕挽歌面色不由得白了几分,嘴角紧抿成一股冷硬的直线。 慕挽歌以为,这个男人,定然会又是好一番咆哮,谁知,在她还没有回过味儿来的时候,一大片的阴影,对着她,突然就兜头罩了下来,然后,一片温热干燥的的东西,完完全全地覆盖在了她的薄唇之上,猝不及防得,慕挽歌甚至都忘记了反应,只是大大地睁着一双眼眸,死死地瞪着那张,突然在她眼前放大数倍的脸庞。 晃神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眨眼间,慕挽歌就回过了神来,她抬手就想去推开那个死死钳制住她的那个男人,可是,无论她怎么挣扎,那个男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她的攻击与挣扎,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慕挽歌已经累得有些气息微乱,可那个人,仍旧面不改色,甚至连气息也没有丝毫乱的迹象。 就仿佛是惩罚慕挽歌刚才对他的无礼一般,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甚至还有几分粗暴,最后,他狠狠地咬了慕挽歌的嘴角一口,直到两人的唇舌之间弥漫开一股淡淡地腥甜之味,北辰烈才缓缓地松开慕挽歌的薄唇,垂眸,眼神深邃不明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眉目之间是毫不掩饰地愤怒之意,抬眸狠狠地瞪着北辰烈,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一般,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北辰烈,你,到底在干什么?” “干什么?难道,你看不见吗?”北辰烈原本才稍稍直起的身子,不由得,又往下压低了几分,他头微微一偏,薄唇摩挲着慕挽歌的耳垂,一字一句,说得极其地缓慢,“慕挽歌,本殿下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本殿下想要了你的话,随时都可以……因为,你根本不是本殿下的对手。”他鼻息间呼出的热气,一阵阵地喷薄在慕挽歌的脸颊颈项间,慕挽歌不由得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慕挽歌身上这层鸡皮疙瘩还没有抖完,突然,有一个什么温热湿腻的东西,舔上了她的脸颊之上,惊得慕挽歌差点没有从原地跳起来…… 原来,就在刚才,那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竟然……竟然…… 慕挽歌心里拢上一股屈辱之感。 正文 正文_第373章 我们谈谈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五指紧握,用力到,慕挽歌甚至能够听到自己骨节咔嚓作响的声音。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警告,还是挑衅?可恶!此刻,她觉得,被这么一个男人毫无还手之力地抵靠在墙壁之上,真是奇耻大辱! 也不知是觉得羞耻还是气愤,慕挽歌一张脸涨得通红,溜圆了一双眼眸,狠狠地瞪着嘴角含笑,眼眸含着荡漾春光地看着慕挽歌,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抹淡淡地笑意。 “五殿下,敢问你刚才的话是个什么意思?”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流泄出凛凛的冷意,声音有几分薄凉。 北辰烈低低一笑,抬手就想轻轻抚弄慕挽歌的脸颊,可却被慕挽歌一下往一旁偏脸的动作所打断。 北辰烈伸到半空中的手,不由得落了空,他眉目间不可抑制地闪过一丝落寞。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个什么感情。最初,他承认,他是在慕挽月的授意下,特意接近慕挽歌,为的不过是将她引入自己所设的情局之中,骗她一颗芳心落在他的身上,然后,将她娶回府中,将她折磨至死……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慕挽歌那个女人,渐渐地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他的目光,渐渐地不再追随着慕挽月,而是,时不时地都会有意无意地注意着她……所以,他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番真心?可这个女人,竟然敢无视他的情意,还总是对他摆出一副臭脸,她到底有没有将他这个堂堂北辰国五殿下放在眼中! 北辰烈每次一想到这里,心头就窝火得很!虽然,眼前这个不识好歹地女人,已经嫁为人妻,可是,他对她的心意,从来都没有变过。 “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有的合作关系了?”慕挽歌眉头微挑,声音中透着几分寒凉之意。 虽说,北辰卿那一件事,完全是他的威胁,不过,现在,她可真有和他们合作的打算。她与皇后之间,那场战争,终究是要打响的!那个女人,害得慕府满门抄斩,还将父亲作为她的私人物品,所囚禁起来,真是,可恶得很! 所以,她一定要让那个女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歌儿可是说那个瞎子的事情?嗯?”北辰烈身子前探,往下压低了几分,含着耀眼春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嘴角向一侧挑起,噙着一抹淡然的笑容。 “不……”慕挽歌薄唇一掀,面上神色淡定从容,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哦?”北辰烈兴趣盎然地淡淡反问了一句,嘴角噙着让人看不透的笑意。 慕挽歌眼神一深,抿着唇没有说话…… “说来听听……”北辰烈轻轻松开了扼着慕挽歌肩膀的手。见状,慕挽歌轻呼出一口气,还好,这个男人,终于肯放开她了……如果,她再在那个人的双臂、胸膛以及墙壁所围成的狭小空间待上一刻,她就怕自己撑不住面上的神色,忍不住,想要对这个男人动手了…… 慕挽歌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略微有些凌乱的长发,一双弯月般的眸子,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嘴角轻轻挑起,声音戏谑,语调微扬,“五殿下,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北辰烈神色微微一变,嘴角绷紧了几分,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眸,满含地冷厉地扫了周围一眼,几个大步,一下逼近慕挽歌的面前,不容慕挽歌拒绝地一下就拽住了慕挽歌的手腕。 慕挽歌眉头一皱,不过她也不是那等矫揉造作地只会一个劲儿说着“不要”的女子,所以,慕挽歌虽然面上有几分不愉的神色,可嘴中倒是没有说什么…… 慕挽歌也不挣扎,就任由着北辰烈拉着她的手腕,拉拽着她,大步流星地直往着远离地牢门的方向而去。 慕挽歌嘴角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不动声色。 “你,这身实在太臭,先收拾下你自己再来找本殿下……”北辰烈斜眸,淡淡地睨了慕挽歌一眼,抿着嘴角说得冷漠无情。 慕挽歌不以为意,垂头打量了下自己的形容,却是脏兮兮的。而且,身上散发出来的这股隐隐的酸臭味儿,连她自己都觉得受不了。 先去洗沐一番,也是好的。 所以,慕挽歌也没拒绝,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后就不再说一句话,只是抿着嘴角。 北辰烈一路拉着慕挽歌,带着她径直去了一个他自己的城外行宫,冷冷地吩咐了一个婢女服侍她洗沐之后,他倒是极有绅士风度地离开了。 “那……那个……”那个被指名服侍慕挽歌洗浴的婢女,一脸尴尬地看着慕挽歌,上下打量了好一番,不知道该做何称呼。 说来,他们家殿下,还从未带过女子来这行宫之中,眼前这个女子,还是第一个呢……可是,他家殿下的目光,啥时候变得这么差劲儿了?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得就仿佛是从垃圾堆中爬出来的女人,殿下究竟是看中了她哪一点? 那个奉命服侍慕挽歌的婢女,双手垂放于腹前,表面看着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可那目光,时不时地扫过慕挽歌,眉目之中,带着淡淡的不屑嘲讽之意。 虽然她有些克制,可向来心思敏锐地慕挽歌,又如何不能察觉出她那眼神中的意思? 她那眼神之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么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又如何能够配得上她家高贵英俊的殿下?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嘴角挑出一抹冷冽的笑容,“不愿意,可以出去……”慕挽歌嘴角向一侧挑起,眼眸微微眯起,弯出一抹弯月的弧度,看起来似乎暖意融融,可那个婢女却觉得,一股无名地冷意,突然从她脚底窜起,直往她脑门而去,下意识的,她有些向躲开慕挽歌斜斜射来的视线。 也不知道这个像乞丐一样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看起来,像是一个向人摇尾乞怜的乞丐一般,可是,身上,却有一种让人不敢忽视地冷然之意,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对她下跪。 真是撞邪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慕挽歌淡淡睨了一眼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的那个婢女一眼,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出去吧……” 那个婢女听着慕挽歌沉凝的话语,下意识双腿一颤就要跪了下来,她垂着头,哆哆嗦嗦地说到,“殿下吩咐奴婢伺候你洗沐,奴婢自然不敢……” 慕挽歌嘴角向一侧轻轻勾起,含着一些淡淡的笑意。 慕挽歌直接忽视了那个垂首立在一旁的婢女,动作优雅闲散地褪去了自己的外袍,露出自己光滑白皙的后背,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轻轻伸出,白皙美好的玉足来回左右地捣了捣面前那个,正冒着丝丝热气的沐浴池。 脚尖一挑,挑起了一圈圈的玫瑰花瓣。 嗯……水温刚刚好。 慕挽歌也不犹豫,轻移莲步,一步步地缓缓地走向了那个宽大的浴池之中,然后将自己整个身子,缓缓地沉浸了下去。 温暖的水,渐渐地一波一波地向着她游荡了过来,将她冰肌玉骨,轻轻地掩埋在了其中。 真舒服…… 慕挽歌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完全地放松了。 慕挽歌后背轻轻地抵靠在那浴池壁上,任由,那温暖的水,一波一波地冲击着慕挽歌的身子,艳丽的玫瑰花瓣,漂浮在层层荡漾开的水面之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慕挽歌在这温暖的水中,渐渐地竟然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可她知道,此刻,可不是她能够放松的时候。所以,慕挽歌贝齿轻轻咬了下自己的红唇,让自己有些迷糊的意识,稍稍变得清醒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挽歌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抬步向着浴池上走去。 此刻,一头如同水藻般的长发,柔柔地贴顺在慕挽歌光滑而又弧形美好的后背之上,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她的后背,一滴滴地直往地上坠去。 慕挽歌一张美丽的小脸,被毫无遗漏的显示了出来,干净白皙,五官精致得好像是上天最得意的佳作一般,不由得,看得那个静呆在角落里的婢女,惊得,差点将下巴给掉在地上。 这样一洗干净来看,确实,这个女人,看起来确实是美,美得她竟然不能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那个婢女,不由得,呆愣在了一旁。 慕挽歌忽视了那个婢女的面色,慢条斯理地拿过放在浴池旁边的干毛巾,简单地擦拭掉身上的水珠之后,慕挽歌拿过旁边的一袭长袍,动作利索地“刷”一下展开,衣袍当空展开,发出“猎猎”的风声,慕挽歌手一甩一转,眨眼间,那件衣袍就服服帖帖地穿在了她的身上。 慕挽歌十指灵活地,一下就将身上的衣服穿的规规规整整。 慕挽歌拨了一下还有些湿淋淋的长发,无视那个目瞪口呆的婢女,抬步就直往着外面走去。 “小姐,殿下在映荷亭里等着小姐呢,小姐这边请。”那婢女十分殷勤地为慕挽歌引着路。 正文 正文_第374章 要出手了 慕挽歌在那个婢女的带领下,绕过了几条小径之后,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掩映在枯荷绿水之中的八角亭。 慕挽歌眉目淡淡扫了一眼那个低眉顺目,满是恭敬之色的婢女,沉声吩咐,“你先退下去吧。” “是。”那个婢女对着慕挽歌躬身福了一礼,低垂着的眼眸,悄悄地扫了慕挽歌一眼后,就半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退了下去。 慕挽歌抬步,穿过横架在湖面之上的长桥,眉目不动地扫了长桥两旁地枯荷一眼后,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进了那个八角亭中。 北辰烈微侧着身子,手扶在八角亭周围的横栏之上,撑着他的下颌,而他整个人,慵懒得像是一只刚睡醒的猫一般,拿着一双春光荡漾的眸子,斜斜地睨着缓步而来的慕挽歌,那副模样,真是性感迷人。 慕挽歌对于那个男人暗送的“秋波”只当作未见,淡定从容地在北辰烈的旁边坐下后,抿唇不语,她在等着那个男人先开口问她。 因为,此时虽说着是讨论有关合作的事情,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谈判?所以,在这开场,她可不能输了气场,必须得沉住气才行…… 北辰烈眼眸斜挑,冷冷地乜着慕挽歌,慕挽歌嘴角微抿着,不语。 “咳咳……”北辰烈轻咳了几声,目光对视上慕挽歌,一本正经地问到,“说吧,你想如何与本殿下合作?” 慕挽歌眼神一深,嘴角勾出浅淡的笑意,“不知,五殿下的母妃——贤妃娘娘,可希望将那……”慕挽歌说到这里压低了几分声音,身子向着北辰烈的方向靠近了几分,嘴角噙着不明弧度,“将那后宫之主,拉下马来……” 北辰烈原本嘴角噙着的笑容,一下凝固在了他的嘴角,他眼眸微瞠,静静地看着慕挽歌,眼底闪过不明意味的光。 “皇后乃是那个瞎子的生母,你,与那个瞎子交情非同一般,你可是真心想要对付皇后?”北辰烈的眼底,有着怀疑。 慕挽歌闻言,嘴角笑意加深,声音带了几分嘲讽之意,“皇后此次害我至此,我又有何下不了手的?”慕挽歌淡然反问,眉尾微微挑起,声音渐渐转冷,“我向来是个记仇的人。” 北辰烈闻言,眼底划过暗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慕挽歌记仇这点,表示了赞同。 慕挽歌眼神一深。 “慕府灭门一事,我也在暗中调查,所有证据,几乎都是指向皇后,你说,灭门之仇,让我可有理由对付她?”慕挽歌眼眸半眯,嘴角微弯,勾出一抹骇然的冷笑,森然的冷意,显示出了她要对付皇后的决心。 北辰烈桃花眸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眼底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着慕挽歌话中的可信度。 “皇后一倒台,这后宫,可不就牢牢捏在贤妃娘娘的手中了?而且……”慕挽歌故意拉长了语调,放缓了声音,“皇后一倒,北辰卿难免受到牵连……虽说北辰卿本就不受宠,与你而言,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可是,皇后一倒台,他就更没有翻身机会,那么,你就是十拿九稳了……” 慕挽歌话语说得隐晦,嘴角弧度渐渐加深,一双弯月眸镇定无比的看着嘴角挑笑的北辰烈。 “哦?”北辰烈语调微扬,透着淡淡地性感之意,话语之中有几分不信。慕挽歌这个女人,向来诡计多端,她所说的话,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慕挽歌,你一边想着要从本殿下手中救出那瞎子,一边却想着要算计皇后,你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北辰烈眼底冷光凛凛,一双桃花眸,直勾勾地锁着慕挽歌,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似乎是想从慕挽歌面上神色间看出她话中意思的真假。 “七殿下是与我有恩,我这心里记着呢……正因为如此,就算是为了北辰卿,我也必须要与皇后斗上一斗。”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语气,眸光斜斜地睨着北辰里,话语沉凝,“我与你们联手,共同对付皇后,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慕挽歌字字清楚无比地再次反问,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北辰烈。 北辰烈眼神变了数变,看这个女人的模样,不像是在说谎,而且,此次她入狱被驱逐一事,确实是皇后一手所为,如此想来,她倒是真有对付皇后的动机。 “你想如何?”北辰烈抿紧了嘴角,话语沉凝地问到。 慕挽歌嘴角一勾,“将我送去……” 慕挽歌说着身子更加向北辰烈那边凑近了几分,附唇在北辰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缓缓直起身子,与北辰烈拉开了安全距离。 北辰烈目光微带着疑惑地瞧着慕挽歌,眉头微挑。 “如何?”慕挽歌眉目沉然地问。 北辰烈眼神一深,幽幽说到,“这事,交给本殿下来安排吧。”北辰烈说着缓缓起身,缓步走到慕挽歌面前,微微向前俯身,声音低沉,“五美令,你可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哦。” 北辰烈嘴角挑着一抹笑意,那个皇位,迟早都是他的,所以,他不急,不过,这个女人既然想玩,那他就舍命陪下也无妨,因为,那事,不管成功与否,于他而言,都没多大影响,可是,对于洞天石窟,他却是志在必得,所以,在这一事上,没得商量! 慕挽歌眼神微不可察的一闪,声音沉静,“五美令一事,我已经有些着落了,我,必会如约。” 北辰烈嘴角挑出满意的弧度,“如此,那你随着本殿下来吧。” 北辰烈说着,一拂袖袍,当先走出了八角亭中,慕挽歌幽幽起身,敛着袖袍,跟在了北辰烈的身后离开。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贤妃娘娘的身边多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婢女,那婢女平日里也不太爱讲话,可,不知怎么地,贤妃娘娘却对她器重有加,不过短短不足五日的时间,那个婢女,就从一个三等宫女,连升几级,成为了贤妃娘娘的贴身婢女,惹得其他人是又羡又妒。 私下里,几个自恃服侍贤妃娘娘地资历深,暗中给那个新晋为贤妃贴身婢女的小晚使了不少的绊子,可奇怪的是,那个婢女,次次都能或巧合或幸运地逢凶化吉。 一次两次,还可能说她是得上天眷顾,可次数多了之后,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那绝对不只是运气好而已。 所以,渐渐地,那这个原本暗下使绊子的婢女的,对于小晚,渐渐地也起了几分敬畏之意,私下里,那些个贤妃宫中的婢女,再也不敢议论小晚,面对着小晚,也恭恭敬敬地,不敢有任何丝毫怠慢。 小晚反手关上了房门,缓步来到坐在梳妆镜前的贤妃身旁。 贤妃透过昏黄的铜镜,看到站在身旁的小晚,眉头一挑,语声沉凝,“那事,你,可有什么计策了?”贤妃说着回转过身子,眉眼之间满是沉凝的看着那个,站在她前面一两步远的宫装婢女,这话,问得带有几分尊敬之意。 那个婢女虽然衣着朴实无华,一举一动间,尽是一种无法掩饰地尊贵高华之意。 小晚虽然长相普普通通,可,那一举一动之间,却尽是优雅从容之态,让人不自觉的,就忽视了她的长相。 她慢条斯理地拂了拂袖袍,旋身就在一旁的圆木桌旁坐下,嘴角向一侧挑起,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自然是有了计策了,只是不知,娘娘愿不愿意……”声音平静无波,里面带着几分询问之意。 贤妃闻言,抬手别上了一朵珠花之后,眉目沉静地说到,“说吧。” 小晚从座椅上慢慢起身,缓步来到了贤妃娘娘的面前,小晚微微往前一个探身,语声幽幽地问到,“不知娘娘,为了扳倒皇后,愿意做到哪一个地步?” 贤妃似是没有料到眼前之人突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所以,一时间,她双眸微瞠,怔怔愣愣地呆立在原地,半天没有鬼魂神来。 “娘娘?” 直到小晚的声音再次传来,才拉回了贤妃略微有些游走的神思。她晃过了神来,眼底闪过一抹阴狠之意,嘴角紧绷出冷硬的直线,声音沉凝阴戾得就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来一般,“只要能够让她死,本宫做什么都是愿意的……”那个女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除非那个女人死,不然她,永远都没有机会进入陛下的心中。 贤妃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留得尖长的指甲,深深地扣入了她掌心的皮肤之中,让她尝到了一种真切的痛感。 就算那个女人对陛下永远没有一副好脸色,可,她知道,陛下心中还是深深地牵挂着那个女人,那种情感,任是谁也不能超越的。 可她,从来不会服输,所以,她非得将那个女人,从陛下心间,深深地剜去! “可陛下心中有她,要除去那个女人岂是那么容易?”贤妃抬眸看向小晚,眉头微蹙。 正文 正文_第375章 热场戏 小晚闻言,弯月般的眼眸之中滑过一抹淡然的笑意,嘴角微微挑起,寒凉的话语从那菱唇之中,缓缓吐出。 “世上最难测之事,莫过于帝王之心。” “慕挽歌,你这话什么意思?”贤妃眉头微微蹙着,双眸一动不动地锁着慕挽歌,眼底情绪不明。 没错,这个新晋的贤妃娘娘的贴身婢女小晚,就是易容之后的慕挽歌。 其实,那一日与北辰烈的一番密谈,她的要求很简单——将她送入贤妃娘娘的宫中,她助贤妃娘娘扳倒皇后,这样一来,于贤妃而言,稳固了她在后宫中的地位,而与她而言,也算是给那些死去的慕府中人,一个交代了! 北辰烈同意了她的要求后,当即就给她安排了一个婢女的身份,然后将她送到了贤妃的身旁,替贤妃谋划一些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一直没有任何动作,为的,不过是让皇后掉以轻心,然后,一击即中! “娘娘,你觉得一个帝王,会容忍有人凌权于自己之上吗?”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敛着淡淡的笑意,说出的话,轻得没有一丁点的重量。 “你这话,说得本宫越发地糊涂了……”贤妃听着慕挽歌的话,更加觉得云里雾里了,让她越发不懂,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贤妃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满目不解地看向慕挽歌。 慕挽歌露出高深莫测的一个笑容,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不急,在进行那场大戏之前,我们总得先来一些热场戏……”慕挽歌嘴角一挑,噙着一抹淡笑。 “热场戏?”贤妃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不禁疑惑出声。 “贤妃娘娘觉得,陛下如今与皇后的关系如何?”慕挽歌不答反问。 贤妃闻言果真认真地思考了起来,抿唇想了好一会儿才语声悠悠地说到,“虽心存情意,却免不了互相怀疑。” 慕挽歌闻言,淡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冷静地继续分析,“没错……她们心里,是互相猜疑的。那么,我们不妨将这怀疑扩大到最大,然后,适时地给一把火……”慕挽歌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顿住了话头,嘴角勾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果然,慕挽歌的话语,引起了贤妃十足的好奇心,贤妃急不可耐地追问,“那我们如何才能将那怀疑扩大?不知你,有何妙计?”贤妃眉目之间,含着期待之意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淡淡一笑,那个怀疑的裂隙,其实,在皇后暗藏着父亲地时候,就已经有了,她其实要做的,不过是一件事,那就是将皇后逼至绝境,再创造一个假象,然后,以假乱真,将那个罪名,牢牢地扣在皇后的身上! 慕挽歌附唇在贤妃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通话,随着时间的延长,贤妃面色越发苍白,薄唇也在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变得煞白一片。 她双眸微瞠,眉目之间满是不可置信。 慕挽歌垂眸一扫贤妃的表情,嘴角向一侧挑起,声音淡然中带上了几分嘲弄之意,“怎么,娘娘现在可是后悔了?” 贤妃眼神变幻了数次,闪过犹豫挣扎。 “有得才有舍……娘娘好好想清楚吧,歌儿不会勉强于娘娘。”慕挽歌话语平静得不含丝毫情绪,她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慢慢地放到了梳妆台上,贤妃乜眼看去,那是一枚戒指,指环由纯银制成,指盖上镶嵌着一块绿幽幽的翡翠,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不过,那不重要…… 她也是在宫中混了十几年的人了,那枚戒指里面暗藏的玄机,她自然能够一眼看出。 她抬眸看向慕挽歌,嘴角绷得死紧,眼底光芒闪烁不定。 慕挽歌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可以一举扳倒皇后的办法,可是,那让她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她心中终究是不舍。 贤妃面上的犹豫挣扎之色,那般明显。 可就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时间,慕挽歌已经打开了房门,悠悠地退了出去。 贤妃转眸,目光牢牢地锁住那枚戒指,眼底风起云涌,犹豫不决。 时间缓缓流淌,空气在她四周仿佛静止不动了一般。 终于,贤妃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她缓缓地抬袖,伸手,将那枚戒指,从梳妆台上拿起,缓缓收紧,将那枚戒指狠狠地攥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面上神色一片肃然。 慕挽歌说得没错,有舍才有得…… 那件事情,她…… 贤妃抿了抿唇,嘴角的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苦涩的滋味。 “小晚——” 贤妃一念及此,开口扬声唤到。 不过片刻时间,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小晚,也就是慕挽歌,敛着袖子,微垂着身子,毕恭毕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在贤妃面前五步远处的距离,停住了脚步,声音中带着恭敬之意,“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贤妃嘴角一勾,手指缓缓地摩挲着那枚戒指,话也说得意味深长,“你说,本宫有多久没有和皇后叙过旧了?” 慕挽歌闻言,低垂着的眼底飞速地掠过一抹别的意味,快得,让人根本捕捉不到。 “回娘娘,大约有十来日的时间了吧。” 贤妃动作闲散,看似不经意地将那枚戒指戴进了自己右手的中指上,嘴角挑着淡然的笑意。 “本宫也有多日未给皇后请安了,说来还真是失礼。”贤妃轻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到,“明日一早,本宫也该去向皇后请安了。你派人去通知其余各宫的主子,明儿个,大家姐妹聚在一起,叙个旧吧……” 贤妃这话说得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慕挽歌淡然应了一声“是”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贤妃看着慕挽歌渐渐消失在殿门外的身影,嘴角紧绷成线。 慕挽歌那个丫头,现在虽说和自己是在同一战线,可难保以后不会对她矛头相向,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丫头,太过可怕,所以,她心里还是对她多留一个心眼为好…… 现在,她还有可以用到她的地方,所以,先暂且撇去过去的那一丁点恩怨吧,只要,那个丫头的用处没了,她,必定是留那个丫头不得,因为,太过聪明之人,总是太过危险,她,冒不起那个险…… 笠日,贤妃在婢女的服侍下,起了个早,盛装打扮好后,就带着慕挽歌,和另外一个贴身婢女宫铃就直往皇后的凤栖殿而去。 路上,刚好遇见了也要向凤栖殿而去的柔嫔。 “妹妹见过贤妃姐姐。”柔嫔收敛了几分以往的脾性儿,现在倒变得温顺有礼了许多。这不,见着了贤妃,她还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贤妃对着柔嫔,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淡淡地应了一句后,绕过柔嫔身旁,就直往前面而去。 柔嫔不以为意,看着贤妃渐行渐远的身影,微垂着的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笑容。 前些日子,慕挽歌那个女人告诉自己,时机到了,现在看来,那场戏,是要开始上演了…… 贤妃,等会儿,估计你就笑不出来了吧?能够笑到最后,威风到最后的人,一定会是我的…… 柔嫔一想到这里,嘴角勾出的弧度越来越深。 柔嫔轻轻一笑,摇曳着婀娜多姿的身段,就直往凤栖殿而去,那么一场好戏,她怎么可能错过呢? 柔嫔一念及此,不再犹豫,抬步,在一帮婢女奴才的拥护下,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来到了凤栖殿。 此刻,那里面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妃嫔,正在交头接耳地有说有笑。 而皇后,则面上无甚表情的坐在中间的位置上,眉目清泠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不知你们,今日怎的有空来本宫这凤栖殿坐坐?”皇后说着掩袖轻咳了一声,面色有些苍白。 “姐姐这说得什么话?姐姐身为六宫之主,妹妹们本就应当每日来向姐姐请安,以往,都是妹妹们疏忽了……”贤妃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话语也是说得恭敬有礼,“所以,妹妹今日就带着众姐妹们前来,一起看看姐姐。” “是啊,是啊……”其余的妃嫔一应应和之声。 柔嫔见此,只是弯着嘴角淡淡笑着,没有说话。 “本宫今日身子有些抱恙,你们安也请了,都各自散了吧……咳咳……”皇后话才刚落地,就被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所打断,渐渐地,她的一张面色,也咳得有些泛红。 “姐姐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妹妹们就先回去吧。”贤妃语声悠悠地吩咐,那些妃位较低的嫔妃,本也就不想在这里过多逗留,一听贤妃的话后,全都如释重负地三三两两地告退。 不过一会儿,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了皇后,贤妃以及,柔嫔和慕挽歌几人。 “嗯?”皇后看着坐在原地不动的贤妃以及柔嫔两人,不由得眉头微挑,淡淡地疑惑出声。 “姐姐抱恙在身,妹妹怎好就此离开,不如,由妹妹在姐姐身旁侍疾吧。”贤妃这话说得体贴,配上她眉眼间的笑意,显得真诚。 正文 正文_第376章 落胎 皇后闻言,眼眸微不可察地一动,掩袖轻咳了几声,语声平静地说到,“本宫不过染了点风寒,身子无甚大碍,你们都回去吧。” “这怎么行呢……”贤妃微蹙着眉头,声音带着真切的担忧之意,“姐姐身子抱恙,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岂能冷眼旁观?”贤妃说着缓缓起身,向皇后走近了几步,在皇后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番皇后,声音越发担忧,“姐姐面色这般苍白,还说没事……”贤妃说着就要伸手去扶皇后,却被皇后手一挥给隔开了她的动作。 “本宫的身子自己清楚,贤妃若没什么其他的事,那便退下吧。”皇后眉头微皱,面色也越发地不好看了。 这个贤妃,平日里见面,总是拿鼻孔对着自己,没有丝毫尊敬之意,可是现在,却这般的热切。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皇后心中冷笑一声,对于贤妃,已经起了几分戒备之心。 贤妃见皇后挥开自己前去相扶的手,眉目间闪过失落之色,声音也带了丝丝委屈之意,“陛下忙于朝政,劳心劳力,若能看到我们姐妹和睦,那必定是开心的。” 贤妃说着一脸委屈地微垂下眼眸,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真真惹人疼惜。 “贤妃姐姐说得没错。”柔嫔也在这时悠悠开口,黛眉微蹙,美丽动人,“妹妹服侍陛下的时间不长,对宫中的规矩也不甚懂,多亏了皇后娘娘的宽容,才让嫔妾有了今日。”柔嫔说着也柔柔起身,缓步来到皇后面前,拿着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瞧着皇后。 皇后闻言,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别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她掩饰起来。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而且,连北辰傲天都搬出来了,如果,她再拒绝,难免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到处乱传,说什么她不体恤陛下辛劳,整日里在后宫中搞些幺蛾子。 皇后抿唇,眉眼微垂,轻咳一声后才缓缓说到,“罢了,如此你们便留在这里吧……”皇后说着便要起身,贤妃立马去扶,却被皇后微不可察的一下避开,“贤妃有身子的人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别人来做吧……你的心意,本宫已经收到了。”皇后说着眼眸淡淡看向站在一旁的柔嫔,柔嫔温婉一笑,会意地连忙扶过皇后,就向着内殿走去。 甫一转过身,皇后嘴角就勾出了一抹隐匿的笑容。贤妃是有身子的人,她哪里敢让那个女人碰?万一到时,她佯装摔倒,再滑个胎什么的,自己哪里担得起这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而且,今日她无端献殷勤,心中多半已是有了主意。 如果真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那贤妃那伎俩未免也太过拙劣了些…… 贤妃看着皇后渐渐走向内殿的身影,嘴角紧抿,勾出一抹隐匿的笑容。她转眸,目光微不可察地睨了站于她身后几步远的慕挽歌,两人目光短暂地对视了一瞬,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贤妃和柔嫔呆在凤栖殿,直到了用午膳的时间。贤妃和柔嫔也都在此时起身告退。 可,人家“尽心尽力”地服侍了自己一上午,如果,她连留个饭也不曾,传出去,未免让人觉得她这个皇后行事太过苛刻,虽说,她不在意这些个虚名,可,也不想白白惹一身的麻烦。 只是,留饭却也是有风险的……不过,她小心些,让人盯紧贤妃和柔嫔的举动,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贤妃和柔嫔在这里也忙活了一上午,那便留在这里用了午膳再回去吧。”皇后掩袖轻咳一声后,声音中透着几分虚弱地说到。 贤妃和柔嫔也不拒绝,对着皇后盈盈行了一礼后,就躬身立于了一侧。 皇后淡然一笑,转眸,朝着立于一旁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个婢女自然心领神会,对着皇后告了一声退后,就半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约摸着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个婢女才弓着身子走了回来,附唇在皇后耳边嘀咕说了几句话。皇后点了点头,眼底闪过别的光芒,她理了理袖袍,沉声吩咐,“传膳吧……” 话音刚落,陆陆续续地就有婢女端着盘盘珍馐佳肴从外面走了进来,不过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布满了一桌。 几人依次坐下,各个贴身婢女立于身后,为自家主子布着菜。 “今日,多谢贤妃和柔嫔的照顾,本宫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皇后轻端过桌上的酒盏,举杯对着贤妃和柔嫔两人。 贤妃柔嫔见状,哪里敢犹豫,当即起身,举杯回应,“姐姐身子抱恙,做妹妹们的,应当如此,姐姐不用挂怀在心。”贤妃回得恭敬有礼,面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说着贤妃举杯至唇边,在广袖的掩护下,贤妃仰头就将那杯热茶给一饮而尽了。 放下杯盏的时候,贤妃的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 “近来天儿还是寒凉,姐姐可要注意些身子。”贤妃拿起绢帕,动作优雅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的茶渍,眉目间笑意盈盈。 “劳贤妃关心,本宫并无甚大碍。”皇后淡淡地瞥了一眼对面的贤妃一眼,眼底情绪不明。这个女人,与她也是斗了许多年,她不喜这些宫中的诡谲手段,所以,这些后宫中女人间的斗争,她也没有过多干涉,只要不太过分,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但,她却是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敢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可,今日,这贤妃在搞什么鬼?她这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就像是为了印证皇后心中的猜想一般,坐在对面的贤妃突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嘴角也绷得死紧,隐隐间,似乎能够看到她嘴角肌肉的微微抽搐。 皇后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别的异样。 “嗯……哼……”贤妃眉间的疙瘩越拧越紧,面色也越发地苍白了几分,贝齿狠狠地咬上那张几乎血色尽失的唇,在上面留下一排排整齐的牙印,她身子微弯,脊背微微弓着,双手捧着腹部,一脸的痛苦之色。 “娘……娘娘,你,怎么了?”一旁的宫铃见贤妃面色苍白,急得一张脸涨成了通红之色,连忙急走几步,就在这时,贤妃身子一软,“咚”一声整个人就向着后面砸去,带得椅子也是“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娘娘——”宫铃面色大骇,连忙扑身扶住贤妃,这才让贤妃那臃肿的身子,免于砸在冷硬地上的悲剧。 “娘娘,你怎么了啊?”宫铃急得一张小脸通红,眼眸深处也是泛着通红之色,眼角隐隐挂着晶莹的泪珠。 “痛……本宫肚子好痛……”贤妃面白如纸,这短短一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贤妃疼痛难忍,她的手,顺势就抓住了宫铃的手,指甲深深掐入其中,痛得宫铃也是眉头紧皱。可,她硬咬着唇,不敢多哼哼出一句。 隐隐间,有什么带着金属质感般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她的手中,宫铃面色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过很快就被她极好地掩饰了起来,所以,倒也没有让人看出来丝毫异样之色。 “宫铃,快,快去叫陛……陛下来……陛下,陛下……”贤妃口中喃喃唤着,白净的面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后背的衣衫也仿佛是从水中打捞出来一般,湿腻腻地紧贴着她的后背。 “奴……奴婢这就去。”宫铃不敢犹疑,将贤妃轻轻地转扶给慕挽歌后,就拔腿快速地跑了出去。 贤妃的裙底,渐渐地被一大滩的血花所晕染开,鲜红色的,刺得皇后眼眸微眯。这种情景,满地的血,自己又何曾没有经历过? 皇后唇角紧绷,面色也透出些许苍白。 “来人,快去请太医,请太医来!”皇后眉目一沉,转眸对着呆愣在屋中的下人们厉声喝到。 那些个下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要是贤妃娘娘腹中的龙种有个什么问题的话,他们这满殿的人,又有哪一个是走得脱的!谋害皇嗣,这般大的罪名,足够他们掉一百次的脑袋…… “是。”皇后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此时面色虽然也苍白,可却没有多少慌乱之色,一听皇后的吩咐后,她当即快步走出了殿门,直往太医院而去。 皇后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殿门外的身影,眼底风波暗涌。 这一应茶食,她都是让人亲自试吃过后才敢端上来,所以,绝对不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她当时就担忧着,她就怕贤妃在这茶食之中做下手脚,然后陷害她谋害皇嗣,所以,她才命人特意盯着贤妃等人,茶食也是不敢经过外人之手,可终究,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吗?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皇后眼神沉峻,眸底寒光凛凛,问题,一定可以在贤妃那个女人身上找到答案! 皇后一念及此,“噌”一下便从座椅上起身,抬步向着瘫倒在地的贤妃走去。 正文 正文_第377章 不给一个解释吗! 皇后蹲下身子,想查看一下贤妃身上有没有什么破绽之处,可还未靠近就被贤妃用尽全力地一把推开。贤妃苍白着一张脸看着皇后,声音凄厉,“你……你好狠的心,竟然连一个孩……孩子都不放过!” 贤妃一双美目含泪,恨恨地瞪着皇后,编贝般的牙齿紧咬上薄唇,含着强自压抑地痛苦。 “让本宫替你看看。”皇后眉目沉凝,嘴角紧绷,说着就要动手,贤妃面色苍白,猛地一把挥手打开皇后伸过来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恶狠狠的味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害了本宫的孩儿,你……你滚开!” 贤妃面上泪痕遍布,嘴角紧咬,腮帮子鼓得肌肉都在隐隐抽搐。 “娘娘,徐太医来了……”那个出去唤太医的婢女半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说到。 皇后眉目一沉,冷峻紧绷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让徐太医进来。”皇后吩咐完之后,目光淡淡扫向了那个扶着贤妃的婢女,眼眸微眯。 那个婢女虽然其貌不扬,可她身上那股气度,却不是普通婢女能够有的,而且,隐约之间,她在那个婢女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故人的气息。 慕挽歌自然也感受到了皇后探寻的目光,可她恍若未觉一般,仍旧满面苍白紧张地扶着贤妃,一张吓得煞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儿,哭哭啼啼地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婢女罢了…… 皇后见状不由得眉头微蹙,或许,是她太过敏感,想多了吧。 “来人,把贤妃娘娘扶到榻上去。”皇后沉着眉目冷声吩咐了一句,立马便有两个宫装婢女走了过来,联合着慕挽歌,将捂着隆起的肚子,哎哟哎哟地痛呼着的贤妃给抬到了长榻之上。 这一切动作刚刚做好,那个徐太医就提着一个药箱,躬身快步走了进来。 “老臣见过皇后……” 徐太医将药箱挎在肩膀之上,敛袖对着皇后娘娘正欲行礼,却被皇后一声打断,“快看看贤妃娘娘有没有什么事!” 徐太医闻言,不敢耽误,眯着一双略显混浊地老眼就直瞧着半躺在长榻之上,痛得身子扭成一团地贤妃,当看到贤妃底裙上那一大片的艳红血渍时,徐太医吓得身子微微一个哆嗦。 这贤妃娘娘向来颇得圣心,而且,这腹中的孩子,可是圣上的龙子,这要是出了个什么差错,可,如何是好? 徐太医一念及此,哪里还敢再多想,当即就动作迅速地放下药箱,拿出一方丝帕垫在贤妃的手腕上后,就开始为贤妃把起脉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太医的面色越发苍白,一张皱纹满布的脸上,渐渐地也渗出了一丝丝细密的汗珠,而他的眉头也是越蹙越紧,那搭在贤妃手腕脉搏处的手,也是越来越颤抖。 “徐太医,贤妃的身子如何了?”皇后眉目平静无波,这话语之中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回皇后娘娘,贤……贤妃娘娘,她,她……”徐太医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拉长的声音所打断。 “皇上驾到——” 随着那道拉长的公鸭嗓子声传来,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外面大步席卷而来,带起一股怒风,猛地卷至了长榻旁边,北辰傲天大手一推,一把推开了原本站在长榻旁的皇后,沉声问到,“徐太医,贤妃身子可有大碍?”声音不怒,却自带一股威压。 徐太医身子在北辰傲天声音响起时,微不可察地一个哆嗦,缓了一会儿后,徐太医才抖着声音缓缓回到,“回……回圣上,贤妃娘娘身子并无甚大碍,只,只是……”徐太医拧着眉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 “只是什么?”北辰傲天眉目一沉,声音已经低至零下几度,让闻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贤妃娘娘腹中的孩子,保……保不住了……”徐太医话一落地,北辰傲天的面色,明显地又阴沉了几分,他猛地抬脚,一脚踹向了徐太医的屁股,徐太医一时不妨,吃痛之下,身子一跳,一下摔跪在了地上,眼眸之中难掩惊慌,他以额触地,对着北辰傲天“砰砰”地不住磕着响头,声音里面也带上了几丝惊慌之意,“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啊……” “说,到底怎么回事?”北辰傲天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里,寒光凛凛,冷然地瞪着徐太医,话语中寒意森然。 徐太医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后,才缓缓地说到,“回圣上,贤妃娘娘是误食了益母草这才导致胎儿不保的。”徐太医见北辰傲天面色更加寒凉如水,连忙继续补充到,“益母草性寒微苦,活血化瘀,那是怀有身子的人,是绝对要禁食的!” “误食益母草?”北辰傲天眼神一冷,目光冷厉如剑地一下射向慕挽歌和宫铃,厉喝一声,“狗奴才,你们是怎么服侍主子的?竟然这等粗心大意!来人,将他们给朕拖出去斩了!” 北辰傲天话音一落,慕挽歌和宫铃连忙跪了下来,连连求饶,“圣上明察!娘娘以有身子以来,奴婢们都是尽心服侍,哪里敢有丝毫疏忽?更不可能让娘娘误是益母草了。而且,娘娘前些日子也都是好好的,也没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只是今日来到……”宫铃话语至此,不由得顿住了话头,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了皇后的方向。 北辰傲天神色一凛。 “陛……陛下……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贤妃声音细如游丝地传来,听得北辰傲天长眉一皱。 北辰傲天旋身来到贤妃的面前,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贤妃抓向他的手,声音柔和了几分,“没事,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贤妃闻言,那强忍在眼角的泪水,终于崩塌了下来,蜿蜒了她整张苍白的小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 “陛下……”贤妃轻唤一声,贝齿紧紧咬上自己的唇,那副隐忍的表情,好生惹人怜惜。 北辰傲天抬手,安抚性地摸了摸贤妃的头顶后,转眸,目光冷冽地打量着殿中的人,凡是被北辰傲天目光扫到的人,头都不由得更加垂低了几分,战战兢兢得连喘一口气,都不敢。 扫视了一圈,北边傲天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殿中圆木桌上那一大桌子的珍馐佳肴之上,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光芒。 然后,他冷峻地目光,扫向了静站在一旁,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皇后。 “徐太医,你去给朕检查下那里。”北辰傲天说着抬手指了指殿内那张圆木桌上的菜肴。 徐太医一听北边傲天下命令了,哪里还敢犹豫一丁半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地就奔向了桌旁,掏出银针,对着桌上的菜肴就开始了细致而又认真的检查。 一轮检查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正当徐太医想回去复命时,目光一转,突然看见了放置在桌上的杯盏。 徐太医拿过那些杯盏,一一闻过,都没有什么问题…… 可在检查至最后一个杯盏时,徐太医的面色,明显的变了变。 徐太医拿过那个杯盏,急步走到北辰傲天面前,“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向上,将那个杯盏奉上,语气沉凝地说到,“回圣上,问题出在这盏茶中。” 北辰傲天闻言,眉头一皱,眼底掠过寒芒,示意徐太医继续说下去。 “老臣检查了下,发现,桌上三个杯盏,其余都没什么问题,独独这杯里面,加入了益母草的粉末。”徐太医面色恢复了沉静,继续娓娓说到,“益母草对于怀有身子之人,可是大忌,这……”徐太医见着北辰傲天面色越发难看,不由得顿住了话头,垂首跪在了原处。 北辰傲天目光一转,双眸喷火地看向皇后,似乎在等待着皇后给一个解释,可皇后只是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姐姐,你……你为什么要对付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为……为什么?”贤妃半睁着眼睛,声音虚弱得让人心疼,一双眸子,也是满含泪光地看向静站在一旁的皇后,面上满是不解。 皇后闻言,仍旧没有说话,嘴角反倒还勾出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今日,真是演了一出好戏。她一直提防着贤妃耍诡计,不让自己碰到她,就连这一桌子的菜肴,那也是让人事先试吃过,可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 皇后一想到这里,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捏得手指关节咔嚓作响。 北辰傲天见皇后只是怔愣在原地,丝毫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不由得勃然大怒。 “叶流珠,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北辰傲天眼神阴鸷,薄唇紧抿成线,狠狠地盯着皇后,双目喷火,仿佛要将皇后给生吞活剥一般。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一双黑深的眸子,淡淡地瞥向北辰傲天,声音清泠,“解释?如果我说,我没做,你,会信吗?”皇后面上的笑意带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刺得北辰傲天眼眸微眯,面上不由得寒意更甚,双眸阴晴不定地直勾勾地瞪着皇后。 正文 正文_第378章 留一张底牌 皇后一看北辰傲天那副神色,就已经明白,他一定是不相信自己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曾经一心依赖她的,声声唤她姐姐的人,已经不再信任她了。说来真是讽刺,曾经互相依赖信任的两人,今时,却是彼此猜疑,互不信任。 “你说。”北辰傲天负于身后的手,缓缓收紧,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后,眼底伸出似乎藏着什么期待。 一直跪在地上的慕挽歌,闻言,低垂着的眼底里,快速地掠过一丝别的情绪,嘴角勾出一抹极浅的弧度。 果然,是不能寄希望于,用这件事,就可以扳倒皇后的。 慕挽歌低眉顺目的跪在原处,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我没有做那种事情。”皇后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北辰傲天,薄唇紧抿成线,眼底也是一片深邃幽暗,让人看不出情绪。 “没干?那难不成是她自己做的?”北辰傲天冷哼一声,话语之中含着几分不屑冷哼之意,一双阴鸷的眸子,牢牢地锁着皇后,嘴角噙着冷笑。 “谁知道不是呢?”皇后薄唇轻掀,淡然反问,嘴角微弯,笑得嘲讽意味十足。 北辰傲天闻言,眼神一沉,薄唇紧抿出冷硬的弧度,眼底寒光森森,“叶流珠,你真将朕当傻子耍吗?” “陛下,陛下……”贤妃眼眸含泪,心中似乎因为皇后刚才所言,委屈至极,嘴角倔强地抿着,眼角的泪珠将落未落,手更是紧紧地攥着北边傲天的袍角,声声轻唤,听得人心都软了。 皇后嘴角向一侧挑起,滑出一抹冷笑,眼底阴冷不定,“要给解释,却不信,那,你要一个解释有何用?” 听着皇后那满含嘲讽之意的话语,北辰傲天面色更加阴冷了几分,紧咬着唇,一字一句的低吼出声,“叶流珠,你好大的胆子!” 听着北辰傲天如同一头发怒的野兽般的低吼,皇后不以为意,她就知道,她解释和不解释,根本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他始终是不会相信她的。 “呵呵……”皇后低笑出声,抬眸,目光平静而又淡然地看向怒极的北辰傲天,抿唇不语,只是淡淡笑着。 北辰傲天见状,心中那股邪火,不由得窜得更加地高了,眨眼间,就以一股不可抑制的势头蔓延了开来,然后,吞并了他的理智。 他几个箭步冲至皇后面前,气息遽然逼近,面色铁青,“叶流珠,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说……”北辰傲天声音停顿了一瞬,他身子微微前探、压低,视线与皇后齐平他一个偏头,对着皇后咬耳问到,“叶流珠,是不是慕高枫死了,所以,你也就不想活下去了?” 他声音里强忍着滔天的怒意,以至于,他带出来的气息都是寒凉无比。 皇后在听到慕高枫那三个字时,瞳孔微微一缩,身子也变得有几分僵硬。北辰傲天目光一扫,看到皇后这副模样,心中怒意更甚,他摩挲着皇后的耳垂,一字一句说得异常缓慢,“叶流珠,你想和他一起死,朕,不允许!”北辰傲天面上神色冷峻,嘴角紧绷成冷硬的直线,看向皇后的眸子中满是凛凛冷意,话语之中全是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后额角微微一跳,紧抿着嘴角仍旧没有说话。 北辰傲天声音低沉,含着无法压制的怒意,他直起身子来,同皇后拉开了几步远的距离,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冷厉地扫了皇后一眼,嘴角挑出冷意森森的弧度。 “叶氏谋害皇嗣,罪责难逃,除其凤印,禁足凤栖殿,等候处置!”北辰傲天目光冷意森森,看向叶流珠的眼中,恨不得能够将她抽筋扒皮。 皇后闻言,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垂眸,微微俯身,对着北辰傲天欠身行了一礼,声音平静无波地应到,“臣妾谢主隆恩。” 北辰傲天闻言,眸光微动,不过那一丝的波澜,很快的就被他掩饰得滴水不漏。 他鹰眸犀利,冷哼一声,大手一伸,一把将贤妃从长榻之上横抱起身。 看到贤妃痛得苍白如纸的脸颊,以及哭得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北辰傲天软声安慰了几句后,抱着贤妃,就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直往凤栖殿外而去。 跪在地上的宫铃和慕挽歌连忙起身,半弓着身子就低眉顺眼地跟在北辰傲天的身后,走出了殿门。 皇后自始自终都没有回过头,挺直着脊背站在原处,面上神色不定。 “娘娘,那明明就是贤妃演的一场苦肉计,圣上怎么就……”一个宫装婢女见着自己主子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心中担忧,不由得开口带着几分不满地说到,可在皇后目光淡然而又冷厉地扫来时,那个婢女识相地停住了话头。 “把菜都撤下去吧。”皇后淡然吩咐了一句,摆了摆手,自己当先就直往内殿而去。 那些个婢女看着皇后渐渐淹没在纱幔之后的背影,不由得眉头蹙了起来。 她们这一殿的婢女奴才们,一生的荣辱都系于皇后娘娘身上,这谋害皇嗣这般大的罪名……如果,皇后娘娘败了的话,他们这一殿的婢女奴才们,那可都是要搭进性命的!这般严峻的形态,他们的娘娘,怎么就还能做到这般淡定不惊呢?究竟有什么事,是能够被娘娘放在心上的呢? 殿中的那些个婢女,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担忧不解。 轻叹一声,大家也不敢耽误,手脚利索地收拾了房间后,全都躬身退了出去。 …… 再说慕挽歌,随着贤妃等人就直往贤谕宫而去。慕挽歌自始自终一直低垂着头,跟在贤妃与北辰傲天身后几步远的距离。慕挽歌低垂着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身旁宫铃的脚下,待看清她脚底边沾着的泥土颜色时,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待得回到贤谕宫时,北辰傲天摒退了殿中的婢女。慕挽歌正好得空从殿中退出。 慕挽歌一退出殿中后,左右瞧了下,见各自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她时,慕挽歌脚下一个转弯,就直往着外面而去。 慕挽歌出了贤谕宫后,身形一转,就直往一个方向而去。 她先径直回了自己的房中,等到夜深之时,她才悄悄地溜出了房门,直往凤栖殿而去。 从今日宫铃脚底边的泥土颜色来看,她应当是将那枚戒指给埋到了凤栖殿。 慕挽歌嘴角一勾,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那个宫铃也是个有脑子的,知道,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最危险的地方。将那枚戒指埋到凤栖殿,一来,不会有人想到她会将那种“罪证”埋在凤栖殿中,二来,就算有人想到,并把那个东西给翻了出来,她们,也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那完全是,皇后下药害了贤妃之后,将那赃物给埋在了殿中。 慕挽歌嘴角弧度加深,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这可真是,无论进或退,赢得那个人都会是贤妃。 贤妃,果然也不是一个笨蛋,不过……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她,怎么会让贤妃如此捡好呢?人,总是要留一张底牌的…… 慕挽歌眉目之间一片肃然,她微垂着头,不动声色地就走到了凤栖殿的殿门口。 皇后被禁足凤栖殿中,殿内变得冷清了许多。加之此时夜色已深,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入了睡。殿内还燃着几盏将要熄灭的宫灯,在寒凉的风中,微微摇曳着,光芒明灭不定,“哧”的熄了一盏宫灯,凤栖殿又暗了几分,整个宫殿都隐没在昏暗的光芒之中。 不过,慕挽歌夜视能力极好,所以,这些对于慕挽歌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阻碍。 慕挽歌身形轻轻一跃,身形灵巧得如同一只蝴蝶一般,一跃就跳进了凤栖殿中。 慕挽歌落地后,美目环视了下四周,眉头微蹙。 宫铃不敢在凤栖殿中之人众目睽睽下埋下赃物,所以,她远取的地方,一定是个较为偏僻,没什么人,但同时又属于凤栖殿的地方。 慕挽歌凭着自己曾经住在凤栖殿的那段记忆,努力地搜寻了一番,突的灵光一闪。 慕挽歌脚尖的方向一转,身形在暗夜的掩护下,一个跳跃,一下又翻出了殿门。 慕挽歌围着殿外走了一圈,绕到了凤栖殿的后面。这里有一棵长得极为粗大的树,由于已经深冬,所以,这棵树光秃秃地没有一片多余的叶子。 这后殿之外,鲜有人来,而且,可以从外面绕过来。 慕挽歌凝眸打量了一下大树树根的周围,眯眼细细看去,果然有泥土被翻新的痕迹。 虽然细微得不可察觉,不过由于慕挽歌是存着心眼儿来查看的,所以,虽然细微,不过仍然没有逃出慕挽歌的眼睛。 慕挽歌缓缓蹲下身子来,用手轻轻刨开了那有翻新痕迹的泥土,不过挖了一会儿的时间,慕挽歌果然从里面掏出了一枚戒指。 那,正是自己给贤妃的那枚戒指。 正文 正文_第379章 严惩皇后? 慕挽歌将那枚戒指放在手中,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嘴角渐渐弯起,捏着戒指的手,缓缓收紧,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这枚戒指,以后会成为她的武器,弄倒贤妃的武器…… 慕挽歌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勾出冷硬的弧度。北辰烈那般对待北辰卿,而贤妃,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初,如果不是她替着慕挽月支走自己,母亲,又怎么可能命丧那两个女人的手中! 她慕挽歌就是记仇得很,谁有对不起她的,她迟早都会让她们一点点地还回来…… 慕挽歌眼底闪过利光。 她抿紧了嘴角,将那枚戒指姿态优雅地收回了自己的袖中,起身,缓步离开。 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了…… 皇后,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慕挽歌眼神沉冷,嘴角勾出冷冽的笑容,泛出的森森冷意在暗夜下,看来让人不自禁地胆寒。 慕挽歌借着暗夜的掩护,身形灵巧地就绕回了自己的房中。 慕挽歌脱去了外袍,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后,就躺在了床榻之上,双目怔怔地看着房梁,慕挽歌陷入了沉思之中。 接下来,就该给皇后制造一个让她永远无法翻身的大罪名,然后一举将她除掉。等着她救出父亲后,她就带着父亲前往神帝国…… 想到这里,慕挽歌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个一袭花袍招摇的男人,这许久没见了,她心里还怪想念他的,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当初说,他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陪她回北辰国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 慕挽歌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腕,手腕之上正挂着当初她及笈礼上,那只骚蝴蝶送给自己的那只灵宠蛋,慕挽歌盯着拴在手腕上的那个东西,看了半天,仍旧没有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慕挽歌抿了抿嘴角,这个东西,这么久了都没个动静,该不会是……被她给弄死了? 慕挽歌眯眼细细瞧了那个东西半天,只见里面有艳红色的光华在淡淡流转着,缠缠绕绕,看来煞是漂亮,慕挽歌不由得眯眼一笑。 等到她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她就要快点回去见那只骚蝴蝶,她倒要瞧瞧,他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竟然这么久都不来见她一面,如果,那个理由不能说服她的话,哼……有他好看的! 慕挽歌嘴角弧度加深了几分,眼底里闪过凛凛波光。 黑暗,总是能够让一个人的思念得到无限的放大和膨胀,所以,慕挽歌十分意料之中的失眠了…… 慕挽歌第二日又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妥当后,就直往贤谕宫而去,伺候贤妃起身。 “宫铃,这里有小晚服侍便行了,你且先退下吧。”贤妃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宫铃,声线平静地吩咐。 “是。”宫铃对着贤妃弯身福了一礼后,就半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宫铃一退出殿门,贤妃就转过了身子,面向着慕挽歌,沉着一张脸,声音带着几分隐忍的怒意,“慕挽歌,现在,叶流珠那女人除了被除去了凤印之外,别的惩罚可是一点也没受!如此说来,那本宫那个孩子,岂不就是白白牺牲了!”贤妃话语声虽然不高,可里面含着的急厉之意,却也是不容忽视。 “怎么?娘娘现在是在怪歌儿了?”慕挽歌嘴角向一侧挑起,眼眸微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这话语之中,也是带了几分冷意。 “哪敢……”贤妃嘴中说着不敢的话语,可话语中暗含的意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股味道。 慕挽歌见状,嘴角抿紧了几分,嘴角挑着冷硬的笑容,“除掉她的凤印,我们的目的不是已经达成一半了吗?接下来的,可就要看贤妃娘娘的父亲了……” 贤妃闻言,眼神闪烁,眼底掠过不明的意味,她抬眸看向慕挽歌,眼中带着几分询问之意。 慕挽歌眼眸一眯,里面光芒灼灼,“谋害皇嗣,何等大的罪责,百臣联名上书要求给予皇后严惩,这个要求,情理之中吧?”慕挽歌语声悠悠,嘴角含笑。 “你的意思是,让本宫父亲联同百官的力量,联名上书,求陛下严惩皇后?”贤妃黛眉微蹙,嘴角紧抿。若真如此行事,可以是可以,只是,父亲难免会遭来陛下忌惮,到时,只怕会落得和慕高枫一个下场…… 一直观察着贤妃神色变化的慕挽歌,一看贤妃眼神的几个变换,也就明白了贤妃心中所想所忧。 慕挽歌嘴角弯出一抹笑意,声音平静,淡淡回到,“自然不是。” 贤妃瞳孔微缩,眼底疑惑更甚,“不是?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慕挽歌意味深长的一笑,声音悠悠,“你只说对了一半。联名上书是需要的,不过不需逼得太紧,循序渐进就好。因为,我们的目的,不是要逼着圣上处置皇后,那样难免惹来圣上反感忌惮,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制造一种皇后的危机感。” 贤妃一听慕挽歌这话,非但没有明白一些,反倒越发的糊涂了。 这制造一种皇后的危机感,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贤妃这边疑惑不解之时,慕挽歌的话语一字一句幽幽然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我们,需要一个更大的罪来定死皇后……” 贤妃闻言,看着慕挽歌嘴角挑起的笑容,硬生生的打了一个激灵。 不得不承认,慕挽歌这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可这心思细密得却不是常人能及。 所设计之事,步步紧扣,让人胆寒。而且,她能够将自己所能利用的资源发挥到极致。 她现在大概明白了慕挽歌打算,心中不由得惊叹于这个丫头心思的缜密,前朝,后宫,都被她精密无比的算计其中……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了,本宫会和父亲说的。”贤妃抿着嘴角,眼神复杂地看了慕挽歌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慕挽歌,你这般帮本宫,可有条件?” 慕挽歌闻言轻轻垂下眼眸,唇角溢出清脆的轻笑声,“理由,想必五殿下已经''告诉过娘娘了吧。” 贤妃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本宫不信,你只有那么点要求。”贤妃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嘲弄之意。 慕挽歌弯眸一笑,“如果娘娘能够劝动令尊,让令尊请书让圣上重审慕将军通敌叛国一案,就再好不过了。”慕挽歌眼底闪过暗芒。 贤妃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轻轻拨弄了自己圆润光滑的指甲,嘴角微挑,“如果,真的能够把皇后扳倒,这点事情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慕挽歌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芒,嘴角向一侧挑起。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次日,上早朝的时候,贤妃生父许大人,联合百名大臣,联合上书,言明皇后叶流珠谋害皇嗣,有损母仪天下的风范,必须严惩!而且,许大人,以一个外祖父的身份,表达了自己痛失外孙的悲痛,当即在大殿之上老泪纵横,一时搞的大殿之上,一片凄风苦雨。 听说当时北辰傲天面色难看得涨成了猪肝色,紧咬着唇,自始自终,硬是咬着牙一句话没说。 底下,要求严惩皇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北辰傲天脑袋隐隐作痛,最终他一拂衣袖,沉声喝了一句,“皇后谋害皇嗣,罪不可恕,此事,朕会考虑。”北辰傲天鹰隼般的眸子恨恨地瞪了底下众位大臣一样,猛地一甩袖袍,声音含着不可压抑的怒意,“退朝——” 一语落地,北辰傲天就甩着袖袍,大踏步地走出了殿外。 “恭送陛下——”整齐划一的声音,数十双目光,直勾勾地目送着那挺拔的背影走出了殿门好远,才敢扶着腿,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殿堂之内,众臣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连带着喊话也带了几分焦灼担忧之意。 原本正淡然斜躺在长榻之上的皇后,闻言目光淡淡扫向声源处,黛眉微挑。 “何事?”皇后语气平静无波,淡然得完全不像是一个身陷谋害皇嗣风波之中的人,这,可真是急死了凤栖殿一殿的婢女奴才们。 “娘娘,今日早朝上,许大人联合百名大臣上书,说……说……”那个婢女咬着唇,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嗯?”皇后目光淡扫。 “说娘娘谋害皇嗣,罪不可恕,不配母仪天下,要求严惩娘娘……”那个婢女说着猛地垂下了头,声音中也含上了担忧之意。 “他怎么说?”皇后眼底深处闪过暗芒。 “圣上也说……说……”婢女咬着唇,犹豫着不肯继续再说下去。 可皇后也不是傻子,一看那个婢女那副模样,皇后自然就知道北辰傲天对于此事,是个什么态度。 皇后嘴角不由得挑出冷笑。 死,有何好怕的,如果,有他陪着,那又何尝不是一件没事…… 正文 正文_第380章 风波起 “慕大哥,你可知道,傲天他现在正在想着要如何处置我呢。”皇后目光深情地凝望着眼前之人,声音柔和,端的是柔情如水,无限风情。 可,她面前之人,冷若冰霜,对于她的柔情丝毫不见。 皇后见状,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失落之色。 她身子更加逼近了几分,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瞧着面前之人,声音柔和,“你说,他会不会迫于群臣的压力,赐死我?”皇后声音低沉,听得出来,她的话语中含着的那丝希望对面之人回答一声期盼之意。 然而,事实令她失望,却也在她意料之中,对面之人,仍旧没有丝毫要搭理她的意思。 皇后的耐心也终于被耗尽了,心头起了一股怒火。 她身子再度往前逼近,感受到慕高枫身子微不可察地后退,皇后眼神一冷,一把抓过慕高枫,让他避无可避。 皇后身子前倾,一双眸子直勾勾地打量着慕高枫,满身冷冽气息,声音也句句低沉,“慕高枫,就算他赐死了我,那本宫,也绝对会让你给本宫陪葬!”皇后声音寒凉,句句如冰,“反正,如果不是本宫,你本来就该是一个已死之人!” 皇后眸子微敛,里面冷意森森。 “你,把歌儿怎么样了?”慕高枫也不是那无知无觉的人偶、傻子,上次她突然将自己转移地方,他自然也已经预料到发生了何事,如果,她还想用自己来对付某个人的话,那个人,就只可能是歌了…… 果然,皇后闻言,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嘴角挑出一抹冷厉的弧度,她黑眸淡淡扫了慕高枫一眼,声音寒凉,“你这般不听话,你说,本宫会如何对付于她?”皇后说到这里,嘴角上扬,挑着一抹冷然的笑。 慕高枫剑眉一皱,双眸犀利如剑地射向皇后,声音急厉,“叶流珠,你敢对她动手?” “有何不敢?”皇后淡淡反问,声音一声急过一声,“你敢这般漠视本宫,本宫就敢对那个丫头下手!”皇后双眸不避不让地瞧着慕高枫,眼底森冷一片。 慕高枫嘴角紧绷,看向皇后的眸子中几欲喷火。 不过,很快,慕高枫嘴角微挑,露出一抹浅淡而又满是嘲讽的笑,皇后看得不由得心中微怵,断断续续地问到,“你……你笑什么?” “如果,你真的有那能力对歌儿做出什么事来,那么,你现在也不会是这副境地了?”慕高枫话语中满是嘲讽。 “你,什么意思?”皇后愣愣地再次问到。 “……”慕高枫此时却抿着唇不再作答。可,他这副模样,倒真是彻彻底底地激怒了皇后,皇后厉喝一声,一把推开慕高枫,声音急厉,“看到我如今这个模样,你这心里,可是高兴?”由于推慕高枫的动作太大,皇后自己的身子反倒往后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到在地。 “流珠,你变了……”慕高枫眼神不动,抬眸看向叶流珠,语声悠悠而来。 皇后闻言,语声满是苍凉地冷哼一声,双目如电地看向慕高枫,声音恢复了几分平静,不复刚才的急厉,“我没变,我对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变的人,是你!” “当面名满帝都的侠三角,都是因为你,才成为了现在这副模样!”皇后遽然抬手指着慕高枫,面上隐隐露出疯狂之色。 “北辰傲天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一直都看不见吗?”慕高枫的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严厉之意,那语气神态,就好像是一个哥哥在责备任性的妹妹一般,可,正是这副语气神态,让皇后的心,猛地一阵抽痛。 他,一直以来,究竟是把自己当作什么? 妹妹? 一想到这个可能,皇后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她不愿意相信…… “那,我对你的心意,你又何曾看见?”皇后淡然反问,目光牢牢地锁着慕高枫,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她期待看到点什么,可是很可惜,她什么变化也没有瞧见。 “我心中只有婉儿一人,这个你当是知道的。”慕高枫提起那个名字时,目光明显的柔和了几分。这看得皇后心中不由得更是火大。 “那个女人,除了惹是生非,刁蛮任性,她究竟会什么,她哪里比得过我?明明……”皇后声音低了几分,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明明她比我要晚遇见你,明明我才是那个先走进你世界的人,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慕高枫闻言,目光平静无波地投向别处,缓了缓才悠悠说到,“这世上,来得刚刚好的才是爱情,或早或晚,都不行……” “呵呵……”皇后闻言苦笑了几声,声音凄凉地喃喃重复了一遍,“刚刚好么?呵呵……” “慕高枫!”皇后遽然抬头,盯向慕高枫的双眸之中含上了凛然厉意,眼底,赤红一片,带着明显的恨意,“慕高枫,如果,爱我你不能,那恨呢?让你恨我,恨得刻骨铭心又当如何?” 慕高枫身子轻轻一颤,一双寒潭般的星眸直直地盯着满面泪痕,面色苍白的皇后看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然地说到,“流珠,我不会恨你……” “慕高枫!”皇后拔高了音量咆哮一声,眼底艳红之色更甚,“你好残忍,竟连恨,也不愿意给我吗?” 皇后顿时觉得有些无力,这个男人,怎么就这般残忍,除了兄妹之情,他对于她,难道就不能有丝丝别的感情吗? “慕高枫,如果,我告诉你,这次你的通敌叛国之罪,乃是由我一手操纵,慕府灭门,也是由我一手策划,你,可会恨我?”皇后眼角含泪,狠狠地看着慕高枫,这话说得极为缓慢。 慕高枫闻言,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不明光芒,紧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慕高枫才哑着嗓子低声说到,“我不信你会这么做。”慕高枫眸子直直的盯着皇后,嘴角紧抿。 “呵呵……”皇后闻言冷笑数声,嘴角挑着冷厉的弧度,极尽嘲讽之意,“不信?慕高枫,本宫告诉你,那一切都是本宫做的,所有的都是本宫做得!”皇后目光紧紧锁着慕高枫,一眨不眨,眼底一片苍凉,“慕高枫,你恨我啊,你倒是恨本宫!” 慕高枫眉眼沉静的看着皇后愤怒得几近扭曲的神色,不动声色。这无疑是对皇后的怒火添柴加油,皇后几步逼近,附唇在慕高枫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通话,原本平静无波的慕高枫,越听,面色越发苍白。 “哈哈……”皇后退后几步,半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慕高枫变幻莫测的面色,嘴角弧度加深。 “慕高枫,怎么,你现在一定是恨死我了吧?”皇后目光一转,幽幽地对上了慕高枫含恨带怒的眸子,笑得花枝乱颤,“对对,就是这种眼神……既然,你不能爱我,那便恨着本宫吧,带着这种恨意,和本宫一起去死!”皇后说到这里语气急厉了几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皇后眼底暗潮汹涌,她紧抿着嘴角,话语低沉,“不过,本宫不会让你和那个女人在底下团圆的,绝不!只要有本宫在,本宫绝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皇后身形踉跄,有些站不稳脚。 “如果北辰傲天真要因此事赐死本宫,本宫一定,会要你和本宫一起……死……”皇后一字一句咬得缓慢而又清楚。 慕高枫腮帮子紧咬,绷得嘴角的青筋隐隐抽动。 “叶流珠,你,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叶流珠了……” “不是?我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叶流珠了!”皇后厉喝一声,声音凄厉,“如果当初,我有那个女人那么一丁点的卑劣,你又怎么会成为她地男人?” “不准你说她!”慕高枫薄唇紧咬,哑着嗓子低声吼到。 “不说?她赵婉儿有本事做,难道还不准人说吗?她就是下贱,不要脸,千方百计地想爬上你的床!如果不是她使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我怎么会输给那个……” “住口!”慕高枫低喝一声,打断了皇后的厉喝,“她不是你说的那样,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慕高枫眼神深邃,嘴角紧绷,“叶流珠,你做了那一切,总有一天,你……” “会遭报应吗?” 皇后接过话头,淡淡反问。 “不,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慕高枫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让人不得再窥出半分。 皇后乜眼打量了慕高枫半晌,见他并没有再搭理自己的打算,便也不再强求。 她抬袖,轻擦了下自己眼角的泪水之后,就抬步向着外面走去,没再回头看那个身影一眼。 皇后一路行回寝宫之中,椅子还未坐热,就有一个婢女急冲冲地冲了进来,嘴中大呼,“娘娘,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随话音而来的,是“咚”的一声摔砸在地的声音,原来那个婢女冲得太急,一下滑倒在地,顺着地面,翻滚到了皇后的脚边。 正文 正文_第381章 全部歼灭! 皇后眉头微蹙,垂眸扫了一眼那个婢女,眼底有着不悦。 那个婢女感受到皇后的怒意,原本倒在地上的身子,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快速地翻爬了起来,然后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语声颤抖地说到,“娘娘,大……大……事不好了!” 皇后眼神一沉,嘴角挑着冷然的弧度,低喝一声,“慌什么慌?慢慢说!” 那个婢女闻言,眼神快速地掠过别的意味,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嘴角,她才继续说到,“流云军不知从哪里得知陛下要……要……”那婢女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这才接着说到,“得知陛下要处……处死娘娘,所以,此刻,正带着一大帮子的人,直逼圣上而去……现在已经到了荣华大道前。” “什么?”皇后面色一沉,嘴角紧绷成线,眼眸深处写着不可思议。 “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本宫说一遍!”皇后说到后面时,声音低了几分,面色也绷得沉凝了一些,话语之中含着一些不可思议的味道。 流云军,乃是她亲训出来的,只听她一人命令,这好端端的,他们怎么就逼宫去了?难不成,他们以为北辰傲天要处死她,所以,这才走此下策? 皇后眉头紧蹙,一股浓浓的不详之感,紧紧地笼罩在她的心头。 流云军乃是她的亲训军,北辰傲天是知道的,如果,流云军做出什么来,那么,那个罪责可就全担在了她的身上。这“逼宫”的罪,可足以她掉一百次的脑袋了…… 皇后心间怵然一惊,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谋害皇嗣一事,只是一个引火索。 借由谋害皇嗣一事,然后让许大人联合百臣上书,请求北辰傲天严惩于她,逼得北辰傲天骑虎难下。 就在众人都以为,北辰傲天要遵从群臣谏言要严惩于她的时候,再让人不经意地露出风声,让流云军以为北辰傲天要处死自己,依据流云军对自己的忠心,流云军一定会想办法救出自己,所以…… 如此一来,正中对方下怀。 此时,就算流云军并没有做什么,那么,也会被有心之人搞得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想必那逼宫谋反的罪名,就会死死地扣在她的头顶上,那么,她也就真的死定了,只怕到时,就连北辰傲天想给她一条活路也不行…… 因为,那与谋害皇嗣,完全不是同罪! 这般环环相扣的设计,完全不像是贤妃那个脑子能够想出来的!所以,贤妃背后一定有他人指点,那人……难不成是慕挽歌那个死丫头?如果是她,那么,她是否还有其他后招? 皇后心中的不详之感越发浓郁了几分。 “娘……娘娘,你去哪里?”那个婢女看着皇后“噌”的一下从长榻之上起身,抬步就直向着外面奔去,不由得惊得面色大变,“娘娘,您去哪里?您可还是在……”禁足之中啊! 那个婢女话还没有喊完,殿中已经不见了皇后的踪影。 吓得那个婢女身子猛地一个哆嗦,连忙从地上爬起,冲着皇后离去的方向就直追了过去。 皇后此时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想,她只知道,自己不能够让流云军再前进。 流云军,那是她一手训练出来的亲兵,陪着她上过战场,杀过强敌,她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跳入别人设下的陷阱中! 皇后加快脚步,一路疾行直荣华大道前的第二宫门处,皇后抬眸向上看去,上面挺立着一个高大笔直的身影,迎风立着,双目冷峻地看着荣华大道上流云军。 皇后提起裙角,抬步拾阶而上,一步步向上,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宫门之上。 北辰傲天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回身瞧去,正好对上了皇后黑亮的眸子,北辰傲天眉头一皱,眼底深处闪过不悦之色,声音沉郁,“朕不是让你禁足,你来这里做什么?” 皇后抿唇不语,缓步来到北辰傲天身旁,一把夺过一旁的一个士兵手中的弓箭,动作利索地搭弓上箭,箭尖瞄准底下军队中的一人,眼神一深,薄唇紧抿出冷硬的弧度,毫不留情地一松手,箭矢如同流星一般疾射而出,直冲着皇后瞄准的那人而去。 “哧”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 皇后眼眸里暗潮涌动,提气大喊,“流云军听令,以下做乱者,杀无赦!” 皇后也是个练家子,这一声喊灌注了内力,所以,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响了整个荣华大道,让在场之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北辰傲天闻言,眼神一深,紧抿的嘴角里,藏着一些别的情绪。 他转眸,眼神深邃地瞧了皇后一眼,里面含着不明的情绪。 “娘娘,那是娘娘……”底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时之间,所有的流云军,全都抬头齐刷刷地看向站在宫门之上的皇后,眸子中难掩惊喜之意。 “叶流珠,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北辰傲天眸光深邃难明地看向皇后,声音低沉。 “陛下这话,臣妾可听不懂……”皇后目光清明地瞧了北辰傲天一眼,声音平静无波。 “你不听朕言,禁足期间,私自出殿,这是一罪,现在,你妄自射杀流云军一员,这是二罪!” “臣妾不明白了,臣妾这是在帮陛下平乱,怎么就罪加一等了?”皇后目光淡扫北辰傲天。 “平乱?这可不叫平乱,朕现在就告诉你,怎么才叫平乱……”北辰傲天声音透着一股阴沉之意,皇后闻言,心猛地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那种预感就应验了。 “全部歼杀!”北辰傲天菲薄无情的唇冷然吩咐,皇后不由得双眸微瞠,薄唇微微哆嗦着,厉喝出声,“你,做什么!” 北辰傲天嘴角勾出一抹冷意森森的笑意,声音沉郁,“自然是歼灭乱臣贼子。” 北辰傲天说完,目光不再看向皇后,淡然扫向底下的流云军,一挥手,冷漠无情地吩咐,“放箭!” 北辰傲天话音刚落,一时之间,箭矢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朝着底下的流云军就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下去。 那一瞬间,皇后的眼前只剩下了漫天的箭雨,在她眼底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原本在看到皇后出现时,已经放下武器的流云军,这一刻,被打了一个猝不及防。动作稍微慢些的,还没拿起武器来,就被射杀了。 不长的时间内,底下的流云军,已经倒了一大片。 “住手,北辰傲天,你让他们住手!”皇后急走几步冲至北辰傲天面前,眉目沉凝地厉声喝到,眼底,隐隐泛着血红之色。 他怎么敢,那些,可都是随着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怎么敢当着她的面,将那些兄弟,全都歼杀在她的面前。 “北辰傲天,你如果要杀,那就连同我的性命,一同取去!”皇后声音尖利得有些变了音调,那些流云军,那都是与她同生共死的兄弟,那种情义,怎么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一被射杀? 皇后觉得一阵阵的疼痛,自她胸口处蔓延开来。 痛得她的面色一阵阵的发白,薄唇也在微微哆嗦着。 “你的命,先给朕留着!”北辰傲天冷喝一声,转眸恨恨地瞪了皇后一眼,嘴角紧蹦出冷硬的弧度。 “来人,给朕带皇后回宫!”北辰傲天说着一把紧拧住皇后的手腕,厉声吩咐到。 北辰傲天话音一落,当即便有人走上前来。 北辰傲天捏着皇后手腕的手一用力,猛地一甩,就将皇后给扔向了那个人,声音冷厉,“带皇后回宫,听候处置!” “遵命!”那人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后,就连拖带拽地拉着皇后就直往回走去。 “北辰傲天,你……”皇后牙关紧咬,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流云军上下三千人,今日全都要葬身于这荣华大道上吗? 怎么可能!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皇后眼底利光一闪而过,掩在袖中的掌间聚力,反手一拍,猝不及防下,一掌拍向那个紧抓着她手腕的男人,那人猝不及防下,吃了一掌,身形踉跄几步直往后退去。 皇后眼神一沉,手一挥一抓间,一下夺过那人腰间挂着的长剑,反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抬步就要直往下面冲去。 北辰傲天眼神遽然一沉,紧绷着的嘴角,更加冷硬了几分。 那个蠢女人!非要自己往枪口上撞去! 北辰傲天脚下一动,身形冲着跑开的皇后急追而去,手成利爪之形,一把抓住了皇后的肩膀,猛地往后一拉,皇后身形一顿,直往后面栽去,一下跌进了北辰傲天如同铜墙铁壁的怀抱之中。 “你找死是不?”北辰傲天大掌紧紧扣在了皇后的腰间,话语中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北辰傲天,你,为什么非要斩尽杀绝?为什么!”皇后红着一双眼,厉声质问。 那些人,可都是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怎么敢这么做?他置她于何地? 正文 正文_第382章 他怎么不见了! “因为,他们必须得死……”北辰傲天声音冷厉,摩挲着皇后的耳垂,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的缓慢。 “你给朕乖乖回凤栖殿中,这事,你也得给群臣一个交代!”北辰傲天话语之中满是冷厉之意,看向皇后的眼中,沉凝不定。 “北辰傲天,你,你……” “住嘴!”皇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辰傲天冷声打断,他一双眸子牢牢锁着皇后,眼底风起云涌,“你给朕回宫里好好待着!”北辰傲天说着紧扣在皇后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痛得皇后眉头皱紧了几分。 “还是说,你要在这里好好看着,看看他们是怎么为你死的?”北辰傲天声音冷厉,话语擦着皇后的耳廓,一字一句幽幽而来,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皇后紧咬着唇角,没有说话。 北辰傲天神色陡然一沉,扣在皇后腰间的手用力,猛地一扳,将皇后的身子翻了一个转儿,一下就让她面朝着荣华大道,双眸清晰无比地看着底下之人在生死边缘的挣扎。 每当一个人倒下,皇后都心口一紧,她恨不得能够冲下去与他们并肩作战,可是,那个男人,紧紧扣在她腰间的手,明显的限制了她所有的动作。 她只要稍微动一点,那人扣在她腰间的手就加重几分,仿佛要将她拦腰截断一般。 “你最好给朕乖乖地坏你还看着!”北辰傲天声音仍旧冷冽,语气中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真是恨不能将皇后给生吞活剥了。 皇后眼角有泪,却被她咬着唇强自忍回,如果,贤妃是想对付她,那她尽管出手就好了,为何,却要将无辜地流云军牵扯其中! 她心中恨极! 可她在责怪别人牵连无辜的同时,丝毫也未曾想过,她自己,就慕府灭门一事,又何尝不是牵扯无辜? 这次,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皇后整个身子僵硬在原处,被北辰傲天死死扣着,根本动弹不得,不过短短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皇后却觉得过得异常的缓慢,久到,她几乎就要站不稳脚了。 待得一切喧嚣归于平静是,荣华大道上,已经叠满了一层层的尸体,全都倒映在了皇后的眼中。皇后不由得心神恍惚。 “收拾下。”北辰傲天紧绷着嘴角,冷声吩咐了一声后,手下用力,轻而易举地将皇后打横抱起,大踏步的就走了下去,直往凤栖殿而去。 …… 贤谕宫中。 “让你打探的事情如何了?”贤妃手执木梳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语声悠悠地问立于她身后的宫铃。 宫铃闻言,微微走进了几步,压低了嗓音回到,“流云军被全部歼灭在了荣华大道上,根本没有来得及进入内宫。” 贤妃闻言,原本紧抿着的嘴角微微翘起,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沉着嗓子问到,“那皇后呢?” 宫铃嘴角一弯,露出淡淡的笑意,“流云军乃是皇后亲军,流云军犯上作乱,皇后自然罪责难逃,这次,皇后不死也伤了。”宫铃嘴角笑意加深,眼底光芒灼灼,特意压低了声音说到,“这后宫之中,以后就是娘娘的天下了,奴婢在此,先行恭喜娘娘了……” 贤妃闻言淡淡地睨了宫铃一眼,眼底含着不可压抑的喜悦之色,没想到,皇后也会有今天,犯下这等滔天大罪,那也不是能够和谋害皇嗣相提并论的,这次,就算是陛下有心想要袒护与皇后,只怕也是不行了,皇后的气数,到此为止了…… “娘娘,那我们要不要去凤栖殿……”宫铃话还没说完就被贤妃挥手制止,“这个时候去凤栖殿,难免让人觉得本宫是落井下石的小人,越到这个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贤妃嘴角弧度加深,透过昏黄的铜镜,贤妃看到慕挽歌撩起帘子,正向着这边走来。 贤妃瞥了宫铃一眼,眼神示意她先行退下。 宫铃福了一礼,躬身应了声是后就退了下去。 “这次多亏了你,才能将皇后给扳倒。”贤妃回过身来,目光幽深地瞧着慕挽歌。 慕挽歌眯眼一笑,一双如同天边皓月般的眸子,湛湛发亮,“歌儿来此,是希望娘娘还能安排一下,让我和皇后单独见个面。” “嗯?”贤妃眸子里划过一抹不明暗芒,语调微扬,有些不解慕挽歌这个要求是个何意? 慕挽歌眼神晦暗了几分,嘴角也抿紧了几分,“我和皇后之间,还有些帐需要好好算算……” 贤妃瞧着慕挽歌阴晴不定的神色,当即会意,颇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柔柔一笑,语声轻柔地回到,“那本是应当的。” 慕挽歌闻言微微一笑,“皇后此次受挫,你应当乘胜追击才是,虽说此次她想翻身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圣上的心,可是在她那里,所以,许大人那边,你可就得让他咬紧了……” “明白。”贤妃和慕挽歌相视一眼,嘴角都噙着淡淡的笑意。 “那事就麻烦娘娘了。”慕挽歌说完对着贤妃敛袖微微行了一礼后,转身就退了下去。 此次流云军一事,皇后深受牵连。 毕竟流云军乃是皇后亲军,此次流云军犯上作乱,虽是未遂,可毕竟冲撞了圣驾,加之,流云军已经冲至荣华大道,那可是差一点点就攻破了宫门。而皇后,虽然看似没有参与流云军作乱一事,可那流云军与她是什么关系,明眼人那都是清清楚楚地,流云军只听命于皇后,如果不是皇后平日里有那不轨之心,那就算是借给流云军一百个胆子,流云军也绝不敢做出这等事情来! 所以,这流云军犯上作乱一事,无论怎样,皇后都是罪责难逃。 这次,皇后是栽定了! 就算北辰傲天想包庇于她,可迫于群臣的压力,只怕,北辰傲天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包庇皇后了…… 慕挽歌目光放远,双眸平视前方,微凉的风吹来,撩起她鬓角的碎发。 父亲,你,究竟在哪里? 慕挽歌垂下眼眸,嘴角微抿,那个曾经说着与她共同进退的人,现在,究竟在哪里?皇后能够将她藏在哪里呢?难不成…… 慕挽歌瞳孔微缩,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特别大胆的想法,或许,皇后又将父亲给转移回了原来的地方。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地方,而且,她起初也确实不会想到,将父亲转移走了的皇后,会再次将父亲给转回原地。 皇后她正是利用了自己这种心理吧。 看来,找着机会,她还是得再去那个地方看看。 …… 暗黑潮湿的暗道里,寂静无声,只听的水珠滴落的嘀嗒嘀嗒的声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显得有些可怕。 皇后扶着略显潮湿的墙壁,一步步地缓慢前行。长长地裙摆,在她身后蜿蜒出一条凄凉而又美丽的痕迹。 此刻,她多么想见着那个人。 群臣上书,联名处死她以儆效尤,北边傲天虽没有正面做答,可那般大的压力,她知道,就算是他,也扛不住太久。 其实,说实话,她真的一点也不怕死。只要有他,去哪里她都不怕,哪怕是地狱,她也毫不在乎……她只要去,有他在的地方就好了。 所以,这个时候,她很想见他。 近了,越来越近了…… 看着眼前骤然明朗的地方,皇后嘴角微微翘起,扯出一抹略显苍白的弧度。 她抬手,细致地整理了自己的发型,理了理衣襟,弹了弹自己的袖袍,顺了顺自己的衣服,然后上下扫视了一圈,待发现没什么问题时,皇后这才抬步缓慢地向着里面走去。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北辰傲天真要下令处死她,那么,她会赶在那之前,让他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她片刻,很快,她就会追随他而去的,她,不会让他等太久的…… 无论生或死,她,都要和他一起,永不分开,她不会再给他和那个女人,一丁点的机会。 每每想到这里,死亡于皇后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皇后嘴角噙着淡笑,转过一个角,推门走了进去,扫视一圈,那点满蜡烛,明晃晃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片,哪里有半个人影? 皇后嘴角的笑意一下凝固,身子僵在原处,面上神色也是难看到了极致。 她回过神来时,抢走几步,急步冲了进去,目光深处,带着慌张与无措,声声唤到,“慕大哥,慕大哥……” 空荡荡地房间里只回响着她的声音,并没有一个人应她。 “慕大哥,你别和流珠捉迷藏了,流珠找不到你了……慕大哥,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皇后的声音中隐隐带上了几分哽咽之意,眼角似乎也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微微闪烁着。 她脚步不稳地在空荡荡的房中翻找着,细致到连任何一个角落也不肯放过。可她每每满含期待的眼神,最终都是被一片寂然灰败所取代。 正文 正文_第383章 是时候给一个解脱了 “慕高枫,你给本宫出来,出来!”皇后将这么个不大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仍旧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面色变得有几分狰狞,双目略显赤红地恨恨瞪着屋内地每个角落。 可无论她怎么气急,这屋中仍旧没有他的身影,别说人了,就连他的气息,都稀薄得她几乎就要感受不到。 皇后抬步走向那个锁链处,缓缓蹲下身子,细细打量,铁链上的锁有被撬开的痕迹,而且,这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看来,他要么是被人救走了,要么就是他自己逃了出去。 嗯? 皇后眼眸微眯,一支有些熟悉的簪子闯入了她的眼帘之中。 皇后走近,弯腰捡起那支簪子,没错,正是自己前些日子丢失的那支簪子,她还以为这簪子丢了呢,却没想到,竟然落在了此处。 不过……皇后细细打量了一番那支簪子。簪尖有磨损的痕迹…… 皇后突然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簪尖磨损! 难道,他是借由这支簪子撬开了锁,然后,逃了出去? 皇后一想到此处,就气得胸口微微泛疼,那握着簪子的手也不由的缓缓收紧,锐利的簪子尖端刺进她的皮肤,带来清晰地疼痛感,鲜血7丝丝渗出,顺着她那紧握的手指,从指缝间,一点点地缓慢流出,缓缓滴落在地。 她知道,那个本事,是那个女人交给他的!这次,他还真是将这以前他极为不屑的招数,给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程度。 皇后眼底阴霾不定。 那个女人,连死了,都还不忘和她作对!可恶,可恶至极! 皇后眼底阴霾一片,嘴角紧绷着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吓人。 慕高枫,你以为,你可以逃出本宫的手掌心吗?既然要死,本宫又岂会让你一人独活下去?本宫绝不,绝不会让你再去找那个女人!慕高枫,本宫一定会把你再抓回来的! 皇后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嘴角紧绷出冷硬至极的弧度。 手下一个用力,“咔嚓”一声脆响,那支簪子就断在了她的手中,用力往地上一掷,断簪摔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皇后转身,脚步迅疾地直往外面追去。 那个死脑筋,他现在应该不会蠢到去找北辰傲天吧? 而且,他,一定还没有走远,如果,她抓紧追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把他追回来。 暗地里潮湿阴冷,死寂一片,只听得到皇后疾行时发出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从庖房的暗门里出来以后,皇后不敢丝毫耽搁,举目在四周扫视了一圈,猜着他可能离开的方向,皇后一路追寻了过去。 此刻夜色深沉,凤栖殿的灯火也有些昏暗不定,惨淡微弱的灯光淡淡地笼罩着凤栖殿,看来静谧得让人可怕。 皇后此时连提灯也不曾,就着昏暗的灯光,一路摸索找去,可找了许久,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没有留下丝毫踪迹。 “这么晚了,你在找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穿过沉沉黑暗,传进了皇后的耳中,皇后不由得身子一僵,面上的神色凝固了瞬间。 她抬眸,循着声源望去。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负手立于不远处的黑暗之中,昏黄的灯光,在他的身后,打下一片的阴影,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挺拔如松。 “你来这里做什么?”暗夜里,皇后沉了面色,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同那个人拉远了距离。 可那人,明显没有就想这么放过她,他长腿大迈,一步步的逼近皇后,一股摄人的威压,瞬间向着皇后逼近。 “朕问你,你,在找什么?” 北辰傲天步步紧逼,压低了声音,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眸子,在暗夜下,灼灼发光。 皇后面色变了变,不过很快,所有的情绪波动就被她滴水不漏的掩盖了起来,她轻咳一声,平静无波地回到,“不过是丢了样喜爱的东西。” “什么东西?” 皇后本以为北辰傲天会就此作罢,哪里想到,他今日可真是耐心十足,竟然还有这般地闲情逸致与她黑灯瞎火地在这里闲聊。 “喜爱的东西。”皇后不想对他多做理会,懒懒回了一句就准备绕开他直往一边走去。 “朕问你什么东西?”北辰傲天眸色微沉,嘴角紧绷,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问到。 声音中,已经隐隐带上了怒意。 这个女人,总是如此无视他的话,他不知道,这个这么多年来,只会想着别的男人的女人,他怎么就一直放不下! 无论她对他多冷漠,多无情,他终究不能做到像她那么无情无义。 “天色已晚,陛下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皇后声音仍旧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说着,她当先转身便往回走去。 谁知,手腕处突然传来的一股巨力,制止住了她的进一步动作。 皇后眉头微蹙,微微偏头,刚好对上了北辰傲天冷然如冰的眸子。皇后嘴角一勾,声音平静,“不知陛下还有何事?” “你可知,群臣上书,说你有不轨之心,麾下流云军犯上作乱,身为其主,该与其同罪,所以,他们让朕……处死你!”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北辰傲天的声音明显低了几分,带上了几分不让皇后察觉的失落。 “然后……你现在决定要处死臣妾了?”皇后嘴角微弯,声音中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北辰傲天目光触及皇后嘴角那嘲讽的笑意时,瞳孔微缩,心口弥漫开一股细长的疼意。 本来,今夜,他只是想来看看她的,如果,她愿意对他服个软,哪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愿意。可是……她从来都不肯对他服个软,只怕,她宁愿死,也不愿对自己低声下气的吧? 北辰傲天一想到这里,心间的那股苦涩之感更甚。不由自主地,他扼着皇后手腕的手,也加重了几分力道,痛得皇后眉头微皱,凝眸冷然的看向北辰傲天。 “你觉得呢?”北辰傲天话语中含着无法压抑地怒意,这话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皇后闻言,眸光不动,扫过北辰傲天紧绷的脸后,投向远处,平静无波地说到,“君心难测,臣妾不敢妄自揣测。” 北辰傲天闻言,眼底阴霾一闪而过,嘴角也绷紧了几分,磨着牙,咬牙切齿地说,“叶流珠,你就要这般阴阳怪气地与朕说话吗!” “陛下说什么,臣妾听不……啊——”皇后话还没说完,一股腾空感猛地袭来,原来就在刚才,北辰傲天手下用力,一把就将皇后打横抱起,直向着寝宫的方向而去。 皇后面上闪过慌张之色,厉声喊到,“北辰傲天,你要做什么!” 北辰傲天嘴角挑着邪魅的笑容,声音戏谑,“自然是要做夫妻之间,应该做得事情……” 皇后面色一白,眼底的慌乱那么明显。 北辰傲天垂眸淡扫一眼,触及皇后的眼神之后,心中一痛,她,就真的这般厌恶自己碰她吗?还是说,她只是想守着一个干净的身子,好等着他的回心转意? 一想到这里,北辰傲天心间那股酸涩之意更加明显,搁在皇后腰间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不顾皇后的挣扎,北辰傲天抬步就向着内殿而去。 “北辰傲天,你停下来!北辰傲天……” “北辰傲天,无论怎样,我的心中都只有慕大哥一人,就算你可以凌辱我的身子,我的心,也绝对不允许你……” “咚——”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声重重地闷响传来,然后是一声低低的闷哼之声。 皇后双手肘撑地,后背撞在冰冷的地面之上,痛得她嘴角咧了咧,声声闷哼之声,从她唇角溢出。 原来就在刚才,北辰傲天直直地就把她给重重地摔砸在了地上,不留丝毫情面,痛得她不由得皱了皱眉,揉了揉自己被擦破皮的手肘,眉心微蹙,一双黑亮逼人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直直立在她面前,冷眼看着她的北辰傲天。 “你的心,永远属于他的,是吧?”北辰傲天逼近几分,含着咄咄逼人的味道,鹰隼般的眼眸之中,冷意凛凛,“朕永远无法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呵呵,叶流珠,你这个蠢女人,这句话,你给朕说了十多年了,你,还没说腻吗?” “这话,朕一字一句,深深地记住了,你用不着这么再三地反复强调!” 他话语中的怒意显而易见。 皇后双眸怔怔的瞧着他,一切只当作不知。 “哼!”北辰傲天恨恨地睨了被摔在地上的皇后一眼,一甩袖,携着呼呼的风声直往另外一边走去。 十多年了,这种日子,他也受够了。他努力了十几年的感情,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他与她之间,仍旧维持着这种让他怒极了的关系,她的心里,仍旧是只有那一个人。 他累了,这段感情,或许,真的需要画上一个圆圈了,他,也该让自己解脱了…… 正文 正文_第384章 把秘密带进坟墓里! 扑面而来的寒风,让他的神思更加地清醒。他快步如箭,急冲冲地就径直离开了凤栖殿。本来,今日,他过来只是想看看她,群臣的压力,他虽为一国之君,可难免也有些扛不住。他想,只要她给自己一点点的好脸色,只要肯向他服个软,那么就算是全天下反对,他也会保住她的性命! 谋害皇嗣,再加犯上作乱,这两条罪中的哪一条不是掉脑袋的?那个女人,她究竟知不知道!还是说,因为慕高枫已经死了,所以,她对于这些生死,也已经混不在意了吗? 北辰傲天想到这里,内心莫名地有一股悲哀,自己的妻子,时时刻刻惦记着别的男人,想着同别的男人共生死,多么讽刺…… 执念了十多年了,或许,他真的应该放手了,给自己一个解脱,他,也不想再这么累下去了。 叶流珠,既然你想随他去死,那么,朕,便成全你! 这,就当朕,最后一次对你的宽容。 北辰傲天思绪被夜晚寒凉的风吹得不止,一路思绪万千的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这一夜,注定有些人彻夜难眠…… 次日,贤妃带着慕挽歌前去拜访皇后之时,皇后正枯坐在梳妆镜前发呆。 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皇后也不曾回头,满目枯槁,形容憔悴。 贤妃见此,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喜色,叶流珠也会有今时今日,真实大快人心!贤妃只觉得,此刻心里喜滋滋地,舒坦得很。 不自觉的,连那步步逼近皇后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姐姐,妹妹特意向陛下请求来见姐姐一面,就是为了来劝劝姐姐……”贤妃话语之间满是惋惜劝告之意,“姐姐何必硬着一股气儿,陛下不是个无情之人,只要姐姐能够求求陛下,陛下,一定不会……” “滚出去!”贤妃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低沉沙哑的低喝声给打断。 贤妃不由得面色一梗,显得有些难看。 “姐姐,妹妹好心劝你,你怎么……” “本宫说了,滚出去!”皇后遽然回身,一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贤妃,眼底寒芒乍现。 那副冷厉的神色,骇得贤妃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皇后目光一转,这才意识到贤妃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宫装婢女,眉目平凡,谈不上多么出众,却自有一股气度,皇后不由得眸子微眯。 这个婢女,她自见第一面起,就知道她不简单,此番贤妃来找她,只怕也是别有意图。 慕挽歌感受到皇后探寻的目光,不由得眯眼一笑,一双弯月美眸,刹那间绽放无双风华,犹如点睛之笔一般,将那整张平凡的脸,一下就点亮了。 皇后不由得心口一紧,这个笑,那么熟悉,熟悉得,那个名字就在她的舌尖打着圈儿,立马就要脱口而出。 慕挽歌看皇后神色,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已经猜到,慕挽歌索性也不再掩藏。回眸眼神示意一下贤妃,贤妃目光对上慕挽歌的眸子,犹豫了一瞬,终是转身向着外面而去,把这个空间留给了皇后和慕挽歌两人。 寂静……空气中一片死寂的味道。 两人之中,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互相瞪视着彼此。 最终,还是皇后按耐不住地先开了口。 “你来这里,不会是只为了看本宫的笑话吧,慕挽歌?”皇后声音仍旧干涩,听来有些难听。 慕挽歌眼神一深,嘴角挑出一抹冷然的弧度,声音带着寒凉之意,“皇后娘娘,歌儿敢问……”慕挽歌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问到,“你,将父亲藏到了何处?可,还是在老地方?”慕挽歌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故意放慢了语调,同时,双眸一眨不眨地盯视着皇后,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细微的情绪变化。 谁知,皇后面上非但没有一丁点的震惊之色,反倒,露出了一抹微微的笑意,“慕挽歌,你真是聪明得让本宫生厌……” 慕挽歌闻言,眉头一挑,“如此说来,父亲是在那……” “哈哈……”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的一连串低笑声所打断,慕挽歌不由得眉头微皱,眼神寒凉地看向低笑不止的皇后。 皇后低低笑了好大一会儿,笑声才渐渐地停了下来,她目光含笑,怔怔地瞧着眉头微蹙的慕挽歌,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慕挽歌,你来晚了……” 慕挽歌心头一跳,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你这话,什么意思?”慕挽歌压低声音,语声沉沉地问到。 “听不懂?呵呵……本宫说,你已经来晚了!”皇后嘴角一勾,咧出一抹苍凉的笑容,眼底无光。 慕挽歌闻言,遽然逼近几步,目光与皇后对视,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娘娘,你害我慕府满门,就是为了你那自私的爱?” 皇后眼珠子缓缓转动,对上慕挽歌湛亮冷冽的目光,声音低沉,“爱本就是自私。”皇后嘴角溢出苦笑,眼底一片寂然。 慕挽歌闻言,唇角溢出一声冷哼,面色冷冽,“爱,不是一个人自私的理由!” 皇后面上神色不动,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双目冷然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逼近几步,目光直直地迎视着皇后的视线,声音寒凉,“你那来晚了,是个什么意思?” 皇后定定地盯着慕挽歌,冷笑一声,语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之意,“来晚了,他,已经不在了……” 在皇后话音落地时,慕挽歌神色遽然一变,双眸微眯,冷然地盯着皇后,眼底阴晴不定。 慕挽歌逼近几步,话音冷冽,“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皇后呵呵冷笑出声,语气中满是苍凉之意,“藏?本宫能将他藏到哪里去?本宫也在找他……”皇后说到这里,嘴角的笑意有些惨淡,抬眸,目光定定地瞧着慕挽歌,朱唇轻启,“歌儿,如果你看见他了,告诉他,本宫在等他。” 皇后双眸灼灼地看着慕挽歌,似乎是在期待着她肯定的回答。 慕挽歌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 看皇后这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谎,看来,父亲,果然已经不在她手中了。 难道,父亲自己已经逃了出去?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反倒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慕挽歌嘴角微微一勾,噙着一抹淡笑,既然已经确定父亲不再皇后的手中,那么,她与皇后之间,也没有什么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慕挽歌转身,抬步就准备向着外面而去。 就在此时,皇后出言制止了慕挽歌的脚步,慕挽歌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立在原处,等着皇后的下话。 皇后缓缓从梳妆镜前起身,抬步缓缓地向着慕挽歌走近,语气平静,“慕挽歌,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吧。” 慕挽歌回身,眸子含笑地与皇后对视,声音也带了几分笑意,“娘娘以为呢?你灭我慕府满门,我屠你流云全军,这个结果,娘娘可满意?”慕挽歌嘴角勾着冷笑,话语中含着淡淡的挑衅之意。 皇后眼神一沉,嘴角紧绷出冷硬的弧度,一字一句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慕挽歌,本宫死了,有一个秘密,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了!”皇后眼神阴沉,狠狠地瞪着慕挽歌,这话语中,也含着浓浓的威胁之意。 “秘密?”慕挽歌轻笑一声,目光紧紧地锁着皇后,“那秘密,想必你就算是活着,也不会告诉我吧。” 皇后闻言,嘴角微弯,声音低沉,“不会。”话语之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之意,满是坚决,那个秘密,除了他,她谁也没有告诉,她要将那个秘密带入坟墓之中,她要让她们,一直后悔着,自相残杀着。 皇后一想到这里,内心里有丝丝畅快之意,嘴角也不自觉地就抿出了一抹弧度。 那抹细微的情绪变化,被慕挽歌尽收眼底,慕挽歌不由得心中一凛,皇后心中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她可以很确定,皇后刚才那抹隐匿的笑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寒意凛凛,含着能够洞察人心的犀利。 “那么,你就带着那个秘密去坟墓里吧!”慕挽歌声音阴冷,嘴角的笑意冷冽残忍。 这个女人,为了一己私欲,害父亲背了个不忠不义的骂名,害得慕府惨遭灭门,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谈爱,爱一个人,怎么会用这种卑劣的招数得到对方?爱一个人,那就是希望她能好好的,那是一种成全,成全她的幸福,成全她的完满。所以,皇后这根本不叫爱,这只是一种变相的占有! 慕挽歌眼底划过一抹暗芒,这个女人可恨又可怜,不过,她的可怜,完全不值得人同情! “哈哈……慕挽歌,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那步棋,本宫早就在十多年前就埋好了,现在,也差不多要到收子的时候了……” 皇后声音幽幽而来,含着几分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正文 正文_第385章 死的解脱 皇后的话说得高深莫测,听得慕挽歌莫名其妙,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很不好。她总觉得,皇后身上藏着巨大的秘密,那个秘密,和她密切相关。 不过,她想,皇后肯定是宁死也不愿意将那个她深埋心间的秘密告诉她的,所以,她也没必要在她身上更多地浪费精力,只要,时机到了,那个秘密,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 “我,不在乎……”慕挽歌眯眸,冷然地看着皇后,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说到。 皇后眼神一深,嘴角微勾,淡淡反问,“是吗?”皇后嘴角弧度加深,“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皇后这话,似是在对着慕挽歌说,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慕挽歌闻言,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她抿了抿嘴角,轻笑一声,面上尽是毫不在意之色,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在告诉皇后: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奉陪到底! 慕挽歌不再看皇后一眼,转身,就向着外面而去。 等在外殿的贤妃,看着绷着一张脸从内殿走出来的慕挽歌,嘴角一弯,淡然问到,“事情问完了?”慕挽歌淡淡地睨了贤妃一眼,面上神色不动,平静无波地轻嗯了一声。 贤妃悠悠叹了一口气,回眸瞧了瞧那深掩在珠帘之后的内殿,眼底神色变化不明:叶流珠,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你再也不能和本宫斗了…… 贤妃眼神微微一动,回眸,转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凤栖殿。 是夜,外面飘起了小雪,寒风透过微微支开的汹涌地灌了进来,空荡荡的殿内,风声回响在殿内,发出呜咽的声音,听来断人心肠。 皇后一袭素净的白袍,站于殿内支开的窗户前,透过支开的细纱窗户,皇后能够看见外面飘飘洒洒的雪花,在寒风的席卷下,飘飘荡荡地直往地上坠去。 落雪无声…… 灌进来的风,撩起了皇后宽大的衣袍,迎着寒风,跌跌荡荡,一头泼墨般的青丝,被一支珠钗懒懒束着,迎风上下飞舞,她整个人美得,就像是一副水墨画般,让人忍不住直了眼。 在她身后,一个太监半弓着身子,手中持着一个檀木托盘,上面,正放着一杯琉璃酒盏,在昏淡的烛光之下,荡着盈盈地光泽。 “娘娘,该上路了。”身后的那个太监正是近身服侍北辰傲天的常公公。 此刻,他弓着身子,耐着性子,满是恭敬地提醒。 虽说,眼前这位主儿已经被除去了凤印,而且,即将结束性命,可他知道,圣上的心里,一直都是有着眼前这主儿的,不然,圣上也不会顶着群臣的压力,强行下令,待她去后,仍以皇后的规格下葬。 “在我走前,能不能让我先去看看梅。”皇后双眸凝视着外面纷纷扬扬的白雪,声音极轻地问到,话语中隐隐含着几分祈求之意。 如今下着小雪,腊梅迎寒而绽,暗香浮动,一定是一番美景…… 其实,她是不喜欢梅的……只是因为,梅花树下,是他与她的初见,而且,他说过,她与梅花很像,坚韧果敢,独自绽放。所以,自那以后,她才深深的爱上了梅花,一切,不过皆是因他而已。 “这……这……”常公公话语中带着几分为难之意,这定好的上路时辰,怎么能说耽搁就耽搁? “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只是……想看看。”皇后声音低了几分,盯着外面漫天雪花的眸子,渐渐变得空灵幽远了几分。 “这个……”常公公一张脸上写满了犹豫,他缓缓转头,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一个方向,盯视了一瞬后,他才缓缓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说到,“娘娘请吧……”常公公说着微微侧开了身子,给皇后让出一条道来。 皇后嘴角微微一弯,噙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谢过常公公了。”皇后说完对着常公公轻点了下头后就直往着殿外而去。 常公公端着那个托盘,不紧不慢地跟在了皇后的身后。 皇后一路脚步轻快,一张素白的小脸微扬,冰冰凉凉的雪花飘落在皇后的脸上,带起一阵凉飕飕的感觉,很是舒服。 “嗯……嗯……哼……”皇后嘴中哼出了轻快的小调,那是常公公曾经不曾听过的怪调子,他深刻怀疑,这个前皇后娘娘,该不会是经受不了什么刺激,脑子出了啥问题吧? 他心中虽是如此想着,可他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仍旧一副恭恭敬敬地模样,不紧不慢,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跟在皇后的身后。 皇后一路慢慢地旋着,跳着,脚步轻快地直往梅园而去,脸庞微扬,那副模样,就像是一个纯真至极的孩子一般。 不过一会儿,皇后就来到了梅园,停住了脚步。 扫目望去,梅花开得烂漫迷人,枝桠间,夹着点点白雪,衬着或红,或白,或黄的梅花,美丽得让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皇后眼底荡开层层笑意,抬步缓缓地走了进去。 这满园的梅花是……他曾经送给自己的大婚之礼。 他当初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可,自己当初在他满目期待的眼神中,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皇后眼眸微垂,掩去了眼底的一抹黯然。 她当初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气极了…… 皇后缓缓伸出手,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了那在枝头颤动的梅花,嘴角微抿,手指缓缓下滑,抚上了那粗糙的树干,再下移,指腹触摸到一条一指宽的剑痕,那般明显,明显到她想忽略都不行。 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的缘故吧,她的心中,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往事,对于曾经自己那些年轻冲动而做下的事情,她,心间竟然有些后悔。 天儿,对不起。 皇后薄唇轻声呢喃,缓缓闭上了眼眸。 她微微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状,漫天飘落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亲吻着她美丽的眉眼,一阵寒风过,漱漱而落的梅花,轻轻地打落在她的衣袍发丝之上,为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美。 皇后轻吸了一口气,嘴角挑起一抹静谧的弧度。 慕大哥,流珠就先走一步了,流珠定会在那黄泉路上,三生石旁,等你…… 无论多久…… “娘……娘娘,时辰差不多了。”也不知是不是这梅园的风太大,常公公说着这话时,舌头都有些打结,说出的话,也不甚利索。 “嗯。”皇后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接过常公公递过来的琉璃酒盏,不带丝毫的犹豫,敛袖,一扬头,一杯酒,就这么滑下了喉管。 常公公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皇后的动作,待看到皇后喉头一动,一杯酒完全的滑进了她的肚中时,常公公才觉得,自己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落回了胸腔之中。 这一杯酒下肚,皇后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感觉,一点也不痛,只是,她怎么有些犯困了? 皇后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让她渐渐地有些睁不开了,而且,面前的景物,怎么都打起转儿来了? 她,双脚也有些不听使唤了,根本迈不动一步了。 双腿一软,她感觉自己身子旋了一下,然后一下就重重地朝着地面上砸去。 有什么温热湿腻的液体,自她的嘴角滑下。 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原来,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呢。 皇后嘴角微微弯出一抹极浅的弧度,露出淡淡的笑意。 几乎就在皇后即将砸向地面的那一刻,一个人影急冲而出,一下就将皇后无力的身子给稳稳地抱在了怀中。 一股暖意,刹那间包裹住了皇后。 她想睁开眼,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她也不能将眼睛拉开一丝细缝。 只能静静地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温暖紧紧地包裹着自己。 “累了,就睡吧。”低沉的声音,虽然强自忍耐着,可皇后还是能从那话语中听出不可忍耐的痛苦之意。 在她一直追着慕大哥脚步的同时,她何曾看见这个一直紧攥着她衣袖,涩涩叫着她姐姐的人? 感情,往往会让一个人蒙蔽了双眼,而忽略了,那个一直追随着自己的目光。 不过,感情就是这样,一但将心托付出去了,那么,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北辰傲天抬手,轻轻地擦去了皇后嘴角那抹艳红的血迹,眼神柔和,语声亲昵地反问,“姐姐,现在,你和我,终于都可以解脱了。” 在这宫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所以,常公公在北辰傲天出来时,就非常识相地离开了梅园,给两人留下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北辰傲天手指摩挲着皇后的唇角,然后轻轻地抚摸着皇后冰凉的脸颊,嘴角微弯,“姐姐,你可会怪天儿?” 皇后眼睫紧闭,面色苍白如纸,身子的温度,也在寒风的肆虐中,渐渐的消失。 无论北辰傲天将她搂得多紧,都不能阻止她体温的流失。 “姐姐,你会等着天儿吗?”北辰傲天双眸平静地看着皇后,语声有些哽咽苦涩。 正文 正文_第386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北辰傲天双臂微收,将身体已经冰凉的皇后紧紧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将下巴,轻轻地搁在她的头顶,眼底一片柔和。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的你,面对着朕的时候,才会乖顺一些。 梅花携着幽香淡淡袭来,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北辰傲天心中的哀伤,不由得被那暗香冲淡了几分。既然这是彼此的解脱,那么,他心中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北辰傲天伸手,轻轻拂去了皇后鬓旁的一朵落梅,悠悠叹了一口气。 落雪梅林中,两个人紧紧拥在一起,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景…… …… 皇后叶氏,谋害皇嗣,纵容下属犯上作乱,罪不可恕,赐一杯毒酒,了却性命,以皇后规格下葬。 众臣心中虽觉得不服,可,人也已经死了,再多去计较些什么,似乎也显得有些多余了。 皇后闹起的这场风波,总算是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会淡忘这事,甚至会淡忘这人,不过,那真真将她放在心上的人,却是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的存在,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存在就如同美酒一般,缓缓发酵,越酿越深,最终成为心中不可摩灭的一道伤。 皇后倒台之后,慕挽歌心里也有些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听说,皇后是在梅园的满园梅花下,饮下的那杯毒酒,她也听说,最后,圣上抱着她在梅花树下的雪地里,坐了一宿,受了一夜的寒风。 慕挽歌每每想到这里,心里也不由得唏嘘不已,世上不乏痴情儿。 皇后的爱虽然自私可恶,可不可否认,她对父亲倒确实是真心一片,可,圣上对皇后也何尝不是情深意切? 听说,那一宿的寒夜受冻后,圣上的身子,也有些大不如从前了。 其实,说是受了风寒,慕挽歌何尝不知道,受风寒只是一个次要的原因,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皇后的离去,她的离去,虽是他自己下令处死,可他终究还是放不下,由此,心思郁结,思念成疾,加之风寒侵体,他那身子如何能不垮? 慕挽歌虽是一介女流,可也不缺洞察世事的目光,她知道,只怕是,北辰国的气数也将近了…… 这话说出来或许是会掉脑袋的,可,慕挽歌知道,那的确就是不久后北辰国的命运。 她曾经特意问过绿茵如今北辰国的形势,绿茵告诉她,北辰国国人,日日骄奢淫逸,奢侈萎靡之风大盛,完全不复从前的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军中,更是军纪涣散,操练懈怠,军力也大不如从前。 加之父亲“离去”了,北辰国是直接损失了一员猛将,这军事力量,那更是大不如从前。 相反,南陵国这些年来,加强军力提高,国风崇尚节俭,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国力就有了很大的提高。 只怕,再过不了多长的时间,他们只怕就会挥刀南下,直逼北辰国帝都而来。 毕竟,他们地处寒北,物资本就匮乏,如果要想强盛,他们必定要南下,得到南方这块肥肉。 慕挽歌想到此处,眼神深邃了几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如今,南陵国的皇帝,正是那个小和尚清月吧? 慕挽歌嘴角一弯,噙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不是什么圣人,北辰国如今国情至此,那些当权的,都没有丝毫的危机意识,她瞎操什么心?她更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来改变一个国家的局势…… 她唯一能够为北辰国做的,不过是借着她和清月的那点关系,求他给北辰国百姓一个安定罢了。 慕挽歌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开房门,正准备出门,脚才踏出一步,就有一个宫装婢女猛地撞上了她,猝不及防的力道,弄得慕挽歌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那婢女适时地伸手扶住了慕挽歌,低垂着头,一个劲儿地对着慕挽歌道歉。 慕挽歌眉头微皱,隐约间,有一张纸条被顺势塞进了她的衣袖之中,慕挽歌心中一惊,面上却尽量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让自己不动声色。 “没事……”慕挽歌不经意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那婢女之间的距离。 “晚姐姐没事吧?”那婢女一脸紧张地看着慕挽歌,眉目之间满是愧疚之色。 “无碍……”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轻轻地瞥了那婢女一眼,声音平静地回到,“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嗯。”那婢女轻快地应了一声后,就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慕挽歌看着那个婢女渐渐走远的身影,眼眸微眯。 她脚尖方向一转就回到了房中,环视了一圈四周,待确定没人后,慕挽歌这才将那张纸条,从袖中掏出,缓缓打开,目光快速地浏览了一圈,慕挽歌不由得眼底划过暗芒,薄唇紧抿出冷硬的弧度。 她可不记得有将自己伪装成小晚一事告诉流砂,那么,她是如何知道的? 还有,她约自己今晚亥时在西角宫门一见,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慕挽歌捏着那张纸条的手,不由得缓缓收紧,纸条渐渐变皱,然后在慕挽歌的指间,化为了碎末。 今夜,她倒想去看看,流砂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皇后这事才刚过,她就这般迫不及待地要出手了? 慕挽歌嘴角一勾,噙着一抹冷笑,衬着她明灭不定的眸光,看来,让人有些胆寒。 夜,很快就降临了。 约定和流砂见面的时间,也在一点一点地逼近。 慕挽歌换了一件暗色的袍子,去掉了头上的发饰之后,裹着一件暗黑色的披风就出了门。 慕挽歌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四周。 在不清楚流砂的目的时,慕挽歌自然不可能傻到大摇大摆地送上门去。所以,这一路上,慕挽歌专挑着偏僻的小道,向着西角宫门绕去。 当能够远远地看到西角宫门时,慕挽歌停住了脚步,身形往旁边一侧,就躲在了一个假山之后。 透过假山之间的缝隙,慕挽歌借着檐角上挂着的宫灯发出的昏暗光芒,慕挽歌眯眼瞧去。 流砂也就是柔嫔,此刻手提着一盏琉璃灯,竟然是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慕挽歌眼眸微眯。以她的判断来看,这周围,可绝对不止柔嫔一人。 慕挽歌凝聚心神,凝眸静思着,心中数着数。 一、二、三……三七,三八,四十! 慕挽歌眼神一冷,嘴角勾出冷冽的笑意,这柔嫔真是好大的手笔,约她出来相见,说是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可这暗处,却竟然藏了四十个人!而且,听他们呼吸,清浅而又规律,绵长悠悠,一看就知道是个中高手。 慕挽歌薄唇抿紧了几分。 她想,她大概知道柔嫔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慕挽歌紧紧盯着那站在甬道尽头的身影。 虽然光线昏暗,可慕挽歌夜视能力,本就极好。所以,那边柔嫔的神色动作,自然全都清清楚楚地落进了慕挽歌的视野之中。 她两手交握,紧紧攥着,手指下意识地互相摩挲着,一看就知道是在担忧着什么,再看她时不时往去西角宫门那条路望去的视线,慕挽歌自然知道她在担心着什么,想来,是怕自己不去赴约吧。 而且,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某些方向。 慕挽歌想,那些地方,一定就藏着那些准备擒下她的人吧? 慕挽歌嘴角向一侧挑起,勾出一抹冷笑,这柔嫔真是打的好算盘。 如今,她宫中得宠,皇后既倒,这后宫之中,还有谁于她而言,存在威胁的,莫过于贤妃了,而自己,曾经又与她有过节,她如果今夜一计,能够成功,那可就是一举除掉了她和贤妃两人……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神一冷,幸亏她今日多留了一个心眼,准备先暗处观察一下情况,不然,她若贸然前来赴约,只怕,话还没说几句,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就会跳出,一举将她拿下! 那时,本已被北辰傲天下令逐出帝都城的她,该如何解释出现在宫中一事? 而且,贤妃又该如何解释她自己的一个婢女,竟然是一个罪人? 这样一来,只怕她和贤妃,都是逃脱不了干系!这样一来,这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柔嫔了。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眼神也阴冷了几分,嘴角挑着一抹残凉至极的笑容。 本来,柔嫔与她也没多大的仇怨,她还打算收拾了皇后之后,替她顺道收拾了贤妃,却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容不得自己,这般迫不及待地就要对自己出手,既然如此,那看来,她只有先借贤妃的手,把她先给解决了才是! 免得,她再搅起其他的不必要事端来,拖累了自己…… 慕挽歌眼眸一眯,露出弯月般的弧度,里面噙着的凛凛厉意,让见者为之胆寒。 看来,有些事,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人,你存心想放她一马,她却非要挑点事情出来……这种人,就是不自量力! 正文 正文_第387章 离宫 慕挽歌身子隐匿地藏在假山之后,目光一动不动地锁着那个提灯,站在甬道尽头的女人,嘴角挑着邪笑。 此刻天儿也晚了,这外面,黑灯瞎火,寒风阵阵,冷得很,这个时候,最好的打算就是,先回房,缩回自己的被窝中,美美地补上一觉……就让这个女人,在这寒风中,继续等着吧。 慕挽歌心里有些恶趣味地想到。 一念及此,慕挽歌也不耽搁,当真就转过身子,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踮着脚尖,慢慢地远离了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她可不能久待,万一,一不小心气息没收敛好,泄露了她的行踪,那时,可就不好玩了…… 所以,趁着没被发现,她还是先躲远些吧,她也该去琢磨琢磨,下一步,该做些什么了。 事实证明,慕挽歌的想法是正确的。 因为在她离开不久后,柔嫔仍没见着她的踪影,不由得,有些失了耐心。 柔嫔眼底光芒阴霾不定,提着宫灯的手,缓缓收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隐隐颤动。 慕挽歌,你这个该死的女人,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柔嫔气得嘴角紧抿,牙齿咬得咔嚓作响,那个女人,真是,敏锐得让她生厌! “给我找找四周!”柔嫔对着沉寂的夜色,冷厉地吩咐了一句,只听得“嗖嗖”几声,几十道黑影,在暗夜下一闪而过,迅疾如电地直往各个方向奔去。 这四十个人,还是她千求万求,才从陛下那里要来地暗卫呢,此次让他们出动,也实属无法……本以为,这次,可以将贤妃和慕挽歌那个女人,一网打尽,却没想到,那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没来赴约,害得她,在这瑟瑟的寒风中白白地等了…… “阿嚏!” 柔嫔心中念头还没转完,就被一个响亮的喷嚏声所打断。 柔嫔不由得气的面色微白,牙关咬的咔嚓作响。 那个该死的女人,让她等了这么久,害得她都受风寒了! 柔嫔脸色一阵青白交加,难看得很。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去搜寻慕挽歌的几人就回来了,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了。 “怎样?”柔嫔咬牙,一字一句仿佛从牙齿缝中挤出一般。 “附近没找到。”不起丝毫波澜的回答声。 “下去吧!”柔嫔强压住心口的烦怒,极力稳住自己的声线,强做镇定地吩咐到。 她话音一落,那些个暗卫,嗖嗖几声就如风一般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咚!” 于此同时,柔嫔气得一把将自己手中提着的宫灯狠狠的摔砸在了地上,嘴角溢出冷哼。 “慕挽歌,你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柔嫔语声阴冷,嘴角挑着阴冷的笑容,一脚踏上那只宫灯,狠狠地碾压了几下,这才转身,携裹着满满的怒气而去。 这边柔嫔不但计划落空,还倒让她自己染上了风寒,这差点气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而那边,慕挽歌却是舒舒服服地躺在锦被里,睡得踏实…… 慕挽歌如今以一个婢女的身份呆在贤妃身旁,自然比不得曾经在慕府里的日子,所以,她也不敢贪睡,第二日,早早地就起了床,直向贤谕宫主殿而去,服侍贤妃起身。 虽说慕挽歌是以一个婢女身份留在贤谕宫,可她毕竟曾经也是一个大家小姐,加之,神帝国太子妃的身份摆在那里,贤妃哪里真敢让慕挽歌做一些伺候人的,那些下人才会干的活? 所以,慕挽歌手中的活儿倒也轻松得很。 慕挽歌来到贤谕宫主殿前时,贤妃还没有起身,宫铃已经敛着袖子,半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等在了殿门处,听到脚步声,抬眸瞧了瞧,一看是慕挽歌来了,她不由得垂下了眼眸,不动声色。 “宫铃姐姐可真早。”慕挽歌眯眼一笑,十分热络地打着招呼。 宫铃闻言眉眼轻抬,淡淡地瞥了慕挽歌一眼,轻轻地应了一声,“再过个一时片刻,娘娘也差不多该要起身了。” 慕挽歌闻言,眼角眯着的弧度加深了几分,话语含笑,“还是宫铃姐姐了解娘娘。”慕挽歌说完,也敛袖垂手地站在了一旁,不再说话。 一时间,空气静谧,只听得寒风呜咽的声音。 慕挽歌规规矩矩地立着,脑子中却是在想着别处。 如今,皇后已死,北辰傲天断然没了再去柔嫔那里的意思。 毕竟,尽管只是四分相似的容颜,可那也难免不会触及到北辰傲天心口的伤痛。 所以,他,一定不会再想着要见柔嫔了。因此,因皇后而得宠的柔嫔,也必将因为皇后的离去而受冷落。 慕挽歌想到这里,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 依照柔嫔的性子,她一定不会甘心她自己荣华富贵,就此葬送在了这里,所以,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想着,怎么才能再度博得北辰傲天的关注宠爱。 想来,就只有怀上龙种一事了…… 慕挽歌这边正思索这着,内殿里便有动静了。 慕挽歌和宫铃对视了一眼,宫铃隔着殿门,轻声唤到,“娘娘,您可醒了?” “进来吧……”宫铃话音才刚落地没多久,内殿就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应答声。 两人闻言,宫铃当先走在前面推开了殿门,慕挽歌尾随她的身后。那些端着梳妆净面用具的婢女,也都跟在身后,缓缓的走进了殿内。 一众婢女伺候着贤妃起身之后,替她净面梳妆后,贤妃就让她们全都退了下去,独独留下了慕挽歌。 “难得你还没有离开。”贤妃抬眸瞄了慕挽歌一眼,嘴角微勾,话语中含着不明意味。 “娘娘这难道是准备过河拆桥了?” 慕挽歌语声悠悠,话语中含着淡淡的戏谑之意,听得贤妃神色一怔,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本宫岂是那等小人,歌儿多虑了。而且……”贤妃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话锋一转,眼神含着几分暧昧不清地味道看着慕挽歌,说得别有深意,“烈儿心思牵挂着你,本宫若动了你,那孩子,指不定和本宫怎么闹呢……本宫之所以有那一问,不过是好奇,皇后已死,你大仇得报,为何却还冒险留在这宫中呢?” 贤妃说着抬眸瞧向慕挽歌,嘴角挑着一抹淡笑。 慕挽歌不避不让地迎视着贤妃的目光,嘴角向一侧挑起,声音幽幽,“我要对付的人是已经死了,可娘娘却忘了你自己还有一个敌人吗?” 嗯? 贤妃瞳孔难以置信地一缩,慕挽歌这话什么意思?皇后已死,这后宫之中,还有谁,能够同她作对? 慕挽歌一看贤妃这神色,就知道,贤妃必然是已经忘记了一个人的存在,看来,她有必要提醒贤妃一下呢。 “娘娘难道忘了那个柔嫔?她的容貌与已故皇后有四分相似,圣上对皇后的情义,想来和圣上有十多年夫妻情意的你,比我更清楚吧?你觉得,圣上会不会把他对皇后的感情,一点点地转移到那柔嫔的身上?如果真是那要,难保不会出现下一个皇后。”慕挽歌一字一句娓娓道来,说得竟然是句句在理,而且,字字句句竟然直戳贤妃的软肋! 贤妃原本嘴角微微含着的笑意,不由得凝固了起来。 慕挽歌说得没错,柔嫔那个贱人,起初刚得圣宠,就敢对她摆起架子来,如果,她以后若真得宠,平步青云,位居自己之上,那她,铁定是容不下本宫的! 而且,她与叶流珠那女人长相四分相似,虽然不多,可却也能惹来陛下的怜惜之意,以后,难保那女人不会利用这一点上位! 这样一个女人,她想,还是在她羽翼未丰前,早日除去比较好! 贤妃眼底划过一片暗芒,慕挽歌见此,嘴角微微一勾。 流砂一事,点到为止即可。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没有了再多逗留下去的意思。 至于贤妃……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弧度,她已经备好后招,等着柔嫔倒台时,她贤妃也就风光不了多久了。 贤妃,她一定想不到,那个人会是自己的人吧? 那可是自己在几年前就安插在她身旁的棋子! 在母亲去的那天,她就知道,贤妃暗中和慕挽月合作之事,所以,母亲的死,这个女人也难辞其咎! 从那之后,她就已经起了对付贤妃的心思,也是在那之后,她费尽心思地安排了人到贤妃的身边。 只等着时机一成熟,就让贤妃为母亲的死,付出代价! 她慕挽歌,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欺她者,她还可以适当忍忍,可,只要敢对她在意之人出手,那么,她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无论对方是谁! 慕挽歌眼底寒芒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匿不见。 “歌儿这就要准备离开皇宫了,这个身份一事,牢娘娘安排了。”慕挽歌嘴角微勾。 贤妃眼神一闪,抿着唇淡淡应了一声。 烈儿让自己不要为难于这个女人,难道这次,就真的让她这么安然无恙地离开皇宫吗? 正文 正文_第388章 打入冷宫 贤妃眼底划过暗芒,这个女人,年纪轻轻却聪慧敏锐至此,如此危险,如果此次就这么轻易放她离去,难保不是放虎归山。可是,烈儿是明明确确的告诉自己,不能动她,因为他对她还另有打算。 所以,此次只有便宜这个女人了! 贤妃嘴角微抿,声音低沉无波,“无妨,你帮本宫这许多,这点事,本是本宫应该做得。”贤妃说得端庄大方,看来倒真是贤惠典雅。 可慕挽歌知道,这一切不过都是虚像而已。 “那谢过娘娘了。”慕挽歌说完对着贤妃微微福了一礼,就半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几天后,就传出了贤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小晚被杖毙的消息。 因其手脚不干净,偷了贤妃娘娘最为珍爱的饰物,却还死不承认,直到从她房中搜出物证,这才无可辩解。 贤妃娘娘怒极之下,下令杖毙那个婢女,死后,身体被一张烂草席一裹,就扔进了宫内的一角,不再为外人所知。 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奴才,她的死,又有谁会在意,有谁会放在心上? 所以,慕挽歌自然就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皇宫那个大染缸。 可慕挽歌很清楚,皇宫里的好戏,并不会随着她的离开而结束,相反,她安排的好戏,从她从皇宫中全身而退的那时,才会刚刚开始…… 慕挽歌出了皇宫之后,一路隐藏踪迹,直往苗禾居而去,慕挽歌抬手,还未敲门,门就“咯吱”一声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慕挽歌乜眼一瞧,就对上了绿茵期待的眸子。 慕挽歌身形一闪,就快速地走了进去,绿茵连忙将门给关上了。 “小姐,皇后娘娘那事,是小姐做得吗?”绿茵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的问到,沉沉的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味道。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 绿茵闻言,前行的脚步不由得顿了顿,怔了怔才缓缓问到,“皇后娘娘是七殿下的生母,小姐这般做……”绿茵话语中有些为难之色,顿了顿之后,终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绿茵,皇后一事,我自会向他说清,你……”慕挽歌说到这里,眯眸看向绿茵,眼底有着淡淡的寒芒。 绿茵与慕挽歌的目光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之后,连忙低垂下头,声音恭敬地回到,“奴婢明白了。” 绿茵说着就加快了步子,带着慕挽歌直往为慕挽歌准备好的房间而去。 “绿茵,宫中那边的情况,你让人给我多留意些,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来报。”慕挽歌面色沉凝地吩咐,绿茵躬声应是。 想来,皇宫此刻也不得平静吧。 慕挽歌眼眸一眯,噙着淡笑,她就在这外面等着宫中的好消息罢了。 事实证明,慕挽歌所料果然不错。 不过三日不到的时间,绿茵就前来告诉她,柔嫔已经彻底失宠,被打入冷宫。 慕挽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这倒不由得让绿茵心中多了几分好奇之意。 “小姐,你怎么看来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绿茵不解,也就真的开口问到。 慕挽歌眯眼一笑,双眸弯出弯月般皎皎弧度,嘴角微勾,噙着一抹淡笑,“柔嫔是因何被打入冷宫的?”慕挽歌没有当先回答绿茵的问题,反倒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绿茵眉头微蹙,缓缓回到,“宫中那边的人传话来说,是因为柔嫔竟然对圣上用那种下流的药物。” “哦?”慕挽歌拉长了语调反问了一句,示意绿茵说得更详细一些。 绿茵跟了慕挽歌几年,对于慕挽歌性情,那多多少少也是了解许多,所以,她一听慕挽歌这语调就明了了慕挽歌的意思,深深一笑后,就继续说到,“皇后娘娘去后,不知怎么的,圣上就对柔嫔冷落了许多,也不常去她宫中了。估计就是这样,柔嫔有些着急了,所以便想着法子的想吸引圣上的注意。”绿茵说到这里,面上闪过轻蔑之色,她也听说了,那个柔嫔,竟然是当初被小姐赶出府的流砂,那个丫头,曾经对小姐极为不敬,还是大小姐和李姨娘那边的狗,没少为难小姐,所以,她如今有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绿茵一想到这里,眼底闪过痛快之色,感受到慕挽歌探寻的目光,绿茵这才收敛了心思地继续说到,“她先是每日守在圣上必然经过的地方等着,待圣上经过时,就在那里装模作样地吟诗作对,不过,圣上最终竟是连瞧也未瞧她一眼,径直就离开了。”绿茵说到这里嘴角笑意加深,满含着幸灾乐祸的畅快之意。 慕挽歌闻言,眼底也划过一抹笑意。 还真是烂俗的招数…… “然后柔嫔隔三差五地让婢女去请圣上去她宫中,说她亲自备了一桌的菜,等着与圣上共品,不过,结果仍旧一样。圣上仍旧以忙为理由回拒了她。”绿茵眼深了几分,嘴角弧度加深,声音也带了几分轻蔑嘲讽之意,“最后,她许是耐不住性子了,下了一个狠招,小姐猜猜是什么?” 绿茵说到这里,双眸直直地瞧着慕挽歌,眸中满是期待之光。 “装病。”慕挽歌薄唇轻启,说出的话不是带着疑问口气,而是陈述,那副模样,就好似那一切事情,都是她亲眼看到过一般。 绿茵眼底光芒大盛,接过慕挽歌的话头继续说到,“小姐说得没错,确实。她装病装可怜,这回,圣上倒确实是去看她了,你猜之后怎么着了?”绿茵说到现在,倒开始买起关子来了。 慕挽歌轻笑一声,垂眸低思了一会儿,悠悠答到,“想来她趁着这个机会,用了合欢散之类的东西,然后圣上就留在她宫中。” 慕挽歌说完,眸光幽幽对上绿茵,在绿茵惊诧难明的视线中,慕挽歌轻笑出声。 “小姐,你还真是料事如神。”绿茵双目发亮,怔怔说到。 慕挽歌闻言,颇为好笑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到,“你刚才,进来不就说了柔嫔用了下流的药物吗?”慕挽歌双目盯着绿茵,绿茵细细回想了下,她确实有说过那话…… 绿茵尴尬一笑,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说到,“圣上是何等敏锐之人,次日一醒来就意识到事情不对,查了下,这才发现,柔嫔竟然胆大包天的在熏香里面加了催、情、香。”绿茵特意将最后三个字咬重了几分,嘴角挑出一抹快意的笑,“之后,圣上龙颜大怒,不顾柔嫔的苦苦哀求,直接下令将她打入了冷宫,以后,并且再不想见。” 慕挽歌闻言,嘴角微抿着的弧度加深了几分,眼底光芒闪烁不定。 柔嫔这可真是自寻死路,连帝王都敢算计。 现在,这时候也差不多了,贤妃那边,也该动手了。 慕挽歌缓缓从长榻上起身,缓步来到细纱窗格旁,伸手支开窗户,双眸平静地平视着前方,嘴角紧抿,如今,寒冬是要过去了,春天,也快要来了。 慕挽歌紧抿的嘴角,让人看不出情绪。 父亲,现在,你在哪里呢? “小姐,现在要通知贤妃那边的人,开始动手了吗?”绿茵缓步来到慕挽歌的身后站定,顺着慕挽歌的目光看出去,不过是些普通的园林之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知小姐在看什么…… “动手吧。”慕挽歌微眯的双眸里噙着凛凛的寒意。 贤妃当年参与算计母亲一事,罪不可恕,而北辰烈,敢动北辰卿,她也该,给他一个教训才是! 慕挽歌嘴角向一侧挑起,勾着森冷的邪笑。 “奴婢知道了……”绿茵躬声应了一声后,就半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贤妃一事尘埃落定后,她想,她该先回神帝国一趟,然后,一边着手五美令的事情,一边寻找父亲的下落。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眼底暗芒涌动,五美令一事,她想她心中已经有了底,下一步,她该是把金曜给引出来才对,相信,他一定可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五美令,五人,她心中已经有了两人。 想来,找到金曜后,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越多。 不过那人向来神出鬼没,自己对于他的踪迹,也是半点不知,要找他,又谈何容易? 自己上次见他,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还是那次在战场之上…… 慕挽歌心头转过几个念头,身子直直地伫立在原处,望向远方的眸子,平静无波得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重生了一事,这一世的事情改变了太多。 上一世,她就是到死时,都没有意识到皇后的险恶用心,也更加没有察觉到皇后,母亲,以及父亲和圣上之间的那种微妙关系……这到底是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的,还是本来就存在,只是曾经的自己没发觉而已? 慕挽歌眉头渐渐地拧起了一个疙瘩。 无论怎样,这世,她都会倾尽全力地保护自己所爱!绝不让人伤他们一星半点! 正文 正文_第389章 没有破绽的局! “小姐……小姐!”绿茵推门急步走了进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焦灼与欣喜之意。 慕挽歌缓缓睁开眼眸,轻抬眼睫,向着冲进来的绿茵看去。 绿茵嘴角噙着一抹不可抑制的笑容,眼底光芒灼灼,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 “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慕挽歌嘴角微微晕开一抹笑意,眼眸微眯出弯月般的弧度,透着融融暖意,让人不自觉的觉得定心宁神。 “贤妃娘娘陷害皇后娘娘的那枚戒指,被人从贤谕宫中的一棵芭蕉树下,挖了出来。”屋中虽然没有别人,可绿茵说话还是习惯性地压低了声音,说得满含戒备。 慕挽歌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枚戒指,正是她在离开前,交给那人的,嘱咐她埋到贤谕宫中,然后,再寻着合适的机会,有意无意地透露此事,提起当初皇后谋害皇嗣一事。 而这提起的机会,也是极为讲究的,要在不引起贤妃的怀疑之下,让北辰傲天无意地听到,以他多疑的性格,他必定会暗中查探一番,如此一来,那埋在贤谕宫中的戒指,终究会露了馅儿。 此事一深究下去,贤妃陷害皇后的事情,终会纸包不住火,这个罪责,也不小,够贤妃娘娘好好地喝一壶了。 慕挽歌嘴角弧度渐渐加深几分,眼底光芒凛凛。 当初,她特意将那枚戒指从凤栖殿中带出,为的不过就是为今时这一幕做打算。 那枚戒指,里面还残有当初陷害皇后的粉末,太医一查就会知道,那时候,任她贤妃如何辩解,只怕都不会起丝毫作用。 到时,谋害皇嗣,外加陷害皇后,两桩罪责加起来,也够贤妃好受的。 此事,就算贤妃家族势力再雄厚,这次的事情只怕也是不好解决了。 慕挽歌嘴角挑着一抹淡笑,声音含着隐隐笑意,“这次,贤妃是要头痛了……” “是啊……圣上让太医前去验证,那枚戒指里残留的药粉,果真是益母草粉,跟当初害得贤妃滑胎的药粉,一模一样!”绿茵眼底光芒灼灼,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快意。 听说,贤妃在看到从自己的殿中挖出那枚戒指时,那表情,可真不是一个难看可以形容的。 那副惊诧难明,震惊失色的模样,绿茵脑子中,只要想想,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家小姐还真是深谋远虑。 原来,在当初利用贤妃对付皇后时,就已经想好了后招。所以,小姐当初才会将那枚戒指挖出,不过是为今日之事做个铺垫。小姐在那时,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在贤妃扳倒皇后之后,再利用此事,将陷害皇后的罪名扣到贤妃身上,如此一来,小姐不过是只用了一计,却利用了这种相互关系,将皇后和贤妃,全都陷入了这场局中!没一个人,能够逃得掉…… 最主要的是,在这整个局中,贤妃自以为她才是赢家,扳倒了劲敌皇后,除掉了新贵柔嫔,却不知,她只是自家小姐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这真真的赢家,是她家小姐才对…… 绿茵心间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喜悦之意,她家小姐心思聪慧缜密至此,这股运筹帷幄的气度,真是让她佩服,果真是,虎父无犬子,不,是犬女…… “在想什么?面色看起来如此古怪?”慕挽歌淡淡睨了绿茵憋笑的脸颊一眼,眼眸微眯间,噙着淡淡的笑意。 绿茵感受到慕挽歌斜斜射来的目光,忙将嘴角扬起的弧度强行压制下去,煞有其事地轻咳了几声,一脸凝重地望着慕挽歌,十分认真地问到,“小姐,早就想好了今日这一切?” 慕挽歌闻言,微垂下眼眸,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摩挲着,轻轻地嗯了一声。 “贤妃此时,心里不知怎么恨着我呢……”慕挽歌话语中含着淡淡笑意。 不过说来,这贤妃此次可真是有哭说不出。因为,虽说她做的那一切,都是自己从旁指导,可是,她总不至于蠢得将自己供出来吧?要知道,她慕挽歌可是被圣上下令逐出了帝都城的,那她贤妃,还留自己在宫中,是个什么意思?藐视皇权? 这个罪,只怕是比陷害皇后还要大吧? 等到惩处贤妃的旨意一下,只怕,北辰烈就要找上她的麻烦了。 不过,北辰烈还有事需要她来做,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只是,北辰卿…… 慕挽歌想到这里,眼底寒芒乍现,嘴角绷出的弧度也冷硬了几分。 “宫中那边,给我严盯着,还有,多加留意北辰烈的举动,一有什么异常,及时来报。”慕挽歌面色肃然了几分,沉声吩咐。 “奴婢知道了。”绿茵沉沉应了一声,面色也严峻了几分。 小姐如今对贤妃,下了这般狠手,也不知那个卑鄙无耻的五殿下,会如何对待七殿下! 想来,还是早些将七殿下救出才是正理。可听小姐说,如今五殿下修为已是高深莫测,硬来,只怕没人是他对手,如此一来,这事情该如何才好? 绿茵愁得眉头都要拧成一个死疙瘩了。 慕挽歌乜眼瞧了一眼,轻笑出声,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意味地说到,“瞧你,愁眉苦脸的做甚什么?” 绿茵闻言,凝眸向慕挽歌看去,当接触到慕挽歌弯弯的眼眸时,她皱着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 有小姐在,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论什么事,小姐一定是都可以化险为夷,顺顺当当地把他解决好的…… “奴婢信小姐。”绿茵平静镇定地应了一声,眸子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慕挽歌觑了绿茵一眼,点了点头,嘴角笑意加深。 两人这边淡定从容,悠哉游哉,可皇宫之中,此刻俨然是一派愁云惨淡之色。 若要论哪宫最惨淡,当之无愧地便是贤妃的贤谕宫了。 这还隔着重重的宫门,都能听得到贤妃怒极开骂,摔砸东西的声音。 “混蛋,气死本宫了!那个贱人,竟然,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哗啦”一声,是杯盏器具摔倒在地,破裂的声音。 贤谕宫的婢女奴才们,瞧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哪里还敢多说一句,全都屏息凝神,低眉顺眼,连大气儿也不敢吭一声。 贤妃腮帮子紧咬,眼底阴霾一片。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贱人,人走了,却给她埋下这么大的祸端! 皇后已死,柔嫔失宠,她这心里,还没高兴几天,这么大个晴天霹雳,转眼就劈到了她的身上,那个贱人,好深的心思……当初,她就不该让那个贱人安然出宫,真真是便宜了那个死贱人! 贤妃眼神寒凉如冰,牙齿磨得咔嚓作响。 如今,可谓是人脏并获,让她辩解都不能。这一切,明明都是那个死丫头的诡计,都是她从旁唆使,可恨她,竟然不能说出,这次,可真真应了那句,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娘……娘娘……殿……殿下过来了。”一个婢女强自提起了胆儿,有些战战兢兢地说到。 贤妃闻言,摔砸东西的动作稍微顿了顿,收敛了自己面上可怖的神色,敛了敛衣袖之后,才缓缓说到,“还不快让殿下进来!” “是。”那婢女急急应了一声后,便冲了出去,不过片刻时间就将北辰烈给引了进来。 贤妃一看到北辰烈,眼底闪过期待之光,连忙急走几步,快步冲到北辰烈面前,抬眸,声音中满含期待地问到,“烈儿,事情怎么样了?可还有回转的余地?” 北辰烈嘴角紧绷成冷硬直线,声音低沉,“祖父联名其他大臣,齐齐上书为你求情。” 贤妃闻言,眼底划过一抹希冀的光芒,急急问到,“如何了?陛下最终让步了吗?” 北辰烈闻言,目光低垂,淡淡地扫了一眼满面希冀的贤妃,眉头紧皱,“父皇于此一事,拒不退步……” “怎……怎么可能?”贤妃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一张红润水泽的唇瓣,刹那间褪去所有血色,变得黯淡无光。 眸子里,也是一片黯然。 “陛下不可能如此无情的!父亲,父亲求情怎么可能没用?”贤妃眼角隐隐有些水润。 北辰烈嘴角紧绷,声音低沉沙哑,“你,怎么大意到如此?竟然被她给算计了这么一步!” “本宫哪能想到那个死丫头会来这么一招?那枚戒指,当初,本宫明明是让宫铃给埋到了凤栖殿中的!就想着,那样的话,就算那事被人翻了出来,那也沾染不到本宫身上,哪能想到,好端端地,那戒指怎么就跑到了这贤谕宫中!” 贤妃说到这里也是气啊,她不是傻子,心中对于慕挽歌那个死丫头也是怀有戒心,并没有完全信任,所以,她才想着将那枚戒指交给宫铃处理,宫铃跟了她多年,对于她,自己还是信得过的。 可是,那慕挽歌究竟是如何找到那枚戒指的?难不成,她还真神机妙算地猜中了所有的事情? 正文 正文_第390章 被舍弃的棋子! 贤妃一想到那个一双弯月眸,笑起来单纯无害到会让人觉得她温暖的女人,内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她的心思太过可怕,自己这次,可谓是在她的身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她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在借由她的手,对付了皇后和柔嫔之后,竟然反手就对付了自己,她留下的这一手,竟让她无力还击! 贤妃一想到这里,面色不由得变得有几分扭曲,牙关紧咬,用力到,甚至能够看到腮帮子上隐隐鼓动的青筋。 “是啊,好端端的,那东西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北辰烈声音阴冷了几分,配上他那诡谲难明的神色,越发让人觉得有些胆寒。 北辰烈的反问,让贤妃陷入了沉思之中。 “还有,就算那戒指被有心人埋到了这贤谕宫中,可,怎么就那么巧的被挖了出来?要知道,父皇当初可是不知道还有那么一枚戒指存在的。” 北辰烈的话语娓娓而来,字字句句,无一不是戳中了贤妃心中的疑惑。 突然,贤妃脑中灵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从她脑中稍纵即逝。 贤妃瞳孔微缩,嘴角紧绷。 难不成,她宫中有内奸! 贤妃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父皇已经认定是你自己牺牲腹中孩子,用来扳倒皇后。”北辰烈瞳孔微缩,眼底闪烁着针尖寒芒。 “那……那怎么办?”贤妃突然变得有些无措起来,先不说那事情本就是她自己所做,就算,她没有做下那事,在如今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她也辩解不脱。而且,陛下对叶流珠那贱人,情根深重,现在知道了是自己诬陷皇后,让他错杀了皇后之后,他在恨着他自己的同时,肯定也恨不得能够将她大卸八块! 这个时候,还有谁……有谁能够救她! 所以,现在,关键问题根本不是那个内奸的问题,而是,要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因为,就算那个内奸找了出来,顶多不过把她处死,只怕,要让她开口扭曲事实,维护于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能被那个女人调教后,送进宫中来的,在她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还没惹起她丝毫怀疑之人,必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如此想来,难不成这次,真是天要亡她? 贤妃的心里,彻底乱成了一团乱麻,纠扯不清得,让她心里烦乱得很。 “烈儿,你告诉父亲,让她一定,一定要救母后……”贤妃眼泪涟涟,一脸哀凄地看着北辰烈,甚至伸手拽上了北辰烈的手臂,话语之中,满是哀求之意。 只要留得性命在,总有一天,她还可以东山再起,可若是连命都没了,那才是什么都完了……所以,她还不想死,她不想死! 北辰烈眼眸冷冷一扫,触及到贤妃那副窝囊的模样,他不由得心中微恼,这么一个不长脑子的蠢货,此刻,还想着要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她有没有想过,因为她的这件蠢事,自己是极有可能受她牵连,到那时,本来十拿九稳地皇位,难免再会多生出些变故来。 这个女人,有没有顾及自己的前程? “烈儿,你让父亲联合百臣求情,这事,一定还有回转余地的……”贤妃双眸盈盈地看着北辰烈,眼眸中满是期待之色。 北辰烈眼底晦暗不明,抬手,轻轻拨开了贤妃搭在他手臂之上的手,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冷漠无情之意,“母妃可想过一事?” 北辰烈突然淡淡地发问,让贤妃不由得一怔。 刚才,他拨开自己的手,是什么意思? 贤妃双眸里有些惊诧地看向北辰烈,等着他的下话。 “祖父若联合百臣求情,那无异于逼父皇,本来皇后一事,父皇对于祖父已经心存芥蒂,这次,若再为了母妃,只怕……”北辰烈眼眸微眯,嘴角弯着淡淡的弧度。 贤妃虽然不是什么聪慧敏锐之人,可也从北辰烈这话语之中,察觉出了什么,他这话的意思是…… 贤妃只觉得一道惊雷劈了过来,让她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烈儿,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贤妃努力让自己慌乱的心平复下来,内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 北辰烈回头觑了那些个殿内的婢女奴才一眼,眼神示意他们全都退下。 那些个下人也察觉到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了,哪里还敢多留,接受到北辰烈的目光后,个个如释重负地就退了出去。 殿门被人带上,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了贤妃和北辰烈两人。 殿门关上,殿内也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 暗影幢幢中,贤妃看不清自己皇儿的脸,只隐约间能够看到他嘴角挑着的冰凉弧度。 “母妃,你总不会自私到为了你自己的性命,而赔上许氏一族,赌上儿子的前程吧?”北辰烈的话语平静无波,在这寂静无声的殿内,幽幽地响起,一字一句,虽然说得不重,可却都一字不落地,清晰无比地传进了贤妃的耳中。 贤妃不可思议地双眸大睁,眼底满是惊骇之色。 陛下本就因为皇后一事,而对许家生了忌惮之意,此时,如果父亲再因为她的事,和陛下杠上,确实会惹得陛下恼怒,龙颜大怒,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难保不会祸及许氏一族,而且,许氏倒台,对于烈儿继承皇位来说,就又少了一个筹码。 所以,许家这次是要抛弃自己了…… 贤妃心中一片荒凉。 她不过是一个女流之辈,当初被送进皇宫之中,就是为了稳固许氏在朝中的地位,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 贤妃嘴角微微向一侧挑起,晕开一抹凄凉至极的笑容。 如今许氏在朝中的地位,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她的价值,也差不多用得差不多了。 所以,现在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废棋罢了,为了家族的兴盛,为了烈儿的前途,她是一个随时都可以被牺牲的弃子。 贤妃心中被一片苍凉取代,面上被一片愁云惨淡之色所笼罩,嘴角的笑意,有些凄凉。 “本宫知道了。”贤妃微微垂下头来,鬓旁散落的长发,遮挡住了她的眼睫,掩去了她眼中的情绪。 北辰烈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眸,淡淡地扫了一眼,虽然殿内光线有些暗淡,可是,他还是没有忽略,贤妃眼角眉目间的那抹失落与凄凉之意。 北辰烈嘴角微抿,压低了声音说到,“母妃,我们会尽量保住你性命的。” “嗯。”贤妃此刻也不怎么在意这些了。至于最后结局怎么样,她完全已经不在意了,比起这种被家人族人抛弃的滋味,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的,所以,现在她还有什么担心的? 贤妃低笑一声,笑声苍凉……她死与不死,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她死了,她相信父亲还会远族中其他的女子入宫,然后,代替她的位置,继续为许氏谋事。 她们这些女子的命运,莫过于如此了…… 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母妃……”北辰烈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贤妃一下抬手打断,“你走吧,本宫想自己静静。” 北辰烈一双桃花眼,眸光复杂难明地看着贤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向着殿门外而去。 “这事,还望母妃能够想开一些……”北辰烈淡淡说了一句后,不再犹豫,转身就向着殿门外而去。 殿门被他咯吱一声打开,然后又咯吱一声关闭,直到那节奏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时,贤妃才缓缓抬起了眼眸。 可那掩于鬓角碎发中的眼眸深处,明显地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卖闪烁不定。 虽然,那些道理从她成为许家的女儿时,她就明白,可是,当真正面对这一幕时,她还是无法做到平心静气,这种被人舍弃的滋味,还真是难受…… 贤妃缓缓抬手抚住了自己的左胸口,此刻,那里正传来钝钝的痛,让她不由得微微弯下了身子。 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哪个不是可怜之人,一生的荣辱富贵,全都系于一人之身,命不由己,身上担负的东西,一点也不比那些指点江山的男人少…… 贤妃背影苍凉,她抬步,缓缓地走向长榻旁,褪下鞋袜后,就静静地躺了上去,缓缓地阖上了还含着晶莹水雾的眸子。 对于已经被家族抛弃,被儿子抛弃的她,她还有什么可挣扎求生的欲望呢? 那个男人,十多年的夫妻之情,动起手来,想必他也不会念及丝毫夫妻情分,毕竟,与他而言,叶流珠那个女人,才是他真真放在心尖上的人,这后宫中佳丽三千,除了那人,又有哪一个是他真正正眼瞧过的? 现在细细想来,自己这一生过得还真是失败。 以为扳倒皇后,斗垮柔嫔,自己就赢得了所有,其实,她仍旧是一无所有…… 一切都是假的! 就连曾经那无上的圣宠,也是假的! 正文 正文_第391章 北辰国危矣 一切都是假的,虚无的…… 贤妃身子斜斜地倚靠在长榻之上,眼睫半阖,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依在长榻之上的身子一动不动。 荣辱富贵,不过过眼云烟,终有一天会消弥无踪,无上圣宠,也不过都是一场骗局而已。 她以为自己育有皇子,皇子得宠,族氏庞大,圣上怜惜,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可是,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可以将她抛的…… 人活到她这副模样,还真是失败。 贤妃意识有些混沌,迷迷糊糊之间就睡了过去。 待贤妃醒来时,她是被宫铃唤醒的,因为北辰傲天身边的常公公过来宣旨。 最后,或许他是念及了一点的夫妻之情,或许,他单纯地只是想让自己给叶流珠那个女人赔罪,在她面前忏悔,最终,他终究没有下令杀了她,而是发配她去皇陵,在那个空荡荒凉的地方,忍受无边的孤寂与落寞,替那个她曾经最憎恨的女人,守墓…… 他此举之意,是意在告诉自己,让自己在那个女人的墓前,日日忏悔,为自己曾经对她做的事情,而赎罪吗? 贤妃嘴角勾出冷笑,他没有杀了自己,可是这个惩罚,却是比杀了她,更加可怕! 在皇陵那么一个,满是坟冢,无人的孤寂之地,独自度过余生,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寂寞,更加让人可怕。 贤妃被发配皇陵替皇后叶流珠守陵之后,贤谕宫中的二等及以上的婢女奴才们,尽数被贬至浣衣局等地方,去做那等低贱劳累的活儿,并且,终生不得出宫。 其余剩下的奴才婢女们,则全都被分配至其余各宫之中。 慕挽歌得到这个消息时,一点也不意外。 “小姐,贤妃被下令遣去皇陵给皇后守陵了,您怎么一点也不惊讶?”绿茵看着自己小姐那副从容不惊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有几分好奇。 慕挽歌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眸色疑惑的绿茵,嘴角牵扯开一抹淡淡的笑意,“贤妃家族许氏,在朝中势力也不小,所以,贤妃现在虽为一颗弃子,可事情,也不好做得太过绝情。”慕挽歌说到这里,眼眸微眯,薄唇轻启间,一字一句低声说到,“而且,这世上,死并不是最严厉的惩罚,有许多事,是比死更可怕的。” “嗯?”绿茵不解,下意识地淡淡反问了一句。 慕挽歌眸子半眯,里面噙着凛凛利光,嘴唇一勾,抿出一抹浅笑,话语悠悠地说到,“皇陵孤僻,守陵人呆在那里,终生不能离开,忍受无边孤寂,而且,贤妃所守之人,还是她最恨,最厌恶之人,所以,你说,她痛不痛苦?”慕挽歌半阖着眼眸,直直地盯着绿茵。 绿茵眼底划过一抹别的光芒,嘴角慢慢扯开,晕出一抹笑容,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小姐说得是。” “贤谕宫中二等及以上的婢女奴才们,全都被搭配浣衣局了,小姐,要不要让她回来?”绿茵目光微敛,微垂着头,问得毕恭毕敬。 慕挽歌闻言,垂眸低思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到,“让她在宫中待命。” “是。”绿茵躬声应了一声。 慕挽歌有些倦怠地摆了摆手,绿茵便知意地告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慕挽歌一人。 慕挽歌眼眸半阖,嘴角紧抿,若要找寻五美令,她要先找到金曜,或许,她能够给自己一些线索。 可金曜向来神出鬼没,要找到他的行踪,谈何容易。 “呼……”慕挽歌轻叹一口气,紧皱着的眉头舒展了几分,虽说皇后贤妃都倒了,可这烦心事还是一大堆。 找五美令,救北辰卿,寻父亲,一桩桩的事情纠缠在一起,搞得她的心思如同乱麻一样繁杂不定。 …… 几日后,贤妃就启程前往了皇陵,事后没隔几天,边关就传来急报,说南陵国的蛮子从北境,长驱直入,冲着两国的边境线而来,以势不可挡之势横扫一切阻碍,直逼北境的边陲要镇良城而来,势如破竹,良城已经告急。 良城乃是北辰国对南陵国的第一道防线,此城一破,对北辰国的局势极为不利。 南陵国新帝继位后,重视军备力量的发展,很早起就开始进行粮草的囤积,为向南进军,攻下北辰国,早就做着准备。 反观北辰国,自失去慕高枫一员大将后,军中力量选不如前,近些年来,更是民风奢靡,不思进取,中坚力量,几乎没有。 唯一能够用得上的便是赵安将军,可赵安有勇无谋,又有些刚愎自用,听不进劝解,也是不堪重用。 慕挽歌得知南陵国南下,对北辰国用兵的消息时,已经是三日后。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绿茵撩起帘子,快步地冲了进来,面色一片通红,眼底有些焦灼之意,她步伐不稳,匆匆而来,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怎么了?”慕挽歌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失态的绿茵,不由得,眉头微微蹙起,眼底,有着几分疑惑之意。 “南……南陵蛮子对北辰国进军了!”绿茵说着这话时,气息有几分不稳。 慕挽歌闻言,双眸大睁,“噌”的一下从座椅上起身,不可置信地再问了一句,“进军了?” “嗯。”绿茵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沉凝,“而且他们攻势猛烈,兵强马壮的,现在,已经攻破了良城,直逼第二个要塞荆城。” 慕挽歌眼眸微眯,眼底闪过一抹利光,掩在袖中的手,也缓缓收紧,他,终于是要出手了……看来,他是准备一鼓作气,趁着如今北辰国国风不振之时,一举拿下北辰国吗? 虽说,慕挽歌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也深刻地明白,这天下,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当真的面对着这么一天时,她发现,自己终究是无法做到平静以对。 无论怎么说,这北辰国也是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地方。 慕挽歌眉头微微皱起。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可有确定迎战南陵军的人选?”慕挽歌强自稳住自己有些乱的心跳,尽量让自己声线听来比较平稳。 “圣上已经决定御驾亲征……”绿茵说到这里,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 “什么!”慕挽歌禁不住低呼出声,面色也是遽然一变。 御驾亲征……这个可不是开玩笑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如果出了个什么意外,那就是……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那么,北辰国到时一定会陷入一片内乱之中,只怕那时,北辰国就已经是不攻自破了。 慕挽歌嘴角紧绷,额角青筋隐隐抽动,这个江山,就是被他这么轻视的吗? 还是说,他的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一切身后之事,都已经安排妥当? 此时,慕挽歌反倒有些看不清那个长相阴柔俊美,却拥有一双能够洞察人心的,鹰隼般犀利眸子的男人了。 “圣上御驾亲征,那满朝文武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劝阻吗?”慕挽歌眉头紧皱,声音中含了几分愠怒之意。 绿茵也是眉头紧锁,“劝了,只是没一个人能够劝得住的。而且,圣上当年也是过着戎马生涯的日子,所以,他们大概也是相信圣上能够将那些南陵蛮子驱出国境吧。” “圣上已经出军了吗?”慕挽歌声音沉凝了几分。 “嗯,现在估计才刚出城门。”她和小姐如今都不方便在帝都城中露面,而且,圣上似乎有意压制这个消息,所以,她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不早了。 慕挽歌弯月般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里面暗潮涌动。 突然,慕挽歌脑中灵光一闪。 如今北辰国形势危急,如果父亲获得自由了,那么他一定不会对此事置之不理的,而且,她看得出来,虽说圣上对父亲已经是冷漠至极,可,父亲对于圣上,明显是还存留着兄弟之情的,所以,站在父亲的角度上来想,他,极有可能会跟着前往边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找到父亲的几率,就比现在这种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要大得多。 慕挽歌眼底闪过寒芒,嘴角微微挑起。 而且,上次她也是在战场之上遇见金曜的,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她还能遇见金曜,那么一来,五美令之事,也算是有个着落了…… 一直密切观察着慕挽歌表情变化的绿茵,一看慕挽歌这副模样,心中猛然卷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慕挽歌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她的想法。 “绿茵,我……” “小姐,不可!”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绿茵急急打断,“此次事态严峻,不比以往,奴婢不准你去。” 绿茵面上满是忧心之色,“如今的南陵国不比以往,军力大大提升,小姐这一去,无疑是把自己置入险境之中!” 绿茵双目坚定,眉目沉凝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抿着嘴角,眼神晦暗不明,没有说话。 正文 正文_第392章 如何化危局? “这次去,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暗芒灼灼,嘴角微弯噙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可,奴婢也不让你冒这个险。”绿茵说着双手张开,身子阻挡在慕挽歌的面前。 慕挽歌盯向绿茵的眼中,隐隐有利光闪烁,抿着嘴角没有说话,可绿茵却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山一般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让她有些呼不过气来。 “绿茵,你觉得,如果我要走,你能拦得住?”慕挽歌声音低沉了几分,眼底寒芒灼灼。 绿茵闻言,瞳孔微缩,身子绷紧了几分,完全进入了一种戒备的状态。 慕挽歌看着绿茵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反倒轻笑出声,笑声清脆动听,不由得让绿茵面色一僵。 “你以为,我会傻到以一己之力去与南陵国抗衡?”慕挽歌眉梢眼角间,含着淡淡的笑意,“你家小姐可没那么伟大。” “那……”绿茵咬了咬唇,她还以为小姐去那危险重重的战场上,是为了……原来,却不是。 “那小姐去那战场做什么?”绿茵以为这话自己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却没想到,自己竟然问出了口。 慕挽歌闻言,也仅仅只是微微一怔,随即毫不在意地眯眼一笑,“既然是去确定一些事情,放心吧,你家小姐不会强出头,做那不自量力的事情的。” 绿茵闻言,抬起眸子,仍旧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见绿茵那副模样,淡然一笑,“你不是说过,无论怎样都会相信你家小姐么?怎么,现在这么快就要食言了?” 绿茵仍旧有些迟疑不定。慕挽歌抬手,轻轻按下了绿茵抬起的,挡住自己路的双臂,声音柔和了几分,“你就别瞎操心了。”慕挽歌拔下绿茵的手后,就绕过绿茵身旁就直往外面而去,“再不快些,你家小姐就要追不上了。” “等等!”绿茵急切出声,几步冲到慕挽歌的面前,语声坚定,“小姐若执意要去,就让奴婢和小姐一起去吧。” 慕挽歌停下了脚步,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满面坚定的绿茵,声音沉了几分,“你就留在这里,多加注意宫中的情况,特别是留意北辰烈的举动。”慕挽歌面色也是一片不容商量之色。 绿茵咬了咬唇,她跟着慕挽歌几年了,对于慕挽歌的脾性,也算是了解,所以,她一看慕挽歌这神色,就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绿茵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半弓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句,“是。” 慕挽歌淡扫了绿茵一眼,眯眼一笑,看来暖意融融。 慕挽歌转身,快步地就走了出去。 绿茵看着慕挽歌渐渐走远地背影,嘴角的弧度绷紧了几分。 慕挽歌取了钗环首饰,动作利索地将长发束了起来,梳了一个利索的马尾后,戴上一个严严实实的帷帽之后,就直向着城门追去。 慕挽歌赶到城门处时,已经不见了北辰傲天所领着军队的踪影,地面之上,只留下一串串整齐异常的马蹄印。 慕挽歌隐在帷帽之中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 慕挽歌买了一匹马后,翻身而上,一甩手扬鞭,枣红色的骏马,撒开四蹄,如同浪踏雪花一般,快速地疾驰而去。 慕挽歌不知北辰傲天要领军前往何处,所以,也不方便使用御物之术,而且,她也不敢跟得太近,所以,一路上,慕挽歌只是远远地跟在那一大队人马之后,日夜兼程。 行了大约十来日的时间,北辰傲天领着的一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了荆城之后的费城。 北辰傲天一到费城,就被费城刺史以最高的待遇接入了府中,而慕挽歌则找了个距离费城刺史府较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连续十来日的连夜奔波,就算慕挽歌是将门出身,也不禁有些吃不消了。 慕挽歌让小二准备好了洗浴事宜后,关上房门,退去了衣衫,缓缓地泡进了热汤之中,缓解着一身的疲劳。 慕挽歌身子懒懒地靠在身后的桶沿之上,在水雾氤氲中,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慕挽歌眼眸半阖,细细地分析着当前局势。 如今,南陵国大军正在强攻费城之前的荆城,攻势猛烈。听说,荆城刺史已经向费城刺史发了求救信,看来,荆城那边,也有些抗不住了。 温暖紧紧的包裹着慕挽歌疲乏的身子,缓解了慕挽歌的劳累。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其实,这次的事情,又何尝不是这样? 南陵国攻势猛烈,从北境,一路南下,势如破竹,不过是求一个速战速决。因为,南陵国这些年,虽说加快发展农业,可毕竟,北境土地贫瘠,加之天气寒冷,所以,无论他们的马多壮,兵多强,物质供给上,始终是一个大问题。 也就是,战争拖得越久,对她们也就越不利。 而且,他们短短时间内,已经攻下一城,只怕要不了多久,荆城也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得到两座城池,那么,他们必定也会分散一些兵力来守那攻下的城池,如此一来,他们继续进攻的兵力,也会减弱许多,那么后劲儿就会显得有些不足。 可是……如果,他们就地取材,攻下一座城池后,就把那座城池里的所有存粮用来充做军库,那么,他们的军粮供给,也会得到一定程度的补充。 这样一来,与北辰国军队而言,又是不利的一面。 氤氲缭绕的雾气之中,慕挽歌倏地睁开了眼眸,里面光华灼灼,冷光凛凛。 “嗤……”慕挽歌薄唇向一侧勾起,噙出一抹冷笑,这些事情,自然有人操心,她在这里瞎操什么心,说不定有些人并不领情。 水温渐渐有些凉了,慕挽歌“阿嚏”的打了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缓缓从浴桶中起身,拿过一旁的干浴巾,擦了擦身子上的水珠后,一抖手,就将一旁的宽大袍子给穿上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慕挽歌才唤进小二来,将屋中的一切收拾了下去。 夜色深沉。 慕挽歌缓步走到窗旁,抬手,缓缓地推开了细纱窗户,一轮弯月高悬在凝重墨黑幕布之上,周围,星影点点。 一丝凉风透过支开的窗户,闯入了慕挽歌的鼻腔中。 这边关的天,看来似乎要比帝都高远些,这月亮,看着也要比帝都冷清些…… 此时这费城还算是平静,可慕挽歌知道,这费城的平静持续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今夜他们商量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呢? 还有,父亲已经到了这里了么?还是…… 凉凉的风吹来,慕挽歌有些烦乱的思绪不由得被吹散了几分。 盯着月亮也不知道瞧了多久,慕挽歌有些困意来袭,关了窗户之后,慕挽歌就上榻早早地睡了。 …… 费城刺史府中,灯火通明。 北辰傲天一身玄黑戎装,让他阴柔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硬朗之气。 他唇线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鹰隼般的目光冷然一扫坐在下座的费城刺史,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度,吓得那个费城刺史身子不自禁地一个哆嗦,差点就从椅子上滑倒在地。 “你说,荆城送来了求援信?”北辰傲天声音低沉得如同重铁,让人不由得心中一凛。 “是。”那刺史战战兢兢地回到。 “什么时候的事?” “昨……昨夜寅时时分。”话语声更加低了几分。 “可有派兵援助?”北辰傲天继续发问,气度凛然,那股压力,逼得那刺史就差跪倒在地了。 “没……没有……”声音越发抖得不像个样子了。 北辰傲天眉头一皱,身周气氛冷凝了几分。 那刺史感觉到北辰傲天有发怒的征兆,连忙哆哆嗦嗦地继续解释到,“微臣不知南陵蛮子打算,不敢冒然出兵,微臣怕……怕是南陵蛮子设下的圈套。而且,如果应援荆城,若蛮子绕道袭击费城,那时只……只怕……” 北辰傲天嘴角绷紧了几分,脑子中细细思索分析了下当前局势,眉头不由得更加皱紧了几分。 “费城总共有多少可用兵力?”北辰傲天嗓音低沉。 “两……两万三四千左右。”费城刺史仍旧回答得心有余悸。 “嗯……” 北辰傲天低应一声后,垂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得到快报,南陵国可是发军三十万,直接南下,而自己此番带来的军队,也不过十万而已,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加之,对方兵强马壮,个个马上功夫那都是一流,如此一来,只怕会是好一番苦战…… “圣上,现在应当如何?费城兵马,全部听从圣上号召!”费城刺史“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双手伏地,毕恭毕敬地说到。 想来当年,当今圣上,皇后和慕大将军可是闻名的侠三角,三人的军事谋略,那都是顶尖的,所以,他相信圣上一定有法可以化解当前危局…… 费城刺史说完抬眸看向那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地男人,眼底满是希冀之光。 正文 正文_第393章 兵分两路 北辰傲天垂眸思索,修长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椅背,节奏不快不慢,十分规律。 他这边悠闲自在地敲着,那边的费城刺史,却是每听一下,心口就猛地咯噔一下,越收越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流逝,周围的空气一片沉寂,仿佛凝固了一般,压迫得费城刺史额头隐隐冒汗。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时间总是过得很慢的。 明明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费城刺史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那高高在上之人才幽幽然地开了口,“你选个信得过的得力干将,领兵七千前往荆城支援。” “七……七千?”费城刺史一时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舌头有些打结地结结巴巴地再次问到。 七千,这个人数的兵力,派过去根本解不了荆城之围,只是平白无故地再往里面多加一把火而已。 所以,他这心中实在是不明白,这个一国之君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七千……”北辰傲天沉着嗓子再次说了一句,凛冽的长眉微微皱起,隆成一个小山峰,声音沉冽的再次说到,“那七千只是诱敌之兵。” 嗯? 费城刺史闻言,神色一震,嘴角绷紧了几分,面上神色也肃然了几分。 诱敌之兵,圣上这话的意思是…… 北辰傲天动作利索地一把展开一副地形图,对着上面的地形山势,认真地分析着当前的情况。 不知不觉间,大半宿就过去了,屋内的烛火也越来越暗,隐隐有熄灭的趋向。 “这事就这么商定了,退下,各自去准备。”北辰傲天收了地形图,神色肃然地吩咐。 “是。”那些原本围在屋内的众人,一听北辰傲天下令,全都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后,就退了下去。 夜色深沉,烛火摇曳,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还没亮,大概寅时二刻的样子,就有一支军队在刺史府集结起来,然后直往荆城的方向赶去,阵仗恢宏,马蹄扬灰,一阵阵或长或断的马儿嘶鸣之声,震得人鼓膜隐隐作痛。 慕挽歌,就是被刺史府这么大的动静给吵醒的。 慕挽歌从床榻之上,翻身而起,鞋都来不及穿上,赤着脚就只要窗户旁奔去。 透过微微支开的窗户,在弯月清辉的映照下,慕挽歌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支军队急纵而过,直往荆城的方向而去,带起一阵漫天的烟尘。 慕挽歌见此,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难不成,这些是前往应援荆城之围的吗? 这般声势浩大的模样,着实有些奇怪了。 只怕,还有后招…… 慕挽歌一念及此,并没有动,而是俯在窗旁,静静地等着。 果然,卯时三刻的时分,一大支军队,就从刺史府出发,悄无声息地直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慕挽歌半眯眼眸,细细瞧去,那些马匹的四蹄全都裹上了布条,较之之前出去的那队人马,这一拨人,明显显得低调而又不露声色了许多。 慕挽歌嘴角微微一勾,只怕,最先出去的那拨人马,一来是诱敌之兵,二来,则是为了掩盖这真正的目的。 慕挽歌视线在那密密麻麻的军队之中逡巡了一圈,果然,北辰傲天隐匿其中。 慕挽歌不敢再耽搁,飞身回到榻旁,动作迅速地穿好衣袜鞋子,拿上帷帽,戴上之后就快步的出了客栈。 如果,她料得没错的话,北辰傲天这应当是取道直往良城而去。 慕挽歌嘴角一挑,微微勾出一抹细碎的弧度。 北辰傲天这是准备直接突袭敌方的后营,让他们前方交战,后方又自顾不暇,如此,两头都不得兼顾,而自乱了阵脚。 慕挽歌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这北辰傲天在领兵打仗方面,看来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想来,当初那名震帝都的侠三角果真名不虚传…… 慕挽歌这次跟得更加远了些,一路尾随那支军队,果然不出慕挽歌所料,北辰傲天领军,虽取了绕道,可连夜兼程快行,也不过在次夜就达到了良城城外。 北辰傲天将军队化整为散,分成数支小队,潜伏在各个不同的地方,暗中,已经将良城形成合围之势。 良城地处北方,地势偏僻,城墙很高,一看就知道是个易守难攻的城池。 良城城外是一片密林,正对着良城城门,这个倒是有利于北辰傲天等人隐藏身形。 加之夜色深沉,所以他们潜伏在黑夜之中,慢慢围近,倒也没有引起那城墙上守卫的注意。 或许,除了地形优势外,能够不引起南陵军察觉的情况下逼近良城,慕挽歌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有那一支先出发的军队去扰乱南陵军的视线。 只怕,此时,南陵军与北辰军正在荆城血拼,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那边,对于这边,自然目光就少了许多。 慕挽歌远远地隐在一棵树上,目光淡然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如果,父亲真的要来这里的话,那么,以他和北辰傲天的交情,他只可能是潜入到北辰傲天附近。慕挽歌身子懒懒地坐在树干之上,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她在来这里之前,并没有想过要介入到这场两国之间的战争之中,一来,她不蠢,不会自负到以为仅凭她一己之力就可以扭转一国的形势,二来,她不是圣人,并没有那种即使明知是无谓的牺牲,也要为了这个家国而豁出性命的高尚节操! 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她想做的,不过是尽她之力,保护好她所爱之人罢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眼底神色变幻,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慕挽歌薄唇抿紧了几分,这一触即发的战争,不知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慕挽歌这个念头才刚划过脑子,那些原本分散潜伏在密林各处的士兵就开始动了。 慕挽歌知道,战争开始了…… 她不需要注意太多,只要盯紧北辰傲天周身就行,如果父亲在,那么,以她对父亲性情的了解,他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北辰傲天陷入险境之中! 慕挽歌身形很快,借着黑夜的掩护,身子在林间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一般疾行跳跃,远远地尾随在北辰傲天的身后。 几支队伍,借着黑夜的掩护,动作训练有素地就直往城墙的后面绕去,主队人马,就在城墙前,呐喊着展开了进攻。 “有人来攻——” “戒备!” 城墙之上传来略显几分慌乱的声音,然后就是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慕挽歌见此,嘴角一勾。这么大张旗鼓的进行攻击,不过也是为了掩盖后面那些攀墙攻上去的北辰军而已。 哗啦啦的全是拉弓上箭的声音,箭矢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般,冲着这下面就铺天盖地的卷了下来。 北辰军架起云梯,一波接着一波就直往城墙上攀爬而去。 一波箭雨之后,又是一波石头砸击,“咚咚”闷响声一声接着一声,然后那些强攻的北辰军被砸得身子在云梯上翻了几个滚儿后,就猛地撞破云梯直往地面上坠去,然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哀嚎遍野,到处都是被射成马蜂窝以及被巨石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慕挽歌看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哗”一声,城墙之上的南陵军端着一桶桶的油,冲着下面就猛地倒了下去。 然后不过顷刻间就将城墙之下的一大片土地浇上了油。 紧接着,随之而的箭矢尖端缠上了布条,燃烧着熊熊火焰就直向着下面的密密麻麻的射了过来。 箭矢上的火苗,一接触到那地面上的轻油,火势顿时暴涨,不过眨眼间,滔滔的火势就堵成一堵火墙,将里面和外面的人隔绝了开来。 那些正冲至城墙底的北辰士兵,被那暴涨的火舌一卷,只听得一声声一阵强过一阵的惨叫,然后鼻端就飘过一阵焦糊的味道,味道大得熏得慕挽歌鼻头微皱。 火势一下蔓延开来,一下阻挡住了北辰军前行的脚步,两边隔着重重的火舌,遥相对望着,似乎谁也不能奈何谁,陷入了僵局之中。 “北辰竖子!”城墙之上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瞪着一双铜铃大眼,满含轻蔑不屑之意地看着火舌之外地北辰军,语气嘲讽,“你们这些只知享受的软脚虾,结局只有一种,那就是灭亡!哈哈……” 那人说着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醇厚,震得人耳膜作痛。 “虽说我们守军不……” “咚!”那大汉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人重重一拳敲在了头顶之上,随即而来的,还有一道怒极的声音炸响,“蠢货,这种事情你也说!” 那大汉闻言面色一窒,脸色有几分尴尬,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得一脸的憨厚,“老陈说得是,是我疏忽了……” 那个被叫做老陈的人是一个精瘦的汉子,他站立在那高高的城墙之上,瘦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被刮飞似的,整个人就像是个会移动的骨头架子。可他那双眼神却异常的犀利,目光如电。 站在那个魁梧大汉身旁,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文 正文_第394章 插手了! “你们这些北辰软脚虾,在我们南陵野狼的面前,就乖乖地俯首称臣吧,如此一来,我们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不死!”那个大汉大张一张嘴,说出的话嚣张而又挑衅。 气得底下的北辰军中众人,个个面色发白,隐匿在树上的慕挽歌闻言,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们南陵兵强马壮,你们这些瘦瘦小小的身板如何敌得过?”那个大汉借着通天的火光,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北辰国众军的脸,那愤恨扭曲的脸庞,可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让那大汉心中更加畅快,面上得意之色更甚。 站在大汉旁边的老陈,一双犀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视着城墙下面的北辰军,嘴角挑着冷冽的弧度。 看那些北辰士兵,极度集中在一个地方,似乎是有意在护着一个什么重要的人…… “老陈,打开城门,让老子下去把那些杂碎斩个粉碎!”那个大汉一双虎目熠熠生辉,里面闪着一种名为兴奋的光芒。 他四下转动了下脖子,握了握拳,手指关节被捏得咔嚓作响。 完全就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那个老陈闻言,目光斜斜地睨了那个魁梧大汉一眼,嘴角挑出一抹隐匿的笑容,声音沉而缓的说到,“允了。记得,把那个人给我生擒下来……”那个被唤作老陈的人,说着这话时,目光悠悠然地飘向远方,然后牢牢地锁定在一个普通北辰国士兵身上。 “嗯?”那个大汉也只是个空有武力之人,听了老陈的话后,满是不解地瞪向那人,眼底难掩疑惑,大张着嘴巴,怔怔地问到,“那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士兵而已,干什么在意他?” “''你能不能长长脑子!”老陈面色一沉,嘴角勾出冷硬的弧度,干瘦的面庞上满是冷凝之色,“我是主将,你不听令?” 淡淡的反问,语气虽轻,却含着一股威压。 那个大汉闻言面色窒了窒,不过随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大王叫我一切听你吩咐,那就不会有错的!” 那个大汉也是个粗神经的,根本就没有将那个老陈刚才的话给放在心上,笑得一脸的憨厚老实。 “那去……”那老陈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还带着几分慌乱之意,“陈主将,不……不好了?” “嗯?”老陈闻言,回眸,一双眸子犀利地看向身后那一脸慌乱之色的士兵,面色沉凝。 似乎是在责备那人的大惊小怪。 “有……有北辰竖子从……从后面攻上来了!”那人说着额角滴下了几滴汗水,也不知是被城墙下燃起的滔天火势给蒸烤出来的,还是,因为害怕紧张导致。 “什么?”绕是那个神色自始至终都从容镇定的老陈,闻言也不由的微微变了面色。 他没想到,原来,这正面攻击,也只是一个迷惑而已,不过就是为了掩护那从城墙后面进攻的士兵而已。 老陈嘴角的笑意有些冷凝。 ‘“鲁,你立马领一队人把那些北辰军给截杀了!”老陈面色沉凝,铿锵淡定地吩咐到。 “是。”那个名字唤作鲁的大汉,恭敬应了一句后,就提着他那一把厚重的大刀,挥手示意一队人马跟上后,就快步地向着后面冲去。 老陈看着鲁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听说,帝都城出兵前往了这里,领兵之人不知。不过,如今看来,这个领兵之人不简单呢。 荆城遣信向邻近的费城求援,其实是他们故意让他们放信出去,为的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 在荆城埋下陷阱,等得那些费城的援军,自投罗网,然后一网打尽,如此一来,费城也兵力空虚,那么攻下荆城,然后长驱直下,再直取费城,这样一来,接连攻下荆城和费城两座城池,那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老陈想到这里,嘴角挑出一抹冷笑,眼神也阴冷了几分。 事情去预料的一般,费城确实派了援兵前来,声势浩大惊人,扬起的烟尘,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他还以为,费城派了至少好几万的士兵过来,却没想到,竟然只来了区区七千费城士兵。 这么一点兵力,根本就解不了荆城之围…… 结果当然是毫无悬念,那七千援兵,被他们尽数歼灭。 荆城,最终被他们完胜的攻下。 当初他还在奇怪为何援兵只有这么些人。原来,那些援兵,本就是选来送死的人,弄出那般大的声势,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产生一种紧张感,然后,将分散在良城的兵力给调遣至荆城,导致良城兵力空虚,然后,他们调动大部分的兵力,直接进攻他们已经攻下的良城,衬着他们兵力不足的时候,猛烈进攻,然后取回良城。 良城本来就易守难攻,所以,尽管他们兵力比之北辰国竖子要少许多,可他南陵国男儿都是些骁勇善战之人,马上功夫更是一流,刀剑骑射之术,更是样样出色,加之他们这些年,勤加训练,所以,那作战功夫,比之北辰国那些只知寻欢作乐,天天过着纸醉金迷日子的废物,他们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攻下的荆城,竟然是一座空城!不,更准确的说来,是一座废城。 荆城内所有粮草食物,竟然全部都已经被毁得干干净净。 他们搜寻了整个城内,竟然没找到一丁点可用粮草食物! 他们地处贫瘠的北境,本就物资匮乏,长期出兵作战,本来与他们而言都是极为的不利,所以,他们才想着以迅猛的势头,快速地攻下几座城池,然后,就地取材,把城池里的若有粮草食物囤积起来,供做军需。 却没想到,攻下荆城时,竟然是一座,与他们而言,毫无用处的废城? 他们如今马匹所用的粮草,已经不够用了,军粮也是极为缺少,本以为可以得到一定的补充,却没想到,一切竟然是枉费! 老陈一想到这里,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用力到指节都微微泛白。 他面色沉凝不定,嘴角挑出冷硬的笑容。 北辰国气数已经将近,他们如今的新帝,那才是上天授意的真命天子,总有一天,他们的大王,会攻破北辰国,将对峙多年的两国僵局,给打破…… 所谓擒贼先擒王,所以,只要拿下那个人,他想,北辰国一定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吧? 因为,以他的眼力来看,他很确定,那个人,一定不简单,在北辰国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老陈一想到这里,缓缓伸出手来。 立马便有人知意地递上了强弓利箭。 老陈动作利索地拉弓上箭,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也不拖泥带水,他手一松,那箭矢立马就如同流星一般直朝着以普通士兵模样,掩藏在北辰国士兵掩护中央的北辰傲天射去。 南陵国民风剽悍,崇尚武力,他们也是用惯了强弩箭矢之人,手上得力劲儿极大。 所以,别看老陈身材瘦弱,看似弱不禁风,那手上的功夫,也是丝毫不输给拿着彪形大汉的! 他松手,这一箭,携着凌厉的风声,带着撕破空气地凌厉,直向着北辰傲天而去。 那支泛着冰凉寒光的箭矢,在北辰傲天渐渐缩小的瞳孔中,越逼越近,越来越放大。 那箭矢的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就已经逼至了北辰傲天的眼前。 北辰傲天眼眸一眯,里面噙着凛凛的寒光。 他握着长剑的手用力一收,身形猛地跃了起来,动作矫健得如同游龙,手用力一挥手,手中长剑折射出凛凛的寒光,在空中划过一抹利落的弧度,寒芒乍现,只听得“叮”的一声金属相撞的脆响,那支原本来势汹汹的箭矢,就被北辰傲天一剑给挑偏了去。 一直静静观察者北辰傲天动作的老陈,见此眼神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嘴角向一侧挑起,噙出一抹冷冽的笑容。 那个人,看来果然是不简单的…… 如果是普通人,哪里有那般不凡的身手,而且,他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气度,看来就像是天生就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让人无论怎样,都无法忽视。 老陈面色更加冷凝了几分,嘴角绷出的弧度更显冷冽。 那个男人,只要生擒了他,那么,大王统一北辰国的日期,就指日可待了…… 老陈一念及此,眼神深邃了几分,微微偏过头去,对着一旁的士兵,低沉饿死我了冷然地吩咐了几句。 那人听了老陈的话后,不住的点头应是。 原本隐匿在树上,静静观察着这边状况的慕挽歌,倏地,神色猛然一凛,面色也变得严肃冷冽了几分。 她耳力本就非凡,尽管刚才那精瘦汉子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是,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慕挽歌不由得眉头微皱,掩在袖中的手,一点点地慢慢收紧了几分。 她,无论如何,一定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的! 正文 正文_第395章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慕挽歌隐匿在枝叶之间的身形微微直起,那双半阖着的眸子,仿佛敛尽了清冷月辉一般,在寒夜下散发着冰冷光芒。 她刚才听得丝毫不会错,那个精瘦的汉子,俨然已经发现了北辰傲天的身份,还想着集中所有的兵力生擒北辰傲天,然后,当着全北辰军的面,羞辱杀死北辰傲天! 一国之君被敌军擒住,这对于士气来说,是多么大的一个打击,不言而喻。 慕挽歌起初虽没想着要插手于这场两国之战中,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北辰傲天被擒!虽说,曾经北辰傲天对父亲有敌意,对父亲也是多般为难,最后甚至还下令灭了慕府满门,可是,在国家大义面前,慕挽歌仍旧免不了要妥协。 因为,父亲从小就告诉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所以,她虽不能阻止这两国交战,不能改变北辰国命运,可至少,她不应当让北辰傲天就这么死在了南陵军的手中! 慕挽歌眼底寒光凛凛,直起的身子紧绷,满身的戒备之意。 “嗖嗖”几声,几道黑影以极快地速度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身姿矫健地几个纵跃起跳,疾如闪电地就直冲着被护在中央的北辰傲天而来。 慕挽歌看那些人的动作,矫若游龙,浑身携裹着凌厉风声,直向北辰傲天而去。 慕挽歌仅凭着他们的气息,就可以感知出来,那些人,竟然全部都是修炼中的高手! 慕挽歌不由得心中微微吃了一惊,她倒没有想到,南陵国此番向北辰国开战,竟然,还带了那些修炼中人前来! 慕挽歌神色不由得肃然了几分,嘴角挑起一抹冷凝的笑容。 那几道黑影,从多个方向,疾如箭矢流星般就直冲着北辰傲天包围而起。 北辰傲天瞧着那不断向自己逼近的数人,不由得瞳孔微眯,眼底寒光凛冽。 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现下这是径直冲着自己而来了! 就算自己修为高深,可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仍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而且,他深刻明白自己的重要性,也知道,如果自己在这万千将士面前,被那南陵蛮子打倒,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士气不振,那么他们只要稍加攻击,自己这方只怕顷刻间就会溃不成军。 北辰傲天面色肃然了几分,眼神深邃严峻。 他捏着长剑的手一紧,如果,此时他能够大胜敌军,那么对己方士气,也是极大的鼓舞,那时士气大涨,攻起城池来,那也是事半功倍。 所以,他只能赢,不能输! 北辰傲天心中一打定主意,心中更加坚定几分,握着长剑嗯手腕一翻,长剑在空中划过一抹利落的弧度,带起阵阵寒芒,他身形也突的拔地而起,不过眨眼之间就和那些疾冲过来的南陵国之人交战在了一处,打得难舍难分。 那些护在北辰傲天身周的士兵,面上写满了担忧之色,想冲上去帮忙,可那阵阵凌厉的剑气,逼得他们无法靠近一步。 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放箭!”突的一声冷然无波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张织得密不透风的箭网就朝着北辰军铺天盖地的射了下来。 北辰军见此,连忙慌慌张张地挥起手中的长剑去阻挡,一时之间,场面又是一片白热化的激战。 慕挽歌掩藏在枝繁叶茂的树上,双目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状况,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了起来。 这种状况,北辰军完全是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 慕挽歌眼眸微眯,看那样子,那从城墙后面攻进去的北辰军,只怕是被那个叫做鲁的大汉给完全地纠缠住了。 慕挽歌薄唇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看来,北辰国这些年来,果真是疏于军事操练,现在,已经弱到了这个地步。 这样的兵,就算有一个再强的将又如何?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 荆城现在只怕已经被攻破了,这场战役如果再耽误下去,只怕,荆城那边的南陵军就会启程前往这边来进行援助了,那时,要重新取回这良城,只怕是更加难上加难,一切的牺牲,都会白费! 慕挽歌一念及此,面色不由得肃然了几分。 她目光一一扫过下面的状况,她处在高处,下面的情况,可以说是看得一清二楚,所以,目光一扫而过,慕挽歌并没有发现慕高枫的踪迹。 慕挽歌不由得眉头微蹙,难道说,父亲并没有来这里吗?以父亲的性子来说,北辰国面对如此大的危机,他不可能袖手旁观……还是说,他有什么事情被耽误了,所以才不能来这里了?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指节紧握,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 父亲没在这……可她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么就此袖手旁观下去,也说不过去,毕竟,北辰国也是养育了她十几年的故土。 而且,这万里河山,父亲也曾在上撒过热血…… 虽然,凭她一己之力,并不能改变什么,可是,至少,她应当尽力保住北辰傲天,不要让北辰国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之中。 慕挽歌嘴角紧绷,面上神色一片肃然。 她微微抬起眼眸,目光直直地看向那高高的城墙,那个精瘦汉子负手立在城墙之上,面色从容。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如果,先把那个叫老陈的汉子给杀了,想来,南陵军那边,也是好一片慌乱吧? 慕挽歌想到这里,眉头一转,看向那与四五人南陵军纠缠在一处的北辰傲天,眉头微蹙。 虽然看得出来,北辰傲天修为也是不弱,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他渐渐地有些处于下风。 看那样子,应当也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看来,她必须得抓紧了才是。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道寒芒,嘴角挑出一抹冷凝的笑容,她抬手,扶了扶自己有些歪的帷帽之后,身形一跃,身子迅疾地俯冲向下,在即将接触地面时,她疾如闪电的伸手一抓,一把从地上抓过几支箭矢,腰部一个用力,身子灵巧地一个反弹,她脚尖轻轻一点地面后,借着那股腾升的力道,慕挽歌一下就跳上了一棵大树之上。 将身形,完美地隐匿其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慕挽歌做得行云流水,速度快得,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慕挽歌嘴角一勾,手指间冰凉的金属质感,让她眉头微微皱了皱。 慕挽歌捏着箭矢的手,收紧了几分,冰凉的箭矢紧紧地贴着她手掌心的纹路,让她的神思更加地清醒了几分。 慕挽歌缓缓阖上了眼眸,暗下调动着自己体内的内息,一点点地向着手指间聚去,不过一会儿,慕挽歌就感觉指尖有些发热。 慕挽歌倏地睁开了眼眸,眼底里满是凛凛的冷意,慕挽歌嘴角向一侧弯起,挑出一抹冷厉的弧度。 慕挽歌眼眸直勾勾地凝着那个高高站立在城墙之上,一脸淡定从容的老陈,心中冷笑了一声。 慕挽歌手腕发力,箭矢折射出的寒芒,一下映照亮了慕挽歌的双眸,那眼底的冷然之意,显而易见。 “嗖嗖”几声,那几支原本被慕挽歌紧紧捏在手中的箭矢,迅疾如同闪电般的从多个方向向着老陈射去。 箭矢的速度极快,携带着破空风声,势如破竹地就向着那高墙之上的老陈射去。 “陈主将,小心——”隐约间慕挽歌能够听到城墙之上那些士兵的厉喝,可是慕挽歌射出的那几支箭矢,全都携裹着她的内息,所以,那般去势迅猛的箭矢,又怎么是那些小喽啰能够轻易拦下来的? 所以,尽管他们发现了慕挽歌从暗中射向老陈的箭矢,可他们却是没有丁点的能力能够阻挡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支箭矢,从多个方向,向老陈封锁而去。 老陈细小的眼眸微微一眯,射出鹰隼般的利光。 他脚下一动,身形灵巧地一闪一跃,那几支箭矢擦着她的身旁险险而过。 可他忽略了,慕挽歌在射出那几支箭矢之前,就已经计算过了他可能的退路。 所以那几支箭矢相辅相成间,其实已经堵住了老陈的退路。 因此,他虽然身姿灵巧地躲过了大部分的箭矢,可最后一支箭矢,他却失去了躲闪的机会。 那支泛着凌厉寒芒的箭矢,就毫无疑问地直射向了那个精瘦的汉子。 那精瘦汉子闷哼一声,嘴角紧绷出冷硬的弧度,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老陈脚下一个踉跄,身形猛地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不稳下,差点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幸亏旁边的南陵士兵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才勉力稳住身形。 “陈主将,有没有什么事?”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之意。 陈主将面色苍白,由于疼痛,让他的面色有几分扭曲,看来有些可怕。 他紧咬了咬唇,嘴角紧绷成冷硬的直线,左手紧紧地捂住右肩,丝丝艳红的血迹,从老陈的指缝间的救出,蜿蜒出鲜红的痕迹。 他目光犀利如剑地射向一个方向,那个地方,刚刚好,正是慕挽歌所藏身的地方。 正文 正文_第396章 腹背受敌了 慕挽歌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怔,眼眸深处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那个老陈,果然不简单,竟然只凭那箭矢的射出的方向,就可以判定出自己的藏身部位。 慕挽歌心中不由得一凛,浑身戒备了几分。 她收敛了几分气息,趁着底下场面交战正烈的时候,借着黑夜的掩护,身形几个起跃间,就直向着城墙之后绕了过去。 “哧”一声,那老陈也算是个硬汉,竟然一抬手就眉眼不眨地将那支冰凉箭矢从他右肩处拔出,瞬间一股血雾冲天而起。 那守在老陈身边的士兵,不由得面色大变,张着嘴巴,怔怔地半天忘记了反应。 老陈动作利索地“哗”一声,从自己的衣袍之上撕下一块布条后,示意身旁的人替他缠上。 他双目犀利如剑地看向底下的战况,嘴角紧绷出冷硬的直线。 鲁深那边,也不知道战况怎么样了,不过想来,以他的勇猛劲儿,应该可以直接将那些个软脚虾一网打尽。 对他,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老陈虽然身上负伤,不过嘴角却挑着自信而又诡异的笑容。 “不……不好了!”正当老陈满腹自信的时候,一个士兵脚步有些不稳地向着老陈冲来,面上有些难掩慌乱之色。 “怎么了?”老陈嘴角紧抿,面上有几分不悦的味道。 “鲁……鲁将军那边失手了……”这话说来仍有些不稳。 “什么!”老陈眉头越发皱紧了几分,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之色,那鲁深,可是南陵国勇猛无敌的一名大将,而且,南陵军,人人勇猛,又岂是北辰国那些耽于享乐的软脚虾可以比的? “怎么会这样?”老陈疾声厉喝,可由于失血,导致他的声音听来,多了几分虚弱之意。 那个前来传话的士兵闻言,连忙回到,“本来我们是处于优势的,可突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他……他一上来,就直接取……取下了鲁……鲁将军的首级。”那个士兵说到这里,声音之中难掩惊慌之意。 那个人太可怕了,那般勇猛的鲁将军,在他手下,没走过几招,径直就被他一剑取下了人头。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鲁将军倒下时的那个眼神,双眸大睁,里面满是不可置信之色,想来,鲁将军到死时,都没有想明白,那个身形瘦弱的小子,是怎么在几招之间取下他的人头的吧? “鲁将军一倒,敌方士气大涨,瞬间展开了猛烈的攻击,然后我军几乎是节节败退。”那士兵说到这里,面上有着难掩的惊慌之色。 老陈闻言,原本就苍白的面色,不由得更加白了几分,眉头也越皱越紧,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 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还有,刚才向自己放冷箭的人,又是谁? 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老陈眼神变得幽深了几分,渐渐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老陈陷入沉思时,突的一个黑影从他眼前砸下,然后,就是“咚”的一声,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 他定睛瞧去,不由得双眸大睁,瞳孔微微缩紧。 城墙底下,那个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瞧着自己的人头,不是鲁深却又是谁。 此时,他脖颈伤痕处的血迹还没有干,隐隐地泛着暗红的光泽,衬着他目眦欲裂的一张脸,显得有几分可怕。 老陈在注视着那突然砸下的人头时,其余的北辰军和南陵军也在注视着。 一时间,有些人喜,有些人慌。 “那是那领兵的南陵蛮子,死了,他死了,兄弟们,往前冲啊!” 北辰军中,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北辰军的士气立马大涨,有人应和到,“一举拿下良城,赶走南陵蛮子!” “赶走南陵蛮子!”整齐一致的声音。 一时之间,原本已经略显疲累的北辰军,一下士气大涨,整齐划一的声音划破夜空,响彻了整个天际,气势宏伟得让城墙之上的人,不由得面色变了一变。 “陈……陈主将,现在怎……怎么办?”那个南陵士兵,一见这个阵仗,当即吓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老陈闻言,腮帮子紧咬,牙齿咬得咔嚓作响,压低了声音恨声说到,“给我死守住!” 老陈眼神晦暗难明,荆城那边的交战已经结束了好一会儿了,大王很快就会带兵从那边赶过来的。 所以,现在这种局势下,他只要死死守住城门,不让那些北辰贼子攻破城门即可。 只要再多守一会儿,等到大王的援军到来时,那么就可以内外夹击,将这些该死的北辰军一举歼灭。 老陈将食指勾起,放在嘴角,吹出了响亮的一声。 听到声音,那些原本和北辰傲天纠缠在一处的几人,身形疾如闪电地一下便往回退去,脚底在城墙之上猛蹬了一下,借力而上,一下就跃上了城墙。 “守城!”老陈目光冷然地扫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几人,沉声吩咐到。 那几人闻言,立马形成半圆之势,将老陈牢牢地围在身后,目光犀利如电地扫视着四周,但凡看到有登上城墙之人,就一举歼杀。 “你们两个,去守住后面,将那些已经攻进城内的北辰贼子给解决了。”老陈抬手淡然地指了两人。 那两人得令,应了一声是后就直直地向后面奔去。 就这样,在北辰军猛烈的进攻下,南陵军硬生生地再坚守了大半个时辰。 良城城门之外,城墙之下,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北辰士兵,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 四处都散发着一股尸体被烧焦的焦糊味道,熏得人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有了已经攻进城门的北辰士兵的配合,所以,城墙之上的南陵军对于城墙下的北辰军的进攻强度减弱了许多。 “咯吱”一声沉闷的声音传来。 厚重的城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极为缓慢的打开,透过那微微打开的门缝,能够看见里面几个北辰士兵的沾满血污的脸庞。 “城门开了,兄弟们冲啊——”振奋人心的声音。 被血污糊了一脸的北辰士兵,见着那缓缓打开的厚重城门,不由得,双眼发光,脚下步伐加快,迅猛地就直向着城门处冲去。 可就在北辰军即将冲破城门时,隐约间,他们似乎听到了马蹄阵阵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刻,他们心中都划过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攻击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顿。 站在城墙之上,原本挫败得已经有了放弃之意的老陈,不由得嘴角微微一勾,晕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还好,大王的援军来了,他们也算是得救了,这良城,也总算是能够守住了…… 大王这次,可来得真是刚刚好。 “呵呵……”不自觉地,老陈忍不住地低笑出声,看来,北辰军领军之人,是高估了北辰军那些软脚虾的战斗力了,或者说,他低估了我们南陵军的作战力,他一定没有料到,大王那边会那么快地就结束了荆城的战役,然后,赶回来援助良城这边…… 原本藏匿在人群之中的慕挽歌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看来,南陵国的援军是到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嘴角的弧度不由得绷紧了几分,眼底也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此次交战,南陵国出兵本就比北辰国多,而且,南陵国将士个个勇猛,总体说来,那战斗力都是比北辰军高的。 刚才,北辰军不过是仗着稍微的人数优势,加之那猛然高涨的士气,才扭转了劣势,渐渐占据有利地位。 可,若这大批的南陵国援军一到,只怕现在的战局立马就会来一个大反转。 慕挽歌神色也不由得严峻了几分。 现在,退无可退,因为他们一退,说不定就会遇上迎面而来的南陵军,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加紧攻下这座城池。 北辰傲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长剑当空一指,气势凛然,厉声喝到,“北辰国的男儿们,冲啊,拿下良城!” 北辰傲天这一声吼夹裹了几分内息,声音洪亮,全都一字不落地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北辰国的众军闻言,再次鼓起士气,手下的攻击动作不由得加猛了几分。 “轰”一声,城门被当先冲在前面的北辰士兵猛地一下撞了开来,然后,所有的北辰士兵组成一条长长的游龙,从那大开着的城门依次就冲了进去。 可就在这时,一阵烟尘疾掠而来,然后,身后响起了无数声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还时不时地有重物砸地的闷响声。 慕挽歌回眸一瞧,千军万马正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着这边疾掠而来,带起一阵滚滚的烟尘。 慕挽歌不由得瞳孔微缩,援兵已经到了…… 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胜的几率,微乎其微。 而且,现在他们似乎被人两面夹击了…… 想要脱身,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慕挽歌嘴角抿紧几分,这下好了,她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 正文 正文_第397章 故人相见 慕挽歌嘴角抿紧了几分,在这种情况下,别说他们还没攻下良城,就算攻下了,只怕反手也会被南陵军立马收回,这样一来,只会增加无谓的牺牲。 如今看来,北辰傲天是高估了北辰军的力量,竟然让南陵援军,在他的预料之前提前来了。不然,攻下良城后,凭着良城易守难攻的优势,南陵军也绝对逃不了好去。 慕挽歌眼底划过凛凛寒光,嘴角挑出一抹冷凝的笑意。 北辰傲天见着眼前这个局势,嘴角弧度也不由得绷紧了几分。他鹰隼般的眸子直直地扫视过城墙之上已经歪歪倒倒南陵残兵,一转,又冷厉如剑的扫向身后逐渐逼近的南陵援军,眼神不由得幽冷了几分。 如今,他们腹背受敌,要想脱身,并不容易。 而且…… 北辰傲天目光一扫而过,自己这边剩余的兵力不多,经过一番激烈后,个个几乎都是身负重伤,身上或多或少都插着箭矢。 别说让他们继续作战,只怕,稳稳地站住,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有些难度了。 刚才,他们不过是心中憋着一股劲儿,一鼓作气,可现在,援军已到,这对于他们来说,本来就是对士气极大的打击,在这种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士气也大受打击的情况下,北辰傲天实在找不出,他们还有什么胜算。 这次,是他估计错了……错估了两方的战力。 正因为他的失误,才把这么多的北辰军陷入了困境之中。 北辰傲天微微垂下了眼眸,嘴角牵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看来,他是真的老了……这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场,已经不适合他了,还是说,多年的帝王之术,已经让他忘了,应该怎样做好一个领军之人? 就在北辰傲天这一沉凝的瞬间,那前来救援的南陵军如同一股旋风一般,不过顷刻间就席卷至眼前,手起刀落间,如同切白菜萝卜一般,轻轻松松地就将已经筋疲力尽的北辰军斩杀于马下。 一时之间,嘚嘚的马蹄声,同悲惨的尖叫声,混在了一起,其间还伴随着“嚓嚓”的皮肉被割开的声音。 慕挽歌掩在黑色幕布下的眼眸,见此不由得瞳孔微缩。 喷薄而起的鲜血在空中洒过一个抛物线的弧度,绽开一大朵红色的血雾,一瞬间有些迷花了慕挽歌的眼。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充斥在慕挽歌的鼻尖,熏得慕挽歌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 时不时地,还有温热湿腻的血迹喷薄在了慕挽歌的衣袍,以及那黑色的帷帽之上,不禁让慕挽歌心中有一种几欲作呕的感觉。 隔着眼前厚重的黑色幕布,慕挽歌能够隐隐看见那个挥舞着厚重大刀,骑着骏马疾驰而来的人,眉眼之间仍旧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出熟悉的味道,可是,那浑身肃然冷厉的气势,却不再是慕挽歌所熟悉的了。 而且,他每过一个地方,总会有人倒在他的马下,而他就仿佛一个死神一般,眉眼不动地收割着人命。 慕挽歌不由得眉头一皱,薄唇绷紧了几分。 他,也变得陌生了,让她有些不认识了,以前那个时而羞涩别扭,时而吊儿郎当的清月不在了,如今,他只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帝王而已。 慕挽歌心里一时有些感慨,如果不是眉眼之间那隐约的熟悉,慕挽歌简直看不出来那个挥着大刀,纵马而来,满身戾气之人,会是那个曾经红着脸,骂她丑丫头,知不知羞的小和尚。 慕挽歌神色恍惚了一瞬间,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如今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哪里还能容她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慕挽歌一念及此,眼神深邃冷凝了几分。她目光快速的扫视了下目前的状况,心中飞快的做出了评估。 以目前这种情况,若想带着北辰军全身而退,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能够擒下清月,也就是南陵国的新帝。 慕挽歌心中还在思量着到底该怎么做时,那边北辰傲天已经拔地而起,身形疾如闪电地就直冲着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奔在最前方的清月而起。 慕挽歌见此,不由得心中一沉。 北辰傲天疾冲而去的身形,还没有靠近清月时,几道黑色的身影一窜而起,如同箭矢流星般向着北辰傲天就合围了过去,竟让北辰傲天近不得清月的身。 “咔!” 南陵国新帝南陵俊熙横刀斩杀了一人后,抬眸,双目泛着血红之色地看向不远处与那几道黑影纠缠在一处儿的北辰傲天,嘴角向一侧挑起,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他双腿一脚蹬在马镫之上,身形猛然拔高,一冲而上,速度极快,手中的大刀在快速流转的气流的冲击下,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那大刀携着破空风声,对着北辰傲天露出空档的后背就用力地劈了下去,势有一种要将北辰傲天砍做两半的劲头儿。 而北辰傲天被那几人纠缠着,根本没有做出反应的机会。 那刀刃带起的疾风,逐渐地逼近北辰傲天的后背,让他的后背阵阵发凉。 越来越近……就在他感觉那刀刃已经逼至后背,即将将他砍为两半时,“叮”的一声金属相互撞击的声音近在耳畔,声音尖锐刺耳得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他微微瞥过头瞧去,不知什么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背后。 他手中仅仅拿着一支箭矢,却堪堪地挡住了那把来势凶猛的大刀。 “咔”一声,那被慕挽歌紧攥在手中的箭矢,被那把大刀砍做了两半截。 慕挽歌能从那把锃亮的刀刃之上,清晰地看见自己冷厉无比的眉眼。 嗯?眉眼! 慕挽歌心中一震! 原来,就在她刚才情急之下,抓起一支箭矢冲到北辰傲天身后替他挡下这一刀时,刀的去势虽被她阻挡住了,可是,她手中的箭矢也被那柄厚刀砍断,猛烈相撞的冲击力,震得慕挽歌握着箭矢的手一抖,差点就要抓握不住那支箭矢让它脱手而出。 慕挽歌的虎口,也因此而被震得裂开了条条的口子,有丝丝艳红的血迹,顺着慕挽歌紧攥着箭矢的指缝间渗了出来。 而慕挽歌的帷帽,更是被那柄厚重大刀带起的厉风,给劈成了两半,然后“咚”的一声便掉在了地面之上。 慕挽歌的脸,就那么毫无遮掩地暴露了出来…… 所以,刚才,她才能透过那把锃亮的刀刃,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眉眼。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 慕挽歌眉头一皱,感受到南陵俊熙有些炙热的打量目光时,慕挽歌下意识地就要偏头去躲。 却突然被南陵俊熙的另一只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她不由得抬眸,有些微诧异地看向南陵俊熙。 “好……好久不见了。”南陵俊熙薄唇嗫嚅间,几个字轻轻吐出。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此刻两人处境不同,多说什么似乎也是无意义的。 慕挽歌运用巧力,一下就将自己的手腕从南陵俊熙手中挣脱了开来。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声,然后,她的后背猛地被一股大力撞击,慕挽歌被那股大力撞得一个趔趄,这猝不及防之下,身子猛地就向着前方栽倒而去。 与此同时,城墙之上的老陈,见此,抓紧机会,不顾右肩处传来的剧痛,快速地搭弓上箭,冰冷的箭矢,瞄准了慕挽歌的心口位置,然后,他手一松,箭矢携着厉厉风声,冲着慕挽歌就直射而去。 可他明显不甘于此,他细小的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寒芒乍现,那个瘦小个子的臭小子,肯定就是之前躲在暗处对他放冷箭之人! 这次,看他怎么饶得了他! 老陈一念及此,手快速地搭弓上箭,“嗖嗖”几声,数支箭矢接连射出,一支比一支来势凶猛,没一支都带着要夺取慕挽歌性命的力道。 就在那些箭矢逼至慕挽歌的身前时,却在她面前一两公分处堪堪挺住,然后,就像是被人折断翅膀的大雁一般,无力地坠落在了地面之上。 慕挽歌见此,瞳孔深处闪烁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这个能力……难道,金曜来了? 慕挽歌在坠落之时,一腿横扫在一匹马的马头之上,一脚将那匹马给蹬翻了,连带着那马匹之上的南陵士兵,也被慕挽歌一脚踢下了马。 慕挽歌借力而起,身子猛地在空中旋了一个圈儿,转换了一个方向之后,慕挽歌疾冲而下,赶在北辰傲天倒栽葱地插到地上时,一把拽住了北辰傲天,带着他的身子,然后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之上。 慕挽歌一手扶住比她高了一个多头的北辰傲天,显得有些吃力。 她暼目一瞧,北辰傲天双眼紧闭,唇线紧绷,嘴角有丝丝艳红的血迹渗出。 看来,他刚才与那几人的交手中,并没有讨得好去,不然也不会把他自己搞成这般模样了。 慕挽歌扶住北辰傲天腰部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低垂着的眉眼让人看不出来情绪。 正文 正文_第398章 她心中的义 慕挽歌眼睫微垂,嘴角紧抿。对于北辰傲天,曾经她是不欣赏他的,总觉得他性子过于阴鸷,又多疑,而且,她能察觉出来,他并不喜欢自己,所以慕挽歌对于他,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喜欢。 可是现在,慕挽歌心中对于这个男人,竟然有了丝丝钦佩之意。至少,他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他的子民,他在拼尽全力。 原本,慕挽歌起初想着救他,也只是为了对北辰国的子民负责,她不想让北辰国因为北辰傲天的牺牲而陷入慌乱之中,可现在,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值得尊敬的,是值得活下来的。 慕挽歌一念及此,心中就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一定,一定要让北辰傲天活下去! 慕挽歌搁在北辰傲天腰间的手缓缓用力,她快速地调动自己体内的内息,聚神凝气,然后她脚尖一挑一踢,一支箭矢一下腾空飞起,半悬在空中,慕挽歌咬牙,一把抓着北辰傲天就准备跳上那支箭矢。 就在此时,那个眼睫紧闭的男人眼睛突然缓缓地觑开了一条缝,一张熟悉的,让他不甚喜欢地脸庞在他有些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微微的晃荡着。 “你……你怎么在这里?”北辰傲天的声音掩饰不住地虚弱。 “少说废话。”慕挽歌嘴角绷紧了几分,不顾北辰傲天那微微有些凝滞的神色,聚力于手掌之间,一把提着北辰傲天就直往那微悬在地面之上的箭矢上跳去。 可就在这时,北辰傲天却一把推开了慕挽歌的手,沉着脸低吼到,“你,要……我抛下他们独自离开?”北辰傲天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说到此处时,目光扫了下,四周还在与南陵军浴血奋战着的北辰军,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之色。 让他做一个逃兵,他,做不到! 北辰傲天目光收回,锁在慕挽歌的身上,嘴角嘲讽的笑意加深,“不过一个妇人罢了,懂什么……” 慕挽歌闻言瞳孔骤然一缩,心口的怒火噌噌地就冒了上来。 这个男人,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瞧不起女人!可恶……他难道忘了,刚才是谁救了他? 而且,他以为,抛弃这些人,是她所愿的吗?如果,不是形势所迫,她又何尝愿意抛下这些人?可这个男人,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对于北辰国而言,是多么重要的一个存在! 慕挽歌眼神一深,眼底深处泛出一丝丝的冷厉之意,嘴角挑出地笑容也冷凝了几分,“作为北辰傲天,你要死,我不会救你,可,作为北辰国的君,你要死,我不准!”慕挽歌语气强硬,话语之间连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留。 北辰傲天闻言不由得瞳孔一缩,眼底光芒闪动。 北辰国的君……他若死了…… 还不待北辰傲天转过一个念头,慕挽歌横手劈开,旋腿踢开攻过来的南陵士兵后,不顾北辰傲天几欲要杀人的眼神,动作粗暴地就一把提过北辰傲天,纵身一跃,就跳上了那支箭矢,慕挽歌暗中催动自己的内息,驾驭着那支箭矢,飞速地就向着良城外的密林深处飞去。 将身后的火光,惨叫,兵器交接的声音,全都越抛越远。 立在城墙之上的老陈,见此,差点气得一头栽倒在地上……他们平日里,那般铁血的王,刚才怎么就像个傻不拉几的楞头小子一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那么一个重要的人逃走!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老陈眼底闪过利光,动作行云流水地搭弓上箭,对准了慕挽歌后背心口的位置,手一松,箭矢就直冲着慕挽歌的后背而去,带着破空风声。 老陈见此,嘴角勾出一抹笑意,让他一箭射穿两个人吧……把他们两个,全部都送进地狱里! 可,老陈嘴角那抹笑意还没来得及延伸开来,就在南陵俊熙提刀截断了他射出箭矢的动作中,凝固在了嘴角。 老陈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死死攥紧,为什么,为什么王今日这般反常,那个人究竟和王什么关系?竟然让王对她多番手下留情。 老陈心中正疑惑着,突然感受到一道寒凉的目光,斜斜地射了过来,不由得让他心中一惊,顺着看去,刚好对上了南陵俊熙冰凉如水的眼神,不由得让他打了一个寒战…… 王刚才的那个眼神,太过可怕,含着满满的警告之意! 南陵俊熙收回了看向老陈的目光,回头冷声吩咐,“把那个女人生擒回来,那男人,格杀无论,提个首级回来……” 南陵俊熙面无表情地说着这话,面上神色不起丝毫波澜。 “是!”整齐一致的应答声,然后“嗖嗖”几道黑影就一窜而出,直向着刚才慕挽歌带着北辰傲天离开的方向,紧追而去。 南陵俊熙嘴角一绷,眼神犀利,冷然地扫视了全场一眼后,扬声说到,“北辰残兵,你们的领将已经逃走!继续挣扎,死路一条,如果投降,还可以留你们一条活路!” 南陵俊熙声音沉稳有力,一字一句地,全都清晰无比地传进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那些一息尚存的北辰士兵,一听领将已逃,当即吓得连剑都握不住。 “哐当”一声,全部都掉在了地上,面上也是一片惨白之色。 他们血色尽失的嘴唇全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一张黑乎乎的脸颊之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那副模样,已经不仅仅可以用狼狈可以形容的了。 南陵俊熙见此,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芒。 北辰国,迟早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南陵俊熙回身,目光直直地望向慕挽歌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一弯,慕挽歌,我们许久未见,这次好不容易相见,可得好好叙叙旧才行…… 南陵俊熙眼底划过一抹不明地光芒,眼神变得幽远了几分。 他想,那个女人,她一定不会知道,自己当初是为何下定决心要回到南陵国,夺回那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的! 那个女人不会知道,那一切都是因为她…… 当初,她因为自己赠送与她的那枚狼图腾而遭受牢狱之灾时,他恨极了自己的无力,恨极了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带着她在内的所有慕府中人,全都啷当入狱。 所以,当时他便想着,如果他可以成为一个能够有那个说得上话的份量的人,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给她更多的守护? 却没想到,还没等到他处理好南陵国内的事情,他就得到了她嫁给神帝国太子的消息…… 事情发生得那般突然,让他一点准备也没有,曾经那段青涩而又害羞的憧憬,就这么被夭折了。 这次再见,她已然是别人的女人了。而且,他没有想到,两人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南陵俊熙嘴角微扬,挑出一抹苦涩而又嘲讽的笑意。 他抬步,步伐沉稳从容地向着城门内走去。 慕挽歌,总有一天,你会来找孤的。 南陵俊熙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 慕挽歌右手穿过北辰傲天的腋下,架着他,一路疾行。 天色未明,沉沉地黑暗笼罩着这一片密林,更增添了几分阴森诡谲之意。 夜间微凉的风狠狠地刮在慕挽歌的脸颊上,有些痛,不过也正是这份疼痛感,才保证了慕挽歌百分百的清醒。 “你,为何要救朕?”北辰傲天身子借着慕挽歌的支撑,才能勉强稳住,他动作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双目里面情绪不明地看向慕挽歌,顿了顿后才继续说到,“你知道,朕并不喜欢你,甚至,当初朕还想杀……杀了你,以及你父亲……”北辰傲天说到这里时,气息明显地有了几分不稳,看向慕挽歌的眸子深处,有什么快速地一闪而过。 慕挽歌闻言,深吸了一口微凉的风,然后感觉从鼻腔到肺里,都是凉凉的。 “我自然知道你不喜欢我。”慕挽歌眉目不动,让人看不出来丁点的情绪,“于我个人而言,不怕说句触犯圣上的话,我,不想救你。可,你是北辰国的君,在如今这个关键时刻,你活着,对于北辰国而言,至关重要……大或小,我还是分的清的。”慕挽歌双目静静地轻视着前方,所以,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北辰傲天看向她的异样目光。 “你来这危机四伏的战场,不是单单为了朕而来吧?说吧,你还有什么目的?”北辰傲天的话语中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这话说来,甚至颇带着几分命令的味道。 慕挽歌闻言,不由得冷笑出声。 “这个我想没必要告诉圣上……” 这个男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有空来关心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你!”北辰傲天一看慕挽歌这副无礼的模样,气得瞪圆了眼睛,他倒是没想到,那个曾经在他面前表现得冷静聪慧,大方知礼的慕二小姐,竟然也有些倨傲无礼的一面,这可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正文 正文_第399章 躲避追击 北辰傲天微微垂下眼眸,嘴角向一侧勾拉出一条微不可见的弧度,其实,有时候,这个孩子,这脾性和她还是蛮像的。她身上的这股大义和决绝,不是任何一个女子都能具备的。不愧是他的女儿……虽然他心里很不愿意承认,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 她,确实与普通女子不同。一般女子,只会在闺阁之中绣绣花,在后宅之中玩玩心机,哪里有这般敢来战场的魄力? “有人追来了!”正在北辰傲天兀自陷入沉思中时,慕挽歌低沉而又满含戒备的声音悠悠传来,不由得让北辰傲天身子一僵。 那些人,这么快就追来了…… 慕挽歌凝神聚气,催动脚下的箭矢更快地飞掠而去,搅动空气振动发出呜呜的声音。 “嗯哼……”北辰傲天唇角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闷哼声,眉头紧皱成一团,面色越发苍白了几分,胸口处传来的剧痛,不由得让他微微弓起了身子。 慕挽歌明显的感觉到,那个依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越发地重了几分,大部分的重量几乎都依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慕挽歌眉头一蹙,不由得凝眸看向站在她侧前方的人,只见他眉头紧锁,唇色苍白,微微弓着的身子痛得有些颤抖,看来,他伤得不轻。 她需要尽快找一个地方,然后,给他简单的处理下伤势,不然再这么下去,只怕,他支撑不了这么久了。 慕挽歌扶着北辰傲天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力道。 她得想办法,把那些人引来才是。 正在慕挽歌如是想着时,两人一路疾行,不自觉间竟然来到了一片湖泊前,慕挽歌看着那片风平浪静的湖泊,不由得心生一计。 慕挽歌御着那支箭矢,缓缓地落到了地面之上,慕挽歌扶着北辰傲天,快步地就直往那片湖泊跑去。 湖泊里长着一片片的芦苇,迎着夜风,微微地摇曳着。 慕挽歌扶着北辰傲天在一旁坐下,然后几步冲到那片芦苇旁边,伸手折了一根芦苇,然后将那中空的芦苇根茎递给了北辰傲天,“你含着这个,在水下等一会儿,等我将他们引开后,你,你再出来。” “那你呢?”北辰傲天声音沙哑,抬起眸子直直地看向慕挽歌慕挽歌不由得被北辰傲天问得一怔,难得,他竟然还会关心起自己怎么样。 北辰傲天嘴角勾出冷冽而又嘲讽的笑容,“你别想多了,谁会关心你的死活,朕只是想,你死了,等会儿谁护送朕回到费城去。”北辰傲天绷着一张脸,面上仍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慕挽歌闻言轻嗤一声,抿唇不说话,“下去吧。” 北辰傲天一看慕挽歌那副模样,嘴角微微抽了抽,不过还是伸手接过了慕挽歌递过来的芦苇茎,缓缓地就下了水中。 慕挽歌见此,眼底闪过一抹不明的光芒。 慕挽歌转身就向着另外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慕挽歌前脚刚离开不久,嗖嗖几道黑影就从密林中一窜而出,最终停在了这片湖泊之前。 那几人目光无波无澜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后,最终目光悠悠地在微微泛起波澜的湖面之上,来回地扫荡了几圈。 “这北辰国的软脚虾,这逃跑的本事倒是不错,这么一会儿,就窜得不见人影了。”其中一个人说着这话时,话语中是满满的嘲讽之意,其中的轻蔑不屑,也是那般的显而易见。 “哼!”那一个看来是这群人的领头的人,闻言,嘴角一扯,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轻嗤道,“他们逃不掉的!”那人说到这里,话锋转利,“继续追!” “是!”其余众人闻言语气铿然的应了一声,然后前前后后地嗖嗖几道黑影就窜了出去。 黑影疾掠而行,行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几人依次停下了脚步。 “大哥,这……”几人看着前面突然分出的两条路,不由得有些犹豫。 之前之所以能够一路追踪而来,那是因为,从良城离开的路,只有一条,所以,他们顺着那条路,也就一路追着去了,可到了这里,路突然变成了两条,这给他们的追踪,难免造成了一点难度。 “大哥,你看!”突然一人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一般,扬声唤到。 “嗯?”那领头之人语调微扬,暗含了几分疑惑之意,示意刚才那人继续说下去。 “大哥请看,这右边的路的旁边的草有被压倒的痕迹。”那人见其他人仍旧是一副一知半解的模样,不由得心里突然腾升而起一股自得之感,继续说到,“那个小个子,一个人扶着深受重伤的大块头,难免会有些脚步不稳,踉踉跄跄之下,难保不会将路边的草给……”那人说到此处,众人已经明白了过来,细细想来,这话,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 那个小个子,又瘦又小,一看就是个风一吹就倒的身板,那么一副小身板,要撑起一个比他高了不止一个头的大男人,确实有些困难。 加之,那人受了重伤,身形不稳之下,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 “所以,大哥,我可以很确定,他们是往这边逃走的!”那人说着抬手指向右边的路,说得满是信心。 那大哥闻言,看着那条路,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之前说话的那人,见自家大哥迟迟不发话,不由得有些急了,立马抢声说到,“大哥,你再犹豫什么?一定是这条路,错不了的!再不追,又要让那两个软脚虾跑远了!” 那被称作大哥的人,闻言淡淡的瞥了一眼那急得满面通红之人,眉目不动地冷然说到,“只怕,这是一个陷阱。” 那大哥抬目淡淡扫了一眼满是不解的众人,声音平静无波地继续说到,“那两人明知道,我们在后面,怎么可能还留下这么大的破绽?”那大哥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一抹冷厉的弧度,眼底湛湛发亮,“那两人,把我们是全都当傻子在戏耍吗?”那被称作大哥的人,说到这里时,冷哼一声,眼底冷芒乍现,“所以,那一定是他们故意留下的痕迹,为的就是把我们引向一条错误的路,他们……”他顿住了话头,缓缓抬手指了旁边的一条路,语气笃定地说到,“他们,一定是往这条路去了!” 哼!这点小把戏,又岂能欺瞒过他的火眼金睛? “那万一,他们正……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呢?”那起初说话之人,仍旧小声地抗议到,感觉到大哥凉凉射来的眼刀子之后,声音不由得,少了几分底气。 那大哥闻言,眉头不由得皱得越来越紧,他那话,说得也确实不错,毕竟心理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一时间,那几人似乎陷入了一条死胡同之中。往右边这条路追,害怕那是他们故意留下来迷惑他们视线的破绽,往左边追,又怕右边那其实是他们欲擒故纵的把戏。 这下,不管往左,还是往右,似乎都不对…… “大……大哥,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不知是谁小声地提议了一句,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让在场的人脑中闪过一道光。 “咳咳……”那个被唤作大哥的人,闻言故意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咳了咳,若无其事地继续吩咐到,“你,你,你们两个人往右边那条路上去追,其余的几人,跟我往这边去!” “是!”几人齐声应了一声,嗖嗖几声,几道黑影便分为两路直往两条路分别而去了。 他们速度极快,不过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聚焦看去,这才发现……一个瘦弱的身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缓缓走出,再细细看去,那人不是慕挽歌却又是谁? 慕挽歌嘴角抿出一抹细碎的弧度,眼底闪过湛湛光亮,她抬眸淡漠地瞟了一眼那两条小道的方向,嘴角微勾。她早就想好了所有的可能性,不管他们是选择从哪条路追,还是两条路分开追,最终都是不可能追上她的,因为,那所有一切都是她故意为之,不过是为了掩盖她还藏在这原处的真相罢了…… 慕挽歌心中冷嗤一声,也不再犹豫,转身就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北辰傲天身上还有伤,如今天气还是有些寒凉,他在那冰凉的湖水中,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慕挽歌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快速地就跑回了那片湖泊处。 慕挽歌扫目看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丝毫北辰傲天的踪迹,而那个给北辰傲天用来透气的芦苇根茎,此刻正斜斜地飘荡在湖面之上,随着水波流荡。 慕挽歌心口猛地一沉,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那个男人,已经支撑不住的沉到了湖底?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慕挽歌的脑中,慕挽歌心里就莫名的一慌。刚才也确实是自己大意了,他身上有伤,怎么能够在这冰凉的湖水里呆这么久? 慕挽歌视线扫视了下四周,眉头微蹙,还是说,他等那些追击的人一离开,就自己先行上了岸? 正文 正文_第400章 困入危境 “北辰傲天?”慕挽歌出声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如果他真的是自行上了岸,那么,以他身体的状况,他肯定不能走远,最好的选择莫过于躲在这附近,然后等着她找回来。 慕挽歌目光如电的扫视着四周,没有看到一丁点的动静,也没有听到任何的风吹草动。 慕挽歌心中一紧,难不成,他还真的沉尸湖底了? 慕挽歌眉头一皱,也不敢多加迟疑,纵身就跳进了那冰凉的湖水之中。 好不容易把他从良城战场救了出来,如果,在这里被溺死了,那……也太对不起她一番苦心了。 身子一接触到冰凉的湖水,慕挽歌生生地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她猛地一头扎进湖水之中,半睁着眼眸,在湖中找寻着那个身影。 此时,也还真得感谢北辰傲天体型高大,慕挽歌很快就找到了在湖水中不停咕噜噜呛水吐泡泡的北辰傲天。 慕挽歌奋力地划动双臂,如一尾灵活的鱼一般,快速地游到了北辰傲天的身旁,一把抓起北辰傲天,“哗”一声就破水冲出了湖面,慕挽歌张嘴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才缓解了下犀利刚才胸口处那股似乎无法呼吸的憋闷之意。 慕挽歌瞥头瞧了一眼一旁的北辰傲天,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看着就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要死不活的模样。 慕挽歌轻叹一口气,拽着北辰傲天奋力地就游到了岸边,然后,将北辰傲天给拖拽上了岸。 做好了这一切后,慕挽歌已经累得几乎要虚脱。 之前在良城那一战,就让她消耗了不少体力,现在,还要带着这么大个拖累逃出去,真是不容易…… 慕挽歌抬手简单地拧了拧自己身上的水后,凝眸看向面色苍白的北辰傲天。 慕挽歌抬手拍了拍北辰傲天的肩膀,轻轻唤了他几声,“圣上?圣上?” 那人没有丝毫反应,仍旧双眼紧闭。 “北辰傲天?”慕挽歌不由得稍微提高了音量,直呼其名。 那人,仍旧没有反应。 慕挽歌见此,不由得眉头微微皱在了一起,半眯成弯月眸的眼中,划过不一样的光芒。 该……该不会要让自己对他做那…… “不行,不行……”慕挽歌摇了摇头,抬手将北辰傲天的下巴抬起,然后用手将他紧闭的嘴巴扳开,之后再慢慢褪去他身上的盔甲,最后慕挽歌双手交握,直直地就按在了北辰傲天的胸口之上。 一下,两下,三下…… 慕挽歌十分有节奏的按了差不多有二三十下的样子,那人仍旧没有反应,慕挽歌累得额头都渗出了一丝细细密密的薄汗。 慕挽歌见此,不由得心中微急。 也不知按了多久,北辰傲天终于“哧溜”一声吐出了一大口喝入腹中的水,然后悠悠醒转了过来,入目的就是一张细汗密布的脸颊,以及那写满担忧的眉眼。 在他有些摇晃不定的视线中,他似乎有些看不清面前之人的脸。 只不过,那种坚毅的眉眼神色,也只有她才能有吧? “姐……姐姐?”情不自禁地北辰傲天轻轻唤到,声音中有着一种以前慕挽歌从未见过的柔情。 慕挽歌不由得神色一怔,姐姐?那是皇后娘娘吗? “啪!” 正在慕挽歌发愣之时,北辰傲天突然出手,力道极大地一把抓住了慕挽歌的手,那模样,仿佛要将他自己刻入慕挽歌的身体中一般。 慕挽歌痛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她凝眸看去,北辰傲天原本因为受伤变得有些苍白的面色,此时有了丝丝不正常的红晕。 看他那副模样,像是发烧了…… “姐姐,为什么你眼里只有大哥,只有慕高枫!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我呢?”北辰傲天的声音中有几分失落之色。 他大睁着的一双眸子,少了平日里的犀利,多了几分迷蒙与柔情之意,就那么一眼专注的看着慕挽歌,眼底满是深情之色。 慕挽歌眉头更加皱紧了几分。 看来,这人脑子确实是烧糊涂了,竟然,会把她错认成皇后!她可不觉得,她和皇后长得有丁点的像! 而且……慕挽歌扫眸看了下四周,她虽然用计暂时引开了那些前来追击之人,可难保他们不会发现中计之后立马折返回来的这种可能性。 所以,此地根本不宜久留…… 慕挽歌抿了抿唇,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恭恭敬敬地说到,“我们该离开了……” “离开?不知两位想往哪里离开?” 突地一道嘲讽中满含着怒意的声音冷冷传来。 慕挽歌心中一紧,不好,他们回来了! “嗖嗖”几声气流被搅动的声音传来,然后几堵大墙就将慕挽歌给围堵在了中间。 这围堵住慕挽歌的几人,正是分兵两路去追慕挽歌,然后无功而返的几人,刚才被慕挽歌那番戏耍,此时心里头正火大呢,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两人大卸八块! “呸!原来还是个娘们!”那领头之人双眸冷冷地上下扫视着慕挽歌,嘴角绷出轻蔑冷硬的弧度,“想想老子被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给骗了,这心里头,窝火得很!”那人语气粗俗,说出的话不禁让慕挽歌眉头更加皱紧了几分。 “今天,不把你们两个撕成一片片的,老子的名字就倒过来写!”想想自己刚才,还在纠结着左右两条路,该从哪条路前往追击时,那副样子真是蠢哭了!然后,最终决心兵分两路时,他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洋洋自得时,他妈的,结果被这个臭女人给摆了一道! 哪能想到,那女人哪条路都没选,只是躲在原处而又,那时候,她一定躲在暗处,看着他的笑话呢!那时候的自己,一定就像一个被人戏耍得团团转地傻猴儿一般! 真是气煞他也,这个该死的狡猾女人! 那领头的大哥一想到此处,眼底的光芒寒凉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风中,仿佛携带着万千刀刃一般,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千刀万剐! “大……大哥……”其中一人将脑袋凑近了几分,对那怒气滔天的领头之人咬耳到,“可……可是王让我们活带那个女人回去。” 那人说着目光悄悄地瞥了慕挽歌一眼,然后立马就收回了目光,“如果你把她杀了,王怪责下来,该……该怎么办?” 那领头的大哥,闻言浓眉一皱,一双瞪得铜铃般大小的眼眸,死死地瞧着慕挽歌,内心里又掀起了一股浪花。 原来,王指的女人,就是这个娘们?当初他还好奇王下的那个命令呢,说什么把那个女人生擒回来,他当时就在想,哪里来的女人,明明就是两个纯爷们! 不过…… 那领头之人,目光不加丝毫掩饰地上下扫视着慕挽歌,边看边摇头不已。 王的品位儿也太低了,这女人,虽说长得漂亮,可那豆芽菜似的小身板,完全经不起折腾,搞不好,身下一用力过猛,就把这么一个娇弱丫头给折腾死了,一点也经不起玩儿!这种柔柔弱弱的模样,哪里比得过他们南陵国的那些女儿们,个个身材魁梧健壮,热情奔放,火辣似火,玩起来,那也是超级带感,哪像这些个北辰国的女人,好似用力一捏就能捏死似的,而且,这副小身板,怎么能够生得下来才白白胖胖的娃儿啊? 那领头之人一想到这里就又是砸嘴,又是摇头的,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模样。 想不通,真是想不通,王究竟看上了这个死丫头片子哪点? 放着南陵国那么多火辣性感的美人儿不要,偏偏要这么个干瘪瘪的小丫头片子。 慕挽歌凝眸看着那人那副又摇头又瘪嘴的模样,眉头不由得更加皱紧了几分,而且,他那上下审视的目光,也让她十分不爽! 她又不是什么货品,他这是个什么眼神? 慕挽歌心头也起了一股邪火。 “臭丫头,你如果将那个男人交出来,我们还可以饶你不死!”那领头之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一种怜悯的语气对着慕挽歌说到。 慕挽歌闻言,眸子一眯,弯出弯月般的弧度,透出狐狸般狡黠的味道。 “如果我不交呢?”慕挽歌薄唇轻启,话语悠悠而来,平静无波。 那领头之人见慕挽歌如此不识好歹,浓眉一皱,面上多了几分凶神恶煞的狰狞之色,“你这臭娘们,不要如此不识好歹!” 慕挽歌抿唇眯眼,淡淡而笑。 那人不由得怒火更甚,气急的吼道,“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了你!”那人眼底寒芒乍现,声音也冷厉了几分。 “要杀便杀,说那么多废话做甚?”慕挽歌半眯着的眼眸里,闪着不明的光芒,直勾勾地看着那面色凶狠的领头之人,嘴角的笑意有些嘲讽。 “哼,看你这牙尖嘴利的娘们,能逞强到何时!”那个领头之人厉声喝了一句,挥手冷声吩咐,“兄弟们上,把这两人给老子卸了!” 话语中颇有些恶狠狠的味道! 那些人闻言,立马向慕挽歌蜂拥而去。 正文 正文_第401章 意外的继位者 慕挽歌看着步步逼近的几人,嘴角绷紧了几分。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还都是修炼之人,如果和他们硬碰硬的话,自己毕竟双拳难敌四手,难免会落于下风,然后将自己和北辰傲天都给搭了进去! 那几人的包围圈越缩越紧,步步紧逼,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中,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痛意,慕挽歌神色不由得肃然了几分。 自己此刻身心俱疲,而且还带着一个重伤的北辰傲天,想要全身而退,确实难啊…… 慕挽歌侧眸瞟了北辰傲天一眼,他似乎恢复了清醒,勉力站着,双眸犀利如剑地瞪着步步逼近的南陵国几人。 慕挽歌一步步缓慢地挪到了北辰傲天的身旁,手轻轻抓过了北辰傲天的手臂,口中轻说了句,“圣上,得罪了……” 北辰傲天垂眸瞧了眼慕挽歌紧抓着自己的手臂,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别的情绪。 “受死吧!”那几人厉喝一声,掌间聚力带风,面色狰狞地就齐齐向着慕挽歌与北辰傲天两人攻了过来。 慕挽歌抓着北辰傲天的手加紧了几分力道,手指节用力得几乎就要掐进北辰傲天的血肉之中,痛得北辰傲天微微地蹙了蹙眉。 慕挽歌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人越逼越近,心中暗自计量着距离。 在他们手中各自聚起的光团从四面八方齐齐砸向慕挽歌时,慕挽歌瞳孔微瞠,眼底寒芒乍现,就是现在了! 慕挽歌心中一凛,费劲地调动着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内息,将它们聚于一处,清叱一声,然后“咚”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齐齐响起的高低不一的惨叫声! 原来,就在刚才他们的攻击即将落在慕挽歌与北辰傲天身上之时,也没看清那两人有什么动作,那几个南陵国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知怎么的,那原本确确实实被他们牢牢包围其中的北辰傲天和慕挽歌两人,突然之间就逃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在他们的眼前,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而那几人用内息聚成的光球,毫无疑问地,就互相轰炸中了彼此,然后空地之上凭空炸响一道惊雷,伴随而来的,还有高低不一的惨呼惊叫。 “大……大哥,她……她们人呢?”几人嘴角有丝丝鲜血渗出,胸口处传来的阵阵激荡之意,痛得他们面色不由得有些扭曲。 那两个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呢? “咳咳……”那个被唤作大哥的人,轻咳几声,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紧绷着一张脸,面色阴晴不定,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倒没看出来,那个小小丫头,竟……竟然会缩地成寸之术!” 要知道,那个可是已经在玄武大陆失踪好多年的秘籍了,那个瘦瘦弱弱的毛丫头,是如何得到那本秘籍的! “缩地成寸?”其余众人闻言,不由得心中齐齐一惊,异口同声地反问到。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人捂着阵阵发痛的胸口,面有忧色地问到。 那被称为大哥的人,闻言冷冷地睨了那个说话的男人一眼,声音冷冽,“缩地成寸之术极其消耗内息,那臭娘们在刚才那样的情况下,用了那个术,此刻一定是内息空虚,我们乘胜追击,定要让他们死得难看!”他就不信了,一个臭娘们,和一个重伤的软脚虾,能够掀出什么风浪来! “是!”那些人齐声应声。 “追!”一声令下,几人重整旗鼓后,疾如利箭地就紧追而去。 那两个人,一定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 再说慕挽歌刚才勉力调动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内息,施用了缩地成寸之术,才带着北辰傲天从那包围圈中逃出。 刚才,她自知硬拼敌不过那些人,那么,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在那种包围之下,硬拼出条血路来,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她才只有孤注一掷地用缩地成寸之术,那术她之前一直不用,不过是不想在敌人面前完全地暴露自己的实力,那是她留的最后一张底牌。 可在刚才,那最后一张底牌也被掀了出来。而且,由于她刚才内息十分有限,所以使出的缩地成寸的范围也极为有限,她刚才拼尽了内息,也就只能带着北辰傲天逃到这个地步了。 慕挽歌额头渗出丝丝细密的汗珠,嘴角紧绷成冷硬的直线,面色也有些苍白难看。 北辰傲天双眸中难掩讶异之色地看着慕挽歌,薄唇紧抿,这个丫头,竟然会缩地成寸之术。 “你,没事吧?”’北辰傲天看着慕挽歌苍白的面色,咬了咬唇,终是开口极为缓慢地问到。 “没……没事。”慕挽歌虚弱地应了一声,一手扶住北辰傲天,一手轻轻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现在,他们两人这副模样,一个重伤,一个内息耗尽,这副模样,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重重追击呢? 毕竟,要回到费城的路,还很长…… “慕挽歌,你不用管朕了,你自己走吧。”北辰傲天轻轻咳了一声,面色难掩苍白,看向慕挽歌的眼中虽然仍旧如同以往一般,冰凉阴鸷,可慕挽歌却从那眼眸的深处,隐隐地读到了一丝怜爱疼惜。 慕挽歌身子一怔,看向北辰傲天的眸子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 “我既然都决意救你了,又怎么可能再此处丢下你!”慕挽歌眉目之间满是坚毅之色,薄唇紧绷出决绝的弧度,“我一定会把你活着……” “嘘……”慕挽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北辰傲天的一声轻嘘声所打断,他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慕挽歌,自顾自地说到,“以前,可真是不喜你这个丫头!太聪明,又很护着慕高枫。你还记得,当年你用自己的额头,替慕高枫接下了朕砸向他的那盏酒杯吗?” 慕挽歌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北辰傲天见此,嘴角挑出一抹细微的弧度,双目更深地看向慕挽歌,“你虽然聪明得有些让人讨厌,不过关键时候,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北辰傲天声音低沉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专注异常,以至于,慕挽歌能够从北辰傲天那双幽深的瞳仁中,清楚无比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有种直觉,北辰傲天接下来会说出十分重磅的话来。 事实证明,慕挽歌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 “丫头,你把这个务必要安全地带回帝都城。”北辰傲天说着小心翼翼地褪下了自己大拇指上一直戴着的那枚玉扳指,不容慕挽歌拒绝地递到了慕挽歌的手中。 “这是?”慕挽歌垂眸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枚触手生温的玉扳指,眼底有着丝丝疑惑不解。 北辰傲天把这个东西给自己,让自己带回帝都城,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是北辰国继……继位人的象征!”北辰傲天轻轻喘了一口气,声线有些不稳地说到。 他这话说得平静无波,不起丝毫波澜,可慕挽歌听到这话后,心中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北辰国继位人的象征?他这话的暗中的意思是,他,已经做好了牺牲的打算了? 而且,他也已经选好了继位者了? 慕挽歌双眸微瞠,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着北辰傲天。 如果,他真的已经做好了牺牲的打算,并且已经选好了继位者,那么,他想让自己把这枚玉扳指带回帝都城给谁呢? 一念及此,慕挽歌心中有些嘲讽的笑了笑。 玉扳指给谁,那已经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了么? 毫无疑问,北辰傲天是想将玉扳指让她带回帝都城给北辰烈。 毕竟,自小北辰傲天就对五殿下北辰烈宠爱有加,加之北辰烈各方面的能力,那也是出类拔萃,远远胜于北辰卿,所以,北辰傲天必定是想让自己将这枚玉扳指给北辰烈带去。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稍纵即逝。 “圣上这意思是,要放弃了吗?”慕挽歌手指微曲,将那枚还微微带着北辰傲天体温的玉扳指紧紧扣在掌心之中,抬眸直勾勾地瞧着面色苍白的北辰傲天。 北辰傲天苍凉一笑,薄唇噙着意味不明的弧度,“丫头,你知道,配对鸳鸯中,一只死去了,另一只也是活不下去的。” 慕挽歌闻言,双眸微瞠,他这话的意思是……他要随着皇后去了吗? “曾经朕说过,会永远陪在她身边,她一个人已经去了那又黑又冷的地下许久,她会怕的,她最怕黑了。”北辰傲天一提起那个她时,眉目之间,满满的都是柔和之意,慕挽歌看得出来,他,真的真的很爱皇后。 “本想自私地随她去,可这未免对不起北辰国万千子民,所以,如今为了北辰国,战死在这个沙场之上,那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最好的结局了。” 北辰傲天目光微动,双眸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里面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朕,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北辰傲天嘴角勾出嘲讽笑意,声音飘渺,“把那枚玉扳指交给北辰卿……” 正文 正文_第402章 反被他保护! 北辰卿? 慕挽歌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地,心口骤然缩紧了几分,她刚才没有听错吧?北辰傲天让自己将那枚玉扳指带回去交给北辰卿!难不成,他选中的那个继承北辰国皇位的人,是北辰卿? 慕挽歌脑子被那句话给轰炸得嗡嗡作响,一时半会儿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北辰傲天的话是个什么意思。 北辰傲天对于北辰卿,从来就没有个好脸色。她也算是亲眼目睹过北辰傲天对于北辰卿的冷漠无情。 当初,因她设计,北辰烈和慕绝尘传出了断袖的传闻,毫无疑问,这事做错的是北辰烈,可最后,北辰傲天也仅仅只是厉声责备了北辰烈一番,相反,对于北辰卿,他却是狠狠地惩罚了一番。她到现在还记得,当初沐青替北辰卿治疗时的情景,北辰卿的那双腿,腐烂得甚至都散发出了怪味儿,里面嵌着的大小不一的碎片,让慕挽歌看了都觉得心寒…… 这样的北辰傲天,她怎么会相信,他竟然会让北辰卿继承北辰国的皇位。 “你,一定要把那枚玉扳指交给北辰卿。”北辰傲天神色之间不见丝毫玩笑之色,眉目之间满是认真之色,“丫头,你,能做得到吧?” 北辰傲天双目殷切地看着慕挽歌,目光一转不转,那模样,似乎在期待着慕挽歌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慕挽歌抿了抿唇,咽了咽口唾沫之后,才缓缓问到,“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北辰烈?” 北辰傲天闻言,紧盯向慕挽歌的眸子微动,里面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他嘴角微微一扯,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含戏谑地反问,“怎么?你希望继位之人是北辰烈?以他的性子,他继位后,只怕是容不得北辰卿……” 北辰傲天说着这话时,目光一直牢牢地锁着慕挽歌,认真地观察着慕挽歌面上的神色变化。 慕挽歌眼底别的情绪一划而过,抿着唇,没有说话。 北辰傲天轻咳一声,这才继续缓缓说到,“烈儿性子阴狠,他继位,于北辰国子民无益,相反,卿儿虽性子冷了点,孤僻了点,可他心思沉稳,能屈能伸,温和仁义,更适合做一个君王。而且……”北辰傲天说到这里,故意放缓了语调,眼眸也微微眯了起来,慕挽歌从他那半眯着眼眸之中,隐隐看到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味道,她相信,那绝对不是她眼睛一时的错觉。 “而且什么?”慕挽歌下意识地便张口问到。 北辰傲天淡然一笑,镇定自若地继续说到,“朕相信,较之北辰烈继位,当北辰卿手中管着北辰国万千子民时,你更有守护北辰国土地和子民的决心!” 北辰傲天这一句胡一出口时,慕挽歌紧绷着的嘴角,忍不住地微微抽了抽。 这个男人,果然,这个时候都还在想着算计她! 慕挽歌眼底快速地卷过一丝别的情绪。 不过,北辰傲天这话也说得确实不错,如果,这继承皇位之人,是北辰卿的话,她还真的费点心思了。 毕竟,北辰卿于她,有大恩。 “你,带着那枚玉扳指快离开吧,那几个人,交给朕来断后!”北辰傲天敛了敛神色,眉目之间立马又恢复一片肃然冷厉之意,看向慕挽歌的眼中,也是威压凛然一片,那话说出来,也是命令意味十足。 所以说,北辰傲天这话,根本就不是商量,而是下命令! “你……”慕挽歌咬了咬唇,眉目间有些犹豫之色。这个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逞强! “怎么,看你那样子是不相信朕了?”北辰傲天长眉微挑,声音中隐隐含了些怒意。 慕挽歌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眸,薄唇抿紧了几分,那紧攥着玉扳指的手,也越收越紧。 “再耽误下去,我们两个可都活不下去了!慕挽歌,你堂堂将门之后,这次,是要把北辰国子民,置于何处?”北辰傲天眉目间拢上一层煞气,看向慕挽歌的眼眸中,也含上了森森冷意,看得出来,他动怒了…… 慕挽歌垂眸,纤长如同蝶翼的睫毛掩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她咬了咬唇,挣扎犹豫了许久,终究,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双目坚定。 北辰傲天触及那个目光时,他以为,这个丫头想通了,却没想到…… “我带着你走!”慕挽歌话语中也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之意,说罢,她不容北辰傲天的拒绝,一把架过北辰傲天的肩膀,扶着他,就趔趄地往前走去。 “慕挽歌,枉朕还夸你聪明过人,这个关键时候,你怎么就犯笨了!”’北辰傲天气得一张面色微微泛红,大睁着一双眼眸,狠狠地瞪着一旁的慕挽歌。 慕挽歌抿唇,对于北辰傲天的怒喝,丝毫不放在心上,扶着北辰傲天就一步步直往前走去。 “慕挽歌,你……” “哟哟,真是感人啊……”北辰傲天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慕挽歌不由得心中一凛,这些人,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臭娘们,本事不赖,竟然会缩地成寸之术!”那领头之人,横身一挡,就堵在了慕挽歌的面前,双目冷冽似剑地看向慕挽歌。 慕挽歌既然已经知道逃不掉了,那也就索性不逃了,坦然地面对着眼前那凶神恶煞的男人,嘴角绷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几人,还真是穷追不舍,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她不得不为他们那锲而不舍的精神,深深折服…… “我会的,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慕挽歌眼眸微眯,弯出一抹弯月般的弧度,嘴角也渐渐凝出一抹笑意,那副淡定从容地模样,让那几个南陵国人,下意识地便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还有其他招数! 所有人,都不由得戒备了几分。 北辰傲天斜眸淡淡瞥了一眼慕挽歌,眼神里意味不明,似乎是责怪,又似乎不是。 “这下,我们,谁也走不了了。”北辰傲天双眸凛然地看着紧紧围住他们的南陵军,嘴角绷出一抹冷厉的笑容,这话语中,颇含着几分无奈的味道。 “哼,还算有自知之明。”那领头之人,冷哼一声,手一挥,那些人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着北辰傲天和慕挽歌两人就猛扑了过来,气势汹汹,势有一股要夺两人性命的气势! 慕挽歌神色一凛,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将北辰傲天护在身后。 北辰傲天见到慕挽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不由得瞳孔一缩,眼底闪过不明意味。 这个丫头,尽管自己曾经那般对她,如今,她仍旧能够放下那段似怨,这般奋不顾身的保护自己。 这般大义,连他这个铮铮男儿也要忍不住自惭形秽! 北辰傲天眼神陡然一厉,他一把将慕挽歌和推到一旁,强忍住身上的伤痛,迎身就和那些人交在了一处! 慕挽歌双眸中,那一刹那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因为,就在刚才,他擦身而过她身旁时,他说了句,“你快走,我来缠住他们!” 他说得是我,而不是朕…… 慕挽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慕挽歌此刻内息耗尽,身子疲惫,根本就使不出术法来与这些人缠斗,只能够用纯武力,所以,这对于慕挽歌的体力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小心!”慕挽歌只听得耳畔一阵疾呼,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牢牢地包住了她瘦小的身躯,将她稳稳地护在怀中。 慕挽歌耳边隐隐听得呼呼的风声,还伴随着“哧哧”的刀剑入肉的声音,时不时地有点点腥甜的液体溅在了慕挽歌的身上,让慕挽歌的身子不由得僵硬在了原处。 仿佛有一道道的惊雷在她耳中一声声的炸响,让她的身子被那轰轰的雷鸣声,震得僵硬在了原处。 “丫头,你,快走!”北辰傲天声音厉喝,里面含着的焦灼之意,让慕挽歌有些晃然。 慕挽歌感觉有一股大力突然袭上自己腰间,然后天旋地转间,她猛地被甩了出去,借着那股推力,慕挽歌一下飞出很远。 “快追,快追那个臭娘们!”那个领头之人见慕挽歌被突然大力的北辰傲天猛地甩了出去,越飞越远,不由得面色有几分扭曲,连忙厉声喝到。 “是!”那领头之人命令一下,立马便有人得令前去追慕挽歌。 “别想走!”北辰傲天红着眼,厉喝一声,掌间聚力,飞身就要上去阻止那前去追慕挽歌之人。 可他还未跃起,几把大刀,对着北辰傲天的后背就猛地砍了下来,一瞬间,几道血柱冲天而起,在众人的面前绽放开一大朵朵血雾。 一瞬间,有些迷糊了众人的眼睛。 本来以为,这就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顽强至此,他猛地跃起,满身血丝地一把抱住了那个飞跃而起直追慕挽歌而去的那个南陵国人的腰身,咬牙切齿地说到,“你,回来!” 正文 正文_第403章 取下他首级! 北辰傲天抱着那人腰身的手渐渐用力,他手下暗自聚力,咬牙猛地一拽,一下便将那已经飞跃至空中的人给强行拖拽了下来!两人连抱着一滚就落到了地面之上,在地上连滚了好几个圈儿。 “快放开!”那人提着大刀厉喝一声,面上的表情有几分狰狞之色。 北辰傲天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内息聚在自己的指尖,指尖跳跃着寒芒,在那闪烁不定的寒芒中,北辰傲天的手指尖变成了锋利的剑刃,一点点地深深扣进那人的皮肉之中,痛得那人面色变得有几分扭曲,口中也发出厉喝怪叫。 “你们不是得令要取朕项上人头吗?有本事就来拿!”北辰傲天鹰隼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那个面色狰狞的南陵国人,嘴角挑着一抹冷冽的弧度,话语中含着森寒冷意。 那领头之人,听了北辰傲天的话,嘴角挑出一抹邪恶的弧度,眼神冷峻无波,“你想死,老子们就成全你!”那领头之人眼底寒芒一闪,握着大刀的手一挥,声音更加沉冷了几分,“兄弟们,解决了这个该死的,再去追那个臭娘们也不迟!” 那领头之人发话了,还有谁敢不从,其余人立马点头应是。 几人,持着大刀,一步步地缩紧包围圈,眼神凶狠地瞪着北辰傲天。 那副模样,就像是一群受饿已久的野狼,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眼底的凶狠之光,看得人心里发怵。 可北辰傲天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危险的处境,紧绷着的嘴角,甚至还微微一弯,露出了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 他那双阴郁沉闷的眸子仿佛浮冰破碎一般,缓缓地荡开了一圈圈的笑意,面上竟然隐隐露出欣慰之色。 他相信,以那个丫头的聪慧,没了自己这个拖累之后,一定可以安全地回到费城中的。 她,一定会如约地将那枚玉扳指交到北辰卿的手中。北辰傲天眼底快速地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面上甚至隐隐展现出欣慰之意,这个时候,除了相信那个丫头,他似乎找不到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了…… “叮!” 在北辰傲天这短暂地一个晃神的瞬间,一个大刀横劈而来,厚重的大刀,冲着北辰傲天的肩膀就重重地压了下来,那股气吞山河的气势,带着仿佛要将北辰傲天劈进地底的凌厉之意。 北辰傲天在刚才将慕挽歌护在怀中时,后背就已经挨了几刀,所以,他的行动已经是大大的手限,因为,只要他一动就会牵扯着伤口,带起一阵剧烈的疼痛! 北辰傲天咬牙,额头不由得渗出了层层细细密密的薄汗,面色也是苍白到了极致。 他勉力提气,动作有些艰难地往旁边一躲,这才堪堪地躲过了那柄厚重的大刀,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北辰傲天躲过了那柄正面攻击过来的大刀,却忽略了身后那朝着他后背袭来的大刀。 “哧”一声利刃入柔的声音传来,随着那声音而出的,还有喷薄而起的一道冲天血柱,“哗啦”一声,在空中绽放出一多艳红到几近触目惊心的花朵。 然后,那个血迹斑斑,伤痕累累地身影,终于,缓缓地朝后倒下。 那双布满血迹的脸,仰面看着天。 或许是喷薄而出的血迹有些糊住的他的眼,沾在了他的睫毛之上,他觉得,自己的眼皮好沉重,沉重得,他几乎要睁不开了。 而且,为什么,他眼前是一片血红之色? 无论他怎么努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又摇晃,让他有些看不清。 天色渐明,远方的天际线处,渐渐地露出鱼肚白。 突破云层的光线,一点点地照亮了北辰傲天那张血迹斑斑的脸。 他半眯着眼眸,双眸怔怔地看着渐渐亮了的天,嘴角微微一扯,勾出一抹艰难的微笑。 终于解脱了呢,他现在可以去那个地方……找她了…… 她一个人在那阴暗寒冷的地底下,呆了那么久,她一定怕极了。 所以,他要去陪她…… 北辰傲天迎着那微明的天光,缓缓地阖上了眼眸,嘴角勾出一抹安详而又宁静的笑容。 丫头,我要去她了,一直陪着她,再也不和她分开…… 丫头,那件事,就拜托你了。这片山河土地,大半部分也是你父亲一步步攻打下来的,这片山河,是我们三人曾经共同……共同拼下来的。 曾经,他许诺过,这片大好河山,他要与他们共享。 可是,在那个位置坐久了之后,他渐渐地变得有些自私。 他开始嫉妒起来,姐姐和大哥的关系,他开始恨,他恨为什么她的眼中,永远看不见自己! 他恨,她的眼中,为什么只有慕大哥一人!她只看得到他的优秀,他的好,她完全看不到,自己为了她,所做出的那么多的努力! 就是这股嫉妒,这股长埋心底的不甘,让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渐渐的,她也不与自己说话了,见着自己,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门外的冷脸,她那模样,每每让自己几欲出口的话就吞了回去。 其实,天知道,他有多想,和她好好地相处着。 他多么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回到之前的那段快乐时光,那时,他不是帝,她也不是后,而慕大哥,也还未成为功名赫赫的慕大将军。 他们只是,帝都城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三角而已。 光线越来越明亮,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生疼,他想,或许以后,他都要生活在黑暗之中了。 慕大哥…… 北辰傲天薄唇微动,下意识地喃喃嗫嚅到,“说好的共享山河,我……我做到了……” 北辰卿,他会是一个好君主吧…… 呵呵…… 北辰傲天一想到这里,嘴角微微挑起,发出一声声低不可闻的轻笑声。 “大哥,你说这人,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笑得这么开心?还有……你说他嘴里嘀嘀咕咕地,在说些什么?”一人见着北辰傲天那怪异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好奇,便开口问了出来。 那领头之人,闻言淡然瞥了一眼仰面躺倒在地,浑身血迹斑斑,狼狈不堪的北辰傲天,冷哼一声,嘴角勾出残凉的笑意,语气中满含着轻蔑不屑地说到,“谁知道呢!哼……” 冷哼一声后,他扫目看了下在场的几人,抬手点出一人后,冷声吩咐到,“你,快点割下他首级,然后拿回去复命!其余几人,跟着我继续去追那臭娘们!”那领头之人冷声吩咐之后,其余人连忙点头应是,然后按着那领头人吩咐的,各自都开始了行动。 “嗖嗖”几声,其余几人一跃就直往慕挽歌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而身后,响起了“咔嚓”一声类似于切白菜发出的声音。 …… 慕挽歌被北辰傲天那全力地一推,瘦小的身子一下飞出了好远。 她手中紧攥着那枚触手生温地玉扳指,心口传来一阵阵缩紧似的疼痛。 她不会忘记,刚才在和那几人打斗的过程中,他,那个她曾经认为阴冷而又讨厌的人,竟然直接把她给护在了怀中,用他的后背,为她抵挡开了一切的攻击。 他,还受着那般重的伤! 慕挽歌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握着玉扳指的手不由得扣紧了几分,手指关节隐隐泛白。 他那般保护自己,不管以前做过什么,现在,在她心里也都一笔勾销了。 而且,他现在,应该……应该已经…… 慕挽歌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慕挽歌是个理性的人,她很清楚地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还能活着…… 慕挽歌嘴角绷紧了几分,眼底闪烁着坚定之光,不论怎样,她,一定,一定要将这枚玉扳指安全地带到北辰卿面前,还有,她一定会竭尽所能的还北辰国子民一片和平安乐。 因为,他说过,北辰国的这片山河,也是父亲曾经一拳一脚地打下来的,这里面也凝固了父亲的血汗,这片山河的一草一木,都是凝聚了父亲的情感的,所以,她有必要,替父亲守好这片山河。 她相信,如果父亲面临她现在这种境地,父亲,也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守护着这片山河。 她,现在不过是继承了父亲的意志而已…… 在这国面前,家的私怨是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的! 所以,这次,就算是搭上她的性命,她,也一定要将那南陵国人,赶出北辰国的疆土! 慕挽歌眼底深处闪烁着坚定不移的光芒,嘴角紧绷出冷硬的弧度。 一念及此,慕挽歌脚下奔行的脚步加快。 她知道,北辰傲天那身体状况,拖不了那些人多久,不久那些人就会继续追上来,而且,他们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去费城,所以,他们极有可能会在沿途设下埋伏,等着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慕挽歌抿了抿唇,她,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 正文 正文_第404章 骚蝴蝶驾到! 接下来的时间内,慕挽歌一边躲避着南陵国的追杀,一边悄悄向着费城靠近。 可那些人就像是知道慕挽歌的所有计划一般,每次都能在慕挽歌经过的地方提前设下埋伏,所以,慕挽歌这一路行来,明枪暗箭受了不少,身上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不过幸得有金曜相助,慕挽歌这一路行来,才能安然无虞。 “过了前面那个路口后,再走几里路,就可以到费城了。”金曜浮光碎金般的眸子说转过来,紧紧地绞着慕挽歌,语气中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这时不时面对人追杀的日子,终于能够到头了。 金曜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要大意,前面极有可能还有埋伏。”慕挽歌此刻已经不能够用灰头土脸来形容,一张白净的小脸上,灰尘混着血迹,粘糊糊地沾在她的脸上,头发也是发髻散乱,衣袍也已经被割划得破破烂烂,整个人,狼狈不堪。 “知道了。”金曜淡然地扫了慕挽歌一眼,嘴角紧抿出一抹浅浅的弧度。 慕挽歌神色也肃然了几分,她一步步地缓步向着前方走去,浑身戒备,整个身子绷得犹如一张满弓一般紧。 两人满身戒备地注视着周围的状况。 就在两人即将通过前面的路口时,突然“嗖嗖”数声利箭撕破空气的凌厉之声传来,“刷刷”地就朝着慕挽歌以及金曜两人射来,势有一股要将两人射成马蜂窝的打算。 慕挽歌与金曜两人齐齐弹身而起,左躲右闪下,那些箭矢擦着两人的身子堪堪而过。 接连几日的连夜赶路,慕挽歌的身子毕竟不是铁打的,加之又是一个模子,虽说是将门之后,自小习武,可那体力也比不过那些男子,这一番消耗下来,慕挽歌的动作不免变得迟钝了几分,有好几支羽箭擦着慕挽歌的身子而过,幸亏金曜眼疾手快地拉着慕挽歌躲过了那攻击。 而且,金曜有那种能够随意操纵金属武器的能力,所以,那些箭矢射来,金曜仅仅凭着自己的意念就可以让那些箭矢改变运动轨迹,让那些箭矢一支支地落了空。 在那批的箭雨攻击之后,“嗖嗖”几声,几道黑影从那山石之后,一窜而出,随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排排的盔甲森然的南陵国士兵,手持着长矛,全都瞪着一双眼,恨恨地看着慕挽歌两人。 “臭娘们,挺能跑,竟让你一路跑到了这里!”一道满含戏谑嘲讽的声音响起。 慕挽歌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这个人,一直追了她一路,从良城出发起,他就一路紧追不舍,一直追到了这费城前。 慕挽歌嘴角挑出一抹冷笑,眼底寒意森森,她还真是不得不说,这南陵国人,这毅力,还真是非同一般! “不过,你的好运也就到头了!”那个领头之人话语中含着淡淡的欣喜之意,眼底光芒大盛。 这臭娘们,一路上让他追得好不辛苦,每次她都能想法从他手中逃脱,可真是气煞他也! 现在,可算是能把这个娘们给抓回去了! 他那些牺牲的兄弟,也可以瞑目了…… “上!男的格杀无论,女的生擒!”那领头一人冷然地一声命令,那些持着长矛,个个身材魁梧的南陵国士兵轰然一声就向着慕挽歌与金曜两人冲了过去。 声势浩大得扬起一片灰尘。 慕挽歌和金曜见此,全都神色一凛,已然做出了交战的姿势。 不过眨眼间,慕挽歌与金曜两人就被那些南陵国士兵给团团围住,寒冷森然的长矛一根根地直扎向两人。 本来,就这个人数的南陵国士兵,已经够棘手了,可偏偏还有一个修炼之人。 这让得慕挽歌和金曜应对起来,不由得有些吃力。 “咚!” 那领头之人趁机一掌拍在了慕挽歌的后背之上,掌下携带着的力道,震得慕挽歌眼前一阵发花。 “呕……” 慕挽歌张口就不可忍耐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胸口也一阵阵地发疼。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还是说,那人那一掌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慕挽歌只觉得自己身子颤颤巍巍地,好似下一刻就要承受不住地倒下一般。 然而……下一刻,慕挽歌真的就双腿一软,身子猛地就朝着冷硬的地面,猛然栽倒了下去,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金曜有些担忧的呼喊,梗在了喉咙之间,只发出了,“慕……” 慕挽歌以为自己一定会,砸在冰凉的地面之上,却没想到,她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那个怀抱有些寒凉之意,鼻端隐隐飘入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慕挽歌的头痛得很,眼皮也沉得要死,她想去思索那个怀抱究竟是属于谁,可想了一会儿,脑袋就炸裂地疼,让她不由得停住了思索,脑子猛地一沉,她一下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慕挽歌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脑子一阵一阵炸裂般的痛,突突地跳着,眼前也是一阵发花,眼皮沉重得,她想睁开眼,却不能。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感到有一只大手轻轻地揽上了自己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动作轻柔得就好似,他是在抚摸着自己最为珍惜地稀世珍宝一般。 似乎,那人在她耳畔轻轻地说着一些话,那语气听来有着浓浓的哀伤之意,听得慕挽歌心口一抽一抽痛,她很想告诉那人,其实,她没什么事情的,她只是太累了而已,她,只是想睡个觉,好好休息而已。 可是那人在她耳畔絮絮叨叨地话,让她根本就没法再继续安然地睡下去。 慕挽歌眼珠子快速地旋转着,尽管眼皮如同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她还是努力地睁开了眼眸,眼睛才刚刚睁开一条细小的缝儿,一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一下就没有任何征兆地撞进了慕挽歌的眼眸之中,惊得慕挽歌那原本还有些迷糊不清的神思,一下变得清明无比! 慕挽歌双眸微瞠,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笑得风华绝代的男人,樱唇微张。 “怎么?看见为夫,高兴得傻了?”花祭渊一双紫水晶琉璃一般的眸子,定定地瞧着慕挽歌,眼眸里荡漾着醉人的笑意,看得慕挽歌一颗心,不自觉的便乱了几拍,脸颊也也飞上了两团红晕。 慕挽歌感觉自己眼眶一热,眼角隐隐有了水润之意,慕挽歌猛地往前一扑,一下就将花祭渊的脖颈给牢牢地圈住,慕挽歌将脸颊深深地埋在了花祭渊宽阔的胸膛之间,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一抹深深弧度,抿着一抹细碎的笑意。 慕挽歌用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蹭了蹭花祭渊的胸膛,却惊异地发现,许久不见,这个她最爱的男人,身板似乎有些瘦了……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胸膛处的根根肋骨。 慕挽歌不由得眉头皱了皱,这个骚蝴蝶,她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他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所以,这才瘦了这么大一圈儿。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就剩个骨头架了……”慕挽歌抬手抚了抚花祭渊的胸膛,触手就是一片硌人的骨头,慕挽歌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这骚蝴蝶,这些日子,究竟在搞什么? “还不是想你想成这样的。”花祭渊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副哀怨的眼神儿,完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小怨妇形象。 慕挽歌对于他这油嘴滑舌的模样,已经习以为常…… “骚蝴蝶,你怎么来这里了?”慕挽歌双手仍旧紧紧地抱着花祭渊,没有丝毫要松开的样子,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能够挂在花祭渊身上呢。 “放心不下你。”花祭渊淡淡应了一声,淡紫色的眸子中闪过别的光芒。 他查到了,五美令全部都在北辰国。 “笨狐狸,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消停,把北辰宫搅乱了一团浑水后,又跑到这战场上来胡闹……”这话虽然看似带着责备之意,可自花祭渊嘴中说出,却满满地都是宠溺之意,哪里有丝毫的责怪? 花祭渊抬起的手,一点点地轻柔抚摸着慕挽歌的发顶,紫眸深邃。 要不是他赶到得及时,这个笨蛋,现在指不定已经怎么样了!之前,她肯定也遭遇过不少次这种的险境,可是,那时的每一次,他都不在她的身旁,放着她一个人经历这般险境,每每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花祭渊一想到此处,抱着慕挽歌的手,更加加重了几分力道,紧紧地扣着慕挽歌,那副模样,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牢牢地融入他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金曜怎么样了?”慕挽歌将头埋在花祭渊胸膛中,闷声问到。 其实,说实话,她还没有主动对这骚蝴蝶投怀送抱过呢,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他,下意识地,她就向着他的怀中扑了过去,似乎潜意识中,她认定,只有那个怀抱,才是属于她的港湾…… 是她可以永远依靠的温暖…… 正文 正文_第405章 柔情蜜意 慕挽歌眼眸微微眯起,半眯着的眼眸里,噙着淡淡的笑意。都说小别胜新婚,以前慕挽歌不觉得,现在却深刻觉得,这话是说得,颇有道理…… 慕挽歌嘴角微弯,眉眼之间都不自觉地洋溢着一股幸福的味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慕挽歌“噌”一下就要从花祭渊怀中抬起头来,可她这个念头刚一转完,也还仅仅只是来得及做一个抬头的动作,一只大手突然就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往那个温暖的怀中扣去。 慕挽歌面色微怔。 “要问什么?”头顶传来那只骚蝴蝶低沉性感的声音,如同猫爪一般,挠得慕挽歌一颗心,又是微微乱了几拍。 慕挽歌心中不由得低啐一声:真是个妖孽! 慕挽歌微微收敛了自己的心神,面容也褪去了刚才和花祭渊初见时的动容娇羞,恢复了一片肃然之色。 “我现在是在哪里?费城么?” “哧……”慕挽歌问话刚一出口,就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淡淡地嗤笑之声,里面,含着宠溺与无奈疼惜。 “你难不成真傻了?以前瞧着多机灵的,怎么现在就……”花祭渊说着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那副模样,真是没个正经。 慕挽歌不由得瘪了瘪嘴,可眼底却是晕开一圈圈的笑意。 这骚蝴蝶,还是老样子…… “南陵军有没有……啊!”慕挽歌话还没有说完,头顶上突如其来的一阵闷痛,不由得,让她低呼出声,慕挽歌不由得抿了抿唇,这骚蝴蝶,竟然还敢敲她头顶! “有我在,你还操这些心做什么?”花祭渊幽幽地声音传来,里面含着几分嗔怪的味道,“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养伤,其余什么都不用担心。”花祭渊的声音含着一股霸道的味道,带着不容商量的决绝。 慕挽歌闻言,嘴角不由得抿紧了几分,半眯着的眼眸里,噙着淡淡的笑意。 “我……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慕挽歌有些小心翼翼地闷声问到。 “嗯?”花祭渊尾音微扬,话语中宠溺之意十足。 慕挽歌知道,他这副模样,已经是默许自己继续问那最后一个问题了。 “那个……金曜在哪里?”慕挽歌说到后面时,声音低了几分,含着小心翼翼的味道。她知道,骚蝴蝶那个醋坛子,最不喜的就是,自己在他的面前提起别的男人了。 所以,慕挽歌问起这话时,内心还是有点胆战的。 “嗯?那个金眼睛的男人?”花祭渊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危险的味道,他稍稍松开了搂着慕挽歌的手,将她拉离了几分自己的怀抱,半眯着一双细长的凤眼,嘴角噙着淡笑的看着慕挽歌,可慕挽歌明显地察觉到,他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的。 危险!这个骚蝴蝶生气了! 慕挽歌心口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慕挽歌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强顶住花祭渊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低声“嗯”了一声。 “笨狐狸,你,敢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嗯?忘了以前的教训了?”花祭渊一双紫水晶琉璃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里面光芒浮沉闪烁,含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慕挽歌一听花祭渊这带着浓浓警告之意的声音,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强自镇定地说到,“金曜……或许知道五美令的消息。”慕挽歌目光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的时候,这才压低了声音极为缓慢的说到。 花祭渊闻言,淡紫色的瞳孔微微一缩,面色也严肃了几分。 “你说的……”花祭渊话语至此,顿住了话头,一双眸子,直直地锁住慕挽歌。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慕挽歌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或许这就是,长久以来所形成的默契。 “嗯,我很肯定,他还是其中一员。所以说,五美令并不是五把钥匙,而是……五个人……”慕挽歌说到后面时,语气凛然了几分,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瞧着花祭渊,眼底荡着笑意,“骚蝴蝶,你不是也在找那五美令的下落吗?很快,就会有着落了……”慕挽歌嘴角微弯,抿着一抹细碎的笑意那一双弯月般的眸子,也是灼灼发光。 花祭渊闻言,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飞快地掠过一抹别的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很好地掩藏在那双深眸之中。 “他正在外面等着,说是要确定你安全之后,他才离开。”花祭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冷意,这话听来有几分醋意。 那个金眼睛男人,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关心了。 哼,如果不是看在他一路护着那笨狐狸回到费城,虽说没什么功劳,可苦劳还是有的,他早就将那个男人给扔出去了,哪里还轮得到他等在外面。 慕挽歌眼角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也含了几丝笑意,“让金曜进来,我有话要和他说。”慕挽歌说完半眯着一双眼眸,一双弯月眸子直直地看着花祭渊,眸子中含着几分请求之意。 花祭渊幽幽叹了一口气,嘴角抿紧了几分,颇有些无奈地睨了慕挽歌一眼,起身便向着门外走去。 门咯吱一声被他从里面打开,慕挽歌隐隐听得花祭渊和金曜在外面低低交谈了几句,然后,一阵特意放轻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 慕挽歌微微睁开了眼眸,凝眸向着声源处望去,恰好迎上了金曜一双浮光碎金般的眸子。 慕挽歌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眼眸微微眯起,露出一抹暖意融融的笑意。 “你……你没事了?”金曜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抹其他意味不明的光芒后,有些犹豫地问到。 慕挽歌眼底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摇了摇头,声音柔和了几分:“你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我?” 慕挽歌双眸直勾勾地瞧着面有异色的金曜,眼眸微微眯起。 上次父亲边关陷入危境之中,她前来相救时,也曾被逼入险境之中,甚至险些丧命,可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在万箭齐发,射向自己时,他也是及时出现,然后,与她一起并肩作战。 此次,亦是一样。 所以,慕挽歌心中有个大胆到自作多情的猜测,她觉得,或许,金曜一直都是陪在自己身边的,他,一直都在暗中的保护着自己,每当自己有危险之时,他都会奋不顾身地跳出来保护她。 再细细想想,当初金曜多次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醉风楼家宴时,觉明寺的嵩灵山上时,以及曾经他假扮成圆木想要暗杀她时……诸如此类,她很清楚,这个金曜,曾经是的的确确想要取自己的性命的,那么,之后,究竟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让他竟然由想要杀了自己,而变成暗中保护自己? 慕挽歌心中疑惑不定。 慕挽歌想知道答案,所以,此刻慕挽歌双眸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看着金曜,希望能够从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上读出什么来。 金曜感受到慕挽歌紧紧锁住自己的目光,面上神色一时有些别扭。他将目光轻飘飘地移向别处,试图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压迫。 “嗯……”他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僵着一张脸,语声干巴巴地应到。 “为什么?”慕挽歌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金曜,嘴角紧抿,话声平静无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曾经……你可是想取我性命之人!”慕挽歌说到这里唇角向一侧挑起,话语悠悠而来,里面肃然无波。 金曜僵直着身子站在慕挽歌身前几米远处,抿着唇没有说话。 “为什么?”慕挽歌继续追问到,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想从金曜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一股静谧沉默的气息,在两人之中蔓延开来。 这股静谧也不知道沉寂了许多,金曜咽了咽唾沫,这才轻声说到,“你既然都这般问了,想必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吧……”金曜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浮光碎金般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别的光芒,隐隐透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是的,是苦涩,慕挽歌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怎么回事? 慕挽歌心中更加疑惑了。 “你……”慕挽歌说到这里,抿了抿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其实,她还是更希望,他能够亲口告诉她,她总觉得,她与五美令之间,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牵连。 不然,她的血怎么就单单对他们有奇效呢? 慕挽歌相信,那一切都不是巧合,那其中之间,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的…… “没错,如你所想,我……”金曜说到这里微微顿住了话头,他将飘向其他处的目光缓缓收回,然后渐渐凝聚在了慕挽歌的身上,梗了梗后,才一字一句继续说到,“我是五美令之一……” 他说着这话时,语气平静无波,幽幽而来。 这个回答虽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她还是免不得有几分惊异。 正文 正文_第406章 有些头绪了 他竟然就这般坦然地向自己表明了他的身份! 慕挽歌心湖仿佛被人投下了一颗小石子一般,泛开一圈圈的涟漪,让她的心湖久久不能平静。他是五美令之一,那么,她和五美令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慕挽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一双弯月般的眸子,紧紧地绞在金曜的身上。 金曜浮光碎金般的眸子里掠过别的情绪,他凝眸悠悠地看向慕挽歌,轻叹了一口气后才缓缓说到,“事已至此,也没什么要遮掩的必要了。” 金曜说到这里,眼底溢出丝丝嘲讽的笑意,连带着的嘴角微抿着的弧度,也带了几分苦涩的味道。 慕挽歌闻言,眉目之间多了几分肃然之色,满目认真地看向金曜。 金曜弯唇,轻轻一笑,“你乃是我们天定的主人。” 金曜话语平静无波,这话也说得轻飘飘地,仿佛没有丝毫重量一般,可却犹如惊雷一般在慕挽歌耳边轰然炸响,惊得慕挽歌耳朵嗡嗡作响。 她是他们天定的主人?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金曜当初千方百计,铁了心要杀死自己的原因吗? “你不服气听命于一个又丑又无用的废物,所以,当初才想要杀了与我吗?”慕挽歌嘴角挑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瞥着金曜,见金曜面色一僵,眸光微不可察的闪烁了一下,慕挽歌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金曜一看就知是个性子高傲之人,这种人,一般自视甚高,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听命于曾经那个,又丑又窝囊又无用的自己呢? 所以,他才会想着,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自己给杀了,如此一来,他倒也落得一个自由之身。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嘴角弯着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后来,几次明杀暗杀不成,而且,他也渐渐地看到了自己的努力与认真,所以,或许他慢慢地就改变了当初想要杀了自己地想法了吧…… 自己的血,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东西,所以,他便选择了,在暗中保护自己吗? 慕挽歌一念及此,眼神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你说的没错。”金曜听到慕挽歌的问话,没有丝毫的遮掩,倒是坦坦荡荡地承认了,面上表情从始至终都是冷峻异常,没有一丁点的情绪波动。 慕挽歌心中对他这份坦然,倒是有几分佩服。 “五美令,你知道是哪五个人吗?”慕挽歌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主题。 金曜闻言,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他就将那抹异样很好地掩藏了起来,缓缓摇了摇头之后,他才继续说到,“不知道。”金曜抬眸一扫,极快地捕捉到了慕挽歌在听及这个话时,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的一抹失落之色。 金曜不由得眸光微动,犹豫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到,“不过,你如果想知道,我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金曜说到这里,一双浮光碎金般的金眸,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似乎在等待着慕挽歌的回答。 金曜面上不动声色,一副不以为意的淡定从容,可他掩在长袖中,紧紧攥起的手,却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是紧张的,似乎也是在期待着什么。 慕挽歌双眸直直地盯着金曜,眼底情绪暗涌,最终归于一片平静。 慕挽歌盯着金曜,极为缓慢地点了点头。 金曜见此,微微垂下了眼眸,鬓旁散落的碎发,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嘴角微微一扯,牵出一抹细碎的弧度,语声平静地幽幽响起,“五美令乃是五个人。属性分别为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你肯定已经猜到了,我就是那个属性金的人。”金曜说到这里微微顿住了话头,眼底掠过一抹别的情绪,慕挽歌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金曜的身上,一见金曜这副模样,慕挽歌心里也能隐隐预感到什么。 “每个属性之人,都有一个特别的能力,拥有金属性的我,可以自由操纵金属器械,而拥有木属性的人,可以自由操控植物,水属性之人,可以自由操控水泽,火属性之人,可以自由操控火焰,土属性之人,则擅长土遁隐匿。”金曜倒是没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慕挽歌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 五美令,原来取意于金木水火土,每个人,有各自不同的属性,这样一来,再找寻起五美令来,也就没有那么茫然了…… “金曜,我知道了,谢谢你……”慕挽歌对着金曜眯眼一笑,眼眸弯成半月牙的形状,露出了暖意融融的笑意。 金曜似乎情绪有些不对,对于慕挽歌的话,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后,也不再多说。 “金曜,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抛出去的!”慕挽歌一看金曜这情绪,自然知道他心中地担忧,他一定认为,自己与那些之人,一模一样,贪婪无比,眼红于洞天石窟里的宝物吧? 洞天石窟里的宝物与修炼秘籍,虽说是众多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对于慕挽歌来说,那东西却并没有那么重要。 她之所以想知道关于五美令的下落,不过是想救北辰卿,还有,她想为那只骚蝴蝶做些什么…… “嗯。”金曜对于慕挽歌的保证有些兴趣厌厌,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慕挽歌见此,不由得瞳孔微缩。 或许,现在,他还不能真心信任与自己吧。 慕挽歌嘴角一勾,噙着淡淡的笑意。 “金曜,谢谢你。”慕挽歌抬眸定定地瞧着金曜,这话说得诚恳十分。 金曜抬起一双淡金色的眸子,眼底情绪不明的看向慕挽歌,声音平静,“你向我道谢什么?” 慕挽歌抿唇弯眼一笑,声音轻柔无波,“你可是救了我好几次呢,谢谢你,又怎么了?”慕挽歌话语之中带着几分调侃之意,轻轻松松地就缓解了屋内此时有些尴尬的氛围。 金曜闻言,冷峻的脸上终于荡开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笑意,让那冰冻三尺的寒冰,似乎融化了几分。 “我心眼儿小得很。别人对我的恶意,我都会记着,别人对我的好意,我也会好好地记着。”慕挽歌嘴角微微抿着一抹弧度,双眼亮晶晶的瞧着金曜。 “还有,我不会利用你们的。”慕挽歌突然敛去了面上的盈盈笑意,面色一片肃然,眼底里也是一片认真之色,那模样,认真十足,让人不自觉地便想着相信她。 因为,她的神色很真诚…… 金曜闻言,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猛然抬头怔怔地看向慕挽歌,一眼便撞入了慕挽歌真诚认真的眼神。 金曜冷峻的神色,不由得,便松了几分。 下意识的,他紧绷的嘴角就松动了几分,竟然破天荒地露出了丝丝笑意。“好,我知道了。”金曜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所有的人,找他们五美令的下落,目的不过一个,那就是借由他们,打开洞天石窟的大门,然后抢得里面的无上宝物!他们只是把自己当作一把钥匙而已,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到他身为人的需求。 也没有人意识到,那事,是对他们的利用。 只有她,慕挽歌,是第一个向他保证,不会利用他们的人! 而且,以他对慕挽歌的了解,他知道,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所以,金曜选择相信慕挽歌。 “你身子还未大好,好好歇着,只负责把身子养好就行,其余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金曜特意放软了他生来比较冷硬的嗓音,对慕挽歌颇有些温言软语的味道,那怪异的语调,虽然听来十分别扭,让慕挽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是,慕挽歌心中却荡开了层层暖意,嘴角也忍不住地晕开圈圈笑意。 这个冷峻的男人,只是不适合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所以,说起这话来,听来才会别扭又奇怪。 “知道了。”慕挽歌轻笑出声,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金曜见慕挽歌这般乖巧,竟然满意地点了点头,抿了抿唇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金曜刚出去不久,一道满含醋意的声音,就悠悠地飘了进来,语调酸溜溜的,“笨狐狸这一朵朵的烂桃花,可真是开满了枝头……” 慕挽歌闻言,心中颇有些无奈的味道,嘴角挑着一抹盈盈的笑意,“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慕挽歌话语含着戏谑之意。 “谁吃醋了?”花祭渊眉目一沉,里面隐隐有些愠怒之意,声音也冷冽了几分,“我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花祭渊双眸直直的盯着慕挽歌,凉飕飕地说到,“我可得准备一把大剪刀,将那些烂了的桃花,一朵一朵的,全都摘了!” 花祭渊说着这话时,目光一直牢牢地锁着慕挽歌,似乎在观察着慕挽歌的神色。 慕挽歌闻言,毫不在意地轻嗤一声,面上神色不以为意,“你要摘便去摘吧……” 慕挽歌知道,只要自己话语中有丝毫的犹豫之色,这个骚蝴蝶的醋坛子,只怕更要翻得一塌糊涂了! 正文 正文_第407章 醋坛子又翻了 所以,慕挽歌这话说得没有丁点的犹豫之色,听得花祭渊内心甚愉,一双深邃幽紫的眼眸之中,不自觉的就荡漾开了如同波纹一般的笑意。 花祭渊几步走到慕挽歌面前,凝着一双紫眸,含笑地乜着慕挽歌,语声悠悠地说到,“看在你回答得这么实诚的份上,我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花祭渊侧身坐在了床榻旁,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里面含着的宠溺之意,几乎要将旁人给溺毙其中,可他这种柔和的眼神,也就只有慕挽歌才能够见识到。 “困不困?困了就再睡会儿……” 花祭渊抬手,动作轻柔地揉了揉慕挽歌的发顶,话语之中,满满的都是宠溺之意。 慕挽歌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也颇带了几分无奈之意,“我才睡醒……” 花祭渊闻言,双眸一怔,随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让人做。” 花祭渊那副模样,完全是把这费城刺史府,当成了他自己的地盘,丝毫没有一点为人客的自觉性。 慕挽歌伸手一把抓住了花祭渊的手腕,抿唇一笑,弯月般的眸子微微眯起,里面闪耀着明亮的光芒,“骚蝴蝶,你是不是忘了这是哪儿了?” 花祭渊听闻慕挽歌的话后,眉头微蹙,一脸怪异地看着慕挽歌,绷着嘴角说到:“笨狐狸,你不会真傻了吧?这是费城,费城!”花祭渊说着还颇有耐心地再次强调了一遍。 慕挽歌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她自然知道这是哪里,这个骚蝴蝶,跟她强调一次又一次,是做甚? “算了……不和你开玩笑了。”花祭渊说着轻笑一声,眉目脉脉含情地瞧着慕挽歌,娓娓说到,“你歇着吧,过几日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我便带你回帝都城。” 花祭渊这语声虽然听来春风细雨的,可里面却含着不容慕挽歌拒绝的威压。 既然有他来了,慕挽歌这些事情自然也不用操心了,她倒落得个清闲,因为她相信,这些事情,他一定可以处理得妥当十分。 不过,那玉扳指一事,她却是要严把风声,不能走漏丝毫,不然,北辰烈若一得到点风声,只怕会立即就要将北辰卿给杀了,对自己,更是会狠下杀手以图夺过那枚玉扳指! 对于北辰烈的为人,慕挽歌自来都是嗤之以鼻。 “这次的事情,你准备动用神帝国的力量?”慕挽歌这话虽是问出来的,可那话语之中,却是陈速的语气。 这就说明,她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所以,花祭渊自然也不会想对慕挽歌有所隐瞒。 “嗯。”花祭渊毫不避讳地轻应了一声,面上神色没有丝毫波动,“这是最快捷的方法。” 慕挽歌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眸。 确实,如今北辰国兵力衰败,而南陵国却是兵强马壮,如果要想快速地击退南陵军,那么,只有借由神帝国的名义这一个办法。 神帝国自来便是一个神机莫测的存在,他的兵力究竟有多强,别说别人,就连慕挽歌这个在神帝国中,呆了几年的人,都还不尽详知。 所以,把神帝国这么一个重磅炸弹扔出来,莫过于是最好、最快捷的解决办法了。 而且,如今北辰傲天已死,对于北辰军来说,确实是极大的一个动摇军心之事,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交战下去,与他们而言,确是大大地不利。 加之,北辰傲天死了,北辰烈得知北辰傲天将皇位传给北辰卿时,不知道又会挑起怎样的事端来,在这样一个内不平的情况下,他们又怎么能安心攘外?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加一个强大的外力,能够镇压住南陵国蠢蠢欲动的野心,让他们短期之内不敢有所异动,而北辰国,则在这段时间内,快速平定内乱,然后改善娇纵奢靡的民风,发展国力。 “唉……”慕挽歌轻轻叹了一口气,双眸明亮湛然地看向花祭渊,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件事情就……” “咚!” “啊!” 一声闷响以及一声低呼声,接连响起,慕挽歌抱手捂住头顶,眉头微微蹙起,带着几分小女子的娇嗔味道,“你打我做什么?”慕挽歌樱唇微撅,粉嫩的唇瓣看得花祭渊眸光一深,下意识地便咽了咽唾沫,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他身子往前一倾,眸光深邃的看着慕挽歌,一眨不眨,“笨蛋,你现在可是在勾引我?”花祭渊声音中隐隐含着几分沙哑之意,听来低沉性感得撩人心弦,慕挽歌不由得心神一震,脸颊上飞上两团红晕。 慕挽歌弯眸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湖水一般,荡漾开圈圈涟漪,嘴角也抿出一抹细不可见的弧度,慕挽歌佯装轻咳了几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可脸颊上突然晕上的两抹红晕,却成功地出卖了慕挽歌的情绪。 “你……你出去,我要休息了!”慕挽歌快速地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不去接触花祭渊炙热得让她脸红心跳的目光。 花祭渊见慕挽歌这种娇羞的女儿态,眼底的笑意加深,深深地看了慕挽歌一眼后,花祭渊也不多说,转身当真就规规矩矩地离开了房间。 慕挽歌眯眼看着花祭渊渐渐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中也闪过别的意味不明的光芒。 在那日之后,慕挽歌就有好几日没有看到过花祭渊了。 那几日里,花祭渊日日早出晚归,他回来时,总是难掩一身的疲惫,虽然他不说,可慕挽歌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那一身疲惫之意。 他次次动作都很轻,似是怕惊醒她一般,动作小心翼翼到慕挽歌甚至都不知道,可慕挽歌却很清楚地知道,他每次离开前,都会轻轻地吻一下她的额头。 这样一连过了好几日的时间,最后所有的事情,终于在某日的一个夜晚,得到了解决。 那一夜,花祭渊带着满身的风尘疲惫走了回来,他一打开房门,就迎上了慕挽歌湛湛发亮的眸子。 “事情解决好了?”慕挽歌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一脸闲适从容地看向花祭渊,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 花祭渊与慕挽歌目光相对,淡淡地应了一声,嘴角挑出一抹浅淡的弧度,淡淡应了一声“嗯”后就缓步来到了慕挽歌的面前,语气有几分凝重地说到,“南陵国新帝,要求单独见你一面。” 花祭渊嘴角紧绷着一条冷硬的弧度,眼神意味不明地瞧着慕挽歌。语气中带着几分醋意,没好气地说到。 慕挽歌闻言,神色一怔,面色也肃然了几分,“他见我做什么?” 慕挽歌神色凛然了几分,眼底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芒。 花祭渊面色也沉了几分,眼底闪着寒光,那个人,竟然敢打他女人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说他可以退兵,但是要你和他单独见上一面……”花祭渊说着这话时,语气有些别扭的味道,看向慕挽歌的眼中也带上了几分别的味道。 慕挽歌眼底闪过别的光芒,抿了抿唇后,慕挽歌倏地从长榻上起身,拢了拢衣服后,慕挽歌神色坚定地说到,“什么时候见面?”慕挽歌面色坚定。 花祭渊闻言,眼神陡然一沉,几乎是磨着牙咬牙切齿地说到:“你,还真打算去见他?”花祭渊说着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颇带着几分恶狠狠地味道地瞪着慕挽歌。 慕挽歌一看花祭渊那副完全的斗雄鸡模样,心头好笑,这人,还真是啥事都能好好的吃一把醋,这模样,真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就像一个孩子一般。 慕挽歌抿唇轻笑出声,抬手轻轻抚上了花祭渊的红唇,眼眸微眯,声音也含了几分戏谑之意,“啧啧……这屋中好大的一股醋味儿,谁的醋坛子打翻了吗?咦?是……” “唔?”慕挽歌话还没说完,突然一片阴影兜头罩下,一下将慕挽歌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薄唇上突然覆来的柔软感,让慕挽歌那一瞬间有些如遭雷劈,慕挽歌身子不由得僵在了原处,有些忘记了该做何反应。 这个骚蝴蝶?好端端地这是在做什么! 花祭渊伸出舌头,舌尖细致地描绘着慕挽歌的唇形,不遗漏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当将慕挽歌的唇形完美描绘完了之后,他轻轻地啄了一下慕挽歌的唇角之后,才轻轻地松开了慕挽歌。 慕挽歌身子僵直在原处,双颊上斜飞上一抹红晕。 花祭渊紫眸含笑地瞧着面颊飞红的慕挽歌,眼底笑意加深,“你小心一些,需要我陪着你去吗?” 花祭渊目光紧锁慕挽歌。 慕挽歌假装镇定地轻咳了一声,淡定地回到,“不用……”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那副淡定的模样,挑眉反问了一句:“真的不用?”花祭渊说到这里,有些不怀好意地再次重复了一句,“还是说,你很希望和那个臭男人独处?” 正文 正文_第408章 你要憋死为夫? 慕挽歌闻言,只觉得额头有三条黑线划过,嘴角也微不可察地抽了抽。这个男人,一遇上这种事,他还真是幼稚得让她哭笑不得。 慕挽歌抿唇微微一笑,心头也有些无奈,看来,不给这个骚蝴蝶一点甜果迟迟,是不能平复他心头的不爽了。慕挽歌一念及此,弯月般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味道,她倏地的踮脚,抬头就轻轻吻上了花祭渊紧绷着的唇角。 花祭渊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僵,淡紫色的眼眸中涌动着别的什么情绪,瞳孔微缩,让他的眼神不由得深邃了几分,让慕挽歌有些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了。 “嗯?”慕挽歌见花祭渊只是僵着身子站在原处,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得眼眸微眯,抬头笑盈盈地瞧着花祭渊。 “你这算是贿赂?”花祭渊嗓子低沉了几分,微微俯身,身子前探,与慕挽歌之间的距离不由得拉近了几分,他的气息,陡然逼近了慕挽歌,与慕挽歌的呼吸纠缠在一起。 他一双淡水晶的眸子牢牢地锁住慕挽歌,嘴角的弧度挑得更高,透着一股邪魅十足的味道,话语中也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笨蛋,就这点好处,就想收买我?那可不行……” 花祭渊把最后四个字说得百转千回,那悠悠地语调,听得人心头酥痒难耐。 慕挽歌闻言,恨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这个骚蝴蝶,还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看来,这人,果真是娇惯不得的! 慕挽歌心头下定了主意,立马敛了神色,面色恢复了几分肃然之色。她嘴角一勾,挑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抬脚就用力一脚地使劲儿踩在了花祭渊的脚背之上,这还不够,慕挽歌脚后跟在花祭渊的脚背之上,来回反复地蹂躏了好几下,这可痛得花祭渊的面色,不由得有几分扭曲之色,眉目间,有着隐忍压抑的痛苦之色。 他一双淡紫色的眸子,不由得微微瞠大,难以置信地瞪着慕挽歌,面色有些憋屈。 “你……你好狠的心……”花祭渊的声音有几分抖音,明显已经有些不稳。 慕挽歌从鼻中溢出一声轻哼,嘴角微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声音含着淡淡的戏谑之意,“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就腻歪着不放了!”慕挽歌眉目间拢上了几分肃然之意,敛去了刚才的嬉笑玩闹神色,一本正经地问到,“说吧,什么时候,哪里见面?” 慕挽歌眼眸微眯,眼底一片认真的神色。 花祭渊垂眸瞧了瞧自己的脚背,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一双紫眸一眨不眨地瞧着慕挽歌,叹了一口气后,幽幽说到,“明夜亥时,在费城前一百里驻扎的的南陵国军营里。” 南陵国军营? 慕挽歌薄唇一勾,掀出一抹冷凝的笑意,约在南陵国军营见面,他,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慕挽歌微眯的眼眸间,噙着浓浓的利意,嘴角抿着冷冽的弧度。 “好。”慕挽歌面色无甚起伏地淡然应了一声,面上没什么情绪变化。 “明天,我随你一起去,大不了,我就呆在帐外,有什莫事情,你就唤我。”花祭渊声音中也有着不容商量的决绝之意。 慕挽歌抬眸瞧向花祭渊,一看他那神色,慕挽歌就知道,这事也是没得商量的余地的。 慕挽歌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他们两人就互相做出一个让步吧。 “好。”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花祭渊见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上前走进了慕挽歌几步,抬手轻轻地将慕挽歌给圈进了自己的怀中,搂着慕挽歌,语声温柔地说到:“等事情完了,回到神帝国后,你可得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慕挽歌哪里料到他竟然突然说出这茬事来,脸颊温度慢慢上升,最后竟然灼得她有些心神慌乱,不禁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到,“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来了?”慕挽歌说着,稍稍将头给偏向了别处,躲避着花祭渊闪闪发亮的目光,脸颊越来越烫。 花祭渊见慕挽歌娇羞的慕挽歌,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性感,“我们成亲也有好几年了,再不弄个孩子出来,那都得有人怀疑我的能力了……”花祭渊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里面还颇带着几分委屈无奈的味道。 慕挽歌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个骚蝴蝶,一段时间不见,变得可真是越发的油腔滑调,越发地……不知羞耻了。 “好不好?”花祭渊微垂着头,薄唇轻轻地含住了慕挽歌的耳垂,从他唇舌间喷薄而出的热气,一点点地萦绕在慕挽歌的颈项间,痒酥酥的,弄得慕挽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脸颊也渐渐被晕成绯红之色。 慕挽歌轻咳几声后,这才悠悠说到,“这事嘛……”慕挽歌拉长了语气,“等着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再说。” 花祭渊闻言,语气颇有几分落寞地叹了一口气,“唉唉,如此看来,我要背一段时间的黑锅了……”花祭渊说到这里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那副模样,看得慕挽歌又是哭笑不得。 这个骚蝴蝶,真是幼稚!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歇着吧。”慕挽歌轻轻推了推花祭渊紧贴着自己的身子,意思是,这事,也该适可而止了。 可那人彻彻底底地无视了慕挽歌的话,整个人就仿佛没长骨头一般,软趴趴地贴在慕挽歌身上,密不可分得好似要融入慕挽歌的身子中一般。 慕挽歌眉头微挑,这骚蝴蝶,有些不对劲儿…… 虽说以前他也黏自己得紧,可也没有这样过。 慕挽歌心头有些疑惑。 “歇着时,能不能先……”花祭渊说到这里时,顿住了话头,尾音拉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味道。 慕挽歌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是怎么回事,一股腾空感猛然袭来,慕挽歌垂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就在刚才,这男人,竟然直接就把她打横抱起,不容她拒绝地就直往床榻走去。 慕挽歌见此,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这个骚蝴蝶,他是恶狼投胎的吗? “你心里在嘀咕我什么呢?”花祭渊淡淡垂眸看向慕挽歌,话语中满满的全是宠溺之意。 “‘我们这么久未见,我早就忍不住了。前些日子,不是看在你还有伤在身的份上,你觉得,我还会苦巴巴地忍到现在?’”花祭渊说着这话时,话语中含着淡淡的委屈之意,那模样,就好像,慕挽歌对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一般! 慕挽歌嘴角抽了抽。 “那个……”慕挽歌张口,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放到了床榻之上,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欺身而上,一片阴影就兜头罩下,随即热烈的吻毫无章法地落到了慕挽歌的脸上脖子上,搞得慕挽歌脑子一片晕乎乎的…… “你……你住……住嘴!”慕挽歌在花祭渊细密如雨的吻下,毫无招架之力,趁着空隙的时候,慕挽歌连忙出口低吼。 花祭渊动作一顿,抬起雾蒙蒙的紫眸,有些迷离地看着脸颊绯红的慕挽歌,瘪着嘴,说得一脸委屈,“笨狐狸,你忍心憋死你相公我吗?”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那副委屈至极的模样,眼神深邃了几分。 “这么几天哪里就能憋死你了?乖乖躺着,睡觉!”慕挽歌语气肃然,一双弯月般的眸子半眯着瞧着紫眸幽深的花祭渊,嘴角紧抿,语气中几乎含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命令之意。 这个骚蝴蝶,真是越来越不规矩了,这个地方,比不得神帝国,在外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还有,现在正是紧要关头,这种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花祭渊见慕挽歌兴趣厌厌的模样,也知道,这好事,今日是成不了了,只得憋住小腹部那股熊熊燃烧的烈火,翻身在慕挽歌的身旁躺下,嘴中还在叨叨地委屈到:“算了算了……娘子不心疼为夫,就让为夫憋死好了……” 花祭渊小声地絮叨着,将一副深闺小怨妇的模样,演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慕挽歌眼角含笑,斜眸淡淡地睨了花祭渊一眼,抿着唇不说话,翻一个身后,就缓缓的阖上了双眼,不再理会身后那双怨念十分的眼眸。 慕挽歌眼眸虽阖着,嘴角却微微上扬,勾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花祭渊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后,轻轻伸出手来,轻轻地揽在了慕挽歌的腰间,身子也向慕挽歌逼近了几分,气息一下纠缠在慕挽歌的颈项间。 他有力的大掌紧紧的揽在慕挽歌的腰间,胸膛也紧紧贴上了慕挽歌的后背,动作娴熟自然,“睡吧。” 他语气柔和,对慕挽歌的话语之中满是宠溺之意。 慕挽歌闻言,没有应声,可那原本抿着的嘴角,却不自觉的往上一翘,弯出一抹细碎的弧度。 静谧的夜,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正文 正文_第409章 谈判 昱日,慕挽歌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后,就和乔装打扮之后的花祭渊一起前往了南陵国军营。 按慕挽歌的话来说,花祭渊长得太过招摇,拉出去一溜,别人一看他那副姿容,就知道他身份不俗,那么他的身份,就必定不能够隐瞒下去了。所以,慕挽歌对他简单地乔装打扮了一番,这番打扮,慕挽歌看着内心甚喜,可,花祭渊内心的怨念,却无比的沉重。 因为,这副行头,实在是丑不忍睹。 他原本一张白皙细腻的脸庞,在慕挽歌的“巧手”之下,成功地变成了一张黝黑粗糙的脸,穿的衣服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隐隐地还散着一股汗臭味儿,熏得他,几欲作呕。 曾经,他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不过,看在是陪那笨狐狸来这里的份上,他也就忍了…… 慕挽歌斜眸睨了花祭渊那黑乎乎的脸颊一眼,嘴角有些不可抑制的微微上扬,从红唇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搞得花祭渊面色一窘,连那糊着一层黑灰的脸颊,都可以隐隐看到绯红之色。 “不准笑!”花祭渊斜眼睨了慕挽歌一眼,语气有些恶狠狠地低吼到,“不都是你弄的,还好意思笑!”花祭渊说到这里,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看了慕挽歌一眼。 慕挽歌嘴角一抿,嘴角挑出细碎的弧度,声音低沉中含着淡淡的笑意,“你不是非要跟着来么?还说什么,只要能让你一起前来,让你做什么都愿意吗?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反悔了?”慕挽歌话语轻飘飘的,语音微扬地瞧着花祭渊,嘴角挑着戏谑的笑意,眼神中故意带上了几分娇嗔之意。 花祭渊垂眸,淡淡地睨了慕挽歌一眼,艳红的唇一勾,噙着一抹邪魅的弧度,“算了,说不过你。”花祭渊颇为怨念的轻叹了一口气,身子不自觉地往慕挽歌的身旁靠近了几步,紧紧地跟在慕挽歌身旁,压低了声音说到,“等会儿,我必定是不能随着你进去的,你在里面多加小心些,有什么事就唤我,我就在外面。”花祭渊声音中含着无法掩饰的担忧之意,眉目中也不由得肃然了几分,在一张黑漆得如同锅底的脸颊的映衬下,那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越发得明亮逼人得让人不敢直视。 慕挽歌淡然一笑,一双弯月眸微微眯起,含着狡黠的笑意,“你不放心我?” 花祭渊听着慕挽歌的淡淡反问,眼底快速地划过一抹笑意,语气戏谑,“我是担心其他人的安全。” 慕挽歌闻言,嘴角弧度加深,与花祭渊的对视间,两人皆露出了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 慕挽歌突然收敛了面上的嬉笑之色,神色拢上了几分肃然之色,声音压低了几分,“前面就是南陵国军营帐了,你先躲起来。”慕挽歌微微蹙了眉头,嘴角紧抿出冷硬的弧度,他们指明要与自己单独见面,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花祭渊还是别随着她一起去了。 见花祭渊面色一变,又要说话,慕挽歌连忙抬起手指放于花祭渊的唇上,声音平静无波,“放心,有事我会放信号弹的。”慕挽歌说着眯眼一笑,眼眸弯出弯月般的弧度,嘴角挑出明艳的弧度,见花祭渊仍旧有些担忧,慕挽歌伸手轻轻握了握花祭渊有些冰凉的手,带着几分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语声柔和地继续说到,“你还不放心我么?以前那么多事情都过来了,现在这点事情算什么。”慕挽歌微眯的眼眸间含着智慧而又冷静的光芒,看得花祭渊心口一动。 他曾经就是被这样坚定聪慧冷静的她所吸引的。确实,她那般的人,又怎么会是其他人可以轻易欺负得了她的?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花祭渊一念及此,嘴角笑意加深。 他,相信她。 花祭渊说着眸光深深地看了慕挽歌一眼,大手一伸就将慕挽歌轻轻的揽进了他宽阔的胸膛之中。 他将慕挽歌紧紧地扣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声音沉凝得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小心些,我等着你。” “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南陵国新帝,也是我故人,他不会为难于我的。”慕挽歌话语中没有一丁点的担忧,一片坦然之色。 花祭渊闻言仅仅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后,就没有再说话了,然后他身子一跃,一阵风过,四周已经看不见了花祭渊的身影。 慕挽歌看了一眼四周空旷的环境,嘴角微抿出一抹细碎的弧度后,就抬步向着南陵国军营走去。 行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慕挽歌就看到了南陵国军营帐。 慕挽歌才一走近南陵军的营帐,立马就有一队人马迎了上来,对着慕挽歌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可是慕二小姐?” 慕挽歌凝眸看了眼前之人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他在哪里?带路!”慕挽歌眉目不动,面色肃然地说到。 “王正在大帐内等慕二小姐许久了,二小姐这边请。”那人说着半弓着身子,手一伸,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慕挽歌也不虚与委蛇,挺直着脊背,抬步就淡定从容直往帐内走去。那一队人,连忙跟在慕挽歌身后,一字排开地护送着慕挽歌走进了营帐之内。 慕挽歌一走进营帐内,那些人立马全都半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偌大的营帐内,一下只有慕挽歌和那坐在她对面的男人。 慕挽歌抿唇,眼神一深,抬眸冷静幽然的看向对方,嘴角一抿,声音平静无波:“清月,我们倒是有许久没见了。” 慕挽歌弯月一眯,眼底闪烁着灼灼的光芒,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先谈谈往事,如果能够多勾起一点他的顾念之情,对于这场谈话,那也是有利的。 “嗯。”南陵俊熙半躺着身子坐在虎皮靠椅上,轻轻地应了一声后,没有说话,一双淡定无波的眼眸,幽幽地看向了慕挽歌,眼底暗潮涌动。 “你可还记得我们的初见?”对于南陵俊熙的冷漠以对,慕挽歌视若未见,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语气柔和地说到,“当初你准备投毒害我,幸得紫韵及时发现,当时……”慕挽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南陵俊熙闻言眼神也深邃了几分,嘴角挑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啊……当时你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让我脱下衣服呢……” 南陵俊熙说到这里眼底闪过别的光芒,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嘴角挑着的弧度也越来越高。 慕挽歌眼底也划过笑意,轻轻应了一声“嗯”后,就目光直直地看向南陵俊熙,声音中颇带了几分感慨之意,“想不到,当初那个容易脸红羞涩的小和尚,如今竟然是一国之君了。”慕挽歌微微而笑,话语中含着不明的味道。 南陵俊熙闻言,面上闪过一抹别的情绪,嘴角微弯,挑着淡淡的弧度,“世事还确实难料。” 南陵俊熙说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语声极为缓慢地继续说到:“慕二小姐,你觉得,以北辰国如今的模样,最多还能撑多久?” 南陵俊熙淡淡的问话让慕挽歌面色微微一僵,不过很快,她的面色就恢复了正常神色,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容,“北辰国国民,娇纵奢靡,民不思进取,兵不强,马不壮,自然……”慕挽歌说到这里话音一顿,压低了声音之后,缓缓地说到,“气数不久……” 慕挽歌说到这里眼眸微微一眯,眼底闪过一抹别的意味。 南陵俊熙闻言,眉头一挑,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意。 这个女人,还真是如同以往一样,有言直说…… “既然如此,此次,你为何还会如此维护于北辰国?”南陵俊熙身子又再度往后靠了几分,眸子深沉地看向慕挽歌,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慕挽歌闻言,嘴角也微微牵扯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意,语声悠悠地说到:“北辰国无论怎样,都是我的故国,所以,我做不到袖手旁观。”慕挽歌说着这话时,目光幽幽地看向嘴角淡笑地南陵俊熙,语声坚定,眼底闪烁着的光芒,让南陵俊熙心口微微一动。 这个女人,心志坚定聪慧,心中也自有一股凛然大义,所以,这般的她,哪个男人能够抵挡住她的魅力呢? 这样一个女人,如何不吸引人? 南陵俊熙嘴角微微抿着,目光灼灼地瞧着慕挽歌,语声幽幽地继续说到:“所以,你让神帝国插手其中了。”南陵俊熙嘴角微微挑着,眼底闪着针尖般的寒芒,声音也沉冽了几分,周遭的空气,温度瞬间骤然降低了好几度,隐隐有凝固之势。 “慕挽歌,你可知道,要不了多久。很快,我就可以拿下北辰国了!我可以统一分裂已久的两国了!”南陵俊熙的话,含着几分恶狠狠的味道,慕挽歌戒心陡起…… 正文 正文_第410章 送你一个首级 慕挽歌身子不由得绷紧了几分,掩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的攥紧了几分,凝固的空气,在两人身周聚集纠结。两人目光逼视,里面寒光乍现。 “那么今日,你约我单独相见,是来问罪的?”慕挽歌嘴角向一侧挑出一抹冷凝的弧度,眼神直直地盯视着面色寒沉如冰的南陵俊熙。 南陵俊熙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咚”一声,一个东西突然被南陵俊熙一下提到了长桌之上,重重砸在地上,一双大瞪着的阴鸷眼眸,突然就撞入了慕挽歌的眼中,那凝固的眼白,凶狠的眼神,扩大的瞳孔,吓得慕挽歌当即没有坐住,“噌”一下从座椅上起身,动作大得差点一下带翻了那张座椅。 “南陵俊熙,你这是什么意思?”慕挽歌微眯着的弯月眸里,寒芒灼灼,冷冷地睨视着面色黑沉的南陵俊熙,腮帮子紧咬,一字一句仿佛是从她牙齿缝中硬生生磨出一般,咬牙切齿,“你,现在这行为可是在挑战?” 南陵俊熙看着慕挽歌勃然大怒的神色,嘴角一挑,溢出一抹冷笑,“挑战?自然不是……”南陵俊熙也陡然从虎皮座椅上起身,他身子前探,双手猛然地就撑在了长桌之上,目光与慕挽歌幽幽对视着,寒芒乍现,“这个不是你们北辰国高高在上圣上吗?如今,他还不是,是我手中的一个玩物而已!” 南陵俊熙说到这里,嘴角紧绷,眼底寒芒更甚,“这个男人,曾经怎么对你,对慕府的,你可还记得?”南陵俊熙神色冷峻,完全不复当初那个羞涩腼腆的模样,身上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杀伐之气! 慕挽歌眼底快速地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果然,那个位置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哦?”慕挽歌语调拉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嘴角也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的意思是,你这么侮辱我们北辰国的一国之君,是为了替我报仇了哟?呵呵……”慕挽歌说到后面时,果真就低笑出声,话语中毫不遮掩的嘲讽之意,“你这么做,那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慕挽歌说着这话时,眼眸微眯,眼底闪烁着针尖般寒冽如冰的光芒,直直地逼视着南陵俊熙,丝毫不让。 这个男人,他竟然命人取下了北辰傲天的首级,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他竟敢还留着这个人头,而且看样子,这个人头似乎是被什么药水泡过,所以这人头才能保持这么久还没有腐烂……这个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不仅割了北辰傲天的首级,竟然还一直留存至今,此时此刻,更是直接将北辰傲天的首级给甩在了他们的“谈判”长桌上,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是什么! 慕挽歌只觉得,自己心口都被气得微微作痛。 他是不是觉得,他亲手斩下了一个敌国君主的头颅,很他有成就感? 慕挽歌气得额角青筋隐隐作痛。 北辰傲天再怎么说,那也是北辰国的一国之君,这般屈辱的死法,怎么能让她忍得下去? 而且,那个男人,那时也是护过她的! 当时,如果不是他强行将她送出,以他自己的身躯,阻挡住了那些南陵国人的追击,只怕,她现在,也是不能好好站在这里,和南陵俊熙怒目相瞪。 所以,此刻看着那个和她父亲有着生死交情之人,被人这般屈辱地摆在她的面前,她心中又如何不能气? 慕挽歌眉头微蹙,紧盯着南陵俊熙的眸子中,冷意一片,那副样子,就差扑过去狠狠教训南陵俊熙一顿了。 “这个,留着也没用了……”南陵俊熙这话说得满不在乎,抬手就将那颗头颅甩手扔给了慕挽歌。 慕挽歌本就不是普通的女子,南陵俊熙一将那个人头甩过来,慕挽歌面色不变地就伸手接了过来,神色不动,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让南陵俊熙心中,对慕挽歌忍不住地更升起了几丝钦佩之意。 刚才那副场景,如果是换作普通女子,肯定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失色尖叫,直接落荒而逃了,哪里还能如她这般镇定自若的接过那个人头,然后,珍惜地抱在手中,抬眸冷冷地睨着南陵俊熙。 南陵俊熙毫不在乎的拍了拍手,面色从容地看慕挽歌,语气幽幽地说到,“神帝国势力强大,我自认南陵国比不上,所以,这次,我们是不退兵也不行了。”南陵俊熙说到这里嘴角挑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斜眸睨向慕挽歌的眼中,光芒不明。 “既然如此,那你还约我出来见面做甚?”慕挽歌说到这里,薄唇溢出一声冷哼,语气沉凝地继续说到,“还是说,就是为了给我送这么一个大礼?” 慕挽歌说着目光淡淡睨下自己手中抱着的东西,仅仅瞟了一眼后,就有些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语气冷冽如冰。 南陵俊熙闻言,嘲讽一笑,声音中带了几分别的味道,“自然不是。” 南陵俊熙说着转眸一脸认真地看向慕挽歌,嘴角牵扯住一抹冰凉的弧度,“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嗯?”慕挽歌闻言,眉峰一蹙,也来了几分兴致,不由得挑眉问到。 南陵俊熙眼底寒光一闪,向着慕挽歌逼近几分问到:“北辰国注定亡国,你救不了他!”南陵俊熙这话说得坚定异常,没有丝毫的犹疑。慕挽歌闻言,没有反驳,抿唇不语,静静瞧着南陵俊熙。 其实打心里来说,慕挽歌对于南陵俊熙这番话,是赞同的。 北辰国民风腐败,不思进取,这样一个从根源上腐烂的国家,必亡无疑。 或许只有鲜血,才能让那些沉溺于享乐中的人,幡然醒悟! “他们已经腐烂到了骨子里,无药可救!”南陵俊熙阴凉的声音幽幽响起,一字一句,吐字异常清晰,“这种情况下,只有亡国,只有鲜血,才能让他们幡然醒悟,只有,注入新鲜的血液,才能拯救他们……”南陵俊熙的语调透过营帐内摇晃不定的烛火,携裹着烛芯燃烧的“哔剥”声,幽幽传来,含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听得慕挽歌也不由得心口一紧。 慕挽歌这边心里起了丝丝波澜,那边,南陵俊熙却还在幽幽地继续说到:“所以,北辰国总有一天,会是我的囊中之物!”南陵俊熙这话说得笃定,听得慕挽歌眉头一跳。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抿了抿唇后,才继续缓缓说到,“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够善待北辰国的子民,清月……”慕挽歌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极慢,她皎月般的目光也清幽幽地望向了南陵俊熙。 南陵俊熙闻言,不由得身子一僵。 “你……说什么?”南陵俊熙吞了一口唾沫,双眸微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挽歌,低声再次问了一遍。 “清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好好对待北辰国的子民,就像对待南陵国子民一般。”慕挽歌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全是落落大方之意,没有丝毫的避讳遮掩之色。 “当然,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这次退兵后,给北辰国五年的时间。”慕挽歌说到这里唇线绷紧了几分,直接忽略了南陵俊熙渐渐沉凝地面色,继续说到,“这五年内,你不得对北辰国用兵!” 因为,她,还想给北辰国一个机会,或许,北辰卿,能够给北辰国带来一点改变。 南陵俊熙双眸直直地盯着面色肃然、毫不退让的慕挽歌,语气低沉了几分,“五年不得对北辰国用兵?慕挽歌,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南陵俊熙说到后面时,语气更显低沉,颇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一双瞪向慕挽歌的眸子中,更是含上了几分厉意! 慕挽歌闻言,不惧不怕,眼眸一眯,里面冷意乍现,薄唇轻启,她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说到,“因为,我手中……”话音还没说完,南陵俊熙只感觉一股厉风扑面而来,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一股冰凉的金属感,就紧紧地贴在了南陵俊熙的脖颈之间。 南陵俊熙不由得面色一变! “因为,我我手中握有你的命……”慕挽歌的话语几乎是贴着南陵俊熙的耳边传来,喷薄而出的热气摩挲着南陵俊熙的脖颈,让他的身子,不由得更加僵硬,连带着浑身,都有些不对劲儿起来。 他稳了稳自己有些乱跳的心,压着嗓音说到:“慕挽歌,你威胁我?” 他今天之所以选择单独与她见面,其实只是想叙叙旧而已,对于她,他总是狠不下心来的。 可,她总是能够这般冷漠无情地做出对她自己有利的事情来! “没有,只是想和你做交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只有用一些手段了。”慕挽歌语气平静无波。 南陵俊熙闻言冷哼一声,“这里可是南陵国军营,你搞清楚自己情况没?” 正文 正文_第411章 画个印吧 慕挽歌眯眼一笑,眼眸里敛着淡淡的笑意,冰冷无情:“刚才说的条件,你可答应?” 南陵俊熙闻言,绷着嘴角没有说话,一双幽谷般的眼眸中,寒意凛冽。 慕挽歌轻笑一声,缓缓收回了手,在南陵俊熙的旁边慢慢坐下,声音平静无波,“其实,这个条件与你而言,也有好处的……” 南陵俊熙闻言,嘴角挑着一抹细微的弧度,“此话从何而讲?” 慕挽歌眉目从容,声音平静无波,“如前所说,对于南陵国攻占北辰国一事,神帝国不可能袖手旁观。因为,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北辰国人。”慕挽歌眼底之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你觉得,在神帝国插手其中的情况下,你,还有胜算吗?” 慕挽歌一字一句缓缓而来,听得南陵俊熙面色瞬间寒沉了几分,咬着牙,恨声说到:“慕挽歌,你就非要让神帝国插手这件事中吗?” 南陵俊熙紧绷着的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慕挽歌嘴角一勾,眼眸一眯间露出弯月般的弧度,“所以我才说,这个交易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慕挽歌说到后面时,声音低沉了几分,继续说到,“你若答应给北辰国五年的时间,这五年内不对北辰国用兵,那么,五年期限一到,你若再对北辰国用兵,神帝国绝不再插手其中。”慕挽歌话语幽幽而来,她说到这里时,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南陵俊熙,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南陵俊熙闻言,眼底快速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紧绷着嘴角不说话。 “怎么样?与你而言,不过是多了五年的时间而已。” “可这五年,会有多少变数,你可知道?”南陵俊熙眸光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这话听来有几分恼怒之意。 慕挽歌自然知道这五年内会有多少变数。因为,五年确实是一个不短的时间。在这五年内,北辰国也可以得到很多的发展,那时,两国再次交战,谁输谁赢,就不一定了。 她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因为,她想给北辰国最后一个机会。 这样也算她为北辰国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难道,你连五年也等不起么?”慕挽歌眼眸微眯,眼底里噙着凛凛的寒意,“还是说,你拒绝这笔交易,然后,准备与神帝国为敌?”慕挽歌说到后面时,故意放缓了语调,一字一句咬字十分清晰,听得南陵俊熙手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 这个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女人,他从来没想到,有一日,她竟然会用她的狠决与聪慧,来与自己作对!更可恶的是,她为了护着北辰国,竟然不惜将向来不涉俗事的神帝国给卷身其中! 偏偏,神帝国是他惹不起的! 神帝国向来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力量高深莫测,富庶难敌,这样的一个国家,南陵国又怎么会是那样一个可怕国家的对手?如果神帝国真的插手其中,那么,他的胜算,就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南陵俊熙面色阴沉不定,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攥紧。 “怎么样?”慕挽歌目光幽幽地看着面色阴沉不定的南陵俊熙,语声缓慢地问到。 南陵俊熙牙关紧咬,牙齿得咔嚓作响,腮帮子紧咬得嘴角青筋隐隐鼓动。 慕挽歌双目平视着南陵俊熙,目光不避不闪,直直地迎视着南陵俊熙可以称得上凶狠的目光。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南陵俊熙话语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来,目光也是如狼似虎地瞪着慕挽歌。 慕挽歌面色不变,嘴角紧绷,不动声色,与南陵俊熙冷冷地对视着。 “那意思是,你现在是同意与我做那笔交易?”慕挽歌嘴角抿紧了几分,看向南陵俊熙的眼神中,光芒闪烁不定。 南陵俊熙闻言,冷嗤一声,没有说话。 “南陵国的堂堂一国之君,想来不会言而无信吧?”慕挽歌目光幽幽地看向南陵俊熙,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明的意味。 南陵俊熙闻言,嘴角向一侧挑起,露出一抹略带着几分冰凉的笑意,“想来你也不会给我言而无信的机会吧?” 慕挽歌闻言抿唇一笑,笑意意味深长,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伸手缓缓地推给了坐在旁边的南陵俊熙。 南陵俊熙见此,眉头一跳。 这个女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南陵俊熙眉头微微锁起,他伸手拿起慕挽歌递过来的信笺,缓缓展开之后,不由得双眸微瞠,眉峰越拢越紧,紧抿的薄唇,更甚者在隐隐的抽动着。 他攥着那封信笺的手,缓缓收紧,用力到手指节,隐隐泛白。 “咚!” 南陵俊熙将那封信笺猛然拍砸在了长桌之上,面色冷然了几分,看着慕挽歌的眸子中凶光大闪,“慕挽歌,原来这个你早就准备好了?” 慕挽歌抿着的唇微微拉出一抹细微的弧度,那意思明显是已经默认了。 神帝国虽然强大,可在玄武大陆向来是一个独立与这两国之外的存在,他从来不涉及与北辰国和南陵国之间的两国之争。 所以,慕挽歌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将神帝国无端地牵连进北辰国和南陵国两国之争中,因此,她才想着,在今日这场见面中,能够借由神帝国的魄力,逼着南陵俊熙答应她的要求,这样一来,她也算是为北辰国争取了一点时间,而神帝国,也不需要直接涉入其中。 “你签个手印就可以了,这样,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慕挽歌半眯着眼眸,说出的话平静无波。 “你……”南陵俊熙抬眸恨恨地瞪向慕挽歌,可那个人却仿佛丝毫不觉一般,半眯着眼眸,笑得暖意融融,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看得南陵俊熙刚要出口的话,一下就吞了回去。 南陵俊熙缓缓垂下了头,嘴角勾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将手放到唇边,用力一咬,“哧”一声,皮肤被撕破的声音传来。 南陵俊熙嘴角紧抿,目光淡然地扫了一眼手指头上点点渗出的血迹,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伸手,将那食指头上的血迹印着自己的指纹,一下就按在了那封信笺的右下角。 待得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了之后,慕挽歌拿过那封信笺,折叠好之后,慕挽歌将那封信笺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的袖子之中。 “事情也做完了,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慕挽歌完全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眯眸一笑。 慕挽歌说着就缓缓地从座椅上起身,抬步就要向着营帐外走去,南陵俊熙突然的出声,让慕挽歌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了下来。 慕挽歌眉峰微拢,眼眸微垂,眼底不起丝毫波澜。 那模样,似乎在等待着南陵俊熙的后话。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事?”南陵俊熙的话语中隐隐有几分苦涩之意,眼眸里划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这么久没见,你就没想过与我叙叙旧。”南陵俊熙这话说来,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们许久未见,有许多的话堵在他的心间,其实,他有许多的话想和她讲,可当他们真真面对面坐着时,满腹的话,却让他有些说不出口来。 “这么久没见,而且,如今我们的身份也不一样,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要说了。”慕挽歌语气平静无波,嘴角紧紧地抿着,身板挺得笔直。 “慕挽歌,你可知道,曾经我是……” 南陵俊熙话还没有说完,慕挽歌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连忙出声打断,“不要说了!” 慕挽歌说着似乎不想再等南陵俊熙继续说下去,抬步就要向着外面走去。 可手腕处突然袭来的力道,一下就让慕挽歌止住了脚步。慕挽歌眉头微跳,眼神陡然沉了几分。 这个男人,现在又是要玩哪一出? “你可知道,我当初并不想做这个南陵国的王,我只想,一直陪在你的身旁。”南陵俊熙的声音低沉沙哑了几分,他拽着慕挽歌手腕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力道,箍得慕挽歌手腕隐隐作痛。 “可那次你因为我送的那枚玉佩而被抓入狱后,我觉得,那样的自己根本保护不了你,所以,我想回到南陵国,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只有变得足够强了,我才能够保护好你,可是……”南陵俊熙说到这里话语更低了几分,嘴角紧绷出冷硬的弧度,语气也渐渐冷凝几分,“等我强大到可以保护你的时候,你已经嫁给了别人……”说到后面时,南陵俊熙的语气中明显地带着不甘。 他大手一用力,一拽一拉下,就将慕挽歌给狠狠地旋进的他的怀中。 慕挽歌眼神一冷,掌间聚风,手掌一呼就直向南陵俊熙招呼而来。 南陵俊熙面色一变,瞳孔不由得猛然紧缩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中,不自觉的含了几分失落之色。 正文 正文_第412章 那东西在你身上? 慕挽歌眉目不动地一掌向南陵俊熙招呼过去,南陵俊熙面色一僵,脚下一动,就往旁边猛然闪开,一下躲避开了慕挽歌击过来的这一掌。 其实慕挽歌那一掌,本来也就没有真打算打在南陵俊熙的身上,她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为了能够逼退南陵俊熙,不要让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而已…… “我现在是神帝国的王妃,还请放尊重一些。”慕挽歌的语气之中带着疏离之意。 很明显,她想和南陵俊熙保持距离…… “呵呵……”南陵俊熙苦笑一声,面上的表情的有些苦涩嘲讽,“是呢,现在你可是堂堂神帝国的王妃呢。”南陵俊熙说到这里微微垂下了眸子,眼底难掩嘲讽之意,现在他和她,可还真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是再也没有交集了,过去他和她相处的那段青涩时光,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 “你走吧……”南陵俊熙语气沉凝了几分,嘴角紧抿出一抹冷硬而又苍凉的弧度。说完后,他缓缓背转过了身子,不再看慕挽歌一眼。 他怕……他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会忍不住将她强行留了下来。 慕挽歌闻言,也不再多加逗留,抬步就直往外面走去,待走到营帐的幕布前时,慕挽歌顿住了脚步,没有回头,语声幽幽地继续说到:“以后,你自己多多保重。”慕挽歌说完,不再停留,抬步就径直出了门。 一阵布帘撩起放下的声音传来后,南陵俊熙才缓缓回过头来,那里,已经没有了慕挽歌的身影。 南陵俊熙见此,嘴角绷紧了几分,眼神也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这次见面,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吧。 慕挽歌,从今以后,我,会忘了你的…… …… 慕挽歌抱着北辰傲天的首级,一路镇定自若地直接出了南陵国军营,来到了她和花祭渊相分别的地方。 慕挽歌才一靠近,一个人影立马就从上窜了下来,伸手就将慕挽歌给抱了个满怀。 慕挽歌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一片温暖紧紧包裹,嘴角也不可抑制地扬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骚蝴蝶,你勒太紧了,快喘不过气来了。”慕挽歌嘴角微微扬着淡淡的笑意,可说出的话,却不符地带着几分嗔怪的味道。 花祭渊闻言,沉沉一笑,笑声低沉动听,那禁锢着慕挽歌纤腰的手,那是没有松开丁点。 “你和那个男人谈得如何了?”花祭渊说起南陵俊熙时,语气明显地沉凝了几分。 慕挽歌嘴角笑意加深,声音也带了几分轻快之意,“他答应五年之内,不得对北辰国用兵。” 花祭渊听了这话后,眼神深邃了几分,眼底让人看不出情绪。 “嗯?你手中这拿的是什么东西?”花祭渊一看慕挽歌手中抱着的那个又丑又骇人的东西,差点惊得一脚跳开。 慕挽歌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眼底也快速地划过一抹黯然神伤,她咬了咬唇后,才极为缓慢地说到,“这……这是北辰傲天的……”慕挽歌说到这里似是不忍再说下去,隐隐地被一点哽咽声取代。 花祭渊见此,眼底闪过一丝别的什么情绪。 花祭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可箍在慕挽歌腰间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力道,明显的带着安慰之意。 “事情也解决完了,把他埋了之后,我们就启程回帝都城吧。”慕挽歌缓缓阖上了眼眸,掩去了眼底汹涌的情绪,待她再睁开眼眸时,她的眼中,已经恢复了一片寂然冷静,说出的话,也是平静无波得让人听不出情绪。 “好。”花祭渊闻言也不多说,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后,就轻轻地松开了慕挽歌。 慕挽歌垂下眼眸,眸色深邃的看了一眼手中之人,神色冷峻了几分。 随后,两人,就近将北辰傲天的首级给埋在了附近,慕挽歌替北辰傲天立了一个石碑之后,对着北辰傲天的坟头,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后,就起身向着费城而去。 两人回到费城刺史府后,休息了一宿后,第二日一早,就向费城刺史辞别,然后慕挽歌和花祭渊就径直启程回了帝都城中。 慕挽歌收下玉扳指一事,除了花祭渊知道外,慕挽歌不曾向任何人提起过,所以,北辰傲天将北辰国皇位传给北辰卿一事,除了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知情外,其余人俱不知情,所以,这一事,也算是极为机密的一事。 因此,两人回帝都城的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任何的追杀。 两人行程极快,不过花了几日的时间,就一路顺利的回到了帝都城中。 慕挽歌一回到帝都城中,才一踏入帝都城中的大街,立即便有一队人马堵住了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的道路,毫无疑问,那领首之人,自然是北辰烈无疑。 慕挽歌蹙眉,眉眼冷冽地看着那个桃花眼含笑的男人,冷然出声,“五殿下好生热情,这么快就来迎接了?” 北辰傲天战死沙场的笑意几日前就已经传了回来,所以,这些日子,正是全国国丧的时候,所以原本繁华热闹的帝都城街道,也不免显得有几分冷清。 家家户户的门口之上都挂着白绫,处处一副哀然冷清的模样,看得人,情绪也不免低落了几分。 “本殿下向来是热情之人。”北辰烈说着这话时,脸不红气不喘的,完全一副就是这么回事的模样,看得慕挽歌心中冷笑连连。 “本殿下有些话还想向王妃请教,还请王妃移步五皇子府。”北辰烈说着这话时,还微微半弓了下身子,伸手做出一副请的姿势,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与以前面对慕挽歌时的模样,那可真谓是,判若两人! 慕挽歌见此,心中嘲讽之意,不由得更甚。 看着北辰烈这截然不同的态度,慕挽歌心中自然知道北辰烈心中所想。 想来,他已经知道了北辰傲天与自己之间的那点关系,所以,他也极有可能已经猜到,北辰傲天将那枚象征着皇位继承者的玉扳指给了自己,所以,他对自己这般上心,无非是想从她口中套套话,然后,得到他自己想要的消息罢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嘴角一勾,噙着的笑意带着几分冰凉嘲讽的味道。 花祭渊看着北辰烈对慕挽歌那副“乱放电”的模样,气得胸口都在微微作疼。 这个男人,他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以前,他就欺负自己的女人,算计自己的女人,到最后,甚至惦记上了自己的女人,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面色明显的阴沉了几分,那冷冽如剑的眼神中,仿佛含着冰渣子一般,狠狠地戳向北辰烈,就在他准备好好给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一个教训时,慕挽歌一下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示意花祭渊不要轻举妄动。 花祭渊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幽幽地看向慕挽歌。 “北辰烈不知用了什么龌龊手段,近几年,修为大涨,现在只怕连你,与他交战,都讨不了好去。” 慕挽歌双目淡淡地迎视上花祭渊的紫眸,心中幽幽想到。 花祭渊会读心术,此时自然也知道了慕挽歌通过心中念话,传递给自己的信息。 花祭渊眼底飞快的掠过一抹别的什么情绪,不过很快,就被他滴水不漏地很好掩饰了起来,不露丝毫。 “五殿下盛情相邀,挽歌怎敢拒绝?”慕挽歌淡然一笑,眉目之间俱是一派镇定从容之色,看得北辰烈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那这边请。”北辰烈现在似乎也不在意旁边花祭渊的存在,对着慕挽歌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后,就当先走在了前面,为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带路。 北辰烈带着两人不过行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几人就来到了五皇子府。 北辰烈引着两人,一路进去,最终来到了北辰烈的书房。 北辰烈摒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一时之间,空旷的书房内,就只剩下了慕挽歌花祭渊,以及北辰烈三人。 “不知五殿下特意邀请挽歌来五皇子府相叙,所为何事?”慕挽歌端起一旁才泡好的热茶,用杯盖拨了拨茶叶后,浅抿了一小口后,语声悠悠地问到。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北辰烈这个男人,此番让自己来五皇子府一叙,一定是为了那枚玉扳指的事情。 果不其然…… “听说父皇去前,一直与王妃呆在一处?”北辰烈也浅啜了一口茶后,语带试探性地问到。 慕挽歌闻言,眼角微眯着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嘴角也挑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慕挽歌缓了缓后,才继续说到,“五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北辰烈闻言,眼底快速掠过一抹光,眼底笑意加深了几分,只是看起来,异常的虚伪。 “王妃爽快,那本殿下也就直说了。”北辰烈说到这里,敛去了面上的笑意,转眼被一片肃然取代。 正文 正文_第413章 化被动为主动! 慕挽歌半眯着眼眸里,笑意更甚,嘴角微抿,淡淡地看着北辰烈,等待着他的下话。 “不知父皇一直戴在手上的玉扳指,可在王妃手中?”北辰烈熠熠生光的桃花目中含着淡淡的笑意,这话问来看似轻松,可从他那紧绷成线的嘴角就可以看出,他的心里,也是紧提着一口气的。 慕挽歌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嘴角微微拉开了一个弧度,语气极为缓慢地说到:“五殿下问这话,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慕挽歌直直注视着北辰烈的表情,在看到北辰烈在听到这话时,嘴角微不可察地弯出一抹弧度,慕挽歌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北辰烈果然已经知道了那事。 “不错,圣上在临终前,的确让挽歌暂时保存那枚玉扳指。” 慕挽歌语气不起丝毫波澜地说到,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以这枚玉扳指为筹码,让北辰烈交出北辰卿来。 北辰烈听了慕挽歌的言语,眼底光芒更甚,语气中有几分不可掩饰的迫切味道,急急追问到:“那玉扳指在哪里?”许是意识到慕挽歌神色间的异样,北辰烈轻咳一声后,面上恢复了肃然神色,语气不疾不徐地继续说到,“父皇说,那枚玉扳指给谁?” 北辰烈说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不妨过慕挽歌面上的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慕挽歌面上神色从始至终都维持不变,慕挽歌也不正面回答北辰烈这话,语气幽幽地说到:“五殿下这话可不是明知故问?” 慕挽歌抛出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让北辰烈自己猜测去吧。 果然,北辰烈听及慕挽歌这话后,眼底光芒更甚,想来,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慕挽歌见此,心中有一丝窃喜。 北辰烈心中,想必一定是认为自己是被北辰傲天选中的那个继位者吧,如此一来,她反倒可以利用一番北辰烈这心理,为北辰卿做好准备。 “既然如此,那还请王妃把那枚玉扳指交给本殿下。”北辰烈说着面上似乎已经隐隐有迫不及待之色。 慕挽歌眯眼一笑,笑意中透着几股狡黠的味道,薄唇轻启,“那可不行。” 慕挽歌话语一落,北辰烈的面色瞬间难看了几分,捏着杯盏的手一用力,“咔嚓”一声,杯盏一下就被北辰烈给捏碎成了几片,茶水四溅。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北辰烈话语中透着阴狠的味道,双目冷冽似剑地恨恨看着慕挽歌,那样子,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给生吞活剥了。 慕挽歌不以为意,盈盈而笑,半眯着的眼眸,如同一只狡黠的狐狸,“如果五殿下可以将七殿下交出来,那玉扳指我就双手奉上。”慕挽歌说着这话时,面不改色,气得北辰烈可谓是头顶生烟。 北辰烈嘴角紧咬,恨恨瞪着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暗自聚力,似乎是打算,若慕挽歌不乖乖听话,他就准备强夺。 北辰烈那点心思,慕挽歌自然清楚,所以,她在回到帝都城前,就已经将玉扳指给放到了别处。 “如果五殿下想来硬手段,那么,五殿下可就别想得到那玉扳指了。”慕挽歌说着这话时,面上笑意不减。 她面上明明笑意融融,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恨得牙痒痒。 当然,北辰烈就是那个被气得牙痒痒的人! 他瞠着一双眸子,怒目瞪向慕挽歌,咬牙一字一句到:“慕挽歌,你现在这是,在威胁本殿下?” 慕挽歌嘴角弧度加深,“这可不是威胁。”慕挽歌说着直接忽视了北辰烈青白交加的面色,继续娓娓说到,“五殿下如今北辰国唾手可得,还留着那么一个瞎眼瘸腿的废物做甚?” “哦?”北辰烈一听慕挽歌这话,瞬间来了兴致,没想到,慕挽歌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以玉扳指,换一个与你而言,并无任何用处的人,这笔买卖不是很划算吗?”慕挽歌嘴角微微勾着,噙着淡淡的笑意。 北辰烈端坐在原处,沉着一张脸没说话。 “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如果五殿下放了北辰卿,那我也会如约交出玉扳指。”慕挽歌这话说得铿然。 “本殿下怎么知道,你是否会交出玉扳指,而且……”北辰烈说到这里,嘴角一挑,噙着凛凛冷笑,“就算本殿下没有那玉扳指,这如今的北辰国皇子中,还有谁有那个能力,敢与我一争!”北辰烈嘴角笑意森凉,这话说得也是狠决无情。 “嗤……”慕挽歌闻言,竟然忍不住地轻嗤出声,眯眼笑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问到:“那五殿下,是准备做那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了?”慕挽歌的话语很轻,却仿佛重锤一般,一下敲得北辰烈呆愣在了原地。 “名正言顺的继位,还是谋权篡位,留芳万古,还是遗臭万年,五殿下可要想清楚了……”慕挽歌眯眼看向面色阴沉不定的北辰烈,说得意味深长。 北辰烈闻言,眼底暗芒涌动。 虽说父皇一直对他器重有加,他也是公认的,将来北辰国的皇位继位者,可是,没有那个玉扳指,他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父皇一直就不喜慕挽歌,他怎么会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慕挽歌那个女人? 在边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向来不喜不信任慕挽歌的父皇,竟然肯放心地将那般重要的玉扳指交给慕挽歌? 北辰烈心中眨眼间就已经转过了几个念头,再看向慕挽歌的时候,目光中隐隐多了几分别的味道。 “玉扳指当真在你手上?”北辰烈眼眸微敛间,话语中寒意凛冽。 “当然。”慕挽歌回答得毫不犹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北辰卿与你而言,毫无用处,而那枚玉扳指,对你而言,至关重要,所以,这笔交易对你而言,那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慕挽歌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顿了顿才继续说到,“殿下在帝都城中重权在握,相比而言,七殿下无权无势,什么也没有,这样的七殿下,于殿下而言,没有丝毫威胁可言,既然如此,殿下何必还执意要留着七殿下呢?”慕挽歌语气悠悠而来,话语间,说得也不无道理。 “以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换一个至关重要的玉扳指,这笔买卖不是再划算不过了么?而且,等你登上皇位,要想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那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了?”慕挽歌一字一句幽幽而来。 “慕挽歌,你将本殿下当傻子耍?”北辰烈嘴角溢出冷笑,声音也阴冷了几分,“本殿下以那个瞎子为质,本就不是担心可以威胁到本殿下的皇位,本殿下,要的是五美令的下落!”北辰烈说着话语中含上了几分恶狠狠的味道,“慕挽歌,期限将到,五美令,你可有下落了?” 话头一转,现在矛头竟然直指慕挽歌了。 原本漠然坐在慕挽歌身旁的花祭渊,听到北辰烈也提及了五美令,不由得心头一凛,眼底涌起暗涌。 五美令一事,在玄武大陆也是极为秘密的事情,全大陆上下,知道五美令一事的人,屈指可数,这个北辰烈,是如何得知的? “五美令……”慕挽歌拉长了语调,说得高深莫测,“五美令,我也有些消息了,只是……”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话头,目光直勾勾地瞧着面色晦暗难明的北辰烈,继续说到,“你觉得我会就这么告诉你?” 北辰烈闻言,面色猛地一窒,明显难看了几分,磨着牙,咬牙切齿地说到:“难道,你不想要那个瞎子的命了?” 慕挽歌闻言,面色也沉凝了几分,学着北辰烈的语气,恶狠狠地说到:“难道,你不想要五美令下落和那玉扳指了?” 如今,慕挽歌手中的筹码明显比北辰烈手中的筹码重得多,所以,现在处于被动状态的,不是她慕挽歌,而是他北辰烈! 现在,她就要化被动为主动了!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底寒芒乍现。 “慕挽歌,你……”北辰烈恨声咬牙说到,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中,恨不得能够将她生吞活剥了。 慕挽歌迎着北辰烈凶狠异常的目光,不避不让,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 “如果,你放了北辰卿,那么,玉扳指我两手奉上,五美令之事,我也可以相告一二,可如果,你要对北辰卿动手,那么,玉扳指和五美令,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了!”慕挽歌气势凛人,丝毫不让步,那副笃定自信的模样,看得北辰烈差点没气得一口咬断了他自己的舌头。 北辰烈恨恨瞪着慕挽歌,眼底光芒涌动,晦暗难明。 “怎么,这笔交易,五殿下是做,还是不做?”慕挽歌放缓了语调,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缓慢地问到。 北辰烈闻言,身子绷紧了几分,唇线也抿出了一股纠结的弧度。 慕挽歌这个女人,向来诡计多端,鬼知道,她会玩什么样的把戏! 正文 正文_第414章 掩人耳目,请他入局 慕挽歌看北辰烈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也不出言打扰,静静地等待着北辰烈的回答。 也不知过了多久,北辰烈哑着嗓子缓缓说到:“慕挽歌,算你狠!” 他一言一出,慕挽歌就知道,他是做出妥协了,答应了自己刚才的要求。 慕挽歌闻言,眼眸半眯间含着淡淡的笑意,继续说到,“为了防止双方耍手段,这个交易,现在就进行吧。” 慕挽歌话音一出口,北辰烈嘴角猛地抽了抽,看向慕挽歌的眼神,越发凶狠。 这个女人,还真是心思诡谲。她对自己的心思也是了解透彻。 她很清楚,如果给了自己一点时间,他不可能如此被动地被慕挽歌牵着走,他一定会想出其他的法子,所以,她这才提议出,那个交易,现在就进行。如此一来,这般匆忙的情况下,自己根本来不及部署什么,那么,那笔交易,就会按着慕挽歌那个女人所预料的那般发展! 这个女人,当真是可恨至极!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恨得牙槽子都泛起一股酸胀之意。 “怎样?”慕挽歌眼眸微眯,弯出一抹弯月般的弧度,让人见之心怜。可在北辰烈看来,北辰烈心中真是恨极! 北辰烈咬了咬牙,绷着一张脸,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好。” 慕挽歌嘴角笑意加深,从座椅上起身,对着北辰烈微微欠身行了一礼,礼貌十分地说到:“烦请殿下在前带路了。” 北辰烈见此嘴角猛抽了抽,这个女人,还真是……招人恨! “那本殿下怎么知道,你手中那所谓的筹码,是真是假。”北辰烈眼底凶光一闪。 “待我一见到北辰卿,我会先告知五殿下五美令相关的事情,等他们安全离开帝都城后,我就会立即将玉扳指双手奉上。”慕挽歌见北辰烈眉头一皱,开口想要说话,慕挽歌立即出言抢先说到,“在五殿下没有拿到玉扳指之前,我愿意先当当五殿下手中的人质……”慕挽歌特意将最后的人质两字给咬重了,说得意味深长。 北辰烈闻言,那紧皱着的眉头,随即就舒展开了几分,笑得虚情假意,说出的话,更是假得没有边际。 “王妃自然是本殿下的贵客,怎么会是人质?”北辰烈面上扬着淡淡的笑意,说着就当先走在前面带路。 慕挽歌眯眼意味不明的一笑,和花祭渊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北辰烈的身后。 花祭渊轻轻出手,一把牵过了慕挽歌的手,将慕挽歌柔软的手,轻轻地包裹在他温暖干燥的大掌中,花祭渊伸出小指,轻轻地挖了挖慕挽歌的手心,慕挽歌眼眸斜睨,淡淡地觑向面色沉凝地花祭渊。 恰恰迎上了花祭渊暗潮涌动的紫眸,里面仿佛春风卷过的湖泊一般,起了丝丝涟漪。 两人虽然没什么交流,可慕挽歌仅仅看花祭渊那眼神,就知道他心中担忧。 慕挽歌眯眼一笑,回捏了下花祭渊的手背,示意他放心,不用担心自己。 这事,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这次,是一举扳倒北辰烈的最好机会! 她如何能够轻易放过! 北辰烈一倒,这北辰国中,还有谁会对北辰卿有着性命威胁? 先不说,北辰烈曾经同慕挽月联合起来陷害自己的那档子事,就凭他曾经对北辰卿的所言所行,她都不能轻易地绕了他! 而且,他活着,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北辰烈如今修为暴涨,现在,只怕除了那骚蝴蝶还能够与他一战外,其余人,只怕根本就不是北辰烈的对手,所以,要除掉他,还得另想法子。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金属黑匣子,应该还有两发的。 用那个收拾北辰烈,刚好…… 慕挽歌在这行走中,心中已经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北辰烈带着两人一路行来,来到府门前后,骑上备好的马匹,一甩鞭就跟在北辰烈身后,直往帝都城外而去。 几人纵马疾驰,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来到了城外的一家民屋前。 北辰烈翻身下马,慕挽歌也跟着翻身下马,随着北辰烈直往那民屋行去。 北辰烈抬手敲门,三长两短的声音响起后,那紧闭的门扉“咯吱”一声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北辰烈回头,示意慕挽歌跟上。 慕挽歌跟在北辰烈身后,不紧不慢地就向着那民屋内走去。 慕挽歌与花祭渊两人都浑身戒备,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 两人随着北辰烈走进民屋后,才发现,里面与普通百姓家,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那装作猎户夫妻的两人,却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对着北辰烈行礼。 “把那个瞎子带出来!”北辰烈双手负于身后,冷然吩咐。 “是。”那两人也不犹疑,铿然应了一声后就利索起身。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传来一阵木轮子滚动的轱辘声。 慕挽歌凝眸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张无比熟悉的容颜。 只是较之以往,那脸更苍白了几分,更清瘦了几分,那衣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地鼓动,连撑都撑不起来。 慕挽歌心中不免有些荒凉,对这个男人,心中怜惜之意更甚。 “歌儿,你来了?”北辰卿许是许久没有说话,嗓音变得又沉又哑,仿佛一把钝锯一般,一下下地摩损着慕挽歌的心,让她的心口微痛。 “嗯,我来了。”慕挽歌强忍住鼻头的酸涩之意,勉力维持着自己声线的平稳,看似淡定自若地应了一声,可实际,她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慕挽歌抿着嘴角,抬步就准备向北辰卿走去,却被北辰烈突然横拦过来的手,给挡住了去路。 慕挽歌眼底掠过一抹暗芒,很快就消失不见,归于一片平静。 “人也见着了,有关五美令的事情,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北辰烈淡淡的将身子堵在慕挽歌面前,声音平静无波地问到。 慕挽歌脚步往后退了一步,语声幽幽而来,“五美令,乃是属性分别为金木水火土的五个人,每个人,都有一种与他属性相对应的特殊能力。”慕挽歌说完后,目光平静地迎视上北辰烈骇然睁大的双眸,语气幽幽地说到,“现在,你可以放了他了吗?” “没了?”北辰烈抿着嘴角,轻掀薄唇,淡淡反问。 “就这些了。”慕挽歌平静以对。 “该说的,我也说了,现在殿下是不是可以放了北辰卿了?”慕挽歌眼眸微眯。 “那玉扳指呢?”北辰烈浓眉紧皱,伸出手来,完全一副索要的模样。 慕挽歌眯眼一笑,转头,附唇在花祭渊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番话。 在慕挽歌与花祭渊咬耳说话时,北辰烈凝耳静听,将慕挽歌与花祭渊的说话,几乎一字不差地听在了耳中。 然后,北辰烈紧绷的唇线不由得松动了几分,嘴角不可抑制地,淡淡弯出了一抹弧度。 慕挽歌目光微不可察地淡淡瞥向北辰烈,再触及北辰烈嘴角那微微挑起的弧度时,慕挽歌眼眸深处,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飞掠而过。 “我留在这里,他去拿玉扳指。”慕挽歌平静无波地说到。 慕挽歌说着,目光平静地看向北辰烈。 北辰烈紧绷着嘴角,轻点了下头。 慕挽歌与花祭渊对视一眼,虽然什么话也没有说,可一切已经尽在不完之中。 两人在一起几年了,早就已经形成了一股不用言语说出的默契。 “你小心些。”花祭渊紫眸深邃的瞥了慕挽歌一眼后,就径直向外走了去。 北辰烈转身,对着身后那个猎户打扮的男人咬耳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人面色不动的听北辰烈说完了话后,垂着头,半弓着腰就慢慢地退了出去。 慕挽歌斜眼瞥到那个退出去的男人,嘴角一挑,“五殿下该不会是差他去调人马过来了吧?” 慕挽歌这话问得漫不经心。 北辰烈闻言,面上笑意更甚,可那笑意,却明显地未达眼底,“就算是去调派人马了,你,拦得住吗?”北辰烈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看得慕挽歌心中厌恶。 慕挽歌闻言,但笑不语,时间静静流淌。 慕挽歌抬步,缓步绕过北辰烈,直往北辰卿走去,北辰烈也不阻扰。 如今,慕挽歌和北辰卿已经是他的圈中之物了,让他们叙叙旧,也没什么大碍。 刚才,慕挽歌和那神帝国的,穿得花枝招展地男人所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在了耳中,那玉扳指的藏身之处,他也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他只要等,只要他的人,一找到玉扳指,那么,他立即就会拿下这两个人! 那时候,真真的赢家,就是他北辰烈! 五美令,玉扳指,北辰国皇位,统统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包括……慕挽歌那个女人,也会是他的所属物。 当天下都是他的时候,区区一个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嘴角就不可抑制地微微弯起了一抹弧度,眼底光芒更甚。 正文 正文_第415章 皇位唾手可得 慕挽歌来到北辰卿的身旁,缓缓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目光,和北辰卿齐平。 “歌儿,对不起……”北辰卿哑着嗓子低声说到,话语之中,含着浓浓的懊恼自责之意。 “为什么说对不起?”慕挽歌话语中,含着故作的轻松之意,她垂眸一瞧,北辰卿轻放在双腿之上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攥紧,用力到,手指关节都在隐隐泛白。慕挽歌见此,不由得眼神一深。 “慕府一事,是我没用,我没能……”北辰卿正待说些什么,突然慕挽歌伸出中食二指,轻搁在北辰卿的唇瓣之上,阻止了北辰卿接下来的话语。 “那事,我都已经知道了,那本来也不是你能阻止的事情,不怪你。”慕挽歌语声柔和,看向北辰卿的眼眸之中,柔情一片,看得一旁的北辰烈,心中可谓是百般难受。 这个女人,只有在面对北辰卿那个死瞎子时,才会如此的柔情脉脉,才会有这般温柔的神色语气! 北辰烈每每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各种不是滋味。 论相貌能力,他哪一样输给北辰卿那个瞎子,可慕挽歌那个女人,偏偏眼中只有北辰卿那个瞎子,丝毫看不到他! 北辰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阴冷的目光狠狠地剜了那边旁若无人的两人一眼后,就恨恨地转向了别处,眼底暗芒闪烁:现在就让这两人好好聚聚,等会儿,他要让他们生死相隔!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嘴角却又诡异地勾起一抹弧度。 北辰烈周身杀气腾腾,绷着一张脸,僵着身子站在原处,目光时不时地斜睨向北辰卿和慕挽歌那边,眼底阴霾一片。 慕挽歌对于北辰烈的阴霾视若未见,而北辰卿本来就看不见,所以,对于北辰烈更是直接忽视得彻底。 时间就在这令人尴尬的氛围中,缓缓溜走。 北辰烈等了许久,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更是按耐不住地在屋内踱来踱去,开始步伐还缓慢从容,越到后面,他的脚步越快,步伐也越来越没有任何章法可言。 从那脚步声中,慕挽歌就可以察觉出,北辰烈此刻内心的焦躁不安。 慕挽歌嘴角勾出一抹隐匿的弧度。 这种等待最是难熬,她要的就是北辰烈的戒备心,在这逐渐加长的等待中,慢慢地消磨干净。 等待会让他变得烦躁不安,这种负面的情绪,往往会让一个人急得失去了判断力。 那样就会对接下来要发展的事情,大有裨益。 那边北辰烈烦躁不安,这边慕挽歌和北辰卿两人却是毫不在意的悠哉之色。 也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 屋内北辰烈面色一僵,眼底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迅速滑过。 他几步冲至屋门口,凝眸瞧向脚步声传来的地方。 在看到来人是谁时,北辰烈紧绷着的嘴角,明显地松动了几分,嘴角甚至还微不可察地向上扬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看得出来,此刻北辰烈的心情是比较好的。 那个人快步走进了屋来,附唇在北辰烈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话。 北辰烈嘴角绷着的弧度,越发地维持不住,竟然不可抑制地扬起了一抹大大的弧度,一张脸上,更是光芒焕发。 他幽幽回转身来,眼底闪着灼灼光芒,目光幽幽地望向慕挽歌,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一抹高高的弧度,声音中更是透着一股邪恶味道,“慕挽歌,玉扳指本殿下已经到手了!”北辰烈尾调不可抑制地上扬,声音愉悦,“你如果现在向本殿下求饶,本殿下倒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北辰烈说着这话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眼神冷漠戏谑地俯视着慕挽歌。 慕挽歌闻言神色一震,眼底有着不可思议之色。 北辰烈看到慕挽歌露出他意料之中的神色,不由得嘴角一勾,眉梢眼角间抿出细碎的笑意,声音中也带上了洋洋自得的神色,“怎么?慕挽歌,你要求本殿下吗?” 北辰烈半敛着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歌儿?怎么了?什么玉扳指?”北辰卿听到北辰烈不怀好意的声音,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详之感,他手摩挲着,想去找慕挽歌,慕挽歌见此,连忙主动伸手一把握住北辰卿的手,轻声安慰到,“没事……” 慕挽歌说着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北辰卿的手背,语声柔和,带着几分安慰劝解的味道。 尽管如此,北辰卿的眼中仍旧难掩担忧,一双碧海蓝天一般的眸子深处,凝固着深沉难明的光。 北辰烈见都到了此时此刻,那两个人,仍旧对自己视若无睹,北辰烈心中,不由得邪火顿生。 这两个人,当真是可恶得很!自己这么大个人在这里站着,可这两个人,硬生生地完全把自己给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北辰烈气得面色又是一阵青白交加,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跳动。 北辰烈面色阴沉如冰,浑身携裹着滔天怒意,脚步沉重地就直向着慕挽歌和北辰卿走去。 慕挽歌看着步步靠近的北辰烈,浑身戒备,双眸微瞠,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向步步逼近的北辰烈。 北辰烈嘴角挑笑,眼底闪烁着邪魅十足的光芒。 慕挽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步步逼近的北辰烈,心口微紧。 现在时候,应该也差不多了。 慕挽歌嘴角紧抿,半眯着的眼眸间,噙着凛凛的利意。 就在北辰烈距离两人不过两三步的距离时,突然有一个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直接大步地就冲到了北辰烈的身旁,附唇在北辰烈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儿。 原本脸色紧绷的北辰烈,闻言,眼底光芒大盛,嘴角也挑着一抹不可抑制的弧度。 “消息可属实?”北辰烈声音中,有些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意。 “千真万确。”那人面色沉凝,说出的话也稳重有力,“宫里已经派人去五皇子府传话了,让殿下快些进宫去,群臣也都聚在万盛殿中,只等着殿下过去。” 北辰烈眼底光芒更甚,转眸,眼神意味不明地看向坐在轮椅之上的北辰卿和半蹲在北辰卿身旁的慕挽歌,话语之中得意之色尽显:“死瞎子,那至尊之位马上就是本殿下的了!”北辰烈说到这里声音不可抑制的畅快喜悦,“本殿下多留你几天狗命!”北辰烈说着身子前探,目光直勾勾地盯视着面色无波无澜的北辰卿,声音残忍,“因为,本殿下要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看着本殿下是如何登基成为那九五至尊的!” 北辰烈说着嘴角绷紧了几分,眼底寒芒闪烁。 他回头扬声吩咐,“来人,将这个瞎子给本殿下好好看着!”北辰烈说着几步冲上前,一把抓过慕挽歌的手腕,猛地一拖一拽,动作粗暴无礼地一把就将慕挽歌从地上拖拽了起来,紧扣着慕挽歌手腕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北辰卿似乎也感知到了这边发生了什么,头微微偏向慕挽歌的方向,含着担忧之意地问到,“歌儿,怎么了?” 慕挽歌眉头紧皱,回眸目光冷冽地看向北辰烈,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听到北辰卿担忧地问话时,慕挽歌放软了声音地应到,“没什么事。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北辰卿闻言,有些落寞地垂下了眸子,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静静覆下,遮挡住了他眼底的光芒。 他平放在双腿之上的手,不由得缓缓收紧。 他身周四处,瞬间笼罩上一股落寞的味道,看得慕挽歌心口微微一紧。 她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北辰烈猛地一把往外拖拽而去,他力道极大,动作毫不怜香惜玉,慕挽歌被他拉的脚步踉踉跄跄,一路不稳地就往外面拖拽走。 “北辰烈,你做什么?”慕挽歌眉头紧皱,语气不愉地说到,弯月眸子半眯,凉凉地看向北辰烈。 “哼!”北辰烈冷哼一声,面色绷紧了几分,恨声说到,“本殿下怎么可能让你这个狡猾多端的女人,和那个死瞎子单独呆在一处?”而且,把这个女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觉得放心一些,免得这个女人又耍出什么花样来。 就算这个女人玩什么把戏,只要他把这个女人死死拽在手里,就算出了什么事,也完全可以把这个女人推出去做挡箭牌。 所以,北辰烈必须得把这个女人一起拽走! 北辰烈眼底光芒闪烁不明,嘴角绷出一条冷硬的直线。 他拽着慕挽歌手腕的手,力道丝毫不松,他步子迈得极大,慕挽歌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地直往前面栽去,身形不稳。 “现在,是去皇宫。”慕挽歌虽是问着,可话语中却是笃定的味道,这话说来,也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慕挽歌半眯着的眼眸里,噙着凛凛的冷意,嘴角也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慕挽歌看着前面那个挺直的脊背,半阖的眼眸中,寒芒乍现。 皇宫里,可以看好戏了…… 正文 正文_第416章 有要事宣布 北辰烈一路将慕挽歌扣着,踉跄前行,来到栓着的马匹前时,不容慕挽歌拒绝,强势地一把就要将慕挽歌给甩到马背之上。却被慕挽歌一把将他的手挥挡开,冷然说到:“我自己来!”慕挽歌说着动作利索地一下翻身上马,正准备甩鞭离开时,却被北辰烈一把扼住了手腕。 “你和本殿下坐一匹。”北辰烈似乎心情有些好,这话说来,慕挽歌竟然从其中听出了柔情脉脉的味道。 慕挽歌闻言,心中冷笑一声,希望他这个好心情,可以持续得久一点。 慕挽歌对于北辰烈的性子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也知道,他说的事情,她拒绝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她也懒得与他多费唇舌。 慕挽歌将屁股往前挪了挪,将马背上大部分的空间都腾了出来。 北辰烈见慕挽歌这副乖顺的模样,紧绷的嘴角不由得松动了几分,熠熠生辉的桃花眼中,光芒灼灼,那高高翘起的嘴角,显示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慕挽歌斜睨了一眼嘴角翘起的北辰烈后,就不再对他投去多余的一暼。 北辰烈也不犹豫,立即翻身上马,一下就坐在了慕挽歌的身后。 慕挽歌感觉到后面一沉,就知道那个男人已然上了马,慕挽歌眼眸一眯,半眯着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慕挽歌不待身后那人坐稳,一甩马鞭,双腿猛夹马肚儿,骏马扬起两只前蹄,长鸣一声,撒腿就直往前面疾驰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骇得北辰烈嘴角的笑意刹那间就凝固在了他的嘴角。 由于惯性,北辰烈坐在马背上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栽,斜斜一歪,身子一翻,斜斜地就直往侧边摔了下去。 而慕挽歌,却丝毫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甩着马鞭,就急吼吼地直往前面冲走。 而北辰烈在摔下马背的那一刻,立马眼疾手快的伸手抓住了马尾巴,他双腿朝上,盘着夹在了马肚之上,这才免于被摔砸在地上的命运。 马跑得极快,带起的呼呼冷风,犹如利刃一般,一刀刀地剜在了他的脸颊之上,让他面上的神色看来有几分扭曲。 疾驰而行带起的劲流,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阻力,弄得他紧夹在马肚上的双腿都在隐隐打颤。 “慕挽歌,你给本殿下停……停下来!”北辰烈面色铁青,冲着甩鞭的慕挽歌厉声喝到。 可此时疾行带起的风极大,将他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传进慕挽歌耳中的,也没有几个字。 慕挽歌嘴角勾笑,扬着声音问到,“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其实慕挽歌哪里听不清,刚才那一切不过是她故意为之,就是为了给北辰烈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一个教训! “老子叫你停下来!”北辰烈显然已经是气极,向来教养良好的他,竟然也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听得慕挽歌心中坏笑不已。 “慕挽歌!”北辰烈嘴角紧咬,两颊的肌肉,因为劲风的吹动,在微微的抽动着,看来有几分扭曲。 这个女人,他可以肯定,她一定是故意的! 这种情况下,他以为,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应该都会等着男人上马,然后那个男人就会亲昵地挽过她的细腰,握上缰绳,然后温香软玉在怀,揽着怀中佳人,骑着马,一点点地向着目的地靠近。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她明明就不是一个普通女人! 那是一个,凭着十二岁的幼小身躯,就将慕府各姨娘姐妹给统统搞垮的人,更是一个,凭着一己之力,就将后宫之中,各个或得宠,或权势滔天的女人,给统统拉下马的人! 她斗得了心机,上得了战场,这样一个女人,她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北辰烈此刻心中有些懊恼…… 刚才,他竟然被自己心中所幻想的那股浪漫,给冲昏了头脑,竟然,对这个女人,丧失了戒备心! 现在,他堂堂北辰国皇子,不久就是北辰国的皇帝,怎么能这般狼狈地半吊在马肚子上?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就恨得牙痒痒。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恨极的同时,也爱着。 “慕挽歌,你这个女人!”北辰烈磨牙,恨得牙齿痒痒,架在马肚上的腿,不由得收紧了几分,夹得小腿肚都在隐隐打颤儿。 慕挽歌嘴角微勾出一抹明艳的弧度,眼底闪烁着灼灼的光芒。 北辰烈见慕挽歌仍旧猛甩马鞭,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北辰烈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他猛地提气,将内息聚集在双腿中,脚底一发力,他身子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一下就把半吊着的身子给反弹而起,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之上。 北辰烈眼底阴霾一片,一坐上马背之后,他抬手就狠狠地要抓向坐在前面的慕挽歌,慕挽歌脑后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对北辰烈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慕挽歌身子往前一扑,一下就躲开了北辰烈呼呼招呼过来的掌风。 北辰烈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铁掌一勾,从旁侧一下就向慕挽歌的大腿抓去,慕挽歌一手抓住缰绳,双腿在马镫上一蹬,身子一下一跃而起,灵巧地躲开了北辰烈的攻击。 慕挽歌乃是将门出身,马上功夫本就出彩,是以,两人这番在马上的博弈,北辰烈丝毫也没有讨得好去。 一路上,北辰烈累得呼吸微乱,却也没有碰到慕挽歌一根皮毛。 渐渐的,北辰烈也放弃了,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马背之后,微瞠着双眸,恨恨地瞪着慕挽歌。 慕挽歌对身后那如狼似虎的两道目光视而不见,手握缰绳,一甩马鞭,面不改色地就直往帝都城皇宫而去。 两人纵马疾行了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穿过帝都城大街,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宫门前。 翻身下马,北辰烈一手捉过慕挽歌的手,一手抓过缰绳,将手中缰绳甩给了旁边的躬身立着的下人后,北辰烈拽着慕挽歌就直往宫城内走去。 慕挽歌面色沉凝,垂眸,目光悠悠地看向北辰烈拽着自己手腕的手,语气冷然地说到:“五殿下,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手给拿开了?” 北辰烈闻言,面色难看地剜了慕挽歌一眼,拽着慕挽歌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倒还捏紧了几分。 慕挽歌见此,眉头不由得蹙紧了几分,手腕一用力,想从北辰烈手中将手腕挣脱出来,奈何北辰烈攥得太紧,慕挽歌无论怎么用力,竟然都不能挣脱了一丝一毫。 “七殿下,这样怕是不好吧?”慕挽歌半眯着眼眸,眼睛弯出弯月般的弧度,声音中透着几分寒凉的味道。 北辰烈眼底寒芒一闪,咬牙说到,“你这女人,这般奸诈,本殿下怕一松手,你就……逃了。”北辰烈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 慕挽歌闻言薄唇一掀,露出一抹冷笑,声音中透着几分嘲讽的味道,“如果我真要逃,何必等到现在。”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挑起漠然无情的弧度,“既然我都随你来到了这里,我还有什么逃的必要。”慕挽歌说着,双眸淡然无波的看向面色沉凝不定的北辰烈。 “哼!”北辰烈闻言,从薄唇间溢出一声冷哼,不再说话,可扼着慕挽歌手腕的手,却缓缓地松了几分力道。 慕挽歌将自己的手从北辰烈的手中缓缓抽出,北辰烈见此,垂眸目光平静地看了眼慕挽歌抽出的手,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北辰烈轻哼了一声后,当先就走到了前面。慕挽歌立即跟在北辰烈身后两三步远的距离,跟着北辰烈,慢悠悠地直往万盛殿而去。 等两人来到万盛殿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里里外外地守了好几层士兵,气氛有些沉重。 北辰烈拂了拂袖袍,稍微整理了下仪容后,踱着步,慢悠悠就直往万盛殿内走去。 北辰烈回头,眼神示意慕挽歌跟上。 慕挽歌见状,抿着唇角,面色不动丝毫的就抬步往殿内走去,却被守在门口的士兵,一把用长枪阻挡住了慕挽歌的去路。 北辰烈见此,回眸冷然地瞥了那没有眼力劲儿的士兵一眼,眼神犀利如剑,“滚开!” 那士兵有些犹疑。 北辰烈桃花眸一眯,里面寒芒乍现,压力逼迫得那个拿着长枪阻止慕挽歌去路的士兵,额头隐隐有汗渗出,强顶着压力,哆嗦着说到,“里面有要事相商,不相干人员,不……不得……” “咚——”那士兵话还没有说完,北辰烈抬脚就猛地踹向了那个士兵,那个士兵不敢闪躲,被北辰烈那猛地一脚踢得双腿一弯,一下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吓得那个士兵,连忙磕头求饶。 “殿下饶……饶命!” “哼!”北辰烈冷哼一声,抬步就直往殿内走去,那其他的士兵经过刚才那一幕,哪里还敢阻拦,全都规规矩矩地退到了一边,慕挽歌薄唇一勾,噙着冷笑,抬步就跟在北辰烈身后,幽幽的走进了那气氛肃然沉重的大殿内。 正文 正文_第417章 他的腿原来是好的? 北辰烈和慕挽歌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那气氛沉重的大殿内,慕挽歌才一踏进,一百多道目光齐刷刷地全都盯向了慕挽歌,那目光里有疑惑,有憎恨,有不甘,有气愤等,种种情绪织成一张大网,将慕挽歌密不透风地罩在了其中,而那个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却仿佛个没事人一样,神态从容地站在殿内。 “不知常公公聚集群臣在此,有何要事相告?”北辰烈对着站在高处的常公公拱了拱手,语声恭敬地说到。 常公公伺候北辰傲天多年,颇得北辰傲天信任,虽然不过是一个宦官,可,朝臣上下,哪个不给他卖三分薄面?所以,就连北辰烈这种不可一世之人,面对着常公公时,也不得不多了几分恭敬之意。 常公公一张白面团子的脸上绽开了笑意,一双细细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语气绵绵地说到,“老奴要说之事,事关重大,所以还请群臣做个见证。” 常公公说到这里目光悠悠一转,笑盈盈地看向了北辰烈,语声和气地说到,“五殿下,这事,可还得等人到齐了才能说。” 北辰烈闻言,眉头一皱,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语气也沉了几分地问到,“现在人都到齐了,还有谁没到吗?”父皇向来子嗣单薄,几个小皇子,在幼时就因为各种意外,纷纷丧命,能够成年的,不过就他和那个死瞎子两人而已。 那个死瞎子自小都不争气,性子懦弱不争,平日里,也没什么出众的表现,群臣和父皇,都对他不抱什么期望,相比而言,他自小能力出众,样样出类拔萃,父皇也对他,宠爱有加,所以,北辰国皇位毫无悬念,是属于他的。 既然是要宣布父皇遗旨,那必定是有关皇位继承的问题,那么,他来了不就行了?还需要有其他人来吗? 北辰烈心头更加不快。 这个不男不女的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 等他登基后,他非得将这个老东西给解决了! 北辰烈眼底闪过利光,看向常公公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恶毒之意。 常公公对于北辰烈的厉声责问,丝毫没放在心上,仍旧笑眯着眼,和和气气地回到,“这事还得等七殿下来。” 北辰烈闻言,眼底阴霾更甚,咬着牙,一字一句恨声问到:“七瞎子?等他来做什么?这事,难不成还能和他有关了?”北辰烈话语之中满是嘲讽之意,说着嘴角还挑着一抹戏谑的笑意,一双熠熠生光的桃花目,含着笑意,嘲讽十足地看向常公公。 常公公就像是个棉花团子一般,对于北辰烈嘲讽挑衅的话语,充耳不闻,只是眯缝着眼,温和地笑着,双手拢于身前,半弓着腰,恭恭敬敬地立着,没有任何应答。 北辰烈眼神深邃了几分,目光晦暗难明的看着常公公。 一时之间,偌大的殿内,竟然寂静无声,针落地可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众人等了许久,仍然没有等到北辰卿的到来,众臣不由得有了些焦躁之意。 北辰烈见此,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底含着淡笑,幽幽地看向常公公,话语悠悠地说到:“常公公,这我们也等了许久了,七弟仍旧没有来,想来,他是来不了了,有什么事,常公公是不是也该说了?” 常公公闻言,面上神色不动,仍旧眯缝着眼,笑得和气,他半弓着身子,对着北辰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还请五殿下再耐心等一会儿。” 北辰烈闻言,面色更加阴沉,眼底阴霾一闪而过,对着上方的常公公就厉声喝到:“常公公,你这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这个常公公,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可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团棉花一般,刀剑不入,而且,软硬不吃,当真是可恨得紧。 “五殿下此言差矣,只是圣上生前,将此事再三嘱咐于老奴,老奴不敢辜负圣上厚爱,所以,才想着要细致认真一些,还望殿下体谅一二。” 常公公这话说来恭敬有加,还不住地对北辰烈点头哈腰的,北辰烈看着常公公那副下贱的模样,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不过是条狗罢了,在他面前摆什么谱! 北辰烈心中冷笑不已。 “常公公难不成想让这满朝文武,来等七弟一人?”北辰烈话语之中嘲讽之意更甚,眼眸之中,也满满的都是嘲讽戏谑之意,“七弟眼睛看不见,如今,腿脚也有些不便,七弟这般狼狈,常公公觉得他还有何脸面来站在这满朝文武之前?”北辰烈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语气更加沉凝几分,“而且,如果本殿下没记错的话,这七弟,只怕也有一年多没有来过朝堂了,现下,常公公凭什么就认定七弟会来?凭什么让我们所有人,在这里等一个不确定的人?” 北辰烈说到这里,回身看向身后站着的众臣弟,带着几分煽动意味的说到:“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北辰烈说着目光转向站在群臣之前的许大人,暗中打了一个眼色。 许大人会意,当即就对北辰烈所说之话附和不已,许大人一说话,众臣之中,立即也有不少人附和。 一时之间,原本寂静肃然的大殿内,变得热闹而又急切。 慕挽歌看着这渐渐有些失控的场面,眉头微微地蹙在了一起,半眯着的弯月眸里,噙着什么别的光芒。 他,怎么还没来?时辰差不多了才是…… 慕挽歌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她特意让常公公选在这万盛殿群臣之前,为的不过就是让所有人都做一个见证,让北辰烈,有气发不出。 可现在,这人,怎么还没来? 慕挽歌虽然心中有些焦急之意,可她面上神色却丝毫未动,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变化。 “怎么样?常公公,你现在是不是该说得了?”北辰烈话语中含着淡淡的威胁之意,眼眸微敛间,闪烁着凛凛的寒意。 常公公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底下众人,原本笑眯眯的神色也不由的肃然了几分。 看来,这五殿下,在朝中,果然势力不小,这样一个人,若真的登基为帝,他简直不敢想象,北辰国究竟会陷入怎样的危境之中。 常公公心中,不由得转了些别的主意。 “常公公,你还在犹豫什么,该说的话,也该说了!” 北辰烈话语之中有了咄咄逼人的味道,眼底寒芒乍现,他右手,缓缓地摩挲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所戴着的那枚玉扳指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常公公顺着北辰烈手中的动作看去,目光触及那枚玉扳指时,瞳孔骤然一缩,连带着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眼底之间,俱是不可思议之色。 北辰烈看到常公公露出他意料之中的神色,眼底的得意之色更甚:现在,连这象征着身份的玉扳指,他都已经得到了,这个死太监,还有什么理由不宣出父皇的遗旨? 北辰烈眼底之中寒芒大盛,冷冷地睨着常公公,眼神之间的警告意味,那般的显而易见。 常公公面色在这一刻变得有些难看,拢着垂放在腹前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面上神色看来也有些不安。 “常公公,你还在犹豫什么?莫不是,你与七弟,暗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你才执意要等七弟来了才宣读这个圣旨?”北辰烈步步紧逼,丝毫也不退让。 在北辰烈的猛烈攻击下,常公公的额头,不自觉的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亮晶晶的挂在他白净的额头之上。 常公公捏着圣旨的手攥紧了几分,现在这种形势,只怕由不得他再耽误下去了。 这五殿下,太过目中无人与咄咄逼人。 常公公手一抖,手颤巍巍地,慢慢地展开圣旨。 随着常公公的动作,慕挽歌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分,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还不来?他若不来,这里的局势,不知会像哪里发展? 本是和慕挽歌丝毫不相关的事情,可由于慕挽歌精神的高度紧张,慕挽歌竟然发现自己手心冒了一层的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道拉长了的声音从殿外幽幽传来。 “七殿下驾到——” 一语响起,殿内众人,瞬间神色各异。 常公公是释然,松了一口气。北辰烈是惊异,外加滔天的怒火,而慕挽歌,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总是是稳稳地落回了胸腔之中。 随着那拉长的话音,慕挽歌听到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她寻声瞧去,一个挺拔如松,瘦削如竹的身影,逆着光线,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中,一步步地向着这大殿中央走来。 是的,是走来,而不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来。 慕挽歌见状,心口咯噔一下,一时之间,她有些分不清,那一刻,自己的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这种感觉很奇怪,谈不上什么高兴,甚至隐隐地还有些难过和气愤! 正文 正文_第418章 他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 慕挽歌此刻心中的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他的腿好了,可以走路了,她应当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隐隐地有些不舒服。 慕挽歌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抹不舒服因何而来。是因为他的欺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慕挽歌眼底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嘴角微微抿出一抹细微的弧度,双目目不转睛地盯向从殿外缓缓走近的北辰卿。 缓步而来的北辰卿似乎感受到了慕挽歌的目光,他目光微微一偏,目光精准无疑地锁在了慕挽歌所在的方向处,那碧海蓝天般的眸子,宁静而美丽,总是能够很轻易地就给人一种平和安定的感觉,让人不自觉的便觉得安心和放心。 慕挽歌心中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可她还是如同以往一样,对着北辰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尽管知道北辰卿看不见,可慕挽歌还是如同以往一般,对着北辰卿淡然而笑,因为她知道,他能够感觉得到。 果然,北辰卿也如同曾经一般,若有所觉地对着慕挽歌淡淡一笑,一些意思,两人不言而喻。 北辰烈在太监那道拉长的公鸭嗓子响起时,目光就深邃阴凉地看向了殿门处。 待得北辰卿走得更近了几分时,透过殿内不太明亮的烛光,北辰烈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个人的确是北辰卿那个死瞎子无疑。 可是,他的双腿不是在一年多前,在除妖司中接受惩罚时,就已经被毁掉了吗?而且,他的的确确是已经在轮椅上呆了一年多,他的腿,是的的确确的废了的?听说,腿废了之后,那个瞎子,还颓废了好长得一段时间,以酒度日,拒不见客…… 那么,他现在是如何好端端地从殿门走进来的?还有……他是如何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 他又是如何,把握好时机,在这么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这里? 隐隐地,北辰烈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总觉得,今日这事,暗中,好像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动着。 不知为何,不由自主的,北辰烈就将目光幽幽地转向了静静站在一旁的慕挽歌身上。 可那个女人,眉目之间不动声色,竟然让他窥不出一丁半点地情绪。他心中也有些拿不住,这件事情,究竟是这个女人的手笔,还是,有暗鬼从中操控? 北辰烈此刻心里的不详之感,越发地浓郁了。 北辰卿脚步不疾不徐地走来,群臣自觉地就向两旁退开,将中间留出一条道来,北辰卿穿过那条道,脚步从容不乱地直往殿内走去,慢悠悠地就直往大殿中央走去,站到了北辰烈的身旁。 北辰烈感觉到北辰卿站在了自己身旁后,眼底阴霾一闪而过,嘴角绷着一抹冷硬的笑容,北辰烈冷嗤一声,斜眼睨了站于一旁的北辰卿一眼,那眼神恨不得能够将北辰卿给千刀万剐。 不过由于北辰卿眼睛看不见,所以,对于北辰烈这挑衅又恶毒的眼光,北辰卿自然是没法接收到的。 “群臣接旨。”常公公目光扫了一眼底下神色各异的众臣,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眼睛,他抖了抖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双手缓缓展开,面色丝毫不动地看向底下众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众人齐刷刷地全都跪了下来,双手规规矩矩地伏在地上,以额头触地,极尽恭敬,整齐一致地扬声呼到。 常公公见状,面上神色丝毫不动,轻咳了几声润了下喉咙之后,就语气沉稳而又平静地念了起来。 常公公一字一句念得极为缓慢,字正腔圆,吐词清晰,可跪在地上的北辰烈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除了最后一句…… “故朕思索再三,决定传位于……七皇子。” 那一句话落地,北辰烈只觉得仿佛有一道惊雷在他耳中轰然炸响,巨雷滚滚,轰得北辰烈只觉得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他耳中飞一般,嗡嗡一片,让他那一刻,竟然什么也没能听进去。 他……不相信!怎么可能? 父皇一向对自己疼宠有加,更是时不时让自己帮忙处理朝中政务,而且,此次父皇御驾亲征,他亲自委派自己在帝都城中监国,这很显然,已经是把他当作皇位的继位者在培养。 所以,对于这个皇位,他一向是觉得自己唾手可得的,北辰卿那个死瞎子与他而言,根本没有丝毫威胁可言。 可是,为什么,父皇最终会决定将皇位传给北辰卿那个瞎子! 北辰烈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内心有一只野兽在咆哮,让他几乎有些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想冲上前去将那张圣旨给夺下,然后狠狠地放在脚下猛踩几脚! 可事实是,北辰烈当真就没有控制住,一下冲上前去,几步抢走到常公公的面前,绷着一张黑沉如同锅底的脸,咬牙切齿地恨声说到,“这帝都城中,谁人不知父皇对本殿下器重有加,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本殿下才是父皇中意地人选,这个自小就招父皇厌弃的死瞎子,他凭什么继承皇位!”北辰烈陡然提高了音量,声音中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那看向常公公的桃花目中,也满满的都是凛凛冷意,那副模样,如狼似虎得就差将常公公给拆吃下腹了。 “常公公,你该不会是没有如实宣读父皇旨意吧?”北辰烈桃花眼里闪烁着怀疑的光芒,嘴角紧绷出一抹冷冽的弧度,双目恶狠狠地盯着常公公。 常公公闻言也不生气,白面团子一般的脸上,缓缓地挤开了一抹和和气气的笑容,常公公半弓着身子,对着北辰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语气和气的说到,“五殿下说笑了,这种事,就算是借个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 “放屁!”常公公话还没说完,就被北辰烈粗鲁的厉声打断,吓得常公公不由得瞠大了双眸,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北辰烈,似乎有些搞不清北辰烈究竟想怎么样。 “本殿下要看圣旨!”北辰烈这话是以命令的口吻说得,说完根本不给常公公反应的时间,疾如闪电的出手,一把从常公公的手中抢过那明黄色的圣旨,动作粗暴地一下展开,目光飞速地扫视着圣旨上所写的内容,越看,北辰烈的面色越发苍白。 一时之间,偌大的万盛殿内,没有一个人开口讲话,大殿内,一片死寂,只听得见,北辰烈越来越紊乱和粗重的呼吸声。 “不——”北辰烈捏着圣旨的手缓缓攥紧,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隐隐鼓动,他眼底灰败颓然一片,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光彩。 “怎么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这是假的,假的!”北辰烈厉声喝到,用力到,甚至能够隐隐看到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他双目隐隐泛红,一抬手就姿态狂傲地将那明黄色的圣旨给重重地摔砸在了地上,然后,抬脚就狠狠地碾在了那圣旨之上。 这大逆不道的举动,吓得常公公以及在场的众臣,全都面色齐刷刷地一变,神色都有些异样地看向北辰烈。 “五殿下,你这是做什么?这……这可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常公公的白面团子般的脸上,终于也绷不住那和气的笑意,细细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目沉重地看向北辰烈,话语之中,含着几分愠怒的味道。 “哼!”谁知北辰烈非但没有丝毫愧疚之意,语气中反倒满是不屑冷然之意。 这北辰国朝堂上下,大半部分全都是他北辰烈的人,只要他振臂一呼,千呼万应,这北辰国皇位,不照样是她的囊中之物? 他之所以会乖乖地来这万盛殿中,听常平那个死太监宣读父皇的遗旨,不过为的是能够名正言顺地得到那个位置! 可既然,现在已经无法名正言顺,那么,他也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正好,借这次的机会,他可以将所有让他不爽,不服从于他的人,全都斩尽杀绝! 北辰烈一念及此,眼底闪过一抹寒芒,看得人,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常公公,谁知道这圣旨是不是你造假的?要论货真价实,那还是只有这个东西!”北辰烈说着一下取下自己右手拇指所戴着的玉扳指,扬手就将那枚玉扳指高高地举在了众人眼前。 群臣一看那枚玉扳指,全都面色一变,然后压着嗓子左右低声地议论了起来。 北辰烈见此,得意地挑着长眉,一脸冷意地瞧着面色无波无澜的常公公,嘴角挑着胜利的笑容。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这个常公公,一定是北辰卿的人!一定是他,暗中篡改了父皇的旨意,父皇中意的皇位继承人,一定还是他的!一切,都是这个死阉人搞得鬼!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心中冷笑不已。 原来,曾经他倒是低估了这个他一直所不屑的死瞎子!没想到,他不仅能将他腿没废一事,成功地骗他一年多,还有那般大的本事来收买了父皇生前最信任之人——常公公! 原来,一直深藏不露的人,是北辰卿这个死瞎子!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被北辰卿耍得团团转,北辰烈心中就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正文 正文_第419章 对废物下跪! “五哥可是说的父皇随身携带的那枚玉扳指?”北辰卿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北辰烈的一举一动,一听北辰烈的话后,北辰卿就动作优雅地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北辰烈看着北辰卿的动作,胸口骤然缩紧,目光缓慢地转向北辰卿手掌中渐渐展开的东西。 待看清北辰卿手中东西时,北辰烈瞳孔一缩,目光陡然变得寒凉森然了几分。 北辰烈掩在袖中的手,也狠狠地攥紧了几分,用力到手指关节都在隐隐泛白,咬着牙,北辰烈一字一句咬牙恨声说到,“你手中的玉扳指,从何而来?” 北辰卿闻言,面上神色不动,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所有情绪凝固不动,无波无澜得让人看不出丁点情绪。 北辰卿嘴角噙着淡笑,没有说话,北辰烈见此,桃花眸中渐渐酝酿出风暴,冷声说到:“父皇向来不喜于你,肯定不会将那至关重要的东西给你,说,你这冒牌货的东西,从何而来!”北辰烈陡然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含着厉声指责的味道。 北辰卿挺直着脊背,端端正正地跪在原处,根本没有要搭理气急暴怒的北辰烈的意思。 倒是慕挽歌,在此时幽幽开口说到,“七殿下手中那枚玉扳指,是我交给他的,那……也是圣上的遗愿。”慕挽歌说到后面时,语气放低了几分,声音中透着几分哀伤之意,在场众人闻言,全都肃然一片,瞬间大殿内,鸦雀无声,殿内众人,因为北辰傲天之事,人人或真心,或假意,都要露出悲伤哀凄之色,可偏偏,北辰烈丝毫不在意,此刻,他的眼中似乎只有皇位。 “你交给他的?”北辰烈腮帮子紧咬,这短短几个字,仿佛是从牙齿缝中一字一句硬生生挤出。 接受到北辰烈凶恶如狼的目光,慕挽歌不以为意,半眯着眼眸,微眯的眼间噙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声音平静无波,“如今,有圣上亲留的玉扳指为证,加之圣上留下旨意,指定七殿下继承皇位,五殿下,现在不知还有何话要说?”慕挽歌说到这里目光幽幽地看向北辰烈。 北辰烈闻言,身子猛地便僵在了原处。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在这么多双眼睛的见证下,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再挣扎的余地。 此时,他算是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这次,他是被慕挽歌这个女人给摆了一道! 他手中的那枚玉扳指,只怕,也是慕挽歌那个女人故意让他找着的!当时她和花祭渊那番耳语,本就是一个陷阱。 都怪他自己大意了…… 慕挽歌知道他的修为已达归元,又如何会猜不出他们那番耳语会被自己窃听了去? 所以,她那番行为,就是她根本就没想过要躲避他的窃听,她要的,就是他的偷听,因为,她和花祭渊那番话语中的信息,根本就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引诱自己上当的饵而已! 而自己,果真就傻傻地进了那个女人设下的圈套! 他差人去自己偷听到的那个地方取玉扳指,取回的根本就不是真的玉扳指。而真正的玉扳指,从始至终,就在慕挽歌那个女人的身上。 不,或许,那枚玉扳指慕挽歌之后就交给了花祭渊,然后花祭渊出去取那枚玉扳指只是一个幌子,不过是用来迷惑自己的,然后在自己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他让花祭渊回去,将那枚玉扳指交给了那个瞎子,顺便还救出了北辰卿那个死瞎子,而自己,满心欢喜地来这万盛殿,结果,却只是为了来见证北辰卿那个瞎子的胜利而已!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抑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阵滔天大火,此刻,他真是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那个女人给狠狠地蹂躏一番! 慕挽歌那个女人,还真是个麻烦! “挽歌不过是遵从圣上的遗愿而已。”慕挽歌面对北辰烈面色阴沉的质问,不动声色,半眯着眼睛,语气平静无波的说到。 北辰烈见此,恨得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慕挽歌这个女人,开始告诉自己,父皇嘱意于自己,有意将皇位传给自己,为的不过是让自己掉以轻心,不然,以他的性子,为了万无一失,他一定会将北辰卿那个死瞎子给杀了! 如果,他当初没有听信慕挽歌那个女人的骗言,果断地将北辰卿给杀了的话,哪里还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北辰烈一念及此,目光轻飘飘地飘向站在群臣之前的许大人。 许大人微垂着头,目光斜斜睨向北辰烈,冲着北辰烈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北辰烈会意,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北辰烈微微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他有些不甘地咬了咬牙,垂下头来,往后退了几步,一撩裙摆,就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北辰烈双手合拳,对着跪在一旁的北辰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不甘愤怒,努力稳住声线说到,“臣兄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辰烈拉长了语调,虽然他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可是,只要是个聪明人,还是能从他那话语中听出酸溜溜的味道。 慕挽歌见此,眼底快速地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味道,嘴角也抿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 “微臣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辰烈打了一个头,其余群臣见状全都俯身跪下,双手伏地,整个人伏趴在了地面之上,以额触地,声音整齐一致地说到。 瞬间,整个万盛殿内,气势滔天,全都是俯拜称臣的声音。 北辰卿缓缓从地上起身,常公公半弓着身子一步步走近北辰卿,常公公弯着腰,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北辰卿。 北辰卿眉目不动,伸手接过常公公手中的圣旨后,收于袖中。 北辰卿缓步拾阶而上,走上了高台,一拂袖,姿态从容地坐在了高位的皇座上,底下之人,立即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俯拜声,北辰烈跪在众臣之前,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那丝丝凉意,顺着他的额头,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心底。 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跪在那个,他曾经一直不屑的男人脚下! 这就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心中苦涩,嘴角抿出一抹苦涩嘲讽的弧度。 “圣上,三日后是个好日子,您看看,登基大典要不三日后举行?” 常公公半弓着身子,站在北辰卿的斜下方,恭恭敬敬地请示着北辰卿。 北辰卿抿着唇,轻应了一句:“一切,交给常公公安排。” “老奴遵命。”常公公躬着腰,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 北辰卿目光幽幽地转向慕挽歌,慕挽歌低垂着头,没有抬头,可她也能感觉到,北辰卿那清澈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之上,并在那里纠缠不去。 慕挽歌想,他或许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吧。 北辰卿的目光,在慕挽歌的头顶之上,盘旋了几圈,眼底神色深邃了几分,让人看不出情绪。然后,他目光越过慕挽歌头顶,幽幽地看向了远处的殿门,大开的殿门处,似乎有一个人,逆着光,身姿婀娜地站在殿门处,她的目光柔和而又美丽,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他,嘴角抿出一个满意而又欣慰的弧度。 不自觉的,北辰卿的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幸福的弧度。 如果,她还在,她看到如今的自己,她,一定会替他高兴的。 北辰卿缓缓收回目光,目光静静的垂落在自己脚前的方寸之地,如同蝶翼般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北辰卿眼底的情绪。 北辰卿嘴角勾着的弧度越来越深,眼底光芒灼灼。 很快了,她就可以回来了……她可以继续陪在他的身边了,与他一同欣赏这大好的万千山河,许给她这世上最尊贵的地位。 苗禾…… 北辰卿一念及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挂在心中的女人,心中就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喜悦之意。 待北辰卿再抬起眸时,他的眼底已经恢复了平寂无波,开口,声音无波无澜的说到,“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微臣告退。” “老臣告退。” 北辰卿话语一落地,众臣全都拱手作揖,向北辰卿告退。 “歌儿……”慕挽歌正准备退出大殿时,北辰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止住了慕挽歌迈出去的脚步。 慕挽歌回头一瞧,不知何时,北辰卿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慕挽歌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敛了神色,敛袖,对着北辰卿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后,恭声说到:“不知圣上有何话吩咐?” 北辰卿闻言皱了皱眉头,“歌儿,你要与我这般客气吗?还是说,你在因为我的隐瞒而生气?”北辰卿说着,碧海蓝天的眸子,直直地瞧着慕挽歌。 虽然知道北辰卿并看不见自己,可被他这样灼灼地盯着,慕挽歌就感觉,他好像是能看见自己的。 正文 正文_第420章 突来的意外 慕挽歌闻言,抿着唇并没有说话,这事,说不生气,那不可能。她一直对北辰卿深信不疑,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竟然会欺瞒于自己。 北辰卿许久没有听到慕挽歌说话,喉间溢出一声声的轻笑。他抬手,轻轻地摸上了慕挽歌的头顶,亲昵地揉着慕挽歌的发顶,语气柔和地说到:“歌儿,我也是被迫无奈。” 慕挽歌闻言,薄唇一抿,勾出一抹冷笑:如果他要说的是这种解释,那么,她觉得她不想再听。 北辰卿似乎察觉到了慕挽歌的情绪变化,薄唇微微一扬,露出风光霁月般的微笑,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让北辰烈掉以轻心,如果我不一直装做双腿不便,无心朝政的样子,歌儿觉得,以北辰烈的性子,他还会让我活到如今吗?” 慕挽歌身子一僵,面色无波无澜,没有说话。 “所以,我只有那么做,连你也瞒着。”北辰卿说着更向慕挽歌走近了几步,声音更显低沉,“曾经,我的腿是在除妖司被废了的。” 慕挽歌闻言,原本绷得滴水不漏的神色,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裂缝。慕挽歌抬眸,目光幽幽地看向北辰卿,眼底深邃,看不出情绪。 “所以,歌儿我并没有骗你……不过这事上,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北辰卿说着悠悠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从开始,就想着要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慕挽歌说着目光直直地迎视上北辰卿,然后越过他,目光悠悠地看向了北辰卿身后那个黄金雕做、双龙缠绕的座椅,眼神深邃了几分。 北辰卿闻言,面上的神色有些微妙难言,身子一下便僵在了原地。慕挽歌自然也察觉到了北辰卿这细微的变化,因为,她一直都在注视着北辰卿面上神色的变化。 不过僵硬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北辰卿就恢复了如常神色,他弯唇一笑,面上神色有几分坦然,“是的。” 北辰卿回答这话时,倒是回答得坦坦荡荡,没有丝毫的遮掩。 慕挽歌听到这话时,那悬在嗓子口的心,反倒落回了几分,还好,他并没有向她隐瞒着他的野心。 她不怕他野心勃勃,她怕他欺骗她,不相信她,对她有所隐瞒。 现在,他对自己坦然承认他对皇位的觊觎之心,这反倒让她心里好受些。 而且,他曾经所受过的屈辱,她都是亲眼目睹过的,她也知道他心中的苦,他的不容易,所以,对于他能够得到今日这一切,慕挽歌心中是替他高兴的。 “嗯,我知道了。”慕挽歌眯眼一笑,声音中含着几分故作轻松的味道,“那登基大典的一些事情,你肯定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慕挽歌这话说来俱是肯定之意,似乎心中已经笃定北辰卿对于登基大典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登基大典的事你不用替我担心。”北辰卿眼角缓缓上扬,溢出淡然而又温暖的笑意。 慕挽歌闻言,点了点头。 他既然能够走到如今这一步,以废物不争之样瞒过了所有的人,那么,他暗中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这样一个能屈能伸,心思玲珑之人,慕挽歌想,她是没有必要替他担心的。 现在想想,自己以前还真是被他那副样子骗得好苦。 “咚!” “嗯……” 一声闷响和一声闷哼接连响起。 原来,就在刚才,慕挽歌挥起拳头,一拳便打向了北辰卿略显单薄瘦弱的胸膛之上,慕挽歌这一拳虽然未尽全力,可力道也不小,痛得北辰卿长眉一皱,不禁闷哼出声。 “这下,你骗我之事,一笔勾销。”慕挽歌声音中多了几分爽朗之意,半眯着弯月眼,笑得灵动美丽。 “呵呵……”北辰卿闻言,紧皱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唇间溢出一连串动听的轻笑声。北辰卿大手一揽,不容慕挽歌拒绝地,一下就将慕挽歌的头给按进了他的胸膛中,慕挽歌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北辰卿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北辰卿右手按住慕挽歌的后脑勺,左手扶住慕挽歌的肩膀,声音中含着淡淡的笑意,“南陵国来攻时,谢谢你的挺身而出。” 慕挽歌闻言,半眯着的眼睛里笑意更甚,“我不过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情而已。” 北辰卿闻言,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不过,随即就被他滴水不漏的掩饰了下来。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吗? 北辰卿一念及此,扶住慕挽歌肩膀的手,下意识地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痛得慕挽歌皱了皱眉头。 她怎么觉得,今日的北辰卿有些不对劲儿。 北辰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异常,连忙松开了手中的力道,缓缓地放开了慕挽歌。 “对了,那只骚蝴蝶呢?”慕挽歌佯装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笑眯着眼睛语气轻松地问到。 “他……”北辰卿说起花祭渊时,语气中有犹豫之色。 慕挽歌见此,嘴角的笑意一瞬间凝固,笑眯成弯月般的眼睛,也不由得慢慢地恢复了肃然之色。 他这表情……难道是那骚蝴蝶出了什么事不成? “他,怎么了?”慕挽歌强行稳住自己的声线,假装平静地问到。 “他……”北辰卿目光不由得转向了别处,躲闪着慕挽歌带着几分质问逼视的目光。 慕挽歌见此,心中的那股不详之感更甚! 他,难不成真出了什么事?不可能的! 慕挽歌急走几步,向北辰卿逼近了几步,话语中含着几分急切之意,“快告诉我,他怎么了?他在哪里?”慕挽歌面上神色终于绷不住,面露焦急地问到。 北辰卿收回目光,目光直直看向慕挽歌的后方,神色肃然地说到,“他已经……”北辰卿说到这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到,“你随我来看看。” 慕挽歌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跟在北辰卿的身后就直直地往外面而起。 一路上,慕挽歌都和北辰卿保持着五步远的距离,静静地跟在北辰卿的身后,心中的忐忑越发的强烈。 慕挽歌随着北辰卿出了宫城门,一路疾行,来到了北辰卿在宫外的私人府宅禾苗居。 打开府门的正是绿茵。 绿茵一瞧见慕挽歌,含在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地掉了下来,口中有些激动不已地说到,“小姐……小姐,你可……” “他在哪里?”慕挽歌还没等到绿茵把话说完,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口打断。 绿茵闻言,眼眶中含着的泪水不由得流得更加的汹涌,泪意涟涟地说到,“这……这边。”绿茵说着就在前面带路,慕挽歌自刚才,在看到绿茵那副神色时,心中就已经被一股巨大的不安所笼罩着。 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在她心中,强大得一塌糊涂的骚蝴蝶,竟然会出什么事…… 而且,在北辰烈都已经离开的情况下,他一个人对付那些人,是完全没有问题才是的!怎么会出什么事呢? 慕挽歌此刻还没见到花祭渊,却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完完全全的乱了。 她真的好怕,好怕…… 这一条路,本来不长,慕挽歌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路上,她脑子里,心中,全是一团乱麻,一路行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最终,她所有烦乱的思绪,在绿茵简单的两个字中结束了。 “到了。”绿茵的声音中还含着强自忍耐的哽咽之意。 这一刻,慕挽歌突然觉得,一切都安静了。她原本“咚咚”乱跳的心,在这一刻,也变得规律起来。 慕挽歌稳了稳自己有些乱的思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告诫自己:慕挽歌,这个时候,一定要镇定,不能慌,他一定没事,你,要相信他…… 慕挽歌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抬手,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绿茵见此,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把所有的空间和时间,全都留给了慕挽歌一个人。 慕挽歌一踏进那个房间,透过湖蓝色的细纱蚊帐,隐隐能够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人。 慕挽歌的心,在那一刻,不自觉地又悬起了几分。 慕挽歌觉得自己的脚步变得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竟让她有些迈不开脚步。这个房间很静,静得慕挽歌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逐渐加重和紊乱的呼吸声。 慕挽歌抿了抿唇,抬步,一步步地缓缓向着那个床榻靠近,最终,在床榻旁停了下来。 慕挽歌缓缓地阖上眼睫,过了一会儿,待再睁开眼睛时,里面已然恢复了一片平静之色。 抬手,慕挽歌一点点地撩开了那个纱幔,待得那个躺在床榻之上的人的脸渐渐显露在慕挽歌的眼前时,慕挽歌撩起纱幔的手,不由得,就僵在了原处,她的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美艳得胜过女人的脸庞,除了苍白了一些,除了眉头皱得紧了些,根本就与平日那个美得张扬的他,没有任何的区别。 正文 正文_第421章 诅咒何法可解? 慕挽歌原本咚咚乱跳不停的心,此刻却已然恢复了平静。她轻轻伸出手来,手掌慢而轻柔地抚上了花祭渊苍白的脸颊,微弓下身子来,慕挽歌轻声唤了一句:“骚蝴蝶,骚蝴蝶?” 接连唤了几声,床榻上那人,除了皱着眉头,痛苦万分地哼哼了几声外,再无任何反应。慕挽歌眉头不由得皱紧了几分。 她仔细查探了一番花祭渊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一丁点的伤痕。 慕挽歌抿唇:这浑身上下一点问题也看不出来,究竟怎么回事?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慕挽歌倏地回头,目光冷冽如剑地看去,待看到进来的那人是北辰卿时,慕挽歌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气势变得柔和了几分。 “他怎么了?”慕挽歌目光平静地看向北辰卿,尽管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中听不出异样来,可是,北辰卿还是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担忧之意。 北辰卿闻言,缓步走到了慕挽歌的身旁,侧目,目光深邃难明地看向慕挽歌,轻叹一口气,语气也沉了几分:“难道你不知道?” “什么?”慕挽歌在听及北辰卿那句淡淡的反问时,心口骤然缩紧,隐隐弥漫开一股不详的预感。 北辰卿面色更加肃然了几分,语气凝重地继续说到:“他只怕是……命不久矣了……”北辰卿话语之中带上了几分怜悯疼惜之意。 他目光有些不敢直视慕挽歌的双眼,轻飘飘地越过慕挽歌看向了别处,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到,“他……”北辰卿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幽幽说到,“他身上中了一种罕见的诅咒。” “诅咒?”慕挽歌眉头微挑,心中惊疑不定。 “是的。”北辰卿肯定地回到,“他将玉扳指交给我后,突然,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北辰卿说到这里,长眉微蹙,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当时他虽强自忍耐,可我还是听到他喉中溢出了痛哼,他浑身上下更是传来了咔嚓嚓的骨头错位碎裂的声音,然后就再没声音,待我……” 北辰卿话还没有说完,床榻上突然传来一阵渐渐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乱,最终被一片痛哼声所取代。 慕挽歌心头一跳,凝眸看向床榻上,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吓得呼吸一窒。 床上之人,眉头紧锁,一张脸惨白得如同白纸,因为极致的痛苦,让他原本精致好看的五官看来有几分扭曲,这还不止,他整个身子更是如同拧麻花一般,纠结地扭曲着,整个人呈现一种诡异的姿态。 而且,正如北辰卿所说,此刻,花祭渊全身上下都发出那种骨头错位碎裂的咔嚓声,一声声清脆异常,一下下的敲击在慕挽歌的心头之上,听得慕挽歌的心,整个全都拧了起来。 “骚蝴蝶,骚蝴蝶?你……”慕挽歌剩下的话语在看到眼前之景时,剩下的话语,全都梗堵在了喉咙间,她喉头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最终,竟然也是一言都没发出声来。 因为,那个堂堂八尺男儿,竟然在她的眼前,变成了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模样。 而且…… 慕挽歌眼眸微眯,不可置信地靠近了几步,这个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慕挽歌脑海中突然划过一抹亮光,有什么东西,一下灌入了慕挽歌的脑中。 这个孩子……不就是那个自称花花的小屁孩!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小屁孩,当初可是在她沐浴时,悄悄潜入,还给她搓背来着…… 而且,他们初见时,他也是,从水中直接地扑到了自己的怀中,紧抱住自己的腰身不放,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那副样子,当初她只当他是被人追杀,迫于无奈,现在想起以前种种,果真如同自己曾经教训的那般,这只骚蝴蝶,就是趁机揩油,色性不改! 慕挽歌一想起以前那只骚蝴蝶借着孩童之身,各种黏在自己身上,占尽自己的便宜,慕挽歌就心头一阵恼怒。 一想起自己原来,早在之前,就已经被这个骚气的男人给揩尽了油水,慕挽歌心头就一阵地鬼火冒,只恨不得,能够把这个男人从床榻上一把揪起,然后死劲儿摇醒他,好好地质问他一番! 不过……现在好像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慕挽歌心中哼了一声:等这次的事情过了之后,她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只骚蝴蝶! “七殿……”慕挽歌咬了咬唇,话音微顿,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北辰卿才好。 “没事。你如同往常那般唤我。”北辰卿声音温柔幽远,听来让人身心愉悦。 慕挽歌抿了抿唇,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声音平静无波地继续说到,“你可知,他身上的诅咒如何可解?”慕挽歌此番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花思留所说过的话。 他说,骚蝴蝶命不久矣。 可是,当时那骚蝴蝶,明明说,他已经找到解药了……明明他说过的,原来,他却竟然是在骗她!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几分,面色也变得寒凉了几分,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这笔帐连同以孩童之身来欺骗她的帐,以后,她会跟他好好算清楚的! 慕挽歌微微俯下身子来,看着躺倒在床上不停痛哼扭曲的花祭渊,慕挽歌心头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心疼之意。 慕挽歌展开双手,双臂紧紧地搂上了花祭渊不断挣扎扭曲的身子。 可奇怪的是,原本剧烈挣扎痛哼的花祭渊,竟然在慕挽歌的怀抱中,慢慢变得安稳了下来,呼吸,也渐渐的平稳了许多,慕挽歌不由得心中诧异更甚。 “七殿下,这是……” “歌儿……”慕挽歌话还没说完,一道清泠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慕挽歌寻声望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荣耀。 “母……母妃?”慕挽歌双眸微瞠,眸中闪过不明的意味。 灵一兮仍旧如同往常一般,一袭仙气飘飘白衣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美丽动人,美艳的眉目之间,同花祭渊有几分相似。 本也是艳绝天下的容颜,可眉目之间那份难以掩饰的疲惫之意,让慕挽歌心头微诧。 “母……妃怎么会来这里?”慕挽歌转眸瞧了一眼已经安稳下来的花祭渊,悬着的心,稍微地落回到了原处。 灵一兮缓步来到了床榻旁,垂眸看了看轻轻弯在慕挽歌臂弯间的花祭渊,轻叹一口气。 灵一兮微侧过身子,在床榻旁坐下,语声幽幽地说到,“事到如今,也没法再瞒着你了。” 瞒? 慕挽歌心口微微缩紧,隐瞒…… “他自小就中了一种诅咒。”灵一兮的话语幽幽传来,而北辰卿,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房门,并贴心地为慕挽歌以及灵一兮两人给带上了房门,于是,房中就只剩下了慕挽歌灵一兮以及花祭渊三人。 “你也知道,我非人族,乃是九尾狐族,当初,我违背天意,执意要和容天在一起。人妖殊途,我和容天在一起本就违背天意,我本以为,有什么灾,什么难,都会冲着自己来,可没想到,这上天的雷霆之怒,却是落在了渊儿的身上。”灵一兮说到这里,眼底渐渐拢上了悲痛之意,“他那诅咒一年发作一次,月圆之夜时,他就会修为全失,并且全身痛苦难忍,身子,更是会直接变成七八岁的孩童模样。”灵一兮说到这里微微垂下了眼睫,目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模样看向此刻以孩童之身,安安静静地睡在慕挽歌臂弯间的花祭渊,嘴角抿出意味深长地弧度,“因此,有许多意图不轨的人,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找渊儿的麻烦。” 慕挽歌闻言,眼神不由得深了几分。 “既然是一年发作一次,那为何……”慕挽歌问出的话,在下一刻就梗在了喉间。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当初,在边关那一战,那只骚蝴蝶可是隐姓埋名地瞒着她,混入了军中,最后,为了救她,以术法火烧了敌方一万多士兵,难不成…… 慕挽歌心口不由得缩紧了几分。 灵一兮似乎也猜出了慕挽歌心中所想,淡淡地应了一句,“没错。”灵一兮说到这里抬眸看向面有忧色的慕挽歌,语气无波无澜地说到,“他那次为了救你,违背了玄武大陆自古以来的约定,他也受到了相应的惩罚——他修为一直停滞不前,而且,诅咒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那月圆发作的限制,已经……”灵一兮说到这里,喉间不可抑制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她将目光转向了别处,不再看慕挽歌。 慕挽歌看到,她眼角,明显已经有点点晶莹的东西在闪烁,“如今,渊儿,已……已经时日不……”灵一兮说到这里似是不忍再说下去,已经被低低啜泣声取代。 这种悲戚哀凉的氛围,慕挽歌只觉得压抑十分,既然事已至此,悲戚哀伤是无用的,最要紧之事,就是解决。 慕挽歌一念及此,不再犹豫,目光平视向灵一兮,语气强装镇定地问到:“母妃,这诅咒什么办法可以解?” 正文 正文_第422章 他身子已亏空 灵一兮闻言,抬袖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眼睛水润透亮地望向慕挽歌,抿唇不语,时间静谧。 静默了好一会儿,灵一兮才轻叹了一口气,缓慢清楚地说到,“这诅咒确实可解,只是……”灵一兮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幽幽地看向慕挽歌,语气中含了几分无助绝望之意,“只是那法子,有却还不去如没有。”灵一兮说到这里,话语中,又隐隐有了几分哽咽之意。 慕挽歌眉头微皱,心中已经转过了几个念头。 的确,如果不是那个法子确实难,那么,以那只骚蝴蝶的能力,他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找到解决之法。这么想来,只怕,那个法子的确是…… 慕挽歌原本就紧蹙着的眉头,不由得又皱紧了几分。 “什么法子?” 不管那解诅咒之法,有多么难,她慕挽歌都要尽力一试,如果连试都不试,那就更没有希望了。 灵一兮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有些糟糕的情绪,这才语气平静地继续说到,“其实要解渊儿身上的诅咒,说难也不难,可说简单,也不简单。”在慕挽歌渐渐迷惑的眼神中,灵一兮继续说到,“因为,只需要一样东西,就可以解了渊儿身上的诅咒。” “什么东西?”慕挽歌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激动,立马出言问到。 只要有法子就好,这就说明还有一线生机……无论怎样,就算拼了她的性命,她,也绝对不会让骚蝴蝶出任何的事情! 慕挽歌一念及此,眼底闪过坚定无比的光芒。 “野萼花。”灵一兮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极为缓慢的说到。 “野萼花?”慕挽歌皱着眉头,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心中越发不解起来。 这野萼花是什么东西?这名字,她从不曾听过,这世上,当真有这种花?如果有,那在哪里可以找到这种花? “是的。野萼花。”灵一兮态度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清浅如同清流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慕挽歌,一字一句继续说到,“那野萼花生长在洞天石窟的金沙河中。” “洞天石窟……”慕挽歌心头一惊,那洞天石窟可不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以及北辰烈心心念念想打开的地方吗? 而且,洞天石窟需要五美令作为钥匙才能打开。 慕挽歌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抱着花祭渊的双臂,也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许是突然收紧的力道让花祭渊感觉有些不适,花祭渊不由得轻哼了一声,眉头也隐隐地蹙在了一起。 花祭渊的哼哼虽然很轻,却被慕挽歌一下就捕捉到了,听得花祭渊的哼哼之后,慕挽歌连忙松开了紧抱着花祭渊的力道,那动作,快得甚至让人看出了几分惊慌失措的味道。 果真是,关心则乱…… “洞天石窟的打开需要五美令作为钥匙,可五美令就像是一个隐藏极深的秘密一般,我自神帝国离开后,就四处寻找五美令的下落,可找了这许久,我竟是一点下落也没有找着。”灵一兮说到这里,语气中含上了几分挫败之意。 慕挽歌见此,深邃难测的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语气平静淡然地安慰到,“母妃不用担心,五美令,我已经有下落了……” 灵一兮闻言,双眼瞬间光芒大盛,里面闪着灼灼的光芒,直勾勾的盯着慕挽歌,话语之间,难掩欣喜之意,“歌儿,你此言可当真?” 慕挽歌点了点头。 灵一兮见状,还挂着泪珠的眼角飞扬上来,美艳的脸上瞬间晕染开一抹明艳的笑意。 “天父说得果然没错,歌儿你就是渊儿命中注定的贵人。”灵一兮看向慕挽歌的眼神越发明亮,灼灼发光到,那光和热,几乎要在慕挽歌的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天父?”慕挽歌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眸,眼眸深处噙着一抹利光,天父可是当初为她和那骚蝴蝶的亲事,充当司仪的那个老头子? “嗯,天父曾在渊儿出生时,就断言,渊儿将来会有贵人相助,而且,当初天父甚至还说出了那贵人就在北辰国慕府之中。如今看来,天父果真是神机妙算……” 慕挽歌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这天父这么神? 前世时,她可是没有遇见过花祭渊那只骚蝴蝶,如果这世的事情,仍旧按着前世那般发展,她没有偷溜出府修炼术法,那么,她也不会在那个城外密林的湖水中遇见那骚蝴蝶,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也就没有了她和那骚蝴蝶这后来的种种纠缠,那么,这骚蝴蝶会是什么命运呢?而且,前世她们没有相遇,自己十八岁那年就被慕挽月和左君逸联手害死,那么,那时,那骚蝴蝶又是何种命运? 呸! 晃过神来的慕挽歌在心里暗自将自己啐了一口,也亏得她,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慕挽歌凝眸看向灵一兮,直直地迎视着她的目光,单刀直入主题地问到,“要聚齐五美令,只怕还要段时间,而依照骚蝴蝶现在发作的情况来看,只怕,他支撑不到那个时候。”慕挽歌说到这里咬了咬唇,面色也是更加沉凝了几分,缓了好一会儿,慕挽歌才咬牙一字一句地问到,“母妃,可有什么法子,缓解骚蝴蝶的诅咒发作?” 灵一兮闻言,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状,语气幽幽地说到,“天父说,你的血可以缓解渊儿的痛苦,可是……” 渊儿这诅咒每发作一次,他全身的骨头脏器就会受损一分,随着发作次数的增多,对他身体的损耗也极大,而且当初他擅自打破玄武大陆的铁律,遭遇诅咒反噬,身子更是大不如前,现在,只怕他的身子也已经被掏空得差不多了。 以他目前的状况,只怕是真的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慕挽歌发现灵一兮的神色由最初的欣喜,又变为了现在的凝重,就知道那诅咒一事只怕还没那么简单。 “可是什么?”慕挽歌微眯着的眼眸里点点寒芒闪烁,嘴角紧绷出了一个冷硬的弧度,“有什么事,全都告诉我,都到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必要隐瞒?” 也怪她自己太过大意。当初听到花思留的无心之语,自己虽也是起了疑心,可终究没有对这件事情深究下去,后面看着那骚蝴蝶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那轮回草可以解了他身上的毒,原来,从始至终,这个骚蝴蝶,都在骗她,这件事,他完完全全地将她给隔绝在外了! 她原本以为,他们两人之间经历那么多,什么事情,他们都可以一起面对的,却没想到,这件事,他竟然选择一个人独自承担了下来,他这是,不相信她可以和他风雨同路,还是…… 慕挽歌面上神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不过,很快,那丁点的情绪变化就被她滴水不漏地掩藏了起来。 一切的事情,所有要算的帐,等到那骚蝴蝶无恙了之后,她可得从他身上加倍的讨要回来!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底闪过森寒而又危险的光芒。 “歌儿,这诅咒不同普通,他每发作一次,就会耗损几分渊儿的身子,所以,渊儿如今的身子只怕是……不……不行了……”最后三个字,明明简单得很,可灵一兮却硬是梗了半天才缓缓地吐出,听得慕挽歌的心猛地一沉。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的身子如今不行了!”慕挽歌再也维持不住面上那副佯装出来的平静神情,音量陡然拔高了几分,语气也变得稍微尖锐了起来,“他那般强大,强大到让人胆战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说不行就不行了?” “他身子亏空太大,他一直瞒着你,也是不想你担心,他本想着,他可以解决了这事,然后安安心心地和你在一起,如此你也可以免去无用的担忧,却没想到,这次的诅咒突然就发作得这般凶猛,竟然一发不可收拾了,他的身子,只怕是再经受不了几次了……”灵一兮说到这里声音也沉重了几分,她突然抬眸,含着泪光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声音哀凄之中带着几分请求之意,“歌儿,你一定,一定要尽快聚齐五美令,拿到野萼花,不然……不然……”灵一兮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渊儿的诅咒发作得太过蹊跷,来势迅猛而又毫无征兆,而且,渊儿还是第一次诅咒发作后,这么长时间都还昏迷不醒。 难……难不成,他真的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灵一兮一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 慕挽歌眉头几乎要拧成了一个死疙瘩,一颗心也在胸腔中不规则的跳着,她不敢相信,那般张扬的一个人,竟然…… “有一法可以暂时保住他……” 正在慕挽歌心绪烦乱之时,一道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的声音幽幽地传入了慕挽歌和灵一兮的耳中,慕挽歌心中一惊,抬眸就向着声源处望去,对上了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 正文 正文_第423章 取心头之血 北辰卿在慕挽歌的目光下,抬步,一步步向着慕挽歌走来,最终在床榻前站定,他头一偏,如同大海般蔚蓝的眸子,就直直地迎上了慕挽歌的眸子,语气平静无波的继续说到,“歌儿,你应当也知道你与旁人是有些不同的。” 北辰卿的话语如同他整个人一般,温婉淡然。这一年多未见,慕挽歌觉得,北辰卿身上的气质沉静内敛了许多,就像是一柄入鞘的宝剑,虽然厚重剑鞘阻挡住了他的锋芒,可那种光华内敛,仍旧让人无法忽视。 直觉,慕挽歌觉得,北辰卿与以前不一样了。慕挽歌甚至不知道,曾经和现在,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同……”慕挽歌抿着唇,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自她在边关用自己的血救了金曜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血与旁人是不同的,而且,正是她的血,将她和五美令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难不成……她的血不仅可以救五美令,还可以缓解这个诅咒发作? 慕挽歌有些将信将疑地蹙了蹙眉头,垂眸看向自己臂弯中的男子,眼神深邃了几分:只要是能够救她,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北辰卿仿佛看出了慕挽歌心中所想,眼底略微凝固的蓝眸,微微一转就看向了慕挽歌所在的方向,语气平静地继续说到,“不过这血可不是普通之血……”北辰卿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碧海蓝天的眸子深邃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稍纵即逝,不过还是被慕挽歌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慕挽歌瞬间意识到,北辰卿所说的话,或许并不是那么简单…… 慕挽歌微垂下眼眸,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缓慢地说到,“说吧,什么血。” 北辰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微垂,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别的味道,“歌儿,你不后悔吗?” 慕挽歌闻言,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唇角溢出轻笑之声,“后悔?只要做了,我从不后悔。” 慕挽歌说着抬眸,双目灼灼地看向北辰卿,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可慕挽歌还是想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坚定,所以,慕挽歌双目一眨不眨地直盯着北辰卿。 北辰卿闻言,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淡笑,眉目间,有几许赞赏之意,语声中也透出了几分爽朗之意,“既然如此,那我也便明说了。”北辰卿说着目光直直的看向了慕挽歌,声音越发平寂无波起来,“你的心头血,可以救他。” 心头血? 慕挽歌双眸不自觉地微瞠,眼底难掩惊异地瞪向北辰卿。 可那人,眉目之间不动声色,那模样,看来一点也不像是说假。 慕挽歌抱着花祭渊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心头血,这个东西怎么取? “你的心头血,可以暂时压制住他的诅咒发作,这也为你找寻解决之法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北辰卿声音仍旧没有一丁点的波澜,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瞧着慕挽歌,似乎在等待着慕挽歌的下话。 慕挽歌抿了抿唇,眼中坚定之光一闪而过,正准备开口讲话,却被一旁的灵一兮出口打断,“歌儿,不可!” 慕挽歌心口“咯噔”一下,转眸,眸子晦暗不明地看向眉头紧皱的灵一兮,开口正欲说话,却被灵一兮抢过话头,“歌儿,先不论这人所说是真是假,就单心头血而言……”灵一兮说着顿住了话头,看向慕挽歌的眼中满含担忧,她目光一转,瞧向慕挽歌臂弯中昏迷不醒的花祭渊,眉头紧皱了几分,语气低了几分,“你那样做,渊儿,是不会同意……” 慕挽歌闻言,嘴角抿出冷硬的弧度,声音坚定了几分,“这事,不需要他同意。”慕挽歌这话说得坚决,微眯着的眼眸里,闪过凛凛的寒芒,“他欺骗我一事,等他醒了,我还得好好地,和他算一笔帐。”慕挽歌后面一句话时,眼底寒芒盛了几分,灵一兮看得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几分头。 话说,这件事情,她也参与了其中,慕挽歌那丫头,心眼小得很,这件事,她不会也把自己给惦记上了吧? 灵一兮此刻心头有些打鼓,这个丫头…… 灵一兮说着,抬眸看向慕挽歌地眼中,含上了几丝躲闪的味道,迎视而去,就看到了慕挽歌微眯的眼眸中的凛凛厉意。 “母妃,这么大的事儿,你也和他一起瞒着我。”慕挽歌这话凉飕飕的,让灵一兮不自觉地后背一凉,下意识地磕巴着回到,“这……这事渊儿不让我告诉你,我……我也……”灵一兮说到这里,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中,含了几分的闪躲之意。 慕挽歌斜眸淡淡的剜了灵一兮一眼,薄唇轻启,“你既然联同那骚蝴蝶骗我,那这事,你也没权利阻止我,所以,这事……我意已决,你不要再劝我。”慕挽歌语气虽然轻飘飘的没有一丁点的重量,可,话语中地坚决凛然之意,却让灵一兮觉得异常的沉重。 渊儿前世是修了多大的福气,今生,才能得到一个人这般相护。 灵一兮一念及此,嘴角微抿间弯出一抹浅细的笑意,清凌凌的眼眸中,满是柔和之意,声音也低了几分,“你这丫头是个聪明有主见之人,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也少不得支持你了。” 灵一兮说着伸出有些冰凉的手,轻而坚定地按上了慕挽歌的手背,声音里含着几分故作的轻松之意,“丫头,你和渊儿都会好好的,别忘了,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灵一兮说着,抿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慕挽歌闻言,沉沉地眼底里闪过一丝笑意,抿着唇,轻应了一声后后,抬眸看向北辰卿,语声沉寂地问到,“这心头血,你可有办法取出来?” 慕挽歌的眼中闪着希冀的光芒。 北辰卿闻言,身微不可察的一僵,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他垂下眸子,目光似是看向慕挽歌,却又不像。 “你就不怀疑我?”北辰卿喉头上下滚动了好一番,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问到,看向慕挽歌的眼中闪过别的光芒。 慕挽歌闻言,抿唇轻轻一笑,一双弯月般的眸子,含着融融的笑意,“我自然相信你,有什么好怀疑的?”慕挽歌说着双眸直勾勾地看向北辰卿,眼底笑意更甚。 不管曾经的北辰卿是个怎样的人,现在的他又是个怎样的人,她始终相信,这个男人,他一定是不会伤害她的,她坚信这一点,从在那个下着雨的嵩灵山上初见时,她就相信着。 北辰卿听了慕挽歌的话后,眼底有什么光芒飞快地一掠而过,快得连慕挽歌都没有察觉到丝毫。 “此生得你信任至此,死而无憾了……”北辰卿目光低垂着,嘴角抿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缓缓攥紧了几分。 “这人的心脏的某个部位,用利刃刺了之后,是不会导致人丧命的。”北辰卿说到这里,缓缓地从袖中伸出手来,其余指头微蜷,中食两指伸直,轻轻地指在了慕挽歌的左胸口偏外处。 “这里……”北辰卿桃花瓣一般的薄唇轻启,说出的轻轻低低的,异常柔和平静。 在他指尖触到自己胸口处时,慕挽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在了原处,面上神色一时有些变幻莫测。 她觉得,自己的心,在他手指触及那一刻,似乎有些停止了跳动。 “你……”北辰卿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征询之意。 “动手吧。”慕挽歌眼底光芒灼灼,俱是一片坚定之意。 北辰卿闻言,缓缓阖上了双眸,指尖寒芒闪烁,只听得“哧”的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慕挽歌的闷哼声。 慕挽歌编贝般的牙齿难以忍受般的咬上了红唇,额头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扶着花祭渊双肩的手,紧紧地扣进了花祭渊的皮肉中。 慕挽歌强忍住左胸口处传来的剧痛,硬是没有哼哼出一声。 “会有点痛,忍忍……很快就好了……”北辰卿对慕挽歌的一言一行似乎颇为了解,没有看,也能够对慕挽歌的行为做出大致的猜测。 慕挽歌咬着唇,在薄唇上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心中刺心之痛,可真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她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种独属于金属的冰凉质感,慢慢地陷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轻轻地刺入了她的心口中,那种痛感那般清晰,清晰无比地传进了她的每个毛孔之中,让她整个身子都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不过短短地时间,慕挽歌就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浸湿一片,整个人更是仿佛从水中打捞起来一般,汗津津的一片。 慕挽歌向来是个忍耐力极好的,一般的痛楚,她都是可以忍受的,可这刺心之痛,慕挽歌觉得,痛得就要晕过去了…… 正文 正文_第424章 灵一兮的怀疑 慕挽歌后背冷汗津津,痛得眼前也是阵阵的发晕,就在慕挽歌以为自己痛得即将要晕过去之时,北辰卿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淡淡传来,“好了。” 在听到那两个字时,慕挽歌觉得自己紧绷着的身子,也终于放松了几分,不由得轻呼出了一口气。 “好……好了?”慕挽歌抬眸定定地瞧向北辰卿,眼底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白皙精致的面容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嗯。”北辰卿轻轻应了一声,手指尖一挑,轻轻挑起一滴血,指尖轻轻一弹,那滴血珠,就滴落在了花祭渊的唇角,顺着他的唇角滑了进去。 屋内,弥漫开一股馨香的味道……刹那间,让人觉得心神一震。 “丫头……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灵一兮微微向前直过身子,看着满头冷汗的慕挽歌,灵一兮心中有些怜惜心疼。她捏着袖角,轻轻地替慕挽歌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灵一兮转眸瞧了一眼静静躺在慕挽歌臂弯间的花祭渊,眉梢眼角间带上了几分笑意,语气中也含了几分轻松之意,“丫头,渊儿看来气色也好了许多,你这脸色反倒苍白了许多,你先回去歇着,渊儿让我来照顾吧。” 灵一兮说着伸手从慕挽歌手中抱过了花祭渊,示意慕挽歌回去歇着。 慕挽歌也觉着自己此刻,脑子有些沉重,眼前也是一阵阵地发花,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确是有些累了,不该逞强。 “歌儿,花祭渊这暂时也算是脱离危险了,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回去歇着吧。”北辰卿说着手轻轻地扶住了慕挽歌的肩膀,防止了慕挽歌摇摇欲坠的身子倒在地上的恶运。 慕挽歌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略显苍白的笑容,对着北辰卿点了点头后,转头对着灵一兮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后,声音难掩虚弱地说到,“那骚蝴蝶就有劳母妃照看了,歌儿就先退下了。” 灵一兮对着慕挽歌点了点头,慕挽歌抿唇一笑后,就扶着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的额头,缓步向外走去,慕挽歌刚走到门口,就迎上了迎面走来的绿茵,绿茵见着慕挽歌面色苍白了几分,不由得吓得连忙急走几步,扶住慕挽歌的手臂,语含担忧地说到,“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慕挽歌摇了摇头,唇线紧抿成一条线,带着几分虚弱地说到,“我没事,带我去歇着……” 绿茵见慕挽歌面色确实难看,也不再多说,扶着慕挽歌就缓步地离开了。 房间之中,站着的人,就只剩下了北辰卿和灵一兮两人。 灵一兮目光意味不明,深邃的眼底让人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她直直地盯着北辰卿,许久没有说话。 北辰挺直脊背,站在原处,不躲不闪,就让灵一兮那么目光锐利地瞧着自己。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有些凝固。 “不知王妃可是有事要同我商议?”北辰卿目光淡淡地瞥向灵一兮,语气平静无波地说到。 灵一兮闻言,盯着北辰卿的目光深邃了几分,抿了抿唇才意味深长地说到,“不知你,为何对渊儿身上所中诅咒一事这般清楚?”灵一兮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嘴角勾出的笑意也有些冷意森森,“你与歌儿那丫头交情颇深,她不怀疑你,可并不代表,我会无条件的相信你。”灵一兮说到这里时,看向北辰卿的眼中更添锐利。 这个男人,初看会让人同情他。 他就像是是一朵被踩落在地上的牡丹花一般,本来应当雍容华贵,可由于被败落,由于风雨的欺凌,让他那原本该有的骄傲也荡然无存,难能可贵的是,这样一个男人还能做到一颗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试问,这样一个男人,如何能够不让人心生怜惜之意呢? 至少,以前的灵一兮,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错看了这个人。 本以为是个不染凡尘的冰山雪莲,原来却也不过是俗人一个,有贪心,贪念…… 灵一兮一想到这里,嘴角弧度不由得抿紧了几分。 “王妃这意思是怀疑我了?”北辰卿这话听来不喜不怒,嘴角甚至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灵一兮闻言薄唇绷紧了几分,浑身戒备起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加之我又不能操控王妃的想法,所以,王妃愿意怎样想,我……” “你真的不能操控吗?”北辰卿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灵一兮一阵冷声抢白,北辰卿不由得面色一僵,身子也绷紧了几分,不过很快就一切恢复如常神色。 他温暖和煦的一笑,声音中听不出来情绪变化,“王妃再说什么,我可是有些听不懂了,还请王妃明示一二。”北辰卿一张淡如水墨丹青的眉眼间,没有丁点的情绪波动,整个人无波无澜得就像是无欲无求的世外高人一般。 灵一兮闻言,嘴角挑着冷笑,抬步,缓缓向着北辰卿逼近了几步,抬眸,微微眯起了眼眸,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熟悉?” 灵一兮眼底暗芒涌动,这个男人,他身上有一种让她很熟悉的味道,似乎,曾经她也是与他肩并肩地坐着畅聊过一番的。 北辰卿面对灵一兮骤然逼近的气息,不动声色,声音沉凝了几分,“王妃远道而来,想必是有些累了。”北辰卿说着不动声色地往后一退,拉开了同灵一兮之间的距离。 “我让下人安排房间,王妃也早些歇着吧。”北辰卿说完,似是不想再和灵一兮在那个问题上纠结下去,理了理袖袍后,就不慌不乱地向着门外走去。 灵一兮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凝眸,看向那逐渐淡出视野的背影,唇线绷紧了几分。 这个北辰卿,真的…… 灵一兮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灵一兮想到这里,转眸看向乖乖躺倒在床榻之上的花祭渊,眼神深邃了几分:“渊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灵一兮细细地打量着粉雕玉琢、孩童身的花祭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渊儿这次的诅咒发作来得太过突然……而且,这都过了多久了,以渊儿的修为来说,就算诅咒发作,也不该昏迷了这么久还不醒…… 灵一兮眉头不由得皱紧了几分。 灵一兮抬手,将花祭渊散落鬓旁的碎发给撩拨开来,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陷入了沉思之中。 渊儿,是不是那个男人,对你下手了…… 灵一兮蹲下身子来,将自己的上半个身子趴在床榻旁边,看着花祭渊“熟睡”过去的面容,静静的发呆。 渐渐地,她觉得有些困意来袭,慢慢地,就阖上了双眼,趴在花祭渊的枕头畔,就睡了过去。 …… 慕挽歌回到房间,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姐,你小心些……” 绿茵看着慕挽歌的面色越发地刷白了几分,心中担忧更甚,连忙急切问到,小心翼翼地扶着慕挽歌就直向床榻走去。 绿茵扶着慕挽歌在床沿上坐下后,转身给慕挽歌倒了一杯热茶,慕挽歌接过,浅抿了一口后,气息才稍稍稳了些,“我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你给我准备热汤。” 绿茵闻言眉头皱紧了几分,小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没事,而且,渊公子变成那副样子,小姐心中肯定担心得要死,怎么可能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小姐现在这副样子,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 绿茵心中不免担忧。 慕挽歌斜睨了眉头微皱的绿茵一眼,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勾唇轻笑一声,“放心。你家小姐哪有那么脆弱,这满身的疲惫,我可得好好泡泡。” 绿茵见慕挽歌这个时候,还强挤出笑颜,说着劝慰自己的话,不由得心头微苦。 “好。”绿茵轻轻地应了一声,深深地看了慕挽歌一眼后,就转身出去吩咐准备了。 绿茵也是个手脚利索的,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有下人提着热汤走了进来。 动作利索地放好浴桶,往里面倒入热汤,撒了玫瑰花瓣,试好水温之后,那些下人就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小姐,一切准备妥当了。”绿茵对着慕挽歌福了一礼后,恭恭敬敬地说到。 “嗯。”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绿茵闻言,伸手扶过了慕挽歌,扶着慕挽歌就绕到了屏风之后,替慕挽歌褪去了衣裙,慕挽歌整个人就泡进了那暖意融融的水中。 “好了,你退下吧。”慕挽歌在蒸腾的水汽中,微瞥过头淡然吩咐。 绿茵躬身应了声“是”后就退了下去。 慕挽歌摊开双手,静静地泡在热水中,垂头看了看自己左胸口,外面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伤痕,甚至连一丝血迹也没有,可里面,却一阵一阵的疼。 慕挽歌轻呼出口气,希望自己地心头血可以让那骚蝴蝶多坚持几天,很快,她就会聚齐五美令,然后打开洞天石窟,取出野萼花…… 只是…… 正文 正文_第425章 火之五美令现身 慕挽歌泡在温暖的水中,顿感疲惫全无。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要聚齐五美令,不难……可最大的问题是,她曾对金曜说过,她不是把他当作一个物来看待,她不会利用他们的价值,可现在,自己只怕是要违背这个算不得承诺的承诺了吧? 慕挽歌轻轻地叹出一口气,黛眉微蹙,缓缓阖上了眼眸。 就算要违背承诺,她,也不能眼睁睁地放任着那只骚蝴蝶不管! 慕挽歌微微阖上的眼睫,掩去了慕挽歌眼底波涛汹涌的情绪。 正在慕挽歌全身放松之时,突然“哔”的一声细响传来,屋内的烛火一刹那就熄灭了,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慕挽歌心口一凛,倏地睁开了眼眸,眼底寒芒乍现,如同一只潜伏在暗夜中的野狼一般,让人凛然生畏。 不过很快,如同宝剑入鞘一般,慕挽歌敛去了浑身所有的凌厉,不动声色地静静躺在浴桶之中,静静地等着鱼儿主动上钩。 果不其然…… 慕挽歌隐隐听得有人轻撞开窗户,从窗户外面跃了进来。 慕挽歌不动声色。 那人速度极快,趁着黑夜,手成鹰爪之势,气势汹汹地就直向着慕挽歌的雪肩抓去。 本是黑夜,慕挽歌却仿佛是在白天一般,视线丝毫不受阻,手破水而出,疾如闪电的一个擒拿手,动作利索地就一把擒住了那人袭向自己肩膀的手。 准确无比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腕,慕挽歌手下一用力,只听得一阵熟悉地哎哟声传来,慕挽歌眉头一皱,眯眸细细想了下,手中力道,可是丝毫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哎哟哎哟,我说你这个女人,下手能不能轻点?”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慕挽歌眉头不由得一跳,这个爬窗的色鬼,不会就是当初名震天下的一品花公子赤焱吧? 慕挽歌唇角一抿,绷出一抹冷硬的弧度,擒着赤焱手腕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反倒还握紧了几分,声音也冷冽了几分,“胆子不小……竟然爬到我这里来了?”慕挽歌声音中凉飕飕的味道,让赤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喂喂……你是不是该放手了?”赤焱咬着牙,这话说得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其间还伴随着丝丝抽气的声音。 慕挽歌眯眼一笑,笑意中寒意凛凛。 “色性不改,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慕挽歌话语一沉,声音中冷意凛然,慕挽歌说到这里,话语沉然了几分,“我没废了你眼睛,你……” “慕挽歌,不带你这样忘恩负义的!你……你可别忘了,那场火灾中,可是我救了你!”赤焱不等慕挽歌说话,连忙急急地抢声说到,似乎极为害怕慕挽歌真的废了他的眼睛。 嗯? 慕挽歌似乎从他话中抓到什么关键,眼眸微微一眯,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你,把烛火点起,然后退出屏外,等我一会儿。”慕挽歌说着松开了扼着赤焱手腕的手,手用力一推,就将赤焱给踉跄地推到了屏风之外。 “哦……”赤焱乖乖地应了一声,也不多说,当真就依着慕挽歌的话去做。 不过一会儿,烛火点燃,屋内瞬间亮堂了许多,而慕挽歌,也在这时,将衣服全都穿得规规矩矩的。 慕挽歌理了理袖袍,绕出屏风,抬眸一瞧,果真看到赤焱规规矩矩地坐在八仙桌旁,撑着下巴,眯着眼眸,一副色眯眯的模样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眉头一皱,迎着赤焱赤果果毫不加掩饰的眼神,缓步来到桌旁坐下,声音不由得冷冽了几分,“你再看,可就要注意你自己的眼珠子了。” 赤焱闻言,原本色眯眯看向慕挽歌的眼神,不由得一直,僵直过后,他立马收回了目光,有些心有余悸地瞟向了别的地方。 这个女人,说到做到,不好惹…… 他可不会忘了,在帝都城慕府中时,他应慕将军之邀,教这个女人男女之事,那段期间,自己,可没少被这个女人折腾。 所以,对于这个女人,他这心里可还是有点虚的。 “那个……” 慕挽歌抿了抿唇,悠悠地在赤焱身旁坐下,吓得赤焱下意识地,便将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慕挽歌察觉到赤焱这个微不可察的小动作时,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不过随即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慕挽歌蹙着眉头,语气平静无波地问到:“当初,你是怎么从那场大火中救出我的?” 金曜说过,五美令是属性金木水火土的五个人,每个属性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金曜是金,可以任意操纵金属器械,蓝汶是水,可以任意操纵水,那么,赤焱会不会就是…… 慕挽歌脑中转过一个念头,心中已经别的打算。 “嗯?你当初是怎么从火场中救出我的?”慕挽歌见赤焱神色有丝异样,抿着唇不说话,不由得再次问了一句。 “呵呵……”赤焱尴尬地一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语气中带着几分故作的轻松,“这都多久的事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呢?如果是想报恩的话,不如……”赤焱说到这里,语气微顿,眼眸里含上几分戏谑的笑意,话也说得不怀好意,“不如,就以身相许如何?” 赤焱说着一双红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时不时的,还眨巴眨巴两下,很有放电的嫌隙。 慕挽歌见此,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也勾出了一抹冷笑,双眸微眯出一抹弯月般的弧度,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凉飕飕的味道,“少说这些!你……”慕挽歌话语之中,隐隐已经含上了几分冷冽之意,眼眸中含着针尖般的冷冽之意。 赤焱见慕挽歌神色冷峻严厉,隐隐有冷煞之气,也知此事,慕挽歌心中已经有了计量。 “你……” 赤焱凝眸看慕挽歌半天,神色也肃然了几分,抿着唇,思索了半晌后,才轻叹了一口气后,幽幽说到,“不瞒你说,我可以自由操纵火焰,我……”赤焱在这里恰到好处地顿住了话头,可话语中的意思,慕挽歌已然明白。 “你在找五美令。”赤焱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苦涩之意,“没错,我也是五美令之一。”赤焱这话说来,没有丝毫犹豫,一派坦然,“如果是你要求,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赤焱说着这话时,目光悠悠地看向慕挽歌,眼神中写满了其他的情绪。 慕挽歌闻言,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薄唇抿出一条冷硬的弧度。 慕挽歌心口弥漫开一股涩涩的滋味,让她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待自己也算是不错,曾经也从火场中救过自己的性命,对自己来说,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自己此番这种行为,可以说是忘恩负义……不过,为了那骚蝴蝶,她也只有这么做了!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底闪过坚定之光,抿着的薄唇更加冷硬了几分。 “我知道了……”慕挽歌淡淡应了一声,一张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赤焱,我也是没办法,骚蝴蝶身上所中的诅咒,只有洞天石窟里的野萼花才能救,所以……”慕挽歌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一脸坚定之色地看向对面的赤焱,语声缓慢而又坚定地说到,“所以,我必须要打开洞天石窟,希望,你能够……” “我明白了……”慕挽歌话还没有说完,赤焱已经抢过话头说到。 赤焱缓缓垂下了眼眸,纤长的睫毛掩去了赤焱眼底的情绪,他嘴角一勾,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中却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慕挽歌闻言,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暗光,声音仍旧平静,“你……”慕挽歌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后,终是缓慢地继续问到,“你可知道,其余五美令的下落?”慕挽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赤焱,不放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赤焱闻言,嘴角绷紧了几分,面上神色冷峻了几分。 “如果为难,我可以自己去找,你……不用勉强的……”慕挽歌看着赤焱一副神色为难的模样,连忙开口说到,“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要歇着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而且,这里如今可是北辰国新帝的别居,你闯入此处,若让人发现了,可就不那么好离开了……” 慕挽歌抬眸看向赤焱,眼中含着淡淡的担忧之色。 赤焱闻言,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抹柔光,不过很快就被眼底浓浓的戏谑轻挑之意所取代。 “那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是可以告诉你的。”赤焱闻言,话语之中含了几分轻松之意,说完他对着慕挽歌轻挑地一挑长眉,话语戏谑,“好心提醒你,五美令中的大多数,其实都已经聚在了你的身旁……”赤焱说着眼底笑意加深,轻笑了一声后,转身就破窗跳了出去。 正文 正文_第426章 登基大典 赤焱一跃,一阵习习的凉风撩上了慕挽歌的脸颊,屋内的烛火一晃一跃后,屋内就归于一片沉寂。慕挽歌看着轻晃了下的烛火,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也不由得绷紧了几分。五美令大多数的人都聚集在了自己的周围,那也就是说,冥冥之中,他们基本上都已经聚在了自己的身边…… 慕挽歌微蹙着眉头,不由得细细寻思起来,她身边的人? 她总觉得,五美令是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金曜属性金,可以自由操纵金属器械,眼眸是……金色的。蓝汶属性水,可以自由操纵水,眼眸是……碧蓝色的。赤焱属性火,可以自由操纵火焰,眼眸是红色的。 以此类推,那么,属性金木水火土的五人,是不是眸子都各有其特色。那么,属性木,属性土的人,眼眸的颜色,是不是与常人也有些不同? 慕挽歌一念及此,在脑海中使劲的搜寻了一圈,想想自己身边有什么人符合这个猜测。慕挽歌半眯着眼眸想了大半天,一袭藏青色的袍子,突然毫无征兆地闯进了慕挽歌的脑海中。 沐大哥! 慕挽歌抿着的唇线绷紧了几分,面上也不可抑制地晕开一抹惊异之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五美令中的金木水火土,她就已经聚齐了金木水火,就只差一个土了…… 刚才赤焱说,五美令中大多数都已经聚集在了自己的身边,那么也就是说,还有五美令中的人,没有聚集在自己的身边,如此看来,那就只剩下那个属性土的人了…… 属性土…… 慕挽歌眉头不由得皱紧了几分,唇线也绷紧了几分,眼神深邃不明,茫茫人海中,要找一个属性土的人,就跟大海捞针没有什么两样,真的要找到他,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唉……”慕挽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胸口又传来一阵阵的疼痛,让她不由得眉头更加皱紧了几分。 现在多想无益,明天,她要去一趟那个小竹屋,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沐大哥以及赤焱蓝汶,应该都在那里才对……她去问问,他们可有那属性土之人的下落。 慕挽歌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也就不再纠结。拢了拢自己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拿过一旁备好的干巾,擦拭了下自己的湿发后,就缓步走到了床榻旁,褪去身上的鞋袜后,慕挽歌就上了榻,阖上眼睛,就沉沉睡了过去。 晃眼间,就到了昱日。 绿茵早早地就恭候在了门外,直到听到屋内传来响动,绿茵才恭声问了一句,“小姐,你可起来了?” “进来吧。”慕挽歌声音隔着房门,闷闷地传了出来。 绿茵应了一声是,就带着一帮子的小丫头进了屋。 绿茵以前就是贴身服侍慕挽歌的,对于慕挽歌的喜好这些,也有些了解,所以,伺候起慕挽歌来,那可是得心应手。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将慕挽歌一切收拾妥当。 “小姐这样子,可是要出门?”绿茵瞧着慕挽歌收拾得利落飒爽的模样,不禁出口问到。 慕挽歌眉目不动,轻轻地“嗯”了一声。 “七殿……圣上说,过两日就是他的登基大典了,到时,希望小姐能够去。”绿茵说着这话时,一直上下打量着慕挽歌的神色,注意着慕挽歌的神色变化,见慕挽歌神色间,并没有不悦的征兆,绿茵这才继续说到,“圣上与小姐交好,所以,两日后的登基大典,圣上说,无论怎样,他希望小姐能去。”绿茵说着目光直勾勾的盯向了面色无波无澜的慕挽歌。 慕挽歌闻言,目光一转,淡淡地看向了站在她身前的绿茵,轻笑一声后缓缓说到,“登基大典,与他而言,甚为重要,与他这般重要的日子,她不会错过的。”慕挽歌说着嘴角抿出一抹戏谑的笑意,不过随即,那抹笑意就凝固在了她的嘴角,“好了,我走了……绿茵,骚蝴蝶和王妃,你仔细照顾着。”慕挽歌说完,一拂袖袍,就姿态潇洒地直往外面而去。 绿茵瞧着慕挽歌挺直的脊背,咬了咬唇,眼底闪过别的什么意味不明的光芒,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喊到,“小姐……” “嗯?”慕挽歌闻言停住了脚步,语调微扬,淡然反问。 慕挽歌没有回头,留给绿茵的是一个坚强而又落寞的后背。 “小姐放下,奴婢,一定会照顾好姑爷和王妃娘娘的,小姐只管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便好。”绿茵语气之中透着坚决之意。 慕挽歌闻言,嘴角一勾,晕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知道了,辛苦你了……”慕挽歌轻轻说了一句,没再回头,抬步就没有丝毫留念地离开了。 绿茵看着慕挽歌的背影,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她家小姐的坚强聪慧,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如今,家遭巨变,老爷也不因此而死,若是换作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这般打击?只怕不傻也疯了。 可是她家小姐,难过是有的,不过她很快就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用她的聪慧,查出想必陷害老爷之人,并且,短短时间内,就除掉皇后,柔嫔,贤妃等人,替慕府上下,几千条人命做出了个交待。 她本以为,如此就是个结束了。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自己应有的。 小姐有姑爷疼宠,七殿下得到了皇位,南陵国和北辰国签订了五年不得侵犯的和平盟约,那些恶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切都是再好不过的结局,可这好端端,姑爷怎么就出了这样子的事情? 在遭逢家中巨变后,小姐又承受这样的事情,难得,小姐还能做到如今地步。 所以,小姐心中的坚强,她也就能够深深的体会到。 绿茵抿了抿唇,嘴角的弧度绷紧了几分。 她相信,小姐有福星庇佑,她,一定可以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的,姑爷一定会没事的! 绿茵这番自我安慰一番后才稍觉得心中好受一些。 …… 再说慕挽歌,孤身一人前往了小竹屋,来到竹屋时,沐青果然在那里种药草,料理药圃,时不时的出门义诊,生活与曾经相比并无二异。 而蓝汶也的确是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经过多日的相处,蓝汶与赤焱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水火不容,两人时不时间还能和谐地说好几句话。 可是,慕挽歌一一问了他们三人关于五美令中属性土之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慕挽歌不由得有些沮丧。 五美令,缺一不可。缺了其中任何一个,都不可能成功地打开五美令。 他们之中,无人知道那个属性土之人的下落,线索一下子,就完完全全的断了,慕挽歌这下也不知道,究竟该从何下手去找那个属性土的男人了。 一时之间,寻找五美令一事,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之中,一连两日,事情竟然没有丁点的进展。 两天一晃而过,不过眨眼间,就在慕挽歌满心焦虑不安中,迎来了北辰卿的登基大典。 这一日,一大早钦天监的人就忙碌了起来,准备授位册,皇袍皇冠,一阵好不忙乎。 新帝登基大典,如此隆重的一件事情,可容不得丝毫出错。 虽然这个最终登上皇位之人,与他们所想,相差甚远,可他们也得尽了心地伺候准备着不是? 因此,这一场登基大典可谓是隆重肃穆,算得上是,北辰国的一大盛事。 慕挽歌这一日也早早地就起了床,随着恭候的群臣们,早早地就等在了荣华大道前。 群臣分列两侧,整齐一致,恭候着新帝的到来。 虽然北辰卿说过慕挽歌与其他人不同,可以不用早早地等候在荣华大道,可慕挽歌不想因此一事,徒惹是非,所以,慕挽歌也就和那些个普通的北辰国臣子一样,早早地就恭候在了群臣之中。 慕挽歌穿着一袭淡紫色华袍,式样简单大方,发髻高挽,敛袖行礼,站于群臣之中,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那周身的气质风度,完全不输于那些男人,甚至还远远地胜过了他们。 与慕挽歌一比,这满朝文武,瞬间就矮了半截。 在群臣整齐划一的跪拜呼号声中,北辰卿处于焦点中心,在群人的拥护下,一步步地向着荣华大道行来,穿过宫门,走过一百二十五级的长阶梯,登上高位,一展绣了神龙的明黄龙袍,眼神冷冽的俯视着下方群臣。 在北辰卿拂动衣袖的那一刹那,群臣齐齐下跪,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高呼声,震耳欲聋。 站于高处的''北辰卿虽然看不见底下众人的神色,可却也能隐隐猜到,他们对于他继承这北辰国的皇位,大多数人,是不服的…… 今天,这个登基大典上,他就要亲手斩断那些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北辰卿目光看向天空,仿佛透过高远的苍穹,他看见了自己心中之人,嘴角不由得弯出了一抹明艳动人的笑意。 苗禾……你看见了吗? 正文 正文_第427章 愚不可及的人! 如今,我登上了这九尊之位,而你,将会成为我唯一的皇后…… 北辰卿一念及此,碧海蓝天的眸子中滑过一抹暗芒,稍纵即逝。苗禾,很快,我们就会相聚,此后,我们绝不再分开,我会给你曾经想要的一切。 曾经,你说,你想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如今,你是了…… 北辰卿掩在广袖之中的手,缓缓攥紧,眼底也是暗芒涌动。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众卿平身。”北辰卿听着排山倒海的高呼声,一拂袖袍,字字如同珠落玉盘,清脆响起,自含一股不容小视的凛凛高贵之意。 “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又是整齐一致的高呼声,声势震天。 站在群臣之中的慕挽歌,微垂着眸子,起身时,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处,果然,没有看到北辰烈的身影,想来,他不甘心于皇位落入北辰卿手中,所以,另想法子去了……如今,于北辰烈而言,要想得到皇位,那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了,那就是……谋反。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嘴角勾出冷冽的笑容,当初常公公宣读北辰傲天遗旨,特意聚齐群臣,为的也不过是让所有的人做个见证,让北辰卿的继位名正言顺而已,换言之,也就是要将北辰烈今日的行为,实打实地判成谋权篡位的罪名! 不过……慕挽歌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想来,北辰烈那般傲气的人,也不怕担这谋权篡位的罪名吧?毕竟在他看来,这朝堂之上,上上下下,几乎上全是他的人吧?所以,他觉得,就算是他今日做出不轨的行动,只怕,那最后胜的人也是他吧?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要他赢了,那么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只是……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抬头看向一身凛然气势站于高处的北辰卿,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寒芒。 北辰烈事到如今,他该还不会愚蠢地以为,这朝堂上下,大多数的人都是他自己的吧?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只怕在这里站着的众臣中,有不少人,明面上虽为北辰烈效力,实际上却是听命于北辰卿的吧?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中冷笑不已,如果北辰烈要如此不识好歹的起事,那么,他的失败就已经是注定的! 慕挽歌心中正暗自思忖着,一道含着嘲讽冷意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来。 群臣闻言,眼底闪过各异的光芒,有喜,有忧,有惧怕。 “七弟,登基大典这般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少了你五皇兄呢?”阴阳怪气的声音,明面上是恭贺之意,可话语中的不甘之意,任是谁也能够听得出来。 北辰卿闻言,嘴角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并没有说话。 空气一瞬间凝固在了一起,一片寂静。 缓了好一会儿,北辰卿才冷然平静的说到,“皇兄能来此,我自是高兴。”北辰烈闻言,眼角一挑,冷笑一声,声音中含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臣兄今日来此可是给七弟备了一份大礼……”北辰烈这话说得意有所指。 “哦?”北辰卿话尾一挑,拉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北辰烈眼底寒芒灼灼,他抬手,“啪啪”的拍了几下手,一阵兵甲摩擦的铿然声响过,不过片刻之间,穿着森然黑色盔甲的已经将此处给团团围住,手中冷意森森的长矛,全都齐齐地对准着面色苍白的群臣。 “七弟,如今此处已经被本殿下的人包围了,只怕今日这个登基大典,是为本殿下准备的了。”北辰烈说着嘴角笑意盈盈,一双桃花眼里,光芒灼灼,完全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北辰烈以为,北辰卿至少应该会露出一点点惊怕和惊慌失措的模样,谁知,他竟然面色不动,挺直脊背,淡雅如同空谷幽兰一般直直地站立在原处,没有露出丝毫他所期望看到的表情。 “死瞎子,你如果现在像本殿下求饶,本殿下倒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北辰烈嘴角一勾,眼底的笑意冷意凛凛,“朝中之人,大部分都是站在本殿下这一边的,你有什么资格同本殿下争?”北辰烈眼底寒芒更盛,“我手掌兵权,你呢?一无所有,这个皇位想必你自己也坐得莫名其妙吧?既然如此,你何不下位,让你皇兄来坐?”北辰烈话语中尽是对北辰卿的轻蔑之意,看来在他眼中,他还是认为,北辰卿仍旧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敢出头的窝囊废! 慕挽歌见此,心中冷笑不已,她倒是等着看好戏,她要看看,等会儿北辰烈是怎么惨败,怎么死的!而且,她已经带来了可以对付北辰烈的东西。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掩在袖中的手,轻轻地抚上了藏在袖中的金属匣子,心中冷意更甚。 借着北辰烈谋权篡位的罪名,一举除掉北辰烈,名正言顺,不仅可以解了北辰卿的后顾之忧,还可以除了北辰烈这个祸害! 一举两得! 慕挽歌眼底寒芒一闪。 “父皇遗命,我不敢不从。”北辰卿面上没有一丁点的情绪波动,说出的话,不起波澜。 父皇遗命!父皇遗命! 一提起这四个字,北辰烈心里就一阵窝火。他不明白,向来对自己器重有加的父皇,怎么就把皇位传给了这个向来不喜的废物。 他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跟他抢这个皇位!他只会拿父皇遗命这四个字来压他!别说这个死瞎子,就算是父皇成了他的绊脚石,他也照除不误!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眼底寒芒大盛,见北辰卿仍旧站在原处,没有更多的反应,不由得心头怒火更大,凉飕飕地说到,“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少不得要用一些强硬手段了。”北辰烈话音落地,转身目光阴鸷地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群臣,扬声高喝:“底下众臣,你们若选择支持本殿下,那,本殿下可以饶你们不死,可你们若支持那个瞎子,那么,本殿下只有……格杀勿论了!”北辰烈说着眼底寒芒一闪,看来就如同一只阴狠的狼一般,吓得群臣齐齐一个哆嗦。 “我……我们支持五殿下。” 寂寂的空气中,有几个人开始举手哆哆嗦嗦地说到。有人开了个头,很快就有人跟着符合。很快,就接连有人举手,说要支持北辰烈。 北辰烈见群臣几乎一半的人都倒向了自己,不由得嘴角抿出满意的笑意。 慕挽歌冷眼看了下群臣的倒戈相向,面上神色不动,她抬眼瞧了瞧高台之上的北辰卿,神色丝毫不动,也没有丝毫慌乱之色,更没有要做出什么举动的意思。慕挽歌不由得疑惑地挑了挑眉。他现在这按兵不动的样子,只怕是想试探一下,这群臣之中,有哪些人,是不想真心奉他为主,然后,来些什么意外,将他们一举歼灭。 慕挽歌眼眸微眯,里面噙着淡淡冷意,想不到,那个以前无欲无求,淡泊名利的北辰卿,竟然也还会这些手段,他现在的按兵不动,只是为了让那些人彻底暴露他们的本心吧。 “哈哈!”北辰烈见此大笑起来,笑声张狂而又嚣张,挑眉看向北辰卿的眼中,满是挑衅之意,那模样似乎在说:瞧瞧,你就是本殿下的手下败将!你有什么胜算?有什么资格和本殿下争? “死瞎子,你最好趁早从那位置上滚下来,如此本殿下还可以饶你一命!”北辰烈说着看向北辰卿的目光中满含挑衅之意。 北辰卿闻言,没有说话,碧海蓝天般的眸子淡然无波地扫向底下,虽然他眼睛看不见,可那些决定站在北辰烈那一边的大臣,却齐齐都打了一个颤儿,他们只觉得,这个瞎子殿下的目光如剑,竟然看得他们浑身打颤。 “是吗?”北辰卿反问的话语中,含了几分笑意。 “哼!”北辰烈鼻孔朝天,冷哼一声,目光冷冷一瞥,话语冰凉,“这皇城之中的兵力,全都已经被本殿下控制了,而且,赵大将军也是本殿下的人,只要本殿下一声令下,可以让这里瞬间血流成河!”北辰烈声音中寒意凛然,看向北辰卿地眼中,满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傲然。 “呵呵……” 北辰烈本以为会看到北辰卿露出惧怕的神色,却没想到,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死瞎子,你在笑什么?”北辰烈眼神阴沉了几分,话语中含着气急的味道。 北辰卿仍旧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北辰烈见此,更加怒从胆边生,不由得提高声音厉声大喝到,“赵将军,给本殿下把这死瞎子拿下!”北辰烈的话语中,含着气急败坏的味道。 北辰卿闻言,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不动声色,沉静肃然地看着底下众人,面上表情让北辰烈看不懂,北辰烈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了。 “死瞎子,你……你为什么……” 北辰烈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辰卿冷冷打断。 “赵将军,真的是你的人吗?” 正文 正文_第428章 一枪毙了你! 北辰卿淡然的一句问话,让北辰烈瞬间身子僵硬在了原处,眼底掀起狂凤巨浪,一脸得意之色,也有些绷不住了,最终,全定格在了他的脸上,脑中更是嗡嗡一片,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北辰卿这话是什么意思,怔愣了半天,才强自镇定地说到,“死瞎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北辰卿闻言,面色平静,根本没有回答北辰烈那问话的打算。北辰烈见此,向来自高自傲的他,哪里还能忍? 而且,北辰卿越是这副模样,他这心中就越发不安。这个死瞎子能够收买了常公公那个死太监,难不成,他还有这个本事收买了赵安? 不可能! 北辰烈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被自己果断地给否决了。 北辰卿不过是个逆来顺受的废物罢了,他哪里有那个本事去收服赵安?而且赵安也是战场上厮杀的热血男人,身上也有着所有军人都有的豪爽之气,这么一个废物,怎么可能收服得了一个热血大将军的心? 开什么玩笑? “你别想骗本殿下!赵将军不是本殿下的人,难不成还是你的吗?”北辰烈话语之中含着淡淡的嘲讽之意,看向北辰卿的眼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北辰卿闻言,连目光都没有对北辰烈投去多余的一暼,嘴角只是擒着淡笑,眉目沉静美丽,根本没有说话。 北辰烈见此,以为北辰卿被他震住,不由得心头大块,扬声底气十足地吩咐到,“赵将军,给本殿下将那死瞎子,从那至尊之位上给拉下来!” 北辰烈眉目间染上洋洋自得之意。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渐渐地,十几分钟过去了,带兵围堵住在场众人的赵安赵将军,仍旧挺直脊背,气势凛凛的站在原处,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北辰烈见此,神色一变!眼底闪过别的意味不明的情绪。 “赵将军,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替本殿下将那个死瞎子给拿下!”北辰烈话语中已经隐隐有了焦灼之意,看向赵将军的眸子中寒意凛凛,甚至还带着几分凶神恶煞的味道。 赵将军闻言,仍旧如同一尊雕塑一般,威风凛凛地站立在原处,没有丝毫要回应北辰烈的的打算。 北辰烈见此,心中更急,情急之下,一声大喝直冲天际,“赵安!你还不给本殿下动手,难不成,你……你想反了!”北辰烈面色狰狞,看他那副样子,就只差跳脚大骂了。 “五皇子北辰烈,犯上作乱,意图谋权篡位,乱臣贼子,罪不可恕!”一连串的话语从北辰卿菲薄如纸的薄唇中吐出,字字清晰冰凉,听得北辰烈的心,一点点地沉入谷底。 “你乱说!你放屁!”北辰烈一见这阵仗,就知道自己这些年来,竟然是被北辰卿这个死瞎子给彻彻底底的骗了!而且,看北辰卿这架势,是要给他定罪了,他如何能认?一想到这里,北辰烈心中不由得有些急了,连忙疾声喝止,甚至连脏话也忍不住骂了出来。 可他这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上窜下跳的模样,不但阻止不了事情的继续发展,还反倒让在场之人,对他多了一些另外的看法。 “赵将军,替朕,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北辰卿话语中并没有咄咄逼人的犀利之意,却不不自觉地让人心生敬意。 “微臣遵命!” 谁知,之前任北辰烈百般命令厉喝都纹丝不动的赵大将军,此刻,在北辰卿轻飘飘的一句话下,竟然就真的动了起来。 北辰烈见此,眼眸微瞠,眼底血丝尽显,那恨恨瞪着的样子,仿佛要将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好不凶神恶煞。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原本那些对着北辰卿刀剑相向的士兵,一下就倒戈相向,将冰冷的长矛全都对准了面色微微泛白的北辰烈。 陡然变故的局势,一下让北辰烈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赵安,原来果真是北辰卿那个死瞎子的人! 北辰烈腮帮子紧咬,双眸大睁,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紧,手指关节捏的咔嚓作响,手背上也是青筋暴起。 北辰卿这个死瞎子,果真是深藏不露,他本来以为,那个瞎子能够收服常公公那个老奸巨滑的死太监就已经是他最大的本事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那个本事收服赵安这种热血将军!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朝堂中经营了好几年的势力,在这个废物死瞎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原来,自己的苦心经营,在他面前,竟然连屁也不是! “保护殿下!”立即有一大帮子的人聚集在了北辰烈的周围,将北辰烈密不透分的围在了保护圈中。 可是,这些士兵,在赵将军的浩荡兵力面前,似乎不堪一击,不过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围堵在''北辰烈周围的士兵,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不过片刻时间,北辰烈的周围都堆满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 北辰烈见此,原本熠熠生辉的桃花目中,此刻已然光芒尽褪,尽是一片死灰惨淡之色。 而那些在之前选择站在北辰烈那边的大臣们,此刻一见这完全逆转的局势,不由得齐齐地骇得面色一变。 连站立着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儿,看那样子,就只差尿裤裆了。 他们完全不明白,怎么刚刚还有利的形势,这突然之间就变了? “北辰卿,你以为,就凭这些残兵废将就可以对付本殿下了?”北辰烈眼神阴鸷地看着那些持着长矛的黑甲士兵步步逼近,嘴角不由得挑出了冷冽的笑容,面色看来也甚是骇人可怖。 把他逼得急了,他才不管什么玄武大陆的禁忌!一个术法施出去,这些人,管他千军万马,照样死无全尸!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眼底闪过一起血色的寒芒。 他修为已达归元境界,举目这北辰国上下,又有谁是他的对手?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抬眸恨恨瞪向高位之上的北辰卿,嘴角勾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等会儿要将北辰卿那个死瞎子的心脏给挖了出来,然后吃下!虽然以他的修为来说,以莲花结成的心脏可能不太好吃,不过,他也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嘴角勾出了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 慕挽歌一看到北辰烈那突然凶狠下来的神色,当即就猜到了北辰烈心中所想,不由得嘴角一勾。 现在除掉这个北辰烈,可真真是名正言顺! 慕挽歌一念及此,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几分,手指也缓缓地抚上了被她藏在袖中的金属匣子上,内心一片安定。 “今日,就算本殿下死,也要拉着你们,通通给本殿下陪葬!”北辰烈说着话音一沉,神色一冷,手掌间携裹着一团大大的光球就冲着围冲过来的士兵轰炸了过去,瞬间哀嚎声一片,身子被炸得一片乱飞。 北辰卿听得动静,眉头一皱。 “陛下,此处危险,还请陛下移步。”常公公意见这状况,连忙躬着腰恭恭敬敬地对着北辰卿说到。可北辰卿却站在原处纹丝不动。 常公公见状,不由得有些着急。 “陛下,这五殿下性子偏执,他此番也是冲着陛下而来,陛下为了北辰国万千的黎民百姓,也得……” “砰——” 常公公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巨响给惊得将剩下的话给吞回了腹中,觑目瞧去,不由得双眸微瞠,整个人更是直接僵直在了原处,一张嘴哆哆嗦嗦的,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发生何事了?”北辰卿看不见,只得出口问到。空气中隐隐夹带着的点点火药味儿,让他眉头有些不适地皱了起来。 “陛……陛下,慕二小姐把……把五殿下给降住了。”常公公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瞪溜圆了一双眼睛看着那边的状况。 慕挽歌看着还冒着热烟的黑匣子前端,眼神深邃了几分,慢条斯理地将那黑匣子给收回了袖中,而北辰烈此刻正手捂住胸口,一脸痛苦之色地瞪着慕挽歌,脸上写满了难以理解的疑惑之色。 痛……好痛! 慕挽歌那个女人手中究竟拿着的是个什么鬼东西!竟然这般厉害……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什么东西对他发起了攻击,可这胸口处,突然传来的剧痛是怎么回事? 北辰烈牙关紧咬,那股剧痛,是他以前从来不曾尝过的。那般痛,就像是撕心裂肺一般,连他轻轻吸一口气,都痛得他胸口一阵痉挛。 “你这个女人,你……你对本殿……殿下做了什么?”北辰烈垂眸一看,自己手指捂住的那个地方,不断地有艳红色的血迹渗出,然后从他指缝间晕开,不过一会儿,就将他胸前的衣衫泅红了一大片,这种无知的害怕感,吓得北辰烈面色更加惨白,额角青筋更是隐隐跳动。 “慕挽歌!你……你……”北辰烈心中大骇,面色已经惨白得没有丁点人色。 正文 正文_第429章 北辰烈的下场 “我……我怎样?”慕挽歌弯月般的眼眸半眯着,学着北辰烈那副结结巴巴的模样说到,差点没气得北辰烈呕出一口老血来。 北辰烈觉着,慕挽歌那个女人,有时候真是有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比如现在,他就觉得,他胸口越发的痛了,就连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 “你刚才那是什……什么东西?”北辰烈捂住胸口的手越收越紧,气息也越来越短促。 那个模样奇怪的黑匣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都没有看到慕挽歌那个女人出手,她仅仅只是把那个东西拿在手中,怎么自己就莫名其妙的中招了?而且,现在胸口痛得他根本就没有再站起来的力气。 慕挽歌听到北辰烈的问话,淡然一笑,眸子弯弯,看来就是个温暖阳光的娴静女子,哪里能让人想到这个女子可是上得战场杀得了敌人之人? “那可是我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又怎么能告诉你?”慕挽歌话语说得轻飘飘地,可里面的凛凛厉意,却让人无法忽视。 刚才,她掏出那黑匣子,虽然尽力瞄准北辰烈的要害,可''北辰烈一直在移动,加之自己和他距离也不近,所以,她完全是抱着一种拼一拼的心态,却没想到,竟然刚刚好射到了他的左胸口。 看来,此次,果真是天要亡他,怨不得旁人! 这倒真是应了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慕挽歌,本殿……殿下一定不……不会放过你的!”北辰烈恨恨地瞪着神色镇定从容的慕挽歌,放出狠话,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给生吞活剥了。 慕挽歌听了北辰烈的话,仿佛在听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扬着唇,竟然就真的笑出了声,随即,她笑声戛然而止,面色冷冽地看着躺倒在地,痛苦哼哼的北辰烈,声音寒沉,“你在放狠话前,能不能先考虑下你自己的处境?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模样,你,还能活着再见到我吗?” 慕挽歌眼眸微眯,看来温暖无害,可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到了极致,直听得北辰烈身子颤抖不已,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这个残酷的事实给打击到了。 慕挽歌身子前探,微微俯下,弯月般的双眸直直地迎视上了北辰烈痛苦的眼神,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说到,“北辰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慕挽歌话语幽幽而来,如同从地狱中飘来的催命符一般,骇得北辰烈双眸大睁,喉咙中又是发出一声声剧烈的呛咳之声。 “慕挽歌,就算死……死了,做鬼本殿下也不……不会放过你!”北辰烈恨恨地瞪着慕挽歌,这话说得咬牙切齿,话音落地,他的唇角,也不住的有血沫涌出。 “呵呵……”慕挽歌也算是见过不少残酷血腥的场面,所以,对于眼前之情之境,她已经完全地免疫了。因此,对于北辰烈可以说是“恐吓”的话,慕挽歌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你要来找我就尽管来。”慕挽歌说着眯眼一笑,那副模样,差点把北辰烈气得又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慕挽歌……你……你……”北辰烈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慕挽歌,那副恨恨的模样,直恨不得能够将慕挽歌给拆吃下腹。 两人这边的交锋,其余人尽收眼底,瞬间被慕挽歌那种果决狠辣的手段给吓得噤声不语,看向慕挽歌的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惧怕之意,不由自主的,他们就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同慕挽歌之间的距离。 面对众人的惧怕疏远,慕挽歌不以为意。 她抬眸,目光幽幽地看向高处,迎上了北辰卿淡定如水的目光。 北辰卿看不见,可却也听到了那一声砰然的巨响,心口不由得一紧。 静静地看向慕挽歌,半天没有反应。 慕挽歌对着北辰卿,淡然一笑,眼眸弯弯。 慕挽歌对着北辰卿拱手做了一个揖,福身行了一礼后,转身就悠悠地离开了。 北辰卿仿佛知道慕挽歌的打算,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慕挽歌,抿着唇,没有说话。 “来人,把逆贼北辰烈拿下!”北辰卿扬声唤到,赵安赵将军恭声应了一声是后,手一挥,铁桶一般的黑甲士兵,全都一围而上,将躺倒在地的北辰烈围堵在了其中。 北辰烈看着森森长矛冰冷无情地对着自己,唇角一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想他以前也是风光无限,振臂一呼,千呼万应,没想到,如今,竟然沦为了北辰卿那个死瞎子的阶下囚!这一切,都是慕挽歌那个女人搞出来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今时今日,如何会落到这般下场? 北辰烈一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胸口处,更是一阵阵钻心般的痛,不禁让他闷哼了一声,眼前也是阵阵发黑。 迷迷糊糊之中,他隐隐感觉到,有人一下拖拽住他的手臂,大力一拉,他踉跄几步,如同一个破布口袋一般,被人拖拽着、架着就直往外面而去。 好好地一个登基大典,发生了一件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这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最终,这件事情以一个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结局,画上了句号。 登基大典一事,最终顺利举行,北辰卿成功地继承了北辰国皇位,再无人反对,而那些暗中支持北辰烈的臣子,借由登基大典站队一事,全部都被北辰卿暗中派人给铲除了个干净,至此,北辰国朝堂上下,再无人敢反对北辰卿,所有的臣子,全部都对北辰卿唯命是从,好不尊敬…… 自此,北辰国就完完全全地落在了北辰卿的手中。而北辰烈,登基大典起事失败之后,被北辰卿下令关进了除妖司的地牢之中,被慕挽歌手中黑匣子所打中的地方,流出的血渐渐凝固,最终在他左胸口凝结成一团团红褐色的血块,纠结地同他的衣服纠缠在一处,扯也扯不掉。 未经处理的伤口渐渐地开始发炎,化脓,然后就是一阵高烧。 胸口处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最终,他的呼吸也因为这疼痛越来越困难。 除妖司的地牢暗无天日,潮湿阴冷,外加刑罚严酷,一般人都是承受不住的,虽然北辰烈也是个修行高手,可他毕竟重伤在身,在这般恶劣的条件下,不但不能养伤,反倒还会让伤势更加加重,不过几天的时间,北辰烈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冷清寂冷的地牢里,也少有人来,北辰烈一个人在地牢里,苟延残喘,鲜有人知,最终结果如何却是无从得知。 只不过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听说过北辰烈这一号人了,不知他是死是活,也不知他究竟从那除妖司地牢中逃出去没。 只不过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除妖司地牢,进去了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来,所以他早就死在了除妖司中,连尸体都没有人收捡,被除妖司中成群的蟑虫鼠蚁分而食之,不得全尸;还有人说,五殿下北辰烈手段卓绝、修为高深,区区除妖司地牢根本就困不住他,他早就已经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逃出除妖司中了,如今下落不明,只是因为他还在休养生息中,只等着下一次的东山再起。 外界传言颇多,至于北辰烈究竟如何了,只有一些知道内情的人才心中有数,其余的人,说得再多,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无论外界怎么说,慕挽歌却知道,北辰烈这次,是真的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东山再起之日,先不说自己给他的那一发就够他好好的喝一壶了,就说北辰卿,他肯定不会让北辰烈那么好过,所以,慕挽歌几乎可以肯定,北辰烈如果真能死个干净,那倒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了,只怕,北辰卿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的去…… 不过这些事情,慕挽歌已经不再关心,不管怎样,这些事情,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过是找到五美令,打开洞天石窟,取出野萼花,然后解了那骚蝴蝶身上的诅咒,然后他们一起找到父亲,将父亲带到神帝国与他们生活在一处。 而且,这北辰国在北辰卿的治理下,她相信,北辰国一定可以一改骄奢淫逸的作风,日渐强盛起来。 慕挽歌轻轻呼出一口气,“如今金木水火都已经有了下落,那个土属性的人,究竟是谁?”慕挽歌眉头微微皱起,面上神色郁卒。 如果找不到土属性之人,就无法聚齐五美令,那样,就没法解了骚蝴蝶身上的诅咒了,那样一来,骚蝴蝶就会因为身上诅咒发作而……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抿了抿唇,眉头也不由得皱紧了几分,她那心头之血,不知道能够稳定那个诅咒多久,所以,她还是要抓紧时间去聚齐五美令。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也绷出了冷硬的弧度,眼底隐隐有着担忧之色。 正文 正文_第430章 慕心语相邀一谈 慕挽歌对于土之属性之人的下落一头迷雾,根本没有任何的线索和下落。随着时间的推移,慕挽歌心中的不安与担忧越发的浓郁了。 慕挽歌的担忧,最终在慕心语的到来中,得到了一个终结。 那日,慕挽歌正守在花祭渊的榻旁,绿茵突然撩起了帘子,迈着小步,步姿优雅地向着慕挽歌走来。 绿茵看着慕挽歌静静地守在花祭渊的身旁,眉目之间难掩疲惫,绿茵心中不免有些疼惜。 绿茵微垂着头,一步步向慕挽歌走近,最终在慕挽歌身后一步远的距离站定。绿茵半弓着身子,垂着头,恭恭敬敬地低声说到,“小姐,三小姐求见。” 慕挽歌缓缓地收回了盯视在花祭渊面上的目光,回眸淡然无波的看向绿茵,“三妹?” “是。”绿茵躬身回到,继续说到,“三小姐身旁还跟着一个男人,三小姐说,有些话要同小姐说。” 慕挽歌闻言,垂下眸子,陷入了沉思之中:慕心语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能说什么事情呢? 慕挽歌咬了咬唇,半眯着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她在哪?”慕挽歌凝眉问,眼底看不出情绪。 “三小姐约小姐醉风楼一见。”绿茵半弓着身子,回答得毕恭毕敬。 慕挽歌闻言,眉头一皱:醉风楼一见?她怎么会约在那个地方? “她现在在府门口等着小姐呢。”绿茵话语恭敬。 “好。”慕挽歌轻应了一声,回眸深深地瞧了花祭渊一眼: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她都没有见着那骚蝴蝶清醒的时候,她见他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处于昏迷状态。 “小姐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姑爷的。”绿茵间慕挽歌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不由得开口劝慰到。 慕挽歌闻言,对着绿茵眯眼一笑,淡然地应了一声,“辛苦你了。” 说完,慕挽歌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就抬步向着外面而去,出门的路上,刚好遇到迎面而来的北辰卿。 慕挽歌顿住脚步,正准备福身行礼,却被北辰卿一下扶住双臂,制止了慕挽歌行礼的动作。 “歌儿,你要出门去?”北辰卿目光淡淡地看向慕挽歌,声音沉寂的问到。 如今,北辰卿虽然已经入主皇宫正宫,可时不时的,他还是会回苗禾居来住住,将他自己关在一个房间中,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嗯。”慕挽歌半眯着眼睛应了一声,声音中听不出情绪,“这些日子,多亏了你的照顾。”慕挽歌说到这里,话语中满是真诚地说到。 北辰卿闻言,风光霁月的一笑,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柔和之意,“你我之间,用不着这般客气疏远。”北辰卿说到这里,微微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语声带上了几分失落之意,“歌儿,自我坐上那个位置后,你与我之间的关系,也疏远了许多。” 慕挽歌闻言,眉头一挑,今日,他怎么挑出这事来说了。 慕挽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不过很快就被她很好地掩藏了起来,慕挽歌轻笑出声,声音柔和了几分,“如今你是一国之君了,是……” “我如今虽为一国之君,可在我心中,我们俩人之间,什么也没有改变过。”北辰卿说到这里,目光直直地看向了慕挽歌,虽然明知他看不见,可他那专注的目光,仍旧看得慕挽歌脸颊一烫,心跳也有些微乱。 慕挽歌垂下眼眸,抿着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她和北辰卿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了改变。 “你的心,我明白。”慕挽歌轻叹一口气,幽幽说到,“你如今乃是一国之君,你担的是北辰国万千子民的心。”慕挽歌说到这里,往后退了几步,同北辰卿稍稍拉开了点距离。 慕挽歌弯身,对着北辰卿躬身行了一礼后,语声恭敬地继续说到,“挽歌希望圣上可以带给北辰国百姓一个亮堂的未来,如此,方才不负先帝对圣上的重托。” 慕挽歌说完,弯腰,对着北辰卿再次行了一个90度鞠躬的大礼。 北辰卿这次没有阻止慕挽歌的动作。 慕挽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这是在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劝解与他,是在告诉他,一个帝王之责…… 而且,虽然岁月不改,可人和事,总是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仿佛只是屈指一弹的功夫,可,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窝囊七殿下了,而她,也不再是军功赫赫的慕大将军的二千金了,也更加不是他在除妖司收的小徒弟了。 说和以前一样,其实,他们都发生了改变,又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所以,他和慕挽歌之间,终究是回不到以前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如今,他是北辰国的帝王,而她,是神帝国的王妃。 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愿意坦然面对,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明白了。”北辰卿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清冷之意,透着淡淡的疏离之意,慕挽歌闻言,薄唇微抿出一抹浅淡的弧度。 “以后,我会尽力做好一个君王。”北辰卿说到这里,微垂下了眼眸,嘴角也弯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圣上能如此想就最好……”慕挽歌半眯着的眼眸中含着淡淡的笑意,“明日,我就带着骚蝴蝶和绿茵搬出苗禾居。” “搬出?”北辰卿不可置信地轻声重复了一句,倏地抬眸看向慕挽歌,眼底凝固的光,看来让人有些心疼。 “是的。”慕挽歌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也叨扰圣上这么些日子了,也是该离开了。”慕挽歌声音不起波澜,“不然,只怕有心之人,要嚼舌根了。” 其实,她选择离开这苗禾居,还有一个原因——她总觉得那骚蝴蝶一事,太过蹊跷……里面,只怕还另有隐情。 虽然,她很不想怀疑眼前这个她一直信任有加的人,可事到如今了,她也不得不怀疑他了……因为,他的一切都太过巧合,过分巧合那就是有意造成的必然。 可是,为了不让他起戒心,所以慕挽歌也就只有这样假意应对着,力求不打草惊蛇。 “这处反正也是闲置着,让你在这里暂住下,是朕的意思!朕倒想看看,哪个敢乱嚼舌根!”北辰卿说到这里语气严厉了几分,听来含着愠怒之意。 慕挽歌闻言,垂下了头,躬声回到,“圣上之意,便是圣旨,自然无人不服,可是,挽歌实在不愿再给圣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请圣上让……” “罢了!” 慕挽歌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北辰卿语气决然的打断,“你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你既然去意已决,那么朕再多加挽留也是无用,罢了罢了……”北辰卿接连说了几个罢了,绕过慕挽歌就直往里面走去,在走过慕挽歌几步后,北辰卿顿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抬步,与慕挽歌错身而过。 感觉到身旁拂过一阵淡雅如同秋菊般的清风,慕挽歌垂下了眼眸,敛着袖子,抬步就直往府外而去。 慕心语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她一定是不会来找自己的,所以,她此番前来,一定是有要事要告知与自己,会不会,就和五美令中属性土之人的下落有关? 慕挽歌蹙了蹙眉头,心中已经暗自转过了一个念头。 慕挽歌一出府门,四处瞧了瞧,待确定无人跟踪时,她才绕着小道,前往了醉风楼。 向掌柜询问了雅间号后,慕挽歌就径直上了楼,直往风之雅间而去。 慕挽歌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咯吱”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慕挽歌抬头,果然看见了一张带着厚厚帷帽的脸。 慕挽歌侧身飞快地走了进去,那人顺手也极快地关上了房门。 “二小姐……”那戴着帷帽之人,轻声唤了一句,取下了头上戴着的帷帽,语声柔和地喊到。 “三妹,你来帝都找我,所为何事?”慕挽歌被慕心语扶挽着在靠窗的桌旁坐了下来。 “二小姐,你是否是在寻找五美令?”慕心语微蹙着柳叶眉,将手中的倒好的热茶递给慕挽歌。 一语既出,慕挽歌伸出去接茶的手,不由得一僵,看向慕心语的眸子中,也带上了几分诧异的味道:慕心语是如何知道自己在线五美令的?难不成…… 慕挽歌目光一转,目光幽幽地看向了坐在慕心语身旁的男人,五官第一眼瞧去,长得不算太精致漂亮,可却异常耐看,让人越看越觉得顺眼。 慕挽歌眼眸半眯,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可深处却是冷意森森,眸子犀利如剑地打量着那个男人,可那男人就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慕挽歌眼神间的审视之意一般,对着慕挽歌咧嘴一笑,暖意融融。 慕挽歌被那宽宏而又温暖的笑给怔得呆在了原处,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半一会儿。 正文 正文_第431章 大结局之五美聚齐 “咳咳……”慕心语掩袖示意性地轻咳了几声。慕挽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收回了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慕心语,语含尴尬地岔开话题,“不瞒你说,我的确是在寻找着五美令。” 慕挽歌说着这话时,目不转睛地瞧着慕心语,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希望通过她面上的表情变化来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谁知,慕心语闻言,面上表情丝毫不多,只是淡淡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二小姐,妹妹今日来此,是有两件事情相告。”慕心语目光悠悠的看着慕挽歌,话语说得无波无澜。 两脸事情相告?慕挽歌心中一凛。能够让慕心语特意冒险来此处告诉自己的事情,一定不会是什么小事,难不成,慕心语当真已经知道了土属性之人的下落? 慕挽歌眼眸半眯,含着淡淡的笑意,“三妹但请相告。” 慕心语闻言,原本温婉柔和的笑意,反倒收敛了几分,神色也肃然了一些,“二小姐,其实,慕将军在觉明寺,正和母亲在一块儿。” “什么?”慕挽歌没想到慕心语相告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自己父亲的下落,不由得惊得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反问了一句。 “嗯。”慕心语淡应了一声后,继续娓娓说到,“慕将军从皇后手下逃出后,去觉明寺见了母亲一面,母亲得知慕将军要前往边关相助先帝,所以……”慕心语说到这里,有些颇不好意思的顿住了话头,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缓缓说到,“母亲担心以先帝的为人,只怕不会放过慕将军,所以就用了一些手段,慕将军留到了觉明寺中。” 慕挽歌闻言,原本蹙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几分,起身,敛袖正准备对着慕心语躬身行上一礼,却被慕心语连忙起身阻止住,“慕家对我们母女颇多照顾,这些事情,本也是应当做的事情,二小姐不必多礼。” 慕挽歌就着慕心语扶着自己的手,抬眸对慕心语眯眼一笑,两人相视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慕心语转眸,目光看向站在一旁静静不语的男人,然后凝眸看向慕挽歌,拉着那个男人的衣袖,神色颇为严肃的介绍到,“二小姐,这是涂旭,是妹妹心中之人。” 慕挽歌闻言,凝眸看向那个男子,目光宽厚清澈,一看就知道是个胸怀若谷的大度之人,性情也是个温婉知礼的,配慕心语,倒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三妹妹有福气。”慕挽歌淡淡一笑,说出的话真诚十足,慕心语闻言,面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几分苦涩的味道。 “语儿,我一切都听你的。”涂旭话语温柔,听来满满的宠溺之意,看在外人眼中,那就是浓浓的宠溺与甜蜜,简直羡煞旁人。 慕挽歌见此,眉梢眼角间也带上了几分不可掩饰的欣喜之意。 慕心语虽不是父亲的女儿,可她毕竟也与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在慕挽歌心中,她早就已经将慕心语当作自己的妹妹和朋友,所以,看到她如今这么幸福,慕挽歌心中也是替她高兴的。 慕心语听了涂旭的话后,面上隐隐有些动容之色,她抬眸,目光神情地和涂旭对视着,其间情意绵绵,看得慕挽歌不自觉地垂下了头,就连着薄唇,也不由得抿紧了几分。 慕心语似乎也注意到了慕挽歌的异样,连忙收回了和涂旭对视的目光,面上也恢复了肃然之色,神色从容冷静地和慕挽歌相望,启唇一字一句地说到,“二小姐,实不相瞒,旭……”慕心语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编贝一般的牙齿轻轻地咬上了自己的红唇,面上隐隐有些犹豫之色。 她毕竟不是一个圣人,她做不到那般的决绝和不犹豫,所以,现在她心中的这抹犹豫和不舍,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的私心告诉她,她不应该再继续和慕挽歌谈下去,她应该拉着旭,直接作揖告别,因为以慕挽歌的聪慧,再多呆下去哪怕一时半刻的时间,也会被慕挽歌看穿旭的身份,所以,平心而论,她真的很想带着旭离开,然后不管这里的是是非非,只是…… 慕心语一念及此,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也不由得绷紧了几分,面上的挣扎犹豫之色,尽显无疑。 如果,她真的带着旭离开,不管这里的是是非非,她想以后,她一定会终生难安的。 这些日子,她本来也想了许多,犹豫了很久,这个决定,也是她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来的。 而且,慕挽歌曾经对她也是颇多照顾,不记恨她的欺瞒利用之仇,还帮自己护住了母亲,更是为她报了灭门一仇,这般大恩,如果此时她选择袖手旁观,那么,她都会看不起她自己! 慕心语一想到这里,眼底所有的波涛暗涌,瞬间归为了平静。 抬眸,慕心语平静的与慕挽歌对视着,语气极为缓慢地说到,“二小姐,其实旭就是……五美令中土属性之人。”慕心语说到后面时,语速放缓,连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慕挽歌闻言,眉目之间似乎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似乎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 慕心语本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一看到慕挽歌这个神色,就知道慕挽歌已经猜到了这个。 “呵呵……”慕心语唇角溢出几声轻笑,话语之中反倒带上了几分轻松之意,“看来你是已经猜到了。”慕心语说完眉目沉寂地看着慕挽歌,眉眼微垂,轻声说到,“二小姐,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愿意将他带来见我,这就能说明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而且,这次明明是你对我有恩,为何还要对我说不起?应当是我对你说谢谢才是。”慕挽歌眯眼笑得眼眸弯弯,这个慕心语,果真是个侠义之人,不愧也是这次将门之后。 “这些天我也想了许多,也是今日才下定决心前来找你,不知现在,是否还来得及?”慕心语眉目之间写满了担忧之色。 那个神帝国的男人,她也是见过的,的确是风华绝代的一个人,这世上,若论有谁配得上她这个二姐的话,那就非他莫属了。 所以,打心底里,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 “当然来得及,其余四人,我已经聚齐,就等他一人了。”慕挽歌说着,抬眸,神色略带着几分凝重地看向那人,涂旭接受到慕挽歌的目光,咧嘴对慕挽歌礼貌一笑。 “如此就好。”慕心语似是松了一口气,面上神色也轻松了几分,看向慕挽歌,淡然一笑。 “那二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前往洞天石窟?”慕心语看着慕挽歌,问得平静。 慕挽歌抿唇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到,“那骚蝴蝶等不了多久,我决定先把骚蝴蝶安置在觉明寺后,立即出发前往洞天石窟,而且……”慕挽歌说到这里,神色严肃了几分,“洞天石窟一事还必须得保密,不然保不准某些心术不正的修炼者,趁机作乱。” 慕心语对于慕挽歌此言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赞同到,“二小姐放心,这事妹妹没和任何人说起。”慕心语说到这里,话语微顿,沉凝了语气继续说到,“妹妹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慕心语说到这里,看向慕挽歌的神色含上了肃然之意。 “三妹但说无妨。”慕挽歌面色肃然地看向慕心语,神色间一片坦然。 “二小姐要多加小心圣上才是。”慕心语抿着唇,神色凝重地说到。 慕挽歌闻言,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圣上?难道她是说北辰卿吗? “二小姐,妹妹总觉得,那个男人,不简单……”慕心语说到这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咬唇思索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到,“总觉得,他暗地里,还有更大的阴谋,所以,二小姐在与他相处时,务必要小心。”慕心语话语说得凝重又真诚,看得慕挽歌心中一暖,不禁笑着说到,“三妹,你放心,我行事会多加小心的。” “妹妹还有一个请求。”慕心语看着慕挽歌说得认真。 慕挽歌闻言,目光悠悠地看向慕心语,示意她说。 “妹妹想和旭一起前往洞天石窟。”慕心语这话语中满是不容商量的坚定之意,听得慕挽歌神色一怔。 “不行!”慕挽歌还没做出反应,一旁原本安静宽厚的涂旭反倒当先开口开口拒绝,义正词严,严厉的模样倒是让慕挽歌不由得惊了惊。 “为何?”慕心语神色不解,转眸直直地盯着面色黑沉异常的涂旭,心口微紧:他刚才的反应,太过剧烈,有些反常…… 慕心语一念及此,看向涂旭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探究之意,看得涂旭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烈。 涂旭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有些支支吾吾的说到,“你……你就留在觉明寺中,等着我回去找你。” 正文 正文_第432章 大结局之他的真面目 慕心语明眸一动不动地瞧着神色有些异常的涂旭,皱着眉头问到,“为何不让我跟着去?不管什么风雨,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慕心语话语坚定,看向涂旭的眼中也是不容拒绝的坚定之意。 可素来对慕心语百依百顺的涂旭,这次,在这件事情上,似乎也打定了自己的主意——坚决不让慕心语随同前往。 “语儿,你向来聪慧识礼,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你若去了,会分散我的精力,所以……”涂旭是个嘴笨的,说着说着,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话语一下就梗在了他的喉咙间,只用他的一双灰褐色的眸子,静静地“瞪”着面有担忧之色的慕心语。 而慕心语,一双温婉如水的眸子,也是静静地瞪着涂旭,不发一眼。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焦灼。 “三妹,这次,要不你就听涂旭一言。”慕挽歌半眯着眼眸,笑得暖意融融,说出的话也低了几分,“涂旭此番行事,自有他的考虑,我们能做的不多,只有支持而已。” 慕心语闻言,瞥头看了慕挽歌一眼,眼神之间闪过犹疑之色,最终慕心语还是轻叹一口气做出了妥协,“好,这次,听你的便是。” 涂旭闻言,老实敦厚的眉眼之间,晕开明朗的笑意,看得就连慕挽歌也忍不住露出了笑颜。 几人坐下来,再次畅谈了一会儿,商量好种种事情后,慕挽歌就同慕心语和涂旭两人告别。 慕挽歌一走出醉风楼后,就径直往苗禾居而去。 来到苗禾居时,慕挽歌却明显地发觉气氛有些不对,大门紧闭,四周寂静,根本没有一点人声。 慕挽歌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抬步拾阶而上,手指扣起门环,轻轻地敲了敲。 “咯吱”一声,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透过微微打开的门缝,慕挽歌对上了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不由得心头微惊。 “挽歌见过圣上。”慕挽歌敛袖,对着北辰卿福身行了一礼,恭声说到。 北辰卿弯着唇淡然一笑,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宠溺柔和之意,“歌儿,是你回来了……” 慕挽歌见此,明明他与往常并无二样,可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总是有一种微刺的感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现在她瞧着北辰卿,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感觉,可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曾经她对北辰卿的种种感情与信任,都是不参杂丝毫虚情假意的。 而且,内心里,她不愿意相信,那个曾经宁愿自己全身湿透,也要将伞倾向自己的人,会对她下手…… 所以,慕挽歌不愿意同北辰卿说开,似乎,这般沉默着,他们两人就还是能够如同曾经一般。 “怎么是你来开门,府中的下人呢?”慕挽歌眉头微皱,抬步走了进去,目光有些疑惑地四处打量。 北辰卿笑笑,声音清泠动听得如同山间泉水叮咚,甚是悦耳动听:“我想一个人呆会儿,所以把所有的下人都遣走了。” 慕挽歌闻言,抿唇不语,缓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继续说到,“绿茵呢?” 北辰卿闻言,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透着意味不明的味道,“花祭渊身子状况越发不好,绿茵同神帝国王妃一同离开了,说是要去找什么土属性之人。” 北辰卿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眉目中带着疑惑之意,“歌儿,那土属性之人,是什么意思?” 北辰卿说着,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慕挽歌,似乎期待着慕挽歌的回答。 慕挽歌闻言,皱着眉头却陷入了深思之中。 绿茵对北辰卿颇有好感与感激之意,她将去意相告,她还可以理解,可以她对母妃的了解,这等关键之事,母妃是不会告诉与她而言,只有几面之缘的北辰卿,所以,北辰卿这话…… 慕挽歌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这话明显是在说谎,难不成,母妃和绿茵已经出了什么事? 慕挽歌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口不由得微微缩紧了几分。 他,真的对母妃和绿茵出手了吗? 慕挽歌心头一沉。 “他们在哪里?”慕挽歌强忍住心头的那股不适,勉强维持住自己声线的稳定,语气沉凝的问到。 慕挽歌的问话,让北辰卿的面色不由得僵硬了几分,嘴角带着几分尴尬地抽了抽,语带几分不解地继续说到,“歌儿,你这话什么意思?”北辰卿话语低沉了几分,“我只知们去找土属性之人了,去了何处,我也不知道。”北辰卿说着,目光幽幽地看向了慕挽歌。 慕挽歌闻言,嘴角一挑,勾出了一抹冷笑,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要再继续欺骗下去吗?慕挽歌心中有些失望。 慕挽歌也不想再与他继续绕下去了。 “绿茵她们在哪里?”慕挽歌抿着唇,神色冷冽地看着北辰卿。 北辰卿闻言,神色一僵,目光中透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歌儿,刚才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北辰卿地话语中,透出了几分失落之意,似乎对慕挽歌的不信任,感到沮丧失落。 慕挽歌冷嗤一声,声音也沉然冷凝了几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和你再继续绕关子下去了,说,绿茵他们在哪里!”慕挽歌半眯着眼眸,眼底寒意凛冽,看得北辰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一直凉到了他地心底。 慕挽歌话语之中,有着几分咄咄逼人之意,脚步更是逼近了几步,不给北辰卿丝毫退让的空间。 “说,绿茵和灵一兮,在哪里?”慕挽歌见北辰卿抿唇不语,不由得又冷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北辰卿面上神情越发僵硬如冰,薄唇紧绷成线,仍旧没有说话,看向慕挽歌的眸子中,神色难明。 “花祭渊在房中,你带着他离开吧。”北辰卿轻叹了一口气后,语声幽幽地说到。 慕挽歌眼眸一眯,眼底冷光凛凛,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放她一马,让她带着骚蝴蝶离开? 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话语中冷冽了几分,“要离开,我也要带着绿茵和灵一兮一起离开,所以,他们在哪里?”慕挽歌丝毫不让,步步紧逼,让北辰卿明显地沉了脸色。 “你走不走?如果我改变了主意,那么,你和他都别想离开了。”北辰卿面色一片冷然,看着慕挽歌的模样,无波无澜,可话语中的凛冽之意,确实让人胆寒。 慕挽歌神色一凛,他果然,露出了真面目…… “她们,在哪里?”慕挽歌眉目冷冽了几分,嘴角勾出冷硬的弧度,看向北辰卿的眼眸之中含上了几分厉意,气势也是丝毫不让。 北辰卿闻言,嘴角绷紧了几分,眼眸中有着愠怒之色。 “呵呵……”北辰卿薄唇一掀,冷笑出声,“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北辰卿的话语之中含着浓浓的嘲讽之意,“如果不走,那么,你和花祭渊都别想离开。”北辰卿的话语之中尽是强硬之意,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冷意凛凛。 北辰卿就知道,以慕挽歌的性格,就算他如何强言恐吓,她都不可能改变主意,结果,果不其然。 慕挽歌眉目一冷,嘴角挑出冷笑,声音沉凝,“你不交出她们,我不可能离开!”慕挽歌抬眸,和北辰卿冷冷对视着,北辰卿一双眸子深处光芒虽然有些凝固,可里面的凛凛厉意,却让人不容忽视。 两人目光对视间,噼里啪啦的电光雷鸣,犀利异常。 两人冷冷对视了好一会儿,最终北辰卿当先做出了妥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后,语声幽幽地继续说到,“罢了,我总是赢不了你的。” 慕挽歌一听就知道北辰卿对于此事是做出了妥协的,慕挽歌心中不由得一喜,连忙继续追问到,“绿茵他们在哪里。” 北辰卿冷笑一声,声音中尽是一片漠然之色,“绿茵,尸体在后院,你自己去看。” 慕挽歌一听,面色瞬间一变,双眸微瞠,恨恨地瞪着对面神色漠然的北辰卿,嘴角绷紧了几分,面上神色难看了几分,“你说什么?” 慕挽歌一字一句地问到,话语沉凝肃然,里面含着点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说,她已经死了。”北辰卿面上神色丝毫未动,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慕挽歌,说出的话,淡漠无情。 “死了?”慕挽歌一字一句极为缓慢的重复,每说一个字,慕挽歌的神色就更加沉凝了几分,她掩在袖中的手,也不知觉地缓缓收紧,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在隐隐的鼓动。 “你杀了她!”慕挽歌虽然是在质问北辰卿,可话语中已经是肯定的意味,隐隐还含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看向北辰卿的目光中,也带上了隐隐的赤红之意。 “是又如何?”北辰卿语调微扬,说出的话,十分的冷漠,这副模样,完全与之前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正文 正文_第433章 大结局之摊牌 慕挽歌见着这般陌生的北辰卿,只觉得心口一凉,睁着一双弯月眸瞪着北辰卿,一时间,连什么指责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时间沉寂,缓了好一会儿,慕挽歌才咬着唇,一字一句地问到,“你为什么要杀了她?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为何单单的救了她!”慕挽歌眼底隐隐有着血红之色,语气不重,可里面的失望之意,却是那般的明显。 慕挽歌虽然已经料到北辰卿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的这般简单,可她想,纵使他心机深沉似海,他也不会对她以及她的人动手的,可现在看来,原来,一切竟然都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吗?他动起手来,是丝毫不会念及他们的旧情谊的。 慕挽歌心头有些微刺。 “呵呵……”北辰卿似乎心情不错,抿着唇竟然低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后他才缓缓止住了笑声,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虽然看不见,可眼底的凌厉之意,却让人不容忽视,“当初救她,因为我……心情好。”北辰卿最后三个字说得轻飘飘地,没有丝毫重量,漠然到无情的地步,听得慕挽歌心头火起。 北辰卿说到这里,嘴角绷紧了几分,他往前逼近了几步,遽然拉近了他和慕挽歌之间的距离,身子往前一探,北辰卿微微俯身,目光直直地逡巡在慕挽歌的脸上,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到,“我救她的原因,很简单,我想取得你的信任,而我现在杀了她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碍了我的事。”北辰卿话语平静无波,一字一句中,俱是一种毫不关心的漠然,听得慕挽歌的心间一阵阵的发寒,眼底凝聚着一团团化不开的寒意,薄唇也抿紧了几分。 慕挽歌见着这个在她看来,完全陌生的北辰卿,心口涌起一阵陌生的感觉,她想恨他,怨他,可是她……做不到。 慕挽歌掩在袖中的手,攥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慕挽歌最终垂下了眼睑,松开了紧攥着的手,面色无波无澜地继续说到:“那我母妃呢?灵一兮在哪里?”慕挽歌强行稳住自己的声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到。 北辰卿目光一转,看向了别处,语气仍旧无波无澜地继续说到,“她被我奉做座上宾呢。” 慕挽歌闻言,双眸一瞠,嘴角绷紧了几分。 说是座上宾,其实不过是沦为他阶下囚而已。 好端端的,北辰卿他对绿茵和母妃下手做甚?不过……慕挽歌心中冷笑一声,不过难能可贵的是,他竟然对她如此坦荡。 “她对你而言,有何用处?”慕挽歌稳住自己有些烦乱的思绪,抬眸定定地瞧着北辰卿问到。 “那个……你日后就知道了。”北辰卿双手负于身后,被宽大的袖袍遮挡住,根本没有人看出他紧攥在一起的手。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我以前错看了你,还是,你有什么苦衷?”慕挽歌声音中隐隐含着一丝落寞的味道,这个男人,曾经可是自己最为珍惜信任的人的之一,可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挽歌心里如何能够不难受? “苦衷?”''北辰卿薄唇一勾,溢出一声声的冷笑声,“我并没有什么苦衷,这一切,都是我苦苦经营的。”北辰卿说到这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仿佛能看见慕挽歌面上的神色变化一般,不放过慕挽歌面上丝毫的神色变化。 “你……”慕挽歌看着神色漠然的北辰卿,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 “你赶紧给我带着那个男人离开,不然,我改变了主意,你们谁都别想离开了……”北辰卿的话语中满是轻蔑不屑之意。 慕挽歌眼神晦暗难明,抿着唇,不说话。 “走吧……”北辰卿话语中透着淡淡的倦怠之意,他负手转身,踱着步,慢悠悠地就直往内屋走去。 慕挽歌看着那人慢悠悠离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眸子中,刚才那份倦怠,虽然稍纵即逝,不过还是被慕挽歌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苦衷?她不相信,他是一个那般自私冷漠无情的人……曾经他的温暖与真情,那不像是弄虚作假搞出来的,她不相信…… “北辰卿!”慕挽歌看着那个人渐渐要没入内屋中的身影,扬声唤到,可那个人,也仅仅只是脚步躲了一下,并没有回头看慕挽歌,抬步就继续向着里面走去,走了几步后,他顿住脚步,声音悠悠地继续说到,“歌儿,你……不要让我后悔了我今日的决定。” 他话语很平静,慕挽歌根本不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一丁点的别的什么情绪。 慕挽歌觉得,他这是一种警告,指在告诉她,如果她还不快点带着骚蝴蝶离开,那么,她和骚蝴蝶就别想离开了。 慕挽歌眼神一深,眼底的光芒冷冽了几分。 北辰卿话语一说完,抬步就径直地走进了内屋。 两人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就也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绿茵已经被他杀了,母妃也被他抓了关押了起来,现在也询问不出个什么下落来,所以,她还是先把那骚蝴蝶给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如今看来,这苗禾居只怕也是个暗藏玄机的地方,骚蝴蝶呆在这里太过危险。 慕挽歌一念及此,也不敢耽误,当先抬步走到了花祭渊所在的房间里,慕挽歌进去时,难得的,花祭渊竟然是醒着的,可是他整个人被人用一根粗壮的麻绳给牢牢地捆绑在了床榻之上,身子更是被扭曲成一根麻花。 似乎听到动静,他转眼一瞧,就对上了慕挽歌的眼睛。 “骚蝴蝶?”慕挽歌低呼一声,连忙几步急冲到床榻旁,凝聚内息聚集与指尖之上指尖光芒闪烁,在一阵白茫茫的光芒间,慕挽歌抬起手就割在了绑在花祭渊身上地绳索之上,“嚓”一声,花祭渊地绳索就被慕挽歌给割断。 花祭渊双手一得自由,立马双臂一揽就紧紧地将慕挽歌给抱在了怀中,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慕挽歌的脑袋一阵发晕。 “笨狐狸,这里危险,你怎么回来了?”花祭渊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失而复得之意,揽着慕挽歌双肩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那模样,分明有一种要把慕挽歌嵌入他骨髓中的感觉。 “还有,那个北辰卿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花祭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慕挽歌竖起的食指给打断。 “骚蝴蝶,我都知道了……”慕挽歌说着眼底闪过深邃难测的光芒,眼底闪过中一丝丝落寞的光芒。 花祭渊闻言,一双狭长的凤眸意味深长地扫了慕挽歌一眼,在触及到她面上的落寞哀伤的神色时,花祭渊心口微微一缩。 “绿茵被他杀了,母妃也被他抓了。”慕挽歌蹙着眉头,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凝重的味道。 花祭渊闻言,原本微不可察皱在一起的眉头,也不由得皱紧了几分,“有事我们出了这个鬼地方再说……”花祭渊的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凝重之意,大手一把揽过慕挽歌的腰。 “好。”慕挽歌乖巧地应了一声,一手揽过花祭渊的手,用肩膀架着花祭渊,一步步地就向着外面走去。 “我自己可以来的……”花祭渊声音中仍旧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之意。 慕挽歌一手绕过花祭渊的手臂,一手扶着花祭渊的劲腰,一步一趔趄地直往门外而去。 慕挽歌听了花祭渊的话后,斜眼狠狠地剜了花祭渊一眼,没好气地说到:“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逞什么强!” 花祭渊被慕挽歌这没好气地抢白了一番,抿着唇,没有说话,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幽幽地说到,“绿茵……你……” 花祭渊话音刚一响起,慕挽歌扶着花祭渊前进的脚步就不由得微微一顿。 “你先去找她吧。”花祭渊掩袖轻轻咳了一声,目光幽幽地看向了慕挽歌,语气中竟然带上了几分难得的善解人意的味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慕挽歌闻言,眼神闪烁了几下,嘴角不由得绷紧了几分。 绿茵…… 慕挽歌脑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沉静娴雅的女子,心头涌起一阵苦涩之意,当初,赤练也是因为她的疏忽没有保护好,才导致赤练无辜丧命,如今,又因为她的一时侥幸心理,害死了绿茵,那么,她又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地离开这里,将绿茵一个人丢在这个? 所以,慕挽歌是绝对要将绿茵给带离这里的!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她目光一转,目光一瞥,看向了一旁的花祭渊,咬了咬唇后,有些犹疑地说到,“你,真的行?”慕挽歌话语中带着几分故作的轻松之意。 花祭渊闻言“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风情万种地回到,“去吧。难道你还不相信我?” 慕挽歌半眯着眼眸,斜睨了眉目含笑的花祭渊一眼,轻轻一笑。 正文 正文_第434章 大结局之风雨同舟 “那……我去了,我很快就回来。”慕挽歌犹豫了一会儿,给了花祭渊一个示意他放心的眼神后,就直直地直往后院跑去。 慕挽歌不过进去后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扶着一个萎顿的身影,一步步极为缓慢地走了出来。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扶着绿茵,一脸淡淡的忧伤,他的心口就猛地一缩,不禁痛了痛。 他也知道,那笨狐狸已经知道自己身中诅咒,可难得的是,以她的小心眼,她竟然没有计较自己的欺骗之罪,反而,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劳心劳力地为自己聚齐五美令…… 看她的模样,这些日子,倒真是劳累不堪,神容都倦怠了一些。 花祭渊紫水晶琉璃一般的眸子,荡过一圈圈的涟漪,闪过一些意味不明的光芒:他还真是没用,竟然让自己心爱的女人,为自己劳累奔波。而且,如今绿茵也去了,她,心里一定难受得紧。 慕挽歌扛扶着绿茵,一步步缓慢地向花祭渊走来,在迎视上花祭渊的淡紫色眸子时,慕挽歌微微眯眼,勉强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得花祭渊心中更是一紧。 “走吧。”慕挽歌话语淡若浮云,声音悠悠地说到,说完,她一手扶着绿茵,另一只手就准备去扶花祭渊,却被花祭渊错身躲开。 迎视着慕挽歌略带疑惑的模样,花祭渊长眉张扬地一挑,露出风华绝代的一个笑容,声音带着几分轻松之意,“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还用得着靠你弱女子?” 花祭渊说着,仿佛为了像慕挽歌证明他所说不假一般,抬步就几个大步当先走了出去。 慕挽歌看着花祭渊那副强作无事的模样,嘴角晕开一抹苦涩的笑意。 花祭渊前脚才一踏出苗禾居的大门,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传来,花祭渊迈出去的脚步不由得一顿,额头也因为剧痛渗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胸口的剧痛一阵猛过一阵,如同刀割一般,一下下地翻搅着他的心脏,痛得他的身子几乎都要痉挛在了一块儿。 全身传来骨头碎裂移位传来的“咔嚓”声,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花祭渊的耳膜,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花祭渊不禁眼前有些发黑。 糟糕!诅咒又发作了! 花祭渊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只响过这么一句话。 骨质的破坏,让花祭渊脚下一软,“嘎嘣”一声,他一下就面朝下地向着前面栽去,身子顺着苗禾居前面的阶梯一滚,一下就翻身下了阶梯,最终“咚”的一声躺在了平地之上。 慕挽歌被这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双眸大睁,素来冷静自持的她也忍不住地一声低哼,脚步加快地直往着台阶下冲去,口中惊呼,“骚蝴蝶!” 可那人完全没有半点反应,就那么静静地躺倒在地上,一点点的反应也没有,就仿佛……仿佛他已经…… 慕挽歌说不出那个字,她甚至连想也不敢想。 她无法想象,明明刚才还对着自己笑得风华绝代的男人,怎么一转眼间就滚下了台阶? 而且,她明明用心头之血压抑过他身上的诅咒的,可是为什么,他的诅咒还是发作得这般厉害? 慕挽歌几个箭步冲到台阶之下,一下冲到花祭渊的身旁,伸手去扶昏倒在地的花祭渊,手中原本扶着的绿茵却身子一滑,“咚”的一声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慕挽歌眉头紧蹙,语气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如今两个人躺倒在这里,她可怎么把他们弄走? 慕挽歌眉目中的担忧之色,她凝眸看向躺倒在地的花祭渊,面色白到甚至隐隐有些发青的感觉,看得慕挽歌心中不由得揪紧了几分:骚蝴蝶身上所中的诅咒,果真越发有些不受控制了,看来,她要早些拿到野萼花才行,这件事,一定要快,绝对不能拖了…… 慕挽歌一念及此,一咬牙,眼底俱是一片坚定的光芒。 有光芒,慢慢地汇聚在她的眼底。她抿了抿唇,手一伸,一手从绿茵的腋下穿过,一手从花祭渊的腋下穿过,提气,一咬牙,用力地就将北辰卿和绿茵两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身上突然负荷了两个人的重量,慕挽歌的脚步变得沉重了许多,让慕挽歌每走一步,小腿肚都要抖上两抖。 就在慕挽歌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一阵光芒闪过,然后,慕挽歌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一轻。 慕挽歌瞥眼瞧去,原来,就在刚才那阵光芒中,花祭渊一下就从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变成了一个看来不过七八岁的孩童,这下,一下子减轻了慕挽歌的不少负担。 慕挽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她后背的衣衫已经完全湿透,整个人就仿佛是刚从水中打捞出来一般,小腿肚,更是在隐隐的打着颤,看得出来,她整个人的体力,已经达到极限了。 …… 经过好一番折腾,慕挽歌总算是把绿茵给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给埋了,简单地立了一个碑,慕挽歌对着那墓碑简单地作了一个揖后,揽手抱过一旁变为孩童的花祭渊后,正准备起身飞快地往觉明寺赶去时,花祭渊却已经悠悠醒了过来,睁着还有些惺忪迷蒙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声音中难掩虚弱地问到,“你准备把我安置到一个地方后,然后自己一人前往洞天石窟吗?” 慕挽歌被花祭渊戳中心事,先是怔愣了一瞬间,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神色,温声劝到,“你现在身子虚弱,我先送你去觉明寺好好静养,然后,我一定会带着野萼花回来,解了你身上的诅咒。” 慕挽歌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已经够清楚明白了,可那个人,却仿佛丝毫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一般,仍旧固执地坚持着他自己的意见,“不行,我一定要和你一同前往!”花祭渊说到这里,狭长的凤眸微眯,里面噙着凛凛冷意,语气也沉了好几度,“我虽身中诅咒,可也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我……是不会拖累你的。”花祭渊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沉凝了几分,隐隐带上了几分落寞自卑之意。 慕挽歌闻言,心口猛地一震。 曾经那般骄傲,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今却……他心里一定是难受到了极致,而此时,他的心思也一定细腻敏感得很,所以,自己刚才说要送他去觉明寺静养的话,无疑在无形之中伤害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骄傲与自尊,这才会让他产生他自己是拖累的一种认知。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口微微一缩,心口间,弥漫开淡淡的苦涩之意。 慕挽歌身子往前一扑,一下就轻撞进了花祭渊的怀中,慕挽歌伸出双手,紧紧的“圈禁”着花祭渊精瘦的腰身,语声带着几分幸福之意地说到,“骚蝴蝶,原来你不仅骚,脑子还不好使……”慕挽歌说到此处时,话语中已经隐隐带上了几分哽咽之意,她吸了吸鼻子,闷着声音继续说到,“我不会,永远不会嫌弃你是拖累。若说拖累,那是我,当初,你哪次不是被我无辜拖累?我之所以让你去觉明寺静养,只是因为,我担心你的身子。” “我没事的。”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被温香软玉撑满,花祭渊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之意,无论遭遇怎样的风雨困难,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他们风雨同舟,那么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花祭渊缓缓伸出手,动作怜惜地抚上了慕挽歌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慕挽歌的发顶,满是亲昵之意。 慕挽歌嘴角晕开淡淡笑意,在花祭渊地胸膛之中,缓缓地抬起眸子,直勾勾地迎视着花祭渊,眯起眼眸淡淡一笑,声音中透着几分难得见到的撒娇之意,“好,一切听你的。” 无论怎样,他们风雨同舟,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那么,大不了她随着他一起去就好了,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能共生,但求共死…… 慕挽歌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哎哟!”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闷痛,慕挽歌不由得惊呼出声。 “你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把他全部敲掉!”花祭渊声音中透着几分恶狠狠的味道,附唇在慕挽歌耳边,慎而重之地警告到,“慕挽歌,你给我记住,我们两个人只共生!还有,你别以为你逃得了给我下一窝崽子的命运!” 花祭渊话音一落,慕挽歌只觉得嘴角有些不听使唤地抽了抽:下一窝崽子……这个骚蝴蝶,他把自己当什么了?会下蛋的鸡?还是会生崽的母猪? 慕挽歌额头三条黑线淌过。 “所以,笨狐狸,我们两个人,都必须活着,还都必须好好活着!”花祭渊说着声音低沉了几分,幽幽而来“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把你让给其他人?所以,我一定,一定会没事的,我保证……”花祭渊这话说得坚定异常。 正文 正文_第435章 大结局之打开洞天石窟 洞天石窟门前,凛凛地立着七个人影,身姿挺拔,一看就知道不是凡人。 慕挽歌半眯着眼眸,定定地瞧着眼前那扇厚重宏伟的石门,嘴角抿出了细碎的弧度。凛凛的风吹过,带起几人宽大的衣袍在空中上下翻飞,彼此纠缠着。 只要打开了这扇门,找到里面的金沙河,取出金沙河中的野萼花,就可以解了骚蝴蝶身上所中的诅咒。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丝丝喜悦之意。 慕挽歌暼头,目光刚刚好迎视上了花祭渊悠悠看来的目光,两人对视,其间的情意不容多说。 “笨狐狸,没事的。”花祭渊向慕挽歌走近了几步,轻轻地拉握过慕挽歌的手,动作轻柔的捏了捏,声音柔和,“不管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慕挽歌闻言,眯眼一笑,眼眸深处闪着盈盈的光芒。 慕挽歌目光一转,转眸看向身后的五人,金木水火土,五个男人,各有特色,却不得不说,个个都是气度非凡、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谢谢你们。”慕挽歌敛袖,对着金木水火土五个属性的男人弯腰行了一礼,语气真诚。 “歌儿,对我,你客气些什么。”沐青伸出双手,虚扶了一把慕挽歌的双臂,语声柔和地说到,面上更是露出了温婉得如图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看得慕挽歌心里暖暖的。 慕挽歌不会忘记,这个男人,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来月事的那几天,而且,他时常会亲自配制一些丹药替她调解身子,说来,他对自己也是颇多照顾,慕挽歌心中也早就已经把他当作大哥一般看待,所以,两人之间的感情较之其他人,自然多了几分亲昵。 “沐大哥……”慕挽歌对着沐青眯眼一笑,盈盈的笑意带着几分暖意融融的味道。 “呵呵……”沐青看着慕挽歌那副模样,温柔一笑,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慕挽歌的头顶,动作温柔亲昵,看得花祭渊眼神一深'',大手轻轻一揽,就将慕挽歌给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大手紧紧地禁锢着慕挽歌的纤腰,示意性地捏了一把慕挽歌的腰,一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眼底暗潮汹涌,眼中的意思显而易见:你夫君还在这里站着呢,怎么就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了? 慕挽歌和花祭渊多年的夫妻之情,早已经心意相通,所以,花祭渊眼中的意思,慕挽歌自然能够丝毫不差地读出。 慕挽歌心中颇有些无奈,斜着眼睛横了花祭渊一眼,其中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慕挽歌目光一转,对上了金曜浮光碎金一般的眼眸,里面沉寂无波,不起丝毫波澜,就那般冷峻沉寂地盯着慕挽歌。 他眼神很深邃,深沉得如同一汪古潭,让人一眼看去,根本就读不到他眼中的丝毫情绪。 金曜与他也算是同上过战场,共过生死的人,所以,两人之间情分也是不一般。而其余三人,赤焱曾经将她从火场中救出,救过她的性命,而蓝汶,随她一起共同前往过神帝国,对她也是一番真心,而涂旭,是三妹妹的心爱之人,自己自然也不能让他出了什么事。 慕挽歌抿了抿唇,嘴角挑出一抹细碎的笑容,目光深邃难明地看了金曜,沐青,蓝汶,赤焱,涂旭一眼后,冲着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 “歌儿……”沐青轻唤一声,上前走近了几步,目光幽幽地看向慕挽歌,声音中带着几分凝重之意,“歌儿,野萼花全身都含着剧毒,你可不能用手取。” “嗯?”这话慕挽歌倒是第一次听说,她虽知道野萼花长在金沙河中,可却不知,野萼花竟然全身上下都是剧毒,根本不能用手来取,这下,沐大哥倒是告诉了她一件重要的事情。 “不能用手来取?那该如何取下野萼花?”慕挽歌眉头微蹙,薄唇紧抿成线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沐青犹豫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丝丝愧疚之色,绷着嘴角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沐青才语句缓慢地说到,“歌儿,对不起,这个我也不知道。” 沐青说到这里,面色带上了几分愧疚之色,不由得垂下了目光,避开了慕挽歌直直投来的目光。 “没事的。”慕挽歌勉强挤出一抹笑意,笑意盈盈地安慰着情有些低落的沐青,“这事,一定有办法的。”慕挽歌眉头微蹙,半眯着眼眸陷入了沉思之中。 “万物相生相克。”正在慕挽歌低眉思忖的时候,一道低沉魅惑的声音,磨着慕挽歌的耳垂,低低地传进了慕挽歌的耳中。 不过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突然间让慕挽歌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脑子中清明了不少。 “野萼花长在金沙河中,它浑身带有剧毒,那么,在金沙河周围,就一定有可以克制野萼花上剧毒的东西。” 慕挽歌闻言,侧眸目光悠悠地看向花祭渊,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声音肃然,“骚蝴蝶,看来,你脑子没有坏。”慕挽歌眉梢眼角间不自觉地晕开了一圈圈的笑意,瞬间为她一张本就绝色的脸,增色了不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再拖延。”慕挽歌语气中透着几分坚定之意,转眸,目光坚定地看向金木水火土五人,语声缓慢坚定地说到,“我们现在开始吧。” 金曜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的看到了一些别人无法读懂的情绪,他们对视一眼后,互相点了点头后,都齐齐往前走了几步。 “歌儿,以后,你可得和他……”沐青说到这里,目光一顿,看向慕挽歌的眼中带着几分别的味道,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沐青才继续接着说到,“你和他,可得好好的相处。” 慕挽歌闻言,眉头一皱,心中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沐大哥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听着,倒像是有种交待……遗言的感觉? “沐大哥,我们过得好不好,你可以亲眼看看……”慕挽歌话语中带着几分故作的轻松之意,看向沐青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疑惑的味道。 接受到慕挽歌疑惑的目光,沐青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了一些,连忙轻咳一声,掩饰了所有的情绪,轻笑一声后,继续说到,“呵呵……这倒是。” 慕挽歌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沐青的神色,看他这样子,颇有一种,掩饰的嫌疑? “你……”慕挽歌眼眸犀利,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沐青抢言打断,“好了,这也耽误许久了,我们马上开始吧。”沐青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慕挽歌转眸看了一下花祭渊,面上虽故意维持着镇定之色,可额头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慕挽歌知道,花祭渊此刻只是强作镇定。 他的状况,只怕不太好。 所以,这时间,也耽误不得了。 一念及此,慕挽歌不再犹豫,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到:“那我们开始吧。” 慕挽歌说着,目光一一地扫过了金曜等人。 “好。”金曜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面上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冷峻神色,如同往常一般,根本让人看不出来一丁一点的异样。 慕挽歌此刻整个心都系在了花祭渊的身上,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后,就示意金曜沐青等五人开始。 “歌儿,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赠送过披风的那个乞丐?”自来到这洞天石窟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蓝汶,却突然开口悠悠地问了一句让慕挽歌摸不着头脑的话。 慕挽歌眉头一皱,眼底闪过疑惑之色,看向蓝汶。 蓝汶向来是个心思敏锐之人,一看慕挽歌这疑惑的眼神,蓝汶就知道,慕挽歌已经不记得曾经那个卑微得不足一提的乞丐了,念念不忘地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在自作多情而已,她心中根本没有他半点的。他满心满眼里,都是那个神帝国太子,根本看不进去他半点,呵呵……事到如今,他还念念不忘做什么了?一厢情愿苦,苦不堪言……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也没有什么好执念的了,就此放下,反倒还可以在……前落得一个轻轻松松。 一想到这里,蓝汶瞬间觉得那个一直压着他的重担被卸去,一身轻松了不少。 蓝汶精致细腻的眉眼,原本自带了几分忧郁的味道,可此刻这一笑,眉眼舒展开来,让人只觉得艳光四射,就好像拨开云雾的太阳一般,美得晃眼。 见此,慕挽歌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可慕挽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突然五道光芒一下冲天而起,互相纠缠成一道五彩光芒,对着那厚重的石门,就直飞了过去。 在这阵略微有些刺眼的光芒中,慕挽歌被刺得微微眯起了眼睛,花祭渊抬起手掌来,遮挡在慕挽歌的眼前,隔绝了那刺眼的光芒。 在这一阵光芒中,慕挽歌隐隐听得“咯吱”一声石门被打开的厚重声音。 正文 正文_第436章 大结局之野萼花 洞天石窟的石门特别厚重,打开时,沉重而又缓慢,与地面摩擦,不住的发出“嚓嚓”的闷响声,过了大约小半盏茶的功夫,那阵刺眼的光芒渐渐的消去,花祭渊挡在慕挽歌眼前的手掌也渐渐放开,慕挽歌缓缓地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眸,向着洞天石窟的方向看去。 果然,那厚重的大门,已经被打开,大大地敞着,里面黑黝黝的,隐隐透着几线明黄色的光芒。 慕挽歌四处打量了一番,左右逡巡了好久,可硬是没有看见除了她和骚蝴蝶两个人之外的半个人影,慕挽歌心中那不好的预感,不由得更加浓烈了几分。 “他们人呢?”慕挽歌强行按住自己心口的那股浓烈的不详之感,故作轻松地问到。 花祭渊闻言,面上神色也肃然了几分,一双紫水晶琉璃一般的眸子,左右打量,空无一人…… 花祭渊心中,隐隐约约间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花祭渊抿了抿唇,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说,他凝眸看去,洞天石窟的大门上,突然就绽放出了一朵五色的花朵。 “笨狐狸,你看……”花祭渊抬手指去,慕挽歌顺着花祭渊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一朵在灰土色石门上绽放的五彩花朵,那一刻,慕挽歌的心,仿佛被一只重锤撞了一下,咚咚的乱跳着。 慕挽歌扶着身形已经有些不稳的花祭渊,急急向着洞天石窟的石门方向走去,最终在石门前站定。 慕挽歌抬手,轻轻地抚上了绽放在石门上的五彩花朵,眼底闪过哀痛之意,喉头更像是梗了一根刺一般,有话却说不出。 咬唇犹豫了好半晌,慕挽歌才梗着喉咙,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说到,“他……他们……” 花祭渊见慕挽歌这个样子,心口猛然一痛,一时有些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缓了好半天,花祭渊才轻叹了一口气幽幽说到,“笨蛋,他们本身就是一把钥匙,要打开这洞天石窟,只有他们自愿牺牲他们自己才行。” “牺牲……”慕挽歌眼底划过一抹别的情绪,她不由得想起刚才沐青以及蓝汶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当时她就觉得,他们说出的话,就像是交待遗言一般,她心中还正在疑惑奇怪呢……原来却是……他们要打开这洞天石窟,竟然要牺牲掉他们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把这件事情告诉过她,如果她知道,她……慕挽歌咬了咬唇,唇线绷紧了几分,如果她知道这个事实,她想她还是要选择这般做。 虽说牺牲五个人的性命,来救一个人的性命显得有些自私,可是,她慕挽歌,本就是个自私之人,她做不到,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骚蝴蝶在她面前死去,所以说,如果一切重来,上天再给她一次做选择的机会,她仍旧会选择用五美令打开洞天石窟,取出野萼花,然后解了骚蝴蝶身上地诅咒,只是,在做这个选择时,她可能会多些犹豫,不过,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歌儿,以后你可得和他,好好的相处。” 突然,沐青温柔如春风般的声音炸响在了慕挽歌的脑海之中,慕挽歌双眸一瞠,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他们已经牺牲了,那么,她在这里忧郁痛苦也不起丝毫作用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野萼花,然后解了骚蝴蝶身上的毒,和他好好的相处,这样,才不会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 慕挽歌一念及此,心中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过眨眼的时间,慕挽歌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敛去了眼底的哀伤,抬眸定定地看着花祭渊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声音中透着几分故作的轻松之意,“骚蝴蝶,我们走吧,可不能辜负了他们的牺牲。”慕挽歌嘴角一勾,露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意,虽说是在笑,却比哭还要难看。 “丑死了,别笑了。”花祭渊斜着一双紫眸,语气几分严厉地说到,可若细细看去,就能看到花祭渊眼底那隐隐的担忧疼惜之意。 “你若想哭,就哭出来,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花祭渊眯着一双紫水晶般的眸子,声音中多了几分柔情之意。 慕挽歌闻言,故作坚强的轻笑出声,半眯着弯月眸,目光悠悠然地斜向花祭渊,撅了下小嘴,语气意味不明地嘲讽到,“你自己现在能不能站稳还是个问题,还要被肩膀借给我靠,你不怕,我一扑过去,就把你压倒了?”慕挽歌话语中带着暧昧地味道。 “你若能压倒我,然后上下其手,那我自然是乐意的。” 花祭渊略有些苍白的嘴唇勾着淡笑,目光暧昧不清地直看向慕挽歌,那般火热赤果果的目光,倒看得慕挽歌脸颊发烫,不好意思起来了。 没想到花祭渊这骚蝴蝶,却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男人,这般让人脸臊的话,他说出来倒真是面不改色,不由得让慕挽歌在心中为她暗自地点了一个赞。 这骚蝴蝶,身子都虚弱成这个模样了,竟然还不忘记这般油腔滑调,真是……死性不改…… 慕挽歌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个男人,她可真是半点办法也没有。 “别说这些了,我们快些去找野萼花。”慕挽歌说着不再犹豫,一把架过花祭渊的身子,扶着他,就一步步地直向着洞天石窟内走去。 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她必须要得到野萼花,解了骚蝴蝶身上的诅咒,绝对不容有误! 慕挽歌眼底光芒坚定,看得人不由得心中一定。 两人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们打开洞天石窟石门的那一刻,就有人已经暗自地跟在了她们的身后,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部都尽收眼底。 在慕挽歌和花祭渊找寻野萼花的过程中,那个身影,更是一直尾随其后,只等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一刻…… 洞天石窟很大,外面看起来粗糙鄙陋,里面却是别有一番洞天,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 玉石砌成的地板,黄金雕就的柱子,这不仅仅是一个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修炼宝库,也是其他普通人心心念念的财富巨库。 可这些,慕挽歌都不在意,因为,不管这洞天石窟里有什么宝贝,她慕挽歌想要的只有一样,那就是野萼花。 也不知在这大得离谱的洞天石窟里找了多久,转过一个弯后,眼前突然金光大盛,刺眼异常,慕挽歌被那强烈的金光给逼得都睁不开了眼睛。 缓了好一会儿,等着自己的眼睛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光芒时,慕挽歌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淡然地看去。 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连素来冷静自持的慕挽歌都惊得樱唇微张,神色间俱是一股不可思议之色。 充斥着慕挽歌眼前的是一大片的明黄色沙子,明晃晃、黄灿灿的,映衬得这周围的景色都带上了几分明黄之意。 这还不是令人惊奇的,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那明黄色的沙子竟然可以如同水流一般缓缓流淌,甚至还发出“叮咚叮咚”的泉水相撞的声音。 看着眼前这片盛景,慕挽歌心中惊叹:这应该就是金沙河了吧?果然地如其名…… “骚蝴蝶,你在这边坐着休息一会儿。”慕挽歌说着小心翼翼地扶着花祭渊在一旁的柱子旁坐下,让他的后背紧紧的依靠着身后的柱子后,慕挽歌才继续说到,“这里想来就是金沙河了,野萼花应该就在这里,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野萼花是否在这附近。”慕挽歌说着,看着面色已经惨白如纸的花祭渊,眯眼安慰性的一笑。 “你……你小心些。”短短几个字,花祭渊说来却是气喘吁吁,而且,他喘气的声音,明显的,比花祭渊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好几个音。 “放心,我会小心的。”慕挽歌对着满眼担忧的花祭渊眯眼狡黠一笑,然后身子前探,小嘴一撅,“啵”一声,慕挽歌就毫不脸红地亲上了花祭渊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一个吻,让花祭渊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慕挽歌起身离开,转身就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响起了花祭渊的声音。 “笨狐狸,采野萼花时,你用金沙河中的水试一试。”花祭渊声音仍旧虚弱。 慕挽歌闻言,回头对着花祭渊明朗一笑,轻轻地应了一声后,就抬步离开。 慕挽歌将右手平放在眼前,向远方眺望,茫茫的金沙河中,金光粲然,刺得人眼睛生疼。 慕挽歌强忍住眼睛处传来的酸胀感,迎着明黄色的金光,四处寻找着野萼花的踪影,突的,一抹艳红之色,闯进了慕挽歌的眼帘之中。 慕挽歌眼眸一瞠,眼底闪过欣喜之意,这茫茫金沙河中,唯一的一朵艳红色的花朵,那一定是野萼花无疑! 慕挽歌心中大喜,身形一跃就直往金沙河中飞跃而去。 正文 正文_第437章 尾声之一切坦白 慕挽歌动作利索地往旁边一抓,“嗤啦”一声就将自己一边的衣袖给撕下了一条,慕挽歌身子往金沙河俯冲而下,手中的布条在金沙河中一荡,布条上瞬间染上了金沙河特有的黄金之色。 慕挽歌见此,嘴角一勾,噙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她身形如同一只灵巧的蝴蝶,上下翩飞,一个完美的疾冲,冲着那一枝独秀于金沙河中的艳红色花朵就猛冲而去。慕挽歌手掌上缠着被金沙河河水浸染过的布条,手指一曲,慕挽歌动利索地就朝着那在金沙河中摇曳生姿野萼花就抓了过去。 就差一公分,马上就可以到手了。 可就在这时,一阵疾风疾掠而来,卷起一丈高的金沙河河水,逼得慕挽歌身子当空一转,一下就被逼退了好几步。 慕挽歌身子在空中凌空一翻一跃,脚尖疾点几下水面之上,荡开一层层的波纹,身形如同展翅的鸿鸟一般,轻盈地一跃就停在了岸边之上。 金沙河掀起的万丈巨浪突然也平静了下来,“哗”的一声,掀起的水花一下冲卷在了岸边之上,打湿了岸边白玉大理石铺就的地面,在水花渐渐停下来的时候,一道白衣卓绝的身影,在水雾蒙蒙中,挺直脊背立着。 那身姿挺拔俊秀,虽然还未看清脸,可就看那一身的风骨身姿,就知道,来人绝非凡人。 慕挽歌眼眸微眯,半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那人,待看清那人的脸时,慕挽歌惊得双眸微瞠,薄唇紧绷出一条冷硬的线。 “歌儿,可真是多谢你了……”一道清泠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一般叮咚响起,虽然听来悦耳,可却让慕挽歌心中有些不舒服。 “你……”慕挽歌双眸中翻卷起怒意,瞠着双眸瞪着对面之人,目光一转,目光凝聚在了对面之人手中拿着的那株艳红色地花朵之上,心口狠狠一缩。 “把野萼花给我。”慕挽歌弯月般的眸子微微眯着,里面噙着凛凛的利光,看来已经是真的动了怒气,可慕挽歌却仍旧勉力维持着自己声线的稳定,努力平静地问到。 “野萼花对我也有很大的用处,我,不可能给你。”来人正是北辰卿,今日,他仍旧穿着一袭式样简单大方的白衣,泼墨般的长发被一根羊脂玉簪简单束起,有些未被束起的碎发,散落在他的鬓旁,为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清冷如同谪仙的气质。 虽然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可是,慕挽歌此刻,却是丝毫也欣赏不来的,他的美不但不能让她舒坦,反倒还让她有些心中微刺,自己当初就是被他这副模样给欺骗了。 “不给?”慕挽歌蹙着眉头,耐着性子再次问了一遍,她不敢相信,这个与她而言至关重要的野萼花他都要同她抢!那个可是能够救骚蝴蝶性命的东西,无论怎样,就算是拼了她这条性命,她也绝对会夺过这朵唯一的野萼花,就算不惜和他撕破脸皮动手! “歌儿,你要其他的东西,我都可以让给你,可,唯独这个东西,不行……”北辰卿的话语之中也没有丝毫犹豫之意,眼底之间一片坚定之色,话语之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如此看来,那我是只有强抢了……”慕挽歌眼底寒意凛凛,嘴角也绷紧了几分,看向北辰卿的眼中,俱是一片冷意。 “抢?”''北辰卿话语中带上了几分笑意,隐隐含着轻蔑不屑之意,一挑长眉,北辰卿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向慕挽歌,声音平静无波,“歌儿,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之人,便是你,所以,你不要阻止我,你不要逼我……我不想伤害你……”北辰卿说着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隐隐翻卷起了一丝丝异样的情绪。 慕挽歌闻言,不知为何,唇间不可抑制地就溢出一声冷笑,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讥讽之意:“口口声声说着不伤害我,可,你做的哪件事不是在伤害我?杀了绿茵,抓走母妃,现在,又夺了这野萼花,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哪一件不是在伤害我?”慕挽歌的反问之中,带着让北辰卿自打自脸的难堪之意。 北辰卿被慕挽歌这几句话噎得所有的话,一下全都吞回了腹中,紧绷着嘴角什么话也没有说。 “怎么?现在无话可说了?”慕挽歌嘴角挑出一抹嘲讽的笑意,面上的表情也寒凉了几分。 北辰卿闻言,不怒反笑,说出的话也不知是气话,还是真的。 “慕挽歌,你如果阻止我,就算是你,我也……”北辰卿说到这里眯起了眼眸,眼底深处冷光凛凛,拉长了语调极为缓慢地说到,“我也一样杀,了,你。”最后几个字,北辰卿特意加重了语气,里面的阴冷认真之意,让慕挽歌知道,他不是在说假话,他说的都是真的。 “呵呵……”慕挽歌闻言,轻笑一声,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突然,那清脆的笑声戛然而止,慕挽歌敛尽了面上的笑意,面上恢复了一片肃然之意,双目冷冷地盯着北辰卿,语调也沉凝了几分,“既然如此,那我们免不了要兵戎相见。” 慕挽歌说着斜眼瞥了一旁的花祭渊一眼,果然,他的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身子也不停地抽搐着,只怕……是时日不多了,看来,她得抓紧一些才好。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目光悠悠地看向北辰卿象牙玉般的手指中夹着的野萼花,不由得眼神一深。慕挽歌眼中闪过坚定之意,暗自调动内息,全部聚集于手掌心中,猛地几步疾冲上前,手掌带起一股凛凛厉风,冲着北辰卿就劈头盖脸的招呼了过去…… 北辰卿看见慕挽歌来势汹汹的攻击,眉目之间仍旧一片淡定从容之意,他优雅地一抬手,食指伸出,慕挽歌根本没有看出他是怎么动的,只见他手指如同搅动水波一般,轻轻搅动,然后,他身周的气流就如同水纹一般,圈圈荡开,振动空气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无形的气流如同利刃一般,轻轻一弹,慕挽歌只觉得利刃割身,让她痛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身子也被那一股巨力给震得弹飞了出去。 慕挽歌在空中灵巧地一个腾空翻后,就落在了地面之上,可那股劲力还未卸去,一下就逼得慕挽歌在地上滑行了好几米远后,才堪堪止住自己滑行的趋势。 慕挽歌心口一紧,眼底闪过不明的光芒。 慕挽歌是知道北辰卿不简单,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般厉害的术法,完全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这个动作怎么这么眼熟? 慕挽歌微微眯起了眼睛,眼底深邃了几分,在脑海中搜寻着一些事情。 突然,脑海中有道灵光一闪,慕挽歌隐隐想到了什么。 “你,是那日想要杀害花花的那黑衣人!”慕挽歌强忍住胸口的震荡之意,强行咽下喉头的那一口腥甜之意,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说到。 北辰卿闻言,嘴角晕开一丝丝的笑意,声音中听不出来是什么意味,“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北辰卿说着面上神色肃然了几分,嘴角也绷紧了几分,“没错,当初那要取那小孩性命的人,正是我。” “那那个当初与我许下合作承诺的男人,也是你?”慕挽歌心口微微缩紧,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也是他吗? “是。”北辰卿倒是坦坦荡荡得很,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坦然地承认,“不仅如此,当初你和花祭渊的孩子滑胎,也是我……一手策划的。”北辰卿说到这里,嘴角竟然挑起了丝丝笑意,看得慕挽歌心头一痛。 她和骚蝴蝶的孩子,原来也是他一手设计弄掉的?她不相信!当初,她明明是被一个黑衣人给刺中了胸口,骚蝴蝶选择救她,耽误了孩子出生的时间,才将孩子给憋死腹中的,怎么会……怎么会是他做得呢?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曾经真心待她的人,会对她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她不相信! 慕挽歌觉得眼睛酸胀得厉害,泪水似乎有些克制不住。 “那个刺我一剑的黑衣人是……是你?”慕挽歌心口一阵剧痛,痛得她哭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她怎么会相信,那个曾经一心一意念着她,为了她不惜与北辰傲天闹翻的他,怎么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不相信…… 慕挽歌抬眸看向北辰卿,以为他面上会有一丝一毫别的情绪变化,可是,她失望了……因为北辰卿面上绷得滴水不漏,根本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那般嗯淡定从容,无情无欲,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已经看破一切的得道高僧一般镇定自若。 慕挽歌心里一阵失望,他,怎么会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 无情到,让她害怕,让她不认识,这一刻,慕挽歌甚至宁愿,自己曾经没有认识过他…… 正文 正文_第438章 尾声之他的目的 “你……你说什么?孩子没了那次,是……是你设计的!”花祭渊额头冷汗涔涔,衣衫已经被浑身渗出的冷汗汗湿,汗津津地紧贴着他的后背,甚是不舒服,加之此刻诅咒发作,浑身的剧痛,让他差点晕了过去,脑子也是一片迷迷糊糊,可,一听到北辰卿刚才那话,花祭渊浑身的剧痛,瞬间都不是事了,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和笨狐狸那对可爱的孩子,原来,竟是被他给整掉了!简直,不可原谅! 花祭渊面色铁青一片,睁着一双紫水晶琉璃一般的眼眸,将北辰卿恨恨地瞪着,那副模样,恨不得能够将北辰卿剥皮拆骨。 北辰卿似乎感受到花祭渊怨恨的眼神,目光悠悠地看向花祭渊,轻笑一声说到,“哦……我还忘了说,当初……”北辰卿说到这里,目光又悠悠地转向慕挽歌,语声柔和地继续说到,“歌儿,你当初身边那个穿红衣的婢女,叫什么赤练来着,那丫头,其实也是被我杀了……”北辰卿说到这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惋惜地说到,“谁叫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呢……” 北辰卿说得毫不在意,可听得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心中却是怒火“噌噌”的直往上冒。 这个人,是她慕挽歌曾经错看他!想不到,内心里,竟然是这般心思毒辣之人! 原来,她身边的两个丫头,竟然全部都是死于他手! 绿茵,赤练,还有她那尚未出世的两个孩子,这一切,一切的都是他在暗中作祟,只怕自己,从头到尾,也是被他一直利用,利用她挫败贤妃北辰烈等人,利用她找寻聚齐五美令,更是利用她打开洞天石窟,利用她得到野萼花!从头到尾,他心中何曾放下她一星半点,他不过是把自己利用了个彻彻底底!而自己,自诩聪明,却被这么一个人给耍得团团转! 好嘲讽……她的愚蠢,害死了好多的人,还有她和骚蝴蝶的孩子…… “呵呵……”慕挽歌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呵呵”的干笑了几声,笑声之中满是嘲讽之意,笑了好一会儿,慕挽歌才止住笑声,挺直脊背,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北辰卿,一字一句极为缓慢的说到,“北辰卿,曾经就当是我慕挽歌瞎了眼,看错了你这个人!从此以后,你我之间,恩……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慕挽歌话语急厉,对着北辰卿近乎决绝地嘶吼到,显然,两人之间的情义,已经走到尽头,到此为止了…… “你此话,甚和我意,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必要对你手下留情了!”北辰卿说着眼底寒芒一闪,中食两指一夹,迅疾如电地就直朝着慕挽歌点去。 那手指,细嫩白皙,如同象牙玉葱一般,美丽异常,可指尖带起的,足以撕破空气的凌厉之意,却足以吓得人肝胆俱裂。 慕挽歌虽然也不是一个普通之人,可仍旧没北辰卿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压迫之力给逼得,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慕挽歌站在地上的双腿,都有些不受控制地打起了颤儿,这就是,来自强者的逼迫之感,慕挽歌无法抗拒,甚至鼓不起涌勇气去反抗。 因为,她和北辰卿之间的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笨狐狸!”因为剧痛,已经躺倒在地,蜷缩成一团的花祭渊,见此双眸大睁,眼底俱是毫不掩饰的恐慌之意,他紫水晶琉璃般的眸子里,隐隐泛出赤红之色,对着慕挽歌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 慕挽歌闻言,心口也是一跳,她想动,想反抗,可不知为何,她的身子就是不她使唤,她根本就操控不了她自己的身子! “动起来,动起来啊!”慕挽歌心里颇为嫌弃自己的没用,在心里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动起来,要反抗,可是,她整个身子就仿佛被人操控了一般,根本就不听她的使唤,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的双脚给牢牢地钉在了地上,让她根本就迈不出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辰卿那来势凌厉的两根手指头,越逼越近,最后,近至她的瞳孔。 慕挽歌知道,这是北辰卿的精神控制力。北辰卿的修为,很显然,已经达到了归元的高级,那是比之北辰烈和骚蝴蝶都还要高出两个等级的,所以,他如果想要将他自己的意愿,强迫给自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认知到这个可怕的事情,慕挽歌心中不由得一惊。 看着那凛冽的两指越逼越近,慕挽歌心中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反应就是紧闭上了双眼。 “咚!”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慕挽歌本来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却没想到,只是额头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似乎,还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地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慕挽歌高悬着的心,不由得落回了胸腔几分,慢慢地,慕挽歌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两根白嫩细腻的手指,再睁开…… 等到完全睁开时,慕挽歌这才看清,原来就在刚才,北辰卿在逼至她眼前时,他卸去了手指尖上的大部分力道,最终,原本来势汹汹,誓要夺人性命的手指,却在最后一刻,轻轻地点在了慕挽歌的额头之上。 慕挽歌两眉心中间,瞬间被北辰卿的两个手指头给点出了一点红印。 慕挽歌不由得心中疑惑,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气势汹汹要取她性命之人,此刻,却为何要突然改变了主意,不仅对自己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来,甚至,还用这般宠溺十足的眼神看着自己,北辰卿,这是怎么了? 慕挽歌眸子中带着疑惑的看向北辰卿,那双碧海蓝天般清澈温柔的眸子,此刻厉意全无,俱是一片温柔缱绻之意,如果对方不是慕挽歌,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女子,只怕都会轻易地沦陷进去。 不过,很可惜,对方是慕挽歌,所以,见北辰卿此刻温柔缱绻的模样,心中非但没有沦陷下去,反倒还戒心顿起。 “歌儿,我终究对你是下不了手的。”北辰卿话语温柔,听来就像是在对情人说着最为亲昵的情话一般,让人动容,可慕挽歌心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难受…… 她抬眸,一双弯月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北辰卿,没有说话。 北辰卿似乎也没有期待能够得到慕挽歌的回话,所以,慕挽歌这番抿唇不语,他见了也不生气,仍旧好脾气地继续说到,“歌儿,其实我是想成全你的。”北辰卿说着,看向慕挽歌的眸子,不由得深邃了几分,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花祭渊,我是想放了他,曾经,我要动手的对象一直是他,可是后来……”北辰卿说到这里,点在慕挽歌眉间的手指加重了点点力道,语气幽幽地继续说到,“可是后来,我知道你深爱花祭渊,几番犹豫挣扎之后,我放弃了……因为,我想成全你的幸福。”北辰卿说到这里,话语中带起了丝丝异样,不如同之前的那般沉寂无波。 “所以,当初在禾苗居,我才会让你带着花祭渊离开,那是因为,我是真的想成全你的幸福,歌儿,你要相信,无论我对其他人怎么狠心,对你,我的心意不曾假过……”北辰卿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了几分,带上了点点压抑的味道。 “既然,你对我是真心,也是真的想要成全我的幸福,那,你就将野萼花交给我。” 北辰卿声音温柔缱绻,配上他温柔似水地眸子,说出的话,那是让人忍不住地就要相信他的一言一语。可想起那么多人死在他的手上,慕挽歌就告诉自己坚决不能相信他的话! “野萼花。”北辰卿微微眯起了眸子,眸子中闪过别的情绪,似乎是犹豫挣扎,最终,一切都幻灭在了他越渐阴鸷说来的眸子中,“歌儿,什么都可以给你的,可是,除了这个野萼花。”北辰卿说着,捏着野萼花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慕挽歌闻言,勾出一抹冷笑,果然,意料之中的答案罢了。 “事到如今,你也该告诉我,你做了这么多,目的究竟是什么了吧?”慕挽歌缓缓阖上了双眼,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等到她再睁开眼时,眼底已经是无波无澜,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的异样了。 北辰卿闻言,眼眸深邃了几分,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抿着唇,犹豫了好久,北辰卿才轻叹一口气,幽幽地继续说到,“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得皇位是为她,夺野萼花,也是为了她。” 一个人?慕挽歌心中一惊,若问是什么人,能够让北辰卿心心念念到如今地步,除了那个人,不做他想。 “苗禾?”慕挽歌虽是问出来的,可那话语之中却分明已经是肯定了。 北辰卿闻言,低垂下头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北辰卿才开口,缓缓的继续说到,“我要救她,我要让她回来。” 正文 正文_第439章 尾声之母后亲手弄瞎我的眼! “你杀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恶事,就算她回来了,看到这样的你,也一定不会高兴的!”眼前这个人,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打不过,既然硬的不行,那么就只有来软的了。 “她会高兴的,只要和我在一起,她都会高兴的。”北辰卿话语中带着欣喜之意,眼底略显凝固的碧海蓝天眸子深处,也隐隐跳跃着喜悦的光芒。 慕挽歌闻言,冷哼一声,声音也冷厉了几分,看向北辰卿的眼底,寒光闪烁,“你,是执意不把野萼花给我了?”慕挽歌弯月般的眸子半眯着,里面噙着凛冽寒光。 “……” 北辰卿抿着唇角,不说话,可看他那意思,这事,似乎是没得商量。 慕挽歌见此,眼神深邃了几分,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慕挽歌绷着嘴角,没有说话。既然这件事,她和北辰卿之间,没得商量的余地了,那么,她就只有用些强硬手段了……既然当初那个黑匣子能够逼退他,那么,今日,她也照样可以用那黑匣子打败北辰卿,然后夺过他手中的野萼花! 慕挽歌心中一下定了主意,眼神就坚定了几分,袖中的手,缓缓地摸上了自己的腰带。 那个黑匣子,就藏在那里……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中闪过一丝难过的滋味,对于北辰卿,她心中总是狠不下心来,就算如今得知了赤练绿茵皆是死于他手,她也终究不能对北辰卿做到无情无义。 可是,如果,她不对北辰卿动手,不夺过北辰卿手中的野萼花,那么,骚蝴蝶就会死,她怎么忍心?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之人,死在她的面前? 不能! 所以,她绝对要夺走北辰卿手中的野萼花,就算不惜要对北辰卿下狠手,她……也在所不惜。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嘴角反倒勾出了淡淡的笑容,一步步地向着北辰卿逼近,口中低声说到:“苗禾姐姐怎么了?为什么会需要野萼花?” 这个时候,她的任务就是要借着和北辰卿说话的机会,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让那黑匣子一下就出其不意地打中他,不然,以他的修为来说,如果她第一次失手了的话,那么第二次,她就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所以,等会儿,她必须得一击即中!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志又更加坚定了几分。 “她……她睡着了,所以需要野萼花唤醒她。”北辰卿倒是老实,听到慕挽歌的问话后,当真规规矩矩地回到。 睡着了? 慕挽歌闻言心中冷哼了一声,睡着了?只怕是……已经死了……不过他要这野萼花做什么?难不成,这野萼花还有起死回生之用? “想来不止需要野萼花吧。”他抓了母妃,想必,母妃身上也有他需要的东西,那到底会是什么? “当然。”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北辰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当即就坦坦荡荡地回到,“要让苗禾醒来,需要三样东西,一是野萼花,二是妖晶,三是你的心头之血。” 北辰卿话语说得平静无波,里面听不出一丁一点的情绪,可听在慕挽歌的耳中,却如同雷声一般,轰轰地滚过她的脑中,惊得她一时有些没回过味儿来。 “妖晶?”慕挽歌蹙着眉头反问了一句,敛眉低思,顿了顿语气后,才继续问到,“所以,那就是你当初要对付花花,以及现在抓了灵一兮的目的?”慕挽歌这话虽是问出来的,可话语中却已经是肯定的语气。 “是。”北辰卿抿着唇,轻轻应了一声。 “那我的心头之血呢,你又如何得……”慕挽歌突然顿住了话头,脑中闪过一件事情,有些不可置信地问到,“难道,那日你提议用我的心头血来抑制骚蝴蝶身上诅咒发作的时候,你……就取走了我的心头之血?”慕挽歌心口微缩,此刻,那里正传来一阵阵的隐隐作痛。 “是。”北辰卿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声音也平寂无波,那副淡漠无情的神态,看得慕挽歌心中是又气又痛。 “呵呵……”慕挽歌唇角溢出一声苦笑,话语中也带上了几分苦涩之意,“看来,这些事情,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你当初,对我好,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北辰卿闻言,眼神闪烁了下,绷着嘴角,没有说话。 “以前真的是我瞎了眼,原来,从头到尾,我不过是一个被你团团耍的傻子罢了……”慕挽歌说到这里,干笑两声,脚步微不可察地向着北辰卿更加逼近了几步。 不过,处于慕挽歌责问与嘲讽声中的北辰卿,根本没有任何的察觉。 待得两人的距离近得不过几步之间时,慕挽歌嘴角隐隐挑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 这件事,就在这里,做一个了解吧……从此以后,她和''北辰卿互不相欠! 慕挽歌眼底阴狠的光芒一闪而过,下一刻,慕挽歌遽然出手,猛地掏向自己的腰间,“哗”的一下就将原本藏在腰间的黑匣子给拔了出来,黑乎乎的口子,直直地对着北辰卿的胸口。 这一切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慕挽歌一切动作就已经做到了位,她手指一拉一扣,眉眼不动的就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咚!” 一声巨响传来,随着那声音落地,慕挽歌微微眯起了眼睛,连带着那握着黑匣子的手,都在隐隐的打着颤儿,也不知是怕的,吓得,还是其他。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慕挽歌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眼前空无一人! 原本,正有些失落站在她身旁的北辰卿,根本就不见了踪影,他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任凭慕挽歌左右望望,东西瞧瞧,慕挽歌硬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慕挽歌心中不由得戒心顿起,难不成,自己刚才那一下,并没有打中他? 慕挽歌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嗖——” 慕挽歌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一道疾风掠过自己的耳畔,如同刀片一般刮在慕挽歌的脸上,痛得慕挽歌咧了咧嘴。 慕挽歌脚下一动,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同灵巧的大雁一般,一下就疾掠开好几米远。 可对手也不是吃素的,他的身形极快,步步紧逼,如同银蛇一般紧紧纠缠着慕挽歌,根本不给慕挽歌丝毫反应缓和的机会,一招更比一招凶猛,逼得慕挽歌越发狼狈不堪。 “歌儿,你太令我失望了,你竟然……竟然对我下那般的狠手!”北辰卿的话语中带上了愤怒之意,随着他怒然的质问声,他手下的招式也是越发凶猛,完全是一副要夺慕挽歌性命的架势。 “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东西上栽两个跟头吗?慕挽歌,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北辰卿话语中的愠怒之意更甚。 他似乎也失去了和慕挽歌继续“玩闹”下去的兴致了,手下的一招一式那都是夺人性命的狠招,根本没有丁点的顾及旧情。 两人实力相差悬殊,不过短短的时间,慕挽歌已经被北辰卿给逼得节节败退,就连躲避,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北辰卿耐心似乎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猛地一个甩袖,一股劲风从他袖中疾射而出,如同利剑一般,直直的射向慕挽歌,而慕挽歌被那股突然袭来的劲力给击得身子一下就倒飞了出去。 慕挽歌“咚”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之上,剧烈的摩擦感,带起她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痛,让她不禁地吸了一口冷气。 慕挽歌想起身来,却一下被北辰卿给狠狠地按回了地面上,北辰卿的动作粗鲁,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撞得慕挽歌的后背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慕挽歌,我对你,是从来不曾有的宽宏大度,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失望?”北辰卿的话语中颇含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慕挽歌,我的忍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激怒我!”北辰卿声音压低了几分,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慕挽歌,里面隐隐有着赤红之意,“虽然我是利用过你,骗过你,可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曾经对你的种种关心,那都是发自我内心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下这般狠手!你为什么要为了那个男人,舍弃我?歌儿,你……告诉我,我爱一个人,想让她回来,这有错吗?有错吗!你为什么想要杀了我?”''北辰卿一声比一声沉重地质问着慕挽歌,原本如同水墨画般绝美的脸庞,变得有几分扭曲,看得慕挽歌心惊胆战。 “曾经,我以为,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曾经,虽然你明明知道我看不见,可你,见了我,还是会对我露出温柔一笑,那个笑,一直以来都温暖着我,虽然我看不见,可我知道,我知道你在笑,我能感受到……” “你知道我这眼睛怎么瞎的吗?那不是什么意外,那是被我的母后——皇后娘娘给亲手弄瞎了的!” 正文 正文_第440章 尾声之兄妹相认? 慕挽歌脖颈被北辰卿紧紧地扼住,胸腔之中的空气被北辰卿生生逼出,越来越稀薄,让慕挽歌有点下气不接上气的感觉。她半眯着一双弯月眸,定定地瞧着面色落寞狰狞的北辰卿,半阖着的眼眸里,让人看不出情绪。 “皇后娘娘她明面上对我关怀备至,实则……呵呵……”北辰卿苦笑一声,唇边也带上了几分苦涩的味道,声音中满是嘲讽之意,“实则,她是这世上最恨我之人。我的存在,就像是她痛苦的根源一般,小时,她每见我一次,就会打骂我一次,那般的狠辣决绝……我一度以为,是不是,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孩子。”北辰卿说到这里,看向慕挽歌的眼神深邃了几分,他的眼眶中,隐隐有了酸胀之意,让他忍不住的,竟然想要落下软弱的泪水来! 可他一仰头,硬生生地将即将落出眼眶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然后垂头看向面色已经憋涨得通红的慕挽歌,紧扼着慕挽歌脖颈的手,下意识地就松了几分,继续娓娓说到:“父皇不疼,母后厌恶,皇兄欺凌,我过的什么日子,你可清楚?那时候,我觉得,我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人,幸亏……幸亏苗禾出现在了我的生命之中。是她,给我一片愁云惨淡的生活中带来了阳光,她那般善良,美丽……是她让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一定要让她回来,让她陪在我的身边,一定!”北辰卿说到后面时,语气又凶狠了几分,看向慕挽歌的眼底,又带上了凶神恶煞之意,完全不复曾经那温润如玉的模样。 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 “歌儿,曾经我以为,你是懂我的,可现在看来,你不懂,不然,你怎么会对我动了杀心?”北辰卿说着语气中带上了几分伤心落寞之意,随即话锋一转,陡然凌厉,“歌儿,他们都舍弃了我,现在,连你都舍弃了我,既然你已经弃我,那我,还让你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北辰卿厉喝一声,微转过头去,不再看慕挽歌一眼,抬掌就气势汹汹地冲着慕挽歌劈了下来。 慕挽歌之前就已经受过伤,胸口一阵强过一阵的剧烈疼痛,此刻又被北辰卿给死死地按压在地上,自然是想动弹挣扎,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北辰卿那一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凌厉之意,冲着她的胸口就猛拍了下来。 慕挽歌甚至能够隐隐看到那掌风带起的空气的丝丝波动之意,她很肯定,那一掌落在了她的神上,她一定会当即就断气,真是一个痛快的死法。 慕挽歌挣扎无法,此刻心中反倒变得平静了几分。 她已经尽力了,既然自己不能夺得野萼花解了骚蝴蝶身上的诅咒,那么,她若能够和骚蝴蝶一起死,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他们还是在一起的。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心中不由得释然,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淡然的弧度,缓缓地阖上了眼眸,平静而又安详地等着那一掌落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让她毫无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 “砰!” 一声预料之中的闷响声传来,慕挽歌知道,北辰卿那一掌是打了下来,可……为什么没有那种预期之中的剧痛震荡感呢? 慕挽歌心中好奇,原本紧眯着的眼眸,不由得缓缓地睁了开来。 咦?怎么有一个人趴在她的身上,而且用他自己的身子为她阻挡住了北辰卿刚才那致命的一掌……而且,这个身影,怎么看着好熟悉? 慕挽歌心头一跳,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 她凝眸细细看去,待看清那人的脸时,慕挽歌不由惊的惊叫出声,声音尖锐得连音儿都变了调。 “父亲——”慕挽歌惊呼,连忙伸手扶住那俯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声音中带了几分急厉之意,“父亲,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 面对慕挽歌花容失色地质问,慕高枫没有回答,反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北辰卿。 他慢慢地伸出手来,似乎是想去抓北辰卿的手,不过却被北辰卿一下挥挡开来。看到北辰卿的这个动作,慕高枫眼底,不可掩饰地滑过一抹失落和难过。他梗着嗓子,声音中几乎带上了几分哀求之意,“卿儿,不……不可。你不能杀了歌儿,她……她是你亲……亲妹妹啊……” 慕高枫声音中虽然有些虚弱,声线也有些不稳,可刚才那话,却是被慕挽歌和北辰卿给清清楚楚地听在了耳中。 这一句话,无疑于一颗惊天炸弹,一下炸响在两人之间,弄得两人懵在了原地好半晌。 缓了好大一会儿两人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两人张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否决:“不可能!” 慕高枫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他们会有此反应,所以也不奇怪,强行忍住胸腔处的那股肺腑碎裂的剧痛之意,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说到,“卿儿,你是我和婉儿的第一个孩子……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原来,你……你是被皇后调包了去。”慕高枫眼神真挚地看着北辰卿,那神态,完全不像是在说谎,听得慕挽歌陷入了沉思,而北辰卿野情绪又隐隐有失控的征兆。 北辰卿大手一抓,一把将慕高枫从慕挽歌的身上提了起来,话语狠厉,“慕高枫,你一定是为了阻止我杀慕挽歌,所以才特意说出这些话来欺骗我!”北辰卿眼底隐隐有赤红之色,看向慕高枫的眼神也是恁地凶狠,“慕高枫,你的谎言太拙劣了,我不信!” 慕高枫被北辰卿单手提着,神色不动,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苦涩之意,“我从不说谎话,这事也千真万确,这一切,全……全部都是流珠为了报复我而做下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只是,你们兄妹,不……不要再手足相残了……”慕高枫的话语中透着伤心落寞之意,看向北辰卿的眸子中也满是爱怜心痛之意,这个孩子,他曾经以为失去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活着……流珠好狠的心,布置了这么锋利的一柄利剑,戳得他们所有的人,都好痛…… 如果婉儿知道他们的儿子还活着,她肯定会高兴坏的,可是……如今他们手足相残,这又是多么的令人寒心! “滚开!”北辰卿大怒,他不相信,慕高枫刚才所说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慕挽歌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呢?他不相信,他竟然对自己亲妹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曾经,他甚至还卑劣地利用了她对自己的情感,试图用男女之情来捆绑她,一想到这里,北辰卿就觉得,曾经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卑劣呢!卑劣得,连他自己都嫌弃起自己来了…… 北辰卿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一般,让他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快起来了,心中堵得慌。 一时间,他有些失去了自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卿儿,回头吧,野萼花根本就不能起死回生……苗禾她死……死了,她回不来了,你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想慕高枫曾经也是一个驰骋沙场的威风将军,此刻,就和普通的万千父亲一般,眼中含着泪水哭着说到。 北辰卿闻言,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掩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 野萼花不能起死回生,不可能的,那明明是母后亲口告诉他可以的,她在骗他?不,不可能的…… 北辰卿双眸大睁,眼底俱是一片难以置信之色。 “人死不能复生,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什么重生之法,所以苗禾她去……去了,她回不来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慕高枫瞪着一双凤眼,里面的精光让人胆寒,也让北辰卿害怕。 “不,你骗人!”北辰卿厉喝一声,额角上青筋暴起,突突地跳着,衬得他一张冰雪雕成的精致脸庞显得狰狞可怖。他狠狠地瞪向慕挽歌和慕高枫两人,语气狠厉,“慕高枫,你好复杂的心思,先说我是慕挽歌哥哥来饶我心神,现在又告诉我野萼花不能起死回生,呵呵……你所做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让我饶慕挽歌一命,让我乖乖地交出野萼花,好去救花祭渊是吧?”北辰卿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声音苍凉坚决,“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这野萼花,我宁愿毁掉,我也不会交给你们!”北辰卿眼底寒光乍现,隐隐透着疯狂之意,既然这野萼花不能让苗禾回来,那么,他还留着这个没用的东西做什么,他,现在就要毁了他! 北辰卿一念及此,捏着野萼花的手一用力,野萼花当即就花枝乱颤,一副马上就要被捏碎化为齑粉的模样。 “住手!你住手——”慕挽歌见此,面色大变,这可是唯一的一朵野萼花,如果,真的让北辰卿毁了,那么,骚蝴蝶就真没救了…… 正文 正文_第441章 尾声之父亲逝世 慕挽歌情急之下,哪里还顾及得到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身子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着北辰卿就急冲过去。 或许是心中意志坚定,慕挽歌完全已经忽略了身上传来的剧痛,身形疾如闪电地就直往北辰卿扑去,手中的黑匣子对准北辰卿,“咔”的一声就扣下了扳机,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火药的味道,熏得慕挽歌皱了皱鼻子。 北辰卿说过,他不会在同一个东西上栽两个跟头,所以,慕挽歌没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击会打中他,她以为他躲得开,她那一击也只是想让他松手,并没有想过要真的打中他,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刚才那一击,竟然直直地就打中了北辰卿的肩膀,那股巨力一弹,北辰卿身子一个趔趄,“咚”的一声就仰面倒了下去,一串血珠喷出,花了慕挽歌的眼,慕挽歌握着黑匣子的手,不由得抖得越来越厉害,最终,“啪”一声,慕挽歌手一松,那个黑匣子就被她重重地摔砸在了地上。 慕挽歌的心,也随着那“咚”的一声巨响,给沉到了谷底之中。 她双眸不可置信地看向北辰卿,嘴角紧绷,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北辰卿手中原本拿着的那支野萼花,已经在北辰卿刚才的用力下,全部都化为了一片齑粉,此刻,他手一松,那粉末全部都随着风儿,飞散到了四周。 那一刻,慕挽歌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黑暗了,眼前一阵阵的晕眩,连带着,她都觉得自己的双脚都没有踩在实处,一步一步地如同踩在棉花之上,实一脚,虚一脚的,让她心口一阵难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究竟是哪样难受更多一点。究竟是为了野萼花被毁,骚蝴蝶身上诅咒无法可解而难受,还是因为眼前这个杀了绿茵赤练的凶手而难过,还是为了父亲身受重伤而难过? 慕挽歌只觉得所有的思绪情绪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团解不开的乱麻一般,缠绕得她心绪烦乱。 “北辰卿!”慕挽歌眉头一皱,疾呼一声,连忙几步冲上前去,慕挽歌几步奔走到北辰卿的身旁,伸手就扶过躺倒在地上的''北辰卿,语声担忧地唤到:“北辰卿……” 北辰卿眼神暗淡了几分,他侧头,目光幽幽地看向一旁嘴角挂血的慕高枫,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到,“慕……慕将军,刚才你所言,字字句句,可当……当真?”北辰卿碧海蓝天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高枫,虽然他看不见,可他盯着慕高枫的眼睛,却丝毫也不肯移开分毫,那殷切的模样,明显是希望能够得到慕高枫肯定的回答。 慕高枫嘴角蜿蜒着一条艳红的血,面色也是惨白到极致,一张唇,皲裂的惨白,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原来一双虎虎生威的眼眸,此刻也尽是一片颓然之意,里面甚至还隐隐含着一点赤红之意和蒙蒙的水光。 接触到北辰卿殷切看过来的视线,慕高枫嘴角不由得绷紧了几分,面上神色也冷峻了几分,抿着嘴角沉重地说到:“句句属实。”慕高枫说到这里,绕是铮铮铁血男儿的他,眼眶也不禁泛起了酸涩之意,隐隐泛着晶莹的水光,原本醇厚有力的声音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哽咽之意,“卿儿,这些年,你在流珠那里,想……想必受了不少苦。”慕高枫说到这里,伸出大掌,轻轻地抚上了北辰卿此刻有些苍白的脸颊。 慕高枫堂堂一个大男儿,却也有这般动作轻柔的时候,那般的慈爱之意,北辰卿自然也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出来,隐隐约约间,似乎有什么冰凉的水珠“啪嗒”一声打落在了他的脸颊之上,让他不自觉的眼睫毛轻轻一眨,眼里有什么东西,似乎也要汹涌而出。 “卿儿,这些年来,是……是我们做父母的对……对不起你。”慕高枫一语说完,嘴角的鲜血流得更加的汹涌,看得慕挽歌面色一白,低呼出声:“父亲,你……你……” “没事……”慕挽歌话才出口,就被慕高枫一挥手打断,慕高枫目光一转,看向慕挽歌,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扼腕之意,“歌儿,对……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知道哥哥还活着,我该高兴才是,我该高兴的……”慕挽歌口中说着高兴的话,面上也适时地露出了丝丝的笑意,可话语中带上的哭腔,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众人,此刻,她明显的是话不对心……她的心中,并不高兴。 “你们两个,不……不要再打下去了。”慕高枫说着一手抓过北辰卿的手,一手抓过慕挽歌的手,最终,将她们两人的手叠放在了一起,紧紧地捏在了他的掌心之中,然后继续缓缓说到,“卿儿,歌儿,你们两个一定……一定要好好相处,为父以及婉儿,都不希望看到你们两人兵刃相见……”慕高枫说着,一口鲜血喷出,溅到了慕挽歌的手背之上,惊得慕挽歌面色大变,口中直直唤到,“父亲,求你了……求你不要再说了。”绕是平日里镇定自若,遇事不慌不乱的慕挽歌,此刻也有些乱了手脚。 慕挽歌另一只手连忙伸出,伸手就要去擦慕高枫嘴角狂涌出来的鲜血,可那鲜血就仿佛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无论慕挽歌怎么用手去堵,都无济于事。 她很清楚,刚才北辰卿那一掌用了多大的功力,她也在清楚不过,那一掌,刚才若是落到了她的身上,只怕当即就会送她上西天,所以,慕高枫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所以,慕挽歌心中是很明白的,父亲,只怕是已经要油尽灯枯了…… 一想到这里,悲伤如同潮水一般,将慕挽歌给牢牢地溺在了其中,只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说好的无论什么困难,我们父女共同进退,现在,我只怕要食……食言了……哧!” 慕高枫话音还未落地,就被一声急冲出喉的鲜血给打断。 慕挽歌惊得面色更加刷白如纸,口中不断低呼:“不不,父亲,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慕挽歌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味道,声音中含着哭腔之意,更是有几分手忙脚乱的味道,酸胀的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滚过,顺着她的脸颊,流进了她的唇里,有些苦涩的味道。 慕挽歌嘴角紧绷,绷出一抹冷硬的味道,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一行两行的滑落下来,顺着她白皙细腻的脸颊滑落,看来惹人怜惜。 慕高枫闻言,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慕挽歌的手,轻轻地揉搓了几下,带着几分安慰之意,“歌儿,你与卿儿两人,一……一定要一起活下去。” 慕高枫说着转眸看向面色也有些苍白的北辰卿,语重心长地说到,“卿儿,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收手吧……”慕高枫说着握着北辰卿的手捏紧了几分,带着劝解之意。 北辰卿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也绷紧了几分,手下意识地反握了一下慕高枫,意识到北辰卿这个动作,慕高枫嘴角勾出一抹欣慰之极的笑容,眉梢眼角间都是不可掩饰的欣慰之意。 “你们,都要好……好好的活……活下去。”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慕高枫说完却已经是气喘吁吁,面色更是惨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话音一顿,那原本紧攥着慕挽歌与北辰卿的手,慢慢地,无力滑落下来,随着他手的滑落,慕挽歌和北辰卿的一颗心,也完完全全的沉到了谷底。 “父亲——”慕挽歌和北辰卿齐齐大呼了一声,声音中都透出急厉担忧之意。 可那个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睫,不论他们两人怎么疾呼,那个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而他身体的温度,也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凉,那股寒意,透过衣衫,直接渗进了慕挽歌的脊骨之中,寒得慕挽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父亲……”慕挽歌只觉得眼眶中的酸涩之意越发浓郁,憋涨得她只想落下泪来。 父亲逃过了慕府灭门之祸,最终,却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儿子手中……何其讽刺…… 父亲一生驰骋沙场,功名赫赫,获得无数人的尊敬,战场,那才是最适合父亲的地方,可是,最后,父亲竟然憋屈地以这种方式死去,那一掌,他生生是为她受了下来,换言之,父亲这次,是为她丢了性命! 她没用,好没用!当初没能救得了母亲,没能救得了赤练绿茵,现在,仍旧没能救得了父亲,甚至还眼睁睁地瞧着父亲为自己死!而且,她……没能救得了骚蝴蝶…… 野萼花已经被北辰卿所毁,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那骚蝴蝶可怎么办? 慕挽歌一时间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一瞬间有些不知身处在何时何地。 正文 正文_第442章 尾声之死才是解脱 “歌儿,对……对不起。”''北辰卿微微垂下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嘴角也绷紧了几分,苍白着薄唇颤抖着。 慕挽歌听着北辰卿的话语,心口一缩,一时说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他现在对她道歉,有什么用,父亲已经死了,他的这声道歉,能够让父亲起死回生吗?绿茵赤练已经死在他的手下了,他的道歉,能够让赤练绿茵起死回生吗?野萼花已经被他毁了,难道他的一声对不起就能让被毁掉的野萼花重新开放? 慕挽歌心中有些不悦。 北辰卿似乎也意识到了慕挽歌情绪的不对,嘴角一勾,挑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歌儿,我知道,让你原谅我,根本不可能,所以,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能幸福的活着。”北辰卿声音温柔,平静无波,话语中的关切之意也是那般的真实。 慕挽歌闻言,却是冷哼出声,话语中带着几分愠怒的味道:“幸福?没了花祭渊,我一个人如何幸福得下去!”慕挽歌说到后面时,话语沉寂了几分,里面隐隐带上了愠怒之意。 北辰卿闻言,淡淡一笑,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对……对不起。” 慕挽歌闻言,抿着唇没有说话,头微微一偏,转向了别处,不再对北辰卿投去多余的一瞥。 北辰卿等了许久,仍旧没有等到慕挽歌的回话,北辰卿心中就已经知道,只怕要让慕挽歌原谅自己,不容易。 “如果,有这个,你……会原谅我吗?”北辰卿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那股珍视小心的意味,让慕挽歌不自觉的便收回了目光,凝眸看向北辰卿,不由得眼前一亮。 他的手指间,竟然夹着一支花枝,而那花,颜色艳红,正是野萼花无疑。 那一刻,慕挽歌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就飞出了嗓子眼,高兴得她几乎就要唱出歌儿来。 “怎……怎么会?”慕挽歌双眸微瞠,难以置信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北辰卿,语声惊奇地问到。 “呵呵……”北辰卿闻言,唇角不可抑制地就溢出了一串轻笑声。虽然他眼睛看不见,可仅仅只是听慕挽歌说话的语气,北辰卿就能大概地猜出来慕挽歌面上的神色变化。 所以,他能够猜出,此刻,她一定是弯月眸微瞠,眼底俱是不可置信之色,而且,她心中一定是高兴的,她高兴,他也就高兴…… “这个……就当我送你的见面礼,妹妹……”北辰卿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慕挽歌,眼底看不出来情绪。 最后两个字,北辰卿说得极为缓慢,吐词也异常的清晰,虽然声音说得极轻,可却被慕挽歌清清楚楚地听在了耳中,那妹妹两字,让慕挽歌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完全的僵直在了原处。 “你……”慕挽歌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继续说到,“这野萼花,你刚才不是已经把他给毁了吗?怎么还……”刚才,她明明亲眼看见,北辰卿把那野萼花捏碎在他的手中,为何,现在这野萼花却好端端地拿在他的手中了呢?难不成……野萼花不止一朵吗? “刚才那都是假的,这……这才是真的野萼花。”北辰卿声音低了几分,嘴角一勾,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抬眸,目光悠悠地看向慕挽歌,目光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可里面的“献殷勤”之意却是那般明显。 他缓缓的伸出手,手掌摊开,将捏在手中的野萼花,直直地摊到慕挽歌面前,示意慕挽歌拿过那支野萼花。 慕挽歌垂下眼睫,纤长如同蝶翼的睫毛,遮挡住了慕挽歌眼底的情绪。 “我……不会原谅你的。”慕挽歌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说到。 北辰卿闻言,拿着野萼花的手,不由得一僵,面上闪过失落之色。 他就知道,曾经,他做出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北辰卿的心里,不自觉的便滑过几丝失落之意。 “我知道。”北辰卿轻叹一口气,声音中难掩失落之意,可很快,他勉强掩去自己面上的失落之色,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强作的开心坦然之意,“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北辰卿说着嘴角一勾,嘴唇勾出一抹苦涩的味道,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失望落寞之意。 “在你那一掌落下来打在父亲身上的时候,我就不再和你是朋友了……我更加不可能认你这个哥哥!”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勾出冷硬笑容,声音中带上了愠怒之意。 “好。”慕挽歌的话语有几分冲,可北辰卿却丝毫也不在意,对慕挽歌的忍耐性好到了极致,甚至还微微露出了笑容,话语中的宠溺之意,听来让人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这世间最宠溺纵容慕挽歌之人。 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紧抿出一抹冷硬的弧度,面上神色淡定地就从北辰卿的手中拿过了野萼花,然后收在了腰间的腰带之中。 感受到慕挽歌将野萼花收在了腰间,北辰卿嘴角微勾,抿出一抹细碎的笑意,眼底的光芒温和而又柔和。 “歌儿,对不起。”北辰卿声音中满是真诚之意,一双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瞧着慕挽歌,可慕挽歌视而未见。 慕挽歌一把扶起倒在一旁的慕高枫,将他扶在自己的肩膀之上,一步一趔趄地直往花祭渊所在处走去,直把北辰卿给忘在了原处,根本不理会北辰卿纠结在慕挽歌身后那复杂难明的目光。 慕挽歌向来心思敏锐,自然也知道北辰卿纠结在自己后背上的目光,可是,对于北辰卿,她现在只想和他一刀两断,她不想和这个“杀父仇人”再有更多的纠缠,所以慕挽歌转头就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可慕挽歌脚步才踏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让慕挽歌前行的脚步,一下就顿在了原处。那一刻,慕挽歌的心咯噔了一下,一下就沉入到了谷底。 慕挽歌缓缓地阖上了眼眸,掩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异常,慕挽歌根本就迈不出一步,犹豫了好一会儿,慕挽歌才极为缓慢的转过了身子,目光幽幽地看向发出声响的地方。 北辰卿面色惨白如纸,一袭卓绝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透,而他整个人就那么全身萎顿地躺倒在了地上。 慕挽歌心口一缩,连忙放下慕高枫,几步疾冲到北辰卿身旁,抬手就将倒在地上的北辰卿从地上扶了起来,让他的脑袋,稳稳的靠在自己的臂弯中,慕挽歌双手稳稳地扶住北辰卿,虽然她强自稳住她声线的稳定,可那声音中还是有些无法掩饰的颤抖之意,“你……你做什么……” 北辰卿苍白一笑,唇角不可抑制地涌出一丝鲜血,“歌儿,你……还是舍弃不下我。” 慕挽歌闻言,眼底闪过一道寒芒,嘴角绷紧了几分,面上神色也冷峻了几分,“你……” “歌儿,我罪大恶极……竟然对你,对父亲做出那般的事情,我不可饶恕,只有……死,才能赎清我这一身的罪孽。”北辰卿气息听来有几分急促,显然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看来,刚才那一掌,他对自己也是丝毫没有留情面。 听了北辰卿的话,慕挽歌只觉得心中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酸涩之意,他,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情深而做出了错事而已,虽然杀父之仇不可原谅,可,他毕竟也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真好……”北辰卿捏着广袍边缘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几分,嘴角勾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眼底光芒灼灼,“只有死……死才是这世上最……最好的解脱。”说到这里,北辰卿面上光芒大盛。 “对不起……对不起……”北辰卿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不停地喃喃到,眼底俱是一片沉重的哀痛之意,他是有多大逆不道,才亲手把自己的父亲杀于自己的掌下,他有多冷漠无情,才能对自己的亲妹妹动了杀心。他是有多坏,有多冷漠无情! 一想到自己曾经的种种言行,北辰卿现在真很不得能够以死谢罪,或许,死对于他来说,也是便宜他了…… “你这个大笨蛋!好好的活着不好吗?”慕挽歌心中有些气急,面上颇有些恨极的味道,对着虚弱的北辰卿就“气急败坏”地吼道。 听了慕挽歌的厉喝,北辰卿反倒还低笑出声,声音中透着释怀之意,“歌儿,我可以去见苗禾了,她……她来接我了。”北辰卿嘴角挑出明媚的笑意,看得慕挽歌眼睛一下刺痛得几乎就要睁不开。 “苗禾……你终于来见我了。”北辰卿目光幽幽地看向一个方向,淡然而笑,碧海蓝天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温柔如水的光芒。 正文 正文_第443章 尾声之尘埃落定 慕挽歌一听北辰卿这话,就意识到苗头不对,心口一缩,连忙轻摇了几下北辰卿的手臂,轻声唤到:“北辰卿,北辰卿!” “嗯?”北辰卿淡淡的应了一声,眼珠子艰难地转了转,碧海蓝天般的眸子盈盈地看向慕挽歌,虽然看不见,可是他似乎也能想象到她长成什么模样。 不用多想,他就知道,她一定是长得极为美丽的。 北辰卿说着嘴角一勾,抿出一抹细碎的笑意,看来恬静而又美丽,他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气息微弱地说到:“歌儿,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亲眼看见你和苗禾的模样。” 北辰卿话音一落,喉间就不可抑制地溢出几声轻咳,一声重过一声,连带着他胸口处的疼痛都被牵扯得越来越痛。 慕挽歌见此,眼神深邃了几分,一手扶住北辰卿的胸口,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急厉之意,“北辰卿,你必须给我活下来!我不准你有事!父亲说,让我们两个好好的活下去。所以,你不能死,你必须活下去!”慕挽歌说着,抱着北辰卿的手臂不由得攥紧了几分,似乎想把手中抱着的人紧紧地留在自己的怀中。 “歌儿,我心里很难受……我……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只有死……死才会让我好受些,而且,我要去见苗禾了,我……我很开心。”北辰卿说到这里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眼底闪烁着明媚耀眼的光芒,“歌儿,我……我很开心,你……你不要难过。”北辰卿说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摸索着就摸向了慕挽歌的脸颊,手指冰凉,一直凉到了慕挽歌的心底之间。 “我不难过!你杀了父亲,杀了那么多人,你死了,我……我心里开心着呢。”慕挽歌勉强稳住自己的声线,不让北辰卿从声音中听出她的异样,可不知觉的,慕挽歌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最终滑进了她的唇舌间,带着浓浓的苦涩味道,苦得慕挽歌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几分。 “开心……就……就好。”北辰卿闻言,语声难掩虚弱地说到,嘴角弯着的弧度,越来越深,面前的笑意,带着几分欣慰的味道,突然,“啪嗒”一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到了他的手上,风过,热意尽褪,化为了一片冰凉。 北辰卿面上神色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歌儿,你哭……哭了?”北辰卿声音中难掩虚弱,一句话说完。他的气息就又急促了几分。 “我才没有!”慕挽歌哑着嗓子低声吼到,死不承认。 “别哭了,歌儿,我是去见苗……苗禾的,没什么可伤心的。说……说不定,我还可以见到父亲和母亲,然后给他们好好地陪……陪一个罪,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不孝……” “别说了,别说了……””慕挽歌见北辰卿气息越发微弱,连忙出声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傻歌儿……”北辰卿话语中带上了几分轻松欣喜之意,原本抚着慕挽歌脸颊的手,轻轻滑动,为慕挽歌擦拭起脸颊上的泪水,他略微有些粗糙干燥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慕挽歌细嫩的脸颊,带起一阵阵的酥痒之意。 “我都做了这么多的错事,你还为我哭……哭什么?”北辰卿说着,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空灵之意。 “北辰卿,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你就这么死了,你让北辰国的万千子民怎么办?你,怎么对得起先帝对你的重托!”北辰卿是她的亲哥哥一事,想必北辰傲天是知情的,不然,以他对皇后的感情,如果北辰卿真的是他和皇后的孩子的话,那他对北辰卿应该是百般宠爱才是,而不应该是那样一种态度…… 当初慕挽月临死之前告诉自己,她的亲哥哥还没有死,还活着,她不信……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她就没有早点发现慕挽月口中之人,就是北辰卿呢! 如果,她那时发现了的话,那么,今日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慕挽歌一想到这里,心里的苦涩悲伤,就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其中,让她一点气都喘不上来。 “是我对……对不起他们。”北辰卿眼底闪过一抹悲痛的光芒,他不是一个好的君王,他要成为那九五至尊,不是因为他热爱权利,野心勃勃,只是因为苗禾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她要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俯视瞧她。 他很自私,他没有想过黎民百姓,他满心里想着的都是苗禾,这样的他,怎么适合做一个好的君王。 “歌儿,答……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北辰卿声音更加虚弱,甚至连眼神都变得有些涣散起来,看得慕挽歌心口猛地一紧,一颗心,更是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慕挽歌很想哭出声来,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她不能! 慕挽歌编贝般的牙齿紧紧地咬上了薄唇,留下了一排排整齐的牙印。 “以后,为你自己而活,不……不要再为任何俗事所累,你,答……答应我。”北辰卿说着,反手一把握住了慕挽歌扶着他的手臂,缓缓收紧,势有一种慕挽歌不答应,他就永远不松手的架势。 慕挽歌闻言,眼神深邃了几分,嘴角绷紧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干巴巴地回到,“我……我答应你。” 慕挽歌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此刻北辰卿这个要求是何意,他无非是想让自己不再管北辰国的一应事情,和骚蝴蝶两人共享神帝国的大好江山。 可是,北辰国的大片山河,也是父亲慕高枫一刀一枪打拼下来的。 她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北辰国的大好河山葬送在北辰卿的手中。 当初她费尽心思地为北辰国签订来五年的和平时间,现在,北辰卿如果真的去了,只怕,南陵俊熙会立即迫不及待的发兵攻下北辰国。 不过……当初南陵俊熙答应过自己的,他说,如果他占领下来北辰国后,他会善待北辰国子民如同南陵国子民一般。而且,南陵俊熙虽然手段狠辣了些,心思诡谲难辨了些,可不得不说,南陵俊熙很显然比北辰卿,更适合做一个君王。 而且,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所以,北辰国和南陵国合二为一,这是迟早的事情,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那……那就好。”北辰卿听了慕挽歌的话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意也越发地恬淡安详。 慕挽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马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急急忙忙地就塞进了北辰卿的手中,握住他的手,让北辰卿手指紧紧攥着那东西。 “大……大哥……”慕挽歌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大哥两个字才从她的喉咙中艰难挤出,“这是母亲为我们求的平安符,你好好收着。”慕挽歌说到这里,声音低了几分,里面含上了一些别的情绪。 慕挽歌牵动嘴角淡笑,带着几分苦涩的味道,幽幽的说到:“当初,母亲特意去觉明寺求了两个平安符,其中一个给我,另一个是替母亲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求的,可是……”慕挽歌说到这里顿住了话头,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沉凝哀痛的味道,“可是后来,母亲被李姨娘她们算计,孩子还未出世就已经……这上面的血迹,正是母亲和她腹中孩子的血……” 不知是不是时间太久了的原因,慕挽歌如今说着这话时,已经能够很平静了,虽然心口仍旧会隐隐地泛着钝痛,可是比起以前的痛心疾首,已经好了太多。 “两个平安符……刚好……”慕挽歌的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淡淡的笑意,“我们两兄妹,一人一个……大哥,你说,这事巧不巧,这两个平安符最终是一个都没浪费呢……”慕挽歌说到这里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眼底隐隐地跳跃着明亮的光芒。 “大哥……”慕挽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垂眸一看,却发现那躺在她臂弯之中的人,早就已经瞳孔涣散了,身子也隐隐地传来了冰凉之意,原来却早已经断气多时,而那平安符,从他掌间滑落,一下落到了他的双腿之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凝结成暗红色的一团团。 他碧海蓝天般的眸子里,恢复了原来的安静柔和,嘴角也微微地扬起了一抹笑意,那般的恬静淡然,就好像,他去的地方是一个春暖花开,四季如春的美丽天堂一般。 一切都是那般的祥和安静,安静得让慕挽歌眼眶里的酸涩之意更加浓烈,泪水止不住地就直从眼眶中留了下来,打花了慕挽歌的脸。 “呜呜……”慕挽歌此刻才敢哭出声来……低低的啜泣声,在上空荡漾开来。 正文 正文_第444章 尾声之求个一儿半女 北辰卿死去的那一刻,慕挽歌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句话的含义——天堂地狱,不过咫尺之隔。 她才刚刚知道自己有一个亲哥哥,虽然那大哥,没少做出伤害她以及她身边之人的事情,可是,血浓于水,无论怎样怨怪他,那份血缘之间的羁绊,却是斩不断的,所以,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是希望他能如父亲所言,和她一起好好地活下去的。 可是,最终,他还是去了,含笑而去了。 所以,慕挽歌心中虽然难过,可也是有一丝丝地释然之意。北辰卿是个不幸之人,从小不受疼爱,都是在虐待冷落歧视中长大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在他的心的四周建立起了一堵高高的围墙,将他自己,和外面那个缤纷多彩的世界,以及各色各样的人,全部都隔绝开来,他将他自己圈禁,圈禁在一个黑暗狭小的角落里,在那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得到他,不和人接触,也就不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他的内心,是很孤寂的…… 既然如此,那么与他而言,死亡,或许真的是一种更好的解脱。 慕挽歌虽然知道,这个对她自己而言,不过是一个听来让她不那么难受的借口罢了,可是,她还是愿意相信…… 洞天石窟之事后,金曜,沐青,蓝汶,赤焱,涂旭五人,都没有再回来过了,慕挽歌也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而父亲的大哥,他们也再也回不来了。 花祭渊因为有了野萼花,身上的诅咒被顺利地解开了,再也不用受什么锥心挫骨之痛了。 而慕心语,听说,她在觉明寺足足等了几天几夜,却仍旧没有等到涂旭回来,最终,在一场瓢泼大雨中的等待,慕心语终于病倒了。 在这件事情上,慕挽歌心中始终抱有愧疚之意,所以,对于慕心语,她总觉得她自己欠慕心语一个解释。 当初,慕心语肯告知涂旭的真实身份,那是人家大度识礼的表现,可如今,自己却没能把那么一个人给好端端地带回去,这话说来,自然是是慕挽歌理亏。 所以,慕挽歌一处理好北辰卿慕高枫的后事之后,就和花祭渊两人一同前往觉明寺,一来是去告诉慕心语事情的“真相”,这二来则是去探望一番慕心语和萧姨娘两人。 说来慕挽歌自用金蝉脱壳之计将萧姨娘送出慕府后,慕挽歌也还就没有再去觉明看过萧姨娘了。 慕挽歌一打定主之后,也不再磨蹭,简单的收拾了行李之后就直往觉明寺而去。 慕挽歌与花祭渊两人,差点就要经历一番生离死别,这感情,较之以前那更是蜜里调油。花祭渊原来就是个黏人的,这下,经历了这么一番事情之后,花祭渊对慕挽歌更是寸步不离,每时每刻都守在慕挽歌的身旁,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能够将他整个人都全部融入慕挽歌的身体之中。 而慕挽歌,原来就对花祭渊颇为无奈,现在对黏人功力更进一层楼的花祭渊,那就更加是无计可施了。 所以,对于花祭渊死磕她的行为,慕挽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一路上,花祭渊都在对慕挽歌使劲地展开柔情攻势,而慕挽歌,绷着一张脸,从头到尾地都在不停拨开花祭渊死死赖上来的身子。 “骚蝴蝶,你一国之君威严哪里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成……” “嘘——”慕挽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祭渊拉长了的一声“嘘”给生生打断,意识到慕挽歌眼底渐渐汇聚起来的怒意,花祭渊连忙绽开笑颜,瞬间只让人觉得眼前万丈光芒闪烁,差点就要晃瞎人的眼睛。 “娘子,你看,觉明寺到了!”花祭渊语含讨好意味地说到,那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完全与之前那叱咤风云的神帝国太子,判若两人! 慕挽歌闻言,果真就乖乖地住了话,眼风凉凉地斜睨了花祭渊一眼,轻哼一声就抬步走上了长长的石阶。 一阵阵的木鱼敲击声,以及晦涩难懂的梵音从上方飘来,不自觉的便让人心平气和了几分。 慕挽歌面色肃然了几分,嘴角紧抿,缓步拾阶而上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随着离觉明寺正殿越近,慕挽歌的心口,就缩得越紧。 来到正殿门口后,慕挽歌上了一柱香,给了一笔不菲的香火钱,虔诚地拜了拜,刚刚起身,就有一个穿着红袍袈裟的白须和尚,对着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合十礼,口中轻念:“南无阿弥陀佛……” 此人,正是觉明寺的方丈主持。 慕挽歌和花祭渊闻言,连忙双手合十,对着觉明寺住持微微弓身,俯身行了一个合十礼。 其实,在几年前李潇潇计划着以强盗打劫觉明寺的幌子除掉慕挽歌时,慕挽歌借由着自己的胆识聪慧,让觉明寺大多数的和尚沙弥幸免于难,所以,那时觉明寺主持就对慕挽歌是一番另眼相看,甚至,一来二往间,慕挽歌和觉明寺主持竟然成为了忘年之交,所以,慕挽歌当初也才敢放心地将萧姨娘送到这觉明寺来。 “还请主持带路。”慕挽歌声音平静,恭敬有礼地说了一句。 觉明寺主持闻言,对着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回了一个合十礼,口中低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说完,觉明寺主持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跟上后,就转身悠悠地走在了前面。 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齐齐跟上。 绕过主殿,穿过长廊后,最终在一家禅房处停住了脚步。 “那位慕施主就住此间。”觉明寺住持的话平静无波,不得不让人称赞一句:果然不愧是得道高僧…… “谢过主持了。”慕挽歌弯眼一笑,对着觉明寺住持回了一礼后就抬步靠近那间禅房,最终,在那间禅房的门口,站定了脚步,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推开门去。 花祭渊见此,眼神深邃了几分。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无论喜忧祸福,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的,别怕……”花祭渊说着,掩在广袖中的手一动,轻轻地捏上了慕挽歌的手,他的手,干燥而有力,一握上慕挽歌的手,慕挽歌瞬间觉得,一股温暖紧紧地包裹着她,让她之前还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就稳定了许多。 慕挽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后,慕挽歌才抬手,轻轻地敲了敲禅房的门。 “请进。”里面隐隐传来一声倦怠疲惫的声音,听地慕挽歌心头一紧。 慕挽歌的手心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细秘密的汗珠。 慕挽歌依言推开房门,抬步就准备缓缓地走进去,可脚步才一迈出,就被花祭渊拦住,然后他自己几个大步冲在了前面,凭借着他高大的身子,他将慕挽歌给牢牢的护在了她的身后。 禅房简陋,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物,难免就会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所以,两人一踏进屋来,就一眼看到了躺倒在床榻之上,双眼紧闭的慕心语,以及,一脸疲惫不堪守在床旁的萧姨娘。 许是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萧姨娘缓缓转过身来,看向身后之人,待看清走在前面之人时,萧姨娘的神色明显地一僵,目光一转,轻飘飘地看向了被花祭渊护在身后的慕挽歌。 一时间,空气有些沉寂,就连慕挽歌,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呼吸。 两相对视了好久,就在慕挽歌以为,萧姨娘肯定会厉声将她赶出门外时,萧姨娘语气平静地开口说到,“歌儿,你来了……” 歌儿,你来了…… 很简短的一句话,说来很平静,让慕挽歌根本从里面听不出来丝毫的怨怪之意。 “嗯。”慕挽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嗓子里面憋出这么一个字,身子更是如同蜗牛一般,慢腾腾的向着萧姨娘的方向移过去。 看到慕挽歌如此乖巧,萧姨娘淡淡一笑,伸手亲昵地拉过慕挽歌的手,将她拉到了床榻旁,语重心长地说到,“歌儿,那事,没有人会怪你,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 萧姨娘一语说完,慕挽歌觉得鼻头一酸,这般大的人了,她竟然还想要落下泪来。 “语儿她也是个体贴懂事的,她说,她理解你,所以,那事你不用耿耿于怀。”萧姨娘说着目光平和带笑地看向花祭渊,笑意盈盈地说到,“你们两个等会儿可得去送子观音那里好好拜拜,求个一儿半女的。” 慕挽歌闻言,面色“刷”的一红,而花祭渊,却越发地笑意灿烂,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慕挽歌,让慕挽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他那种眼神,铁定没什么好事情,她可得小心一些。 慕挽歌心里起了戒心,当即趁着花祭渊不注意,悄悄挪动步子,往旁边退了退,和花祭渊拉开了安全距离,可慕挽歌忘了,狼发起狠来,那什么距离都不是阻隔了…… 正文 正文_第445章 尾声之终 察觉到花祭渊紧贴过来的身子,慕挽歌脚下一动,身子就不自觉的就让开了几步,同花祭渊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可有些人就是脸皮厚的没有底线,慕挽歌才腾出一段安全距离,某些人厚着脸皮一下就黏了上来。慕挽歌颇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斜眼横瞪了花祭渊一眼,压低声音,语含警告地说到:“这里可是佛门净地,你可别乱来!不然,回去……”慕挽歌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眼底噙着一抹冷意,声音森寒,“不然,等回去了,我一定,饶不了你!” 感受到慕挽歌冷意森森的目光,花祭渊有些惧怕地往后退了几步,面上露出一抹颇显尴尬的笑意,“一切为夫都听娘子的。” “呵呵……”萧姨娘看着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甜蜜互动,不由得轻笑出声,眉梢眼角间俱是一片明媚的笑意。 看到这两人这般幸福甜蜜的模样,萧姨娘心里也就放心了许多。慕大哥和婉姐姐的在天有灵,看到这般幸福的歌儿,他们也一定会高兴的…… 一想到这里,萧姨娘面上的笑意就加深了几分。 慕挽歌敛了神色,缓步走近了几步,语含担忧地问到:“三妹妹她身子怎么样了?” 萧姨娘闻言,转眸看向一旁安静睡在床榻之上的慕心语,声音平静中透着几分温和之意,“语儿她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并没有什么大碍。” 慕挽歌闻言,垂眸瞧向眼睫轻覆的慕心语,面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就算是昏沉地睡过去了,她的眉头自始自终仍旧没有舒展过。 “没能把涂旭带回来,是……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三妹妹。”慕挽歌抿着唇角,眼底蒙上了几分阴郁之意,眉目间的愧疚自责之意,显而易见。 萧姨娘见此,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突然响起的低咳声给打断。 一瞬间,屋内几道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直往床榻上看去。 只见慕心语紧皱着的黛眉松展了几分,眼珠子左右转动着,然后极为缓慢地就睁开了眼睛。 迷蒙蒙的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眼神之中带着初醒时的迷蒙无知。 在禅房内扫视了一圈,最终锁定在了慕挽歌的脸上。 刹那间,慕心语的眼中风起云涌,各种情绪如同龙卷风一般呼啸而过,最终,如同风过的湖面一般,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无波,让人再看不出一点点的情绪。 “三妹妹……”慕挽歌张了张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来,可一开口后,慕挽歌瞬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别说了……”慕心语出口打断,目光从慕挽歌身上移开,幽幽地转向了别处,话语中听不出丁点情绪,“我知道,旭再也回不来了。”慕心语声音低沉,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哭腔,晶莹的泪珠更是在眼眶中打转儿,却强自忍住,倔强地不肯落下,看得人很是怜惜。 慕挽歌见此,心中内疚更甚,薄唇嗫嚅了半晌,才缓缓说到,“对……对不起。” 慕心语一听慕挽歌的话,眼眶一热,泪水一时没有忍住,“哗”的一声就落了下来,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颗颗的直往下坠,一想起自己放在心中的那个男人,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慕心语心里不由得被一股酸涩胀痛之感所填充起来,心里更是被满满的失落感所填满。 “三妹妹,是我毁约,我没能把涂旭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是我对不起你,你如果要责怪我,就尽管责怪吧。”慕挽歌说着微微垂下眼眸,掩去了眼底的一切情绪,声音中带着悲痛之意。 “是,我是怨怪你!”慕心语话语中带着几分恶狠狠的味道,她双手肘撑在床榻之上,缓缓地直起身子来,双眸中难掩凌厉之意地看向慕挽歌,苍白的唇一启一合间,说出的话淡漠无情,“当初,你明明答应我,会让涂旭完好无损地回来的!结果呢……呵呵……”慕心语说到这里冷笑几声,薄唇一勾,挑着嘲讽的弧度,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更是浓烈,“结果,完好无损回来的,只有你们……你们两人而已!慕挽歌,你好自私!”慕心语的话语中满是指责之意,向来口齿伶俐的慕挽歌闻言,只是抿着嘴角不说话,对慕心语严厉的指责,全盘接受。 花祭渊向来是个护短的人,他的人,他可以欺负,可别人,不管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也是绝对不能欺负一星半点! 所以,一听慕心语这疾言厉色的话语时,花祭渊心里的那股邪火就再也憋不住了,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慕挽歌突然按住了手,慕挽歌重重地捏了捏花祭渊的手,示意他不要插手其中。 花祭渊察觉到慕挽歌此举的意思时,一双紫水晶琉璃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向慕挽歌,目中全是担忧。 “语儿,你在说什么混话!”一旁的萧姨娘见慕心语说话越发地过分,不由得厉喝出声,制止慕心语继续说下去。 慕心语闻言,含泪的眸子淡淡地睨了萧姨娘一眼,唇角溢出冷笑,说出的话复杂难明,“如今你们是成双入对了,可怜我孤独一人。”慕心语说到这里嘲讽一笑,可笑意很快就冷凝在她的唇角,她目光如电,凉幽幽地看向慕挽歌,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极为缓慢地说到,“慕挽歌,你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语儿,你闭嘴!”慕心语这番言语,让萧姨娘很是尴尬,萧姨娘黑着一张脸不由得低吼出声。 “萧姨娘,此事是歌儿不对,姨娘让三妹妹发泄一下兴许能够让三妹妹心里好受些。”慕挽歌低语出声,声音中含着劝解之意。 萧姨娘一听面上神色有些为难。 “慕挽歌,现在我们两清了。”就在慕挽歌以为慕心语还会再指责些什么的时候,慕心语淡然开口,说出的话平静无波,里面没有了起初的指责怨怪之意。 慕挽歌心头一惊,再看向慕心语的眼神之中含上了几分惊诧之意,似乎有些没有明白过来慕心语刚才那番话是个什么意思。 “当初我假死骗了你,利用你除去了右相一家,替我报了灭门杀父之仇,如今,我为了救你的心上人而失去了我的最爱……如此算来,我们两清了,以后,谁也不欠谁了!”慕心语此刻的话语平静无波,面上的神色也是不起丝毫波澜,根本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的情绪。 “三妹妹……”慕挽歌正要开口继续说话,却被慕心语一下出声打断。 “你心里一定在为涂旭一事自责难过,刚才我也指责过你了,现在,你心中可好受些了?”慕心语目光平静如水地看向慕挽歌,话语中含着几分释然之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这也是涂旭命中注定的命数……可是,我不是圣人,说不怪你,那是不可能的。”慕心语说到这里声音低沉了几分,话语中含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所以,此次事情之后,短时间内,我们就不要再往来了。” 慕心语说完抬眸看向慕挽歌,顿了顿后继续说到,“我累了,想歇着了,你们离开吧。”慕心语话语中已经有了逐客之意。 慕心语话语说得这般直白,慕挽歌自然不好再厚着脸皮多加逗留在这里,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心语后,就作揖和萧姨娘告别。 萧姨娘面上露出一抹歉疚的神色,起身将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送了出去。 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向萧姨娘告别之后就径直离开了北辰国。 了却了慕心语这一件堵在心中的事情后,慕挽歌心中也算是没了什么牵挂,从觉明寺出来后,慕挽歌去慕高枫和赵婉儿的坟前祭拜了一番后,就径直动身回了神帝国。 神帝国物产丰富,神秘莫测,加之与外界隔绝,外人从不得其法而入,所以,神帝国也算得上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两人回到神帝国后,花祭渊乃是王,慕挽歌乃为后,花祭渊上朝,慕挽歌一旁端听,甚至参与政事的讨论,在两人的联手治理下,神帝国国风越发开明,国家富强,国力更是直接达到了史上的鼎峰。 而北辰国,在北辰卿死后,国家群龙无首,完全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内斗无数,整个国家分崩离析,北辰国的百姓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安守北疆的南陵国,突然挥兵直下,势如破竹,从北疆边境小镇,一路猛攻,一举拿下北辰国首都帝都城,自此,南陵国的皇帝南陵俊熙,统一了''北辰国和南陵国,成为了真正的天下霸主。 南陵俊熙没有食言,统一了北辰国之后,对待北辰国子民和南陵国子民果然没有什么偏颇,一视同仁,律法严明,为政清明,不得不说,他是比北辰卿更适合做一国之君,不过一年的时间,北辰国和南陵国已经完美融合,相处融洽,原本被称为南陵蛮子的少数名族也被汉化,文化相容,更是开辟了一番新的盛世繁华。 自此,世上一片太平,人人也都过上了和乐融融的日子…… 正文 正文_第446章 歌蝶番外之你在看小黄书! 慕挽歌自从回到神帝国后,日子那是过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没有趣味儿了,因为某个居心叵测的人,总是找各种理由借口对她实行坑蒙拐骗! 那人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她打包送上榻,然后,和他一起做活塞运动,努力地生一个宝宝出来。 这个念头,之前还没有那么强烈,可是自从那次从觉明寺拜访萧姨娘回来之后,花祭渊想慕挽歌为他生个一儿半女的念头就无比的强烈,以至于能够支撑着他一宿接着一宿的通宵折腾慕挽歌,直到累得慕挽歌精疲力尽时,某个饥渴如狼的人,才会停下他的暴行,慕挽歌对她这个行为,嗤之以鼻,不过慕挽歌却是无可奈何。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屋内明亮的烛火被透窗吹过来的夜风吹得摇摆不停,每摇晃一下,慕挽歌就觉得屋内黑暗了一瞬。 慕挽歌刚刚才洗浴了一番,湿淋淋的长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珠儿。慕挽歌拿过一方干巾,动作利索地就将湿淋淋地头发擦了下。 慕挽歌将身上宽松的长袍裹紧了几分,缓步走到榻旁,却发现花祭渊斜躺在榻上,就着一旁明灭不定的烛火,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书。 慕挽歌心中好奇,站在原处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一会儿花祭渊的神色,却发现,他面容肃然,神色端正,俱是一派一本正经之色,慕挽歌不由得啧啧称奇。这倒是奇了怪了,和这骚蝴蝶相识这么多年以来,她倒是第一次看见这只花里胡哨的骚蝴蝶看书这么认真。 不错不错…… 慕挽歌心中对花祭渊暗自赞赏了一番,嘴角也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踱着小碎步,一步步极为缓慢地靠近花祭渊,捏着嗓子,呼吸娇滴滴地问到:“骚蝴蝶,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难不成,今儿个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慕挽歌说着就伸着脑袋向花祭渊手中握着的书看去,谁知,还没看清是个什么内容,花祭渊倏地一下合上书,神色诡异地就把手给藏到了身后,绷着一张脸,说得一本正经:“我现在可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自然有许多大事需要处理,有些事情,你一个女人,还是少知道……” 咦? 花祭渊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手中一空,垂眼瞧去,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他原本好好握在手中的书,怎么不翼而飞了? 花祭渊面色大变,一张美艳如花的脸,不自觉地就瞪向了慕挽歌。 果不其然……那本书,正乖乖巧巧的躺在慕挽歌的手中。 “笨狐狸,你……你还给我!”花祭渊面色看起来有些古怪,对着慕挽歌就紧张兮兮地低吼出声。 “哦?”不过就是本普普通通的书吗?为何那骚蝴蝶反应却这般剧烈?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原本慕挽歌心中对于这本书的内容,也只是一点点的好奇而已,可一看到那骚蝴蝶如今这般紧张兮兮的神色,慕挽歌心中的好奇之意更甚,不由得更加地想看看这硬皮书里到底是些什么内容了。 慕挽歌垂眸扫了一眼硬皮书皮上写着的书名——五湖四海志。 嗯,像模像样的,看这名字,这书里的内容应当是关于五湖四海各地风土人情的。 想来,也是颇有意思。 慕挽歌眉梢眼角间挂上了笑意,抿着唇便抬手慢慢地打开了那封面,然后入目的东西,让慕挽歌双目一瞪! 慕挽歌只觉得,在那一刻,有一股热血,直冲她的脑门,一瞬间热得她的面色红胀得发烫,拿着那书的手,更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那书里,画着两个不着一缕的人,一男一女,如同连体婴儿一般,紧紧纠缠在一起,女子头发散开,半遮住了那一双含情秋眸,看得人,直是血脉喷张。 书纸上虽然只是简单的了了几笔,可慕挽歌不得不说,画这个春宫图的一定是个高手,不然,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了了几笔就可以让人感受到那一股火辣辣的热情? 慕挽歌嘴角微抽,黑着一张脸,“唰唰”的就往后面翻了几页,开始的动作,慕挽歌还能勉强叫出名来,因为,那些动作,曾经她和那骚蝴蝶都是一一尝试过的,可越看到后面,那些动作慕挽歌越发地叫不出名字来了,而且,后面那些姿势和动作,一个比一个大胆,一个比一个高难度,仅仅只是看一眼,就让慕挽歌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直冲脑门而去,将她脸颊蒸得如同一个熟透了的虾子一般,还在隐隐地冒着热气。 热……好热……热得慕挽歌觉得。她整个人就要融化在当场了。 慕挽歌哆嗦着手,一下撕掉了那外面写着五湖四海志的书皮,然后几个大字,赫然映入了慕挽歌的眼帘——涨你“知识”,大展雄风的致胜法宝! 那一刻,慕挽歌只觉得额头三条黑线滴溜溜的淌过,眼前更是一片天旋地转。 原来,前些日子,他每晚必看的那本书就是这个? 当时她还当他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书呢……原来,却是在看这种小黄书! 真……真是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她就说,怎么最近他姿势大涨,每日每夜地都变换着各种姿势地来折腾她,原来,却都是托了这本书的功劳…… 好,真是好极了! 她决定了,今晚上,花祭渊那个骚蝴蝶自己睡书房去吧! 慕挽歌面色黑沉得如同锅底。 花祭渊也是个聪明之人,一看到慕挽歌那阴沉不定的神色,就知道慕挽歌动了怒气,然后平日里众人敬畏,高高在上的神帝国大王,秒变温软可人的黏人小白兔。 花祭渊一下从榻上起身,一步一步地小碎步挪到慕挽歌的面前,笑颜美丽醉人,声音更是性感得让人晕乎乎地不知所以然。 “娘子,为夫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幸福着想……”花祭渊说着,身子向着慕挽歌更加贴紧了几分,颇带着几分讨好意味地说到,“娘子,刚刚我看到一个姿势,啧啧……我觉得,那个姿势大有用处,一定可以让你怀上宝宝的,所以……”花祭渊说到这里,稍微顿住了下话头,一双紫水晶琉璃般的眸子细细地观察着慕挽歌面上的神色变化,见慕挽歌并没有动怒的迹象,花祭渊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到,“那个……今晚,我们要不要试试?” 花祭渊的神色之间含着浓浓的期待之意。 “呵呵……” 慕挽歌闻言,凉凉地笑出了声,虽然是在笑,可只要是个稍微聪明点的人就知道,慕挽歌那笑声中的凛凛冷意,听得花祭渊不自觉地打了一个激灵,面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生冷地僵硬在了脸上。 “试试?”慕挽歌眼眸微眯,弯月般的眸子,笑起来本应该是暖意融融地,可偏偏,在她身上却透出了一股冷厉的味道。 “你自己给我去书房睡去!”慕挽歌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对着花祭渊就不留情面地低吼出声。 花祭渊瘪着嘴,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更是极其无辜地看着慕挽歌,这一切,慕挽歌视若未见! “不去?”慕挽歌斜眼看向花祭渊,声音更见冷厉之意。 “去,去。娘子吩咐,为夫岂有不从之理?”花祭渊连忙笑着应到可话音落地了好大一会儿,花祭渊的身子仍旧杵在原处,似乎丝毫未动。 “怎么还不走?”慕挽歌眼前更加寒凉了几分。 “走,走,这就走。”花祭渊忙不迭地应到,然后在慕挽歌冷飕飕地眼神中,一步hui三回头地离开了寝殿。 于是,那一夜,全寝宫的奴婢下人都亲眼瞧见自家的大王,被王后赶出了寝宫,让大王一个人独守空房。 众人在感叹慕挽歌无情,为花祭渊掬一把同情泪的时候,众人心中也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大王惹不得,王后,万万惹不得。 赶走了那个心术不正的死色狼,慕挽歌心情就舒畅了许多,口中哼着调调上榻,正准备脱衣睡觉,“哧”的一声,屋内的烛火摇曳了一下,然后“哔”的一声就熄灭了,殿内登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慕挽歌心中咯噔一下,正准备翻身下榻,突的一个重物朝着她直直地压了下来,一双有力的臂膀,更是不容抗拒地抱上了慕挽歌的纤腰,慕挽歌大急,正准备急吼出声,突然一片冰凉柔软的东西就覆盖了上来,直直地堵住了慕挽歌的唇,封锁住了她所有的话。 隐隐约约之间,慕挽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到:“你不同意,那我只有霸王硬上弓了……” “……”慕挽歌一阵无语。 原来,她千防万防,却忘了防范跳窗的狼…… 呜呜…… “我们今晚来试试那个新姿势,来,笨蛋,快夹住我的腰。”花祭渊语不惊人死不休…… 慕挽歌只觉得羞涩难当。 她觉得,这个骚蝴蝶自从开始看小黄书之后,就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 正文 正文_第447章 歌蝶番外之小黄书风波 看小黄书成为了花祭渊每日必做的功课。无论慕挽歌将他那小黄书给没收后藏到哪个旮旮角角,花祭渊总能准确无比地将那小黄书给找到,然后,每夜继续变着法地折腾慕挽歌,直让慕挽歌下不了床。 慕挽歌怒了,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所以,慕挽歌下定决心后,终于决定,她……要把那本小黄书给烧了! 一日,慕挽歌趁着花祭渊上朝去了,在寝殿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翻了一个底朝天,累得慕挽歌额头都渗出了薄汗,慕挽歌仍旧没有找到那个罪魁祸首小黄书! 翻了大半天,直到花祭渊下朝回宫后,慕挽歌仍旧没有找到那本小黄书。 小黄书没找到就算了,慕挽歌反倒还把自己给累成了一只狗,额头细细秘密地布满了汗珠,气息微乱地坐在美人靠上,瞪着一双弯月眸,冷眼睨着越走越近的花祭渊。 花祭渊才下朝,身上还穿着上朝时的明紫色蟒袍,脚步如风地就走了进来。 眼眸一瞥,看见慕挽歌气息微乱,鬓染薄汗,花祭渊目光中闪过疑惑之色,目光上下地打量了下四周,却发现,寝殿有被人翻转过的痕迹,花祭渊眉头一挑,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到:“咦?这寝殿是被人给打劫了?”花祭渊语音微扬,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慕挽歌闻言,横了嘴角含笑的花祭渊一眼,没好气地说到,“说!小黄书被你藏到哪里去了?”慕挽歌瞪眼,颇有一种恶狠狠的味道,那副模样,就差扑上去狠狠地咬花祭渊一口了。 花祭渊闻言,嘴角原本隐匿的笑意终于藏不住,嘴角弧度越弯越深,最终扩满了他整张脸上,他含笑,脚步缓慢地向着气呼呼坐在床榻之上的慕挽歌走去。 慕挽歌横了花祭渊一眼,轻哼了一声后,转头就扭向了别处。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这般小女子般的形态,嘴角的弧度更加深了几分,一拂袖,最后在慕挽歌的身旁坐下。 可慕挽歌就仿佛没看见花祭渊一般,头一转,目光就瞥向了别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瞥过花祭渊一眼。 花祭渊嘴角含笑,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柔和之意:“怎么?累着了?” 话语温柔,里面满满的都是宠溺之意。 “哼!”慕挽歌用一声冷哼回答了所有。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难得一见的任性小女儿姿态,心中更加愉悦,含笑说到,“你要那本小黄书就明着和我说,不就行了?何必偷偷摸摸地翻找?”花祭渊说着,不顾慕挽歌拒绝的,一把搂过慕挽歌的纤腰,将慕挽歌紧紧地扣在了花祭渊的怀中,笑声低沉动听,说出的话让慕挽歌恨得磨牙。 “笨狐狸,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对你言听计从,只要你说声要那本书,我绝对二话不说地就给你。”花祭渊说得笃定。 慕挽歌听得心中冷笑连连。对她言听计从?呵呵……开什么玩笑?如果他真的对她言听计从的话,为什么每晚她的抗议都是无效的! 慕挽歌只觉得额头滴落了三条黑线。 “那好!你把那小黄书,给我老老实实地叫出来!”慕挽歌斜眼瞪了一眼花祭渊,嘴角紧绷出冷硬的直线。 花祭渊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淡淡一笑,当真特别乖巧地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本硬纸皮的书,慕挽歌斜眼一瞧,当真是那本小黄书无疑。 慕挽歌看到花祭渊这般听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那本小黄书。 花祭渊见慕挽歌似乎气消了一大半,嘴角一勾,噙着淡淡笑意,漫不经心地低声嘀咕到:“就知道你会找那本小黄书来个毁尸灭迹,所以,我保险地将他贴身藏在了身上。” 花祭渊的声音很轻,气呼呼看着小黄书的慕挽歌根本就没有听清花祭渊说得是什么,只隐约见听到几个字,慕挽歌不由得没好气的追问,“你刚才一个人在嘀咕什么?” 花祭渊闻言,连忙摆手,面上的笑意有几分尴尬,磕磕巴巴地说到,“没……没什么……” 慕挽歌眯眸,一双弯月眸冷意凛凛地看着花祭渊。 察觉到慕挽歌骤然冷凝下来的神色,花祭渊心头有些发虚,连忙岔开话题,“笨狐狸,你不是要毁了这小黄书吗?快去吧,趁早毁了它!” “嗯?”难得花祭渊此时此刻如此自觉,慕挽歌眉头一挑,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地瞧向花祭渊,花祭渊察觉到慕挽歌看过来的神色,面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了。 “你现在看起来很反常啊……”慕挽歌拖长了语气,这话说得狐疑,以前那骚蝴蝶,可是把那本小黄书当成一个宝一般,难得,现在他竟然会主动提议毁了这本小黄书,真是奇怪,太奇怪了…… “没有!”花祭渊连忙矢口否认。他深深地知道慕挽歌是何等聪明的人,所以,他也知道自己此言是瞒不过慕挽歌的,于是,他轻叹一口气,颇为无辜可怜地继续说到:“前些日子是我错了,我不该那般折腾于你……”花祭渊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里面透着凌厉之意,语声中带了几分怨怪之意,“我左思右想,想来想去都觉得是那本书的错!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那本书给毁了!”花祭渊说得义愤填膺。 慕挽歌淡淡地瞥了花祭渊一眼,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轻哼哼了一声才继续说到,“知道就好……看在你这么知错能改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你了。”慕挽歌说着唇边飞起一抹笑意,手中捏着那本书,施施然地起身,走到烛台旁边,借着烛火,一下就将那书给点燃了。 小黄书燃烧起来了,屋中的烛光瞬间亮堂了几分,不过也仅仅持续了一会儿的时间、在那本小黄书在慕挽歌的手中化为灰烬时,屋内的光芒瞬间暗淡了许多,最终一切又笼罩在昏黄朦胧的烛光之中。 “怎么,不舍得了?”慕挽歌挑眉,语含戏谑地看向一旁呆呆看着自己的花祭渊,凉飕飕地问到。 “不,不,自然不是。”花祭渊连忙挥手否认,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慕挽歌见状,轻哼了一声:那就好!算你识相…… 慕挽歌转头看向了别处,所以自然而然就忽视了花祭渊眼中一闪而过的奸诈光芒,慕挽歌不知道,她又上了某个骚包的当了! “娘子,你肯定累着了,我们早些歇着吧。”花祭渊身子很快地就贴了上来,对着慕挽歌的后颈不住的吹着气,简直是极尽一切能事来勾引挑逗慕挽歌。 慕挽歌被花祭渊那温热的鼻息一吹,当即就痒得缩了缩脖子,斜眼瞪了花祭渊一眼,冷声说到:“休息就好好休息,你可不准给我动手动脚,如果不规矩,到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慕挽歌先把狠话给放在了前头。 “知道知道。” 花祭渊口中乖乖应到,可心中却完全不是那么想的:不客气就不客气,反正无论怎样过招,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一想到这里,花祭渊心里愉悦得都开了花,直恨不得能够轻声哼唱出几句才好,那得瑟的样子,慕挽歌相信,如果他有一条尾巴,一定已经翘上天了。 “那我们快些休息吧,等会儿我给娘子捏捏肩。”自从洞天石窟一事之后,花祭渊变得更加黏人,直恨不得能够长在慕挽歌的身子里才好。 此刻话音一落,花祭渊不待慕挽歌拒绝,扶着慕挽歌就悠悠地直往榻旁而去。 才一靠近榻旁,一个天旋地转间,慕挽歌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那只骚蝴蝶给压在了身下,而且身上凉飕飕的。 慕挽歌低头一瞧:啊!她的衣服什么时候被扒了个精光! 慕挽歌嘴角狂抽,怒吼出声:“花祭渊,你什么时候扒我衣服了!” “就在刚才推到你的时候……”花祭渊回答得理所当然,慕挽歌一听他那语气就怒了! 这个骚蝴蝶,别的本事没什么长进,这扒人衣服的本事那是突飞猛进! 不过眨眨眼睛的时间,她身上的衣服就不见了。 “你说的对我言听计从的!”慕挽歌怒,大吼出声。 “除了这床秭之事,其余的,我都依你。”而且,他可以说,那本书上的内容他都已经看完了吗?不然,他怎么可能乖乖交出那本书让她给烧了?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就得意一笑,声音中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奸诈的味道。 可怜的慕挽歌,就被花祭渊那只阴险狡诈,“老奸巨滑”的骚蝴蝶,又给摆了一道,真可谓是有苦说不出。而且,慕挽歌发现,那骚蝴蝶的花样越来越多了,烧了那小黄书根本没用! 呜呜……慕挽歌再一次被花祭渊给狠狠地拆吃下腹了,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更悲催的是。这一切慕挽歌只得打烂牙和血吞,根本没有地方可以给她诉苦的,谁叫那骚蝴蝶权大势大呢…… 正文 正文_第448章 歌蝶番外之你个大男人安什么胎! 经过对慕挽歌长达数个月的非人折磨,花祭渊终于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成绩,慕挽歌的肚子,被他十分成功地给整大了…… 这下,整个神帝国举国欢庆了,就连灵一兮,也十分勤快地往慕挽歌这边跑,每次来都是带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说是什么安胎稳神的药。可慕挽歌自来就喜欢吃甜食,最怕的就是喝那些苦巴巴的药,好巧不巧的,那所谓的安胎稳神的药,真是苦得要命! 所以,慕挽歌见着灵一兮,那是跟老鼠见着了猫儿一般,避之不及。 自此以后,慕挽歌又开始了当初怀孩子时的逃亡之旅。 每日每时,慕挽歌是变着法子的躲避灵一兮。 灵一兮来慕挽歌寝宫时,慕挽歌就早点出宫散心,灵一兮不来时,慕挽歌就窝在寝殿里面不出门,避免和灵一兮正面碰上。 至于慕挽歌她是如何知道灵一兮的行踪的,那自然是她私下派了亲信,随时守在灵一兮的寝宫前,时时刻刻地“监视”着灵一兮的一举一动。 这日,秋高气爽,秋风送爽,慕挽歌挺着一个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步缓缓地向着凉亭走去,那里,慕挽歌已经事先让丫鬟们备好了茶水点心,所以慕挽歌刚一坐下,就有可口的点心等着慕挽歌。 丫鬟们细心地替慕挽歌在凳子上铺好了绒毯。 等着随伺丫鬟一切都准备好时,慕挽歌才扶着大肚子,动作缓慢而又僵硬地坐了下来。 慕挽歌目光淡淡然地瞧去,眼前景色秀雅精致,看起来也是好一番赏心悦目的美景。 “王后,这是你最爱吃的桃酥糕。”身旁地一个丫鬟说着,半弓着身子,用香帕包着,恭恭敬敬地给慕挽歌递上了一块桃酥糕。 慕挽歌伸手接过,张嘴就轻咬了一口,入口酥软香甜,唇舌清香久留不散,果真好吃。 当然,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这东西甜。而且,慕挽歌特意让厨子给她多放了糖,所以,这桃酥糕就更加的甜了。 那也算是为慕挽歌专人打造的桃酥糕了……而且,那加甜版的桃酥糕,也就真的只有慕挽歌才受得了了。 因为,普通人只要咬一口,当即就会被那股甜腻腻的味道给闷得要吐,也就只有慕挽歌,才能把这般甜腻的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口中吃着美食,眼中赏着美景,秋风习习送爽,真是好不惬意,慕挽歌不仅舒服得眯了眯双眼,一双弯眸子,直直地瞧着眼前美景,嘴角勾着一抹淡然而又美丽的笑容。 “王后……不……好了!”突的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然后,一个小丫头低垂着眉眼就冲进了凉亭之中,“咚”一声跪倒了慕挽歌的脚边,气喘吁吁地说到:“王后,大……大事不好了!” “何事?”慕挽歌垂眸看向那个丫头,一张脸颊因为快速的跑动而泛起丝丝晕红,光滑白皙的额头上渗出可一丝丝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这个丫头刚才是一路“马不停蹄”地疾跑过来的,所以,她说话之间,气息才会有几分不稳。 “灵……灵太后往这边来了,手上还……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一看就根苦的汤药。”那个丫头气息不稳,这一句话说完,她又是猛地喘了几口气,莹润白泽的面容上,更加红晕了几分。 “什么,后往这边过来了!”慕挽歌闻言,面色登时一变,当即就凳子上“噌”的一下起身,扶着大肚子,招手唤到,“快,快,快扶着本宫离开这里。” 不知道是怀了孩子的缘故,还是其他,这些日子以来,慕挽歌原本干瘪瘦弱得如同一棵豆芽菜般的小身板也长得圆润饱满了几分,面容更是白的如同上好的瓷器,里面还透着淡淡的晕红之意,那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受了爱情滋润之人。 而且,慕挽歌自有身子以来,花祭渊更是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东西都捧到慕挽歌的面前,把最好的全部都献给慕挽歌,所以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慕挽歌长得比以前胖了些许,更添圆满,以及妇人独有的一股风姿韵味,直让人看得移不开目光。 果然,爱情是一剂良药,可以很快,很好地让一个女人绽放出绝世无双地美丽来。 慕挽歌今天出门前,一定是没有算黄历的。所以,今日才让她这般倒霉的遇上了灵一兮,更倒霉的是,慕挽歌没能逃过,才一跨出凉亭,一个白衣卓绝的身形,横手一拦,一下就堵在了慕挽歌的身前,在看到那一抹白时,慕挽歌的脸色登时就愁兮兮了起来…… “母……母后,你怎么在这里?”慕挽歌笑,笑得肌肉很僵硬,很不自然,一看就知道是勉强挤出来的。 “怎么?看到你母后就这般不高兴?瞧瞧你这眉毛,耷拉得都快遮住眼睛了。”灵一兮仍旧如同以往一般,是一个爽朗明媚的女子。 慕挽歌微垂着眉眼,淡淡而笑,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苦兮兮的味道。 “母后说得哪里话,如果母后不每次来见歌儿都带一碗汤药,歌儿一定是极高兴见着母亲的……”慕挽歌抿唇,笑得很假。 “哼!”灵一兮无力地翻了一个白眼,斜瞥了一眼慕挽歌,待目光触及到慕挽歌那大挺着的肚子时。灵一兮的目光神色,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面上立即挂上了柔和的笑意,抬手轻轻地摸上了慕挽歌高高隆起的肚皮,说得憋屈,“宝宝啊……你母亲不疼你,也不听话,可尽管如此,你以后还是要好好孝顺你母亲,可别向你母亲对我这样对她……” 慕挽歌闻言,嘴角抽了抽,额头青筋更是不受她控制地跳动起来。 “好!”慕挽歌语声决绝地低吼了一声,带着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语声铿锵地继续说到:“母后,这碗安胎药,我……喝了!”慕挽歌抿了抿唇,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拧不开的死疙瘩。 灵一兮一见慕挽歌这副模样,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笑意,嘴角也微微翘起。 慕挽歌的手刚伸出,手指还没碰到那个瓷碗,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一下端过了那碗汤药,然后慕挽歌和灵一兮只听得“咕咚咕咚”的声音响起,等到两人齐齐回过神来时,慕挽歌和灵一兮的面前就只放着一个空碗了…… 慕挽歌和灵一兮两人神色之间俱是不可置信之色,双眼大睁,面上尽是难以掩饰的惊骇之色。 两人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地怔愣在原地,愣愣地晃了好一会儿的神,两人才凝眸看去,却发现花祭渊竟然站在了她们两人的旁边,而且,更诡异的是……他的唇角,竟然还残留有灰棕色的药汁。 “轰隆——” 一个大大的霹雳同时在慕挽歌和灵一兮两人的脑中炸响。 “你……你不会喝了那碗安胎药吧?”慕挽歌和灵一兮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花祭渊镇定自若地迎视着两人惊慌的目光,一双紫眸光华流转,端得是风华万千。 “歌儿不愿意喝,我就替她喝了……所以,母后你以后如果还敢逼着歌儿喝这些她不喜欢的东西,我见一碗,喝一碗。”花祭渊话语中含着几分威胁之意,气得灵一兮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出来。 “混账!女儿家喝的汤药,你一个大男人哪能随便喝!花祭渊,你搞错没有,那可是安胎药,安胎药啊!你一个大男人安的是哪门子的胎?”灵一兮听了花祭渊的话后,面上的神色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冲着花祭渊就劈头盖脸地吼到。 花祭渊完全将灵一兮的话,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他大手一捞,一把揽过慕挽歌“肥壮”的腰身,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腰粗得我都环不住了,一定会生个……” “啊!” 花祭渊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痛呼打断,原来就在刚才花祭渊说出那讨厌的话时,慕挽歌抬起一脚就踩在了花祭渊的脚尖上,还使劲地碾了好几圈,痛得花祭渊龇牙咧嘴,面色一阵青白…… “娘子别气,你就算胖了,为夫心中也只有你一个。”花祭渊嘶嘶地吸了一口凉气后,脸上堆着笑,说得温柔缱绻,看得一旁的灵一兮是气不打一处来! “花祭渊,好你个小子!果然是有了娘子就忘了娘!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大的!”灵一兮瞪眼,就差跳脚了。 花祭渊淡淡瞥灵一兮一眼,语气轻飘飘地说到,“你又不陪我到老……” 噗—— 灵一兮觉得胸口作痛,一口血差点就要喷了出来! 气死她了,简直气死她了! 花祭渊那小子,未免也太护着他那个宝贝娘子了,为了她喝安胎药不说,竟然还敢公然和她这个做娘的叫板,简直岂有此理! 灵一兮觉得自己整个肺都要炸了,她是个火爆脾气,哪里能忍,当即开口就要好好教训花祭渊,可凝眸瞧去,那个臭小子已经扶着慕挽歌大摇大摆地走远了,竟然直接将她这个做娘的,给忽视了个彻彻底底! 呜呜…… 灵一兮心中痛呼! 正文 正文_第449章 歌蝶番外之要生了1 “笨狐狸……”花祭渊斜躺在榻上,长眉紧皱成一个死疙瘩,双手捧住自己的腹部,绷着嘴角不不住地哎哟出声,那副姿态神色,简直不是一个夸张可以形容的。 那边花祭渊不住的哎哟出声,慕挽歌却仿佛什么也不曾看见一般一般,坐在圆桌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热茶,吃着桌上的糕点,连目光都没有对花祭渊投去多余的一瞥,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东西。 “哎哟,笨狐狸,痛……好痛……”花祭渊见慕挽歌无动于衷,不由得更加夸张地哎哟出声,目光更是时不时地瞥过慕挽歌。本以为那个女人会有一丁点的怜惜之意,可是,她竟然连瞥都没瞥他一眼,十分认真地吃着手中的东西。 花祭渊不由得嘴角一抽,咬牙一狠心,立马苦巴巴地说到:“笨狐狸,如果不是我救了你,现在你指不定被母后怎么纠缠呢……而且,如果不是我喝了那碗安胎药,你以为你现在能够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可怜我,替某人喝了安胎药,某人一点感激怜惜之心都没有,我都痛得要死要活了,某人还在那里悠哉游哉。” 花祭渊话语之中满是控诉之意,好不憋屈。 慕挽歌闻言,嘴角一勾,噙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她手腕一甩,一下就将手中咬了半口的糕点给扔到了盘碟之中,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末之后,缓缓起身,扶着个大肚子就一步步向着躺倒在长榻之上,哎哟痛叫个不停的花祭渊走去,最终在榻前站定,慕挽歌眉眼一弯,淡淡笑到:“痛得要死要活的了……怎么还能这般口齿伶俐的说话?” 花祭渊闻言,面色一僵,眉目间刹那涌上些阴鸷之意,紧绷着嘴角,磕磕巴巴了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哎哟……痛……痛……”花祭渊眉头皱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抱着肚子在榻上哎哟个不停,那副夸张的模样,看得慕挽歌是哭笑不得。 “骚蝴蝶,你继续演,要不要我磕着瓜子在旁边看着你继续演!”慕挽歌眉梢眼角的笑意加深,说着当真就准备转身去搬一个凳子过来,可慕挽歌还未转过身去,就被花祭渊一把扣住了手腕,慕挽歌挣脱了好几下,可那骚蝴蝶抓得太紧,慕挽歌根本就挣脱不开一丁半点。 花祭渊也不哎哟直叫了,腾身一跃,翻身就做了起来,身子一下就紧贴了上来,与慕挽歌密不可分地紧贴在了一起,下巴轻轻地搁在慕挽歌的肩膀上,原本扣在慕挽歌手腕上的手,也渐渐地转移了阵地,一滑动之下就抚上了慕挽歌高高隆起的肚皮,可怜兮兮地说到,“宝宝,你母妃好狠的心!”花祭渊说得煞有其事的模样,颇为怨念地想慕挽歌腹中的宝宝继续抱怨,“你爹爹替你母妃喝了她最不爱的苦药,她不知感恩,还要,看你爹爹的笑话!” 慕挽歌闻言,颇有些哭笑不得笑出了声音,横眸斜了花祭渊一眼,带着几分嗔怪意味地说到:“你现在是在以身作则地教孩子撒谎?骚蝴蝶,你这样……我可不依!”慕挽歌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凉飕飕的味道,那斜向花祭渊的目光,看得花祭渊颇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 “谁……谁教孩子说谎了?”花祭渊绷紧嘴角,面色看来有几分僵硬,他目光看向右上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继续说到,“我这是在告诉宝宝,以后,他一定要多多疼爱自己的娘子,为娘子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呵呵……”慕挽歌轻笑一声,收回了看向花祭渊的目光,语声平静无波地继续说到,“眼睛看向右上方,按在我腹部的手不自觉地蜷了蜷,从你表现看来,你……在说谎话!”慕挽歌嘴角一勾,噙着淡淡的笑意。 “呃……” 慕挽歌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一时间竟然让花祭渊有些无言以对,所有的话,更是全部都被吞进了腹中,僵直着身子,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怎么,现在是被拆穿了,所以无话可说了?”慕挽歌尾音轻扬,带着几分轻松戏谑之意,说得花祭渊面色又是猛地一红,好不尴尬…… “而且……这还没生下来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腹中怀着的是个男孩儿?”慕挽歌黛眉一挑,一双弯月眸微微眯起,隐含笑意地看着面色窘然的花祭渊。 “哼!”花祭渊说不过慕挽歌,鼻孔朝天溢出一声冷哼,搂在慕挽歌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他身子一转,一下就转到了慕挽歌的面前,一双狭长的紫眸深邃难明地看着慕挽歌,绷着嘴角没好气地说到:“如果不是看在你情况特殊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纵容你到现在?” 花祭渊气息温热,伴随着说话,温热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喷在了慕挽歌的脸颊之上弄得慕挽歌痒酥酥地,慕挽歌不由得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地脚步往后一退,就准备躲避开花祭渊的亲近。 因为,她对那只骚蝴蝶再了解不过了。只要他一靠近自己,那么,如果不占到便宜,那只风骚无敌的骚蝴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她还是趁早撤退比较好…… 可是,慕挽歌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的“水桶腰”还被花祭搂着,所以慕挽歌那识时务的一退,根本就没有得逞! 慕挽歌心中懊恼,抬眼瞪了花祭渊一眼。 花祭渊不以为意地笑笑,嘴角勾着一抹邪魅至极的笑容,慕挽歌看到后,心中直觉得不妙……只怕这骚蝴蝶还有后招! 就在慕挽歌胆战心惊,害怕花祭渊会做出什么“大事”来时,谁知花祭渊仅仅是将箍在慕挽歌身后的手,顺着慕挽歌的腰,滑到了前面,然后在慕挽歌高高隆起的肚皮上,温柔地画着圈圈。 他一双紫水晶琉璃一般的眸子水波荡漾地看着慕挽歌隆起的肚皮,那副温柔缱绻的模样,看得慕挽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听听,看看小家伙在你肚子里闹腾些什么呢?”花祭渊说着当真就蹲下身子来,将耳朵轻轻地凑到了慕挽歌高高隆起的肚皮之上,当真就侧耳倾听了起来。 “哦?”慕挽歌见此含笑地反问了一句,声音中含着戏谑之意,“你难不成是顺风耳?这隔着肚皮你也能……” “嘘……”慕挽歌话还没说完,就被花祭渊竖起食指做的一个噤声的动作给打断。 慕挽歌见过,果真就乖乖地闭了口,不再说话,她倒想看看,那只骚蝴蝶还能编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 静等了好一会儿,花祭渊抬起头来,一双紫眸一弯,笑意绽放,瞬间让人觉得眼前一亮。 “孩子说,母妃长得真漂亮……” “噗嗤。”慕挽歌闻言,忍不住地就轻笑出了声。 “孩子除了这个,还说什么了?”慕挽歌语含笑意地问。 “孩子说,他一定会乖乖的,不胡闹让母妃疼……”花祭渊说到这里,眼角眉梢的笑意加深,对着慕挽歌粲然一笑,语气中带了满满的骄傲之感,“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是听话,等他出来了,我一定重重有赏。” “噗嗤!”慕挽歌终于绷不住了,忍不住地就笑出了声。那骚蝴蝶那般若有其事的模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慕挽歌心里不由得感叹,自己当初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活宝呢? “哎哟……”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笑得太过用力,慕挽歌只觉得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如同刀割一般,一阵一阵的,痛得她不仅哎哟出声,连原本直起的身子也不由得弯了几分。 “怎……怎么了?”花祭渊见上一秒还笑嘻嘻的人,这一刻突然就皱起了眉头,一脸痛苦的模样,看得花祭渊心口一紧,连忙从地上“噌”的站起,伸手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慕挽歌颤颤巍巍的身子,声音都急得失去了平日的镇定,“是不是孩子在踢你了!” 花祭渊声音急怒,里面含着一股恨不得将折磨慕挽歌的人碎尸万段的味道。 腹部传来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频繁,痛得慕挽歌身子都在微微''颤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只得软绵绵地靠在身后花祭渊的怀抱中。 感觉到花祭渊话语中的凶恶之意,慕挽歌苍白一笑,虚弱地调侃到:“你刚才不是说,孩子自己告诉你,他……他会乖……乖乖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折腾起……起来了?” 花祭渊闻言,面色更加肃然了几分,声音低沉沙哑,“刚才的话,我收回,这孩子一点也不听话!就知道折腾他母妃,等他出来了,我非得卸掉他一个胳膊!” “……” 慕挽歌怎么觉得此情此景,此言此语,如此的熟悉……好像就在不久前,她似乎经历过……不过,此刻剧痛袭遍她地全身,她哪里还能多想,只得哼哼到,“快,要……要生了……” 正文 正文_第450章 歌蝶番外之儿子和我抢女人! “要……要生了!”花祭渊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一般,忍不住的惊呼出声,面上的惊喜神色大过于震惊。 慕挽歌以为他是为孩子的出世而感到高兴,可她怎么知道,花祭渊心中其实是打着他自己的小九九的:这可恶的家伙终于要出来了,以后总算不能再折腾那笨狐狸了……嘿嘿,以后该轮到他翻身折腾那个笨蛋了…… 可怜的慕挽歌,在被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折腾得死去活来时,还在被花祭渊暗自算计。 “来人,快去把所有的稳婆请来!”花祭渊凝聚内息,充满内力的一声大吼,瞬间贯穿了整间宫殿。 于是,原本寂静无声的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阵烦乱参杂的脚步声,来来往往的。 看得出来,这整个宫殿的下人,都被花祭渊刚才那一声吼给吓得忙乱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神帝国的人,办事效率就是高,不过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外面就传来了整齐一致的脚步声,急急忙忙地就直往这殿内走来。 慕挽歌勉强睁开眼睛瞧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可真是被眼前这阵仗狠狠地吓了一跳。 只见稳婆全部都整齐地排成了两列,规规整整地就从殿外走进,整齐有序,竟然是丝毫不乱。 最主要的是,稳婆人数众多,就算是排成了两列,慕挽歌睁着眼睛,直直地瞧了大约好几分钟的时间,才把这两列稳婆从队头,瞧到了队尾去。 慕挽歌见此嘴角微抽,这……这骚蝴蝶是把整个神帝国的稳婆,给全都请过来了吗? 慕挽歌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谁知,跟在那两列稳婆身后的,竟然还有一长列的大夫,个个提着药箱子,低眉顺眼地就走了进来。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些大夫,竟然清一色的全是女大夫…… 慕挽歌只觉得有些无力……她是该说那骚蝴蝶过分重视这事,还是过分重视这事呢?或是说,他,太小题大做了? 这般大的阵仗,慕挽歌突然就觉得,她竟然有些生不出来了。 “快去准备热水烈酒和剪刀!”其中一个稳婆仅仅是扫了一眼慕挽歌,就口齿伶俐地下达了命令。 恭候在一旁的婢女闻言,躬声应了声“是”,哪里敢耽误,脚底如同踩了风火轮一般的就径直下去准备了。 不过小半会儿的时间,热水就被人用铜盘盛着,一盆接着一盆的端了进来。 烈酒和剪刀也很快的就被备了上来。 慕挽歌痛得额头满是大汗,唇色也是一片苍白,腹部传来的一阵阵刀搅般的痛,让慕挽歌忍不住的痛叫出了声。 可怕的是,慕挽歌这一叫,一大帮子的稳婆如同洪水一般,一下蜂拥了而至,不过眨眼的时间,冲过来的稳婆就形成了一堵人肉墙,将慕挽歌给严严实实地遮挡在了其中,就连花祭渊,都看不到慕挽歌一个头发丝丝了。 而慕挽歌本人的感觉,更是直接……稳婆涌上来的那一刻,慕挽歌只觉得,一片黑云朝着她就重重罩了下来,然后她仅仅是哼了一声的时间,她就已经被一团黑云给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了其中,压抑拥堵得,慕挽歌觉得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是一种奢求。 慕挽歌被吓得二楞二楞的,瞬间,她觉得生孩子的痛,并不是那么剧烈了。 “骚……骚蝴蝶……”慕挽歌被这般大的接生阵仗给吓得心中一慌,张嘴下意识地就唤了花祭渊。 花祭渊一听慕挽歌唤,那声音那般的虚弱无力,直让他觉得心口一颤一缩,他抬步就直向着躺在榻上的慕挽歌冲去。 可现在,那堵人肉墙,却着实阻挡住了他的脚步,他竟然是拨也拨不开。 花祭渊怒了…… 他生气,后果很严重。 所以,在看到花祭渊一手提着一个稳婆的后衣领,甩手将她们毫不留情地扔出殿外时,众人心中是一点也不惊奇的……甚至觉得,这才不愧是他们王上做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眨眼的时间,慕挽歌就觉得原先拥堵不流畅的空气,变得清新了几分,而且,那罩在她头顶的那一大团黑云,竟然分分钟就散去了。 睁眼瞧去,才发现,自己的身旁除了所剩的三个稳婆,就是花祭渊那只骚蝴蝶了。 “呼……”慕挽歌轻吐出了一口气。 花祭渊抬手,大掌一下握住了慕挽歌冰凉的手。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慕挽歌的手心已经汗津津的一片,握着花祭渊的手,汗液让两人更紧密无缝地贴合在了一起。 “坚持一会儿。”花祭渊握着慕挽歌的手抓紧了几分,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味道。 “骚蝴蝶……痛……我好痛……”慕挽歌面色惨白如同一张银箔。她知道女人生孩子,那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因为,一不注意,那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可若能痛痛快快地死去那倒也好,偏偏,这是将人生生折磨,用痛不欲生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 “我知道,我都知道。”花祭渊神色晦暗了几分,握着慕挽歌的手不由得更收紧了几分,因为疼痛难忍,慕挽歌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东西,她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指甲陷入皮肉的感觉,只不过,指甲是她的,那皮肉却是花祭渊的。 “王……王上,这……这……”其中一个稳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说到,“这事还请王上在殿外等候!” 那稳婆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说完这话后,就等着无边无天宠王后的王上将重责一通。 而花祭渊也确实是要重重地罚那个稳婆,开口前,却被慕挽歌反手按住手腕阻止了:“你出……出去吧。”慕挽歌浑身大汗淋漓,整个人仿佛刚从水中打捞起来一般,狼狈不堪。 花祭渊闻言,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慕挽歌,语声温柔缱绻,“想我了,就唤我……”花祭渊说着一拂衣袖,起身就脚步如风地直往殿外而去。 花祭渊在殿外焦灼的等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听着殿内时不时地传出来的尖声惨叫,每叫一声,花祭渊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攥紧了一分,连带着呼吸也有些不稳。 花祭渊觉得,笨狐狸生孩子,那完完全全地就是对他的一种折磨,这种心悬着却放不下的感觉,真是难受! 就在花祭渊觉得自己精神就要崩溃的时候,殿内突然传来“哇哇”的清脆哭声,花祭渊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等不到稳婆出来报喜,花祭渊迫不及待地就冲进了殿内。 一走进就撞到了正面出来的稳婆,一看到眼前的场景,花祭渊惊得面上的情绪终于起了一丝破裂。 “恭喜王上,王后生了一对龙凤胎!”稳婆的声音满含喜悦。 龙凤胎! 那一刻,花祭渊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长了对翅膀,飞了出去。 曾经,他和那笨狐狸也是有个龙凤胎的,只不过,那次生出来的是死胎,最终还闹得他和笨狐狸不愉快,这次,他们竟然又喜得龙凤胎,真是可喜可贺! “好!”花祭渊大笑着应了一声好,仅仅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两个孩子一眼,就直奔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慕挽歌大步走去。 “笨狐狸,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花祭渊嗓音柔和,大掌轻轻地握过慕挽歌的手,问得y关切。 慕挽歌眯眼淡淡一笑,没有应花祭渊的话,却是虚弱地问到:“孩子呢?让我看看孩子……” 花祭渊闻言,紫眸一眯,眼底隐隐闪过不悦,这两个小家伙,这才刚刚出世,竟然就开始和他抢笨狐狸了! 花祭渊淡淡应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就起身有向那稳婆,从他手中接过那两个孩子,一掌托着一个,就直往床边走去。 “咯咯……” “哇哇……” 谁知,花祭渊一抱上那两个孩子,左手上的女儿就开始“咯咯”地笑个不停,双脚欢快地踢动,好不开心,而右手上的儿子,在花祭渊一抱上他时,他张嘴就“哇”的大哭出声,声音响亮,震得花祭渊耳朵嗡嗡作响。 花祭渊眉头紧皱,垂眸有些不悦地看向右手上的儿子,紫眸瞪了那儿子一眼,示意他闭嘴。 可一个才出生的孩子懂什么,花祭渊这一瞪,右手掌托着的儿子不仅哭得更大声了。 “骚蝴蝶,你做了什么!孩子哭得这么凶!”慕挽歌瞪了花祭渊一眼,从他手中接过那儿子,轻声哄了几句,奇怪的是,之前在花祭渊手掌中大哭大闹的孩子,一到了慕挽歌的怀中,竟然就咧嘴笑出了声,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竟然还十分自觉地往慕挽歌的双峰上拱了拱。 这一幕,看得花祭渊可谓是火气冲天! 小色鬼,这个小色鬼!他的脑袋在往哪里蹭! 气死他了,他非得把那个小屁孩给吊起来打!让他知道,什么人,是他不能随便骚扰的! “骚蝴蝶,这孩子你觉得取什么名字好?”慕挽歌笑着逗弄怀中的孩子,笑着问到。 “傻宝!”花祭渊气呼呼地回应,瞪眼看向那个小屁孩。 “嗯?”慕挽歌抬眼,疑惑看去。 正文 正文_第451章 歌蝶番外之跟儿子争风吃醋 “我说,这个小子的名字就叫傻宝!”花祭渊绷着嘴角,咬着腮帮子,一字一句,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到。 这个臭小子,才生下来就明白异性相吸的道理了?他一抱就哭,那笨狐狸一抱他,他就乐开了花了?而且,他那颗小脑袋,在往哪里拱!简直是气死他了! 在这一刻起,花祭渊已经在心里把那个才出生的小孩子,当成了头号情敌! “傻宝?”慕挽歌闻言,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看向花祭渊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些别的意味。 “我说,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慕挽歌抿了抿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笑着说出了事实,可这个真相,明显让花祭渊很难看,只见花祭渊一闻言,面色“刷”的一下就涨得通红,一双紫水晶琉璃般的眸子中,也闪过了异样之色,支支吾吾了好半晌,花祭渊才想起要否决这个事实! 想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还做出和自己儿子争风吃醋这种幼稚到极度的事情? 所以,这个不能承认,坚决不能承认! “怎……怎么可能,只是觉着这名字特适合他。”花祭渊开始睁眼说瞎话。 “呵呵……”慕挽歌虽然此刻下身还阵阵作痛,可被花祭渊这么一逗一闹,这心情一下子就舒畅了许多,这心情一愉悦,这下身的剧痛,也就减轻许多了,她也就有力气笑出声来。 可慕挽歌这一笑,那原本在她臂弯中规规矩矩的小家伙,突然就张嘴“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那小胳膊小腿的,还不住的踢蹬着,明显就是一副抗议我不依的模样! “……” 花祭渊见此,脸色陡然一沉,一下就黑得如同锅底了。 “哟,看来孩子不喜欢这个名字呢……”慕挽歌语声柔和地说,奇怪的是,就像是为了对慕挽歌的这话表示赞同一般,当慕挽歌话音响起时,那孩子的哭声就渐渐止住了,小嘴微微张着,砸巴吸吮着。 这一幕,是看得花祭渊目瞪口呆,面色黑沉,而慕挽歌则是轻笑不已。 “你别乱翻醋坛子……”慕挽歌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花祭渊一眼,颇有些无奈的说到,“你快些给孩子娶个名字。” 花祭渊接受到慕挽歌含着警告的目光,也不敢再开玩笑,低眉思忖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到,“儿子就叫花极乐,女儿就叫慕言欢。” “嗯?”乍然一听到女儿跟她姓,慕挽歌还有些没有回过味儿来,双眸微微瞠大,目中带着惊异之色地看向花祭渊,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到,“为……为什么女儿……” 慕挽歌话还没说完,估计要仿佛知道慕挽歌心中所想一般,出声解释到,“龙凤胎,一儿一女,我俩一人一个,女儿给你调养,儿子归我管!”花祭渊这话说得笃定,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话音刚落,他抬步就大步流星地直向着床榻旁走去,然后在慕挽歌怔愣愣的神色中,他一把就把花极乐从慕挽歌的臂弯中给抢夺了出来,不顾花极乐狂蹬狂踢的双腿,手掌轻而易举的就托过了花极乐,另一只手往前一推就将手掌中的慕言欢给推搡到了慕挽歌的怀抱之中。 在慕挽歌微微皱起的眉头下,花祭渊抱着不停乱踢小短腿的花极乐就准备撤退,却被慕挽歌一声厉喝给止住了双腿。 “娘子还有何吩咐?”花祭渊回头,笑得真是谄媚之极。 慕挽歌心中无奈,轻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说到,“你把孩子带去哪里?难不成,你准备自己喂奶?” 慕挽歌眉头微挑,看向花祭渊的眸子中,带上了几分别的意味,是戏谑,还是看好戏? “咳咳……”花祭渊掩袖轻咳了好几声,这才掩饰了自己神色间的尴尬之意,神色肃然,瞬间帝王的冷厉之气满满都是,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托着花极乐,轻咳了一声后,唤到,“来人,把这两个孩子抱下去!” 花祭渊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一个波涛汹涌的女子走了上来,对着花祭渊和慕挽歌弓身行了一礼后,就小心翼翼地抱过慕挽歌怀中的慕言欢和花祭渊手中的花极乐。 慕挽歌目光轻轻一扫,在那女子胸前游移了一圈后,点了点头,看这波涛汹涌的样子,就知道奶水很足,所以,一定亏待不了她的孩子的。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也就放下了大半,挥了挥手就示意那奶娘退下去。 “你们……”花祭渊敛袖,一本正经地扫了一眼殿中众人,轻咳一声后,声音冷厉地说到,“你们,全部都退下去吧。” “是。”殿中所有人听到花祭渊下达了命令,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就依次整齐有序的退了下去。 一时间,偌大的殿中就只剩下了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 花祭渊笑,笑得繁花尽放,美丽异常,可慕挽歌怎么看,都从里面瞧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直觉有种不妙。 花祭渊笑意盈盈,端的是一个美艳迷人。 他一双紫水晶琉璃一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瞧向慕挽歌,缓步走近,最终在慕挽歌面前站定。 “你……笑得如此不怀好意做什么?”慕挽歌抿了抿唇,眸子中满是戒备之意地看着花祭渊,心中警铃大作。 “笨狐狸,你……可算是把那两个碍事的家伙给生下来了……” 慕挽歌怀有身孕这些日子,她都严令禁止自己和她亲热,若有违抗逾矩,她对他,那也是不留丝毫情面的。 为了让那小家伙们安全无虞的生下来,他可是忍得好苦! 现在,终于,那小家伙们,碍不着他的事了…… 哈哈…… 一想到这里,花祭渊就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三声,步步逼近慕挽歌,让慕挽歌的心,不自觉的有些慌了,连忙出声喝止:“你……站住!” 可那个花里胡哨的骚蝴蝶,却没有丝毫要站住的意思,一步步越逼越近。 之前,他顾忌着慕挽歌腹中的孩子,所以,他对慕挽歌几乎是言听计从,就怕一个不小心,误伤了他和笨狐狸腹中的孩子,可现在……孩子已经出世,那么,他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慕挽歌对花祭渊何其了解,一看花祭渊那副“色眯眯”的模样,慕挽歌几乎就可以猜到花祭渊心中在做什么想法。 慕挽歌额头不由得有三条黑线滴落。 试想一个被饥饿了十个月左右的色狼,突然看到一块鲜嫩可口的肉摆在他面前,那会是怎么地一种感觉。 慕挽歌可以预言,她自己一定,一定会被那只花里胡哨的骚包蝴蝶给碎尸万段的,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我如今身子还……还虚,你别乱来。咳咳……”慕挽歌说着当真就若有其事地咳了起来,那副模样,看起来真是好不虚弱。 花祭渊看着慕挽歌那副模样,当真眉头一皱,急走几步,一下冲到慕挽歌面前,嘘寒问暖到:“你,怎么了?” 慕挽歌斜睨了花祭渊一眼,有些无力地说到:“这生孩子,于女人而言,无异于去鬼门关走一遭,所以,这才生了孩子,我自然虚弱,你可别……别乱来。” 慕挽歌说着眼睛微微眯了眯,配上她那苍白如纸的面色,看来倒真是十足十的虚弱。 花祭渊见此,一颗心瞬间就拧在了一起,心里不由得暗自责怪着自己,太过心急,只顾着自己的痛快了,倒是顾及少了慕挽歌的感受。 “好好,刚才是我心急了,我错了,你好好歇着,将身子将养好。”花祭渊说得温柔缱绻,话语中的关切之意,那般显而易见,听得慕挽歌心中仿佛有股温泉淡淡淌过,从心底,一直熨贴了她的全身。 “嗯。”慕挽歌眯着一双弯月眸,笑得温柔,看得人不自觉的就心里暖意融融。 “你……去哪里?”慕挽歌看着突然转身大踏步离去地花祭渊,强忍住下身处的剧痛,声音难掩虚弱地喊到。 不过转眼间,花祭渊人已经走到了殿门口,听到慕挽歌的问话,花祭渊回头,对着慕挽歌露出艳绝天下的一抹笑,语声温柔地说到:“我去让御膳房多备些补汤过来,你好生歇着。” 生孩子这么辛苦,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叫,他也是听在耳里的所以其中滋味,他大概也是能够体会的。 娘子这么辛苦,他自然要做些表示!他决定了,他要亲自下厨,然后给那只笨狐狸熬一锅补汤,这个,应该不是很难吧? 花祭渊心里如此想着,一去到厨房,他才发觉,那事,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在厨房足足折腾了几个时辰,把厨房闹得鸡飞狗跳,仍然无果……可他的毅力也非同一般,越搓越越勇,死不放弃,搞得厨房一众当值的人,可谓是心惊胆跳!直恨不得,将这个高高在上,可对厨房之事一窍不通的王上,给赶出厨房,好还他们一片净土,可显然……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正文 正文_第452章 歌蝶番外之小霸王 几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花极乐和慕言欢已经是七岁了。在这期间,这对龙凤胎可谓是闹出不少的笑话奇葩之事,总总是让花祭渊个慕挽歌哭笑不得。 按理说,龙凤胎的两人应当是心意相通的,可神奇的是,这对龙凤胎,互相作对不说,两人所想更是南辕北辙,一点也不相通。 花极乐是个性子精灵古怪的,特别喜欢黏着慕挽歌,而慕言欢,性子沉静,特别喜欢黏着花祭渊,这倒真真是应了一句异性相吸,同性相斥。 因为两个小孩子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两个孩子见面,总是免不了斗几句嘴。 花极乐一个劲儿地缠住慕挽歌,不给花祭渊丝毫接近慕挽歌的机会,总是想尽一切办法地,破坏花祭渊的如意算盘,而慕言欢,则是坚决和花祭渊同一战线,总是时不时地借着自己的身份,引开花极乐,给花祭渊制造机会,可是,这些计谋,最终都会被花极乐给拆穿,然后,慕言欢和花祭渊的一腔精密谋划,就这样被人给破坏了。 每次想到这里,花祭渊的心中都是一把把的辛酸泪啊。 天知道,如果他早知道,生了个儿子,会和他这般明目张胆的作对,当初,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作孽的小屁孩给扔了……不过,那样一来,他很肯定,那只笨狐狸,绝对不会饶了他!为了她那宝贝儿子,她肯定是什么事情都对他做的出来! 而且,如今,那个女人,有了花极乐那个臭小子之后,完全就把他给抛之脑后了!更可恶的是,那个臭小子,时不时地黏在慕挽歌那个笨蛋的身边,根本不给他一点点靠近慕挽歌的机会。 他可以很肯定,那个臭小子,上辈子,一定跟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处处与他作对? 完全地霸占着那笨狐狸就罢了,还一直想尽办法地阻止他靠近笨狐狸,简直是气死他了! 花祭渊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他一定,一定要将花极乐那个臭小子给赶出慕挽歌的身边!那笨蛋,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管是谁,只要敢和他抢笨狐狸,那么他都不能饶恕,就算是亲儿子也不例外!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打定了一个主意——但凡敢阻止他性福的人,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于是,某一日…… “娘亲,这个枣糕好好吃,你尝尝。”花极乐又小又软的身子懒懒地依偎在慕挽歌的怀中,小手一把抓起石桌上瓷碟中的糕点,微侧着小小的身子,抬手就喂进了慕挽歌的唇中。 入口香甜即化,唇舌间久久都留着一股甜滋滋的味道,正是她所喜欢的味道。 慕挽歌心头一软,心中被幸福满足感所满满的充斥着。 这个小家伙,可真是聪明,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般敏锐的洞察力,竟然察觉到自己喜食甜食! 前世,腹中的孩子还未出世就被人一匕首刺下,然后结束了性命,而她自己,更是被自己最爱的夫君,和最尊敬亲近的长姐双双背叛,那种滋味,痛不欲生。 不得不说,前世的自己,活得是很失败的!爱情失败,遇人不淑,识人不清……因为她的愚蠢,害得她,以及她腹中的孩子,双双惨死。 或许是上天都替她不公,竟然,上天再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让她重生回到八年前,也就是她十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母亲被李姨娘他们设计,误被强盗所杀,幸好,她回去的时间刚刚好,而她,刚好可以来得及阻止那一切悲剧的发生。 最后,凭着比别人多活一世的经验,觉明寺一事上,她果真凭借着自己的聪慧化解了这场危机,救下了母亲……从那时候起,一切都开始向着与前世不一样的诡计发展,事情变得越来越有利于她。 最后,一步步的,她走到了如今。 她不仅收获了一份完美的爱情,而且……慕挽歌想到这里,微微垂眸,微眯的眼眸里噙着淡淡笑意地看着怀中的花极乐,脸上不可抑制地扬起幸福的光芒。 如今,她爱情幸福,而且,还有两个这么可爱的小宝宝,真是好生幸福…… 一想到这里,慕挽歌抱着花极乐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力道。 花极乐若有察觉,嘟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微皱着眉头说到:“娘亲不乖,和极乐在一起还要闪神。”那副委屈十分的模样,加上黑溜溜的眼眶里噙着的若隐若现的水雾,慕挽歌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跟着化了…… 慕挽歌抬手,轻轻地捏了捏花极乐又软又嫩的脸颊,语带几分嗔怪的意味:“你这小家伙,这般霸道,与你呆在一处,你还不许你娘亲走神了?” “嗯?”慕挽歌捏着花极乐脸颊的手,轻轻加重了几分力道,还揉捏了一把,弄得花极乐轻轻地哎哟出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地看着慕挽歌,瘪着嘴说得可怜兮兮,“娘亲一点都不疼爱极乐……极乐这心里,好难受……”花极乐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满含泪光的看着慕挽歌,那无辜的小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对慕挽歌的控诉之意。 慕挽歌见此,轻笑一声,斜眼看了花极乐一眼,语含戏谑之意,“你这小霸王,整天整天地腻在我身边,不许任何异性动物靠近,就连你爹爹,都被你排除在外,你这是个什么意思?”慕挽歌眼神深邃了几分,凉凉地看向花极乐。 花极乐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羞愧愧疚之心,还反倒撅着粉嫩嫩的小嘴巴,一双黑葡萄似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慕挽歌,缓了好久,才一字一句幽幽地说到,“娘亲,你……这是在间接骂爹爹是动物吗!”花极乐说完,黝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声音中透着几分轻快之意,“娘亲,你如果现在好好地讨好我,我倒可以考虑一下,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爹爹。”花极乐小小的头颅,微微扬起,鼻孔朝天,好一副大爷的模样。 “咚!” 就在花极乐以为自己揪住了慕挽歌小辫子,心中正暗自得意时,慕挽歌抬手就毫不留情地一个爆栗敲到了花极乐的头上,痛得花极乐身子一弯,双手上举,一下就抱住了自己的头顶,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巴,满是怨念地看着慕挽歌。 慕挽歌无奈地一笑,“你这家伙,说那话时能不能顾及下你爹爹的面子?还有,你是上世和你爹爹有仇?所以,这一世,你才这般折腾于他?” 花极乐闻言,极其无辜可怜地眨巴了下眼睛,一双眼神,可怜兮兮地看着慕挽歌,那副样子,真是让人“我见犹怜”,看得慕挽歌心里又是一软。 机灵的花极乐连忙抓住此等良机,小手拿起瓷碟中的一块枣糕,乖乖巧巧地就喂进了慕挽歌的口中,嘴中还十分乖巧懂事地说到,“娘亲,再吃一块,这个好好吃。” 天真娇憨的模样,的确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该有的模样。 瞬间,凉亭中又恢复了一片和乐融融的模样。 这看得,一直潜伏在凉亭前不远处的假山后的两人,可谓是咬牙切齿。 “爹爹,刚才极乐好像说……”慕言欢也是个聪明的,话说到这里,就适时的顿住了话头,接下来的话,就算她不说,花祭渊也能猜到个大概。 所以,花祭渊当即就黑了脸,淡紫色的眸子一转,就凉凉地看向了一旁的慕言欢,心中冷然:好你个花极乐,竟然敢拐着弯儿的骂他是畜牲!混账!不可原谅! 花祭渊心中冷然了几分,转头瞥向一旁的慕言欢,那眼神中的冷冽诡谲之意,看得慕言欢不自觉的竟然打了一个哆嗦,心中暗忖:爹爹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欢欢,你等会儿过去,就说要找那臭小子玩,总之想办法把他支走,然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用这个东西招待那没眼力劲儿的臭小子!”花祭渊说得气愤,说着就将一个纸包递给了慕言欢。 慕言欢看着那个纸包,疑惑问到:“这里面是什么?” “辣椒粉!”花祭渊声音阴沉。 慕言欢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不由得为自己那双胞胎弟弟默哀了一句:极乐,你这次真把爹爹惹火了,爹爹出大招了,这严重的后果,你就自己默默的承受住吧…… “去吧。”花祭渊抬手拍了拍慕言欢的肩。 慕言欢点点头,将那小纸包揣进袖子中后,就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假山,小小的身形直往那凉亭里而去。 守在假山后面的花祭渊,一双紫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凉亭的方向。 见慕言欢那小家伙,也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花极乐那个臭小子当真就从那笨狐狸怀中起身,然后一点点的走出了凉亭。 直到那两个小小身影消失不见时,花祭渊才稍稍整理了下袖袍后,缓步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姿态优雅地向着凉亭而去。 花极乐那臭小子,可算是离开了,这么久了,他总算是能够和笨狐狸独处一番了…… 正文 正文_第453章 歌蝶番外之儿子来捉奸1 “笨狐狸……”花祭渊轻唤了一声,美艳的眉眼之间淡淡的晕开了笑意,端得是一副风华绝代的模样。 慕挽歌挑眉,一双弯月般的眸子微微眯着,里面含着淡淡的笑意,“春意盎然”地看向从外面缓步走来的花祭渊,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眉眼盈盈地看着花祭渊,语含调侃地说到:“哟哟,好不容易找着机会了,是吧?” 花祭渊闻言,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意,抿着一双菲薄如纸的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语声幽幽地说到,“可不是,那个臭小子,一整天死缠着你,害得我想和你亲近亲近,都不得机会!” 花祭渊这话说得满是怨念,说着还拿着一双憋屈怨念的小眼神瞧着慕挽歌,看得慕挽歌眼底笑意盈盈。 “所以,你特意指使言欢出面,替你支开极乐?”慕挽歌语音微扬,话语中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是啊。”花祭渊含着淡笑应了一声,身子一个猛地往前一扑,一下就将慕挽歌给紧紧地搂在了怀中,鼻子前凑,将自己整个脸全都埋在了慕挽歌的颈窝中,深吸了一口气,啧啧叹道:“笨狐狸,你好香……” 花祭渊说着,“咻咻”地更深嗅了几口气,还颇为迷恋地啧啧叹了几口气。 “呵呵……”慕挽歌察觉到那个不住在她颈项间蹦来蹭去的人,有些忍不住痒地低笑出声,抬手双手搂住了花祭渊的头,声音含着戏谑之意,“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像……” “嘘!”慕挽歌话还没说完,花祭渊一下制止住慕挽歌接下来的话语,头埋在慕挽歌的颈窝间,声音沙哑地说到,“我不喜欢那个字,你,别说出来。” 花祭渊说着眼眸微眯,里面含着几分迫切之意,那副模样,就像是一匹饥肠辘辘的野狼一般。 “好不容易支走了那个臭小子!我们可得抓紧时间……”花祭渊话语中含着淡淡的沙哑之意,听来颇有几分不可忍耐的味道。 慕挽歌闻言,不由得“咯吱咯吱”地笑出了声,抱着花祭渊头的手,收紧了几分,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之意,“那是得抓紧了……搞不好,极乐那小子,马上就要回来了……” 慕挽歌说着这话时,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声音中颇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而慕挽歌的话,很成功地让花祭渊身子僵硬了几分,连带着嘴角的笑意,也苦涩了几分。 花极乐那个臭小子,果真就是上天派来和他作对的! “笨狐狸,你对极乐那小子,可是娇纵很了……”花祭渊声音沉凝,言语中有几分不满,似乎对于慕挽歌对花极乐的宠爱,心中有极大的不爽。 “极乐听话,我为何不……” “砰!”慕挽歌话还没说完,花祭渊突然将埋在慕挽歌颈窝间的头抬起来,大手遽然抓住慕挽歌的手腕,一拉一扯间,一下就将慕挽歌给按在了石桌之上。 石桌冰凉沁人,凉凉的温度,透过慕挽歌背后的衣衫,直直地传了进来。 慕挽歌身子往后仰着,手腕被束缚住,被花祭渊稳稳地给按在了桌面之上,眨巴着一双弯月眸,直勾勾地瞧着嘴角挑着邪笑的花祭渊。 自花祭渊进来凉亭时,周围的下人就十分有眼力劲儿地离开了凉亭,自觉退到了好几米外,对于凉亭中发生的一切,更是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一时间,还算宽敞的八角凉亭里,就只剩下了慕挽歌和花祭渊两人。 “这里风景正好,我兴致正浓,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花祭渊淡紫色的琉璃眸子里,渐渐地起了波纹,那般的美艳动人,看得人不禁心神荡漾。 这一刻,就连和花祭渊成亲几年,早已经习惯了花祭渊美色引诱的慕挽歌,仍旧忍不住的再次晃了神,看着花祭渊那淡紫色的眸子,就陷了进去,然后,整个脑子里,都是晕乎乎的,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烫,眼神更是迷离得如同江南烟雨一般。 花祭渊看到慕挽歌的反应,十分自得地勾了勾唇:看来,他的魅力仍旧是致胜的第一法宝! “你……”慕挽歌刚一启唇,一个音儿才溜出口来,剩下的话,就被某人卷得尽数吞回了慕挽歌的腹中。 趁着慕挽歌菱唇微启的空档,花祭渊抓紧机会,“哧溜”一声舌头就溜进了慕挽歌的檀口之中,不住的捣鼓着。 慕挽歌脑子晕眩,仿佛有一片烟花在她眼前绽放,美丽异常,更是让她晕乎乎的有些摸不着方向了! “骚……骚蝴蝶……”慕挽歌趁着他攻势弱下来的瞬间,连忙急急开口,却发现,出口的声音娇软而又媚意十足,那哪里是在唤人,分明就是在引诱人犯罪! 听到慕挽歌那声唤,花祭渊只觉得下腹部烧着的那股火,越发地旺了,只恨不得能够将他燃烧成灰烬!花祭渊眼神深邃,深不见底地如同一个无底洞,喉头也是缩紧了几分,干灼地要冒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那水入喉,“哧溜”一声就被那股火给蒸发成了一缕青烟。 天知道,他忍了有多久了! 他觉得,如果,慕挽歌那笨狐狸,再不给他降火熄热的话,他,一定会爆体而亡的…… 一想到这里,花祭渊心中对花极乐的怨念又重了几分,直恨不得能够将那个臭小子给倒吊起来,好好地教训一番才是!让他明白,坏人姻缘,那是大过! 不过,眼前的当务之急,他还是好好解决下自己的生理反应吧…… 而慕挽歌,在那一声唤出口时,就意识到完蛋了! 因为,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花祭渊紧贴着她的身子,灼热了好几度,热如熔炉,好似要将她融化在他自己的怀抱中一般。 慕挽歌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身子。 可花祭渊双手紧紧地禁锢着她,让她根本就做不出什么大动作来。 “这……这里不太好吧?”慕挽歌一张脸红透,看着花祭渊那张美得女人都嫉妒地容颜,近在咫尺,慕挽歌的心跳,又加速了几分。 其实,这么久没和骚蝴蝶同房了,现在乍然面临这事,慕挽歌还有些少女初次般的娇羞。 所以,一时间,慕挽歌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这整个神帝国,都是我的,有什么不好的?”花祭渊轻嗤了一声,一低头,一下就精准无比地含住了慕挽歌的唇,辗转吸吮。 慕挽歌所有的话语,都在花祭渊的巧舌下,化为了低低的呜咽声。 凉亭内的温度,骤然上升。 慕挽歌伸出小手,攀住了花祭渊的脖子,一勾一拉间,两人的距离,更加近了几分,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了一起。 一声声地低吟声,断断续续地飞出了凉亭,让守在凉亭外好好几米远的下人奴婢们,全都羞得满脸通红,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将那边热情的旖旎全都给隔绝在外! 这王上也是的,要做那等事情,好好地回房做不行吗?非要选这么一个四面空旷的凉亭,这下好了,那边的一丁一点的动静,全都随着凉风,清楚无比地传进了她们的耳朵中!她们真的是堵着耳朵还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她们倒是舒服,可可怜了他们这些下人受罪。 “娘亲,爹爹,你们……在做什么?” 花祭渊兴致正高时,突的,一道清脆软糯的声音,凉幽幽地传进了慕挽歌和花祭渊的耳中,两人的身子,成功地被那句话给劈得僵硬在了原处。 慕挽歌眼神慌乱,急急忙忙地想要起身,这种事情,让一个七岁的孩子看了,终究不好!教坏了孩子,那可是大罪过! 所以,慕挽歌就仿佛被人当场“捉奸”了一般,忙不迭地要推开花祭渊起身,却悲催地发现,似乎她与某个东西是连着的,而且,这一动,那东西隐隐有苏醒的趋势! “住手,你……想让我以后断子绝孙不成!”花祭渊面色铁青,对着慕挽歌慌张臊红的脸低吼出声! 可恶!他和笨狐狸明明就是拜过堂,入过洞房的正经夫妻,为什么履行夫妻间该有的权力,还得偷偷摸摸,偷偷摸摸就算了,被自己孩子看见,为什么该死的,还有一种被人捉奸了的味道? 花祭渊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花极乐这个臭小子给气死了! 他那句话,如同一盆透心凉的冰水一般,瞬间让花祭渊所有的火和兴致,全都没了…… “娘亲,你衣服怎么没穿好?”花极乐说得满是无辜,还颇为不解地嘀咕到,“我走之前,娘亲衣服明明穿得好好的啊……” 花祭渊和慕挽歌闻言,嘴角一抽。 慕挽歌轻咳了一声,镇定自若地掩饰:“极乐,你爹爹脸上有灰,我……我这是在帮你爹爹擦灰呢……”慕挽歌语气干巴巴地说到,这个理由,怎么听,怎么牵强,骗骗别的小孩子还不错,可要骗花极乐,明显还不够份量! “既然是擦灰,你们为什么要倒着擦?而且,这姿势……好奇怪……” 正文 正文_第454章 歌蝶番外之儿子来捉奸2 呃……听了花极乐天真无辜的问话慕挽歌和花祭渊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啊,擦个灰他们干嘛要躺在一起呢?还做出这么暧昧的姿势来?这个时候,慕挽歌和花祭渊不免埋怨,当初他们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机灵鬼怪的孩子出来? 慕挽歌面色一僵,一黑,压低声音小声地埋怨到:“你,快滚出去!”慕挽歌眯着一双弯月眸,瞪着面色铁青难看到极致的花祭渊。 花祭渊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怨念花极乐那个臭小子!这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花祭渊铁青着一张脸,慢悠悠地退了出来,缓缓起身,整理了下略显凌乱的衣袍,回眸,恨恨地瞪着笑得天真无邪的花极乐,颇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花极乐,你一天是不是太闲了?” 原本还笑嘻嘻的花极乐,一听花祭渊这带着几分严厉之意的话语,当即小嘴一撅,一瘪,眼泪就在他眼眶子中打转转了,一边掉豆子,一边可怜兮兮地控诉着花祭渊罪行,“娘亲,爹爹欺负极乐。” 花极乐说着,迈着小短腿就向着慕挽歌跑去。然后“咚”的一声,就扑进了慕挽歌的怀中,慕挽歌一下子,将这个投怀送抱的小子,给抱了一个满怀。 而此刻,慕挽歌已经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得差不多了。 “你这小子,你刚才不是和欢欢一起去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慕挽歌有些疑惑地问到。 “哼!”一提起慕言欢,花极乐瘪着嘴就是一声冷哼出声,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地说到,“娘亲,爹爹好坏!” “嗯?”不是说慕言欢那丫头吗?好端端地,怎么又将骚蝴蝶给扯进来了? 许是了解到慕挽歌眉目间的不解,花极乐斜眼瞪了面色铁青的花祭渊一眼后,继续气呼呼的说到:“爹爹故意派慕言欢那丫头来支开我,还来捉弄我!” “哦?怎么回事!”慕挽歌眉头微皱,眉目间已经拢上了不悦,之前还旖旎火热的温度,瞬间就冰凉了好几度! “呜呜……”花极乐一听到慕挽歌关切的询问,当即砸巴着嘴巴,晶莹的泪水含在眼眶中,将落未落的模样,看得慕挽歌的一颗心,顺便就柔软成了一团水,不禁满是怜惜地急急问到,“怎么了?你给娘亲说清楚,娘亲给你做主!”慕挽歌说到这里,目光斜斜地瞥向站在不远处的花祭渊,目光中带着几分警告之意! 花祭渊被慕挽歌那副模样看得心尖发颤,直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很肯定,花极乐这个臭小子,狗嘴里绝对吐不出象牙! 所以,他一定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事实证明,花祭渊的感觉是很准的,他对花极乐的性情也是极为了解的。 因为……花极乐说出来的话,那是对他极为不利的! “娘亲,爹爹让慕言欢那丫头用辣椒粉喷我,还……还抓了我!”花极乐抽抽答答地说到,眼眶里的泪珠儿,忍不住的“吧嗒吧嗒”直往下掉,不禁打湿了慕挽歌的手背。 花极乐似乎还怕慕挽歌不信,连忙抬起衣袖,让慕挽歌看他手臂上的伤口。 慕挽歌垂眸看去,果不其然,花极乐细嫩白皙如同藕节的手臂上,几条艳红的抓痕,显而易见。 慕挽歌看着花极乐那可怜兮兮,不住掉豆子的模样,心口一缩,看向花极乐的眼中满是怜爱之意,可那目光,一转向花祭渊时,那是冷飕飕地直射寒光,看得花祭渊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花祭渊,你……真的让欢欢……”慕挽歌话还没有说完,突的更高分贝的尖叫声穿破空气传来,让慕挽歌个花祭渊心尖全都齐齐一颤。 不过眨眼的时间,一个小小的身形就要凉亭外,如同一股小旋风一般,倏地就卷进了凉亭之内。 花祭渊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一个柔软的身体一下就撞在了他的腰间,一双小手,更是直直地纠缠在花祭渊的腰间。 花祭渊垂头看向挂在她腰间的小孩子,眉目间拢着无奈,额角更是隐隐作痛,缓了一会儿,花祭渊才耐着性子问到,“你……你又是怎么了?” “呜呜……哇哇……”原本还是低声啜泣的人,一听花祭渊的问话后,当即一下就哇哇的大哭出声,声音听起来好不凄惨。 一听到花祭渊问,慕言欢这才渐渐地止住了哭声,抬起一双泪意蒙蒙的眼眸,直勾勾地瞧着花祭渊,好不委屈。 这一看之下,花祭渊才发现,慕言欢整个眼眶周围,全是红通通的一片,那副模样,完全就是一副兔儿眼!看得花祭渊心中微微吃了一惊,不由得琢磨着:这……是个什么情况?那辣椒粉不是拿去对付花极乐那个臭小子了吗?怎么……现在这情况看来,那辣椒粉似乎招待了言欢这个丫头了! “爹爹,花极乐那臭小子,他……用辣椒粉撒……撒我!”慕言欢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花祭渊,说得好不委屈。 花祭渊现在觉得,他整个头都是大的。 慕挽歌的感觉,比起花祭渊来说,实在好不了多少! “乖乖。”慕挽歌抱着花极乐低声安慰了几句,轻言软语地说了好大一会儿,花极乐的眼泪,才慢慢地往回收,最终一点点地止住了哭声。 劝服住一个孩子,慕挽歌的心里,这才稍微放了下心,一把抱起花极乐,慕挽歌斜了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处的花祭渊一眼后,就悠悠地走出了凉亭。 慕挽歌抱着花极乐,渐渐走远,原本乖顺地伏在慕挽歌肩头上的花极乐,突然悠悠地抬起头来,对着仍旧面无表情愣在原处的花祭渊,竟然做了一个鬼脸! 这下,气得花祭渊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真的,花极乐那个臭小子,绝对是上天派来和他作对的! 花祭渊嘴角肌肉紧绷,隐隐的抽搐着,整个人阴鸷得可怕。 “来人——”花祭渊冷喝一声,原本那些守在凉亭之外的下人,全都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一感觉到花祭渊浑身的冷厉煞气,那些个下人的心,不由得悬得更高了,一颗心,在胸腔中七上八下地乱跳着。 “你们,在小皇子进来时,怎么不阻止?”这些狗奴才,真是连这么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气死他了! 察觉到花祭渊话语中的兴师问罪之意,这些下人,全都惊呼一声,“呼啦啦”地全跪了下来,口中整齐一致地大喊着:“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花祭渊神色更见冷厉,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因为他的冷厉之气,而凝固了几分。 “这么多人,连一个七岁孩童都拦不住,朕要你们何用?”花祭渊声音低沉,面色沉郁,刚才,如果这些奴才,能够有眼力劲儿地拦住一下花极乐那臭小子,抚慰一下,又哪里会闹到如今这种地步! 最主要的事,好事被人这么突然地破坏掉了,任是谁,也开心不起来吧? “王……王上饶命!”其中一个婢女见花祭渊是真的动了怒气,连忙开口求饶,“并非奴婢们阻扰殿下,而……而是……”那个婢女说到这里,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到底该不该说出真相。 “而是什么!”花祭渊沉声问,声音低沉了几分,嘴角绷着冷硬的弧度。 那个婢女见此,身子一抖,连忙对着花祭渊“砰砰”的几个响头后,才语带哭腔的说着:“而是……奴婢们没有瞧见。”那个婢女说着,脸伏得更低了几分。 “呵呵……”花祭渊闻言,冷笑一声,声音中满是冷厉之意,“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你们没瞧见!” 是啊,当时她们都羞得捂眼睛堵耳朵的,哪里还能看得到突然窜进来的小殿下? 不过这话,那些婢女们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哪里敢当真当着花祭渊的面说出来? 只怕她们一说出来,他们会死得更快更不干脆! 看着那些奴婢们垂头不与语的模样,花祭渊心头冷笑数声,一把牵过慕言欢的小手,抬袖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幽幽地说到:“你们,自行去领罚!” 花祭渊说着冷哼一声,一副袖袍,就牵着慕言欢的手,携裹着滔天怒气地就离开了。 经过今日一事,花祭渊决定了,他要趁早给花极乐那个臭小子物色一个皇子妃,那样一来,那个臭小子就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纠缠着那个笨狐狸了! 如此一来,他也就多了与笨狐狸的独处日子! 一想到自己如此英明神武的决定,花祭渊心中颇有几分自得之意,这个办法,一定可以降住花极乐那个臭小子的!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心中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阵阵的窃喜之意,他真的是太机智了,这样的办法竟然都能够被他想到! 哈哈…… 花祭渊一想到美好的未来,真是忍不住仰天大笑三声……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花祭渊走路的步伐,都不由得轻盈了几分…… 正文 正文_第455章 番外之极乐篇1 “极乐!”花祭渊嘴角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着在那边兀自玩得欢乐的花极乐,满是“慈爱”地喊到。 听到有人唤,花极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眸向着声源处望去,一眼瞥去,就看到了一抹綉满各色牡丹花的大花袍。 呵呵……若问有谁能够穿得如此花枝招展,那除了他那个骚包爹爹,不做其他人选! 哼! 花极乐心中冷哼一声,嘴角绷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弧度,装作没有听见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花祭渊见花极乐那个臭小子,这么小就敢无法无天地无视他,简直岂有此理! 花祭渊心头涌起了不可抑制的怒意,不过,一想到自己等会儿的计划,花祭渊就强行忍住自己心中的滔天怒意,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可不能因此而坏了计划! 花祭渊一想到这里,面上就勉强地露出了一抹笑意,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不怀好意的味道。 “极乐,爹爹给你说件事!”花祭渊嘴角挑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一步步地缓慢靠近花极乐。 花极乐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看到花祭渊这般和颜悦色地同自己说话,花极乐心中就警铃大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极乐看着花祭渊紫眸笑意盈盈的模样,嘴角紧绷,说出的话,那是丝毫也不给花祭渊留情面。 花祭渊前进的脚步不由得一顿,面色一瞬间就沉凝了几分,笑意,全部都凝固在了嘴角。 “花极乐,我是你谁?”花祭渊强忍住心口处的那股邪火,勉强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花极乐轻轻笑出了声,语气无辜地说到:“和娘亲一起造出我的人……” “……” 花祭渊被花极乐这么一说,喉头一梗,所有的话瞬间全都被噎在了喉咙间,半天,花祭渊都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爹爹找极乐,可是有什么事?”花极乐转眸看向花祭渊,目光沉静得如同一泓清泉。 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看得花祭渊心中也不由的暗自惊奇。 这个孩子虽然性子古灵精怪了,可却是聪慧镇定,这样,真不知是是福还是祸。 “爹爹找你,是有事情商量。”花祭渊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所有的情绪,然后才一本正经的说到,“极乐如今也有七岁了,是该多和同龄孩子一起玩玩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以花极乐那小子的聪明,他应该能够猜到什么意思了吧? “和他们没话说……”花极乐抿了抿唇,语声平静无波地说到。 花祭渊被花极乐这副样子,才真的是噎得没话说了! “同龄,怎么会没话可讲?极乐,不会是你性子太冷了,所以不愿和那些孩子玩吧?”花祭渊觉得,这花极乐,就是他天生的克星,每每他遇到这小子,任他百般武艺,他也无计可施! 在这臭小子面前,他有时候真心觉得,自己愣愣地就像一个傻子一般! 没有哪个人的父亲,做得像他这么悲催了……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只有认了…… 花祭渊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他们都太幼稚了!”花极乐撅着嘴,说出的话颇有一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味道,听得花祭渊心中那可真是气得牙槽子发酸。 搞清楚没有,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屁孩,他竟然还敢嫌弃其他同龄的孩子太幼稚了? “咳咳!”花祭渊抬袖,掩唇轻咳了好几声,掩去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这才稳住自己的情绪悠悠然地继续说到,“极乐,你肯定是没有……” “爹爹!”花祭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花极乐张嘴打断。 花极乐粉嫩嫩的小嘴撅起,眉头紧皱,声音中带着丝丝不耐地说到,“爹爹,你就直说,你找我什么事?不要再拐弯抹角了!” 花祭渊被花极乐这么一抢白,淡紫色的眸子里风起云涌……如果不是看在这个臭小子是他儿子的份上,他……早就把他给灭了!哪里轮得到这个臭小子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 “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花极乐已经点破,花祭渊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地说到,“你不喜欢和欢欢玩,所以,我特意地替你物色了一个玩伴……”花祭渊说到这里,嘴角挑着的邪笑渐渐扩大。 哼哼,这个丫头,虽然年纪轻轻,不过看那模样就知道长大了一定是个模样娇俏美丽的女子,最主要的是,那丫头,活泼热情而又大胆聪明,她一定可以收服花极乐这匹脱缰野马的! 哼,这个丫头,可是他物色了大半个月才选出来的,一定会给他带来好消息的! 花极乐,你这个臭小子,就等着焦头烂额吧…… 花祭渊这一言一语间,心中已经转过了好几个邪恶的念头。 如果花极乐知道自己爹爹心中如此算计与他,他会不会泪奔? “玩伴?”花极乐挑眉,一张冰雕玉琢得仿佛上天杰作的脸蛋,紧紧地皱成了一团,看来颇有点愁兮兮的味道。 “嗯,玩伴……”花祭渊一看花极乐那副愁兮兮的模样,心中就乐呵呵的,一片大晴天。 “昭儿,出来吧。”花祭渊嘴角噙着淡笑,声音平静无波地唤到。 花祭渊话音一落,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一个小丫头就一步一跳地来到了花祭渊和花极乐的面前。 花极乐凝眸看向那个叫昭儿的小女孩,一看,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几分。 而花祭渊见此,嘴角的笑意则是更深了几分。 “你皱什么眉头?难道,我长得不好看吗?”昭儿是个性子跳脱的,一看花极乐看见她就直皱眉头,不由得,就开口问出了声,眉头一拧,杏眼一瞪,泼辣地看着花极乐。 花极乐一看凤昭儿这副模样,薄唇紧抿,冰凉无情地几个字,就从他菲薄无情的唇角吐出:“泼妇!” 嗯?泼妇? 那个臭小子,虽然长得像个冰雕玉琢的娃娃一般,看得人赏心悦目,可这嘴巴真心臭! 哼,初见面时的好感从九分降为七分! “臭小子,你骂谁泼妇呢?”凤昭儿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也一直缠绵病榻,做不得什么活,所以,一家的重担几乎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也就让这个不过才八岁的女孩子,特别的早熟。 其实,这次她很感谢王上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好好地陪着这个小皇子殿下“玩”,而且,王上还给她开了一个月十两的银子,这对她来说,真的是无异于雪中送炭!而且,这笔钱,也对她很重要,她可以拿回去,给母亲看病…… 所以,凤昭儿在心中早就已经打定主意,她一定不能让王上失望,她非得要把这个顽皮的小皇子,给教训得服服帖帖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凤昭儿一想到这里,眼底闪过坚定的光芒,暗自咬了咬牙,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骂的就是你,难不成你听不懂人话?”花极乐薄唇一勾,挑着一抹冷笑,一双狭长的凤眼,如同一泓蔚蓝色的冰湖一般,凉幽幽地看向凤昭儿,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其中却自带寒意! “你说的那是人话吗!”凤昭儿柳叶眉一翘,冲着面色冰凉的花极乐就厉喝出声。 花极乐一听凤昭儿的话,当即气得面色一黑! 这个死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和他作对!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死丫头,你……说什么?”花极乐俊美的剑眉一皱,磨着牙,咬牙切齿的问。 “没什么……”凤昭儿淡淡否定,转眸看向别处,根本不去看花极乐恶狠狠的眼神一眼。 看着凤昭儿突然淡漠下来的神色,花极乐一瞬间,有一种满腹的气,不知道往哪里撒的感觉…… “好男不跟女斗,你该庆幸你自己是个女人!”花极乐声音低沉。 “我不是女人,是女孩!”凤昭儿皱眉,不满地纠正花极乐的错误,“像王后,也就是你娘亲那样的才是女人,而我,是个女孩!” 花极乐闻言嘴角一抽,他真恨不得把这个死丫头给掐死了! “你顶多算个女孩吧?”花极乐勾唇,淡淡讽刺。 “顶多?”凤昭儿眉头一皱,这个臭小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顶多?难不成,那个臭小子在暗中讽刺她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吗? 一想到这一层,凤昭儿就怒从胆边生,双手叉腰,就准备指着花极乐开骂,可话还没出口,那个臭小子悠悠然一个转身,一下就步履优雅从容地离开了。 看着花极乐那副无视人的模样,凤昭儿气得胸口微疼,可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皇家的人的气度就是不一样,这臭小子虽然嘴贱了点,性子招人讨厌了点,可那周身的气度,却着实优雅高贵…… “喂,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凤昭儿大喝一声,连忙抬步追了上去,王上可是吩咐了,她要寸步不离地缠着那个臭小子,不得让他得一点空闲…… 正文 正文_第456章 番外之极乐篇2 花极乐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却发现,身后那阵轻快的脚步声却如同魔音一般,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让他心中烦躁不堪!不得不说,他爹爹真是好手段,丢了这么大个烫手山芋给他,真是让他头疼,不过,他以为,这就可以难住他花极乐了? 哼哼,他非得让这个死丫头,自己知难而退! 花极乐一想到这里,前行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一停下来,身后爹爹派来的那个跟屁虫,自然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花极乐薄唇一勾,挑着冷笑,回头,凤眼冷冽地看向几步远处的凤昭儿,话语刻薄地说到:“穷丫头,说吧,爹爹给了你好多钱,我给双倍!” 贪图钱财的市井小人! 在心中,花极乐已经给凤昭儿贴上了这样的标签! 他满心满眼里,尽是对凤昭儿的不屑冷然之意。 凤昭儿原本还生动活泼的脸,在听了花极乐那句话后,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变得有些颓然,这一切,尽被花极乐尽收眼底,花极乐心中冷笑一声:怎么,这可是被他说中了要害? 花极乐一看凤昭儿那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冷笑出声,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才走出几步,他就发现,那个死丫头又跟了上来! 花极乐只觉得额头青筋隐隐跳动,瞬间有一种很无力的感觉,他停住脚步,转身狠狠瞪向那个已然恢复了正常神色的女孩,语气恶狠狠地说到:“死丫头,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花极乐语气沉凝,面色阴沉如冰,看得出来,他已经是动了真怒。 “我不叫死丫头,我叫凤昭儿!”凤昭儿面上仍旧挂着笑,这话说得无波无澜,似乎,她并没有因为花极乐刚才极度无礼的话而生气。 “我管你叫什么,总之,现在,你,立即给我滚!”花极乐面色铁青,抬手指着凤昭儿的鼻头,极度不留情面地说到。 平日里,花极乐在慕挽歌的面前,那就是一副乖乖儿子的形象,又体贴,又温柔,虽然偶尔古灵精怪了些,捣蛋了点,可考虑到他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慕挽歌也就忍了。 可如果,此时此刻,慕挽歌亲眼见到自己疼爱的儿子如此冷漠无情的一面,却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 而此时,慕挽歌和花祭渊也就当真躲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边的状况。 “笨狐狸,你看看花极乐这臭小子有多能装!”花祭渊看到那边的状况,啧啧地摇着头,他这个儿子,除了继承了他的美貌之外,怎么把他这不怜香惜玉的脾性也给继承了呢? 凤昭儿那丫头,好歹也是自己带来的人,而且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他说话,怎么一点情面也不留? 当真可恶…… “平日里,在你面前听话得很,你瞧瞧,他这背地里是个什么脾气……”花祭渊唇角紧抿,声音中满是无奈之意。 “花祭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在打什么主意!”慕挽歌眼眸微眯,弯月般的眸子里面,隐隐有冷意闪烁。 “什……什么主意?”花祭渊转移话题,“歌儿,前些日子极乐和欢欢闹得不愉快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怂恿欢欢用辣椒粉去对付极乐,可是,最后,被辣椒粉折腾的不也是欢欢吗?”花祭渊见慕挽歌面色并没有丝毫地缓和,连忙将身子更加地凑近了几分,紧紧的贴着慕挽歌,可怜巴巴地说到:“而且,欢欢告诉我,她,那时她并没有抓极乐。” “嗯?”慕挽歌眉头一皱,目光不解地看向花祭渊。 接受到慕挽歌疑惑的目光,花祭渊这才幽幽说到:“欢欢和我说,当时她把极乐骗出去后,趁着他不注意时,一包辣椒粉就甩了过去,谁知,极乐刷的一下就掏出了把折扇,一挥一扇间,一下就把那些辣椒粉全扇到了欢欢的脸上,而极乐,大概是怕你责怪与他,所以他才自己用手抓伤了自己,跑来向你诉苦……” 慕挽歌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不得不说,极乐这个孩子的确是极为聪明的,只是,有时候,他的聪明,总是会用在一些不正经的地方。 比如,他会在骚蝴蝶上朝的座椅上,悄悄安一颗钉子,再比如,他有时会偷偷摸摸地把骚蝴蝶的袍子给烧几个洞,再比如,他会趁着和欢欢睡着后在她脸上画乌龟……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慕挽歌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如今,看来,她是得好好地冷落他一段时间了,其实,骚蝴蝶这个方法也未尝不可!一物降一物,说不定,这个叫凤昭儿的小女孩,还真的就是花极乐那个魔星的克星! “这个叫凤昭儿的,家世可清白?”慕挽歌目光紧紧地锁住凤昭儿,问得有些担忧。 “放心……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听到花祭渊这番话后,慕挽歌心中也就放心了几分,屏气凝神,专心致志地看着那边的动静。 “凭什么你让我滚,我就滚?”凤昭儿梗着脖子怒吼,一双眼睛红通通地瞪着花极乐。 她什么委屈没有受过,这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凭什么?”花极乐冷冷一笑,冷漠无情地继续说到,“就凭我是皇子殿下,而你不过是个赤脚百姓,我叫你滚,你敢违抗我?”花极乐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里面寒光凛凛,看得人,心尖不自觉地打颤。 可这个凤昭儿,却仿佛未见一般,神色不变。 “那你该听说过,赤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句话吧!”凤昭儿丝毫不让,说出的话,也是让花极乐恨得牙痒痒。 这个女人,还真是伶牙俐齿! 他说不过她!她想跟,那就跟着好了!他倒要看看,那个死丫头,能够坚持多久! “哼!”花极乐铁青着脸,一甩袖袍,转身,然后,脚底抹了油似的,拔腿就跑。 “喂,你……”凤昭儿被花极乐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时,花极乐已经跑出去了好远! 凤昭儿气得一跺脚,一张小脸也变得通红,抬腿,也就脚踩风火轮似的向着跑远的花极乐追去,口中大喊:“花极乐,你,给我站住——” 然而,花极乐哪里会理会凤昭儿的大喊大叫,脚下速度不减地就直往前面跑去,女孩体力毕竟不如男孩,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花极乐就已经将凤昭儿甩得老远,根本就看不见她的人影了。 “哼哧哼哧……”花极乐微微俯下身子,双手叉在双腿的膝盖之上,躬着身子不住的喘着粗气…… 这个死丫头,还真是难缠! 爹爹这一招真是狠!竟然派了这么个难缠的狠角色来缠着他,哼!他记下了! 花极乐粉雕玉琢的脸蛋,因为刚才的狂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秘密地汗珠,一张小脸也红扑扑的,看来甚是惹人怜惜。 “呼……”花极乐呼出一口浊气,身子往后一躺,就悠哉悠哉地倒了下来。 面前是一大片的荷叶,圆盘似的绿叶,迎着风儿跳舞。 一朵朵多姿多彩的荷花,亭亭傲立在绿叶之间,高贵冷艳。 一阵清风拂来,带来莲子的清香,让花极乐舒服得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此惬意,正适合小睡一会儿…… 刚好,之前他和那个死丫头一番纠缠,现在的确有些累了! 一想到这里,花极乐当真就微微地眯起了眼眸,缓缓地睡了过去,不过一会儿,就传来低低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花极乐本来只是想小睡一会儿,却没想到,这一觉,竟然睡得如此舒心,一觉醒来,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唔……”花极乐翻身坐起,舒适地展开双手,正准备大大地伸一个懒腰,却发现一张讨厌的脸,却笑意盈盈地在旁边瞧他!而她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圆盘似的荷叶,许是被摘了的时间有些长了,那荷叶有些枯萎了! “你阴魂不散啊?”花极乐皱眉看向笑嘻嘻的凤昭儿,厉喝出声。 “你走到哪里,我就纠缠到哪里!”凤昭儿笑得甜甜的,一张小脸因为太阳的照射,变得红扑扑的,看来就像是一个诱人采撷的苹果一般。 花极乐闻言,心中厌烦,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不要脸! 那种话,她是怎么这么若无其事的说出口的? 哼!他要给这个死丫头一点厉害瞧瞧,然后,让她知难而退! 花极乐一想到这里,目光掠过凤昭儿手中捏着的荷叶时,目光一闪,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你,可知罪!”花极乐突然板起了一张脸,严肃异常地看着愣愣的凤昭儿,厉喝出声。 “知……知什么罪?”凤昭儿一头雾水,完全不知这个小皇子又是在唱哪一出戏! “哼哼……”花极乐冷笑一声,目光冷冽如冰地看向凤昭儿,面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 凤昭儿见此,不由得心口咯噔一下…… 正文 正文_第457章 番外之极乐篇3 “你……你想做什么?”凤昭儿眼底闪过慌乱之色,身子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哼哼,小丫头片子的,现在知道害怕了? 花极乐心中大乐! “做什么?”花极乐冷笑一声,声音中透着几分凛然之意,“你个穷乡僻壤来的小丫头片子,你可知,这宫中的一花一叶,是不能乱折的,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花极乐话音一落,很明显的看到凤昭儿面色白了几分,连那捏着荷叶的手,也不由得收紧了几分,咬唇犹豫了好半晌,凤昭儿才结结巴巴地继续说到:“你……你骗人!哪里有……有那么严重……”说到后面时,凤昭儿的语气明显的低沉了几分,似乎带着几分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味道。 “当然有那么严重!”一看到凤昭儿害怕无措的表情,花极乐心中可谓是暗自窃喜,眼底深处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之意。 他冷眼睨着凤昭儿,嘴角挑出一抹淡淡的笑,冷然无比地说到:“你可知道,这一片的荷叶荷花,可都是稀罕品种,我母妃喜欢荷花,我父皇为了她,特意从很远的地方让人运过来的!这番辛劳,你竟然不知事的把它给折了!死丫头,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花极乐特意地咬重了语气,语气之中透着寒气森森的味道,吓得凤昭儿身子微不可察的一抖。 “死丫头,你说你该当何罪?”花极乐唇角绷紧了几分,看向凤昭儿地眼神,阴鸷凶狠:哼,死丫头,敢和我作对,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花极乐蔚蓝色如同一泓冰湖般的眸子里,渐渐地起了一层波浪,看得凤昭儿心中慌乱之意更甚,她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需要照顾,如果,她就因为这事……死了,那……那她母亲可怎么办? “死丫头,我大人有大量,趁着没人发现,你快些逃走吧,我不会告诉别人这荷叶是你摘的,大不了,母妃父皇问起来时,我就说,是我摘得,那也没什么事了……”花极乐摇晃着脑袋,当了恶人之后,现在,他有充当起好人来了…… “我……我……”凤昭儿原本一张活泼生动的脸蛋,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颓然得就像是蒙了一层的灰一般。 凤昭儿拽着焉耷耷荷叶的手收紧了几分,她……她根本不是故意要摘这荷叶的,她……她没想到,在宫中,摘一片荷叶,也是这么大的罪过。 当时,她来到这里时,看见他正躺在这里睡觉,那时太阳正烈,她想着那样睡着,他可能会有些不舒服,所以这才折了一片荷叶替他遮阳,她手一直举着那片荷叶,手都酸了,他没有半分感激之话就算了,竟……竟然还这般…… 凤昭儿只觉得,这一刻,她的心里有些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为他的不知感恩而难受,还是,为了自己的遭遇而难受。 “我……我不会走的!”凤昭儿一咬唇,眼中一片坚定,“既然这事是我错了,那我就不应该逃避责任!” 花极乐一看凤昭儿那强自忍着泪光的模样,心口突然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也不知是愧疚,还是怜惜什么的。 不过,这抹异样,很快就被花极乐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他眉目一沉,话声中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恶狠狠地说到:“你是脑子有问题?你不怕死?” “我怕……”凤昭儿嗓音低沉地应了一声,她如何能够不怕死,母亲一个人,需要她的陪伴,母亲卧病在床,需要她的照顾,如果,她死了,她就没法陪伴母亲,没法照顾母亲,更没法赚钱给母亲治病了! 所以,她怕死,她很怕死……可是,母亲以前教过她,一人做事一人当,做错了就要勇于承认和承担,所以,她不能逃避! “你既然怕,那为什么不趁着现在没人发现逃?我说你,是真蠢还是假蠢!”花极乐薄唇紧绷成线,眼神寒凉如水地看向凤昭儿。 凤昭儿抿着唇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里,隐隐含着朦朦胧胧的水雾。 花极乐一看到凤昭儿这副模样,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乱,低吼出声,“你哭什么哭,滚,滚远些,看着心烦!”花极乐眉头紧拧成一个死疙瘩,眉目之间尽是一片不耐。 可原本仅仅只是眼含泪花的凤昭儿,一听花极乐这话,那泪水“哗哗”地就直往下掉,看得花极乐有点手忙脚乱。 他,最怕,也最烦看到女人哭了! 花极乐心中烦乱更甚,抬手就一把推向凤昭儿,口中恶狠狠地说到,“哭哭,你们这些女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哭?滚远些——”这些女人,就不能像他娘亲一般,冷静聪慧吗?整天哭哭啼啼的,真是烦人的很! 凤昭儿本也是个暴脾气,被花极乐这般不识礼节的一阵乱推乱攘,一时也来了脾气,她闭着眼睛,手乱挥一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是一阵乱挥乱打,口中还不住地高叫着,“我才不走!不走!” 她拿了王上的钱,那么,她就得替王上把这件事情做好了! 所以,她一定不能半途而废,不管这个叫花极乐的小皇子,有多难缠,她都一定要坚持下来! “啪——” 就在凤昭儿乱挥乱打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传进了凤昭儿的耳中,凤昭儿闻声心口一跳,挥打的手,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眸,却发现,花极乐正瞪着一双蔚蓝色的眸子,狠狠地盯着自己,而他那粉嫩白皙得吹弹可破的脸蛋上,赫然五个大红色的指印,这一刻,凤昭儿的心里,有些慌了…… “你……你有没有什么事?”看着那五个清晰可见的红色指印,凤昭儿心里焦急,连忙急走几步,抬手就要去查看花极乐脸上的手指印。 “滚开——”凤昭儿还没靠近,就被花极乐毫不怜香惜玉地猛力一推,凤昭儿猝不及防下,被那股力道推得一个趔趄,然后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两瓣屁股传来火辣辣的痛,让凤昭儿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她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火辣辣的屁股,从地上缓缓地爬起了身,皱着眉头看着一脸怒容的花极乐。 “那……那个对不起……”凤昭儿目光悠悠地扫视了一下,待目光触及花极乐脸颊上那赫然的五道红色的手指印时,凤昭儿的心里是有些愧疚的。 刚才,那一举的确是她以下犯上了,这花极乐,虽然脾气臭得很,可说到底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一个皇子,自己刚才那一耳光似乎扇得重了些……不,不是扇得重不重的问题,而是,她根本就不应该扇他那一下! “对不起?”花极乐冷笑一声,声音更加冷冽了几分,看向凤昭儿的眸子冷冽阴沉,“你以下犯上,不可原谅!来人!”花极乐仰天大唤了一声,可等了许久,只有夏日带着点热意的风吹过,呼呼的,在四目相对的两人之间打着圈儿,根本就没有人,前来答应花极乐一声。 花极乐嘴角抽了抽,面色更加黑沉,捶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好样的,算花祭渊做得狠!把他所有随伺的下人,竟然全都给遣散了,竟然,当真只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小屁孩! “哼!”花极乐平日里在慕挽歌面前,那可是做得乖巧听话,可私下里,他就是一个任性得过了头的泼猴! 所以,凤昭儿这一巴掌甩下来,他哪里能够忍受?气得恨不得能够将凤昭儿给碎尸万段! “一句轻轻地对不起就能够让我原谅你了?呵呵……不可能!”花极乐薄唇挑出冷笑,抬步,一步步缓缓地逼近面色呆愣的凤昭儿,凤昭儿看着这突然逼近的花极乐,眼神怔怔,干巴巴地问到:“那……那你要怎么样?” 凤昭儿一双大大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嘴角挑着邪笑的花极乐,眼神深处,有着一丝丝的惊慌。 “哼,现在天气正热,不如,你就……” “咚——”花极乐的话还没说完,他猝不及防的一抬腿,一脚踢在凤昭儿的屁股上,凤昭儿被那股大力带得身子猛地往前一扑,“咚”的一声,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水花四溅,打湿了花极乐的裙底,而凤昭儿则被花极乐那一踢,直接给踹下了水中,在水中不住的挣扎和扑腾。 “死丫头,你就在下面好好凉快凉快吧!记住,别再跟着我了!”花极乐冷冷地剜了凤昭儿一眼,转身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独留下凤昭儿一个人在水中挣扎扑腾,还呛了好几口水。 看着那袭越走越远的白色身影,凤昭儿猛呛了几口水后,眼前阵阵地发花,她的胸口也是一阵阵的发疼…… “救……救命……”凤昭儿喉头涌上一股咸咸的味道,眼前也是阵阵的发花,她……她不会凫水…… 谁来救救她…… 正文 正文_第458章 番外之极乐篇4 猛地被灌了好几口湖水,喉头咸咸的,胸口被那一口接着一口猛灌进来的湖水给呛得一阵阵的作痛,眼前,也一阵一阵的发花,胸口处的空气被灌进来的湖水,越挤越少,看着那个白衣翩然离去的背影,凤昭儿只觉得这一刻,自己那颗心,也全都沉入了谷底之中,被冰凉的湖水浸着,越来越冷。 “呜呜……”凤昭儿猛地呛了一口水后,喉中呜咽出声,谁来救救她,她可不想就这么死在这里了…… 凤昭儿此刻只希望有一个人能够从天而降,能够救她…… 就在凤昭儿这般思索时,“咚”的一声水花砸起的声音传来,然后,一双柔软的小手就轻轻地穿过了她的腋下,拖拽着意识有些迷糊不清的凤昭儿就直往湖边游去。 凤昭儿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拖上了岸,然后有人使劲儿地按着她的胸口。 “咳咳……” 凤昭儿一阵猛烈的呛咳,口中一下吐出几大口喝到肚子里的湖水。 吐了之后,凤昭儿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摇摇晃晃地看向眼前之人,她以为,救她的会是那个脾气坏透顶的臭小子,却没想到,对上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眼前之人,眉目之间和花极乐有几分相像,想来应当是慕言欢。 “言欢殿下。”凤昭儿轻咳了一声后,翻身就要起身跪拜下来,可却被慕言欢适时地阻止。 “谢过言欢殿下的救命之恩。”死里逃生,凤昭儿的心里除了庆幸之外,更多的还是后怕。 如果,刚才言欢殿下不及时出手救了自己,那么,自己现在,只怕已经去阎王殿喝茶去了…… 一想到这里,凤昭儿心里就有几分委屈。 她不过是想折片荷叶替他挡挡阳,现在,他既然这般狠心地要置她于死地! 看来,那个臭小子,不止是性子顽劣,那根本就叫恶劣! 仿佛知道凤昭儿心中所想,慕言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才幽幽说到,“你别往心里去,花极乐那个臭小子,也只是性子皮了些,他本心是善良的。” 凤昭儿闻言,低垂着眉眼,咬了咬有些苍白的唇,并没有说话。 慕言欢见此,知道凤昭儿心中是有了些隔阂,轻轻一笑,一把抓过凤昭儿的手,用力一拉,一下就将凤昭儿瘫在地上的身子给拉了起来,拉着凤昭儿就往一旁的草丛中走去,嘴中还平静无波地继续说到,“你不信,便和我一起看看,我打赌,那个小子一定会回来的!” 慕言欢说完就拉着凤昭儿躲在了一旁的草丛中,压低了声音继续说到:“看着吧,他一定会回来的……” 凤昭儿闻言,粉嫩嫩的薄唇绷紧了几分,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对于慕言欢的话,凤昭儿没有便是同意,可也没有表示否定,只是绷着嘴角不说话。 仿佛是为了印证慕言欢的话一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不过眨眼的时间,那阵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了…… 凤昭儿心口一紧,原本低垂着的眉眼,轻轻地抬起了几分,眼眸丝毫不动地看向那由远及近跑来的人影。 白衣翩翩,姿态优雅,端得是高贵无双。 只是,他鬓角的头发,有些凌乱……不知是不是刚才跑得太快,所以被风给吹乱了。 凤昭儿心口一时间,划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花极乐刚才一脚将凤昭儿给踹下水后,在缓步离开的时候,他就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个甩不掉的死丫头,究竟会不会凫水! 本来他想着,那个死丫头,不过是爹爹排开照顾他的一个小丫头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死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她,而有一丁点的改变! 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要多管!不要回头! 可是,他的脚,却不听控制地往回狂奔,他也不知道,那一刻,究竟,他是哪根筋没有搭对! 这下…… 花极乐举目望了下湖面,平平静静得就好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湖面仅有一阵阵热风吹拂过而荡起的一圈圈涟漪,而那个小小的人影,已经一点踪影也寻不见了! 如果不是他很确定的知道,那个死丫头的确是被他踢下了湖水中,只怕,看到目前这个状况,他根本就想不到,有一个人还在湖水中! 花极乐看着平静的湖面,心口咯噔一下,难不成,那个死丫头已经被淹死了?然后沉到湖底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花极乐心中就咯噔一下,心中隐隐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不等他多想,花极乐身子纵身一跃,猛地一下跳入了湖水之中。 “哎……”凤昭儿正准备制止花极乐的动作,话才出口,一下就被慕言欢捂住了嘴巴,“嘘……让那个臭小子去吃点苦头……” 凤昭儿听了慕言欢的话,深以为意,当真就老老实实地蹲在原处,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的动静,也没有丝毫要出面阻止的模样。 哼!那个臭小子,刚才踹她屁股那一下,这仇她记下了,现在,正好可以趁机报复一下…… 一想到这里,凤昭儿的心中就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幸灾乐祸之意,当即就颇有兴致地和慕言欢藏在那草丛后面看好戏了。 再说那花极乐,因为把凤昭儿给踹进了湖水之中,所以此刻心里正有点愧疚,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花极乐沉在湖水之中,找了好大一会儿,可宽阔的湖底,别说人了,就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找着! “咚!” 花极乐从湖底一下冲出了一个脑袋,渐开了一大片的水花,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沾在他的脸庞上,发梢上,给他增添了几分别的味道。 花极乐冲出湖面来,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之后,头往下一扎,就准备再次潜入湖水之中。 可,突然站在他眼前的两个人,一瞬间,将花极乐的怒火给点到了极致! 花极乐一手甩掉了面上的水珠,“哗啦”一声,从湖里破水而出,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脚尖在荷叶上一点,花极乐身子轻盈得如同一尾游鱼一般,一下就从湖里跃到了岸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恨恨地看着凤昭儿,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到:“死丫头!你耍我!”花极乐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薄唇紧绷成冷硬的直线,本来就已经怒极的他,在触及到凤昭儿嘴角微微含着的笑意时,一下就更加烦怒了! “死丫头,刚才原来你躲着看我的笑话呢?”花极乐从小都是被宠着长大的,人人都疼他,宠他,从来还没有人,敢这般戏耍与他!简直是……岂有此理! 花极乐觉得,此刻,他肺都要被气炸了! “看不出来,你脾气坏了些,可这心地却是善良的!”凤昭儿笑嘻嘻地说着,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 花极乐见凤昭儿这模样,心头怒火更甚,磨着牙,当即就想教训凤昭儿,目光一转,却看到了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慕言欢,花极乐心情不由得更加糟糕,冷哼一声,“i好男不跟女斗!” 话音一落,花极乐一甩衣袖,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凤昭儿见此,嘴角的笑意更甚,之前还觉得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讨厌得很,可现在,她突然觉得,这个臭小子,也有那么一点点地可爱之处。 特别是,之前,他那般努力地在水中找寻着她的模样,让凤昭儿口恨恨地一震,在这一刻,凤昭儿心中下定注意,无论花极乐以后对她做出怎么过分的事情来,她都会原谅他的! “言欢殿下,我去了……”凤昭儿对下慕言欢感激一笑,拔腿就冲着离开的花极乐追了过去。 一边追,还一边扯着嗓门大喊:“极乐殿下……极乐殿下……等等,等等我——” 慕言欢看着凤昭儿跑走的身影,唇角一弯,抿出一抹细碎的笑意:极乐,这下,以后有得你愁的了…… 慕言欢想到这里,突然“阿嚏”地打了一个喷嚏,这才猛然发现一个事实,刚才为了救凤昭儿,她可是浑身湿透了……现在,她还是赶紧去换一身衣裳,免得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慕言欢一想到这里,就迈着步子离开了这湖边。 再说凤昭儿,一路小跑,不过一会儿就追上了花极乐。花极乐携裹着浑身的怒气,走得极快,凤昭儿一路要小跑才能勉强跟上花极乐的步伐,尽管花极乐对凤昭儿的絮絮叨叨不理不睬,可凤昭儿仍旧小脸通红,一脸的欣喜之色,似乎刚才她和花极乐闹的那番不愉快,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你还要跟好久?”花极乐终于忍无可忍,怒吼出声,额头青筋暴起,一张粉嫩的小脸上,已经隐隐有了青白之色!这个死丫头,绝对是故意来气他,呕他的!而且,她肯定是他的克星,不然,他怎么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花极乐心中怒极,真是恨不得,能够将这个死丫头给拍到一边去! 正文 正文_第459章 番外之极乐篇5 “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王上让我跟多久,我就跟多久!”凤昭儿这话说来倒是坦坦荡荡得很,坦荡得花极乐恨不得一掌拍向她的脸上,将这只死苍蝇,有多远拍多远!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爹爹给你多少好处,我给双倍,只求你给我滚得远远的!”花极乐一双冰蓝色的眸子,仿佛结冰了一般,冷然无比地瞧着笑嘻嘻的凤昭儿,阴沉不定。 “这不是什么钱财问题,而是一个人的信任问题!我既然答应了王上,那我就得做好!所以,这不是钱财可以衡量的,而且,你如今身边没人照顾,你确定,赶走我后,你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凤昭儿眉头微挑,嘴角笑意盈盈。 花极乐闻言,喉头一梗,瞬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死丫头不仅脸皮厚得跟堵城墙似的,而且,还伶牙俐齿的,说的话,竟然连他也不能反驳! “你……你给小……阿嚏!”花极乐话还没说完,一下,就被一个极为响亮的喷嚏声给打断,一瞬间,花极乐愣了,凤昭儿笑了。 “呵呵……”凤昭儿一双大眼眸,里面盈盈的全都是笑意,看得花极乐面色臊得通红,支支吾吾得一时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什么别说了,快回去,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然后我给你煮一碗热姜汤驱驱寒。”凤昭儿说着,也不孤花极乐的反对,拉着花极乐的手,就直往花极乐的宫殿走去,走了几步后,她才缓缓顿住了脚步,回头,对着花极乐尴尬一笑,语气颇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问到:“那个……你的寝殿在哪里?” 花极乐和慕言欢,自五岁以后,都有了自己独自的宫殿,只是平日里,花极乐颤着慕挽歌,而慕言欢缠着花祭渊,所以这两人也是很少才会回宫殿。 可如今,慕挽歌和花祭渊都有些独立花极乐,让他改改这任性的脾气,所以,这下,慕挽歌和花祭渊对花极乐也是不太过问,而且,慕挽歌也让人传话来,让花极乐这些日子都不要过去找她了,她要回北辰国小住一段时间,说是去给北辰国的舅舅和外祖父上坟。 花极乐也不是个愚蠢的人,一看慕挽歌这种态度,就知道,这些日子他是要故意冷落自己,所以,自己这段时间,是注定要和这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片子相处一段时间了! 既然不能拒绝,他也就坦然接受了,把折磨玩弄这个丫头片子,当作一种闲来无聊的乐趣……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念及此,花极乐心里郁闷的心情,瞬间也就豁达了几分。 “跟我来吧。”花极乐绷着嘴角,一身湿答答的当先走在了前面,凤昭儿见此,连忙跟了上去,跟在花极乐的身后,屁颠屁颠的去了。 不过走了一一会儿的时间,花极乐和凤昭儿两人就回到了花极乐的极乐殿。 一到极乐殿,凤昭儿就动作利索的伺候花极乐将身上湿答答的袍子给换下来,顺带还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过来,递给花极乐,笑意盈盈地说到:“你先把头发擦一擦,湿着头发被风吹了以后,容易头痛。” 凤昭儿虽然性子有些直,说话有时也是大大咧咧的,可照顾起人来,那也是体贴周到的。 花极乐横了凤昭儿一眼,气呼呼地拿过凤昭儿递过来的干巾,冷哼了一身:他如今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拜谁所赐!现在,假惺惺地来充当好人,当初,她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跳入那湖水中,像个傻子一样到处乱找她呢? 这个死丫头,现在又来充当哪门子的好人! 花极乐拿着那个袍子就对着自己如瀑的长发一阵胡乱揉擦,而凤昭儿,则十分“知事”地要去为花极乐脱下身上湿淋淋的袍子,可手刚一碰上去,花极乐反手就将那方擦拭了湿发的毛巾扔在了凤昭儿的脸上,凤昭儿脚下灵巧的一动,一下就跑开了,闪躲开了花极乐突如其来的袭击。 花极乐眉头紧紧皱着,冷言剜了一脸莫名的凤昭儿一眼,声音极度不悦地响起,“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没脸没皮?” 花极乐说着看向凤昭儿的眼神更加冷冽,嘴角一勾,挑着一抹冷冽的笑意,“你退下去!煮碗姜汤上来!” 凤昭儿不知道,自己为他更衣,哪里就是没脸没皮了?难不成……这个极乐殿下,还是个害羞的主儿? 一想到这里,凤昭儿嘴角悄悄地弯起了一抹笑意,声音中也带上了几分轻快之意:“干净的衣袍放在这里了,极乐殿下就自己穿吧,我去煮姜汤了……”凤昭儿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花极乐一下喝止。 “回来!”花极乐的声音冷冽异常。 “嗯?”凤昭儿回头瞥着花极乐阴沉不定的面色,脚下小碎步地跑着跑着就后退到了花极乐的面前,笑嘻嘻的问到,“极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在我面前,你得自称奴婢!”花极乐抿了抿唇,冷漠无情地开口,一双冰湖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凤昭儿,说出的话冰冷渗人。 “哦……奴婢知道了……”凤昭儿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后,对着花极乐做了一个鬼脸后,就撒着脚丫子就往外面飞快地跑了。 不得不说,凤昭儿确实是个手脚麻利地,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她就端着一碗热乎乎的姜汤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姜汤来了,极乐殿下快点趁热喝吧!”凤昭儿将姜汤递到花极乐的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面色阴沉的花极乐。 花极乐斜眼睨了一眼那碗姜汤,菲薄如纸的唇,淡漠开口,“这么烫,你想烫死我不成?” “那你要怎样?”凤昭儿皱着眉头,有些不乐意了。 “给我吹,吹到温度适宜为止!”花极乐冷冷的下达着命令。 凤昭儿气呼呼地剜了花极乐一眼,没法,自己是被王上喊来照顾极乐殿下的,所以,不管他有什么刁钻的要求,她,也就忍了…… 一想到这里,凤昭儿瘪着嘴,低声嘀咕了几句后,也就当真嘟着嘴巴,一口口地将那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给吹得冷却了几分。 感觉温度差不多了,凤昭儿连忙双手奉上那碗姜汤,规规矩矩地说到,“极乐殿下,这姜汤冷了一些了,殿下快喝了吧……”凤昭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笑意地看着花极乐。 花极乐皱着眉头,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凤昭儿手中那碗姜汤,抬手一把推开,满是嫌弃地说到:“你要我喝你的口水?” 凤昭儿闻言,面色一窒,眼底也有些不悦的神色! 这个人,可还真是难伺候! 刚才,他嫌这姜汤烫了,所以,她亲自将这一碗姜汤,一口口地给吹凉了些,可现在,他竟然又嫌弃自己的口水? 凤昭儿此刻心里,连骂人的冲动都是有的。 难不成……这些皇室子弟,都这么穷讲究不成? 凤昭儿心里颇有些无语,一股邪火,更是“噌噌”地直往上窜。 可是理智告诉她,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一时冲动下一拳头砸了过去! 凤昭儿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勉强抑制住心头的那股邪火,露出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意,十分耐心地问到:“不知极乐殿下想要怎样?” “重新再给我煮一碗过来!”花极乐趾高气扬地继续下达命令。 凤昭儿虽然很像反抗,可谁叫她拿了人的钱呢?所以,她也就只能忍了! “好……”凤昭儿甜甜一笑,一张娇俏的小脸瞬间熠熠生光,看得花极乐那一刻,心中突然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可很快,那股异样的感觉就被他压抑了下去,他面色冷然,瞪向凤昭儿,冷冽出声:“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凤昭儿一接受到花极乐冷飕飕看过来的目光时,连忙迈腿跑了出去。 看着凤昭儿急急走出殿外的身影,花极乐嘴角微微一弯,竟然勾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甚至连花极乐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笑。 不过一会儿,凤昭儿就又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双手奉上。 花极乐垂头瞥了一眼,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凤昭儿抢先打断:“这个不烫,我刚才……” “又用口吹了?”花极乐不留丝毫情面地淡然嘲讽。 “没……没……”凤昭儿急忙撇清,急急说到,“这次,我是用的扇子,没用嘴吹,所以,你可以放心喝了……”凤昭儿笑得开心,说着将那碗姜汤,更加凑近了花极乐几分,意思似乎在说:这次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来折腾我! 花极乐薄唇绷紧了几分,伸手接过凤昭儿递过来的姜汤,恶狠狠地剜了凤昭儿一眼,一仰头,咕噜一声就将那碗姜汤给喝了一个底朝天…… 然后,他的眉头皱紧了几分。 凤昭儿见此,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面上的笑容,也不由的更加加深了几分…… 正文 正文_第460章 番外之极乐篇6 “这才听话……”凤昭儿抿着唇,噙着淡笑,看着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感觉到花极乐冷飕飕射过来的目光,凤昭儿笑着缩了缩脖子,然后夺过花极乐手中的空碗,欢腾着就跑了出去。 看着凤昭儿轻快跑远的身影,花极乐嘴角微不可察地就勾出了一抹笑意,细微得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其实,有时候想想,这个死丫头不和他顶嘴的时候,也是挺可爱的! …… 夜色深沉,凤昭儿伺候花极乐梳洗净面之后,就服侍他上床歇息去了。 凤昭儿一直守在床榻旁,一直等到花极乐的的确确是熟睡了过去后,她才缓缓起身离开,关好殿门。 这一觉,前半夜花极乐还睡得安稳,可到了后半夜,花极乐突然觉得又热又闷,脑子里也是昏昏沉沉的,搅成一团浆糊,重得他几乎都抬不起头来。 口干舌燥,喉咙口干涩得仿佛要冒烟似的,又干又痒,忍不住地,花极乐就咳出了声来。 “咳咳……”空旷黑暗的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听来颇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花极乐想,他铁定是受风寒了…… “死……死丫头?”花极乐强忍住喉咙的干涩痒麻之意,出声有气无力地唤着凤昭儿。 那个死丫头,在他入睡前,不是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的吗?怎么现在,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虽然殿内一片黑暗,花极乐晕晕乎乎下也看不太清,可他隐约却是记得凤昭儿之前是坐在哪个位置的,他伸出手摸了摸,却发现那个地方,早已经冰凉一片,看来……那个死丫头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花极乐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除了淡淡的失落外,更多的则是滔天的怒火! 爹爹给钱,让她寸步不离的照顾自己,白天时,她还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死死地跟着他,怎么现在,没有他的允许,她反倒还自己先行离开了! 岂有此理!这个死丫头! 花极乐眼神深沉,嘴角绷出冷硬的弧度,眼底阴沉不定,这个死丫头片子,她要走,他不会拦着她,那个死丫头,有多远就滚多远!以后,他再也不想看见那个死丫头了! 花极乐一想到这里,胸口闷闷作痛,眼前更是如同有烟花在眼前绽开一般,晕乎乎的,一切都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 身子如同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炉一般,热得近乎滚烫,让他一颗心,难受得很,脑子也昏沉得如同灌了铅一般,半点也抬不起来。 “好……好难受……”胸口又热又闷,脑子又沉又痛,直让他想要呕出来。 这般的折磨也不知道持续了好久,花极乐只觉得似乎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最终昏昏沉沉下,花极乐彻底的晕了过去,口中还迷糊不清地说着一句句的混话。 “天!额头怎么这么烫!”昏昏沉沉中,花极乐似乎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满含担忧地响起,这声音,轻轻凉凉地仿佛一泓清泉,淡淡地拂过他的心尖,让他灼烫的心口慢慢地变得清凉熨贴了下来。 可是,这熟悉的语调,却让他心头起了一股无名火! 他艰难地睁开眼眸,眯缝着一双冰湖般的眸子,眸色晦暗难明地看向眼前之人。 虽然视线摇晃不定,可花极乐还是能够隐隐约约地辨认出,那张娇俏活泼的脸蛋,正是凤昭儿无疑! 一看到这张脸,花极乐心头的火气更是无法抑制! 他用尽全力地一抬手,用力地一推一攘,“咚”一声,凤昭儿猝不及防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看着烧得双颊潮红的花极乐,凤昭儿心中担忧更甚,根本顾不得自己两瓣屁股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急忙起身,一把扶过花极乐有些颤颤巍巍的身子,担忧地说到,“你烧得太厉害了,你等等,我……” “砰!”凤昭儿话还没有说完,花极乐猛地抬手,一把推开凤昭儿扶过来的手,怒吼出声:“昨夜你怎么不在?既然滚了,那就有多远滚多远!还……还回……回来做什么!”一句话出口,也不知花极乐是太气愤,还是太过疲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气息也是乱得一塌糊涂!唇间更是不可抑制地溢出一声粗过一声的喘气声。 “你……你昨晚哪里去了?”花极乐看见凤昭儿怔愣愣的神色,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缓缓地问出了口。 “我……我……”感受着花极乐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凤昭儿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没能说出实话来。 她能够告诉花极乐,昨夜,她出了皇宫,回家照顾母亲去了吗?这是她王上之间的约定,她负责照顾好花极乐,而王上则给了她可以随时出入宫门的特权! “没话说了?”花极乐冷哼一声,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这个死丫头,拿人钱财,做事还如此不负责任! 昨夜需要她的时候,她不再,现在,她还回来做什么! 花极乐心里仿佛有一柄钝刀在开会地刮着一般,怎样都不是滋味! “滚吧!唤其他人来!”花极乐身子微微一侧一歪,一下就无力地倒在了床榻之上,眉头十分不适的皱了起来! “你现在烧得这么厉害,我也弄可能放下你不管!”凤昭儿的语气也是坚定无比,根本不给花极乐反抗的余地,凤昭儿一把按着花极乐在床榻之上好好躺好,一边替他掖好被角,一边自顾自的说到:“你一定是昨天跳下湖水中受了风寒,所以这才烧起来了……”凤昭儿看着花极乐斜斜看过来的眼神,透着几分迷离,自己几分愤怒。 凤昭儿知道,花极乐其实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不然,昨天,他也不会为了她跳下湖水中,找她找了那般久,以至于,他自己染上了风寒。 他其实就是脾气坏了点,任性了一些,其他的都还好。 每每一想到这里,凤昭儿心中对花极乐的任性和野蛮,就多了一些包容。 凤昭儿替花极乐掖好被角后,就出去打了一盆的凉水,用凉水将毛巾浸湿后,凤昭儿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花极乐烧得灼人的额头上,一边做着这一切,凤昭儿一边低声说到:“极乐殿下,对不起,昨……昨夜是我错了。” 花极乐闻言,冰蓝色的瞳孔微眯,里面飞快地划过一抹异光。 这死丫头,昨天他就告诉过她了,在他面前,她得自称奴婢,可现在,这死丫头转眼间就忘了……不过,他现在累得很,也懒得和她计较这称呼上的问题了。 凤昭儿动作利索地接连替花极乐换了好几次的毛巾,花极乐额头灼烫的温度,才稍微地降低了一些。 凤昭儿抬手,用手背试了试花极乐额头上的温度,虽然比起常人温度还是要高一些,可较之刚才那犹如火山岩浆般的温度,这,已经好了很多了。 “你刚才向……向我认错了?”身子舒服了些,花极乐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一双雪山冰湖般的眸子,懒懒地看向忙得小脸通红,鬓染薄汗的凤昭儿,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别的光芒。 “嗯,我知道错了。”凤昭儿这时候倒是难得乖巧起来,不复昨日那伶牙俐齿的模样。 哼,肯定是觉得昨日有愧于我,所以,今日才这般乖顺! 花极乐看着凤昭儿这般模样,心中如是想到。 “既然知道错了,那今夜,就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旁!” “嗯?”凤昭儿觉得自己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不然,这个昨日一直想法子摆脱他的极乐殿下,现在怎么转了性子,要求她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旁? “没听清?要我再说一遍?”花极乐冰蓝色的眸子微眯,里面迸出冷意。 “好,好!”凤昭儿连忙答应,现在要紧之事,是稳住这个小魔王! “口渴,我要喝水……”花极乐冷冷命令。 “好,我这就去倒。”凤昭儿见花极乐气色好了一点,不再那么红得诡异,心也松了几分,连带着应话的语气,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凤昭儿在家中,没少做过家务,所以手脚麻利,不过就是花极乐一个呼吸的时间,凤昭儿就已经端过一杯热茶,走了过来。 “来,慢点喝,有些烫。”凤昭儿语声体贴温柔,一时地倒让花极乐有些晃神。 “那吹吹。”凤昭儿竟然从花极乐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丝傲娇的味道。 经过昨日的姜汤事件,凤昭儿也就不敢再用嘴去吹,将热茶放到一旁,凤昭儿在殿内找到了一个蒲扇,小心翼翼地扇着那杯热茶。 花极乐见此,眼神一深,嘴角微不可察的勾出一抹弧度。 这个死丫头,有时候还是蛮贴心的。 “来,喝吧。”凤昭儿将那杯茶递到花极乐的面前。 “我要,你喂我!”花极乐犹豫了一会儿,淡淡开口,声音中透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听得凤昭儿浑身一僵。 正文 正文_第461章 番外之极乐篇7 “什么?”凤昭儿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不由得傻愣愣地再反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极乐殿下,刚才是让自己喂他吗?不过就是感染了下风寒,他的双手都还好好的,也不是行动不便,好端端地,干什么要她喂? 接受到凤昭儿疑惑的眼神,花极乐面色有些一红,神色之间有些尴尬,他轻轻咳了几声,掩饰了自己神色间的不自然,斜着眼眸,淡淡地睨着凤昭儿。 凤昭儿瞪溜圆了眼眸,眸子含着惊诧地看着自己,那副神色,在他看来,竟然别有一番风味,看得花极乐心中突然起了别的想法。 “我说,让你喂我!”花极乐继续平静无波地说。 “哦……”凤昭儿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厨房找勺子,却被花极乐一言惊得呆在了原地。 他说:“用嘴喂!” 轰! 凤昭儿只觉得有一道雷炸响在她的脑中。 用嘴喂,是个什么意思? 他……他…… 凤昭儿只觉得自己脑子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让她有些晕晕沉沉的。 凤昭儿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悠哉悠哉躺在床榻之上的花极乐。 花极乐目光也淡淡地看向凤昭儿,她眼底的惊愕让他的心底滑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目光一转,逡巡在凤昭儿粉嫩的唇上,花极乐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舔了舔唇。 那个东西,看起来真像是好吃的糖,曾经,他亲眼瞧见爹爹含上娘亲的唇的,那般恋恋不舍,一脸迷醉喜爱的模样,就仿佛是尝到了世间最甜美美好的糖一般。 他不仅好奇,难道那个东西,当真就那般甜美吗? 他,也好想试一试!他想尝尝那个糖,想尝尝那究竟是什么味道,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爹爹那般欲罢不能? 花极乐此刻,心中无比的好奇! 一有了这种想法,开始只是懵懵懂懂,可越想,这种想法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不可抑制起来,越想,花极乐越发地渴望了起来。 “嗯?还不快喂!”花极乐语气冷冽了几分,带着几分催促之意,似乎有了些不太耐烦。 凤昭儿听了花极乐的话,心口微微一荡,一颗心如同小鹿乱撞一般,“咚咚”地乱跳着,她,有些紧张,同时,更多的则是好奇。 说来,他们不过七八岁的孩子,对于男女之事又哪里懂!此番花极乐提出这种条件,完全也是一颗好奇心在作祟,而凤昭儿,内心也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一旦有了,那是压都压不下去的,只会,越发地强烈。 “怎……怎么做?”凤昭儿有些茫然,其实,她也很想试试那种感觉。 花极乐闻言,额角一跳,这个死丫头,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 花极乐抿了抿唇,脑中努力回想着当初慕挽歌和花祭渊是如何做得,想了好一会儿后,花极乐才平静无波地说到,“你先自己喝一口,然后……把嘴巴贴过来。”花极乐说着抬起漂亮的手指,指了指自己艳红的唇,这个动作,小孩子做来,本应当是懵懂无知的,可这个动作,不知为何,却被花极乐做出了一种魅惑的味道。 如果慕挽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想:花极乐这臭小子,难不成,不仅继承了花祭渊那骚蝴蝶的美貌,还继承了他那骚包魅惑的性子? 凤昭儿看到花极乐的动作,面色不自觉的一红。 凤昭儿捏着茶盏的手,不禁收紧了几分,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了花极乐的身旁。 “现在……开始吧。”花极乐眼神中有些热切地期盼之意。 凤昭儿心跳得越来越快,咚咚地直如重锤一般狠狠敲打着凤昭儿的心,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很陌生,让凤昭儿难以言表。 凤昭儿在花极乐热切的目光下,忍着脸颊上一阵阵传来的灼烫之意,举杯低头小喝了一口,然后在花极乐逐渐深邃的眸子中,凤昭儿轻轻地俯身下去,粉嫩嫩地薄唇碰到了花极乐的唇瓣之上。 第一感觉:他的唇好软,好香!比她自己的还要香! 凤昭儿一时有些晕眩……可凤昭儿没有忘记自己这番的主要任务是什么,那是要喂花极乐喝茶! 所以,凤昭儿努力地将口中包着的温茶,不住的往花极乐的唇中渡去,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花极乐微微张开嘴,似乎在等待着凤昭儿将那口温茶给渡进来。 可凤昭儿那个笨蛋,紧闭着嘴巴,在他唇瓣之上一通乱啄乱吻,完全不得其法。 花极乐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咕咚……” 凤昭儿动作一僵,花极乐面色一黑。 刚才,她好像一不小心,自己把那口茶,给吞下去了! 两人贴得很近,以至于,对方的心跳声,彼此都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不自觉的,两人的心跳,“咚咚”地,一声一声,竟然慢慢地同步了起来。 凤昭儿和花极乐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凤昭儿清清楚楚地从那双冰湖般的眸子里,瞧见了自己怔愣得有点傻乎乎的模样,而花极乐,则从凤昭儿清澈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呆愣的神色。 “不……不好意思,我……我吞了……”凤昭儿缓缓起身,面色有些微囧。 花极乐微微眯起眸子,看着凤昭儿一脸愧疚的模样,心头有些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凤昭儿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花极乐的神色,试探性地问到:“要……要不,你还是自己来喝?” 看着花极乐唇线紧绷,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凤昭儿心里有些没底。他难不成,生气了? “哼!”花极乐冷哼一声,身子侧身一翻,就面朝里面,背对着凤昭儿躺下。 看着那人拿着一张冷硬的后背对着自己,凤昭儿猜想,他一定是生气了吧。 可凤昭儿却不知,花极乐面朝里面,在凤昭儿看不到的地方,正若有所思地抚弄着自己的唇瓣,神思有一阵阵恍惚。 刚才,那死丫头的唇碰上自己的唇时,他只觉得似乎有一阵馨香扑面而来,而她的唇,很柔软,还含着淡淡的清香,品尝起来,就像是一颗又软又香的糖果一般,味道特别好。 一想到这里,花极乐竟然觉得,自己的脸颊腾起了一阵不太正常的温度,有些灼人。 花极乐心口一紧,暗道一声不好,他……他似乎又开始烧起来了。 “死……死丫头?”花极乐没有翻转过身子,仍旧背对着凤昭儿低低唤到。 “嗯?”凤昭儿有些疑惑地嗯哼了一声。 “我……我好像又烧起来了……”花极乐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对着凤昭儿说话时,没有了昨日的气势逼人和森冷之意,反倒多了几分无辜可怜的味道。 不过,一听此话,心高高揪起的凤昭儿,可没有那个多余的心思去察觉到花极乐话语中的点点异样之色。 “又……又烧起来了?”凤昭儿神色紧张,伸手探去花极乐的脸颊额头,的确是烫的! 凤昭儿一惊,连忙绞了一块湿帕子,慌慌张张地就去擦花极乐的脸颊。 此时,两个单纯的傻孩子哪里知道,花极乐那滚烫的脸颊,根本不是烧的,而是被羞的! “你……你叫什么名字?”察觉到凤昭儿手忙脚乱地在她脸上胡乱擦着,花极乐皱了皱眉头,厌烦地一把推开凤昭儿的手,一双冰湖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凤昭儿,似乎势必要等她一个回答。 可原本乖顺的凤昭儿,一听花极乐这话,就有些火了! 他刚才竟然敢问她叫什么名字?如果她没有记错,他们两个初次见面时,她应该告诉过他,她叫凤昭儿吧?可他倒好,现在,竟然还问起她叫什么名字来了! 这般目中无人,不能原谅! 本来因为昨日花极乐的舍身相救,凤昭儿现在心中对他是颇有感激之心的,还想着以后能顺从他,就尽量依着他吧,却没想到,这个自大的家伙,竟然,连她的名字也不屑于记住! 既然当初不屑,现在他又来问她的名字做什么! 凤昭儿“啪”地一下甩下手中的帕子,娇俏的脸上涌起怒意,说话的语气,也称不上太好,“不感兴趣就算了,还多问做什么?” 花极乐看着刚才还温顺乖巧的小猫,突然一下子就炸了毛,不禁觉得莫名其妙,心头也来了几分火气,沉了声音,“不就问一个名字吗?你至于这种态度?” 凤昭儿横了他一眼,怒气未消地说到:“不知极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花极乐见状,抿着唇没有说话。 “没有什么要吩咐的,我就先退下了!”凤昭儿说着转身就走。 “回来!”花极乐冷冷命令。 凤昭儿回头,意味不明地看向盘腿坐起的花极乐,嘴角勾笑。 “你不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吗?不怕违背了答应我爹爹的事情?”花极乐神色不动。 “所以?”凤昭儿皱眉。 “回来!”花极乐继续冰冷的命令。 正文 正文_第462章 番外之极乐篇8 凤昭儿面色一黑,这个臭小子,因着对昨天他跳湖一事以及昨夜之事的愧疚之意,今日她才这般好言好语乖顺十分地同他说话,却没想到,她对着他不过好声好气了一会儿,他还真就把尾巴要翘上天了!虽然王上是让自己来照顾他饮食起居,可是,王上也告诉她了,如果,他有什么非分之举,她照样可以教训他! 非分之举,那就是非常过分的举动!现在,他自大无礼不说,还这般地自以为是,这种行为非常要不得!所以,她有权利教训这个臭小子! 一想到这里,凤昭儿的底气就足了一些,瘦弱的腰板挺直,头一抬,下巴一扬,凤昭儿娇俏泼皮地说到:“你让我过去就过去,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花极乐嘴角狂抽,低吼出声:“你一个奴才,还要什么面子!” 这个死丫头,真是个怪胎!不就是问了句她的名字吗?这就能把她给惹炸毛了? 花极乐这一句话一出口,凤昭儿更怒了,跳着脚就狠狠地扑向花极乐。 花极乐一惊,吓得在床榻上一滚,立即就翻身下了床,赤着脚就向着一旁的方向闪躲而去,一边躲,一边还低声喝到:“死丫头,你敢!” 凤昭儿磨磨牙,冷森森的一笑,“姐姐教训不听话的弟弟,有什么不敢的?” 花极乐闻言,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姐姐教训不听话的弟弟?这个死丫头,她把他以及她自己当成什么了! “死丫头,你不过一个奴才,别抬高自己的身价!”花极乐雪山冰湖般的眸子,冷然地瞪着一脸跳脱笑意的凤昭儿。 凤昭儿闻言,毫不在意地一笑,伸手撸了撸自己的衣袖,将袖管卷了上去,露出藕节一般的小臂,对着花极乐张牙舞爪! 花极乐看到凤昭儿这副模样,只觉得自己一颗小脑袋瓜子都被她烦躁地撑大了! “我年龄比你大,本来就是姐姐!”凤昭儿圆溜溜的眼睛一瞪,目光凶神恶煞地瞪向气得面色铁青的花极乐。 花极乐觉得,自己说不过这个女人,每次与她说话,她倒是一脸的轻松愉快,无所谓的模样,可每每却气得他胸口作疼! 这个死丫头,不是爹爹松来陪他玩的,而是爹爹送来气他的!目的很简单,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因为,曾经自己总是坏了他和娘亲的好事! 一想到这里,花极乐心中就冷哼了数声。 花极乐气势丝毫不输,抬头,双目冷冷地看向凤昭儿,声音中含着冷然之意:“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花极乐说着迈着步子就向凤昭儿走去,伸出的手,更是直接的抓向凤昭儿的肩头。 凤昭儿躲,花极乐沉脸,脚下步子加快地追。 其实,花极乐再怎么聪慧,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罢了,做事也难免会有一些小孩子脾性。 所以,凤昭儿这一惹恼了他,他便有些不依不饶起来,一边追,一边就要伸手去抓凤昭儿。 也不知花极乐的脚下绊到了何物,花极乐身子一个踉跄,猛地往前一扑,一下就撞到了凤昭儿的怀中。 凤昭儿猝不及防下,脚下一滑,身子就仰面向后倒去,花极乐也顺着凤昭儿那股力量,朝着前面扑去。 “啵!” 一声唇瓣相碰的声音一下子让两人的动作僵在了原处。 凤昭儿眨巴眨巴了大眼睛,眼底深处写着一丝迷惑,瞪溜圆了一双眼睛,迷惑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一下就撞入了那双雪山冰湖般的眸子中。 那一刻,凤昭儿觉得,自己仿佛溺毙在了其中。 不由得,凤昭儿有一些的晃神。 而花极乐,在自己唇瓣触碰上那片柔软的时候,花极乐只觉得,那一刻,脑中似乎有一片烟花炫然炸开,让他的眼前一片繁花。 这一刻,时间似乎静止了,两人的呼吸,似乎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一些,y生怕惊扰到对方。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回过味儿来的凤昭儿,抬起手,慌乱地一把推开了压倒在她身上的花极乐,连忙从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支支吾吾的说到,“你……你干什么要扑……扑过来!” 花极乐也觉得脸颊微微发烫,他头一偏,颇有些傲娇地将脸转向别处,还冷哼了一声,“要你管!我要吃糖果,很甜很甜的那种,快给我做来!” 花极乐双手抱胸,头偏向一侧,一副冷然酷酷的模样,看来就像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天神一般,哪里像是一个开口要糖果吃的小屁孩! 凤昭儿只觉得这一刻,嘴角微微抽起来。 察觉到凤昭儿没有动作,花极乐眉头一挑,斜眼看向呆站在原处的凤昭儿,冷然出声,“你怎么还不动!” 凤昭儿看花极乐那样子十分认真,不像是在说话,连忙应到,“好,我这就去。”凤昭儿说着便小跑了出去。 花极乐听到渐渐跑远的脚步声,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殿门处,只看得见那个渐渐跑远的身影,见此,花极乐的眼神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缓缓抬起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自己的红唇,心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冰雕玉琢的小脸上,隐隐泛起了一些热意。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还真是不一般的美好……那种感觉,怎么说呢?让人痴迷…… 这个时候,花极乐有些能够体会,当初爹爹会何会那般贪恋娘亲了! 不过…… 花极乐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那个事,是不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那他刚才对那个死丫头做了那般的事情,那他……岂不是要娶了那个丫头? 花极乐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或许,他该娶了那个死丫头!那样,她的糖果就只能给他一个人吃了! 如果慕挽歌和花祭渊知道花极乐这般小小年纪却有这等想法,心中,不知会做何感想! 只怕他们心中会后悔极了当初在花极乐面前亲热!让这么小一个孩子,心中就已经产生了懵懂的男女之情。 不过,世上之药难买一个后悔!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凤昭儿就脚步轻快跑了回来,手上捧着一个绣工粗糙的香袋,她急步跑了进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还冒着点点晶莹的汗珠,看得花极乐心中一动,随即眉头皱了皱,心有不悦地说到:“说好的糖果呢?”这个死丫头,难不成,又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中? 凤昭儿听着花极乐有些沉凝的语气,不在意地笑笑,几步冲到花极乐的面前,笑嘻嘻地说到,“这是我自己做的糖果,你尝尝好不好吃,好吃的话,下次我从家里多带些过来。” 凤昭儿眨巴眨巴了眼睛,看起来娇俏可爱,可花极乐的面色却很难看! 呃……难不成他不喜欢? 凤昭儿面上的笑容不自觉的收敛了几分,神色间有些落寞,握着那个香袋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缓缓收了回来。 也是,这种粗贱的东西,他怎么会吃呢。 许是察觉到凤昭儿眼神间的落寞,花极乐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别的情绪,紧绷成线的嘴角也松动了几分,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后,这才幽幽然地说到:“拿来吧,我尝尝……”说到最后三个字时,花极乐的语气低了几分,里面含着几分别的味道,怎么看,怎么别扭。 “噗嗤!”一看到花极乐那副模样,凤昭儿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凤昭儿一笑,花极乐越发觉得脸颊烫了起来,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吃了?”凤昭儿一瞧见花极乐这副别扭的模样,语气中含着几分戏谑之意地问到。 “当然要吃!”花极乐闻言,一下回头,雪山冰湖般的眸子,直直地瞧向凤昭儿,里面似乎隐隐下起了雪。 凤昭儿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解开香袋上的绳索,凤昭儿从里面拿了一颗干枣出来。 花极乐看着那干瘪暗淡的枣子,嘴巴当即一瘪,有些不悦地说到,“就是这个东西?” 话语中已然有了几分失落的味道。 “嗯!”凤昭儿轻快地应了一声,声音听来颇有几分甜美的味道,“你尝尝看,味道不错的!” 花极乐眉头皱了皱,眼底似乎有着怀疑:这么个卖相难看的东西,真的会好吃吗? “不信?”凤昭儿一挑眉,甩手一把就将手中捏着的那颗枣子抛向空中,而她自己,小脸朝天,大张着嘴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颗从空中慢慢掉下来的枣子,自动不停地调整角度,然后一口将那颗枣子给咬到了口中,有声有色地砸巴了几下嘴,凤昭儿美好地眯起了眼,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花极乐目不转睛地看着凤昭儿那副模样,不可抑制地吞了吞口水:看那死丫头的模样,那东西,似乎味道真的不错? 花极乐心中一瞬间转了几个弯儿……要不,他尝尝?到时候不好吃他再吐出来,然后,让他考虑下,他要怎么捉弄一下这个敢和他对着来的死丫头! 正文 正文_第463章 番外之极乐篇9 “唔……真不错,好吃。”凤昭儿说得啧啧有声,说完她还颇为回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那副模样,明显就是赤果果的引诱! 看着凤昭儿那般“美味可口”的模样,花极乐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目光一瞥,转向别处,颇有些掩饰味道地说到,“那我勉为其难地尝尝。” 凤昭儿闻言,眯缝着眼睛笑了起来,嘴角上翘,一张活泼生动的小脸熠熠生辉,看得花极乐心中一动,心跳不自觉的竟然加快了几分。 不过才七岁的孩子,又如何明白这是一种名为悸动的感觉? “嗯,你尝尝。”凤昭儿面上笑意更深,笑意盈盈地就从那香袋之中拿出一颗干枣子,献宝似的递给花极乐。 花极乐绷着嘴角,做出一副冷然的模样,面无表情地从凤昭儿的手中拿过那颗看来卖相的确不怎么样的干枣子,皱着眉头,一丢就扔进了自己的口中。 试探性地嚼了嚼,刹那间,一股清甜之味在他唇舌间弥漫开来。 嗯? 花极乐先是惊奇,随即则是满意。他倒没有想到,这个卖相差到极致的干枣子,竟然还这般美味,竟然让他……还想吃第二颗。 “怎么样?”凤昭儿目光殷切地看向花极乐,似乎极为期盼他的回答。 花极乐目光一转,看到凤昭儿那般殷切的神色,紧绷的唇角不由得松动了几分,抿了一下薄唇,花极乐一本正经地说到:“刚才吞得太快,我还没有尝出来是什么味道……你,再给我一颗。”花极乐一双雪山冰湖般的眸子,凉幽幽地看向凤昭儿,说出的话严肃十分,可凤昭儿却忍不住地笑出了身。 “呵呵……” 看着凤昭儿笑得眉眼生动活泼,这一刻,花极乐心中竟然被一股暖暖的细流所滋润,心里有一股难言的感觉。 那一刻他觉得,要是这一生,他能够永远地看着她活泼的笑颜就好了! 这种想法一产生,花极乐就被自己给吓了一跳,连忙把这种想法给狠狠的掐灭! 要是真让这个死丫头一天都在他面前晃荡,他一定会被气死的! 而且,这个死丫头,是爹爹派来对付他的,他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认输!那样,爹爹指不定暗下里怎么嘲笑我呢!所以,这个死丫头,他可不能让她过得太轻松了! 一想到这里,花极乐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暗芒,最终消失不见。 等他再抬眼看向凤昭儿时,眼中冷意凛凛,看得凤昭儿莫名其妙的! 她就不知道了,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又生气了?貌似,她刚才没有惹到他吧? 咦? 难不成自己刚才那笑,惹到他了? 这……这人也太小气了吧?人家笑笑他也要生气? “看什么看?东西快递过来!”花极乐冷冷地瞪了凤昭儿一眼,话语森森。 凤昭儿看着花极乐倏地就变了的神色,嘟着嘴巴,低声咕哝了几句,感受到花极乐斜斜飞过来的眼刀子时,凤昭儿立即闭嘴,不再言语,乖乖巧巧地就从香袋中掏了一颗干枣子出来,伸手递给了花极乐。 花极乐面无表情地接过,动作利索地就直往嘴中丢去,看着花极乐那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凤昭儿心中,不知为何,荡起了一层别的滋味。 “给我!” 看着花极乐突然大摇大摆地伸手到自己面前,凤昭儿愣了。 “什么给你?”凤昭儿傻愣愣地反问。 花极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无奈之色,这个女人,有时候伶牙俐齿得让他无从辩驳,可有时候,怎么就这么的蠢? 花极乐嘴角绷紧了几分,目光悠悠地扫向凤昭儿手中紧攥的那个香袋,眼神在那上面游移。 “呃……”凤昭儿顺着花极乐的目光看过来,这才发现,他的目光竟然是直直地逡巡在她手中装着干枣子的香袋上。 凤昭儿不笨,一看花极乐这目光自然也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所以,凤昭儿甜甜一笑,面上尽是高兴之色,连忙伸手就将手中的香袋递给花极乐。 花极乐见凤昭儿这般有眼色,薄唇一勾,抿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花极乐大大方方地接过凤昭儿递过来的香袋,顺手就把它踹进了袖中,神色一片肃然,一本正经地说到:“好了,没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凤昭儿闻言,点了点头,就躬着身子准备退下,可才走了几步,立即又被花极乐一声“回来”给唤得止住了脚步。 “极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凤昭儿笑眯眯地看向花极乐,一脸的乖巧恭顺。 “今晚上,不准离开!不然……你,后果自负!”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花极乐压低了声音,颇带着几分恐吓的味道。 凤昭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眯眯的,睨了花极乐一眼,点头应到,“知道了。” 话语轻快,满是轻松之意。 “嗯。”花极乐淡淡应了一声,凤昭儿盯着花极乐瞧了半天之后,在确定花极乐不会再把她喊回来时,凤昭儿这才迈着大步子,一路飞卷了出去。 “笨蛋!”看着凤昭儿一路小跑出去的身影,花极乐嘴角微不可察的一勾,眼底深处闪过笑意,看向凤昭儿的眼底,多了一些别的意味。 被凤昭儿这么一番折腾,花极乐觉得,自己原本昏沉闷痛的脑袋,现在也变得轻松了几分,没有那么痛了。 花极乐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地从袖中掏出那个香袋,解开上面的绳索,从里面抓出两颗干枣,一甩就扔进了自己的口中,有滋有味地嚼着。 花极乐心头一喜,走回床榻旁,弹身一跳就上了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素来高冷的极乐殿下,嘴角就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一抹笑意,而且,越来越深。 花极乐不知道,这干枣子之所以好吃,一是他本生就好吃,可更多的则是因为送枣子的人。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还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对于男女之情,本就懵懂不知,所以,最终他们才错过了这段情。 夜色深沉的时候,花极乐睡得安稳,口中时不时地唤凤昭儿做这做那,完全不给凤昭儿一点点歇下来的时间,把凤昭儿指挥得团团转,累得凤昭儿满头大汗!可那个罪魁祸首,却仿若未觉地继续指使凤昭儿,简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每次都气得凤昭儿差点暴跳而起,一把把那个睡着了还不饶人的家伙给弄醒。 可一想到那个人的身份,凤昭儿觉得,她还是忍忍吧…… 但有些人却明显不知道凤昭儿的忍耐已经濒临消失,继续挑衅,最终,凤昭儿的耐心,在花极乐“不小心”的一脚踢在凤昭儿软乎乎的小脸上时,凤昭儿怒了! 凤昭儿趁机一把抓住了花极乐的脚踝,使劲一拖,一把就将花极乐从床榻上给硬生生的拽了下来。 原本眯着眼睛,正非常敬业装睡的花极乐,这下终于绷不住了,在''被凤昭儿拖拽着甩到冰凉的地上时,花极乐倏地一下就想开了眼睛,雪山冰湖般的眸子里,怒意涌动,恨恨地瞪向凤昭儿! 这个死丫头,搞什么,竟然敢把他从床上拉下来! 简直…… 花极乐胸口憋气了半天,最终却还是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可以去形容那个死丫头此番的举动! “死丫头,你在做什么!”花极乐见凤昭儿还抓着自己的脚踝,又羞又恼! 凤昭儿斜眼瞥了一眼花极乐那白生生的“玉足”,嘴角挑出一抹冷笑,圆溜溜的眼睛光芒暗敛。 “你刚刚那一脚,往哪里踢的!”凤昭儿声音中掩饰不住的怒意,圆溜溜的眉目中,也满是冷然。 花极乐神情凝滞了一瞬,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他就用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取代,恶狠狠地说到:“我睡着了,我怎么知道往哪里踢的!”花极乐梗着脖子硬声硬气的辩解。 凤昭儿闻言,眼底怒意更甚,不过很快就被她很好地掩饰了起来。 她低低笑了起来,眉眼盈盈地看向花极乐,虽是在笑着,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冷冽无比,“睡着了的人,这刚刚醒来,就可以如此清醒无比的说话了?极乐殿下还真是厉害……”凤昭儿最后几个字特意咬重了语气,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显而易见,听得花极乐不禁又白了面色,眯着一双雪山冰湖般的眸子,冷冷地看向凤昭儿,仍旧强自狡辩到:“你把我拖拽下床,还抓着我脚不放,你就有理了?” 花极乐梗着脖子,红着一张脸大吼到。 凤昭儿眼底寒芒闪烁,声音冷了几分,“你刚才那踢在我脸上的一脚,绝对是故意的!”凤昭儿鼓着腮帮子,恨恨地瞪着花极乐,唇角紧绷。 “是故意的,又怎么了?”花极乐仰头,从鼻中溢出一声冷哼,那副不屑又好赶在高高在上的模样,看得凤昭儿心中是怒火中烧! “怎样?”凤昭儿“咯咯”邪笑一声,嘴角挑着不怀好意的味道。 一见凤昭儿这副模样,花极乐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正文 正文_第464章 番外之极乐篇10 事实证明,不仅女人的预感准!有时候,就连男人的预感,那也不是一般的准! 比如此刻,花极乐心中这股不详的预感还没落到实处上来,然后,他就悲催地发现,他被凤昭儿那个死丫头动作粗暴的拨了一圈儿,然后“嗤啦”一声,他还没有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后屁股传来的那股凉意,就让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花极乐的心,在那一刻,猛然一沉,如置入冰窖之中!那个死丫头,她……她竟敢把他的亵裤给扒了下来,让他白屁股朝天! 这一刻,花极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严重的侮辱! 娘亲还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他,这个该死的丫头,她怎……怎么敢! 让他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死丫头被扒了裤子,他的脸面往哪里搁?丢人,太丢人了! 花极乐此刻,有一种泪奔的冲动。 然而,他还没有默哀完自己可怜而又屈辱的遭遇,凤昭儿抬起手,一个巴掌就拍在了花极乐的屁股上。 猝不及防下,花极乐痛得“哎哟”叫了声,可那个音儿刚叫出来,就被花极乐强咬牙关,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想挣扎,可那个死丫头,力气大得很,一手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半边身子更是直直地就朝着他的后背压了下来,简直就是……泰山压顶般的重量,弄得他连身子都翻不动! 花极乐黑线,别看这死丫头,长得不胖,可这重量,真的不是虚的,压得他胸口闷痛得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你……你这个混蛋!”花极乐咬牙切齿,他拼命地转动着脑瓜子,想用犀利如刀的眼神将凤昭儿凌迟处死,奈何,转了半天,这个眼珠子仍旧只能看到凤昭儿一片衣角! 瞪得他眼珠子酸胀难忍,转得他脖子都快要断了,那个死丫头,仍旧没有接收到丁点他的犀利之意。 花极乐简直要被气疯了! 曾经只有他让别人憋屈难受的份,现在,竟然沦落到他被人这般欺凌了! 花极乐现在憋屈极了,气得他简直目訾欲裂! 他这般气得肺都要炸了,凤昭儿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语声悠悠然说到,“你这个臭小子,为人也太无礼了!今天,我就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你!” 伴随着话音落地,凤昭儿抡圆了手,挥起巴掌,一下又一下地啪啪发在花极乐白花花的屁股上。 每一巴掌下去,就仿佛在花极乐那极度自尊自强的心灵上留下了一道伤疤。 “喂,我给你说,你虽然是神帝国的皇子,可是,对人最基本的尊重,你还是要给的!你那一脚踢在我脸上算个怎么回事?”凤昭儿如同一个大姐姐一般,对着花极乐循循善诱。 可花极乐完全就是一副轻蔑样,眼睫半阖,根本就没有把凤昭儿的话给放在心中! “呀?原来我那一脚是踢在你脸上了?”花极乐闻言故作惊讶地大吼出声,话语中难掩惊诧之意,听得凤昭儿的脸,明显的一黑。 “死丫头,怎样?我的脚,味道还不错吧?”花极乐虽然看不见那个死丫头的表情,可是就凭想象,他大概也能猜到那个死丫头面上的表情。 一想到她难看得如同吃了苍蝇般的表情,花极乐心中就不可抑制地弥漫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啪——” “啊——” 一声清脆的响声交杂着一声痛呼,交缠在一起,构成了一高一低的绝美音乐。 “你……你……”下手好狠! 他的屁股,被那个死丫头那一巴掌,差点拍成四瓣了! “以后,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脱了你裤子,打……你的屁股!”凤昭儿这话说得可谓是面不红心不跳,听得花极乐倒是面色一黑,可那黑沉之中,却有隐隐透着一点不正常的晕红之色。 凤昭儿说完,还示威性地拍了拍花极乐的屁股,如果不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在做着这样的事情,换作年龄稍微大点的一男一女,外人看在眼中后,只怕都会觉得,这两人是在玩特殊的“游戏”。 “死丫头,你……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太不要脸了!男人的屁股,是你能乱摸的吗?”花极乐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一张刷白的小脸上,精致美丽的五官,因为强忍痛楚,有一点点的扭曲! 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他……他一定不会放过她!他一定要给她点眼色瞧瞧! “男人?”凤昭儿轻嗤一声,无波无澜地继续说到,“男人顶天立地,言行坦荡,像你这种偷袭妇孺,还拒不承认的小屁孩,有什么资格称为男人!”凤昭儿的话语之中,是分毫不让的多多逼人的气势! 花极乐一听,瞬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一句。 男人,应当顶天立地,言行坦荡吗? 就在花极乐这一闪身怔愣间,凤昭儿已经动作轻柔地替花极乐穿好了裤子。 等花极乐意识到凤昭儿做的事情后,不由得面色“刷”的一下就变得通红,支支吾吾着也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了,你好生歇着吧。”凤昭儿将花极乐从地上扶起来,一站直,一阵火辣辣的痛,就从臀部传来,痛得花极乐哼哼了几声,连忙将腰又压弯了几分,那屁股,更是不自觉地微微翘起,因为,这样能够缓解一点那火辣而又清楚的痛感! 花极乐回眸,狠狠地乜了嘴角挂着隐忍笑意的凤昭儿,眼神凶狠,不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此刻如果能够用眼神杀了凤昭儿,那么,花极乐绝对不愿意开口用言语。 因为只要他一开口说话,就会牵扯得屁股一阵阵的痛!所以,他先暂且忍了…… 花极乐一手扶着腰,一步一步极为缓慢地向床榻旁走去,听得身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花极乐眉头一跳,强忍住臀部传来的火辣辣的痛,低吼出声,“死丫头,你……你去哪里!”说好的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呢? 她现在怎么就要起身离开了! “你要睡觉休息,难道我不需要?”凤昭儿淡然的反问,瞬间将花极乐所有即将出口的话给逼回了腹中。 花极乐没话说了。 凤昭儿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花极乐的下言,她无奈地勾勾唇,抬步就径直往外殿而去了,一边走,一边平静地说到:“我就睡在外殿,如果有什么事,就唤我。” 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终微不可闻。 花极乐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听不到了,这才幽幽地回转过身子来,目光晦暗难明地看向凤昭儿离开的方向。 这个死丫头,时而乖顺得像个永远不会发脾气的小白兔,时而张牙舞爪得像是一只野性难驯的野猫! 这相处的时间越长,花极乐越加地发现,他看不透这个长得娇俏生动的丫头片子! 花极乐动作笨拙地来到床榻旁,他腿不敢弯,因为一弯,臀部那里就传来一阵阵钻心似的痛,所以,他只得直挺着一双腿,如同僵尸一般,动作僵硬而又缓慢地翻身上了榻,乖乖地俯躺着。 花极乐半撑起身子,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香袋,解开袋口的细绳,从里面掏出一颗干枣子,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含在嘴里,让那股甜蜜在唇舌之间慢慢晕开…… 花极乐不由得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就连臀部处的热辣辣的痛,似乎也减少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个东西,真好吃,他……似乎有些上瘾了…… 困意渐渐深沉,花极乐口中含着一颗甜津津的干枣子,眉眼间微微带着笑意,恬静地睡了过去。 外面夜色深沉,漆黑的夜空如同一块大幕布一般,黑黑沉沉,上面依稀地点缀着几颗晶莹透亮的钻石!眨巴眨巴着眼睛,窥探着大地上的一切。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清辉凛凛,如同薄纱般淡雅地笼罩着这片的庭院,增添了几分清冷寂静的味道,一切的东西,在这个宁静的夜晚,渐渐安睡过去。 次日,花极乐睡得迷迷糊糊的。 他是被一阵胡推乱攘给弄醒的!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把他给推醒!简直就是活的不耐烦拉! 花极乐心头正火大,眯缝着一双眼,睁眼一瞧,一双圆溜溜,黑如葡萄的眼珠子正滴溜溜的乱转着,看着十分生动活泼,让人不自觉地,心头就轻松了几分,再大的火气,一瞬间,也全都没有了。 花极乐此刻,心中就完全是这种想法。 在对上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时,花极乐口中凶狠的话,一时就没有从舌尖上打转溜出来! “时辰不早了,你可不要贪睡!我做好了早膳,你净面后,来吃。”凤昭儿语声平静地说。 花极乐抿着唇,没有说话,自觉的大模大样地将双手张开,那架势,好像是要凤昭儿帮他更衣! 花极乐仍旧有些困倦,眼睛半睁着,嘴中也不住的打着哈欠,完全就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凤昭儿见此,剜了他一眼,冷声说到:“自己的事情自己动手!” 正文 正文_第465章 番外之极乐篇11 “轰隆!”花极乐只觉得一道雷瞬间劈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浑身僵直得竟然动弹不得,而那个死丫头,话音一落,当真就大大方方地起身,闪身走到一旁,绝不插手,那副模样,倒真是让花极乐“自力更生”起来…… 花极乐嘴角抽了抽,眼底闪过诡谲不定的光芒,他回眸,恨恨地瞪着凤昭儿,恶狠狠地说到:“你这个混蛋,你昨夜怎么对我的?现在明明知道我身体不便,你竟然还要让我自己更衣?混蛋,你是故意和我作对的吧!”花极乐面色铁青,瞪着凤昭儿恶狠狠地吼到,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能够将凤昭儿给扒皮抽筋了! 可凤昭儿对于花极乐这般凶神恶煞的目光,仿若未见,敛袖垂头,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对于花极乐的暴跳如视若未见。 “喂,我说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花极乐怒,冲着凤昭儿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吼! 花极乐快要气死了,他被那个死丫头气得都要青筋炸裂了,可那个死丫头,却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不起丝毫波澜,这副模样,他怎么受得了! 以前,都是他气得别人暴跳如雷,现在,怎么变成他被别人气得暴跳如雷了! “喂,死丫头,喂!”花极乐气呼呼地再次吼了几句,可那个人,仍旧稳如泰山,丝毫不动,花极乐不禁有些气馁。 没办法,他只得自己动手穿衣了。 就算过了一宿,臀部的疼痛仍旧那么的清晰,那痛清清楚楚地提醒着他,昨夜,那个死丫头对她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一想到昨夜,花极乐就磨牙嚯嚯,直恨不得能够将凤昭儿给咬死! 哼,等会儿,他要那个死丫头好看! 花极乐强忍住臀部的疼痛,动作僵硬而又缓慢地开始穿衣服。 虽然动作僵硬缓慢而又古怪扭曲,可幸好,虽然耗时较长,他总算是把衣服给穿得像模像样了。 凤昭儿见此,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晕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花极乐一切收拾妥帖以后,说是要出去转转,让凤昭儿陪他同去,凤昭儿不疑有他,跟在花极乐身后就屁颠屁颠地去了! 凤昭儿跟在花极乐身后,一路转转悠悠,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那天花极乐把凤昭儿踢下水的那个荷花池。 凤昭儿眉目间含着淡淡笑意,语声轻快地问,“那个……你很喜欢荷花?”不然为什么转着转着就又来到了这个地方? 傻傻的凤昭儿完全不知道花极乐的险恶用心——他这是准备故计重施! “死丫头,你过来看看。”花极乐强忍住嘴角那抹邪恶的笑容,面色尽量维持不露声色。 凤昭儿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仍旧眉眼含笑地走过来,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地到处张望着,语气难掩好奇地问到:“什么?你要让我看什么?” 花极乐看着凤昭儿一脸又傻又愣的模样,心中冷笑一声,哼哼,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花极乐阴险的一笑,嘴角噙着寒意森森的光,他慢慢地伸出魔爪,缓缓靠近凤昭儿,然后猛地一推! “啊——” 一声尖叫乍然响起,然后很快就淹没在“咚”地一声水花溅起的巨大声响中。 “哈哈!”花极乐得意忘形地仰天大笑数声,声音中带着十足的幸灾乐祸,“死丫头,今天,我就把昨夜和今早的仇一起报了!你自己爬着上来吧!我,是不会救你的!”哼,既然这个死丫头自己会凫水,他当初就不该多此一举的折返回来要救这个死丫头! 结果,把自己弄得染了风寒就算了,竟然还让她看了笑话! 一想到这里,花极乐就一肚子的火气! 现在,他不想看到这个死丫头! 一念及此,花极乐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就气冲冲地离开了。 凤昭儿看着那袭渐渐飘远的白色身影,一口冰凉的湖水猛地灌入,连带着她的心,都一起沉入了冰凉的湖底之中。 这一幕,那个决绝冷漠的背影,似乎不久前她才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了…… 凤昭儿想呼喊,可一张口,冰凉的湖水,一口接着一口就猛地灌进了自己的口中,顺着喉管,滑到了腹中,一路凉到底。 花极乐那个臭小子,他竟然娇纵任性到,连一条人命也没有放在眼中吗? 凤昭儿不仅觉得心寒,更多的却是难受,透骨的难受! 她本来以为,他就是娇纵跋扈任性了一些,其实本性不坏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连人命都没有放在眼里!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凫水,竟然还是这般眉眼不眨地就把自己踢下了水! 一想到这里,凤昭儿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给狠狠地攫住,难受得很…… 眼前渐渐拢上一层黑暗,喉头咸甜,身子如同被灌了铅皮一般,沉重异常,咕噜噜地直往下沉…… 凤昭儿想,这一次,一定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了,一定不会有人那么凑巧的路过这里,然后救了自己! 凤昭儿这个念头,刚一转完,“哗”的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就传入了凤昭儿的耳中,那声音如同天籁一般,让凤昭儿有些迷糊的神志一下就清醒了许多,眯缝开眼睛,凤昭儿视线摇晃不定地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张模糊又陌生的脸庞,“你……你……”你是谁? 凤昭儿很确信,她认不到眼前这个男人,也从来没见过。 那少年的手掌一把搂过凤昭儿的腰肢,穿过她的腋下,架着凤昭儿一把就跳出了湖面。 两人来到岸边时,那少年伸出手来,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拍打在凤昭儿的后背之上。 他手下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一掌又一掌地拍打在凤昭儿的后背之上,凤昭儿手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 不过一会儿,凤昭儿苍白的面色就被咳得通红一片,呕出了几大口的湖水。 身上的薄衫尽数被打湿,紧紧地贴在凤昭儿的身上,将凤昭儿干瘪瘪的身子尽显无疑,凤昭儿垂眸瞧,面色微红。 “你,有没有什么事?”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山间清泉叮咚淌过,悦耳异常,里面含着的关切之意,更是让凤昭儿心微颤,被一股浓浓的感激之意所笼罩着。 “没,我没事。”凤昭儿轻咳了一声后,声音有几分虚弱地说到,回身,转眸目光感激地看向那刚才救了她性命地人。 不得不说,这个少年长得很舒心。 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目清润,不如花极乐那般让人惊艳的美,平平淡淡,却如同一泓清水一般,静静流淌,自有一股不同的气度,淡淡地萦绕着凤昭儿有些冰凉的心。 “谢……谢谢你。”凤昭儿嘴角扯出一个笑,笑得有些勉强,那个少年的面色不由得深邃了几分。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他声音温和,娓娓而来,不自觉的便让人觉得心口一暖。 “对了,你怎么会掉到湖中去?”那少年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疑惑地看向凤昭儿。 凤昭儿面色一窒,隐隐闪过一丝不自然,不过很快她就勉强地笑了笑,无所谓地说到:“我自己不小心踩滑了才掉下去的……” 凤昭儿说到这里语气微顿,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之色。 她抬眸,笑了笑,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地轻松活泼,“刚才多谢了公子的救命之恩,凤昭儿无以为报,只能……” 那个少年听到这里,眉头一跳,心中哎道:不会想以身相许吧? “只能把这个送给你,希望公子能够接受!”凤昭儿一语出。那个少年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亏这丫头没有提出以身相许,不然,他只怕会后悔救了这个丫头! 少年心中转过一个念头,垂眸瞧去,却发现那个丫头正将一个圆鼓鼓的香袋递给自己,少年好看的眉头,不禁微微一挑,略带疑惑的看向那个眉眼真诚的丫头,疑惑问到:“这是?” “这是我自己做的干蜜枣,很好吃的,你收下吧。”凤昭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尽是笑意,看得那个少年不禁心中一动。 少年温和一笑,也不拒绝,伸手就接过了凤昭儿递过来的香袋。 虽然对这个不知名的丫头不了解,不过看这个丫头固执真诚的眼神,他想,他如果拒绝了,这个丫头不会依的,而且,心里也一定难受得厉害。 所以,他,还是接受吧,不能辜负人家一番好意。 少年一想到这里,就伸手接过了那个香袋,在凤昭儿殷切的眼神中,少年解开香袋口的细绳,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起一颗干蜜枣,没有丝毫怀疑地就吃了下去。 入口,果然清香美味,少年不由得眉眼微弯。 看见少年笑,凤昭儿自然心中也开心,眉梢眼角间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这异常和谐的一幕,正好被折返的花极乐看在眼里,一瞬间,花极乐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什么打翻了,难受得厉害。 小小的拳头,在他身侧紧握!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正文 正文_第466章 番外之极乐篇12 “死丫头片子,你算哪根葱?竟然敢冲撞我?你就给我跪着,跪在这,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起来!” 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一把提着凤昭儿的后衣领,动作粗暴地就将凤昭儿给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凤昭儿小小的身子哪里敢和这么一个身材魁梧的嬷嬷相抗衡?她那反抗的力道,在那嬷嬷面前,也小得根本不值一提! “刚才哪里是我撞了你,明明就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凤昭儿的后衣领被那个嬷嬷抓得极紧,衣领口紧紧地勒着她的脖子,让她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一张脸也是被憋得通红。 “死丫头,嘴还犟?竟然敢和我狡辩?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那个嬷嬷听了凤昭儿的话后,面色当即一变,看向凤昭儿的眼中凶光大露! 这个死丫头,得罪了极乐殿下还不自知,极乐殿下已经告知过她了,让她借机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死丫头,所以,她可不能对这个死丫头留情!一定要给她点教训! “我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把你这个……个人给撞到什么。”凤昭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那个嬷嬷,话语有些迟疑地说到。 那个嬷嬷一听,当即怒火中烧,手下力道加大,按着凤昭儿的脖子就将她往地上使劲地塞去,那副模样,就仿佛要把凤昭儿给硬生生地塞到地底下一般。 嬷嬷的动作粗暴,绕是凤昭儿吃惯了苦头的人,也忍不住的尖叫出声! 凤昭儿虽然年纪小,可她不笨,她看得出来,这个嬷嬷是故意在为难与她!她平日里就和花极乐有过接触,根本不曾和其他人走过来往,她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号人物,那,她为什么要这般刁难与自己呢? 刚才,她从那荷花池旁,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由于脑子中在想着一些事情,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号人物“铛”地就和她来了个迎面撞击。 那个死嬷嬷,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当时被撞翻在地的人也是她好吧?现在,她竟然还和自己计较起来了! 凤昭儿性子也是有些烈的,一想到这里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可…… 凤昭儿抬眼瞧了瞧,那人身材魁梧高大,自己这瘦瘦小小的身板,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瞪什么瞪?你这个死丫头撞了我还敢瞪我!活得不耐烦了?”那个嬷嬷中气十足地厉喝一声,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凤昭儿的后背之上。 那力道,丝毫没有留情,踹得凤昭儿身子一个趔趄,一个朝前扑去,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痛得凤昭儿不仅闷哼出声,眉头也紧紧地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既然是有人让这个嬷嬷来对付自己,那么无论自己如何做,都是免不了要受一番苦头的,而且,她的挣扎,在这个一个绝对的实力相差下,根本无济于事! 所以,凤昭儿此刻心里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如此,那她就只有赌一赌了。 “王上,王后,你们怎么来了?”凤昭儿再被那个嬷嬷动作粗暴地从地上抓起来时,头顺势往后一仰,面带疑惑地说到。 那个嬷嬷听了凤昭儿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慌慌张张地回头看去,手下抓着凤昭儿的力道就不由得松了几分,凤昭儿趁机,一把挣脱开那个嬷嬷的钳制就使劲儿地往前跑去。 那个嬷嬷一看自己被这么个小丫头摆了一道,不由得更是怒火乱窜! 嬷嬷急走几步,冲着凤昭儿就急追了过去,腿长步子也大,不过一会儿她就一把抓住了凤昭儿,甩手就狠狠地一个耳刮子朝着凤昭儿甩了过去。 那一巴掌,毫不留情,切切实实地落到了凤昭儿的面上,痛得凤昭儿眉头紧皱,嘴角隐隐有鲜血渗出,更可怕的是,那一刻,凤昭儿似乎听到了自己右耳里嗡嗡作响的声音,然后,有一股温热湿腻的液体,顺着她的右耳缓缓流出,蜿蜒到了凤昭儿的侧脸颊上。 凤昭儿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晕眩,一个踉跄下,凤昭儿脚下一软就“咚”地一声摔砸在了地上。 那个嬷嬷见凤昭儿耳角嘴角都有鲜血渗出,不由得心中大骇:自己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些?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有些发虚,连忙硬声硬气地撇清自己的关系,“这……这个不是我愿意的……这都是极乐殿下,是极乐殿下让我这么做的!”那个嬷嬷慌里慌张地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迈着小步跑走了。 “极……极乐殿下?”凤昭儿小手捂着自己的右耳,面色苍白地重复了一句。 不知为何,刚才那个嬷嬷那句话,听在她的耳中,仿佛隔了一层纱一般,有些听不真切,努力地辨听了好一会儿,凤昭儿才隐隐听到花极乐的名字。 那个嬷嬷刚才是说,这一切,是花极乐让她做的吗? 凤昭儿心口一凉,隐隐地还有些难受……她不相信,不相信他竟然为了昨日之事,派人来这般对付与她! 她,不信…… 她要找他问一问! 凤昭儿勉力忍住脑袋和耳朵的晕眩之意,缓缓地从地上站起,一步一趔趄地就往极乐殿走去。 一走近极乐殿,正好看见花极乐在躬身捡着什么。 凤昭儿不言不语,静静地站在殿门处,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走了进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模样,语声平静地说到:“你在捡什么东西?” 花极乐似乎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手下的动作一顿,倏地起身,连忙就将手中的东西给藏到了袖子之中。 凤昭儿见此,眼神一深。 而且,凤昭儿敏锐地发现,花极乐见到她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竟然没有丁点意料之外的表情。 一见花极乐这副模样,凤昭儿心中一沉,隐隐已经知道了什么。 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凤昭儿缓缓地放开了脚,垂头一瞧,一颗已经被鞋底踩扁的干蜜枣,软趴趴地躺在地上。 凤昭儿念头一转,心中已经明白了什么。 “你……”花极乐看着凤昭儿一身狼狈的模样,心中惊疑不定,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所有的话,都被他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犹豫了好一会儿,花极乐在语声缓慢地说到:“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凤昭儿要微微偏着头,让自己的左耳对着他,才能听个大概。 花极乐自然也察觉到了凤昭儿这异常的举动,不由得心头一跳,声音中也含上了别的意味,“你,耳朵怎么了?” 呵呵…… 凤昭儿真的很想笑出声,这明明就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现在却又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不是你让一个嬷嬷教训我的吗?”凤昭儿面上没有多余的神色,说出的话平静无波。 花极乐闻言,面上神色一僵,一时变得有些难看,可那个死丫头说的话也是真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辩解! 凤昭儿原本心中还抱着一丝的希望,可一看到花极乐这副模样的时候,凤昭儿的心就已经完完全全地沉了下去。 看来,那个嬷嬷所言,不假…… 凤昭儿眼底闪过一抹别的意味,唇角也绷紧了几分。 “没什么话要说?”凤昭儿懒懒地看向花极乐,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 “我只让她小小教训你一下,没让她……”这么对你…… 剩下的话,花极乐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说不出口,通过刚才那死丫头十分细微的一个动作,他几乎可以确定地说,那个丫头的右耳朵已经听不见了…… 凤昭儿咬了咬唇,转身就跑了出去,花极乐看着凤昭儿渐渐跑远的背影,心口一痛,大喝了一声,“死丫头!”花极乐急走几步,想去追,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花极乐迈出去的脚步,硬生生地顿在了原地。 现在,他有什么资格追出去? 不过是为了出自己胸腔中憋着的一口闷气而已,他怎么就糊涂到让人去给他一个教训呢?他应该想到的,那些个狗奴才,为了讨好自己,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那个死丫头! 花极乐胸腔中弥漫开一股又酸又涩的味道,胸口更是仿佛堵了一块大石一般,难受得厉害。 这件事情,是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花极乐心口一沉,他抬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香袋,缓缓解开上面的绳索,伸手进去掏了掏,发现里面的干蜜枣却只剩下了五个,花极乐心里,不禁一阵失落。 都怪他,他看到那个臭男人和那死丫头那般亲近时,他真的是要气疯了。 特别是,她竟然敢将那干蜜枣送给别的人,那明明是他才能吃的东西!那是他一个人,她怎么能把那些干蜜枣送给别的男人! 这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他不能忍受她把那独属于他的东西送给别人! 而且,她怎么能够对那个人露出那般温柔的笑容?面对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看见她露出那般温柔乖顺的笑意。 正文 正文_第467章 番外之极乐篇13 那一整天,凤昭儿跑出去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花极乐在殿内来来往往地走了好几趟,从白天等到夜幕降临,始终都没有见到凤昭儿半个人影,花极乐心中不禁有些没底了。 花极乐在殿内烦躁地来回踱步,不住地伸长脖子向着殿外张望,不过很可惜的是,花极乐烦躁不安地在殿内等了一宿,仍旧没有见到那个死丫头半个人影。 花极乐的心,不由得慢慢地沉了下去。 走得累了,最后花极乐坐在圆桌旁,用手撑着下巴,不住的点着头。 原来,他已经睡了过去。 外面夜色静谧,墙角传来了蛐蛐的低鸣声,演奏成了一曲绝佳的音乐,刚好构成了花极乐的入眠金曲。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就已经大亮了。 暖暖的阳光透过支开的窗户,淡淡地洒了进来,点亮了那一张精致美丽的小脸。 感受到有些刺眼的光芒,花极乐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许的迷离,可他第一反应就是急急地看向殿门处,仍旧空荡荡的,没有他想要看见的那个人,花极乐心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虽然,那个死丫头,到如今他还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而且,虽然他们相处不过几日的时间,可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已经对她有了不舍之意,花极乐搞不懂这种情绪。 拿出那个香袋一看,里面的干蜜枣昨夜就已经被他吃完,干瘪而又空荡的香袋,就跟此刻的宫殿是一样的。 没等得到凤昭儿,花极乐自然不会放过那个教训了凤昭儿的嬷嬷! 花极乐差人,暗中地将那个嬷嬷给做了,可,就算是这样,凤昭儿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再也没有回来过。 花极乐心中有愧,多次想找花祭渊问问凤昭儿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可最终,出于种种原因,他仍旧没能问出口,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好像那个丫头,从来没有走近过他的心里。 这件事情一梗,就是十三年。 这十三年,让花极乐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小时候对那个死丫头那般懵懂不知的情感,那是情愫初生,而初识的那种懵懂的情愫,经过这十几年的沉淀,在花极乐心里缓缓发酵酝酿,最终越来越深,那个人,就成为了梗在他心尖的一根刺…… 拔不掉,只会随着时间的越来越长,越刺越深,让他越加无法忘掉。 思念和愧疚,如同魔咒一般,紧紧地纠缠着他。每夜,他都会梦见那个死丫头,圆溜溜的眼珠子或含笑地看着他,或含怒地瞪着她,万千中丰富的表情,他总能从她脸上轻而易举地看到,每次,都弄得他哭笑不得。 时不时地,他还会想起那干蜜枣的味道,甜滋滋的,吃一口,那清甜的味道,就好像永远的留在了心中。 他除了梦见她小时候的模样,有时也会梦见她长大后的模样,可她的脸,就像笼罩在一团云雾之中一般,无论他怎么看,都无法看得真切,能够清清楚楚看见的,只有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冷然地瞧着自己,似乎在怨恨着自己因为报复她的打屁股之仇,就把她狠心踢下水中!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她不会凫水,是慕言欢告诉他,他才知道的。 他也知道了,当初她只是为了感谢那个人的救命之恩才把那一香袋的干蜜枣相赠的,而他,竟然就在没有问清事情的情况下,差人那般对她!害得她的右耳再也听不见了! 他好坏!坏透顶了! 她一定,一定恨死他了! 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在这种煎熬折磨下,转眼间,十几年就过去了。 他本来以为,这一生,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娇俏活泼的女子,却没想到,今生,他竟然还有机会再见到她。 及冠之礼那天,他站在天机台上,目光逡巡了底下一圈来客,本是漫不经心,可目光在触及一个人后,他的目光竟然再也移不开分毫。 眼睛仿佛长在了她身上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她,丁点也移不开。 娘亲在他身旁说了些什么话,他完全听不见,他只知道,他的整颗心,在看见那张脸的时候,就已经不属于他自己的了。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的心,又何尝属于过自己? 他也不知,自己这么些年来,坚持不碰任何女人的缘由是为何? 所谓知儿莫若母。花极乐是慕挽歌身上掉下来的肉,所以,这些年来她自然是了解自己儿子心中的想法的,暗下里她也问过骚蝴蝶那个女孩的事,找到那个女孩曾经的居所,才发现,这些年,她竟然已经不住在了原处。 现在…… 慕挽歌目光顺着花极乐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子,微微偏着头,凝神听着台上的说话。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同小时一般,黑如葡萄。 可她周身的气质,较之小时,却多了几分温婉沉静,不似以前那般活泼生动。 以前的她,就像叮咚歌唱着的山间清泉,而此时的她,就像是一汪沉寂无波的深潭。 “极乐,这是天注定的缘分,既然她出现了,你还愿意再错过一次?”慕挽歌目光悠悠地看着花极乐,语声平和。 “天注定的缘分又如何?或许,现在她已经成家了,儿女绕膝,我现在去问,又能如何?” 在花极乐幽幽说话的时候,那个女子也悠然转身,向着背离人群的方向离开。 花极乐见此,瞳孔骤然一缩,这次一别,再见就不知是何昔! 花极乐心口一紧。 “去吧,极乐,不问清楚,你永远不会放下心来。”慕挽歌扫了一眼那女子离开的方向,对着花极乐继续说到,“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只需要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就可以了。”慕挽歌说着拍了拍花极乐的肩膀,示意他赶快追上去,“再不追,你就追不……” 慕挽歌话还没说完,花极乐纵身一跃,人已经跳下了天机台,直追着那个已经挤进人群中的背影追去。 他想问问,亲口问问,当初,为何她要不留一言地离开,然后再也不见。 “死丫头!”待得那个背影近了,花极乐急忙大吼出声! 那个人急步离开的背影,脚步微微顿了下来,就这稍一停顿,花极乐一下就追上了凤昭儿,一把就按住了凤昭儿的肩头,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当初是在怪我?所以才不辞而别?”花极乐的声音有些沙哑,里面含着些别的情绪。 “……”凤昭儿闻言,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花极乐声音更加低沉了几分,话音一落,凤昭儿的身子就猛地颤了颤,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到,“当初我是怪你,可后来我就不怪了。一只耳朵听不见了,我还有另一只耳朵。” 花极乐闻言,身子猛地一颤,不管不顾地就一把将凤昭儿给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双臂紧紧地箍着她,仿佛要将凤昭儿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对不起,对不起……”花极乐声音含上了沙哑之意,不住的道歉。 “其实,当初我离开,是因为,那夜,我母亲去世了……”凤昭儿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来什么难过的情绪,可花祭可却听得心口一沉。 她母亲去世了,她那般难熬的时光,他竟然不在她的身旁! “死丫头,做我的妻子好不好?我……我爱你,让我为以前的事情弥补你。” 花极乐声声真切,可听到弥补二字时,凤昭儿的瞳孔明显地缩了一下。 “不需要了,我……已经成亲了。”弥补么?她不需要!如果,他抱着一种弥补她的心态来爱她,那么这份爱,她不要也罢! 不过短短一句话,凤昭儿却仿佛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说完,话音一落地,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在地了一般。 “成……成亲了?”花极乐魂魄仿佛瞬间被人抽了一般,整个人暗淡了下去,连带着箍着凤昭儿的手,都不由得松开了几分。 凤昭儿趁机,连忙从花极乐的怀抱中脱身,对着花极乐盈盈行了一礼后,不疾不徐地说到,“当年之事过去就过去了,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当初,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任性玩闹而已,昭儿当初对殿下的冒犯,忘殿下见谅,只要殿下原谅昭儿曾经的无礼,昭儿也会原谅殿下曾经对昭儿所做之事。” 凤昭儿言语之间,似乎极力想将这属于她和花极乐之间最后的一点牵连给斩断! 她这是要将她自己和花极乐撇得干干净净! 就连因为曾经的那些事的愧疚纠缠,也要斩得干干净净! 花极乐心里一阵失落,薄唇蠕动了半天,才缓缓说到,“我……我原谅你……” 凤昭儿甜甜一笑,清脆应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也原谅你……” 凤昭儿说着对花极乐福身行了一礼,转身就离开。 梗在心尖十几年的刺,终于可以拔掉了,她和他,总算两清了,以后再也不相干了…… 这个念头刚一转完,突的一阵腾空感袭来,脑子晕眩了一瞬,凤昭儿惊叫出声。 这才发现,原来刚才,自己是被人给扛在了肩头之上。 “喂,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凤昭儿被花极乐动作粗暴地扛在肩上,不停地踢打双腿,很显然无济于事! 花极乐一手扶在凤昭儿的屁股之上,将凤昭儿完完全全地给扣在了他自己的肩膀之上,一手按住了凤昭儿不安分的双腿,扛着凤昭儿就直往回走。 凤昭儿又羞又怒之下,所能做的,也不过是用双手使劲地拍打花极乐的后背,又羞又恼地怒喝出声,“花极乐,快放我下来,你在做什么!” “昭儿是吗?”谁知花极乐完全不顾凤昭儿的反对,淡然问出声,自顾自的说到,“昭儿姑娘,在下花极乐,我们再重新认识一下如何?” “花极乐,你搞什么鬼!”凤昭儿破功了,扬起脖子,冲着花极乐的后脑勺就怒吼出声! “既然过去一笔勾销,那我们就重新来过,重新认识!” “喂,我已经成亲了,有夫之妇!”凤昭儿还在挣扎。 “无所谓,我抢过来就是我的!”花极乐厚脸皮地说。 没错,母亲说得对,他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既然上天让他们重逢,那么,他就绝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自己身边逃开! “不要脸!我不需要,不需要你以这种方式弥补我!”凤昭儿急吼出声! “弥补?”花极乐淡然反问,随即低低笑出了声,“我是要好好弥补你,今晚回去,我们就洞房吧!”花极乐说着,按在凤昭儿屁股上的手轻轻抬起,动作亲昵地拍了几下凤昭儿的屁股。 凤昭儿的脸,刹那间红到了脖子根,支支吾吾地到,“你这个土匪,流氓,强……强盗!” “我只强你一个!”花极乐痞痞的应到,“既然过往两清,我们就重新来过,这次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走喽——回去洞房咯——”花极乐拉长嗓子,恬不知耻地吼道,不顾凤昭儿的反对,扛着凤昭儿就直往回走。 被扛在肩头的凤昭儿闻言,挣扎渐小,嘴角上翘,露出了一抹笑意。 躲在角落处的花祭渊,一看花极乐这副作风,惊得差点掉了下巴,随即就是抚掌大笑。 哈哈,不愧是他的儿子,有他年轻的时候的作风! “这男人嘛,就是要厚脸皮才能骗得到女人!”花祭渊哈哈说到。 “嗯?难道当初你就是后脸皮来骗我了?”一旁跟来的慕挽歌声音凉了几分,双目微眯地看着笑容绝艳的花祭渊。 “没,没……”花祭渊连忙解释,“我对你,那是真情所驱!”花祭渊说着就一把搂过了慕挽歌,一个俯身就精准无比地擒住了慕挽歌的樱唇,两人情意渐浓…… 正文 正文_第468章 番外之北辰卿篇1 雨水盆倾般地倒了下来,“哗啦啦”地冲刷着万物,电闪雷鸣间,惨白的电光间杂着“轰轰”的雷声,不住的摧残着本就摇摇欲坠的树木。 慕将军府笼罩在烟雨朦胧之中,时不时划过的电光,照亮了院落里的一角。 “用力,夫人用力!”稳婆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之意。 床上的人,面色惨白,整个人如同刚从水中打捞起来一般,湿淋淋的一片,鬓发打湿,粘糊糊地贴在她的脸侧,更为她增添了几分憔悴之意。 “不……不行了,好痛,好痛!”赵婉儿躺在床上,大汗淋漓,此刻她已然力竭,根本使不出丁点力气。 她一直都知道生孩子是个九死一生的活,特别是在古代这种医疗落后的地方,生孩子,那简直就是——儿奔生来娘奔死! “夫人用力,孩子就要出来了!”稳婆声声急切,也是满头大汉,守在屋内的还有慕高枫不久前才纳进府中小妾李茹梦,此刻她双手绞在腹前,焦躁不安地在屋内踱来踱去。 “枫哥呢,他……他人在哪里?”赵婉儿面上冷汗涔涔,目光时不时地扫到外面,倾盆大雨,稀里哗啦地下,电闪雷鸣,预示着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哎哟,婉姐姐,今儿个也是皇后娘娘的临产日子,老爷几个时辰前就被圣上召进了宫中,说是皇后难产,马上要不行了,老爷这赶着去见最后一面呢……”李茹梦捏着香帕,这话说得听不出情绪。 “啊啊——”赵婉儿痛得大叫出声。 皇后难产?哪里就这么巧了!她知道皇后心系枫哥,这个难产,不过是她的托词罢了!她这是想让自己看清楚,她在枫哥的心中,也有着自己不可替代的地位! “婉姐姐,这皇后娘娘与老爷也是好几年的旧交情了,皇后娘娘不……不行了,老爷去看看也实属情理之中,姐姐心中莫要怪老爷才是。”李茹梦话语说得温柔体贴,真是好不善解人意! “只是,这去了也好大一阵子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李茹梦疑惑地皱了皱眉,继续说到,“今日是姐姐临盆的大日子,老爷也当在旁守着才对。” 是啊,虽是多年的情分,可皇后对他的心思,他难道看不出来吗?就算为了不让自己多心,这种敏感时候,他都不应该去那个女人身边才是!他应该陪在自己的身边,这个时候她好怕,她好需要他陪在自己的身边。 赵婉儿心口一阵失落,下身处的疼痛更加剧烈,持续不断地传来,一阵阵地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忍不住要晕了过去。 “出来了,出来了,夫人用力!”稳婆带着惊喜地声音传出,双眼看向赵婉儿的下身。 已经有一个黑鸦鸦的头,露了出来。 稳婆急走几步,抓住那个头,十分有技巧地一拧一转,顺着产道,把孩子用力地往外面扯。 “啊——”赵婉儿大叫一声,痛得她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稳婆将孩子取出,抱到李茹梦的面前,声音沉凝,“是个男婴。” 李茹梦闻言,嘴角一勾,扯出抹冷笑,“这个女人倒是好福气!”李茹梦说着转身看向院门外,一个嬷嬷正急冲冲地向着这边跑来。 李茹梦眼神一深,急忙打开门将那嬷嬷行了进来。 那嬷嬷一下掀起宽大的衣袍,将藏在胸襟中的孩子给抱了出来,伸手就递给了李茹梦,斜眼瞥了眼此刻已然痛昏过去的赵婉儿,嘴角挑着冷笑,语声冷凝地吩咐,“皇后娘娘生了个死胎,这招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你切记要守紧风声。” 李茹梦面含冷笑,伸手接过了那个嬷嬷递过来的死胎,冷声说到,“姐姐没有福气,生了个死胎……”李茹梦话语中皆是惋惜之色。 那个嬷嬷闻言,抬眼睨了李茹梦一眼,嘴角勾出笑意,是个知事的。 “慕将军要回府了,娘娘那边也等不及了,我得赶紧回宫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嬷嬷说着将那个皱着眉头的婴儿往怀中一塞,用宽大的斗篷遮住后就打开门直向着雨夜中走去。 此时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屋内神色各异之人的脸。 李茹梦看着仍旧陷于昏迷之中的赵婉儿,嘴角勾起一阵阴测测的笑容,下一刻,笑容凝固在她的唇角,她拔高音量失声尖叫一声。 “啊,死胎,怎么会是死胎!”赵婉儿语气之中尽是惋惜之色,可眼底深处潜藏的笑意,却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 那是一个雨夜,电闪雷鸣。 在那一夜,皇后和慕将军的夫人赵婉儿先后产子。 皇后难产,生下死胎一名,出于对赵婉儿的怨恨之意,她设计,骗慕高枫入宫,更是用她自己的死胎换了赵婉儿所产下的一子。 见自己生下死胎,赵婉儿悲痛不已,怨愤慕高枫当初没有陪在自己的身边,将一切的错,归咎于慕高枫的身上。 自此,两人的情感出现裂痕。 而那个实为赵婉儿之子,名为皇后之子的七殿下——北辰卿,就在皇后的扶养下,渐渐长大。 北辰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得自己母后不开心,为什么,每次她看到自己时,眼底深处都是满满的厌恶之色。 虽然她表面上总是做出一副慈爱的模样,可他也能看得出来,她眼底深处对他的厌恶之色。 小孩子虽然不懂事,可他对于一个人情绪变化以及情感的察觉,都是极其敏锐的。 小的时候,他就常常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他总是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他不过是想要得到母后的称赞与认同罢了…… 十岁之前,他都是一个活泼的孩子,虽然明明知道母后不喜于他,可他仍旧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故意和母后亲近、撒娇,他所求的,也不过是母后能够多看他一眼,多摸他一下而已。 可是一切,都在十岁那年变了…… “母后,玉仙池的睡莲开了,我们去看好不好?一定很漂亮的……”虽然不过才十岁,身板还瘦弱,可此时的北辰卿已经露出了让人惊艳的美。 气质卓然恬淡,整个人就仿佛是从一副完美画作中走出的人儿一般,温润的美,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叶流珠垂眸看向那个身板瘦小的孩子怯生生地拉着自己的衣袖,不顾自己的意愿就拉着她直往玉仙池而去。 叶流珠看着那人眉眼中隐隐的熟悉之感,心口骤然一缩,一时有些晃了神。 这一晃神间,叶流珠就被北辰卿拉着衣袖来到了玉仙池旁。 此刻日薄西山,暖黄色的霞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折射出好看的色彩。 各种珍贵品种的莲花静然绽放,沐浴在暖洋洋的余晖之下,羞红了脸庞。 北辰卿看着眼前的美景,嘴角勾出明媚的笑意,忍不住的吟诵出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花真可谓是花中君子。” 北辰卿说着,一张美丽的小脸微微扬起,满面笑意地看着叶流珠,满是期待地问到,“母后,你说儿臣说得对不对?” 北辰卿的眼中有希冀之色,他特意支开了这周围所有当值的宫女下人,为的不过就是和母后独处。 虽然,他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不喜欢他,可是,他却很喜欢母后的,因为他觉得母后看起来如同空谷幽兰一般,又漂亮又端庄,身上还有一股淡雅如菊的气质,所以,他很喜欢母后,他很希望自己能够消除母后对自己潜在的敌意。 “嗯,卿儿说得对。”叶流珠神色恍惚地看着北辰卿,有些走神,她仿佛从眼前这个美丽孩子的身上,看到了一些别的影子。 “儿臣也觉得,所以儿臣最喜欢莲花了……” 儿臣最喜欢莲花了…… 这一句话仿佛魔咒一般,不断的萦绕回响在叶流珠的耳中,一时就让叶流珠怒从中来! 那个女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最喜欢的也是莲花!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跟他那个贱人娘一模一样! 叶流珠的面色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察觉到叶流珠的气氛变化,北辰卿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眼底深处闪过惧怕之意! 脚步不自觉地便往后退了几步。 他爱母后,同时他也很怕她……这是一种矛盾的情感! “莲花不过故作清高,最是惹人厌恶!”叶流珠薄唇轻启,声音冰冷无情,刹那间,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狠狠地瞪向北辰卿,北辰卿吓得面色一白。 “你这个死小子,养着你真是糟我的心!我当初为什么不把你给弄死,让你一次又一次地这般气急于我!”叶流珠薄唇紧绷,倏地溢出冷笑,“没关系,没关系,现在杀了你这个碍人眼的东西,也是一样的!还不晚!”叶流珠面色遽然冷凝了几分,一步步地逼近面色惨白的北辰卿。 “母……母后?”北辰卿不敢相信。都说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珍惜都来不及,她怎么可能这般对他呢? 不可能的…… 正文 正文_第469章 番外之北辰卿篇2 “母后,不要叫我母后!”叶流珠狰狞着面色,厉喝一声,他抬起手来,一把按在北辰卿的后颈之上,用力往下一按,北辰卿脚下一软,“咚”的一声就被按跪在了地上。 “母……母后?”’北辰卿低呼出声,声音中带着几分畏怕的意味。 北辰卿的话,在此刻叶流珠的面前,完全就是火上浇油,叶流珠只觉得一股火苗“噌”的一下就猛窜了上来,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地就加紧了几分。 “母后,儿臣哪里做错了,母……咕咚咕咚……”北辰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呛水声所打断。 原来就在刚才,叶流珠手下用力,动作毫不留情地,一把就将北辰卿给按进了冰凉的池水之中,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你给本宫去死,去死!”叶流珠紧紧地扼着北辰卿的后颈,手指收紧,北辰卿白皙细嫩的后颈,瞬间就起了一道道的红痕,勒得北辰卿后颈作痛。 北辰卿整个头,完全地被按进了冰凉的池水之中,“咕咚咕咚”地不住有水泡从底下溢出,北辰卿的挣扎越来越小,身子也越来越无力。 也不知是无力再挣扎,还是不愿挣扎! 他一直以为,母后对他也仅仅只是不喜欢而已,她不正眼瞧她,不夸赞他,不喜欢他,他都没有意见,那一定是他自己不够优秀,不够孝顺体贴……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母后竟然这般狠心地要置他于死地!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说了一句他喜欢莲花而已,难道,他连喜欢的东西,也不能有吗! 北辰卿心里一片颓然。 母后厌恶他,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父皇不喜他,从不拿正眼瞧他一眼! 既然如此,上天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难道,他的存在就是让人厌恶嫌弃的吗! 这一刻,北辰卿觉得,他的存在没有了意义。 灌入口腔中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冰,他觉得,自己胸腔中的空气被越挤越少,少得,让他连气都有些呼不上来了。 眼角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滑过,转瞬间就没入了冰凉的池水之中,再也寻觅不见。 他心里很难受,他想这个时候,他是可以流泪的吧,因为,在这冰凉透骨的湖水中,没有人能看得见他的泪水! 意识越来越模糊,脑袋也越来越沉重,北辰卿觉得,这一次,母后是真的铁了心地要杀他! 杀他! 他有什么错!他又凭什么要死! 她生下了自己,却对自己不负责,该死的人,为什么会是他! 头埋在水中的北辰卿挣扎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口中不住地吐着泡泡,他正准备挣扎起身的时候,突然,后颈一股大力袭来,他被那股力道揪着一提,一下就被人从后面将头从冰凉的湖水中提了出来! “呼呼……”北辰卿连忙大呼了几口新鲜空气,面上全是后怕之色,几乎是下意识地,北辰卿连忙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叶流珠见此,眼神一深,不过,她却不在意地笑笑,声音透着让人胆寒的惊悚之意:“活着,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本宫不会杀了你!”本宫要慢慢折磨你!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折磨你,你痛苦,赵婉儿那个贱女人就会痛苦,那样,她就会畅快! 所以,她要折磨北辰卿,她要让他痛不欲生,她要让他生不如死! 北辰卿一张小脸惨白胜过纸张,原本粉嫩的唇也血色尽失,苍白地颤抖着。 湿淋淋的头发,紧紧地贴在他的脸颊,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狼狈不堪之意。 这番的模样,不但惹不起叶流珠的丝毫同情,反倒还让她更加厌恶! 她一把抓过北辰卿的手臂,尖长的指甲深深地扣入北辰卿的肉中,痛得他眉头紧皱,忍不住地痛哼出声,可怜兮兮地唤到,“母后,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母后……”北辰卿的声声哀求,叶流珠完全没有听在耳中,揪着北辰卿的手臂就急步向凤栖殿走去。 路上遇见了贤妃,叶流珠揪着北辰卿的手立即改为了亲切地扶着。 “哟,这七殿下是怎么了,怎么一身湿淋淋的?”贤妃挑眉,嘴角挑着嘲讽和看好戏的神色。 皇后看着贤妃那副得意的神态,眼神一冷,薄唇勾唇一抹冷笑,冷然出声:“不过不小心掉到了池水中,用不着贤妃瞎操心了!”皇后叶流珠说着一个转身就牵着北辰卿的手快步离开了。 贤妃目光深邃难明,看着那两人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北辰卿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自己曾经最爱、最尊重的女人,有一天,竟然会亲自动手要杀了他! 这一刻,北辰卿突然觉得,以前自己的种种行为,真是蠢得可笑! 他竟然会在那个女人面前撒娇,试图以眼泪来博得她的同情与怜悯之意! 呵呵……这还真是小孩子的把戏! 试想,一个都可以狠下心来杀了你的人,又怎么可能被你的区区眼泪骗得同情心泛滥,怜悯不已呢? 所以以后,他再也不会流泪! 再也不用想方设法地博得她的怜悯和认同了,他北辰卿就是北辰卿,独自一人,再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 他以为,再多的折磨和苦难,他都可以咬咬牙就忍下来了,可他没有想到,她对自己的折磨可以说是无休无止!不仅是身体上的折磨,更是人格和灵魂上的羞辱! 北辰卿一度觉得,这个女人是疯了,彻底的疯了!不然,她怎么可能狠下心来对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种桩桩的事情来! 她会遣散凤栖殿中的所有下人,哄着他入睡,然后在他胆战心惊地睡着的时候,她会挥动着手中的长鞭,一下又一下抽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泄愤一般! 似乎,他的痛苦,能够让她感受到那般极致的愉悦一样…… 开始他还会求饶闪躲,渐渐地,他也不再求饶了,也不闪躲了,微微蜷缩着身子,以一副胎儿躺在母亲肚子中的原始模样,默默地用自己的后背承受着所有的鞭笞与痛苦! 叶流珠起初瞧着北辰卿的挣扎闪躲,内心还会有一点点扭曲的畅快之意,到后来,发现北辰卿完全就跟个木头人一样,对狠厉决绝的鞭笞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的时候,叶流珠越发地变本加厉! 趁着深夜,她会扒光北辰卿的上衣,将他不容拒绝地捆绑在床榻之上,然后用燃烧着的蜡烛,对准着北辰卿瘦弱的胸膛,将那一滴滴滚烫的蜡油,全部都滴在了北辰卿的胸口之上。 在那已经遍布鞭伤的胸膛之上,又留下了一团团耻辱的烙印! 北辰卿的痛呼,似乎总是能够让她很好地愉悦,渐渐地她变本加厉! 一夜,她竟然用绣花针,活生生地戳瞎了他的双眼! 那一刻,眼睛处传来的锐痛,似乎比不上自己的心! 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片血雾,艳红色的一片,他的眼前,除了红,还是红,无止尽的红,红得没有其他任何的色彩。 然后,他的世界就只剩下了一片黑…… 那一刻,北辰卿就决定,此后,对于这个女人,他除了母亲的尊敬和义务之外,他不会再对她投入任何多余的情感。 而且,知道,如果他不变强起来,他永远也保护不了自己,更保不了那个被他救起偷偷养着的“妹妹”。 那一天,他从凤栖殿离开的时候,满脸都是血,一身的狼狈,摸索着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后,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个被他从街角捡回来的小女孩蜷缩着身子,缩在床上,一脸的害怕无措。 她因为无家可归,差点饿死街头,是北辰卿把她捡了回来,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跟在北辰卿的身边,两人平日里以兄相称,北辰卿给她取名长欢,希望她长长久久欢乐,无忧无仇。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长欢连忙抬起头来,怯生生地朝着声源处看去,一看到来人是北辰卿时,长欢连忙跳下床,冲着北辰卿就跑了过去,一把扑进了北辰卿的怀中,口中撒娇道:“哥哥,你没有回来,长欢都不敢睡觉。” “长欢以后总是要嫁人的,总这么黏着我可不好。”北辰卿伸手想去摸长欢的头顶,可摸索了半天,才堪堪地摸到长欢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语声柔和,“时候不早了,长欢早些睡吧。” 他可不能让长欢知道自己眼睛看不见了,不然,她会难过的。 长欢自然察觉到了北辰卿行动中的笨拙,抬起头一看,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脚步连连往后踉跄几步,最后害怕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惊怕地喊到:“血,好多血,你眼睛流了好多血!” 长欢吓得小脸惨白,双眼紧闭,根本就不敢睁眼去瞧北辰卿一眼。 看着长欢吓得身子瑟瑟发抖,北辰卿连忙急走几步,语含急切之意地劝慰到:“长欢不怕,不怕……哥哥没事的,你别怕,别怕……”北辰卿话语中满是安慰长欢的意思,说着还摸索着向长欢走去,由于眼睛看不见,北辰卿脚下绊到一个东西,“咚”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上,痛得他吸了一口冷气…… 正文 正文_第470章 番外之北辰卿篇3 察觉到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长欢尝试着慢慢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北辰卿长条条地摔趴在了地上。 鲜血不住的从他的双眼中流出,蜿蜒了他一张脸,条条红痕冲刷在他的脸颊之上,看来触目惊心。 “长欢,哥哥没事的,长欢别怕……”北辰卿摸索着伸出手,想去找长欢在何处。 可他眼睛看不见,根本就不知道长欢在哪里,手在地上胡乱的摸了好一会儿,仍旧没碰到长欢的一片衣角。 长欢也由最初乍然见到北辰卿的惊怕恐慌,变为心疼,瞬间,她的心仿佛浸入了冰凉的湖水之中,被一股浓浓的恐慌所笼罩,她连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扶起狼狈趴在地上的北辰卿,语声担忧而又愧疚地说到:“对不起,哥哥,长欢好混蛋,哥哥对长欢那么好,长欢怎么能怕哥哥呢?对不起……”长欢看着北辰卿一张苍白的小脸上,蜿蜒着道道的红痕,触目惊心得让她心口一缩。 “长欢,别怕,别哭,哥哥没事的,哥哥不痛……”感觉到长欢的手颤颤巍巍地扶上了自己的手臂,北辰卿连忙反手抓住长欢的手臂,语声急切地说到,“长欢不用担心,别怕,别怕……” “哥哥,你说,是不是叶流珠她又欺负你了,我去找她算账!”长欢义愤填膺,眉目之间尽是愤恨之色,说着她扶起北辰卿在座椅上坐下,然后抬步就气冲冲地直往外面而去。 长欢脚步才迈出去,立即被北辰卿一把抓住了手腕,制止了长欢前进的脚步。 “哥哥?”长欢脚步微顿,回身,眼神诧异地盯着北辰卿。 “别去,长欢,别去。”北辰卿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哀求之意,语声中的脆弱,听得长欢心肝儿一颤,差点就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为什么,哥哥明明是她的亲儿子,为什么,她却可以对他狠下心来下这般的狠手? 她不解!不明白! 世人不是都说母爱伟大无私吗?为什么她母亲可以狠心把她丢弃街头,而叶流珠那个女人,却可以狠心这般对待哥哥! 长欢心里的悲痛如同潮水般势不可挡地蔓延了过来。 她和哥哥,就像是深埋在地底下的蝉蛹一般,生活中,每天都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凉,从来没有任何人来救赎他们,能够救她们,安慰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而已。 “哥哥,不痛,无论怎样,长欢永远都会陪在哥哥身边的。”长欢强忍住内心的哀伤,走到北辰卿的面前,蹲下身子,半跪在了北辰卿的面前,抬袖就小心翼翼地擦着北辰卿眼角渗出来的鲜血,一边擦,一边带着哭腔地低诉到,“哥哥,没关系,长欢会一直陪着你的。”长欢说着,捏着衣袖,小心翼翼地为北辰卿擦去脸上道道蜿蜒的血痕,滚烫的泪珠儿,顺着眼角,倏地滑落,淹没在她的唇角,苦苦咸咸的,很难吃…… 北辰卿感受着长欢轻柔擦着自己脸颊的动作,苍白的唇,微微一弯,勾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双手一伸,扣着长欢的腰,往上一提,就将长欢给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长欢猝然撞进那个有些单薄的胸膛之中,闻着那股淡淡的清香,长欢心口一阵乱跳,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烫,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却很美好…… 就好像,她心里怀揣着一个美好的秘密,只有在夜深人静地时候,她才能把那个秘密小心翼翼地掏出来,然后,一个人慢慢的回味,享受。 “哥哥……”长欢嗫嚅着嘴唇,反手从后面抱住了北辰卿单薄的身子,声音低沉,“哥哥,长欢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绝不会离开,哥哥也要一直陪着长欢才是。” 长欢承认,其实她内心很自私。 哥哥受这么多苦难,她虽然内心很痛苦,可那痛苦之中,却隐隐地夹杂着一丝扭曲的喜悦。 哥哥过得越是不幸痛苦,这样她和哥哥的共同点就越多,就越可以抱在一起互相舔舐彼此的伤口,这样他们心灵的契合度就越高,她心中藏着的那个愿望就越加可以实现。 她本来也一直以为,她和哥哥,可以一直相伴到最后,直到五年之后的那一天,那个女人的出现,将这一切,全部都彻彻底底的破坏了! 那个女人就仿佛是一道光,刹那间点亮了哥哥黑得无边无际的生活。 此后,他原本暗淡得只有黑色的生活,仿佛增添了一些别的彩色。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七瞎子,听说帝都城的朦胧阁中新来了一个尤物,瞎子要不要和本殿下一起去瞧瞧……哦,本殿下忘了,瞎子是看不见的,不过看不见也无妨,去凑个热闹也是好的。”北辰烈笑看着北辰卿,眉目之间,俱是一种轻蔑不屑之意。 北辰卿绷着嘴角,碧海蓝天的眸子淡淡而笑。 北辰烈见北辰卿没有搭话的打算,心头有些火气,怒意难忍地说到,“瞎子,你这是无视轻蔑于本殿下?”尾音微挑,冷意森森。 “不敢。”北辰卿掩在袖中的手指,紧攥着广袍边缘,淡淡应声。 “既然不敢,那么,今夜,你就和本殿下一起去朦胧阁!”北辰烈的话不容拒绝,一双桃花眼里面寒意乍现。 北辰卿不语。 北辰烈冷然一笑,“如此态度,本殿下就当你同意了!”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 北辰卿在北辰烈的强硬手段下,只得和他一起来了朦胧阁。 或许朦胧阁新来的姑娘风头正盛,慕名而来的人,几乎要挤爆了整个朦胧阁,为的,不过就是一堵那传说女子的容颜而已。 或许,他和她的相遇,早就是命中注定好了的! 那一夜,帝都城中无数的贵族大佬相互竞争,最终,那个言笑晏晏,站在高台之上的女子,却轻抬素指,选择了一脸冷清之色的北辰卿。 茫茫人海中,她一眼就看中了他,柔荑轻抬,皓唇轻启,“今夜,我要他。” 底下一片哗然,就连北辰烈也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瞎子,艳福不浅!本殿下自认这姿色不会输给你,却没想到,这苗禾小姐有眼无珠,竟然看上了你这么个瞎子!” 北辰烈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甘。 “五皇兄如果喜欢,那就让给五皇兄了。”北辰卿的话语平静无波,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 可那个“让”字,却明显的让北辰烈心中很不高兴! 天之骄子的他,何必需要一个瞎子让? 不过一个勾栏女子罢了,他还没有放在眼中! “不用了……”北辰烈冷然回绝,“本殿下品位儿还没低到那种程度。” 北辰卿闻言,嘴角一挑,勾出细碎的笑意。 “春宵一刻值千金,七弟快些去吧,美人儿正等着你呢……”北辰烈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 北辰卿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不动声色,眉目之中连丁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北辰卿本来没有想过理会那个叫做苗禾的女人,可却被北辰烈一路推搡着,一下就将北辰卿推进了苗禾所等的那个房间。 门“咯吱”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了起来,北辰卿知道,北辰烈正在外面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北辰卿从没有来过这种风月场所,一时面对这种境况,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局促地站在原处,连手往哪里摆都不知道。 突的,感觉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北辰卿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微微偏着脑袋,注意着来人的动静。 人缓步走近,最终在他几步远的距离站定,一阵浓淡相宜的馨香,迎面扑来,不仅让人浑身一送。 银铃般的声线淡淡响起,带着几分阳光般的味道:“说来不怕得罪公子,在苗禾看来,公子就像是一片荒土。”那个自称苗禾的女子,说着这话是,手指轻轻地抚上了北辰卿紧攥着袖袍边缘的手,两者指尖相触的时候,苗禾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抖了一抖。 北辰卿脚下一动,身子已经退开好几米远,同那个面容明媚的女子,拉开了距离。 “我不解风情,苗禾姑娘还是找其他人吧。”北辰卿承认,对于这个叫做苗禾的女人,他的内心是有那么些好奇的,因为,他说得很对,如今的他,就像是一片荒地,里面寸草不生,只因他心如死灰,别无生念! 苗禾闻言,轻笑一声,眉眼之间光华流转,“公子,我想在荒土上中些东西,不知道公子同不同意。” 北辰卿神色微变,心中已是震撼难言。 “苗禾姑娘既然已经说了是荒地了,那么,怎么还能够种东西呢?”北辰卿薄唇微挑,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我喜欢。”苗禾轻挑地一说,一把拉过北辰卿的手,柔软的身躯往前一倒,一下就将北辰卿给“咚”一声压在了地上。 吓得北辰卿眉头一下子就拧成了一个死疙瘩,有些磕磕巴巴地说到:“你,你做什么?” “你不让我种东西,那不如,我让你在我体内种东西?” 这话,真是要多邪恶就有多邪恶,听得,绕是北辰卿这么个大男人,他也红了脸。 正文 正文_第471章 番外之北辰卿篇4 北辰卿觉得,苗禾是这世间最懂他的人。他所有的心事,无论掩藏得再好,骗得过所有人,独独骗不过她。 她总是那个一眼就能看透自己所有伪装的人。 北辰卿觉得,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这么个时而温婉沉静,时而火辣热情的女子,似乎,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似乎就是他暗无边际的生活中的一抹阳光,暖暖地,直照进心里。 只因,她了解他所有的苦,她能神思地将那些苦,化为丝丝浸入心脾的甜蜜。 以前从来不信缘法的北辰卿,自遇见苗禾后,他开始相信“缘”字。 一切姻缘,自由天定。 因为有些人,就算是相处得再久,也不会有丁点的感觉,可有些人,一眼看了,就误了终生。 有了苗禾,北辰卿觉得,人生似乎并不是那么糟糕了,至少,他更加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给苗禾幸福! 他问过苗禾,这世间,她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那时,她笑眯着眼睛,目光清澈无比,天真地说着,“我想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北辰卿那时就想着,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可不就是一国之母吗? 那不就意味着,他要和北辰烈去争,去抢那个九五至尊的位子吗? 对于继承北辰国皇位,他没有丝毫的把握。母后痛恨他,父皇厌弃他,这世上,对他不离不弃地也就只有长欢和苗禾两人而已……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有那个资本和资格和北辰烈争夺皇位,不过,为了苗禾,什么他都会做的,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为珍惜之人! “苗禾,只要是你提的,我都会做。”那时,他如是说到。 那时的北辰卿并不知道,苗禾要的不是一国之母的尊贵位置,她想的,不过是给北辰卿一个目标,可以让他的生活不再那么继续痛苦黑暗下去,她想让他不再过得那么无助,她想让他,有足够的能力和实力,可以保护他自己。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北辰卿执念了一生。 从那时候起,北辰卿就立下了夺嫡之意,他势必要给苗禾一个尊贵的身份! 他每天魔鬼般的训练,不断地提升自己的修为,暗中,更是培植自己的力量,不过几年的时间,朝中地位举足轻重的几人,暗下里也都成为了他的人。 尽管如此,明面上他却一点也不显山露水,仍旧装作曾经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对北辰烈以及皇后等人更是极致忍耐…… 后来,他的这份忍耐,害死了苗禾…… 北辰烈派人来朦胧阁传话,说是仰慕苗禾姑娘才华已久,所以请苗禾姑娘去府上一叙。 苗禾本也不想去五皇子府,因为她知道,北辰烈一向和北辰卿不和,这次邀她前去五皇子府,只怕是另有玄机。 不过,北辰烈显然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因为,来请她之人是两个大汉! 其中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她拒绝,那么,他们也是不介意把她给强行带回五皇子府的。 “小姐,这五殿下为人,我们都是知道的,你这一去,只怕是……”站在苗禾身后的女子,乃是苗禾贴身的丫鬟,此刻她眉头紧皱,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苗禾美丽的脸上情绪不明,眼神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壮汉,菱唇紧抿。 “小姐,要不奴婢私下去找七殿下?”那丫鬟压低了声音。 “苗禾姑娘请吧,让我们殿下等久了,只怕不好吧。”大汉的声音中明显已经有了几许的不耐烦。 “别。”苗禾一把按住了那个丫鬟的手,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压抑地味道,“别告诉他!”她不想让他担心,而且,他现在根本就不是北辰烈的对手,如果,北辰烈真的要做什么事的话,他也不能够阻止! “可是,小姐……”那个丫鬟还想再说什么,可却被苗禾冷冷横过来的目光所打断。 “苗禾姑娘请吧。”那人说着弯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吧,可别让五殿下久等了。” “是呢,我们殿下一向钦慕姑娘才华,听闻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所以,特意让奴才们前来请姑娘过府一叙。”前来请苗禾的两个大汉,见苗禾有要去的意思,态度立即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恭敬而又有礼。 “那我带上琵琶。”苗禾盈盈说到,转头对着身后几步远的婢女说到,“香河,你去替我把琵琶拿来。” “是。”香河应了一声,连忙小跑回屋,不过一会儿就替苗禾抱来了琵琶。 “走吧。”苗禾从香河手中接过琵琶,竖抱在怀中,然后就跟着那两个大汉走出了朦胧阁。 有一个人,躲在街角,一直密切注视着这边的动静,待看到苗禾跟着那两个大汉走出朦胧阁时,那人艳红的菱唇挑起了一抹好看的笑意。 苗禾,你敢和我抢哥哥,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来人一张脸隐在街角巷子里,沉默在暗淡的暗影里,越发显得一张脸诡谲莫名,来人,正是长欢无疑。 长欢看着苗禾上了五皇子府的软轿,眼底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苗禾,对不起了,这件事怪不得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要多管闲事,横空涉入她和哥哥的世界。 现在,她是亲眼看着哥哥一丁一点的改变,从最初的郁郁不乐,到现在脸上时不时还会露出笑意,甚或者是思念之色,她无比清楚地知道,那一切的神色变化,都是因为这个叫做苗禾的女人。 她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蝶,不断地引诱着哥哥打开心扉,迎接着外面的阳光,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允许! 哥哥只能和她一起呆在那阴暗无光的地下,这样,他们才能彼此永远陪伴,互相抚慰着彼此的伤口!所以,她决不能允许,这么一抹阳光突然涉足她和哥哥的世界,哥哥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 谁要和她抢哥哥,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长欢一想到这里,薄唇的唇线更加绷紧了几分,眼底阴霾一片。 苗禾姐姐,对不起了,你不要怪我,长欢这也是迫不得已! 你要记住,害了你的人是五殿下! 长欢一想到这里,身子一转,一下就隐入了街角的暗影之中。 …… 五皇子府里,琵琶声低沉哀凄,听来如泣如诉,让人忍不住地掩袖抹泪。 手指划过一个弧度,苗禾结束了一曲。 一曲刚毕,北辰烈就抚掌赞叹出声,“苗禾姑娘果真技艺精湛,这一曲毕,真是让本殿下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苗禾闻言,淡淡一笑,语声温婉地说到:“五殿下过奖了……” “本殿下听说,你和七弟搞在一起了?”北辰烈眯缝着一双桃花眼,唇角含笑地看向苗禾,可那笑意,却明显的未达眼底。 苗禾闻言,面上的笑意有瞬间僵硬,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北辰烈冷漠无情地打断,“你也别狡辩,你们之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隐瞒不说,有人自然会说。” “五殿下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北辰烈虽然没有告诉她,那个告诉北辰烈她和北辰卿之间的事情的人是谁,可苗禾猜也能猜到是谁。除了长欢,不做她想。 苗禾是个聪明人,而且,经常在风月场打滚的她,对于男女之情,她自然看得透彻,所以,她自见到长欢那个女孩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长欢心中是喜欢卿的。 所以,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不过,她不怪长欢。因为,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呵呵……”北辰烈闻言,低声笑了起来,然后声音越来越大,久久地回荡在上空。 “苗禾姑娘果真坦率,本殿下喜欢。”北辰烈嘴中说着喜欢的话,可眼底却是冷意森森。 “苗禾姑娘,你说,那个瞎子,会来救你吗?”北辰烈身子微微前倾,冷冽无比地看着苗禾。 苗禾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可却硬生生地维持着自己面上的那一抹笑意,颇有些苦巴巴地说到,“五殿下宽宏大量,难道会跟我一个风尘女子一般计较?” 北辰烈闻言,诡谲莫名的一笑,话语中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还真不好意思,本殿下不宽宏大量,小肚鸡肠得很……”熠熠生辉的桃花眼微眯,里面冷意乍现,“你与那个瞎子走在一处,就是和本殿下作对!本殿下饶你不得!” 北辰烈说着,大手一神,一把就抓向了苗禾的手腕。 苗禾身子一侧,正准备躲开,却一下子被北辰烈堵住了所有的退路,北辰烈一手抓着苗禾的手腕,一手搂向苗禾的纤腰,声音冷然得如同凉蛇缠身,“苗禾姑娘如果愿意陪本殿下玩玩,本殿下倒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北辰烈说着贴身而上,对着苗禾的颈项间不住的吐气,声音低沉,“反正不过一个风尘女子,那么多人都睡过了,也不差本殿下一个……” 正文 正文_第472章 番外之北辰卿篇5 北辰烈的话很无礼!相信,任何一个女子听了北辰烈这话,都恨不得能够一个耳光,将北辰烈给删到天边去。 可苗禾就是脾气好,听了这话也不怒,淡淡而笑,语声温婉却又不失厉意的说到:“苗禾身子脏,五殿下乃尊贵之躯,碰了苗禾岂不委屈?” 白苗禾这话下的意思就是说,她身子脏,万金之躯的北辰烈还是不要碰她为好。 北辰烈闻言,眼神一深,嘴角挑着冷漠无情的笑,话语也冷冽了几分,“你的确脏,被那个瞎子碰过的东西,本殿下都嫌脏……”她摩挲着苗禾的颈项,一下又一下地吐着气,修长如玉的手指,更是一下下地轻轻抚上了苗禾如同天鹅颈般弧度完美的颈项,来回摩挲,动作轻浮而又淡漠。 “本殿下现在,似乎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北辰烈说着眼底的光芒有些嗜血,冷漠无比地看着白苗禾,说出的话更是冷漠无情,“本殿下想到了一个游戏,很好玩的游戏,不知道苗禾姑娘可有兴趣陪本殿下玩?”北辰烈说着,扣在白苗禾腰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在白苗禾的腰间,不住的上下游走着,弄得白苗禾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苗禾,你说,你在那个瞎子的心中有多少份量?”北辰烈话语幽幽而来,声音中含着几分戏谑之意,听来颇为让人厌恶。 北辰烈话音刚一落地,对着苗禾的颈项就是一阵吐气。 “北辰烈,你到底要做什么?”苗禾原本面上还有盈盈的笑意,可一听及刚才那话后,面上神色登时就变了,目光更是犀利如剑地直直看向北辰烈,里面的凌厉之意,看得北辰烈心中竟然微微一惊:没想到,不过一个风尘女子,竟然也有这般的凌厉之意。 不过一个命薄如纸的风尘女子,又能够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北辰烈心中嗤笑,面上神色也露出了一些不屑之色,声音也带上了轻蔑之意,“本殿下要做什么,苗禾姑娘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白苗禾素来知道北辰烈为人轻狂自负,而又风流成性,所以,她自然也明白他口中的游戏,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只怕,他是想利用自己来对付卿!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宁死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白苗禾这个念头才一转完,就感觉脚底腾空,定睛瞧去,却发现原来北辰烈一手扣着她的纤腰,一掌就将她从地面上给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却是遽然抓在了她的脚踝之上,用力一脱,不过眨眼的时间,白苗禾就发现原本好好穿在她脚上的圆头绣花鞋竟然躺在了北辰烈的大掌之中。 白苗禾面色急怒,声音中透着愠怒之意,语气沉凝地问到:“北辰烈,你到底想做什么!” 北辰烈冷笑一声,看来这女人逢场作戏的本事也是一般嘛……现在,不过这么点事,她就已经维持不住镇定神色了。 北辰烈显然没有要给白苗禾解惑的意思,他菲薄的唇一勾,抿出一抹冷冽至极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手,立即便有一个侍从躬身走了进来,半弓着腰,低眉顺眼的等候着北辰烈的吩咐。 “把这个给七殿下捎去。”北辰烈话语阴冷无情,说着就将手中的那个圆头绣花鞋递给了那个侍从。 “奴才遵命。”那个侍从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弓着身子,双手小心翼翼地从北辰烈手中接过了那只绣花鞋,然后就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联合刚才北辰烈所说那句“你在那个瞎子的心中有多少份量”的话,白苗禾当即就明白过来北辰烈刚才口中所说的游戏是怎么回事了。 只怕,他是想让用那只圆头绣花鞋去给卿施加心理压力!让他丧失理智和思考,直接闯入五皇子府中,那样一来,私闯得宠皇子的府宅,只怕,以当今圣上对卿的冷漠,他,是不会饶了卿的! 一想到这里,白苗禾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芒,菱唇不由得绷紧了几分。 “北辰烈,你的目的不会达成的!”白苗禾双眼愤愤地瞪着北辰烈,话语中含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能不能达成就要看看你在那个瞎子心中的份量了……”北辰烈话语轻松,听来让人恨得牙槽子发酸! 白苗禾眉目一凛,眉目之间布满了担忧之色。 北辰烈见此,嘴角挑着冷笑,瞳仁深然地和白苗禾对视着。 时间在两人的冷然对视中慢慢溜走,不留痕迹。 一分,两分……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渐渐的,好几个时辰都过去了,可五皇子府外,仍旧没有传来一丁一点的动静。 渐渐的,北辰烈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凉薄,看向白苗禾的眸子中既怒又怜悯。 “苗禾姑娘,看来,你在本殿下那个瞎子弟弟的眼中,份量并没有那么重呢……”北辰烈声音阴冷,眸子满是阴鸷之色地看着面色无波无澜的白苗禾,心中怒意滔天。 那个女人,在知道自己被所爱之人抛弃时,为什么,却还能做到这般镇定自若?她不是应该失望透顶,眼泪横流吗?为什么,唇角甚至还微微挑着笑意! 这样的表情,真是让他厌恶到了极致,也愤怒到了极致! 北辰烈阴沉着一张脸,几个大步就冲到了白苗禾的面前,疾如闪电地出手,遽然攫住了白苗禾小巧精致的下巴,指下渐渐加重力道,痛得白苗禾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可她却贝齿紧咬住菱唇,硬是让自己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怎么,看到自己被心爱的人抛弃,是不是感觉很失落?”北辰烈话语中满是嘲讽之意,薄唇更是勾出讥讽而又残凉的弧度,“你哭吧,哀求吧,兴许本殿下高兴了,就可以饶了你……”北辰烈的话语有些残忍变态。 他期望看到那个女人痛哭流涕的模样,可是,那个女人眉目平静无波不说,嘴角甚至还勾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那笑明艳得刺痛了他的眼睛! 登时,北辰烈心中被一股滔天怒火所掩盖,眼底阴霾阵阵! “等会儿,你就笑不出来了,本殿下要你哭着向本殿下求饶!”北辰烈话语阴狠,捏着白苗禾下巴的手渐渐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下巴处传来一阵剧痛,白苗禾忍不住那股剧痛,不禁闷哼出声,小腿肚打了一个颤儿。 白苗禾察觉到北辰烈如狼似虎的目光,心口咯噔一下,心中有了不详的预感,声音凝重地问到,“你,你要做什么?” 北辰烈闻言,唇角一勾,声音中透出残忍的味道,“那个瞎子!窝囊废!竟然为了他自己舍弃了你,你竟然还如此无怨无悔,真是愚蠢!现在,我就让你明白,当初,不选择本殿下的后果!”北辰烈一说到这里,眼神阴冷了几分,大掌一挥,白苗禾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得一声衣服被撕碎的“嗤啦”声传来,然后,身上就传来一阵凉意。 白苗禾心中一惊,连忙低头一看,果然,身上的上衣已经北辰烈粗暴地撕为了碎片,此刻,正如同雪花一般洒落在地。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瞬间笼罩了白苗禾的整颗心。 她虽是风尘女子,可她却从来没有和其他男人一起做过那等事情,只因为,她要为卿守身如玉!所以,她不会允许别人碰她!而且,还是这么一个男人,这么一个与卿处处为敌的男人! 北辰烈此举的目的很简单,不过就是想打卿的脸,狠狠的打脸! 以此举刺激北辰卿窝囊,然后通过侮辱自己,来间接地践踏北辰卿的尊严! 而且,白苗禾几乎可以肯定,如果,北辰烈真的对自己做出了什么事,那么,他一定一定会责怪他自己没用,然后愧疚终生的……她不忍,她不忍心看着他痛苦,愧疚…… 她希望,他能过得好好的。 白苗禾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感觉身上一重,一片阴影兜头罩了下来。 白苗禾眼中闪过惊慌,抬眼就对上了北辰烈阴鸷的双眸。 “那个窝囊废,有什么好?明明知道你在本殿下这里会遭遇什么,可是,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你在这里受苦……啧啧,这么一个窝囊废,究竟有那里好!北辰烈嘴角的笑意嘲讽。” 白苗禾之前的慌乱,在这一刻,渐渐地平复了下来,面上反倒是一片镇定之色,“他这不叫窝囊,他这叫睿智,能屈能伸!你的阴谋,他,已经看穿了!”白苗禾说着,嘴角挑着笑意。很好,卿没有来,很好……这个时候,他来也是做不了什么改变的,因为,在当今圣上的心中,他根本就没法和眼前这个可恶地男人相比!他来,只会让他被牵连进去,如了北辰烈的愿而已! 所以,很好,她很开心,他没有来…… 白苗禾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啪——” 正文 正文_第473章 番外之北辰卿篇6 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在殿内炸响,随即,苗禾感觉到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唇舌之间更是弥漫开一股血腥味,又腥又甜,眨眼间就弥漫了整个口腔,脸颊高高肿起,一阵阵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 “白苗禾,你现在还笑得出来!”北辰烈怒极,一双眼睛又红又怒地瞪着白苗禾,语声愤愤然,“看来,本殿下是要好好地给你个……” “呸!”北辰烈剩下的话被白苗禾突然吐来的一口血水给喷了回去。 那一刻,北辰烈面上的神色很难看,难看至极! 北辰烈抬袖,气急败坏地擦掉白苗禾吐过来的血水后,反手一把就揪住了白苗禾的头发,一把扯上,白苗禾发髻中插着的钗环当即就叮当散落在地,发髻也乱得不成样子。 北辰烈揪住白苗禾的头发,扯带着她的头,一下就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口中还恶狠狠地说到:“你这个下贱胚子,不过一个以色侍人的烂货,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如此对待本殿下!” 北辰烈动作粗暴,丝毫也不怜香惜玉,抓着白苗禾的头发,就扯着白苗禾的头直往墙角上撞去,不过撞了几下,白苗禾就已经觉得自己眼前阵阵发花,连带着双脚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没错,她就是要故意激怒北辰烈,既然今日一劫注定逃脱不过,那么,她宁愿被北辰烈给折磨至死,也不愿意让那个男人侮辱了自己,给卿蒙羞! 白苗禾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那里俨然已经被撞破,鲜血顺着她的指缝间,不住的往下流淌,糊得她的眼前血红一片,眼前阵阵发昏。 白苗禾毫不退让,捂着额头,抬起脸来,一张眸子清冷异常地盯着北辰烈,薄唇紧抿,眸光似剑,看得北辰烈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还有这般硬气! 虽然她的脸颊肿胀不堪,鲜血遍流,可那一双清冷的眸子,却如同寒冬初雪,让人不敢对视,那一刻,北辰烈的心,竟然不受控制地咯噔了一下。 随即,心中就被一阵滔天怒火所携裹。 他抬手,几个巴掌就呼呼生风的甩在了白苗禾的脸颊上,力道大得,扇得白苗禾的身子猛地几个踉跄,然后一下子就滚落在了地面之上,翻滚了几圈,然后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北辰烈根本就没有想过就这么放过白苗禾,身子紧随而上,对着白苗禾倒在地上的身子就是一阵猛踢乱打。 白苗禾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痛哼出声,可,那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就算强忍,也忍不住地低哼出声。 北辰烈一边踢打,一边愤愤不平地咒骂,“贱人,你说你选谁不好,偏偏要选那个瞎子、废物!他素来与本殿下不合,你这样是在打本殿下的脸吗?”北辰烈面色铁青,一脚又一脚地不住踢打在白苗禾的身上,白苗禾不仅闷哼出声。 白苗禾肿胀的脸颊看起来丑陋异常,她全身颤抖,身子不住的翻来滚去,躲避着北辰烈如同雨点般密密集集落下来的拳打脚踢。 开始,白苗禾还会不断的挣扎翻滚,可越到后面,白苗禾的吟哦声也越来越低,连带着翻滚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最终缓缓地停住了,不再动弹分毫。 北辰烈见着那如同烂泥一样的身子,终于不再动弹了,抬起脚再狠狠地补了一脚,声音冷然至极,“烂货,死了最好!” 看着白苗禾破碎衣衫挂在她身上,衣不蔽体的模样,北辰烈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就把你这样子,原封不动的送还给那个瞎子,岂不是更好?” 呵呵…… 北辰烈嘴角扯出冷笑,目光在白苗禾身上青紫不一的痕迹上,浏览了一圈后,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来人!”北辰烈厉喝一声,立马就有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余光一扫及那个狼狈不堪躺在地上的女子后,都吓得身子一哆嗦,连忙恭恭敬敬地问到,“殿……殿下有什么吩咐?” 北辰烈眼神鄙夷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白苗禾,声音中充满了残忍的味道,“把这个女人,原封不动地送给七殿下……”北辰烈特意咬重了“原封不动”那四个字,听得那人肩膀一缩,连忙点头应是。 “带下去吧!” “是。”那人手脚利索地将白苗禾从地上拖了起来,然后带着她就直往外面而去。 …… “哥哥,今天是长欢的十二芳辰,你多陪陪长欢吧,不然,长欢一个人可多寂寞。”长欢瘪着嘴巴,挽着北辰卿的手臂,说得可怜兮兮。 长欢眼底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这个时候,她可不能让哥哥去找那个女人。 北辰烈让人寄过来的那只圆头绣花鞋,被她给截了下来,她天生带有异能,可以完全变成其他人的模样。 所以,之前,她就变成哥哥的模样,接下了那只绣花鞋,所以,那绣花鞋,根本就没有传到哥哥的手中,而是被她藏了起来。 长欢一想到这里,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这般明显的异样神色,却奈何北辰卿根本看不见! “好,今日既然是你生辰,那我便多陪陪你。”北辰卿眉眼含笑,抬手亲昵地刮了刮长欢的鼻头。 长欢见此,羞涩一笑,正在两者其乐融融时,有下人进来回报,战战兢兢地说到:“殿……殿下,五皇子府的人带了一个遍体伤痕的女子来,说……说是要见你。” 北辰卿闻言,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女子?可知道是谁?” 声音清冷无波,听来不含什么别的情绪。 “好……好像是朦胧阁的苗……苗禾姑娘……”那个下人说着这话时,眉头也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苗禾!”那一刻,北辰卿只觉得,心口咯噔一下就停止了跳动,身上的血流速度也缓缓变慢,他的四肢,渐渐有些冷却下来,僵硬得他竟然有些迈不开脚…… 血液,从头凉到了脚上。 “哥哥,苗……苗禾不是朦胧阁的花魁吗?”长欢一脸的疑惑,不解地问到。 “殿下,你……要不要出去看看?”那个下人察觉到北辰卿面色当即刷白一片,心中不由得有些好奇。之前他就奇怪,为什么五殿下会把一个遍体伤痕,伤风败俗的风尘女子差人送到殿下这里来呢……原来,以现在殿下的表情看来,只怕这个叫做苗禾的风尘女子和殿下,关系匪浅…… 那个下人此语算是提醒了北辰卿,北辰卿身子一晃,差点就要倒了下去,却被长欢眼疾手快的扶住。 看见北辰卿这副挫败的样子,长欢心里有些难受,她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哥哥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心,就把哥哥最爱的女人给害死了? 可是,她爱哥哥,她想独占哥哥一个人的爱,所以,她希望自己可以独占哥哥,她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和她分享哥哥,虽然苗禾姐姐是那般好的一个人,可是,她仍旧不想将哥哥给让给别的女人! 所以,就算那个人是苗禾姐姐,她也绝对不会让! 对不起,对不起了苗禾姐姐…… 长欢面上神色复杂难明,不过就在她思索的一会儿时间,北辰卿猛地推开她的搀扶,身子已经踉跄着冲了出去。 “苗禾……”北辰卿口中低低地呢喃着,脚步踉跄地冲到了门外,禾苗居内的下人,看着北辰卿这般的失态,心中都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们,从不曾见到殿下这般失态过……就算是面对当今圣上的万般刁难,殿下,也从来没有露出此时这般的神态,如今,却竟然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这般失态…… 北辰卿嗅觉本就比常人敏锐许多,所以,他这一冲出门外,甚至都能够闻到空气中那隐隐的血腥味儿,充斥萦绕在他的''鼻端,让他眉头不由得皱成了一个疙瘩。 顺着鼻端飘来的那股血腥味儿,北辰卿很顺利地就摸索到了白苗禾所在的地方,入手,他摸到了滑嫩的肌肤,以及手下那一片湿润的感觉。 “苗禾……苗禾……”北辰卿急急地唤着,手臂揽过白苗禾的上身,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一手托着支撑着白苗禾的身子,北辰卿一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白苗禾的脸颊,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那张脸很肿,肿得他都已经摸不出苗禾原本脸部轮廓了。 那张脸,他已经摸过了无数次,就算看不见,凭借着手下的感觉,他也能够想象出那张脸长何模样,对于苗禾,他很了解,所以,这一摸之下,他就知道苗禾身上遭遇了什么。 手往下移,摸到的是光裸的肌肤,以及几片残破不全的衣角。 刹那间,一股酸涩之意涌上了北辰卿的喉头,堵得他喉中发出了小兽低鸣般的呜咽声。 “苗禾……苗禾……”他的苗禾究竟遭遇了什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正文 正文_第474章 番外之北辰卿篇7 此刻,北辰卿从来没有这般憎恨过,他恨自己无用,恨自己竟然不能好好看看自己这个最为深爱的女人! “卿……卿……”原本昏沉过去的苗禾突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她y声音干涩地唤着,伸手捉住了北辰卿的手,紧紧攥着,“卿,对……对不起,我不能陪着你了,就算……就算我以后不在了,我对你的爱会一直延续下去,会……会有另一抹阳光,照……照进你心里……” 白苗禾没说一句话,就牵扯着脸上的皮肉一阵阵钻心的疼,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刚才在五皇子府中,如果不是她适时的闭气装死,现在,她只怕是见卿的最后一面也不能了…… “别……别伤心,我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在那里,我……我还是会看着你。”看见北辰卿碧海蓝天般的眸子中溢出泪水,白苗禾只觉得自己的心阵阵作痛,那种痛,比之身上的皮肉之痛,更甚! 白苗禾慢慢抬手,动作极为艰难地抚上了北辰卿的眼角,替他慢慢地擦掉了眼泪,“别难过,你难过我会更……更难过,卿,让我放心,好不好?” “好,好!”北辰卿反手一把握住了白苗禾的手,急忙应到,“好,我一切都听你的,我不难过,你也不要难过。”北辰卿口中说着不难过,可声音中的哽咽之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白苗禾微微抿唇一笑,眼底的光芒如同风中摇曳不定的烛火,忽明忽暗,最终“哔剥”一声,白苗禾眼底的光倏地熄灭…… 那抚在北辰卿眼角的手,也缓缓往下滑去,却被北辰卿紧紧捉住,这一刻,北辰卿将白苗禾紧紧抱在怀中,眼泪从那双光芒凝固的眼中,缓缓滑下,自始自终,泪水都是无声而落,不发出丁点声响。 所谓真正的悲伤,是连用力哭的力气都没有…… 长欢躲在院内,将这一幕全部尽收眼底,心里,被一股说不清的滋味纠缠着,眼眶一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滚落了下来,抬手一摸才发现,原来,她竟然也哭了…… 苗禾说过,她走后,还会有另外一道阳光照进他的生活中。他不信,他觉得,苗禾就是他的所有。所以,他一定要想法子救活她! 查了许多上古书籍卷轴后得知,只要取得野萼花、妖晶、以及女娲转世之人的心头血,集齐三物,就可以通过一个还生咒法,让苗禾起死回生。 为了这个信念和希望,他一直在努力着…… 野萼花只有洞天石窟中才有,所以要取得野萼花,就必须要找到五美令,而五美令传言是女娲炼石补天时遗落在人间的五彩石所化,而要找齐五美令,就必须得借住女娲转世之人的指引! 所以,自苗禾去后,他一直都在寻找着那个人。 后来,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女娲转世之人,她的血,含着一股清馨的幽香,有特殊功效,凭借这个要找女娲的转世之人,并不难。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取得她信任的过程中,他竟然慢慢地觉得,那个女人,那个叫慕挽歌的女人,竟然就是苗禾口中的阳光。 和她在一起,总是有一种不言不语却自动相通的默契,这种感觉,他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爱她?可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并不爱她,他和她相处,亲近而又自然,却少了一些情人之间该有的悸动。 而且,他很明白,他的心里,已经装满了苗禾,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他对她做出那般过于常人的关切,不过是因为,他想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得到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了他付出心头血。 所以,他才会在慕挽歌那个丫头身上花费那么多的心血,为的不过是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为了救活苗禾,任何人他都可以牺牲,包括长欢…… 是长欢间接地害死了苗禾,这件事,他也是在苗禾去了好几日后才发现的。 因为,苗禾去时,他就发现,苗禾有一只脚上的鞋不在了……而他刚好在长欢的房间里,偶然发现了苗禾遗失的绣花鞋。 后来在与北辰烈的正面对峙中,他知道了,苗禾的这一切,都是拜北辰烈那个畜牲所致! 而他,更是让人捎了苗禾的圆头绣花鞋给自己,可是,那绣花鞋最终却没有落在他的手中,却到了长欢的房中,其间种种,稍一联想,北辰卿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种缘由! 当时,他真是恨不得能够立马杀了长欢! 就算她与自己相扶相持又如何?在他心中,没有人能够比得过苗禾!而且,她害死了苗禾,应当为苗禾的死付出代价。 所以,当初长欢被北辰烈所杀,也是他默认了的,因为,如果他真的想救长欢,以他那时的修为,要救长欢并不是太困难……就算北辰烈龌龊地用食人莲花心脏的方法来增强修为,他对上北辰烈,他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胜! 可是,他没有选择那么做,最终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长欢死在他的怀中,口中忏悔着自己以前的过错…… 无济于事,苗禾都死了,她的忏悔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长欢,她应当给苗禾陪葬! 在长欢死的那一刻,无论他的表情多么的哀痛,他的心,对那个女人都是没有半点同情与怜悯的! 他的心,除了对苗禾能够温柔相待,对其他人,他都从不会留情,包括慕挽歌…… 那场战争……那场慕挽歌差点葬身火场的战争,也是他一手策划的。是他向敌军透露了慕挽歌领着慕家军撤退的路线,也是他暗中引领敌军在那个山谷那里堵住了她们的退路,是他,将慕挽歌生生的逼进了那个山洞,让她承受着烈火炙烤煎熬的痛苦!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最后他出现相救做下铺垫。 那一刻,她眼神迷离地昏倒在他的怀中,脸颊绯红如火,浑身滚烫如同烙铁,他觉得,那一刻他的出现,在她眼中看来,一定是如同清泉流过、天神降世,因为,他的出现的的确确是救她于死亡边缘。 他要的就是她的感激,她的全心信任。 在长欢将她困于床板下的暗道中时,他也是知道的,他知道长欢用她自己的异能,取代了慕挽歌,可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因为他知道,慕挽歌死不了,说不定,还可以借此逼得五美令现身。 结果,在她生死一际的时候,果然有人从熊熊的火场中,救走了她。那个人不惧烈火,在烈火之中行动自如,呼吸自如,烈火在近他身时,直接就退避三舍。 所以,那时他就在猜测,那人,或许就是五美令中的一人。 之后,慕挽歌嫁进了神帝国中,成为神帝国的太子妃,他假借着因长欢之死而除妖司受罚一事,成功的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离开了北辰国,随着送亲队伍,暗自潜入了神帝国中。 潜入神帝国后,他几次易容成蓝汶的模样,和慕挽歌几番接触,看着她和花祭渊那男人你侬我侬,亲昵无限,然后,怀上他的孩子,那一刻,他觉得,他心中竟然有些嫉妒。 他其实也不知道他在嫉妒些什么。是嫉妒她过得幸福,还是嫉妒她没有和自己幸福…… 所以,他内心煎熬而又痛苦,慕挽歌和苗禾的脸,一次又一次地不断闪现过他的脑子,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又一幕地闪过,渐渐地,那两张原本不同的脸,在他的脑海中竟然渐渐变得相同了起来。 他痛苦挣扎,而她却和另一个男人缠缠绵绵,所以,他决定,给那个女人一个惩罚。 所以,他扮成黑衣人,混入了那群要杀蓝汶的人中,借机一掌刺在了慕挽歌的偏心处,然后,让她和花祭渊的孩子,胎死腹中,那时候的他,内心是没有一丁点的愧疚之意的,他让自己的心,冷漠到无情的地步,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的边缘挣扎,虽然内心有着一丁点的抽痛,可他却强行忍住心中的那股不适,一直将狠心漠情贯彻到底。 他也以为,他可以一直这样狠心,可是,到最后,没想到,他却还是因为她而软了心。 在花祭渊陷入昏迷中,他取得了她的心头血,本来,他也可以取出花祭渊丹田中的妖晶的,可最后,他仍旧心软了。 那一刻,察觉到她话语中的疲惫伤心,她竟然想着要成全她和花祭渊,所以,最后,他选择了取出灵一兮的妖晶来替代花祭渊的妖晶,所以,他让她和花祭渊离开。 可最后的最后,就在他夺得野萼花,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时候,他竟然得知了一个极为可笑的消息! 呵呵……他和慕挽歌竟然是亲兄妹! 而他,甚至还亲手一掌打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那一刻,他只觉得世界在那一刻坍塌,似乎,所有的事情一瞬间都能够解释得通了……他能明白皇后为何会从小就那般对待与他了,他也明白了,父皇为何会从小就不喜与他了,原来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皇室中人……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卑劣和丑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千般利用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且,曾经,有那么一刻,他竟然还对自己的妹妹产生那般龌龊的思想! 他觉得自己脏透了!那一刻,他觉得那样的自己,怎么还能配得上干净的苗禾? 曾经,歌儿告诉过他,说自己是她生命中的一抹阳光,说她很脏,满手鲜血,说她配不上他,其实,脏的那个人不是她,一直是他……满手鲜血的人也是他,不是她配不上他,而是他配不上她。 而且,她不知道,她才是他生命中的阳光,就像苗禾曾经说的那样…… 临死前的那一刻,他觉得好轻松,野萼花给了歌儿,那个可以成全她和花祭渊确定的幸福,而他,也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去了,他想去地府下,他想亲自去母亲和父亲的面前,他想向他们认个错,求得他们的原谅,如此,他才能算是无牵无挂了…… 他不幸福没有关系,毕竟,他一直都活在黑暗之中,黑与暗,才是他应该的去处……可是,歌儿,你一定要幸福,好好地幸福下去,连同他的那一份,承载着父亲生命的重量,狠狠地幸福下去。 真好,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如是想到。 他已经是不可能幸福的人了,所以,歌儿她能够幸福,就好了,他心满意足了…… 歌儿,对不起…… 最后他是带着对慕挽歌的祝福和歉意,随着心中的那个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