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先生》
第1章 我是傻子
我命硬。
这是我一出生便会萦绕在耳边的话,村里的算命的瞎子说我是白虎座命,先天刚硬,克夫克子克自己。
当然,我是觉得自己纯粹点子背才会摊上这么个名声,因为我没办法选择出身,更控制不了让我妈跟我二舅妈同时生产,我安全着陆了,可我二舅妈却难产母子双亡了。
这笔账,莫名其妙就算我头上了,非说我克死的,我屈的啊,真没地儿说理去。
一九八八年的农历四月末,就是我着陆的日子,之所以我出生的那天会被人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年打开春后雨水就特别的多,地里刚种下的庄稼都要涝了,到处都是潮乎乎的。
我妈跟我二舅妈就像是比赛一样,挺着肚子在屋子里是一浪接一浪不分主次的嗷嗷叫唤,声儿大的连村里的狗听见都吓蔫吧了。
途径我家门口的陈瞎子和李瞎子听着院里的声就在我家的大门外顶着小雨唠上了。
“老李啊,你听见没,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先出来,同时接生两个,够凤年喝一壶的了。”
李瞎子嘴角抬起一丝笑意,“凤年是这十里八村儿有名的接生婆,差不了的,再说,能同时给自己的儿媳妇儿和亲闺女接生,这是喜上加喜的事儿,说不定啊,一会儿就一手抱孙子,一手抱外孙的出来啦!”
陈瞎子赞许的点头,:“对,咱们就在这儿等着,生了后正好进去贺喜,还能讨杯酒喝,中午饭就有着落喽!”
话音刚落,淅沥的雨天忽然打起了一阵闷雷,陈瞎子慌忙抬头,仿若能看见一般盯着天际,:“老李啊,你听见没,这是虎吟啊……”
李瞎子闭着干瘪的眼皮也朝闷黑黑的天望了一眼,“嗯,好预兆啊,戊辰年戊午月,正午时分,天将白虎,本命属龙,大林木命,木主仁,其性直,其性和,为人有博爱恻隐之心,慈祥恺悌之意,清高慷慨,质朴无伪,命阳刚烈,领袖之才啊!”
陈瞎子连连点头,“老薛家终于来福星了啊,就是不知道是凤年姑娘生的还是儿媳妇儿生的,但不管谁生的这男娃将来一定是一表人才,我们白山村终于能再出状元啦。”
两个瞎子正在那算呢,只听见院子里传出一阵婴儿咯咯啼笑的声音,于此同时,天光大明,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倾泻而出,正在那感慨的陈瞎子猛地一个激灵,“老李啊,你听见笑声了吗?老薛家又生出来个走阴的?!”
李瞎子也是一脸的大骇,“不好!是个女的啊!白虎座女却又生成男命,命格太硬,这能活下来吗!”
话音一落,我姥姥家的大门就推开了,陈李两个瞎子连忙凑上前儿,就跟自己能看着似得,“凤年,你家又出来了走阴的是不,是若文家小翠儿生的还是若君生的?”
我姥姥嘴唇木讷的煽动了两下,“两位大哥,去把村里的吹手找来吧……”
“啊?!”
陈李瞎子同时大惊,“找吹手?!谁没了,若君没了啊!”
你们听听,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两个瞎子还以为是我妈没了的,据说我那个没见过面的二舅妈体格特别的大,谁能想到,她能难产走了啊。
‘吹手’,就是村里有白事时专门去找的唢呐班子,吹手一进门,敲敲打打,哀声一起,村里的各户人家一听就知道这家有人没了,自己家里走人,这属于晦气,没人会特意去告诉左邻右舍说我们家谁死了你去看看吧,都是靠吹手进门用哀乐在村里通知,你听见了,乐意来就来,乐意走就走,来时不迎接,走时不会送,看着不礼貌,其实都是传下来的规矩。
我姥姥回头朝院子看了一眼,当时我太姥姥就在屋子里哀嚎了一声,“翠儿啊,你咋就这么带着孩子走了啊!”
两个瞎子同时明了,“是若文的媳妇儿没了?母子全没了?那你家若君是生的……”
话没说完,两个瞎子对看了一眼,“不会是若君生的这个女娃命太硬,给若文家的克死……”
“谁敢说这话!”
我姥姥当时就怒了,“生孩子本来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我儿媳妇儿没跨过这个劫难,母子双亡那是我老薛家没有福分,我薛凤年把话放这儿,谁要是敢就我外孙女儿一事儿乱嚼舌根,别怪我把黑妈妈请出来主持公道!”
一听见黑妈妈的名头,两个瞎子当时就毕恭毕敬的模样,“不敢,不敢,我们这就去找吹手……你节哀啊。”
说着,两人互相搀扶着回身走了几步又看向姥姥,“凤年啊,别怪我们多嘴,你家若君生的这个,白虎座女,命格太硬了,你最好请你大哥出来给看看,不然,怕是活不下去啊。”
我姥姥笔直的站在那里,“这事儿我们家自己会办,劳烦你们去找吹手吧……”
这就是我出生时候的插曲,这段往事,日后陈李瞎子曾跟我数次的提起,说的那叫绘声绘色,就好像他们连我姥姥当时出了这么大事儿都干净果决临危不乱的表情都看的真真儿的。
当然,每次说完这事儿,都不忘再在后面加一句,四儿啊,你能安然无事的活下来,就靠你姥了,不然啊,你就算不被命格顶的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将来长大了也得被骂灾星,不说你把你二舅妈还有你舅妈的孩子克死了,就说你生出来后旱了多长时间,那年的收成都没了,全你克的!
四儿,你听见我说的话没。
我蹲在陈瞎子的脚前面正在活泥玩儿,听着他的话抬头傻笑的看着他,“陈爷爷,我不是傻子。”
陈瞎子哼了一声,“你要是真像你妈笑着出来是个走阴女还就好了,结果走阴你还不会,命格还非得阳烈,上不去下不来,卡的当不当正不正,一个上好的命格全让你瞎了,哭都不会哭,不是傻子是什么……”
“那我是傻子。”
我扑落扑落手上的泥巴起身,“陈爷爷我回家吃饭了啊!”
“走吧走吧!你家出了一个你算是倒了血霉了,不,全村都跟着倒霉啊,那年旱得,啧啧啧……”
陈瞎子朝我摆手,抬腿往前一迈,一脚崴进我活泥挖的坑里去了,“哎呦我的天唉!这个小王八犊子!薛葆四!谁让你在我脚前面挖坑的!连瞎子都欺负啊,凤年啊!你家这孩子坏冒烟儿啦!!!”
我连跑带颠儿的回家,路过小卖店看见老板娘那明月家的豁唇儿子正坐在门口吃包子,脚步一顿,我看向他,“兔子,你吃啥呢。”
他很少说话,也不搭理我,兀自的吃的,但是手里拿着的包子因为用力过猛都挤出了汤汁,肉的?
嘴里一咕噜,我几步上前一把抢了过来抬脚就跑,小豁唇儿被我这突然袭击搞得没反应过来,半天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包子飞了,大嘴一张就哭了,他妈抡着个笤帚就出来,“咋的了,你哭啥啊,包子呢……“
“是……是……”
豁唇儿指着我跑远的方向上气儿不接下气的哭着,“是……葆是……”
“薛葆四!!”
那明月当时明了,朝着我的方向大喊,“薛葆四!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王八蛋!你连个包子你都抢你!看我逮到你不替你妈教育你的!!”
我被她骂的直接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就唱上了,“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四是四,十是十,兔子只会是是是!!”
“你……”
那明月气的牙根儿养养,一把将鞋撇了过来,“天杀的啊!!白山村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啊!你看我不找你姥的!!!”
我哼着曲拿着大肉包子蹦蹦跳跳的往家走,“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找我爸……”
唱着唱着我自己就蒙圈了,站在家门口挠头,“不对,我也不怕我爸,我为啥要怕我爸啊。”
第2章 笤帚都能成精
关于我爸妈,我没啥印象,大概是在我四五岁的时候他们回来看了我一次,之后就没影了。
还记得我笑着出来时陈李瞎子并未觉得奇怪还说又是个走阴的么,没错,因为我妈就是个大名鼎鼎的走阴女,有她的前车在前,我这个后鉴的自然就没啥稀奇了。
相传能够走阴的人生下来是不会哭的,按照常理来讲,不哭的孩子是活不下来的,但是他们不但可以活下来,还会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我妈就活的好好的,不然也不能有我,据说她天赋异禀能下去求请问事儿,更悬的是能到下面看生死簿,会知道谁何时寿终,否则也不会叫走阴女。
说起来,就我妈这样的要是在别的村儿相当于大熊猫级别的了,我这种的,更是会被戳脊梁骨吐唾沫星子,因为我是什么女生男命,白虎座女,灾星转世。
可我们村儿不同,往前缕个百八十年,那是有名的算命村儿,说是白山脚下人杰地灵,一个个都是铁嘴钢牙能掐会算,家家户户除了有本事高低之分,谁都明白这些个事情。
但文化大革命的浪潮一来,我们村儿差点成为挨批被斗的典型,最后吃这行饭的不是改行就是出去躲风头了,剩下坚挺的,除了恋旧的,就是陈李瞎子那种实在是没处儿养老的了。
虽然六十年代的风浪洗礼让白山村儿的坐地户少了外来户多了,但是根儿还在,所以在别的地方觉得稀奇的事儿,在白山村儿还是打了很多折扣的,一说出了什么邪乎事儿,上了点年岁的老人都会嗤之以鼻,这算是啥啊,想当初,那笤帚搁咱们白山村儿都能成精了!
笤帚精听过没,那就是打咱们这儿来的!
因此,种种的铺垫之下,我妈这个笑着出来的,并没有被大家视为怪物,相反的,我妈才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会给人看事情了。
她真是不教自会,只要给黑妈妈上完香,自己就会把鞋一正一反放好,小腿一盘,不一会儿,就能把往生者的魂儿叫上来,一炷香不用,啥都能问明白,但一到上学,我妈就不爱整这些事儿了,人说走阴女不能离开故土,否则就会失去这个神奇的能力,可我妈十三岁就离开了,她热爱文艺,代表学校在去县城表演节目,结果就被拔中到部队的文艺宣传队参军了。
这一走就是十多年,直到挺着肚子回去,跟着我二舅妈同时分娩,我生下来了,而我二舅妈因难产和孩子都死了,在加上陈李瞎子那天在俺家门口一阵算,什么白虎座女又命硬的,我想不担这责任都不行,点背啊。
一直到我四五岁,我爸妈才回来看了我一次,我怀疑他们俩可能就是顺道来瞅我一眼,摸摸我头就跟没事人一样的离开了,哄我玩儿,带我去买好吃的这种事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反正打我父母露了一面之后我姥在那编瞎话,说我这命太硬,只能在她边上待着才能活,她硬留的,还得跟她姓,其实我爸妈老舍不得我了!
我很小就知道我姥是编瞎话了,我爸妈要是真喜欢我,哪能给我扔下,就因为我命硬,骗鬼呢!
那时候我还不懂大人的有些话就是为了维护一丝尊严上的体面,就像我太姥姥说的,咱们是大户人家,可我却觉得我家很穷,糖葫芦都很少给我买。
一进院门,我就把手里的肉包子扔给过去给朝我拼命摇尾巴的金刚吃了,金刚是一条毛色黑亮雄壮威武的狗,站起来给我扑到跟玩儿似得,是我家的门神,也是我最喜欢的玩伴。
“四宝,扔啥给狗吃呢。”
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姥姥看着我的举动不禁开口问道,“别在外面捡到啥了拿回来瞎喂知道不。”
我没吭声,摸着金刚的头嘴角仍旧笑着的,我唯一的表情就是笑,自己会控制不住,不知道为什么。
姥姥看着我叹气,“过来,把衣服换了,大清早的咋出去一圈就造的这么埋汰呢,没去桶人家鸡窝吧!”
“捅腻歪了,没意思。”
“哎,你这孩子,过来,脱衣服,早饭也不吃就出去野,你看你二舅回来我不让他说你的!”
我跟金刚亲热完了,转身看向姥姥,“姥,兔子他妈说我有娘生没娘养。”
姥姥急了,“跟你说多少遍,别叫人兔子,小六那孩子够可怜了,他那丧良心的爹就是看他嘴有毛病才把人孤儿寡母扔下的,那嘴做完手术就好了,你咋净往人伤口上撒盐呢!”
“他说话漏风!”我笑着答道,“他四跟是分不清!他叫我葆是!”
“过来吧你!“
姥姥不跟我掰扯了,上手给我弄进屋扒我的衣服,“四宝啊,姥跟你说啊,你得听话,不然你妈……”
我感觉到姥姥的动作顿了一下,我看向她,“我妈咋了,她死了啊。”
“你瞎说啥!“
姥姥把脏衣服往门外的盆里一扔,又给我套上新外套,脸上则直朝我瞪眼睛,“你妈是在城里工作,忙,忙完了就得来接你了,你这么不听话你妈能要你吗。”
我嘿嘿的直笑,“姥,你别咯吱我,我怕痒……”
姥姥扶着额头直叹气,“天老爷啊,你啥时候能让我家四宝哭啊,不哭这孩子心眼子不正啊!!”
哭。
是我家人一直致力让我做的事情,但我就是不会哭,鸡毛掸子家里都打折三根儿了都没用,最狠的一次是打的我炕都下不来了,我趴在炕上笑着哎呦哎呦疼死我喽,最后给我姥还气哭了!
第3章 那男的咋的了?
“咋的了又,吵吵把火的,孩子七八岁正是爱闹的时候,屁大点事儿你就上纲上线的!”
太姥姥端着个纸篓出来的,里面是她折的金元宝,每年她跟我姥都会去山脚下烧纸,外带烧一个跟我一般大小的纸人,说是给我烧替身好活命。
“太姥!”
我一看太姥就蹦跶着过去了,手里抓了一把她折出来的金元宝:“太姥我去玩火了啊!”
“哎!四宝啊,玩火尿炕啊!!!”
一见太姥这样,姥姥就在旁边哼哼,“你就惯吧,要上房子啦,不让这孩子哭,她这傻不傻精不精的,你这金元宝就折起来没头了!”
“谁说我孩子傻啦!这要是往前缕个几十年,纯金的元宝我都能给孩子随便玩儿!”
我姥一听这话就把手往腰上一掐,“新社会啦,你有本事你现在拿出个金元宝我看看,就是没住够牛棚你!”
太姥满脸褶子神情却又极其不屑,“现在没钱是因为你爹当初把家里的钱都捐了支持革命啦!当初这白山村的地一大半都是咱们家的,别忘了,你爹还用奇门遁甲掩护过大官呢!你爹是大英雄知道不!”
姥姥直哼哼,“啥大官,我咋连个影都没见过?就是真救过大官儿那还不定是哪个阵营的大官儿呢!天天提我爹,我就知道我爹早死了,薛家到我手被抄的都没啥了!旧社会的那些事儿你就别念叨了,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姨奶奶啊!”
太姥一听这话直接怒了,“凤年,我待你不薄啊!要不是我精打细算的你个大小姐你会个啥!还说薛家没给你留下东西,黑妈妈不是从你爷爷那传下来的啊,你跟你哥会看病这本事不都是托的薛家先人的福啊!”
她们俩吵架的时候我就在灶膛里鼓捣火,这些话在我记事儿时候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她们俩不掐在我看来那都不正常。
没错,我太姥不是我姥的亲妈,旧社会时好像是我姥她亲妈的陪嫁丫头,我姥她亲妈生我姥时死了,我太姥最后就成了我太姥爷的填房,也就是我姥的后妈,一个老老太太跟一个小老太太天天的谁也不消停,我倒是觉得挺热闹的。
“那是钱吗!你享了小半辈子福了我才做了几天大小姐?!”
太姥姥一听这话还想跟姥姥对弈,结果一见我从灶膛里把带着火的木棍儿弄出来了不禁一拍大腿,“四宝啊,我的祖宗命根子诶!你可别烧啊!!这在院里烧元宝纸钱成啥了啊这……”
家里正鸡飞狗跳的呢,门外传来一记女人带着哭腔的问询声,:“薛大仙儿在家吗!?”
太姥给我拽到怀里,抬脚用力的把火踩灭,先是呵斥了金刚一嘴让它安静,随即张嘴应道,“在家呢,进来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听着声满脸是泪的站到我家门口,她还以为我太姥是薛大仙儿,就直接看向她,“薛大仙儿,我是刘家堡打听来的,找您救命啊!“
太姥一指姥姥,“有事儿跟她说,哭不管用!”
女人这才知道谁是正主儿,再看向姥姥,“薛大仙儿,您看看我男人吧,就在门外了,要不行了啊!”
姥姥也没应声,顺着女人的手指跟着她走到门口,我挣脱开太姥的手也几步跟了出去,门外当时停了一辆马车,后面的板子上躺着个用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人,姥姥先我一步走上前扯开被子的一角,扫了眼就赶忙盖上,“怎么直接来找我了呢,徐半仙家你去过吗,她们家堂上的就是常仙儿。”
女人抽噎的张嘴,“打听的就是白山村的徐半仙儿,可她给看了,说按不住这个,让我来找您,说您家是黑妈妈,堂口多,兵马多,俺也不懂,就想着能救我男人的命就行。”
我疑惑被子里的人是啥样,可我姥显然是不想让我看,一张脸绷着的不知道想啥,猝不及防的,我一把掀开了下面的被子,太姥当时就在我身后叫了一声,“唉呀妈呀,这脚咋造这样了啊!四儿,你别看!!”
对害怕这词儿我是没概念的,只是傻呵呵的看着男人被我掀开的下半身,一条腿上面的皮肉整个都是烂的,一直烂到脚背上黑乎乎的往外冒着脓水。
而另一条腿上则是一大块一大块貌似鱼鳞状的东西,最主要的是鱼鳞状的周边都起翘了,我控制不住的上手沿着翘起的边儿一撕,被我撕下的鱼鳞干巴巴的,类似于半透明的死皮,可下面覆盖着的嫩肉却在同一时间涌出血来,嘴巴当时一咧,乖乖,这么好玩儿啊。
刚要继续上手去撕,男人的腿瞬间就抖着抽搐起来,带着那个烂脚脓水四溢,女人心疼的直哭,“小姑娘,你千万别撕这皮,他疼啊!”
太姥姥过来拉我,“进屋,四宝,你姥这是干正事儿呢。”
“再看看嘛!”
我灵巧的躲着不让太姥拉我,一把又将男人脸上的被子掀起来了,这下子我太姥又应景的大叫了一声,“我的个天老爷啊,这脸咋糊不烂啃的!!”
女人一见男人的脸也哭的悲怆,“俺们也不知道得罪谁了啊!咋就叫我男人得这病了!”
我直勾勾的看着躺在板车上的男人,他的整张脸也全是大块的鱼鳞状起翘死皮,干巴巴的就连嘴巴上都是,看的我特想给他洗个澡,好好搓搓。
女人的家人应该也是像我一样之前用手撕过,所以男人的脸上除了开裂的黑皮外还有几块儿暴露在空气中的嫩肉,起翘的黑皮与露出的嫩肉对比鲜明,啧啧……抽冷子看上去还真的挺像我姥爷在冬天干裂露肉的脚后跟子。
也难怪我太姥会惊悸的大叫,这脸,造的真不是一般的惨,除了能将巴的分清五官,剩下的,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个正在蜕皮时期的蛇……
“四宝!”
姥姥咬牙切齿,“这么不听话乱上手乱看是逼我揍你是不!!”
我忽然笑了,指着男人的脸看向姥姥,“他以前打过蛇的,黑色的大蛇,他给人尾巴尖儿打断了,所以这个蛇就来找他报仇了!他活该的!”
说完,我就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蹦跳着进院子找金刚玩儿了,我的好奇心也是很短暂的,看完也就觉得没啥稀奇的!
第4章 得立堂口
女人哭着怔住,“没啊,俺们没打过蛇,谁都知道这玩意不能打啊,还大蛇,躲都躲不及,谁敢打啊……”
我姥看着院子里正傻玩儿的我轻轻的张口,“我孙女儿说的没错,这种事儿,八成就是寻仇的比较多,人有轮回,但灵物记仇,道成后就会找得罪过自己的人,你男人这辈子也许没打过蛇,可你上哪去知道他几辈子前打没打过,行了,事已至此,说这些没用,先进院儿吧。”
太姥神神叨叨的跟在我身后,小声的把我往旁边扯了扯,“四宝,谁告诉你这些的,你咋知道那个人是被啥给磨得啊。”
“不知道,太姥,我想吃冰棍儿。”
太姥没多言语,摸了摸我的头,嘴里念叨着,“行事儿啊,老爷啊,咱们家香火不会断了啊,这孩子有你说那种悟性啊……“
“太姥,我想吃冰棍儿!”
“等你姥忙完的,你得听话!不然你姥不能让你吃,太凉了。”
我没吭声,看着姥姥指挥着赶车的男人还有哭着的女人把那个像是蛇一样的人抬进了我家的屋里,直接起身,“太姥,那我进屋去玩灶膛里的火了啊!”
太姥对我这一刻也不停歇的性格也很无奈,只能摆手,:“行,去吧,千万别往里面塞纸啊,弄满屋子烟你姥要是打你我可不拦着!”
我嘿嘿笑着直接跑进屋里,刚把几个柴火棍儿塞进灶坑里面就听见那个蛇一样的男人在我家炕上叫唤上了。
“你出不出来!!”
姥姥厉声呵斥着,“在我地头上我还真没见过厉害的!”
男人也不答话,喉咙里发出类似杀猪一样嗷嗷的惨叫声,与此同时,他媳妇也跟着哭上了,“宝才,你说话啊,大仙儿帮你呢!你倒是说话啊!”
我拍拍手直接起身,走到屋前把着门框往里面看,原来那个像蛇一样的男人是被我姥用一根红线绑着中指拽的直叫唤,我不懂,这小细线嘞手指头能有多疼,咋叫的这么要死不拉活的呢!
“姐夫,你说话啊,你说话大仙儿才能知道咋回事儿啊!”
赶车送他来的那个男人也是一脸的焦急,“看你遭罪俺们都跟着心疼啊!!”
姥姥的脸色则一片冰凉,听着男人惨叫也不再多问,手上的力道兀的一松,炕上男人随即便翻了两个白眼没动静了,这下消停了,女人咋扒拉他也没反应了,“大仙儿,他咋不叫了,不是没气儿了吧!”
“是个厉害茬子。”
姥姥淡淡的应着,解开红线起身,:“这种的成事儿有人身了,我赶不走,你家准备立堂口吧,给它个名分,我想你男人还能保住一命!”
女人擦了一把眼泪,“薛大仙儿,我去找徐半仙儿的时候她跟俺们说了,说你是这个村领堂子最厉害的大神,徐半仙儿说这个常仙儿她按不住,要是这东西真这么厉害,不想立堂子,就是想要我家男人的命咋办!”
领堂子是当年的行话,半仙儿在东北这边儿算是普及,一般人都懂点,能领堂子的师父本事一定是要高于一般的大神的,说白了,就是得给成事的仙儿安排地儿,给人弄个堂口等于是找个修炼的地儿,找个侍奉的人,这个侍奉它的人,通常一开始就是被磨的半死不活的这个。
而我们都知道,别说修成人身的了,就是没成人身的地仙儿黄皮子之类都喜欢整景闹事,成了人身的地仙儿还没主的那更是多少都有些目中无人的,既然有本事,那自然是像孙猴子一样一开始都野性难寻,孙猴子不也是被如来按了一下才能老实的同意去取西经吗。
一般这时候,就得看领堂大神的本事了,她能给收拾老实了,那就可以让能侍奉的那人请回家当保家仙,但万事都是开头难,一开始怎么按都要看找的领堂师傅,按住了,就规矩了,按不住,就拿这个全身爆皮的男人来说,没命是小,祸延三代都是有可能的。
在我的理解上就是打,看谁能打服谁,领堂大神赢了,那万事大吉,输了,那就倒霉去吧,谁叫没找到厉害人呢!
“这个不是常仙,是蟒,应该是蟒成事儿的,具体的,我得晚上整,好好的问问,看看他哪个山头的,多少年,多大的本事,有多少弟子兵马,放心,我出道这么多年,还没遇到摁不住的,只要是经我手安排过的堂口,那仙儿我都能叫来,厉害的地仙儿一个顶一万,它门下弟子再多,也不敢跟我嘚瑟!”
姥姥不急不慌的说着,走到门边儿的盆那洗了洗手,“别哭了,你男人送我这儿死不了的,有的仙儿找人出马是为了想报恩,有的呢,则是寻仇,但不管是报恩还是寻仇,其目的,也是为了自己出马,既然得道了,当然就得多做好事,只不过一开始都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罢了,放心吧,我敢接这活,就不会让你男人出岔子的。”
打我记事起,我家这类的事儿就没断过,谁叫我姥是干这行的,虽然我整天傻了吧唧没心没肺的,但也算是从娃娃开始就被环境影响被迫熏陶了。
“薛大仙儿,你说的立堂口出马,是指的以后俺家男人就跟你们一样,会这些了是不?就是能给人解惑看病啥的。”
我姥点下头,“是,就是出马仙儿,但这个蟒仙儿究竟擅长什么,我晚上还得问,仙儿就跟人一样,擅长会的东西都不同的。”
女人看上去有些惊恐,“薛大仙儿,我们知道这个,但我们家里没人干过这个,我有点害怕,你说,这个蟒仙儿要是让我们请回去供上了,不会隔三差五的出来吓唬我们吧。”
“那是我干啥的啊!”
姥姥的眉头一凛,“我能给它弄明白,就能让它懂规矩,你没这慧根就是想看都看不着,平常心,别仙儿没怎么样先给自己吓坏了,能在家给仙儿立堂口,说明你家有这缘,甭管是善缘还是孽缘,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把它请回去后多做好事儿,下房仙成道不容易,别让他在别的仙家面前抬不起头就行了!”
女人似懂非懂的看着姥姥,“啥叫,下房仙儿啊。”
“下房仙儿就是地上得道成仙儿的,异类较多,多有不易,上房的,就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这种天上的,明白了吗。”
说完,姥姥也不管女人给不给反应,直接看向太姥,“小姨,去给我准备东西,今晚我要好好的探探这个蟒仙儿的来路!!”
第5章 敢不敢出来会会
别看我姥跟我太姥经常吵,但是关键时刻绝不含糊,就是互相都不会拖对方后腿,用我二舅的话说这俩老太太就喜欢关起门来掐,我姥做这些事儿的时候还得靠我太姥帮忙,别看我太姥年纪大,身子骨硬朗着呢。
那天我姥也不让我出门,跟着太姥姥准备完东西就把大门关严实了,不过倒是给我开荤了,买了根冰棍让我去我姥爷那屋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姥爷之前在山上跟工程队干活受伤了,之后就一直在家养病,平常的消遣也就是看看电视和听收音机。
“四宝,谁来找你姥看事儿了,怎么上午叫的那么惨啊。”
我舔着冰棍筷子眼睛则直盯着电视,“就是一个男的,像蛇似得让姥姥给治病,可他以前打过那个蛇的,活该……”
“哎呦,可不能说活该啊,蛇那东西有时候是挺吓人的。”
冰棍筷子被我舔的早就没味儿了,我看向姥爷,“姥爷,我还想让我姥给我买一根儿。”
姥爷笑着摸我的头,“这才开春多久啊,冷啊,吃这么凉的不好。”
“可我身体里热,姥爷,你跟我姥说让我姥给我买嘛!”
姥爷还是笑,他跟我一样,都喜欢笑,“你要是做你姥高兴的事儿了,你姥就能给你买了,知道吗。”
我傻呵呵的挠头,嘴角是勾着的,“等我不傻了我姥就高兴了,给我买老多冰棍儿了!”
姥爷轻轻的叹气,“不傻,谁说我孙女傻得,机灵着呢……乖,看电视吧。”
……
天一黑,姥姥把晚饭送到姥爷这屋就走了,临出去的时候还说了一嘴,“四宝,姥姥在院子里办事儿,你跟你姥爷好好吃饭,别出去捣乱啊。”
我没吭声,眼睛仍盯着电视,能让我安静下来的法宝除了好吃的就是电视了,我好奇里面的东西,爱看,但一到七点,我就不爱看了,“几个台画面都一样了嘛!就看一个人坐在里面有啥意思!”
姥爷在旁边笑,“这是姥爷最爱看的,你陪着姥爷看。”
我闷闷的坐在那里,正抓心挠肝的时候呢,院子里传来叮叮响的铃铛声,扒着窗台往院子里一瞅,那个浑身爆皮的男人居然被姥姥弄到院子中央的椅子上坐下了,头上还被罩了一块像盖头似得红布,姥姥就站在男人的面前拼命的摇晃着手里的一个铃铛,一边摇一边嘴里说着什么,脚下还微微的蹦跳着。
而姥姥的身后则是一张桌子,桌子下放着一堆我不知道干啥用的东西,桌子上除了好吃的以外还有香炉跟蜡烛,我知道这个,姥姥这是起坛啦!
一见这场面我又乐了,这不比看单调的画面有意思多了啊!
“四宝!你别出去啊!!动画片儿马上就演了!!”
“一会儿我再回来看!”
我几步就蹿了出去,跑到门口后小心的挪动到做坛案的那个桌子一侧,太姥姥还有那个女人以及拉车的男人都站在那里,藏在他们身后姥姥也看不着我。
院子里点的灯,一片大亮,除了姥姥的铃铛声谁都不敢言语,就连我家叫起来那是气震山河的金刚,也早早的进窝了,一般姥姥摆弄这种事儿的时候谁撩扯它它也不会搭理的,就鸟悄闷在窝里,死活都不带出来凑热闹的。
东北的刚入春的天仍旧干冷,我倒是没啥感觉,天性怕热,就是看我前面这个身体一直颤抖的女人有意思,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道,“姨,你冷啊。”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脸唇发白,喉咙里一动一动,颤巍巍的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我不解,不冷咋抖的这么欢呢!
等姥姥的铃摇晃的差不多了,眼看着那个盖着红布的男人也哆嗦上了,我微微的撇嘴,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怕冷啊,脑子里正在那信马由缰呢,就见我姥姥把铃铛往旁边一扔,嘴里大喊一声,“上天地碗!!”
太姥姥当时得令,一溜小碎步上前把一个凳子摆放在姥姥跟男人的中间,之后再在凳子上放一个装满了各种颜色豆子的碗,东西摆好后姥姥回手就拿出七根香,点完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半晌,才往碗里一插,再在院子里的四个角落逐一跪拜。
这个我以前听太姥姥说过,就是拜七星,说法是北斗七星主管在人间修行的仙家,负责发放堂口的手续,你得先拜七星,让他们知道地仙要立堂口了,他们认可了,这样地仙儿将来才有可能荣登仙班,榜上有名。
等姥姥跪拜完事儿了,就开始在院子里踏步,那个步伐我真是看不懂,我太姥说叫踏罡斗步,还说姥姥嘴里念叨的是七星宝诰,白话来讲就是告诉上面的北斗七星下面有地仙儿要立堂口了,得做记录了,反正我是一点都听不懂的。
等姥姥这套程序下来,我看见太姥姥又忙不迭的给姥姥递过去一个小手鼓,随后姥姥就一边敲着鼓一边就着节拍唱跳起来了!
“……我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竹芥鞭,梁山一百单八将,我打一百单八鞭,这鞭敢山山就动,这鞭敢海海就干,这鞭今天落我手,烧香打鼓把神搬,老仙家你要来俺也搬,你不来俺也搬,搬到来年三月三,搬到王母娘娘的蟠桃会,搬到那九天仙女下了凡,五路人马六路兵,看你敢不敢不出来……”
我听着嘴里噗噗的笑,这一笑让太姥回头看到我了,:“四宝,你咋出来了。”
“这咋又唱上了。”
我笑着看向太姥,“好玩儿。”
太姥满脸的无可奈何,“四宝,这是正事儿,别笑!”
话刚说完,姥姥可算是唱完了,回手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坐到那个坛案桌上,放下鼓,抬手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儿,吧嗒吧嗒抽完直接看向那个盖着红布越来越抽搐的男人,“敢开口吗!”
“大爷有啥不敢!!”
那个盖着红布的男人忽然厉喝一声,底气十足,这一嗓子当时就给我身前的女人吓得一个激灵,“这是谁发出的动静啊,俺家男人说话不是这声儿啊。”
太姥还得安慰她,“没事儿,是那个仙儿被弄出来说话了。”
姥姥根本不管我们卖呆儿的说啥,管谁吓不吓的,她也顾不上了,掐着那根儿烟几步上前一把扯开那个男人头上盖着的红布,“那咱们就好生会会!!”
盖头扯开的瞬间我就愣了,犹记得上午时这男人还双目紧闭一副分分钟要挂的样子,可你现在再看,那俩大眼珠子就跟玻璃球子似得,瞪得是溜圆溜圆啊,就差从眼眶子里鼓出来了,精神,太精神了!
我嘴巴控制不住的张起,忽然觉得他要是像我家金刚那样使劲儿的抖落一下,身上的皮就能像下雪一样哗哗的掉了。
“喝!好凶的畜生!!”
姥姥看着他冷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清明山上一轮月,哪座山来哪个洞!”
这话我也听不懂了,正好那个女的颤着音问太姥,“这是说的啥啊,不是说请仙儿也说咱们的话吗。”
太姥嗯了一声,“这是试探,用行家话试探,看本事如何,真有本事的就能知道怎么答了。”
“喔。”
女人憋着一口气不敢在言语,只是控制不住的往我太姥姥身旁各种靠。
那个全身爆皮的男人听完姥姥的话后直接蹦起,‘砰’跳到椅子上后回头虎目铮铮的瞪向姥姥,“日出东方翠云山,大爷我乃金花坐下大大弟子,十万弟子十万兵!!”
哎呦我去,我咧着嘴角在那笑,这口令挺有意思啊!
“好大的口气!”
姥姥怒目相对,“我黑妈妈堂口遍地,金花也只是我左膀右臂,焉能看你个小辈在此放肆!!”
第6章 大爷我谁都不惧
我虽然不懂,但我也知道现在的气氛应该是很紧张的,因为姥姥以前也给人看过这种的,所以这歌我都听过,可说话很少有这么冲的,就是这个口令也不常用,都说白话,你哪来的啊,哥儿几个啊,一般就跟唠嗑似得,所以冷不丁这么一对话在我看来还真有意思。
“少拿黑妈妈吓我!大爷我三千年的道行哪里轮的到你在这儿论资排辈儿!!”
话音一落,我眼看着他就蹿起来了,真的是蹿,从椅子上蹦起来的一刹高的直接从姥姥的头上跃了过去,就跟玩儿空中飞人似得,‘砰!’的一下子又跳到坛案的桌子上了!
“妈呀!他过来啦!”
这给我前面的女人还有那赶车男人吓得,嘴里叫着就往旁边闪,不知道还以为这个爆皮男是奔他俩去的呢!
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个男的就是瞎蹦,蹿的高,显摆呗。
姥姥是一点没含糊,转头就冲着太姥姥喊了一声,“圈香!!”
太姥姥当时得令,迅速的把香从盒里拽出三根儿对着姥姥直接插到地上,点燃后站定就是一嗓子,:“大神开请!!”
姥姥就在同一时间再将三根烟塞进嘴里,就着地上燃起的香一大口能把烟从头到尾的嘬完,抽完后‘噗’的一吐,摇头晃脑的同时单脚还在梆梆梆用力的跺着地!
“日出西山黑了天,我请大仙儿下高山,无事堂前不生火,无事不劳诸位仙!今有畜生不服管,修道下山气不善!白山薛凤年头顶黑妈妈之名前来上报!!召请五方山头弟子速速来!!!!”
我挖着鼻子站在原地,心里居然不言自明,这个‘圈香’的意思就是叫人,看你不是硬气吗,哎,我才不跟你硬碰硬呢,我把能耐的叫来几个看你还敢不敢跟我嘚瑟!!
站在案头上的那个男人满脸无畏,拿起酒就喝了起来,“大爷我谁都不惧,喝点红粱细水再跟你斗!!!”
我身前的女人当真是吓得不行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他咋一点都不怕啊,是不是收不下啊,完了完了,我男人可咋办啊。”
太姥回身就瞪了她一眼,“俺家凤年还没在这块儿掉过链子呢,她敢接这活,心里就有数,作的上房的我都见过,这才哪到哪!”
女人被太姥姥拿话呲的不敢在言语,我眼睛倒是在这时有些刺挠,就是发痒,一边看着那个在案台上喝酒的男人一边用手去揉,忽然就觉得不对劲儿了,那个男人的脸变了,不是我之前看着爆皮的那个男的,而是个又高又壮的大汉。
五官虽然看不太清,但能感觉到他是满脸胡子,穿着一身黑色像是盔甲一样的衣服,仰头正大口的喝着酒,正纳闷儿呢,我听见姥姥嘴里忽然发出了一阵桀桀的笑声。
再看过去,姥姥的模样也变了,居然是个年轻的女的,是个女的,脸上长得很年轻,小尖下巴,感觉还很漂亮,可我细看五官还是费劲,手一放下,诶,又变成我姥在那扭腰送跨的往这边走了。
“我胡小英倒要看看,今儿是谁这么不识抬举,不给黑妈妈面子啊。”
姥姥的喉咙里发出很细很细像是捏着嗓子的女声,我有些不解的再次把手放在一个眼睛上,唉?又看不着那女的了,眼前笑嘻嘻的还是我姥,这不是邪了门了吗!!
站在案头上喝酒的男人一见姥姥这样,‘啪’的一声砸碎手里的酒瓶,“胡小英,莫不要以为你出来比我早我就怕你!大爷修炼时你也没成气候呢!”
姥姥的眼里精光一露,嘴里忽然又发出了一记沉稳的女声,“那我黄三太奶呢!!”
眼睛又痒了,我再揉,此刻又见姥姥变成一个穿着黄袍年龄稍长的女人了,哈,这是什么情况?!
我玩儿的这个嗨,最后找到节奏只要姥姥换个音儿我就捂一下,换个音儿我就捂一下,这样就会看到不同的人了,但手拿下来再放上来就看不着了,除非姥姥身上再上别人!
就这样,地上的插着的香没等烧出一半儿,姥姥得嗓子眼至少已经变化了五六种声音了,男的女的,年纪小的,岁数大的,居然没个重样的,就连那个赶马车的男人都惊住了,“咋这么多不同的声啊。”
“这是仙儿来的多,就跟人一样,声能一样吗。”
太姥姥满眼的见多识广,“等一会儿,这个蟒仙儿就会老实了。”
我的手捂在眼睛上不敢拿下来,过了一会儿居然感觉我家院子里影影绰绰的多了好几个人,看不太真,但硬分辨能看出男女还有穿着衣服的颜色,正看的热闹呢,身后忽然传出一记细微的声音,“四宝……去拿锄头……他怕锄头的……”
谁在跟我说话?
我直接回头,却看见有个像是大耗子似得东西蹭蹭蹭几下从墙头翻出去跑了!?
皱了皱眉,乌漆墨黑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等转过脸,那些穿的花花绿绿的人我又看不着了,只能看见姥姥仍旧在瞪眼看着那个站在案头上的男人,“还不下来!区区一个长虫还敢跟我造次?!”
脑子里猛地想起了刚才那个细声,他怕锄头……
我抬头看了看站在案台上的男人,眼珠子转了一下,抬脚也跑了!
这时候是没人顾得上我的,等我吭哧瘪肚的把锄头弄出来,发现那个男人仍站在案台上指着自己满眼不甘,:“我曾经在他手里九死一生,你们给我评评理,凭什么就让本大爷这么放过他!”
“若你把他磨死了那你更出不了马!别忘了!你修成人身的目的是什么!”
“那我也不服,我蟒黑龙堂口十万兵马你们硬要欺负我那咱们就比划比划,别说胡小英三太奶了!今天你就是把金花给我叫来,我也不会说出一个服字!”
姥姥的嘴角噙起一丝冷笑,见状反倒不急着上前了,“行啊,想不到我接黑妈妈的堂口出道几十年,还第一次看见骨气如此壮的畜生,那咱们就比划比划吧!破了你的道行,别怪我没给金花面子!!”
“啊!!我打死你!!”
这边姥姥的话音刚落,我拽着个锄头张牙舞爪的就过来了,别说,还真挺沉,跑到那个男人的身前,我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劲儿举起,“我让你惹我姥姥不开心!我刨死你!!!”
那个男人看着我登时大惊,“锄头……是锄头……”
话没说完,这个叫啥黑龙的腿脚就好像软了,踉跄了几步,四仰八叉的就从桌子上栽了下来,下来时还在地上打了个滚,双手用力的护住自己的脚,嘴里大声的哀嚎着:“别打我!别打我啊!!我服了!快把那个东西拿走!快拿走!!我服了!我真服了啊!!”
我笑了。
其实我刨不下去,我的力气也就够把这玩意儿举起来的,看他服软了,我也就松手把锄头一扔,回头就笑眯眯的望向姥姥,:“姥,他服啦!”
第7章 蟒仙儿
姥姥的表情当时就怔住了,“四宝,你……”
她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我能呜呜渣渣的弄出个锄头,而且还没费吹灰之力的就把这家伙吓唬住了!
我仍旧笑的灿烂,“姥,你看,他服了,他怕啦!”
姥姥看着我,先是发愣,随后慢慢的牵起嘴角,轻轻的点头,好像是笑的,可眼睛却湿了……
多少年后我才懂,那个神情,就是欣慰。
我这个被全村人嫌弃的小傻子,第一次,让她有了欣慰甚至自豪的感觉。
剩下的事儿就是我以前看到过的了,姥姥再次让那个男人坐到椅子上,之后拿出一大块红布,她问,男人答,姥姥再一一记到红布上。
这就是个臣服的过程,以后这个蟒仙儿不光是这个男人家的保家仙儿,就跟今天能来我家院子里的地仙儿一样,在我姥姥有需要时也可以叫来。
姥姥常说,不要以为这个东西有多深不可测,地仙儿如果修成人身,那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是跟人一样的,不用怕,该顺的时候顺,该硬气的时候就一定不能服软。
虽然她用‘圈香’找来了别的仙家,貌似要围殴人家,但其实这些仙家都是互相知道不易的,因此,主起震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手的。
“兄弟几个?”
姥姥问着,现在男人身上说话的还是蟒仙儿,但语气已完全没有刚才的灼灼之感,老实的回道,“八个。”
“嗯。”
姥姥点了一下头,:“看什么最厉害,是虚病实病,还是相面八字婚姻财运阴阳两宅。”
“可看虚病,鬼祟之物不放在眼里。”
姥姥笑了笑,:“脾气这么大,我看也是,好烟还是好酒!”
“都喜。”
“以香为号,翠云山清寒洞蟒黑龙率门下弟子立堂口与刘家堡,领香出马弟子姓刘名宝才,一心侍奉,以保你蟒仙儿日后名扬四海无人阻挡,但道义为重,慈悲为主,需时刻警醒弟子不要骗人钱财,否则勿怪黑妈妈报上房仙后手下无德,破你人形,败你堂口,收你兵马,将你贬回清寒洞重新修道。”
男人半垂着脸点头,“黑龙明白,既已得人身,自知深浅。”
姥姥长舒出一口气,“拜师吧,拜师过后你的堂口就可以立起来了!”
拜师是姥姥作为领堂大神的一道程序,就是拜姥姥堂口上的黑妈妈为师,这样,黑妈妈就会收下并且认可这个仙儿了,但这个拜师不是咱们常人理解的那个拜师,不用授道的,说认大哥到是能更通俗一些。
简单理解就是这个黑龙以后一旦遇到茬子弄不过了,那就可以来找黑妈妈帮忙解决,因为他认了黑妈妈当他师父就是大哥了,小弟有难,大哥可能不管吗,而且真有那天大哥也得不乐意啊,哈,敢动我给安排堂口的人?!你看我不收拾他的!
基本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这道程序在我长大后已经极其简化甚至没有必要了,为什么,仙家比谁都好脸子,要知道,人家可是被凡夫俗子请回去消灾解惑好生供奉的保家仙啊。
若是真遇到难度大解决不了的活老仙儿根本就不会临身相助的,没谁会打无把握之仗,一旦被撅了,回头叫嚣,你等着,我去找我师父干你?!
可能吗,多丢人,多磕碜啊!
这点,绝对是他们作为地仙儿所知道的深浅,修道路漫漫,他们知道成人身这步有多难,不临身给悟的用意就是让事主另觅高人,这活他们有某种原因不接,不来,这很常见,且一点都不丢人,但出来被打脸那事儿可就大了,没哪个保家仙会拿自己的名声名誉开玩笑的。
但这程序在姥姥那时是不能落下的,等他拜完了,最后一步那就简单了,姥姥会跟太姥姥配合用九尺九的红毛线给他捆上,打几个结后弄把小锁头绑在最上面,随后再拿出一把蹭新的剪刀,深吸了一口气后就放声高喊。
“我手里拿的是三宵娘娘的双龙金绞剪,一刀剪开你的绊马索以及八宝九连环,南斗报号北斗讨令,顺香顺火顺香烟,新堂人马四面八方救苦救难!!”
喊完,咔咔几剪刀再把红线给剪碎了,意思就是剪开这个蟒仙儿的束缚了,以后他就是个有名有号有堂口的保家仙了,按我的理解,就是户口给上完了。
最后再把红布罩上,等再拿下来时,这个男人就又跟睡着了一样了。
姥姥回头看向那个女人,招了招手让她过来,没等她开口,直接把写下的红布还有那个锁头给她,:“这是你家堂口上老仙儿的身份排号,你收好了,你家男人这几天还不能醒,但肯定会做梦,该怎么做老仙儿都会交代的,等他醒了自然什么都会了,要是以后他还有什么不懂的,那就让他来找我。”
女人连连的点头,:“薛大仙儿,我男人这就不会死了吧!”
姥姥嗯了一声,:“以后你男人在刘家堡子还会有一定的名声,这个蟒仙儿道行很高,不是假把式的,回去好生供奉着,记住,千万别赚昧心眼子钱,不然出马的弟子转世不会为人的。”
女人见状自然是连声的道着感谢,姥姥拉着她却满脸正色,“记着,靠老仙儿发财,是大忌讳,一般接仙儿头十年看事情那是最准的,但是要靠它发财,那就越来越不准,等于是给自己找死路去走了!”
“我知道了,薛大仙儿,今天你的不易我都看在眼里了,我们肯定会做好本分的!”
“这就好,你这种的最累,因为你男人啥都不知道,没办法,也是为了给他保命……算了,不说这些了,今晚你们就去我儿子那屋休息,明早再回,你男人这皮肤等他醒了就好了,我给你带点草药,回去给他煎了泡脚,等他都好利索了,就可以正式给人看了!”
“谢谢薛大仙儿,您的大恩大德俺们这辈子都会记着的!俺们,我……小弟,跪下啊,给薛大仙跪下啊!”
女人还是哭着道谢,激动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姥姥跟太姥只能一左一右的拉着他们俩,嘴里直说着,人好好的就成,犯不上下跪!
我只能在旁边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姥姥给他们安顿好了,我寻思,应该到我能邀功的时候了吧。
可姥姥好像没注意到我,只是一脸疲惫的和太姥收拾着院里的东西,等捡到锄头的时候,姥姥的身子一顿,看向我,轻柔的叫了一声,“四宝……过来……”
我笑嘻嘻的跑到姥姥身前,“姥,你高兴不。”
“高兴。”
姥姥摸着我的头嘴角轻笑着,“你给姥长脸了,虽然今儿个我没叫来多少大仙儿,但这院里请来的一回去,各个山头也都会知道我薛家出来个厉害的小娃娃了,之前我就怕黑妈妈没人继承,换个人当领堂大神这些仙儿不服,但现在不怕了,我孙女儿蹿窍了,老天爷给饭吃啊!”
“蹿窍!?”
一旁的太姥怔了怔,“凤年,孩子这忽然啥都知道就是蹿窍了啊!以后就啥都懂了?!”
姥姥没答话,眼睛则直看着我,:“宝啊,你告诉姥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蟒仙儿是被那个男人打过尾巴,而且还怕锄头的呢。”
我想了想,第一个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咋知道的,第二个,则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告诉我的,答起来复杂,于是直接摇头,“不道。”
姥姥叹口气后只能点头,“姥姥会想法子让你阴阳平衡的,这样,你懂事了,姥姥死了,也放心了。”
“姥姥你高兴吗。”
我又问一遍,大人咋老喜欢岔开话题呢!
姥姥笑了,“老问这个干啥啊,高兴啊,看我孙女儿这样懂事还能帮姥姥忙姥姥最高兴了!”
“那姥姥给我买冰棍儿吃吧!”
我真是乐坏了,“我做了姥姥高兴地事儿姥姥就会给我买冰棍儿的!老多冰棍儿啦!!”
第8章 绝对是个祸害
谁知道我这个要求一出,姥姥的笑脸当时就僵住了,“你拿锄头出来就为了吃冰棍儿啊。”
“啊。”
我大大方方的承认,“姥,给我买脆皮儿的冰棍吧!我想放碗里用勺挖着吃!”
其实我对蹿不蹿窍不在乎,对那个告诉我黑龙软肋的家伙也不好奇,他爱谁谁,心里就清楚一点,我要是能帮到姥姥了姥姥就高兴,姥姥高兴了就能给我买冰棍儿,要不然谁去拿锄头去啊,那玩意儿死沉死沉的!
姥姥的脸色又是一变,“这都几点了,买不着了!回屋睡觉去!!”
“姥,给我买嘛!!姥!”
“大晚上的你再喊我打你啊!”
“姥!!我白让你高兴啦!姥!!”
我在院子里大笑着嚷着,谁都以为我是在跟姥姥疯闹,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是在哭,唉,‘一哭就像笑似得’这句话每天都会被我很完美的演绎着!
折腾了半宿,直到我从地上折腾到炕上,最后又被姥姥扯着脖子的按在被窝里,眼皮打架时嘴里还在念叨着,“姥,我要吃冰棍儿,我要吃冰棍儿……”
太姥在旁边小声的问着,“睡着了吗。”
我想说我没睡着,让我舔一口冰棍儿我就睡觉,但是眼皮子太沉了,我怎么撑着都张不开……
“睡着了。”
姥姥应了一声,“可算是消停了。”
我感觉太姥给我掖了掖被子,嘴里轻声的说着,“冰棍儿有啥好的,拔凉拔凉的,一年四季咋就得意这玩意儿啊,就是阳气壮顶的心里热也不能这么吃啊,将来长大了那不得做病啊,月事都不能好了。”
“现在也要做病,谁家孩子七八岁了还这么不懂事儿啊,这没个怕的人,怕的事儿,一点深浅都没有,我都怕她以后上学再把学校给点了。”
太姥听着姥姥的话有些着急,“啧,你不是说四宝这都蹿窍了吗,这是好预兆啊,以后实在不行就接你班当大神,不上学也不饿不死!不就是识字儿吗,我教她!”
“这不上学能行吗,还你教,你净教错字了,再说,就四宝现在这样,也当不了先生,谁知道她今天这一出是真的蹿窍了还是瞎猫碰死耗子撞上的。”
“哼,我跟你妈那念得可是私塾,请老师进门教的,当年谁能念得起啊,得,我跟你唠这个也没用,就说四宝吧,锄头的事儿咱先不提,就说那个男的在门口时四宝咋就知道他打过蛇!还大蛇!”
说到这,太姥的语气明显有些激动,:“凤年啊,那瞎猫咋这么有谱还能撞上两回啊,要我说,就是给悟了,老天爷赏饭吃,四宝以后肯定能当先生!而且要当就当那大个的!厉害的!”
太姥的话一说完,姥姥的声音当时就沉了下来,“哼,当先生?我也想啊,可这孩子连善心都没有怎么当先生,我大哥说了,要是孩子十二岁以前哭不出来,那就不能让她长大了,不然,绝对是个祸害。”
“你啥意思啊!”
太姥用力的抱住了我,:“薛凤年,你好狠的心啊你,这可是你亲孙女儿啊,真哭不出来你还能给掐死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她我跟你拼老命我!”
“姥,冰棍儿……”
我感觉自己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几个字,随后,便彻底的睡死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特别的沉,我好像到了一片草地上,耳边满是小孩子嬉笑的声音,四宝,来玩儿啊,来找我啊,来找我啊。
四周围空荡荡的,我寻着声源望去却啥都没看着,“你在哪啦!”
我大声地问着,“你出来啊!”
笑声很清楚的在我耳边缭绕,回荡,“你跟我说谢谢我就出来啦,是我告诉你黑龙怕锄头的!你谢谢我啊!”
我的嘴角控制不住的翘起,,“你是女的!可我咋看不见你啊!!”
“四宝,我帮你了啊,你得谢谢我啊,你谢谢我啊……”
我嘿嘿的笑着不停,“你谢谢我啊,你谢谢我啊。”
“四宝,你是傻子吗……”
“我是傻子。”
我笑呵呵的用手托住下巴,“你是傻子吗!!”
“哎,四宝,我是帮你的啊……”
……
“四宝,四宝,几点了,快起来了。”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太姥,昨晚做梦有人问我是不是傻子……”
太姥一个瞪眼,“谁敢说你傻,太姥一个鞋底子拍死他,来,乖,起来吃饭了!!”
我磨磨蹭蹭的坐起来,眯着眼伸手挠着自己的后背,“太姥,那个打过蛇的男的呢。”
“早回去了,就你一直不起来,以后晚上不能再赖着不睡觉了啊!来,赶紧起来穿衣服。”
我抬着胳膊,还没等伸进袖子,一记高八调的女音就在外面响起,“薛大姨啊,薛大姨你在家吗!你快去看看吧!!我婆婆走了啊!!”
这一嗓子嚎的,不但给我弄清醒了,惊得金刚也是一阵犬吠。
太姥抬眼往院子里瞄着,“这咋大上午就呜嗷的……四宝快穿,来人了!”
“太姥,谁来了啊。”
“听声是孙桂香,唉,没一天儿是消停的。”
等三下五除二的穿完了,我‘嗵’的蹦到地上趴着窗台往外看,眼瞅着一个女人直接生扑进我家院子,由于着急,一过大门槛脚底还绊了一下,踉跄了几步差点给自己送到金刚嘴里,我忍不住咯咯的笑着,看着她满脸惊惶的大叫:“薛大姨!薛大姨!你家这狗要咬人啦!!!!”
姥姥从厨房奔出去,手里还拿着一个锅铲子,“金刚你给我消停的!!”
等金刚安静了,姥姥才提了提气看向来人,“你婆婆咋得了?!”
来的女人哭的直抽,“今儿我起早就去上集了,合计回来再做饭给我婆婆那屋送去,谁知道刚一推开她那屋门,就闻到老大一股子味儿,好像是熏死了!我一直以为她得是病死的,谁合计是被炉子烟给熏死的啊!”
哭着,她还不忘用力的用袖头子擦了擦脸:“人都硬了啊,薛大姨,我家那口子还在外地哪,我一个女人也没经历过这些啊,只能来找您去给主持张喽啦!”
姥姥的脸‘唰’的一下就冷了下来,擦了擦手走到她身前,“现在哭有啥用啊,我早就说过人岁数大了别给她整单独的小北屋去,现在刚开春这么冷烧炉子你不勤看着点能没事儿吗,哭哭哭,大早上不合计先给老人做饭自己倒是知道去集市溜达玩儿了,活着不孝顺死了你倒是来劲儿了!!”
第9章 虱尾子
女人被姥姥呵斥的不敢吱声,我认识她,她是韩霖他妈孙桂香。
我们村儿分上塘下塘,中间是被一条专门通车的马路给隔开的,韩霖比我大两岁,是我们下塘孩子的头,不过我们只是认识,不咋在一起玩儿,一来是男孩爱跟男孩玩儿,其次就是村里也没谁跟我玩儿,不是说我傻,就是骂我坏的。
但我不久前我还真去了一次他家,韩霖挺会笼络小孩子的,当老大么,这是必备条件,我也想当老大,可没人听我的,而我,更没拿得出手的东西去笼络,所以一见韩霖在下塘通知说他叔叔从大城市给他买的糖吃不了让下塘小孩儿去吃我就颠颠的跟去了。
在院子里站成一排,他挨个给发的,发到我这儿还说,“薛葆四,你要吃我这糖了,以后就得听我的,你能做到吗。”
我傻呵呵的看着他,“怎么听你的……”
旁边的三胖就笑,“霖哥,她傻的,不给她吃,正好她那块给我。”
我笑着点头,:“对,我傻的,我不吃。”
说着,我直接上手拿过韩霖手里的糖扒开就塞进嘴里,吧嗒了一阵呸的一下吐出来放到手心,往韩霖的身前送了送,“那,我就尝个味儿,还你。”
韩霖满是恶心的退后了一步,“行了行了,你回家吧,你自己玩儿去。”
见状,我把手里沾着口水的糖往三胖的身前送了送,“三胖,那给你吃,可甜了。”
“滚开!!”
三胖直接就给我推到了,“你恶不恶心啊!!”
我坐在地上不解,可嘴角还是笑着的,“不恶心啊,我没吃啊,你不要啊!”
当时韩霖家北边很寒碜的一个小房子里就传出了咳嗦声,“霖啊,别欺负小孩儿啊!”
说话的就是韩霖他奶,他应了一声,“没欺负,给他们吃糖呢!奶!你也吃吧!!”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就去他奶奶那屋了,我没事人一样的爬起来,把糖放嘴里就跟进去了,屋子里特别的小,还有股尿骚味儿,我被挤在最后面,发现她奶奶瘦的就像一把骨头似得的躺在那里,胳膊在外面露着,上面爬着黑乎乎的像是芝麻似得小黑点子。
三胖他们一闻这屋子里的怪味儿就捏着鼻子纷纷出来了,嘴里直说出去等他玩儿,我身前一下子敞亮了,挪动着脚步走到炕边儿看着那个老太太。
韩霖倒是跟我一样不嫌乎这味道,扒开一颗糖放到老太太没牙的嘴里,“奶,甜吗。”
老太太点头应着,灰锵锵的眼睛有些虚弱的落在我身上,“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我是我姥家的……”
我嘴里吃着糖含糊的答着,“你是要死了吗。”
韩霖当时就瞪向我,“你奶才要死了呢!”
我笑着看着他,“我都没见过我奶,可能真死了。”
韩霖白我一眼看向炕上的老太太,“奶,你别搭理她,她是薛奶奶家的外孙女,她好像……脑子有些问题的,哎,薛葆四,你干什么啊!”
我没说话,当时就是对他奶奶胳膊上长得那个黑芝麻很感兴趣,贴近仔细的看着,“这个,像是我头上长过的得虱子……”我说着,手用力的抠着,“你弄下来,用指甲一捏,就噗嗤出血了,可好玩儿了。”
韩霖当时的表情明显是看个怪物,“你有病吧,这,这不是虱子!我给我奶擦过,擦不掉的!”
“嗯。”
我点头表示同意,“这个长尾巴了,你看,你仔细看,是长尾巴的虱子,原来长尾巴的虱子是擦不掉的。”
那天回去后我就去姥爷那屋了,我想看他长没长,看了半天连个虱子影儿都没找着,我姥就问我在我姥爷身上找啥呢,我回头答道:“我要找长着尾巴的虱子啊!”
结果姥姥一饭勺子就打我脑袋上了,“虱尾子那是人要不好的时候才会长的,你姥爷长什么玩意儿!”
当然,姥姥打完我后就发现我知道的这个事儿是有迹可循的,她追问我在哪见过的虱尾子,可我哪有空去解释啊,我还得去抓蛤蟆逮螳螂,玩儿的样数太多了,每天都很忙的!
“薛大姨,您要是这么想我那我孙桂香真的就没法活了,我家那口子每年开春中完地就去外面打工了,秋收都够呛能回来,我上面伺候老的,下面照顾小的,我能顾得来吗!我也不想她走啊,她走了是享福去了啊!”
韩霖她妈哭的那叫一个委屈,“她享福去了,我却挨埋怨,青天大老爷啊!这我上哪去说理啊!!”
我洗了一把脸站在姥姥身后像个小大人一般点头,“姥姥,姨说的没错,我都听她跟三胖的妈讲过,说韩霖他奶是老不死的,咋还不去死呢,死了就是享福啦!!”
话音一落,韩霖他妈哭的嘎一下就停了,怔怔的看向我,“你,你……”
我笑呵呵的看着她,“姨,你不用夸我,你那天说的我都听见了,你还说那个老太太炕上吃炕上拉咋不给自己熏死呢,熏死的话你还省事儿了,这下多好啊,韩霖他奶熏死啦!去享福啦!!”
“唉呀妈呀,我不活了啊!!!”
我越说她还越来劲了,直接就要往我家门框子上撞,吓得金刚是嗷嗷叫唤,最后还是我姥一嗓子给叫停了,“行了!桂香啊,你那点事儿全村都知道了,还怕孩子说啊!”
咦,这我就不明白了,回头又看了我太姥一眼,我又没瞎编,我是如实复述的啊!
韩霖他妈还在抽哒,“大姨……”
“哭有用啊!”
姥姥走到她的身前,“装老衣你给换了吗。”
韩霖他妈摇头,“我,我不敢。”
姥姥叹口气,“那你看没气儿了,给没给擦擦手,擦擦脚啊!”
韩霖他妈还是摇头,“没,我害怕,就直接来找你了……”
姥姥无语,:“成,我去给你换去,那个,材呢,定没。”
韩霖她妈这下子点头了,:“去年我婆婆闹病的时候就在棺材铺定了。”
姥姥应了一声,“先去找吹手进门,之后准备三斤六两纸……走啊,事儿多着那!还愣着干什么啊!”
孙桂香点着头闷闷的跟在姥姥身后,转身的一刹那看了我一眼又唱了起来,“哎呦我的妈妈啊,你咋就这么扔下我们走了啊!!”
第10章 西南大路你朝前走
等姥姥跟孙桂香走了,我抬头看向太姥:“太姥,我说的不对吗。”
太姥一脸愤慨,“对,那就是昧心眼子的,白瞎她家那孩子了……哎!四宝,你干啥去啊!”
“玩儿去!!”
这有热闹还不去看啊!
太姥在后面急的直喊,“回来!闹丧有啥好玩儿的!”
我才不听太姥的话呢,像个兔子一样跑出去,跟在姥姥的后面,我知道姥姥是我们村儿摆弄这些的,她不但是个大神,还专门负责村里的红白事情,最早以前还是接生的,但因为给二舅妈接生时母子都死了,打那以后接生婆这行就洗手不干了。
不过就算是不洗手我觉得接生婆这行当也没啥发展前景,我们村没那么闭塞,大概在我之后村里就没谁家孩子是搁炕头上生的了,风险太大啊!
另外一个厉害的,就是我姥姥家堂上供着的黑妈妈了,只要姥姥一提黑妈妈的名号,村里没人不打怵的,什么陈瞎子李瞎子徐半仙儿,太姥说要想在村里吃这口饭,就得对黑妈妈规矩,给姥姥面子,虽然姥姥看相风水啊啥的差点,单就半仙儿这口饭,在村里是吃的比较硬的。
当然,肯定会有人质疑我姥姥的能力啊,到那时姥姥就会说,我薛凤年干不成的事儿还有我大哥呢,至于姥姥的大哥是谁,我只在个别村里人嘴里听过,据说还不是摆弄仙儿的,但路子贼高,就是厉害,可在哪猫着,怎么个厉害法,那我是不知道。
反正在家只要我一犯错姥姥就会让我去黑妈妈的堂前跪着思过,我哪里知道思啥过,就跪着待着呗,累了就坐一会儿,抬头打量这个黑妈妈,感觉她长得慈眉善目的,看岁数,应该是跟姥姥差不多大的,我就问太姥,是姓黑吗,那为啥叫黑妈妈不叫黑姥姥啊。
太姥姥就有些无奈的跟我说,“四儿,别瞎说话落口舌给自己造业知道吗,黑妈妈就是黑老太太,我们要尊重她才叫她黑妈妈,她是咱们这边儿地仙的大护法。”
哦,我似懂非懂的点头,“姥姥老说请黑妈妈出马就是这个老奶奶上的姥姥身能让姥姥跳的那老高的是吧。”
我见过姥姥跳大神,那跳起来不比那个蟒仙儿低,就跟脚底下安了弹簧似得,后面要不弄个麻绳拽着都容易蹿上天!
太姥就笑了,“黑妈妈哪是轻易能请来的,都是你姥姥借着黑妈妈的气儿叫来合适的仙儿临身,请来谁就是谁了,要知道,黑妈妈可是头头啊!!”
这我就明白了,我说我也想当头头,太姥就还是笑,“黑妈妈是有仁慈之心才得道能统领地仙,就是自己得有能力的同时还帮助别人,对别人好,人家才能信服你,你呢,你也要有善心才能得黑妈妈的庇佑统领四方仙家知道吗。”
我没动静了,啥善不善心听不懂,不过看着那神像我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像是对我笑似得,也爱看,因为我也爱笑,傻笑。
倚着韩霖家外面的大门框子,我听着这唢呐声,兀自看着热闹,韩霖哭的大鼻涕啷叽的,跪在他奶那屋的门口一声一声喊着,奶奶,我不想你死啊,不想你死啊,我却觉得有啥哭的啊,人死了就是睡觉了,多大点事儿啊。
正瞧着无聊,姥姥拎个炉钩子出来了,她给韩霖他奶擦身子换衣服时也不让我们看,我当时是很想帮忙的,奈何姥姥不讲理,直接从院子里给我推出来了!
唉,我还想提醒姥姥虱尾子擦不掉呢。
心里还在那嘀咕呢,姥姥抡着手里的炉钩子就铿铿铿刨上了,是朝韩霖他奶北屋的门槛上刨,刨三下后嘴里大喊,“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哦!!”
然后在换个门槛子刨,嘴里仍旧再喊,“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哦!!”
最后走到我大门槛子这儿,小声的看着我说了一嘴,“你去外面,你堵在这儿人不敢出来……韩家老太太你听好了,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哦!!!!”
我怔怔的被姥姥推出来不知道啥意思,我挡谁道了?谁要出来?
倒是太姥这时候颠颠的追过来了,拉着我的手就往回走,“你这孩子,别堵在门口啊,你姥给冤魂引路哪!”
“给谁引路啊,谁要去西南大路啊?”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太姥拉着往回走,“别走啊,我还没看够呢,一会儿有好吃的!“
太姥看着我满眼的无奈,“四宝啊,这多晦气啊,回家,回家我给你念小人书去啊!”
“我不爱听,我就想看热闹嘛!”
“那有啥好看的,那人死了都在屋里找不到路,所以你姥就拿着炉钩子敲门槛子,给人引路,让人好出去啊,你在那堵着,那韩霖他奶还敢出去吗!”
我不明白,“她睡觉了还咋出去啊,再说,那大门那么宽,她乐意出去就从我旁边过呗,我还想问问我姥为啥去让她去西南哪!”
“啧!那是死人才会去的地儿啊!你真是要气死我啊你!”
太姥气个够呛,一路上死死的拉着我生怕我乱跑,看见迎面过来的陈瞎子直接张嘴,“哎呀,长生,你这脚咋一瘸一拐的呢!”
瞎子那耳朵都灵,分辨出太姥的声音后当时就一阵哼哼,“薛小婶子啊,这还不是你家那个薛葆四干的好事儿!她欺负我看不见在我脚前面挖坑啊!!”
说着,眉头蹙地一紧,“那小兔崽子是不是就在你旁边了,我闻到她要作祸的味儿啦!”
我挣脱出太姥姥的手,笑呵呵的站到陈瞎子的对面,“陈爷爷,我没给你脚前面挖坑,我是玩泥呢!”
“薛小婶子,你听见没,她还不承认啊!你说她搁哪挖不好,她就在瞎子脚前面挖,她就是想崴死我她!”
太姥看了我一眼,语气略微不悦,“行了,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我看你脚也没啥大事儿,等若文回来我让他去给你送点膏药,你也管点你那张嘴,俺家四宝小孩家家懂啥啊,你一天天的就会往外瞎秃噜!”
陈瞎子摆摆手,“罢了,我也不跟你这浪费时间了,听声是韩家老太太没了,我得去看看,薛小婶子,你可得把你家四儿看住了,人家是怕孩子去那场合被冲到生病,你家这孩子是容易给人死者冲到不好走……”
说完,还不忘朝着我的方向威胁一般的开口,“四儿,你个小丫头片子太作了,你看我不告诉你姥的!”
见他要走,我跟了两步,手伸进裤兜里,“陈爷爷,你别生我气,我给你钱买好吃的,能买老多好吃的!”
陈瞎子眉头一挑,,“呦呵,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这丫头还能知道孝顺我?行,拿来吧,我看你能给我多少钱买好吃的……哎呦!”
一摸我递过去的东西,陈瞎子当时就呲牙咧嘴一脸晦气,:“薛小婶子!这孩子拿冥纸给我啊!她安的什么心啊!!她是让我花死人钱啊!!“
我咯咯直笑,:“反正你以后肯定能花着,我姥说这一张在下面就老了钱了!”
“没天理啊!!”
陈瞎子呼喊着用小棍儿一瘸一拐像避瘟神一样的走远了,离老远了声音还能伴着韩家的哀乐传来,“凤年啊,你家这孩子就是个小魔头啊!纯来要账的啊!!”
第11章 画材头
太姥根本顾不上他,上来就开始翻腾我的衣服和裤兜,以我的力道自然是撕扯不过太姥的,没过俩回合,身上存货的黄纸都被太姥给拽出去了,“四儿,你搁哪弄得啊!还揣身上了!这啥好东西啊!”
“玩火儿。”
我笑嘻嘻的回着,“可好点火了!”
太姥明明是想要骂我的样子,可嘴张了半天却只是叹口气,“咋整,这可咋整啊,不想个辙啊你这要是上学了真是个愁啊!回家!今天哪也不能去,一天的净是有人上门告状的,宝儿啊,你就不能让太姥省点心啊,那你太姥爷当年是念过洋学堂会看外国字儿,不但精通奇门遁甲,还会看病,你说你咋……”
“太姥,啥叫奇门龟甲?”
“遁甲!”
“哦。”我点头,嘴里念叨着,:“炖啊……可我姥没做过啊。”
太姥长吁短叹,“也难怪俩瞎子提你就牙痒痒了,是个愁啊……”
话没说完,忽又一副认命的样子,“算了,四宝啊,今儿咱不出去瞎跑,就在家听太姥给你念小人书行不,太姥给你买冰棍儿。”
一听见冰棍儿我眼睛亮了,“行,我在家吃冰棍儿。”
……
因为冰棍的关系我在家强撑着坐着,太姥拿着个泛黄的小人书一本正经的给我念着,平常白天我是不能随意去姥爷那屋的,姥姥说姥爷那病要静养,我不能吵,所以在没有得到特赦的情况下我也看不着电视,只能听太姥给我念小人书,讲故事。
太姥是很爱干这个活的,用她的话讲就是她们那个年代的女人没几个认字儿的,因此她逮着空就爱给我念小人书,以此发挥她引以为傲的长处。
“……张娃子看着特务小木头,上前直接将一把勺子插进了敌人的心口……”
“太姥,什么勺子那么厉害。”
“嗯,这个……”
太姥正要解释,就看着姥姥火急火燎的进来了,遂直接把小人书往我手里一塞,“四宝,自己看图啊……凤年,咋回来了那?”
姥姥冷着一张脸直接奔向供奉着黑妈妈的屋子,“不对劲儿,啥也不顺,衣服不好穿,人也不爱走,材进门还磕了一下,我得回来取点家伙事儿,不镇一下怕出幺蛾子!”
太姥姥连连点头的应着,“是不是心里有怨气啊,她儿媳妇儿在她活着的时候也没说好好的伺候过她……”
“跟这应该没啥关系,人死了就得赶紧上路,我就纳闷她咋不走!还想着要诈尸是怎么的啊!”
姥姥应着,手里拿着个卷在一起的小黄布就出来了,走到门外还特意看了我一眼,“四宝,今儿个你别乱跑啊!刚才你陈爷爷跟我说你干的好事儿了,等我晚上回来收拾你的!”
我嘴里叼着冰棍筷子看着姥姥急匆匆的走出院子,“太姥,姥姥手里拿的是什么啊。”
“令旗,五路人马六路兵,多少都得给这旗面子,这旗啊,还是从你太太姥爷手里传下来的……”
太姥姥一说这些就满脸的心驰神往,:“想当年你太太姥爷那可都是在皇宫里主持祭祀的,衣锦还乡后在这白山下建起薛家大宅,风头是一时无两啊,那时候这山还叫白虎山,咱们家,是得白虎山最多灵悟的,就是因为悟性多,才能代代都传下大神,像你姥姥就是有名的大神,到这代,你大舅二舅和你妈都指望不上了,咱们薛家,以后,就靠你了。”
我抠着鼻子看着太姥,压根儿就听不懂,“太姥,我想牵金刚出去玩儿。”
太姥摸着我的头,“四儿啊,老天爷不开眼啊,这么水灵的丫头,咋就会犯啥白虎煞被冲的脑子不正常呢,你说你傻吧我看你比谁都精,精吧,还冒傻话,四儿,你舅老爷说你只要哭了,这阴阳就能平衡一些,你说,我死了,你能哭不?”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哭啥啊,那你是享福啦。”
“唉!”
太姥摇着头起身,无奈的笑着,“是享福了啊,我这都要八十的人了,该享福了……哎,四宝!回来!!”
我是坐不住,用姥姥的话说就是屁股有刺儿,在院子里逗了一会儿金刚,打眼就看见我大哥背着画板路过,直接喊了一声,“大哥!”
“四宝。”
他看着我温和的笑了一下,随即又冲我身后的太姥打了声招呼,“太奶奶!”
太姥应了一声,“家树啊,你干啥去啊,去山上画风啊!”
大哥呵呵的笑,“太奶奶,那叫采风,我今天不去,韩家奶奶不是去世了吗,奶奶叫我去画材头。”
薛家树是我大哥,不过村里谁都知道大舅不是姥姥亲生的,是当年姥姥在外面捡回来养大的。
我姥经常念叨,说薛家人子女缘分都特别的薄,要不是当初她捡回我大舅,可能就不会积下德生下二舅和我妈这对龙凤胎了。
大哥虽然比我大十岁,但哄我玩儿时特别有耐心,从不发脾气,可姥姥总不让我去找大哥玩,她说我去不但耽误大哥学习还把大哥画画的东西都给祸祸了,那画纸颜料啥的可都是钱来的。
“行,那你赶紧去吧,晚上要是画完了过来吃饭啊!”
“好,尽量吧,不过画材头是个精细活儿,我得给人画好了。”
大哥应了一声又看向我,“四宝,等我忙完了再带你玩儿啊。”
“我也要去!”
“不行!”
太姥上来就给我抓住了,“你今天哪也不能去,人家办丧有啥好看的!在家待着!家树,你走你的,先去办正事儿要紧!!”
拽着我后脖领子,太姥还不忘扯着嗓子叮嘱着我大哥,:“家树啊!好好给人画啊!男左女右,男画步步高升,女画犀牛望月!千万别画错撇了!!!”
第12章 你听……
“我要去啊!大哥!大哥!!”
我冲着大哥的方向喊着,太姥却直接把大门给关上了,看着我一脸义正言辞,“四宝啊,你只要答应今天好好的在家哪也不折腾,那等太姥去镇上就给你买冰糖葫芦,不然的话啥都不给你买!”
一听见我爱吃的东西我不挣扎了,笑嘻嘻的看向太姥,“要大串的。”
“行。”
太姥点头,“进屋太姥教你写字儿,这都要上学了都不认识字儿咋整!”
不是我不爱上学,是村里的学前班不收我,所以就只能太姥教我,我是真不爱坐着,但一合计好吃的,忍着吧。
“你大名叫什么。”
“薛四宝。”
“啧!四宝是小名,薛认,认真的认,坚韧的认,忍耐的认!写啊,太姥咋教你的!”
我握着铅笔坐在那儿,“我只会写四……”
“那就先写个四,对,画个圈,里面再画俩胡子,不就是四了吗!在写,葆四!宝贝的葆,保护的葆,保住的葆!”
太姥见我不动弹就帮我写下葆四,随后看着我,“你这名都是有用意的,舍三保四,咱家第四个孩子才能留住,所以才叫你葆四,你看,咱家就你这一个,不是留的挺好的吗,你命太硬,葆加个草字头,说是有草木繁盛的意思,属阴,能综合你的阳气……”
我听的昏昏欲睡,太姥则一脸的兴致盎然:“其实我觉得叫葆四就好听,大队书记非得欠欠儿的显示他有文化,说葆四是祸国殃民的妖女,不会笑,这不挺好吗,省的你老笑了,那玩意儿她能祸国殃民说她长得俊啊,咱家孩子就长得俊不行啊,你姥就非得给你弄个大名,你说弄这么多命名干啥玩意儿,就叫……四宝,你咋还睡着了呢!”
这一大觉给我睡的啊,一醒了天都要黑了,我揉着眼睛起身,喊了一声没看见我太姥,腾地蹦下地,抬脚就跑了,现在应该没人拦着我了!
一路跑到韩霖家,他们家还真是热闹,大老远的就能听见唢呐声,我把着大门口一瞅,姥姥就在院子里帮忙呢,分析了一下局势,我直接跑到韩霖家后院,然后翻墙蹦进去了。
他们家院子大,人也挺多的,不过大多都在屋里还有灵棚那儿,天有些黑,倒也没人注意我,虽然我不哭,可不代表我不怕疼啊,就姥姥那小暴脾气揍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小心的溜达了一圈,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韩霖他奶北屋旁边的一个小仓房,仓房以前是没门的,现在就一个黑帐子挂在外面当门使唤,我仔细的看了看,帘子的边沿有灯光透出来,里面应该是亮的,但没大人说话的声音。
正合计这小仓房是用来干啥的呢,眼睛一瞟,发现帘子旁边的地上还拱了一个小土堆,上面插着面小黄旗和一根正烧着的香,嘿,我挠了挠头,这旗不是姥姥从家里拿出来的吗!
眼见周围也没什么人,我胆子一壮就掀开了帐子,喝!入眼的居然是口大棺材!!!
还没等我起反应呢,屋里人就吓个够呛,“四宝啊!你怎么忽然来了!”
我心里当时就有底了,还好,除了棺材外没别人,就我大哥自己,咧着嘴笑了笑,“我来玩儿。”
大哥坐在棺材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手里还拿着画笔,看着我轻轻的吐气,“你给我吓一跳,这有什么好玩儿的,回头你姥好骂你了,快出去,这里不能随便进来。”
“打是亲骂是爱。”
我没皮没脸的说着,走到大哥的身旁看着他在棺材上画的画,“你画的什么啊,我帮你画。”
“哎呦,这个可不能玩儿,这个是画的登高的天梯,将来这个老太太就踩着这个天梯上天堂了,可严肃着呢。”
大哥看上去有些害怕,见我听的懵懵懂懂的就给了我一个眼神,小声的道,“四宝,这棺材里躺的可是韩霖他奶奶啊,千万不能拿死人用的东西开玩笑,一笔画错了就要倒霉的。”
我没说话,伸手摸着棺材,对于害怕这种东西我当时是没概念的,“韩霖他奶以后睡这里啊,这里舒服不,打开让我进去躺会儿呗。”
“四宝……”
大哥满眼惊恐的把我拉着跟棺材隔出些距离,“你怎么不知道害怕啊,赶紧回家知不知道,这里……”
“薛葆四?”
正说着呢,哭的肿眼泡的韩霖进来了,他穿着个白布麻马甲,头上还系着个白布条子,看着我囊声囊气满是疑惑的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玩儿啊。”
我理所当然的说着,“你来干什么,我哥说这里不让别人进来。”
“这是我奶!我凭什么不能进来!”
韩霖急了,手直接指向帘子,“你出去,我妈说外人不能这么近的看我奶!”
我定定的看着他脸,幕地,嘴巴一咧就笑了,“嘿嘿……”
韩霖看着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不禁发毛,“你笑什么……”
“嘘……”
我把食指放在唇边儿,微微挑眉,:“你听……”
大哥也被我这一出儿整的吓够呛,直接起身往门口挪了两步,“四宝,别胡闹知道吗,听什么啊。”
“嘘……”
我示意他们不要说话,我以前没意思时经常学陈瞎子李瞎子闭眼走路,听风,听雨,听各种鸟叫虫鸣,现在给我练得基本上给我个棍儿我也可以像陈李瞎子一样畅通无阻的走路了。
外面的唢呐不吹了,从而导致这个小仓房里异常的安静,韩霖看着我似乎憋了一口气,也许真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我大哥咽着口水也没敢开口,没出几秒,安静的有些窒息的狭小空间里就传出了一种干涩却又异常清晰的滋拉声……
‘滋拉……滋拉……’
音调尖锐木讷,尾线很长,像极了我在家里时用手指甲刮木门的声音,在我们三个屏气凝神的十几秒钟里重复而又单调的响起,听的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后脊梁爬上了一层密密麻麻却又冰冰凉的小虫子。
‘滋拉……滋拉……’
韩霖的脸瞬间就变得煞白,转过头生提了一口气看向我,“是你,是你搞出来的,你在那吓唬人……”
我咧着嘴角,笑的眼睛溜圆的死盯着已经明显哆嗦的韩霖,伸手慢慢的指向棺材,声音压得低低的,“是你奶,睡醒了……”
第13章 你奶醒了
“你少吓唬我!!”
韩霖出冷子就是一嗓子,眼珠子当时又红了几分,手死死的扯着当门的黑帘子一副随时要跑的架势,“我奶是死了,我妈说死人就不会动啦!!”
这声音大的,都给我哥弄一蹦,还好当时院里的唢呐声也同一时间响了起来,吹手一般都是吹一气儿休息一气儿的,所以韩霖这一嗓子赶得点挺正直接伴着哀乐声起来了,虽然他喊得声音大,不过被哀乐一压,到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满是无辜的看着他,:“我吓唬你干什么啊,你问我大哥,我大哥也听到了啊,就是现在外面那个音乐响了,不然你还能继续听,真真儿的么,你奶着急要出来,你赶紧让她出来透透气啊。”
韩霖好似口渴一般不停的咽着口水,“薛,薛葆四,你先别说话!”
说完,眼底直接就带上那么一丝求证的渴望看向我大哥,:“家树大哥,薛葆四,刚才,刚才是骗人的对不对?是她搞出的鬼对不对?她就是想吓唬我们对不对!”
我大哥浑身都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紧张,但这屋就我们三个,用大人的话讲我跟韩霖还都是小屁孩儿,虽然大哥也算不得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但在场的显然只能他有话语权,因此面对韩霖的求助我大哥只能用力的清了一下嗓子算是提气,“这个……”
“大哥,我没搞鬼……”
我眨巴着眼睛看向大哥,“肯定是韩霖他奶醒了!”
“不可能!”
大哥的脸当时也绷不住了,“四儿,咱们,都听错了,可能,可能是耗子,这屋肯定有耗子!耗子搞出的声音!”
韩霖忙不迭的点头,“是耗子,家树大哥肯定是耗子的,不是我奶发出来的,我奶不可能发出来的!!”
我不解,要不是现在外面唢呐的声音太大我还真想让他们再好好的听听,耗子怎么会发出滋拉声嘛!这分明就是指甲挠板子的动静!
“我掀开盖子给你们看!!!”
一见他们这样我就笑呵呵的着急出口道,整张脸看上去是特别开心嘚瑟的,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着急就这样,谁叫只会笑呢!
“哎!四宝!!”
大哥见我一脚就踩到他坐的的凳子上借高去推棺材盖就赶紧过来拉我,“别闹!一会儿你姥过来要打你的!不是自己家的死人不能随便看!!”
‘哽蹬’一声,大哥的手刚着到我的后背棺材盖就被我一个用力给斜着推开了!!
还没上钉,掀我肯定掀不动,但是推开上面的一部分还是没问题的!!
“妈呀!!四宝!!”
大哥吓坏了,见状也不敢拉我了,直接捂住自己的眼睛后退一步,“你快给我下来!!”
“你别看我奶!!”
韩霖也急了,上来开始拉我的裤子,“薛葆四!你再这样我揍你啊!!”
我根本不搭理他们,踮脚把着棺材的边沿儿用力的探头往棺材里瞅,屁股撅的高,脑袋自然是探的有点深的,不过这个角度倒是正好能清楚的对上韩霖他奶的脸,现在只需后面的人再轻轻的抬一下我的腿,我肯定就能一头栽进去和韩霖他奶嘴对嘴的亲密接触了!
用力的嗅了嗅鼻子,当时棺材里的味道我说不上来,是一股木头发出的松香味儿,因为我推开的空隙只够我把头伸进去,所以我这一探进去就发现里面很黑,我看不清楚韩霖他奶奶的脸色,只能隐约的看出他奶奶的脸颊已经深深的凹陷瘦成一个瓦条形,唇齿微张,嘴角下咧,眼睛闭的紧紧的,一副正在熟睡的模样……
“薛葆四!你给我出来!!!”
韩霖用力的拉扯我的裤腿,力道大的险些要把我的裤子给扒下来,“你不许看!我妈说不让外人看!!!“
我死死的扒着棺材梆子,除非棺材倒了,否则我这么借力凭他一个小孩子很难给我拽下来,不过我顺着他的力道头还是被迫往外提了提,这么一提,灯光直接洒进了棺材里,乖乖,这下我倒是看的清清楚楚了!
韩霖奶奶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脸色青白,唇角的皱纹都是很清楚的下拉着,只是那双紧闭的眼睛……
我直勾勾的看着,兀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
“动了!你奶动了!!”
我大声的开口,“你奶要睁眼啦!!!”
“妈啊!!!”
韩霖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妈!你快来!薛葆四说我奶动啦!妈!!!”
大哥看着我的样子半晌不敢靠前儿,只是不停地在后面唠叨着,“四儿,你赶紧下来!你别在这儿吓唬人了,快点!!!”
我想说我没吓唬人,我死死的观察着他奶,过了三五秒那么样,眼皮子就又动了一下,很明显嘛!!
借着灯光,我眼睛又往韩霖他奶的手边儿看了看,其实我是想确定他奶挠棺材板子的事实的,可现在看去只能看到蜷起来的五指跟黑黢黢露着青筋的手背!
“你奶手握拳了!!“
我把头彻底的拔出来看向坐在地上大哭的韩霖,“你等着吧,你奶一会儿就得出来揍你!让你刚才不给她掀开盖子透气的!!”
“哇!!”
韩霖哭的更大声了,“你吓唬人!薛葆四!我肯定得揍你!妈!妈!!”
这反应给我弄懵了,我直接看向大哥,“大哥,你过来看看,这就是醒了啊!”
我大哥当时的表情压根儿就不是惊悚可以形容了,他就跟吃坏东西似得站在那里,胳膊艰难的朝我抬起,“四儿,你,你赶紧给我过来……不然,你,你今晚肯定得挨揍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挨揍啊,韩霖他奶不睡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站在那莫名其妙呢,帘子猛地被人掀开了,“霖啊,你咋在……”
“妈!!薛葆四说我奶醒了!!”
韩霖转头就看着进来的孙桂香大声哭诉,手还跟个小媳妇儿一样委屈的指着我,“她吓唬我!她吓唬我啊!!”
我看着来人,听着韩霖的话却是一脸的笑意,“姨!!你快来看!你婆婆又不想去享福啦!!”
第14章 谁吓唬谁
“啥?”
同样也是披麻戴孝的孙桂香看着我的样子眉头紧锁,“谁把棺材盖子推开的!”
“是薛葆四啊!她非说我奶奶醒了啊!!”
韩霖哭叽带尿的在那告状,“她吓唬人啊!!”
“我没吓唬人!真醒了!!”
我真的很想做出认真的表情,但是嘴角就是不受控制的上挑,“姨,你来看看啊!!”
孙桂香一脸严肃的瞪了我大哥一眼,“家树啊,你家这活祖宗你怎么不知道看住了啊!这棺材盖是随便掀的嘛!!”
说完,直接几步走到我身前,往棺材盖里瞄了一眼后身体登时顿住,连同表情也一同僵了下来,“这……”
她的反应我在旁边看的清楚,见状便立刻精准汇报之前看到的情况,“姨!你看,眼睛在动哪!”
孙桂香听着我的话回过神,“动什么动!死人动了那就是诈尸了!!”
话音一落,‘哐’!的一声把棺材盖子给合上了,“谁让你进来的!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别以为你有你姥护着你就能无法无天了你!!”
我被他呵斥的直迷糊的,骂我干啥,明明就是醒了啊!
“姨,你给盖子推开,你再看,仔细……”
“四儿!!”
大哥彻底急了,一脸挂不住的上前把我从凳子上抱了下来,没容我开口就看向孙桂香,“孙姨,对不起啊,我家小妹年纪小不懂事,她就是胆子大,爱惹祸,您别跟小孩子一样。”
孙桂香满眼的愤慨,“家树,她不懂事儿你还不懂事吗,你知不知道这棺材盖不好随便打开被人气冲撞的,姨以前可觉得你不错,有文化有才气,人还稳当,可你看看你刚才,就站在那像个电线杆子似得看你小妹在那胡闹啊,看我儿子吓的!!哪有上人家画材头整出这事儿来的,膈不膈应人!!”
“是,是我不对。“
我大哥不停的在那点头赔不是,“姨,我刚才也是吓到了,我也知道不好惊动过世的老人家的,实在是对不住,要不,这画材头的钱我就不要了,您消消气,下次肯定不会了。”
“下次?!!”
孙桂香倚着棺材一脸的诧异,“你还想让我家死人啊!是不是你天天画材头就高兴啦!!我告诉你……”
‘噗!!’
没等她话说完,我一口唾沫就吐她腿上了,惊得孙桂香连忙跳脚,“哎!薛葆四,你干啥!你吐我口水是不!!”
“不是。”
我乐滋滋的摇头,“就是想吐了,我在家也到处吐得……噗!”
“哎!你还吐!你还往我裤子上吐是吧!别以为你姥在我就不敢打你了,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这个没教养的……”
“咋的了这是!!”
小仓房里正闹得鸡飞狗跳的呢,姥姥一掀帘子也进来了,“桂香,你在这儿干啥啊,你家男人没回来不得你主事儿啊!!”
孙桂香一见我姥倒是马上老实了,手里刚拎起来的笤帚直接扔到了地上,“哦,大姨,我,我马上就出去啊……”
“姥!!”
我一步上前就把姥姥的大腿给抱住了,抬起眼看向她,“韩霖的妈妈打我,还骂我小杂种,小杂碎,不是人造的……”
“你……”
孙桂香瞪大眼睛看向我,“我啥时候这么骂过你了啊!”
我不搭理她,只是看着姥姥,“她打的我屁股老疼了,都要给我的腿给打折了,姥,她还说要打死我,说打死我你也不心疼。”
“天地良心啊!!”
孙桂香高喊了一声,“大姨,我这笤帚刚拎起来你就进来了啊,我碰都没碰到她啊,这孩子咋这么会睁眼说瞎话啊,不信你问家树,你问我儿子!!”
姥姥的一张脸早已在我说出‘小杂种’的字眼时就冷了下来,眼睛直接看向我的大哥,“家树,咋回事。”
大哥仍旧老实的站在那里,大概是对我说出的话也有几分诧异,张了张嘴,“孙姨刚才的确是很生气,但是,没碰到四宝,也没骂她那些太难听的,就说她是没教养的……”
“我妈没打她!是薛葆四的错,是薛葆四胡说八道吓唬人的,她说我奶醒过来了!”
韩霖在旁边抽着鼻子开口,“她刚才还把我奶的棺材盖给推开了!就是她干的!”
姥姥的眉头微微的紧了紧,瞄了孙桂香后面的棺材一眼又看向我,“四儿,你动人棺材盖儿了?”
我点点头,“动了,他奶眼皮子动了,手还握拳头呢!要揍韩霖!”
“看!你看大姨!你家这葆四是不是太能扒瞎了!这人都硬了还能活啊!这讲究多不好啊!我家老太太这要是被冲到了咋整!!!”
孙桂香还在大声的辩驳,各种咬牙切齿,“大姨,不是我说啊,你家这孩子真不能惯病啊,这真是要上天啊!!”
“姥,有声,有挠棺材板子的声儿。”
我看着姥姥强调,:“大哥也听到了!”
姥姥仍旧是板着一张脸,眼睛直看向大哥,“家树。”
大哥好似明白姥姥眼神的涵义,点了一下头,“是有怪声,滋拉滋拉的,挺渗人……不过,应该是耗子……”
“是耗子!一定是耗子!”韩霖在旁边点头,“我奶怎么能动嘛!”
姥姥不说话了,眼神落到孙桂香身上,“你让开,我看看棺材里的人。”
孙桂香堵着不动地方,“大姨,这玩意儿有啥好看的啊,小孩子瞎说的!”
“你让开!”
姥姥强调,“煤烟中毒有缓过来的,我看看!”
“大姨,你这是干啥啊……”
孙桂香站在那里就跟罗汉似得,“我婆婆那硬了还有假吗,这老看能行吗!”
姥姥没什么耐心的样子张了张嘴,“你要干啥,真要醒了这是不是作孽……”
话还没说完,我感觉鼻尖儿有股风就扫了过去,凉的我还挺舒服的,正陶醉呢,姥姥眼里的精光忽的一闪,扭头看向我,“四儿!你出去!!”
“啊?我不……”
“家树!抱她出去!!”
大哥得令,拦腰就给我夹他咯吱窝里两三个大步蹿了出去,帘子掀开的一瞬间我眼睛直接对上插在门口的那柱香上,火星闪烁了两下,倏地,灭了。
“大哥,这香咋灭了。”
我被放到地上后直接蹲在那里看香,“还有小半截呢。”
大哥没回我话,倒是听见姥姥在仓房里大喊了一声,:“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啊!!”
“唉?”
我又看向大哥,“怎么又喊了呢,早上不是都走了吗,这老走不累啊。”
说着,我就去掀帘子,大哥扯住我的胳膊,“四儿!待在这儿,没看你姥都生气了吗!”
“我看看!!”
我硬扯出自己的胳膊,顺着帘子一侧的空隙就重新钻了进去,眼睛一抬,直接看见姥姥伸手把棺材盖推开了,嘴角一咧,看,我姥信我的话吧!
没等姥姥孙桂香注意到我,也没给韩霖开口说我什么的机会,我灵巧的扯过刚才踩着的凳子,顺着姥姥推开棺材盖的动作大大方方的就朝棺材里看过去了!
“唉呀妈呀!!!”
棺材盖推开大亮的瞬间孙桂香当时就是一记尖叫,脚底跟踩了棉花一般‘噗通’一声坐到地上,“霖!你捂眼睛!快过来!快过来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咋变样了!!”
姥姥一脸的凝重,“气死走的……”
我伸着脖子往棺材里看着,的确是跟我刚才看见的不一样,韩家老太太虽仍旧穿的板板整整躺在里面,可刚才还闭着的眼睛此刻居然大大的张开了,灰突突的眼仁毫无生气的向上翻翻着,露出大片的眼白,睁得是很大,但怎么不转呢。
正合计着,韩霖他奶的内眼角以及鼻子耳朵里慢慢的流出了黑紫色的血,不多,也就指甲盖那么点就没了,随着血的流出,她的手指也像是木叉子一样完全松开了,刚才明明是握拳的……
细细的端量,我发现老太太脸上的皱纹也都舒展开了,手上的变化暂且不论,就是这张脸,血一出后青的特别厉害,完全就透着一丝凶相,恶叨叨的,嗯,没刚才看着亲切了。
撇了撇嘴我转头看向被孙桂香拉着不能靠前儿的韩霖,“啧啧啧,你看你奶被你气的都上火流鼻血了。”
第15章 丧良心
“妈,你别拉我,我去看看,这个薛葆四又在那瞎说话……”
韩霖听见我的话各种不爽,挣扎着也要过来看,“妈,你……”
“你看什么!待在这儿!!”
孙桂香白着脸朝着韩霖一声呵斥,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满是忌讳的瞄了棺材一眼,“薛大姨,我婆婆,我婆婆这咋,这咋还能这样啊……”
姥姥的脸拉的厉害,听着孙桂香的话没搭理她,我意外的倒是姥姥这时候也没说撵着我走,让我出去什么的,只是满眼复杂的看着棺材里那个貌似有点翻白眼的韩霖他奶。
我乐不得姥姥顾不上我,这样,我就能直盯着韩霖他奶看她什么时候坐起来,等把韩霖揍了我看韩霖还敢不敢说我是在骗人。
“薛大姨,这……”
姥姥终于有了反应,抬手打断了孙桂香的话,“别吱声,你婆婆走了。”
说完,姥姥卷了卷袖子,手直接伸进棺材里,把韩霖他奶眼角鼻子流出来的血用手抹掉,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将手心覆到韩霖他奶的眼皮上,“闭眼吧,这口气不管是怎么咽的,那都是寿路到了,你认命吧。”
我微微的挑眉,这是干啥啊,醒了还让人睡啊。
正想着,姥姥提了一口气,把放在韩霖他奶眼皮上的手从上往下一抹,然后抬起,“一路走好。”
我不自觉的张嘴,韩霖他奶的眼睛怎么这就又闭上了,觉这么大吗!
“薛大姨……”
孙桂香抱着韩霖的肩膀颤着声问着,“闭上了?”
“嗯。”
姥姥闷闷的应了一声,“走了。”
孙桂香长吐出一口气,让韩霖站在原地,自己走到棺材旁似乎是乍着胆儿一般的看向棺材里的韩霖他奶,:“妈啊,你说你整这一出儿干啥啊!是不是你儿子还没赶回来你不甘心啊,放心吧,一会儿就回来啦,你好好的走吧,别吓唬我们啊。”
我不解,直接看向姥姥:“姥,刚才不是都醒了吗。“
姥姥冷着脸也不搭理我,伸手想要把棺材盖子合上,结果棺材盖子微一移动,韩霖他奶的眼睛就跟上了开关似得‘啪’!的又睁开了!!
“妈呀!!!”
这一下子给孙桂香吓得直接后退几步撞到墙上,嘴都秃噜扣了,“这,这,这……”
我笑了,“哈哈,不困怎么睡啊!”
姥姥的眉头越发的冷寒,直瞪着韩霖他奶,“你想干啥!你跟我犟啥!我欠你的啊!!”
说完,‘呸’的往自己手心吐了一口唾沫又覆在韩霖他奶的眼睛上,“你当我愿意管你家的事儿啊,别给我找麻烦知道吗!赶紧给我消停的走!!”
我虽然还是笑着,但是没敢太笑出声儿,正常我姥在家揍我时就这模样,跟要吃了我似得,我再傻,也清楚现在绝不能惹鼓姥姥,不然这肉皮就是真紧了。
等姥姥再次把手拿开,韩霖他奶的眼睛就又闭上了,姥姥的唇紧抿着,移动着棺材盖要给她盖上,还行,这次我仔细观察,没再睁开,等棺材盖扣严,那再睁没睁我就不知道了。
“四宝,走,姥领你回家。”
我惊讶的是姥姥居然在扣好盖子后朝着我很轻柔的开口,嘿,这画风一变我还有点不适应呢,不骂我了?
“大姨,你咋要走啊,那我婆婆这儿……”
孙桂香的手仍旧捂着自己的心口,“你走了后面的事儿谁张喽啊,我不懂啊。”
姥姥也不看她,从兜里拿出一张手绢仔细的擦了擦手,“村里不是大部分人都过来看了吗,你一会儿看看陈瞎子他们走没走,没走你就麻烦他们帮你家办吧,这事儿,我不管了。”
“唉!”
孙桂香急了,“大姨,你咋不管了啊,我可不差钱儿啊!”
姥姥哼了一声,终于看向她,“桂香啊,你啊,真是丧良心啊,别的我不说了,你心里明净似得!”
“我明净啥啊,大姨,不会是我刚才说你家葆四了吧,我真没那么骂她,都是你家那孩子瞎编的,我家霖子也从来没有欺负过葆四,都是小孩儿,难免……”
“行了!”
姥姥没什么耐心的看向她,“你跟我说这些干啥,孩子之间的事儿我比你明白,他们俩就是打架,打出血了,那我都不带生孩子气的,可你?你办的叫啥事儿,我还在呢轮着着你帮忙教育我家孩子?
再者,你也甭跟我打马虎眼,你知道我因为啥不管你家这事儿的,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办这事儿晚上能睡着安稳觉吗!白当人妈了!四儿!回家!!“
“哎,大姨!!”
姥姥没在跟她白活,在帘子外把小旗子一拔,扯着我的手喊了一声我那个没敢再进来的大哥大步就向院子外走去。
孙桂香还在后面大喊,“大姨,家树不能走啊,他材头还没给画完哪!!”
“你自己家人画吧!”
姥姥扔下一句,头也不回的就带着我跟大哥走了出去。
走出院门十几米后大哥一脸疑惑的看向我姥,“奶,我不画完能行吗。”
“不管那事儿!”
姥姥仍旧拉着脸,脚步急匆,“昧心眼子的,擎等着报应吧。”
大哥见姥姥这么生气也不敢多言语,拉着我的手在一旁小声的问,“四儿,你姥怎么的了?“
我不懂,“不道,韩霖他奶醒了睡睡了醒的,我姥就生气了。”
还没等走到家,太姥就颠着小步也过来了,大老远就喊,“四宝啊!四宝!我就出去买瓶醋的功夫你咋就跑了啊,我就知道你得往人家跑!这……凤年?!你咋回来了?四宝去惹祸了啊!”
姥姥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四宝没惹祸,是他们家的事儿我不管了!”
“怎么了你,咋惹到你了?”
太姥见姥姥这样不禁疑惑,“脸色儿这么差,生多大的气啊。”
姥姥停住脚步,用拳头用力的锤了锤心口,“咱们白山村怎么出了个这么玩意儿,哎!可怜韩家老太太了啊!”
“到底是咋得了啊!!!”
太姥看她这样更是着急,“你说啊!”
姥姥张了张嘴,半晌只长叹了一声,“作孽啊!!”
说完,兀自一个人朝我家的方向走了!
太姥有些茫然的看着姥姥的背影,“家树,发生啥事给你奶气这样?”
大哥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后来没敢进去。”
“四宝,你说。”
我挠了挠头,鲜有耐心的说了一遍,“……就是醒了么,但是韩霖跟他妈都不信,然后他奶就出血了,就在眼睛这,还有鼻子这儿,嘴,都有,后来姥姥就把盖子合上不让我看了,你问我哥,声儿可清楚了!我没撒谎!”
听我说完,大哥倒是皱了皱眉,“太奶,我好像听奶奶说什么煤烟中毒有缓过来的,然后要掀盖子什么的,不过,这不太可能,那人不是都硬了吗。”
太姥的脸色也变了,嘴木木的动了两下,“可不就是一口气能不能上来的事儿么,这是,这是,哎……我明白了,难怪你奶急眼了,真是作孽啊,行了,别念叨了,咱回家吧。”
第16章 老娃子叫,有事儿要到
大哥哦了一声不再多言,其实别看姥姥是摆弄这些事儿的,私下里她是明令禁止我和大哥当她面去聊去问这些东西的。
她心情好了也许能主动跟我们说说,心情不好那你就是一肚子疑问也得憋着,总结起来反正就那俩字,晦气!
不过这玩意儿也分人,像我大哥对这种事儿是没什么好奇心的,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害怕,你让他问他都不爱问,闷闷的,我也不知道他怕啥。
我呢,你乐意跟我说还得看我有没有心情去听呢,细节我没那个心思去扒,注重的就是一个过程,结果爱咋咋地,反正我就是看一热闹。
至于‘害怕’这个词儿,对我来讲就跟哭一样,都不知道是啥感觉,啥体验。
回去的路上太姥心情也有些不好,我想可能是被姥姥影响的,我跟大哥走在最后,见太姥没什么心思搭理我俩大哥反而拉了拉我的手,小声的道,“四宝啊,大哥告诉你啊,你以后不能说谎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抬头正看着在我们头上盘旋飞着的乌鸦,它们融入在夜色里,你看不太清楚,但是声音很难听,吱哇的,特别像老太太在扯着烟嗓声嘶力竭的叫唤,所以一听这声,我就知道头顶上有乌鸦在飞了。
“什么叫说谎啊。”
我傻兮兮的看向大哥,“我没啊。”
大哥抿了抿唇,拉着我的手站在原地,“孙姨脾气的确是不好,但我们也做错事情了,人家生气是对的,不管怎么样,她发发脾气我们认认错就好了,你怎么能跟你姥姥说韩霖的妈妈骂你……还骂你那么难听的话呢,四宝啊,好孩子不能这样瞎说话的,无中生有就叫说谎。”
我嘻嘻的笑着,“什么叫无中生有。”
大哥的眼底有些不悦,“就是你跟你姥姥说孙姨骂你是小杂种什么的,这么难听的话你到底从哪学的,人家压根儿就没打你啊,你这不就是无中生有吗,你告诉大哥,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我眨巴着眼似懂非懂的看着大哥,“我不知道。“
说话间,那些乌鸦哇哇叫着的声音大了起来,有几只飞的很低的在我和大哥的头上转着,我嘿嘿的伸手指出去,“老娃子,大哥你看是老娃子!”
“四宝!哥在跟你说话呢!你要上学了,得做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不然奶奶会伤心的……”
我咧着嘴丫子看着那些乌鸦,蹦着就想上手抓,“老娃子,来!来玩儿!!”
“四宝!!”
大哥用力的挥舞了一下胳膊抓起一个石头就向头上飞着的乌鸦打去,:“滚开!“
直到它们扑煽着翅膀飞走了,大哥才看着我叹气,“这东西多晦气啊,被沾上容易撞邪的,你不怕鬼啊。”
我有些惋惜的样子看着夜空,“我还想跟它们玩儿呢。”说着,我努了努嘴看向大哥,“鬼是啥啊。”
“鬼?”
大哥激灵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韩霖家的方向,:“你姥不让晚上说这个字的,反正,就是很吓人的东西,你在韩霖家推人棺材盖子就容易撞邪,小孩子撞邪是要生病的!”
我还是不懂,这个很多人讳莫如深的字眼在我听来是如此的陌生,不过我听陈瞎子说过,他说我傻,阳气壮什么的,鬼见了我都得绕着走,我个人倒是挺好奇想看看这东西的。
“兔子她妈经常喂老娃子,那兔子也没撞邪没生病啊。”
大哥挑眉,“那不一样,那明月是人家有那个讲究的,她跟咱民族不一样,乌鸦对人家来讲是好的,是吉祥的,可我们不喜欢乌鸦知道吗,我妈说,老娃子叫,有事儿要到,我们见到就要给打走,不然要倒霉的!”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见太姥在前面喊我们,让我们赶紧跟上回家!
等一进院门,太姥看我一个人就愣了愣,“四宝,你大哥呢。“
“他说画画的东西落韩霖家了!”
我答应了一声就进屋吃饭了,折腾了一气儿也饿了,姥姥的脸仍旧绷得厉害,嘴里直哼哼,“我就不应该让家树去画这个材头,那孩子老实,一回去肯定得被孙桂香留下继续帮忙,唉,怪我,让孩子费力不讨好了。”
太姥给我夹着菜看向姥姥,“你说,那个韩家老太太真的差点活过来啦。”
姥姥坐到桌旁看了我一眼,见我的注意力都在饭上就点了一下头,“一开始皱纹都没开,人还不走,我就觉得不对,我说送医院打点氧啥的看看,孙桂香不送,就说是死了,最后我推开棺材一看,皱纹都开了,七孔流血你知道不,那就是被气到了,不走也不行了,孙桂香还在那跟我打马虎眼,扯些没用的,纯丧良心。”
太姥一边招呼我慢点吃一边唉声叹气,“她肯定是不爱伺候了,从韩家老太太生病让她弄北屋去我就看出她心眼子不正,那你说,这韩家老太太走的这么不甘心,不得回去闹啊。”
“活该,爱闹闹,咱不管,有事儿就让她去找村里的瞎子或者老徐。”
太姥听着姥姥的话抿了抿唇,“老徐的那路仙儿主要还是看前程看生男生女厉害,摁这些虚挺挺的事儿,肯定还得找你,等着吧,有事儿这就上门了。”
“不管。”
姥姥干巴的扔出俩字,“你这老太太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那韩家老太太气性再大,死的时间也短,没到气候呢,老徐肯定有招,再说不是还有老陈跟老李么,轮不着我,当我一天咋啥都爱管那么闲呢!“
太姥嘁嘁的笑了两声,“老陈跟老李就忽悠忽悠外面人瞎白活行,在集上整那个小巧儿叨卦我看就是骗人的。“
“陈爷爷又买巧啦!”我一个精神看向太姥,“我明个就去玩儿巧去!”
“鸟!”
姥姥瞪向我,“巧什么巧,你给人弄死弄飞多少个了,给你陈爷爷冥纸的事儿我还没骂你呢!一天的,就知道……”
“妈!姨姥!我回来了!”
姥姥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记好听的男声,我乐的屁颠的就站起来,“二舅回来啦!!!”
“欸!四宝!!!”
二舅笑着进屋,一手拿着两串冰糖葫芦,一手直接抱起我,“看!二舅特意给你带的!!!
我乐的不行,伸手就要去拿,姥姥却直接抢过,“吃完饭再吃!”
“姥!!”
我急的直笑,二舅却抱着我连声跟姥姥求情,“妈,给四宝吃一串,孩子在这村里一天也没啥好吃的,给她!”
姥姥满脸不甘,:“不行,必须先吃饭,这都要上房了,还敢惯!”
我咧着嘴看着二舅,“二舅!你看看我姥,你不在她天天打我,还掐我,还要弄死我……”
“你这孩子!看!现在满嘴就这个,不知道跟谁学的!!”
姥姥回手就要抡鸡毛掸子,“我还是揍的轻了!”
二舅抱着我几步闪挪到屋外,“好了!妈!她小孩子懂什么!!四宝,走,二舅带你骑大马!!”
“就是,凤年,你给孩子吃呗!不就一破冰糖葫芦么!”
太姥也在旁边表达不满,“就知道打,你爸脾气也没你这么臭……”
我被二舅抱到院子里,胳膊往我的咯吱窝一撑,直接把我放他的肩膀上,“看!我家四宝长高喽!长高喽!!”
“咯咯咯!!”
我笑的不停,“二舅你转,你转我就飞啦!!”
“飞喽!飞喽!!四宝你想二舅不!”
“我想二舅!我最喜欢二舅啦!!”
我抱着二舅的头大声的笑着,虽然我就会笑,但有时候我知道自己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跟二舅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真开心的。
转着,转着,眼睛一扫而过,我却发现墙头上蹲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眼睛晶亮晶亮的,好像,就是那天在我身后说话的大耗子!!
“四宝……”
她说话的声音就跟在梦里一样,很清楚的响在我的耳边,“你要闯大祸了……”
第17章 就知道叫
“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问那个耗子干啥老偷摸的找我说话,姥姥嘴里就嚷嚷着行了行了的出来了,“若文,给孩子放下,一会儿转迷糊了!饭还没吃完呢!”
二舅哎了一声给已经五迷三道的我放下来,我一个人在院里像喝多一样的打了一通醉拳,等站定了直接看向墙头,那耗子又不见了。
这啥情况?!
二舅看着我这样哈哈的大笑,“还玩儿不?”
“玩儿啥玩儿!”
姥姥一手扯着我一手扯着我二舅,“回来就知道闹孩子,若文啊,先去看看你爸,洗洗手给黑妈妈上柱香过来吃饭。”
二舅哦了一声摸摸我的头,去姥爷那屋聊了几句后就去上香了,我直盯着糖葫芦,姥姥见状直接给锁到柜子里了,“不吃饭就别吃这个,吃饭!”
我没招,只能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心想着,快点吃,糖葫芦还等着我呢!
“妈,进村的时候我听见唢呐声了,谁走了啊。”
二舅坐到我身边接过饭碗看着姥姥发问,“没找你去帮忙吗。”
姥姥闷闷的不爱多谈这个,“老韩家的,我白天去了,没啥事儿了。”
“二舅,韩霖他奶……”
“四宝!”姥姥一嗓子直接给我话压下来了,“再多嘴糖葫芦没的吃!”
我撇撇嘴只能不言语,二舅轻笑着摸着我的头,“乖,好好吃饭,抽空二舅在院子里给你做秋千。”
“真的啊!”
“真的。”
我喜滋滋的笑着,侧着脸看着二舅,我觉得我二舅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男人,脸白白净净的,走到哪都是嘴角含笑,眼里有神,像,像月亮!我觉得二舅看着我笑时就像是我最喜欢的月亮!
但姥姥总说我长得像我妈,我除了知道妈妈跟二舅是龙凤胎以外对她的长相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家里也没有妈妈的照片,我更希望别人说我长得像二舅,只可惜,村里人都很忽略我的长相,他们只会说,看看看,那个薛家的小魔头又过来了!
“若文,别一回来就给孩子许愿,去县城给人看的咋样?”
二舅在村里的定位有些赤脚医生的意思,说是我家有个偏方就是传给二舅的,姥姥说能治肝病,但我们村里很少有人来我家求偏方,撑死了就是头疼脑热的找我二舅去给扎扎针挂挂吊瓶。
一般都是外地的哪里有人打听过来,把诊断书带来,我二舅先看,轻的,就把药抓去,稍微重点的,他还得跟着去看看,我姥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绝不能马虎。
这次二舅就是跟人去的县里,十天半个月都是常事儿,我都习惯了,就是二舅走的时候会默默的盼他回来,因为我知道二舅一定会给我带好吃的!
“就是肝腹水,我看了,没病毒的,年纪太轻了,我怕药劲儿给他下大了他挺不住,两服药下去,水都下来了,幸亏他之前没在医院抽过,一抽啊,这肚子就长得快了。”
太姥直吧嗒嘴,“我听说这个男的才三十多岁吧,咋能得这病了呢。”
二舅轻叹了一口气,“就是喝酒喝得,之前在大城市给领导开车,晚上回去没事儿就喝酒,喝坏了。”
姥姥嗯了一声,“酒不是啥好东西啊,那蟾蜍皮也没用上啊。”
“没有,没那么严重,蟾蜍皮毒劲儿太大了,我怕他扛不住,没给下,我都跟他说了,只要他记住别再喝酒,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对,咱是救人的,治不好别给人治坏了……”
姥姥点头应着,话还没等说完,就听见院门口有女声喊着,:“薛大姨!薛大姨在家吗!!”
我抬脚走到窗户那往外看,只见那明月手里拎着个篮子进来了,一见姥姥几步上前把篮子塞到姥姥的手里,“大姨,这是我在家新蒸的包子,猪肉酸菜的,特意多蒸一些拿来给你们尝尝!刚出锅可热乎了!”
“呦,这多不好意思啊,明月啊,进屋吧,若文回来了!”
那明月笑的一脸羞涩,“不啦,俺家六儿还在家等我呢,我回去了,给二哥尝尝我的手艺!!”
二舅听着院子里的声就要起身,太姥姥在旁边捂着嘴轻笑,“若文啊,这就是奔你来的啊!”
“姨姥!你说什么呢!”
听着太姥的话二舅的耳朵微微的发红,“明月不容易,没名没分的说这话容易给人添事非。”
我磨蹭着坐回饭桌旁,伸手扯了扯二舅的袖子,“二舅。”
“嗯?四宝,你吃饱了吗。”
我抬起眼看着他,“二舅,兔子他妈骂我有娘生没娘养。”
“什么!?”
二舅直接蹙眉,“六儿的妈妈要是说这话了二舅肯定会去批评她的,四宝,你记着,以后村里人谁敢再说这些话,你就告诉他们,二舅就是你的爸爸妈妈!”
“别听孩子的话就来劲!”
姥姥端着笼屉进来,“这孩子现在是一屁俩谎的!老管人六儿叫兔子,你说当妈的听完能得劲儿吗,来!四宝,吃包子!!”
姥姥拿过一个大包子递给我,“肉的!”
说话间,姥姥看向二舅,“若文啊,明月人不错,带着六儿一个人也不容易,翠儿也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能一直单着,我看你跟明月互相有意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赶明儿我找个媒人去说说亲吧,老这么吊着,村里人多嘴杂的不好。”
二舅愣了愣,“妈,这个,我再想想吧,明月是挺好的,只是咱们家这条件……四宝,你干啥去啊。”
我握着包子直接转身,“找金刚玩儿去。”
“吃完包子再去玩儿啊,这孩子!就不听话!!”
“行了妈,四儿还小呢,你别老说她……”
我径直走到院子里,抬手直接把肉包子往金刚的面前一扔,“吃吧,肉的。”
‘哇……哇……’
老娃子又开始在我的头上盘旋叫丧,我抬头看着它们,“你们也不跟我玩儿,就知道叫……”
‘哇……哇……’
兀的,我慢慢的牵起嘴角,半眯着眼,看着围着我头顶飞的老娃子,绽出一丝自己也说不清楚内涵的笑意。
第18章 不要脸的东西!
入夜。
我趴在被窝里美滋滋的吃着糖葫芦,太姥戴着老花镜坐在炕梢一边给我缝补着裤子嘴里一边念叨着,“四宝,吃完就得睡了,可不能再耍赖了。”
“四宝,你听见没。”
我没答话,有时候我像个话痨似得,有时候又像是耳背,这大概,也是大家总说我傻的原因吧。
太姥见我不应声,放下手里的活计看了看我,“四宝,你说,要是那明月给你当二舅妈你高兴不?到时候,你就有弟弟了,小六就是你弟弟了,好不好,嗯,你说话啊。”
“太姥,糖化到这碗底下了,我舔不着。“
太姥叹气,“唉,还是啥也说不明白啊。”说着,自己还摇了摇头,“难不成,给悟那回真的是瞎猫碰上的死耗子?不能啊,还能碰上两回?四儿,你……”
“孩子还没睡呢!
太姥正自言自语呢,看着姥姥进来了,摇摇头,“没,要吃糖葫芦,我怕她扎到嗓子就弄下来装碗里给她吃了,吃完就睡了。“
姥姥哦了一声,看了我一眼直接坐到太姥的身边,“我合计这两天就去找人跟明月说说亲,既然俩人都有那意思,窗户纸就捅破得了。”
太姥点了一下头,“说亲倒是行,就是那明月的命格你看没,跟若文,合不合?”
“合。”
姥姥吐出了一个字,“八字挺硬,能压住若文身上的东西,其实别看明月人挺泼辣,有时候说话不中听,但是没坏心,比老大的媳妇儿要强,她要是进门了,以后照顾四宝,咱也放心。”
太姥姥嗯着,“那就行,反正你看了觉得好就成,咱老薛家子女缘分薄,也不指望她再给添个一儿半女的了。”
姥姥回头见我仍旧吃着认真,酝酿了一下叹了口气,“其实这事儿现在难在哪了呢,就是明月家的小六,那孩子豁唇,一直没钱做手术,你说咱们要迎人家进门,还能不出彩礼啊,咋得也不能差事儿啊。”
太姥表示赞同,“我明白,这若文一直没把话挑明白不也是因为没钱吗,也怪你,啥玩意儿都不要钱,积德积德的,现在自己儿子娶媳妇儿都拿不出来钱了吧,哎,我听说,小六那孩子不光是嘴唇豁的,上牙膛子里面连带着小舌头都是两半儿的,那得不少钱吧,得一两千吧。”
姥姥一脸的惆怅,“一两千哪够,人说得七八千!那可不是小手术啊!”
“哎呦我的妈呀!“
太姥激灵了一下,“谁有那么多钱啊,这么的,你吧,就让明月跟若文先结亲,小两口慢慢挣,挣钱了再给小六做手术,明月咋说不都有个小卖店呢吗!”
“那能行吗。”
姥姥急了,“小卖店块八角的能挣到啥时候,我那时候都透过明月的话,人长得不磕碜干啥到现在还不许人家啊,人说了,谁家要是娶她,那就得先把六儿的手术费拿出来!让六儿把嘴唇子缝上,人结婚不就也是为了孩子吗,咱家娶她,咱家就不能差这事儿,咱薛家差过事儿吗!”
太姥姥撇嘴,“说的像是小六嘴唇子缝完她就不合计嫁人了似得,那不得看人啊,咱若文啥长相,反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没招。”
“你咋没招。”
姥姥往太姥的旁边一阵靠,“你那阵儿藏得那大金镯子,不是还有一个吗,之前卖了一个给老大取媳妇儿了,正好,这个再卖了给若文娶媳妇儿,然后看还差多少钱,我再凑凑……”
“好啊!!“
太姥一高就蹦地下了,“薛凤年,我说你今晚咋好声好气的过来跟我唠嗑了,原来是打我金镯子的主意啊,不好使!那是我给我四宝留着的!我藏对金镯子容易吗我!凭啥就便宜你俩儿媳妇儿了!!”
姥姥赶紧回头瞄了我一眼,见我压根儿不关心她俩这局势才提了提气,“那不是你孙子孙媳妇儿啊!啥叫我儿媳妇儿啊,你不一口你是薛家人吗!咋得!又不是啦!”
“我是姨奶奶!!”
太姥拍着自己的心口,:“我揣着地主成分当初被人戴高帽游街都没把金镯子供出来凭啥现在拿出来!老大那是有残疾,我怕他以后光棍了才拿出一个卖了的,想不到你还惦记我另一个,不好使!除了四宝,谁也别惦记!!”
“你……”
‘汪汪!!!汪汪汪~!!!汪汪!!!’
姥姥的话还没等说完,金刚就在院子里气拔山兮气盖世的叫上了,声儿大的连我家房子感觉都颤了颤。
姥爷的声随即在另一个屋子里传了过来,“凤年!出去看看,狗咋叫的这么凶啊!谁进来了啊!!”
见状,姥姥也顾不上跟太姥说啥了,俩人抬脚就急匆匆的出去看了,我舔着碗,自然也溜溜的在后面跟着,难不成大晚上这是进小偷了?
‘汪汪~!!!汪汪汪!!!!’
院子里的金刚朝着大门狂吠着,眼睛里满是凶光的同时四个爪子还不停的朝大门前扑,脖子上的铁链被它力道拽的哗啦哗啦不停的响,姥姥呵斥了一嘴它也没有停下的架势,“哼~~汪汪~!汪汪汪!!”
顺着金刚吼叫的方位我望向大门,谁都知道农村人家晚上一般都是大门紧闭的,我家也这习惯,但现在怎么还四方大敞的打开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我手伸出去,没风啊,可那么厚重的大铁门怎么还吱嘎吱嘎像被人摇晃一般来回的动着?
“是若文出去了啊……”
太姥看这情况不禁紧了紧衣服看向姥姥,“门咋自己动呢。”
“滚!!!“
谁知道姥姥当时就一嗓子,几步奔到大门口呸呸呸就吐了三口唾沫,“不要脸的东西!再来我家找事看我不灭了你的!!!”
我睁大眼站在原地,这咋的了啊,姥姥跟谁说话呢,外面也没人啊。
太姥反而有些害怕,后挪了一步,:“是他来了?”
姥姥白着一张关上大门,回身就脚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小姨!你去抓只公鸡!!赶紧去看看若文!!!”
“哦哦,好好……”
太姥颤着声应着,抬脚就奔鸡笼而去,惊得那些鸡扑腾着翅膀子咯咯直叫唤。
我拿着那个碗想都没想的就一溜小跑的跟在姥姥的身后,还没等走到后院,就听见我二舅惊恐的声音从房子里传了出来,“不是我!!不是我!!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不是我啊!!!”
这事儿我还是头一回遇到,不禁有些着急,二舅是怎么了啊!
一推开后院二舅的屋门,我当时就有些发怔,二舅整个人佝偻在地上,瞳孔涣散,手脚不停的痉挛,嘴里一边吐着白沫子一边叫着,“不是我!不是我!你走!你走!!!”
“若文!!”
姥姥喊了一嗓子,拽着二舅坐起的瞬间上去‘啪’的一大嘴巴就抽上了,“你看看!是妈!!”
这一巴掌削下去我二舅当时就没声了,但是嘴里的白沫子仍旧不停的吐着,牙关似乎紧紧的咬在一起,嘴唇发紫,身上更是不停的抽搐再抽搐!
“小姨!!小姨!鸡!鸡!!”
姥姥回头大喊,“快点啊!!!”
我太姥掐着个吓得‘喔喔’提前打鸣的大公鸡破门而入,“来了来了!!!”
“拿过来!!”
没废话,姥姥抓过公鸡往怀里一夹,同时倒出一手把公鸡的头往后一撅,另一手再配合的一阵薅毛,整套动作简直就是一气呵成看的我目瞪口呆,眼瞅着姥姥把公鸡脖子上的毛薅的露皮了,双手掐着就往二舅的嘴边一送,:“咬!!!!”
可二舅看着毛都干净的鸡脖子嘴唇仍旧紧紧的抿在一起,姥姥急了,回头一扫,扯过我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摔,然后捡起个瓷片利落的往鸡脖子上一拉,血当时就喷了二舅满脸,:“咬!!!”
第19章 咬!
‘嗷嗷嗷~~~!!!’
二舅那一口真是生生的就咬那个鸡脖子上了,当时给那个大公鸡疼的打鸣的声音都劈叉了!
‘嗷嗷~~’
随着大公鸡死命扇呼着的翅膀那血更是从鸡脖子上汹涌的喷出,呲了二舅整整一脸啊!
“哎呀我的妈呀……这东西是有多能耐啊。”
太姥念叨着赶紧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四宝这可不能看啊,做恶梦啊。”
可惜太姥捂得不严实,我还是看的清清楚楚,清楚的甚至能看到二舅的瞳孔再渐渐聚焦,血呲进眼睛里了也不眨巴一下,直到‘嘎嘣’一声,那鸡彻底没动静了。
“若文……”
姥姥颤着声喊了一声二舅的名字,“你看看妈……”
二舅依然没反应,尽管姥姥已经松手了,那个公鸡就这么软软的被二舅咬着脖子悬在半空,鸡脑袋更是一百八十度旋转直接耷拉到自己的翅膀上上了,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头一次感觉,这玩意儿还是长短点比较好……
“若文啊……”
姥姥又叫了一声,伸手摸着二舅的耳朵,“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啊。”
二舅呆愣愣的看着我们,嘴里的公鸡身子‘啪嗒’一下落地,太姥吓得妈呀一声,:“咬折了!”
姥姥回头瞪了太姥一眼,:“一惊一乍个啥,再给若文吓到!!”
“四宝……”
二舅看着我却渐渐的有了反应,嘴里剩下的一小截鸡脖跟鸡头也再次掉到地上,“四宝,你怎么还不睡啊……”
“若文,你醒了啊!”
姥姥大喜,伸手还在摸着二舅的耳朵跟额头,:“没事了,原神回来了,活鸡血壮,这法子是最快的!”
“妈……”
二舅听着姥姥的声木讷的看向她,:“你们怎么大晚上的过来了。”
太姥长吁了一口气,放下捂着我眼睛的手看向二舅,:“若文,你可不知道,你刚才……”
“我的天啊!!”
太姥的话还没说完,二舅自己被眼前公鸡的尸体吓个够呛,:“这谁干的!!!”
我抬手指向他,“二舅,你咬得。”
“我咬得?”
二舅不禁抹着自己的嘴,随后一阵干呕,:“妈!!怎么让四宝看了!!让孩子出去啊!!”
“没事,没事!!”
姥姥着急的给他递过毛巾擦脸,“刚才不是着急吗,没事儿,你姨姥给捂着眼呢,没看着。”
我没答话,心里想着,看真真儿的呢,那给鸡疼的,嗷嗷的。
二舅擦干净脸,看着地上的公鸡一脸内疚,半晌,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就是做噩梦了,梦见,梦见……”
“妈知道。”
姥姥柔声的拍了拍二舅的背,:“没事儿了,来,咱进屋,睡一宿觉就啥事儿没有了。”
二舅身上好像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被姥姥扶起,回头还看了我一眼。“四宝,没吓到你吧。”
我摇头,指着鸡笑着,“它吓到了,叫的跟以前动静都不一样了。”
说的兴奋了我还伸脖给二舅学起来,“就这样,嗷嗷嗷~~嗷嗷嗷~~”
太姥有些无奈的看着我,“我还是头一次觉得四宝这方面少根筋是好事儿啊,这孩子不道害怕,也吓不着她你说说。”
二舅一脸苦涩的被姥姥扶到屋里的炕上躺下,也没多说什么,躺好后就跟我说让我别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咬鸡,就是做恶梦了,让我晚上别多合计。
其实我压根儿也没走心,我喜欢把这些总结成为热闹,不管啥样的热闹也就是看看,害怕?合计?我哪有那精力啊。
从二舅的屋里出来,姥姥把灯全点开了,然后处理了一下那死了的公鸡还有碎瓷片什么的就回前面我们住的屋了。
进门后姥爷在那屋直问是发生啥事儿了,姥姥去跟他聊了一会儿,借此机会太姥也赶紧催促我睡觉,说折腾这么一出都要下半夜了,我再不睡又得赖床了。
我哼哼唧唧的爬上炕,抬眼看向太姥,“太姥,姥姥把我吃糖葫芦的碗给摔了,你明个儿再给我拿个新碗装糖葫芦。”
太姥嗯了一声伸手拍着我,“睡吧,糖葫芦太姥给你放外面冻着呢,明个吃,明个用大碗吃。”
我迷迷糊糊的答应着,听见姥姥进来了,“小姨,你看见了吧,你再不把你那个镯子拿出来若文命就没啦。”
太姥直吧嗒嘴,“若文被这玩意儿磨跟我镯子有啥关系啊,你是干这行的,你得给压住啊,咋之前好几年都没闹了,忽然又犯病了呢,黑妈妈都不好使啊,说出去都丢你领堂大神的人。”
姥姥啧了一声,“五路人马你知道吧!胡黄白柳碑!这碑就是那脏东西,这里面最精的就是他,要是成事儿了到处躲我上哪去逮他去!他这是一直盯着若文呢,要是若文没有个能护身的迟早得被他钻了空子!我死若文后头行,那我要是先没了呢。”
“那你啥意思啊,那明月能给若文护身啊。”
“能啊,你听我说……”
姥姥的声音一下子絮絮的厉害,就像是趴在太姥耳边说的,我太困了,也懒得去听了。
“这招真行?那明月的就那么好使?”
姥姥大腿拍的是啪啪直响,“我算的啊,她这也是赶得年头不好,不然倒退一两百年人家那血统老纯正了,就得用她的!你听我的吧,不就一个金镯子么,赶紧拿出来救命吧!”
“不行,我现在不能拿,一旦卖钱给那明月了回头她给儿子做完手术在不认账了咋整,那我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吗,先结婚,结完婚以后我再把镯子给她,不然不准成!”
“你看你,明月稀罕若文!那还有假吗!”
“她再喜欢若文能比的过喜欢自己儿子?一旦她儿子不同意找后爹呢,那明月她就耍横的了,钱收了,手术做了,不结婚了,咱们傻了!”
“得得得,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也懒得跟你吵了……”
余下的话我彻底的听不着了,睡的正香呢,隐隐的,忽然觉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碰着我,我伸手胡乱的拨拉一下,那个东西很凉,我有些冰手,但是碰的我很烦,我一边拨拉嘴里一边含糊的说着,“白天在玩儿,白天……”
‘砰!!!!’
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我被这声音崩的直接从炕上弹起,:“过年放鞭炮啦!!”
第20章 救救我啊
太姥被我的反应吓的一个震颤,“四宝,你咋了?”
我有些发懵的挠挠头,这才发现,是做梦,转过脸看着太姥,“我做梦了,有人放鞭炮……”
太姥摸着心口笑笑,:“给我吓得,快坐过来,镯子别抡丢了。”
说着,没等我看向自己的手腕就给我拉倒她身边做好,“四宝啊,这本来是太姥要留给你的东西啊,可现在,只能给你二舅娶媳妇儿用了……”
我垂眼看着手腕上大大的金圈子,“太姥,沉……”
太姥拿下镯子嘴里还在苦笑,“就这么点值钱东西了,唉,真舍不得啊。”
我没吭声,看着太姥小心的把那个镯子放到一个长方小盒子里,张了张嘴,“姥,二舅昨晚怎么了,做梦咬鸡吗。”
“你二舅是以前被吓到过,没事儿了,等你新舅妈进门他就不会再吓到了。”
太姥应着,再把那个小方盒子放进柜子里,放进去之前还在怀里搂了搂,宝贝的够呛。
吃早饭的时候二舅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人也显得没什么精神头,姥姥催促他吃完饭在回炕上躺会儿,今天就别去摆弄那些药了。
二舅嗯了一声看向我,“四宝,昨晚没做恶梦吧。”
我想着那个放鞭炮的动静摇摇头,“没有,就听见谁家放鞭炮了,二舅,你被吓过所以做噩梦就得咬鸡吗。”
“四宝!”
姥姥瞪了我一眼,“吃饭!”
二舅却笑了,示意姥姥别一惊一乍,轻轻的摸着我的头,“是啊,二舅以前不听话,晚上出门撞到鬼了,所以就会做恶梦的,四宝晚上千万别乱跑知道吗。”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二舅,“鬼到底是什么,我怎么……”
话还没等说完,姥姥就打断我的话望向二舅,“若文啊,那个东西成碑仙儿了,现在能耐着呢,我实在是逮不着他,你听妈的话,赶紧跟明月把事儿定了,这样,你以后想梦也梦不着了。”
唉,我有些着急,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嘛。
二舅的脸上跃起一丝不解,:“妈,和明月结婚跟我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啊,我想……”
“怎么没关系啊,妈是干啥啊,你就听妈的得了!”
说着,姥姥瞄了太姥一眼,语气微微放平,“你姨姥是知道你难处的,也知道你跟明月都有意思,就是差在彩礼上,可这都不是事儿,你姨姥给你攒的彩礼钱呢,小姨,你说我说的对不。”
太姥一脸的僵硬,看着二舅硬生生的点了一下头,“是,若文,娶媳妇儿要紧,小翠儿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能一直一个人,咱们家该热闹热闹了,钱的事儿你别愁,姨姥给你准备着呢,你就去跟明月说,只要她进咱家门,姨姥不带亏待她的,不就是要给小六做手术吗,那钱……姨姥给你出!”
“这能行吗!!”
没想到二舅急了,:“我自己可以攒,再等等,等我钱攒够了我再娶明月,我也答应给她家小六治病了,姨姥,您这么大年纪了我能要您的钱吗!”
“咋不能要啊!”
姥姥脾气更大,“这不都是一家人吗,你姨姥还不是为你啊,你接手偏方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救人为上,能不要钱钱就不要钱,要是靠这个发家别说那明月了,大姑娘我都能给你娶回来好几个,不就是为了给四儿积德吗,让这孩子能好好的长大嘛,你说你靠啥攒钱,靠咱家山那头那点破地?!行了,这事儿谁也别犟了,今儿个我就去找媒人!散会!!”
我懵住了,什么时候开的会。
“唉,妈!你这是干什么啊,姨姥要是真的攒钱了那也不能动啊,姨姥攒的是留着给自己过河钱啊!”
姥姥瞪眼,“你跟我说这个是我不孝顺了?你要是有孝心能把你姨姥照顾的好了她还用过什么河!!”
太姥一看这都要打起来了只能拍了拍二舅的胳膊,“若文,你听你妈的吧,我这么大岁数要钱干啥啊,你妈都是为了你好,别犟这些事儿了,你还不知道你妈的性格吗,准备准备,迎明月进门吧……”
我虽然对家里的事情不太关心,但也知道姥姥是家里的扛把子,说一不二,她要是决定的事儿,那一般谁说都没用了。
上午,姥姥就收拾一新出门了,太姥说姥姥是要去找媒人给二舅说亲,薛家虽然没落了,但不能差事,哪怕是二婚,但这每一步都要走的正规,漂亮,不能让那明月委屈。
“四儿,你要有弟弟了,小六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太姥在家摸着我的头说着,“以后要多照顾小六,不要欺负他,等你长大了,你们姐弟俩就可以相互照应了。”
我端着装着糖葫芦的碗看着太姥,“我命硬,我会克死兄妹的。”
太姥大惊,“哪个王八犊子的跟你说的这些?”
“陈爷爷。”
“你听他瞎巴巴!”
太姥满脸怒气,缓了一会儿才看着我柔声开口,“四宝,谁死都跟你没关系,再说,小六子是豁唇,那孩子破过相,不怕克的你知道吗,走吧,去院里吃糖葫芦……这个陈瞎子,我还真得找他说道说道,都瞎了咋还不知道给自己嘴上积德呢!”
我端着碗坐到门口外的石阶上,刚吃了一粒,就看见俩人张牙舞爪的跑了过来。
“败家娘们,你还跑!你给我站住!站住!!”
跑过来的俩人就是韩霖的爸妈,韩霖的爸爸一边追嘴里一边大声的叫骂,“看我逮着你不打死你的!!”
孙桂香的脸当时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几乎是玩命一般朝着我家的方向跑着,嘴里哇哇的喊着,“救命啊!救命啊!要打死人啦!救命啊!!”
太姥听声从院子里走出来,站在我身边看着迎面跑来的孙桂香,:“咋的了这是!不好好在家送丧两口子这是干啥呢!”
“薛姨姥啊!!”
孙桂香一看我太姥简直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抱住我太姥的胳膊,:“韩大勇要打死我啊!他要打死我啊!您老救救我啊!!”
第21章 没白疼你
太姥被她的力道冲的身体呼扇了一下,稳了稳才看向随后就追来的韩霖他爸,“大勇!你不在家给老太太张罗丧事打你媳妇儿干啥玩意儿!她再有啥错你也不能打人啊!“
韩霖他爸跑的呼哧带喘,鞋都丢了一个,站在台阶下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孙桂香,:“倒霉娘们儿你给我过来!我告诉你,我今儿个不让你给我妈陪葬我都不姓韩!!”
孙桂香吓得连我太姥的身后躲,:“薛姨姥你看,他真的要弄死我啊,我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了啊!”
“你还没干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妈是咋死的!煤烟中毒!你个臭娘们!我出门你就不好好照顾我妈!你居然让她被炉子烟熏死了你!给我死过来!!”
孙桂香哭的都要岔气儿了,:“这不怪我啊,真的不怪我啊,谁能替我做主啊!!!”
村里的邻居看见他们两口子这样一个个都围了上来,嘴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大勇,桂香就是再不对你也不能打人啊,老人年纪大走都走了,你们还得过日子啊。”
“不过了!我不跟她过了!这娘们心黑啊!”
韩霖他爸爸捶胸顿足,“我回来奔丧的路上就做梦就梦见我妈对着我哭啊,她说她是被这娘们害死的啊,她死不瞑目啊!!!”
“爸,你别打妈啊,爸!!”
韩大勇正骂着,韩霖不知道啥时候过来了,手里还拿着韩大勇那只跑丢的鞋,:“奶奶还躺在那儿呢,你们别打架啊!”
太姥在旁边叹气,“大勇,你就是心里再有火也不能这么发啊,这是法治社会,打死人要蹲笆篱子的!!!”
“是啊,是啊。”
村里人点头应着,“现在最重要的是给老太太出丧,这见血了多晦气啊!大勇,赶紧回去主持家里的丧事吧!别让大家看笑话啊!”
韩大勇瞪着孙桂香哼了一声扯过韩霖手里拿着的鞋穿上,起身恶狠狠的指了指她,“臭娘们儿,我先回去办正事,你等我忙完不扒你的皮的!!”
话音一落,扒拉开围观的人自顾自的就走了,孙桂香吸着鼻子站在原地,“大勇!这事儿真不赖我啊!大勇!!”
村里人并未对她表示出什么同情,一个个交头接耳的各种撇嘴的就散了,表达出来的情绪就是这个孙桂香能有今天纯属自找的。
太姥的脸色也有些不耐,看着孙桂香张了张嘴,“别哭了,你们家里的事儿俺们都不爱说,两口子有什么话就关起门来讲么,你儿子还在这儿看着呢!咋当妈的啊!”
孙桂香看了一眼还站在我对面哭的韩霖,用力的擦了擦泪走到他身前,“霖啊,妈先去你姥家了,等过段时间你爸气消了妈在回来,不然你爸都得打死我,你听话啊,回去在你爸那给妈说点好话,知道不。”
韩霖那眼睛哭的更肿了,我感觉他睁开好像都费劲,“妈,我奶是因为你才死的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
“不是我啊!!“
孙桂香调门挑的老高,“你奶奶是有病啊,别人想妈不管,你不能这么想啊!行了,妈先走了,你赶紧回去,要是你爸不生气了你带他去姥家找妈啊。”
太姥看着孙桂香的背影各种摇头叹气,“这人……真是没法说了……”
我则抬眼看着韩霖,他像个木头桩子似得站在那里,头垂的低低的,好像是自己做了错事正在被家长惩罚。
“孩子可怜啊。”
太姥嘴里念着,提了提音量,“小霖子啊,你吃饭了吗,来薛太奶奶家吃点东西啊……”
韩霖这才有了反应,脑袋木讷讷的摇了摇,“谢谢薛太奶奶……”说完,头也没抬的转身,朝着他爸妈刚才跑来的方向走着。
“韩霖!!”
我起身,脆生生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韩霖的脚步没停我太姥却吓着了,“四宝,你叫人干啥啊,现在别去给人伤口撒盐啊,那孩子够可怜的了。”
“韩霖!”
我没回太姥的话,仍旧喊了一声韩霖的名字端着碗追了上去,“你等一下!!”
韩霖的脚步终于停了,头慢慢的转过来看向我,眼睛肿的就剩一条缝了,“薛葆四,我现在不想搭理你……”
我没应声,把手里的碗朝他的面前送了送,“糖葫芦,可甜了,给你吃。”
“啊?”
他似乎有些没听懂,“为什么。”
我拿出一粒直接塞进他的嘴里,幕地笑了,:“是不是跟你叔叔买的糖一样甜?”
韩霖的腮帮子被我这粒糖葫芦塞得鼓囊囊的,看着我仍旧处于蒙圈状态,“嗯?喔……”
我笑呵呵的看着他,:“你吃吧,不脏的,我就舔了一遍,可好吃了!”
太姥赶忙在后面拉我,“你这孩子,都舔了你给人……”
“谢谢。”
韩霖木木的开口打断了我太姥的话,他好像又哭了,擦了一下眼睛,嘴里嚼了嚼吃下糖葫芦,“谢谢你薛葆四,谢谢。”
说完,他又擦了擦脸,吸着鼻子转身默默的走了。
我站在原地笑的一脸春光灿烂,“不客气,我家里还有一串呢!得放碗里吃,不然扎嗓子!”
“唉呀妈呀。”
等韩霖再一走远,太姥叭的就亲了我一口,“四宝啊,谁说你没长好心眼子啊,哎呀,太姥没白疼你啊,走,回家那串太姥再给你撸下来两粒吃!你告诉告诉太姥,你为啥要给人吃糖葫芦啊,是不是看小朋友可怜心里就难受了想安慰他?”
我美滋滋的跟在太姥旁边,“韩霖给三胖他们吃糖三胖他们就听他的啦,现在他吃了我的糖葫芦就得听我的,我可以当头头啦!”
一听我说完,太姥单手马上就按住自己的心口,“四宝啊,你这孩子脑子里一天天想的都是啥乱七八糟的啊!!当啥头啊,你,你……哎呀!!”
“太姥,给我撸两粒糖葫芦啊,我……”
“吃啥吃!回家!!”
……
第22章 掐
一连好几天我好像都比较听话,行动路线由以前的抓不到影变成了固定模式,我家门口或者是那明月的小卖店门口。
以前我出去玩儿,只要不是在我饿了累了自愿回家的情况下,我姥就是把村里翻个遍也找不到我,因为我很可能上山了啊,下河了啊,或者是去池塘了,哪怕姥姥在家算出来我去哪了,那都按不着我,因为我很快会在一个地方玩腻了转战另一个地方,家里人逮我是最累的。
现如今多项选择变成了双项选择,我家人好找我了,自然就觉得我听话了。
很多时候,我都说不清自己的举动,不管做什么事儿见什么人也都会笑呵呵的,可我心底知道,有些笑,我是发自内心,有些笑,却是我不想但控制不了的。
例如姥姥说要给二舅说亲,那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婆子一到我家,我看着她虽然也笑嘻嘻的,可我知道,我不是真的那么高兴,有些微的不爽,但自己说不清为什么。
我会跟在那个花婆子的大屁股后面看着她去那明月的小卖店跟那明月说什么我二舅这好那好,要是她跟我二舅结婚我二舅以后肯定会对兔子多好什么的。
那明月听着这些话脸会笑的红扑扑的,不停的从柜台里拿出瓜子花生给花婆子吃着,“红姨,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您说媒厉害,我信的过您,您说的差不了。”
花婆子就在那挤眉弄眼,“明月,那这事儿就成了啊,我可跟老薛家报喜去啦!”
“成!”
那明月的脸都要红透了,“等都谈完了,差不了红姨您的,以后您有事言语一声,我那明月能帮您办的都给您办!”
“甭跟姨客气啊!!”
花婆子磕着瓜子都把自己的口红给吃了,“明月,就说若文那长相,村里谁比的了,拿出去说是城里的大小伙子那都有人信吧!你以后就享福去吧!!”
“葆是……”
我趴着窗台正看着,耳边响起豁唇的声音,“是不是你二舅要给我当爸了。”
“嗯?”
我从窗户移开眼,嘴角控制不住的挑着看着他,“花婆子说你妈要享福了,享福就是睡觉了,睡觉了我二舅还怎么给你当爸啊,当不了啦!”
豁唇好似没听懂我的话,皱着眉小声的念叨着,“反正我不想让你二舅给我当爸,他打我怎么办……”
“我二舅不打人!”
我提了提气,“他可好了,他给我买好吃的,糖葫芦你知道吗,一下买两串!”
豁唇仍旧垂着脸,“我舅说,后爸都不好,我也不想让你当我姐,你得欺负我……”
“我不欺负人!”
我嘿嘿笑着指着他们家前面的一个大杆子张了张嘴,“咱俩去那玩儿,找宝,找到宝了我二舅就不用给你当爸啦!”
“为啥啊。”
豁唇不解,走到杆子下仔细的看了看,“我家那杆子底下没宝,前几天我就找了,这就是我妈喂鸟用的。”
我只能尽力做出严肃认真的表情看着他,“这里真有宝,等挖到宝了,你妈就有钱去给你缝嘴唇子了,其实你妈找我二舅就是为了给你缝嘴唇子,嘴唇子要是缝完了,你就不用有新爸爸了!”
“真的?”
豁唇看着我似信非信,“你别骗我。”
“我骗你干啥,那个韩霖,他都听我的了!他吃我糖葫芦了你知道吗……”
说着,我赶紧拿出我的工具,:“来,咱们俩赶紧找宝,小心点,千万别让你妈知道,知道你妈就不让咱找了。”
豁唇有些惊讶,“大霖哥真的听你的啦,那山胖他们呢……”
我啧了一声,“等我二舅再去给我买糖葫芦我不就给三胖他们吃了吗,着什么急啊。
玩了一会,敢在花婆子出来之前我们就不玩了,看见花婆子喜气洋洋的往我家走,我也就在后头跟回去了。
在家门口自己蹲着玩了一阵,不一会儿就听见姥姥的笑声从院子里传出来,“那太好了,梅红,劳烦你再走一趟,让明月跟小六过来,我家多炒些菜,咱们今晚就在饭桌上把事儿定了!!”
我听着这些却有些抓耳挠腮,眼见着韩霖他爸又追着他妈从我家门口跑过去也没心思去看热闹了,孙桂香之前说是回娘家了,但待了一天就被娘家人给送回来了,大家都说她不对,以前她就对老婆婆不好,不赶紧认错躲出去想离婚啊!
所以这一回来韩霖他爸自然是邪火大发,听说出殡那天就给孙桂香揍了一顿,只不过我没看着,但今天这一看,应该没打多重,这跑的不挺快的么,韩霖他爸都撵不上。
四处的看了看,没见到韩霖影儿,那天给他吃完糖葫芦我一直忘了交代他一句话,我得让他听我的啊!
正想着,眼见着一辆装着家具的蓝色卡车开过来了,那时候只能在镇上见到四个轱辘的车,所以一在村里见到卡车我还真的挺稀奇的,“车!太姥!姥姥!有车来啦!”
我嚷着,看着那卡车居然在隔着我家不几户的老崔家门口停下来了,老崔家房子空了有一年了,这冷不丁来卡车了我赶紧跑过去看,车后面的家具旁边还坐了一个小姑娘,跟我差不多大,有些胖,很白,看她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特像姥姥蒸的发面馒头!
“四宝,你喊啥哪!”
太姥听着我的声音从院子里跟出来,一见到卡车也哎呦了一声有些惊讶,:“这是买老崔家房子了啊!”
副驾驶出来的男人捂着脸看着太姥点头,说话跟含糖了一样,:“是,我们是从镇上搬来的,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关照啊。”
太姥嗯了一声,看着他捂脸的举动直好奇,“这脸是咋的了,肿啦。”
从男人身边还下来一个女人,应该是男人的媳妇儿,“老大娘,您知道村里哪有卫生所吗,他这脸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受风了。”
“我看看。”
太姥来劲了,“你把手拿下来我看看……哎呦!这么严重啊!”
男人这手拿下来我也吓一跳,这个嘴都要歪到耳朵那去了,口眼歪斜大概就是说这种的,我看的时候心里还嘀咕呢,这吃饭怎么吃啊,能找到嘴吗。
“这我看不像是受风……”
太姥嘴里念着回头就喊,“凤年啊!你出来!你给看看!!!”
说话间这村里人也都围上来了,一个个问着男人家里的情况,连带着还把我家的情况说了,说这个男人是遇到明白人了,脸是不是真受风,那就我姥一眼的事儿,正唠着呢,我姥从院子里出来了,:“怎么回事儿啊,喊我干啥啊。”
太姥喊着让大家让让,指着男人的脸看向姥姥,:“凤年!这不是受风吧!”
那男人被太姥这一出儿直接弄得有些麻爪了,眼睛看着姥姥满是茫然,手是遮着脸也不是,不遮也不是,都给弄尴尬了你说说!
等了好一会儿,姥姥也没开口,倒是给太姥整着急了,“凤年,肯定不能是受风对不对,受风哪能歪成这样!”
姥姥还是没开口,低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向那个男人往前走了几步,“你来的道上是不是看啥不该看的了。”
男人说话还是费劲,关键是你看他都累,别人说话露门牙,他露槽牙,“没啊……”
姥姥的眼睛不停的往男人的脸旁边瞟,“你看了不该看的了,所以,人家就跟上你了……”
男人那脸也看不出是啥表情,“大姨,您别吓唬人啊,我这就老婆孩子跟着我还谁跟着我啊。”
姥姥微微的吐出一口气,下巴往男人的脸边的空气一送,“那东西就在你旁边站着,拿手……掐着你脸呢。”
第23章 压房子
哎呦我的天,当时姥姥的话一说完,就跟扔出来个手榴弹似得,村里人极其默契的呼啦一声就散开了!
其实本来也没跟这男的离多近,就连男人的媳妇儿和他站的地儿也是有些距离的,不过搞笑的是姥姥这边话音一落,那边男人媳妇儿差点也跟着村里人一起闪远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心里感觉有什么怕的,男人身边什么都没有啊,我是没看着谁掐着男人脸,还在那合计呢,是不是我姥吓唬人啊,因为姥姥经常在家吓唬我,什么晚上别出去跑啊,瞎跑狼就给你叼走了!狼在哪了,我至今没见过长啥样。
一见这情形男人也有些发麻,瞄着自己身边的空气微微的移动了一下,:“大姨,您可别吓唬我啊,我这身边可什么都没有啊……”
“薛大姨不能吓唬人,她是我们村儿有名的领堂大神!”
“可不是吗,能让她给你看你都是捡着了,人家是专门给保家仙安排堂口的!”
“是啊,黑妈妈啊!人家堂子上的是黑妈妈啊!”
不用我姥姥开口,离得七八米远的村民还在忙不迭的热心相助,更有说话的难听的在那冲男人嚷嚷,这时候你就别废话了,赶紧让薛大姨给你破破得了!吃亏就是你这种不信邪的人!
姥姥摆手打断大家七嘴八舌的发言,回头看了太姥一眼张了张嘴,“小姨,给我一根烟儿。”
太姥点头,一摸才发现自己没揣,赶紧朝着村民开口,:“谁兜里有烟,拿一根给凤年!!”
围观的男人统一掏兜,最后还得说我这个好,我这个是红河,然后拿出一根儿颠颠的上来给姥姥点上,:“薛大姨,行不。”
别说,我当时在旁边看着没别的感觉,就是觉得莫名的风光,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我也没觉得姥姥当领堂大神多神气,给人安排仙儿多了不得,那活在我看来既麻烦又累,因为姥姥哪次摆弄完看上去都很疲惫,但是这局面,我却看着特满足,小头昂的高高的,恨不得别人也上来给我点一根儿。
那歪嘴的男人见这架势更懵了,半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这么站着看着姥姥,直到姥姥抽了一口烟后看向男人身边的空气,“怎么回事儿,一直跟着人家做什么。”
“啊,我……”
男人刚要开口,姥姥抬手打断他的话,“不是问你。”
随后,在男人持续发懵的眼神中,姥姥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看向男人,“大侄子,你兜里有一块钱吗。”
“啊,一块钱?”
男人还是云里雾里的,“有啊。”
“给我。”
姥姥手伸出去,村里人看着男人都直着急,“赶紧点啊,让薛大姨给你看看这脸就好啦!!”
男人也不知道是真想给还是被村里人给喝住了,懵懵圈圈的就掏出一块钱给姥姥,姥姥接过后回手就递给太姥,“把你折的金元宝拿出来一些,十个就够了。”
太姥也没多问,迈着小碎步就赶紧进院了。
姥姥站在原地没动,幕地,把烟扔掉用脚一撵,反手忽然薅掉我几根儿头发。
这出冷子的举动给我疼的嘴一咧,:“姥,疼……”
姥姥也没搭理我,又借来了一个打火机,等太姥把金元宝拿出来,示意太姥把金元宝放在地上后弯腰在男人身前画了一个圈,不过在男人身边空气的位置上留了一道口子,随后在圈里把金元宝点着。
没等烧完,姥姥就把我的头发用火一撩,一股烧猪毛味道出来的同时姥姥把我烧糊的头发用力在掌心一撵,同时吐上一口唾沫,“大侄子,对不住了!!”
男人还没啥反应呢,姥姥抡着巴掌就朝着男人的脸上打过去了,‘啪’的一声干脆刺耳:“让你多看!那是你看的吗!!!”
这一巴掌削的啊,不光给男人削愣了就连围观的村里人都傻了。
当然,姥姥压根儿就没给大家反应过来的时间,啪啪又连续打了两个大嘴巴子,还都是在男人歪的那面脸,等打完了,姥姥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刚刚好烧完的元宝,嘴里轻声的念叨着,“钱也给你送去了,气我也帮你出了,识趣儿的就赶紧走吧……”
我敢发誓,整个过程没过两分钟,姥姥简直就像是电光火石一般的开始,嘁哩喀喳的就完事儿了,我头皮还疼着呢!
“大姨,您打我干啥啊,在怎么样也不能打我耳光吧……”
男人好像才反应过来,捂着自己被打红的脸满眼生气,“您这二话不说就上手这什么毛病,我这是看您岁数大我才……”
“好了。”
姥姥打断他的话,抬手揉了揉我的头,“你看你那嘴不没事儿了吗。”
“啊?”
男人好似只顾着脸疼,这一摸嘴,“妈呀,真回来了,正到了,正到了哎!”
村里人见状再次的围上来,“你看!薛大姨一出手就是不一样啊!就说你捡着了啊!”
男人的媳妇儿是反应比较快的,看着姥姥连连的道谢,“哎呀,大姨,真的谢谢您,刚才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谢谢您老了,建国,一块钱哪够了,大姨给你看好嘴咋得都得给个五六十啊!”
姥姥拉着我的手摇头,“很小的事儿不用钱,那一块钱我是让他在我这儿买元宝的钱,都是纸折的我白给你都行,但那东西是你得罪的,得你拿钱去买元宝,所以,才让你出一块钱意思下的,他送走了就没事儿了,记着,以后别乱看热闹……”
叫建国的男人挠头,“我没看啥啊。”
“咋没看啥!”
他媳妇儿急了,“来的道上不是看见人撞车了吗,那血渍呼啦的,我说不让你看你非得去看,我就说不吉利吗,大姨,是不是就这事儿闹得。”
姥姥嗯了一声,“送走了就不用再多念叨了,下次注意就好。“说着,看了一眼老崔家的房子,:“你们要搬这来啊。”
“是啊,我们刚买的这房子,大姨,进去坐一会儿吧。“
“不用了。”姥姥摇头,“卖你房子的说没说这家啥情况啊。”
“说了,我们知道老崔去年在这房子里喝酒喝死了,他叔卖我们房子的时候都说的明白,空了一年多了,要不是死过人也不能这么便宜,也说怕我们犯忌讳啥的,可我丈夫不信这些!“
女人说着,忽然有些紧张的看向姥姥,“大姨,不瞒您说,我其实也不太信,但我对象嘴这歪一下,我现在还真犯嘀咕,您说,这房子我们住没事儿吧,别三天两头的……”
姥姥笑了,“老崔虽然是喝死的,但死前儿也奔六张了,不犯毛病,你们家姓什么啊。”
“我丈夫姓李,叫李建国,我姓刘,叫刘莉。”
姥姥听完眉头微微的紧了紧,“你俩的姓都不适合压房子,找个姓赵的或者是姓毕的先进门帮你们放挂鞭就好了,以后一点麻烦事儿都不会有的。”
第24章 出大事儿了
这事儿好办啊,围观的一听姥姥说完需要压房子的姓氏,有姓赵的小伙子自告奋勇的就上了,这个叫李建国的男人嘴里连声的道着谢,张罗着要在家里摆几桌,以后就都是邻居了,有事儿说话,互相都有个照应。
姥姥见没什么事儿了,扯着我的手要回家,李建国的媳妇儿随即喊了我姥姥一声,手里抓了把糖奔过来,“大姨,今天真的谢谢您了,以后咱就是邻居了,晚上过来吃饭吧!”
“哦,不了,晚上俺家还有事儿,日子长着呢,慢慢来。”
姥姥张嘴应着,“你这刚搬家,慢慢收拾,不用着急请客,村里人没谁会挑理的。”
刘莉感激的笑着,“谢谢,本来我还怕搬到农村谁也不认识大家生分呢,没想到村里人都这么热心,还遇见您这么帮忙,我们这是出门就遇到贵人啦。”说着,她看向我,:“这是您家的小孙女儿吧。”
姥姥点头,“对,我孙女儿,叫葆四。”
“小丫头真俊啊,几岁啦。”
我笑呵呵的伸手揉着自己的头,“八岁了,阿姨,糖是要给我吃的吗。”
“是,给你。”
没等姥姥张嘴不让我拿我就接了过来,甜甜的道了一声,“谢谢阿姨。”
头皮还疼呢,干啥不要啊。
“真乖啊,小丫头一看就透着股机灵劲儿,上学了吧,二年级?”
姥姥笑的有几分尴尬,“没呢,俺家孩子上学晚,合计今年秋天再去上,那姑娘是你的吧。”
刘莉转头看了那发面馒头一眼,随即招手,“小雪过来,认识认识小朋友,你俩同岁,以后多在一起玩儿啊!”
那个叫小雪的发面馒头站在原地没动,低头兀自摆弄着手里的洋娃娃。
刘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家这孩子打小身体就不好,内向,以后咱们都熟悉就好了,正好,等上秋了,我也给孩子送村里重念一年级,到时候跟您家小孙女儿上下学的也能做个伴儿!!”
寒暄了一阵,太姥留在那儿跟着刘莉聊天,姥姥则扯着我的手回家,一进门二话没说先把糖给我没收了,“没规矩,以后在外面姥姥不让你要的东西你不能要知道吗!“
我满眼不甘的揉着头,“可你拽的我头皮疼,我吃点糖就不知道疼了。”
姥姥噗嗤一声笑了,“就你精,还吃糖就忍住了,那小嘴还挺会的呢,行,看在你帮忙的份儿上我给你一颗,就吃一颗,多了好长虫牙了。”
我美滋滋的接过糖扒开塞进嘴里,“姥,我帮你什么了啊。”
姥姥转身走到厨房摘菜,“就是帮姥姥送走那个东西了啊,你的头发气壮,姥姥用一点就打的那个东西怕了,所以他就很痛快的走了。”
我听不太懂,嘴里咕噜着那颗糖蹲到灶前鼓捣火,“姥,那个坐大车过来的女孩长得像个馒头……”
姥姥摘菜的动作一顿,随即叹了一口气,“那孩子身体是不行,浮肿体虚,我瞅着面相福薄眼浅,长大了容易被骗啊……行了,四宝,别鼓捣火了,进屋姥给你换身新衣服,今晚咱家要定大事儿了。”
我被姥姥又拉进里屋,换了一件粉色的小外套跟黑色的格子裤,穿好后姥姥一边给我系着扣子嘴里一边念叨着,“四宝,姥告诉你啊,晚上那明月跟小六要过来吃饭,你得会叫人,可不能再叫小六兔子了,不然姥姥好生气了,知道吗。”
“四儿,姥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
我没搭理姥姥,穿着新衣服满屋子跑,跑到姥爷那屋胳膊一张,脚下跳着就唱起来了,“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在这里……”
姥爷坐在炕上看着我笑个不停,姥姥则一脸无奈的摇头继续去厨房忙活了。
天快黑时太姥回来了,帮着姥姥端菜的功夫嘴里还念叨个不停,“那李建国是个木匠,听说本来条件还行,可惜他们家那个姑娘打小身体不好,吃了很多药,病看好了,家里也拉下饥荒了,最后没办法,就把镇上的房子卖了买了老崔这个房子了,唉,那小姑娘你看着没,是不是感觉有点胖的不太正常,听说就是吃了带激素的药才那样的,你说说,这现在的……”
“行了。”
姥姥没什么耐心的打断她,“你就乐意瞎打听事儿。”
“啧,这当邻居不得摸摸底儿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不是本分人可咋整。”
姥姥笑了,“不是本分人你也得受着,选邻居那就跟撞大运是一样的,真碰到那心眼子不正的你也没招,再说,这心眼子正不正是你去唠一下午磕就能看出来的?”
太姥撇嘴,“你就能跟我抬杠,一天的我说啥你都有话在那等……”
“妈,姨姥,红姨和明月过来了!”
姥姥跟太姥正呛呛呢,二舅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我趴窗户一看,那个花婆子一脸喜气的拉着那明月的手正往我家院子里进,“薛大姐,人我给你领来啦!”
那明月的头垂的低低的,紧扯着花婆子的手羞涩的就跟自己不认道似得,我有点纳闷儿,以前我二舅在家她哪天都得扯绺子来好几趟,我家耗子几只她都得门清,现在还不好意思个啥!
兔子倒是闷闷的,跟进大门时还溜着一侧的墙边走,怯怯的模样,好似生怕我家金刚咬他。
瞅了一阵我就继续看电视了,那明月进屋跟姥爷打招呼我也没看她,当然,她也没搭理我,直到天黑透了,姥姥叫我去吃饭,我磨蹭着走到饭桌边,“二舅,我要坐你旁边。”
二舅点头,“妈,把凳子拿过来,让四宝坐这儿。”
“你跟明月坐在一起!”
姥姥张嘴,起身给我拽过去,“今儿你座我旁边!明月啊,四宝让我们惯坏了,以后你进门多担待啊。”
那明月看着姥姥似乎有些紧张,“薛大姨,这话应该我说,我知道葆四是您家的眼珠子,虽然她是二哥的外甥女儿,但二哥疼她就跟疼亲姑娘似得,我这人脾气直,以前也骂过葆四,您多担待,我不是有心的,就是葆四这孩子的确是太淘了。”
说着,那明月缓了一口气儿,端着手里的酒杯忽的就干了,这举动给太姥吓够呛,“明月,别喝这么急,你……“
姥姥当即给了太姥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话,等那明月开口。
那明月干了一盅白酒后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眼珠子微微的泛红,“姨姥,大姨,二哥,红姨,今儿我就把话说明白吧,我命苦,之前找的男人不行,看我儿子有病就跟我离婚了,我谢谢你们薛家看的起我,不光不嫌弃我家六子还找红姐去给我说亲,这恩情我这辈子都不能忘。
我想跟二哥在一起,可我也知道,我只要是进门了,对葆四,我不光是舅妈,我还得把她当亲闺女,我今天就希望你们能明白,这后舅妈后妈都不好当,但我能跟你们保证,我咋对小六就咋对葆四,我要是偏一点心眼子……那我就,天打五雷轰!!”
“哎呦,话重了,重了。”
太姥赶忙张口,“明月啊,俺家四宝的确是作,可你放心,我这老家伙身体还行,四宝我看着,你们小两口就过好日子就行了。”
二舅听着那明月的话也有些动容,伸手摸了摸兔子的头,“六儿,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兔子低着头坐在那里,整张脸从进我家院子开始就那一个表情,委屈,害怕,好像我二舅真能揍他似得。
“好了!好了,这是好事儿!来!大家喝酒!若文还用说吗,肯定会对小六好的,就跟自己亲儿子一样!!”
花婆子活跃着气氛,姥姥也在一边点头,结果这酒杯刚端起来,院子外就传来吵嚷的声音,“明月!那明月!!那明月是不是在里面!!!”
姥姥怔了一下,“明月,谁找你啊,要上你小卖店买东西啊。”
那明月也不解的起身,“不能啊,我让隋大姐给我看着店呢……”
“那明月!!你在没!你家出大事儿啦!喂老娃子的索伦杆子倒了!!!”
“啥?!!”
那明月一个趔趄,要不是二舅眼疾手快扶着她就摔地上了,“啥倒了?”
外面人还在那扯着嗓子叫唤,“快点啊!那老娃子都要把你家屋顶给占满了!我的妈老吓人啦!!你再不回去看看那老娃子都要吃人啦!!!”
那明月整个人都软了,脸色煞白的躺在二舅的怀里哆嗦着,“杆子,杆子怎么会倒,那是我爷爷立的,倒了,倒了祖宗要发难的啊……”
姥姥急着站起来,“赶紧回去看看啊,看看是咋倒的!若文,你快给明月背回去啊!快!!!”
第25章 叨瞎谁的眼睛
我一直没吱声,看着二舅背起六神无主的那明月就要往院子外赶,结果那明月全身瘫软,二舅没走两步她就仰壳往后栽,姥姥还得在后面扶着,生推着那明月怕她掉下来,“明月!明月没事儿!杆子倒了咱再立!!”
那明月的脸白的像墙纸一样,嘴唇木讷的动着,“要大祸临头了,我爷说,这索伦杆子一倒我们就要大祸临头了……”
“没事儿!年月变了!你们的规矩也要变了,不就是一根用来喂乌鸦喜鹊的木头杆子吗,就是年头长了,木头烂了!没事儿的,别想太多!若文!快走啊!!!”
姥姥花婆子他们是急三火四的往那明月的小卖店跑,兔子跟在后面,跑到我家大门外时还特意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笑嘻嘻的站在门口朝着兔子摆手,“宝很快就找到啦!!”
“四宝你说啥呢。”
太姥从屋里跟出来,站在我身边狐疑的看着姥姥他们跑远的方向,:“这是不是兆头不好啊,不行,我得回去上根香看看,四宝,你赶紧进屋啊……”
我站在门口没动,等太姥又回去了这才抬脚向小卖店跑去,别说,这一路上不光我往小卖店敢,还有挺多别的村民往小卖店撂的,一边跑一边还奔走相告,“不得了啦,快去看看吧,那明月家的索伦杆子倒啦!老娃子都把那明月给吃啦!!”
“什么!老娃子把那明月给吃啦!孩他爹!快去看看吧!老娃子成精啦!那明月的儿子都被吃光啦!!”
我一边笑一边跟着人流跑,真是见证了什么叫‘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等跑到小卖店时那明月被传的渣都不剩了,不夸张的讲,要是小卖店再远点,那半村人都要传的被老娃子给造了!
但流言终究是经不起推敲的,刚一跑到小卖店附近,就会发现,那明月好好的活着呢,不光好好的活着,现在哭声还十分的惨烈,“哎呦喂!我那明月对不起祖宗唉!!这杆子打我爷爷进村那年便立起来了,这是毁我手里了啊!老天爷啊,你惩罚我吧!神鸟啊!你们叨死我吧!!!”
‘哇……哇……’
老娃子是真多啊,我发誓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老娃子,当时天很黑,不过那明月的小卖店门口开了灯,再加上很多村民手里都拿着手电筒,灯光一照,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一片,墙头,房顶,包括还在半空飞的,简直就成了老娃子窝了,尤其是灯光一闪一烁,老娃子那绿豆一样的小眼睛更是配合的发出贼亮亮的光!
‘哇……哇……’
小卖店上空的老娃子还在嘶哑的叫着盘旋,由于数量众多,这一叫起来特别像一场声势浩大的哭丧,就跟百八十个老太太坐你前面哭似得,想不打怵都不行。
以前村里人其实都不怕这个,就连我大哥见到都会用石头去打,但现在却没人敢动,大家好似都怕惹恼了这些黑家伙再被它们群起而攻之。
“神鸟啊!叨我吧!叨瞎我的眼睛吧!是我那明月的错,我没有守住索伦杆子啊,当初你们救过我祖先的命,我却没有尽职尽责照顾好你们,我让你们委屈啦!咬我吧!咬我吧!!”
那明月还在哭嚎,村里人围着她,但是谁都没敢靠的太近,只是七嘴八舌的想着办法,“明月!你看能不能赶紧立起来,这么多老娃子太吓人了啊!!”
“黑灯瞎火的咋立啊!木材不行了,得上山再找一根儿了,明月啊,咱们没你那讲究,看能不能给打走啊!”
“谁敢打啊,你打吧!你打这些老娃子就去叨瞎你的眼睛!!”
还是姥姥在人堆里来了一嗓子,“都别吵了!放鞭炮!赶紧放鞭炮给吓唬走就好啦!快点!要是不敢放让我家若文放!!”
我没站太近,我怕姥姥看见我凑热闹再骂我,所以我站在人堆后面的后面,借助了一个小斜坡的同时还可以用夜色打打掩护,长的小,也没人能发现我,远远的眺望着小卖店那边的局势,嘴角微微的挑着,越听村里人在那出谋划策越有意思!
‘哇……哇……’
一只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头顶,顺着我的脑袋绕来绕去,我牵着嘴角抬头看向它,“你来找我玩儿啊……”
‘哇……哇……’
那只老娃子死盯着我,渐渐的,豆子眼里居然发出绿油油的光,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跟一个老娃子对视,它飞的低低的,就这么在我的正前方拼命的忽闪着翅膀,嘴里发出难听的声音,我咯咯笑着看它,丝毫没有畏惧之感,伸手刚要一抓,它扭头便飞走了,我站在原地,“回来啊,回来玩儿啊!”
‘噼里啪啦’~~
我这边儿的话音一落,那明月小卖店门口的鞭炮就响起来了,与此同时,那些在小卖点上空盘旋的乌鸦像是疯了一般的叫唤,看热闹的村民吓得够呛,一个个都捂住了自己的头,“妈呀!要叨人啦!捂眼睛!它们一叨人眼睛就瞎啦!!”
站在我的角度真是看得特别清楚,那些老娃子就像是阵黑旋风一般绕着村民的头顶盘旋,最后打了一个转转居然目标统一的朝着我的方向飞过来了!!
我咋舌,脚下微微的后退,这什么情况?!
那些村民压根儿就没注意到站在夜色中的我,见老娃子集体撤退全都满是兴奋的大喊,“吓走了!吓走了!!还是放鞭炮好使啊!!”
我瞪着眼看着那些老娃子越飞越近,打头的就是那个跟我对视的绿眼睛,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头就跑,虽然我胆子大从来不怕它们,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啊!
陪不陪我玩儿是次要的,叨我谁不怕疼啊!!
‘哇……哇……’
我跑的哪有它们飞的快啊,没跑出二三十米,这些老娃就给我层层包围上了,有几个的爪子特别坚硬的直接挠到了我的后脖颈子,我疼的够呛,索性原地一站,双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脑袋,“我再也不跟你们玩儿啦,再也不跟你们玩儿啦!!!”
它们压根就不跟我沟通,翅膀呼扇出来的风把我的头发都卷起来了,我感觉它们在不停的用爪子挠我的手,勾我的衣服,叨我的头皮,疼的感觉异常清晰,我咧着嘴大叫着,“太姥!姥姥!二舅!!!”
可惜没人能听到我的求助,村里人不是在小卖店那狂喜乌鸦飞了就是在自己家炕头看电视,谁会想到一个小姑娘此刻正被可恶的老娃子攻击!
我是真的想哭,疼的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嘴角诡异的咧着,“讨厌!讨厌!!”
有黏糊糊的东西不停的掉到我的头上滑进我的衣领里,我不敢摸,心里很清楚的知道是老娃子粑粑,这些家伙,居然朝我的身上随便的拉粑粑!
‘哇……哇……’
它们一圈圈的围着我叫,那黏糊糊的东西各种往我的身上落,我感觉自己的手背上到处都是,可我死活不把胳膊放下来,死死的护着脸,“别往我身上拉粑粑啦!衣服脏了姥姥要揍我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娃子的叫声越来越小,头顶也没有像是被铁钩子刮的感觉了,我嘴里微微的喘着粗气,胳膊仍旧没敢放下来,我怕它们就落在周围,等我一放下胳膊就上来啄瞎我的眼睛。
渐渐的,耳边只有夜里呼呼地风声了,我谨慎的挪开一根胳膊,一见周围黑漆漆的没有小豆眼睛,心这才宽了宽,放下胳膊,一口气还没等出来,眼前十多米处居然站了个人……
是人,我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嘿,有人刚才不帮我,就这么看着我被老娃子欺负?
那人猫着腰,似乎一直在静静地看着我,从身形判断,我觉得应该是个年岁大的老太太,我们村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猫腰驼背的……
正想着,那个人居然猛地跟我离近了五六米,我吓了一跳,是猛地就离近了,忽然就过来了,我都没看她迈腿。
这一近面,我借着月色倒是隐约的看见了她头上戴着的帽子,是帽子,她是戴帽子的,正想着,我刚要抬脚,啪的一下!一张干瘪老脸赫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哎呀!”
我心里是不害怕的,但是被她这瞬间移动弄的还是一个激灵,嘴角无奈的咧着,“你干啥啊!”
“饿……还钱……”
她声音低哑的厉害,黑色帽子下一双眼睛灰突突的盯着我,“还钱……”
第26章 你往哪跑!
我脚下一阵后移,迅速跟她拉开了五六步的距离,我的个子太小,她站在我前面一挡更是黑漆漆的,除了那双毫无神韵的眼睛别的我看不太清。
“饿……”
她站在原地没动,我这么一拉开距离她的胳膊也就朝我伸了出来,干枯的手指就像是冬天干竭的死树杈子,“饿……”
喝,这跟砂纸一样糙哑的声音听的我还真是浑身难受。
我没回头跑,要么她会瞬间转移这玩意儿我跑也没用,之所以后退就是为了能借着月色仔细的看清楚,看看她是谁,干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由下往上的打量,黑布白底的绣花鞋,绑腿灯笼裤,墨蓝色大棉袄,黑色的斗篷袍子,这打扮有些眼熟啊……
“饿……”
那张青紫色老脸丝毫没有特殊的表情,嘴里也只会吐出单调而又难听的字节。
脑子里‘叮’的一声,我睁大眼,嘴巴也如同吃了个鸡蛋般张开,“你是韩霖他奶啊,你睡醒啦!!”
她的手仍旧伸在我的面前,指甲似乎是很久都没修剪了,长的都要挠到我了,“还钱……”
我兴致勃勃的看着她,“你憋不住自己爬出来的吧,那天我就知道你醒了,可韩霖还不信,哎,你眼珠子怎么长的跟我不一样啊,怎么是灰色的啊,你得了什么眼病了吗。”
“饿……”
她阴沉着声音还是只吐出这一个字,手往前又伸了伸,指甲碰到我的脸上,冰的我一阵激灵,“好凉啊!你穿这么多怎么身上还这么凉啊!”
“薛葆四!是薛葆四吗!!”
旁边忽然有人喊我,我闻声转头,看着不远处的身影兴奋的招手“韩霖!”
韩霖听到我的回应迅速的朝我跑来,“你怎么自己在这儿不回家啊!你太姥到处找你呢!”
“我跟你奶唠嗑呢!”
我大大方方的看着他,“你奶说她饿了。”
韩霖的眉头瞬间一紧,“薛葆四,你别又讨人厌骗人行吗,再说我奶的事儿我可真生气了。”
“我没骗人,你看你奶不就在……”
伸手刚指出去,刚才还站在我身前的老太太就这么凭空不见了,“哎,人呢,她手可凉了呢。”
“行了,再说我真生气了,走,我领你回家,你这钻哪里去了啊,怎么身上弄得这么脏啊,还有一股臭哄哄的味儿呢……”
“别走!你奶真在这儿了!“
我执着的站在原地,猛一回头,一口气差点背回去,那老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我后面站着去了,灰眼珠子不知道啥前儿变红通通的!!
“你看!在这了!你奶会动的!动的老快了!!”
韩霖一副要生气的样子,“在哪了啊,薛葆四!我真不管你了!!”
我纳闷儿,这么一个大活人他看不见吗,他奶就站在我们俩面前啊,之前那张青紫色的脸现在是煞白煞白的,下巴溜尖溜尖的,没过那么一两秒,血就从眼角流出来了……
难不成是有点变样了韩霖认不出?
“在那儿了,你仔细看,她有点变样了,不太像你奶了,可她真是你奶,你看,现在那眼睛还出血呢!“
“薛葆四!!“
韩霖一把扯住我的手腕,“跟我回家!我真得告诉你姥姥让你改改这个说谎吓唬人的坏毛病!!”
我甩开他的手,也有些气急败坏,“我没吓唬你!你看嘛!就在哪儿,胳膊,胳膊还伸过来啦!!”
“你要是看见那就是鬼啦!!”
韩霖怒了,朝着我得手指望去,“身前要是真有我奶,那就是……”
说着说着他就没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脚下踉跄的退着,“奶……奶……”
“你看着啦!!”
我跟上他,指着那个还站在原地的老太太,“你看她现在还出血呢,她说她饿啦!!”
“鬼啊!!!!”
韩霖崩溃的大叫一声,给我耳膜震得那是嗡的一下,头刚一转,韩霖拔腿就跑了,那速度快的,就跟后面有狗撵似得,没等我想追上去,影儿都没了。
我闷闷的站在原地,鬼?他们说的鬼就是指韩霖他奶?再望向韩霖他奶的位置,又不见了……
想着韩霖的反应,我不懂,韩霖怎么那么害怕啊,他奶又不吃人。
四周围静悄悄的,连声狗叫都没有,我一个人默默的往家的方向走着,心里还暗暗的合计,这韩霖他奶也是,说来就走,说走就走,话都没说清楚。
正想着,一个小孩儿从不远处低头走了过来,腰上还绑了一截绳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
突然就有点冷了,我微微的抱肩,擦身而过时小孩儿忽然站住了脚步,“你知道上塘怎么走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慢,凉滋滋儿的,我抱着肩膀看向他,“你往前走啊,路过那明月的小卖店过大路就是了。”
上塘和下塘的小孩儿不怎么在一起玩儿,互相不认识也都很正常。
他低着头点了一下,带着一股凉风又扫到了我的耳廓,我还第一次觉得自己怕冷,以前都是热的要命的。
抬脚刚要继续走,他的声音又在我的身后传来,“你能带我去吗……”
“嗯?”
我回过头,他背对着我,头还是低着,但很明显是跟我说话的。
“我得回家了,不然姥姥要揍我的。”
我张嘴应着,看他站在那里还没动,只是他腰间的绳子居然在一点一点的变长,都从他的腿间耷拉到地上去了。
“诶,你绳子掉了,你捡捡……”
他没搭理我,低着头继续朝着自己身前走,但那绳子头却在原地没动,他走出十多米了,那绳子好像还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放下来垂在原地。
鬼使神差的,我上前抓起那个绳子,凉凉的,软软的,很黏腻,“唉!你绳子都掉出来了!!”
我喊了一声,他居然开始跑了,我手里的绳子也好似一紧一紧,不禁有些着急,抬腿也追了上去,“你别跑啊,你绳子头还在我这儿哪!站住!!别跑啊!!”
“四宝!!”
一记尖利的嗓子猛然在身后响起,我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狠狠一抓,手心里的绳子‘跐溜’一下就滑出去了。
“大晚上的你往哪跑!!!”
我看着太姥盛怒的脸呲了呲牙,“太姥,你给我胳膊抓疼了。”
“我抓的轻的了!!我在后面怎么喊你都不给我停脚啊你!在跑几步就是鸡嘴沟啦!你想摔死啊你!!”
我四处的看了看,自己也有点发懵,怎么跑这儿来了,我追着那小孩儿是往那明月小卖店跑的啊……
“瞎跑什么!前两天刚有个小孩儿在鸡嘴沟摔死了,你这被小鬼勾魂儿了咋整!!给我回家!!你看这回你姥揍你我再拦着的!你这孩子是真要上天啊你!!”
我被太姥死拽着胳膊往回走,走了几步后太姥就有点受不了,“怎么这么臭!你掉茅坑里啦!!”
“没啊……”
我讷讷的应着,自己也闻到一股恶臭的腐烂味道,我是被老娃子当头拉粑粑了,可鸟屎也没这么大味儿啊,不禁闻了闻自己刚才拽绳子的手,胃里当即一阵翻涌,哗啦一下没憋住就吐了,“呕!!!”
第27章 她得扒你的皮
“我的个乖乖啊,四宝啊,你这一会儿究竟是干啥了啊!!”
一进家门,太姥看着我的样子当时眼睛就红了,“你是想要太姥的命啊你!”
刚才闻到手心里的恶臭我差点没给自己吐死,可能是见我吐得太凶太姥也有些担心就没在多问,一路上扯着我跟要投胎似得飞快的走,可一进屋门太姥就崩溃了,明晃晃的电灯下别说太姥了,就连我都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
那是我吗,头发全都被花花绿绿的鸟屎搞得粘连在一起,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醉汉把呕吐物全喷我头上了。
身上穿着的粉外套更是可怜,那些鸟屎暂且不论,就是洗干净都没法穿了,被老娃子爪子勾的得是线头乱飞,脏兮兮的到处都是窟窿眼子,裤子也一样,整个裤兜附近全都烂了,也不知道是被叨的还是被爪子抓的。
总的来说,除了我的脸是好的,其它地方,没一处是能看的,尤其是手背,还都是被老娃子给抓破的血道子。
太姥先拿过一个盆儿给我洗了洗手,主要是手上的臭味儿实在是受不了,等手洗干净了太姥才缓了缓精神看向我,“到底咋回事儿!”
我低眉顺眼的站在太姥前面,自己也知道死定了,就冲这衣服报废了,一会姥姥回来都不能饶我,“就是老娃子往我头上拉粑粑,还挠我,叨我,然后,我就看见韩霖他奶了,回来走半路,就看见一个小孩儿问路,我看见他绳子掉了就捡起来追他……”
太姥仔细的听我说完,“老娃子往你身上拉粑粑?”
我点头,“姥姥让小卖店那放鞭炮吓走老娃子,然后老娃子就奔我来了。”
“你周围当时没别人?”
“没,他们都在小卖店了,我还看见韩霖他奶了,他奶说……”
“他什么奶他奶,你是撞邪了你!”
太姥好像什么都懂了,“我明白了,肯定是这帮老娃子给你冲到了,那玩意儿阴重,这帮死鸟,无端端的还欺负上小孩儿了!”
“太姥,韩霖他奶是鬼啊,那内个小孩儿呢,是鬼不,我有点吐难受了……”
“行了,别说这些晦气的了,不管看到啥了你都当自己没看着知道吗,晚上再出去瞎跑,我肯定揍你,这幸亏我逮着你了,不然魂儿给你勾走咋办!!”
我垂着脸站在哪里,嘴角虽然牵着心里还是哆嗦,“太姥,一会儿姥姥回来得揍我吧,衣服都脏了……”
太姥绷着脸看我,“晚上你还敢出去瞎跑不。”
“不敢了。”
“还听不听话。”
“听话。”
太姥深吸了一口气,“你也就是我命根子了!”说完就动作及其迅速的把窗帘一拉,上厨房用大锅烧水,然后上手开始扒我的衣服,脱到就剩个衬衣时我咧了咧嘴,“太姥,疼……”
“哎呀,这,啧啧……”
太姥的眼睛又红了几分,“这咋把后脖颈子都挠破了啊,这帮老娃子,哪天我非全给药死不可,这也太能欺负人了,宝啊,忍忍啊,一会儿太姥给你洗完上药。”
我低头应着,看着太姥又拿出两个大盆,放在地上后就开始从大锅里舀水,等把大盆装的差不多了,二话不说就把我最后的衣服扒了按进去,我身上被挠破的地方疼的不行,咬牙哼哼着,看起来特别像是偷笑。
太姥也顾不上我反应了,上手飞快的给我搓着,洗头,洗干净后再给我抱进另一个大盆里冲一遍,待我彻底清爽了,太姥直接让我钻进被窝里,“四宝,别出来啊,一会儿你姥回来了你就装睡,不然她得扒你的皮。”
我嗯着,躺在被窝里也舒服不少,结果太姥这刚把盆里水倒了,姥姥跟二舅就进屋了,“小姨,你这弄啥呢。”
“哦,四宝刚才在院子里摔了,我正好给她洗个澡,衣服都脏了,我给泡上。”
姥姥声音听起来有些累,“衣服埋汰了你不用洗,泡着明天我洗,四宝睡了吗。”
“睡了,睡着了。”
“好,若文啊,孩子睡了你就别去看了,你来,妈跟你说说这事儿。”
我在被窝里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好悬没挨揍啊!
也许是折腾累了,不一会儿我真的睡着了,不过这一晚睡的特别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在敲窗户,哗啦哗啦的一宿都没睡实诚。
早上刚揉着眼爬起来,我就听见姥姥在外屋念叨,“这老娃子是记仇了还是成精了,昨晚成群结对的来撞咱们家玻璃干啥玩意儿。”
太姥在旁边应着,“哎呀,不是你放鞭炮给这些东西气到了吧。”
“谁知道呢,等明月把杆子立起来就好了,咱们也没那讲究,谁知道这老娃子怎么还厉害上了。”
我听着她们聊天的声音自顾自穿好太姥给我准备的衣服,还行,现在天还没太暖和,穿的也挺多的,挠出来的道子除了手背上的别的地儿也看不出来。
“四宝啊,你起来没,吃饭了!”
我哦了一声,下地穿鞋洗脸,刚擦干净,就听见院里的金刚又叫上了。
“哭!你给我哭什么哭!!”
那明月的声音伴着金刚的吼叫在院子里响起,我赶紧跟出去看,只见兔子被那明月扯着胳膊,哭的满脸鼻涕泪的拖拽进我家院子,“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腿给你打折!!”
“明月啊,这是怎么了啊,咋孩子哭成这样啊!”
那明月的眼睛也是红肿的,听着姥姥的话在屋门口把手一松,嗵的一脚就踹兔子的屁股上了,“我打的是轻的了!!”
兔子捂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的大哭,裂开的上嘴唇能让人清楚的看到他的嗓子眼,太姥一脸心疼的扶起兔子,“哪能这么打啊,给打坏了呢,犯啥错了啊!”
那明月也是满眼委屈,“姨姥,大姨,我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你们看看,看看这是啥!!”
说着,另一只手里直接抬起一根儿长锯条,“俺家那杆子就是被这玩意儿给锯断的啊!!”
姥姥怔了一下,指了指兔子,“不会是,小六干的吧,这孩子……这么淘吗。”
“你问问他,到底是咋回事儿!!”
那明月接近抓狂,扯过兔子又是一巴掌,“说!!!”
兔子基本要被打傻了,抽搐的张口,“是,葆是,葆是说找宝……呜呜,我,我,不知道杆子能倒……”
“四宝?”
姥姥回头看了我一眼,脸色一冷,直看着兔子,:“是她让你锯的?”
兔子点头,“就我俩玩儿……她说,找宝,有宝……”
那明月也哭了,“薛大姨,您听到没啊,要不是我昨晚在墙根下找到这锯条这孩子还不说呢!我还以为我是干了啥坏事要遭天谴呢啊,这孩子是没事儿就去锯啊,你说你家四宝玩儿啥不好,干啥要祸祸我杆子啊!这是索伦杆啊,是我们祖祖辈辈都要在门前立着的索伦杆啊!”
我一看这情况不好,转头就要跑,结果姥姥上来一把就抓住我的衣服,几下给我扯到门口,“你说!怎么回事儿!!”
“玩儿。”
“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说清楚!!”
我抬眼看着姥姥,“找宝。”
‘啪!!!’
我眼前当时就黑了……
“薛凤年!!你别打脸啊!孩子要打傻的啊!!”
“说!怎么回事儿!!你干啥要锯人家杆子!!!“
“找宝……”
‘啪!!!’
我另一面脸瞬间也没知觉了,眼前是彻底看不着了……
“薛凤年!你还敢打!!我跟你拼啦!!!!”
第28章 你这手,我不能留了
我是真被打懵了,只感觉太姥跟姥姥撕扯在一起,我被撞的摇摇晃晃什么也看不见的坐在地上,手摸着自己的脸,怎么摸怎么木,就觉得是摸别人的。
“妈!姨姥!你们俩干什么呢!”
我晕乎乎的终于能看见亮的时候瞧见二舅从后院跑过来了,身体一挡,直接插到已经打到院子里的姥姥跟太姥中间,“到底怎么了,你们俩有话就不能好好说!”
太姥喘着粗气瞪着姥姥,“你问你妈,看她把孩子打的!脸都肿了!!”
二舅转过头看向我,“四宝,你怎么了。”
我迷瞪的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二舅,我眼前好多星星。”
“你看!都给打懵啦!!”
太姥一拍大腿,几步过来抱住我,“我可怜的四宝啊,爹不疼妈不在可苦了你啊,你姥姥这心咋就这么狠啊!!”
随着太姥这一哭,兔子也跟着嚎起来,那明月低头在旁边抹着眼泪,姥姥喘着粗气看着我眼睛也红了,金刚见状忙不迭的凑热闹汪汪叫上了!
二舅被这情形搞得有些发怔,猛地呵斥一嗓子,“金刚!!”
金刚嗷呜了一声鸟悄的钻进窝里,二舅平了平心绪转头看向头发乱糟糟的那明月,“明月,你先回去吧,我妈跟我姨姥经常胡闹,我上午再去山上帮你看看适合做杆子的木材。”
那明月低声啜泣着摇头,“二哥,我是为了杆子倒了这事儿来的,不是找你去帮忙立杆子的。”
二舅不解,“杆子不是年头长自己倒的吗。”
那明月又拿起那根长锯条,“俺家杆子是被这东西给锯倒的,锯了一大半了,所以昨晚风大点就倒了,不信你去看看那断口,一半是齐的,就是人为的。”
二舅马上就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是我家四宝干的?”
那明月委屈的难以名状,“她带着小六干的,二哥,你说,我,我……我……”
二舅的表情有些复杂,我知道他生气,但是看了我一眼,还是缓了缓语气,“明月,小孩子现在正是淘气的时候,我知道这对你来讲是个大事,但已经发生了,打孩子也没用啊,这样吧,我现在就上山帮你物色一根合适的木材,你看……”
“妈,葆是说找宝,找到宝了你就不会给我找新爸爸了……”
兔子在后面张口,大鼻涕都流嘴里了,“她说有宝我才跟她一起找的。”
“宝什么宝!”
那明月急了,“再说这个我还揍你!”
兔子揉着自己的屁股也各种委屈,“葆是说找到宝了你就有钱去给我嘴唇缝起来了,到时候我就不用找新爸爸了……”
那明月刚要继续发狠,姥姥好似想起什么,直接看向太姥,“金镯子赶紧去看还在不在!”
太姥身体一震,瞄了我一眼,“这个时候……还,还提什么金镯子啊,肯定在柜里放着呢……”
“我去看!!”
姥姥大步的就向屋子里走去,太姥起身追她,俩人拉扯着走到里屋,抽冷子就传出一记姥姥的怒吼,“薛葆四!!镯子呢!!!”
太姥扶着门框跑出来,“跑啊!四宝!跑!!
我晃了晃脑袋起身,“啊,上哪。”
二舅上来扶住我,“四宝,你到底做什么了。“
姥姥咬牙启齿的拿着个空盒出来,“你要翻天啊你!镯子哪!!!”
我迷糊的摇头,“我不知道。”
“你再跟我说你不知道!你……”
“我明白了……”
那明月突然笑了,她含着泪扯过小六的手,嘴角却诡异的牵着,“薛大姨,您不用打孩子了,这葆四,是不想我进门啊,真没想到啊,这么小的孩子就会玩儿一箭双雕啊,她这脑瓜别说小孩儿了,大人都比不上啊,算了……是我那明月没福气进你薛家的门,走,六儿,咱回家。”
“明月!”
二舅想要去追,结果被姥姥一声叫住,“问题是出在葆四身上你叫明月干什么!这孩子不教育好了明月怎么进门!今天我必须让这孩子知道知道深浅!!”
“妈!!”
“薛凤年!你干啥!你有话好好说你别上手!!”
“我看谁敢拦我!!”
姥姥一身煞气,脸白眼红,“今天谁要是敢拦着我那就是跟薛家的列祖列宗作对!!这孩子要是姓薛那我就容不得她这么胡闹!!”
谁都没见过姥姥这样,这一嗓子吼完太姥跟二舅都惊住了。
姥姥冷脸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屋里拽,拽进厨房后抡出一把菜刀就回到我跟太姥睡觉的屋,门销一插,双眼瞪着我,“说,镯子呢!为啥这么干!!”
我看着菜刀有些害怕,身体贴着衣柜,“不知道。”
“说!为什么要锯人家的杆子!!”
“凤年哪,凤年……”
太姥在外面敲门,隔着门玻璃她一看姥姥抡菜刀了自然着急,“那镯子没了就没了,不是还有盒么,没事儿!”
姥姥的听完太姥的话脸色更加冷寒,咬着牙走到我身前,“葆四,我薛家不出祸害……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找宝,有宝……”
姥姥死死的压着情绪,“我说那老娃子怎么老在咱家房子上转,原来早就盯着你干坏事了,说,那镯子是不是你藏起来准备给小六的宝!”
我垂下眼,“我不知道镯子哪去了。”
‘铿呲’一声!姥姥猛地就把菜刀剁进炕沿,“说!!!!”
“妈呀!!”
太姥在门外一声惨叫,二舅随即大喊,“妈!姨姥让你吓昏了!”
姥姥头都不回,直看着我,“最后一次机会,不然,你这手,我不能留了。”
我手指搅在一起,心里哆嗦,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翘着,“我不知道。”
姥姥点头,“四宝,你以前怎么作姥都觉得你是小孩,但今天这事儿,真给姥提醒了,你这是要往祸害那奔啊,你这肚里的坏水我要是不给你清清那将来你不得杀人放火都不眨眼啊。”
说着,姥姥直接扯过我一只胳膊,硬掰开我小手指头笔到炕沿上,“你记着今天这疼,再有一次,姥还要剁你一根,直到给你剁干净了,看你还敢不敢撒谎说不知道!!”
我想把手拽出来的,但是姥姥的力气惊人,吓得我连声喊着门外的二舅,“二舅!二舅!!”
二舅砰砰砸门,“妈!你开门!!我爸都急的要下炕了!!”
姥姥不说话,拔出菜刀,看着我眼底微微湿润,“四宝,今天要是不给你点教训,以后姥死了,就没人护着你了。”
我拼命地摇头,“姥姥!不要!不要!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姥姥的大牙一咬,菜刀高高的挥起,“让你撒谎不说实话!!”
‘砰!!“
房门猛地被二舅踹开,“妈!!!”
“若文!!”
一股腥热的液体直接喷到我的脸上,我浑身一抖,眼皮子颤动了两下慢慢的睁开,只见二舅的手拦在半空的菜刀刃上,血顺着手掌不停的往外涌着,“妈!是我没教好四宝,是我错!她什么都不懂啊!”
‘哐当’一声……
姥姥一阵摇晃,手里的菜刀应声落地,她看着二舅的手,嘴一瘪,眼泪直接流出来了,“若文啊,你糊涂啊!糊涂啊!这孩子不教那就真管不了啦!”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二舅不停流血的手,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感在身体迅速的蔓延,我心有些发揪,胸口也闷,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二舅扯过毛巾擦干净我的脸后包到自己流血的手上,看着我直接蹲下身子,“四宝,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小孩子犯错没什么的,我们改就好了,来,你跟姥姥说,你说姥姥别生气了,你以后不会了。”
我说不出口,其实我最会说这些,轻飘飘的,我从来都不觉得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只是看着姥姥生气就习惯的说我错了,但是现在,我说不出来,浑身上下都有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很难受。
二舅看着我还在示意,“别发愣啊,四宝,说了你姥姥就不生气……”
“薛大姐!薛大姐你在家吗!!哎呦,这怎么了!出这么多血!!“
姥姥擦了把泪看向进来的人,“老徐啊,教训孩子不小心给若文弄伤了,你有事儿啊。”
老徐婆子瞄了我一眼似乎就什么都明白了,“你去韩家看看吧,那老太太回来作妖闹了!”
姥姥摆摆手,“正常,死的不好那肯定得回来闹啊,没多大本事的,你去压压不就成了吗。”
老徐婆子无奈的撇嘴,“韩大勇是找我过去了,可咱得讲理啊,这事儿我不能硬管,你还是把你家这小祖宗领去念叨念叨吧,她能耐的把人老太太上路的钱都给祸祸啦!”
第29章 她被盯上了……
“上路的钱?”
姥姥不明白,“什么钱,那老太太现在搁谁身上作妖呢。”
老徐婆子叹口气,“孙桂香呗,就说饿,送下去的钱压根儿就不够打赏小鬼的,结果被欺负个够呛,说这事儿就你家这小祖宗干的。”
“不能。”
二舅起身揽了揽我的肩膀,“徐大姨,我家四宝动人家死人钱干什么啊,她还不至于那么不懂事儿。“
徐婆子鼻子里哼哧了一声,“若文啊,你家这孩子啥事儿干不出啊,我也是摆弄这行当的,这玩意儿你得断清楚来龙去脉才能给人安生的送走吧,我想她本来是想磨葆四的,谁知道你家这孩子阳气太烈她上不来这才回去找的孙桂香……”
说着,老徐婆子还摇了摇头,“还有她家那个小霖子,也被吓到了,现在傻不傻蔫不蔫的在炕上呢,我问的时候嘴里也念叨你家葆四的名字,可能都跟你家这祖宗有关系啊,薛大姐啊,你赶紧带你家孩子去看看吧,咱干这行的都知道深浅,我是能给打走,可是咱没理啊,上路钱那是能瞎碰的么。”
絮叨了大半天,徐婆子见姥姥一直绷着脸就转身告辞了,走到门口时还扔下一句,“薛大姐,韩大勇还在家里等你呢,你得快点去看看,不然那个孙桂香肚子都容易吃爆了。”
姥姥冷着脸点了一下头,“满烦你了老徐,我马上就过去。”
徐婆子点了一下头,最后看了看我还一言难尽的样子,“唉,我看了一辈子男女了,当初咋就没看出若君肚子里的这个是白虎星转世的主儿啊……”
等她走了,二舅仍旧揽着我的肩膀看着姥姥,“妈,这事儿肯定不是四宝干的,韩家老太太那烧纸钱谁能……”
姥姥抬手打断二舅的话,转过脸直看向我,“韩霖他奶死那天你给你陈爷爷的烧纸哪来的。“
我还沉浸在刚才血喷在脸上的情境中没有抽离出来,懵懂的望着姥姥,“什么烧纸,我忘了。”
“就是你给陈瞎子的烧纸!你让他买东西吃的烧纸!!”
姥姥这一吼我倒是想起来了,颤巍巍的张嘴,“就是在韩霖家院子里拿的,不是挺多的吗,我就拿了几张……”
二舅惊了,“四宝,你拿人家的烧纸干啥啊,你想玩火家里不有纸吗。”
“闭嘴!”
姥姥呵斥二舅,咬牙看向我,“是不是我用秤称完的烧纸的让你给拿了!”
“我不知道,就是在院里拿的。”
姥姥抚着自己的心里似乎喘气困难,“你真能啊,那三斤六两纸是可丁可卯的,送人上路一点都不能差的啊,你连那个你都敢碰啊你!!”
二舅一见姥姥又要打我赶紧给我护到身后,“妈,这事儿不怪四宝,那三斤六两纸韩家人称完怎么不看着点赶紧烧了呢,怎么办丧事都这么稀里糊涂的。”
“那是人家糊涂吗,当时他们家就孙桂香一个人,韩大勇都没回来呢,烧纸不得找女儿烧吗!没女儿我不得安排人烧吗,谁能想到就让这丫头钻空子给碰了!你还护着她!你是真想给她送笆篱子里啊!!”
二舅没声了,“总之四宝不懂这些,孩子不能老被打,会有阴影的。”
“你看她那样!她像是有阴影的样吗!!”
姥姥的怒气没法形容,“你让开,我再问问她,那韩霖是怎么回事儿,韩霖怎么会被韩家老太太吓着!为啥要念叨四宝名字,四宝!问你呢!!”
我感觉今天一睁眼就是晕的,被我姥打的,被血喷的,脸和脑子都发木,“我昨晚看见韩霖她奶了,然后,就听见韩霖喊我,我就告诉他说他奶在这儿了,他一开始不信,后来他就看见了,就跑了……”
姥姥眉头一紧,“你看见韩霖他奶了?你怎么能看见!”
“就老娃子叨我,往我身上拉粑粑,然后我就看见了他奶了,会动的,动的特别快……”
姥姥推开二舅把我拉过去,仔细的看了看我的手背,随即又掀开我的后脖领子,“你太姥真能耐啊,还骗我,说你是摔了……那个韩霖昨晚是不是碰到你了,是不是!”
我翻着眼睛仔细的想,“他想拉我回家,之后他就自己跑了。”
姥姥伸手捂住额头,踉跄了一下坐到炕沿上,“事大了,原来昨晚那些老娃子是奔着葆四来的,她被盯上了……”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没听明白啊,四宝昨晚不是一直在家吗。”
“她在什么家!”
姥姥看着二舅痛心疾首,“她肯定跟着去看热闹了,但那杆子是她弄到的,所以那老娃子就奔她去了,那玩意阴气重,给她挠破了再拉屎的她能不撞鬼吗,这气一连着,那老韩家的小霖子再碰到她,肯定也会撞邪了,这孩子缺心眼她不怕脏东西,别的孩子能不被吓破胆吗!”
“不对啊。”二舅念叨着,“老娃子不是被鞭炮吓跑的吗。”
“不是鞭炮。”
姥姥唇微颤着,“那老娃子里肯定有头儿,哪个发现葆四了头儿给它们带去的,这事儿要是不解决以后这孩子要是单独一个人儿的时候还得被它们祸害……”
“应该没事儿吧,晚上看着别让四宝出门不就行了,孩子在家它们也进不来,再说,四宝不怕这些,偶尔看见也没事儿。”
“你懂什么!”
姥姥拉住我的手,“这脏东西是那么好看的啊,老能看见她更得傻了!她是不知道怕,那魂儿也就稀里糊涂的被勾走啦!”
说完,姥姥就拉着我往门外走,二舅在后面跟着,“妈,你带孩子去哪啊。”
“我得带她先去把老韩老太太的事儿解决了,你在家看着点你姨姥!还有你那手,赶紧上点药!
姥姥拉着我在院子里应着,低头还气急败坏的朝我来了一句,“你这是一个篓子接一个篓子的给我捅啊,等着我办完韩家老太太的事儿再跟你算账的!”
我看姥姥这样各种不想跟她走,屁股坐坐的被她拉着往门外拽,“太姥!太姥姥!”
“你太姥都让你气晕了你还喊她!现在喊谁都没用啦!!”
第30章 你知没知错!
我瘪着嘴一副憋笑的模样,心里实则各种胆颤,姥姥那挥起的菜刀真吓到我了,尤其是二舅那喷血的手,真的让我有一种很陌生憋闷感觉,难受,好像吃冰棍糖葫芦都缓解不了的难受。
一路上很多村民看见姥姥都打招呼,姥姥冷着脸只点下头没多言语,快到韩霖家的时候折了一根桃树枝拿在手里,刚进院门,韩大勇就迎出来了,“薛大姨,您可算来了,徐半仙儿说这事儿就得找您办,您赶紧进屋看看,我家这娘们都吃了三锅大米饭了!”
有村民还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一听这话纷纷唏嘘不已,“我的天,吃三锅了啊,那肚子能受得了吗。“
旁边人接茬,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正常,肯定是孙桂香以前经常不让老太太吃饱,现在老太太回来闹就要把以前落下的饭都给补上!”
看看,这就是我们白山村才有的民风优点,害怕归害怕,不敢凑前儿归不敢凑前儿,但这热闹大家都会看,而且心里像是都明白似得。
姥姥没言语,死抓着我的手跟在韩大勇身后,一进他们家屋门,我也吓了一跳,农村一般进屋就是厨房,左右是坐北朝南的屋子,当时这个孙桂香就在厨房,整个人都是蹲在铁锅的大灶上,手里还抓着米饭菜叶,用力的往嘴里塞着。
“妈,别吃了……”
韩大勇站在姥姥的身边乍着胆张了张嘴,应该是徐婆子都跟他说明白情况了,所以他也知道眼前的不是孙桂香,而是他妈,其实就算是徐婆子不说,我想按照白山村流传下来的风土人情,大家一帮他分析,那也就是明摆着的了。
孙桂香吃的满脸饭粒一嘴黄油的回头的看了我姥姥一眼,胸膛里不屑的哼了一声,扭过脸便继续吃上了。
姥姥漫不经心的看向韩大勇,“你出去。”
韩大勇点了点头,凑到姥姥的耳边小声的道,“薛大姨,怎么说都是我妈,她有什么要求我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您千万别让她委屈到啊。”
姥姥面无表情的看着还在狂吃的孙桂香,“那就看她识不识抬举了,你出去把门给我关好了。”
韩大勇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半晌,似乎是硬生生的咽下嘴里的话抬脚走出去把门关严了。
见人出去了,姥姥把手里的桃树枝往旁边的水缸上一放,拿出兜里的烟看向她,“怎么着,是我把钱给你送去乖乖的走还是跟我这儿比划比划。”
孙桂香没回头看我们,吃着东西嘴里还能发出阴测测的声音,“我不走,我还没吃够呢。”
姥姥沉了沉气,“想拉走一个是吗。”
她猛地回头,嘴里吃吃的笑了两声,“我想拉你孙女儿去陪我,谁叫她拿我上路钱的……”
我眼睛又痒了,伸手一揉,果然,现在的孙桂香完全变成那张阴笑的老太太脸了,那尖嘴猴腮的……
姥姥一副懒得跟她废话的样子,伸手抽出一根烟儿放进嘴里,吧嗒了两下之后我就看着一个白影从门外蹦跶进来,是蹦进来的,两三下就蹦进姥姥的身体里,姥姥的身体随之一震,原地蹦跳了两下一跃坐到水缸的边缘,“哪里来的小小孤魂,我长耳大仙在此你也敢放肆!!!”
我的手不敢拿下来,就这么捂着一侧眼睛,之前有过经验,要是一放下来就啥都看不着了,所以现在能看着那个孙桂香还是老太太的模样。
她看起来有几分惊慌,沾满饭菜的手指向我,“我告到哪里我也占理,是这个小丫头把我的钱给弄没的!”
“孩童顽劣你梦里说教也就罢了,这里岂是你说上来就上来的!!”
姥姥的声音瓮的厉害,一步从水缸边沿蹦下来,“好言相劝你还生磨人身该走不走就是你的不对!我看你就是不知道本大仙的厉害!!”
见状孙桂香身上的老太太紧退了几步,伸手紧紧的扼住自己的脖子,我看不明白这老太太要在干什么,一放下手,这才发现孙桂香那张油汪汪的脸憋的涨红,似乎是喘不过气,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鼓出来了。
我微微的皱眉,脑子里转了转,她这是要掐死自己?不对,是那老太太要掐死孙桂香!
“放肆!当着我的面还敢害人性命!你真当你成气候了!!”
姥姥一声怒喝,回手抓过桃树枝在水缸里一沾,一步就蹦到了孙桂香的身前,真的是一步啊,就跟立定跳远似得,只不过姥姥好像是没费什么力气,落下的瞬间一棍子就抽到孙桂香身上了。
孙桂香疼的一声嚎叫,抬手想要阻拦,结果姥姥一下一下抽的更加狠辣,“本大仙今天就让你尝些苦头,日后你要是再敢上来害人那我就让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站在原地没动,心里暗想这么被打肯定很疼,没打多一会儿,那个孙桂香就嗷嗷叫着蜷成一团窝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姥姥停下手里抽打的动作瞪着她,“本大仙念你多有不易本想手下留情奈何你如此不识抬举,说!走不走!!!“
孙桂香窝在那里一动不动,我又捂了捂眼睛,真的看不着那老太太了,只能听见孙桂香有些虚弱的张口,“我可以走,可,那个丫头害的我在下面受尽了欺负……”
姥姥满眼红光的回头瞪向我,“薛葆四!!”
我浑身一个激灵,溜溜的站在那里,“到!”
“随便动人的上路钱你知不知错!”
“我错了。”
缕着我就开口了,我很清楚现在的姥姥不是我姥姥,我真正的姥姥哪里会眼睛冒红光啊,不过道歉是我拿手活,保证不挨揍的守则就是说,我错了,刚才在家里说不出来,但在这儿说得绝对很溜。
姥姥那双泛红光的眼睛终于不看我了,转头又瞪向孙桂香,“听见了吗,钱会有人给你送去,但你要是再敢上来,那我就不是给你吃点苦头这么简单了,还不给我滚!“
孙桂香蠕动了两下,我想她是想坐起来,“我想去看看我孙子……看完我孙子再走……”
“看什么看!阴阳两隔那就各有各路!”
姥姥一喊,手里的桃木枝再次举起来,“还不给我马上滚!!”
孙桂香好像是很怕姥姥手里的桃木枝,手不停的挡在脸前,点着头,身体猛地痉挛了两下,张嘴直接就吐上了。
与此同时,姥姥的身体也是一阵震颤,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凤年谢谢长耳大仙,凤年谢谢长耳大仙……”
我转头看向门口,嘿,这把不捂眼睛也能看见一个白影蹦跶出去了,好神奇啊。
第31章 全须全尾儿
“姥,这个仙儿是会蹦的,他……”
我刚想跟姥姥分享心得,结果一看姥姥冷着的脸色就咽下了后面的话。
厨房里里充斥着一股食物还未消化的酸爽气味,我看着孙桂香大口的往外吐的东西有些恶心,她是真能吐,都要吐一洗脸盆子了。
“韩大勇!”
姥姥看着正在呕吐的孙桂香喊了一声,韩大勇应声开门,“薛大姨,送……”没等说完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我妈走了吗。”
“走了。”
姥姥点了一下头,指了指孙桂香,“东西是你妈吃的,她承受不了,所以你妈一走她就都得给吐完,一会儿肯定要昏,你让她在家养几天就好了。”
韩大勇好似并不关心孙桂香的死活,“薛大姨,那我妈有什么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该办的我去办就行。”
韩大勇点头应着,“那您看看我儿子,徐半仙儿说我儿子也是被我妈给吓到了,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念叨你家葆四的名字啊。”
姥姥面不改色的跟着他进到里屋,韩霖就木讷讷的坐在炕上,双眼无神,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整个就是一痴呆傻的样子。
“葆四,你大叫三声他的名字。”
姥姥凑近的看了看韩霖后直接张嘴下达命令,我瞄了姥姥一眼,一点没含糊,张嘴就喊上了,“韩霖!韩霖!韩霖!!”
我是真怕了,现在能听话就听话,不老实回家还要挨揍的啊!
韩霖木讷讷的眼珠子似乎转了一下,但哈喇子还在那淌,姥姥用指甲使劲儿的掐了掐韩霖的眉心,感觉到韩霖刺痛的一皱,姥姥呼出一口气,“小事。”
说着,看向我,“坐韩霖面前喊,喊道他答应为止。”
我乖乖的爬上炕,坐在韩霖对面盘上腿,张着嘴就念上了,“韩霖韩霖韩霖韩霖……”
“一声一声喊!没让你念经!大点声!!”
我被姥姥吼得都要吓死了,虽然很难做到嘴角不笑表达委屈,但在心里也是各种郁闷,“韩霖!”
“韩霖!!”
“韩!!霖!!!!”
这一嗓子给韩大勇都震得呲牙,“啊呀……”
“喔……”
韩霖似乎有了反应,“嗯?”
我手在他前面摇晃着,一看他有反应了更是劲劲儿的喊起来,“韩霖!韩霖!韩霖!!!”
他怔怔的看向我,“薛葆四?”
我看着他,嘴角当时就笑了,“嗯,你被你奶吓到啦!”
姥姥扯了我一把让我下炕,随即看向韩霖,“小霖子,认识我不?”
韩霖点头,“薛奶奶……”
姥姥吐出一口气看向韩大勇,“没大事儿了,你晚上再给叫叫他的名字,要是觉得不准成,弄个铜锣,沿着明月小卖店一路敲回来,叫你儿子名就行,这段时间弄个红布,里面包点大米和盐让他随身揣着就行了,没事儿的。”
我笑呵呵的看着韩霖,脸慢慢的凑近,“唉,我没撒谎吧,你是不是看见……”
“四宝!”
姥姥瞪了我一眼,“多嘴是不!”
我撅了撅嘴只能不言语,看着韩霖似乎如梦初醒一般的看着我,“薛葆四,你怎么在我家啊。”
“我帮你啊,我刚才一直再叫你名字,不然你就傻啦!”
韩霖似懂非懂的看着我,“我好像,真的看见我奶了,她说,她饿。”
“对啊,她刚才还……”
“小霖子,你休息啊,好好的躺着!”
姥姥不让我跟韩霖说太多,生扯着给我拉到院子里,韩大勇跟在姥姥的旁边嘴里小声的问着,“薛大姨,我听徐半仙儿说我妈是因为那纸钱不够所以才回来闹得,说纸钱是被你家葆四给弄走……”
“谁说的?!”
姥姥眉头一昂,“那纸钱称完当时我正找人烧呢,谁能保证不被风吹走啥的,我带葆四来,就是为了给你儿子叫魂,你儿子的确是跟我家葆四一起看见的你妈,但是我家孩子胆子大,她就没事儿,所以我带葆四来给你儿子冲冲,怎么,你还……“
“别别别,薛大姨,您别急,我没别的意思,我韩大勇不给谁面子在村里也得跟您面子啊,不管怎么说今儿个这事儿谢谢您老了,我妈这就算不是纸钱的事儿要么也得回来闹,孙桂香那娘们儿本来就是间接害死我妈的,我妈这走的多不甘心啊!”
“别说那个!”
姥姥不买账,“你妈这事儿你也有责任,谁让你让她住小北屋的,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过去了,以后也就别再提了,剩下的事儿我去办,你好好的照顾你老婆孩儿吧。“
韩大勇点头,“我知道,谢谢薛大姨了,等等,我给您包个红包。”
“不用。”
姥姥直接摆手,“一个村儿住着不用见外,以后大家不是还要互相关照么。”
“是是是。”韩大勇一脸的受教模样,“您放心,您有事儿言语一声我韩大勇义不容辞。”
门口的看热闹的村民也都跟着张口,“还得是薛大姨啊,这么一会儿就给看利索啦!”
“可不!要不能领堂子么,薛大姨本事大啊!”
姥姥没有多说,拉着我的手就要出院子,刚走了两步,我就听见韩霖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看他,只见韩霖白着脸双腿发软的跑过来,没等我问他叫我干嘛,他扯过我的胳膊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就转身回去了。
我怔了怔,看着手里的铁盒,还挺好看的,“大,女,糖……姥,他给我糖。”
韩大勇在旁边挠着头笑,“这孩子,葆四啊,韩霖是谢谢你刚才帮着他叫魂呢,糖拿回去吃吧,太妃糖,可好吃了。“
“啊?”
我眼巴巴的看向姥姥,“这不是大女糖吗。”
姥姥脸仍旧拉着,看着韩大勇说了声谢谢就拉着我往回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念叨,“人家孩子四岁就会背唐诗三百首了,咱家这八岁还认识不了几个字,我就说你太姥教你认的字全是错的!”
刚进院子,太姥就奔了出来,抱着我就一阵检查,“还好,还好,是全须全尾儿的,是全须全尾儿的……”
第32章 长大了不是恶棍就是混蛋
二舅在后面看着她有几分无奈,“姨姥,我说了,那刀我拦下来了。”
太姥抱着我瞪着姥姥,“谁知道她给带出去能不能上私刑!她的心是啥做的啊,对个孩子都这么狠!剁手指头!你咋想的!”
姥姥毫不示弱,“她这段时间做了多少件错事儿,用不用我一件件给你算算……”
太姥心虚了,抱着我还是不撒手,“孩子淘气,正常。”
姥姥冷哼一声,“你的帐还没算呢,四宝让老娃子给挠了你还骗我说摔了。”
“那鸟欺负人。”太姥撇嘴,“本来就不赖……”
姥姥瞪眼,“你还说不赖她!不赖她杆子怎么倒的!那鸟早就看出四宝要祸祸人东西了!索伦杆是人家民族的讲究你明不明白,那故宫里都有!要是往前退个一两百年四宝干出的事儿都够杀头的了!!”
太姥抱着我垂着眼哼哼,“现在都什么年月了……再说,四宝锯的这根儿也不是故宫的那根儿啊,不就是一顶碗的木杆子吗,还索伦杆,我看……”
“你闭嘴!!!”
姥姥一脸的火气,“你要是在这么瞎护孩子我就把四宝送走!!”
“你敢!!”
“行了!妈,姨姥,你们别吵了,四宝老听你们吵架不好!!”
二舅有些无奈的打断姥姥跟太姥,说着直接看向我,“四宝,你跟舅舅说,为什么要锯人家杆子。”
“找宝啊,有宝的。”
二舅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点头继续开口,“那,镯子呢,镯子你知道去哪了吗。”
我张了张嘴,很想特别认真的看着二舅,可惜很难,“就是我想用大金圈子换糖葫芦,可在院子里玩一会儿就不见了,我不知道哪去了。”
“看!”
姥姥一拍大腿,“这孩子不管能行吗,满嘴胡说八道!”
“不就丢了吗!”
太姥无语,“孩子也不是有意的,她就是听到我说值钱了,所以就想……”
“你给我悄悄的吧!!”
姥姥气的直拍胸口,“她跟小六说的找宝!找到宝了小六就有钱手术啦,她就是把金镯子藏起来到时候再给小六,看她二舅给她找新舅妈不乐意!!”
二舅皱了皱眉在我的身前蹲下,“四宝,你要是不想二舅给你找舅妈,那二舅就不找了,你告诉二舅,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明月?”
我看着二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二舅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四宝啊,你要知道,二舅永远是最疼你的。”
我看着二舅包扎的手,“二舅,你手是不是很疼?”
二舅摇头,“不疼,上完药就不疼了,四宝,你……“
“行了!”
姥姥打断二舅的话,“这个家就只有我能唱白脸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护着护着,将来长大了就有的她苦头吃了!”
二舅皱皱眉看向姥姥,“妈,四宝就一小孩儿,咱别用大人的想法去想她,她哪会那些弯弯绕绕的,还把金镯子藏起来给六,怎么可能,她就是馋嘴,肯定是听姨姥说金镯子值钱,所以想带出去换好吃的,结果,这不就弄丢了吗,你……”
“丢了就给我想,想丢哪了!”
姥姥提气看着二舅,连带着扫了太姥一眼,“今儿我把话放这,谁要是敢拦着我教育孩子,那就是忤逆我,忤逆黑妈妈,忤逆薛家的列祖列宗!”
“妈,你用的着把话说这么重吗……”
太姥也有些不甘的回击,“是,孩子锯人家杆子是不对,我也认可你教育,但你,你不能打,你打就不行。”
太姥咬牙看着她,“我不打她,就让她站在这想,想丢哪了,想不出,就别进我薛家的门。”
说着,姥姥冷脸看向我,“葆四,你就给我站在这儿想为什么要锯人家杆子,想镯子丢哪了,想你错哪了,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进屋,想不出来,那你就爱哪去哪去,再也不用回来了!”
我站那不敢动,老实讲,我虽然没心没肺但没到油盐不进那份儿上,在家里,我是最怕姥姥的,一来,我怕疼,二来,她一拉着脸时我也是真哆嗦。
但我只会笑,就看着特不真诚,“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知道镯子丢哪了,锯杆子是为了找宝,我没撒谎……”
姥姥的腮帮子紧的要命,她点点头,“那你就在这儿站着……你们俩进屋!谁也不能在这儿陪她!!快点!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太姥和二舅被姥姥呵斥着进了屋子,虽然我也不是孤零零的,有金刚陪我,但心里的感觉还是怪怪的,要是我以前我肯定就会跑了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等玩完了回家再说。
可现在,我却不想跑,许是被那个菜刀吓破了胆子,我隐隐的好像知道,我要是跑了,那事情就更大了,也许,姥姥真就不要我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我有点累了,屋子里太姥跟姥姥好像在吵架,仔细辨别,还有姥爷的声音,说什么让我进屋,哪能在院子里站着,还冷什么的。
我低着头,倒真有几分像是那天在我家门口的韩霖了,糖盒被姥姥没收了,早知道偷摸的先留两块吃着罚站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唉……”
耳边似乎传来了一记叹息,我四处的看了看,墙头又有东西一闪而过,张了张嘴,“讨厌。”
肯定是那个耗子,总是这样,太讨厌了。
站了一个小时我就开始晃了,实在站不住只能朝着屋里的姥姥求救,“姥,我站不住了,我能蹲会儿吗。”
“站不住就跪着!”
姥姥在屋里喊了一嗓子,太姥还在跟她争吵,我顾不上他们,只能选择跪着,这样能舒服点,但是等跪倒下午,我发现这样也难受,膝盖太疼了,“姥,我想躺一会儿……”
可姥姥压根儿就不搭理我了,她手里端着个碗出来,碗里还放着胡萝卜,在无视我的情况下把碗放在墙根儿,然后再在旁边点了三根香儿,我跪在那眼巴巴的抻脖看着,“姥,我想吃胡萝卜……”
“这是给长耳大仙的,你敢吃我把你舌头割了!”
姥姥毫不客气的回头警告我,直到确定我不会动后抬脚走进了屋,我只能手撑着地生挺着,直到天天渐渐的阴沉下去,有雷声隐约的传了出来,心里一喜,我张嘴就喊,“姥!要下雨了!我得回屋吃饭啦!我饿啦!”
抬眼看着天,我想看着什么时候能下雨,可眼神一瞟,我发现那个绿眼睛老娃子就站在我家房檐上死死的盯着我,我能确定它是盯我的,不禁有些紧张,它不会又要带着那帮老娃子叨我往我身上拉屎吧,又脏又疼的,我可受不了。
“姥!有老娃子,有老娃子要叨我!!”
姥姥还是不理我,屋子里太姥的声音都吵哑了,好几次我看见太姥跟二舅要出来,结果姥姥死堵着门,嘴里嚷嚷着现在帮我就是害我,我真不明白,二舅跟太姥对我那么好怎么会害我呢。
没多一会儿,冰冰凉的雨点就淅淅沥沥的砸到我的脸上,一开始我感觉是舒服的,我喜欢凉,虽然昨晚被韩霖奶奶摸一下感觉冷,但大多时候我都是喜欢凉的,可欢喜了一会儿,雨就大了,雷声轰隆的响起,我有些承受不住了,“姥!我衣服湿透了!我实在太饿了!”
姥姥撑着雨伞出来,二舅和太姥还是让她挡在身后,“你知道错了吗!”
“我错啦!”
姥姥抿着唇看着我,“你错哪了。“
我拼命地让嘴角下咧,想了半天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错啦,我错大了,姥姥,我要饿死啦!”
大雨迎头而下,我越来越觉得冷,尤其是跪的久了,这身上的衣服浇头一沉,双腿更是跟灌了铅一样,可姥姥不让二舅跟太姥靠近我,她说我必须得认清自己的错误,不然有一就有二,我长大了不是恶棍就是混蛋!!
我张着大嘴看着撑伞的姥姥,“姥,恶棍和混蛋是谁啊,我不认识他俩啊,我真的错啦,我冷啊,我要饿死啦!”
太姥开始哭,“凤年啊,这雨多凉啊,算我求你了,咱别让孩子做病行吗!!”
二舅也在求情,“妈,四宝就是一天真的孩子,她是个性不懂遮掩一些,但不至于像你想的那么坏,她才八岁啊,我求求您了,咱别这么罚她行吗,别让她淋雨了,她要是病了,姨姥也会病的!!”
姥姥冷着脸站在我的对面,眼底满是坚决,“养不教,父之过,若文,如果你把四宝当成你闺女,那你就陪着跪,跪倒她知道自己错哪了为止!”
二舅随即从伞下奔到我的身旁,跪下后撑起自己的衣服遮到我的头顶,“四宝,没事儿,二舅陪你,不怕啊。”
我哆嗦着跪在那里,“二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那你错哪了!”
我真是不懂姥姥为啥不像是以前听完我说错了就拉到了,非得问我错哪了,我不知道啊!
“我,我……”
姥姥咬牙瞪着我,“还是不知道是吗,那就跪着,跪倒想起来,跪倒你想哭,跪倒你给我开窍!!”
“薛凤年!!!”
太姥要疯了,摇晃着身体怒视着姥姥,“是不是我死你才能让四宝进屋,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不这么祸祸我孩子!!”
姥姥看着她丝毫不惧,眼底一片冰凉,“廖小芸,这是我们薛家的事,轮不到你个陪嫁丫头来管。”
太姥好似受了打击,踉跄一步退到雨里,“你,你叫我什么……”
“你说我……”
‘砰!’
我实在是坚持不住,身体一阵摇晃后直接拍进了泥水里,雨势磅礴,我倒下的瞬间甚至感觉到无数的泥浆在脸旁炸开,好冷,我实在是太冷了……
“四宝!!!”
二舅的呼声在耳旁响起,我软软的躺在那里,雨点落在身上的感觉异常清晰,我很困,很冷,很想睡觉——
“姥,我真的错了……”
艰难的吐出最后一句,我彻底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33章 老娃子都盯上她了
耳边有絮絮的说话声,我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往我的手心脚心不停的擦着东西,“四宝,你醒醒吧,没事儿了啊,没事儿了,以后谁在敢让你去院里跪着太姥就跟她拼了……”
“四宝,你醒醒吧,你别吓唬太姥啊。”
“四宝,二舅在这儿了,你醒醒,醒醒……”
似睡非睡间,我感觉姥姥坐到了我的身边,她的手轻轻的摸着我的脸,“四宝,姥不是对你心狠啊,姥就你这一个亲孙女儿啊,你说你长大了心眼子不正可怎么办啊,四宝啊,你是姥的命根子啊……”
我感觉有湿湿的东西落在脸上,喃喃的张嘴,“姥,屋里漏雨了……”
姥姥吸着鼻子握着我的手,:“傻孩子,姥不打你了,你醒醒吧,姥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后感觉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一时间有些恍惚,揉了揉眼坐起来,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姥姥……”
“哎!!”
太姥一脸狂喜的奔进来,看着我满眼笑意,“醒了,三天了啊,雨下了三天你就睡了三天啊,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我懵懵圈圈的抬头看着好端端的棚顶,“太姥,咱家棚顶漏了,有雨点往我脸上漏……”
“傻孩子,那是你做梦吧。”太姥说着,还是摸了摸我的额头,“退了,烧退了,你饿了吗。”
我点点头,“饿了,想吃冰棍儿。”
太姥笑着点头,“行!太姥给你买那种碗装的,可以用勺子吃的!”
我也乐了,“我是生病了吗。”
太姥嗯了一声,“病了,发烧了。”
“生病好,生病好了可以吃冰棍儿……”
正说着,姥姥板着脸进来了,看了我一眼,“四宝,还敢不敢撒谎了。”
我有点怕姥姥,听着她的话本能的点头忽然又意识到不对就开始晃脑袋,太姥看着姥姥皱眉,“你看你,孩子醒了就不能说点贴心的,一天的怎么那么……”
“妈!姨姥!妈!!”
二舅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太姥高兴的应着,:“在呢,四宝醒了!!”
“四宝醒了啊!!”
二舅进屋后一脸的兴奋,伸手摸了我一下我的头后又看向姥姥,“妈,四宝没撒谎,明月家那个杆子底下真的有东西!!”
姥姥皱眉,:“什么东西啊,”
二舅擦了擦汗,看着姥姥微微的喘着粗气,“是袁大头,有三十几个呢,就在那拔出来杆子根儿下面,这几天不是下雨吗,就被冲出来了,肯定是明月爷爷藏的,明月说一会儿要过来看四宝呢,她误会四宝了,是真有宝!”
“哎呀,那是大洋啊,吹没吹,带不带响!”
太姥眼睛都亮了,“我就说咱家孩子不能那么坏吗,那现在得值老了钱了吧!”
“吹了,有声音,嗡~可长了。”
二舅满脸激动的学着,“妈,一会儿明月就来,你真的是误会四宝了,明月还说,这……”
姥姥抬手打断二舅的话,眼睛落在我的脸上,“四宝,杆子下有宝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二舅说的袁大头是什么东西,但是能弄明白是找到宝了,听着姥姥的话我还是摇头,“我不知道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有谁诉过我,也不是那个大耗子,可我不知道是谁……“
太姥啪的一拍手掌,“是给悟了啊,咱家这孩子是蹿窍的啊!”
姥姥皱着眉却没有什么笑模样,:“不对,给悟不能这么给,就算是杆子下真有好东西,那也不会让她去祸祸人杆子,现在老娃子都盯上她了,这事儿要是不处理明白,这孩子是要被老娃子记恨的,虽然明月不生气了,但老娃子还生气着呢。”
太姥的脸一垮,“那你啥意思啊,反正不是都给咱家孩子伸冤了吗,那就是有宝的,咱家孩子不是为了不让那明月进门的,她肯定是听见咱俩唠嗑说什么给小六缝嘴唇的事儿了,这才跟小六子学的话,她没那些糟心眼子!就一小孩儿!”
姥姥还是不笑,“先别说这个宝是不是四宝点正蒙着了,那别的事儿呢,她拿韩老太太的上路钱给陈瞎子,膈应了陈瞎子不说还害得韩家老太太不好走,孙桂香你昨天看着了吧,顶着大雨说要洗澡,她……”
太姥皱眉,“孙桂香耍彪跟四宝没关系,是韩大勇不管她,要跟她离婚,她是受离婚刺激的,又不是被磨成那样的,再说,韩家老太太去磨孙桂香很正常,她属于间接害死的老太太,人家还有气儿呢,她就让老太太死,那不磨她磨谁,村里人都说了,这叫恶有恶报,你别老拿四宝说事儿,不就拿了几张烧纸吗,咱该做的也都做了,差不多得了。”
姥姥压了压气,“就算这事儿我能先放放,那镯子呢,那么大的金镯子让她弄哪了,这个金镯子要是找不到,这孩子我……”
“哎呀,行啦!那个镯子,镯子我找到啦!!”
太姥有些不耐烦的张口,“我昨天……搁,搁,那个狗窝里找到了!”
“狗窝?”
姥姥紧蹙着双眉盯着太姥,“昨天下雨,狗还是我喂得,你怎么找到的。”
“那……那不就下雨吗,也给冲出来了……”
太姥说着,特意从柜子里又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打开给姥姥看了看,“你看,四宝就是玩儿给弄丢了,她没撒谎……”
“我看……是你撒谎吧。“
姥姥牙缝里挤着话看着太姥,“是你把镯子藏起来的对不对?”
太姥干笑了两声,“我藏这个干什么,我是准备给若文娶媳妇儿的!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就让四宝拿去玩儿了啊,这是……”
“行了!”
姥姥打断太姥的话,“我还不了解你!我说这镯子丢的时候你怎么不急不慌一个劲儿的说没事儿,感情你就是不想给明月是吧!!”
太姥瞄了二舅一眼,索性往炕沿上一座,“是,我就这么点值钱的东西了,我就是想给我四宝留着的,别人,我不太想给!”
姥姥挑眉,“那你倒是憋着啊,你看着我教训四宝就好了,反正这孩子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你现在拿出来干啥啊。”
太姥满眼的理所当然,“不是都挖出袁大头了吗,现在那明月有钱了啊,那还要我这个镯子干啥啊,正好了,我这个镯子可以给四宝留着了!”
二舅有几分不悦的看着太姥,“姨姥,其实你这镯子我早就跟明月说了,她知道你这是宝贝她说了不能要,明月是明事理的女人啊,可是你不能让四宝背黑锅啊,这孩子一口一个不知道,结果被雨淋成高烧,她是真不知道啊!”
第34章 为什么哭
太姥听着二舅的话垂下眼,“我也没合计你妈心这么硬,让孩子就这么淋雨,其实我看你妈拎菜刀的时候就想说来着,想说那天我看见四宝拿着金镯子在院里玩儿要换糖葫芦,后来掉狗窝附近让我给捡了藏起来了,可我当时不是吓晕了么,醒了后看四宝没事儿,我就合计,这事儿过去了呢……”
二舅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看着姥姥,“妈,不管怎么说,镯子这事儿清楚了,四宝不是你想的那种爱撒谎的坏孩子,她真的没那么多心眼子的。”
姥姥也有些发闷,掀着眼皮仔细的看着我,半天才张了张嘴,“饿没。”
我早就饿了,听着太姥她们说话都要听晕了,不过看到金镯子我还是笑了,这找到了就没我事儿了,可别再让我跪着了,膝盖太疼了。
“姥,我想吃冰棍儿,买碗装的,用勺子吃的那种。”
姥姥的脸还是有几分严肃,闷闷的应了一声,摸了一下我的头转身走了。
太姥见姥姥这个反应有些发愣,不禁给了二舅一个眼神,:“你妈咋的了,这不太正常啊。”
二舅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姨姥啊,以后你可不能在这么干了,村里人多嘴杂,一个个还都觉得四宝是什么白虎星转世的,你说四宝淘气点也就罢了,小孩子么,骂两句她也不会走心,可要是传的她又偷金镯子,又是心眼坏的,等她长大了,那在村里怎么待啊,大家得怎么看啊,偷东西,是大忌讳啊。”
太姥抱着我的肩膀垂着脸嘟哝,“也没说她偷啊,就说她给弄丢了啊……”
“她是说不知道,那大人想的不就复杂了吗,你看我妈跟明月,之前不都给孩子想复杂了吗,这孩子担的名声够多了,我不想谁在误会四宝,说她是坏孩子。”
太姥点头,“我懂,四宝就是直肠子,她一点都不坏。”
我一直没吭声,只要是不挨打,那谁说什么在我看来都是无所谓的,磨蹭了一会儿下地洗脸,等收拾利索后姥姥回来了,一看见姥姥手里拿着的东西我就乐了,“是碗装的冰棍儿!”
姥姥看着我点头,“吃吧,给你买的两盒呢!”
我喜滋滋的接过来,“生病真好,生完病能找到宝,找到金镯子,不用挨打,还能吃两盒冰棍儿!”
“去姥爷那屋吃,陪陪你姥爷。“
我嗯了一声就抱着两盒雪糕去姥爷那屋了,姥爷一看见我赶紧从炕上挪了挪,“四宝啊,病好了。”
“好了!”我笑眯眯的应着,打开一盒雪糕挖了一勺递给姥爷,“姥爷你吃,可甜了!”
姥爷看着我笑着摇头,“不吃,你吃吧,慢慢吃啊。”
我应着,趴在炕上小口的吃着,刚吃两三口,就听见姥姥跟太姥又在那屋吵起来了,太姥大声的嚷着,“不行!不是说哭了后才能送去吗!现在她还没哭呢,你给送走了我不就看不着了吗!”
“你就合计你自己,你想孩子谁不想,要是不去老娃子这关谁帮着过!孩子以后怎么办!”
“老娃子你就想想办法嘛,你是领堂子大神啊!”
“这回我想办法,下回呢,你想想她在村里做的错事还少吗!秋天就上学了,她这样老师怎么管!把学校烧了呢!必须送!!”
我怔了怔看向姥爷,“姥爷,我姥要把我送哪去啊……”
姥爷张了张嘴刚想答应,就听见姥姥继续在那跟着太姥喊,“你以为送去我大哥就收了啊,我实话告诉你,如果我大哥不收,那这孩子就一点慧根都没有,这辈子,你就断了让葆四当个先生的念想吧。”
“姥爷,姥姥大哥是谁啊,我不认识他。”
姥爷满眼担心的看着我,“四宝,那是你舅老爷,你记着,看见他要好好的表现,你是薛家唯一的血脉了,要是你没有慧根,那咱们家,就再也不会出大神了。”
我听不懂这个,“姥爷,那好不好玩儿啊,不好玩我不去。”
正说着,姥姥过来了,拉着我的手就回到太姥那屋,“四宝,姥姥要带你去见一个亲戚,是你的舅老爷,那可好玩儿了,什么好东西都有,咱们去玩儿两天就回来,好吗。”
我一听就乐了,“好。”
姥姥笑着点头,“来,换身衣服,姥姥就领你去玩儿。”
太姥一脸的难受,“凤年,不留的话我认了,要是留了,秋天前儿孩子得回来上学,我不能一直看不着……”
姥姥给我换衣服的速度很快,“要不孩子也得上学,我就是让大哥看看,看看葆四有没有当先生的根儿,如果有,让他帮着点化一下,或者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四宝规矩一些,不然,孩子越来越大,你还能系腰上?”
二舅看着我满是担心,“妈,四宝这么小,你领她去大舅那是不是太早了。”
姥姥给我换好衣服后又开始拿过一个包给我装了几件换洗衣物,“以前我也觉得得等四宝大大再说,但现在,实在是不好管了,这孩子一离开咱们的视线就跟风筝脱线了似得,早点送去,咱们早点看看,也好做打算。”
太姥吸着鼻子站在那里,“做什么打算,就算是做不了先生,那我也养她一辈子,反正,反正谁也不能让我四宝委屈。”
姥姥没搭理她,收拾好了就扯着我向院子外走,我回过头看着太姥跟二舅,笑着挥手,“我玩几天就回来啦!!”
太姥倒腾了几步跟上来,“凤年,等等下午再走行不,我托人去镇上给她带串糖葫芦……”
姥姥有些不耐烦地皱眉,“你怎么整的跟孩子要去刑场似得呢,要是我大哥不收,那明早我就带回来了,到时候你再上火吧!”
“唉……”
太姥眼里既是纠结又有紧张,她拉了拉我的手,“四宝啊,好好表现啊,一定要让你舅老爷收你啊,你要记着,你是薛家的孩子,不能是白给的,千万……千万别让你舅老爷不收你啊!”
我有点不明白太姥,她是不想我去舅老爷那玩儿的,可又让我好好表现一定要让舅老爷收下我,那到底是想让我在家还是让我留在那个没见过面的舅姥爷那玩儿啊,懵懂的被姥姥拉着走,走了很远,回过头,还能看见二舅搀扶着太姥站在原地望着我。
太姥好像哭了,我不懂,我不就是出去玩儿一圈吗,她为什么哭。
第35章 你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吗
我以为姥姥是要带我去很远的地方,最起码要坐车的,可是没有,姥姥领我走的方向我知道,就是那晚我撵那个小孩儿到的地儿,叫鸡嘴沟,因为沟里陡峭,有很多凸起发尖的大石头而得名。
很多小孩子喜欢这儿,因为石头很高,像是一座座小山,爬来爬去很有成就感,但是摔下来就惨了,石头上面尖的像鸡嘴一样,很容易给人扎死扎伤。
姥姥走的很快,沿着鸡嘴沟继续往里面走,里面的地界我算是半熟吧,名字很响亮,叫死人沟,那地方全是没主儿的坟,一个个小坟包聚集在一起,这地儿小孩儿都不爱来,一来是家长不让,二来就只有坟,也没啥好玩儿的。
路过死人沟就开始上山了,我们这村子四周围都是山,我也算是打小就爬,所以也不觉得累,爬了一会儿后姥姥有些微喘的坐下休息,我蹲在旁边,扒拉着枯草下面发出的新芽,“姥,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抓蚂蚱了。”
姥姥看着我扯了扯嘴角,“四宝,那天姥要剁你手指头,还让你跪着,你生姥气没。”
我摇头,“不生气。”说着,就嘿嘿笑了两声看向姥姥,“你还给我买碗装的冰棍了呢,那个可好吃了。”
姥姥摸了摸我的头,“四儿,就算那明月家的杆子下是有东西,可你把人杆子弄倒也是不对的,而且,你还给你陈爷爷烧纸,还拿的是韩霖他奶上路的烧纸,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了。”
我抬头看向林子里的天,有老娃子就落在头顶的树上,伸手指过去,“姥,你看,老娃子跟着我呢,可是它们总不跟我玩儿,就喜欢叫,还叨我……”
姥姥叹口气,摇摇头起身拉着我继续的走,越走越往里面,这片山我都没来过,微微的有些陌生,:“姥,舅老爷为什么要住在这里。”
“他要与世隔绝啊。”
“那他天天做什么。”
“玩儿。”
我笑了,“我也爱玩儿。”
等走到一处平地时,我发现四周围都是树,有些找不到路,姥姥让我站到一旁,随即从带着的包里拿出香盒,掏出三根香后插到地上,点燃后掏出一张红色的纸,我不知道姥姥在上面写着什么,写完后只是往高空一扔,嘴里大声的喊着,“大哥!凤年来了!你给指个路啊!”
我微微的蹙眉,怎么来自己大哥家都找不到道啊。
有风呼呼的吹来,地上的香烟开始顺着一个方向飘散,姥姥站在原地,双眼紧闭,我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在干什么,约莫过了十多秒,姥姥的嘴里轻声念叨,“阴阳道顺妙难穷,二至还向一九宫,若能广达阴阳理,大地都来一掌中,八门若遇开休生,诸事逢之重称情,进二十,退十一,遇休门则吉……”
我有些蒙圈的盯着姥姥,只见姥姥念完后双眼一睁,带着我朝一个方向连走了二十多步,之后又退后了十一步,最后看了一眼香烟吹来的方向,抬脚直接向林子里走去,我有些好奇,但看着姥姥着急赶路的样子也没有多问,直到穿过林子,我看见了一处院落,自己都挺惊讶了,这山上还有房子呢。
围墙是用木头栅的,木门也有些简易,房子很小,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是院子很大,对我来讲,撒欢是够了,进去后一侧是种的一些树,另一侧则是开垦出来的菜地,我好奇的四处张望着,没等姥姥张口,就听见一记男声传出,“到了?”
我惊了一下,声怎么就像是在耳边似得,左顾右盼了一阵,发现房门边儿上坐着个男人,他背对着我们,低头似乎在鼓捣着什么东西。
姥姥有些激动,叫了声大哥就奔了上去,“大哥,我带葆四来看你了!”
那男人没有回头,身上穿着一身藏黑色的布衣,头发很短,有些花白,听着姥姥的话似乎笑了笑,“我怎么跟你说的。”
他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清润,听着舒服。
我颠颠的上前,想凑过去看看他在摆弄什么,可姥姥拉着我,似乎不让,“你说葆四哭了,阴阳要是平衡了,才能带来给你看。”
“她哭了吗。”
姥姥有些紧张,“大哥,我想你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孩子我现在管不了了,虽然她弄倒那根儿杆子是为了找宝,可是那杆子是人家的讲究啊,她给人讲究破了,得罪了老娃子,等于是造孽了,而且,她还在村里谁都不害怕,淘的我真怕她捅什么收不了场的大篓子啊!“
“呵呵。”
那个男人轻轻笑了两声,“所以,你带她来找我了。”
姥姥叹气,“是啊,我想让你给点化一下,至少,能让孩子规矩一些,你知道,我听你的,你说这孩子是若君的福星,有她在能保若君的命,可我真没看出这孩子现在哪有福,她是三天不打就上方揭瓦啊,有时候看着特聪明,小嘴儿特甜,也会叫人,在村里看见谁都能有礼貌的打招呼,但是一个看不住,她就得祸害人,现在村里人没一个念她好的,大哥,我真是没招了,你给看看吧……”
那个男人还是笑,背对着我们缓缓地张口,“你想让我给她看什么,她不哭,连手纹都没有,怎么看。”
我看向自己的手心,很光滑的,这里应该有纹路吗。
姥姥声音有些发哑,“大哥,我就是看不了才来找你的啊,你要是也不管,那这孩子以后怎么办啊,大哥,咱们家,到葆四这儿,只能指望她了啊!”
男人背对着我们慢慢坐直,“做先生分上中下三等,上等者,不教自会,中等者,教你才会,下等者,毫无悟性,教也不会,葆四,是哪种?”
说着,他终于转过了脸,我看着他直接就笑了,“舅老爷好。”
他看起来跟姥爷的年纪差不多,脸型清瘦,但眉眼温和,让人觉得亲切,他看着我,嘴角仍旧是笑着,“乖,葆四,你想做先生吗,像你姥姥这样。”
我看了姥姥一眼,想起村里人点头哈腰给姥姥点烟的样子,很牛气的,点了点头,“想。”
舅老爷还是笑,不过我仔细的看他发现个问题,他虽然一直在笑,但是眼睛我不能对视,感觉很深,越看越觉得有些惧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笑的啊。
“大哥,你看,孩子也是想做先生啊!”
姥姥对我的回答很高兴,揽着我的肩膀看着舅老爷,“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她想做先生啊!”
舅老爷笑着摇头,“先生乃君子称谓,我曾经告诉过你,做先生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有善心,不然,就算是踏入此道,那心术不正,岂不更是祸害。”
“不能,大哥,四宝不会的,咱们好生的教她,只要她有悟性,那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啊。”
“天生?”
舅老爷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姥姥,“天生吃这碗饭的,已经在葆四之后出来了,青家堡,马家。”
姥姥拧眉,似乎知道,:“是有三路仙儿的那家吧!我知道她家,那三个仙儿本事很大的,怎么,他们家出天生吃这碗饭的了?!”
舅老爷点头,“天生阴阳。”
第36章 造化
姥姥瞪大眼,“天生阴阳?!我的妈呀,老天爷那么给饭吃,那孩子不得三弊五缺处处都是坎儿啊!”
舅老爷似乎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的笑着,“既然踏入阴阳岂有不渡劫之理,那孩子命格虽坎,但道行起步很高,所谓龙有龙脉,虎有虎骨,青家堡的那孩子龙脉贯通,日后稍加提点,必会势如破竹,腾空而起,但葆四的虎骨是断的,就这一点,她就做不了你所想的大先生。”
姥姥有些着急,“是,咱家葆四不是天生阴阳的,可出生后也算是天降异象了啊,要么是妖孽,要么就不是凡人,大哥,我不相信葆四是祸害,哪个大先生起势前老天爷都会多给磨难的,我想四宝就是先遭难,以后就会好的。“
舅老爷没看姥姥,而是很温和的看着我,“来,葆四,过来。”
我听他们俩说半天说的我云里雾里的,走到舅老爷的身前看着他脚前面放着的居然是个水盆,他伸手指了指,“你看,盆里是什么。”
“小鱼。”是好几条五颜六色的金鱼,“好漂亮的小鱼。”
姥姥在身后张嘴,“这不就是树叶子吗!”
我回头看向姥姥,“是小鱼啊!”
舅老爷还是笑,“你看是什么,就是什么。”
姥姥的脸却僵了,“大哥,这孩子,是不是一点慧眼都没有啊……”
舅老爷摸了摸我的头,“看造化吧,若是日后阴阳平衡,命格清晰,虎骨再能接连,到那时,也许这孩子真的就气势如虹,方同猛虎出山了。”
“那咋接啊,你……”
“天。”舅老爷指了指天,“它说的算。”
姥姥的眼神暗淡了,她叹口气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孩子连是鱼是树叶都看不出来,凡尘俗眼,是没有这方面的悟性的,之前,我还以为她蹿窍了呢。”
“是有东西在帮她。”
舅老爷淡淡的答着,“那东西也算是帮着她让你安排过的仙家能对这孩子高看一眼。”
姥姥不解,“什么东西啊,好的坏的。”
“当然是好的。”
舅老爷缓缓的起身,“这样吧,葆四从未哭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讲,善恶都是很模糊的没有界限,她连手纹都没有,看骨也未到时候,我没法给她看日后究竟是好是坏,是不是能做个咱们所期望的大先生,但你既然把她带来了,我想,能不能留在我这儿,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姥姥连连的点头,“你说,你说让葆四做什么,大哥,我私心当然是希望葆四将来能像你说的那样势若破竹,猛虎出山,但如果老天爷就是不给饭吃,实在不行,就当个普通的先生,在村里能接手我的黑妈妈就行了,真的,大哥,你知道我什么性格,我就是怕这孩子将来一无是处,要是再不知深浅,那我还不如现在就,现在就狠心给她……”
舅老爷抬手打断姥姥的话,“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这是最基本的仁慈怜悯之心,对畜既是如此,对至亲又怎么能说这种伤人伤己的话。“
姥姥垂着眼满脸痛苦,“可你不是说,要是孩子十二岁以前还哭不出来,那就……”
“她会哭出来的。”
舅老爷拉着我的手,“来,葆四,跟我进来。“
姥姥跟在后面,屋里仍旧简陋,没什么家具摆设,除了一个火炕显眼的就是一株翠绿的树了,真的是树,大概跟我差不多高,叶片茂密,看起来很是喜人。
“葆四,这是什么。”
随着舅老爷的手指出去,我刚想张口,却又仔细的辨认一下,刚刚明明是鱼,姥姥却说是树叶,那这树,不会又不是我看到的吧,“是,树,小树。”
姥姥没吱声,舅老爷摸了摸我的头,“只要在明早饭前,你能告诉舅老爷这颗树上有多少片叶子,那舅老爷就会留下你。”
我不懂,“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舅老爷似乎很有耐心,“因为你要是留下来,那就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但是现在舅老爷藏起来了,不给你玩儿,你得明早告诉完舅老爷答案,这才能玩儿,知道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
姥姥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大哥,这怎么数啊,这小桔子树都养多少年了,孩子一点都不懂阴阳道行啊。”
舅老爷气定神闲的看着姥姥,“这只是我的第一题,我想你明白我的用意。”
“我是明白,就是看她笨不笨,可她才八岁,这对她来讲,太难了,你出个简单的,这孩子其实老聪明了,就是那儿歌,她都没特意学过,谁一唱,她就会了,要不,我……我……”
姥姥看着舅老爷,似乎没有了在家跟太姥吵架的精神头,虽然舅姥爷不骄不躁声音也不大,但是姥姥跟他在一起就像是在气势上少了什么似得。
我围着桔子树绕了几圈,脑子里想着太姥教我的数数,可我不会数几个的,挠了挠头,耳边忽然传出那个耗子的声音,“四宝,是……”
“你现在帮她就是害她。“
舅老爷一边倒着茶水一边悠闲的张口,“你能帮的了她一时,可这一世,不还是要靠她自己么。”
我有些发蒙的看向舅老爷,他知道有个大耗子会偷摸的跟我说话?
姥姥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了我一眼,没有多问,搬了个小凳子坐到我的身边,“来,四宝,姥帮你数,咱从上往下做点记号一个个查。”
我上下的看了看,有些腻歪,“姥,我想出去玩儿。”
“玩儿什么玩儿,你得……”
“让她去吧,我说了,看她自己的造化,你不要插手。”
姥姥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只能点头,“那你去吧。”
我得到准允,欢天喜地的就跑到院子里玩儿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玩儿,活泥,挖坑,自己能玩儿的劲劲儿的,等到日落西斜,我几次回头都发现姥姥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心里也不知道姥姥担心什么,树叶子那么多,我怎么数啊!
晚上吃完饭,姥姥还让我去数树叶,我本来就爬了一上午的山,下午又在院子里到处玩,现在困得要命,所以跟姥姥躺在另一个都是书的小屋里各种哼哼,“姥,我要睡觉,要睡觉……”
姥姥不停的叹气,“四宝啊,你是真要让姥姥彻底的失望啊。”
我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一夜无梦,早上起来的时候闻到了粥的味道,颠颠的下地洗脸准备吃饭,拿筷子的时候舅老爷看着我笑,“葆四啊,树上有多少片叶子啊。”
“我先吃饭,饿了。”
舅老爷摇头,虽然还是笑着,但语气坚决,“你先告诉舅老爷答案,说完,才可以吃。”
姥姥端着咸菜一脸忧郁的站在一旁,她的眼睛很红,好像是一宿没睡。
我挠着下巴走到那棵树前,回头看着舅老爷确认,“是我告诉你多少片叶子我就可以吃饭了是吗。”
舅老爷点头,“是的。”
姥姥有些紧张,“四宝,你可……啊!!”
我没等姥姥的话说完,上去就对着树踹上了,姥姥吓得不行,捂着嘴惊诧的看着舅老爷,“大哥,这……”
舅老爷抬手,慢悠悠的喝粥,“没关系。”
我踹的累了,开始掐着手腕粗的树干拼尽全力一阵摇晃,在哗哗而下的树叶雨中再来几记扫堂腿,最后再配合各种我自创的葆四开山掌,忙活的一头大汗后回头看向舅老爷,“树上一片树叶!开饭!!”
姥姥张大嘴惊在那里,“这,这,这么好看的树都给祸祸光溜了啊……”
舅老爷却笑得满脸欢喜,“小聪明,还可以,吃饭吧。”
第37章 还有一题
我是饿坏了,舅老爷家的饭特别的清淡,虽然我不是很挑食,但是总感觉消化快,昨晚也是喝粥,这起来又折腾了一阵不是一般的饿。
姥姥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一地的树叶子咋舌,“大哥,这,这树不会被葆四弄死了吧。”
舅老爷含笑的眼睛满是淡然,“没事,你吃饭吧。”
姥姥哦了一声,坐到饭桌上仍旧有些紧张的开口,“大哥,那葆四这算是过关了吧……”
“葆四。”
舅老爷忽然看向我,“你喜欢吃什么。”
“冰棍儿和糖葫芦。”
舅老爷笑着点头,看向姥姥,“第二题就是我在死人沟的一座坟包上插了串糖葫芦,晚上子时,让葆四去拿回来就可以了。”
我一听就激动了,“我现在就去!”
“你去什么去!”姥姥拉住我,“大哥,大晚上的你让四宝去死人沟啊!那可全是孤坟!”
“是啊,要是孩子害怕,可以不去。”
姥姥摇头,“不是她怕不怕的事儿,我知道你是想看葆四的胆子,这孩子别的本事没有,胆子贼大,但她这刚得罪完老娃子,再去死人沟,不是送老娃子手里了吗!”
舅老爷似乎不会有别的表情,一直就轻笑淡然,“那就看她自己有没有本事拿到最爱的糖葫芦回来吃了。”
姥姥皱眉,“大哥,老娃子一叨她或者是往她身上拉屎,这孩子一定会撞邪的,你……”
舅老爷抬手,打断姥姥的话,“如果她做到了,那我会留下她的。”
姥姥张了张嘴,“那……只有这两题是吗。”
舅老爷嘴角微牵,“三题,第三题还不着急。”
姥姥一脸挣扎的看向我,“四宝啊,你晚上愿意自己去死人沟,拿冰糖葫芦回来吃吗。”
“愿意!!”
我眼睛都冒光了,喝粥嘴里没味儿,我要吃甜的!
“可是你自己去,还有老娃子,也许还有蛇啊,晚上还有……”
“我要吃糖葫芦!”
姥姥见我这样只能点头,“那好,你一定要快点啊,千万别在道上磨蹭,拿到糖葫芦就赶紧回来,回来再吃啊!”
“嗯!”我很听话的答应着,“回来放碗里吃!”
记着很小的时候,有一回我在院子里玩儿,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吃着,结果一不小心摔了,糖葫芦那根尖刺的签子直接就扎我嗓子眼里了,当时疼了好几天,喝水都疼,打那以后就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只弄下来吃了。
一整天我还是在院子里玩儿,活完泥了我就再去捅咕捅咕被姥姥说是树叶子的小鱼,我怎么看都没看出这鱼是树叶子,长得特好看,还五颜六色的,我喜欢用手去抓它们,但是抓不住,弄自己一身水的也抓不住,我玩儿的时候姥姥就在房前屋后的忙活,帮舅老仔细的打扫屋子或者是弄弄菜地。
倒是一直没看着舅姥爷的人影儿,我想他是去给我买糖葫芦了,但是他为什么要把糖葫芦插死人沟不直接给我,这个,我闹不明白。
天快黑的时候我一直站在院子口等,我想舅老爷也许会像我二舅一样多给我买一串,这样,我就能多吃了,可等到天黑了也没看见舅老爷的影儿,姥姥叫我回屋吃饭,一进门,我看见坐在饭桌旁的舅老爷还愣了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舅姥爷,我糖葫芦呢。”
“糖葫芦不是在死人沟呢吗,你一会儿自己去找。”
我皱了皱眉,“那你是从哪进来的,从后院翻窗户吗。”
“四宝,不能没礼貌!”姥姥满是忧心的呵斥我,“吃饭。”
舅姥爷笑的满眼温和,“我一直就在院子里啊,看你玩泥巴,看你玩水。”
我挠挠头,这什么情况,我怎么没看着他啊,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饭也吃的快,既然糖葫芦等我呢,那我就想快点去取,一旦被别人拿走吃了怎么办!
稀里糊涂把饭吃完了,我拔腿就想跑,可姥姥不让,非得说时候没到,给我急的啊,平常我在家里是**点就上炕准备睡觉的,不然早上会赖床,可那晚我愣是撑着不困,就合计什么时候让我走,我得把心心念念的糖葫芦抱怀里才能安心的睡啊。
等啊,等啊,终于看见舅姥爷点头了,我是欢天喜地的就要走,可姥姥拿着手电却是一脸紧张,“大哥啊,你说,这真没事儿吧,五星半夜的,先甭说撞邪,山上乱八七糟的东西也多啊。”
舅老爷盘腿坐在炕上,眯着眼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我说了,可以不去,看她自己。”
“姥姥,快走啊,糖葫芦别让人拿走了。”
我都要急死了,一会儿我真的就要困得撑不住了。
姥姥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发了狠心一般扯着的我手就向院子外走去。
舅老爷的院子里没灯,到处都是一片漆黑,我跟着姥姥看着眼前的手电光束走,由于着急,几次都差点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等走到之前那个林子口,姥姥把手电塞进我的手里,“四宝啊,你知道死人沟在那是吧。”
我接过手电,“就往山下走,我拿完糖葫芦就回来。”
姥姥四处的打量一圈,当时黑的要命,这些林立的树就像是一个个看不见的脸的高人站在周围,她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是害怕,现在姥就领你回家。”
“我不害怕。”
我并不怕黑,其实看着周围的树也没什么,有那么一点觉得难得就是路不太好走,白天还行,晚上就借着手电的光我怕摔。
姥姥摸了摸我的头,“四宝啊,你记着,拿完糖葫芦回头就跑,要是有人叫你你就当没听见知道吗。”
我听话的应着,“姥,你等我回来再跟我说吧,我着急去拿糖葫芦!”
姥姥点头,“去吧,千万别乱看,别回头啊!”
我答应了一声,借着手电的光兴高采烈的就朝着来的路上奔着,跑出去的时候还听见姥姥在身后叹气,“怎么路到我家四宝这儿就这么难走呢。”
第38章 你还跟着我……
路难走?
我顾不上回应姥姥的话就倒跑远了,用手电照清楚了我倒是觉得路还行,只要别摔了就成。
说来也奇怪,我不怎么认路,去镇上有一次还差点没拉住太姥的手走丢了,但现在可能被糖葫芦勾着,我就觉得自己往山下走就成,死人沟天黑看不出来糖葫芦我还不认识吗!
跑了一会儿我觉得累了,喘着粗气慢慢的缓着力气,月亮朦朦胧胧的并不亮堂,周围也总有不知名的鸟叫还有草稞子里的簌簌声,我想那是蛇,但我不怕,走的没劲了自己还唱起了歌,“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一拉线,我就跑,砰的一声学校不见了~~”
这是三胖他们爱唱的,我听了几次就会了,一边唱着一边蹦跳着走,感觉时间也就过的快了,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远远的看见有蜡烛火光的东西不停的一跃而过。
脚步一停,我抻着脖子拿着手电筒仔细的照着,那火光像是呈发射状,没过两三秒,嗖的又出来一个,再等等,还能飞出来。
嘴角当时就乐了,“萤火虫!!”
本来有点困的脑子瞬间就精神了,我迎着火光跑过去,“萤火虫!萤火虫!!”
旁边的树枝还在随着夜风哗哗直响,我跑的满头大汗,可等跑近了,那些火光就又都不见了,我有些奇怪,拿着手电四处的照着,“萤火虫哪去了……”
光束所及之处影影绰绰的都是凸出来的土包,我微微的眯了眯眼,仔细的再照照,还有几块横七竖八的石碑——
‘哇……哇……’
老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我的头顶飞来飞去,我有些不悦,举起手电筒照了过去,“我在找糖葫芦!”
‘哇……哇……’
它们还是再叫,我一通乱照的想要找到那个喜欢叨我的绿眼睛,光束扫来扫去,我居然发现一根东西就插在一个凸出来的土包上!
“是……糖葫芦!”
手电筒直接照过去确认,心里瞬时迸发的喜悦之情不亚于过年,:“我找到糖葫芦啦!”
也顾不上那些老娃子是不是再叫了,我几个大步踩着脚下的土包奔过去,一看见糖葫芦赶紧拔下来,喜滋滋的拿在手里,糖葫芦的外面还包了一层塑料糖纸,四处的看了看,反正姥姥也没在,我剥下糖纸小心的舔了一口,恩,真甜啊。
‘哇……哇……’
头上感觉有什么东西落下来,本能的伸手一摸,又是一片黏腻,刚有些生气的想瞪向他们,黏糊糊的东西就像是石头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朝我头上落着,见状我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把手电筒往大腿根一夹,掀开衣服就把糖葫芦塞了进去。
往我身上拉屎没事儿,但是弄脏了糖葫芦我怎么吃啊。
它们在我的头顶不停的飞着,翅膀扇呼的声音有些刺耳,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光发射排泄物有些不过瘾,拉着拉着居然跟那晚一样直接上嘴了!
这给我气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啊,忙不迭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嘴里哇哈哈的发出一种疼急了的笑声,“讨厌啊,讨厌啊,我真的要生你们气啦!”
被围殴了能有五分多钟,就在我疼的站不住时它们才不甘心的叫着飞走了,我手闷在头上又憋了一会儿,确定它们飞远了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好,糖葫芦还被我保护的很好,这帮家伙,也许就是奔着我糖葫芦来的。
吸了吸鼻子,我看着自己被挠破出血的手背,胡乱的擦了擦后攥紧衣襟扯着把竹签子拽了出来,糖葫芦可以在怀里,但是竹签子不行,这玩意太扎人!
等把签子拽出来,我提了提裤子,把衣服整个都掖进裤腰里,这样,糖葫芦就掉不出来了,我一会儿回去就可以安心的吃啦。
美滋滋的搞定这一切,抬眼看见掉到地上的手电筒,刚要去捡,隐隐的,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我的后脖颈处呼吸,呼出来的气儿扫的我汗毛都起来了。
“谁啊!”
我捡起手电筒就回头照了过去,身后居然有个蹲在那里的人,他穿的破破烂烂,头也垂的低低的,“你踩得我很不舒服……”
“我没踩你啊。”
我捂着自己肚子低头看了看,脚下明明是踩着一个坟包么!
“你踩得我不舒服!!”
他猛地来劲了,头一抬,一张漆黑的只带俩窟窿眼儿的脸赫然入目,“滚开!!”
我瞪着大眼看他,手电光一直照在他的脸上,“你脸怎么长这样……”
他用那俩窟窿眼看着我,手慢慢的从那个破烂的袖筒子里伸出来,“你踩得我不舒服……”
“哎!你干嘛!”
我一看他伸胳膊不乐意了,脚下直退了好几步,“不能碰我糖葫芦啊!”
“四宝,回家,快回家……”
耳边又响起了那耗子的声音,我拿着手电照了一圈,别说,这土包附近好像是出来了很多影影绰绰低头晃脑的人……
咽了咽唾沫,这是要抢啊!
眼前的男人还在蹲着,“你踩得我很不舒服……”
“我不跟你玩儿啦!!”
才懒得听这个男人再说什么,我拔腿就向山上跑去,我知道那个男人要干什么,就跟我姥姥圈香叫来别的仙儿一样,他一定是把他的朋友也叫出来了,想动我糖葫芦,那我刚才被老娃子叨的亏不白吃了吗!
一路狂飙啊,跑的实在是太累的时候我开始放慢速度,也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反正手电照哪我往哪跑,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摸着肚子里的宝,为了这个我还真是不容易啊。
身后又传来声音,我有些不高兴,还跟着我是吧!
“你知道上塘怎么走吗……”
一听见这个声音我脚步停了,耳熟啊,这不那小孩儿吗!
拿着手电我直接回头照去,那孩子的脸这下子是清晰了,跟我的个头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了,脸色黢紫黢紫的,“你还没找到上塘啊!”
他直勾勾的看着我,“你带我去……”
我摇头,“不行,你带我瞎跑,我得回去吃糖葫芦呢。”
说着,我往他腰间看了一眼,那绳子挂在那,用手电照去,好像真不是一般的绳子,有点粗,红呼呼的还带着褶皱,是自己从它肚子里往外拱的,真不明白,这是什么绳子啊,恶臭恶臭的。
“你带我去……”
他似乎听不懂我的话,执着的站在我的身前,腰间的绳子也变长了,直往我身上甩,“你得带我去……”
我有点恶心那个绳子,脚下连连退着,“别用这绳子碰我啊,太臭了,我不想吐,我还得回去吃好吃的呢!”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对我的拒绝十分不满,“你得带我去,你把我肠子扯出来了!!”
“啊!!”
我一看他那绳子变长要缠我就不行了,手里还拿着的竹签子用力的朝他打去,“滚开!滚开!我糖葫芦在身上了!别给我弄脏了!滚开!!!!”
打了两下,他腰上的绳子跐溜几下又钻回自己的肚子里,看着我似乎也有几分惊恐的样子,“疼,疼……”
我喘着粗气看着他,刚要张口就发现衣服里的糖葫芦被折腾的掉出来了,当时我就崩溃了,嗷的一嗓子,撵着他就用手脚并用干上了,“我都说你别碰我别碰我了!糖葫芦脏啦!糖葫芦脏啦!你赔我!你赔我!!!”
他嗓子里发出尖利的叫声,被我打得一阵后退,那一小截绳子也不停的甩来甩去,我才不管那套,我辛辛苦苦带这么远的糖葫芦及就让他给我弄掉地上了,他要是不赔我肯定没完!!
“你快点赔我!快点赔我!!快点……”
正打的来劲儿呢,轮出去的胳膊猛地一空,我哼哧哼哧的闷在原地,人呢……
“你跑啦!你就这么跑啦!我糖葫芦谁赔我啊!你给我回来!回来!!”
那倒霉孩子就这么不见了,我笑的一脸崩溃的站在原地,心里是没招没落的啊,回过头,看着地上洒落的糖葫芦粒,咬了咬牙,还是捡起来了,“回去洗洗还能吃吧,等我逮到他的,一定让他赔我,都脏了……怎么办……姥姥,姥姥……”
第39章 遇匮必破
“四宝啊,是四宝吗!!”
姥姥还站在林子口等我,应该是看见我的手电光了,远远的便试探着大叫起来。
我用衣服兜着脏兮兮的糖葫芦,一听见姥姥的声音就哇的一声叫上了,“姥姥!我糖葫芦要化了,沾了好多土,没法吃啦!!”
姥姥的表情我看不清楚,只见她急匆匆的跑过来,扯过我的手电仔细的照了照我,“四宝,这又被老娃子给叨了啊,没撞邪吧,啊?”
这不是重点啊,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姥姥,“我的糖葫芦没法吃了,姥,怎么办啊。”
“没事儿,糖葫芦姥在给你买,你先说说你撞没撞鬼!”
一听姥姥说再买我能舒服点了,点了点头,“那个小孩儿是鬼,前几天他就用一根恶臭的绳子带着我往鸡嘴沟跑,刚才他又来了,本来我糖葫芦好端端的揣在身上的,但是他非得碰我,给我糖葫芦弄脏了……”
“小鬼儿?”
姥姥皱了皱眉,“那他没让你跟他走吗。”
“让了,可我都说我不去了,他非得撩我,最后还跑了!!”
有的时候我真想用五官表达出我的愤怒,“姥,那小孩长得很丑的,脸紫的像葡萄,他特别讨厌,打不过我就跑了,都没赔我糖葫芦!”
姥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给……打跑了?”
我嗯了一声,还没解气呢,“鬼就是动的快,像是韩霖他奶,喜欢突然出现的,但是很缺德,弄脏我东西就没影了,都要气死我了。“
姥姥的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是,怎么给打跑的啊。”
“就是揍他!”
我恶狠狠的吐出四个字,“再看见我还得揍他!!死人沟的那些人想抢我都没让他们给抢走,都怪那个小孩儿,我放的好好的呢!”
姥姥一脸惊诧的拉着我往舅老爷家走,“你在死人沟也看见‘人’了?”
“嗯,那个男人非说我踩他了,可是我踩得是坟包,又没踩他!后来我看他就要抢我糖葫芦,还叫来了好些人!哼!幸亏我跑的快!”
说着说着我还是郁闷,跑的快也没用,功亏一篑了啊!
姥姥不敢相信的摇头,“四宝啊,你就一点不害怕?”
我抬眼看着姥姥,“怕鬼吗,鬼又不吓人,鬼就是喜欢胡说八道,凉,长得还磕碜。”
姥姥一下没忍住笑了,“胡说八道?怎么胡说八道了?”
“就是那个男人说我踩他了啊,我没踩,他还不乐意了,叫别人出来要抢我东西!”
姥姥抿着嘴角摇头,“你的确是踩人家了,不过,他们也的确是喜欢胡说八道,要不也不能叫鬼话连篇,想不到,你缺根筋还是好事了。”
我是没什么心思去揣摩姥姥的话,满心都在为我的糖葫芦惋惜,我小心翼翼的带了一路啊,现在糖衣还有点化了,互相黏在一起,洗洗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了。
走进院子里姥姥才看着我似乎想起什么,“四宝,你在看见这些‘人’之前,是不是先被老娃子给叨的……“
我老实的点头,“就是老娃子先叨我,叨完我那个男人就出来说我踩他了,然后就出来好多人,我要跑回来的时候就遇见那个小孩儿了,然后……然后糖葫芦就这样啦!”
姥姥蹲下身子看了看我兜在衣襟上的糖葫芦,“傻孩子,手都破了,疼不疼?”
我摇头,“不疼,可我心疼糖葫芦。”
姥姥的眼里有几分无奈,“糖葫芦可以再买,你能好好的回来姥就放心了,走,先进屋先见你舅老爷,之后姥给你好好洗个澡。”
“姥,要把糖葫芦给我洗干净了,洗干净也许还能吃……”
一进屋,舅老爷仍旧眯着眼坐在炕上,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回来了?”
姥姥叹口气走上前,“大哥,你看四宝被老娃子给祸祸的,手都被挠出血了!”
舅老爷缓缓地睁开眼,漫不经心的看向姥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姥姥听完舅老爷的话皱了皱眉,“大哥,你的意思是,老娃子这还帮到四宝了?”
说着,看了我一眼随即点头,“我明白了,它们一开始就把葆四的手给啄破了,虽然让四宝撞了邪,可咱家孩子血气壮,克阴邪,这孩子也恰恰用血给招惹她的脏东西打跑了……但是大哥,四宝说她揍得是小鬼,那不成气候的,这应该是点正吧,要真遇到个茬子,她不得……”
舅老爷抬手,似乎不想多聊这些,“凤年啊,午马未羊,马是阴类动物,可它的排序却在一天日头最胜的午时,你可知为何。”
姥姥站在那里想的一脸认真,“物极必反么,啊这道理我懂啊,要不是四宝阳气太多,她哪里会疯疯癫癫的像个傻子。”
舅老爷点头,“葆四出生正阳,白虎星转世,亦称飞廉白虎,乃血神凶将,白虎临命,也叫白虎入命,白虎座命,如果葆四为男,那阳刚气烈,好生培养,必会顶天立地,状元之才,可她偏生为女,又缺阴少气,无泪则不不知悲,无怒,则不知苦,无惧,则不知度,若要扭转此局,就必须让她知悲苦,懂七情,否则,她如何做个先生,这也是,我很早的时候就告诉过你,让她哭了以后再把她送来的原因。”
姥姥讷讷的应着,“我明白了,大哥,你让四宝子时外出,接阴重之气,其实就是想让她害怕是吗,只有她害怕了,她以后才会知道深浅对么。”
舅姥爷抬眼看向我,“我也想看看她的勇气,有惧意,而能克服,这个,才是我真正想看到的。”
姥姥叹口气,“可是四宝一点都不知道害怕,她这方面就是少根筋,不开窍的,我敢把话放这儿,你要是明晚再在死人沟插根儿糖葫芦,她肯定还会脑瓜子削个尖儿的去取,啥都不怕,一天除了吃,就是玩儿……”
“凤年。”
舅老爷淡淡的打断了姥姥的话,“让葆四留下吧。”
姥姥大喜,“真的,大哥!你愿意收下葆四当徒弟了?!”
舅老爷微微的笑着,“第三题还没出,说徒弟尚早,不过以后我会看着她的,凤年,你记着,葆四虽命带凶煞,但白虎临命,遇匮即破,你不要总是自寻烦恼,为葆四担心,徒增忧愁。”
姥姥似懂非懂的看着舅老爷,“匮,通癸,就是贵人,大哥,你的意思是葆四会有贵人相助,帮着她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姥姥!你快给我洗糖葫芦啊!”
我打断他们的话,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打进屋起我就像个小傻子似得保持着一个兜着衣襟的姿势站在那里,就想着姥姥赶紧给我洗糖葫芦吧,赶紧给我洗糖葫芦吧,等来等去等的糖葫芦糖衣彻底都化了,我真是想哭啊,我保护一路的糖葫芦,就这么伴着泥全黏我衣服上啦!
第40章 道虽相通但分多种
那晚的糖葫芦还是没有吃进嘴,洗干净也没法吃了,太酸,坐在水盆里心情极度低落,“姥,别忘了明天给我买糖葫芦……”
水温很好,姥姥一边给我搓洗一边柔声应着,“知道了,明早你一睁眼就可以吃了。”
我得到承诺这心也就放了,澡没等洗完就会周公去了。
这一觉睡的格外香甜,一直也没人叫我起床,等我精神抖擞的爬起来,还没穿衣服就看见了放在炕沿边上的糖葫芦,心情瞬间就好了,“姥姥!你真给我买糖葫芦啦,姥姥!!”
姥姥没答应我,我抻着脖子看了看,好像没人,自己把衣服穿好,拿起那串糖葫芦就跑到院子里,“姥姥!姥姥!!”
舅老爷正在院里看书,听到我的声音悠然自得的张口,“葆四,睡的好吗。”
“好。”
我笑眯眯的奔到他身前,扬了扬糖葫芦,“舅老爷,你看,我姥给我买糖葫芦了。”
“嗯。”
舅老爷点了点头,“那就吃吧。”
“这个得放在碗里吃的,我姥姥呢,我让她给我放到碗里。”
“你姥姥回家了。”
“她回家了?”我怔了怔,“那我呢,姥姥说带我来玩两天就一起回去的。”
舅老爷眼睛仍看着手里的书,“她让你乖乖的待在这里,等到你听话了,她就会来带你回去的。”
“我听话啊,我很听话的!”
我看着舅老爷强调,“舅老爷,我得回家,我不回家太姥会很想我的。”
舅姥爷笑了,“只要你能听舅老爷的话,那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不懂,“怎么听啊。”
舅老爷用下巴示意我看向墙角的一个搪瓷碗,里面装着些包谷粒子,“你拿着这碗去院门口喂老娃子,什么时候老娃子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看了看碗,又看了看糖葫芦,“我可以吃完糖葫芦再去喂吗。”
他点头,笑的一脸慈祥,:“可以。”
我乖巧的笑了笑,拿着糖葫芦自己回到屋里,找到一个碗后把糖葫芦粒撸下来,极其享受的吃了几个,看了看剩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找了个袋子装好,揣到身上后又蹦跳着出去,“舅老爷,我去喂老娃子啦!”
舅老爷也不瞅我,“去吧。”
我哎了一声,端着碗就向院子外走去,走出院门,远远的回头又瞄了舅老爷一眼,几乎是想都没想的把装着包谷的碗一扔,拔腿我就跑了!
开什么玩笑,喂老娃子?那我不是擎等着挨叨吗!那些老娃子不是往我的身上拉屎就是用爪子挠我的后脖子,那疼我可不想挨了,我要回家,回家有好吃的,有姥爷,太姥,还有二舅金刚,我不要待在这里,这里吃的饭都没味儿!!
玩命一般的跑到林子那,我四处的看了看,周围的树都差不多,我是不太认路,可有昨晚的经验啊,我想我一直往山下跑就对了,路过死人沟,再过鸡嘴子,那就进村了!
想着,我一头就钻进林子,一路上跑的我是心情舒畅啊,睡的好,浑身也有力气,跑着心里还想,一会儿到家了我一定得跟姥姥说说,就算我睡着了她也不能自己走啊,说好了带我一起回家的嘛!
“四宝,你快回去,要听话,回去……”
那个耗子又开始在我耳边念叨,我有些不悦的张嘴,“小讨厌!你不要在说话了!”
小讨厌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它总是偷摸的跟我说话,这点实在是太烦了。
“哎……你出不去的。”
我不想搭理它,自顾自的跑着,怎么出不去,昨晚我不就跑出去了吗!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实在是太累了,我看着周围的大树,双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等我缓缓我再走,这山太大了……”
掏出身上揣着的糖葫芦,我小心的拿出一颗放进嘴里,嗯,吃点好吃的,也算是有些力气了。
慢慢的爬起来,刚要扑落扑落裤子再跑,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四处的看了一圈,我怎么跑了半天还跑回来了!!
“四宝,就说你跑不出的啊……”
那个耗子还在那雪上加霜,这给我气的,“小讨厌,你不要在跟我说话了,你真的很讨厌!”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我仔细的观察了一圈,特意找的自己刚才跑出去的相反方向开拔,我还就不信了!
天渐渐的黑了,等我不知道第几次的跑回这个熟悉的林子口时,我悲哀的发现糖葫芦都被我吃完了,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看着周围一模一样的树,我又渴又饿,摇晃着向着舅老爷家的方向走,默默的告诉自己,我先回去吃点饭,吃饱了,明天再回家也不迟,太饿了,真的太饿了。
“回来了?”
舅老爷果然正在家里吃饭,桌子上还是清粥小菜,他看着脸上都是黑道的我轻轻的笑着,“老娃子喂完了。”
我在林子里摔了好几次,身上都是泥土,看着舅老爷,咧了咧嘴角,“老娃子会叨我……”
“没喂是吗。”
我想说喂了,可看着舅老爷的眼神莫名的点头,“没,没喂,它叨人……”
舅老爷笑的很舒心,“先吃饭吧,明天再喂,来。”
我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想都没想就上前开吃了,不吃饱哪有力气跑。
舅老爷的话不多,也不多问我什么,虽然他脸上挂着笑意,可我总觉得他不太亲切,不知道为什么,不像是我在家对太姥,有时候我特会撒个娇,耍个横,基本上可以说是有恃无恐,可在舅老爷这我蔫吧了,腿肚子还转着筋呢,今天在林子里蹿的差点没把我累死。
没有电视,又很闷,我早早的回到舅老爷让我睡觉的小屋,可是睡不着,拿出一本书,又不认字儿,憋了半天还是磨蹭的去了舅老爷那屋,“舅老爷,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舅老爷还在炕桌前看书,听到我的声音抬眼轻笑,“你想听什么故事。”
我坐到他的旁边,“张娃子的故事。“
舅老爷满眼和煦,“我只会讲先生的故事,你要听吗。”
我点头,有的听就行,我不挑。
舅老爷缓缓地张口,“从前有一个先生,有一天晚上,他跟自己的儿子在炉子旁烤火,突然呢,有人敲门,先是敲了一下,之后又敲了五下,随后在门外开口说要借东西,这个先生就没急着开门,问他的儿子,你能算出来人要借什么吗,他儿子说可以……”
我皱眉,“这怎么算啊,人家又没说,怎么知道借什么。”
“占卦的啊。”
舅老爷一脸耐心的看着我,“一为乾,二为兑,三为离,四为震,五为巽,六为坎,七为艮,八为坤,他儿子说,一开始是敲一下,就是乾卦,后来又敲了五下,就为巽卦,一乾五巽共之六,而现在是酉时是数十,就是十六,用六去除十六,第四爻动,尾数仍为巽卦,一乾为金,五巽为木,爻动得出的也是巽卦,这说明,这个东西,是木多金少,长木短金,是铁器。”
我听的晕的呼的,但是感觉有意思,“那到底是来借什么的啊!”
舅老爷有些吊我胃口,“先生的儿子说,既然木长金短,那就是锄头!来借锄头的,但是先生却说,是借斧子,葆四,你说,是借什么的。”
我懵懵圈的看着舅老爷,“不知道。”
舅老爷嘴角轻笑,“后来一问借东西的人,果然是斧子,是先生说对了。”
我不懂,“为什么先生能确定是斧子不是锄头呢。”
舅老爷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做先生一定要明白事理,起卦推测,锄头也对,斧子也可以,但用理去推测,晚上,谁会用锄头呢,当然是要借斧头劈柴了。”
我怔怔的看着舅老爷,他讲的故事跟太姥讲的不一样,但我爱听,还很好奇,“舅老爷,那这个先生为什么要数数呢,为什么不像我姥姥一样请大仙儿呢,上次我姥请的一个还会蹦呢。”
舅老爷看着我笑,“这个叫梅花易数,道虽相通但分多种,你后会慢慢知道的。”
我莫名的兴奋,“舅老爷,那我以后也能会这些吗。”
舅老爷看我微微点头,“只要你用心。”
第41章 关于恐惧
我本以为我睡不着的,因为一开始还很想念太姥跟姥姥,可是听完舅老爷的故事我好似就有很多问题去问他,舅姥爷也很有耐心,不管我问什么,都和声和气的告诉我,问着问着,我自己就睡着了,等到眼睛睁开,天已经大亮了。
一吃完早饭我就蔫了,舅老爷又让我拿那个装着包谷的碗去喂老娃子,我是真不想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我都被叨了两回了!
端着那个碗在院子里墨迹半天,舅老爷也不看我,他是笑呵呵的,但是态度上总让我觉得有些威严,我想跟他说不去,可嘴巴怎么都张不开,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向院子外走去,一边走心里还一边合计,还是给我讲故事的舅老爷好,白天的舅老爷只会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走到昨天跑不出去的林子口,我举着碗看着落在树上的老娃子,等了一会儿,一见有两个要飞过来了就吓得把碗一扔抬脚就跑了,“舅老爷!舅老爷!疼死我啦,疼死我啦!它们叨我啊!!“
舅老爷漫不经心的抬眼着我,“叨到你哪了。”
“叨到……”
我有些委屈的看着舅老爷,“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
舅老爷笑着摇头,“你过来葆四,舅老爷问你,老娃子为什么要叨你呢。“
“因为……”
我翻着眼睛想了想,“它们欺负人,它们欺负我是小孩儿。”
“那为什么要欺负你呢。”
我摇头,“不知道,它们就会叫,也不陪我玩儿,还欺负我。”
舅老爷有些认真的看着我,“那是因为你把它们的杆子弄到了,葆四,你饿了会想吃饭吗。”
“想。”
“你要去哪吃饭呢。”
“回家吃。”
“那杆子,就相当老娃子的家了,就算是杆子下有东西,但你不经人允许就把人家给弄没了,你说,你是不是做错了,换句话讲,如果有人把你家给推到了,让你和你太姥,姥姥,姥爷,二舅,没有地方住了,没有饭吃,你会怎么办。”
“我会……饿,会饿死的。”
舅老爷点头,“对啊,老娃子也饿的啊,它们在生你的气,生你为什么不经人允许,就把人家房子推到让人没地方吃饭的气啊。“
我微微的蹙眉,“可是我怕,我怕它们要吃我。”
舅老爷摸了摸我的头,“怎么会呢,碗里是包谷,你喂它们,它们会感激,会愿意跟你成为朋友的,对待朋友,一定诚心诚意,知道吗。”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舅老爷,事实上,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朋友,我也没有朋友,村里没小孩愿意跟我玩儿的,兔子跟我玩儿也是因为韩霖他们玩儿不带他。
“那成朋友了,是不是就不叨我了。”
舅老爷点头,“只要你诚心,那它们不会叨你的。”
我合计合计又回到林子口了,捡起那个碗对向落在树上的老娃子,“来,吃吧!咱们一起玩儿,不要叨我了!”
话音一落,几个老娃子就飞过来,我睁大眼,把头的那个就是绿眼睛,虽然它的眼睛白天看不是绿的,但那个眼神我认识,一看见我就一副要弄死我的凶相!
我笑着站在那没动,“我很有诚意的啊,你们不要叨我了,我们一起玩儿!”
‘哇……哇……;
绿眼睛张嘴便叫了两声,旁边的一个老娃子似乎是得到命令一般对着我就冲过来了,我吓得脚下一退,“你干嘛!!”
‘哇……哇!’
那个老娃子的爪子直接就抓到了我的头皮,吃痛的感觉瞬时让我的眉头一紧,拎着胳膊我就扑落上了,“滚开!!别欺负我!!滚开!!!”
碗里的包谷洒落一地,头上的三五个老娃子在绿眼睛指挥下开始对我轮番进攻,我气的崩溃,胳膊一阵胡乱的挥舞,“不要叨我!不要叨我!!”
“舅老爷!舅老爷!老娃子还叨我啊!!它们好几个欺负我一个啊,我打不过它们!”
等到我连滚带爬的跑回去,手背上已经毫无意外的又填了几记血道子了,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妥妥的就是说我呢!
舅老爷坐在院子的椅子上,看着我除了淡然没有别的表情,“葆四,你的诚心呢,为什么它们还要叨你。”
我嘴角无奈的牵着,:“我老有诚心了,它们就是仗着会飞,舅老爷,我不要再喂它们了,我要把它们都药死!”
又想回家了,还是在家好,在家太姥会帮着我出气的,可是在这儿我寡不敌众啊!
舅老爷看着我微微严肃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走了。”
走就走!
我才不要在这儿待着呢,转头我就跑了,穿出林子一路狂奔,跑到月亮升起彻底崩溃,“姥姥!姥姥!我要回家了,我不玩了,我要回家了!”
关于恐惧,那大概是我第一次有了些微的认识,我发现我跑不出这片树林,跑不出舅老爷的家,那种感觉非常的无能为力,当我饿的打晃的走回舅老爷的院子,舅老爷仍保持着白天的坐姿在院子里看着我,“回来了?”
我想哭,可是嘴角只会上挑,“舅老爷,我饿了。”
“想吃饭吗。“
我点头,“想。”
“那明天就要再去喂老娃子。”
这就像个魔咒,可我饿,我也不想饿死,乖乖的进屋吃饭,吃完饭舅老爷还会给我讲故事,就像是白天的事情从未发生,他不会生我的气,但也让我的反抗显得无能为力。
在家的时候我知道我犯错误姥姥会大动肝火,可我无所谓,姥姥常说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是在舅老爷这儿,我看着他温和的笑脸,感觉还没疼呢,咋就有伤疤了呢。
日子开始围绕着我跟老娃子展开,我每天都像是去上刑一样拿着那个包谷碗出去,之后再在林子口跟老娃子干一架,一般都是我吃亏,急眼了我就跑,哪次都是报着要跑回家的决心,可哪次都跑不出去,快饿晕了的时候再回去吃饭,舅老爷也不多问,更不会像姥姥一样急着给我灌输什么,他只是给我被挠破的手背上药,叮嘱我,明天再去。
我讨厌明天,却真心无力,天气越来越暖,我穿的少了,老娃子挠我就更疼了,早上出门时舅老爷还是拿本书坐在院子里,像是等我,也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葆四。”
我端着碗回头,“嗯?“
舅老爷指了指心口,“诚心,知道吗。”
我没吭声,诚心也太疼了,一路踢着石头子走到林子口,稍稍抬眼,那绿眼睛又等在那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它每天不跟我磕一回它都不畅快啊!
咬了咬牙,我看着树上嫩绿的叶子开始头疼,这就像是个迷宫,我居然给自己跑怕了,可不跑,又打不过它们,想着舅老爷的话,我眼睛一闭,直接伸出胳膊,“我是诚心跟你们交朋友的!诚心的!!”
‘哇……哇!!’
那个绿眼睛又开始发号施令了,我不用睁眼睛,之前的经验已经让我知道它们要干嘛了,来吧,我这回是豁出去了!
手背登时一阵刺痛,我死死的闭眼,“小绿!我错了!我不应该弄你的杆子!让你饿肚子!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玩找宝了!真的!!”
‘哇!哇!’
它们还在我的身上不停的挠着,我不敢睁眼,怕啄我的眼睛,就这么闭着,肉皮撕扯的痛感异常清晰,“小绿!我不要跑了!太累了!你不要叨我了好不好!咱们当朋友好不好!!:
嘴里胡乱的喊着,我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懂,只是感觉有坚硬的钩子在撕扯我的袖子,眼睛慢慢的睁开,发现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就落在我端碗的胳膊上,它的豆眼睛就那么看着我,尖尖的黑嘴上还挂着一丝血迹,我知道,那是我的血。
要按我以前,我肯定就比划上了,可现在,我却没那个心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它,嘴角咧咧着,似乎被叨破的地方也不疼了,“小绿,你是小绿……”
‘哇……’
它张嘴吐出了一个音节,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听了。
我嘿嘿的就傻笑上了,吸了吸鼻子,“小绿,你不生我气了对不对?咱们是朋友啦!”
小绿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围着我绕了两圈后直接落到了我的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特别的欣喜,之前在它这吃过的亏也随即忘到脑后,一脸欣喜的侧脸看着它,“我有朋友啦!你是除了金刚外我第二个朋友!!”
“呵呵……”
耳边似乎传出了小讨厌的笑声,我四处看了看,没找到它的影子,当时也顾不上它了,蹦跳着就向舅老爷的院子奔去,“舅老爷!小绿是我的朋友啦!它不生我气也不叨我啦!!”
舅老爷笑呵呵的站在院子正中,“葆四,要吃冰糖葫芦吗。”
“要!!”
第42章 活人坟
日子突然就欢喜上了,我开始不想回家,每天起来都会很自觉地抓一把包谷放到碗里去林子口喂小绿以及别的老娃子,等到喂完了我在回去吃个午饭,之后在院子里玩别的,抬眼的时候还会发现小绿就在房檐上落着,我看着它心里还会纳闷,为什么村里人那么讨厌老娃子呢,其实小绿它们很可爱啊。
舅老爷也开始领我出去,五六月份山上会有很多野菜,他会领着我去采,我以前也跟着二舅上山,所以一些山菜草药也都认识,但是相比起来我更是喜欢跟舅老爷上山,因为他会给我讲很多先生的故事,都是不重样的,什么样的先生都有,让我听的特别刺激。
“舅姥爷,为什么你带我出来就可以,我自己出来就跑不出林子呢。”
这绝对是我最大的疑问,舅老爷带我出来几回后我自己就试着按照舅老爷的路下山,不是为了想回家,就是想试试,因为这个林子口当初实在是给我弄得太崩溃了,从外表看,它丝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还真就有让我迷路的能耐。
舅老爷微笑的看着我,“葆四啊,你知道奇门遁甲吗。”
我大大的笑着,“知道啊,炖的龟甲,能吃的!”
舅老爷摇头,“不是,来,你回头看看……”
我跟着舅老爷站在半山腰上,回头望向林子,感觉有些雾气笼罩,看不出什么,“看不清。“
舅老爷嗯了一声,“你往前走五步,再退回来。”
我懵懂的造做,再看向林子,不禁惊讶,“呀,雾气没了。”
“对啊,奇门呢,就是让你找门,找对了门,你才能进能出,刚才让你做的,就是钥匙,你用对了钥匙,才能看见门,不然,你是出不去的。”
我皱皱眉,“可我只是看清楚林子了,没看见门啊。”
舅老爷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山上走,“这就是遁了,藏猫猫你知道吗,这个门,是要藏起来的,你看不着的。”
我挠挠头,太复杂的我真的理解不了,等到了山顶,我弯腰帮着舅老爷采着山菜,远远的,传出一阵鞭炮的响声,循声看去,山脚下有一个穿着西服的人正撑着一把黑雨伞指挥着旁边的村民放鞭炮。
抬头看了看天,日头也不壮啊,撑什么伞啊,仔细的瞧了瞧,好像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是给用这伞给一个小孩儿遮阳的,可惜伞有些低,我看不清小孩的脸,真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葆四,看什么呢。“
我指了指山下的人,“大白天的怎么遮伞啊,那是坟吗,好小。”
等村民放完鞭炮彻底散开我算是能稍微的看清楚一些,是个小坟包,不大,还立了一个小碑。
舅老爷瞄了一眼,“那是种生基,又叫活人坟。”
“活人坟?”
我有些惊讶,看着山下的那个西服男撑着雨伞跟那个小孩渐渐的走远了,不禁看向舅老爷,“人不睡觉就可以去坟里躺着吗。”
舅老爷微微笑着摇头,“不是,活人坟的意思就是用活人的毛发牙齿或者是贴身之物做坟祭拜,用来增运或者是延寿,不过这生基找的不错,背抵靠山,青龙望远,看来这生基的主人是要延……”
说着,舅老爷的身体猛地一震,眉眼登时凌厉,回身仔细的看了起来,我怔了怔,还第一次看见舅老爷如此严峻的表情,不禁有些紧张,也不敢张嘴再问,只见舅老爷仔细的看了一圈,双眼一闭,上下嘴唇飞速的合动,幕地,双眼一瞪,竟直直的看向了我!
这给我吓得,脚下一阵后移,“舅姥爷……”
舅姥爷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呼出,“偏了……”
“舅姥爷,什么偏了啊。”
舅姥爷轻轻的摇头,“算了,一切自有定数。”
“舅姥爷你说什么呢。”
舅姥爷睁开眼看我,神色已经恢复平静,嘴角也挂上了我熟悉的笑意,“没什么,就是舅老爷觉得那个活人坟有几分不妥。”
我瞄了一眼,“挺好的啊。”
舅老爷笑着看我,“哪里好。”
我挠着下巴看着,“两杠葬一沟,辈辈出小偷,两沟葬一杠,辈辈出皇上!这是你前几晚给我讲的那个风水先生的故事啊,你看,那个坟,没在沟里,在杠上了,正好抬起来了,不是辈辈出皇上的么!”
舅姥爷含笑摸了摸我的头,“葆四啊,你比舅老爷想的有悟性啊,来,你前后左右仔细的看看。”
我随着舅老爷的手指仔细的看了看,前后左右都是山,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这山应该是连延的,可是断开了,因为正中间有条大路,通往镇上或者是县城的路,就是那条路,把我们白山村给分成了上下塘的。
“是不是断了?”
我点头,:“那边就是上塘了,这边是下塘。”
舅老爷的面色有些凝结,“葆四啊,你记着,什么时候这山连上了,你的虎骨,就接上了。”
我皱眉,:“可那条路很宽啊,要通很多车的,怎么连啊。”说着,我挑眉看向舅老爷,“为什么连啊。”
舅老爷拿起篮子,拉住我的手,“要是连上了,我们家的小葆四就了不得了,走,下山吧。”
我跟着舅老爷往山下走,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边山脚下的小坟堆,活人坟,乖乖,还真是新鲜。
天气越来越热,我白天开始不爱出屋,一直等到黄昏能稍微凉快些了才愿意蹲在院子里玩儿顺便喂喂老娃子,等到晚上,我仰头的时候会看见月亮,那时候会有点想家里的人,想姥姥,姥爷,太姥,二舅,可也只是一会儿,注意力就会转移了。
我好像有点习惯跟舅老爷在一起了,每天我会跟小绿玩儿,跟许多我喜欢的螳螂蜻蜓玩儿,玩够了就吃饭,听故事,虽然看不到村里人,也没有别的小孩儿,但我觉得很好,每天都特别的乐呵。
“四宝啊!四宝!!”
那天黄昏我还跟往常一样蹲在院子里得葡萄架下抓蚂蚱,猛地就听见了姥姥的声音,抬起眼,我看见姥姥急匆匆的从院子外奔进来,看着我满眼激动,“四宝!四宝啊!!”
“姥姥!!”
我看见姥姥就笑了,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你来看我啊。”
姥姥吸着鼻子跑到我身前,抱着我就亲了一口,“好几个月了,你想没想姥,啊,想没想姥!”
“想了。”
我笑咪咪的应着,回头喊了一声,“舅老爷,我姥姥来了!“
姥姥扔抱着我,“四宝,你怪不怪姥姥把你留在这儿,你怪不怪姥姥。”
“不怪啊,这可好啦。”
我仍旧笑着,拉着姥姥的手指了指房檐,“姥,那是小绿,现在是我的好朋友啦!”
“小,小绿?”
姥姥有些惊讶的看向房檐上的老娃子,随即吞了吞口水看向我,“四宝啊,老娃子是你好朋友?”
“嗯。”我点头应着,“可好的朋友了。”
正说着,姥姥的身后传来声音,“妈,您慢点啊,我刚才差点走丢了。”
我闻声向姥姥的身后看去,那明月一头大汗的看着我牵着嘴角轻笑,“葆四,我是特意来接你的!”
“兔……”
姥姥拉了我的手一下,“葆四,要叫二舅妈,这是你二舅妈。”
第43章 你不愿意走?
“大舅,我跟若文结婚那天就想找您过去一起热闹热闹,但妈说您不喜欢人多嘈杂,所以您别怪我们小辈儿失了礼数……”
舅姥爷座在炕上朝着那明月摆手,“凤年知道我这个人就是喜静,都是一家人,心意我知道了就好,不用客套。”
那明月看着舅老爷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其实这次上山来接葆四回家,若文也要跟来的,可是临出门的时候有人着急把他叫到县里给人看病了,所以他托我一定要给您带声好,说葆四给您添麻烦了。”
“哎。”
舅老爷仍旧含笑的摇头,“葆四在这陪我,我很开心,你也要回去跟若文说,一家人,万不要说两家话。”
我晕晕乎乎的站在姥姥旁边,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就多了个舅妈了。
“舅老爷,我要回家了吗。”
“是啊,四宝,姥来领你回家的,你要去上学了啊。”
我看了舅老爷一眼又望向姥姥,“那……舅老爷跟我一起走吧,我想跟舅老爷在一起。”
姥姥有些惊讶的张大眼,“你不愿意走?”
我点头,“嗯,我喜欢这里,喜欢听舅老爷讲故事,好多好多先生的故事。”
姥姥更感不可思议,“大哥,你收下四宝……当徒弟了?”
舅姥爷轻笑淡然的看着姥姥,“说徒弟还早,葆四也是我的孙女,我当然喜欢她,这孩子虽然没什么章法,但脾性也算天真烂漫,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很开心。”
姥姥似懂非懂的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我,“四宝啊,你要是不跟姥回去,那你咋上学啊,你放心,等放假了,姥就带你来,好吗。”
舅老爷笑着朝我招了一下手,“葆四,来,你过来。”
我嗯了一声,站到舅老爷的身前,“舅老爷,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舅老爷摸了摸我的头,“葆四,舅姥爷一个人在这几十年了,不喜欢下山的,等放假了,舅老爷就会等你过来,再给你讲先生的故事好吗。”
我哦了一声,“那……咝~”
话还没等说完,只觉得舅老爷的手指扎了我的后脖颈一下,好像是他的手有刺儿,把我后脖子给蛰了,本能的伸手去摸,但没摸到什么,再看向舅老爷的手,指腹光滑滑的也不糙,那什么东西扎的我。
舅老爷倒也不顾我的反应,直接看着姥姥点头,“凤年啊,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早点领葆四下山吧。”
姥姥应着,几下就把我的东西装好,交给那明月后让她去院门口等着,我则蹲在舅老爷屋门旁边的水盆那玩儿着小鱼,不一会儿,就听见姥姥有些担忧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大哥,我知道四宝现在有你帮忙看着上学不成问题,不管你那第三题出的是啥,将来都不能看着四宝不管,但我心里还是不准成,你说有好东西护着她,可我总觉得,要是好东西,总不能让四宝去祸害人杆子吧,就算杆子下有袁大头,事儿不是这么个事儿啊。”
舅老爷半天没有答话,倒是给姥姥弄急了,“大哥,你知道我性子急,我就想知道四宝那回是开窍了,还是到底有啥指挥她那么干的,你知道,那杆子对明月来讲相当于身家性命了啊!”
“是磨若文的那个东西,那东西不是一直惦记着若文吗。”
“大哥,你是说那个碑仙儿撺掇的四宝?我就知道,他不会消停的,他就盼不了若文好,盼不了咱们家好啊……”
说着说着姥姥的声音里带起了一丝哭腔,“当初我那菜刀幸亏是让若文给拦了,你说我要是真剁四宝手上了,以后这孩子能不能恨我不说,那不得耽误她做先生啊,我差点把孩子的前途给断送了啊!!
“凡事都有因果,你情绪不要激动。”
“但这不关若文的事儿啊,他死的再不甘心也跟若文没关系啊,若文当初也是奉命行事有什么办法,他要是真想磨,他怎么不去磨当时抓他的人啊,要不是他,咱若文能做病在农村憋着吗,大哥,你给想想办法,你把这个碑仙儿灭了吧,我……”
“这祸根已经种下了,我就算帮你出手,这笔账也是记在若文头上,要是想保若文的性命,就记着,只能镇,不能除。”
“大哥,我现在是行,你也清楚我着急忙慌的让若文娶明月的用意,可我要是死了怎么办,那个碑仙儿不更得成气候了啊,那谁帮若文啊,四宝怎么办,他不得……”
“儿孙自有儿孙福,凤年,你身为领堂大神,最忌的就是心浮气躁,晚了,快回去吧。”
姥姥没声了,我擦干净手上的水起身,不明白他们俩在屋里这半天聊得到底是啥意思,谁是碑仙儿啊,那个把我二舅弄得咬鸡的?
“妈!要走吗,太阳要落山了!!”
那明月拿着我的东西站在院门口大喊了一声,“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走!这就走!!”
姥姥回了一句,出来后眼睛红红的,拉住我的手,“走,四宝,姥领你回家。”
我看向姥姥身后的舅姥爷,“舅姥爷,我过段时间还过来,你等我啊。”
舅姥爷含笑的嘴角跟姥姥哭丧的脸对比鲜明,他轻轻的点头,“好。”
“大舅!我们回去啦!等若文回来了我们在一起来看您!!”
那明月走的远远的还回头冲着舅姥爷挥手,转过脸的时候看着姥姥微微的疑惑,“妈,你跟大舅说什么了,怎么眼睛这么红啊。”
姥姥摇了摇头,吸了一下鼻子看向那明月,“明月啊,我跟你说的事儿是不是都记着呢。”
那明月不解,“哪件事儿啊。”
姥姥看了我一眼,随即张口,“月事。”
我纳闷儿,月事是什么事。
明月的脸色一红,“嗯,记着呢,还没来呢,我一直不怎么准。”
姥姥叹了口气,“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关系到若文,知道吗。”
那明月嗓子里挤出一声细细的嗯,“我知道,我来了会说的。”
我没多问什么,走到林子口了就想着姥姥带着我会不会走不出去,几个月前我在这真是累怕了,但姥姥压根就没有给我发问的时间,扯着我的手很随意的就朝两棵树之间的小路往外走,不多时,好像就走到了我之前上山的地方了,这倒是让我挺惊奇的,“姥姥,你也知道这些看不见得门啊。”
姥姥看了我一眼,“怎么,你知道奇门遁甲了?”
我点头,“知道啊,就是好多看不见的门,你得有钥匙才能走进来走出去。”
那明月听着我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什么门啊,这有门吗。”
姥姥却笑了,“四宝啊,这是你舅老爷告诉你的?”
“恩。”
我继续点头,“他给我讲了好多先生的故事,那些先生都很厉害的,什么都知道……”
说着说着,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姥姥!我知道你为什么能找到这个门了,你也是先生,所以你知道舅姥爷说的那个门在哪里,我也要当先生的,以后我也会找门,找到门就不会迷路啦!”
那明月看着我越发的茫然,“葆四,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姥姥却笑得一脸灿烂,“好啊,好,姥这个狠心没白下啊,你可算是开了那么一点点的窍啦!”
第44章 离婚
一进村子我就撒欢了,感觉很久都没看见这么多人了,蹦跳着往家的方向走,远远的就看见陈瞎子一手拎着鸟笼一手点着木棍儿的走了过来。
“陈爷爷!”
我欢天喜地的打着招呼,却看见陈瞎子的表情一阵抽搐,“谁?谁喊我……”
“我,四宝喊你呢!”
我仍旧乐呵呵的看着他,:“陈爷爷,你又买巧啦,一会儿我去玩巧儿!”
陈瞎子赶忙把鸟笼子藏到身后,“凤年啊,凤年你在旁边吧。”
姥姥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点头,“在呢,老陈大哥,你放心吧,我不能让孩子去祸害你的鸟。“
陈瞎子声儿都颤了,“这祖宗不是让你送你大哥那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上秋要去念书了,得回来念书啊。”
陈瞎子的脸色一阵青白,嘴唇子哆嗦了两下,“哎呀我的妈呀,我就知道这消停日子过的快啊……我得去找老李,老李啊,你快点看好你的鸟啊,不得了啦,四儿回来啦!四儿回来啦!!”
我留在原地挠头,怎么我回来他这么激动吗。
那明月看着陈瞎子的背影摇头叹气,“妈,你看看,葆四都给人弄怕了。”
姥姥吧嗒两下嘴,“这个老陈啊,就是一惊一乍的,我都说我会看着了,咱家四宝还能总祸害他鸟不成,走,四宝,回家。”
我哦了一声被姥姥拉着继续往家走,快到家门口时又看见了一个熟人低头正往这边来,当时我就一个精神,“韩霖!!”
韩霖站在原地看着我也有些惊讶,“薛葆四?”
我挣脱开姥姥的手跑到他身前,“你要去哪玩儿啊。”
“我不玩,我回家写作业。”
他晒得有些黑,看着我蔫蔫的样子,“你去哪了,我很长时间没看着你了。”
我笑呵呵的看着他,“我去山上我舅姥爷那了,那可好玩儿了!哪天我带你去玩,你找不到门会出不来的!”
他闷闷的哦了一声,似乎对我说的不太感兴趣,,“薛葆四,你怎么总那么乐呵啊。”
“嗯?”
他这都给我说蒙了,“我舅姥爷那真有意思,可好玩儿了!”
韩霖听着我的话朝我的身后瞄了一眼,“你知道你二舅娶老婆了吗,那明月是你后舅妈了。”
我大方的点头,“我知道啊。”
下山的时候姥姥已经跟我说了,说那明月以后带着兔子晚上就在我家住了,是我二舅妈了,心底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但自己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舒服,也没太当回事儿。
韩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我,“村里人都知道你二舅最疼你,那你怕不怕你二舅给你找完后舅妈以后不喜欢你了。”
“啊?”我又听不明白他的话了,挠了挠头,“我二舅对我可好了,不会不喜欢我的。”
“四宝啊,快回家啊,明天在跟小霖子玩儿。”
姥姥在一旁喊我,我应了一声看向韩霖,“我回家了,明天我找你玩儿啊。”
韩霖垂着眼摇头,“我明天要做作业,薛葆四,我真羡慕你,你一点烦心事都没有,真好。”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他,“什么是烦心事,你可以做完作业在玩啊,是不是你又看见你奶了,没事的,我姥说你们会害怕,但我不怕,我叫你的名字你就好了。”
韩霖扯着嘴角看着我笑了笑,“不是,是我爸妈离婚了,我心情不好,先回家了。”
“离婚?”
我轻轻的念叨,“什么叫离婚。”
韩霖想要跟我解释,但看了等在不远处的姥姥一眼,还是摇头,“就是他们不要我了,我走了,再见。”
说着,他走了两步回头看我,“太妃糖我家还有,你随时可以去拿,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找我。”
我没心没肺的应着,“好,那个糖可好吃了,还是带馅得呢!”
韩霖似乎是没憋住笑了一下,冲着我姥姥那明月的方向点了一下头走远了。
我站在原地闷了半天,姥姥过来拉我的时候我才想到韩霖的话,忙不迭的大喊,“韩霖!!”
韩霖远远的回头看我,“怎么了?!”
我看着他扯着嗓子回话,“我爸妈也离婚了!!他们也不要我!我跟你是一样得!!我……”
“你这孩子你瞎说啥!!”
姥姥一脸惊吓的捂住我的嘴,小声的怒斥,“你爸妈什么时候离婚了!”
过往的村民一个个都有些惊讶地看向姥姥,“薛大姨,你家若君啥前离婚的。”
“没有,孩子瞎说,瞎说的!”
姥姥满眼无语的解释,:“俺家这孩子你们还不知道吗,啥也不懂,胡说八道的。”
我被姥姥捂着嘴呜呜的喊不出来,只能看着韩霖站在原地望着我似乎有些发怔,半晌,他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转身走了。
“葆四啊,你这一回来就逼我揍你是不,你知道啥叫离婚,你跟小霖子不一样知道不!”
姥姥的扯着我的手一脸愤怒,“再乱说话我就把你的嘴给你缝上!”
我懵懵圈圈的被姥姥拽着往前走,心里也委屈,“可是韩霖说他爸妈不要他了,我爸妈也不要我了啊,不要我,就是离婚。”
“怎么不要你!”
走到门口姥姥才把手一松,看着我满是气急败坏,“你爸妈是忙工作,不是不要你了,再说,小霖子他爸妈是离婚了,但是谁都没说不要他,相反的,还抢他呢,是小霖子要跟他妈在村里生活的,你们小孩子懂什么要不要的!”
那明月在姥姥的身边皱眉,“妈,其实不怪葆四这么想,若君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我跟若文结婚给她打电话她都不回来,她就那么忙不想葆四的吗。”
姥姥有些不悦的看向那明月,“明月,若君回不回来是她的事儿,但不能说这种让四宝心生间隙的话,她是四宝的妈,她能不惦记着四宝吗,她在外面工作不也是为了四宝的以后吗。”
那明月张了张嘴,半晌,只点了点头。
“哎呀,这咋的了,我在屋里都听见吵吵了,妈呀!四宝啊,我的命根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啊!快让太姥看看啊!!!”
第45章 你活该你
我循声望去,嘴角大大的牵起,太姥姥!!
哎!
太姥颠着小步跑出来,抱着我上下一阵的看,高了,还白了,宝啊,是不是还怕太阳光啊。
我点点头,太阳晒。
太姥嘴里嗯着,手上不停的摸着我,在那吃的好吗,有没有肉。
我摇头。不吃肉,喝粥,吃野菜。
哎呦,那是啥日子哦。
太姥摩挲着我的手一脸舍不得,你舅姥爷过习惯那日子了咋让你个小孩子也跟他一样啊,你要长身体的啊。说着,太姥姥压了压声音,你舅老爷打没打过你啊。
姥姥听着吭哧一笑,打什么打啊,四宝都不愿意回来,跟我大哥好着呢!
太姥姥瞬时惊讶,不可能,四宝打记事儿起就跟我睡,都习惯听我给她讲故事了,跟别人住她一定不习惯的!四宝啊,你是不是天天都想太姥姥啊。
行了!
姥姥在旁边开口,想不想的孩子都回来了,她没那根儿筋,赶紧的,明月,你进屋看看包子都蒸好了吗,快点让孩子去吃饭吧。
太姥白了姥姥一眼,拉着我的手嘴里直哼哼,就你心狠。说扔下就扔下了,若文结婚都不给孩子接回来,怎么,她回来能闹腾婚礼还是能害的若文结不成,你就是偏心眼子。
姥姥一听就要炸,你懂啥啊,那是我不接吗,是跟我大哥说好了,如果四宝能被留下,那就得好好的磨磨四宝的性子,等要上学的时候再接回来,你以为我不想孩子啊,能留下是四宝自己有造化,难不成你还想让四宝跟我回来啊,那你就真傻眼了!
太姥满是不甘,刚要张嘴反击就听见姥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是四宝回来了吗,四宝!?
哎!姥爷!!
我一听见姥爷的声音就**灿烂的跑进屋,一跨进姥爷的那屋的门,当时就怔住了,兔子居然坐在我的位置上正看着电视,他的上嘴唇还贴着一胶布,猛一看我还以为是个白胡子小老头,兔子,你怎么在我姥爷这屋了。
我看电视。
他闷闷的应着,对我爱搭不惜理的。
姥爷在炕上笑着招手让我坐到他身边,四宝啊,小六是你的弟弟啦,不要叫人家兔子,来,跟姥爷说说,在舅老爷那过的好吗。
好,可好玩了。
我乖巧的应着,又瞄了兔子一眼,兔子,你嘴唇上贴的什么。
我不是兔子了!
兔子居然怒了。转过脸瞪着我,我已经缝上了,打麻药我都没哭!
他这反应给我弄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我看着他直接笑了,你缝上了你也是兔子。现在是白胡子兔子!
兔子似乎受到了屈辱,看着我瘪了瘪嘴,哇的又哭了,妈!葆四还说我是兔子!妈!!
我惊讶的睁大眼,你能分清楚四跟十啦,你不叫我葆是啦?
妈!!
场面登时失控,那明月系着围裙过来,好了,别哭了,一会儿把伤口抻到,我不是说了吗,葆四是你的姐姐。你是个男人总哭什么哭!
兔子一脸的委屈,:葆四还叫我兔子,她说我是白胡子兔子!
姥爷在旁边张口,明月,你先去忙,这事儿是四宝的错,四宝瞎说话这毛病我们肯定得给她板回来!
那明月无所谓的摆手,爸,没事儿,您甭合计我会多想,小孩子嘛,打架都没事儿,我家小六就跟个小娘们儿似得,没事儿就哭天抹泪的,我有时候看他都生气,他乐意哭就让他哭,晚上不给他饭吃就老实了!
兔子一听那明月这么说,满含怨怒的看了我一眼。嘴瘪瘪的不敢在哭出声音,我若无其事的坐到炕上,反正只要不骂我,那就没我什么事儿。
姥爷还在柔声哄着兔子,哄了一会儿看向我,四宝啊。我听你二舅说给你俩做了两个秋千,一会儿吃完饭你们俩去玩儿啊。
我一听就乐了,二舅给我做秋千了啊,那我现在就去玩儿!
四宝!吃完饭再去!
你别去!那是我爸给我做的!!
兔子在后面张口,我没搭理他,我二舅怎么就成他爸了!
大步的向后院跑去。到地方一看,果然有两个并列在一起的秋千,马上我就坐了上去,脚踮着地,忙不迭的就荡了起来。
你下来!
兔子怒气冲冲的跟上来,一把扯住我荡秋千的绳子,这是我爸给我做的!
你玩那个。
我很好脾气的看着他,:咱俩一人一个。
不行,那个小,这个大!
我看了看,俩秋千虽是系在一根大横杆上的,但的确是一高一低。我坐着这个明显要高一些,可我个子高啊,我就得玩高的,那个蜷腿。
我不干!我要玩大的,你下来!!
我不下。
我不管那套,脚撑着地就要继续荡,兔子死死的拽着绳子,不行,你不能荡!你坏!你害得我家杆子倒了我妈都揍我了!
那是有宝的!
我看着他强调,我二舅都说有宝啦!
可我挨揍了,不是你我不能挨揍,你下来!!
我直看着兔子执拗的模样。也不使劲儿用脚蹬地了,看着看着,兔子有些发憷了,他微微的退后一步,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底气明显不足的嘟囔。你瞅我,我也不让你坐,我爸说是给我做的,不然,我能叫他爸么。
幕地,我嘴角绽出一记璨笑,站起身子,秋千绳子往兔子手里一递,那,给你玩儿吧,我看你玩儿行吧。
兔子有些迟疑的看着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我的绳子。你没骗我?
我含着笑摇头,我不骗你,给你玩儿,我玩儿那个小的。
兔子得意了,哼的一声坐到秋千上,我爸都说你是姐姐,就算是你回来了你也得让着我,不能跟我抢东西,不然我就告诉你姥姥,让你姥姥揍你。
我嘿嘿的笑着,嗯,我不跟你抢。你玩儿,我推你。
兔子心满意足的坐到秋千上,小孩子的身高差距是很大的,兔子比我小一岁,身高上比我矮了大半头,自然这腿就短,屁股磨蹭半天坐上去后只能用脚尖儿踮着点地,你推我一下,轻轻的啊。
我嗯了一声,站到他的身后,伸手一推,行吗。
行。
行吗。
嗯……行。
行吗。
别!高了!高了!!
行吗。
太高啦!你别推拉!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四宝!你们干啥呢。吃饭啦!!
姥姥在前院喊我,我答应了一声跑到兔子摇晃的秋千前,我去吃饭了啊!!
你别走啊!我要下去!薛葆四!你给我弄下去!薛葆四!!妈!!妈!!我害怕!妈!!呜呜!!妈!!!
我头都不回的蹦跶到前院的里屋,太姥端着菜瞄了我一眼,四宝啊,小六呢,咋不回来吃饭啊。
他荡悠悠呢。
我嘴里答着,直接坐到饭桌前,姥姥,我饿了。
姥姥给我盛着饭,转头喊了那明月一声,明月啊。你去叫小六吃饭啊,孩子不能吃饭点还玩儿啊!
那明月端着包子进门,这孩子一天天的就是玩儿野了,若文做那个秋千成了他营生了,不打就不行。
说话间,兔子鼻血横流一嘴大泥的走进屋。妈,我疼,呜呜,我疼……
那明月满眼惊诧,咋的了这是,摔哪了,嘴没卡坏吧!
兔子哭的一脸崩溃,鼻血直往外涌,我从秋千上摔下来的……妈,老高了,我胳膊都摔秃噜皮了……
活该你!!
那明月气个够呛,要吃饭了去玩什么秋千,你学学葆四!自己玩都能吃亏,咋不摔死你呢,你看这嘴唇要是摔坏了我不扒了你的皮的!!!
第46章 其实你一点都不坏
兔子被那明月呵斥的哭的直抽,是,是……
是什么是!这幸亏没把嘴上的刀口摔开了,不然我非得给你几个大耳刮子让你知道深浅!!
太姥一边给我夹菜一边皱眉,行了明月,孩子不能老骂,给额头上拍拍凉水止住鼻血,擦擦脸快点吃饭吧。
兔子看着我还想委屈的张口,但见我正笑嘻嘻的望着他忽然就有几分惧意的跟在那明月身边乖乖的配合擦脸,我心里还纳闷儿呢。他好像突然就怕我了,为什么啊。
那明月的手法很粗鲁,擦得兔子直叫唤,擦干净后兔子吸着鼻子磨蹭的要坐过来吃饭,姥姥指了指我身边的位置,六儿啊,去你四姐旁边坐着。
兔子瞄了我一眼,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想坐我妈身边。
那明月无奈,只能把他的凳子扯到自己旁边,坐吧,吃个饭你还挑人,上秋了你就要跟葆四一起上学,要互相帮助知道吗,你们是姐弟俩,谁要是欺负你们了,你们就一起上去揍他,要心齐……
明月,咋能教孩子这些呢。太姥似乎听不下去,要告诉他们认真学习。不懂得就回来问我,我教。
姥姥嗤之以鼻,你可拉倒吧,你教的四宝就跟那文盲一样样的,太跟大都分不清!
我看了姥姥一眼,奇怪,怎么姥姥一听太姥说话就来劲,跟舅姥爷说话就没什么脾气呢,越想我自己越迷糊,好像我跟舅姥爷相处也跟和家里人不太一样,在舅姥爷那我会不自觉的规矩,嘿,还真是说不清楚。
四宝咋不认识,我说了,大字多一点就念太!四宝认识!!
姥姥摆明了要跟太姥磕到底,听完太姥的话直接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犬&squo;字,四宝,这个大多一点念啥!
我老实的看过去,狗。
太姥啪的一拍手掌,你看,犬不就是狗么!我教错了啊,我哪教错了!四宝聪明着呢!
你……
哎呀,妈,姨姥,你们别吵了,上学了老师在教也一样。
那明月好像已经习惯姥姥和太姥的互动模式了,伸手擦掉了姥姥写出的字,胳膊缩回来的时候顺便打了兔子的手一下,别动!那是给葆四包的纯肉包子,你吃旁边韭菜鸡蛋的!
兔子的眼睛又溢出水花。战兢兢的坐在那里,我想吃肉的……
太姥有些受不了那明月的态度,拿起一个大肉包子递给兔子,给孩子吃,又不是只包了一个。四宝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
兔子吸着鼻子看着太姥递过去的包子愣是碍于那明月的脸色不敢接,妈,我爱吃肉包子,我想吃……
不行!这个是给葆四吃接风的,你做完手术回来的时候我是不是也特意给你包了吗!不能吃!
那明月板脸说着又看向太姥,姨姥,包子您拿回去,这个是妈说的特意给葆四包的,孩子必须得懂规矩。
话刚说完,兔子就彻底绷不住了。委屈的就跟地主家的小长工似得直接起身,那我不吃了!
不吃饿着!
那明月丝毫不含糊,滚!
兔子哇的一声大哭着抬脚跑了出去,太姥起身要去追,那明月拉住她,姨姥,不用管,这包子今天就是给葆四准备的,他不能吃。
太姥有些不悦,瞪了姥姥一眼,凤年,你作什么妖,葆四吃肉包子差你不道啊,六儿喜欢吃你就说句话给六儿吃呗,都是孩子。别给谁委屈到了。
姥姥不吭声,慢悠悠的吃着碗里的饭,等吃的差不多了,才掀着眼皮看向我,四宝啊。你吃饱了吗。
我拿着个大肉包子起身,吃饱了。
姥姥点头,那去玩儿吧。
我应了一声就要走,太姥在旁边仍旧生气,你这样就是偏心眼子!
姥姥哼笑。我偏向小六你生气,我偏向葆四你还生气啊。
太姥瞄了瞄那明月,清了一下嗓子,明月啊,别怪你妈啊,她有时候就不正常,下回蒸包子听我的,不用非得给谁包几个的,就一锅出,大家一起吃。
那明月点着头。并没有应声。
我拿着包子走出屋门直奔狗窝,站在金刚的窝前连唤了它几声,金刚,你出来啊,我拿着包子给你吃了。
金刚静悄悄的趴在窝里,对我的大肉包子无动于衷。
我皱了皱眉,它平常基本闻到点味儿就会摇尾巴出来了,今儿怎么了,肉的,你吃啊!
说着。我抬手就要扔,后脖子忽然一阵刺痛,牙一咧,我当即缩了缩肩膀,金刚。我后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咬了,好疼啊。
呜呜呜……呜呜呜……
有细微的哭声从后院若有若无的传出,我循声看去,这兔子还哭呢!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脖子,我顺着声音往后院走,走到秋千那里的时候看见兔子窝在墙角,头埋在腿里,胳膊还抱着自己的膝盖,哭的倒是挺忘我的。
兔子?
你走开……我讨厌你……你坏,你太坏了。
我皱了皱眉。走到他身前站定,我不坏啊,我哪里坏了?
你故意推我,给我推得那么高!
兔子含泪抬头看我控诉,:你害我摔了的!
我真是被他说得莫名其妙,是不是你说得让我推你的!
可我说,让你轻点了……
太轻了推不动的啊!我很认真的看着他,只有高点才好玩的,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荡很高!
我不信。
你看,我现在就去!我说着。看了一眼手里碍事的肉包子,肉包子先给你,我去给你荡秋千看!
兔子看着我的肉包子怔了怔,真……真给我啊。
我懒得废话,直接塞他怀里,奔着秋千我就去了,坐上去后轻松蹬腿,来回借力摇摆,一下便比一下荡的高,你看!高吧!你得会玩儿!这个会玩儿才能荡的告!!
兔子拿着肉包子傻兮兮的站在旁边看着。这个……肉包子我能吃不。
我一想金刚也不吃就点点头,你吃吧,你看我荡的高不,我都不用推!!
兔子咬了一口包子,看着我当时就笑了,那你刚才不是故意的啊。
我不是!我就是想让你玩儿啊,这个荡的低没意思!
兔子大鼻涕都就着包子吃嘴里了,看着我连连的点头,你荡的高,你荡的真高!你都不害怕!葆四。其实你一点都不坏!你还给我拿包子吃,我以后再也不生你气了!
我嘿嘿的笑着,秋千升起的时候感觉离夜空特别的近,月亮仿佛就近在咫尺,夜风徐徐的扫过脸颊。那感觉特别的舒服。
葆四,我可喜欢你二舅了,我已经叫他爸爸了,以后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就叫你姐好不好!
我压根儿就没在意他说什么,嘴里胡乱的应着,好啊,好啊。
四姐,咱们一起玩儿呗,以后你玩这个大的,我玩这个小的,等我敢荡高了咱们俩比赛!
我伸出一只手有些迷离的在秋千上升时抓向夜空,嘴里仍旧敷衍的应着,好啊,好啊。
晚上玩的累了我回到太姥的屋子,兔子跟那明月则回到后院去住了,刚爬上炕,太姥就看着进来的姥姥挤眉弄眼的笑,你说你也是,你弄道道咋不跟我说啊,我也能配合的啊。
姥姥清了一下喉咙似乎不想让太姥说多,你配合啥啊,我这还不是为了这姐弟俩以后能好好的相处。
我趴到被窝里翻着那本泛黄的张娃子小人书,听着太姥继续张口,那你说,要是四宝不按你说的来咋整。
四宝什么习性我还不清楚吗,再说小六,那孩子我更明白。
太姥给我掖了掖被子,还是你大哥路子高,我可听小六叫四宝姐了,以后这俩孩子就能好的跟一个人似得了吧。
太姥叹气,路咱能铺的都铺完了,谁知道孩子以后怎么走啊。
第47章 大傻子
家里好像一下子就热闹了,二舅回来后,吃饭都是一大桌子的人,那明月会呵斥兔子,姥姥会跟太姥斗嘴,一顿饭吃下来,二舅苦笑的说家里赶上天天有人唱戏了。
我觉得没所谓,怎么样的环境我都能适应,反正,只要不耽误我玩儿就行,我的个人行踪轨迹丝毫没有因为家庭成员的增多而发生变化,只不过我怕热不喜欢出去玩儿,白天就闷着,晚上就在后院喂小绿,荡秋千。
唯一有些纳闷的是姥姥不让我在前院喂小绿,非说村里人看见了犯忌讳,不过那明月倒是对我的举动十分欣慰,我也因为她的支持才能在后院开辟出一片自己的小天地。
兔子不是经常地跟我玩,他对我和小绿是朋友这事儿有些畏惧,所以我一喂小绿他就躲得远远的,白天他也闲不住,经常出门去找韩霖他们男孩子玩儿,基本上我们俩是各玩各的,还算是和谐。
天气渐渐凉爽的时候二舅在县城买回来了两个新书包,我跟兔子一人一个,我是粉的,他是蓝的,我们俩背着各自的书包在院子里撒欢,姥姥说我们要去上学了,我们俩也傻乐呵的高兴,要上学了,以后就有很多人一起玩儿了!
上学那天我拉着姥姥的手看到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小孩子很是兴奋,操场上有人大声的喊姥姥,转过脸,看到叫姥姥的人就是发面馒头的妈妈,刘莉。
“薛大姨,您家孩子在几班啊!”
“一班,你家李雪是几班啊。”
“也是一班啊!”
刘莉兴冲冲的拉着李雪的手跟上来,“雪儿啊,以后你们要互相帮助啊!”
李雪的脸肿胖胖的,看着我仍旧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刘莉笑的有些尴尬,“等熟了就好了,夏天那阵儿你家葆四也不出来玩儿,等一个班了不熟都不行!”
姥姥点头应着,“俺家这个小孙子也是一班的,以后他们三个还可以在一起学习哪!”
我对学习是没什么概念的,懵懵圈圈的跟一帮孩子被一个叫老师的女人带到班级里逐一安排座位,我个子高,坐到了最后一排,兔子坐在最前面,而李雪则坐在中间的位置,姥姥跟那明月还有刘莉他们就在外面趴着窗户朝着我们看,我也不知道他们再看什么。
叫老师的女人拿着个本子在讲台上站着点名,“孙洪胜!”
“到!”
“薛晓六!”
“……”
那明月急的不行,在窗户外挤眉弄眼的给兔子使着眼色。
“……啊?”
兔子蒙圈的站起身,“我是那小六。”
班里的同学低声噗噗低笑,老师满眼严肃,扫视了一圈笑声就没了,“我们班只有薛晓六没有那晓六,坐下吧。“
“哦。”
兔子背对着我听话的坐下,只听着那个女老师继续点名,“李雪!”
“到!”
发面馒头现在倒是痛快了。
“薛认!”
“……”
“薛认!!”
我坐在那没动,只见老师直接看向我,“最后那个,你是叫薛认吗。”
我起身摇头,咧着嘴角笑着,“我叫四宝。”
班里登时就传来一阵哄笑,“老师,她叫薛葆四,是傻子的。”
“是啊,老师,我认识她,她是下塘的薛葆四,是傻得,她都没上过学前班。”
姥姥在窗外的脸冷的厉害,似乎想要进来,那明月不停的朝着姥姥摇头,班里的哄笑声太大,又隔着窗户,我听不清她跟姥姥说什么。
老师砰砰砰的拍了拍讲台,“安静!我没让说话谁也不许张嘴!”
班里的笑声的戛然而止,老师看着我满眼无语,“你是薛认,记住了,以后我叫薛认就是叫你!”
我想说话,可后脖子又是一疼,好像有跟疼痛的线扯着我呲牙咧嘴的坐了下来。
“薛认,你怎么还笑呢,不要搞小动作!”
我委屈的看向老师,“我没笑,后脖子疼……”
班里又是一阵哄笑,老师绷了绷脸,似乎有些忌讳站在窗外的姥姥,敲了敲黑板,“好了,我们继续点名,单丹丹……”
快到中午的时候家长渐渐的都散去了,我在教室根本就坐不住,但被后脖子的疼痛扯得也动弹不得,身上就跟捆了绳子似得,坐在那里只能一动不动,老师讲了啥我也不知道。
放学的时候班里的几个男生就围着我大叫,“下塘出了个大傻子,叫到自己不认识!”
我被这些男生围在中间,把头叫的最凶的就是孙洪胜和蔡广文,顺口溜也是他俩编的,兔子红着眼回击,“你们瞎喊什么!”
孙洪胜个子没我高,但是壮实很多,一见兔子急眼就胸脯一挺,“你姐是傻子你也是傻子,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不知道,他妈是嫁给薛葆四她二舅的,你看他上嘴唇都是缝在一起的,他是三瓣嘴!!”
我看着那个叫兔子三瓣嘴的蔡广文笑着开口,“我认识你,你上回被你妈领我家还捡粑粑吃呢!”
我话一出,大家当时就离这个男生老远,“蔡广文,你吃过屎啊!”
蔡广文脸臊的通红,“我没有,我不知道!”
我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吃了!你捡我家金刚的粑粑吃,你妈怎么拽你都不行,还是我姥给你看……”
“你胡说!!!”
蔡广文怒了,上来就推我,兔子当即就上了,“你跟你拼啦!”
孙洪胜大声嚷嚷,“给我揍!揍下塘的!!”
我跟兔子被几个男生推搡着,正一团乱麻的时候听见圈外有人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韩霖带着三胖他们站在圈外,“上塘的小崽子在这欺负人啊!”
孙洪胜依旧挺胸,“你不怕你,我哥也是四年级的!!”
三胖嗤笑,“你哥不就是孙强吗,前天还被大霖哥给揍了呢!告诉你们上塘甭想欺负我们下塘的!!”
孙洪胜瞄了蔡广文一眼,随即点头,“行,你们仗着年级高就欺负人,你们等着的!”
兔子站在原地大喊,“别跑!你们别跑!!”
我则笑眯眯的望着韩霖,心里暗想,还是当头头威风啊。
韩霖看着我微微的蹙眉,“薛葆四,你傻笑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有人欺负你就找我。”
“大霖哥!”兔子几步跑上去扯住韩霖的胳膊,“你一定要帮我教训孙洪胜,他在学前班时候就仗着自己个大欺负人!“
韩霖看着他刚要张口,令我惊讶的是发面馒头居然走到了韩霖身前,“韩霖,你回家吗,一起走吧。”
我挠头,发面馒头怎么跟韩霖说话不跟我说话呢。
第48章 分分钟要疯
“四宝他们班主任不就是老李头家那个小女儿吗,装啥不认识咱四宝啊,想当初她结婚还是找你给看的日子呢。”
姥姥冷着脸给我和兔子盛饭,“她是老师,当然得拿出点样子来了,就是我担心四宝跟同学处不好。”
“大霖哥会帮我们的!”
兔子此时倒是满眼的无谓,擦了擦鼻子,“他说谁要敢欺负我们他就帮我们揍他!”
太姥笑了,“对,还有小霖子呢,我差点忘了,有那孩子在咱们就放心了。”
姥姥没有言语,看着我只是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
虽然姥姥的那声叹气我不知道是啥意思,但我很清楚一点,我讨厌上学,后脖颈子总是会疼,会绑着我,一到我想跑或者是想做什么就会控制我,常听太姥说什么上刑,上学的滋味在我看来就跟上刑差不多。
也许真是韩霖的关系,蔡广文虽然每次看见我都满眼愤恨但没有再叫我一声傻子,包括孙洪胜和其它上塘的男生,他们见到我也只是做做鬼脸,伸伸舌头,不会在起哄说什么三瓣嘴之类的。
日子真心难过,我想去舅老爷那,想在院子里跟小绿玩儿,但是没得选择,每早都会被姥姥拎起来去上学,然后痛苦不堪的等着放学,熬到冬天的时候我终于感觉自己解放了,在家玩了十多天后跟着兔子去学校取成绩单,回来的路上我还继续打着滑刺溜。
“小六,我蹲着你拽我滑啊。”
自从在家里叫小六兔子被家人轮番教育后我算是彻底改口了,不叫小六我都不习惯了。
小六垂着眼闷闷的跟在我身边,“没心情,回家我妈肯定得打我。”
“为什么打你,你犯错啦。”
小六摇头,“不是,我考倒数第二,我妈肯定得打我的。”
我嘿嘿的笑着,脚下继续滑着,“是啊,你倒数第二啊,你怎么能考倒数第二呢。”
小六看着我惊讶,“你怎么还笑啊,你是倒数第一,你挨揍得比我惨。”
“啊?”
我怔了怔看向他,:“为什么。”
正说着,我听见身后有人喊我,随即回头,兴冲冲地打着招呼,“韩霖!!”
韩霖含笑的跑过来,身旁还跟着那个执着的跟着他一起上下学的发面馒头,“薛葆四,你成绩出来了吗,考多少啊。”
“啊,倒数第一!!”
我笑呵呵的答道,“小六在我后面,倒数第二!”
小六跺脚,“你在我后面!”
韩霖憋不住笑的看着我,“薛葆四,你是不是一直闹不清楚自己上学是要干嘛的啊。”
“就是上刑!”
我大声的说着,看着韩霖身边的发面馒头,“李雪,你考多少啊。”
李雪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我是第一名,双百。”
“哦。”我点了点头,看向小六,“你看人家跟我考的一样都挺高兴的,咱们干啥要挨揍啊。”
“薛认!那不一样!”
李雪强调,“我是双百!”
韩霖在旁边摆手,“不说这个……那个,薛葆四,我有东西送你……“
我眼睛一亮,“糖啊。“
他摇头,“不是,是我画的画。”
说着,他拿出一张纸递给我,“喏,送你的。”
我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但是看小六跟李雪都抻脖要看就给展开了,一张红色的饼,饼的周围还绕了一圈黄色的波浪,“这是……”
韩霖笑着看着我,“是我送你的,我觉得你就是这个,我先回家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看了小六一眼,“他说我是饼?”
小六摇头,“这哪是饼啊,大霖哥是知道你考鸭蛋了,煎鸭蛋,他笑话你呢。”
李雪在旁边哼笑一声摇头离开,“说你俩不是姐弟我都不信!我妈还说让我跟你们一起玩,真是丢人……”
“四姐,她啥意思,咱猜错了?”
我看着李雪的方向木木的喊了她一声,“哎!发面馒头!“
李雪闻声回头,“你给谁起外号呢,我告诉你们……噗!薛认!!”
我一把雪直接扬到她的脸上,哈哈大笑着朝着家的方向跑去,“我猜到啦!是画的你!画的是发面馒头!!!”
……
“跪着别动!!”
一进家门我就嘚瑟不起来了,跟着小六一起被罚着在屋里的炕上跪着,那明月拿着笤帚疙瘩瞪着我们,“咋学的,咋学的啊,一个倒第一,一个倒第二,你们俩那脑子里装的是啥!!”
屋门关着,姥姥不让太姥跟二舅进来,我跟小六就这么被那明月明目张胆的收拾,“二舅妈,我跟发面……李雪考的一样,她说这是好成绩。”
“人家是正数第一,你是倒数的啊!!”
那明月听完我的话分分钟要疯,“你语文零分啊,葆四啊,你咋能考零分儿呢,你就是闭眼睛答你也给我弄出个三五分儿吧!”
“妈,我不是零分,我考了三十五。”
“你闭嘴!你就是五十三你都丢人啊!你们姐俩就不能争争气,给你们的姥姥奶奶争争气!!”
那明月气的胸膛直呼哧,“葆四啊,刚才刘莉还过来了,说你欺负李雪,往人的脸上扔雪,人家是班长啊,你跟人家学点好的,别欺负人啊。”
小六撇嘴,“妈,李雪可烦人了,就知道缠着大霖哥,我都……”
“你再说……”那明月瞪着眼就要揍他,“你以为你好到哪去啊,你除了玩儿你还知道啥!!”
“好了,差不多得了。”
二舅推门而入,“孩子不是打的事儿,要教育……”
太姥也在后面开口,“是啊,好好商量着来,别打。”
那明月哭丧着脸看向二舅和太姥,“姨姥,若文,我也不想打孩子啊,可这俩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啊,前几天我看见她们老师来买东西了,你们猜她们老师提到葆四有多生气,说美丽的美,这么简单的组词葆四都不会啊!”
二舅看向我,“四宝啊,美丽的美你会组词吗。”
我点头,“梅花。”
晓六在旁边笑,“这么组不对,不是梅花,是煤球。”
那明月一笤帚疙瘩就要打下来,“你还有脸笑,你们俩一样样的!”
太姥拦住那明月,“孩子还小么,再说我有时候都分不清,这组词有啥用啊,会说话就行呗,我看姐俩心齐就行。“
那明月要哭了,“姨姥啊!心齐不是这么齐的啊,姐弟俩都是老末这不成了村里的笑话了吗!这,这……”
说说那明月没声了,站在那里伸手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来了……”
第49章 你信佛吗
姥姥惊了一下,赶紧迎上来,“啥来了?”
那明月扔下手里的笤帚疙瘩就向外面跑,“我去厕所看看!”
太姥拉住姥姥,“闭了小半年了来了啊!”
姥姥点头,“是啊,快跟去看看啊,再不来我都以为她有了!”
二舅满脸茫然,“什么有了,妈,你们说什么呢。”
姥姥急匆的跟出去摆手,“你别管了,看着孩子写作业!”
写作业这玩意在我看来就是刑后之刑,在学校就很痛苦了,回家还得继续被姥姥威胁遭罪,不写吧,后脖子还疼,只能硬憋着写,我是能熬一会儿是一会儿,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写的。
反正姥姥她们不在二舅也就让我们自由活动了,我跑出院子,不一会儿就看见姥姥神神秘秘的去前院的厨房拿出个大碗送进厕所里,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叮嘱着,“不用多,一定得干净啊。“
我不知道姥姥干啥,在那附近待了一会儿就看见那明月端着那碗出来了,塞给姥姥手里的时候脸色通红,眼睛还谨慎的四处打量,好似生怕别人看到,我想看碗里装的是什么,为什么在厕所里装,但是姥姥呵斥了我一声只能泱泱作罢。
太姥又去前院的鸡笼子里抓鸡,撅脖放血时姥姥就把那明月的那个碗拿过去接着了,这回接完我看到了,没啥稀奇的,就是小半碗的鸡血。
姥姥很宝贝的把那个鸡血送到黑妈妈的堂子前供上,然后小声的跟太姥说,“今晚过后咱就放心了。”
晓六狐疑的站到我的身后,“四姐,你听啥呢。”
我转过脸看他,“她们好像接头,我也不知道干啥。”
晓六对我说的话不太关心,“那咱俩不用挨揍了吧。”
“为啥要挨揍。”
晓六瞄了屋子里一眼,“不挨揍我就去找大霖哥玩了,晚上在回来吃饭。”
我点头没言语,注意力还在姥姥她们身上,不知道她们到底要做什么。
等了一会儿,我看姥姥她们也没什么行动,杀完鸡就开始炒菜了,正把精神头收回来的时候忽然听见院里的金刚叫上了!
我转脸看向大门,一个十三四岁高瘦的男孩正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安静的站在我家门口。
他的脸色很白,很瘦,脸上还戴了一个黑色的墨镜,我看不清楚真正的长相。
“你找谁啊?”
猛一看这个黑色雨伞我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心里觉得怪怪的,这大冬天的撑什么雨伞!
金刚叫的很凶,他站在门口却一动不动,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一定不是我们村里的孩子,至少他身上穿着的西服我只在电视里见过。
时间仿若静止了几秒,虽然他是戴着墨镜,但我可以确认,他的眼睛一直打量我,因为我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莫名的被人端详的感觉。
正纳闷儿呢,男孩微微颔首,伞一低,转身抬脚走了。
哎,我这好信儿的小宇宙当时就转上了,拔腿就追了上去,“你是谁啊!!”
追到门外,我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就停在李雪家门口附近,许是听见了我的问询,他走到车门旁的脚步一停,背对着我,声音里透着一股男孩子变声时期的粗哑“薛若文是你的什么人。”
“薛若文?我二舅么。”
我傻呆呆的应着,“你找我二舅啊,我二舅就在家了。”
他没回头,也没有回我的话,伞一收,委身直接坐进车里,砰的车门一关,连个屁都没有给我留下的就走了。
嘿,我站在原地挠头,这是跟以前一样找我二舅去县里或者是城里看病的么,那怎么不进院啊,还撑着黑伞……
脑子里‘叮’的一声,我张大嘴,指着车子已经没影的方向,“那个,那个,我想起来啦,活人坟那个也撑着黑伞!!”
“四姐。”
晓六在后面叫了我一声,“你喊什么呢。”
“啊?”我转过头看他,“刚才来了一个人,好像是要找二舅看病的,撑着伞,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就舅老爷那见过的,你说这天也不热,也没下雪,为啥要撑伞啊。”
小六闷闷的,似乎对我说的东西不感兴趣,“四姐,大霖哥走了怎么办,孙洪胜再欺负我们就没人帮我们了。”
我不解,“他为什么要走啊。”
晓六还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妈好像是给他找新爸爸了,大霖哥不高兴,可能,要去城里了。”
“不就是像你妈找我二舅一样么,大家都说这是好事啊。”
虽然我当时莫名多了个舅妈跟弟弟心底总觉得不舒服,但习惯了也还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晓六被我说的发懵,:“是……好事啊,可是,大霖哥不像我那么喜欢新爸爸的,可能他新爸爸不好,也不给他做秋千吧。“
我表示同意,“没人有我二舅好。”
晓六也在旁边点头,“是,我喜欢我爸,大霖哥他新爸我不知道什么样,不过他妈也不好,奶奶都说他妈是神经病,四姐,神经病是不是就骂人的话。”
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夏天在舅姥爷那待着的一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
例如,我二舅结婚了,那明月用宝换的钱给小六做了手术,而韩霖的爸妈离婚了,姥姥说他爸妈都想要他,但是韩霖可怜他妈,就选择留在村里了。
我在山上的那段时间听说是孙桂香闹得最凶的时候,她被离婚给刺激了够呛,数次进城想找韩大勇说合,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想开了,也不闹了。
快入冬时我有回放学想偷摸的上山去找舅姥爷,结果走半路就见孙桂香在道边蹲着,凑近一看才发现她弄了几个碗摆在地上,碗里有菜有肉,她在旁边还插着香,我问她干啥,她说是施食。
“姨,啥叫施食。“
孙桂香特别神秘的看着我,“就是请好朋友吃饭,它们得到我的帮助就会让我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我听不懂她的话,不过她那一本正经说胡话的样儿倒是给我弄笑了,“我姥说人不能长生不老,岁数到了就得去下面享福了,活着是遭罪。”
她咧嘴一笑,眼神贼兮兮的直看着我,“那是因为你姥姥是罪人,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不同,我对我的好朋友特别的好,你知道吗,他们很喜欢我做的菜……葆四,你愿意跟姨一起长生不老吗。”
我退后一步,“以后再说吧,我现在饿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走出很远的时候我一回头,看见孙桂香就这么大头朝下,腰弯的低低的,胳膊抱着自己的大腿,脸在自己的两腿之间的空隙处看我,那情形特诡异,她的脸都控的充血发涨了,可嘴里还在嘿嘿,嘿嘿的笑着。
等回到家,我把这事儿跟姥姥一学,姥姥的脸色当时就变了,“施食?她施个屁,这是要往邪道上奔啊,还好朋友,我出道这么久第一次听见有人管脏东西儿叫好朋友的,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啦!”
那件事过了不久,孙桂香的神叨就在村里传开了,她会悄无声息的走到你身边,然后猛地拉住你的胳膊,小声的问,“你信佛吗。”
如果你说,信。
她就会勾唇一笑,“想跟我学施食长生不老吗。”
一听到她这么说村里大部分的人都会回敬两字,有病。
姥姥听闻这些更是无语,在家里忍不住的念叨,她信的是哪路的佛,施食需念四如来名号至诚念佛,承佛慈力,愿此上妙饮食、甘露水普现法界一切如父母的饿鬼众生前,愿他们皆悉足饱满、脱离苦身,往生净土,哪个佛教她用酒肉去路边施食大头朝下见鬼的,就是个神经病!
太姥在旁边张嘴,“凤年,我也信佛,佛教不就是普渡众生吗,孙桂香在道边喂孤魂野鬼的,也没错吧。“
姥姥摇头,“真正的加持食施鬼,能具足无量福德,同供养千俱胝如来功德等无差别,寿命延长增益色力具足,一切非人夜叉罗刹,诸恶鬼神不敢侵害,成就无量福寿。
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施食的是为了见鬼,嘴里念着的经文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超渡饿鬼等同供养诸佛积德,真正的信佛施食之人只需饼干牛奶足以,最简单的甚至就需七粒大米,施食的食物是需要通过佛咒遍满饿鬼众生前,否则再多也不够吃,孙桂香的做法我闻所未闻,真不知道谁教她入得邪道!”
姥姥的话让太姥赶紧闭眼念叨,“我在心里有佛知道慈悲为怀就行了,不清楚可不能乱碰啊。”
她们说这些的时候我跟小六就在旁边写作业,所以小六别的没记住,神经病三个字倒是记得门清。
第50章 好腥
村里人都觉得孙桂香折腾一段时间没人理她就算了,谁知道她还真拉来了一个信她话的,这个信她话的就是发面馒头她妈刘莉。
我有一天中午回来吃饭还看见孙桂香站在我家门口小声的跟刘莉说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看到了也不用害怕,他们跟你是好朋友就会帮你的,你只要记着心想事成之后回头多给做些好菜就行了。
至于发生啥了我不知道,清楚的只是那天晚上刘莉被送到我家时都吐白沫子了,那白眼一阵翻啊,姥姥在院子里的四个角点上蜡烛,不停的往刘莉的脸上喷酒,最后让发面馒头他爸去十字路口烧纸,说是被好几个沾上了,不好送。
李建国好悬没气死,要不是李雪还有村里人拦着他就要把孙桂香给揍了,后来等刘莉好了村里人才知道,原来这个孙桂香也是教她在道边点香送吃的大头朝下,结果她头刚放下去就看着了好几团黑影子,想起身的时候怎么都起不来,一着急发现有双脚在自己腿边晃荡,这才反应过来是有东西骑她腰上了,当时就吓晕了!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事儿孙桂香应该消停了,村里人也都很热心的劝她说为了韩霖别整这些邪门歪道的,她没出事儿是命大,真要出事儿就晚了。
可孙桂香不服,等李建国一走就在院子口骂,说刘莉是自找的,她都说别害怕了,好朋友开开玩笑怎么了,她还怪刘莉把她的朋友们给冲撞到了呢!
村里人一听就摇头,“桂香啊,你无药可救了啊!”
孙桂香不屑,“你们等着我成仙长生不老的吧!”
太姥心软,背地里还劝姥姥去看看孙桂香,说刘莉被冲了一回都这么重,孙桂香要是一出事儿不得没命啊,不看别个,小霖子还小,没妈了多可怜。
姥姥冷着脸,就三字,管不了。
一晃就到了现在,孙桂香还是我行我素的,没想到又给韩霖找了个新爸,看来她这命比我硬多了,刘莉搞了一次就吓得魂不附体,她弄了这么久,愣是啥事儿没有!
晚上的吃饭的时候二舅看着满桌子的菜一脸惊讶,“妈,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做这么多的菜啊。”
太姥笑着给二舅倒酒,“这不是今天四宝跟小六的成绩出……”
“嗯哼!”
姥姥咳嗦一声打断太姥的话,“这玩意庆祝啊,庆祝倒第一倒第二啊,是因为若文这段时间很辛苦,所以吃点好的,来,若文,陪妈喝点!”
二舅笑的有几分无奈的举杯,“好,妈,你辛苦了。”
“那个,若文,来,姨姥也跟你喝一杯!”
“若文,谢谢你对小六的照顾,来,我跟你喝一个!!”
我端着饭碗呆呆的坐在桌前,饭没等吃完,就看二舅摇晃的起身摆手,“不喝了,多了,不能在……”
噗通一声,话没说完,人就倒了。
姥姥跟太姥那明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扶着二舅奔着后院就去了。
“四姐,我爸怎么上来就喝多了。”
我没吭声,不一会儿就见姥姥回来了,她直奔供奉黑妈妈的小屋,在屋子里磨蹭了一会儿就把那个装着鸡血的碗给端出来了。
“四宝,小六,你俩吃饭啊。”
我嗯了一声,见姥姥端着鸡血出去,随即起身,“小六,你吃饱了吗。”
“没,今晚我要多吃一点。”
我点头,“那我去后院玩了。”
没再说太多,我跑出门后贴着墙根就向后院奔,冬天的风冷,很硬,有点刮脸,刚拐到后院,就看见那明月正站在凳子上往房檐上挂铃铛,没敢靠前,我想姥姥知道了我凑热闹肯定得说我。
等了一会儿,见那明月把铃铛挂完了,姥姥又端着那个碗出来了,她手里点蘸着碗里的鸡血,仔细的在墙角周围弹了一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姥姥进屋,我四处的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凑了过去,如果说有什么词解释我现在的举动,那就只能说是好奇心了。
北方农村的冬天都会在窗户外糊一层抵御风寒的塑料布,以此来保持屋内温度,可是这塑料布也会另视线受阻,我在外面只能模糊的看见姥姥太姥还有那明月围着炕头转,别的并看不太清楚。
咬了咬牙,越看不清楚心里越痒,上手直接撕开了一角塑料布,屋里的灯光很亮,这下子是看的清楚了,我看到二舅的上衣被脱光了,整个人趴在炕上,太姥不停的把白酒倒在自己的手心,然后在二舅的后背上搓来搓去。
二舅的头顶位置还摆了个插香的碗,姥姥盘腿坐在一旁似乎是默念着什么,过了能有三五分钟,那明月递给了姥姥一根缝衣针,很普通的那种,我眯着眼仔细的看,只见姥姥又拿起了那个装着鸡血的碗,用针在碗里沾了一下,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二舅的后背就扎上了!
我瞪大眼,那血是用来给二舅扎后背的啊!
想着,我蹲下身子,发下墙角还有姥姥刚才弹出的血迹,这些血迹星星点点的落在墙角的白雪上很是显眼,不由的伸手捏起一小戳沾了血迹的白雪仔细的看着,“为什么要用这个扎二舅啊。”
手热,雪很快就化了,血丝挂在手指上,我紧着鼻子闻了闻,好腥。
房檐上的铃铛随着冷风叮叮叮的兀自响起,我打了个激灵,刚想起身,有冰凉的东西直接覆上我的肩膀,“葆四。”
我怔了一下,当即回头,“谁?”
身后居然站了个很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我姥爷有的中山装,看着我,嘴角微笑但声音低沉,“葆四,跟叔叔走吧。”
我蹲在那里闷闷的看着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去哪……”
“好玩的地方。”
他仍旧笑着,伴着叮叮的铃声朝我勾了勾手指,“起来,叔叔带你去。”
我有些不受控制,轻飘飘的就要起身,耳边登时传来一记厉喝,“四宝!!不要起!!!”
第51章 玩火敢吗
一个黑色的活物猛地从墙头扑向男人,“滚开!!”
落下的瞬间男人登时不见,于此同时前院的金刚也开始狂吠起来。
我呆呆的蹲在那里,看着从墙头降落到我眼前的黑东西,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你是,你是……小,小讨厌?”
那活物通体黝黑,比兔子大,嘴尖眼亮,“四宝,那血是给你二舅辟邪护身的,至阴至阳的东西你现在都不能碰,你会被钻空子没命的!”
是小讨厌的声音,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它,“你不是耗子,你居然是……狗。”
小讨厌的前腿突然崴了一下,瞄了一眼二舅的房门一跃而起,飞过墙头的时候还传来不悦的声音,“我不是狗!”
姥姥推开房门就朝着前院跑去,跑了几步回头看我满是惊诧,“四宝,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我有些发懵的挠了挠头,说话也语无伦次的,“有个男的要带我走,一个狗蹦出来了,不是,小讨厌说它不是狗。”
姥姥有些担心的上前扶起我,“男人,你看见男人了?”
我嗯了一声,“他说要带我走,小讨厌不让我跟他走,那个男人就不见了。”
“小讨厌?”
姥姥蹙眉,“是一直帮你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小讨厌说不让我起身跟他走的,它总喜欢在我的耳边说话,我觉得它很讨厌。“
姥姥一脸认真,“它长的什么样子啊。”
“就是很黑的,脸尖尖的,其实,只要它不偷摸的跟我说话,我觉得它长得挺可爱的。”
姥姥听着我的话似乎在想,“黑色的,尖脸……”没等念完就抽了一口凉气,“四宝啊,不要给人瞎起名字,人家是帮你的知道吗,来,先进屋,进屋!”
太姥一见我就迎了过来,:“不是那个东西来了吗,四宝怎么在外面啊。”
姥姥的神色有些严峻,“是来动四宝了,被一个帮着四宝的东西给挡了。”
“动四宝?怎么可能,咱四宝别的不缺,就是命……”
“四宝肯定动我滴在外面的血了,我大哥说过,物极必反的,那东西能鸟悄的来,见四宝这样肯定会下手啊。”
太姥还是不明白,“那谁帮四宝挡着的,什么东西啊。”
姥姥摆摆手,“遇匮即破,是贵人,不宜多说。”
“妈,若文这完事儿了吗。”
姥姥点头,“血擦干净就没事儿了,多亏你了明月,以后那个东西吓唬不了若文了……”
我看向炕上的二舅,他的后背正中都是被姥姥刺出的血点,隐隐的,能看出是个字,“真……姥姥,是真吗。”
“镇!”姥姥的眉头一凛,“我不信我镇不住他!”
那晚姥姥带我回前屋后就让我跪倒了黑妈妈的堂前给她上香,嘴里不停的教着我说谢谢黑妈妈,谢谢黑妈妈对薛家子女的关照。
我照葫芦画瓢的学着姥姥的话,不知道要谢什么,不过看姥姥心情很好也没多问,心里还惦记那个小讨厌,暗想,它不是狗到底是什么。
过年后姥姥终于应了我的要求送我去了舅姥爷那里,临行前太姥对我欢天喜地的态度有些不满,“四宝,你去山上就不想太姥啊。”
我笑呵呵的看着太姥,“想,等我住些天就回来了。”
太姥听着我的话这才有了笑模样,“早点回来,要听话啊。”
我嘴里应着,走出很远的时候回头朝着门口站着太姥晓六挥手,放下胳膊回头的时候猛地的看见太姥的脑袋从脖子上一骨碌掉下来了!
“哇!!”
姥姥被我这反应吓了一跳,“咋的了你,不想去了啊。”
我呆呆的摇头,使劲儿的看着太姥揉眼睛,没事儿,太姥明明还站在门口冲我挥手啊,是我要去舅老爷那太兴奋所以眼花了?
姥姥无奈的摇头,“这孩子,天天一惊一乍的,走吧,早给你送去我早点回来。”
我哦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太姥姥,没敢跟姥姥说我刚才一晃神瞧见太姥脑瓜子掉下来了,我想姥姥肯定又得骂我胡说八道了。
本来晓六也要跟我去的,但是一听我说舅姥爷那没有电视,还天天喝粥,他就不干了,说那有啥意思,在家看动画片多好。
舅姥爷那的好其实我也说不清,是那些我搞不明白钥匙在哪的门,还是数不清的先生的故事?
我不知道,我就是喜欢那,喜欢跟舅老爷在一起,而且小六说去那没人玩儿,我也不觉得,有小绿啊,不知道多好玩儿呢。
……
“葆四啊,还是不爱上学吗。”
我坐在炕沿上看着舅老爷给那棵小桔子树浇水,被我摇晃光的叶子已经全长出来了,过年时还结满了黄澄澄的小果子,我嘴馋,偷摸的摘了一个偷吃,结果酸涩的我眼睛都睁不开,舅老爷看着我笑,说这个是看的,不是吃的。
“不喜欢,后脖子会疼。”
舅老爷还是淡笑,回头看我,“去年这个时候我还带你上山去采野菜呢。”
我点头应着,“舅姥爷,我喜欢这,过年的时候我在这都没住够,这次学校就放不几天假,我还是没住够,你跟姥姥说,让我像去年一样一直在这住吧,住到秋天好不好,我想上山和你采山菜,找门玩儿。”
舅老爷放下喷壶看向我,“你真的想一直住在这儿。”
“想。”
“那你还记着你去年舅老爷出的两道题吗。”
题?
我看着舅老爷身后的那棵树,“是数数那个么。”
舅姥爷点头,“我说了,要出三个题,这样,我再出一题,只要你答对完成了,那么你以后就不用上学,长住在这好吗。”
我一听就乐了,“好!“
“可是这道题是秘密,不能说,你能做到吗。”
“能!”
舅姥爷摸了摸我的头,“葆四,你在村里最恨谁呢。”
这个,倒是把我难住了,摇摇头,“没有。”
“有人骂你,不喜欢你,你也不恨他们吗。”
我怔怔的看着舅姥爷,“恨,是什么。”
舅姥爷眼里的光很亮,“就是你很讨厌他,会不想听他说话,会不想再见到他。”
我摇头,“没有,我没有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陈爷爷和李爷爷见到我就会说我是丧门星,会不让我玩小巧儿,总是让我姥姥揍我,可我不恨他们,我也没有……”
“好了。”
舅老爷柔声的打断我的话,“你喜欢玩火吗。”
“喜欢。”
“那好。”舅姥爷沉了沉气,“你去你的陈爷爷家玩火,火越大越好,要把房子烧了,你能做到吗。”
我想着舅老爷的话,“可我姥姥不让我玩火,她会揍我的。”
“这是秘密啊。”
舅老爷轻声的说着,“你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玩火,这样,你姥姥就不会知道了。”
我挠挠头,对啊,不被姥姥发现不就行了,兴高采烈的点头,“好,我回去就去陈爷爷那玩火!”
舅老爷挑眉,“这道题不用着急的,等你暑假再来告诉我完没完成就可以了,记住,你不能让陈爷爷知道你玩火,要不然,他不会让你玩得。”
我郑重的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谁也不能知道!”说着,我笑的眼里冒光,“那舅老爷,我完成了是不是就不用上学了。”
“是,等你告诉完舅姥爷答案,舅姥爷就会想要不要收下你做徒弟了。”
第52章 你别走
“四宝,这次姥姥来接你怎么这么高兴啊,开春儿前来接你回家上学你不是还吵吵着不想走吗。”
我拉着姥姥的手蹦跳着下山,“秘密!”
姥姥摇头,“你还有秘密了,姥可跟你说啊,再来可就得等你放暑假了。”
我美滋滋的没有应声,什么暑假寒假的,只要我玩完火就再也不用去上学啦!
上下山的路由于熟悉也就越走越快,刚到村里我就朝着家的方向飞奔,玩火得需要纸,所以我想着要弄好多好多的纸钱,这样就能把陈爷爷家的房子给点啦!
“四姐,你回来啦!”
小六正在院里逗狗,“你作业写了吗。”
我笑着回道,“不写了,以后我都不用写了!”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出刺耳的车笛声,小六一脸兴奋的追出去,“是警车!四姐!是警车!”
警车?
我也很好奇的跟出去,村里还能进来警车啊。
刚跑出去,警车就在姥姥的身边停住了,下来了一个戴着大盖帽的男人,“你好大娘,请问你知道孙桂香家怎么走吗。”
“孙桂香?”姥姥看着他皱眉,“你们找她有事啊。”
旁边的路过的村民好信的凑过来,“孙桂香犯啥事了?”
警察微微的正了一下自己的帽檐,一脸正气,“你们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找她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们配合!”
姥姥身后的村民随即抬手指向韩霖家的位置,“往里走,道口第三家绿大门就是了。”
警察道了声谢谢就上车往里开了,这些村民呼啦的一帮就跟了上去,一个个还互相揣测着警察的来意。
我跟着小六就混在人群里跟在后面,车子开得快,跟到韩霖家门口的时候孙桂香还有韩霖的那个新爸已经被警察给架出来了,孙桂香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用脚瞪着车门死活不上去,“我们是在双修!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双修你们知道吗,我要成仙啦!你们放开我!别碍着我成仙!!”
有村民在我身前鄙视的念叨,“扯犊子就扯犊子呗,还双修,这么臭不要脸呢。”
旁边的村民点头,“可不,整个姘头天天在家干不正经的,听说她都嫌儿子耽误事给撵到小北屋自己睡了。”
孙桂香压根儿就不在乎村民说什么,嘴里大叫着回头,“儿子!别听这些人胡说八道!你妈是为了成仙!成仙就能长生不老永远照顾你啦!”
警察没什么耐心的看她厉喝,“你涉嫌加入邪教组织危害社会,再不配合调查别怪我们不客气!”
“谁是邪教!你信不信我让你下地狱!!”
孙桂香还在叫嚣,相比之下跟她双修的那个男的倒是挺规矩的一早就上车了,警察懒得听她废话,手上用力就把孙桂香塞进了车里,村民见状还在七嘴八舌的讨论,“邪教?不是练啥功了吧。”
“我看她打离婚后就不正常,就是可怜她家小霖子了。”
我听着村民的话探头朝着韩霖家院子里看着,当时韩霖站在小北屋的门口,双手握拳,满是屈辱。
“韩……”
我喊了一声就要上前,姥姥在后面直接扯住了我的手,“我就知道你们跟来了,回家,瞎看什么热闹呢,走,六儿!”
“奶奶,大霖哥还在院子里呢。”
小六和我被姥姥一手一个的扯着往回走,“他妈被抓走了他怎么办。”
姥姥叹了口气,“没事,我看韩霖他姑来了,那孩子自尊心强,你们现在别凑前知道吗。”
我跟着姥姥回了家,进院后直接蹦跶回屋:“太姥,我回来了!”
太姥半躺在炕上挂着吊瓶,“刚才我听你声不是进院子了吗,怎么又跑出去了。”
我爬上炕,“警车来了,把韩霖他妈带走了,太姥,你又感冒了啊。”
冬天我第二次去舅姥爷那回来的时候太姥就感冒了,总咳嗽,这段时间一直就断断续续的打着吊瓶,二舅说太姥的血管不好找,手背都扎青了。
太姥轻轻的笑了笑,“人老了,就是熟透的瓜了,得点小病就翻来覆去不爱好,没事儿,等太姥彻底好了就带你玩儿。”
我嗯了一声,对着太姥的手背吹了吹,“太姥,我给你吹吹就好了,你的病明天就好了。”
太姥吸着鼻子看着我,“四宝啊,太姥就是舍不得你啊……”
姥姥进屋看着太姥皱眉,“你又来了,我都跟你说没事儿了,若文说你肺里就是有点炎症,打青霉素不见效这两天去县里给你找人买点进口消炎药,很快就会好的。”
太姥摇摇头,“我不糟践钱,能好就慢慢好,不能好,就算我福气到了。”
“别瞎说话!”
姥姥怒了,“你福气到了我还没跟你吵够呢,你不是看不上我打孩子吗,你不在我天天揍她!”
“你敢!”
太姥瞪了瞪眼,“你要是敢……咳咳咳!咳咳咳!!”
姥姥赶忙爬上炕给她拍着后背,“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别动气,你不是不知道四宝对咱家的意义,我能舍得吗!!”
太姥咳嗦了一阵,缓了缓精神笑了笑,“凤年啊,你第一次跟我说你错了啊,第一次啊。”
姥姥抿了抿唇角,“你好好的,等你好了咱俩还得吵个十年二十年呢!”
太姥还是笑,头靠着被垛子看着姥姥,“凤年,你小时候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那时候你感冒发烧了,弄不到药,我到处托人弄了一小瓶盘尼西林,那时候的青霉素是真好使,一打上,你就退烧了,那时候我就想,你不能有事儿啊,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
“小姨!”姥姥红着眼打断她的话,“你这几天怎么了,老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姥姥长吐出一口气看向她,“我就是想在你这儿邀邀功,你知道我这辈子图的是什么,我活着不在乎名分,但我死了,我想跟老爷小姐在一起,我要到下面告诉他们,我是薛家人,我这辈子,对得起薛家。”
姥姥有些生气,“你就不能想点好的,去年还不是说要照顾四宝一辈子吗,怎么现在得点小病就想撂挑子啦,你扔下她走能放心吗!!”
我听不太明白姥姥跟太姥的话,就觉得太姥很蔫儿,记忆里的太姥可一直都是个精力旺盛喜欢打听事儿的老太太,“太姥,你要去哪啊,你别走,我还想听你讲故事呢。”
太姥摸着我的脸,嘴角轻抬着,“不走,太姥哪里都不走,四宝是我的小棉袄,太姥才舍不得你呢。”
第53章 你会不会想我
一连好些多天我心情都有些莫名发堵,虽然还是会控制不住的笑,但总觉得不日子不是像以前那么痛快!
以前早上的时候太姥会咋咋呼呼的叫我起床,一边咯吱我一边说太阳照屁股了四宝再不起床就要挨揍啦!
可现在不会了,太姥每天都很安静,她开始怕累,喜欢长时间的依靠在炕上,虽然她仍旧会在我放学回家后跟我说笑,问我老师都讲什么了,可她声音低低的,有些发虚。
就连姥姥跟她说话的声音都小了,柔和了,有好几次,我还看见姥姥从我太姥的屋子出去后自己躲在厨房掉眼泪,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太姥只是感冒了啊,我也感冒过,小六儿也感冒过,可是太姥的感冒为什么就这么不爱好呢。
心里堵,我更不爱上学了,尤其是我发现舅老爷给我出的第三题很难,我试着用最不爱学的语文书去陈瞎子家的外墙边点火,结果书都烧光了那墙也没着,最后陈瞎子还闻到味儿出来站在院子里大喊,“薛葆四,是不是你在那鼓捣烟那!我告诉你,再敢玩火我马上就去找你姥!”
给我吓得啊,声都没吱就跑了,憋到现在都没敢再轻举妄动,不是怕别的,我姥姥最近压根儿就不骂我不管我了,她的注意力都在太姥那里,可我答应舅老爷这是个秘密了,我怕让姥姥知道这个秘密后任务我就完不成了。
……
“薛葆四!!”
我闻声回头,看着追上来的韩霖还有些奇怪,“今天你怎么就自己啊,三胖他们呢。“
以前他走到哪身边都跟着好几个人,我之所以想要当头头,也是觉得韩霖那个架势很威风的。
“他们,都知道我妈的事儿,不跟我玩儿了。”
我怔了怔,自从孙桂香被警车带走后倒是一直都没看着她,“你妈怎么了啊,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韩霖摇头,咬了咬嘴唇,“她在县里认识了一群坏人,所以被抓了,薛葆四,你会因为我妈瞧不起我吗。”
我笑了,“不会啊,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你还给我糖吃呢,那糖可甜了。”
韩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看向我,“薛葆四,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以后,就去我爸那里念书了,你会不会想我。”
我本能的点头,“会啊,我会想你的。”
韩霖也笑了,有些羞涩的模样,“那,你以后去城里了要去找我,以后我放假了也回来看你,好不好。”
“好。”
我傻笑的看着他,自己压根儿就没闹清聊了半天他到底想表达个啥。
“那,你最喜欢什么,我走的时候送给你。”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糖葫芦还有冰棍儿!”
韩霖皱了皱眉,“没别的?”
我摇头,:“没有,我就爱吃这两个。”
他哦了一声,“现在天都热了,糖葫芦不好买,我送你冰棍儿吧。”
“行,你能给我买碗装的吗,用勺子吃的。”
韩霖很大方的点头,“好!”
说着,快到我家的大门口,他往前跑了几步回头冲我指了指天,“薛葆四!我看见这个就会想起你的,我肯定会回来看你的!”
我懵懂的站在原地看他转过身去跑远,抬眼就只看见黄昏时候的太阳,微微的蹙眉,几只老娃子哇哇叫着从头顶飞过,“他也认识小绿吗。”
念叨了一声我摇摇头直接进门,太姥还坐在炕上折着元宝,见我进屋笑了笑,“四宝啊,怎么就你自己,小六儿呢。”
我瞄了太姥的手背一眼,“太姥,你感冒好了么,今天不挂吊瓶了?”
太姥笑着摇头,“天天打药那不成病篓子了吗,太姥没事儿的,小六儿哪去了。”
一见太姥的精神头回来了一些我也高兴,“小六留在班里了,老师说学校要组织演节目,我们班大合唱。”
“大合唱?”太姥挑了挑眉,:“那咋不带你啊。”
我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我语文书没了,老师生气,说不让我参加。”
至于这书是怎么没的……这事儿我憋着可不敢说。
太姥的脸色沉了沉,“书没了也不能不让你参加啊,全班都上了,就不让你上啊,这……咳咳咳……”
“哎呀,小姨,你这身体刚强点又动什么气啊。”
姥姥听声就进来了,拍着太姥的后背看着我有些生气,“四宝,你又惹你太姥了啊!”
太姥咳嗦了一阵似乎是舒服一点了摆摆手,“四宝没惹我,是她们老师让我来气,我得去找她说理,大合唱,干啥不让我家四宝参加,我家四宝唱歌多好听,她这不是欺负人么!”
姥姥皱眉,“你就别折腾了,这小事儿,大合唱有啥意思啊,听不出谁是谁的!你要是乐意听让四宝在家给咱们唱,咱们给四宝发奖!”
我嘿嘿的笑着,“给我发啥奖。”
“好吃的!”
“行!”
我其实一点都没把班里大合唱这个当回事儿,甚至觉得没自己很庆幸,因为我不想放学留在班级,还被老师管,一点都不自由。
只是我没想到姥姥居然说到做到,我很久没见到家里人坐的这么齐了,那晚就连我一直没下炕的姥爷都被二舅给背了出来,我站在一个姥姥用砖头搭起来的小台子上,看着坐在台下的太姥,姥姥,姥爷,二舅,还有二舅妈,就连陈瞎子跟李瞎子也被姥姥给叫来凑热闹了。
姥姥用那明月的口红给我的脑门上点了个红印子,我特别兴奋,唱的还是那个上学歌,等我唱到砰的一下学校不见了时大家哄堂大笑。
姥姥又叫小六上来唱,可小六死活不肯,红着脸扭捏的不行,我不管那个,他不唱,我来,我一个接着一个的唱,唱累了那明月再上来唱,最后陈瞎子和李瞎子还开始拉起了二胡,院子里的笑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才作罢。
当然,我最高兴的就是结束后姥姥给我的一盒雪糕还有太姥给我发的一个奖状,虽然是手写的,但我还是美的冒泡,因为这种奖状我见过李雪得过,“太姥!我也是三好学生啦!”
第54章 你起来
心口又不堵了,太姥的病好了,我也得奖了,别提有多美了,唯一看不懂的就是我姥姥,她除了我唱歌的那晚一直在笑,第二天开始就继续消沉上了,整个人很闷,我不知道她闷什么,太姥的病好了啊,每早都上桌吃饭了,说话也有力气了,她为什么还不开心。
可我没心思去揣摩大人的想法,天越来越热,很快就要放暑假了,但我答应舅老爷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在舅老爷那我也不太敢编瞎话,可我是真的不想再去上学了,白天我怕热,晚上我又不能出门,真的着急了,怎么才能把陈爷爷家的房子给烧了呢。
我没玩过那么大的火,我想那应该需要很多很多的纸,但是烧纸姥姥不让我动,我的书本又没多少,第一次觉得玩火也是个力气活了。
……
“四宝,你太姥要吃槽子糕你跟不跟姥姥去县里。“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不去,热。”
现在我就等着学校周六日放假出去划拉纸了,跟捡破烂似得,什么旧报纸塑料袋我都捡,然后偷摸藏到一个地方,就等着玩把大火呢。
“那我带小六去了啊。”
姥姥说着,看了太姥一眼,“你等我,听见没,一定要等我。”
太姥精神了几天又开始发蔫了,不过这回不是感冒,跟我见过的中暑有点像,我想太姥也是怕热的,太阳光一晒谁都受不了。
“你说啥呢,我昨天就惦记这口了,要吃老刘家的知道吗,你赶紧去给我买吧,我在家看着四宝。”
姥姥的腮帮子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出门喊了声二舅,“若文啊,我要带着小六儿去县里给你姨姥买槽子糕,我不回来你哪也别走啊,在家……”
后面的话我听不清,隔着窗户看见姥姥已经领着小六出门了,穿衣服下地吃了饭,吃饱后还瞅着窗外的越发**的阳光有些打怵,热天出门对我来讲真的很需要勇气。
“四宝,你看啥呢。”
我抽回神,看向炕上的太姥,“太热了,太姥,为啥要有夏天啊,这么热。”
太姥微微的笑了笑,“过来,让太姥稀罕稀罕。”
我爬到炕上,听着太姥继续张口,“四宝啊,等你以后正常了,就不会觉得热了。”
“太姥,你也怕热吧,你是不是中暑了,多喝点凉水就好了,或者是,吃冰棍儿!”
太姥的眼里的光暗淡了很多,她很仔细的看着我,“宝啊,太姥要去享福了,你别挂着太姥,要好好的,别让太姥在下面担心,知道吗。”
我挠挠头,“你为啥要去享福啊,享福就是躺着,你现在也在躺着啊。”
太姥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太姥啥都能放下,就是放不下你啊,你一定要听话,要听你姥姥的话,听你舅老爷的话,你是好孩子,一定要听话……”
“太姥……你怎么哭了……”
太姥的眼睛里都是水,她微微的摇头,“没哭,太姥就恨自己不能陪着你,不能护着你,太姥想看四宝有出息,想看四宝将来长大了能有多俊,你打小就爱笑,虽然是被命格顶的,但是太姥爱看,就觉得这丫头笑的咋这么喜庆招人稀罕呢,怎么看都看不够啊……“
我伸手给太姥擦着眼泪,怎么擦怎么还有,“太姥,你说的我听不懂,大家都说我笑是命硬,我笑是傻子……”
“不是!你不是!!”
太姥急了,撑着胳膊起身看我,“四宝,你不是傻子,你不是!!”
我看着太姥这样反而有些紧张,“太姥,你怎么了……”
太姥的胳膊一松,重新躺下去,“太姥有点累了,四宝,你想吃冰棍儿吗。”
我点头,“想。”
太姥牵着嘴角笑了笑,手在枕头下摸出了钱递给我,“去买冰棍儿吃,买最好的,去吧……”
我接过钱就乐了,从炕上蹦下来冲进了院子里,为了我的冰棍,热就热吧!
跑到专门卖冰棍儿的牛爷爷家,他接过我的钱看了一眼说,“这是五块钱,能买五盒雪糕,你要几盒。”
“五盒!!”
我抱着五盒雪糕像过年一样乐呵的又跑回家,进门后擦了擦汗看向炕上的太姥,“太姥!我买了五盒!”
太姥没有回我的话,闭着眼,好像是睡着了。
我喜滋滋的在桌子上把雪糕盒打开,挖了一勺送到太姥的嘴边,“太姥,你中暑了得吃这个,这个可凉快了。”
太姥的嘴唇半张着,听着我的话还是没什么反应,我小心的把那勺雪糕送进她的嘴里,“太姥,你咽啊,咽下去就好了,可凉快了。”
“四宝,你干啥呢。”
二舅进屋看着我的举动不禁好奇,我笑呵呵的转脸看他,“我让太姥吃雪糕啊,可是太姥睡着了,她不咽。”
“睡着了?”
二舅有些狐疑的走过来,看着太姥摸了摸她的手,“姨姥啊,姨姥,姨姥?”
叫着叫着,二舅就有些慌了,手指控制不住发抖的摸向太姥的鼻息处,猛地一个趔趄,噗通一声跪倒地上,登时就嚎啕大哭,“姨姥!!姨姥啊!!!!”
我被二舅这大动作掀的雪糕盒直接啪叽落地,“二舅,你怎么了……”
二舅哭的不能自已,他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看着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若文!若文!你姨姥怎么了!若文!!”
姥爷在那屋听见声音也叫了起来,二舅摇头说不出话来,头用力的磕到地上,“姨姥!你的槽子糕还没吃呢!你得等我妈回来啊!姨姥啊!!”
姥爷还在那屋大声的喊着,:“若文啊!你姨姥怎么啦啊!你姨姥怎么啦!!!”
“爸!我姨姥走了!!”
二舅脖子通红满脸是泪的仰天回道,“我姨姥走了!她走了!!”
砰的一声!
姥爷似乎从那屋的炕上摔到了下来,“小姨啊!凤年还没回来哪!小姨!!”
二舅回头扯过愣神的我一把跪倒地上,:“四宝,你太姥走了!你太姥走了!!”
我大脑一片空白的被二舅拉来拉去,像个木偶一样的被他摆弄,不知过了多久,侧过脸,我看见姥姥手里拎着一袋蛋糕脸色煞白的站在门口,“姥姥,太姥睡着了,我给她冰棍儿她都不吃……”
姥姥并不看我,摇晃的走进来,颤巍巍的拿出一个蛋糕,“小姨……你看,老刘家的槽子糕……我打轿车去给你买的,你吃啊,你吃啊……”
“妈,姨姥她……”
“别说话。”
姥姥冷着脸直看着太姥,“小姨,你起来啊,你跟我吵够了么,你起来,你起来听没听见,不然我现在就打孩子,现在就打孩子……”
“妈!你别这样,你不一早就让咱做准备了吗,赶紧给姨姥换衣服吧……”
“你走开!!”
姥姥推开二舅,蛋糕洒落一地,她用力的扯住姨姥的胳膊,“廖小芸!你这个陪嫁的丫头!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
我吓坏了,从没见过这么疯狂地姥姥,不禁一阵退后,看见小六站在门口也哭上了,“太奶奶……”
“妈,我求求你了,别这样,你别这样啊!!”
二舅拼命的拦着姥姥,“你这样姨姥会担心的!!”
姥姥大力的拽着太姥的胳膊,幕地,双腿一屈,直接扑到太姥的身上,“妈!!!!”
第55章 生人回避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了那个画面。
姥姥扑到太姥的身上大声的叫妈,她得嘴张的大大的,许多的话好像卡在喉咙里,除了那声妈,她似乎什么都喊不出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姥姥叫太姥妈妈,可惜,太姥没有给她回应。
我一直以为姥姥和太姥的关系很差,她们总喜欢吵架,姥姥心情好的时候会叫太姥小姨,生气的时候也会和太姥呼来喝去,在我短短九年的生命里我真的理解不了姥姥和太姥的感情。
二舅说,姥姥其实跟太姥的感情很深,姥姥小的时候就经历过战乱,好不容易太平了,又跟着太姥一起被批斗,被游街,她们一起互相搀扶着走过很多艰难的岁月,这种感情,是我们难以理解的。
我当然理解不了,那天,我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六子哭,二舅哭,那明月也哭,我曾经在韩霖家看过的葬礼再次上演,只不过这次,变成我是主角了。
我被很多进院的人撞来撞去,他们说让我去跪,我就去跪,他们说让我磕头,我就磕头,我呆呆的跟着大溜走,听到有人在后面念叨,“这薛家的葆四是不是傻到骨头里了,她太姥死了她都不知道哭啊。”
“可不么,哪次我去镇上赶集薛家老太太都让我带串糖葫芦,说她家葆四爱吃,张嘴闭嘴的就她家四宝她家四宝的,可你看,这孩子现在连个眼泪瓣都没有,啧啧啧,丧良心啊。”
我听着这些话闷闷的,自己还摸了摸干巴的脸,哭,我为什么要哭呢,太姥是享福去了啊,享福,不是好事吗。
大哥又来画材头了,我坐在小凳子旁怔怔的看着他画画,大哥画了一会儿还看向我,“四宝啊,这次可别说有声儿吓唬人了啊。”
我回过神瞅着大哥笑了笑,“没声,我太姥睡的可香了。”
大哥看着我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只是叹了口气继续画了起来,画完后大哥摸了摸棺材也掉眼泪了,“太奶是个特别热心肠的老太太,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她了。”
我扯着嘴角看着大哥继续笑着,“不会的,太姥睡醒了还会陪我玩儿的。”
大哥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我,“四宝啊,你以后就会知道阴阳两隔是多么无奈的事儿了。”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大哥,“啥叫无奈。”
大哥不在多说,按辈分讲,他算是重孙,所以他要跟大舅二舅一起给太姥守夜,姥姥肿着眼进屋让我睡觉的时候我睡不着,感觉炕上空荡荡的,拿着小人书看了姥姥一眼,“姥姥,太姥先不去享福不行吗,没人给我讲张娃子的故事了。”
姥姥听完我的话就侧过脸抹着眼泪,“张娃子以后我给你讲,睡觉!”
家里人很多,闹腾,我在院里绕活到后半夜的时候实在顶不住就趴到炕上睡了,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特意跑到太姥的棺材那里看了看,我希望太姥能像韩霖的奶奶一样,不想睡了,要起床,可还是没动静,太姥很安静,真的很安静。
第三天的时候院里异常热闹,大哥说太姥要出殡了,我说什么叫出殡,大哥说就是把太姥送上山,以后山里就是太姥的家了。
我想问姥姥为什么要把太姥送上山,一旦太姥醒了在山上回来也不方便啊,可是姥姥压根儿就没时间搭理我,她忙着主持,让我们对着棺材跪拜,最后放鞭炮,用绳索绑住棺材,我感觉太姥的那个棺材特别的大,光抬起它就用了16个大小伙子。
村里人小声的念叨,薛姨姥活着的时候没名没分,走了这排场真大啊。
一路上姥姥都在抛洒圆形的铜纸钱,大舅拿着个白幡走在最前,二舅则抱着灵位走在棺材前,我戴着白帽穿着麻衣懵懵圈圈的和大哥跟在棺材后面,大哥拉着我的手,洒了一路的眼泪。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棺材和哀乐忽然停了,我被挡的看不见前面啥情况,只能听见有男声传了过来,“凤年!你什么意思啊,祖坟是外人能随便进的吗!!”
我抬眼看向大哥,“谁在说话啊。”
大哥吸了吸鼻子,他个子高,踮脚算是能稍微的看清楚点局势,“是咱家县里的亲戚过来了,他们不让太奶进祖坟。”
我连祖坟是啥都不知道,只听见姥姥大声的回道,“薛家我说的算,我说谁是薛家人谁就是薛家人!!”
“凤年!你糊涂啊!你小姨只是个填房!连个名分都没有的女人怎么能进祖坟!会破了风水的!!”
“棺材里的不是我小姨,是我妈!她兢兢业业的替薛家操持了一辈子怎么就不能进祖坟!你们让开!现在薛家是我当家!!!”
“不行!就算薛家现在没落了我们也不答应一个外人进祖坟!!!”
局面忽然就僵持上了,我看了大哥一眼,“不进祖坟就带太姥回家吧。”
大哥的表情有些紧张,“别说话四宝,进祖坟是太奶一生的念想,我爸说这是太奶的遗愿。”
我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只觉得狂风乍起,本来晴好的天气瞬时就阴云密布,姥姥在棺材前狂吼,“今天我就是要让我小姨进祖坟!我还告诉你们!如果谁敢误了我的吉时,别怪我薛凤年让他死在这儿!上山!!!”
哀乐顿起,人群前推后拥的继续向山上走去,有两三个上了年岁的男人被推搡到路边,眼里满是急愤,我侧脸瞄了瞄,压根儿就没见过他们,还第一次知道我家在县里还有别的亲戚。
走到半山腰时天已经重新放晴了,我回头看了看,还有两个穿着工作服抬着小棺材的人一直跟在后面。
“他们是谁啊。”
大哥顺着我的眼神瞄了一眼,“火葬场的,现在不让土葬,得走个程序。”
火葬场?
我仍旧晕乎的跟着大哥走,走到一处事先挖好的坑穴前,人多,周围除了坟之外我也没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姥姥指挥着先把棺材放在一边,我看着那坑心里莫名的发紧,太姥以后就住这儿了吗。
姥姥跪在坑穴旁边,点起三张烧纸扔进坑穴里面,我不懂,但是大哥明白,他说姥姥这个做法学名叫暖穴,土话讲就是暖炕,这里是太姥以后的家,要想让太姥住的热乎,不冷,就必须先给暖暖。
等姥姥做完一系列我看不懂的程序,她闭上眼睛,似乎在等什么,也不着急,没人说话,大家好像都在严阵以待只等姥姥发号施令。
一阵清风掠过,我后脖子忽然有些发痒,侧脸挠的时候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在人堆里倏地一闪而过,“舅老爷?”
“谁?”站在我身边的大哥直接看向我,“你舅老爷?”
我嗯了一声,眼睛还在人堆里搜寻,“我舅老爷好像来了。“
大哥摇头,“不可能的,你舅老爷不就是我大爷爷吗,他是隐士高人,不下山的。”
可我感觉他在啊,刚要张口,就听见姥姥高呼一声,“吉时已到,葬!!”
最后那个字音节拉的特别的长,那个大棺材就被小伙子们再次抬起,姥姥起身,等棺材放到坑穴里后姥姥拿起铁锹铲了一锹黄土盖到了棺材盖上让开,下一锹就让大舅上,然后二舅再上……
我心里止不住的发紧,“大哥,他们在埋太姥吗。”
大哥紧紧扯着我的手没有言语,还好,就在我牙齿开始打颤的时候他们的动作停止了,只有三锹土,姥姥跪倒坑穴旁边,嘴里轻声的念着,“小姨,你安歇吧,其实你不用在我这邀功,是我欠你的,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就会让你在下面跟我父母团聚的。”
说完,姥姥擦了擦泪起身,“生人回避!!!”
第56章 升天
话音一落,围在坑穴周围的人全都转身,一个个全部背对着坑穴,我本能的也要跟着转身,大哥拉着我摇头,“咱们不是外人不用回避的。”
我怔怔的看着大哥,只见好大的一块红布忽然跃上了头顶,真的好大,感觉头上的天被遮住了,背对着我们的村民一个个高举着胳膊,他们撑着这块巨大的红布,我跟大哥就站在红布之下,在透着些微红光的环境里,我看见太姥的那个棺材又被拽出来了,心里一喜,要带太姥回家了?!!
可还没等我兴奋开口,就看见那两个抬小棺材的人过来了,他们把太姥从大棺材里隔着盖着的被抱出来,然后放到了那个小棺材里,和好盖子后就冲着姥姥开口,“可以了。”
姥姥一脸悲怆的点头,“入土为安了!!”
红布登时撤去,我眼前大亮,看着那两个男人抬着小棺材就向山下走,不禁有些着急,“大哥,他们要把太姥带到哪啊!”
姥姥指挥着让大舅二舅还有一部分人留在这里等着,看了我一眼说让大哥给我送回家就急匆匆的去追那俩男人去了。
大哥叹了一口看向我,“太奶是去火葬场了,刚才做的仪式就是说太姥已经入土了,可还是得火化的,到时候骨灰盒葬下就可以了。”
我急了,“去火葬场干啥啊!!”
那是什么地方啊,我不想让太姥埋在这里,更不想让太姥去什么我听都没听过的火葬场!
大哥看着我摇头,“你不懂,四宝,正常出殡前就得火化的,能走个形式入下土已经是村长给开的后门了,咱们先回家吧,一会儿奶奶就会把太奶的骨灰带回来了,哎!四宝!你去哪!”
我大步的向山下跑着,什么骨灰不骨灰的我不明白,但是我不能看着那俩男的就这么把我太姥给抬走了!
“四宝!四宝!!”
我上下山的速度在舅姥爷那里练得很快,大哥在后面追的很吃力,远远的,我看见那俩男的把装着太姥的小棺材塞进面包车里了,心里更是着急,几乎是玩命一般的跑着,等到姥姥上车后一把扒住车门,“你们要带我太姥去哪里!!”
姥姥的眼皮肿的厉害,刚要张口大哥就从后面跟了上来,掐着腰一脸岔气的模样,“奶奶,我这就,这就送四宝回家。”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执拗上了,“我不回家!你们不能把我太姥弄到别的地方!!”
“算了,让四宝送送她太姥吧。”
姥姥哑着嗓子伸手把我拽上车,转脸看向大哥,“家树,你先回去,换个道走,别走来时的那条道啊。”
大哥跑的满脸是汗,嘴里呼哧呼哧的倒着气,“四宝,四宝去那种地方行吗,别吓到了。”
姥姥摆摆手,“没事,她不知道害怕的,你先回去吧。”说完,关上车门,“开车。”
我坐在面包车的后面,里面应该是改装过的,只有一排窄窄的小长凳子,对面,就是放着太姥的小棺材,那棺材真的好小,暗红色就跟纸糊的似得,我想掀开盖子看,可姥姥不让,她说我会冲到太姥。
“姥,为啥不把太姥接回家啊,她睡够了就会醒的。”
姥姥抱着我不让我乱动,嘴里轻声的念着,“不要说傻话了,你太姥已经去享福了。”
我身上像是有针在扎一样,根本就坐不住,但是一路姥姥都在死死的抱着我,直到车子开到县郊,然后减慢车速开进了一个大门。
里面很大,有好几个两三层高的小楼四处林立,微微的抬眼,会看见一个冲天的很粗的大烟囱,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烟囱,仔细的看的时候还会发现烟囱还在冒烟,这里,有人做饭吗?
“妈!你过来了啊!我这边都安排好了!”
正愣神的功夫那明月几步跑了过来,“火化师是我弟的朋友,升天的时间按你说的来,炉子也是最好的炉子!”
姥姥拉着我的手点了一下头,“咱们在哪等,是在外面还是可以进去。”
那明月压了压声音,“正常是得在外面等着的,但是我弟弟跟他关系不错,他说可以进去看看,掐点升天么,留什么骨灰也可以自己看着他弄。”
我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俩男的又抬着太姥的小棺材往那个大烟囱那走有些着急,“姥姥!太姥要被他们抬走了,你看,太姥被他们抬走了!”
姥姥沉了沉气,“我得进去,这辈子,最后一眼了。”
那明月抿了抿唇,“行,那,葆四呢,葆四得在外面等着吧……”
“姥!快点!他们进去了!他们进去了!!”
我都要急死了,腿上不停的使劲儿要去追那俩男的,这是要把太姥弄哪去啊!!
姥姥看了我一眼,“算了,一起进去吧,她太姥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她,让她送送吧。”
那明月嗯了一声,:“那咱走吧,等一会儿就到咱们了。”
我不明白这什么程序不程序的,这看不着太姥就给我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好不容易等到姥姥给我领进了一个屋子,头一个感觉就是热,还有一股形容不出的怪味儿,不过我心却放了放,因为太姥板板正正的躺在了一个长长的垫板上,头冲着一个四方闭合的口,我不知道那口是干啥的,只是一看见太姥就欢喜的跑了过去,“太姥!!”
姥姥鼻音很重的跟在我身边,“四宝,你摸摸你太姥的手。”
我哎了一声就摸上去了,有些凉,但跟这屋子的热度比起来凉却让我感觉很舒服。
正摸着,一个脸色黝黑的男人跟在那明月身后走了过来,“大姨,您节哀啊,这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别太难过了。”
姥姥紧着腮帮子点头,“麻烦你了。”
“您见外了,我跟月姐的弟弟是把兄弟呢。”男人说着,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十一点五十八升天是吧。”
姥姥点头,“是,辛苦了。”
“没事儿,就是这小孩儿,您……”
姥姥摆手,“咱家这孩子没事儿,到点了你正常做你的就行。”
男人答应了一声似乎在等着时间,我不管他们,细细的摸着太姥的手,还打开太姥脸上盖着的薄被看了一眼,她像是在睡觉,嘴角微微的牵着,看着很慈祥。
“太姥,你醒醒吧,我想你了,我想你给我讲故事。”
我嘴里轻轻的念叨着,听见男人在后面开口,“大姨,时间到了,你让小孩儿往后靠靠,热。”
姥姥上来拉住我的手,“四宝,过来,你太姥要升天了。”
我想说我还没跟太姥亲近够呢,姥姥拉着我的手不容分说的就退到后面,下一秒,我就看见男人大喊了一声,“升天啦!”
随后按了一下按钮,太姥头顶的四方口忽然打开,火光腾地跃起,太姥身下的垫板呼地一下就把太姥给推进了火堆里,我瞪大眼,胸膛仿若被人重重的杵上一拳,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喷涌而出直冲头顶!!!
“啊!!!!!”
身体里承受不住这种感觉大声咆哮,我蹬腿就要奔着四方口的火炉而去,“别烧我太姥啊!!别烧我太姥啊!!!!!”
第57章 眼泪
“四宝!!四宝!!!”
我的激动给屋子里的人吓坏了,姥姥死死的拉扯着我,“按住她!你们快帮我按住她!!!!”
“葆四!葆四!!!”
那明月大步的过来死死的拽住我的胳膊,“没事的,没事的,你太姥是升天啦!!”
我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太姥被那个垫板推进火炉,火光跃起,四方口的盖子当时就合上了,我崩溃的拼命挣扎,伸手用力的抓向四方口的位置,“太姥!!别烧我太姥啊!让她出来!!让她出来啊!!太姥!!!!”
“葆四!葆四!!抱她出去!抱她出去!!!”
我不停的打滚,躺在地上拼命的朝着火炉爬着,忽然就什么都看不清了,脑子里嗡嗡的作响,我什么都看不见,用力的擦了一把自己的脸,只感觉一片湿热。
那个男人的力道惊人,扛起我就要出去,我用力的捶打着他,“你给我太姥放出来!你给我太姥放出来!!!!”
那明月呆呆的看着我,“妈……葆四,葆四这是哭了吗……”
“你给我太姥放出来!!!你们给我太姥放出来!!!!”
我喊的嗓子都哑了,眼前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直到精疲力竭,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我走在一条干涸而又荒无人烟的大路上,日头明晃晃而又看不清晰的照着,除了脚下干裂的土地,剩下的,只有我自己。
我很累,很渴,感觉走了很久,却怎么都走不出去,直到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人影,我加快脚步的跑了过去,“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那个人背对着我蹲在地上,身上还罩了个大大的的袍子,听到我的声音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
我有些着急的跑到他的对面,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一个水瓢,脚边还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水坑,他小心的用水瓢从坑里舀出半瓢水,然后垂着脸缓缓地起身,舌头本能的舔了舔干瘪的嘴唇,我很想喝坑里清澈诱人的水,双手一捧,却是满手黄土。
这什么情况?!
我转头看向他,“这到底是哪里!!”
他还是不说话,往前走了几步,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我抬眼看去,不由得惊讶,干裂的土地上居然有一株翠绿的小苗,这干巴地还能长草?
“这是你的心。”
他终于开口了,瓢里的水慢慢的灌溉到小苗上,水珠在叶片上跳跃,我的喉咙瞬时一阵甘甜,突然就不渴了,头清目爽,好像那水不是浇到苗上,而是喝到了嘴里。
我听到她的声音傻傻起身,“太姥……”
她伸手扯下袍子上那硕大的帽子,转过脸笑的很慈祥的看着我,“慧根有水去浇了。”
我看着无比熟悉的眉眼鼻子却一阵酸涩,“太姥,他们烧你是不是很疼……”
太姥笑着走到我的身前,“太姥不疼,太姥看到四宝难过很心疼,以后太姥就要留在这里享福了,四宝啊,你一定不要让太姥担心啊。”
我扯住她的手瘪嘴摇头,“太姥,我不要你享福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睡,不想你死,我……”
“傻孩子。”
太姥摇头打断了我的话,“太姥永远在你的心里陪着你,你要乖乖的听话,不要让太姥担心啊。”
我拼命地点头,“我会乖的,我会很听话,可是我不想让你在这里,你跟我回家吧,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太姥轻轻的叹气,“太姥年纪大了,要休息了,乖,回去吧,不要让你姥姥担心,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啊。”
眼前的太姥开始发虚,我徒劳的想要抓紧她的手,却渐渐的只能看到自己握紧的拳头,有滴答声晶盈入耳,我看向那棵被水滋润轻轻的摇曳的小苗,双膝一屈跪地,“太姥!!!”
睁开眼。
二舅姥姥还有那明月通通围坐在我的身旁,“醒了醒了,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担忧抑或者欣喜的脸,眼睛慢慢的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姥姥脸上,“姥……好大的火。”
姥姥的眼里布满血丝,她握紧我的手吸了吸鼻子,“四宝,是姥的错,姥不应该带你进去的,不应该带你进去的。”
我撑着胳膊起身,眼里簌簌的流出液体,“姥姥,我会很乖很听话的,求求你,不要让我再哭了,我不想哭,我真的不想哭。”
姥姥登时就抱住了我,“是姥姥的错,是姥的错,以后姥再也不让你哭了,再也不让你哭了!”
二舅的眼睛也红了,他抱住我跟姥姥,“不哭,以后我们谁都不哭,一家人,就开开心心的,谁都不会哭的。”
我真的不想哭,只要一想起太姥被推进火炉的情景就会发抖,那种感觉很恐惧,很无力。
一直混沌的脑子似乎清醒了,我不会去质问姥姥为什么要把太姥送到火葬场,也不会问些我以前想不清楚的问题,好像很明了,曾经听过的话,经历的事都会在脑子里过滤,甚至连我有一次看见太姥的头掉下来我都能屡清楚了,我想,那不是我眼花,而是某种预感在提醒我,太姥,就要离开我了。
我知道姥姥的做法是对的,只是我以前不懂而已,可我现在懂了,心里,却又异常憋闷。
太姥不是睡着了,她是死了,走了,走到我这辈子都够不到的地方去了。
那天我止住泪后就不想在说话,坐在炕上抱着太姥给我留下的木盒子一动不动,那盒子是太姥留给我的宝,里面有一个大金镯子,一本小人书,还有一张手写的奖状,我把它们当成太姥,紧紧的抱着,只是,它们不会发出声音,不会说,四宝啊,你是我的命根子啊。
把我当成命根子的那个人,却在我知道她对我的意义时,就这么离开了。
眼泪,是多么复杂的液体,既然喜悦会哭,幸福会哭,高兴会哭,感动会哭……那为什么,要让我的第一次哭泣,如此的残忍,并且,绝望。
第58章 刺激
“四姐,你别难受了,早知道出殡那天我跟你一起上山一起去火葬场也许你就不会吓到了。”
晚上快吃饭时小六似乎是鼓足勇气走到炕前看我张口,“你睡的这几天我跟着奶奶妈妈有天晚上去烧了好多纸,有车,有牛,还有纸人,跟真的一样呢,我妈说那些都是在下面照顾太奶奶的,太奶奶在下面不会受苦的。”
我坐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心里酸酸的,很清楚的明白,小六这是在安慰我。
“四姐,你别不说话,你跟我出去玩儿吧,咱俩去荡秋千……”
我没吭声,看着好像仍在失神,二舅进屋看了我一眼后叹气让小六上桌吃饭,回过头,他看着进来的姥姥小声的念叨,“妈,咱们是不是都错了,不管四宝以前怎么样,最起码孩子开朗,乐呵,可现在这么一受刺激,哭是哭了,不能做病了吧。”
姥姥没答二舅的话,走上前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四宝啊,咱们吃饭吧,来,先把你太姥给你留的盒子放下,等到时候……”
我执拗的抱着太姥的木盒不撒手,摇头,但还是不想说话。
姥姥抿了抿唇,似乎在拼命的压制某种情绪,:“四宝,你别吓唬姥姥,是姥姥的错,姥姥不应该领你进那个屋子,你咋怪姥姥都行,但是咱得吃饭啊,来,姥不动你太姥给你留下的东西,你抱着行吗,你抱着姥喂你吃饭。”
我看了姥姥一眼,挪动着下地,穿上鞋后无声的做到了饭桌边上。
姥姥深吸了一口气坐到我的旁边,盛好饭后用汤匙一勺一勺的送到我的嘴边,以前我不管发生多大的事,饿了都是要吃饭的,身体里就有一种本能,知道要是吃不饱饭那就什么事情都干不了的本能。
换句话说,我缺心眼的时候却是深知身体是革命本钱这个道理的。
但现在,我却不想吃,我真的吃不下去,胃里很空,但心口很堵,可是看着姥姥红肿的眼,我莫名的知道,我要是不吃饭,姥姥会担心的,所以,我要吃,哪怕我吃不下,也要吃。
好奇怪的感觉不是吗,原来哭,就是会让我开始顾忌别人的想法了,我开始怕别人会因为我不开心了,脑子里乱乱的,我懂得多了,可心里为什么那么难受啊。
饭桌上很安静,连一向喜欢在饭桌上捣蛋的小六也鸟悄的只顾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或许是感觉太压抑了,那明月清了一下嗓子很讨好的看着我笑,“葆四啊,我有个事儿还没跟你说呢,一会儿你吃完饭,还有雪糕等你呢,奶油的雪糕,用勺吃的!”
小六听完就放下筷子,“妈,你给四姐买雪糕了啊,那我也想吃。”
“哪是我买的,是韩家的小霖子买的,他买的两盒呢,你吃也是沾的葆四的光,他说这雪糕是跟葆四的啥约定,他走之前要给葆四买的,葆四啊,我看你没醒,怕化了,就送老牛头家冰柜里冻上了,一会儿我就取回来,然后给你吃啊!”
小六听完就急了,“妈,大霖哥要走啊,去哪啊!”
那明月看着他挑眉,“啥叫要走啊,已经走啦,你在后院玩儿的时候他爸就来给他接走了,车停门口的时候韩家那小霖子急匆的就跑进院了,都给我吓一跳,看见葆四没醒,他就放下雪糕走了……”
“妈!你怎么不喊我啊,大霖哥走了我都不知道的啊!!”
小六委屈的又要掉眼泪,“我以后找谁去玩儿啊!”
那明月嘿了一声,“你跟韩霖差好几岁呢能玩儿一块去吗,再说他们家那事多乱啊,韩霖走不是坏事儿,去城里不比在农村强啊,你个小孩儿懂个啥!”
“二舅妈。”
我推开姥姥递过来的汤匙看着那明月直接张口,实在是吃不下了。
“啊?”
那明月惊了,看着我半天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你,叫我啥?”
“二舅妈。”
我轻声的重复一遍,“雪糕都给小六吃吧,我以后,再也不想吃雪糕了。”
“哦,你,你不想吃雪糕了啊,那个……不是,妈,你听见了吗,你听见葆四喊我啥了吗!!“
那明月激动的语无伦次,赶紧又看向二舅求证,“若文,葆四叫我二舅妈了,叫我二舅妈了啊!!她真的正常了,她正常了啊!”
二舅看着我却笑不出来,“四宝,为什么不想吃雪糕了啊,那不是你最爱吃的吗。”
我闷闷的摇头,“以后我不想再吃了。”
说着,我看向同神色同样有些复杂的姥姥,“姥姥,我想去找舅老爷,你能带我去找舅老爷吗。”
小六抽着鼻子还不忘在旁边提醒,“四姐,你都好几天没去上学了,再不去,这回考试你不还得倒数第一啊。”
我没看他,只是望着姥姥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要上学,可是,我想去找舅老爷,告诉他,关于秘密的事情。
姥姥放下还剩的半碗饭点了点头,“好,明个姥就领你去。”
对于我醒了之后的反应以及语言表达能力不需要我自己去说,家里人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有欣慰的,像是那明月,她恨不得跑出院门跟左邻右舍说我叫她二舅妈了,记忆里,我好像还真是头一次叫她舅妈,最早以前是称呼她为兔子妈,后来就省略称呼了,脑子里对她的身份是没概念的,自然,也就不会叫她了。
当然,二舅姥姥姥爷则看着我有些复杂,他们小心翼翼的对我好,甚至有些压抑,我不知道他们压抑什么,或许,就像是二舅说的,怕我是受了什么刺激缓不过来吧。
我是受刺激了吗,那火,是吓到我了,可我大多时候都是在消化,消化很多我以前不懂也不了解的东西,喜怒,悲伤,心痛,以及,对错。
晚上要睡觉时那明月把小六的被褥送了过来,姥姥在炕上把被褥铺好,说以后她就陪着我们姐弟俩睡了,我没什么反应,抱着盒子安静的坐在炕梢的一角等着姥姥铺好躺下。
小六一直就沉浸在韩霖离开的悲伤之中,趁着姥姥去取枕头时小心的凑到我身边开口,“四姐,大霖哥走了,以后孙洪胜要是欺负咱们怎么办,我打不过他啊。”
我怔怔的抽回神,看着小六一字一句的开口,“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第59章 善心
……
没人跟我说我具体昏睡了几天,我知道的只是我醒过来后太姥已经彻底的成了过去式了。
早起的时候我看着洒满阳光的院子,心里很清楚的明白,我想太姥,可能做得,也仅仅就是怀念了。
吃完饭姥姥就拉着我要上山,小六背着书包颠颠的跟上来,“四姐,你去几天啊,啥前回来。”
我看了他一眼,“下午就回来了。”
小六哦了一声,凑到我耳边小声的开口,“我想好了,要是孙洪胜敢欺负咱们,咱俩就一起上,不然你自己也打不过他。”
昨晚他听完我的话就懵住了,似乎不太敢相信这话是我能说出口的,不过我心里却是明镜的,以前我就算是没长那根儿弦,也隐隐的知道不想被欺负,现在脑子清楚了,更加不会被欺负。
“六儿啊,你跟你四姐说啥呢,赶紧去上学吧,别迟到了!”
姥姥嘱咐着小六往学校那边走,拉着我的手一路向鸡嘴子走去,路过死人沟的时候我心里莫名的发毛,渗叨,总是觉得有人在后头打量我,回头看去除了坟包什么都没有,害怕,这是害怕,我想这也是哭后带给我需要适应的感觉了。
“四宝啊,这回姥不着急给你带回家,你愿意在你舅老爷这玩多久就玩儿多久,姥去学校给你请假,咱怎么开心怎么来啊。”
姥姥并不知道我跟舅老爷的秘密,她或许以为,我上舅老爷这就跟以前一样是为了玩儿的。
“姥姥。”
我抬眼看向她,“我想做个先生。”
姥姥牵起嘴角笑了笑,“姥知道啊,咱家四宝现在懂事了,以后会做个先生的。”
我摇摇头,“可我做不了了。”
姥姥不解,“为什么啊,你还没学呢,怎么就知道自己做不了了。”
我提了提气,“因为,我没完成舅老爷给我的任务,我也完不成了。”
姥姥微微的皱眉,“你舅老爷给你什么任务了?”
“秘密。”
我轻声的回着,垂眼跟在姥姥的身边,“我以后也不会来舅老爷这玩儿了,我会听话,好好的上学,但是不能做先生了。”
如果说有什么想法是从我脑子混沌到清醒时都一直坚持并且感兴趣的,那就是做个先生,我很喜欢舅老爷的那些故事,也打心眼里羡慕那些故事里厉害的先生,可是,我的第三题完不成了,我也不想去完成,我想,舅老爷不会教我成为那些厉害的大先生了。
姥姥听完我的话更加着急,“四宝啊,你舅老爷到底给你什么任务了,你跟姥说说,姥给你看看你咋就完不成了。”
我摇头,“不能说,秘密,我答应舅老爷不说的。”
姥姥沉声叹了口气只好加快步伐,“没关系,就算是你舅老爷的任务完不成不是还有姥姥吗,姥姥也会让你做先生的,咱请仙出身的也不差啥,仙儿要厉害了一样能耐!”
走到林子口的时候姥姥松开我的手再次掏出香盒里的香,插到地上后又开始去拿红纸,我单手抱着太姥留给我的盒子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姥姥每次带我来时都会重复的程序,香烟一起,姥姥的红纸随手抛出,我忽然就瞧见周遭多了好几团子气。
是气,雾沼沼的气呈圆团状散布四周,什么颜色的都有,我眼睛看了一圈,嘴里当时就念叨上了,“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遇休则开,休门为水,临离九宫为水克火……“
念着,我不禁望向身后红色雾气,“景门为火,对称不容。”直接看向红色雾气的对面,伸手一指,“姥姥,那就是休门!去舅老爷家的门在这里!”
姥姥的手也正好指在我伸出的位置,见状已经完全惊住了,“你看到了?”
我点头,看的很清楚,这些东西舅姥爷都跟我讲过的,就是穿插在那些先生的故事里的!
“就是这里,有气,水汽,休门的气是水雾状的,舅老爷的家就是从休门进的!!!”
姥姥脸上的欣喜说不上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拉住我的手,“有慧根了,有慧根了!走!去找你舅老爷!!”
我被姥姥拉着一路小跑,进院子里后姥姥兴奋的大喊,“大哥!大哥!四宝开窍了!四宝开窍了!!”
舅老爷没在院子里,姥姥带着我跑到屋门口的时候我瞄了一眼地上的水盆,以前我很喜欢玩水盆里的小鱼的,但是现在一看,盆里居然只有七八片漂浮着的树叶子,不禁松开姥姥的手,我站在盆边儿仔细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向水盆,还是树叶……
这啥情况,我以前玩的究竟是鱼还是树叶?
“葆四,你来了?”
身后传出舅老爷清润的声音,我回过头,看着眉眼仍旧含笑的舅老爷点了一下头,“舅老爷,我有事要跟你说。”
舅老爷笑着点头,“说吧。”
姥姥本来欣喜的脸忽又有些紧张,“对了大哥,四宝说你给了她什么任务,她完不成……”
舅老爷抬手打断姥姥的话,眼睛仍看着我,“让葆四说。”
姥姥随即噤声,满脸不解的等着我开口。
我很规矩的站在那里,瞄了姥姥一眼后轻声张嘴,“能让姥姥知道吗。”
舅老爷摸了摸我的头,“既然你已经要告诉我答案,那就不是秘密了。”
我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舅老爷,我想当先生,我想当你故事里那些很厉害的先生,可我,可我,不会去陈爷爷家玩火的,我再也不想玩火了,这辈子都不会玩火了。”
姥姥瞪眼,“玩什么火?”
舅姥爷笑的了无波澜,“为什么。”
“因为……”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会烧死陈爷爷的,我不想让陈爷爷被烧死,那会很痛,虽然我在梦里问过太姥痛不痛,她说不痛,可我觉得会很痛,我不想那么做!”
说到这里我鼻子又有些发酸,可我不想在哭,哭的时候就会想到太姥被那个垫子推进炉子里时的刹那火光,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舅姥爷点了点头,“葆四,你很想做先生吗。”
我点头,“嗯,很想。”
舅姥爷还是笑着,“那好,这样吧,舅姥爷不让你玩火了,你只要把你的陈爷爷或者李爷爷推进河里,抑或者……“
“不要!”
我大声的打断了舅姥爷的话,拼命的摇头,“我不要做那些事!!把陈爷爷或者李爷爷推进河里他们会淹死的,这些都是坏事,我不要做坏事!!”
舅老爷笑的满脸意味,“可是你想做先生啊,这是舅老爷出的题目啊。“
我死死的咬唇,强忍着泪水张口,“那我就不做先生了……我完成不了这些题目……”
舅姥爷很舒心的笑了,“葆四,你愿意做舅姥爷的入门弟子吗。“
“嗯?”
我发懵的看向舅老爷,“什么弟子啊……”
姥姥眼泛泪光的蹲下身子看我,“傻孩子!你舅老爷是要教你本事啦!教你这些姥姥不会的本事啊!!”
“可我,可我第三题没完成啊。”
舅姥爷拉住我的手,“不,你完成的很好,舅老爷要看的,就是你的善心。”
第60章 阴阳八卦
我搞不懂善心是什么,姥姥说,就是让我做个善良的人,只有内心为善,才能谋正道,为苍生。
可我想我第三题是存粹点子正赶巧懵对的,所谓天时地利,我不知道是不是舅姥爷一心想要收我故意在那个时间段让我去烧房子,或者是知道我会哭,就是想看看我开窍后的本心。
但我不得不说,如果舅姥爷出的题不是让我点火烧陈爷爷的房子或者是推他下水,而是揍孙洪胜一顿什么的,我大概就成不了舅姥爷的入门弟子了,因为我会很开心的去揍孙洪胜的,那家伙太欠扁了!
当然,能留在舅姥爷的身边是很开心的事情,虽然,我还不是很清楚大先生具体是干嘛的,就是觉得很厉害,很神奇,最重要的,是见到姥姥也很开心,我想,这也是太姥想看到的,我开始懂得她们对我的期望,心里,亦不想要去辜负。
那天我没有跟姥姥一起回家,虽然收获了意外惊喜但心情还是被太姥的离开影响的闷闷不乐,姥姥说让我留下住一段时间,也算是调节一下心情,不然,回家总会触景生情,她怕我被刺激了这一下会有阴影。
走的时候姥姥的眼底仍旧湿润,“大哥,你知道我就是操心的命,我以前就怕四宝不哭将来傻不傻蔫不蔫的成了祸害,现在她哭了开窍了还能留在你的身边我这又合计她虎骨的事儿,你说要是一直连不上,是不是她……”
舅老爷有些无奈的看着姥姥摇头,:“凤年,你这心性真是要不得啊,凡入阴阳者,必会三弊五缺,凡事不应执妄,索求过度,要记住,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啊。”
姥姥听着舅老爷的话吸着鼻子点头,“我知道我太过争强好胜,脾气急躁,所以出道后只能做个领堂大神,其实我心里很明白,阴阳术数不比其它,葆四的年纪还小,不能急于一时,我只是希望孩子有出息,那我死了,也就放心了。”
舅老爷点头,“你的心思我懂,葆四的心性还需磨砺,她还小,路且长着呢。”
姥姥走的时候还特意把我叫到身边让我跟舅老爷好好学,不要淘气,要乖乖的,我点着头,心里想着,舅老爷要教我东西了,是不是得像是在学校似得,规规矩矩的坐着,拿着书本学啊。
等姥姥一走,舅老爷就看着我笑了,“葆四,去玩吧。”
我愣了,“舅老爷,姥姥说要我跟你学习。”
舅老爷笑着看我,“不急,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可我什么都不想玩,既然舅老爷让我自由活动我就坐在门槛上抱着盒子发呆,舅老爷也不会问我在想什么,发什么呆,到饭点了,他会叫我吃饭,天黑了,他就会像以前一样给我讲故事。
如果要我形容舅老爷对我的管理方式的话,那就是俩字,散养。
我乐意干啥就干啥,他从不多问,也不多管,虽然我清楚太姥死了,可真的会控制不住去想她,做什么,都不是很有精神,也笑不出来,哪怕是喂小绿,看着小绿带着别的老娃子像是以前一样围着我飞,我心里是轻松的,但撑死了,也就是嘴角微挑,我想,正常,大概就是不让我在那么傻呵呵的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了吧。
下午的时候舅老爷会在院子里看书,我不像以前那么怕热了,但还是比较抵触在太阳光下疯跑,一个人就蹲在墙根底下玩着水里的树叶,有时候玩着玩着也会奇怪,“舅姥爷,为什么有的树叶会浮在水面上,而有的树叶会被我玩着玩着就沉到了水底。”
舅姥爷的眼睛从书本上移开,看着我轻轻的笑了笑,“因为你破坏它们的阴阳平衡了啊。”
见我不懂,起身直接从树上摘下一片叶子走到我的身前,“你看,这片树叶是两面的,正面直冲阳光是光滑的,而背面,则是叶络,那么,直冲阳光的,是不是就会很热?”
我点点头,“恩,很热。”
舅姥爷很有耐心的看着我,“所以啊,正冲阳光的呢,我们就称它为阳,背面见不到阳光的呢,我就称之为阴,现在把它放在水里,阴面朝下,阳面朝上,你不动它,这阴阳是平衡的,它自然沉不到水底,但现在把叶子按下去……”
说着,舅姥爷把树叶整个沾湿,没一会儿,叶子就沉了,“你看,这个阴阳就被我破坏了,所以,它就沉下了。”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舅老爷,什么都有阴阳两面的吗。”
舅老爷点头,“当然了,再薄的纸是不是也有两面?”
我挠挠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我也是两面的,我能看到自己的正面,但看不到自己的后脑勺。
正想着,舅老爷拿过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圈里,还有两个对称的在我看来很像蝌蚪的东西,不过这个图我在舅老爷的让我睡觉的一本书上见过,也认识,“舅姥爷,这个是太极,一面黑,一面白的。”
舅姥爷点头,指了指那两条小蝌蚪,“这个就是阴阳,也叫两仪,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所以阴阳必须平衡。“
我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舅老爷,我知道了,我就是不平衡,因为我以前不会哭,只会笑,笑就是阳,哭就是阴,一个人,应该会笑会哭才能平衡,不能高兴也笑,不高兴也笑的。”
舅老爷含笑的摸了摸我的头,手上的棍子在太极图的上下左右各做了个记号,“四宝,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摇头,“不懂。”
舅老爷依旧不急不缓的继续张口,“这个呢,就是四象,既然阴阳得出两仪,那两仪就生出四象,分东南西北,木火金水,葆四啊,是不是正南最热,阳气最多呢。”
我指了指太极图最上面位置,“那里应该是最热的,就是,阳气最多的。”
舅老爷点了点头,拿着手里的木根看我,“越阳的地方,越要用长的棍子,越阴的地方,则越要用短的棍子。”说完,他拿出三根儿较长的棍子放在我指的太极图最阳的位置,“这个位置,就是乾,代表阳烈,那最阴的位置在哪了?”
这个简单啊,它对称的位置就是啊,我伸手就指向太极图的最下面,“这里,南北对称,北面就是最阴的,这里要放三根儿最短的棍子!”
舅姥爷摇头,“不对,三根长棍子折断成短棍子,那是几根?”
我翻着眼睛想了一下,“六根,要把三根儿长的折断就成六根儿短的了!”
舅姥爷笑着点头,又折了几根短棍子放在太极图的最下面,“这正北坤位,天乾地坤,那东面呢,你想想,太阳是东方升起,早上的时候,阳光是不是也很热呢。“
我挠着脸想的很热真,“那就两根儿长的,两根儿短的,因为东屋下午就没有阳光了。”
“很好,这就是东离,那西面呢,西面是下午太阳光落下的时候,虽然要黑天了,可是,也有夕阳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简单!那就只放一根长棍,两根短的……不行!要放四根短棍!天要黑了,就会冷了!”
舅老爷看着我似乎是乐不可支,他手上继续帮我折着树棍儿,指尖在那个画在地上的太极图周遭不停的指着,继续要让我去猜方位的木棍排序摆放,。
玩的聚精会神,最后等都猜完了才发现舅老爷画的那个太极图周遭都摆满了树棍儿,仔细一数,“舅老爷,是八个,有八个方位,南,东南,东,东北,北,西北,西,西南。”
舅老爷点头,“太极生两仪,一阴和一阳,而两仪又生了四象,阴阳组合,阳中之阳为乾,阳中之阴为兑,少阴之阳为离,少阴之阴为震……由此而推,得出八卦。”
一直玩到黄昏,到饭点了我也不知道饿,舅老爷看我有兴趣就一直给我讲,我觉得信息量有些大,因为舅姥爷说八卦阴阳不光光只是我所理解的冷热,同时蕴含的是天地山雨风雷水火。
例如他说,雷风相搏,我就会去找震位,处东北,代表雷,而风是巽位,居西南,从太极图上清楚的看到它们俩是处在个斜角的相对的位置上的。
相搏者,其势相迫,雷迅风烈,风激雷迅,简单的理解就是取长补短,互相帮助,看我放的树棍儿也能看明白,震位是一根长的在下,四根短的再上,而巽位是两根儿短的在下面,长的在上面,所以卦是反的,但正好也就帮到对方了。
还有水火不相射,正好在舅老爷画的太极图左右,一东一西,木棍也都是反着的,离为火,坎为水,水得火以济其寒,火则的水以其热,不相熄灭,两卦相反,但又平衡。
我不停的试着在八个方位对立的位置寻找不同,发现这上乾下坤,左坎右离,所有布局都跟阴阳有关,相互支撑,循环不息,就跟赶巧了似得。
虽然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时间去消化,但玩的特别忘我,直到天黑的再也看不清地上的太极八卦图了,我腿麻扶着墙起身,看着舅姥爷满眼兴奋,“舅姥爷,这个我明天继续玩儿,比活泥好玩太多了啊!”
第61章 陌生
注意力有的转移日子自然就过的快了,我不让舅姥爷把地上的太极八卦图给擦了,每天都蹲在那里研究,再结合舅姥爷给我讲的先生的故事自己去悟,渐渐的,我知道那个长棍短棍就是卦象中的阴爻阳爻,长的就是阳,短的就是阴,先生观卦,就用爻来卜占。
天气渐渐凉爽的时候我知道姥姥要来接我去上学了,心里也并不像以前那么排斥,最起码,我得去认字啊,不然,舅老爷说那一屋子让我看的书我怎么看。
我本以为舅姥爷得跟从前一样让姥姥来接我下山,可是那天一吃完早饭舅姥爷就说让我回去,我有点发愣,虽然我自己能在林子那找到门,也会看钥匙了,可自己走,还没试过。
“舅姥爷,我不等姥姥来接我吗。”
“以后你自己来就可以了,葆四啊,当先生不能胆小的。”
我知道不能胆小,我胆子也不小,只是,我有点不太认道,以前是傻,瞎撂也爱谁谁的,现在回想起来在死人沟那回哪是看见的萤火虫,那不就鬼火么,要造我现在肯定转身就走不会再拿个手电彪呼呼的还去照。
可我在舅老爷这就是没脾气,他之前那老娃子底儿给我打的是规规矩矩的,我说我不喂,他就是能有耐心天天看我去挨叨,回头看看,是成朋友了,但这个过程实在是不堪回首都是眼泪啊!
“去啊,葆四,放假了,再来。”
舅老爷看我磨蹭半天没动拿着本书看着我轻笑的开口,那以前在我看来老温和的笑脸现在却有些下旨命令我即刻出发的意味。
我不敢耽误,去我住的小屋把太姥的小盒子抱着打了声招呼就跑了,看来我真得适应了,想点好的,要是我自己一个人习惯了那上下山就不用老找姥姥了,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可以了。
一路上我真是嗷嗷的跑啊,穿出林子,直奔山下,尤其是要到死人沟地界那更是恨不能自己在多长两条腿,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死人沟这地儿跟别的地方比起来有些冷,路过坟包时对着的它们的那半张脸自己就会起鸡皮疙瘩。
其实你就是让我再看见,我想我也不会怎么样的,又不是没见过,但害怕这种感觉,我特别不适应,很排斥,觉得会窝囊,怕什么啊,不就是鬼么,可越对自己说这个怎么心里还越虚呢!
踏进家门的时候姥姥正在院里喂狗,看着我满眼惊讶,“四宝,你咋回来了,自己回来的啊!“
我点点头,嘴里还在大口的喘气,“舅老爷说,说让我以后就自己去就行了,得熟悉路……”
“妈呀……”姥姥一脸敢不相信的走到我身前,“累坏了吧,这一路就这么跑回来的?”
我头还在点着,弯着腰感觉腿都软了,“姥,我就觉得死人沟有点渗人,其它的没什么。”
姥姥帮我拍着背顺气,嘴里轻声的笑着,“好啊,姥的四宝越来越让姥省心了!来,快进屋,这衣服怎么还穿着上山的那身啊,都要洗烂了,姥给你带的那些新的呢!”
我感觉气能顺畅点了,直腰看着姥姥摆手,“舅老爷说了,衣贵洁,不贵华,不用总穿新的,只要干净就好了。”
姥姥咧着嘴角,看着我像是哭又像是笑,“四宝啊,姥,真的,真的……”
正说着,金刚忽然汪汪的叫了两声,我的身后随即响起一记陌生的女音,“妈……”
姥姥摸我脸的手兀自一松,呆呆的看向大门,“你……”
我回头去看,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白净秀丽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拽着一个行李箱“妈,我回来了。”
姥姥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你,你……你还知道回来!!”
我呆呆的看着她的脸,本来模糊的记忆竟然渐渐清晰,我还记着,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回来看我,摸我的头……
她似乎已经猜到姥姥会很激动,拽着行李箱进院,站到姥姥的身前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您生我的气,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啪!!’的一声,姥姥一巴掌就打到了她的脸上,“你的苦衷就是自私!你回来做什么,是来接四宝走还是说你姨姥进祖坟的事儿?是不是你表叔给你打电话说你姨姥的事让你回来说和的,薛若君,你是大忙人啊!你二哥结婚你不回来,你姨姥死了你不不回来,你现在回来你安的什么心!!”
姥姥这一巴掌给我吓坏了,我不敢言语,只是看着我应该叫妈的女人直挺挺的站在姥姥的对面,她咬着牙,侧脸被巴掌打出的红磷子那是异常清晰。
“我是你的女儿,我回来看家人难道不应该吗。”
姥姥冷笑了一声,“你是我的女儿?在我的心里,我女儿只活到十三岁就死了,为了当兵你户口都迁到你表叔那了,这些年,你除了生孩子回来住过还什么时候回来住过?这是你家吗,你的家,在县城,在你表叔那了……”
“妈,谁来……”二舅大概是在屋子里听到声音走出来,看见我妈登时就一脸激动,“若君?若君回来了啊,若君!!”
“二哥。”
我叫妈妈的女人一看见二舅眼睛也红了,“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不晚,你回来怎么不来个电话,我好去接……呀,这脸怎么了!”
二舅接过我妈的行李箱,啧了一声又看向姥姥,“妈,你是不是又跟若君动气了,你说你有话就说你别动手啊,她不在家你比谁都想,可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您又来劲,咱好好的不成吗。”
“我没想过她!”姥姥提着气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进屋了!
二舅拽着行李箱满脸无奈,“若君,你知道妈就这脾气,其实她可想你了,在家里谁也不能提你一句不是,但一见到你这心里也委屈,主要是想的,走,先进屋吧,看看爸。”
她站在原地没动,深吸了一口气转脸牵起嘴角看向我,“葆四?你都长这么高了,认识我吗,我是……妈妈啊。”
说着,她见我没什么反应,慌忙的去拿自己的行李箱,“葆四,我给你买好吃的了,你看见妈妈怎么不笑啊,你小时候最爱笑了……葆四!”
我没听她把话说完,转身也跟在姥姥后头进屋了,妈妈,好陌生的一个称呼啊。
第62章 得罪谁了
薛若君回来了。
这个我应该叫妈妈的女人回来了,我远远的看着姥爷在炕上抱着她哭,心里的滋味儿却说不上来。
我想,舅老爷那么突然让我一个人下山也是因为我妈会回来吧,他想让我第一时间就看到我妈妈么。
很奇怪,看见妈妈的时候我并没有多激动,或者是多怨恨,怨恨我妈这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的,相反的,我对舅老爷能算出妈妈回来的事情却很好奇,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卜卦做到的吗。
姥爷对妈妈的态度和姥姥截然不同,他似乎很感慨,感慨他这个心心念念的小女儿终于回来了,等姥爷哭够了,又开始叫我,“四宝啊,四宝,你来,你来看看你妈妈。”
我磨蹭的不想去姥爷那个屋,小六从外面玩完回来看见我妈也挺好奇的,拉着我的手小声的问,“四姐,原来那个城里女人是你妈啊,我还以为你没妈呢。”
那明月不让他多说没用的,只白了他一眼,:“你瞎说啥,葆四要是没妈她哪来的!你得叫小姑!”
小六被呵斥的委屈,小声的嘟哝着,“那四姐的妈妈为啥总也不回来看她啊,你不是说当妈的都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吗,哪怕我是豁唇,我亲爸不要我了,你也舍不得不要我么,那四姐的妈咋舍得不要她啊。”
那明月一脸的忌讳,眉头皱的紧紧的,“谁说不要了,这不是回来看你四姐了吗,你皮痒了是不是,再给我说些没用的看我不揍死你的。”
我没言语,这些话不用小六去说,这些年村里人也说了不少了,一开始姥姥是说我命硬只能待在她身边才能活,可是年头长了,我爸妈也不露面,谁能保证不会有人多想,无外乎就是那些话,我命太硬了,硬到我爸妈都打怵,不接我到身边,就是怕我能克到他们,抑或者是我妈婆家那边儿也忌讳这些,不想也不能接我过去,啥话都有,我都听习惯了,也无所谓了。
“四宝啊,你快过来啊!看看你妈妈啊!”
姥爷还在喊我,我看了一眼还在那背对着我们哭的姥姥,想了想还是挪动着脚步去了姥爷那屋,薛若君坐在炕沿边上也还在抹着眼泪,看着我抿了抿嘴唇,“四宝,我是妈妈,你是不是怪妈妈这么久都不来看你,也不接你。”
我瞄了姥爷一眼,随即摇头,“不怪。”
妈妈吸着鼻子摸了摸我的头,“四宝,那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听吗。”
我又瞄了姥爷一样,见他满脸的期待,张了张嘴,“妈。”
妈妈满脸泪花的笑了,“四宝,我真的不是不来接你,我是有苦衷的,能看你这么懂事,我也放心了,来,你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说着,她就赶紧打开她那个行李箱,里面没什么她的衣物,倒都是礼品,“四宝,这是我给你买的公主裙,现在城里的小女孩儿都穿这个,还有这个,芭比娃娃,也是我给你买的,那个明月,不是……二嫂啊,二嫂!”
那明月听着妈妈的声音也迎了过来,“若君。”
我妈擦干眼泪笑了笑,“二嫂,咱们小时候都一起长大的,我接到电话知道你跟我二哥成了特别开心,可我当时真的很忙,赶不回来,也不知道要送你们什么,后来想了想,就去给二哥挑了个手提电话,以后家里有事你们找我也方便。”
那明月看着我妈递过去的那个手提电话都惊呆了,“这个,这个就是大哥大吧,我看韩大勇手里拿过的,这个比那个小巧好看多了啊!若君,你这个是不是得老贵了!”
妈妈莞尔一笑,“还有这真丝围巾,是送你的,这个遥控四驱车,是我给小六买的……”
“不用不用了,这太多了,这得多少钱啊。”
“咱们是一家人,这都是我的心意,不谈钱的,我还要谢谢你,帮我照顾我爸妈呢。”
妈妈派发着礼物,最后又从箱子里拿出给姥姥个姥爷的一些营养品,等都倒腾出来,箱子也空了,二舅一直在低声的劝姥姥,意思是妈妈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回,别这么板着脸,要不然妈妈心里好有间隙以后更不爱回来了。
姥姥还是没说话,下午的时候去厨房做饭,虽然看上去态度不太好,可是洋洋洒洒的做了一大桌子菜,比过年的时候还要丰盛,我们围坐在桌前吃饭,二舅一直很高兴的举杯,二舅妈也在旁边笑的满脸洋溢,话少的,除了我,大概就是姥姥了。
等热闹完了,晚上的时候姥姥早早的就让我跟小六上炕睡觉了,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着小六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趴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很长时间,姥姥跟妈妈说话的声音从供奉黑妈妈的那个小屋若有若无的传了出来。
说实话,我是一直有些紧张的,我怕妈妈回来是要带我走,如果我走了,那我不就是见不着舅老爷了吗,我更不想离开姥姥二舅他们啊,想着这些,我悄无声息的下地穿鞋,偷偷摸摸的走到黑妈妈的小屋门口,附着耳朵偷偷地听着。
“妈,你知道我性格是最像你的,我从小就心气高,我调户口也是去当兵也是想有出息。”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你二哥也当过兵,可是他也没用调户口啊。”
“我二哥的情况跟我不同,我是女兵啊,就当初那情况我要是农村户口那根本就在部队留不下啊,我那时还不是想着在部队待几年好能转干光宗耀祖吗。”
“那你知不知道你是走阴女!你要是离开了你这辈子就不能走阴了!我说没说过咱薛家就剩你有慧根了,你要走了,谁继承我的行当,三百六十行,你非得因小失大才满意是吗!”
我听的这个着急,到底是不是要我妈把我带走啊!
“妈,走阴女是阴阳行当里最边缘最没什么大出息的啊,说白了,那不就是给阴阳两路跑腿传话的吗,真正的先生人家都瞧不起走阴女你知道吗。”
“你出生就是走阴的,这说明你有慧根,咱家还有黑妈妈,等到你年龄大些我不是说了让你去你大舅那学本事吗,到时再把黑妈妈一接,你还会仅仅是个走阴女吗,你要发挥你的特长啊,跑到外面去,该从部队出来不还是出来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跪下给黑妈妈磕三个头出去吧……”
我正听着,猛地听见姥姥张口,“等等!”
心一提,轻轻的拽了拽门,借着门缝看见妈妈正背着我跪在黑妈妈的堂前,姥姥的手扯着妈妈的衣领子,肩膀头子都露出来了,对着我的部分是疤疤癞癞的特别像是癞蛤蟆后背的皮,这怎么弄得,被癞蛤蟆的尿给呲了?
第63章 友情
姥姥的脸色异常严峻,“我说你身上阴气怎么这么重!这肩膀是怎么回事!你惹上谁了!!”
妈妈的语气到满是平静,她轻轻的推开姥姥的手,“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你怎么处理的?若君,这可是毁身的邪术啊,谁对你做的啊,你这些年在外面到底是干的什么事情!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当年一踏出白山村你就不能再碰阴阳了!”
“妈!!”
我妈被姥姥说的一脸悲怆,“我知道我当年是自己走错了,我不应该离开这里,可我既然出去了,我就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走好我自己的人生!不管我还有没有慧根,那我薛若君都不会被人欺负的!“
姥姥似乎也在跟她置气,咬了咬牙后松手,“行,你既然不想让我管,那你的事儿我就不说了,我就问你,你丈夫呢,你丈夫为什么没跟你回来,你是不是因为他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人!”
妈妈吐出一口气系好被姥姥扯开的衣领扣子,“他工作忙,我们很好,您也不用担心,这次回来,我就是想看看你跟爸,表叔也的确跟我说了姨姥入祖坟的事儿……”
姥姥冷哼一声,“你姨姥的事儿谁也不能左右我,先不说她这辈子如何替薛家操劳,就冲她让四宝哭了的这一点,她也是功不可没,这祖坟,她住定了,要是你表叔那帮人再敢派人来做说客,那我就集体迁坟!我看他们还不敢跟我嘚瑟!”
妈妈垂着眼,可能也清楚姥姥什么脾气,“妈,表叔他们对我不薄,他们也只是怕坏了风水而已,你既然主意定了,那我明天去县里就去和表叔他们说清楚,葆四这边……“
“四宝你就先不用管了,你大舅已经收她入门了,以后我的黑妈妈也等着传给四宝,你记着,四宝是你的福星,你任性胡混到现在,以后,也只能依托你这个女儿了。”
我心放了放,姥姥不用妈妈把我接走,这我就放心了。
妈妈轻笑一声叹气,“黑妈妈,到底还是给四宝接了,我一直以为,黑妈妈会等我,让我继承接手呢。”
姥姥提了提气,“你当年选择离开的时候话我就说的很清楚了,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得罪了谁,但若君,你大舅说过,要是没四宝,你活不过五十岁的,我知道你主意正,什么事都不愿意跟我说,但你记着,四宝总有一天要到你的身边,你必须好生待他,不要让她委屈,在城里,要给她打好底子,她叫你一声妈,你要有当妈的样子……”
我心是放了,剩下的话也不想听了,关紧房门,轻手轻脚的就回到炕上。
只要不让我走就行,我可不想离开这里,妈妈实在太陌生了,我根本不敢想怎么跟她回去,在见那到个依旧模糊的爸爸时要如何相处,我叫她妈也只是不想姥姥姥爷失望而已。
我懂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大人希望我怎么做才会开心,我会装了,可装的感觉很累却又身不由己。
次日一大早妈妈就要走了,二舅跟二舅妈拉着妈妈的手说干嘛走这么急,要多住几天啊,妈妈嘴角含笑,“二哥二嫂,我这次抽出来的时间短,一会儿还要去趟县里表叔那看看,有事你们就给我来电话,等我安排安排过一阵还会回来的。”
我想这是客套话,这个‘过一阵’三个字绝对要比想象的长,几年前我模糊的记着我爸妈就是跟我说过一阵再回来看我的,结果这一阵过的能有三四年,太长了。
二舅一脸舍不得送妈妈走到门外,“若君,要常回来看看,妈跟爸都很想你。”
妈妈点头,回头又冲我招了招手,“葆四啊,你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屋门口的姥姥,点了一下头还是乖巧的跑到妈妈的身前,“妈妈再见。”
妈妈有些无奈的看着我笑,“葆四,妈妈回来也没见你笑过,你能冲妈妈笑笑吗。”
我抬着眼看她。“我笑就是傻子了,妈,我不相笑。”
妈妈嘴角强牵着从手包里摸出一个妃红色的发夹,“这个发夹是我给你买的,我还以为你是长头发呢,来,妈妈给你夹上,葆四这么漂亮,要留长头发,扎辫子……呀,怎么这么多白头发啊……”
二舅在旁边叹气,“应该是姨姥的走给孩子刺激的,当时四宝哭的不行,妈说是气顶的,她阳气太壮,冷不丁阴气一冲,有那么个物极必反一说,没大碍,现在看不太出来,我想慢慢的就能黑过来了。”
妈妈哦了一声,强打着精神看我笑笑,“葆四,那妈妈先走了,一定要乖乖的听姥姥姥爷的话啊。”
我嗯了一声,拉着二舅的手点头,“妈妈再见。”
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二舅他们都回院子了,我伸手拿下别在脑门头发上的花朵状发夹,太阳下五个镶钻的花瓣亮晶晶的,心里的滋味儿仍旧说不出来,这就是我妈给我留下的念想吗?
“四姐!让让!我车过去了!让让!!“
小六在后面喊我,我猛一回头,看见他的小车开过,脚下一让,手里的发夹瞬间飞了出去,“唉!我卡子!!”
“我去给你捡!!”
小六急匆匆得跑去给我捡,拿起来的时候脸色一苦,“四姐,坏了……花瓣掉了,我不是有意的……”
我没吭声,默默的接过那个还没等稀罕一下就碎了的发夹,“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太喜欢。”
“四姐,我真不是有意的,要不,我借你玩我这个车吧,跑的特别的快,村里谁都没有,真的!四姐!”
我不想多说什么,进屋后把那个碎了一片的发夹也放到太姥的小盒里,我真心的希望,我的宝能少点,这样,念想就少了,心里就不会看着它们就难过了。
没在回舅老爷哪里,因为没过几天我就去上学了,不得不说的是,小六那个四驱车给我带来了很多方便,我能感觉孙洪胜和蔡广文一直对我是有怨念的,他们俩之前碍着韩霖的关系不太敢跟我和小六猖狂,现在韩霖不在,不光他们俩,就连他们上塘的孩子都牛气起来了。
一来上下塘的孩子本来就是对立的,二来我还说过蔡广文吃过屎,蔡广文肯定会找准机会要给我不痛快的,如果说大人的社会是个大江湖,那孩子们的世界就是个小江湖,否则也就不会有校园暴力这四字的产生了。
但好在这个小江湖还只是个小小江湖,小孩子很容易被某个没见过的玩具拉扯着暂时成为好友,这个白山村孩子没见过的玩具,就是小六的四驱车,也就是这个四驱车,让小六跟孙洪胜蔡广文等人暂时的拥有了一段貌似和谐互不针对的友情。
第64章 少白头
我的沉闷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仍旧没朋友,也不会跟别人玩,但老师很高兴,因为我老实了,不在偷笑了。
虽然我以前也没偷笑过,我只是被后脖子那根线儿拽的疼,坐不住而已,现在那根线不拽我了,我自己也能坐住,也知道要听课,以前是听不懂的,现在接受起来完全没问题,好像开窍后也知道老师讲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了。
姥姥参加完家长会乐的嘴都合不拢,因为我的成绩虽不是全班前十也至少是个中上等,再加上老师各种表扬说我现在如何听话姥姥自然是高兴,只是小六就惨了,哪次考完试都被那明月揍得妈妈叫唤,用那明月的话讲就是成绩没见过比他再稳定的了,回回倒数第一,现在她都准备买挂鞭在小六考倒数第二时出去放放了。
日子似乎平静的再无波澜,我不在傻笑的到处跑,也不喜欢到处跑了,放假就自己上山,偶尔见有人来找姥姥看事情再凑凑热闹看姥姥怎么给人接仙,除了不笑,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小六因为那个四驱车跟着孙洪胜和蔡广文一直维持着友谊,一直到来年春天,我除了个子高了点没什么变化,二舅开始着急了,他会偷着跟姥姥说,让四宝笑笑吧,孩子老这么闷着他怕出事。
姥姥也愁,因为我的白头发有些失控的繁衍,姥姥后来居然弄了盒染发剂用牙刷一阵在我头发上涂抹,那明月看着眉头紧锁,“妈,葆四这么小就染发,这都是化学物,对身体不好吧。”
“那有啥招啊,又不是少白头,这么小就顶着白头发出去村里人见了又好胡说八道了。”
姥姥给我抹完就让我坐着挺着,过半小时后再给我洗了去,照镜子时就又变成一头油亮的黑发了。
那明月看着我笑不出来,“妈,要不我领葆四去城里找若君看看是啥病吧,是不是缺啥营养所以才头发白啊,你看她这头发,还不是纯白的,就是发灰,这玩意是不是也跟内分泌有关啊。”
姥姥叹气,“就是冲的,她以后要是在哭,肯定还严重,现在染一回能挺挺长时间的,以后咱们看看情况再说。”
我在屋里坐着,不一会儿就看见小六鼻青脸肿的哭着回来了,那明月一看他那脸就急了,“咋得了你这是?”
“我车,我车坏了!”
小六抱着碎裂的四驱车嘴咧咧着,“孙洪胜把我车踩坏了还不承认,还跟着蔡广文一起打我!”
“你看你个完蛋样!”
那明月扯过他仔细的看,“熊蛋包子,你不会打他们啊!”
“我打了,他们好几个上塘的,我打不过他们……呜呜,孙洪胜非要把我的车拿回家玩儿,我说不行,只有跟我一起玩才行,他就跟我抢,踩坏了还不承认,还说上学了要揍我!”
小六哭的不行,身上都是土不说,眼角还红了一块,“妈,你让我爸给我吊个沙袋,我要练拳,我上学了一定要揍孙洪胜!”
那明月气的牙根儿直痒,“我看这个儿童节就不应该整景还学城里学校放好几天放假,你们小孩子一回家就知道野,下塘这么多孩子你跟那孙洪胜玩啥,那孩子打小就像土匪似得,走!我领你去找他爸,还反了他了!”
“明月!”姥姥呵斥一声,“小孩子的事儿你找大人有什么用,一上学,不是该打还得打么。”
“妈,可你看这小六……”
“他们在哪了。”我直接出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六,“孙洪胜他们在哪了。”
小六吸着鼻子看我,“他们,就在上塘我妈小卖店那个大路上了,好几个呢。”
“我去。”
我说着,把铅笔刀揣进兜里,看了那明月一眼,“我不会让人欺负我弟弟的。”说完,走到院里牵着金刚回头就看向小六,“带我去找他们!”
那明月愣了,“葆四,你……”
姥姥拉住那明月,“让四宝去,这孩子不会吃亏的。”
小六来了精神,跑到我的身边给我指路,嘴里不停的说着,“四姐,要是咱俩一起上打不过他们咱就放狗咬他们,孙洪胜太气人了!”
远远的,还没等我走近,孙洪胜蔡广文他们就站在原地喊上了,“哦哦!薛家傻子过来喽!薛家傻子过来喽!”
“你们叫谁傻子!!”小六站在我身边大喊,“你们一个个才都是傻子!”
孙洪胜把腰一插,“怎么,刚才打你还没过瘾吗!告诉你薛小六,你那个破车我们不玩了,以后你在不老实我们还揍你!!”
‘汪汪!!汪汪!!’
金刚猛地叫了两声,孙洪胜他们有些害怕我家的狗,后退了两步看向我,“薛认!有本事你别牵狗!咱们单挑!”
我冷着脸看着他们,把狗绳子往小六的手心里一放,直接走到孙洪胜的身前,“跟我弟弟说对不起。”
孙洪胜一行人当即哄笑,“有病吧你!谁跟你说对不起,大傻子!!”
“是啊,打你弟都是轻的了!!”蔡广文也来劲了,伸手就开始推搡我,“我还要打你呢!”
我咬咬牙,看着他们点头,掏出自铅笔刀对着手心一划,出血后抬起胳膊手心冲天,“道不道歉!”
孙洪胜见我这出有些害怕,“薛认,你什么意思啊,拿个铅笔刀吓唬人啊!”
“可不是吗,薛认,你别以为你给你自己划出血了我就害怕!”
我懒得搭理还在那叫唤的蔡广文,一手拽住孙洪胜,一手还在伸着冲天,嘴里大喊一声,:“小绿!来!!!”
话音一落,老娃子哇哇的叫声便由远及近的叫起,我死扯着孙洪胜的脖领子不撒手,嘴里还在重复的那句话,“道不道歉。”
孙洪胜眼睛呆呆的望着天,看着越来越多的老娃子呼扇着翅膀向我飞来,他要是说不害怕那就是吹呢,扒拉我手一下,“薛葆四,你,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第65章 看好你家的疯狗
我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这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喂小绿时有两次我手破了,他们好像能闻到我的味道就会特别快的过来,相反的,要是我正常去喂就得等,所以我知道怎么去叫它们,虽然自己给手心划破会疼点,但现在我也不在乎了。
“老娃子是我的朋友你不知道吗。”
我轻声说着,手仍旧死死的拽着他,“孙洪胜,要么,你现在给小六道歉,要么,我就让老娃子叨瞎你的眼睛,当然,如果你不怕老娃子,那还有我家金刚呢,你们可以一起上,看看是我家金刚的牙厉害,还是你们的拳头厉害。”
“你,你有病吧!”
孙洪胜有些慌了,看着天上黑压压一片的老娃子脚下仍旧不停的退着,“蔡广文!蔡广文你们快给老娃子打走!!”
蔡广文早就吓得不行了,“不行,我妈说不让我打,这东西记仇会叨瞎人眼睛的!!我,我,我先回家了啊!!”
“唉!你们给我站住,给我站住!!!”
随着下塘的几个小孩路径统一的跑走,孙洪胜脸色都白了,“薛葆四!我就不道歉,我不信你敢让老娃子叨我还放狗咬我!!”
我嘴角一咧,“那咱试试啊……”
说完,我直接抬眼,看见飞过来的老娃子伸手指了指孙洪胜,“你们现在就去给我叨瞎……”
“我错啦!!!”
孙洪胜忙不迭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喊,“我真的错啦!我不会在欺负小六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抢小六的四驱车的!薛葆四!你原谅我吧!千万别让老娃子叨瞎我的眼睛啊!千万别啊!!!”
我回头看了小六一眼,“行吗。”
小六也被那些头顶的小娃子吓得直缩脖,听着我的话连连的点头,“行,行。”
我手一松,孙洪胜转身就跑了,跑出二十多米后回头还冲着我大叫,“薛葆四!你是个妖怪!你是个妖怪!!!”
小六牵着金刚凑过来,“四姐,你看他还骂你,是不是上学了他还得欺负我们啊。”
“不怕。”
我没什么所谓的说着,接过牵着金刚的绳子,抬眼看着漫天绕着我飞的老娃子,“没人能欺负我们。”
正要伸出一只手让老娃子落上来,路边猛地传出尖锐刺耳的嘀嘀声,老娃子们似乎跟怕这种声音,哄得一下哇哇叫着四散飞远,与此同时,金刚也好像来劲了,汪汪汪的吼叫起来。
“金刚,金刚!!”
我死死的拽着绳子,看着道边要往这边拐的黑色小轿车想让着地方,按照金刚的力道它要是发力的话相当于它遛我,而不是我遛它了。
‘嘀嘀!嘀嘀!!’
小轿车的车笛还在鸣着,似乎对金刚的不友好有些排斥。
我不管小轿车,但是也不敢松绳子,毕竟金刚个子太大了,要是瞎跑出去咬到人那我责任就大了,“走!走,金刚,咱们回家!走!!”
‘汪汪~!!汪汪!!!‘
一向听话的金刚今天却极其不受控制,它对着小轿车狂吼的同时两条腿还在不停的朝车上扑着,好几次都差点给我抡倒了,“小六,快来,快来帮我拽啊!”
小六傻呆呆的看着小轿车,听到我的声音半晌才回神过来帮我拉着绳子,“四姐,这是轿车吧。”
“是吧。”
我咬着牙借着小六的力可算是把金刚给拉住了,看着那车从眼前开过,小六的眼睛仍直直的目送,“四姐,那这个小轿车咋长得那么长,在县里我没见过这么长的轿车啊。”
真是懒得搭理他,我没什么好脾气的撇他一眼,“那就跟人一样么,有个子高个子矮的啊,那个车就是个高的!”
“哦。”小六意犹未尽的点头,看着车子开远的方向,“好看啊,坐里面得老舒服了吧。”
正说着,金刚又来劲了,朝着车屁股的方向又是一阵狂叫,感觉叫的不爽还撒开爪子撵上了!
“金刚~!!”
这力道大的,小六直接摔倒在地而我扯着绳子则被它带的一阵狂跑,“金刚,你给我站住!金刚!!”
“四姐!四姐!!”
小六揉着屁股在后面追着我,而我追着狗,金刚更有本事,在那追车!
就在我要跑岔气分分钟不行的时候金刚停住了,我捂着肚子,一边捯气儿一边惊讶,这个高的小轿车居然停我家门口了!!
‘汪汪!!汪汪汪!!‘
金刚还在对着车子叫着,我累的不行,也没那个心思让它住嘴了,爱叫叫吧,太能跑了!!
“四姐!四姐……”小六呵斥带喘的从后面跟上来,“呀,这车,是来咱家的啊……”
我管车找谁的,站在那里扯着绳子擦汗,心里合计着等我缓点劲儿的再给金刚扯院子里栓上,这一跑起来咋就跟脱缰的野狗似得呢,肠子没给我跑折了!
‘汪汪汪~~汪汪!!!’
金刚还在狂叫,爪子不停的跃起来往后面的车门上抓着,我拽着它往后面扯了几步,“金刚,你别……”
正说着,黑漆漆的车窗竟然缓缓降下,我本能的看进去,车里坐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十五六岁的男孩。
我有些恍惚,只觉得心口倏地一紧,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呆呆的看着他的脸,嘴角竟然不受控制的牵了起来。
他漫不经心的转过脸,眼神扫过我的脸颊,冷冷的看向还在冲他狂叫的金刚,兀的,他那张透满冰寒的脸上居然绽出一记璨笑,随即扔出一片火腿“嘘~不要叫哦。”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傻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微笑时很白的牙齿,第一次觉得,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
金刚开始摇着尾巴对着那块火腿大快朵颐,他慢慢的抬眼,眸光清冷冷的落到我的脸上,“你是这家的孩子?”
我本能的点头,“嗯,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那不重要。”
他眼底忽然多了几丝锋利,仿若刚才的笑脸只是我的幻觉,薄唇轻起,满含威胁,“看好你家的疯狗。”
我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神,“你,你……”
没等我把话说出来,他只留给我一个疏离的侧脸升起了门窗玻璃。
第66章 吐血
嘿,我这小暴脾气,长这么大还头一次有嘴挂不上挡的时候!
憋了半天终于能把舌头缕直溜了,对着那个黑玻璃脸红脖子粗的回击,“我家金刚才不是疯狗呢!”
我想我应该要踹门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忽变的脸色给刺激到了,憋了半晌只心不甘情不愿的喊了一嗓子。..
他的车窗没降下来,在外面看真的什么都看不着。我喊完之后只能哼了一声牵着吃人家嘴短也不叫了的金刚回了院子。
小六在后面跟着拉了拉我,“四姐,你刚才冲着他笑了”
“我没有!!”
小六撇嘴,“我看的老清楚了,你笑的特像以前死了那个徐老太太,就是我妈说得花痴病那个”
“你才得了花痴病了呢!”
我不愤,系好金刚后又对着小六威胁,“在瞎说话我就告诉你妈你偷她小卖店里的玻璃球去学校玩儿。”
“你怎么知道?”
小六大惊,“可千万别说啊,四姐,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揍死我。”
我挑了挑眉,“你玻璃球那么多不是偷小卖店的是哪来的。你弹得也不好,还能是赢得?”
小六被我说的没了底气,似乎是想故意转移话题一般用巴瞄了一下门口的高个小轿车,“四姐,你说,那车是城里的吧,在县城肯定没有那么高的小轿车对不对?”
我摸着金刚的头直接张口,“不知道。”
车是哪的我不在乎,就是车上那个人太让人不爽了,什么态度啊,还疯狗,我家金刚听话着呢!
小六凑在我的身边满脸的好奇,“肯定是城里的,四姐,那个哥哥长得是不是特好看,就是板起脸来有点吓人”
正说着呢,我看见二舅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后院过来了,那个男的我见过,前两天还来过我家找过二舅,怎么,那个车就是他的?
“盛辉,我谢谢你信我,但是你老板这个病我真的看不了,咱家偏方的药劲儿太大,我怕他顶不住。”
叫盛辉的男人听着二舅的话一脸苦涩,“若文,我们老板人自己家都有内科医院的,这么多年。国外也去了,肝也换了,什么都是最先进的,那人血白蛋白你知道吧。进口药,一支就五百多啊,随便打,可这腹水就是下不去。
现在那国外专家都放话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没啥活头了,我们老板真是个好人,我为啥来找你啊,两年前就是你给我看好的啊。我这都是被医院判死刑的人都让你给救活了,你就在使使劲儿,救救我老板啊。”
二舅听着他的话摇头叹气,“盛辉。你这情况跟你老板不同,你是酒精性肝腹水,他那是家族遗传带病毒的”
“我知道,他这不传染。就是携带者,那遗传了你有什么招是不是,就是点背,不差这个我老板早就结婚了。就是怕在给下一代再遗传了这才单身,他还没到四十呢,真的太可惜了,我两年前腹水那多严重啊,我老板都是看在眼里的,你说我这么活生生的例子在他眼前晃荡,他能不心动么。
若文,这老板都是背着家里人过来的。他们家人不同意,我也相当于提着脑袋在赌了,看好了,我肯定没说的了,看不好,那最后也就算我老板福薄,怪也只是怪我,不差钱,你就给看吧,死马当活马医行不。”
我觉得这个盛辉真是要哭了,手里拿着诊断书那架势都恨不得给我二舅跪下了,不过我倒是屡明白了,原来这个盛辉就是两年前二舅说的在县里给看好的那个肝腹水的,车里的是老板我想起那个少年,这么年轻的老板?不能吧,我看他德行也不像是有病样啊。
二舅还是摇头,“不是钱的事,我从接手偏方时就发誓旨在救人的,只要是接了,我就希望看给看好,不能去赌,肝本来就是排毒的,当年我都不敢给你下蟾蜍皮,就是怕肝承受不了,你这老板还换过肝,说明病变和硬化很严重,这我哪敢轻易尝试啊,这是人命啊。盛辉,你还是回去吧,赶紧把你老板送回去,就这么给人带来你实在是太冲动了。”
“若文!不是我冲动。是偏方治大病的道理咱们都懂啊!”
盛辉紧紧的握住我二舅的手,“若文,我知道你心眼好,你在县里也很有名声的。包括你妈,我都听过,咱们小地方的人信这些,虽然我老板是看我得过肝腹水又好了才跟我来的。但我合计着,这阴阴阳阳的,里面肯定有道道,他们有钱人也信这些。你要是给我老板看好了,那就等于是抱到一棵摇钱树了啊。”
二舅有些不悦,“盛辉啊,做人不能不自量力,我家里就算是有人懂这些,也不能瞎摆弄这些事的,搞不好就损阴德,伤寿路的。我看你“
正说着,门口的小轿车车窗再次降下,“盛叔,我舅舅又吐血了!!”
我闻声看去,是那个少年,此时的他眼里倒满是焦急,二舅急匆匆的跑过去,拉开车门一看,“胃门脉高压,以前就经常吐血吗!”
小六和我也跟在后面,车门打开才发现车里非常的宽敞,不是我夸张,座椅跟座椅之间还有桌子,地方大的打滚都行,往里面看,皮座椅上还半躺了一个脸色蜡黄肚大如箩的男人,少年坐在他的旁边不停的用纸巾给他擦着嘴,听着二舅的话男人微笑着点头,“经常吐,最多的时候还吐过一盆呢,不碍事。”
二舅猫腰上车,伸手解开男人肚子上紧绷的衬衫,我看着都有些惊讶,这怀胎十月的肚子也就这么大了吧,抻的肚子面的表皮都油亮亮的,二舅微微的蹙眉,右手附上去后食指跟中指大大的张开,左手指节弓起再右手张开的手指中间来回的敲着。
嗵嗵嗵的声音传出,我瞧着二舅的那架势特别像是再敲一个饱满多汁的西瓜。
“云南白药有吗,先吃点止血。”
敲完后二舅的脸色异常凝重,吩咐一声听见盛辉说有就指挥着盛辉先把药给那个男人喂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病怏怏的男人印象却很好,也许是他一直含笑的模样吧,我觉得他很温和,态度很好,至少比旁边这个冷着脸跟我欠他八百吊的男孩子要好太多了!
第67章 帮我一个忙
“若文,你看这”
盛辉还想要对二舅说什么,男人却摆着手笑了笑,“小盛啊,你们也说了半天话了,这大夫是不是跟你说我这病看不了啦,算了,我跟你出来,就是碰碰运气的,我这病可比你当初得的重多了,既然看不了,那就不要强人所难,咱们回去吧。”
“沈总,咱来都来了,我那时候肚子比您还大呢,这不都是若文帮着捡条命吗,若文,咱就试试行吗。你看我老板,这”
二舅绝对是个心软的人,他看着这个叫沈总的男人紧紧的锁眉,“沈总,我两年前的确是治好了盛辉,但你这个病情要比他严重很多,咱家是有偏方,也治好过很多跟你病情类似的人,但你这换过肝,病症上要跟我治过的有所差别,我不敢说我能给你治好,我只能说咱先用一副药试试,你看行吗。”
男人笑了,看着二舅点头,“我谢谢你愿意帮我,两年前我就是要死的人了,能活到今天,这都是捡条命,要不是盛辉被你治好了,我还不知道民间有你这样的高人,我来了,就愿意全力配合,能治好,我沈明远谢你的救命之恩,治不好,我认命,但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恩情。无论好坏,我都谢谢你对我施以援手,这情分,都是我欠下的。”
“快别这么说,来,先进院休息吧,这个病是一定要躺下静养的。”
盛辉一见二舅这么说,当即就满眼的感激的说着谢谢,“若文,我们沈总是在县里找个地儿住等你来还是就在你家看了?”
二舅看了这个沈总一眼,“还是,去我家吧,在我家里我试药量的时候也方便,来,先给他扶进院子里吧,四宝,你去看着点金刚,别让金刚乱叫给人吓到。”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直接进了院子,金刚老老实实的趴在窝前,看来这吃完人家东西也不好意思乱叫了。
站在院子里,我看着二舅和那个盛辉一左一右的把男人扶进来,那个少年就跟在旁边,路过我旁边的时候还瞟了我一眼。
我当时不岔,脖子一梗,“看什么看!”
一开始被你的笑容迷惑了不代表我就能一直被迷惑!
二舅皱眉,“四宝,别没礼貌。”
男人声音有些虚弱的摆手,“不怪这小姑娘,是我外甥一开始就说话难听了。”
少年被我这么一吼直接大刺刺的看向我,眸深黑耀,列艳艳的日头莫名的就发出一丝凉意,我脖子昂的高高的,就这么对视着他,吓唬我?除了舅姥爷之外,我不怕跟任何人对对眼!
小六很合事宜的过来拉我,“四姐,他眼神你不觉得有点吓人吗。”
“哪有!太姥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我嘴里念着,轻咳了一声小腰板还是挺得溜直,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感谢小六的这一扯的,不然,对视久了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压抑的感觉,是他个子太高了,利用身高优势让我感觉不痛快吗。
望着他们的背影,感觉他们刚要伸腿跨进屋里,一把菜刀忽然就迎头而下,登时就劈到了那个沈总的头上!
血光飞溅的瞬间我吓得妈呀一声,二舅随即回头看我,“四宝,怎么了?”
我死死的捂住嘴,看着那个少年不悦的脸,摇了摇头,“没,没事。”
二舅点点头扶着那个沈总直接进屋,我心里则不停的突突,这是预感,我在太姥那里有过的预感,门梁上怎么会飞下菜刀呢,这说明,那个沈总,他会死会死
正想着。姥姥从门外进来,“四宝,谁来了啊,外面停着的车是谁的。”
“姥姥!”我看着姥姥直接跑过去,扯住她的手语无伦次的张嘴,“我看见那个男人的头被菜刀劈了,他会死的,二舅救不活他的”
姥姥皱了皱眉,“说啥呢。你不是牵狗给小六出气去了吗。”
“是出气了。”
小六在旁边开口,“回来的时候有人来找我爸看病,就是开那个高个轿车的男人,不是,开车的是司机,那个有病的是老板,肚子很大的,让我爸给看病,我爸刚才给扶我跟四姐睡觉的那个屋子去了。”
姥姥哦了一声。又看向我,“四宝,那你说的菜刀是啥意思啊。”
我有些紧张,身上开始哆嗦,“就是,我看见有把菜刀落到那个得病男人的头上了,姥姥,太姥那时候我也看到过的,我见过太姥的头掉下来了。这个男人会死的,他也会被火烧的,他会”
姥姥抱了抱我,“没事的四宝啊,咱不想这些,姥先进去看看,要是治不好你二舅不会接的,别怕,没人再会被烧了。别怕啊。”
我站在原地,不敢去想火葬场的事情,想到浑身就会发颤,跟着姥姥进屋,那个得病的男人已经躺倒我睡觉那屋的炕上了,二舅看着姥姥赶紧说明白情况,外加吩咐我和小六最近晚上睡觉就去后院,这个男人的病就是不能都走路,不能累着。所以治病这些天就在前院休息了。
男人很礼貌的跟姥姥打招呼,就连他身旁跟着的那个少年此刻倒也收起了满眼锋芒朝着姥姥点头叫奶奶,还会说麻烦您了,看见没,敢情他就跟我和我家狗过不去了!
姥姥点下头算是回应,看着男人随便的说了两句让他好好休息后就把我二舅拉了出去,“若文,这个病你看不好,我看他时候要到了。咱不能冒这险。”
二舅一脸的难言,“妈,我知道他严重,可人家是从滨城开车过来的,您还记着我两年前在安丰县城给一个年轻人看好的肝腹水吗,这个就是他领导,人家话也说得很明白,就是让我试试,都换过肝了。”
“滨城?”
姥姥挑眉,“那么远过来的啊。”
二舅叹着气点头,“可不么,刚才还吐血了呢,我看着能见死不救吗。”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不过我跟在旁边,倒也听的清楚。
姥姥摆手,“不行,我去说说看看能不能送走吧,人之生死。各安天命,救不了那就是救不了,我看相虽然差点,可也明白一些,他这口唇发青舌发十病就有九个死,咱不能犯这忌讳,你等着,我去说。”
我听着姥姥的话,脑子里总会想到那个菜刀,我真的很希望二舅能救活这个男人,至少,我现在不想看谁死,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心里总是凉飕飕的。
姥姥进屋后就看着男人笑了笑,“听说你们是从滨城来的?”
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给您家添麻烦了。”
“哎呦,可别这么说,就是我没想到,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们这城里人还会来我们农村寻偏方,我这都挺惊讶的呢!”
男人很礼貌的轻笑,指了指盛辉,“是小盛跟我说他在薛大夫这看好的,我记着,他两年前病的也很重,那时候,我还让他在我那住院,一直也不见好,换肝的风险太大,对他来讲,经济方面也是个问题,所以,他想保守治疗,就回老家了,没想到再去找我,他病已经好了,所以,我听他说到薛大夫,就想着,来碰碰运气。”
“哎哟。”姥姥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个病与病之间全不一样啊,你家里人同意你过来吗。“
男人摇头,“不同意,我是自己执意要来的,陪我的,就只有我这个外甥,我想,看好,看不好,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的命,我是不想再在病床上躺着等了,除了抽水,就是打点滴,能做的都做过了,既然都是死,那我想搏一搏,都试试,自古民间出奇人,我信这个。”
姥姥哦了一声,:“你看。这聊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姓啥呢,叫啥名字?”
“我姓沈,叫沈明远。”
“沈明远”
姥姥念叨着他的名字脸色有些发紧,“那个,沈明雅你认识吗。”
男人愣了愣,“认识啊,那是我姐姐。”说着,还指了指少年,“也就是他的母亲。怎么,您老认识我姐姐?”
姥姥瞄了少年一眼,随后点头,嘴角笑了笑,“听说过,跟我的女婿大概有些渊源,那个,你姐姐,姐夫现在都挺好的?”
男人垂下眼。“我姐夫已经去世多年了,我身体还不好,现在公司都靠我姐姐一个人打理,她很辛苦。”
说完,男人抬眼看向姥姥,“大姨,您女婿叫什么名字,是我姐姐公司的员工吗,会不会是重名了?”
姥姥笑了笑。“不会的,我女儿跟女婿都在滨城了,名字我就不说了,你姐姐那么大的事业不一定能认识他,不瞒你说,我这几天在家看香头时老仙也提醒过我最近会跟沈明雅有些交集的,没想到,就是她的弟弟来找我儿子看病,你放心吧。你这个病,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帮你看好的,就算是没法去根,也一定会让你见强,不会遭着罪回去的。”
男人连连道谢,“谢谢你了大姨,我的病我是清楚很重的,你们愿意帮我,我很感激。”
姥姥摇头,“但是我有一件事也要说在前头,如果我帮你看好了,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男人疑惑,“什么忙,是关于您女婿的?”
姥姥提了提气,“我现在还不能说,但我们家不求财,不要利,就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你放心,这个忙,对你来讲,不难办到。”
男人见状,也一脸严肃的应允,“若是薛大姨和大夫能给沈某的重症看好,那当属救命之恩,沈某自当涌泉相报。”
姥姥点头,微微的吐出一口气,“既然这样,你就放宽心吧,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看病最忌打扰,不管你是不是瞒着你家人来这,我希望,在治好之前,你都不要透露一字,我们静心治病,一切且等治好在百无禁忌可以吗。”
男人笑了,“这也是我想的,我也不希望家人过来吵嚷着带我走,既然这是我的决定,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的。”
说话间,男人看向少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一定要守秘密千万别跟你妈妈讲知道吗。”
少年嗯了一身,没多言语。
我皱着眉看他,那名字我没听清,不像个人名,什么,太各?
城里人起的名字怎么这么怪啊。
这是人名吗。
第68章 天意难违
等姥姥出去把这事儿跟二舅一说,二舅整张脸都写了个‘懵’字,“妈,您不是说这个活不接吗,什么命不久矣,咱没那手眼通天的本事啊。”
姥姥叹气,“得接,你记着,一定要看好,这是在间接的帮你妹妹。”
“帮若君?”
二舅愣了愣,“我更不懂了,他们又不认识若君,那滨城大了去了,好几百万人口的地方谁认识谁啊。”
姥姥摆手。“你别管了,事情我心里有数,你就只管着下药救人就行,四宝呢,四宝你过来。”
我应了一声走到姥姥身前,心里是很开心的,至少,姥姥答应救这个叔叔了,他就不会死了,不管是像太姥的掉脑袋,还是这个叔叔被菜刀劈,我想这预兆都是一样不好的,太让人心里发堵了。
“四宝,这张纸你去山上递给你舅老爷看,现在就去,拿完结果就赶紧下来,晚上回来吃饭,知道吗。”
我嘴里嗯着,知道这是姥姥写的他们的生辰八字,刚才姥姥在屋子里问着记的,可能是想让我舅老爷给算算。
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姥姥当时还着重的看了那个板着脸的少年一眼。然后张嘴问他的,最搞笑的是盛叔,他见姥姥问别人自己就说了,所以我这张纸上是三个人的生辰,我也没多问,抬脚就跑了,反正舅姥爷给一个人看也是看,给三个人看就一锅出无所谓了!
大白天的上山习惯了我也没感觉有啥,一路跑着,我也没让小六跟着我,总觉得他会拖延我的速度,跑到舅老爷家时他正在院子里坐着,现在我清楚了,只要我进‘门’他就会知道,所以哪次看到我,也不会觉得惊讶。
“舅老爷,姥姥让你帮忙给看看八字。”
我喘着粗气跑到舅老爷的身前把有些揉皱的纸递给他,“三个人的!”
舅老爷不露声色的接过纸张看了一眼,“你姥姥的主意不是已经定了吗。”
我想着姥姥的话点头,“嗯,她一开始说不让二舅给治的,后来问问,好像是认识那个叔叔的姐姐,说是跟我爸爸有关系,所以,就要给治了。”
舅老爷摇摇头,“不妥。”说完,放下纸看向我,“来的人中是不是有个让你眼前一亮的大哥哥?”
我想着那个冰冷冷的少年,还是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吗。”
我摇头,“不喜欢。”
“要说实话。”
我皱眉,“不喜欢,他笑的时候很好看很好看,但是不笑的时候很凶,还说金刚是疯狗,我说不清楚,反正,不喜欢。”
舅老爷摇着头笑,摸了摸我的头,“得来都是缘啊,躲不过,逃不掉,葆四啊,舅姥爷一直告诫自己,既然不问世事,那就不要干预,可有时候,心总会疼,舅老爷心疼你啊。”
心疼我?
可我好好的啊。“舅姥爷,不要心疼我,我可好了,谁都不会欺负我的,我打不过孙洪胜和蔡广文,可我知道怎么治他们!”
舅老爷叹了一口气,他鲜少叹气的。所以这一叹让我还是有几分惊讶的,“算了,我给你写几行字你早点回去给你姥姥吧。”
说完,舅老爷拿出一支铅笔,写下一行后还是看了我一眼继续写了起来,不多,只有寥寥三行。可我对字还是不太认得,接过来后很艰难的念着,“一人舅老爷,这个字念什么”
舅姥爷一脸淡泊,“回吧,让别人给你念,记得让你姥姥看最后两个字。告诉她,要听劝。”
我看向最后俩字,这俩字我认识,‘不留。’
舅老爷是不让姥姥帮忙吗,我还想问,可是见舅姥爷把眼睛闭上了,只能跟舅姥爷道了声别又朝着山下走了。一路上我都在心心念念那个不留,我知道姥姥是很听舅老爷的话的,她会不留吗。
走到死人沟附近时太阳有些下山了,我缩了缩肩膀,有点凉,路过坟堆子时总感觉有很多人在打量我,这感觉太不爽了。心里紧了紧还是站住脚掐腰面对坟包,“别看我啦!再看我就揍你们!我薛葆四不是好惹的!!你们要是在想吓唬我,我就去踩你们全家!!!”
喊道最后,为表情绪我还重重的哼了一声,直到心里舒服点了才大摇大摆的往山下走,反正白天他们也不敢出来,长得恶心我也看不见。就是老让我脸起鸡皮疙瘩浑身发麻的感觉太恶心了。
我得骂骂,骂完也松快了,用姥姥的话讲我一个活人还要怕死人啊,我是要当先生的!先生最忌讳的就是胆小!
刚一进门,二舅就迎了出来,“四宝,纸拿回来了?”
我点头把纸递过去,“我不认识字,不过舅老爷说让姥姥看最后两字。”
二舅嗯了一声打开看着就念了起来,“一人贵则,烈阳刚泰,葆四当避,一人平极,闭目数载。牵连不易,一人多舛,早亡之相,天命难违不留。”
念到最后,二舅回头看向跟出来的姥姥,“妈,大舅的意思是,不留,咱们留不住。”
我在旁边挠头,“二舅,里面怎么有我名字啊,钢笔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葆四钢笔。”
二舅没应声,看着姥姥似乎在等着她的答复,姥姥看着纸嘴唇被自己咬得一阵泛白,“大哥啊,你让我不留,那谁去帮若君啊”
“妈,那你的意思”
姥姥咬牙把纸一撕,“留!我薛凤年堂口有几百万兵马大神,今儿我这个半仙儿就要与天斗一回!!看看留一人性命能有何难!!”
我待在旁边还呆愣愣的张口,“姥,舅姥爷说让你听劝。”
姥姥回神摸了摸我的头,“不是姥姥不听劝,是世事难为,姥姥有儿有女,不是超脱的高人,你舅姥爷实在是不懂为人父母的那份心啊。“
我听不懂姥姥的话,懵懵懂懂的跟着姥姥进屋,沈叔叔还躺在炕上,而那个太各色则斜倚在门框上耳朵上扣着耳机似乎在听着音乐。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收着书包准备去后院,看着男人笑了笑,“我叫四宝,也叫葆四,还叫薛认。”
‘噗嗤’一声,那个听音乐的太各色抿着嘴角控制不住发出一记轻笑,眼神懒懒的看向我,“烽火戏诸侯么,褒姒。”
我白了他一眼,我这名字跟火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人这么讨厌呢!
沈叔叔又叫了他一声太各,有些无奈的笑笑看向我,“葆四,是哪个葆四啊。”
“是,宝贝的葆,保护的葆,保住的葆。”
‘噗嗤’又是一声,那个太各似乎是被我戳中笑点了。一脸忍无可忍的憋笑冲向墙壁,“舅舅,你听明白是哪个宝了吗。”
我无语的看向他,:“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难怪你叫太各,太各色了!”
太各回头就变冷脸瞪我,沈叔叔却忍俊不禁的笑了,“小葆四啊。你是叔叔见过的第一个敢这么跟他说话还这么评价他名字的人啊,不过,叔叔还真的不知道是哪个葆,以后,叔叔就叫你四宝吧,这个宝,是宝贝的宝吧。”
我答应了一声。冲着冷脸的太各撇撇嘴,“笑话我名字,你名字更难听!”
他似乎来了兴致,把大耳机一摘挂在脖子上,单手插兜走到我身前,拿过我的铅笔在我的作业本上写下三个字,“这是我的名字。你认识吗。”
“我”
我看着他名字有些晕,清了一下嗓子,“什么,星月”
他挑眉,“你几岁。”
“十岁啊。”
他点头,哼笑一声戴上耳机摇头,“这里的教育水平我真是不敢恭维。”
我极其不爽他这态度。用橡皮蹭掉他的名字,“我念不出你名字是因为你字丑,不是我不认识。”
“你这小孩儿”
我梗脖看他,:“有本事你说啊!”
沈叔叔在旁边笑个不停,转脸看向那个太各还是星月的,“看来你跟这小妹妹很合啊,说了这么多话不容易啊。”
太各的脸恢复面瘫,不说话,斜倚着门框看向我家院子,那脸变得一会一个样,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晚上还没等吃饭姥姥就沉着脸把我叫到院子里,“四宝,姥说没说不让你瞎喂狗,你把金刚牵出去喂它啥了。这蹿稀蹿的一点精神头都没了!”
金刚拉稀了?
我听着就跑到金刚的窝前,果然周围好几摊都是水便,“姥,我没瞎喂”
“小六说他没喂,那还有谁?四宝,别瞎喂了知道不,不然姥真生气了,狗最怕拉稀了!”
我满是委屈的站在那里,眼神一瞟,发现屋门外站着一个听着音乐看热闹的大爷,伸手一指,“姥,是他喂得!他给金刚吃的肉!他肯定给下药了!!”
第69章 坏
“谁?”
我看着发愣的姥姥直跺脚,干嘛要让我背这个黑锅啊。
“就是那个各色啊!就是他喂得,他喂得时候还笑眯眯的,回头就跟我说金刚是疯狗!!”
我喊的声音很大,也敢发誓他肯定听见了,可是他的眼神只若无其事的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就又懒散的抽离,一副先天性耳聋的样子望向远方。
姥姥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看着各色,似乎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他是沈叔叔的外甥,还是感觉那个各色目前装蒜的样子有些油盐不进,半晌,只能无奈的摆了一下手,再看向我,“四宝,不管谁喂得,以后都不能乱给金刚吃东西知道不,看这蔫吧的!“
我鼓着腮帮子气哄哄的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挨了姥姥一顿说就算了,看着金刚拉稀我还心疼,尤其是那个各色更气人,跟谁在那装没事人呢!
临进屋前姥姥还特意看了我一眼,“四宝,别瞎给人起外号,要有礼貌,那个大哥哥姓陆,要叫陆哥哥知道吗。”
我抿着唇没应声,等姥姥一转身就无声的哼了一记,还叫他哥哥,我叫个屁我!
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等到院子里就剩我和他了,那个太各才懒洋洋的把眼神收回来,唇角隐约的牵起,看着我似笑非笑的模样。
一见他那种你能奈我何的表情我更生气,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二舅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告诉我,来的都是客,只要是有人来家里了,我就要尽地主之谊,要听话,要乖,可我真的很想跟他发飙,却又莫名的有了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大概是见我要气炸了,他优哉游哉的站在那里,唇齿微张,“唉,你过来。”
我脸一撇,谁搭理你。
“那小孩。”
他的音调不大,虽然有些低沉,但声线十分的干净,好听,许是年龄的关系,透着那么一丝隐藏不住的朝气,“烽火戏诸侯那个。”
烽火烽火我一听这俩字就来气。
转脸就去瞪他,:“我已经不玩火啦!!我也没玩过猪和猴!!”
他听着我的话脸色怔了一下,随即就一副憋笑强忍的样子单手掩住口唇,我看着他浑身像是触电般的微颤,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倒是亮灿灿的,只是我不喜欢那眼里表达出来的情绪,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只猴。
我气哼哼的看着他,这人真有问题,我哪句话说错了,老说我戏什么猴,谁戏过猴,俺们这山上根本没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吐出一口气,看着我清了一下嗓子,“你几年级。”
我扬了扬脖,“二年。”
“难怪。”
他也不知道在那意犹未尽个什么劲儿,抬脚准备进屋,“十岁才上二年级,长见识了。”
我没听懂他说这话啥意思,我十岁上二年级有什么不对吗,秋天我就上三年级了啊,哪个小孩子不是这么念书的!
眼看着他要进屋了,回头,他又看向我,“对了,我刚才是想告诉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请不要胡乱指控,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这回我可听懂了,他是在吓唬我啊。
我抬手就指向金刚,“你敢说我家金刚不是你喂得,我眼看着你喂了!!“
“证据呢。”
他轻飘飘的扔出三个字,臭不要脸的就好像这是在他家!
“证据……”
我又指向金刚拉出来的水便,“金刚拉的粑粑就是证据!!”
他眼色一冷,“我是问你证据。”
说完,见我还急着张口,有些不耐烦的几个大跨步走到我身前,居高临下的弯腰附到我的耳边,“要不你尝尝,看看它拉出来的东西是不是我喂得火腿。”
“你……”
我气的眼睛都红了,“你怎么不吃呢!”
“所以啊。”
他微微的抬腰,直直的看我,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不要随便告状,没有证据,就没有资格指控。”
“你……”
我咬着牙看他,“你……”
他看着我,眼里的锋芒慢慢的隐匿,好像对我的反应十分得意,“怎么,要哭啊。”
我哭个屁!
生提着一口气瞪着他,伸着胳膊又朝着大门口一指,“你给我滚出我家!!”
话音一落,二舅的声音就在我的身后响起,“四宝,怎么跟大哥哥说话呢!”
我一脸委屈的回头,“二舅,是他惹我的,他……”
二舅眉头紧皱着,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四宝啊,这个哥哥是那个叔叔的外甥,屋子里的叔叔病很重的,你不要大吵大嚷的,要让那个叔叔好好的休养知道吗。”
我屈的恨不得打滚,事情根本不是我挑起来的啊,“二舅,我……”
“别说了。”
二舅打断我的话,满眼谦和的看向那个始作俑者,“实在对不住了,四宝被我们家人宠坏了,她还小,一些话,你不要在意。”
太各早在二舅教育我时就已经恢复面无表情了,他淡淡的看着二舅点了一下头,“没关系,我不会跟小孩一般见识的。”
说完,这家伙就小兜一插满是大度潇洒的回屋了。
我站在原地各种不爽,谁不跟谁一般见识啊,“你给我站住,站住你听没听见!二舅,他可烦人了!他欺负我,刚才还让我吃……”
“四宝。”
二舅有些不悦,看着我眉头仍是发紧,“我知道你现在懂事了,他是客人,是你沈叔叔的外甥,你不要去招惹他,更不要说些让人滚出去的话,那很不礼貌……”
说了半天,可能是看我的表情太过委屈,二舅的声音慢慢的柔和下来,“四宝,我知道,你也很希望我能治好这个沈叔叔的对不对?”
我憋憋屈屈的点头,“嗯。”
二舅微微的笑了笑,“那不管你能不能跟这个大哥哥合得来,用不了多久,只要我治好你这个沈叔叔,他们就会回去了,你能听话帮着二舅多照顾沈叔叔么。”
我垂着眼还是点头,“能。”
二舅很舒心的样子握着我的手,“四宝真是长大了,那要答应二舅,不要再跟这个大哥哥吵架闹情绪了好吗。”
“……嗯。”
“好,那咱们进屋吧,一会儿要吃晚饭了。”
我抓心挠肝的跟在二舅的身边,虽然最后二舅并没有多说我什么,可我就是觉得郁闷,莫名的就被姥姥吼,还被二舅说,等前脚跨进门槛,我用眼尾瞄了一下那个太各,想着他一会儿一变的脸色,突然就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刚刚一定是知道二舅在我身后所以故意说那些话的!
坏,很坏,这是我抛除他的外貌后对他的第一印象。
第70章 我得离他远点
坦白来说,我脑子里的词汇量太过匮乏,一时间除了‘坏’找不到别的对他更贴切的形容词。
我直观的感受到了他的坏,可又觉得单单一个坏字与扣他头上太过简单,因为他的坏超出我所能具备的把控,甚至让我不知如何反击,只能干吧的憋气。
晚上的时候我还在偷瞄太各,他明明一直没说话,可存在感却异常强烈,小六要是偶尔玩野了不回家我甚至都注意不到,但太各……却让我很奇怪的难以忽视。
我不知道姥姥他们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觉得太各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阴影,他不喜欢坐在炕上,就斜着倚靠在炕边的墙壁上,偶尔会跟沈叔叔说两句话,但基本上都是沈叔叔问,他答。
剩下的时间,他都凉着一张脸,眼眸低垂,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安静,却又给我一种无时无刻都不容忽视的莫名其妙之感。
我开始讨厌我的年纪,许是在小六面前做姐姐当大的习惯了,当被人欺负,而局面又难以把控时,心里总觉得憋屈的。
“四宝啊,你问问那个大哥哥主食是吃米饭还是跟他舅舅一样喝粥。”
二舅在厨房帮着姥姥忙活做饭,见我在门口磨蹭着偷摸的打量屋子里的太各直接张嘴来了一句。
我抽回神,没等说我不去那个盛叔就出来接茬了,“若文,小陆老板说了,沈总吃什么他吃什么。”
二舅哦了一声,“沈总得喝小米粥,年轻人能吃习惯吗。”
“能。”
盛叔点了一下头,“小陆老板虽是沈总的外甥,但实际上人家是情同父子的,爸爸吃啥儿子自然就要跟着吃什么了,我在沈总身边这些年都是这样的。”
二舅笑了笑,“那孩子十几岁啊,就算是家里条件好可听着你叫老板我怎么觉得有点别扭呢。”
盛叔抻脖瞄了一眼里屋后压低声音,“若文,我不瞒你说,这个称呼当年给我难坏了啊,最开始我都是叫陆少爷的,沈总说听着别扭,但咱一个打工的能直呼人老板家亲戚名字么,咋得都不得劲儿啊,再说,你可不道,他们家就他这一个宝啊,这小陆老板的妈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女强人啊,我研究了很长时间才觉得叫小陆老板比较合适的,反正以后也肯定是老板不是。”
二舅不置可否,摇摇头,“可能是我不懂这些讲究吧。”
盛叔砸吧着嘴,“那讲究多了去了啊,他们家就沈总人好,别的啊……”盛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圈,见姥姥正在炒菜,直接屏蔽我捂着嘴凑到二舅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我没听清,但是看二舅听完盛辉的话说了句难为你了,也能猜出一二,盛辉肯定是跟二舅说那个太各家里人难搞之类的了,不过也正常,就听太各这名吧,起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肠坏似得!
扯了扯盛叔的衣襟,我直接张嘴,“盛叔叔,那个太各……不是,哥哥的名字真难听。”
盛叔听我说完就笑了,“小妹妹,你是说小陆老板的名字难听?”
我点头,“他还笑话我名字,可是他的很难听,一个叫太各一个叫什么星月的。”
盛叔挑眉,理解半天才明白我说的意思,“太各星月?哦,他那个太各是英文名字,是屋里的沈叔叔给他取得,星月……你指的是他的原名么……”
说着,盛叔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实话,我对他原名还真不清楚,他之前只是放假了才来沈总这的,我就听过他家里人叫他陆二,原名我倒是见他写过一回,应该是陆什么朗,叔叔念书也不多,中间那字也不认识。”
我抬眼看他,:“是星,那个字念星的,我认识。”
“星?好像是有个星字。”
盛叔转脸向二舅求证,“若文,三点水加个星还念星吗。”
二舅笑的有几分无奈的张口,“念sheng,湦,生僻字,古时多用于人名,没什么别的特殊含义。”
“哦!!”
盛叔的反应十分夸张,“原来是念湦啊,我这多少年了,第一次知道小陆老板是叫陆湦朗啊。”
说完,还不忘教育教育我,“小妹妹,你可得好好学习啊,千万别像叔叔这样,人名都不认得,不过若文啊,你这个小外甥女很有意思,还整出个星月,合着识字就识一半儿啊,你懂得多咋不多教教啊。”
我暗自腹诽,真拗口,还不如叫陆星月顺溜。
二舅笑着看了我一眼,“我姨姥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教孩子,我们家里人也愿意让老人做点她高兴的事情,再说,生僻字么,不常见的,四宝大了就会在学校学到了。”
“好了,一会儿再聊,若文,赶紧进屋放桌子开饭吧。”
姥姥盛好菜看向二舅,“桌子就放在炕边,省的那个小沈下地不方便。”
二舅应了一声就跟着盛叔进屋忙活了,等菜端的差不多了姥姥又开始盛小米粥,“四宝,小心点端啊,这个是给你沈叔叔吃的。”
我乖巧的应着,姥姥见我主动帮忙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看看咱家四宝现在这多听话啊,都能帮家里人干活了。”
心里的小算盘我肯定是不能让姥姥知道的,乐呵呵的把小米粥放到沈叔叔的身前,然后再到厨房端出一碗,“姥,这个是给那个哥哥吃的吗。”
姥姥点头,“对,你慢点端啊,别烫到手。”
我答应着,抬脚跨出厨房脸一别就对着碗里吐了口唾沫,感觉不够出气,又吐了一口,这才舒服的腰板一挺,走进里屋把碗放到桌子上,“大哥哥,给你喝粥。”
陆什么朗的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听着我的话走过来伸手摘下,看着我璀璨一笑,“谢谢。”
我看着他笑脊背却有点发凉,那笑容真的很魅惑,很好看,可我不知道怎么就有了一种早已被他看透伎俩的感觉,直觉来讲,通过这一小天的相处,我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他一笑,就没好事。
“不客气,你吃啊。”
别的我不会,但是笑我在行,所以我也傻笑的看着他,“这是我姥姥特意给你们做的,你们是客人,沈叔叔还要养病,姥姥说吃这个消化好,有营养。”
沈叔叔虽难掩病痛,但是看着我跟陆啥的互动满脸感动,“小四宝,你是叔叔见过最可爱的小姑娘,来,坐下一起吃吧。”
二舅也对我的表现很满意,很自豪,看着沈叔叔像是献宝一样的夸了我一通,“沈总,我不瞒你说,我家四宝自打去年我姨姥走后哭了两场就很少再笑了,今天有了这笑模样我看着心里也高兴,你们坐下先吃,我去叫我儿子回来啊。”
沈叔叔点头,蜡黄的脸色看着我饱含笑意,“四宝,你喜欢这个哥哥吗。”
我看着那个迟迟不动筷的陆什么心里有些着急,但脸上还是挂着憨笑,“喜欢啊,陆哥哥长得好看……那个,陆哥哥,你吃啊,这个小米粥可有营养了。”
陆什么朗嘴角微挑的看着我,“你喜欢吃吗,我可以让给你。”
他似笑非笑以及有些揶揄的口吻让我不适,但我假装听不懂,不停的说你吃,这个是姥姥特意熬出来给客人吃的……谁说小孩子就没有心机?
其实我吃没什么大不了,自己的口水谁会嫌弃,但我就是要让他吃,这是代价,欺负我的代价。
“四姐!吃饭啦!!”
正想着,不知道又跑哪去玩的小六回来了,坐到桌边一眼就瞄到了小米粥,“今晚吃小米粥啊,奶奶,我也要吃小米粥!”
姥姥系着围裙进来,“就熬了一小锅啊,你吃米饭,那粥是给客人吃的。”
其实小米粥有啥稀罕的,我甚至感觉小米就是用来喂鸡的,多的时候谁都不惜的吃,只不过小孩么,什么少就得意什么,小六当时就撅嘴了,“可我想吃,我想……”
“小弟弟,给你吃吧。”
陆星月很‘善解人意’的就把小米粥推到小六身前,“干净的,我还没动。”
姥姥不好意思,“那哪行啊,你这……”
陆星月礼貌的微笑,“薛奶奶,是我跟舅舅打扰你们了,我吃什么都可以的,小弟弟喜欢喝粥就给他喝吧。”
我惊诧的看着小六欢天喜地的就沿着碗边吸了一口,嘴里连说着,“这哥哥真好,谢谢哥哥!!”
姥姥也说着谢谢,还对着沈叔叔夸奖姓陆的,“你这外甥真有礼貌,城里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那,小陆,奶奶再去给你盛碗米饭啊。”
陆星月点头,笑意深沉的看向我,“妹妹,你还要去帮忙吗。”
我没吭声,一看小六吃的那狼吞虎咽的样儿都懵了,碍着沈叔叔在场还不好表现的太过明显,更不可能跟小六说他吃的美滋儿的粥被我吐口水了,听着陆什么的话我心里有些打鼓,难不成他什么都知道?
不能啊,厨房的门口里屋还有些距离的,还有墙挡着,他会透视眼知道我吐口水了?
一顿饭吃的我是心不在焉,途中数次抬眼都撞上了陆星月似笑非笑的眼睛,那眼底闪烁的光妥妥的就是再告诉我,他什么都知道,我弄不过他。
我当然不服,吃完饭一边帮着姥姥捡碗一直还在琢磨这事儿,我必须要闹清楚他是真知道还是在那装相炸我,直到帮着二舅把桌子折起,我去炕沿边上拿桌布,眼睛随意的一抬,登时就看清楚了厨房门口的所有情况!
心里瞬时明了,是镜子,原来是大衣柜上镶嵌的长方形大镜子,站在我现在的角度正好能把厨房门口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陆什么玩意的当时就是站在这里的,所以他看见我吐口水了,这才……
我瞪大眼睛看向那个优哉游哉的陆星月,我就说他那个笑不是发自肺腑对我的感激,虽然我也并不是真心的想伺候他,可一想到姥姥和二舅还因此夸他内心仍旧不甘。
看着那个饭后还围着他转巴结他的小六,我心里的小冷箭一阵嗖嗖飞过,突然觉得,以前村里人都说我蔫坏,那是他们不认识这个姓陆的,他太会装了,我得离他远点,不然,我容易吃亏啊。
第71章 信不信
“四姐,你尝尝吧,那个大哥说这叫奥利奥,我妈小卖店都没有这饼干,说比一般的都贵,你要是不吃我就都吃完了。”
一回到后屋,小六拿着他给的几块饼干就跟我显摆上了,我切了一声,“不就是带馅的饼干么,我不吃。”
“你真不吃啊……”
小六吃的嘴唇子黢黑,拧开上下两片黑色的饼干,用舌头舔了舔白色的夹心一脸满足的看着我,“可好吃了,这可跟我妈小卖店卖的那种夹心饼干不一样,这是巧克力饼干,那哥哥说了,先扭一扭,再舔一舔……”
看他那样我都恶心,别过眼,“我才不吃他东西呢,是他害的金刚拉稀的,他可坏了。”
“不坏。”
小六造了最后一块饼干后拍了拍手看向我,“我都问那个大哥了,他说他喂的就是他自己吃的东西,也许金刚就是吃不惯城里的火腿罐头才拉稀的,不关人大哥的事儿,他就是冷着脸的时候有点凶,但是人很好的,你没看他把那粥都让给我喝了啊,可稠糊了。”
一想到那粥我更是受不了,不过我想就小六这傻吃摸喝的样我就是说吐过口水他也不能太嫌呼,典型的吃货。
“小六,我可告诉你,你得离他远点,你没发现,他一笑,就是要干坏事了吗。”
我很严肃的和小六分享我从他身上得出的心得,目前是我还没想出高招,有招看我不治他的。
小六已经用他吃货独有的执念开始捡炕上的饼干渣往嘴里划拉了,也不知道认没认真听我的话,很含糊的看了我一眼开口,“我觉得你们俩很像啊。“
我愣了,“哪里像了!他那么坏。”
小六嘿嘿一笑,“你以前就知道笑的时候也那样,老抢我吃的,忽悠我锯杆子的事儿就不提了,你记不记得有一回咱俩荡秋千你就忽然笑着看我,我还以为你让给我玩儿了,结果你给我推起来就不管我了……”
“那不一样,我是不知道你自己下不来!”
而且我当时没开窍好吗,那个姓陆的像是缺心眼没开窍的样么。
“反正我觉得你俩都差不多,就是他看起来更凶一些,年纪也大……”
小六把饼干渣也给吃干净了,满脸意犹未尽的吧嗒下嘴,“你真不吃啊四姐,老好吃了。”
我白了他一眼,“好吃你也没说给我留一块啊。”
小孩子谁不馋,虽说我打小吃东西就很差劲,执着的就是糖葫芦和冰棍儿,现在冰棍儿不碰了,但是糖葫芦又有季节性,不可能让我一年四季都吃,所以我大多时候都觉得嘴里没味儿,虽然不太想碰姓陆的东西,但是看小六嘴吧唧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一起都嚼了,你要说我一点都不馋那纯是我骗人呢。
“那我再去前屋朝那个大哥要,就说咱俩吃。”
小六兴冲冲地下地穿鞋,回头笑着看向我,“四姐,我爸说沈大大和那个大哥在咱家看完病就走了,住不了多长时间,让咱们好好相处呢,那大哥人真的老好了!”
我没吭声,心里暗暗的想,也许他要是听小六说要跟我一起吃饼干根本就不会给,不过他要是真的给我了,那说明他还没我想的那么坏,我要是也吃了呢,那我就属于吃人家嘴短了,我貌似很大度的在给自己洗脑,反正他在我家也住不了多久,我就忍忍也没啥大不了的。
没过一会儿小六就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四姐,那个大哥哥一听我说要咱俩吃就把剩下的半袋饼干都给我了,他还说这个哈密瓜味儿的要给你吃,可好吃了,要一大口……“
我狐疑的看着那个绿色夹心的黑饼干,“哈密瓜味儿的,你……唔!”
话还没说完,小六直接把饼干塞进我的嘴里,自己也忙不迭的送进嘴里一大块,“大哥说咱们是姐弟得你先吃,你吃完这个了我就能吃下一块了,新吃法,大块吃,更过瘾……”
他嘴里塞着饼干含糊的吐着话,我嘴里也被这一大块饼干塞得满满当当,胡乱的嚼了几下,有那么点甜,还有那么点苦,我知道这是巧克力的味道,可是越嚼味儿越不对,等到要咽下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有股形容不出的辛辣之气直冲鼻子,顶的我眼泪差点出来的同时直接闷到炕上,就跟后脑勺子被谁给了一闷棍似得,脑子里嗡嗡的,呛得我肺子瞬间都要炸了!
“四姐!四姐你咋的了!!”
我难受的恨不得在炕上打滚,小六吓得赶忙过来拉我,连带着把嘴里的饼干碎渣喷了我一脸。
“辣……辣……”
大鼻涕如同开闸一般不停的顺着鼻孔汹涌的流出,我根本没空回吸,眼泪被我硬生生的憋在眼底,但这样做的结果却让大鼻涕越发不受控制,辛冲感从脑门一直烧到肠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整个人彻彻底底的感觉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辣?”
小六懵了,咽下嘴里的饼干还傻不拉几的看着我,“不辣啊,甜的啊,哈密瓜味儿的啊……”
“水……”
我真是懒得跟他废话了,哈密瓜要是这味儿我脑瓜子别裤腰上给他当球踢!!
“哦哦,四姐,这有我妈刚才给咱俩泡的糖水,糖水……”
我接过茶缸咕咚咕咚的就喝到了底,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嗝又看向小六,“再来。”
小六被我吓的够呛,点头下地就去水缸里又给我舀了几瓢凉水,等我喝的肚子都圆了才感觉能舒服点了。
“四姐,你咋吃这个饼干反应这么大啊。“
“这饼干是辣的,不止辣,还冲鼻子……”
我有气无力的拿过手纸擦着鼻涕,什么破玩意啊,要不是被小六突然塞嘴里了给我钱我都不吃。
“不辣啊,甜的。”
小六为证明饼干属性自己又吃了两块,“不信你再尝尝,哈密瓜味儿的么。”
我拧眉看着他手里的饼干,小心的凑上去咬了一口,是甜的……
“是甜的吧,四姐,你刚刚……”
我当时就想到了什么,“刚才你塞我嘴里那块是不是那个什么大哥让的。”
小六点头,“是啊,他说我们是姐弟,得有先有后,你先吃我才能吃,我怕你又不要,就塞你嘴里了……哎!四姐!你干啥去啊!”
“我找他算账!”
“算啥账啊,那,那饼干我一人吃了啊!”
我懒得回小六的话,心里算是明白了,这什么大哥啊,亏我还想着跟他谈和,坏冒烟都不能形容他了吧!
气势汹汹的朝着前院走着,满脑子都是愤怒,这事儿我一定要告诉我二舅,我姥姥,我姥爷,我还要告诉我舅老爷,他舅舅!还反了他了,逼急眼了我就叫来小绿叨他的眼睛!长得好看有个屁用!太能欺负人了!!
“哎。”
还没等拐进前院,墙边的黑影里突然传出一记男音,我吓了一跳,侧过脸仔细的看去才发现这个要死的穿着那身黑衣就在那守株待我呢!
“这么快就要去告状了?”
他的声音还真是听不出一丢丢的内疚啊,我咬牙切齿的走到他身前,仰头腰一插,“你不想给饼干就不给!凭啥忽悠小六给我吃辣椒味的饼干!!”
“那叫芥末。”
他轻声的回着,眼里的光在夜色里异常明亮,“怎么,你不喜欢。”
“谁喜欢那么辣的!你等着我去找你舅舅的,你太坏了!!”
我说完就要走,他却直接拉住我的胳膊,力道很大,扯得我险些摔倒,张嘴就要大叫,“二舅啊!你快来啊!有人欺负……”
“你有证据吗。”
他不急不缓的几个字打断我要申诉的大喊,我喘着粗气满眼不服,“当然有,小六看见了,他看见你给我吃辣味饼干了!“
“那饼干呢。”
“饼干,我,我咽了……”
要不是当时都咽一半了我肯定吐出来!
“吃了就没证据了,你家里人会不会又要骂你胡闹,不懂事,不尊重我这个客人?”
我被他说得直憋气,“可是小六看见我难受了!”
“但是他觉得饼干很好吃啊……”
“你……你欺负小孩儿!”
我真的很想咬他,就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还在自己家这么被欺负……这感觉,真是我从出生到现在的头一遭,窝囊啊。
他沉寂在夜色中的嘴角再次牵起,声音却异常的冰厉,“是你惹我在先的,我不管你是谁,你多大,只要你记着,离我远点,不要招惹或者打扰到我和我舅舅,否则,不管是你家的狗,还是你,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尽管夜色让他的五官十分模糊,但我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眼里熠熠的寒光以及饱含威胁的低音。
“这是我家……”
直到他松开我的胳膊往前院走了七八步我才喃喃的吐出几个字,我居然在自己的地头上被一个上门来求我二舅帮忙救命的人给吓唬着了?他吓唬谁呢他!
“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跟我二舅说不让他救沈叔叔了!”
他的脚步一停,瘦长而又略显单薄的身材背冲我站在那里,慢慢的侧过脸,略显不屑的扔下四个字后扬长而去。
我懵在原地,嘴里默默的重复他说的那几个字,“求之不得?”
第72章 优势
“四姐,你不是去找那个大哥算账了么,怎么这就回来了。“
我轻飘飘的坐到炕沿边上,嘴里木木的回着,“算不了了,证据让我咽了。”
“啊?”
小六把舔干净的饼干袋子扔到一边凑过来,“啥叫证据啊,不过,四姐,你攒钱了啊。”
我没听懂小六的话,呆呆的看向他“什么钱。”
小六满眼的理所应当,“就是你刚才要跑出去给大哥的钱啊,你不是要找他算账么,算账不就是算钱吗。”
我无语,“我是要揍他!“
“揍他?”
小六挠头,捧着个饼干袋子跟宝贝似得,“大哥人那么好,再说,他是大孩子,你能打过他么。”
我懒得理他,脱鞋往炕上一窝,“他好个屁!”
一天净叫我吃哑巴亏了!
小六抬眼看了看我,“四姐,咱得跟大哥好好相处,虽然他看着不像家树大哥那么亲切,但是也……”
“别拿他跟我亲大哥比,他能比的了么,我大哥不但会画画现在还是解放军战士,过年的时候还给我寄过拿枪的照片呢!他会什么!”
提到我大哥我还真得念叨两句,他比我大十岁,人品口碑那在村里都没说的,谁提起薛家树都会竖大拇指,说薛家的大小子那将来绝对有出息,跟我的烂名声比起来,那绝对是甩十几条街的。
甚至还有村民嘴里念叨,说薛家树虽然不是我姥的亲孙子,但保不齐以后我姥就得指望他!
有人不服,说薛家大姨有亲外孙女呢,家树虽然也姓薛,但终究没有血脉啊。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了,一圈人集体教育他,哎呦,你可省省吧,三岁看到老,那薛家大姨要是能指望上他们家那个小祖宗太阳就打西边出来啦!
这话传到我家的时候太姥还在呢,当时她气哼哼的朝我开口,四宝,你就让村里人看看太阳咋从西边出来!
当然,还未开窍的我并不懂说出让太姥舒心的话,只是傻笑的看着她,西在哪。
太姥当时的表情我现在不想回忆,总是会心痛,想表达的只是薛家本就单薄的后人中,不管是亲生还是冠名的,薛家树都是那个给姥姥增光的。
可就在太姥去世的那个夏天,大哥落榜了,应该只差了几分吧,我当时也受了打击去舅姥爷那自然不清楚大哥的情况,知道的也只是回来后听二舅念叨的三言两语。
姥姥好像为此事去了几次大舅家,主要是劝大哥复读,让大哥不要灰心,努努力,来年肯定没问题的。
大舅妈是跟姥姥不怎么合的,她对姥姥一直有怨念,觉得姥姥偏心,细掰扯起来还有点我家那个偏方的事儿,就是她认为那个偏方怎么都不能传给我二舅,有老大呢,传给老二算什么事儿!
但怎么说姥姥的威信都在那,她就是再不满,她也不太敢表达出来,但姥姥上门的时候她憋不住了,在院里就喊姥姥偏心,说我大哥考不上就赖姥姥,孙子高考这么大的事儿她都不闻不问,要是她上点心提前给看看或者是交代两句让我大哥避避霉头他也不至于就折这几分手里!
姥姥也委屈,意思我太姥那时候三天两头的生病感冒,她一颗心都要被扯成八瓣儿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于是不欢而散,谁也没想到我大哥自己居然偷摸的报名参军了,而且这杆子一支就支到了遥远的松花江,就在去年的秋天,直到要走的时候我家里人才知道这事儿,当时我大舅妈哭的啊,不知道还以为我大哥直接去前线敢死队了。
不过过年时大哥给我们寄回来的照片还是很帅气的,我喜欢看,可姥姥看了就叹气,嘴里直说,这孩子,咋这么犟啊。
我想大哥不是犟,复读在我当时看来就相当于留级,我觉得大哥可能是嫌丢人,就是有时候也会很想大哥,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我,在跟小时候一样背我玩儿,或者是带我去山上看他画画。
……
“也许,他会的东西家树大哥也不会呢。”
我懒得搭理小六,一肚子窝囊气真是憋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刚才那口吻架势给唬住了,站在外面的时候浑身还冒凉气,我从小就听习惯别人护着我的话了,就像是家树大哥老说的,我还小,我要被包容,被照顾,不管是我任性还是我闯祸大家都是要让着我的,因为我小,可是他倒好,欺负我还理所应当的,我怎么他了我,有本事你等我长大的,我弄死他我!
“四姐,你真生气了啊……”
一见我这样小六也消停了,磨蹭的坐到我旁边,“你要是烦他那我也不跟他说话了,可是我不懂你为什么烦他啊,他又没干啥,你看一开始金刚朝他车叫的多凶,都要咬人了,可是他都没生气,还喂金刚,就算是金刚拉稀了那也……”
“我明白了。”
我直直的看向小六,“他是记仇。”
小六被我打断话后有些发怔,“什么记仇。”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小六分析,“因为金刚朝他叫了,吵到了他跟他舅舅,所以他要害金刚拉稀……”
小六急了,“四姐,那不是……”
“你听我说!”
我这现在说话还感觉嘴里直冒凉风呢,尤其是想到他喂金刚时那一刹的灿笑,典型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金刚拉稀一定是他害的,所以金刚后来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了,然后我跟姥姥说看见他喂金刚东西了,他又故意害的我被二舅说,最后他看见我在小米粥里吐口水,今晚又给我吃的辣味饼干,一定是这样!”
绝对不要低估一个十岁孩子的智商,我听过很多先生的故事,最简单的推理我还是懂得,想到现在,脑子里再结合那个姓陆的嘴角微笑,我开始发憷,离远点了,这种人必须离远点,以我目前的年龄身高体格甚至是脑力均不占优势,谨防再次吃亏的最好办法就是躲!
第73章 妈呀!
“四姐……你刚才说你往小米粥里吐口水了??”
“啊?”
我抽回神,“我说了么。”
小六全然不在意我刚才一番话的重点,很笃定的点头,“你说了。”
“额……”
我盯着小六的脸脑子里这通乱转,谁叫他好端端的要吃什么小米粥的,这又不怪我……想着,我一脸神秘的看向他,“你知道我以后是要做先生的吧。”
小六被我弄得发毛,点点头,“知道啊,奶奶说过啊。”
“那你……知道先生是做什么的么。”
小六有些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是不是就有点像奶奶那样会给人看事儿啊,挺吓人的,能见鬼的。”
我一脸正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孩子不要多问,你以后就知道了,写作业吧。”
小六木怔怔的看着我,半晌才哦了一声,“好,那我不问,咱写作业。”
背着小六拿过书包我就长吐出一口气,幸好他糊弄,不然他在跟我磕个没完,回头再去姥姥那告状,我又得被教育了!
……
半夜睡的正香,辗转反侧就开始做梦,在梦里这通厕所给我找的啊,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想想也知道是晚上那几瓢解辣凉水的功劳了!
但现再太困了,我没那闲功夫再在这画个圈圈诅咒那个姓陆的,摸索着要下地穿鞋,“葆四,你要去干啥……”
“嗯。”
我睡意深沉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回头看了看睡在我旁边的那明月,“我要尿尿。”
“哦。”
她翻了个身,声音里特透着满满的睡意,“地上有痰盂,不用出去啊。”
我嗯了一声,半眯着眼睛站到地上,刚要一脱裤子,迷迷糊糊的猛地想到了什么,以前跟太姥一个屋的时我偶尔起夜也是在屋子里解决小便问题的,但现在屋子里是四个人啊,小六,我,那明月,二舅,我要是就这么……好像,不太好意思啊。
“葆四,你上完了吗,上完了赶紧上炕睡觉啊。”
那明月酣着嗓子嘱咐着我,可我的手放在裤腰的位置上还没扒下来,,“那个,二舅妈,我去厕所上,我习惯去厕所上的。”
说完,没等那明月应声我就出去了,我不怎么怕黑,尤其这还是自己家,我没觉的有什么,不过,这几瓢凉水还真是给我提醒了,哪怕以后那个姓陆的走了,我晚上也不能多喝水,一来是我发现自己有男女意识了,就算以后我还是跟小六一个屋,但也不能在屋里用尿罐,不得劲。
二来就是被尿憋醒的感觉太不爽了,谁愿意睡的好好的爬起来啊。
拉亮门灯,我打着哈欠向前院走着,天上的星星很亮,走出门灯照亮的范围时也不会觉得黑,径直的走进前院厕所,轻松完了人也精神了,本能的看了一眼我睡觉那屋的窗户玻璃,黑漆漆的,看来是睡了。
脑子里的小马达顷刻间飞速运转,这个欺负我害我起夜的元凶,黑灯瞎火的我要是敲窗户吓唬吓唬他应该谁也想不到是我干的吧。
想着,我无声的嘿嘿一笑,悄无声息的凑到窗户外面,手刚抬起来,忽然想到,好像不行,吓唬那个姓陆的没事儿,可是沈叔叔也在我这屋啊,他身体还有病,我要是把他给吓唬着了那我是不是就摊事了。
正挣扎着,只听见耳边‘吱嘎’一声……
不禁一个激灵,整个人警惕的往旁边跳了一步,眼睛登时看向半开的屋门,“谁?”
那家伙不会这么神吧,连我半夜能被尿憋醒还想吓唬他这事儿都能算出来?
‘吱……吱嘎’~
屋门轻轻的摇晃,像是被谁在里面拉着门把手故意呼扇的一般,我咽了咽唾沫,瞧着黑漆嘛唔的窗户细着嗓子回道,“姥?”
没人回我,那门摇晃了两下就呈半开状不动了,不能是被风吹得,晚上睡觉姥姥是一定会把屋门给锁上的,就算是不反锁,也不至于被风给吹开,得扭门把手啊……
我挠了挠头,最有可能的推测就是那个姓陆的吓我,要是姥姥在屋里开门的话她一定会回我话的,想着,我清了一下嗓子壮胆,:“那谁谁,我看见了你啊,你赶紧出来啊,不然我可叫我姥了啊……”
嘴里像个神经病一样絮絮的念着,我谨慎的凑过去,用手扒住半开的门边,猛地一掀!
“让你吓……”
后面的话直接就咽肚子里了,门里什么都没有,黑黑的,正对着我的只有空旷旷的厨房,走进去看了看,右手边我那屋的房门合的很紧,左手边姥爷那屋的房门也是紧紧的关着,大家都睡了?
那这门咋开的,我琢磨不通,正要带上门回后院,安静的空间里忽然传出一阵细碎的咯噔咯噔声响……
声音有些耳熟,很像是饭碗在桌子上轻微震动,我循声看去,又往厨房附近走了几步,这下子找到源头了,是黑妈妈的小屋,透过底下的门缝,有黄色的光晕散出,有人在黑妈妈的屋子里!
附耳过去,果然传出姥姥的声音,“妈妈勿气,凤年所做一切也只是为了我的儿女,求妈妈理解凤年苦楚,若了凤年心愿,凤年自当……自当……“
后面的话我有点听不清,只是能感觉姥姥的声音异常痛苦,而且咯噔的声音也越发的强烈了,怎么像这屋正地震似得呢。
我壮了壮胆,轻轻的推开一道门缝,探身进去,屋里的光线昏黄,姥姥浑身轻颤的背对着我跪在黑妈妈的堂前,一抬眼,我心里一阵抽搐,‘咯噔’声居然是黑妈妈的人像发出来的!!
这给我吓得,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人像,在无人任何外力波动下,那个形似老奶奶的人像各种不平稳的在案台上震动着,仔细一看,老奶奶手里还拿着一根拐杖,这声音就跟拐杖正痛心疾首的敲击着桌面一样样的!
案台没动,蜡烛没动,香台没动,唯独这人像颤动,这情景,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姥姥跪的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地上,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话,我没那个心思去听,就是直看着这个震动的奶奶相浑身发麻,幕地,只听咯噔的声音一停,黑妈妈笑眯眯的眼睛忽然圆圆的瞪了起来!
“妈呀!!”
第74章 不要看了
黑妈妈这一眼睛瞪得太过突然,吓得我声音都要叫劈了,踉跄的后退一步,手心直接拍到墙边放置的杂物桌上,这,什么情况这是,那是塑像啊,是假人啊,表情怎么还会变啊!!
姥姥也被我吓到了,显然她没注意到我一直在她后面卖傻呆,略显仓促的回头,“四宝?!“
我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手还拍在那个桌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眼睛由一条弯弯的曲线变成凶巴巴老太太的黑妈妈,嘴上语无伦次的说着,“变样了……姥,变样了,黑姥姥变样了……”
姥姥看着我咳嗦了一声,“别看,别这么……”
“姥姥!!“
没用姥姥把话说完,我惊悚的又看向姥姥的脸,“你鼻子流血了!流血了!!”
两道红鲜鲜的液体顺着姥姥的鼻孔直接漫过嘴唇,她的脸色苍白,浑身微颤,随着鼻血的流出似乎累的有些虚脱,“姥没事,你出去……你出去……”
我倒是想出去了,关键是腿软了啊!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塑像的表情会变,姥姥的鼻子又为什么会无端的往外流血啊!
哭丧着脸站在那里,我想说什么,可被那个黑妈妈瞪得浑身哆嗦,扶在桌子上的手心有些绵软,不像是拍在硬物上,而是刚才一着急直接拍进了厚重的灰尘里,胳膊缩回来一看,居然满手的香灰……
不禁回头,原来桌上还铺着一张红纸,纸上满是香灰,把头我没拍到的位置能看出是一个字,那个字我之前在姥姥给我的纸上见过,是沈,沈字,后面的香灰被我拍的四处飞散,实在是认不出了,不过我不明白香灰怎么会形成文字呢?是姥姥故意弄得?
“姥……”
姥姥跪在地上满是虚弱,鼻子里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我乍着胆瞄了一眼那个脸色仍旧不悦的黑妈妈,脚下挪动着慢慢的向姥姥靠去,“姥,你别吓我……”
“没事,姥没事……”
姥姥低着头轻轻的回着我的话,“你回屋睡觉,睡觉……”
我这上哪还能睡的着啊,“姥,到底怎么了啊,那个黑姥姥,她,她好凶……”
姥姥摇头,艰难的抬起一只手冲我摆了摆,“不要说忤逆的话……黑妈妈,黑妈妈是心疼姥姥啊……”
我不懂,这哪是心疼,心疼咋还让姥姥出血呢!
上前抱住姥姥,“姥,你是不是要救那个沈叔叔才这样的啊,咱们让那个叔叔回去吧,我不去想那个菜刀的事儿了,我也不管别人……”
姥姥握住我的手满眼坚定地看向我,“四宝,你不懂,姥姥一定要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说着,姥姥直接转过身正冲黑妈妈的堂前跪好,深吸一口气擦干净鼻下流出的鲜血,“妈妈在上,凤年自踏入阴阳行当,不求财,不争利,在妈妈面前,凤年不敢邀功,可是妈妈,凤年老了,我只是想为儿女做点什么,求妈妈体恤凤年的一片苦心吧,我知他大限将至,横死难留,可凤年不怕损寿,不惧病苦,只求我儿以后路途好走,求妈妈给……”
‘啪’,‘啪’,‘啪’!!
姥姥的话还没等说完,黑妈妈前面的三根长香一阵折断,好像里面夹了火药一般,折断的香截四处乱飞,崩的我直接捂住了双眼……
与此同时,身边的姥姥忽然噗!的一声,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瞅着一大口血呈井喷状从姥姥的嘴里吐出,烟花般吐了一地。
“姥!“
姥姥身体一个摇晃,嘴里喃喃的发出声音,“阴,五月十四,卒,当避鬼差煞星及一切邪崇,此劫若过,可增寿路一十五载……”
语落,姥姥直接栽倒在地。
“姥!”
我不明白这是出了什么事儿,拼命的伸手拉着她,“姥,你怎么了?!”
姥姥没什么动静,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样,我有些着急,抬起眼,看着黑妈妈的塑像再次愣了,闭眼睛了,这回她不凶不笑居然把眼睛闭上了!
“葆四?葆四?这上个厕所咋还跑丢了呢?!”
门外传出那明月探寻的声音,我当即回道,“二舅妈,我在这里!姥姥没反应了!!”
脚步声急匆匆的传了过来,拉开房门的那明月当即一阵惊呼,“我的天!这怎么了!”
我急的要哭,“不知道,姥姥刚才念了一大堆的话,然后那香就四处乱炸,最后姥姥就吐血了,刚才说完增寿什么的就没反应了……”
那明月急匆匆的跑过来,扶过姥姥嘴里小声的叫着,“妈,妈……”
叫了半天姥姥还是没反应,那明月没办法,只能让我去把我二舅找来,最后把姥姥给抱回了姥爷那屋。
他们俩不敢再睡,说要照看姥姥,看看姥姥什么时候能醒,实在不行就得去医院,好人谁能吐那么多血,跟朵大菊花一样的吐在地上,谁看了能不胆寒?!
我吸着鼻子站在那里,脑子里不停的分解着姥姥刚才念叨的话,可有些话姥姥说的太文绉绉了,什么五月十四,什么足,越想脑子越乱,扯了扯二舅的胳膊,“二舅,姥姥是为了救那个叔叔的,你别让姥姥救了,黑姥姥刚才一个劲儿动弹,那眼睛都睁大了,可吓人了。”
没等二舅给我反应,那明月吓得一个哆嗦,“啥玩意儿?葆四,你是说那屋供奉的黑妈妈动弹了?”
我点头,“还瞪人,可凶了。”
那明月脸色随即就有些难看,“葆四啊,那是神像,说句不好听的,那都是人做出来的……怎么能……”
“明月,别想这些自己吓唬自己。”
二舅打断那明月的话,抬眼看向我,“四宝,你不是也很想二舅能救好那个叔叔么。”
我垂下眼,“我是想让那个叔叔好好的,可是,可是姥姥都吐血了,我怕姥姥出事……”
说着,我咬了咬牙,“还有那个叔叔的外甥,就是那个陆……哥哥,他好像也不希望沈叔叔在咱家看病。”
二舅不解,“你怎么知道?“
我抠着手指继续张口,“他欺负我,我就跟他吵架,我说我不让你给他舅舅看病了,然后他说求之不得……”
第75章 硬伤
二舅吐出一口气点头,“我明白了,看来,除了这个沈总自己,他的家人,都不相信我。”
那明月皱眉,“若文,要我看,就让他们走吧,你看妈为了这事儿都这样了,那是有钱人啊,你说咱治好了行。说好听那是攀上高枝儿了,以后咱在大城市也算是有了半拉亲戚,可要是治不好,那事儿大了啊,谁知道他们家有没有什么当官的亲戚,一旦找咱麻烦,咱得罪不起啊。”
二舅抿着唇没言语,只是用手上的毛巾不停的给姥姥擦着脸。
一直没搭腔的姥爷这时开口了,“行了,都别说了,你妈为了这事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想她是铁了心要给人治病了,我虽然不懂这行,可跟凤年过了一辈子,看也看的多了,她是半仙儿,跟你们大舅不一样,她是凡事都要请仙儿来办的,说的白点,就是得找人帮助,你想啊,求得事情难了,人家自然是让你吃点苦头知道些深浅,越难的事,这个身体的反应就要越大的。”
那明月有些着急,“可这么伤身体也不好啊,爸,既然大舅那么能耐,就直接找大舅不就妥了么!”
二舅摇头,“大舅的意思是不留的。是妈要留,妈说要与天斗一回,听妈的意思是那个人认识我妹夫,所以,能帮到若君,剩下的,妈也不说,我也不明白妈的意思。”
那明月急了,“可妈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你看吐地上的那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要是治好了行,要是没治好,那妈不白”
看着二舅的眼,那明月满心不甘的吞下后面的话,嘴里轻声的嘟哝着,“总之,我觉得这事儿风险太大,那人都换过肝了,东西都不是原装的了,你看那肚子胀的,比我要生小六的时候都邪乎,我看他那脸色儿我都害怕,黄里透着青”
“行了。”二舅淡淡的张口。“听妈的吧,妈肯定也是为了我们。”
那明月咬了咬唇抬眼看向姥爷,“爸,你说妈这还没等给人看就吐血了,要是给人看完了,身体不会落病根吧,我听说有什么反噬一说,就是像李瞎子他们那样的,他们以前也不是瞎子,就是干这行说有什么反噬,这才瞎了的。”
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应声,姥爷跟二舅的脸上都怀揣上了某种说不清楚的担心,过了好一会儿,姥爷握住了姥姥的手,轻声的开口,“不会的,要相信你妈。”
我没在多说什么,看着姥姥像是熟睡的脸,心里也满是担心,可我知道,我是小孩,我说什么都没用的,就算姥姥说的话我没太懂,可也清楚姥姥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救那个沈叔叔的。
就像是姥爷说的。既然姥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肯定是铁了心要救沈叔叔了,我有点郁闷,心里满是纠结挣扎,想起那个陆星月不友好的样子,突然觉得,当姥姥这样的先生,有些憋屈。
二舅不停地催促我回屋睡觉,我知道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磨蹭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要推开外屋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黑妈妈的那个小屋,灯还亮着。二舅他们把姥姥抱回屋子时也没来得及收拾。
想了想,我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向那个小屋走去,站在门口乍胆看了一眼黑妈妈塑像,脸终于变得正常了,又是那个笑眯眯慈祥的老奶奶了。
心放了放,暗想她要还是那么凶我肯定不敢凑前,这么多年,我没吃过猪肉但猪跑还是见过很多回的,虽然形容的不太恰当,但我知道姥姥怎么上香,我也会。
从香盒里抽出三根檀香,跪地后看了一眼姥姥吐得血迹特意往旁边让了让,点着香后嘴里就念叨上了,“黑姥姥,我是四宝,你让那个沈叔叔病好吧,他肚子那么大,二舅说里面都是水。喘气都费劲,很可怜的。
但是,不要让我姥姥有什么反噬,不管姥姥治不治得好沈叔叔,您都不要让姥姥生病,四宝求求你千万别让我姥姥出事。我不想再哭了,太姥走了,可我很怕姥姥也走,那我该怎么办,四宝给你磕头了”
念叨了一大堆,我插上香后就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最后要起身的时候想起太姥说过求神一定要多说好话心要诚,神明高兴了,那就心想事成了。
想着,我又一本正经的双手合十看向黑妈妈,“黑姥姥,您一定要听到四宝的话保佑我们。四宝在这里祝你天天开心,吉祥如意,嗯恭喜发财,好好学习。”
说完,我感觉差不多了,撑着胳膊一起身,猛地发现地上刚刚炸飞的香段七扭八歪的居然都聚在一起,隐约看去,还像是一个字,皱着眉仔细的看了看,“门?”
不对,按照我之前的经验这个字应该不是门。门里面是空的啊,可是这个门里面还有乱糟糟的半截香,那这是什么字啊。
正琢磨着呢,听见身后传出盛叔睡意朦胧的声音,“若文啊,怎么了。谁出事儿了。”
我直接起身,还是去问明白人吧!
“是我妈刚才晕倒了,吵醒你们了吧。”
“那薛大姨没事吧,是小陆老板起来了,他说你家那小妹妹喊了一嗓子,让我出来看看,用不用车啊,我带去医院看看吧。”
二舅摆手,“现在看没什么事儿,明早再说吧,你赶紧回屋休息,我这四宝?你怎么还没回去睡觉啊。”
我站在黑妈妈的屋门口。回手指了指我看见香段的地方,“二舅,我刚刚跟黑姥姥祈福了,那有字,应该是黑姥姥要告诉我的话,我不认识。”
“字?”
盛叔眯着眼挠脸跟在二舅身边好信儿的走过来,“啥玩意儿有字啊。“
“就是地上,在那了,都是香呀!盛叔!你给踩了!!”
盛叔被我吓的整个人一弹,踩得那些香段是细碎细碎的,“这怎么造一地香啊,小姑娘你给香盒洒了啊。”
“不是,那是刚才炸的,你怎么把字给踩”
“唉呀妈呀!!这地上咋这么多血啊!!!”
没等我指控完毕呢,盛叔就瞧见了姥姥吐出来的血了,“若文!谁在这儿杀鸡了啊!!!”
二舅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弄得有些无奈,“不是,是我妈刚才吐得。”
“我的个天”
盛叔登时就清醒异常。“若文啊,你妈这肝也”
二舅无语,“我妈的身体很好,刚才是为了沈总的事在这上香就吐血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等我妈醒了就知道了。”
盛叔的喉结上下咕噜一阵,有些打怵的瞄了一眼黑妈妈的塑像,“哎呀,若文啊,难为薛大姨了,我替沈总谢谢你家。谢谢薛大姨了。”
说完,赶紧像我刚才那样双手合十的对着黑妈妈拜了拜,“有劳大仙了啊,有劳了。”
我着急的扯住二舅的衣襟,“二舅,那字被盛叔叔给踩了,那有个字的”
二舅看向已经被盛辉踩成碎渣的香段,“应该不太重要,明天我跟你姥姥说,你先回屋睡觉吧。”
我心跳的有些快,不重要,可我怎么就觉得那个字很重要呢,是不是黑姥姥要我找门救那个沈叔叔啊,那要找哪个门啊,该死的,不太识字真是硬伤啊!
第76章 从阎王爷手里抢人
心里惦记姥姥我早早的就起床了,穿衣服的时候喊了一声小六,这家伙不起,我也顾不上他,穿好鞋急匆匆的就奔前屋去了,等到前屋一看,姥姥已经全无异常的端坐在桌旁了。
“四宝,小六呢。”
“他说不饿,一会儿起来了要趴炕上看电视。”
那明月在旁边唠叨,“妈,咱不用管他,饿了他自己就找吃的去了。”
见姥姥安然无恙,我心也彻底放了,但一桌的大人愣是没我多说话的空间,只能安坐在哪里把着空的想啥时候跟姥姥在念叨念叨那个门的事儿。
沈叔叔很详细的再问姥姥的身体状况,昨晚的事儿盛叔肯定是跟他说清楚了。吐了那么多血,是小事么。
姥姥面含微笑的看着他说没大碍,“人年纪大了,偶尔就会不中用。”
沈叔叔摇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姥姥,“别这么说,是我给您老添麻烦了,我知道您老是为了我的事儿才会费心的,这恩情,沈某记下了。”
姥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信家仙?”
沈叔叔轻吐出一口气,“我身体一直不好,曾经,在极度虚弱之时也见过一些难以理解的事情,有些东西不是讲你信不信,而是它就是存在的,况且,我家里是做生意的,虚虚实实,总会接触,不瞒您老,两年前我差点就一命呜呼,还是家里人替沈某种了生基,这才峰回路转,活到了现在。”
姥姥眉头微蹙,“活人坟?”
沈叔叔点头,“是,当时我做完肝移植手术后身体出现了很严重的排斥反应,胆红素最高时到了七百,就是黄疸很高,整个人比烧纸还要黄,当时情况不消我多说你们都能想到了,说来也很神奇,就在这个延寿挡灾的生基种完后,我身体就奇迹般的恢复,直到指标正常出院回国”
姥姥听完点了下头,“难怪,你这情况,的确不容易。”
坐在一旁的那明月似乎有所不懂,“妈,你们说的这个种啥生基我不懂。但既然能延寿挡灾,那沈总怎么还病这么重?是不是没种明白啊。”
姥姥放下碗筷,“要是没种明白,小沈现在就坐不到这里了。”
沈叔叔倒是没想太多,“许是我当初的情况很危急,也没太多的时间让家里人去寻觅上佳位置,能让我多活两年我已经很知足了。”
姥姥哦了一声看向他,:“那这生基是在哪里种的,这年月,能找好穴用活人坟延寿挡灾的先生可少之又少了。”
“薛大姨,说实话,我这个生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种在哪里的,家里人好像都避讳我不让我知晓,但这个先生我是很熟的,算是我们家里人吧,他几岁就拜香港玄学大家为师,我姐姐也有心培养他,一直在东南亚各地寻觅高人好生栽培,当然了,私心来讲,也是为了我这个外甥,如果您想见他,等沈某这次回去一定把他带”
听着沈叔叔他们讲活人坟我倒是想起自己见到的那个,忙不迭的开口,“姥姥,我也见过活人坟的,那时候就在”
姥姥当时就有些不悦的看向我,“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我被中断发言后只能泱泱的坐在那里,心里不满的念叨,干嘛不让我说啊,我真的见过啊。
姥姥并不理会我满腹牢骚的样子,眼睛直看着沈叔叔。“小沈啊,既然你家里有熟悉的先生,那这回他为什么”
沈叔叔叹气,“我明白您的意思,不管是沈某求神拜佛抑或者是种生基,这些都是虚的,沈某的病是实的,有病既需良药,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要不是因缘际会的从小盛这里听说了薛大夫,我想,我现在仍旧躺在病床上听天由命吧。”
“那这个先生呢,他为什么没有跟你过来?“
“他在我住院的时候就动身去东南亚找师傅给我想办法了。”
沈叔叔苦笑的开口,“不然也不能让他跟着,他要是知道了,我姐姐那边肯定第一时间就派人来把我找回去的,不瞒您老,其实就连我这个执着跟来的外甥,他对我这次任性的行动也是颇有微词的。”
我瞄了那个姓陆的一眼,吃饭还扣着个耳机,超脱淡定的好像谁说什么他都不关心似得,但我敢保证,谁要是在这时候说他点坏话之类的他回头就能用小本记上,这人坏着呢,绝对不是好饼。
姥姥点头,“我理解,要我是你家里人,我也不会同意你大老远跑到农村来的。”
沈叔叔看着姥姥满眼的无可奈何,“薛大姨啊,其实沈某这么多年一直苟延残喘,但活着一天,就有一天的希望。我不怕死,可也有强烈的求生**,我的私心,只是想多活十年,想看我的外甥长大,看他娶妻,盼他生子”
没等沈叔的话说完,盛叔就把胸口拍的砰砰直响,“沈总你放心,有我这个活例子在这儿呢,若文肯定能让你看到小陆老板结婚那天!”
二舅愣了愣,“盛辉,你”
姥姥起身打断二舅的话,眼睛看向沈叔叔,“小沈,你的心情我完全懂得。打你住到我家,大姨从跟你说话唠嗑上就能看出来你是个有文化,有素养实实在在的人,但是话大姨也可以跟你说清楚。
昨晚,我为了你这事儿也吐血了,这个,你这个司机小盛,他也看见了,虚头巴脑的话,大姨不说了,好在你信这个,那大姨就跟你撂个实底儿,你这个事,难弄,说实在的,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大姨出道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干,你要是信我,那咱们就全力以赴博一把,成了,那咱皆大欢喜,不成,那可真没后悔药吃了,你好好斟酌。要是心里没底,那就收拾收东西,大姨也就不留你了。”
语落,一桌子的人都没声儿了。
半晌,还是盛叔干笑了两声开口,“薛大姨,有那么严重么,不就是吃点偏方么。”
姥姥脸色凝重的看向他。“他这病跟你不一样,病的不是一天两天,算起来,其实他两年前就该走了,下面早就知道了,要是治起来,就得虚实同治。”
说着,姥姥看向沈叔叔也叹口气。“小沈,其实这事儿也怪大姨把话扔早了,大姨一开始也没把这事儿想的太难,只是没成想,昨晚看香,你这事儿”
沈叔叔抬手打断姥姥的话,“薛大姨,你的意思是。我的病,有治愈的希望是吗。”
姥姥提气,“不敢说治愈,但要是成了,至少让你多活十五年!”
盛叔抽冷气的声音听的我都门清,“十,十五年?”
我想起姥姥昨晚吐血的样子,心里开始发紧,怎么觉得,这事儿比姥姥给那些老仙儿安排堂口难多了啊
“薛大姨,关于沈某的病灶,您有几成把握。”
姥姥的神色异常严峻,“五成。”
“五成?!!”
盛叔慌了,“才一半啊,沈总,这个。我看”
“沈某愿意一试!”
不光我,就连姥姥都惊了,没想到沈叔叔这么痛快坚决的就答应了,连他那个假装精神溜号的外甥都顷刻间流露出一丝控制不住的诧异。
姥姥赶忙张口,“小沈,这不是儿戏,用药上我儿子该怎么用怎么用,但这里涉及到你的虚病。哪怕我摆弄了几十年的阴阳道道也不敢说十拿九稳,虚实之间,这里面最怕的就是横生变节”
“我懂。”
沈叔叔的脸上满是凝重认真,“大姨,我相信您,我被判过无数次死刑,如果有活着的机会,别说是五成这么多,就算是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那沈某也愿意一试!”
“舅舅!”
看看,那个各色坐不住了,神色不悦的看向沈叔叔,“我不同意。”
沈叔叔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记着你来时怎么答应我的么,要听我的话。舅舅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陆星月绷着脸看他,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在座的无不紧张,气氛压抑的就如同闷燥**的三伏天,每个人都蠢蠢欲动的似乎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但每个人也都碍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因素只能干憋着肚子里的语言,放眼看去,除了姥姥和沈叔叔,表情无一不跟便秘般的难受。
就连我都紧张了,听姥姥的意思是只有一半的把握能给沈叔叔的病看好,我相信姥姥,但是,我也怕姥姥没给沈叔叔看好,那沈叔叔会死么,姥姥会不会还那么吐血?
姥姥倒是无谓这个气氛,沉着的又问了一遍沈叔叔是否确定,得到他笃定的答复后起身直接就安排上了,“若文啊,你晒完草药就去邻村的狗场买条黑狗,记住,要成年黑狗,一根杂毛都不能有的,七号之前一定要给我买回来,我要活狗扒皮,给小沈遮星”
二舅皱眉。“妈,狗场那都是土狗,买条黑的倒行,没杂毛的,这有点费劲啊。”
姥姥抬眼瞄了下院子,心思有点重,“先去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把咱家金刚”
“不行动金刚!!”
我急了,一屁股站起来,活狗扒皮开玩笑啊,扒完皮我金刚还有命了么!
姥姥抿嘴看了我一眼,“谁说动金刚了!”
“想想也不行”
我带着哭腔的张嘴,执拗的站在那里,“金刚是我朋友,不行扒我朋友皮”
“葆四”
那明月想说什么。姥姥抬手按下她的话,“姥没说要扒金刚的皮,是说让你二舅去找咱家金刚以前配过的崽儿,先让你二舅去买,邻村买不到,就去县里的狗市,肯定能买到的。”
我看着姥姥直吭哧,“你得说话算话。”
沈叔叔也在旁边插嘴,“小四宝,你放心,叔叔也不同意动你家的狗,养了这么久,都有感情的”
姥姥完全不想跟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眼皮一挑,看向沈叔叔,“小沈,你有信奉的宗教么。”
沈叔叔不解,“有讲究么,我对各大教都有虔诚敬仰之心,硬说要比较了解的话,那应该算是,佛教吧。”
姥姥点头,眼里满是精光,“那好,八号整天,你需身披黑狗外皮,端坐于室,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出门,尤其是晚上,届时我会召请中央大日日来,东方不动如来,南方宝生如来,西方阿弥陀佛,北方不空成就佛,此五方如来镇宅,并且教你念五方佛神咒,只要你能熬过一夜,那你的病,就好了一半了!”
第77章 求药
姥姥的话一说完,也不知道是气场强大,还是说的如来啥的太过震慑,一桌子的人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倒是盛叔吐了一口长气,“吓死我了,薛大姨,我以为你让我们沈总搏一把是做多吓人的事儿呢,感情就是不出门啊,妈呀。这给我吓得,命差点折半条。”
没人搭理他,沈叔叔倒是直接朝着姥姥张嘴,“大姨,为什么是八号,有讲究么。”
姥姥提了提气,“实话告诉你,八号是你要走的日子,就是阴历的五月十四,那晚不但会有鬼差索命,还会有你想象不到的冤魂小鬼”
‘噗’
那个姓陆倒不似刚才那般担心了,懒懒的发出记不屑的淡笑,摘下耳机的同时看向姥姥略显不悦的脸色,明知故问的开口,“不好意思奶奶,我是在听歌,打扰到您说话了吗。”
沈叔叔有些尴尬的清嗓叫了他一声太各,“不要没礼貌。“
姓陆的勾着嘴角伸了个懒腰,完全无视一桌子看向他的脸,“好烦啊,我吃饱了,你们聊”
说完,抬脚直接走出去了。
这人,绝对是在赤果果的挑战我姥姥的权威,不过我一想自己先前在他那吃过的亏小怒火还是暗自压了压。我小人有大量,不跟那各色一般见识!
“薛大姨,不好意思,我这外甥被家里人宠坏了,您别”
“没关系。”
姥姥也沉了沉心气,“你家这孩子难得的好命,鬼见了他都得绕着走,常人恐惧的东西在他眼里自然是笑话。”
说着,姥姥继续开口,“总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给你藏起来,狗皮遮蔽煞星,五方佛神咒则是要帮你抵御外邪,脏东西真的很多,而且,有很多是我现在也想不到的,它们会引你出去,勾你开门”
“那您呢。”
盛叔就跟听鬼故事似得看着姥姥,“我们绝对能保证不出门,别说躲星啥的了,就是不躲星。我们沈总这身体也不能到处溜达,可我不懂,要是那晚那么吓人,您在门口一站,不就没脏东西敢凑前儿了么。”
姥姥冷着脸看向他,“我顾不上这边,那晚我需要同时起坛求药,正门要空开,坛案必须要设置在后院,不能被阴差发现,只有求来丹药,才能双管齐下虚实同治,否则,就算是小沈熬过一晚,而我没有求来丹药,那小沈添了寿路也是活死人一个。”
“活死人?”盛叔还执着了,“啥意思啊。”
二舅有些无奈的解释,“虚实同治,意思就是说如果沈总没有熬过那晚那,那可能就没命了。我妈求来药也没用了,但熬过了,我妈没有求来药,沈总会活着,可是这个病会不受控制的发展,按照病性来看,就是会发展成无意识的,跟死人无异,所以,这两步。要同时进行,哪步都不可以失败。”
盛叔点头,“我明白了,求药这种事,我好像也听说过,不过,真能求来啊,上哪求啊,这药是咱们吃的那种药不,胶囊还是糖衣的,是事先要准备好还是无中生有忽然”
二舅轻咳一声打断盛叔的刨根问底拦不住,我坐在旁边看着盛叔比谁都来劲那样也挺无语的,我姥咋说就怎么听着呗,一想到昨晚一脚把香踩细碎我就生气,上哪求。上哪求跟你说你能找着道啊。
沈叔叔的脸色却越发的沉重,“薛大姨,您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来您这,是不是六月八号那天。我就会走”
姥姥点头,“是,阴历五月十四,卒。”
我才明白,这个足。是死的意思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这还代表死啊。
沈叔叔怅然一笑,“这辈子,能知道自己哪天离开。也算是幸事一件了,不管怎么样,沈某谢谢薛大姨的直言不讳坦诚相待。”
姥姥深吸了一口气,“你接触过先生,也知道我们这行当凡事都是说三留七,为的,也只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但我今天把话敢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也是想告诉你,我会倾尽全力的帮你。但结果怎样,就看你自己了。“
沈叔叔点头,也是一脸的严肃,“大姨一片苦心沈某不敢懈怠,若是沈某能捡回一命。那大姨就相当于沈某的再生父母,这份恩情,沈某这一世都无以为报。”
姥姥摆手,“话不用说的这么重,我也是有事求你不是?”
盛叔又在旁边一副猴急插话的样子,“那个薛大姨啊,我有点事儿不太懂”
“什么事。”
盛叔挠头,“就是我听说那个那个人要走了的时候吧,都是黑白无常俩人来索命,就是勾魂儿。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问问,为啥你说我们沈总这好像要来挺多啊,什么冤魂小鬼儿,他们,干这活么?”
姥姥横眉看向他,“因为你们沈总两年前就是要没的人了,这躲过去了你以为下面不知道吗,再加上你们沈总这年纪尚轻,不到四十就走的成年人这是属于横死的,横死的冤魂会心有不甘很容易惹祸,因此要是阴差抓不到他的话就会找来没主的冤魂帮忙,说白了就跟古时的悬赏缉拿差不多明白了吗!”
“哦,明白,明白了。”
盛叔一看姥姥要急老实了。“您看,大姨,我这就是问问,您别动气啊,别说八号了。打今晚起我们就绝不出门。”
我坐在那里一直没吭声,心里暗想着,你给我问的都烦了就我姥这小暴脾气没急眼都算是给面子了!
上午没事我在院子里逗弄金刚,反正是离那个太各远远的,就算是知道他叫什么了我也叫他太各。瞧那各色样吧,不过嘀咕归嘀咕,距离必须保持,吃亏可绝对不是福。
那明月去小卖店忙活的时候一脸担忧的凑到二舅身边小声的嘀咕,“你说妈那么精明的人咋就不知道接我递过的台阶啊,要是没看好人死咱家了可怎么办。”
二舅蹲着身子正在倒腾草药,听着她话微一抬眼,“什么台阶?”
“就是我说的那个生基没种准啊,我那意思就是看不好就往那个生基上赖呗,别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啊,我一听啥五月十四的我都哆嗦,吓不吓人先不说,一外人,万一死咱家了那多”
“没事。”二舅倒是一脸沉着,“妈敢说这话,就说明心里有底,你别担心了。”
那明月都要哭了,“我能不担心吗,多吓人啊,你说这”
二舅笑了,“怕什么,不是还有我么,去忙吧啊。”
第78章 好戏
那明月撒娇一般看着二舅跺了跺脚转身走了,我伸手摸着金刚,抬眼,看见盛叔急匆的从屋里出来了,走到门口从车里扛出个半人高的氧气瓶又疾步回屋。
我在电视里见过氧气瓶,虽然好奇这东西自己在家怎么用,但碍着那个陆星月在屋里现在也不想好信去看,别我一个热闹凑得再给自己惹麻烦。
过了好一会儿盛辉擦着汗出来蹲到二舅的身边,“若文,你说这外甥就是狗。吃完他就走这话是不是得改改,看小陆老板跟沈总亲的,沈总一个气没喘顺就赶紧让我去拿氧气瓶,为了照顾沈总听说他死活不去国外念书,你说这感情是不是杠杠的。”
二舅笑着摇头,“我才发现你话这么多,娘亲舅大,古往今来,有的是跟舅舅亲的,人是讲感情的,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有感情了不也一样亲近。”
“咝,我不感慨么!”
盛辉摩挲着下巴叹气,“我是看小陆老板对沈总的孝心我感动啊,那当年我得病的时候,除了我媳妇儿外俺家亲戚没一个不怕我传染的啊,不怕你笑话,真是恨不得躲出八丈远,我都恨不得拿个广播喇叭宣传一下啥叫酒精性肝腹水,我又没病毒,咋解释他们都怕,哎呀,心寒啊,人心我真是看透透的了!”
感慨了一阵子盛辉又开始惆怅,“不过若文。薛大姨今早的话真挺吓人的,虽然我们沈总说他有信心,可我心里总是发慌,不是我不信大姨,关键是我那阵也没有个什么躲星啊,索命的说法,你说这一旦出事儿了,我真扛不起,哪怕咱看不好都没事儿,但千万,别让我们沈总把命搭”
二舅拍了拍他肩膀,“你可能没听懂我妈的意思,八号那晚你们只要记着绝不出门就行了,熬过那晚就等于是给沈总添上寿路了,就算我妈没求来药,那沈总也不会马上就人事不知的,不还有我么,怎么都会维持一段时间的。
你要扛的责任,就是那晚绝对不要出门,不要开门。剩下的,交给我母亲就可以了,当然,如果你们要实在担心,八号之前,随时可以带沈总离开。”
盛辉啧了一声,“关键是沈总不走啊!不过我还真挺好奇薛大姨求得那个药的,到底啥药,你见薛大姨以前求哎!门口的小孩儿干嘛呢!别围着车看!刮花了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
话没说完盛叔就起身去院门口驱赶那些对车好奇的小孩子了,我抬眼看去,那些孩子我大多都认识,把头的就是三胖,他年纪略大,被盛辉推了一下还嬉皮笑脸的跑到院门口朝我喊,:“薛葆四!这你家亲戚的车啊!”
我没搭理他,继续给金刚挠痒痒。
“薛葆四!是不是你家亲戚的车啊,带我们进去坐坐呗!”
我完全屏蔽他们,带他们去车里坐坐?那不得去求沈叔叔或者是陆星月啊,就算是沈叔叔能答应我,保不齐那个陆星月还得记仇给我下绊儿。我犯得着么。
“嘿!你们都谁家的孩子啊!坐什么坐!都给我回家学习去!”
盛辉要怒了,佯装要拿扳子动手他们才一哄而散的跑开,离老远了嘴里还在喊着薛葆四,小气鬼,以后不会带我玩的话。
我无声的撇嘴,我还真不在乎这个,能陪我玩的东西有的是,非得是人啊,我又不是小六,还能撵你们屁股后面求你们?
眼尾的余光瞄到那个。陆星月正站在屋门口看着我,脚下悄无声息的挪了个位置,直到挪动到后背背冲他,心里各种哼哼,憋着蔫坏的人,看什么看!
别说,这个个高的小轿车还真的给我家大门带来了很多的回头率,除了那些孩子,村里一些村民也都很好奇这车的长相,路过的全都啧啧一阵,这车咋这么长
你摸摸,我看看,这盛叔就急了,直接坐进车里,谁摸他就按喇叭。吓得好几个不明就里的村民还以为这车高级的自己会叫唤。
最后还是那个陆星月说了句不要小题大做老听见喇叭声很烦方才作罢,不过盛叔回头就找二舅去发泄,意思这太各是站着说话腰不疼,他是小老板,车坏了他没责任。但自己是吃这碗饭的,一旦刮花了那不得扣工资啊。
二舅宽慰他,“没事,村里人就是好奇摸摸,不会刮花的。”
黄昏的时候倒是来了个稀客。不是别人,就是那个一直都在我面前牛哄哄的发面馒头。
“薛认,门口是你家亲戚的车吗。”
她是真开门见山,一找到我就直奔主题了。
我当时正在后院荡秋千,看着她白胖胖的脸假装耳聋。打听事儿还这么趾高气昂的,我凭什么搭理你!
“薛认!我跟你说话呢!那个大哥哥是你家亲戚么!”
我没听见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李雪对我的态度咬牙,“行,薛葆四,你不说是吧,我自己去问!”
等她一走,我就双脚一撑从秋千上下来,跟在她身后想看她干啥,只见她直接奔向大门,这就回家了?念叨了一声没意思刚要转身却忽然发现有戏
原来那个陆星月现在就坐在车里听歌。车窗开着,他的脸半垂着坐在那里,神色阴郁,冷的我大老远都想抱肩,要我。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带凑前儿的。
可发面馒头牛啊,我真是闹不明白这个李雪脑子里想的啥,只见她踟蹰的在车前晃荡了两圈,犹犹豫豫的还是磨蹭到了太各的窗边。
我一见就乐了,想都没想的就踩着二舅晒药的石台翻上门侧的墙头,略一探头,局势就能看的十分清楚。
李雪背对着我在陆星月的车窗旁站着,头微微的低着,“那个,大哥哥。你好,我叫李雪。”
我抿着嘴偷笑,好戏啊好戏。
陆星月的死人脸我从昨天见到现在,也习惯了,他听着李雪的话也没抬眼,说实在的,我倒是真挺好奇他每天都在听什么。
“那个你是从县城里来的吗,我家以前也是在县城的,你在哪个学校念书啊,是高中吗,一中还是二中,我姑家的两个哥哥都在上高中,你们也许能认识吧”
我真是没想到李雪居然这么自来熟,不过这情形我却莫名眼熟,犹记得。她那时候好像也是挺莫名其妙的就去跟韩霖说话的吧,这什么毛病啊,我跟她做了两年的邻居了也没见她跟我热情过啊。
脑子里正在那瞎合计呢,太各终于起反应了,我本能的抻了抻脖。只见他慢悠悠的拿下自己的耳机,直盯着李雪的脸勾唇一笑。
我吧嗒了一下嘴,不得不说,这笑真好看,就像是暗夜里闪烁的星辰。哪怕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心口还会一抽一抽的
李雪有些激动的声音传出,“大哥哥,我”
“滚。”
一个字,异常冷硬,笑容退却的脸上再无表情,锋冽的眼底妥妥的就是再告诉旁人我就是和你玩个幻觉!
李雪整个人木怔怔的站在那里,“啊?”
我却差点喷笑,这倒霉催的,这不敢子找虐么!就那个笑笑我就笑不出来了,姓陆的居然抬眼直接对上了我,我一个紧张,慌忙的缩脖的同时脚底一空
“哎哎哎妈呀!!”
第79章 你看不见的……
听着墙外李雪似乎是受了委屈般的嘤嘤哭声,本该幸灾乐祸的我却笑不出来了。
嘴里发出各种嘶嘶的声响,我呲牙咧嘴的扶着墙起身,丢不丢人先且扔到一边,我管那个陆星月会不会笑话我,现在最关键的是屁股疼啊,这给我墩的,看个热闹还能摔了,我都服自己了!
揉着屁股正要一瘸一拐的回后院躺会,刚走了几步,院门外就传来了吵嚷的女声,“你快点走啊!赶紧去叫薛大姨!咱孩子要是有事我跟你没完!!”
我怔了怔,抽冷子听见成年的女声还以为是刘莉过来了,难不成那个李雪一回家就跟她妈告状了?
但想法一出来就被自己推翻了,李雪能告哪门子状,她是自己凑上前找不痛快的,被人一个字给撅哭了又不怪别人,典型的活该,那陆星月是好鸟么,撩扯他,纯闲的。
心里正盘算着,声音的主人出现在我家门口,我揉着屁股以一个极其蹩脚的姿势站在院里,看着来人还挺惊讶地,居然是三胖他爹?
“薛大姨!薛大姨你在家吧!!”
三胖他爹直接就把我省略了,一脚跨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喊起了我姥姥,金刚适时的开始吼叫,别说,有时候这狗声就是比人声好使,随着金刚这一配音姥姥满脸不耐的就从屋里出来了,“咋得了这是!”
姥姥这一天是真忙,我也不知道她是在忙啥,我几次想找姥姥说话她都倒不出空搭理我,就看着姥姥一会儿去仓房里倒腾家里的豆子,一会儿又去筛面粉,表情还透着那么一丝认真和紧张,所以我一见姥姥这样也就没再敢打扰她,有话也只能憋着等姥姥忙完了再问。
“薛大姨,我儿子……我儿子出事儿了!”
三胖他爹看着姥姥满头的大汗,回手一指身后,三胖他妈就跟拉牲口似得把三胖生拽进我家院门,“薛大姨,您看我家三胖这是咋的了啊!”
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扶腰站在院里,一眼看去并没觉得三胖有何不妥,上午的时候他不是还领着一帮小孩儿要去坐沈叔叔的车么。
正合计着,发现不对味儿了,这三胖的眼睛是闭着的,就跟睡着了一样,可身上还发着力气,就是不停的往我家的大门外使劲儿,所以他妈扯他的感觉就特别费劲,恨不得两手拽着他屁股都坐到地上一般的发力,“他爹!他爹你帮我拽拽啊!我一个人拉不动啦!”
三胖他爹闻声就去抱她的腰,脸还不忘焦急的看着姥姥求助,“薛大姨!您快看看我儿子这是着了什么魔了!“
我觉得挺逗的,这一家三口就跟拔河一样在我家院门那折腾,也难怪三胖他爹一出现就汗流浃背了,看来把三胖弄到我家废了这两口子不少力气。
姥姥没多言语,走到眼睛闭着的三胖身前仔细的看了看,“对子撕了。”
“啊?”
三胖他爹怔了一下好似才反应过来姥姥说什么,“哦哦,好。”
三下五除二的把我家院门口的对联福字撕的干净,脸上控制不住的疑惑,“薛大姨,撕对子做什么,咝!”
三胖他妈上去就掐了他一下,“哪那么多废话,薛大姨怎么说你怎么办!”
姥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对子是避外邪的,你儿子带来的东西肯定是不会进我家院子了。”
说完,姥姥示意三胖他妈松手,对着三胖的后脑勺轻轻一拍,:“去吧。”
这三胖随即就跟梦游一样闭着眼自己朝着我家院里进了……
我站在原地惊讶的看着这一切,太神奇了吧,姥姥这三言两语就让这三胖听话了?
金刚一看三胖进来了,汪汪就要大叫,被姥姥呵斥了一嘴才老实的进窝了。
“儿子啊,儿子……”
三胖他妈一见三胖进来了还有些担心的要跟上去,姥姥伸手拉住她,“你先别急,跟我说说你儿子之前都去哪了。”
“我不道啊。”
三胖他妈都要哭了,“这孩子一天都在外面野,刚才要吃饭了才回家,在炕边坐了会儿就说困,等我饭做好了就扒拉不醒他了,我寻思是不是在外面玩儿冲到啥了,就在屋里骂了一气儿,结果这一骂他就严重了,当时就从炕上坐起来了,直挺挺的啊,然后就贼拉有劲儿,在屋子里乱走乱撞的,我一看这不好,不像是冲到一般东西了,就赶紧给孩子拉过来找您了。”
姥姥点了一下头,眼睛还看着那个在我家院子里乱走的三胖,不对,不是乱走,我合计就三胖这么闭眼睛走他不得绊倒脚或者是撞到墙啊,没有,他连我都避开了,走了几圈后我就发现他是在走一个正方形,走的比睁眼睛的都正道。
“薛大姨,您可得一定帮帮忙,我们家几代单传,可就三胖这一个……”
姥姥有些无语的抬手打断三胖他爹的话,“行了,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要是不给看能让他进门吗!”
说完,姥姥直接走到仓房,拿出一个筛网往里面倒满白面后就跟到了三胖身后,姥姥是倒退着跟在三胖走的,三胖闭着眼往前面走,姥姥就猫腰背冲着他,一边筛着滤网里的白面一边退着倒腾脚步跟在三胖后面。
就在三胖走完一个四方形后,姥姥直接摸出一把绑着红布的剪刀扔在三胖脚前,这三胖随即就跟有人喊了立定一般开始原地踏步。
姥姥吐出一口气直了直腰,我不知道姥姥是不是受昨晚吐血影响,气色状态看上去都不是特别的好,“你们过来看看吧!”
说实在的,谁都不知道姥姥刚才这一出是做什么,现在能清楚看见的就是姥姥用面粉跟在三胖身后画出的这个四方形,我瞅着有点像是我们学校要开运动会时体育老师用的那个白粉画的跑道,区别只是姥姥这个是很轻很薄的一层,哈口气好像都能给吹没了似得。
“薛大姨,看啥啊。”
三胖的父母狐疑的看着姥姥,“看面?”
姥姥指了指地上她筛出来的细粉,“仔细瞧!”
三胖他爸妈蹲在地上仔细的瞅着,“薛大姨,没看出来啥啊。”
我抻着脖子看了看,感觉瞧不清就一瘸一拐的走近看个仔细,看看就觉得不对劲儿了,“有鞋印……姥,面上有鞋印的……”
一听我这么说,这两口子更是瞪眼细细的看,架势大的恨不得趴在地上,“恩恩,是有,是有鞋印!!”
三胖他爹看见了,这一激动直接把自己眼前的白面给吹散了!
我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白面道道真的很薄,而鞋印更是浅浅的浮在上面,别说我是亲眼看着没人去踩的,就是姥姥背着人做这事儿,让人去踩,按照人的体重跟力度也踩不出这么轻浮的鞋印的,一口气都能哈没的面是有多轻薄?人的力道一脚上去很容易就把面给踩飞了的,所以……
再看着三胖,我抽了一口凉气,也就是说,在三胖的身后一直有个我们都看不见的人在跟着他?!
第80章 有尿味儿
“哎呀妈啊媳妇儿你看见没,乖乖,真有鞋印啊,你奶走的时候你爹不也弄了那个什么石灰铺炕上都没瞧见吗,原来是弄错了,得筛细面粉,这个……”
三胖他爹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的老婆,直到他媳妇儿的脸色越发青白,这才没动静了,我本来还合计多了后脊梁麻了一下,但看他那样莫名的想笑,自己儿子都撞邪了他还有工夫在这分享奇闻轶事,这心得多大!
“薛大姨啊,这咋办啊,是不是说我儿子被什么东西给跟上了。”
看来只有三胖的妈是亲妈啊,她满脸担忧的看着姥姥,“是我家里的,还是在哪冲到的。”
姥姥四处的看了一圈,应该是想找我二舅,但是我二舅没在,下午就出门买狗去了,所以看了半天只能把眼睛落在我身上,“四宝,你去屋里厨房拿个碗接点水出来,再带根筷子还有一枚鸡蛋。”
我哦了一声,知道姥姥是要立筷子了,这事儿我以前见姥姥做过,不稀奇。
抬脚依旧有些费劲的向屋里走去,姥姥站在原地一手还拽着三胖的衣服,可能是怕三胖乱走,所以也不能挪地方,“四宝,你这腿怎么了,脚崴了啊。”
我回头看了姥姥一眼,:“没事儿……摔了。”
眼神一撇,那个陆星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一些看热闹的村民站在我家门口了,可能是见三胖这么梦游都挺好奇的,但是谁也没多问,再没得到什么结果之前,我们村的优良传统就是不会瞎给人支招的,因为一般的法子大家都懂,像是三胖他妈一开始就说的,她看见三胖睡不醒就合计到是冲到啥不好的了,也在家骂了,但是骂完感觉严重才来找姥姥的。
不要小看这个骂,没人会随随便便张嘴就骂人的,哪怕是农村的泼妇也没有莫名其妙就站在道上骂街的,只有当自己的利益被侵害损伤到的时候,这才会骂,当然了,至于骂什么,多难听,这个功力就分人了。
在我们这儿,遇到脏东西最方便最快捷的解决办法就是骂,连我都知道,因为脏东西欺软怕硬,他们是不敢得罪恶人的,所以无论是平常在村里多窝囊的人,只要一撞邪了,那都是捡难听的说,有的骂骂就好了,有的,像是三胖这种……那就只能赶紧去找我姥姥这样的高人了。
把姥姥要的东西拿出来,直到放到姥姥的脚边,姥姥扯着三胖的手才松开,示意他爸妈一拿起剪刀,这三胖就又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般闭眼睛瞎溜达了。
“哎……”
三胖的妈有些着急,“别乱走啊,薛大姨啊,这个……”
“先不用管他。”
姥姥嘴里轻声应着,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拿着火机点着后半眯着眼蹲在地上,我满是崇拜的看着姥姥,不知道为什么,烟雾袅袅间,觉得姥姥这架势真的很酷,“姥,我也要学抽烟……”
“你敢。”
姥姥当时就一记眼刀飞过,“我打折你腿。”
我咽了咽口水,立刻就没电了,“那你还抽……”
“姥这是为了看事儿!”
姥姥没什么好脾气的应着,拿过筷子双眼一眯,直接往水里一立。
门口看热闹的村民登时就一个个恨不得立即变身长颈鹿都伸脖往这边看着,三胖他爸妈也紧张上了,大气都不敢喘的盯着姥姥手里的那根筷子。
随着姥姥的手一松,那筷子也吧嗒一声倒地,我微微挑眉,怎么倒了?以前都是一立一个准儿的啊。
“老张,你看见没,是不是没立住啊。”
“好像是,那是啥玩意儿磨得啊,这筷子咋还立不起来呢。”
村民的探讨声若有若无的传出,三胖他爸的脸色微变,“薛大姨,是不是个厉害茬子啊。”
姥姥没言语,反复试了几次后啐了一口唾沫,拿起碗把水往白面四方形的当中一扬,随即把碗一扣,然后拿起那个鸡蛋嘴里念了一声,“小孩子不懂事你应该懂事!”
说完,拿起那个鸡蛋在碗底一立,我满心惊讶,这鸡蛋居然在碗底稳稳的站住了!
“哎呀!鸡蛋站了,鸡蛋站住了!”
有时候合计合计我们村里人也很有意思,你要说热心吧也是真热心,但是一遇到点事情就爱扎堆凑热闹,传闲话,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基本上就是借了太多这类‘热心人’的光。
“薛大姨,这……”
姥姥面不改色的看向三胖他妈,“是外面的东西沾上了,你儿子到底去哪玩了。”
三胖他妈摇头,“我不知道啊,这孩子一天就瞎跑,谁知道他去哪野了啊,葆四啊,你知道不?”
我也摇头,我又不跟三胖玩我哪晓得他去哪撞邪了。
姥姥有些无奈,只能看向那枚鸡蛋,“孩子怎么惹到你的我不知道,但肯定是不懂事了,你大人有大量,有什么需……”
‘啪嚓’一声,姥姥的话还没说完,那个鸡蛋直接就碎了,是碎了,按理说它就算是立不住了滚下来也不能碎,但当时就跟有人特意敲打它一样,啪一声就碎了,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骚味儿也随着流出的鸡蛋液体散发出来。
我紧了紧鼻子,“姥,这鸡蛋坏了,有尿味儿。”
姥姥没啃声,眼看着还在那闭眼走路的三胖猛地抽搐两下倒地,他妈妈紧张的上去扶他,姥姥则跟过去一把脱下了三胖穿着的球鞋,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布面球鞋,鞋底下带牛筋疙瘩的,我们这土话就叫疙瘩鞋,男孩子很喜欢穿,轻便,有弹力,跑的也快。
“薛大姨,您这……”
姥姥还是没说话,脱下三胖的鞋后原地敲打两下,随后一倒,看着的人都惊了,鞋里面居然倒出了黄色的液体,就跟尿是一样一样的!
三胖的妈睁大眼,“怎么会啊,鞋是干净的啊。”
看热闹的村民也都惊呆了,这事儿绝对诡异,一个布面的球鞋里面怎么会倒出液体,而且还很多,哗啦一杆子,少说得有半杯水,这不就邪门了吗,就算是鞋里之前也有水,那也不至于一下就倒出这么多吧。
姥姥的脸色有些发冷,看着躺在地上身上微颤的三胖,拿在手里的鞋再次敲打两下地面,再到,又倒出半杯黄色的液体!
我半张着嘴看着姥姥的举动,这比变魔术都神奇吧,如果说第一次倒出来的黄水是鞋里有的,那这股子水怎么解释?什么鞋能装这么多水!?
第81章 信不信邪
鼻息间的尿骚味儿越发的熏人,我有点扛不住,捂住自己的鼻子,“姥,好臭,这水就是尿吧。”
三胖他妈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看三胖这样担心的,眼里的泪控制不住的涌出,“大姨,这咋回事儿啊,这鞋里怎么这么多水啊!”
姥姥一直没多说话,手上又敲,还能倒出一股水,直到反了覆倒出五六次,倒出的黄水都开始有些泛红丝儿了,姥姥的嘴才张了张,“气出了你可以走了吧。”
说着,又补了一句,“孩子这么小,真的搞出事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懂,这出什么气了?不就一个劲儿倒水吗,正想着,三胖他妈当时就是一记惊叫,“妈呀!薛大姨!薛大姨你看啊!!!”
循声看去,我彻底呆了,三胖的裤裆位置居然慢慢渗出血迹,而且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已经鲜红一片了!
“薛大姨,这到底是咋回事儿,我儿子,我儿子的小,小老二怎么会出血啊!”
三胖他妈可能是碍着围观的村民有些多,所以形容起来有点含蓄,不过我好奇啊,紧盯着三胖的那红花花的裤裆,脑子里前后联想了一下,小六洗澡是不避讳人的,所以,这么一推理就大概猜出血是从哪流出来的了,看着三胖越发苍白的脸,第一次,还有点同情他。
姥姥的脸色也不好看,瞄了我一眼,“四宝,进屋把我的红线拿出来!”
我哦了一声,半瘸着腿跑回去屋子,拿出红线后姥姥就不让我看了,不过就算是我背身也听见了姥姥让三胖他妈扒三胖裤子的话,还说什么暂时先系上……
系上?
我脑子里那个叫想象力的小鸟扑闪着翅膀就飞起来了,我傻傻的站在那里发笑,怎么一想到三胖下面的小丁丁会系上个红色的蝴蝶结就觉得莫名的喜感呢!
转过脸,姥姥已经给这个三胖忙活完了,裤裆的血没进一步的蔓延,但是三胖他妈的脸色却依旧难看,“薛大姨,这不会耽误到我家三胖以后吧,那可是我儿子的命根子啊!”
姥姥冷着脸看她,“你儿子应该是去哪不该去的地方在人家的坟头石碑上撒尿嬉闹了,你看他走的这个形状,就是石碑的形状,鞋里有尿说明是踩着人家尿的,所以人家就跟回来了,这个东西脾气大,我帮着他教训他也不消气,现在要想让你儿子不做病那就得知道你儿子是去哪作的,看看祸祸的是谁的坟,怎么能让人家饶了你儿子。”
“可我们不知道他去哪玩了啊!”
三胖他妈彻底忍不住了,朝着门口的村们就哭嚎上了,“各位大叔大婶,你们谁知道白天我儿子去哪玩了啊,帮帮我家三胖吧,我儿子都还没过十二岁的生日呢,谁帮帮……”
“玉梅啊,别哭了,我记着,你家儿子不是爱跟大李家那小子玩么!哎,大李,你儿子二毛现在在家吧!赶紧把你儿子叫来问问啊!”
门口站着的热心村民当时就帮上忙了,“是啊,大李,这人命关天呢!不赶紧弄明白了这三胖以后不得绝后啊!“
得,一听见‘绝后’这俩字,三胖他妈当时就‘嗝’的一声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李叔一见这事儿严重了,不敢耽误,转身就回家找自己的儿子去了,等他把李二毛扯着膀子拽来,三胖的妈已经很坚强的被我姥姥掐着人中弄醒了,“二毛,二毛啊,你告诉姨,你们白天跟三胖去哪玩了!”
这个李二毛一看三胖裤裆的血就吓着了,哆嗦的站在他爸身边,“没,没去哪。”
他爸当时就是一记飞腿,“小兔崽子!当你老子的面也敢撒谎!去哪野了!!”
李二毛被踹的哇哇大哭,捂着自己的屁股站在那里各种害怕,“就是,就是去六号哨所了……”
“啥!!”
他爸怒了,完全忘了找他儿子过来是为了帮忙了,拎着他后脖领子抬脚又是一阵神踹,“阳性了啊,你还去六号哨所!今儿我要不给你打的长记性你就是下一个老二被废的!”
三胖他爹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谁儿子老二被废了,薛大姨还没说这话呢,你……”
“行了!”
姥姥被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搞得无语,上来把李二毛从他爸的手里扯过来,调整了一下语气很温和的看向他,“二毛啊,你跟薛奶奶讲,你们去六号哨所那做什么啊。”
“探,探险……”
李二毛吭吭哧哧的回着姥姥的话,“韩霖以前是老大,他敢进六号哨所,从他走了之后三胖就要当老大,他说他也敢进……”
“还老大,你个毛都没长齐的还跟我这论老大,我今天非得……”
“大李!”
姥姥呵斥了一嘴还要急眼的李叔,看着李二毛吐出一口气,“二毛,那薛奶奶问你,三胖是不是在六号哨所附近的哪个坟地上撒尿了。”
李二毛被他爸吓得都要尿了,抽着鼻子不停的点头,整个就是我会坦白从宽你千万别对我抗拒从严的态度。
姥姥哦了一声,“那边坟不多,你告诉薛奶奶,是哪座坟?”
“就是旁边有棵桃树的那个,三胖从六号哨所出来就说有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去人碑前面尿了,我当时有点害怕,就跑了,别的我什么都没干……”
姥姥说她明白了,拍了拍二毛的肩膀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去六号哨所了,那里不是小孩子能去的地方。
李二毛哭着点头,说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去了,可惜他现在表决心也没用了,他爸在旁边完全就是一副虎视眈眈摩拳擦掌准备今晚拿他练武的样子了。
我只能说李二毛倒霉,不用合计都知道三胖他们肯定是一大帮子去的六号哨所的,但谁叫他爸正巧在我家门口凑热闹呢,再加上一听他们去的地方,那想不挨揍都难。
其实你就别说是李二毛了,就是村里的任何一个孩子只要跟家长说去过六号哨所那都得挨揍,那地方,绝对是我们村的禁地。
就我姥爷那腿,那都是最早先在六号哨所那干活伤的,听说那时候是要炸六号哨所,炸平了好开发出来,而姥爷身体好时在村里也算是个能人,会制作土地雷打猎,所以村里就推荐姥爷加入工程队当了个火药配比工,那时姥姥不同意,但姥爷执意要去,说也不是他炸,就是帮忙配比一下火药,有工资还不挣啊。
但谁知道就在炸六号哨所的前一天晚上,配比好的部分火药再往哨所里运输过程中自己就炸了,还好姥爷当时是站在哨所门口的,所以就被崩坏了一条腿,而运炸药的两个工程队员的直接就被炸死了。
姥爷捡了条命但腿却治不好了,就是肿,最粗时肿了能有水缸那么粗,去医院人家说姥爷伤的位置是在盆骨稍微往下的大腿外侧,还没办法截肢,只能自己维持,最后还是姥姥去河边找了一种药风干给姥爷熏伤口才消肿的,但是那个被崩坏的伤口一直不愈合,姥爷也走不了路,这才多少年一直在炕上的。
至于六号哨所的诞生那自然就是日本人的功劳了,我不是夸人家,这哨所砌的绝对结实,那炸药把人都崩死了这破哨所还一点事儿没有,其实它的地点离我姥家的地挺近的,就建在一个小上坡上,两层楼那么高,旁边还有一趟小土道,我想当年要炸也是嫌这破哨所太碍事占地方,但是出事了,在加上一些耸人听闻的传说这哨所就没人敢动了。
听村里人说那六号哨所下面都是空的,有暗道,上面是哨所,下面其实就是监狱,专门抓一些妇孺做**实验,所以那六号哨所的下面全是尸体,阴寒气重,一到晚上就鬼哭狼嚎,简直就是聚邪之地!
当然了,我觉得可信度不大,因为我太姥那么热衷于八卦唠嗑的人听完这个都说扯淡,她说她当年是见到有人盖哨所,但前后统共就见过俩日本兵那哨所就空置下来了,还**实验,要是村里真有谁被逮去做实验了她能不知道?
不过传说归传说,这哨所的邪乎劲儿倒是真的,想想这哨所少说也得存在六七十年了,其间那不信邪的有的是,就姥姥年轻时候破四旧,当时的村长带了七八个大小伙子晚上进去住,说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人哭!结果,哭声没听着,就是一大早醒来他和这七八个小伙子都躺玉米地里去了。
然后村长还不服,再带领另一帮年轻气盛的年轻人高喊着打到牛鬼蛇神住了进去,听我姥讲村长他们都说好谁都不睡的,但是后半夜一个个不知道怎么就没意识了,一睁眼,一部分还是在苞米地里,另一部分还有躺在河岸边的,其中村长本人,他是挂在树上的……
第82章 你王八蛋!
于是传言就出来了,说这就是亡魂在给大家颜色看呢,今天让你在河岸边醒,明天你还去打扰就让你淹河里了!真是到时候咋死你都不知道了。
就这样谁能不怕,所以再没有人跟村长干这事儿了,当时的村长在树上一睁眼也吓到了,听我姥讲说那村长本来是最不信邪的人,后来吓得也不管什么批斗不批斗了,偷偷摸摸的在家就弄个堂子拜佛烧香,不然晚上不敢睡觉。
再加上后来工程队又在里面死了两个人,那地儿彻底就慌了,平常就连路过那种地的村民那都是一路小跑,不知道怕什么,姥姥后来分析说那哨所底下可能是真有东西,但绝对不是鬼魂之类,它们没这么大的能耐,应该是有什么灵物在修炼,所以不想被压,人一进去它就会撵。
我觉得,还是姥姥的说法靠点谱,不过不管谁靠谱吧,那地方是大人最不让孩子去的,现在周围也就有一些坟茔地,我知道的韩霖他奶好像就是葬在那的。
姥姥是在我有记忆起就不让我去的,我远远的也看过,就一个黑乎乎的小楼,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但还真没想到他们男孩子对六号哨所那么好奇,选老大还得进六号哨所,我不明白,这意思是要考验能力与勇气么?
……
一到上学这事儿就传开了,当然,其实都不用上学,就姥姥跟三胖他爸去六号哨所找坟的当晚这事儿就已经传的半个村子都沸腾了。
就跟那次传那明月家被老娃子给吃了一样,这次也一样邪乎,什么三胖这小子不知死活的去六号哨所,得罪了哨所里的亡魂,但是他们出不来,所以他们就迷惑着三胖去外面的坟头上撒尿,结果就被磨了,三胖不是对他们这些死去的先人不尊敬么,好,那他们就让三胖绝后,所以……还在家养病的三胖绝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扣上了一顶名为太监的帽子。
其实这事儿没大家说的那么玄,我怎么说也是姥姥的家里人,那晚去坟地姥姥虽然没让我跟着,但听说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姥姥做为领堂大神这点事儿还是很好搞定的,只不过就是三胖得罪人在先,属于往人家脸上撒尿了,她得说点好话,送点钱,满足那东西一点能力以内的要求。
姥姥说当先生是个苦差事,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半仙儿,很多时候忌讳特别多,遇上脏东西虽然也会撂狠话,就是说给你打的魂飞魄散什么的,但绝大多的时候不会那么干的,太造孽,说白了就是得讲理,先盘道,说事理,毕竟阴阳殊途,各有各的道道,只要不损害到活人的实际利益,那姥姥都是先让步的,实在是遇见不讲理的东西或者是被气到了也许姥姥才会动点真章。
不过那东西提的要求真挺有意思的,虽然姥姥没回家说,但是三胖他爹张喽的事儿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是去县里请了个戏班子,在六号哨所附近搭了个台子唱戏,据说那个东西生前就爱听戏,死了这么久被人得罪了自然要听个够本了。
一开始人那戏班子见有人请还挺高兴的,说是现在人都爱看歌舞表演,最好再露点肉,像他们这样的都不挣钱,结果被三胖他爹连骗带忽悠的给弄来了,一进村他们才知道是要给死人唱戏,当时就不干了,不过人那团长算是见多识广,说白事里喜丧也有唱戏的,来都来了,要是现在走肯定事儿更大。
按理说就我们村的村民好信儿程度那肯定去凑热闹啊,但居然谁都没去,听说那天戏班子在上面唱,三胖他爹就在台下放了一把无人坐的椅子,想想也也挺渗人的,最后他们唱完了连顿饭都没吃当晚就回去了,说是害怕,拉着演员的车没等开出村就有人在车上骂起三胖他爹了,说他缺德,不加钱,还给他们骗来干白活,晦气。
但人三胖爹不管那个,只要自己儿子能好就行呗,至于三胖什么时候醒的我是不知道,反正我上学好几天了他也一直没来,就听见看过他的邻居说他醒了后就说自己在做梦,梦见自己在一个迷宫里乱走,拐来拐去都是通天高的石碑,他被撞的够呛。
后来梦里就出现了一个老头,不停的灌他喝水,他想尿尿还撒不出来,最后还是那个老头笑模滋儿的说了句听戏去咯这才睁眼醒了的。
……
“四姐,那天三胖真的在咱家院里不停的尿血啊。”
中午放学,回家路上小六还在不停忙叨我三胖的事儿,球鞋倒尿,小丁丁出血,绝后,随便哪个词都是村里现在的热门话题,就连小六都不停的追着我问,各种惋惜自己当时没在现场,“早知道我那天就不看电视了,四姐,你说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啊。”
“那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没村里人说的那么邪乎,不就是……”
正聊着呢,路过我身边的李雪直接给我飞了记白眼,连带扔下一个哼字大摇大摆的离开。
我怔了怔,这人有毛病吧,自从那天她被陆星月一个字给刺激哭了就对我更来劲了,整个就好像我是欠她钱一样,又不是我得罪她的,有本事去找那个姓陆的哼啊。
“四姐,你跟李雪又掐架了啊。”
看看,就连后知后觉就知道傻玩儿的小六都看出她不对了。
“她那么爱告状的人我才懒得跟她掐架呢!”
“那她老哼哼你干啥啊,咱又没得罪过她。”
“还不是那个姓……算了,你不懂。”
我摆摆手不愿意多说,提起姓陆的我都上火,还好最近上学,我也就早中晚吃饭的时候能看见他,其余时间我不是在学校就是回后屋待着,生活轨迹错开了那么一丢丢,不过我偶尔跟沈叔叔聊天时一侧脸眼神就会跟他对上,但也就一瞬,我马上就会错开,吃过的亏我是不会忘得。
表面上,家里人都觉得我跟这个姓陆的处的很好,当着家里人的面我也会甜甜的叫他陆哥哥,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委曲求全呢,心里谁当他是哥啊,有他那样的哥么,呸!
一跨进院门,我本能的就张嘴吆喝,“金刚!我回来啦!”
院子里静悄悄的,眼睛看向金刚的窝棚,空荡荡的,就连拴着它的绳子都不见了。
“金刚?”
我试探的喊了一声,往狗窝前走了几步,“你去哪了。”
小六也觉得奇怪,随着我的声音四处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四姐!那有血!”
我心里一惊,顺着小六的指尖果然在院教看到了一滩血迹,脑子里想起姥姥先前的话,心口一缩,脚下软绵绵的往屋里跑着,“姥!姥!金刚呢,金刚呢!”
姥姥好像没在屋里,小六跟在我的旁边一路直接跑到里屋,砰的一声推开里屋的房门,坐在炕上的沈叔叔看着我吓了一跳,“小四宝,你回来了啊……”
陆星月依旧保持着他习惯的姿势斜倚在炕沿边的墙上,大概是对我突然的推门有些不悦,眉头轻微的蹙起,“你怎么那么没礼貌。”
我什么都听不见,直直的看着沈叔叔披在身上的黑亮狗皮,那狗皮的内侧还是带着满满的血腥气的……
“金刚……”
嘴唇哆嗦两下我就要崩溃了,看着沈叔叔的脸,:“姥姥为什么要杀了我的金刚……”
小六也懵懵的看着,“四姐,金刚怎么皮被扒了啊。”
“小四宝,你听叔叔说,这个……”
噗通一声,我双腿没力直接跪坐到地上,眼前开始模糊的看不清楚,“沈叔叔,你不是说不会用我家金刚的皮遮星吗,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能让我姥姥把我最好的朋友给杀了啊!!”
陆星月伸手开始拉我,“脏死了,你有话说话别坐到地上。”
“你滚开!!”
我甩开他的手,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你假惺惺的就知道欺负人!如果你不想我舅舅给沈叔叔看病你就直说啊,你干嘛要装着很喜欢我的家人!好啦!现在你满意了,我的金刚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死了!!!”
陆星月的表情我看不清楚,只觉得他手再次钳住我的胳膊,并且发力直接给我拽了起来,“是,你家人为了给我舅舅治病把你家金刚给杀了,狗皮就我扒的!”
“你王八蛋!!!”
我的小宇宙彻底爆发,起身后疯了一般伸手撕扯着他,“我要把你皮也给扒了!!!”
第83章 你命不该绝
金刚拉稀的亏,我吃辣味饼干的亏,一件件堆积到脑里根本就控制不住,我说金刚怎么他车一来就冲着他们叫,原来早就有预感它会死在他们手里了!
我不想让自己去生沈叔叔的气,他是病人,可很多的火气真的无从发泄,在加上一直就对陆星月有怨念,一次性就爆发了,我讨厌哭泣,可有时候真的控制不住!!
“四宝,你干啥呢”
姥姥的声音木木的在身后响起,:“你打人家大哥哥做什么。”
我浑身无力的停手,哭的像个傻子一般的望向姥姥,“我恨你,你说话不算话,你说的不会动我的金刚的,想都不会去想的”
“我没动啊。”
姥姥满脸的无辜,“上午你二舅把狗买回来了,我怕金刚在院里看见这些不好,特意给它送你陈爷爷那的。刚牵回来,就在院里拴着呢”
“啊?”
我擦了一把哭出来的大鼻涕,“你没骗我?”
姥姥点头,“骗你干啥金刚!!!”
金刚在院里应声而叫,姥姥挑眉,“你看它不答应了吗,咋得你以为姥把金刚杀了所以你急哭了啊。这傻孩子,你”
我什么都不想说的跑了出去,一看见金刚朝我摇起尾巴的尾巴心算是彻底的放了,“金刚,你吓死我了!!”
又哭又笑的摸了它半天,猛地想到,完了。我把陆星月给打了
瞄了一眼里屋的窗户,忽然没有勇气进去了,怎么办,沈叔叔会不会生我的气,还有那个陆星月,他那么记仇的人,肯定又要使阴招欺负我了。
我默默地走到后院的秋千上坐下。我得静静,刚才一瞬间有些过分激动,现在脑瓜仁子都开始疼了。
擦干眼泪后想到我打他也没什么不对,谁叫他说金刚皮是他扒了的,而且我也没使多大的力气,当时浑身都没力了,只不过就是来回抓扯他的衣服而已
“四宝?”
抬眼看见跟过来的姥姥,我吸了吸鼻子,“姥”
姥姥很温柔的看着我笑了笑,抬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痕,“傻孩子,姥不是说过不会再让你哭了么,怎么会去动金刚呢。”
我垂下眼,“我就是,就是害怕,我晚上睡觉听见二舅和二舅妈说不带杂毛的黑狗不好弄了,我”
姥姥摸了摸我的头,:“可姥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啊,四宝啊,你可不能像姥遇见事儿就着急,姥这辈子吃了太多性格的亏,你是要做大先生的人,是姥所有的指望,不管看见啥事儿了,那都不能心浮气躁的,听见了吗。“
我嗯了一声,自己也不知道走没走心,反正就姥姥说啥我应啥,“知道了,那个,沈叔叔,得生我气吧。”
“没有,你沈叔叔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会跟你小孩子计较的,但你要知道。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以后,千万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了,那个小陆,不管咋说人家是客人,你把人家手都挠出血了,就算你沈叔叔没说什么,可姥看了,不也过意不去么。”
我把姓陆的手给挠破了?
脑瓜子又嗡了一声,“姥,那个姓不是,大哥哥,他得生我气了吧。”
毁了毁了,这下他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对付我了
“没有,他倒是没说什么,不过这样不好,你怎么也不能打人家啊,他”
“姥,你不知道。”
我也委屈啊,抬眼可怜巴巴的看着姥姥,“我可烦他了。”
姥姥看着我却笑了,“真烦他?”
我看着姥姥的眼,心里其实不那么肯定,但感觉我说烦他姥姥却很高兴,所以直接点头,“恩,他老欺负人,他可坏了。”
“这我就放”
姥姥刚要满脸舒心的点头。但看着我的脸,好像克制着某种情愫,随即清了一下嗓子,“嗯,四宝啊,姥跟你讲,不管你喜欢他,还是讨厌他,他都在咱家住不长,撑死了,也就一个多月,等他走了,你以后也都不会看到他的,但怎么说人都住在咱家。咱们不能太没有礼貌,表面上,咱得热情点,懂点事,知道不。”
我明白了,原来姥姥也不太待见那个姓陆的,“嗯。我知道,我一会儿回去跟他道歉,反正,他走了,也就不会再碍我眼了。”
姥姥笑着点头,“那走吧,先吃饭。下午还得上学呢。”
我拉住姥姥的手,起身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姥,那个沈叔叔披了狗皮了,那今天就是阴历五月十四吗,他今晚是不是就不能出门了。”
姥姥脸上的笑容随即褪去,再看向我的表情微微的透着严肃,“对,今晚,姥还有任务给你呢。”
我一听就来电了,“啥任务?”
姥姥长吁出一口气,“等你晚上放学回来姥再跟你说。”
等一回到前屋,沈叔叔看着我还有些担心,“小四宝,没事儿了吧,哭的眼睛都红名了,是叔叔不好,没一开始就跟你把话说清楚。“
我低着头很局促的站在炕沿边上,还好一进屋没看着那个陆星月,一时半会儿的我还没想好怎么给他道歉,抑或者是,我觉得,也没必要道歉,本来他就总欺负我,还刺激我
“沈叔叔,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没听你把话说完就吼得,更不应该动手撕扯大哥哥”
沈叔叔眼底很温和的看着我,“你没做错,这件事怪你大哥哥,是他瞎说话吓到你的,叔叔已经批评他了,没事了啊。”
“行了,四宝,去洗洗手一会儿等你二舅他们回来咱就开饭啊。”
姥姥在旁边张罗着,“小沈啊,今天咱就不在屋里吃饭了,一会儿给你熬点小米粥送进来。”
沈叔叔的有些无力的摆摆手,“不吃了,本来就没胃口,再闻到这个狗皮的味道更是吃不下去”
姥姥叹口气,“我知道你食欲不好,但人最怕吃不下饭,你听大姨的,不管咱遇到什么事儿,身体多难受,都得吃饭,不吃饭是挺不住的。”
这点我绝对赞同,“沈叔叔,我太姥说过,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
姥姥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这孩子,哪都有你呢,去洗手。”
沈叔叔倒是对我的样子忍俊不禁,“大姨,我不瞒你说,我是真喜欢你家这小四宝,这孩子聪明活泼,身上还有股谁都不吝的劲儿,我想着,要是沈某的身体以后真能见强。我想认她做干女儿,将来,再给送到国外去念书,您看怎么样。”
姥姥怔了一下,随即干笑了两声,“这多给你添麻烦啊,再议吧。主要是今晚,小沈啊,你一定要记住大姨的话啊。”
沈叔叔点头,“我记下了,不出门。”说着,自己还苦笑了一下,:“不过我这身体,就是想出恐怕也出不了啊。”
姥姥倒是面有凝重的摆了摆手,:“这可未必,到时候能发生什么事儿我也说不准,总之,你一定要记住大姨的话,胜败就在此一举,你要是想活着,那就不要动地方,遮星遮星,只要你一脚踏出屋门,那就功亏一篑了。”
一听姥姥这么说,沈叔叔也难掩紧张,“我明白,我不会白费薛大姨的苦心的不过。薛大姨,是不是,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那我今天就”
“别想这么多,你能来,我能治,那就说明。你命不该绝,”
沈叔叔点头,“谢谢薛大姨了。”
正聊着,屋外传来声音,“妈,我们回来了。”
姥姥答应了一声吩咐沈叔叔好好休息就向院子里走去,我跟在姥姥后面,看见二舅和盛叔一人肩膀上挂着一大圈快有我手腕那么粗的麻绳进来了,“妈,你看这绳子结实不。”
我不知道那绳子是干啥用的,只见姥姥上去检查了一下绳子的粗度,随即点头,“行。”
“薛大姨,我不明白,咱弄这个绳子是干啥用的啊。”
盛叔卸下肩头的麻绳,看着姥姥还些微的喘着粗气,“这玩意还挺沉的呢。”
姥姥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跳大神。”
第84章 怕什么
“啥?”
盛叔明显还想多问,但被我二舅拉倒一旁言语了一阵似乎懂了,那个嘴一直就呈现个型,我也想听二舅说什么,但小六拉我,一张脸还满是惊惧的状态看着我,“四姐,你一哭太吓人了,我以后肯定不敢惹你哭。”
我一看他那样莫名的来气,其实我内心最深处没觉得打那个姓陆的有什么不对,甚至可以这么讲,还有那么一丢丢报仇了的快感。
但我一想到小六当时傻在原地的样就生气,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么能发愣呢,他应该跟我一起上啊,先打。打完了过后在道歉呗,道歉又不少块肉,可我吃过的亏那可都是真遭过的罪啊!
“四姐?你听我说话没,你是不是得去找陆大哥道歉啊,你把人手挠的血渍呼啦的”
“我那又不是故意的。你没听他说他扒了金刚的皮啊。”
“可是,那不是”
小六掰扯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我不知道他为啥说金刚皮是他扒的,但是他没扒啊,金刚不是好好的么。你打他的时候他都没动,也没说生气急眼,他是大孩子,真要动手了你能打过他吗。”
“你懂什么!”
我看着小六这样更是生气,这就是他的套路。就跟他坏人前的那个笑脸一样的套路!
“他不动手是因为当时他舅舅在旁边了,就你把他当成好哥哥!”
小六低下头,“四姐,我还是觉得你不对,大哥那衣服都被你扯出了一个洞”
我没言语,听着小六的话要说没内疚是不可能的,可张了张嘴,我最想说出口的两个字还是活该!
中午饭吃的很简单,就是在院里支了一张桌凑合吃的,可能是被沈叔叔的事情闹得,一顿饭谁都没怎么说话,尤其是盛叔,就是害怕,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细观察的话还会发现他拿着筷子的手都是抖得,菜夹得都费劲。
那个姓陆的一直没上桌,我瞄了一圈,好像是在门口的车里坐着,按照我的想法就是可能在那想辙,憋着蔫坏要对付我。
“四宝,你去问问那个小陆哥哥吃不吃饭,不吃饭好给他单独盛出来留一些。”
我不太想去,磨蹭着坐在桌边,“一会儿,他要是想吃的话。自己就过来了吧。”
二舅看着我皱眉,“怎么,你跟他闹矛盾了?”
“爸,四姐把”
姥姥一嗓子打断了小六的话,“瞎积极什么,赶紧吃饭!”
说着,瞄了盛叔一眼看着二舅笑了笑,“小孩子能有啥矛盾不矛盾的,今儿好明个闹的,那个,四宝,去问问那个小陆哥哥饿不饿,要是不饿姥给他盛出来一些下午再吃。“
既然姥姥都发话了我只能起身,其实很多时候我都琢磨不透大人的心思,我想姥姥是很希望我和那个姓陆的保持距离的,但是姥姥却又好似很怕我得罪到他,虽然姥姥一口一个他是客人,但我觉得姥姥对他绝对是要别人宽容许多,这点,我真的闹不明白。
走到门外的车旁。车窗还是半降的,陆星月的确是在车里坐着,打眼一看,虽然还穿着黑色的衣服,但明显已经换过了。
“怎么,这是来扒我皮的?”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嘴巴张了两下,“不,不是。我姥让我来问你,吃不吃饭”
“我不饿。”
他漫不经心的回着,垂着眼继续摆弄着腿上的d机,我顺势往他手上瞄了一眼,被我挠的属实有点惨不忍睹。“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你很讨厌我。”
啊?
我愣了一下,站在窗外直直的对上了他黑耀耀的眼,心里一阵小凉风掠过。我要说不讨厌你信吗。
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间,我本能的说谎,“不啊,我很喜欢你啊。”说着,我还标配了一个自己以前很习惯的傻笑,“嘿嘿。”
他很认真的看我,看的我浑身都有些不舒服,“陆大哥哥,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其实我很怕,虽然我小,但是基因里好似带着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当我很清楚我不是一个人的对手时,我知道对自己最好的保护就是示弱,像是一种本能,自己说不清楚的本能。
他好像有些不悦,但看着我,情绪微微的压制,“今天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心情不好,所以,才故意说出你家狗被我杀死的话,所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明白吗。”
我有点发懵,这又是套路吧,什么意思啊这是?
“你”
脑子里有根神经似乎在提醒我警惕,我咽了咽唾沫,“你,你这态度像是要跟我道歉的样子么,我告诉你啊,陆什么的,我打你是不对,但你之前也欺负我了,咱们就算是扯平了,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肯定就告诉你舅舅,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告诉他,他肯定是向着我,不向着你的。”
他看着我,半晌。居然轻轻的笑了,很温和而又毫无恶意的笑,淡淡的,像阳光下旋转舞动的羽毛,微微的拂过心尖。我居然看的愣了。
“薛葆四,我一直在想,你这么小就知道扮猪吃老虎那套,长大了,那还得了?”
我抽回神,他的话我没太听明白,:“我没扮过猪,我也没吃过老虎。”
他笑的有几分无奈的摇头,“知道吗,你都要承包了我一年的乐子了有时候,你还真挺”
“挺什么。”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人的态度我还真是吃不准,我觉得他很好的时候其实他要冒坏水,但是我感觉他要生气的时候风向又会忽然的转变,这人怎么阴一阵阳一阵的。
‘铃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乐声忽然响起。我愣愣的看着他掏出兜里的手机,这东西我见过,我妈给二舅买过的,去年还在村里用不了的。
陆星月脸上笑登时隐匿,掀开手机盖子后神色阴郁的接起。“喂。”
“陆二,你妈妈真的很着急,她让我告诉你,马上把你的舅舅带回来。”
通话声很大,站在窗外的我居然听的一清二楚,是个男声,感觉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大。
陆星月脸阴沉的厉害,刚才的笑分分钟给我一种花钱买来看完就没的错觉,“你告诉我妈,是舅舅现在不想走,多说在过个三五天,我们一定会回去的,另外,你跟我妈讲,不要让她在晚上给我来电话,舅舅要休息,不能打扰,难道需要我提醒她什么叫时差吗。”
“干妈是担心你们,她明天就会飞回来了,如果你们再不回来,她一定会”
话没等说完,院子里就传出盛叔的惊叫,“不好啦!小陆老板!沈总又呕血啦!!!!”
陆星月登时挂下手机,大力的推开车门,“舅舅!”
第85章 区别
我真的吓到了,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血跟自来水似得开闸外涌
家里一团乱麻,姥姥推搡着我跟小六出门上学,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只是看见盛叔拿进屋准备给沈叔叔接血的脸盆有些眼晕,会吐这么多血,一个人的身体里又能有多少血?
“四姐,沈大大会死吗”
上学的路上小六怔怔的看着我发问,“好吓人啊。”
我没言语,一个下午都魂不守舍的,等着放学书包一背就向家的方向跑去,就连家庭作业留的啥都不知道。
还好,一跨进屋门,沈叔叔就跟往常一样含笑着朝我开口,“小四宝你回来了啊”
我嗯了一声,看着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先且不说沈叔叔说话有气没力的,就连他的脸色都变了,先前是黄,现在是灰,特别像是盖房子要活的水泥。一点神采都没有.
“沈叔叔你没事吧。”
沈叔叔笑着摇头,“没事看我不好好的么,血止住就没事了。”
我还想多问,但是一旁的姥姥直接让我少说话,现在家里人齐了,要听她安排。
听姥姥说完我才注意到屋子里人很多,陆星月站满脸担忧的站在沈叔叔的身边。应该是一直在照顾他,而盛叔和二舅则站在炕边,一副待命的模样,二舅妈也在,只是她站在离炕最远的一角,似乎对炕上的沈叔叔有些打怵。
这些人再加上我和小六以及另一个屋子里的姥爷,那可不就齐了么。
姥姥先没说话。而是先让沈叔叔坐在炕的正中,随后拿出五个碗,我伸头看了看,每个碗里装着的都是豆子,但是每个碗里的豆子颜色都是不同的,五个碗,就是五种颜色的豆子。有白芸豆,绿豆,黄豆,红豆,还有一种我没见过的蓝色豆子,我想那应该是染得,仔细看看碗底还有写上的字,这个是真不认识,弯弯曲曲的
“姥,这碗底字写得是啥啊。”
“梵文,种子字。”
姥姥淡淡的答着,似乎是按照某种对称的方位把装着豆子的碗在沈叔叔的前后左右身前摆好,随后拿出一盒檀香看向我,“四宝,这香姥姥交给你和小陆,今晚八点,记住,是八点,每个碗要上三炷香点燃,知道吗。“
我瞄了那个姓陆的一眼,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姥姥这里,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个,妈“
那明月像是乍着胆子叫了姥姥一声,“那还用让小六在这儿待着不?”
姥姥摇头,看了看懵懵懂懂的小六,“不用小六,你现在带他回后屋吧,晚上别出来就行了。”
“哎哎好。”那明月似乎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过来拉住小六的手,“走,妈领你回去做作业去。”
小六还不太想走,“那四姐呢,四姐不回屋啊。”
“啧!你四姐任务艰巨着呢,赶紧跟我走!!”
那明月生拉硬拽的就把小六给弄走了。屋子里倒是松快了不少,等她们离开了,姥姥提了提气看向沈叔叔,“小沈啊,我教你的五方佛神咒可记住了?”
沈叔叔费力的吐出一口气,“记住了,虎昕,都嚧音,泮,萨婆诃。”
这个我还真不明白,捋一捋像是虎信,度卢音,哇呵什么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姥姥倒是满意的点头,“你记着,念咒时一定要意念圆月,中座五佛,意思就是你念咒的意境中一定要意想一轮圆月,里面是按照我告诉你的方位端坐着五佛的,而且一定要想着他们头上所放出的光芒,就是这些豆子,每个豆子对应的方向,意想着每个方位的如来就是放什么光的,明白吗。”
沈叔叔满眼的配合,“我懂,您跟我说的,我都记住了。”
姥姥继续点头,“这个神咒的大意就是召请五方佛。催灭一切业障,印我成就圆满,虽是用来护你心神,但今晚我想一定会有冤魂挑衅,所以也有超渡之意,是咒往生,一切不择,善人恶人,智人愚人,佛力不及,但咒力成。”
我是没听懂,不过沈叔叔好像很认真的在倾听分析姥姥所讲的话,“我懂了,就是我念得这个神咒有超渡的作用。我什么都不用去管,不管善人还是恶人,聪明人还是愚蠢的人,都能往生,就算是佛度不了他,但咒力能度他往生净土”
沈叔叔说着似乎很有感慨,:“佛家讲度。果然慈悲啊。”
盛叔却在旁边挠头,“薛大姨,我怎么听你们说的有点复杂啊,又得念什么,还得想什么,是不是沈总一开始要是说信基督教啥的就方便了,就弄本圣经就可以了。也不用点香或者是念这些东西了。“
“盛辉!”
话一出口,舅舅就吓到了,赶紧扯了盛叔一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知道吗!”
盛辉有些发愣,“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不都是导人向善的么,我感觉那个不是更”
“住口!”
姥姥怒了,冷着脸看着盛叔,“佛道想通,但你见过哪个人是一般念着圣经一般做着道法的!”
“额。”
盛叔被姥姥的样子弄怕了,连连摆手,“您别急薛大姨,我就是不懂,我瞎问的,您千万别动气啊”
姥姥不再理会他,走上前继续对沈叔叔交代着什么,而这边盛叔显然不清楚自己捅了什么马蜂窝,拉着二舅小声的问,“若文,这里到底啥讲究啊,你妈咋这么大的火气啊。”
二舅轻轻的皱眉,“你一点都没研究过几大宗教的区别?”
盛叔摇头,“没啊,有区别吗,区别不就是祷告和念经么。”
二舅无语,“那不一样,我只能说它们以善为本,律己恕人以及缓解自我矛盾的特性是相同的,但思想,基础都有很多出入,我这么跟你说,圣经我上学的时候也从同学那里翻看过,第一诫大概就是,我是耶和华,除了我以外,你不可以有别的神,明白了吗。“
盛叔似懂非懂,“意思就是,各管各的事儿,有的能掺合有的不能掺合?”
二舅叹口气,“算了,这个东西就是越说越复杂的,总之不管你信仰什么,只要是你自己觉得内心超脱,情绪愉悦,那就可以了,我大舅曾跟我说过,教只分正邪,只要导人为正,那就无谓过多追论,但是我妈这块,你要记着,不要乱说这些,有点犯相的。”
盛叔哦了一声,“是我错,这事儿怪我,我以后肯定不再瞎问了。”
我站在一边听的二舅说的有点晕,不过按照我的分析就是二舅说的那个只能信一个神,而我们家不但有黑妈妈,姥姥还是领堂大神,会接触很多的大仙。大仙也叫神,单从这一点看就冲突了啊,所以姥姥才不太高兴的吧。
“四宝。”
姥姥交代完沈叔叔又开始喊我,“你过来,姥姥跟你说你今晚要做什么”
我哦了一声走到姥姥身前,“八点上香,在这五个碗里。”
姥姥笑了笑。“对,还有很重要的,那就是不要出门,今晚,你要跟这个陆哥哥守在屋里,直到姥姥进屋之前,都不能出去,更不可以开门,知道吗。”
合着不是让我点完香就回后屋睡觉啊,我看了陆星月一眼,“为什么是我跟他啊。”
小六不明显更得意这太各么,让小六在这陪姓陆的一宿他肯定愿意。
“因为你的沈叔叔需要的你的帮助和保护。”
姥姥没有跟我解释太多,只是很郑重的看着我,“一定要记住,只要八点香点起来了,那就千万不能开门出去,要想让你的沈叔叔好,就务必要听姥姥的话,姥知道四宝懂事了,一定会帮姥姥照顾看护好沈叔叔的,对不对?”
我直视着姥姥的眼睛。随着姥姥继续交代的注意事项,一种名叫压力与责任感的东西接踵而来,甚至莫名有了一种今晚我要去拯救世界的沸腾之感,“姥姥,我会的,我一定会保护好沈叔叔的。”
姥姥很满意的点头,长吁了一口气看向沈叔叔。“今晚不但有五佛镇宅,还有童男童女看门守卫,只要你不出门,这事就成了一半了。”
童男童女?
我挠挠头,合计是要我跟陆星月干这活啊,“姥姥,那二舅和盛叔呢,他们不在屋里啊。”
姥姥回身看向二舅以及那个说错话后有些战兢的盛叔,“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走,你们俩现在就和我去准备另一半!”
第86章 恶不恶心
入夜。
按照姥姥交代的八点前除了沈叔叔我们其他人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扒在墙头看了半天姥姥他们的准备工作,抓鸡,点蜡,备香,唯一跟以前不同的就是姥姥准备了一个碗,是个白色的瓷碗,空的,随后姥姥裁好一张四方的红纸,轻飘飘的盖在碗上。
等这一切都忙活完了,姥姥开始在院里摆桌吃饭,还是那句话,吃饱了才有力气做别的。
盛叔一直好奇那个碗,吃饭的时候轻声的询问二舅,“若文,那碗里真是空的啊。”
二舅点下头,“空的,你不是看了么。”
盛叔摇头吧嗒嘴儿,“到时候那碗里就能弄到药了?我怎么觉得有点……”
说着,他瞄了一眼姥姥暗沉的脸色,还是咽下了嘴里的后半句话飞快的扒拉着碗里的饭。
饭一吃完,姥姥就不让我在院里待着了,又嘱咐我一遍注意事项后自己就去洗手了,我磨蹭着慢慢的往着前屋的方向走,一回头,看见姥姥洗完手出来了,她端端正正的在坛案前站好,同时嘴里大喊一声,“绳子!“
二舅跟盛叔同时得令,一个扛着一捆大粗麻绳就过来了,我瞪大眼,站在原地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原来那麻绳是准备给姥姥系腰上的,盛叔系完绳子头就放着绳子慢慢的后退,直到退到姥姥左边身子距离最远的墙角站定。
而二舅则也是把绳子头系在姥姥的腰上,系完后也逐次放绳子后退,直退到姥姥右侧身子说冲的墙角,俩人离的姥姥都不是很近,能看出绳子很长,放了那么多还是很富余的耷拉到地上,等准备好了后,二人还同时用力的拽了拽绳子,直到给姥姥拽的连连后退才一起张口,“妈!结实了!”
“薛大姨,结实了!”
姥姥点头,回头看向他们俩,“可以了,一会儿我起来越高,你们就越要使劲儿去拽,不然气儿太大我控制不住容易横生意外,明白了吗!”
盛叔明显不太明白,但还是点头,“明白了!我就负责用力的拽!”
姥姥继续应着,“你一会儿就听若文的安排就行了!”
说着,姥姥看见了我,“四宝!回屋去啊,记住,一会儿八点就赶紧上香!要是忘了时间那就听姥姥的声音!姥姥一喊就是到点了!你千万要记着姥姥的话!”
我哦了一声,看这声势心里还真是突突,感觉二舅和盛叔那样特别像是在做一个弹弓,而姥姥就是弹弓中间的那颗石子,后来又觉得不太恰当,因为姥姥不是会被往出弹的,而是要被他们往回拉的。
进屋后沈叔叔仍旧披着狗皮坐在看上,看着我微微的笑着,:“小四宝,是不是害怕了?”
可能他以为我一个劲儿的去后院卖呆是害怕吧,其实我不愿意在这个屋里待着,主要是这个黑狗皮有股味儿,腥臭腥臭的,我有点扛不住。
“鬼都是心里臆想,有什么怕的。”
陆星月略显不屑的张嘴,随即看向沈叔叔,“舅舅,明天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在这儿住了,一定要跟我回去,咱们去医院,你看你都被搞成什么样子了,披着这东西,上面全都是病菌。”
沈叔叔有些不悦,:“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就在咱们医院的走廊,有一天我亲眼见到两个戴着礼帽的人进了你许叔叔的病房,但当我跟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那两个人,看见的,只是你许叔叔咽气的样子。”
陆星月更是生气,“我说过,那你是神经太过紧张造成的,这个世上,只有人是造物主,什么活狗扒皮,起坛求药,小鬼勾魂……舅舅,你不觉得很可笑很无知吗。”
“你才可笑!”
我一听他这么说当时就不乐意了,“我姥姥是要救沈叔叔的,她为了沈叔叔都吐血了!”
“呵!”
陆星月冷笑一声,“我当然可笑了,我要是不可笑就不会在这儿跟你充当什么金童玉女了!!”
“那你可以走啊!不!你一会儿就开门!你看看是不是有鬼进来勾走沈叔叔的魂!”
他咬牙启齿,“你……”
“怎样!”
我顶着胸口就上了,欺负我就算了,现在背后还说我姥姥坏话,什么可笑,什么无知,呸!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够了!”
沈叔叔浑身一阵颤抖,面容痛苦,他看着陆星月,张嘴,居然说出了一串英语,没错,洋文,我完全听不懂,但是看语气以及表情,应该是很郑重的一句话。
陆星月听完就咬牙点头,“我知道,这是你的选择,我很在乎你,所以我尊重你,我也尊重她姥姥的……”
他眼神慢慢的移动到我的脸上,牙齿如同磨碎了一般,“民间,传统,文化。”
我仍旧梗着脖子看他如刀刃一般的眼,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满什么,他说了尊重不是吗,但是态度……这态度像是尊重的样子么!
对峙了几秒以后,‘啪嗒’一记轻响,一只蟑螂很合事宜的落到了他的头上,我怔了一下,只见陆星月自己一摸,拿到手里后登时破功,“什么东西!!”
我噗的就笑了,看着他惊慌失措的眼,毫不吝惜自己的嘲笑,“蟑螂你也怕啊!”
说着,我蹲到地上拈起那只被他给摔蒙了的蟑螂须子,看着他几秒钟前还牛逼闪闪的脸,“哦,我说你怎么从来都不坐在炕上,原来你是怕蟑螂啊……”
陆星月微微的后退一步,“把这东西扔出去。”
不。
我就不。
小样,我还来脾气了呢,在跟我牛啊,可算是知道你怕什么了。
我懒洋洋的拈着那只蟑螂起身,眼尾余光瞄到沈叔叔似乎并未有什么不满,心里这就有底了,清了一下嗓子,“哎,你看这蟑螂,是不是个头特别的大。”
“拿走!”
陆星月紧盯着我的手脸都白了,“这东西又脏又恶心!”
“脏么?”
我挑了挑眉,“我倒是觉得很可爱,从小,我就喜欢这些虫子,你知道吗,我家地气好,所以这虫子就都长得特别大,你看这蟑螂,都要有你手指头长了,哎,你摸摸,你摸摸它的脚,还拼命乱动呢,你看,你看……”
“哎!”
陆星月要崩溃了,他退到炕边,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看我,“野丫头,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惹我,我中午的时候还在想以后就把你当做妹妹了,但你要敢在我这儿玩火,那就别怪我以后不客气了。”
呦呵,当我会信啊,就他还能把我当妹妹?
不过我也真不怕了,我笑着看了沈叔叔一眼,“沈叔叔,你说我要是把这蟑螂扔陆哥哥身上你不会生气吧。”
沈叔叔对我的举动不气反笑,轻轻的抬起嘴角,“还是不要闹了,他是真的怕。”
我点点头,一副了解的样子,“这个呢,我听我姥姥讲过,就叫软肋,每个人都是有软肋的,这个蟑螂呢,就是陆哥哥的软肋。”
说着,我沉下一口气瞪向那个姓陆的,“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就把这个蟑螂塞进你的……哎!!”
还没说完,白着脸的陆湦朗居然一个大步过来伸手用力的握拳攥死了我的蟑螂,我惊了,看着从他指缝里流出蟑螂爆浆后的液体,嘴唇木讷的张动两下,“恶不恶心……”
陆星月浑身僵硬,攥着蟑螂的手却还在控制不住的发力,“我要告诉你的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成为我的软肋。”
说完,当着我面大力的把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蟑螂扔到地上,几步就奔向了洗手盆,一遍一遍不停的洗着手。
他这样真的给我吓到了,我呆愣愣的看着他,这人,用不用这么狠,不怕了就不怕了呗,干嘛捏死……
沈叔叔好像也很担心他的状态,“嘿,小四宝不是故意的,她就是……”
‘铛……铛……铛……’
写字台上的座钟开始摇晃报时,我立刻反应过来,“八点了!”
话音一落,姥姥的高亢尖利的声音随即在从窗外传出,“白山薛凤年悉知胡三太爷仁厚慈善,解灾灭难,特此金鸡引路,薄酒三杯,借御敕黄马褂,腾云驾雾以见上房高仙,求得金丹妙药,保人平安!!”
第87章 他们来了
我这边自然不敢耽搁,立马就放下和陆星月的新仇旧怨爬上炕飞快的抽香点火,陆星月本来是不想帮忙的,但他看了一眼沈叔叔的脸色,还是一副强忍不悦的模样上来帮我插香点火,等香点完了,沈叔叔也就把眼睛一闭,可能是按照姥姥之前交代的念上咒了。
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上了,我跟陆星月谁都没说话,就听着姥姥的色声音一阵一阵的窗户外飘进来,有的像是唱的,有的又像是念得,但我来不及听的全乎,只是姥姥感觉声音一直没停,间歇期还不停的喊着,“酒来!酒来!!”
好像点完香就我们俩什么事儿了,给我的感觉就是我跟陆星月的职责就是个守夜的,看着香火,要是香点完了就再上,一直烧到姥姥进来为止,而且我也没感觉现在窗户外或者是哪里有什么异常,再加上沈叔叔是闭眼睛在那默念的,所以我跟陆星月就有点像干坐着靠时间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气氛安静的都有些压抑了,我清了一下嗓子想看他说点什么,至少耗耗时间吧,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干那我保证一会儿我就得困,但是看了一眼陆星月冰封一样的脸色,得,我还是继续憋着吧。
窗户外还能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心里暗想着,现在后院一定很热闹,真不明白姥姥为啥要安排这个童男童女是我跟陆星月,把姓陆的换成小六也好啊,至少我们俩还可以打打扑克抽抽王八,难不成就因为姓陆的是沈叔叔的外甥,所以姥姥是为了照顾沈叔叔的情绪才把陆星月安排在这儿的?
越想脑子越乱,再加上无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我知道不能睡,姥姥也不让我睡,可这个过程就是说不出的痛苦,让我干呆着行,至少也得给我找点营生干吧!
“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我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真眯呼过去了,本能的看向香头,还好,才烧到一半,要是烧完了没换姥姥得骂死我。
“我已经换过了。”
陆星月冷着脸在旁边淡淡的开口,似乎对我的心理活动一清二楚,我刚要回嘴,只见闭着眼的沈叔叔嘴里还在念着,“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谁啊。”
我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脸,蹲在炕上看着沈叔叔,“谁来了?”
陆星月面不改色,“我舅舅可能是念那个什么咒时间太长所以睡着了,刚才我打开窗帘看了,院子里没人,他在做梦。”
我没应声,只见沈叔叔的额头开始大颗的渗出汗珠,脸色也越发的灰白,甚至身体也有些畏寒般的轻颤,“就在窗外……就在窗外……不要,不要……”
“窗外?”
我狐疑的看向窗帘,掀起一角,院子里点的灯,一片大亮,什么都没有啊。
“有东西吧。”
陆星月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鬼是么。”
我摇摇头,撇嘴看向他的脸,“没,什么都没看……”
说说就发现他的眼神不对,很不屑,甚至带着那么一丝嘲弄,“你什么意思啊,我应该看见吗。”
他轻轻一笑,“是啊,你应该看见啊,看见再跟我说,说很可怕,之后再极力渲染形容一番,一般人不都是这样吗,你姥姥把你留在这里难道不是想让你看见什么然后转达给我们的?”
这人什么意思啊,我张了张嘴,“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是不是就认定我姥姥是骗人的了。”
他耸肩,态度不置可否。
我看他这样就来气,“你等着吧,等你看见了还会不会说……”
“来了!!!”
沈叔叔惊呼一声睁眼,满是恐惧的看向我和陆星月,“戴礼帽的来了!就在窗户外了!他们在叫我的名字!再叫我的名字!!”
我还想去掀窗帘,告诉沈叔叔外面什么都没有,沈叔叔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不要拉开窗帘!他们的脸就贴在窗户外面!就贴在窗户外面!”
“舅舅。”
陆星月凑了过来握住沈叔叔的手,“你做噩梦了,没事的,我在这,什么都没有的,你不要去想那些莫须有的东西吓唬自己。”
沈叔叔却有些崩溃,他摇头看着陆星月,“在的,真的在的,他们还在叫我的名字,还在叫我的名字,他们就在窗外了,就在窗外了……”
“沈叔叔,你念咒吧,念那个我姥姥教你的咒就好了。”
我想姥姥说的法子一定有用的,所以忙不迭的开口宽慰着沈叔叔,怎么说我也算是打小一直见姥姥做这些事,再半吊子也比一般孩子懂一些。
沈叔叔流出的汗完全都可以洗脸了,他拼命的点头,闭眼就念起了姥姥教给他的那些对我来讲有些拗口的咒语。
陆星月没有说话,他轻轻的握着沈叔叔的手,眼底隐隐的透着担忧。
‘咯咯咯~~咯咯咯~~’
炕柜毫无预兆的颤动起来,感觉就像是这个炕在微微的摇晃,可是炕并没有动,柜子却一下比一下颤动的更加激烈……
“他们生气了……他们生气了!!”
刚刚平静几分钟的沈叔叔再次崩溃,他张开双眼满是求救的看向我跟陆星月,“他们要带走我,所以很生气的再叫我的名字!很生气的再叫我的名字啊!!!”
“沈叔叔,你别怕,你真的别怕,我在这儿呢,姥姥说谁都进不来的,你就念咒就好了,就念咒就好了。”
一见沈叔叔这样我有些慌了,他明显的手足无措,甚至给我一种控制不住想要起身夺路而逃的感觉,我很害怕,要是他真的乱跑谁能弄住他啊,再加上这炕柜一直在震动,弄得我心都乱了。
“舅舅,你……”
陆星月登时就怒了,牙关狠咬,周身散发出一种异常凛冽霜寒的气息,猛地起身,‘啪’!的一掌大力的拍到柜子上,随即一声暴喝,“谁敢带走我的舅舅!!!!”
第88章 到底是谁?!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真真切切的被陆湦朗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整个人嘴巴微微张着,甚至,看着他的脸,却不太敢去对视他的眼睛……
颤动的居然炕柜应声而停,我看着他拍在柜子上的手,“流血了……”
这一掌的力道很大,一定是拍到没关严的柜门尖角了,所以血,也就顺着手掌蜿蜒而下了。
不多,但是给我吓着了。
他没搭理我,薄唇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眼睛则紧盯着窗帘,似乎在看什么,但又像是生着什么气,“舅舅,还有人叫你么。”
一旁的沈叔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随即摇头,“走了,他们俩走了。”
陆星月点了一下头,眼里的寒光逐渐隐匿,这才拿下自己拍在柜子上的手,“我在这,没事的。“
不知道怎么了,我看着这一刻的他,心里其实有些感动,我想,他一定是不信鬼神的,就像是曾经的我,我没见过脏东西,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可是他担心沈叔叔,所以他见不得沈叔叔难受,虽然我对他印象很差,但是不妨碍我去感受他对沈叔叔的这份心。
“你的手……”
看来口子还挺深的,血滴滴答答的都砸炕上了。
他摇头,胡乱的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一下,“没事。”
我没在多说什么,刚才这一出还真挺吓人的,主要是被姓陆的给震到了,只可惜我不会太多的形容词,找不到一个合理的,对味儿的词去形容这个陆星月在刚刚那一刹带给我的感觉。
‘啪,啪啪啪~~‘
柜子刚消停窗户又开始响起来了,沈叔叔十分配合的开始哆嗦,嘴唇一片青紫,“又有东西来了,他们在笑,在笑……”
陆星月脸有不耐,“什么东西!”
哗啦一声窗帘一开,我看出去,院子里还是空空如也,四方大亮的,不过跟刚刚唯一的区别却是金刚开始吼叫了,它叫的很凶,拴着的链子也开始哗啦直响,但汪汪了一阵子金刚就不怎么叫了,我趴着窗户仔细的看,它冲着正门的方向,身体弓的高高的,这是个防御攻击又有些害怕姿势,金刚是在怕谁!?
“拉上窗帘!拉上窗帘!!!”
沈叔叔的情绪异常的激动,“好多张脸!!好多张脸趴在哪里!!!”
我怔了怔,看着我眼前的窗户。要是有好多张脸在这趴着,那现在跟我应该就隔着一个玻璃的距离吧,伸手摸了摸玻璃,是有点凉,不禁打了个激灵,回头看了看情绪异常压抑的陆星月,:“你还是什么都没看见吧。”
“你觉得我应该看见什么……”
陆星月的隐怒让我莫名其妙,“我觉得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送我舅舅去医院,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这个肯定是和肝功能失调有关。“
我拽上窗帘,看着陆星月一脸的义正言辞,“走肯定不行,在姥姥没进来之前你们都不能出去的,这是姥姥给我的任务,我要保护好沈叔叔!”
“可你看看我舅舅现在的样子!有病难道不应该去医院吗!”
陆星月忍无可忍了,“该死的,我就不应该答应舅舅一切都听他的!至少他在医院不会出现这么多的幻觉!”
他像是要把我吃了的态度自然让我心慌,可我看着沈叔叔异常痛苦焦灼的脸还是提了提气,“你没见过的东西你怎么知道就是别人的幻觉,我小时候也没见过的,后来……”
“你跟我说什么小时候,你现在就是小时候……”
陆星月冷脸打断我的话,“总之,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夜,明天,我说什么都要带着我舅舅离开!”
‘啪啪~~啪啪~~’
敲窗户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我咬了咬牙,“这声音你怎么解释,无端端的又看不到人,可窗户为什么会响!!”
陆星月冷哼一声,“等你长大了,就会学习物理,化学,生物,天文,等等,统称为自然科学,你要的解释,那里因有尽有。”
我不服,“那你家里还有先生呢,你舅舅还种过活人坟呢!你这么不信那你当初干嘛要让别人给你舅舅种活人坟!!”
“那个种生基需要我舅舅身临现场披黑狗外皮干坐一夜么?”
我张了张嘴,“那,那不也是……反正你信了,而且也帮到你舅舅了,所以就说明当先生不是骗人的,我姥姥是先生,所以她不骗人,她现在做的,就是在帮你舅舅!你要做的,就是相信我姥姥!”
陆星月看着我的脸目光如炬,“我只信能帮助到我的,但现在,我舅舅很痛苦。”
我真是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弄得既生气又无话可说,“你……”
“孟怡……孟怡来了!”
沈叔叔再次失控,“你们听见了吗,是梦怡的声音!”
“谁?”
孟怡又是谁啊,我看着沈叔叔的脸,很奇怪不是吗,今晚除了柜子动和敲窗户,别的声音我和陆星月都没有听到,而且沈叔叔的反应也极其不正常,他像是完全听不到我和陆星月的对话,一直就沉浸在某种很难自拔的情绪里,一惊一乍不说,就跟白话讲的吃错药了是一样样的。
陆星月倒是直接伸手扶住沈叔叔,“舅舅,你听错了,孟阿姨已经走了很多年了,她不会来的。”
“不,是她的声音!”
沈叔叔一脸笃定的看着陆星月,“她在叫我,她在叫我!!”
“舅舅!你别……”
“你走开!我要去见孟怡!!!”
沈叔叔瞬时发飙,猛地起身,一把甩开陆星月,“我要去见孟怡!!”
我一看这还得了,上前也拉住沈叔叔的手,“沈叔叔,姥姥说你不能离开这里的,外面都是脏东西啊!!!”
“走开!!!”
沈叔叔的力气大的惊人,搡的我一个趔趄差点要从炕上摔下去,“哎!!”
“小心。”
还好陆星月眼疾手快的拉了我一把,但是一转脸,沈叔叔自己从炕上居然就这么蹦下去了!!
第89章 难以置信
没错,是蹦的,平常他那水球肚子压根儿就让他走路都费劲,可是他现在居然从炕上生龙活虎的蹦下去了!!
“咝~”
手心一阵刺痛,垂眼一看才发现是被沈叔叔刚才搡那一下子给划破了,可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的,我看着从沈叔叔身上脱落掉地的狗皮,想都没想的就连滚带爬的追上去,就在沈叔叔的手朝着外门锁销靠近的那刻飞身一扑上去就抱住了他的大腿往地上一座,“陆星月!!快来帮我拉着你舅舅!快来啊!!”
“你走开!!!”
沈叔叔似乎已经红了眼,拖拽着我还要往外屋大门凑近,“孟怡就在门外了,他就在门外了!!孟怡……我来了……我来了!我给你开门……我给你开门!!”
“陆星月!!!!”
我可真是扯着嗓子喊了,“你快来帮我,快来……”
还好,就在我感觉要顶不住的时候陆星月拉住了我朝他呼救的手,“别这么紧张,没你想的那么严……”
说话间,他的周身一震,双眉紧紧的拧在一起,“孟阿姨……”
我也怔住了,耳边居然听到了很多乱糟糟的人声,其中最清楚的是个凉凉柔柔的女音,“明远……明远……给我开门啊……给我开门啊……”
陆星月的喉咙明显的抽动了一下,满眼不可置信的抬头,身体又是一僵,“外面……有人……”
我抱着沈叔叔的大腿还不敢松,只是微微的抬眼,探头,顺着外门的上方的玻璃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一个女人,是个女人,长发,圆脸,整个人应该是悬空起来的,因为她的整个上半身居然都能被我清楚的看到!
“是,是有个女的……”
怎么回事儿,怎么说看到就看到了!?
“明远……你看看……”
女人还在说着话,一转眼,怀里已经抱起了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已经很大了……”
陆星月不停的用一只手揉着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怎么会……我看不清,是孟阿姨吗,我为什么看不清楚五官……”
沈叔叔却哭了,他看着门外的女人,眼泪不停的涌出,“孟怡,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等等,我这就给你开门,我这就给你开门……”
我死抱着沈叔叔的手不敢撒开,虽然弄不清那个女人跟沈叔叔的关系,但姥姥交代的事情不敢忘啊,正要喊着陆星月发力,猛地发现不对……
是不对,那个被女人抱起来的孩子不对,他虽然长得我没见过,但是肚上露出的那截东西我眼熟啊!
“沈叔叔!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孩子是个小鬼!是个肠子在外面露着的小鬼!!”
我起身就朝着陆叔叔大喊,伸手一指,眼前的脏东西却豁然消失……
什么情况?
陆星月也愣了,“没了,怎么没了,外面什么都没有了。”
“不!她是孟怡,她就是孟怡啊!”
沈叔叔还要上前,陆星月上前一步拉住我,“你先退后,我来让我舅舅……”
说说他又愣住了,我很清楚他为什么会发愣,因为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以及那些乱糟糟的能听见的声音我们又都能听见了。
想着,我和他不约而同的看向我们拉在一起的手,俩人又及不可思议的对看了一眼——
“为什么。”
“为什么。”
三个字,又是同时出口……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还是一模一样……
“先别想这些了!有问题!!”
陆星月选择暂时不再纠结,发力一把将沈叔叔拽退一步,现在他倒是没什么疑问了,态度很坚决的就拉扯着沈叔叔朝里屋方向使劲儿,沈叔叔情绪仍旧激动,他拼命的挣扎,一手还向门外伸着,“孟怡!孟怡!!!”
当然了,因为沈叔叔的不配合,陆星月拉他进里屋的动作就特别像是在扭打摔跤,“舅舅!孟阿姨已经死了好久了!你要是想活着你就不能跟她走!!”
现在我是明白了,原来姥姥让陆星月来当这个童男是因为他有劲儿啊,不然就沈叔叔这么发飙要我和小六那俺俩就纯是小送!
自然,这手松开了,我又看不见这些东西了,可我能从沈叔叔的态度看出那个女人是对沈叔叔很重要的人,没急着进屋,我几步奔到外屋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大声的开口——
“那个孟阿姨!如果你是沈叔叔的很好的朋友或者是很熟的人你就不应该来找沈叔叔的麻烦!沈叔叔是病的很重!可是他不想走!你要是为了他好你也不应该带他走!还有那个小鬼!那个根本不是他儿子!那个是我们上塘一个在鸡嘴沟摔死的小孩儿!他易容了我也认识他!你不能这么骗沈叔叔!!”
喊完,外面啥情况我是不知道,看不着也听不见了,不过门玻璃上却流下了两行清水,我在屋里仔细的瞅了瞅,是水,外面也没下雨,可是门玻璃上却忽然流下了水,这是说明,那个叫孟怡的……哭了?
我挠了挠头,只听见陆星月在屋里喊我,“薛葆四!快进来帮忙!!”
“哦!来了!”
我匆忙的应了一声,几步跑进屋才发现沈叔叔正七扭八歪的躺在炕上,而炕上装着豆子的碗也倒了一个。
他半跪在炕上正在捡着四处滚落的豆子,见我进来便着急的张口,“愣着干嘛,帮忙啊。“
“沈叔叔没事儿吧。”
我上前帮忙捡着豆子,一看沈叔叔闭眼睛不折腾了还有些担心。
“情绪过分激动晕倒了,让他休息休息也好,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嘴里说着,动作还极其利落的下地捡起那张狗皮,盖到沈叔叔的身上后又很认真的把装着豆子的碗按照姥姥之前的方位摆好,随后从香盒掏香插上,点燃后才安了安心看向我,“那个佛咒你记得怎么念么。”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笑了,“这下,你相信了?”
第90章 都是些什么!
他没吭声。
我也没撵着在他眼前炫耀,说看吧看吧,这个世上是有脏东西的吧,我让你不信,吃到苦头了吧!
虽然我挺想那么做的,但细一想想,见到这玩意也不是什么好事,无非就是想证明什么,结果很明显,我已经证明了,但其实,证明过后,我心里也怪膈应的……
我们俩都很有默契的没在说话,他可能也知道我不会姥姥教给沈叔叔的那个五佛神咒,便也没有在追着我问,检查了一遍碗里的正在点燃的香后就很安静的坐到我的身旁
静谧的气流在我和他之间缓缓地涌动,淡淡的,莫名升腾起一丝名为尴尬的东西……
这还是第一次,我们俩互相都没有什么敌意,他的脸色也没有太过难看,只不过氛围有点奇怪,可细追起来,我自己却说不清到底哪里奇怪。
转脸看了一眼沈叔叔,他似乎还在睡着,胸口微微的起伏,这样也好,我现在是怕了,怎么说他都是个成年的男人,一旦闹起来,真是够我和陆星月喝一壶的。
垂着眼,我看着自己掌心被沈叔叔挠破的伤口,血迹已经微微的干涸,留下一道粉红色的印道,指尖轻轻的摩挲,脑子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
“你……”
我跟他再次同时开口,陆星月看着我的眼随即点头,“你先说。”
“你看!”
我也不客气,直接把自己的掌心冲向他,“是血的原因,刚刚我们俩同时都会看到是因为血!”
他蹙眉,“血?”
我大力的点头,“是啊,你看你的掌心刚刚不也流血了吗,所以我们一拉手,就会看见那些东西,我小时候,不是,我是指的两年前,我八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就碰到姥姥弹出来的血了,那时候小讨厌还总是喜欢跟我说话,所以我就看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让我起身,要勾我魂……总之,就是我姥姥曾经跟我说过,物极必反的。”
陆星月很认真的在倾听我的话,虽然我白活的时间很长,前前后后连小讨厌跟我说什么,那个男人是怎么让我起身,以及小讨厌是怎么从墙头蹦下来的我都说的清清楚楚。
“小讨厌是谁?你家里人吗?”
“额,不是……”
我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它是谁,它长得有点像狗的,但脸很尖,以前它总是喜欢跟我说话的,还有啊,我以前也没见过这些解释不清的东西的,但那时小讨厌在,我眼睛一痒,就会看到了,后来,小讨厌就不知道去哪了,大概,从我开窍了之后就没再见过它了。”
“开窍?”
“嗯,就是我小时候很傻得,村里人都很讨厌我,他们说我是白虎星转世,是丧门星,所以……”
陆星月略显无语地打断我的话,“你能不能说重点,说这个我们能一起见到这些超自然现象的重点,至于故事,我可以找时间再听。”
重点?
我觉得说事情就得从头开始啊,看着陆星月的脸,我努力的删除一部分直奔自己想表达的重点,“重点就是……你从来都不会看到,我也不能看到,但是我们的血碰到一起,就能看到了!物极必反!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陆星月微微的拧眉,“也就是说,我和你都是不会看见这些的人,所以就,负负得正?”
“正负是啥我不懂,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
我小大人一般的给他上课,“我小时候人家说我的命很硬,鬼见了都得绕着走的,得哭,哭出来了才能稍微正常,姥姥好像也说过你是什么好命,也不会见到这些东西的,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不容易见到就是好命,而我却一直被叫做傻子啊,我也应该是好命啊。”
陆星月怔怔的看着我,兀的,居然笑了,“虽然我不懂算命,但我想,你的命不会差的。“
我嘴角不自觉的牵起,“真的啊,从小村里人就说我是傻子,你是第一个说我命好的,你真没骗我?”
陆星月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我为什么骗你,有句话你没听过吗,傻人有傻福,而且,你只有傻得时候能让我看到一些属于你这个年龄的童真,还是傻点好。”
我挠挠头,他这话我怎么听着味儿不太对?
‘啪~啪啪~~’
拍窗户的声音还在时不时的响起,陆星月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的看向我,“要不,我们试试?”
“试什么。”
他的下巴微微朝着窗帘哪里侧了侧,“试试你的推理啊,只有试一次,才能确定一切是不是真如你所说,否则,也有可能就是巧合啊。”
怎么会是巧合,不过我还是点头,又挤了挤掌心的伤口把手伸向他,“你想看那就看。”
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看这些东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慢慢的向窗边移动,耳边登时就收听到了很多杂乱的声音,有大人的,还有小孩儿,男人,女人,乱糟糟的,“明远……沈明远……你出来啊,出来啊……”
我敢确定他刚才一巴掌拍在炕柜上的伤口很深,流出来的血夹在我和他的掌心中间有种温热而又黏腻的感觉——
这一刻其实都不用去拉开窗帘了,因为这些拉上手就能听到的声音足以证明一切,可我想,按照陆星月的性格,他肯定是想看了,这算是谁都有的好奇心吧。
“你怕吗。”
他扯着窗帘的左手顿了顿,声音是强撑着的镇定,“你要是怕的话,我就不掀开看了。”
我咬牙摇头,说不怕心里可打着鼓呢,“你不是想看吗,那你掀吧。”
哗啦……
“妈呀!”
我的一口气当时就顺着胸口直奔嗓子眼,就在陆星月拉开窗帘的一瞬间我居然从玻璃外看到了一双悬挂在外的脚!!
生吞下一口唾沫,我尽量让自己屏蔽到那双脚,握着陆星月的右手暗暗的发力壮胆,眼神微挑,憋在嗓子眼的这口气愣是不敢吐出来,“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院子里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儿!
“明远啊……呜呜……沈明远啊……你出来啊……你出来啊……”
“出来啊,出来啊……”
先不说那双脚以及几个正在四处乱跑的小孩儿,正对着的窗户外面,居然有几个人穿着白色的孝服戴着尖尖的高帽哭嚎着,他们的头垂的很低,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就是感觉那个帽子特别的高,比我胳膊都长,三角形的,最上面像是个尖利的锥头。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顶白色的轿子,那轿子的四檐上还挂着长长的纸碎条子,随着他们的哭声,那些碎纸条子就冲着我家窗户的方向轻轻摇晃,我仔细的看着,那碎纸还在变长,越看,越觉得是在朝着我们家的窗户使劲儿……
就在我看的认真的时候,啪!的一声,窗户外突然扒上了一张小孩青紫色的脸,“你知道上塘怎么走吗。”
我吓得心里一慌,脚步刚要后退,只听啪啪啪!~声音连续想起,一张张青白紫黑的脸相继在窗外出现,“沈明远……沈明远……”
害怕,我终于知道视觉带来的恐惧是多么的让人难以言喻,手心冰凉,我瞪的眼甚至忘了这一刻只要松手我就能阻止自己接受这一场视觉得‘饕餮盛宴!’
那个一直叫我去上塘的小孩儿好像很满意我的反应,他咯咯笑的着,手伸进自己的嘴里,幕地一拽,一条黑乎乎东西被他拽出来的同时还在挤眉弄眼的看着我笑,“你知道上塘怎么……”
“啊!!”
我吓得一记惊叫,“他从自己的嘴里往外拽肠子!往外拽肠子啊!”
第91章 害怕
哗啦……
陆星月闻声拉上了窗帘,略有些惊诧的看着我,“你看见什么了。”
我说不出来话,闭着眼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我想说我不怕他们,我要骂死他们,包括那个小孩儿,我还要揍他!
可是很多话都说不出来,很多东西都有些太过挑战心里极限,例如刚才那些脸拍上来的瞬间,有个人的眼珠子瞬间就挤爆了,浓黑色的血迹在玻璃上登时炸开,还有个老太太,她的牙一下子也呲出来了,好尖好长……
我不知道我在怕什么,就是有一种很冰冷的电流感会在看到的那一刻飞速的在身体里蔓延,上到头发丝,下到脚趾尖,无不麻痹冰寒。
“薛葆四?哎,烽火戏诸侯的?”
陆星月喊了我半天,直到他松开了手,我耳根子彻底的清净了,这才长长的喘出了一口气,我终于明白舅老爷说的惧意是什么感觉了,好难克服,我不想让自己害怕的,可为什么会这么害怕?!!
“真吓到了?没事吧。“
陆星月看着我的眼底透出一丝紧张,“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呢,喂,喂!”
我缓回神,看着他摇头坐到炕上,“我不想在看了,院子里的,比我以前见过的……都要吓人,吓人很多倍……”
陆星月却似有不解,“不就是一些影子么,一些能清楚的发出声音的影子,你为什么这么怕。”
“不是影子!”
我抬眼看向他,:“是跟人一样的东西!你没看见吗!刚才他们一窝蜂的趴到窗户外,有,有一个的舌头还那么老长,看着我还特意舔了一下……”
说到这的时候我居然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这感觉也太郁闷了!
陆星月还是摇头,“我没看见啊,我就是看到很多黑影在外面晃荡,隐约的,能看出是人,除了声音听的很清楚,好像有一个孩子,说什么上塘在哪,别的,就看不出了……”
我懒得搭理他,苦着脸闷闷的坐在那里,以后我再也不要想见到这些东西了,就算见也不要一下见这么多,想起村里男人的一些口头禅,我也想来一句,太他么的吓人了!
“那……你看见孟阿姨了么。”
那个女的?
这个,我倒是真没看到,摇摇头,“她应该走了,刚才我进来帮你捡豆子的时候,我看见她在玻璃上流下了两行水,应该是走了,我姥说……好的脏东西都是听劝的……”
陆星月点头坐到我的身边,眼底温和的倒是真有了那么几分当哥哥的样子。
“喂,我不是有意想要确定的,但你说得对,我们一牵手,血融到一起,就会看到,只是,我看不清,而你却能看的很清除。”
“你真的就只能看见影子?”
陆星月很确定的点头,“是影子,所以你说的那个伸舌头舔玻璃我没看到。”
“那从嘴里拽肠子的小孩儿呢……”
“没有。”
“呲牙的老太太呢!”
“没。”
“那……一双脚呢!就挂在窗户外的一双脚!”
“隐约的有那么点轮廓类似的黑影,可我看不清,也不知道是双脚。”
我无语了,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他看不着吧,就是命好,我看不着吧,就是傻子,好不容易能有个渠道和方式去让他去看去相信这些了,结果,他还只能看些影子,我这陪看的倒是看上高清的了!
“那个,你真的看见孟阿姨了?还看的很清楚?”
我莫名委屈,点点头,“看到了,就站在门外,长头发的……”
说着,我看向陆星月的脸,“她是沈叔叔的什么人啊。”
“孟阿姨是我舅舅的女朋友,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孟阿姨就去世了,我舅舅也受了打击,所以,这个病才会严重的。”
我皱了皱眉,:“那她是怎么死的,沈叔叔跟她都有孩子了?”
陆星月苦笑了一下,“这些我不清楚,我那时还是小孩子,谁会和小孩子说这些?”
我没声儿了,是啊,当小孩子最苦恼的就是大人在一些事情上永远都不会觉得你重要,不管是做什么决定,还是发生了什么,小孩子得感受与想法都是最被忽略的。
“不管怎么说,我今天看见了,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些,也许,还要谢谢你。”
说实在的,他来我们家住这么多天了,所有天数加一起说过的话都没有今晚多,最重要的是,所有笑脸加一起融合都没有今晚的温和。
“陆星月,其实你这样说话比较好,我感觉你也没那么坏,就是不要绷着脸,那……”
陆星月的眼底跃起一丝不满,“你错别字能不能不说的那么顺口,星月……美少女战士么。”
我嘁了一声,垂着眼在那嘟哝,“我知道你叫陆湦朗,但是一点都不好听,也不顺口,我就习惯叫陆星月……”
他见我这样倒是无奈的摇头,“算了,懒得跟你个小文盲计较。”
屋里安静了几分钟,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完心里的话,“陆星月,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是那个冷着脸爱欺负人的,还是现在看起来……”
陆星月挑眉,“看起来怎么样。”
“脾气……不那么冲的?”
他看向还在沉睡的沈叔叔面色微微的恢复沉峻,“都是我,只不过,看心情,还有,看对谁。”
我再次无语,这话不跟没说一样么。
“哎。”
他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唇角微微的翘起,“以后,我会让着你的。”
这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我莫名奇妙的看着他,“陆星月,我需要你让吗,你要说的是,以后不在欺负我了,想都不能想,也不许再憋着蔫坏,还有啊,那个辣味饼干,那种事你要是在敢做……”
“没人敢给我随便起名字的。”
他淡淡的打断我的话,眼里却眸光深沉:“你懂我意思了吗。”
我不懂,我叫的顺口,你不也说不计较了吗,哦,合计这就是让啦,切,一名字,弄得像事儿挺大似得……
‘啪~啪啪~~’!
我本能的抱了抱肩膀,真是,现在一听这声我都不能联想,只要一合计窗外那些极度扭曲的脸和一些解释不清的景象我这小心脏就开始直扑腾……
第92章 心魔
“还怕么。”
陆星月看到的反应直接开口,“放心,没事的。”
我摇头,抬眼看向他,“我说不清楚,以前我一点都不怕的,甚至半夜一个人都敢去死人沟拿我最爱吃的糖葫芦,当时我看见一个很丑的男人说我踩他的坟都不觉得吓人,可刚才,我看着了,心里却……“
“很正常。”
他没什么多余表情的看着我点头,“你说你最爱吃的是糖葫芦是吗。”
我捣蒜一般的点头,:“嗯。”
“那这样,我明晚半夜还在那个什么死人沟给你放一串糖葫芦,你敢去拿吗。”
“额……”
我咬唇,“敢!”
陆星月饶有兴致的看我,“为什么。”
“很简单啊,死人沟那些又没有院子里的那么吓人……”
他点头,“这说明你胆子还是很大的,因为你比以前懂得多了,脑神经会在第一时间传播出危险信号,也就是心理暗示,就好比说你要过一座桥,当你的潜意识第一时间传达出过这个桥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时,你就会害怕。
但其实,这个桥你是可以过去的,甚至你以前也曾经过去过,但某一天,你可能你见到某人掉下去了,或者是,你听说过某人掉下去了,自然,就会多虑,所以,害怕是分所面对的事物以及所臆想出来的结果的,想通这一点,你就不会害怕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好像是这样……可你都不会害怕的么。”
这不正常啊,村里人谁一提到脏东西谁不胆虚啊,我知道我比一般孩子胆子大,可冷不丁一面对,想控制,想克服,真的感觉很难啊。
陆星月的眼神变得黯然,“我当然会怕,我怕的只是舅舅会离开……”
我没太听清,“什么?”
只一瞬,他的表情就恢复无谓,“没什么,我说人会害怕的东西不一样,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对我真的构不成威胁,以前我认为,鬼只不过是臆想出来的东西,他就住在你的心里,你想他在身后,他就在身后,你想他在角落,他就在角落,说白了,只不过就是心魔。”
“可你现在看见了,声音也听得很清楚吧。”
他笑了,神情更加不屑,“那我更不怕了,首先,你要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人是最强大的,人要你生,你就生,人要你灭,你就灭,你是人,而他们只是一缕烟,是你踩在脚底的东西,你为什么要怕。”
我傻了一般的看着他,妈呀,说的怎么这么轻巧,弄得我都觉得自己害怕有点丢人了。
“不过,我倒是真挺好奇他们这个传播模式的……”
他探究的点真是跟一般人很不一样,“声音靠介质传播,通过振动,由液体或者固体传送,也就是空气,水,金属等等,同一空间里,应该说,能听到就会共享,而灵魂发出的声音,却不是共享的,舅舅听到时,我们俩没听到,而我们俩想听到,却需要通过某种途径,那它这个声音是怎么做到的,脑电波……抑或者是骨传导?”
说完,他看向我,“你明白吗。”
我摇头,“我听不懂你说的那个什么导,鬼让你听到就会听到,鬼不让你听到你就听不到,这不很简单吗,姥姥说一个人时运低或者是身体不好,那就很容易见鬼,沈叔叔身体不好,可不就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吗,你不是都看见鬼了吗,刚才还点香,让我捡豆子,摆那个五佛镇宅的碗,你都信了不是吗。”
“那不一样。”
陆星月满眼严肃,“我信的是能帮到我的,无论鬼神,只关利益,如果一件事涉及到我或者我在乎那个人的自身权益,那我随时都有保持质疑的权利,否则就是盲从,当然,若是我第一时间看清了这件事的轻重,我也不会耽搁迟疑,利益相关的事,我会配合,我也……”
‘哐当!!~’
我这正迷瞪的听着呢,感觉什么东西忽然砸到身后,本能的贴到陆星月的身边,“什么东西!”
陆星月整个人也震了一下,当时就抓住了我的胳膊,直到我们俩回头,看着掉到炕上的盒子才统一的呼出一口气,:“吓死……”
我刚说了两个字,眼梢看着陆星月也被惊到的脸不由得发笑,这家伙刚才那小词儿跟我甩的啊,给我听的云里雾里都要听懵了,弄得我还以为他就没个害怕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一个木盒子就又让他破功了,在我这装什么小大人,不就比我大个五六岁么。
他看着我乐不可支的脸有些不适,清了一下嗓子松开抓着我胳膊的手,“你笑什么。”
我抿着嘴寻思寻思还是别说刺激他的话了,乐意装小大人就让他装呗,这今晚态度好不容易友善了不容易,和平相处才是王道啊。
“我没笑什么,我就是合计这盒子在炕柜里放的好好的怎么就掉出来了,肯定是之前柜子振的。”
我说着,小心翼翼的把木盒抱到怀里,这盒子结实,我倒也不担心会摔坏什么的。
陆星月不再说话,回头看了一眼碗里烧着的香,感觉哪个要烧到底了再点上新的以保香火不断,我想这就是他所谓的那个配合,知道姥姥是真的在帮他舅舅,所以他配合了。
我抱着盒子叹气,第一次觉得夜这么漫长,还好沈叔叔现在安静的睡了,我又一直跟陆星月说话,不然真不知道怎么熬,姥姥的声音虽然还会时不时的飘进来,可就光听这敲窗户的动静吧,也够闹心得了。
“哎,陆星月,我给你看看宝吧,这盒子里都是我的宝……”
我很得意的打开盒子,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摆出来,“这个大金镯子,是太姥留给我的,可值钱了,还有这个小人书,是张娃子的故事,也是我太姥最爱给我讲的……”
陆星月懒懒的转过脸,拿起我那个少了一片花瓣的发卡看了看,“这也算?”
我神色暗了暗,“这个发卡……是我妈给我买的,可惜坏了,不过也是我的宝,很漂亮的,你别看那个,你看这个大手镯,是不是很大,可沉了,我太姥说越沉就越值钱。”
他没多言语,“要我说,最值钱的是这个盒子。”
盒儿?
见我疑惑,他淡淡的扔出几个字,“小叶紫檀,能做成首饰盒,说明这料不小,色紫黑,油头足,绝对上品。”
“什么痰?”
我听着他的话第一次仔细的端量这个盒子,这东西比太姥最宝贝的大金镯子都值钱?
“你家以前应该是大户,家里的一些家具木材,都很讲究,就拿你家这个黄花梨的炕柜来讲,它居然运用了三种雕刻手法,浮雕,半雕,透雕,光这工艺,就需要耗费古时工匠三年的时间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有一回李雪他爸来我家看见这炕柜了,当时一个劲儿用手来摸,说我家这个柜子跟他爷爷家的一模一样,可惜家里着火被烧了,要出一百块钱把我家这个炕柜买走留个念想,不过我太姥没同意,说旧虽然旧了点,但是用习惯了,舍得不卖。
“你不是忽悠我?”
陆星月无语,:“我唬你做什么,你看柜檐上的雕刻物,是葡萄,说明这柜子当初是你家先辈特意给长子独用的,寓意是多子多福。”
我心里的崇拜感当时就上来了,“你怎么懂这么多,学校还教这些?”
陆星月倒是满眼淡然,只嘴角轻微的翘着,“这些是我爷爷教给我的,薛葆四,你家这些家具,现在可都是古董,是十个金镯子都换不来的……”
我刚要开口,就见姥姥开门的声音响起,“小沈,小沈!!求来了!求来了!!!!”
第93章 药
此刻姥姥的声音与我来讲犹如天籁,抑制不住的满眼放光,“姥姥!!”
姥姥一脸精神抖擞的端着那个抠白碗进来,看着躺在炕上的沈叔叔却神情一怔,“怎么回事……出去了?”
“没!!”
我赶紧开口,:“就是沈叔叔听见外面有人叫他,嚷着要出去,然后折腾了一阵,就晕了。”
姥姥小心的把还盖着红纸的碗放到炕边,爬山炕仔细的看了看沈叔叔的脸,“不能啊,有狗皮护身,怎么会听到呢……“说着,姥姥一脸严肃的看向我,“开门了吗!!”
我就跟个看守营帐和将军汇报情况的小兵似得尽责交代,:“没有,谁都没开门,也没让沈叔叔出去。”
姥姥似有不解,但没多耽搁,直接看向陆星月,“小陆,你把手给我。”
陆星月没多问,把手伸过去后姥姥一眼便瞄到了他右手掌心的伤口,“磕破了?”
“小事,碰到柜门尖角了。”
姥姥点下头,拉住他的左手看我吩咐,“四宝,把姥的针线盒拿来。”
我赶紧麻利的递过针线盒,同一时间姥姥也看到了我左手掌心被刮破的血道,不由得蹙眉,“怎么,你手也破了?”
我点头,“就是沈叔叔发狂的时候推搡我刮破的。”
姥姥的眼神在我和陆星月之间游离了一下,随即沉了口气抽出一根缝衣针,“小陆,忍着点。”
话音未落,针尖已经刺进了陆星月的中指指腹,我在旁边一咝,血滴涌出的瞬间姥姥便吩咐他将流血的指尖抵到沈叔叔的眉心,要么过了能有十几秒钟,沈叔叔皱了皱眉,“孟怡……孟怡……”
姥姥示意陆星月可以抬手的同时略有几分不解的看向他,“孟怡是谁?”
“我舅舅的女朋友,已经去世好些年了,刚才舅舅发狂,就是说看见孟阿姨来找他了,要让他开门。”
姥姥摇头,“不能啊,有黑狗皮护身再和五佛神咒护宅,那些东西影响不了他的……”
“妈……怎么样了……”
一头大汗气气喘吁吁的二舅从门外进来,“沈总把药吃了吗。”
“若文……薛大姨……你们回来了啊,刚刚,刚刚……”
随着二舅的进门沈叔叔同时睁眼,看着姥姥似乎仍惊魂未定,“好多人喊我的名字,还有我的女朋友,她也……”
姥姥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小沈啊,话咱有的是时间去唠,但这药不等人,过了十二点就作废了,若文!快点,快把暖水瓶拿来!”
二舅擦了擦汗点头去厨房拿暖水瓶,我看着二舅走路的架势有些担心,居然是摇晃的,好像腿软,等一看到二舅的后背,我惊住了,整个背身的衬衫都**的紧贴到了身上,我的天,那是汗么,出了这么多?!
等二舅把暖水瓶拎来,姥姥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碗上的红纸吹吹,嘴里同时默默的念着什么,然后看向二舅,“红纸一拿开,你就往里倒水,这药必须要用水稀释来喝,明白吗。”
二舅点头,汗水顺着他的眉头不停的向下淌着,:“我懂。”
姥姥抿着嘴瞄了一眼时间,随后哈!的一声抽开红纸,说实在的,一张比巴掌大些的四方红纸能有多重,一口气就吹开了吧,可姥姥就好像是用了很多力气才把那张红纸拿开,同时嘴里大喝一声,:“倒!!”
我的一口气登时上提,抻脖看着碗里的东西,好奇么,我当然也想看看姥姥这个求来的药是长得什么样子的了,可姥姥一把红纸掀开我就失望了,啥玩意儿都没有啊。
‘哗——’
二舅咬牙拿起暖瓶向碗里倒水,热水的淼淼热气蒸腾而出,不知道是不是二舅的胳膊抽筋了。他倒着热水的动作显得特别费劲,一直在抖,那么大的碗口他第一下居然没倒准给洒炕沿上了。
“嗯哼……”
陆星月轻咳一声给了我一个眼神,我随即意会,咧嘴使劲儿又抠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伤口背着姥姥扯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喔……”
睁大眼,我差点就发出了惊呼声,看见了,真的看见了!
碗里是有药的,金色的小药丸,有三颗的,随着二舅浇下的开水,一股浓郁的药味儿也随即而出。
我皱了皱眉,看着小药丸随着热水渐渐的化开在水底……
按照我的理解就是水应该也会变黄的,但是没有,药丸彻底融合后水依旧透明的,最后只能隐约的在水位上方看到粼粼的金光……
我微张着嘴看向陆星月,无声的给他做了个口型,‘你看到了吗?’
陆星月摇头,也回了我三个没有声音的字,‘只有光。’
“四宝,你……”
姥姥的声音一响,我反弹一般的撒开陆星月的手,“啊?”
“你怎么了。”
姥姥对我的反应有些莫名,“跟你的小陆哥哥把沈叔叔扶起来。”
“哦哦,好。”
我听话的上前帮忙,瞄了一眼陆星月看不出子午卯酉的脸色自己心里却有些发慌,不,是紧张,我怎么会紧张呢。
二舅想要端起那个倒完水的碗,姥姥在旁边看着摇头,“我来吧,你赶紧去休息。”
说着,看向沈叔叔,“来,小沈,趁热喝了,不是很烫的。”
沈叔叔很配合的点头,结过姥姥的碗喝了一口后微微的皱眉,“有药味儿……”
姥姥笑了,“那是一定得,我说求来了就是求来了,快喝吧,喝完我们就安心了。”
沈叔叔点头,喝下一碗水后二舅在旁边满眼期待的张口,“沈总,有什么感觉吗……”
“我……”
沈叔叔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刚要摇头,猛地皱眉,“有感觉,我想上洗手间……”
姥姥眼里的欣慰说不出来,和二舅对看了一眼,一口气长舒而出,整个人如同卸力一般浑身一软,二舅紧张的伸手扶住她,“妈,你没事吧。“
“妈没事,妈要去谢谢黑妈妈,你在这照看着小沈,妈去黑妈妈那里还愿……”
姥姥嘴里说着,眼角迸出泪花,脚下虚浮的扶着门框出去,直奔黑妈妈的小屋,走出去的时候还让我回屋睡觉,说可以睡了,全家都可以睡安稳觉了。
我当然不能一直在屋里待着,沈叔叔要上厕所,我待着也不方便,既然任务完成了,我想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一个人直接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看满是繁星得的夜空,“完了,我家庭作业还没写呢……”
“哎……”
身后有人喊我,回头,看着半边身子倚靠在门框上的陆星月,“干嘛。”
他笑了,异常的明亮耀眼,“谢谢你。”
我怔了怔,“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了我舅舅,他的尿量很久都没有达标了。”
“尿量?”
我皱眉,“这个重要吗,喝水喝多了不就爱上厕所么。”
他摇头,两步走到我身前,“你不懂,对于肝腹水来说,尿量是有多么的重要,总之,我谢谢你,以前的事,我向你道歉。”
我呵呵笑了两声,“不客气,你这样我都不适应了。“
他手伸到我的面前,“喂,要不要再试试那些东西还在不在?”
“不要!”
我很干脆的回绝,“手疼……”
先别说看那些东西我害不害怕,一看还得把手上的小伤口给抠出血,我容易吗我。
他看着我,笑的很轻松,很惬意,现在的这个样子倒是真跟他刚到我家时判若两人,“我逗你的,你喜欢什么,我送你,算作补偿。”
我挑眉看着他,“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我玩心顿起,抬手就指向天,“我要星星和月亮!你送我吧,送完我就再也不生你的气了!”
第94章 没走
陆星月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星空,刚要张口,就听见二舅的人声音响起,“小陆啊,你跟四宝在门口了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二舅,我在,我马上就回后屋。”
二舅应了一声走出,看着陆星月的脸微透着一丝喜色,“刚才我看了,差不多能有三百,不过看样子今晚还会继续排液,钾片你舅舅的药箱里有吧。”
陆星月点头,“有的。”
“嗯,那就先准备出来,尿量超过一千要补钾的,不然排液太快心脏也会受不了……”
陆星月听着二舅的话仍旧点头,“我明白,今晚真的谢谢薛奶奶还有薛医生了,辛苦你们了。”
“不用这么客气。”
二舅摆手,“虽然这个过程……嗨,不说了,只要沈总能有起色,那我们就都是高兴的。“
我一直觉得奇怪,四处的看了看,那个最好信儿的盛叔咋一直没见着那,他不是比谁都好奇姥姥碗里的药么,那怎么没见他跟进屋凑热闹啊。
“二舅,盛叔呢,他哪去了。”
二舅听完我说的话就无奈的笑笑,“他累坏了,非要坐地上缓缓,走,我带你回后院,那个,小陆啊,你进屋先照看一下你舅舅,我收拾好后院就过来。”
我拉着二舅的手抬脚向后院走,几步后回头看向陆星月,见他还站在原地看我,随即伸手还指了指天,“别忘了!!”
他站在门灯下的表情我看不清楚,倒是二舅有些疑惑的应声,“别忘了什么。”
我嘴角一挑,:“秘密。“
二舅揉了一下我的头发,“跟二舅还有秘密了。”
嘿嘿的笑了两声,“二舅,你今晚很累吗,我看你出了好多汗,手还在抖。”
二舅笑而不语,“累不算什么,值得就好。”
说话间,我就呆了,天啊,眼前这哪是我家后院,这分明就是战场么!
除了坛案桌是我之前看到的样子,剩下的东西全部都是乱糟糟的一片,别的不说,光这满地的空酒瓶子就够让人诧异的了!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二舅,这……谁喝的啊……”
“你姥……”
转过脸,看着接茬的人又吓了一跳,“盛叔,你怎么躺地上了。(.)”
躺就躺吧,还呈个大字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弹挂了呢。
“盛辉。”
二舅走到他身边要扶起他,“地上寒气重,你这样容易做病啊,起来!”
盛叔躺着没动,手肘却支着半截小胳膊跟钟摆一样来回的摇晃,“别管我……我已经做病了……”
二舅拉着他的手,但显然自己的力气也已经透支了,使了使力气满是无奈,“快起来,有话起来讲,别躺在这里,我还要收拾呢。”
“别管我,我现在还在做梦,别管我……”
盛叔木木的回着,貌似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盛叔,你怎么了啊,你不进屋看看沈叔叔啊。”
二舅在旁边点头,“是啊,你不是一直怕沈总不好吗,现在见强了你还不赶紧进屋看看,躺在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我得缓缓……缓缓……我受刺激了啊……”
我走到盛叔的身边蹲下,“盛叔,你受什么刺激非要躺地上啊,姥姥都把药给沈叔叔吃了,沈叔叔一吃完那药就……”
“药?!!”
盛叔似乎被我戳到了重点,猛地一屁股就坐了起来,“唉呀妈呀小妹妹!你现在千万不能跟我提药字,你一提药这个字我都肝颤啊!!”
他这太过强烈地反应都给我吓一跳,尤其是他坐起来后那过份夸张的五官,惊得我说话都不利索了,:“姥姥,姥姥不早就跟你说求药么,你还好奇说……”
“我能不好奇嘛!!”
盛叔的唾沫星子是结结实实的喷我了一脸啊,伸出胳膊就跟个告状的小老婆似得用力的指向坛案桌子的方向,“你知道你姥有多吓人吗,看见那白酒没有,院里的白酒都是你姥造的,一瓶一斤装的啊,对瓶吹,还是二锅头!!
妈呀,就在那连喝带蹦的啊,我保守估计三层楼都挡不住啊!!那力气有多大你知道吗,那一起来我还以为我是拽着个千斤顶呢,别说薛大姨这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我差点都跟着飞了啊!!是飞!你知道不!妈呀,我恐高啊!!!”
说说盛叔自己居然还哭上了,能想到的到吗,一大老爷们,张嘴嚎上了,“这哪是跳大神啊,这是准备起飞啊,这给我吓得……我连从二楼往下看我都捂眼睛的人啊,我还以为我今晚就要搭在这儿了,这哪是帮忙给沈总求药啊,这是要让我先去下面给沈总探路啊。
我这心啊,忽上忽下的,一开始让我干这活的时候我还合计,这就跟放风筝一样的呗,薛大姨真跳高了,那我就拽拽绳,我还怕自己力道大了给薛大姨拽摔了,结果,这哪是放风筝啊,我这是放飞机啊!!”
看着盛叔的样子,我除了不停的擦着脸上被他发喷出的人工降雨,别的真啥话都说不出来,他说姥姥能蹦的有三层楼那么高,这个,我想象不到,不过通过二舅湿透的衬衣,我倒是能猜到他们俩今晚出了多大的力。
二舅有些无语,揽住盛叔的肩膀小声的宽慰,“今晚真的辛苦你了,我也没想到我妈会蹦这么高,不过咱都奔四十的人了,你说你这反应是不是有点……”
“恐高!!”
盛叔委屈的不行,“你就不懂恐高人的那种心理,我吓得都要吐了你知道不,再听薛大姨一个劲儿的发出不同的声音,那种笑,那种嘿嘿的笑,就跟看鬼片是一样样的,我那感觉就是一边看着聊斋一边上着大刑啊,身体心理双重折磨,连我妈是谁我都忘了,你说我挣俩钱容易吗我!”
见他这样,二舅选择不再多言,紧搂着他的肩膀不停的点头,“是是是,没事了啊,不怕了,都过去了,你功不可没,功不可没的,我肯定要跟沈总讲,一定要给你加工资。”
盛叔抽搐的点头,“这事儿你可以提,一定要提啊……若文啊!我不容易啊!!!!”
我汗――
二舅也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情绪安慰,连带着让我赶紧回屋睡觉,这边没我事儿了,剩下的他收拾,我现在的任务,就是睡觉。
我只能点头,看着盛叔这样我不但不知道安慰相反还觉得挺想笑的,轻手轻脚的回屋,也顾不上什么洗不洗脸的了,刚要爬上炕,只听见啪嗒一记轻响,屋里大亮,那明月裹着大被坐在炕上看我,“葆四,都完事了?”
“二舅妈,你还没睡啊。”
那明月忧心忡忡,“我这肚子里全是事儿上哪睡得着啊,这外面呜嗷的,你姥还不让我开灯,我还不敢乱看,那个沈总咋样了?”
“应该没事了,反正,算是顺利吧,小六呢。”
一听我说没事那明月才算是长吐出一口气,“这就好,我就怕咱家摊事儿啊,小六去隔壁屋跟你姥爷一起睡了,我就在这儿等你呢,来,快上炕吧……”
‘啪~!’
窗户外又传出一记轻响,这回跟伸手拍不一样,很脆,像是石头子崩到玻璃上的声音。
那明月挑眉,“葆四,你听到没,今晚这动静就没断过……”
我觉得不可能现在还有啊,姥姥都说没事了,他们不能还在的。
想着,我掀开窗帘看了看,院子里除了盛叔还有二舅啥都没有,“这声应该是石头子被风吹起刮到窗户上的……”
我说着,正要放下窗帘,忽然发现异常,玻璃外居然有两行清水顺着上方缓缓流下,难道说……孟怡没走?!
第95章 谁
没想太多,也是困了,再加上我一看那明月的样子更不好说出心里的疑惑,别回头我没搞清楚这个孟怡咋还在窗外的待着的事儿倒把二舅妈给吓到了。
眼皮很沉,躺在炕上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意识失去前我脑子里还在合计家庭作业的事儿,祈祷老师明儿个千万别检查……
“呜呜~~呜呜呜~~~~”
我好像走到了一个山间小路里,周围都是草,天阴阴的,半黑不黑,除了耳边一直飘荡的哭声什么人都没看到,草很高,脚底的路越走越窄,我似乎是受着这个哭声的指引一根筋的只会前行。
渐渐的,前方没路了,我伸手扒开眼前的杂草,脚下还在不停的向前探寻,“谁在哭?”
哭声越来越清晰,草也被我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音响,我一脸疑惑,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举动,只觉得这个哭声一直在引着我,如鱼饵般,诱惑着让我去到哪里。
走了很久,我并没有感到一丝疲惫,当遮挡眼前的草再次扒开,我终于看到了一片平整的空地,心里一片惊喜,我几步跑到没有杂草束缚的空地上,“还是这里好,这里好干净!”
“呜呜~~呜呜~~~”
哭声又从我的背后响起,回头,我看着自己走出的草丛不禁惊讶,“是你在哭?”
一个女人,她背对着我站在我刚刚走出的草丛里,那草很奇怪,我走出来的时候感觉它们是有我的个子这么高的,可是这个女人站在那里,隐隐的,只露出一个后脑勺给我,是女人个子矮,还是这个草会自己飞速的长个子?
我不解,更奇怪的是这个哭声最初是一直从我身前的方向传出的,可现在,她怎么会站在我来时的位置?
“葆四……葆四……”
她念着我的名字,音调里还满是哭腔,带着那么一丝怨恨,一丝不甘,一丝愤满……
我确定我不认识她,但是听声音……虽然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在哭,但还是试探着张了张嘴:“你是孟阿姨吗。”
话一出口,她猛地回头,“你们怎么可以把我忘了!!!”
“哇!!”
我吓得一高从炕上跃起,眼看着屋子里熟悉的景象愣是半天都没有回过神,那什么绝活,脑瓜子怎么还可以在脖子上乱转,这给我吓得,她脸我都没看清,就觉得那个女人身体没动,一嗓子脸倒是整个转过来了,太突然了!
“梦,我是在做梦。[]”
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屋里熟悉的生活气息让我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四处的看了看,不对,怎么就我自己在炕上啊。
“小六?”
试探着喊了一声,眼睛随即瞄向墙上的挂钟,再次惊吓,“十点……完了,上学迟到了!!”
手脚当时就麻利的穿衣,一步蹦到地上,拿过书包啥都顾不上的就要往外跑,刚出屋门,二舅看着我就怔了一下,“四宝,这么早就醒了啊。”
我顶着个鸡窝头一脸郁闷,“上学都晚了啊,姥姥肯定要说我的,你们怎么不叫……”
二舅笑了,“今天不用去上学了,你姥姥说你昨晚一定累到了,让小六去给你请的假,走,先回屋,洗完脸二舅领你去前屋等吃饭。”
“真的,是姥姥说的,我今天不用去上学?”
得到二舅的肯定答复后,我这心可算是放了,打从开窍后,我对上学这件事那绝对的尽职尽责的,不逃学,不旷课,一来是为了多学习好能看懂舅老爷那些晦涩难懂的书,二来,其实就是怕姥姥还有家里人生气。
……
“二舅,我刚才做恶梦了,梦到的就是沈叔叔的那个女朋友……”
洗漱干净后,我拉着二舅的手回前院吃饭,按照二舅的说法就是姥姥今天也起来晚了,昨晚可能真累坏了,说是去黑妈妈那屋还愿望,结果二舅收拾完后院一看她直接在黑妈妈那屋睡着了,所以上午大家也都在等着姥姥起来再开饭。
“是么。”
二舅听着我的话轻轻点头,:“听你那个小陆哥哥讲,你们俩昨晚也一起看到了,肯定是你吓到了,所以晚上睡觉就会做梦。”
我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儿,不然我都没见过那个孟怡好端端的干嘛要梦到她,要梦也是那个沈叔叔梦啊。
想着,我笑眯眯的看向二舅,:“二舅,那是不是我今天可以一直玩儿,随便玩儿,也不用写作业了!”
二舅笑而不语,进到前院的里屋,沈叔叔气色很好的和我打着招呼,:“小四宝,睡的好吗。”
我想到了那个恶梦,合计合计还是点头,“好。”
一眼就瞄到了他的肚子,“沈叔叔,你的肚子小了。”
是小了,昨天我还记着他坐起来都有些憋的上不来气,可今天一看,他穿的那个衬衣都松快了,不像以前绷得肚子那么紧了。
沈叔叔笑着点头,“这多亏你姥姥了,来,快坐下,咱们一起吃饭,我还要好好谢谢你姥姥呢。”
我嗯了一声,坐到饭桌上本能的张望一圈,“沈叔叔,陆,陆哥哥没在啊。”
“哦,他跟着你盛叔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等他们一回来,咱们就开饭。”
“好。”
我仍旧很乖巧的应着,可不知道为什么,进门的第一刻本能的就是想看见他的,他不在,心里还有点说不清楚的小失落。
“小沈啊,你说吃饭就吃饭,你想吃啥,大姨就给你做啥,何必还这么破费让小盛去县里的饭店买呢,哪都没家里做的好吃啊。”
姥姥说着从外屋进来,我抬眼看了看,二舅说的没错,姥姥的脸色是很难看,哪怕她眼睛是笑着,可眉宇间还是透着一股掩饰不了的疲惫。
沈叔叔摆手,“薛大姨,快别跟沈某客气了,您昨晚太累了,所以我想让您吃点现成的。”
二舅也在旁边应着,:“是啊妈,你就别客气了,早上明月来这屋也说她给做饭,可是沈总不同意,非说要好好的谢谢你,是他的心意。”
姥姥点头,“好,那咱今天就借小沈的光吃点好的,不过小沈啊,只此一次,以后千万别跟大姨客气了。”
我赶忙起身帮姥姥摆好凳子,“姥,你坐这儿。”
姥姥看着我点头轻笑,“四宝啊,姥听小陆讲,你们俩都看见脏东西了?”
我点点头,“是看见了,就是一不小心手上的血碰到一起看见的,不是故意……”
“姥明白,小陆都跟姥说的很清楚了,姥就是怕你会害怕,毕竟,昨晚的东西很多,他们还擅长蛊惑,姥怕你被吓到。”
我挠挠头,“姥,我就是不明白,为啥那个陆哥哥他就看不清楚,他只能看到影子,而我会看的特别真切,就跟看见活人是一样样的。“
姥姥长吐出一口气满是认真的看着我,“因为你的小陆哥哥命格太好,他是最最不容易撞见脏东西的那种人,你的气,敌不过他,虽都为阳烈,但你是女孩子,略逊一筹,血碰到一起,会双双转阴,小陆看不清,这对他的危害自然就小,可你看的清,那受的伤害就会大,总之这种事,以后千万不要在做了,明白了吗。”
我直看着姥姥的眼,感觉姥姥是想暗示我什么,可我不懂,但有一点是绝对清楚的,那就是看见脏东西肯定不是好事儿,所以我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和陆哥哥做这样的事儿了。”
姥姥嗯了一声还是拧眉,“昨晚虽然有惊无险,可很多事情我还是想不通,小沈又怎么会……”
沈叔叔的脸色早已在姥姥问我看没看见时变得哀伤,他垂下眼,声音也开始发闷,“薛大姨,孟怡她,是不是真的想带我走?”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她走了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想她,昨晚,我什么都听不到,就感觉外面很多人在喊我,直到孟怡出现,我想,如果她真的想让我走,那我……”
“等等。”
姥姥有些严肃的打断沈叔叔的话,“她是在哪走的。”
“在美国。”
沈叔叔有些难掩的哀恸,“那时候她怀孕了,我知道孩子生下来一定会是携带者,因为孟怡有跟我一样的病,所以我不同意她生,但是她很倔强,她怕我和她以后的家庭不完整,所以跑到国外去了,我当时也想,也许孩子生下来不会像我这么糟,毕竟国外医学发达,这病又可以控制,可谁知道,她会出意外,是车祸,孩子还没出生,就这么跟她一起走了……”
姥姥蹙眉,“绝对不可能是她,第一,脏东西就跟人是一样的,她对你有很深的感情,也就是说你们很相爱,既然你有活着的机会,那她不会想把你带走,第二,她是在异国横死,还是车祸,那魂魄的怨念只会停留在她发生车祸的位置,不可能一直跟着你的,况且你家里还有先生,也不会让熟悉的脏东西钻你的空子的,所以,绝对不会是她。”
沈叔叔不解,:“是她的,声音,长相,都是她啊!”
姥姥提气,微微的挺直背脊,“昨晚的事情我前后想了好些遍,可以这么讲,哪道程序我都是精心布置的,我家四宝是命格很硬的孩子,所以她不会看见,你外甥,他也不会看见,因此,我才让他们俩当童男童女护门,因为他们看不到,自然就不会受到惊吓干扰。
而你,不但有黑狗皮壮阳护身,还有五佛神咒镇宅,你也不会听到感受到的,虽然我一开始就把可能发生的事情跟你们说得很清楚,很详细,但事实上,你们是可以安等到我回来的,也就是说,我不进屋之前,你们屋里的三个,只要按我说得做,没人会感觉到有异常的!”
“可我听到看到了啊。”
沈叔叔看着姥姥叹气,:“薛大姨,沈某没有质疑您的意思,您的本事,沈某已经亲身体会,并且由衷的佩服,可是孟怡她的确是来了,她就在门口,还抱着我们的孩子,她说她想我啊……”
“嗯。”
我也在旁边点头,“姥姥,我也看见沈叔叔说的这个孟阿姨了,当时陆哥哥说他看不清脸,但我看得很清楚,长头发,圆脸,抱着个孩子的,只是她抱着的孩子……”
“等等!”沈叔叔开口打断我的话,“小四宝,你看见的应该不是孟怡,孟怡去美国前就把头发剪短了,而且,她很瘦的,不是圆脸。”
我急了,“沈叔叔!咱们看的就是同一个女人啊,就是在门外站着的啊,你一直叫孟怡的!“
沈叔叔被我弄得也有点发晕,让二舅把他的外套递过来掏出钱包给我看了看,“小四宝,你看,是她吗,当然,她这时候还是长发的,你看看。”
“哎……”
我看着那个有些年头的照片也愣了,“不是她……”
照片里的女人依偎在沈叔叔的怀里,先别说什么头发不头发的,五官长相跟我见到的那个完全就不同么!
这什么情况啊,我看见的那个是谁啊!
第96章 差头
“姥姥,这是咋回事儿啊,为啥我看见的孟阿姨不是这个孟阿姨啊。(.无弹窗广告)”
妈呀,这事儿瞬间就给我绕蒙了。
姥姥的脸色越发的僵硬,“小沈,我就问你,昨晚点香后你有什么异常吗,从什么时候开始能听见那些东西声音的。“
沈叔叔很认真的回想,:“就是念佛咒的时候,一开始,我是意会想着的那个圆月的,正要想出五尊佛像,很莫名的就想到了我跟孟怡在一起的日子,感觉很快乐,然后,我就听到有人开始叫我,就是俩个人,戴着礼帽的人,我像是能亲眼的看到他们就从院子外进来,手里还拽着一根铁链,我很怕,就在窗户里想躲……后来,听到的声音就越来越多,直到孟怡出来……”
我不停的点头,“是,沈叔叔一直在喊,还不让我掀窗帘,说他们就在外面,可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我的,像是听不到我跟陆哥哥的话。”
沈叔叔也满心疑惑,“我外甥昨晚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说我力气很大,一直发狂,他很费力才把我弄到屋子里,可我不记着跟他和小四宝说过什么话,脑子很混沌,我就是一直看见孟怡在门外,甚至,还看到院里有一辆车,那辆车是当年我送她的,她还对我说,她就是坐着这车来接我的,要我给她开门。”
“车?”
这真是跟我看到的丝毫对不上,:“沈叔叔,院子里没车的,就一个轿子,还是白色的,四周围都是碎纸,还有几个人一直在轿子前面哭,一个个都是头戴尖帽的。”
二舅诧异,“妈,那谁看到的是对的啊,这怎么还能出来两个版本。”
“四宝看的是对的。”
姥姥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冤魂号丧,哭的都是投不了胎的冤魂,只要小沈开门,就会上那顶轿子,拜不了庙,收不到祭,一路直奔黄泉,直接做他们的替身!”
沈叔叔随即一怔,“薛大姨,那我看到的……”
姥姥看着沈叔叔一脸严峻,:“你是被鬼迷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迷了?”
姥姥点头,看着沈叔叔不解的脸,“有差头,所以五佛神咒没等起作用的时候你就被钻空子了,人要走的时候是会看到想看的东西的,就好比很多人走的时候会说家里的某个先人来接自己了,通常他们说的看到的先人都是自己最想,最思念的那个。
而事实上,来的其实是阴差,你在阴差来之前就被迷了,后来见到的,都是脏东西给你造成的幻象。”
沈叔叔还是不懂,:“可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迷住我的,他们会知道我脑子里想的什么吗。”
姥姥摇头,“他们当然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是他们会蛊惑人心,就是他们会让你看到一些你心里最想看到的东西,举你听过的例子来说,你应该知道鬼挡墙,这就是最常见的被鬼迷了,但那种自己还算是有意识,可以控制的。
还有几种很常见的勾魂就是溺水,上吊,拿上吊来说,就是一个好端端的人忽然会寻可短见,可他为什么要上吊,他不知道会很痛苦吗,他又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为什么要死,那就是被鬼迷了,他从那个绳子圈里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很美好的东西,也许是很多的金银财宝让他有欲望把头钻进去取,也许是他最爱的人正在里面朝他招手,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有人在旁边看见了,怎么喊他,那他都是听不到的,有句话叫鬼迷心窍,指的,就是这个。”
沈叔叔的喉咙开始抽动,“我好像懂了,也就是说我当时就跟有些人吸完度是一样的,完全是神志不清的,我最想见的是孟怡,所以我看到她了,还有我们的孩子,所以我想开门,我真的想跟她走……边缘科学,这个,真的解释不清啊。”
姥姥点了一下头,“不过还好,你身体的实病很重,一折腾,倒是真晕倒了,也算是变相的让自己安稳度过了危险,不然俩孩子弄你应该是很吃力的,对于昨晚的事,你其实最要感谢的是你外甥,不是他拼命的给你弄进屋又守好香碗,光我家四宝一人,那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的。”
沈叔叔一听到陆星月也满脸的安慰,“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个,应该是小四宝的功劳,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他是不会信的。”
“妈,我不明白,你既然说哪一步都是精心布置的,那差头到底出在哪了?”
姥姥的眉头紧锁,“我也在想,按照我的法子就是谁看见小沈都不会看见的,先甭说我给金鸡引路的粉面了,就连豆子,那我都是一颗一颗挑选的,不能……黑狗,对了!这里我唯独没有过手的就是黑狗!”
二舅愣了一下,“黑狗不能有问题,那买回来您不都看了吗,毛色黑亮黑亮的,一根杂毛都没有,剩下得找人扒皮什么的也都挺顺利的……”
姥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是觉得太作孽,你们是杀啊还是扒皮我也没看……那狗皮现在搁哪了?拿过来我看看。”
“让明月给泡上了,说要好好的洗洗,给四宝还有小六做个褥垫,你等等,我去把盆端来……”
二舅说着起身,结果走出去没过几分钟就摇晃的跑进来,:“妈!那,那狗皮……”
“狗皮咋了?”
二舅的脸一垮,“掉,掉色了……水都给染的黢黑……”
姥姥无语的别开眼,“我就知道……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小沈这事儿都过去了,把那狗皮扔了吧,看着就碍眼。”
二舅有些尴尬的点头坐到桌旁,看着沈叔叔满是抱歉的开口,“对不住了沈总,这事儿赖我,我狗没买对,差点就……”
“薛大夫!可别这么说!”
沈叔叔急了,“你们为了我付出太多了,是我给你添麻烦的!狗皮染色只能说卖狗的心黑,跟你和薛大姨没一点关系的!”
我没怎么关心狗的事儿,就是一直在那合计我看见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儿,拉了拉姥姥的胳膊,“姥,既然我看见的女人不是孟阿姨,那是谁啊。”
二舅在旁边开口,“四宝,你看到的可能是就是乱八七糟的东西。不重要的。”
我摇头,“不是的,她还在玻璃上留下两行水,特别像是眼泪的,还有,昨晚,我做的梦,她还在梦里叫我的名字,还说什么怎么能把她忘了。”
那脑袋可是‘咵差’一下就转过来的,吓人先不谈,要她不是孟阿姨那就解释不通了啊!
二舅皱眉,“妈,四宝是不是被哪个脏东西给跟上了,她……”
姥姥抬手打断他的话,看着我嘴里轻轻的念叨,“圆脸,长发……”
念着,身体幕地一松,眼底悲凉,“是小翠……是翠儿回来了。”
二舅听着姥姥的话登时激动,“妈。真的是小翠吗,你没骗我,那为什么我没看着她,她为什么……”
“姥,谁小翠啊!”
姥姥的眼底有些湿润,看着我用力的克制了下情绪,“你,你最早的那个二舅妈……”
就是村里人说被我克死的那个?
我睁大眼,难怪啊,这就都说的通了啊,难怪她要哭,要吼我,她一定是觉得委屈,她死了,二舅却再婚了,还有我,她看见我肯定来气,可我……我还是觉得自己无辜……
第97章 我不懂
“十年了……”
姥姥满是感触的自语,“十年了她还放不下……”
说着,姥姥叹了口气,“既然她找到四宝了,那等我缓缓,我带四宝去见见她吧,四宝是薛家独苗,我想她是知道轻重的。.”
二舅点头,“我也跟你一起去,有些话,我想和小翠聊聊。”
“你还是先不要去了。“
姥姥直接打消了二舅的念头,“昨晚她既然能跟着那些孤魂过来,那就说明她现在不舒服,我去处理就好,你现在娶了明月,小翠的坟地还是少去,以免她心有不甘,更加麻烦。”
“妈,小翠儿她……”
“我懂!”
姥姥有些急了,可能是碍于沈叔叔在场所以拼命的压制着脾气,:“我知道翠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结婚的时候我也告诉她了,但是她昨晚能来还跑四宝的梦里撒野就是事儿,怎么你妈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吗!”
“妈!”二舅少有的跟姥姥来劲,“我不是信不过你,我就是想小翠了,我怕她以为我……”
“唉呀妈呀,若文啊!这狗皮咋还会掉色啊!!!”
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第一次觉得盛叔那大惊小怪的声音是如此动听,这嗓子喊得太是时候了,不然二舅跟姥姥就这么吵起来了,我的感受先不谈,沈叔叔在旁边早就已经尴尬上了!
“新鲜唉~若文!你看见没,咱俩买那个狗皮掉色了,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有给狗焗油的,你说这事儿……”
盛叔拎着两大包袋子真是一脸朝气蓬勃的模样进门啊,我一看他这状态还愣了愣,这也太好了吧,跟昨晚一比,那哭的直委屈的老爷们简直就成了我的幻觉,是沈叔叔给他加工资了吗,所以这一兴奋也就忘了自己又恐高又受到的刺激了?
“咳……”
二舅清了一下嗓子有些脸红的看向盛叔,“狗的事儿就别提了,昨晚沈总就是因为那狗不是纯正黑毛才会没镇住那些脏东西折腾一气儿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啥?”
盛叔愣了愣,“你是说小陆老板讲的那个沈总见鬼是跟那个狗皮有关?”
二舅点头,垂着眼仍有些说不清楚的难为情。
“哎呀我天,我就说狗皮怎么会掉色的么,现在这人心也太黑了,你说咱又不少给钱,正常一条黑色的土狗多少钱,咱为了买这条黑色没杂毛的愣是多花了三百,可他居然还骗咱,这幸亏沈总没事,不然我……””
盛叔随即改变态度,站在那里立马就不满的念叨上了,“不对啊,若文,咱不是找人买的这条没杂毛的狗么,你说那个人是你小舅子,他认识县里狗场的老板说能买着要加钱啥的……若文,你小舅子不会是对咱俩缝那三百让他挣了去吧!”
“什么?!”二舅没等起反应姥姥一屁股就站了起来,“若文,你是找明月弟弟买的狗?她那弟弟就是个痞子,你找他办什么事儿!!”
二舅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扶住额,“我也是凑巧看到他的,他问我去县里忙什么,我说我要买没杂毛的黑狗,他说他认识人能给我弄到纯色的黑狗,我哪里知道他连自己家里人都会骗的啊!”
我这个闹心,暗想好不容易上坟这个岔儿打过去了,怎么狗皮的事儿又拎出来了呢。
唉,不过我也算是知道二舅为啥一见这个狗皮掉色就尴尬的赶紧和沈叔叔道歉了,合计这事儿是让那明月的弟弟插了一杠子,那性质就有点变了,好玄沈叔叔没事儿,不然就不是打脸这么简单的了。
其实那明月的这个弟弟我是没见过几回的,绰号‘小地主’,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去县里混了,听说他离村时村里人都恨不得放鞭炮,因为他是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啥都干啊,如果说我在村里人眼里是个小魔头,那他,就是个大无赖。
不过姥姥也曾经说过,说那明月之所以能一直在村口的位置干着小卖店并且这么多年没人敢在小卖店闹事也是沾了她弟弟的光,谁敢得罪无赖他姐啊,而且细掰扯起来,小地主也是帮过我家的,还记着那个给我干出阴影的火葬场吗,那不就是小地主的朋友给开的后门才能进去的么。
盛叔一见这气氛立刻就知晓自己说错话了,拎着那两大袋东西赶忙上前打起了圆场,“不过这事儿也正常,谁家还没有几个缺德亲戚呢,在他们眼里,不杀熟上哪挣钱,咱又不是孙悟空,上哪有那火眼金睛看出那狗是不是染头的,不就是多花点钱吗,沈总没事就行,咱们这……”
姥姥听着盛叔的话脸色反而越发的难看,“小盛啊,大姨听说你昨晚被吓得从地上都起不来,怎么今天一看,精神头倒是比以前更好了。”
“啊。”盛叔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是昨晚都发泄出来了吗,再加上一回屋沈总也安慰我了,我合计,我这点事儿也不算啥,主要咱也算开眼了不是,您老是真厉害,那家伙蹦的,那要是参加个奥运会破纪录分分钟不跟玩儿似得……”
“嗯哼!”
沈总忍无可忍的干咳一声,:“小盛,你今天的话太多了,菜都要凉了!”
盛叔随即噤声,鸟悄的瞄了一眼姥姥紧绷的脸色,手脚麻利的就开始往外端着菜盒,别说,真的很多,洋洋洒洒的摆了一桌子菜,说实话,我等了半天早就饿了,再加上一看这些菜瞅着还都能挺好吃,口水当时就要出来了。
随着盛叔打开的盒盖,沈叔叔却有些皱眉,“鱼不对啊,我不是让你点清蒸加吉吗。”
盛叔挠头,“找的那个饭店说清蒸加吉鱼没有,小陆老板就说改清蒸多宝鱼,结果多宝也没有……最后,就红烧鲤鱼了。”
沈叔叔略显无奈的点头,眼睛看向姥姥,“薛大姨,今天可能是他们的饭店没找好,这样吧,等我的身体稍微好点了,咱们直接开车去市里,那里肯定……”
姥姥看着沈叔叔脸色缓和了几分,“都说了,咱们不要客气,一顿饭,吃什么都一样的,你这特意让小盛开车去县里买我已经很意外了,而且还这么丰盛,大姨真的很感动了,对了,这小陆呢。”
盛叔在旁边应声,“小陆老板还在车里了,他说要用那个冷藏柜做什么的。”说着,好像看姥姥的脸色还有些打怵,“那个,我现在去叫他啊!”
等他一走,沈叔叔就满眼抱歉的看向姥姥,“薛大姨,小盛这个人心眼很好,但就是说话有时候不知道注意,您千万别生他的气,他……”
姥姥点头,“我懂,他跟我儿子一样大我看他就像是看我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只是那张狗皮的确让我很窝火,就因为黑狗没买明白,你说这昨晚就好玄没捅出大篓子,要是真折它身上,大姨都觉得憋屈啊。“
“大姨,别说了,都过去了!”
沈叔叔隔着桌子伸手握住姥姥,“沈某的命是薛大夫还有薛大姨你们救得,别说一条狗皮没闹出事,就是真出事了,那也跟你们无关,你们对沈某的付出沈某全部都看在眼里,所欠下的情分,那也是沈某这辈子都还不完的,以后你们就是沈某的家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姥姥感动了,“小沈,大姨谢谢你了,那以后大姨在滨城就有个亲侄子了!”
沈叔叔点头笑着,看着二舅沉闷的脸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薛大夫,以后我就叫你若文了,你也要叫我大哥,别再想那个狗皮的事情了,小盛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
二舅没言语,只生扯着嘴角点头,我想二舅闹心的不仅仅是那个狗皮的事情,还有我那个没见过面的二舅妈吧,打从姥姥说出那个二舅妈的名字,二舅就有些郁闷了。
说话间盛叔和陆星月进来了,那一瞬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欣喜个什么劲儿,刚要兴奋的张口结果一见他淡漠的眼随即压下了到了嘴边的话。
他好像又变成以前的他了,很礼貌的朝着姥姥还有二舅点了一下头,坐下去后也一直没有看我,这种他自带的疏离气息在昨晚之前我是很熟悉很清楚的,也是因为他这样,我才怕吃亏从不靠近。
可经过昨晚我以为他就不会再这样了啊,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好像一起经历了一些东西,有了只有我跟他才能意会的经历,至少,在我的心里,我不在讨厌他了,可是,我不懂,他为什么又一副冷冰冰的完全屏蔽我的样子?
第98章 别说
看着他完全目不斜视的侧脸,我甚至举得昨晚那个对我笑,跟我讲很多话的那个他是我的幻觉,现在的这个他,才是真正的他,睡一觉就变了,还说以后就会让着我,送我礼物……
难不成他是觉得我要星星月亮太难了,所以就不想搭理我了?
心里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真想要,只是就那么一说么,莫名的生气,坐在那里饭也吃的闷闷的,沈叔叔显然注意不到我一个小孩子自己在那胡思乱想瞎愤慨的小心思,他很热情的让姥姥和二舅多吃点,嘴里不停的感激,还说以后等他回滨城了一定要把我家里人都接过去,好好的招待。(.无弹窗广告)
姥姥的胃口很不好,只吃了几口就面有难色的放下筷子,“小沈啊,大姨吃饱了啊,你们慢慢吃。”
沈叔叔皱眉,:“是不是不喜欢啊,要不我……”
姥姥摇头,右手轻轻的捂住自己的腹部,“不,这一桌子菜都是大姨喜欢吃的,我就是胃有点疼,年纪大了,稍微动动就得缓几天,昨晚我一直就纳闷你这事儿我是哪步没弄对,现在找出来原因了,我心也就安稳了,想回屋休息休息。”
沈叔叔一听姥姥的话也不敢在让了,“那薛大姨您赶紧去休息吧,对了,我这还有胃药,您吃点,这个很有用的。”
姥姥起身,:“没事,我自己会调养的,你们吃啊,你们吃……“
等姥姥一回到姥爷那屋,盛叔就姨夫过来人的样子看向沈叔叔,“沈总啊,薛大姨为你这事儿真的是劳苦功高,她说她是稍微动动,那绝对是谦虚,我可是亲眼所见,她跳的那叫一个……”
“好了,我懂,你吃饭吧小盛。”
沈叔叔淡淡的打断盛叔的话,脸上的表情也透着担心。
盛叔还在那感叹的摇头,“谁看着谁哆嗦啊,不过我就纳闷薛大姨那酒都喝哪去了,昨晚我跟若文扶她回屋睡觉咋一点都没闻到呢,神奇啊,神奇。”
我听着盛叔的话正低头吃着饭,忽然就碗里就多了一块排骨,抬眼,陆星月正看着我,“你够不着吧。[]“
我拧眉,他这又是唱的哪出,想都没想把排骨夹到二舅的碗里,:“我不要。”
陆星月眼底浮出一丝不悦,“怎么,嫌我脏,得用公筷?”
这是公母的问题么,我的小怒火压啊,压啊,是你凭什么想搭理我就搭理我,不想搭理我就无视我的问题!
二舅看着陆星月安抚的笑了笑,“我家四宝不怎么喜欢吃肉的,她吃饭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夹了,你不用管她。”
说完,还小声提醒我一句,“四宝,小陆哥哥是好意,不要没礼貌啊。“
我没吭声,心里各种惊涛骇浪,对于陆星月阴一阵阳一阵的作风实在是厌恶至极!
陆星月也没在言语,当然,按照他的性格更不可能再‘好心好意’的给我夹菜了。
这顿饭吃的算是各怀心事吧,打姥姥回屋后二舅就一副心思沉重的样子,就算是沈叔叔努力的调节气氛二舅也笑的很敷衍。
我很少看二舅这样子的,可能他是真闹心了吧,至于我呢,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不礼貌的举动刺激到了陆星月,这家伙没吃几口也就提前离场了,所以这顿饭的结果可想而知。
一桌子菜百分之八十都剩了,我知道家里人对于沈叔叔的心意都是绝对领情的,可就像是太姥说过的,有时候这心和胃就跟长在一起似得,心里有事,再可口的饭菜也吃不下了。
中午小六没回来,我想他肯定是去小卖店混了,应该是家里人早上吃不准姥姥啥时候起来,所以就直接给他安排地了,不过我到是挺为小六可惜的,这么一桌子菜,那个吃货要是晚上回来发现自己吃的不是头一顿肯定委屈,话我都能想到,四姐,有好吃的你咋不去小卖店找我啊,你不知道我最爱吃什么什么的啊。
我倒是想去找了,关键是我也得有心情啊,吃完饭我一去姥爷那屋就发现姥姥不对了,她和我说就是胃疼,很普通的胃疼,可我却看姥姥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蜷曲着躺在炕上,手一直捂着腹部,嘴里也强忍着发出嘶嘶的声响。
二舅见姥姥这样也有些担心,“妈,要不我给你配点药挂上吧。”
姥姥躺在那里摇头,“不用,我吃小黑丸了,那个好使,一会儿就好了,你去,你去给小沈配药,他不是还得下水么,他比我重要,你快去啊!”
我一脸担心的站在姥姥身边,:“姥,你要是疼就让盛叔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医院的药更好使。“
姥姥艰难的扯着嘴角看着我笑了笑,“姥没事的,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出去玩,别跑远了啊,出去玩儿吧……”
姥爷看着我也在旁边点头,:“出去玩儿吧四宝,让你姥好好的休息休息。”
我闷闷的应了一声,走到院子里蹲到金刚的身前,它见我伸过去的手就摇着尾巴凑过来了,我摸着它的头很难受的笑了笑,“金刚,你昨晚吓坏了吧,是不是来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你都不敢叫了……”
金刚对我的瘙痒很是安逸享受,我看着它,突然觉得做条狗很好,有人来逗弄一下自己就很开心了,“金刚,我姥姥不会一直胃疼的吧,她肯定是为了沈叔叔累着了,你说是不是……”
我这边正自言自语的聊着,就看见盛叔跟在二舅的身边出来了,“若文,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啊,我真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没合计太多,你的人品我还不知道吗,你是你,你小舅子是你的小舅子。”
二舅走到院子角去倒腾他的草药,听着盛叔的话轻轻摇头叹气,“我心情不好跟你没关系,主要,是我想起我前妻了,心里不舒服。”
“你前妻?!”
盛叔极其夸张的看着二舅,:“我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二婚啊,咋离得啊。”
二舅有些无语,:“当然不是离婚了,她去世了,难产走的。”
盛叔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天哪,那孩子呢,小六是你亲生的吧……”
二舅摇头,“算了,不提了,十年了,都过去了。”
“十年?”
盛叔啧啧两声,“真想不到啊,你就别合计了,咱做人不就得向前看么,你现在不也挺好的,有儿子,还有个跟你可亲近的外甥女,相当于是儿女双全啦,知足吧,比我强,我这还光杆儿一个呢,来,我帮你干活吧,这药都咋弄,你说……”
二舅苦笑着看他,“不用。“说着,回头看向我,:”四宝,你能帮二舅个忙吗。”
“行。”
我扑落扑落手起身走到二舅身边,“啥忙。”
二舅递给我一个篮子,“鸭跖草,就是二舅以前领你上山告诉过你的翠蝴蝶,你认识吧?”
那个小蓝花啊,我知道的,随即点头,:“认识。”
二舅笑笑,把篮子递给我,:“去采点回来,南山坡上很多的,二舅要给你沈叔叔配药用的。”
“这管啥的啊。”盛叔在旁边开口,“我跟着一起去吧。”
二舅摇头,“这个草药是清热解毒利尿的,我想给沈总加进去,能让沈总的肚子消的快一点。”
盛叔刚要点头,身后就传来男声,“我跟着一起去吧。”
回头,我看着陆星月那张脸直接回绝,“不用,我自己去。”
说完我就跑了,你不搭理我,我现在还搭理你了呢!
一路跑出去好远,再一回头,陆星月居然在身后正不慌不忙的跟着我,我挎着篮子满是义愤填膺的站在原地,等他走近了就气哼哼的开口,:“你跟着我干嘛!”
陆星月微牵着嘴角,“怎么,我想认识认识草药不行吗。”
我切了一声扭头向着山脚走,“反正我不教你。”
他发出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你不就采这一种么,我都知道疗效了,只要看一眼你采的是什么不就认识了。”
“你!”
我转头瞪他,“我还认识很多那!我都不告诉你!”说着,我手伸向河边的方向,:“河套边有一种花,那花姥姥会去采,采完之后刮出水回家熬成小黑丸,治疗肚子疼可有效了!”
陆星月挑眉,“刮出水?不会是白色的浆水吧。”
我诧异,:“你怎么知道?!”
“那花是不是很漂亮?”
我点头,“嗯,很好看,上面是接的桃……唔!!”
陆星月猛地捂住我的嘴,满眼严肃的看着我,:“别犯傻,有些话能说有些话绝对不能讲。”
第99章 绊
我被他这样给吓到了,怔怔的看着他,直到点头他才把手松开,“你干嘛啊!不就是一种药么!”
“我是为你好!”
他有些无语的扯过我的篮子,:“你这样把你家搭进去你都不知道!”
我不懂,“我说错什么了啊,哎!你把篮子还给我!我不用你帮忙……哎!”
陆星月的眼里又开始泼墨,“我这人记仇,你可千万别来劲,知道吗。[]”
我撇了撇嘴,“我还记仇那!谁愿意搭理你啊!我都不爱跟你说话,你把篮子给我,我要自己去采!”
陆星月居然笑了,看看看,就这人,一会儿脸一变的!
“哎,你又要记我什么仇啊,不是说好了吗,我送你星星月亮,你就不生气了。”
“那你也没送啊!”
脚下开始上坡,我微微的有些发喘,“你不但没送,上午吃饭一进门还不搭理我,板着脸,我又没欠你钱……”
陆星月伸手扯住我的胳膊,“所以你就不乐意了,给你排骨你也不吃?”
别说,他这么一拽我倒是省了不少的力,没应声,这不明摆着的么!
“是因为你姥姥在,我不能太搭理你,她不喜欢。”
我听着陆星月嘴里云淡风轻的话不由得一怔,“我姥姥说的?她什么时候说的!”
地方到了,他松开我的手,看着满地蓝紫色的小野花,“这个就是翠蝴蝶吧,花倒是长得真挺像蝴蝶的。”
我有些着急的凑上前看他,这个时候就先别关心翠蝴蝶的长相了!
“我姥姥跟你讲说让你别搭理我的?”
他淡笑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她真的很怕我们关系亲近,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真的很不符合常理。”
我有点晕,“我不明白你的话啊,你能不能说清楚,我姥是怎么跟你说的,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她警告你了?”
“当然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空气真好。”
说着,直接坐到地上,眼神微微抬起看向我,“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我,问我说,昨晚为什么,我们两人的手都破了……”
我点头,蹲在他身边听的一脸认真,“是啊我知道啊,我一起来姥姥就知道咱们俩一起看见脏东西的事儿了,还问我呢,我知道是你说的。”
“我当然是如实相告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这好奇心真是被他不急不慌的语气给勾的足足的。
“你姥姥就给我讲了你很多缺点。”
他还真是惜字如金,“很多。”
我有点无语,“你就把话说全乎点行吗,我姥姥为什么要跟你讲我缺点啊,我也没缺点啊!”
他差点喷笑,“你还真是……”
我被他这揶揄的笑弄的有点不好意思,“啊,那就算我有那么点缺点好了,不就是傻么!可我姥姥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啊……”
他吐出一口气看向我,“你姥姥没有说你傻,她讲的是你很淘气,以前总是会去惹祸,还有,是个野丫头……”
“可我不懂姥姥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啊,我姥姥很疼我的,她……”
“很简单啊。(.无弹窗广告)”
他轻飘飘的看着我,“就是因为她疼你,所以她对你有很强的保护欲,很多时候,我们听一个人说话,不是要听他说什么,而是她没说什么,你姥姥无缘无故讲了一堆你的缺点,无非就是想告诉我让我和你保持距离。”
我懵在那里,“就是因为我姥说了一些我的坏话你就这么推测的?”
陆星月点头,“当然,还有综合眼神和语气,这个,我没办法和你形容,总之,我懂你姥姥想要表达出的意思就对了。”
说真的,我怎么想陆星月的推测都觉得不靠谱,但是姥姥的态度我是隐约知道的,她的确是不喜欢我和陆星月走的很近……
“总之,在你姥姥面前呢,你最好和我保持些距离,就像是以前一样,不然,我敢保证你姥姥会找你谈话的。”
我不懂,“为什么,那要是按你说的,你说我姥姥为什么要让我们俩保持距离?”
陆星月眼里的光越发深邃,“成年人总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不懂,我也不会去纠结,这些不重要。”
我为了让自己的眼神也显得深邃一些故意的眯了眯眼,:“我知道了,因为你太坏了,你以前总欺负我,所以我姥姥怕我受欺负!”
他笑了,唇下白白的牙齿露出小小边缘,“是啊,可能吧,她还不了解我,如果一个人会让我的心情很好,我想我不会去欺负她的,相反的,还会……”
说着,他的脸跟我离得很近,我有些蹙眉的看着他,:“怎么样。”
我感觉他在很仔细的看着我,但我不知道一张脸有什么让他可看的,正合计着,微风拂过,鼻子里闻到一股很淡的薄荷清香,“花露水,你身上有花露水味儿……”
他再次失笑,伸手忽然摸了一下我的头,“薛葆四,你跟我走吧,有你在我想我心情不会差了……”
我愣了一下,“我干嘛跟你走。”
“也是。”
他点了一下头,脸上的笑意慢慢的隐匿,:“你家人怎么会同意,我就这么一说,来,我帮你采吧。”
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我没在多说,蹲在地上伸手摘着地上的翠蝴蝶,这种草药有点像是野花,春末的时候会很多,而且是成片的长着的,我们俩分头行动,没多一会儿,满满当当的一篮子任务就完成了。
抬起眼,他还在看我,“你总看我干嘛。”
他一本正经的张口吗,“薛葆四,你听没听过一种病。”
“什么病。”
“白化病。“
我摇头,压了压篮子里冒尖儿的翠蝴蝶,我想多采一些,药材晒干碾碎后其实很不出数的,“没听过。”
“你挺像的,正常小孩子谁像你这么白的。”
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白也是病的,“我白是因为我很讨厌太阳晒,有太阳我就进屋子里了,所以才这样的,你才有病呢!你也有白化病!”
陆星月嘴角含笑,看着我饶有兴致,“哎,为什么我住这么多天也没见你父母啊,他们是做什么的,在哪里工作?”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闷闷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爸妈是做什么的,我就见过我爸爸一次,我妈两次,他们说,过段时间就会来看我,可都会过很久,也许,以后我长大了,就会去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了吧。”
陆星月眼里的笑意退却下去,“他们不喜欢你?”
我努力的笑笑看向他,“不是不喜欢我的,你没看见我妈都给我买了个发卡么,是我命硬,我一出生,我二舅妈还有二舅妈的孩子就死了,村里人都说是我克死的,我想,我爸妈是怕我克他们吧,所以,他们不来接我,说我在姥姥身边比较安全,姥姥是大神,能救我命,不然我也活不下来的……”
他看着我的眼神微微复杂,“这些话是你从一出生就听到现在的?”
我还是笑着,“嗯。”
还有很多更难听的,只不过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
陆星月轻轻的抿唇,眼底透着认真,“我也命硬的,你知道吗,我哥哥,也有人说是我克死的……”
我怔了怔,“真的?”
他点头,“我哥哥比我大三岁,在我四岁那年生日,我很高兴的在楼下玩,然后喊他下来吃蛋糕,结果他跑的太急,就这么摔下来了,送去医院后,他就去世了。”
我很认真的听着,:“可是,这跟你没关系啊,又不是你给他推下来的。”
他看向远方的田野,嘴角噙着一丝发涩的笑意,“是啊,我吓得就知道哭,可是不久后家里的阿姨就背着我小声的议论,说我命硬,我哥是被我克死的,我不开心了很久,我甚至内疚,我不懂我怎么害死了我哥哥,或许,我不喊他下来吃蛋糕也许就没事了。”
“那后来呢。”
“后来……”
他吸了一口气转过脸,“阿姨被我妈辞退了,也就没人再说这种话了,只是,我了解这种感受,你不知道你错在哪,却很莫名的要承担起一份自责,但其实,这一切跟你没关系的。”
我垂下眼,轻轻的抠着手指,“我觉得我是无辜的,二舅妈难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赖在我身上,可是村里人总说,时间长了,我想,也许真的是我的原因,我就是个丧门……”
“哎!烽火戏诸侯的!”
我抬头不悦,“我不是……噗!!”
一把草屑忽然洒到脸上,我听着他的大笑无语的起身,拎着篮子抬脚就追了上去,“陆星月!!”
他笑的没心没肺的回头看我,“我跟你讲,只有猪猴才会去听村里人说的那些话!
我气急,猛追了几步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四宝!”
“小讨厌!?”
一愣神的同时脚下突然绊到东西,大脑还没等做出反应,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妈呀!”
“哎!”
陆星月吓得不轻,回身就朝我这边跑,“薛葆四!你没事吧!!”
我整个人趴在地上哼都哼不出来,篮子甩了不说,这一大口草就着土那可真是结结实实的啃进嘴里了,吭哧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抬起脸,“疼……”
陆星月看着我居然有些憋笑,上前不停的从我嘴里拽出草叶,“你就不能看着点跑,亏你还是在山脚下长大的,不知道看路啊……”
“你还说我……”
我嘴唇子这个麻,一说话就跟含糖了似得,都不敢闭上,都是土,“谁叫你欺负我的,你先撩我的,你不撩我我能摔啊,就赖你!”
他拧眉,“你怎么不说你笨,这么平整的山坡,怎么就你绊……”说着,他看向我身后位置微微发怔,:“有点奇怪啊。”
我小心翼翼的揉着嘴唇,也没心思去好奇什么东西绊倒我的,麻胀感已经开始伴着疼痛慢慢的侵袭,我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一会儿回家我姥肯定得说我,就赖你,完了,衣服都卡破了……“
他没理我,一脸正色的起身,捡起旁边的一个树棍子对着我身后绊倒的我东西不停的撅来撅去。
我无语的回头看向他,“赶紧去捡篮子吧,翠蝴蝶都洒了!”
他没吭声,手上的树棍子一个用力,直挺挺的居然从土堆里撅出来了半截胳膊!!”
“妈呀!!”
猛地看见这东西吓得我也顾不上什么疼不疼的起身就奔到陆星月的身后,“我是不是绊到坟了!!!”
陆星月没说话,那根树棍还插在胳膊上的袖头子里,略微一提,“女人,是女人的衣服。”
我木着嘴张口,“糟了,我刚才绊得劲儿太大把坟里的人都踢出来了……“
陆星月慢慢的转过脸看我,眼里盛满了不可思议,“薛葆四,你不怕就算了,但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场合让我有想笑的冲动。”
“啊?”
我苦着脸的看着他,“我怎么不怕啊,咱们赶紧回家找我二舅吧,我把死人从坟里都绊出来了。”
他有些无语的看着我,“这明显不是坟,坟哪里会埋得这么浅,肯定是非正常死亡。”
说着,他四处的看了看,最后可能是找什么东西没找着所以直接脱下自己的外套,把手包上后对着那个土堆就一阵扒拉,我对他的这个好奇心真是无话可说,要是我我早就跑了啊,谁没事看死人干啥啊!
直到土里的一张脸被他划拉出来,“从腐烂程度上看没死多久,五官还能……”
“孙桂香……”
我站在陆星月的身后喃喃的张口,“是韩霖他妈,他妈死了……”
第100章 透支
“你认识?”
我木怔怔的点头,一股阴润的凉意伴随着脊背慢慢的向全身蔓延,她怎么会死,她不是被抓了吗。
陆星月没有说话,转脸拉住我的手,“走,咱们回去。”
拉了我一下,见我没动,“怎么了。”
“我脚崴了。”
我呆呆的回道,眼睛还直直的看着那个只有五官从泥土中露出来的孙桂香,“疼……”
陆星月没有言语,把手上刚才扒拉土的外套一扔,背冲向的我同时拉着我的手往肩上一提,在我抽回神的瞬间整个人完全如同一个麻袋般被他从肩膀处扯着手拽起来了。
“你干嘛……”
陆星月对我完全不发力吊死鬼般的状态表示无语,:“你可不可以往上爬爬。”
“我又不是猴……”
仍处在惊滞状态的我还不忘提醒他正确的背人方式,“你墩一下我就上去了……”
陆星月彻底无语,咬牙把我往上一弹,我借力的同时快速的曲腿搂住他的脖子,“翠蝴蝶别忘了捡捡……”
他点头,一手把着我的腿一手还得去捡篮子顺便再把洒落一地的草药给装进去,我趴在他的后背随着他的身体起起伏伏,嘴上轻轻的提醒,“别把腰弯的太低,我容易栽下去。”
等他气息微沉的把草药捡完,我伸手接过他篮子,“累死我了。”
陆星月只腮帮子咬得紧紧的侧过脸,“你只是趴在那里,是我累好不好。”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土堆里的孙桂香,加大步伐的就向山下走去。
我伏在他的背上一颠一颠的有些无辜,“那我也得使劲搂着你脖子啊,再说我崴脚了也是赖你,现在我嘴还疼呢……”
他点头,呼吸越发沉重:“是,你辛苦,都是我的错,我就没想到你那么笨,能给你自己摔……”
“韩霖他妈在山上啦!”
一到山下我看见熟悉的村民就着急的喊上了,:“我采草药看见的!就在山上被人埋土堆里啦!已经没气了!!”
“谁?谁在山上了!”
三五成群的村民听见我的喊声不由得停住脚步,:“你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她就在山上坡上了!被人埋在土里了,不信你们去看啊!”
情急之下我不停的拍着陆星月的背,“你转过来,我给指个路!”
陆星月浑身僵硬的转身,我顾不上他的情绪,只一脸着急的指向南山坡,“我嘴就是在那摔的,她就躺在那里,你们快去看啊!!”
见我说的认真,几个村民互相的看了一眼随即看着锄头就向南山坡走去,临走时还特意扔下一句,“薛葆四,你要是撒谎我们一会儿就去找你姥!”
“我没撒谎!他可以作证的!不信你们问他!!”
等往南山上走的村民走远了,我一口长气吐出来,“有人去就好了,哎!你衣服还在那吧,咱们也跟过去吧,把你衣服捡回来!!”
陆星月依旧侧脸看我,眼底波涛,满目隐忍,“薛葆四,你觉得我这匹马怎么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啊?”
我懵懵的看着他,“什么马……你快走啊,我脚这么悬着很疼,我嘴也疼啊!快!!”
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顺着我家的方向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十岁啊,十岁,幸好这里没人认识我……”
“哎!李叔,李叔!韩霖他妈在山上被人埋在土里啦!你快去看看啊!快去看看!!是真的,陆星月也看见的!他叫陆星月!不信你问他!!”
……
一进家门,陆星月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二舅还没等接过草药就被我的样子给吓到了,“四宝啊,你嘴怎么了,摔了啊!!”
我委屈的看着二舅,“我脚也崴了……”
“是吗,来,我看看伤没伤到骨头……”
二舅捏了几下我的脚踝,见我反应不大随即放心的吐出口气,从陆星月的身上给我抱下来轻轻的站到地上:”没事,来,稍微活动活动,这谢谢小陆了啊,一路都是小陆给背回来的啊。”
陆星月的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嘴唇崩的紧紧的,看着我的样子接近咬牙切齿,“薛大夫……你这个外甥女,能耐不是一般的大……”
他是看着我的,但是话却是跟二舅说,我是不知道他怎么了,不就是喊了一路嘛,那韩霖他妈被人埋了我不得喊啊,得有大人去才能处理这事儿啊,要不然多吓人。
二舅被陆星月这反应弄得发怔。“咋的了,小陆,是不是给四宝背回来累着了?”
话音刚落,村长带着几个村民急匆匆的就进院子了,“陆星月!谁叫陆星月!快!跟我们说说你跟薛葆四是怎么发现孙桂香的!”
后面的村民忙不迭的提醒,伸手指向本尊,“村长!就他叫陆星月!城里来的!薛家葆四就是在他背上喊得!!”
村长一愣,:“啥?男的啊,叫月的都不都是姑娘么!!”
陆星月周身黑云涌动,眉眼如刀,一字一顿道,“我叫,陆,湦,朗。”
“啥朗?”
村长被陆星月这出弄得有点不知所措,耐了耐性子几步走到陆星月身前,“是这样,我都听村民说了,你跟着薛葆四是第一时间发现的孙桂香,薛葆四年纪太小,我想她也不知道个啥,你这个紧张的心情我理解,别害怕,我就是想问问你当时看到的情况,一会儿公安机关就要过来调查了。”
啥叫我小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一路都是我喊得好吗,没我大家能知道这事儿么,还别害怕,需要安抚的是我,就陆星月现在的这张要扁人的脸像是害怕的样么!
二舅看这架势有些懵,“村长,出什么事儿了,我家四宝就是去小南山采点草药啊,刚进院,怎么会看见那个孙桂香呢,孙桂香不是坐牢了么。”
“哎呀!她死了啊!!”
村长一脸的心有余悸,“那身子就剩半截了啊!腰以下都被人给砍断了!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干的啊!!”
“是啊!后半截身子大李他们还在找呢!现在能看到的就是个上半身啊!”
我一听这个自然诧异,瞄了陆星月一眼,他当时就顾着用那个衣服哗啦一头了,我说那个土堆看起来不大呢,感情就埋了半截身子啊。
等二舅听完大家七嘴八舌的描述,满是不可思议的看向我和陆星月,“天啊,你们在山上还看到这个了啊,吓坏了吧,是不是吓坏了?”
陆星月并没有回答二舅的话,而是阴沉着脸开始跟村长讲述我们发现孙桂香尸首的过程,虽然能看出他神态整个都是不满压抑,但叙述的还是很详细的。
等村长他们了解完情况一走,陆星月一双利眼‘唰’的就杀向我,“薛葆四,如果你再敢透支你的特权,那就别怪我不买账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被他那眼神吓得站在原地甚至忘了脚疼,“……透支是啥意思。”
……
第101章 谁是凶手
白山村再次沸腾了……
还记着当年那明月家杆子倒了时的盛况吗,没错,这些好信儿的村民一见稀罕事又出扎堆一样的跟在前来调查的警察后面去卖呆了,回来的无不唏嘘不已,一个个还都抢着跟警察分析,有的分析不出一二三也要跟警察念念,就连孙桂香离婚前被韩大勇揍过这事儿那都是绘声绘色不停的一遍遍描述!
我站在自己家的大门口看着那个刘莉唾沫横飞跟警察讲述孙桂香当年怎么让她撞鬼,说到激动处自己还撅起屁股大头朝下,“公安同志,你们看见了吧!她当年就是这么教我的,这都是邪门歪道啊!她肯定是入了魔道所以后半截身子被那帮东西给弄走了!”
“对对对!”
他丈夫李建国还在旁边不停的点头,“那个孙桂香就不是啥正经人,就是她教我老婆做这些的,我老婆做完这些当天晚上就撞邪了,就说有人在腰上坐着,当时眼睛翻得都看不到白眼仁了,幸亏找的薛大姨给跳大神看好的啊,你们可不知道……”
警察拿着小本子有些不悦的抬眼看向村长,“我发现你们村的村民思想都很有问题,怎么一个个都很热衷参与封建迷信活动么……”
村长的脸上浮起一丝尴尬,:“警察同志,咱没有啊,他们说的就是那个孙桂香,那个孙桂香就爱整些没用的,跑破鞋还说啥双修啥的,咱们村没人搞封建迷信活动!”
警察冷哼一声,:“还跳大神,上面下来的政策是怎么给你们落实的,要相信科学,一切不当言论我们都有追究的权利,特别是你们这个村,思想尤其有问题,胡乱信奉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那社会要怎么进步,是不是要我开个zz大会跟你们好好讲讲去年美国震惊全世界的‘天堂之门’事件,三四十人就因为信奉邪教集体自杀了你知不知道!!”
村长听着警察的话连连点头,:“是,我知道,我都明白,俺们村那都没人信那些的,俺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村民啊,是那个孙桂香信奉邪教带坏我么村的风气的……”
说到最后,村长还特意抬眼看向四周围观的村民加大音量,“一个个要是想积极的给公安同志汇报情况那就好好说,想仔细了!别他么一个个嘴跟棉裤腰似得说些没用的!!“
警察听完这话感觉不对味儿,“村长,我发现你……”
村长不搭理他,背着手还看向村民,“那公安同志的时间不宝贝吗!全国有多少大案要案需要这公安同志去处理啊!人家能千里迢迢的来到咱们村儿,说明人家对这个案件极其重视!咱们要提供有用的线索!不要浪费人家的时间!那个,那个李建国,你把你媳妇儿拉起来,一个老娘们撅个屁股这像个啥!难不难看!能说有用的就说!谁管你以前翻没翻过白眼!”
说着,村长还讪笑的看向那个一本正经的警察,“公安同志,你看你还有啥要问的,你尽管问,俺们村全力的配合你将那个,那个叫犯罪分子绳之于法!!”
这个二十郎当岁的小警察看着村长的脸色一阵僵白,想说什么最后只能生生的咽下去,“行了,我这情况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先回所里备案,案发现场你们要保护好,这两天我们还会回来调查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村长点头哈腰,态度‘亲切可人’,“哎,行,只要你发话,咱全村都配合,这早点能破案俺们也跟着安心啊。”
警察点头,绷着脸回身几步上了车,嘀嘀了两声喇叭带着那个拉着孙桂香半截身子的面包车就走了。
“慢点啊,慢点,有需要配合的就随便来问啊……”
村长憨笑着在车窗外不停的嘱咐着,等车一开出视线,小腰随即一背,张嘴一口唾沫就啐了出来,“什么东西!最烦跟你们这种小年轻的打交道,张嘴闭嘴的就说俺们农村人愚昧,谁愚昧,邪教我还不明白吗,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说完,还不忘回头教训扎堆卖呆的村民,“一个个都长点脑子!当公安是你家亲戚啊,啥话都往外撂!那嘴上还有没有个把门的了!不知道孙桂香咋死的,跟谁结过怨那就不要乱讲!谁管你以前撞没撞过邪!!”
听着村长的话,村民一个个都把眼神落到了李建国两口子的脸上,显然他们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半垂着眼站在那里,一直也不敢言语。
憋了半天,还是有村民忍不住,小声的凑到村长面前发问,“村长,我看这公安就来俩人,孙桂香那后半截身子还没找着,啥前能破案啊。”
“我他么上哪知道。”
村长掏出一颗烟吸了一口,“我看啊,这孙桂香八成是被村里谁给杀了的,公安不是说她一个月前就出来了吗,这一回村肯定是得罪谁了让人给跺了,那娘们儿,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听着的村民不解,“村长,我觉的不对啊,要是孙桂香回村不能没人看着过啊。”
“是啊,咱村就这么大,要是她回来咱们能没一直没见着?”
“你们懂啥!”
村长叼着烟拧眉,:“谁晓得那娘们是不是嫌丢人一直就在家猫着的,这事儿咱们不用管,等着公安去断案,行了行了,没事都赶紧回家吧,不过有句话我得跟你们说明白,那个孙桂香是咋进去的你们心里应该都清楚,她是信奉邪教,搞些邪术,所以你们也要记住,不要跟公安讲这些个东西,不然,谁被当成下一个孙桂香被抓走村里可不管啊!”
我站在原地看着村长晃晃悠悠的离开,聚集在一起的村民还在小声的探讨议论,说了半天没把杀了孙桂香的那个凶手找出来倒是讨论起她练得那个邪术了,说可能就是那叫啥功的,现在国家严打,一定要注意,千万别碰歪门邪道的,抓进去是小,被人把腰砍断了死无全尸是真啊!
看来,在我们村的一些人眼里,还是觉得孙桂香的死跟些神神鬼鬼的脱离不了关系。
不过倒是觉得孙桂香的这次事件一出,有个最大的受益人,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三胖,孙桂香的话题如此劲爆,简直甩了三胖好几条街,他应该会在家上香吧,终于再没人议论他变成‘太监’绝后的事情了。
一瘸一拐的进门,二舅也在和盛叔他们唠着这事儿,嘴里疑惑的说会是谁干的,“太狠了,怎么也不能把腰给砍了,就剩半截身子了啊。”
盛叔皱眉,“要我说,既然那个死的女人是你们村里的,那公安局的肯定会去查你们村里人都谁跟她有过节,然后挨个调查,没个仇怨谁能下那死手,想想都渗人。”
二舅摇头,“就算是有点过节也不至于杀人的,我们村民风很淳朴的,哪怕今天打架了,明天一起吃顿饭就没事了,没谁跟谁有过不去的坎儿的,我觉得,这事儿可能就是跟她一开始摆弄的那些邪门歪道的有关,不能是我们村里人干的。”
盛叔为了显示自己智商突出着急的辩解,“真正的大仇谁是能挂在嘴边的啊,我都听你们村里人说了,说她离婚了,离婚前还被家暴,打来打去就打出深仇大恨出来了,说不定这事儿就跟她那个前夫干的,杀妻的还少么,那才狠呢。”
二舅还是摇头,“不能是韩大勇,他之前离婚就是想要孩子,现在孩子也去跟他过了他杀孙桂香干什么,再说,韩大勇是在城里跟他一个叔伯的哥们打工,可能是做什么生意的,混的还很不错,没必要杀人断送自己的前程。”
“不是你们村里人干的。”
一直没言语的陆星月淡淡的开口,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薛大夫,假如你杀人了,你会如何掩饰你杀人的真相?”
二舅愣了愣,“我……”
“设想。”
陆星月漫不经心的看着二舅,“是你,你杀人后会如何处理。”
“我……”
二舅清了一下嗓子,“要是我的话,我想,我会把她埋在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以我对我们村的熟悉程度,我想我会……”
说说二舅的眼睛就睁大了,“我明白了,要是村里人做的一定不会埋到南山坡的,那个地方谁都常去的,杀人后应该最怕的就是被别人发现尸首!”
陆星月点头,“虽然我不了解那个作案人的动机,但可以肯定三点,第一,他不是你们村里人,对你们村也不是很熟悉,因此,他找到了那个南山坡掩埋。
第二,他应该是被害人很熟识的人,否则一个陌生人进村你们村里人不可能没有发觉,最合理的推断就是这个被害人带着他避开了你们村里人的作息时间,是她把这个杀人凶手带进村的。
第三么,就是综合以上两点,被害人被杀后这个凶手十分紧张,所以就近找到了南山坡,掩埋后逃走,他或许会想到南山坡常有人来往不是个理想的埋尸地点,但是怕耽搁时间,所以也没有挖多深的坑,就跑掉了。”
我站在门口听着他的推理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盛叔听的直皱眉,“小陆老板,那我不明白那个女人的下半身为啥没了啊。”
“很简单。”
陆星月言简意赅,“下半身肯定有证据,所以,他要毁尸灭迹。”
盛叔抬手捂上自己的嘴,“不会是jian尸了吧,那么变态……小陆老板,那屁股带着腿不会是让他扛走了吧。”
陆星月吐出一口气,“应该不会,肯定还在山上,不过jian尸,我倒是觉得不大可能,但我也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目前,也就能推理出这么多。”
“二舅,会不会是韩霖的那个后爸,就是村里人说的那个啥姘头的。”
二舅听着我的话点头,“对啊,公安不也说他们一群人都是一起放出来的么,八成跟他脱不了干系!”
我笑了,看向陆星月,“陆……陆哥哥,我推理的对吧。”
他像是在我这又按下了屏蔽键,微微垂下眼眸,继续摆弄着手里的cd机,清冷,无语。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他疏离离的侧脸还是低下了头,满腹委屈。
是因为我跟村里人讲说他叫陆星月么,小家子气,陆星月多好听,我喜欢这个名字,干嘛要生我的气?!
盛叔自然是注意不到我,还在热络的跟着二舅讨论,从始至终沈叔叔也没说话,就是在陆星月推理出几点时很赞赏的看着他。
那是一种爸爸看儿子的眼神,他一定是觉得很骄傲的,这点,我也得承认,我觉得陆星月很聪明,他懂很多我不懂的东西,可就是这个脾气我摸不准,背我回来都好好的啊,怎么说不乐意就不乐意了?
……
第102章 我给你
晚上吃饭得时候姥姥还是没起,她说胃不疼了,但是身子乏,让我们不要管她,想多休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家人也就没敢再去打扰姥姥,不过饭桌上的气氛倒是跟上午大不相同,这个也还是借了孙桂香的光,因为她死的蹊跷,也就造成了这个话题的延展性,顺便覆盖了我们家本来有些闹心的两个话题,狗皮,还有上坟。
我应该庆幸,那个狗皮可算是翻篇了,不然拎出来那明月也得尴尬,毕竟是她弟弟干的事儿,一顿饭,大家不是就着陆星月扔出来的推理线分析就是听那明月讲孙桂香曾经在村里干过的邪门事儿,不过她讲这些也得有听众不是,这个听众就是盛叔,那家伙给他听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在二舅妈每句话的落地之后都会加上助词,‘哎呦’,‘是吗’,‘啧啧’,‘你看看。’
那明月一见盛叔这么捧场讲的更加来劲了,最后连韩霖他奶怎么死,以及怎么闹腾的事儿都说了,盛叔更是恨不得听的身历其境,嘴里更加夸张的应对,“这种人就是活该,缺德啊,缺德啊!”
所以,也是得益于他们俩的热聊,让这顿饭的氛围在极其融洽的状态下就结束了,吃完了盛叔还没听够呢,跟着二舅妈不停的追问,“你说那个老人一开始在棺材里真活过来又让她给憋死的?!”
那明月一边捡碗催促我和小六回屋做作业一边挑眉,“那还有假?这可是我家姨姥亲口跟我讲的,那个孙桂香就是心眼子不正!在村里那都事出了名的……要我说,死了没啥可惜,就是死的惨点……”
我听着他们唠嗑坐着一直没动,眼尾若有若无的瞄着陆星月,总觉得,不想让他生我气,我也不是故意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小六惦记敢在那明月回屋之前好看会儿动画片,吃饱喝得就跑了!
我坐在那里鼓了半天的勇气,磨蹭的走到陆星月的旁边,“那个……”
话还没有说完,陆星月看都不看我的起身扣上耳机抬脚向屋外走去。
“哎……”
我急了,坡脚跟在他身后走到院子里,“陆星月,你还真生我气了啊。”
院子里静悄悄的,二舅他们还在屋子里聊天,时不时还能听到盛叔传出的夸张惊叹声,我有点看不清陆星月的表情,努力的扬起脖子看着他的脸,“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村里人不会太相信的我的话,所以我合计,我要是说出你了,他们一定不会觉得我撒谎的,你……“
“薛葆四。”
他轻轻的念了一声我的名字,语气算是平和,“我承认,你有的时候很可爱,可有时候,却又过分不知好歹,你知不知道,我……”
我抿嘴发出的细碎的笑声让他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本来我很紧张的,可一听他夸我就忍不住的想笑,美滋滋的看着他,“就是很少有人说我可爱的,村里人都说我坏,陆星月,你是第一个不是我家里人夸我的,其实你说的对,我一点都不坏的,我虽然不懂舅老爷他们讲的善心是什么,但我知道,只要别人不坏我,不欺负我,那我也不会欺负别人的。”
陆星月无语,“我是说的你坏不坏什么的么,你……”
“我怎么了。”
他长吐出一口气,“算了,我跟一十岁的孩子叫什么劲,你除了会在粥里吐口水耍些小聪明别的什么都不懂。”
一听他说这个我还是暗自吐舌,“我吐口水那还不是因为你欺负我啊,我又打不过你,只能……”
他一脸正色的打断我的话,“我发现你很会岔开话题,你是故意的么。”
见我又要急着开口辩解,他冷着眼继续开口,“我想跟你说的是,有些事情,是你的特权,不是别人的,事实上,我很讨厌别人叫错我的名字,但因为你……我容忍你,你明白吗。”
他说一句吞半句的,我上哪明白,可是看他义正言辞的样子还是点头,“就是不应该跟别人讲你是叫陆星月的对不对?可是很好听啊,我……”
“你认为好听是你的事,但我不喜欢听无关的人也这么称呼我,你懂不懂。”
我不懂,不就一个名字吗,大惊小怪的,可看他的脸色还是识趣儿的点头,“嗯。”
他好像还是对我的态度不满,“薛葆四,我真不明白,假如你很喜欢……不,我的意思是,假如我给你起了个名字,拿那个,四宝为例,那我跟别人介绍时也说你是四宝,你会高兴吗。”
我点头,“高兴啊,我就喜欢别人叫我四宝,很好听啊,只有最喜欢我的人才这么叫我的。”
他莫名的焦躁,“可能是我举得例子不对,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这种类似于昵称的外号,如果一个人接受了,那说明他是认可取这个名字的人,但是他不会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因为这个名字的与这个人来讲的意义不是好不好听,而是对那个起名字的人……算了!”
陆星月再次生气,“薛葆四,等你长大了我再跟你讲这种问题,现在我不想在对牛弹琴!”
说完,大步就向院子外走去,一副让我惹到必须静静的架势。
我觉得他气生的真是莫名其妙,多大点事儿啊,怎么还整出意义不意义来了,张嘴喊了一声,“喂!我知道了,就是我能叫别人不能叫!”
他的脚步应声而停,高高瘦瘦的身形背对着我站在门口的位置,埋在暗影里的脸微微的侧了侧,“晚上九点你出来一下,不是要星星月亮吗,我给你。”
“啊?”
我挠挠头,直到他走出院门传来一记车门关上的声响,抬眼看了看天,嘴里轻声自语,“真的假的……”
一瘸一拐的走回后屋,心里还记挂着这事儿,我那完全就是瞎说的啊,难不成他还能上天把星星月亮摘下来?
合计了一会儿,那明月的声音在屋门外响起,小六手脚迅速的就把电视给关了,然后飞速的掏出作业本给我一种认真学习的假象,“那个,四姐,你看看我这道口算题写的对不对……”
我懒得搭理他,就他这一天玩八百遍的把戏我都看累了。
“我就说那狗皮怎么会被妈给扔了呢,合计是掉色了啊,这瘪犊子,你等我看着他不骂他的,高低得把这钱要回来,算计人都算计到他姐头上了!!“
那明月骂骂咧咧的进屋,二舅跟在她身边小声的提醒,“好了,这事儿都过去了,要不是你刚才问狗皮哪去了我都不想告诉你,本身就够尴尬的了。”
“是,咱面对沈总说这事儿是尴尬,关键咱也无辜啊,就我那弟弟,我真是……你等我看着他不给他两个大耳刮子的!“
进屋的那明月直接就奔向电视机,伸手在后面一摸,“小六!让你回屋是让你看电视的啊!这两天在这儿后院住的倒是把你成全了,天天看是不是!”
小六嘴还在那硬,“妈,我没看……”
“没看电视咋这么热!是你傻还是你以为你妈傻!”
我无奈的叹气爬上炕,趴在那里看着墙上挂钟时间,满脑子只想着两个字,九点……九点……
第103章 碑仙
晚,八点五十。(.)
一看差不多了我就赶紧下地,等的我早就如坐针毡了。
“四姐,你干啥去啊?”
“我上厕所。”
我应着,下地穿好鞋,小六随即放下手里的铅笔,“我也想去。”
“你上什么上!给我写,你们老师讲你家庭作业就没有完成的时候,今晚你写不完就不准睡觉!”
闭着眼貌似睡觉的那明月忽然就是一嗓子,吓得小六差点笔都没握住的赶紧在本上划拉,“我写着呢,写着呢。”
哎,对于小六,我除了人道主义同情以外也实在是不知道说啥了。
院子黑黑的,异常安静。
前院的灯并没有打开,我瞄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户,一定是昨晚都累着了,所以睡的也都很早。
就像是我二舅,平常要是那明月教训小六他都是一个身体就挡在前面的,可今晚明显的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不到八点就躺下,没一会儿就鼾声四起了。
我四处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陆星月的影子,见院子的大门开着,抬脚便走了出去,“陆星月?”
“在这。”
他静静的依靠在他们家的个高小轿车旁,清冷冷的声音仿若能和夜色融合一体,“还以为你会睡过去。”
小瞧了我不是?
我看着他笑了笑,“我还想要星星月……咝!”
嘴肿了,口型一大就会扯到下嘴唇胀胀的疼。
他的眼睛很亮,在黑漆漆的夜里发出亮灿灿的光,“香肠嘴,还是少说话吧。”
我嘁了一声,伸出手送到他身前,“那星星和月亮呢,在哪里……”
他抬眼看了看天,“我本来想送你个天文望远镜的,但一想,在这里买,一定没有太称心的,而且,你肯定不会调,还是算了。”
“算了!?”
我的嘴又疼了一下,“合计你让我出来就是逗我玩的啊!”
他轻轻的牵起嘴角,眸光微动,染着细碎的笑意,“我倒是很喜欢逗你,不过,我从不骗人……”
说着,他拉开车门,我好奇的睁大眼,“这车这么神奇,一开门里面就会亮啊。”
他笑而不语,坐进去后伸手拿出一个我没见过的东西递给我,“喏,送你的。”
我狐疑的接过,“这是……辣椒么。”
他笑的肩膀有些轻颤,“是星星。”
我闻了闻手里很像辣椒的东西,没什么味道,“这哪是星星,你骗人。”
他示意我上车,“我给你变个魔术。”
我懵懂的上车坐到他旁边的座椅上好奇的四处看着,这车我还是第一次坐上来,座椅软软的,很舒服,车里的空间也很大,手四处的摸了摸,“陆星月,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还好。”
“那你家是做什么的。”
“你觉得呢。”
他略带敷衍的反问,我倒是想的很认真,“应该是饭店吧,对不对?韩霖说他一个叔叔就是开饭店的,很有钱!”
“恩,算是吧。”
他应着,很认真的鼓捣那个在我看来就是变种辣椒一样的生物,切了几下后直接看向我,“你看!”
我闻声看去,不由得挑眉,“呀……”
他笑了,又切了几片递给我,“是不是星星。”
我欣喜的接过,“是五角星,切完它就变成五角星了,这是什么辣椒啊,我们家怎么没有……”
他一直在笑,那眼神我说不上来,很温和,“这是一种水果,你尝尝,甜的。”
我不太敢尝,以前被他坑过,怕他在忽悠我,可是看着他眼,还是试探着把那个五角星的一角放在嘴里,轻轻一咬,甜倒是不怎么甜,微酸,不由得咬了一大口,又仔细的嚼了嚼,看着陆星月傻傻的笑,“是不辣的辣椒,不辣的……很好看。”
说着,我还看着他剩下的,“你都帮我切了行吗,我拿回去给小六吃。”
他点头,很认真的一片一片切好,然后装到一个干净的袋子里递给我,“喏。”
我美滋滋的接过,“谢谢。”
虽然这个跟我所想的那个星星有出入,但对于我来讲,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而且还是能吃的辣椒,这东西我真是第一次见,不是一般的新鲜。
他微微的挑眉,“这就满足了。”
我重重的点头,“嗯,我不生你气了。”
其实早就不生了,不管他给不给我弄这个五星形的辣椒我都不生了。
他轻轻的笑,渲染的整个车内空间都开始璀璨,我呆呆的看着,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笑,是很有感染力的,就是你看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牵起嘴角,他从不会笑的很大声,也不会像我在大笑是张开嘴巴一阵哈哈,可你就是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一种名为夺目的东西,很耀眼,很灿烂。
“咝~”
下嘴唇又是一阵疼痛,我慌忙的收回神,拿着那个装着能吃的五角星袋子,“我回去睡觉了。”
“那个是我逗你的。”
他拉了下我的胳膊,“你的要求还真挺简单的。”
说完,直接又打开我和他座位之间的一个盖子,一股凉凉的冷气飘出的同时他又拿出一个盒子,“这个才是。”
我的注意力第一时间没在盒子上,而是看着他掀开的那个盖子,“这里面怎么冒凉气啊。”
说着,我把手凑过去,“咦,冰冰凉的~这里面都可以冻冰棍了。”
他无奈的摇头,“这就是个车载冰柜,没什么稀奇的。“
怎么不稀奇,我凑过去一阵研究,“我们村里只有牛爷爷家有冰柜的,可是他家那个很大,以前我很爱吃冰棍儿的时候还问过太姥,为啥我们家没……”
说说我就没声音了,有些事,总会无时无刻的想起,想到,就会难过。
“你怎么了。”
陆星月倒是很仔细的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你很喜欢吃冰棍吗。”
我摇头,在椅子上坐好,“不喜欢。”
盒子很凉,应该是刚从那个冷藏柜里拿出来的关系,我用力的起开盒盖,看着盒里的东西不禁愣了……
“糖葫芦……不是,不是糖葫芦……”
盒子里放着一个我吃过的那个五角星的辣椒还有一根香蕉,不同只是它们俩都被穿上了一层晶晶亮的糖衣,车里的灯光一照,一闪一闪的,“这是星星和月亮!”
“白天我去饭店的时候让后厨做的。”
他淡淡的张口,“你不是喜欢吃糖葫芦吗,我让他们给熬的糖稀,你尝尝。”
我抿了抿嘴唇,很宝贝把那个五角星的糖葫芦拿在手里舔了一小口,“很甜,原来除了山楂外别的也能做成糖葫芦……”
他挑眉,“当然,很多都可以做的,有草莓啊,葡萄啊……”
我摇头,:“我在镇上的集市没见过的,我就见过山楂那种的。”
“你没去过县城吗,就是你们这的县城,很近的,开车,也就一个多小时。”
我还是摇头,“我很笨的,有一次,我太姥领我去赶集,我就走丢了,从那以后,我太姥她们就不敢太领我门了。”
说着,我还是很美的拿着那个盒子看,“你们白天去县里的那家饭店真好,还帮你做糖葫芦……”
陆星月没怎么言语,伸手拉过我,“走,下车,我教你认识不会让你迷路的星星。”
我被他拉下车,随后他抬手指了指夜空,“北面,你看到天上的七颗星星吗,很像是一个勺子的。”
“没……哎!”
他居然一个用力给我抱到了车上车顶,随后自己从前机盖位置踩着上来,抬着胳膊很耐心的给我指着方向,“就在那里,你仔细的看看,看到了吗……”
我仰着头,望着他给我指着的方向,“是很像一个大勺子的对吗。”
“对……现在你把勺子口第一颗星和第二颗星连起来,再往后延长五倍,很亮的那颗,看到了吗。”
我点头,“看到了。”
“那个就是北极星,它是夜空中肉眼能看到比较亮而且位置又比较稳定的恒星,当你正面看到它的时候,就记着,你冲着的方向是北,身后是南,左手是西,右手是东,这样,就不会迷路了。”
我收回眼,怔怔的看着他,“你懂得真多。”
他牵起嘴角,“你长大了也会学到这些的……”说着,看向我,眼里抬起一丝认真,“书上说,北极星曾经对地球说过一句话,如果你什么时候迷路了,就抬头看看我,我会永远在这儿等你。”
我笑着看他,:“以后我想你了我也会抬头看那颗星星的,等你以后回来看我。”
他眼里的东西我说不出来,只微微的点了下头,“好。”
我抱着他送我的盒子坐和他坐在车顶,虽不在多说什么,但感觉确是从未有过的亲密,村子里的夜晚一向安静,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叫更多是夜风吹动杂草发出的沙沙声响……
过了很久,直到我有了困意,他把我扶下来后一前我们俩一前一后的回到院里,走了几步,他在后面叫我。
“薛葆四。”
“嗯?”
我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站在墙边,单手指了指夜空,“别忘了,北极星。”
我笑着应声,“我不会忘的,以后我长大了,去城里的饭店找你,要是迷路了,我就看北极星。”
他的表情我看不清,只是见他远远的点了下头,抬脚,回前院的屋子里去了。
我脸上美美的,嘴也不觉得疼了,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舒畅的高兴,要不是脚已经崴了,这一刻我倒是真想蹦跶回屋,就是开心,但说不上为什么这么开心,抱了抱怀里的东西,也许,是因为陆星月给我做的这个星星和月亮吧。
“四宝……”
身旁有东西一闪而过,我循声看去,“小讨厌?”
它的声音我太熟悉了,就是个七八岁女孩子的童声,所以只要它一叫我四宝,哪怕我并没有看见它,也知道肯定是它。
墙角的倚靠的大铁锹‘咯噔’一声,它躲在锹板后面,探出个尖尖的小脑袋望着我,“是我。”
一我脸惊喜的看着它,微瘸着脚走到它身前蹲下,“小讨厌,你很久不在我耳边说话了,你去哪了?”
“我一直都在的,以前,只是怕你会犯错,所以要一直提醒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很好奇的盯着它说话的嘴,感觉应该是我们一样的,说什么话是什么口型,可是不对,它就是上下的张了张,那小孩子的声音就出来了。
“小讨厌,你到底是什么啊,不是耗子也不是狗,那是兔子?可兔子嘴吧不这么尖啊。”
小讨厌的眼里明显发出无语的光,:“我是灵狐,是灵狐!”
我笑了,点头,“哦,原来是狐狸啊,我以前除了在书上没在山上见过的,你挺可爱的……那你为什么总帮我啊。”
“因为……”
它眼里带着那几分警惕的看了看我们家的屋门,“我是要靠你封正的,所以我才要一直帮你的。”
“封正?”
我不太明白,“啥叫封正啊。”
“你长大就知道了。”
它眼睛仍旧盯着我家房门,身体微微的靠后,“总之我不能让别人看见我的,不然我就没机会封正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你知道韩霖他妈是被谁杀死的吗,他妈死的很惨的。”
“就是那个跟她在一起过的男人!”
小讨厌说完就直接越上墙头,眼睛还直看着我,“对了,你跟那个陆二……”
“陆星月么,怎么了?”
它想说什么,但只叹了口气,随即就从墙头蹦了下去,不见了。
“哎!”
我有些着急,还有好些问题没问呢,孙桂香的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死她,还有到底什么是封正啊!怎么封啊!
“四姐?”
屋门打开,小六一脸疑惑的走出来,:“你跟谁说话呢。”
“小讨厌啊。”
难怪小讨厌一直瞧着屋里的方向看,是知道小六要出来了啊。
小六不懂,“小讨厌是谁?”
我想了想,“就是和小绿一样是我的朋友。“
小六随即就要有些害怕般的打了个激灵,也不敢多问,走到我身前看着我抱着的盒子,“四姐,这是啥啊。”
我‘嘘~’了一声示意他小点声,然后宝贝的打开手里抱着的盒子,“你看,这是陆星月给我的,星星还有月亮……”
小六皱着眉拿出一个五角星,“这是啥。”
我声音压得很低,“不知道,陆星月说是一种水果,你吃……”
……
那晚我跟小六在屋门口吃光了所有的星星还有月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高兴,当着陆星月的面有时候我会不好意思,但是在小六面前我做什么都是无所顾忌的,那个糖葫芦五角星被我吃了,糖葫芦香蕉也被我吃了,不知道是不是糖吃的太多,心里甜了,日子也开始变得轻松畅快。
沈叔叔一天天的见好,我算是亲眼见证了一个奇迹,那就是看着他的肚子一天天的消减,脸上的黄也慢慢的褪去,也就一个星期的功夫,我突然发觉,原来沈叔脸色正常时五官是如此的文雅,透着书卷气的好看。
而我最让我觉得轻松惬意的是跟陆星月之间不再针锋相对的关系,在我放学后,他会拿出我不敢相信的耐心给我念那本张娃子的小人书,“张娃子看着特务小头目……”
“不,是小木头……”我很认真的纠正他,“木头,不是头目。”
陆星月蹙眉,“明明是头目么。”
“你讲不讲啊!不讲我去写作业了……”
“好,我讲……”他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样子看着小人书,“上前直接将一把匕首插入了敌人的心口。“
“不是的!”
我再次纠正,“是一把勺子,一把勺子插进了敌人的心口!张娃子是用勺子的!”
陆星月清了一下嗓子指着小人书上的字,“这两个字,念匕首,不念汤匙的……”
“可我太姥就是这么给我讲的!我只听太姥那个版本!”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好,那就一把勺子插进了敌人的心口,特务……额,小木头他被这把勺子就这么夺去了性命,而张娃子就这样……”
我坐在石阶上笑着看着他讲故事的认真侧脸,我知道他是让着我,我也很清楚太姥在我小时候给我讲的小人书是有很多错字,因为姥姥给我讲的时候,就是念匕首,还有头目,可我也会纠正姥姥,这是太姥留给我的东西,是我的念想,我不允许别人去更改太姥给我的故事还有念想。
“要再听一遍么。”
我摇摇头接过小人书,“不了,一遍就行了。”
他轻点了一下头,拿过我盒子里的发卡看了看,“你这个发夹我好像在你们这的县城哪里见过,我回去之前,再给你买一个新的吧。”
听着他的话,我却莫名惆怅,“是不是你们很快就要走了。”
他转脸看向我,“你觉得我们是快点走好,还是多住几天。”
我笑不出来,“那一定要多住几天!一定啊!”
他看着我的样子嘴角轻轻抬起,带着那么一丝戏虐,“为什么。”
“因为……我……”
我想了半天的理由,憋的脸红脖子粗的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发卡,“你不是说要给我买发卡吗,这个很难买的,你得在县城找好多天呢,你得买完才能走!!”
说完,我也顾不得去看他的反应,抢过他手里的发夹抱着盒子低头就向屋里奔,直到一头撞到盛叔身上,“哎哟,小妹妹,走道得看路啊……”
陆星月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我记得了,我会慢慢找的,不着急。”
我抿了抿唇角,抬脚要进屋,盛叔却在我身前一挡,“小妹妹,你再去门口和小陆老板玩一会儿,你姥和沈总在屋里谈事呢,不让人进去打扰。”
谈事?
姥姥这些天的身体不好,一直就躺在炕上休养也不出屋,当然了,也是因为姥姥不出门活动,我才能在放学后在院子里和陆星月玩啊聊会天,不然我也知道姥姥不太喜欢我和陆星月走的太近的,就连二舅昨晚都趁小六不在提醒我说,不要跟陆星月走的太近,要保持距离。
我不懂为什么,就问二舅,我说陆星月现在也不欺负我了,他人很好的,还让盛叔开着车带我和小六一起坐去兜风呢。
二舅给了一个很让我想不通的理由,他说我是女孩子,不要跟男孩子走的太近,不好。
我说有哥哥不好吗,陆星月是我的哥哥啊,我们班有很多女孩子都有哥哥的。
二舅不多言,就是让我听话,可我不想太听这个话,因为我觉得二舅的理由太牵强,在我这也站不住脚,所以我才会在今天放学又抱着我的宝去找陆星月,当然,一开始的打算是让他给我讲讲小叶紫檀的,我对不懂得东西都有很强烈的求知欲,可是不知道咋的就让他给我念上小人书了……
“盛叔,我姥要跟沈叔叔谈什么啊。”
盛叔耸了耸肩,“不知道,应该是啥要紧事儿吧,神神秘秘的,你去玩儿吧,大人的事你小孩儿不用跟着操心。”
说话间,姥姥推门出来了,“都进屋吧,一会儿要吃饭了。”
我应了一声,抱着盒子进屋,看着姥姥如常的脸色心也放了放,我对姥姥和沈叔叔聊啥其实不太关心,就是能看着姥姥起身还能做饭就感觉姥姥这是没事儿了,只要姥姥身体好,那别的在我这儿就都不是事儿了。
可一进里屋,沈叔叔的表情却很不多味儿,严肃中又透着那么一丝凝重,“沈叔叔,你怎么了。”
他摇头,脸色依旧紧绷,“没事。”
姥姥进来看着沈叔叔的样子叹了口气,“小沈啊,如果你觉得很为难,那我……”
沈叔叔抬手打断了姥姥的话,“大姨,我说过您对我有过再造之恩的,只是很多事,我也不清楚,但你放心,我回去,一定会仔细调查,这个忙,我会倾尽全力去帮的。“
姥姥吸着鼻子点了点头,“你知道,大姨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不过大姨托付你的事情,除了你以外,千万不能再让第二个人知道。”
沈叔叔面色沉重的点头,“我懂,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给您办好的。”
姥姥还是叹气,“这是我的心病啊,如果你能帮大姨祛了,那大姨真是这辈子都感谢你,这段时间先好好的在大姨这住着,回去不着急,这个病得慢慢养,养好了咱们在回,啊。”
看着沈叔叔点头,我在旁边一直没有插嘴,虽然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的,不过我很清楚我问也是没用的,就像是盛叔说的,我是小孩儿,除了玩儿和学习,大人的事儿是不会让我去过问操心的。
晚上的这顿饭吃的依旧热闹,原因很简单,孙桂香的事件有了突破性进展,下半身找到了!
那明月在饭桌上讲的是详详细细,就跟她当时是跟着公安民警一起把孙桂香的下半身挖出来似得,“你们猜那下半身是在哪找到的,小南山的后面!这个埋得绝对深,要不是公安他们去勘察发现有碳灰根本就不会去那挖,哎呦,那都被烧的都黑不拉圾的,再加上这些天烂的,根本就看不出个屁股腿了,你说那个变态也怪,他干啥玩意非把下半身给烧了啊……”
姥姥在旁边淡淡的张口,“这种的很缺德,要是纯粹的变态我不了解,不过要是被谁指点过……那就有说道了,上下身分离,腿部焚烧,明显的是要把这个孙桂香困在小南山,她就是有怨气想找杀她的人报仇都没办法,没腿了,走不了多远的。”
那明月讶然,“妈,那就是说孙桂香的魂儿以后就留在小南山了?这也太吓人了,这谁还敢去小南山啊。”
姥姥仍旧是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怕的,像她这种的下去肯定要吃苦头,待在上面太阳光一照,没几天就化了,不成气候的,除非,她能抓到替身,借口怨气藏在哪,不过她没那能耐的,抓替身厉害的也就是水鬼了……”
那明月吧嗒了两下嘴,除了咽唾沫不敢在吱声了,也是,让姥姥说完这不渗也不行了。
我看着那明月倒是想听点我感兴趣的,“二舅妈,那个杀人的抓到了吗。”
其实就算我听到了小讨厌跟我讲说的谁是杀人凶手也没用的着我去公安那里提供线索,人家也不是吃干饭的,来村里一趟很快就锁定嫌疑人了,要说为什么会快,因为孙桂香以前的那个姘头跑了,本来不跑人家公安还没太怀疑,这么一跑,嘿,那不是这孙子是谁啊,这通缉令当时就发出去了!
那明月摇头叹气,“哪那么简单,警察说追查呢,谁知道跑哪去了!”
盛叔又开始百年捧哏,“你说说,这犯上犯不上呢!”
姥姥嘴角一撇,“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不管咋说,杀人就得偿命,这是古往今来的道理,跑,那是跑的事儿么。”
没人应声,沈叔叔明显跟姥姥谈完后就心思繁重,一碗小米粥都没喝完就放下筷子,“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啊。”
一旁的陆星月看着他有些不解,“你一碗都没吃完呢。”
沈叔叔摆手,“不吃了,你们吃吧,啊。”
我抬眼看向二舅,他一直也没说话,坐在那里,心事重重的,要不是有二舅妈和盛叔,这顿饭指不定又是个无言的结局了。
……
一大清早,还在熟睡的我就姥姥给拎起来了,我闭着眼抗议,“姥,今天放假,不用起早上学……”
“姥要领你出门。”
姥姥说着,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衣服胡乱的给我套着,直到洗完脸,我看着姥姥放在门外的烧纸才愣了愣,:“姥,起早去上坟啊。”
嘴里被姥姥塞了一块饼干,她点下头就拉着我朝院子外走,“早去早回,上午我还得去趟镇里去给你沈叔叔买几条鲫鱼炖汤给他下水。”
我胡乱的嚼着嘴里的饼干,“姥,太干了……”
“那也得吃。”
姥姥的态度向来强硬,“不能空肚子上坟茔地这是规矩,你要是不爱吃就吃一块就行了。”
我磨磨唧唧的被姥姥抓着手一路上山,心情特别的抑郁,没睡好,怎么都感觉这起床气是被姥姥压着的,要是再换一个人我肯定的赖叽,谁愿意起早去上坟啊!
可走着走着我发现去的地方不对劲儿了,“姥,这不是往六号哨所那边走吗……”
姥姥嘴里嗯了一声,“你之前的二舅妈就是葬在那边儿的,你跟着就行。”
我疑惑的抬眼看向姥姥,“是因为那个二舅妈让我梦到她了所以我必须去吗,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死她跟她孩子的,你不是要让我给她道歉吧……”
“姥就是领你去念叨念叨,哪那么多废话!”
得,这是要怒啊,我不敢言语了,心里合计着,我说二舅昨晚怎么状态不佳呢,肯定就是知道姥姥今天要领我去上坟,不带他,他郁闷的!
默默的跟在姥姥的身旁,结果快要到了的时候姥姥突然来了一句,:“我听说在姥姥病的这些天你跟那个小陆走的特别近?”
“我没有啊。”
这心虚的啊,可我不敢说实话,说我其实很喜欢陆星月,他懂得多,还有一张我特别爱看的脸,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欺负我还对我很好了,我干嘛不能跟他走的近啊!
“这就好。”姥姥绷着脸回我一句,“那孩子再好在富贵也跟咱家没一毛钱关系,咱能离多远离多远。”
我不敢对姥姥表达我心里的真实感受,所以也就不在说话,走出十几米以后,姥姥的脚步随即一停,“翠儿……”
“搁哪了。”
我傻傻的拉着姥姥的手站在一旁,上坟我是知道的,这一年我也给太姥上过坟,可我这一眼看出去,都是小腿这么高的荒草,没见到坟啊……
姥姥的眼睛却红了,扔下手里的烧纸还有香烛祭品,弯腰就开始拔起草来,“翠儿,是妈不对,打从去年你姨姥走了之后妈就没再来看过你,妈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谁知道……唉,都是妈的错,妈咋能把你给忘了啊……”
我四处的看了看,那个六号哨所离我这个一号二舅妈的坟还是有些距离的,原谅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个最早的二舅妈,暂且就叫她一号吧,也就是说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到六号哨所,但我却觉得这里有些眼熟,看了半天才猛然想起,“姥!我做梦就是梦到这里的,那草长得老高了!我扒拉半天才看见一块空地的!”
姥姥弯腰还在拔着草,“先别说这些了,帮姥忙活忙活,你也算是头回来见你的舅妈了。”
我哦了一声就帮我姥姥干上了,别说,还真跟梦里的情景一摸一样,就是感觉很累,这草怎么这么多,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拔到头了,一个低矮的土包终于印称到了眼帘。
没碑,就一个矮包,扁扁的,说实话,不太注意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是个坟。
这个讲究我曾经听太姥念叨过,说法是如果太年轻就走了的人坟不要做得大,一定要小,哪怕是去填土也不要给填大了,因为坟就相当与是一个人的房子,一个人够住就行,如果给他做大了,那里面的人保不齐就寂寞空虚,想要拉一个来赶紧陪自己一起住了……
至于坟碑的讲究则分人分地区了,有的地儿是人走了就即刻立碑的,上面也给写的清清楚楚,而我姥姥说的讲究则是一个人走的话不立碑,例如是两口子那种,有一个人先走那就不会立碑,直到那个人也去了,两个人葬到一起,那碑才会立起来。
如果是只有一个人的话,那就看个人,立不立碑都行,要是立的话就等三年,三年后才再立。
按照我姥姥的说法就是横死或者是早死的就不需要立碑,因为立碑的讲究太多太多了,立不好比坟地的风水不好都要严重,不是克长女就是死老二的,再加上横死的本身就属于福薄,带不动一些后人以为他会享受到的福德,所以有时候你在阳间给使得劲儿与一些往生者来讲还是孽障,与其发力过猛起反作用,那还不如不做也就不会错了。
一号二舅妈的坟包上倒是很干净,什么草都没有长,不过这又让我想起了梦里的那块空溜溜的地,不由得咽了咽唾沫,总想回头,这一号二舅妈现在不会就在后面盯着我吧……
姥姥哪里会知晓我的心理活动,把四周围收拾干净了就把香啊一些水果都摆上了,檀香点着火后就蹲在那里念叨,“妈知道你爱吃苹果,可是你怀孕那阵儿家里困难,也没让你享点口福,这些年妈来看你就合计多给你带几个,多吃点啊,现在条件比以前好点了,妈知道你怪妈,咋就能圈楞若文又娶了个媳妇儿呢,可妈也没办法啊,妈也是为了咱们家啊……”
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姥姥含着泪回头让我跪倒烧纸后面,点着纸后她还冲着土包继续开口,“翠儿啊,你看看,葆四都长大了,她是咱们薛家唯一的血脉啊,你知道咱家子女缘薄啊,咱家到四宝这儿就剩这一枝儿了啊,妈求求你,有啥冤屈的都看开,咱都放下吧,十年了,你还能咋样,你还能让妈为难吗……”
烧纸的火势很小,按理说,就烧纸这种易燃物是属于沾火就着,随便扒拉两下就呼呼冲天的,可是我一号舅妈的这个烧纸却干巴巴的只有些小火苗,满满的给我一种分分钟要灭的感觉,还真是爱搭不惜烧的……
说实话,我现在很讨厌火,火柴或是打火机出来的火就就算了,但是烧纸这种,我心里有点膈应,虽然它现在烧的感觉是放个屁都能崩灭,可我还是会幻想它着起来后旺势的样子,本能的就有点想躲。
姥姥明显看出了我的抵触,伸出一手拉着我,嘴上还看着坟包念着,“翠儿,妈知道你是懂事明理的,收钱吧,啊,无论何时,你都是薛家的儿媳妇儿,听妈的话,该放下就放下吧,葆四已经长大了,她是妈的命根子啊,你知不知道,妈知道你没走有多伤心,你就是心里再有怨,你也不该跟着那些冤魂去咱家凑热闹啊,你知不知道救活那个小沈对妈来讲有多重要啊,你不能伤妈的心啊!!“
“咳咳!!咳咳咳!!”
烧着小蓝火的冥纸居然开始冒起了黑烟,跪在一旁的我被熏的顷刻间就涕泪横流,“姥,辣眼睛啊……”
姥姥也有些不悦,吸了吸鼻子加大音量,:“怎么,是妈说的不对还是你不打算做妈的儿媳妇儿了,翠儿!妈当年咋对你的你不知道吗!你就一点都不念着妈对你的情分要跟妈来劲吗!!”
我拼命的擦着眼睛里流出来的眼泪,透过氤氲燃烧的火光居然清楚的看见了一个女人流泪的白脸……
是白脸,很白很白,明明是隔着烧纸的,可是她的脸就像是跟我离得很近,就连眼泪,也是被我很清晰的看见的,那感觉就像是她就一颗头,平行着,悬挂在我的面前……
脑子里叮的一声脆响,我当时就喊了一声,“姥姥!!”
姥姥被我这嗓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
我咳了两声,看着姥姥连连摇头,“你错怪二舅妈了!”
“什么?”
我这被呛得啊,一边擦着鼻涕一边看着姥姥,“二舅妈那晚去咱家不是想去勾沈叔叔的魂的,相反的,她是帮助沈叔叔的!”
姥姥不解,呼扇着眼前的黑烟也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的。”
我用力的让自己吐字清晰,“就是二舅妈那晚站在门口,虽然她让沈叔叔觉得她是那个孟阿姨,但是她抱着的小孩我认识的,如果她真的想带沈叔叔走,那她为什么要抱那个孩子啊,她是咱家人啊,她肯定知道那个小孩儿一直想要勾我魂的,所以她抱着那个小孩提醒我,我一看见那小孩肚子里露出的半截肠子我就明白了,所以我还提醒沈叔叔和陆星月了!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嗦之后,这烟当时就小了,我长吐出一口气,看看,我说对了吧,刚才那张脸虽然过分苍白,但是眼神我看懂了,是委屈,是一种被误会后无处发泄的委屈。
我在联系联系我那梦,尤其是听姥姥一再念叨什么她是个明事理的人,我想她就是在跟我有怨也不至于找姥姥麻烦啊,不能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道理连我都明白啊!
姥姥听完我的话微微有些惊讶,“可是,你要是看不见她呢,翠儿啊,你怎么就能确定四宝能看到你啊,要是她看不到你,你岂不是又要犯错了!!”
话音一落,这烟就跟能听懂人话似得,登时还要起来,我一看不好,伸手就附到烧纸旁边,“消消气,消消气二舅妈,我替你讲,我替你讲啊!”
可别再放烟了,熏得我真是都要瞎了!
“姥,这个二舅妈肯定是心里有谱的,她不是要带走沈叔叔的,她就是对我有气的,我在屋里还喊了半天,我把她当成孟阿姨那么喊得,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如果她不是抱着那个小孩儿,我也会把她当成孟怡的,要是愣一会儿神,那也许沈叔叔就出去了,就是那个孩子第一时间提醒我的,而且,她也很痛快的就走了,还在玻璃上流下两行水的,是泪水……”
我一本正经的说着,转过脸又看向土包,“二舅妈,我知道你很生我的气,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你就走了,可我不是故意要在那个时间段出生的,我也不知道我会什么时候会出生,我……我也不知道这话怎么说,我也不晓得我要认什么错,可是,你要是真的生我的气,那我就跟你说对不起,求求你,不要在生气了,我什么都不懂得,你不要再在梦里吓我了,我……”
呼呼~~
火势登时大了起来,姥姥脸色一喜,“翠儿,你收钱了……”
我怔了怔,转眼看向姥姥,“二舅妈这是好了?”
姥姥点头,满是感动的摸了一下我的头,“四宝聪明啊,不然姥姥真的要误会你二舅妈了,你说的对,要是她不在门口,那别的孤魂就站在门外,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实我还是有很多的疑点没屡清的,但现在也顾不上了,最重要的是相安无事啊,:“姥姥,其实二舅妈那晚去咱家就相当于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党,她表面是向着那些东西的,其实心还是咱家的……”
姥姥眼里噙着泪嘴上被我说的却忍不住发笑,“翠儿啊,你看见了吗,四宝聪明啊,她是我全部的希望啊,咱薛家以后可就指望她去光耀门楣了啊。”
火越发烧的旺盛,我其实不太懂这个二舅妈的心,但我想,她也就是委屈,因为她刚刚看我的眼神,是没恶意的,也就是屈的成分很多,可能,是她觉得自己死的不甘心吧。
直到纸要烧完了,姥姥让我跪在那里磕了三个头,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用树棍扒拉着没梢透的纸灰,得看火,必须全都灭了才能走,这个的重要性直接关乎到山里会不会起火,所以必须看着……
“四宝,你二舅的事儿姥跟你念叨过吗。”
我愣了一下,“没啊。”
她很少跟我念叨二舅的事儿的,只是在这个场合……我瞄了一眼坟包,是要念叨给我听的么。
姥姥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二知道五路人马都是什么吗。”
我点头,“知道,太姥说过,有三种说法,一种是狐黄白柳灰,还有一种是胡黄常蟒碑,最后就是胡黄白柳碑。”
“嗯,那都是什么仙你给姥说说。”
“狐仙,黄仙,刺猬仙,常仙,蟒仙,灰仙,还有碑仙。”
姥姥抬眼看我,“碑仙是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我想起坟前的石碑,:“就是石头成的仙。”
姥姥摇头,嘴角无奈的笑,“跟那个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鬼成事儿的仙,就叫碑仙。”
“鬼?”
这个还能成仙?
隐约的记着好像姥姥以前是总念叨的什么东西成碑仙了,对,就是有一个曾经害的二舅要咬鸡的东西!
姥姥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碑仙,亦称为碑王,就是以死去人的鬼魂,属散仙,细致的可以分为,家亲冤鬼,外鬼冤魂等等,成事者都是元神不散,尚未托生,洞察世事的,有些是古冢的厉鬼,而有些,则是活时具备神通,死后通过某种方式修炼而来,所会的一些法术也很诡异精妙,多为正仙不屑,也很少有人堂上供奉,除非自己的已故亲人得道成碑,更鲜少听说谁会供奉外鬼冤魂,因为他们心思活络,太过精明,当然,有些自然是好的,想要得正道成正果,而有些,则是为了利益专走歪门……”
“姥姥,我没太听懂。”
姥姥的眼神慢慢的落到我的脸上,“你的二舅,曾经杀过一个人,而那个人,在死后就修炼成了碑仙儿。”
我睁大眼,“舅舅怎么会杀人呢,他不会杀人的!”
姥姥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继续张口,“你舅舅当然不会,但他当时也是奉命行事,在你出生的前三年,你二舅就去当兵了,兵种很好,是武警,我们都很为他高兴,只是我没想到,他的工作是押解死囚犯奔赴刑场,你二舅哪里做过这个,但是这个命令到他头上了,他是兵,就要完成任务。
据他讲,那天早上,他早早的就去牢房,把犯人带出来后直奔法院,下来立刻执行的文书后就奔赴刑场,一路上,那个人都在不停的跟你二舅说话,他说他罪不至死,只不过是赶上了严打,希望你二舅帮他一把,只要在半路放他下去上个厕所,他就能跑,他保证他跑了以后就会报答你二舅,可是谁会答应,谁都怕出了差错。
你二舅当时为了壮胆,就狠狠的训斥了他几句,意思说他没资格在讲这些了,最后那个人就很愤怒,他一直在诅咒你二舅,等到了地方,后面端枪的人一脚踹下,一枪登时响起,你二舅没有经验,压着他的胳膊不知道别过脸去,结果脑浆子崩出的同时那个人的脸就看向了你二舅,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一直瞪着你二舅……”
我听的有些发麻,:“姥,你别讲的这么细……”
姥姥的呼吸微微发沉,眼底满是不甘,“就是因为这件事,你二舅就做病了,兵役没有服完就住院了,在部队的时候住的神经科,因为他总是胡说八道的,后来被我接回来,一点点,才算是好转了,这才,娶得你前舅妈……可谁能想,那个东西又找到你二舅了,他就是想要你二舅的命啊!”
“那怎么办啊!”
我想起二舅之前被姥姥用针扎后背的样子,:“所以,你才用公鸡血给二舅扎后背么!”
姥姥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还有你后来这个二舅妈的血,我知道她爷爷在的时候家里曾有族谱,她是镶黄旗出身,血有震煞之用,所以,我才极力撮合她跟你二舅结婚,为的,也是保你二舅的性命。”
说着,姥姥见我听得认真,又继续张口,“这个碑仙太过精明了,几次来去,我都逮不着他,四宝啊,姥摸不准这个碑仙的本事,这辈子也许只能看着他猖狂了,你是咱薛家的人,是姥姥的希望,这个碑仙,你以后无论如何要给灭了,不然,你二舅,是活不下去的,他一定会要你二舅的命的。”
我神色一正,微微的提了提气,:“我不会让谁伤害到我二舅的!绝不!”
姥姥笑了,:“我知道,你跟你二舅亲近,一定不会允许你二舅有事的,以后你长大了,一定要保护好家人,知道吗。”
我重重的点头,“知道。”
姥姥随即看向坟堆,“翠儿,你都听见了吧,那个东西还在对若文虎视眈眈那,今天的话,你也都听清楚了,我想,你是知道我的用意的,以后,不要再来四宝的梦里闹腾了,妈先回去了,以后缝年节妈都会来看你的……”
纸灰已经彻底的看不到火星了,我拉着姥姥的手起身,走出很远,还感觉后背透着一股细微的凉意,“姥,这个二舅妈好像一直再看我……”
姥姥摇头,“别回头,上坟忌讳回头,不要给下面人一种留恋的感觉,走了就是走了,活着的人,还是要过好自己的生活的。”
一路上,我都没说太多,想着姥姥说的那个碑仙,感觉真的很厉害,说实话,我是想如果以后我要是成了先生一定要保护家人的,可是我现在一点都没有成为先生的那种感觉,脑子里空空的,感觉啥都不会,很多时候都在想,我可能成为一个先生吗,我要是辜负了姥姥的期望那该怎么办!
拔草真的耽误了很多时间,快到家门口时都要中午了,我本能的瞄了一眼那个高个小轿车,“姥,车没在,盛叔开出去了,那你怎么去镇上买鲫鱼啊。”
“没事,等他们回来姥再去吧,让小沈晚上吃也一样的,肯定是小盛开车载那个小陆去县里洗澡了,那孩子,几乎一天一去,这干净劲儿倒是咱比不了的。”
正说着,二舅看着进院的我们直接迎出来,“妈,你怎么才回来啊,沈总他们走了。”
“什么?”
姥姥一时没反应,“走了,去哪了,出去溜达了?”
二舅摇头,有些无奈的看着姥姥,“不是,回去了,沈总接到了一个电话,好像是他姐姐派的人找到市里了,他怕那些人找来咱家再不冷静闹出什么事所以就急匆匆的走了,说先到市里看看,等做完检查让他姐姐相信他彻底没事了再回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谁走了?”
话音还没等落地,只听‘啪’!的一记脆响,姥姥的一巴掌居然结结实实的打到了二舅的脸上,“谁让你让他走得!我咋跟你说的!咋跟你说的!!!!”
我吓傻了,直看着二舅更是惊诧的看着姥姥,“妈,是他要走,我有什么办法,他说他姐姐压根儿就不信这些什么偏方,还威胁他如果再不回去她就自杀!是他姐姐威胁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姥姥的身体前后呼扇,似乎收到了非常大的打击,“你再跟我强词夺理!我是不是讲过我说他走他才可以走!是不是!!!”
二舅的眼睛红了,:“是!可这是沈总自己要求的啊!他说他身体也恢复的可以了,就去市里先检查一下,要是没事,他姐姐就不会再逼迫他了!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噗!!“
姥姥一口血从嘴里猛然喷溅而出,双膝一屈倒地,“老天爷啊!你是不想让凤年活下去了啊!!!”
“妈!!”
二舅被姥姥吓到了,跪在她身旁就要扶她,:“你起来,起来再讲,没什么大事的,沈总已经好了很多了,草药我也给他带了几包了啊!!”
姥姥拼命的摇头,全身瘫软躺倒地上,“功亏……一匮了……”
二舅抱着她,“妈!你别吓我,不会有事的,沈总不会有事的啊!他说他记得你交代的事,回去就会办的啊!!”
姥姥的眼里的光开始涣散,茫茫然看着二舅近在咫尺的脸,“闰……闰五月啊……”
语落,合眼就昏了过去。
第104章 有多严重
我感觉自己一直是晕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浑身轻飘飘的站在那里,陆星月走了?
怎么可能呢,他昨天晚上还在门口给我念小人书,对我讲说,他不会急着走的,现在,又怎么会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就这么走了?
“妈,妈!!!”
二舅还在不停的叫着姥姥,起身用力的把姥姥抱起,张开腿大步的向屋里跑去,“妈,你别吓我,沈总真的没事的,他好好的走的,要是他检查顺利的话不出三五天就又会回来的啊!”
我呆呆的跟在二舅身后,直到看着二舅把姥姥放在炕上,姥姥的脸色煞白,嘴角还噙着吐出来的鲜血,“二舅,姥姥说的闰五月是什么意思。”
二舅的半边脸被姥姥打的肿胀胀的,回手拿过毛巾不停的替姥姥擦着,“日历上写着的,就是今年有闰月,有两个五月,可我都沈总说了的,我说你姥姥交代过的闰月问题了,但是他说姐姐那边真的催得紧,只是要离开去检查一下身体,出来太久了,他们家里人不放心……”
我知道二舅是慌了,所以他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只是很焦急的不停的替姥姥擦着嘴角的血,我回身直接看向日历,很多字我都不认识,手上无力的翻了两页,直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字,“二舅,这个字,念闰吗。”
二舅顾不上回头看我,嘴里还在不停的喊着姥姥,连带着,伸手掐上姥姥的人中。
我直直的看着那个字,“二舅,这个字是念闰吗!”
二舅被我问的烦了,转脸看了一眼,:“是,闰!后面写着五月小!后天,后天就是!!”
我梗着脖子回头,手上还在用力的戳着那个字,“这个字就是黑妈妈告诉我的字啊!很重要的字啊!你说过你要跟姥姥讲的!你说过的!!”
二舅看着我,嘴巴木木的长了两下,“四宝?你也是怪二舅了?”
我嘴唇轻轻的煽动着,“这个字很重要的啊……就是我不认识……所以,我才要你跟姥姥讲的啊……你怎么,怎么……”
“可我控制不了让沈总走啊!!!”
二舅头一次冲我发了很大的火,“是那个小陆先接了电话,说是他妈妈的人已经找到安溪市了!之后他们家的人又给沈总去的电话,是你的沈叔叔说,他必须要去跟他姐姐的人见一面,要是确定身体没事了,他们就不会在这么担心了,是他要检查的,而不是只是这个字的原因!我跟他说过了!我说让他等你姥姥回来再走!可是他们很急,就连那个小陆都说,不会就直接离开的,一定会回来的!他的东西都给你留下了!!”
我当下的心情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想发火,满满的都是透着那么一丝不安的担心,其实我不是生二舅的气的,我就是看着姥姥这样很担心,莫名的有了一种要出大事的感觉,自己真的控制不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几步奔到炕边,我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装宝的那个盒子,盒子上放着的是他经常戴在耳朵上的耳机,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随即就让我愣了一下。
是陆星月的cd,还有一个我的作业本,掀开一页,上面有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一串汉语拼音,他肯定是怕我不认识字,所以都用拼音代替,我嘴里拼着,慢慢的念出他写的东西,“薛葆四,我送我舅舅去市里,如果顺利,那我下午就会赶回去的,你要是想让我给你带什么,让你家人给我打电话……等我,陆。”
“四宝,那是小陆给你写的字条吗,你看,他下午就回来了,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二舅看着我还在不停的念着,我没应声,而是看了姥姥一眼直接撕下那页作业纸,“我去二舅妈那里打电话,去叫沈叔叔他们回来!”
“四宝,你不用……四宝!!!”
我顾不上听二舅的话,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着急,可我总觉得现在心里不踏实,我想马上就见到沈叔叔以及那个陆星月!!
冲出院子里的时候我看到了小六,他看着我的样子还有些发愣,“四姐,你要去哪啊,陆大哥去市里了,他说回来还给我带个四驱车,就跟你妈给我买的那种一样的,跑的特别快的!!”
我没有回话,只是拼劲全力的跑着,等跑到那明月的小卖店,二话不说拿起电话就要打,那明月看着我的样子自然不解,“葆四,你要给谁去电话啊!“
“陆大哥哥!”
我说着,展开那张作业纸,嘴里还在急匆的交代着,“姥姥说沈叔叔他们不能走的,他们不能走的……”
那明月有些失笑的看着我,“咋不能走啊,人家都要好了干啥不走啊,在咱这儿吃喝都不习惯,再说,人家不是就这么回去了,就是先回去检查,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人能不担心吗,等检查没事儿了,人家还得回来好好谢咱呢,哎呀,这个亲戚要是整好了,你和小六的以后的咱家可真就不用担心啦。”
我根本就没听二舅妈说什么,只是不停的用手按着电话上的号码,可是怎么拨都拨不出去,逼得我恨不得把这个电话给摔了:“打不通啊,二舅妈,怎么打不通的啊!”
“哎呦!你打啥啊,我说话你听没听见啊,他们就……”
“姥姥都吐血了!!”
我哭丧着脸看向二舅妈,“姥姥一听沈叔叔走都吐血了!说闰五月不能走的!!”
二舅妈的脸随即一僵,:“啥?”
我努力的控制心里奔腾的情绪,张着嘴又说了一遍,“姥姥说他们不能走的,不能走的!”
那明月笑不出来了,很严肃的看着我的脸,:“你姥真吐血了?“
我拼命的点头,看着那明月接过我手里的话筒又看了一眼我作业纸上的电话拨起了号码,“这个是小陆的电话是吗。“
“是他的,可是打不通。”
那明月没吭声,不停的拨着,打了几下后又缕着电话线看了看,“这今天又出了什么毛病,难道他去的地方没信号?”
我见她自语着,心里越发的着急,“:二舅妈,你快点打啊……”
那明月连连的点头,“我知道,知道,你别催,等等,我找找那个小盛的电话,我记着那个啥沈总也给他配了个手机,他把号码给我留了的……”
说着,她手里一通乱翻,找出一个小本后又对着电话上的键钮按了起来,我生提着一口气,一脸期待的看着那明月打了半天,随即看着我摇头,“白费,拨不出去,也不知道是没信号还是咋的……没动静……“
“不会的,你再打,再打……”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子里乱乱的,就是着急,很着急……
那明月仔细的看了看我的作业纸,:“这是写的啥玩意,拼音啊,西一约薛,葆四,我送我舅舅去市里……你看,你不要着急的,这个小陆不是下午就回来了吗,真的不用着急的……”
“可是姥姥不会无缘无故的吐那么多血的,二舅妈,现在得赶紧让沈叔叔回来!让他们回来啊!”
“为啥啊!”二舅妈不懂,“你告诉我为啥!人家都好了七七八八为啥不能走!!”
我半张着嘴站在那里,看着那明月的脸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为啥,我不知道,我就是很着急,很着急,心就像纠拧在一起似的,上不来气……
“妈!”
小六喘着粗气从外面跑了进来,“奶奶在家醒了!她让你回家,说有事要说!”
那明月点了一下头,收拾了两下东西嘴里还在问着,“你奶状态咋样,看着脸色还行吧。”
小六扶着门框猫腰还在捯气儿,“我看着挺好,就是好像很生我爸的气……”
那明月不再多问,上来拉过我的手,“走,葆四,我领你回家,看你姥要说啥……”
我摇头,脱开那明月拉着我的手,“要是姥姥没事了,我就在村口等,我等陆星月回来,等沈叔叔回来……”
“啧!”
那明月不悦,:“你这孩子咋还犟上了呢,我就不懂啊,人乐意就走呗,腿儿长在人身上咱还能给绑上啊,那给你留的字条上都说了,下午就回来了,你着啥急,咋的了,就那么稀罕那个小陆啊,离开一会儿都不行啊,你跟你二舅也没这样啊……”
小六也在旁边劝我,“四姐,咱先回家吧,陆大哥下午就来了,他都答应给我了,一定能回来的!”
我不说话,执拗的转身站在道边的位置,“我就在这儿等,等到他们回来,我就回家。”
“四姐,你……”
“走!六!你跟妈先回去,葆四啊,你可真是又跟小时候一样不听话了你!净犟些没有用的!!”
那明月像是被我气着了,拉着小六的手大步的向我家的方向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睛仍落在大路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法去说清楚自己的举动,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跑到市里去找他们,因为我从看着姥姥吐血的那刻开始,心里隐隐的就升起了一丝很不好的预感——
陆星月,不会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该死的不好的预感?
我不知道,心里很憋闷,但又找不到一个渠道去打通它,这种强烈的又说不清楚的不安让我只能等,等到我自己推翻自己的想法,等到我自己让自己安心。
不知道等了多久,只是清楚的感觉到头顶的艳阳由高照直至西陲,等到西边的山上仅隐隐的露出一道如血的痕迹时,我的唇,已经咬得一片青白。
眼泪,自始至终都被我狠狠的憋在眼底,我从不认为它的流出会对我有什么实际帮助,除了一些难以难语的痛,它什么都给不了我。
如果你恰巧在一个黄昏经过一个名叫白山村的路口,那么你一定会看到十岁的我,正站着笔直,就看着路的尽头,满心希望却又满怀绝望的等。
如果你不懂她在等什么,走上来询问,那么,她一定会告诉你,陆星月,不会说谎的……
那明月从家里回来时只远远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近一步的阻挠我的‘等’,我没看她的表情,也不关心她心里怎么想我,只是想尽快的,平复我自己心里的不安。
好多次,我试着别过脸,我想,会有惊喜出现的,要么,是会有刺耳的车笛声出现,要么,是会听到那记冷清而又戏虐的声音,“嘿,烽火戏诸侯的。”
看,我都不在乎他把我跟火放在一起了,可是,他就是没有出现,连个影子都没有在路口的位置出现。
直到天黑的看不清行人,那明月的小卖店还没有关门,她像是在等我,但也没有催我,我兀自抬头看着北边的天际,天阴黑黑的,像是要下雨的前兆,我有些绝望的自我安慰着,或许,他是找不到北极星,所以,迷路了。
“四宝!四宝!!”
二舅的声音从村里传出,他拿着手电不停的朝着我的方向跑着,“回家吧,都这个时候了回不来的,也许,他得陪着他舅舅检查,检查完了才能回来的!”
我看着跑近的二舅也不知道怎么了,只一刹,眼泪忽的决堤,“二舅,他说他从不骗人的,不骗人的……”
第105章 慧根
“四宝,没事儿的,他们肯定会回来的,肯定会回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二舅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着眼泪,“你相信舅舅,相信舅舅啊。”
我也不知道怎了,明明忍了一下午的,可是看着二舅,忽然就控制不住了,“二舅,我不是有意跟你喊得,我就是害怕,我心里害怕,我说不出来……我怕,我怕沈叔叔会出事,我真的怕……”
二舅点头,直接背过身,“来,二舅背你回家啊,没事儿的,你要想,你背着家人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家里人肯定也会担心啊,所以你也得回去打声招呼让家里人放心才可以啊,你那个沈叔叔一定会回来的,他不会就这么走的,他自己都说,这是着急,就回去一趟,等到时候要好好的多住几天,就算走,也得跟你姥姥好生的说清楚,讲明白,是不是……“
我哭的说不出话,伏在二舅的背上,一直在抽着鼻子,“可我就是怕,我说不清楚……那个陆哥哥明明说,说下午也会回来的,也都没回来,他不会骗人的……”
“他也许是担心他舅舅吧,你别担心了……你跟你姥姥都这样,二舅心里难受啊……”
二舅念叨着,回身还喊着那明月,让她快点跟上来,那明月应了一声,追上来后脸色也不怎么好,“若文,你说妈那话啥意思,那个沈总不会真的出事儿了吧。”
“妈肯定是想的比较多,你就别合计了,不能出事的。”
那明月小声的叹气,“我一见妈那样我心里就没底儿,你说这咋还出来个闰五月了呢,妈也是的,一开始咋不把话跟咱们都说清楚啊,就说闰五月,今年有两个五月,就算是这个阴历五月过去了,还有个小五月,咋得都得在咱家住完小五月的五月十四,这咱们不就都清楚明白也都能配合了吗。”
我擦着泪,听着二舅继续开口,“可关键这不是咱们配合的事儿啊,这个闰小五月的事儿妈跟我说过的,她说她这天机等于是泄露的透透的,我也都跟那个沈总讲了,我说今年有闰月,是闰小五,你就在这住着,什么时候我妈答应你走了你在走,因为那个闰小五的十四号是不需要沈总在做什么的,妈说她办就行。
可是今早他们自己接到电话说非走不可的,还说他姐姐是什么说一不二的性格他很了解,就算他不走,他告诉他姐姐咱家的位置了,那来的人也是会带他去医院的,你想想,这事儿搁谁身上谁家里人不着急,你说看的见好了,人家不得去医院检查检查啊,这是两头堵的事儿,我就算是给那个沈总绑家里了,也阻止不了他们家里人的担心啊!”
那明月有些无语,“那妈白天跟咱们讲说什么这事儿就让咱们忘了,就当没救过这个沈总,这意思是不是就是咱白出力还把妈给弄出病了?”
二舅咬牙,“你先别想得那么严重,我想沈总不能出事的,他很清楚这个闰小五的五月十四他要在咱家的事儿,只要他去医院检查完了就会回来的,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沈总真的是出什么事儿了,是去医院又严重了,还是病情忽然恶化了,那小盛也能来告诉我们的,咱们就多想些好的,别自己给自己吓到了。.”
那明月捂住自己的心口,:“哎呦,我能不害怕吗,那个沈总可千万别有事儿啊,要是小盛回来再说那个沈总出事儿了,这事儿十有八九的得怪咱家头上,那咱家不是费力不落好了吗!”
“嘶!你就先别想这个,沈总怎么能出事儿呢,我就想不通,他那个身体我看了,没问题的,不可能一去医院就查出恶化的,就算是反复发展,那也得有个过程啊,没事,我就是看他最近恢复的不错,他自己也觉得恢复的不错今天才很有信心的去检查的,等他接结果一出来,那人就回来了,别想太多,你看给四宝都要吓出病了……”
那明月瞄了我一眼,满是郁闷的敲了敲自己的头,“我本来还合计吧,咱这救了个有钱人,不管咋说也算是给孩子铺了一块金砖,结果今天一看妈这样,我心里这个悬啊,现在我也不合计别的了,你就让那个沈总去检查吧,是好是坏啊,也别回来了,咱不攀那个高枝,他们那有钱人也别找咱家麻烦就行了……”
我说不出话来,一种说不清的纷繁杂乱以及反复无常的情愫充斥在脑子里,尤其是听完二舅的话,我笃定的那个黑妈妈字眼的重要性也好像变得不重要了。
是啊,就算是我认识字又能怎么样,该说的姥姥一字不差的都交代下去了的,就像五月十四那晚,姥姥一开始就在不停的打着预防针,生怕出了一点点纰漏。
可是陆星月的态度很明显的不信,他甚至跟我讲过,他之所以愿意陪他舅舅过来就是不信,很简单啊,因为他觉得姥姥是在扯淡,所以他觉得无关痛痒,也没太把那晚当回事儿。
而如果我没有跟他一起经历一些事,那他也还是不信的,透过他,自然就能清楚他们家里的态度了,否则,也就没必要瞒着家里人偷摸过来了啊。
一种说不清楚的无力感接踵而至,才十岁的我,忽然发现,有些事,不是说的清楚就能办的圆满的,最大的不可抗力,不是鬼神,而是人。
擦了擦眼泪,但现在我的能怎么办,好像除了祈祷沈叔叔不要出事,别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一进屋门,姥姥还坐在炕上似乎正等着我们,才一个下午而已,她就好像是苍老了许多,半垂着眼,“都回来了?”
二舅点头,“四宝我接回来了,还在道边等那个小陆呢,妈,我想沈总现在肯定好好的在市里的医院呢,你别把事情想的太严重,我……”
“这件事,我白天已经跟你们说过了,以后,咱们家,不许有人再提,通通烂到肚子里,明白吗。”
二舅叹了口气,坐到炕边看着姥姥,“妈,我知道你是想那个闰小五很严重,可是你也讲说沈总是实病啊,他的实病我有把握的,就是发展也不会发展的那么快的,过几天他肯定就会回来的。”
姥姥掀起眼皮看向二舅,眼底毫无神韵,“我跟你们说的话要当耳旁风吗,这件事,以后你们都给我忘了,我没救过一个叫沈明远的人,你们,也不认识他,尤其是日后再见到若君或者是若君的丈夫,更是提都不许提,听明白了吗!”
“妈……”
二舅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姥姥的脸,满心不甘的点了下头,“我明白了,不提。”
姥姥像是强撑着一口气点头,抬着的眼又看向了我,“四宝,你听到姥姥的话了吗,以后,你要是见到了你爸妈,这件事,你也不许提一个字。”
我哭了一路的眼睛有点肿,看着姥姥带着很重的鼻音张口,:“姥,沈叔叔他们真的不会回来了吗,可是,可是陆星月说他会回来的……”
“最好没人回来。“
姥姥嘴里喃喃的念叨着,“否则,一定会带来最不好的消息。”
说着,姥姥又闭上了眼,“就把这件事忘了吧,我薛凤年,能尽的力都尽了……”
我还想多问,可是二舅看着我摇头,无声的告诉我不要打扰姥姥,让姥姥休息,我跟小六先回后屋。
小六的情绪也很低迷,回后屋后嘴里还在念叨着,“四姐,大哥啥前过来啊,我的四驱车还有戏没。”
我不想说话,哭的多了,眼皮子就紧,像是犯困,躺在炕上,脑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陆星月的样子。
他像是给了我什么,但又什么都没给,我清楚的知道打从太姥走后我是不开心的,可自从跟陆星月和解以后,我每天都是由内而外的高兴,心里阴郁好像是被他一点点的填满了,然后猛一下子,又瞬间抽空……
“四姐,其实大哥不给我买四驱车也没事儿,我就是挺想他的,你也想吧,他还教我折了一种没人会的纸飞机呢,带飞机头武装的那种纸飞机,特别帅,飞的也高……”
小六还在絮絮的跟我说着话,可我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是觉得很累,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了。
似睡非睡间,脑子里的景象浑浑噩噩的开始闪现,一会儿是小六笑嘻嘻的在喊我四姐,一会儿又变成陆星月在对着我璨笑,不多时,我好像又回到了舅老爷那里听着故事,葆四啊,你要记着,道虽想通,但分多种啊……
耳边开始传出哗哗的水声,我好似又走到了那片贫瘠的土地上,远远的,看着太姥还在给一株小苗浇水,“太姥!”我大喊了一声就要兴奋的过去,可是太姥却满是担忧的看着我,“四宝啊,为啥我的四宝要哭才行啊……四宝啊……”
我拼命地跑着,可却怎么都跑不到太姥的身前,耳边再次传出舅老爷清润的声音,嘴上竟然不自觉的跟着念叨,“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声音再次杂乱,我拼命地摇头,只看见姥姥对着我扶额叹气,“老天爷啊,你啥前让我家四宝哭啊,不哭这孩子心眼不正啊……”
我有点承受不住,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画面一换,又看见了太姥拿着小人书看着我的样子,“四宝儿啊,你说,我死了,你能哭不?”
“啊!!”
我一屁股从炕上坐起来,身上仍旧止不住的颤抖,“怎么会,怎么会……”
“四姐?”
小六一副吓呆了的样子看着我,遥控器还拿在手里,“你做噩梦了啊,嘴里念叨啥呢,七七八的,算题呢啊。”
我咽了咽唾沫,“不是,是舅老爷给我讲的先生的故事,我……我……”
说着,我不敢相信看向小六,“我记住那些好难记的字了,那些很复杂的字,我记住了!!”
小六被我说的发懵,“啥字啊,做梦谁给你讲故事了啊。”
我摇头,仍沉浸在一种小六触摸不到的世界里,“是那些先生故事里会夹杂的东西,我以前只会记住那些故事情节,但是对那些占法卦数通通都记不住的,可是,现在,现在我却很有印象,我知道周易先天八卦序数……还有,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小六,我能记住这些了!!“
小六看着我彻底傻了,:“四姐,你是梦到啥了啊,你看你出的汗,衣服都透了,要拧出水了。”
“水?”
我看着小六,频率仍旧跟他不同,:“你说水,是水……”
“四姐,你别吓唬我啊,我现在去前屋喊我爸妈回来,你肯定是因为大哥没回来你受刺激了你!”
看着小六急匆匆回的下地,我却抬手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眼皮,想着那个貌似乱八七糟的梦,什么都明了了。
原来,不是让我哭一次开窍后就什么可以了。
慧根,要水去浇,也就是说,我每哭一次,才会多一点悟性,多一点当先生的资格,否则,我就记不住那些故事中很重要的解决方法,还是笨笨傻傻的四宝……
可是舅老爷的故事那么多,每一个故事里的先生解决问题的方法都不一样,我要哭多少次才能多记住才能做个先生啊……
“四宝!“
二舅被小六叫回来急匆匆的奔向我,“小六说你做恶梦了啊,怎么了,你跟二舅讲,梦到什么了?”
我木讷的看向二舅,“二舅,我是不是一点都不适合做个先生?”
二舅愣了一下,“怎么了四宝,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吸了吸鼻子,我继续张口,“舅老爷说,先生分三等,上等的,有悟性,不教就会了,而中等的,要教你才会,可是下等的,教也不会……”
“四宝,你……”
我摇头打断二舅的话,“二舅,我就是一点悟性都没有的,所以以前我就只是会笑,被大家叫做傻子,可我想当个傻子,我不想哭的,不想用眼泪去教我的慧根,二舅,你去跟姥姥说说,我不做先生了,行不行?”
二舅看着我,伸手直接把我抱到怀里,:“四宝,你听我说,二舅对你的期望就是念高中,考大学,将来呢,做一个开开心心的人,任何职业,任何工作,你都可以自己选择,以前我就跟你姥姥说过,你太小了,不要给你灌输一些观念,也不要局限你一定要做什么,你要知道,不管你做什么,二舅想看的,就是一个健康成长,高高兴兴的四宝……”
我听着二舅的话不由瘪嘴,我得承认,在我对先生这俩字还是懵懂认知时太姥和姥姥就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我甚至不是很清楚先生是要干嘛的就说要做了,当然了,从小被姥姥耳濡目染的我也觉得先生是很神奇和神气的。
可开窍后的我一天天懂得多了,一种名为压力的东西也开始在无时无刻的笼罩着我,尤其是在对比舅老爷讲的那些故事里无所不能的先生们,我心里是极其没底的。
越是这样,我越是想给自己打气,所以我会对着死人沟里的乱坟大喊,我想让自己多些勇气,可我还是怕,怕自己不行,更何况今天还突然知道这慧根悟性是咋回事儿了,难不成我为了要当先生还没事儿就哭一通么,我不想哭,更讨厌去哭!
第106章 意义
……
那晚我在二舅的安抚下再次入眠,不可否认的是,二舅的这些话,真的让我安心许多,我真的很动摇,可我最怕的,还是家里人会怪我。[]
在学校时,老师经常会让我们说长大以后做什么,小六会今天说当科学家,明天做警察,后天又变成了赛车手,等等,几乎没个重样的,说得多了他还会纠结,四姐,你说我到底要做什么啊。
我当然不能给他答案,只不过,我比他简单的是不用去想,我会直接脱口而出我要做个先生,并且很坚定,而且,只有这一个答案,你让我再备选出来一个我都觉得累,懒得想。
虽然我第一次当着全班讲出这个的时候老师的脸是诧异的,班级里的同学是哄笑的,但我自己却认为很自豪,看,我是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并且与众不同,你们一个个不是老师就是警察再就是科学家的都弱爆了好吗!
老师见我自己丝毫没有不妥,便点头问我,那好,为什么要做先生。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我姥姥说,我就是要做个先生的!很厉害的大先生!
老师无语,可能是看我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便抬手示意我坐下,并顺便教育全班说这个梦想一定要有实际意义,不要太过天方夜谭脱离现实,你们是祖国未来的希望,是栋梁……
剩下的我就不说了,老三篇,只不过我当时纳闷儿的是老师为啥不支持我的梦想,我当先生就不能做栋梁了吗,这两者丝毫不矛盾啊!
现在我懂了,不是老师觉得我做先生不靠谱,而是我给老师的那个做先生的理由不靠谱,在老师的眼里,她是希望听到一种很正能量并且包涵社会责任感的回答,例如李雪说,我将来的梦想是要做个老师。
老师问,为什么。
李雪说,教书育人,跟您一样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老师欣慰,问到下一个孙洪胜,你想做什么。
孙洪胜义正言辞,警察,抓住全世界的小偷,维护正义与和平!
老师很高兴,带头鼓掌,随后问到小六,薛小六,你呢。
小六似乎在自己的多选题中下定了决心,站起来看着老师一本正经,“黑社会老大。”
老师瞪眼,“什么?!”随后觉得自己失态连忙清了两下嗓子,态度略微不悦,“为什么。”
小六脖子一昂,“牛比。”
结果……
当天下午我二舅妈就被老师叫去了,小六那天被揍得多惨我就不说了,只是记的老师像是被气到一般不停的敲着讲台,:“我告诉你们,我教出来的学生是绝对不允许他们走上犯罪的道路的!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做有意义的人,否则,那就是社会渣滓!是蛀虫!是被人所不齿的垃圾!”
唉,我想起小六哭着在讲台上念检讨书的样子还是会唏嘘,可对于我们来讲,谈梦想,真的还为时尚早,因为我自己实在是搞不清楚意义,我当时所庆幸的,只是我说出来的梦想最起码不会挨揍,而小六的,则会。
……
清早,我被哗哗的雨声吵醒,爬起身看向窗外,雨很大,都下的冒烟了。
小六趴在炕上还在看着电视,不是看别的,而是二舅以前买回来的一些碟片,打打杀杀的,他之所以愿意在后屋住也是奔着这屋有vcd可以看碟的,我对那些不敢兴趣,不过想想小六的那个梦想,可能也是看这东西看多了所以才会捡了顿揍。
“四姐,你昨晚没在做恶梦吧。”
我摇头,下地洗脸刷牙,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二舅呢。”
“去前屋看奶奶了,说是奶奶胃疼……”
小六说着,也坐起身看向我,“四姐,今天下这么大的雨陆大哥还能来吗。”
我没吭声,撑着屋里的雨伞直接回到前屋,姥姥果然在姥爷那屋的炕上窝着挂着吊瓶,二舅看到我就示意我自己去早饭,吃完饭没事儿了就去做作业,我没问二舅跟没跟姥姥讲我不太想做先生的事儿,一个人蔫蔫的胡乱吃了一口早饭就撑着伞出门了。
没去别的地方,还是村口的位置,踩着一路的泥泞我打着伞站在那里,听着雨点砸在雨伞上啪嗒声响,眼睛还望着大路,我想,我这么等,陆星月一定会回来的,就算,姥姥说沈叔叔走后身体会不好,那陆星月也该回来给我们讲一下啊,怎么可以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连句话都不留呢。
“葆四啊!你干啥啊!来小卖店!”
那明月在屋里喊我,“那雨下这么大别在外面站着啊!”
我没动,仍旧跟昨天一样保持着那个姿势就这么站着,我想等,要是上学了,连等都没法在等了。
“葆四!!”
那明月有些生气,撑着伞出来拉我,“你这孩子怎么了呢,我告诉你,就算是那个小陆回来也不能赶这样的天儿回来啊,这雨下的多大啊,走,你跟舅妈回屋,傻啊,你这么站着那个小陆能知道吗!”
我抬眼看向那明月,“二舅妈,那你帮我打电话,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明月叹气,:“我也想打啊,那边啥情况我不比你急啊,可昨晚下雨打雷把电话线给浇断了,你说我有啥法,走吧,听话啊,咱进屋,这玩意儿就不是等的事儿,要是是按你姥的说法我还感觉不回来比较好呢,可别回来找咱家茬儿了!”
我又不说话了,死死的站着不动,那明月生拽了我几下看着我这样直来气,“薛葆四,你能不能听话了,我告诉你啊,你妈没在,我就相当于你妈了,给我回屋!还反了你了!!”
“我不。”
我回了两字死板板的还站在那,那明月被我气得咬牙切齿,“行,你是不是逼我打你啊,是不是逼我打你!!”
抬起眼,我直看着那明月朝我抬起的巴掌,她的手扬的高高的,半晌,又不甘的放下,“行,你就这么站着吧啊,你就作吧,你看你姥到时候不说你的,我就不明白了,这犟个什么东西!!”
我看着她踩着一路的泥水回到小卖店里,整理了一下被她拉扯开扣子的衣服,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倔强为何的看着道边的路口。
雨越下越大,就像是跟我作对一般,有点冷,我脚下的雨水在长高的同时一点点的渗透进了鞋里,稍微的挪动了一下位置,远远的,我看见陈爷爷点着小棍子来小买店买东西了。
或许是等待的时间太长,太无聊,透过雨帘,我漫无目的看着陈爷爷买完一袋挂面用塑料袋系严挂在手腕上点着棍准备离开。
“陈爷爷!”
我张嘴喊了一声提醒,“前面有水坑!”
陈瞎子的脚步一顿,回头面向我的方位,“四儿?大下雨的你在这儿干啥啊!”
“我等人!”
我应着,就算知道他看不见也伸手指着他的前面,“你前面有很大一泡水坑的,下面是烂泥,你别踩进去了,靠边走!”
陈瞎子却笑了,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瞎子墨镜看着我摇头,“你这孩子啊,一天不作妖你就闹心啊,你姥还说你现在好了,我看还那样,就算不来我家鼓捣我养的黄雀了也憋着那股子坏水儿呢!”
我无语,看着陈瞎子哼了一声反而更加大步的上前,刚想他爱咋咋地摔了也不关我事儿就听见‘噗通’!一声,随后‘哎呦’声起,再看过去,陈瞎子已经成功的栽倒在水坑里了!
“陈爷爷!!”
心里的两个小人没等打架我就跑了过去,迎着雨水把伞一扔,伸手就拽向他,“我说这有水坑的啊!我干啥要骗你啊!!”
陈爷爷摔的不轻,坐在泥坑里半天挣扎不起来,“你个丫头啊,你都给我坏出阴影了啊你……哎呦,我的腿啊,我的腿啊……”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力的拉扯着他的胳膊,“你先起来,起来再说!别坐在水里……”
拽了半天我发现我一个人的力气不行,尤其是衣服一湿自己身上也都沉了,赶紧转过脸喊着小卖店里的那明月,“二舅妈!二舅妈你快出来!陈爷爷摔倒了!陈爷爷摔倒了!!!”
眼前有些被雨水浇灌的看不清楚,我用力的擦着,模糊的看着二舅妈朝着我的方向跑来,刚要张口,只觉一大口雨水浇进嘴里,轰隆声在耳边炸响,雨点像是冰雹一样砸向我的肩头,我喊不出声音,浑身一阵摇晃,只感觉这脚下的泥水泡在飞速的高涨,很快就要淹没了我的脖子!
一道又一道黄色的带着泥浆的浪头向我的脸上拍打,哀嚎声顿起,我分辨不出这些人声都是谁发出来的,本能的求生欲望让我的手用力的伸着,像是要憋着一口气儿的喊出救命!
可这泥水并不给我机会,它们拼命的拍打着我的身体,让我为了求生开始不停的扑腾,大脑一瞬间甚至想不到这雨水怎么会这么有力气,像是要发河一般的下的这么猛!
胳膊不停的挣扎,我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就在二舅妈的手抓到我的那一刻,我好像突得解救,嘴巴像是鱼要死前一样的拼命张着,“救……救……救人……”
话没说完,我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耳边一直响着很杂乱的人声,有二舅妈喊我的声音,还有二舅的,小六,他们在叫我的名字,可说些什么,我却听不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好像就躺在家里的炕上,起身,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就在我家窗外看着我很温和的笑着,“葆四,你来……”
我脑子里浑浑噩噩,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轻飘飘的下地,推开门,径直就走了出去。
屋外白雾蔼蔼,像是什么都能看清,却又看不清楚,那个男人走在我的前面,跟我隔着十多步的距离,声音却是很清晰的传到我的耳里,“葆四,你是不是很讨厌做个先生?”
我懵懂的看着他转回头的脸,“你是谁。”
他笑着看我,“我是来帮助你的人啊……”
“帮我?”
我嘴里默念着,不知道自己要跟着他走到哪里,“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不想做个先生,很累,很辛苦,是不是?”
我轻轻的张嘴,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去听,“我不想为了当先生去哭,我也怕自己做不了姥姥希望的先生,会让姥姥失望的……”
他笑着点头,抬手指了指前方,“你看……”
我抬眼望去,只觉前方黄水滚滚,一片哀嚎,不由得有些惊恐,“那些人要被淹死了,快救他们啊,救他们啊……”
他看着眼前的波涛汹涌的黄水微微的眯了眯眼,“先生一向标榜自己济世救人,能知人所不知,解人说不解,可是现在,他们在做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不帮苍生躲过这次危害呢。”
我呆呆的看着那个男人的脸,“你什么意思。”
他依旧笑着,慢慢的看向我,“不管是先生还是阴阳师,那其实都是笑话。”
“笑话?”
他点头,手上轻轻一挥,汹涌的黄水顿时迟缓,河水里挣扎的人也瞅准机会爬山了岸边,“你看见了吗,只有我,可以帮助他们。”
我惊讶的点头,“小了,水真的小了!!“
说完,我满心敬佩的看向他,“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神。”
他轻飘飘的扔给了我三个字,“可以帮助你的神。”
“帮我?”
他点头,“我知道你不想做先生,但是又怕你姥姥失望难过,所以你很挣扎,你很纠结,对不对?”
我点头,垂下眼,“我怕姥姥生我的气,她身体不好,我怕她……”
“她的确是身体不好,并且,很快就要离开你了。”
“什么!”我惊慌的看向他,“你骗我!!”
他牵起一侧嘴角,手仍旧指着前面,“你看……”
我抬起眼,此刻居然清楚的看见姥姥躺在炕上的样子,二舅在给她挂吊瓶,可是等二舅一脚跨出房门,姥姥就不停的咳嗦了起来,血,也顺着指缝不停的流出,一旁的姥爷看着她的样子吓坏了,嘴里不停的说着,凤年,你没事吧,你别吓唬我啊。
姥姥轻轻的摆手,示意姥爷不要多说,别让孩子知道,我要不行了,我真的要不行了……
我有些着急,“姥姥!姥姥!“
他的手一挥,眼前的景象登时消失不见,“不出一个月,你姥姥就会离开你的!”
“那怎么办!”
我慌了,“不能让我姥姥出事的,你在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啊!!”
他面向我,“你看了又会怎么样呢,你能帮到你姥姥吗。”
“那要怎么帮我姥姥啊,我不能让我姥姥离开我!”
他点头,看着我轻轻的开口,“我有个办法,不但可以帮你姥姥活下来,还可以让你很轻松的变成你姥姥高兴的样子。”
“什么办法……”
我像是一直被他指引并且不受控制,就是想知道,迫切的想知道!
“只要你拜我为师,那你就什么都不用学了,只要你跟我说你想做什么,那我就会帮你达成愿望。”
我直直的看着他,“你什么都能帮我?”
他笑着继续点头,“当然,你看到了,我是神,那些个什么先生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我想救谁就可以救谁,葆四,你说先生厉害还是我厉害……”
“你厉害!”
我笃定的看着他,“你一挥手就救了好多人,你比先生厉害,我要拜你为师!!”
他很满意的点头,“你要记着,我是神,拜我为师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多亲近的人你都不可以说,明白吗。”
我重重的点头,“知道了。”
“既然这样,那你就晚上六点来死人沟找我,那里有一座很小的荒庙,我会在那里等你,你要记着,来的时候一定要准备一张红纸,撕成人的形状,并且把你的名字生日写在后面,还有最重要的是在红纸上点上你的血,不要怕疼,等到你在庙前烧完,跪下对着庙磕三个头,如果你的心诚,那我就会收你为徒了,记住了吗。”
我想着他说的话,好像也不是很难,“我记着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他应了一声,“那你快回去准备吧,不然你姥姥可就活不过这个月了……”
我听话的转身便走,顺着薄雾,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了小讨厌的声音,“四宝!你别听他……”
话没说完就没动静了,我惊讶的回头,却看见那个男人仍旧含笑着单手捂着后脑站在那里。
“有声音,你听见小讨厌的声音了吗。”
他摇头,:“没有,快回去吧,时间要来不及了,记得是六点,不然,我不会等你的。”
我哦了一声就开始着急的往回去的路上跑着,直到跨进我家的大门,耳边突然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厉喝,“你这个畜生!两年前就坏了我好事现在还敢出来!!!”
身体一僵,这严辣阴狠的语气跟他刚刚跟我说话的态度截然不同啊!
眼前猛地闪过舅老爷波澜不惊的脸,我心里一慌,没等喊出舅老爷三字就一个鲤鱼打挺从炕上跃了起来!
“哎呀我天!四姐,你能不能不哪次起来都这么吓人!“
小六捂着心口直看着我,“我正这偷摸的看电视呢,你这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我妈进屋了。”
我不想跟他说话,只是觉得脑子里很乱,那个人不是神么,怎么又会听到小讨厌的声音还会看到舅老爷的脸?
“四姐?”
小六见我不答话还凑了过来,“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好几天了,发烧,听我妈讲你在泥坑里各种打滚,给那个陈爷爷都吓到了,谁都不知道你咋的了,是不是因为陆大哥一直没回来所以你不高兴的啊。”
我睡了好几天?
怔怔的看着小六的脸,“陆星月一直没回来?”
“嗯。”
小六按下vcd的暂停看着我像大人一般的叹气,“没回来,盛叔也都没回来,我爸说,也许是沈叔叔一去市里检查严重了,所以他们就没回来,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
头有点疼,我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你怎么没去上学啊。”
“这两天一直下大雨啊,今天才停,学校的操场都被冲出大坑了,篮球架也倒了,低年级的就放假,等通知再去上……哎!四姐,你干啥去啊!!”
我没答话,几步就跑到前屋,一看见姥姥正好端端的坐在炕上心这才算是放了放,“姥,你是不是胃还疼呢!”
姥姥看着我也有些惊讶,“四宝啊,你起来了啊,我看看,还烧不烧了,你说你这孩子咋没事儿忽然在水泡子里折腾上了……”
“姥!”
我晃着脑袋躲开姥姥的手,“我没事啊,你是不是身体现在特别不好,老偷摸的吐血啊!”
姥姥看着我的样子有些失笑,“姥没有啊,姥就是胃一直有点疼,没有……”
“你有!”
我有点委屈,“你就是不想告诉我,你难受你自己忍着!”
姥姥拉住我的手,“你看你这孩子,胃疼不是啥大事儿的,那要是老吐血那还得了啊,你放心啊,姥这……”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大家好,现在收来前方最新线报,因降雨不断,刚刚入夏,长江就发生即一九五四年以来又一次全流域性大洪水,殉情传来,国家领导人连夜赶赴抗洪前线,在此危难时刻,全国人民应齐心协力,同甘苦,共……”
“咝!”
姥姥有些不悦的看向姥爷,“你把电视给我调小点声,我这正跟孩子说话呢。”
姥爷的眼睛直勾的看着电视,声音也有几分不满,“你看你就不关心国家大事,这是天灾啊,咱不得随时了解清楚情况啊!”
“那你了解有啥用!就你这腿脚还能去抗洪啊!!”
我顾不上姥姥和姥爷的抬杠,眼睛紧盯着电视画面,“姥,这水,我看见的就是这个水,就是这个水啊!”
姥爷有些惊讶的看向我,“你啥前看见的,看电视了?”
我来不及跟姥爷解释,手还指着电视画面,“这个不是都小了吗,被神,不是,就小了很多啊……”
姥爷在旁边叹气,“这雨要不停就够呛啊,一会儿强点一会儿严重点的,现在这都是当兵的在那严防死守啊,啧啧啧,你说这老天爷是咋回事儿,看死这么多人他心里舒坦是咋的。”
我吞了吞唾沫,不对啊,那个神,不是已经让水小了很多很多了吗。
“姥姥,你不是先生吗,你算不出这种事情吗,不能阻止这种事的发生让大家都平平安安吗。”
姥姥看着我叹气,“这是天劫,是天要渡劫,这种灾一下来那就是佛祖都要不忍闭眼的,你姥姥我这道行不够是算不出这种的,不过有能耐的先生就算是算出来也阻止不了的,能做的,也就是尽量的去救人,或者是提醒人要发生什么,能让一个人避开灾祸,那就算是积了一个人的功德了。”
“天劫?”
我轻轻的的念着,“天劫就这么厉害吗。”
姥姥点头,“那当然了,不过有句话叫人定胜天,你等着吧,这水是不会一直发下去的,一定会被堵住的!”
姥爷有些郁闷,:“那还得死多少人啊,哎,有多少人得家破人亡啊,你看看这新闻报道,马上就往咱这边发展了,嫩江,松花江……”
姥姥急了,“松花江?哎呀,那家树,家树不是在那服役吗!!!”
我呆呆的看着洪水画面,想跟姥姥说我不是特意在泥水泡子里扑腾的,我就是感受到这个洪水了,可我想,姥姥不会信的,连我自己不敢相信,我为什么会无端端的感受到洪水呢……
看了姥姥一眼,她好像又认真的看向了电视,我摇摇头,很多话想问,可又怕姥姥说的不是实情,我看的很清楚啊,那个神给我看的,就是姥姥偷摸吐血的样子……
乱,脑子里乱糟糟的就往后屋走去,一路上我都在想那个神的话,还有小讨厌说了半截的话,以及,舅老爷那张突然出现一下的脸,这都是怎么回事……
不过那个神的话却是真真正正的诱惑到我的,我只要拜他为师了,不单单是他可以救姥姥的性命,而是我不需要在哭,也不需要担心自己做不好先生让姥姥生气了,一切,好像都变得简单了,我还是可以说自己做个先生,但有事了,找这个神给我解决不就好了吗!
正想着,一拉开后屋的门,小六就跟个猴子一样灵巧的伸手去摁电视开关,结果一看见我,随即长吐出口气,“四姐,你出点声儿啊,我吓死了,还以为我妈回来了。”
我切了一声不爱理他,翻着抽屉找出一张红纸就撕了起来,人形,很简单!
小六瞄了我一眼,想问什么,但明显电视的诱惑力更大,赶紧按了播放,自己继续津津有味儿惜时如金的看了起来。
‘砰!’
电视里忽然传出一记声响,小六一跃蹦地,“biubiubiubiu~~~~~!”
我被他这样弄得心一激灵,刚想说他,只见电视里的男人很帅气的手持双枪一阵扫射,小六的眼睛都冒光了,嘴里大叫着,“小马哥!小马哥!太帅了!!”
直看着画面,我一把抢过遥控器,一阵快退后重看电视里那个男人开枪前的样子……
“四姐!你干啥啊!你不是不爱看枪战吗,我要往后看,他是在给大哥报仇呢!!”
我不理他,整个就是遥控器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直到反复了两三遍,我呆呆的张口,“这声音我听过!”
“怎么可能!”
小六抢过我的遥控器,“咱这没人有枪,只有大哥才有!!”
“不!我就是听过!”
我很认真的看着小六,“有一天,有个东西在顶着我的头,很凉很凉,我记着很清楚。就是发出这种声音,我还跟我太姥说放鞭炮了!”
小六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嘲笑,“你那就是听到放鞭炮了,那又不是……”说着说着他不敢在那么笑了,看着我一本正经的脸清了下喉咙,“你做梦呢!”
“对,就是做梦!”
我点头,上去一把握住小六的肩膀,“我做梦梦到有人朝我开枪!!”
小六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啊,我妈说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的,你白天肯定是想到啥了才会梦到的……”
我努力的回忆,“我做听到枪声的这个梦是二舅咬鸡的那晚……”
“谁咬鸡了?我爸啊,啥时候的事儿啊!”
脑子里的画面开始来回闪动,我像是想到什么,又缕不出头绪,因而一片乱麻!
“四姐,你说啥啊,我爸啥前咬过鸡啊,那什么毛病啊。”
“他咬过得!“
我很认真的看着小六,“我二舅得罪过一个东西的,他要找我二舅麻烦,所以,他会让我二舅不正常,后来,还是我二舅找到你妈,然后用血……我想起来了!!”
脑子里的线终于缕出了头绪!
二舅被针刺的那晚我就蹲在墙外偷看的,所以我摸到了鸡血,还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要我起来跟他走!是……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对!中山装,因为我姥爷也有一件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梦里的这个神虽然脸不一样,但是衣服是穿的一样的,那件衣服我认得!
“是他,原来是他……”
“四姐,你到底要说啥啊!!“
小六要被我弄晕了,“你别掐我肩膀啊,还能不能让我看电视了,我要看小马哥……”
我没理他,只是抓着他肩膀的手还在不停的用力,顺着这个线头飞速的去缕,第一次,我见二舅咬鸡就梦到枪声了,第二次,我见二舅被针刺就见到他要带我走了,再加上刚刚在梦里小讨厌还要跟我说话,当然,重点则是最后这个是一直笑意盈盈的神突然变了的语气,他显然不是对我讲的,那他就是对小讨厌……
他骂小讨厌是畜生,说小讨厌两年前就坏了他的事!
两年前……那他指的一定是他要带我走,所以被小讨厌扑下来把我救了的事情!
还有我在梦里回头时他捂住的后脑,姥姥给我讲的二舅的故事……所有的思绪线拧在一起,我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个碑仙!!
“哇!!“
小六猛地哭了,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你指甲都抠我肉里啦!!疼啊!!”
我慌忙的松开手,看着小六不好意思的笑,“对不起啊,我得谢谢你,你继续看,继续看,以后你看碟我帮你盯着你妈,你帮了我大忙了!!“
小六揉着胳膊看我,“我帮你什么了?”
我长吐出一口气,“差点就让人忽悠了……“
说着,我坐到炕边,想着最后一刹那舅老爷浮现的脸,可以确定,是舅老爷想让我听到最后一句,提醒我看到他的真面目的。
抓了抓头,好险,真的太险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我?
‘叮’~
脑子里的一跟神经线再次响起,我苦涩一笑,“原来如此。”
“四姐……你这样,挺吓人啊,陆大哥这一走,给你的打击这么大吗?”
我看着小六的那张对我各种探究的脸,嘴巴轻轻的张了张,“你陪我出趟门。”
“去哪。”
我把红纸铅笔还有二舅的打火机往兜里一揣,不容他质疑,拉着他的手就向大门外走去。
“四姐,去哪啊,我碟还没退出去呢,一会儿我妈回来看到了又得打我!”
小六各种不情愿,但我死死的拉着他,直到走到半路,我瞟了他一眼,“还想不想让给我帮你教训孙洪胜那些欺负你的人了!”
“啊?”
小六愣了愣,“想啊,可是他们最近被你那老娃……不是,好朋友给吓唬一回都消停多了啊。”
“那以后呢,要想我帮你就别废话,走!”
一路都走的飞快,我怕在看见二舅或者是哪个熟悉的人不让我去,
直到要到死人沟了,小六胆憷了,“四姐,咱来这儿干嘛啊,阴沉沉的,回家吧,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我死咬着牙没应声,直到走到死人沟,四处的看了一圈,果然发现了一个很破的庙,是小庙,只到我大腿那么高,应该是最早荒废下来的土地庙之类的。
小六不敢自己走,紧紧的搂住我的胳膊,“四姐,咱回家吧,别来这,我妈说这地方小孩子不要来。”
我提了提气,“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说着,大步的向那个小庙走去,走到庙前,黑空空的一个小口正对着我,我想起梦里那个男人的脸,也许他现在就正在里面看着我,只是我没有特意选在他告诉我的时间来,就是晚六点,为什么,因为这里白天都阴,要是六点那肯定就黑了,我要是不胆虚我也不能拉着小六了!
想着,我一本正经的看着那个小庙,“那个……我实在是不敢晚上六点来,所以就现在来了,我给你送你想要的东西了。”
小六哆嗦着看着我,“四姐,你跟谁说话啊。”
我顾不上回小六的话,只觉得阴风阵阵,脸上又开始起鸡皮疙瘩,强撑着勇气我拿出那张红纸,嘴里跟着小六说着,:“有个神在梦里告诉我,只要我拜他为师,那我以后就无所不能了,也不用去跟舅老爷学怎么做个先生,想做什么,只要找他就能做了。”
小六惊讶,“这么神?”
我轻笑一声,“当然神了,你看见没,只要我把这个红纸撕成小人的形状,把我的名字写下,在对着他磕头就行了……”
说着,我手上的动作加快,飞快的撕出一个形状,然后用铅笔在后面写上字,“怎么样?!”
小六彻底傻了,“四姐,这不是王八么。”
我轻轻一笑,:“就是给他个王八!”
说完,我就用打火机点着了王八形状的红纸,抬手往破庙前一扔,一口唾沫也随即吐了出来,“送你个王八当你的徒弟吧!大骗子!你还想骗我!我告诉你!我还没你想的那么傻!!~”
“四姐,你干啥啊……”
我来不及跟小六解释,上前一脚就踹到那个破庙上,“骗子!我让你想钻我的空子!让你忽悠我你个大骗子!!!!”
踹了一阵我感觉有些累了,腰一掐,指着破庙就嚷了起来,“我告诉你!我是跟二舅说不想做个先生,我怕哭怕先生难做我学不会!但现在我不怕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提醒我了!你让我知道我必须要做一个先生才能保护我二舅才能保护我家人,不管多难我都一定要做个先生!!
让我给你烧纸人?你是想控制我好在害我二舅吧,呸!卑鄙无耻!我姥说最坏的就是你这种了,你还迷我的眼说洪水让你控制了你是神,你就是吹大牛那!
我姥说那是天劫,是天要渡劫!佛祖见到这种天劫都是要闭眼的!还有!先生不是救不了人!他们能救,只是天劫会伤的人太多他们也没有办法,可不管能救几个,只要救了,那就是英雄!就比你这种冒充神明要害人的鬼强!!!”
我一通乱喊,喊得自己唾沫星子都要干了,小六在旁边看着我发狂都要吓尿了,“四姐,你是不是虎……我妈说在坟沟里不要乱喊的……”
“对!我就是虎!我不怕他们!!”
我大声的喊着壮胆,“一个个的都别想在吓唬我,谁吓唬我我不放过谁!”
小六都要哭了,“妈,你快来带我回家吧,我四姐疯了啊,妈……”
我喘着粗气看他,“你撒尿,撒完尿咱们就回家。”
小六吸着鼻子看我,“为啥。”
我伸手一指,“你拿尿滋这个大骗子!快啊!!“
“我不干!”
小六死死的拽着自己裤腰,“你咋不滋!!”
“我……”
我嘴巴张了半天,我倒是想了,关键我没法滋啊!
“那算了,反正我也出气了,走,咱回家!!”
小六早就不行了,拉着我的手就赶紧往下面走,走了几步自己回了一下头,当时就‘妈呀’!了一声,“四姐!那有人!!!”
“搁哪了?”
我看过去,啥也没看着。
小六吓得不行,脸不停的往我身后躲,“就在那了,在那站着呢,我看不清脸,但是身子在那了……好像没头啊……“
“怕什么!!”
我强撑着一口气,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还是伸手一指,“等我长大了就弄死他!!”
小六呆了,被我拉着手走出鸡嘴沟似乎也没反应过来,等到进村了,他才看着我咽了咽唾沫,“四姐,你,你……”
“你什么你。”
我打断他的话,“我是要做先生的,当然不能胆子小了,你以后也不用怕,有我呢。”
小六擦了擦自己头上的虚汗,:“可你,可你不是跟我爸讲说你不想再做先生了吗。”
“你懂什么。”
我挑眉张口,“那是我不懂先生的意义,现在我懂了。”
“啥意义?”
“保护家人,以及……”
我很认真的看着小六,“帮助更多的人,就算是阻止不了天劫,可还是可以帮助别人,只要能救一个人,那就是积了一个人的功德。”
当然,还有姥姥说,她说,先生是要靠悟性还有道行才能预知到天劫的,可我却预感到了,这是不是说明,我比我自己想的有悟性?
“那你不说做先生很难吗,能行吗。”
我拉着小六的手往家走着,嘴里直接回道,“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以后,我不会在动摇了,。”
小六没动静了,走了好一会儿我才看着他开口,“那你呢,还要做老大吗。”
说起来这事儿一定要感谢小六,不然我稀里糊涂的肯定想不了这么明白,哪怕心里有疑问也会去拜那个什么鬼为师了。
“我可不敢再说做老大了,我妈说下次我再提这个就把我腿打折……”
小六嘟囔着看向我,“四姐,你刚才喊着说,救人就是英雄了是吗。”
我点头,“是啊,能救人命当然就是英雄了。”
“那我也想当英雄。”
小六看向我,“这样,你以后当先生的时候要是救人了就带上我,等积了功德就分我点,咱俩就都是英雄了。”
我轻扯了一下嘴角,“好。”
刚跨进大门,姥姥就满是疑惑的走过来,“上哪去了,我这一回后屋你俩都不见了,这都要吃饭了……”
“奶,我们去……咝!”
我使劲儿一扯小六的手,看着姥姥张口,“我们去玩了,姥姥,我打定主意了,以后一定会好好的跟舅老爷学习怎么做个先生!”
……
第107章 克
姥姥不明白我怎么会突然说到这些,但是她也没多问,很高兴的就拉着我和小六的手进屋吃饭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晚二舅很晚才回来,进屋后的脸色也不咋好,姥姥一边给他端上热好的饭菜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怎么,没找着?”
二舅看上去没啥食欲,闷闷的吃了两口点头,“嗯,他家门锁着,给我的那个号码也停机了。”
姥姥叹出一口长气,“算了吧,走了就是不好了,别合计了,有句话就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二舅有些抑郁,“妈,我就不明白,沈总他们都回去这么多天了,要是他检查出来啥不好的不回来那就算了,可小盛咋能联系不上啊,我就想知道知道沈总现在是什么情况,要不然我这心里也没个底。”
“我前几天不是都跟你和明月说了吗,这一走,就没啥好结果,你也不要去找那个小盛了,更也不要想着谁能来咱家说道这个事儿,就算是有谁来了,你就给我记住一点,不承认,咱没救过那个沈明远,他是好是坏都跟咱没关系,就行了……”
“妈,怎么能没关系呢!”
二舅有些着急,“那沈总人多好啊,他就算是回去检查不好了,那也不会不跟咱联系的,他一定也很清楚咱家里人也是记挂他的。”
姥姥的脸色一冷,“他人再好有什么用,你知道他家里人都是什么样的,我就这么跟你讲,他是从咱家大门迈出去的,一旦出了什么事儿,没人会念咱家好的,只会觉得他的不好是被咱家害的,这里面的轻重你要拎得清,以后要记住了,没人来最好,要是有人找说法,那咱家就没救过小沈,听见了吗!”
二舅还想多说什么,抱着被褥进来的那明月已经把姥姥的话全吃透了,“若文,妈的话你还没明白吗,这件事儿咱家已经被动了,要是那个沈总好了,兴许他去说说,那他们家里人才会信是咱家帮忙救得,可他一旦不好,那咱家就等于就是摊上事儿了,要我说,都过了这么多天了,我心里也没底,还是听妈的话把这事儿烂肚子里吧。“
“那不是还有小陆么,小陆不是一直看的清清楚楚的?”
那明月皱着眉把被褥给我和小六在炕上铺好,“他在有啥用,说白了,他不就是个比葆四和六子大点的孩子吗,谁会听一个孩子的话,城里人心眼多,搞不好他家人还会觉得咱咋蛊惑人家孩子了呢,人家是看事实说话,只要是沈总不好,那咱家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二舅摇头,“我真是不明白,沈总不就是去市里去检查一下身体么,这人咋就没信儿了,我是大夫啊,不管是好还是坏,我总希望能了解一下他的情况,这样不声不响的算是什么事儿啊……”
说着,二舅注意到了我,“怎么了,四宝没事了吗。”
那明月点头,“没事了,你早上走的时候不就退烧了吗,我寻思沈总他们既然不回来了就让葆四个小六搬回来住吧,不然小六都要钻电视里了,天天就知道看那些没用的,我打他打得都要嫌手疼了!”
小六一听那明月这么讲立刻就嬉皮笑脸的开口,“妈,那你下次别打我了呗,手好疼了。”
那明月眼一瞟,“我踹你脚不疼!再跟我赛个脸试试!”
我坐在旁边一直没言语,对于小六上赶子找虐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听完二舅和姥姥的话心情难免郁闷,我知道二舅是去县里找盛叔了,结果这没有找着,我睡了这么多天陆星月也没回来,其实我的心思是跟二舅是一样的,我不想忘了他们,也做不到像姥姥说的只当没救过沈叔叔,可是这个心情是很矛盾的。
说实话,我怕,我怕像姥姥说的那样沈叔叔一离开我家身体就不好就严重了,那不管是盛叔回来还是陆星月回来我想多多少少都会质疑我姥姥和二舅的吧。
就算我跟他们解释是闰小五的关系,是沈叔叔一步都不能离开的关系,那他们会信么,应该不会吧,在事实面前,我想大人的常规模式都是把责任推给别人的。
而这个别人,就像是姥姥讲的,会是我们,我们家里是洗脱不干净的,那就只能不承认了,好像,最好的解决方案为今来看就是不承认,虽然,我感觉是透着那么一丝自保与无可奈何在里面的。
我真心觉得无奈,明明很简单,并且一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事情怎么就会突然就峰回路转搞得这么复杂呢,我说不清,可心里所有的情绪累积在一起后,我最想的,还是陆星月,我想看见他,我想他回来。
不管沈叔叔好不好,他信不信我的话,我都想跟他说清楚,还有,就算是他要离开,我也想好好的告个别,不想,他就这么消失不见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二舅也一直心思沉重的没在多说话,只是吃完饭时着重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瞅向姥姥,“对了妈,我有件事还要跟你说。”
姥姥的情绪一直不高,收拾着饭桌上的剩菜,:“啥事儿?”
“就是四宝以后做什么的事儿,我想,她现在还小,你不要……”
“二舅!”
我一嗓子就打断了二舅的话,很认真的看向他,“我要做先生的!“
二舅看着我愣了愣,“你不是说……”
“我就是要做先生的!”
我强调,虽然心里想自己这么两面三刀的肯定给二舅弄晕了,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以前是怕做不好,但现在不怕了,我会认真跟舅老爷学习的!!”
说完,我又补了一句,:“二舅,我是说真的,不是骗你。”
二舅看着我仍有几分疑惑,“四宝,是谁跟你说什么了吗。”
姥姥也不解,“咋了,要跟我说啥啊。”
我看着二舅摇头,“没人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就想做个大先生的,不信你问小六!”
小六被我点名后懵懵圈的看着二舅也跟着点头,:“是,四姐说要做个先生,会救人那种的,还带我一起救人,将来俺俩一起做英雄!”
二舅见状只能点头,看了姥姥一眼轻声的张口,“没事了,我先前就是怕四宝不太想接你的班做个先生啥的,现在看她自己喜欢,那她高兴就行,我也不多说了。”
那明月看着他儿子轻笑,“你,狗熊吧。”
小六不岔,“谁说我是狗熊!我四姐今天都说我帮到她了,不信你问她!”
这越说越乱了,我不太想让姥姥知道那个碑仙儿的事,怕姥姥担心,慌忙的张口,:“二舅妈,小六可聪明了,以后我要是能做先生了那小六一定会帮我的!”
姥姥看这热闹的局面却笑了,看了二舅一眼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也是问过孩子的想法才为她做打打算的,咱薛家人,骨子里都是带着血脉的,四宝一定不会让咱家人失望的……”
……
晚上,我在炕上躺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子里乱八七糟的往外涌着想法,憋了半天,索性抱着枕头就下地了。
拉开姥爷那屋的房门,我摸摸索索的就开始往炕上爬,姥姥睡的正熟,一翻身见我正往她被窝里钻还怔了一下,“四宝?“
我没吭声,使劲的贴上姥姥的身体,然后伸手搂着她才闭上眼,“姥,我想跟你睡……”
姥姥笑了,轻轻的拍了怕我的背,“做恶梦害怕了?”
我应了一声,:“我怕你会死。”
姥姥喘出的温热气息划过我的额头,“傻孩子,谁都会死的啊,姥姥也不能陪你一辈子。”
“我不要你死。”
我紧紧的搂着她,头埋在她的肩胛骨里,“你死了我也去死。”
“瞎说。”
姥姥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姥姥要是有那天就是去看你太姥去了,到时候,就会跟你的太姥在一起了,四宝,你记着,不管姥姥在哪,是在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一直在你心里陪着你的,姥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知道吗。”
我摇头,什么话都不想说,就是死死的抱着她,“你不行死,我不同意你去享福你就不行死,不然我就生气,我就不听话。”
姥姥无奈的笑着,“好,姥听四宝的,睡吧……睡吧……”
我其实睡不着,虽然我知道那个碑仙说的话都是骗我都是鬼话,可我也还是怕姥姥会出事,这种感觉就跟沈叔叔他们的突然离开一样让我不安。
而且相比起来,我更担心姥姥,我怕姥姥有什么意外,那我要怎么办,别说是不是姥姥真的会出事,光这种念头出来,都足以让我胆颤了。
也许是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想的太多,迷糊的睡着时就开始做梦了,这一次,我梦到的居然是陆星月回来了,我看见他坐着那个个子高的小轿车从从村口开进来,可是看着我的脸,却仍旧跟以前一样的难看,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才回来。
他说他恨我,恨我的家人,因为我二舅和姥姥并没有给沈叔叔的病看好。
我也很生气,张着嘴回道,谁叫你们说走就走的,你们就不能等着我和我姥姥上完坟回来再走吗?!
他说这跟你们上坟有什么关系,你们根本就是没有给我舅舅治好病,骗子,你们全家都是骗子!
我特别的生气,梦醒前一直在冲着他大喊,你才是骗子,你个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一直到睁开眼,我都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我想控制梦里的自己去跟他解释,结果,只变成了毫无目意义的大喊。
心里仍旧满满不安,我很怕自己的梦境会照进现实,如果有一天,陆星月回来了,但却是带着梦里那个样子回来的,那要该怎么办?
一连好些天,我都揣着沉重的心事变成了姥姥的跟屁虫,除了晚上要跟姥姥一个被窝以外,只要从学校离开,那我肯定会寸步不离的跟着姥姥,弄的姥姥都有些不适应,:“四宝,你咋不出玩儿了啊。”
我摇头,不答话,要是姥姥吃药我就紧盯着,生怕姥姥一扭头就会吐血还瞒着我们不告诉我们,就这么严防死守的盯了一个多月,直到过了梦里碑仙儿说的那个日子,我的心,才算是暂时的放了放。
偶尔放学的时候我还是会去那明月的小卖店附近晃荡一会儿,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再加上姥姥也不让去提,沈叔叔的事情好像就真的被淡忘了,但我知道,沈叔叔不会被忘了的,只是家里人都怕,怕沈叔叔是出了什么事,怕谁过来要找什么麻烦。
我还是会等,心里揣着那份隐隐不安的等,我想,就算是沈叔叔真的去市里后就病重了,就算陆星月的家人会生我们的气,会把责任推到我们的头上,那陆星月,也不应该像我梦里那样的,梦应该是反的不是吗。
陆星月说过,我在他这是有特权的,我可以叫他我起的名字,他也会忍我让我的,就算他也不明事理的生气,那他也应该回来把话说清楚啊,不声不响的离开也完全不是他的性格跟作风吧。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感觉心里是矛盾的,想陆星月,却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尽管状态纠结,可我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走到村口眺望。
可惜这个夏天的雨水真的太多了,在一场又一场的大雨中,我的心情,也在矛盾和复杂里被浇灌的湿漉漉的。
小六有时候会跟我一起等,他的想法明显是简单纯粹的,他只是喜欢陆星月,并且,惦记着自己那个想让陆星月给买的四驱车,他问我说,可以偷摸的给陆星月去电话,这样,我们就能找到他了。
可我只能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那就是陆星月留给我的纸条,已经在我朝着陈爷爷奔去时在泥水里报销了,那些拼音,那些号码,就如同陆星月一样,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一直到放了暑假,我也没像以前急着去舅老爷那里,不是围着姥姥转,就是围着村口转,等来等去,没等来陆星月,却把我大哥等回来了。
没错,就是我的家树大哥,他是作为英雄被簇拥回来的。
就在八月末的后期,就在我以为这会是我最讨厌印象也最深刻的一个夏天时,他回来了,没直接回村,而是先去县里做了报告,上了报纸,随后村长组织村里人敲锣打鼓给大哥迎接回来的。
我就跟在人群的后面,看着大哥穿着一身便装笑着向村里走来,大舅妈跟在他的旁边,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说着,“二等功!你们晓得吧!我们家的家树是二等功!!”
可是我看着大哥的笑脸,却怎么都跟着笑不起来,因为他的左侧半截胳膊没了,那半截绑在一起的袖口子只一瞬就刺痛了我的眼。
村长组织大家鼓掌,拿着个大喇叭不停的说着,“在这次洪水救灾中,薛家树不光是给咱们村争了光,更是咱们整个民族的英雄,我们村的每一个年轻人,都要向他学习,看看!咱们只听说过三等功,谁见过二等功!只有为国家为人民作出突出贡献的人才有资格得这个军功章!!”
三胖他妈在我的前面小声的嚼舌头,“这东西有啥用啊,你看家树他妈乐的,这儿子都搭进去了,以后就一残疾人了,缺个胳膊连媳妇儿都不好找。”
“可不。”
旁边的女人点头,“这就是再大的荣誉也抵不了一个好身体啊,这家树以后就只能在家猫着了吧,幸亏是左胳膊少了半截,要是右胳膊没了,这更不方便了。”
“左右胳膊少了那个行啊,啥也别说了,家树就是点背,这百年不遇的水灾谁叫他撞上了,这还搭里去一根儿胳膊,就拿回一个那军功章,那是顶饭吃还是能当钱花的……”
我一直没说话,闷闷的走回那明月的小卖店直接摸了包划炮出来,偷摸的站回这俩老娘们的身后,‘擦’得伸手一划,着了之后扔到她们俩的脚下直接闪了。
响了之后这俩老娘们吓得直跳脚,“哎!谁家的倒霉孩子这么损!玩儿鞭炮不会离远点啊!!”
我远远的瞪着她们俩,心里暗想,在说我不爱听的就往你俩头上扔!
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家树大哥的家里的慰问,先是我们村里的村长带着大队书记还有妇女主任去,等他们走了还有各个小队的小队长还有村骨干,好不容易我把他们也盼走了隔壁村儿的又全都扑来了。
我就纳闷儿,这些人咋就不能一起来,每次明明都说着相同的话干啥就不能派个代表一次齐活,我看着大哥在屋里的炕上坐都坐不踏实的样子心里都跟着生气,再加上我一直被挤在后面,好多次明明都进屋了又被这些大人给推出来了,这个火让我窝的,我就想跟我大哥说几句怎么就这么难。
从中午等到下午,我这才得空从屋外进来,抱着门框看着坐在炕上才能缓口气喝水的大哥,刚要开口,大哥就看见我了,眼里登时一喜,“四宝?快进来啊!”
一年多不见,再看见大哥我有些本能的腼腆,抬脚走到他身前,“大哥。”
他笑着看我,很亲切激动的样子,“呀,长高这么多了啊,小六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我摇摇头,“姥姥说,今天村里肯定好多领导要来看你,让我们不要来打扰你,明天在一起来,可我想你了,就跟着人过来了。”
“大哥也想你了!”
他说着,伸着胳膊要拿自己的包,我见他有些不方便就要帮着他提,结果提了一下还没提动,大哥看着我忍俊不禁的笑,:“四宝啊,你比以前懂事多了啊!”
我没吭声,近距离一看,大哥真的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跟我以前印象里那个背着画板文文弱弱的他真的大不相同。
他单手把行李包放到炕上,然后在一手拉开拉链,拿出一大袋装好的糖递给我,“这个是我特意带回来给你和小六的,你别自己都留着,当姐姐了,要跟弟弟一起吃知道吗。”
我没接,看着他摇头,“我不要,你吃。”
大哥愣了,“怎么了,不爱吃糖了,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糖的啊。”
我看着他的胳膊,眼睛却有些发红,“你胳膊没了……”
大哥怔怔的看着我,随即又牵起嘴角,手摸了摸我的头,“没事,不是还有个一个吗,不耽误大哥画画的……”
我努力的吸着鼻子,眼睛则看着大哥那绑在一起的袖头子,“可是,还是少了一个……”
大哥很认真的看着我摇头,“大哥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没关系的,我什么都不耽误的,你知道吗,在这次抗洪抢险中,我有好几个战友都牺牲了,你知道牺牲的意思吗,就是人没了,大哥跟他们比起来,是很幸运的,而且,我觉得很光荣,因为我帮到别人了,你说对不对?”
我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嗯,你是英雄,我和小六也都想当英雄的。”
大哥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四宝啊,以前家里人啊就想让你哭,可我觉得,不要哭,凡事啊,我们都要想些好的,大哥只是没了半截胳膊,可是大哥还是能画画能跑能跳啊,对不对?来,把糖拿着,回去和小六一起吃。”
我接过那一大袋子糖,“太多了。”
“不多,以前的四宝可不会嫌多的!”
大哥一样一样的从包里掏出东西,“这还有给奶奶的,我就不用你带了,太沉了,明天等奶奶过来了我再给她。”
我没言语,看着大哥想说很多话,却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就是看着他那根儿没了的半截胳膊就难受,感觉那绑在一起的袖头子特别碍眼。
“呦!葆四也来了啊!”
大舅妈送走了客人进屋后看着我随即张口,:“赶紧回家吧,让你大哥多休息休息!”
“妈,我没事,让四宝在这儿玩一会儿呗。”
大舅妈皱眉,“你这都累了一天了,葆四啊,明个再来啊……”
我应了一声,拎着那一大袋子糖出门,走到院门口感觉真的太多了,想了想还是觉得得给大哥留下一部分,结果刚回屋门口,就听见大舅妈的声音传了出来,“家树啊,不是妈说你,你老跟那个葆四那么亲近干啥啊,那么多糖,你咋都给她了,不知道要给你姥家那边的弟弟妹妹留点啊!远近你不道啊!”
“再买嘛,糖在哪买不着……”
“嘶!那是糖的事儿吗!我跟你说多少遍了,离那孩子远点!她是丧门星你不知道啊,谁跟她近面谁倒霉!!”
“妈!你怎么说话的,四宝就一个小孩儿,怎么就倒霉了,行了,你别烦我了,我想自己躺一会儿。”
“你还不信妈的啊!你看看你奶家有一个好人没!你爷,那腿就是在她出生前后坏的,然后你二婶和你二婶的孩子就没了,你二叔还有个什么抽风病,你太奶……”
“我太奶那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走的,你别什么事都往一个孩子头上赖行吗!”
“你跟我犟是不,你看你奶现在这体格,说胃不好,那瘦的,我跟你讲,指不定你这胳膊都是这孩子克的,这里面最奸的就是她爸妈,把她往这一撇,哎,就克这周围人了,谁对她好她克谁!你可给我长点记性,能离她多远离她多远!”
“你有完没完!我这胳膊是抗洪抢险!跟四宝有什么关系!再说这话我跟你急了啊!!”
第108章 心
“唉,你小子还跟我来劲是吧,是谁一直心疼你大老远跑去照顾你的啊,你说你现在就剩单蹦胳膊了以后可咋整啊,跟我喊,你太伤妈的心了你……”
后面的话我已经不想在听了,拎着那一大袋子糖默默的转身朝着我家的方向走,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我想我会生气,自己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是大舅妈这么说我,我却不想让大哥知道我听到了,心里很难过,说不清为什么。
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小六正在那玩儿,“呀!四姐,你哪来的这么多糖!谁给你的!“
“我大哥给我的。”
他满眼激动的跑到我身前,“真的啊,奶奶不是说明天才让咱们去吗,你怎么自己就去了,家树大哥是不是特别的神气?”
我没多说,把袋子往他的手里一塞,“你们明天去吧,你去跟我姥姥说,我去舅老爷那了,过几天回来。”
“啊?就要开学了啊,你作业写完了吗,四姐……四姐?!!”
我没回他,迈开腿飞快的跑着,好像只要全力的跑,用力的跑,就能消散掉堆积了几个月的压抑和郁结。
一路都很顺畅,找门,进去——
直到奔进舅老爷的院子,我一见正在给菜地浇水的他就略显委屈的张口,“舅老爷。”
舅老爷仍是淡笑洒脱的模样,只瞄了我一眼,便继续给菜地浇水,并没答话。
在舅老爷的面前我并不想一丝丝的隐藏自己的情绪,看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瘪着嘴继续开口,:“舅老爷……我以前只是以为大舅妈不怎么喜欢姥姥的,可是没想到大舅妈背后会那么说我,还说我是丧门星,舅老爷,我真是命硬,真的是把我二舅妈克死的丧门星吗。”
舅老爷不急不慌的把水瓢放到一旁的石台上,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问问你自己,你是吗。”
“我……”
我摇头,“不是。”
舅老爷轻笑,“再问问。”
我吸着鼻子摇头,“不是,我不是。”
舅老爷点头,从菜地走出来仔细的看着我,“人有百张嘴,吃千种饭,说出来的话哪里会都是好听的,所以,你从来都不需要去别人那里寻找你自己想要的答案,你要问的,只是你自己,如果你都觉得你自己是,那你就是,可你觉得你不是,你就不是,就这么简单。”
“可是,我听完心里会难过,会不高兴……”
舅老爷摸了摸我的头,“为什么会不开心呢。”
“因为,她说的不对,我……反正就是她没证据,没证据凭什么这么说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话太过孩子气,舅老爷轻声笑个不停,“葆四啊,既然你认为她说的是错的,那你又为什么要在乎呢。”
我眼巴巴的看着舅老爷,“不知道,就是心里会很难受,很憋屈。”
舅老爷轻吐出一口气,“你要记住,沧海纳百川不溢,大镜含万象有余,若心不强,那一只蚂蚁也能踩得你脚疼不已,你还太小,最需要磨砺的是你的这颗心,心强大了,一些话,自然就不在乎了。”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舅老爷,“是不是我以后长大了就不在乎这个了。”
“路还长着呢……”
舅老爷拉着我的手进屋,“舅老爷知道,你来找我,也不单单是因为你今天感觉委屈了对不对?”
我跟在舅老爷的身边闷闷的垂下眼,“舅老爷,我怕我太笨,我以后当不了一个大先生。”
舅老爷含着笑摇头,进屋后倒了杯茶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的看着我轻饮,“你是说你很笨?““
我仍旧垂着眼点头,“嗯,我很笨。”
舅老爷轻轻的晃动着手里的茶杯,“那你可能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葆四,我认识的那个葆四可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她不但活泼聪敏而且胆子还很大呢,你知道吗,当她明白自己是被人骗了,还敢去死人沟给自己出气呢,你说,她是不是很厉害?”
我惊讶的抬眼看向舅老爷,“你,你都知道?”
舅老爷乐不可支的看着我,“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看看,葆四,是不是她自己说的那个……嗯,笨丫头。”
我挠头看着舅老爷,“我以为,我以为你……那你是知道那个碑仙在梦里忽悠我的对不对?所以你提醒我!”
舅老爷仍旧笑着的模样,“我就想看看葆四是不是真的不想做先生了。”
“我,我不是不想做的,我就是怕我学不会。”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舅老爷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可我被那个碑仙骗一回后我就一点不想做先生的心思都没有了,我得做先生,我还要做厉害的大先生,这样,我就能保护家人还有帮助更多的人了。(.无弹窗广告)”
舅老爷点头,“既然你主意定了,那为什么还会怕做不好先生呢。”
“因为,我怕做不了大先生!”
我有些着急的表达着自己的观点,“那个碑仙很厉害的,姥姥说,她都摸不清楚那个碑仙的本事的,所以我怕我以以后不厉害就干不过那个碑仙了!!”
舅老爷没有多言,还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以后,遇到这种问题,你不需要问任何人,你只要问你自己就好了,你觉得你可以,你就可以,明白吗。”
“可是……舅老爷,我有一点不懂,我为什么要哭才能有悟性,才能去浇我的慧根,我讨厌哭,也不想哭……”
舅老爷看着我轻轻摇头,“你现在所说的这个悟,只是道法上给予你的一些开悟,让你能懂得学会去做个先生,而不是真正的悟,你要记着,一个真正的先生是能懂七情,知八苦,只有沧桑过后,才能悟透人生本身,惊觉得失无谓,心知平静,这也是很多执妄之人只有在死后才能了悟之因,而你一出生受白虎星为限,不知苦痛悲惧,又怎么能做个先生呢?
葆四,你记着,你的哭,不是为了让你流泪,而是为了让你懂七情,知悲苦,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做个先生,举个例子来说,你以前胆子很大,不知恐惧,可当有人跟你讲说很怕鬼祟之物时你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半懵半懂的看着舅老爷,:“就是不知道他们再怕什么,感觉很,很……”
“可笑是吗。”
我点头,“嗯。”
舅老爷很有耐心的继续开口,:“那现在呢。”
“现在……”
我想起那晚来我家勾沈叔叔魂魄的东西,“我也有点怕,他们都不一样的,多吓人的都有,还会迷人的眼,让人……”
“那如果我跟你说,他们现在都在外面,让你出去,你会吗。”
我摇头,“不会,魂儿会被勾走的。”
舅老爷笑了,“可你是先生啊,要是有人来找你处理这个问题你要怎么办呢,你以前胆子大,可直接就冲出去了啊。”
“那我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东西啊,不然的话我不就被……”
说着,我好像懂了舅老爷的意思,“舅老爷,我明白了,当个先生就是帮助别人的,如果什么都不了解那肯定就不知深浅到时候不但帮不了别人还会害了自己是吗。”
舅老爷点头,起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那个盒子有些大,但是我从来都没见舅老爷拿出来过,仔细的看着,直到舅老爷当着我的面给它打开我才微微有些发愣,“舅老爷,这里面,怎么是个草人啊。”
是个小小的干草人,只有巴掌大点儿,脖子上系着根红线,后面还扎了一根长针,舅老爷看着我轻笑,拿出草人后又把盒子里的一张纸拿了出来,那张纸不小,展开后能有我胳膊那么长,上面画的全是图,有山有树有房子,我仔细的看着,眼睛逐渐睁大,“啊,这是我们村啊,白山村!”说着,我手还指向图上的一个房子,“这是我家!”
然后顺着我家的方位下找,看着一个全画着土包的地方呵呵直笑,“舅老爷,这是死人沟把,就是画的不太像……”
舅老爷语气温和的指了指那个小草人,“那你知道这是谁吗。”
我摇头,“不知道,谁啊。“
舅老爷没说话,随手画出一道我看不懂的符箓点燃围绕着草人绕了三圈,随后双眼一闭上下嘴唇轻轻默念,再睁开眼,咬破中指对着草人头上的位置一点,“起!”
草人登时而起,并且快速的在那张纸上移动直奔一处类似于山的画像处站住不动。
我呆了,直看着那草人,“还会,还会动呢。”
舅老爷笑的亲切和蔼,“你蹦一下。”
“啊?”
我虽然不懂,还是原地蹦了一下,与此同时,那草人居然也蹦了一下!
“呀!它,它学我……”
我震惊的看着那个草人,一通神蹦,结果那个草人也跟个小神经病一样在纸上乱蹿,我不服,前后左右乱走,那草人也跟着我前后左右乱晃,我急了,就地一躺,那草人也跟挂了似得原地躺尸……
“舅老爷,它,它怎么跟我的动作一模一样啊。”
舅老爷示意我起来,指了指纸上的位置,“你看,这山是哪座山,上面的那座小房子又是哪里。”
我仔细的看着草人也随着我起身,慢慢的在纸上磨蹭的动着,“下面就是死人沟,然后……往上,就是你这里!!”
“所以呢……”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草人,“这是我吗?”
舅老爷挑眉,“不然,我怎么知道你都做过什么,难不成,舅老爷就是在家算的?”
“哇……”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草人摇头,那草人也跟着在那摇头晃脑,“太神了,舅老爷太神了,那,那草人,不是,我的后脖子那里怎么会有针啊……”
舅老爷没多言语,而是在我聚精会神看着草人的时候伸手又朝我的脖子一摸,我嘶的一声咧嘴,只见那草人就跟忽然没了灵性似得倒了……
“哎,倒了,舅老爷,它……”
我伸手揉着舅老爷,却看见舅老爷的指尖撵着一根指甲那么长的草刺,“这是什么。”
舅老爷看着我沉了沉气,“这是我在你准备上学的时候给你下的,不知道你是不是记得,当时你需要去学校念书,舅老爷此举,也是怕你会在学校惹事生非。”
我睁大眼,“啊,我想起来了,就是我第一次来这里我姥姥接我走得时候,后脖子忽然疼了一下,舅老爷,你给我下了根刺儿?”
现在想想我当时还以为舅老爷手上的什么东西扎了我一下呢,原来是这个啊,难怪我坐不住的时候后脖颈子就疼,都是这根草刺的功劳啊!
舅老爷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是拿起那个草人拔下了后面的长针,“这个是道教的一种术法,直白来讲就是这个草人是我做出的你的替身,它共有三十六草节组成,每一节都是你的身,你的人,做法的疏文需念,开你的人身开你面,开你的眼睛看分明开你的耳朵听阳间,你与谁谁同年同月同日生,开你的首是提钱财,开你的脚是踢凶担,若是要刑刑大山,若是要克克大海,要煞煞大树,无刑无煞身庇护,吾奉太上老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说着,舅老爷看向我,“随后,只要用这根针取点你的指尖血,扎到草人的脖子后方,用红线牵绊,在把草人的指尖的草刺植入你的脖颈,你是这个草人的同时这个草人也是你,懂了吗。”
我呆呆的看着舅老爷,“你是怕我不听话,所以,才做出一个我吗。”
舅老爷轻轻的叹气,“葆四啊,其实舅老爷很不喜欢做这样的事,因为这个术法,在正道眼里是不齿的,只有歪门邪道才所喜,可是你姥姥真的很怕你惹出祸事,舅老爷就一定要盯着你,所以,才做了一个草人,以防你做出祸事,让你姥姥伤神。”
我张了张嘴,“那为什么,要让我现在知道啊……”
这个东西舅老爷一天不讲,那我就一天都能不晓得,就算是舅老爷讲过的那些先生的故事里有过,那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啊,我也没哭那么多场,记不下那么些事啊。
虽然猛一下觉得神奇,过后又觉得好像做啥事儿都能被人知道有些没有隐私的不爽,但我现在细合计合计自己也没啥隐私,也不太在乎这个,而且只要在想想舅老爷是为了我好,他怕我在学校坐不住,怕我惹祸,我也能理解他,也不会生舅老爷的气。
舅老爷摸了一下我的头,“因为你的心性定了,既然立志要做好先生,又懂了善恶,那我,也就不需要通过这个草人去束缚你了。”
说完,舅老爷弯腰拿过一个泥盆,点火,把草人还有那张图纸全都扔进去烧了,“葆四,作为长辈,我很怕你以后会走弯路,会吃苦,可是作为你的师父,我想,我能做的,就是教你术法,育你做人,将来的一切,是苦,是难,都是你必须要跨过的劫,所有的选择,为师都交给你,不加干预,不做苦因,为师对你所有的要求,就是望你能一念向善,心存良知,如此,为师便心满意足。”
我看着那个烧干净的草人还有大大的图纸,脖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舅老爷,那你就不怕我以后会做错事吗。”
舅老爷笑的无谓,“无错又何来的对,耳提面命只会对你形成桎梏让你日后多有束缚徒增痛苦,其效果也不过适得其反,毫无益处,我需要你记住的,只有善恶,剩下的路,为师都交给你自己。
先生需渡劫而起,成大器者必会命途多舛,若阅尽人间沧桑,有笑自然就有泪,一切,都应顺势而生,舅老爷相信葆四自己的选择。”
我仍是似懂非懂的点头,:“就是以后,我有什么事,就问自己的心,只要是从善念出发,就都是对的。”
舅老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语一般的开口,“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
关于舅老爷当时对我说出的最后四句话,事实上,我是没听懂的,不过我隐隐的知道,舅老爷对我的要求,就是俩字,善恶。
正是我坚定了要做先生的决心以及明白了一些浅显的善恶道理所以舅老爷把我后脖子的草刺拿出来了,因为他说,他真的很不喜做这个,其实这个草刺本应该在我哭出来后他就取出,但又因我的犹疑所以迟迟没动。
如今我主意定了,那他就不会用一根草刺去左右我自己的行动,一切,都交给我自己,正如他所说,他只负责教我术法育我良知,路,我自己去走。
其实我觉得舅老爷就算不取出那个草刺他也不是很爱干预我,最起码我知道他是可以控制我的,他要草人如何就可以让我如何,我仔细的想了很久,大概可以确定舅老爷对我控制时就是会让我后脖子疼,像是有根线绑着我,当然,这肯定是草人脖子上的那根红线的功劳,可是他除了让我以前在学校屁股坐不住时死死的坐住,其它时间,都是任由我自由发展的。
虽然我觉得舅老爷下的这根草刺让我挺疼,但从实事求是的角度讲,如果他不下,那学校对我无异于刑场,我没开窍前肯定是一节课都坐不住,自己也不知道会捅出什么篓子来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并没有让这根草刺在我的后脖子待多少年,他在我懵懂的懂得一些责任并知晓需要自我约束的道理时就把草刺给取出来了,虽然我知道他给我下了草刺,可他的这个举动不但没有让我不适,反而更加懂得了舅老爷对我的一片苦心。
虽说我还小,但我的年纪已经足以能让我能听懂任何道理并且拥有自己的小心思,说真的,打从舅老爷收我为徒后虽然他对我的教化模式一直都是‘散养’,但我也有点怕,怕有一天舅老爷就像是姥姥或者是老师一样在灌输我一些人生道理的时候顺便禁止我做些什么。
就像是姥姥不喜欢我跟陆星月在一起,她不直说,但那种拐弯抹角的提醒会让我紧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跟陆星月接触,可又怕忤逆到姥姥让她不开心,所以我选择隐藏自己的心意,尽量让自己做到姥姥满意的样子却又做不到真的去讨厌陆星月。
而老师就不说了,她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不学习那将来就是渣滓,我也不明白,我想问老师不学习为啥就会变成渣滓,学习是跟思想品德挂钩的么,有些人学习好该变成渣滓也是一样的啊。
当然,在我的这个年纪总有无数的问题,可是能给我实实在在答案的人却很少。
问急眼了,大人总会扔出一句,‘我是为你好’!
就是这五个字,给你束缚的同时却不能给你一个安心去接受束缚的理由,毫无道理,就像是世间所有的规矩都是他们大人规定的,他们让你怎么办你就得怎么办,他们说不好那就是不好,你要是触犯了,那就是不守规矩,那就要受到惩罚。
事实上,我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可在一些我还未接触到甚至可以说是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时,我不喜欢谁事先就给我规定好框框。
例如老师说考不上大学就是废物,二舅说要离陆星月远点仅仅是因为我是女孩,这些都经不起推敲啊。
我真的考不上大学就是废物了吗,陆星月一开始欺负我我自然会离他很远,可是他不欺负我了,对我好了,我们还做不了朋友吗。
心会很累,这些一出生就伴随着我的框框有时会真的让人心生疲惫。
所以,当舅老爷说所有的选择都交给我,他不会对我多加束缚时我是轻松的,就像是憋着的一口气忽然能吐出去那般轻松了,我知道,舅老爷只是希望我做个好人,剩下的路,我自己去走,自己去选择。
舅老爷说,一个算命的先生,在出道时,最想证明的就是准,而这个准,就要靠他的这张嘴不停的去说,可要如何评定他的境界,却要看他何时懂得‘不说’的道理。
当然,对于境界这词儿与我来讲太过遥远,我庆幸的只是我会是舅老爷的徒弟,哪怕他有时候会看着我叹息,说为我心疼,可站在我师父的角度,他教化我的同时却不会约束我,不限制我。
我想,在舅老爷的眼里,现在的我就相当于一只幼鸟,他教我如何起飞,如何捕食,直到我羽翼丰满,他在放手让我自己去飞,他不会故意去提醒我哪里会有老鹰的巢穴,哪里会有猎人的枪口,是福是祸,都看我心里的选择。
正如他所说,哪有不需渡劫的先生,是能登高望远,还是半途而废,一切,都要看自己的造化。
没错,我就是我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告诉我自己,日后,勇敢努力的去飞,搂圆膀子去干,绝不可辱了舅老爷的名声半途而废!
……
第109章 我打的
在舅老爷这里住的几天他仍旧还是给我讲故事,唯独有所不同的是他会讲的很细致,尤其是关于符箓的部分,包括符咒,疏文,我听的很认真,虽然过后没多少能记住的,但也愿意听,“舅老爷,是能捉鬼祛邪的阴阳先生最厉害吗。(.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舅老爷笑意轻轻,“阴阳先生细分多种,有祛邪,改运,看宅,点穴,修身,养心……等等,葆四想做哪种。”
“我都要做。”
我不假思索的看着舅老爷,“大先生,就是啥都会的。”
舅老爷眉头轻蹙,“若要面面俱到,岂不是苦了自己?”
我没太听明白舅老爷的潜台词,就缕着出口,“我不怕苦,二舅妈说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要想人前显贵,就得背后受罪。”
舅老爷听完我的话便笑着摇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不管那个,反正我就是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想知道,而且舅老爷讲的故事里的先生也都是不一样啊,要是只会一种,那多没劲。
住了好几天,心情也好点了,离开舅老爷家时我还抱了几本书,这也是舅老爷跟我说的,以后,其实去不去住都可以,重要的是看书,什么时候我能把他那一屋子书都看完了,什么时候就算是出徒了。
我自然不懂,说舅老爷你还没教我那些道法呢,舅老爷就指了指我的胸口,说一些东西只能心授,急不得的,我似懂非懂的也没多问,自己也觉得这不是死学硬背的事儿,之前那都是哭了一通才能记住八卦顺序。
哎,就是关于哭这个事儿还挺闹心的,舅老爷说我要是无缘无故的耍小聪明去哭还不行,必须真情流露,可我又对真哭是极其恐惧的,纠结啊,我这只小巧儿得啥前才能会飞啊。
刚进家门,都不用进屋我就听见小六的惨叫声了。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你错?!我看你压根儿就不知道啥叫对错!”
我听着这声音轻手轻脚的进屋,一探头,就看见二舅妈正把小六按炕上揍呢,不由得撇嘴,几步奔到姥爷那屋,:“姥爷,小六咋得了。”
姥爷看到我还愣了一下,“四宝,你怎么说去你舅老爷那就自己走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就算去也得你自己跟家里人说完我们同意了才能去,知道吗。”
我不好意的挠头,“知道了,姥姥呢。”
“她去你家树大哥那了,你抱着这都啥书啊。”
“哦,舅老爷让我看的书。”
我说着,把书放到姥爷的炕上,“可我大部分的字儿都不认识。“
姥爷点头,:“弟子规啊,难怪他跟你讲说衣贵洁不贵华,你这个年纪看看这个很好,不懂的,姥爷告诉你……“
正说着,小六哇哇叫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我有些着急,“姥爷,小六到底犯什么错了啊。”
姥爷叹气,“你舅妈这个脾气也是太爆了,说小六偷小卖店的东西,那个划炮,就是你们爱玩儿的像火柴一样的鞭炮,非说让小六偷了,这给打的,我还下不了地……”
我一听就虚了,这二舅妈卖货也太细致了吧,我就摸了一盒她就查出来了?!
想着,我赶紧进屋,看着小六肿的不行的屁股就张嘴,“二舅妈!那划炮是我拿的,不是小六拿的!!”
“什么?”二舅妈当时就转头看我,气势汹汹,“你拿的?”
我点头,“是,是偷摸的拿的,你别打小六了。”
“行,你行啊。”
那明月咬着牙点头,“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你等着,等我……”
她前后找了一圈,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鞋底子,“我就用这个我……“
“明月!!”
我抬起胳膊挡脸的瞬间姥爷适时的喊了一声,“差不多行了,孩子别打坏了!”
那明月的鞋底还抡在半空,看着我牙关紧咬,“行,你行啊,我再打你我都嫌累了,你们俩给我出去,去门口,罚站!!“
我鸟悄的哦了一声,跟着吸着鼻子提裤子的小六一起站到门口,侧眼一看他红肿的眼心里还有些小内疚,这倒霉孩子,一天得捡多少顿揍。
站了一会儿,小六居然囔囔的张口,“四姐,谢谢你跟我同甘苦共患难……”
我愣了愣,这孩子被打傻了吧。
“谢我什么,你要是没拿你就跟你妈说清楚么,没错就是没错,你妈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打你。”
小六大力的吸着还在往外淌着的鼻涕,“我也没想到我妈能看出划炮少了,我前后就拿了十多盒去玩儿,没敢拿多,早知道我妈这么打我,我就多拿点了……”
我瞪大眼,“你拿了十多盒还叫少啊!”
这打你都是轻的了吧,我这陪着罚站冤不冤啊!
“不多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小六还理直气壮,“那玩意也不扛玩儿。”
我无语了,我就说一盒不至于给他揍这熊样么……
“主要是孙洪胜他们也要玩儿,我拿少了也不够。”
“你傻啊,你还跟孙洪胜玩儿!”
小六被我说的没动静,头低在那里,“可是,我要是不借他玩,他就老是故意撞我,还有他哥,他哥孙强还堵我了,说让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用老娃子吓唬孙洪胜他就揍死咱们俩。”
“揍死咱俩?”
我哼了一声,“他给我试试!我弄死他!!”
“你想弄死谁!”
真是树林子里放屁这个凑巧啊,姥姥正好赶上我这话说完进来,一脸生气的看着我,“四宝,你这小小年纪的怎么就把死不死挂在嘴边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上学惹祸你看我不急眼揍你的!!”
我没动静了,小六也不敢吱声,就这样,我们俩溜溜的站到了天黑。
……
姥姥大概是被小时候的我给刺激到了,所以就很怕,只要一见我有这个苗头,就厉声何止,力求把我这根‘犯罪’的小火苗给扼杀在摇篮里。
用她的话讲就是小孩子之间互相打打架出出气什么的都不是事儿,但我居然张口就说出要弄死谁,这就不是小事儿了,谁能让我弄死?我还想上天啊!
事实上,我也就是在小六面前吹吹,毕竟在小六这儿,我不想他觉得他这个姐姐都不能保护他,也许是相处久了吧,虽然我们也会吵嘴,我看他挨揍有时候也会幸灾乐祸,但感情上,绝对是一天比一天亲近的。
莫名的被姥姥扎了一记预防针后我上学也就老实了,也没想着惹事,就合计着要是孙洪胜不再惹我,那我也不会想着招去对付他。
况且,在一天天变得单调重复的日子里,我发现姥姥的身体的确是越来越糟糕了。
她胃疼,怎么疼法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她吃止疼药的次数在一点点的增加,也不怎么给仙的安排堂口了,谁找来,她就给推脱出去,一来二去,村里人也都知道我姥姥身体不怎么好,有事,也不好意思总来打扰了。
为这事儿徐半仙还特意来了一回我家,我听见姥姥跟她聊着聊着就很生气,“你要是有这精神头你就好好的去侍奉你家堂子上的仙儿!我家黑妈妈是你能合计的吗,领堂大神你以为你谁都能做的!”
徐半仙儿的声音也是不岔,“薛大姐,你急什么!我不是想着你现在身体不好为你分忧吗!我堂上一个也是供,两个也是请,我不是怕这黑妈妈将来没个人照看安排吗!”
“我怎么没地儿安排,我这是家传的,我家没后生啊,四宝不是我家人啊!”
“薛大姐,你家葆四能行吗,领堂大神你安排人接的时候最起码得安排个让各路大神服的人吧,它这个还跟我们单纯的领仙儿不一样,不是人家找咱的,是咱找人家,让人家认可咱,这将来才能做到一呼百应,不然你领的谁的堂子,就算是有黑妈妈坐镇,那各路大神不服气请的时候谁能临身!!”
姥姥的声音一冷,“你别忘了,你的仙儿还是我给你安排的……”
徐半仙记急着出口,“是,这个我承认,你比我大十岁,不管是出道时间还是摆弄事儿你都比我厉害,在做大神上我服你,可我最起码也出道二十多年了吧,不管怎么说各个山头的我也算是多多少少打过交道,如果你把黑妈妈给我,我接的时候能保证接仙灯着一半儿,可你家葆四能吗,她要是接的话,一个火都着不了,一个仙儿都不会给她面吧。”
“你啥都不用说了,我就一句话,我死,黑妈妈就是给四宝接,别人,想都甭想。”
徐半仙儿叹气,“薛大姐啊,你这辈子就是犟啊,你家四宝接完之后又请不来仙儿那不被人笑话啊,那领堂大神得请自己安排过的仙儿,她安排过谁啊,我说句不好听的,你不就是怕你家这黑妈妈将来不姓薛吗。”
姥姥更加不悦,“你知道我们领堂子的规矩是不过外姓还来找我?!”
老徐婆子声音高挑,“是,你传给了我是不姓薛了,可我最起码有亲孙子孙女传啊,咋得,都能保证将来一定是姓徐的后人接,可你家就一个葆四吧,她是亲孙女儿吗,她是外孙女儿!你当初为了接黑妈妈都特意找的姓薛的,我就不信你家若君找的也是姓薛的?那也太巧了吧!”
“关你屁事!”
姥姥怒了,“我说我家葆四姓薛她就姓薛!她户口本上也都是写的薛!我不管她下一代怎么样,我的堂子,就是传给她的,外人,你想都不用想!!”
徐婆子哼哼一声,“行,我是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本来,我还合计帮你好好的分分忧,最起码你把黑妈妈传给我了我还能给你一万块钱,将来你家有啥事儿我也……”
“滚!!!”
姥姥这一嗓子差点没让徐婆子从屋里栽出来,离开时的徐婆子满脸的挂不住,一路不愤,“就这臭脾气,时代都变了!没钱喝西北风去啊!!”
二舅不愿意搭理她,直奔屋里给姥姥顺着气,“妈,你别生这么大气,胃不好,不能动火。”
姥姥哼哧带喘的躺在炕上,“以前她也不这样啊,怎么现在都这么势利了,钱,钱,钱,咱请仙的最忌讳的就是用这个发财了啊,心眼子不正啊,不正啊她!”
二舅叹气,“妈,她儿子前几年在外面打工不是摔了吗,现在还躺在炕上不能自理呢,她想多挣点钱也是为了她儿子呗,你要是觉得她说的不爱听那就不要听,别给自己气到了……来,喝点水……”
我看着姥姥瘦的要脱像的脸心里异常的难过,回到我那屋,直接从盒子里拿出陆星月留在我家有两年的cd疾步奔到村口,看着大路上一走一过的车辆,抬起胳膊‘啪’的用力一摔!
以前我想的真的就是让陆星月回来,告诉他,如果他舅舅病重了,那其实不管我家里人的事儿,但现在,我心态变了,我日日都看着姥姥痛苦,心里由衷的觉得姥姥是为了沈叔叔才这样的,姥姥为了救沈叔叔付出了这么多,可是他们呢,不但连个影子都没有还想怪我们,他们凭什么!!
如果我真的见到陆星月了,我不要跟他解释什么闰小五,而是需要他们家人,对我姥姥说声谢谢,说声,对不住。
“四姐!四姐!”
回去的路上小六在后面叫住了我,“你咋把陆大哥的cd摔道边了!壳都碎了!”
我懒懒的回头,一看见他鼻下残留的血迹就愣住了,“你鼻子怎么了,上火出血了啊。”
“啊?”
他怔了一下,慌忙的用袖头子擦干净,低眉顺眼道,“没事。”
我死死的看着他的脸,“孙洪胜又惹你了?”
两年来,我因为姥姥的身体真的蔫吧了很多,就想着人不犯我,我绝对不犯人,真犯我了,小忍则忍,可是随着年纪的升高,孙洪胜却越来越过分了。
一开始,他像是假装不经意似得把我桌面上的书本碰到地上,我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便没多说什么的捡起来,他见状反而更加有恃无恐了,偶尔不是特意撞掉我根笔就是踩脏我的鞋……
当然,他这种对我试探性的挑衅我一直就想着忍忍算了,因为孙洪胜现在搁班里整个就是横着走的架势,更有甚者,还会抢其它男同学的钱,谁要是敢告诉家长他就会找他哥孙强然后弄一帮大孩子连威胁带吓唬。
还记着那时候孙洪胜还说什么他以后要当警察吗,现在想想就是个笑话,一个有节操的男孩子在我眼里最起码是不会欺负女孩的,可是孙洪胜才不管那个,什么男女,巴不得我们全班对他俯首称臣。
论起来,女同学里受‘迫害’最严重的应该就是李雪,我想我有必要用‘迫害’这个词,因为孙洪胜的有些做法连我这个一直和李雪不太有友好的人见了都会都滋生出一种对同性的同情心理了。
我知道自己上学晚,所以在班上比正常入学的小六之类的大一岁,比早入学的则是要大两岁,而李雪是跟我同岁的,也就是说,我们俩在班里都算是大龄,但是她的大,不仅仅体现在年龄上,我撑死了就是一直长个子,像根豆芽菜一样有些瘦高,再加上白,总是看起来有点病态,她不是,她虽然也白,可是体型是很肥硕的……
尤其是四年级下学期开学,我惊觉李雪的前胸怎么鼓出来了两个包子,还是很大的包子!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自己不正常,结果放眼出去,全班也只有她一人身揣水球,随身而动。
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正懒懒的在座位上看着李雪在擦黑板,也就是她一个转身的功夫,孙洪胜就如同一枚发射出来的炮弹般直直的用头撞向了她的水球!
刹那间,万籁静寂,眼看着李雪就像是受了一记窝心拳般的张大嘴,疼的叫都叫不出来,下一秒,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孙洪胜就兴奋的大叫,软的!是软的!果然是软的!!
蔡广文这种跟风者也在旁边咋呼嚎叫,一时间班里都是他们这群人的欢呼大喊,也不知道激动个什么劲。
我完全已经怔住了,脑子里蹦出来的头一个词居然是,爆了。
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李雪捂着自己的心口慢慢的佝偻在地,嘴里呜咽的发出哭声,有跟她关系好的开始去扶她,一个个瞪着孙洪胜是敢怒不敢言!
我没动,咽着唾沫远远的看着,虽然我没发育到那份上,但是身体也是起了一点变化的,我知道那会很疼,超级疼……所以,当时的我,为李雪表示深深的同情。
虽然李雪后来哭了一下午,还告诉老师,找来了家长,那这事儿后来也不了了之了,用孙洪胜他爹的话讲就是他儿子不懂啥,不是故意的。
屁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撞那么准呢,他咋不往门框子上撞呢!
“说啊!”
一见小六不吱声我还急了,伸手一推他肩膀就看他的嘴角一咧,直接拔下背心一看,一片青紫,血当时就往头上涌去,“这是谁打的,谁打的!“
小六垂着眼站在那,“孙洪胜和他哥,他们要我去我妈的小卖店给他们偷拿小食品,我不干,他们就……”
“那你怎么不说啊!你爱欺负了不会说啊!”
小六也委屈,“我咋说!我说完我妈还揍我!她也不能给我出气我说啥!!”
我咬牙,他们这帮人就是喜欢这么欺负人,这就是看我们下塘没有人给撑腰呢!
“我现在有两个招对付他,一个慢点,一个快点,你想要哪个。”
小六看着我不解,“你弄不了他们,还是算了吧,要是让奶奶知道还得生气……”
“我就问你,要用哪个,慢的得上学时候弄,快的我现在就能给你出气!但是咱俩可能会挨揍。”
小六揉着肩膀迟疑的看着我,“你说真的啊,那,那我要……快的。”
“行。”
我点头,“他们在哪了。“
小六指了指来时的方向,“孙洪胜蔡广文那帮人都在大道那边的上塘了,他们在那玩摔跤。”
我没吭声,死咬着牙大步的就向大道那边走,小六龇牙咧嘴的跟着我,“四姐,要不算了,你还能真找老娃子叨瞎他们的眼睛啊,没等你叫来老娃子他们就跑了,下一次,还得偷摸的欺负人……”
“你闭嘴!”
我懒得跟他废话,远远的看见他们在那玩儿的身影摸了一块砖头就一溜小跑的奔了过去,在孙洪胜大笑的回头看见我时直接抡起胳膊一砖头就让我拍脑瓜子上了!
“四姐!!”
小六吓傻了,站在后面喊得音儿都破了。
我生提着一口气还抓着被孙洪胜脑瓜子磕碎后剩下的半块砖头,这一瞬间我什么都没想,就是想要他脑袋开瓢!
孙洪胜眼睛呆愣愣的看着我,身体仍保持着蹩脚的扭过来的姿势,似乎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瞪着眼,死死看着他,心里都想好了,只要他一动,我就再拍一下子!直到给他拍服了为止!
很安静,除了路上偶尔开过的车声剩下的谁都没有说话,连同孙洪胜周围的那些男孩子,看着我,除了惊诧,谁也没有做出下一步的举动。
“你……”
可能也就是过了十多秒的时间,可在我感觉过了很久,孙洪胜终于发出了一个声音,与此同时,一条鲜红的血流顺着额头直接淌到鼻子下方,“你敢,打我……”
我咬牙走近一步,“在欺负我弟弟,我就打死你。”
“你,你……”
孙洪胜想说什么,可是身体控制不住的摇晃,越来越多的血在他的头顶开枝散叶潺潺而出,蔡广文他们像是被点着引信的烟火一同炸了,“好多血啊!好多血啊!!“
也不知道是谁在这时喊了一嗓子,“快去找孙洪胜他爸啊,薛葆四把人打死啦!!!”
此话一出,这帮男孩子呼啦一下扭头而跑,边跑边大声的喊着,“薛葆四把孙洪胜的脑袋给打开花了!血喷的到处都是啊!!”
我一点跑的想法都没有,大脑是一片空白的,就是想打他,想把这两年闷着的火都发出来,不就是回家挨顿揍吗,我认了!
“葆四!!葆四!!”
那明月的声音同一时间在身后响起,我回过头,看着跟小六一起跑过来的她把手里的砖头一扔,直接开口,“我打的。”
第110章 虎
“你,你怎么……”
那明月来不及多说我什么,上前一把扶住还在原地晃的孙洪胜,“孙洪胜啊,孙洪胜!!”
喊了两声后直看向我,“回家!你们俩赶紧给我回家!!”
小六吓得哆嗦的上来拉我的手,:“四姐,走,咱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没多说什么,看着那明月不自觉的又重复一遍,“我打的。”说完,才跟着小六向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的脸渐渐的发麻,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感觉路过我的每个村民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一个个貌似都在探究我的样子……
“看什么!!”
我梗脖就是一嗓子,“是我打的!我打的我承认!!”
迎面过来的三胖他妈被我吓的一个激灵,“这孩子今天咋吃枪药啦……吓我一跳都。”
她旁边的那个老娘们也被我瞪得满脸莫名其妙,摇头嘟囔,:“不用搭理她,我瞅这孩子打小就不太正常……”
小六苦着脸拽我,:“四姐,你咋的了,没人看你啊,咱回家,回家!”
我被小六拉着向姥姥家的方向走,离开很远,一回头,还能看见三胖她妈在原地一脸蒙圈的样子望着我,心口这气儿还有点顶,她没看我吗,可我怎么觉得她刚才过来那样就是要问我孙洪胜这事儿的,说不上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大家的眼神都有内涵,就是谁瞄我一眼我都想炸!
脑子里没什么思维,进院后直接就被被小六拉回后屋,等到屁股挨到炕上,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抡砖头的右手已经开始发抖……
小六不停的去趴窗户,看了半天之后又拧着衣襟看着我吸鼻子,“四姐,你说,孙洪胜能不能死……”
死?
我对这个字是没概念的,看着小六,木木的张嘴,“不会的,我不就,拍了他一砖头么。”
小六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可是他流了好多血,要是死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就要去坐牢了。”
后脊梁忽然就麻了一下,我浑身都有些浸透的凉意,顷刻间,一种名为害怕的东西好似这才姗姗来迟,我摇头,“不会的,他怎么会死,他不会死的!”
小六用力的擦着泪,“要是去坐牢就咱俩一起去,你是为了帮我的,是帮我的,我跟警察叔叔说,是他们先欺负人的,他们欺负我,你才帮我的。”
心里的紧张开始顺着小六的哭声蔓延,我这才意识到,我犯了大错了,这个错,好像不是被家里人揍一顿就能解决的……
正坐立难安时,那明月脚步急匆的回来了,一进后屋,先看了我一眼,随后就去拉家里的衣柜抽屉,找出一个信封后我看见里面有好几张票子,她合计了一下,掏出三张揣进了兜里,小六看着她直接凑前儿,“妈,千万别让四姐去坐牢了……”
“做什么牢!”
那明月有些不耐烦,钱揣好后看着我一副实在压不住火气的模样,“葆四!你说你也不小了啊,怎么还那么不知轻重那么虎啊,你庆幸你捡的是块空心砖吧,要是实心的你这辈子就毁了你!”
我浑身僵硬的坐在那里,现在感觉嘴唇子都有些发麻了,“我没想打死他,就是要让他脑袋开瓢……”
不过我的力气也只能抡起空心砖,实心砖死沉死沉的,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啊……
“你让人脑袋开瓢不就是让人死吗!你这孩子咋这么狠!!!”
“他欺负我弟弟!!”
我怒了,看着那明月爆发,“我忍他很久了!要是我还继续忍他就得欺负我们一辈子!!”
“啥?”
那明月愣住了,看向小六,“欺负你?”
小六跟被羞辱后的大姑娘似得咬唇点头,抬手拽下自己肩膀上的背心,:“妈,你看,这都是,他们踹的,他们让我去小卖店偷吃的,我不去他们就踹我……”
“你……”
那明月看着小六身上的青紫也不知道怎么眼睛就红了,“那你废物啊,你就被欺负啊!”
小六咧嘴看着他妈,“我打不过他们,孙洪胜他哥在上塘号称老大,下塘的没能打的,也没人帮我。”
那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情绪,,“四儿,舅妈误会你了啊,我……算了,舅妈啥都不说了。”
说着,她又掏出自己揣进兜里的钱,“这个钱我给个屁给!!”
说话间,前院传出嘈杂的女声,“薛葆四!薛葆四你给我滚出来!小小年纪你是要杀人啊你!!”
小六闻声便浑身一抖,“妈,是孙洪胜他妈来了。”
“怕什么!”
那明月也变得怒气涛涛,分别拉住我和小六的手,“你们跟我出去!!”
“人哪!你们家除了狗还有没有个喘气的了!怎么的,孩子要杀人你们还能给藏起来啊!我告诉你们,这孩子要是在不教育那将来就是吃牢饭的料!!”
孙洪胜他妈的叫声伴随着金刚的吼叫铿锵有力的喊着,我就算是没见到她人,也能想到她现在的样子,肯定是一手叉腰,一脸不愤的找茬儿相。
“出啥事了,孙嫂子,你们怎么全都过来了。”
不多时,二舅疑惑的声音便在前院响起,“我们家孩子怎么了?”
“你还问我啊!”
孙洪胜他妈指着自己的鼻子双眼溜圆的瞪着二舅,“你媳妇儿呢,你问问你媳妇儿我儿子咋了,他的头被你家葆四给当成西瓜开瓢啦!那血呼啦呼啦的淌啊,咋得,这世上没有王法啦,连人都能随便杀啊!!”
他妈正喊着,跟着他妈一同来造势的孙洪胜的大爷就在旁边开腔,“薛若文,我告诉你啊,别以为你家有啥黑妈妈的在咱就会怕你,大神咋了,大神也得讲理吧,我告诉你们,杀人就得偿命,今儿你们家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没完!!”
我面无表情的跟在那明月的身边,事实上,后背已经一层一层遍布了冷汗,看着熙熙攘攘围在我家门口看热闹的村民,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回来的一路上不时有被人打量的感觉了,因为我很清楚自己做错事了,极度的紧张之下自然就会有那种似乎会被人一眼看破的惊慌感。
可刚才我还有一口强撑着的气顶着,我觉得我无所畏惧,但现在这口气没了,我也怕了,那一砖头我拍的太过顺手,如今看着眼前的局势却真心紧张,好像每一张脸都在告诉我,你玩儿大了,要收不了场了。
“等等!”
二舅有些无奈的抬起手掌冲向他们,“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说的意思是,我家四宝,把孙洪胜的头给打破了流血吗。”
“哈哈!!”
孙洪胜他妈一听我二舅说完嘴里就发出两声诡异的干笑,好像我二舅说的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回过头,看着门口围观的那些乡亲们,:“哎!你们大家都听到了吧,这个薛大夫还真是个文化人啊,还问我说是不是薛葆四把我家儿子的头给打破了,那是破了吗,那叫开瓢啊乡亲们,十一二岁的孩子啊,都敢用砖头给人开瓢,你们觉得那是小事儿吗,我儿子现在还在村卫生所呢,那头缝了五针啊!五针啊,那是破了吗,你们帮我问问薛大夫,问问他敢不敢让我儿子给他外甥女头给开瓢去缝五针!!”
我看着她说到激动处伸出来的五根手指叉子各种闹眼睛,只听见那些村民停的点头,还直接指向我,“薛葆四不就在那了吗,那孩子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俺家那鸡窝被她捅咕了多少次,弄得最后都不下蛋了!”
“可不是吗,那孩子就是天生的坏啊,小嘴巴巴的,一点正事儿都不干,我儿子那阵结婚,那家伙她在那胡说八道的啊,最后害的我儿子差点没结成,都是这孩子给闹得!一点家教都没有!!“
“对对对!若文啊,不是俺们说,你说你家薛大姨跟你的人品都没说的,咋就出来了这么个丧门星呢……”
我的头随着村民的你一言我一语早已经越垂越低,鼻子甚至有了一丝酸楚的感觉,我想冲向他们,对着每一个说我不是的人拳打脚踢,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拿砖头拍孙洪胜了,现在反而一点劲儿都没了。
二舅无语,“各位叔叔婶子兄弟妹妹,不管我家四宝以前怎么样那孩子都是无心的,不是故意的,你们要是……“
“那我儿子被他脑瓜子给拍开瓢了还不是故意的?”
孙洪胜她妈眉头一挑,“五针!你这样,你别让你媳妇儿护着那个葆四,你让她过来,我给她开瓢,不多,我就高抬贵手让她缝四针,你看你干不干!!”
二舅有些隐忍的怒气,:“孙嫂子,你这样说话就是你不对了,我现在情况都还没有了解清楚,你就带着村里人像是过来兴师问罪一般,如果,我家四宝真的跟你儿子发生了冲突,那我最起码得知道她为什么要打破你儿子的头,无缘无故的,我不相信我家孩子能这么不知深浅!”
“哈!乡亲们,你们听见了吧!这薛若文是要不认账啊!他还说要了解情况!他以为他是公安啊他!!“
孙洪胜她妈一阵冷哼,“我儿子现在是说不出个一二三,为啥,因为已经被你家葆四打出毛病了,现在还迷糊,我男人已经送他去县里的医院了,有啥问题,我就这么跟你说,钱,你得拿钱知道不!”
他妈越说越激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那些村民就是她的后盾,转脸看着他们说的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我儿子有没有啥后遗症,所以,我现在也不跟你废话了,那证人我都有的是,老蔡家的蔡广文,还有五六个跟我儿子当时一起的小小子都看的清楚,就是你家葆四把我儿子打了的,而且,而且啊,还是二话不说就打的,连个预兆都没有,飞身上去就给开瓢了,给那几个小小子都给吓到了,他们说你家葆四就是往杀人奔的,我儿子可是无缘无故的就挨了一板砖啊,各位大叔大婶子啊,那么大的砖头啊……你们去看看,现在那地上还有我儿子的血啊……”
说说孙洪胜他妈还哭嚎起来,“我儿子才十一岁啊,他得罪谁了啊他,就这么差点让薛葆四把一辈子给毁了啊,都是我这妈没当好啊,让我儿子委屈了啊,胜儿啊,你要是有个好歹妈也不活了唉~~”
周围看着的村民急了,“若文啊,你这还要了解啥情况,我们这听都听明白了,这事儿就是你家这小祖宗干的,她就是要坏人家的!”
“可不,这孩子这么小就心狠手辣那将来妥妥的就是蹲笆篱子的料,啥也别说了,赶紧的,若文,给人赔钱吧,让人家好先去看病啊……洪胜妈,你先别哭了,你说,多少钱够,先给孩子看病要紧啊!”
那些村民一个个都换上了一副为孙洪胜他妈解忧的嘴脸,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摆明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既然我把人脑袋打破了,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我二舅拿钱给人孩子看病!
孙洪胜他妈看了一圈村里人,满脸感动的伸出一个手指头,“我真是谢谢各位叔叔婶子了,还是你们是明眼人啊,我家孩子以后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我来,也不想跟他们家废话,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就先让他们家给我拿一千,要是我儿子没后遗症这事儿就算了,要是有后遗症,那帐咱们……”
“一千?!”
二舅根本就一直没有适应了孙洪胜他妈所掌控的节奏,在他看来,事情都没搞清楚怎么就开口要上钱了!
看热闹的村民有一大部分都吸了口凉气面面相觑觉得太多,但一小部分似乎又不想让自己觉得没见过世面一般的开口,“一千啊,正常,其实也不算多,也就咱农村吧,千八百块的叫个钱,我听说在城里崴个脚看病都得两三千呢,这孩子还是脑袋的事儿,这是大事儿啊,若文,得一千啊!!”
孙洪胜他妈一听头点更欢,“是啊,我现在都不合计别的了,就合计我儿子没事儿就行,要是我儿子以后智商有问题了那是一千能解决的了的吗,要是我儿子真有毛病了那就是让薛葆四去坐牢都解决不了啊,她把我儿子一辈子都毁了!”
“是啊,若文,别合计了,赶紧先去拿钱,这都是你家薛葆四做出来的,谁叫她坏的!”
“要不咋说是丧门星那,若文啊,这事儿要是处理完了你可赶紧把这孩子送走吧,咱白山村咋出了这么个小祸害啊!”
“哇!!”
小六忽然而出的哭声打断了村里人的话,他抽搐着,尖利的嗓音成功的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这孩子咋的了,那薛葆四啥事儿都没有的,小六子咋还哭了。[.超多好看小说]”
“你们这些坏人!!”
小六哭的脸红脖子粗的伸手指向他们,“你们都在胡说八道!我四姐不是丧门星!她不是故意去砸破孙洪胜的头的,不是故意的!!“
孙洪胜的妈冷眼看着被那明月拉着手站在不远处的我们,“呦!明月,刚才可是你把我儿子送到村卫生所的,这么快你就教你儿子串供啦,不是故意的那是啥,那可是好多双眼睛看到的,她就是突然跑过去抡起砖头砸的,不信我叫蔡广文过来,让他们告诉你们我儿子多无辜!!”
“不是!不是!!!”
小六还在徒劳的喊着,喊的自己都要背气儿了。
从始至终,那明月都没有说话,这一刻,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前院的孙洪胜他妈他大爷以及院子门口围观的老老少少,“孙嫂子,说实话,我觉得,我家葆四给你儿子的这一砖头都拍轻了……”
“你说啥?!!”
孙洪胜他妈跟幻听了似得看着那明月,:“你啥意思!!”
凑在院门口的村民也登时瞪大眼无语的看着那明月,“明月啊,护犊子不是你这么护着的啊,你家这葆四再不管管真就无法无天啦!!”
二舅回头,看着那明月拉着我和小六上前,眼里的光既是愤怒又有些被群憋的无奈,我知道他想仔细的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惜我头低着,他这一刻就是有再多的问题,我也没办法给他答案了。
“孙嫂子,我说的很清楚,你儿子什么货色你比我有数,今天是我给你儿子送到卫生所的,那个许大夫说了,你儿子就是皮外伤,是需要缝针,但是我家葆四用的是空心砖,没你说的那么邪乎,你儿子以后要真是智商有问题,那只能说是遗传,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明月!你啥意思!!“
孙洪胜他妈怒了,试探着要对二舅妈动手,“叔叔婶子你们听到了吧!她不承认!薛葆四打完了我儿子她还要玩无赖了!!”
“让大家看看谁玩儿无赖!!”
那明月猛地出手扯下了小六的背心,“你们看看!这都是孙洪胜给打的!你们家孩子被打成这样你们能忍吗!!”
顷刻间便无人多嘴,村民们的眼睛都像要沾到小六身上似得仔细的皱眉看着……
当然,这里面要除了小六自己的哭声,他捂住自己的脸,肩膀的青紫异常的触目惊心,“你们看看!大叔大婶,要是你们孙子,孙女被人这么欺负你们会怎么做!!”
孙洪胜他妈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强撑着让自己冷笑一声,“笑话!你说我儿子打的就是我儿子打的啦!谁能作证啊!”
“我能。”
村民中意外响起一记男声,我抬起眼,有些惊讶的看着三胖从人群里挤进来,“孙洪胜在经常欺负人,不光是薛小六,还有许多比他小的男孩子他都欺负,如果谁要是不服他,他就会打,他打不过就会叫他哥孙强,有时候还会堵我们要钱呢。“
“是,现在他们上塘的就是孙洪胜和他哥孙强最霸道,最欺负人,不光薛小六,我们都被他们欺负过,现在他们上塘的小孩就知道欺负我们下塘的,因为我们没有能打的。”
又一位见义勇为者诞生,不是别人,就是曾被他爸一阵扫堂腿扫懵了的李二毛。
卖呆的村民诧异,这性质当时就由我和孙洪胜的私人仇恨上升为上下塘孩子间分裂问题了。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属李二毛他爸情绪最为激动,:“你说啥,你个完蛋玩意儿还被欺负过?谁揍你你给我揍他啊!我是怎么教你的,打死算你爹的!!”
三胖他妈也有些不敢相信,“三胖啊,你还被堵过要钱啊,这事儿你咋不跟妈说啊,一帮小崽子还想立棍儿啊!!”
声音越来越大,不时传出喊自己孩子的声音,纷纷质问是不是一直被孙洪胜孙强欺负从而敢怒不敢言。
说实话,这一刻的我倒是很钦佩三胖和李二毛敢于站出来的勇气,毕竟,站在小孩子的角度,其实很多事,我们都清楚不是告诉家长就能解决的,如果自己不能以暴制暴,那就只有忍,因为跟告诉家长后丢人又挨揍的后果比起来,还不如能忍则忍,最起码,伤口自己舔好不会丢份儿。
风向登时就变了,一些村民开始把矛头指向孙洪胜他妈,意思她怎么能把孙洪胜教的像个土匪一样,尤其是还专门欺负下塘的孩子,身为下塘的村民他们更是叔可忍婶儿也不能忍了!
孙洪胜他大爷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也不管村民说什么,看着二舅就开始嚷嚷,“以前咱家孩子的事儿咱也不清楚,但是现在是你家孩子把我侄子打了,啥也别说了,拿一千块钱,不然我们没完!”
“呸!”
那明月一口唾沫啐出去,“别说一千了,我一毛都不给你们!现在是我要朝你们要钱,看把我儿子打的!”
“你儿子头开瓢了吗!!”
孙洪胜他妈乍着胆跟那明月来劲,毕竟民心变了,他们身为上塘的总是在气势上感觉有些寡不敌众!
“你还想让我儿子开瓢!你信不信我让你全家开瓢!!”
那明月松开拉着我们的手就要上,脸上的表情满是威胁,“我一会儿就给我弟弟打电话!我就不信要你们全家见血有什么难!!!”
话一出口,孙洪胜他大爷第一个就心虚没电了,倒是孙洪胜他妈还在那硬撑着底气掰扯,:“呵!你要是这么讲的话我们只能报警了,你以为我们怕你弟弟啊,我们也要看看,这公安是向着谁!!“
“好啊!你报警啊!你最好报警咱们来个鱼死网……”
“够了!!!”
姥姥的怒喝在一片混乱的局面中瞬时的起到了安定的作用,我回过头,看着姥姥紧绷着脸扶着门框看着院子里乌央乌央的人,“我死了吗,要你们在我家这么闹腾!!!”
院子里鸦雀无声,无论是孙洪胜的妈和他大爷,还是院子里墙头草一般随风摇曳不嫌事大的村民,谁都没有在言语半声儿,静,很静,不夸张的讲掉根针在地此刻都能清楚的听见。
姥姥的嘴角僵硬的抿成一道直线,二舅看着她叫了声妈就要过来搀扶,姥姥摆手示意不用管她,抬起脚,脊背挺得笔直的站到孙洪胜的妈和大爷对面,“我家四宝把你儿子的头打破了是吗。”
孙洪胜他妈莫名没了底气,垂着眼,也没说是和不是,嘴里像是飞进了苍蝇似得嗯嗯了一声。
“薛大姨,不赖你家葆四,这事儿是他们家那小子自作自受,我们也才知道,那小子忒欺负人了!”
看看,属性为草的村民们风向转变的向来精准……
姥姥也没看他们,就这么直看着孙洪胜他妈,“我问你呢,我孩子,为啥要打破你儿子的头?”
孙洪胜他妈皱眉,有几分没啥耐心的样子看向姥姥,“薛大姨,我说实在的,我对您老可没有一点的不尊重,在咱白山村,谁不给您老面子,可是今儿这事不是小事儿,的的确确是你家葆四把我儿子头给打破了,缝了五针,从卫生所出来就说迷糊,现在被他爸给带县里医院去了,你说,一旦……“
“没有一旦。”
姥姥一脸淡定的看着她张口,“若文,缝一针在村卫生所多少钱。”
二舅差点没反应过来姥姥是在跟他说话,忙不迭的应着,“村里是十块钱一针。”
姥姥点头,眼睛还看着孙洪胜他妈,“那就是五十,给人一百块钱,这五针是葆四打出来的,我们赔,剩下的五十呢,给孩子买点吃的,是我的心意。”
二舅没啥异议,从兜里掏出一张绿色一百元就要递给孙洪胜他妈,可是他妈看着钱并没有伸手去接,看着姥姥还是眉头直皱,“薛大姨,您这是啥意思啊,去县里检查医药费可不止一百啊。“
姥姥貌似很赞同她的话,点了点头看向二舅妈,“明月啊,趁着天还没黑,你带着小六去趟县里,做做全身检查啥的,你说咱这孩子被欺负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阴影,我听说,医院里有个项目叫心理疏导,多给孩子疏导疏导,等做完检查了,记得要把票据拿回来,到时候咱跟洪胜他妈对一下,看看都各自多少钱,也好……”
“薛大姨!”
孙洪胜他大爷似乎反应过来了,接过二舅的钱就给了孙洪胜他妈一个眼神,“薛大姨,这事儿算了吧,咱们上下塘住着犯不上搞成这样,不管咋样,孩子是孩子,咱大人是大人,我弟妹的确是为孩子的事情急的,所以刚才就有些口不择言,不管咋说,我们家孩子也有错,我们回去教育,至于您家的葆四……”
姥姥当时就看向我,声音依旧波澜不惊,“你把人头打破了,该说什么。”
“对不起。”
我一点没脾气的看着孙洪胜他妈开口,这东西对我来讲算是拿手活,反正我打都打了,道歉也不会掉块肉。
“我给孙洪胜道歉,但是,他要是还敢欺负人,那我……”
后面话没敢说出来,因为姥姥眼底的光太严厉了,哪怕她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淡然,但越是这样,反而越发让人不敢微词,嘚瑟。
“听见了吗。”
姥姥也不管孙洪胜他妈是有多不屑我的道歉,依旧声音不大的看向她,她一脸不甘,刚想张口,那些卖呆的小草们又开始摇曳上了,“多大点事儿啊,一百块还少啊,你看你家孩子给人小六打的,这么小的孩子就下这么重的手,难怪葆四能急眼呢!”
“是啊,葆四是人姐么,我小时候见我小弟被人欺负我也是要动手的啊,有时候你越忍他就越过分,这孙洪胜就是欺负小六长得小么!”
“对啊,别墨迹啦,钱也给了,歉也倒了还想咋样,不就是一块空心砖吗,没那么严重啊,要是真有事儿那也就坚持不到去医院啦!”
我不知道孙洪胜他妈现在再听到这些话是作何感想,只是看孙洪胜大爷在下面轻轻的捅咕了一下他弟妹的胳膊,孙洪胜的妈接到提示脸色无比难看的点头,“行,薛大姨,这个道歉呢,我接受,都是一个村儿住着的,我也不想因为一点孩子的事儿弄得咱关系不好,那就先这么着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
姥姥看着孙洪胜他妈略微疑惑的脸微微提气,“我孙子的事儿你还没说句话呢,他是没出血,不过,心里的创伤不见得就比你儿子的五针少。”
那些村民见状立马就要再次推波助澜,这下孙洪胜大爷受不了了,也不暗示他弟妹了,自己就在那张口,“那个,明月啊,有时候吧,这小孩子之间也不是动真格的,就是胡闹,但的确是没个轻重,这回出这事儿,我们也有点责任,你也别太动气儿,以后咱该咋处咋处,你弟弟那咱以前都一起喝过酒呢,地主那人……其实不错,咱别因为孩子这儿快闹不愉快,我们这也不知道那孩子那么作,给小六都弄伤了,多担待,以后这事儿就算过去去了啊!”
那明月听完他的话直接哼了一声,一副强忍怒火不想搭茬的模样,姥姥在旁边点头,“那成,既然你们都说过去了,大姨我也不是爱计较的人,立个字据吧,若文,给写个字据,这事儿,就彻底翻篇了……”
没用姥姥把话说透,二舅随即就意会转身回屋写了起来,孙洪胜他妈却有些不乐意,“薛大姨,您这是啥意思啊,要是我儿子真……”
“嗯哼。”
孙洪胜大爷各种挤眉弄眼,直到他弟妹悻悻的闭嘴,才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看着姥姥,“薛大姨,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实签不签字据俺们都不是那人。”
姥姥点头,“我知道你们不是小心眼的人,只是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今天正好乡里乡亲的都在,大家都做个见证,孩子的事儿,咱就哪说哪了。”
说着,姥姥看着二舅拿着一张字据出来,微微用下巴往孙洪胜他妈那探了探,“签吧,以后咱有事该互相帮衬着还是要互相帮衬着的。”
孙洪胜他妈有些迟疑,示意她大伯哥去签,姥姥摇头,看着孙洪胜他妈的脸,语气坚决,“你来。”
他妈不乐意了,可周围看了一圈,牙一咬,气哼哼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转头便走,孙洪胜他大哥陪着笑脸,“薛大姨,那我们先回去了,不好意思啊,这打扰了。”
看热闹的村民又开始做总结性陈词发言,“早这样不就完事儿了,都一个村住着吵吵啥啊,薛大姨帮了大家多少忙,谁家没求过薛大姨?”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一百块钱都不用给,那孩子也太欺负人了,就知道挑软柿子捏,得罪到薛葆四这小祖宗也算他倒霉了!”
杂七杂八的声音一出来,这些人就要散了,李二毛他爹又开始训斥他,“你看你那德行,一天就知道耗子扛枪窝里横,在家就跟你爷你奶有能耐,多跟人薛葆四学学,下次再有人欺负你就一板砖上去给我开削,白当带把的啦!”
“爸,你之前不是还说我要是把人脑袋打出血你弄死我吗。”
李二毛他爹脸上立马就挂不住,“你傻啊,我啥前说过这话,你不好打的他家里都看不出来啊,窝囊样子!人家干啥你学啥啊!”
三胖他妈也在那开始教育三胖,“以后谁在跟你要钱你就说没有,把你当银行啦,咋你就那么软蛋呢,都不敌一个小丫头你!!”
姥姥抬眼看着要各回各家的村民,声音再次一提,“都等一下!“
这些人愣了,回头不解的看向姥姥,“薛大姨,事儿不是都完了吗,还说啥啊。”
姥姥没吱声,只是拉过我的手直接走到他们面前,“老王,我家孩子在前几年的确是老捅你们家的鸡窝,可你告诉我,这三四年以来,我家四宝还去捅过吗。”
叫老王的大爷听着姥姥的话怔了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没,那都多少年的事儿了,我都忘了……“
“你忘了?”
姥姥脸色冷冰的看着他,“刚才不是说的还像是昨天发生过的似么。”
他尴尬的不行,“嗨,我知道那就是小孩儿淘气,我没走心……”
姥姥看着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我不管你走没走心,但事儿咱哪说哪了,我记着,四宝当时捅完你家鸡窝后我上门给了你几只蛋鸡,就算是孩子当时不懂事,但是我也算是赔偿了吧。”
“是是是。”他低眉顺眼的点头,“赔了,怪我,我嘴不好,就没个把门的你看看。”
姥姥无语,转眼又看向他旁边的魏大娘“淑芬啊,我记着你儿子结婚我家四宝是去瞎说了几句话,可那话,四宝是说错了吗?”
老魏大娘面有难看的张了张嘴,“是没说错,可,可她那话一出口,也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姥姥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那你觉得,那话,是我家四宝自己想出来的吗。”
魏大娘摇头,“肯定不……不是啊……”
姥姥叹气,“婚礼现场人那么多,谁知道谁扯老婆舌让孩子听见了,我家孩子就是心眼子直,有话就出去了,她是小孩子啊,她哪懂得那些弯弯绕绕?”
其实姥姥说的这事儿我记着,那时候太姥还在呢,这个魏大娘的儿子结婚,太姥就带我去了,我一到那以后,就听人家说他儿子是先把人姑娘的肚子搞大了,这种事在民风保守的农村还是很难看的,我听了大半天之后太姥就让我上前去说吉利话。
这是我们村的一个传统,就是童男童女跟着一个专门说吉利话的人后面,他说完我们就学着说,说完一对新人就会给点红包,就是几毛钱或者是几块糖,主要是讨个彩头。
那个专门说吉利话的人学名叫做打喜牌子的,就是他有对板,啪啪打响后自己根据节拍现编词儿,一般都说什么树上喜鹊叫喳喳,出门来到新人家,男人相貌似潘安,女塞仙女胜貂蝉,郎才女貌天地配,一对新人永好合……
当然了,还要根据新人的外貌啊,实际情况编几句词儿,当时我身边跟着几个小孩儿都缕着他打完后的节拍出口,说的也都是结结巴巴的,我当时也没多想,在那个喜牌子一打起来的时候就把我听到的说出来了,大意就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现如今你就是不干给得去干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打喜牌子那个人都懵了,娘家客就很不乐意,觉得这是奇耻大辱,怎么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人新娘子不是姑娘了,相当于骂人家不洁身自好了,所以,这事儿,也就怪我头上了。
唉,我也是,嘴咋就那么欠儿呢!
“哎呦,薛大嫂子啊,这事儿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其实,唉,当时就顺口那么一说,葆四还那么小呢,我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么……”
姥姥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周围的村民满脸感慨,“我家孩子,是,她打小就很淘气,皮的很,但怎么说大家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别说别人家的了,就是自己家里的孩子谁能保证他从小到大就没淘气过?光我知道的,就有差点把自己家房子点了的吧。
十二年了,大家不管是多难听的话也谈论了十二年了,孩子已经懂事了,你们啊,也积积嘴德,不要让孩子觉得这白山村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一个个都是后爹后妈。
你们摸一摸良心,这两年,我家孩子祸祸过谁?日子长着呢,难不成,你们就真的跟个孩子过不去?算我拜托大家了,我家孩子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大家多担待,但别伤一个孩子的心成吗……“
我的头一直低着,在片刻的安静后我感觉有人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葆四啊,是大娘不对,以后大娘肯定不说这话了啊……”
“葆四,姨以后肯定也不会胡说八道了,咱打小看你长大的,咋说不都是知根知底儿的,淘点没啥,啊。”
我紧咬着下唇一直半垂着脸站在那里,直到院里的村民渐渐走光,鼻尖的酸楚仿若再次袭来,我抬眼看向姥姥,“姥……”
话没等说完,姥姥就一个趔趄险些倒地,“妈!”
二舅眼疾手快的上来扶住她,“没事儿吧。”
姥姥的头上冒出一层虚汗,“关门,我没事,没事。”
那明月闻言赶紧关紧大门,回过头,只见姥姥直接看向了我,“四宝,你过来……”
我挪动着脚步走到姥姥身前,“姥……额!”
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姥姥一个大耳雷子啪叽就打到了我的脸上,“疼不疼!!”
我的耳朵里是嗡嗡的直响,感觉这下比四年前那明月杆子家倒了那回打的还狠,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我不停的点头,“嗯,疼……”
“疼就给我记住……”
姥姥被二舅搀扶着指向我,“做人,可以有性格,有脾气,但不可以没有分寸,你有一百种可以帮小六出气的方法,但唯独不可鲁莽,否则,那跟傻瓜无疑,今天要是那个孙洪胜死了,你就得陪葬,要是那个孙洪胜残了,你就得照顾他一辈子,这里面的轻重,你懂不懂!”
小六吓得不敢在哭,而我却抬起胳膊不停的擦着眼泪,要是它划过脸颊,那就会火燎燎的,特别的蛰疼,“我知道了,我不会在拿砖头打人……也不敢了,我没想打死他的,我就是想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别欺负人……”
姥姥嘴里发出嘶嘶的疼痛的声音,看着我,仍强打着精神,“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六,可你记着,千万……千万……“
“妈!”
“姥姥!!”
姥姥的话没有说完就闭上了眼,好像有些疼的受不了晕过去了,二舅赶紧抱起姥姥,嘴里担心的念着。“肯定是气到了,胃疼最怕急火攻心了!”
我擦着眼跟在他们后面,小六则跟在我的后面,进屋后那明月掐了姥姥一会儿人中看着二舅皱眉,“若文,我去找个车咱把妈送医院仔细查查吧,啥胃病这么重,说昏就昏的,老这么疼不是事儿啊。”
二舅没吱声,只是一脸难看的点了点头,转过脸看见肿了一半脸的我,拉着我的手站到他身前,“四宝,二舅知道,你跟小六好,可是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以后,千万不要在这么冲动了,知道吗。”
我吸着鼻子点头,“嗯。”
二舅有些郁闷,“我和你舅妈现在要送你姥姥去医院检查,你们在家陪姥爷,知道吗。”
我还是点头,和小六拉着手去到姥爷那屋,不用说发生了什么,我想姥爷就是在屋里听也都听明白了。
他没说我,应该是想教育我们,但叹了半天气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我想问姥爷姥姥是不是被我气严重的,可是我又不敢问,远远的看着二舅把姥姥背出家门的身影只觉得一颗心是提了又提。
“四姐,这事儿是不是过去了?”
再回到屋里后,我跟小六都异常安静了许久,我没去姥爷那屋,因为姥爷的眼里都是对姥姥压抑的担心,我不敢看他,一看就会胡思乱想,更觉得这一砖头拍出事了。
“四姐,你说话啊,屋子里太静了,我不适应……”
小六自言自语的坐到我身边,“还是奶奶厉害,几句话就让他们走了,不然,我还以为我妈得跟他们打起来……”
我垂下眼,想说的是你舅舅厉害,他们能那么痛快的走,不得不说是因为那明月扔出了小地主,那混子谁敢惹。
虽然说姥姥在村里很有地位,但孙洪胜他妈也算是个泼妇,如果单靠姥姥,保不齐她还得咋呼一阵,之所以会走,小地主和围观的下塘村民都占了很大因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是叫恶人还得恶人磨。
“四姐,你到底怎么了,你说我是不是成了丢人了,都被我妈把衣服扒了。”
我木木的摇摇头,:“不丢人,你还帮我了呢,要不是你说话,我不定得怎么挨揍呢。”
“本来就是你为了我吗!”
小六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我都崇拜你了!四姐,你虽然虎,但你真厉害!我都不敢用砖头,可你敢,你比三胖他们强多了!”
我现在听到这些奉承话也开心不起来了,而且,我不认为虎是夸人的,抓心挠肝的坐在那里,“我就是怕姥姥有事,她要是被我气的病严重了咋整,我不能没有姥姥。”
小六挠了挠脸,很迫切的想为我分忧的样子,“要不,你再试试给奶奶求药?你不是说你都知道咋弄吗,就是跟胡三太爷借那啥马褂的。”
“算了吧,我求不来。”
我嘟囔着,“我试过求药这事儿你千万别让你妈和我二舅知道了,不然我还得挨骂。”
“哦,我不说,你不让我说我肯定不说。”
我没在言语,像是愣神一般的长时间的看着一个位置不动,几个月前,我试过用姥姥以前给沈叔叔的方法求药,怎么说年纪也大点了,三番两次的透着姥姥的话也算是明白路子过程,就是公鸡引路,之后在抽烟请仙儿,然后找胡三太爷借黄马褂,因为这个胡家是仙家中最厉害的。
说法是最早的时候康熙皇帝有一次得了很重的病,谁都治不好,有一天晚上就做梦梦到了一个仙风道骨器宇轩昂的道士,那个道士说可以治好他的病,康熙帝就问你是谁,他说我是长白山的胡三太爷就走了,结果康熙帝睡了一宿就觉得浑身舒坦,不药而愈,最后康熙就感念胡仙救驾有功,下旨封了胡三太爷,还敕了黄马褂,建庙塑像供养,胡家的威名就此就传开了。
所以我想着,就先借黄马褂,之后就上天庭找太上老君求药,结果,好不容易跟小六去鸡笼逮了只鸡,找了个没人的地儿刚要请仙儿,一口烟下去,当时就呛得我差点背气儿。
我不服,再连着抽了几口,后来就迷糊了,头脑很清楚的就晕了,干恶,想吐,后来回后屋躺了一下午才好,那滋味儿,现在想想我都发憷,再也不觉得抽烟神气了,尤其是半晕不晕间还听见小讨厌说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请仙的资格,这个念头,自然就在痛苦中打消了,也就没法再想着求药啥的了。
第111章 进城
……
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姥姥才跟着二舅他们回来,我从屋里跑到院子口迎接,嘴里不停的问着,“姥姥你没事儿吧!”
姥姥的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看着我摇头轻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没事儿,姥没事儿。”
我心刚想一放,可一瞧见那明月和二舅僵凝在一起的表情又紧张上了,果然,晚上一到吃饭时候的二舅就安排上了,“妈,你啥也不用管,既然医院建议咱去趟大医院那咱就去,你要是检查出没事儿我们也放心了。”
姥姥摇头,“不去,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不折腾,就这么养着,我这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二舅有些着急,“你听点话,不去我就生气了!”
姥姥刚要撇嘴,就听见姥爷在那屋喊道,“凤年,我这腿又疼了,你去给我倒腾点干草药熏熏啊!”
我想姥爷是要故意找个引子把姥姥支走的,因为姥爷在家一天也没说腿疼,而且弄那个得熏推的草药姥姥在仓房慢慢的挑,挑干的之后再码齐绑好来给姥爷熏,结果倒是正如我想,等到姥姥一走姥爷就把二舅妈和二舅叫过去了,开门见山的就问检查结果咋样。
二舅苦着脸应答,“不怎么好,医院说不是啥好病,但是现在确诊不了,就说去大城市,但是要是查出来一定是大病,让多准备钱。”
姥爷听完脸就白了,“那说没说多不好的病?”
二舅抑郁不已,“总之得做好心理准备,这两天我就张罗钱,三万五万的那大夫说都够呛能挡住……”
那明月在旁边蔫蔫的张嘴,“可是家里……捏吧捏扒也就三万多点啊……”
“我这有。”
姥爷急着开口,“我跟你妈折上还有两万,得治啊,不能让你妈……”
“你放心吧爸,我一定会拼尽全力给我妈治疗的。“
二舅看着姥爷的眼含泪光,“我们谁都舍不得她,当然不能在家耗着了,我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去找明月弟弟,在县里那抬点钱……”
‘抬钱’是我们这里的土话,意思就跟借高利贷差不多,我很小就听过谁家有过不去的坎儿需要钱就去找人‘抬’的,但听说这个利息相当的高,有时候两年利下来都要比借的多了,可是没办法,既然叫‘抬钱’,字面理解那钱都是被抬起身价送到手里花的。
“找若君吧。”
姥爷急着出主意,“若君在城里这么多年,肯定不会看着你妈不管的。”
二舅叹着气点头,“我知道,县里的医生说推荐去省城,但我和明月商量了,还是去若君在的滨城吧,毕竟省城咱没熟人,都是大城市,去若君那能方便点,但是钱咱肯定得自己多准备,一旦,若君也有困难怎么办。”
那明月似乎想到什么,“哎,若文,找大嫂去借吧,我听说,家树那年回来的时候部队给了一些补贴,我没问具体数字,但几万肯定是有的,咱借来,等家树以后要是结婚了娶媳妇儿了咱再还她,你说行不。”
二舅还是叹气,“我大嫂那人……够呛吧……”
我扒在门边儿听了半天,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个事,想都没想的回身去我那屋的炕柜里把我那个盒子拿出来,几步进门,把金镯子递给他,“二舅,把这个卖了吧,给姥姥治病。”
姥爷和那明月看着我的举动都愣住了,“四宝,你……”
我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们,“我知道姥姥病了,卖钱了,给姥姥治病。”
姥爷的眼睛红了,“四宝啊,可你这镯子是你太姥留给你的啊,这……”
二舅在旁边摇头,“四宝啊,二舅知道你是担心你姥姥,可这金镯子不能卖。”
我摇头,态度坚决,“给卖了,给姥姥治病。”
那明月有些承受不了的背身去抹眼泪,“我就想不通,这咋好人都多灾多难呢……”
二舅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我,“四宝,你听我说,你这个镯子,现在也就能卖个几千块,还不如不卖,留着,是宝贝呢,啊。”
我垂下眼,却看到了这个盒子,“二舅,这个盒子之前,那个陆……有人说,是叫小叶紫檀的,你把盒子卖了吧,盒子更值钱的。”
二舅对这些不太懂,看着盒子还是摇头,“听话四宝,我知道你还有心,去那屋跟小六玩儿,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啊。”
那明月擦了擦眼泪也看着我吸着鼻子点头,“是啊,葆四,你放心,家里的事儿都有大人给张罗呢啊,你小孩儿,不用跟着操心,这就是个普通的木盒,啥檀不檀的,没人认啊,你去玩儿吧,啊。”
我有些着急,想跟他们说那个陆星月讲过这个盒子是比金镯子都值钱的,可看着他们却又没办法说出这个盒子到底为啥值钱,能值多少钱,闷闷的转身出去,结果刚跨进屋门,我就看见姥姥正在门口站着。
神情略微一怔,“姥……你都听见了?”
姥姥对着我做出了个‘嘘’~的动作,随即拉着我的手走进院子里,硬扯着嘴角笑了笑,“四宝,姥年纪大了,人啊,或早或晚都是有这一天的,姥一点都不怕,你听话,要把这金镯子啥的都收好,这东西可是你太姥的宝贝啊,你要是把它给卖了,那你姥我就是到下面了都没法和你太姥交代啊。”
我咬了咬唇很憋屈的看着姥姥,“可我怕,我不想让你下去……”
姥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弯腰的看着我的脸,“四宝,你听姥姥说,姥知道你舍不得姥姥,姥姥也舍得不你,可是姥现在啥情况心里都是清楚的,能挺一天姥就挺一天儿……”
“妈!你跟四宝说这话干啥!!”
二舅出来直接就打断了姥姥的话,看着姥姥的眼神满是累积在一起的担忧和复杂,“咱身体不好,咱就去治,县里的仪器不行,咱就去大城市检查,确定完病因了咱心里也好有谱不是!”
“你想要啥谱!”
姥姥挺直腰板看着二舅抬高声音,:“你以为我是老糊涂啦,那个县里大夫说的我没听出来啊,你们别忽悠我了,啥叫没检查出来啥病啊,不就是癌么,我知道,有啥怕的啊,能活一天,我就活一天,去折腾啥啊,难不成让我临了临了还把家底儿祸祸空了啊,你们不过日子啦!”
二舅吓到了,几步走到姥姥的身前,:“妈,你都知道了?”
姥姥呵了一声,态度上看不出丝毫的畏惧,“你妈我不傻,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道理啊,再说,我这胃疼了这么多年,不检查就没事,一检查肯定就是大事儿,我活这么大岁数啥事儿没遇见过,怕啥啊,你妈我都六十多啦,够本了。”
二舅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他憋着眼底的泪看着姥姥,“你够本了那我们呢,你是不害怕可我爸呢,你都不知道我爸刚才紧张的样子,就怕你会先他一步走了他一个人活不下去,妈,我知道你一辈子没怕过啥,这病你也没放在眼里,可你就算是为了家里人,为了我,我爸,你就配合行吗,咱去大城市治治成么。”
姥姥听着二舅的话慢慢的垂下眼,嘴里一声叹息,“不是我不去,是钱啊,若文啊,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听说太多看病看的家破人亡的了,癌症,有啥治头啊,治来治去,钱花光了,人也走了……”
“我不怕,钱是可以挣得么,妈,算我求你了,真的,你看看四宝,你舍得她么,她还没成年啊,你至少得等到她十八岁再走吧,妈……”
姥姥的眼神慢慢的落在我的脸上,眼底的不舍在二舅的眼泪下顷刻而出,“四宝……“
我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下咧,看着姥姥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窒痛,“姥,你千万别死,我害怕,你去大医院治病吧,那里的医生一定会把你的病给治好的……”
姥姥伸手紧紧的抱住我,虽然她不在说话,可我清楚的感觉到有类似水滴的东西不停的落到我头顶的发上,天没在下雨,只是一向刚强的姥姥抱着我哭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晚上我和小六都睡不着,我也不知道他在翻箱倒柜的找什么,自己一个人直接就去了后院,我想问问二舅,这个叫癌的病是有多难治,为啥姥姥不想去大城市的医院,到底是怕花钱,还是真的治不好?
“若文,你说妈现在得这不好的病是不是就跟当初救了那个沈总有关,这玩意就是泄露太多天机所以自个就遭罪了,是不?“
脚步一顿,我闻声直接走到二舅的窗外仔细的听着。
二舅语气一直沉重,“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过去两年了,对咱们来讲,最重要的就是筹钱,我在县里的医院打听了一下,只要是跟这个肿瘤沾边儿的,那治治起来就不是一万两万的事情,我听说,还得化疗,放疗什么的,但人县医院大夫说了,不治疗我妈肯定就过不了今年,治疗的话,还能多活个几年……”
那明月也不停的伴着说话声叹气,“我懂,可咱家经济情况不是摆着呢么,仗着现在小六和葆四上学还不用多花啥钱,不然更是个事儿,反正咱这两天就赶紧筹钱吧,我嫁给你了我就是老薛家的人,妈对我不薄,尤其是小六,那都是当亲孙子看的,咱能借来多少借多少,哪怕是花钱续命,咱也愿意……”
我默默地转身,现在已经全听明白了,耳朵里一直飘荡着那明月说的那句话,‘花钱续命’也就是说,要钱,要好多好多的钱。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连一千块的钱都没见过,十元以上面额的钞票对我来讲都是大钱了,可是一听二舅说什么几万,更觉得像是天文数字一般,想着姥姥拒绝去大医院治疗的态度,也许,不是姥姥真的不怕吧,她肯定是心疼钱,就像是太姥那阵儿身体不好,也说不要糟践钱,不要用啥进口消炎药的……
钱,这个字,在我短短的十二年的生命里,第一次,在我的心里占据了主要的地位,我想要钱,很多钱,很清楚的就明白了,没钱,也许我姥姥就活不下去了。
“四姐。”
再回前屋,小六一头大汗的喊了我一声,眼底倒是控制不住的喜悦,“你来看……”
我瞄了一眼过去,他坐在炕上,身前摊着一堆毛票,有钢镚儿,还有一毛两毛的票子,乱糟糟的,小山似得聚成一拢。
有点惊讶,我凑过去伸手扒拉了一下,“你从哪弄的?”
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我从抽屉里翻得,以前都是我攒的,我要是有零花钱没花了,我就到处塞,等没钱了我就再去找,这法子可好了,咱俩查查,看有多少钱,到时候拿去给奶奶看病。‘
我点头,也顾不上那些把他拽出来的七扭八歪的抽屉,跪坐在炕上就和他查了起来,结果点了半天,我们俩都有些失望,尤其是小六,满满都是被当头浇了一壶凉水的颓丧,“咋才七块二啊,四姐,我还合计,能有一百块呢。”
“七块二……也不容易了。”
我尽量安慰他,毕竟精神可嘉啊,其实我查一半就有些心灰意冷了,瞅着钱是很多,可都是小毛票,最小的是一分钱的钢镚,最大的才是绿色的两毛钱纸钞,七块二也算是不容易了。
“可是这连买票钱都不够吧。”
小六闷闷的说着,把钱划拉到一个袋子里,“我还以为我能帮到奶奶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我那个盒子,“没事,还有我呢,我想想办法,一定会搞来好多好多的钱的!”
小六不相信,“真的?可我爸说不让动你那个金镯子。”
“不动金镯子!”
我一本正经的接茬儿,“我有更值钱的!”
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万幸的是现在已经放暑假了,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自己利用忙活,不然要还是上学的话我肯定得闹心死。
胡乱的吃了一口早饭,我也没去找姥姥还有二舅他们墨迹什么,找了个枕巾包着我那个木盒就出门了。
……
李建国正在院子里做着木工活,回头瞧见我还愣了一下,“呀,这不是葆四么,咋的,来找俺家小雪玩儿啊。”
我嘿嘿笑着看着他,“不是,李叔,我是来找你的,你做啥呢。”
“你个小孩儿找我啥事儿啊。”
他忍不住的笑了笑,起身拿着毛巾擦脸,“我这是给李雪做个书桌,你家里有书桌没,没的话跟你姥说说,找我来帮你家做一个,没多少钱,你跟小六写以后作业啊学习啥的都方便。”
我呵呵的陪着笑,走到他正在刨花找平的木板前伸手摸了摸,“这是啥木头的啊,好不好……”
“哈哈哈。”
李建国见我这模样笑个不停,“你个小丫头还懂木头啊,放心,保证你用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变形的,我这手艺,没说的。”
我嘴里啧啧两声,“我瞅着这木头一般,不咋好。”
李建国挑眉,“嘿,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啥叫好和一般啊,能用的住就行,我这还是纯实木的呢,城里的现在都是复合木,也就价钱和样式好,真比质量,造我做的差远了!”
我不爱跟他掰扯这些事儿,说深了我一点也不懂,只不过脸上装的像是挺懂行的样子不停的撇嘴,“反正这木材不咋地,我家那炕柜还是黄花梨的呢,那才叫好木头,现在可都是古董……”
李建国看着我的眼神随即一深,“谁跟你说你家那柜子是黄花梨的了?”
“这你别管了。”
我小大人一般的摆手,看着他故意叹了口气,“就是我家里之前来过一个人,那个人说啊,我家有个宝贝比那个黄花梨的炕柜还好,可我怕他是在骗小孩儿,这现在不学校也放假了吗,我寻思,带来给李叔看看,看看那个人是不是骗我的……“
李建国一眼便瞟到了我怀里用枕巾包着的盒子,“就这个?”
“是啊,就这个破盒子,你说它值钱吗……”
我佯装不懂得掀开枕巾,眼睛则死看着李建国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只见那李建国看着我的盒子眉头先是一蹙,随后便迟疑的伸手一摸,然后打开盒盖来回的摩挲了一下,指尖放到鼻下气轻轻一嗅,双眼登时放光,:“果然是小叶紫……”
“啥?”
我瞪大眼睛看着李叔,“是啥?是值钱的不。”
李建国猛地一清喉咙,把我怀里的盒子一推,“嗨,就一个红木盒子,年头是久了些,谈不上值钱吧,也就撑死了能说工艺还有保存的好点,你看,那上面都泛黑了,扔大道都没人捡。”
我哦了一声,泱泱的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盒子,“唉,我就说外面人信不过要骗我这个小孩子。”
说着,我看向李建国还硬挤出了一丝笑,“谢谢李叔了,我姥说李叔是行家,木匠最懂这些了,唉,就是我不耍小聪明就好了,我还以为这个盒子很值钱呢,他跟我说要出两千块买我这个盒子,我怕他忽悠我,就没干,早知道就卖给他了,我还可以和小六一人买个新书包还有很多好吃的呢。”
李建国没有说话,眼睛还在盯着我那个盒子不放过,“咋得,你想要钱买新书包啊。“
“想啊。”
我依旧闷闷不乐,“早知道就卖了,我就怕那个大人骗我,我问了,要是真值钱的话,咋说都是古董,这个东西是我太姥给我的,我家里人都说随便我自己处理,他们也不管,可我的零花钱不多,要是能有很多浅,自己也可以想买啥就买啥了。”
说了大半天,我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李建国,“那我打扰你了李叔,我先回家了,既然这盒子不值钱,那我就自己留着当个对我太姥的念想吧。”
转身刚走了几步,李建国就在后面喊了我一声,“哎!你看你这孩子,弄得我心里都不得劲儿了,你姥现在身体不好,肯定零花钱给你的也少,这样吧,叔就出二百块钱,你把那个破盒子给我,我算是给你和小六一人买个新书包吧。”
我满眼感激的回头看他,“真的?”
李建国一脸豪爽,“当然是真的,咱们邻居这么久,你就跟我孩子是一样的!”
说话间,李雪也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应该是听到我跟他爸的对话了,瞄了我那个盒子一眼也跟着点头,“爸,你把薛认的盒子买了吧,就算是帮帮她。”
这我倒是挺诧异的,虽然她不知道我的路子,但是我不相信她能看出我的是小叶紫檀,应该是信了我的话就是存粹的想帮我,可我跟她没交情啊,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刚想明白,就看见李雪朝着我继续张口,“你把孙洪胜打了我挺高兴的,这个忙,我让我爸帮。”
看看,我就说李雪愿意‘帮助’我的情分是在这了,我傻笑的看着她,不停的点头,“那真是谢谢你了。“
李建国也看着自己的闺女满意的笑,“雪儿啊,你做得对,我们急应该帮助有需要的人!”
说着,他开始从自己的兜里掏钱,直到我看见他把两百块钱递给我要摸我盒子时,我退后了一步,变卦了。
“李叔,我想了想,还是不能卖。”
李建国愣了,钱还在我面前,“咋得了,你不要新书包了啊。”
我看着盒子叹气。“这是我太姥给我的东西啊,她要是在下面知道我卖了是不是会很生我的气?算了吧,我不卖了。”
“唉?!”
李建国急了,一手还想着要摸摸我的盒子,“葆四,这盒子也没啥用啊,你想想,新书包背起来多美啊。”
我还是摇头,“我是喜欢新书包,可我太姥那边我没办法交代啊,一旦她给我姥姥托梦,让我姥姥知道了,再说我咋办,我还是回家吧,李叔,我走了。”
“葆四!这样吧,叔看你是真可怜啊,给你拿三百吧,然后多出一百块钱你回去给你太姥买点烧纸啥的不就行了?!”
我有点动心的看着他,“那能行吗,我太姥能消气吗。”
李建国连连点头,“肯定行,来,叔再给你拿一百啊!”
我看着他痛快的掏钱动作想了想还是摇头,“我太姥不能干的,以前我听说他们有人烧周年的,给送房子啊,送车什么的,那纸人啥的,都好几千啊,要是我真告诉我太姥我把她留给我的东西卖了,买好吃的好玩儿的,那我不好意思就给太姥买点烧纸。”
李建国有点不乐意,“葆四啊,叔可是为了帮你,你要是不干那就算了,反正那盒子也不好,哪里值得了三百啊。”
我很赞同他的话,点点头自言自语的说着。“对啊,一分钱都不值,可我知道我对我太姥的情分值钱,我想要新书包,还想要给太姥送纸扎活,早知道就卖给那个人了,说啥都是两千呢,可惜我当时太贪心了,我说要是能给我一万,那我才能卖。”
“什么!”
李雪吓到了,“一万?你开玩笑吧薛葆四,谁能一万块买个破盒子,我们是帮你你还这样!”
我歉疚的看着她,“我懂得,是我不好,我就是想的多了,我想多卖点钱,这样,也能帮家里的人点忙,要是这盒子真像那个人说的那么值钱就好了,唉,算了,我走了啊,打扰你们了。”
李建国的一张脸紧紧的绷在一起,“葆四,你说实话,你是真的想卖这个盒子吗。”
我头如捣蒜,:“是,可我想就算不是值钱的,她也是太姥给我留的东西,我想要一万,我知道,这是很多很多钱,但是,我……”
“别说了!!”
李建国长吐出一口气,看着我很感动的样子,“你这孩子也是有孝心啊,这样吧,你这个盒子的确是能自己做主吗俩”
“嗯,能。”
“那好,叔跟你立个字据,今天,叔就为了你这份孝心,出两千块,买你的盒子咋样?”
“爸!你疯了!”
我不顾李雪激动的情绪,看着李建国摇头,“不行,我想,得一万。”
“一万……”
李建国的眼睛近乎于痴迷的在我的盒子上又打量了两圈,“这样,我……”
门外的小六适时的喊我,我忙应了一声,“叔,我得先回家了,等过两天我再把盒子给你拿来!我谢谢你愿意帮我!!“
说完,我也不顾谁留我抬脚就跑了,跑出大门的时候还听见李雪各种无语朝着李建国吵嚷,“爸!你想啥那,那破盒子我看两百都多,你再好心也不能这样吧,要是我妈知道了她肯定得跟你急眼!!”
我嘴唇控制不住的牵着,两千块买我的盒?
美的你们!我薛葆四就是来盘行情的!
“四姐,咋样了,你这合李雪他爸要么。”
我没应声,心里则想着李雪他爸那双看着盒时要掉出来的眼珠子,其实陆星月真的交给我很多,听人说话,未必是要听他说什么,而是没说什么,李建国的的那双眼睛,倒是真的跟我说了很多很多。
“你妈不是说去大哥家借钱吗,回来了吗。”
小六点头,“回来了,在后屋跟爸吵架那,好像是受气了,说是大娘不借,说钱借出来容易打水漂什么的,我妈说要拿兜子去县里,找我舅舅抬钱。”
我点点头,刚跑到后院就看见那明月果然是穿戴一新的出来了,我喊了一声舅妈就奔了过去,盒子往她的怀里一塞,“舅妈,你去县里找古董店把这个盒子卖了吧,打底要一万往上,不,两万也行,肯定有很多人买的。”
那明月被我的举动弄得发怔,“葆四啊,你这盒子哪里会值那么多的钱啊,别闹了啊,我……”
“值钱的。”
我一脸笃定的开口,“刚才李雪他爸都说要出两千块钱去买呢。”
“啥?”
那明月惊到了,“他傻啊,就这盒,他要出两……那你咋没卖啊!!”
说说那明月自己就反应过来了,“是啊,他是木匠啊,肯定懂这东西,要是想买的话一定是合计占咱不懂行人的便宜啊,哎呦,葆四,你了不得啊,你这小脑瓜里都装的啥啊!”
我不知道我装的啥,清楚的就是必须要打听清楚这个盒子到底会值的价,我能确定的就是一定会比金镯子值钱,既然金镯子是几千块,那这个盒子就应该上万,尤其是在结合李雪他爸那眼神,我要么要是小六在迟些叫我,说不定一万他爸都能干了,这么痛快,那这盒子一定是超级值钱得!
“你快走吧二舅妈,反正这个盒子很贵的,我不会骗你的,你就去古董店问,这个叫小叶紫檀,以前沈叔叔都跟我说过的,比我那个镯子值钱很多,我镯子是太姥留给我的不能卖,但盒子可以的。”
我想适当的说些谎话没事儿的,把沈叔叔这种见多识广的城里人扔出来应该很有用。
那明月听完我的话倒是对这个镯子重视上了,“行,那我现在就去问问,要是没有价我在拿回来,这是小叶什么檀。”
“紫檀!”
“哦哦,好好,你们在家待着把,等我下午就回来了啊!”
……
我和小六在家里坐不住,拉着手去村口等着二舅妈回村的客车,不过一路上的境遇倒是挺逗的,下塘很多以前不太喜欢跟我玩儿的孩子路过我时都会问我一句,“听说你把孙洪胜的脑袋打开花了?”
见我不吭声还会追着我问,“哎!是不是你!”
我是真没心情搭理他们,满心都想者二舅妈去筹钱的事儿,因为二舅在家里一直劝着姥姥去大城市接受治疗,姥姥那边也终于松口了,我很怕钱这块儿在出岔子。
“是我四姐打的,就是她一砖头给孙洪胜脑瓜子削开瓢的!”
其实也不用我自己说,小六基本上就会开始给大家绘声描述起我当时的样子了。
围着听的小孩儿一个个都睁大了眼,末了再对我竖起大拇指,“薛葆四!你牛啊!你以后就是咱们下塘的老大啦!”
我不屑一顾,对于老大这个称呼,我早在两年前就不在乎了!
他们对我这种不太当回事儿的态度更加钦佩,一个个不停的说着,“谁有薛葆四胆子大,我们都怕挨揍,可是薛葆四不怕!!”
“那是,我四姐啥都不怕!”
小六得意的不行,站在我身边一副要指挥千军万马的样子,“连老娃子都是我四姐的朋友,她让老娃子去叨瞎谁的眼睛老娃子就去!可听她的话了!!”
一帮孩子更是对我佩服至极,“薛葆四!那以后我们也和你做朋友!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我们啦!我们再也不怕孙强啦!”
他们正吵着,我看见那明月的车过来了,几步就跑了过去,“二舅妈,二舅妈!!”
那明月拎着包一脸激动的下来,“葆四啊,你跟这等我呢?!”
我点头,急切的看着她,“钱呢,给姥姥治病的钱弄来了吗!”
她抱着我有些喜极而泣,“葆四啊,多亏了你啦,你那个盒子啊,舅妈在我当初给小六用袁大头那家卖的,你猜多少,三万啊,我的天啊,我真是想都没敢想啊,不用抬钱了,咱明天就去城里给你姥治病!!”
我的心终于放了放,拉着那明月的手就急匆的朝着家的方向走。
小六还在原地跟那帮孩子吹嘘,一转眼看我们已经走了又急忙忙的跟上来,一边跑着嘴里还一边喊着,“都别跟着我们,我和我四姐现在没时间跟你们玩儿!!”
我想,如果抛除我打完孙洪胜所造成的种种不良后果,单从孩子的角度出发,我应该算的上是一战成名,不一砖成名。
进门后二舅率先出来,自然是要问那明月抬回来了多少钱,结果一听那明月只是把我的盒子卖了就惊到了,“那个盒子这么值钱?”
那明月咕咚咕咚的先干了一杯水解渴,随后自己也不敢相信的点头,“是,主要是我留了个心眼,在第一家看的我说要一万,那个老板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我一看,就没卖,再换了一家要五万,那老板说太高了,我就去我换袁大头那家了,三万成交的,其实要不是急着用钱,我觉得这个盒子肯定还能卖出高价,人家说,这盒不光是材料值钱,主要是年头也长,属于清朝的东西,绝对的古董!”
二舅有些唏嘘的应着,伸手摸着我的头,“亏了四宝了,想不到啊,最后是卖了个盒子……”
“二舅,卖盒子没事儿的,最起码,太姥给我的金镯子还在啊。”
其实我也心疼盒子,毕竟宝贝了这么些年,可跟姥姥的病比起来,这些就都不值一提了。
二舅点点头,“那行,现在钱也够了,别耽误,明月啊,你明天就带着四宝和妈去县里买车票,买上哪趟坐哪趟,我在家联系若君,要是有啥差头打她电话没打通,你们就按照她给咱的地址直接去找她,主要是让她帮忙领着去医院啥的,知道不。”
小六在旁边插嘴,“爸,我不去啊。“
二舅他们显然已经私下开完会了,看着小六直接交代,“你不去,你妈带你四姐和你奶奶去城里,你和我要在家里照顾爷爷,知道吗。”
我本来也是有异议的,后来一想便也明白二舅的安排了,家里是一定要留人的,姥爷的腿不行,涉及到上厕所啥的那明月照顾肯定不太方便,而要我跟着去的原因,大概就是去看看我妈还有帮着那明月照顾照顾姥姥吧。
那晚姥姥还是念叨着不想去,不管钱是不是用的借来的,她总觉得用来治病有些不值,可家里人的态度是坚决的,就是不去也得去,最后二舅急的口不择言,说世人皆求生不求死,如果姥姥执意这么走,就是让他不孝,那他就准备节食,直等到姥姥离家那天陪着她一起走!
话说到这份儿上姥姥没动静了,半天才轻轻的叹出一口气,“我薛凤年有这么孝顺的儿女也算是我有福气啊……”
晚上我还是没怎么睡好,脑子里有事,总觉得乱乱的,好几次还隐隐呼呼的梦到一个人,就直直的站在我家的院门口,院子门槛那好像有结界,我出不去,他进不来,虽然看不清他,但我能确定他是没有头的,所以我心里也像是知道似得,能确定他就是那个碑仙儿,一直在觊觎着我们,伺机搞坏。
夏天夜短,天刚蒙蒙亮时那明月就来喊我起床了,小六还在熟睡,我知道要去坐车,很自觉地爬起来就去刷牙洗脸,姥姥的嘴里还会发出嘶嘶的声响,看起来有些疼痛难忍,姥爷让她就着早饭吃了点止疼药,出家门的时候还在嘱咐那明月,一定要好好看,别怕花钱,看利索了再回来。
那明月说她都明白,扶着姥姥顺着村里的土道一路向村口走去,二舅的一手拉着我,一手还拎着行李袋,等到村口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等车的功夫二舅也在不停地交代,“城里骗子多,钱一定不要露出来,别让人骗了。”
“我知道,等找到若君我就都听她的。”
二舅还是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若君咋的了,这电话也打不通,一会儿我再去打,你们下车要是没瞧见她去接就找个车直接去她家,住的啥都稳当了记得给小卖店来个电话,我晚上要是没啥事儿就去小卖店等着。”
那明月应着,“没事儿,我们大不了去旅店,你在家好好的照顾爸。”
说话间,车过来了,二舅又让我照顾好姥姥,我点头答应,扶着状态不佳的姥姥上车,结果刚做稳当,就看见家树大哥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奶!奶,你们等等我!”
二舅回头,看见大哥还愣了一下,“家树,这么早你咋来了?”
家树大哥单手摆了摆,把自己手里的一个袋子隔着开着的车窗直接扔了进来,“嫂子,你把这个拿好,我妈是我妈,我是我,这是我得心意,拿去给奶奶看病!”
那明月没敢给袋子打的太开,只拉开了一道小口,看见都是钱后睁大了眼,“家树,你妈那边儿……”
“啥也别说了,快走吧,我妈这边我去说,四宝,照顾好你姥姥!”
我应着,随着启动起来的客车看着二舅和大哥就这样跟着我们越离越远……
到了县城后那明月第一时间就去买票,抛开姥姥有些发蔫的状态一切都很顺利,那明月买好票后挤出来告诉我们开车时间,还说这车是快车,就停不几站,“妈,你看啊,从安东那边儿过来,在咱这儿停一下,之后就到了省城,然后终点站就是滨城了!”
姥姥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太有的点头,“听你的,你说咋走咱就咋走。“
等了一会儿,直接检票上车,我心情不好,一直就闷闷的跟在姥姥的身边,等火车开起来后迷迷糊糊的又有些犯困,哪怕景象渐渐的繁华,我也没啥心思去看,中途除了吃了点从家带来的干粮就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
“葆四!你看!你看多漂亮!”
也不知道那明月是不是看我太蔫,等车到省城时她满脸兴奋的指着窗外远处的一个大型的像是圈圈的建筑物看着我张口,“我听他们讲说那叫摩天轮,好看吧。”
“嗯。”
我没什么心思的应着,“好看。”
那明月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葆四,你别这样,你这样你姥看见了也会难受的……你看看窗外的景儿。多美,大城市多繁华。”
我掀着眼皮随着她的手指看着窗外,火车停了之后下车的人很多,那明月为了调动我的情绪兴致勃勃的给我指着,“呀!葆四!你看,你看那个小男孩儿跟你穿一样的凉鞋,肯定是咱家这边儿的!”
探眼望出去,我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孩儿正拉着一个老人的手往出站口走去,站台的灯很亮,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儿一直在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葆四,你看见没,你俩鞋一样,都是这样的凉鞋,小男孩儿也穿呢。”
“她是女孩儿。”
我看着她的背影,到真的很像是我拉着姥姥的手,但是她明显要比我高。
“啊?”
那明月愣了一下,“小小子吧。”
“女的”
我很笃定的开口,这感觉是很莫名的,别开眼,我把头枕在姥姥的肩上,我对大城市也很好奇,不过这一刻,我实在是没心情去欣赏这些美景。
第112章 找死
一路颠簸,等火车到达终点站滨城时已经是深夜了。(.无弹窗广告)
不得不说的是,关于繁华两字,以前我只是在书本上看过,如今随着火车一路前行,倒真真儿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繁华,虽然火车不会在市中心穿行,但视线只要略一眺望就会看到很多灯火通明的大厦高楼。
那些亮闪闪的霓虹灯就像是夜色里五颜六色的星星,一面妆点城市的同时一面闪烁着璀璨的让人有着些许迷离的光。
如果我不是担心姥姥,这个心情只要再好一点点,那我也会看的兴致勃勃应接不暇的,毕竟,这是第一次离开白山村,去到一个印象里人很多,楼很多,车很多的地方……差点忘了,陆星月,他的家,好像也在这里吧。
随着人流下车,我负责扶着姥姥,而那明月则小心翼翼的把行李包抱在怀里,我知道那里有钱,她怕丢,所以一路小心,也不敢打瞌睡,就怕钱出个差错,那事情就大了。
站台很高,灯光亮如白昼,那明月一直在四处的张望着,“葆四啊,你帮我看看,看看你妈在哪块儿了,别看不着咱们。”
我应了一声搀紧姥姥,她这一路都极其的不舒服,脸色苍白,眼睛也一直有些痛苦的半眯着。
四处看了很久,即便灯光亮的晃眼,可我并没有看到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
“没看着啊,是不是二舅没打通我妈的电话啊。”
说着,我们随着人流走出了站台,放眼望出去,我和那明月都有些发懵,太大了,到处都是车和人,一片拥挤中,腿下的脚反而不知道要往哪走了……
“若君没来吗……”
姥姥有些虚弱的在我旁边张口,“这里真闹腾啊。”
那明月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踮脚还在四处的张望着,“妈,你别急,她也许是没接到若文的电话吧,这段时间若文打她的那个电话就一直没打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换号了。”
“没座机吗。”
姥姥嘴里又开始发出嘶嘶的声响,“要是找不到她,咱们就去先找个旅店吧,我这胃,又开始来劲了。”
那明月连连点头,“不急啊,妈,没事儿,我兜里有纸条,是若文给我的,他说这是最早以前给若君家里邮信的地址,咱打车,直接去若君家……”
正说着,一个男人凑过来,“打车走啊,去哪,我带你们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那明月很警惕的抱紧怀里的包一手还拉住姥姥,“我们不坐车,有亲戚来接。”
那个男人疑惑的看了我们几个一眼,随即笑了笑,“你们是农村过来的吧,放心,我们这都是正规出租车,打表的,你要去哪咱就打表去,肯定不会忽悠你的,这都几点了,你们几个老的老小的小再遇见个黑车那可就麻烦了!”
那明月还要摇头,可是姥姥有些承受不住的开始往地上蹲了,“我不行了,我得缓缓……”
那男人来劲了,“这大姨是不是身体不好啊,大妹子啊,你就别等什么亲戚了,赶紧坐车走吧,在城里就打出租车是最安全的了,说去哪,我赶紧带你们去,到地方了让大姨也好赶紧的休息休息。”
那明月没了啥主意,犹豫的看了姥姥一眼又从兜里掏出纸条望向男人,“那咱先说好,你看看去这个地方要多少钱,要是贵的话俺们就等,亲戚都说一会儿就过来接俺们了。”
男人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沙口区啊,还行,不是特别的远,我这不是黑车,没办法给你一口价,咱是打表的,上车你就看表,起步价八块,一公里就两块多点,电子计费,比人是公平公正多了!“
那明月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姥姥难受的样子只能一咬牙,“那成,走吧,你车在哪了,赶紧带我们去!”
“好咧!”
男人一副热心的样子,手还伸到二舅妈的行李包前面,“包我帮你拎着吧,你好扶着点老人。”
“不用!”
那明月躲开他的手仍旧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行李袋,“你赶紧带我们上车吧,上车让我妈好坐一会儿。”
男人笑着点头,把我们领到车前的时候还特意给我们指了指,“你们看,是出租车吧,告诉你们,在城里打车就得打出租车,不然这五星半夜的要是上了黑车把你们卖了都不知道!“
我是没什么心情搭理他,在加上从站口一出来就觉得发懵,这路太宽了,楼太高了,满满的都是举目无亲的不安全感。
那明月跟我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上车后我和姥姥坐在后面,她抱着行李袋则坐在副驾驶,车子开出不一会儿她就不停的问着,到没到,到没到。
司机有些无奈的笑,“哪那么快啊,就是坐火箭也得发射一会儿吧。”
我们谁都没搭理他,现在我的想法也是想让车开快一点,赶紧到妈妈那,最起码,能让我姥姥躺一会儿,她一上车后就恨不得佝偻成一团,我搂着她的胳膊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她隐忍疼痛的那种轻颤。
“大妹子,你们是来城里看病的吧。”
那明月警惕性十足的摇头,“不是,我们就是走亲戚,来我弟妹和妹夫家的,我那个妹夫还是个军官呢!”
司机笑了笑,“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啥坏人,就是想提醒你,要是去医院看病可得注意,别被人给骗了,这年头,骗子可多啊……“
我急了,“叔叔,你能不能开快点,这都好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到地方啊。”
不是我说,这绕绕花花的左走一个胡同又穿一个大道的,我怎么感觉这身边的景儿一直就没怎么变过,不是街道就都是楼的,根本就分不清哪是哪!
“小妹妹,你是不是第一次进城啊,我告诉你,这城里可不比农村,区与区之间有时候都离得可远了,尤其这还是晚上,咱们得安全第一,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安安全全的送到目的地,那句话怎么说的,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但咱们都是兄弟姐妹不是?”
他给自己说的呵呵直笑,那明月却笑不出来,眼睛紧盯着他出租车上的计价器,“这都要三十了,你不说不远吗。”
“大妹子啊,你们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啊,我也着急啊,我们出租车,就是多拉快拉才挣钱的么,放心,一会儿就到了,我这也着急着呢!”
那明月没什么耐心的看着他,“反正你开快点,老人这还要休息呢!”
姥姥有些承受不了的开始轻咳,“还要多久啊……”
“大姨,您别急啊,快了,马上就到了,快了。”
我有些无语,这个出租车司机倒是真不着急,但是我眼瞅着那计价器上的数字一直在蹭蹭的上升,不一会儿,都要到五十了,感觉在这个车上坐着的时间都要赶上从我们村去镇上了!
“哎!咋都要五六十了啊!”
那明月坐不住了,“你是不是给我们绕远了啊!”
司机有些不悦,“怎么说话呢,你说你们农村人就是不讲理,我这么帮你们你们还误会我,我绕你们这点远够干什么的,这路远你怪我啊!”
“咳咳!!”
司机的话音一落,姥姥猛地咳嗦了两声,我手本能的一护着她,只觉得满手的都是黏腻,“姥,你吐血了!二舅妈,我姥吐血了!”
“啥!”
那明月有些激动,“妈你忍忍啊,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司机也来能耐了,“没弄到我座椅垫子上吧,要是弄脏了可得多赔钱啊,血这东西可都洗不掉!”
我气的不行,“我姥没给你车弄脏,就是你还能不能到地方了!!”
“嘿!我发现我拉你们还拉出错来了!想不想坐了,不想坐了我现在就停车,你们爱打谁的车打谁的车,我不伺候了行不行!!”
“你……”
我还想还嘴,那明月却回头打断了我的话,“没事儿,葆四,再等等,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一见那明月服软了,那个司机哼了一声,“这就对了嘛,你说我给你们仍到这儿你们这大半夜的上哪去打车,咱就消停的坐着,一会儿就到了……”
我咬牙,看着计价器上乱蹦的数字心里也算是明白了,他是不是黑车不能把我们给卖了,可是他这恨不得带着我的门市内夜游的架势也比那个黑车好不到哪去,分明就是欺负我们农村人么!
‘嘀嘀!嘀嘀!!’
我正低头要找点纸擦干净手上的血,只听见那个司机又开始发起神经狂按上喇叭了,“我草!大半夜的谁在路中间站着找死啊!!”
那明月被他这架势弄得无语,伸手紧紧的拽住棚顶拉手,“没人!你瞎按什么!!”
我抬起眼,在明晃晃的车前大灯照射下竟然隐隐约约的也在马路中间看见了一个人!!
嘀嘀~嘀嘀!!
司机还在大力的按着喇叭,“起开啊!是不是找死哪!!”
随着车子飞速的靠近,我慢慢的瞪大眼,竟然清楚的看到站在路中间的那个人没有头!
“没有头!是没有头的!!”
我吓得忍不住大声的喊着,握拳的同时掌心仍旧是一片黏腻。
司机也有些怕了,脚下开始急速的刹车,一阵轮胎摩擦马路的呲呲声响起的同时我眼见着那个没头的人直挺挺的撞上了风挡玻璃!!
第113章 邪门
“啊!!!”
血花在风挡外飞溅的同时那个司机吓得面容扭曲的飞快打轮,直到‘砰’得一声响起,车子直接撞上了路边的道牙子上这才停了下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明月吓得不行,单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哧了好几口粗气才回头看向姥姥,“妈,你没事吧。”
姥姥的脸埋在我的腿上,嘴里轻声的应着,“我没事,没事……”
那明月点头,转头看着司机怒瞪,“你怎么开车的啊,无缘无故往路边撞什么啊!!“
司机的脸埋在方向盘上,半天都不敢抬头,“出事儿了,完了,我撞死人了……”
我吓得也缓不过来,刚刚是看的很清楚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他撞到风挡那里,炸开的血花只一瞬就喷满了玻璃,可是现在,现在安静下来,怎么只看到雨刮器在来回左右摇摆,那些血呢……
“你有毛病吧大哥,哪有人啊!”
那明月喘着粗气张口,“你说你绕远就算了,我们认了,你最起码给我们弄到地方吧!!”
司机乍着胆子抬头,“你没看……血呢”
说着,他自己也怔住了,也顾不上我们自己推开车门就下车四处的看了起来,“那个人哪去了,我清楚的记着撞到了一个人来着……”
走了一圈再回到车上他看着我们仍旧是惊魂未定,“你们真没看到啊,一个人被我撞了,可是下面啥都没有,这不是邪门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看着他点头,“我看到了,看见你撞到了一个男人,还喷出来很对血,在车前面的那个玻璃上……”
“对对对!”
司机回头看着我不停的点头,“我也……可,那人呢!”
正说着,姥姥慢悠悠的抬起头吐出一口气,“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你想想,你是不亏心了……“
司机想要瞪眼,“我……我哪里,算了!这个晦气!这样吧!你们下车吧,我不拉了!就把计价器……”
没等说完,他又没动静了,我也愣住了,眼看着那个计价器居然黑了,像是坏了似得,滋拉两下,就没反应了……
“哎,这什么情况啊!“
司机急着鼓捣那个计价器,弄了半天它也没亮,姥姥虚着声音张口,“还是把我们送到地方吧,也许,到时候它就好使了,不然,谁知道你回去还会不会遇到什么解释不清的。”
“哎?!大姨,你不用吓唬我,我是个开夜车的,一般可没什么东西能吓唬的了我!!”
姥姥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看着他笑,“那你今晚可能是要倒霉了,不是我吓唬你,我身上是带着仙儿的,要是被人欺负到了,那仙儿也会不乐意的。”
那明月赶紧在旁边煽风点火,“对,你听过半仙儿吧,我妈是我们村儿有名的半仙儿!你要是敢把我们扔在这里不管那谁知道你还能遇见啥!”
仙儿?
我听着姥姥的话倒是觉得不太可能,因为仙儿怎么可能是没有头的,给我的感觉应该是那个碑仙儿干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为了帮我们,难不成,是为了让这个司机送我们上西天?
看了一眼路旁高起的马路牙子,这一刻,我倒是压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城市里的这些马路牙子倒真是救了我们的命,否则,这要是他一打轮直接进沟里了我们这几个人今晚大概就都要搭这儿了。
司机咽了咽唾沫,坐在那里似乎是想了一会儿,随即一砸方向盘,“今天算我倒霉!我这拉个活还拉出邪门事儿了!!”
那明月没在多言,眼见着司机开始掉头倒是冷哼一声,“你咋还掉头了,不是说没绕远吗,干嘛往回头路走?”
司机喉结抽动两下僵着脸也没吱声,这回的速度倒是快了,他在小街道上穿来穿去也就用了个十多分钟就说要到了!
我眼睛看着窗外,虽然现在是深夜,城里的楼都很像,不过一些灯我是有印象的,例如这个像是花瓣形状的路灯,刚刚明明都开过去一次了么!
但质疑一出来心里也就更明白了,这个司机的的确确是给我们绕路了,而且还不是多么高级的手段,就是欺负我们的不认识路在这周围饶活呢!
车子一停好那个司机就一脸送瘟神的样子开口,“行了,就这了,你们下车吧。”
那明月回头吩咐我扶着姥姥下车,结果等她一推开车门,那个司机还来劲了,“怎么,真不给钱啊,不管怎么说是我给你们拉回来的吧,就算是计价器现在出毛病了,那你们之前也看到了,有五十了吧,这一道的钱我也不跟你们算了,就五十吧,你们给我五十就行了。”
“五十?”
那明月也来了脾气,“是你又绕路又撞邪的!城里人也不能像你这么欺负人吧!”
“少来那套!!”
司机松了松衣领看着那明月嚷嚷,“我从小到大就没信过这些个,要是都出门就见鬼我还用不用挣钱了,不管说到哪儿,这个理儿是在我这儿的,我这一路的油钱你得给我吧,不然……”
“行行行,你可别废话了!”
那明月气哼哼的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他,“你算是给这个城市抹黑了你,就因为你一个,我现在对你们所有司机印象都老差了!”
司机冷笑了一声,“大妹子,我们这是叫务实,不然都做好人好事儿家里人喝风啊,有本事你们别来城里,或者是自己有钱买车,打什么的啊……”
说说他又没动静了,手还伸在半空中直勾勾的看着那明月,“你……”
那明月挑眉,“接啊!咋的了!嘚不嘚的又要变卦加钱啊!!”
我站在姥姥身边用力的揉了揉眼睛,鼻子闻到掌心腥气的同时眼睛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一个没头的人站在那明月的身后,是,站着,而且还跟那明月贴的很近。
夜里的空气渗透着些微的凉意,我不知道我今天怎么又能看见,虽然那个人没头,可我能看出他是男人,很高,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最粗的那根气管还不停的往外涌着血水,只是再往下看,除了大致的轮廓那衣服啥的却又看不清了。
身上的鸡皮疙瘩开始层层冒起,我不知道那个司机现在是什么感觉,总之我离得不远不近的看见都有些发麻,应该可以确定是那明月是没看见甚至感受不到的,所以她有些不耐烦地站在那里,钱还在那司机面前伸着,嘴里嚷嚷着,“接啊!”
我咽了一口唾沫,眼见着那个无头人像是打了薄马的手慢慢的抬起,然后挡在了钱和司机之间,血一直很多,腥气也顺着夜风慢慢溢满了我的鼻腔,我有些害怕的搂紧姥姥的胳膊,要不是看姥姥现在站直都有些费劲倒是真想问问他这个碑仙儿是在耍什么把戏!
“鬼啊!!”
那个司机终于喊出了一句人话,‘砰’!的关严车门,在那明月诧异的眼神里启动车子突突两声夺路而逃!
那明月懵在原地,钱还在手里拿着,“有病吧……”
姥姥还在佝偻着轻咳,慢慢的抬眼看向我,“四宝,你看见啥了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看见那个碑仙儿了,刚才那个司机要接钱的时候那个碑仙儿就在二舅妈的身后站着,可近可近了!”
“啥?”
一听我说完那明月就吓到了,慌忙的回头看了看,“妈呀葆四你可别吓唬我啊,我刚才就是感觉冷,可没……“
“没事了。”
我这边还得忙着安慰她,“那个司机一关门那个碑仙儿就不见了,就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碑仙怎么会帮我们不给车钱呢!
姥姥虚弱的摆了摆手,“不是那个碑仙,应该是,那个男人之前得罪的什么东西,或者是,被他也这么骗过钱死了不甘心的……不然,不会这么帮忙的……唉,这城里人乱啊,啥昧心眼子钱都赚啊。”
那明月过来扶住她,嘴里唏嘘的念叨,“妈,要我说这就对了,那个司机就不是好物,要不是吓到了还得带咱们绕呢,不过我还是头回听说那些东西能帮人的,你没看刚才那个司机吓得,看着我脸色都变了,原来是我身后……算了,我也不说了,一想到自己身后站着个下面的,虽然是帮咱们我这心里也不得劲儿!”
姥姥点头看向了我,“四宝啊,一会儿去你妈那赶紧把手洗了,你手上有姥姥吐出来的血,姥姥现在身体不好,这血沾你身上了容易时运低,这些东西要少看,不好。”
我点头,心里还觉得怪,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其实我还是挺想看的,就拿刚才来说,没看着的那明月觉得那司机的反应搞笑,甚至可笑,可我看到的,就知道其实那个司机的反应是有多正常的了。
但归根结底,我要是把现有的疑惑全都压下,也只想跟那个司机说一声,活该!
“你们找谁?门卡呢,没门卡这小区不能随便进!”
我们一行三人就这么在进门口被一个保安模样的人给拦住了,我还挺纳闷儿的,怎么城里人回自己家都这么麻烦吗。
那明月扶着姥姥看着保安也有些疑惑,“啥门卡,大哥,我们是来找人的,找我妹妹和妹夫。“
那个保安哈欠连天的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我们,“怎么,农村过来的?”
说实话,他那个眼神让我很不爽,当时满心就想起了一个词儿,狗眼看人低。
那明月点头,“是,我们是从安丰那边儿过来的,找我妹妹,我妹妹叫薛若君,住在八号楼的九零三,你看,这有纸条。”
保安皱着眉接过纸条,看着还打了一个哈欠,“八号楼的903,啊,那不是夏医生他们家吗,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老婆?!“
姥姥难受的抬起眼看他,“我姑爷就是姓夏,叫夏文东,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真是亲戚。”
“那可不行,这小区是封闭式的,要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进了我饭碗还要不要了!你们等会儿,我去打个电话问问,你说夏医生是你女婿就是你女婿啦,我还说他是我姐夫呢……”
“哎,你啥意思啊!”
那明月像是窝了一肚子火,对着小保安的后背恨不得隔着空气给他戳出个洞,“妈,这大城市都啥人啊,一个个咋都以貌取人啊。咱农村人咋得了,谁家还没有几个富亲戚啊,要我说,就他这样打工的保安还没咱农村人活的清闲呢,呸!看门狗!”
姥姥半弯着腰抬手示意她别在吵嚷,“算了,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他也是工作……”
“我就是不服。”
那明月苦着脸看着姥姥,“你看咱要是穿的溜光水滑的这个保安还能不能这么整事儿,他们就是瞧不起咱们农村人,还有那个司机,也是看咱是外地人就欺生,葆四,你以后可一定得有出息,不然你看见没,出来办事儿是一步一个坎儿啊,不是忽悠你就是给你脸子看啊。”
我没吭声,今晚发生的一切不用说明我已经切身的感受到了,不过,对于我爸爸的名字,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他叫夏文东,他不姓薛……
“夏医生家的电话没人接,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在来!”
小保安回去打了半天电话一出来就不耐烦的朝着我们挥手,“人家是大医生,经常要加班,你们就等着明天白天再过来吧!”
“哎!那哪行啊,你再给问问,实在不行你把我妹夫单位的电话给我们也行啊!”
小保安听着那明月的话有些不屑,“夏医生单位的电话我还想要呢,关键是没有啊,赶紧走吧,别在小区门口堵着,有事儿明天早上再说!!”
那明月气急,“那我们今晚住哪啊,这大半夜的,你再……”
“我管你们住哪!”
小保安脾气也大的很,手往我们身后的绿化带一指,“要是没钱就去那草稞子里凑合一宿,一天净看见你们这样的人了,当人家夏医生是做慈善的啊,有点病挂不到号就找家里来了,还女婿,姑爷,怎么想的那么美,我干一年了就没见过他媳妇儿的影!”
我看着跟他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二舅妈却怔住了,这个小保安说没见过我妈的影?那是啥意思?
‘嘀嘀~嘀嘀~~’
正想着,身后又传出车笛的声音,我被大灯晃得有些睁不开眼,刚伸手一遮,就看见那个小保安跟换了一个人似的笑呵呵的跑上前,“呦!夏医生,您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这不,有几个乡下人冒充你家……”
车门登时打开,一个男人有些疑惑的从车里探身而出,“妈?!”
我愣愣的看着他,即便记忆中对他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印象,可是这一刻,他的脸也在我这对不上号了,别说他现在朝我姥叫妈了,哪怕我走在大街上跟他迎面相遇,我想,我也绝对猜不出他是我爸爸。
一切都跟我九岁那年看见我妈时的感觉差不多,很陌生,真的很陌生。
“妈?”
率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那个小保安,“夏医生,这真的是你母亲啊,哎呦,我还真不知道你结婚了啊,那你爱人我怎么一次……”
“我的家事怎么物业也很关心吗?”
爸爸的一句反问让小保安当即无言,“当然不是,是我怠慢您母亲了,我还以为您家里没有农村人呢,不不不,我说错话了,谁家里还没有个农村亲戚啊。”
“小张。”
我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话太多了,我们业主只是希望你们能保卫好小区的安全,其它的,不需你跟着费心。”
小张保安尴尬的点头,“唉,是,我的确是话多,那个,我先回保安室了,有事儿您叫我啊。”
等保安走了,爸爸几步走到姥姥身前,“妈,您来事先怎么也不给我来个电话呢。”
姥姥虚弱的看着他笑笑,“若文在家给若君打电话了,但是一直没打通,之前不是给你们寄过信吗,就按这个地址找来了,谁知道,这个保安不让我们进……”
“可不么,那保安太让人来气了!”
那明月在旁边愤愤的接嘴,转眼看着爸爸我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妹夫,咱应该是头一次见吧,我是若文的媳妇儿,也就是你嫂子,在村口开小卖部的,我叫那明月。”
爸爸点头,“我知道,二哥结婚的时候若君还跟我念叨过……”说着,爸爸低头看向了我,有些惊讶的样子,“葆四?你长这么高了?”
我看着他依旧发怔,说实话,他的相貌真的很普通,五官跟二舅比起来都要差的很远,而且他很瘦,看起来有些孱弱,只不过他戴着一个无框的眼镜,看起来倒是透着一丝斯文,很有文化学识的样子。
“四宝,这是你爸爸啊,你不记得了,他还去咱家看过你呢。”
我听着姥姥的话觉得别扭,我爸需要去我家看我?
村里有一户算一户,只要不是离婚丧偶的,谁家的爸爸需要去别人家看自己的孩子?
“葆四,咱们很久没见了,你是不是怪我一直没看你?”
爸爸很有耐心的弯腰看着我,“我也很想你,只是我工作太忙了,所以才……”
“你为什么姓夏?”
我呆呆的张口,吐出了一句我自己也没想到的话。
他愣了一下,看着我温和的笑,“因为你爷爷姓夏啊。”
“那我为什么姓薛……我以为你姓薛。“
他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葆四啊,其实你的大名是要姓夏的,叫夏仁,可是你妈妈坚持说,一定要让你随母姓,所以,还有一些关于你命格的……”
“是因为我命硬吗,你们怕我克是吗。”
他清了一下喉咙,“这个,当然不是,只是,你妈妈想让你在你姥姥的身边长大,她觉得……”
“四宝,姥不是都跟你说过吗,你小时候姥怕你不好养活,所以才让你跟我姓的,咋得了,你不想姓薛啊!”
我垂下眼,不是我想不想姓薛,而是我想搞清楚一些事,我爸妈是不是真的因为我命硬而嫌弃我,还说要给我起名叫吓人?怎么这么郁闷呢!
“那个,妹夫啊,要不咱先进去说吧,妈的身体现在不大好,站时间长了有些站不住。”
“好,你们先上车,我直接开进去。”
爸爸听着那明月的话就张罗着我们三个人上车,一场异常尴尬的亲子见面会就此算是告一段落。
我以前总觉得,要是我爸爸很喜欢我,见到我,那肯定会搂搂抱抱说着想我,当然,这个面很小,他要是真的喜欢我也不会一直不来看我,而如果他不喜欢我,那见到我也会视我如空气或者说些难听的,可是,都没有……
他既没有对我表现出很强烈的喜欢也没有不喜欢,就是很礼貌,很生疏,像是一些家里许久不见的亲人打招呼的样子。
我有些闷,可又不知道要生谁的气,总是觉得我的父母跟别人的父母不一样,淡淡的,不远不近的,很难让我敞开心扉去亲近。
“文东啊,我刚才听那个小保安讲说,他一直没见到若君,那若君是去哪了,你们,现在不在一起生活吗。”
一坐上车姥姥就忍不住的向爸爸开口询问,当然,这个也是我纳闷和关心的,耳朵不由自主的就竖了起来。
爸爸轻叹一声,“妈,等会儿咱们进屋我再仔细的跟你们说吧,先告诉我,你们大老远的过来,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要办吗。”
那明月看了姥姥一眼,赶忙就说出我们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妹夫啊,主要是我妈身体不好,昨个在县城检查的说是……”
说了一路,等到我爸把车子停好,我们坐着电梯上楼,那明月也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清楚了。
“就是这么个情况,那县医院的大夫说让我们去大城市的医院看看,我们本来合计去省城的,但是在那你说人生地不熟的也没有熟人,这就合计来找若君了,谁知道她电话还没打通,一下火车还遇到个心眼子不正的司机,还绕路,幸亏……哎呦,啥都不说了,不管咋的能现在看到你我这心也算是放了。”
我有点怕坐这个电梯,感觉它呼隆一声动弹还有点吓人,像是能掉下去似得,所以手也紧紧的把着姥姥的胳膊,她看着我倒是轻轻的笑,嘴里不停的说着,“没事儿得四宝,城里的电梯都是这样的。”
爸爸的脸则在听完那明月的话有些严肃,“那妈在县城医院的检查报告什么的你都带着了吗。”
“带着了,都带着的,不过人都说来大医院还得重新检查一遍。”
爸爸点头,“是得重新检查,但一会儿给我先看看吧。”
那明月长舒一口气,“哎呀,这下咱真是放心了,妹夫啊,我听说你不是军官吗,咋其实是医生啊,医生好,有病都不用求人啦。”
爸爸轻扯了一下嘴角,“我以前是在军区医院任职的,也是在那里认识的若君,那时候是挂衔的,现在已经转到地方私人医院了,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军官了。”
那明月不解,“为啥啊,那军区医院多好啊,那不得都是少校往上啊,因为啥到地方的私人医院啊,那福利待遇……”
姥姥轻咳一声打断了那明月的话,“不要多嘴,这是文东自己的选择,我们外行人不懂就不要多问。“
爸爸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其中原由有些复杂,不过主要是我出了点医疗事故,所以,自己就离开了。”
那明月急着打圆场,“也是,出来也挺好的,在部队那医院规矩多多啊,私人医院挣得更多,只要医术高明,在哪都一样是不。”
爸爸没多言语,下了电梯后直接用手一指,“这就是我家,妈,你慢点。”
姥姥点头,在我的搀扶下直接走到门口,我看着爸爸开门,打开灯后屋子里一片大亮,入眼的玄关处竟然悬挂着一人多高的锦缎卷轴,上书密密麻麻的金色小字,我没细看,不过卷轴最上方的那三个字我认识——‘金刚经。’
“怎么,家里常招脏东西?”
那个卷轴实在是太显眼了,不用特意去看就能发现,正对着入户门的,所以姥姥自然也看到了,漫不经心的就张嘴问着。
爸爸点头,“是,我工作的关系,怕把不好的东西带回到家里,所以,就请了这个回来。”
姥姥应了一声,“我感觉你身上的阴气有些重啊……”
爸爸的嘴角溢出一丝苦涩,“请回这个后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之前真是病怏怏的,所以,也一直没到出空去看看葆四。“
我没吭声,跟在家里人后面进屋,客厅很大,宽敞,透亮,可看了一圈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先别说他跟妈妈的合照或者是结婚照了,连个女人用的东西都看不着,连带着去洗手间瞄了一眼,牙刷啥的都只是一个人的,妥妥的就是爸爸一个人生活的既视感,在联想一下那个小保安的话,我心里差不多明白了,爸爸和妈妈不是分居,就是……
“文东,你实话跟妈讲,是不是跟若君离婚了?”
看看,这俩字没用我想出来,姥姥已经在客厅直接把这俩字说出来了。
我从洗手间出来,看着姥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明月有些紧张的坐在姥姥身边,而爸爸,看起来则比较淡定,他半垂着眼,叹了口气后坐到姥姥的身前点头,“嗯,是的。”
姥姥紧咬着腮帮子看着爸爸做了个深呼吸后才继续开口,“什么时候……”
爸爸低着头,手指在身前交叉,抿了抿唇应道,“两年前。”
姥姥还要继续追问,结果一打眼看见了我,随即开口,“四宝,你先进里屋去玩儿,我要和你爸说几句话。”
我点点头,对爸爸讲出离婚这个字眼时没觉得惊讶,其实,也没啥大感觉,父母对我来讲都没什么感觉那他们离不离婚对我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在我心底,只有姥姥那才是我的家,我好像只有姥姥姥爷二舅他们就够了,父母,有没有都是无所谓的,当然,我想有所谓也他们也不会给我接触的机会的……
爸爸起身直接给我带到一个卧室,摸了摸我的头继续开口,“葆四,这本来是给你留的房间,可是一直也没给你接回来,这屋子就这么空着了,现在还放了一些杂物,但我经常找人来打扫的,屋子里很干净,你今晚在这儿住好吗。”
我点头,四处的看了看,粉色系,很少女的感觉,我应该庆幸他们一直没把我接回来,不然,我一个人住在这里,肯定没有和小六睡在炕头的感觉要好。
坐到床上后爸爸就把门关上出去了,客厅里的声音还在隐隐的传出,我听见姥姥在质问,问爸爸为什么要跟妈妈离婚,为什么这个事儿她一直都不知道……
叹了口气,我走到书桌那里毫无目的的翻着抽屉,我觉得,其实姥姥是跟我一样的,我们都没有办法接触到妈妈的生活,她能做的,也只是等,等妈妈回去看她,看我,或者是通过一根电话线,寥寥几句的稍微了解一下妈妈的情况,离婚这种事应该是比较难说出口的吧,她又怎么会跟姥姥讲?
正合计着,手摸到抽屉里的一个相册,拿出来一看,这个里面倒是有些妈妈和爸爸的合照,应该是几年前的,妈妈像是有心事,而爸爸则笑的满脸甜蜜,再往后翻,还有我三四岁时的照片,傻傻的站在家门里朝着镜头咧着嘴笑,这个,应该是爸爸他看我的时候给我照的吧,我都没印象了,继续往后翻,还有些爸爸穿着白大褂的照片,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我看见了一个合照——
“庆祝信雅医院成立二十周年照……”
我念着,手指本能的在照片上的白大褂人群中摸索着寻找爸爸的身影,但指尖滑动到中间随即就顿了下来,睁大眼,仔细的看了看,反复确定几次后当即确认,中间的这个男人是沈叔叔!
“姥姥!”
拿着照片我直接就跑了出去,“你看姥姥!是沈……”
刚吐出一个字我就想起了姥姥曾交代过的事情咽下了后面的话,指着照片上的沈叔叔急着看着姥姥,“你看,你看啊!”
那明月狐疑的目光落到照片上,随即也抽了一口凉气,“是,沈……妈呀,这不是那谁么!”
爸爸看着我们的反应有些发愣,“怎么了,这是我现在所在医院的合照,有问题吗。”
那明月清了一下嗓子连带着打量了一下姥姥眉头紧锁的脸,张了张嘴,指着照片上的人,“这,这都是谁啊……”
“哦,有我的同事,还有我们院的一些主要领导,私人医院么,有投资人,和名誉院长。”
“哦……”
那明月咽了咽口水,手指向沈叔叔的脸,“这个人,我瞅着挺像领导的啊,是你们院的领导?”
爸爸点头,“沈总是院长家的亲戚,也是投资人当中的一个。”
“呀,这瞅着就是领导样啊,那现在都挺好的?”
那明月还在试探,爸爸则看着照片摇头叹气,“沈总两年前已经因病去世了……怎么,你们认识?”
“去世了……”
那明月的脸白了一下,头当时就如同拨浪鼓一般摇了起来,“不认识,俺们不认识,这大老板俺们农村人上哪认识去啊!”
第114章 朝阳
许是看那明月的反应太过激动,爸爸的表情有微微的疑惑,“真的不认识吗,沈总以前经常会做些慈善活动,我还以为你们在电视上见过他呢。(.无弹窗广告)”
“啊,他还做过慈善呢啊……”
那明月胸口起伏的看着我爸,“对,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点印象,这人一瞅着就跟领导似得,一看这长相吧,就不是领导就是老板啊,可惜了啊,那这么年轻就没了啊,啥病啊……”
爸爸有些惋惜的点头,“他是肝炎发展成的肝癌,后来还去国外换过肝,本来说是恢复的不错,但两年前又有些硬化腹水现象,病性比较复杂,最后自己不声不响的就离开医院,说要出去散散心,结果找到他时,已经就在安溪市病情恶化去世了,听说连他的家人都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我想要不是因为他本身的病毒性肝炎,病情不会这么不可控,正值壮年就走了,很可惜的。”
那明月的脸色一度僵硬,口唇也变得煞白,“你说的安溪我咋听着这么耳熟,是咱那边的安溪不?”
我明白二舅妈为什么这个反应,时间,地点,都对的上,也就是说,真如姥姥所言,沈叔叔,一去市里,就病情恶化去世了,可是,怎么会就这么快呢!
爸爸还是点头,眼神透着无奈,“是,就是离安丰最近的那个县级市,安溪,我也很纳闷,沈总没事去那边散什么心,但人已经走了,我们只是参加了一下他的追悼会,一直以来,也都很清楚他的病情很重,或早或晚,他一定会早走一步的,发生这种事,不算是意外,只不过,可惜罢了。”
那明月没声了,额头兀自就冒出细微的虚汗,清了一下嗓子,她看向姥姥,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妈,你说,这人年纪轻轻就走了是可惜哈,也就,也就不到四十吧。”
姥姥的脸早就看不出血色,再加上一天的奔波,眼底灰锵锵的全是浊气,她看着照片,也没有去看爸爸的脸,语气却是透着那么一丝毫不在意,“人各有命,有生就有死,或早或晚的事情,我们旁人就算是觉得在可惜,再不值,也是没用的……”
爸爸嗯了一声,“是啊,没办法的事情,该做的,沈总家人也都做了,也可以说是拼尽全力的,听说沈总这个肝移植手术是在美国找的最好的专家运用的也是最先进的治疗手段,光这一点,就是常人很难企及的。”
姥姥没多言语,只是仍旧看着照片,指了指沈叔叔旁边一个气质尚佳的中年女子继续开口,“我看这个女人跟他有点像,是姐弟吗。”
爸爸瞄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点头,“是沈总的姐姐,我们医院的名誉院长,也就是董事长。”
“那是叫……”
“沈明雅。”
爸爸说完,看着姥姥还有些不解的笑笑,“怎么,妈,你们对我们医院很感兴趣?”
姥姥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只是细细的端量着那张照片,“文东啊,妈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您说。”
姥姥抿唇,抬眼看向爸爸,“你是说你两年多前来到这个医院的是吧。”
“没错。”
姥姥深吸了一口气,“妈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离开的军区医院,但我们老百姓心里最起码都很清楚,能吃上公家饭的人都不愿意去给个人干,不管钱多钱少,但给公家干最起码这里还包含了一份荣誉,可是你离开了,当然,这个原因妈不问,可是时间段有些太凑巧了,你说你跟若君是两年前离婚,而这个医院,也是你两年前就去的,你实话跟妈讲,你离婚,是跟换工作有关系吗。”
爸爸似有些难言之隐,垂下眼,并不像刚刚那般有问必答了。
姥姥叹气,“如果你不想说,那妈就再多嘴问一句,只要你一个实话,因为我的姑娘我知道,她犟,她有主意,遇到啥事儿她就是一根筋不会别劲的人,谁的话,她都是不听的,但婚姻不比别个,你俩要真是性格不合,那离婚了妈不会多埋怨你一句,妈就问你,你是有人儿了吗。”
“人儿?”
爸爸似乎一瞬间没听懂姥姥讲的这个人儿是啥意思,直看着姥姥愣了两三秒随即张口,“妈,你指的是我有外遇了吗。“
姥姥绷着脸点头,“我就要你一句实话,你是不是心不在若君身上,这才,跟若君离的婚……”
爸爸摇头,“没有,妈,我不瞒你,若君跟我离婚的确是有些我换工作的原因,但绝不是我有外遇,我爱若君,哪怕我跟她离婚了我也很爱她,就算是做不了丈夫,我也愿意作为一个朋友的角色陪伴在她身边!”
“真的?”
姥姥有些不信,“那为什么若君不喜欢你换工作?而且,你如果到地方了,为啥非要去私人医院呢,是因为你跟这个院长有什么交情吗。”
爸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姥姥,“是这样的妈,沈院长的父亲曾是我医学院的教授,我算是他的学生吧,所以,我很早就认识沈董事长了,当我离开军区医院后,心情有一段时间是很乱的,所以,我才去了沈董事长的医院,而若君跟沈董事长之间……的确是有些矛盾,我……”
“我明白了。”
姥姥淡淡的张口打断了爸爸的话,“你不用说了,不管怎么样,这些年,妈谢谢你照顾若君了,只是你们离婚了,我们不好在麻烦你,这样吧,今晚我们先……”
“妈!你这是什么话!”
爸爸急了,一屁股站起来,“我说过啊,就算是我和若君离婚了,我们也还是朋友,我们是很和平结束婚姻关系的,也许,我这些话在你们民风比较保守的地方还接受不了,但在我们这是很正常的,我求您千万别跟我见外行吗。”
“是啊。”
那明月也在旁边点头,“妈,不管咋说,就算是妹夫和若君离婚了,那不还有葆四么,那葆四可都是联系咱们之间感情的血脉啊,只要葆四叫您姥,妹夫,就也是您儿子啊……”
我低着头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脑子里是一直缕着姥姥的话的,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姥姥看了我一眼后继续叹气,“那,若君现在在哪工作啊。”
“她离这很远,在城远郊那边了,这样,你们今晚先好好的休息,明天一早,我就直接去她的工作单位找她,这样,咱们在一起去医院好吗。“
那明月在旁边插话,“妹夫,要不就直接去你在的医院得了!“
姥姥眉眼当时就是一瞪,“那是私人的,收费保准都贵的很,我去干什么!”
爸爸跟着点头,“是,还是去公立的吧,我也可以找找我认识的朋友什么的,也是一样可以行个方便的。”
那明月好像是想到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蔫蔫的不敢在胡乱插言,直到听见爸爸说要看姥姥在县里的检查报告时,才递过去轻声的询问一句,“妹夫,你是哪个科室的大夫啊。”
爸爸接过检查报告看的认真,随口应答,“妇科。”
那明月却睁大了眼,无声的看着姥姥做了个口型,我不解,这个科室男人干是有多夸张吗?
“那,妹夫啊,我听说这个妇科也分内外科,你这是妇产科专门给人生孩子的,还是……”
“明月。”
姥姥斜了那明月一眼,“你了解那么透做什么,你有要看的么!”
那明月的脸被姥姥说的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张口,“我是有点事儿要问问大夫,不过不是我的啊,是咱家葆四的,我想问问妹夫,她这个情况正不正常。”
“四宝?”姥姥不悦,“四宝比谁都正常!”
爸爸报告看的很认真,也没接他们的茬儿,直到几分钟后才把报告放下示意姥姥在沙发上平躺,之后在姥姥的上腹部附近轻轻的按压,嘴里询问着,“疼吗,是哪种疼痛的感觉……”
姥姥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就是钻钻的疼,很难忍受,形容不出的。”
爸爸点头,“后背腰部会疼吗。”
姥姥应着,“疼,会很疼,整个后背腰都疼……”
爸爸的脸色有些严峻,“早期腹痛,按压会加剧,疼痛呈放射状,这样,明天去医院重点检查一下胰腺吧,这个是最容易被当成胃病来治漏诊的。“
那明月应了一声,“唉,好,妹夫,我妈这个是不是挺严重的。”
爸爸没有多说,“不管什么病,咱们首先要有的就是个好心态,知道吗。”
那明月连连的点头,把爸爸往旁边一拉,“那妹夫,葆四的事儿我得跟你唠唠,我觉得她……”
“明月!”
一听二舅妈讲到我姥姥就有些不高兴,“你话怎么这么多!”
那明月皱眉,“妈,这也不是啥问不出口的病啊,妹夫不是大夫吗,而且葆四还是人家姑娘,我就想问问他,你说这葆四一点不出汗毛是不是有啥毛病啊,正常谁家孩子不是都长点汗毛啥的,可葆四身上一点都没有,我就是怕孩子的汗毛憋死了,以后在鸡皮啥的磕碜!”
“不出汗毛?”
爸爸看着我愣了一下,几步走到我身前拿起我一只胳膊仔细的看了看。“的确是没有,这个主要是跟遗传因素以及身体上的激素有关,我看鼻子下面,真的很少啊……”
“是啊!”
那明月的有些夸张的看着他,“妹夫,不瞒你讲,我觉得葆四这孩子比城里孩子还像城里小孩儿,白啊,也没有汗毛,我领她洗澡时仔细瞅过,身上哪都没有,溜光水滑的,就是一些黄色的小汗毛,那种的,都少,浑身上下,也就眉毛还有睫毛是黑的,还有你看她头发,现在就有点少白……”
“咳咳!!”
姥姥忍无可忍的开始咳嗦,“明月,你领葆四进屋把被子铺了,我这还要跟文东说些话。”
那明月哦了一声上来拉住我的手,“那走吧葆四,我先领你回屋。”
爸爸在后面张口,“大嫂,别太担心,应该没事儿的,葆四现在还小,我们可以等她大大再看,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医院抽血检查一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那明月不敢多话了,拉着我的手溜溜的回到那个小屋,关好门后才回头瞧见我闷闷不乐的脸,“葆四,你咋的了,是不是舅妈说你的事儿不乐意了。“
我木木的摇头,现在根本不关心她说我汗毛不汗毛的事情,我只是一直在想沈叔叔,想陆星月,在想他们的一去不复返……
那明月坐到我身旁伸手揽住我的肩膀,“葆四啊,你才十二岁,这心思啊,不要这么重,不管你姥姥检查出来啥病了,咱们就尽心尽力的去治,其实,生老病死,人都有这天的你说的对不对?”
“二舅妈。”
我吸了口气打断她的话,“你说,我爸是不是因为那个沈明雅和我妈离的婚……”
“啊?”
那明月怔住,“你说的啥意思。”
我看着她,“姥姥说的很清楚啊,她说爸爸是在两年前去的沈叔叔的那家医院,而妈妈也是在那时跟他离婚的,还有沈叔叔也是在那时死的,以及姥姥提过的什么沈明雅……难道,都是巧合吗。”
那明月伸手慢慢的捂住自己的嘴,自己也像是想到了什么,“哎呀,你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啊,是啊,那阵你姥还说要帮那个沈总不求财不求利只要他帮一个忙,然后还不让咱们知道……对,还有一个事儿,你二舅还跟我讲,说那阵儿本来你姥不让留沈总的,但最后就忽然说出个沈明雅,说是跟你爸有关系这才留的,对不对?”
我点头,看着二舅妈的眉极其夸张的调高,“哎呀,我说你姥那阵儿咋说要是救活那个沈总能跟帮到你妈呢,原来其中的关系是在这块连着的呢!”
她‘啪’的一声拍手,看着我一脸认真的分析,“也就是说你姥知道你爸妈的关系出现了危机,或者是她知道这个危机是跟那个叫沈明雅的有关……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呢,算了,就先当你姥是算出来的……”
我在旁边提醒,“应该是算的,在沈叔叔来的那晚我偷偷地在黑妈妈的门外看着姥姥上香请愿,就是说要救沈叔叔,结果黑妈妈就瞪眼睛了,我一害怕,就拍到了后面的桌子,上面有一张纸,都是香灰,我一手拍上去后就看见第一个字是沈,我觉得不能是沈叔叔的名字,那要是不是沈叔叔的,就一定是黑妈妈告诉的姥姥沈明雅,否则姥姥不会知道这个名字的。”
从那明月询问爸爸照片的事情开始,我的脑子就一直在不停的想了,我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是巧合,姥姥不会无缘无故的出这么大的血本去救一个很难救的人,况且她还一直说自己是为了儿女的,所以任何细节,我想这其中都一定有着不可或缺的联系,只是我太小,当时又太害怕,注意不到罢了。
那明月有些发蒙,“那黑妈妈无缘无故的跟你姥姥说沈明雅这个名字干啥啊。”
“很简单啊,一定是姥姥询问了黑妈妈关于我妈的事情的,因为我妈身体好像很不好,她的肩膀烂了很大的一块的!”
我一脸认真的看着二舅妈,如果当时的时间段再往前推推,推到我妈回来的时候,也就是在沈叔叔他们来之前,有一晚我妈也是跟姥姥在黑妈妈的堂前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我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在那是她跟爸爸的感情有些不好,但也没跟姥姥讲,那姥姥自己就去问的黑妈妈,所以,才会在听到沈叔叔的名字时脱口而问出沈明雅这三个字,这一切,不就很清楚了吗!
那明月像是看外星人一般的看着我,“不是葆四我发现你这脑瓜子开窍后挺了不得啊,小孩儿家家的心这么细吗!”
我有些着急,“这不是重点啊二舅妈,是很多事,其实都是有预兆,不是无故发生的!”
那明月点头表示赞同,啪的又一拍大腿,“反正不管你姥是咋的知道这个沈明雅的吧,这件事咱是清楚了,也就是说,你爸兴许是就是因为这个沈明雅跟你妈离婚的,而你姥救这个沈明远当然是希望他能去帮忙,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那个沈明雅跟你爸有啥,那咱救了这个沈明远是不是就是沈家的救命恩人了?
我就不信沈明雅还好意思跟你爸咋地,只不过,这里面出岔子了,没整好,这个沈总还是走了,所以,你姥不让咱们说这事儿,要咱们把这事儿烂肚子里,因为没法说了,现在咱属于不但没帮上忙还容易被人讹上,而你妈那边就更不能说了,要是让你妈知道,你姥为了让你妈婚姻幸福,还去救破坏她婚姻的那个女人的弟弟,你妈肯定也来气,葆四,你说舅妈分析的对不?”
不知道。
事实上,我不知道这么分析对不对,只是很郁闷,有些真相,当你觉得你越接近的时候就会越郁闷,尽管身体的本能是想让你去知道一切的,可是这一切,真的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只能承受,很无力的承受。
大人,为什么这么复杂呢。
“可是,我爸不是讲,他爱我妈吗。”
那明月长叹一声,“葆四啊,其实大人吧,有些事情,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的,就拿你姥救那个沈总来讲,她可是全心全意的为了你妈啊,不就是想救活那个沈明远沈家就欠咱的了吗,沈总也不是不办事的人啊,你想,他要是真好模好样的活着回去了,能不跟他姐姐把话说明白吗,现在想想,也难怪你姥跟他说完求他帮忙的事他脸色难看了,磕碜啊,啧啧啧……”
我觉得二舅妈可能真是把我当成大人了,倒也没什么顾忌的表达自己的感想感受,可我内心却很憋屈,难受,先别说我爸刚才的否认是不是他撒谎了,就说沈叔叔,怎么会说走就走了呢,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啊。
“二舅妈,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盛叔他们都没回来,没有告诉我们,沈叔叔不在了……”
那明月搂着我的肩膀仰头看着天花板,“咋回来啊,不回来是对的,你想啊,沈总这一死,保不齐他家人就得炸屁,就得急眼说是不是咱害死的,那小盛要是向着咱们,就不能说出咱们,还有那个小陆,他要是明事理的孩子,就肯定也会拦着他妈,说不定,人家不回来,也是为了咱好呢。”
我死死的咬住嘴唇,“可姥姥为了沈叔叔付出很多啊,她的病,她的病也是在沈叔叔走后重的啊……”
“唉!谁管你那些啊,这年头,大家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葆四啊,其实我真的不懂,你说那个沈明雅吧,她虽然看着照片挺漂亮挺有气质,一看就是那种女企业家的样子,可年纪,至少也得比你爸大个七八岁吧,他们俩,怎么能……哎呀,葆四,你怎么了?!“
我控制不住的肩膀轻颤,咧着的嘴角让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伸手擦了一把,可是还有,再擦,还有,“舅妈,我不想姥姥被误会,我想去找那个陆星月跟他说清楚,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明月被我吓的不轻,赶忙紧紧地抱住我,一手还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没事啊,葆四,说句不好听的,你爸妈现在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不管你爸是不是跟别人咋样,那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咱来这也不是为了搞清楚这些的,咱来是为了给你姥姥看病的,别难受了,啊,没事的。”
我用力的吸着鼻子,可感觉还是上不来气儿,“可是,我怕姥姥死,要是姥姥死了,那我要怎么办,我不想跟我爸妈在一起,我讨厌这种很复杂的关系……”
“不会的,不管到啥时候,咱白山村才是你家,我跟你二舅就是你爸妈,只要你不想,没人敢把你送走的……”
脑子很乱,虽然那明月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安抚,可我还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想不通,陆星月就算是觉得不能告诉他家里人沈叔叔的事情那他为什么不来呢,如果沈叔叔突然病重按照他的性格他一定会追根究底的啊。
他就算有气又怎么样,我也有气啊,而且,我不相信他是那种遇事会不声不响的人。
难道,是因为他知道了他妈妈和我爸爸的事情?
可是,也不能啊,先且不说这一切都还只是我和二舅妈的推论,我爸还不承认,就算都是真的,那只要想想沈叔叔离开前一晚那难看的脸色就能了解了啊,我清楚的记得那晚沈叔叔饭都没怎么吃的,大人要是都觉得这事儿难看,他又怎么会跟陆星月讲,应该不会跟他说的吧。
一直到那明月离开准备照顾姥姥休息,我一个人还是窝在床头的一角,没开灯,就这么双手环绕着膝盖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事情,姥姥的病,沈叔叔的死,他们好似互相联系,但是却又解不出个头绪。
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我伸手刚要摸灯,只听见黑幽幽的空气中传来一记熟悉的声音,“四宝,不要开灯!”
我怔了怔,四处的看了看,“小讨厌?”
“我在这里。”
我趴在床上探头,一眼变瞧见了书桌下一对晶晶亮的眼睛,虽然没看见全身,但是这双眼睛足以让我的心头一喜,在这里能看见它,莫名的就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和熟悉。
“小讨厌,你怎么跟来了,你是跟我们坐火车一起来的吗。”
它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我,可能是身体太黑了,所以包裹在夜色里我一直看不清,“我是灵狐,我可以入地穿山的!”
我似懂非懂,“那你啥时候能变成大仙儿?”
它轻悠悠的叹口气,“我得等你封正啊,我现在没有大仙的那些本事的,只会一些小神通,做不了什么的,跟着你来,只是想告诉你,让你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伤心难过,要坚强的。”
我垂下眼,不敢去想脑子里乱腾的事,“可我,不会封正啊,也不知道怎么给你封。”
“你以后就会了!”
它满眼笃定的看着我,“只要你长大了,懂得这些就会了。”
我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那为什么是我呢,我从小就傻,你干啥不找个聪明人给你封正呢,要是没封好,是不是你就成不了仙了。”
“不能找别人的。”
它的童声一直都清脆脆的,“四宝,很多事我没法跟你说清楚,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一世的所有,都是你自己曾经想要的,不管发生什么,你自己能做的,就是坚强和坚持,而我,是跟你命格相连的,我修炼这么久,就是在等你,等你给我封正,你要记住,你道行起势那日,便是我封正之时。“
我还是不明白,所以只能用自己所理解的语言反问它,“也就是说我成了大先生那天你才能能为大仙是吗?可我要是成不了大先生怎么办。”
它眼里的光有些黯然,“那我只能一直就这副样子了,也有可能,就变成一只普通的狐狸老死在山里了。”
我有些着急,“那你得帮我啊,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变成大先生,这样,咱俩不都能得到想要的么!”
天知道我有多想成为这个大先生,这仨字简直像是魔咒这些年一直在我耳边晃荡啊!
“不可以的,我不可以提示你的,我的规矩是不让多说以免天机泄露造孽的,我能告诉你的就是,这一世,是你很努力才争取来的,我想,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我会等你长大的,人世很苦,四宝,你一定要坚强啊……”
“哎。”
我感觉它要走,不禁有些着急,“别话没说完就走啊,你至少告诉我沈叔叔是怎么病死的,陆星月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我怎么才能让我姥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默默的叹了口气,眼看着那双眼睛就这么闪了一下彻底不见,锤了锤自己的头,也是,问了也白问,小讨厌都说了它不能泄露天机了,也就是啥都不能跟我讲,可是,光坚强有啥用啊,我怎么越想越憋屈呢!
‘咚咚咚~’
“葆四,你睡了吗?”
爸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答应了一声起身电灯给他开门,蔫蔫的回道“没呢。”
他轻轻的笑了笑,递给我杯温热的牛奶,“睡前喝,我怕你换地方了睡不着。”
“谢谢。”
我礼貌的接过来抱着那个大玻璃杯子坐回床边,“姥姥都睡了吗。”
他点头,拉过书桌旁的椅子坐到我的身前,眼睛很仔细的看着我,“葆四啊,我刚才在门外好像听见说话声了,你在自言自语吗。”
我垂下眼,想说小讨厌跟来了他也不能信,只能点头,“有点闷。”
他倒是一直在看着我,给我一种想透过我的脸把我的生长轨迹都看出来的样子,“葆四啊,你是不是真的很怪爸爸一直没去看你?”
开窍后的习惯让我知道很多时候不一定要表达内心真正的所想,所以我摇头,“不怪,我知道你和妈妈工作忙。”
他的眼底有些复杂,看着我轻轻叹气,“我知道你怪,你不光长得很像你妈妈,性格也很像,总是会言不由衷,其实葆四,爸爸以前真的一直都很想把你接回来,这样,咱们一家人就能生活在一起了,可是,我跟你妈妈性格有些不合,我们或许更适合做朋友,但是在一起生活,总是吵架,所以……”
“你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吗。”
爸爸有些惊讶,看着我随即摇头,“当然不是,我很爱你妈妈,分开,只是性格不合而已。”
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心里想,哪怕这不是真实的答案,可是我听起来,也算是舒服的。
“葆四,你听爸爸讲,离婚,是大人的事情,我知道你正处在要进入青春期的时候,对这些事,也会有自己的见解跟想法,但我要告诉你,不管爸爸和妈妈离不离婚,我们都是爱你的,你知道吗,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奋斗的一切,都是要给你的,我很喜欢你。”
我觉得自己并不相信。
“可是,为什么我小时候就见过你一次,我也没有见过爷爷或者奶奶。”
爸爸很认真的在跟我沟通,“因为你的爷爷奶奶住的离这里很远,他们是南方人,我结婚的时候,跟你妈妈也没有办酒席,所以,他们也一直没有回来,甚至也没有去见见你姥姥姥爷,况且,我那时候工作真的很忙,没办法经常去看你,不过你看这个屋子,这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卧室,还有书桌,我一直都在做着你随时回来的准备,只要你想,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是我女儿,不管你姓不姓夏,这都是事实。”
我抬眼又看了一圈这个少女房,大量的毛绒玩具,白色的书桌,粉色的座椅,还有,太阳花的窗帘……
如果我还只是个在白山村疯玩儿的丫头,那我看见这一切一定会惊喜的,这些东西,都是白山村的孩子没办法拥有的吧,可是我现在,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大概是见我看的认真,爸爸看着我继续张口,“葆四,爸爸问你,你喜欢这里吗,你要是喜欢,那这回,你就留下,爸爸照顾你好吗。”
“留下?”
我轻声的重复,倒是想起了我命硬的事情,老实讲,村里人说的闲话对我的打击还是小的,可大舅妈的话却给我留下了阴影,我怕是我命硬,间接地克的姥姥病情加重。
“我不知道。”
爸爸点头,“你好好想想,要是留下,爸爸给你联系学校,以后,就在这里上学,好吗。”
见我没吭声,爸爸有嘱咐我几句把奶喝了早点睡就出去了。
一夜我都是辗转难眠,直到感觉窗外的天都亮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一睁开眼,妈妈的声音就已经在门外响起来了。
推开门,我看见姥姥她们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妈妈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满是既担心又着急的模样,“妈,你说你身体不好怎么不早点跟我讲呢,早告诉我,我也好把我单位的座机给你留下啊!”
“跟你讲有什么用,你的事情会跟家里人讲吗,若君!你离婚这么大的事都想瞒着我吗!”
姥姥休息的一夜气色能稍微好点,只不过脸色依旧苍白。
妈妈张了张嘴,“夏文东都跟你们说了?”
“还用说吗!”
姥姥伸手一指,“这屋子里有你一点点的气息吗,若君啊,你主意是有多正啊,什么事都敢瞒着家里啊你!”
妈妈咬唇垂下眼,“算了,你们知道也没什么的,我是跟他离婚了,和平分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姥姥有些气郁难解,“你说你结婚也不告诉我,离婚也不告诉我,你到底把没把我当成你妈啊,虽然这些年文东我就见过一次,但我觉得他人不错啊,你怎么就能……”
“哎呀,妈!我的事你不要管!我们俩是分手了也可以做朋友的啊!”
妈妈忙着跟姥姥辩解,一抬眼看见了我,“葆四?葆四也过来了?呀,快过来,让,让妈妈看看!”
我真想说一句,怎么哪一次的亲子见面会我都会极其生疏不爽呢。
呀,葆四,你都长这么高了。
呀,葆四,你变这么俊了。
真是大姑娘了,快,叫妈妈啊。
唉,我是浇点水突然长大的么,是日子一天天累积才长大的啊,要是别的亲戚见我说这些我会觉得是亲昵,是感触,但父母再说这些,我真是别扭。
可是看着妈妈的脸,我却有火只能憋着,我记着韩霖他妈离婚时受刺激的模样,接近疯魔了,我妈呢,她虽然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是比我上次见到时瘦了一大圈,我想,她肯定也受到刺激了,只不过,她比韩霖他妈要坚强能忍而已。
正说话间,爸爸带着早点回来了,“大嫂,先吃点饭吧,妈就先别吃了,一会儿别有检查因为吃饭耽误了,按照若君安排的,我在二院已经找人挂好号了,一会儿咱去了就直接检查。”
我一直盯着妈妈的表情,她看着爸爸的神态倒也正常,很礼貌的道了声谢谢,然后招呼着二舅妈和我赶紧去吃饭。
上桌后妈妈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尴尬啊,或者是剑拔弩张什么的,还能听见妈妈对爸爸说,昨晚麻烦你照顾我妈了。
爸爸表情倒是有些我说不出的复杂,只微微的点头,“别跟我客气,你妈也是我妈,虽然妈都知道了,可是她知道我们还是朋友。”
妈妈硬生生的咽下嘴里的油条,还是说那三个字,“谢谢了。”
一顿饭在无人言语,加上也着急,急匆匆的吃完就要带姥姥去医院,倒是在等电梯的时候那明月趁着我爸妈不在小声的跟姥姥念叨,“妈,你说这城里人想法是比咱农村人啥的开放,咱们那要是离婚了那就老死不相往来了,这还能成为朋友,你说说,素质高是有好处,不像咱那一离婚就打的鸡飞狗跳的。”
姥姥脸上已经尽显管不了那么多的疲态了,“人不是活着一张脸吗,他们背后是打是吵当着咱们面都不会显露的,若君是要面子的人,她过的多不如意,都不会让我知道的,那孩子,就是主意正,儿大不由娘,算了,我也管不了她了。”
二舅妈点头,看见我爸妈出来便也不再多言语了。
……
坐着爸爸的车直奔医院,扶着姥姥进去后我和二舅妈还是不由自主的懵了一下,大,真的很大,我第一次觉得医院大的像是商场那么热闹,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能给人抬头看晕的扶梯,乌央乌央的病患,那明月不由得脱口而出,“哎呀我天,这医院咋赶上我们农村的大集了,这么多人……”
爸爸一脸的习以为常,:“正常的,这种知名的公立医院一年要接待几千万全国各地的病患呢,这人一定是要比专科医院的多了,来,你们跟我走……”
妈妈也在旁边点头,“大嫂别多问了,这里就这样的,只要是医院就不缺人。”
二舅妈一脸感慨,听话的跟在我爸妈身后不在多言。
检查倒是特别的顺利,当然,这个要归功于爸爸的朋友,要是没个认识人,光这个大迷宫我想都能先把一部分病患给绕趴下,我本以为下午检查完了会去妈妈那里继续住,心里也知道姥姥的病不可能是一天就看好的,只是我没想到,当天下午,我们就被安排住院了。
姥姥是因为什么病被安排住院的我不清楚,我听安排姥姥住院的医生嘴里也在说还要详细检查,只是科室上面的牌子上写的三个字我认识,‘肿瘤科。’
爸爸本来坚持说要让姥姥去住什么单间病房,但是姥姥不同意,她说多花那钱没用,她就要住大病房,人多,还热闹。
我被留在病房里照顾姥姥,而妈妈还有爸爸和二舅妈则去了医生办公室,我心里惦记,就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等,眼见着出来的妈妈和那明月不约而同的都擦着眼泪。
“二舅妈。”
喊了一声我就跑了过去,“医生怎么说的啊。”
那明月看着我摆手,“葆四,你去照顾你姥,这大人就安排了,你小孩子不懂……”
我还想问,就看着爸爸有些担心的看着妈妈张口,“我可以告诉你,妈的病八九不离十就是胰腺肿瘤,这种病,预后极差,就算是手术其生存率也鲜少有超过五年,一般都是十几个月的,先且不说经济情况,按照妈的年纪,光化疗……”
“你懂什么!”
妈妈忽然急了,“你只是妇科医生,我现在不管她这是什么病,手术后能生存多久,我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去给她治疗,那是我妈你知不知道!!”
爸爸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我当然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个过程十分的痛苦,甚至远超过她的病痛,我想跟你说的是,要不要征询一下老人的意见,看看……”
“不需要!”
妈妈的态度坚决,“我就是治,治死了也比让我妈在家等死强,你明白吗!”
二舅妈拉扯着妈妈的胳膊,“若君,你别这么激动,妹夫也是好心。”
爸爸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让自己冷静,“好,我不多说了,我也不想跟你吵架,这个病,我在我们医院也遇见过,我想你肯定也清楚大概需要多少钱,前期的化疗,以及手术后面也许还有放疗,前后加在一起大概得几十万……”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我妈,“这卡里有二十万,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知道的,拿去用,要是不够的的话,我再……”
“我不需要!”
妈妈推开爸爸的卡,“我谢谢你,但我现在不需要你的钱,我妈的事,我负责。”
那明月有些懵,“几十万?这么多啊……我也带钱了,可我们……”
“你哪有什么钱!”
爸爸没管二舅妈的话,只是看着妈妈张口,“你现在自己都顾不上了,难道去偷去抢吗。”
妈妈咬牙,“这就不用你管了,我只能说,谢谢你的好心,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我家里的事,我自己负责。”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我现在就去筹钱!”
“哎!若君!!”
爸爸有些着急的追上她,回头还看了我一眼,“葆四!你照顾好你姥姥啊!我晚些在来看你们!”
二舅妈在原地也有些炸,“这咋回事儿啊,咱带了十几万还不够啊,我的妈呀,这是看病还是吃人啊……那个葆四啊,你先回病房,我去找找那个大夫,我再问问啊,这钱怎么在医院就这么不值钱了呢!”
我的手扶在医院冰冰凉的墙壁上,垂下眼,木木的转身,哪怕没人在乎我现在的想法,感受,我也想说,不要想钱的事情,要救我姥姥,救我姥姥……
“小妹妹。”
抬起眼,我看见同病房一个比我大很多的姐姐正拎着两个暖水瓶笑呵呵的看着我,“你姥姥睡了,要跟我一起去打开水吗,过了这个时间段就没有了。”
我吸着鼻子点头,上前接过一个水瓶,“谢谢姐姐。”
她笑着拉住我的手,“你是不是很担心你姥姥?”
我点头,“嗯,我怕她死……”
她的脚步一顿,半弯着腰很认真看我的脸,“你听姐姐讲,你姥姥不会死的,就算是有一天,她离开我们了,她也是去了一个再也没有病痛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她永远,都在我们的身边,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她们担心,不要让她们觉得,我们不坚强,好吗。”
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摇头看着她,“不好。”
她的眼睛也有些发红,“我的爷爷就住你姥姥对面的病床,他病的很重,很痛苦,医生说,他的情况很不好,也许这两天就要离开我们了,我真的很怕离开他,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一直陪着我,如果我强行的把他留在我身边,那只会看着他痛苦,天堂是没有病痛的,我想,他走了,那就是去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永永远远的看着我,看着爱他的人。”
我这两天好像很爱哭,伸手不停的抹着自己的眼泪,:“可是可以给他们治啊,有病,只要去治就好了……”
“小妹妹,你听姐姐讲,你的姥姥,她只是刚得这个病的,也许治疗会对她很有用,也许,还会康复,可我爷爷恢复不了了,他病了很久,很痛苦的,姐姐只是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开解自己,不要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房间里,这个,也是爱你的家人不想看到的,知道吗。”
我闷闷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要坚强。”
她紧紧的拉住我的手,深吸了一口气憋下眼底的泪,“有句话,是我很喜欢的,叫做,蓝天一直都在,你千万不要让你的心变灰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
我抬眼看着她,“姐姐,你叫什么。”
她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我叫朝阳,因为我爷爷经常住院,所以我对这里就很熟,你老家不是这的吧。”
“安丰,白山村的。”
她牵起嘴角,“我老家是在安远那边,不过咱们村名很像,我叫黑山村,你长得,也跟我妹妹很像,都很可爱,来,姐姐帮你打水,很烫……”
回到病房后我的心情已经在朝阳姐的安抚下好了很多,说真的,虽然她没有跟我认识多长时间,也没有多说有多熟悉,仅仅只是通过几句话,我就觉得自己很喜欢她,愿意跟她亲近。
当然,她的开朗阳光是一部分,更多的,是我觉得跟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情,我觉得那种心情是只有她才会了解的,就是最最敬爱的长辈病重,我想做什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心情,所以她的宽慰,对我来讲,很有用。
在病房里待了一下午,妈妈中午送了一些饭过来又急着去买日用品,而二舅妈要去给二舅打电话,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病房里就我陪着姥姥,当然,还有朝阳姐,和她的爷爷。
这屋子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照顾,病号也就我姥姥和她爷爷。
可是她的爷爷真的太安静了,只是躺在那里,鼻子上还扣了一个呼吸罩子,她给她爷爷擦完身子就会回身给我鼓励的笑,似乎在告诉我要坚强,但其实,我觉得也是在告诉她自己。
每当看到她这样的时候我就会不自觉的握住姥姥的手,其实我是怕,越看见这样的场景越会怕我姥姥离开。
晚上的时候她家里的人好像过来了,两个男人,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袋子,“朝阳,这装老的衣服都买完了,你要不要看看,你爷爷是不是喜欢这种样式的。”
朝阳没说话,只是打开那个黑袋子看了一眼,情绪当时就有些失控,捂住嘴,隐忍的哭着。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看着她叹气,“你哭啥啊,你爷这都多少年了,你也行了,在学校又是找同学募捐又是让你养父母帮着给拿钱看的,要不正常人家谁能看的起这病啊,你是好孩子,做的比大爷叔叔都多啦,现在医院都没招了,早走你爷是早享福了。”
我咬牙,我现在怎么这么膈应这个词呢!
朝阳姐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大爷,那我爸妈说没说什么时候过来看看……”
“你爸妈现在可真的指望不上了,说现在来不了,农村活多,你爷之前清醒的时候就不打算葬老家那边儿,那就在这儿吧,你养父母不是说给找个公墓吗,我看挺好,还能有个地儿祭拜……”
朝阳姐点头,“那行,那这衣服,现在就放在这儿,还是等我爷爷……”
说着说着她又有些崩溃,:“我不想看见这些东西,能不能先拿出去。”
那两个男人又开始叹气,“朝阳,谁乐意看这些啊,这没招啊,我让老家找人给算了,算看看是哪天走差不多得几点,咱掐着点给换衣服,不然我听说要是就这么走的都没衣服穿……”
旁边的那个男人也跟着点头,“对,都得趁着有气儿换衣服,不然也不好穿,大哥,你现在就去问问吧,不然咱心里都没底。”
随着那个男人的出气,朝阳有些不乐意,“算这些做什么,能准吗,人是谁说几点走就走的吗。”
男人有些着急,“朝阳,你年纪小,现在都是这样,不信你那个姨,是不是有这讲究。”
刚进门没多一会儿的那明月被点名还愣了一下,随即敷衍着点头,“好像是有这讲究,但都是农村的讲究多,城里的,我不知道啊。”
“啥农村城里的,都一样!”:
男人说着,叹了口气,“早点换完了,人上路了也暖和,不然下面冷啊……”
我没吭声,只是看着那个爷爷愣神,不一会儿,那个出去的男人满头大汗的出来了,哭丧着脸摆手,“白费,找的那个人说是出门了,不知道啥前回来呢。”
“那咋整啊,那大夫说就这几天了,要是突然一下子,咱不抓瞎吗!”
那明月听着声就看向姥姥,只是姥姥的眼睛一直闭着,似睡非睡的模样,她也没敢多嘴。
朝阳姐有些无奈,“算了吧,没什么关系的,换不换衣服那都……”
“得换。”
闭着眼的姥姥突然吱声了,“不换好了就这么下去是要冷的,还是找人看看时间换好稳稳当当的吧。”
屋子里瞬间安静,两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却没了啥主意,“可是,找谁看啊,这东西,不得明白人啊,咱也不懂啊。”
“妈,你看……”
那明月试探着张嘴,姥姥闭着眼却抬起了手,示意找她没用,“我没那精气神儿了。”
“我试试吧。”
我在众人惊诧的神情里直接起身,眼睛则看着那个扣着氧气罩的爷爷张嘴,“我能试试。”
第115章 算
“小姑娘,你要试啥?”
那两个大叔极其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是那个大姨的小孙女儿啊,大爷可告诉你,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那明月更是惊讶,“葆四,别给人添乱知道不。”
“四宝。”
姥姥的眼睛也睁开了,挣扎着坐起来,“这不是逞能的事情啊,知道吗。”
看看,我还没说咋给人试呢,这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就全都来了.
倒是朝阳姐擦干眼泪看着我说了一句,“小妹妹,你懂这些吗。”
“是啊,你是小仙童?”
那俩大叔真是越说越没边了,仙童,我还想当仙女呢,关键得能啊。
见我不说话就要上前,姥姥没什么力气的伸手拉住我,“四宝,你跟姥说,是谁刚才在你耳边跟你说啥了,还是说你突然有了啥悟性了?”
“没有。“
我老实的看着姥姥张口,“刚才小讨厌没在我耳边说话,我也没有什么突然而来的灵感。”
“那你怎么……”
姥姥摇头,“不能胡闹啊。”
那明月看着对面朝阳家的亲属看着我们这边的互动还是一脸疑惑,赶忙就开口解释,“那个两位大哥,还有那个大侄女,是这样的,我妈是我们村的大神,的确是懂这些的,阴阳道道可以说摆弄了一辈子,但是我妈这两年身体不好,就不咋看了,所以,你家这事儿,我妈就帮不了忙,她要给人看就得请仙儿,这个特别的耗力气……”
“那你家这个小姑娘,也懂这些?”
那明月瞄了我一眼有些不知道咋说的样子挠挠头,“我外甥女吧,她是我妈的接班人,就是说是下一代的领堂大神,这都是内定的,她也有师父,是我大舅,那绝对的隐士高人,可说实话啊,不是说我们不想帮你,俺家这孩子,没给人看过,我们也不知道,她怎么,怎么忽然就说这话了。”
那两个大叔互相看了一眼似乎也没什么主意,倒是其中一个像是下了狠心看着我继续张嘴,“小姑娘,你心里有谱吧。”
“没谱。”
我看着他愣在那里的脸还是实话实说,这两年我唯一清楚的就是我多哭哭记性会好点,就是有点慧根能记住舅老爷交给我的那些东西,剩下的,什么悟性,什么预感,除了看见几回人头掉了啊,菜刀劈人啊,剩下的就是大洪水了,我想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和我认识人有关的。
就是前提得是我先认识这个人,我才能因为他而得到某种预感,尤其是那个洪水,我反复想了几次还是觉得那其实是跟我大哥在松花江服役有关,不然我不可能预感的到,所以,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我现在又不认识这个爷爷,我上哪能预测出什么,怎么会有啥突然而生的灵悟啊。
我很清楚舅老爷说的那三种先生境界,我一开始就属于是教也不会的,所以我连八卦都记不住,后来多哭哭,这才变成教才能会的了,我应该不是天生做先生的料子,在阴阳行当里,我自己就可以确定,我不是天才,也不是老天爷眷顾的宠儿,就得劳心吧力的用心学,难受了我就得去哭,不然连中等先生都没得资格做。
“没谱?!!”
那明月惊呼一声就意识到嗓门太高从而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不停的朝我挤着,“没谱你说啥啊,那不是……“
“我会梅花易数。”
我淡淡的额看着二舅妈张口,“舅老爷曾经教过我梅花易数,通过运算而得出占卜结果,所以我会算,我才说的要试试。”
说起来,这个还是我刚想起来的呢,有可能是得益于昨晚的哭泣,让我在刚刚的那一刹头脑可以迅速的过滤关于舅老爷所讲的那些先生故事。
虽然我一直坐在那没什么动静,但是眼前发生的事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自然也是想帮助朝阳姐的,可是我没什么超然的悟性,现在也做不到像一些先生那样掐指一算便可断吉避凶。
我脑子里能得出的结果就是梅花易数,当然,我也不知道我会算成什么样,很自然的就想起来舅老爷最早给我讲过的一个通过运算而得出敲门人是来借斧子还是锄头的例子。
所以我说,我试试。
“啥叫梅花易数啊。”
那个年纪稍轻的大叔有些发蒙的看我,“能行吗。”
“哎呀,那要不就试试吧!!”
还得是那个年长的发话,“试试也不怕啥!爸都这样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朝阳,你说我说得对不!”
我暗暗的挑眉,我等的就是这句话,与其一屋子的大人都无可奈何在在屋子里干着急,那还不如让我试试呢,兴许,我就算出来了呢!
就算我没谱,可我有去寻找谱的方法啊。
朝阳姐看着我吸了吸鼻子,“小妹妹,你说的那个梅花易数我不太懂,但是,不用折腾我爷爷什么的吧,只要不动他,那你想怎么试都行。”
当然不用,我也弄不动他啊。
抬眼看了看姥姥,“那我试了啊。“
姥姥没在多言,只是看着对面病床的两个大叔张口,“两个侄子,如果你们愿意让我孙女试试,那我孙女就试试,但是我话得说前头,这孩子的确是入了门,也有师父,但是她小,也没给人看过,准和不准这个,我们都不知道。”
我明白,这是我姥姥的办事风格,凡事先说清楚也好,省得麻烦,我不自觉地开始活动手指做准备活动,其实这东西你要是早两年让我碰到我想算都不会算,为啥,梅花易数还得用除法,我首先得数学学明白了才能运用啊!
“大姨,我们懂,没事儿,就让孩子算吧,要不然我们这现在不也就是干着急听我爸在这呼扇么,其实俺老家人都说了,我爸这种情况,就是靠这个呼吸机呢,氧气罩一拔,那人就咽气了,可是俺们谁能落忍啊,就看着他这么呼哧,也不知道得呼扇到啥时候。”
那个大叔是真郁闷了,说话倒是也不避讳注意什么的,讲实在的,那个爷爷的确是是呼扇一下午了,不声不响的,扣着那个氧气罩就是瞅着喘气费劲,你不能多看,要是多看一会儿都觉得自己喘气儿都跟着累了,那个煎熬劲儿谁看了都觉得痛苦。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我也就没多说废话转身直接去拿自己的书包,从包里掏出一个大数学本摊开又拿出了一支铅笔,放在凳子上后直接就看着朝阳姐张口,“朝阳姐,这个爷爷的出生年月日时能告诉我吗。”
朝阳姐点头,跟着两个大叔确认了一下时辰后看着我张口,“是一九三五年的七月……好像是中午,大爷,是中午对吧。”
我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中午就是午时。”
用铅笔在白色的数学本上列出四柱,也就是,年柱,月柱,日柱,还有时柱,由此可以增加起卦结果最后的准确性。
回头看了姥姥一眼,“姥,1935年是什么年。”
那明月在旁边一听也想帮着我使劲儿,翻着眼就在那算,“我爹是1943年出生的,是属羊,大八岁就是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属,猪的!”
那两个大叔还有朝阳姐都围着我的小本子看,听着声不停的点头,“是,是属猪的,不用问。”
我有些着急,“我不是问属相,是什么年啊!”
姥姥听完我的话也像是在想,得出结论后看着我微吐出一口气,“乙亥。”
对!
我有些无奈的看了二舅妈一眼,虽然知道她挺热心想帮我的,但是劲儿使的不对啊!
“乙亥,就是亥,亥年属十二,加上月份为七再加上日……”
我嘴里念叨着手上飞快的用铅笔一溜相加,之后用大括号包围,随后用口算相加,得数后再除以八。
笔下顿了顿后我闭眼仔细的又想了想脑子里的东西,随后继续开始,“对,几起卦不问数为多少,都用八做卦数,除以八是对的……“
撕开一页数学纸,我又开始做起了除法运算,若干年后我曾经无意中看过一个春晚小品,因为讲的是穿越我就多瞄了一眼,其中有一句台词一直印象深刻,就是说‘生穿啊。’其实把这三个字换成我当下的那个情况特别的合适,就叫‘生算啊。’
真是生渍呼啦在那算啊,比我在学校做题都要认真,没一会儿,上卦的结果还没出来我自己就造了一脑门子汗,可是算着算着我发现难度了,因为梅花易数是要取余数做卦的,可是这个余数除起来会面对小数点的问题,对于我来讲,现在有些费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正用笔来回的划拉着,朝阳姐似乎是缕出了一些道道的样子张口,“小妹妹,你要运算的话需不需要计算机啊,我这有计算机。”
“需要!”
我自己都感觉我眼睛放光了,要是有这先进设备,立马就会大大的提速啊!
朝阳姐点头,回身从他爷爷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个小计算机递给我,“喏,这是我用来记账用的,会用吧。”
“会!”
这个简单,二舅妈的小卖店也有,我摆弄过,有了它不但算的快,而且还准了!
手指快速的在计算机上按着,除尽后得出的结果约等于一,我抿着唇想了想,“一,那就是乾卦,乾为上卦。”
“出来了?”
那俩大叔看着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哎妈呀吗,小姑娘你可让我们开眼了,第一次知道算命真是算啊。”
我摇头,“早的呢。”
说着,再另起一行,算下卦,“用亥年十二加上月七加上出生日,还有时辰,午时,午时也是七,那就再加上七……”
再画一个大括号圈起,得出一个数后继续除以八,这回简单了,直接按着计算机得出结果,“五,就是巽,巽为下卦。”
手上再次停顿,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看着本上的数据,“最后得出爻动,而爻是以六去除,那就是所有的数字相加,得出的结果后再来除6,一六不尽再除二六,余数为四,第四爻动……火风鼎卦。”
我轻轻的念叨,不用明说,这个卦象的结果一定不对,因为卦象是大吉的,可是看那个爷爷的情况根本就再无恢复的可能了,我憋着一口气在那不停的想,一定哪里有问题,再算,主卦,互卦,以及变爻,数字要是不能提示我再直接在本上排列出动爻变卦图,直到听到一个大叔打了个哈欠……
我猛地一扔铅笔,“十二个周期数相加得出的数字是65,那个爷爷的寿终年岁是65的!”
一个大叔的嘴还张着,那口还气还没哈出去,“六十五?我爸今年是六十五啊。”
旁边那个年轻点的大叔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是啊,我们知道啊,知道六十五有什么用啊,是要知道具体是哪天啊,医生也说是这两天的,肯定不能过年了啊。”
那明月看着我算的乱糟糟的数学纸,“葆四啊,你这做了一页的题就为了算这个啊……那直接用今年减去那大爷的出生年月不就知道了吗,何必这么费劲呢。”
我僵着脖子坐在那里,看了一眼时间,快八点了,也就是说我忙活了两个小时等于是白玩儿了?
“四宝啊,姥不懂你舅老爷教给你的东西,姥就问你,就这一个年龄数吗,你画的我看是那个卦爻啊,没什么讲吗。”
我看着我那张数学纸,解卦我不在行啊,也就大吉大利的卦我能明白点,可是看这个……
挠了挠脸,“舅老爷好像是说得解卦,梅花易数主要是靠理去解的,这个上卦是乾,代表金,下卦是巽,代表木,变爻得出的数字也是乾卦较多,还有一个巽挂和一个坤卦,也就是说,嗯……”
我看向一张张求知欲极强的脸,突然发现,事儿好像让我想简单了,我可以算数字,但是用理去解卦我不太行,因为这个面太大了,我又没啥生活经验啊,可我那个责任心已经上来了,我又不想跟他们说我解不出,眼睛看了看病房的门,好似忽然想到了一点,“金克木……对,是金克木的!金周克木体,克体的卦太多,就说明毫无生存之意!”
围观的大人看着我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儿啊,了不得啊,那能看出是啥时候吗,是哪天,几点?!”
我咽了咽唾沫,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巽为木,坤为地,是告诉我用棺材装着葬到地底下吗,可是这个对这个实际问题没啥帮助啊。
弱弱的张口,“应该是,这两天吧。”
那明月一手就捂上自己的眼睛,“我的妈呀,这不废话吗,葆四啊,你说你费这劲儿干啥啊……”
那两个大叔被我的解答弄得无语,但是看着我一头的汗要么也是不好意思说我是不是在那扯犊子呢,只能安慰的张口,“嗯,要么就是这两天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啊。”
朝阳姐倒是跟他们所表达的方向不一样,拿过一个毛巾特意给我擦了擦脸,“出了很多汗了,小妹妹,你很厉害了,你会的东西姐姐一点都不知道呢,没事儿,这个东西,其实我想都应该是顺其自然的,你这么小就懂得这些卦啊什么就很厉害了。”
旁边那俩大叔是真朴实,也点头安慰着我,:“是啊,小姑娘,听你姥讲你以前也不会这些,这是你家里有人送你去学的,这才多大点啊,小学都没毕业呢,了不得了,将来肯定厉害!”
我垂下眼,感觉被汗沁湿的衣服黏黏的粘在背上,我是真想算出来的,刚才的过程里,我一度觉得自己要成功了,甚至有自己的小心思,我想我要是能算出这个,最起码,也可以给姥姥算算,这样,我心里就有底儿了。
朝阳姐和她的两个叔叔还以为我是算不出在那内疚,一个个还都挺不好意思的连连安慰着我,说知道我是想帮他们,但是这个东西也不是谁都能算出来的,我还会用什么梅花易数,已经让他们开眼了,让我放宽心,没算出来是正常的,我的路长着呢,以后肯定了不得。
我越听越郁闷,要说内疚吧,是有点,但是没那么邪乎,主要是经过这个事儿,我深刻的感觉到当个先生的难易程度了,这个真不是嘴上说说的,得有阅历,有学识……
想到舅老爷那一屋子的书,还有我这个除了小聪明别的不会的小脑袋,再一合计合计‘大先生’这三个字,我真是无语望苍天啊!
……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妈妈也没回来,可能是去想办法筹钱了,那明月倒是喜滋滋的把我那张写满数字的数学纸收了起来,说是要拿回去黏小卖店的墙上,以后谁要问,她就说是我算的,甭管我算没算出来,光这整整一页的数字,都够让人眼晕的,她不信白山村的谁家孩子能在我这个年纪做出一页的题。
“四宝啊,过来。”
姥姥大概是见我一直闷着,伸手就拍了拍自己的病床边,“今晚就跟姥在一个床睡好吗。”
“妈,葆四跟我一个病床吧,要不你休息不好。”
姥姥看了那明月一眼摆手,“不,我想跟四宝睡,跟她说会儿话,你好好休息,跑了一天,都累了。”
那明月见姥姥这样也不在坚持,只能嘱咐我晚上不要挤到姥姥,要是我姥要上厕所什么的喊她,别让姥姥下地去厕所,太远了。
我点头,坐到姥姥的床边还有抑郁,:姥,我以为我能算出来的。“
姥姥握住我的手轻轻的笑了笑,“你已经给姥长脸了,姥都不会那个梅花易数呢,你会,你说你厉不厉害?”
我瞄了朝阳姐爷爷的病床一眼,那老头还在喘,两个叔叔已经出去吃宵夜去了,说要熬夜,准备喝点酒,撸点串,下半夜再回来替朝阳姐。
压了压声,我不想实话被朝阳姐听到,“姥,我就是想用朝阳姐的爷爷试试,要是我成功了,那就能给你算了,我就……”
“不可。”
姥姥的眼睛忽然一瞪,“当先生的讲究你舅老爷没跟你说过吗。”
被姥姥这么一吓我还紧张上了,连连摇头,“没啊,什么讲究,我知道的就是让我多做好人好事儿。”
姥姥轻咳了一声沉了沉气,“你记着,当先生,三大忌讳,一至亲好友不看,二,涉政不看,三,生死不看,你记着了吗,如果你记不住这三点,那你也不要做先生了。”
我不解,“可姥姥,你……”
姥姥点头,完全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姥姥触犯禁忌走到今天这步没谁能怨,我入行的时候,我爹就是你太姥爷就曾跟我说过,相命有三不灵,第一个,就是无运者不可谓无,恐他寻死误我阴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我摇头,“不懂。”
姥姥顺了顺气继续开口,“就是说,一个人要是没什么运气,终其一生都很潦倒,这样的人,很少,但是有,也许,他就是来还债的,如果他找到你了,问你,说他想做生意,挣大钱,你要怎么答。”
“我实话实说啊,我说你这辈子都倒霉,挣啥大钱啊,就这样凑合过吧。”
姥姥笑的有几分无语的看着我,“所以啊,他要是听完你的话,万念俱灰,过后就自杀了,是不是,这笔账就算你头上了?”
我着急,“干嘛啊,那是他自己想不开的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啊!”
姥姥叹气,“说不得,你要记着,如果有人因为你的三言两语而死,那损的就是你的阴德,轻则,你几年内做事不顺,重了,就要等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去还他了,先生要口下留德,明白了吗。”
我好像有点懂了,点头,“明白了,就是不能刺激本身已经很倒霉的人,就算是不是我杀死的,也是被我刺激到了,哪怕,我是无辜的……”
姥姥摸了摸我的头,继续张口,“第二句就是,凶暴者不可说明,恐他忌我看破反遭伊害,这句懂吗。”
这个我真懂,“就是有些坏人,你知道他是坏人你也不能说,不然,他也许也会害我。”
姥姥点头,“这个也是告诉你,人心隔肚皮,无论何时,都要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有第三点,命将尽者不可直说,恐他自己心慌而他家人妇子悲伤,与我实属物无益,懂了吗。”
我看着姥姥,有些心疼她,“可是你都说了,说的很清楚呢,早知道就不说了。”
姥姥还是叹气,“这是我爹教我的三点,我也知道,嘴边留半句,婉转即告之,为人之道我什么不懂,可是,我还是犯了忌讳,不但泄露了天机,还没有保住他的命,这些阴德,很快,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所以啊,四宝,你千万别走姥姥的老路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朝阳姐的爷爷,“但是,朝阳姐姐的爷爷也要到时候了啊,为什么这个可以算。”
姥姥牵了牵嘴角,“你也说他是到时候了,年纪大了,家里人也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算出这个时间是没问题的,相反的,要是真的算出来了,那还有福报呢,因为他的家人很感谢你,而人到最后,谁不想走的体体面面,所以不管是活着的,还是离开的,都会很感谢这个能雪中送碳的人的,先生看事情,讲究的,是时机。”
我听着认真,姥姥讲的也很仔细,“做先生,最怕初生牛犊不怕虎,为了让人觉得他厉害,从而口无遮拦,要记着,生死有命,就算你窥得天机,也不可张狂,否则祸从口出,不管是现世报,还是隔世报,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要记着,看命格,说三留七,不可话重伤人,看运气,只可点化,不可左道旁门,简而言之就是一点,要心怀善念,人既生与世,那就要有自己的本分,姥希望你能变成能耐的大先生,但是一定要走正道,不然,姥宁愿你做个普通人,明白吗。”
我点头,“明白。”
姥姥有些忧心的看着我,“这行不比其他,诱惑太多了,很多东西好像都有捷径去索取,但你记着,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要动,不要想,做个好人,知道吗。”
我这个没太听懂,啥玩意儿挺容易去索取啊,但还是点头,“知道了。”
姥姥握紧了我的手,“姥姥的话都记住了?”
“记住了。”
我抬眼看着姥姥,“那姥姥我不能犯忌讳给家里人可以给自己看嘛,看我自己啥前能成为大先生?”
姥姥笑了,咳嗦了两声看着我,“你自己怎么看啊,没有先生能看自己的命格的,看不透的……”
“怎么能,我不信……”
姥姥摇头,“第一大忌讳你这么快就忘了?亲近之人不可看,你自己不是你自己亲近的么,最亲近的就是你自己,也就是最不能看的。”
我没电了,得,今晚不但白忙活了一场还让我更加觉得有力没地儿使了,尤其是看姥姥这么虚弱我更是郁闷,姥姥都帮了一辈子人了,结果就是道破了一人的生死还没保住他就让她受这么大的罪?不公平啊!
“妈,别聊了,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说还有化验检查呢。”
二舅妈小声的在隔壁病床提醒,“葆四啊,你也别跟你姥姥多说话了啊,让你姥姥多休息。”
我嗯了一声溜了一个边顺着姥姥身边躺好,闭上眼睛,很久都睡不着,那个爷爷一直在喘,心脏的那种监控仪器也在滴滴的叫个不停,不一会儿还得嗡一阵子,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漏电了,起来问了一下朝阳姐才知道,是在储存数据,半眯着眼躺着,略一低头,就会发现朝阳姐一直在忙活,不是给擦身子,就是给她爷爷按腿……
只感觉她的身影不远不近的在那晃啊晃啊终于给我迷糊着了,晕晕乎乎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姥姥身体忽然一阵激烈的抽动,随即就是一阵猛咳,我被吓到的同时也感觉被一股温热的东西喷了满头,慌张的爬起来,这才发现姥姥又吐血了,“姥,你怎么了!”
姥姥捂着自己的心口,吐出来的血还沾在唇上,“有东西!有脏东西进来了!阴气太重,我受不了!!”
“妈!你没事儿吧!!”
姥姥的声音太大,惊得那明月也从床上一个咕噜的奔过来,“妈呀!葆四,你这头上都是啥啊!”
我伸手一抹,红呼呼的一片,“是姥姥的血……”
那明月害怕了,顶着睡出红印子的脸就要出门,:“等我去给你叫医生啊妈!!”
“不用!!”
姥姥伸手拉住她,“那个东西走了,走了我就没事了,刚才我感觉就是有个人站在床边的,我有点受不了那个气,太寒了。我顶的,就吐出来了,不用喊大夫,他们不懂这个的……”
病床对面的朝阳姐还没睡觉,看见这个有些不可思议,“奶奶,我还是觉得,你得叫医生看看,吐血可不行的。”
姥姥虚弱的笑笑,“没事儿,我们这行就是这样,身体反应会很大,这个不是实病,是虚病带的,再加上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没事儿了,那个明月啊,你看包里有没有红布,你给我系到床头,我冲冲,兴许是这病床以前走过谁一直还在这儿晃荡……”
那明月被姥姥说的害怕,可还是听话的去翻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包,一边翻嘴里还一边不岔,“这医院肯定不干净,可现在这脏东西也太能欺负人了,就是看你现在身体不好了,就开始往你身旁凑合,你等我要是看见的,我一鞋底子拍死他们!”
我看着姥姥这样也很生气,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吧,知道我姥身体不好还故意往前凑!
想着,在一伸手摸着自己的头,姥姥吐出的血真是把我的头发都黏在一起了,“姥,我去水房那边洗洗……”
朝阳姐很热心的帮我拉开病房的门,“走,姐姐领你去吧,现在太晚了,那边黑。”
“不用,我不……”
话没说完,我就看见了一个站在门外的人,不,确切的说那不是个人,因为他的脖子上只有裸露在外的气管而没有头……
“是你!!”
气一顶,猛地一嗓子我就干出去了,“你个王八蛋让你吓唬我姥姥!!!”
吓唬我一次就得了还三番两头的吓我,没头就以为我害怕啊,一个算啥啊,我薛葆四可是看见过一院子的!!
嗷嗷叫着我就冲了出去,出冷子这一出儿给朝阳姐都吓了一跳,“小妹妹,你怎么了啊……”
我怒气哼哼的站再病房门口,他又不见了,自己也真是被惹急了,张着又喊了一声,“给我滚出来!”
当一个人的怒气上升到一个顶点时我想是不知道害怕的,因为大脑已经被愤怒压制着来不及发射恐惧信号了。
“小妹妹,你……”
“不用管我!”
我没回头,眼睛就这么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四处的查看,一股阴风顺着鼻尖掠过,我略一皱眉,那个东西居然又站到了走廊尽头的水房门口,伸着胳膊,手还指着水房的门……
“吓唬我?”
我咬了咬牙,拔腿就跑了过去,“你这个死碑仙儿!我跟你拼啦!!”
那明月急着在后面叫我,“哎呦,这孩子是咋的了啊!”
我顾不上她,一路嗖嗖嗖的跑到他所在的位置,但是刚要伸手抓他,一晃眼的功夫,他又不见了,我站在水房门口喘着粗气,抻着脖子试探着往水房里看了一眼,保不齐这东西就是要这里藏着吓唬我呢!
再进和不进间我迟疑了一下,心一横,就差喊一声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我就干进去了!
水房的窗户没关,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前后摇晃,我看着光秃秃的水龙头,一双眼睛还在谨慎的看着,“有本事你现在就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有一件事我是清楚的,就是舅老爷说过,当一个人愤怒到极点时,这个气会足,脏东西是很怕气,因为它们大多其实就是一股气,所以谁的气厉害,谁就赢,因此,自始至终,我都生提着这股气,就是为了让自己气足,让自己能赢。
‘哗――’
没人触碰的水龙头居然流出了水,我被惊得连退一步,吓得差点说出一句姥姥不让我说的,靠!
‘哗――哗――哗――’
一排水龙头同时开启,这下我有些麻了,当恐惧的这根线儿有些控制不住时我就想撤,结果腿刚要往门口一迈,只见他满是血的身子满满当当的挡在那里了!!
“妈呀!!”
我吓得又退了一步,乍着胆看他,“你,你信不信,我,我给你一板砖的!!”
空气阴冷冷的,他没说话,但是没头我也看不着啥表情,只是看着他的一只胳膊再次一举,直接指向了瓷砖墙壁,似乎是想让我看着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脖子木木转动的看向墙壁,但是眼角仍旧瞄着他,我怕他忽然一个瞬间移动,我去,那谁能受得了啊。
正心里合计着,瓷砖墙最上方的墙角线上好似流下了红呼呼的东西,显然不可能是油漆,正在我有些恐惧这些在墙壁上往下流着的血水时,那些红色的液体像是有路线的在流淌的过程中汇聚成了三个字,我乍着胆看着,结果出来的字,让我大吃一惊。
“东南风……”
居然是这三个字,不是杀死你,不是要你命,也不是我想的吓死你,居然是东南风?
我有点发懵,第一个反应还合计难不成这个碑仙儿死前还是个播天气预报的?
“这,这……”
念叨了两声,我眼尾又见他的胳膊抬了起来,这下,直直的指向了水房的窗帘,我疑惑的看过去,只见窗帘被风吹得前后涌动,说实话,夏天东南风虽然吹得很大,但是还有些热,心里正腹诽着,突然觉得不对,“东南,东南……”
正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那个无头男,只见他的手又指向了墙壁,上面清晰的出来了四个数字,1210。
我皱眉,“一二一零……”
眼睛随即睁大,“啊,是!是那个爷爷!”
线头有了方向一扯,当时清晰,我看向摇晃的窗帘,“东南为巽,巽不光是木,还是风!我想起来了,阴阳之气,以雷动,以风行……上乾下坤,一阳一阴,坤为地,为阴,也就是说,爷爷的去世时间是在今日午夜,东南风起之时!也就是十二点十分,十二点十分!!!”
激动的心情没等出来我就反应不对了,回头警惕的看向那个无头男,“你为什么帮我!”
他的胳膊还在指着墙壁,我纳闷儿,是没头所以就不会说话吗,血流慢慢的淌下,渐渐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形成,我惊讶的看着那个字,唇齿微张,“沈……明……远……”
再看向他,他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我却有些不敢相信,“你是沈叔叔?!!”
没有头,我实在是看不出他点头的样子,但是此刻他身上的那些血还有薄薄的马赛克都不见了,能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一身干净西装但还是没有头的人身。
我捂住嘴,脚下却不敢上前,,“沈叔叔,你,你的头呢,头呢……”
他脖子上的那根气管又开始涌出大量的血,伸手指向墙壁,这回只出现了两个字,‘信,雅。’
“信雅医院?”
我强忍着情绪看着他,“你的头是在信雅医院还是你让我去找谁?沈叔叔,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
“医生!医生!我爷爷要不行了,要不行了!!”
走廊上忽然传出朝阳姐已经破音的尖叫,于此同时,无头的沈叔叔忽然不见,我往前追了几步,一回头,只见水房里所有的水龙头都恢复正常了。
“妈呀!葆四!葆四!!”
那明月看见我似乎无比激动,“我这咋眼看着你跑到水房这边来了就找不到路了呢,这家伙给我懵的,你没事儿吧!!”
我真是顾不得去跟她解释沈叔叔的事情了,耳边听见朝阳姐还带着哭腔的喊声,“医生!快来啊!你们快来啊!”
“二舅妈,现在几点了!”
那明月见我这样还愣了一下,“我哪知道,大半夜的,你说你看见啥了你就瞎跑啊,哎!你怎么又跑上了!”
“来不及啦!!”
我大步的朝着病房奔着,一推开房门,一眼便瞄见了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半,朝阳姐,现在可以换……”
“小朋友,让让,不要挡路!”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医生和患者给推到一旁,我想凑过去,却看见朝阳姐哭着正跟医生叙述情况,“刚才忽然就喘的很急了,今天的烧也一直没退,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是不是这个氧气不够了。”
医生上下检查了一下就摇头,“不是氧气的问题,是病人现在呼吸困难,现在的解决办法就是切开病人的颈段气管,放入金属气管套管,如果你同意的话,现在马上签字,我们现在就准备做这个急救手术。”
朝阳姐愣了愣,“切开气管,是脖子上的?”
医生点头,“没你想的那么恐惧,这只是正常的急救措施。”
姥姥从病床上坐起来,“不要让人这么遭罪了,走都要走了,遭这罪干啥啊……”
朝阳姐没主意,“可我,可我大爷和二叔都没回来啊,我得问问他们,是不是我放弃了,我爷就会不行了啊。”
医生有些疲惫的看着她,“你们家属商量一下吧,患者的什么情况你也一直都是清楚的,该做的,我们医院也都做了,如果想要急救,就去办公室找我。”
朝阳姐站在原地吸着鼻子哭,“怎么办啊看,我不想,不想……”
“姑娘,你过来!”
姥姥招手叫上了她,“你听奶奶讲,不要做什么气管切开的东西,那都是治标不治本的,你爷爷已经要到这个时候了,不要让他再遭二茬罪了,听奶奶的话,知道吗。”
我在旁边也忙不迭的点头开口,“姐姐,我算出来了,是今晚的十二点十分的,还有不到半小时了,赶紧换衣服吧,真的!”
姥姥看着我有些疑惑,“你怎么算出来的。”
“就是,哎呀,等会我再给你们讲,就是现在要听我的,我真的算出来了!”
“啥玩意儿算出来了。”
那俩大叔回来的也真是赶巧,听着我的话看着朝阳姐还有些疑惑,“朝阳,你咋的了,你爷又喘了啊。”
朝阳姐点头,“医生说,要切开气管,我害怕。”
“切那玩意儿!!”
岁数大的大叔急了,“扯淡么那不是!切完要是能好行,也不能好给咱们切开了就为了多喘两口气儿那不遭罪啊!”
朝阳姐不说话,垂着眼站在那里也没了白天的朝气,我看着她两个叔叔赶紧重复我的话,“大爷,叔叔,我算出来了,是十二点十分,快点吧,马上要到点了!”
“真的啊!”
那俩叔叔还有些似信非信,姥姥倒是在这时站到了我这边,“我感觉到这时候也差不多了,喘的很严重,可能过不了今晚,就是一口气儿的事情了,你们赶紧给换衣服吧,收拾立整了,老人家走的才体面。”
他俩明显很相信姥姥的话,互相看了看没多合计就开始把买回来的寿衣给拿出来了,我瞄了一眼,有衬衣,棉袄,袍子,倒是挺多件儿的。
姥姥看他俩好像上来就要给老人套有些着急,坐在那里指挥着,“先把衬衣和棉袄都套在一起,裤子也是,到时候在一起给他穿,不要给他弄坐起来,让他躺着穿,不然一口气就卡住走了,不要着急……“
说着,姥姥又看向那个朝阳,“小姑娘,你爷爷现在有意识么,叫他能答应吗。”
朝阳摇头,“这些天一直就是昏迷,医生说是听不到咱们说话的。”
姥姥似乎明白了,“那就是半阴半阳了,穿衣服的时候你跟着念叨一下,就说给你穿衣服了,穿好了就暖和了,不冷了,这样能好穿很多,慢点,一定要慢……”
我眼睛直勾勾的瞄着时间,越看那俩叔叔越着急,“叔叔,你们快点啊,就剩十分钟了!”
第116章 走
那俩大叔弄得是满头大汗,“小姑娘,你别催我们了,这谁有这经验啊,哎呦,大姨,这我爸怎么尿了!”
姥姥示意他淡定,“正常,别弄衣服上就行了,人走了,都得上个厕所的,别紧张。(.棉、花‘糖’小‘说’)”
我急的想跳脚,想帮忙又插不上手,眼睛不停的瞄着时间,甚至感觉秒针每过一下这心都跟着一揪,我也不知道我急什么,应该讲是很怕这个爷爷到点了却穿不好衣服走吧,但细合计一下,医院每天都会有人离开的,又有几个能做到把衣服穿好走的?
可我被推到这块儿了,心里那使命感是刚刚的,哪怕这爷爷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就是想让他好走了!
也许是被我影响的,除了朝阳姐一家就连我姥姥和二舅妈都跟着紧张上了,我姥姥没气力起不来就在那坐着指挥,“大侄子,你别那么给脱病号服,这都不能要了,拿把剪刀,直接给剪开就好了,这衣服是没法脱得,姑娘啊,你去打盆水,把你爷的手脚都给擦擦,擦干净一些,要清清爽爽的走的,……”
朝阳姐的精神在她的两个叔叔开始给她爷换衣服事就有些崩溃,吸着鼻子点头拿起个盆就开始倒暖瓶里的水,于此同时,她爷爷的反应也越发的严重,零点一过,喘息声越来越大,最后呼扇着整个胸口都在病床上不停的抽动。
“爷,爷……”
朝阳姐小声的喊着他,不停的给他擦着手脚,“是我不好,我没办法给你的病治好,你别怪我,别怪我……”
姥姥皱眉,“姑娘,你不能说这些的,你说这些你爷听见心里好不得劲儿了,你就说让他放心,等你那俩叔叔一把鞋给你爷爷穿上你就说大家都会好好的,让他别有啥放不下的就行了!”
“大姨啊。”
年轻的大叔苦着脸看着姥姥不停的擦汗,“这鞋穿不上啊,我爸这段时间就是脚肿,鞋子买小了咋办啊!”
“后面给剪开!后鞋帮给剪开那么穿!”
上了点年纪的大叔就开始支招,拿过那个之前给朝阳姐爷爷剪衣服的剪刀就要剪鞋。
“不能剪!”
我真得说一句,这仗着有姥姥在了,否则谁明白这些个东西啊,“你剪开了他在下面不就得趿拉鞋了吗,那就不跟脚了!”
“那咋整,这小姑娘不是说十二点十分吗,现在去买大号的也不敢趟啊!”
那明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记得我家有个亲戚走的时候也穿不上鞋,后来拿去在水缸那晃荡了几圈一下就穿上了,妈是,还不是这回事儿。”
大叔还是着急,“可医院我上哪去找水缸,水槽子行不?”
姥姥抬手指向朝阳姐正在剧烈喘息的爷爷,“拿到你爹头上转三圈,从左往右,告诉他,这鞋穿不上了,让他配合,不然到下面走路就不方便了,你爹要是懂事的就能穿上了!”
那大叔半信不信的拿着鞋就去那爷爷头上的绕活上了,一边绕嘴里一边磕磕巴巴的念着姥姥让说的话,绕完后在把鞋拿到那爷爷的脚底,我抻着脖子看着,真的挺神奇的,这下他俩一使劲儿真就给套上了!
“哎呀,穿上了,大姨啊,这幸亏有你在啊……”
那俩大叔看着姥姥满脸感激,姥姥却示意他们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赶紧跟你爸念叨,说现在都完事儿了,让他别有啥放不下的了,赶紧上路吧,不然遭罪啊,念叨啊……”
“时间到了!“
一直瞄着挂钟的我准确报时,可是那爷爷除了依旧喘的山崩地裂完全没有我想的安静下来的样子。
“哎呀,葆四,是不是你说的这个点不准啊,现在就是更喘了……”
那明月小声的在我身后念叨,“瞅着我都难受啊。”
那俩大叔没了主意,回头看向姥姥,“大姨,你说这咋回事儿,咱现在还在医院那,一旦我爸又像之前似得成宿成宿的喘明早上不得还把这身衣服给扒下来啊,这可老难穿了。”
姥姥紧蹙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不对,他这状态不对,是有事儿没完,那个,姑娘啊,你想想你还有啥没给你爷答对明白的?”
朝阳姐摇头,一张脸早已六魂无主,“我爷这次住院后情况就很不好,之前他想做的事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
姥姥摆手,“我不是说这个,就是,唉,头发,你爷的头发你给梳了吗,有的干净人要走的话是必须要从头到脚都利利索索的……”
“没梳头……”
“那就赶紧梳两下啊,对,拿梳子,沾点水……”
真的,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允许,我真的很想对姥姥竖起大拇指,关键时刻还得姥姥压着阵,不然这一病房的人都得麻爪了。
首先这情况是明摆着的,我还在旁边不停的提醒着十二点十分,十二点十分的,结果呢,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十分了,那爷爷还喘的十分严重,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心都有点虚了。
不是我盼着那个爷爷走,就是觉得这衣服也都换完了,你说,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明早再给扒下来,然后大家还说我小孩子在那瞎掺合耽误事,我这……
我正在那看着朝阳姐拿着木梳给她爷爷梳头胡思乱想着呢,眼睁睁的就看着办他爷爷忽然‘额’了一声,就一下,然后那半闭的眼睛就好似往上翻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条细细的眼白……
瞪大眼,我喘气都不敢去喘,这什么情况?
‘滴……’
心脏监控仪器率先发出警报,我眼睛一看,就见监控器屏幕上的线开始急剧的走直――
“血氧,血氧没了!!”
朝阳姐不自觉的就提高了声音,“爷!爷爷!!”
“那俩大侄子,你俩快一个去叫医生一个看着点时间,这个离开的点要记住的!!”
我僵僵的站在那里,只感觉眼前的人登时就乱了,一个大叔着急忙慌的往外跑着喊着大夫,一个大叔却像是看不懂钟表那样不停的跟姥姥求证,“大姨,现在是十二点十五,是十五吧,我爸是十五走的!”
“爷!爷爷!!”
朝阳姐还在哭,不停的大叫那个露着小小边缘眼白的爷爷,姥姥急着提醒她,“换好衣服就不能哭啦!大侄子!快给她拉开!你爸现在还没彻底咽气儿呢,她一哭你爸听见心就乱啦!”
那个大叔虽然没哭,但表情一直都是发懵的,显然被这情况搞得也是措手不及,他上前拉开朝阳姐,嘴里小声的劝着,“好了,咱之前不是说过吗,你爷爷走了不是坏事儿,这太遭罪了,咱该尽的孝都尽到就好了,你现在哭有啥用,除了给自己哭坏了你爷也哭不活啊!”
我是没啥反应,脑子运转的空档还间歇的想了一个问题,不是十二点十分,是十二点十五,那这有个三五分的误差应该不是啥大事儿吧……
“让开!我看看患者情况!”
冲进来的医生一奔到那爷爷身前也怔住了,“这,这衣服都给换完了?”
站在他后面还有些黑眼圈的护士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家属也太有先见之明……”
话没等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仓促的清了一下嗓子接过医生打出的一个都是平行线的心电图报告递给朝阳姐,“签个字,节哀吧。”
朝阳姐吸着鼻子接过那条长长的纸弯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检查了一遍就收好了自己的听诊器看着朝阳姐点头,“患者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你们是准备在我们医院的太平间停一晚还是需要我们帮你联系火葬场的车?如果打算是在这边安葬,我建议现在给火葬场打电话,殡葬事宜那边就会有工作人员给着手安排了。”
朝阳姐是说不出什么话的,这个时候只能她那两个貌似还能拿住事儿的叔叔张喽,“给火葬场打电话,我们也是之前就打算直接在那办丧事的……”
医生没在多言,说了声节哀就让一个叔叔跟他去办公室,那个护士倒是很贴心的安慰着朝阳姐,连带着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着,“去世时间,零点十分,姓名是……”
“十五。”我在旁边提醒,手还指了一下挂钟,“是十五的。”
护士姐姐低头还在低头记着,“这个钟快五分钟。”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姥姥,无声的做了个口型,我说的时间是对的!
但显然,现在这时候不管我说的对不对也不可能有人夸我,我也没指望这个,因为这个事儿高兴那我真是纯缺心眼了。
“四宝,你去门口叫叫,知道咋叫吧。”
那个护士的笔一顿,看向我姥姥,:“叫什么?”
姥姥没怎么理她,只是看着我,“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既然你能帮到就多帮帮,他现在还没起来呢。”
护士被姥姥说的有些渗叨,“起来?,起来那不就事儿大了么。”
朝阳姐是没说什么的,要么她现在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就是整个人有些恍惚的含泪站在那里,软软的依靠在他那个也有些发懵的叔叔身上。
我知道姥姥说的是啥意思,从小到大,不管我开没开窍,葬礼这热闹凑得是最多的,所以抬脚几步就奔到门口,扯着嗓子就来了一声,“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啊!!”
那护士愣了,反应过来就要来捂我嘴,“这是医院啊!”
我没顾她,在加上我打小就脸大,这个是我姥姥背后说的,不是指的我脸真大,而是我们那的土话,有时候说一个人内向,就是脸儿小,或者叫面子矮,而我不是,我是脸大那伙的,面子也绝对没矮过,好听点叫有闯头,谁都不吝,难听点就是说有点不要脸,说话什么的,上来那劲儿也不会太顾及别人的感受!
“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啊!!”
又是一嗓子下来,那护士是真急了,:“不要打扰别的病房人休息啊!”
姥姥也还在病房里指挥,“大侄子,你快点把你爹抱地上,脚冲着门,让他走,别着点脸啊,别他一会儿嗓子眼还留了口气给你扑着了,扑到你这运气啥的也都不好了!”
那个留在病房的年轻叔叔点头就帮忙着要抱,结果自己使了下劲儿没抱动就让朝阳姐帮忙,可是朝阳姐现在这状态就像是失了魂似得,哪还能帮这忙,最后还是我二舅妈上了帮着抱腿给弄地上了。
我一看这都准备好了撸胳膊挽袖子就准备喊第三声,结果这个西字还没等喊出来,眼瞅着一黑一白两个影顺着走廊的尽头就走过来了。
是走,只是没看着脚,看脸也很费劲,感觉像是有帽子,又没有帽子,尤其是五官,模糊糊的一片啥也看不清,比沈叔叔之前那个貌似打了马赛克一样的身子还费劲!
“吕树喜,上路了……吕树喜,上路了……”
这声音真是毫无感情,也没节奏,不过凉的就跟隆冬时节的大冰溜子似得直插心窝,你形容不出来,听着就觉得冷。
我有些怕,这种怕跟见到脏东西的那种怕不同,那种的,只不过是你因为未知而会产生的恐惧,可是见到阴差的怕,却是畏惧,对,就是畏这个字,你会不由自主的从骨子里都会渗出一种细细麻麻的寒意,听到的瞬间,就像是一脚踩进了冰窟窿里,冻得你从脚尖开始一路上行,直至你浑身僵硬。
侧过脸,这回我就很听话的不在跟着这个护士姐姐来劲,直接把头埋在了她温热的胸口里,至少这样,能让我有些安全感。
“小妹妹,你怎么了?“
她大概不懂刚才还扯着脖子喊得劲劲儿的我怎么就突然消停上了,但是我不想解释,满心都是三个字,赶紧走,赶紧走吧。
“小妹妹,你怎么还发上抖了?”
我还是不吭声,头死死的埋在她的胸前,直到感觉后脖子被人像是挑拨般的吹了一口凉气,我打了个战栗,却依旧不敢转头。
“小姑娘啊……”
身后传出了很苍老的男声,我咬了咬牙,微微的把脸从那护士姐姐的胸前抬起来,说实在的,在捂一会儿我都要背过气儿了。
“小姑娘……”
声音还幽幽的飘荡在我的耳后,带着些许的善意,“不怕的……”
我的脸就像是被寒风劲扫麻的只剩僵硬,乍着胆回头,一口凉气顺着胸口再次一抽,一个笑咪咪的老头居然站在我的身后,他穿着一身水光溜滑的夹袄,看着我,眼睛弯弯的笑着,如果不是他周身青光脸还太白,我想我会觉得他很慈祥可爱的。
“嗯……”
不受控制的,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音,就跟上厕所使劲儿时一样样的,虽然我现在没在上厕所,但感觉是相同的,这口气提着,不敢咽下去,也不敢呼出来,就这么看着这老头朝着我笑,旁边还一左一右站着两尊让我哆嗦的神……
“别怕。”
那老头还是笑呵呵的样子,微微的朝我点了下头,“我是特意过来谢谢你的。”
“嗯……”
我这音儿又出去一个,实在是憋不住啊,当时心里就想着,也别谢不谢了,我这都要吓尿了,您老就赶紧带着这俩人撤吧,再耽误会儿好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
老爷爷看着我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大概也会瞧出我紧张了,能看不出来吗,我这都吓得僵成棍子了,再次点头,“我谢谢你让我体体面面的走,你姥姥这次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又笑着看了我一眼,朝着他身旁的那俩‘人’点了下头,“走吧……”
话音一落,他们三个直接转身,走廊的尽头也在同一时间像是多了很多的雾气,老头背着手像是闲庭信步一般慢悠悠的走进雾气里,然后消散不见……
我仔细的揉了揉眼,不见了,烟散了,他们三个都一起没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
护士姐姐还有些担心的看着我,“你一直在抖啊,是不是发烧了。”
我怔怔的看着老人家离开的方向摇头,“没事……”
那个爷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周围站着那俩左膀右臂,单独看的时候,会想到黑白无常,冷面阴差,不过最后他们离开的那幕,却让我想起电视里领导或者老板身边很彪悍让人不敢亲近的保镖,不过这种保镖,貌似活着的……没人想雇。
她吐出一口气,“不要在医院喊知道吗,会吵到别的患者休息的。”
我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这走了我还喊啥啊,喊也累啊。
护士见我这下子乖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离开了,我转脸看向病房,躺在的地上的爷爷已经被盖上了单子,看着,像是他还躺在那里,其实只有我知道,他走了。
我看着跟抽了筋骨一样六神无主的朝阳姐,我想跟她说,她爷爷走的很潇洒,跟领导似得特有派头,还说谢谢我,要保佑我姥姥这次没事,可是,她应该不会相信吧……
看着她就让我想起了我太姥,不管太姥走的多好,多安详,可我都宁愿她活着,至少,还能听见她每天跟着姥姥大呼小叫,每天都为我不岔,背地里为我骂这个,骂那个,见我闯祸的时候着急的连拍着大腿,四宝啊,我的祖宗命根子诶!
摇摇头,我甩开脑子里这些东西抬脚回到病房,本来我想去安慰安慰朝阳姐的,可是姥姥叫了我一声,让我坐到她身边保持安静,意思这个时候谁的安慰都没有用,让朝阳姐自己静静,算是最后陪陪她爷爷。
我闷闷的坐着,就看着朝阳姐从单子下把她爷爷的干瘪的手拿出来自己再紧紧的握住,由于我姥姥一直在旁边提醒,说是不能哭,怕把眼泪弄她爷爷衣服上,否则他爷爷在下面会觉得累,走不好,感觉牵绊太多,因此朝阳姐只能拼命的隐忍着自己的情绪,蔫蔫的跪坐在她爷爷的身旁,安静的甚至一度都听不到她呼吸的声音。
他们倒是在病房里待了很长时间,说是要等火葬场的人过来,所以她那个叔叔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后三个人就开始分工,朝阳姐是肯定啥都干不了的,就在病房里等,那俩叔叔出去打电话了,老爷子走了,得赶紧通知家里的亲戚啥的。
但是他们走之前还特意谢谢了我,意思等把这个爷爷的丧事操办完了再来看看我姥,说是就连那医生都说,在医院净是看见到最后手足无措的家属了,更多的是连衣服都不会给换得让他们找护工给换的,很少见他们办的这么干净利落的。
用医生的话说这样最好,其实人都有这一天,他们最怕是患者家属一哭二闹的,不但没用,还影响别的患者情绪,也就是白话讲的,活着不孝,死了乱叫。
等到火葬场的人一来,我又有些控制不住的惊恐,再次见到那个跟纸糊似得小红棺材心里难免膈应,姥姥很清楚我的身体反应,紧紧的抱着我,示意我别看,等他们都走了,对面,也就空荡荡的了。
我知道朝阳姐这时候也没啥心情跟我告别什么的,当然,我也很理解她的心情,要是我,我兴许都要疯了,哪里会管的上别的。
“妈,那咱今晚不会再遇见啥邪事儿了吧……”
等人走光了,都下半夜一点半了,那明月看着姥姥有些紧张的问着,“这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眼见着对面病床刚走了个人,你说……”
“没事,走的不很好吗。”
姥姥淡淡的应着,手还在我的后背轻轻摩挲,给我些温度,能让我舒服安心很多,“这灯能开一宿呢,透亮的怕啥……”
说着,姥姥看向了我,“今晚得好好的夸夸四宝,透溜,姥一说啥马上就明白了。”
‘透溜’,也是我们这里的土话,就是说干脆,我知道姥姥指的是什么,就是帮那个爷爷叫魂引路,她一发话,我都没合计就去叫了,当然,我要是早知道见到阴差会那么畏惧,我想我也不会透溜的。
“对,还有葆四说的那个十二点十分,真准啊,真是十二点十分,这钟快啊!”
那明月转移了一下话题也能好点了,“葆四,你以后真得就了不得了,就是今晚给我吓到了,你都不知道啊,你一跑到那个水房,我就去追你,结果就蒙圈了,看哪都像是不认识似得,在原地绕了好几圈,跟无头苍蝇似得,妈,你说那是不是就是鬼挡墙了,给我吓得啊,幸亏最后看见葆四了,不然我都要骂人了。”
姥姥没有接茬儿,而是轻轻的握了握我的手,“四宝,好点了吗,是吓到了?”
我抬眼看向姥姥,问出了我心里的第一个疑问,“姥,为啥那两个阴差到晚了啊,你不是说,要是人走了,阴差都是到的特别快,特别及时的吗,可是那个爷爷都咽气了,为啥还要我叫魂,还要他去等阴差呢。”
这个跟我以前知道的不一样啊,以前不是都说阴差一到,魂就被领走了吗,怎么这个爷爷这么特殊吗。“
姥姥点头,“这个老爷子生前应该是很不错的人,就是咱们白话讲的好人,所以到时候走了,阴差也给他留点时间,这个时间,是留给老人的家人给他换衣服的,也是想,让他穿好了再走,肯定是积德了,再加上病死过六张也属于寿终才走的,不然是没这待遇的。”
看,我就说么,要不然能有这后门么,在我的印象里,阴差都是不留情面的卡点就来,来了就把魂儿给勾走,哪里还会等着让那个爷爷跟我说话啊。
“我看见那个爷爷了。”
“啥?!”
我不理会那明月的一惊一乍,很认真的看着姥姥说着,反正朝阳姐他们也走了,说出来也不怕他们觉得多匪夷所思,“那个爷爷说谢谢我,说你这次住院不会有事的……”
姥姥牵起嘴角,看着我很宽慰的笑着,“你是给姥姥积的德啊,四宝啊,姥是沾你的光啊,是你让他好走的。”
我摇摇头,“不是我,我没算出来的,是沈叔叔再帮我……”
“沈总?!”
那明月又开始配上画外音。
姥姥看着我抬手却冲向她,“你先别说话,听四宝讲,到底咋回事儿。”
我提了提气,酝酿了一下语言后想着怎么才能说得更加详细,“就是昨晚咱们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一个无头的人,也是那个无头的人让那个司机吓到了,然后让我们没有给车钱,之后我跟你说,你说可能是那个司机得罪的人。”
姥姥点头,:“是啊,他是小沈?”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当时也不知道,就觉得他应该是那个碑仙,可是那个碑仙不应该是没头的对不对?刚刚,你突然讲说身边有脏东西,吐出很多血,然后我就看见那个无头的站在门外了,等我追出去,他就……”
很长,我说的口干舌燥,等到感觉自己表达清楚了才轻轻的顺气,我唯一不懂得,就是这个沈叔叔为啥没头!
“你是说,你们在水房时,他不但告诉你那个爷爷要去世的时间,还说他是小沈对吗。”
我很笃定的点头,“包括他的衣服,他穿的也是沈叔叔的衣服,我见过的那身,只是以前看不清刚才在水房看清楚了。”
“哎呦我天,我说我咋能找不到你,真是鬼挡墙了啊。”
那明月控制不住害怕的往姥姥身边靠了靠,“还没头,那这脑袋是哪去了啊……”
“是啊,我也纳闷脑袋去哪了,但他一定是沈叔叔的,也是他在帮我们!”
我想起自己来时做的一个梦,就是梦到一个没有头的站在我家门外,他一定是进不来我家门的,所以只能在门外看着我,可是我却把他误会成碑仙了!
“啧啧啧……”
那明月开始唏嘘,“想不到啊,其实这个沈总还真是个好人,他肯定也是想告诉我们,他不是故意回不来的,可惜啊。”
“姥……”
我眼巴巴的看着姥姥,现在能寄予的,也就是从姥姥这里得到答案了,“沈叔叔告诉我信雅医院了啊,是不是他要说他的头在信雅医院,让我去帮他找,让我帮他?”
“你能帮他什么?”
姥姥直接给我来个反问,“你是小孩子,他就算是有什么冤也不能找你去帮他伸,说出信雅,应该指定的是他现在就在信雅……”
那明月吸了口凉气,“妈,你的意思是他没火化?”
姥姥的口吻低沉了一下,“他还没到四十呢,还在外面走的,这是横死,火不火化都得挺三年才能下葬的,要不然怕到下面作祸,得找人超渡,对着人当然比对着骨灰强,烧完就剩一缕烟了,人在那不是还全须全尾的么,他家有医院,有那条件肯定不会化的。”
“可沈叔叔不是全须全尾的,他没头啊!”
这是重点好么,虽然我觉得姥姥说的对,就算那个沈叔叔有啥冤情也不至于找我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好吧,虽然我本身就不爱长毛,他帮我们,可以理解为他感谢我姥姥对他的付出,也知道我姥姥为了他遭了多大的罪,可要说找我帮忙就牵强了,他就是找陆星月也轮不到我啊。
“没头……”
姥姥嘶了一声也像是没弄明白,“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听我爹说过,古时候只有被凌迟砍头的死囚犯去了下面是没头的,但也会一直找,直到家人把头在阳间给缝上,那就没问题了,他怎么能没头呢。”
那明月瞪眼,“妈,不会是那沈总出啥意外头掉了吧!!”
姥姥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他家里人也一直没找着?”
那明月咽着唾沫点头,“对啊,所以那个沈总现在没头啊,我的天,那他是出了啥意外了啊,我可后来找过我弟弟打听,他说县里跑市里那条道上没听说有啥意外的……”
姥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鼻梁,“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个小沈会帮我们,他还真是个明事理的人啊,可惜啊,我没能留住他,都是命啊……”
“姥姥。”
我发现人要是搞不清楚一些事就会特别的闹挺,“我明天想去信雅医院,兴许,那个沈叔叔想给我什么提示的。”
“不许去。”
姥姥干脆利落的张口,“我早就说过,既然他走了,那咱们就应该把他给忘了,不管他发生了什么,那都跟咱家无关!”
说着,姥姥见我垂下眼,可能是想着自己语气重了,缓了一下继续出口,“四宝,姥知道你很喜欢那个沈叔叔,姥爷觉得他人很好,可是他走了,那跟咱就是两世人了,而且,他还不是咱家人,他们家自己都是有先生的,不管他有啥难处,人自己家就会解决的,我们不要多管闲事,你看姥姥,不就是事情管的太宽的例子吗。“
我掀着眼皮瞄了姥姥一眼,想说其实我跟二舅妈都分析出来了,你根本就不是去管的闲事,你是为了我妈,我什么都清楚的。
“但是沈叔叔一直在帮我们,从咱们进城开始就帮我们,还有今晚,要不是他,我也不会知道那个爷爷几点走……”
姥姥叹气,“姥知道他是个好人,可即便是这样,姥爷不答应你去啥医院找什么头,你是小孩儿,还没成人立世呢,什么都不是太明白的时候不要插手去做这些事情。”
“是啊,葆四,你说咱一进城就遇到心眼子不正的了,这要是被人骗了可咋整,对!妈,你说咱家以前不是有个东西要祸害咱吗,能不能是那个东西搞得鬼特意忽悠的葆四啥的,葆四小,又不懂这个,那些东西要是骗起人来可一来一来的!!”
姥姥听着那明月的话眉头更加紧皱,“那可说不准,四宝,你听见没,不管今晚的帮你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小沈,你都不许给我乱跑,就在我身边待着,不然姥可生气了!”
我没啥精神的点头,其实仔细想想,人家沈叔叔也没说让我去信雅医院,也就是我问他头哪去了,他说了一下信雅,我也是好奇,再加上有些担心,本来是想在姥姥寻找答案的,结果可倒好,答案没找着,还给我自己圈里头去了!
准备睡觉前那明月领我去水房洗头,那些血还在上面沾着呢,姥姥说我要是不弄干净还容易看见,其实我倒是挺想看见的,至少可以把话问清楚啊,有时候合计合计我的命格,我想太硬了真不是个好事儿,最起码做先生么,看都看不着怎么去处理?!
想想刚才在这里应该很有机会多说几句的,就是因为朝阳姐的一嗓子沈叔叔才忽然没了的,可要是朝阳姐不喊,再耽误一会儿也就过点了,两头堵的事儿,越想越无语。
“葆四,别合计了知道不,被骗了咋整,你不知道你对你姥多重要啊,一旦那个东西不是沈总就是想把你骗去勾你魂的呢!”
我拉着那明月的手朝着病房走,心情就跟我没干透的头发一样潮乎乎的,“要是想勾我魂也不会让我去信雅医院勾啊,之前在水房不就给我解决了。”
“啧,葆四,你又来那个劲儿了是不,大人说的话要听!”
我没动静了,知道听,我也会听,可是我自己心里觉得那就是沈叔叔,之前是有些疑惑觉得是那个碑仙要害我们,可是那个碑仙又怎么会那么好心让我们不拿车费……
不过想到这我倒是想起一个事儿,有一回我被那个碑仙骗了,去死人沟出气那回,小六好像说看见一个没头的站在那里,难不成,那个也是沈叔叔?
唉,没头了也应该会说话啊,他为什么不会说话啊,就算我不容易看见他要是会说话也可以在梦里告诉我啊。
“葆四,舅妈跟你讲,不管咋说,如果你今晚看见的那个真是沈总,哦哦,还有昨晚,他帮咱们了,那也是他还咱们的情分,咱们不欠他的知道吗,是他执意要走的,还有他姐姐的事儿,想起来多上火啊!”
我点头算是回应,一路上都好似斗败的公鸡,本来我今晚应该很高兴的,我第一次给人看事情,虽然没看太明白是被沈叔叔帮助提点才得到答案的,但这也说明我算出来的卦象也是对的啊,最起码结果是好的,那个爷爷还谢谢我,心里应该是有点小振奋的,可一想到沈叔叔的事,就控制不住的闹心。
其实我很清楚,我们家不欠沈叔叔的,这也是我对陆星月一直没回来有意见的原因,可是我看见沈叔叔那样会很心疼,本能的就是去想信雅医院一探究竟……
第117章 见
晚上这折腾了大半宿虽然是满腹心事可是躺倒床上没多一会儿还是睡着了,再醒来,妈妈已经带着早饭到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说昨晚发生的事儿,我妈大概昨天也没怎么注意到那个爷爷所以也没多问,就是不停的询问二舅妈看缺什么她好去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试探了几次想问爸爸啥前来,但是看着妈妈一直忧心忡忡的脸也没好意思问。
上午我被留在病房禁足,其实也是为了让我在这看东西,病房里没人不行,我想也好,要是爸爸来了正好妈妈不在一些事我问起来也方便。
结果等了一天,我爸也没露面,倒是晚上的时候我姥跟妈妈吵起来了,不是为别的,还是费用这块儿。
白天我姥也不知道是跟哪个病友打听了,问治病大概花了多少钱,结果一听到他说的数字当时就惊到了,回病房就嚷嚷着就要回家,我妈虽然看起来瘦瘦弱弱,但骨子里的倔强一直是挂在脸上的,吵起架来也是爆发力惊人,张嘴就来,“你不是一直说我跟家里不亲近胳膊肘就往我表叔那边拐吗,现在花我的钱有什么心疼的!“
姥姥不甘示弱,“谁的钱不是钱,我有毛病啊,为了这治不好的病浪费这钱,我要回家!!”
妈妈直接就跨上自己的包,脸色铁青,“我实话告诉你,我房子已经卖了,卖了你明白吗,今天这病你不看也得看,看也得看,不然我那钱就全扔大街上谁捡谁合适!!”
说完也不给姥姥反击的机会了,转身就走了!
姥姥起的不停的喊着她名字,“薛若君!你给我回来!你把房子卖了你要住大街上啊你!给我死回来!”
二舅妈吓得在旁边不停的安慰,“妈,你别动这么大的气儿啊,若君是孝顺啊,咱有病哪能不治啊,你没听医生讲吗,你这个是可以手术的,人挺多检查出来就治都治不了的,咱没转移就不错啦,妈!”
姥姥的胸口直呼哧,“那是钱啊,明月啊,咱家要是把钱花了最起码饿不死,最起码还有个一亩三分地儿不,可若君咋整啊,这是城里啊,她要喝风啊,四宝!你赶紧去追!去把你妈给我追回来!快啊!!”
我放下手里的作业本就向走走廊上跑去,追到电梯那里的时候看见我妈正单手扶着墙壁蹲在那里哭,心里酸了酸,我挪动着脚步凑上去,“妈……”
她用力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回过头看着我吸了吸鼻子,“葆四啊,你怎么出来了。”
“姥说,怕你没地方住。”
妈妈轻扯了扯一下嘴角,伸手摸了摸我头,“葆四,你说要是你,遇见这种事会怎么办?如果,我……不,我想你肯定跟你二舅更亲近,要是你二舅生病很严重,你是倾尽所有去给他治病,还是坐以待毙看着他离开你?”
我很认真的看着她,“不管是你还是我二舅,只要是我爱的亲人,我都不会眼看着他们离开我的……”
妈妈咬着唇点头,“葆四啊,你真的很懂事,以前你姥爷常说,善有根,孝有秧,这个不会靠嘴说,是要靠家庭去影响的,我记着你很小时我去看你,就见你用鞭炮去往人家的脚底扔,我告诉你不要这么做,你当时只是笑,说好玩,我还很生气,怕你是个坏孩子,怕姨姥他们给你宠坏了,现在看来,你在姥姥家长大,是对的。[]”
她说的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不过那的确是我爱干的事儿,抬起手,我给妈妈擦了擦泪,“我哭了之后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现在不要哭,我知道你是担心姥姥,可姥姥这次会好的,哭是很难受的,不要总哭……”
我妈很感动的抱住了我,很紧,“葆四,大舅说你是我的福星,你真的是我的福星吗,葆四……”
福星?
我不明白,只是感觉妈妈情绪激动所以抱着安慰着她,“我以后长大了会保护你的,不,保护所有人,我爱的人。”
……
‘血缘’这两个字有时候也许真的说不清,我一直都跟妈妈不亲近,当然,不见面也没法亲近,我既感受不到她的喜欢也没觉得她对我讨厌,就是不远不近。
我对她的了解,只是知道她是那个有着最伟大称呼的女主人,小学一年级就学会唱的那首歌词里写着的世上最好的人,剩下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她哪好我也不清楚,但她是我妈,我知道自己有个不太熟悉的妈妈。
可就在刚刚,只一个她真情流露的拥抱,我们的关系突然就亲近了一大步,也可以讲,是质的飞越了,最起码,我不再抵触跟她接触,也开始,有些心疼这个瘦弱而又倔强的女人。
回到病房,姥姥已经在那明月的劝慰下情绪恢复了,看见我就开口追问,“四宝,你妈呢。”
“她……回去了。”
有些话,我想没必要撒谎,“她很担心你,她说,这是她一定要做的,姥姥,你好好治病吧,你是我妈的妈,要是我妈生病了,我别说卖房子了,我卖什么都要去给她治的。”
姥姥听完却愣住了,“真的?”
我点头,“弟子规入则孝里有说,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讲的就是一定要对父母孝顺,我妈虽然没有晚上在你的病床前照顾,可是她卖房子给你治病也是一样的,她想你好,她孝顺。”
姥姥有些不敢相信这话从我嘴里出来,满眼欣慰的看了那明月一眼,随即招手让我过去,“可是,你妈……她在你小时候很少去看你啊,你不生她气?”
我觉得这个时候就先别把我这点小委屈拿出来说了,哄姥姥开心是最重要的,“弟子规里还讲过,亲爱我,孝何难,亲憎我,孝方贤,姥爷跟我说,这句的意思就是讲我父母爱我,我孝顺是必须的,但如果他们憎恨我,我也要善待他们,这样,才是真正的孝。”
姥姥乐了,美的恨不得笑出声来,“明月,你看咱家四宝,是不是懂事儿,白山村的孩子谁能比的了她!”
那明月也连连的点头,“了不得啊,葆四是真聪明,那家伙这脑瓜就跟小大人似得,那弟子规我也让小六背了,白费,背完了就活饭吃了,啥也不剩!”
我看着姥姥的笑脸心终于放了放,其实这个很简单的,只要讲明白意思,就可以背下来,我也懂,只是我不能讲说其实我也有些生父母的气,因为小六曾经说过一句以为我没妈让我很难过。
可是我的小聪明让我明白,很多时候,还是要哄长辈开心,最重要的是,我知道我不会怨恨我妈,就算今天她没抱我,我们俩没有亲近许多,那我长大了,也不会说跟妈妈形同陌路的,她不光是我的妈妈,还是姥姥一直挂念的女儿啊。
也不知道是我的功劳还是妈妈跟姥姥用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吵得这一架有用,姥姥答应继续配合治疗了,而我自己却怎么没想到,这个医院,居然就这么让我生生的待了一个多月,最后我熟悉的都要感觉这是我家了!
姥姥和那明月都不让我自己离开医院,所以我每天只能等那明月出门给姥姥买饭时跟她医院附近走一圈,我想让她领我去信雅,但合计合计也没敢问,她肯定不会同意。
日子一久,这个希望也只能寄托在我爸身上了,可是他在姥姥手术之前只来看过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的原因吧,他来了之后也没多说几句,就说他跟他医院的朋友都说好了,要是病床不拥挤的话这个病房尽量别安排病患,姥姥得病要静养。
算起来,姥姥住了这么久的院倒是陆续又住进来两个,还都没住几天就走了,我听他们家属商量说没什么救治必要就别在医院靠了,靠的都是钱,当然,人家怎么安排都是对的,那也是人家的事。
只是看着那一个个疼的直嚷嚷要打肚冷丁的病患心里还是会紧张,因为我姥姥也有时候疼的急了要打那个药,说是止疼,医生也同意,说是这个疼是很难忍受的,算是极限,等做完手术切除后要是恢复情况良好就没必要去打了。
等到姥姥的手术做完已经是暑假末期了,唯一算是安慰的就是医生讲手术很成功,前期做的所有手术准备治疗都没有白费,他们还鼓励姥姥一定要乐观,积极,几年生存率那些只不过是数据,而人是要创造奇迹的。
听到这些,大家一直提着的心也才终于要放了,妈妈也说,在医院这么久了,还没领二舅妈和我出去逛逛,现在姥姥的手术很成功,她要带我们去好好的看看滨城,“去海边吧,二嫂,你不是说你没看过大海吗,我领你和葆四去看看大海!”
二舅妈抿着嘴笑,“别了吧,我留这照顾妈吧,你领葆四去吧,这孩子都憋完了在这儿。”
“一起去吧,好不容易来一趟的,等妈身体再好点,咱就再去!现在这天气,正是去海边玩儿的时候呢!!”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我看着进门的爸爸眼睛一亮,上次他来的太匆忙了,我还有事没问他呢!
“哦,若君说领我们去海边,妹夫,你也一起去吧!”
爸爸听着二舅妈的话本能的看了妈妈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就有几分尴尬的笑笑,“我就不去了,听说妈恢复的很好,我来看看,这是水果,你们吃。”
“妹夫,你看都是自己家的人你还客气,来就来还买东西……”
那明月笑着拉出凳子,“坐一会儿吧,我妈刚才聊得多了,这就困了,一会儿一觉的。”
爸爸又看了妈妈一眼,随即摇头,“不坐了,我看妈的气色好我也就放心了,那我先去找下妈的主治医生,具体的一些事我再问问他,要是恢复的不错,我想就可以出院了。”
“唉!麻烦你了妹夫啊!!”
爸爸点头,摸了一下我的头就出去了,等门一关上,二舅妈就看着我妈着急,“若君,你咋都不吱声啊,文东挺好的,就你老不让人来他都不敢来了。”
妈妈脸上的笑意隐去,木木的张嘴,“离婚了,还总是见面做什么,各自过好各自的日子就行了。”
“不是我说,你别……”
“我去上个厕所啊!”
说完我就跑了出去,上次就没逮到我爸这次可不能错过机会了,要是我再不问有些事儿真就得带回老家了!
而且这段时间我还是会梦到沈叔叔,但是我在梦里和他中间总是有雾,没办法靠近看清的,我感觉他想告诉我什么,但他不会说话啊,太硬伤了!
“爸!!”
爸爸正要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看见我还怔了一下,“葆四,你找我?”
我看着他笑了笑,几步走过去,“就是不常见你,上次你来,还是我姥要手术前来的,也没说几句话。”
他有些自责的在我身前半弯下腰,“对不起葆四,我应该带你去游乐场或者一些地方玩玩的,可是你姥姥这身体不好,我怕我带你出去玩,你妈妈会生气,觉得我……”
“我懂,我知道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我也没那心情啊。
他轻轻点头,“但不管怎么说,是我工作太忙,一直就疏忽你了,别生爸爸气。”
“怎么会呢。”
我说着,眼睛被他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弄得一晃,“爸,你戴的什么,好亮。”
“哦,这个啊,是金佛。”
爸爸说着,摘下脖子上的吊坠看着我,“我买完之后特意去开的光,镇邪的。”
我细细的看着,做工很精致的一个佛像,“好看。”
“喜欢吗。”
爸爸不容分说,直接给我挂到脖子上,“那送葆四了,给你戴着也辟邪的,对,不是有个说法吗,男戴观音女戴佛,你戴应该很好的。”
我低头把玩着戴在我身上显得有些大的吊坠,心里却酝酿着怎么才能显得不那么唐突的说出自己的疑问,“嗯,爸,其实我……”
说着,我抬眼看向他,“有个事儿……”
“嗯,什么事。”
我一脸呆滞的看着爸爸身后的墙壁,只见水房那里见过的血水迅速涌过爸爸的头顶,很快就从棚顶线的位置汇聚,之后缓缓下淌。
喉咙里鼓动一声,我爸也在同一时间皱眉,“怎么冷了,是医院的空调开得太大吗,葆四,你……“
“别说话!”
我控制不住的打断爸爸的话,眼睛扔盯着墙壁看,待字体形成后默默的在心底念出――
对……不……起。
眼底一热,我转头看去,走廊的尽头果然站着沈叔叔,只是他的身体又有些模糊,眯了眯眼,还是看不清,是因为白天的关系吗,隐隐的,我看见他的胳膊又指向墙壁,我吸着鼻子看去,825,之后快速的凝聚,只剩四字――
‘最……后……一……日。’
第118章 什么人
“葆四?葆四!”
墙上的血水迅速倒流,倏地不见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低头看向挂着的佛像,至阴至阳……对,辟邪的我也不太能碰!也会撞到的!早知道就把姥姥的红布条子系到手上是不是就能早点跟沈叔叔沟通了?
“葆四,你怎么了!”
猛地回神,我抬眼看向爸爸,“我刚才撞邪了,看到脏东西了。”
爸爸皱眉,“怎么可能,刚才是有点冷,可这大白天的,你还带着佛像呢,这个很厉害的,不会让你碰到……”
我清了一下嗓子,“爸,我其实有个事儿一直没跟你说,就是在你家看照片的时候我舅妈说特别像是领导的那个人,我看见他的头是没的,是不是他死的时候没有头?”
爸爸有些失笑,“怎么可能,没头那成什么了。”
“真的,你又没看到,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
爸爸很笃定的看着我,“追悼会我参加了,最后也瞻仰仪容看了,人家头好好的,怎么,你刚才看见个没头的?”
我有些发愣,讷讷的摇头,“没,大白天看见那些我不得吓死啊……”
爸爸牵着嘴角安慰我,“别瞎想了,戴着这个佛像,什么都不用怕的。”
我没在吱声,心情越发的复杂,爸爸看到头了,那说明有头啊,可我看到的沈叔叔怎么会没头呢。
爸爸很温和的拉了拉我的手,“要听话,不要胡思乱想,大白天的什么都不用怕,爸爸要去找你姥的主治医生聊聊,你先回病房,暑假作业写完了吗,你是学生,一定要完成作业的。”
“还差点。”
“那怎么行呢。”
爸爸叹气,“虽然这环境不好,可你也得完成啊,今天都八月二十几号了,哎呀,二十四了,马上就要开学了啊。”
“八月二十四!!”
我很夸张的看着爸爸,“明天就是八月二十五!”
爸爸被我弄笑了,“是啊,一定要抓紧时间啊。”
我心思有些重,频率自然跟爸爸也一直没在一个点儿上,等着他一进医生办公室,小心的四处看了看,张嘴轻声的喊了几声,“沈叔叔,沈叔叔?”
没人回我,身体也没有不适,这说明他是走了的,只来一下下就走了还是一直在等我想要给我这个提示,给完他就离开了?
我不懂,抬手就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吊坠隔着布揣进裤兜里,我想这个肯定不能让姥姥看见,她一定不会让我戴的,用她的话讲我是不需要辟邪的,可我现在得留着,不然我就是去了信雅也没有能见到沈叔叔的途径啊。
再回到病房,妈妈和二舅妈已经成功的聊回刚刚的话题,“明天去完海边溜达咱们再去趟商场,我给葆四和小六一人买身新衣服,正好他们要开学了,回去上学穿。”
那明月不好意思的笑,“不用,给葆四买身就行了,城里这衣服一套赶上我们在镇上买的好几套了,小六野的不行,一天就造完了,好衣服给他穿都可惜了。”
妈妈皱眉,“那怎么行,这是我的心意,你就跟着我逛就好了,还有文具啊,书包啊,都买新的,来一趟……”
“妈!”
我在旁边六神无主的打断她的话,“我就不去了,你跟二舅妈去溜达逛街吧。”
妈妈不解,“怎么了,你不想去吗,我还想去给你买双鞋呢,回去就天凉了,你这凉鞋都穿了一夏天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凉鞋,一个夏天就没换过,加上我老破来跑去,脚重,鞋面上的塑料都要断了,“我那个……就不去了,我作业还没写完呢,得写作业。”
“是啊。”
那明月反应过来,“这马上就要开学了啊,作业没写完可不行,若君,要不然就等孩子写完作业咱再一起去溜达吧。”
我有些着急,心里暗想,别啊,你们得一起出去啊,这样我才有时间能偷摸的出去啊,不然我咋出门啊。
妈妈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可我就明天还有一天假期,剩下的,就等着妈出院的时候请假再送你们,在葆四开学之前你们肯定就要回去了,我怕……”说着,妈妈的主意一定,“这样吧,二嫂,明天就你跟我出去逛逛吧,我想买什么你就陪着我就好了,葆四这还小呢,以后有的是时间来城里逛。”
那明月应了一声,“我没意见,就是葆四你自己在病房陪你姥姥行吗。”
我笑了笑,“行,姥姥现在自己在病房都行,我陪着她更行了。”
把明月点头,“那成,你就在病房里好好的写作业,千万别瞎跑啥的知道吗。”
我嗯了一声,“知道,我肯定不会瞎跑的。”
只不过就是想去趟信雅,应该,不算是瞎跑吧。
过了一会儿,爸爸也回来了,他进门一看姥姥还没睡醒,直接把妈妈叫了出去说聊几句,我惴惴不安的待在病房,就怕妈妈回来问我吊坠的事儿,还好,妈妈回来后对我的吊坠问都没问,就跟二舅妈说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我想对于我爸来讲,给我个吊坠应该都不是个事儿,也不值得提,但我心里有鬼,自然就会紧张了。[.超多好看小说]
一整天我都有些坐立难安,姥姥醒了之后还有些怪二舅妈怎么爸爸来了没叫她,我也没听她们俩聊什么,就合计这明天要怎么去信雅,滨城对我来讲实在是太大了,不熟悉地形就算了,主要我还是个路痴啊,要是走丢了那怎么办!
……
“葆四,好好写作业,下午我们就回来了啊。”
我听话的应着,拿着作业本趴在窗台边上划拉着,姥姥也看着妈妈和那明月交代,“若君啊,带着明月好好逛逛,四宝我看着,病房里啥事儿没有,不用担心。”
耳后听着关门声响起,我手在本上写着心神却依旧不宁,满脑子都是昨天在墙上看着的八月二十五,最后一天,我不明白这最后一天的意思,感觉就是沈叔叔在告诉我再不去信雅就没机会了,我今天说什么都要去的,只是,要怎么跟姥姥开口说要出门?想想都知道她不会同意的。
正闹心着,手下的动作却越发的加快,暑假作业也的确是个事儿,不过我能做的就是糊弄,反正作业这么多,我想老师也不至于认认真真的检查,管我质量如何的,写完就得呗!
“小妹妹?”
正写着,我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猛一回头,嘴角登时就笑了,“朝阳姐!”
闭眼正眯着的姥姥看着进门的朝阳姐也怔了一下,“姑娘,你咋来了?”
朝阳姐手里拎着个大大的果篮,笑着走上前放到姥姥的床头柜上,“我得来看看您啊,我大爷和我叔叔回去的时候还跟我讲,说一定要来看看您老的,可是他们走得急,说是要办我爷的丧葬费什么的,所以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姥姥有些微的慎怪,“哎呦,你们这么客气干什么,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还买东西,你还在上学吧,干嘛这么破费啊。”
“不破费的。”
朝阳姐瘦了一些,不过气色看起来还可以,坐到姥姥床边的椅子上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应该早点来看您的,可是我前些日子心情也不太好,还好当时我留了医生的电话,问了下说您老还在住院也就没着急,现在我爷这都烧完五期了,心也算是放下了,所以就想来看看您。“
姥姥点头,“人走了都有这个过程的,时间长了就好了,你对你爷很好了,这么照顾,你爷泉下有知也会希望看你好好的,千万别让自己做病,他会难受的。”
“嗯。”
朝阳姐牵着嘴角看着姥姥,“很多人都说我爷走得好,不但衣服换的及时丧事什么的也都特别顺利,本来在火葬场那里追悼会什么都要排队的,可是我爷这个特别顺利,出殡后的送亲宴也吃的很好,我大爷说他吃过的送亲宴有的就很难吃,说明人家走的不好,饭自然也就不可口,可我爷那天的饭菜都被吃光了,都说好吃,我想这都是多亏您老还有小妹妹的帮忙了。“
姥姥啧了一声,“都说了别客气了,你这两个叔叔大爷也都是实在人,一看就像是咱村里人一样的,就是我有点纳闷儿,我咋听你大爷叔叔讲说你还有啥养父母啊,你父母不是都在农村了吗。”
说到这个,朝阳姐好似也有几分无奈,“我家里困难,在我小时候,我爸妈是很想要个儿子的,就把我送到我爷爷那里了,而我爷爷年轻时当过兵,在这里有关系很好的战友,人家的子女条件好,但没孩子,听到我这个情况后就把我收养了,之后,我亲生父母那边就再要了个孩子,我虽然一直在养父母这边生活,但跟我亲生父母那边也没断了联系,我也理解他们,的确是困难,养两个孩子,很辛苦。”
姥姥皱眉,“你有弟弟吗,我看你这面相绝对没有兄弟缘分,撑死了,也就有点姐妹缘,但薄啊,没啥交情。”
朝阳姐苦笑,“我的确是没有弟弟,我亲生父母再要的孩子也是个妹妹,跟跟您的小孙女儿差不多大的……”
姥姥叹气,“姑娘啊,你别看我是农村的,但我有个想法是跟城里人一样的,那就是孙子孙女儿都一样,只要是身上带着血脉的那就行,啥玩意传宗接代啊,全中国只要是有你这个姓氏的,那五百年前就都是一家,谁传不是传,人之所以活的累就是给自己憋到这些老思想里了,我就这么跟你说,你心眼好,你爸妈没给你留到身边有他们后悔的!”
朝阳姐笑看着姥姥,“奶奶,我从您家小孙女儿身上就看出您心眼好了,不过喜欢孙子这点算是通病吧,我们做小辈儿的只能理解。”
姥姥无语,“唉,我是理解不了……姑娘,你这是念大学了还是高中?”
“我明年才考大学呢。”
“行,你这丫头能有出息啊……”
姥姥念着,看着她的脸忽又觉得不妥,“你把手给我,我咋瞅着你这脸像是犯小人的相呢。”
朝阳姐看着姥姥迟疑的伸出手,“奶奶,您不是都不做这些了吗。”
姥姥没多言语,紧盯着她的手心看了半天,“我是不咋请仙儿了,那个太累,我现在身体带不动,就是我瞅着你这像是有点问题,就是我这看相啥的一直就差点,不过你这小人肯定是犯得,嗯,姊妹缘也薄,算了,我实在是找不出哪有毛病,你要是听奶奶的话,跟老家你父母那边就少联系吧,少联系肯定是对的。”
朝阳姐点头,“我知道了,现在联系也很少,他们也顾不上我,。”
“那就好,最好不联系,你能过得挺好,真的,有小人,这个很不好。”
朝阳姐笑着看向我,“我说妹妹怎么这么小就会那个梅花易数呢,原来都是遗传啊。”
姥姥摆手,“我这本事不行,将来啊,还得靠我家葆四,她师父厉害,要是我大哥能给你看看,肯定就能揪出你这小人的病根儿了。”
我没插话,想着我舅老爷在的话那很多事根本就简单多了,当然了,前提是得他肯说,因为很多事对舅老爷来讲都看的太开,太过超脱,也就从不觉得什么事情是大的了。
聊了一会儿,朝阳姐说是她学校有事所以得早点回去,让我姥姥好好休息就起身要告辞了,我忙热心的在旁边开口说要送送,憋了这么久,可算是有个明白人能让我问问道了。
姥姥没觉得不妥,点头答应让我去送送,只是交代着送完就让我回去,别自己在医院门口乱跑,车多。
我应着就拉着朝阳姐的手出门,一路上也跟朝阳姐聊了很多,她知道我爸妈在这,还问我为什么不在这上学跟我父母生活在一起,这样她还能经常来看我。
“我爸妈离婚了。”
走到医院门口,我看着她闷闷的回了一句,“要是我留在这儿,也不知道是跟我妈生活还是跟我爸生活。”
朝阳姐有些诧异,内疚的看我张嘴,“对不起啊,姐姐戳到你伤心事了,其实你跟你姥姥生活也一样的,你姥姥多疼你啊。”
我点头,看着她努力的笑了笑,“朝阳姐,你知道去信雅医院要怎么走吗,离这远不远。”
“信雅?”
朝阳姐念叨一声就指向路边,“看见288了吗,座那趟公交车也就五站地吧,我爷爷最早还在那检查过呢,内科医院,如果碰到一些大病手术会请到国外的专家,挺有名的,就是私立医院费用比较高,优惠政策比较少,所以像我爷爷这种的普通人有些住不起。”
五站地?
我看着那公交车倒是觉得比我想的简单。
“怎么,你要去那医院吗。”
“我想去看看我爸爸,他是信雅医院的医生。”
我老实的答道,“我姥姥和我家人都不让我去,我之前也不知道怎么走的。”
朝阳姐点头,“你自己不要乱走,想去的话你等明天的好吗,我现在有些事得回趟学校,如果你想看你爸爸等我明天再来带你去行吗。”
我仍旧笑笑,“过两天我姥姥就出院了,到时候我爸爸兴许就来送我姥姥不用我去看他了,你先去忙吧,等以后我来城里了我就给你打你留给我的电话。“
她点头,“电话你一定要收好,到时候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我嗯着,“你快走吧,别耽误学校的事儿了。”
“好!”
她走了很远还回头冲我挥手,“一定要再联系我小葆四!姐姐很喜欢你的!记着,不管你姥姥以后怎么样你都要坚强啊!”
我远远的看着她的身影点头,嘴上也一直笑着,我想我以后一定会去找她的,因为我很喜欢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朝阳,好似能直接照到我的心里,暖暖的,抚平我内心深处一些阴霾。
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我想都没想的就跑到公交车站牌那里,心里暗暗想着也就五站地而已,消失个吧小时再回去就跟姥姥讲说我跟朝阳姐多聊了一会儿姥姥应该不会怪我的!
手伸进裤兜里小心的摸了摸那个吊坠,一会儿就靠你了,沈叔叔,你是要我来找你吗。
跟在大人的身后排队,我兜里是有几块零钱的,上车后我心里默默的查着站数,等到一停,下车后我一眼便看见了信雅医院的大楼,心里一阵窃喜,比我想的要简单啊,还是大型建筑物要显眼啊。
讲真,进去时我还是控制不住唏嘘了一下,记得问过陆星月说他家有没有钱的,他说还好,可是我一进来就觉得脑门子有些发麻,虽然没有姥姥住的那家医院大,但是装修什么真的很好,我对建筑风格不了解,就是觉得这地面亮的都可以打滑了。
一边看心里还一边腹诽,他家真的只是开饭店的?要是这样我将来也得开饭店啊,那挣来的钱我也再开间医院,这样姥姥就方便了啊!
前台的导诊护士笑的特别甜美,见我无头苍蝇似得在大堂乱蹿还贴心的上来询问,“小妹妹,你自己在这儿走好几个来回了,是跟家里人走失了吗。”
我手上紧紧的攥着那个小吊坠,心里是一直在呼喊着沈叔叔的,可看着那个导诊姐姐的脸,我也不能说我来找的不是人,张了张嘴,“我来找我爸爸,他在那个妇科,我不知道怎么走。”
“妇科?”
导诊姐姐很温和的看着我,“妇科的男医生有两个,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呢。”
“夏文东。”
“喔。”
她有几分惊讶,“你是夏医生的女儿啊,他在三楼的门诊病房了,你可以走扶梯,也可以坐电梯上去的,扶梯在那边,电梯就在你的右手边。”
我懵懂的应着,这个沈叔叔一直没给我提醒,难不成我真的要去我爸那?
想着,我顺着导诊姐姐的手指看向电梯,脚下刚挪了几步,远远的就看见电梯门开了,“快走几步啊小妹妹,正好坐这趟电梯就上去了!”
导诊姐姐在后面提醒,而我整个人却在走了几步后就僵在原地,那个电梯是到了,里面也浩荡荡的出来了五六个人,之所以我感觉这场面能用‘浩荡’形容是因为把头出来一个,而后面的,都是很有默契和队形跟在他身后的,所以一看阵势,就觉得有些大。
尤其是走在最前面那个神色有些不耐而又面色冷沉的少年,我不要太眼熟啊……
“陆星月!!!”
出冷子一嗓子我就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出来了,这一声可以讲说比我给那个爷爷叫魂喊得声音都大,成功的吸引了整个大堂的注意,不论病患还是护士,一个个全都惊讶的看向我。
我就跟个要作战的小麻雀似得乍着翅膀站在那里,双眼瞪得溜圆,可算是让我逮着你了,今儿我要好好问问,你干啥不回来!我姥姥为了沈叔叔病的这么重不管咋样你们也不能玩儿失踪啊!
陆星月的正好走到医院门口,自然是被我的声音搞得脚下一顿,手还插在兜里微微的侧脸看我,眼睛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漆黑让人望不到眸底。
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也随着他的脚步停在原地,一个个也都是好奇的看向我,似乎对我的大嗓门有些莫名其妙。
我对着陆星月的眼,胸口却有些发喘,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两年而已,你就算是长了个子我也认出来了,不会你觉得我变样了吧!
“小妹妹。”
那个导诊倒是被我吓到了,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不要大喊大叫哦,要是让我们领导听到了,还以为是我的服务有问题。”
我顾不上跟她解释我的反应,只觉得跟陆星月僵持了五六秒钟,他的眉头随即一蹙,带着对我那么一丝不满的转过脸就大步跨了出去!
“哎……”
我有些着急,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不满,那种不满我太眼熟了,是对我吵到他的不满,可是,他怎么着也不能说走就走啊!
“你站住!!!!”
我甩开导诊姐姐的手放开腿就追了出去,今儿我必须把话说清楚,跑到门口,眼见着陆星月弯腰就进了一辆停在那里的车,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纷纷的钻进后面的车辆,我急着上前,“陆星月!你给我站住!!”
车子启动,还没等我的手碰到车尾便摁了两声喇叭打轮驶入旁边的马路,我诧异,恨不得找到一块砖头撇上去,这跟我玩的什么套路!!
‘嘀嘀~~’!!
后面的车子觉得我挡路开始不断朝我鸣笛,我不管那些,脚下急急的追着陆星月的车,一边撵一边还扯着嗓子喊,“停下!你给我站住!站住!陆星月!!”
跑出去了二十多米,直到感觉鞋底一卷,我被绊倒的同时‘啪叽’一声重重的拍到了马路上,柏油路面又平又硬,丝毫没有一点点减震效果,这一拍疼的我当时眼泪都要出来了!
抬起头,这才发现看见陆星月的车终于停了,龇牙咧嘴的想要起身喊他,却看见他微微的探出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还趴在地上的我,我这个郁闷,“你……”
没等我多说出几个字,他的头就缩了回去,于此同时,那车就这么在我的视线里启动开远了。
‘嘀嘀~~嘀嘀~~!!’
马路上的车不停的朝着我鸣笛,好像都在提醒我摔的不是地方,在趴在这里,分分钟都容易被压死。
可我完全没了什么反应,就这么抬头看着陆星月的车尾在我眼前直到消失,这一刻,我甚至都感觉不到膝盖还有身上的痛感了,就是懵,他那个眼神很直白的就表达除了对我的陌生,甚至,还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厌恶……
我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还是,我其实眼瞎认错人了?
“哎呦!那个小孩儿还不起来!!”
路人实在看不下去过来把我拽起,“摔倒了也不要在马上趴着啊,要是后面车看不到你多危险啊!!”
“是啊,这车多多啊,膝盖都摔破了,没事吧。”
“胳膊,胳膊也破了!哎呦呦,这鞋都坏了,你家大人呢,怎么自己出来的啊!”
“试试能不能走,赶紧找大人给你上上药吧,以后可不能在马路上乱跑知道吗。”
我完全傻了一般的低头木讷的看着自己完全断开的凉鞋面,不要想也知道刚才的摔倒完全得益与它了,看着自己摔的破皮的膝盖,还有手肘,疼痛感越发明显时我心里也越发的委屈,我摔的这么惨他居然不闻不问的就走了?!
瘪着嘴,我看着周围的路人忽然就控制不住哭了出来,“我想我姥姥,我想回家……”
路人看着我也有写担心,“是啊,赶紧回家啊,你跟你姥姥走散了啊!”
我摇头,拖着那只坏了的凉鞋哭着向信雅医院的大门走去,我想我得去先找爸爸了,凉鞋都坏了,我怎么自己回到姥姥那去啊。
一路哭的眼前都模糊了,我现在也顾不上沈叔叔什么的了,就是委屈,像个傻子似得在后面撵车,结果给自己摔够呛,他看见了还不搭理我,他什么人啊,那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看见他就骂他!
第119章 考
“喂!小心!”
一声惊呼响起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又撞上了一堵肉墙,‘嗵’!的感觉什么东西被我撞落的同时自己也一屁股的坐到地上,当时真的是浑身没力,坐到地上哭的更是啥都看不清,心里越发的委屈,张大嘴就嚎了起来,“都欺负我啊,你们都欺负我啊,城里人太坏了,太坏了!”
那个惊呼的男声并没有像外面的路人那般安慰我,反而有些紧张的小声开口,“秦少,没撞坏您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泪眼婆娑的坐在地上,“是我疼,是我疼啊……”
那个中年男声还是不搭理我,小声的再次询问,“秦少?您……”
“我没事。”
淡定的男声响起,“把东西捡起来,看她有没有事。”
“是她撞到你的,哎呦,小妹妹你走路怎么都不看路的啊……”
我吸着鼻子擦了擦眼泪,眼前的局势终于看清,正前方站了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看年纪应该是跟陆星月差不多大,五官比较普通,整体看去还算干净清秀,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底下隐隐的藏着一丝凌厉,这种眼神我在陆星月那里常见,所以印趁着整个人都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场以及气势。
与此同时,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还在弯腰胡乱的收拾着掉落在我身前的东西,整整一个箱子的东西都散开了,乱八七糟的什么都有,除了一些貌似文件的东西和几个盒子外还有几样做工精致的物件,我对那几个物件倒是挺严熟的,不自觉地张嘴,“罗盘……”
真的都是罗盘,不过这东西是统称,细分起来他这箱子里的罗盘样数还挺多的,我只是在舅老爷那些书上见过图,有三元盘,三合盘,还有玄空飞星罗盘……怎么这么杂,正常搞个综合盘不就好了吗。
收拾东西的中年男子看见我开口还愣了一下,随便捡起个,“呦,你还认识啊,那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多贵,这东西要是被你撞坏了……哎呦呦,真坏了!秦少!针,针摔坏了,你看歪了,一直歪的!”
我满是委屈的嘟哝,“磁针哪那么容易坏啊,歪了那是磁场不稳,又不赖我……”
老实讲我知道自己现在是极其狼狈的,先且不说周围闻声凑过来的这些人,光我这造型就很‘别致’了,屁股是坐在地上的,腿半曲支棱着,最重要是我的凉鞋,整个鞋底已经脱离了我的脚,除了还有个袋子在脚踝上系着,剩下的鞋底鞋面已经完全不受我控制了,就跟挂在上面似得,现在我都能想到,要是我起来走路这鞋都得在下面各种乱甩,完全穿不了了。
“嗨,我告诉你啊,这个要坏了你真得赔,你谁家孩子,大人呢,撞人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啊!”
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脾气不太好,抬眼还看向医院里的围观群众,“这谁家孩子,大人呢,站出来!”
“真不是坏的!”
我用力的擦干净脸上的泪,这一刻倒是应该感谢这场委屈的哭,毕竟哭除了难过外还是有一点增加记忆力的优点的,抬手指向罗盘,“那个是‘八奇’现象,二兑,突也,磁针不归子午线横针指兑是说明这里的磁场不稳,周围有金器的!”
中年男子一愣,“什么金器,这东西就是被你给撞坏了!”
“不是!!”
我又想哭,“你别欺负人,我都说了不是我弄坏的了,周围有金器的,你……”
“哎呦喂,你别哭啊!”
中年男子被我这出弄得无奈,抬眼向围观的群众求助,“你们可得给我作证啊,是这孩子撞到我家少爷的,可不是我欺负孩子!不管怎么说她撞人就是不对的,要是这回不长个记性下次不定闯什么大祸,我得代替她家长……”
“李叔。”
少年淡淡的叫了一声这个中年男子,打断他的话后面无表情的蹲到我的身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吸着鼻子摇头,“不知道,我家不是这的,这箱子里的盘都是你的吗,那你一定懂对不对,你跟这个大叔讲,这个三合盘不是我弄坏的,它就是现在磁场不稳的,你们不能这么欺负小孩儿。”
“三合盘?”
他貌似对我说出的称呼有几分惊讶,但面色依旧如常,“你认识这个?”
我点头,一抽一抽的回道,“认识。”
“那你说说,这盘上是由什么组成的。”
“秦少,您……“
少年抬起手,眼睛则看着我,示意那个叫李叔的中年男子安静。
我哭着看着那个罗盘,暗想城里人真能整景,认识这个罗盘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有十九层,第一层是天池,也叫太极,磁针居于正中,红头指南,黑头指北,一为太极,二为阴阳乾坤,三为三才,天地人,四为四象,五为五行,六为六甲,七……”
“六甲是什么。”
他微微挑眉,“你可以不哭着说吗。”
我摇头,更是委屈,“我不哭想不起来……六甲就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七是七政,日月五纬星,八是八卦……九是九星,贪,巨,禄,文,廉,武,破,辅,弼,十为洛书成数九加一,风水中,天池金针非常重要,立规矩,权轻重,成方圆,莫不由之而定,金针动而为阳,静面为阴,子午中分为两仪,两仪合卯酉为四象,四旬合四维为八卦,八卦定方位,于是天道成,人道平,人道立。”
抽的有点严重,我咧着嘴看着那个一直没啥多余表情的少年,:“我想找我爸,我膝盖和胳膊都疼,你这个盘真的不是我撞坏的,真的……“
“不是小妹妹,你……”
少年还是抬手不让李叔说话,只是看着我,敲了下另一块罗盘,“你说说这两块盘的区别。”
“这个是三元盘,它们俩派系不同,三元重峦头理气,三合是重神煞,不过书上说现在综合盘比较多,还有一些风水师习惯用自己的专用盘……”
我吭吭唧唧的话没等说完,围观的人已经一片唏嘘了,交头接耳间我很容易的就捕捉到了‘这个小姑娘怎么懂得这么多’的类似话语,可我一点自豪虚荣的感觉都没有,我不想哭,可是忍不住,还有就是怕被讹以及被人这么围着感觉太丢人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那个少年点头,转头看向中年男子,“李叔,你看看,一个小孩子懂得都比你多。”
“秦少,可是你看这针头……”
他没什么耐心得用下巴示意不远处的一副浮雕壁画,淡淡的张口,“那个是包金的,她说的都对,把箱子收起来吧,是你误会她了。”
得,这真相真是大白了,可我还是郁闷的不行不行的。
周围人恨不得给我鼓掌,“了不得啊,看这小姑娘的穿戴不像是城里孩子啊,懂得这么多啊。”
“是啊,我家孩子也这么大,除了游戏机别的什么都不明白!”
“可不,小姑娘,你没摔坏吧,我看你膝盖一直在流血啊……”
“唉!她这个伤可跟我们没关系,是她撞到我们的!”
那个李叔又来劲了,我真是对他无语,我又没说是他给我撞的,他怎么这么事儿呢,赶紧走了得了呗!
叫秦什么的倒是上下瞄了一眼我的胳膊腿,“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年龄知道这些有点惊讶,所以好奇多问了几句,这样吧,我先送你去医生那里擦些药,然后,你把你家人联系方式告诉我,我让李叔帮你去找。”
我自己都感觉眼睛肿了,睁着都累,“你能不能帮我找下我爸爸,我就想找我爸爸。”
“好。”
他点头,“你父亲在哪里,先不要再哭了,可以吗。”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真疼啊,“他在楼上的妇……”
“葆四!!”
爸爸的声音终于响起,他冲过来的同时身边还跟着那个门诊的护士姐姐,“真的是你啊,自己来的吗,天,腿怎么了,摔到哪了?!”
与此同时,那个导诊姐姐也开始充分发挥职责让围观的人赶紧散了,毕竟这么围着不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医疗事故家属再闹。
“疼啊!”
一看见我爸我就来劲了,“在外面摔了,之后进门又撞到他了,岁数大的叔叔还说我把罗盘给撞坏了,可是我都说不是我撞的了,那个大哥哥还考我,我怕我答不出来他就要朝我要钱,不让我走……”
爸爸有些发懵的听着我的话,扶起我的时候一转脸,微微有些发怔,“秦森?不好意思,我女儿是撞到你了吗?”
认识的?
我整个人都要摊到爸爸身上了,这趟出来损失也太过惨重了!
叫秦森的男孩子看着我爸也有些微微的惊讶,“夏医生,这是,你女儿,喔,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女儿的。”
爸爸扶着我扯了一下嘴角,“她一直在她姥姥那里的,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忽然来找我了,怎么,你也是来接陆二的?他今天应该出院吧。”
陆二?!!
我心里惊了一下,陆星月,对,我爸应该也是认识陆星月的!
秦森点了下头,语气仍旧淡的要命,“他已经回去了,干妈今年在省城有个地产开发项目,所以也要求陆二过去读书了,我来是断后的,看看陆二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顺便去趟干妈的办公室,她有些文件让我给她送过去,结果一走到大厅,就碰到你女儿了,实在抱歉,给她撞到了。”
爸爸低头看了我一眼,“应该是皮外伤,我给她擦点药就没事了,主要是我女儿没给你添麻烦就好。”
“怎么会。”
秦森看了看我,“我还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懂风水罗盘的,挺让我好奇的,所以多问了几句。”
“多问?”
他点头,“是的,她很有意思,只是一直在哭,我也挺诧异自己会一直想问她问题。”
“有意思?”
我爸似乎对他的话仍旧惊讶,点头看着他,“我女儿的确是有些地方与众不同,这样,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带她回我办公室上药了,不打扰你了。”
秦森微一额首,抬脚时还看了我一眼,“我感觉我见过你,葆四,是吗。”
我不爱搭理他,抱着我爸的腰也不看他,烦人,问问问,害我一直坐在地上,哪哪都不舒服。
“秦少,我们走吧,我瞅这个小姑娘气性挺大的。”
“你还没跟我道歉呢!”
我转脸看向那个李叔,声音里充斥着愤满的哭腔,“你一直误会我,非说我把他罗盘弄坏了,害的好多人看我,都以为我真的给他罗盘弄坏了!”
李叔的脸色一红,有些尴尬的看着我爸清了一下嗓子,“夏医生,你这忽然出来个脾气大的女儿我还有些不适应呢,你爱人是做什么的,我怎么都没……”
“李叔。”
秦森回头瞄了他一眼,“不要耽误时间。”
爸爸看着那个李叔也无奈的笑了笑,“我当年结婚一直没办,所以知道的人也少,不好意思,你走你们的,葆四这边我回头会说她的。”
“那个……”
李叔看了看秦森的背影,又看向我满脸不适,我不明白,对不起那么难讲吗,想着,我直接出口,“我跟那个大哥哥道歉,是我不对,我进门没看路,可是你得跟我道歉,因为我没弄坏他的罗盘,而且我还回答了很多问题,哭的很累……”
“还好好,叔叔错了,叔叔对不住你啊!”
李叔敷衍的看我认错,回头则一脸无奈的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哎呀我天,我这都多少年没给人道过歉了。”
那个秦森没有应声,直到他们走出医院大门,隔着玻璃,他才又回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只一眼,就弯腰进了李叔打开的一个车门,然后俩人一同坐了进去。
直到那车走了,我抬头才看向爸爸,“他是谁啊,一直问我,很烦人的。“
爸爸也在看着门外,嘴里轻轻的答道,“他是我们院长的干儿子,我也是来这医院后我才认识的他,算是陆家培养的风水大师吧,不过他为人很寡淡的,一般在医院碰到他,也都是你问什么他答什么,也就不超过三句,他就会烦,就算他不烦,他那个司机老李也会告诉我们他会嫌说话累,大概这是天才的通病吧。”
我皱眉,“我怎么没感觉,他一直问我这,问我那的,非让我说罗盘上的都是什么意思,六甲子什么的……”
“那说明我们葆四也是天才啊,天才惜天才,他是少年得志,不,童年就很了不得了,所以我想,一碰到你这么小就懂得一定惊讶啊。”
爸爸回神轻笑的看着我,“所以我也很惊讶,只是,你怎么会懂这些,谁教你的?”
“我舅姥爷……”
说着,我好像想起什么,沈叔叔说他们家有个先生,不会,指的就是他吧,这么年轻?!
而且,虽然我觉得我没见过他,也没听过他的声音,可是看着他下巴的轮廓,仔细想想,倒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眼熟,在哪见过呢……
“爸,他说他见过我,他去过我们白山村吗?”
“见过你?!”
我爸皱眉,“怎么可能,他有严重的遗传性眼病的,去年才做的手术才恢复到现在的正常视力,我记得以前他走哪都是戴着墨镜的,因为他的眼睛只有光感还十分的畏光,我想,他在某一方面异于常人,大概也是他这双眼睛与众不同吧,院里的都传他有双阴阳眼,不然,你说他看东西都费劲又怎么去掌控风水一类的东西,很令人费解……”
说着,爸爸看着我有些发笑,“没想到爸爸也有些八卦吧,我们医生总是要强调理性,可我一想到这些风水啊,阴阳什么的,却又觉得,其中有些奥妙虚实真的捉摸不透,来,我领你上楼,你还没说你怎么一个人就跑到这里来了呢。”
我没言语,瘸着脚跟着爸爸向电梯走去,满脑子都在合计着爸爸的话,墨镜,对了,墨镜,我怎么又觉得熟悉呢,好像真在哪见过,按理说他眼神不好不能乱跑,可我怎么听完他的话也隐隐呼呼的感觉像是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呢。
“夏医生!我来帮您,没想到这真的是您女儿啊!”
那个导诊姐姐很热心的小跑过来扶住我另一只胳膊,“刚才她在这跑了好几圈了,谁知道突然喊了一嗓子就奔着沈院长的儿子追出去了,给我们都吓一跳!”
爸爸有些疑惑的看向她,“你指的是陆二吗。”
说着,又看向我,“葆四,你认识陆二?”
“我……”
心里一慌,应该不能让爸爸知道我认识陆星月吧,不然姥姥讲的沈叔叔的事儿不就瞒不住了么。
正合计着,导诊姐姐忙向爸爸摇头,“好像喊得不是沈院长的儿子,像是什么星月,不过您知道,沈院长这儿子咱们都不敢得罪,我看他还特意在门口停了一脚,怕他走心,上次他来咱们医院休养不就哪个患者朝着护士喊了一嗓子吵到他就被开除了么,我真是……”
爸爸点头,似乎明白这个导诊姐姐的用意了,“你放心吧,如果是我女儿突然大呼小叫这跟你没关系的,如果,我是说如果,行政真的有人就这个事找你,你让他来找我就好了,我知道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不会让你因为这个丢了饭碗的。”
走到电梯口,导诊姐一面帮忙按着电梯一面感激的看着爸爸,“谢谢你理解啊夏医生,主要是在咱们医院真是最得罪不起的就是沈院长的公子,他那脾气……我真是……”
爸爸点头,“我明白,你也不要多说,沈院长就这一个儿子,难免会有些过度宠溺,再加上在他那个衣食无忧的环境长大,个性难免乖张,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们这里都是正规医院,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了。“
导诊姐姐看着爸爸的眼神却有几分委屈,“夏医生,说真的,咱们医院的医生个性还有素质真的都很高,唯独就是这个院长公子脾性让人捉摸不透,您还记着小林吗,就是去年的有点胖乎乎很亲切的那个导诊,她就是有点嘴馋的小毛病,也被批评过几次,结果去年他暑期来住院就让他看见了。
当时我记着那个院长公子看着她还笑了笑,示意没关系,但是必须当着他面在大厅把那些零食吃光,我以为这就是惩罚了,就看着小林吃,最后一吃完人就开除了,小林还哭了,说怀孕了,然后他那张脸突然就变了,跟小林讲说没有自制力的人不配当母亲,小林被打击的差点流产啊,夏医生,你说这哪里像是十七八孩子说出的话啊,冷面无情的比院长都吓人,我们以前都挺盼着他来的,长得好,还会投胎,可是那个性,真是想想都令人后怕……”
爸爸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主要是那个小林的确是太喜欢吃零食了,导诊虽然不是护士,没那么繁重的工作,但起的也是医院的门面作用,如果总是在工作时间开小差,难免会给前来求诊患者一个医院工作人员懒散甚至不专业的印象,这个陆二没有做错,只是,他的话是重了点,但你记着,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不然,会给自己落口舌的。”
我一直安静倾听,不过听到这儿倒也觉得这是陆星月的作风,那人,就是坏,要是撞他枪口上了就擎等着倒霉吧,我这浑身伤口的不就是例子吗,装不认识我!混蛋!
导诊姐姐连连点头,“我知道,夏医生我就是跟你念念,你人好,我姐姐那次生孩子不也是您帮忙入得院吗,我这都相当于走了您很大的后门了,所以我一直很感激您的,电梯到了,你们进去吧。”
“好,你也赶紧回去工作吧。”
爸爸交代着就带我进了医护人员专用电梯,等到门一关上,看着我就随即问询,“葆四,那个导诊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点头,“嗯。”
“你认识陆二?”
“我……不认识。”
爸爸皱眉,“那你为什么跑出去,还给自己摔了。”
“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
“熟人,你在这有除了爸爸妈妈以外的认识人吗。”
我垂下头不想说话,撒谎太累了,而且我现在很抑郁。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算是安慰,“总之不要乱跑,这里车很多的,你说你要是被刮碰到了我怎么向你妈妈还有姥姥交代啊,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到我这儿那,是你自己来的吗。”
我点头,手伸到兜里想摸出小金坠,结果一掏,空了,心口一提,那东西可贵着呢啊,前后一阵什摸,“爸!我得下去,你给我的那个金坠子不见了!我揣到兜里不见了!”
爸爸愣了愣,“金坠子,不是给你挂脖子上了吗。”
我焦急的看着爸爸摇头,也顾不上胳膊腿疼了,“我拿下来了,因为我知道姥姥不能让我要,所以我想给你送来,结果不见了!”
真是我想了一路的理由,我想总得有个理由来找爸爸吧,而且这个理由相当合理,本来我也不适合用辟邪的东西,但我万万没想到它能丢啊,那可是金子啊!
“快下去吧,可能是我摔马路上的时候丢的,赶紧去那找找吧!”
电梯到了三楼,爸爸却拉着我的手走了出去,“算了吧,要是掉外面了肯定就找不到了,谁捡到就会拿走的……”
“去找找吧,一定会找到的,咝~!”
一着急走路这腿给我疼的!
爸爸虽然面露心疼,可看着我还是安慰着,“这样,我先给你送到办公室擦药,然后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摔的我去找找,找到最好,找不到,那也没办法,没关系的,我还可以再买去开光。”
“别啊,现在就去找,现在就……”
虽然我一路都在抗议,可是爸爸还是给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小心的给我膝盖还有胳膊肘涂完药后还给我的脚背擦了擦,都破皮了,说真的,我很久没有摔这么惨了,除了那次跟陆星月在小南山……
讨厌,我怎么又想到他了!
“葆四,一会儿我下楼顺便再给你买双鞋,你要记着,以后不要偷跑出来了,要是迷路了怎么办,你说我们去哪里找你?”
我垂眼看着认真给我擦药的爸爸,蔫蔫的张嘴应着,“迷路了白天就找警察叔叔,晚上就找北极星,找到北极星就不会迷路的……”
“北极星?”
爸爸笑了,擦完我脚上的药后翘着嘴角看我,“你真是懂得很多,别说秦森了,我都有些诧异了。”
“那是……反正我就是知道。”
我嘟囔了一声选择闭嘴,不想再提他了,忘恩负义,最可恶的是装不认识,天知道,其实我看见他那一刹是兴奋地,激动的,虽然嗓门大,看起来也是瞪眼睛的,但是我是有那么一丝窃喜的,最起码,好多话都感觉可以说开了,连沈叔叔都给我道歉了啊,要不是沈叔叔,谁会来这里,还摔的这么惨!
“好了。”爸爸收好那些药瓶看着我,“再不要乱跑也不要乱喊了知道吗,这里是医院,要安静的……”
我点头,听着爸爸的嘱咐张了张嘴,“爸,刚才前台那个护士姐姐是不是很怕失业,怕我忽然喊得一声连累她。”
“是啊,人家找份工作不容易的,而且你喊的场合很不适宜,有院里的一些比较举足轻重的人物在,真要是被你牵扯受到处罚什么的人家多无辜啊,你长大了就会体会到了。”
我咬了咬唇,“她怕的是那个院长的儿子?“
爸爸点头,“是啊,你见到院长儿子了吗,长得,很出众的……“
我低眉顺眼的撇嘴,“用不着看长相,前呼后拥的,比我们村的村长架势都大,后面跟了好几个人,像是要打架似得……”
爸爸忍不住笑,“因为他今天出院么,肯定有人来帮他提东西啊,你这孩子,倒是挺会形容的。”
我试探着追问,“那他为什么要住院,他有什么病。“
“没什么大毛病的,就是他舅舅……”
爸爸看着我也像是再回想,“你跟你姥姥在我家看过的那个照片,就是你舅妈说过长得很像领导的那个,还有你说什么没头的,他舅舅两年前不是去世了吗,之后这孩子受到了一些打击,在家待了很久之后才上的学,然后假期就到我们医院住段时间,也就是休养,有心理科的大夫给他做做辅导什么的,听说他就是很想念他的舅舅。”
这个,倒是在我的意料之中,他跟沈叔叔的关系那么亲近,对沈叔叔的离开一定是最伤心痛苦的那个了。
“爸,可我记着你说过那个两年前去世的人是没通知任何人去外面散心病重走的,那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也没人问吗。”
爸爸摇头,“这个,还真没有人说,人已经走了,多问这些只会让他们家属更加难过,我们能做的,就是不去提,也不去追问,尽量淡化这件事,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那内个两年前走的人还在这家医院吗,火化了吗。”
爸爸仔细的看着我,眼里满是不解,“葆四啊,我怎么感觉,你跟你姥姥还有你舅妈,都对这个沈总很感兴趣的样子,是不是,你们真的认识啊。”
“哪里!”
我有些心虚,“我就是好奇,我们在村里所以对城里的事儿都很好奇,尤其是你的工作,我也好奇,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医生的,人家问我爸爸是做什么的,我也以为是军官,我就是很怕火,一听谁走了,就想着千万不要火化,那个很恐怖的,我见过太姥火化,一想起来,就会浑身发冷。”
爸爸看了我好一会儿,半晌才自语一般的张口,“也是,你们怎么认识啊,要是能认识沈总,那陆二看见我也不会不提啊……这样,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下楼去你摔的地方找一圈,顺便给你买双鞋回来,千万不要乱跑,知道吗。”
我嗯着,直到爸爸出去,整个人又有些闹心,我发现自己来一趟信雅,什么都没有搞清楚,沈叔叔帮我以及跟我说对不起,我想我都明白,他应该是知道对不住我姥姥的,可是陆星月是什么态度啊,没他这么办事的吧。
“八月二十五……”
念叨了一声日期我挪动着屁股看向窗外,“最后一日,也就是说是今天最后一天?到底什么意思啊,陆星月出院吗?”
我像个精神病一样的自言自语,“如果他今天出院,那沈叔叔是希望我来找他,跟他说什么吗,可是,他都不搭理我啊,以前明明都很好的,还说不会不告而别,结果呢……”
伸手想托住下巴,结果手肘一曲又疼的自己嘴角一咧,努力的看了看伤口,以前我也没把白什么得太当回事儿,只是现在看来绝不是优点,这皮肤一破点或者出点血伤口什么的就会特别的明显,“完了,我姥看见肯定得骂死我,我要怎么说啊,死陆星月,害我姥姥生病又害我吃亏,我再也不要原谅他了。”
正想着,办公室里的电话铃铃铃急促的响起,我瞄了门口一眼,想了想,还是伸手把话筒放到耳边,“文东啊,现在不忙吧,医院的通知都接到了吧,要去国外了学习了,记得好好准备准备,你是咱们院重点培养的大夫,一定不要让我失望,我现在人在外地,还在谈一个项目,没办法亲自祝贺……“
“我爸爸没在。”
是个女声,虽然音色里带着笑意但感觉应该是上了些年纪,略沉稳。
“你爸爸?”
话筒那边的女声随即有些质疑,“你爸爸是谁。”
“夏文东。”
第120章 现实
我好像能猜到她是谁,咬着唇继续应道。(.)
那边的女声忽的就阴冷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葆四啊,你看爸爸给你买的这双鞋你喜不喜欢,没法走太远去商场,忘了问你尺码了,特意买的大点的,总比小了……”
爸爸一边从袋子里拿着鞋一边进来,看着我拿着话筒的样子不禁一愣,“你跟谁打电话呢。”
说着,几步上来就接过我的话筒,放到耳边就喂了一声,“我是夏文东。”
“你女儿是怎么回事,谁生的,薛若君?!”
爸爸看了我一眼,随即拿起座机走到离我最远的一角,死死的把话筒压倒耳朵上压低声音,“当然,这个很正常啊,我都多大了,难道有女儿不正常吗。”
我没跟过去,仍旧站在窗台的位置看着爸爸背对着我在角落里接着电话,看起来特别的像是在面壁思过,“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好吗,我们是朋友,我为什么要骗你呢,你知道我们结婚十年,不是吗,行了,我知道你在忙,你先忙工作吧,我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的,但是我家事,你不要多问,就这样,挂了。”
等到他缕着电话线把座机放回来,我才压着声音张口,“她说你要出国了,要去哪里,去多久。”
爸爸的脸色有些难看,“葆四,下次记住,不要随便接别人的电话,明白了吗。”
“可是它一直再响,你是要出国了吗,要走了,走几年。”
爸爸脸色绷了绷,拿出一双白色的拉带皮鞋递给我,“来,试试,我还给你买了一双花边的袜子,我看城里的小姑娘都这么穿,很漂亮。”
我没接鞋,直看着爸爸的脸,“你不是说你很爱妈妈吗,可是,你要走了,你还骗我,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回来住的……”
爸爸像是被我烦到了,鞋子猛地往我身前一撇,吓得我一个激灵,本能的靠紧身后的墙壁,“你是要打我吗……”
“葆四,你……”
爸爸强压着怒火看着我,“大人有没有教过你,要懂礼貌,知道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这电话是你能动的吗,是你能接的吗!你为什么要接!”
“你怕别人知道你有孩子吗!”
我抬高音量看着他,“你就说我不会烦你的就好了啊!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我的!你要是怕我会耽误你的事情那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葆四!!”
爸爸大喊一声瞪向我,光的反射让他戴着的镜片不停的来回闪烁,“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不喜欢你过多询问大人的事情以及去接别人的电话!你要知道!你的本分是学习,是做一个孩子,而不是窥探大人的私生活你明白吗!!”
“我知道我不应该接电话!!!”
我也扯着脖子叫唤,“可是它一直再响,也没有给我说话的时间她就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你是不是真的不爱妈妈了就这么简单,我是很喜欢撒谎的,可我有时候也觉得撒谎很累!
不要所有事情都撒谎,也不要因为我是小孩子你们就骗我,你要是不喜欢我妈妈喜欢上别人了就明说啊,我不会怪你的!可你不要朝我喊!是电话里的那个女人惹得你生气不是我惹得你生气!”
那个女人肯定是陆星月他妈,我就是有那种预感去肯定,怎么,难不成她就跟这医院里的那个导诊姐姐似得一直以为我爸爸没孩子?!
喊得多了,我有些缺氧,好不容易停止流泪的眼睛又有些发红,“我不恨你和妈妈为什么一直不来接我,也不想让自己去讨厌你们不来看我,可是我不想被你们骗,你们要是觉得我是麻烦就直说,我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只是不喜欢一见面的时候就听你们讲说你们很想我,很喜欢我的话,太假了,我,我要回到姥姥那里了……“
说着,我弯腰捡起他扔到地上的鞋,真的大了很多,不过总比我的凉鞋好穿,“谢谢你给我买鞋,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也不会再烦你了……”
“葆四。[.超多好看小说]”
爸爸那股莫名的怒火似乎终于消散,带着那么一丝愧疚的看着我,“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谎,我很爱你的妈妈,可是,我也想努力的工作,只有这样,才能给你们创造优渥的生活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都离婚了,妈妈连给姥姥治病的钱都不用他的,怎么可能以后还花他的钱。
“葆四,别生爸爸的气,爸爸刚才,就是很生气你动电话,我,我……”
“是我错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看向他,“我不会多嘴的,你出国的事,我不说。”
“这个你妈妈知道的,她知道我要出去几年学习。”
“那这家医院的院长也要去国外吗,你们要在一起吗……”
爸爸有些惊讶,“葆四?你……”
“我是年纪不大,可我想,我该懂得都懂。”
我没什么精神的张嘴,“爸,她肯定不会喜欢我的。”
爸爸对我的反应有些无奈,“葆四,爸爸跟你姥姥讲过,我来这家医院,的确是认识院长,但不是你们想的……”
我低下头,嘴里轻声念叨,“我见过村里人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说,离婚就是两个人不合适了,过不下去了,韩霖他妈离婚后也给韩霖找过后爸,只不过,韩霖很不喜欢,最后,去他亲爸爸那里了,我比韩霖强的地方就是,我谁那里都不用去,只要在姥姥身边就好了。”
本来,我有一晚是跟姥姥讲了说要留在这的,结果姥姥不同意,她说她看不到我会想,不让我离她远了,我说我怕克到她,姥姥说她不怕,我没开窍她都不怕,开窍了更没什么事儿了,现在看来,真是不能留了,留在这里,爸爸要出国,兴许还要给我找后妈,而妈妈呢,她连房子都卖了,我在这是不是会给妈妈添麻烦么。
好像,没什么让我留下的理由了,虽然,我本身就不太想留下。
爸爸用力的揉了揉鼻梁看着我叹气,“葆四,你听爸爸讲,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爸爸,也是为了你,为了你妈妈,希望你们都能个有好的生活,有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爸爸跟你讲爱你还有爱你妈妈都不是骗你的,爸爸是真的爱你们的……”
……
坐爸爸的车回去一路我都没有多说话,感觉多说了也没用,来了一趟城里最深的感受就是城里人现实,会说话,能隐藏自己,不管是不是好人都会说话,不知道哪句是真,也不分不清哪句是假,问多了,也只会用你是小孩子这句话来搪塞我。
穿着新鞋回到病房,还没等走到地方,妈妈和二舅妈就跟玉面双煞一样的冲了过来,“葆四!你去哪里了!知不知道我们都要报警找你了!”
“没事,孩子只是去我那儿了,我给了她一条项链,她说怕妈不让她收,想要给我送去,就自己去找我了……”
二舅妈看着我直皱眉,:“这咋还摔了那,看这拨了盖卡的都秃噜皮了!你看看,这胳膊肘也是,葆四啊,你知不知道你姥急的都要起来去找你了!你要吓死俺们啊你!”
我低着头接受指责,这一趟门出的绝对背,啥也没干明白就算了,还摔的半死,把吊坠也弄丢了,更重要的是,差点被人给讹了,再加上听到那通电话,爸爸的瞬间爆发……唉,全是辛酸。
“没事,别怪孩子了,是我不好,没照顾好她,不过这些只是皮外伤,应该不会留疤的……”
爸爸说着,还拉了一下我妈,“你过来若君,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妈妈有些抵触,“你就在这儿说吧。”
“你过来!”
爸爸却很坚持,“这个我一定要单独跟你聊聊!”
等到妈妈跟他走远了,二舅妈也把我拉进了病房,果不其然,姥姥一见我也是一副要掐死我的样子,“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啊,自己瞎跑什么,你看你卡的,鞋呢,鞋也卡丢啦!”
“坏了……”
提到那鞋我还来气,再也不穿塑料凉鞋了,底儿是软的,跑跑自己卷了,要不然我也不能摔这么惨。
“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我要是不打你……”
“妈!”二舅妈小声的在旁边提醒,“她真是像你说的去信雅医院了,去找妹夫了。”
姥姥咬牙,“我就知道,她这一天打的啥算盘我还不明白吗,上午坐在那假模假式的写作业就跟屁股长刺了似得,瞅着机会就跑了她!我咋告诉你的!我说没说让你别去信雅医院!!”
“妹夫说她去还啥项链……”
二舅妈在旁边道明缘由,“说是昨天给她个项链葆四知道你不能让她要,特意去给还的。”
“屁项链!你听她扯绺子!我给她伺候大的,她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薛葆四,你等着啊,你等着你妈走的,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看我不打折你腿的!”
二舅妈撇嘴,“妈,打啥啊,你看她自己卡的,这都这样了,肯定是吃到亏了!”
说话间,妈妈进来了,冷着脸上来就问我,“葆四,你知道那个信雅医院的院长?!”
“啊,我……”
“谁跟你说那些的,谁告诉你我跟你爸离婚是跟那个院长有关的!”
我站在原地不敢吱声,只听着妈妈继续质问,“谁让你自己跑去信雅医院的!你丢了怎么办!”
“若,若君啊,咋得了,妹夫跟你说啥了?”
妈妈脸色难看的要命,“……我听说你们都对那个医院的人挺好奇的,好奇什么啊。”
“没,没好奇啊。”
那明月白着脸笑,不停的看着姥姥挤眼,“妈,你,你看这若君都给我问懵了……”
姥姥坐在那里倒是脊背挺直,“我们好奇不正常吗,是葆四,在文东那看见一张照片,里面有一个人明月在电视里见过,就这样多问了几嘴,之后我问的文东离婚是不是跟换工作有关,文东说,你是跟那个院长有些矛盾,剩下的,我们也不清楚,你现在又质问我们什么,我们也没在这里生活,作为家人,只是想关心关心你而已。”
“我用不着!”
妈妈理直气壮,“我告诉你们,我跟夏文东是和平分手的,他乐意去哪工作是他的事情,但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们多问,尤其是葆四,再不许自己胡乱跑让我们担心知道吗!!”
“嗯。”
我态度绝对端正,马上就要回老家了我还往哪乱跑,腿脚也不利索啊。
妈妈瞪眼怒的要命,“我明告诉你们,我是讨厌那个院长,但那是我的事情,夏文东跟她是朋友那是他的事情,以后,你们不要再问些没用的,打听些没用的,我的生活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家人帮忙,知道吗!”
没人答话,就看着妈妈气的够呛然后自己拎包走了,爸爸随后进门,脸色也有些不好的跟姥姥寒暄了几句就追了出去。
那明月在门口探头直到确定他们走没影了,这才关紧房门凑到姥姥的床前,“妈,你说妹夫是不是骗咱,好朋友,男和女哪有啥好朋友!”
姥姥的脸也僵着,“算了,咱胳膊伸不了那么长了,四宝,姥就问你,你去,是不是去找那个小沈了。”
我就知道我跑不了,脚下挪动着在姥姥面前罚站,“其实昨天,我爸给了我一个吊坠,佛头的,说是开光的,然后我一戴上,就又看见沈叔叔了,他在墙上写下了对不起,他说对不起……”
那明月点头,:“还行,他还真挺讲究的,本来就是他对不起咱,看把妈折磨的……”
姥姥正襟危坐,“然后呢。”
“然后,他就在墙上写了个日期数字,八二五,还有标记最后一天,就是今天,我就去了……”
“最后一天?什么意思。”
我摇头,“不明白,我去了,就见到陆星……陆大哥哥了,然后我就喊他,可是,他没理我,我就追,追的摔倒了,他也没理我,就这么走了……”
“嘶~”
那明月吸了口气,“这也太不是物了,他没认出你?”
我耷拉头晃着,“不知道,就是也没跟我说话……”
“妈,那是咋回事儿啊。”
那明月一有不懂就向姥姥求证,“是他生咱气?葆四啊,你当时就看到他自己了?”
“没,好几个人呢,他走在最前面,后面还跟了好几个……”
那明月吐出一口气,“那我明白了,妈,你说这个小陆老板是不是怕当着外人面说出认识葆四不好,他没告诉他家里人那个沈总在咱家治过病,他舅舅死后他就怕他家里人找咱麻烦,不跟葆四说话是为了帮咱,是不!”
第121章 回村儿
“妈,你说话啊,我说的对不!”
姥姥一直没有应声,只是看起来一脸的疲惫,她摇头,用手指轻轻的揉着太阳穴,“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也许,我当初听了大哥的话就对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是我不应该蹚这趟浑水的……”
“妈……”
姥姥叹气,神情悲怆,“明月啊,妈真的累了,心气儿没那么重了,以前啊,我总想着,这个,我能顾上,那个,我也扔不下,别管是在我眼前还是离我多远,我都能照顾到,也都能护得了,我有本事啊,我这身本事是要帮人的,可是,我最应该帮的不应该是自己家里人吗,但结果呢,我把事情反而搞得复杂了,搞得自己一身的病,我是作孽啊。(.无弹窗广告)”
“姥姥……”
姥姥眼底湿润的看向我,“四宝啊,这人世上的事儿,真不是说谁能做出改变它就能改变的,变故变故总有那么些个变数,姥姥能做的,真的都去做了,至于别的,姥姥真的没那个心力再管了。
四宝啊,你的路还很长,很多事,你也许就慢慢的知道了,包括姥姥的苦心,你答应姥姥,以后就算是姥姥离开了,你都要替姥姥照顾好家里人,你要记着,你的户口本上姓薛,你是薛家这一代唯一的血脉了,一定要护好这个家,你二舅一家,你妈妈,还有你大舅家的大哥,你都要照顾好,能做到吗。”
那明月一听完姥姥的话就红了眼眶,“妈,葆四还是孩子呢,你现在跟她说这些干啥啊,不管到啥时候你都放心,家里有我和若文呢,有我俩在,一定会撑着这个家的,包括若君,肯定不会看着她不管的。”
姥姥却很执着的看着我,“我只是想让四宝知道,只要她心里有薛家,那她走到哪里都会清楚自己的根以及责任。”
“姥姥,我知道我姓薛的。”
我很认真的看着姥姥回答,“不管我以后走到哪里,我都会照顾好家里人,你,姥爷,二舅,二舅妈,还有我的父母以及家树大哥……的一家,都会照顾好的。”
说真的,讲到家树大哥那里的时候我是迟疑的,我总感觉,好是相互的,你对我好,我才能对你好,这是我最简单的善恶观,我觉得大舅妈不好,她表面上跟着姥姥包括我关系都还可以,可是背地里又绝对是另一张脸孔。
而大舅呢,他跟我们家更是一般,他太老实了,家里不管什么事都让大舅妈说的算,就像是二舅妈去借钱,如果大舅执意要借又怎么会让二舅妈空手而归呢。
虽然姥爷说人家借给咱钱是情分,不借给咱钱是本分,但我认为,这句话是对普通朋友或者外人来说的,大舅是姥姥的孩子啊,虽说是姥姥收养的,就算是没血缘姥姥对他也是有养育之恩啊,怎么能看着姥姥生病不管呢,所以,我来气,对他们一家,我有感情的也不过就是家树大哥,别的,上一边儿去吧!
但是现在我不能这么跟姥姥讲,我知道姥姥对我的期望很高,她心里既是很迫切的希望我能成才又满满的都揣着家人,可以说,姥姥的一颗心,完完整整的都是扑在家人身上了,那明月一直说我是小大人,其实我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未必看不懂大人的心,相反的,我觉得以小孩子不会去想那些弯绕看待事情反而更加直白简单,我清楚姥姥不是真的让我去做什么,只是要我一个答案,而我,只要笃定的告诉她我可以,我能做到,那么,姥姥就会安心。
就像是在家里,姥姥一听我说要当大先生的话就乐的跟什么一样,我清楚她想听什么,能做的,就是安抚她,让她这一刻,觉得放心。
至于遥远的以后,能发生什么,其实,谁又知道呢,只是‘安全感’,我想我能做的,就是给予姥姥她想要的安全感。
姥姥意料当中的笑了,很宽慰满足的看着我,好似一桩沉淀已久的心事终于解决了,“姥放心了,姥见四宝这么听话懂事姥真的放心了……”
我帮着姥姥整理了一下枕头,轻轻的开口,“姥,你躺着休息吧,以后我保证不会乱跑了。“
“嗯。”
姥姥答应着慢慢的躺下,伸手握住我,“四宝,过两天,姥就领你回家,这里的事儿,我们不要再去想了,好吗。”
我点头,“恩,我不想了,回去后我就好好学习,将来又要当大先生又要赚很多钱,这样,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没钱治病了。”
那明月突然就哭了,我不知道我说的那句话戳中了她的泪点,她起身几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捂住嘴,身体微微的抽搐。
姥姥看着我笑,“傻孩子,忘了姥姥跟你讲过的话了,先生,是积德行善,不可以为了赚钱而为之的,利欲二字,是先生大忌,会走歪路的。”
我重重的点头,“姥姥,我不会用先生去赚钱的,我也知道请仙儿的先生最最不可以赚钱,这样,老仙儿会生气,会不临身的,我是要上学,念很多书,考重点大学,这样,我赚钱跟当先生就不冲突了,以后,咱家有钱了,咱们进城就开自己家的车来,也雇个盛叔那样的司机,想去哪就去哪。”
姥姥闭上眼,嘴角含着轻笑点头,“好,姥姥等着,姥姥一定等着……”
我咬唇握紧姥姥的手,恶狠狠地擦了一下要出来的泪,我现在不想哭,既然姥姥的身体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为什么要哭,我说的,也都是实话,这次进城,我虽然很多事都没搞清楚,但是一点是明白的,就是在城里,没钱是不行的。
那个出租车司机哪怕是被沈叔叔吓到了不是也要朝我们要钱吗,还有那个导诊姐姐,她不是也很怕得罪了陆星月让自己丢了饭碗没办法挣钱吗。
大先生,是我的梦想,而这个让所有人挂在嘴边的钱,则是现实。
下午的时候那明月没有叫姥姥起来吃饭,说让她多睡会儿,我俩简单的吃了一口饭后我就陪着她去水房刷碗,那明月刷了几下就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我,“葆四啊,这次咱回家有些事儿你最好别跟你二舅讲,就是你看见那个沈总没头啥的,你二舅一直惦记着他,别让你二舅知道他已经死了,咱最好不提啊。”
我嗯了一声,“我知道,姥姥也不让咱们说。”
二舅妈深吸了一口气加快手上的动作,“人谁没个生死啊,主要是那个沈总没到岁数,可惜啊,不过现在也挺好,那个小陆装不认识你,他们家也不知道沈总搁咱家治过病的事儿,这就行了,咱们家现在是绝对经不起别的事儿了,千万别招来麻烦啥的,所以,这事儿,你千万别再掺合了,啊。”
我继续点头,指尖在水槽里胡乱划着,“我知道。”
“唉,虽然我也纳闷那个沈总为啥没头,这里面到底发生了啥事儿,但想想,真跟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咱想救个人还能救出错了?就是倒霉,别的啥也不说了,谁也怨不了,对了,葆四,还有你爸是在那个沈总医院工作的事儿你也别跟你二舅提啊,要不然他肯定得问,这事儿咱家都烂到肚子里,回去都不说啊。”
“好……”
我打回来后这精神头就一直不足,只感觉在城里发生的所有事儿都是交缠在一起的,很乱,也没个头绪。
“二舅妈,你说我爸是真的跟那个院长有关系还是咱们误会我爸了。”
二舅妈摇头表示不明白,“谁知道呢,这城里人啊不论啥关系都说是朋友,在咱们那,一男一女好就叫老铁,其实就是说有不正当关系的才那么叫,唉,跟你说这干啥啊,最重要的是你爸妈都离了,离了那谁乐意跟谁在一起就是自由了,那法律都不管咱管啥啊。”
“可我爸下午跟我生了很大的气,因为我接到那个院长给他打的电话了。”
那明月睁大眼,“说啥了,情话让你听见啦,妈呀,这臭不要脸的……”
“不是。”
我摇头打断那明月的话,“是说我爸爸要出国,她说回不来祝贺什么的,说的话都很正常,就是感觉她跟我爸的关系很熟,认识很久那种的。”
那明月挑眉,“你爸爸要出国,去国外定居啊。”
“不是,是去学习,他说我妈知道这事儿的,就是他看到我接到这个电话特别生气,而电话里的那个院长也质问我爸爸我是怎么回事儿,我想,她也许不知道我爸有我这个女儿,我爸还跟她说,有女儿很正常,因为他都结婚十年了,后来等他挂下电话,就很生气,像要揍我似得。”
“揍你啦!!”
那明月噗通一声就扔下手里的不锈钢碗,“我都不敢动你一下他还敢揍你啊,他养过你吗他!你等着的,这可是原则问题,我再见到他肯定得跟他说道说道,你没吃他一口饭他凭啥打你!”
“没打!”
我无语了,也就是我没办法找别人分析吧,怎么二舅妈的抓的重点跟我要表达的就是不一样呢,“他生气了,就是很生气,但是没碰我,我问他了,是不是他要出国跟那个院长在一起,他说不是,说很爱我妈妈,努力工作只是为了给我们创造好的生活,就这样。”
那明月挠了挠自己的下巴,“你是说,你爸看你接到那个女人的电话就生气了,还说你了,差点,差点要揍你了是吗。”
“是。”
“然后那个女人听到你的声音,知道夏文东是你爸也不乐意了?”
“对。”
那明月嘘出一口气,“难道她不知道你爸结过婚?”
“她知道我妈的名字,还问我是不是我妈生的。”
“这不废话吗。”
那明月翻着白眼在那想,半晌,忽然有些紧张的看向我,“哎呦,葆四,我想到了,你说,那个院长,会不会……”
“什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算了,我不说了,难听。”
“你说啊!”
这给我急的,“那院长跟我爸是什么关系,是单纯的朋友吗,那我爸为什么会看见我接电话就很生气?”
“也有可能……你爸,是那个院长包的小白脸……”
那明月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只是一看我似懂非懂的眼,立马就自我否认,“不过也不太可能,我瞅着你爸不像是那人。”
我叹口气,“刷完咱就回去吧,我想你肯定也屡不清楚这关系。”
“哎!”
那明月拉住我,“我想到了,葆四,你把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忘了,我想到一个最有可能的!”
“什么!”
她弯腰看着我,压低声音凑到我的耳边,“你爸爸也许是跟那个院长在搞暧昧,不,就是利用她,因为那个女人有钱有势,所以你爸也不敢得罪她,其实你爸的心里真的是爱你和你妈的,但是现在没到时候,或者是你爸爸没得到他想要的,所以,他看你接到电话生气是怕你坏了他的事,你明白吗。”
信息量有些大,我努力的去理解着,“你的意思是说,我爸是在骗那个院长,假装是喜欢她的?”
那明月点头,一副板上钉钉的样子,“你想啊,在城里最重要的是啥,钱和地位吧,不然干啥大家都往城里挤啊,你爸之前说在部队医院干的好好的,因为啥离开的咱是不知道,但咱清楚你妈是讨厌那个信雅医院的院长的,为啥讨厌,肯定是之前你爸就跟她是朋友,你妈反感她,要是你二舅有个女性朋友我也膈应,这个……”
“二舅妈咱说重点行吗。”
二舅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重点就是你爸明知道你妈烦那个院长还去她的医院,为啥,肯定是为了利益了,而你妈一定会生气的,今天吵,明天闹,这不就离婚了吗,所以这谜底,咵查,就解开了,你看我说的对不。”
“可我爸到底是为了什么利益,他就不怕彻底失去我妈妈么。”
“那肯定是相当大的利益了!”
那明月夸张的瞪眼看着我,“你想啊,他离开之前的部队医院一定是迷茫的!所以他一定要证明自己,得到些什么,你妈理解不了就走了,可是他们心底深处一定还是互相爱着的。
我这话放这,你等你爸得到他想要的,他一定会回来找你妈的,就像他说的,他最爱的还是你们,那个院长都多大岁数了,你就看小陆的年纪吧,他妈岁数还能小的了?年纪跟你爸也不相当啊,你妈长得多俊,你说是不……”
垂下眼,我仔细想着二舅妈的话,那我爸爸是想得到什么呢,猛地,我脑子里跃起信雅医院的那栋大楼……医院,我爸是想得到那家医院吗?
“哎呀,葆四,我想到了,你爸是不是想要那家医院!”
那明月的声音几乎是跟我的想法同一时间出来,“你想啊,那私人医院多挣钱啊,你还说你爸要出国学习,那肯定是为了以后当院长啥的铺路,你妈还都知道……
哎,你听到你妈下午在病房里的话了吧,她说她是讨厌那个院长,但她和你爸是和平离婚的,所以你爸的事儿她不管,你爸乐意跟谁是朋友跟她没关系,还不让咱们掺合,是不是你妈心里都明白你爸要做的事儿啊,她虽然生气,不甘心,但是也没办法,你说我说得对不!”
我不敢讲她说的对不对,只是觉得这么一分析,我爸的形象在我的心里一下子就阴沉上了。
“啧啧,这是一盘大棋啊,要是能得到这医院,那你妈离婚这点委屈也就不算啥了,这么看来,你妈离婚兴许也是为了配合你爸,为了你爸的将来啊……”
“那姥姥的付出呢,如果爸妈是假离婚,那你之前说的姥姥救活沈叔叔是为了不让我爸妈分手就冲突了啊。”
“可你姥哪知道那是假的啊,你不说是黑妈妈先给出那个信雅女人的名字吗,肯定你姥也不清楚这里的弯绕,要不怎么说你姥是最受牵连最无辜的,她就是太为你妈操心了。”
我摇头,还是想不明白,“妈妈不能是配合我爸的,不然她怎么会不要爸给她的钱呢,她要是心里什么都知道,就不会卖房子委屈自己了不是吗。”
那明月挠头,大概也没合计到自己这个分析的漏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妈是知道你爸为了啥跟她离婚的,但是她很讨厌你爸爸的做法,本来她就挺烦那个院长的,结果你爸还要去跟她做戏,这期间肯定难免那个的么,她是真生气,也是真的想跟你爸离婚撇清关系,毕竟你爸的这个事儿也挺恶心人的,所以她不用你爸的钱,这么一想,就合情合理了吧。”
我前后联系了一下,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了,其实别说我妈了,要是我爸真的想要人家的医院,我也会不屑我爸的做法的,哪怕我岁数小,也喜欢钱,可是要靠利用,靠阴谋去占有别人的东西,这种方式,真的很让人不齿。
“走吧葆四,咱回病房吧。”
那明月刷好碗就带我回去,走了几步还得嘱咐我,“这事儿除了咱俩可千万别让第三人知道啊,你最好也是一听一过赶紧忘了,我这也是瞎白活,真假还不知道呢。”
我闷闷的点头没吱声,想着爸爸的那张脸,会是真的吗,可如果他心里真的没鬼,为什么会因为一通电话而那么生我气呢。
还有妈妈,她的反应也不正常不是吗,她说她跟爸爸没了关系,但是她讨厌信雅院长是她的事,爸爸的事她不会去管去问,是不是说她真的什么都知道,只是恶心爸爸的做法,所以宁愿卖房子,也不会动爸爸的钱。
如此看来,我觉得二舅妈的最后总结是对的,漏洞至少我现在还没有挖掘出来,只是心疼我姥姥,看似简单的离婚,其背后居然藏了如此多的阴暗。
牙齿因为用力过度而咬破了嘴唇内侧,淡淡的腥气在口腔里蔓延,我看着病房里还在熟睡的姥姥,真心觉得她所有的付出都是一厢情愿,不管沈叔叔有没有死,其结果,貌似都是可悲无用的。
晚上我躺在病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一遍遍的不自觉的回想自己趴在地上时那辆绝尘而去的汽车,那种绝望无力感,真的不亚于我第一次承受不住后的哭泣。
我想,只要他停下来,至少,很多疑问,我就可以解开了,可是没有,他为什么没停呢,究竟是二舅妈说的他为了我们好,还是他讨厌我,不想搭理我,再或者,他是知道他妈和我爸的事情了吗?
不应该吧,毕竟沈叔叔临走前一晚的那顿饭吃的是很心不在焉的,说明他听到了姥姥求他办的事很郁闷,虽然我不知道姥姥具体跟沈叔叔讲了什么,但可以确定,是跟我爸和陆星月他妈有关,所以沈叔叔不高兴,这说明沈叔叔是不理解的,那站在这个角度分析,陆星月跟他舅舅好,自然会是跟沈叔叔一个反应,他要是知道,那按他的性格,不会不管不问的。
我躺不住了,直接起身,真是越想越烦,怎么好像每个人都有秘密,而又不去说只等你去猜呢,瞄了一眼姥姥系在床尾的红布,我想了想还是偷摸的解下来,揣进兜里后憋着一口气出门小心翼翼的走远系到了手腕上,:“沈叔叔,沈叔叔……你还在吗……”
轻轻的唤了几声,一切如常,我有些着急,走到了水房门口,扒着门框看着水龙头再次张嘴,“沈叔叔,你出来吧,我能看到你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走的,陆星月为什么装着不认识我啊,还有,还有我姥姥到底跟你讲过什么啊……沈叔叔,你快出来啊,我偷摸跑出来的,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回老家了,沈叔叔……”
“哎……”
肩膀猛地被人一拍,我吓得几乎跳起一般的回头看向身后,“谁!!”
护士姐姐被我强烈的反应也弄得一蹦,“你在做什么啊,大晚上的,你跟谁说话呢,里面有人吗。”
我咽了咽唾沫,“没谁,我就是睡不着,自言自语。”
她抚了抚心口,“小姑娘啊,大半夜的睡不着也不要乱跑啊,还自言自语,多吓人啊,赶紧回病房吧,啊。”
我点点头,满心不甘的回头看了一眼毫无异常的水房跟在护士姐姐的身后回了病房,进门后看了一眼姥姥还闭着的眼,我心放了放开始解开手腕上的红布,正要重新系到姥姥的床尾,就听见姥姥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别想着去找那个小沈了,红布没那么大的劲儿,冲不到你的……”
心一慌,“姥姥,你……”
姥姥翻了个身背冲向我,“心里解不开的事,总有一天会解开的,你只是个小孩子,就算是现在都让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你又能做什么,路且有的走了,急什么……”
我不敢在说话,心想在姥姥面前我还真是透明一样,想啥她都像知道似得,一身冷汗的挪动着屁股坐到熟睡的那明月身边,合计合计也是,就算现在都让我知道了我又能做什么,我才十二啊,凡事也就只有接受的份儿,让我去解决,那就是白菜炒肺,白费。
算了,所有的事情一放下我就有了一种爱谁谁之感,对于沈叔叔,我真的尽力了,信雅也去了,车也追了,摔也摔了,只是,沈叔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是不知道。
至于我爸妈,我懒得去想了,结果是在这儿明摆着的,我就是跟二舅妈分析出个花儿来都没用,他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我眼不见为净了!
一直到离开滨城,上了火车,我看着那些渐行渐远的高楼,心里还是会觉得有很多很多的遗憾,包括,沈叔叔的,陆星月的,以及,我自己的。
“四宝,刚才上车你爸跟你说话你咋都不搭理他啊!”
我回过神,嘟囔一声算是回应,“不想搭理。”
“啧,不管咋说你爸还是不错的,姥姥不是借的你爸的光住院啊。”
那明月像是很懂我心的赶紧在旁边张嘴,“妈,葆四还不是向若君,肯定是感觉他爸妈离婚了心疼她妈呗。”
姥姥皱眉,“不是那回事儿,四宝,姥跟你讲,你爸妈离婚是他们的事儿,你将来长大了有很多事还得靠你爸呢,不要耍小性子知道吗。”
那明月一个劲儿的给我挤眼睛,“嗯,妈,葆四肯定知道,您就放心吧,葆四这就跟人精儿似得,不带吃亏的!”
“人精?”
姥姥呵了一声摇头,“小聪明一肚子,精我倒是没看出来,真精的话就应该知道,大人的事和她无关,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跟父母置气。”
“是是是,葆四知道,您眯一会儿吧,多休息啊……”
其实来趟城里也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在老家的时候,二舅妈还仅仅只是我二舅的后老婆,可以讲说,她对我是有些小心翼翼的,因为在我没开窍的时候她也跟村里人一样的骂过我,后来她跟二舅结婚,还记着她在饭桌上发布豪言壮语说她对小六如何对我如何吗,她是做到了的,甚至可以讲,对我比对小六好。
她虽然有时候脾气上来也会跟我吼,但不敢打我,像是怕什么,大概是怕被人诟病吧,毕竟她给自己定位为后妈的,所以大多时候我都感觉我俩的关系有些微妙。
我在家也是尽量避免跟她有冲突的,因为我知道她不好处理,姥姥咋打我,骂我都不会有人挑毛病,但是她不行,也正是因为她自己清楚这一点,就弄得我俩的关系有些不远不近了。
但是现在不会了,我和她都找到了一种交往模式,有点像是忘年的闺蜜好友,虽然是通过共同揣摩我父母关系这事儿从而亲近的,过程呢,也属实有些不可思议以及无语,但心的确是拴在一起了,就像是有了共同的秘密,自然也就有了相守的那种默契。
回去的车票是妈妈提前给买好的,卧铺,比来的时候舒服了很多,我坐的累了就爬上中铺趴在床上看着对面下铺闭眼休息的姥姥,心里默默的说着,姥姥,你一定要等我长大,等我赚钱,我要让你享好多好多的福,让你真正的,以我为荣。
火车开了一夜,到白山村的村口时已经是中午,坐在小客车上,我隔着车窗玻璃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村头路边正一脸期盼等着我们的二舅和小六。
“姥姥,你们快看二舅和小六在等咱们呢!“
二舅妈当时就激动的趴到窗户上,“真的呢!你说说,我就打电话说今天能到也没告诉他俩具体时间啊,也不知道等了几个小时了!”
姥姥也笑,“终于回来了,我是捡条命回来的啊。”
二舅妈不悦,“那是阎王爷那不要你,啥叫捡条命啊,人家医生说啦,等你创造奇迹哪!”
姥姥点头,“对,创造奇迹,奇迹。”
“妈!奶奶!奶奶!!”
小六眼神好,一看见我们就在车下叫唤,看见我也是一脸激动,“四姐!四姐!”
我咧着嘴看着他笑,以前天天见没觉得他变化明显,这隔了一个夏天再看怎么像个黑泥鳅似得呢。
车子一挺稳,二舅就奔到窗边,嘴里不停的说着,“不要着急下,咱最后一个,别挤到妈,别挤到妈!”
等我们一下车,二舅又去帮着二舅妈提着东西,“这么多啊,都是若君给买的?”
二舅妈点头,:“可不么,给小六买的新书包,还有文具,衣服,给你买的皮带,还有给爸买的一些营养品,啥都买了,这我要是不说拿不下她还得买呢!钱花的老鼻子了!”
爸爸有些皱眉,:“那你没给偷摸留点钱啊,都花了她咋生活啊。”
那明月嘿嘿一笑,“我还不知道你,留了,偷摸的塞她包里一千块钱,不能让若君这么花,咱是大的啊,对不对?”
二舅点头,看着那明月有些心疼的张口,“照顾妈你辛苦了,都瘦了。”
那明月不好意思的垂下眼,“辛苦啥啊,都是应该的。”
“呀!薛大姨回来啦!”
“可有日子没见薛大姨啦,听说去城里看病啦!咋样啊!”
姥姥就跟归乡领导似得挥手,“好啦,那城里的医院啥都可先进了,上来就给我看好了,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支把几年!”
“好了就行啊,晚上我去看您老咱再唠啊!”
我扶着姥姥的一侧胳膊,一路上就没有不认识人的,这个说两句那个说一会儿短短的一条路姥姥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等到要到家门口了,一抬眼,我看见点着棍儿过来的陈瞎子,张嘴就喊,“陈爷爷!”
陈瞎子的脚步一顿,“四儿?是四儿回来啦!”
自从上次我跟他在水泡子里扑腾一通那关系也是大有进步,至少他是不会再说什么丧门星的话了,有几次还特意说让我去他家看鸟,说他新买的黄雀,让我去玩玩,我合计合计还是算了,在给人弄飞弄死了这关系不得又打回解放前啊。
“嗯,我回来了!”
“那你姥姥呢,凤年回来没?”
“陈大哥,我回来了,好好的,啥事都没有啦!”
陈瞎子呼出一口长气,“昨个我那个黄雀就叼出一个上上签,我还合计,有啥喜事呢,原来喜事就是你回来啦,好啊,我现在就去找老李,得把这好消息告诉他啊!”
姥姥笑着点头,“慢点,晚上和李大哥来家吃饭,热闹热闹啊!”
“哎,好,好!”
陈瞎子应着赶紧点着棍儿招呼着李爷爷就走远了,我扶着姥姥进门,还没等走到里屋门口就听见姥爷的声音,“凤年啊,是凤年回来了吗!”
姥姥的眼睛一红,“是我!喊啥啊,又不聋……”
我跟着姥姥进了里屋,姥爷一看见姥姥就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瘦了啊,咋瘦了这么多!不是说手术啥的都可顺利了吗!”
姥姥斜了他一眼,“老不让我吃饭,三五天就一个检查不瘦才怪呢,我告诉你,这叫千金难买老来瘦,瘦点好!”
“对对对!”姥爷陪着笑点头,“好,没事儿就好啊!”
我跟着姥爷说了几句,那明月小声的喊我出来说让姥姥跟姥爷单独的聊一会儿,进院后小六赶紧把我拉到一边儿,“四姐,我跟你说个事儿,大霖哥回来了!”
“韩霖?”
我怔了一下,“他怎么回来了,又回村里了?”
小六摇头,“不是,村里的吴四有死了,他就跟他爸回来了。”
“吴四有,他死跟韩霖有什么关系。”
吴四有是村里的无业有民,没事儿就爱给自己喝的五摇三晃的瞎溜达,他家里人都不爱搭理他,跟韩霖家更没有什么亲戚啊。
小六很神秘的看着我压低声音,“他是死在大霖哥家院里的……他家那房子不是一直空着吗,大霖哥他妈死了后也没人敢靠近,谁知道,那个吴四有就跳进了他家大门,还把他们家里屋门给撬开了,然后给屋子翻得乱八七糟后给自己脱得精光,最后,就死院子里了。”
我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吴四有脱得精光怎么就死院里了。”
小六挠头,“我去看的时候他已经趴在院子里了,不过身下都是血,村里人说他是在屋里用菜刀给自己肚子豁开了,然后想往院子外爬,结果没爬几下就死了,身上啥都没有,村里人都说是孙桂香给他抓走的,色诱他,然后抓的替身……”
“所以,韩霖就跟他爸回来了?”
小六点头,“是啊,回来得收拾那个屋子啊,俺们是谁都不赶进,就在门口看的,大霖哥还特意来的咱家呢,问你哪去了,我说进城了,他还挺失落的呢,你都不知道,大霖哥长高老了,那比我高了都得有一个头,还给我买冰棍儿吃了呢,对了,我还给他讲了你拿砖头打孙洪胜的事儿,他都没相信,还是三胖又说一遍他才信的,他还说你……”
“行了!”
我有些无语的打断他的话,“韩霖是你偶像不是我偶像,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大霖哥来找你了啊,还给咱俩一人买了个铅笔盒,说是送咱俩的,还有他家的电话号码,说让你给他打电话……”
我抬脚准备进屋,“我不打,我都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难不成跟他说他妈的事儿啊,等下次他回村我在谢谢他吧,你也是,要人家铅笔盒干什么,我妈都给你买了,自动的呢,还是折叠的,好几层,一摁就开!”
“真的啊!”小六亮着眼冲进里屋,“妈!快给我看看那铅笔盒,我看有多自动!”
那明月没理他,掏着东西白他一眼,“啥给你都是祸害!”
说着,拿出两盒礼品递给二舅,“这个是给家树的,你一会儿给送去吧,妈看病的钱大部分都是若君拿的,家树那三万我没动,妈说不动他的钱,怕他妈再闹腾,你一会儿给送去啊……”
二舅接过礼品盒有些无奈的叹气,“家树走了一星期了,说是去城里打工了,听说我大嫂那边也找不到他,闹着心呢!”
那明月愣了愣,“家树走了,咋说走就走呢,去哪打工了家里也不知道?”
二舅摇头,“他在村里待着这两年你又不是不清楚,老有人说三道四的,干农活他还不太行,半个月前,大嫂托人给他介绍个对象,人家还嫌弃他,非说他残疾,听说给家树刺激到了,我本来想去找他让家树以后就跟我学学药,但是一到他家就发现他走了,就留了个纸条,说要去打工,不混出个样不回来。”
那明月唏嘘,“那他妈不得闹啊……”
“能不闹吗,我去的时候就在闹呢,还作,说是赖我们把钱借走了,人家姑娘本来说说都要同意了,就是彩礼一直过不去,别提了,一会儿我把钱送去也算是让她消停了。”
“二舅,那大哥没说他去哪里打工啊,咱找不着吗。”
二舅摇头,“白费,他留的字条也没说去哪啊,我觉得也未必是坏事,那孩子也不是没文化的,他就是没个胳膊不方便点,兴许,出去也就有出息了呢!”
那明月有些感慨,“是啊,家树是个好孩子啊,那天大早上给咱跑去送钱,就是可怜啊,人家当兵都没事儿他当兵还赶上大洪水了,哎,你说要是胳膊不没,他肯定能在部队立功当官吧,啥也别说了,他妈没给他积福。”
一回头,姥姥已经站在门口都听到了,二舅张了张口,“妈,你别担心,家树不会有事的,我听大嫂讲,他还是带了些钱的,要是他真混不下去,自己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姥姥摆摆手,一脸黯然,“几年内那孩子都不能回来了,他要脸儿啊,就是在外面要饭,也不会回来让人说三道四的,那孩子是一点坏心眼都没有的好孩子啊,本来是大学的料,这弄得……”
二舅安慰着姥姥,“别说这些了妈,我听说现在大学都扩招了,多少分都有的念,哪像家树那阵儿,考个大学可丁可卯的,就是没运气,来,你先坐坐,我去把钱和东西给送去,顺便叫大哥晚上来吃饭。”
姥姥点头答应着,“叫你大哥大嫂都来,咋得不都是一家人么。”
“好。”
二舅答应的好好走的,结果回来的时候一脸窝火,家里人还没问清楚咋回事儿呢,大舅妈就追来了,进门后一屁股就坐到院子里,也不管金刚叫不叫的就哭嚎上了,“你们现在给钱有啥用!现在给钱有啥用!我儿子都走了啊!要不是你们把钱拿走了,我儿子能娶不上媳妇儿吗!你们赔我儿子!赔我儿子啊!!”
那明月要出去问问咋回事儿,姥姥拉住她,“让她闹吧,她就这样的人,累了就走了!”
我没搭理她,本来就烦她,就听她一个劲儿的哭着吵嚷,直到天快擦黑了,来我家看姥姥的邻居也都开始劝她,这一弄,她刚刚低了点的声音又提了起来,“你们给我说说理啊!哪有奶奶为了看病用孙子娶媳妇儿的钱啊!现在好啦,把孙子给逼走了!这一碗水端的也太不平啦!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么不公平啊!!”
那明月忍无可忍,在屋门口大喊,“谁没端平,不是把钱给你送去了吗!”
“现在送有啥用啊!我儿子都被气走啦!你们可得给我评评理啊!!”
村里人大多都互相了解谁是啥脾气,一看这玩意也没法劝,劝不明白啊,只能去找我那个藏得一直不现身的大舅,直到有人从他们家的柴火堆后面把我大舅找到说你媳妇儿去你妈那闹了,你管管啊!,
谁都猜不到我大舅咋说,他说,她乐意闹闹呗,她不闹屁眼刺挠,我不敢管,要不然她晚上不让我睡觉。
结果这句话瞬间沦为笑柄,有好信儿就大声嚷嚷,说我大舅妈不让大舅晚上睡觉,那不睡觉要干啥啊,扯犊子啊!
最后搞笑的是不是大舅来把大舅妈给拉走的,而是大舅妈自己受不了这些嘲笑回家去找大舅算账的,我看见这些我都无语,心里暗暗的想着,幸亏村里都知道大舅不是我姥亲生的儿子,不然指不定多丢人。
晚上家里来了很多邻居看望姥姥,来的自然也都是跟姥姥关系好的,吃完饭姥姥一边给大家分着一些从城里带回来的糖果一边继续聊着城里的事儿,聊得热闹时有人就问,:“这薛大姨没事儿了以后就可以继续给人领堂子啦!”
姥姥摇头,“领不了啦,那个太累了,医生说我这干不了啥累活了,就得休息!”
一听姥姥这么讲,识趣儿的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嘴里顺着姥姥说着,“那也没事儿,不是还有葆四呢!以后给葆四领堂子也一样!“
我嫌吵,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就去院子里逗狗了,没多一会儿,李雪也跟了过来,她是跟他爸一起来的,我没先开口,一直关系不咋地,她不说话我就装没看见她,就瞄着她围在我身后半天才磨蹭着张嘴。
“薛葆四,你这鞋真好看……”
我这才明白,合计她是相中我鞋了啊,低头看了看,我爸这鞋买的,大了两个码都不止,我保守估计,我得能穿到小学毕业。
“恩,还行吧,我爸给我买的。”
她仔细的看着我鞋,“白色的小皮鞋,这样式我在县里没见过,挺贵的吧。”
“你喜欢?”
她倒是不吝惜自己的感觉,点头,“好看。”
“那你试试。”
我说着就解开拉带把鞋往她脚前送了送,“看看你能不能穿。”
她脚上穿了双舞蹈鞋,见我这么痛快还有些惊讶,“真的?”
我点头,“试试没事儿的。”
她喜滋滋的就把脚伸进去,长短对她来讲也是大,不过她胖,脚也肥,倒是给撑起来了,比我穿是显得合适的,“挺正好的……”
在路灯下她前后仔细的打量,“还是大城市的东西好看……”
“那送你了!”
她愣了,“你骗我吧。”
“真的!”
我大大方方的看着她,“只要你帮我辅导功课,当然,还有小六,那鞋我就送你,还有以后排值日,要给我和小六安排跟王琦他们一起,他们能干,我和小六没啥劲儿,我的家庭作业偶尔要是没写完你得帮我写,对了,还要让你爸给我和小六打个书桌,一个就行了,但是得长点,我俩用,要是你能答应,那鞋就归你了,新的,我从城里穿回来走了不几步路。”
“你这么多要求啊……”
李雪有些迟疑的看着脚上的鞋,“别的都行,就是书桌,我怕我爸……”
“那算了,你脱下来吧,我自己留着穿。”
“哎,别!”
李雪是真喜欢那鞋,“我回去求我爸!他啥事儿都能答应我的,那这鞋我今天先穿回去了。”
“不行。”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你爸说他打个书桌就三五天,啥时候桌子给我做完了,啥时候这鞋你拿走!”
李雪不信任我,“那你要是反悔了呢。”
“我不是那样人,我不穿,给你收着,咱们上学天天能看见,只要书桌打完了,那鞋子就是你的了!!”
李雪咬牙,“成!那鞋你给我收好了,我今晚就去找我爸!”
我看着重新穿回脚上的皮鞋,我对这个东西没啥感觉,再加上对爸爸……算是有意见吧,换个书桌,以及对自己实惠点的事儿,我想更有意义……
当然了,第二天李雪他爸就找来了,意思我用鞋换书桌有点泡人,李雪急的在院门口喊,“你要是不干我就不上学啦!”
看看,我就说发面馒头是有脾气的么。
姥姥也有些不满我的交易,“四宝,那鞋你爸可是花了四五百给你买的,你换啥书桌啊!”
我觉得姥姥也是故意的,谁知道这鞋多少钱,就张了张嘴,“我就觉得大,没法穿,李雪穿正好,她说喜欢,我才跟她换的,要是李叔不答应,那就算了吧。”
“爸!!你给不给我换!不换我现在就不念!!”
李雪还在喊,李建国最后没招只答应先看看我鞋,最后摸了摸嘴里念叨着,“纯皮的倒是,可从哪看出四五百,城里东西要不要那么贵……算了算了,咱关系这么好,那书桌就当我送你们家的吧……”
“爸!你……”
“别喊啦!”
李建国无语的回头看向李雪,:“我不得量量地方才能做啊!你爸一天净是为你做贡献啦!”
二舅有些过意不去,小声的跟姥姥商量,“要不咱拿钱吧,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犯不着。”
姥姥扔出几个字就走了,“他乐意给做就做,李建国就不是干亏本的营生主儿。”
我也觉得犯不着,重要的可是我那小皮鞋在县里买不到同款,蝎子粑粑独一份儿啊!
打那以后李雪就跟我亲昵上了,放学路上喜滋滋的追上我,“我爸桌子面给你做好了,可平整了……”
体育课上悄悄的凑到我耳边,“抽屉安上了,带锁头的……”
班会课上特意坐到我身旁继续汇报,“刷漆了,天蓝色的,可好看了。”
最后我都烦了,他爸那个桌终于抬到了我家,二舅妈看见都惊叹了,“哎呦喂,老李,你这手艺不错啊!”
李建国他爸有些无语的看着他闺女乐的跟过年一样接过我的鞋,“哼哼,那是你家找的监工好,我给东家干活都没这么细过!”
二舅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最后偷摸给他送去了一条烟,说邻里邻居的,不好占人家便宜,我坐在桌前挑眉,“谁占了,那鞋子贵着呢!我乐意换是他们占我便宜了!”
姥姥摸着桌子笑,“四宝啊,就冲这么漂亮的桌子也得好好学习啊,知道不!”
“嗯!”
我重重的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摩挲,好似一转眼,回眸一笑,几年就过去了。
第122章 吾心自有光明月
日子一天天的流过,一开始,我是没时间意识的,只是有一天,我无意间发现一直用着的蓝色桌面开始大片斑驳,这才想到,第一次拥有它时,是十二岁的那年暑假。[.超多好看小说]
也许时间真的会淡化许多东西,我仍旧清楚的记得,那年暑假,我在滨城的医院,几乎每天一睁眼就要去想沈叔叔的无头悬案,倒开空,还要跟二舅妈找个没人的地儿一起分析父母形势,每天都很焦灼,觉得想不通自己就能憋死。
可是一回到白山村,这些东西,仿佛都随着那两条看不到劲头的铁轨永远的留在那座有海的城市里了。
一开始,我没事的时候还会跟二舅妈聊聊,甚至小六问我在滨城见没见过陆星月时我也会说上两嘴,当然,我撒谎了,我说没见过他,城市那么大,哪里那么容易见,因为我不想让小六知道,我当时摔的是有多么狼狈。
等到一开学,日子进入正轨,我就是想去琢磨这些东西,都很累了,因为摸不到,感觉很遥远,再也没有梦到过沈叔叔,而且妈妈还是跟以前一样很久都没有个消息,爸爸亦然,我想,他应该已经出国了吧,我这个女儿,对他们来讲,或许真就是可有可无的。
最令人没想到的是我跟李雪的关系,因为那双白色的小皮鞋,其实也分不清究竟谁占了便宜,两厢情愿的事,她觉得高兴,我也很乐意捡了两年清闲,作为小学班长,她除了那个书桌,一直很尽心尽责的用最糊弄的方式检查我的作业,然后给我安排最轻松的值日,甚至,跟我成了貌似还不错的朋友。
我得强调,只是貌似,她有些作风我实在是不喜欢,总是会想到姥姥说过她眼皮子浅的事儿,她想跟我做朋友,我清楚,那是因为她知道了我在大城市有父母,或许在她眼里还是条件不错的,不然我也不能有很好看的文具还有书包。
保守估计,我们关系还不错的那两年,她拿走了我一根钢笔,还有五六根带着小毛绒玩具的油笔,以及两本带着密码锁的硬壳日记本,还有数不清的贴纸,橡皮,涂改液……
因为我妈虽然不回来,但是后来的几年都会给我邮东西,我拿到学校后她要是喜欢就会不停的摸来摸去,我这个人是讲究等价交换的,你喜欢,可以,咱们换,是写个作业啊,还是帮我扫个地啊,我轻轻松松,她乐乐呵呵,因此我们俩是相当和谐。
这关系一直维持到小学毕业,上初中就没那么顺遂了,初中在镇上,骑自行车大概得半个小时,她爸爸要求她住校,而我是宁愿上下学在道上耗一个点也死活不住校,再加上不是一个班,两年的友情很自然的就分道扬镳,但也不见得见面不说话,不咸不淡而已,比小时候她见我就莫名的哼哼强多了。
回头想想也是,建立在物质上的友情就是不值得推敲啊。
而我不住校的理由也很简单,我得每天看见我姥,还有个难以明说的事儿就是我的身体,住校有时候你得用学生澡堂,冬天还行,夏天谁不是一天一洗,我洗澡不方便,不想跟大家一起洗,也不想让大家知道我没长汗毛。
汗毛这个事儿算是我的一大困扰,我甚至偷偷摸摸的问那明月有没有时间领我去县里看看,我怕我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病,毕竟这身体各方面发育我认为还是很正常的,虽说不至于像李雪那俩水球那么夸张吧,但至少我观察了一下我是跟班里大部分女生差不多的,可当我无意中看到她们在夏天抬起胳膊时的腋毛……
再看看自己,立马就紧张上了,总会觉得自己过分白皙是有种什么分分钟致死的病。
“哎呀,你这个不是事儿啊,我问过,白点还不好啊,白点是优势!”
那明月反倒没有当年见到我爸时替我紧张的样子了,“一百遮百丑,这是别的小姑娘都梦想着呢!”
我着急,“我白的不对啊,白也不能不长汗毛啊,舅妈,我是不是有白化病。”
这个病我记着姓陆的说过,所以当我意识到它有可能是个病时我真的很怕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
那明月挑眉,“人那病我问了,不是没汗毛,是汗毛也是白的!而且全身上下,连眼毛啊,头发都是白的,雪白雪白的,你看你除了肉皮白,哪里像。”
我神叨叨的看着她,“我也得染发啊,半年一次啊。”
“啧!”
那明月扔下手里的活计看向我,“你那个是灰,灰明白吗,不是白头发,那那个白啥病那都是雪白的头发,比纸都白!放宽心把,你姥说你就是这命格,命硬就这样!除了将来找对象费点劲得扒拉个命硬的其它不耽误你啥!”
我接受自己命硬,但我不能接受自己太过与众不用,这让我不适,正闹心着,小六从门外进来,也不知道偷听了多少,顶着那变声期的公鸭嗓张嘴就来,“妈,你别听她的,四姐这是在变相炫耀,你都不知道她学校多少人追,人都说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头发短,要是长点那就完美了,人送绰号七中小花,还有叫她啥whiterose……”
“滚一边去!”
我一嗓子打断他的话,这家伙上初二后就开始急速蹿个子,瘦高的跟个大猴子似得,我也算是眼见着他从一个想当黑社会老大就知道玩儿四驱车的傻小子变成了一个喜欢拆卸家里电器以及打篮球玩游戏机的贫嘴男孩。
虽然他一直自诩未来他将是白山村的爱因斯坦,但是他拆完的东西没一样能装上的,倒是集思广益的发明了一个太阳能手电筒,但是那玩意儿根本就没法用,太阳能的,得白天顶着太阳用,谁有病白天还打个手电啊,搞得一段时间家里人心惶惶,只要他一多看了哪个家电几眼那明月就马上给弄个链子锁上,生怕让他给弄报废了!
那明月听完倒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啥肉丝?威特肉丝?啥意思啊!”
小六给了她一个没文化的眼白,“就是白玫瑰呗!”
那明月撇嘴,:“我不喜欢玫瑰,扎手那玩意儿!”
“对喽!”
小六挤眉弄眼的看着我,“可不就是扎手么,我对我四姐的评价就六个字,北方妞,特别虎!”
“薛小六,长能耐了是吧。”
我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转脸就看向那明月,“二舅妈,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你未来的儿媳妇儿吧,极有可能是个病秧子,她……”
“四姐!!”
小六大惊,当即做了个嘴上拉链的动作不停的朝我作揖,“错了,我错了!”
我白了他一眼,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当我爱说啊,你说他春心萌动也学着那些男孩子追女孩写情书就算了,结果他喜欢的那个是我们班的,我和那女孩儿初中三年都不熟,不是我人缘不好,是她一学期有半学期都在休病假,好像是心脏有些问题,不能跑,不能跳,我是白,她是苍白。
令我理解不了的是班里的一些女孩子还很羡慕她,脑袋钻尖儿的也想让自己有心脏病,非说那个病是啥电视女主角的病,有了这病就不愁白马王子了。
我跟她们的点不一样,我是很同情那个女孩子,当然,我怕自己不长汗毛有问题也是因为老看那个女孩子脸色苍白唇色发紫的样子很难受,怕有一天也那样我活不活了,结果小六这家伙还让我送情书,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不要偷看,我答应的好好的,回头找个没人的地儿一打开,就看了一行,我就看不下去了。
‘啊,我的小林黛玉啊,我一天不见你我就全身都疼啊……’
我当时差点想把小六揍得全身都疼!
这比别的男生写给我的都要恶心要贱啊!至于结果,呵呵,我就记着那个小林黛玉第二天就又请病假了。
“啥意思啊。”
那明月像是才反应过味儿来,“咋得我发现你们俩聊得路子不对啊!怎么现在你们初中生就知道搞对象啊!让你们上学是去搞对象的啊!咋回事儿!你俩一个个说,葆四,你搞没!”
“二舅妈,什么叫搞没,没有!他们都怕我。”
我没什么耐心的回道,连带着又瞪了罪魁祸首一眼,该,让你瞎说没用的!
不过有一点小六是说没说错的,就是我虎这个事儿,我现在无论从哪方面角度去想,都觉得我那板砖拍对了,首先,上塘在没小孩儿敢欺负我们了。
我的大名在孩子中可谓是如雷贯耳,其次,这事儿也在我初中后就传开了,那家伙传的神乎其神,说我小小年纪就敢杀人,惹急了那不是一般的爆,甚至还有人给我的性格起了个外号,叫嘎斯罐,搞笑不,听完我都无语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总之先不管我长得啥样,至少谁都知道我什么脾气,收纸条归收纸条,但还没碰上过什么死缠烂打的主儿,不过这也许也是得益于大家虽然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但还都很单纯吧。
“小六!你哪!你四姐说的啥意思!!”
小六垂眼站在那里,语气透着一丝敷衍的不耐烦,“哎呀,我也没搞,我就是写了个纸条,人家也没回,后来也一直没来学校,就这么点事儿。”
那明月瞪眼,“你给人写啥了刺激的人都不来学校了!!”
我突然就憋不住想笑,真想让小六把那个情书念念,我保证我二舅妈会让他几天内都下不了炕。
“不是,是她身体不好,有心脏病……”
“你能啊你!学习二百五处对象你倒是挺积极的,心脏病那是小事儿吗!你还招惹人家!我告诉你啊,别说你没到岁数呢,你就是到岁数了,你找对象你也得给我找身体正常的,不然我死都不同意!你说说你俩,马上就要考高中了,不合计学习净是搞这些乌七八糟……”
“我没有搞过这些东西,没心情。”
我很认真的打断二舅妈的话,“我现在不会去念高中的,我初中毕业就在家里了,照顾我姥姥,哪都不会去的。”
“四姐……”
小六愣了,“你学习最起码还行啊,你别不念啊,我肯定考不上高中的。”
我微微的咬唇,“不是不念,我是要看姥姥情况,反正现在念书也没有年龄限制,我等姥姥身体平稳了再去上学。”
上高中就得去县里了,那就不是蹬自行车的事儿了,姥姥在我初二的时候身体的病就复发了,那次没去滨城,二舅带着我们去的市里检查,那个大夫说姥姥术后控制四年已经不错了,一般十几个月的生存率都是低的可怜的,很委婉的表示,回去多休养,能吃点啥好的就多吃点。
我当时想都没想的就说要送姥姥去美国,找我爸,用最好的医疗手段医治!
那个医生就看着我摇头,“我知道你们患者家属的心情,站在医学的角度,我知道外国的治疗手段会很先进,但同时这个经济数额也是庞大的令人难以想象的,况且出国医疗也不是说去就去,拿普通人来说,光一些程序,就需要等待很长时间。
其次是对这个病以及患者的实际年龄来讲,我的建议就是不要继续折腾她了,这个病变转移是很快的,在全世界来讲,它也是一道没有攻克的难题,你们要做的,就是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我记得自己当时听完浑身连点力气都没有了,虽然知道自己说的是急话,不可能说给姥姥送出国就送出国,但我真的怕,我怕姥姥像是朝阳姐的爷爷那样走,那样离开。
走出医生办公室远远的就看见姥姥对着我笑,她说她捡了几年命很满足了,让我放心,怎么都得拼着一口气儿等到我成年了她再走,不然她怕黑妈妈我接不下,她事没办完,不放心。
就是姥姥这句话,让我极其恐惧十八岁,所以我想好了,初三毕业就在家,反正我上学都是比一般人晚了一年的,再晚几年我也不怕。
“葆四啊,你听我讲,你得去念书,你之前不是说还要考大学啥的吗。”
我看着二舅妈点头,“我是要考大学,舅老爷也讲,我学文化跟当先生不冲突,学习也是开阔眼界的一种方式,但是我现在不会念得,我要陪着姥姥,就是这样。”
“没事儿,你姥俺们在家照顾着,她现在……”
“你不懂。”
我轻声的打断二舅妈的话,“我只是怕,我知道姥姥会挺着身子等我一年的,可我还是怕。”
“不会的,你姥肯定能挺到你上大学的!”
“我摸到了……”
“你摸到啥了?”
我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她脊椎上有东西,像是皮下长了个玻璃球,好几个,我摸到了,那就是转移的肿瘤……”
很多时候,我都不想让自己去合计这些事儿,我知道,就像是朝阳姐说的,要坚强,我能做的,就是接受,我甚至想过无数的方法去开解自己,想我也不是永生的,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这个人世,我跟姥姥只不过是在岁月的长河里短暂分手,以后,到下面就会相聚了。
可是,我还是会难受,我总在想,要是到那时,姥姥会错过我多少的瞬间啊,我如果真成了一个大先生,那我最想分享的人,就是姥姥和太姥,可太姥在我懵懵懂懂中就走了,我所有的寄托,也就剩姥姥而已了啊。
“四姐……”
小六看着我努力的活跃着气氛,“哎,咱再聊聊小林黛玉啊,我前天听我同学讲看见她了,那家伙还是飘飘欲仙的,你说我怎么就觉得她是带着仙气儿的呢,哎!四姐!!你别想了,你明年才十八呢,奶奶最起码还能……”
“小六!在瞎说话我把你嘴缝上!!”
我转身,直接离开了后屋,抬脚走进院子时一眼便看见挂着在横杆上已经被二舅调高了几次的秋千,这就是时间吧,我一直再长高,所以秋千也高了。
走到前院,金刚懒洋洋的趴在那里,这两年它越发的不爱动,虽然家里来了外人它还会横眉瞪眼的叫,可我听着,总觉得它的吼叫里多了许多力不从心的虚张声势。
我不愿意承认它老了,所以总是努力的逗弄它,偶尔还会牵着它出去溜一圈,可没走多远,它就得趴下休息,我极其厌恶这种感觉,我会用力的牵着绳子,跟它讲说,走啊,快走啊!
可它就是走不动了,我知道我不是厌恶它走不动,我就是怕,我童年没什么朋友,有的,也只是家里这几个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的亲人,当然,其中还得加上金刚,至少,它是我最早也是最忠诚的朋友,它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是傻子!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疯狂地去舅老爷那啃书,不是为别的,就是想从书里找到一种能让人或者动物不要生病不要死去的办法,我知道请仙儿我是不行的,我也不能靠仙儿,那个反噬我已经从姥姥身上看到了,所以我想找道术,可是舅老爷看着我的样子只是面无表情的摇头,“人痛苦,是不是要想想她追求的东西本身就是错误的……”
我不服,“舅老爷,你可以帮姥姥的对不对?你既然有这么大的能耐为什么不下山去帮帮家人,只留在这里,你不是自私吗!”
舅老爷满眼淡然的看着我,“我要怎么做才算是不自私?”
“你有本事不救人就是自私!你告诉我的善心,可是你却不救人!不救自己的家人!”
那是我跟他的第一次争吵,确切的说,只是我自己在炸,舅老爷仍旧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反应,低头继续看书,“我能做到的,我会做,可是理应顺接受的,我不排斥,不抗拒,顺其自然。”
我觉得舅老爷不懂我,很崩溃的看着他,“你就不怕家人离开吗,我怕!我怕家人离开!我讨厌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舅老爷轻轻的叹气,“吾心自有光明月,千古团圆永无缺。”
我忍着泪看他点头,“舅老爷,我真的不懂你说的,我想把他们放在心里,可不到最后一刻我是做不到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姥姥死的,现在我只是想找到一种方法,找到一种能让姥姥多陪我几年的方法啊!”
舅老爷不在答话,而我也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放下那些书本抬脚就向山下跑去,结果过了鸡嘴沟的时候看见了陈瞎子,我没心情跟他打招呼,他却听出了我的脚步声叫住了我,也是在那天,我算是无意中知道了舅老爷的故事。
原来舅老爷不是一直就在山上生活的,用陈瞎子的话来说,论悟性,他是远超姥姥的,还因他很小就会运用奇门遁甲之类的术法,十几岁就算是远近闻名了,因为那时候薛家还未家败,他自然身负着家门荣耀被太姥爷送出去四处游走学习,听说舅老爷那时候还去了香港,因为那里可以给他空间研习风水阵法便在那里待了好些年。
直到六十年代初回来,用陈瞎子的话说他那时候还没瞎,就看着舅老爷手拎皮箱,穿着一身英式西装进村,当时他们都像是看外国人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我家包围着,不停的询问他香港是什么样的。
陈瞎子说到这还有些感慨,“我这命就是你舅老爷给救得,当时他看了我一眼,就说我这双眼看了太多的阴宅,有阴邪,不可在帮忙点穴,否则,一年内双眼盲,三年内,魂飞散,我没信,说实在的,当时看你舅老爷一身洋行头,感觉先生哪里能像他那么穿,咱得穿大褂啊,你舅老爷当时也是正值壮年,他说不信那就打个赌,结果,不用我说,你也看见我现在啥样了,都瞎了,也应了他的话了,为了保命,再也不看阴宅点穴了,现在,也就弄点黄雀叨卦,混口饭吃吧。”
“那李爷爷呢,他为什么也……”
陈瞎子摇头苦笑,“他是嘴太毒,虽说有能耐的先生都喜欢铁嘴直断但是也真犯口舌,他以前是最不服你舅老爷的,因为老李披命格厉害,你出生的命格就是他在门口直接披的,你舅老爷说他迟早会吃嘴上的大亏,他不服,批了你舅老爷的命格说他早年得志,中年大苦,一辈子无妻无子,孤苦无依……”
“结果呢?”
“俩人对坐在那里算着对方,都算准了啊。”
陈瞎子似乎沉浸在几十年前的情景当中不可自拔,“不过是你舅老爷算的先应验的,当时老李给一个事主看事情,就是说的太直白,把人家给得罪了,人家要他重算,他哪里管那个,说批命没有来回算的,越算越薄,结果那家是个暴脾气,给他眼睛打瞎了,你说,这不是就成也一张嘴,失也一张嘴吗。”
“我舅老爷呢!”
“他……”
陈瞎子笑不出来了,有些难过的面向大山,“他是被几年后的浪潮给打的,本来他有机会走的,可是你姥姥那时都结婚有孩子了,一大家子人,走起来很麻烦的,他放不下你姥姥,也不同意自己离开,那时的人都红了眼,不知道被谁给举报了,说你舅老爷是特务,是内奸,就这样五花大绑给他带上山了,一同上去的,还有我跟老李,可是我们三个,最惨的是你舅老爷啊。
他们在地上点烟,点着后插到土里,一堆插上五六根,然后让你舅老爷去踩,说是火箭上天,给他折磨晕了,又要他交代,他能交代什么,就什么都不说,因为我们三个关系很好,他们就打我和老李,拿着鞭子一直抽我们,问他我们是不是他的同党。
按理说,我们三个轮班被那些人收拾你舅老爷还能得空休息会儿,可你舅老爷看不下去,就承认自己是内奸,是特务,说他没有同党,只是利用我们俩,但是我们俩不识抬举,不泄露给他想要的秘密,所以他也恨我俩,人家打我们,他就叫好,说往死里打,打我俩他解气……”
我有些不敢想象,颤着音儿问,“之后呢。”
陈瞎子手在黑色镜片后擦了擦眼泪,“我们俩自然就被带下来送到棚里去劳动了,瞎了,也看不着,就算是干点活,但最起码不用遭罪了,可你舅老爷就惨了,听说啥招都用上了,下来的人还互相打听有啥狠招,说他嘴太硬,撬不开,别人就说拔牙啊,把嘴嘞开,用铁锤子去敲,敲光了他就说了,要是再不说,就扒裤子,把铁凳子烧热了让他坐,坐两次就老实了……”
我承受不住开始忍不住的哭,“姥姥呢,我姥姥那时候在哪里了,为什么不救救舅老爷。”
“咋救啊,咱大半个村里人都没逃了,你姥和太姥是天天的游街啊,去隔壁村,听说大人小孩儿都往她们身上扔东西,吐唾沫,打她们,说她们是牛鬼蛇神,你姥唯一比你舅姥爷强点的就是她一直没离开过村儿,所以那帮人没给她抓上山,听说别的村上去的,没几个能活着下来,你舅老爷没死,就算是命大了……”
“后来呢,舅老爷就这样不下山了?”
陈瞎子点头,“最后浪潮过了,说是调查清楚了,我们跟着你姥姥去找他,可是你舅老爷说那些年就像是经历了无数的生死,他看开了,世间的一切,他都在无所求了,这辈子,就待在那不走了,也算是应了老李的话,无妻无子,孤苦无依了。
我和老李的命,是他救得,要不是他口风改了,变相的救了我们,不然,我们两个瞎子就搭到那了,算起来,他救了我两回啊,那些罪,真不是人遭的,那年月的人真跟疯了一样,别的我不敢说,你舅老爷,当真无惧生死,我们下山前,多疼,他都大笑的呼着过瘾直到昏厥,我跟老李,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你舅老爷,傲骨洒脱二字,从他身上,我们看的是真真切切。”
我嘴里的哭泣因过分隐忍而发出嘁嘁的声响,瞬间就开始自责,我怎么可以骂舅老爷自私呢,我有什么资格去怪罪舅老爷啊!
“你还记着你出生那年吧,说来也奇怪,你出生前是涝,但你出生后村里就开始旱,庄稼人没粮食吃那不是都要饿死了,就在大家觉得那年要过不去的时候,我跟老李摸索着去找你舅老爷了。
他在林子口布了阵,我们进不去,就在外面大喊,说太旱了,让他帮忙给想办法求个雨吧,前后一共喊了三声,结果我们刚喊完,老李就听见雷声了,刚走下山,就下了雨,前后我俩一算,正好三场,算是让大家那年勒紧裤腰带过去了,你说,你舅老爷的能耐大不大?”
我瘪着嘴看着陈瞎子,“可你不是讲,那是被我克的吗,你在我小时候总是喜欢拿这件事说我……”
陈瞎子理所当然,“你以为不是你的事儿,你命格那不是一般的硬,白虎星啊,我当然要敲打敲打你了,谁知道你个丫头回回都让我吃亏,看着傻,其实最精的就是你!不过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说我总跟你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啊,那年再难过,不也过来了吗,你别生爷爷的气啊。”
我摇头,虽然他看不见,“我哪里会生你气,我不开窍的时候,闯了太多的祸了,你说我都是应该的,就是我没想到,我舅老爷以前做了这么多的事,我误会他了,我还以为,他不在乎家人,心里就只有自己……”
“哪是啊,他是人在绝望大悲之后的一种放下超脱,不然,常人受到他这种折磨虐待就是不疯也得满心憎恨了,你将来有出息,第一个要感谢你姥,是她一直在保你,护你,你出生那年你姥光给人安排堂口就安排了几十个,就是为了给你积德招兵。
第二个感谢的,就是你舅老爷,你能活下来,肯定他也给你姥出了法子了,至于什么,那我不清楚,但肯定他不会不管不问的,这么多年,他虽然不下山,但是你姥遇大事都会找他的,他是你姥的亲大哥,哪里会不在乎家人呢!”
后面的话我没再继续听下去,只记着自己一边流着泪一边疯狂地朝着舅老爷的住处跑,等跑进屋的时候看见舅老爷正在给小桔子树浇水,当时就哭着跪下认错,“舅老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瞎说话了,是我不好,我知道姥姥的病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我不应该钻牛角尖用言语去伤害你,你原谅我,千万别生我的气……”
舅老爷淡笑着拉起我,“口不择言说明你心焦,你着急,只是觉得无能为力,越是这样,越说明你放不下家人,虽然你表达的方式是错误的,但心是好的,说明你知养育,懂恩情,我理解,又怎么会怪你呢。”
那天的我哭的实在是说不出话,只是看着舅老爷这张貌似沧桑阅尽的脸,除了自责,还是自责,他是我最最尊敬的长辈啊,我怎么可以以自己的一己私欲去度量伤害他,错,我当真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
哭了很久,直到太阳要下山时我擦干泪跟舅老爷说要下山,现在不能在这住,每晚我都得看着姥姥,想再说声对不起,可又觉得语言卑微无力,舅老爷哪里会在乎我一声对不起,我能做的,就是用实际行动去证明自己,努力的去看他那一屋子的书,不让他失望。
离开时舅老爷只轻轻的跟我说了一句,“葆四,成大事者,必先静心,心要是乱了,出口伤人是小,有损大局是真。”
我站在院门口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点头,离开前还是跪下又给他磕了三个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我居然对恩师不敬,言语刻薄,若不是舅老爷有容人之量,我岂不是要后悔终身!
记忆慢慢的抽回,我摸着金刚的头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静心,就是舅老爷教我的这两个字,要我这一年多来强迫自己去接受,甚至,在姥姥叫来李建国要提前打棺材的时候还强忍情绪去跟李叔对弈,我怕他活不细,糊弄我们,所以放学没事儿就去他做活的后院瞧瞧,连木材,都是我一手挑选的。
本来,我想用金丝楠的,对于这些东西,我想是受到那个姓陆的熏陶,在我渐渐懂事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去找李叔套这方面的知识,偶尔去县里,也去古玩城一条街转转,我知道金丝楠作为棺木是最好的一种,所以在姥姥一开始偷偷摸摸的找李建国商量给自己订做棺材事时,我跟过去的第一句话就是要金丝楠的棺木!
姥姥大惊,她以为她做的事儿我一直不知道,我忍着自己的情绪貌似很平和的看着姥姥说,我知道她在准备装老衣,甚至家里除了我和小六,谁都清楚姥姥在准备的事情,就像是当年太姥的离开,现实来讲,既然可以预料到结果,那谁都不想手足无措。
我说,我可以接受的了,姥姥,都交给我吧,我长大了,我没那么脆弱。
姥姥笑的眼里含泪的看着我,不停的点头,“好,姥的四宝能这么想,那姥就是走也放心了,真的放心了!”
李建国在旁边打着圆场,他说订个棺材其实没啥事的,古时候的人都提前订好,不但不犯毛病,还有冲喜的效果,棺材通财,南方人还有专门做小的送礼用呢!
我听不进他的话,只是当着姥姥面装着从容自若,但一到晚上,我躺倒炕上,总是会不自觉的想哭,可我不敢哭,怕小六听见,询问我,早上的时候,又会没事人一般的起床,日复一日,等待着那个,我最最不想面对的十八岁。
李建国要价两万二,说是金丝楠是金贵的木材,古代的皇帝啥的死了才用,因为我姥姥这是老邻居,所以他给了个折扣,两万二,说哪里也没有这个价儿。
二舅他们自然诧异,说这个价格太高了,家里这些年给姥姥治病底儿都空了,哪里能拿出两万,但是二舅又不敢说不做,背后我听见他跟那明月商量说这回真得去抬钱了,这算是能为我姥姥最后做的事儿了。
不过我站出来了,我说,“换红松吧,不要金丝楠了。”
李建国有些不耐,“葆四,说金丝楠的是你,咋又要红松了?”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李叔,你别被人给骗了,金丝楠现在特别金贵,听说大料都特别的少,前些日子,我让地主小舅在县里打听了一下,他说他认识的一个干物流的大老板的爹走的时候就是用金丝楠的棺材送的,你猜多少钱?”
李建国的眼珠子转了转,“那肯定比我做得贵!我可是给你们邻居价的!”
我点头,“是啊,所谓床不离七,棺不离八,既然大棺材的尺寸都是差不多的,可它的那个金丝楠却花了八万多……李叔,您做个棺材别倒搭啊……”
李建国没动静了,“你啥意思啊,金丝楠品种不一样你不知道啊。”
我笑了笑,“是不一样,但金丝就是金丝,一旦被什么大叶楠,或者樟木什么的混淆就不好了,伤感情,毕竟咱花的是金丝楠的价位啊,所以我想,占小便宜容易吃大亏,还是保险点的红松吧,当年我太姥走的时候就用的红松,我觉得就很好,您说呢。”
李建国有些生气,咬牙看着我哼了一声,“你是东家,自然你怎么说我怎么做了!”
说完,扭头就走了,一边走一边愤慨,“我当了这么多年木匠还让个小丫头片子给上上课了!”
二舅觉得不妥,“葆四,你说咱这么换来换去不会让人家……”
“没事。”
我直接打断二舅的话,“花钱肯定要花在刀刃上,不能因为当了好些年的邻居有些话就憋着不说,那不是等着被杀熟么,我无所谓,他要是敢糊弄,我就让他给我重做,大不了找别人干,木匠有的是!”
说完,我也走了,跟谁俩耍心眼呢,我现在每天都压着一肚子火,最好谁都别惹我!
那明月倒是知道了我的做法十分满意,背后小心的跟我念叨,说我做的对,我二舅那个人就是太好了,总是抹不开面子,李建国绝对不是干赔本买卖的人,糊弄事想糊弄到咱家头上了,她要不是看姥姥现在身体不好不想去闹找就去找李建国说道了!
我觉得说道倒是没必要,毕竟李建国也是想多挣点钱,只是他绝对没想到我会去县城打听这些,木料是最容易做手脚的,本来懂行的人就少,各种木头的差别真的很细微,很难分辨,再加上葬下去谁都不可能去挖出来看,所以算的上是一锤子买卖,可他碰到我了,那咱就得好好掰扯掰扯,说实在的,惹急了我都有让人陪葬的心!
‘咳咳咳~咳咳咳~~’
姥姥在屋里的咳嗽声彻底的拉回我的注意力,我轻手轻脚的凑到窗户前,略一抬眼,就看见姥爷满眼心疼的给姥姥扎针,“忍一下,这药下去就不疼了……”
“你快点啊……扎完好收起来,等明月弟弟来了让他去镇上的医院拿着麻卡给多换一些,别让四宝看见了,担心……”
姥爷皱着眉,“你说干啥总找明月弟弟啊,我一看那小子感觉就不是啥正经人,眼睛滴溜溜老转,那天还问我咱家的小黑丸咋做,像是要憋着干坏事儿似得。”
姥姥轻咳着叹气,“他不是有路子能多换些药吗,不然这药在村里拿一个空瓶就只能换回一个,在他知道的那个地儿,能多换几个,我现在打的多,可不就得求人家吗,他问什么你就不吱声,咋说,都是明月弟弟,人再不咋地,也不能坏他姐。”
姥爷点头,收好药瓶藏到枕头下,“行了,你歇会儿吧,别老说话了。”
姥姥嗯了一声,眼睛灰蒙蒙的没有一丝光亮,“藏好了啊,别让四宝看见,那孩子心重,要考高中了,别耽误孩子发挥……”
我扶着外窗户慢慢的蹲下身,死死的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拼命的抬起眼,只能用力的看着天忍着眼泪,一会儿还要进屋学习,我不想让姥姥看出我哭过了。
只是这日子怎么这么难,强忍心事如履薄冰的感觉无异于用钝刀在心头上缓缓割肉,锥心痛感是日复一日每天都在加剧……
老天爷到底长没长眼,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们家,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
五一放假,我中午骑着自行车特意去镇上给姥姥姥爷买的槽子糕,抬起车屁股进门,一把车推进院子我就笑着张口喊道,“姥,今天运气好,刚出锅就让我赶上了!还热的呢!”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李建国从屋里出来,回头还不停的答应着,“放心吧,油刷完都晾了好久了!您老要是想看随时过去看啊!”
我微微的蹙眉,只见几年没看到的妈妈跟在李建国的身后抬脚出来,“麻烦你了,我也不知道我妈今天怎么就非得叫你过来问问……葆四,你回来了啊。”
“呦,葆四回来了啊,寿方你今儿个不去瞧一眼啦,放假了没事儿去我家跟小雪一起看看书,别老乱跑,你姥说你可是一心要考大学的啊!!”
我没搭理从我身边走过的李建国,眼睛直看着我妈,刚要张口,就看见姥姥精神抖擞的从里屋出来了,“四宝,愣啥神啊,槽子糕买回来拉,进屋啊,你姥爷还等着吃呢!”
脚下微微的后退,我摇头看着她,:“我妈怎么回来了。”
姥姥笑了,“你妈干啥不能回来啊,进屋啊,姥姥有事儿要跟你讲。”
“我不听!!!”
我当时就炸了,自行车‘噗通’!一声倒地,看着她控制不住的情绪失控,“你要交代什么,你要交代什么!!”
姥姥愣了,“你这孩子咋的了,姥姥见强了你还不高兴啊,蛋糕都脏了!咋吃啊!!”
“吃什么吃!!!”
我上前几脚就给踩烂了,“你骗我!!你说我十八的,还有一年呢!还有一年呢!!!”
妈妈当时就控制不住扭过脸哭了,小六从后屋一路小跑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过来,“四姐,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看着姥姥各种崩溃,看着被我踩成泥的槽子糕双腿一软就跪座在地,“我不要我妈回来,不要我妈回来……”
“四宝……”
姥姥看着我就要过来,“你听姥姥说,姥姥这……”
“不要过来!~!”
我泪眼摩挲的看着姥姥的身影,“你可以的,你还可以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什么都不想听,你让我妈走,你跟她说,你一年都不会有事的,你跟她讲啊!讲!!!”
第123章 领堂
“四姐,你到底怎么了啊,你看奶今天精神头多好,你不高兴啊。”
“你懂个屁!!”
我坐在地上,眼前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满脑子都是很不好的预感,我宁愿看着姥姥躺在炕上,宁愿看着她背着我打度冷丁,可我不想看见精神头旺盛的她,不想!
许是我喊得声音太大,二舅跟舅妈也从屋里出来,直奔我来,“葆四,你听舅妈跟你说……”
“谁也不用劝她!!”
姥姥的态度猛地就变了,原地就是一嗓子,“让她哭,让她闹!不是啥都能想到吗,那就让她这么作!我看看她最后想闹出个什么!”
“妈,葆四也是心里难受……”
“难受个啥!她不是一年前就跟我说她啥都知道啥都明白吗!你们都给我进屋,就让她在那哭丧,哭够了我也就走了!!快点啊,都给我进来!!”
我跪坐在地上仍旧抬着胳膊,咧着嘴,控制不住的全身颤抖着,我也想懂事啊,可是姥姥说话不算数啊,不是说等我成年吗,不是说等我么……
‘砰’!的一声关门声响起,院子里除了我在哭就剩下小六和金刚在悄无声息的看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六感觉我情绪能恢复点了,才蔫蔫的开口,“四姐啊,今天应该高兴啊,你看,你妈都回来了,她……“
“姥姥要走了。”
“啊?”
我顶着红肿的眼泡像傻子一般的看向他,“姥姥要走了。”
小六手里的半个苹果‘咕噜’一声落地,嘴角兀自抽搐,“你逗我呢啊,奶奶这样像是要走吗,从她去年到市里检查出有病后精神头最足的就是今天了。”
我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绪,看着他继续张口,“你还记着太姥吗,她病了好久,后来,就忽然精神很好了,然后……”
小六摇头,脚下一个踉跄也坐到我对面的地上,“你别吓我,不能的,奶奶以前说过,会等你到十八岁的,你还没到十八呢,奶奶又不是不会数数,你……不行,我去问奶奶,我去问她比较清楚!”
说完,他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向里屋跑去,进门后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了什么,只听他在屋里扯着那倒仓嘶哑的嗓子大喊了一声,“我不答应!你们就会骗人!奶奶很好!奶奶不会有事的!!”
屋门又开,小六跑出来拉着我的胳膊,“四姐!你进屋找奶奶说,你说奶奶应该等你到十八的啊,还有一年呢!一年呢!”
一年……
我望着小六六神无主焦急仓促的脸,突然明白,其实我们都是在自己骗自己,就算是我现在十八了,我就能若无其事的送姥姥走了?
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哪怕到了明年,我也有新的借口,只是目前能做的,好像就只有拖延,至少,多拖延一天,我就每天都能在多看她一眼,活的,还能说话的,而不是等着睡觉,偶尔,偶尔去梦到,摸不着的。
从胳膊上撸下小六拉扯我的手,我慢慢的起身,“你骑我车,去趟镇里。”
小六似乎没反应过来,“干啥啊,你进屋啊,进屋找奶奶……”
“买槽子糕……”
我打断小六的话只表达自己想说的,“姥爷和姥姥要吃的,你快去买……”
小六愣在那里,“四姐,这时候还买什么槽子糕啊,你赶紧……”
“快去!!”
我瞪向他,“你不是听我的吗,那就快去,别说废话!!!”
小六恶狠狠地擦了一下眼底的泪,咬牙点头,“行,我去!我去!!!”
说着,他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就向大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我一眼,“四姐,我想告诉你,我是比你小一岁,可我是男人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跟你一起承担!!”
我没应声,站在那里,浑身轻飘的回头看着小六的脸,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当初我看见朝阳姐时的样子吧,“我也不想面对,可是,逃避,一定会后悔终身的,你快去吧,那是姥姥姥爷想吃的,我等你回来……“
小六不在说话,满脸隐忍着跨上我的自行车飞速的骑走了。
抬起眼,五月的春风吹着柳絮在院子里到处飘荡,我真是讨厌死了这种白色的绒毛状物体,一团团像是随着风直接飘进了我的嗓子眼,堵在心口,根本没法让我喘息。
不远不近的看着我家的屋门,我清楚,我进去后姥姥要跟我聊什么,可是我不想听,装着自己内心强大的感觉实在是太累太压抑了,我不想去承担一些东西,如果可以,我宁愿变成八岁前的我,像个傻子一样,最起码我每天都是无忧无虑的。
二舅满眼复杂的推开屋门,声音混沌哑沉,“四宝,你姥还在屋里等你……”
我真的还想喊,想疯,可是却没有刚刚那一刹的力气了,恍惚的走到门口,抬脚刚要进去时二舅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四宝,你是你姥最大的指望,别让你姥担心你,知道吗。“
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了。
妈妈和二舅妈都站在外屋,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掩嘴小声的啜泣,心口在次抽搐,这种氛围,我想,谁面对起来,都会疯掉的……
“都别哭了,妈不是还好好的么,你们哭什么。”
二舅压着声音呵斥,“别忘了,妈最膈应别人当着她的面哭哭啼啼,晦气。”
我用力的咬牙,腮帮子一片紧绷,拉开我睡觉那屋的房门,略一抬眼,就见姥姥在正在炕沿边上坐的笔直,看着我,整张脸严肃的丝毫看不出悲戚的情绪,“把门关严。”
没用我动,门外的二舅就听到声音用力的拽紧了房门,好像他们都清楚,这个时间,是姥姥要求的,要单独给我的。
“还哭么。”
我低着头站在姥姥的对面,不点头,不摇头,也不想说话。
姥姥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只是带着那么一丝的淡薄张口,“你去年,帮我去跟李建国订做寿方时是咋说的。”
“我长大了,都交给我,我没那么脆弱……”
声音有些发哑,可能是刚才喊得。
姥姥点头,“那你现在呢,就你现在这样我敢把一切都交给你吗,我走了,薛家这辈儿就靠你了,要知道,你是最像姥姥的,知道为啥么,因为你姥我,也不想被人欺负,咱要做好人,但是不能被人忽悠,别看你年纪小,可你有些事,比你二舅拎得清,所以姥姥放心,放心把一切都交给你,可你刚刚是在做啥,怎么,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
“是你忘了……”
我脖子好像被绳套子给勒上了,只能用力才可以喘气,“你说的,要等我成人,不然你不放心,那为什么……”
“我也想等你十八岁,可是我身体不等人啊!”
姥姥一声长叹打断了我的话,“你来,你过来!”
我的嘴唇不停的颤抖,走到姥姥的身前,只见她抓住我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梳的蓬松油亮的头上,略一用力,把我的手整个都压上她的头皮,“四宝,你说姥还咋等……咋等……”
掌心无需使劲儿就会触碰到大大小小的凸起物,一个个,像是珠子一样的隐藏在头发下,更有甚者,还有的珠子是落在一起长得――
再次崩溃,我看着姥姥不停的摇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姥姥的眼睛也红了,只是表情依旧坚毅,“姥都长角了啊,四宝啊,姥是癌啊,在这么下去,姥就是走,这副身体都没法见人了啊,姥这辈子,去哪都不想矮谁一头,就是走,姥也想体体面面的啊!”
我用力的压抑着哭声,“去医院,去医院化疗,会杀死的,会杀死的……”
姥姥轻轻的摇头,“你想让姥姥继续受折磨吗,那太遭罪了,五年前,姥在滨城手术的时候,那些罪遭的比我批斗时都多啊,可姥那时候能忍,姥想活,想看着四宝长大,至少去下面了,看见你太姥了,她问我你的事儿,我也有话聊啊,可是现在姥顶不住了,真的顶不住了……”
说着,姥姥放低声音,很认真的看着我,“昨晚,你太姥来看我了,她站在我的炕边,对我说,凤年啊,别再折腾啦,早点下去,你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姥真的想你太姥了,我昨晚,想跟她一起走来着,可是你太姥说,不行啊,你的事儿还没办完那,得把一切都办妥当了,不能让四宝抓瞎啊,俺们都商量好了,等姥都给你办明白了,姥就去找她,跟她团聚了,姥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她聊呢,要是你太姥知道她走你哭了,肯定得跟我炫耀,说你还是跟她关系好的,对不?”
我摇头,说不出话,泪水流到嘴里,咸涩的要命,“不……不好……”
姥姥吐出一口气伸手抱住我,“姥这辈子做了好些事儿,有些事儿,是对的,有些事儿,是错的,可还有些事儿,不知道是对是错,但不管咋说,姥做错的那些事儿,该还的也都还完了,你别看姥是得这病死的,这其实很好,你想啊,姥这是现世报,这辈子,把该还的都还完了,下去,就不遭罪了……”
“姥……我求求你,别扔下我,你知道我就会小聪明的,我还没成先生呢,你得看着我,看着我别在做坏事了……”
姥姥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声音压抑着透着一丝不舍,“姥真的想,可是不行了,别在说孩子气的话了,姥知道,四宝能把姥的后事办的很好很漂亮的,姥这一辈子,走到现在这步才发现,我大哥说的真是都对的,顺其自然就好,为啥要执妄些东西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唉,你记着,要多听你舅老爷的话,我觉得我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把你送到你舅老爷那儿了,不过也是你自己争气,我现在想起你舅老爷说让你数那个树叶的事儿还想笑呢,俺家四宝,咋就这么聪明呢。”
我拼命地摇头,“我不聪明,我傻的,我是傻的,你要是走了,全村人都会欺负我的,都会欺负我的……”
“再说这话我生气了!”
姥姥松开手,佯装不悦的看向鼻涕眼泪一脸的我,“村里人哪里还会说你,你要记着,你骨子里是流淌的我薛家的血,而你,是最像我薛凤年的,既然像我,那就不能服输,不能别人还没说什么自己就看不起自己了,不然,你不是越活越回陷了吗!“
我接过姥姥递过来的纸用力的擦干自己的脸,“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肯定能做到坚强勇敢……”
“嘶!你这孩子!话我都白跟你说了是不!”
姥姥急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是啥样的!”
我摇头,“不记得……”
“你小时候,是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那饿了就知道吃饭,困了就知道睡觉的主儿,咋了,我死了就天塌了吗,没有,再大的官,在厉害的人都有这一天,老祖宗一代代就是这么传承的!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这么给我一蹶不振的我死了我都不能瞑目!!”
姥姥气的胸口直喘,“我也想等等,最起码等你中考完事儿,可是我这破身体等不了啦,姥现在就一个想法,你不管能不能接受,你都得给我接受,该吃吃,该喝喝,该学习学习,要是敢在姥姥走后寻死觅活的姥姥在你梦里都打你嘴巴子!听见没!”
我瘪着嘴,用力的抿唇,可还是不想点头。
“哑巴啦!没哑巴就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给我念叨一遍!快点!!”
吸了吸鼻子,我囔着声张口,“我是薛葆四,是薛家下一任的领堂大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让家人担心,同时,我还要照顾好弟弟,将来,如果他愿意,那就让他跟在我的身边,谋正道,为苍生,我还要好好的跟着舅老爷学道,不管能不能成为大先生,都绝不欺人,也不自欺,再大的事,都要吃饭,都要睡觉,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去解决问题,不然,就会被人看不起……”
说到最后,我实在是说不下去,姥姥冷着脸还在催促,“还有呢!”
“时刻……时刻小心那个碑仙儿,遇事不可莽撞……”
姥姥点头,“我怕的就是你这个,你这孩子虎,脑瓜子清醒时我绝对放心,就怕你头脑一热心狠手辣起来给自己搭进去,一定要记着,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要想着后路,没后路,不能干,晓得吗!”
我用力的吸着鼻子,声音也几乎是从鼻腔里挤出,“晓得……要一念向善,心存慈悲,可是,可是,我怕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你也得给我做!!”
姥姥是横眉利眼,“知道姥姥这辈子为啥只能当个领堂大神不,那就是太多事儿都参不透了!性子太急,我年轻的时候,也学过佛,不过也赶上年头不好,后来也没悟透什么,但你不同,你赶上好年月了,成大器的,不能像姥姥这样,心急可不行,知道不,姥姥不是大先生,也不知道咋成大先生,但你不一样,你现在不光是你舅老爷的徒弟,还能接姥姥的黑妈妈,双管齐下,姥就不信……”
我摇头,“姥,我还没成年呢,我怕那些大仙儿不来,不服我……”
姥姥的声音不自觉的没了许多底气,“我也怕这个,可没办法啊,到时候了不走不行啊,没事儿,姥就拼着一口气等,等他们啥时候来,姥啥时候走,不然,姥死也不会闭眼的,你这块,姥一定给你整明白了。”
我觉得太难了,当年那个徐婆子的话还在耳边晃荡呢,我才多大啊,接的还不是自己家的保家仙儿,接的是领堂大神,上来就要领堂子,我根本就没给大仙儿安排过啊,谁能服我?
可看着姥姥现在的样子我又不敢说,怕她跟着我上火,整个人就像是被扯得七零八落但又得自我拼命缝合,想逃避,却又没法逃避,也不能逃避。
……
下午,我们一家人都坐在桌子上吃饭,姥姥三令五申,谁也不许当着她的面哭,用她的话讲就是她只要把黑妈妈安排完就算是功德圆满了,她薛凤年的后人,谁也不许当着她面挤猫尿膈应她。
饭桌上很安静,本来小六买回槽子糕后还想像我之前闹一阵,但是被那明月扯出去批了一顿也没动静了,大家就闷闷的吃着饭,对着大鱼大肉,一个个却都是心事重重,强咽硬塞的样子。
姥姥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眼神扫了一圈淡淡的开口,“今晚我就让四宝接堂子了,要是她接的顺利,我也算是能舒舒服服的走,你们记着,不许哭,不许号丧,不许把眼泪弄到我身上……”
“嗯嗯~~~”
那明月端着碗,脸藏在后面哼哼着就发出了隐忍的哭声。
姥姥不悦,“没完了是吧,我没死呢!憋回去!!”
那明月嘴咧咧着,用力的憋住一口气,带着整个脖子都深深的凹陷下去了。
姥姥叹出一口气,“都听我说,如果一切顺利,那忙完我的事,四宝就继续上学考试,考完之后,就跟着若君进城读高中,至于考不考大学,那我不管,但是她不能继续在咱这农村窝着,得去城里跟她妈在一起了。”
妈妈愣住了,“妈,你说,让葆四去我那儿?我那……不太方便啊。”
二舅更是惊讶,“妈,这能行吗,四宝从小在咱们这长大,去城里她人生地不熟的……”
“哪里不是都有个从不熟到熟悉的过程!”
姥姥冷眼打断二舅的话,“既然我现在有气儿,那我就是一家之主,你们就听我安排就好了,让四宝在这窝着干嘛,她上高中不也是去县城吗,那还不如去大城市,若君是四宝的妈,她不去她亲妈那要去哪!”
“我不同意!”
二舅看了妈妈一眼直接开口,“若君那都说了不方便了,四宝还是在县里上高中吧,我还能隔三差五的去看她,从县里回村也方便,滨城太远了!!”
我一直没吭声,对于我的安排姥姥也早在一年前她精神尚佳的时候就跟我说的清楚了,所有的安排,姥姥都陆陆续续的跟我交代过,毕竟很多事,不是说她一天就都能想起来的,所以姥姥想起来什么,就跟我交代点什么,这个准备,我也算是一直都在做的,只是真到了这一天,才知道会有多崩溃而已。
虽然我当时听完姥姥这个话说的也是不想去我妈那,因为我不想离二舅太远,可是后来想想,姥姥这个安排是对的,对于二舅来说,他对这个外甥女付出太多了。
如果姥姥不在了,那他的压力会很大,这些年的家底本来就空了,姥姥一走,那这个家,姥爷还有我和小六,这些担子就都压到他肩膀上了,所以,我要是去城里读高中,怎么说,也会给二舅减轻点负担的,呵,虽然残酷,却是现实。
“妈,我现在那里真的不太适合接葆四过去,我……”
我抬眼看着妈妈,说实话,我想理解她,我觉得她当初卖了房子,日子应该不太好过,只是,心里还会不舒服,姥姥还没走呢,我怎么就有了一种将要变成所有人累赘的感觉了呢。
“若君!”
姥姥也不给她什么阐述的机会,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有困难,当年我看病你花了很多的钱,可是四宝大了,她是你的福星,不可能在农村一直待着的,最重要的是,现在她还未满十八岁,只要她叫你一声妈,你就得承担起照顾她的义务,明白吗!”
妈妈的嘴张了张,看了我一眼后还是一脸难看的点头,:“我明白,我只是怕葆四跟我吃苦而已。”
“我不怕吃苦。”
我淡淡的接茬,“就算是去城里,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葆四,你……”
“四宝……”
妈妈和二舅同时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姥姥一记眼神杀去,双双闭嘴,“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多废话,我如何安排,你们如何照办,现在我没空跟你们掰扯什么事理,至于小六这边……”
“奶,我想跟四姐在一起。”
姥姥看着他点头,“当然,但是现在不行,你四姐和你都没有真正的长大成人,不可能上学也是在一块的,但你要记着,你是先天破相的,虽然你四姐命硬,但是克不到你,不但克不到,相反的,有她在,还会旺你命中不足,让你多许平顺。
如果你四姐将来走上了先生这条路,你要做的就是多帮她,你们虽然不是亲姐弟,但从小一起长大,情深义厚,无论何时,你们都要绝对的相信对方,你将是你四姐最亲近的人,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要保护照顾好她,无论何时,都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到她,你能做到吗。“
小六想都没想的就点头,“能,我能做到,奶,我是家里的男人,不光我四姐,我谁都能照顾保护。”
那明月感动的不行,一直不停的摸着眼泪:“想不到熊蛋包子也长大了……”
姥姥则安慰的笑了笑,“六儿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调皮,但绝对不是熊胆包,他很小就有正义感,也知道要向着葆四,只不过长得小,打不过村里这帮孩子罢了,但是性格没毛病的,单纯,不记仇,有朝气,我薛凤年是积了德才得到两个好孙子的!”
话一说完,姥姥有些感慨的摇头,“只可惜啊,家树啊,我怕是看不到了……五年了,你说这孩子也没个信儿,我现在还记着他蒙蒙亮的时候撵着咱们,给我送点钱去城里看病,好孩子啊,我唯一的遗憾就是闭眼前看不到他了。”
我不敢哭,垂着脸用力的捏着筷子,只听着大家的呼吸声都有些发重,一个个也都是拼命的隐忍,就算是一直准备着这一刻又能怎样,有些遗憾,大概是永远也弥补不了的了!
“算了,人哪能十全十美呢,以后咱家里人谁要是看见家树了,记得跟他讲,奶奶永远记得他的好,如果要是看他过的不好,一定要多多帮衬,知道吗。”
二舅点头,“妈,你放心吧,家树那没说的,我也喜欢这个侄子。”
姥姥应了一声继续开口,“今儿若君能回来,我也算是有儿有女给我送终啦,以后,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你爸,他那个腿啊,逢初一十五的,就得用草药熏熏,不然就会肿的,好了,剩下的也没什么事儿了,让你们买的油灯都给我买了吧,红纸啥的把东西都给我准备好,今晚我要给四宝传堂子啦!!”
……
我想也许别的家庭或许会为即将走的老人做好后事的准备,但绝对不会像我姥姥这样还自己有说有笑的在屋里换着装老衣。
没错,装老衣,学名,就是寿衣。
她是自己穿的,一层一层,板板整整的穿在身上,用她的话讲,如果我接的顺利,那她就可以舒心的走了。
下午的时候二舅一直在院子里忙,摆桌,摆油灯,准备给我接堂子的事宜,我没动,也没跟着妈妈还有二舅妈小六她们凑在一起小声的哭,而是蹲在姥姥的那屋的窗前,想离着她近点,哪怕是听听她的笑声,心里也安。
我其实挺怕姥爷情绪激动的,因为现在家里就像是充斥着火药的炸点,谁一激动,一定会瞬间炸的屋子里哭声一片,我脑门子都麻了,真的不想在哭,也不想再闹了,说不清什么感觉,恍恍惚惚,感觉发生的一切,既真实,又很像做梦。
“老头子,你看我这身好看不,我没让他们给我做那种老样式的,穿着像个斗篷似得,吓人不拉的,我就喜欢新样式,浅蓝色的,哎,就跟四宝那个书桌一个色儿,是不。”
“是,好看,你穿啥都好看。”
我用力的咬唇,听着姥爷声音里的笑意心口异常堵塞。
“行了,晚上我就在外面了,等四宝接完我就放心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记住了,别老合计我,不然我在下面不好过,你这辈子对我这么好,我下辈子肯定还找你,咱再过一辈子,在生对儿女啊!”
姥爷轻轻的笑着,“好,你这暴脾气也就只有我能忍得了你,你可得等我啊。”
“好咧!除了你任学武,我谁都不找!!”
我皱了皱眉,任学武是谁啊!
“凤年,你……”
姥姥的声音沉淀下来,“老头子,你真想瞒我一辈子啊,我当姑娘前儿是要找个姓薛的,可你不姓薛啊,我都知道,你为了我回你们村改的姓,可你傻啊,你以为我几年不去趟你们村就能瞒我一辈子啦,你爹不说,你妈不说,你哥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们村里人呢,咋的全村人都能给你撒谎啊,任老二唉~你对我这一个好就够我记一辈子啦!”
姥爷子啊屋里讪笑着,“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可没招啊,当年就在你们村一走一过就相中你了,知道你心气儿高,你家以前还是大户,那我要是横冲直撞的你肯定不能干,所以,我,我也没做啥啊,我有大哥和弟弟,改个姓不算啥,就是我这腿让你伺候了快二十年,我过意不去,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听你的,你想咋整咱咋整,我没事儿,能跟你过的乐呵就行……”
我听不下去了,起身去跟着二舅一起摆油灯,二舅看着我的样子还愣了一下,“四宝,怎么又哭了呢。”
擦了下眼泪,我看着二舅笑笑,:“没哭,就是我想,我这辈子要是也能找个像姥爷那么对姥姥好的男人,那我就不白活了。”
二舅摇头,“说啥话呢,你这才哪到哪……”
我想二舅肯定不知道这个事儿,连我都没想到,原来姥爷这个外来户为了跟姥姥在一起还改了姓,而且姥姥知道了,只记在心底,尽心尽力的照顾炕上的姥爷快二十年,只是在要离开时才轻松点破,这种道别方式,真的温暖而又让人窝心。
就像是我在学校看的小说书上写的,你多爱我,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我虽然不说,但我会用实际行动去回报你,让你知道,其实我比你爱我更加爱你。
……
入夜。
即便我再不想面对,这一刻,也还是来了。
以前姥姥起案台只需要在桌上摆放酒肉祭祀品直接点香就行了,今天则不同,不但酒肉都有,黑妈妈的塑像也是在桌上供奉着的,坛案桌摆在院子的正中,旁边还放了一张太师椅,当然,那张椅子我知道是姥姥要坐着的,在坛案桌的两边,则各呈一条直线摆放着十五盏油灯,每盏油灯下面都放置着一张四方的小红纸,一溜排开,差不多都要排到大门口了,站到中间,特别像是左右各站了一群小侍卫。
我知道这是啥意思,就是每盏油灯都寓意代表着一个山头的大仙儿,姥姥说不用来那么多,现在有大本事的本来就少,只要她信儿一放出去,她安排过的大仙儿就知道她要传堂子了,只要派出三十个代表,那就算成了。
当然,主要得看油灯,大仙儿一到,油灯自亮,听的是很神奇的,但我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亮,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等到晚上十点钟左右,姥姥就让二舅他们都进了里屋,院子里,除了一些需要我接堂子的东西就剩下姥姥小六我们三人。
我不明白姥姥为啥不让小六进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六自己说以后要跟我混的关系,不过姥姥倒也没说要留下他做什么,就让他站在大门内侧的位置,跟个门神似得待着,说什么都不用管,就干待着就行了。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姥姥穿着那身新的扎眼的装老衣就开始给黑妈妈上香,我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说实话,院子里安静的都有些诡异,就听姥姥的声音在不疾不徐的说着――
“凤年自领堂那日,便悉听黑妈妈教诲,一心一意,为仙家立堂泽惠不敢懈怠,今功德圆满,凤年自知即将西去,接堂之人便由我孙女一手接承,虽她年岁未满,时机尚未良好,可凤年身体有恙,恐难以支撑,望黑妈妈怜惜,凤年不敢讲说葆四有多聪多惠,可她体有我薛家血脉,是我一手养育成人,凤年相信,我孙儿定有大神之相,日后明震八方,为黑妈妈积福扬善!!”
说完,姥姥一身正气的拿出那把黄色的小旗子插到桌上一个盛满五色米的碗里,嘴里继续念叨了一下年月日,之后拿出一张红纸,“笔来。“
我赶紧把一支黑色的水笔递过去,看见姥姥抬手就在红纸下写上我的名字,大名薛认,诨名葆四,还有我的出生年月日,写完后姥姥抬手一烧,直接扬到令旗之上,嘴里高声念叨:“白山村薛家葆四听命!“
“啊?在。”
我吓了一跳,匆忙的应着,“我在呢。”
“有些底气!白山村薛家葆四听命!”
“在!!!”
这一嗓子给门口的小六都吓了一跳,抱着里门柱子一脸疑惑的看向我。
“若将黑妈妈交由与你是否能保证一身正气,不发歪财,造福众山仙神,以保我仙家名讳,救苦救难!!”
“恩,能……”
姥姥的眼睛一瞪,我标杆溜直,“能!!”
“你凭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想起之前姥姥让我背的东西,张嘴就大声的背了起来,“三分自信座心间,三分霸气座堂前,三分善念做根源,抛出本我救苦难,三人必有我师焉,人外有人天外天,功高傲慢行不圆,举头三尺神明鉴,身心正端护仙缘!!!”
姥姥点头,啪啪拍了拍手,二舅赶紧端着个正烧着炭的火盆出来放到油灯头的正中间位置,摆好后就低眉顺眼的一路小跑又回了屋。
这个过程姥姥都给我念叨过,所以一看见火盆我就明白啥意思赶紧从油灯后面绕过去,然后站在中间的位置等着姥姥发号指令。
“四姐,你说的那什么玩意儿,一套一套的,霸气啊。”
小六还抱着里侧门柱见我到他附近就位了忙不迭的分享心得。
我是没啥心情理他,只听着姥姥喊了一声,“接新任大神就位,跨!!”
提了一口气,我抬脚就向火盆走去,跨过去后就听着姥姥继续高喊,“一脚踏过阴阳,从此两路行走,鬼祟崇邪见你需避让三分,永生正气,以身为则,踏两路太平!!”
我一路直接走到姥姥的身前,只见她又从坛案桌底端出个洗脸盆,里面只有半盆水,让我跪下后就用柳条沾水在我身后轻轻的拍打,“扫你一身晦气只留正名,保你领堂事事顺遂邪魅不敢靠近!!”
当时我心里一点都没多合计啥,我觉得这都是程序,就像是新人结婚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司仪也会喊着恩爱百年,不离不弃,但是离婚的不有的是吗,我领堂子,需要走这些程序,但说白了,还需要本事,没本事,小鬼都得欺负你,跨一百遍火盆都没用,谁会服你啊!
等去晦气的仪式做完,就是最最重要的了,我需要以新一代领堂大神的身份上香,得黑妈妈认可我,我才能有资格去当领堂大神,而如果他不认可我,那也不用灯油灯亮了,所有的事儿都可以到此为止了。
为啥,领堂大神跟普通的大神最大的区别就是请的都是外面的仙儿临身,但不是干请,就是得借气,借这个黑妈妈的气,因为黑妈妈是肯定不会临身的,人这么大的领导是吧,等于是她要给我做靠山,我才能借着这个靠山请来给我办事儿的人,就这么简单。
但是如果她不想给我做靠山,那就没戏了,谁来给你办事儿啊,每个有堂口的大仙儿名下也都有自己的出马弟子,人家凭啥临你的身去帮你,吃饱了闲的啊。
深吸了一口气,我抬着手里的香越过头顶,对着黑妈妈就张嘴说了起来,这个姥姥没有教过我,她说就说你心里话,你想说的,是白话还是怎么样的都行,重要的,是真诚。
“黑姥姥,我打小就经常看见您对着我笑,我知道,我小时候很淘气,什么道理也都听不进去,但是我开窍后知道了很多道理,我知道领堂就是给一些大仙安家,让他们能好好的有个地方修炼,大仙也是跟人一样的,有的脾气好,有的脾气暴,我的任务,就是能让他们都安安心心,不做坏事,被弟子领回家后立堂安家,造福于人,我虽然还小,也知道自己资格不够,但我会努力的,我不会让姥姥和您失望的。”
说完,我把香插到香炉里直接跪倒地上,不起身,就这么跪着,等,等这香烧完,如果香烧完了,那黑妈妈没有指示,就是没戏,所以,这个节骨眼,算是最紧张的时候。
姥姥挪动着脚步坐到太师椅上,她一直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这氛围里的紧张,心也是提着的,我想我说的很真诚了,先不说我将来能给多少大仙立堂口,或者我能不能有本事去立,但我真的会尽力的,因为我真的不想姥姥失望,只要我可以,我就会尽量做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的膝盖也开始发麻,想着那香应该是要烧到底部了,正抓心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顶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碰,随后‘啪嗒’一记轻响,略一抬眼,那把令旗掉到了我的眼前……
还没等我起反应,姥姥率先起身,“新任领堂大神薛葆四,还不领旗跪谢黑妈妈!!!”
第124章 身残志坚
我有点发懵,可还是手忙脚乱的拿起令旗,双手举过头顶,嘴里接连应着,“葆四跪谢黑妈妈,从今往后,往后……”
一着急,后面姥姥教我说的词儿我真忘了,但瞄了姥姥一眼,头脑立刻飞速运转,猛地就想起之前学校领导总是在发言过后的总结陈词,稍微一改,就地取材,“葆四从今以后必能做到时刻领悟黑妈妈精神,严于利己,宽以待人,不骄不躁,为做好一代领堂大神奉献毕生之贡献!!”
‘噗嗤’,一直在我身后不远处抱门框子看热闹的小六居然憋不住笑了,我微微的回头白了他一眼,笑什么,你满肚子心事跪这么长时间你试试,谁脑瓜子不空啊,我这反应都够快了!
腹诽归腹诽,心里还是打鼓的,鸟悄着瞄着姥姥,我怕她觉得我说的不是那套词再生气啥的。[.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没有,姥姥喊完让我跪谢那嗓子后就有些控制不住疲惫的单手撑住坛案桌子,似乎是力气都用尽了,除了缓神,别得都顾不上了……
“姥……”
我小声的叫她,不知道下一步还干什么,是继续跪着,还是没事儿就等着油灯亮了?
姥姥的表情强忍痛苦的看向我,长长的做了个深呼吸后点头,“很好,很顺利……黑妈妈,黑妈妈是照顾你的,没让你为难……”
我点头,“那下一步呢。”
“下一步……”
姥姥有些摇晃的坐到太师椅上,“叫,叫各山头的大仙儿过来,只要油灯亮了,你就是板上钉钉的大神了……”
我很明显的就看出了姥姥的虚弱,心里紧着却不敢去问,只能高举着令旗在那等,直到姥姥缓了一会儿后才看向我,“得叫啊,还得叫,不告诉他们,他们那里知道你是领堂子的了……”
说着,她咬牙用力的起身,拿起一张红纸想要破自己的手指,但试了几下,可能已经没有了力气,我看着她的样子既心疼又着急,相帮,却不知道怎么去帮,姥姥自己忙活的一头虚汗,一弯腰,却又发现桌下的一把剪刀,连忙摇头,“差点忘了,你的领堂红线还没给你系上……这个得系啊……”
“姥姥!”
我受不了了,把令旗放到桌上就把住她的手,“我自己系,你告诉我,要做什么,我来就好……”
姥姥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不行,得我来,我系上,等大仙来了,我给你剪开,以后,你就可以展开拳脚了,是规矩,规矩……就是,红线呢,我眼睛,眼睛有些看不清了……”
看着姥姥这样我真的很难镇定,能做的,只是用力的禁住鼻子不让自己哭,这个时候哭,姥姥一定会生气怪罪我的,胡乱的找出红线,递给姥姥手里时我坐到地上自己也伸出了脚,“我的脚在这里,姥,在这里,你帮我系上吧。”
姥姥似乎真的看不清了,她顺着我的小腿摸到脚踝,然后嘴角轻笑着,“真的要不行了,我摆弄了一辈子这些事儿,真到我自己才知道都是真的,人要不行了,就会看不清阳间事的,这双眼睛,现在要使劲儿的去瞅,去看清阴间路了……”
“不是,你是老花眼的,这个很正常的啊……”
我用力的压着哭腔帮着姥姥把红线在我的脚踝间给系好,松垮垮的,也不需要系的多紧,两脚间留出的红线也很多,还能站起来走步的样子。
系好后姥姥就摸着要找剪刀,我见状也赶紧递到她手里,只见她用力的睁着眼想要看清,然后刺向自己干瘪的指尖儿,血很少,真的很少,她用力的挤着,然后用从坛案桌上摸索出红纸,抹上这点血后手控制不住颤抖的拿着香点燃红纸,嘴里拼劲了最后一口力气的喊着,“白山村薛凤年的下一代大神已传!在此恭候诸位大仙临位!!!”
我紧咬着唇起身扶住像片树叶一般飘摇的姥姥,:“好了,你赶紧坐下休息吧,我保证,保证一会儿油灯就亮了!一定会亮的!!”
姥姥虚弱的看着我笑笑,“葆四啊,我看不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我摇头,“你脑子好使着呢,比我好使一百倍,咱休息,休息。”
扶着姥姥到太师椅上坐好,我规矩的就站到她旁边,现在就是等,等油灯亮了。
看着门口的方向,除了站在那里还不知道自己干啥的小六,剩下的,就只有两排小油灯,一派空荡寂寥感的觉,很安静,静的都能听到姥姥略显发沉的呼吸声,每过几分钟,她就会轻声的张口,“来了吗……”
我弯腰附到她的耳边,“没呢,有的仙家都离得远,肯定不会这么快到的。”
姥姥的视觉以及听觉好像是在让我接完黑妈妈后都急剧的退化,她强撑着点头,眼睛却像是困得有些睁不开,“不急,不急,会来的……会来的……”
牙齿在嘴里轻轻的打颤,我内心的矛盾真的无处言说,我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如果油灯亮了,那很有可能今晚姥姥就走了,但是油灯不亮,那姥姥就得无比痛苦的跟着我等下去,我怕姥姥走,可又怕姥姥失望,要是灯一直不亮,那姥姥的这一口气,究竟能不能陪着我等下去?
“来了吧……”
姥姥睁开眼,目光就像是烧到底部正在挣扎的烛火般微弱,“是不是来了……”
小六已经抱着门柱子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院子里依旧安静异常,我强忍着眼泪,附在姥姥的耳边继续开口,“没有,他们,他们也许是要结伴来呢,自己来多没意思啊,要一起来,多聊聊……”
姥姥牵着嘴角,轻轻的笑着,“哪里是他们来啊,让小兵来就好了啊……葆四啊,我怎么看着,油灯都亮了啊,是不是来了,你想给我个惊喜啊……”
我看着黑漆嘛唔的油灯用力的咬唇,“我肯定能您个惊喜,好饭不怕晚么,人家就是让小兵来也得观察观察我是不是?您休息吧,来了我肯定叫您……”
姥姥点头又合上了眼,声音轻细的如根丝线,“来了一定要叫我啊,我记着呢,我接堂子的时候,得上任给我剪开红线,不然,拳脚放不开,不会厉害的,你得厉害啊……”
“嗯。”
我强撑着点头,感觉姥姥的脑袋有些歪的靠在我的胳膊上,站着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借着院里的灯去瞄姥姥的胸口,要是几秒钟都没有看见起伏,我又得咬牙去探姥姥的鼻息,直到感觉到她是在睡,一颗心,这才能稍稍的安稳。
下半夜三点左右,鸡叫声开始响起,小六被声音吵醒后擦着哈喇子起身,“四姐,你接完了吧……”
我魂不守舍的站在姥姥的太师椅旁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油灯,没亮,果然,一个都没亮……
“葆四,三点多了。”
一宿没睡的二舅从屋里出来,“你姥不是说,要是过三点,那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眼前的局势是一目了然的,他昨晚虽然跟妈妈还有二舅妈一直待在屋里的,但肯定也是隔着窗户看了,油灯没亮,就说明这些大仙儿不赏脸,不认可我,那我就是接了黑妈妈也没有用的,半仙儿请不来仙儿还能做什么。
“二舅,我是不是功亏一篑了……”
我哑着声音看他,“姥姥得有多失望啊。”
二舅摇头,满脸都是安慰,“别想那么多,我觉得这东西没那么简单的,不是说叫就能叫的,你就是打通电话吧,不也得等人接到信准备准备再过来吗,没事儿,别想太多,先把你姥扶进屋休息。”
姥姥被二舅一搀,眼睛再次睁开,“来了吗,来了吗……是不是来了?”
二舅苦着脸摇头,“没有,妈,是天要亮了,你进屋睡吧。”
姥姥眼里的飘摇的烛光兀的一暗,灰蒙蒙看不出一丝朝气,“喔,没来啊……是不是我召的不对啊……”
“妈,没来也没事儿的,您别……”
“不行,得来啊,要不四宝我不放心啊,领堂子大神身后没些个大仙儿撑腰那出去不得叫人笑话啊,还怎么给人领堂子啊……四宝,四宝呢……”
“我在这儿。”
我控制不住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姥姥,“是我不好,我悟性不够,不够资格做领堂大神的……”
姥姥摸索着用力的握住我的手,“你够,我薛凤年说你够你就够,没事儿……不哭啊孩子,今晚咱在等,说不定,像你说的,他们都在路上了,一定会来的……”
“妈,你赶紧休息把,早上露水重,你身体不行的。”
姥姥没什么精神头的被二舅搀着进屋,嘴里自语一般的张口,“我能挺住,我能挺住,我就不信,他们不来,我就不信……”
眼看着姥姥进屋,我咧着嘴蹲到地上控制不住的哭,满心都是憎恨自己觉得自己无用,我是有多烂,三十盏油灯居然一盏都没有亮!
……
“四姐,你别难受了,这东西没那么简单的,大不了,今晚在等啊。”
“可是姥姥……”
我抬眼看着过来安慰我的小六,很多话都感觉说不出口,:“你知道吗,姥姥给我说过,她接堂子的时候,没用半个时辰就接完了,当时太姥爷给她点了六十盏油灯,都亮了,就半个时辰,你知道吗……我这……”
小六蹲到我身前小心的安抚我,“其实你想想另一面,兴许,他们也不想让奶奶走呢,是吧。”
我摇头,胸闷的恨不得用铁块去锤,“你不懂得,他们很清楚到了姥姥这步有多痛苦了,耽误上路的啊!是我,是他们觉得我不配!我不配啊!!”
“你哪里不配了!大不了不接了么!”
小六嘴里嘟哝着伸手过来拉我,“先进屋吧,睡一觉再说,你一哭我这真是慌啊……”
我神情恍惚的被小六弄进屋,看着二舅还在姥姥那屋照顾着她,二舅妈一看见我,满脸都是着急,“葆四,你比咱们懂这些,你说要是真接不下是不是咱家黑妈妈就得传给别人了,哎呦,那个徐婆子肯定得看咱家笑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知道。”
我哪里还会说什么,我要是真废物,那也只能给徐婆子了,领不了,有什么办法。
“若君,你说咋整啊,我们也没遇到这种事儿,怕妈走吧,还怕葆四接不下,你说要是真接不下,妈要是挺不住走了,那不得眼睛都闭不了啊,你想想辙吧,要不咱偷摸的出去点上?”
妈妈听完二舅妈的话就开始摇头,“那是能随便动手脚的么,咱要是那样做,我妈到了下面也得生气啊。”
“你们别说了!”
小六不乐意了,“怎么就知道我四姐接不了,好事多磨你们不知道啊!”
此话一出,妈妈跟二舅妈都看了一眼坐在炕上闷声哭泣的我,谁都不敢再多言语。
是啊,他们要说什么,想让我接,却又怕我真的接不了,而姥姥那边呢,既怕她看我接完就走了,而又怕,她真的走了我还没接成,人心是有多大啊,怎么能承受这么多复杂的东西跟想法。
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我该死的干嘛要做先生呢,既然老天爷觉得我不合适,我是个丧门星就一个大雷劈死我啊!干嘛还要让我做梦呢!你妈的!
大家都没有睡觉,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没办法去面对姥姥,也一直没去姥姥那屋,只是看着二舅还有妈妈以及二舅妈轮番去姥姥那屋照看,然后间歇着轮班睡一会儿。
我曲着腿依靠在炕边的墙上,小六一开始是陪着我的,直到天大亮时熬不住枕着我的肩膀才呼呼睡去,我不想睡,眼皮子却肿胖胖的紧,昏昏沉沉眯呼着的时候隐隐约约的梦到姥姥第一次领我去山上找舅老爷的场景,舅老爷问我水盆里是什么,我说是小鱼,姥姥的脸当时却僵了,她说,这孩子是不是一点慧根都没有啊。
舅老爷说,“看造化吧,要是阴阳平衡,命格清晰,虎骨再能接连,到那时候,这孩子真就气势如虹,方同猛虎出山了……”
“那咋接啊……”
“天,天说的算。”
我猛地睁眼,望向窗外金灿灿的阳光,嘴角却自嘲一笑,我的命运是交给天的?但是它好像是打我出生就跟我过不去吧!
“葆四,过来吃点饭吧。”
二舅妈摆好桌子过来叫我,“别忘了你姥说过的,遇到啥事儿都不能不吃饭。”
我看了一眼已经从我的肩膀滑落躺到炕上的小六,挪动着屁股下地,“姥姥呢。”
“她睡呢,一两个小时醒一次,就挂着你这个事儿呢。”
说到这,二舅妈也有些沉重,“唉,这罪糟的……”
我没吭声,走到姥姥那屋的门口扒在门框上看她,只见她呼吸很微弱的像是在那里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我了,眼睛没睁开,嘴里却念叨着,“别担心啊四宝……今晚咱再等,一定会来来的……”
旁边正打瞌睡的二舅被姥姥这声弄得一个惊醒,“怎么了妈,你……”
“嘘~”
我对着二舅做了个手势,轻手轻脚的走到貌似还在睡梦中的姥姥身边,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姥,你放心,今晚他们肯定会来,一定的。”
……
又是一夜。
只不过这晚比较轻松的是不需要姥姥在做一遍那些仪式跟程序了,事实上,姥姥是想做的,只是她没力气了,她连剪刀都拿不住,能做的,就是坐在太师椅上把剪刀放在腿上的等,等着那些被小六念叨着是不是没油的油灯亮起来。
我当真满心煎熬,就像是眼看着一个人在拼尽全力的消耗掉自己生命中最后的热度,但是却依旧没有得到想要的欣喜,跟满足。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那些灯,不出所料的,没亮。
姥姥眼里的光暗淡的几户捕捉不到痕迹,她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只是在被二舅扶起来时,胳膊,仍旧艰难的指向门口,示意我们,不要扶她,她还要等。
“妈,别等了,时间过了,进屋休息吧。”
姥姥摇头,生挺着吐着细碎不堪的字眼,“我可以……我可以……”
“妈!!”
二舅有些承受不住,“算了吧,我求求您算了吧,四宝不用接仙也可以的,她不是已经拜了舅老爷为师了吗!!!”
“黑……黑妈妈……不能给……外人……”
姥姥执着着表达的自己想法,丝毫不顾家里人因为这两晚的煎熬已接近封魔,“要等……我可以……我可以……”
我承受不住,猛地一嗓子出来一脚踢飞了个油灯,“我不行!我不行的!!”
二舅惊慌的回头看我,“四宝!别刺激到你姥姥!!”
我看着二舅,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二舅,我真的很想,很想接啊,可是,他们不来啊,他们不认我啊,老天爷不让我吃这口饭啊!!!”
二舅不敢跟我说太多,一边扶着姥姥赶紧进屋一边让小六来控制我的情绪,我哪里能控制的住,两晚了啊,瞅着这三十盏油灯我都恨不得自己出个幻觉让它们亮了。
就连小六都在门口的位置盯着油灯不停的揉眼睛,好几次,他还不远不近的朝我喊,“唉,四姐,你看,你看那盏是不是亮了!”但话没说完,自己就懊丧的叹气,“哦……不是,是我花眼了。”
我们都憋着一口气,甚至都想着我成不成大神无所谓,只要让姥姥好走,让姥姥安心就好了,这是她最后的心愿了啊,可是老天爷不给我这口饭吃,我有什么办法!!
等姥姥进屋了,我扯开那些该死的红线就往大门外跑,小六吓得过来用力的拉住我,“四姐,你去哪啊,天还没亮呢!“
“我去找舅老爷想办法!”
“大爷爷又不是半仙儿,他有什么办法啊!”
我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看向他,“那我就要个答案,如果我不适合当个先生,那我还执着什么,这不是让姥姥更累吗,我去问舅老爷,如果不行,我就不做了!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扯开他的手,我抬脚就向山上跑,小六在身后大声的喊着,“四姐!这不是你的梦想吗!不光是奶奶对你的期望,是你自己的梦想啊!!”
脚步一顿,我借着隐约的晨光回头看他,“梦想?梦想也得老天爷赏光让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啊!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去舅老爷哪里,舅老爷就说过,有一个孩子,比我小,但人家是天生阴阳,他如果把先生作为梦想去追求,那才是可以实现的,你信不信,他要是想接仙或者想学道肯定不会像我这么费劲,这么难!”
小六的身影又瘦又高的站在那里,“我知道你说的那个,奶奶提过,不就是啥青龙吗!你差啥啊,你是老虎知道不!山中之王!!!”
我笑的满脸的悲哀的看着他,“老虎?你四姐我他妈的是只残虎!!我根本没悟性的!虎骨是断的你明白吗!连我舅老爷都说我做先生看造化!说做大先生只不过是我吹下的牛比!我现在不想买单了!!”
“哎!四姐,四姐!!!”
小六还在后面追我,可我上山的路要比他熟悉的多,跑到鸡嘴沟附近就成功的比他甩下,一路向着舅老爷的家里狂跑,直到天色蒙蒙亮,我气喘吁吁的跑进院子,一抬眼,舅老爷也在同一时间的推开屋门,一身白色的麻衣,神色却淡然如常,“我知道你会来。”
我没多说什么,看着舅老爷的穿着就知晓他什么知道了,几步奔到舅老爷身前,双膝一屈跪地,“舅老爷,您实话告诉我,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根本就做不了先生。”
“此话怎讲。”
舅老爷轻声的应着,没扶我,而是去拿水桶准备给菜地浇水。
我挪动了一下正冲他跪着,“您在我小时候曾说,您不会限制我的发展,我要做的,只是看书,剩下的,您不会多问,现在我想说,您是不是觉得,其实您限制我也没用,能成事的,长辈看见了必定会多有怜爱多加敲打,以防止他稍有不慎令人扼腕,而我这种不能成事的,根本就不需要敲打,所以您才说,您让我随便发展,对不对?”
以前,我觉得舅老爷对我的放手管理是超然,现在我长大了点,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又觉得不是那回事儿,在学校,老师总会敲打学习好的学生,只要他哪道题做错,老师总会举一反三,生怕他栽了跟头。
但是学习一般却又比较努力的,老师虽然不会不管不问,但撑死了,也只会鼓励你多多努力,然后说,老师不给你们施压也不限制你们,自由发展吧,兴许就有出息了呢,看造化呗。
呵,我这情形,不就是班里那种资质平庸但又想努力得到认可的人么,可是没天赋啊,搁班级里,就是那种老师内心觉得你不会有大出息也不指望你考高分进大榜但是看你努力又不忍心打击你的学生,反正这样的学生不吵不闹不惹事,老师能做的就是不疼不痒的鼓励你,反正努力又不是坏事。
看,我舅老爷不就是这样的老师,而我,不就是没资质的学生么。
舅老爷没有说话,走进他的小菜地后弯腰专心致志的开始浇水,我性子急,自然说个不停,“舅老爷,我知道您对我很好,也教给我很多东西,但没天赋是我自己的事儿,我就想让您跟我说句实话,是不是老天爷真的不给我饭吃,如果是的,我薛葆四不想再执迷不悟,我不做先生了,以后我也……噗!!”
一瓢凉水忽然迎头浇下,我躲闪不急,当即就用手抹脸咳嗦不已。
“这是什么感觉。”
我摇头,感觉舅老爷这一瓢凉水异常的冰凉,“您是想点醒我什么吗,可我不觉得自己哪里需要点醒,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老天爷……”
“像不像下雨……”
我怔了怔,看着舅老爷,“下雨?”
他点头,拿着水瓢指了指天,“你不是说它不给你赏饭吃吗,那你记不记得,你不会哭的时候,被你姥教训的最严重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抬头看了看晨曦中的太阳,张了张嘴,“最惨的一次,是我姥要拿刀剁我的手指头,那次,好多事一起发生,韩霖他奶,二舅妈的杆子……我被姥姥罚跪,下了很大的雨,我就生病了。”
“后来呢。”
我不知道舅老爷想让我说什么,懵懵的回着,“后来,我就被姥姥带来找你了。”
舅老爷低头还在鼓捣的菜地,嘴里轻声的应着,“再想想,那场雨给你带来了什么。”
“就是它下了好几天,还把杆子下……”
我说着,瞪大眼睛,“是那场雨把袁大头冲出来的,不然姥姥会误会我的,我二舅也娶不了二舅妈,他们都以为我很坏,要祸害人,再加上当时太姥把金镯子藏起来了,二舅妈当时还说我是不想让二舅结婚,就是那场大雨让袁大头出来的同时解决了小六的手术问题,太姥也说了实话的!!”
舅老爷点头,漫不经心的看向我。“没有那场雨,你会怎么样,按照你姥姥的脾气,会轻易的就让这事过去吗,就算你当时脑子混沌,她也会让你长记性的,然而,那场雨一下,间接的让一切真相大白,你姥姥不但没有再责罚你还为了给你解决让你上学以及老娃子的事情把你送到我这来了,你说,这一切的机缘,是不是都是那场大雨?”
听舅老爷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想到这中间的衔接关系,要是没那场大雨,姥姥也一定认为我是很坏的孩子,就算是最后不让我少根手指,那大家的误会也是很深的,而且,按照姥姥的性格,她觉得我坏的无可救药了,气急了她连‘为民除害’的心都有,根本也没什么脸面把我送到舅老爷这里来。
是那场大雨都给解决了,宝被冲出来,小六有钱手术,太姥也愿意再把镯子拿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姥姥开始想我的问题,她知道我不是故意坏人家又怕我被老娃子盯上……所以,这才咬牙把我送到了舅老爷这里……
越想我当年的这些事我心里越毛,要是没雨,当时可怎么收场啊。
“现在,你还要说老天爷没有帮过你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可是……”
“没有可是。”
舅老爷放下水瓢走到我的身前,“凡入阴阳者,不论得志早晚,途中皆有坎坷,所谓五弊三缺,无论是鳏寡孤独残,还是钱命权,或情或欲或贪或执,哪步都是劫,哪步都有定,之所以大先生少之又少,就是因为成道之难,让人望而生怯,而你,现在就有了这个怯,怯懦。“
我咬牙,“不,我不是怯懦,我谁都不服,我只是不想做无用功而已!”
舅老爷笑了,“无用功,世间的所有事,再看不到结果时,都是无用功,读书有用吗,无用,追求有用吗,无用,在没得到结果的时候,你告诉我,什么是有用的。”
“我……”
我摇头,说不出来。
舅老爷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这不是你第一次动摇,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日后,不管你还要动摇多少次,我都不能给你什么答案,你所有的疑问,你都要去问自己,你自己觉得你可以,那就可以,别人是给不了你答案的。”
我微微的沉了沉心绪,“舅老爷,我不想当个纠结的人,我现在只是知道自己虎骨是断的,我怕我执着到最后那结果……”
“你永远都成为不了大先生。”
“啊?”
舅老爷很淡定的看着我,“我给你的答案,就是你做不了先生,你也成不了先生。”
“我……”
“怎么,你来,不就是问我这个的么。”
我咬唇,“可你刚刚还……”
“不甘心?”
我垂下眼,有些生气,“嗯。”
“不服气?”
“嗯。”
“所以啊,那为什么要问我呢,这才是你心里的答案。”
我僵在原地,看着舅老爷云淡风轻的转身回屋,兀自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忽然发觉,自己又头脑一热无理取闹了,我如果真的像自己说的要放弃,那自己是最最不服气的啊,只是,心被这两晚弄得真的很乱,“舅老爷,我……”
刚想追进屋子,舅老爷已经出来又站到了我的身前,“还要说什么。”
“我知道了,我其实……只是怕……”
我有些内疚的看着他,“对不起舅老爷,我知道自己好冲动,只是我真的怕,我怕我姥姥不安心,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办,我……”
舅老爷点头打断我的话,“不用多说了,遇事,不要一开始就想着是不是老天爷不帮你,而是要想想,是不是本身方法就出了问题。”
说着,他递给我一个小盒子,“这是我送你的,以后,你应该会用的上。”
我有些疑惑的打开,盒子不大,里面装着的木质小圆盘,上下只有三层,最上面的一层是个小小的指针,中间是休,生,伤等八门,下面一层则是方位,很小,下面最大的那块圆盘也就我巴掌那么大,上面的字都是雕刻的,我微微的拧了一下,能动,而同一时间,那个小指针也随着我拧的力度在颤,“这是什么……”
“我以前做过的一个小玩意儿,只要你调到自己所站的方位,它会帮你找到吉位,懂我的意思吗。”
我有些惊喜的试着,看了一眼现在自己站着的方向,微微的扭动,指针居然晃动两下就指向了大门,我张大嘴,:“是找门的!可以找生门!”
舅老爷点头,“带着吧,以后,会帮你省下很多事情……”
说实话,这一刻满心都是过意不去的,我这动不动就血往上涌跑来闹一通的,舅老爷不但不怪我,还送我东西,“舅老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心乱……”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记得你刚刚问我,说我为什么不提点告诉你未来需要规避的东西吗,其实不是我不想,而是我说了,你会造做吗,这个,就是我在你小时候说过的苦因。
与其我说出来,你这个性格还会想着要去用力试探,那还不如我不说,个中因果,你自当体会,这世间拥扰无数繁花,是劫是缘在我看来都是云烟,而你呢,你未体会又哪里懂得什么叫放下,所以,我才告诉你,自己去看,自己去听,一切,听你自己的心,还是那句话,要成大事,必先静心。”
我无话可说,重重的点头,“我明白了,舅老爷,不管今晚那些大仙来不来,我都相信我自己,我可以做个领堂大神,我觉得可以,真的!”
舅老爷眼底流淌出一些无奈,“那就回吧,记着,人这一生最要学会的就是道别,跟过去道别,跟朋友道别,跟亲人道别,直至,跟人世道别……只是,不要留下遗憾,你姥姥一辈子气胜,她放不下的太多了,不要让她在最后,走的不安。”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点头,“我明白,哪怕今晚灯还不亮,我也会跟姥姥讲,我不会让她失望,也不会让她担心的……”
“回吧。”
舅老爷默默的转身,“我知道,你不会让她失望的……”
我看着舅老爷的背影,手则用力的攥成了拳,舅老爷,我也不会让你失望,再也不会因为先生这事儿动摇了。
直接下山,路过林子口时我还特意试了一下,抬眼只需清楚自己现在的方位,拧动后指针就会给我指出最开始我很难找的休门,很神奇,很有用,虽然我不明白舅老爷为啥现在才给我,不过这东西绝对是个宝贝!
跑的很快,我还惦记着回去看姥姥,快到死人沟的时候再次听见了有人叫我,没多合计,直接停脚,“小讨厌?”
小讨厌从树后探头,看着我只露出圆溜溜的眼睛,“四宝,你接了黑妈妈怎么不通知各路大神呢,现在不找,以后他们就不会临你身帮你的!”
我皱眉,“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我这两晚一直在等他们来!”
“不可能!”
小讨厌的童声很坚决干脆,“我在洞里只知道你接了黑妈妈的令旗,但是没有听到你通知各路大神的消息,不然我也不会来问你的!”
这真是好久不见上来就给我说蒙了,“我姥姥通知了,是他们不来,他们瞧不上我!”
“不可能的!“
小讨厌声音里满是不服,“当年我帮你找出对付黑龙的锄头时各山头有名有号的仙神就已经知道你将是下一任领堂大神了,我帮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早早的认可你,只要你通知一出,他们就会派门下弟子前去引灯,以证你领堂大神的身份的!”
我越发不懂,“是,我记得当初的事儿,我姥姥也说,那天院里来的仙儿回去就会说我厉害的,因为他们不知道你一直在帮我,可是前晚上我一接完令旗,我姥姥就弄破手指画符通知了……等等!你是说得我通知吗!”
“当然了,你接完令旗领堂子的就是你了,当然得你,别人借不到气了哪里还会……喂!四宝!!”
我脚下狂跑着回头看它,“谢谢你了小讨厌!我知道哪出差错了!你快回洞里去吧!回头我起势了你想我怎么给你封我怎么给你封!!”
跑出老远,我还能听到小讨厌的叹气,虽然我自己也对这个失误很无语,但万幸还可以纠正啊!
都怪我,早知道一开始跟姥姥对程序对的细些就好了,接完旗的时候姥姥状态就开始不行了,她上次接领堂令旗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上哪还有精力记得这么清楚啊!
一路狂撂跑回家门,小六听声就从屋里奔出来,“四姐,我得跟你聊聊,梦想你得知道,它就不是容易实现的,居里夫人的梦想就是去发现镭,为了这个她抛弃了荣华富贵,结果……”
我一把拽出他兜里露出一角的作文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半篇什么梦想是力量的源泉,智慧的摇篮,冲锋的战旗……
“四姐,你别看啊,我为了你特意写的背的呢……”
看着小六的脸,我很认真的张嘴,“我那是气话,我知道要怎么做,不用听这个。”
“可你不是说你是残虎么……”
我长吐出一口气,“所以啊,要身残志坚!!”
说完,在小六呆滞的眼神里直接回屋,“姥姥呢!”
……
“妈,咱今晚就别出去了。”
天一黑,姥姥就挣扎着要起身,二舅看着她灰蒙蒙的眼各种心疼,“你听我的,咱好好的在屋里休息行吗。”
姥姥不太有说话的力气,但是手很执着的指着院子,“等……等……”
“妈,你……”
“二舅。”
我尽量让自己忽视妈妈嘤嘤的哭声,提气看着二舅张口,“今晚一定可以的,相信我,不然姥姥不会甘心的。”
二舅眉头紧皱,“可是你姥在外面坐着太遭罪了。”
“相信我啊!!”
我用力的握紧他的胳膊,“不然你让姥姥在屋里躺着她也是不甘啊!”
姥爷没什么表情在旁边点头,“若文,扶你妈出去,不到最后一刻,她心不安。”
二舅忍着泪,看了我一眼拦腰抱起已经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姥姥,小心的放到太师椅上看着我说,“今晚就等到十二点,下半夜太冷了,湿气重,她身体顶不住的。”
我没说话,而是回屋取出脸盆,小心的给姥姥擦了擦手看向二舅,“灯都亮了后,你们就做好准备,一定要看好我妈和舅妈,别让她们弄脏了……姥姥的衣服……”
二舅一听就急了,“四宝,你这是啥意思啊。”
我用力的吸了下鼻子,声音却没什么力气:“没什么意思……你听我的就行了……”
说完,我起身让小六像之前一样站在门里,然后让二舅进屋,抬眼努力的朝着睁眼都已经费劲的姥姥笑了笑,“姥,葆四要成大神了!”
姥姥虚弱的扯着嘴角,:“好……好……”
我不在说话,吐出一口气后自己把红线系到脚上,拿出剪刀放到姥姥的腿上,起身后用力的清了一下嗓子,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点香后一口重重的咬下,完全没感觉到疼,心太疼了,别的痛感也就没有了,见血后往红纸上一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点燃,用力一扬,“白山薛葆四以新任领堂大神身份召集众仙临位!!!!”
“四宝……你喊啥啊……”
姥姥眯着眼听着我声询问着,我看着烧尽的红纸看着她用力轻笑,“我喊我是大神了,他们马上就来了……”
“喔……”
站到姥姥的身边,我脊背停直的站在那里,没出五分钟,只见门内的小六忽然一阵哆嗦,随即蹿了过来!
是蹿,小六是直接从门口两步蹿过来的,来到黑妈妈的坛案桌前张嘴就尖声尖气的开口,“奉西山蓬天洞长耳大仙之命再此恭贺黑妈妈新任大神即位,如有事相请,大仙必会出手相助!义不容辞!!”
我睁大眼,原来小六是要做这个的,那他自己知道不?
正合计着,只见一盏油灯下的红纸腾地烧起,连带着点燃灯托里的灯油,橘光乍现。
“姥……你看,亮了,亮了!!”
我激动的用力的扯住姥姥的手,话音还没落,小六突然原地又来了一个空翻,特别的高,几乎是拔地而起,落地后,声音震震,“吾奉翠云山蟒黑龙之命恭贺黑妈妈新任大神接位,堂主带话,新任大神小小年纪便知它心之所畏,日后道行必将了得,接管大神它心服口服,日后若有求请,它无二话!!”
黑龙……
是那个牛哄哄却怕锄头的大蛇……
我眼底一热,呆呆的看着油灯再亮一盏,只见小六忽然又摇晃忸怩起来,声音也娇嫩尖细,“奉潭仙洞胡小英仙姑之命特来拜贺,恭贺黑妈妈新任大神即位,仙姑带话,善事留名,有事相请,无须客气!“
“谢谢……谢谢……“
我看着一盏接一盏亮起的油灯,老实讲,感觉小六折腾的都有些累,他是一刻都没有停歇的,声音状态也次次不同,或严肃,或亲切,或阴冷,或尖细,直到三十盏油灯全部亮起,小六也直接回到门口内侧,软软的滑着门内柱子坐到原地。
我激动的蹲下身体看着姥姥,“姥,你看,油灯亮了,油灯全都亮了……”
姥姥的眼皮颤动了两下,睁开后微光闪动,嘴角也情不自禁的勾起,“像星星啊……像星星……快,剪刀,剪刀呢……”
“在这。”
我忍着泪把剪刀塞进姥姥的手里,提起脚中间的红线递给她,“剪开葆四以后就是大先生了,老厉害老厉害的大先生了!!”
姥姥手使不上力气,微微颤着摸着红线,“在这里……在这里……剪开,剪开你的牵绊线……以后……以后要大展……大展拳脚……”
“大展拳脚,大展拳脚!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姥姥剪完后就像个孩子般的笑了,手一松,扔下剪刀,“让姥姥看看,看看我的大神……”
我半蹲在姥姥的身前,含着泪用力的笑着看她,“那些大仙儿说了,说以后我有事都会来帮我的,姥姥,他们都会来的……”
姥姥笑着,手却在我的脸上摩挲着,“不要哭,眼泪,不好……不好……”
我吸着鼻子点头,“我不哭,我没哭,我就是高兴,姥,你高不高兴!!”
姥姥点头,眼里的暗光一闪一闪的像要随时熄灭,“高兴啊……姥这辈子,高兴的日子很多,但今天,是最高兴的……要去见你太姥了……姥想她了……”
我咬着唇控制不住颤抖着,“你见了太姥,要跟她讲,我……我很想她,但是我,我会坚强的,我不会……不会没出息,就知道哭……不会的……”
姥姥含笑着点头,“你太姥说……她最乐意听的,就是你唱歌,你唱吧,她一会来了,就会听到了……唱,唱那天咱全家人都在,你在台上唱的那些……那天,咱全家人多乐呵啊……是吧。”
“嗯……”
我用力的抹了一下眼泪,看着姥姥就唱了起来,“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
“不是这个……”
姥姥摇头,有些迷离的看向院子门口,“你太姥来了……她来接我了……你唱,你唱你说老师教你们给妈妈唱的那首……你太姥爱听,她老说你是唱给她的……”
我回头,什么都没看见,不过还是听话的张嘴,“~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孩子想妈妈,日日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眼睛眨啊眨……姥姥……”
她没在回应我,而是把头慢慢,慢慢的枕到了我的肩膀,渐渐的,身体也朝着我前倾过来,我用力撑着她防止她从凳子上掉下来,擦泪抬头看着天,嘴里还在轻声的哼唱着,“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姥姥,你记着,西南大路,你朝前走……”
“妈!!!”
妈妈从屋里出来,嘴里喊着就要往这边扑,二舅用力的拉扯着她,“别过去!别给妈的衣服弄脏了!!“
“妈!!你跟我再说句话啊!你跟我在说句话啊!妈啊!妈啊,你跟我说句话啊啊!!!”
二舅妈也哭的不行,跟在二舅的身边用力扶着妈妈,“若君!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我用力的吸着鼻子,抱着姥姥瘦瘦的身体,咬牙看向大门的位置,“去西南啊!姥姥!西南大路你朝前走啊!!!!”
喊完,泪眼婆娑中却隐隐的看见了四个身影,心里一紧,“四个……二舅!!二舅!!”
二舅让二舅妈拉好妈妈过来使劲儿的用袖头子擦干泪过来帮我抱着姥姥,“怎么了……”
“姥爷,姥爷……”
我六神无主的看着二舅先让姥姥在椅子上坐好,连滚带爬的就奔向屋里,‘砰’!的推开姥爷的屋门,直到看见穿着崭新躺在炕上的姥爷双腿一软直接跪地!
二舅从后面跟上来,猛地就是一嗓子,“爸!爸!!你怎么了爸!!!”
姥爷的炕边还满是黑色的药丸,二舅徒劳崩溃的伸手想从姥爷的嘴里掏出什么,半晌,只能‘嗷’!!的一声崩溃大喊,“你在做什么啊!!!!”
我却像是傻了一般的跪在那里,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抬眼,只是看着姥爷手下压着的一张纸,控制不住哆嗦的从姥爷的手下把那张纸拿出,用力的擦泪,再擦,才能看清,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既不能走,也不能起,凤年一走,更不能在拖累儿女,我心无挂牵,只等跟凤年一同离开,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我已无遗憾,若文,切记照顾好家人,为父先走一步,勿念。’
第125章 定相
小三天。(.无弹窗广告)
村里的丧事讲就是大三天和小三天,第一天是守灵,第二天夜里烧大纸,第三天就出殡入土了。
姥姥姥爷走的时间还没过零点,也就是说不管差几分钟,第一天都过去了,虽然我想这不是姥姥的刻意而为,但按照她的性格,肯定也是怕给儿女添麻烦能简则简。
我说不清自己当时的反应,心脏像是完完全全的飞出了体外,跪在姥爷炕下的时候想喊,想叫,但完全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好像,忽然连哭都不会了。
也不想哭,就是很木讷的跪着看着二舅在大声的嚎叫,过了几分钟,又看着妈妈和二舅妈听见二舅的声音进来大声的哭嚎。
我像是一个局外人,飘飘忽忽的起身,然后拉开他们,提醒他们,姥爷已经咽气了,不要把眼泪弄到姥爷的身上……
妈妈的崩溃无以言说,她死命的挣扎,甚至喊哑了自己的嗓子,似乎她以为,只要这么做,就能叫醒姥姥和姥爷。
我觉得她很吵,很讨厌这种尖利的痛哭嚎叫,好在,就在我即将要朝她爆发的时候妈妈眼睛一翻自己就晕了。
对于姥爷的死因,不需要明说,一炕的黑色小药丸足以让所有人都心中有数,只是二舅和二舅妈,对姥爷的这个死法,全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就在我镇定的不像话的去撕扯白布准备戴孝的时候,二舅压抑着哭声在我身后张口,“四宝,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你姥爷是咋死的……”
我大力的扯着白布,把白色的麻布绑到腰间后再戴上那个早就做好的大大的戴着个小三角尖的孝帽,真的很大,只要一低头,脸都能埋在里面了。
“姥爷只是舍不得姥姥……他去陪姥姥了。”
二舅不在说话,饮泪点了一下头去院里准备搭建灵棚,本该第一时间去找吹手的,可是现在是后半夜,二舅说,还是等天亮再说吧,现在这个时间段鸣丧也不太好。
我没吭声,只是走到院里看着双双躺在灵棚里的姥姥和姥爷,脑子里忽然就跃起了一段时间以来姥爷的淡定模样,缓缓地走到他们身边,我没有掀开被子,而是把胳膊伸进去握住了姥爷的手,尚有余温,不是很凉。
“姥爷,你这主意是早就下了的吧,所以,你才一直都没有表现的多么难过,因为你知道,姥姥不会一个人走,你会陪着她的,对不对?”
到了这个时候,我真的也不想再去怪谁,怪妈妈二舅他们在屋里一直等着却没有看住姥爷让姥爷就这么自己给自己换好衣服走了?
不,这没意义了,只需看着姥爷的衣服,以及他写出的几行字就能明白,他一直是暗暗的替自己准备着的,只是我们当时一心都在姥姥身上了,谁也没太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都以为他的淡定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看的比较开了。
其实不是,少时夫妻老来伴,伴要走了,另一个,要是过度镇定,那一定就有问题了,尤其是再想到姥爷的遗书,我默默地摇头,不论是姥爷对儿女的这份心,还是姥爷对姥姥的这份深情,大概需要我用一辈子去瞻仰和祭奠了。
结果既然出来了,那我能做的,除了接受,没有别的,我想让自己保持清醒,清醒的送姥姥和姥爷最后一程。
跪倒灵棚前在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泥盆里烧完三斤六两纸我就出门了,穿着一身麻衣在半夜时分独自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踽踽前行……
没人陪我,小六折腾了那一阵后就开始昏睡不醒,只能跟我妈一起躺倒炕上人事不知,家里还能做到继续忙活丧事的,好像也就只有我和二舅以及二舅妈三人了。
大舅家里有电话,所以二舅直接就在电话里通知了,可是陈爷爷李爷爷家里没有,我得去找他们,告诉他们,姥爷姥姥走了,很多事情,还要拜托他们帮忙主持张罗。
站到陈爷爷家院门口时,我没有进去,就扯着已经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在门外喊,喊出的动静糙哑的我自己都不认识,还好,陈爷爷的耳朵好使,没喊几声就穿着外套出来了,隔着大门询问着,“是四儿不?!”
“是我。“
我用力的只吐出两个字,无需多言,就听见门内传出一阵细碎的哭声,“凤年啊,你咋这么早就走了啊!”
大门打开,陈瞎子哭的老泪纵横的看着我,“啥前儿啊,是啥前啊!”
“十一点四十,是小三天。”
陈瞎子崩溃不已,扶住门框,“凤年啊!大哥没见到你最后一面啊!”
我冷静的不像话,呆呆的看着他,“姥爷也走了,陪着姥姥一起走的。”
“啥?!!”
陈瞎子当时就跪倒地上,仰天长叹,“作孽啊!好人咋都不长寿啊!!老天爷啊,你真是不开眼啊你!!”
我麻木的伸手去扶他,“陈爷爷,您跟我回去看看吧,丧事我想办的漂亮点。”
陈爷爷连连点头,在我的搀扶下又到了李瞎子家,结果两个瞎子就这么一路哭嚎的向我家走去,一边走一边哭喊着,“都别睡啦!凤年走啦!老二也走啦!!都起来去送送吧!!”
我没吭声,也感觉没必要去拦着陈爷爷还有李爷爷,走回家的时候看见灵棚已经起来了,邻居李雪他爸还有大舅跟着二舅一直在院里忙活,而大舅妈则扯着嗓子用力的在搭好的棚子前大声的哭嚎,“哎呦我的爸爸妈妈唉!你们咋说走就走啦!家树还没回来哪!就这么撒手走了你们舍得他吗!咋连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啊,我的爸爸妈妈唉!!”
如果说妈妈和二舅妈的哭是撕扯着我的心脏让我疼的受不了,那大舅妈的哭给我的感觉就完全是成群的乌鸦在聒噪的乱叫,尤其是看着她裂开的大嘴叉子以及干巴巴的眼,闹得我恨不得去踹她一脚,活着不孝,死了乱叫,这八个字真真是让她在那身体力行的演绎着。
陈瞎子和李瞎子两个人则是悲痛欲绝,他们相互搀扶着摸索到姥姥和姥爷躺着的位置,隔着被子,手指轻一触碰,立刻就哀恸的发不出声音,两个人都有些承受不住,半跪在地上,嘴唇轻颤着念叨些以前他们跟姥姥姥爷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
一直到清晨五点,朝阳升起,迎着挂门白幡碎纸,吹手敲敲打打的这才进门,院子里开始响起我讨厌的热闹的乐声,于此同时,白山村的村民一个个也都踩着朝露进入我家,纷纷掩面而泣。
二舅跟着陈李两个瞎子去拜庙,而我需要做的是跪在灵棚里姥爷跟姥姥旁边的位置做家属答谢,谁来了,给姥姥磕一个头,我就要还回一个,麻木,而又机械。
没人多问姥爷的死因,村里人谁都知道姥爷是长久抱病在床,忽然跟随姥姥而去,这不稀奇,毕竟打击比较大,大家心里像是也都有数,所以谁也没有多问。
陈瞎子和李瞎子哪步程序都掐着点走的很好,等到上午给姥姥姥爷开光时陈瞎子高喊了一嘴,“想看的现在过来看,只是要记着离远点,不要把眼泪弄到凤年和老二的身上了!”
话音一落,一部分人凑上来,而另一部分则有些害怕的退出去,其中动作最迅速的就是大舅妈,几乎是小跑一般的直接躲进院子,拒绝靠近瞻仰。
陈瞎子叫了一声大舅的名字,“你算是长子,是你来给你的父母开光还是若文?”
大舅犹犹豫豫的回头去院里的人堆搜寻着大舅妈的身影,看了半天后瞅着陈瞎子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还是让若文来吧,他才算是儿子,我又名不正言不顺的……”
陈瞎子点头,没多说废话,招呼着二舅拿起开光的东西就掀开了姥姥姥爷的被子,“我说一句,你跟我念一句,但千万不要哭,知道吗。”
二舅点头,拿着一根缠着红色棉球的筷子用力的抿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知道,我妈交代过,不让我们哭,走就走了,不要让她挂念。”
陈瞎子点头,“那咱开始吧,用筷子蘸杯里的水,点你父母的眼睛,告诉他们,开眼光,看真亮……”
二舅按照吩咐的照做,点完后嘴里颤抖的念着,“爸妈,给你们开眼光,让你们看真亮……”
“开鼻光,闻色相。”
“爸妈,给你们,开鼻光,闻色相……”
我站在二舅身边木木的看着,等到二舅把姥姥和姥爷的身体四肢都点完开完光,抬起胳膊,用力的握了握姥姥的手,陈瞎子问我说,你姥姥和姥爷挂相咋样,脱相没,我摇头,哑着嗓子回道,没脱相,就跟睡着了似得,嘴角都是笑着的。
陈瞎子点头,“那说明好啊,走的安啊……”
开光仪式做完,就应该入殓了,就是装进棺材里,姥姥的那口棺材的确是大,但是装两个人是费劲的,二舅要去找李建国商量是不是立刻在做一口,没用他动,我就给他拦住了,很清楚的告诉他,“一年内,不能连续做棺材,否则家里会继续走人,一口棺材足够两个人用了。”
我想,要是我只是普通的十几岁女生,那二舅不会听我的,但现在不一样,我已经是领堂子大神了,要不是因为我是家里有丧的当事人,我现在完全可以出去给人主持丧事,所以我的话,算是有重量的。
“可是,那现在咋整,不能你姥进去了,你姥爷不进去啊……”
“先都不入,等明天……先火化了,之后一起入土就好……”
我虽然讨厌火葬场,但是土葬,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姥姥之前也交代过我,说土葬后期的麻烦事情多,一旦要是在地底下接到啥地气了那保不齐就还得被挖出来,还不如化了一了百了,她知道我怕这个,还特意安慰我说,到时候不让我去,就让我二舅跟着去就行啦,那地方没啥好去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很难想象,一个摆弄一辈子阴阳行当的老太太会在人生中最后的一两年跟我笑呵呵的说,人死就如灯灭了,再厉害,也就是一股烟,没啥闹腾气候的,我可不想被人再来回折腾,就让我好生好走,入土为安就成啦。
二舅选择听取我的意见,所以大棺材就摆在灵棚旁边只等着再过一天就出殡了。
妈妈和小六是在开完光后的当天下午醒的,但能做的,也只是哭,好像他们除了哭,再也不会别的了,虽然一些村民也怀疑我的反应,但看着我毫无焦距的眼,也互相只撇着嘴没在多说什么。
一切本来都很顺利,但就在出殡的入土的当天早上,姥姥之前交代给我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没错,就是我妈那些在县里八百年也不露面但一涉及到入祖坟的事儿就会蹦出来闹腾的表亲们过来了。
他们又堵在了上祖坟的山口,嘴里大声的嚷着,说姥姥进去可以,但是前提是得把太姥挖出来移葬到别的地方,因为这些年他们的运气都不太好,很有可能就是风水耽误的!
妈妈前去跟他们谈洽,意思这事儿现在就先放放,不要耽误了时辰。
她叫表叔的那个老头子这下来能耐了,一切都应了姥姥活着时跟我说的,她说她走了别的不合计,唯独是家里这块,她在,有她压着,那谁都不敢起屁,但是她走了,我大舅指望不上,二舅又太过斯文本分,我妈肯定说不上啥话,难免会被人欺负的。
尤其是祖坟这块,当年我太姥下葬进祖坟是她硬着后腰干的,等她走了,县里的这些亲戚肯定就得整事儿,所以她跟我讲,要是真闹了,那就按她交代的来,她相信我,葬哪都是一样的。
“若君!我知道你向着你妈,但是祖坟这块其实你妈都没有资格进你知道不,没有谁家是让女儿进祖坟的,嫁出去的姑娘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可我们同意你妈进,因为你爸这也算是入赘,而你妈也算是没让后人更名换姓,一辈子为薛家做了不少事,可你太姥不行啊,她没名没分没给薛家添个一男半女的不能霸着地儿啊!!!”
我妈急出一头的汗,“表叔,要不这样,先葬,到时候我跟我二哥商量商量在给姨姥移出去,就是迁坟咱也得找地儿不是?”
二舅也走上前,“表叔,我知道你们不是不明事理的,我姨姥就算没有名分那也不是……”
“甭跟我说那个!”
表叔带着一帮子人来能耐了,“薛家这一枝儿现在我最大了,你们这些小辈儿就都得听我的知道不!”
“放你妈的屁。”
“谁?“
表叔瞪眼,“谁骂人呢!”
“我。”
我从棺材后穿着大大的孝衣走到他们身前,“我说你放你妈的屁。”
表叔无语的看向我妈,:“若君,这你家那个葆四吧,这什么玩意儿这是,有没有什么教养啊,你十三岁可就在我那落户口了,我拿你当自己家闺女啊,你家孩子不说叫我一声爷居然还骂我!!”
“葆四……”
我不理会我妈,眼睛直看着这个当年就在太姥下葬时拦着的表叔,“我骂你都是轻的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上了还论什么资,排什么辈,老比昂的。”
“哎,你个丫头片子……”
“谁敢动我四姐!!”
没等那个表叔把手抬起来,小六也剑拔弩张的过来了,“谁要是敢动手我在这弄死他!”
表叔咬牙,“行啊,你们家这孩子行啊,一个个都狼是不,都玩儿硬的是不,那成,我们也不跟你们废话,我们就在这儿站着,谁要是想上山,那就从我们的身体上踩过去!”
“若文啊!时间耽误不得啊!”
陈李瞎子站在抬棺材的小伙子旁边嘴里不停的催促着,我也不想废话,直接站到棺材头,嘴里大喊一声,“换路!走六号哨所那条路!不葬这里了!!”
众人大惊,谁也没遇到这种事,毕竟坑都之前挖完了,“啥?葆四,你这是……”
我不想多解释,嗓子太难受了,转脸直接看想二舅,“这是姥姥交代的,说要是祖坟不让进,就去二舅妈那边,回头再把两个太姥一个太姥爷的坟移过去就行了,反正一家人,在哪不是相聚,聚到一起就是祖坟了!”
二舅有些发懵,“这,这能行吗,昨天那坑玩完了,相位都定完了啊。”
陈瞎子似乎听出了门道,点着棍子在旁边张口,“若文,要是你妈这么交代过那就去那边吧,实在不行,我这老骨头还有用,我给你定相,你家这穴,我肯定给你找好了!”
“姥姥说都交给我,陈爷爷,我来吧!”
说着,我转脸看向那个也完全没想到我换套路的表叔,张嘴就来,“你守着你家的这些祖先做祖坟吧,我们家的人,要换地方了!你求我,我们都不进去!!”
“嘿!你,你个丫头嘴不干不净的你在给我说一句……”
我懒得搭理他,我嘴不干净,惹急眼了我血刃了你,真不知道我啥性格呢!
小六跟在我的身边,对我的一贯作风自然是习以为常,离开前也吐了口唾沫,:“呸!你要是住进去了我天天都去那撒尿,熏死你!”
表叔气的直接倒到身后人的怀里,“若君啊,你听见没,你听见没!!”
妈妈苦着脸一副没法说我的样子,嘴里不停的道歉,“表叔,你等我们忙完的,我肯定上门给您认错,实在是对不住了!”
我真是纳闷儿,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们都让你妈不好走了,你还道歉,真是惯他们毛病!
一路我都憋着一口特别愤恨的气,倒是二舅凑到我身边不停的询问重新找穴的事宜,按照他的话就是那穴都得提前找,我这说要换地方就换地方那不是耽误事儿吗!“
“姥姥说了,二舅妈那块地儿虽然不是多好的地方,但那块地没人占,去那宽敞。”
妈妈焦急的在旁边开口,“葆四,你说我是说你懂事还是不懂事啊,那是啥破地方啊,正对着就是六号哨所啊,咱们村儿谁路过六号哨所不绕着走啊!”
“那不是更好,省的老有人去打扰他们。”
我冷着脸扔下一句,弄得妈妈直接没了动静,倒是那明月彻底郁闷,她用力的拉了一下二舅的胳膊小声开口,“那要是都去小翠那了,将来,我是不是没法跟你葬一起了,你不得……”
二舅哪有心思跟她说这些,语气控制不住焦灼的回道,“你想那么远干什么,等咱们走还得几十年呢!”
我听完就给了小六一个眼神,小六算是能立即领会精神也扯了一下那明月开口安慰,“妈,你放心,要是真有那时候我给你和爸单独找地方,咱现在就先弄奶奶的事儿,先别想那么远啊。”
那明月吸了吸鼻子,跟在后面,闷闷的没在吭声。
一路算是平顺,我之前的那个二舅妈也不是葬在地势多复杂的地界,周围很空荡,锄锄草就会发现不是一般的宽敞,唯一闹心的就是这个定相,啥叫定相,白话就是定位,找这个坟穴的相口,也就是未来想要立碑的地儿。
祖坟的相口是很好找的,因为一般先人找好先生画一大片地儿统一找好位置后一代代就这么缕着先人葬下去的,有点像是金字塔模式,一代人排成一趟,下一代再一趟,之后在老大,老二,老三这么一指排开,到最后时这个规模也是很庞大的。
每个能进祖坟的人说句不好听的那位置都是提前就划分好了,就是你虽然活着,但你死后的地儿是一早就准备出来的,所以最后要葬的时候很方便,坑穴位置都是现成的,在对应位置找到以前就知道要下葬的卧直接挖就好了。
但是要到一个新地方,这就麻烦了,需要再统一规划,你不能瞎葬,还得考虑到下一代人啊,或者是再下一代人,至于三代以后,那说句不好听的,那谁知道咋回事儿啊,但下好了,的确是旺好几代的。
但是说法不同,大多是旺儿子的,因为儿子是百分百要进祖坟的,这也是中国自古以来大家都脑瓜子削尖儿想生儿子的原因。
女儿进祖坟的极少,因为古时候女儿嫁人是要冠夫姓的,也间接的成了外姓,是要跟着丈夫去他家的祖坟的,但情况也不是死板的,像我姥姥这种,不也做到了子女还姓薛么,当然,这是得益与我有一个好姥爷……算了,扯远了。
扛着棺材的人上来后也都抹着汗等着我二舅拿主意,当然,在大多数村里人眼里,姥姥走了,家里自然就是二舅说的算了,可是我二舅还得看我,毕竟我是被姥姥念叨长大的,姥姥之前也讲,她走了,事儿我办,所以他憋着一口气等我说话,好赶紧开挖。
挖倒是好整,毕竟上来的也都带着铁锹什么的,而且姥爷和姥姥没像太姥那样先做个入土仪式在火化,不是我不想,而是先做入土仪式一个棺材放不下,所以只能早上让二舅先跟着火葬场的人给姥姥姥爷带去了。
我没去,心抽抽着假装自己没看着,一直等到二舅把骨灰都带回来放进棺材里这才能稍微平静,不然真的不知道咋面对,我的状态就像是有根鱼线在拽着,现在我只能拼命的扯着鱼线保持镇定,但啥前要是鱼线折了,我也真就疯了。
陈瞎子没瞎以前就说是干这个的,所以他看我没吱声就伸出一个大拇指站在那里感觉气,一个方位感觉完了再换一个方位,直到心里有谱了才看着我张口,“四儿啊,我看……”
“陈爷爷,别犯口舌。“
我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帮我,但是你现在这情况不行,既然点穴伤命格,那就不要再点了。”
陈瞎子有些无奈的叹气,“可时间不等人啊,还有不到一个点儿儿了,到了中午那可就不好了!”
我点头,“我明白。”
四处的不停看着,我这是第一次摆弄阴宅,虽说发挥的空间很大,但实在是没经验啊。
如果说这地儿好不好,还是不错的,毕竟是在一个杠的位置上,算是抬起来的,只是犯了一个忌讳,就是望出不去。
谁都知道,好坟要高,起的是坐拥天下之势,坟的相口就相当于是人家的家门,看出去要能宽阔无挡,现在的好穴虽少,但大多数人找穴也都是找高的,能看出去的,不信你去老百姓所选择的公墓那瞅瞅,都是阶梯形状的,有山抵靠,越来越高,不带说前面都是给你挡住,或者是给葬到沟底的,但凡有家属张罗,也不会同意随便埋得!
我伸出手,嘴里轻声的念叨,“入山寻龙,脉气充盈,需找止息之处……”
风从鼻尖儿掠过,摇头,砂飞水走,不静。
抬脚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再感,微微闭眼,风绕,不吹,睁眼,直接蹲下,手摸了摸草,上午还有露,这说明有水,“砂环水抱,可以。”
“二舅,挖这里!”
二舅一直没言语,见我得出结论直接张罗着众人拿着铁锹开挖,我皱着眉,心放下去,穴找好了,虽然不能说是啥多好多好的的龙穴吧,但应该差不了太多,至少我都是按照书上看的来的,可是定相是个问题,站在我这儿,怎么看,怎么能隐隐看到远处的六号哨所。
因为我二舅妈这个位置是个抬起的杠,六号哨所那边也是小上坡,我们这边山多,虽然不高,但是断续的连延的,要是没有六号哨所那边的坡,看出去就是种的大地了,等庄稼起来,会迎风而晃,算是有静有动,应该还是不错的,但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啊……
“四儿,这个地儿要偏啊。”
陈瞎子在我身后轻声的张口,我明白他的意思,要是想避开六号哨所,那肯定就得把相位定偏点,但别扭,我就是觉得别扭。
“其实偏点没什么的,大多的相位都是偏的。”
我听着陈爷爷的话没有吭声,现在就是想全神贯注去想,能为姥姥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最大的一件事,也就是这个了,我想做的漂亮点,掏出从家里带出的大号铜钱,这个是定相用的,等二舅他们把穴挖好,我就踩着站到后面,随后用红线拎起铜钱在来回的摇晃间,死盯着它的晃动频率来定方位……
“四宝,能下吗。”
我没主意,可不想被二舅他们看出来,点头,“先下去,我继续定。”
二舅他们扯着大粗麻绳把棺材放下去,我深吸了一口气,拎着那个铜钱站在棺材后的土坡上继续观察,铜钱摇晃间我也在指挥他们调动棺材朝向,这个定相就是要棺材头必须朝着相口的,“左边来点,再来点……”
村里人和二舅咬着牙拽着绳子来回移动着棺材,我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我是想要偏点的,可是怎么调偏了,心口却堵,感觉还是望不出去。
“四宝,可以了吗。”
我揉了揉几天没睡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是不是姥姥太高看我了,这么难的事,我要怎么做啊。
“我觉得还是偏,四儿啊,咋下都偏,算了吧,你姥既然选在这儿,肯定也没合计太多,只要一家能团聚就行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陈瞎子还在不急不缓的说着,倒是李瞎子往前走了一步,“我觉得应该是凤年大哥给出啥主意了,我看过凤年的命格,她是死后还能给儿女造福的相,不会胡乱给自己找地儿的。”
舅老爷,听完李爷爷的话我有了灵感,大铜钱直接扔到一边,这东西我真是用不惯,拿出舅老爷给我的那个小阴阳盘,确定方位后顺时针一扭,指针随即颤动,竟然就指向了我一开始就想好的位置。
“休门……那地儿是吉的……二舅!再挪动,右边,右边!对!挪过去!!”
心里舒坦了,原来舅老爷给我这个盘是让我干这个用的啊。
陈瞎子有些发怔,“四儿,堵啊,我感觉堵啊……”
我点头,:“肯定堵,但那是吉位,我想到时候立个高碑,这样就借势可以看到我家那边的地了,偏的话我心里不舒服。”
陈瞎子点头,不在多言。
其实我没好意思说,都到这时候了,咋下这地方都这样,爱谁谁吧,只要能赶在吉时之前葬了就行了,毕竟这地儿是姥姥自己选的,她也说正好陪陪我之前的这个二舅妈,那我怎么下,姥姥都不会有啥意见的。
而且说实话,坟茔地是要旺子孙的,而我,其实是外孙子,而且还是个女的,可丁可卯的算起来,下好了,真正能旺的那个人是我二舅的后人,可是他……唉,下一个才是我妈,不过姥姥肯定也直接把二舅略过了,坟好了,算是能让我沾点光吧,兴许以后就有不怕死的把六号哨所给扒了,那时姥姥的坟就看出去了,这样,虽不能赶上我家最早的祖坟,但也算是不错了,至少,没那么多事儿的表叔们闹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们就掐着点在等,时间一到,把带来的公鸡放下引路,陈瞎子高呼一声,“葬!!!”
众人就开始呼哧呼哧的填土,妈妈的哭声又细碎的从嘴里发出,呜咽着和二舅妈相拥而泣。
陈瞎子在我身边小声的叹息,“四儿啊,你姥姥姥爷以后就住着了,第一天到下面,声音小了他们听不见,你要大点声哭,你姥爷姥姥才能知道挂孝的再祭奠他们呢。”
我呆呆的张口,“我哭不出来。”
陈瞎子摇头,“唉,那就算了吧,你姥要是知道都是你忙活的,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
我没吱声,这个是真的哭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麻木的一直像在梦里。
等土填完,陈瞎子就交代我们男女分左右在坟前跪好,随后外人有想祭拜的,依次上前跪拜就对着相口敬酒,嘴里念叨着,吃点喝点,以后多多保佑。
等到外人完事儿了,之后是两个舅妈,再是我跟小六,最后是妈妈二舅大舅,等到都跪拜完了,陈瞎子开始招呼村里人下山,去吃我们已经提前准备好的送亲宴,吃饭前再用装着豆腐和钢镚的水洗洗手,这葬礼,就算是完事儿了。
二舅拉着哭的恨不得扒土的妈妈起身,“若君,都过去了,别再惦念了,你还要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啊……”
我妈哭的不行,趴在坟前头不停的摇着,“不要啊,爸妈,你们别扔下我啊,别扔下我啊,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二舅看向我,“四宝,你劝劝吧,你劝劝……”
我依旧木讷的摇头,“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小六低声的在我旁边抹着眼泪,“爷爷奶奶,我以后肯定会经常来看你们的,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家里人的。”
我没说话,只感觉陈瞎子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四儿,下山吧,记着前三天晚上来送火就好了,走吧。”
站着没动,我虽然没哭,可也不想走,感觉太阳光明晃晃的照着,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嘴角抽搐的咧了一下,我跪倒相口前,轻轻的张嘴,“姥爷,姥姥,我没哭啊,你们看,我是不是很坚强啊,葆四,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妈妈大声的哭喊着不要走,似乎对我的反应不满意,得空用力的扯着我的肩膀,“葆四!你哭啊!你不哭你姥他们不知道你给他们挂孝了啊!你哭啊!!”
我身体没力气,软软的几下就要被妈妈扯倒,穿着的孝衣都被她给扯开了,身体摇晃间,只听着二舅妈哭喊着扶着妈妈,“若君啊!你别逼孩子啦,葆四可怜啊,她以后再也没有姥姥姥爷啦!!”
心里一轰……
我木讷的看向二舅妈,“你说什么。”
二舅妈哭的满脸鼻涕泪,看着我抽的喘不上气,:“葆四啊,你姥最疼你啦,以后你再也看不着他们啦!这世上你再也没有姥姥姥爷啦!!”
“你胡说!”
我炸了,“我有!我有!!”
二舅妈哭着摇头,“他们走了,六儿没爷爷奶奶你也没有姥姥姥爷啦,再也看不到他们了啊……”
“好了,别说了,都别说了,若君,赶紧起来,明月!快点帮忙啊!!”
我跪在那里没动,脑子里的那根鱼线‘蹦’~的下就断了,嘴巴一咧,眼泪兀自就涌了出来,“姥爷姥姥!葆四不要没有你们啊,葆四不能没有姥爷姥姥啊!!!”
“哇!!”
小六也跪在我旁边哭了,“我不能没有爷爷奶奶啊,我再也没有爷爷奶奶啦!!”
本来被二舅拽起来的妈妈和二舅妈再次悲从中来,双双跪趴到坟前,放声痛哭,“爸妈,以后若君没有父母了,若君再没有娘家了啊!你们怎么能一起走啊,你们好狠啊你们!!”
二舅承受不住,也跪倒后面,失声痛哭。
陈李瞎子本来已经走出去了十几米,一听到我们哭喊的声音俩人也都承受不住的大哭的下山,“凤年啊,再也看不到凤年啦!!”
……
这是个很意外的结果,我本以为我哭不出来的,感觉所有的眼泪都在接仙儿的时候哭干了,可是没有,就是二舅妈的那句话,居然间接地,引着全家人都差点哭死在坟上。
我发泄了一通之后浑身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起都起不来,最后二舅只能给我背着下山,而二舅妈和妈妈俩人则是被小六一左一右搀扶着的,没见到大舅他们人影,应该是一早就跟村里人下山去吃饭了。
一直到下午,等到吃送亲饭的人都走了,大舅妈才擦着汗进屋,“若文,你说你们都在山上哭啥啊,人都走了哭有用啊,家里也没个张罗事儿的,还好我跟你大哥先回来了,要不然不得被人家笑话失了礼数啊!”
我斜着倚靠在炕上,蔫蔫的,哭也哭了,事儿也办了,真的啥筋骨都没有了。
二舅没啥精神的摘下自己的孝帽,“麻烦你了大嫂,只是我想,谁家遇到这种事儿都不会合计礼数什么的,现在也顾不到了。”
大舅妈点头,“是,我理解,咱爸妈是一起走的,也就是感情深呗,怕妈走了将来给咱儿女添麻烦,难得爸这么想啊,真的,要不然我之前都合计你咋伺候爸啊,就那腿……”
“别说了,葬都葬了,说这些做什么。”
大舅妈一看二舅这态度悻悻的闭嘴,回头瞄了一眼蹲在屋门口的大舅,“老大啊,你别蹲着了,一会儿去把爸妈那屋收拾收拾,这陆续的就都得给烧了送到那边,等那屋收拾好了,咱好搬过来啊。”
二舅愣了,“大嫂,你啥意思啊……“
不光二舅,一屋子都怔了,不明白大舅妈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大舅妈摘下自己的孝带看着二舅清了下嗓子,“这你还不懂啊,若文,你是老二,这以前爸妈在的时候吧,你大哥不爱跟你争啥,有啥好的,也都让给你……”
“大嫂,话不是这么讲的,那时候分地,咱家的地妈可是把山这边好的都给大哥你们种了,而我们种的是山那边的薄地,那地都没劲儿,年年收成可都不好,照你们那地比,差远了。”
大舅妈哼哼两声,“是,地我不说啥,可地跟偏方比起来,那当然是偏方挣钱了,若文,你那做药的手艺不比啥地都挣钱啊,我们做到头就是个农民,你是大夫,那能一样吗,以前爸妈在,我也就不比这些了,但现在爸妈走了,咱得掰扯这个理,你大哥和你都姓薛,凭啥你住祖宅我和你大哥就得自己出去盖小房子啊,以后就这样,这前院归俺们,后院归你,咱一人一间,你也不亏!”
我无语的扯了扯嘴角,看吧,姥姥一走,这些小家雀就都开始蹦跶了。
二舅着急的起身,“那可不行,这前院的房子妈说要留给四宝的!”
大舅妈笑了,“葆四?葆四一个外孙女有啥资格要房子啊!那就是遗物继承,那也得是你大哥接房子,日后也是给家树的,有葆四什么事儿!!”
“你没完了是吧!!”
二舅妈上了,“我告诉你,这房子你别合计!惹急眼了我就找我弟弟!!”
大舅妈有些心虚,退后了一步还是强撑着架势,“找小地主我们就怕了,我告诉你,老大继承不犯病吧,啊,你说话啊,老大!!”
大舅吭哧瘪肚的从门口起身,低头站在那里,“算了吧,小地主咱惹不起。”
“咝!你个窝囊废!”
大舅妈气急,“你怕啥小地主啊,实在亲戚能拿咱咋地!我就不信了,惹急了我找村长给我评……”
“薛若文在吗!!”
大舅妈的叫嚣还没等结束,一个男人就一脸严肃的进屋,“哪个是薛若文。”
众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男人,主要是他穿的那身衣服喝人,公安制服!
大舅妈噤声,抬手就指向二舅,“他,他是薛若文,警察同志,他犯事儿了啊。”
一见这个我也紧张了,挣扎着坐起来,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警察面无表情的走到二舅的身前,‘咵’的一亮工作证,“你涉嫌非法药品传播,跟我们走一趟吧。”
二舅有些发懵,“什么非法药品,传播什么。“
“对!警察同志,他就是鼓捣药的!”
大舅妈在旁边拱火,“就是弄药的!”
二舅妈咬牙就要揍她,“你闭嘴!你信不信我……”
“都严肃点!!”
警察呵斥一声,安静后看向二舅,“你认识那继龙吗。”
“小龙……”
那明月念叨一声,:“那我弟弟啊。”
二舅也点头,“对,是我小舅子,他怎么了,”
警察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看着二舅,“他传播非法药品致人死亡,据他交代,那药是从你手里拿的,所以,跟我们走一趟吧。”
那明月慌了,瞪大眼拉住警察的胳膊,:“我弟弟给人吃药吃死了?不能的!他怎么会胡乱给人吃药呢!你们不能就这么把我丈夫带走,我丈夫……”
“烟膏你们知道吧!!”
那明月斯的抽了口凉气不敢直视警察的眼睛,:“不,不知道。”
警察冷哼一声,:“你不知道?那这个你认识吗!”
说着,从一个小塑料袋拿出几颗小黑丸,“这就是你弟弟从你家拿走的药!我就不信你说你家没有!!”
“警察同志你听我说!”
二舅看着小黑丸一脸无奈,“这个,是我家会做的,可是这个是的确是药啊,治疗肚子疼很有用的,我们家从来都没有拿出去卖过,就是我小舅子说他肚子疼,跟我要了两回,我嘱咐过他用量的,真不知道……”
“你到局里再交代吧!”
警察没耐心听二舅讲完就要拉他出去,“我看你家里也像是出了丧事,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不然的话就只能给你带上手铐了。”
二舅妈再次哭了,追着撵着到了院子里,“警察同志,这是误会啊,我弟弟不会给人药让人吃死的,你们要好好调查啊,千万被误会好人啊!”
警察没说话,直接给二舅领到门口的车里坐进去后探头跟着那明月张口,“最近你不要出远门,我们随时会找你调查情况,还有你弟弟的事情,你最好尽快联系人家家属请求谅解处理,不然,你丈夫和弟弟都是重罪难逃的。”
那明月身体一晃,要不是跟出去的妈妈眼疾手快扶住她直接就倒地上了,“若君啊,若君啊……快找人,找人去救救你二哥跟我弟弟啊,天要塌了啊,要塌了……”
我看着车子走远的方向直接无视那些看见警车就开始好奇的村民,抬眼也看向妈妈,“妈,你县里有没有认识人啊,赶紧跟去吧,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大舅妈就在院里笑着出口,“看,惹事了吧,小地主小地主,有的是能收拾他的!那明月,你不动不动就把你弟弟挂在嘴边作威作福的吗,现在你倒是再挂着一下啊,杀人犯啊!给人药死啦!等着枪毙吧!!”
“臭娘们!!”
那明月激了,嗷了一嗓子就冲进院跟大舅妈扭打在一起,小六见状就要上去帮他妈,结果大舅倒是蔫不灯的忽然出手,一把从后面抱住小六,“你咋的,你还敢打长辈啊!!”
大舅妈十分彪悍,在加上妈妈和二舅妈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吃饭没啥力气,没几下居然双双被大舅妈撂倒,“让大家看看!是谁不讲理!!你们一个是嫁出去的姑娘!一个是杀人犯的姐姐还敢霸着房子!我们是老大,今晚我们就搬来住!!”
村民见状赶紧都围堵到我家门口,“这是咋的了,薛大姨才走咋就打起来了!!”
小六挣扎着要踹大舅妈,“滚出我家!!”
大舅妈哈哈干笑两声,“我凭啥滚!你个不知道爹是谁的货才应该给我滚!这个家是老大的!怎么!爸妈不在了你们还想压着我们啊,我告诉你们……啊!!”
‘吭哧’一声!
一把镰刀直接擦着大舅妈的脸皮呛进了她身后的门框里。
我听着身后抽冷气的声音冷着脸看着吓得脸都白了的大舅妈,她的反应倒是真挺灵敏的,不然我让她的脸给我立马开花!
“薛……薛葆四!!你,你要杀人啊你!!老大,老大!你快看看你这个侄女儿!也要去坐牢啊!”
我浑身都很轻,太阳穴一扯一扯的疼,真是烦死了她那尖利刺耳的嗓音,几步走到她的身前,看着她明显惊恐的眼,微微张嘴,“实话告诉你,我家的房子在,你在,房子不在,你不在。”
大舅妈咽了咽唾沫,“你……你……”
我没搭理她,而是伸着胳膊直接拔下插进门框上的镰刀,“滚不滚。”
身后异常安静,头一回,这些看热闹的村民没有多嘴。
大舅妈呼吸有些发粗,上下喘了一阵点头,“你行啊,你行,白瞎你大哥对你好了你,老大!你个完犊子的,看你媳妇儿被欺负了连个屁都没有,回家!!”
“我咋没有,我不是帮你……”
大舅还有些心情为自己狡辩,一看大舅妈都走了只能撒开抱着小六的手疾步追去,“你看你这人,说生气就生气,要房子干啥啊,咱也不是没房子。”
‘哐当’~
我手里的镰刀直接扔到地上,实在是不想在顾别的了,扶着门框直接进屋,只听着小六在后面追上来,“四姐……”
“让我静静。”
我背对着他扯下自己戴了两天多的孝帽,姥姥,姥爷,真的,都是过去式了。
“四姐,你!”
小六惊恐的声音在后面传出,“你……”
我回头看他,“我又虎了,是不是……”
他拼命的摇头,瞪圆了眼很惊恐的看着我,“你……”
说话间,二舅妈和妈妈互相搀扶着进门,看到我就是一声惊叫,“葆四!你头发咋了!!”
我伸手摸了摸,直接看向衣柜镜子——
里面,很自然的就印出一张神色苍白木讷的少女脸,只不过,满头灰白银丝。
第126章 一命偿一命
累,真的很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虽然这一头貌似老人才有的发色跟我的一张脸极其不符,但我实在是没心情去过度关注了,无所谓了,反正之前也是有些稀稀拉拉的灰白发,现在只不过是满头了而已。
“挺好,反正都得染,省的浪费染发膏了。”
“葆四,你……”
我有些疲惫不堪的回头看向身后的人,“这不重要,二舅妈,你跟我妈赶紧去趟公安局,至少,得去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不想咱家在有谁出事儿了。”
这才是重点好吗,头发算啥啊,别说白了,秃了又怎么样,又死不了。
妈妈生生咽下还想安慰我的话,只得看向二舅妈点头,“是,先去问问我二哥的事儿吧,看到底是给谁药死了,怎么就能找到咱家来了呢。”
一提到二舅,那明月又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咋整啊,我就知道我这个弟弟不是个省油的灯,跟他说一百遍了别混了别混了那都没用,就应该把他枪毙了就舒服了,就是咋能把若文给连累了啊!”
我头都要炸了,什么都不想说,现在真是一点都听不得人哭了。
“别哭了,走,我现在就拿包,咱去县城,实在不行,我找我表叔问问,看看他们谁在公安局有没有认识人,肯定不能让我二哥出事儿的啊!”
妈妈说着,眼睛还不停的瞄着我,虽然她控制了,但我能看出她眼神里是透着那么一丝慎怪的。
我不明白,怪我什么,就那种情况我是同意把我太姥挖出来还是墨迹到下午让姥姥姥爷没法入土为安,还表叔,你跟他有情分我认识他老几!
那明月呜咽着点头,“麻烦你了若君,赶紧去问问,那小黑丸虽然只有咱家会做,但是村里人谁都认识,再说,也不是咱家种的,是大河套边儿自己成片长得,那东西若文说药典里都有记载的,是入药的,不是大家想的那种……”
“我懂!关键不警察同志现在不懂么!”
妈妈快速的脱下自己的孝衣连带着帮着已经完全没主意的那明月扯下戴孝的行头两个人就急匆匆的往外走,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又回头嘱咐我一嘴,“葆四啊,你别忘了晚上去送火啊!”
我点头,“我知道,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
人一空,屋子里就显得特别的肃静,以前家里再少都有一个人的,那就是姥爷,在我的印象里,他永远都会在那个炕上看电视,听广播,抑或者是看会儿书,也就是说,家里一直是有声的,不管啥时候,进门了,只要高喊一声,我回来了!
那无论金刚还是屋里人都会回应你一声,四宝,回来了啊!
但是现在,我两个屋子来回看了一圈,真空啊,第一次发现,这房子怎么这么大啊,喊一嗓子,就跟会有回音儿似得。
小六闷不做声的跟在我身后,直到我看了一圈又坐回炕上歪头倚着墙才试探着张口,“四姐,你头发,真没事儿啊。”
我抬手指了指大衣柜,“里面有帽子,拿出来我戴上,看不着,心不烦。”
小六皱眉,“我不是那意思,是你这上多大火啊,你要是心里闷,那就跟我说说,我开解开解你。”
我无语,移开眼不想说话,事情已经发生了,我需要做的,就是去接受,开解的话,若干年前朝阳姐已经跟我说过了,现在我不需要开解。
小六没在吭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拿出帽子递给我,见我扣到脑袋上后又磨蹭的坐到我身边。“四姐,你说我爸没事儿吧。”
“你认识大河套那个花么,就是姥姥做黑药丸的那个花。”
小六摇头,“不认识,就是觉得长得挺好看的,出白浆么……”
“是不是罂粟啊。”
我呆呆的张口,忽然想到很久以前,我跟那个姓陆的听我说到这些时他捂我嘴的样子,他不让我说,是不是,他一早就想到了。
“罂粟?”
小六哆嗦了一下,“不会是虎门销烟的那个东西吧。”
“我不知道。”
要不是那个警察说什么烟膏,我大概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品相清新开的热闹的花就是传说中的罂粟。
“完了,那要是真是那种东西,我爸会不会……”
“不会。”
我很干脆的打断他的话,“不会出事的,你舅舅出的错跟我二舅有什么关系,你舅舅本身就不是好人,我二舅是被他连累的。”
“哎,四姐……”
小六有些难受,“你别这么说行吗,我爸和我舅我都担心,不管咋说,我舅都不能坑咱自己家里人吧。”
我叹口气,:“他要是能扛事儿,就不会把我二舅供出去了,你舅舅现在肯定是就想着自保了,他谁不坑啊,当年狗都能去染色儿加自己家人钱……算了,我累了,不想说了,等你妈她们回来再问问是怎么回事儿吧。”
小六有些不高兴,半低着头坐在我身边,半晌,才蔫蔫的来了一嘴,“他俩我谁都不想看着出事儿,我舅还是对我挺好的,他对我的意义就像是我爸对你的意义。”
我不想在说话,也不想去跟小六解释我二舅对我的意义,是比爸爸都亲的,哪里是他那个二五眼老舅可以比的。
过了很久,小六揉着肩膀有些呲牙的看向我,“四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接堂子那晚发生啥了呢,我怎么一觉醒来浑身都疼啊。”
我想说你被三十个大仙派来的小兵给轮番上身了,那家伙牛的杂技演员都做不出他那么高难的动作,而且还一秒都没闲着的连着来的,基本可以用神功盖世来形容了,可我现在没精力去跟他贫跟他逗了,所以很自然的,选择沉默。
“四姐……你睡了啊。”
我睡不着,但为了避免他在烦我,还是合上了眼睛。
小六兀自叹气,一声接着一声,“我真想按下快进,让咱们赶紧度过这一段儿,你知道吗,我最近正在研究一个作弊墨镜,就是戴上后老师会看不出你墨镜内部都是小抄的,只要把公式用微刻手段雕刻到墨镜内部,抬眼就能看到……”
“监考老师会拒绝盲人考生入场的。”
“啊?”
小六有些发傻的看向我,“对啊,戴墨镜不能去考试啊,差点忘了这个大漏洞了,幸好你提醒我了,那我就先放下,现在我就一门心思发明时光快进机,这样,痛苦的时刻很快就会过去了,你说好不好。”
我懒得打击他,脸侧到他看不到的另一面,“你还是去发明那个作弊墨镜吧,至少能让你找到些成就感。(.)”
“你啥意思啊,你没听出我是在安慰你吗……四姐,四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可是未来白山村的爱因斯坦。”
好吧,我想祝你成功,只是你四姐现在实在没心情。
一直等到天要黑了,二舅妈和我妈都没回来,我没耽误,忍着头疼起身去院里抱了点干柴火就去山上了,出殡后送火三天,讲究是给刚到下面的仙人照亮或者是给他们取暖,说是刚到下面都很冷的,还有些黑,需要阳间的人给送火。
之后第三天圆坟,等都过了这些就等着烧七了,程序我都门清,只是做起来的心情,那就不用明说了。
把柴火抱到姥姥和姥爷新坟前,点燃后我和小六就蹲在旁边等,等火都烧完凉透了再走,春天太干,不看着点容易引发火灾。
小六一开始还瘪了两下嘴,但瞅着我异常严肃的脸,吸了吸鼻子就没声了,我现在真的受不了这个了,甚至都想好了,要是小六敢当着我的面在哭,我就直接给他一脚。
等到火烧的差不多了,小六用肩膀碰了我一下,示意去看那个一号二舅妈的坟,“四姐,她是跟她孩子葬在一起的么。”
“小孩子不能做坟的。”
说着,我也看了一眼,要是没生出来,那二舅妈这种情况属于尸带子死的,还挺容易成厉鬼的,但要是刚生出来就死的那种婴孩儿,只能是草席子一包就扔到哪里了,福浅,不葬,这也是一直传下来的规矩。
不过,我虽然没具体问过,但这个二舅妈应该是生出来孩子母子才死的,所以,她才会怨少屈多,不然要成了那种厉鬼,不早就撵着我要弄死我了,那种的怨恨冲心,煞气逼人,很难化的。
小六叹气,“唉,以后我妈这也是个事儿。”
我没吭声,感觉差不多了就跟姥姥姥爷念叨说明儿个我再来送火,顺便说了说太姥的事儿,意思这段时间找个日子就把太姥他们迁过来了,让老两口别再担心。
“爷爷奶奶,你们一定要保佑我们啊,四姐的头发全都变色儿了,以前只是单蹦的边灰,现在满头都是了,你们一定要……”
“哪那么多废话!”
我拉着他起来,“别跟我姥和姥爷说这些,回家!”
小六莫名其妙的被我拉着走,“怎么了啊,不得说说啊,我还想念叨念叨我爸的事儿呢,得让爷爷奶奶保佑啊!”
“我姥和姥爷这才刚下去,你以为下去就能没事儿了啊,事情多着呢,你别烦他们!!”
我没好气儿的应着,只感觉背后的风声有些大,呼呼嗷嗷的,特别的像是有人在哭。
小六有点害怕,反手也拽住我的胳膊,“四姐,是不是你那个二舅妈在那哭呢……”
“你想多了。”
我没回头,感觉不太可能,毕竟那年上坟姥姥都念叨的很明白了,这么些年她也没在找我闹,而且最重要的是姥姥姥爷现在也过去了,她能怎么闹,不过我经小六这么一说倒是想到了一点,说不定姥姥要在这作坟也有几分要看着我之前那个二舅妈的意思,毕竟,人的心思都捉摸不定呢,何况是那些……
唉,想到这我越发的郁闷,姥姥还是为了我啊。
一夜都没合眼,我想着二舅的事儿总有些心慌,所以就开着灯,在炕上大脑放空的干坐着,小六陪我到下半夜就顶不住了,身子一歪就睡着了,事实上,我不是故意不睡,是心里像是清楚似得,只要我睡过去,那一时半会儿就起不来了,所以,我不能睡。
等到天光大亮,洗脸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红的像是兔子,整个脑袋都是木的,白的,感觉去想事情都很费劲。
小六起来后开始坐立难安,他有些着急,怕事情真的很严重,如今我们家可以说是满目疮痍,要是我二舅再因为这个事情进去坐几年牢那我很难想自己还要怎么去接受,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还好,就在我和小六抓心挠肝等到下午的时候二舅妈和妈妈回来了,小六率先跑出去询问情况,“妈,我爸啥前能回来?”
那明月也应该是一夜没睡,整张脸浮肿着憔悴不堪,“你爸,你爸这两天应该就能回来了……”
小六听完就乐了,连带着也让我的心跟着一放,“你看,我就说我爸不能有事儿吧,妈,那你还愁什么啊!”
那明月的嘴张了两下,抬手又开始抹眼泪,“可你老舅咋整啊,那王八犊子是坏,可就这么枪毙了我也心疼啊,以后我到下面咋跟爹妈交代啊。”
小六笑不出来了,“啊,我老舅要被枪毙了?”
那明月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跟我的状态一样,像一阵风就能吹到了似得,还是我妈算是镇定的进屋,扫了我和小六一眼直接道明情况。
“都打听清楚了,是小六那个老舅,他有一个朋友,应该是小弟什么的,都是社会上的人,那个小弟常年吸du,小六那个老舅也一直惦记着我二哥做的这个小黑丸,装着肚子疼要了几十粒拿回去,也不知道是吹了还是说这东西跟du品的效果一样,结果他那个小弟来瘾了就都给吃了,就这么给自己药死了!其实那都是社会渣滓,要我说死了挺好,活着也是祸害!”
那明月听着悲伤不已,身体一直抽搐,“小龙啊,你说你混个啥啊,这下好了,要给你毙了,人家要你一命偿一命啊!”
我摇摇头,尽量让自己清醒的看着妈妈,“那我二舅的事儿怎么说的。”
妈妈叹气,“警察昨天下午不是来给你二舅带走了吗,人家不是就来这一拨人,还有一拨去河套边去看了,属实看见这些个花苗子了,再加上咱家院里也没菜,来的警察也没发现咱自己家种植,这才没事儿,要是自己家种的话那事儿就大了,国家不让弄这个。
还有一个就是人家把这个花拿回去研究,说不是纯种的那个罂粟花,正常那个罂粟花儿一棵就接一个桃,但是咱大河套长这个,一棵能接四五颗桃,可能是串种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就是跟人纯种的比劲儿要小,一般是吃不死人的,也的确是可以入药的,再加上里面有个警察赶巧还认识你二舅,家里人用过咱家偏方,给说了些话,所以,你二舅虽然受了些牵连算是没事的。”
我这心可算是放了,我二舅没事儿就好了。
那明月吸着鼻子哭,“若文是没事儿了,但我弟弟咋整啊,那个小子就是点背儿,谁知道他是不是吃了小黑丸才中毒死的,那天咱爸走,可是吃了……”
她说着,有些忌讳的看了我一眼,这才继续出口,“咱爸那吃了多少啊,我小弟一共才要去多少,那就是长期吸du搞得自己内脏啥的说不定哪都病变了,咋就能都怪到我小弟头上呢。”
妈妈有些无语的在旁边接茬儿,“人家警察说了,你小弟周围的朋友都听说他要搞能代替啥粉儿的东西,他就是憋着这坏心那,要不是他这小弟突然出事儿了,你等着吧,他肯定还得找我二哥鼓捣这些东西,迟早还得进去,说不定那事儿就更大了!”
那明月咬着唇拉住我妈妈的手腕,“若君,你帮帮我吧,我求求你了,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啊,他不能有事啊,哪怕他别死,就坐一辈子牢我也乐意啊,至少有个人儿在那啊!若君!”
妈妈闹心的要命,“我哪有啥招啊,人家那个死者家属不说的很清楚吗,要钱,人死了,人家就两个方案,一个是给钱,一个是让你弟弟偿命!”
“那要是给死者的家属钱,地主小舅就能出来了?”
我妈摇头,“出来什么啊,给完钱人家家属就谅解了,判几年不知道,肯定是不用死了,这年头都实兴花钱买命了,你说有没有意思!”
“那,他们要多少钱啊。”
我妈伸出三根手指头,“这个数。”
“三万啊。”
“三十万!!“
妈妈瞪眼,“他们家是想钱想疯了!一个大社会毒瘤死了还要这么多钱,他的命值么他!”
我咽了咽唾沫,这钱真是太多了,多到我不敢去想,而且,还是为了给地主小舅减刑用的,我也不想使什么劲儿。
那明月哭的不行,“我去借,我砸锅卖铁的也得去借啊,我弟弟不能被枪毙啊吗,真的不能啊……”
妈妈看她这样可能也是有些心疼,嘴巴微微的张了张,“我表叔不是说能拿出五万借我吗,我自己还有三万,只是,我这三万是听妈说完打算准备让葆四去我那上高中用的,既然你着急,就先给你用,葆四要是念书,我在想办法。”
那明月摇头,哭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不行啊,葆四读书的钱不能动,妈会怪我的,你表叔的钱也不能借,他提的那个要求我不答应,在想想别的办法,别的办法……”
我疑惑的看向二舅妈,“我妈她表叔提什么要求了,是说规定必须什么时间还吗?”
那明月虚弱的还在那里摇头,“不是,他说要你和小六去跟他道歉,从楼下磕头一直磕到他家门口他才借。”
没用我应声,小六就怒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妈妈摆手,还在为她的表叔找辩白,“我表叔那也是气话的,他不会那么做的。”
我看着二舅妈这样说实话心里也不好受,虽然我觉的就小地主那种人是死有余辜,我跟他也没个啥情分,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见二舅妈这样我心里不落忍。
“二舅妈,那个三十万,不能讲讲么。”
那明月擦了擦泪,“应该能,只是我看到他们家属时他们情绪都挺激动的,恨不得打我和你妈,我也没说太多。”
我锤了锤自己的头,“二舅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就去跟他们家属讲,反正人都没了,他们就是让地主小舅一命偿一命也没什么意义,毕竟地主小舅也都进去接受教育了,咱就各退一步,也别什么三十万五十万了,就十万,不然,借那么多钱,你跟我二舅要怎么还啊。“
妈妈点头,“对,我也是这意思,肯定能讲的,不可能就一口价,人都死了,他们家还清楚那是个什么人,你说要是正儿八经的人忽然没了家里人可能多舍不得,本来就是个社会混子么,还要这些钱干什么,穷疯了啊!就给他们家十万,爱要不要,不要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明月有些害怕,“那要是他们不同意呢。就让我弟弟死咋整啊,我不能……”
妈妈着急,:“他们就是掐到你怕了,所以才狮子大开口的,你要是也破罐子破摔看他们怕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你弟弟……”
“呜呜……”
那明月真是一点都听不得这个,一听就要崩溃,我妈没招了,四处的看了看只能叹气,“这样吧,等我二哥回来,咱在做打算,二嫂啊,说实在的,按你和我二哥现在的情况,真出去借三十万那以后日子要怎么过啊,小六将来不得念书啊,哪哪不用钱啊!”
结论一出,大家谁都没在多说,真的都挺累的,心累。
我撑着一丝精神力还是不想睡觉,想把我二舅等回来,结果那天的后半夜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起来喝口水的功夫,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大觉睡了能有五天,脑子里一直画面飞闪,一会儿见我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儿哼着歌进院门看见正在洗衣服的姥姥朝我开口,“四宝,没去捅人鸡窝吧。”
一会儿又看见自己坐在桌前听着太姥一本正经的给我讲故事,“这个特务小木头啊……”
再一闪,我又看见自己站在院子里临时搭建的一个小舞台上,台下坐着姥姥姥爷,太姥还有二舅,二舅妈,陈李瞎子他们……
我乍着胳膊跟着他们做自我介绍,看着他们一个个喜气洋洋的朝我鼓掌,但只是一转脸的功夫,那凳子上坐满的人就空荡了。
画面的最后,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四周静悄悄的,我大声的喊着,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可是没人应我,我推开屋门进屋,却只看见二舅跟着二舅妈还有小六在桌子上吃饭,一派死沉,我张嘴问着他们,“怎么就你们在吃饭,姥姥他们吃了吗。”
他们还是没搭理我,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抬脚往姥姥那屋跑,屋里啥都没有,又往院子外去跑,直到跑出大门,远远的,看着姥姥他们几个人背对着往前走着――
我喊着想要追过去,可是他们走的很快,也没有等我,我想大力的追,可感觉腿上没力气,正要崩溃时,只感觉双眼一睁,霎时大亮。
“四宝?”
是二舅,他拿着毛巾正给我擦着脸上的泪,“做梦了吧,一直哭,睡五天了,我真怕你出事啊。”
我撑着胳膊要坐起来,“你没事了是吗。”
二舅轻轻的笑,“没事了,我也不会有事的。”
抬眼看向院子,阳光有些刺眼,“五天了……那姥姥姥爷的头七都过去了?”
二舅点头,“完事了,都挺好的,你别担心了,我昨晚还梦到你姥姥了,她嘱咐我让你好好的生活学习,别太惦记他们,不然他们会不安的。”
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那我妈呢,二舅妈小六呢。”
“你妈回市里了,她还要工作呢,小六去上学了。”
二舅帮着把我扶起来,看着我有些心疼的张口,“一会儿我给你把头发染了,不然村里人看见了,又好说三道四的了。“
这不重要,我摇头看着二舅着急的说着,“那地主小舅的事儿弄明白了吗,人怎么样了。”
“你二舅妈还在办这件事呢,十万,最后谈说要十万就行了,只要咱拿出这个钱,你地主小舅的命就算是保住了,不过这事儿你不用跟着担心,这两天你二舅妈已经出去准备抬钱了。”
又是抬钱,可要是抬十万回来那利息得多高啊!
我有些焦虑的看向二舅,“那大舅妈这几天没来闹吧。”
二舅的脸瘦了一整圈,笑起来的时候就有些显老,“没,你二舅妈说你做的事儿给你大舅妈都吓着了,哪里还敢来,不过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这要是她没躲过去呢,再说,亲戚理道的,不好。”
“我管那个,我跟她又没情分,不怕翻脸。”
我嘟哝着要下地穿鞋,自己都没想到一下子睡了那么多天,身体倒是舒服不少,只不过这些事儿还是感觉很乱。
二舅对我的态度没在多言,只是小声的跟我念叨着,“你妈说回去就准备去张罗你去市里念高中的事儿了,我想,你中考完就过去吧,在那过完暑假,也算是哪哪都能熟悉了,然后,就在那念书吧,既然,是你姥……”
我闷闷的打断二舅的话,“我等姥爷姥姥过完百天再去,我是重孝,过完百天的吧,正好到时候就开学了,等都完事儿再去。”
二舅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四宝,我其实不想让你去,家里人本来就少了,你再走,我这心里不落忍,而且,你这从小……”
“二舅。”
我默默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也不能给你添麻烦啊,你放心,等我有出息了,我第一个孝敬你。”
二舅满眼通红的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张了两下,遂身体一背,无声的擦了一下眼泪,不再看我。
我不知道要安慰他什么,我心里也难受,走到院子里的再次恍惚,睡一觉还是好的,最起码,时间不是那么一分一秒的慢慢煎熬。
没多一会儿,那明月就神色匆匆的回来了,一看见我还愣了一下,“葆四,你醒了啊。”
我嗯了一声,就听她讲一会儿就做饭然后就奔到里屋跟着二舅小声的商量了起来,我站在窗边听了一会儿,无外乎就是什么这两年抬钱的利息又高了还是怎么样的,最后二舅小声的在屋里回了一嘴,“这样吧,别去抬了,拿咱家这两间房去银行抵押贷款吧,这个还准成一些。”
那明月各种不甘抑郁,“若文,我实在是对不起你,没想到我弟弟到了还是捅了篓子……”
“别说了,一家人,我也怕继龙出事。”
我心里合计了一阵,一咬牙,还是拉开门走了进去,看着二舅妈直接张口,“二舅妈,你把你银行卡给我一个,我去给你借钱。”
二舅妈睁大眼,“你去哪里借啊?”
我不想多说,直接拿过她的包,翻出一张卡给她看了看,“这个行吧,你现在用的是不?”
“是,可是,四宝,你……哎!”
我转身直接出门,走了好远回头看见二舅和二舅妈在后面追我,一路直接倒小卖店,看店的是我二舅妈以前在这住时的邻居,隋大姨,都认识,也不用客套,我直接拿起电话就按下了号码,然后秉着一口气等着接通。
二舅和二舅妈跟上来都有些慌张的看着我,“葆四啊,不能找你妈啊,你妈挺难得了,没啥钱的,你……”
“爸,我是葆四。”
电话接通后二舅妈和二舅的脸随即怔住了,当然,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会给我爸去电话,但是十万块钱,对常人来讲,多的要命,可我想,我爸应该有的。
这些年,我爸虽然不露面,但在国外会给我来电话的,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途径知道我们初中班主任的电话的,但清楚记得初二那年第一次从老师手里接过手机听到他的声音还是很惊讶的,因为我一直以为他是把我彻底忘了的。
打那以后,一学期他怎么也会给我来两个电话,有一回甚至还从遥远的大洋彼岸邮回两支首席派克钢笔,一支给我,一支送给我们班主任,当时给班主任高兴坏了,跟我巴拉半天这笔有多好。
虽然我对他仍有些抵触跟成见,但长大点个性也不会像小时候那么极端了,就想着,干嘛不搭理他啊,怎么说他都是我爸,我也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他在做的事,也知道自己掺合不了,结果已经这样了不是吗。
我觉得他能给我来个电话,甭管是关心我学习,还是怕我跟他太过形同陌路,但最起码我也算是因为他在班主任那里得到了一点特殊照顾,甚至让老师在办公室一谈到我时就会眼里冒光不停的赞许我这个身在美国还有身有份的爹。
“嗯,那谢谢爸了,家里度过这个难关了就会还你的。”
“葆四,你跟爸爸客气什么,是爸爸这些年没照顾到你,我就要回去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提,我知道你妈妈不会太想你跟我接触的,但我永远都是你的父亲,知道吗,帮我问候你的姥姥。”
“嗯……好,那先挂了。”
我知道爸爸不能知道姥姥的事儿,谁能跟他说啊,二舅这些年陆陆续续也算是了解了妈妈的一些事,清楚妈妈都离婚了,离婚就是两家人,再加上爸爸以前就跟我家人不熟,还有妈妈那性格,谁会特意去告诉他姥姥已经走了,告诉他也没用啊,难不成还让他特意回来参加下葬礼?
放下话筒,我直接看向二舅妈,“卡号我告诉我爸了,他说最迟两个小时,这钱就能到账,你到时候去查一下。”
二舅妈看着我整个都惊滞住了,“你爸知道你姥的事儿了?”
我摇头,“不知道,我没说,先办正事要紧,以后等他回来了我再说也赶趟,你先把卡拿去等等查下钱吧,跟我爸借总比去贷款还利息的强,而且,我爸说他不急着用,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再还。”
二舅妈没有接我的卡,嘴一咧就要给我跪下,“葆四啊,你的大恩大德舅妈这辈子记在心里啊,你……”
“明月!”二舅拉着她,“你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多说话,只是用力的把卡塞进二舅的手里,“不管我去了哪里,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里,是我的根,家人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着,只要是我能做的,我就会无怨无悔的去做的。”
那明月一个箭步上前抱住我,脸枕在我的肩头不停地哭,“葆四,家里幸亏有你啊,幸亏有你啊,你是咱家的福星啊,你是福星啊。”
二舅看着我也是满脸感触,隔着那明月也抱住我,:“四宝,四宝啊。”
我看着二舅,润了眼,但却没有说话,其实我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二舅,我真的很怕他过不好,因为这世上叫我四宝的人,就剩他一个了。
第127章 离别
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我老实的坐在屋门前的椅子上,身上围着几张大大的报纸,别人家我不知道,但是我家,染发的东西还是齐全的,包括我戴着的染发耳罩,那都是理发店里专业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二舅在我的身后用牙刷不停的搅拌着发膏,嘴里还轻声的交代着,“四宝,过了百就把头发剪剪,你头发长了要是再出白头发就明显了,以后你进城在染起来也不方便,你妈那工作听说挺忙的,够呛能顾得上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嗯了一声,感觉二舅开始用牙刷在我的头发上一阵刷涂,“这个染发膏一定要选择好的知道吗,贵点没事儿,进城了也不要换牌子,以后等你不上学了,慢慢的不染也就没事儿了,别人要问,你就说你是故意要弄那个灰头发的,时尚是不,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要是谁问你你就说他们不懂,现在年轻人我看染啥色头发的都有,黄的,红的,你就说你故意染得灰的,不能一直染,这东西多好都伤身体。”
嘴角轻轻地牵了牵,我还是没吱声,这段时间二舅都要成老妈子了,办完地主小舅的事儿就陆续的跟我絮叨,每天一睁眼就是不停的嘱咐,不知道还以为我一进城就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四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马上就要中考了,咱好好发挥,我听说,分儿考高点,将来就算是换大城市念高中也可以少交钱,不然你妈还得给你交挺贵的借读费,咱能为你妈省点就省点,别让觉得咱去是给她找麻烦的,啊。”
我没什么表情的张嘴应声,“二舅,她是我妈,现在照顾我是应该的,等我有挣钱能力了,我会回报她的。”
二舅叹气,“话是那么讲,但理儿不是那个理儿啊,你妈没看着你长大,对你性格啥的也不了解,我不怕别的,就怕你在头脑一热冲动啥的,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遇事有时候不冷静,在村里行,咱都是坐地户,算是都认识,可是你要是去城里了可不能谁都不吝,那谁知道谁家孩子背景是啥样的,别给你妈找麻烦知道不。”
“嗯。”
二舅的手法很快,麻溜的染完后就收起牙刷,“好了,等半小时洗了就好了,坐着别动,要不弄衣服上洗不掉了。”
我微微的侧脸看向他,“二舅,我做事都是分人的,不会给我妈捅娄子的,我拿镰刀劈大舅妈就是想吓唬她,没故意往她头上撇的,不然就算是她躲过去了我也能撇到大舅脸上,就她那样的人,你跟她又讲不了道理,你就是给了她一间房子,她也不会念咱们好的,那种人,就得给她拿住了,不然她都能骑你脖子上拉屎,这是我姥教我的。”
二舅无奈的笑笑,坐到我旁边的小凳子上磨着晒干的草药,“是,你最像你姥姥,不,应该说谁带你像谁,你太姥和姥姥的影子你身上都有,可你要知道,在村里咋厉害都行,你姥这辈子也是在村里厉害的,但要出去就不一样了,你要是在城里拿个镰刀给人吓到了,甭管劈没劈到人那人家肯定都要报警给你抓起来的,遇事,一定不要冲动,退一步海阔天空知道吗。“
我听话的点头,“嗯。“
二舅含笑侧脸看我,“等家里的事都稳定了一些我去城里看你,缺啥就跟我说,我给你买了带去,在那边吃饭什么的也要多注意,别糊弄,啊。”
我继续点头,看着二舅眼尾深下去的皱纹有些感触的张口,“二舅,你想他吗。”
二舅愣了愣,“谁?”
“就是……你的孩子。”
二舅随即转过脸,一门心思的磨着,“不想。”
我咬了咬唇,“我姥走的那晚,我隐隐呼呼看到了四个人,能通过背影分辨出来的有姥姥,太姥,还有姥爷和那个二舅妈,可是,没看到你那个孩子,他哪去了。”
二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叹气,“你姥趁着吹手进门前就给包了包扔山上了,也没埋,山上的耗子啊,老娃子啊各种东西多,要么扔上去也就三五天就能被吃光了,最后等丧事忙完了,我去找来着,就看见点破单子,别的啥都没了……”
我半晌没吭声,“二舅,你怪我吗。”
二舅看着我苦涩的笑了笑,“我怪你啥啊,要知道,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就是你要记着,以后不要再提了,就当自己忘了,也别跟你妈提,她心思重,知道吗。”
我点头,“她是不是也挺内疚的。”
本来是个大好事儿,结果忽然两条人命没了,而且,我还是笑着出来的,一定会被人诟病的吧。
二舅摇头,“不管她什么心思这事儿都过去了,生孩子么,都是从鬼门关走一遭的,这事儿跟你妈还有你,都没关系。”
说着,二舅叹了口气,“其实你之前的那个……二舅妈,她真的挺不容易的。”
我看着二舅满是复杂的眼,想着他肯定也很纠结,毕竟再婚了,很多话不能跟我现在的二舅妈说,说多了那明月心里也不舒服。
可既然聊到这了,二舅有些感伤的低头念叨着,“小翠儿人好,我其实,那时候不太……哎,就是我觉得和她不太合适,感觉她是外村的,才小学毕业,人大大咧咧的。
可说实话,是我配不上她,我那阵儿从部队回来,身体有病,人家介绍的见过一面,她就同意了,三天两头的上门帮你姥干活,你姥就挺喜欢她的,可她跟我结婚后就没落什么好,头一年就怀孕了,但没留住,她着急,自己给自己施压说一定要给薛家传个男孙,第二年,又怀了一对双胞胎……”
我有些惊讶,“双胞胎?”
二舅点头,满眼郁闷,“是,可那时候徐半仙儿给看了,说你那个二舅妈没有子女福气,子女都是她的克星,会要她命的,可是她喜欢孩子啊,自己跑县城去看,人家一说双胞胎乐坏了,我也高兴,但最后还是没留住,直到,最后一次怀孕,倒真是……唉,就这么走了,也没享到什么福。”
我呆呆的看着二舅张口,:“是男孩女孩?”
“……男孩儿。”
我想到了什么,看着二舅追问,“那我的名字,本来,应该是给他的吧,保四,保住第四个,对不对?”
二舅长长的叹了口气,“甭管是给谁的,最起码保住你了,不然你姥姥也怕,怕咱家到最后就没个孩子了,四宝啊,这些东西,都过去了,人遇事要向前看的你说对不对,就算是再难接受,可是已经发生了啊,你看这时间过得多快啊,就像是一眨眼的功夫,你都长这么大了。”
我挪动了一下握住二舅的手,“二舅,我谢谢你,你从来没怪过我,还一直对我那么好。”
二舅扯着嘴角看我笑了笑,“是我要谢谢你妈,谢谢她愿意把你留在这儿,不然咱家得多冷清啊,我还要谢谢你呢,你小时候一个人就能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虽然有时候头疼你怎么这么淘,但是一出门就会想,想给你带点啥好玩儿的,家里有你,就有牵挂,有人气儿。”
我笑不出来,想说那个跟我一般大的男孩子要是也在就好了,那二舅就是实实在在的有了个儿子的,可是人真的没办法去要求一切都十全十美。
或许,妈妈给我留在姥姥家不单单是我命格硬的关系,也有些想让我陪伴他们的念头在吧,就像是二舅说的,家里得有人气儿,我要是不在,那姥姥太姥她们还得在伤感中浸泡多久啊。
“四宝啊,别怪你父母,他们,真的是太忙了,尤其是你妈妈,你妈妈啥事儿都不跟家里说的,她小时候就跟你似得,承担太多你姥姥的期望了,所以她离开家后就一心要在大城市出人头地的,可她一个姑娘家,难啊,虽然你姥姥总说让你成大先生啥的,但你别那么高的心气儿,咱就平平安安的就行,千万别像你妈那么犟,有难处了,就跟家里说,知道吗。”
我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我去城里后会照顾我妈,也尽量不给她添麻烦让她太辛苦的。“
二舅呼出一口气起身,“不管咋说,你在你妈身边互相照顾点我也算是放心了,来,去洗头吧。”
洗干净头发,二舅看着我轻轻的笑,:“还是黑发看起来舒服,记得回去看见你爸多帮我谢谢他,要是没他,咱家这关很难过的,对了,还要跟他讲,我钱一定会还他的,让他给我留个账号,我一年还一些,最迟三年,就给他。”
我皱眉,“别这么急,我爸有钱的,等我以后挣钱了帮你还。”
二舅不悦,“那哪行,一码是一码,你爸跟你妈都离婚了,借咱钱那用的是你的情分,情分本身就很难还了,钱更不能差人家,我记着那,等我以后进城了,也去看看他,好当面谢谢,你爸我虽然不熟,但人不错,能在要紧关头帮你的就是好人,咱不能有那种理所应当的想法,知道吗。(.无弹窗广告)”
我没在吭声,事实上我是有点那个想法在的,我不想用我爸的钱,但我觉得,他给我拿些钱也不是啥多不应该的事儿,毕竟我没用他怎么操心就长大了,可二舅的话我也明白,通过这件事,我对我爸,还是很感激的,我也知道要谢谢他,孰轻孰重,都记在心里了。
二舅是当真话痨附体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是一去不复返了,鼓着劲儿的跟我聊天,最邪乎是有一次吃山菜馅的饺子,我就说了一嘴这个大叶芹馅的好吃二舅就赶紧上山采回来一堆大叶芹,然后给二舅妈用水给焯了一遍之后冻上,说是让我带到城里,这样啥时候想吃就都能吃到了。
一开始二舅妈是积极配合,最后受不了了当着二舅的面跟我念叨,“葆四啊,你把你二舅打包带到城里去吧,他恨不得把这两间房都给你打包带走了,你说你是去城里念书,是奔好前程去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去城里遭罪呢,这一天的,不够他忙活的!”
二舅听着这话也不言语,就在旁边傻笑。
我只得苦笑,“二舅妈,我也想说我二舅,你给减减,那个鸡蛋啥的我可不要了。”
“啥?”
二舅妈还急了,“鸡蛋你得拿啊,那都是当地的溜达鸡下的啊,我跟你讲,城里那鸡蛋都是啥玩意啊,那肉食鸡没法吃,我给你特意弄了十多只溜达鸡,给你处理完冻上了,回头学习累了让你妈给你熬汤,这玩意老好了。”
“十多只鸡,二舅妈,我怎么拿啊!不要了!”
“不行,得拿,鸡和鸡蛋都得拿,这是好东西!”
我无语,看看,这还说我二舅呢,一个样儿,不过,我怎么莫名就有了一种要出嫁的感觉心里越来越难受呢!
……
中考前二舅他们选了个日子给太姥他们迁完了坟,有陈李瞎子帮忙一切都很顺利,本来二舅不让我插手,但我不干,还是跟着去了,等都忙完了就开始准备中考,忙忙叨叨的也逼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不过说来也奇怪,从姥姥走后,我除了偶尔梦到自己小时候跟太姥姥姥姥爷他们相处的时光再没梦到过别的,我想,他们也是怕我担心,或者是走不出来故意不让我去想他们梦他们吧。
不过遗憾还是有的,就是去新坟茔地看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相口看不出去,但是没办法,以我目前的本事,也只能做到这步了,给姥姥他们上坟的时候我还会念叨,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日后,等我本事大了,有路子了,一定会在做调整,我时刻记着自己是薛家人,不论是阴宅还是阳宅,我都要照看好。
日子的进程开始加快,随后就是中考,查分,我其实很讨厌这种升学模式,只不过是一个中考,就弄得草木皆兵,每一个考生都在考试结束后胆颤心惊的守着一部电话,那情形到真是跟等待宣判一样一样的。
我是先查的,考试前的状态不好,也谈不上什么发挥不发挥的,四百八十五,在农村来讲,上个普高还是没问题的,但是重点肯定没戏。
剩下的就是小六了,这家伙如临大敌啊,我们俩都是按得免提听的,等到那个机械的女声念出总分二百五十分时我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这分数,真是跟他挺配的。
小六无语的重新查,确定结果后都要哭了,对着那电话自言自语,“二百五?大姐,你逗我呢吧。”
我连日来的抑郁真是让他这点可怜的分弄的不治而愈,“你还是想想你怎么跟你妈解释你这二百五吧。”
小六郁闷,撒气般的把电话一推,“我成绩家里人谁没数啊,就是我合计我怎么也得弄到三百吧,我去,那出师表让我背的,考试前我也是使劲儿了好吧,要么他就再低点,要么就再高点,二百五恶心谁呢!”
我抿着嘴看他,“哎,你说爱因斯坦要是就你这智商还能弄出相对论来么!”
小六不服,“学习是印证天才的唯一途径么!爱因斯坦小时候他爸妈还觉得他智商有问题呢!你不能因为我考了二百五你就嘲笑我,你等我……”
“你考了多少分?”
好死不死的赶上那明月进来了,一听到小六的成绩当时就要炸了,“二百五啊!就是我去考也不能考这点分啊!你倒是把你祸祸家电那个精神头拿出来点啊!”
小六顾不上我,又跟他妈激辩,“那女士!我那不是祸祸,科学是需要有献身精神的,我搞发明创造就是需要通过不断地实验从而取得经验一步步走向成功的!”
“你给我上一边去!”
那明月不跟他掰扯那个,“你把家里电饭锅都祸祸坏五个了你跟我论什么道,得,我算是明白了,你是通过饭锅取得经验得分的吧,一个锅五十,五个锅正好二百五,合计你这点经验都来这了是吧,我还让你祸害少了,赶明你把咱家都拆扒了还上清华了呢!”
小六气的不行,“你就是不懂我,咱家学习有四姐就行了么,发明创造是我的爱好,我就不是学习的料!”
那明月又看向我,“葆四,你考多少分!”在得知我的分数后算是稍微平息了一下怒火,“你看看你四姐,最起码学生你得有些能拿出手的分数啊,二百五,你说我咋跟你爸说啊,这点分你对的起谁你!”
正说话间隋大姨进来了,第一句就问,“明月,我听说现在中考成绩出来了,你家葆四和小六都多少分啊。”
那明月胸口一挺,“葆四啊,五百多分呢!”
“那行啊!”
隋大姨看着我笑,“这分绝对考上高中了,小六呢。”
那明月白了小六一眼,“别提他了,我都上火!”
隋大姨笑着摇头,“你上啥火啊,我告诉你,现在咱们村最上火的是李建国,他们家小雪才让他上火呢!”
“小雪,小雪咋得了。”
隋大姨挤眉弄眼的和我二舅妈分享最新线报,“那个小雪怀孕啦,我刚才去看半天热闹呢,他们家那个小雪,谁知道啥前儿跟那个孙洪胜搞到一起了,人胖么,怀孕也不知道,这他妈还合计她老吐不知道啥毛病,领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的,你现在要是回家肯定能看着,刚才李建国还跟孙洪胜他妈在家门口吵吵呢,丢老了人了!”
那明月一听精神了,“那个李雪学习不挺好吗,咋能跟孙洪胜那小子搞在一起呢,孙洪胜我记着去年就不念书了啊!”
隋大姨点头,“所以啊,那个孙家小子满身的社会习气的不就勾搭那个李雪么,听李雪他爸那个意思就是要钱,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明月咝了一声,“那也太丢人了,这才多大的小孩儿就怀孕了啊,那咋还吵吵呢,蔫吧的就私下解决得了呗。”
隋大姨挑眉,“你咋知道人家不想私下解决,是那个孙洪胜听信儿就跑了,孙家不认,这才吵起来的,反正啥也不说了,明月,我跟你讲,你家这俩孩子甭管学习好不好,管怎么不整糟心事儿就行,要不像那个李雪似得,以后你说搁村里还找谁啊,嫁都嫁不出去!”
我和小六对看一眼,他是觉得自己解脱了,出了这么劲爆一个事儿他妈哪里还会顾得上他,我是觉得,怀孕倒是意料之中,我跟李雪怎么说都是一个学校的,孙洪胜勾搭她这事儿我也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孙洪胜曾经自己搞人体火箭弹撞李雪给自己撞出了感觉,从上初中后就对她一路死缠烂打。
虽然他不念的比较早,但我经常能看到他在学校门口等李雪,堵她,三五不时的送点小礼物,跟他哥一样,爱搞社会那套。
一开始我还觉得没戏呢,因为李雪是不咋待见他的,要我被人撞了那么一下我弄死他的心都有,谁能搭理他啊,谁知道,这一来二去的,有一天我骑自行车放学居然看见李雪抱着个娃娃坐他后座上了,当时我都懵了,还是小六在我旁边轻飘飘的来了一句,“这就是革命感情啊,因恨生爱啊,要不我也试试?”
我白了他一眼,“你那林黛玉要是撞一下可就直接过去了,你想人鬼情未了啊。”
小六摇头晃脑,“四姐,你真是不解风情啊。”
我解个破风情,就孙洪胜那种人,从小看到大,欺软怕硬的主,长得恶心就算了,路子还脏,我一看他就不烦别人,真是想不通李雪看上他哪点,尤其是孙洪胜他哥孙强,一看见我就吹口哨,不过幸好有我那板砖在前,他也就是搞点破纸条子,真要是那么堵我,我可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惯他病的。
回家的路上小六还在幸灾乐祸,“你说李雪这算不算是打提前量了,回头这孩子十八九了她还没到四十,一出门瞅着就跟姐俩似得,搞不搞笑。”
我是笑不出来,不是合计李雪那事儿,她别说怀孕了,就是生出个哪吒都跟我没关系,我是想我那四百来分,这要是上高中考大学不也得不上不下的啊,没劲。
“唉,四姐,你还记着李雪小时候么,一看见你就哼哼的,哎呦那牛的,不知道眼界多高,谁知道,一个孙洪胜就给她拿下了,我还以为他俩就是拉拉小手呢,谁知道这下一代这么快就出来了!”
我无声的撇嘴,就孙洪胜?那俩眼珠子跟地主小舅似得老提溜乱转乱看,保不齐就是奔着下一代去使劲儿的,拉小手?他有那耐心烦么他!
快进我家大门时小六还特意朝着李雪家瞄了一眼,大门紧闭,不过争吵声还是能时不时的传出来,一些村民也都还在扎堆讨论,得,又给大家造话题了,不然这生活得有多无趣啊。
小六啧啧两声看向我,“四姐,你可得时刻提高警惕啊,别老着急给我找姐夫,咱得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可得扒拉个好的,我这小舅子还等着沾姐夫光呢!”
我咬牙瞪他,“别逼我揍你啊。”
小六嘿嘿的笑,也不想自己那二百五了,“反正我以后跟你混,这个姐夫是很重要的,不好的我可不认啊,而且,千万要记着,别犯这种错误,多难耐了,你也得……”
“滚!”
我受不了了,继续瞪着他,“你当你四姐香饽饽啊,去哪都有人喜欢啊,我告诉你,姐夫的事儿你省省吧,没姐夫!”
小六挠下巴,“呦呵,我四姐还能没姐夫?就四姐这长相,农村卡哇伊的,你……哎呦,哎哎哎!!!“
我死死的薅住他的耳朵,“卡你个头!再在那恶心我耳朵给你拧掉啊,一天天的那嘴怎么那么烦人啊,本来我最近挺郁闷的不想进城,但被你烦的我分分钟想走了!”
小六愣了一下,“真的啊。”
我恶狠狠的松手,“真的!终于不用跟你睡一个炕听你半夜放屁咬牙吧嗒嘴还叫那个小林黛玉的名字啦!”
小六不吱声了,站在原地踹了一脚无辜的菜筐就进屋了!
我站在原地等瞪他,呦呵,还跟我来能耐了是吧!
好些天都没有说话,随着我慢慢的收拾起来的东西小六也越发的沉闷,好几次我想跟以前一样撞他逗他几句马上和好也没那么做,心里难受,就像是窝了股火,一直也不知道朝谁去发。
李雪的事儿是沸腾了我整个暑假的,先是他爸朝着孙洪胜家要精神损失费,后来又说给两个孩子订婚让人家过彩礼,最后又闹得拿菜刀说要跟人家对命,弄得村长都出来主持公道了,原因只是,李雪家认了,而孙洪胜家不认,孙洪胜都跑了,这事儿上哪去认去。
至于事件的最终结果我是不知道的,我也不关心,就是知道李雪在这事儿的冲击下书也不念了,整天就给自己关在房门里谁也不见,那明月总会在给我收拾东西的空档借着李雪的事儿提醒我,说女孩子一定要自爱,千万别眼皮子浅,一点糖衣炮弹啥的就晕了,不值当,你看李雪这例子不就血淋淋的么!
我没吭声,也不知道说什么,离开的日子越近,心情就越复杂——
小六是肯定不去念高中的,按照他的情况念高中得拿什么议价,就是多花好几万去念。
谁知道家里啥情况,一屁股外债哪能拿出这些钱,所以也没用谁说,小六自己就给自己安排了,说要去念中专,学什么汽修,学费还少,他喜欢车,说不定以后就可以牛哄哄的做辆独一无二的改装车了!
改装车的事儿家里人是谁都没合计的,那明月说对他没啥指望,说学汽修也好,是个手艺,将来甭管是不是跟着我混,那他都饿不死,所以都没用家庭开会研究,就让他去县里读中专了。
我的安排是一早就做好的,所以也不用大家研究出路,就是等着百日孝期一过,我妈来接我,我们就走了。
八月中旬,二舅带着我们去给姥姥姥爷烧百日,然后在坟前撩孝布,就是把孝衣孝带都摘下,在烧的冥纸上撩一撩,算是摘孝了,我没哭没闹,很平静的跟姥姥讲我要走了,要去城里了,让他们别担心,二舅看着姥爷姥姥的坟张口,“爸妈,四宝这次去的地方远,你们要多保佑她,让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说完,在挨个坟堆的磕头,坟在一起就得这样,从长到幼,不管你是给谁上坟,那按照辈分哪个坟都得烧点纸,然后依次磕头,礼数比较多,磕到早前二舅妈的时候二舅还在旁边念叨,“翠儿,你跟爸妈在一起了,以后我也会多来看你,要保佑咱们家人,千万别想不开,葆四啥都不知道,你别让孩子心里不好受啊。”
那明月也在旁边念着,“小翠儿,你放宽心吧,咱年轻时都认识,我知道你是好人,世事多变,很多事咱都想不到,我以前也没合计我最后会跟二哥走到一起,你别生气,我不是抢若文的,我只是想照顾好他,我想你会理解的,千万,别吓唬我们啊。”
我抬眼看向那明月,“这个二舅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很好的,不会再吓唬我们的。”
二舅也点头,“明月,你别想太多了,走吧,咱回家。”
小六闷闷的还是没话,下山下到一半时还会听到风声很大,那明月用力的抱住二舅的胳膊,“若文,我不是怕别的,我就是想死了能跟你葬在一起,不……”
‘呼呼~~呜呜~~~’
风声真的很像哭声,二舅闻声搂紧那明月的肩膀,“以后你不要来上坟了,咱俩的事儿以后再说,但是这些话,不要在这念叨,翠儿听见了,肯定难受。”
那明月有些怕还有些委屈,不停的加快脚步,直到要到家门口了才说了一句,“家里人少了,房子又大,六要去念中专,葆四也走了,家里以后就剩咱俩,你说,要是小翠真不乐意了哪天回来找我可怎么办,我不得吓死啊。”
二舅轻声的安慰着,:“你怕什么,我结婚她知道的,就是找,也是生我气,你问心无愧的。”
我没言语,想着那个二舅妈,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我想她应该不会再闹的,撑死了,也就是借着那些风声哭一哭,毕竟,孩子没了,而二舅,将来也未必去陪她,这些东西真挺无奈的,我理解二舅,甚至觉得他跟那明月这样半路夫妻还很恩爱能做个伴挺不容易的。
可想着姥姥和姥爷……其实,我最羡慕想要的,还是这种的,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毕竟人世多变,相扶到老,死亦同穴,不是你想要,就能做到的。
月末。
我最怕的那天还是到了,妈妈放好东西先是去给姥姥姥爷上坟,又大哭了一通后回来就准备要带我走的事儿,我是真不知道她做什么工作的,忙的百天都回不来,接我也是就在家住一宿,第二天早上就要走。
我是事情都办完了的,舅老爷那也去了,书也带了几本,再加上舅老爷本身那个性格,告不告别什么那些客套话我也不用说,又不是不回来,闹心的就是那一屋子书,不知道得看到啥时候。
说真的,我缕了缕,这些年满打满算也就看了书架的一横趟,有些还是手抄本,很厚,特别难懂,啃得我这个累。
万幸的是舅老爷不催我,一直就淡淡的讲,慢慢看,不着急,我保守估计,看完那些书没个十年八年的我做不到,主要是我还做不到一门心思去看,太杂,就说风水吧,有专门看山的,有专门看水的,还有专门看宅的,没有一本书说是全权概括。
对了,还有一些书讲尸变的,光那一系列,我的天,就二十多本,全是手写的,什么诈尸,僵尸,紫僵,绿僵,还有毛尸,血尸等等,各种特征,变化,以及遇到后的处理手法应有尽有。
我怀疑是舅老爷以前游学时收集写的,我看的时候就跟看鬼故事书似得,嘴里一直喔?哇,这种,但你说我记住多少,不造,谁知道我遇到前儿这脑子里能不能有概念,现在看着,就像是再看离我齁老远的另一个世界的事儿似得。
二舅肯定是啥事儿都有一说一说清楚的,看见我妈就跟她讲了跟我爸借了十万块钱的事情,我妈听完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我一眼,“有钱记得还他就好了,我不想欠他的。”
“你放心,我肯定还,不会一直欠的,就是他回来了吗。”
妈妈点头,“上个月回来了,也见面了,他知道了葆四要来上学的事也帮着找了学校,我们虽然离婚了,但是他的确是帮了我很多,二哥,其实我不太想让葆四跟他有什么瓜葛,只是我现在没能力,总觉得,矮他一头……”
那明月不解,“若君啊,嫂子知道你要强,可他是葆四的爹啊,哪有爹能看着自己姑娘不管啊,你对他有意见是咱大人的事儿,不管到啥时候,葆四也得叫人一声爸啊!你这个,不能钻牛角尖,别像咱村里人似得,一离婚,恨不能让自己孩子也跟着另一半断绝关系,这可不行啊,葆四他爸还是不错的,人……”
我看着二舅在旁边叹气,知道他肯定心里不得劲儿,我妈这么不想欠我爸的他还用了我爸的钱,站在他的角度,肯定心里内疚,可我觉得这都不是事儿,还是二舅妈说得对,就是我妈再不想欠我爸的,我爸也还是我爸啊,甭管我爸是医生还是杀人犯,不也是我爸么。
回到自己屋收拾书包,小六还在书桌那坐着,我看了他一眼,“哎!再不搭理我就走了啊,明早就走了。”
小六的后脑勺朝我一别,还是不吭声。
我无奈的撇嘴,德行,从书包里拿出个东西碰了碰他的后背,“给你的。”
他跟浑身刺挠似得动了一下,闷声回道,“不要。”
我很夸张的看着他的后脑勺,“呦,薛斯坦出息啦,手机都不要啊,啧啧啧,那我自己留着用啦,还是直板薄的那种,可以拍照的……”
“我看看!!“
小六立刻就受不了诱惑满眼冒光的回头,接过我的盒子一脸兴奋,“摩托罗拉!我跟我妈要了,她不给我买的,你怎么……”说着,他没动静了,瞄了我一眼后把手机往我的怀里一推,“我不要,这肯定是爸给你买的,要你拿着跟家里联系用的,我要的话我妈好说我了。”
我笑着看他,“我二舅是给我买了一部,不过我那个是银色的,给你这个是黑色的,他知道你妈不让你要,所以偷偷的让我给你,不过你要是真不要的话我就都拿走了,两个号,换着用呗!”
小六也笑了,“真的啊,我爸买俩手机啊,这么贵他舍得啊!”
我眉头一挑,“哪那么多废话,你要不要!“
二舅怎么可能舍得,只不过这是他的心思,说有了手机就能随时随地的联系到我,只是我有了,小六就得有,所以买了两部,至于钱的事儿,我没问。
“要,我要!”
小六美滋滋的拿过手机,“我得先藏好了,等我去学校了再让我妈知道,不然她肯定得让我爸给退回去,她对我就是偏心,抠!”
我坐回炕边,不是抠的问题,是家里条件的确不好,以前我跟那明月关系一般时她一直怕被人诟病所以卯着劲儿的对我好,现在挂在嘴上的则是我是女孩,要富养,怕跟那个李雪似得将来眼皮子浅让人小恩小惠的就给骗了,所以有好的还是都紧着我,这些个情分啊,我都记着呢.
小六鼓捣了一会儿手机就磨蹭的走到我身边,“那个……你还生我气不?”
我笑笑,:“是你不生我气了吧,都大小伙子了还动不动跟我撂脸子,一点都不大度。”
小六垂着脸看着自己的脚尖儿,“我不是不大度,我就是生气,生气你说你嫌我烦……”
我笑着看他,:“你本来就烦,小时候就跟小媳妇儿似得三天两头哭,长大了还这么臭贫,你说你总这样,我一走不得忽然不适应啊,所以,你别老这么在我耳边说话,不然我想你了怎么办。”
“你想我了你就……”
小六说着就愣住了,“你想我啊,你能想我?”
“你是不是傻啊你!”
我无奈的摇头,“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能不想你吗,怎么说咱俩都一个屋住了七八年了,听你打呼噜都要听习惯了,你就不能让我少点牵挂啥的啊。”
小六没声了,嘴里嘟哝着,“我才不打呼噜呢。”
我撇撇嘴,“反正等我去市里买卡了就给小卖店打电话,你记下号,到时候给我打电话,放假了别合计在外面玩儿,多回家陪陪二舅和你妈,家里就他们俩,肯定没意思,我不在家,你得多回来,知道吗。“
小六囔囔的,想了想还是把给他的那部手机抱到怀里,“那这个给我爸用吧,他用的那个还是你妈好些年前给买的那种呢,总打不出去,老不好使。”
“随便吧。“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反正等我放假了就在城里看看有没有能学生打工的地方,到时候有钱了再买,你妈也得用手机啊,现在没手机多不方便。”
小六眼睛有些泛红,“四姐,你说你……”
“打住!!”
我抬起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不许哭,也不许搞得我心里难受,我不是不回来了,也不是咱们再也见不到面,等你毕业了,咱就还在一起了,别搞的跟生离死别似得,成吗。”
小六吸着鼻子点头,眼睛闪烁的不敢看我,“那你以后不许在跟我吵架了,也不能说我烦。”
我嘁的笑了一声,“你看你小媳妇儿那样,一大老爷总哭谁能看上你,要我是那林黛玉我都不待见你,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二舅还有你妈,不许让咱家受欺负了,要是谁敢搞事儿,你就告诉我,明不明白!”
小六用力的抹了一把眼睛,“哎呀,有我呢,我就摆平了。”
我揶揄的点头,“是,有你呢,有薛斯坦在呢,就是咱别掉金豆了成吗,你四姐我还等你发明那个什么时光机呢!哎,有戏没,你研究到哪步了能不能先跟我透露透露,先让我去五年后看看,看看五年后你什么德行……”
……
离别既然是已成的事实那我真的不想有一丝丝的伤感情绪,就像我跟小六说的,我也不是不回来,干嘛要哭哭啼啼弄得心里特别难受呢。
很早我们就都起床了,吃了点早饭二舅就拎着东西去送我们,一些鸡啊,蛋啊太多,最后弄得我妈那行李箱里没装别的,都是土特产品,最后实在拿不了只能先放在家里,说是等我过年回去再吃。
临出门前我逗弄了金刚好一阵,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是开心并且若无其事的,直到要去村口坐车,走出家门几十米的时候我伴着晨曦略一回头,只一瞬,似乎心就酸了,我不敢在想太多,控制不住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上了车,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二舅他们在车窗外面不停的嘱咐着我们要一路小心,我默默的点头,没有说话,我妈倒是不停的应着让大家放心,说没事儿的,等到家了就给他们去电话。
那明月是第一个控制不住的,她隔着开着的车窗不停的拉我的手,“葆四啊,有啥事儿要是自己心里想不开就给舅妈打电话啊,舅妈闲着也是闲着,就乐意跟你唠嗑,别啥事儿都搁心里憋着啊……”
我点头,强忍着心里的情绪,扯着嘴角嗯了一声。
那明月抹着自己的眼泪又看向我妈,“若君啊,你别多心,葆四我看着长大的,就跟自己姑娘一样,她这孩子有时候主意正,可心里都有数,你对她多好她都知道,我以前没啥感觉,就是她这一走啊,我咋……我咋就舍不得呢……”
我妈看她这样也有些难受,:“二嫂,你放心,葆四是我姑娘,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那明月哭的一抽一抽的,“这孩子头发不行,你三四个月就给染一回,染发膏就买若文给带的那个牌子的,要好的,杂牌子伤身体,她乐意吃酸甜的东西,别给她吃辣的,她一吃就上火,她学习啥的,你不用使劲儿看着,她自己心里有数,她要是喜欢啥,你就尽量给她买,姑娘得富养啊,若君,啊,你记着啊……”
我别过脸,偷偷地给自己擦了擦眼底的泪。
“二嫂,我知道,你放心吧,回吧啊!”
那明月抽着鼻子拍着我这边的车窗,“葆四啊!放假就回来啊!遇事留个心眼,城里人坏啊!别被人骗了啊!葆四!!”
我别着脸不敢看她,只感觉车子启动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小六跟在我车边跑着喊,“四姐!我没事儿就给你打电话!别忘了告诉我你手机号!!”
直到车子开出很远,我隔着车窗探头,小六正拄着膝盖傻傻的看着我越行越远,而二舅背对着我捂着眼睛还远远的站在原地,那明月则是的一手捂着嘴一手朝着我不停的摆着。
我用力的咬唇,直到车子开出他们视线的那一刻终于忍受不住让眼泪决堤。
第128章 真是个美好而又愉快的开始啊!
……
一路上我都没有跟妈妈说话聊天,她也像是很累,坐在火车上也一直打着盹儿,直到再次靠近这座城市,我才觉得,曾经说过要给姥姥买车是多大的笑话,如今我回来了,姥姥却已经不在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到站后直接下车,还是深夜,妈妈拉着行李箱熟门熟路的走出火车站,还是有很多人上来询问去哪,妈妈一刻未停也没答话,穿过马路,又走了一会儿,这才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过程中我们毫无交流,我的任务,好像也只是负责跟着她。
直到出租车给我们带到了一个街口,妈妈带着我下车,从街头一路走到街尾,拐到后面的巷子后才轻声张口,“我就住在这里。”
我有些惊讶,因为妈妈住的地方跟我印象里爸爸那五年前的家天差地别,开放小区,不,就这两栋破破烂烂的楼应该算不得小区吧,别说保安什么的了,路灯罩都是破的,有光的地方眯眼一看,小楼是三层高的,阴森森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别说城里了,就拿我们村的房子跟这比起来都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进楼道口时妈妈用力的跺脚让灯亮了,台阶都是缺牙的,她拽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交代着,“这是原先一些单位自己建的筒子楼,有年头了,说要拆迁也一直没拆,你晚上的时候一个人不要乱跑,现在这里原住户都搬走了,净是租房子的,什么人都有,乱。”
我哦了一声,一层就两户人家,一边走一边张口,“妈,你原先的房子卖了又在这儿买的吗。”
她咬着牙拽着行李箱,嘴里轻声的嗯着,我上手帮着她,东西很多,有点陈,直到上了三层,我妈一打开门,里面竟然出来了个花枝招展香水味很浓的女人,她看见我妈还有些惊讶,“呦,君姐这谁啊,你从单位带回来的啊。”
妈妈扯着嘴角有些敷衍的笑了笑,“这是我女儿,我从老家带来的。”
那个女人惊讶的张大眼,说实话,我感觉她年纪没多大,也就二十七八那么样的,但是状化的很浓,显老,“你女儿?天哪,你从哪里蹦出来个这么大的女儿,别说,还挺水灵的啊,多大了这是……”
妈妈有些疲惫的看着她,“回头再聊行吗,我坐了一天车有些累了,你要去上班吗。”
那个女人呵呵一笑,“对,上班,来活了就得去干啊,不然吃什么,那成,回头聊啊小妹妹,啧啧,真是随你妈优点长了!”
我没答话,直看着她哒哒下楼了才在妈妈的催促下进门,进去左手边贴墙是个厕所,我妈把门打开,“厕所在这儿,洗澡也在这儿。”
瞄了一眼,蹲坑,掉了皮的墙面上按了个特别糊弄事儿的花洒头,墙边还靠着个大板子,我妈继续介绍,“那个板子是洗澡用的,你要是洗澡就把板子扣到厕所上,站上面洗,不然滑容易摔跤。”
我还是没话,抬眼,我妈又指了指对面的厨房,左右两排锅灶,“这边是咱家用的,那边是你刚才看见的那个女人用的,在这儿住,厕所和厨房是公用的。”
长见识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楼房还有这样的。
身体往右一拐,则是个七八米的小走廊,走廊的墙上都钉着衣挂,墙边还是一些缺角掉漆的鞋柜,一些颜色艳丽的高跟鞋乱七八糟的在里面塞着,妈妈就跟个导游似得漫不经心的介绍,“这些东西都是你刚才看到的女人的,人家的东西你不要动。”
走廊本来就不宽,如今在放了这些东西就显得更窄,我微微侧身往里面走着,快到我妈那个门时左手边又路过一个挂锁的房门,妈妈手再次一指,“这就是她家了,这一个门里住两户人家的,咱们跟她是邻居。”
我哦了一声,看着妈妈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后妈妈把灯一开,然后冲着我把箱子拽进去,随即示意我脱鞋进屋。
屋里倒是很干净,应该是得益于妈妈是个干净的人,脱鞋的时候我以为这地上铺的是地板,结果踩上去才发现是地板革,就是有点像是我家炕席那类的东西,拿了一双脱鞋穿到脚上,四处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不是个客厅。
应该是大屋套小屋的格局,就是一进门是个大屋,里面还有个小屋,两个屋都是要住人的,只是这个大屋应该被我妈做过调整,她在屋中间偏里侧的位置在棚顶弄了个拉帘,帘里面是个单人床,还有个小凳子做的床头桌,而稍微宽敞的这边则放了个单人沙发,前面还有个茶几,正对面是个电视柜,摆了个电视,旁边还有冰箱,至于饭桌什么的,都没地放,折叠着放在冰箱里侧的墙边,其实也没什么家具,但屋内的空间就是显得特别的局促。
妈妈弯腰倒腾着行李箱,见我正在愣神就回头交代着,“你以后就住那边的单人床,我住里面的小屋,要是想写学习写作业就在这沙发上写,你看行吗。”
我点头,“能去看看你的小屋么。”
“去吧。”
我得到应允打开电视柜另一侧的小门,灯光一开,我心里倏地的一紧,这屋子还没我家供奉黑妈妈的那个小屋大呢,也是一张小单人床,床头有个小型的柜子,唯独看着大的就是个衣柜,还有很多置物箱子落着放在一起,东西有些多,落得就很高,给我的感觉就是躺在这床上还得小心点这些置物箱,一倒了真就压到身上了。
“葆四。”
“嗯?”
妈妈收拾了一阵擦汗看向我,“我听你二舅说你不住校是吧。”
我点头,“恩。”
她起身给自己到了杯水看向我,“是这样的,夏……你爸给你找的高中还算是不错的,但是费用也高,要是住校的话一个学期需要多拿一千二,你要是不住,这一千二就给你当零用钱,你上下学的时候呢,就坐地铁,或者是公交车,不是很远,公交车是七八站地,地铁更近了,三站地,不过这到地铁站有些距离,你走的话大概是十五分钟左右,等你去学校报到那天我领你座一次你就能记住了。”
我背着书包站在那里,听着她的话只有点头,“好。”
她像是真累着了,坐到沙发上看着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里条件不怎么好,这些年,我一个人也习惯了,要是那里你觉得不方便,你就跟我讲,我尽量……”
“挺好的。”
我张嘴应着,“你照顾我上学我知道不容易,能不给你添麻烦我尽量不添。”
妈妈起身,走到我身前帮我摘下书包,“葆四,说实话,妈妈这些年不怎么习惯跟人一起住,但是既然你姥姥这……总之,我们俩慢慢磨合好吗。”
我点头,“好。”
妈妈努力的朝我笑笑,“我其实工作很忙,不怎么在家的,要是你以后放学了赶上我加班或者是我不在家就自己叫点外卖,对了,你会做饭吗。”
我摇头,但随即张口,“我可以学,我会煮方便面,我爱吃那个,我二舅妈都说没见过我这么爱吃泡面的人,顿顿吃也不腻呢。”
妈妈有些过意不去的点头,“葆四,其实,我打小没带过你,咱们俩一开始肯定都不太习惯,但日子长了就好了,你跟妈也不用客气,有不妥的地方你就说,只是,我这个人有些自己的毛病,就是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哦,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不在家的时候,我那屋,你尽量少去,当然,这个大屋是你的,小屋,你就……”
我还是点头,这一天下来好像就跟个傻子似得点头摇头了,“我明白,我放学就在这屋写作业看书,不会乱动的。”
“好。”
妈妈抿着嘴角笑笑,“还有一点就是也许你会看见你爸爸,我想,他一定会去你们学校看你的,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咱们家的地址,既然我们分手了,我就想跟他过好各自的生活,你能明白吗。”
“嗯。”
妈妈有些累的呼出一口气,“看你这么懂事,我也放心了,哦,对了,还有隔壁的那个女人,你尽量不要跟她接触,她的人还好,但是工作,不太……总之,你要跟她保持距离,也不用搭理跟她说话,明白吗。”
我基本上除了点头没别的了,不过那个女人的职业,我倒是隐约的能想到,大半夜的还捯饬的花枝招展的还说出去干活,想不让人乱想也不行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黑妈妈呢,你没带来吗,我找个地儿帮你供奉上。”
我刚想习惯性点头随即想到不对又开始摇头,“哦,黑妈妈我没带来,这也装不下了,姥姥之前说,我虽然接完了,但是要给人安排堂子或者请仙都得等到十八岁之后,不然骨不硬,没力气,硬请过来会伤身体的,所以她说不要急,先在家让二舅帮着照看就好。”
妈妈哦了一声又陆续交代了我一些事情,例如自己在家不要用大功率的电器,不然这房子线路老化很容易就烧了保险丝,还有洗澡要注意,白天随意,晚上最好是十点以后,避开大家用水高峰期,等等等等,太多了,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像是去个长辈家借住,长辈虽很温和,但还是会告诉你很多要注意的事情,你触犯到了,人家就会不高兴的。
尽管,这个长辈是我妈,我也尽量告诉自己妈妈交代这些都是正常的,都是为我好,可还是别扭,很局促,可能,是我第一次自己离开熟悉的人和物出来的关系吧,束手束脚的要命,有点硬生生压抑的感觉,心里不舒服,但是只能忍着。
冰箱不大,所以很多东西都装不下,妈妈看着剩下的两只鸡合计合计还是放到厨房了,说留一只给隔壁那个女人,半晌,还扔下一句,她也挺不容易的。
我话少的可怜,能做的,也只是有问必答,妈妈吩咐完要说的话就满脸疲惫的拉开自己小屋的门,回头看着我又苦涩的笑笑,“葆四,妈妈这些年混的不怎么好,也没什么钱,难为你跟妈妈一起遭罪了。”
“别这么说,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摇头笑笑,“早点睡吧,要洗漱的话就去厨房的水池子那里,咱家的东西都放在我告诉那面的橱柜下面,蓝色盆是洗脸,白色盆是洗脚的,过两天我领你去学校报到,要是我这两天没工作,我就带你到处去逛逛。”
“好,你早点休息吧。”
我礼貌的应着,只等着妈妈把门一关,自己才拿过书包和行李袋慢慢的规整自己的东西,有一张小时候照的全家福,不,应该说是没有妈妈的全家福,是那明月跟二舅结完婚的次年过年照的,那时太姥还在,只是没妈妈,但这算是我家人最全的一张照片了,虽然里面的我,好像才刚刚九岁。
把照片摆到床头的小凳子上,我又拿出太姥给我留的镯子还有小人书,当然,里面还有一个碎了花瓣的小发卡,用布包着,直接放进床头,还有舅老爷的书,小六给我折的纸飞机……
一样样的,全都摆好放齐,又把自己的换洗衣服叠到行李袋里,然后塞到床底,等做完这些,我兀自的叹了口气,看了一圈这个墙面都已经泛黄的屋子,随意的拉了两下碎花帘子,怎么,就跟做梦一样的呢。
起身,想去厨房洗脸,结果水池里大量油腻的脏碗又把我吓到了,仔细的看看,应该不是我妈的,因为我妈这侧的灶台是极其干净的,而那个女人的,则不是一般的乱,大量的速食餐盒,挂面袋子,桶面盒子,还有速冻水饺的包装袋,我摇头,谁说城里人就生活好的,这都吃的什么啊!
胡乱的洗了一把脸我就回屋了,窝在床上还有些不得劲儿,抬手从床头柜里拿出太姥给我留的宝,搂在怀里蜷着身用力的告诉自己睡,告诉自己适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腹开始隐隐的疼,像是想上厕所,但是又没什么可上的,翻了几个身实在是忍无可忍,摸着黑直接起身,咬牙穿过走廊直奔厕所,刚要拉门,就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了出来。
砰……砰……砰……
像是敲门,但是没什么力气,断断续续的,我皱了皱眉,点开走廊的灯仔细的听,这大半夜的谁敲墙么。
砰……砰……砰……
“呜呜~~呜呜~~~”
我打了个激灵,这什么情况啊,大半夜的谁站在门口哭啊!
“呜呜~~呜呜~~好丑啊~~好丑啊~~~”
我脊椎骨当时就麻了一片,这感觉不对劲儿!
咽了咽唾沫,我想自己不能这么背吧,刚来头一天就碰到邪门儿东西了?可我命格这么硬怎么能碰到听到啊!
正合计着,只听着外面的哭声大了起来,“好丑啊~~真的好丑啊~~~”
“臭?”
我哆嗦着自言自语了一声,越挺越觉得浑身不舒服,这感觉应该不是自己吓自己的,身体有时候是比大脑诚实的,虽然我很想说是不是哪个王八蛋正在那恶作剧玩儿我呢!
脚下挪动着我靠近猫眼,乍着胆儿往外一看,登时一头凉气就抽到了嗓子眼!
门外应该是黑的,因为这楼道灯是感应的,可是当我看见的刹那它就亮了!
‘咵查’!一下就亮了,还没等我合计着是不是谁上楼了,就通过镜子眼登时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女人脸!
你妈……
我这一口气当时没背过去,猫眼这东西有放大的功用,所以从屋里看时那人脸多少都有些走形,尤其是外面人离得猫眼越近,这个脸你看起来就越大,当时那个女人都要贴上猫眼了,给我的感觉就是恨不得在外面用一只眼睛也看着里面的我!
这给我麻的!
浑身就跟通电了似得一股小凉电流从脚底直冲头顶,腿间当时就是一热,吓得我甚至忘了把眼睛给移开了!
关键是我感觉自己好久没遇到这种事了,出冷子看见个这么邪乎的也太突然了!
“呜呜~~我好丑啊~~好丑啊~~~”
我敢确定那个女人是知道我在看她的,所以她的脸慢慢的靠后,靠后,一开始是雪白雪白的,白的就是发青的死人色儿,但等她站到我能看到她全身的时候就开始跟我玩儿上魔术了!
绝对是魔术,只不过她这个玩儿的是很要命的!
那张略显普通的脸居然慢慢的开始塌陷,整个颧骨的位置塌陷后眼眶都开始往下沉,本来这个过程就跟电影特技似得很揪心了,她还像是怕我不过瘾一样的跟我玩起了‘血色浪漫!’
番茄汁随着她塌陷下去的脸是呼呼的往外冒着的啊,没多一会儿,她的头就跟瘪气的篮球一样塌下去一大半,然后那番茄汁伴着豆浆开始下淌,淌过她的下巴,又淌过她的衣领,直到整个上身都是姹紫嫣红,一片欣荣……
“呕……”
我胃里忍不住的开始痉挛,两腿间也越发的潮热,正在崩溃间只听见有人恍惚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葆四?你在做什么。”
移开眼,我循着声音看去,直接就看到了一张满是烂肉的脸,胃里彻底承受不住,转身拉开厕所门我就吐了起来,我的天,这来趟城里是真要命啊!
“葆四?你怎么了?!”
“你给我滚……”
胃里吐得都是酸水,我擦了一把嘴刚要转身就打这个叫我名字的烂肉馅,可是手刚抬起来,就看见我妈满目的担心,“你是不是来月经了,怎么,没垫卫生巾吗。”
“月,月经?”
我缓着精神低头,一看见自己大腿上流下的血都蒙圈了,“这什么啊……!”
妈妈也愣了,“你没来过月经吗,不能吧,你不是都十七了吗,才第一次来?”
我摇头,“我不知道啊,我没想过这个,那,那现在怎么办啊……这好多血啊……”
妈妈倒是很淡定的拉着我的手回屋,“走,先回屋擦干净让后然后换个干净短裤垫上就好了,你舅妈也从没问过你这个吗。”
我有点吓到了,怎么今晚的事儿一波接一波的,闹呢啊。
“没,她就说我什么都是正常的,我不长汗毛也是正常的……我不知道,一直没住过校,也没聊过这个……”
刚才那一刹,被那个外面的女人吓得我还以为自己是尿失禁了呢,就感觉一热,怎么,怎么还能出血呢!
妈妈安抚的握紧了我的手,“没事儿的,女人都有这个过程的,不来是不正常的,按理说,现在的女孩子都普遍早熟,我看你个子也不矮,各方面都是大姑娘了,还以为你早就来过了呢。“
我六神无主,这跟个头有关系吗,我怎么觉得是跟我换水土有关系,一来滨城就肯定有事儿,还未必是好事儿的!
妈妈给我卫生纸让我自己在帘子后擦着,然后又递给我一条新毛巾沾点热水让我擦腿用,我快速的擦干换好,这个卫生巾用法不需要别人教,基本上无师自通就搞明白了!
“这个毛巾你用完也别扔,我到时候可以抹一点到门外再扔了,辟邪的,你第一次来,肯定效果很好的。”
辟邪?
虽然妈妈这话让我听着别扭,但是却让我僵滞住的脑子立刻就转了!
对,姥姥说过,我也在书上看过,经血为阴,属不洁之物,在身上流走时会让女人体虚阴邪,但出来后,却有辟邪之效。
事实上,我觉得这是很矛盾的说法,例如它在身上就会让女人招邪体弱,但流出后却又可以抵抗外邪,虽然想不通,但这却是事实,也就是因为此才会有很多文化都分立派别。
比如棺材,我们这叫寿方,寿材,有些人觉得忌讳,出门看见棺材了都要哆嗦,说见鬼了要倒霉了,而有些人见到了则会大笑,高呼,我出门见财了啊!而且越大的棺材人家越笑,觉得是大喜事!
而中国文化,自古,却又好像都是矛盾的,我们常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但又会有人去说,不,俗话是说开弓没有回头箭!
我命硬,明明不会见鬼却在遇到过冲的东西会过阴的东西时又都找邪,说是物极必反,可以理解,但你很难说它不矛盾,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否也表明了中国文化的包容以及其博大之精深,因为很容易……就给你绕蒙圈了。
“葆四,你……”
“先别说话!”
我抬手冲向妈妈,“我在想,我今天来月经了,所以身体不舒服,也因此,就撞邪见鬼了……”
妈妈拧眉,“你见鬼了,什么意思。”
我咽了下口水抬眼看她,“一个女人,在门外,一直哭,说她很丑,头都塌了……”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多问,而是转身直接回到自己的小屋,不一会儿,我就听见她的声音传了出来,“赵叔,我是小薛,恩,我回来了,你在单位了吗,今晚是不是有人送过去需要我整理的,嗯,车祸吗,好,我知道了,没事,我现在就过去,交给我您放心,肯定会让她家属满意的。“
说完,妈妈推开屋门看了我一眼,“葆四,我得去趟单位,你在家里,放心,在家里你不会有事的,要是害怕就看会儿电视,我忙完了就回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你是做给尸体化妆的工作的?”
妈妈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看着我的眼,还是点头,“对,你最好别跟你二舅说,他们容易多想。”
我没吭声,知道她把门关严是在里面换衣服,只是这门板太薄,一点都不隔音,张了张嘴,我微微的提高音量,“我刚才看你的脸是烂的,你身体已经阴到一定地步,不能做这种工作的!”
妈妈换好衣服出来看着我叹气,“我也不想,可总得糊口吃饭,这个工作工资高,而且环境安静不会被打扰,我觉得很好,脸烂不烂的我不在乎!”
看,她的执拗劲儿上来了。
我面不改色的看着她,“姥姥说过你身上有毁身邪术的,这个是不是跟你做的工作有关,所以你才不愿意跟姥姥和家里人讲这些?”
妈妈在门口穿鞋的动作一顿,拎着包,表情严肃的看向我,“葆四,我不太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情直来直去的发问,这或许是你的性格,但我希望在我这你能收敛,我的事,你不要管,你的任务,就是学习,明白吗。”
说着,她不看我的又补了一句,“钥匙我给你留在电视柜上了,要是我明天没回来你就自己去楼下转转,别走远了,冰箱上有些零钱,你拿着出去买东西吃。”
我僵着脸抿唇看她点头,直到她走出去,才无语的坐到床上,呵呵,真是个美好而又愉快的开始啊!
……
生气,心里的火无端就起来了。
说实话,虽然我九岁太姥走那年妈妈一回家姥姥就生她气说她心不在家里,还说她应该是她表叔的孩子,可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妈妈为家里的付出,为姥姥看病拿出的钱不是假的,如今生活的窘迫不是假的,姥姥离开她的伤心也不是假的。
虽说她也跟她那些个表叔们亲,但我知道她做的可以了,包括我来这里念书,她说的也都是实话,她说她这里条件不好,但最后也来接我了,并没有说姥姥一不在了她就变了个人,她虽不似二舅那种传统的孝子作风,但该做的,也都做了。
可就是她这个性格,我发现真有问题,就是姥姥说的‘主意正’三个字,家里人又不会害她,你说清楚又能怎么样,干什么总是藏着掖着的,还不让我问,难不成我就看着她脸上烂心里舒服?
猜么,一想到十二岁那年在医院的事儿我都要有阴影了,可那时最起码我身边还有个陪着我一起看到感受到从而才能绞尽脑汁帮我想的那明月啊,但现在呢,我总不能各种长途只为在我一个人看到的片面观点的情况下让她帮我分析吧,那得出的结论也仅仅还是一面之词啊,要不要搞得这么累!
下面又是一阵。
我‘咝’~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放到小腹上,这他娘的是什么感觉啊!
“不就是个给尸体整容的么,我又不是没听过,有什么不能说的……”
躺平到床上,我嘴里默默的念叨着,微微的闭眼,妈妈的事情虽然上火,但看她的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急也没用,现在眼巴前儿最闹心的反而是我自己,来例假了,那是不是就讲说以后我一来例假那就得看到感受到这些脏东西?
这当然不行,先且不说运气不运气,最主要是他们喜欢七十二变,有时候是生前那种正常的样子,有时候又搞得其丑无比血渍呼啦的,谁愿意总是突然被一吓一吓的,这事儿必须要解决的,可怎么解决啊……
闭着眼,太阳穴无端的一蹦一蹦,猛地起身,“血带!!!”
还好屋子里现在就我自己,不然我这么一惊一乍的也得给我妈惊倒,坐在床上后嘴里缕着脑子里出来的东西不自觉的念叨,“以红条一米二,黄酒一斤,朱砂二钱,浸泽黑狗气血二两……不行……”
使劲合上眼皮,脑子里努力的去想,黑狗血在城里搞得有多难啊,我这情况既紧急又特殊的必须得弄点好找的,“不能黑狗血,那就……”
双眼一亮,“鸡冠血!”
直接起身站到地上,我原地没目的的绕晃着,“鸡冠血五滴足以了,加以此正午浸泡,取阳气,束腰间,正体魄,外邪不侵!”
‘啪!’
的一拍手掌,我径直坐回床上,虽然姥爷姥姥的走对我的打击无以言喻,但从另一方面,也算是帮助的我间接地记下很多东西,例如这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记住了,得遇到了,才能从脑子里的某一页书本里翻开扒拉。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条已经透了没法穿的短裤,对,这个也不能扔,得拿出和那些在一起泡泡……
瞬间就想起了那明月曾经把碗拿到厕所里的一件事儿,她说来了,姥姥她们大喜,还让她少弄点,干净就好,我当年一直疑惑的以为不就是点公鸡血干啥不让我看,现在终于清楚那里还有什么血了,啧啧,有些东西啊,还真是不好明说。
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后来躺倒床上心里也不踏实,恍恍惚惚的好像一直在做梦,就梦到自己还在家里,还是跟小六躺在各自的炕头,结果眼睛一睁,我看着挂在身旁的碎花单子,一种说不清楚的落寞直奔心头。
起身拉开窗帘,外面很亮,妈住的这楼应该是被城市给遗忘了的,因为正前方遮挡的小区后围墙还是不错的,只是人家的那个楼层很高,也算是间接地让这里的采光不是很好,肚子里咕噜的叫了两声,我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多了,来不及感叹太多,直接去厨房准备刷牙洗脸还有换那个……
厨房有人,我刚走出去就看见那个女人正睡眼惺忪的在那煮方便面,烫过的头发跟乱草一样顶在头上,许是听到我的声音,穿着个粉色松垮大睡衣的她直接回头看向我,“小美女,你起来了啊。”
我点头,看着她脸还愣了一下,妆是卸了,还好声音我认得,不然冷不丁这么一看,不敢认都。
先去了一趟厕所,这里真不隔音,我甚至能清楚的听到煮方便面的咕嘟声,用力控制着把解手的声音缩小,出来时看着她咯咯咯的笑,“你上厕所该上就上,不用这么拘束,回头给自己弄出毛病来怎么办啊,哎!没问你名字那!叫什么。”
“葆四,哦,不是,薛认。”
她大力的伸了个懒腰,“薛认,这名字不好听,葆四么,到还凑合,那以后我就叫你小四美女,怎么样。”
“还是葆四吧。”
我拿过洗脸盆接水,看着她煮的泡面还是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姐姐,你叫什么。”
她呵呵的笑,“你叫我姐不是差辈儿了么,我叫你妈姐啊,以后你当着你妈的面呢,就叫我米雪阿姨,背着她叫我米雪姐就行……唉,你真是君姐的女儿啊。”
“嗯。“
“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她是那种大龄的单身剩女那,长得俊,人还年轻,就是性格冷淡点,不过也正常,她那个工作,要是热情起来,够吓人的。”
我洗干净脸看向她,“你知道我妈是做什么的?”
“知道啊。”
她关火,把方便面直接倒进一个小盆里,“她不就是在殡仪馆上班么,我跟她可做了好几年邻居了,有三四年了吧,她家的客人,你是第一个,所以我看见你才纳闷儿,哎,你妈是单身母亲啊,还是你爸……”
“他们离婚了。”
她挑眉,“我说呢,那你知道你爸在哪里是干什么的不。”
“我爸以前是部队医院的医生。”
“哎呦!那不错哎!”
她有些夸张的说着,筷子挑了挑面条,“我就看你妈那气质好,一看就是以前享过福的,如今再有你这么大个姑娘,养老是不愁了,不像我啊,唉,就是混啊,你吃点不。”
我是挺想吃的,但还是摇头,“不了,我一会儿得下楼买东西,米雪姐,你知道哪里有菜市场还有能买到手机卡的地方吗。“
“楼下往后走就是蔬菜批发市场,咱这,是城里最乱的地界,但凡有点能耐的,都不带在这儿住的,比城中村都不如啊。”
米雪姐说着,看着我莞尔一笑,“真不吃啊,是不是你妈说我什么了,你嫌我脏?”
我摇头,“不是,你就煮了一袋,不够咱俩吃啊。”
她忍不住的笑,“你这孩子有意思,怎么,是打算上学啊,还是要上班啊。”
“上高中。”
“学习怎么样。”
“一般吧。”
她不在多说,一边往她的屋子走一边念叨,“说一般的那就是不错啦,有前途啊,我家孩子啥前能像你这么大我就不操心啦!小美女,有事叫我啊,我白天都在的。”
我点头,朝着她背影笑笑,“谢谢米学姐。”
等到她房门关严,我继续刷牙,说实在的,我倒是没什么对她职业的歧视感,人家干什么又跟我没关系,最主要是人差不多就行,我想要是她的人不好的话我妈也不能跟她一个门里住了这么久,只要她不往家带人,不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就可以了。
下楼直接绕了一圈,没去前街,那边儿是我来时的路,直接拐到后面找到米学姐说的那个菜市场,很顺利的就买到了红布还有一只大公鸡,鸡冠血我直接让老板就给我弄出来点放到塑料袋里了,他虽然不明白我干什么,但也没多问,弄完血就连带着把鸡也帮我处理了。
来时我二舅给我塞了五百块钱,买东西是够得,又看了一圈买了点方便面,然后是最重要的电话卡,但是没找到药房买朱砂,东西有点拿不动,我只能先回家,吭哧吭哧的上楼,刚进门,就听见米雪姐屋里传出的争吵声。
皱了皱眉,声音很大,还有男声,难不成,她还真往家带人啊。
把那只公鸡放到厨房,还有两盆我妈昨晚化开的溜达鸡,得,这鸡是不愁吃了。
抬脚顺着走廊刚要回屋,就听着米雪姐声音很大的在屋里喊着,“孩子交给你们,他喜欢花钱没事儿!但最起码你得让我知道他花到哪了吧!你当他妈挣钱容易啊!”
“是是是,我都跟你婆家那边儿说了,说是别老朝你要的这么勤,我说你这一天真不容易,可没办法,现在孩子正是上学要花钱的时候,他一直以为他妈是能人呢,一提到你就老骄傲了,我们也不敢说,你妈其实,是干那啥……”
“你什么意思啊!”
“你看看,你别急眼啊,我还不就是个跑腿的,要是你婆家那边儿去银行方便不也就用不着我来回送了不是?”
“行了行了!我不乐意跟你废话,拿着钱赶紧给我滚!不过下一次,我一定要跟我儿子说话,我得得问问他,一天总瞎买什么!!”
屋门随即打开,我往里面让了让,只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沓钱陪着笑看着米雪姐点头,“你放心,我这回回去就让你婆婆家把电话按了,孩子老不听你声儿你也想啊,那我先走了啊,下回我再来。”
“滚!”
男人点头,转身时还特意看了我一眼,随即一边点着钱一边走了。
米雪姐过来关门,气汹汹的脸看见我还愣了一下,“都听见了。”
我点头,“声音大,这房子不太隔音。”
她轻笑一声,“放心,我不会往家领闲人的,他只是来给我儿子送钱的,一两个月来一回吧,你东西都买完了?”
我继续点头,“买完了,那个,有鸡放在厨房了,我从老家带回来的,土鸡,都褪毛收拾完的,你拿去炖着吃。”
她没什么表情的点头,“谢谢啊。”
“不用客气,只是,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药房吗。”
“你昨晚跟你妈是打车过来的吧,顺着打车来的那条街出去,正街有的。”
“谢谢。”
我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回头又看了她一眼,“米学姐,你儿子多大啊。”
“八岁,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那我先回去了,你下午记着把鸡做了,不然这天就坏了。”
说完,我听着她应了声好就进屋了,关门的瞬间心里还合计,八岁的儿子,先不说她是否太年轻,就是我看她的面相,人中有个特别细微的包,大概是跟我现在的体质有关,很敏感,这种包,叫人中包,所谓人中一个包包见,只生女孩不生男,再看眼下子女宫,所谓看完人中再看眼,眼下若见罗纹网,三代之内少男婴。
可是她有八岁的儿子,这个……难道是我看的有问题?
来不及想太多,我先是快速的按好手机卡,开机后直接拨出二舅妈小卖点的电话,这个才是重要的,接通后我就有些激动,只响了两声,就听见那明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是葆四不,是葆四吧!”
“嗯……”
“妈呀!我一看这号我就知道,若文啊,葆四电话打来了!打来了!你妈那都挺好的啊!”
我抬眼看着墙皮点头,“挺好的,跟我爸那差不多,都是楼房。”
“看,我就知道在城里再差也比农村强,你……哎呀,你等会儿,我先聊几句再给你……葆四,你看你二舅还跟我抢电话那,我让他先说啊,给你吧,给你吧烦人!“
我抿着嘴角笑,听见二舅焦急的声音响起,“四宝,那边儿都挺好的啊。”
“好。”
“学校去了啊。”
“过两天的,我都下楼逛了,可好了,小区都是树。”
“那就好,城里就那样,楼多,人家那是讲究啥绿化,你有自己的屋不,房间大不大,有没有书桌啥的,对了,今天你妈给你做啥好吃的了?”
二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语气有些不耐,“哎呀二舅你就别操心这些了,我这都可好了,小六去学校了吗。”
“明个去,刚才也在这晃荡呢,说要等你电话,邻居咋样啊,我听说住楼房邻居很重要的,不然……”
“都可好了!比咱家强多了!你就别问了,这是我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但别老打,电话费贵着呢!我先不说了,我还得出去溜达看看熟悉环境!回头再跟你们说啊!”
“哎,四宝,你舅妈还要……”
我直接就按挂了,看着窗外对面的小区,我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其实我没撒谎,本来就很好,有地住,有学上,还想要求什么。
第129章 我会……算命
妈妈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我在米雪姐的帮助下又下了一趟楼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还好我妈这屋是阳面的,虽然有点被挡光,但也不是一点都照不过来,凑合的晒了一个小时,然后捞出来把布条挂在窗台上面的风干,特意还做了两条,一条给我妈,一条自用。(.)
我虽然没有跟那明月聊过月经这方面的事儿,但也不能说啥玩意儿都不懂,怎么说学校都有生理卫生课,我想着,要是我月经期是七天,那就得在腰上缠七天,三天就缠三天,只不过麻烦点,冬天还好,衣服厚也看不出来,可夏天我的衣服大多都是白色或者是浅色的,我不怎么穿黑衣服或者是吸光的艳丽色的衣服,总觉得会热,受不了。
可在腰上缠几圈红布条子,再穿个白体恤,这个……容易透吧,要是一旦不小心开了再露出来,人家还得合计我有毛病呢吧。
闹了一会儿心我就破罐子破摔了了,爱谁谁吧,摊上这么个破命格也只能赖自己不会掐着点出生了!
下午小六还特意给我来了个电话,跟以前一样贫来贫去的问我想没想他,说他自己睡一个大炕忽然觉得害怕了。
“四姐你都不知道,我昨晚睡觉做梦翻跟头,这顿给我翻的啊,从炕这边翻到那边,哎呦喂,我就合计自己怎么干翻翻不到头呢,最后,生生的累醒了!你说你在的时候咱俩中间都有书包挡着,我一翻也就撞书包上了,这下好了,可劲骨碌我还不适应了!“
我抿着嘴笑,回头看了一眼我的小床,“那你就去找二舅,跟二舅二舅妈一个屋睡。”
“得了吧,我妈忙叨我受不了,虽然你跟我妈的小性格都给我弄出了阴影,让我深刻的意识到我将来找老婆,绝对不要找凶悍的,就找像仙女儿一样温柔可人得,可真要对比起来,你能比我妈强点,至少你不像我妈那么破马……哎呦!妈,你别掐我,我夸你呢,我跟我四姐夸你是白山村中老年妇女一枝花儿呢!哎呦!疼!”
我笑的忍不住,只听着话筒里传出那明月的声音,“葆四啊,这上午给你打电话也没聊完啊,你到底咋样啊,现在你二舅也没搁这,你跟舅妈说说……滚一边儿去!你聊什么聊,回家收拾你要上学的东西去!”
小六还在话筒那边赖叽,“我一个礼拜回家一次有什么好收拾的,你让我跟我四姐说说话,大城市我都没去过呢,我想问问!”
“你问个屁!这电话费不是钱啊,你边儿去,我聊……葆四啊,你在听吗,你小弟是要废了,他一天是啥正事儿都没有啊,你可得有出息啊,咱们家,就靠你了知道不。”
我垂下眼,半晌,还是嗯了一声,“我知道,我会努力的,就算不靠学习,我也会努力的成为一个大先生的。”
“舅妈没有给你压力的意思啊,就是希望你好好的,将来啊,咱家人脸上也有光是不,不然就靠你小弟啊,我都有上吊的心啊……妈!你上什么吊,你快让我跟我四姐说一句,快点,我生气了!”
那明月在那边生气的念叨,“你等会儿!那个,葆四啊,今儿先这样,回头等他们都不在了我在给你去电话啊,你小弟太忙叨人了,一天就欠儿啊,给他了,给他了……那,给你!烦人劲儿的!”
我没说话,这种生活气息浓郁的感觉,大概,以后也只能通过电话去找寻了。
“喂……四姐……”
小六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我皱皱眉,“你大点声啊,干嘛呢。”
“我不想让我妈听见,我告诉你,我昨晚做梦了,梦见有个小狐狸跟我说话,说你住的小楼特别的破,一去城里就会遇到很多麻烦,这是不是真的啊。”
我愣了一下,小狐狸跟他说话,小讨厌么。
“还说什么了。”
“那小狐狸挺可爱的,就说为你担心,一直叹气,它说他不能时刻跟着你,还要修炼啥的,让我对你好点,多关心,说以后我是要帮你的,我去,我就是为了追他让它把话说清楚才一直在炕上滚得,这是不是真的啊。”
我还是有些发怔,想了半天得出个结论,可能是小六那天被大仙小兵轮番借身后打通‘任督二脉’了,所以小讨厌也都跟他说话了!
“城里的楼房都是这样的,我妈住的也不是什么新楼,你说我现在两眼一抹黑啥都得新适应能不麻烦么,反正你记着,以后不管有谁跟你说什么,你都别嘴上一秃噜就跟你爸妈说了,不然他们好担心了晓得不。”
“我知道,所以我偷摸的跟你说啊,你说那小狐狸怎么还会说人话呢,是就是我的梦,还是说我也有当先生的潜质了。”
我挑眉,“那你以后要跟我混还能一点都没有啊,好了,不说了,电话费很贵的,回头没事儿了再聊。”
那边小六又唏嘘了两句这才挂了,我闷闷的坐回床上,这通电话打完心里还是舒服不少,一来是感动那明月他们那么惦记我,让我感觉自己虽然人走远了,但心还是被家里人捂着。
二来是听到小六说他能听到小讨厌说话,我觉得这对我来讲是个好事儿,先生这个行当注定是孤单的,因为摆弄阴阳,别人听不到看不到,自然也就理解不了,所以,小六不管能对仙儿能听到感受到多少,最起码,我有个身边人能稍微的替我分担一些,压力,也就不会那么大的那么没边儿了。
……
没动地方,一直在屋里待着,这精神没的分散就难免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姥姥姥爷,一会儿又想二舅那明月小六,最后还想到了陈瞎子和李瞎子,手里的书也看不下去,半天都翻不了一页,直到天黑的看不出去,我嚼了一袋方便面的胃开始不停地抽搐,看来在老家吃饭太准时也不是好事儿!
起身,自己直接走到厨房,看了看那鸡我都眼晕,一咬牙,得,不就是炖吗,谁还没个第一次啊!
想着我就操刀上了,大刀阔斧的一阵乱砍之后烧水就把鸡扔里面了,齐活!
许是我闹出的动静太大,米雪姐探头探脑的从屋里走出,看着被我砍劈的菜刀一阵蹙眉,“妹妹,你搞什么呢。”
“做饭吃啊。”
我说着,还猫腰弄着电饭锅,“米雪姐,你知道水要放多少吗,是不是放满就可以了。”
“啊?!”
她吓到了,两步走过来掀开锅盖,“天啊,你弄这么多水喝米汤啊,这一会儿不得都扑出来啊,得,你让让,我给你弄吧。”
说着,她直接把电源拔了,把我的水倒了之后给我看了一眼,“看见没,干饭,就这些水就够了,水多会溢出来的。”
我懵懂的看着她,一会儿,又听见煮鸡的锅盖咕嘟动了,赶紧上前掀开锅盖,拿着酱油就往里面倒,米雪姐又是一阵惊呼。“你在弄什么啊,你那叫炖鸡啊!煮汤也没你那么干的啊!天哪!来,你靠后,靠后,这么吃都是沫子得多腥啊!”
一头大汗啊,我不停的擦着,要不是饿急眼了不想吃方便面还怕鸡坏了我真不想做,这东西也太复杂了!
“葆四,你看着啊,得先爆锅,然后炒……哎,你别躲,没事儿,油崩不到到你,炒香了,再放水,没过去就可以了,等要熟的时候再放佐料……”
米雪姐倒是很有耐心的再教我,虽然我不太想暴露自己不会做饭,但这个东西,好像瞒不住,尤其是那油一滋拉,我就有点怕,好在米雪姐的动作很娴熟,背影倒是有那么几分像年轻时在家里做饭的二舅妈,微微的,让我有了些亲近感。
“行了,只要等饭熟了就能一起吃了。”
忙活的差不多了,她回头看我,随即就忍不住的发笑,“哎呦喂,你看看你这脸都弄成什么样子了。”
我懵懂的对着镜子一看,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锅底灰不知道什么时候抹到脸上了,黑乎乎的像两撇胡子,“我在老家,以前都是姥姥和二舅妈做饭的,我不太会……”
她理解的点头,“也难为你了,你妈这工作忙,以后你慢慢学,我要是在呢,你不懂就问我,别自己瞎鼓捣,起火了事情就大了。”
我点头,“嗯。”
等香味儿一出来,我就饿得咽口水了,“米雪姐,你跟我一起吃吧,我自己吃不了。”
她有些惊讶,“你真不嫌弃我啊……”
“啊?”
我发傻的看着她,“为什么嫌弃你啊,你帮我做饭啊,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你怕不够啊,鸡腿咱俩一人一个,不抢……”
她笑了,“你这妹子,太可爱了,你还是自己吃吧,不过我可以跟你唠唠嗑,晚上我一般不吃饭的,怕胖。”
我也没多让,主要是饿了,顾不上,关火后把鸡盛到小盆里,然后又盛了一碗米饭就美滋滋的进屋吃上了。
对我来说,难受的事情太多,所以开心就显得很简单,一顿可以填空胃腹美食,足以了。
米雪姐扯过一把椅子坐到我对面,看着我狼吞虎眼的样子一直发笑,“好吃吗。”
我含糊的不停点头,“好吃,太好吃了。”
她忍不住的轻笑出声,,“一看你就是被家里人宠出来的,也不会种地吧。”
我摇摇头,“我家地都包出去了,自己不种,地薄,自己种的话剩不下什么,所以姥姥说,就给别人种就好了,一年应该有个千把百块的,不多。”
她有些感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天天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干活,养家,真羡慕你,还能念书,有出路,其实你别看你妈妈那个工作不怎么好听,可是挣得多,有很多外涝的,而且啊,我听说,她是殡仪馆最有名的美容师,很多死的比较难看的都会找你妈去修补,不过我不敢想,挺吓人的,但她也都是为了你啊。“
我没多说,想起昨晚的那个女人,看来我妈手法好的连下面人都知道自己上门找了,只是,这对我妈来讲,不是啥好事儿。
说了好一会儿,她看了一眼我的单人床又继续张口,“你就睡那么。”
“嗯。”
她咝了一声,“你说你妈挣得也不少,怎么还这么困难啊,她的钱都给老家了吗。”
我想了想,还是点头,“我姥生病的时候,我妈花了很多钱,她有事不愿意跟家人说,但我想,她一定是借外债了。”
米雪姐认同,“我就说么,你看你妈忙的,一个月也看不到她几回人影,听说有时候一晚上能送来好几个不能看的,很多都排队等你妈给整理美容呢!”
我吃饱了,看着下去一半的鸡肉不好意思的朝着米学姐笑笑,“好吃。.”
其实我在家里根本吃不了这么多,饭量很少,但今天真是饿懵了。
米学姐笑着看我,“你性格倒是不那么像你妈,说实话,我乐意跟人聊聊天,一个人住久了就会闷,可你妈没什么话,我又不喜欢跟事事儿的女人说话,你知道,都是戴有色眼镜的,反正,你以后要是想吃什么,你妈没在,你不会做就问我,我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跟你沾点朝气。”
朝气?
我咋没觉得自己有朝气,起身边收拾碗筷边跟她打听,“那个……米雪姐,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兼职吗,就是学生放假可以做的。”
她有些纳闷儿,“你妈不给你零花钱吗。”
“给,只是,我想自己多挣点。”
她摇头,“这个我真不清楚,我是不能给你介绍什么,咱邻居,知根知底的,要是把你带坏了我罪过大了。”
我没言语,她那活我肯定是干不了的,除非我不想活了,只是,我是真想给自己找个兼职的,看我妈这情形我也不好意思伸手要钱,能赚点,用也方便。
端着碗走到水槽,米雪姐的那些油腻腻的碗倒是没了,她应该也是见我看到了不好意思下午就先刷了,不然我还真想一起给她刷了,人家帮我做饭,大小都是情分。
米雪姐不知道我心里所想,只是懒懒的倚在门框上看着我,“葆四啊,我跟你说实话,这大城市,赚钱的机会是多,但钱不是动动嘴就能赚的,有钱的,都是家里有后台的,像咱们普通人,难,你跟姐说说,你想找兼职,你会什么啊。”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我会……算命。“
“噗!”
她直接喷笑,“你逗我啊,小孩子家家的还算命呢,你还不如说英语学得好点能给初中或者是小学生做个家教什么的,不过你还没念大学,我想人家够呛能信得过你。”
啧,我这小脾气,我甩干手上的水一本正经的看着她,:“我没骗你,九岁,我就拜师父了,将来,我也是要做先生的,只是我现在能耐不大,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出道罢了。”
“哟呵!”
她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那成,你就给我看看,看看我今儿个生意怎么样。”
“行!”
我没二话,擦干手直接进屋,从书包里掏出三枚钢镚,然后拿出一个本计算她的姓名笔画字数,米雪姐看着我做这些一直在发笑,“唉,别整什么星座什么的啊,我知道你们小姑娘信那些,我不信。”
没吭声,我算出数字后根据总和开始在所代表的方位打卦,一扔,空卦,再打,还是空卦。
直接抬眼看向她,“你名字是假的。”
米雪姐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打不出卦,这种情况只有不再世的人或者是人名不常用的情况下才有,说明,你的名字,既不是乳名,也不是家人所知道的常用名,所以是假的,很假的名字。”
她微微的张嘴,眼神开始变得狐疑,“那,那你试试张艳玲,我这个可是身份证上的名。”
我没多问,她起个很假的名字,应该是工作需要,这个正常。
重新计算,再打,这下出来了。
拿笔记下,这种的很简单,占小时运,随意起打,“一卦是离,做上。”
再打,“二卦为兑,做下……”
米雪姐被我的样子喝到了,不敢多言语,很认真的看着我写的东西,我抬手继续打,第三卦,“得坎,为水。”
结果一出,我看着米雪姐摇头,“你今晚不要出门,休息吧。”
米雪姐懵懵的看着我,“为什么啊。”
“离为火,兑为金,两体相克,离火克兑金,再加上第三卦为坎,坎为水,克体的卦都是相克,有伤残的意思,所以你今晚最好不要出去工作了。”
米雪姐很认真的拿起我的钢镚看了看,“这不就普通的钢板么。”
我点头,“打卦用这个就可以了,你这个是测小运,只要随意起卦就行了。”
“哦……那我是不是得给你包个红包?”
我摇头,“不用,这次算我谢谢你帮我做饭,要是你还要我帮忙打卦,那就得包红包了。”
这个,也是大家常说的一码是一码,我觉得要红包没什么的,当先生本来就忌讳很多了,请仙儿你祛邪看大病不能要钱,基本就属于费大力还白干活那种的,保不齐还有生命危险,那我靠自己的记忆力这么打卦凭啥高风亮节啊,我将来喝风啊,这种现实,是我很小就懂得的。
米雪姐直看着我,我不明白她眼神啥意思,没等我张口,她居然笑了,“有意思,还能这么算的。”
说着,她直接朝我家门口走去,回头还看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不过我不信,我倒是想休息了,可休息谁给我钱啊!”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无所谓么,反正我是结果告诉她了,信不信那就是她的事儿了。
等米雪姐走了,我拿着手机给我妈去了个电话,她还是没接,可能是真忙吧,只能给她再去条短信,‘妈,要是你半夜回来了厨房有炖好的鸡肉,米雪姨帮着做的,你记得吃。’
没多一会儿,就听见米雪姐在那屋接电话然后说准备出门,我叹口气,果然啊,还是钱最重要啊。
来月经了没法洗澡,临睡前也就洗脸刷了个牙,又看了一会儿书,遇见舅老爷书上的符文图画时中指不自觉的在空气中比划,“这东西,也太难了……”
看了好一阵,眼皮渐渐有些发沉,书直接往脸上一扣就睡了过去,直到砰砰砰砸门的声音响起,我蒙登地挺身坐起,那些东西不会猖狂的都开始砸我家里屋的门了吧!
“葆四!葆四!!”
是米雪姐的声音,我心放了放,灯一直没关,瞅了眼时间,下半夜一点,我的天,这啥情况啊。
打着哈欠下地,一打开门,米雪姐的样子当时就给我吓清醒了,“你怎么了。”
“他妈的,别提了!”
关于米雪姐脸上的乌眼青就甭说了,口红整个花的嘴边到处都是,尤其是衣服,破的肩膀都遮不住了,“遇见个变态!还要玩儿双飞!我说这活我干不了,给钱我走人,谁知道他还动手,老娘惯他病吗,打呗!妈的,当小姐不是人啊!!”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就是看她这样还挺同情的。
米雪姐骂了半天,开始从自己包里翻找,拿出一张卡直接递给我,“葆四!姐信你了!啥话也不说了,三千块!你给我把这十年的算出来!以后我接不接活全听你的!不够的话你说,多少钱!”
我看着卡想要,但是没接,“这个,算不了的,命数变化太大,小运还行,但是各流年以及大运程我没法给你数据,若想看的好,必须还要摸骨看全相,我还没到那步呢,不会。”
“不会?!”
米雪姐疼的咝了一声看着我继续张口,“你不是九岁就学了吗。”
我老实的看着她,“是九岁,但我悟性差,吸收的慢……”
米雪姐都要哭了,颓丧的把卡往桌子上一扔,几步坐到我家沙发上,“我这也太背了,你说这样我得多少天开不了工啊,葆四啊,姐家里还有大儿子要养啊。”
我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是实话实说的,其实她没怪我乌鸦嘴就说明她人不错了,算命先生有个口头语,叫做好的不灵坏的灵,其实也挺无语的,就是你有时候算的事主这好那好未必应验,但你一说坏的,唉,他就中了!
陈瞎子在我接到堂子后还特意交代我一句话,叫做算命说好话,走了背后不挨骂,就是告诉我出师后要多讲好话,不要啥话都说,不然挨埋怨。
可像米雪姐那种卦象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说好话,这是认识,我就往轻了点她有伤残,说重了不就是血光之灾么,不过不要命而已。
“米雪姐,我舅老爷就是我师父曾经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今晚的确是有伤损的,但这种小损伤也是某种程度的挡灾的,就是说,人倒霉,但其实不是真的倒霉,也许,是挡下了某种你不为而之的灾祸,坏事,有时未必是坏事的。”
米雪姐也不答话,直接掏出手机拨出电话,“你就说你介绍的客户是什么玩意儿啊!有病把他!吃药玩双飞!他还把人当人了不!我告诉你啊,以后你能介绍介绍,介绍不了我单干!哈,抽成你还这么大口气啊,没你谁活不了啊,上家,我上家有的是,你妈的!”
得,看来我这是白说了。
放下电话,米雪姐看着我叹了口气,“妹妹,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今晚损失真的大了,你看我这脸,最少一个星期接不了活了,什么也不说了,我知道你也是好心,是我,是我自己太认钱了,这下好了,不想休息也不行了,算了,那王八蛋爱找谁找谁吧,我才不伺候呢,你赶紧睡吧……”
说着,她走到门口,转头又看向我,“对了,咱俩的事儿你最好别跟你妈说,我猜她肯定不想你跟我走太近,我理解,别回头你跟你妈说和我怎么的了你妈还得来找我上课,那我可受不了。”
我没答话,只是点了一下头,等她出门,上前再次把门锁上后只能摇着头上床,唉,她这行当,风险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
妈妈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进门看着我只说了一句等她睡一觉再领我出门就回自己的小屋了。
我知道她累,眼睛上的黑眼圈都能当墨镜了,没打扰她,想着,等她醒了也别多问多说了,她乐意怎么样怎么样吧,说句难听的,她四十多年都这么过来的还能听谁的,姥姥的话都没用我怎么就特殊么,我的话更没用!
这一觉她睡到下午四点,醒了后出来精神也好了很多,一边活动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询问,“这两天你没乱跑吧。”
“没,就在楼下附近走了走。”
她点头,拎出包看向我,“先吃饭吧,我一会儿领你坐地铁去学校那走一圈,明天报道,咱直接座公交,这样,你来回各熟悉一遍就知道怎么走了。”
“好。”
我背上书包,跟着她到门口时候她似乎想起什么,“对了,你没跟你二舅说我这……”
“我都说很好,不让他们担心了。”
妈妈满意的点头,“这就好,他们住的远,你说多了容易多想,走吧,去吃饭。”
我记得,十二岁的时候在医院,妈妈曾抱着我哭,我当时真觉得跟她亲近了很多,但无奈的是岁月很无情的又把我们这点亲近给折腾没了,现在我们俩走在一起,基本上是默默无语,吃饭也是安安静静,我是不知道聊什么,她又不喜欢我问她工作,而我,也对殡仪馆火葬场那地儿抵触,所以很自然的就一路无言。
学校还不错,不至于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吧,但肯定是比我们那县里的高中瞅着要气派一些,也就在门口看了看就回去了,这一趟存粹是为了给我认路的,地铁去地铁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妈妈觉得太尴尬了,回家上楼的时候小声的张口,“还习惯吗。”
“嗯。”
“有需要就跟我提。”
“好。”
进了家门直接回屋,我拿过做好红布条递给她。“这是给你做的,辟邪很好的,你那个地方太阴了,系上这个,不招脏东西。”
她没多问,拿过去看了看,我怕她不会系还掀开衣服给她看我自己的腰,“有点长,多缠几道就行了。”
“谢谢。”
她点了一下头看向我,“恩,之前我跟你说过,你要是不住校那一千二给你做零花钱,我现在手里有些紧,也不知道现在高中生零花钱是一个月多少,粗略的算了一下,你一个学期大概是五个月,一千二肯定不够,我给你一千五吧,你来回搭地铁吃点饭用,家里的东西我会有时间就去超市采购,你要是想买课外书或者是衣服就在跟我要钱,怎么样。”
我心里当时就算出结果,一个月三百,一天零花大概是是十元……
“够了,够坐车就行了,我不买什么课外书的。”
妈妈应了一声,“对了,我听说很多高中生都补课,你需要补课么。”
我觉得她很多的问题我都没法回答,“应该不需要。”
“好,需要就跟我提,今晚早点睡,明天去报道。”
我微咬着内侧嘴唇点头,现在开始庆幸她工作忙了,不然就这么下去我都能尴尬出病来,磨合,够呛能磨合明白吧。
叹了口气,突然就发现,其实人不怕争吵,至少吵架能把想说的表达出来,最吓人的,是不疼不痒的问询,不咸不淡的关心,我不在乎多少零花钱,我也无所谓买不买新衣服,可是,至少,你得让我觉得距离不是那么遥远啊。
一夜无眠,早上七点多就爬起来了,跟着我妈在座公交直奔学校,本来都挺顺利的,结果当我知道入校就要军训时,当时就毛了。
军训……
我惊恐的看着我妈取回来的迷彩服,“我不去行不行。”
妈妈不了解我的心情,还以为我是大姨妈的关系,“还很多吗,没关系的,就是踢踢正步什么的,不会抻着的。”
不是抻不抻的问题啊,是我讨厌烈日高晒,还要在学校宿舍住一个星期,那每天不都得一身臭汗要在学校澡堂洗澡啊,这问题根本是我的死穴啊!
“葆四,在这念高中都交了借读费了,咱们本来就是外地的,在本地学生中,多少都会有些排外的心理,不能再搞特殊,知道吗。”
我没多说话,闷闷的接过迷彩服,不是我想搞特殊,是身体本来就特殊啊!
不过我没在多说,一来我张不开嘴,二来我感觉跟我妈说也没用,不想说,闹心!
剩下的事儿就顺其自然了,回家收拾收拾第二天就去班级开始准备军训,都是新同学,大家自然都各种好奇的互相打招呼,我一直没说话,各种郁闷的站在女生排头第二的位置,听着教官一个劲儿的立定,稍息,立定,稍息……
太阳照的我各种迷糊,下面还不舒服,抬眼看着教官那义正言辞的脸,牙一咬,我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人群哗然,“教官!有人昏了!”
“她是中暑了吧!”
“不能吧,刚训一个小时这就中暑了?还没到中午呢!”
“都静静!“
我感觉教官扒开同学蹲到我身前,“同学,同学?”
我死闭着眼,就是不睁开!
“同学?你怎么样了,头晕吗。”
“嗯……嗯……”
“教官,我背她去医务室吧!”
一个男生的声音传出,教官随即应道,“女生带她去!”
“教官!那我去吧!”
我心里一阵鼓掌,快送我去吧,摔的我都疼死了……
教官没言语,但应该点头,我随即就被人扯着胳膊扶起来,“走,还能走吗,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虽然没睁眼看,但感觉到这个女生体格不小,至少肩膀很厚重,很有力气,直到我躺倒了床上,终于觉得自己解脱了……
医务室的女校医过来轻声询问,“能听到我说话吗。”
“嗯……能……”
“之前身体又不舒服吗。”
“嗯……晕……”
“有低血糖的毛病吗。”
想了想,我嗯了一声,“有……”
“是在月经期么。”
“嗯……”
她不在多问,塞到我嘴里一块糖就柔声张口,“没事的,多休息,吃点东西,缓一缓下午就可以去训练了。”
我心里一阵崩溃,要不是档案没病我真想说自己有心脏病,我不要去军训,我要回家啊!
“同学,你没事儿吧,我先回去训练了。”
说着,她又补了一句,“哦,我叫庞旁,你叫什么名字。”
胖胖?
我哼哼着回应,“我叫薛认……谢谢你……”
“不客气,那我等你归队啊!”
别等我了,行行好千万别等我了!
等安静了,我才试探着睁开眼,一看人都不在,赶紧用力的揉了揉自己胸口,这给我摔的,一番呲牙咧嘴之后听见门口的动静慌忙的又躺下装死,嘴里哼哼着,“迷糊啊……老师……我迷糊啊……”
那个校医好像是正在打电话,嘴里不停的应着,:“是,是送到我这里来了,刚军训就说有一个新生晕倒了,是吗,等我问问她……同学,你是叫薛认吗。”
“嗯……”
“她是的,你等等,我把手机给她,薛认同学,这是你父亲的电话,你可以接吗。”
我‘艰难’的掀开眼皮,心里虽然很惊讶,但表面上却是虚弱无比,“可以……喂……”
“葆四吗,我是爸爸,知道你今天去学校,刚才特意跟你班主任通了个电话,结果听她说你晕倒了,中暑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爸爸……我要不行了……”
爸爸的声音在那边很诧异,“不行了?很严重吗,是这样的,你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是我一个朋友的爱人,我现在马上联系她找你班主任沟通请假,送你去医院好吗。“
去医院?!
我脑子里转了转继续张口,“爸爸……我这是小时候就有的血糖低……你记着二舅妈跟你说过吗,我一直就这样,没办法运动,吃糖,就爱吃不长毛家那个牌子的……不能洗,得直接吃……”
校医听着我的话都懵了,“不长毛糖,什么牌子啊。”
万幸爸爸懂了,他在手机那边迟疑的应了一声,“那这样,我现在给你请假,你回家休息好吗。”
我感动的想哭啊,虽然我故意叫的很假的两声爸爸,但这一刻,绝对是很感激很感激的!
校医接过手机又应了两声,放下后看着我张口,“薛认同学,你爸爸说你体质不太好,他要给你去请假,你可以在这休息,等身体恢复一些了再回去,自己走可以吗。”
我半死不拉活的看着她点头,“谢谢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校医很年轻,看着我摇了摇头,“不麻烦,我去年来这个学校敢上新生军训也有你这样的,不过你们这种,装的居多。”
我心里一颤,嘴张了张,“老师,我……“
她抬手示意我不用说太多,“没关系的,我又不是你班主任,只是,你那个不长毛牌子是什么糖?”
我‘额’了一声,“老师,你听错了,是不二家的……”
校医挑眉,嘴里默念着出门,“不二家的,不长毛家的,我听错了吗?”
我吐出一口气,还好我机智啊!幸亏我妈之前给我邮过这个糖,不然咋编啊!
……
算是沾我爸的光,这事儿我有惊无险的避过去了,那一个星期别的同学军训,我就坐在教室里卖呆,等到了放学点了在一个人回家。
经过这件事后我对我爸真的是很感谢的,再加上之前他二话不说就借我二舅的十万快钱,那天我一回家就给他去了电话,只不过没打通,我想他回国后应该就换号了,只是他不知道我有了手机,所以还想像之前一样找我的老师联系了解我的近况。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我跟我爸不像是其它父女那么亲密,但他做的,我觉得也够了,够让我感恩铭记的了。
电话没打通,我也没太急着找他联系他,想着等都熟悉熟悉,去哪都能找到路了再找他也不迟。
虽然能看出有很多同学都对我有意见,背后叨咕我是不是学校哪个领导家的亲戚,好听的难听的我都听见了很多,但只要不来妨碍我,一律装耳聋,反正我不用住校晒太阳出大汗就行。
我没有参加军训,自然就像是有点脱离组织没有第一时间跟大家建立起革命友谊,同学中有很多都是没等军训结束就好的如胶似漆的了,不过也不是没人搭理我,抛除一些对我过度热情的男同学,庞旁还是对我很照顾的。
庞旁,人如其名,有点胖,有点壮,我们俩差不多高,我是一米六八九那么样,她也是这身高,只不过她能给我装下,我模糊的记着军训第一天我们俩是站在一起的,所以我到了,也是她第一声惊呼说我晕了,最后,还得益于站的近这才积极的给我送到了医务室。
她有点黑,可能也是晒得,但是人五官很温和,笑起来特憨厚,其实我看她背影总是会想到李雪,但是她跟李雪的性格可绝对的天差地别,她人真的很好,看眼睛能看出来她没心眼,而且家境不错,出手十分阔绰,保守估计,光一个军训,她就请了那群咋咋呼呼的女生五人帮喝了能有两箱饮料。
真是她们一休息她就去买,一休息她就去买,当然,也会给我,但我不要,我的个人习惯是公对公,私对私,能挖心掏肺的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那几个,至于旁的人,我的作风就是你给我一分,我还你一分,既不多还,也不少给,你对我实在点,那我就对你也实在点,你不要脸,那我也不要脸。
一直到正式开学,庞旁的热心都在持续,只要一下课,就能听见那女生五人组里的领头笑眯眯的回头喊着庞旁,“胖儿,咱们喝冰奶茶啊!”
庞旁听完就会起身,颠颠小跑拎回两袋子,然后那五个女生加她就很‘愉快’的在那聊着喝,我知道她们是在泡庞胖,像庞旁这样的冤大头女生在哪里都是不缺的,我初中就有,别看地方小,可是人性都是一样的,这样的女生长相普通,但性格温和大方,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希望能尽快的融入某种圈子,但事实往往也是残酷的……
我在上厕所的时候亲耳听到她们几个女生在议论庞旁说她家就是在郊区开养鸡场的,说白了就是个农民,还说庞旁是议价生,拿了好几万才来念得,初中才考了三百多分还好意思说,就是个弱智!
旁边的人还附和,说她那智商都长肉上了,能学习好才怪那!
我若无其事的解决完自己的问题出去洗手,她们看见我也没避讳,还在大声的说笑,我也不想多嘴,这种事,愿打愿挨,懒得管,再说,我同情庞旁,但可怜之人往往也有其可恨之处。
“哎!薛认,你跟她一个座位,没闻到她身上的鸡屎味儿啊。”
我甩着手瞪了把头的那个女生一眼,佟倩倩的脊背随即挺直,“怎么,你不爽啊。”
没吭声,我转身就走了,她在我身后大声的笑,“装比什么啊!一个外地来的借读生!!”
旁边的人小声的提醒她,“倩倩,她好像有背景的,不用军训肯定家里在学校有人,你被得罪她。”
“切!我怕她啊!我家里在教育局还有亲戚呢!”
我无语的撇嘴,一副刻薄短命相还跟我嘚瑟,真是哪里都不缺这种让人反胃的女生!
刚拐出洗手间门口,红着眼站在那里的庞旁就让我一愣,我还是没开口,绕开她,直接回班了。
庞旁是紧随我后面回来的,一进教室就趴在桌子上哭起来了,佟倩倩她们踩着铃声进来,一看见庞旁哭的样子就互相递了下眼神,等到下课,佟倩倩就又笑呵呵的过来了,“胖儿,走啊,去学校超市喝酸奶去啊。”
“不去。”
庞旁闷声说着,眼睛还红的要命,“你们就不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根本就看不上我。”
佟倩倩无辜的看着她,“谁说的啊,我们可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啊~!”
我眼尾的余光瞄着,只见佟倩倩身后的人捅了她一下,下巴直接往我这一侧,佟倩倩立刻明了,头一昂,“薛认,你这平常跟哑巴似得,传瞎话倒是挺快的,你那嘴是什么做的,破车啊。”
一见她这是有找打架的意思,班里人来了精神,一个个都看向我。
我坐着没动,倒是庞旁急了,起身看向她们,“不是她说的,是我自己听见的,我听见你们背后说我坏话了,佟倩倩,你别以为你多了不起,你们几个好不就是因为你们是一个初中的吗,我家是在郊区开养鸡场的,可我买的饮料你们也喝了,你们怎么不说饮料有鸡屎味儿呢!”
班里同学低声窃笑,看热闹的,是永远都不会嫌事儿大的。
佟倩倩咬牙,“庞旁,你别不识抬举,我们喝你饮料是给你面子,怎么,你现在是想跟我们彻底掰了再去讨好薛认啊,别忘了,你之前可还都说过薛认装比呢。”
“我没说过!是你们说的!!”
“就是你说的!我们几个都听见了!”佟倩倩身旁的小绿叶么也开始起哄,我烦的啊,起身想走,结果佟倩倩一巴掌拍到我桌子上,“你去哪啊!”
“你管的着么。”
佟倩倩呵的冷笑一声,“你挺狂啊,薛认,你知不知道这班里我最不爽的就是你,你特殊什么,还不参加军训装病,你看你像有病样么,一说话你都带口音你知不知道,一股子浓浓的农村口音,一听我就想吐,本来我合计要是你知道好歹你的秘密我就不说了,但我现在不高兴了,我就想说!”
我冷眼看着她,我有秘密?我就不信我有什么秘密让她这么猖狂!
“同学们,你们想不想听!!”
“说!说呗!!”
班里的同学自然开始起哄,佟倩倩得意的清了一下嗓子,身体还挡在我身前,手也在我的桌子上拍着,“这个薛认,我看过她档案了,小学,她是在什么白山村中心小学,初中,是在白山镇初级中学,白山村镇,你们听过这地方吗,咱们还都以为她多了不得呢,成天板着脸装哑巴,其实就是个……呀!!”
我冷冷的看着她兔子一般惊悸缩回去的手,而在她之前拍着的位置,一只圆规,正直直的扎在桌面上。
佟倩倩身边的女生脸色一阵青白乍着胆质问,“薛认!你做什么!”
我面无表情的拔下圆规,“别比比我不爱听的,我哪里出来的怎么的,关你们屁事,再惹我,就不是扎桌子上了。”
班里自然安静下来,佟倩倩的面子有些过不去,抬手就要跟我撕扯,“薛认!你别以为……”
“倩倩!倩倩!犯不着,跟她你犯不着!”
没用她碰我,她旁边的女生就给她拉走了,佟倩倩肯定不服啊,嘴里还在叫嚣,“你等着放学的,反正咱都不住校!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学?
我怕啊,我懒懒的坐回位置上,手上摆弄着那个尖儿扎弯了的圆规,我这叫一招鲜,吃遍天,放学还敢嘚瑟,那我就换板砖,惹急了血一冲我可不管那套,欺负我,门都没有。
“薛认……“
庞旁在佟倩倩的叫骂声小中声的叫我,“对不起啊,她们肯定就认为是你传瞎话了,不过我真的没背后说过你装什么的,我知道你就是不爱说话,你说放学要是她们真找你麻烦怎么办啊,佟倩倩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咱们比不了坐地户的。”
唉,坐地户这三字我二舅也老念叨,其实重要吗,不重要,做人,我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绝不忍,当然,也是分人,真厉害的我也不会硬碰硬,但就佟倩倩,我还真不吝她!
待到放学,我收拾书包直接撤,高一不住校的可以选择不上晚自习的,虽然班里百分之九十不管住不住校都上,一般都是去学校门口附近吃饭,吃完饭就回去继续啃书了,我是不上的,都是自学,在哪不一样,本来就是路痴记道费劲,乌漆墨黑的我在走丢了呢,刚走出班级,庞旁就追了出来,“薛认,我跟你一起走!”
我回头看她,“你跟我走什么,我回家,你一会儿不上晚自习么。”
她拽了拽自己的书包,“我下午跟舍管老师说了,今晚去我姑家住,反正,不能让你自己走,要是你出什么事儿了我心里不得劲儿,你看,她们也跟着呢!”
我略一回头,佟倩倩带着四大护法果然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无所谓,我就是看她们那样也挺逗的,说实话,我这个人不怕事儿大,在初中的时候大家都怕我,所以也没人敢惹我,正好,借着佟倩倩我就松松筋骨,也好给别人提个醒,别老给我送什么破情书还有礼物什么的!
同学很多,休息还是饭点,都出来要吃饭,尤其是我们班的,都或远或近的看着佟倩倩跟我,想知道她怎么收拾我,甭管村里还是城里,人爱看热闹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刚踏出校门,佟倩倩就在后面喊了我一声,“薛认!对面小胡同去聊聊你敢吗!”
我站住脚,转身面向她,只见庞旁一步挡到我身前,“你们别人多欺负人少!”
佟倩倩把书包扔给旁边的女生,腿一稍息,“我就想让这个农村……”
‘嘀嘀’‘嘀嘀’!
身后传来车笛的声音,我没回头,却听见一记熟悉的男音响起,“薛认?是薛认么!”
我愣了愣,转过脸有些惊讶的看着车上下来的男人,“爸?”
他没怎么变,依旧是无框眼镜,西装革履,看着我,很温和的笑着从车前走过来,“我知道你这个时间放学,特意来接你的,怎么,这都是你同学啊……”
“叔叔好。”
庞旁很礼貌的就在一旁开口,“我是薛认的同桌,我叫庞旁。”
“哎,你好,放学有事吗,一起上车,叔叔请你们吃饭啊。”
爸爸笑着看她,连带着抬眼看向佟倩倩她们,“你们也是我女儿的同学吧,用不用上晚自习,要是没事的话叔叔请你们一起吃饭啊。”
“叔叔,这车坐不下这么多人的。”
庞旁出声提醒,我爸无所谓的笑着,“没关系,去附近也可以,你们喜欢吃什么随便选。”
佟倩倩的表情有些僵硬,收回自己支出来的腿眼睛则只看着我爸的车,她旁边的一个护法倒是完全抑制不住惊讶,“宾利,是宾利……”
爸爸有些疑惑的看向我,“葆四,不是你同学吗,怎么不说话啊。”
我不知道三言两语怎么解释,就是看着佟倩倩回过神后有些尴尬的走到我爸身前,“叔叔,我们是薛认的同学,刚刚闹了点小别扭,但我们都不是故意的……那个,薛认,你别生我们气,咱还是朋友么,明天见啊!叔叔,再见!”
爸爸点头,看着她们几个走远了还在不停的嘁嘁喳喳回头看着我爸开来的车不停的打量,我不认识这车,也没看出哪特殊,车牌子除了常见的捷达奥迪桑塔纳我就认识姓陆的以前坐的内高个的小轿车,还是特意问的汽车迷小六,他说那个叫凯迪拉克,当年看真是新鲜乍眼,现在想想倒觉得挺像老版很土的那种婚庆车——
直到佟倩倩她们几个走远了,爸爸看向庞旁,“庞旁,你跟我女儿是同桌,叔叔带你们去吃好吃的吧……”
庞旁不好意思的笑,“不了,叔叔,虽然我挺想去的,但我得去我姑家,改天行吗,我肯定不客气。”
“好。”
爸爸没有多让,“那叔叔先送你回家吧。”
“那……成,谢谢叔叔了!”
爸爸点头,“葆四,带你小同桌上车吧。”
我一直没说话,但很听话的就往车上走,拉开车门的时候庞旁凑到我耳边叨咕,“你小名叫葆四啊.”
我嗯了一声点头,只看着庞旁满脸激动的继续张口,“那我也叫你小名行吗,葆四,啊?”
扯了扯嘴角,我不知道她兴奋个什么劲儿。
直到坐进车里,她还夸张的捂嘴,“葆四,你爸真的太帅了……”
第130章 我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叔叔,葆四,咱们明天见啊!”
庞旁下车后很自来熟的跟我爸爸挥手,别的不说,这一道她跟我爸聊的是很嗨皮的,尤其是听到我爸说他是信雅医院的科室主任更是满眼钦佩,直到下车前还在不停的说着厉害,佩服等字眼。(.无弹窗广告)
我对庞旁的反应不太反感,她眼里虽然冒光,但没什么功利或者是讨好的意味,表达出来的东西就是很单纯的对我的父亲职业的崇拜。
说实话,我虽一路无言,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爸爸带给我的虚荣感,当然,这种感觉不是现在才有,而是在爸爸给我们初中老师邮钢笔时就有了。
有些东西我很清楚,就是在你还没有实现一些个人的自身价值时旁人会用你父母实现的自身价值去衡量你,而我的爸爸,在一个很正好的时机里,充分展现了他的自身价值,这也让我,连带着让人刮目想看了。
而事实上,我爸的成就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没有,但是没办法,和谐社会貌似人人平等,但‘势利’的思想,仍旧深种一些人的心里并且代代相传。
待庞旁走远了,爸爸从室内镜看了我一眼,“葆四,想吃什么。”
我想都没想,“肉!”
爸爸笑了,“好。”
我是真想吃肉了,跟妈妈住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基本上每晚都自己泡方便面或者是煮速冻饺子。
城里好吃的是多,可我零花钱是有数的,必须得自己掂量着花,在抓不到妈妈影子的情况下,我都是凑合,想说一开始不跟妈妈假模假式的说我爱吃方便面就好了,吃的我都要吐了。
车子直接开到一家西餐厅,入座后爸爸就帮我点好牛排,一上来我就开始咽口水,但没急着吃,而是先等爸爸都给我切好了,这才用叉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吃的急了再喝两口果汁,过程中真无数次都恨不得泪流满面――
满足啊,我不爱吃肉的毛病居然在进城后不治而愈了!
爸爸吃的很少,只是一直在看我,轻声的嘱咐我慢点吃,别急了,噎到。
我发誓,我想优雅来着,但这一个多月真给我屈到了,主要是胃啊,我这虽不敢说正长身体,但也不能荤腥就从油包里汲取啊,不夸张的讲,光‘红烧牛肉’四个字,我看着都要出阴影了。
“你妈妈不给你做饭吗。”
我吃饱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她忙,不怎么回来的。”
爸爸哦了一声,“那你晚上回家都吃什么。”
“泡面。”
“可以叫外卖啊,那个东西我不建议你多吃的。”
这谁都知道啊,在家二舅也不让我吃啊,嘿嘿的笑了笑,“点外卖麻烦,也不是天天都吃泡面的,隔壁邻居姐姐有时候会帮我做点饭,只是我不好意思老麻烦人家,不管怎么说,谢谢你领我出来吃好吃的,可饱了。”
爸爸看着我轻轻叹气,“五年了吧,你都十七了,刚才在你们学校门口我都没敢认,都大姑娘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着,“可不,我们村有些我这么大的都出去打工挣钱了。”
他好像很有感触,“你妈妈是不是不让你跟我联系。”
我摇头,“没,她就是忙,忙工作,不太限制我,我放学回家也就是学习,想说过段时间等城里的路都熟悉了再去看你来着,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然那军训我肯定跑不了……太,不方便了。”
爸爸听着我的话有些认真,“那天你说不长毛,我想就是你舅妈说的不长汗毛,看你的鼻下也的确没有一些青春期女孩比较鲜明的特征,现在全身也都没有吗。”
虽然跟我爸聊这个比较别扭,但我还是点头,“嗯,所以,要是跟班里女生一起洗澡不太方便,所以,我才不想军训的,不是我故意要装病,是我不想让她们看到好……”
“我明白。”
爸爸很专业的样子看着我,“这样吧,我哪天领你去趟医院,验下血,看看是内分泌哪项激素出了问题,你的月经都正常吗。”
我低下头,各种跟自己说我爸是妇科医生,是专业的妇科医生……
“都挺正常的,爸,我姥说了,我这个不是病,你看,我胳膊上没有鸡皮,不是说汗毛没长出来都憋死了,是就没有的,不过我也正常出汗,也就是说也许也有汗毛,但咱肉眼看不见,就像没有似得,在显微镜下还是能看见的!”
我说的急了,还把胳膊露出来给爸爸看看,爸爸笑着拽下我的袖口,“要是月经都正常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或许,也是跟遗传基因有关,你妈妈很白,你应该随她。”
这个我承认,我妈是美女么,那明月应该比我妈岁数小,但现在一看就是中年妇女,可我妈一出来,说三十那都有人信,秀气柔弱,有点我见犹怜的那个劲儿。
就是性格太倔,哏,不过细掰扯一下,脸长得好也是姥姥姥爷的基因好,我二舅长得也没说的啊,要不是他在农村这些年操心过度有点显老,年轻时绝对配得上玉树临风这四个大字。
“哦,对了,你姥姥身体怎么样了。”
“我姥姥……”
我咬了咬唇,努力以一种很淡然的态度看向爸爸,“我姥姥走了,五月初走的,快半年了。”
爸爸愣了一下,“……是吗,怎么没人通知我呢。”
“你那阵儿不是还在国外么,而且,当时……家人情绪都很乱,也没顾得上……不过,都过去了,现在老家二舅那边的生活都已经步入正轨了。”
爸爸点头,“葆四,那你来这里念高中,是不是也是因为你姥姥走了?”
我有点难受,点了一下头看着爸爸扯着嘴笑,“不聊这个了行吗,我不爱说这些,过去就过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好。”
爸爸有些压抑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开始转移话题,“那你在学校还都适应习惯吗。”
“挺好的。”
“跟同学也都挺好的?”
“嗯。”
爸爸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抬手,递给我一个牛皮纸手拎袋,“这是我给你买的,以后你需要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还是手机。
“我有手机了。”
说着,我把袋子递给他,“二舅在我来时给我买了,我还给你打电话了,但没打通。”
“你有手机啊。”
爸爸有些意料之外的样子看着手拎袋想了想,“那这个你还是拿回去用吧,我特意给你买的,拿回去也是放着,你可以换着用,一会儿你把你现在的号码给我就好了。”
我不在推辞,很腼腆的道了一声谢谢。
“嗯,还有一张我的副卡,你需要什么,就去商场里刷卡就好。”
我看着爸爸又递给我的卡,这个,很心动,但真不能要,要是在爸爸这边得了太多的实惠妈妈看见了肯定不乐意,回头她在跟我置气什么的,我可受不了。
“爸,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我妈给我的零花钱也够,真不用了。”
爸爸的手还在半空中,唇角微微的抿了抿,“你是怕你妈妈不高兴,对吗。”
我没说话,不否认,也没承认。
爸爸叹气,“那算了,她还是那个样子,不喜欢欠人的,可我是她丈夫啊,葆四,虽然你长大了,但很多事,还不到自己能去承担的时候,所以,有需要,不要瞒着爸爸,不要让自己很辛苦,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懂。”
我笑了笑,“我不辛苦的,这城里其实特别好,坐车都很方便,地铁去哪都可快了。”
爸爸没有多言,收起卡直接起身,“那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慌忙的平复下语气,“我坐地铁方便,你把我送到地铁口就行。”
爸爸的眼底溢出一丝复杂的情愫,“是你妈不想让我知道她住哪吧。”
“嗯……嗯!”
爸爸似乎满肚子的无处发泄的愁绪,点点头,“好,我成全她,她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打扰她,走吧,我送你去地铁站。”
我溜溜的跟在爸爸身后,出门上车还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嘴,“爸,你这车很贵吗。”
爸爸启动车子看着我扯了扯嘴角,“这车不是我的,我的车放的时间长有些不好开,所以院长把她的车给我了。“
院长……
思维像是又被拉回了十二岁那年,是啊,我回到了这里,一些无头无尾的事儿,好像又要展开了。
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那……爸,有很多人追你吧。“
爸爸笑了一声,打着轮摇头,“没有。”
“没想给我找个后妈啊,我没事儿的……”
我爸倒是严肃上了,看向我,很认真的吐出一句。“我只爱你妈。”
这意思,是不是就说他还没跟那个院长把窗户纸捅破?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要是只纯粹的普通朋友能随便给我爸一车么……
看着爸爸的侧脸,我不敢再深想,这些东西一碰起来,就跟十二岁那年一样的复杂。
我怕,我怕爸爸是真的如我跟二舅妈当年的分析那样,是在利用人家,他是我爸爸,哪怕我跟他有些生疏,我也希望他的形象在我心里是一直高大的,而不是,那种当面斯文,背后虚伪……唉!不想了!
他送我进的地铁站,看我进站时嘴里还在不停的嘱咐,“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如果当时没接到事后一定会给你回的,照顾好自己还有你妈妈……”
我一路都在应着,拿出办理的地铁优惠卡时回头还特意看了看他,爸爸在原地朝我挥手,“到家了给我来电话!”
点头,我还是点头,微微的冲他轻笑,忽然发现,亲昵是一种感觉,有一种自然而然的相处方式,而感激又是一种感觉,即便不能肆无忌惮的撒娇,也会记下他的好,想着,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答。
真的很感谢他,感谢我的父亲,在我需要时做了我的后盾,在我饥饿时,又温暖了我的肠胃,手上用力的握了握牛皮纸袋,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有出息,但很清楚,有些情分,是深深的种在心里的。
地铁上的人很多,我拽着拉杆,眼睛一直盯着站点,这不是我熟悉的那个进站口,一会儿还得倒趟线,路痴怕的就是自己走丢。
“哎呀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吗,放心,这次就说她儿子病了,有人给你们钱花你们还不乐意啊,我图什么,不也就是点跑道费吗,你们怕什么啊,只要瞒住了,她能知道吗,她都多少年没见到她儿子了,样子都不认识了,对,没事儿,她两腿一伸就来钱了,多容易,咱不要白不要!”
我循着声源望去,略一踮脚,就看见个男人背对着我站在地铁车厢的衔接处正打着电话。
其实都不用看他,对声音的敏感让我不看脸就能听出他是谁,努力的往他附近挤了挤,只听他继续在那说着,“对对对,我就这意思,要是她实在想听她儿子的声音你就把后院老吕家的那个小子给弄来说两句,她又听不出来,恩,行,你们放心吧啊,她回去看都没事儿,只要你们嘴封严,别让她知道孩子早没了就行,别犯傻,瞒一年,咱可就多得一年的钱,要不然你们老两口子拿啥钱养老,对!对……”
我心里有数了,慢慢的挤出去,顺着人流下车,心里合计了一下措辞,直接就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就放到耳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喂,米雪姐啊……”
“葆四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这一直在家等你呢!有个大事儿要跟你说哪!”
我愣了一下,“什么事儿要跟我说啊。”
“就是上回我挨打没接上活那个事儿!你还记着你跟我说被打不一定是坏事儿吗,妈呀!真是老幸运了!那晚我回来上家就又安排个姐妹过去了,结果你猜怎么招,其中一个小姐妹这段时间一直感冒不舒服,一去检查,是艾滋啊!我的天啊,我现在心都突突的!!”
我皱了皱眉,“米雪姐,你的意思是,那晚你要接的那个客人,他是有艾滋病的是吗,那怎么确定的呢。”
既然是干那行的,哪里能知道究竟是被谁给传染的。
“怎么不能确定,我跟你讲,知道我为什么不接吗,那个变态要做双飞全套口香糖,就是不待套,还要用嘴知道不!
我一眼就看见他桌子上放的药了,那种药吃完就不是人了你晓得吧!所以我才生气打了起来,后来不是又去了两个姐妹吗,其中一个去检查中标了,另一个听到信儿吓到了也去检查了,结果你都能猜到了吧……”
我没动静了,不敢多想,挺恶心的。
“妹子,我其实不乐意跟你说的太细,这也不是什么好听的,但这事儿我绝对是捡条命!得那病不就废了吗!哎哟,幸亏我没因小失大啊,虽然我没听你的出门了,但是最起码咱算是留得青山在还能有柴烧啊,葆四!你什么时候回来!姐请你吃饭!”
我清了一下嗓子,“那个,我吃完了,就是,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念叨念叨。”
“有事儿?什么事儿你说,姐能帮的不带差事儿的!”
我知道她会错我意思了,酝酿了一下还是张口,“下午我在学校,看你最近好了又开始接活了就帮你打了一卦,但结果不太好……”
“什么结果,妹子你说,你要是说我最近不宜出门那我就忍着,坚决不出门了!”
唉,想想她虽然那晚被揍了一顿但未必是件坏事儿,最起码我扒瞎方便了。
“不是你不好,是我看出你儿子不好,他不是生病了,就是……”
“怎么了?妹子,你别吓我啊!我儿子可是我命根子啊!”
有些话我真不是太习惯直不愣登的往外说,“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反正,我的建议就是你回去看看,卦象显示,你最好回去看看,不管是他生病还是怎么样的,我的建议就是你别耽误,赶紧回老家,谁说都赶不上自己去看,你说是吧。”
“可我……”
她有些犹豫,“我现在回去耽误活啊,手里也没什么余钱。”
我叹气,“米雪姐,你回不回去是你自己的事儿,但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要是信我呢,你就回去看看,而且不能磨蹭,我感觉,你老家那个人差不多这两天就又要来找你要钱了,与其让他给带回去,还不如自己回去亲手把钱给孩子,你说我说的对吗。”
她像是听出了什么,语气有些发沉,“葆四,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不方便明说啊。”
哎呀我天,我还得怎么明说啊,难不成我告诉你你那儿子百分百挂了?你也得信啊!
“我该说的都说了,回不回去就看你自己了,我先不说了米雪姐,我这边还要继续搭地铁,一会儿就回去了。”
她心思马上就重了,犹犹豫豫的挂下了手机,我知道她听我说完这些肯定会闹心,但我认为,真相是要她自己去发现的,不然我就是说破大天都没有用,该做的,我是做了,至于她回不回老家,或者是回老家后能不能识破骗局,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换乘了地铁一趟线后我算是顺利的回了家,上楼刚掏出钥匙,门自己就开了,匆忙从里面出来的人险些跟我撞上,脸都不用看清,我一闻这香水味儿就知道是米雪姐了。
“哎呀,葆四,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看着她拽着的行李箱,“你这是……”
她着急的把箱子拽出门槛,语气仍旧匆匆,“葆四啊,刚才我给那个帮我送钱的老乡去电话了,他说我儿子真病了,我这心现在就不舒服,不管那些了,我敢晚上的火车先回老家看看,姐回头再跟你聊啊!”
我点头,赶紧给她让地方,看着她急三火四的下楼,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来,母子未必连心吧,就像我跟我妈……保守估计,她儿子得死了能有四五年,抑或者她一出老家就挂了,要是真有什么连心的说法,她怎么能这些年都感觉不到呢。
家里还是没人,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那些泡面袋子,摆弄了一会儿爸爸给买的新手机,我妈居然回来了!
有些惊讶,还没等我开口,她略显疲惫的脸就看见了我的手机,这手机算是比较高档的,虽然跟二舅给我买的是一个牌子,但人家这个是薄的翻盖电话,“你拿的是v3么。“
“嗯。”
“你看见你爸爸了?”
我知道她能猜到,周围人划拉划拉可不就我爸有钱么,“嗯,他送我的。”
妈妈有些不悦,“你不是有手机吗。”
“他说他买都买完了,拿回去也是放着,就让我换着用,我想给二舅的。”
“那他知道咱家住哪了?”
我看着妈妈严肃的脸,心里不是一般的闹,“没,我坐地铁回来的,他就领我去吃了些饭。”
妈妈的表情这才松了几分,“那就好,那手机你就给你二舅吧,记得,少跟你爸爸联系。”
“嗯。”
她放下包准备烧水去泡面,我必须得承认,我妈也没偷吃好吃的,她对自己都糊弄更别提照顾我了,“我听说,你要找兼职是么。”
“嗯。”
心里默默的腹诽,米雪姐也是,她什么时候跟我妈聊得这些啊,不让我跟我妈讲和她走动,那她也不能把我的话告诉我妈啊!
“不许找。”
妈妈虽然貌似在专心致志的撕着桶面盒,但口气却是毋庸置疑的,“你在我这儿,还去找兼职,传回去你二舅他们要怎么想,我不同意你找什么工作,再说,我需要你挣钱吗。”
是我需要钱啊。
嘴唇动了动,“我没说现在找,我说我放假的……”
“放假也不行。”
妈妈又开始挤着油包,“放假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么回老家,要么就在这学习,不过我的建议是不要回老家,回去一趟,花销比较大。”
我真是不理解她,没钱,还怕我花钱,然后还不让我挣钱,这人,你说她是好面子啊,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啊!
“葆四,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听见了。”
我没好气的应着,乖巧懂事装时间长了也是会逆反的好吧!
妈妈听出我不高兴,缓和了一下情绪看向我,“我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这么小,兼职能做什么,我在超市看见一些学生推销酸奶或者是咖啡什么的,她们一天也就二三十,你有这时间学习好不好,妈妈问你,你现在能考多少分。”
“四五百吧。”
“高二要分文理,你哪方面比较强。”
说起这个,我好像真不偏科,都那样,没有特殊好,或者是特殊差的,只是讨厌文科,语文好像在太姥那就没有给我打好底,但做先生,肯定得学文了。
“文吧。”
妈妈点头,“能考上985.211这些重点大学吗,如果你说可以,妈妈一定拼尽全力给你攒钱。”
我垂下眼,“目前来看,也就是个三本吧。”
这还得我成绩不掉,一直努力,我觉得四五百分挂本没问题,区别只是什么大学,清华那种肯定没戏,这也是我在得知自己中考分数后郁闷的原因。
“三本?”
妈妈挑眉,“三本都什么学校……算了,那我问你将来大学想学什么专业心里有数吗,。”
刚上高一我妈是不是聊得有点远啊,“金融。”
我想挣钱,在我有这些意识的时候我觉得跟钱沾边儿的就想去碰,但随着年岁增长,我却有点压抑。
因为是怀着某种目的去学习的,我以前一直觉得考大学就能挣很多很多的钱,可现在想想又不是那回事儿,就像坐车回来爸爸跟我聊的,他说,大学本身重视的是一种知识的传承,未必就是教你一些赚钱或者生存的技能。
他说的很多,还说了现在每年有几百万的大学生毕业,有多少一毕业就失业,这些东西,都让我迷茫,当然,他最后也鼓励我,说让我放宽心,上大学是年轻人应该经历的过程,收获很多,但具体能收获什么,还是要看我自己。
“金融?那专业要是没背景有前途吗。”
妈妈忽然犀利起来,“学医吧,我建议你学理科,将来读医,毕业后夏文东多少都会帮你的,别的不敢说,进大医院没问题。”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选择。“
我不乐意了,坐在那里抬眼看她,“我知道我未来要怎么做,我不会当医生的,我不喜欢,那个工作私人时间太少,我做先生是要到处走的。”
妈妈也来了脾气,“你也说你要做先生,好啊,我也希望你能做个大先生去光宗耀祖,让你二舅他们脸上有光,但你告诉我,大学有先生这个专业的么,难不成你念四年中文或者是历史?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在家看书,你舅老爷的书不是多吗,你看完不就得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头看着她,“也好啊,那我现在就不用念了,省的你那么辛苦还得供我念书。”
“你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
我把手里的手机往床上一扔,掏出作业就开始写,这他娘的有什么意思!!
妈妈半天都没说话,水也没烧,绷在原地闷了半天朝我轻轻的张口,“对不起啊,葆四。”
我没吭声,手上还在做题,可感觉这题怎么忽然就难的算不出来了!
妈妈抚了抚自己额前的发,有些抑郁的叹气,“我最近太累了,压力有些大,你知道,我这个工作,是给死人化妆的,但是他们死的都很……只能说,有的脸都没了,可还得给弄出鼻子眼来,有时候一个人得黏黏补补的弄上一天家属还不满意,我没办法,我只能告诉自己理解他们心情不好,所以说话也就难听,毕竟,我是干服务行业的,这压得久了吗,一到家,就控制不住……你别生我气。”
我咬了咬唇,还是不想说话。
妈妈走到我身前叹气,“我知道给你的零花钱很少,在你们学校喝杯最普通的奶茶都得五块钱,妈妈知道委屈你了,可我说那些,也是为了你以后,我保证,今天的话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说,你自己选择好吗,只是兼职,我不同意,这个是真的,你还小,别回头让人骗了,我去烧水了。”
我伸手扶住额头,直到妈妈出去,起身才站到窗口,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憋住眼泪,是因为我跟妈妈相处的时间还短吗,所以我才做不到事事都理解她?
说真的,我现在不太想去念大学了,我也不想让妈妈再给我花钱什么的,我真是受不了,将来一旦考了个三本,那学费还死贵死贵的,我妈要是再压力大跟我上纲上线的怎么办!我犯得着吗!
妈妈烧完水自己就在厨房吃的面,连带着又在小洗手间里洗了个澡,等她完事了我也去冲了个澡,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避开跟她面对面相处,也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我这个年纪什么不懂,不喜欢的,只是妈妈这个作风,她让我累,心累。
晚上睡觉前妈妈还是掀开了我的帘子,“葆四,还生我的气么,你是我女儿,我希望你好的,知道吗。”
我点头,舅老爷的书放到一边,“我知道,只是我发现以前想的比较简单,想赚钱,又想做先生,但现在来看,大多数的职业,好像私人时间都不太多,但高中肯定得念完,大学的事儿,我自己再合计合计吧。”
妈妈没在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说了句跟我过委屈你了就回去了。
我不让自己想太多,没用,也没感到多委屈,经济状况摆着呢,想不现实也不行。
……
再去上学,佟倩倩的态度也就变了,一下课就笑的亲切的凑到我身边,“薛认,你爸那车不错啊,我听说得几百万呢。”
我拿着下节课要用的书,这数字倒是吓到我了,暗想了一下姓陆的他家可真有钱,可嘴里还是敷衍的应着,“我不清楚,对车我没研究。”
她呵呵的笑了两声,“哎,那你爸爸是做什么的,不会就是给人开车的司机吧。”
“不能!”
她旁边的护法就跟自己见多识广似得开口,“薛认她爸那手表我认识,帕玛强尼,我表姐找的老外就戴这表,小几万的都是最差的,差不多点的那价高的都离谱!”
我看着佟倩倩惊讶的脸心里也是一紧,倒也顾不得去揶揄这个护法咋眼神那么好还能注意到我爸的表,就想着那表也应该是院长送的,我爸就一个医生,就算是条件好些,可也不至于那么奢侈啊。
“哎呀,薛认,我倒是真没想到,够低调的啊,那你家是做什么的,你爸是做生意的吧!是不是做生意的,所以他忙照顾不到你就给你放老家了,我见过很多有钱人孩子都这样的,都不在父母身边长大,你们说是吧。“
佟倩倩身边的护法们纷纷点头,“对,肯定是这样,薛认,你爸是干嘛的。”
我选择屏蔽她们,有那义务跟他们讲我爸是做什么的么!
不过我没法管庞旁,就听她挑着语调看着佟倩倩她们几个,“薛认她爸是信雅医院的科室主任,刚从美国回来的!”
“医生?”
佟倩倩疑惑了一下,“医生就这么有钱?薛认,那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看向她,嘴角勾起大大的弧度,“我妈,你最好不要问,我保证你不会想要接触以及了解到她的工作的。”
佟倩倩被我的样子搞得发懵,:“这么神秘啊……”
说着,话锋一转,自己点点头,“那行,我也不问了,哎,这周六体育场有演唱会,我哥好不容易弄到几张票,咱们一起去看啊,把小胖带着,咱以后就是七人姐妹团,七仙女怎么样!”
这又要找我当冤大头了,可惜啊,我一天就十块的零花跟她我消费不起啊,这朋友太贵了,我没钱去处。
“没时间。”
“去呗,要不就周日,咱一起去海边坐快艇啊,特过瘾!”
“没兴趣。”
“别啊,薛认,你……”
“倩倩,我看她是瞧不上咱们吧。”
可算是有个护法是明眼人啊,不过我不是看不上,我是压根儿没看!
佟倩倩也觉得我态度有些撅她,悻悻的褪下嘴角的笑,轻哼了一声,“切,不去拉倒,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走!”
这真是个完美的结局,我爸的出现最起码让她们不敢在撩扯我了,虽然,我也不怕她们撩扯,但说实在的,我也不想事情大,我属于过程不管不顾,但事儿后你让我怎么着都行的。
是道歉啊,还是赔礼啊,我都可以配合,因为我觉得气出了,没吃亏,过后落个好态度家长那也好交代,但现在环境变了,我妈在那呢,所以没闹腾起来,安安稳稳的,我也挺满意。
庞旁在我的旁边偷笑,“葆四,她们都怕你了,不是,怕你爸,以后肯定也不敢在说些难听的了。”
没接茬儿,我手上翻着书随意的乱看着。
“葆四,这是我送你的,给……”
看着眼前出现的圆规套盒我了怔了怔,“这什么意思啊。”
庞旁不好意思的笑,“你的那个尖儿都弯了,我昨晚特意去的文具店给你挑的,我知道你家有钱,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可我觉得你那个是因为我坏的,所以,我得赔你一个。”
我推回去,“我的还能用呢,谢谢了。”
庞旁有些着急,“你收着吧,不收我心里好不得劲儿了,是不是,你也看不上我,觉得我家是养鸡的,学习还不好……”
我一把抓过圆规盒,“谢谢了啊。”
她满足的笑了,“不客气,下课咱一起去超市喝酸奶吧,我请你。”
我认真,“不,我请你,不然圆规我不要了。”
她想说什么,但看着我的脸,半晌,还是点了下头,“好,那这回你请,下回我请,行吗。”
上课铃声响了,我看向黑板,淡淡的扔出一句,“下次再说吧。”
……
心疼,两盒酸奶直接把我一天的零花钱造光了!
我们俩坐在学校操场旁的台阶石上,嘴里喝着酸奶,吹着风,眼睛则看着操场随意的卖着呆。
“葆四。”
“嗯?”
“我真羡慕你,长得漂亮,家里还有钱,将来啥都不用愁,像你这种的,是不是高中一毕业就准备要出国了啊,以前我爸也准备让我出国,但我家现在赶不上前几年了,我也觉得就我这样的出国就得……”
“我家没钱的。”
她笑了,“别逗了,你爸那气质多好啊,一看就特有文化的。”
“我父母是离婚的。”
我转过脸看向他,“我爸妈在我十岁时就离婚了,我妈不让我跟我爸怎么接触的,所以,我爸有钱,那是他的事儿,他只是偶尔会来看我,事实上,我就是农村出来的穷学生,家里很困难的。”
她还是不信,“那你妈不是城里的么,她工作你不是说还很神秘么!”
我淡淡的笑,“工作神秘就是好工作啊,你以为中科院啊,她是给尸体整容的,就是遗体美容,在殡仪馆,谁死的比较难看,比较见不得人的靠她给化妆修补,明白了吗。”
庞旁吓得一个激灵,屁股都往一旁挪了挪,“你别吓我……”
我笑了,“吓你做什么,我姥姥曾经生过很重的病,是我妈卖房子给姥姥看病的,所以,后来我妈的经济状况就很不好,但她这人好面子,不想让人知道,更不能让我爸爸知道,简单来说,就是我其实很羡慕你,要是我家有个鸡场,我做梦都会笑出声音的。”
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憋得久了,我也想发泄一下,再说,我不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没钱又不丢人,只不过说与不说,看我心情。
庞旁的表情一开始是惊诧,随即是发怔,最后反而有些同情,没等我说完,她就起身,“葆四,以后你不要再请我喝东西了,我请你,我家鸡场状况虽然一年不如一年,但我爸妈说了,我上学的钱不是问题的,是零花啊,还是买吃的,家里人不限制我的,一个月给我两千,足够我用了!”
我惊了,她一个月两千?苍天,比我一学期还多五百啊!
想着,嘴角却笑了笑,“我又不是佟倩倩她们,不用你请客,以后咱们俩就各买各的,要是以后还都在这个城市,还是朋友,有了自己挣的钱,那在互相请,但现在,都是学生,咱aa成么,不然我不舒服的。”
庞旁额了一声,看着我,还是点头,“成!”
再坐到我身边她美美的笑,笑的我有些不适应,“你笑什么。”
她咧着嘴,“没,我就是觉得你跟我说这么多,说明你把我当朋友了,其实我一开始知道我爸妈要把我送到这里念书特别害怕,我就怕没有朋友,怕城里人瞧不起我。
以前我在初中人缘都可好了,同学们都爱去我家玩儿,可我爸说,城里孩子不好交,说花点钱没事儿,最重要是有朋友,这样,我将来要是接手我家鸡场,还可以多拓展城里的业务,要我现在就打好人脉,所以,我才想跟班里同学包括佟倩倩她们好好处,可谁知道,她们都看不上我,还背后那么说我。”
我没言语,心里觉得她爸那观点就问题,我没什么朋友,小六是亲人,而李雪又不算,不过她倒算是我用物质换取的例子,时间一到,就分道扬镳,剩下的,称为朋友的,都不是人,金刚,小绿,还有小讨厌,哪个是钱换的?
抬起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电感应,有几只老娃子远远的从头顶飞过,我笑着望去,这不是第一次了,好几次上学我都能看到,虽然没看到小绿,但我想,它不会把我忘了的,只要我使出绝活召唤,一定会出现的,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葆四,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抽回神,看着庞旁牵起嘴角,“我不喜欢用钱来交朋友,有利益关系的,撑死能称为伙伴,而且,我觉得你爸说的话有些早,高中生都要考大学,到时候散到四面八方,你要怎么联络啊,大学还差不多吧。“
庞旁点头,嘴里有些郁闷的叹气,“可我这样的,也考不上大学啊,还好,我爸不指望我上名校,就说能混个大专就成,我们家里就没能念书的,所以我爸妈就希望我能有个文凭,不是用来干别的,就是炫耀,炫耀家里终于有个不是初中毕业就不念的了!”
我忍不住的笑,心里还是羡慕,要是我家里没有经济压力,跟普通的家庭一样只是觉得子女上大学是很自然平常的事儿,那我想,我也会很轻松的,至少,成绩努努力,还可以上去点,不会像现在,只觉得钱是重要的,一切,都得围绕着钱去打算。
“薛认?”
有人叫我,抬起头,却是个不认识的男生,他看着我笑,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好几个探头探脑的,这架势我熟啊,肯定是给我东西或者是做自我介绍来的。
“那个,我是帮马哲来传话的,他约你晚自习前去后操场,有东西给你。”
说完他就转身跑了,那几个男生随即勾肩搭背的站到一起,其中一个还在不时的回头看我,我认识他,马哲,那个体育棒子,军训还得了个什么奖上台讲话来着。
“马哲?”
庞旁的兴奋点低的惊人,很让我莫名其妙,“葆四,是马哲唉!”
“是啊,又不是马克思,你激动什么。”
庞旁捂着嘴看我,“多帅啊!咱班佟倩倩就喜欢他你知道吗!”
呵呵,我真不知道。
没看出哪帅,造那个姓陆的比起来差……嗯哼!想他做什么!有病!
“哎……葆四!葆四!你记着要去啊,肯定是有惊喜啊!”
“没时间,我得回家。”
“别啊!!”
庞旁拉住我的胳膊就一脸的窃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啊,啊,谁啊,谁?!”
“没有,我没早恋的想法。”
庞旁撇嘴,“我才不信呢,你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能让你印象深刻的男生?”
我侧脸看向她,“有,印象深刻的当然有。”
庞旁似乎感觉自己的奸计得逞,“那叫什么,哪个学校的!”
“不知道他哪个学校的,但现在,应该在国外了。”
“国外的!!”
她八卦的本性暴露了,“说说呗,说说他叫什么,我听听名字好不好听!”
“姓陆。”
“陆!!!”
我无语,“你激动什么……”
庞旁的脸黑红黑红的,“小说男主的姓啊!名字是不是特好听!是咱们市的吗,他爸是不是巨有能耐,富二代吧,啊?葆四!你说说!”
我停住脚,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他爸还真的挺有能耐的,知名人士,光老婆,就好几个……”
“真的啊。”
庞旁瞪大眼,“那他爸叫什么,我认识不。”
我重重的点头,“恩,你肯定认识!”
“说啊,葆四,你快说啊,谁啊。”
“陆振华。”
“谁?”
庞旁翻着眼睛想,“这名耳熟啊!”
我憋着笑看她,“你当然熟悉了,他爸多有名啊,人送外号黑豹子!他还有三个妹妹,一个叫依萍,一个叫如萍,一个叫梦萍……”
“好啊,葆四!你逗我!”
我笑的往教室里跑,这姑娘的心思都用在看言情小说上了,我不逗她我逗谁啊!
……
纵观我的校园生活,我觉得收获的,就是庞旁这么一个朋友,至少,有她在,让我的城市生活,不在那么孤单了。
那个叫马哲的男同学还是纠缠了我一阵子,但我直接采用快刀斩乱麻的方式阻断了他的情丝,就是把他给我的情书交给了教导主任。
结果就不用我说了,那教导主任是我爸同事的老婆,瞬间盛怒,大会批评,说再有下次,直接留校察看,以儆效尤,那个马哲被刺激的够呛,再看见我,都恨不得用眼神杀了我。
当然,我又被人背后叨咕了好一阵,说我损啊,说我有病啊,有的是,但挺好的,没人敢在撩我了,毕竟学生么,扯扯淡的闲心是有的,但大部分都害怕因为这个耽误了学业。
我是轻松了,每天除了上课就跟着庞旁扯扯闲篇儿,她一开始还控制不住老毛病愿意请我吃东西,但被我撂了几次脸子也算是好了,我觉得我们俩是好,但得有度,尤其是我现在比较穷,更不喜欢这种感觉,说白了,就是朋友间的自尊心作祟吧!
米雪姐是在一个多月后回来的,整个人的状态就是魂不守舍,脸色奇差,我也没多问她发生了什么,光看她样子就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她有段时间晚上也不怎么出门了,没事儿就在屋里哭,屋子不太隔音,我都能听到,但也没去安慰,我想这东西越安慰她越难受,都得靠自己走出来,就不是安慰的事儿。
一直到有天晚上我自己在家准备睡觉,她才红着眼敲门,等我一把门打开,直接就把我抱住了,身上还透着那股香水味儿,“葆四,他们太不是人了,太不是人了啊……”
那晚我才知道,她孩子的确早就死了,是发热下不去没送医院烧死的,可是她婆婆公公没告诉她,她想她工作不咋地,回家也被人指点,也不爱回去。
正好有同村跟她公婆不错的老乡就帮着来回送钱,等到孩子大点了,她想听孩子说话,打电话到别人家公婆也会抱来个男孩儿叫她妈,她也没听出来,就这么被泡了好几年。
“葆四,其实我有一年,睡觉的时候就感觉心脏疼,还梦到我儿子血渍呼啦的哭,可能就不是好事儿了,可是后来,我往村里打电话又听见孩子声儿了……还以为就是我的梦,谁知道,他们用老吕家那跟我儿子同岁的孩子骗我……骗我啊!”
我轻轻的拍着她背,能让人昧良心的,大概就是钱了。
“葆四,你说他们多坏,他们见我回去了,还想让老吕家那儿子冒充我儿子……他们当我傻啊,我就是离开年头再多,我能不认识自己孩子吗!”
我叹口气,直到她情绪稳定点了才开始发问,“那,你丈夫呢。”
米雪姐吸了吸鼻子,“他,他早就进去了,聚众赌博,输钱了不乐意把人给打死了,我家穷,十几岁我妈就张罗要给我嫁人,他是独子,处的时候对我还不错,一结婚就暴露了,脾气差,还爱喝酒,打人。
后来我跑了,他知道我进城当小姐了,这才跟我离的婚,等我知道他出事儿了,就怕孩子吃苦,就一直给孩子钱,寻思孩子不是没妈的,可谁知道,这帮王八蛋,就是拿我当摇钱树那!”
她越说越激动,自己呜呜的哭,“我二十岁出来陪酒,在夜总会,喝的上吐下泻,最后做病了,喝不了酒了,这才做的私昌!谁乐意这样啊,要不是这些年为了孩子,我至于晚晚都出去折腾吗!妈的臭比的,这帮人坑苦我了!“
我拍拍她胳膊,“米雪姐,至少现在你知道了,还不晚,正好,可以换一行。”
“可我有饥荒啊!”
她语气悲怆无奈,“去年他们要盖房子,还跟我要的钱,我走之前就应该一把火把那房子烧了!那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我由着她哭喊,爆发一下也算是舒服了,反正缺德的人是在哪都不缺的,等她哭完,又跟我说了好些谢谢,说要给我钱,我没要,这也不算什么,没必要可丁可卯的。
打那以后她就有些忧郁,看见我妈也不说很热情的聊天什么,弄得我妈还问我她怎么了,我也没多说,这种事,多说一遍,就等于多在她心口撒一层盐。
一学期结束,我没急着回老家,而是瞒着我妈去打工了,她忙碌的工作倒是给我的个人活动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只要早晚在家,能让她偶尔回来看到我就行,去的地方是庞旁介绍的,她姑姑是开面馆的,正好,我就在那当了一寒假的小工,挣了千八百块。
过年时我一个人回的老家,她忙,回不去,我是一定得回的,要上坟,要看二舅还有舅老爷陈李瞎子他们,拿着那部手机连带着用我自己赚的钱买了些年货拿了回去,心情很好,二舅看着我只是不停的叨咕我瘦了,我笑着说我是在减肥,弄得小六不停的撇嘴,:“瘦成人干儿了还减……”
我揪着自己的脸蛋子看着他,“看见没,这叫婴儿肥!不减下去你四姐怎么做先生,有威信吗!”
小六呵呵两声,“编,你就编吧,还婴儿肥……你怎么说你还有莲藕臂呢。”
我撵着他打,打打闹闹的这年也就过完了,我怕他们问我城里的事儿,也没怎么说,谁问什么都说好,就是给小六看了看庞旁的照片,结果这家伙一张嘴就是,“我去!这重量级的啊!四姐,你心机挺重啊!”
“我怎么心机重了?”
小六挤眉弄眼,“衬托你自己呗,肉丝儿……哎哎!别掐我,妈!你看薛葆四!”
那明月肯定是向着我的,也不管,就在一旁笑着看我们闹,直到我去看了舅老爷拿完书后踏上归途,大家的状态终于不似我第一次离开时那么不稳定了,就是不停的嘱咐我要多吃饭,常打电话……
我一个劲儿的点头,感觉时间虽然不是什么良药,但最起码,能让人平静许多了。
再到暑假,我不回老家了,继续去庞旁姑家的小面馆打工,这种忙碌而又日渐适应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高二结束,本来我挺焦虑未来的大学问题的,可一件事的发生,算是短暂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不,所有人的注意力……
而这件事的引子只不过是在期末考试时佟倩倩晕了,我们都以为她是中暑,所以就有热心的学生给她送到了校医那里,结果校医一掀开她的衣服,才发现她腰上绑着那种古代女人自己做的束胸宽布。
应该是嘞紧了,再加上天热,考试紧张,就给她自己嘞昏了,但是绑这个东西肯定不正常啊,校医就给她解开了,我们是不知道咋回事儿的,就是看不一会儿班主任就被叫去了,然后她妈也被叫来了,有同学在那偷听,知道结果后迅速回教室传播,那就是,佟倩倩怀孕五个多月了!
这绝对是重磅炸弹,她妈都要疯了,在办公室里大声的骂她丢人现眼,让她说孩子爹是谁!
她死咬着不说,就是哭,后来四大护法也被叫去了,一来二去就招了,不是别人,体育棒子,马哲,于是马哲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他们要玩苦命鸳鸯感天动地之时,马哲很狗血的拒不承认了!
这件事让我感觉很熟悉,就是这流程很熟悉,女方认了,男方不认,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老家那个还闷在那里的李雪不就也是出的这事儿吗,区别只是,马哲和佟倩倩好像是佟倩倩倒追的,而李雪则是被孙洪胜‘感化’的,但结果是一样的,所以我才说么,学生期的男生,太不靠谱!
你他妈敢干就敢认啊!脱裤子那精神头呢!
这事儿一直闹腾到下午,最后一科都考完了,我正在那放松神经呢,就听见有人大喊佟倩倩回来了,我没去看,但听见很多议论她的声音在不停的响起,什么不要脸啊,丢人啊,前途尽毁啊,应有尽有。
说实在的,这就是拼心理素质的时候了,像我,打小被人戳脊梁骨戳大的,对这些指指点点已经很适应并且感觉小儿科了,但是佟倩倩却是恍惚的,轻飘的,跟个幽灵似得,摇晃的进班了……
她妈还在后妈骂她,“收拾书包赶紧跟我滚出来,回家,看我不打死你的!”
她哭着收着书包,装笔袋的时候看向她四个好友,“你们能不能……”
那四大护法居然整齐划一的全部转身,一个个都当自己没看见她,这情景倒是挺逗的,唇还没亡呢,这齿就寒了。
佟倩倩咬唇,哭着又看了一圈班里的学生,有好些个还是得带着笑意看她的,当然,是鄙视的那种嘲笑,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砰的一下拍桌子起身,大喊了一声,“马哲!!!!”
班里的学生吓了一跳,但随即都窃笑出声,“人都不认,她还喊,白让人睡了。”
“哎呀,以后就是破鞋了,谁穿谁破……”
佟倩倩恶狠狠的回头瞪向他们,“闭嘴!我怎么样干你们屁事!!”
那两个男生不屑的看着她,“你自己干出的事儿还不让我们说啊,破鞋。”后面的两个字他没发出声音,但是口型是做出来了。
佟倩倩几个大步上前,直指着他的鼻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男生满不在乎,“来啊,先把你那孩子处理了再不放过我啊……”
佟倩倩大力的咬牙,我觉得她这状态要出事儿,刚想起身,只听她啊的嚎叫一声,通通通几步踩着桌椅跳上窗台,迎着入夏后大开的窗户,几乎都没给大家反应过来的时间就传出了砰!的一声面口袋砸地上了的声音。
“啊!!!”
率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庞旁,她吓得大声的喊着,“佟倩倩跳楼啦!!”
我几步扑到窗台边上,喉咙里一阵咕噜,死相真是奇惨无比。
正常我们教室是在五楼,要是她点正一点,或许会残疾,可至少捡条命,但一楼贴着墙根种了不到两米宽的花草,怕被学生踩到校方还特意在花草外端围着尖锐的铁篱笆,于是,这个佟倩倩,好死不死的就扎那上面去了,最重要的是,她是脖子扎上去的,整个人半跪着扑在地上,脖子还在篱笆紧凑而又像矛一样的尖端插着……
大量的血涌出的同时我敢确定她还没死,因为她的身体一直在抽搐,抽搐,甚至头还想抬起来,只是她使了一下力气,在尖叫声中,头又重重的下垂,那些锋锐的矛尖儿借力就把她的脖子彻底扎穿了……
第131章 谁家打鼓
“倩倩,倩倩啊!!!”
佟倩倩她妈一听到庞旁的喊声就从教室外跑进来,趴在窗户那一看,下一声没等发出来,人就受刺激过去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按理说出了这么大一热闹大家不得撵着撵着去看啊,但真没有,教室里的人谁都没有着急跑下去,大多数,都是跟我一样从窗台那瞄了一眼,随即就被吓得不敢再去看第二眼,除了楼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我们教室,那不是一般的安静……
佟倩倩死的太惨了,死到都没有人敢靠前围观,学校的老师也都你推我搡的不敢上前,后来还是找的体育老师别着脸给她身上罩了个废弃的窗帘,不然太闹眼睛了,那血多都给她她腿下半跪的花草给染的猩红一片。
作为一个旁观者,自然没我什么事儿,就是看着那四大护法吓得直哭,对了,还有那两个之前不知道压低声音给佟倩倩刺激到了的男生,他们俩的脸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
我很唏嘘,倒是真没想到佟倩倩路子这么绝,跳楼死了,而且,还带着孩子……
想到这儿,我激灵了一下,横死,全尸,带子,这是要往成事儿那奔啊,我的天啊,她这怨气肯定大的惊人,废了,那马哲我要么要是不找人弄弄怕是没跑了。
不过我能做的,也就是在心里施与一些人道主义同情,反正我是不可能去跟马哲说你得去找人摆弄摆弄,不然这佟倩倩回头肯定得找你茬儿,毛遂自荐这活我更不会干,首先我没去过邪,谁知道这佟倩倩多大的揍性,一旦我再给自己搭里了呢。
说真的,就算我将来成事儿厉害了,我都不愿意干祛邪什么的,奔钱去或者是为自己那有可能,但要我只是做好事,那还省省吧,我这青山不抗祸祸啊,一旦没了我烧啥啊。
学校老师开始在下面打电话,报警,联系医院,反正没人敢去动窗帘下的佟倩倩,她妈一直昏的,在校医室直到佟倩倩被专业人员弄出来拉走都没醒过来。
说到这里,我真得念叨念叨,那场面……
我真是佩服医院救护车的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见的多了都麻木了,反正就跟摆弄动物似得扯着佟倩倩的胳膊要给她拽起来,但是她的脖子都扎透了,那篱笆尖儿还是长矛状的,上段尖利,中段圆润,下段又很细,不是被直上直下的那种尖锐物扎透的就很不好拔。
所以眼看着他们使着劲儿,佟倩倩那脖子还是插着不动。
当时在楼上围观的别班同学还在大呼小叫,那些工作人员每扯一下,她们就啊!一声配音,听声就知道都替那个佟倩倩疼!
老师在广播里各种通知,说考完试已经结束现在立刻放学回家,但咋通知都没用,大家虽然害怕可也不想走,趴窗户看呗,至少想知道佟倩倩那脖子咋被弄出来!
哎呦,给那几个救护车的工作人员累的啊,他们发现两个人拽着弄不出,就喊来了一个警察,我绝对怀疑他们干这行的也不是一点不懂,你说他们也不是人没来够干啥要找警察帮忙呢,这里面的说法恐怕只有懂阴阳道道的人才明白了。
警察气正,属于肩膀扛花,这样人是不怕脏邪之物的,所以救护车的工作人员就让一个警察站到佟倩倩的正对面拔她的肩膀,剩下的两个人还在一左一右的提着她胳膊,为表发力统一,嘴里还喊上了号子!
这里我多说一句,人不管怎么走的,嗓子眼里肯定是有一口气的,但未必什么时候吐,以前不火化,也许最后就会留着这口气尸变什么的。
但现在火化了,也就是吐不吐最后都成灰没气候了,但大多数人,是在刚死时就吐得,例如我们常说咽气了,但这口气并不是说她真正的咽下去,也就咽到嗓子那就过去了,兴许你折腾折腾她就给吐出来了。
比方说给她换衣服的时候,或者是你抬着她的时候,说不准哪下力气没使对死者就把这最后一口气吐出来了。
我们这边土话讲叫扑出来,不信可以去问医院里专门干给死者换衣服这活的护工,哪个不是别着脸给换的,就怕自己正给死者穿着衣服呢,他那口气出来扑到自己口鼻了,倒不是多不好,不要命,也就倒霉个一年半载吧。
所以这眼前的景象让我绝对相信这救护车的人员是明白这些的,他们不正脸近距离接触佟倩倩,那活,自然就交给外邪不侵的警察叔叔了。
别说,三个人抬就是比两个人拽给力,只听他们大喊了一下一二三!那佟倩倩的脖子就被拔出来了!
有女生在尖叫,庞旁也吓得恨不得钻进我怀里,我也有些恶心,拔出来是拔出来了,可是佟倩倩的脖子也要断了,那脑袋提溜乱晃得在前胸挂着,血喷了那警察一脸,我可以确定,要不是还有点皮儿连着,她那脑袋都得掉地上……
“葆四,别看了,我受不了了,回家吧,咱回家吧!”
我点头,也没得看了,脖子拔出来佟倩倩就被放担架罩上白布了,就是瞧向那不停拿纸擦脸的警察,我啧啧两声,这得多少天都吃不下饭啊。
背上书包准备回家,楼下现在倒是热闹上了,尸体被拉走了,大家也敢看了,一个个都围着那铁篱笆看着佟倩倩留下的鲜血,有些不知道她为什么跳楼的还在互相研究着死因,有说是学习压力大的,也有说可能是没考好的,还有说一定是被老师给刺激到了……
我摇头,倒是没看到我们班的,这事儿绝对给我们全班同学都弄出阴影了。
“葆四,你说她怎么死不好,干嘛要跳楼啊,多惨啊。”
我叹口气,“是惨,不过也厉害啊,排行榜中一直名列前茅的就是上吊和跳楼的了,更何况,她还是带子的,啧啧……”
“啊?”
庞旁没明白我意思,“你说什么呢!”
我笑笑,搂住她的肩膀,“没什么,我意思这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你的任务就是学习,我的任务就是准备开启我的暑假打工之旅!”
说着,我直接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就放到耳边,“喂,小姑啊,我葆四,嗯,我今天考完试了,合计给你打电话先报个道,还跟去年暑假一样,一个星期后我就到位,脏活累活都我包了!”
庞旁有些惊讶的看我,“不是我姑吧。”
我点了一下头没等开口,就听那边庞旁一向好爽的小姑语气忽然有些犹疑上了,“那个,葆四啊,胖儿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庞旁的脸,“没啊,没事儿小姑,你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跟我讲,工资没事儿的,少点也可以。”
“不是钱的事儿,葆四,姑挺稀罕你的,不光是因为你是胖儿的好朋友,你干活也麻利,痛快,就是姑这里效益不怎么好,店里的人手够用了,现在大家还都挺闲的呢,不用人了,你看这样行吗,等你寒假,要是姑缓过来了肯定第一个想着你,好不!”
我明白了,语气尽量的轻松的嗯着,“好,没事儿小姑,是我给你添麻烦了,那就先这样,等寒假您那缺人再找我啊!”
挂下手机,我直接看向庞旁,“你姑让你跟我讲这个暑假不用我了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这给她去电话她多尴尬啊!”
庞旁有些委屈的看着我,“这不是要考试吗,我天天合计那些离心率三角函数什么的都要疯了,脑子里一团浆糊,我姑说完我就忘了。”
得了,见她这样我也不好意思怪她,这仗着高中分文理,不然她纯废了。
至少我是没见过哪个高中生把氧十六与氧十八念成16圈,18圈,四氧化三铁直接读成艾福义三圈四,就她这读法一出来,老师都蒙了,就问她初中化学大概能考多少分,她很无辜的看着老师,我忘了初中学没学化学了……
我想化学老师背后得吐出个二三两血出来,总之呢,凡是跟数理化有关的,那就是她死穴,就跟要她命似得,她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小说,要不是语文历史什么稍微好点,三百分那都费劲,一到考试前就失眠尿频,特别痛恨贴在年级走廊上的总榜,一路过都恨不得捂脸,我觉得她多此一举,一年级好几百号人她只是靠后又不是最后,谁认识谁啊!
“算了,既然你姑那去不了,我就自己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暑期学生工应该有很多地方要的,我现在又不是未成年了,姐姐可十九岁了,正儿八经的成年人!”
庞旁还是笑的不好意思,拉住我的手,“那今天先去我家,过两天我陪着你去找,哎,对了,我有个哥,他是在影视公司工作的,我问问他,有没有什么临时给学生做的打工的,说不定一不小心还当明星了呢!”
我摇头跟在她的身旁去坐车,这是之前早就约好的,考完试去她家看看,她说她爸妈知道我们俩好,一直想见见我,“当明星还是算了吧,水太深,不适合咱这种没背景的人!”
她嘿嘿的笑着,“谁说你没背景,我家鸡场要是挣大钱了那我就是你的背景!”
说起这个我还觉得挺奇怪的,这两年我可是眼看着她从一个暴发户姿态一点点的萎靡成一个普通学生,花钱大不大手大脚先不提,你就说她穿的衣服吧,最先她都是阿迪耐克,后来呢,一点点又变成了美邦森马,当然,也是牌子,学生穿的很多。
最后,也陪着我去批发市场淘些样式简单主打便宜的杂牌衣了,可你要问她,说鸡场是不是有禽流感啥的被打击到了,她还说不是,说鸡场一直都还行,但家里总有事儿,就是留不住钱,不知道为啥。
我也没多问,想着应该是经营不善,但是她爸妈不想跟她明说,怕她跟着着急也没用。
她家是挺远的,我们俩坐地铁倒到汽车站,然后再上大巴车去到一个叫顺口的地界儿,一路上我都在看着窗外,不是看别的,是沿途的大海,风很凉,刮过脸有股腥咸的味道,很舒服。
这座城市,我最喜欢的,就是海,水生木,我想,这也是跟我命格有关。
再下车,往里走走就有点像是渔村的感觉,对于我这种在山里大地长大的孩子,一看见那些渔船啊,晾晒的渔网啊自然是新鲜,她拉着我的手一直在走,又打了一个小型的三轮车,再次往里面行驶,我不得不说,果然是远郊,城市大,地界也广,就这距离,够我家去县城的了。
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庞旁家是开鸡场的,占地肯定大,再说,肯定有味道,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也不方便。
果然,车子还没停呢,一股若有若无的鸡屎味儿就随着海风飘进鼻子里了,这味道我是很熟悉的,从小到大我家里一直养鸡,所以闻得还挺亲切的。
“葆四,你看,那就是我家鸡场!”
我下车随着她的手指看去,不由得惊讶,不远处有围砌的一人高的墙,站在我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院子里的几趟鸡房子,整个就一现代化养鸡场么,难怪庞旁最开始出手那么大方,光看占地以及规模,庞旁都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富家千金。
“葆四,你要进去看看吗,里面很干净的,粪便都是直接处理出来卖给人做肥料的……”
“你爸妈在那吗。”
“没,他们应该在家等我们呢。“
我哦了一声,“那就先去你家吧,回头有时间再去你家鸡场溜达。”
她笑着点头,“好。”
这附近的场子很多,应该都是养鸡养鸭的,看起来还比较规整,一个场子一个大院的,庞旁也在不停地跟我介绍,说以前这里大家都很困难,因为离海边有点远,打鱼也没前村方便,就在她小时候,是她爸妈率先靠养鸡就发家致富的,所以村里人也都纷纷效仿,没几年,规模就起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们村大多数人家都干养殖,曾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划分为城市远郊后就更方便了,现在别说市里了,就是全省,他们村的人家都有业务客户,订单多着呢!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那你父母的订单也很多吗。”
她应着,:“多啊,我家不但有统一养殖的肉食鸡,还有散养的土鸡,专门喂虫子的,从来都不缺销路。”
只是说说她也有些郁闷,“就是这些年我家事情多,好像总点背,我小学赶上非典家里销路很差,不过那时候村里也总体不好,初二那年,我爸开车去送货,结果车翻了,鸡蛋都破了不说,活着的鸡也跑了,万幸我爸只是折了腿,住院就好了,初三呢,鸡场又因为线路问题发生火灾,一鸡房子的鸡都废了,还有我上高一的时候,家里……葆四,你怎么不走了。”
我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二层小楼,“这是你家?”
她点头,“是啊,进来啊,怎么了,是我说什么你不高兴了吗。”
我摇头,有些严肃的看着她家门口的树,抬手指了指,“这是桑树……”
她笑的看我,“是啊,你看都结果了,现在还没熟透,到时候一吃满嘴都黑的。”
我没言语,咬牙进到她们家院子,结果又惊了一下,院里还有一棵树,“杨树……”
“你怎么什么树都认识啊!”
庞旁很惊喜的看着我,“我以前都不知道这是杨树,我爸说这个树的叶子大,招财的!”
彪吧……
我想到了什么,又开始往他们家的后院走,果不其然,他们家的后院还有两棵柳树,呵,真是教科书般的家败例子啊。
“葆四,你来后院干什么啊,咱们进屋啊,是不是想上厕所,我家洗手间在屋里了。”
我吐出一口气,回头看向庞旁,“胖儿,你家这些树,都是谁让栽的。”
庞旁有些发怔,“以前我家的邻居陈叔啊,他对这些有研究,说是风水,我爸妈就农民也不懂,说是后院栽柳树是有留的音,就是留根,让我家子嗣兴旺全家平安的。”
我去,这鬼话也有人信。
“你家跟这个陈叔有怨吧。”
她傻傻的摇头,“没啊,不,好像我小时候有点,那时候盖鸡房,跟他家争地来着,但是后来我爸把我爷的地契找出来了,说那块地就是我家的,然后找陈叔喝的酒,就冰释前嫌了,我家盖房子他们还帮忙了呢!”
盖房子……
我抬眼看了看他们家的二层楼,想都没想的直接往前院走,庞旁一声声的在后面叫我,刚要进门,她爸妈出来了,一对很憨厚的夫妇,基本上你看庞旁就知道她爸妈她姑都什么样了。
“小胖儿,这是喃同学吧,真俊啊,听说喃学习还挺好呢,是不!”
他父母说话稍微带口音,有那么一丢丢的海蛎子味儿,我礼貌的朝她爸妈点头,“叔叔婶子好,我是葆四,我可以上你家楼上看看吗。”
庞旁爸妈不解,但笑着点头,“成,上楼玩儿吧,胖儿照顾好喃同学啊,这丫儿怎那会长呢!”
我没吭声,踩着楼梯上去,到楼上后只看向棚顶,庞旁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还不停的让我去她房间,我没动,而是瞅着房梁的位置不停的挪动着脚底,等到位置找完,嘴里默算了一下这屋财位,然后从书包掏出我舅老爷的阴阳盘,庞旁在旁边惊讶,“这是什么啊,我怎么没见你以前拿出来过?”
“先别说话。”
淡淡的扔出几个字我就开始扭动阴阳盘,再得知财位的情况下,我要看流向,这两年,别的不敢说,这个阴阳盘的被我玩儿的是绝对明白的,正反扭,吉门凶门都可以找,绝对是好东西,操作方便,而且还方便随身携带。
奇门八门管生意的门类不同,畜牧养殖当属生门,我直接扭动到生门对应位置,嘴里轻声的念叨,“生门临着土星辰,人财资旺各称情,南方商音田土进,子孙禄位至公卿。”
“妈呀,葆四,你说什么呢,魔怔了啊。”
没理她,我眼睛直盯着颤动的指针,直到指针指向门口的位置,我心一提,归位再试,还是指向楼梯,心里有数了,收好阴阳盘,直接看向庞旁,“你家……留不住钱。”
我是眼看着财位在哪的,而指针却没有指向财位指到门口,这很显然,钱是往外流的,房屋上梁时被人做手脚了。
庞旁懵懂的看我点头,“是留不住钱啊,这两年你不是都知道我家越来越困难吗,我爸妈说是非常时期,人都有三贫三富的,过去就好了,葆四,我这么感觉你忽然不对劲了,怪怪的,刚才拿的是什么东西啊,那么旧。”
我真不知道咋说,看着庞旁那张毫无心眼的脸,心一横,算了,跟她我也别弯弯绕绕的,实话实说吧。
“你家现在留不住钱不是什么三贫三富,是这房子本身就有问题,房子留不住钱,赚多少,都收不住,因为财位不吸,都流出去了。”
庞旁不明白,“不能啊,村里很多人都说我家房子盖得好,我爸爸自己着着电视设计的,当年是最洋气的小楼呢!”
我无语,这就不是外观的事儿,拉着她的手直接走到窗边,手指出去,“你家门口是桑树,院里是杨树,房后是柳树,这是院房大忌,有句话叫做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里不栽鬼拍手,鬼拍手就是指的杨树,因为它叶子大,风一吹,就哗哗的响,很容易招来鬼魅,大不吉利,而前门的桑树,这个我想不用我说,你谐音一下就明白了,桑树同丧,门口有丧,好么。”
庞旁嘴巴微微的动了两下,我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着,“后院是柳树,一般的坟墓后面习惯栽种柳树,也叫墓树,还有柳树不结籽果,栽与房后院后,有妨害,影响子嗣,哪里有什么兴旺的说法,真要兴旺,那就种前面啊,哪有种后面的,况且,柳树是用来抽打鬼魅辟邪的,那个东西在房后,阴沉,你家压不住,会有厉害的东西附在上面,长此以往,你家运气能好吗!”
“葆四……你怎么懂这些啊……”
我叹气,“我九岁就拜师了,有师父带我学习这些的,其实,我除了考大学以外,有一个必须做的职业就是先生,不是骗人的,所以,我的话,你要是信,那就赶紧着手做出改变,不然,你家迟早破败。“
说着,我还指了指棚顶,“对了,你家这个房梁的头位,一定有东西,要是不信,可以刨开一部分看看,那个是主要泄你家财运的!”
庞旁咽了咽口水,看着我没说话,而是赶紧回身去喊她的爸妈,等着两口子上来,自然又是听我白活了一通,其实这些东西,除了梁上那个算是最有问题的,其它这些树什么的,偶尔犯一样没事儿。
毕竟知道这些讲究的少,借用一句广告语,如果一个人财旺气旺运道旺,那也能压住,例如前门的桑树,院里的杨树,后面的柳树……但她家这太全呼了,这得被那个邻居耍什么样!
庞旁他爸听完我的话还挺重视,“葆四啊,喃的意思就是说叔家的这个房子吧哈,不招财是不?”
“不但不招,还泄。”
庞旁她妈有些怀疑,“真假啊,葆四啊,喃真懂啊!”
我在多听他父母说几句我这都要有口音了,“叔叔婶子,我多说没用,你们要是想证实我的话真假,那就现在,把棚顶的梁头位置刨开,看见真有东西了,不就全明白了吗。”
事实是胜于雄辩的,要不是看我和庞旁的关系我也不爱说,其实你在房梁的位置刨一下,又塌不了,回头再修补呗,跟泄财比起来,我想孰轻孰重不用我多说。
庞旁的父母你看我我看你的站着没动,还是他妈反而有些过意不去的看我张口,“姑娘啊,不是你婶子不信你,是棚顶要是刨一下不好收拾啊,喃是不知道,这小二楼哈收拾起来成费劲了,本来就有点年头了,不敢再嘚瑟了。”
这庞旁的父母是真实惠,首先我年纪小,还不到二十呢,虽是好心跟人家白活了风水泄局,可他们要是不信或者觉得我胡说八道那都是情理之中,但没有,他们反而因为舍不得刨棚顶还对我有些内疚,好像他们不刨是伤了我心。
我牵了牵嘴角,“婶子,我实话跟您讲,您要是刨了,这家里的情况可就不是一星半点的改善了,要是不刨,那就只能继续下去,我这个人其实不喜欢多嘴的,但庞旁是我的好朋友,我既然发现问题了,自然就不想看你们家因为这点事儿出力挣来的钱就无端端的飞走了。”
“可……”
庞旁妈还要说话,可是庞叔在旁边一拍大腿,“听闺女的!她第一次来咱家还是咱胖儿的朋友肯定不能懵咱们,看看梁也不怕啥,这闺女说话一套一套的,我瞅着有谱,试试!我试试去!!”
“哎,她爸啊……”
庞妈还要去拉他,“那刨完了找谁给整啊,喃不犯愁啊!”
“败掰掰了!你试试怕什么玩意的!!”
我看着庞旁忍不住的抿嘴笑,“你爸妈这口音挺有意思的,你说话怎么不这样啊。”
庞旁笑不出来,看着我一脸的紧张,“葆四,你不是瞎说的吧,别回头棚坏了,还……”
我抬手冲向她,直接坐到沙发上,“拭目以待吧,胖儿,我把你当朋友的,绝对不会唬你。“
庞旁不再说话,明显的憋了一口气看着她爹轮着个大锤上来了,给他妈吓得啊,不停的说,“你别虎啊,哪有人砸自己家棚顶的,那是梁啊,坏了房子要塌的!喃不是彪嘛!”
我面不改色,也没支什么招,只听他爸砰砰!两声,房子震动的同时都没用上砸第三下,他爸就在地上的墙皮水泥里摸出个物件儿,一脸疑惑的拿起走到我身前,“这什么东西啊。”
吐出一口气,意料之中,“小木车啊。”
“我知道,就是这玩意怎么会在我家梁上啊。”
我起身很认真的看向他,“有句话叫做盖房子不要得罪瓦匠,就是说要是得罪他们了,他们会偷偷的做个木车,放在梁上,家里的钱都被运出去了,小伎俩,但的确有用而且恶心人。”
“这……”
他爸懵了,“我家房子是老陈找人帮着盖得啊,老陈跟我不错啊!”
“叔叔,您确定不错?你家院里的树,还有这梁上的木车,可没一样是盼你家好的。”
他爸眼里有些复杂,掏出手机就打出去一个电话,“老陈啊,我是老旁,啊,喃在省城挺好的啊,是这样的,我在俺家梁上发现个木车,还有俺家院里的树,这不都当年你……喂,喂!!”
婶子狐疑的看着他,“没信号啊,再打,问问他咋回事儿!”
叔叔点头,又按了一遍,嘴里嘟哝着,“关机了……”
屋子里登时安静,我幽幽的出口,“正常,心虚了呗。”
“哎呀,这个老瘪犊子啊!”
婶子瞬间就炸了,“当年,当年我就知道他得记仇,咱们俩家争地争啥样啊!喃非说请喝了一顿酒都好了,喃是兄弟,兄弟就这样的啊!我说咱家怎么一盖完房子他就搬走了呢,他就是心虚啊他!”
庞叔还有些想为他辩解的意思,“别这么说,他闺女结婚咱去年不是还去赶礼了吗,我去找他问问!”
“问个屁!喃知道他家住哪啊,咱是去了,咱去的是酒店!他啥前让咱去过他家!毁了,就是被泡了,泡了能有十多年啊,要不是葆四过来,咱还蒙在鼓里哪!
我就说怎么这么背!咱都是老实人咋就老有事儿,人先生都说咱家人都挺合财的,感情就是这房子闹得!那个老比灯的!我真是咒他不得好死啊我!”
婶子真是气到了,不管不顾的就在屋里骂上了,庞叔也是一脸郁闷,又开始打电话联系别人,那架势就是想知道他家那个邻居是真忽悠了他们还是有什么误会,结果,一圈电话下来,谁都不知道那个老陈的具体住址。
倒是有两个明白的一听他说在梁上弄出木车也跟着愤慨,“啥玩意儿!盖房子都得看着不能整那个,你家当年没看啊,那玩意儿要是整梁上了还挣个屁钱,擎等着败家吧!”
有明白人的好处就是我省事儿了,至少,不用为自己正名了。
于是我的地位蹭蹭在庞旁家上升,她妈都恨不得给我弄龙肉吃了,饭桌上还不停的问我还有啥讲,要怎么改。
找到毛病也就简单了,把树挪出去或者是砍了,但砍了的话不留根,就是彻底给弄利索了,棚顶再一补上,就没啥事儿了,说起来,其实他们家人面相真挺好的,尤其是庞叔的手掌,大而厚重,这手是很能干的,再加上抓点钱,他们家日子不会差的。
应该讲,要是福气比较薄或者是一般人家遇见这局家早就破了,但他们家人心眼很好,再加上祖上蒙荫关照,能挺到现在实属不易了。
我心情很好,最起码,自己也算是看了些风水过了点小先生的瘾,走的时候庞旁一家差点要十八里相送,他妈更是不停的喊着要我常去,说庞旁傻,认识我那是积了八辈子德了!
话是真严重了,这也就是赶巧我懂,还不是高难度的,不然我也帮不上什么的。
送我到汽车站时庞旁还在跟我道谢,“葆四,我现在都老崇拜你了,你师父在哪了,赶明你带我去见见吧!”
“我师父是隐士,他不出山的。”
庞旁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葆四,那你会算命能不能算出高考题,这样不是……“
“打住。”
我一脸神秘的凑近看她的眼,声音压低,“我试过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呼呼流血,差点没止住,有些事,不能走捷径,会遭天谴的,我姥姥曾经说过,做先生,会有很多诱惑,要是把持不住,那反噬也是不敢想象的。”
“反噬?”
庞旁嘴里念叨着,“就是流鼻血么!”
我无奈的笑着,“那只是一种,有很多想像不到的,比如说,殃及后人,生孩子没屁眼,或者是晚年瞎了,残了,聋了,有现世报还有隔世报那么一说,反正,都要还的。”
庞旁哆嗦了一下,“你都给我说害怕了,那我不让你算了,我还是自己看书死学吧。”
车子要开了,我拍拍她肩膀示意她下车,“你就把三角函数离心率当成你想追的男神,用力的拿下就行了!”
庞旁撇嘴,“拉倒吧,要是我未来老公那么难伺候我宁愿守寡……”
说着,她看着我的笑脸在车下朝我挥手,“我这两天没事儿就去找你陪你找工作啊!“
我应了一声,一路上的心情都是畅快的,不得不说是真有成就感,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回家一定要多看书真是说不定啥时候就用上了!
下车后倒地铁,买了一份找工信息报走就蹦蹦跳跳的顺着前街往我家的巷子口去,吃饱喝足还赢得了尊重,不是一般的舒服啊!
“喂!”
身后人叫了一声,没回头,直到第二声问询般的响起,“薛葆四?”
我怔了一下,转过脸,看着身后的女人嘴角在惊滞了几秒后大大的牵起,“朝阳姐!?”
苍天啊!我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
朝阳姐成熟了许多,穿着一身白领套装俨然已不是当年高中生的样子,,“真是你啊,刚才你从地铁出来我就看见你了,就是没敢认,天哪,你都长这么高了,怎么一直都没给我打电话呢!”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她,“你那个纸条回村后就弄丢了。”
朝阳姐还是激动,“哎呦,葆四啊,我印象里你还是又精又灵的小妹妹呢!是考上这里的大学了吗,你姥姥还好吗!”
“姥姥她……”
朝阳姐随即意会,“我懂了,咱不提,我也不愿意提我爷爷,你是上大学了吗。”
“没,在这念高中,现在住我妈这儿,在开学就高三了,朝阳姐,你呢,上大学了吗。”
“姐姐都大学毕业工作了啊!”
她满脸感触的搂住我的肩膀,“当年的事儿还历历在目呢,想不到女大十八变越来越漂亮了,你家是住在这儿吗。”
我嗯了一声,:“就在这后面了,朝阳姐,你去我家坐一会儿吧!”
她笑着摇头,眼底因过分激动还有些泪花,“不了,我来这是要去福利院看孩子的,以前我大学时曾是那里的义工,现在工作忙了,也有些放心不下那些孩子想去看看……”
“福利院?”
我想起来了,“是蔬菜批发市场附近的那个三层粉楼吗。”
她点头,“对,你要不要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孩子都特别可爱,正好,咱们多唠唠嗑。”
我没犹豫的就答应了,天色尚早,回家也是一个人,那还不如跟着朝阳姐叙叙旧。
聊了一会儿,朝阳姐就看见了我往书包里塞得报纸,“你要找工作啊!”
我笑笑点头,“嗯,找个兼职,想暑假干的。”
“不补课吗,要高三了,应该学习为重吧。”
我垂下眼,“我不补课,就正常学,考多少算多少。”
说着,我还抬眼看她,“我将来不一定上大学的,做先生啊,你忘了。”
她笑着哦了一声,“那你学习怎么样,你们现在还发年级总榜吗。”
“发,我偶尔能进前一百吧,就在那附近晃荡。”
“那还不错啊……葆四,你今年多大?”
“十九。”
“十九……”
她嘴里念叨着,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这样,我们酒店呢暑期会有大学生勤工俭学的,就是去客房部做服务员,主要是做些比较简单琐碎的工作,比如说电话叫醒服务啊,订机票啊这一类的,有点类似于管家服务,不辛苦,但有时候要熬夜,当然,是倒班的,工资还可以,一个月,大概是三千左右,你可以吗。”
三千……
“我可以!”
这活很简单么,偶尔不回家我就说去庞旁那了,反正我妈不太顾得上我!
朝阳姐点头,微微的蹙眉,“就是我们要大学生,回头我帮你问问我们客房部的经理,她要是说可以,我给你打电话去面试,有一个星期的试用期的。“
今儿我绝对的吉星高照!
我乐的发傻搂住她的胳膊,“朝阳姐,那你是在哪个酒店啊,工资这么高,是星级的么。”
她摇头,“不是星级的,但是五星级的标准,因为酒店是度假型的,注册时也是经济为主,一到六层是主要面对咱们市的市民休闲洗浴健身游泳spa,八到二十九层是酒店客房,所以这种的,一般都不会评星,我们酒店你应该知道,连锁的,虽然我在的这家开业时间不长,但名头比较响亮,海洋之星。”
“海洋之星?”
我张大嘴,“我真听过!那个,我同学说过的,她爸去那洗澡,什么都没干,澡都自己搓的,出来就花了一百三十八!她爸还因为这事儿差点跟人打起来呢!”
朝阳姐咯咯的笑个不停,“是光洗浴就要那些钱的,但是有很多免费服务啊,例如游泳啊,健身啊,还有各种汗蒸,电影院,都是包涵在浴资里的。”
“那吃饭呢。”
“楼下的自助当然是另外消费了。”
我没在吭声,感觉那就是个高级的齁老贵的澡堂子。
别说我不去公众场所洗澡了,就是能去,那我都不带去的,有钱烧的,挣钱容易吧,所以给员工的工资也高。
“海洋之星这名倒是挺好听的。”
朝阳姐认同,“当然了,全名是恒润,海洋之星。”
说着,她还笑笑,“好了,你倒时候等我消息,我只能说找部长问问,具体的,还不知道行不行呢。”
我嗯着,在市场跟着朝阳姐买了一些水果就去福利院了,一进去,小小的院子里就有好几个孩子喊她朝阳阿姨,她笑着分着水果,跟我说这里有八十多个孩子,基本都是弃婴还有遗孤,百分之八十都有些身体残缺,很可怜的。
朝阳姐发了一会儿水果就要去看院长,我跟在她身后,在楼里那些小教室拐来拐去间手不自觉的扯上她的后衣襟,她有些疑惑,回头看我,“葆四,你这是……”
“怕丢。”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精神不集中时去个陌生环境就习惯这样,不然容易跟丢了。”
她无奈的笑,“像小孩子似得……你看,这教室里的孩子都是六岁,一般超过十二岁就很难有人领养了,只能靠社会捐助念书治病,有些都是很严重的疾病,唉,看见她们我就觉得自己很幸运。”
我没开口,很认真的看着教室里的孩子,有两个小孩儿的嘴就跟小六一样,做完缝合手术的豁唇,人中都没有的,心里很触动,忽然就想那个贫嘴男了。
“走吧葆四。”
我嗯着,手再次扯上她的衣襟,眼睛还在盯着教室里的孩子看,一扇扇的小窗户划过视线,不同年龄段的孩子都在不同的班级,他们穿的都很一般,应该都是社会捐赠的,心里叹气,暗想着要是我有能耐了,也要多帮助他们,没有父母还没有亲人,现在是有小伙伴陪着感受不到寂寞,那将来呢……
“葆四?!你做什么呢!”
我愣了一下回头,傻傻的发现朝阳姐居然站在我身后十几米的原地,看着我满是惊讶,“你跟谁走了!”
“啊?”
我这才发现自己扯错人了,有些惊吓的松开拉着的西装后襟,抱歉的抬眼,“不好意思啊,我那个没看……”
是个男人,高高瘦瘦,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看着我,抬手摘下墨镜,“好久不见。”
“什么?”
我看他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就是觉得这男的肯定知道我拉着他了,有病啊,不吱声就让我这么抓着他走,想把我卖了是怎么着!
“不认识我了?”
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很淡然的样子,“夏,葆,四。”
“夏葆四?”
谁叫这名啊!
不过我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脑子里倒是慢慢的浮出印象,“啊,是,是那个,那个玩罗盘差点要讹我的!”
他微微的挑眉,“你只记住这些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又想起一些重要信息,“秦森……你是陆……那个我爸爸认识的,陆家的先生是不是?”
他轻轻的点头,“我想你爸爸应该会跟你说,你五官没怎么变,跟,七年前差不多。”
我呵呵的干笑了两声,“你倒是变化挺大的,高了那么多,那个,你怎么在这里啊。”
“看孩子,你呢。”
我有点不太习惯他说话的那个没感情的样子,太淡了,而且说实话,他长得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只能说气质比较好,太瘦了,整个给人的感觉就两个字,‘寡淡。’
但还别说,他虽然看着有些单薄,但要想想他的职业,也就觉得印称了,脑满肠肥的还能是先生么!
“我也是来看小孩的,陪着我一个姐姐!”
他淡淡的瞄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等我的朝阳姐,随即点头,“你还有东西在我这儿呢。”
“什么东西啊。”
说话间,他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人后背着我走出很远接着电话,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等他继续跟他说话吗,萍水相逢的我好像跟他不太熟吧。
张了张嘴喊了一声,“那个……秦森!我先走了啊,要是我有什么东西你就给我爸好了!你先忙着啊!!”
喊完,我回头就蹬蹬蹬的跑到朝阳姐的身边揽住她的胳膊,嘿嘿一笑,“这回咱拉手,绝对不能跟错人了!”
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还在那里接电话的秦森,“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不,反正非常不熟。”
她点了点头,“我倒是看他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算了,走吧,我带你去见见院长,是个特别亲切的奶奶!”
……
回家后天已经全黑了,妈妈意料之中的不在家,我第一件事儿自然就是跟庞旁分享我的收获!
“葆四,你说真的啊,你那个姐姐七年没见都能认出你?”
“当然了!她说我没怎么变得,其实不光她,还有一个……算了,不提那个,总之你不用过来陪我找兼职了,我等朝阳姐的信儿就好了!“
我边说边换衣服,准备去洗脸刷牙,刚走到厨房,就看见米雪姐倚在灶台前失神抽烟,而水已经烧的哗哗开了。
“米雪姐,水开了……”
我小声的提醒,只见她匆忙的回神关掉炉灶开关,微微的吐出一口气后继续吞云吐雾。
她这状态我这一年多算是常见吧,应该讲说她儿子给她的打击是很大的,所以她情绪就一直不太高,再加上,后来听她打电话那意思是跟给她联系活的那个上家闹掰了,说是抽成高怎么着的,出去的次数是少了很多,但人也消沉低迷上了。
“葆四,你跟谁说话呢。”
“没谁,反正我就这么跟你说,要是我能去那上班,一个月就三千呢,听说也不累,就是做做电话叫醒什么的,偶尔得熬夜,对了,就是那个海洋之星!”
“我知道,可不是说要大学生么,咱是高中生啊。”
“我年纪大啊,正常我这年纪不都念大学了啊,我预感还不错,应该八九不离十,那就这样,你等我的好消息啊!”
“嗯,好,对了,我妈刚才还问我说你爱吃什么,说要做给你让我给你送去。”
“不用,别这么客气,我也没做什么,那先挂了,回头联系。”
“好,我哥那边儿我也给你打听着啊!”
我应了一声摁下手机,米雪姐也在同一时间弾了下烟灰看向我,“你要去海洋之星上班?”
“兼职,不一定成不成呢。”
想起什么,我笑笑看着她,“米雪姐,这事儿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讲啊。”
她吐出一个烟圈看向我,“我要是想说那你妈早就知道你寒暑假在个面馆打工了,以前我跟你妈说你要兼职的事儿,只是希望她多给你零用钱,女孩子么,谁还没个喜欢的小东西,没别的意思。”
我点头,“我明白,我妈不乐意让我打工,她那个,好面子。”
她呵呵一笑,“面子也不当饭吃……算了,我回去泡面了,海洋之星也就是高端升级版的会所,不过很正规,听说都是星级服务的,你去那上班也没什么不让人放心的,祝你成功吧。”
我哎了一声,等她回屋了开始洗脸刷牙,只要是屏蔽了那个佟倩倩的事儿,我绝对认为,今儿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擦完脸一转身,我看见了米雪姐扔在灶台上的烟和打火机,拿起想要给她送回屋,想想还是放回原位,算了,让她少抽点吧,看这一地的烟头我都替她肺疼。
经常一个人我也习惯了,晚上九十点多就洗了个澡,烧点水冲些红糖,我月经很准时,但有痛经的毛病,所以一般掐着点感觉要来了的前几天就开始冲水喝,多少能缓解点。
喝着糖水,很认真的看着舅老爷的书,说真的,我看这书比学习要认真许多,因为舅老爷的书是由浅入深越看越晦涩的,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过后能记住多少,但看的过程中绝对是要硬啃明白的,不然就算稀里糊涂的看完了,虽然效率高了,可过后也一样的记不住,真是一点都偷不了懒。
直到看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跟以前一样,书往脸上一扣,头一歪就睡了。
‘砰……砰……砰……’
我有些闹心的翻身,“谁家打鼓啊。”
‘砰……砰……砰……’
我困得要命,也不想管哪里发出的动静,拽了拽毛巾被,忽然感觉露在空气中的半张脸开始泛起阵阵的麻意。
‘砰……砰……’
心里一惊,猛地坐起按开电灯,“你大爷的,不会吧。”
声音还在继续,我咽了下口水,特意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日期,“不能啊。”
心里疑惑,还是起来检查了一下内裤,直到看到斑斑红色,脑门子登时就是一麻,我去,怎么会提前呢!
脸上还在一阵一阵的泛寒,很冷,我太清楚这身体是什么感觉了,拿过卫生巾给自己换上,咬唇大步就向屋门外走去。
‘砰……砰……’
我敢说这敲门声就是故意的,故意的想让我出去,我要是不隔着猫眼让外面的给我虐一下他还真就没完了!
走到外屋门前,我轻轻的做了个深呼吸,微皱着眉,眼睛直接凑到猫眼门口,果然……
黑黑的楼道在我靠近后腾地大亮,我时刻做好准备,结果,还是被猛地出现的脸庞吓了一跳!
“佟倩倩?!!”
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长见识了,刚死头一天居然就找上门了,正合计着,猛地想到,对,她这是横死的,兴许阴差都不造她会死,所以也没人带她上路,更何况她怨气这么大,肯定也得躲着阴差不会走的!
可是我不明白,你这找我干什么玩意儿,你应该去找你的小马啊!
我脑子里乱八七糟的正蹦着想法,只见她站在外面,浑身如触电般轻轻的颤抖,我满身心都是纳闷儿,此刻害怕的感觉到没有第一次那么明显,主要是这套路跟上回说自己丑的一样,就跟看了好几遍的鬼片儿似得都没个新意谁会怕啊!
她一直在抖,眼睛血红血红的瞪着我,我不知道她想干啥,也直直的看她,直到她可能感觉自己瞪够了,头一点一点的就向后仰去,我明白她这是啥意思,身体也做好准备,这是要跟我玩儿特技了!
想法刚一出来,只听‘啪嗒’一声,她的脖子整个断裂崩开,血‘噗!’的直接喷上我看着的猫眼,我妈呀一声靠后,心里说了一声佩服,老套路愣是让她玩出新花样了!
下面一热,我有些不爽的看着门张口,“你自己在那折腾吧,你死也跟我没关系,我去绑带子了,你乐意玩儿就自己玩儿吧!”
说完我就要走,结果走了两步刚一回头就彻底惊住了——
手……
她的手居然隔着铁门隔空伸进来了,我看着她青白的手指,内心居然一阵抽搐,我的天,这家伙不会厉害的都能进来吧,我家门口先别说挂的红布了,还有两年前抹的我一点月经血啊!
我能看出她在使劲儿,她胳膊伸进门后一直想要努力让自己身子进来,但门口的东西一定是有作用的,所以她拼命的发力,最后手上的指甲居然急速的变长兀自再挠着我家里侧的门板。
你妈,这绝活,我真想给她点个赞!
‘咯吱’声响起时让我意识到我必须要做什么,她是摆明了要跟我面对面磕啊!
腿间再次一热,喉咙抽搐间体内忽然有种说不清楚的气直往上涌,我啊!的大叫一声打开她手下的门锁于此同时上腿一踹,另一只手很猥琐的掏向下面扔出东西就大骂了一声,“你他妈的吓我干什么!!!”
佟倩倩头还是断的,整个脖子跟头的衔接处只有脖颈一层薄薄的皮,我甚至清楚的看见我扔出的东西打到她的身上,她脚下不停的后退同时不停的喷血,脖子,下面,同时喷溅。
我没含糊,看她这样也退回门里,脚下踉跄间一眼就瞟到米雪姐剩下的烟,抓过直接抽出一根儿塞进嘴里,火机点燃就开始大力的单脚跺地,“日出西山黑了天,我请……”
没用念完,那个佟倩倩居然头跟脖子迅速衔接,血红的眼睛分不清什么感情的看着我,连退了两步直接不见了。
我有些发蒙,烟还在嘴里叼着,这什么情况这是,仙儿我还没请来呢,不是要干么,来啊,跑什么啊。
胸口有些发喘,我又看向自己的指尖,有本能,刚才的一瞬如果我没看见烟我是想要破指尖儿上的,可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上去后我会干什么。
奶奶的,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吓唬谁呢!
“葆四?”
米雪姐迷蒙着眼打开门看我,:“你呜嗷的干什么呢,呀!怎么还抽烟呢。”
我赶紧吐了,“我没抽!还没来得及吸进去呢!“
米雪姐有些生气,几步过来拿走自己的烟和火机,“你妈要知道了还得以为是我给你带坏的……大门怎么还打开了!”
“我……”
一眼就看见了还扔在门外的东西,我赶紧溜溜的出去捡起来清着嗓子扔到垃圾桶里,“我那个祛邪来的。”
米雪姐看起来很困,打着哈欠看我,“祛邪?祛什么邪啊,别在这吓唬人啊,赶紧睡吧,你抽烟这事儿我真得……”
“我说真的!”
我很认真的看她,“我们班一同学,今天,不是,昨天下午跳楼死了,煞气很重的,刚才她找来了,寒气逼人,搞得我大姨妈都提前了,我是为了对付她才抽烟的!我要请仙儿!”
米雪姐像是在听笑话,关好门看向我,“所以呢,你赢了,我的小先生,你还睡不睡觉了,放心,我逗你的,不告诉你妈,啊。”
“赢?”
我逮到一个重点词汇,猛地蹦起来,“我赢了对不对?我能祛邪了对不对?!米雪姐,我是第一次啊,长大后的第一次啊!!”
她不知道我兴奋什么,看着我的眼神就跟我以前看庞旁激动一样的无语,“葆四,你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儿啊。”
我顾不上她,原地打着圈圈蹦着,兴奋,特别兴奋!
“这事儿我一定要告诉我舅老爷,不!要去坟头告诉我姥我太姥姥和姥爷,我祛邪啦!”
米雪姐摇头,“你折腾吧,我去睡了……“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
“葆四!!!”
我噤声,站在原地看着米雪姐捂轻笑着挥了挥手掌,“晚安~“
米雪姐拉着脸,关上门还在念叨,“这孩子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我偷着乐,小声的继续唱着进屋,哎呦我的小心脏啊,扑腾扑腾……
唱唱我就没动静了,“我妈,她是要找我妈!”
第132章 你说什么?
淡定下来后我赶紧把电话给我妈拨了过去,一开始没接通,我很执着的再拨,直到我妈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传出,“怎么了,几点了你还不睡。[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咳了一下嗓子,“妈,你们那是不是有个脖子要断的女孩子送去了,叫,佟倩倩的。”
“你怎么知道?”
妈妈疑惑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们学校的?”
“对对对!”
我有些激动的应着,“她刚才来找我了,就在咱家外面敲门,跟我刚来时遇见的一个说自己丑的女人一样的,可是她很厉害,妈,她是带子死的,这样的煞气很重啊,好悬就进来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吗,我这边正给她处理呢,她的脖子比较麻烦。”
我无语的张口,“就是她那脖子啊,就剩点薄皮儿连着了,最重要的是她有孩子,所以一喷血啊,那下面也喷,上面也喷,特别的让我受不了,但是她没说话,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等等,你是正在给她处理是吗。”
“是啊。”
我像是想到什么,“是不是……你没给她弄好啊。”
正常你就是让她绕多少道弯儿她也不能来找我啊,她死关我屁事儿啊,我又没在她蹦下去的时候踹她一脚!
“我就给她缝了一层,有问题吗。”
我翻着眼睛想了想,“她没说话,肯定是不会说话的,是不是里面也得缝上啊。”
妈妈叹气,“我又不是的医生,我的任务,就是让她看起来完好无损到时候她家里人可以瞻仰就行了,剩下的,我就不管了,难不成,我现在还把我之前缝完的拆开重缝?后面还有两具尸体在排队呢。”
我砸吧一下嘴,没好意思说你这业务还真挺多的。
“反正你好好给她整整吧,我看她那意思就是来找你的,最后莫名其妙就走了,应该是一开始你没给她弄好看了,后来又觉得还不错,就没跟我纠缠,我差点都要请仙儿了,弄得米雪姐还以为我偷摸的抽她的烟。”
“这么严重么。”
妈妈也有些惊讶,“那你没事儿吧。”
“没事,我还挺兴奋地呢……”
妈妈沉了沉声,“我明白了,她这脖子我现在都给涂完粉了,一会儿在这儿念叨念叨再给她打点美容蜡吧,不管她是怎么死的,我都是为她服务的,除非她十分的不满意,否则不会有往生者回头找美容师麻烦的。”
我嗯了一声,挂下手机后起身换了一干净内衣裤,坐回床上后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看了看自己右手的中指,要是我不抽烟叫仙儿会做出什么啊,仔细的合计合计,我做了个决定,要是帮自己保命之类的呢,我就叫仙儿,毕竟方便快捷还不伤手。
要是帮别人祛邪之类的呢,那我就得用舅老爷书上的道法,憋着不去请仙儿,为啥,请完仙儿就没法要钱了啊!人家来帮忙是要积德扬善的,可我得吃饭啊。
结果出来我还挺满意的,嗯,就这么办了!
一夜无梦,随着大太阳爬起来的时候我还感觉昨晚的事儿像是做梦,除了小腹不舒服其它还都感觉良好,我突然喜欢做个先生了,为啥,人活着太憋屈,总是顾忌这顾忌那有时候真实情绪还得压抑,但做先生可以在对付鬼魅邪崇时通通爆发出去,啧啧,想想就不是一般的爽。
只是,我回头瞄了一眼床头七扭八歪扔着的书,还得学啊,不然过瘾是过瘾了,死的也痛快啊,就像是那个佟倩倩,‘嗖’~的一下,打了个激灵,我咧着嘴摇头,“太痛了!!”
“小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我正在刷牙,听着厕所里传出的女声很习惯的答应着,“还行。”
不得不说,人算是天底下最能适应环境的高级动物为了,以前我觉得这厕所特别不方便,解手的动静外面人很轻松就能听见了,但现在都适应了,哪怕厕所里有人正在跑肚,我在厨房这边也是该洗脸洗脸,该刷牙刷牙。
“昨晚我听见你给你妈去电话了,说这事儿了是不?”
看看,我就说这房子极其不隔音吧。
“嗯。”
“没做恶梦啊。”
“没做梦。”
想着那个佟倩倩应该是被我妈给伺候明白了,入睡后也就没在找我麻烦,说实话,虽然我对付她心里不是很有底,但我知道自己有点愣,有时候那股子劲儿一上来自己就会控制不住的不管不顾,回头想想也有点后怕,当然,这毛病也是一直被家里人诟病的,不知道深浅,容易闯祸。
冲厕所的声音响起,米雪姐打开门从里面出来,“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以后晚上可不能这么折腾了,你说我可以做到理解你,想你是个先生什么的,可这一层还有别人家呢,别人看着了你在哪呜呜渣渣的要怎么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精神不正常呢。”
我听话的点头,:“知道了,我下次肯定注意。”
她轻轻的笑,“咱这是半公共场所,人多嘴杂,大多都是外来打工的素质还低,你妈不在我就相当于你的长辈了,一旦有人觉得你扰民来找你麻烦怎么办啊。”
我知道米雪姐说的都是对的,这昨晚要是对面真有人正在用猫眼看着我起脚一踹外加掏出个卫生巾扔出去不得合计我有病啊,这传出去就是大笑话了,他们又看不着,肯定得对我的行为诧异了。
“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昨晚,就是形势发展的太快,我自己都没想到我会那个……反正米雪姐你别见怪啊。”
她洗完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没什么的,听说那些有钱人都是信这些的,风水啊什么的,这外面遍地都是骗子,最起码我对你是知根知底儿的啊,我真特希望你赶紧成那种厉害的大师,给姐姐摸骨看看全相,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改改运什么的,放心,姐要是多挣钱了,少不了你的。”
我笑笑没在多言语了,看着她转身离去想想还是甭给她普及了,看相是看相,改运是改运,怎么能混为一谈呢,看相的目的是为了规避一些祸事,而改运的讲究就多了,那东西,以我现在的小干巴能力,想都不敢想。
……
一个星期后,我如愿的接到了朝阳姐让我去面试的电话,我兴奋地一再感谢,要不是碍于米雪姐还在隔壁,真的想在电话里就给朝阳姐来一遍你是电你是光你是我的小太阳!
不过说归说闹归闹,我知道这个机会是朝阳姐给我争取过来的,很认真的就向她询问起面试需要注意的东西,她说主要是英语的一些基本口语跟工作学习态度。
之所以招聘大学生暑期工来做酒店的服务员就是因为素质高,而且工作都很认真学习东西还很快,当然,还需要考虑一些相貌。
“葆四,我跟部长说了你很漂亮聪明,但究竟能不能面试通过保质期还要看你自己,因为我们酒店给暑期工的工资较高,可以讲说,竞争还是很激烈的,光我知道的大学生,现在就有三十多人了。”
这么多啊,我挠挠头,“那你们酒店要招多少暑期工啊。”
“肯定会有三分之一的人要淘汰的,酒店不是慈善机构,将来就算是真正的面临就业上岗,也都存在竞争啊!”
我吐出一口气,还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啊。
“朝阳姐,你们部长多大年纪啊,周岁。”
“周岁,四十二吧,怎么了。”
我笑笑,“没什么,四十二……那就是六五年出生,乙巳佛灯火,木命之蛇,跟我不冲。”
朝阳姐听完我的话也开始发笑,“第一次见面试前问你这些的,反正你准备一下吧,明天上午九点,七楼人事部。”
我嗯着挂下手机,嘴里轻轻的念叨,“乙巳蛇,喜金水,乾金坎水,赤色,玄色,黑色……”
起身打开衣柜,我深色的衣服很少,可是为了第一印象,还是套弄出一件橘红色的t恤,合计了一下时间,坐回床上直接打了一卦,“日干支为人,时干支为地……日为坎,时为离……”
我乐了,“水克火,那就是人克地,去求利,顺啊!”
妈妈这几天一直没回来,我觉得挺好,省的我不方便了,晚上早早的睡下又起了个大早,收拾的清清爽爽就出门了。
到街面上我特意的摆弄了一下阴阳盘,往吉位的方向走了十五步,这叫迎气,是奇门中接运的一种,我深深的觉得自己今天需要无数的好运,走完之后再去搭地铁,虽都在一个区但离得也不近,坐地铁最起码不用担心堵车的问题,方便。
海洋之星的门脸很大,站在门口的时候我深刻的意识到了啥叫高端奢华,整个就一欧洲的宫廷范儿么,门口的保安一见我在门口停留就给我敬了礼随后就做出个请的姿势,我啧啧不停,整套动作还真是流畅自然啊。
随着旋转门进去,一水儿的金光灿烂,身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大个水灵,甜笑着说着欢迎光临,要不是我率先张口说自己是来应聘的就要给我换上拖鞋送去女宾了。
说实话,宾至如归这四个字我在这儿感受还是挺全的,反正不管你是不是头一次来,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丝丝局促的感觉,各种服务贴心啊,那笑的,都恨不得掐出蜜了!
上员工电梯,给我按电梯引路的工作人员还在提醒我要是应聘成功以后就走侧门员工通道,不然不方便的。
我不停的应着,四处搜寻着朝阳姐的身影,“请问,朝阳姐平常不在前台吗。”
“朝阳?你认识她?”
我点点头,“认识。”
陪我等电梯的工作人员笑了笑,“她是客房部的领班,跟部长的关系很好,平常都在一楼的办公室的,主要处理一些客房部的纠纷,今天你们面试的大学生多,她去客房人事那边帮忙了,你上去就看见她了。”
我还是点头,“谢谢。”
“不客气,你哪个大学的,看长相……外国语的?”
“额……电梯来了,我先进去了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好,祝你一切顺利啊!”
进电梯后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难怪城里人这么重视文凭,大家一张嘴都是拿啥大学毕业的说事儿啊!
七楼,出去后不用怎么特意找就能看见应聘地点了,为啥,人多啊,我感觉自己来的挺及时的,但队伍已经排上了,去临时贴的简历桌那里随意的写了一张简历,跟着大溜的就拿着那张纸在她们身后排好了。
时间一到,我这时倒是看见朝阳姐了,她一身正装的从办公室走出,从前到后的轮着收取简历说一会儿叫取名字进入,收到我这时还小声的说了一嘴,你怎么不穿白衬衫啊,这颜色也太不正式了。
我没开口,放眼看去的确都是黑白灰的,可我这不是为了博一人所爱么,不理解也没办法。
朝阳姐收完简历就开始叫名,一次叫三个进办公室,我们没叫到的就站在外面等,还真挺像看病去挂号的,前面的两个女生还在互相通气儿,主要是你哪个大学的,大几了,我哪个大学的什么专业的,我是不愿意唠这些,就装哑巴。
“我跟你说,其实这活特简单,这酒店去年开业我一师姐就做的暑期工,还有外涝呢,要是人半夜退房走了,那洗发水什么的你都可以拿回去用,沐浴露最次的都是资生堂的!”
“我知道,暑期在这打工肯定比做家教挣得多,所以我在招聘网站上看到就报名了,我学工商管理的,硬说的话,也算是对口,就是没经验,不知道能不能过。”
“别紧张,有什么不能过的,也不是多有难度的工作,其实就是看脸,你再没经验不也比你后面那个有经验吗,你看她穿的,当来这逛街了!”
我有些不悦,瞟了一眼这个尖下巴的女生,我穿什么碍着她什么事儿了,有病。
前面的女生没好意思回头打量我,紧张的不停的做着深呼吸。
没多一会儿,我们三个就进去了,办公室里有三个人,牌子上写着一个经理一个助理剩下的就是朝阳姐了。
朝阳姐的脸色有些尴尬,肯定也是跟我的衣服的关系。
那个部长经理倒是瞄了我们三个一眼没什么表情,顶着一张圆润而又透着几分严肃的脸逐一直看着简历,“薛认,helpme……”
我天,脑子里迅速过滤了几个单词,帮我,订机票,多伦多,清了一下嗓子,“ok,noproblem。”
部长微微的点下头看向尖下巴,秃噜的又说出一大长串子,这个我真的听的很费劲,大概解读出,是什么茶,咖啡……
尖下巴一脸的自信,张嘴就用英语说着什么拿铁卡布基诺还问部长要选择哪种。
部长很满意,又看向那个极其紧张的,还是英文对话,我大概能听出是询问她餐厅的对外经营时间以及菜品的大致种类。
我觉得这种的其实她也没指望你报什么菜名,但肯定得意思意思说两句的,但是那个紧张的卡壳了,磕吧了半天is后部长就抬起手,“可以了,你可以走了,有机会再来我们酒店就职。”
她很委屈,看了我一眼咬了咬唇还是转身出去了。
部长随即看向我们俩,“樊丽,薛认,是这样,我们酒店这次的暑期工有些多,你们俩从明天开始去十七楼实习,正好十七楼现在有空缺位,你们过去后会有人带你们,至于过不过试用期要看顾客的评价分数。
当然,这个分数还有一个重要性是你们将来分配的楼层,虽然你们是暑期工,在我们酒店就职也就一个月的用期,但你们的薪资标准是跟正式员工一样的,楼层不同任务量不同,薪资也就不同,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跟樊丽同时点头,临出门前我看着朝阳姐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而那个助理却是明显不解的,关门的时候我还听到她在跟部长确认,“经理,这个薛认您确定要试用吗,她是高中生啊,而且,她穿的也太随意了……”
“穿的很不错啊,年轻女孩子,总该有些活力,我找的是客房部的脸面,难道招些个死气沉沉的?”
那个助理不敢在多言语,直接让朝阳姐继续出来叫应聘者进去,我抿着嘴偷笑,投机成功!
浑身轻松的走向电梯,回头看着出来的朝阳姐还感激的朝她笑笑,脸一转过来,直接撞上了正在安等电梯打量我的尖下巴樊丽,“呦,我说那个经理怎么给你放水呢,合计你认识那个领班啊。”
我懒得搭理她,站在电梯口直看着跳跃的数字也不吱声。
心里很清楚,我的确是走了后门了,不然那经理要是问我点反问句或者是需要我多回答我肯定也磕巴,看样子是那个助理不知道,而朝阳姐是单独跟这个部长通气儿要高抬贵手的。
她切了一声,自言自语的在那开口,“我后面的女孩儿也真倒霉,被经理问了一堆东西,要是直接问你那个,初中生都会答了,ok,后门要不要走的那么明显……”
说着,她忽然就笑了,看着我神叨叨的张口,“不过你说,像你这样的试用期能过吗,就算过了,也未必能被分配到好楼层吧,毕竟顾客不是部长,不能让你走捷径的。”
我还是不说话,就一暑期工,又不是干一辈子,跟她这种人,我真是懒得费口舌!
哼着小曲儿回家,一进屋,就看见妈妈正打扫着房间,“你去哪了?”
“我去……逛街了。”
妈妈没什么表情,每次回来都是很劳累的样子,看习惯了,“这些天还能看见你那个同学吗。”
我摇头,“没有了。”
她吐出一口气,“那应该是满意了,我跟她念叨了好一阵子呢……行了,你看会儿书吧,我去给你下点面条。”
我答应着,坐到沙发上开始看书,刚看了一会儿,就听见有嗡嗡的声响传出,微怔了一下,我走向妈妈的小屋,是她包里的手机在响,回头就是一嗓子,“妈!你电话响了!应该是又来活啦!”
妈妈没有应我,我走到门口,听见油锅呲呲的声音传出,应该是要下挂面炝锅呢,拿出她包里的手机,屏幕上跃着三个字,‘刘护士。’
护士?
我愣了一下,接起放到耳边,“喂,你好。”
“若君啊,我……唉,你不是若君吧。”
这耳朵还挺好使的,“不是,我妈做饭呢,你有什么事儿吗。”
“你妈?啊,若君的女儿啊,没事儿,我就是有些事儿要跟你妈讲,你能帮我叫她一声吗。”
我应了一声,拿着手机走到厨房递给她,“一个护士找你的。”
妈妈有些不悦,“你接我手机做什么!”
我一时无语,却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的熟悉,对了,爸爸那时看我接他电话也很生气,可是,一通电话而已,犯得上这么严肃吗。
妈妈背着我走到墙角,嘴里小声说着,“是么,那等我过后我在回给你吧,恩,那是我女儿,对,先挂了。”
我愣愣的看着她,却在她把手机揣进兜里时直接出口,“你在医院有人监视爸爸?”
妈妈没搭理我,“随你怎么想。”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好,那我不问。”
她又不在医院工作,哪里来的护士朋友,很显然嘛,她还是放不下爸爸,可是,她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是想看爸爸究竟有没有背叛她么,长长的叹气,瞬间就想起一句话,女人的心思啊,你别猜,尤其是我妈这种特别哏的……
那晚妈妈后半夜还是接到电话走了,我真是对她的工作性质无比庆幸,早早的起床先去酒店的人事部报道。
临上电梯前朝阳姐还特意拉着我小声的叮嘱,“葆四,十七楼都是经济客房的,入住率特别高,什么样的顾客都有,一定要认真知道吗。”
我点了一下头,“那评分是不是及格就可以了,就是一个顾客可以打十分,六十分就可以了。”
朝阳姐轻笑,“当然,但是越高越好啊,你不是想多赚钱吗,工资也是跟绩效对比的啊。”
“那大概能对赚多少。”
“你是暑期工,基本工资虽然一样,但奖金肯定要少很多的,全下来肯定会多一两百吧。”
一两百。
我心里有数了,又跟朝阳姐聊了几句就上楼了,这个帐是要算的,辛苦没事儿,可要看付出跟回报啊。
如果我累得要死要活连看书学习的时间都没有我是觉得不值得,毕竟我有正事儿要干的啊!
来不及多想,得先熟悉业务,给我们的办公室不大,有四五台电话,带着我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让我们叫她萱姐,很漂亮,但看着我们没什么好脾气,一来就吩咐我们赶紧换好衣服,她好给我们讲工作流程
工作服其实就是个白衬衫外加黑色一字裙,大方,职业,优雅,当然是酒店服务员必备的装束了,踩着小高跟,我略微不适的跟在萱姐身后,听她讲着一层有多少客房,布草间以及洗衣房的位置,包括布草旁边的房扫员休息室。
她的意思就是说客人的退房后前台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的,也是由我们检查一下客人有没有遗落的物品以及酒店公用物的损耗,确保没问题后再联系房扫员就位打扫更换,我听着很认真,但一圈下来脚真疼。
剩下的就是排班,她先带我们一个白夜班,剩下的班就是她跟我们俩轮着来,“我们这层都是经济房,订机票这类的业务不多,有人家也都在前台解决完了,但是入住率很高,几乎都住满了,因为退房时间不定,叫醒业务很多,最不能犯的错误就是耽误客人的时间,所以晚上必须熬夜,时刻抖索精神,老外很少,不需要英语,只是活比较杂碎,可以做好吗。”
很简单么,别说我们只是客房服务员了,每层还有专门值早晚班的呢,就算我们睡过去了也有人去处理这些事儿,只不过影响不太好而已。
结果当晚我就要崩溃了,困得我啊,真是五迷三道的,强撑着接电话,转接餐饮部叫宵夜,然后按照记录做叫醒服务,好几次都开始点头了,倒是看着樊丽跟上了弦的小马达似得一刻都不停的转。
心里说了无数遍的佩服,熬到上午就换下破高跟鞋直奔地铁站,也顾不上听那个樊丽跟萱姐抱怨我多不认真就要回家补觉,这么熬下去我基本就废了!
一觉闷到手机铃声响起,我看了一眼时间起身洗漱直奔星星幼儿园,感觉放学点差不多了,远远的看见萱姐拉着个小女孩儿的手走出来,佯装不经意的路过,“呀!萱姐?!”
她看着我也有些惊讶,“你住在这附近?”
我点头,看着她家的女儿笑呵呵的张口,“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彤彤,姐姐好。”
我大大的笑着,“真有礼貌,你好,我是你妈妈的下属,就是被你妈妈领导的,我叫薛认。”
说了一阵,我看向萱姐点头,“萱姐,那我去上班儿了啊。”
她倒不似工作中那么严肃,微微的额首,“别迟到了,今晚夜班就你跟小樊,千万别打瞌睡了。”
“哎!我知道了!”
我应了一声又跟小彤彤打了一声招呼就跑远了,生活最重要的一堂课就是观察,虽然我昨晚没挺住但是白天可一直没闲着。
首先,昨晚萱姐接了两通电话,声音很大,我听的清楚,其次,是她办公桌上放着的女儿表演照片,烫金字显示的日期是今年的六一儿童节汇演,星星幼儿园,这些东西,我当然要记牢了。
一晚又是没闲着,突然发现很多工作不是想的那么简单了,首先,楼层的值班员有些欺负人,他们知道我们是暑期工基本上脏活累活都推诿交给我们,白班还好,由于有经理巡查一个个都装着很认真,但一到晚班,那就关门睡觉,睡觉前还得交代一句,“打起精神来啊,不然不过试用期别怪我们!“
典型的拿新人当冤大头么,反正我们也就干一个月,留不下,他们也不怕结怨,最逗得是俩五十多岁的房扫,一开始各种夸我和樊丽长得好看,笑呵呵的说我们学生暑假出来打工是为家里人分忧,可一当着我们面干活就哎呦哎呦哼哼个不停。
本来我合计着后半夜她们还得收拾客房是不容易,那我就帮着搭把手呗,帮着帮着发现不对味儿了,开始指挥你了,明显的就是抓胡人。
就在我撂挑子以后,那俩大姨的脸色也就变了,那副嘴脸啥样我就不说了,只要我在客人退房后稍一催促快点换新的床单被褥那俩大姨就扔出一句,“要不你来?真拿个鸡毛就当令箭了。”
就我这小暴脾气,一个礼拜,上到那两个装大爷的值班人员下到我们这楼层的俩房扫,明里暗里掐了个遍,最后那四个人组团去萱姐那告我状,说我夜班打瞌睡,为人孤傲各色,态度不好,动不动还抓不到人影,一天天的俩人活都让小樊一个人干了!
为啥夸樊丽,看她那迅速瘦下一圈的脸就知道了,这家伙为了评分以及同事和谐真是拼了命的干啊,虽然背后也会诅咒那这几个老员工倚老卖老的欺负人但是明面上绝对的笑脸相迎,小马达开启的最大时都恨不得去楼上楼下帮忙了,那口碑好的,十六跟十八楼的专职服务员都抢着要她,说她勤快!
……
“部长,这是薛认和樊丽的评分成绩。”
试用期一到,我和樊丽就跟着萱姐来到部长办公室等着宣判,是被踢啊,还是分配就职,也就看这一刻了。
樊丽满眼得意的瞟了我一眼,无声的对我做了拜拜的口型顶着一张深凹的脸恨不得把腰板挺得一直再直。
我一脸无所谓的站在她身旁,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不错,小樊啊,干的不错,评价很高么。”
樊丽冲着部长谦虚的笑着,“哪里,我还要继续努力呢。”
部长点头,“好,看你这么努力我很高兴,既然你在十七楼都很习惯那你这一个月就安心待在那吧。”
看着樊丽僵住的脸,我差点没忍住也雪上加霜的笑了,继续帮那俩大姨忙活吧,我的天啊,一晚上绝对让你连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很容易就让你在帮着大姨拖地时迷茫了,我是来干客房服务员的还是来干保洁的?
“薛认……”
“在。”
部长看着我的评分单微微皱眉,“顾客评价还好,只是,听说你跟同事之间的关系不太和谐?”
我不动声色的张口,“我不认为不和谐,只是我只想全心全意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不是一心只想着去照顾同事情绪。”
部长没说话,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评分单子看,“你就去二十九层吧,明天直接报道。”
心花怒放,“知道了。”
樊丽惊了,“部长,为什么要让薛认去二十九层,那层是商务会议室还有总统套房,她英语以及服务都没有我好啊!!”
部长淡淡的看向她,态度却很强硬,“我们酒店刚刚开业一年,作为品牌连锁,分店知名度还没有彻底打响,商务会议室一个月也就能用上一两次,而总统套房,顶层也只有一间,其余都在二十八层,正是考虑到你服务以及各项素质都高于薛认,这才安排你在更需要的岗位就职,怎么,还有问题吗。”
樊丽不甘心,可也只能咬牙,“没问题了。”
部长挥了一下手,“那你们就出去吧,去人事办理下入职,明天正式工作。”
我点头,临出门前还特意看了萱姐一眼,我这一个礼拜的‘辛苦’果真没白费啊!
“薛认,我问你,你给部长灌什么迷魂药了,如果你说部长是你们家亲戚,好,那我认了,但要不是,我不……”
“部长不是我家亲戚。”
走在去往人事办公室的路上我轻轻的张口,看着她的脸,不疾不徐的吐出下一句,“自己家有菩萨,你出门念哪门子经啊。”
樊丽瞪眼,:“你什么意思啊!论英语论学历你哪里比得过我,就你那工作态度就有问题!”
我呵呵两声停住脚看向她,“我工作态度有问题吗,是,我是困,可我该做的工作我都做了啊,帮忙扫地拖地是我的活吗,我凭什么去干,是你想讨好不相干的人,这结果不是很好嘛,你如愿了啊!”
“我不服!”
她开始掐腰,“凭什么你去轻松的楼层要给我留在十七楼经济房跟那几个老不死……总之我不服你!!”
我还是笑,语气缓缓的看着她,“樊姐,你劲儿使错了,部长办公室在后面,你跟她不服去,跟我你就是喊破喉咙,那都没用,谁叫你发光发热大公无私啊……”
说完,我扔下目瞪口呆的她直接去了人事部换正式工牌,我是在夜班的时候打过瞌睡,我也跟房扫和俩值班的态度不好,只是我没有动不动就抓不到人影,只是在白班下午三点半的时候消失一会儿去帮萱姐接孩子而已。
第一天实习我就听到她跟幼儿园的老师解释说家里的阿姨不做了她跟爱人的工作都忙接起来不方便,所以……我踩好点就去了啊。
是,我是拍马屁了,我也不怕被人说,过后我也把我的情况都跟萱姐说了,她很理解我,说了一堆我高中生要高考了还打工不容易的话,当然,她理解我也有些感激我帮忙的成分,所以,我的工作顺理成章的就被她推荐到相对轻松和谐的楼层了。
我知道评分很重要,可我清楚最重要的是领头上司的评价跟推荐,否则你就是让别的老员工管你叫爹也没用啊!
说实话,都是老油条,谁看不出樊丽也是虚招子,给你两句好话互相利用而已,人家是轻松一天是一天的,就这种爱占便宜岁数大的,我在我们村看多了!
也不再去管樊丽的那张脸,只能祈祷她咬牙挺住吧,底儿都打好了,现在她正式入职要是在翻脸那几个人不得轮番整她啊,就这种工作环境,其实也很头疼,做人啊,假到最后还是坑自己。
我取好正式工牌哼着小曲儿回家,一进门,刚要掏我家的门钥匙开锁,庞旁的电话就打来了,“葆四,有好事儿要跟你说!”
“啥好事儿啊,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那我先说,我跟我哥打听到好工作了,群演,就一晚,三百!”
我眼睛亮了,“什么群演那么好,要爆血浆的啊!”
“不是,是去看场电影,就是他们影视公司出的一恐怖电影,是在北郊荒村那拍的,上映前说要先找二十人提前观影,就在那村里,不过挺吓人的,说前三排的椅子要空着,给好朋友坐,后面才是观影人。”
我懂了,“炒作被,都是噱头,电影都拍完了,闹个屁鬼!”
庞旁呵呵的笑,“反正,说是群演,但要求不能有表演痕迹的,说是要表现的很害怕,摄影机是全程监控你们的,最好回头有记者采访时你们在说有怪声啊,或者是感觉听到哭声什么的。”
“我懂,还是噱头,都是为了票房,哪天啊,我晚班够呛。”
“还不知道哪天呢,这两天我哥说正在跟媒体合作发稿,事儿得先放出去,到时候在找人观影。”
“那成,你回头再告诉我,我先告诉你我的好消息,我正式入职了!一个月,三千块!!”
“真的啊!你不是熬夜很累吗!”
“现在这个楼层不累啊,整个楼层就一个套房,就一个人还不好伺候啊,你都不知道,那十七层有几十个客房,可忙了!”
“我的天,那得多大啊,你说有那么多人住吗。”
我啧了一声,:“怎么没有,它有好些层是跟旅行社合作的,不愁客源,再说也不全是客房,还有几层是供客房部的客人就餐的中西餐厅,咖啡厅,台球室什么的,总之就是度假型的,除了不正当服务,里面什么都有,所以消费才那么高的!”
庞旁惊叹了一阵就让我好好干,说是要干好了我寒假也不愁去处了,这比她姑那强多了!
我笑着应着,挂下手机才发现米雪姐一直倚着门框看我,有些惊讶,“米雪姐,你看我做什么。“
她牵起一侧嘴角,“恭喜你啊,一个月的工资相当于白领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我是贵人多啊!
“那个……姐能不能求你件事儿啊。”
“你说!”
米雪姐似乎是下了下狠心,拿过一小沓名片递给我,“帮姐在你们那酒店客房发发,算是给姐找点来钱道吧。”
我有些懵,眼看着那名片上印了大美女,还写着什么上门服务,随叫随到,按摩陪聊,保证满意……
“米雪姐,你这是让我……”
让我砸饭碗啊。
米雪姐看着我叹气,“姐没招了啊,那海洋之星的门在哪姐都没摸过,里面更不熟,你在那上班,就帮着姐把名片塞门里就成,不会有人怀疑你的!”
我摇头,把名片塞回她手里,“我做不了,查出来我就得被开除。”
“你一个暑期工怕什么啊,那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妈?”
我有点生气,:“你威胁我啊。”
米雪姐随即挂笑,再次把名片塞进我手里,于此同时,还多了三百块钱,“我的好妹妹,咱两年邻居了,姐对你啥样你清楚吧,你总不能看着姐现在有难处不帮着拉扯姐一把啊,就一回,真的,求求你了。”
我咬了咬牙,看着手里的钱,“我就发一层,我在的那个楼层就一个总统套房,要么人家不会……”
“总统套房好!”
米雪姐有些着急的握紧了我的手,“有钱人大方,我接个活最起码够吃一个月了,你就给我发总统套房的,一层就行了!”
我看她那样半晌无奈的点了一下头,“那你得等我干几天的,我摸清哪有监控再给你发……”
“是,我明白,不急,不急哈,谢谢你了葆四,真的!”
我被她感激了半天默默的回屋,觉得有时候人处到了一定情分真的为难你你也不好意思拒绝,都有点不像我作风了,不过看着手里的钱,也有可能是它的功劳。
再上班自然就轻松了,一天电话都不响,人压力轻松一些不过分功力气氛也就非常和谐,房扫就一个,她还闲的要命,没事儿就跟我和带我的许姐唠嗑,连带着也算是给我普及了下各楼层的客房情况,用她的话讲,就是客房部每层都是个小社会,有解放前的,还有刚解放的,更有正在闹革命天天都打得!
我听着她的话就笑,“王姨,那咱们层呢。”
王姨眉头一挑,“资本主义呗,不,是社会主义,和谐啊!”
大家听完都咯咯的笑,许姐听到笑声进来提醒说要小点声,那个总统套房的客人还在呢,别让他逮到容易投诉。
王姨摆手,“没事儿,他住了三四天了吧,我看就出了两回门,吃东西都是餐车送进去的,咱离这么老远,他上哪听到。”
许姐有些严肃,“我听说他是董事长家的什么人,那天我接到他一个电话,也就点背,赶上我当时正跟家人通手机,结果一接通后他就不乐意了,那声音,凉飕飕的,问我为什么响了第三声才接,吓得我各种道歉,听客房部经理讲,也是得罪不起的。”
王姨忽然有些神秘的凑近,“哎,你们知道吗,他那就算是不出门,那屋我也得进去擦几遍,这作风绝对是富二代,打小被人伺候的就是干净惯了!”
许姐认同,“那肯定的了,我的天,他第一天入住的时候是后半夜三点,我领他进的房间介绍的,全程英语啊,我还纳闷儿他问这么仔细干什么,难不成是个没住过总统套的香蕉人?
谁知道最后我要走了他说上中文了,说我口语还可以,摆明就是考我么,长的是真帅,挺拔,但作风,咱受不了,百分百董事长家亲戚!”
我没吭声,虽然打我上楼后没服务过他,但他的入住姓名我是知道的,陆沛,可能姓陆的有钱人都一个德行吧!“
“薛认。”
“啊。“
许姐很认真的看我叮嘱,“要是你接到他电话了,一定要打起精神,千万别出错……”
“对,不能出错!”
王姨也在旁边点头,“丫头啊,你要是出错了你许姐也得被连累,是她带的你啊!这年头找工作不容易,你许姐家里的还有上小学的儿子呐!”
我点头,“我明白,如果电话一响,不超过两声我肯定就接,必须努力认真!”
“要是他还说英语怎么办啊……”
许姐摆手,“应该不能,薛认是暑期工,就算是英语差点他应该也会理解的,主要是要做好他交代的事,一旦他要叫醒服务或者是订机票之类的,不要出岔子。”
“嗯!”
白班结束,我还跟以前一样去二十八楼踩点,说实在的,就米雪姐这几张名片都要给我弄出阴影来了,我不知道她给我那三百块能不能收回成本,可目前来看,我觉得给我是折磨够呛啊。
我们那层的顾客我没敢考虑,上二十九楼的第一天我就拿盘看过,这整幢大楼的风水都是极其考究的,财位布局不需多讲,装修整体为乾,主体金,豪华的同时却又升财,可金多偏硬,过份金亮长此以往会让人磁场不适作用相反,于是四楼出现的整个大型的游泳池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它最高明的不是单纯的做出个游泳池,而是在三楼的自助餐饮上方,吊顶的天花板整个就是透明的玻璃,也就是说吃饭的食客只要抬眼,就会发现头顶的最上方是蔚蓝的颜色,那就是泳池,有时甚至都能清楚的看到有人正在游泳。
餐厅属火,以水相克,抑制口舌,纠纷以及灶台明火隐患,而水又生金,很好的运用了相生相克却又润泽的道理,我曾计算过整个建筑的面积,得出的数据后又跟朝阳姐确认,九万九千平方米,数字还是为乾,绝对是有意为之。
而整个酒店的层数也是二十九,我想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有阳必有阴,酒店有财位必有凶位,我找过凶位,其位置正是酒店顶层,我用指针寻找,本以为凶位会被用作储藏间或者是会议室,要么空着,要么有很多人气去压,这是正常的处理办法。
可是都没有,凶位居然就是那间唯一的总统套房,这说明什么,设计这间酒店的风水师处处都透着高级不可能在这失算,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风水师知道谁会住进去而且一早便已安排。
可以确定这个住进去的人一定不寻常,首先那命格肯定是硬与常人能镇住凶位的,。
如今再听许姐说现在这个套房的客人他应该是董事长的亲戚,那谁敢给他塞名片啊,正规酒店对这种事情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所以,我的目标,就是二十八楼!
换好衣服,我下楼特意跟楼下的服务员闲聊打招呼,27.28.29这三层算是楼上楼下的老能碰见,再加上都是伺候带总统或者高级俩字的,算是有点共鸣,老聊心里也算是有谱。
事实上,我们酒店除了经济房以外其他的总统或者是高级套房入住率都不太高,首先这酒店是名头是度假型的,用米雪姐的话就是个升级版的高端会所,不能评星,但是消费的却是花着星级的钱,难免有人会心有顾忌,觉得不值得。
其次就是这附近有不是只有这一家酒店,跟海洋之星相隔不远就有个凯瑞,也不错,人家是主打酒店服务的,没大澡堂子,正儿八经的酒店,讲究点的更愿意去那里入住消费,所以我们酒店这高级间人就少,好处也是有的,那就是我打听起来方便,哪个房间什么样的客人谁都能有些印象。
下楼在监控有死角的步行楼梯间套上一层衣服,戴上一次性口罩鸭舌帽掐着他们换班后开早会的时间直奔二十八楼一阵神塞。
不是乱塞,而是往这段时间打听出来的登记单人的男住客门下塞,塞完我就赶紧撤了,心虚啊,我觉得这种事要是没心的就扔了,有心的或许就给米雪姐打电话了,但肯定有极个别的得投诉酒店,那我就管不着了,我就不信我捂着这么严实谁还能认出我来!
手里还剩下很多,我一合计米雪姐落我手那三百块钱,算了,帮人帮到底,在二十七楼迅速处理掉手里剩下的名片后打道回府!
回家一进门米雪姐就追着我询问消息,自从接了她这活她就天天撵着我问了。
“都塞门缝里了,要是有需要的,那个……就给你打电话了!”
米雪姐高兴坏了,不停的抱着我说要是赚到钱了肯定会想着我的!
我心里合计你可别想着我了,就这事儿,我也就干这一回了,下次肯定不干了,不够担这份心的!
休息一天,第二天去上的夜班,交接班感觉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多问,不过心是放了的,想着要是有人投诉举报那许姐肯帝就得提醒我了,一夜无事,总统套房的那个男人依旧悄无声息。
等到下班回家,我打着哈欠朝我家的房门走,不经意间,却发现米雪姐家的房门上锁了,仔细看了看,这是有活去干了,只是,大早上还不回来?
脑子木也没有多余的思考能力,回屋扑到床上就睡着了,睡的正香时被电话吵醒,眯着眼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多了,接起电话,声音还有些沙哑,“喂。”
“你好,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我迷瞪着应了一声,“没空,你谁啊。”
“我是酒店的住客,我发现你的名片可以出来谈一下吗。“
“什么名……”
当时就清醒了,连忙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你,你看到了我发名片了!”
“当然,你是直接来找我,还是来酒店门口我去接你。”
我听着这男声咽了口唾沫,“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哈哈,小姐,知道你电话很难吗。”
心有些发慌,“你怎么知道是我的,你,你认识我?”
“或许认识吧,价码咱们好谈。”
“价码……”
是要跟我要钱封口吗,我咬了咬牙,听他继续张口,“三百,可以吗。”
心里居然松了一下,他居然只朝我要三百,只是,这人是怎么看到我发名片还知道我电话的,这么神!
“你现在在哪,不,我这么跟你讲,钱好说,只是见面地点我定,有些话咱们一定要当面说清楚讲明白!”
“是,我明白,你不用这么谨慎的,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你说对吧。”
我瞪大眼,不需要谨慎?我这么谨慎居然都被人发现了还要怎么样啊。
急匆的下地洗了把脸我就朝楼下跑去,脑子里怎么都想不通这人怎么发现我塞名片的,应该能确定,认识我,还知道我手机号,那一定是酒店内部客房部员工,不然我号码不好查的……
一路紧张,给着那个号码发着地址确认见面地点,死热的天还戴着个一次性口罩,想着我哪步都是算计过的啊,怎么还会被人给偷窥了呢,真是有些钱挣不得,有些小聪明玩不得啊!
出了地铁口我就向约定地点走着,在一个相对来讲偏僻的位置,我拿出手机联系着他,“你在哪了?”
“在你身后。”
回头,是个我不认识的年轻男人,我看着走近的他一边掏钱一边张口,“我告诉你啊,这个封口费……哎!你干嘛!!”
趁我不注意他反手居然直接把我的胳膊别到身后,“别动!胆子不小,卖银都已经卖到这份儿上了!!”
我疼的嘴巴直咧,“你说什么?”
“少装蒜!!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跟我去局里走一趟!!”
第133章 做人的底线
“口罩给我拿下来!!”
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我真是欲哭无泪的,“警察叔叔,我真……”
“叫谁叔叔呢,严肃点,说,第几次了!口罩!我告诉你,你态度要是不好就甭想出去了!”
我苦着脸拿下自己的口罩,眼瞅着对面的年轻警察鄙视的眼里愣了一下,“你多大?”
“十九……”
他点头,“行啊,本事不小,几年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怎么听不太懂他说什么,垂着眼带着哭腔的应着,:“开学就高三了。”
“你还真是上学工作两不耽误啊!你父母知道你做这个吗!”
我委屈的看向他,“警察叔叔你说的我一直没听懂,我没卖过那个,我……”
“像你这种话我听多了,来的都说自己是冤枉的或者是第一次,告诉你,你别以为你长得像个学生我就能被你蒙蔽了,赶紧交代,几次,交易数额,地点,不然我现在马上调查你的学校通知你的老师以及家长!”
“别啊!”
这种事传出去洗都洗不清啊,“我真没有,我对灯发誓,不,对你发誓,对伟大的……”
“还贫嘴是吧!”:
我眼泪都出来了,脚各种跺着,“我男朋友都没交往过啊,你不能诬陷我啊!我是喜欢钱,可我不能做这个的啊,我是要当先生的啊!”
“先生?就你这样还想当老师……行了,你别哭了,别以为我会同情你!”
他似乎还想对我说些难听的,但一见我‘哇’的控制不住了起身直接走了出去,“你等着,看在证据面前还要不要替自己狡辩!十九岁,你真是败坏社会风气!”
我用力的抹着眼泪,看着手上的铐子更是想死的心都有,这里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啊,他不是看见我塞名片的么,怎么还是警察给我带进来了啊,要是这事儿让我妈知道……
不,我二舅他们要是知道,命没了是小,脸真是丢的溜干净了!
“别哭了行吗,看看这是什么!”
我抽搐着吸着鼻子,可怜巴巴的接过他扔来的名片,“你别说你不认识字!”
眼前有点看不清,我用力的擦了擦泪,看着那张名片却渐渐的惊讶,“这,这上面怎么有我的手机号啊!美,美仁?谁起的名字这么难听啊!”
“现在你可以认真交代了?”
我拼命地摇头,“这名片不对的,我拿到手的时候没有我电话只有米雪姐的啊,我是答应帮米雪姐发名片了,可我不会把自己的电话给印上啊,不对,这名片也不对啊,太新了,你看太新了!”
记得很清楚的,因为米雪姐那些名片我墨迹了几天才发,一度都想不想管偷摸的扔了的,所以在书包里装了很久,经常纠结的掏进掏出,都让我弄得很旧了,怎么会这么新的,新的上面那个彩印的美女都艳丽丽的!
小警察有些生气,看着我强压着怒气,“我跟你讲,我看你这个丫头太年轻,而且泪窝子浅像是有些认罪态度,但你要还是这么给自己狡辩瞎编,那我就真不客气了,学校,父母电话,都交代出来。”
我焦急的看着他,“你听我说,是这样的,我是暑期工的,在酒店上班,但邻居姐姐让我帮忙发名片的,我真不想帮,但这两年她也很照顾我,而且我看她一直活不好总是抽烟消愁很可怜,就想着,咬牙帮她一次,就这么在酒店发了。
谁知道你忽然给我打电话了,我还以为你看见我发名片了,我怕工作不保,这才出来找你的,你还说什么三百,我以为你是跟我要封口费的,警察哥哥,我真是被冤枉的,你一说我卖什么的我都懵了,我真没有!”
他很认真的看着半天,脑子里应该也是在想,“所以,你接到我电话时是以为我发现你做塞名片的事情了?”
“是啊,这种事当然不能酒店知道了,不然我还能上班吗!你仔细想想咱俩的通话,根本就是驴唇不对马嘴么,也怪你说的那么晦涩干嘛,你要是直接说你是嫖客你看我骂不骂你,还什么朋友,看见我名片了……要不是我当时睡觉迷瞪呼的,我……”
“闭嘴!”
警察脸色有些挂不住的看着我,“你以为我有找那个的经验啊我,我也是头一次干这活!那我问你,这个名片上的号码怎么解释,啊?”
“这个我真不知道啊!警察哥哥,你也要帮我查啊,不然我没法洗脱冤屈了!”
正说着,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我泪眼婆娑的看见又敲门进来一个男人,声音清爽爽也很年轻,“师哥,你这个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这都等半天了。”
“还得一会儿,我这一说重了她就开始哭,一问三不知的,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和我这打马虎眼!”
“谁跟你打马虎眼了!”
我瘪着嘴又擦了擦泪,“我薛葆四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拿话恶心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是你们搞误会了!”
“薛葆四?”
敲门进来的男声有些惊讶,走到我面前再次重复,:“白山村的薛葆四?”
我吸着鼻子模模糊糊的看他,“我不告诉你,你们要是回去告诉我二舅怎么办,我二舅肯定得气出病来……“
烧开水的动静拉着长线儿从鼻子里出来,“嗯……怎么办啊……”
“你二舅?那小六呢,小六是你弟弟吧!”
我脑子里都是浆糊,想的越多越觉得这事儿严重,我废了,彻底废了。
“我是韩霖啊,葆四,你还记着我吗,韩霖!”
“谁?”
“韩霖!小时候你还给我叫过魂,还给我你的糖葫芦,啊,你记起来没,我回去看你好几次呢,后来给你留电话你也没给我打,我还以为再也看……”
“大霖!?”
那个警察叫了他一声,“你们认识啊。”
“认识!“
韩霖的声音里透着激动和笑意,“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师哥,你听我讲,我了解她的家庭情况,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而且,她小时候就特傻,是我们那有名的缺心眼的,我想她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真的!师哥,你听我说……”
模糊着看着他们俩个耳语,我默默的擦泪,我是傻,是缺心眼,除了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别的都不会……
等到眼前终于擦干了,我也算是看清楚了韩霖,别说,他小时候的样子我都记不太清了,要不是他说他是韩霖我都认不出,白t恤搭配着格子衫,整个人特别像那种学校里篮球打得特别好,人长得也很阳光的清新男。
他们俩咬了一会儿耳朵,那个警察看了一眼随即张口,“那我去把她带过来,你在这儿帮我看会儿,一天闲的抓这种事儿我都闹心死了。“
韩霖点头,见他走出去后还挺激动的坐到我对面,“你现在念高中吧!”
我嗯了一声,囔囔的张嘴,“谢谢你相信我。”
他笑的满脸轻松,“咱一起长大的么,我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都不会哭的,谁家一有丧事你就跑去看热闹,动不动就会傻笑,特逗!”
我没什么心思的垂下眼,“这里好像不是叙旧的地方吧……”
说着,我身体往前倾了倾,“韩霖,你说要是我洗脱不了冤屈是不是就得去坐牢了!”
他摇头,“不会的,别说你这肯定是误会了,就是真的,我是说真的卖银了,那也是治安处罚,属于违法,但不是犯罪的,一般也就是批评教育和罚款,或者是拘留几天,只有组织,引诱,介绍或者是强迫妇女卖银,这个属于犯罪,要坐牢的,所以小姐抓回来都很油的,谁会像你这么害怕啊。”
拘留,那也不行啊。
“那个,韩霖,你现在是警察是吗。”
他牵着嘴角摇头,“不是,我还没毕业呢,毕业后得参加全国招考,才有可能做一名真正的警察,我这是放暑假没事儿从省城那边来看师哥的,他也工作没多久了,没想到,在这……嗨,虽然在这里见面你肯定尴尬,但我是很高兴的,不然,我还以为得等我工作后再去白山村才能联系到你呢。”
我硬扯了两下嘴角算是笑笑,“谢谢你一直还记着我,其实,你在咱们村的时候我真什么都不懂,就像你说的,很傻的,后来,哭了才开窍的,不过,也还是傻……”
他挑眉,“怎么会,那年我回村,你好像去陪你姥看病了没在家,小六还跟我讲,说你为下塘的孩子出气,还说你很聪明,学习后来也不错,你家里人都说你是人精,不过我倒是想象不到你打孙洪胜能什么样。”
我呵呵两声,“人精?你见过我这么蠢的人精么……”
正说着,我听见一个女声传出,“警察同志啊,你轻点啊,我又没杀人放火的,不就是跟男朋友在酒店开个房了,这事儿不正常吗!”
之前审讯我的那个警察毫不客气,“你男朋友!张艳玲,你都进来几回了!我告诉你,你的交易对象已经认罪了!他说他是用五百块钱跟你达成交易发生的肉体关系!”
“嗨,他倒是真痛快,怕什么啊,真有病,不就是关几天吗,管吃管喝……你别推我啊!上审讯室干嘛!还交代什么啊!葆四?!!”
被推进门的米雪姐看着我满眼惊讶,“你怎么来了?来接我出去的?“
搞什么笑,我是进来陪你一起蹲坑的好么。
起身看着她,“米雪姐,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米雪姐有些尴尬的清了一下嗓子,“这不是昨晚……那个,点背呗,不是,那你呢?”
“你看这名片!”
我把名片递给她,“上面不知道怎么有我电话了,这个警察就冒充要做那种事儿的男人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我塞名片被我们酒店的人发现就出去了,结果他一看见我就给我一个大别,胳膊差点都给我撅折了,说的可难听了,说我卖银!还一个劲儿的吓唬我,说要关我好几年给我枪毙!!”
那个警察呆了,“谁,谁说要枪毙你了!”
我哭的一抽一抽的看着他,“你就是那意思……”
米雪姐不敢在嬉皮笑脸,赶紧拿起名片仔细的看了看,“我靠,哪个缺大德这么干的啊,姐这不是把你给连累了吗!”
说着,她非常严肃的看向那个被我弄得满脸无奈的警察,“是这样的,这事儿,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这个小姑娘啊,她是我家邻居,我是干这行的,咱都面熟我也就不用客套了,最近我活不好,讨债的还天天堵我要钱,我没招,就看着丫头在酒店找了个暑期工就让她给我发名片了。
这种事儿我清楚可大可小,我这呢,你爱怎么关怎么关,想怎么教育怎么教育,可是她就是一帮我忙的,人正儿八经的高中生,学习还不错,前途可不能被我这破事给抹黑了,说实在的,这姑娘我一开始还以为她得泡我呢,没想到,真给我办事儿了!”
警察紧皱着眉头看着她,“你是说她在凯瑞当暑期工所以你就让她去那发名片了?”
“不是,她是在海洋之星。”
警察转脸看向我,“那你这丫头挺会的啊,怕丢工作还跑人凯瑞塞名片去了是吧!”
我彻底懵了,“没,我就在我们酒店发的,这都有监控,我都没去过凯瑞不清楚里面的情况怎么去发。”
想法我是有过的,就是难度系数太高没法去实施啊。
警察也有点发懵,“张艳玲,你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小姑娘是去海洋之星帮你发名片的,可是,你却在凯瑞被我们接到举报逮到了是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米雪姐点头,“是啊,她发她的,我也得干活啊,凯瑞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像我这种为了吃饭肯定各种渠道都会放电话自我宣传啊,客户想在哪办事,那我阻止不了,他就是说他在白宫,那我为挣钱也得去啊!”
警察瞪眼,再次拿起那张名片,“可是这个是我们同事在你们交易地点搜出来的,你的那个交易人也承认,他说他就是通过这门底塞进来的名片找到你的!”
米雪姐有些无语,“这名片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小兄弟,你清楚我们这种都是自己干自己的,谁会在上面留别人电话啊……”
说说米雪姐也看向我,“葆四,这事儿是不是你们酒店的人干的啊,看见你塞名片了所以故意害你的?”
我头都要炸了,这问我我问谁啊。
“警察同志,我可以保证,这事儿跟这丫头没关系的,名片是我叫她发的,可我让她发的也没有她电话,我要么这里有什么事儿,保不齐这丫头让谁给涮了,但她真的什么都不懂,她妈管她挺严的,你们可别把人前途耽误了知道吗!”
“嘿!你还说起我们来了,你怎么不说你让人办这事是的耽误人家前途呢!是你在害她,她这属于传播介绍拉皮条你明白吗!”
米雪姐满眼歉意的看向我,“葆四啊,姐真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弄成这样了,实在对不住啊,我就是太着急弄钱了,回头,回头等都搞清楚了姐肯定好好跟你道歉啊,对不住,你妈要是知道了你就让她骂我,怎么着都行……”
“行了!你先去拘留室待着醒悟吧!”
那个警察没耐心的又叫来一个人把米雪姐带走了,只是看着那个名片有些上火,“这个名片你真不清楚怎么回事儿啊。”
我摇了摇脑袋,:“我也想清楚,我想知道谁那么损……”
韩霖在旁边拉了那个警察一下,“师哥,要不你在把那个嫖客叫过来问问,兴许还能问出些别的线索,她这肯定是被谁给算计了。”
警察叹了口气,“那个人已经被人领走保释出去了,再说,我们查到他就是普通住客,通过这个名片找到那个张艳玲的,你都不知道这事儿多大,今天我们接到十多个人的举报,都是关于这个名片的,也不知道风声怎么传出去的,现在记者都呼到凯瑞了,社会影响特别不好……你说她,哎!你别哭了啊!我又没吓唬你!”
我耷拉下头各种无语,“记者来了,我要是被曝光了怎么办啊,我真是不知道得罪谁了啊!”
韩霖也有些着急,“你说这事儿是挺怪的,这个名片没人在凯瑞发过,可是却出现在凯瑞了,而且还多了葆四的电话,摆明了是坑她么!按理说,就算是接到举报也应该是海洋之星啊,可是他们那却没有动静……师哥,这不就是海洋之星搞得鬼吧!”
年轻警察神色有些凝重,“很有可能这里面涉及到一些的商业利益,所以她被利用了……算了,我一会儿找所长询问下处理意见,看是结案还是要再继续追查,那个,你叫什么……”
“师哥,你还是别记住她名字了,你就直接让她回家吧,我保她!”
警察皱眉,“那怎么行,你们有没有亲属关系,让她的家长来一个,我说清楚事情后会让他家长带她走的。”
“我家长,不行……”
“想走就只能这么办!快打电话吧!”
我犹豫的拿出手机,翻了下通讯录只能去找我的福星了,电话拨通后放到耳边,一张嘴就又忍不住哭了,“爸,对不起,我惹祸了……”
……
“行了,你爸能理解你的,喏,擦擦。”
我坐在大厅里等着我爸听完情况好带我走,接过韩霖的纸巾擦了擦泪,“我得多哭,这种由头的话我多哭哭没坏处的。”
韩霖失笑,“第一次听见这说法的,败火啊,对了,你现在跟你父母在这了那小六呢,小六在老家上高中么。”
“没,他在县里念中专,还有一年毕业。”
“那你暑假为什么要打工啊,怎么不回老家啊,不回去不想吗。”
就是为了回去才要挣钱的啊,要不然过年我怎么回,高一寒假我妈倒是对我回老家没发表什么意见,还给我置备了些年货让我带回去。
等到高二这年寒假过年我妈就说建议我不要回,回那么勤做什么,我问她说一年回去一次还叫勤?
她说是建议,可态度坚决,说我高一都回去了高二再回去一趟没必要,总不能人回去了,钱没回去,还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二舅还欠着我爸钱,她不能看她娘家一直欠我爸情分,也要攒钱帮着还的!
我理解妈妈,知道钱难挣她拼命工作也是要给二舅分忧,可我想回老家,想二舅他们,高二走的时候妈妈已经生气了,板着脸甩给我一千块让我做来回车费以及给老家买东西用。
高三我要回去她肯定还得不乐意,我想的很简单,就是多挣点钱,反正钱也不烧手,还想着等发工资了给小六买双贝壳头呢。
这家伙因为一双鞋十好几岁了还被那明月打,委屈的大半夜给我来电话吐槽这事儿,他是没指望我怎么样,也不知道我在这打工,可我听完不能不走心啊,我都去店里问过,最便宜的是六百多,然后还有八九百上千的,我想给他买双好的,一千多的,努力一个暑假又不是多难……
“葆四?你想什么呢,你不回老家看的么。”
“回……过年回。”
我嘟哝着应着看向他,“你挺好的么,跟你爸爸在省城?”
他点头,“我还可以啊,这些年也都习惯了,就是老想小时候的事儿,想你吓唬我,说我奶醒了,要蹦出来揍我……”
我轻轻笑笑,“你要当警察就不会再信这些东西了吧。”
“信!”
他还很笃定的看着我,“我很相信的,这个跟职业没关,我经历过,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呢,再说,想开了,也不会觉得害怕,做人问心无愧就好,对不对?其实我考警察学院也是因为有段时间身体不好,后来我爸找人问了,人说做警察正气最足,最好将来能握枪,所以我就考警察学院了。”
“嗯,当警察挺好的,就是别像你那个师哥似得,说话总横眉利眼的吓唬人。”
我没敢问他妈的事儿,想着,这应该也是他的一道伤疤,毕竟死无全尸的,唉,感觉白山村那些小时候的事儿都很遥远的留在过去了。
他笑着摇头,“没办法,这是职业要求,一定要严肃认真的,其实我师哥人很好的,他一心想做刑警,处理这种事也没什么经验。”
我撇嘴,“谁有经验啊。”
“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这个电话号应该不会再用了吧。”
我看了一眼自己握着的手机,“肯定要换了,一旦还有人给我打电话恶心人怎么办。”
他点头,拿过我的手机存下一串号码,:“这是我的号,你换新号了要给我来个电话,记着,一定要告诉我啊,发通短信就行了,千万别像小时候似得,无影无踪的。“
我抿着嘴角摇头,“不会的,这次的事儿还得谢谢你呢,不然都不知道你那个师哥还得审讯我到什么时候……”
“这次的事一定要长点心,这边我一会儿问问师哥,看看是哪里有问题,但不管你是被谁把号码给印到名片上的,这种事都不能再干了知道吗,不然影响太恶劣,到时候处罚是一方面,你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的。”
我重重的点头,“我知道了,我就是缺心眼,反正……“
“那是什么东西啊。”
韩霖的声音忽然满是疑惑,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心里也是一惊,外面天有些半黑不黑,落地的墙面玻璃外,居然站着个将头九十度角下垂耷拉在胸口的女人,脖子弯的太深了,清楚的都能让你看见她脖颈颈处断断续续衔接的薄皮儿……
“我的天……她的头是自己捧在手上的么,怎么画出来的,今儿又不是万圣节。”
韩霖念叨着就要起身,我一把拉住她,身体瞬间就有些发冷,:“是我同学,她居然能让我看到她……”
怎么回事儿啊,她不是走了吗,头怎么还提溜乱晃的,一会儿放前面一会儿仰后面的,一个脑袋都要玩出花样了,我妈没缝好吗。
外面应该起风了,所以她垂到前面的头发开是随风飘荡,我死死的拉着韩霖的胳膊,这一刻绝对不能出去,谁知道她有什么把戏!
‘啪!’
韩霖吓得一把按住我掐着他胳膊的手,我们俩都直直的看着那个玻璃墙,真真儿的看见佟倩倩把手拍在玻璃墙外了!
只一瞬,血花在玻璃墙上四处飞溅!
我的天啊,这是警察局啊,她,她居然敢来这嘚瑟!?
“大霖?你们俩干嘛呢?”
身后传出韩霖师哥的声音,我们俩同时回头指向落地玻璃墙,“你们能看到吗!”
韩霖师哥有些疑惑的顺着我们的指尖看了看,随即笑了一声,“一惊一乍的做什么啊,没事儿了,那个,小姑娘啊,你可以跟你父亲回去了。”
我心有些突突,佟倩倩居然不怕警察还能让我看见,我可是小钻石命格啊,尸带子死的能耐这么大么……
“不见了,葆四,那是什么啊,说不见就不见了啊,手怎么还拍出一堆血啊。”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韩霖,:“是我一个跳楼死的同学,死了小半月了,不过这事儿跟你没关系的,你不用怕……”
“你俩说什么呢,那个小姑娘,你走不走!”
韩霖师哥拉回我的注意力,我瞄了一下我爸那张阴沉的脸,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走。”
“葆四,你说刚才在外面的是……鬼啊。”
韩霖还在小声的跟我确定,我不停的点头,半垂着脸跟到我爸身边,啥鬼现在也比不了我此刻这张丢尽的脸啊!
等等……
难不成佟倩倩是来看我笑话的?
“既然上头说要结案不再追查那就暂时先告一段落,不过你一定要回去多教育你女儿,幸亏这次她的证据不足,不然留到档案里,那就是污点,就算她是无辜的,可是也触碰到法律了。
高中生应该什么道理都懂,不能说你今天跟个小姐关系好你就帮小姐拉皮条,那你明天跟个吸毒的关系铁你还帮贩卖毒品吗,这是原则问题啊,绝对要长个记性!”
爸爸点头,强忍怒气的看这韩霖师哥,“我明白,我女儿就是年纪小太过单纯想法简单,是这样的,你说上面让结案了,那我女儿这个电话号码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名片上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韩霖师哥有些尴尬的点头,“对,我为这事儿还特意去询问了一下所长,他说结案也只能先到此为止,据粗略的数据统计,我们接到这种卖银瓢昌举报一年都能有几千起,批评教育也要不厌其烦的做。
就说这次抓到的张艳玲,光我调到这里,就看过她两三次了,这种事很难根治,所以,在没有扩大影响人证物齐全构成结案标准的情况下,只能暂时结案,腾出人手好去调查别的案件。”
爸爸脸色发沉,“我想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是不是有谁给你们所长打过电话不想再让你们查我女儿电话出现在名片上的事儿了。”
韩霖师哥愣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接到的举报是卖银瓢昌,既然小姐和瓢客都已认罚伏法那当然可以结案,我们不是要调查谁给你女儿名片做手脚的,况且这件事她的确有错,至于她得罪了谁那就是她的问题了,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现在报案,我这边给你立案再侦查名片的事儿!”
爸爸微微的咬牙,“我承认我女儿做错事了,可是你也说了,昨晚你们连续在凯瑞接到了十个举报电话,有那个卖银的,还有那些个发现名片觉得酒店不正规不满的,但真正的名片,你们却没搜出几张。
我想要知道的,是谁在陷害我女儿,是,我谢谢你们不追究我女儿的责任,可我是父亲,现在那些记者可都在凯瑞,如果这件事一个不小心闹大了,我女儿一辈子就毁了!”
韩霖的师哥也是个激不得的主儿,“我对你女儿已经尽能力做最大的保护了,要不是我师弟……
算了,我不跟你说这个,我就这么告诉你,你要是想让我查名片,咱马上立案,不过调查起来,那肯定会沸沸扬扬,到时候,你以为你女儿脸上会有光吗,说不定还要重新判定她塞名片的责任!“
“师哥,你别这么激动。”
韩霖师哥看着我爸点头,“我理解你是个父亲,可这件事,我已经算是徇私了,不然你以为她能就这么出去?
你如果想搞清楚这件事,要么私下去查,要么息事宁人,不然,走程序,你女儿还是有拉皮条的责任没法逃脱的。”
我的头早已越垂越低,心里恨死了自己,我干嘛要那么矛盾纠结,干嘛要想着这个合计那个,直接说不帮不就没这么多事儿了吗!
爸爸不在开口,生硬的吐出两字谢谢就拉着我去坐车,韩霖还在后面有些担心的看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忌我爸的脸色太难看,他也没开口打招呼,就是不停的朝我做着打电话的手势。
直到坐进副驾驶,我爸的一张脸还是寒冬腊月,我红着眼看他,“爸,对不起,你千万别跟我妈说……”
“这不是对不起的事。”
爸爸绷着一张脸看向我,“你的一辈子差点毁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家人会对你有多失望!”
我默默地落泪,“对不起,我以为,只是简单地帮她……”
“简单?”
爸爸砸了一下方向盘,“这是做人的底线!就像是那个警察说的,难不成她让你帮忙贩毒你也帮?葆四,你们老师一直跟我夸你聪明懂事自律性强,可你的天真未免也太让我心寒了!十九岁就会干起拉皮条的营生了!”
我的头深深的垂着,越想越觉得严重心颤,“我错了,爸,我就是看她不容易,还给了我三百块钱……“
“三百?你的一辈子就值三百吗!我告诉你,这件事不管是不是过去了,你都得给我记一辈子,做人,必须要有底线,看着是在帮他,其实你就是在害她害你自己!“
我必须要记一辈子,都要吓死了。
爸爸还想骂我,只是兜里的手机暂时的拉去他的注意,接起时他还呼吸粗重,“喂,我是夏文东。”
“夏医生啊,刚才你不是让我打听那个凯瑞酒店的事儿吗,我都没用打听,现在都上电视了,他们酒店出了卖银女,被警方给带走了,现在电视正在播呢,那个经理还在解释,说他们是正规酒店,刚刚还递交了评五申请,一定会彻查此事,啊,这边记者还说呢,这事儿影响特别恶劣,估计五星没戏了。“
爸爸的神色一凛,“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没事儿,只是我没想到你还关心这种新闻,回头您有事儿再叫我啊。”
“好。“
放下手机,爸爸思忖了一阵就看向我,“你在海洋之星做暑期工是吗。”
我点头,看着爸爸吐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我先不说你私自打工这事儿,我就问你,你是在哪个部门工作。”
“客房部做服务员。”
“哪层!”
“二十九。”
爸爸扶住额头似乎在想,“你们部长叫什么。”
听到我报出的名字后他再次拨出电话,放到耳边就直接张口,“王芳吗,我是夏文东。“
控制不住的惊讶,我爸居然认识我们部长!
“恩,你好,是好久不见了,上次见面还是我出国前吧,那时候你还是青淞店的领班,我没什么事儿,只是想见你一面,不,我必须要在办公室见你,好,那麻烦你了,我现在开车过去。”
这力度,我爸居然能让我们部长下班后从家里再回到办公室?
“爸……”
爸爸开着车没在看我,“你也都听见我打的电话了,心里明白过来点了吗。”
我点点头,“好像,是我被利用了,是商业竞争吧。”
怎么就这么巧在人家酒店评五星期间被人举报有卖银瓢昌的呢。
爸爸无语,“我虽然不是商人,但也清楚商业竞争中的很多手段都是极其恶劣的,我问你,凯瑞出了这事,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海洋之星,这俩酒店离得很近,海洋之星的劣势是没法评星,所以在消费价位上容易被诟病,而凯瑞的优势就是专业酒店服务,但出了这种事,没法评星那就没优势跟海洋之星抗衡,这还上了电视,几年内恐怕都没法洗白了。”
爸爸咬牙,“妈的,我在不济我也是董事长干弟弟,居然都利用到我女儿头上来了!”
我怔住,:“爸,你是我们酒店老总的干,干弟弟?”
爸爸不在言语,一路加大火力开车,我看着他那样我都怕,溜溜的跟在他的身后,上楼直奔部长办公室,大门刚一推开,我们部长就满脸笑意的迎上来,“夏医生,你这……薛认?你怎么还跟来了。”
“这是我女儿!”
爸爸的话一扔出去,部长的脸就愣了,“你女儿,她叫薛认啊。”
“需要我跟你解释她随母姓吗!”
爸爸一脸的愤怒,“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女儿出了什么事儿,说清楚,谁让你们这么干的!”
部长有些心虚,清了下喉咙垂眼,“夏医生,我知道您跟我们董事长交情深,可我也就是一客房经理,不清楚您……”
“不清楚?”
爸爸呵了一声,“她是在你们客房部就职,一切手续都是在你们客房人事办的,如果发现她有不当行为,找的不就是你客房经理吗,我就问你,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什么,哪个部门哪个人出的主意害我女儿的!说!!”
客房经理哆嗦了一下,“夏医生,我真是……”
“好。”
我爸点头,“不说是吗,我现在给你们董事长去电话,我就不信,我搞清楚一件事这么难,你们居然想要毁了我女儿的前途!!“
“是陆沛!!”
客房部长一见我爸爸的手机就着急忙慌的招认,“夏医生,我们都是打工的,您别为难我们成吗,这件事,当天晚上就发现了,陆,董事长儿子的朋友人家住在二十八层的,发现名片后第一时间就给董事长儿子去的电话,这一切的主意,都是他出的……”
陆沛,我心里一紧,坑我的居然是二十九层的那个总套客人,而且,他居然还是董事长儿子?
爸爸满脸也写着意想不到,“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等等,所以,是他安排把我女儿的号码印上名片了?”
部长看着我也有几分不满,“你说那你这个丫头平常看起来又精又灵的怎么能做这种蠢事,唉,夏医生,我是照顾您女儿的,二十九层就一个总套,是住的董事长儿子,可是他入住前交代过不要身份外泄,我也就没有明说,他自己也说,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只要薛认本分规矩,那就一点问题都不会有的!可是谁知道,她哪根筋不对,还发上小名片了,而且还发到人朋友手里,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我就是想保,我也保不住了啊!”
说着,部长还满是头疼的样子,“这件事,我都是在他的通知下,才知道薛认捅了篓子的,虎父无犬子啊,人家先调的监控,查清楚了直接找我要的薛认资料!好在薛认不是正式员工,档案上没照片,不然那名片上的照片他就打算印薛认的了!“
我咬牙看着部长开口,:“部长,这事儿我的确做错了,可是,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查到我的,我……”
“你还觉得你很聪明是吗。”
部长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你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走到监控死角换衣服,人家直接就说,不是内部员工哪里清楚监控死角,再看,你是在只有顾客的客房塞名片,人家继续开口,说重点排查二十六层以上的客房服务员,不然怎么会清楚哪间客房有人入住。
还有你塞名片是在交班开会时间,那范围更小了,交班后下班的就是重点对象,薛认,你告诉我,这有嫌疑的还剩下几个人!”
牙齿咯咯直响,呵呵,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最后查这几个下班的,人家从二十多层下班离开只用五分钟,只有你,足足消失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出酒店,消失的时间监控这找不到你,难不成你还能凭空消失?所以很明显,塞名片那个就是你啊!最后人家给我来电话,再一对身高体态,不是你还有谁啊!”
部长无语的看着我,“你说你要是穿着那身伪装的衣服一进一出也行,我最起码可以死咬这个人是酒店外部的,可你出去前还都换回去了,碰上个明眼人你就是漏洞百出啊你!
薛认啊,我本来就是给人打工的,是下下级啊,你让我怎么保你,他说必须保密,我能怎么办,我要是不喜欢你不特殊关照你你能入职吗!”
爸爸的腮帮子紧紧的绷着,“难道你没就没有提醒他一个十九岁女孩的前途吗。”
部长也有些委屈,“我当然提醒了,我说薛认还是个高中生,或许就是头脑一热做出这事儿的,既然第一时间发现还没产生影响那就内部处理,实在不行,就开除薛认,可你应该比我了解他什么个性,人说必须让薛认知道错误深浅,他的做法,只是间接的在教薛认做人,告诉她什么是本分,那你让我还怎么说,我说也没用啊!”
爸爸呵了一声,“他真是长大了,一箭双雕玩的真是让人佩服啊……”
“夏医生,可能他也不知道薛认是您的女儿,您要是早说那高低都得给您面子啊,你说就您跟……”
“葆四。”
爸爸回头看向眼睛早已通红的我,“你先出去,我单独要跟你们部长说几句话。”
我没言语,深吸了口气朝着部长鞠了一躬后抬脚出门,办公室的大门一关,心里的一口气当时就堵得难受,用力的抹了一下泪,我大步的朝着电梯走去,陆沛是吗,我倒要见识一下漫不经心就要让一人名誉尽毁的少东家是什么德行!
想毁了我,还要印我的照片,我是做错了,可是他的做法更是无耻!
一箭双雕?
你射雕的时候你有没有考虑一下雕的立场!你妈的,真是阴损到一定境界了,我死也拉你当垫背的!
今晚是许姐值班,心里也清楚这个时间许姐应该还在值班室,没犹豫,直奔总统套就开始拍门,里面没动静,我咬牙点头,没在是吗,我进去等!
想着就再奔房扫值班室,里面有备用房卡,敲了一下门我努力的合计着怎么弄来,但里面还是没声,把手一扭,开了,得,看来这大姨又去许姐那唠嗑了,不过她的闲适倒是给我提供了方便,进门取卡,然后拿着卡再奔总套,进门后插卡取电,反手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严了!
灯光大亮后我微微有些惊讶,打我分配到这层这陆沛就住进来了,所以这屋我也没进来过,但是二十八层没人入住的总统套我是进去过的,一水儿走的欧美奢华路线,什么卧室衣帽客厅书房就不用说了。
最令我咋舌的是还有独立的汗蒸房,绝对的高端大气,我当时参观了一圈还以为所有的总套都差不多,谁知道顶层的这个走的居然是中国风!
整个装修风格绝对的是古色古香,,国韵风格最怕死板,因大多人喜欢红木家具,所以色调深沉处理不当就很容易显得老成,但这里的红木只是为辅,为主的则是色浅透亮的黄花梨,“这得多少钱啊……”
朝着客厅走了几步,入眼的一个直抵天花板的博古架直冲眼球,“天啊,是,紫檀的……”
手上轻轻的摩挲,脑子里不停的蹦着词汇,设计精巧,简练大方,古朴醇厚啊!
架子上装饰摆放了一些古董,除了木头我对这些东西都不熟,好奇的看着,眼神却在上挑时直接凝住……
“我的盒。”
是我当年让舅妈卖了的小叶紫檀盒首饰盒!
内心各种澎湃的踮脚小心翼翼的把它从架子上拿下,仔细的看了看铜锁彻底确认,抱在怀里后恨不得热泪盈眶,“你怎么会在这儿啊,是谁……”
‘哒~’的一声,门锁发出声音,我心里一紧,本能反应居然是抱着盒就冲进了距离客厅最近的卧室!
打开大衣柜一看里面没几套衣服上脚就躲了进去,盒子还紧紧的抱在怀里,我吸了吸鼻子,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可感慨还没发完,我就反应过来,我钻这里做什么!
推开柜门,胸口微微的提气,就算是我在这里找到了被我卖了的盒子也不能缓解我的怒气,我是要来质问这个臭不要脸的陆沛的!
“卡怎么还在屋里?”
“应该是房扫给你打扫完房间出去后就忘了,先说正事,凯瑞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略一皱眉,听着声音由远而近,秦森?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怎么,少言寡语的秦森也八卦上了?”
瞪大眼,这个声音……
“我不是八卦,我只是清楚你什么风格,举报人都是你找的吧。”
另一个男声轻笑,“效果你不满意吗,既然这酒店是我的,我总不能让人觉得我一无是处。”
手上不经意的握拳,即便是他的声音有些朗沉,可笑意中却又透着冷冽阴鸷的感觉我太熟悉了,还有秦森,他们在一起并不奇怪啊,秦森是他家的先生,可是,这套房的顾客,是叫陆沛啊——
信息量有些大,我一时有些屡不清,他说着酒店是他的,也就是说他就是部长口中的少东家,他父亲是去世的,那他妈就是这家酒店的董事长,还有我爸就是他妈的干弟弟,那个信雅医院也是他们家的!
大力的吐出一口气,陆湦朗就是陆沛?
呵呵,我稍微用点心是不是早就应该猜到?这种做事风格除了他还有谁?
“谁敢说大名鼎鼎的陆二一无是处,只是我有点疑惑,所有人都是你安排的吗,瓢客好理解,那女人也是你找的?”
戏虐声起,“当然不是,有自告奋勇帮忙的。”
眼圈一红,差点毁了别人还能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
“自告奋勇……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
声音里的笑意淡去,“我做事,只看结果,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投资拍摄一部电影捧一个新人做女主角,你知道的,干妈不希望你跟女明星有什么牵扯绯闻。”
“我就说么,她是黎耀光干女……”
‘铃铃铃~~’
我兜里的手机忽的急促响起,慌忙的掏出来才发现是我爸打过来的,刚要挂断,眼前的柜门登时就被人拉开!
手里还握着电话,抬眼直接看去,只见秦森的眼里快速的划过一丝诧异,没等我张口,他就瞄向我怀里的盒子,随即‘嘘~’了一声。
“什么声音啊。”
秦森满脸淡定的从我手里拿过手机,“手机,应该是房扫给你打扫房间时落在这儿的,一会儿我给她送去就好,会提醒她下次工作不能这么马虎的。”
柜门再次被他从眼前关上,而我还没有缓过神来,这什么情况,我是不是应该冲出去了。
“送回去?送回去她会记住吗,工作这么疏忽她……”
“陆二。”
秦森不急不缓的打断他的话,“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物质获取的十分轻易,一份工作的背后很有可能就是在支撑着一个家庭,偶尔,我想你也该学着宽容一些。”
姓陆的还是轻笑,“给你面子,那我去游泳了,你记着下不为例。”
“好。”
这一切发展的太出乎我意料了,只感觉自己一直都是云里雾里懵懵的……
抽回神,“我是来藏着的么。”
结论一出,我就忙不迭的推开柜门,刚追出去,就看见秦森正站在客厅等我,“说吧,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有事要找他!”
“你认识陆二?”
我咬牙抱紧盒子,“当然认识,我就是他口中那个自告奋勇的女人!”
秦森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吸了吸鼻子,我把盒子放到茶几上,反手又拿回我的手机,“你不是都知道凯瑞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我去泳池找他说清楚!!”
“喂,夏葆四!“
脚步没有迟疑,我冲到门口,猛地拧开房门,一头却直接撞上一堵肉做的墙!
力度有些大,这一撞让我踉跄了几步又退回了门里,揉着鼻子抬眼,被我撞得人却丝毫未动的插兜站在门口,我看着他的脸,有那么一刹是不太敢认的,很熟悉,又很陌生。
七年了,那个清冷桀骜的少年完全变成了个高挺内敛的成熟男人,只是耀眼的五官没变,眼底的疏离淡然没变,以及,那嘴角璀璨的笑意没变。
“嗨,躲猫猫好玩吗。”
这是他……
我想像过无数种我如果再来滨城见到陆星月的场景,是骂他,还是怨恨他……只是真到了这一刻,好像都没有,很委屈,就是很委屈。
“不说话?”
他两步走到我的面前,身上还透着淡淡的夹杂着一丝烟味儿的清爽香气,“喂,我问你呢,粗心房扫员的游戏好玩吗?”
“陆二,你别……”
“我跟她的事。”
这个叫陆沛的态度‘倏地’的一冷,直腰看向秦森面无表情,“你跟她什么情分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我有必要问问她,为什么来我的房间,进我的衣柜,动我的东西……”
我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进门就知道我在是吗,呵呵。
“应该是误会。”
秦森淡着声在我背后张口。
“可以解释。”
他眉峰一凛,“不过,我希望她单独跟我解释,至于你跟她的关系,我想大概可以猜到,现在,你可以把时间让给我以及你的朋友吗。”
秦森没有开口,抬脚在我的身边擦声而过,直到门被关紧,他看着我勾起唇角,“能让秦森维护的,你是第一个,说吧,你鬼鬼祟祟的进我的房间做什么。”
“怎么,当真不认识我了……”
我幽幽的看向他,“我还以为,你把秦森支走,是要跟我说什么。”
他有些深邃的眼里居然跃起一丝疑惑,但刹那,就被黑耀所盖,让人捉摸不透,“我见过你……”
我嘴角抽搐的一咧,轻笑出声,“只是见过?”
“当然,我得承认监控的效果并不是十分理想,你本人还算是让人眼前一亮的……”
“陆湦朗你不要太过分!!”
我红着眼瞪向他,“我三个名字,你哪个不知道!可结果呢,你还给我起个美仁?这么捉弄人你很过瘾是不是,仗着自己有些权势是不是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了!”
他眼神一冷,看着我忽的警惕,“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叫过陆湦朗?谁告诉你的。”
“呵呵呵~”
我轻笑出声,“装,你装,你最好装一辈子!你多高明啊!这边既教训了要给酒店抹黑的员工那边又打压了竞争对手,陆湦朗,你当真是变得彻彻底底了,亏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跟我说话,现在来看,你根本就是冷血动物你!”
那年我摔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结果呢,人家一脚油门就走了,管你是死是活的!
“你说的话我只听懂一半,现在我把我听懂的说给你,既然你都知道还找上门了……那肯定就是王部长多得嘴了,我可以很荣幸的告诉你,王部长马上就会……”
“是我爸问的,跟部长没关系。”
“你爸爸?”
“夏文东。”
他眼底跃起一丝惊讶,“原来夏叔叔还有女儿,领养的么。”
我牙齿磨碎一般的回道,“亲生。”
他很仔细的看着我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喔,也就是说,我的事,都是夏叔叔跟你说的了?“
我不想再说这些废话,很认真的最后确认,“你是不是把九年前的事情都忘了!”
“九年?九年前发生过什么。”
我点头,含泪笑着看他,“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谢谢你,这个结果,也是我们全家人想要的。”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爸爸的声音在外面隐隐的传来,“葆四!葆四!!你在里面吗!!”
“葆四?”
他念了一声我的名字,微眯着眼,眸光轻闪,“葆四。“
我不想搭理他,紧握着拳头想去开门,结果他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你名字我很熟。”
说着,他居然笑了,“褒姒,烽火戏诸侯的那个褒姒?”
我木木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有些话,虽然都是由同一种口吻听到,但心情,却完全不一样,这个他,当真不再是陆星月了。
伸手扭开房门,爸爸在门外有些惊慌的看向我,“葆四,你来陆二的房间做什么!”
陆沛回头,看着我爸爸礼貌微笑,“夏叔叔,实在是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有个女儿,如果我早知道她姓夏,那我多少也得看您面子不予追究了。”
爸爸丝毫没有开车载我来时的气势汹汹,脸上带着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谨慎出口,“也是这孩子出来打工没有告诉我……算了,既然这件事都过去了就不提了,我这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听你母亲说你经常头疼,好些了吗。”
他还是礼貌的轻笑,“老毛病,就是需要多休息。”
爸爸点头,“好,那你先休息,有需要给我打电话,来,葆四,我送你回家,以后也不需要你再来上班了。”
我跟在爸爸的身边走了几步,脚步一停,爸爸有些疑惑的看向我,“怎么了。”
回头,我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陆沛嫣然一笑,“陆……我想我应该叫你陆总吧。”
他没什么表情,眉头微挑,“随便。”
我讨好的笑着看他,抿了抿唇走到他身前,“我想跟你道个歉,是我给……”
‘啪!!!’
猝然出手,就连一旁的秦森眼里都是控制不住的发怔。
时间仿若静止,我用力的握拳缓解着掌心的火辣,力的反作用力不是盖的,他还有些过高,这一把掌轮的我胳膊都疼!
但,过瘾。
“葆四!你在做什么!!“
爸爸满是紧张的惊呼,过来就拉住我的胳膊,“你疯了你!!”
我傻了一般的笑了,看着陆沛随着我的力道仍旧侧着的脸,半晌,他才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慢慢的把眼神落到我的脸上,眼底的阴冷自然逼人,“夏医生,你的女儿,很欠管教。”
爸爸有些失态的惊慌,“是,她被我宠坏了,葆四!还不赶紧道歉!”
“我为什么道歉?”
我笑意盎然的看着爸爸,“我在感谢他啊,感谢他教会我做人要忘恩负义心狠手辣,你说是吧……”
牵着嘴角看向这个我一直记在心里的男人,“陆……呸!!”
第134章 问心无愧!
我知道我玩埋汰的了,一口唾沫,直接就啐到了陆沛的黑色衬衫上。[]
“葆四!!!“
爸爸这下彻底傻眼,在我神经质一般的笑声里把我往后面一扯慌张的从自己的兜里掏出纸巾,两步上前上手在陆沛的身上帮忙擦拭,“陆二,葆四还小,的确是很欠管教,看在你都是叔叔接生的份上,你给叔叔个面子,别跟她小丫头一般见识。”
陆沛面无表情的站着没动,看不见底的双眼只是在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丝毫无惧,是,我承认我气场上压不住他,但一刻,我没什么可在乎的,翻翻老皇历,究竟是谁对不起谁!
“夏医生,你的情分,那一巴掌,应该就够还了吧。”
爸爸的动作的兀的停滞,“什么……”
陆沛的薄唇渐渐的弯起一道弧度,眼睛仍直看着我,“我不记得谁打过我。”
我呵呵的笑着,不记得,姐姐打过你两次!
要不是看我爸还有秦森在场我真的不介意提醒要说准确数据!!
“陆二,你听我讲,我女儿……”
陆沛的仍旧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指尖轻掸了一下我爸爸擦过的位置,上手轻轻一拨,推开爸爸后两步走到我的身前,身体微微前倾,一手直接钳着我的下巴抬起,声音很轻,但字眼清晰,“你知不知道,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是眼里含着笑意说的,可散发出来的冷气,却黑阴阴的透着沁骨的冰。
有点疼。
我被被迫仰脸与他直视,以身高对比,站的越近,想要对视我就越需要把脸抬高。
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勾起,眼尾的余光看见我爸还想上前,结果一旁默不作声的秦森则直接抬手,挡在了爸爸的胸口位置。
我大力的笑,以牵扯的嘴角阻挡他手上的力气。
他有什么牛的,如果我有很多钱,那我也会有为了钱而跟我站在一起的人,看似呼风唤雨,其实还不都是为了利益。
倒真是应了书上说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承认自己之所以对陆星月念念不忘大多是来源于这张好看的脸以及他身上我所不及的睿智聪明,因为那个陆星月会告诉我其实丧门星三个字只是自己给自己的枷锁,会背我走很远,会照顾我的情绪,还会告诉我,关于他的名字,只有我叫的特权。
可他不是陆沛,尽管他们很像,都会很耀眼的笑着让你觉得有些挪不开眼,但我必须让自己清楚,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有着相像的外貌却是哪怕毁了我也毫不在乎的恶棍。
我无谓的对着他的眼,鼻息还会嗅到他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有些爽清,还有些淡淡的甜香,可即便再清新,也无法掩盖他身为恶魔的本质。
唇齿微张,我费力的吐出几个字,“我拭目以待。”
陆沛眼里的笑意深沉,“再说一遍。”
我扯着自己已经酸痛的腮帮子,清楚的重复几个字眼,“对于你的代价,我拭目以待。”
他眼里的东西我解读不出,只清楚的看到他舌尖顶了几下自己被我打过的精致侧脸。
细节一经捕捉,我心里不禁暗爽,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现在一定很麻,按照他的性格,应该会让自己记住这疼,回手在用更恶毒的法子对付我吧。
几秒种后,他的手居然兀自一松,语气清缓,却听不出真正的感情,“很好,我喜欢你的性格。”
下巴终于逃出禁锢,我的脚下一松,胸口微微提气,“荣幸之至。”
说完,也不再去看陆沛和爸爸的脸,转身的时候直接对上许姐还有王姨她们在不远处惊诧的眼,不想多说什么了,抬脚直接离开。
“葆四,你等我一会……”
爸爸在身后叫了我一声名字,没有追上来,应该是奔陆沛去了,因为我听见他嘴里说着什么葆四还小,她打小在农村长大直来直去没见过什么世面,你一定要多多包涵……
我心里一阵冷笑,还真把陆沛当土皇帝了,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居然这么有恃无恐的欺负人,就是因为大家都太惯着他,长辈不像长辈的才让他性格如此张狂吧!
路过许姐王姨身边时我点了一下头就要继续奔着电梯方向而去,许姐看着我虽满眼不解但并没有开腔,倒是王姨在我擦身而过时小声询问,“小薛啊,这是发生啥事儿了啊……”
我脚下轻轻一顿,撑出一抹轻笑看向王姨和许姐,“我现在已经不是酒店员工了,放心,刚才都是我的个人行为,不会连累谁的。”
“哎呦……”
王姨看着我的脸眼里透出了几分长者才有的怜悯和心疼,“你到底发生啥事了啊,这脸咋都这样了……”
我有些笑不出来了,嘴角抽搐了几下就假装无谓的耸肩,:“没事儿,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也不在听王姨和许姐说什么,疾步向着电梯而去,我不想让人看出有落荒之感,可是脚步控制不住,我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就是人装的久了,那根线儿是会崩断的。
直到踏进员工电梯,在小小的空间里只剩我一个人时才乍着胆把眼睛移到光滑如镜面一般的电梯墙面上。
嘴角溢出苦涩,难怪王姨会说脸怎么这样了,几道暗红色的指印子,倒真是很匀称的分布在下巴周围。
其实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下巴一定会红的惨不忍睹,这是我一个越长大越明显的毛病,也不知道是白的关系还是皮肤脆弱,别说被他这么大力的掐了,就是我自己朝着胳膊轻挠两下都会立刻出现鲜明的红磷子。
夏天有点怕蚊子叮,因为要是胡乱的挠完后会给人一种血淋淋的既视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家爆了。
“没事,这算什么啊,打的多过瘾,多出气……”
我默默地对着墙面里的自己说着,眼前却开始没出息的控制不住下雨,“王八蛋……”
吸了吸鼻子,我即便不想承认,可心里却无比清楚,那个我认识的陆星月,早已在我十岁那年不告而别了。
“他为什么是他啊……”
我的委屈难以名状,如果他仅仅只是陆沛,那我不会这么难受,感觉心里最后一点美好的东西在彻底崩塌之时心头又被恶狠狠的剜了一刀。
是,我承认我做了错事,我不应该没有原则不顾道德,可他呢,如果他仅仅只是一个我所陌生的上司那我尚且能为他的手腕以及对我做法的痛恨找出一丢丢情理之中的理由,毕竟,人家掐着的把柄是我有错在先,谁叫我撞到个恶魔枪口上自寻死路的。
可他是陆星月啊,就算是我变化再大也不至于一点都认不出我啊。
失忆么。
我恶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失忆这种事我只在电视里看过,要是真有这病怎么也不让我也失一个!
咧着嘴走出电梯,顺着侧门而出直接走向爸爸员工停车场的位置直接在石阶上蹲下抱膝啜泣,越哭心里越委屈,感觉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像是一场噩梦。
没直接搭地铁回家,我心里也清楚不能自己就这么离开,这些事儿我还得跟爸爸好好说说,不然要是让我妈知道了我就真没安生日子过了,尤其是卖银这一说……
“夜班也白熬夜了……”
越想我心里越憋屈,这么些天的工作也白干了,小六的贝壳头也泡汤了,虽一直在哭,可心情却很复杂,既憎恨陆沛,也责怪自己,说一千道一万,要不是我帮米雪姐塞名片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我蠢死了我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哭得脑门子一蹦一蹦的疼,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我擦干眼泪,起身用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没事,都过去了,没事……”
夜色里的城市灯火通明,眼前的员工停车场倒是十分宽敞,有车的领导都下班回家了,自然不会在像白天乌央乌央的一位难求。.
我现在到真的懒得去揣摩分析陆沛的心里了,不管他是陆沛还是陆湦朗,是失忆还是在装蒜,于我而言,不过都是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罢了,事实上,就算是陆星月,我们的交情也没到一个月吧。
人家是拥有酒店的少东家,而我,只是一个为了零花钱还在底层挣扎的高中生,倒真是像姥姥说了,得忘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转脸远远的瞄了一眼那个侧门出口,爸爸还没出来,肯定是在苦心巴力的还在跟陆沛解释道歉,我知道,他是怕陆沛继续针对我,说实在的,缓过点,我也觉得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有些冲动,但我不后悔,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打,吓唬我,他还真以为他只手遮天了他!
“惹急了我就去举报,找媒体举报你恶性竞争……”
嘟囔了一阵我就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凯瑞的人又不是傻子,能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
嘴角喝了一声,发泄般吐出一句,“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风有点凉,我一边愤恨一边抱紧肩膀,但很快就发觉到不对了,大夏天的,我这体质居然会感觉到冷!?
想法刚一出来,鼻尖儿登时一痒,长长的头发丝随着血腥气息猛地拂过脸颊,倏地,还未等我看清,一抹身影就在我的与余光里刹闪而过!
我一个激灵,本能的贴紧身后的墙壁,“谁!”
不用回答,离我最远处的车顶已经站着一个脑袋低垂散发都要着地的女人,风轻起,她的头发也随之左右的摇晃着,连带着,晃荡着她那个仿若钟摆一般的脑袋。
我身上有些麻,咽了口唾沫直看着她,有病啊,这老来找我表演什么玩意儿,是,我害怕了,我也承认,她哪次出来的花样都不一样,这回还特意给我报个幕,让我看她在车顶起舞,佟倩倩,你不累我都累啦!
佟倩倩肯定是听不到我的心声,头发摇曳间她低垂的胳膊也开始随着摇晃,身体再次抽搐,不,不是抽搐,我看着就像是她身上刺挠似得自己在那乱扭,区别只是她刺挠的挺有节奏的,像是……机械舞,对,在跳机械舞!
“妈啊。“
正想着,她扭动的身体居然忽地出现在离我只有七八米远的车顶,瞬间移动啊……
我手本能的摸向兜里,猛地想到,我又不抽烟摸兜也没用啊,清了一下嗓子,我强撑着气势看向她,“你有事儿说事儿别老这么吓唬人知道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从小就见过比你还丑的了!你别逼我出手啊,我一出手……我自己可都没深浅的你知道不……”
她不说话,只是在我前面晃着,幕地,头又整个一掀,长发随即甩到脑后只留一张紫白的脸直瞪着我,我嘴一咧,脸怎么变这么丑了!
“呃!!!!”
她的嘴里不知道发着什么声音,能感觉到的,只是她很痛苦,随着她嚎叫的发出,她的整张脸再次后仰,大量的血呈血喷状态向我喷来!
“化煞……”
我瞪大眼看着她,这还得了,要人命啊!
腥气四散的同时我几乎是想都没想抬脚就跑,可还没等跑出几步,只觉脚下一紧,头一低,一只手居然死死的握着我的脚踝,我使劲儿想要挣脱,可那只手的力道不但不减胳膊还像是没了边儿的长!
一咬牙,我回头一看,佟倩倩就在我身后扶着自己乱摇的脑袋正睁着血红的眼睛瞪着我,“呃……呃……”
我脚下再次一退,她这移动速度也太惊人啊,一会儿扯我脚一会儿又站我身后的,“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死又不关我的事儿!!”
老天爷啊,你还讲不讲道理,我这还没出师呢你就给我弄来个厉鬼练手?你是想让我把自己练进去啊你!!
她的嘴巴长的大大的,黑血不但顺着口唇流出还在她那衔接十分不畅的脖根儿处往外渗透,这味道又腥又臭,我有点受不了,“我告诉你啊,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以为你要化煞了我就怕你!!”
她瞪着眼大口的吐出黑血,一只手直接朝着我得脸伸了过来,我想跑,可是她散开的长发然整个乍起,如同钢丝般迅速给我包裹为主,我拼命地动弹,一股气也开始在身上乱蹿,我想咬手指,可是身体被她裹缠着如同蚕蛹根本没法动弹!
“你有病啊你!!”
我大声的骂她,只见紫白的青脸慢慢的朝我靠近,嘴里的黑血像是浓桨一般黏糊糊的还在不停的顺着下巴滴答,我拼命地别着脸,只感一股下下水道般的恶臭同时阵阵来袭,她还想亲我啊她!!!
“救……啊!!”
命字还没喊出,一枚泛着金光的东西‘嗖’的从我脸旁飞过直接砸到佟倩倩还在吐血的脸上,只一刹,佟倩倩嘴里就发出痛苦的闷哼连退了几步,于此同时,泛着金光的东西‘叮’~的一记脆响直接落地。
我来不及去看那是什么,一见她头发松开整个人就像只兔子般的跃起,“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
念完我就要咬破自己的中指,抬眼却只见佟倩倩此刻倒是有几分惊恐地看着我,随后脑瓜子一通乱晃就幕地不见了!
我哈哈干笑两声,“怕了吧,在敢过来我就一掌拍死你!!”
转过脸想要找寻掉到地上的小金物儿,感觉像是流星呢,结果眼尾一扫,身后居然不声不响的站了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捂住心口看着他,“秦,秦森?“
他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站在那里,手上还抬着一个东西,整个动作造型特别像是以前来过我家不耐烦亮证件的警察。
“刚才是,是你帮我的?”
“嗯。”
他不疼不痒的应了一声就要把手里的东西揣进兜里,我眼疾手快的跟过去,“你拿的是什么?”
虽然他没说话,可是动作却是停顿了一下让我看清那个四方物,只不过就是一个带着吊坠男士钱包,只是……我掏出手机,调出手电筒仔细的照了照钱包上的花纹,嘶~的抽了一口凉气。
“天地玄宗,万炁无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鬼怪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你,你钱包上居然有金光咒……”
再看向吊坠,乖乖,哪里是普通的装饰品,是颗泛着利光虎牙啊。
当然,虎牙并不稀奇,算是常见的比较有用的辟邪之物,只是金光咒就很分人了,我在书上看过,有句话叫万法无金光不通,固定性少,变换中结诀多,就是手诀变换很多,要求必明以人体内外感应互通,激活关窍,静则回风混合,动则雷霆风云。
跟大多数道家的路数阵法一样,每一法,不同道行的人使出的效果都是不同的,就算是大家都学的东西一样,但高低之分格外明显,拿金光为例,这个是我听过的,但要是我用它根本不起作用,人家讲究内外气相通,也就是理入气中,气合理中,主要是你得有气,玩明白了绝对厉害!
我这上哪有啊,就靠点小怒气撑着,刚才那都是乍着胆念得,那臭的都要给我熏懵了!
“还行,你还认识。”
我挑眉,“当然认识!你忘了我还认识你的盘啦!”
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我猛地想到什么,“等等,你刚刚扔出去的是什么……金光咒运用厉害的人有个金光几现的说法,金光一现,覆护真人,还有二现,三现,你刚才就扔出个东西有金光的!”
想不到,这绝对牛人啊,能弄出金光,那本事,得甩我多少条街……
“是弹。”
他漫不经心的走到我的脚边拾起了一枚东西,乌漆墨黑的,我拿着手电再次一照,只是一枚上了年月的古币,“这是……”
“尸咬钱,我师父临终时含在嘴里的。”
他掀着眼皮看向我,“你应该感谢我随身带着这个并且习惯常年焚香借气,不然你得罪的那东西不会这么痛快就走的。”
我咽了口唾沫,想着佟倩倩退了几步后那惊恐的眼,应该可以确定秦森鸟悄站在我身后抬起钱包时那也是冒金光的,所以佟倩倩才会害怕,可怎么说都是同一行当的,我有些不甘的张嘴,“其实,其实你就算是不亮你的金光咒,我也可以的,我,我还没展开拳脚呢……”
“怎么展开拳脚,看你念求雨咒对付要化煞的厉鬼么。”
“啊?”
我愣了一下,就说怎么味儿不对呢,“求雨用的啊。”
他有些无奈,“况且你顺序也错了,没人是先念咒再用指的,都是指诀出去再辅以咒门,可口,可心,主要是气,你既然明白这些东西,那一直都是自学的么。”
“我有师父的!我师父是可厉害的……”
“你最好不要现在说出你师父的名讳,你师父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我垂下眼,也是,现在说我舅老爷不是给他丢人么,可是怎么会没感觉了呢,“一开始,我是有股气蹿上来的……可她一缠紧我,我就没力气了……”
“她这种的还没到时候,要是化煞之后,那我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了。”
“这么厉害?!!”
他点头,“简单来说,化煞是怨气深重的脏东西的进化流程,最佳的处理时间是七七四十九日之前,否则,容易在抓了大量的替身后化为实体,强除很难亦难有永镇之法,你说她厉不厉害。“
我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嗯,那怎么办。”
“化怨啊,阴阳师需要修心,修自己也修万物,强除不得,最佳方法那就是化,去用你的真心,解开她的怨气……”
“你开什么玩笑!”
我发现这个秦森说话死板板的但还挺气人的,“你的意思是让我跟她谈心啊,关键是我都不知道谈什么,她是我同学,但是死跟我没一毛钱关系,她是跟一个男同学处朋友,怀孕了后想不开跳楼自杀的,我一没抢她男友,二没嘲笑她,跟她谈什么心啊,那个……”
味儿都老大了,说不出的那种臭,喷血就喷血呗,最后吐得血就跟沼泽里的黑泥浆子似得,满嘴往外冒,你说大便我都觉得像!
“无缘无故,她为什么找你,总有些过节吧,只是你自己不清楚罢了。“
“她……“
我努力的想着,“就是刚开学的时候……那也不算,都两年前的事儿了,那是……”
我妈?!心里紧了紧,糟了,肯定是没缝明白!
“想出来了?”
我叹口气看向秦森,“算是有点眉目吧,不过,刚才谢谢你了啊,要不是你,她那架势都要咬我了,其实我知道要问她怎么回事儿,我也问了,就是她不说……”
秦森微点了下头掏出自己的车钥匙,“也难为你了,毕竟这种事比较棘手难遇,你应该还没出道呢吧。”
我木木的摇头,“没……我悟性很差的。”
“我记得七年前在医院看见你时觉得你很厉害的,小小年纪就懂得那么多,慢慢来,这个急不得的。”
我有些郁闷的张口,“那是我哭了才记得的,可我刚才……”
不对啊,刚刚我也在哭,怎么会念错呢……神经一松,了然,喔,是气,祛邪道术不比其它,我体内的那股气一走就没有灵悟了,佟倩倩压根儿就没有给我发挥的机会啊!
敲了敲自己的头,我看向秦森,“真的谢谢你帮我了,其实我一点都不厉害,很笨的。“
他微一挑眉,“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你还没有出道,不要妄自菲薄,要知道,入行难,需要慧根与灵悟同长,这些都需要时间,若两者兼备,阴阳不缺,运气得心应手,方成大器。”
“你这器成的就挺大的了!”
我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真的,我现在都老佩服你了!”
说着,我想起什么,回手一指海洋之星,“这个,这个酒店的风水也是你的杰作吧!”
他没应声,只不经意的点了下头。
唉呀妈呀,当时我的崇拜感也上来了,再一联想凶位住着的陆……现在是真不想去合计他,但不得不说,这个地只能姓陆的住,他能压得住的,果然是高手啊!
“那你是多大入的门,出道前也像我学的这么慢么!”
他漫不经心的吐出口气,“我是天生阴阳眼,不看阳间人,只问阴间事,算是可以走捷径吃这行饭的,所以眼睛很不好,小时候跟瞎子差不多,直到被领养后寻找机会做完手术才好。”
我秒懂,对啊,他叫陆沛的妈是干妈的,是人家培养起来的风水大师,肯定是有这种先天的一些资本的,而且他眼睛不好这谁事儿我隐约记着我爸说过,啧啧,谁像我啊,一残疾虎瞎蹦跶的。
“我很小就拜香港风水大家为师,主攻风水,后来还是干妈建议我应该多学多用,国内有个道家师父,后来又去的东南亚多见多闻,做先生,可在看透万物后归隐,但年轻时决不能闭门造车,所以,我算是自动入门,师父很多。”
我听着他的话不停的点头,“难怪你懂得这么多,那你会算命吗,就是看命格!?”
他眼神落在我的脸上,“我不喜看命格,不过你要是想看,我可以给你试试八字。”
我合计了一下,笑笑摇头,“我这个人喜欢顺其自然的,命格不好让人看得……”
他轻一点头,“单从相貌看,能看出你命格偏硬的,肤白,是不喜阳光,眼亮有神,又有蓬勃之向,按理说,你应该不会看到或者招惹到脏东西的,只是这种要化煞的的确本事惊人,你还是尽快的把她的怨气化解处理了吧。”
我微微咬唇,我哪里是偏硬啊,我是小钻石么,可是,“你能帮我么,要是,一旦我那个没谈妥她就想找我麻烦啥的,你能再帮我一次吗。”
谁知道我妈那边怎么回事儿啊,经过刚才这一役我心里特别没底,对于佟倩倩的战斗力我太低估了,以前只是知道这样死得厉害,但是不知道怎么个厉害法,回头看看,也许她刚死那晚儿就是来找我妈提醒我给她脖子好好缝的,唉,是我又光又电的高兴的太早了。
他依旧淡淡的点了下头,“尽量吧。”
我感激的笑了笑,今晚可算是有件舒心事儿了,“谢谢你了,你真是比那个姓陆……哎,不对,怎么就你自己下来了,我爸呢。”
“他根陆二好些年没见了,应该要多聊聊,在房间里。“
我心里提起一丝警惕,:“那你怎么下来了,你是故意来找我的么?你不会是因为我打了姓陆了一巴掌所以要下来找我说道说道结果看见我……”
“是我准备回去了,正巧,看见你似乎手脚都动弹不得在那站着,开眼后发现有脏东西,这就顺便出手帮了下忙,陆二的事,只要他不张口,那就不需要我过问。”
说着,他扬了一下车钥匙,“我先走了,回头再见。”
“好。”
我站在原地没动,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他虽然看着比较没感情,但都是有问必答的,而且一开始,在酒店房间还是帮我的,“唉!!秦森!!”我追到他的车旁,敲了两下他的驾驶室玻璃开口,:“等我有钱了我请你吃饭,还有好多事儿我想请教你呢,情分我都记下了!”
“还是我请你吧。”
他启动车子,侧脸看向我,“你记下我的手机号,回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掏出手机颠颠的存下他的手机号,这个必须记,虚心是必备的品质,人家比我强我就应该多取经啊!
“那我有不懂的就请教你,今晚谢谢你了,真的,要不是遇见你我今晚还指不定怎么背呢。”
秦森抿了下唇角看向我,“不用客气,其实陆二没你想的那么坏,只不过他为人处事习惯用自己的方法,放心吧,他不会因为一巴掌找你麻烦的,我先走了,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取回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佛头吊坠,记得么。”
我睁大眼,“在你那啊,我还以为丢了呢!”
“当年被李叔给一股脑收拾进我箱子里了,我当时直接带去省城,家人收拾时还以为是我的东西就一并都收起来了,后来我发现就给夏医生去了电话确认,他当时已经出国了,就说先让我保管,我看是开光正物,这些年也一直放在堂上以香薰持,直到我最近回来,本来打算找机会去医院给夏医生的,没想到在福利院遇到你了,所以,我想还是直接物归原主吧。“
这事儿我爸倒是没提过,他应该也是忙工作就忘脑后了。
有些激动的看着他,“真没想到在你那,那我到时候给你去电话,谢谢了!”
他点头,临行前有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其实我七年前就觉得你很聪明,不管你做先生的悟性为何,最起码,你的胆色是让人欣赏的,再见。”
我有点没听懂,在原地闷了半天,“胆色……”
是指的我装腔作势的跟那咋呼吗,就是我害怕我才会这样的好吧,真正心里有底的人就跟你似得淡定了!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的天,一个小时了,先且不说我这一小时发生了多少事儿,我爸跟人聊什么呢!
站回石阶上我赶紧给妈妈拨去电话,这么晚她还没给我电话就说明她肯定在单位了,我必须把佟倩倩这事儿解决明白了,本来我就够上火的了,那家伙还一天一个花招的跟我玩儿,我折腾不起啊我。
跟以往一样,都是响了很久才会接通,“葆四?我这正工作呢,你有事吗。”
“妈,她又来找我了,这回还要咬我!”
我妈有些发怔,“怎么可能呢,我都念叨过了啊。”
“是不是没缝好啊,那头还是乱晃的,妈,这么多天都火化了吧,是不是火化完就没办法再补救了!”
“她还没化呢,最近她家人好像一直在找你们校领导要说法,所以她就在冰柜里冻着呢,不过这里的冰柜紧张,馆里也在一直催促她的家属,应该这几天就会移走火化了。”
我说呢,“妈,你看看能不能给弄出来解冻看看重新处理一下啊,我觉得不对劲儿的,她还不说话,一直吐血,是不是告诉我得缝合喉管啊!要化煞了,很吓人的!”
妈妈语气也有些严肃,“我再去看看吧,你放心,就是找她也应该来找我,找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放下电话抓了抓头发,还让不让我活了!
又等了小二十多分钟,我爸出来了,靠近我时我发现他身上的烟味很重,不过也透着些微的甜味儿,“葆四,你一直在等我?”
他看见我时还有些惊讶,我点点头,“不是你让我等你的么。”
事儿没说呢,我怎么走。
他有些郁闷的吐出口气,“我都要被那个大少爷气糊涂了,上车吧。”
坐进车里,我看着爸爸老实的认错,“爸,我不是有意想打他的,我既然知道他是老总的儿子我也知道惹不起,可我就是生气,他太坏了,还……”
“打得好。”
我愣了,什么情况?!
爸爸摘下眼镜揉着鼻梁,“虽然你有错在前,但是他的手段太过阴狠,你出出气也好。”
我对爸爸的态度松口气,可姓陆的那边,谁知道他是不是玩两面三刀,反正,这梁子是结下了。
“爸,还有一件事我得求你,千万,别把这事儿跟我妈讲……”
爸爸戴好眼镜开车上道,“我可以不说,可你脸上还有印子呢,你妈看见了你要怎么解释,还有为什么回家这么晚?”
“没事儿,她没在家,再说,她经常一个多星期不回来的,累极了就在休息室睡,回来也撑死了住一宿就,特别忙,那个,一会儿别忘了给我扔地铁口。”
爸爸脸色有些僵硬,“既然家里没人那今晚去我那住吧,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你妈妈就是主意太正。”
我点头,去爸爸那住一宿也没啥的,“好。”
对了,你刚刚打陆二一巴掌的时候说他忘恩负义是什么意思,你帮过他吗。”
这个,哎,沈叔叔那件事瞒的太累了。
“就是顺嘴说的,他在二十九层,我怎么说不都算是服务过他么。”
我不想说这个,故意的换了个话题,“爸,你跟那个陆,陆沛聊什么聊了这么久啊,一直帮我道歉么。”
“他的母亲就是信雅医院的院长
我差点就说我已经知道了,“额……是么,爸,其实你这么一说我看他也像挺眼熟的,好像,好像小时候在哪见过的。”
“见没见过都无所谓,反正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关系,总之你记得,见他要离远点。”
“嗯,我知道,那你们就是聊他妈妈么,那个院长。”
爸爸哼了一声,“他不知道在哪听到的消息知道我最近要升副院长,跟曾经的你一样,质问我是不是跟他母亲有事!这是真看我因为你的事跟他低头了,几年不见越发的轻狂傲慢!”
我怔了怔,脱口而出,“你们没事吗?”
一见爸爸的脸色无比难看,我立刻修正,“我相信你们没事。”
当然,这也是我最最希望的。
爸爸的车子开的很快,脸紧紧的绷在一起,“他,还有他哥哥,都是我亲手接生的,我是跟院长的关系很好,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葆四,但爸爸可以告诉你,我,问心无愧!”
第135章 最初的糖
其实,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爸爸,只是看他无端激动,只有听着的份儿,“这些年,我一心扑在工作事业上,他们只是看我升职加薪,但对我付出的努力却视而不见,呵,都说我是攀关系走捷径,他们也不想想,沈明雅是商人,就算是她跟我的关系好也不会把院里的重要的职位交给个一无是处的医生!”
我看着爸爸压抑的极其不甘的脸,嘴张了张,“爸,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被人误会,那你可以离开信雅医院啊,这样,不就没人说三道四了么。(.棉、花‘糖’小‘说’)”
爸爸摇头,镜片下的眼睛无比复杂,“沈明雅对我有恩,我不能不报答。”
我不明白,一方面说着深爱我妈还貌似满腹委屈,另一方面却又死活不走,什么恩这么多年还报不完啊,这方面他真得跟那个姓陆的学学,装失忆多好,一了百了!
“葆四,其实爸爸不在乎被人怎么看,我心里没鬼,闲话也就对我构不成威胁,只是你今天得罪到陆二了,一定要记住离他远点,他这个人心机很重,笑脸伤人还出手狠绝,打小就是个阴晴不定不讲情面的主儿,就连他妈都得让着他,真是活生生的被宠的无法无天的例子。”
我很赞同,嗯了一声,“爸,其实秦森挺好的,他还……”
“他好什么。”
爸爸一改往日的斯文咬牙念叨着,“他虽然姓秦,可他是被陆家养大的,是沈明雅给陆二培育的亲信和臂膀,说好听的,他是陆二的异姓兄弟,虽无血缘,但待遇等同,说句难听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陆家给予,如果他敢有外心,陆家要他生,他就生,想他死,他就死。“
我发出一记不信的笑音,“爸,你说的也太严重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行,就算你想表达出陆家的势利庞大,可秦森好歹也是个先生,还是个本事不小的先生,是说谁给弄死就给弄死的?”
搞笑呢,还卖给他们家了啊!
爸爸冷着脸把车开进小区,停好后直接看向我,满目严肃,“他能被领养,是因为他有做先生的天赋,可是,他能走到今天这步,都靠的谁……”
“你们院长啊,我知道,可……”
“难道他们领养回一个孩子就不怕养虎为患么,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依我对沈明雅的了解,她敢培养出一个秦森并且让他心无旁骛的帮着自己的家人事业,那就说明,她手里掐着这个人的死穴,所以,她不怕背叛。”
我怔了怔,“死穴?”
爸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你要知道,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但之所以出了弱肉强食四个字就说明有的人会为了保护或者强大自己的利益而不择手段,外人都很钦佩沈明雅能把事业做得如此强大,可她要是不狠,她怎么走到今天。
所以,‘狠’这个字,是他们陆家人骨子里就流淌的基因,你一定要记住,跟他们家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要相信表面上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要是给陆家办事的,那不管他姓什么,都是陆家的外姓家奴!”
我直看着爸爸半天都没有吱声,外姓家奴,这不是张飞骂吕布的话么,而且,我怎么觉得,爸爸这么说,也是在贬损他自己啊。
这社会已经变了啊,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理解,可要说什么奴不奴的不就言重了么。
“爸,我觉得秦森既然是被领养的,那他肯定也对你们院长有感情,懂得感恩的人都会在能力足够的时候再付出自己的回报的。”
爸爸紧着脸勾了勾唇角,“的确,所以你爸我也在报恩啊,我想跟你说的,只是要你记住,有些人咱们得罪不起,陆二的每一步路,他妈妈都是精心为他铺垫的,那孩子小的时候其实还没这么嚣张乖戾,他虽然不听他妈的话,但对他舅舅还是言听计从的,只可惜他舅舅去世了,这世上,真没人能管住他了。”
沈叔叔,想到这个亲切文雅的长者,我心里也有些难受。
“葆四啊,通过你这件事我算是看出来了,他遇事的处理方式对比他母亲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太单纯了,要听劝,千万别和他有什么瓜葛,明白吗。”
我听话的点头,这我都离开酒店了,还上哪有瓜葛。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我忍不住还是跟爸爸张口,“爸,你记得我小时候去你们医院忽然喊了一声把一个导诊姐姐吓到了吗。“
爸爸情绪不高,应该是一直带着气的,听着我的话只闷闷的点了下头,“嗯。”
“那天就是这个陆二出院对不对?”
爸爸像是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头久远了,他想的有些费劲,可还是点了一下头,“好像是吧,他那时候寒暑假都会来医院住院。”
“对对,你也是这么说的。”
我连点着头,感觉有些我想知道的事已经触手可及了,“那他当时是因为什么来着,你好像跟我说过的。”
爸爸吐着气拿出兜里的房门钥匙,“他舅舅那时候应该是走了……现在是九年,你十二岁来陪你姥姥看病时他舅舅已经走了两年了,这件事对他他打击很大,一直没怎么缓过来,来住院做做心理辅导什么的。”
对,我爸当时就是讲的心理辅导,一咬牙,“爸,那你说他受了刺激是不是就失忆了所以才要做辅导什么的。”
“失忆?”
我爸微微的蹙眉,“我倒是真希望他能失忆,最起码那性格做些微调整或许会好一点,我记得他舅舅走后我还去看过他,除了有些恍惚之外说话都很正常,当时他手里还搂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他舅舅抱着他跟他哥的合照,他还讲说,他最爱的人都走了,他妈听完这些还很伤心的背着他哭……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看,我就知道,他在那装大头蒜,是因为他舅舅走了他生我家人气所以才一直装着已经全忘了吗。
“我就是想你说他受过刺激,还头疼什么的,是不是失过忆,最后性格才变得这样的……”
爸爸没吭声,拿着钥匙打开门直接进去,开灯时房内布局摆设完全跟我七年前来时一样,还是没有一丝丝的女人气息。
我心思有些重,看着爸爸的背身还是咬牙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爸,为什么他又叫陆沛又叫陆二的,还有别的名字吗,怎么他名字这么……”
“别再问他了!!”
我吓了一跳,不懂他怎么忽然就爆发了。
爸爸回头胸口有些微喘的瞪向我,“我回来的一路话都白跟你说了吗,你老打听他的事做什么,不管他叫什么,我跟他的母亲关系有多好,我都不希望我女儿跟他们家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光脚踩在瓷砖地上,看着爸爸盛怒的脸略退了一步并未应声,他这样子我挺怕的,妥妥的就是我十二岁那年要揍我的样子……
爸爸瞪着我像是用力的在控制,直到对视了几分钟后我才轻轻的叫了一声,“爸……”
他的眼神忽然就变了有些痛苦,对着我的脸缓缓地伸出手,我有一瞬本能的想躲,但硬挺着站着没动,只见他的手就在要触碰到我的脸颊时颓然放下,似乎,自己也不适应这种跟女儿突然而生的亲昵。
“疼吗。”
我木木的摇头,知道他在问我红印遍布的下巴,“不疼了。”
爸爸颤抖的吐出一口气,“葆四,爸爸想保护好你,你知道吗。”
我继续点头,“嗯。”
他的眼睛莫名的发红,“这些年,我活的很累,可我想,都会过去的,我所有的辛苦,一定会获得回报的,我们一家人,终究会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爸爸对你没有要求,只是希望你能平安健康,不要再去招惹陆二,今天过后,你跟他就是陌生人,你能做到吗。”
我想爸爸一定是被陆沛给刺激到了,自尊心这三个字有时候很卑微,有时候却又可以刺激着一个人走向癫狂,我虽然不知道陆沛到底跟我爸爸说什么了,但可以很确定,他一定对我爸出口刻薄,或者说,威胁他什么了,所以,爸爸才会怕,怕我再被伤害吧。
“……能。”
对未知的事情,我不喜欢承诺,因为真的不清楚是不是究竟会遵守会做到,可是这一刻看着爸爸的脸,我想我只有说能。
爸爸满意的点了下头,“去休息吧……”
我默默地抬脚向我小时候的那间少女房走去,推开门的刹那,爸爸又叫了我一声,“葆四!要记住爸爸的话!”
点下头,我进去后又反手关紧房门,心里的滋味儿说不出来,乱,除了乱就是乱,我真的很想找个明白人,能一五一十跟我说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么云里雾里的感觉,真的着实不爽。
抬脚走到窗边,抬眼的时候并未看到星星,这是个很本能的反应,就像是小时候在村里,当我心情不好时,就喜欢抬头看,我喜欢星星,喜欢仰头的同时感觉夏夜清凉的微风在脸庞徐徐掠过。
可以前的看,也仅仅是看,后来的看,则会有目标,去找那根勺子,回想着,也许某一天,他就会在村口出现。
我不想说有些心事其实很可悲,我明明清楚自己愤怒,自己生气,可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去想,我可以装的无所畏惧,可我承认就是忘不掉啊,不知道为什么,人家现在连名字都跟星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我还是贱贱的忘不掉!
天压得有些低,这是要下雨的前兆吧,嘴角再次抽搐,老天爷也是在告诉我,过去式,已经彻底过去了,如果我还是不知所谓,那下一个大亏,兴许就不是被当成小姐抓进去那么简单了……
‘铃铃铃~铃铃铃~’
兜里的手机响起,吸了下鼻子放到耳边,“喂。“
“葆四?怎么声音这么哑,你哭了啊。”
是庞旁,我坐回床边笑笑,“没,好端端的我哭什么,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觉啊。”
“我有两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个好事儿,一个算是骇人听闻的,你想先听哪个!”
“骇人听闻的吧。”
庞旁在手机那边提了提气,“我学校宿舍不是有东西没取回来么,今天我就让我姑去给我取了,结果她就遇见咱们班老师了,她俩不以前就认识吗,就这么聊起来了,你知道不,现在学校重要领导都在加班,就是佟倩倩那事儿闹得,三天两头就有家长去找……”
“你就说谁死了。”
她这么大的揍性,连我都不停的吓唬更别提那些让她有怨气的。
“你怎么知道死人啦!”
庞旁有些惊讶,但随即就想到了什么,“对,你是未来的先生啊……还以为能吊吊你胃口呢,那我就直接说了吧,就是跟佟倩倩最好的那个张婷死了!”
张婷,那四大护法之一,小社会人一个,也算是佟倩倩最衷心的追随者,“她怎么死的。”
“妈呀,我姑听完都说抗不了,她说张婷是趁着家长没在家,自己就把用的那个乳液化妆水洗面奶都挤出来吃了,吃光了之后,她还把一个眉刀给吞了,最后,不知道自己怎么弄得把一个菜刀吊到客厅棚顶,自己就在那下面跪着,等他爸妈一回来,拉开门,那菜刀就吭哧一声掉下来把她脑袋劈了!
说是正正好好的劈的老准了,就那样当时还活着呢,还跟她妈说了句欠佟倩倩的都还完了才嗝的!”
我微一挑眉,那画面不忍去想,只是觉得天灵盖都被劈开了……
得,看来这佟倩倩是要她连做鬼的资格都没有啊!
从阴阳角度来说,任何脏东西,其要害部位皆是天灵,聊斋故事中有女鬼吃过人心,喝过人血,可是她们不吃天灵盖,额,可能也有牙口不好嫌弃它太硬的关系――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魂魄主要聚集于天灵,所以人的死法很多,是病死,掐死,被挖心而死,等等,但脏东西,大部分只有一种,那就是灭天灵魂魄,元神瞬散,从此以后可以称的上是烟消云散,彻底没的玩儿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说欠佟倩倩的都还完了?“
“嗯,我刚才给你打电话前还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百分百那些她吃的东西都是佟倩倩送她的,你忘了她们放假就一起去逛街了!”
我没吭声,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欠人家的,可不就得还吗,不过当时她们四个中有一个能站出来,我想佟倩倩也不会死的那么痛快,怀孕是有些丢人,可又不是她们怀的,安慰两句能死啊。
“我姑跟我说的时候我都老庆幸了,幸亏我跟佟倩倩一早就保持距离了,她这种朋友谁敢交啊,还有跟她好的那四个也是,你说她们能不知道佟倩倩跟马哲谈朋友吗,不知道要提醒她多注意啊,等到一出事儿了,好么,当时就装不认识了!这叫啥朋友啊,我都来气!”
朋,根据隶定字解释,字从二肉,二肉相并之形,表示身体挨着身体,可在我看来,真正的朋友,不能只有在无关痛痒时身体站在一起,需要时又陌生的转身而去,她们的做法,我不理解,也觉得,不配称为朋友二字。
“葆四,你还在听吗。”
“恩,在听呢。”
“我还没说完呢,我姑说当时张婷她妈就被吓得心脏病发现在还躺在医院,她爸也是吓得没敢凑前又出去找的邻居报警才算是把菜刀从她头顶拔出来,这回手就去找的佟倩倩的父母,而佟倩倩的父母说张婷怎么死的跟她们没关系,
结果这些人就都去学校闹了,葆四,我姑说老人讲过天灵盖碰不得,你说这张婷是不是死的太惨了。”
我叹了口气,“算了,别提这些了,只是张婷死了吗。”
目前我最头疼的事儿还是佟倩倩的化煞,她要是再这么莫名其妙的找我麻烦那谁能受了,我可不想天灵盖被劈……
可仔细想想,菜刀迎头而落应该不仅仅只是佟倩倩单纯的为发泄怨气而出,首先佟倩倩是处在一个即将化煞的升级期间,所以,她肯定也是不想让自己害死的冤魂在此时去给自己找什么麻烦,所以直接就给处理利索省的再浪费时间了,啧啧,这路子真是够野的啊。
“现在就是张婷,不过听老师说那三个跟佟倩倩好的也要转学什么的,说是老做恶梦,还有咱班于超就是那天说话给佟倩倩刺激到的,他也被家长送医院了,有什么自虐倾向,特玄乎,喜欢跟自己嘴较劲,他妈炒菜呢,油一冒烟,他就冲过去把马勺抓起来往自己嘴里倒,现在有嘴也基本没法用了,还有那个……”
我听着庞旁说了半天,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除了这些跟她有些过节的同学,那马哲呢,马哲就没事儿吗。”
“马哲?”
庞旁嘟哝了一嘴,“还真不知道他,班主任也没跟我姑讲,不过这事儿影响挺大的,现在学校都不知道怎么处理,难不成还能找个道士去镇魂啊。”
我不置可否,这也不是没可能的,就算找了也未必能让我们学生知道。
想不通,佟倩倩居然把张婷给祸祸死了,而马哲还没什么事儿,难不成要发一个大波?对于她的想法跟套路,我真是揣摩不明白。
“算了,这事儿我知道了,闹心的咱不提了,说说好事吧。”
庞旁乐了,“好事就是你的兼职有着落了,我哥给我信儿了,说是后天晚上就去看电影,但是得下午得提前去听他吩咐几句,电影是零点开放,撑死了也就不到两个小时,看完就可以去休息了,三百,你看你行不!”
“没问题!”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几张名片让我的好工作没了,现在能划拉点是点吧。
“这么痛快?你不用加班什么的吗。”
“我那个,不干了。”
“什么?!“
庞旁大惊,“为什么啊,这么好的工作,你不是说很清闲吗,都过试用期了干嘛要辞职啊!”
我真是解释不出口啊,“反正,就是我笨,怪我自己,没法干了。”
“你笨?怎么可能啊!葆四,是不是哪个同事欺负你了,你跟我讲,我去……”
我笑了,“好了,都过去了,不许再提了啊,你赶紧跟我说说后天下午的流程,不会让我即兴表演什么的吧。”
“不,没有即兴表演,我哥说就胆大就成了!只不过之前是要找二十人,但是后来他们上面的一开会说人多没氛围,十个人就够了,人一下少了一半,我心有点慌……”
我得感谢庞旁转移注意力特别的快的毛病,至少她被我带的不会再刨根问底的询问我不干的原因,实话,真挺丢人的。
聊了一阵,庞旁的意思是她也陪我去,虽然她胆子小,但绝对不能不讲究。
我轻轻的笑,想说肯定没事儿,要是真闹鬼电影能拍成吗,唯一吓点人的只能是看电影那氛围,不过一想是本土恐怖片,心想不放宽都不行。
晚上一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直到下半夜起来上厕所,一开门,才发现电视还开着,而我爸已经依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都是七零八落的啤酒罐子,烟灰缸里的烟头多的都要冒出来,我抬脚上前,关电视的时候才发现茶几上还放着一张照片,拿起一看,是我妈妈。
很年轻的妈妈,她穿着一身高叉的芭蕾舞服,单手扶着横杆,一腿曲起,一腿脚尖绷直点地,胳膊高高的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侧脸回眸,唇齿轻笑,生动娇俏。
我看的有几分失神,这是我妈妈么,我听过很多人说我身上有着朝气,可我觉得,照片里的妈妈才是真正的朝气,看着,真的很像一只纯美天真的小天鹅,一张照片而已,居然就会看的让人融进去,或者,把她抓出来。
而我印象中的她虽一样的漂亮,但气质里总是透着一丝对生活的倦怠,她累,累的就连呼吸似乎都吐出沉重的音节,虽然她身材依旧姣好,偶尔淡笑时也会让人觉得气质动人,但跟照片里的她相比起来,我还是觉得天差地别。
我不愿意去想妈妈这么多年究竟经历了什么,跟爸爸为什么到了这样的地步,很清楚,有些事,是我想也无用的,咬牙把那张照片放回原位,我看向浑身还散着酒气的爸爸……
从这一刻开始,我绝对的相信,他是爱我妈妈的,想着那个给妈妈打电话的刘护士,妈妈心里也应该是有爸爸的吧,只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相爱,却还要离婚,不在一起。
从卧室里拿出爸爸的毛巾被,给爸爸盖到身上后我木木的走向洗手间,人的感情是有多复杂,究竟要经历多少种我不明白的情感思维才可以真正的成长。
我忽然发觉我的人生是初始与一颗糖,到处都是甜的,简单的,可家人去致力去让我完整,让我知道这个世上不仅仅是只有甜的味道还有苦的涩晦,悲得绝望,恨得揪心,疼的隐忍,怕的畏惧……于是,我越来越步履维艰,越来越开始怀念最初的那颗糖了。
或许,这不单是我这个傻子要为命格丰富所必须经历的,也还是,每个人的人生吧。
迟迟入睡,再醒来却已呼声震天,我摸着又震又响的手机在暗沉沉的卧室里还有些恍惚,以为现在还是晚上,“喂。”
“葆四啊,我是朝阳,你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不干了?”
头疼,我撑着胳膊爬起来,“对不起啊朝阳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听你们楼层的许姐说你好像得罪总套的客人了是吗!”
“部长没跟你说吗。”
“没啊,她就说你自己要求离职的,到底怎么了,你好端端的得罪客人做什么,顶层的总套自打开业后就没对外经营,能住进去的肯定都……算了,就算不是总套的客人你也不能得罪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来是全线保密了,我知道那个姓陆的是为了酒店利益对我的事情保密,不过对我来讲,这事儿还真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是得罪那个客人了,所以就走了。”
“你跟我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得罪的,我去部长那里好为你求求情啊。”
我有些着急,“真不用了朝阳姐,我肯定回不去的,这边,这边我同学已经又帮我找了一个兼职了,其实我走感觉没什么的,就是对不起你,我是你介绍去的,却没有干好,没给你长脸,你别怪我……”
朝阳姐语气里透着些微的无奈,“葆四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哎,算了,我并没有怪你,只是希望你要记住,以后在哪做工作都不能冲动,尤其是服务行业,不然你……”
我听着朝阳姐说了很多,对她的内疚是真真切切的,我想我应该让她很失望,只是离开的真正原因我也说不出口,她听了,也许会更加失望的,就这么辜负了人家的苦心,这份情分,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放下手机我还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响,郁闷了一阵起身掀开窗帘一看,外面还真是风声大作,没下雨,但是风很大,吹得小区里种植的绿树都前后摇晃,心里一惊,糟了!家里还没关窗呢!
匆忙的洗了一把脸我就要撤,爸爸已经上班去了,客厅的残局也被收拾的干净,餐桌上有糕点,他还给我留了一张纸条,葆四,记得吃完再出门,家里钥匙我放在鞋柜上了,你留着备用。
哪里顾得上吃早饭,抓了一个蛋糕塞进嘴里乱嚼一通后拿过钥匙就向电梯跑去,路面很湿润,应该是之前下过雨,我心里不停的打鼓,我的天啊,这要是把我家吹废了我得怎么收拾啊!
也不知道这老天爷是不是专门来跟我作对的,就在我顶着大风跑的吭哧瘪肚要到家的时候风居然小了,奔跑的阻力没了,脚步当时就松快了,可我都要到家了啊,这给我气的,一肚子火真的没地儿去发。
腾腾腾的上楼,瞄了一眼厨房后心放了放,还行,锅碗瓢盆没有掉地上摔碎的,米雪姐的家门还是锁着的,我保守估计,她没个十天半个月出不来了,打开我家屋门,探头一看,窗台上的花被吹到地上碎了一盆,我的也书也七零八落的掉到地上,还有床单也被扫进来的雨给淋湿了一部分。
没犹豫,着手赶紧收拾,正擦着地呢,只听‘呼隆’一声响起,手下的动作一顿,抬眼直接看向妈妈小屋的门,没等起身,‘哄~’的又是一声,脑子里随即想到,是妈妈的箱子倒了!
放下抹布,我上前拉了下小屋的门,不出意外,锁了,找了一圈钥匙,也没有,这个屋妈妈一走一般就会上锁的,我知道她有很多毛病,尤其是不喜欢我动她东西,所以哪怕她在家,我也没有那个闲心去她小屋乱看,可这箱子倒了,想起最早我来时那落得高高的景象,都应该倒床上了吧。
“葆四,你做什么!”
我正探头探脑的随着门缝查看小屋的情况呢,妈妈冷着的声音就在我身后响起,吓了一跳,我转过脸看向她,“你小屋里的那些箱子好像倒了,我想进去给你收拾收拾。”
妈妈拧着眉带着些许的不悦走进来,“一会儿我自己收拾就好。”
我哦了一声蹲下身继续擦地,妈妈随即一个人进了她的小屋,我听见里面踢里哐啷的响了半天,直到她擦着汗打开屋门,我瞄了一眼,还行,都收拾利索了。
“妈,我同学那边你给处理了吗。”
妈妈换了一身衣服去冰箱里掏着冷冻速食,“我昨晚给她解冻,把之前缝合的解开,里面又缝了一层,你说行不行了!”
她这态度怎么跟吃了枪药似得,我有些无语,是我差点被虐了啊,她要化煞!这事儿还不大吗!
“妈,我知道你工作完心情不好,可是我同学这事儿很严重的,要是处理不好我……”
“你要是不出门她能进来吗!”
我愣了,“你什么意思。”
妈妈冷笑一声,“我说没说让你不要出门乱跑,就算她不满意找到你了你不出门她能拿你怎么办,我就不信她都能进屋啊,说,大晚上的你不在家你去哪了!!”
“我……”
妈妈点头,脸上氤氲了一层怒气,“你昨晚还没在家住是吧,看看这屋子,要是你在家会造成这样吗,葆四,怎么我不在家你就可以夜不归宿吗!”
我闷闷的站在那里,昨晚也没顾得上别的,就着急想问我妈怎么回事儿,谁知道她能猜到我不在家啊!
“我昨晚是没在家,撞完邪后就我去我爸那了。”
“去你爸那?”
妈妈咬牙,“你的意思是我不在的时候你跟你爸联系的非常频繁是吗。”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什么叫频繁,我就昨晚去了一次。“
妈妈用力的摔下手里的冻饺子,“薛葆四,你告诉我,你姓什么!!”
我红着眼看向她,“难道我去我爸那住一宿都不行吗,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可原谅!!”
妈妈大力的喘气,几步上来啪的一巴掌打到我的脸上,“我没有理由!就是禁止你跟他来往你能做到吗!!!你不是乞丐,不需要他的施舍!!能记住吗!!”
半边脸麻嗖嗖的似乎爬过无数会咬人的蚂蚁,我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妈……为什么你跟别的妈妈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
我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嘴唇,“我试图让我自己能理解你,说服自己说你有苦衷,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们住的越久,就越像陌生人……”
妈妈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要出来的眼泪,我不解,被打的都没哭,她哭什么,“你在怨我?你怨我是吗!”
我不想在说话,怨?是你把我带到世上的,我有资格去怨恨你吗。
“我知道,你姥姥怨我,家人怨我,我活的失败,我每一步路好像都是走错了!可我只能这样!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怎么明白啊。
看着妈妈有些崩溃的痛哭,我发现我同情不了,转身,我顶着一张旧伤刚愈新伤又来的脸直接向外面走去,妈妈的哭声还在后面传出,“薛葆四!你姥说你是我的福星啊!是福星啊!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
福星?
我呵呵,她油盐不进到这份上我怎么福她,是我服了啊。
下楼,菜场附近通讯店卖手机卡的老板娘看着我满眼惊诧,“小姑娘,跟人打架了啊。”
我没吭声,认真的选号,“我要这个,尾号六的……”说着,看着她还笑笑,“姐姐,你知道为什么要选六吗。”
她对我不正常的反应明显有些发懵,“顺啊。”
我撑着笑摇头,“不是,我是木命,六是坎,为水,旺我的。”
说着,我掏出钱给她,“办个长途业务,接打都便宜的。”
“哦哦……”她接过我的钱转身念叨,“这小姑娘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我听到了,可也没做什么反应,不就是一耳光么,我妈打的,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门时我把老卡扔了,按好卡后直接播出号码,现在都有手机了,打电话也就不像是以前得往小卖店去了。
“喂,你好。”
我轻笑着张口,“二舅,是我,这是我新号,我办了个业务,打电话便宜的,你要记下啊,老号码不用了,回头也跟我舅妈说一声,别打我老号了。”
“咋说换就换了呢,四宝啊,我刚才看天气预告说你们那最近几天都有阵雨,你出门记得带伞啊。“
“嗯。”
“我知道这城里的高中生放暑假都要补课,我也不能耽误你学习,可你一定得安排好时间,别压力太大累着了。”
我还是笑,“嗯,我知道,没事儿。“
二舅也在那边笑着开口,“你知道不,我钱攒的差不多了,等一够数了,我就去城里把钱给你爸送去,顺便当面谢谢他也看看你,两年了,我还一直不知道你住的环境咋样,你缺啥跟我说,我让你舅妈准备……”
“你别折腾了!”
“怎么了呢……”
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我在开学就高三了,学习特忙,没时间领你到处转,你到时候就把钱打我爸卡里就行了,卡号我帮你朝我爸要。”
“不是那回事儿,我想看看你,一年就能看一回,你还在家住不了几天,四宝啊,你是不怕我过去啊。”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哪能啊,是都忙,这里节奏太快了,我妈你还不知道吗,就忙工作的,你等我寒假就回去了啊,我不说了,你记得把我号码记下啊!!”
“喂,四宝啊,你先别挂,我还……”
放下手机,抬眼用力的看着天,我其实很想说……
我想你了,二舅。
在菜场绕活了两圈也算是把通知的短信都发完了,连带着又接了几个电话,等聊完上楼我妈已经走了,饺子还扔在地上,我拿起来塞回冰箱,茶几上还留了一张纸条,‘葆四,你电话我没打通,刚才是我太冲动了,你别怪妈妈,我去单位了,冷静两天,你记着四点以后不要出门,有些事,等我想好了怎么说,就会告诉你的。’
我把纸条随手扔到一边,想好?那得到什么时候。
……
“葆四,他真是你小时候的邻居啊。”
坐在去北郊的车上,庞旁小声的朝我打听着隔着一条过道的韩霖,我点下头,:“是啊,刚才不是都做完介绍了吗。”
昨个一给韩霖去完短信,他的电话就在小六之后打过来了,说是想让我领他在滨城到处转转,他师哥忙,没空,我就说了我要观影的事,他一听也很感兴趣,然后我这边又问了庞旁加个人行不行,结果这家伙上来问加男加女,我说是男的,她又问帅不帅,我说还行吧,她当时就拍板说必须带着!
于是,这韩霖就跟着来了……
“挺帅的啊。”
庞旁发着花痴般的笑,“唉,特像小说里的暖男,我就喜欢暖男。”
我叹气,小声的提醒,“你别给人吓到了啊,他可是未来人民卫士。”
“当兵的?”
庞旁眼睛又是一亮,“警察啊!”
我心里有事,想着妈妈的不要我出门,可是,我答应了总不能临阵不去,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没闹清她老找我干嘛,倒是真想像秦森说的,用我的真心,去化解她的怨气,“你小点声……”
庞旁抑制不住自己的小激动,转头看向韩霖,“你以后就要当警察了是吗,我从小就特别崇拜警察,特帅!”
韩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得参加招考,现在还是未知的呢。”
庞旁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肯定行!唉,你不怕鬼吧!”
韩霖看了我一眼,随即吐出两个字,“不怕。”
庞旁捂住心口,“其实我特别怕,本来我想要是葆四暑期工那个活忙就不去了,谁知道她正好不干了,那我肯定得陪着她啊,等平安无事的开了钱的,我请你们吃饭啊!”
我听到这有些尴尬,昨天该跟韩霖交代的其实也都说完了,怎么回事他也了解,知道我不让他把我被当成小姐被抓进去的这事儿告诉庞旁,“我请你们吧……”
“那多不好意思啊,是吧,葆四!”
我敷衍的笑笑,“还是等开完工钱再谈吧,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庞旁赞同,“对,太吓人咱就不干了,韩霖,我跟你说啊……”
我转过脸看向窗外,耳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庞旁和韩霖的闲聊,心事重,真的做不到一直轻松,感觉就是没主意了,也不知道自己有些事究竟是做的对的还是错的,全凭着直觉了。
到地方时周围都是破败的房子外加远处几座孤零零的建筑,眼睛看了一圈,除了几辆车,没看到人,“妈呀,这里怎么这么破啊!”
庞旁有些害怕,也不像是刚才那么热络的跟着韩霖说话了,紧紧的搂住我的胳膊,“葆四,我在网上看了,这两年总有人到这探险,啥邪门事儿都有,你看这里也不大吧,可就有人在这迷路迷了一宿,邪不邪啊。”
我没吭声,这些石头房子是破,可我总觉得有做旧的痕迹,我们村没人住的房子我见过,有句话叫做宁愿走坟地,不住常空屋,就是说正儿八经的坟地其实没什么吓人的,倒是常年没人住过而且还死过人的屋子吓人,有时候路过都渗叨叨的,感觉那屋子里有人在打量你,可是这些破石头房子,我怎么……
“妈呀!!!”
往村里没等走几步,庞旁惊声就是一叫,“血啊!!”
我看过去,一个院落的木门上的确是红呼呼的一片,但血的颜色,未免太过鲜艳。
韩霖走过去仔细的瞧了一眼,:“是油漆,应该是他们拍戏时弄得,没事儿的。”
庞旁苦着脸,小心翼翼的四处看着跟在我的旁边,我看她这样倒是挺想笑的,“大白天没事儿的,有事儿你哥就不会让咱来了。”
“话是那么说……可我还是怕啊。”
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带着咸喂儿的海风很是亲切,“这里以前应该是渔村吧,听说北郊的海不错,是细沙的。”
北方的海,石滩居多,所以遇到细沙的海,总想光着脚,上去踩踩。
庞旁不吭声,她是见惯了海的,现在自然没心情关心这个,倒是韩霖小声的在我旁边说了句,“那要是晚上看完电影了,咱们直接去海边等着看日出吧。”
我有些惊喜,“真的?”
他点头,“真的,你带外套了吧,海边肯定凉……”说着,他拎了一下我背着的书包,“有点沉啊?你带什么了。”
我瞄了还小猫一样害怕的庞旁一眼,这胆得小什么样,都看到别人了她还害怕!
对着韩霖‘嘘’~了一声,直到走到村里的中间一个搭建好的幕布前面,这工作人员也多了,庞旁兴奋的喊了一声哥就对着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冲了过去,我这才逮着空小声的跟韩霖张口,“我包里是烟还有火机白酒吃的用的……”
他惊讶的看着我,“你抽烟还喝酒?”
我远远的看着庞旁跟她哥聊着,摇头,“不是,我准备请仙儿用的。“
本来我想买甜味烟的,但可惜老板说那个没劲儿,我想着没劲儿可不行,所以就随便拿了一包大家常抽的。
“你,请仙儿?”
我嗯了一声看向他,“昨天不是说了吗,我那个同学死的很惨虽然跟我没关系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来找我麻烦,所以,我以防万一,做好准备心里也有底,哦,你是不知道我会请仙吧,我接了姥姥的堂子了,虽然没请过,但也算是个半仙儿的。”
“你的意思是,你姥姥在村里会的你也会了?”
我掐出一点手指看向他,“一点点,但我会尽全力发挥。”
韩霖不敢相信的摇头,“你倒是真有本事,看见那些不但不知道躲还要比划比划?!”
我尽量笑的轻松,“你那天看见不也要出去么……”
韩霖瞪眼,“我那是以为她是化妆吓唬人的,谁知道是真的啊……其实我现在都不太确定那是真的……”
“葆四!!韩霖!!!”
我应了一声就跑了过去,韩霖跟上我时还小声的念了一句,“这都拍完电影了应该没事的,网上的东西我想都是剧组的炒作!”
这个我绝对认同,但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啊!
庞旁他哥是个瘦而精炼的男人,脸庞有些黝黑的跟着我和韩霖打着招呼,“一会儿你们就先去休息室待着,吃点饭,晚上零点,出来就坐到幕布前面的椅子上看电影就行了,座最后两排啊,啥事儿都不带有的,哎,就算是有啥,也不是奔你们去的,放宽心啊!”
一听他哥这么说庞旁慌了,“还能有啥啊,哥,你不是说特安全吗,你别吓我啊,你要是吓到我了我回去就告诉二姨去!”
她哥有些无奈的皱眉,四处的看了一眼,感觉没人注意这边儿才压了压声朝着我们三开口,“咱自己人,我就直说了,咱电影的投资人就是为了去捧这个女一号的,现在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票房,票房好了,人投资人才能赚钱,这个女一号才会火是不是?
要是真闹鬼,那谁能来这拍电影啊,你想想,这是远郊,虽然是个村可也不至于是荒村啊,人家靠海吃饭怎么能荒呢,撑死也就是住的人少点,搬走是这里还有别的事儿,但绝对跟鬼什么的没关系,其实网上的那些东西都是剧组开拍前几个月放上去的,这都是营销!”
营销?
我看向那些电影幕布前前摆放的齐刷的像是墓碑一样的椅子,为了票房都到了这份儿上的确不容易。
“总之,你们要记着,摄像机是会记录下你们看电影的全程的,第二天一早,先给记者观看,之后,在截取现场图片发稿,当然,你们不想上镜的话可以戴口罩,不戴后期我们也会做处理,但是记者一定会采访你们的,到时候要说什么,不用我教了吧。”
韩霖若无其事的看着他,“害怕是吗。”
庞旁大哥点头,大力的‘拍’了一下手,“对,我们这个是要在电影上映前造势的,现在网上已经很热闹了,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的漂亮,我再说一遍,没有真东西,但一定要表现的有些真东西!懂了吗。”
我们三个都跟着点头,他哥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庞旁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去忙别的了。
休息室是个还算宽敞的大平房,进去后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在那就位了,大家都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不是依靠在炕上玩手机,就是坐在椅子上三三两两的翘着二郎腿打扑克,
我猜这里面肯定还有剧组的托,到时候一惊一乍的,电影不吓人,一旦观影的反应低迷,他们说不定就得在那整事儿吓唬人了!
“大家怎么都不害怕啊……”
看着庞旁,我还真是忍不住想笑,大概把这里所有人都加起来,都没有她一个人害怕了,为了陪我,还真是不容易啊。
前半夜大家都各干各的,该玩手机的玩手机,该眯觉的眯觉,我吃了点东西也在那闭目养神,私下里我都跟韩霖研究好了,电影一结束,先回来再睡一会儿,四点左右去看日出,看完舒心了再回来等着那些记者采访编瞎话!
庞旁是不敢睡,吃着东西一会儿看看别人打扑克一会儿恨不得抓住个人跟自己聊天,掐着点的等到了十一点五十,剧组人还没来叫,她就开始过来扒拉我了,“葆四,要出去看电影了。”
我打着哈欠起身,掏出个一次性口罩戴上后把书包挎在前胸,“走吧。”
外面的天很阴,我们十个人很有默契的出去后直接坐到后面的椅子上,我前面的位置还是空的,庞旁害怕的念叨,“葆四,咱座人后面吧,别坐那些东西后面。”
我懒懒的看她一眼,“坐在这儿,你前面没人可身后有人,要是坐在后面,那你身后可就没人了,你觉得哪种比较没底?“
她不言语了,抱紧我的胳膊,“还是坐在这儿吧,要不我总想回头。”
等了一会儿幕布就亮了,不,是放在我们最后的电影放映机开始工作了,这个倒是让我想起很小时在村里看过的露天电影的场景,区别只是现在的效果要好很多。
除了立在椅子一侧的摄像机,四周围都没工作人员人,再刨除亮着的屏幕,剩下的灯也都为了应景全都关着。
村里没有猫狗就显得很安静,我提了提精神,想着赶紧融入电影剧情这时间也就过了快点了。
看了二十多分钟吧,我就有点看不下去,讲的是六男一女几个人去郊游,是的,六男一女,而且其中有五个是明显表示自己是爱这个女生要公平追求,结果玩着玩着,他们五个就为这个女的打起来了,然后打着打着就从村后面的一个小山坡上滚下来了!
别问我他们去海边郊游怎么还会打到小山坡上,我也不知道,镜头一切就过去了,然后这个女人就各种内疚,一直哭着说是自己害了他们,这时剩下的男人就带着她下山去找,然后就是各种见鬼,这个女一号各种夸张的尖叫,衣服一路被扯破,身材真的是相当的好……
要是平常我肯定就闭眼打盹了,但现在不行啊,所以我假装看的兴致勃勃抽冷子还喊出一嗓子,“唉呀妈呀!!”
庞旁没被电影吓到倒是被我吓够呛,反应过来我是特意的大叫后还悄摸的凑到我耳边开口,“葆四,为啥女一号的衣服一直在破,可发型却不见凌乱呢?还有啊,那树杈子都给衣服刮那样了,就一下都没刮到她脸?”
我淡定的看着屏幕,“这就叫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没有油。”
其实我想每个先生大概都不会爱看恐怖片,我可以忍受剧情,但我不能忍受化妆师给群演画俩熊猫眼就出来当鬼还给女一号吓得吱哇乱叫,要是我的话我一定会问一句,你熬了几个通宵?
拽了拽口罩的边沿,不知道为什么,总会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正看着女一号找到第一具男人尸体时想告诉自己提提神,远远的,耳朵里居然捕捉到了扑腾扑腾的声音,不是电影里的,因为电影里的那个女一号正在悲痛的大哭,我回头,只见黑压压的一片东西成群结队的飞了过来,刚想看个仔细,它们居然就擦着我的头皮直接奔向我身前的第一排座椅!
“啊!!!!”
庞旁的尖叫伴随着电影里的女一号同时响起,跟她一起的,还有坐在我们身后的几个人,我仔细的看着那些黑色的东西,直到瞧见了它们的耗子一般的爪子还有冒着荧光的眼睛时,口罩下的嘴角噙起一丝轻笑,原来托是它们。
基本可以确定刚才自己闻的是什么味儿了,难怪庞旁哥要提示有什么东西也不是奔我们来的,这剧组,为了票房真是拼了……
“妈呀!是什么啊!蝙蝠啊!!”
越来越多的蝙蝠顺着头顶飞来,它们不停的用翅膀身体去攻击头排的椅子,庞旁吓得不停的哆嗦,头埋在我的肩膀人上,抱得恨不得把我嘞进她的身体里。
我觉得有意思,搞出这个比看电影有意思啊,提气大声喊出,“太邪了,有吸血蝙蝠啊!!!”
城里的人有几个是见过蝙蝠的,就我农村长大我都觉得那玩意儿长得磕碜,怕耗子怕长毛的都应该怕它,但我心里清楚,它们就是被利用来的,其实不伤人,喊得回音还没落呢,有几只飞的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爪子碰到谁的肩膀,结果一个大老爷们也随之奔溃的喊出一声,“咬人啦!!”
我和他这俩嗓子绝对可以称之为一唱一和,话音刚落除了我和庞旁以及韩霖之外所有人都朝休息室跑去,有一个跑的太急还把立着的摄像机给绊倒了,爬起来后他也顾不得摄像机,自己哇哇叫着的躲进了休息室。
庞旁也想跑,但是见我没动,她也就咬牙挺着,还真是讲究,就是不停的往我身上缩着不敢睁眼睛,待这些蝙蝠到了一定数量,虽然不再有新成员加入,但是先前飞来的这些蝙蝠还是会绕着这前排的椅子转,并且持续的对着椅子来回碰撞,发出的声音也就跟敲门一样的砰砰直响!
“葆四,咱走吧,太邪门了……”
韩霖摇头,“不对劲,这蝙蝠干嘛撞椅子啊。”
说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对了!葆四,你记得咱们村老人说过的么,有种东西涂到门上,就能引来蝙蝠,像敲门一样的!”
我笑了,虽然知道他看不出来,“是黄鳝血,黄鳝血的气味可以传播很远,最吸引的就是蝙蝠,就说剧组不会让我们的三百块挣得这么轻易么,为了噱头他们还真……”
“葆四,你怎么了。”
说说我已经没动静了,眼睛直直的看向幕布旁边,什么叫脏东西,我真想把剧组的化妆师揪来看看,这种脑瓜子都要脱离脖子的肯定能给他她灵感!
“你们先走!!”
我严肃上了,手上忙不迭的就开始去掏我的书包,烟,我必须要叫仙来帮我!!
此刻把书包挎在前面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可我真的不想夸自己太有先见之明!
“怎么了!”
韩霖还在发问,我可以很确定,佟倩倩不让他们看到了,所以这一刻,他们俩看着我眼神的方向却是满脸的疑惑迷茫。
“葆四,你怎么了,一起走吧!!”
“快回去!!”
我推向庞旁,手腕却忽然被人死死的拉住,转过脸,庞旁拉着我的手,身体微搐的同时双眼大大的瞪着我,居然上庞旁的身?!
使了一下力气,我想扯出自己的手腕,可是她的力气很大,拉着我的同时嘴巴还大大的朝我张着,“呕呃~~”
我这边正用着力,那边就清楚的听到庞旁的嗓子挤出的声响,眼看着了黑浓色的东西从庞旁的嘴里喷出的同时我别着脸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大力的一抽,“滚开!!”
恶臭迎面而来,庞旁的一声惊叫松手的同时一口黑色浓桨也喷吐到了我的脸上,要不是我戴着口罩保证都得吐了,韩霖见状就还要上,“庞旁你……”
“离远点!!!”
我推开韩霖,自己也退了几步抻了抻自己制作的红条血带,看看,关键时刻还得自力更生啊!!
口罩上的气味熏得我有些反胃,庞胖面皮下的佟倩倩‘呃啊!’的又喷着血直奔我来,我当真怒了,体内气流乱涌,光脖子我就让我妈给你缝了两回了你还想怎么样!!
恶狠狠的扯下口罩,对着自己的中指一咬,血顺着手掌一划,上脚踩着凳子直接跃起,对着迎面而来的庞旁脑门大力一拍!眼看着她吐出的东西直迎门面也不在闪躲,今儿我就是把命搭里也得给你弄服了!!
腥臭黏腻的液体登时喷脸,我听着她的惨叫大声厉喝,“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明,照我分明……噗!!!!”
一口脓血。
居然就这么被她惨叫着吐到了我的嘴里,我身体控制不住的一阵抽搐,眼前景象一虚,登时就什么都看见了!
“佟倩倩!!!”
再次能看清东西时居然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走廊,我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气氛异常,“你给我滚出来!!”
回音声起,我顺着走廊大步地跑着,像是做梦的感觉,可又很真实,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可以确定绝对没有来过,直到跌跌撞撞的跑到走廊尽头,一抬眼,门上居然写着五个大字,‘遗体美容室。’
殡仪馆?
我有些发怔,推门想入,身体却直接穿了过去,还没等讶异这神奇的反应,眼一抬,居然看着我妈正戴着口罩无比的镇定的站在一个像床一样高伸缩出来的的不锈钢板前。
是伸缩的,拉出来,很像个床,缩回去,里面是个洗手池,不,应该不是用来洗手的,它的宽度和深度足以够一个人来回翻滚折腾,而正上方的棚顶,还有两个可以固定肩膀还有腰腿的伸缩架,所以我很清楚,那是洗尸体的……
只要把尸体在池子里洗干净,然后用伸缩架吊起放到不锈钢板上,微微一拽,就可以变成一张床的宽度,供美容师整理化妆穿衣了。
抬脚慢慢的走近,嘴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妈……”
她当然没有回应我的声音,一脸淡定的还在戴着医用手套,旁边打开的箱子里,放置着各种化妆品,蜡油,还有很像皮肤颜色的硅胶皮,胶水,针线,肉色胶布,散粉,剪刀……什么都有。
心里慢慢的抽紧,最后,才把眼睛落到钢板上那个被妈妈服务的尸体上,此刻的她一丝不挂,嘴巴微张,眼睛死死的闭着,脖子貌似很好的跟脑袋做着衔接,只是那些圆形的在皮肤收缩后变小的窟窿眼,还有那些干涸的血,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我的眼球,提醒着我,是断的,其实是断的。
“佟倩倩……”
我念了一声尸体的名字,刚要仔细的看下的她的脖子,就见我妈两步上前丝毫没用力的就把她的头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身体登时一麻,这真是活脱脱的尸首分离啊,:“妈!你赶紧给缝上啊!”
第136章 诧异
我的声音很大,在空旷旷的美容师里似乎可以荡起阵阵的回音,但是妈妈丝毫没有停顿她的动作,她很认真的把佟倩倩的头举高,然后眉头微蹙的打量着她下颌以里断开的缺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真的不想说,此刻佟倩倩的那颗脑袋,在妈妈的手里就像是一颗任意摆弄的球……
我看不出妈妈的恐惧,只是这画面与我来讲,有些难以接受,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身处这里,手徒劳的想去触碰妈妈,结果很自然的捞了个空。
脑子里迅速的转着,我觉得这不像梦,梦怎么能这么清晰真实并且思路完整丝毫不受外力控制,但要不是梦,我怎么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正胡思乱想着,妈妈似乎端量完了,她手一低,直接把佟倩倩的五官对向自己,仔细的看了一阵后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可惜了。”
我心里紧了紧,妈妈是在同情佟倩倩么。
正想着,就看着妈妈把佟倩倩的头放置到了不锈钢板上,她不是把佟倩倩的脑袋放平放的,而是很随意的就立起来放在她的身体前方,如果佟倩倩此刻能把眼睛睁开,那我保证她会看到自己的赤果果的身体。
咽了口唾沫,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妈妈像要工作了,只见她把双手放置在自己的后拨颈处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转脸,却看向了我,我惊了一下,“妈?”
她没动,眼睛看着我似乎在想着什么,我怔怔的回头,看见了身后的一个小小的办公桌,心里明了,原来她不是看我,现在的我,对她来讲,也许只不过就是周遭的空气,是透明的,毫无作为的,“哎……”
我吓了一跳,默默腹诽间居然就这么看着妈妈从我身体前方穿过去了,我本能的检查自己的心口身体,回头还看了一眼从我身体穿过后若无其事的走向办公桌的妈妈,虽然我也是毫无感觉,但这种直勾勾的看着别人从自己身体大步穿过去的感觉不要太刺激啊。
额,这貌似是鬼才有过的体验吧,太不爽了!
心里洋溢着乱八七糟的想法我傻子似得跟到妈妈身后,至少我不知道自己是要干嘛的,喊也没人听到,问也没人回答,那就看看妈妈要干嘛呗,至少,我清楚我是被佟倩倩一口黑血喷嘴里才出问题的,所以,这一切,极有可能是佟倩倩让我看到的……
不!想到这,我转脸又看了看佟倩倩那颗诡异的立在那里的人头,应该百分百确定就是她给我弄来看这些的,她是想告诉我……我妈的哪个程序没做好所以她才来老吓唬我的!?
恨不得拍手,一定就是这样,非常合理的推论啊!
“……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五十,死亡原因是跳楼自杀……脖颈被尖锐物割断……动脉大量出血,伤口大小为……”
妈妈轻声念叨的死亡报告拉回我的注意,我暂时放下脑子里的那些乱蹦的想法,直直的也看向那些打印出来的铅字报告,上面有姓名,年龄,出生日期,死亡时间,死亡原因……
看着看着我心里莫名滋生起一股心酸,忽然想到,其实人活着,只不过就是一堆数据而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孕期二十一周……死亡判定家属无疑义,拒绝尸检解剖……”
妈妈很认真的把薄薄的几页纸看完,随后微微的吐气按上自己的印章,然后把几页报告放回抽屉里,紧了一下自己的医用手套再次步回置于不锈钢板上的佟倩倩身旁伸手仔细的打量她脖子处的断口。
虽然我跟妈妈之间的隔阂很深,现在还处于冷战阶段,但通过这意外的一次围观,不得不承认她对待工作还是很细致的。
按照我的想法,把还以为就是在一个小房间里,好几具等待整理的尸体并列躺着,然后我妈屠宰场里麻木的操作工一般开始挨个收拾,场面既血腥又冷酷,旁人根本没法看。
其实不是的,刨除整个殡仪馆和火葬场先不谈,毕竟这地整体来讲别说我有阴影的,没有阴影的来这送别几次也会出阴影的,咱就单说这个‘遗体美容室’,这间屋子很大,整体环境特别的干净,四周的墙面都镶着白色的磨砂面墙砖,不反光,还很透亮。
除了一张办公桌是复合木的,整间美容室的内部所有柜子不论储物的还是置放一些给尸体美容用品的,都跟那伸缩床一样,是不锈钢柜,这个的用意一目了然,肯帝是方便除菌消毒的。
而看了一圈下来,除了佟倩倩以外,我没有看见第二具尸体,也就是说我妈虽然工作很多,但也都是一个一个来的,不会糊弄,再加上死的难看的肯定不会给你穿着衣服处理,这个脱光是必须的。
不管是先洗干净弄,还是弄完再洗,处理的时候都是赤果相对,所以我认为,一个一个来也是出于对死者的尊重考虑。
屋里就我妈自己,我知道那个门对对我是个摆设,所以我来回穿了两遍就可以确定,这个是上锁的,门口有正在工作中的指示灯,现在是亮着的,也就是说我妈正在处理尸体,要想进来的话就得按那个红色的按钮,但是下面也有一趟打印出来粘贴的提示字,‘出于尊重,如果工作中请勿打扰,任何原由的瞻仰都请等美容师给往生者穿完衣后进行。’
这说的就很明白了,也是委婉的在告诉你,美容师的工作过程是不让人围观以及亵渎的,这个是肯定是杜绝那种遇到至亲之人惨死需要整理但是家属极度伤心欲绝还要指手画脚的监督的,心是好的,但真要把家属弄进来看这个过程谁能保证家属不崩溃,不大哭,不哀嚎,一方面搞得美容师压力巨大一方面还起到反面效果,所以妈妈的工作环境,只有她一人。
我挺佩服她的,单单指的是她对待工作的这份勇气,因为就她一个人面对一些惨不忍睹的尸体,普通人,就算是我,大概都不太能做到淡定自若。
你想啊,一旦他脸都没了,怎么整出个五官让人看呢,想想我就受不了,而且这环境虽然很干净,很专业,但你要说不渗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妈妈研究了一阵似乎知道怎么下手了,她拿过自己的箱子,打开锁,拉开下面一层,我惊讶的是下面一层装着的居然是一些像是医生手术用的东西,手术刀,钳子,样样俱全,不过合计了几秒我就明白了,我妈这活有时候可不就跟外科医生一样么!
她拿出个医用的不锈钢托盘,放到佟倩倩的肩膀上方后就就去给针穿线,那个针比一般的缝衣针要大,应该就是那种最大号的缝衣针,只是妈妈穿着的线却让我不解,红色的,她怎么穿红线啊,这是有什么讲究么……
正纳闷儿呢,就看她穿好线后把针线一同放到托盘里,下一步,她转身又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这次拿出了一个比小指还小的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的都是红色的液体,你要说是红药水,我觉得不信,很明显,佟倩倩现在需要上药么!
妈妈的动作是个很利索的,她把小瓶里的液体一股脑的倒进了托盘里,我上去一闻,腥的,有些惊讶,“是血……”
用血做什么!
自然是指望不上她回答我,我有些犯傻的站在那,又看见我妈摊开一张四方红纸后拿出个指甲刀开始给佟倩倩剪指甲,她剪的很认真,为防止指甲乱崩还没每剪一下就在红纸上磕一下,直到给她的四肢的指甲剪完,红纸上已经是细碎的一层月牙,我可以理解她给尸体剪指甲,但真的不理解她为什么把人家的指甲放进红纸里!
正诧异着,妈妈又开始拿出了一个剪刀,抬手就捡了佟倩倩的一缕头发,不多,也就小小的一绺,做完这些后,她把头发跟佟倩倩的那些指甲放到一起,然后仔细的包上红纸,我心里提了提,这是什么路子。
妈妈手上的动作自然不会像我的思维这么多虑,她又开始去摆弄佟倩倩的头,上手,先用手掰开佟倩倩的嘴,然后用医用钳子夹着一块四方红纸硬生生的塞进她的嘴里和合,在她的嘴唇闭紧后又夹起起浸泡在托盘里的针和红线,随后直接把她的头跟着脖子一对,针线顺着她的皮肤就游走了起来。
没有血,但能看出她的皮肤还很有弹性,妈妈缝完上面的后又上手把佟倩倩的身体一翻,浸着的针线从她的脖子后单线游走过来,只是松垮垮的缝了一层,然后再一推,佟倩倩就又仰面躺好了。
我看着佟倩倩那脖子上针脚很大的红线,抛开妈妈的一系列匪夷所思的做法先不谈,关键这缝的也太糊弄了吧,最后妈妈针一抽就完事儿了,亏我刚才还说她认真细致,这最后结都没打,线头就耷拉着,别说人脑袋了就是缝衣服都没有这么缝的,根本就没缝上啊。
可妈妈却却对自己的杰作视若无睹,手在箱子里一掏,居然拿出一把手术刀出来,我瞪大眼,这什么情况这是!
脚下没动,下一秒的我直接惊呼出声,“你做什么啊!!!”
她居然拿着刀轻轻松松的割开了佟倩倩的小腹!!
真是我的亲妈啊,我都不忍去看,妈妈怎么那么自然的就切开了一道一指长的刀口,随后手在里面一掏,居然拿出个耗子大小的褐红色的孩子!!
没有血,但是那孩子身上包裹着一层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粘液,已经凝固了,说黑也不是,褐色也不是,红也不是,粉不拉的,四肢小小,呈蜷曲状,根本就没法看!
我身上一阵冰麻,恶心的差点要吐,脸一别,直看着佟倩倩那双紧闭的眼居然‘啪’的睁开了!!
吓得再次惊呼出声,“妈呀!!”
这真是太平间的惊魂事件啊,我要是在这么被吓几回我都得短命啊!这路子也太新鲜刺激了!
第137章 天意吧
妈妈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别过脸看了睁眼的佟倩倩一眼,似乎能想到她会睁眼睛似得,手上好握着那个孩子,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自杀的怨气大,不求你理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不然,我也不能做这个工作,别怪我,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说着,妈妈先把她的孩子放到一边,然后快速的又拿出一些肉色的线,这次缝合的速度很快,而且针脚很小细密。
缝合好后妈妈拿着抹布对着佟倩倩的小腹一擦,直接把自己掏出孩子时带出的那些恶心巴拉的东西给擦干净了,擦完后妈妈就顺手给佟倩倩的小腹贴上了一个肉色的胶布,我退了几步,头兀自的摇晃,心里的有些疑惑好像就要渐渐的解开了。
佟倩倩的眼睛虽然睁着,但是无神,我想就算她是满肚子的怨气也做不到现在坐起来跟我妈拼命吧,不管这孩子是怎么怀的,至少是人家的孩子啊,谁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生渍呼啦的从肚子里掏出来!
妈妈像是不太顾得上她,又开始忙活她那个只要小耗子大小的孩子,拿过一个小小的塑封袋,我还以为妈妈是要把孩子放进去买呢,其实不是,妈妈只是把那个包着指甲和头发的红纸放进去了,封好后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妈妈又是一刀下去,这回倒是直接切到那个不大点的小东西肚子上了!
我恨不得捂眼睛啊,这也太狠了啊!我妈是疯了还是变态啊!!
妈妈面无表情的做着手里的工作,切开后又把那个装着红纸的小塑封袋塞进了小孩儿薄皮一样的肚子里缝合……
我背身干呕了一阵子,脑子里却溢出了想法,母子连心,我妈这是要……回头看着擦着细汗的妈妈,她是借着人家孩控制佟倩倩?!!!
实在不敢去看那个小孩儿,来到这个世界还没等面世就被迫在母体里死了就算了,现在还被我妈给残忍的在肚子里塞了东西,也太可怜了把,我开始摇头,“妈,你疯了吗……”
妈妈不答理我,把孩子放到一边后又走到佟倩倩的身前,手心轻抚了一下佟倩倩的眼睛,抬起时佟倩倩的眼睛意料之中的还是睁着的,我叹口气,人家孩子被你活生生的弄出来了她能闭眼吗!
自杀的尸带子啊!
她是带着浓重的远恨意走的啊!!做出这种事想要不被找麻烦除了穷凶之人恶身上的丧气,以及警察或者是法医身上的正气,那就擎等着倒霉吧,可就算不倒霉,也是缺德要遭报应的啊!
“不闭着么,那你就睁着吧。”
妈妈淡淡的说着,手上却大力的一抽,猛地就把佟倩倩脖子上刚缝的很松的红线给拽出来了,我‘咝’~了一声,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脖子,看着我妈就当着佟倩倩的面把红线缠到那个小孩子的身上了!
脑子里哄得一声,我懂了,这红线上的血应该就是妈妈的,她用沾染了自己血的红线去缝合了佟倩倩的脖子,一圈下来,再加上掏出了人家的孩子,这红线已经妥妥的沾染了佟倩倩的死气还有怨气,可妈妈把红线绑在人孩子身上了,在想想孩子肚子里的东西,很显然,妈妈是要借着她孩子控制她,所以,她才不怕佟倩倩找她麻烦……
母子连心,果然是彻底印证了我刚刚的想法。
嗡嗡~嗡嗡~~
我正看着妈妈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她兜里的手机就嗡嗡的响个不停了,妈妈脱下手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不耐,可想了一会儿,还是接听,“怎么了,几点了你还不睡!”
喉咙咕噜一声,是我?!!我给妈妈打的电话!!
我木木的凑前,听着手机里的自己出口询问,“妈,你们那是不是有个脖子要断的女孩子送去了,叫,佟倩倩的。”
“你怎么知道?”
妈妈冷着眼看着板抬上因为自己刚才扯着的太大力头都歪到一边的佟倩倩,:“你们学校的?”
淡定啊,我看着她这么淡定的跟手机那边的我说话浑身是说不出的寒意。
“对对对!她刚才来找我了……好悬就进来了……”
我真想给自己一个电炮跟飞脚,我怎么跟傻子似得,兴奋什么啊!
妈妈拿着手机上前一手抓起佟倩倩的头直对着自己,“她跟你说什么了吗……她脖子比较麻烦……”
……我听着自己在那边各种不耐,“是不是你没给她弄好啊。”
妈妈仍旧扯着她的头发跟她无神的眼睛对看着,“就缝了一层,有问题吗。”
我站在她身前大力的摇头,“你说谎你!你居然骗我!!”
可电话里的我还傻傻的在那白活,“她没说话,是不是里面也得缝上啊。”
妈妈一手直接把她的头扔在身子上,有些不耐的叹气,“我又不是医生……后面还两具尸体在排队呢!”
脸颊忽然有些冰凉,我抬手兀自的摸了摸,有些湿润,是觉得自己可悲吗。
我高兴的走廊里又蹦又跳的还以为自己是痛快的祛了邪……
其实呢,是因为妈妈把她孩子拿走了,所以,她去敲门找我,可是她说不出来话啊,为什么,一来是脖子没接上,二来嘴里还有红纸封喉啊!
摇摇头,我蹲在淡定的接着我电话的妈妈身前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难怪佟倩倩那么痛快的就走了,是红线被妈妈给扯开绑她孩子身上了所以她才走的,我太傻了,太傻了……
听着妈妈沉声说她明白后放下手机,我红着眼见她几步走到佟倩倩的身前拎起她的头对看自己,那状态我没法形容,谁能想到一个文弱的女人拿起人头对着自己对话?
“我知道你凶,但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不要想着找我女儿麻烦,也不要觉得你本事很大试图让她知道什么,她是不会跟你近距离接触的。(.棉、花‘糖’小‘说’)
从这一刻开始,你孩子就在我手里了,火化前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这人不喜欢敢尽杀绝的,只要你乖乖的不再找我女儿麻烦,这后路我给你留,否则的话,我就在火化前把钉子敲进你的头盖骨,让你魂飞湮灭。
不是开玩笑的,火化师会给我面子加大火力让你连个渣都不剩的,只是,我不想那么做而已,至于你的指甲头发还有红线,这个我必须保存,只要你敢找我麻烦,我就能让你日日重复死亡带来的痛苦,各种深浅,我想你懂……“
妈妈就跟神经病一样的絮叨半天,语气时而寡淡时而威胁,最后她把佟倩倩的眼睛用力的闭合然后在她的睫毛处涂着胶水黏贴,“你既然死了,这孩子对你来讲其实也都没有意义了,可我需要它,死的人是没有痛苦的,可活着的人还要不停的承受,没有你的孩子,我全身都会烂的,所以……”
我定定的看着妈妈吐出轻飘飘的五个字,“我得吃了它……”
胸口似被巨石击打,我妈,吃……死,孩,子?
“我会给你好好的缝合处理的,前提是不要再闹事了,闹来闹去又怎么样呢,你已经死了,唉,我得要少女头胎,还得是五个月左右的……没办法,谁叫,我正好需要而你又正好死了呢,只当是你为我省点钱吧,乖乖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是真的,只觉眼前的景象开始迅速发虚,一会儿又看见自己被佟倩倩捆绑似乎要被啃咬一会儿又见自己给妈妈接完我电话后恶狠狠的拉开她的冰柜怒气汹汹的威胁诅咒。
“告诉你多少遍了别找我女儿!你以为谁会在乎你的破孩子!你爸妈看你的时候都不敢凑前你知不知道!她们现在就只顾着跟你们学校打官司了!你别以为你要化煞我就怕你,不就四十九天吗,你没几天可以蹦跶的了,等你炼完孩子下了我肚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我拼命地摇头,信息量一大吸收着脑子就要炸开,妈妈为什么要说她孩子下肚……
哦,是,是因为她孩子肚里有佟倩倩的额指甲和头发,妈妈吃完就等于是把佟倩倩也吃了,也就是说妈妈可以无时无刻的控制威胁佟倩倩了!
“佟倩倩……佟倩倩……”
想着佟倩倩那张一次次要靠近我的脸,难怪我要拍她天灵她也不躲不避,惨叫着把血吐进了我的嘴里!
她找我绝不是莫名其妙,也不是为了找我麻烦跟我硬碰硬要我的命,其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她所知道的媒介让我看到她冤屈的真相!
而这个媒介,就是她嘴里像大便一般的脓血!
“葆四!!!”
我张着大嘴一屁股坐起,脑子里还在不停的过滤着东西,还好,还好她没有立即被火化,否则,有些事,我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知道……
“妈,难怪你要欺上瞒下,这种事,你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跟我说吧……”
喃喃的念了一声,身体如抽了筋骨般再次躺了下去。
“葆四,葆四你没事儿吧。”
我不想听别人的声音,闭上眼,我还在不停的过滤着画面,各种画面,直到‘叮’~的一声,我睁眼就要爬起来,“我要回家!!”
妈妈的小屋,一定在妈妈的小屋了!!
“葆四!!!”
庞旁用力的按住我的胳膊,“你到底怎么了,你梦到什么了!!”
眼前涌出了无数张脸,我定定的看过去,有庞旁,还有庞旁她哥,韩霖,以及一些工作人员跟昨晚那些跟我一起的观影人,乌央乌央的屋子里都要塞满了。
“葆四,你到底怎么了。”
庞旁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昨晚他们说看见你蹦起来要打我,然后你就晕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说着,她还小声的凑到我耳边,“事儿大了,现在投资方那边都惊动了,记者说是九点过来,不是真出灵异事件了吧。”
记者九点过来?
搞什么,我要回家的啊!
不理会他们探究的眼神,我的手在被褥上不停的摸着手机,直到按亮屏幕一看,才七点多,不是吧,我晕的乎感觉应该过了好几天了啊!
哦,是在梦里过了好几天的,不,不是梦,我咬了咬牙,书上有专业解释,这种就是通过媒介的遮眼,是阴阳先生与鬼魅链接寻找真相最直接的方式。
这个活儿,大多只能先生去做,一来是遮眼很伤身体,二来是先生接触这些,他们会理解自己看到的东西,这样,鬼魅的求助才会得到最佳的处理。
如果是没有接触过这些的普通人,先甭说遮眼的效果如何,最常见的就是被吓破胆,哪怕自己看见了,醒来后也会因过度恐惧而神经失常。
嘴角牵起一丝苦笑,怎么那么巧,妈妈是弄我同学的孩子被人家找我求助,怎么就那么巧,而我,又恰巧是个入了门横冲直撞的半吊子……
呵,天意吧。
“葆四,你是不是真被什么给刺激了,我看你不太正常啊,咱去医院吧。”
庞旁被我的反应吓到了,不停的张嘴在那唠叨着,她哥脸色有些难看,“去什么医院啊,这不是都把医生找来看了吗,人家说她没事儿,那个,胖儿,你让一下,我跟你同学说几句话!”
“哥!”
庞旁都要哭了,死拉住我的胳膊不动地方,“你们干什么啊,这要是真出事儿了怎么办,葆四有低血糖的啊,她军训都不能参加的,我知道你们怕影响不好,怕出事耽误票房,可是人命重要还是票房重要啊,是我把她介绍来的啊,你们干嘛不把她送医院!她要是真出事儿我怎么办啊!!”
她哥看着她也有些来气,想发作还有些忌讳,“你哭什么啊,不是不给她送医院,是大夫不都找来了吗,心脏也看了,血压也测了,现在不是醒了吗!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这样下次你别……”
“我没事的!“
我出声打断了庞旁她哥的话,扯着嘴角看着他笑了笑,“吓到你们了吧,我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就是想回家……”
“葆四,咱还是先去医院吧,要是检查没事儿了咱在回家。”
我看着庞旁还是牵着嘴角笑,“你说对了,我是,有那个低血糖,但是睡一觉就好了,真没事儿,别担心,啊。”
他哥白了庞旁一眼直看向我,“那个,葆四是吧,是这样的,昨晚,这不是飞来了一些蝙蝠么,内部,我已经解释完了,所以呢,你不用怕,我们剧组一开始没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会多想,其实没事儿,不是什么吸血蝙蝠的,后来吧,大家就有些恐慌,不知道谁把摄像机给撞到了,我们离得远,再拍摄出来的画面也有些模糊,这些观影的也都跑回来了,外面就你们三个人,就看见你在那又蹦又跳的,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啊。”
我微微挑眉,看来那个摄像机倒得还挺正好的,不然要是贼拉清晰我这还真是不好解释……
“那个庞旁哥,昨晚的事儿,庞旁没说么。”
他哥看了庞旁一眼就叹气,“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出去的时候她就跟傻了一样坐在地上,懵懵圈圈的,等我一扒拉,她也昏了,给我吓得,还好后来一个多小时就醒了……”
“哦。”
我瞄了庞旁一眼,这得亏她体格壮实好啊,不然这要是瘦弱的小姑娘都得做病啊。
“葆四,我都跟庞旁哥说了,这事儿其实都是误会,没那么邪乎,就是庞旁被那些蝙蝠吓到了,然后你一直在喊她,让她别害怕,最后给你急的还跳起来拍她的肩膀……”
韩霖在旁边接茬,一边说一边给我使着眼色,“我一开始以为你这是激动过度了,正好庞旁说你醒了还有一个毛病,那个,低血糖,是不是犯了。”
我了然,不停的点头,“是,我有低血糖,老晕,还有点好抽的毛病,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庞旁知道,我的确是晕过,在军训的时候,那迷糊的,老邪乎了。”
庞旁吸着鼻子点头,“是啊,说倒就倒了,都给我吓坏了当时。”
她哥长吐出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真撞上……行了,那你现在有啥难受的地方不?”
我摇头,“没,我现在就想回家休息。”
她哥一脸理解的点头,“我明白,在等俩小时,等采访完我们这边就给你算工钱,然后你就可以回家去休息了,坚持一下行不,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我看了庞旁一眼,合计了一下还是点头,按照遮眼看到的东西你推断妈妈得必须在佟倩倩化了之后才能吃,不然母体还在怨气太过深重,而且就算是吃也得等到午夜之时,所以哪怕佟倩倩今天被火化我也还有一整天的时间,看来,很多事,都要在今天出结果了……
“成,没事了就好,大家都散了吧,别老疑神疑鬼的,咱那片最后不都真相大白了么,就一个悬疑片,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黄鳝血我不是都跟大家解释了吗,但记着啊,要是想要工钱,就不能跟记者说这事儿,我们制作方会在片子上映后发稿解释这起的蝙蝠袭击事件,但是现在不可以说,知道了吗!”
有人无语,“不是我说啊,你们整这事儿干啥啊,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们有蝙蝠啊,这还一下晕了两个,我们还都以为是被蝙蝠给吸血了,够吓人的!”
我心里一嘘,难怪大家都紧张的围着我,合计怕这个啊。
“哪那么多吸血蝙蝠啊,这到处都是农药化肥的你们以为蝙蝠好混啊!这都是好不容易从山砬子那边儿引过来的!主要是为了效果,这样,我们摄制组呢,通过开会也考虑到大家昨晚受到了惊吓,所以每人再涨两百块的工钱,怎么样,现在去哪工作能看个电影就挣五百多啊,大家可都是花钱买票的!”
我真觉得庞旁他哥也不容易,虽不知道他具体什么职位可应该也是和现场导演差不多了,两头沟通的那么个人,既得能稳定民心,还得口舌如簧。
一听这价位大家也都没什么动静了,懒懒的应着,:“那就跟记者说有蝙蝠呗,别的还用说什么不。”
庞旁他哥摆手,“不用,你们就说看到电影的关键时刻,昨晚是那个女一号发现第一个男人的尸体时候吧,对,你们就说心里正害怕呢,这蝙蝠就来了,吓得你们就赶紧跑了!后面的事儿,就跟你们无关了!”
其实你听他这么说的时候感觉特别的好笑,像是哄着小孩儿过家家似得,可回头在一想想记者能发出的新闻,某某电影与荒村提前观映,剧情似乎引起前排空椅‘原住民’不满引出大量蝙蝠攻击……
或者是更狗血耸人听闻的,反正,都是噱头,唉,就不能找点实力派,弄个好剧本,别走捷径的给我们带来一场真正的视觉盛宴么。
我都不乐意提那投资人的小蜜,吱哇乱叫的,也就脸和身材好点,胸大的惊人些,可害怕是那样的啊,害怕还叫的劲劲儿的啊,听她叫我都想给她一电炮然后跟鬼说声难为你了。
各种交代一遍后人就陆续的散了,有工作人员又拉着庞旁哥说了一阵什么,他哥点完头就又走到我身前,“那个,葆四啊,是这样,一会儿记者来了,我们会先放你那个蹦跳的画面,黑布隆冬的其实看不出什么,但咱得要效果,都内部咱实话实说,宣传要用,记者是要重点采访你的,你到时候可以戴口罩,墨镜,声音也是处理的,但你可以说的吓人点……”
“然后你们最后再辟谣时说我其实是个精神病患者是吗。”
庞旁他哥有些尴尬的看着我,“没办法,现在人都喜欢新鲜刺激,一切,都是为了票房,高点,我也好混啊,你说是吧。”
我叹口气,“我可以不说黄鳝血的事儿,但我不会讲说什么中邪之类的,我就说自己被蝙蝠吓到了,拿完钱我就走。”
他哥虽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满和为难,可还是点了下头,“行,我去找我领导说说,其实我也不爱干这事儿,主要是这部片就为了捧一个新人,她跟投资人有关系,来头大,也不愿意配合去跟合作男星炒个绯闻什么的,所以市场部没办法才弄出这么个主意,唉,你先歇着,我再去沟通。“
等他走了,庞旁还仔细的询问我身体的情况,看着像是我比她严重,其实是我挺内疚她的,要不是佟倩倩找我,她也不能受连累被上身什么的。
插空等庞旁起身去给我弄早点,韩霖这才坐到我旁边谨慎的开口,:“是撞邪了吧。”
我轻声的嗯了一嘴,很感谢韩霖的先见之明,“谢谢你了啊,要不然这事儿没法说,不怕假炒作,但要说真出事了,我还不定被送哪去了呢。”
这种事搞不好就被当成神经病抓起来了。
他点头,很有感触的笑笑,“你忘了,我经历过的,就是被你那样子吓到了,要不是人太多了我还真想像你小时候给我叫魂似得给你叫叫,幸亏最后检查说没什么,你也醒了,这不是咱们白山村,人理解不了这些的。”
我控制不住抿嘴轻笑,“是啊,也就咱那民风对什么事都能见怪不怪了,就是我一合计你将来得是警察,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他看着我也傻笑,“是啊,都是受熏陶出来的,唉,一会儿没事儿了去海边走走啊,你白天有事儿吗。”
“嗯,我……”
“人醒了吗。”
门口忽然传出男声,我抬眼看去,不禁惊讶,秦森?
庞旁哥颠颠的跟在他旁边满是讨好的笑着,“醒了,你们找来的医生看不是说都没事吗,一会儿记者采访绝对没问题的。“
秦森没什么表情的点头,看着我直接步入主题,“能出来一下吗。”
“啊?”
“有事要单独跟你交代一下。”
庞旁哥不停的给我使着眼神,“那个,这位同学,我跟你介绍一下啊,这个是咱们投资人派出的代表,想要找你了解一下昨晚的事件经过,没事儿,你跟去正常说说就行。”
秦森淡淡的看着我,“不用紧张,就是几句话,可以出来一下吗。“
韩霖想要张口,我抬手拦了他一下,想起来了,那天我躲在柜子里,可不就听他跟那个姓陆的说什么女明星么,原来那小蜜是姓陆的……
出门口我就被请上了秦森的车,韩霖跟庞旁也要跟着,她哥死活不让,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投资商就是找我了解下情况,马上就给我送回来!
车上就我和秦森两个人,车子启动后我转脸看向他,“去哪,有话在这里说就好了。”
他从扶手箱里摸出个首饰盒递给我,“这是你的东西,收好了。”
我打开看了一眼,嘴角笑笑,“是我的佛头,谢谢你了啊!”
“不用客气,昨晚的视频我看了,化煞的那个找你来了吧,遮眼了?”
我嗯了一声,难怪没给我送医院,合计有借着医生口传递消息的明白人啊。
“那你知道怎么解开她的怨气了么,需不需要我把帮忙。“
“不用。”
我抬眼看向他,“你到底要找我问什么。”
他淡定的看着前方的路,“陆二知道昨晚你是观影人之一所以要见你。”
我挑眉,“他也看视频了?!”
“没,就我看了,得确地是不是真的灵异事件。”
“那是你跟他说的!?”
“嗯,他问,我就说了。”
我去,我有些费解的看着他,“秦森,我想问你,你跟陆沛是一种什么关系,他是你老板还是你弟弟还是说是你的好朋友?”
“都有。”
我咬了咬唇,“也就是讲,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对他都是会绝对忠诚跟服从的是么?”
“嗯。”
嘿!回答的够痛快的啊!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你将来爱上一个女人,巧了!那个姓陆的也喜欢她,那你怎么办,你能做到把你喜欢的女人拱手让给他吗!能吗!!”
秦森平稳的刹车,看着毫无表情的开口,“这种事不会发生,不论是我,还是陆二,几率,都是零。”
我撇嘴,几率是很低,可是他没正面回答好么!
“下去吧,陆二在那边等你。”
我隔着风挡玻璃一看,姓陆的果然一袭黑色休闲装远远的背对着我们一个人站在海边,背身阔挺修长,看起来倒是比较养眼,我推门而出,拿什么架啊。
“夏葆四。”
秦森在驾驶室里抬眼看我,语速仍旧平缓,“我很认真的告诉你,如果真发生了你说的那种事,只要是陆二真心,那我会祝福。”
我头皮麻了一下,我的天,至于这样么。
很认真的看着他清了一下嗓子,“你的回答不对,我告诉你,你得征询那个女人意见,她喜欢谁才是重要的,不然你就是把她往火坑推!”
说完,我关紧车门硬着海风向姓陆的走去,要是平常,我肯定得兴奋的大叫,可现在这心情真跟踩着的沙子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就像是上坟似得啊……
第138章 怎么说
早上的海边有点凉,我抱着胳膊磕磕绊绊的走,看着很近,其实有点距离,心里腹诽着他可真能整景啊,说话就说话呗,去什么海边啊,错,应该是有钱人都能整景,还非得来海边问我话,我说的不好还能给我扔海里去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有事儿啊。”
站到他身后闷了半天,见他装死我只能先开口了,他的脸只微微的侧了一下,声音低沉无澜,“很巧,是不是?”
我心里哼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清早海边潮湿的空气,伴着浪声张口,“我是真不知道这电影跟你有关,否则我也不会来,不过既然你都说了,树林子里放屁这么凑巧,那我也只能认点背了,说吧,找我来做什么,是要给我下绊子啊,还是要威胁我整死我啊,哦,你不会重复使用一个阴招吧,把我的手机号发布出去说我是小姐?!”
他慢悠悠的转过身看向我,嘴角轻轻地牵起,“我叫你出来,只是想告诉你,这电影对我很重要,看在我们是旧识的份上,希望你在记者采访时,好好的配合。”
旧识?
你指的是前几天那个旧,还是九年前那个旧啊。
没开口,心里各种哼哼,有钱干嘛靠一部电影去捧人啊,拿钱砸呗,广告什么的,你们酒店不是还得要代言人么,让她上呗,有病。
“能做到吗,要好好的跟记者说,最好说实话,后期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他语气现在倒是很平,就是怎么听怎么都有一丝威胁。
我不爽,说实话?不用合计也知道秦森跟他讲了,我是妥妥的撞邪被遮眼了,别人不知道他肯定都门清儿,不吱声,别着脸也不看他。
“哎,其实那天你走后我仔细想了想,好像真见过你,不是在酒店的监控,七年前,你追过我车,是吗,摔的还不轻。”
我心里一拧,咬牙回道,“不是失忆了吗,那就应该忘的一干二净。”
他微微的提气,“你为什么追我车,还是说,你是在追谁的车,很危险的。”
我不屑的笑了笑,“你要是能说话你就好好的说,不能说话,别整阴的阳的,我岁数小,智商低,不懂你们有钱人的路子,还有,我请你记清楚,你呢,可能是鱼的记忆只有几秒,可我不是,我记得门清的,某个人,几天前差点把我的人生都毁了,几天后,居然装没事人一样跟我叙旧,可笑不可笑啊。”
臭不要脸的,怎么那么好意思呢!
他的眼里眼里压抑着几分不悦,可嘴角还是牵着得,“我已经对你十分宽容了,夏叔叔,是我母亲的老友,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互相友好一些,你说是吗。”
友好?带引号的吧。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以前看那真是觉得黑耀动人又有神,就跟你得意一个人就看他哪哪都好似的,可现在再看,虽然承认这是个扔人堆里扎眼的主儿,要个有个要样有样,可那双泛着湖光的眼睛啊,我怎么觉得现在看去里面都是心机啊,只要你一猛子扎进去,准保被人玩儿死。
得,这是觉得求到我了,所以好说好量的,还说我爸的事儿,说我爸跟她妈是什么老友,真有意思,不是他前几晚不知道聊啥给我爸刺激到了我爸能跟我喊还一副差点要揍我的样子啊!
“你的意思就是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很给我爸面子是吧。”
他点头,眼里寒光隐隐,薄唇微启,:“当然,你以为巴掌是随便打得。”
我呵了一声,“也就是说我的事儿你得看我爸的面子,不看我爸的面子就直接对付我喽?”
他直直的看我,晨曦下的眸光微微耀动,“我这个人既不大度,也不小气,看心情。”
我笑了,:“啊呀!那就说明你今天心情好啊!那我放心了,我也是看心情,我心情好了我什么好话都会说!!”
他下颌微动,“那你现在心情好么。”
“很好啊!”
陆沛挑眉,嘴角含着笑意,“那就好,但愿我们能合作愉快,回去吧,我希望一会记者来时你能给我满意的答案。”
我回过头,远远的,秦森倚靠在车边似乎正在等我。
不得不说,陆沛这谱摆的够大的,什么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就是,找你来警告个几句就让你自己颠颠的撤了!
有点冷,在加上被遮眼的后遗症让吹完风的我更觉的不是一般的虚弱,抬眼瞄了一下陆沛已经面相大海的侧脸,嘴一撇,装什么深沉,姑奶奶我是你让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我越看他的背身越觉得不爽,索性走了两步就往地上一坐,“哎呀!”
陆沛闻声轻飘飘的回头看向我,“怎么了。”
“我脚崴了,走不了。”
他没说话,看着我略一挑眉,“脚崴了?”
“恩!”
我以为他会不耐烦或者是按照一贯作风直接扔下一句我找人过来看看就去掏手机,毕竟……我得承认,我装的挺假的,不,特别假,就是故意的。
可是没有,陆沛的眼里倒是升腾起了一丝玩味,嘴角控制不住的牵着,似乎我忽然给他讲了个笑话,他虽被戳中笑点,可还是拼命压抑,因此就带着那么几分忍俊不禁,“疼么。[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咧嘴,理所应当的看着他,“疼!”
心里的感觉怪怪的,他这样的表情很熟悉,没有距离,既不装腔作势,也不是腹黑深沉,相反的,还是带着那么一丝说不出来的孩子气。
他轻轻地笑,眼神却兴致盎然,“那怎么办。”
我叹出口气,懒洋洋的看向悠悠的海岸线,“你背我回去吧,不然我心情不好嘴巴就会犯懒,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他远远的看了一眼站在车前的秦森,随即漫不经心的蹲到我身前,“上来。”
我怔了怔,这么痛快!!
没合计,上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起!!”
他身体震了一下,似乎被我喊得吓了一跳,我坐在沙滩上的屁股微微用力下沉发力,我记得清楚,第一次他背我的时候我就是像个吊死鬼似得在他后背上挂着的,打定的主意就是不想让他痛快的给我背起来!
但显然我低估他的能力了,九年前他还是个清瘦的大男孩,但九年后的他系统装备早已升级,抓着我的胳膊也就没用上一两秒,犹豫都没犹豫的就起来了,连带着,直接就托住了我的腿,整套动作流畅自然,丝毫看不出局促,那是相当的轻松,我暗自撇嘴,这是背过多少个练出来的!
不过起来后我还是暗爽了一阵子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儿也暂时的抛到了脑后。
他真的高了很多,人从高处的往下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呼吸都像是没污染了,我一直致力于要长到一米七的,总觉得个子高些有气势,谁知道这个头就在一米六八九左右就噶住了,换水土也不长,邪不邪门呢。
他身上的那丝烟味儿伴着一股舒爽的甜香还会若有若无的飘进鼻子里,我皱皱眉,他这一天抽多少烟啊!
“为什么动我的盒子。”
“啊?”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开口说这个问题,玩心登时就没了,郁郁的回道,“你失忆了是吗。”
“嗯?”
他脸微微的侧了侧,“没有,你认识我的盒子?”
我彻底没心情了,算是看出来了,他这是要将装蒜进行到底了,其实刚刚我坐在沙滩上的时候,有一瞬,我觉得他其实一直都是在骗我他不记得了的,因为他忽然笑起的那个眼神,很纯粹,不像是这个坏的冒烟的他了。
“当然认识,小叶紫檀么。”
他嘴里发出一记笑音,“所以你就想占为己有了?”
“那本来就是我……算了,那盒子你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买的。”
我不想在说话,这么说累,透过他的耳后瞄向下巴,依稀的,感觉还能看到那个十几岁如冰似火的少年影子,只是,他像是真的忘了,而我,还总是想寻找什么……
说实话,我感觉有些舒服,不知道是因为温度,还是他身上出来的属于男性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我想我身体是真的很虚了,居然莫名就有了一丝安全感,很奇怪不是么,不是陆星月的陆沛居然会让我有了安全感。
伏在陆沛的背上刚走到秦森身边,我就一个使劲儿灵巧的从陆沛的身上蹦下来了,秦森看着我略带着几分诧异,“脚没事吗。”
“你看她像有事吗。”
陆沛没用我开口就在旁边淡淡的接茬,再看向我的眼神倒是透着那么一丝理所应当,“关于名片的事,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一笔勾销了?”
我抬眼望着他,心里一阵冷笑,合着心里打着的是这算盘啊,你要是不提名片还好,你一提甭说这短短的百八十米,你就是从地球背着我连走三圈我都不解恨,除非把你累死!
心里愤恨,表面上我却扯着嘴角拉开车门,“恩,我在想想,咱先上车呗。”
秦森看了陆沛一眼,俩人都没在言语,坐进车里的后排座我就把我的那个装着佛头的首饰盒握在手里了,这个可绝对不能再丢了。
车里空间很安静,前方高能,正副驾驶都是俩心机叵测吃一碗饭的主,我不愿失言,也不想多说什么,倒是快到昨天的大幕那里时看见搭起了一个台子,一些记者的采访车也很有秩序的停在一边,略一抬眼,就能看见那些记者拿着麦正三三两两的跟着剧组的工作人员聊天并且不停的点头似在交流着什么。
我想要推门下车,秦森就叫了我一声,回手还给我递过来了一万块钱,“夏葆四,这个是陆二给你的,记着一会儿采访时要好好发挥。”
呦呵,这又来物质诱惑啊,我砸吧了一下嘴,这个对我绝对好使!
伸手接过那一万快,很潇洒的把一万块掰弯,轻轻卸力时感觉无数张粉票票从大拇指腹划过,嘎嘎新的钱就是好,这么玩儿的时候感觉特别的脆!
透过室内镜看了那个陆沛一眼,这家伙一派慵懒自在的坐在副驾驶里,黑超遮面,手指轻轻的附在唇边,应该是也在看我,所以表情虽然被遮挡看不太清但可以确定对我的反应是胸有成竹的,人要是心里有底,做什么,自然都是淡定超脱而又起范儿了。
‘咚咚~’
驾驶室的门窗玻璃被人敲了两下,秦森降下车窗看出去,只见庞旁她哥有些小心的开口,:“秦代表,这些记者都到了,现在就等这个……”
“该交代的都说完了,你带她去准备吧。”
庞旁她哥点头,看着坐在副驾驶的陆沛还有几分疑惑,不过随即就一副为了谨慎保险起见的样子点了一下头后颠颠的跑到我这边开门,“走吧,这就等……这是什么啊。”
“钱啊。”
我大大方方的看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一万块人民币,“你们投资人真是大方呢。”
庞旁她哥有些惊讶的瞄了驾驶室的秦森一眼,我敢确定,他不认识副驾驶的这位正主,“那个,你就这么拿进去?“
我嗯了一声,“要不然怎么拿,这么多我也没法揣衣服里啊。”
她哥皱眉,“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我们倒是没事儿,主要别的观影人……那个,你等会儿啊……”她哥回头就喊,“胖儿啊,胖儿!把你同学的书包拿出来,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有些想笑,她哥的这些‘活络’劲儿庞旁倒是一点都没有学习到啊,等到庞旁把书包拿过来,她哥就很直觉的把身体往车门一挡,然后把书包塞给我,“快,装进去吧,秦代表,您看我做的对不。”
秦森没说话,没什么表情的点头,他身旁的那个陆沛更不用说了,在车里悠哉的简直就跟大爷一样!
“哎呀,哥,你干啥挡我啊,葆四啊,葆四……”
我装好钱跟首饰盒,又拿出书包里的一次性口罩戴上,很礼貌地跟秦森倒了声谢下车,啥也不说了,从这一刻开始,我感觉自己都要享受五星级观影人的待遇了,庞旁哥各种护头的给我伺候下车,等我背好书包又搀扶着我胳膊赶紧进入休息室,整个架势就是要保护好我,生怕引起了不远处的那些记者注意。
庞旁一直想要跟我说话,奈何她哥挡着她也凑不了前,直到我进了休息室,庞旁她哥张嘴就嘱咐着大家一会儿好好的接受采访,连带着,把我往旁边一拉,小声的提醒我,“你这钱都收了,一会儿知道怎么说吧。”
我懒洋洋的点头,“知道,就是往自己是神经病那上说。”
她哥很满意的点头,“我们给你准备了一轮椅,一会儿你就坐着被我们给推上去,清楚么。”
我这个无语啊,有意思么,还是点头,“嗯。”
她哥笑了,“对头,反正回头谁又不认识你是谁,一会儿记者就会被组织起来看昨晚你那个蹦跳的视频,你准备一下,一定要尽情的发挥啊。”
我叹口气,“这记者都是你们的人吗。”
“一半吧,不过你放心,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你怎么说人家怎么听,明白么。”
我没吱声,她哥见我这样反而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措辞,别太神叨了,咱们得说的跟真的似得你说对不对……那我先去忙别的去了,一会儿,就看你的了啊,对了,你这钱的事儿,先别跟胖儿还有你们那个男同学讲,等都完事了出去你们爱怎么花怎么花,但在这儿,暂时最好保密,不然胖儿那脑袋不会转弯,一不注意秃噜出去事儿就大了,一定要记着啊……”
她哥真是前后左右各种的跟我安排交代啊,直到我都有些不耐烦了他这才又开始找别的观影人一个一个的沟通告诉他们采访的注意事项,这劲儿使得,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葆四,投资人代表找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一直没言语的韩霖在旁边搭腔,“应该是想拿她昏倒这事儿做文章吧,葆四,你可得好好想想,虽然说是全副武装上去,但这事儿要是真在网上闹大了,这网友人肉起来也是很吓人的。”
我不置可否,浑身都累,只是想想今天的事儿,还真没法休息,一会儿的记者见面会我不在乎,主要是回家,这还有硬仗要打啊。
庞旁听着韩霖的话像是明白了什么,搂着我的胳膊忽然换了个方向兴致勃勃的开口,“葆四,叫你出去的不就一个人么,回来怎么副驾驶还坐了一个啊。”
我诧异的看向她,“哟,这眼神还挺好使的么。”
庞旁看着我挑眉轻笑,“我告诉你啊,我这双眼睛可是帅哥过滤器,唉,那副驾驶的是明星吧,是不是还没出道那种的,模特吧,那大墨镜戴的,那气质,老有型了。”
我一脸疲惫的坐到炕沿边上,暗想着要是说他就是那陆振华的儿子庞旁是不是就得兴奋的冲出去八卦了,她这颗怀春的少女心啊,可真是被小言荼毒的完完的。
“哎,葆四,你说啊,我看人肯定不会出问题的,他是谁啊,怎么坐在投资商的车里啊,背景肯定不简单吧,说说么,我这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看帅哥了。”
我看着她的脸轻轻的笑笑,“我发誓,你不会想认识并了解他的。“
庞旁很不解的看我,“为什么。”
我理所应当的开口,“因为,那是个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人。”
庞旁张大嘴,“他占你便宜了啊!是不是,刚刚……”
“想什么呢!”
我打断庞旁的话,“我的意思是水很深,看一个人别看外表,不有那么句话么,小美,美与形,大美,美与心,咱得看心不是。”
韩霖认可的点头,“这话我认同。”
庞旁撇嘴,“这都是你们长得好的人说的,我这心灵够美丽了,可怎么连个追我的人都没有……“
说着,自己还暗暗的发狠,“等我毕业就去整容,磨个腮削个骨,再做个换肤……”
我咧嘴一阵激灵,“疼啊,那刀咯吱咯吱的那么拉啊。”
庞旁委屈的看向我,“你别说啊!我怕疼的啊!”
韩霖看着我们忍不住的笑,我表面上也是笑着的,心里却笑不出来,假的东西说出来心里都是一阵恶寒,那要是真的呢,是会有多疼?
……
“准备一下啊,一个一个的出去!”
等着那些记者摄像全部就位,庞旁哥又开始开启小马达模式安排上了,我倒是真想问问,他这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够不够买润喉水的,真挺不容易的。
庞旁口罩下的脸紧张个够呛,“葆四啊,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我被安排坐在轮椅上,抬脸看着她淡定自若,“就说看见蝙蝠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会有问题的。”
庞旁点头,用力的做着深呼吸,放眼出去还挺逗的,我们这十个人一人一口罩,一半戴着墨镜一半没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呢!
韩霖是在我和庞旁之前出去接受采访的,前后没用一分钟,而且他句回答都是三个字,多一个字都不带说的。
记者问,“昨晚听说神秘力量引来吸血蝙蝠,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跑回休息室。”
“反应慢。”
记者再问,“可以详细的叙述一下你在现场看见的剩下两个观影发出的奇怪举动么,她们都说了什么?”
“我忘了。”
记者不甘,“忘了,再仔细的想想。”
韩霖推了一下眼前的麦克,“吓到了。”
“吓到了?”
记者反问。“一点都想不出来吗。”
韩霖点头,“脑子空。”
我真是各种想笑,等他回来又见到庞旁被请上去,这家伙一改在我旁边时紧张的样子,当时就兴奋了,“我害怕啊,正看电影呢,那些个蝙蝠就来了,老吓人了!
什么?你说我的举动啊,我不知道啊,我都懵了,我当时啥思维都没有了,谁见过这蝙蝠吧,长得像耗子似得,我打小就特别怕耗子,我们家是开鸡房的,孵小鸡雏的时候首要预防的就是耗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们会咬死小鸡仔,那才可恶呢,咬死一只我们家就要赔……”
我都要笑死了,最后活生生的看着庞旁被她哥给拽下来了,再晚点,这家伙大概都要讲到她们村是如何集体养殖最后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的。
“葆四啊,就靠你了啊。”
他哥来推我出去的时候还一脸无语,“可别像胖儿似得忽略重点,这投资人代表都在下面坐着呢,记者也不是白来的,得给人点干货,一会儿,你千万要说的真实恐怖些,最好夹杂一点咱们电影的剧情,实在不行就说你发现空座位有人了都行,记着啊。”
我没吭声,全无武装的被推上去后记者的长枪短炮就对着我来了,“听说你昨晚遭遇了灵异事件了是吗,可不可以详细的讲述一下事件经过?!”
“请问你以前曾经遭遇过鬼上身吗,是否还有自己的意识?”
“你当时为什么要蹦起来呢,可以回答问题吗!”
我坐在那里一直没开口,蔫蔫的,直到透过工作人员给我的劣质太阳镜看到了记者后面正倚靠在车边优哉游哉的两个男人,微微的咬了咬唇,双手在轮椅上一撑,不急不缓的就站了起来。
记者抽冷气的声音集体响起,“不是说被上身后浑身无力么,怎么还会站起来呢!”
庞旁哥有些尴尬的扶着我,“那个,可能是缓过来点了,这位观影人想站起来跟大家说说她的事,不着急啊,正常人遭遇这些总归需要些时间消化的。”她哥说着,还不忘凑我耳边交代,“葆四,你别忘了你收下的那一万……”
我慢慢地推开庞旁哥扶着我的胳膊,记者又是一阵惊呼,我不明白,她们看我的眼神怎么就跟看瘫痪患者站起来似得,我是个正常人好么。
没言语,我慢慢的凑到一个离我最近的记者面前,“你相信有鬼么。”
那记者愣了一下,随即也尴尬笑笑,“科学也有很多未知的东西没法证实不是吗。”
我站直身体,底气很足的开口,“我昨晚,是见到了很多蝙蝠,但是后面的事,我很遗憾的告诉大家,是我自己的低血糖犯了,鬼的事,无稽之谈,就是这样。”
人群哗然,前排的几个女记者有些发懵的看着我,“低血糖?那这样,你能就你当时的心态讲讲你怎么看待蝙蝠无端飞来的这件事吗!”
“没什么好讲的,吓了一跳呗,但我是农村出来的,我见过蝙蝠,它们不咬人,没什么怕的。”
我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一些记者开始隐隐的不满,“这样,你能讲讲你观看这部电影后的心得体会么。”
庞旁她哥急的满头大汗,恨不得帮我回答,而我,则直接目视前方,看着车旁的那俩男人,一字一顿的开口道,“超,级,大,烂,片。”
第139章 美
话一出口,记者群都要炸开了,我真的很想看清他们俩的表情,只可惜,秦森只给我一个侧脸,而陆沛,他真正的表情隐藏在黑超之后,我能看见的,只是他标志性的勾起的唇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那双眼睛现在一定很愤怒吧,一会儿肯定要找个没人的地儿就要掐我的下巴吧,我心里哼哼着,我爸没在我就能让你掐吗,你掐我我就掐你,不信你就试试!
庞旁她哥立马救场,“是这样!我们的这位观影人现在思维还不是很清晰,现在先让她回去休息,剩余时间由我们剧组的工作人员继续接受大家采访!”
说完,她哥就满脸慎怪的给我一个下台的眼神推着那轮椅各种无语的下去了,我没办法,谁叫这姓陆的撞我枪口上了,事实上,是他把这件事玩坏了的,我跟他的梁子是一万块能解决的么,我是喜欢钱,但是他的,省省吧,类似的亏吃过一次就够了,他的钱我花不起!
一旦过后再给我定性成一个精神病患者,或者再让我三番几次的配合采访,妥了,这电影说不定上映后被大家诟病的过程中我都得一块儿承担责任,之前就因为眼皮子浅吃过亏了,如今再为了这一万,怎么想怎么不值得,闹呢!!
“葆四唉!你怎么回事啊,咱不是都说好好的么!”
我看着外面台上还在用力挽回局面的剧组人员,背上书包就要走,“庞旁哥,我只能说实话,我不想被人当成神经病,回头你们是说可以保护好我,可是咱一没有合同,二没有立字据,我这还上学呢,要是传开了大家可怎么看我,实在是对不住了。”
主要是这投资人有问题,跟他办事,这之前好悬就蒙上一辈子阴影了,现在还来,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庞旁向着我,就在一旁小声的嘀咕,“葆四也没说错啊,是挺难看的一片儿,结局太狗血了,就是那个剩下的男人为了跟女主角在一起才把那五个都杀了的,可是,那些村里装鬼的呢,是他提前雇的么。
还有,明明是说突然而起要去郊游的,剩下的那个男人怎么布的局,再者,他跟女主一会儿分开一会相遇,分开他就去杀人,相遇他就陪着女主发现尸体,他也太神机妙算了,还有最重要的是他们五个打起来时那个杀人的也没挑拨啊,跟吃错药似得他们就打起来了,就跟完全是为了作死要被人家杀死似得才打,毫无逻辑啊。
哥,这剧本就我写都不能写的这么烂,你说要体现出女主人美智商高也行,可最后女主还吓得神经失常了,弄得最后那男的为了让她相信这世上没鬼想给她治病还去自首了,这寒碜谁呢,寒碜警察的智商低还是寒碜我们观众的智商低啊。”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庞旁,“你还看完了啊!”
庞旁点头,“看了,早上无聊在你出去时看的,都给我看困了,这种的上映后评分撑死了也就二点几,受它影响,我现在对国产的恐怖悬疑已经快要失去……”
“胖儿!!”
他哥无奈的打断她的话,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行了,你们是让我见识到了,以后有这事坚决不能找你们在校生,太不……算了算了,钱收着吧,赶紧走吧!”
我接过那五百块钱,“庞旁哥,要不,你就给我三百吧。”
她哥没耐心的摆摆手,“拿着吧,这是我的钱,一会儿我去财务再报!说真的,你也就是我妹的同学了,要不谁能给你钱,你说这事儿弄得,水裆尿裤的啊,行了,赶紧回去吧,该学习学习,该念书念书,但是一定要记着,做人太死板了那念多少书都没有用!”
“哥,葆四不死板……”
“你还说她不死板,她那个……行,我都不爱说,赶紧走吧,我们这边的采访还有一会儿呢,别跟记者碰上了!”
我没说话,把书包往庞旁哥的手前送了送,“旁旁哥,我想这钱你帮我……”
“哎!打住!”
她哥有些忌讳的朝我抬起手,“你自己去还去啊,这事儿我不参合,跟我没关系啊!!!”
“啥钱啊。“
她哥也不吭声,一肚子窝囊气的哼了一声的出去了,这绝对是被我刺激到了,我闷闷的把五百块钱塞到书包外面的一层,瞄了庞旁一眼开口,“要不一会儿给你哥买点什么吧,你哥喜欢什么,买条烟给他吧。”
庞旁摇头,“不用,我哥那我去说就行了,我二姨可疼我了,就是你跟我哥说的那个是什么钱啊。”
我背上书包,“就是投资人要收买我的钱,走吧,看看他们走没走,没走的话我把钱还给他们,不,砸给他们!”
庞旁惊讶,“还给你钱啦,多少啊。”
我没什么心情,“别问了,咱们走吧。”
庞旁看了韩霖一眼却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儿,“那一会儿是不是又可以看见那个帅哥了,那可真是大帅哥,哎,韩霖,你看见葆四回来的时候那个坐副驾驶里的帅哥没,那轮廓,我告诉你啊凭我多年看小言的经验,那人绝对就是书里写的拥有着不羁的气质,俊美而又令人心醉的五官,王者的气场,邪魅……”
“打住啊!”
我出去瞄了一圈,车没了,走了?不能啊,按照姓陆的性格怎么都得给我撂几句狠话,或者是看看怎么事后弥补啊,最重要的是我小硬词儿都想好了,他就这么走了,那钱怎么办啊。
“葆四,那投资代表是不是带着那大帅哥走了啊,哎呦,我还想看看呢。”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挥了下手,“算了,咱先回去吧,我这还有急事要办呢,走!”
回头,这钱单独找秦森转手也行,怎么说他性格也能比那个姓陆的强点。
庞旁是跟我没在一个频道上,在那因为没看见陆沛郁闷了几秒钟后又兴冲冲地看向韩霖,“韩霖,我跟你讲,我有两个梦想,一个是把我家的鸡场做大,另一个就是将来能去写剧本,把我写的故事搬上大荧幕,这两个梦想是相辅相成的,只要我鸡场有足够的钱,我就给自己投资,把自己写的故事拍出来,哎,其实小说不白看,我现在就特会形容人,我形容下你吧。”
韩霖看了我一眼,“还是形容葆四我听听吧。“
庞旁挑眉,“我早就形容过好几遍了啊,你听着啊,白皙……”
“别恶心我。”
庞旁捂着嘴笑,“她不爱听,我形容你吧,看韩霖!清秀的五官中带着那么一丝俊俏,犹如清风般的气质在笑起时又会夹杂着一抹暖人心弦的温柔,你……哎。”
在庞旁声情并茂的喋喋不休中,我的脚步骤停,看着眼前很有默契的倚靠在车旁的俩男人,心里哼了一声,就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说走就走的。
陆沛的姿势会很随意,他的身体倚在车门附近,手上还很惬意的夹着一支烟,嘴角依旧含着淡淡的笑,秦森站在他对面,双手插兜,侧着脸仍是毫无表情。
我可以很确定这俩人是故意在这等我的,首先,我是最后一个上去接受采访的,在我之前的观影人已经陆续走了,其次,这是通往车站的必经之路,再往他车停靠的那条分叉路去去就是海边,他们总不能是在等我身后的记者。(.无弹窗广告)
“妈呀!葆四!你看,是那大帅哥和投资商代表!!”
庞旁激动的双脸通红,喊得声音也很大,自然也就引起了他们俩的注意,眼神看过来,秦森还是淡的可以,而陆沛,则满是深沉的笑意,手上的烟一扔,随即朝我伸了下手,似乎很‘友好’的打着招呼。
“葆四,你看,你看,他是在叫你吧,是在叫你吧,你是不是认识啊,一定要介绍我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说了吗,那是个烂人,你们等我。”
说完,我抬脚就要过去,韩霖却在此时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一起过去吧,你不是要还钱么,我怕他们……”
“没事,我以前就跟他们打过交道。”
说着,我给了韩霖一个安心的眼神就向着陆沛他们走近,陆沛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连带着,摘下自己的墨镜很认真的打量了我身后的韩霖一眼,我没什么心情去解读他的眼神,走近后二话不说,退下一个书包带打开拉链拿出一万块就扔到后备箱盖上!
‘啪’的一声响起后我瞪着眼就看向陆沛,“有句话我忘了告诉你们了,自古做人要风骨,士可杀来不可辱!”
陆沛像是听我说了个笑话般乐不可支,清了下嗓子看向一旁的秦森,“怎么样,我就说她可以做的很漂亮是吗。”
秦森没什么反应跟表情,微微的耸了下肩膀,“愿赌服输。”
说完就淡淡的别过脸,眼神望到别的方向。
我不明白他们这葫芦里买的什么假药,赌了什么啊。
挺了挺胸口,“你什么意思!!换路子要威胁我了是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要不是顾忌我爸,我就在上面说更难听的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出钱拍这种烂片不就为了捧你女朋友吗,对你的个人生活我不做评价,但就这个片子而言,我一句谎都没说,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烂片!!”
他满不在乎的听着我说完,嘴角轻轻勾起的同时下巴微微朝着韩霖的方向一侧,“你男朋友?高中生不是不可以早恋么。”
我横眉,“关你屁事啊!钱,我还你了!你要是有什么阴招就尽管使,我不怕!!”
说完我就要走,结果背后一紧,回头他居然扯住了我的书包,脚下被这力道拉的一退,“你干什么!!”
他嘴角含笑,眼底也亦是光芒璀璨,“我是要谢谢你的,谢谢你的配合,让我省了很多麻烦,说实话,你总能让我找到捷径,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我被他这样弄得莫名其妙,用力的想要扯开自己的书包,“不用!你给我松开!!”
再使使劲都要给我拎起来了,最恨别人这么在背后扯我书包了。
“葆四!需要帮忙吗!”
韩霖在后面看着我样子分分钟要过来,陆沛看着他却脸一昂,寒光乍现之时我只感自己的书包被他用力一拽,后腰登时抵上车子,惊呼一声感觉肩膀一紧,瞪起眼,他居然优哉游哉的看着韩霖,语气不无挑衅,“葆四,介绍一下吧,这位男同学貌似对你很有意思。”
“你有病啊!!!”
我彻底怒了,没用韩霖上前就弓起手肘用力的锤上他的胸口,见他猝不及防的弯腰松劲儿的瞬间几步蹿到韩霖个庞旁身边,个子矮怎么了,个子矮也不能让你占便宜啊!!
陆沛抬手轻柔了下被我锤击的部位,看着我居然还饶有兴致,“唉,愤怒的兔子,我怎么着你了。”
我冷着脸看他,见韩霖要上前还是拉住了他吗,“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有病他就是,死变态!!”
说完,也不想再看他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一手拉着韩霖一手扯着庞旁直接离开,庞旁居然还有几分恋恋不舍,回头不停的偷瞄,直到上了大巴客车,韩霖仍旧坐在来时的位置,隔着过道问我,“真没事吗。“
我摇头,一脸无语,“没事。”
就是不懂,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看那样,真的好像是我帮到他了,那我究竟帮他什么了,这电影不是他掏的钱么,赔了他还乐呵?傻吧。
杂七杂八的想法一来,我有些闹心的揉了揉鼻梁,爱咋咋地吧,他不跟我阴阴阳阳的还不好?
“你之前认识他?”
我闷闷的叹气,“嗯,以前……不,他妈跟我爸比较熟,我跟他不熟,我烦他。”
韩霖点了下头,像是有些抑郁,转脸看向他那边的窗外也不再多问。
庞旁倒是悄悄的凑到我耳边,语气不无激动,“葆四,刚才他搂你肩膀那一下,我心跳腾地就加快了,特别帅,真的……”
我头疼,“生活不是小言,别说我不爱听的啊。”
庞旁皱眉,声音仍旧压得很低,“我说实话啊,他是不是就你说的那个姓陆的,啊?”
我愣了一下,我去,这都能想到,清了一下嗓子,没吭声。
庞旁偷笑,“就是他吧,哎哟我天,你都不知道,像韩霖这种的吧,是小帅,可以亲近的,可是和那个陆什么的一比吧,高下就很明显了,说真的,我都不太敢跟那个姓陆的离太近的,感觉就是,哎呀说不上来,你看他像是笑,但气质你知道吧,冷得我全身都麻酥酥的,就跟有电流似得嗖嗖在全身飞,他不笑的时候特别冷吧,你说……”
“别提他了。”
我太阳穴疼的厉害,鼻子也有些不通气,强打着精神很认真的看着庞旁轻声出口,“他是姓陆,但我印象深刻的那个人是叫陆星月,他叫陆沛,不是一个人。”
“啊?”
庞旁懵懂,“哥俩啊。”
我闭上眼休息,“我也希望是哥俩。”
……
车子到站后韩霖和庞旁还要去一起吃饭,我哪里顾得上,匆忙的掏出两百块钱给庞旁让她帮我去给她哥买点东西就往地铁口跑,庞旁和韩霖在背后叫我,“葆四!要是你忙完了记着联系我们啊!!”
我远远的应着,回头还嘱咐庞旁,“要是没事记得帮我带着韩霖到处逛逛!他对滨城不熟的!!”
“好!”
庞旁很痛快的就答应我了,我也顾不上去合计韩霖那稍微有些失落的脸,只想着,从这一刻起,我必须要弄清楚解决完我家的一件大事!!
下地铁一路狂飙回家,跑的气喘吁吁的开门,还是没人,打开里屋的房门后我微微的调节了一下呼吸,几步走到我妈的小屋门口,没含糊,上脚就是砰!的一声!!
门没开,我看着门后退几步,助跑再次大力一踢!
“妈呀!!”
这一脚绝对痛快,直接踹门板里了,而神奇的是,这个锁居然还没开,由此可见,我妈这个锁按得是多么结实,扶着门外的把手,我呲牙咧嘴的先把自己的脚拔出来,脑门上全是汗,嘴上也呼呼的喘着粗气,真的其实没什么劲儿了,如果可以,其实我最想做的是睡觉养精神。
蹲下身子,手从踹开的大洞伸进去,慢慢的摸索到里面的门锁附近,拧了几下,这个锁头可算是被我从里面打开了。
没先急着去翻,我坐到床边先缓了一会儿,眼睛一直在打量着小屋的内部格局,直到心里有谱了,我才去卸箱子,每卸一个,手还在箱子周围敲敲,可以确定胎儿是在家里的,我妈不能一直把它放单位,更何况,这屋子我妈还不让我进,所以一定有问题,天热,我觉得胎儿应该不会随便放,一定是有什么迷你冰箱之类的冷藏电器。
大力的翻了一阵,每个箱子里都是些书本啊,相册,衣服什么的,等翻到最后一层,我有些着急,拿出一本书随意的翻了两下随手一扔,“什么啊!”
‘嗵~’的一声响起,我直接看向单人床里面的墙壁,空的……
忙不迭的爬上单人床,拉开一个墙面帘子,弓起手指我就开始敲起墙面前后左右一圈下来,绝对可以确定,里面这这墙是都是空的!
上下摸了一通,用力的一推,墙面居然横向着就移动了,就跟推拉门一样的!
我睁大眼,难怪我妈在里面弄墙壁帘还落这么高的箱子,是为了挡着这个错开的墙壁,探头一看,里面地方不大,高度与宽度也就跟个大衣柜差不多,就说这个屋子怎么这么小,原来还隔出去了一部分!
垂下眼,意料之中的看到了一个迷你冰箱,我咬牙用力的推开占地的箱子还有抵靠着的单人床,直到能将巴的蹲到那个暗柜前面,附耳仔细的听了听,绝对可以确定,这冰箱做过处理,太静音了吧,压缩机制冷的声音小的都可怜,没太急着去开冰箱,而是随便拿起冰箱旁落着的纸盒,直觉告诉我,里面一定有能给我‘惊喜’东西,打开一看,里面厚厚的一摞子,都是复印下来病例就诊手术单。
随便的从里面抽出一张,“患者姓名,林红,年龄,十六,民族,汉,体检结果……既往史……辅助检查结果……诊断结果,孕期二十二周,治疗意见……引产,手术时间,2001年,6月23日,责任护士,刘……”
最后一行字是手写,我咬着牙念着,“处理方式,医疗垃圾自处,集体焚烧。”
吞了下口水,再拿起几张,都是复印出的诊断单,病例,以及胎儿大小,大部分都是二十周到到二十三四周之间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责任护士,都是刘……
我呵呵的笑了一声,“原来她给我妈打电话要做这个啊,是有货了要卖给她吗,2001年,我十三……”
连续又掀开了几个压箱底儿的盒子,心里越发的恶寒,还有九七九六年的单子,而这些单子明显是出自于另一家医院,名头赫赫,lujun总医,责任医生,是爸爸的名字……夏文东。
我咬唇用力的逼着自己清醒的去屡清思路,也就说,我妈保守估计是从我八九岁开始就吃这些胎儿了,脑子里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妈妈在我九岁那年回家看我的场景,那晚,她跟姥姥在黑妈妈的堂子屋里……
对,她的肩膀是烂的,在联想一下妈妈对佟倩倩头说的话,我微微的咬牙,她吃这个,就是为了让烂了的皮肤好转是么。
单子上的信息很明显也很清晰,我用力的翻找爸爸作为某军医院的单子发现最后一张是九九年初的,我十岁那年……没错,他们是在那年离婚的,而后面的单子,就都是这个刘护士给复印来的了,能得到的最基本的判断,很明显,就是说妈妈是一开始让爸爸给弄胎儿,离婚后,找的这个刘护士。
我开始觉得自己可笑,我居然还以为那个刘护士是妈妈用来监视爸爸想要重修旧好的,其实不是,这个刘护士既不是爸爸以前的医院也不是现在的信雅医院,就是一个电视上专做人流手术的主打无痛人流的一三四线私人医院。
这两年当地广告上的勤,广告词还火了一阵,看的我直辣眼睛,上来就唱,‘不是我不小心,只是真情难以抗拒~然后一个女的就开始幸福洋溢的开口,选择好点,担心少点,爱她,就给她最好的……’
我记着当时看完这个还笑的不停,觉得可笑,合着爱个女人就是打一炮然后带着她去做超导可视无痛啊,可现在看看,我忽发恶寒,那些想要选择‘更好’的女人,是不是把孩子就这么间接的送我妈肚子里了?
摇头,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打开冰箱,不需要扒拉我就看见了一个保鲜盒,里面装着的裹缠着黑色塑料袋的东西,手伸过去,心里抽抽的,却半天都不敢拿起,眼睛莫名的就红了,我一咬牙,起身扯过自己的书包,把保鲜盒往里面一装,连带着抓了一把单据塞进去,下楼直接打车!
是,我要打车,我要快!要快!!!
目的地很明显,再次来到信雅以后很明显的就发现里面重新装修了,没心情却赞叹这医院的装修风格,擦着身旁的患者直接上到三楼,按照七年前的记忆我直接就要往办公室进,走廊前的护士导诊却伸手拦住了我,“挂号本呢,去几号门就诊……”
耳边还在传出个机械的女声,“请,034号患者去b12病房就诊,034号患者准备……”
我天,我瞄了一眼led,上面一水的人名,怎么我见我爸还得挂号么。
“我找夏文东。”
“夏主任?”
导诊护士看着我愣了愣,“你要是想挂专家号吗,夏主任今天不接诊,一会儿他要去开……”
“他是我爸,我有急事要找他!”
“你父亲?”
导诊护士愣了一下,“那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帮你问一下……喂!你别跑啊!”
我气势汹汹的向走廊里面跑,那导诊还在后面追我,一看见主任办公室标识的房门直接就推门而入,我爸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资料,抬眼看我止不住的诧异,“葆四?!”
“夏主任,她说是您的女儿,我这边正要给您打电话她就……”
爸爸抬手,看着导诊点头,“她是我女儿,你先回到岗位上吧。”
导诊点了一下头走了,爸爸起身,带着几分不悦的看着我,“怎么突然到医院来了,爸爸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这样不等着人家打招呼就突然跑进来,影响很不好的,知道吗。”
我顶着通红的眼睛直看着他,用力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继续张口,“爸,你知道我妈吃胎儿的事儿吧。”
爸爸的脸当即就白了一下,镜片后的眼拼命的压制着某种情绪看我,“你说什么?”
我诡异的咧着嘴角看他,“我都知道了……爸,我现在想听实话,真的……”
爸爸‘咳嗦’了一声背对着我走向办公桌旁边,他的眼睛似乎是看着窗外,但扶在桌沿上的左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力,“谁跟你说的什么胎儿,这么,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妈怎么会做。”
我知道他是不敢看我,很简单,因为他心里有鬼啊!
“爸,别在瞒了,我现在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离开军区医院了,你是因为以权谋私对不对?
我妈的秘密都被我发现了,她现在还不清楚我都知道了,现在我就想问问你,你跟我妈离婚,是不是因为你不想帮她弄胎儿了,所以,我妈才会去找别的护士去买……”
很多事好像都清楚了,“爸,还记着我第一次到你家吗,入门的玄关处居然挂着个金刚经,姥姥还问你,说家里是常遭脏东西吗,你说是工作的关系,怕把不好的东西带回家里,可你是医生啊,医生手里都是拿手术刀的,所以脏东西怎么会敢跟着医生回家呢。
可你说你身体曾经很不好,还有脏东西,很名显啊,就是你弄胎儿给妈妈,所以一旦遇见母子双亡那种人家母亲就会找妈妈的家人麻烦,而那个家人就是你,不是吗!!”
他们离婚依我现在来看倒是十分正确的了,我妈做的那个事,真的不适合有家人,难怪她当初也不太想让我来,她的猫腻弄得太多了!
真是应了那句俗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爸爸还在咬牙抵赖,我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爸,我妈这回弄得孩子,人家妈找到我这来了,说起来,也挺巧的,我妈这回动的这个,正好是我们班一个因为怀孕而跳楼自杀的同学,本来我是不容易撞邪的,可是我这个同学是尸带子自杀而死,所以,很厉害,两次三番的来找我,差点就……”
“葆四。”
爸爸有些担心的回头看向我,“那你没事儿吧,这种事你一定要记住,晚上绝对不可以出门啊!!!”
我嘴角抬起一丝苦笑,“你还说你不知道么。”
爸爸的神色说不出的复杂,他单手无力的锤了一下办公桌,“我……我……”
我吸了吸鼻子,直接拉开自己的书包链,把带着凉气的保鲜盒往他办公桌上一放,“你认识吧!!”
爸爸瞄了一眼,随即就有些抵触的后退,“是,是那个……”
我点头,“五个多月的……还是少女头胎……我都知道……爸,我现在想听你说,我想知道真相,可以吗!”
爸爸真的很忌讳我保险盒里的东西,很明显就能看出来,他被这东西弄出了阴影,脸别着手指向那个盒子,“你先把它收起来,我见不得这个,真的见不得……”
我点头,我的目的,也只是让爸爸承认而已,又不想,真的打开跟他在这仔细的研究一下五个月的胎儿模样,那样,我想我也会吐得。
拉开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我装好保鲜盒后直接坐了过去,我在等,在等爸爸什么时候开口,看着他也慢腾腾的移动到我的对面坐下,脸垂着,手指还在额头处来回摩挲,对于爸爸很多次锁流露出的压抑跟隐忍的眼神,我好像都能明白了。
“爸,我真的相信你很爱妈妈了。”
爸爸镜片下的眼看着我怔了怔,随即苦笑着点头,一口气长吐而出,“若君,是我这辈子,都想守护的人……”
我坐的脊背停直,眼睛一直控制不住的泛红,“那,是我问,还是你自己从头跟我说?”
爸爸有些痛苦的摇头,“说什么,葆四,你还太小……”
“我不小了!!”
我打断他的话,真的受不了磨磨唧唧,如果说我不清楚真相,只是看着爸爸为了爱去守护妈妈的秘密哪怕为此他付出了代价也不说一个字,那我会理解他,并且感动和心疼他的隐忍,但现在,我全都知道了,他还不说?我小,我他妈恨不得我这辈子都是八岁!
压抑了一下心口的气,我点点头,:“那成,我问吧,我妈是被谁陷害被下的毁身邪术的。“
爸爸再次惊讶,“葆四,你,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我嘴角抬起一丝凉笑,“很显然,比你以为的要知道的多得多……”
许多事,虽看见了一面,但却可以迅速的做出衔接,妈妈为什么吃胎儿,她吃胎儿是怕身体烂,可身体为什么烂,是因为姥姥说的那个毁身邪术,那妈妈身上为什么会有毁身邪术,缕着缕着,不就找到头绪了吗?!
爸爸有些局促,他的喉结上下一阵乱动,随后手居然有些颤抖的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平气压神。
“爸,你可以不说,但我心里都有数,只是我猜的,不一定是正确答案,如何你不想让我误会,那就最好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然,我真的对你们很失望,也做不到去理解你们。
你是医生,怎么可以有违职业道德做出这样的事,你知道吗,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引产下来的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福薄缘浅的可怜虫,他们本该是保含父母的精血来到世上的,可是最后呢,虽然他们不是因为妈妈或者你而死,但最后,却进了妈妈的肚子,虽然这样的孩子精气卑微,如果只是自己单独被引出死亡没有什么造化,可反噬的后果你们想没想到,日积月累,造出来的冤孽,你们要怎么去还!!”
爸爸的两只手在办公桌上互相用力的握紧,眼睛也开始渐渐的发红,“我很清楚这些反噬,我也得到惩罚了,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我吗,九年多前,我大概就要离开去偿还这些罪孽了。”
我吐出一口气,“所以啊,你说啊,你说出来,我才可以想办法,去补救啊!!”
爸爸苦笑着看我,“补救?怎么补救,你以为我没想办法吗,我无时无刻没在想怎么把你妈妈拉回来,可是……可是那个什么毁身邪术就是个害人不浅的无底洞!!!”
说到这,爸爸用力的控制下情绪,起身,走到门口把门反锁,随即再次坐到我的对面平复了一下情绪,“葆四,既然你长大了,什么事情也都瞒不了你,那我就告诉你吧,你妈妈生下你后回来不久,就得了产后忧郁症。”
“忧郁症?”
爸爸点头,眉头紧紧的拧着,“她病的很严重,几次都要自杀,我能做的,就是放下一切工作陪着她让她恢复健康,这病治了很久,期间她也服了大量得镇定抗抑郁药物,病情稍微缓解后,她的身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模样也变得浮肿并且苍老憔悴,我清楚这是药物反应,但就不知道她怎么了,打那以后就跟魔怔了一样要迅速的恢复年轻漂亮……”
我怔怔的看着爸爸,“她是不自信吧,她怕你离开她?对不对?“
爸爸满眼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你妈的心思,我真的猜不透,她外柔内刚,既敏感又好胜,我不知道她背着我从哪认识的一个什么大师,教她美容养生之道,很她开始辟谷,忌食荤肉,一开始,我还以为那就是普通的养生,效果还不错,也就一个多月你妈的气色各方面都特别好,就是看她有所恢复,我才陪着你妈妈回的老家看你。”
我没吭声,当时的记忆太久远了,我记不清了,“可你们没住几天不是吗。”
爸爸摇头,“没法住啊,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怕耽误我工作,后来才知道,她是怕你姥姥问,因为她背着我,已经开始跟着那个大师学习喝什么血了!”
我睁大眼,“喝血?”
爸爸的脸色变得发青,“是,喝什么蝙蝠的胎血,被我逮到一回后她背后不知道又喝的别的什么,很清楚的是她背后肯定有喝过各种带胎的动物血,这个,就是毁身术的第一步,它让你的身体里的精血渐渐的不属于你自己。”
我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我妈是自己要这么做的吗,她不是被人陷害的吗,难不成她知道这是邪术她还要做?!!”
爸爸的手用力的握拳,“懂的人,管这邪术叫毁身术,可是它还有另一个名头,很好听的……”
看着我,他一字一顿,“美,人,身。”
第140章 好吃吗
我开始憎恨自己的悟性增长过慢,对这个毁身邪术真的很不了解,“美人身?”
爸爸无奈的看着我,“你妈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这是变漂亮的捷径,她要漂亮,她不要肥胖而又臃肿,所以,她选择全权配合,直到最后,她的身体,开始溃烂,邪气弥漫,她这才明白,原来这东西,一脚踏进去,那就是不归路,没办法回头了……”
我‘啪’!的一拍桌子起身,“那那个大师呢,教我妈妈这些的大师呢!!”
“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爸爸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看向我,“如果他不死,你妈妈的身体或许还可以晚两年溃烂,但是他死了,跟你妈妈一起在他那里学习美容之法的三四个女弟子,就一个接着一个开始承受身体的反噬了。”
“那他是怎么死的。”
爸爸叹气,“也是反噬,我猜他是想跑,听你妈说,在她之前有最先学这个美人身的女弟子发现自己身上溃烂了,她们找大师询问原因,那个大师一开始说是蝙蝠胎血有问题,后来几次三番之后就闭门不见,等她们一同找去时就发现他已经死了,整个身上的血都被不知名的东西给吸干了,整个人,就剩一张皮贴在骨头上了。
当时他身边还能看见他打包好的行礼,警方后来也查不出他的死因,害怕造成不良影响,所以定性成自杀后就匆匆处理了,除了你妈以外,那几个女弟子,后面在一两年内陆陆续续的,全都烂死了,死了之后的尸体,也都像是会自然风干一般,毫无精血。”
我吞了吞口水,“我妈活着,是因为她吃人胎么……”
脑子里迅速想起个人名,“这件事,跟沈明雅有什么关系对吗。”
爸爸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把她跟这件事想到一起的。”
我扯着嘴角笑的很难看,“因为,姥姥在我九岁妈妈回去那年,看见了妈妈溃烂的肩膀,她问妈妈,怎么身上会有毁身术,我妈没说,后来,姥姥询问家里的黑妈妈,得出了一个名字,就是,沈,明,雅。”
沈叔叔的事我想还没必要说,但可以确定,沈明雅,是与我父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曾经我只是单纯的以为,她是跟我爸有一腿,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了。
姥姥一定是问黑妈妈的事情的,至于她怎么问得到什么答案我不清楚,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清楚了,但是沈明雅的名字,我是从那时开始记住的,所以,一定跟这件事有关系。
爸爸不解了半天,但可能想到姥姥已经走了,多问无用,垂下眼,叹口气就继续张嘴,:“这事儿,的确跟她有关,因为你妈找的那个师父就是东南亚那边过来的,后来他一出事,我也打听了是什么术法,可我对这些不了解,也不认识什么太厉害的大师高手,总不能看着你妈像别的那些女弟子一样,先是烂,烂完了就死,死了就成干尸了。
所以,我就去找的沈明雅帮忙,她在全国以及香港东南亚都认识很多的大师,人脉很广,这件事,我只能拜托她帮我。”
我咬牙,“爸,她跟我妈的关系,很差,是吗。”
爸爸没看我,思忖了半天还是点了下头。
“是因为你,对吗。”
爸爸没应声,摘下眼镜后又开始揉起鼻梁,满满的,都是抑郁无奈。
我似乎明白了,木木的张口,“你去求助一个本来就跟我妈不合的女人,合适吗,你跟我说过,沈明雅狠,那么,我是不是要想,我妈一开始的那个师父,可能就是她找来的,这是她给我妈下的套,一步步,害得我妈走到这步的?”
爸爸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戴上眼镜看着我,“要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妈妈喝蝙蝠血的时候就提醒过她,这不是什么正道,可你妈不回头,她就是要漂亮啊,沈明雅是狠,但跟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我可以讲说,是二十几年前求学时就认识她了,她作为一个母亲,能走到今天,她有她的不容易,其实,我还是很佩服她的,毕竟,她的内心,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
我呵呵一笑,“爸,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但没回答,我还发现你说话很矛盾,前几晚,你还跟我讲说离她们家远点,说她家狠,办事绝,怎么,就因为现在你是坐在她们家开的医院里,就开始为她洗白了?”
“这不是洗白!”
爸爸满脸严肃,“一个人能成功,手腕一方面,付出又是一方面,我那晚跟你说的只是让你保持距离,你不需要跟陆家牵扯,而我,是欠了沈明雅的,我个人,感激她是理所应当!”
我无话可说,外姓家奴,说的还挺对的,怎么着,质疑都不能质疑了么!我真是读不懂我爸,一方面对她家满怀讳莫,另一方面却又兢兢业业各种袒护,活的累不累啊!
倒是真佩服沈明雅的,怎么做到让人又怕自己又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办事的,能人啊!
“葆四,我就问你,如果你妈当初的那个大师是沈明雅找来的,是为了害你妈的,那别的女弟子呢,她总不能,一次性害好几个吧!”
我听着爸爸的话抿了抿唇,事儿倒是这么个事儿,我也知道自己无凭无据的有点顺嘴胡咧咧,也许还是因为我骨子里是很向着我妈的吧,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对这个沈明雅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成见。
“成,我不问了,你继续说吧。”
爸爸有些压抑,就像是陈年痛苦结成了痂,我在生抠,他在疼,“沈明雅帮我找的大师,一泰国阿赞,他听完我说的之后说他没法给破,能做的,有两种方法,一个是继续烂下去,全身溃烂后他可以封住伤口,虽然瘢痕会遍布全身,奇丑无比,但最起码最后可以保住一条命从而抽身,第二种,就是维系,维系方法,就是由动物胎血升级到吃食人胎。”
我挑了挑眉,“所以,就这么让我妈吃人胎了?沈明雅建议的吧。”
爸爸摇头,“她给我的建议是让你妈妈保命,还说让我回来劝劝你妈妈不要在执迷不悟,可你妈妈不听,她说她忍受不了自己奇丑无比,所以你说,是别人在害她,还是你妈妈自己选择的?”
我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声音,“可你要知道,妈妈是怕失去你的,她要是丑了,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更有机会得到你了?她不自信!你明白吗!!!”
是,我承认我有点转不过弯儿,所以,我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去把沈明雅往好的方向去想,总觉得她跟爸爸的友情不存粹,既然他们是在我出生前就很熟悉的,那我可以确定我妈跟她也是早早就认识的,那么,她的角色定位算不算是一直潜伏在我父母身边的那个男人最最贴心的红颜?
爸爸像是在听一个笑话,嘴里细碎的吐出两个无力的笑音,“葆四啊,你既然想从头到尾的知道,那就听我告诉你,你妈想美,想维系自己的相貌,所以,她说选择食人胎。
沈明雅说你妈妈的选择跟她无关,她只是跟我有交情而已,我知道你也误会我跟沈明雅的关系,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沈明雅,是像我姐姐一样的人,我们之间,不存在那些肮脏下流的关系。“
这话有些重,我清了一下嗓子,“那既然这样,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离开医院并且跟我妈离婚的。”
爸爸冷着脸还在压制情绪,“当然是人胎,我是军医大毕业,虽然没有去正统的服过兵役,但我也是个军人,自打穿上军装的那天起,我就想,我能做的,就是对得起我的军装跟军衔,可结果呢,我为我自己可悲,几次三番,我都违犯了军纪为了你妈妈把本该医院内部处理的胎儿带回家,在东窗事发之前,我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每次都会忍不住跟你妈发火,我自责却又没办法看着你妈不管不顾,直到,我被审查,隔离……”
说到这里,爸爸反而有些解脱般的吐出口气,“我被带走那天,说实话,我是高兴的,因为,我终于不用那么痛苦了,我每天都在接诊患者,每天都在想着千万不要遇见走错路需要引产的年轻女孩子,可每天又在祈祷遇见合适的对象,这样,你妈妈就会高兴,我想看见她笑,我矛盾,我感觉自己要疯了,葆四,你知道吗,我有多痛苦,如果我在不被带走,那么,我最后不被磨死,精神也会最终崩溃的。”
看着爸爸红起来的眼,我却忍不住落泪说不出话来了,很难想,一个走技术的文职军官,在那么严肃庄严的环境里,一方面承受着心灵的和精神上的桎梏一方面又想讨心爱女人的欢心是件多么残忍的事,他的前途,就这么没了。
爸爸却笑了,笑的很轻松的看我,“那一年,我什么都没了,他们都说,我是军区医院里最有前途的医生,我年轻,我还有长辈提携,仕途一片光明,知道吗,这个长辈,就是沈明雅的父亲,我曾经的教授。
可是,我让所有人都失望了,我被革职审查,开除军籍,还要上军事法庭接受审判,我本以为,我要遗臭万年了,可是,是沈明雅通过她父亲的关系帮我把事情压了下去,虽然我最后离开了部队医院,但是我最起码不需要一辈子都在肮脏的过去里苟活,我到这里来了,我还能做我喜欢的职业,这双手,现在只迎接新生命,这辈子,都不会在触碰那些需要在母体里就被杀死的胎儿了。“
我用力的吸了下鼻子,“就因为你被带走了,所以,我妈就走了?她就这么离开你了,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
爸爸的眼里满是深沉的绝望,“我也以为我再也动不了手术刀了,那时候,如果她不跟我离婚,那她,就会跟我一起接受审查,这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她跟我离婚其实也是为了我,在我带走之前,她就提过离婚,她说她不想在连累我,是我,不同意。
后来出了事,自然就离了,你妈这个人脾气犟,离了婚,就不愿意在跟我有牵扯,她也生我的气,觉得,我可以离开部队医院,但为什么要来信雅呢,所以,她不在跟我联系,这里面的情感真的很复杂,葆四,你明白吗,你妈只是想变美而已,我既然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就只能去竭尽所能的帮她,至少,我在这里,还可以实现一些价值,否则,我现在就是个阶下囚,那我能给你妈什么呢。“
我不懂,随着摇起来的头眼泪兀自的摇着,“爸,妈想要美不是就怕你离开她吗,那为什么最后,宁愿离婚继续自己找渠道去吃人胎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了,我真的不明白啊。”
爸爸抬手也擦了擦自己的泪,“这个你大概只能去问她了,或许,执着到最后她已经成习惯了,况且,在我们离婚之前,也的确是经常吵架的,我也有些累了,还是觉得,做朋友比较合适,我也愿意去照顾她。”
我咬了咬唇,他指的,是我妈妈对美的执着接近变态了吗,是啊,虽然她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外表,不过肯定经常有人夸她吧,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居然长得跟三十刚出头似得,我们俩站在一起,很容易就被误会成姐俩了,我不敢想,要是我妈在这么造个十几年人胎,那不得跟天山童姥似得,一出门别人都以为她是我妹妹,不,我要是操心老的快点她都得成我姑娘了!!
太……无语了。
“爸,那我妈后来的那份工作你也是很清楚的是吗,你知道她去做遗体美容师,一方面是为了糊口,还有一方面是为了搞胎儿,对不对。”
爸爸默默的点了下头,缓了一会儿的眼神看着我还是有几分不可思议,“葆四,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到这一切的,就单凭你妈取得那个人胎的母亲来找你吗,如果遇上尸带子那种的,你妈都不会让人开口的啊,她还算是懂点这些的,小时候,不是说有些天赋是走阴女什么的么,怎么,你也很懂么。”
我总不能跟我爸说我遮眼了,一大部分是我妈自己叨咕所以我知道的吧,只能点头,“我是接了姥姥黑妈妈的堂子,懂些,爸,那你是不是知道我妈后来找个姓刘的护士买人胎?”
爸爸再次点头,浑身没什么力气的样子,“知道。”
我有些惊讶,“你什么都知道吗?!”
爸爸讷讷的扯了下嘴角,“你觉得,人胎这东西,要多少钱一个?”
我晃着脑袋,这上哪去知道,这里面还有市场行情吗。
爸爸叹出的气都能给地上砸出个坑了,“其实,人胎这个东西,只要是有患者来医院引产,那百分之八九十都是让医院自处的,只有相当少的一部分愿意拿回去,留在医院的这些,会当做医疗垃圾集体处理。
事实上,它就是被遗弃的,应该不值钱,但是这个承担的风险很大,你妈妈要食用的,是少女的头胎,最好是未成年的,最差,也得二十岁左右,当然,头胎是必须,因为只有头胎,是精血最充足的。”
这个我懂,头胎必须生是很多老人都念叨在嘴里的,先不说精血的事儿,就是你上来第一胎就打了刮宫啥的那肯定也要承受一定的风险的,一旦伤了将来不能生了呢,所以于情于理,一般不是万不得已,第一胎,都必须要好模好样的生下来。
“刘护士在那种靠广告宣传的小医院,干一辈子护士又能赚多少钱,所以,她愿意冒这个险,每寻觅到一个合适的人胎,她就会先联系我,之后,再联系你妈。”
我被说得发晕,“为什么先联系你?“
爸爸满眼都是风浪过后的沧桑,“因为她的价码一直再涨,可这么多年,你妈妈,每次花的钱都是一样的,一万块,从我们离婚后到现在,你妈妈每次买都是花一万。”
一万?!!
我咋舌,这也不少了吧,那东西,那东西……天!我真是理解不了!
“可实际上呢,现在已经八万一个了,也就是说,多涨出来的钱,我补足。”
“疯了啊,爸,怎么……”
“我说了,风险是无价的。”
爸爸很淡定的打断我的话,“这种事,只要刘护士被逮到,她就得进去,所以,能让她提着好些年的自由和名声去干,那就只能是钱的功劳,否则,你买也买不来,你说对吗。”
我不想就价码这事发表看法,没法说,“也就是说,这些年,你一直在默默的帮妈妈补足那部分钱是吗。”
爸爸点头,“是,我知道一万块对她来讲已经很困难了,毕竟,这东西不是说一年吃一个就够了,是越多越好的,可是,刘护士一开始的底子已经打好了,可以不涨价,但是要让刘护士在你妈妈那降价,你妈妈肯定就会怀疑了,到时候,一定会来找我,或者自己去联系别的渠道,还是麻烦,她在殡仪馆,一年,能碰到几个啊,有时候也就是车祸,还得看孕妇年龄以及月份,月份大的胎儿她没法吃,月份太小还不成型的也不行,所以……”
“你别说这个了,我恶心。”
爸爸也做了个深呼吸看向我,“所以,你现在都知道了,你妈,只是没有回头路了而已,既然她选择了吃人胎,那也许,就只能继续的吃下去了。”
我摇头,“不可能,这世上的一切,都秉承着相生相克的原则,只要是术法,就有可以解决的方式!!我会给我妈破的!”
想起我那第一次来大姨妈时妈妈那张像是烂肉馅的脸,这东西,能继续吃吗,她是有个好的皮囊,可里面都是烂心的!我就不信她这么吃能吃到七老八十,再过个十年八年的肯定就玩完了!
爸爸垂下眼,“我也希望能有个人给你妈把这个毁身术给破了,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打听,就会去找人,谁知道,只要有人一听完你妈的病症,通通都是摇头,我再多问,人家就不答了,我不明白,究竟是没的破,还是不能破,葆四啊,我该做的,真的都做了,或许,是做错了,可路已经走出来了,怎么回头啊。”
看向我,他有些酸楚的吐出几个字,“你会怪我吗,怪我,没照顾好你妈妈。”
咬紧腮帮子,我直直的看着他,“爸,你总说,我是小孩子,很多事,说我不懂,可我觉得,你们所谓大人的一些事,才是让人真的不懂,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们居然不明白,连小孩子都不会去犯得错,你们居然去犯了。
我不想怪你什么,那没意义了,我只能说,我来的事,你不要跟我妈讲,剩下的事,由我自己,去跟我妈谈,她是我妈妈,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她在错下去,除非,她真的要跟我断绝母子关系,不,哪怕她跟我断绝母子关系,我也不能不管她,姥姥是她妈,我不能让姥姥在地底下担心她女儿,就是这样。”
说完,我慢慢的起身,浑身真的没力了,回家要怎么跟我妈说,是大吵一通还是剑拔弩张?
我没主意了,好像,打我来滨城开始,跟我妈就没找到一个很好的沟通渠道,没法沟通,才是最可悲的事情吧。
爸爸办公桌上的电话很会找时间的想起,他接起后嗯了两声,随后看向我,“我得去开会,你要回去么。”
“嗯……”
“葆四啊,虽然你知道了这些,但我希望,你还是试着去接受,毕竟,你妈妈真的很难去改变什么,在我看来,我觉得你还是装不知道的好,你妈要面子,所以……“
我傻了一般的笑了,“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就算我可以理解我爸是疼我妈,他付出了很多,真的很多,我甚至体会到他曾经的痛苦和纠结,可是他所用的方式,我真的没办法去赞同。
爸爸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帮你妈妈,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你满身都是你妈妈的影子,可有时候,你们又完全不一样,如果我但凡能找到一个办法,或者是一个愿意帮我的阴阳师先生,那我肯定会二话没有的去帮你妈妈破这个毁身术,可我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啊,他们都是摇头啊,葆四,这个世界真的很复杂,有时候,又很冰冷,很多时候,我们能做的,就是接受,以及,适应,你明白吗。”
我真的是要做病了,头重脚轻的看着爸爸,“这世界其实不复杂,只是人心复杂,你们这些大人,把事情搞的复杂了,好像是搞复杂一些,就能体现出你们的不容易,你们的智商高似得,其实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你们非得让我绕了好些弯才知道,真的,挺没劲的。”
“葆四……”
我扶着门框用力的倒了两口气,“爸,我还是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话,没用我在把单据拿出来对质,这点事儿,搞的我真的挺累的,我这个人不愿去纠结,也讨厌麻烦繁琐,我就是希望,啥事儿咱都痛痛快快的,杀人还不过头点地,别整的自己满肚子都苦水似得,我想理解你们,可你们一个个说话都跟挤牙膏似得,我真的不明白,做人那么累干什么啊。”
“不想让你知道,只是为了你好。”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回头看着他扯着嘴角,“我知道,这话我打小听到大的,我先走了,你去开会吧,我妈的事,我去处理。”
“葆四,你还是没懂我意思,我是说……”
我抬手打断爸爸的话,很认真的看着他,“相信我一回,可以吗,我试试,好么。”
爸爸咽下嘴里的话,似乎生逼自己一般的点头,:“好,走吧,我去开会,咱们一起去电梯。”
微微摇晃着跟在爸爸的身后,我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压抑,难受,愤恨,种种都有,可是爸爸的错,尚能理解,那妈妈呢,我能去想她为了美是为了要留住爸爸,那现在的结果呢,顶着一张好皮囊蜗居在一个筒子楼里就是她想要的?
她图什么啊。
难怪,难怪米雪姐说我妈也不少挣,干的像要把自己卖给殡仪馆似得,可钱呢,不是外债,而是都被她吃了。
可以确定的是姥姥肯定是不知道妈妈吃人胎这事儿的,不然姥姥不会袖手旁观,只是沈明雅呢,姥姥当年到底跟沈叔叔说什么了,她仅仅是个帮助提携爸爸的人么,也许,对于她与我家的意义,我真的还需要很多时间去了解了。
人世间的许多事,果然都是人搞复杂的。
不过有些陈年的郁结还是在今天解开了的,那就是爸爸妈妈常年不露面的事,我也算是终于知道了他们的苦衷了,就妈妈那样的,她也不能敢露面,要是姥姥知道她吃人胎,气的不都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啊。
等电梯的时候我跟爸爸都各怀心事,他上我下,电梯一到点了个头各自进了自己那边,他都说了也不见得轻松多少,给我的感觉是已经认命了,我呢,满身心都在合计这个毁身术,心里真真的一点谱都没有。
“哎呦,说真的,我这一被调走之后特别不适应,你都不知道消化科有多闹腾,我这一天耳根子就没有清净的时候。”
“呵呵,你以前不老说咱科室锻炼不着么,现在好了,去消化科,那可是咱院重点科室,付出多,挣得不也多么。”
我郁郁的站在前面,被迫听着电梯里身后那俩小护士在那闲聊。
“可不,你想多挣点奖金就要多付出,就是没事儿老想咱理疗科,哎,老盛怎么样了,还一点没见强么。”
旁边那个小护士叹气,“没啊,你还记着去年吗,那眼睛忽然睁开还给咱兴奋够呛呢,可是白扯,眼珠子有时候动,不会说话,思维还都是没意识的。”
那个小护士感慨,“我记着我刚去理疗科的时候护士长就跟咱说这个老盛是重点照顾对象,我在咱科室三年,最希望见证的奇迹就是老盛苏醒,唉,你说要是真醒了那也算是医学奇迹了吧,九年了我的天,一般植物人一年后的苏醒率就低于百分之十了吧。”
“嗨,那还都是数据,这种脑损伤都没准,护理好了都兴许能睡个几十年呢,反正费用全免,那就住着呗,总有一天那奇迹能被你目睹,你是不知道,咱现在护士长都养成习惯了,一到老盛的病房就开始念叨,盛辉啊,你来的时候我女儿才小学,现在大学都毕业了啊,你还要躺倒什么时候啊,哈哈,你说逗不……”
电梯门开时我站着没动,就看着这俩小护士谈笑风生的从我身旁走过,愣愣着看着那俩小护士的背影,嘴里兀自的念叨着,“盛辉?”
九年,脑损伤?
我有些踟蹰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这个盛辉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说去二楼都要捂眼睛的盛叔。
‘滴,滴……’
电梯被我卡着开始发出警报,我一咬牙,脚步直接缩回电梯,看了一眼电梯墙上的住院部科室分布,手上一按,十三楼——康复理疗科。
‘叮~’
电梯再次在眼前开启时我看见了空荡荡的走廊,很安静,除了光洁的晃眼的地面我甚至没看见个人,些微有点不适,主要是我爸门诊那层太吵了,led女声一直在叫号,突然到了这么个地方,喘气儿都像是得悠着点来了。
试探着朝着走廊走去,入眼的都是各种康复病房,什么针灸室,拔罐室,物理治疗,中药熏蒸,冷冻治疗,推拿室等等,走了十几米后,我看见了一个透明玻璃的大空间,牌子上写着‘康复训练大厅。’
里面倒是有十多个病人和家属护士,我仔细的瞧了瞧,有些病人好像都是走路有些费劲的,在护士和家属的帮助下有的费力的把着那种小双杠走着,有的还在把着扶手上那种像是楼梯一样的台阶,也就几节吧,半天都上不去。
我心里叹气,这应该是脑出血或者是脑梗塞之类的,还有几个是躺在那种床上的,不停的被护士引导者抬腿,屈伸,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着,我站在外面都听见哇哇叫唤,兀自摇头,“真是有啥也别有病啊……”
“小姑娘,你是哪位患者的家属啊。”
后面传出声音,我回头看去,是个二十五六岁的护士,嘴角一笑,“哦,我是找盛辉,盛叔。”
“老盛?”
她有些惊讶,“他家里人很久都没来看他了,你是他家什么亲戚。”
“那个,算是远房的侄女儿。”
“哦。”她点了一下头,“安丰来的?”
我嗯了一声,“是,我这一直上学也没有机会来看看,这正好学校放假了就合计来看看他。”
她笑了,“那感情好,走,你跟我来吧,他家啊以前就他爱人经常来看看,最近这一年啊也不怎么露面了,我们也知道,老盛这病程太长了,这家属的心情都有影响,虽然我们是二十四小时护理的,可是想要他醒过来主要还得靠你们家属,你是考到这边的大学了吗。”
“啊?啊。”
她点头,领着我到一个病房的门口,嘴角轻轻的笑,“我们聊得再多其实也比不上你们家属聊得,多跟他说说他以前的事,兴许就有奇迹了呢,他爱人的电话最近总打不通,你要是能联系到,最好跟老盛的爱人多说说,不要放弃,能看出老盛的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的,来,进来吧。”
我点头跟在她身边进了个单间病房,进去的瞬间眼睛就红了,“盛叔……”
当年的那个盛叔瘦了很多,双眼无神的躺在病床上,穿着一身蓝条病号服,身体还呈着个大字型,很瘦,人一瘦就显得老,法令纹特别的深。
“老盛啊,你看谁来了,是你家的侄女儿啊!”
那个护士熟门熟路的打着招呼,还特意伸手朝着盛叔的屁股底下摸了一下,“今天可能是补液少了,一直没尿呢。”
我看着盛叔下面垫着护理垫,“这个,不插尿管么。”
她轻笑着摇头,“长期导尿容易感染的,所以我们都是看着换的勤点,你先在这跟他聊聊吧,一会儿他要是上厕所了记着按铃,你别动,我找护工过来换,老盛这都有专人的,一个小时过来看一下,你不会换弄不好的。”
我不停的点头,用力的控制了下情绪张口,“我盛叔,他是怎么住院的……”
护士有些发愣,“你是他家亲戚都不知道吗。”
我吸了吸鼻子,“我是远房的,以前一直不知道,这才听说就想着过来看看,其实一开始,我都不太确认,是我叔的。”
说到这,我有些控制不住,用力的抹了一下泪,“他怎么弄成这样了,以前,他是个可爱开玩笑的人了。”
小护士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算是安慰,“既然你这刚知道信儿能来看看他就不容易了,老盛可进来有年头了,别难受了啊,他这就算不错了,放在别的地方早走了,脑损伤,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来的时候老盛就在这里了,听护士长说,好像是车祸吧,从别的医院转过来的,一直就在咱们院治疗了,你控制下情绪,要想点好的,他不是都睁眼睛了吗,以前都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啊。”
我擦干泪点头,“谢谢你,我能,我能单独的跟我叔待会儿吗。”
“行,你陪陪他,有事按铃就好了,啊。”
等她走了,我上前握住了盛叔的手,看着他无神的眼,轻轻的开口,“盛叔啊,我是葆四,你还记着我吗,你说,你说我姥给你吓到了,你还以为你在放飞机,你记着吗,求药,给沈叔叔求药……”
手上倏地紧了一下,我有些激动的看向握着的手,“动了,盛叔,你手动了,你是在回应我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二舅是薛若文,你跟我二舅一起去买狗,被地主小舅给骗了,买回来一条焗油的,你还记着不,盛叔,盛叔?你听见了你就再动一下啊……”
又没反应了。
我想,他也许就是没意识的抽动,泱泱的坐到他床边的凳子上,手还在用力的握着,“九年了,我二舅一直以为你是有什么原因没有回去找我们,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出车祸了,盛叔,当年到底发生啥事儿了,为什么你们都不一样了,沈叔叔没头了,陆星月也变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
下午一个人顶着红肿的眼皮回家,头昏昏的,一直很冷,我知道这是被上过身的关系,在加上心思重,又是妈妈的事,又是看到了久违不见的盛叔,大脑和身体都是一样的疲惫不堪。
我们楼的楼梯扶手很脏,因为年代久远,不像是现在小区大多都是那种锃亮不锈钢的,它应该是铁的材质,曾经刷过的绿漆早就在日复一日中蹭干净了,现在只要一手摸上去,不是锈就是灰,但我实在是顾不上了,就是累,只能用胳膊生拽着扶手一步一步的往楼上挪着。
走到二楼的拐角,我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一个老头居然隐隐呼呼的似乎蹲在那里,很隐约的能看出轮廓,甚至,我可以确定那是个老头,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我试探着张口,“你为什么蹲在这儿。”
他蹲着没动,但是声音却传了出来,“我想回家,进不去了,腿疼……”
我像是有些发烧的预兆,身上很冷,脑子也有些混沌,想仔细的去看他的腿,却只能看他蜷缩着蹲在那,根本分辨不清脚在哪,“敲门啊,敲门家里会有人的。”
“我敲了,可是没人应我……”
我用力的晃了一下头保持清醒,“那应该是家里没人,你让一下,我得上楼了。”
“姑娘啊。”
隐呼的,我居然看他朝我伸出了手,“我认识你,你住楼上的吧,帮我敲敲门吧,我想回家啊,我想回屋看看……”
我说不出的难受,“可你不是敲门了吗!”
眼见着他伸过来的手就要碰上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着身旁的门‘啪嗒’一声打开,“谁在门口说话啊。”
我怔了一下,直看着蜷缩着的影子忽的闪过,浑身登时一精,愣愣的看向给我开门的三十岁左右男人,“你刚才看见有人进去了吗。”
“什么啊。”
他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你不楼上的么,在我家门口一直跟谁说话呢!”
吞了吞唾沫,我终于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特别不舒服了,“你家里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他家屋里就传出‘哇’~的一声孩子大哭的声音,紧接着,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孩儿他爸!你赶紧看看孩子咋啦!!我这正上厕所哪!!”
还没等我再开口,男人就满是警告的看了我一眼,“别再在我家门口瞎逛说话了啊,神神叨叨的!”
说完,砰的一声伴随着孩子的哭嚎就把门关上了,“咋的了又!不玩的好好的么!玩具这都给你买完了你还哭什么哭!!”
那孩子哭的声音很大,我走了好几级台阶声音还能从屋里传出来,摇了摇头,得,这是孩子被吓到了,我他娘的又被刺激的虚了!
回家后啥都没干,把保鲜盒放到冰箱里就趴到床上眯了一觉,真是啥都顾不上了,在不缓缓我感觉我一分钟都撑不下去了。
这一觉睡到了五点多,起来了身体稍微好了点,爬起来看了一眼被我翻得凌乱的小屋以及踹的支离破碎的门,懒得去收拾,起身后把箱子往屋里踹了踹就把门重新关上了,可是那大洞显眼,抬眼又瞄了一下妈妈搂起来斜挂在一旁的门帘,解开就往门上一挡,成,可算是不太碍我眼了。
懒懒的躺回到床上,我都想好了,今晚我是哪也不去就好好养精神,明天,直接去殡仪馆找我妈,这事儿我不管能不能破都得和她谈弄清楚了。
刚眯了一会儿,开门声居然响了,我直接坐起来,回来了?!
思维还没等跟上,我妈就一脸轻松的进屋了,“葆四啊,你那个同学后天就要化了,我还看见你们班老师了,她说这事儿都解决完了,没事儿了,你别再担心了啊。”
说着,她进屋直接把包扔到电视柜上又出去洗手,还没注意到那个被我踹开的房门。
我抿着嘴没吱声,站到屋门口,看着她含笑着用毛巾擦着手走过来,“不搭理我啊,还生妈妈的气?葆四,妈妈真的都是为了你好的,咱母女俩别有隔夜仇,想吃什么,妈妈今天带你出去吃啊。”
看来,这是见佟倩倩要化了她这又要开荤了心情美极啊。
“我不想出去吃。”
妈妈看着我很温和的笑,“那你要在家吃啊,可是家里没什么啊,还是出去吧,我带你吃西餐,牛排?披萨?不喜欢吗,那咱们去吃香辣蟹?”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确定家里没有更好吃的东西了?”
妈妈有些失笑,“家里有什么啊,速冻饺子挂面方便面你不都是吃够了吗。”
我用力的咬牙,转身二话没说就打开了冰箱的门,在妈妈含笑的眼神里拿出个保鲜盒直接扔上茶几,上手一指,“就吃这个吧。”
妈妈的淡笑的脸随即一僵,眼神随即看向自己的小屋,几步奔过去一把掀开帘子,那顿住的动作当时我就解读出来了,按照妈妈的智商,应该不需要我一步步跟她解释吧。
“葆四,你……”
回过头,她眼神居然有些猩红,“你动我东西了?”
我大刺刺的坐到沙发上,看着她满脸无辜,“是啊,否则怎么会知道你有好吃的不分享啊,妈,这什么味道啊,是入口绵滑,还是回味悠长啊……”
第141章 紫河车
妈妈的眼神一时间我解读不出,愕然,惊讶,随后竟然有了那么一丝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戏真的很足,我一直没开口,就看着她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在原地挺了能有一分多钟,随后,才颤抖的开口,“你说什么?”
我耸耸肩,没应声,但很明白的用肢体语言告诉她如果她不聋那应该听的很清楚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妈妈的眼睛红得要命,她僵着自己的脖子用力的抬脚站到我的身前,“我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由一个十九岁的孩子说出来的。”
我悲戚一笑,带着些许的自嘲,“那你觉得,十九岁的我,应该怎么说话,我应该在你进门时就大呼小叫的质问还是吓得哆嗦不已的问你保鲜盒里的东西是什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你说,我可以配合。“
“薛葆四!!”
我看着她涨红起来的脸居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急什么,这屋子就咱们俩啊,反正米雪姐也没在,不就是这点破事让我知道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吃都吃了,现在还怕人说啊,我提醒你,你最好小点声跟我喊,不然,你的着急在我看来完全就是龌龊之后的羞愤。“
“你!!!”
我不急不缓的语气似乎真的激怒了妈妈,我不想说这一刻我心里有多疼,打我九岁那年学会哭的那刻开始,我的人生,似乎就在告诉我,不管多绝望,多悲哀,你都得受着,都得忍着,都得残忍的告诉自己要看清现实。
妈妈的巴掌还挥在半空,我撑着单人沙发的扶手起身,脸微微的一扬,“你打。”
“薛葆四!你别以为我不敢!!”
我还是笑,怎么会以为她不敢呢,前几天不是刚赏了我一顿巴掌炖肉么,“打吧,这面打完不解气就再打另一面,打完了,好去把这好吃的做了,我以后就跟你混了,女人都爱美么,妈,我也想永远漂亮,正好,我从现在开始就努努力,争取百年之后,咱们俩还能一个看着跟三十出头,一个还跟十八九似得,一出门,得多少人羡慕咱们啊,是吧。”
“你,你……”
妈妈眼里的泪大颗的涌出,颓然的把手一放,“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啊你!!你是我女儿,你……”
我哦了一声,“我是你女儿,所以,你想跟我说,你吃这个,其实也是为了我了?”
妈妈大口的喘气,似乎在拼命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我不急,这时间有的是,她乐意哭就哭,乐意闹就闹,既然敢到这儿了,咱计划就随着变化来呗!
过了能有十几二十分钟,妈妈用力的做了两个深呼吸看向我,“是你那个同学告诉你的吧,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微微的挑眉,“妈,其实你完全可以让她永不超生根本没办法出来找我麻烦的对不对?”
妈妈僵着身体站在那里,嘴唇微微的颤动着。
我轻轻的叹气,“你有许多的时间可以把钉子钉到她的头盖骨上,这样,她元神俱灭就是想找我伸冤也伸不了了,可你为什么没那么做呢。”
妈妈六神无主,转过脸不敢看我,“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呵’的吐出一记笑音,“你听不懂?薛家的阴阳行当本该就是你继承的啊,你几岁就会给人走阴的事迹我是从小听到大的,怎么,现在你听不懂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由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没把事情做绝呢,为什么明知佟倩倩这么能咋呼你还给她留个后路呢,是你心慈手软吗,妈妈?”
妈妈的脸仍旧别着没有看我,自然也就没有应声。
我像是在自说自话,并且说着还劲劲儿的,“答案当然不是,你要是真心慈手软,就不会动人家的孩子了,所以,你不想让她永不超生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你自己。”
妈妈的身体一震,声音颤巍巍的吐出,“我还是听不懂……”
“呵呵。”
我冷冷的看着她的侧脸,:“你有什么听不懂的!你不就是怕吗!你太清楚这些反噬了!你吃人胎已经需要承受反噬了要是再让人家永不超生那就相当于是罪上加罪!!
这种恶业的后果你清楚活着的人没办法消化,所以你觉得不值得,你也不想让自己有一天横尸街头死于非命下地狱后还有日日夜夜饱受折磨!所以你宁愿怀揣着一丝侥幸你也不想在给自己造孽,说白了!就是你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也怕!!”
妈妈身体大幅度的抖动,她用力的吸了下鼻子,嘴唇抿的毫无血色,回过头,却带着那么一丝强撑着的镇定看我,“葆四啊,你听妈妈讲,我不知道你那个同学是怎么告诉你的,但是,这个保鲜盒里的东西,不是你想的什么人胎……它其实是药材的,药典里都有的,是一种补身的药材,不信你去查,这个叫紫河车的,我拿回这个,只是为了补身体。”
紫河车?
她要不要这么忽悠我,这是要再次刷新我的三观吗,事情都到了这份儿上了她居然还能想出个借口为自己狡辩,关键是这借口完全不能让我对她产生一丝丝的同情,相反的,我心里的怒火是腾腾的升,‘坦白’二字,对她来讲就这么难吗!
“紫,河,车……”
我一字一顿的看着妈妈确认完,随后就拿起保鲜盒打开盖子,在妈妈的惊呼声中又开始撕扯那个包裹在胎儿身上的黑色塑料布,妈妈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大力的抢过我手里那个冻着有些偏硬的胎儿,“你做什么啊你!!”
“你说我做什么!!”
我冷着眼看她,“你不是说这东西是紫河车吗,那我就给你上一堂生理卫生课!我告诉你,紫河车那东西就是胎盘,而你手里的,是发育中的胎儿,胎盘是胎盘孩子是孩子,吃胎盘和吃孩子能一样吗,难不成,你在吃死孩子的时候一直就是在骗自己说这是紫河车吗?!”
‘啪!!“
妈妈得一巴掌还是甩到了我的脸上,在大脑间歇空白的几秒时间里,我居然莫名想到了那个姓陆的那天被我一巴掌打下去的样子――
现如今我就处于他当时的角度,再加上随着力道而被迫微微侧脸的造型,也还真是跟他一模一样,舌尖当即就做了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就是去顶腮帮子,麻,真麻。
“你以为我想吃吗,我还不是,还不是为了……”
“美。”
吐出了一个字,我轻轻的啐出了一口唾沫星子,只可惜,没打出血,不然吐出来一定很带感。
没说废话,我直接拿过自己的书包,‘哗啦‘的往床上一倒,在一对乱八七糟的东西里划拉出几张单子回身递给她。
“你自己看看吧,你所有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什么,也知道,你这一刻,就是跟我忏悔也不可能是真心实意的,那咱就甭废话了,现在,我就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有冤诉冤,有屈说屈,说完了之后要是想回头了,你告诉我,我就是搭进我这条命,我也帮你,二,你要是主意正,就是不想回头,那咱娘俩就在修炼天山童姥的路上做个伴儿,你当大姥,我当小姥,以后吃孩子,你分我一半儿,胳膊腿之类的我不挑,变美我求之不得!”
妈妈看着那些单子的全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我刺激的,“你去找夏文东了对不对?是不是去找他了!”
“是。”我言简意赅。
“他,他怎么跟你说的,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看着妈妈的脸,莫名的,居然有了那么一丝没法控制的怜悯,“他只是如实复述,从你怀孕生我,到你的产后抑郁症,以及,最后他怎么想帮你弄得人胎,他怎么离开的lujun医院……所有的一切,如果你有什么想要补充的,那我洗耳恭听。”
妈妈用力的咬唇,脚下像是没什么力量的一退,踉跄的直接坐到茶几上,“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知道了一切,却这么镇定……”
我默默的走到她身前,“我只是想明白一件事,你吃人胎,是仅仅只为了美吗。”
妈妈垂下眼,浑身都荡漾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委屈,她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脸,嘴里发出细碎的哭音,像是羞愧,又像是崩溃,我不明白她的反应,只是知道,她不正常,是啊,能吃下人胎的,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我想我有必要说清楚始末,因为我的头,都要炸了,“刘护士卖给你人胎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了,你所有的一切,我都清楚,现在,我只是想问你,你的苦衷,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支撑你一直做着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没有苦衷!!”
妈妈扬着满是泪的脸终于爆发,她抬起手指拼命的指向自己,“我就是想漂亮!就是想漂亮可不可以!!!“
我死死的咬牙,逼着自己点了下头,“可以啊,每个女人都想漂亮,都想青春永驻不是吗,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漂亮,如今,你得到了这张脸,可是,却已经推开了爸爸,不是吗。”
“我不在乎!!!”
妈妈脸上的泪就着唾沫甩了我一脸,“我什么都不在乎可不可以,我就是想要维持我的相貌,就是想要永远的年轻!不管你理不理解!!我就是这样!哪怕你不认我这个妈,哪怕我失去一切我也不在乎!!”
我胸口机械一般的抽搐,口吻却压得尽量轻松,“你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说你在怕什么。”
“怕?!!”
妈妈发出一记尖利的笑音,“我有什么怕的,我什么都不怕!你现在既然都知道了,那我更没什么怕的了!!!”
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啊。
我深吸了口气,吐出时淡淡的开口,“你其实是怕自己被那个沈明雅比下去吧,你很怕她是不是?”
“我怕她?!可笑,她不就是会投胎比我有两个钱吗,有什么让我怕的!?”
我看着妈妈那张像神经病一般扭曲的脸,心里却越发的肯定自己的想法,“就是因为你没有沈明雅那么有钱,那么会投胎,所以,你想从年轻漂亮上下手,借此比过她是吗。”
“薛葆四!!”
妈妈猛地伸出双手禁锢住我的肩膀,泛着血丝的眼珠子恨不得从眼眶里瞪出来,“我警告你,在我这里,我永远都不允许你提到沈明雅这个名字,你永远不可以提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不可以!!!“
“为什么……”
我被妈妈抓的肩膀前后摇晃,本身我就没什么力气了,如今在被她这么一弄,更是有一种分分钟要晕车想吐的感觉。
“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妈妈呲牙咧嘴,五官恨不得扭曲的接近癫狂,“你朝我发誓,你发誓你在我面前这辈子都不可以提那个女人一个字,你发誓!!!”
我头都开始晕了,“爸爸是真的爱你的,你到底不自信什么,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别人,妨碍不了你的生活……”
“你闭嘴!你闭嘴!!”
妈妈像是被我逼急了,她开始不过瘾只单单的摇晃着我,身体再次一扑,登时给我压倒到身后的单人床上,一双手,也由肩膀转移到我的脖子上,恶狠狠的掐住后嘴里还在咬牙切齿,“我让你说!我让你说!!!“
“呃……”
我胳膊直直的放平的在床上,身下还压着那些书包里倒出来的杂物,除了被迫需要张开的嘴,我丝毫没有挣扎的欲望,累了,真的很累……
这种疲惫的感觉从我姥姥走后我就开始有了,我每天都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像一只刺猬,只要谁惹到我,惹到我爱的家人,那我就要毫不犹豫的拱起我背身的刺扎出去,我愿意包裹自己,强大自己,只是刺猬的刺,也不是遍布全身的啊,那心口呢,胸腹呢……
生活这么累,又要时刻的保持清醒,那我,还不如死了,死了,最起码还可以跟最爱我的人团聚,最起码,无需让自己拼命的成长成一棵大树,无需在自己疲惫不堪时还想着为别人遮风避雨……
“你还说不说了!说不说了!!!”
随着妈妈的力道越来越大,我内心的悲怆感却无以复加,双眼无神的睁着,泪,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就在我的眼前开始发黑的时候,妈妈的双手居然松了,我有些诧异,她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之人,那就应该借此把我生生的掐死啊,至少我死了,就没人再说她不爱听的话了。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葆四,葆四,你没事吧,你别吓唬妈妈,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姥姥在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说你是我的福星的,葆四啊,葆四……”
妈妈开始不停地拍着我的脸,掐我的人中,双手还想要把我拉起来,我四肢无力的躺在那里,气息通畅时又开始控制不住的咳嗦,妈妈的泪滴了我一脸,她不停的道着歉,不停而又语无伦次的道歉。
“妈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葆四啊,你别出事啊,你千万别出事,你是薛家唯一的根苗了,如果你出事了,我就是死了都没脸下去见你姥爷姥姥了啊,葆四,葆四我求求你,你原谅妈妈吧,妈妈真的错了……“
“咳咳……咳咳……”
我还在控制不住的咳着,睁着的眼,却在光明慢慢的恢复时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姥姥……我又何尝不是为了姥姥才生挺着在妈妈身边生活的……
“葆四,你跟妈妈说句话,你跟妈妈说句话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想掐死你的,我真的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恨,我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步了,我也不想去吃人胎啊,可我回不了头了,只要我停下来,那我就会烂死的,我不能这么难看的死,真的不能啊……葆四!!”
我理解不了她,哪怕我死一万次,恐怕也理解不了。
“葆四,妈妈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求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你当我自私好了,就让我这么走下去吧,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让自己臭烘烘的烂死,葆四,葆四……”
我慢慢的抬起胳膊,妈妈以为我要拉她,随即把手握上来,“葆四,你要起来吗……”
没看她,我没什么力气去跟她说话,也不想去劝她什么,只是看着屋里的棚顶,手还在用力的朝着上面伸着,与此同时,鼻子里隐隐的哼出曲调……
妈妈看着我满眼不解,“葆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被吓我。”
我微微的张嘴,吐出音符的同时眼睛直直的看我家早已斑驳的天花板,“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孩子想妈妈,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妈妈兀的一声就哭了,哭的一脸悲怆的坐到地上,我顾不得她,只是盲目的把手朝着上面伸着,我最爱的人,是在天堂了吗。
“啊~啊~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眼睛眨啊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葆四,我求你,我求你!!”
妈妈起来用力的把我拽起来,“我求你不要唱这个行不行!不要唱这个行不行!!!”
我失神落魄的坐在那里,头微微的歪着,即便是不唱了,鼻子里也一遍一遍的哼着曲调,这就是我要来城里的目的吗,姥姥,你看见了吗,你希望,我要怎么帮妈妈,我真的做不到啊,我没你想的本事那么大啊。
“葆四,葆四,妈妈给你跪下了行不行,给你跪下了行不行,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
泪眼婆娑中,妈妈居然跪倒在了我的身前,双手放在我的膝盖上声音嘶哑,“算我求你,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在这样了!”
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下雨……
抬手用力的抹干眼前的泪,我怔怔的看着她张口,“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可以不吃了吗。”
妈妈哭的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头无力而又崩溃的摇着,“我不吃会烂死的,会烂死的……”
我嘴角一阵抽搐,抬手直接推开了她,妈妈被我的力道搡的栽歪在地,手撑在地板革上,看着我的眼还满是绝望,“葆四,妈妈没法回头了,没法回头了……
喉咙一阵抽搐,我点头,“好,那我陪你,我陪你一起长生不老。”
说完,我一步向前直接拿起那个有些化开的胎儿,黑塑料袋上满是冰凉的水汽,拿起时我几乎想都没想,一大口就咬了下去,不知道那是什么位置,只是觉得外面是软的,但是心儿还很硬,一股说不出的恶臭在咬上的瞬间就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我死死的抵抗者胃腹的抽搐,刚要大力的一扯,就听着妈妈‘嗷!’得发出一记尖刺的嚎叫,冲起来就开始抢我手里的东西,“你疯了吗!!你疯了吗!松嘴!松嘴!!!”
瞪着眼,我满是决绝的看着妈妈,嘴里还在死咬着那个胎儿没有松口,我知道这是罪过,可我必须这么做,如果这样都不行,那我想,我对妈妈,真的无能为力了!!“
“松嘴啊!!!”
妈妈疯了一般的开始前掐我的腮帮子,“我吃过的苦你还想在再吃一遍吗!!你给我松口!!!”
‘哇~~哇~~~~!!‘
耳边居然传出了孩提痛哭的声音,这孩子是被我咬疼了吗。
我感觉口唇处有说不清楚的脓液开始流出,那味道臭的没法形容,很像……大便酱汤。
“葆四!!妈妈答应你!!妈妈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能吃啊,你千万不能吃啊!!!!”
嘴上的力兀自一松,胎儿随即掉落到妈妈的手里,我牙齿凉飕飕的一片,很恶心,恶心的我甚至不敢用舌头去舔,不敢闭嘴抿唇。
“你说的,不吃了?“
妈妈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胎儿,看着我哭的抽搐,“葆四啊,你以为我想吃吗,我是没办法啊,我真的没办法啊,这是作孽啊,我也是怀过孕的啊,我知道孩子在肚子里四五个月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想这样啊,只是,我真的怕烂下去啊……”
“我问你,如果,我把毁身术给你破了,你能做到,从今以后,再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
妈妈一愣,把胎儿放进保鲜盒里后用力的擦了把眼泪看向我,“你说什么,你,你会破?”
我点下头,“是的,我会破。”
妈妈看着我的脸呆滞了几秒,随即莫名一笑,“你骗我,你怎么会破,这个,这个就连外国的许多大师都说不能破的,你,你只是接了黑妈妈的堂子而已啊,黑,黑妈妈说的,能破吗。”
说谎是个力气活,但这个节骨眼上,我必须看上去是要有十足把握的,“当然,只要你能保证从今以后在不碰触这些胎儿,我就会帮你。”
妈妈的呼吸开始急促,“我不信,你是骗我的,夏文东曾经跟我说过,泰国有一个阿赞说能给我破,但是要全身都是瘢痕的,那种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要全身都是疤,我要……”
“我破的不会让你全身都是瘢痕,但你会正常的衰老下去,你愿意吗。”
我很认真的看着她开口,“这个选择,我交给你,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选择优雅的老去,那我帮你,但你要是还要吃食胎儿,我们一起,你选吧。”
妈妈还是不敢相信,“真的,脸不会烂?不会全身瘢痕遍布像是烧伤那种的?”
我摇摇头,“不会。”
妈妈吞了口唾沫,很用力的又拉住我的胳膊,“真的,只是正常的变老,不会变的很丑很难看,我不怕以后慢慢的生长皱纹,我也接受自己可以慢慢的老去,但是我不能接受脸上的皮肤像是烧伤后的增生,我想它平平滑滑的,只要……”
“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了,只是要你选择。”
这也是我一开始就说的,关键看妈妈什么态度,虽然我心里很没底,但我能做的,是必须要稳定住她,办法,我可以去想,去找,但要是没法把妈妈拉回头,那才是可悲的。
“葆四!!”
妈妈又一声大呼后居然又跪倒我腿的前面,“你要是真能让我在不变丑的情况下帮我把这个破了,那妈妈感谢你一辈子,真的感谢你一辈子的!我其实受够了,我真的早就受够了,我只是怕烂,只要不烂,那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啊!!”
心里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我没说话,扯着妈妈的胳膊示意她起身,应该得庆幸米雪姐不在家,不然,我们俩折腾的东西谁看了谁不害怕。
唇齿遗留的臭味还在一波一波的侵袭着我的口腔,我应该万幸,这东西不是什么多好吃或者是多有快感的东西,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妈妈每次吃的时候五官得有多狰狞纠结。
不用多想,我知道,她或许早就承受不住了,虽然只是一个胎儿,但它给人的感觉不光光是难吃,还有最重要的道德伦常,人性拷问,只是,对于妈妈来说,美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吧,就像是面对我的说谎,我妈妈并没有说先给自己保命要紧,而是说,不要瘢痕,不要增生,能接受慢慢的老去,但不可以一夕变丑。
她还是在乎这个,可最起码,我能暂时先松口气了。
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我看着妈妈先是默默的收拾好那个保鲜盒,放到冰箱里后又有几分试探的看向我,“葆四,我这个,要怎么破。”
我清了下嗓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我需要在夜深人静之时,吸取天地之精华,召八方之神明,求来上古神药,此法最少需要二七一十四天,只要神药求来,再配合神宗秘法,方可破身。“
“上古……神药?”
妈妈有些不解,“我小时候见过你姥姥去太上老君那求药,看不着,但有药味儿的,你这个是上哪求得。”
我坐的溜直,心里腹诽,时间这么仓促,我怎么编你就暂且怎么听呗。
“我这个,是集诸仙智慧,百家甘露,天地精气,日月光华,属于……”
妈妈听的认真,“属于什么。”
我慢慢地凑近她的脸,吐出两个字,“秘密。”
大爷的,我上哪知道属于什么!!
妈妈带着些微的质疑看我,“我怎么听着怪怪的,你需要起坛吗,这两年来,你不是从来没有请过仙儿吗,还有,什么神宗秘法,我怎么没听过啊。”
你就说气人不,最怕这种懂得半半岔子的人,你要么一点不明白,我怎么说你怎么听,要么就全懂,你说,我听,可你说懂还不懂,说不懂还懂得最让人受不了。
“神宗秘法是舅老爷传给我的,至于怎么做我说了你也不明白,求药的事你也不用管,一切都等十四天以后,到时候,该怎么做,我会告诉你的。”
我一派淡定的看着妈妈,“只要你配合,并且从这一刻开始,要诚心忏悔,发誓永不碰食人胎,你能做到吗。”
妈妈的手用力的攥成拳头,指节泛白,“葆四,你没骗我?”
我提气,“如果你觉得薛葆四是在骗你,那薛家新任的领堂大神呢,黑妈妈在上,领堂大神岂敢胡言!!”
黑姥姥啊,您千万别怪我啊,这都是我的缓兵之计啊,我没招啊,回头我自己掌嘴啊!
妈妈腾地起身蹬蹬蹬的就向厨房走去,我正纳闷儿她做什么,就见她拿过一瓷碗回来,‘吭哧’一声敲坏碗口边沿,指尖朝着碎瓷边缘一割,血出来后对着碗底中央一点,高举过头,看着我的双眼仍旧血红,“我薛若君发誓,从今以后在不食人胎,不造恶孽,愿随时光慢慢老去,如有违约,如同瓷碗,粉身碎骨!!”
语落,‘啪嚓!!!’一声响起,饭碗彻底报废!
我用力的挺住,让自己别哆嗦!
心里各种呐喊的小声音,薛葆四,你千万别发这种誓你知道不,要不你就是真虎了!
还好,妈妈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我这里,碗碎后她的大脖筋因为用力还高高的凸起,看着我,虽脸色苍白无血,但满眼坚定,“葆四,妈信你,你是妈的福星,妈相信你姥的话,她说要是没有你,我活不过五十的,我想,这话肯定就是指的你这次帮我,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怎么帮,但我相信你,妈也真的不想再作孽了,这样的日子,不是人过的。”
这话,我隐隐的记着姥姥好像是说过,我是想帮妈妈,不然这么看着她继续吃下去,那就算最后面皮不老,要么瓤也得抵抗不住反噬烂的差不多了,可是,我刚才说的话完全都是缓兵之计啊,我对这个什么毁身术美人身的所有了解,还只是通过爸爸的话得来的啊。
哎呀,半个月,要是半个月内我憋不出来可咋整,她这毒誓都发了,不过也好,这毒誓我看我妈发完心里还挺舒服的,最起码心是放了一半,至于想辙的事儿……只要有时间就不是事儿,我一直坚信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咱就卸轱辘呗。
看着妈妈,我牵了牵嘴角重重的点头,“妈,你记着,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女儿,我不会看着你不管的,我知道你不想变丑,所以,我一定会让你保持现在的面容慢慢的老去的。”
得,又给自己挖了个坑,掌嘴吧。
妈妈有些感动,移蹭着挪到我面前,手轻轻的捧住我的脸,“葆四,对不起,我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以后我要是再打你,你就把菜刀给我,把我的手跺了,我谢谢你这么帮我,让我不但能脱离苦海还可以守护住在乎的东西,妈妈欠你的,真的。”
我垂下眼,这些话我不想听,菜刀剁不剁手听着都没劲,我脸已经打完了,脖子也被掐完了,对于我这种事后习惯给人甜枣的人,自己是不爱吃的。
事实上,她对她脸的这种在乎在我看来都是病态,胖点怎么了,脸浮肿怎么了,何必给自己折腾到这份儿上,宁愿吃人胎也不愿意让自己烂死,也就是说,为了这张脸,死都不怕,但是怕丑?!
我就算是帮她也理解不了,真的,如果女人都像她这样在乎外表,都怕胖怕丑,那我们村儿像我大舅妈那种的咋还活的劲劲儿的,那横看成岭侧成峰的,不早就应该自绝于人民了吗。
心啊,我妈这心妥妥的已经扭曲了,或许一开始只是单纯的追求美,留住爸爸,但日积月累的,就跟那整容上瘾了似得,照镜子就乐呵了,初心啥的全都忘了!
默默无言了一会儿妈妈就去拿冰箱里的保鲜盒,放到包里以后深吸了一口气朝我开口,“你同学要化了,我得晚上趁着没人注意好把这个胎儿送回她肚子里,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我摇摇头,只说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其实想去,但身上没什么劲儿,而且,我也觉得没必要,她这毒誓都发了,我这都小愿儿都给她许完了,她也真没必要再吃了。
等于是告诉她信我,我就让她保住脸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慢慢的变老,注意,是‘慢慢’,我妈应该还想着她要是多保养啥的还能再慢点,毕竟四五十岁还风韵犹存的女人有的是,也不是一夜之间就老的吓人,所以,她要是在吃人胎,那不纯诅咒自己不识相了吗。
妈妈点头,一双不再流泪的眼睛看着我仍旧满是感恩,她没忙着直接走,而是先把地上碎瓷片给收拾了,倒进垃圾桶里才轻轻的张口,“那我去了,我的屋子,你别帮着收拾了,太累了,等我明天找人吧,把那个暗柜拆了,这样,屋里还能宽敞点,你要是想住我那屋,咱俩换,行吗。”
“不用,我住这儿都习惯了,帘一拉,一室一厅,挺好的。”
妈妈还是点头,我起身送她到门口,出去的时候她又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脸,“对不起啊。”
我不在乎的笑笑,“没事儿,你快去吧,佟倩倩的事儿弄利索了,咱们都轻松了。”
妈妈嗯了一声,出门下了两级台阶还是回头朝我说了句,“谢谢你,葆四,你真的是我的福星。”
我站着没动,能做的,就是用力牵着嘴角。
听着妈妈踩着楼梯下去,关上门,第一个反应就是去刷牙,对着镜子,我不想看里面那个顶着半张猪头脸的女人,牙刷拼命的在唇齿间移动,脖子也都是指印子,这扯不扯,还真不能跟人打架,不然我打没打赢,外人都得以为是我被揍了!
前后刷了四五遍,在哈气,还感觉有股子说不清楚的死味儿,可也不能再刷了,牙花子都要刷出血了,漱口回屋,一推开屋门我就开始头疼,妈妈走了,我也不用再装了,用力的敲了敲脑门,“让你吹,你可怎么收啊……”
倒是想起了爸爸的话,我长长地叹气,你说他当年要是也撒个谎是不是这事儿就好办了,就不好别说什么全身瘢痕增生啊,就跟她说,先烂,烂完了就换了一层新皮肤了,我就不信妈妈不配合,只是……想想就开始摇头,白费,就她那性格肯定得自杀啊。
完了,我一边收着倒到床上的东西一边摇头,这回这招儿我要是真想不出来,那就擎等着跟我妈一起粉身碎骨吧!
“哎……”
收到首饰盒的时候手顿了顿,打开看着那个佛头吊坠,合计了一下我自己现在这个前虚后阴的身体,也不知道得养几天,拿出来直接戴到脖子上,最起码像那个爷爷似得那种意外得稍微屏蔽,不然真难受啊,反应迟钝的要命,分分钟要晕。
佛头吊坠热热的,很舒服,我躺回床上后还满满的都是心神不宁,感觉刚才的事儿像是做梦一样,闹也闹了,哭也哭了,差点佟倩倩那孩子还让我造了,还行,管怎么结果暂时来看是控制住了。
闭上眼,我默默的祈祷,姥姥,你们显显灵吧,告诉我咋办吧,不然我只能回家找舅老爷了,唉,真心的觉得,就我妈这样的,要是再多给我来两个我妥妥的得英年早逝了,别吃人胎了,把我吃了吧。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入梦很快,跟以前一样,我都是很清楚自己在做梦的,只是这梦做得怪,我独自一个人走在个乌漆墨黑的路上,耳边像是有人声在引导我,但是气若游丝,听不清楚,就稀里糊涂的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个岔路口那里,有点蒙,我用力的辨别着声音,“去哪啊,谁在跟我说话啊!”
正自言自语着呢,有一记笑音传了出来,“姑娘,你咋在这儿啊!”
我怔了一下,很突然就看见了身旁出现了一个老头,笑模滋儿的,稍微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没认出来,“爷爷,您认识我啊。”
他哈哈一笑,“当然认识啦,你楼下的,忘啦!”
“我楼下的?那您怎么在这儿啊。”
他手随意的指了指我身后旁岔路,“我要去庙啊,住大店,等早上我儿子就要给我送饭来啦,我还要谢谢你哪,谢谢你帮我进门,还让我看见我小孙子啦,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发生啥事儿了,要不是刚才路上看见两个也要去住庙的,我还纳闷儿我咋进不去屋了呢,懵啊,没人领就是懵。”
“住大店?”
我愣愣的看着他重复,这不是人死了头三天要干的事儿吗,住庙里,等入籍,子女早中晚去庙前送浆水,就是送饭,然后烧大纸……
“爷爷,那您是不是要在庙里待着等你儿子给您送马啊,然后骑着马就踏上黄泉去走七关了。”
“是啊!!“
他大大方方的看着我,笑的满脸褶子,“我等着他给完我住店钱就给我送大马,对,还有童男童女儿哪!到时候我就上路啦,其实你别看我腿有点疼,其实我没遭罪,人都说我羡慕我这样的,岁数大了,还没吃苦,我刚才看见有一个,那自己都说自己是解脱了,遭不完的人间之罪啊!”
我咽了下唾沫,我他娘的这是走到哪里来了,不会那么点背劳累过度猝死了吧!!
“爷爷,那我不知道我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是不是也跟您一样……”
“啧!你哪是跟我一样的!”
他还有些不高兴的看我,“年轻轻的路长着呢,我大老远就看你懵懵圈圈的在这儿瞎晃了,我们能看着你,你要是想看我们得看我们乐不乐意!”
合着,他是故意现身的呗。
我没多想,既然都是熟人那我有不明白的也只能问他了,“爷爷,我就是在家睡觉呢,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来了,耳边有动静,但是我听不清……”
“有动静?”
他皱了皱眉走到我身前,喝,这冷得我,但是挺怪的,我看他不像是在听,倒是鼻子一紧一紧的像是再闻,“妈呀,这声是小,是要告诉你啥啊……”
我来精神了,“是吧,是要告诉我什么啊!”
他拧着眉又鼻子紧了半天,随后才轻摇着头开口,“你走错啦路!赶紧往回走吧,这不是你来的地儿,待时间长了别回不去了!”
“哎!”
我有些着急,“爷爷,您还没说有谁要告诉我啥啊!”
他一脸严肃,手则在我的胸前空气处抓了一下,随即往我来时的路上一扔,“你回头走,想要告诉你的这个事儿在路上都能看着,但脚步别停啊,就走,知道吗,一直走,见到光亮就冲出去就好了!”
我连连的道谢,“谢谢爷爷,我这就回去!!”
他又笑了,声音在我的身后远远的传过来,“别这么客气,只当我还你的恩情,谢谢你让我进屋看了我孙子!姑娘啊,有机会记得跟我儿子讲,我那身校毕一定要让他给我送来啊,别扔十字路口那,我不好收!!”
“哎!我记着啦!!”
我远远的应着,脚下不敢耽搁,走了不多一会儿,居然在身旁看见了一个路牌,上书三个楷体字,“锦绣路?”
不明白啥意思,但还是大步流星的走,远远的看见光亮的同时我居然看见了一个站在路旁背对着我朝着光亮走的男人,很高,很瘦,不禁有些惊讶,大步的朝着男人跑着,“喂!等等我!!”
一脚要跨进光晕的同时我直直的看向他的脸,虽只是一张侧脸,但足以让我认出,失重的同时惊讶的张嘴大喊了一声,“秦森!!?”
……
第142章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葆四啊,葆四?”
有人叫我,女人,声音像是由远及近,眼皮硬撑着动了动,声音即刻就多了几分欣喜,“葆四啊,葆四,你睁眼看看妈妈……”
我妈?
她回来了?
脑子里乱八七糟的涌着想法,双眼慢慢的睁开,一片的白。[.超多好看小说]
有些发愣,我家的天花板什么时候这么白了,不对,我家那就是墙壁棚顶啊,怎么睡一觉就变成白闪闪的集成吊顶了?
“葆四啊,你感觉好点没?”
“嗯……”
我懵懵圈的移过眼,这才发现妈妈有些担心的脸,“你吓死我了你,幸亏我早上回去了,不然你就这么发烧不得给自己烧过去也得烧出毛病啊。”
“发烧?“
我傻了般的重复妈妈的话,嗓子眼有些发干,“渴……”
妈妈手忙脚乱的去拿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递给我,“喝点水,这烧一退下肯定渴的,多喝点水好,排毒。”
我咕咚咕咚的干下去半杯,喝完后还打了一个嗝,脑子慢慢的恢复正常,这才发现自己是身处于医院的急诊大厅,看吧,我就说这吊顶不能是我家的,我有时候睡觉那棚顶皮都往我脸上掉还能突然就变这么高档了?
稳定了一下状态我就开始摸手机,“现,现在几点了。“
“下午三点了。”
妈妈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你给我吓坏了,我一进屋就发现你一直在哆嗦,一摸你头,那脑门热的都能摊鸡蛋了,幸亏你没事,不然……”
看着我的眼,妈妈咽下嘴里后面的话,“你但凡出一点事儿,在姥家那边我都是千古罪人啦,哎,都怪我不好,没照顾好你。”
我闷闷的坐在那没吭声,我昨晚发高烧差点过去了,那也就是说我可能不是纯粹的做梦,想起那个老爷爷,他说我看见的东西就是有人要对我说的话,是个路牌,还有……秦森?
瞪大眼,心里登时一提,是不是姥姥在我睡觉前真的听到了我的求助,她想告诉我对于妈妈事情的解决办法,但是我身体不好听不清楚,然后我懵懵的走到了阴阳交界处,恰巧遇到了我之前见到的那个老爷爷……
得出的结论就是,能帮我破妈妈这个毁身邪术的就是秦森?!
那锦绣路是啥意思啊,乖乖,我要是找秦森帮忙肯定比我回老家要简单不折腾啊,可是,他能帮我么,貌似,他跟我没啥交情吧,哎,我眉头一挑,有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给他钱!!
嘴里莫名又叹出口气,默默摇头,白费,我也没多少钱给人家啊,百八十的人能干吗。
“葆四?你在听我说话吗,我怎么瞅着你有点神神叨叨的,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回过神,“没有!我现在感觉特别闹,身体肯定没事儿了,那个,我那个我同学追悼会完事儿了吗?”
妈妈怔了一下摇头,“没呢,今天还得一天,明天上午就火化了。”
说着,妈妈还四处的看了看,凑到我耳边小声的开口,“她那个孩子我给放回肚子里了,她家属都害怕,不敢靠近,衣服都是我换的,你要去看看她吗,小腹的伤口那别说没人会掀衣服看了,就是看了,不仔细都看不出来。”
我掀开被子下地,“去看一眼吧,算是送她一程。”
说完我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去看她肚子你缝合的情况,我就是想单纯的去看看她,怎么说,都是死者为大,同学一场的。”
论起来她还算间接的帮到了我,要是没她闹这么一出儿,我上哪知道我妈的惊天秘密去,所以,得去看看再念叨念叨啥的,最起码咱事儿得说清楚了,这孩子我妈都给她送回去了,以后在下面路该咋走咋走,没事儿就别老来找我玩儿特技啥的了,我都要被她那花样玩儿出阴影了。
妈妈没多说什么,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先收拾好了去门口等我,我去结算下费用咱就一起走。”
应了一声,我心事重重的走到门口倚靠在急诊室出口的石柱子上,掏出手机在手里摆弄了半天,各种小词儿在心里酝酿,你要说我不郁闷那绝对是假的……
回头看了一眼大门里面,妈妈还在排队,牙一咬,我直接按了下秦森的号码把电话拨了过去,不管他帮不帮忙咱都得探探底不是。
电话响了很久,每多叫唤一下我都觉得我心抽了一下,直到最后一声嘟~的过后,屏幕自己就灭了,我顶着一张紧张的脸更加抑郁,“不会吧,不接我电话?”
难不成他就这么高瞻远瞩知道我有事儿求他?
挠了挠头,虽然我对这个毁身术不了解,但我可以很确定,这个东西一定很有难度,不然我爸不可能找得大师都摇头说破不了,只是,这东西到底有多难,难在哪了我真是一无所知啊。
能预想到的嘴坏结果就是这个秦森不帮我,可我想他最起能给我讲讲这个东西难在哪,究竟为什么这么多大师说破不了,这样,我心里也算是有底啊,总不能跟个无头苍蝇似得一点方向都没有吧。
‘铃~~铃铃~~~~’
正抓狂呢,手里的电话居然响了,我心脏当时就一阵狂跳,第一次觉得秦森这名看起来是这么的亲切,忙不迭的就放到耳边,“喂!秦森!!”
“夏,葆,四。”
手机里低沉的男音一字一顿的吐出我的名字,语末,抬起一丝调侃的尾音,“呵,真的是你啊。”
眉头一紧,“怎么是你啊。”
居然是那个姓陆的声音,不要浪费我的感情好吗!
“怎么,跟秦森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叫他的名字很亲切么。”
我撇嘴,心里直接回了一句,干你屁事!
“我不想跟你废话,秦森呢,我要找秦森。”
“他不在,你有事可以跟我讲。”
我呵呵了,多好的声音配上你这不阴不阳的语调都糟蹋了,我找你,我犯得着给自己找事儿吗!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再打给他好了。”
“用不上三分钟,你可以跟我聊三分钟……”
嘟……
我直接就按了,‘呸’的一声喷出口空气啐到屏幕上,“跟你聊我怕短命啊!”
‘铃~~铃铃~~~~’
手机再次响起,我合计了一下抿唇接起手机,“喂。”
“你知不知道你随便挂人家电话很没礼貌。”
就知道他不能善罢甘休。
回头瞄了一眼还在排队等结账的妈妈往院子里走了几步,“你有事儿啊,不是说我感谢我吗,怎么了,又要跟我玩什么路子啊。”
他轻轻的笑,倒是听不出什么不悦的情绪,“你就这么想我啊,我说的感谢是真的,今天我搬出酒店了,这个房子我一个人住有些无聊,你那么喜欢在暑假打工来我这怎么样,生活助理,你可以胜任吧。”
“什么?!”
我音调一挑,“你让我去给你当保姆啊!!”
他笑的很畅快,语气中还透着那么一丝丝的明媚,“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很旺我,应该可以给我很多灵感,你的工作应该很简单,投我所好就可以了。”
“呵呵。”
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哎呦,你可真让我长见识了啊,还投你所好,你要是那么闲你就请个杂技团天天在家给你表演钻火圈踩大球呗,吃错什么假药了你,我还去给你当生活助理!你做你的春秋大美梦去吧你!”
“怎么,你之前在海洋之星还有做那个观影人不都是想赚钱吗,我给你的待遇可以比酒店高一倍,前提只是随叫随到,有兴趣吗。”
哎哟我的妈妈呀,我自打碰上这个陆沛好像就没顺过,还随叫随到……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恶心呢!不对,是侮辱,跟那侮辱谁呢!
用力的清了一下嗓子,show,time!
“姓陆的,我告诉你啊,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心态说出的这番话,但是我都必须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好马不吃回头草,况且你这草让人吃一回都容易噎死,我捡条命不容易,没那么大的心在回头找虐!!还有啊,你要是会说人话,你就好好的跟我说,要是不会说人话,那你就闭嘴,我不想听!”
说着,我微微的提了提气,“对了,夏日绝句你听过吧,今儿我就跟你念叨念叨让你知道啥叫气节,我做人崇尚的气节,你听好了啊,四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你等我去给你当生活助理,我他娘的就是在江边自刎了我都不去!!”
随叫随到,你个有女朋友的你不叫她陪还瞎撩扯别人,有俩臭钱真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对我个人的发挥,还算是满意吧,谁叫他找上门惹我不痛快的,心情忽然就舒畅多了,想想他现在应该臭起来的脸,过瘾啊。
得意洋洋的拿着手机附在耳边,那边居然半晌都没有说话,我正纳闷儿他是不是挂了呢,隐隐的,居然听到了细碎的笑声……
没错!是笑声,他虽然压得很低,能听出一直在忍,不过对声音的分辨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不然小时候白学陈爷爷李爷爷他俩装瞎子玩儿了!
“你笑了?你居然笑了!!!!”
“你继续啊,我听着呢……”
“你什么意思啊你!!”
陆沛在手机那边清了清喉咙,声音朗朗,“你现在在哪,我叫人去接你,见一面吧。”
我不懂他啥意思,“不见,我没时间,陆沛,你是不是有病,你脑子跟心态以及你身体内在的所有零部件都不正常,有病你就得去治,知道吗,你的钱,我是不会挣得!”
恶狠狠的挂下手机,我真的不懂,我念得不对吗,翻着眼睛又想了想,我初中就会了这个好吗,怎么能背错,那他笑什么,有毛病……
‘铃~~铃铃~~’
嘿!还来!
我怒了,接起电话就直接出口,“你耳聋吗,没听我说的啊,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谁?项羽,项羽怎么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手机那边的男声虽无波澜却透着些微的疑惑,“陆二,你笑什么呢,你们俩刚才聊什么了。”
我脸‘腾’~地就红了,赶紧咳了一下嗓子,“那个,秦森,我没跟他聊什么,我是要找你的,有事儿要问你,以后你这手机可得自己随身揣好了,那是能让别人谁随便便的接的吗。”
“找我?什么事。”
看看,这才叫正儿八经的说话么,一来是直入正题,二来没那么些个冷热不均会让人有分分钟感冒的不爽感。
“那个……你出去给人看事儿的话,一般价位都是多少啊?就是祛邪什么的。”
他的声音在那边顿了几分钟,“我不出去给别人看的,况且我不做祛邪这些东西,怎么,你要看这些吗。”
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眼瞅着我妈要出来了赶紧忙着张口,“就是,就是你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咱们俩见面聊成吗。”
“嗯……我一会要出门去外地,大概得等几天才能回来,你能简单说下你有什么事吗。”
“不好说啊,那你得几天能回来!我等你回来咱见面再说!”
“那你等我电话吧,可以吗。”
“可以!”
这个太可以了,我带着那么一丝讨好连连张口,“那你先忙啊,回头等忙完了务必给我来个电话,这事儿对我特重要,真的,我先谢谢你了啊,你忙着,咱回头见面聊!!”
放下手机的同时妈妈也开始喊我,“葆四!走啊,出门打车!”
我应了一声把手机揣进兜里,有些丢脸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真是,求人办事儿还没给人一个好印象,都是被那个姓陆的‘随叫随到’四个字给刺激着了!
“跟谁打电话呢。”
“哦,我,我一个同学。”
妈妈点下头没有多问,收好单据带着我一起走到外面抬手打车,眼神很无意的落到我的脖子上,“你这项链……”
“我爸的。”
我伸手摸了摸,“他在我上次来陪我姥姥看病时给我的,我还以为丢了呢,没想到又找到了。“
妈妈哦了一声,心事很重的叹口气,“早上我跟你爸通电话了,我也跟他说了你要给我破这个美人身术法的事儿,他明显不相信你能破,还跟我说什么大师,阿赞,这些我听的太多了,也懒得跟他废话,反正,我信你,葆四,我想,你就是我的福星。”
压力又来了,我扯着嘴角点头,“那肯定的了,妈,你放心,十四天后,我肯定能给你解决了。”
妈妈抿着唇很用力的搂了搂我的肩膀,“葆四啊,妈妈能有你这么个女儿是福气啊。“
我默默的转脸看她,“妈,其实爸爸也对你付出了很多,他是真的爱你的,你难道就没……”
“别提他了。”
妈妈语气淡薄的打断我的话,“我跟他都已经过去了,葆四,我知道夏文东对我很好,但我们不合适,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吵架,没有一天是安安稳稳幸福喜悦的,这样的生活对他也不公平,所以,我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分开,不联系,不来往,我对他曾经的付出心存感激,但能做到的,就是各自安好。”
我很仔细的看着她的脸,那双眼睛,真的一点也看不出爸爸那张照片带给我的灵动,“妈,你真的一点都不爱爸爸了吗,我不信。”
妈妈的眼神落到我的脸上,复杂的像是还未沥干苦水的麻布,湿湿嗒嗒,拎不干,甩不清,“葆四,感情的事,你不懂,在不在一起是一回事,爱不爱又是一回事。”
也就是说,爱我爸爸,却不能在一起吗。
咬了咬牙,我吐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妈,其实我不懂,我爸是妇科医生,可你当年生孩子为什么要一个人回老家让姥姥给生呢,这么大的事,爸爸为什么……”
“因为那时我们还没有结婚。”
妈妈再次打断我的话,“我本来可以有很好的前程的,一个部队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在她事业的高峰时期却意外怀孕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是悄无声息的打了孩子装没事发生继续跳我的a角,还是,生下孩子,离开我以前曾经最想拥有的一切?”
她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由远而近的出租车,牙齿咬着吐出最后一句话,“这是一道残忍的选择题,但是我的选择,是后者。”
我哑言,是为了我……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一些事情,妈妈或许那时候不能跟爸爸把关系捅破吧,所以,她回老家偷偷摸摸的生下了我,随后,她如愿以偿的跟爸爸结了婚,只是她所炙爱的工作就这么放弃难免心有不甘……
这么一想,她得产后抑郁也绝对正常,倒是想起了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在跟爸爸生活的日积月累中,她敏感,多疑,直至为了保住自己的美丽去吃食胎儿,很自然的,她就变态了,一切,貌似都合情合理了……
这像是妈妈一个人的选择题,又像是所有女人或许都会面对到的选择题,是事业,还是家庭?
生活中不乏经营成功的例子,但是妈妈,绝对是失败中的典型,事业没了,家庭也支离破碎,而我,虽然童年傻乎乎的跟在太姥他们身边很幸福,我也很庆幸,但这的确无法泯灭一个事实,一个我是留守儿童的事实。
上车后妈妈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有些抑郁就故意牵着嘴角貌似轻松的转移话题,“葆四,你知道吗,还好是十四天,不然,时间太久,我怕我这皮肤就……”
“我懂!”
我努力的回复情绪示意她不用说的太明白,有司机外人在呢,这本身就往殡仪馆去,在说些有的没的给人司机吓到了呢,其实,我之所以没编八说什么三年五载的,就是考虑到她这皮肤没法等。
假期是有数的,我不能拖到自己开学再给她解决,所以时间最后才控制在半个月,我觉得差不多能够,舅老爷,怎么都算是我强有力的后盾。
先等等秦森吧,他要是实在帮不上我或者是不想帮忙我就回趟老家,是面见黑妈妈请仙儿还是怎么着再作打算,就像是我姥姥以前常说的,一大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
笑话。
……
“姐姐,这个字念什么。”
在家闷了三天,脑子眼睛心是一刻都没闲着,脑子是想妈妈的毁身术,虽然她一直习惯管那个叫美人身,眼睛是看书看日记,而心呢,则是记挂着秦森,想着这大神什么时候能忙完给我来个电话,我是真急啊。
结果秦森的电话没接到,我倒是接到了朝阳姐的电话,很小的事儿,就是福利院里一个她从大学时就很关心的男孩子小南在好心人的捐助下终于把手术做了,她得到小南出院的消息后一直想来看看,但现在工作忙,她暂时抽不开身,所以这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我了。
我随口打听了一下是做的什么手术,结果一听是唇腭裂当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的积极,我说这个你不告诉我我都得去看,我弟弟就是有这个毛病的!
朝阳姐还笑,说不告诉你你上哪能知道,谢了我半天,说小南喜欢吃巧克力的蛋糕,让我给他多买两块,水果什么的要多买一些,孩子多,总不能小南吃着大家看着,她回头要给我钱。
我特别大方的拍着胸脯表示不用跟我客气,这点钱不算什么的,说真的,我或多说少都觉得自己是对朝阳姐有些亏欠的,哪能跟她见外!
结果呢,我先去蛋糕店,又去水果店,这一趟下来,小几百没了,算是彻底的穷了,还是没忍住心痛了一阵,好在,一到福利院看见小南,心就软乎了,他跟小六一样,都算是手术较晚的孩子,正常这样的孩子最佳的手术时间都是出生后不久,最好是记事之前。
有条件的还要陆续的修补,例如说解决没有唇珠的问题啊,人中的问题啊,还有鼻梁太过塌陷的问题,先天破相的,看了,就让人心疼的。
我从日记本上移开眼,直接看向小南指着的字,“休,休息的休,这是会意字,你把它拆开来看,这边是单人旁,那边是个木头的木,是不是像一个人在依靠着木头休息……”
小南看着我笑,眼神纯净无暇,憨厚腼腆,“嗯。”
我一看见他这样笑就会想起小六小时候老被我戏弄的模样,生气就哭,哄哄就好,现在想想,小六与那明月,一个伴我一个伴我二舅,都是老天爷给我薛家最好的礼物,“姐姐,你看的是什么啊。”
“日记啊。”
“你的吗。”
“不是我的,是我一个同学给我看的。”
小南皱眉,“可是,日记不是不能让别人看吗。”
我轻轻的笑,“她是想通过日记告诉姐姐什么,跟别的日记不一样的。”
小南似懂非懂,但也不在多问,继续看向自己摊在膝盖上的故事书,屋子里很安静,他因为刚出院不久,现在还住在老师的休息室方便照顾,所以就我们俩,倒也没有别的孩子打扰。
我翻着日记纸张,心里却默默的叹气,当然,这日记不是别人的,它原本的主人,就是佟倩倩。
三天前的那个下午。
我跟我妈一起去了殡仪馆佟倩倩的所属灵堂,在那里,我看见了躺在了棺材里的佟倩倩,那是个像冰柜一样的棺材,上面,是个透明的玻璃罩子,本来,是不能随便打开看的,但是我妈是内部员工的关系,算是以权谋私打开让我看了一眼,她脖子缝的很好,抹得粉底还打的蜡,虽有肉线突出衔接的痕迹,但绝对不吓人。
妈妈小声的跟我说,佟倩倩的家长给她带来了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说那是佟倩倩最喜欢的,要让佟倩倩穿那个走,但是她没同意,“哪能让人穿裙子呢,那不得冷啊,后来就去买了一身棉袄穿外面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稍微明白点的人的都知道,人走了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但在阴间报道的路上都是要穿棉衣的,为什么,因为阴间冷啊。
所以,寿衣都是棉布里衬,还有夹袄外裹,绝对跟阳间人不一样,不能说冬天走的人就给穿棉袄,夏天走的人就给穿半袖,没那么干的,下面可没有四季,是一直很冷,很阴的。
不管这个人活着,是有多么的喜欢一件衣服,如果他走了,只要有人给张罗后事,那都要穿棉布的内衣,夹袄的外衣,以前人还喜欢弄个斗篷,都是怕路上冷的,至于别的喜欢的,可以在烧期的时候送去,头七送,二七送,分开一点点的烧。
刚走的一次不能送太多,为啥,因为人刚到下面,你像是好心好意的送下去一堆衣服钱人家能拎的动拿的了么!
所以,讲究的老人会说,先烧个纸扎的柜子下去,这样,衣服钱啥的才有地放,至于楼房,车,现在的讲究是少了,有的人前脚刚走后头家属就会给烧这些,恨不得能用纸扎出来的都赶紧给送下去。
其实不好,真正的房子车,那是三周年才能送的,不然人家在下面都没分地,也没落户,你个大房子‘咵查’从天而降的,你让人把房子弄到哪?
各路有各路的规矩,阴阳里的道道太多,虽然现在总有人说一切从简,就是那么个意思,但是你意思,也不能瞎意思,宁愿不做,也不能胡来,否则,总会有一些不顺当得事儿找来的。
抛除佟倩倩发青的脸色,我觉得一切都很正常,其实她发青是对的,这叫尸相,她死了这么多天才化,不可能那脸色还正常,要是真看着一片润泽白里透粉的那才叫吓人,看尸是要看五官的,只要五官安详,不恶叨叨的,那就属于没脱相,可以好走的。
我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冻得很硬,嘴里轻声的道了声歉,主要是关于我咬了她孩子的,又说了一会儿别的,也是告诉她,她这样的下去肯定也得有寿路要还,别再作恶,勾魂什么的,不然,迟早就被自己玩儿的灰飞烟灭了。
聊了一大通,一直没什么人,灵堂里的人稀稀拉拉的,能看见的都是佟倩倩的家属,听说我们学校的老师还有校领导是上午来的,剩下的,同学啥的,我是唯一一个,那剩下还活着的三大护法也没露面,算是意料之中吧。
她妈穿着身黑衣哭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就在我跟她说完节哀后她才哑着嗓子问我,“同学啊,你叫什么名儿啊,以前你老跟倩倩一起玩儿吗。”
我摇摇头,“以前我们不怎么在一起玩儿的,就是看她走的太冲动了,想来看看她。”
她妈吸着鼻子应着,“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薛认的。”
我怔了怔,“我就是啊……”
当时那一瞬我想的还挺多,第一个反应是打听我干啥,她死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撑死了有点关系是我妈要造人家孩子,我为了吓唬我妈我也咬了一口,不过结果应该算是好的吧。
“你就是薛认啊。”
她妈还有些激动,赶紧去灵堂后面的一个家属休息室拿出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个带锁的日记本递给我,“昨晚,昨晚我忽然我家倩倩了,打她走后啊,我梦到好几回,但是都不说话,就是吐血,我一看我就害怕啊……”
我听着她的话不自觉的就瞄了我妈一眼,这还不都是因为我妈么。
“可昨晚就怪了,她好模好样的,就跟她以前上学一样,笑呵呵的跟我说,妈,我要走了,你别担心我啊,跟我爸好好的过,我就是哭啊,我说你别走啊,你走了我跟你爸都过不下去了,她说不行,我得走了,心放了,不走不行了……”
她妈说一阵哭一阵,不停的擦着眼泪,“然后她就朝着门口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跟我说了一句,说,妈,其实我没想故意害谁的,真的,我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好孩子啊。
她就笑,说你别忘了把我那个粉色的日记本给我们班的同学薛认,说完就乐呵呵的走了,我就哭啊,哭啊,就这么哭醒了,这梦特别的清楚,就去她的屋把日记本找着了,我特意放的包里,还合计等忙完了找你们老师要你的联系方式再把日记本给你,没成想,你妈妈原来就是给我女儿化妆的美容师,还得谢谢你妈妈呢,谢谢她给我女儿弄得这么板正,不然这血渍呼啦的我都不敢看啊,看着就觉得疼啊……”
妈妈看了我一眼就满是尴尬的张嘴安慰,“不用谢我,我就是做这个工作的,能让你们家属满意就好了。”
就这事儿我也是不想多说什么了,反正都过去了,接过本子的时候我心里还合计了一下,啥叫心虚,我就是被我妈做的亏心事弄得心虚了,所以人家一说我名字我就乱想有的没的。
“阿姨,这锁还没打开,您没看啊。”
她妈妈无力的摆手,“我没看,看了我心里得更难受,既然她说给你,那你就帮收着吧,我这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愿了。”
就这样,这日记本我就拿回来了,这两天闲的没事儿稀稀拉拉就从开始从头看,当然,在她的日记本里前期我的出镜率还挺高,头几页就有我,‘军训没两天班里就有女生搞特殊了,最看不上那种装病的人,听说背后有校领导撑腰,认识学校领导就了不起吗,不过说实在的,我也要被晒晕了,生气!’
看这段时我哈没忍住差点笑了,心想要是那时她能虚心来向我请教我肯定会告诉她怎么晕,一定不要有自我保护动作,就直挺挺的倒,摔的越疼,效果越好。
再往后翻,‘薛认那丫头居然不想跟我们玩儿,哼,我还不带她了呢,谁家没有个有钱的亲戚,牛什么……’
挑眉,再往后,‘好喜欢马哲啊,今天特意装肚子疼就为了看他打球的,可是他没注意到我,也没喝我给他买的水,张婷说马哲喜欢的是薛认,我就不明白,薛认那丫头有什么好?’
看到这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美了一下下,毕竟,被人嫉妒有时候也是个蛮有成就感的事儿。
‘高兴!爽!今天薛认那丫头可算是做了一件称我心意的事儿了,虽然我很心疼马哲,但她要是不这么做马哲还不知道得五迷三道到什么时候,遗憾的是马哲晚上没有赴约,我是想好好的安慰安慰他的,张婷说让我别着急,她会帮我想想办法的,唉,看起来,真正的好朋友就她一个了,那几个,关键时刻都不知道帮帮我!’
重点来了,时间是去年的圣诞节前后,‘我又告白了,又失败了,马哲说他不想再在高中想这些事了,我知道,他是被薛认给打击到了,全校广播那么丢人,我对薛认是矛盾的,我恨她伤害了马哲,但又感谢她把马哲推开了,啊啊啊,我该怎么办,马哲,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
‘我以过生日的名义把他找出来了,张婷说,按照她的办法来一定会成功的,我很害怕,可她说,这是为了爱情的付出,我想我对马哲不单单是爱情,我想嫁给他,听说他家境很好,如果我跟他结婚,以后也会很幸福的吧,就是不知道,张婷的法子有没有用……’
看到这些以后,我开始认真,手上迅速的翻着,日期过了好些天,佟倩倩的笔触也开始紧张,‘糟了,我好像真的做错了,马哲很生气,他骂我不知羞耻,可我还不是为了他啊,张婷替我骂了他半天,说他是占了便宜还卖乖,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是做错了吗……’
后面是一堆引号,应该是断续了很久,又继续写上,‘张婷刚才给我来电话了,她问我后悔吗,我说有点,她为我打气,说马哲要是敢不认,她也不会放过他的,我有些怕,我怕我爸妈知道,要是他们知道我把马哲骗到了小旅馆还用张婷的药给他迷倒把自己献出去了他们应该很失望吧,但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爱情啊,我很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头皮很麻,再往下看,笔迹凌乱,‘怎么办!!被张婷的乌鸦嘴说中了!我好像真的怀孕了,是两条杠!两条杠!!我要疯了!!’
直到最后一页记录,语气反倒回归正常,‘我想赌一把,就像是张婷说的,孩子不能打,等期末考试结束,我就跟马哲摊牌,孩子是他的,他敢不认吗,我现在不怕别的,就怕我的父母不理解我,没关系,我不怕一无所有,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还有朋友去依靠,张婷说会给我想办法筹钱的,最差的打算,就是离家出走,只是,马哲,他会愿意跟我私奔么?’
重重的合上日记本,这少女心声让我看的,“这不妥妥就是一个单相思吗!”
这么想我还有点错怪马哲了,不应该把他和孙洪胜混为一谈的,毕竟他这属于被陷害,莫名多了个孩子谁能认啊!
还小旅馆,还下药……天哪,这张婷后期的出镜率高就算了,关键这都是出的什么主意啊,绝对是本年度最佳损友了吧她!
用力的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难怪张婷会惨死,在佟倩倩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没站出来就算了,关键这一步一步的路全是她给佟倩倩铺的啊。
你说你劝人处对象什么的我都能理解,但是你不能劝自己朋友跟人上床吧,最后怀孕了还不让人打孩子,让人玩儿买一送一,天哪,我这三观都没了,要是我有朋友这么给我出谋划策,我直接就五个字,拜拜了您呐!
得,可不就拜拜了么,在佟倩倩想开后就永远的拜拜了!
只是,佟倩倩让我看日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前后仔细的翻了两下,直到看到最后空白页的那一行字算是有所了解,只有一句话,‘给我亲爱的马哲,我想让你知道,不管发什么了什么事,我都永远爱你,不会伤害你,如果可以,我想让你看到我的日记,让你知道,我对你所有的付出和爱意。’
吞了口唾沫,大概懂了,这可能是她旁边人也没谁能靠得住了,扒拉扒拉也就我算是能背着点我妈欠她的情分帮她忙活忙活把日记给人马哲瞧瞧了。
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成,佟倩倩,等开学我就把日记给他。”
唉,这事儿闹得,翻着眼睛想了想爱情,我姥爷那种我懂,可是她这种也太让人无语了吧!
“姐姐,你怎么了,日记里写什么了。”
我摇摇头,不愿意多谈,“闹心的事,小孩子别打听,姐姐给你念故事书啊。”
他笑笑也晃着头,“我想看动画片儿,天上掉下个猪八戒。”
“得咧!咱就看动画片儿!”
我兴致勃勃的打开电视,拿着遥控器换着台,“那个姐姐还会唱呢,八戒八戒傻得可爱,肥头肥头大耳朵~~”
小南咯咯的笑,我的手指却顿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电视屏幕,“我身后就是海洋之星度假酒店,现在我们请酒店保安处的负责人给我们详细的讲述一下事件发生经过。”
麦克风递到一个中年男子嘴前,我见过他,的确是海洋之星的保安大队长,此刻他眉头紧锁,一脸严肃,“案件的发生时间是昨晚凌晨两点左右,当时的监控值班人员在十六楼发现了可疑人员,他当时正鬼鬼祟祟的拿着一沓传单朝着客房门底塞着,值班人员用手台联系了其它当值保安上楼层询问,没几句,这个犯罪嫌疑人就露出了马脚,仓皇逃窜,但被我们在门口的保安堵住擒拿送交公安机关。”
记者点头,“刚刚我们从警方那里得到了确认,这个传播银秽名片的嫌疑人就是凯瑞刚刚离职的内部员工,对于他的这层身份,您怎么看。”
保安队长一脸的痛心疾首,“记者同志,电视机前的市民朋友,我想告诉你们,我们恒润旗下的海洋之星酒店是全国品牌,管理向来严谨,对于这种自己管理不善被举报后又抹黑同行的行为十分的痛恨,我呼吁市民谴责,坚决抵抗这种恶劣的竞争手段,我在这里发誓,在我们海洋之星,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们一定要维权到底……”
“姐姐,猪八戒呢。”
“哦哦,马上,马上!”
我慌忙的回过神继续换台,脑子里还有些乱,什么情况,凯瑞又派人去海洋之星塞名片被人逮到了?
坐回床边后我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陆沛的那张脸,前后仔细的一研究,嘴里当即就‘呵’了一声,这是他的路子,贼喊捉贼玩儿的挺溜啊!
看着眼前单纯的动画图面我嘴角反而跃起一丝冷笑,阴啊,我敢保证那个被逮到的凯瑞离职员工是被陆沛给收买的,不然不会这么配合唱戏,我塞名片时怎么没见的有人这么查我说我是哪的员工去塞,虽然我万幸我最后成功隐匿,但捡便宜的不还是陆沛么!
得,这新闻现在一出来,我开始同情凯瑞了,这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你站出来,人家说你狡辩,你不发声,人家说你心里有鬼,难怪说无商不奸,这个奸诈劲儿,还真是让陆沛给发挥的淋漓尽致!
窗外忽然传出孩子们惊呼奔跑的声音,小南听见后连忙趴到窗台,有孩子看见他了大声的叫他,“小南!快出来啊,陆叔叔又给我们送好东西来啦!!”
小南兴奋的就要穿鞋,“姐姐,快下楼,陆叔叔给我们送礼物来了!!”
我愣了愣,“陆叔叔,谁啊?”
他扯住我的手就向外面跑,“就是一个好心人叔叔,他总会给我们送礼物的,我们一个玩具房的礼物都是他给买的,院长奶奶说他是大好人!!快点啊,姐姐!!!”
好心人叔叔?
我被小南带着有些疑惑的往楼下跑,一到院里的操场,孩子们的呼声已经震耳欲聋,当然,眼前的场景我都惊住了。
门口停着两辆大卡车,有工人还在卸车,拿到院子里的一角后准备集体组装,虽然都是拆卸开的,但我依稀能看出来,应该是那种组合滑梯,还有单双杠的一些儿童玩乐运动的器械。
两辆车卸完后又开来了一辆,孩子继续欢呼,嘴里大声的喊着,“陆叔叔!陆叔叔!!”
我睁大眼,这车上放着的都是书,还有些书架板材,应该是要扩充福利院的阅读室的。
咽了咽唾沫,这个叫陆叔叔的,还真挺大手笔的,正合计着,滴滴又开来两辆,孩子们都要赶上现在的明星粉丝了,高兴的不停的尖叫,我也挺激动的,因为这一车都是运动服还有鞋盒,另一车都是玩具,各种玩具,我看着都觉得心突突的,满眼的看去感觉都是厚厚的粉票子啊。
福利院仅有的几位老师还有做饭的大姨全都出来帮忙拆卸搬运,连同那些孩子,大家像是都已经积累出经验来了,见到衣服鞋子书玩具都没人抢,很有秩序的抱着先往一楼的教室送,跑的那脸都是红扑扑的。
我一看我也别闲着了,也帮着抱了起来,好在工人很多,这效率也高,塞了几个教室后大车就陆续的开走,剩下的还有几个工人再继续安装儿童游乐运动设备。
而这些孩子也没去凑热闹,又开始按照大小个子站排一左一右的对着门口站好,我默默的站在最后,心里暗暗的想,这是要迎接捐赠人了,倒也是应该的,这钱都是真金白银的,谱稍微摆大点那也没什么好诟病的。
院长也一直帮着忙活,累的有些微喘的站在我身边看着门口却满面红光。
我有些好奇,“院长奶奶,这个孩子们叫的陆叔叔是谁啊,企业家么。”
院长满眼都是感激,“是大好人啊。”
“陆叔叔!!陆叔叔!!!”
孩子们再次欢呼起来,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眼刚看向门口,院长就颠颠的迎了上去,“哎呦!感谢啊,真的太感谢啦!!!”
我愣了,看着那个面无表情进来的男人,“秦森?!”
本能的看向他的身后,不会那个姓陆的就在后面了吧!
瞧了半天,到是看着秦森很温和的看着院长奶奶笑着,“奶奶,这是陆二的心意,都是为了孩子们的。”
陆二!
呵,还真是他啊!
院长不停的点头,“孩子们,还不快谢谢陆叔叔啊!!”
秦森居然拿出手机对向孩子们,这些孩子随即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扯着嗓子在那喊,“谢谢陆叔叔!!谢谢陆叔叔!!”
哎呦我天啊……这画面,我怎么有点不忍直视呢。
原地站了半天,吵得我实在是听不清秦森还跟院长说了些什么,只是见这些孩子都被叫回到各个教室坐好,看来是准备收拾出来一部分发下去了。
院长要拉着秦森去办公室说话,很自然的,秦森就看见了我,眼底跃起几分惊讶,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归正常,走到我身边时点了下头,“我要去跟奶奶聊几句,你能等我会儿吗。”
我也礼貌的点头,当然,必须等啊!
等他跟着院长走了,我也没干呆着,直接跟着那几个老师去教室把运动服鞋子按照大小码分类,然后整理书籍……等干到腰酸背痛时,已经是日落西斜了。
我敲着后腰站在小操场上缓着劲儿,一转眼,发现孩子们已经围着在那些器械玩儿上了,“不好意思,我回来跟车就到这儿了,还没倒出空给你去电话。”
回过头,我看着秦森轻轻笑笑,“唉,在这看见就是缘分啊,那都不重要了!”
他仍是没什么多余的反应,:“没想到你在这,帮忙累坏了吧。”
我刚想谦虚一下,一合计着我这后腰,还是咧嘴点头,“嗯。”
秦森吐出口气,“那我请你吃饭吧,你有什么事找我帮忙咱们边吃边说行吗。”
“行!!”
我跟到他身边,还是控制不住有些八卦的张嘴,“这些东西,真的都是陆沛给买的啊。”
他点了下头,“当然,他的名义,我的钱。”
我睁大眼,“那你傻啊!!”
看着秦森怔了一下的眼,我意识到自己过分直接了,清了一下嗓子,“你花的钱干嘛要以陆沛的名义赠送啊,你看这帮孩子,喊得陆叔叔,陆叔叔,哎哟喂,嗓子都要喊冒烟了儿,你干嘛便宜他啊……”
秦森倒是很认真的看向了我,“这是拜你所赐啊。”
我退了一步,“开什么玩笑,这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他看向那些器械,“因为我打赌输了啊。”
“什么赌啊,哎,不对,我那天在北郊要回去的时候就你们俩说打什么赌吧。”
他点头,眼睛还看着我,“是啊,他赌你会帮他,结果,你做到了啊。”
“谁帮他了!我,我……”
我真懵了,“到底什么意思啊!“
秦森微微挑眉,整张脸都是云淡风轻,“陆二说,你们是一种人,可我觉得,你远要比他单纯,知道吗,其实陆二的用意不在电影,那电影跟他其实没关系,真正跟他有关系的,是那块地,你很好的给他辟了谣,炒作的同时又省了他不少后期公关的力气,你说,你是不是帮了他。”
“那女一号不是他要捧得么,这人尽皆知怎么会跟他没关系啊!”
秦森看我的样子妥妥的就像是在同情一个被蒙在鼓里还自娱自乐的白痴,“那女一号的干爹才是电影真正的投资人,只是他有些惧内,陆二买地不想通过干妈,所以他自己拉的投资,人家财大气粗的,想哄自己干女儿又不想让老婆知道自然就附加了个条件让陆二帮忙。
其实这笔账陆二怎么算都不亏,毕竟炒作的效果很好,只是他讨厌麻烦,正好,知道观影人有你了,所以,他就走了个捷径……”
我摇头,“不对,那他怎么就能确定我会说实话,我要是就收钱了呢!我就说这电影好看了呢!”
“你怎么说他都不亏,只是……”
秦森胸有成竹,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陆二原话,他说他要是不出现,你会配合,但是他出现了,你百分百不会配合,至于他的自信哪里来的,你可以去问他。”
第143章 药引
我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想起刚刚看到的凯瑞新闻,又想起那个又难看又毫无逻辑的电影……
好像懂了,意思就是说姓陆的买了那块地,所以那村里的人都搬走了,电影起的效果是可以炒作,可是噱头之后一定要面临辟谣的问题,而我,恰巧在一个合适的时机里帮助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在想想那一万块钱……
我就说怎么早不给我晚不给我,非得在到地方了甩给我,肯定是故意让那个庞旁哥看到的,弄了半天,就是这脏水都洒我身上了,在剧组我落一个拿钱不办事的名声,说不定庞旁哥背后还得说我不识抬举,但实际上呢,便宜都让这个姓陆的占了!
心口莫名就堵上了一层窝囊气,本来我还以为我是刚正不阿,合着忙活半天是给人‘友情出演’了啊,早知道那姓陆的套路这么多我还不如就收了那一万,我他么演的是多么的有‘真情实感’啊!
一万块啊!!一万块!!
“你想什么呢,要是那里不懂,你可以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满眼的都是抓狂,还要怎么懂,被人涮的真是一来一来的……
“陆二说很感谢你,不但效率提高了,后期公关的费用也大大的减少了。”
“呵。”
我看着大门,嘴里却发出一记笑音,“是啊,我这不但间接地让他把酒店的竞争对手打压了,这下子更是帮的他把闹鬼那说给压下去了,牛啊,他那脑子一天不合计别的,都是算计吧。”
秦森见我这样也没在接茬,话锋一转,直接用下巴指向门口,“要去吃饭么,地方你选。”
我叹出一口气,算了,现在就是画个圈圈诅咒那姓陆的都不赶趟,鸟悄的瞄了秦森一眼,这俩货差不多一个德行,他心里当时门清的但愣是一句都没跟我透露,还打赌,输了活该!
秦森很敏锐的就捕捉到了我的眼神,轻轻的咳了一声,“你的内心活动,可不可以不要在脸上表达的那么淋漓尽致。”
我撇嘴,“反正我就是生气,闷气。”
瞄着秦森的脸,我随即在嘴角浮起一丝讨好的笑,“不过不是针对你啊,主要是那姓陆的,我觉得他有点人格分裂,不,整个人啊,都不太正常,他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疾病……”
抬脚跟着他去门口坐车,拉开车门时秦森的脸上居然浮起一丝忍不住的笑意,“这是你对陆二的结论?”
我坐进副驾驶,神叨叨的看着他,“我跟你说真的,以前的事儿吧,不管咋说都过去了,我这就算是都翻篇了,但你们俩打赌,然后你输了用你的钱的给福利院捐物,是,这是好事儿,可是陆沛为什么不露面啊,他又不是见不得人,哎呦,你看那孩子们喊得,喊得声带都要哑了!你还在那录音,回去放给他听啊,这什么癖好啊,他要是喜欢被簇拥的感觉就自己来呗!反正我是理解不了。”
秦森启动车子,嘴里淡淡的应着,“他害怕孩子,尤其是很多的孩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
秦森微微的吐气,“因为小孩子不受控制啊,他没办法预料到孩子的下一步动作,在国外的时候他有一次也也陪我去过类似的机构,那帮孩子高兴时喜欢往他的身上爬,抱他,他挺抵触的,况且孩子们一直尖叫,他偶尔听听感受下气氛还行,但要是超过五六分钟还是这样,他脑神经会受不了,就是头疼。”
我没吭声,第一次知道头疼也是病的,我还老头疼呢,我一考试就头疼,睡眠不足也头疼,对了,现在也头疼,不知道秦森能不能帮我的头疼。
不过说实话,就这俩单论起来我还是比较适应跟秦森接触,毕竟他跟那个姓陆的比起来算是正常,不管是吃饭地点啊,还是中餐西餐啊,以及是否有忌口问题他都会问一下,我是无所谓,也不是真奔着吃饭来的,主要咱得办事不是?
最后选择了个中餐厅,秦森熟门熟路,进去后直接上楼进了个小包,地方不大,但是隔音做的很好,环境清幽,是个吃饭谈事的好地儿。
“我跟干妈和陆二都比较喜欢这家大师傅的手艺,老字号,人比较多,不过这楼上几个包房老板是一直会给一些老食客留着的,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入座后秦森随手就把菜单本递给了我,我合计合计还是矜持一下吧,“不用,你点就行了,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好。”
他没客气,也没看菜单就直接张口报了几个菜名,我听完这脑子一过滤,倒是挺养生的,都是素得。
“夏葆四,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我抿着嘴摇头,“这就够了,够了。”
秦森很认真的看着我,“不用客气的,这顿饭,算是谢谢你对陆二的帮助,虽然,我知道你心里会不高兴,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我想没人会喜欢的。”
早说啊!
我清了一下嗓子确认,“那我点了啊。“
“好。”
“那要是吃不了怎么办,打包行吗。”
秦森点头,“可以,只要你别客气,我个人比较喜欢轻松随意一些的氛围。”
轻松,随意?
这太可以了啊!
我咧着嘴角笑笑,大刀阔斧的就掀开了菜单本。“锅包肉,松鼠鱼,嗯,糖醋排骨,水晶肘子……”
服务员有些被我吓到了,“小姐,请问就您二位吗。”
“啊。”
我兴冲冲的还在菜单上比划着,“不行啊。”
服务员看了秦森一眼,见他点头也跟着点点头,“当然可以,我就是怕您吃不了。”
“也是。”
我认真的汲取了她的意见,“那荤菜就来这些,在给我来个蓝莓山药,这个什么球的,是甜的么,嗯,那也给我来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够了!”
和明显的注意到服务员吞了口唾沫,一旁的秦森倒是满眼淡定,“他们家的松茸花胶汤不错,干妈每次来都必点的,早上开始煨,下午五点以后才有。”
“那再加个这个!”
“还有,他们家的那个莲藕肉段也不错……”
我笑了,“那再加个这个!”
秦森牵起嘴角,“比较特色的还有一道……”
“够了够了!下次咱再来吃啊!”
我熟络的不知道是我在请客,弄得服务员满脸不可思议的捧着菜单出去了,等门一关上了,我就看着秦森笑,“她是不是背后都得合计我这人是饿死鬼投胎的,不是吃肉就是吃甜品的!”
秦森嘴角轻抬,“吃饭主要就是吃的心情,只要不浪费就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摆手,“百分百不会浪费的!拿回家能吃好些天呢!”
秦森有些不解,“你从来都不跟夏医生一起生活吗。”
摇头,我摆弄着桌子上的小鲜花,“他忙,照顾不到我,我是跟我妈一起生活的,我妈也忙,都有自己的工作么。”
“你母亲……”
秦森像是对我妈并不了解,“说实话,要不是我七年前见过你,一直都不知道夏医生结过婚还有女儿的事情。”
“嗨,你见我那阵儿他俩都离了。”
我抬眼看着他,“你干妈没跟你说过么?”
秦森摇头,“我知道干妈跟夏医生是老友,关系比较好,但是你母亲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那时候见到我了没问问你干妈是咋回事儿啊。”
秦森还是摇头,“我没那个习惯,而且我为什么要跟干妈打听夏医生的家庭生活,不是很奇怪么,怎么,你对我干妈很好奇么。”
我抿着唇想了想,还是点头,“我就是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事业型的,对工作比较忘我。”
这个正常,看她的成果就知道了,“那她,特别溺爱儿子吧……”
要不陆沛能是那个死性格么!
秦森微微的蹙眉,“你指的溺爱是哪方面,她私人时间很少,所以能做的就是物质满足,至于别的陪伴之类,她给不出,所以,跟陆二之间的沟通一直存在问题,算是很少或者可以讲说是从不沟通。”
“从不沟通?”
我不信,“没那么夸张吧,那岂不是她儿子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了?”
秦森指了指自己,“不是有我么,陆二的大动向她都会问我,只要确定陆二没事,没有触碰她所不能接受的底线和原则,那花钱之类的,她不会太在意。”
我暗自摇头,有钱人的世界我真是不懂,合着这母子俩沟通中间还得弄个传话的!
倒是想起一看过的外国电影,里面有句话我一直印象深刻,大意就是,当你的家庭生活一团糟时,你的事业就成功了。
清了一下嗓子,我有些小心的看着秦森,“那个,我爸和你干妈,只是老友么,就没有点别的……啊,你懂我意思吧。”
秦森不解,“不懂,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就是,那个……”
秦森拧眉,“哪个?”
我扶住额头,“唉!就是你干妈有没有可能成为我的后妈!”
“咳咳!!”
秦森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连忙用着餐巾擦着,“据我所知,干妈和夏医生之间的关系很纯粹,况且,他们俩有年龄差距,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上菜了,我看着一道道诱人的菜品心里却默默的腹诽,你没看出来只能说明她隐藏的深,她对我爸那不是暗恋就是单相思!
不过合计合计倒是想通一点,秦森真的够呛能知道沈明雅太多的事儿,他应该跟陆沛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怎么可能做到无时无刻的去关注沈明雅的动态呢!
“对了,你还没说你要找我帮忙什么事。”
吃了一会儿,秦森就看向我张嘴询问,我面对着一大桌子的菜正大快朵颐,含糊的牵着嘴角笑,“先吃,吃完再说!”
不然这聊天内容就足够让我饱了,那还吃啥啊。
秦森没在多问,就是吃的过程一直在看着我,他好像是吃素的,我也没让他,就自己来,好吃的不是天天吃,能解决一顿是一顿!
直到打了个饱嗝,我心满意足的拿着餐巾擦嘴,“谢谢啦。”
说真的,虽然我吃的过程中比较迅猛,但绝对没有破坏菜品本身的形态和色泽,白话讲就是没祸祸,因为我还得拿回家以后继续热着吃呢,要是弄得一片狼藉的我拿回家还怎么吃。
秦森看着我微微挑眉,“你特别喜欢吃肉和甜品么。”
我嘿嘿的笑,“还行吧,甜的是我打小就爱吃的,肉是我身体需要的时候就想吃,最近身体不太好,就得多吃肉,补充体力,不过还是谢谢你了,一下子解决我好几天的伙食了,好吃,真的挺好吃的,那汤特好喝,美容的是不。”
他笑的很淡,“看你吃我都觉得是享受,现在可以说找我是什么事儿了吗。”
“嗯……”
我抿了抿唇,用力的清了一下嗓子,很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美人身吗。”
“美人身。”
他低声重复,“哪方面的美人身。”
我看了一眼门口,起身颠颠的去把门反锁,然后拽过椅子坐到他身边,“就是毁身术,你听过吗。”
他仔细的看着我近在咫尺的脸,幕地,居然笑了,“知道啊,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我瞪大眼,“这是邪术啊!你怎么轻飘飘的!”
他点头,“我知道啊,很多明星都在炼这个啊,并不神秘啊。”
我咽了咽口水,“明星,她们也炼这个?”
秦森很放松把身体起倚靠到椅背,“是啊,可以变美么,明星不是要靠脸吃饭吗,炼这个很正常,其功效跟养小鬼的效果差不多,只不过养小鬼需要侍奉,供养,况且小鬼多变,善妒,而美人身的后期只需要持续食用胎儿就可以了,比养小鬼要简单还要方便,所以炼美人身的大有人在。”
我表示难以理解,“可是,她们就不怕……”
“反噬啊。”
秦森有些无谓,“你记着,利欲熏心的哪里在乎这个,养小鬼和美人身都有反噬,结果都不好,但是过程很奇妙,所带来的利益也是难以想象的,想走捷径的人有的是,你跟她们说反噬根本没意义,没人会听的。”
说着,他看着我微微严肃起来,“怎么,是有谁因为这个找你了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说我妈有这个肯定不好,正酝酿呢,就听秦森继续张口,“这个没人能破,养小鬼还尚且可以看看这小鬼的造化能不能送,但美人身,最后就是不停的吃胎儿,先生破不了。”
心里一惊,别啊!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就是没有先生给人破这个东西的,我不管是谁告诉你这个,或者是你从哪里知道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维持。”
我急了,“秦森,你听我说啊,这件事对我很重要的,是我一个同学,她姐姐,就是被人给骗了,然后她姐姐就全身都烂了,现在就找我到我,你能不能帮帮我……”
秦森定定的看着我,“你同学的姐姐你会这么急吗,说实话吧。”
我垂眼用力的咬唇,“我说的就是实话……”
秦森叹了口气,“算了,不想说那我不问,你找我,就是想问这个东西怎么破是吗。”
我重重的点头,“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只能找你帮我了。”
秦森神色有些凝重的摇头,起身直接向门口走去,“抱歉,这个我真的帮不了你,我无能为力。”
“秦森!!”
我站在原地喊了他一声,“我给你钱好吗,求求你了!!”
秦森回头看向我,语气忽的就拒人千里之外,“你能给我多少钱。”
“我……”
我都要哭了,双手合十不停的搓着小跑到他身前,“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就告诉我怎么破就行,求求你了,真的就只有你能帮我了,求求你了……”
他是姥姥在梦里指引我的啊,不会有错的啊!
“秦森,你是大好人的,我知道你是大好人的,求求你,求求你……”
急的我啊,眼泪是真真的都要下来了,不是装的,是真的要下来了。
秦森咬牙,看着我围着他各种作揖的样子像是发了发狠心,“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的破解方法,但是我帮不了你,明白吗。”
我不停的点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你告诉我就行了,真的,我感激你八辈……不是,感激你一辈子。”
秦森无奈,扫了我一眼又坐回自己刚刚的位置,“据我所知,修炼这个美人身的,都是一开始都心甘情愿的,可以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点头表示同意,对于我妈妈的自私,我是感同身受的,尤其是一想到高一那年她还让我学医,现在合计合计,也是为了方便她自己吧,或许,就是因为她太执着于这份美丽,才让我们母子俩之间有份说不清楚的龃龉。
“这个东西传与东南亚,术法可以说是很低级的,只是这东西最最棘手的地方在于,只要你几种动物的胎血都喝齐了,那想要抽身就不可能了,最后的结果,无外乎就是吃胎儿的次数不停的增加,直至最后内脏被噬溃烂而亡。”
我没接茬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敢打断他的话,“我听说过有的最后开始怕死,个别的会找到顶尖的高手为自己保命,保命的前提就是先毁你全身,也就是把你得到的先全部全部还回去,等于是让这个反噬提前生效,这样,或许最后还有一线生机。”
这个跟我爸爸说的一样啊。
我呆呆的张口,“你的意思是说,那一线生机的方法,就是让保住命,但全身都是疤痕是吗,很丑的。”
秦森嗯了一声,“看过重度烧伤患者么,跟那差不多,五官最后都很难分辨,但烧伤患者值得同情,而美人身的,不值得同情。”
喉咙里咕噜一声,“有没有一种方法,是可以不变丑的……”
秦森看着我,迟疑了一下,“没有。”
我捕捉到了,随即张嘴,“有的,对不对,其实是有的!”
秦森满眼都是无奈,“有又怎么样,我实话告诉你,没有先生会给人破美人身的,这是事实,你就是走遍东南亚,也没个大师阿赞帮你,能遇到可以给保命的那都是你运气好造化大了。”
“秦森……”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双手再次合十在他眼前搓着,“你告诉我吧,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
秦森身体微微的后移,眼神有些闪烁,“你能不哭么。“
我吸着鼻子点头,“能,你告诉我我就不哭,求求你了,你是大好人的……”
秦森别开脸满是无奈的揉着自己的鼻梁,“知道吗,陆二在前几天接到你电话时曾跟我说,如果你有困难,要我帮你……”
我故意把鼻子吸着的很大声,没接话,现在只是想听重点,其实我知道有时候哭也是个撒手锏的,当然,只要能撬开他的嘴,那别说哭了,我就地打滚都恨不得能用上!
“只是,这个东西,我真的没法帮你,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毕竟,你是同道,就算我不说,将来,你兴许也会知道的。”
他像是在一直给自己找理由,一个告诉我的理由,我就不明白了,不是说美人身是邪术里很低级的那种么,那有什么不好说的啊!
吐出一口气,他再次看向我,“美人身要是想破,最先要承受的就是反噬,就是说必须要把这个当事人几年内吃胎儿所积攒的怨气,以及他自身的那种晦气泄完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我点头,“我懂,那就跟现世报一样,有做就有得还,关键是怎么泄啊,你想啊,这炼了美人身的人都不是一天两天的,吃胎儿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那在短时间内怎么泄啊,就是还,当事人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啊,体内肯定都已经烂了,那能经得起折腾么。”
他挑眉,“所以啊,这个泄的过程,就得由这个破的人帮她承担。”
我懵了,“啥意思?就是说本该是当事人遭的罪,却要这个给她破的人去遭?”
秦森一脸明了,“当然,这个给她破的人必须承接她身体的所有脏怨之气,真心接受她的反噬,等于就是把她的罪恶转嫁到自己身上,要知道,这才仅仅是第一步,在帮当事人承受痛苦的过程中,脑子里,才会有破解药引,不然,就是大罗神仙临身,也没法彻底破了这个美人身。”
我浑身控制不住的发冷,“妈呀,那不得折半条命进去啊……”
秦森轻哼一声,“哪里是半条命,看当事人造孽程度,死了都有可能,而且这个死,还不是瞬间解脱,过程是极其痛苦,相当于千刀万剐,不给你割掉最后一块肉不会让你咽气。
这只是其一,打个比方,你夏葆四要是想帮人破这个,你就得替这个人承担这个痛苦,在死去活来之间,你这个脑子里才会有破除美人身药方,要记着,不到最后一刻,你还不能让自己疼晕了,不然,那药方要是忘了,这罪也就白受了。”
我这都要吓死了,妈呀,难怪那些先生不干这活,这真是要血命了吧。
“怕了?”
秦森看着我的样子继续不疾不徐的张口,“其实,这个并不是最难的,最难得,是美人身的多变性,也就是说,这个药方,每个带你修炼的师父下的都是不同的,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药引,在我看来,比较变态,我继续给你打比方吧,我曾经听说过几种药引,公猫尿加情人泪,处子血加男人晶,笑中泪加初潮经……”
“你等等,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这药引就没点正常的么,“笑中泪是什么东西啊,还公猫尿,猫上厕所都很讲究的啊,上哪去弄啊,还什么情人泪,啥叫情人泪啊!”
秦森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我,“笑中泪就是笑着留下的眼泪,也就是说要幸福的眼泪,情人泪,就是一对真心相爱男女的眼泪,至于别的,不用我解释了吧。
这这药引子都没什么正常的,只要是跟七情有关,那就必须是要有真情实感的,哪个先生会花时间在这上面,一来自己受苦受难折损道行身体,二来药引子还未必是顺手拈来需要时间,你说,谁愿意破这个美人身?
我说的,还只是最简单的药引子的,我听过一个难得,是叫殉情痣加无欲丝,就是找一对殉情的男女,还得是胸前有痣的,把那个痣给取回来,最后要找个一辈子无情无欲之人取他一根头发丝,你懂了吗。”
搞笑呢吧,现在这殉情的本来就有数的了,还找个胸口有痣的,难不成看哪两口子要殉情了我在旁边还问一嘴,哎,胸口有指痣没,没痣白死了啊!
最逗得是那个啥无欲丝,这年头有一辈子无情无欲的么,就我舅老爷那都不达标好吗!
“美人身是很低劣的邪术,但破解的方法哪怕有先生明白也不会碰触,没人愿意把自己搭进去还仅仅只是打了个赌,赌这个药方出来药引简单,不然,那先生就要和这个当事人一起承受反噬了。”
我抬眼看向他,“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能破了,那先生跟这个当事人都没事,要是药引弄不来,那先生也要出事了是吗。”
秦森点头,“当然,因为第一步已经把反噬转嫁到先生身上了,这个怨怒之气要是不破干净那先生可能全身而退么,所以只要做了,就必须找到药引,不然,那最后结果,就是先生陪葬当事人。”
我大脑一片空白,“那怎么看出是不是真的破了。”
秦森起身,双手插兜,“很简单,药方出来还会告诉你怎么做,找到药引后,所有的东西备齐,是外服还是内用,三天后,既会见到效果,破了,全身光滑,从此步入自然,没破,那两人身体都会大面积溃烂,一日不如一日,直到腐臭而亡。”
大爷的,这么恐怖?!
“那,那……假如说,这个先生替她承受这个反噬了,那去找药引子需要时间啊,不会找的过程中就身上烂了吧,那还怎么找……”
“一开始先生不会烂的。”
秦森很淡定的看着我惊诧的眼,“反噬转嫁后,这个当事人身上就像有了一个尚未开启的开关,最开始只是她一个人后背或者是腰部溃烂,很慢的,但只要先生找来药引,下去后就像是把开关打开,胜败在此一举,好了,那先生也就彻底没事了,不好,那先生也会受到连累,不是一荣俱荣,但绝对一损俱损,所以,药引子一定要慎重,不要轻易的下,一旦下了,就是赌了。”
我清了一下嗓子,“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就是先生几年内都找不到药引子,就这么靠着,能不能……”
“当事人死了,先生也就没命了,他们俩之间是有联系的,只有他们俩自己清楚的奇妙联系。”
秦森淡淡的打断我,“要清楚,当事人在等药引子期间只是烂的慢,就像是龟兔赛跑,乌龟是跑不过兔子,但是乌龟也一直在爬啊,先生虽然在找药引子期间身体还不会发生变化,外人也看不出来,但他与这个当事人之间的联系就相当于龟兔赛跑,药引子,和这些烂肉赛跑,要是先生这个药引子迟迟找不来,那这些烂肉就赢了,结果,你也就清楚了。”
我脸都麻了,坐在那里轻飘飘的,“可不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秦森有些累的点头,“说吧。”
“就是,怎么去承接当事人身上的反噬……”
秦森看着我的眼眯了眯,“你听了这些还想做?是你很重要的人么。”
“我不想说,我就是想问你怎么接。”
“很简单,在停止吃食胎儿后,等到当事人背后有肉皮溃烂,用剪刀剪下一块,吃进自己嘴里……”
他说的很长,我听的则浑身颤抖,胃里阵阵抽搐,难怪人家先生不帮忙,先且不说这痛苦,这种赌,几个敢打,真的是一不留神,自己也跟着搭进去了。
秦森看我坐着不动,开始招呼着服务员进来打包结账,我像个傻子似地神情发木,心里是很清楚我必须要做的,可恐惧的感觉,也一点点的在心里滋生蔓延,如果我吃了妈妈的烂肉,那真是上刀山下油锅也不能回头了。
我不想死,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做,许多的梦想没有实现,我其实……真的很怕死的。
“夏葆四,走吧。”
我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麻,用力的攥拳抽回神看着他点头,起身的时候却脚下还软绵绵的,看着他拎着打包好的菜,嘴里含糊的说着谢谢谢谢。
秦森看着我摇头,“知道害怕了就好,这个东西其实不值得同情,也没有人会去给人破的,要不这样吧,你等我半个月,我这两天要去趟干妈那边帮她看看新作的项目,等我忙完了再回来看看你那……同学他姐,实在不行,我去找找我认识的师父,看看能不能保住命,破是没人帮忙的,保住命还……哎,小心!”
“啊!”
我脚下一阵踉跄登时就死死的拉住了秦森的手,吓得我当时就清醒了,好悬没从这楼梯上滚下去摔死啊!
“没事吧。”
秦森看着我皱眉,“怎么六神无主的,说破不了没什么的,做先生最忌讳的就是冲动知道吗。”
我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啊,扯着他的手慢慢直腰,“谢谢了,要不是你……”
“怎么了。”
不对劲,突然就不对劲儿了,脑袋里忽然开始闪烁起各种画面,有我十二岁那年在医院大声喊陆星月的画面还有我傻傻追车摔倒的画面以及回到医院又重重的撞上秦森的画面……
“夏葆四,你……”
“别松手!!”
我闭着眼,手却用力的拉着他,那些画面想要告诉我什么,快速的闪烁,闪烁
!直到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马路,我看见路头的锦绣路三字路标,浑身憋着一口气,嘴里默默的说着,是姥姥吗,姥姥,你要告诉我什么……
“小四宝,帮帮我,帮帮我……”
双眼倏地睁开,我的一口气直接就提到了嗓子眼,看着秦森略显疑惑的脸,我木木的松开自己的手,“对不起。”
“你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刚才,吓得心口疼,闭眼忍了一会儿就好了。”
秦森叹出口气,“就说这个东西你不要问了,走吧,小心点下楼。”
我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不停的吞着口水,看着自己手,又摸向了脖子上的佛头吊坠,那晚的梦,居然不是姥姥让我做的,而是,沈叔叔……
第144章 想起你了
浑浑噩噩的跟着秦森走出饭店,上车后他看向我,“我先送你回家,之后……”
“你家住哪里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他愣了一下,“你问我家么。”
我没看他,却点了点头,“嗯。”
“没关系,不管顺不顺路,我都可以把你先送回去的。”
我用力的让自己镇定,扯出一抹难看的笑看向他,“像你们这样有钱的,是不是都有很多的房子,没有固定的住处的,对了,你应该是跟陆沛住在一起吧。”
他似乎对我话题的跳跃有所不解,但仍旧淡淡的回道,“我不跟陆二住在一起,我们俩都需要各自的空间,我在这是有自己的住处的,你知道中山区的锦绣庄园吗,在锦绣大路上的,我就住那个小区。”
锦绣庄园……
我没开口,嘴里默默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原来我误会了,并不是说是姥姥要告诉我找秦森帮忙,而是沈叔叔要找我帮忙,我可以很确定,是沈叔叔的声音,也只有他叫我小四宝的,很乱,我不明白,他怎么又能说话了呢。
帮他,是帮他什么啊。
车子开到我家的街口,下车后我看着秦森道了声谢谢,“哦,对了,还有对不起。”
秦森回身帮我拿出打包的袋子,“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就是,我刚才用力的握着你手,对不起啊。”
他看我轻轻的牵了下嘴角,“没关系,可以理解,就像是陆二,他有时候头疼就会绷在那里忍几分钟过去就好了。”
我真心觉得自己是歪打正着了,这几天一直还以为秦森是姥姥要我去找来帮助自己的,没成想,其实他是跟沈叔叔有关,虽然沈叔叔的事我还没搞清,但最起码毁身术这个算是弄清楚了。
“那个,秦森,我是不是挺不懂事儿的,这个吊坠你还给我我还没谢谢你呢,就这么白吃了你一顿饭,还问了你一堆问题。”
“小事情,你先回去吧,记得我说的话,这个美人身你去问问当事人是保命还是维系,要是想保命,等我回来可以去看看,虽然我处理不了,但我可以去找认识的师父帮忙。”
我轻轻的点头,沿着街道走了几步,回头时秦森还站在原地朝我挥手,微微的扯了扯嘴角,一边往家走着一边合计着沈叔叔这个事儿――
隐隐的想起秦森把吊坠给我时跟我说过的话,他说我的吊坠是被他当年那个司机李叔给收进箱子里了,他看是开光正物,这些年一直就在他家的堂子上焚香供奉,可是,这吊坠到底跟沈叔叔什么关系啊,我可以确定,我是戴上它的那晚梦到这些的,哎呀,敲了敲发木的头,怎么这事儿一件没解决完就又来了一件啊!
“小姑娘!”
要上到三楼时身后的房门却打开了,我转过脸,一个女人很感激的看着我笑,“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提醒,我公公那身校毕就准备收拾收拾扔了,太旧了,今儿我家亲戚还说,他最喜欢的衣服不能扔,跟你的话一样,让我们烧期的时候给送去呢!”
我嗯了一声点头,“没成想那天在殡仪馆碰到你们了,这也是我妈让我提醒你们的,最喜欢的衣服得给送去,要么爷爷那年代的人,最喜欢穿的就是校币了。”
这事儿说来也巧,那天我跟我妈去看佟倩倩,出来的时候正好在别的灵堂厅碰见他们两口子了,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假装瞎打听,知道这个爷爷是出去遛弯时出意外走了,就借着我妈的名义说了一下衣服的事儿,那个男的态度仍旧不咋地,不过他老婆倒是挺上心的,一直也在问我,所以这事儿算是我办的比较痛快的。
女人一听到我妈妈还有几分忌讳,我猜他们之前只是看我妈脸熟,但绝对不知道她其实是在殡仪馆上班,“啊,那不管咋说都要谢谢你啦,没事儿进屋坐会儿吧。”
我敷衍的笑笑,“不了,你忙,我先回家了。”
这一肚子心事儿呢,哪有心思去坐坐啊。
说话间,他们家那个两三岁左右刚会说话的小男孩出来了,看着我奶声奶气的就张口,“阿姨,你脖子上挂着两颗头……”
他妈吓了一跳,赶紧抱起他,“这孩子瞎说什么!阿姨就一个头,上哪两个头!!”
我摆摆手示意她别大惊小怪,“这个吊坠是佛头的,嫂子,那我先回家了啊。”
女人点头,嘴里还在小声的训斥她的儿子,“别说话一惊一乍的知道不,那天你说看见你爷回来动你的玩具还要亲你都要给妈吓出毛病了你……”
我默默的叹气,踩着石阶回家,他爷可不就是回去看他还要亲他了么,要不然他能那么哭么。
打开外面得房门,脚还没等跨进去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儿就扑面而来,于此同时,我还被人紧紧的抱住,“哎哟我的好妹妹,你都不知道,我在里面的这段时间最最担心的就是你啊!”
我没说话,米雪姐的这件事,绝对给我造成了不小的刺激。
“葆四,你怎么了,是不是还生姐的气呢。”
她松开手,一见我不言语还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妹妹,姐真的错了,姐就是把这事儿想简单了,你没被姐连累的受到啥影响吧,我听说这事儿都上电视了,你那工作是不是也……”
“被开除了。”
“开除?!”
米雪姐用力的摩挲着我的胳膊,“哎呀,姐姐的这罪过大了啊,葆四,你千万别生姐的气啊,这事儿姐也不知道是怎么整的,你说你的电话号怎么还弄到名片上了呢,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是谁干的。”
我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算了,名片还不是我自愿去给人塞得,米雪姐也没用刀逼着我脖子,“米雪姐,不提了成么,都过去了。”
“对对对,都过去了,咱不提了啊,那你妈那边儿……”
“我妈一直不知道这个事儿呢,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
她有些惊讶,:“你妈一直不知道啊,那怎么瞒的啊。”
我瞄了一眼我家还上锁的房门,“那天我就找的我爸,然后这事儿就算是压过去了,米雪姐,话现在必须得说清楚了,以后只要是跟这方面有关的,不管啥事儿,我都不能在帮你忙了,我帮你,就是害你。”
她也不知道是真走心了还是为了安慰我,重重的点头,“姐知道,你放心,这回姐也吃到亏了,这大酒店啊,就是查的太严了!以后这事儿姐肯定不敢在找你,你是学生,咱都是邻居,坑谁也不能坑自己人啊,放心,要是再有下次,不,姐下次要是再敢有这想法,姐自己扇自己耳光子!”
我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看着她轻轻笑笑,“反正以前的事儿咱都不提了,你能出来就是好事儿,我还以为你得在里面待半个多月呢!”
米雪姐长叹一声,“那帮家伙可不就准备往死了关我,天天给我上课,千篇一律我都听腻歪了,最后我合计合计算了,打电话找的我一个以前洗手的姐妹,保我出来,帮我垫的罚金,我这才算是能重见天日,点背,就别说了,我这两年就是破财啊,哎,那你现在不做暑期工了就一直在家待着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实在是不想说,真真的是一言难尽啊,也就一个多星期呗,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什么味儿啊,好香啊,葆四,你又去找的饭店的活啊!”
我看着她笑笑,“不是,是一个朋友请我吃饭,没吃完,就让我打包拿回来了。”
“哎呦喂,我看看……”
米雪姐看了一眼我拎着的袋子,随后念出袋子上饭店的名字,“他家啊,老字号啦,那名气大的,哪次去人都……”
“你说什么。”
我怔怔的看向米雪姐,“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老字号么。”
“后一句。”
“名气大啊。”
“气……”
我傻傻的看着米雪姐,“是气,我知道了,是气啊!”
“这孩子怎么了,又不正常了!”
我拿出几个餐盒放到厨房,“米雪姐你要是不嫌弃就吃一口啊,我先回屋啦!!谢谢你啊!!”
米雪姐轻轻的笑,“谢我啥啊,是我谢谢你,当你给姐接风了啊!下次等姐挣钱了也请你去他家吃饭!!”
我一脸兴奋的跑回屋,把剩下的几个餐盒往冰箱里一塞,随后就摘下吊坠仔细的研究了起来,“秦森说我的吊坠是在堂子上供着的,但是却被沈叔叔借到了气,那就是说……”
‘腾’~地起身,“沈叔叔是在秦森家了!!”
原地开始不停地转着圈圈,对啊,秦森是沈明雅领养回来培养的先生,一定也跟沈叔叔很熟,可是沈叔叔为什么会在秦森家呢,难不成,是火化后一直没有葬,骨灰盒一直放在秦森那里么。
慢慢的在移动回到沙发坐好,思维算是有了点灵感,一定是这样,沈叔叔的骨灰盒应该就是在秦森说的那个堂子上,只是我的这个吊坠是个辟邪之物,沈叔叔没办法导气太多,只能附上一点点,所以我梦里的声音才会气若游丝,连那个爷爷都说声音太小,他听不清……
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是拉住秦森后又闪烁的画面和听到的沈叔叔的声音,还有最重要的锦绣路,那么沈叔叔肯定是跟秦森在一起,只是,沈叔叔说让我帮帮他,那到底是要我帮什么呢!
心里一紧,是不是说,秦森是跟沈叔叔的头有关!
抑或者,秦森让沈叔叔受了什么委屈!?
有一点还是怎么都想不通,没头的沈叔叔是不会说话的啊,可是这回,他怎么会说的那么清楚呢!
长长的呼出口气,不明白,秦森应该是帮他们家的先生啊,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事儿,究竟是什么事儿逼着沈叔叔都往辟邪之物上附气了!
借气跟遮眼不同,借气只是脏东西朝着某种物件留下的一丝阴气,因为力量很弱,所以画面都是碎的,也推不出发生的什么事,也可以理解成脏东西想要传导的片面记忆。
简单来说是自打我把这坠子戴上后,沈叔叔那气就进了我体内,传输过程中因能量太弱让我走错路了,但好在遇见了那老爷爷,他让我看到了锦绣路和秦森,也就是沈叔叔想要传导的大致内容。
最后,直到握住了秦森的手,这些脑子里的片段才又有所反应,还会听到沈叔叔的声音,很神奇,就跟能用个看不着的电话沟通似得,可我也不能总握着人秦森的手不撒开啊,不得让人觉得我有病啊。
头直接后仰枕到沙发上,乱的是一塌糊涂,九年了啊,沈叔叔已经走了九年了不是吗,居然一直还没走,还清楚的记着我是小四宝,还叫我帮他……
对于沈叔叔的事,姥姥的交代是一定要烂到肚子里,死都不能跟别人承认他在我家治过病的,所以我不知道要不要跟秦森讲沈叔叔的事,贸然打听他肯定得奇怪,和他相处虽说是比跟陆沛强点,但绝对没熟到知无不言那份儿上。
哎,真是恨不得叹出一口陈年老气,沈叔叔这事儿要怎么问啊,嘴用力的瘪了瘪,想哭,虽然我找秦森一开始的动机是弄错的,但也算是得偿所愿,知道妈妈的毁身术怎么破了,但是破这个邪术的过程,我真是想想都生不如死。
要疯了,抬眼看着我家棚上的灯泡,老天爷,你是想玩死我薛葆四吧……真是一轮一轮的发波啊,他娘的连个中场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啊你!
铃~铃铃~
半死不拉活的接起手机,“喂……”
“葆四啊,怎么了你,声音听着这么没精神。”
哦,是我的元气女同桌,庞旁。
“我或许要挂了。”
庞旁哈哈的笑,“你挂什么啊,这几天忙什么呢,叫你也不出来。”
我仍旧控制不住我的沉重,“你不是跟着韩霖溜达的挺好么,我最近会一直有事的,没心情去逛街什么的。”
“韩霖人真的很不错,就是他一直跟我打听你来着,哎,我想他肯定对你有意思的!”
我哼哼着笑了两声,:“对,全世界男人都对我有意思哈!”
“别闹,我说真的,本姑娘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在当他的免费导游了,你说一旦不小心产生了化学反应,回头他在对你有意思,我在对他有意思,天,那不成三角恋了么,我绝不允许我跟我最好的朋友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
我忍不住的笑,“你想多了吧你,我跟韩霖压根儿就是很单纯的发小情谊,不过他小时候真的挺好的,有他在的时候,我们下塘的小孩子都没人受欺负。”
“是啊,好啊,给你留着啊!”
我没什么心思瞎聊,“没啥事儿我撂了啊,一会儿要给我妈去个电话。”
“你到底怎么了,这么蔫儿啊。”
我垂下眼,有些笑不出来了,“胖儿,你说,我会不会死啊。”
“死?你开什么玩笑啊!作为自己世界的女主角,有主角光环又怎么会死呢!”
我郁郁的,手用力的抠着沙发的边角,“我怕死,怕疼,一旦我不是主角,我其实就是你世界里的配角呢……”
庞旁在那边大咧咧的应着,“你就算是我世界的配角,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你一没抢我老公,二没有下毒害过我流产,根据不死定律,绝对真心的好朋友是不会死的,死的是恶毒的女配!”
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别逗我了成吗。”
“我妈说过,年纪轻轻不要总说什么死不死,咱大好的时光还没正式开始呢,你说对不!”
我胡乱的应了一阵,听着手机滴滴的响了两声,瞄了一眼,“我这边先撂了啊,我二舅也给我来电话了。”
“好,忙完了记着找我,要是没意思来我家玩儿,我妈说给你做好吃的!”
我佯装没心没肺的笑着倒了声谢,随后接通了二舅的电话,老三篇,一开始还是说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学习怎么样,不要太累了。
嘴里嗯了一阵,我试探着张口,“二舅啊,你还记着当年那个沈叔叔来咱家看病时的情景么。”
二舅愣了一下,“记得啊,怎么忽然提起沈总了,他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关于沈叔叔的离开,后来二舅妈算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嘴,二舅也没多问,就是挺郁闷的接茬儿说他能猜到了,毕竟这一去不复返的,肯定没好事儿。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那时候姥姥不是还让我拿着那张纸去找的我舅老爷么,写了三行字,你记得吗。”
二舅叹气,“记得,怎么不记得,你舅老爷说的很清楚,说是不留,我就是纳闷儿,你说沈总就算是过世了,那盛辉咋也不露个面了,我跟他也算是旧识了,都是朋友,我还挺想他的。”
想到盛叔,我垂下眼,暂时还别跟我二舅说了让他添堵了吧。
“那个,二舅,那三句你还记着么,我想知道我舅老爷当初是怎么写的,我那时候也不认字,就听你念了一遍,除了不留,都没记住。”
二舅一提到这些还满满都是抑郁,“我是记得很清楚的,当时心一直悬着的么,要不是你姥姥讲,一定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那哪里会留啊,病的多重啊……”
我很认真的听着二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直到放下手机,拿过纸笔才在本子上记下,一人贵则,烈阳刚泰,一人平极,闭目数载,牵连不易,一人多舛,早亡之相,天意难违……
拧了拧眉,我觉得不太对劲儿,“是不是少了几个字啊,我记得,有葆四什么钢笔啊……”
念叨了半天,我看着纸上的字又开始叹气,抛除我那什么钢笔,我觉得答案舅老爷其实早早的就给我们了,只是姥姥太执着了吧。
就像是这个闭目数载,那肯定说的就是盛叔啊,牵连不易,是不是就指着被沈叔叔这事儿闹得出车祸然后成脑损伤植物人的。
我抓心挠肝的看着那几行字,想着姥姥当时撕完纸后决绝的样子,那底气十足的声音仿佛还犹然耳,我薛凤年几百万兵马大神,今儿我这个半仙儿就要与天斗一回,看看留一人性命能有何难!!
谁敢不信姥姥救不活沈叔叔?
而事实上,姥姥也的确是救了沈叔叔,只是真正的结果,却让人无语。
九年尘埃落定之后,我在回头望望,真的像是走了一大圈,最后,却还是回到了原点,姥姥的代价是很大的,是让我心痛无力的,这三行字,倒真是直白的应了一切,“舅老爷,这个,就是你说的定数么。”
我理解不了,人活与世,我是该相信事在人为还是天意难违,到底是坚信我命由我还是天定地夺,这又是矛盾的而又对立的思维,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纹路浅淡到几乎没有的手,舅老爷也是矛盾的吧,如果一些定数真的没法改变,那我就是最最不会成为先生的人。
揉皱舅老爷的纸扔进垃圾桶,曾经的孰是孰非皆已成定局,但我的立场很明确,那就是,我命由我,事在人为!
我薛葆四的命,决不能这么脆,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我绝不可以轻易的死!
“葆四,你的意思是得我后背的皮肤起反应了你才能给我破是吗。”
我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语气却一本正经,“这个神宗秘法是必须要在你皮肤反噬溃烂之时操作的,不然我前面做什么都没用的……”
妈妈有些不懂,“那你说的这个什么秘法到底怎么实施啊,我……”
“妈。”
我有些不耐发的打断她的话,“阴阳术法我没办法给你详细解释的,你只要记住,要是肩膀或者后腰溃烂开始时就告诉我,我这边就准备给你破毁身术了,破完之后,我还要去求得上古神药,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这两步一步都不能差的。”
“可你之前不是说先去求什么药,再配合这个什么法吗。”
我啧了一声,在这儿还可丁可卯上了,“就拿我是医生来讲,我也得先看你的溃烂情况才能因病制宜从而下药啊,我必须得清楚你的程度,才可以用秘法给你破邪术求神药保性命你说对吗。”
这我感觉我编的都够八九不离十了,最起码还算是能往一起扯扯的,不需要把自己的话给推翻,不然这跟我妈去解释都得费上半天劲。
妈妈哦了一声,声音压低,“葆四,你实话跟妈妈讲,很难是吗。”
这个我不想隐瞒,实话实说,“挺难得,但我说能给你破就能给你破,只要你相信我就成。”
“妈妈信你。”
我妈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在电话那边应道,:“就是这么多年了,以前你爸爸也给我找人看过,都说破不了的,我想,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的,葆四,不会伤害到你什么吧,如果要是伤害到你了……”
“妈,别说这些东西了,那都不重要,既然咱誓都发完了,我也都答应你了,那咱就别想别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等皮肤其起反应时告诉我,我这边好做好准备,求那个上古神药也需要时间呢,不是说求就求来的,所以咱越早做完第一步越好。”
妈妈半天才嗯了一声,“我知道,按照我上回吃完的时间推算,再过个三五天,要是不继续吃,后肩膀这块应该就会出问题了,那到时候,是不是得需要我在单位请个长假啊,应该上不了班了吧。”
“不用,我求药期间你该上班上班,该忙忙,不耽误的,放心,我只要做了第一步,那第二步求药的时候你溃烂的速度会很慢很慢的,只要我药一求来,那三天就好,光滑如初,只是现在是夏天,它那个稍微有点烂的位置一定要处理好,是贴个胶布还是怎么样的,别让你同事闻到不好的味道了。”
这个是我自己早就想好的,我不能让妈妈在家守着我,一旦这个药引子找的很难很费劲那我在天天都跟妈妈大眼对小眼的我不用活了。
本身这件事对我来讲就是没后路的,所以我一个人,清爽爽的咋折腾都行,最起码耳根子清净,要是再把妈妈拉进来,我们俩意见不合的地方太多了,真不适合抱团,所以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我自己来,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就让她先安心做她自己的事儿,如果我真的到找不到那步了,最最差的结果,那才是摊牌。
妈妈听我说完就轻松了许多,“那就好,我现在想要多加班,这样不用年底,钱就能攒下还你爸爸了,以前妈妈的钱都用来做孽了,从现在开始,咱们都不用再紧吧了,等你放寒假,妈妈带你一起回老家,好么。”
我没在多言语,应了两声后放下了手机,我知道妈妈很信我,这对她来讲,是个解脱,所以她语气也明媚不少。
可我怕,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祈祷到时候疼的死去活来间得到的那个药引子简单点,但愿,当年这个带着妈妈修炼这个毁身术的大师不是个变态,没让这个药方多难,不然我死了下去都得去找他,这人命被他祸祸的也太轻易了!
……
像梦。
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画面依旧零碎的在脑子里乱蹿,我眼前的景象隐隐约约,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所处何地。
脚下好像是在走着一个棕色的楼梯,楼梯还是闪烁的,像是时有时无,走到头后看见了一个房门,‘吱呀~’一声推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我正纳闷儿的,只感觉灯光‘啪!’的大亮,我吓了一跳,空荡荡的房间里只看见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好像有个圆滚滚的东西,我不敢凑前,看的还不太清楚,站在门口的位置伸着脖仔细的瞅着,幕地,那东西忽然转了个圈直接冲向我,一双眼睛满含泪光,“小四宝,求你帮帮我……”
“妈呀!!!”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跃起,窗外电闪雷鸣,用力的按住心口,这种吓得魂不守舍的感觉真真少有,那个东西,居然是头,是沈叔叔的头!!
‘轰隆~~!!’
闪电过后,外面又开始打雷,我是真怕了,点开家里的电灯关好窗后又看了一眼时间,才下半夜两点,就这个情形你真是让我睡我都睡不着了!
垂眼看了看脖子上的吊坠,我就纳闷儿了,怎么沈叔叔七年前让我看见的是没头的,现在却在桌子上只剩下一颗头了!
呼吸兀的一顿,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懂了,是沈叔叔的头在秦森那里!!
牙齿一咬,算了,既然我妈那毁身术我还得等两天才能破,那就先把沈叔叔这事儿弄利索了!
心里有些难受,最重要的是,他流泪的那个样子……吓人是吓人,不过,也是真的可怜。
太多的为什么了,为什么,沈叔叔会弄成这个样子,陆沛在还是陆星月的时候他不是最爱他舅舅的么,怎么会让他的舅舅只剩下一颗头呢!
我开始坐立难安,要不是现在雨下的太大,下半夜我还法出门我肯定就直接去秦森那里了,先甭说别的,就沈叔叔这无头悬案,都困扰我多少年了,现在头是看着了,身体又没了!
人死了这么久还不能安息,他是有多憋屈才能借着我的吊坠找到我啊!
清晨八点。
如同落汤鸡一般的我终于按响了秦森家的门铃。
这一路找来,真的就是跟打仗一样,先是在家熬到六点多给秦森打电话说我想去他家,秦森自然拒绝我的来访,说等他回来的在跟我说这事儿,这也正常,要我我也拒绝,大下雨天的无缘无故的上人家做什么客,打听事儿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吧。
可我没办法,谁叫沈叔叔的事儿赶到这块儿了,只能自作主张的就只好玩先斩后奏那套,真的是雷阵雨啊,大风嗷嗷的,我撑着把跟风中残烛一样的伞费劲巴力的才打到了车。
好不容易到了他家的小区,还是进不去,撑着早就翻瓢的伞又等着保安去联系秦森,等于是过五关斩六将啊,我这才终于进了电梯,‘叮咚’声响起时我头发衣服整个都湿了,真是又狼狈又对自己无语,感觉人要是都像我这么活着是不是太累了!
秦森看见我的第一眼止不住的诧异,“你怎么搞的。”
我苦着脸扯出个难看的笑,把伞扔到他门口的一角,直接退下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掏出装在塑料袋的包子递给他,:“还热的呢,没浇着,一起吃啊……”
他带着些微的不解,后退了一步让我进门,“不是说了吗,等我回来在帮你去处理这件事,你何必这么大的雨天折腾呢,感冒了怎么办。”
我也委屈,他话一说完我就应景的咳嗦了两声,谁叫沈叔叔说让我帮他的,还求我,心里不落忍啊。
站在门口没动,秦森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到什么,走到洗手间直接拿出个浴巾递给我,“喏,好好擦擦,别感冒了。”
“谢谢。”
我不好意思的把身上的雨水擦了擦,进屋后一眼就看见了餐桌旁的楼梯,心里一震,是棕色的,略一抬眼,能看见二楼,这是个复式房,按照我昨晚睡觉梦到的东西,沈叔叔的头……百分百就是在二楼了!
秦森站在原地看了我半天,兀的,自己居然笑了,“你不会,大清早就是为了给我送些包子来吧,是为了感谢我昨晚请你吃饭,还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求我。”
我特别局促的站在那里,真挺不好意思的,事实上,我觉得我是一外人,想不通沈叔叔干嘛有事儿要找我一外人呢,弄得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嗵~!’
楼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秦森抬头看了一眼,嘱咐我自己先去沙发那坐抬脚直接上楼,我站在原地没动,心里隐隐的清楚,这是沈叔叔再告诉我,他知道我来了吗……
木木的走到沙发附近,刚坐下去,一张摆放在电视柜下的照片就引起了我的注意,上前拿起相框仔细的看了看,一张合照,一个妇人微牵着嘴角端坐在一张欧式单人沙发椅上,左右各站着一个男孩,妇人我认识,是早早就见过照片的沈明雅。
而两个男孩儿则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各穿一身西服,左边的男孩我仍旧眼熟,虽然他表情略显不耐,五官也青涩秀气的像个女孩儿,但我一眼就可以确定,没几年后的他就是给我深刻印象的陆星月。
至于另一边的那个男孩儿,他嘴角紧抿,面无表情,脸上,还戴着一个墨镜,我仔细的看着,心里清楚这是青少年时期的秦森,可我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啊。
“夏葆四,我给你找了把伞,你的那个用不了了,一会儿等雨小些你把我这把拿回去用。”
我拿着相框看过去,只见秦森拿着把黑伞直接放到门口,记忆像是瞬时清晰,黑伞,墨镜,活人坟……我真的见过他!很早就见过他的!
“你看什么呢。”
他放好伞走到我的身旁,“这张照片是我跟干妈还有陆二唯一的合照,其实我跟陆二小时候都很抵触拍这种中规中矩的照片,但是干妈说一定要拍一张,还要在家里摆着,时刻提醒我们俩,我们是兄弟。”
“啊,是你啊!秦森!原来是你!!!”
他愣了愣,“什么是我。”
“我原来很小就见过你的,真的见过的!好像还跟你说过话,只是你那时候在变声期,声音很难听的!!”
就是见过两次,我不知道这两次是不是同一个人,第一次实在是离得太远了,如果都是他,那我看见的那个活人坟是不是就是秦森给沈叔叔做的?
等等,那他好像很早就知道我二舅了,说话那次他不就是我家吗!
“你认识我二舅是吗!”
秦森看着我的双眉微微紧蹙,“你二舅?”
“薛若文啊。”
“薛若文是你二舅……”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我想起你了,就说不会无缘无故的看你眼熟。”
说着,他把眼神落到我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凌厉,“沈舅舅的死,是不是跟你二舅你们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第145章 心思尽明
我命硬。(.无弹窗广告)
这是我一出生便会萦绕在耳边的话,村里的算命的瞎子说我是白虎座命,先天刚硬,克夫克子克自己。
当然,我是觉得自己纯粹点子背才会摊上这么个名声,因为我没办法选择出身,更控制不了让我妈跟我二舅妈同时生产,我安全着陆了,可我二舅妈却难产母子双亡了。
这笔账,莫名其妙就算我头上了,非说我克死的,我屈的啊,真没地儿说理去。
一九八八年的农历四月末,就是我着陆的日子,之所以我出生的那天会被人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那年打开春后雨水就特别的多,地里刚种下的庄稼都要涝了,到处都是潮乎乎的。
我妈跟我二舅妈就像是比赛一样,挺着肚子在屋子里是一浪接一浪不分主次的嗷嗷叫唤,声儿大的连村里的狗听见都吓蔫吧了。
途径我家门口的陈瞎子和李瞎子听着院里的声就在我家的大门外顶着小雨唠上了。
“老李啊,你听见没,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先出来,同时接生两个,够凤年喝一壶的了。”
李瞎子嘴角抬起一丝笑意,“凤年是这十里八村儿有名的接生婆,差不了的,再说,能同时给自己的儿媳妇儿和亲闺女接生,这是喜上加喜的事儿,说不定啊,一会儿就一手抱孙子,一手抱外孙的出来啦!”
陈瞎子赞许的点头,:“对,咱们就在这儿等着,生了后正好进去贺喜,还能讨杯酒喝,中午饭就有着落喽!”
话音刚落,淅沥的雨天忽然打起了一阵闷雷,陈瞎子慌忙抬头,仿若能看见一般盯着天际,:“老李啊,你听见没,这是虎吟啊……”
李瞎子闭着干瘪的眼皮也朝闷黑黑的天望了一眼,“嗯,好预兆啊,戊辰年戊午月,正午时分,天将白虎,本命属龙,大林木命,木主仁,其性直,其性和,为人有博爱恻隐之心,慈祥恺悌之意,清高慷慨,质朴无伪,命阳刚烈,领袖之才啊!”
陈瞎子连连点头,“老薛家终于来福星了啊,就是不知道是凤年姑娘生的还是儿媳妇儿生的,但不管谁生的这男娃将来一定是一表人才,我们白山村终于能再出状元啦。”
两个瞎子正在那算呢,只听见院子里传出一阵婴儿咯咯啼笑的声音,于此同时,天光大明,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倾泻而出,正在那感慨的陈瞎子猛地一个激灵,“老李啊,你听见笑声了吗?老薛家又生出来个走阴的?!”
李瞎子也是一脸的大骇,“不好!是个女的啊!白虎座女却又生成男命,命格太硬,这能活下来吗!”
话音一落,我姥姥家的大门就推开了,陈李两个瞎子连忙凑上前儿,就跟自己能看着似得,“凤年,你家又出来了走阴的是不,是若文家小翠儿生的还是若君生的?”
我姥姥嘴唇木讷的煽动了两下,“两位大哥,去把村里的吹手找来吧……”
“啊?!”
陈李瞎子同时大惊,“找吹手?!谁没了,若君没了啊!”
你们听听,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两个瞎子还以为是我妈没了的,据说我那个没见过面的二舅妈体格特别的大,谁能想到,她能难产走了啊。
‘吹手’,就是村里有白事时专门去找的唢呐班子,吹手一进门,敲敲打打,哀声一起,村里的各户人家一听就知道这家有人没了,自己家里走人,这属于晦气,没人会特意去告诉左邻右舍说我们家谁死了你去看看吧,都是靠吹手进门用哀乐在村里通知,你听见了,乐意来就来,乐意走就走,来时不迎接,走时不会送,看着不礼貌,其实都是传下来的规矩。
我姥姥回头朝院子看了一眼,当时我太姥姥就在屋子里哀嚎了一声,“翠儿啊,你咋就这么带着孩子走了啊!”
两个瞎子同时明了,“是若文的媳妇儿没了?母子全没了?那你家若君是生的……”
话没说完,两个瞎子对看了一眼,“不会是若君生的这个女娃命太硬,给若文家的克死……”
“谁敢说这话!”
我姥姥当时就怒了,“生孩子本来就是从鬼门关走一遭,我儿媳妇儿没跨过这个劫难,母子双亡那是我老薛家没有福分,我薛凤年把话放这儿,谁要是敢就我外孙女儿一事儿乱嚼舌根,别怪我把黑妈妈请出来主持公道!”
一听见黑妈妈的名头,两个瞎子当时就毕恭毕敬的模样,“不敢,不敢,我们这就去找吹手……你节哀啊。”
说着,两人互相搀扶着回身走了几步又看向姥姥,“凤年啊,别怪我们多嘴,你家若君生的这个,白虎座女,命格太硬了,你最好请你大哥出来给看看,不然,怕是活不下去啊。”
我姥姥笔直的站在那里,“这事儿我们家自己会办,劳烦你们去找吹手吧……”
这就是我出生时候的插曲,这段往事,日后陈李瞎子曾跟我数次的提起,说的那叫绘声绘色,就好像他们连我姥姥当时出了这么大事儿都干净果决临危不乱的表情都看的真真儿的。
当然,每次说完这事儿,都不忘再在后面加一句,四儿啊,你能安然无事的活下来,就靠你姥了,不然啊,你就算不被命格顶的变成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将来长大了也得被骂灾星,不说你把你二舅妈还有你舅妈的孩子克死了,就说你生出来后旱了多长时间,那年的收成都没了,全你克的!
四儿,你听见我说的话没。
我蹲在陈瞎子的脚前面正在活泥玩儿,听着他的话抬头傻笑的看着他,“陈爷爷,我不是傻子。”
陈瞎子哼了一声,“你要是真像你妈笑着出来是个走阴女还就好了,结果走阴你还不会,命格还非得阳烈,上不去下不来,卡的当不当正不正,一个上好的命格全让你瞎了,哭都不会哭,不是傻子是什么……”
“那我是傻子。”
我扑落扑落手上的泥巴起身,“陈爷爷我回家吃饭了啊!”
“走吧走吧!你家出了一个你算是倒了血霉了,不,全村都跟着倒霉啊,那年旱得,啧啧啧……”
陈瞎子朝我摆手,抬腿往前一迈,一脚崴进我活泥挖的坑里去了,“哎呦我的天唉!这个小王八犊子!薛葆四!谁让你在我脚前面挖坑的!连瞎子都欺负啊,凤年啊!你家这孩子坏冒烟儿啦!!!”
我连跑带颠儿的回家,路过小卖店看见老板娘那明月家的豁唇儿子正坐在门口吃包子,脚步一顿,我看向他,“兔子,你吃啥呢。”
他很少说话,也不搭理我,兀自的吃的,但是手里拿着的包子因为用力过猛都挤出了汤汁,肉的?
嘴里一咕噜,我几步上前一把抢了过来抬脚就跑,小豁唇儿被我这突然袭击搞得没反应过来,半天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包子飞了,大嘴一张就哭了,他妈抡着个笤帚就出来,“咋的了,你哭啥啊,包子呢……“
“是……是……”
豁唇儿指着我跑远的方向上气儿不接下气的哭着,“是……葆是……”
“薛葆四!!”
那明月当时明了,朝着我的方向大喊,“薛葆四!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王八蛋!你连个包子你都抢你!看我逮到你不替你妈教育你的!!”
我被她骂的直接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就唱上了,“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四是四,十是十,兔子只会是是是!!”
“你……”
那明月气的牙根儿养养,一把将鞋撇了过来,“天杀的啊!!白山村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啊!你看我不找你姥的!!!”
我哼着曲拿着大肉包子蹦蹦跳跳的往家走,“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找我爸……”
唱着唱着我自己就蒙圈了,站在家门口挠头,“不对,我也不怕我爸,我为啥要怕我爸啊。”
第146章 命运
最后一天……
难怪沈叔叔要说是最后一天,因为从那天开始,他的魂魄就要被囚禁在这个盒子周围,那道小小的锁魂符在我看来更像是一条隐形的狗链,拴着沈叔叔让他想要出去找我都不可能了!
做人不易,死了居然也这么憋屈的,头回遇见想走还不让走的!
我是有多蠢,那年撞到秦森还有心情和他说风水盘,如果当时吊坠没有被那个叫李叔的司机一起划拉到箱子里,那我还要多久才能知道沈叔叔的真相?
泪眼婆娑的摊坐在地上,心疼的都有些直不起腰来,死者为大,活人能的做的就是尊重死者的意愿,有什么资格去强加自己的想法做出违反天地良知的事情!
“沈叔叔,你想借着别人的身体活吗……”
我哑着嗓开口,透过模糊的视线,很清楚的在桌上看见了一颗头,一颗正看着我满眼悲戚的人头,我大力的擦着脸上的液体,只希望能在这一刻仔细清楚的看清他的五官。[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沈叔叔满眼含泪,看着我,缓缓地合上眼皮,一颗头在桌子上左右轻轻的晃动……
心碎。
没有脖子和身体连摇头这么简单的动作都显得无力和单薄了,我用力的咬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关于沈明雅的动机通过沈叔叔传达我其实已经很明了。
她命人割下沈叔叔的头盖骨禁锢住他的魂魄元神只是为了他能再次复活,其方法她也跟已经是死人的沈叔叔说过,就是找到跟他命格相同之人,力保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
具体的操作模式她没说,但肯定不是正道,只要做完前期准备工作,最后一步就是把沈叔叔这块头骨衔接在找到的替身身上,从而实现还魂之术。
只要成功,那沈叔叔就会以替身的名义重新复活,而那个替身,元神皆灭,下场也就跟我那个同学张婷一样,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如果沈叔叔想活,那沈明雅作为姐姐这么丧尽天良的帮他我暂且可以理解,可是沈叔叔不想啊,不管是在我身上表达出的意愿还是我自己的发问,他都是不想,他知道这是害人性命,是踏着别人的尸体重生。
我不明白,既然沈叔叔都不愿意沈明雅为何还要如此一意孤行,此等大孽,就算是今生不报来世也必入畜道令人宰割口食!
“小四宝,我知道这是造孽的,我活着不会害人性命,我死了,更不想去借着谁的身体活下去,做人,怎么能那么自私啊,既然我走了,我就想安安稳稳的上路……”
我大力的点头,“我懂,沈叔叔,我懂你的心思。”
他悲戚的看着我,“我一直欠你姥姥一句对不起,我想回去看你们的,可是,我气弱啊,没办法让你看到我也进不去你家的院子,那时候还没有头,说不出话,就算是露面也会吓到人的,对不住你们,让你们家的人为我担心了……”
我捂着嘴控制不住的哭,沈叔叔活着是好人,死了自然也不是恶鬼,可如果他真的恶一点,早早的像佟倩倩一样作出一点动静,那很多事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不,也未必吧,还有沈明雅呢,一个怕他闹出动静吓到自己儿子的沈明雅啊。
“沈叔叔,我不知道你走的这么惨,我真的不知道,我姥姥她,姥姥她也走了……”
他默默的流泪,满眼的无望,“我对不住她老人家了,如果我去了下面,我一定会当面跟她赔罪的,九年了,我不是说不出话,就是被困在这里,要不是看见了你的东西,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你帮帮叔叔吧,我只是想见见陆二,想最后在摸摸他,抱抱他,求求你,你帮帮我吧……”
我脑袋哭的都不好使了,能做的,就是点头,说不出话,只能用鼻音不停的嗯着。
“小四宝,叔叔走错一步,不能在回头了,秦森也是个好孩子,他也想帮叔叔上他的身让陆二看看,可是他是男孩子,叔叔只剩下一颗头了,气弱,实在是上不去,而且陆二命格太硬了,他很难看见我,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们很像,所以,叔叔想让你帮我,帮我让叔叔和他说几句话,可不可以……”
我吸着鼻子点头,“好,好……”
沈叔叔满是泪痕的脸慢慢的牵起嘴角,“谢谢你了,叔叔只要再等几个月,过了今年,就能彻底的走了,不用再受这些折磨了。”
我不懂,:“沈叔叔,那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才走啊,为什么要遭这些罪啊。”
沈叔叔有些黯然的叹气,“我姐姐一辈子都刚愎自用,我活着,在她身边或许说话还有几分力度,但我走了,只剩一缕薄气,又哪里能左右她的想法啊,她要给我重生,困我十年等待合适命格还魂,一开始我是真的怕,所以,七年前我看见你来这里了,就想让你去找陆二,告诉他真相,让他阻止他妈妈的做法,让我好走……
可惜啊,我外甥被我刺激得失忆了,小四宝啊,叔叔当时看见你身上都摔破了,我这才知道,事情没我想的那么简单,好在,好在秦森是好孩子,他拖延着时间没让我作孽,现在都要十年了,我该放下的都放下了,只剩两个心愿,一个,是让你知道叔叔回不去你家的原因好能安安生生的走,另一个,就是再看眼陆二,不会跟他说我是怎么死的,也不想让他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就是很想在抱抱他,剩下的,我别无所求了。”
我大口的吐气缓解着心里的压抑,“沈叔叔,我也有一件事想问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我姥姥到底是求了您什么事情,这件事,是跟我的父母有关吗。”
沈叔叔的眼里又开始涌出泪水,满脸的复杂,“小四宝,对不起,这件事,我没帮到你姥姥,所以只能烂到肚子里了,我知道你不会理解,但我真的不能说,如果将来真的发生了你姥姥求我的事情,那我想,陆二,我的外甥一定会帮你的,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听着沈叔叔的话也只能点头,话已至此,我也就不能再多问了,他的立场我也能理解,毕竟沈明雅是他的亲姐姐,你让他说自己姐姐跟我爸爸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感情好像真的很难出口。
“沈叔叔,那你既然早就知道吊坠是我的,为什么不直接跟秦森讲你认识我,想借由我去看陆,陆大哥哥呢。”
他还是叹气,“秦森是好孩子,但是人心难测啊,你家的事我不熬到最后一刻我一个字都不能说的,我已经走了,不能再给你们家找麻烦……”
“那您知道秦森早就猜到你车祸前来我家治过病的事儿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合上双眼,仍旧默默的流泪,“他猜不猜到都不重要,我清楚我的事跟你们家无关,这是我的命,不管说到哪里,都是我欠你们家的,小四宝,你们家的恩情,我来生必还……”
……
木怔怔的伸手拉开房门,抬眼,秦森正一脸淡然的插胸倚靠在门外不远处的栏杆边,“说清楚了。”
我点头,伸手拽着自己的书包带子,“我要去找陆沛……”
秦森略一挑眉,瞄了一眼我的书包微微思忖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带你去。”
很顺利。
他也没多问我什么,直到坐进车里,才貌似无意的开口,“沈舅舅,时间不要太久,不然过后她会生病的。”
我想他肯定猜到沈叔叔的盒子被我揣进书包了,他们接触的时间比我长多了,除了我家的事儿,剩下的话,他们俩大概早就说开了。
垂眼吸着鼻子,“为什么要等这么久,既然你在帮忙,那为什么不能劝劝沈明雅早点放下执念让沈叔叔早些上路。”
秦森拿出手机,拨出去前特意看了我一眼,“沈舅舅没跟你说干妈是什么性格吗,她决定的事,谁能阻挠,或许以前活着的沈舅舅可以,但他走了,他的话也就没有重量了,在干妈眼里,能让沈舅舅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沈舅舅是干妈的亲弟弟,干妈想留住他,也无可厚非。”
说着,他轻轻的叹气,“只是这种事,做出来定会天怒人怨,但是干妈不想听人多说这些,我有次见过干妈喝醉,她说沈舅舅怕什么,她都不怕,天塌下来,她撑着,一切罪孽,她受着,她不在乎这些东西。
只要钱能解决的东西,她都不怕,也就是说,她清楚她是害了别人性命来救活沈舅舅,但是她有钱,她可以再做很多善事去弥补,人的立场不同,思维自然也就不同,只是我能做的,就是拖延这个时间,十年为换命之期,等再过了今年,干妈想给沈舅舅换命也换不了了,沈舅舅自然就可以走了。”
我哭的多了,眼皮有些肿胀发紧,“难不成,这十年沈明雅一直没在催你,就任由你熬着靠着?”
秦森摇头,“你以为找个命格一模一样的那么简单吗,这个难度本身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事实上,就是赌,不然重生之术岂不是早就被世人常用了,你我任何人,不是想活就可以活了吗。
干妈的要求还很多,要长得像的,身高个头都跟沈舅舅差不多的,总之都是问题,在她看来,只有钱不是问题,我之前在东南亚有个师父,他是华人,也是他出的这个主意帮忙把沈舅舅的头盖骨割下来保存的……”
我想起听到的那个很老成的男声,就是说怕沈叔叔找陆沛的那个男声……有时候想想,认识多了这种大师未必是件好事,感觉还真是有钱无所不能遍地都是捷径了。
“后来我这个师父过世了,沈舅舅的事自然就全权的交给我,年头久了,干妈的心气儿也就没那么足了,其实干妈心里都清楚,先且别说沈舅舅这个还魂术法的难易程度,就算是成功了,沈舅舅最后也不会好死,毕竟借活人身,怨念之气遍布全身,这个不是旁人说替就能替的,必须得沈舅舅自己去还。
只是干妈这人心盛,她说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死心,反正沈舅舅已经怨她了,那她就恶人做到底,要是到了十年还没找到合适的她就认命,把头骨和沈舅舅的骨灰合葬在一起,要是找到了,她就还得按原计划执行,所以我能做的,就是靠这个时间,你明白了么。”
我点头,“明白了。”
其实在屋子里,沈叔叔也都跟我说明白了,他说都靠秦森在沈明雅那里拖延他的事情,每找到一个替身,秦森就总能找到理由说出不合适的地方,借命重生马虎不得,但凡有一点点对不上的,都不能轻易出手,不然人杀了,孽做了,身体沈叔叔也用不了,所以才熬靠到现在……
“秦森,你干妈是那种明知自己做错了也不会回头的人吧。”
想起了沈叔叔形容沈明雅时说的刚愎自用,我虽然还没有真正的接触过她,但对她的固执强势算是已经深刻的感受到了。
他半晌都没应声,“对干妈我不评价,她有她的道理,不过沈舅舅的事,干妈心里应该已经认了,不然我就是有心拖也没用的。
主要,她也知道沈舅舅不愿意,要清楚,要是当事人不愿意借用活人身,那成功的几率也会大打折扣的,干妈只是脾气硬,不是不会算账,她也怕失败,一旦失败,那沈舅舅的魂就彻底散了。”
我有些无语,这是何必呢。
秦森没急着开车,见我不在答话就拨通手机放到耳边,“……你出门了吗,嗯,我要过去,好,你在家里等我。”
很简单的几句,秦森说完就放下手机启动车子,“陆二在别墅了,我们去正好,你知道怎么做吧,就是一定要让陆二看见沈舅舅,但别让陆二只看见一颗头,他会吓到的。”
我点头,“我知道怎么办,以前,我是说,就陆沛忘了的那段,我有过和他一起见脏东西的经验。”
或许外人会觉得陆沛很难见鬼,但对我来讲,方法却很简单,这算是巧合吧,都是小钻石命格的巧合,只是他那颗钻占了性别优势不但一出生就光芒四射各种璀璨还比我硬。
而我呢,丧门白虎冠名基本是一步一个坎的走在自己打磨发光发亮的路上。
“难怪。”
他漫不经心的打着方向盘上道,“差点忘了我还给你看过面相,你命格也是偏硬的,难怪沈舅舅要找你,这件事让我挺难办的,陆二的命格太好,见脏东西很难,而沈舅舅的情况又比较特殊,上我的身也很不方便。”
是啊,他是男的么,成年男人本身就阳壮,沈叔叔只是薄气怎么借身啊,找个气息阴重的女孩子还差不多。
我难看的扯了下嘴角,“是不是我早点找到沈叔叔,或者是你早点把吊坠还我这效率就能大大提前了。”
秦森摇头,“这些年我和陆二一直在国外,沈舅舅的头骨是在我家保存的,要怎么还你吊坠,再者,十年期限,我就算是早早的跟你把话说开了也不能让沈舅舅和陆二见面,一来是前几年沈舅舅还很怕我会给他找替身,很想阻止干妈的做法一心要走,让陆二见到了事情岂不是又要闹大了,干妈那里我要怎么收场,首先他们母子俩会交恶,其次干妈也不会在信任我,一旦干妈决绝之下把沈舅舅的头盖骨移走,送到别的大师手里,一切都不可控了,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划算。
现在时间刚刚好,九年都过来了,沈舅舅也都放下了,先且别说沈舅舅只是想简单的道别不会在跟陆二提他真正的死因,就算是陆二自己猜到了什么,那按照他尊重结果的性格他应该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不开了。”
我很直白的看向他,“你还真挺累的,两头忙活。”
他无奈的牵了下嘴角算是回应,我暗暗的叹息,真的没想到,十二岁那年跟沈叔叔错过后的再次相遇,却是他要借用我的身体去跟陆沛沟通,时光改变的不仅仅是岁月,最重要的,还有心态。
无头悬案,如果当年我追上了陆星月,扯住他,又能跟他说清楚吗,还是未必吧。
转脸看向窗外,心里的滋味儿说不上来,当我知道这沈叔叔在吊坠上借气的时候就很紧张,我还以为他找我是要求助多么难办的事情,甚至一度多想觉得他正受虐待,其实不是,他只不过是放不下对挚爱晚辈的眷恋,找到我,也仅仅是想最后还愿而已。
太多巧合了,吊坠,秦森,时间点,以及我和陆沛的命格。
人生还真是一步一步,充斥着各种的自以为是,在你以为要真相大白时失望透顶的错过,而若干年后却又会在不经意时再次衔接,这个,是叫命运么。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我觉得那地儿有些远,“他住哪里啊,还要多久。”
天很阴,雨淅淅沥沥的还在下着,秦森淡淡的张口,“北郊的别墅,那地离他项目近,方便陆二经常去看进度。”
我没什么精神的哦了一声,道出了一个我疑惑许久的问题,“他为什么改名字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叫陆湦朗。”
“陆湦朗是陆二父亲在他出生时给他取得名字,而陆沛是沈舅舅给起的,沛,有润泽万物之意,就像今天,在沈舅舅去世后,陆二就自己要求要叫陆沛了,其实他的大名熟悉的人都不常叫的,但他改名的用意我想很明显,也不需要解释。”
我明白了,自然也就不在多问,是思念吗,伸手摸到门窗玻璃上,外面还不停的落着雨点,水,也挺好的……
想起那张在血泊中绝望嚎叫的少年,这里最可怜的,大概,就是他了吧。
“夏葆四。”
“嗯?”
“我们是朋友了吗。”
我怔了一下,转脸看向他,“怎么会问这个。”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强调,“是吗。”
我摇头,“不是。”
他眼里透起一丝失落,自嘲的牵起嘴角,“我还以为我知无不言到这个份儿上你会把我当朋友。”
我很认真的看他,“朋友有很多种的,但在我心里,你不是我朋友,你是我偶像!”
“咳!”
他突然咳嗦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偶像?”
我重重的点头,“偶像啊,当我知道海洋之星是你的作品我就很崇拜你了,况且你还会金光咒啊,能现金光的,最重要的是,我问你的东西你都明白,人还很好,你说你处的环境多复杂啊,给我的感觉像是在夹缝中生存,一边是陆沛他妈妈,一边是沈叔叔,还有一边是陆沛,你这样都能平衡很不容易了,要我我做不到的,所以,你必须是我偶像!真的!”
他有些无奈的轻笑摇头,“夹缝中生存?呵呵,没你想的那么险恶的。”
我没吭声,险不险恶我不知道,但这个关系肯定不好整,像我这种亲生的跟我父母都不好处,他还是被领养的,又是豪门……虽然表面光鲜,但事儿肯定多!
“秦森,你真的不出去给别人看事情吗。“
他点头,“干妈这些年一直在外地拓展生意,以后等陆二正式接手时会很忙,再说,我是陆家养子,你觉得同行会相信我让我给看风水吗,与其被人猜忌还不如一早就利好规矩省得麻烦。”
倒是能想到,“很可惜啊,你这一身武艺的。”
他满脸淡定,“可惜什么,小时候看的多了,还比较排斥,尤其是祛邪那种,我个人很讨厌做,对我来讲,只要有一个足够大的平台,可以让我在风水上施展拳脚就可以了,这些,干妈和陆沛都可以满足我,不是吗。”
我点点头没发表意见,这是不缺钱的主儿啊,做风水只玩境界,哪像我,向着钱看的同时还得十八般武艺都学全了,得先不愁温饱,其次才是觉悟。
……
四十多分钟后,车子开到北郊的一处别墅区,雨天路滑,秦森也不好开的太快,到地方的时候视线关系我也没太清楚全貌,就是觉得这地儿景儿应该不错,花草茂密,独门独栋独院。
别墅风格不是比较常见的北美哥特或者是法国,而是现在名词儿讲的新中式,白砖灰瓦,不,我仔细的眯着眼睛看了看路过的几幢别墅院落,应该是白与暖黄色渐变的墙砖,用色大气简洁,视觉上非常舒适。
虽然风格十分现代,但是细节上还能抠出一些设计师想要找点徽派底蕴的特点,比如说院落围墙上的飞檐翘角,灰色顶瓦,我看的轻轻咋舌,中式建筑主清幽,远闹市,依山面水,可是这个水,是最好是主静的湖抑或者是河,海风朗硬,可洋气现代,要是太靠中式,会破底蕴的,但能做成大落地窗与飞檐墙相配合也不容易了。
“这别墅的开发商也是你干妈吗。”
秦森摇头,“不是,陆家是做酒店起家的,住宅在本市没有。”
我也就是有那么点小八卦的心吧,不是也正常,不然人有私心,设计师肯定也会卯这劲儿按照人家开发商的喜好来啊,那陆星月那么喜欢古色古香的东西……貌似也不太可能,搁海边整一园林是不是忒别扭了。
正胡思乱想着,车子在一铁门前停住了,离海边算是还有段距离的,要知道,真正海边的别墅一般都是酒店,咱都是看着大气漂亮,偶尔住住度假还行,但要是自用长住绝不能离海边太近,一个字就够受了,潮。
我转脸看向秦森,“用不用我下车开门啊。”
他没说话,只嘀嘀的按了两声喇叭,我跟个二傻子似得惊讶,“我的天,这门会听声儿啊,这家伙自己就开了……”
秦森有些隐忍着笑意,“下次你叫一声芝麻开门,也许它也会开的。”
我撇撇嘴,:“……肯定是陆沛在里面按什么开关了,门哪里会听人话。”
秦森没在多言,停好车后转身从后座拿过雨伞,再看向我时表情微微的严肃,“就按我们说的来,知道吗。”
本来放松一点的心又紧张上了,点点头,“知道,我负责单刀直入,你负责末尾善后。”
秦森颔首,“辛苦你了,那先把沈舅舅的盒子打开吧,对了,你这个坠子不是辟邪的么,是不是得摘下来。”
我摇头,“这个不能摘,不然陆沛就看不到沈舅舅了……”
嘴里应着,我手上则快速的把沈舅舅的头盖骨拿出来放进书包里,盒子留在车上,等都忙活完后又翻出自己的笔袋,找出一把小小的壁纸刀,拿到手里后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往手心一划……
秦森本能的拉住我的手腕,“你这是做什么。”
我疼得嘴里直嘶嘶,“没办法啊,正正为负你知道吧。”
秦森蹙眉,“就算是物极必反那也有别的方法啊,难不成你一会儿还得割陆二的手一下?”
我疼的不停的吹气,“你以为我想啊,这是最快最方便的啊,走吧,咱速战速决,我这疼着呢。”
秦森点头不在多说,撑着伞带我直接进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我感觉背的书包都重了,满脑子都觉得书包里现在就是沈叔叔的一颗头。
没心情看他的室内装修,低着头心事重重的跟在秦森的后面走,过了玄关后看见了一个大厅,陆二正背对着我们一派休闲的支腿坐在沙发上,声线极其慵散从容,“秦森,你看新闻了吗,就算是黎耀光不停的包场也拯救不了他干女儿这票房了,哎,你说……”
回过头,陆沛带着笑意的眼睛在看打我的一刹些微的惊讶,但随即就被黑耀所掩,话锋一转,语气玩味,“呦,这不是疯狂的兔子么,怎么,想开要回江东了?”
我抿了抿唇,看着他笑意盎然的脸心里却止不住的酸楚,深吸了一口气,直接走到他身前,“你能跟我上个楼吗。”
他微微挑眉,视线透过我直接跳到秦森脸上,“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森一贯淡定,“她有事找你。”
陆沛看着我,眼底眸光深沉,手指在自己的唇边轻轻摩挲,“兔子,跟我单独相处可是很危险的……”
我想要是我以前肯定又会连珠带炮的跟他对顶,可是这一刻,却很难受,他是用了多久才能做到如此包装隐藏自己的?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眼圈也控制不住发红,“就一会儿,行吗。”
他脸上的笑意隐去,眼里的光也一同变得凌厉,没看我,而是看向秦森,“你怎么着她了。”
秦森耸肩,“你可以自己单独问。”
陆沛直接起身,伸手拉住我的胳膊,:“跟我走。”
我溜溜的跟着他上楼,背后的书包却越发的沉重,看着他的背身,脑子里却一波又一波的跃起那血花飞溅的场景……
谁知刚踏上最后一节楼梯,陆沛却猛地转身,看着我嘴角一勾,“卧室还是书房,恩?”
我仍旧红着眼,没说话,直直的看他,我不喜欢他这么说话,他越是这样貌似毫无底线的不正经,我越觉得这不是他。
陆沛的眼神开始变得凝结,语气微微有些发冷,“你有事要求我么,如果是求我的话,不要这个态度,我这个人不喜欢看人哭哭啼啼的,明白吗。”
我梗着脖子,控制了下情绪,“是很重要的事,去你书房。”
“好。“
他不在废话,也一副懒得跟这样的我再开玩笑的样子大步走到一个敞开房间,回身有些不耐,“说吧。”
陆沛走的快,所以我只能勤倒腾腿的跟,直到再次对上他居高临下的眼,我稳定了一下情绪,“你闭眼。”
“闭眼?”
他有些莫名其妙,“这种把戏我不喜欢做。”
我抠着自己手上的伤口,踟蹰的看他,“就闭一下。”
陆沛嘴里发出一记笑音,“哎,别太把你自己当回事儿啊,我今天是心情好,不然没这么多功夫陪你玩儿。”
我有些无奈的挠头,单刀直入,关键我要怎么入啊!
“那个……”
“说。”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慢慢的插进兜里,神经病一样的看向他身后的窗户,“看!!外星人!!!”
陆沛一动不动的直看着我,“我看你像外星人。”
我去!
这都不上当……
“看!你妈来了!!”
陆沛无语,唇齿轻启,“薛葆四,你把我当成给你放火玩儿的周幽了?”
我吞了下口水,心里也委屈,当我愿意啊,我还不是想找个机会给你弄出血好让你见沈叔叔么!
“到底要做什么,我没时间陪你玩。”
我心一横,拼了,啊!的大叫一声肩膀一拱顶上陆沛的心口,陆沛被我这毫无预兆的反应弄得连退了几步,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把住我的肩膀,我借机一把掏出兜里的壁纸刀迎着他的掌心一划!
“喂!你居然动刀?!”
他怒了,我知道,我很过分,抬眼对着他的横眉冷目用力的拉住他的手,直到他的身体重重一震……
我身上当即掠过一片冰凉的电流,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感觉一个人直直的钻进了我的身体里,心里的悲痛无以复加,不是我在哭,可眼睛簌簌的却不停的流泪……
木得毫无知觉的嘴唇开始细碎的吐出他的名字,是太各,当年的那个太各……
陆沛的表情我形容不出来,他用力的看我,很用力的看着我,头摇晃的同时眼珠也在渐渐发红,:“你,你……”
“我是舅舅啊,我是舅舅啊……”
我的右手不敢松开,左手却颤巍巍的抬起,慢慢的附上陆沛的脸颊,“你长的这么高了,这么高了……”
陆沛还在摇头,“舅舅……你怎么可能是我舅舅?!!!”
我手上使劲儿的拉着他,意志力这个东西谁都知道,为什么说有些人不容易撞鬼,其实也跟意志力有关,如果你的意志力够强,就算是被上身了也可以在身体里博弈,我本来是应该完全放弃我的意志力的,我想让沈叔叔和陆沛单独相处,可是又不行,我得抓住陆沛的手,不能松开,松开,他就看不到沈叔叔了,所以这个过程就很痛苦,得一面体会着沈叔叔的心理一面忍受着身体的不适,简直就是备受煎熬!
“我不是你舅舅是谁啊,你还记着吗,你三四岁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骑在我的肩膀上,现在你都这么高了,真好,真好啊,看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陆沛的眼里开始溢出泪水,能看出他在用力的绷着情绪,“九年了,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为什么连梦都不让我梦到你,为什么……”
我伸手不停的给他擦泪,“别怪舅舅,别怪我,我只是怕你太想我,舅舅很好,走的很好的……”
“那你知不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啊!!”
他终于爆发,“我知道你走了,可最起码你让我能看看你能梦梦你啊,我恨不得日日祈祷,我无比虔诚,可是九年了,舅舅,你为什么要让我现在才看到你?这是梦,还是我的幻觉,啊?!”
我流着泪看他却说不出话,身体只是不停的抽搐,我知道这是反应,上身的副作用,可我只能用力的控制,我想让沈叔叔多跟他说几句,真得,哪怕我生病也没有关系,沈叔叔太可怜了,他有苦却不能说,只能这么被陆沛埋怨着。
“你别怪舅舅,真得别怪舅舅,舅舅没办法经常来看你的,我知道你身体不好,所以我担心你,你要多照顾自己,别太想我,舅舅真得很好,我不能这么跟你说太久了,看到你好我就放心了,我要走了,你能让舅舅抱抱吗,像小时候,你总喜欢缠着我……”
‘噗通!’一声,陆沛双膝重重的跪地,对着我用力的伸手一抱,语气孩童般的无力,“不要离开我,我求你,真的不要离开我……“
他抱得很紧很紧,我知道,他是怕沈叔叔离开,可是不管他抱得多紧,该走的还是会走,我有过这种感觉,很无力,而又绝望的感觉。
我身体微微的前屈,手也揽住他的肩膀,闭上眼,嘴角却牵起微笑,沈叔叔的微笑,“舅舅永远爱你,照顾好自己。”
陆沛还是用力,死死的用力,直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人如丝一抽——
走了,沈叔叔真的只是说了几句话,抱抱他就走了……
突然就觉得窒息,是被他抱着的窒息,擦了擦的泪,我垂眼看着脸还埋在我腹部的陆沛,“你,你松手吧……你舅舅走了……”
第147章 冷静
“哎……”
我话一出口,他抱得反而越发的用力,本来他个子就高,虽然是跪在地上的,但是那个脸正好顶在我胃的位置上了,胳膊在这么使劲儿一勒,我感觉胃液都要被他给挤出来,这个难受,“那个,陆……陆沛,你能不能松开……”
说真的,我特别理解他,我也知道他难受,不光他难受,我这一个上午的功夫都哭了多少场儿了,可沈叔叔都走了,在这么抱我我心里不舒服啊……
“陆沛……”
他除了只胳膊用力,身体僵硬硬的一声不吱,我不明白他这是啥意思,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但根本就推不动,“哎,你……”
“嘘~”
身后传出声音,我就这么保持着个蹩脚的姿势回头看去,只见秦森一脸无奈的冲我轻轻摇头,中指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明白了,秦森的意思是陆沛头疼了,所以他反应才不正常,可是他头疼也不能抱着我不撒手啊,这叫什么事儿啊,弄得我怪别扭的。(.)
等了几分钟,秦森才轻声的走到陆沛身旁,手心附上他的肩膀,“陆二,沈舅舅已经走了,你好点了吗。”
陆沛没应声,但是抱着我的胳膊却毫无预兆的兀的一松。
“哎!”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身体一直被他抱着本能的有点朝后使劲儿,他这卸力我脚下当时就一阵朝后划拉,要不是反应敏捷自己的拉住了秦森伸过来的胳膊,那我直接就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这边我刚惊魂未定,那边陆沛各种低气压的从地上起身,抬起脸,除了那双眼睛仍有几分发红,整体气息阴冷逼人,“为什么,我舅舅会突然出现……”
我没吱声,他这套路是超出我意料之外的,我觉得,他怎么也得在难受一阵儿,本来我还合计我一会儿安慰他前儿得咋说,既不能暴露自己,还得劝他想开,谁知道,他这突然,就冷的吓人了……
脚下微微的朝着秦森的背后挪步,反正这事儿跟我没啥关系,一开始都说好了的,我的任务,就是负责让沈叔叔跟他见面,善后解释的事儿不归我管,再说我也管不了,被这么上了下身,现在脑瓜子疼的要命,这一天天的,真没地儿说理去了。
陆沛眼里的光如刀刃般掠过我和秦森的脸,语气冷冽冰寒,“他真的过得好吗,如果他过得好,为什么要让我九年才能见他,我要听实话。”
秦森的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这事儿跟她无关,夏葆四,只是过来帮忙能让你看到沈舅舅的。”
说着,秦森回身很淡定的看了我一眼,“葆四,你先出去,我跟陆二谈谈。”
“好。”
没犹豫,这玩意儿也用不着客气,不然我瞅着他都像是要杀人似得,出去在哪待着不比在这儿装死强。
“帮忙关下门。”
我继续应着,关门时看见陆沛冷着眼坐到书桌后面,如果你单看他的脸或者是全身气质,你会想到要吃人前的狼,但是只要稍稍的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抖,我关门的动作很慢,就是看到他的手在抖,抖得连一支烟夹着都很费力。
心还是没忍住刺痛了一下,我觉得一个人外表装的太过强大不是好事儿,会让人有距离感,让人误会,可是,他明明是脆弱的,他也会哭,也会跪在地上,会无力的乞求,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门还是被我关严了,我也不想偷听什么,很累,我想秦森既然能带我来,就肯定会解释清楚明白的,包括我为什么会帮着陆沛见到沈舅舅什么的,他怎么说那是他的事,清楚的,只是秦森肯定不会讲我其实跟陆沛是旧识的事情。
旧识,真的是旧识,曾经让我很崇拜,很仰望的旧识。
脚下踩着地板,我漫无目的在楼上瞎溜达,说实话,这屋子是真大,一楼虽然我一开始进来没仔细看,但是那大客厅还有个大台球桌真是惊倒我了,二楼更让我咋舌,卧室我没去看,人家关门么,但是那个半封闭式大露台真是太毙了。
虽然只有陆沛一个人住,但肯定得有人定期过来打理,因为那上面有很多花儿,还有一个我特别喜欢的吊椅,这露台应该本来是露天的,但是后期装修特意的加了个棚顶还有落地的玻璃窗,这样夏天就不怕雨水,冬天也不会觉得冷,还不影响采光,撑着胳膊趴在露台的栏杆向楼下看着,我觉地唯一的遗憾就是今天天气不好,要是阳光明媚的好天就好了,这样心情就能好很多……
我默默的叹气,人生痛苦无奈的事实在是太多,如果能让我不想一分钟我觉得自己都是放松一分钟的,不然一直出不来真的很怕做病。
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脑袋也比较空,最后把视线落到那个吊椅上,坐上去后轻轻的前后摇晃,“有钱好啊,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等了很久,不夸张的讲我甚至在吊椅上打了个盹儿,直到闻到一丝甜甜的烟味儿,一睁眼,发现这俩人居然悄无声息的正在我身前看我,陆沛的手指上仍旧夹着烟,看着我发懵的眼只吐出几个字,“心挺大的,在这都能睡着。”
我有些尴尬的清了下嗓子,本来我就是下半夜就醒了的,哭多了又被上身很累好吗。
慌忙的起身,也不在看他,“秦森,我们可以走了吧。”
秦森点头,“可以了,我都跟陆二说清楚了,谢谢你了。”
陆沛虽然绷着五官,但脸色着实苍白,:“秦森,你不是说她跟我的血混合在一起,我就会看见我舅舅吗,那是不是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能随时随地看见我舅舅了。”
我瞪大眼,开什么玩笑,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不能为了让他随时随地看见沈叔叔就让我经常给自己放血吧,每天割一刀啊!我活不活了!
还好秦森摇头了,“当然不行,沈舅舅的气太弱,他上回人身也很累的,而且,人走了就属于脏东西,夏葆四偶尔被借用一下身体还行,三番两次这么来,对她的伤害很大的。”
看看,这才叫人话好吗!
陆沛的眼里透着落寞,他弹掉手上的烟蒂,“我只是随便问问,以后我都见不到他了是吗。”
秦森叹气,“你命格太硬,就像是烈日阳光,所以你跟沈舅舅离得太近对他很不好的,阴阳殊途,沈舅舅既然已经走了你就放下吧,他只是太想你了,因为没办法靠近你,所以才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助他跟你见面,而夏葆四,正好能帮到忙。”
陆沛掀着眼皮看了我一眼,“我看你的手法很娴熟啊,是第一次做这个吗。”
“什,什么手法啊。”
我佯装不懂,实际上心里一直在合计秦森的话,透过寥寥几句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秦森肯定没说头盖骨的事儿,只是说了沈叔叔的魂魄求助,不然陆沛不能不问沈叔叔的头骨的。
不过不说也正常,要是说了头盖骨什么的,那陆沛肯定接受不了,谁能接受自己的至亲死了后天灵盖被人切割下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首先这件事就很血腥!
陆沛没多说话,只是抬着自己的手冲向我,“认识才多久啊,打过我脸就算了,如今这刀都动上了,你说咱俩这不算不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
我真是烦他这死不烂颤的语调,“谁跟你有肌肤之亲,我只是无奈之举,我怕你不配合,再说,我这是为你减轻痛苦,不然你看着我割我还下不去手。”
这东西还真挺怪的,你说我割自己吧,一咬牙就划破一道,但是割别人,这个轻重我还真不太好掌握,不生气的情况下我觉得自己做不出太狠的事儿,当然,前提是不生气。
秦森抬手拍了下陆沛的肩膀,“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算是过去了,你也算了了桩心愿,这么多年,你一定很想沈舅舅的,对吧。”
陆沛腮帮子紧了紧,手又从兜里掏出烟盒,这下我看见他抽的烟了,可惜是外国的,努力的看清烟盒上的英文字母,我在自己家楼下的烟店没见过,但是这烟的味道很好闻,不单单只是烟丝味儿还很甜的。
“别抽了。”
秦森声线很平稳的在旁边开口,“我知道你难受,但是抽烟也解决不了问题。”
陆沛没应声,烟叼在嘴里,手一摸兜,可能是没带出打火机,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焦躁想要转身回到书房,秦森却伸手拉住他,“没火就算了,就算是我跟你讲这个烟的劲儿不大,也不能这么来啊,我今天晚上要去干妈那里,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我转达的。”
我略一挑眉,这现在通讯这么方便还传话啊,就算我早就听秦森说过,但是亲眼目睹二十一世纪还玩人力传声最重要的还是不差钱的,怎么想怎么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没有。”
陆沛不耐烦的吐出一句话,“告诉她别烦我,也别管我的事催我回去。”
秦森点头,“好,那我就说你都很好。”
陆沛没就此事多言语,而是转脸看向我,“她能留下吗。”
“留下?”
秦森不解,看了我一眼,“她留下做什么。”
陆沛看我的眼神深沉的说不出来,“作伴啊。”
我莫名的慌张,“我不要!”
心里其实很矛盾,其实,硬要挖挖,我有那么一丢丢想要陪他说说话的冲动的,但是也很清楚,他不会好好跟我说的,在他眼里,就像是秦森讲的,我只是个有些意思的陌生人。
这样的相处很累的,我揣着一大堆的回忆却不能说,也不能让他想起来十岁的我,与其这样,真的还不如保持距离,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能对陆星月所做的最大的保护,目前看来,就是远离。
“你急什么。”
陆沛轻呵了一声牵起一侧嘴角,:“只是开个玩笑啊,让你留下岂不是逼着你自刎了?”
我垂眼没言语,想着自己劲劲儿的跟他说的夏日绝句,没想他居然这么走心。
秦森瞄了我一眼就继续开口,“那我们先走了,夏葆四,走吧。”
“薛葆四。”
陆沛阴晴不定的脸看不出真正的表情,“夏叔叔说过,她随母姓,大名薛认,另一个名字就来头大了,四大妖姬,褒姒。”
我怔了怔,他居然就此事故意提醒秦森?!
“不是那个褒姒,我的葆四是保护的……不是,是那个草字头的保,草木繁盛的意思,我跟那个褒姒不一样的,她是不爱笑,我是出生后特别喜欢……”
说说我就无语了,解释什么啊,有什么好解释的,有毛病啊!
陆沛呵呵两声,看向秦森,“听到了,薛葆四,别叫夏葆四了,我听的别扭。”
“随母姓。”
秦森有些微蹙眉的看着我,“为什么随母姓。”
这问题我怎么回答,难不成我还要解释黑妈妈,解释薛家到我这儿就只能靠我这个外孙女儿去延续血脉了?
“我爸给我起的名字难听,我就没随着他的姓。”
“名字难听就不要姓氏了?”
我一脸认真的看着秦森点头,“是的,很难听,听完会把人吓到的,所以我妈妈很生气,就让我随母姓了,就这么简单。”
秦森居然也会八卦,“那给你起的什么名。”
嗨,还真没完了,我清了下嗓子,“吓人。”
“咳……”
秦森又被我给呛到了,陆沛不死不活的在旁边补刀,“看来是出生很丑,给夏叔叔刺激着了。”
我急了,“是仁义道德的仁,只是连着念不好听!”
你说我爸也是,白瞎这么好听的姓了,吓人,怎么不叫活见鬼呢!
看着他们俩的脸,我真是伤不起,从昨晚到现在都没休息好,胡乱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要回家了!!”
秦森可能以为我生气了,“葆四,我没别的意思的,那咱们走吧。”说着,还连带着看了陆沛一眼,“有事电话联系,我大概半个月后回来。”
陆沛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眼神却看向我,只是我分辨不出他表达的东西,也不想分辨,很乱,就是很想走,闷着头跟在秦森的身后,结果脚下刚要踏下楼梯时却觉得身后一紧,有些不悦的回头看向陆沛,“你又扯我书包!!”
我身前已经下了一半楼梯的秦森回头看这情形也有些不解,“陆二,你怎么了。”
陆沛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我,手上的力道一紧,我‘哎’了一声就被他扯着书包提溜到他身前了,好悬就双脚都离地了,我真是生气了,在学校时我最恨被人这么扯着书包,:“你干嘛啊!”
“站好。”
他面无表情的看我吐出两个字,在我还满脸怒气要开口回骂时突然张开胳膊直接抱住了我,“你……喂!”
我吓得不清,还没等反应过来只感觉他的一手直接压住我的后脑,紧紧的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肩膀里侧,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鼻子里登时就满是那种甜甜清爽的烟丝味道,有点像……薄荷?
懵了一下,我都想掐自己,薛葆四,他在抱你啊,在占你便宜啊,可你居然还有心情在研究什么薄荷!你脑袋长包了吧!
“陆二,你……”
身后的秦森语气也控制不住的惊讶,陆沛却紧紧的抱着我的一动不动,哪怕我开始推搡,他也没有撒手,只是脸慢慢的下垂,在我额头附近,呼吸轻轻的扫过我的额头,语气低沉,“忘了跟你说了,我永远爱你……”
还在推他的手忽然就顿住了,瞪大眼,心尖莫名的一阵颤抖,身体很麻,说不出的感觉,心砰砰砰不停的狂跳着,爱……爱我?
但陆沛随后吐出的两个字就让我心凉了半截,他说,舅舅。
我为我的反应感到无语,羞愧,想死,奶奶的,我居然心跳加速了——
呆呆的像个木头桩子似得站在那里,直到陆沛松开胳膊,我都没有回神,他眼睛有些发红,但是表情却是淡漠离疏,“虽然我想他听不到,可我想说,谢谢你,但是别误会,我对高中生,没兴趣。”
幕地回神,我极其不爽的看着他,“什么叫我误会啊,你以为谁会对个大烟民感兴趣!是你要跟我道歉,你经过我允许了吗你就抱我!你有病吧你!我还没说你耍流氓呢,你个臭流氓你!呸!!”
喊完我就头也不回的下楼,没出息了,太没出息了,心里居然一直在打鼓,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给自己一炮好好清醒!一个说话阴阳怪气的大烟民有什么好心跳加速的!!
抽筋,绝对是抽筋……
坐车离开时我还在心里不停的碎碎念,我想给自己找一万个理由,一万个心跳过速的理由,例如我休息不好啊,窦性心律不齐啊,出门忘吃药了啊,解开了沈叔叔的无头悬案心情太激动了啊,可是越想,越他娘的憋屈。
秦森送我到街口的时候还安慰我,说让我别生陆沛的气,他只是太想沈叔叔,控制不住自己,我没就此事多说话,其实我知道,我是生我自己的气,生我自己无端生了某种说不清什么反应的气。
沈叔叔的头盖骨被秦森装回盒子里带走了,他说,要是我想见沈叔叔可以去他家看,我说最重要的不是去看他的头骨,我希望的,是让他好好的下葬。
秦森点头,很认真的回道,沈舅舅会安稳的下葬的,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
我撑着雨伞扯着嘴角看他笑笑,转身走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起一首老歌,还真是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底……
沈叔叔的所有爱恨,都只能深埋在心底了吧,他明明死的那么惨,但却跟陆沛说他很好,走的很好……即便心酸,可是人,又必须逼着自己向前看。
我多想我太姥姥姥他们啊,可这些情愫,却只能藏在最心底,不敢碰,也害怕去碰。
……
“葆四,谢谢你啊,没想到你会来陪我。”
我看着朝阳姐笑笑,“我在家也没事啊,正好还能来看看小南。”
雨下了两天终于大晴了,所以这一接到朝阳姐的电话我就兴冲冲地过来陪她给孩子们晒被子了,不然闷在家里,我这心情都要受潮了。
她轻轻的拍打棉被,“你上次不是说你又找了个兼职么,我怕耽误你工作啊。”
我有些不太好意思,“那个兼职就去一次就可以了,我这个暑假不上班了,还有很多作业没写,想多看看书……”
“也对,要高三了,得多努力,其实你最好补补课,你成绩还不错,补补课会考个很好的大学的,哎,你知道那个樊丽吗,她也不干了。”
“是吗。”
想起她那张好胜的尖下巴,“不是在十七楼吗,怎么不干了。”
朝阳姐轻轻的叹气,“她哪里在十七楼了,你刚走的第二天她就自己申请要求说要去29楼啦,结果啊,就干了两天就哭着走了,听说那个客人那两天心情特别不好,赶巧樊丽撞枪口上了,唉,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我没吭声,想着樊丽去的节骨眼正好是陆沛被我抽完脸之后,她在那么爱表现,得,上赶子找虐吗,我就说她拜庙有问题,做的事儿总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就陆沛那样的,不熟悉的还不赶紧躲,有毛病的。
朝阳姐笑着摇头想转移话题,“不提这个了,葆四啊,你周末有时间吗,我领你去看电影散散心。”
“看电影?”
她点头,“是啊,咱们酒店给的员工福利,一人五张电影票呢,就是那个新上映的电影,咱们市拍的,荒村那边,我带你去看啊……”
额,我大概想到了什么,“朝阳姐,你同事没人去看过吗,说没说好不好看啊。”
朝阳姐笑着摇头,“都说很难看,可逗了呢,咱酒店一个保安看完我们问他讲什么的,他说忘了,就记着那女主角胸大,本来我们想荒村闹鬼应该能挺吓人的,但是看完的都说,荒村要是有鬼压根儿就不会让这么雷的影片在那拍摄,完全侮辱他们做鬼的智商。”
我听着也忍不住的发笑,“朝阳姐,那你还要去看啊,就不怕看完是觉得浪费时间啊。”
朝阳姐忍俊不禁,“其实有个更逗的你都不知道,听说这电影之前找了些观影人提前在荒村观看,现场还放空凳子,挺玄乎的,结果看到一半有蝙蝠过来了,一开始说是什么怨气,后来辟谣说恶作剧,凳子下有黄鳝血。
结果这两天爆出个视频,就是有一个观影人在看电影的过程中突然身体不适,记者问她是不是灵异事件,她说她只是低血糖,还说蝙蝠不咬人,说有鬼是无稽之谈,最后你猜她说什么了……”
我看着咯咯咯笑个不停的朝阳姐明知故问道,“说啥了。”
“超级大烂片啊!”
朝阳姐笑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这视频下面的留言都要炸了,都说这是耿直妹啊,只可惜这个观影人捂的太严实,不过我听声音倒是很像你,但肯定不能是你,笑死我了,真的……”
我笑不出来,得,看来陆沛的计划完全成功了,唉,无商不奸啊。
“葆四,咱俩也去凑凑热闹吧,看看这片子多难看,嗯?”
我挠挠头,“我看看吧,要是有空肯定去。”
“好。”
朝阳姐好脾气的应着,晒好被子拉着我坐在院子里看孩子们在玩儿那些健身器材,“葆四啊,你以后要是考到外地大学了也要经常跟我联系知道吗。”
“嗯,我会的。”
她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远方,“我看见你啊,就像是看见我妹妹,她现在也上高中,听说成绩特别好,不知道会考到哪里。”
我拉了拉她的手,“以后她大学毕业了,你们也会有许多机会见面啊,不过我姥好像说,你不太适合跟家人太过亲近的。”
朝阳姐叹气,“我就是想亲近也未必有很多机会了,我打算出国,想去读个mba,这样,将来才更有发展空间,其实我一直很想出国的,就是不太放心我的养父母。”
“出国?”
朝阳姐点头,“是啊,不过还在计划中,不一定的,反正我现在是单身一个人,好做打算,要是有男朋友就不能这么自在了,哎,葆四,我还没问过你哪,有男朋友没。”
我没想到她忽然会问到这个,“朝阳姐,我还上高中呢,哪里会有男朋友啊。”
朝阳姐挑眉,“哎呦我们葆四这么活泼可爱的会没人追么,上高中怎么了,我初恋就是在高中啊,只要把握好尺度,很美好的啊,说实话,有没有啊。”
我老实的摇头,“没有。”
“那有暗恋的男生吗?”
“男生……没有。”
朝阳姐不信,“怎么可能啊,你没说实话,老实交代,要不我挠你痒痒了啊!”
我笑个不停,“真没有,我发誓,在学校我没想那么多的!”
而且我觉得自己没说谎,就算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反应,也算不得多么喜欢,况且,他那个年龄段也不能叫男生了吧。
闹了一阵,我很正式的看着朝阳姐的脸说着,“朝阳姐,我说真的,其实你面相很适合出国发展的,你的迁移宫很好,就是发际线的两边,很丰隆,说明你出国会有很好的契机的,还可以看到黄紫之气,有财喜,主平安的,只是……”
“只是什么?”
我微微的眯眼,“有颗小痣,会有些微的不顺利,如果你打算出国,最好快点动身,不要耽误,出去后就好了,机会很好的。”
朝阳姐揽住我的肩膀,“了不得了,你不给我看我都要忘了你当年在本子上算梅花易数的事情了,那么小,挺让我惊讶地,不过我还没定,但不管我去不去,咱都不能断了联系,知道吗。”
我嗯了一声,听到手机声的响起,拿起一看,是我妈的,“喂,妈。”
“你去哪里了,我回家了。“
妈妈的声音很低很低,“后肩膀那里,烂了一小块了……”
我腾地起身,登时严肃,“我马上就回家,你等我啊!!”
“怎么了葆四,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我有点紧张,做了个深呼吸看向朝阳姐,“没大事儿,但我得赶紧回家了,等我忙完了咱们在联系啊!”
朝阳姐点头,“好,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你慢点跑!”
跑出福利院门时我还故意站定看了朝阳姐一眼,倒退着朝她挥了挥手才拔腿向家的方向奔去,前一分钟我还笑意盈盈感觉不知愁苦,但这一刻却抑制不住的周身冰凉,很害怕,感觉心头一直悬着的那刀终于要落下来了,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知道,还是那俩字,面对。
……
“葆四,你看,现在是硬币那么大,很快,就会变成巴掌那么大的了。”
我拧眉站在妈妈的身后看着她肩膀上一块钢镚大小的烂肉,紫黑色,泛着点白脓,上手一按那脓还能往外淌,鼻子凑近微微一闻,中午饭差点就呕出来了,它这个还不是厕所的那种的臭味儿,是有点臭鸡蛋,烂猪头混合的味道,特别的减肥……
就这么一小块都这么邪乎,这要是烂的大了,我妈走出门都得招苍蝇吧。
“可以吗。”
我心里很抵触这个,但不想让妈妈看出来,佯装见多识广的点头,“恩,可以。”
伸手拿过镊子,对着妈妈的烂肉一夹,“没感觉吧。”
她摇头,“没有,没有感觉,就是边缘现在没烂到的地方都没感觉的,肉像都是死的一样。”
我咽了口唾沫,又拿过一把剪刀,默默的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淡定,一手用镊子很自然的将烂肉夹起,然后在使用剪刀‘咔嚓’一剪,很自然的就会想起那晚秦森跟我说的话,由于我一直在追问确认步骤,所以他说的也比较仔细。
这个烂肉,最少得吃七八克,我没概念,就问他七八克是多少,他说就是中药的那种蜡皮丸大小,也就是咱们俗称的大中药丸子那么大,比乒乓球稍小点,比鹌鹑蛋要大点……
我理解的就是,满满一汤匙,反正就是只能多,不能少,少了没用,还白遭罪了,真是想想都恶心,越往下剪这烂肉我越想干呕,妈妈还侧脸问我,“葆四啊,为什么要剪下来啊。”
“神宗秘法要用。”
我憋着气儿回着,说来也奇怪,妈妈那块皮肤烂的也就钢蹦大小,按理说我几剪刀下去就该见血和嫩肉了,但是没有,皮肤下的肉全是烂的,我最后不知不觉得竟然剪出了一个坑,我妈还不知道疼,所以我绝对确定,这个肉是已经烂的骨头上了。
也就是皮儿好,里面全是紫黑色的,剪下来的肉还挂着白黄色的脓,等烂肉把碗底铺满后,我直接放下剪刀,连带着找了个胶布把我妈那个烂肉坑给黏上,“可以了。”
妈妈转脸看了我那个碗一眼,“很恶心啊,赶紧倒了吧。”
我脸色控制不住的苍白,“不能倒,这个我晚上做法要用……”
说着,我先端着那个碗送进冰箱,放外面我实在是怕招苍蝇,调节了一下情绪,我走到妈妈的身前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妈,今晚戌时,也就是七点我要炼秘法,有几件事得交代给你,这个秘法炼的过程不是你以前见过的那种,可以说是闻所未闻的。
我或许会……很不正常,当然,不管我多不正常,你都不用管我,你的任务,就是看好蜡烛,到时候,我会在茶几上点燃三根蜡烛,要记着,这三根蜡烛千万不能都灭,一定要看住了,如果都灭了的时间超过几秒钟,那我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三根蜡,就是我的三把火,是我的命。
妈妈的表情有些紧张,“你会出事吗,这个很难对不对?”
我提了口气看着她,“只要看住蜡烛,我就不会有事的,在我做法的时候,一定要把我的手脚都捆住,手绑在床头,脚绑在床尾,嘴里给我塞住毛巾,如果我要说话,我会喊药,药!这个时候,你得把我的毛巾拿下来,我说什么,你记什么,这个是要求的药,你知道吗。”
妈妈的眉头越蹙越紧,“绑你?这到底是什么法啊。”
我牵起嘴角,“就是灵魂出身之法,要用灵魂做法的,所以,你不会懂,但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看好蜡烛,一旦我喊药的时候,要记着拿本子去记。”
这个是我想出来的保险,秦森说会记在脑子里,可我不知道有什么不可控的,药方有多少东西,我害怕忘了,能记下来的我就尽量让我妈记,只是那个药引子肯定是要靠我自己去记的,药引子都太过匪夷所思了,让我妈知道的话,比较麻烦。
妈妈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葆四,你跟妈妈讲,你是不是会很痛苦啊,还要咬毛巾,我怎么觉得像是要上刑一样的。”
我无谓的笑笑,“妈,你既然懂点就知道先生破东西多少都有点讲究的,破你这个美人身,多少就得遭点罪,但没事儿的,就一茬罪,没你想的那么邪乎,记得要看好蜡烛,不要离开我身边就好了,过了今晚,你在给我一段时间去求药配药,到时候,你就不用在承受这美人身给你带来的痛苦了。”
妈妈湿了眼,“葆四啊,真的谢谢你,谢谢你……”
我真是想很轻松的笑,但是轻松不起来,我也害怕,但只能撑着,“咱们是母女么,我的命都是父母给的,做这些没事儿的。”
妈妈满脸都是内疚,眼泪不停的流着,“葆四,你真是我的福星啊,真是我的福星啊。”
她这一哭我心更闹,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没事儿了啊,我得去把对联撕下来,门上不能带红的,一会儿要到点了我再给你点朱砂,要破的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咱们安安稳稳的,心态好些,像你说的,过年还得乐乐呵呵的回老家呢!”
妈妈嗯着,“回老家,我今年一定带你回老家,解脱了,我终于不用再吃那些东西了,我解脱了啊。”
我没在多说,心思沉重的去门口撕下对子,米雪姐在屋子里应该睡了一天,见我撕对联还有些纳闷儿,“葆四啊,好好的你撕它做什么啊。”
“哦,没啥事儿,我想换新的。”
米雪姐笑着走进厕所,“换新的,这玩意儿一年不就贴一次么,还有啥讲究,改运还是招财啊。”
我没言语,就听着米雪姐自说自话,“哎呀,这财我是费劲喽,现在抓的太严了,我这活不是一般的差,真得合计合计换行了,干点什么啊……”
“米雪姐,那个你今晚不出门是吗。”
“我最近都不出去啊,你有事儿吗。”
我站在厕所门外闹心不拉的张口,“就是我家今晚动静兴许能大点儿,但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多合计啊。”
米雪姐在厕所里笑的很有内容,“这家伙,还动静能大点,你跟你妈俩人能弄出什么动静,怎么的,要打架啊,放心,我不参合你家的家事,有点动静热闹,我还喜欢热闹呢。”
我沉沉的吐出口气,热闹,这热闹怎么让我这么害怕呢!
步伐没法轻松,我拖着腿走回屋子,时间几乎是没过一分我就控制不住的紧张一点,我不敢让我妈看出来,只能尽量淡定自然的用纯净水点活朱砂,然后直接在妈妈的眉心点了个红点,这个是给她护身的。
虽然反噬会被我接到,但是她体虚,一旦阴气起来,她难免会受到连累,我要是想保护自己,第一步就必须保护好妈妈,不然她出事儿,我那蜡烛没人看着,我们俩真的就拉手去见阎王爷了!
六点五十。
时间一看要差不多了,我从自己的床底拽出早就买好的烧纸,随便的抽出个三五张,先把烧纸放进盆里在门里的位置摆好,随后自己从冰箱里拿出那小半碗剪碎的烂肉,不敢看的太仔细,感觉上面还有要冒出的蛆蚜。
胃里各种干呕,尤其是拿着汤匙在里面盛起的时候,我看着一勺子的紫黑碎肉,鼻子一闻,实在是忍受不住,呕的一声先跑到厕所吐了一阵!
妈妈慌了,急着拍我的背,“葆四,你还要吃啊。”
我吐得五迷三道,“得吃,吃完了才能做法,这就是试毒,不然不知道你毒的轻重……”
“没有别的办法吗,这个怎么吃啊,你……哎!!”
还没等她把话说话,我大口张着,手上的勺子不停的在碗里划拉,那些碎肉就像是填鸭一般进了我的嘴里,那恶臭,比那个胎儿还要浓烈,嚼?你就是杀了我也嚼不了,软软的,烂烂的,嘴里感觉全是浓水,味蕾还没等发挥功效,我就用力的一噎!!
眼泪哗哗的涌出,是憋的,还有恶心的,但是没等咽下去,胃里的酸水就推着这些东西要出来,我呕了两声,手却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能吐出来,绝对不能吐出来!!
浑身一点温度都没有你,恶心的我真是死去活来,手开始大力的捶打着厕所墙面,不挺的发力让自己咽下去,在咽下去,妈妈看着我这样承受不住一直在哭,“葆四,葆四,你,你……”
我用力的跺脚,直到彻底的压住,这才又奔到水龙头那里,大口的喝了些水镇压,连带着还用凉水给自己洗了把脸清醒,眼睛被这些东西憋的猩红猩红,我大力的喘息,感觉这就死一回了,这辈子,我还能不吃什么……
“葆四,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吧。”
我抬手示意妈妈控制情绪,这还没怎么着呢,她哭的我心乱,“进屋,赶紧,要到点了……”
妈妈吸着鼻子跟着我,能看出她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这时候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清醒,绝对不能害怕,这件事,是我们母女两人必须面对,也只能我们俩去面对的!
进屋后我就指了一下扔在盆里的烧纸,“一会儿我说烧你就记着烧,这个是报信的,告诉一些神明,我要被做法了,你明白吗。”
事实上,这个是告诉那些冤魂的,我大门已经给他们打开了,他们有怨就报怨来吧!
妈妈六神无主,“神明,怎么,怎么烧纸呢,不是点香吗……”
“你听我的!!”
“哦哦,好,好……我听你的,听你的……”
我手上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用力的甩了两下让自己保持镇定,点蜡烛,三根蜡烛全燃后我坐到单人床上,仔细拿着一根粗粗的麻绳先把两只脚踝缠住一左一右的绑到床尾,然后躺下,“绑我手。”
“啊?”
“绑我!!”
我瞪着通红的眼,“按我跟你说的来!不要浪费时间!!”
妈妈脚下就跟踩着棉花似得走到我身边,拿着麻绳轻手轻脚的帮我绑着,我咬牙,“紧一点!不要让我撑开了!紧一点!”
妈妈哭丧着脸,“可我没力气啊,我没力气。”
我无语,只能自己侧脸用牙咬着绳子使劲儿,我必须保证自己躺在床上,不然按照秦森的说法他说先生会不受控,兴许会精神紊乱,极容易发生意外,所以最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在一个安全的空间里困住,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废了半天劲,妈妈终于满头大汗的把绳子给我绑完了,毛巾放在我的下巴那里,只要我想咬,一使劲儿自己可以够到,做了个深呼吸后我紧盯着时间,七点一到,随即开口,“烧纸!!”
妈妈蹲在门口还在发懵,打火机拿在手里却看着我问,“火在哪了。”
我强压着情绪,“在你手里,妈,别紧张,没事儿的,啊。”
妈妈手颤的如同得了帕金森,几下都没按着打火机,最后看着火光起来时我终于吐出口气,“看着烧,烧完要把纸灰倒出门外,快点……”
住城里就是烧纸太不方面,在家里烧,有烟,本来是要烧多点的,可是怕被邻居误会发生火灾了,所以只能烧个三五张意思意思。
妈妈死死的看着盆里的烧纸,见要烧完了又踉踉跄跄的往外门去跑,那架势真的就跟喝多了一样,我有些无奈的闭眼,这一刻开始,妈妈其实就相当于我的队友了,说实话,我希望我的妈妈能冷静,至少,她冷静也会让我安心啊。
鼻尖儿忽然有些发痒,双眼猛地睁开,倏地抽了口凉气,一张青黑色的小孩脸,居然正悬空的跟我对在一起……
我当即就意识到这反噬开始了,下意识的就要闭眼,谁知道他看着我贼冷冷的一笑,手上的东西‘哗啦’扔了我满脸!
有些没看清楚,但只觉得身上莫名的多了很多只手,这些手胡乱的抓着那个小孩扔出来的东西,随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些手就开始扒我的脸,大力的掀我的眼皮,我这才看清,原来他扔出来的是堆牙签!!!
“不要……不要……”
我意识到这些手要做什么,当即就要吓尿了,只感觉一支牙签直直的朝我眼皮扎来,在一种形容不出的痛感来袭时上下对着我的眼皮一撑,红色的液体登时回流到眼球,我疼的大声的尖叫,想要闭合双眼,却完全做不到了!!
第148章 疼不疼
“葆四,葆四你怎么了!”
妈妈倒完纸灰回来一见我疼的不停的在床上叫唤就吓到了,手里的不锈钢盆子‘哐当’!一扔就要过来摸我的脸,“葆四,你别吓我,你哪难受啊!!!”
“毛巾!毛巾!!!”
我提示着妈妈赶紧把毛巾塞我嘴里,不然这么疼下去我容易失去意识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了!
一开始我其实就把套路给想好了,因为秦森告诉过我说会看到很多恐怖的东西,之所以会精神紊乱就是因为会被这些是假的又极其真的东西给刺激过度了。(.$>>>棉、花‘糖’小‘說’)
所以我就想闭眼睛,只要把眼睛闭上了那这些脏东西就是玩儿出花儿来我也看不着了,可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狠,上来就用牙签把我的眼皮给上下撑起来了!
我闭不上,一用力的话不光光疼,还会流血,看出去的视线都是透着红晕的,我清楚这些都是幻觉,就像是我跟妈妈说过的,是灵魂在遭受折磨,就算此刻的我被折磨成肉末了,但在妈妈眼里我还是毫无异常跟变化的!
可是我自己对疼的感觉却是刻骨铭心的,牙签撑眼,这种东西我想就是正常活到死大概也不会经历到吧!
毛巾咬到嘴里后我开始全身绷紧,不自觉地发出唔唔抵抗发力的声音,手上用力的握拳,说实在的,人对疼痛其实还是有很大的承受能力的,当感觉自己眼皮渐渐的发麻发胀之时我身上已经折腾出了一层大汗,不能闭眼,这视线自然是很清楚,我眼见着这个浑身黑紫的小孩儿蹲在我的床尾笑呵呵的看着我,仿佛我越痛苦他越高兴!
我一直在叫,瞪着眼全身挣扎,疼占了一半,演也占了一半,我的小聪明还没有罢工,我知道,哪怕这个疼我能适应忍受了,我也得装着疼的死去活来,不然我怕,我怕他一会儿又出什么幺蛾子!
突然就想起小时候经常跟姥爷看过的抗战影片了,我党被敌军抓去后各种严刑拷打,坐老虎凳,灌辣椒水,开始他们丝毫不会折服,不会说出我军的秘密,哪怕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也不会吐出一个疼字,会恶狠狠的啐出一口唾沫,要杀要剐随便来!
后面的就不用合计了,马上就是更残忍的虐待,我当时看的时候姥爷还教育我说这就是气节,还问我说要是我被特务抓去会不会供出我军的秘密,我说我不会,我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但是我怕疼,他们要是打我的话我就疼晕过去,死活不醒,你往我身上倒水我也不醒,我就疼,我得缓解体力!
姥爷就笑,说特务也不是傻子,你要是装的不醒他们就会有更新的招数对待你!
我笑呵呵的看着姥爷说,那我就那我要求松绑,姥爷挑眉,这就招了,我没心没肺的说,我假装要招,然后抢过他们的枪拼了!死了也得拉几个垫背的!这样死还痛快!
姥爷哈哈的笑,说你哪有力气了,被严刑拷打的最后都站不起来了!
我义正言辞的看着姥爷说我有力气,我还要在咽气前说一句话,不说完这句话我绝对不死!
姥爷被我逗得不行,看着我说,那你说吧,你要说什么话!
我打小戏就足,当时就装着满脸痛苦的单手捂住心口在地上乱晃,同志们,为了革命,我先去一步了……要告诉我的后人,杀死薛葆四,还有后来人!向我开炮!!!
姥爷哈哈哈的笑个不停,说哪有炮啊,你又不是上前线!
姥姥看见了也在后面捂着嘴笑,说四宝这是喝多了,打醉拳呢!!
这些东西好像还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可这一刻,却实实在在的让我感受到了疼和虐待,我真的很想像小时候说过的,要装晕,装着死过去,但是不行,我必须得时刻清醒,还有药,药方要记!!
“桀桀桀~”
倒是真应了姥爷的话,那个小孩儿压根儿就不会给我休息的机会,嘴里发出阴深深的冷笑跳着蹦到我的手边,眼睛贼愣愣的看着我,随后又抓起了一把牙签,然后又开始一根接着一根的掰我的手指——
我知道他不是电视里的特务,他也不需要在我这儿得到什么秘密,他想做的,就是发泄自己心里的怨恨,看我痛苦,我越痛苦,他就越过瘾!
地震冲垮了房屋,高浓度的恐惧时刻笼罩着我,虽然我一身大汗,嘴里不停的呜咽,但实在是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一切都像是无比简单,不需要心机,不需要套路,我需要忍受的,就是无边的痛苦和毫无套路的折磨!!
手上用力的握拳,我不想他掰开我的手指,但是他的力气很大,大的不像个人,当然,他不是人,他或许,只是妈妈曾经肚子里的一个,所以,他来报仇了!
“葆四,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妈妈,怎么这么多汗啊,你怎么了!!”
妈妈见我的眼神一直落在手的位置使劲儿,所以她不停的询问我,不停的抬手给我擦汗,我没法告诉她,告诉她的我指甲被那个小东西塞进了牙签,我害怕,我像是能想到他要做什么,可又极极其恐惧他会那么做!
果然,就在我的一只手像是被扎满尖刺的时候,他仍旧桀桀桀的笑着,随后,手里居然抡起了一个锤子,对我指甲上的那些牙签重重的敲击!
“呃!!!”
一种形容不出的入骨疼痛当时就让我崩溃,我大力的蹬着双腿,甚至不停的挣扎,想跑,真的想跑!!
他十分的过瘾,敲完一根牙签后又开始继续敲击下一根,我不敢去看自己手,疼的感觉在死死的抓着我的心,我开始徒劳的在床上翻滚,身体腾起后又重重的落下,床板开始‘吱嘎’作响,发出一种分分钟要被我折腾塌了的声音!!
“葆四!葆四!到底怎么了!!“
妈妈被我的反应吓坏了,她想拽出我的毛巾让我说话,但是我牙关紧咬,恨不得将嘴里的毛巾生生的咬碎!
“葆四啊,不要吓唬我啊,到底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开始摇头,抽搐嘴里像是要吐出白沫,一只手感觉废了的同时那个男孩回头‘噗’的对着蜡烛一吹!
灭了一支,我接近虚脱的看着妈妈示意她去照看蜡烛,妈妈吸着鼻子回头,一见蜡烛灭了单根儿赶紧去点,没劲儿了,我真是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了,忽然就闻到了一丝土腥儿味儿,很腥,我嘴上的咬着的毛巾慢慢的从嘴里松开,可还没等喘匀两口气,有东西,就从我的嘴里扭曲着爬出……
“呕!!”
控制不住的想吐,恶心的想吐,侧脸一呕,居然吐出了一堆活的黑油色的泥鳅!
它们扭曲着乱动,我只需要看上一眼,下一秒,又继续呕吐而出,又是一大口,由着我的嘴里不停的往外涌着,土腥儿味蔓延了整个房间,我脑子里居然有了残存的意识,除了疼痛之外的灵感,“药,药……
妈妈抬手去拽我的毛巾,看看,其实她真的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我一直以为,毛巾已经在吐泥鳅时都吐出来了,但其实,毛巾还一直咬在我的嘴里,或许在妈妈眼里,我只是一直在干呕而已。
“记,泥鳅……泥鳅……呃啊!!”
脸上的皮肤又开始针刺般的,我身体开始抽搐,视线落到自己露出来的胳膊上,忽然就发现自己的皮肤会动!
不,不是动,是有东西在往外顶,似乎要不停的往外钻!
皮肤要撕裂的感觉异常明显,我疼地止不住呃呃的叫着不停,没过几秒,皮肤开始破裂,就像是一块土地孕育出了新芽,无数的庄稼在热闹的成长,我看着这些‘庄稼’,它们很热闹的伴着红色的鲜血露头,软软的头还在兴奋的摇晃乱动!
我不敢去看自己身体,不敢去看自己的t恤,因为我全身都疼,脸胳膊腿没有一处好地儿,所以决定确认,我的全身,都在往外钻这种东西!!!
“药!药!!”
等到这些东西彻底的爬出时,一个个都分不清头尾,只是软软的,滑滑的东西,我撑着意识嘴里开始念叨,“蚂蝗……蚂蝗……”
眼前有些发黑了,我开始出现幻觉,我看见自己小的时候,一个人在池塘边儿玩儿,腿上钻了蚂蝗,但是它们只钻进去一半儿,还有一半儿在外面耷拉着,扭曲,发力。
我想拽出来,但是很滑,很黏腻,我笑的满是恐惧的往家跑,然后姥姥看见就开始打我,她大力的打我,不停的拍着我腿上的肉,直到,给这些家伙给震出来了……
看不清楚妈妈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记录,她一直在喊我,在大声的喊我,可我的耳朵不太好使了,因为我清楚的感觉到,刚刚吐泥鳅时,好像耳朵里也往外钻这个东西。
疼痛就像是一条被扔出去的抛物线,当我的精神慢慢的回复时又眼瞅着自己的肚子隆起来了,很过瘾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个极致而又毫无内涵的逃生血腥片,而我,就是那个可悲的不停被虐的女一号!!
“妈!妈呀啊!!”
疼的感觉让我开始扯着嗓子控制不住的大叫,如果我生过孩子,我想那就是书本里写的宫缩疼痛,可我不知道自己要生什么,直到一条长长的东西吐着信子出来,我看着它的三角脑袋开始仰头大喊,“快记啊,蛇胆啊!毒蛇胆啊!!”
……
“妈呀,你家这是要杀猪啊……天哪,君姐!你在干啥啊,你怎么还把葆四给绑起来啦!!你往她身上倒水了啊!!”
我不知道死了几个来回,只是清楚眼前红了又黑,透光了之后又开始模糊,只要是稍微能看清楚点东西了,那下一波疼痛,就会纷沓来袭。(.无弹窗广告)
米雪姐的声音响起时我已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腿上盘踞着一堆只有我自己能看见的蛇,很不想说,那是我生的,我一个连初恋都没有过的人,居然生了一堆蛇,它们,会叫我妈妈吗。
妈妈嘴里发出细碎的哭声,她带着哭腔回应,“她是在帮我啊,是在帮我……我不知道她遭了什么罪,床单都被汗给沁透了啊。”
“赶紧松开啊,你看手腕都勒出血了啊!!”
米雪姐急了,“你这是家庭暴力啊你!什么东西用的着这么绑孩子啊,妈呀,你看她,她眼睛都散光了,葆四吗,葆四,这家伙没反应了都!”
我想说我有反应,只是被折腾的实在是没劲儿了,我怕死,怕疼,怕的东西太多太多,可我清楚,要是想不怕这些东西,解决这些东西,我就得活,我得活着,我才能解决一切,我想活,我要活,我就得忍受……
“蜡,看好蜡……”
嘴里吐出虚弱的音节,米雪姐有些不解的发问,“什么蜡啊,君姐啊,你别傻站着了啊,我瞅这孩子精神不对劲儿啊,赶紧送医院去吧!!”
妈妈拉着她哭着摇头,“你不懂,葆四是在帮我求药治病,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她这是在炼一种什么秘法,我已经记了好几种了,你帮我瞅着点这蜡烛。老是一两根儿灭,一定要看住了,灭了就给点着,全灭了就出事儿了,会要葆四的命的。”
“这么严重啊,什么秘法啊。”
米雪姐语气惊悚的在旁边问着,但随即就自我开启自问自答模式,“哦哦,我知道了,葆四是未来的先生啊,这肯定有什么阴阳道道啊,就是这东西怎么都跟我看到的不一样,这么吓人啊,还有生命危险啊……”
“你别问了。”
妈妈应该是被我折腾的有些魂不守舍,“米雪啊,你就记着帮我看着点蜡烛,我这手太抖了,刚才好几次火机都按不动……”
“成成成,我给你看着,这家伙我可算是开眼了,还有这么干的,五花大绑的,我的天啊……这,葆四,你怎么啦!!”
“啊!!啊!!!”
我再次发作,刚刚扁平下的肚子居然再次隆起胀大,只不过刚才是只有篮球大小就拱出蛇头可现在却涨个不停,疼到最后只会张着大嘴,却发不出一丝丝的声音,‘砰!’的一声响起,我的肚子,像是吹满的气球,终于炸了……
咯咯咯的笑声伴着四处乱飞的肠子响起,我像是倒在了血泊里,眼珠子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身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血渍呼啦的从我破了的肚皮里爬出来,他们笑个不停,手还在不停的抓着我——
疼的感觉居然没有了,我终于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疼痛的最高境界,那就是——解脱。
好像是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不知道疼了,反而,很舒服,觉得死是件很舒服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怕了,不怕了,嘴角诡异的牵着,我看着这些浑身是血的婴孩儿,看着他们把血糊糊的手往我的脸上抹着,我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感觉自己像个断线的风筝,终于可以飞了,很自由的飞了。
“狗脑……”
嘴里又吐出了一记药方,很奇怪,明明是看见的孩子,可是脑袋里告诉我的答案却是狗脑,我直挺挺的躺着,看着这些婴儿像地上爬,到处的爬,他们的笑声很大,声音吵嚷。
我居然数不出是多少孩子,心里还有开玩笑的欲望,我对自己说,薛葆四,你看到了吗,你生下了好多孩子,几十胞胎,你要破吉尼斯记录了,你是最最伟大的母亲……
“呵呵,呵呵……”
“妈呀,这怎么还笑了,君姐,你看她笑了!”
米雪姐吓得不行的声音响起,“哎哎哎,快看,蜡烛灭了!灭了啊!!”
“快点啊!!”
“点了,点了就又灭啊,快帮我君姐啊!!”
我想我应该着急的,可是却没有心力去管她们了,只是看着那帮孩子,看着他们在笑,怎么会笑呢,都是被我妈给吃过的可怜虫啊,应该哭不是吗。
失灵的鼻子居然在此时闻到了一种焦糊的味道,我的眼珠子微微的转动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在垂死前又被打了一剂强心针的犯人,“火,有火……”
嘴里轻轻的念着,只感觉火光呼地跃起,巨大的火舌由我妈妈的小屋门前卷出,热浪开始一波接着一波的扫着我的面庞,我再次起了反应,脚下不停的挣扎,对于火的恐惧远要高于生孩子生蛇!
我真的想跑,也必须要跑,浓烟四起,我忍不住的咳嗦着,脚下用力的狂蹬,嘴里接近疯魔的喊着,:“救火!快救火!!救火啊!!”
干柴点燃的噼啪声四处响起,我眼见着浓烟下的红色火舌还在大口的吞咽,感觉它就像是一个恶魔,一个可以把人神吞活剥在吐出时只剩下焦炭灰烬的恶魔!!!
眼前的景象开始发虚,我再次看见了太姥,她被放置在一个拉开的板台上,腾地一声响起,太姥直接被板台推进了火炉里,绝望和悲戚无形的将我层层笼罩,我嘴里大声的喊着,“不要烧我太姥啊!!不要烧我太姥啊!!”
脚下的绳子幕地被我挣开,我疯了一般的又去扯自己的手,感觉有人扑过来压我,但是我不管不顾,魔怔了似得只想把我太姥从炉子里拽出来,“会烧死的!要她出来!我要她出来!!快救救她啊!不要烧她啊!!”
“葆四!葆四!!快看好蜡烛!米雪快看好蜡烛!!!”
“灭了!全灭了啊!!!!”
“那你快点啊!!”
我被人压在床上,可眼前却彻底的黑了……
“我要上学校,天天不迟到,一拉线,我就跑,砰的一声学校不见了~~”
我木木的推开了一扇大门,抬脚跨进门槛,却看见了院子里坐着的八九个人,有个站在小小的用砖头搭建起来简陋台子上的自己,九岁的我,胳膊乍乍着,美滋滋的台上唱着,很享受的样子……
太姥她们在笑,她们笑的同时手上还给我打着节拍,那明月叫小六上台,可小六忸怩的死活不肯,那明月骂他,“你看你个完犊子样!!”
“没事儿,四宝唱,四宝脸大!”
太姥笑着开口,“让四宝给大家唱那个天天星星的那个,那家伙唱的老好了,他们班老师就是缺心眼,不知道咱们四宝唱歌好听,啥破玩意儿大合唱,谁能听出谁啊!来,四宝来!!”
大家都笑着看着台上那个傻乐不知羞臊的我,让我唱我就唱,蹦的,跳的,恨不得作出花儿来。
我却没怎么看自己,一直在看着坐在下面的人,太姥,姥姥,姥爷,二舅,二舅妈,还有陈李爷爷……
是我又做梦了吧。
抬脚,我默默的走到太姥的身前蹲下,她没看我,而是笑的眼睛都是光的瞅着台上的那个九岁的葆四,我蹲在她前面,手想拉住她,却怎么都摸不到她,很虚幻,又很真实。“太姥,我是四宝啊,你看,我长大了,你看我啊……”
“明月啊,学校啥奖最大!”
太姥转脸看向我的二舅妈,二舅妈隔着姥姥回道,“三好学生!”
“哦,三好学生啊,为啥就三个好,我感觉咱家四宝一百个好。”
那明月捂着嘴看着姥姥笑,“妈,你看姨姥,可没有那么一百个好的奖啊,别说三好学生啦,要是葆四和小六能得到个一好学生的奖状那咱家都是烧高香啦!”
太姥撇嘴,“谁稀罕啊,一会儿我给写一个,给四宝,别人有啥咱家孩子有啥。”
我蹲在太姥的身前用力的看着她,“太姥,你看看我啊,我就在这里啊,我在这里啊,我长大了,你看我啊。”
“明月!明月给咱来一首!!”
没人注意到我,一切,都跟我九岁的那晚一模一样,我想拉姥姥的手拉不着,想摸摸姥爷也摸不了,我无比绝望,却又窝心,为什么,爱我的人都要离开我,为什么,老天爷不多给我几年太姥那种独一无二的宠溺!
我是她的命根子啊,可是她走了,命根子却还得在这人世煎熬,逼着自己继续无坚不摧的活着!!
“我回来啦!你们看看我啊!我回来啦!!!你们看看我啊,我想你们啊!!!”
我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喊,而陈李爷爷已经拉起了二胡,大家都在笑,只有我一个人在哭,一个人承受着这种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痛!
这才是痛,比什么都要疼的痛。
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后退,后退,可我不想走,我要留在那里,留在八九岁,我不要开窍,不要离开他们!
眼前再次发黑,思维的片段开始盘旋,分解,我看见太姥很认真的拿着小人书给我讲着特务小木头的故事,看见姥姥在院子里洗衣服,听见姥爷在喊我看电视,可我抓不住,不管是哪个画面我都抓不住——
“四宝,回去吧,照顾好妈妈……”
是姥姥的声音,可我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很奇怪不是吗,牙签一直撑着眼皮啊,怎么会什么看不到呢,难不成,我跟陈爷爷和李爷爷一样了?
“葆四啊,葆四,别吓妈妈啊,葆四……”
我木讷讷的,脑子里像是摊开了一张白纸,只剩下嗒嗒嗒用老式打字机在上面打字的声音。
“葆四?葆四,你能看到妈妈吗。”
“君姐啊,这到底什么秘法啊,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啊……”
嗒嗒嗒的声音还在响个不停,而意识,却渐渐的清晰,我眼睛没看到那些字,但是脑子却像是可以把字读了出来——
‘毁身术,又称美人身,炼此术者天地不容,吃食胎儿,为大罪孽,不配在为人道,死后尸骨无存,魂魄收入地狱,日夜折磨,毁身万次,留其双眼,见己罪孽,天日永不再现。
若半路尚有悔过之意,洗心革面,则属戴罪之身,人身还其几层,死后少受几罚,揪其破法,一人一引,当属不同,由替罪之身还孽,求冤魂谅解,得其药引,步入正途,需一心向善,诚心改过……’
“薛若君,薛若君……”
“哎,葆四,妈妈在这儿,妈妈在这儿!”
我还是看不到她,只是不停的确认她的名字揪这个药引,直到方子原原本本的刻入脑子,这才迎着一丝光亮禹禹前行。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的路,只是很累,真的很累,双眼再次睁开时,我居然听到窗外鸟叫的声音……
恍若隔世。
妈妈撑着下巴还坐在床边,头一直点着在打瞌睡,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也闭眼小憩的米雪姐,蜡烛已经续了好几根,我看见茶几上有很多蜡油,而新点的蜡烛火光还迎着朝阳摇曳闪烁,打火机,也都握在米雪姐的手里。
我忽然有些矫情,我觉得,那蜡烛就像是我的命,我薛葆四,不屈不挠的命——
“妈……”
哑着嗓子刚叫了一声,米雪姐却一跃而起,“灭了吗,哪根灭了!?”
妈妈也被吓了一跳,赶紧看向蜡烛,“不能灭!绝对不能灭啊!!”
我居然还能笑,看着她们想起,可身上没有一丝丝的力气,“蜡烛没事,是我醒了,可以吹了……”
“啊?蜡烛,蜡烛没事……”
妈妈的神经像是还不好使,呆呆的转脸看向我,“可以,可以吹了。”
我满是安心的看着她,“过去了,都过去了,你会没事的。”
米雪姐看着蜡烛还有些发懵,“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灭了呢……”
“葆四啊!!”
妈妈傻了几秒就开始抱住我哭,“你吓死我了啊,吓死我了啊!!”
我嘴里嘶嘶个不停,疼,她抱得我疼,我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了五公里,浑身的肉疼。
哭了好一阵,米雪姐也打着哈欠走到我床边,“葆四啊,你吓死姐了知道不,这昨晚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劲儿,那绳子都被你扯开了,就说着火了啊!非要救火,还说要救你太姥,你妈就压着你啊,这三根儿蜡烛还一起灭了,我吓得不停的点啊,点完这根儿灭那根儿的,忙活完了啊,仗着你这折腾大劲儿昏了,不然我都得叫人了啊!”
我不敢去想昨晚的事儿,死去活来,活去死来啊,真是烧香万幸我就这么一个妈,难怪这个东西先生不给破,不光是疼,是让你不停的去见那些脆弱,见那些要回避的东西,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
米雪姐念叨了一阵满脸都是困得要死,“看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至于你这到底给你妈治什么病你回头再告诉我吧,我这得先去睡觉了,这昨晚给我吓得,半条命都要被你给吓没了。”
我很感激的看着她,“谢谢你米雪姐,真的。”
不敢想象要是没她会怎么样,我没想到自己后来会那么发疯,要是只有我妈自己她分身乏术的肯定就废了,可以讲说,我这条命,是米雪姐帮着保住的。
她无所谓的笑笑,“跟姐还客气,咱什么情分啊,我跟你那情分……不比跟你妈深啊,行了,我先回去补觉了,你们母女俩单聊吧,有事儿叫我就成。”
妈妈擦着泪又谢了米雪姐半天,等到屋子就剩我们俩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坐回床边,轻轻的摩挲着我的手腕,“你受苦了,葆四,这得留疤吧。”
有点疼,我垂眼看了看,原来手腕上的皮肤都破了,有几圈大红道子,伤口半深不深的,慢慢养,应该会留点浅痕,“没事儿,以后戴手表什么就看不出来了,不碍事儿的。”
妈妈吸着鼻子看我,眼里满是复杂还有心疼,“对不起,都怪我,怪我。”
我轻轻的摇头,“别说这些了,药方你都记了吗。”
“记了。”
妈妈点头拿过一个本,写的字都是歪七扭八,可见妈妈当时的手抖成什么样,“说真的,幸亏米雪进来了,不然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我很认真的看着那些要找的‘药’,逐一跟脑子里的东西对照着,其实是能记住的,只是没经验,还有点没自信,不知道会记得这么清楚,“对的,就是这些……”
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本子,“可是这些东西都上哪找啊,蛇胆泥鳅好弄,可还有蚂蝗,蚂蝗城里哪有啊,这个什么狗脑,还有毒蜘蛛,铁蝎子,蜈蚣渣……”
“我弄,你别担心。”
我淡淡的应着,泥鳅是活吃的,和蚂蝗是吸毒血的,至于蛇胆还有蜘蛛是要磨碎内服的,这个同时进行有以毒攻毒的用处,至于狗脑,是最后吃的,补身的,看药方就能看出来,都不是无中生有的,破,排,补,哪步都不差。
抬眼看了看妈妈,我扯着嘴角笑了笑,“我饿了,能给我弄点东西吃吗。”
妈妈随即起身,慌张的应着,“行,我现在就去给你做吃的!!”
等她走到门口,还特意回头看向我,“葆四,其实妈妈很自私,对不起啊,昨晚我心情很复杂,说真的,我怕你有事,可又很矛盾,怕我这个东西破不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真的谢谢……”
我还是笑,很安慰的笑,“别说这些了,结果不是好的么。”
妈妈很有感触,轻轻叹了口气,点点头,去厨房给我弄吃的了。
我继续看向药方,其实我没想到妈妈会说她自己自私,我理解她的心情,矛盾是肯定的了,既然活着,就不想死,可对她来讲,漂亮,也同样重要,不是吗。
这些我遭下的罪,其实,也都是为了保住她的美,让时光温柔以待。
我不乐意多想这些,把妈妈支出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想一个人过滤脑子里的药引子,这个,才是难办的。
“十克伤情泪加……靠!”
单手扶住额头,想起秦森说过的变态,的确是够变态的了,那些个毒蜘蛛啥的我一点都不闹心,最起码是能弄到的,可是这个药引子都什么玩意儿啊!
十克伤情泪首先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是什么东西,是情感被伤害后流下的眼泪吗,难不成谁在大街上哭我还得去问问,你是为什么哭啊,是不是被谁给抛弃了?呀!那太好了,来,给我哭个十克的!
你大爷的,我容易被殴啊我!
沉了沉心绪,这个我就不说啥了,后面的那个配着的呢,变态的我都没地儿说理!
各种无语的闭眼开口,“十克伤情泪加有情男女心尖血,要求此男女皆为朗硬命格,取心头之血,各为五十克数,以泪汇聚成阴,此二物可以毒攻毒,针刺与背,刻六字真言,或与背颈针刺镇字,方能破美人身法,永镇与身,你妈的……”
我真的想骂人,变态不啊,你说有情人的心尖血就算了,还得男女一家五十克,也就是一瓶500毫升的矿泉水各来十分之一呗,那不是几滴的事儿啊。
怎么不直接说抽个20呢,这我还能好办点儿,直接找对这样的男女忽悠他们去献血得了!!
紧了紧眉,六字真言我倒是知道,刺那个倒是对劲儿,得一切福寿,无尽辨才,会具有无比威猛能力,消除时间灾难,去一切病痛,等等超生啊子孙受益什么的,当然,我要是嫌刺那个麻烦直接刺一个镇字就行了!
这都不是事儿啊,关键麻烦的是命格朗硬男女,还得心尖血,还得是有情……
脑子里‘叮’~的一声,我撑着胳膊坐起来,“找陆沛?”
我是命格硬的啊,他也命格硬,然后正好,取我和他的血,就是这个有情,得什么情,友情,亲情,关系好点?
锤了锤头,关键血也太多了啊,就他那样的,贼拉能算账,我要是挤出来个把滴的忽悠忽悠他还行,可得五十克啊,这怎么整啊,再说心尖血怎么抽啊,拿着大针管子照着心口扎?
那要是扎深了再给他扎出个心脏病弄挂了呢,我这事儿大了啊!
“这个还不如那个什么公猫尿呢!最起码不用跟人办事儿啊!”
尤其是我这事儿还是要去找陆沛办,跟他办事我头疼啊,相当于刚出了火海,这自己就拎着头就去刀山了!
“葆四,你自言自语什么呢,来,面条我给你下好了,吃点,来!”
我看着妈妈端过来来的挂面,心里还恶心了一下,“那个……妈,我一会儿再吃行吗,又不太想吃了……”
妈妈连连点头,“没事儿,你什么时候想吃我在给你下!这个就放着,软了就扔了,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你先去歇会儿吧,这些东西你给我点时间,撑死了,也就一个月,我肯定都能找到,啊,不是说我故意要找一个月的,这些东西得一样一样来,所以,太快的话,快不了。”
妈妈看着我的眼神透着一丝说不清楚的心疼,“葆四啊,不着急的,真的,你对我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了,妈妈怎么还好意思催你呢,我知道,这些东西都不好找,没事,我勤着弄点消毒水,缠上纱布,闻不到什么味道。
再说,我是做死人工作的,面对的都是不会说话的,就是有点味,他们也不能发表意见,咱慢慢来,你先休息几天,缓好了,咱再弄我这个,啊。”
我点点头,感激她没在给我什么压力,“嗯,今晚你记着下楼找个十字路口把这些剩下的烧纸都烧了第一步就算完事儿了,后面的话就是到时候那个蚂蝗得活的让它们钻你的肉里,你还得生吞泥鳅,但是没事儿,你别怕,都是为了给你排毒的……”
妈妈垂着眼嗯了一声,“没事儿,我不怕,多难都是应该的。”
我咬了咬唇,“最后呢,等毒都攻完排完了,也服下补身的狗脑了,最最后一步,是要取心尖血,在你的背后刺上字,六字真言,或者是镇,你可以自己选。”
其实这个最后外刺的药引方子也很好理解的,外刺的貌似都是取得阳烈血,但是汇在一起就是极阴了,还有伤情泪也是阴的,妈妈的身体排毒补身之后也肯定偏阴,虚不受补,所以用这些阳转极阴的东西带,相当于让身体负负得正,就是东西变态,让我闹心。
“心尖血?”
妈妈有些惊讶的看我,“谁的啊。”
“啊,我的。”
我简明扼要,指了指自己,“要我的就行,只是,妈,你也懂点这些,我想问你,这个心尖血,你知道怎么弄么,是往我心口上抽血么。”
妈妈蹙眉,“多少啊要,你没让我记啊。”
“不多,够刺出字就行了,这个我还没来得急说,晕了么不是。”
妈妈哦了一声,“十指连心,指尖就是心尖的,葆四啊,用我自己的不行吗,你都吃了这么多苦了,妈妈不想你在……”
“没事儿!得用我的!这都最后一步了,不担心了,到时候咱这美人身就破了,妈,你就再也不用受着这个折磨了!”
我嘿嘿的笑着,指尖就是心尖,倒是那回事儿,可这看着简单了,在姓陆的手指头尖儿弄出50克的血也费劲吧,天啊!
……
妈妈在家陪了我两天,这两天我真是一点儿劲儿都没有,就是睡,也没胃口吃饭,一闻到味儿就恶心,想吐,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跟米雪姐解释的,反正米雪姐也在问我,就是来看我的时候夸我孝顺,不容易啥的。
我不想就此事在多说,多想,也不愿意太说自己当时发生的事儿,恶梦,真是恶梦,况且,我觉得我帮我妈是被逼到那块儿了,我总不能看着她死,孝不孝顺那都是场面话,我一听一过就拉到了!
倒开空我合计最多的是心尖血的事儿,我感觉这事儿说难吧,还不是难得没边儿,最起码能让你找到人去弄,可要是说简单吧,又绝对不简单,这年头只要是得跟人办的事儿就不简单,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难搞的陆沛。
我把自己的朋友圈在脑子里过滤了好几遍,可以确定,陆沛是最合适的,也是唯一符合标准的,他命是真硬,压凶宅的效果是刚刚的,百年难遇啊,可就让我遇上了,是好事儿吗,呵呵,我怎么个感觉笑不出来呢。
“葆四啊!你都洗了几遍澡了,秃噜皮啦,我着急上厕所啊我!!”
我擦着头出来看着米雪姐不好意思的笑,“天热,想多洗洗。”
她捂着肚子冲进去,关好门后先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随后才发声答话,“那也不能这么洗啊,你昨天我就数了洗五遍了,以前也不见你这样啊!手腕上还有伤呢,沾水不爱好!”
我没搭腔,在厨房的镜子前擦头,打从我能爬起来的第一个事儿就是洗澡,感觉自己被折磨的要千疮百孔了,不洗洗都要疯了,手腕又不算什么,但不给自己洗舒服了绝对不行!
吹好头发后米雪姐从厕所里出来,看着我各种唏嘘,“葆四啊,你说我是不是没吃好东西的命啊,昨晚你妈领咱们去的地儿多高档,我怎么就能跑肚了呢!”
我笑了笑,“咱下次换个地儿,你选。”
昨晚我妈要上班前特意请米雪姐吃的饭,这个是肯定的,请十顿都应该,米雪姐算是救了我的命啊!
米雪姐摆手笑了笑,“挣点钱不容易,算了吧,等姐挣钱请你们吃,怎么,你这是要出门啊。”
我嗯了一声,“我去我同学那。”
其实是去陆沛那,最难弄得我得先去探探底啊。
“不多休息两天啦,你妈才去上班你也出门啊,在家躺着吧,你看你这两天瘦的。”
我笑笑,“真没事儿,我先走了啊,你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时间紧,任务重,哪里有心思休息啊!
回屋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下书包背好就出发了,我妈那边儿我都说完了,她也以为我要去庞旁那,有几样东西我还真是求她给弄得,她家养那个溜达鸡,附近有池塘,蜈蚣啊,或者是蝎子蜘蛛蛇胆蚂蝗都能给我弄到,真挺给力的,虽然她也不明白我要这些干嘛,但答应帮忙的态度是很痛快的!
所以,最需要亲自解决的,就是陆沛,陆大仙儿那里。
下楼的时候回了几个电话,这两天关机,接到的都是朝阳姐还有韩霖的短信,朝阳姐那边自然是找我看电影,我只能委婉的说有事儿去不了了,而韩霖是要看看我,请我吃饭,还是去不了,事儿不解决,我是什么都吃不下啊。
没记过陆沛的电话,我也没找秦森要,他会问的,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跟他说,感激他是真的,因为这个毁身术绝对是按照他告诉我的步骤来的,可我怕会说我找陆沛弄血的事儿,唉,所以暂时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坐车直奔北郊,那别墅区特别好找,山,林,海,还有高尔夫球场,我就是在路痴也能记住大体方位,进去后就靠着我脚下的两条腿,找到陆沛家的大自动铁门我就在外面喊上了,:“陆沛!陆沛!!”
蹦跳着扯着嗓子喊,那大院子静悄悄的,除了鸟叫什么动静也没有,我把着门抻着脑袋往里看,“陆沛!陆沛!”
“干什么的。”
又是一保安,我转过脸看向他,“找人。”
他皱眉上下看了看我,“找人?没电话吗。”
我摇摇头,“没电了。”
他仍旧一脸警惕,“你是这家的什么人。”
“那个……特别远房的妹妹,我知道他自己住,姓陆,他们家……”
我解释了半天,最后还给保安看了我学生证,他这才说了句让我小点声,业主出门了就继续巡逻了。
一听陆沛出门了我就只能等,没招啊,站的累了又开始靠着门口蹲着,书包抱在怀里,从中午等到下午,直到太阳要落山了我也没看到他影儿,最后活生生的都给我等困了。
‘嘀嘀’~‘嘀嘀’~~!
我必须承认,我是被吓醒的,擦了一把哈喇子起身我才发现陆沛正坐在车里胳膊搭在降下的窗框上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发现你睡眠质量很不错啊。”
脸上当即就挂上讨好的笑,我颠颠的走到他车旁,“那个,车不错哈!”
他微一挑眉,没应声,各种不露声色。
我清了下嗓子,“你看!跑车呢!多毙啊!是不是老贵了,真的,老配你了!”
浮夸的要命——
他勾了勾唇角,眼里的探究一目了然,“说事儿。”
我憨厚的笑着,“没事儿啊。”
“没事我走了,你让让。”
“哎!”
我把住他的车门,“你不是说要找个人助理吗,我想试试!!”
“呦呵。”
他笑的一脸星光熠熠,“兔子不是说那个什么来着,哦,对了,气节,我记性不好,你那个怎么背来着。”
我大力的清了下嗓子,心里各种咬牙,“我是说的至今思项羽,不肯回江东,可是凡事不能钻牛角尖啊,我现在想开了,江东弟子多才俊么,卷土重来未可知啊!”
陆沛笑了,笑的神秘兮兮的看着我,“哎,你过来……”
我疑惑的凑上前,“干嘛。”
“你听没听到……啪的一声……”
他黑耀耀的眼底居然升起一丝同情,“脸疼不疼。”
第149章 他,会飞啦
吃瘪了,我就知道这货不是个省油的灯,肯定在哪等我呢!
我死死咬牙,照我以前的小性格我就应该给他来个托马斯全旋!
可我想了想自己遭过的罪,忍了。(.)
谁叫咱求到人家了呢,还不让人过过嘴瘾啊,自己被自己的话打脸就打脸了呗,反正也不疼,等我把血弄着了我在收拾他!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姐姐我心理强大着呢!
他很满意的我的反应,眼神在我的脸上落了一会儿,随后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语气无不得意,“看你这么压抑本性也不容易,有话进去说吧。”
大门缓缓地打开,他开着车直接进了院子,我跟着他的车屁股暗自撇嘴,什么东西,浮夸的人,浮夸的车,等你以后求到我的,你看我怎么损你!
心里正念叨着,我看着这大神潇洒清爽的下车,随意的掏出个小的不行的遥控器一按,喝!一水的先进自动,那车库门自己就开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开着那车自己会进库!
我的妈呀,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就直勾勾的目送那空车自己溜进车库停好关门,太先进了吧。
“兔子。”
他双手插兜优哉游哉的站在门口看我,“你来是看热闹的,还是求职的?”
我心里白了他一眼,颠颠的跟上去,脸上挂着假惺惺的笑,“我农村人没见过世面,不得卖卖呆啊,你这是一键启动啊,就按一下,全解决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扫了我一眼,没应声,大大咧咧的直接进门,手里的遥控器小钥匙往门口的柜子上一扔,懒懒散散的就坐到沙发上,连带着,也把自己那两条碍眼的长腿拎到了茶几上,呵,这倒是真没把我当外人啊,整个就一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的架势!
“说吧,什么事。”
我考虑着要不要坐到沙发上,合计了一下还是算了,溜溜的站在他身前,态度肯定是端正的,“那个,不是说了吗,你之前也讲过的,让我当你的生活助理啊,我觉得想试试,我就来了。”
他没看我,嘴角倒是细微的一勾,整个人身上当时就弥漫起了一种叫做心机的东西,“你会什么,是钻火圈还是踩大球啊……”
看看,谁敢说他记忆力差,我说的每个字他都记得门清吧,就想着在什么时候好还给我过过嘴瘾!
我清了一下喉咙,“我又不是杂技演员。”
他咝了一声,笑意盎然的看向我,“是啊,我要是这么闲在家请个杂技演员多好啊,你说是吧。”
我垂眼咬了咬唇,不带这样的吧!
“我帮过你不是吗。”
挤出一句话,我闷着头继续说着,“我帮过你见过你舅舅,不管怎么样,也是你一直在欺负我,名片的事就不提了,是我不对在前,可是你那个电影不也是故意在利用我吗,我都不计前嫌了好吗,我现再只不过是想在你这上班,你犯不上说话夹枪带棒的吧。”
气氛当时就变了,他脸上的笑意渐渐的隐去,看着我,只眉头些微一挑,语气低沉,“不乐意可以走,记着,在我面前,甭跟我讲情分,也不可以谈我舅舅,不是我,求你来的。”
这么谈下去我要么迟早玩完,可我真是受不了他不阴不阳那个劲儿,寒碜人还没完了,谁没个自尊心啊怎么的!
深吸了一口气,我缓了一下情绪看着他,“我会投你所好的,你喜欢什么,你跟我讲,我去做!只要是我能做的,我都会去做。”
“你会做什么。”
“恩,我会……”
他欠了下身子拿起茶几上的烟,“暖床行吗。”
我瞪大眼,“你……”
没用我说完,他就很嫌弃的摇头,“我对没发育好的不感兴趣,兔子只是宠物,不是女人。”
嘿!你他娘的才没发育好呢!你全家都没发育好!!
“会做饭么。”
“我……”
他又没用我说完,“哦,我想起来了,你上次好像一起跟秦森出去吃过饭,两个人点了个满汉全席,听他说你是要拿回家打包,可怜巴巴的讲说要吃好些天,对自己胃都虐待的,更不会照顾别人的胃吧。”
我觉得我跟他相处一段时间肯定得短寿,说实话,我自认我为人处世没大问题,讨好这种事我还是比较在行的,我一直讨厌做烂好人,就是姥姥讲的那种存粹的善人。
因为我觉得纯粹的善人会受欺负,当善与恶对立时,吃亏的一定是善,所以我就想着,我就是做善人,也要做个恶字开头的善人,最起码,得先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别人。
这么多年,我一直按照的自己守则生活着,你敬我一尺,我还一尺,我很公平,可是陆沛,他这人绝对是蹬鼻子上脸的,甚至没鼻子他都上脸,我这小暴脾气要是跟他处一段时间我不得气死啊我!
那点好感啥的全没了,倒是挺好的,省的我他妈的又生出自己恶心的感觉了!
“我是不会做饭,我也做不到你说的那个什么暖床,但是我,我会讲笑话!”
陆沛点了下头,“这也算是优点啊,讲一个吧。”
我挺着脊背,表情丰富的张口,“从前有个男的吧,他说话嘴特别毒,完了。”
陆沛挑眉,“后面呢。”
我呵呵笑了两声,“给自己毒死了啊,没后面了,直接就后事了。”
陆沛笑了,跟个神经病一样一样的,点头抽出一根烟,“我就说兔子不会没劲么……”
我一看他要抽烟赶紧狗腿的去给他拿打火机,“那个,陆老板,我给你点烟,我兜里特意给你带的打火机,我特会来事儿,真的,来,我给你点。”
他把烟放进嘴里饶有兴致的看我,我抿着嘴偷笑,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大拇指鸟悄的在火苗调节那一扒拉,随后‘吧嗒’一按,火苗腾的就蹿起来了!
“哎!!!”
我吓到了,不是装的,虽然我是故意的,也想好撩到他了假装自己很紧张做事不谨慎什么的,但最恐怖的是他没躲!
真的是没躲,像是预料到我就是要把火苗调大烧他眉毛似得,叼着烟直勾的看我,直到我吓得松手他也丝毫没动。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没烫着吧!”
他没吱声,就这么看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我在给你重点啊……哎!!”
出冷子的,他居然上手拉着我的胳膊往前一拽,我整个重心当即前扑,一猛子就扎他怀里去了!
只一瞬,心就要跳出了喉咙,我手忙脚乱的要爬起来,谁知道他的胳膊直接在我的肩膀上一搂,一手还托起我的下巴,“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我脑袋有些木,感觉这个造型很暧昧……
貌似,我应该是正在被他占便宜吧。
“我……”
张了张嘴,却抬眼看见了他摆放在沙发后面一多宝阁上的盒子,是我的盒子,“我是有事,你能不能先松手。”
他很不经意的随着我的眼神瞟了一眼我看的方向,随即把胳膊松开,“说。”
我慌慌张张的从他身上爬起来,脸控制不住的涨红,“我想要你一样东西,但对你没伤害的,你有很多的,当然,可,可能得疼点,但过后就不疼了,前提是咱们得相处一段时间,十天半个月吧,你得不讨厌我,然后,我想要你这样这东西”
说的比较委婉,我觉得要是直接说血的话比较膈应人,情分都没有,人家怎么给我啊,五十克,相当于放血了,我能做的,就是尽量跟他相处,人与人都是要相处的,用句秦森的话,就是用我的真心,去换取他的实意,不然血也没用啊。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那支烟在手里轻轻的把玩,“在想与得之间,中间还有个字,你知道是什么字吗。”
我有点晕,“你说我听着。”
“做。”
他掀着眼皮起身,“你得做到我满意了,才有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说对吗。”
我点头,所以我来找虐了啊,活腻了,被人抱好几回了都……
他仍旧面无表情的看我,“生活助理,你得任务是二十四小时待命,我需要你做什么会交代给你,用期是一个月,晚上得在这住,想回家得跟我请假,酬劳先不谈,因为你有想要的东西,怎么算这笔账都是你划算,对吗。”
不能回家,倒是没太大问题,我可以跟我妈讲在庞旁家住,抬眼看向他,“我可以二十四小时待命,但是,你不能占我便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嘴角的笑有几分不屑,“做人不要太自信,我对你这样身材的没兴趣,会台球吗。”
心里切了一声,“不会,也不想学。”
他吐出口气,“我也没空教你,成,我先上楼去书房了,你给我冲杯咖啡送上来,不会用的东西,自己看说明,三天试用期,不行,走人。”
我默默的安慰自己,薛葆四,你忍忍吧,第一步还算是成功的,最起码,已经打入敌军内部了!
话说的差不多了,他抬脚开始上楼,踏上楼梯时转头看着我牵起嘴角,笑的绝对魅惑,称得上是流光溢彩,“哎,兔子脸红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我没吭声,直到他把脸转过去了才用眼尾剜了他背影一下,一会儿一个样的,不去学变脸都可惜你的表情了!
……
“将咖啡机的豆箱盖取下,装入适量的咖啡豆……适量,是多少啊。”
我在那开放大厨房里看着一咖啡机使用说明书各种抓狂,“将豆箱装成八成满的状态,取出机器中的水箱……水箱在哪,哦哦,这个就是,装入四分之三的清水……”
忙活够呛,等终于冲出咖啡的时候我举头看着这偌大锃亮的厨房突然而生了一种无力感,前途各种暗淡,“薛葆四,你怎么就把自己混成这样了呢,保姆,二十四小时的保姆……”
一桩大别墅,一个超级难伺候的男主人,而我,却还要面对三天的试用期,啧,我想起陆沛的那张脸,这人阴晴不定,我觉得我要是做不好,很有可能就白忙活了,走人绝对不是闹得玩儿,老天爷,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秦森呢,最起码,秦森还有些人情味儿啊。
不过有些事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就是说跟个男人单独相处会不会发生危险什么的,这个是我来前儿就想的很明白的了,吓唬吓唬我或许是他的风格,但要是说他售性大发动真格的我觉得完全不可能,毕竟我爸这还有层关系在那,他也不至于,况且,就像他说的,我一高中生,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还挺不爽的呢!
安全是一定安全的,只是我不太明白陆沛为什么会真的让我留在这里,我给的理由不是很充分啊,他也没细问,像是知道什么,又不知道,难不成,仅仅是觉得我有点意思他一个人无聊么。
想不通,掏出硬币卜了一卦,结果更加心灰意冷,卦象无显,吉凶难测了还!
提着颗心上楼,我把咖啡杯往他的笔记本电脑旁边一放,“喏,冲好了。”
他眼睛盯着电脑屏幕,鼠标轻点,语气却有几分挪揄,“我还以为你在厨房睡着了。”
我没多说,“找咖啡豆还有看说明研究了一会儿。”
他点了一下头,“那我品尝一下你的成果吧。”说着,想要端起咖啡杯时眼神却落到我的手上,“怎么弄得。”
我无所谓的笑笑,“没事儿,就烫了一下,我抹了点酱油,不会要我赔钱吧。”
他脸色有些发沉,半眯着眼直接把我的手隔着书桌扯了过去,“手腕怎么回事儿啊,在家玩sm了。”
我这个真不懂,“什么叫sm。”
他有些不悦,“这怎么弄得,谁虐待你了。”
“没有!”
我大力的把手扯出来,“这就是那个手表带紧了,勒的……”
他没说话,身体往老板椅上一靠,“两只手都勒伤了是吗,说实话,被谁给捆了,玩极限逃生了?”
我不想多解释,扯着嘴角笑笑,“这个,跟我在这工作没关系吧,那个陆……老板,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的眼睛就跟x光机似得死看了我半天,随后点了一下头,一脸懒得纠结,“我工作的时候你坐在我对面的位置上保持安静就好,有需要我会说的。”
“好。”
我很听话的就搬过一把椅子放到他书桌的对面,“那我晚上住哪啊。”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表情登时就有些强忍的抽搐,我紧张了一下,“难喝啊。”
陆沛清了下嗓子,“味道十分的出人意料。”
我以为他又要说难听的,谁知道他吐出一口气,声音虽冷,但语气却少有的平稳,“以后咖啡我自己来,你晚上住客房,位置在我卧室旁边,可以现在去看看,自己熟悉,不要什么都来问我,现在不是我在给你打工。”
这就不容易了,我哦了一声,“那洗手间屋里有吧。”
他挑眼一笑,“我卧室有,你要是想方便洗澡可以来我这,我不嫌麻烦。”
这人就是不抗夸啊,我暗暗的撇嘴,没吱声,背着自己的书包就去找卧室了,他卧室好找,最大的那间,旁边那个就是我的暂住之地,环境还不错,两个都是南卧,一点遗憾还是我那间没厕所。
我看了一圈,出来后有些小好奇心膨胀的瞄了一眼他敞开的卧室门,按开灯,屋肯定比我大,有个室内的洗手间,还有个单独的阳台,回头瞄了一眼他的书房方向,我欠欠的进去观摩了一圈,风格简洁,布置简单,刚要退出去,嘴‘喔’的就张大了,“沙盘……”
难以想象,阳台上居然有个沙盘,特别像是售楼处的那种沙盘,外面扣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子,摆放在卧室阳台,有海,有山,有树,还有几幢特别漂亮的建筑物,“酒店啊,这是酒店啊。”
我控制不住唏嘘着,仔细看着沙盘上的字,“北海岛海边度假酒店模具图……”手指在玻璃罩子上比划,“那这个位置不就是荒村吗,我的天啊,建成后这么漂亮啊,大工程啊……”
没随便坐他的床,后退了两步站在窗边的位置仔细的看着,这早上要是太阳光一进来,直接抬眼就能看见阳台上的沙盘了,哎呦,这不是我的工程我都挺激动的,这得多有成就感啊。
啧啧了一阵我关好灯走了出去,这就是追求啊。
“看完了。”
“嗯。”
他还在对着电脑打字,也没看我,我不知道他忙活什么,坐到他对面后想了想还是张口,“这事儿你千万别跟我爸说啊,我不想让他……”
“放心。”
他打断我的话,一脸的正色,“我跟夏叔叔没你想的那么熟。”
这就好,我心放了放,瞎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总不能一直干坐着,“那我能写作业吗,你工作我不打扰你,我写作业行吗。”
“你自便。”
比我想的要轻松,最起码他不折腾我,我拿过自己的书包掏出笔袋习题册,语数英这三本我特意带着的,书啊,作业本我都带的挺全乎的,这暑假不光是要解决我妈的事儿,我自己的任务也得完成啊。
书房很安静,效率也高,我感觉这书桌的高度正好,比我在家坐在单人沙发趴在茶几上写作业要舒服,耳边一开始还能听到他打字的声响,但很快就屏蔽了,一心二用题也解不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抬眼,发现他正满是认真的看着我的英语习题册,有些惊讶,“你看我作业做什么。”
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都不看答案吗,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会做错啊。”
我不服,“哪里错了啊!”
他弓起手指对着我的习题册一敲,“这里,答案应该选d,这道题真的很简单的,hear发生在谓语don’tknow之前,用不定式的完成式,意思就是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了,我今年……”
我吧嗒两下嘴,“我是马虎大意了!”
他挑眉,翻到下面一页,指节又敲了一下,“还有这个help系常用词,意义要较aid,assist要强……”
我有点恍惚,直愣愣的看着他,怎么变成他辅导我功课了,耳朵压根儿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只是感觉他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很……帅,咝!我猛地激灵,怎么回事!
“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咽着唾沫点头,“嗯。”
他没什么耐心的把我的练习册一扔,“你应该庆幸我在国内念过高中,不然我看不出你这么烂的。”
“你才烂!”
我学习还行的好吧,特别不爽的看着他,直接把数学练习册往他身前一放,“最后一道题,求解析式还有取值范围的,你给我算一下!”
他瞄了一眼,有些淡笑的看我,“有奖吗。”
“没有。”
我理直气壮的看着他,“你算出来你在说我我认,但你算不出来,那就不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自尊,你知不知道现在高中生有多不容易啊,你……你……”
他做上了,我瞄着他的笔尖微微的抿唇,心里各种祈祷,不会做,不会做……
也就用了一两分钟,他把笔一放,还特意看了一眼我的习题册表皮,“你这是文科数学吧,我说怎么难度这么低。”
打谁脸呢!
我最后一道大题一般都做一半扔一半的好吗,看了一眼他算出的东西,对了一下最后一页的答案,喉咙有些抽搐,“你不等式的解法这么熟练啊,是,思路清晰……”
“这是最基本的。”
他有些无奈的摇头,“薛葆四,你做题倒是拿出些兔子吵架的精神啊。”
光环啊。
我现在看他绝对是有光环了,登时就虚心上了,我得进步啊,抬着一脸的笑把习题册往他的面前推了推,“你给我讲讲呗,我从来都没补过课,一直学习就不上不下的,正好,你闲着也是闲着……”
“我没闲着。”
他牙缝里挤着字看我,“我也要做作业,你以为只有你是学生么。”
“你还有作业?!”
他点头,把笔记本往我眼前一送,“自己看,你帮我做,我帮你做,好吗。”
我瞄了一眼,全英文,上哪看懂,“我英语一般,数学我看看呗,我看外国数学都啥样的。”
“微积分,线性代数,概率论,数理统计……哪个是你强项。”
我木木的摇头,满眼都是大写的懵,学无止境这句话算是彻底的认识了。
“陆沛,我发现你优点了,真的……”
他微牵着一侧嘴角,“所以呢。”
我有些激动的起身,“所以你就发扬一点点的风格,给我讲讲我不会的题呗,真的,我会特别感谢你的!!”
“怎么感谢我,以身相许么。”
“啊,啊?!”
他笑了,“算了,你要是以身相许那就是恩将仇报了。”
“怎么就恩将仇报了,我,我……”
看着他含笑的眼,我觉得这人路子高啊,说话太能绕了,他反而摆手,“算了,不逗你了,说,哪里不懂。”
我懒得跟他抬杠,拽着椅子就坐到他旁边,“就是这大题,你给我多解几道,顺便讲讲解题思路……”
晚上回到客房的时候我看见自己的练习册还有点懵,跟我想的真的完全不一样,我以为留下会一步一个坎,可最后的结果居然是他给我补课了!
受益人绝对是我啊,当然了,他说话难听这种事避免不了的,可气氛……
我翻着眼睛在那想,很和谐不是吗,他讲得认真,我听的也认真,而且最后还去客厅一起看了部美国原声电影……我还在一直跟他呛嘴说听不懂,他还面无表情的给我解释台词……
我挠挠头,有些不对劲儿啊,心情怎么就特别的好了呢,“薛葆四,你是来补课的么,是要血啊,要救命的啊,要不然你就挂了。”
拍了拍额头,我怎么就按照他的节奏走了,“可也不是坏事儿啊,不得关系处好点吗,不然怎么弄血啊,有情,友情。”
嘴里默默念叨着闭上眼,算了,不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
……
我不知道彻底的了解一个人需要多久,只是跟陆沛在一起越久,越会发现他的两面。
很鲜明的两面。
他会做饭,还很好吃。
我住的第一夜特意起了早,就想着得好好表现,熬个粥什么的,可等我下楼,人家已经吃上了,自己做的三明治,煎的蛋,没废话,直接示意我吃,当然,我没想坐享其成,我怕这是他的路子,所以找着机会要表现,结果,炒个菜火大把锅给弄着了。
吓得我是吱哇乱叫,陆沛一个锅盖扣上,直接扔出几个字,“我不想死你手里,以后离厨房远点。”
于是,我这个生活助理一天真是啥事儿都没有了,如果要吃饭,那就等他做,好多次,我看着他在厨房的背影都很恍惚,他不像我大刀阔斧,而是很精细,他说这是个静心的过程,每当那时,我就特有冲动叫他一声陆星月,觉得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好到,让我觉得我是来享福的。
楼上有四个房间,两个卧房,一间书房,还有一间被改成了健身房。
白天他要不出门偶尔会给自己关在屋里,打游戏,或者是跑步健身,一个上午,不吱声,就做着自己的事情,当然,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打扰他,我会拿着书去露台的吊椅那坐着看,看看还会觉得不对劲儿,会觉得太安逸了,安逸的让我害怕。
记得我刚来时他说要我二十四小时待命,可事实上,我压根儿就没命令可待,他接完电话出门的时候我就可以自由活动,所以插空我就回家,洗澡,拿书,下午在坐车回来,钥匙他给我一把,如果我用力的给自己定位的话,我觉得我像是给他看房子,或者是帮着在别墅里喘气儿的。
三天的时间里,我见过两个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还有一个他的助理,主要是负责他那个海边度假酒店项目的助理,姓杨,第一次见我时那个杨助理还很纳闷儿,问我怎么称呼,陆沛不咸不淡的在旁边接茬,跟你一样,叫她薛助理就好。
可我这个薛助理,不但需要他给补课,还闲的屁屁的。
当然,至于陆沛的事,我直接间接的也了解到一些,他真的还在上学,这次回来,也主要是为了那个酒店,事实上他只要解决完资金以及酒店后期公关就可以回去了,至于工程进度那些都有专人负责,但我的辟谣让他省了很多心力,他说不急,这酒店是他的毕业作品,他每天看一眼心情也好。
我觉得这是给我提供方便了,要是他走了,血怎么办?
偶尔,他会开车载我去海边,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就这么站着,远远的看着海岸线,他在这时还是绝对安静,不会说话,周身也会散发着一种拒绝打扰的气息。
这都是他安静的一面,可是另一面呢……那就是个变态!
他会恶作剧,一次在我的枕头下放了一条假蛇,我半夜睡的迷迷糊糊伸手一摸滑刺溜的吓得我不停的叫唤,结果这家伙在隔壁笑到第二天早上!
更过分的是陪他去海边,他安静够了往回走的时候忽然给我抱起来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下一秒,我就被扔出去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浑身湿透的追着他打,活生生的从海边跑到了别墅,衣服都干了,这家伙还幸灾乐祸的看着喘的腰都直不起来的我说,“兔子,你是不是缺乏锻炼啊。”
我咬牙切齿,他洋洋得意,仿佛我越生气他越觉得有乐子,可等我气冲冲的上楼关门,他还会在外面敲门,兔子,很没劲啊,出来聊一会儿吧。
“我不出去!!”
“哎,不是过了试用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给你的建议是洗澡,不然身上很不舒服的。”
我白了房门一眼,“你管不着!”
他在门外笑,“家庭助理怎么能脾气这么大,小心我解雇你啊。”
我撇嘴不吱声,过了好一会儿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闷在房里坐了半天,我会觉得看不透他,一个人,要么深沉,要么开朗,要么清高,要么孩子气,可怎么能全占了呢,当我抱着衣服准备去楼下的洗手间洗澡时,一转脸,我看见正站在露台上抽烟的他……
那一瞬我忽然明白了,那是因为他不快乐,他从来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所以他把笑当成一种伪装,想掩盖自己所有的抑郁,甚至骗自己,那就是真的开心,可事实呢,我心疼了疼,这种伪装我也有,可是真的很累。
提了提气,“喂!”
他没动,脸微微的侧了侧,也没应声。
“明天,明天没事再去海边吧,但你不兴把我扔进去,我扔你成吗!”
他的肩膀颤动了一下,勾着唇角回头看我,“你怎么扔我。”
我切了一声,“我薛葆四有的是办法!”
他满眼璀璨的转过身倚靠在栏杆上,“哎,忘了跟你说了,你从海里出来的时候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我反手就把拖鞋扔了过去,“臭流氓!!”
听着他的笑声下楼,我牵着嘴角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沈叔叔,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快乐一点,真的。
半夜。
我被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各种郁闷的爬起来,扯着嗓子就喊,“陆二傻子你是不是有病!!”
恶作剧也要有度的吧,这都几点了。
隔壁的声音很大,好像还在尖叫,我困得五迷三道的起身,看了一眼时间摇晃的就去踹他的门,“下半夜三点啦!你还要不要睡觉了!”
他没答话,屋里的电视还在响着,我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没锁,“你知不吱声啊!不吱声我进去了啊!”
推门直接进去,他侧身正躺在床上,墙上的液晶电视还在放着美国丧尸大片,这什么习惯啊!
抬手按开吊灯,我打着哈欠走到陆沛身边,“你睡着了吗,睡着了我把电视给关了啊。”
他没回应,被下的身体像是在轻轻发抖,我皱了皱眉,“喂……喂……”
电视吵得不行,我抓过遥控器直接按了,随后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么烫!陆沛,陆沛……”
“冷……冷……”
他嘴里吐出细碎的字眼,眉头也紧紧的蹙着。
发烧了。
没犹豫,我回身就开始翻药箱,一边翻嘴里还一边念叨,“老天爷还真给力,知道要赐我个友情升华的良机啊,你别急啊,我治疗发烧老有路子了!”
以前姥姥生病最怕的就是发烧,她抵抗力弱,一发烧就容易让肺脏感染,所以退热是我最拿手的一个活,先找退热消炎药,然后发汗,齐活了就。
从药箱里翻出消炎药,种类有些多,我忽然想到不能随便给他吃,不知道他过不过敏。
心一横,我一看也别耽误了,急匆匆的下楼,楼下有酒柜,红的洋的都有,虽然洋名认不得,但是度数我认识,找了个高度的,费劲巴力的打开又开始往楼上跑,进卧室时陆沛已经蜷缩成了一团,我掀开他的被子,然后把他的手拉出来,酒往上面一倒就开始搓,他还在抖,嘴里不时的发出声音,“冷,冷……”
“一会儿就好了!忍忍,一会儿就不冷了!”
我嘴里应着,手上还在大力的搓,“你说你也是,人高马大的居然还能发烧了,是我被扔到海里的啊,又不是你……”
“薛葆四……薛葆四……”
“嗯?”
我看向他的脸,“你这回的命可是我救得啊,这个恩情你一定要记着,我不用你怎么还,给我五十克血就行了,真的。”
“薛葆四……你要偷什么……”
“什么偷什么。”
我嘴里胡乱的应着,忽然觉得体格大不是好事儿,鼓捣不动啊,搓完手脚之后我只能把他穿着的t恤掀开,然后把酒倒在胸口上又继续的搓,“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啊,等你醒了还得谢谢我呢!”
他皱着眉,嘴里又陆续的吐着我听不清的音符,我也顾不上他,搓完酒后给他盖上被,一个肯定薄,起身刚要去找个厚被右手腕部却登时一紧,转过脸,他闭着眼手却死死的拉着我,“别走……”
“你先松开啊,我得去给你拿被子啊,你得发汗,知道不。”
“舅舅……”
我叹口气,又开始说胡话了,“你听话,你舅舅现在,现在挺好的,我去给你拿毛巾敷额头,你明早就好了,啊。”
试了两下想掰开他的手指,可他反而越抓越紧,“我不想一个人了,舅舅……我不想一个人了……”
心里有些发酸,坐回床边,我伸出左手擦了擦他的额头,发汗了,发汗就好。
“谁都不想一个人,可是活着,就得逼着自己想开,总不能去死,你说我说的对吗。”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难受的事情不愿意去想,想也没办法解决啊,“我在这,我在这了,你睡吧,我哪也不去,黑灯瞎火的我上哪啊,睡吧。”
他渐渐的开始安静,只是身体一直朝着我的方向佝偻,等了一会儿,我想起身,可是他的手居然还不松开,没办法,我只能把胳膊搭到他身上,按照他的身体基数来看,应该出茬儿汗就好了,怎么说我家也是鼓捣药的,我打小就是看也会的七七八八了。
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都说,人睡着时才是最真实的,可是他的眉头一直皱着,“你活的很累吧,装的十恶不赦的,嘴巴还毒,人品还差劲,就长得好看一些……”
我眼睛有些发直,心里觉得,他有时候又挺好的,会的多,懂得多,跟小时候的他一样,好像,没什么难住他的,想起他的笑,那些笑,要是都是发自内心的就好了。
……
这一觉睡的很舒服,床很软,我吧唧嘴巴翻身,手一伸,搂到个东西,“小六,你过界了……翻回去,你给我翻回去……”
突然觉得不对,床?人?!!
鼻尖很痒,双眼倏地睁开,直接对上了一张近距离的脸,只要我在往前贴上那么几公分,那基本上,我的初吻就报废了!!
“你干嘛!!”
我吓得一个激灵起身,大脑又一瞬是空白的,发生什么了!我怎么还躺床上了!
陆沛躺在那里闭着眼皱眉,“喊什么,刚才不还一劲儿在那投怀送抱吗,躺好,挺舒服的。”
“舒服?”
我没一个大巴掌打过去就是给你面子了,“我昨晚压根儿就没上你旁边躺着!你占我便宜!!”
他睁开眼,眸光晶亮,一看就是醒了挺长时间了,懒懒的发笑,“你急什么,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是我醒了看你趴在那里睡觉可怜才抱你上来的,我声明啊,我没给你盖被子,但你自己睡着睡着就钻进来了。”
“你……”
我涨着脸瞪他,“你要是真那么好心你怎么不给我送我自己房间去,还不给我盖被,那我冷了不就自己找地方钻了吗……而且你明明早就醒了你还装睡!你就是在那耍流氓呢你!我告诉你,如果我……哎!!”
话没等说完,这家伙直接就胳膊一拉直接给我拽到了,我这小战斗力各种燃烧,“你有病啊你!”
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结果陆沛胳膊左右一撑直接压我身上,脸对着我,声音低沉,“我要是耍流氓了,你能这么有精神头吗。”
我感觉脸烧的要命,不自觉的喘着粗气,“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耍流氓,那你就得对我负责一辈子!”
陆沛撑着的胳膊故意卸力,身体一再的压低,我有点上不来气,感觉他的脸在垂一点,很容易就跟我贴上了,“怎么负责,你说说。”
我扭着头,脸颊被他呼出的气扫的微微发痒,“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个,起来,我警告你,起来!”
“薛葆四,你脸很红啊,害羞么,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不敢看他,用力的想弓腿推开他,“你有病你!要是喜欢也是你喜欢上我了!你暗恋我!!”
“哈哈……”
陆沛居然笑了,满眼和煦的翻过身,“真是不走寻常路的兔子啊。”
我一个侧滚翻直接下地,站定后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伸手指着他,“姓陆的我告诉你啊,你欠我一个情分,昨晚要不是我你就烧死你了你,可你还占我便宜,还想亲我,这事儿你得对我负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陆沛的整张脸都写着大病初愈心情美丽,胳膊朝着脑后一放,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娶你是吗。”
“呵呵,你做梦吧你,我找谁不好我找你这么个……”
没敢继续说下去,这家伙脸变阴了,合计合计我换了个口吻,“你就说咱们是不是有点革命情谊吧,我昨晚高低救你一命吧,你是不是欠我的,是不是吧!”
陆沛看着我挑眉,刚要张嘴床头的手机就响了,我瞄了一眼,来电人是那个杨助理,也就一两秒的功夫,他脸上的玩味就彻底褪去,一本正经的起身接起电话,“怎么了。”
杨助理那边的声音很大,不,确切的说是在喊,满是焦急,“陆总!这边工地出事儿了!推土机去荒村那边推房子,不知道冲着什么房气了,老魏突然就不正常啦!他,他,会飞啦!!”
陆沛的眼神一凛,语气听不出波澜,“会飞,现场几个人。”
“三个,就三个,老魏这折腾一阵了,我觉得不正常,他说他是什么绿衣大仙,还一直让我们给他磕头!不磕头他就乱飞啊!我怕事情闹大,就直接给你打电话了,这要怎么处理啊!!”
陆沛没多废话,“你先按照他的要求来,我马上过去。”
我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溜溜的凑上前,“是不是出邪门事儿了,找我啊,我就是干这个的!”
第150章 绿衣大仙
陆沛没搭理我,起来后直接脱下自己的t恤去拿衣柜里的衬衫,我本能的捂眼睛,“注意点啊,屋里还有个异性呢。[.超多好看小说]”
他嘴里发出一记轻笑,“昨晚不是都摸过了吗,怎么还怕看啊。”
我怔了一下,手放下来看着他利落的系着衬衫扣子,“你,你怎么知道我……”
他没多言语,下巴一侧示意我看向床头柜还剩下的半瓶洋酒,“难不成你喝得。”
说着,他笑的满含深意,“哎,占我便宜的感觉还不错吧。”
我脸再次涨的通红,“什么,什么不错,我是为了给你退热发汗,要不谁乐意碰你啊。”
不过说实话,他身材倒是没说的,常炼么,个头本身就很显眼了,再加上肩宽腰窄,脊背笔直,通俗来讲就是现在大家常说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我是挺乐意看的,但他这自恋的态度让人不爽。
“还不出去。”
陆沛的手放在睡裤腰间顿了一下,“我给你放个福利?”
“谁看!”
我白了他一眼气哼哼的就往屋外走,“我怕长针眼!”
关门的时候听见他的轻笑声起,“你眼神可绝对没问题,开了我一瓶两万二的酒,够准的。”
两万二?
我惊了一下,什么破酒两万二!我翻腾半天才找到一个差不多能用的,度数根本就达不到我要求,我家随便一瓶二锅头那都得是六十度的!要不我姥爷以前都说不惜的喝!
关门后我大声的在门外回道,“那也是用你自己身上啦!我人工费还没算呢,你要是烧死了二十二万也救不活啦!”
喊完我也没等他应声就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的换好一身t恤短裤书包一背下楼胡乱的洗了把脸就准备就位。
来这里待的这段时间我没去过陆沛项目上看过,一来他没带我去的意思,二来我觉得盖楼也没什么好看的,可这出了新鲜事儿我必须得凑凑热闹,还什么绿衣大仙,一听到我能不兴奋吗,再不济我也是薛家新任的领堂大神啊!
而且这笔账特别好算,昨晚陆沛发烧我帮他退热这算是一情,今儿要是再帮到他弄好这啥绿衣大仙那就是一份,有情有份,这都是天赐良机啊。
我就不信陆沛不会感动,他感动了那感情就得跟我升温,感情一升温了血就好整了,妥妥的有情血啦。
想到这我居然控制不住的傻笑,我就说么,我葆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陆沛,你完事儿了吗,咱是不是可以出发啦。”
陆沛一身西装满脸干练的开门,眼神只在我身上顿了一下就大步的向楼下走去,“怎么,你这是准备要跟我去郊游吗。”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半袖短裤不正常吗,我夏天都这衣服啊,鬼祟的瞄了他卧室一眼,进门把那半瓶洋酒往书包里一塞,回头就颠颠的追了过去,“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带我去吧,我会帮你的!!”
车子已经在院里停好,他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脸上面无表情,“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在家等我。”
“哎!!”
我急了,把着他的车门不让他关,“我真的会这些的,我只是没正式出道,我特别厉害!真的!我都对付过厉鬼!要化煞的!你听秦森讲过吧,那家伙,大战三百回合呢。”
他有些发冷的眼神终于落到我的脸上,“他说过你是先生,是遇见脏东西时会念求雨咒的先生。”
脑子里懵了一下,怎么这个秦森什么事儿都跟陆沛讲啊!
“我那次是没发挥好,真的,你相信我,我……”
“我不是不信你。”
他拧着眉头带着几分不耐烦地看着我,“我只是,危险,你明白吗,在家待着!”
“我不!!”
我死拽着车门不拉手,“我就要去!你不带我去我就跟你车后面跑着去!”
他脸都黑了,咬牙看我点头,能看出那怒火自己一直在用力的压,“不知好歹。”
语毕,不在看我,“上来!”
我乐了,嬉皮笑脸的绕到副驾驶坐好,“你得相信我,我真的老厉害了。”
他没搭理我,车子开出大门才挤出了一句话送给我,“通常说出这种话的都是炮灰,安全带系上。”
我‘嘁’了一声系好安全带就看见他别上耳机,没过几秒就冷着脸开腔,“我是陆沛,不用客套,给我派一辆救护车过来,地点是北郊的荒村,对,半个小时之内要到,把神经科的许医生带来,保密。”
“这种事找大夫没用的,那个杨助理不是说……”
“喂,周先生,我是陆二,您在滨城了吗,对,我有些事想麻烦您,大概是跟动土惊倒某些灵物有关,会飞的,好,我在北郊的荒村等您,二十分钟,没错,辛苦了。”
吞了口唾沫,我傻了一般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得叫秦森呢。”
陆沛面不改色的斜了我一眼,眼神写满了你是白痴吗。
我没动静了,是啊,人家培养出一个秦森只是有备无患,又怎么可能只认识秦森一个先生啊,最重要的是秦森出门了,现找他也不赶趟啊。
救护车,先生,神经科大夫……
部署的还真是冷静周蜜,几管齐下啊,我感觉自己在陆沛身边又矮了一头,难怪他说不用我呢,人家认识有本事的先生,就是排号,我在陆沛这大概都排不上,人家是高门槛,而我是低起点,祛邪是小事儿么,谁能让我胡闹?
我闷闷的叹了口气,好像把事情又想简单了,我都没请过仙啊,要是陆沛真的由着我来,我没搞好怎么办,麻烦真就大了。
“怎么,兔子不高兴了?”
我垂着眼没吭声,手指头抠在一起,“我就是想帮帮你。”
感觉额头被人用手摸了一下,他满是不经意的开口,“心领了。”
我怔了一下,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车子开得很快,还没等我回过神已经到了,“你在车里等我。”
陆沛还是一贯作风,扔下一句话直接下车,我哪能坐住,看他下去我也下去了,说实在的,这荒村变化还挺大的,上次作为观影人来的时候这里还能看出是个村子,但现在这房子都扒的七七八八了。
我这路痴是记不清上次看电影那地儿的具体方位了,到处都是碎石乱瓦,断壁残垣,四周围还停着几台挖掘机,叉车,推土机,整个就是一个工程浩大的拆迁现场。
“陆总!陆总!!”
跟在陆沛的身后没走几步,杨助理就踩着碎石头磕磕绊绊的迎了过来,也顾不上跟我打招呼,看着陆沛的整张脸还都写满了紧张,“陆总,按照工程分计划今天的一项任务就是推平村东头的房子,这个任务量不大,所以就出了两个司机正常作业,谁知道……”
“说重点。”
陆沛绷着脸踩着嘎嘣直响的石头随着杨助理的指引向不远处零星的几座烂房子那里走去。
“重点,重点就是推倒半面房后老魏就不正常了,他四处乱飞啊,另一个司机老刘一看他这样就吓到了,给的工长老张打电话,好在老张有动工经验,他说可能是房下有地气被冲到了,这就直接给工程部长打的电话问怎么办……”
陆沛明显不悦,“重点。”
杨助理慌得要命,“重点就是这电话后来打我这了,我就找您了,我怕事情闹大,就让南边总工程那继续开工,这边现场就留下老魏还有另一个司机老刘以及工长老张,现在就等您拿主意,是要报警,还是……”
“这种事报警有用吗。”
陆沛硬邦邦的扔给他一句话抬眼看向不远处只剩一半的房子,“那就是老魏?”
“是,就是他!你看还叫呢!”
我喘着粗气站在原地也看了看,其实没几步路,就是破石头太多,走的费劲,手搭了个凉棚仔细的看了看,只剩一半的墙头上还真站了一个男人。
但他不是正常站着的,他是屁股撅着,双手像是飞机翅膀一样朝着身后乍乍着,整个造型就像是要起飞的造型,不,如果你忽略到他的胳膊说他正在如厕也行。
陆沛没应声,站在那打量了一阵就要走近,“去看看。”
“哎呀,咝~”
我真想骂自己,真是笨死了,一脚没踩实成还跪下摔了。
揉着膝盖正要爬起来,一抬眼,直接对上了陆沛冷严的眼,“我看你今儿就是要找亏吃的吧……手给我。”
我苦着脸被他拉着胳膊拽起来,心里也是各种过意不去,“我想去看看。“
他僵着脸没说话,蹲下身看了一眼我的膝盖,随后直接看着杨助理开口,“有创可贴吧。”
“哦哦,有,有。”
杨助理说着就去摸兜,“我随身带着呢!这路不好走,容易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陆沛看都没看我转身就朝那个半截房子走去,“给那不知好赖的兔子贴上,最好让她多摔个十次八次的知道什么叫做疼!”
我没啥脾气,自己都觉得自己笨的可以了,杨助理翻出个创可贴递给我,语气些微无奈,“薛助理啊,你说你跟到这里干什么啊,还穿的短裤,这里都是破石头烂瓦片的,一不注意就得摔,摔了就得出血,来,赶紧贴上,离那些墙都远点,说不上什么时候就塌了。”
嗯了一声,我蔫蔫的贴上创可贴,抬眼的功夫却听见那个叫老魏的男人忽然骂上了,“让他给老子滚!!老子不想看见他!滚!!!”
话音一落,我眼看着那个老魏飞起来了,真的是飞啊,双腿一蹬的同时那胳膊就跟俩翅膀似得快速的在身后扑扇着直奔七八米远的推土机而去,直到‘砰’!的一声落到操作室的顶棚,眼睛还溜溜的冒光,“赶紧给老子滚!!”
我看的目瞪口呆的,哎呀我的妈呀,真是飞啊,
会蹦的,蹦的高的我都见过,这还能飞的倒是头回开眼,最重要的是他还凹造型,一个貌似炫酷喝人的造型。
你说你降落就正常站着降落呗,不,他是单腿蹲着的,胳膊笔直的伸在自己的身后,脖子朝前使着劲儿,俩嘴唇不管说不说话都在上下快速的闭合,像念经似得,我当即就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倚天屠龙记,里面有个青翼蝠王韦一笑,一出场就这样的,就是这造型,一样样的!
难怪这个杨助理一打电话就直奔主题,这玩意儿谁看了谁不觉得惊,轻功了得啊!谁能用科学解释出来我真是服他!
杨助理听声就赶紧跟了过去,“陆总,你小心啊,他力气可大了!”
我没多说话,一见这情形也忙着上前,走近后才发现这被拆的只剩半间房的院里还跪着俩男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一个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浑身不停的哆嗦。
另一个能比他稍微强一些,一看见陆沛还有精神头汇报情况,“陆总,您赶紧找个明白人看看吧,这不知道是得罪哪路仙儿了啊。”
陆沛的一张脸除了严肃没别的表情,“他就让你们跪着?”
杨助理在旁边忙不迭的开口,“是啊,我都跪了好几气儿了,这刚才说要去给他买酒他这才让我走的啊,陆总,您说这怎么办啊。”
陆沛沉了沉气,后退了几步抬眼看向那个已经飞到推土机棚顶的老魏,“喂!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老魏看着陆沛的脸明显抵触,胳膊在身后快速的颤动并且发出扎扎的声响,“滚!老子不想见你!滚!!我的酒呢!给我买酒那个人哪去了!上酒!!”
陆沛拧眉,“你不跟我谈你跟谁谈,我告诉你,如果你识抬举,我可以给你建庙立香,但你要是不识抬举,甭管你是哪路神明,我一概不给面子!”
“吓唬我?!!”
老魏登时就急了,双腿大力的一蹬,就跟那窜天猴似得直接飞天了!
我正纳闷儿他要干什么去,谁知道就是蹿了一溜十三招又落回墙头,“老子在这地儿待了一百多年!山神土地哪个敢不给我绿衣大仙铁头面子!!”
眉头微微一挑,绿衣大仙?铁头?我怎么没听过这仙儿啊,是正仙吗。
陆沛满脸淡定,“我也可以给你面子,但要看你识不识抬举。”
“老子不想跟你谈!”
老魏横眉利眼,指着自己的脸表情极度扭曲,“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了这个人的狗命!!”
杨助理皱着眉凑到陆沛耳边小声念叨,“陆总,他刚才还说可以谈的,他说,不让我们拆这里,说他要在这住,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儿这就又来脾气了,要不您再叫个人来谈吧。”
我听着杨助理的话心里一动,本能的再次确认周遭环境,直到看见了那半边院子角的一棵上了年月的杏树,心里当即了然,树,它是依附杏树而生,它怕的不是拆房,而是会动到它的树!
再看向老魏颤动的胳膊,扎扎声,他胳膊动的时候是发出的扎扎的声响……
“妈的!老子的酒呢!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你们是真不知道我铁头的厉害!!”
老魏大喊了一声,腿上再次用力,这下他没有乱飞,而是一头撞向了我们这边没没推倒的围墙,砰!得一声响起,墙围倒塌时陆沛居然拉住我的胳膊朝他身边一拽,“过来!”
我心里一怔,反应过来时那个老魏已经生生的把一面墙撞到又飞回墙头,“看见老子的厉害了吧,你还不赶紧给我滚!派个顺眼的人来跟老子谈!”
“大仙你别激动啊,千万别激动啊!我们给你磕头,我们给你磕头啊!”
工长吓得大声的安抚,“你这样能把老魏折腾死啊!”
红色的血顺着老魏的头顶慢慢滑落涌出,可他的整张脸却还在嘁嘁的诡异发笑,“老子让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敢动老子的地!老子要他的命!!”
我用力的眯眼看着老魏的五官,虽还是人样,但隐隐的,我居然看见了两条大须子……
嘴里吐出一口长气,可算是弄清楚这个绿衣大仙的来路了。
难怪它喜欢让人给他磕头呢,肯定是以前没少磕,我说不定都玩过他,小时候一抓到它这种东西,就喜欢掐住双腿,让它朝着自己,然后嘴里念叨,磕头虫,磕头虫,你给我磕头我就放了你,反复念叨几遍你就看吧,它对着你就开始上下点着曲腿了,就跟那磕头是一样的!
心里哼哼两声,在我们那它就叫磕头虫,不过也有个人尽皆知的学名,蚂蚱!
成不了大事儿的,人话都听不懂,给你台阶都不知道下,真是应了姥姥的话,越没有本事的作的越欢!
陆沛脸冷的要命,眼底寒光凉冽,“我看我今天……”
“你别说话。”
我回神用力的拉住陆沛的胳膊,小声提醒,“他怕你,他是怕你,所以他在壮胆,你不要说话,你一说话他在做出什么是会伤害到那个老魏的,这样,你听我的,你先退出去,剩下的我来问。”
陆沛僵着脸看向我,“我可以不问,一会自然有明白人过来,可这里也用不着你。”
我急了,看着陆沛满眼都是焦躁,“我真的可以的,我知道他是什么了,你相信我,就一次,行不行,就一次,你让我试试,一会儿你找的那个先生不就来了吗,你就让先我试试呗,啊,陆沛……”
脚下恨不得都剁起来,我用力的拉扯他的胳膊,语气央求,“五分钟,五分钟我要是解决不了咱们就一起等,好吗,啊。”
陆沛被我忙叨的眼里跃起一丝是无奈,绷着五官也不再看我,“就五分钟。”
我心里一喜,随即把书包挎到胸前,一步蹦进院子,伸手一指陆沛,“绿衣大仙再此你还敢放肆!还不给我滚出去!!”
陆沛压根儿就不看我,只不过脚下还算是配合的小退了一点点!
我扯着嘴角看向墙头满脸是血的老魏,“大仙,您有啥要求您就说,但是咱能不能先出了那人的身,你这样害人性命可是要影响修为的啊。”
老魏满脸不岔,看着我怒目铮铮,“大爷要做什么哪里轮的上你这个丫头在这指手画脚!滚!你跟那个人一起滚出去听没听到!!”
我嘴角扯的抽搐,心里的小火一点点的往上开拱,真是给他点脸他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有点小破道行也敢自称大爷,真正的大爷哪里像这样不知深浅!
“我就不滚!”
我仰着头瞪他,“你个春生夏长秋死冬没的磕头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多大的道行啊!赶紧从人身里滚出来!不然我烧你的树,要你的命!!”
姥姥做领堂大神的时候从来不说废话,我感觉我今天已经很丢份儿了,还跟他好商好量的,说实话它算个什么东西!一只连散仙都称不上的虫子也敢给自己封为绿衣大仙,要不要点脸了!
杨助理懵了,“薛助理,你这,你这……陆总?”
陆沛倒是没言语,应该是给杨助理什么眼神了,所以这个杨助理磕磕巴巴了半天也没再追着我问。
其实我特怕这样的人,姥姥以前就老遇见,一有点好奇不明白的就赶紧问问问的,其实过后有很多的时间去解释,但能不能不要让先生在节骨眼的时候分心啊,这一战对我很重要的!
老魏许是被我戳到了痛处,胳膊再次快速的煽动,发出的扎扎声响异常的强烈,“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跟大爷这么说话,我现在就要了你们的命!!”
“来啊!!!”
我大喝了一声,眼看着陆沛有些不悦的要上来抓我胳膊脚下一阵后退提醒,“还没到五分钟!!”
陆沛的脸冷的天寒地冻,不过还好,他被我喊了一嗓子后脚下倒是停了,没在上来给我扯过去。
其实我很感动陆沛在这个时候对我表现出的关心和紧张,虽然他的脸很臭,但我又不傻,知道他是为了我好。
没时间去想太多,我薛葆四要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如果我这次再请不来仙儿,那别说领堂大神了,我连最最普通的半仙儿都不配去做!
“臭丫头!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绿衣大仙的厉害!!”
老魏在墙头顶着那张血葫芦一般的脸尖利的大喊了一声,随后嘴里开始吐出绿色的东西,像是胆汁,又特别像是嚼碎后吐出的树叶!
扎扎声突然铺天盖地,我略一抬眼,只见半空飞来了一层绿麻麻的翠色蚂蚱子!
莫名的很想笑,我觉得我都不用请仙儿,把小绿叫过来正好就开荤了!!
老魏站在墙头上还在作妖,对着我的方向一指,“给我咬!”
“蚂蚱子,妈呀好多蚂蚱子啊!”
那个老刘吓得大叫,嘴里不停的嚷嚷着,“快跑啊,快跑啊!!”
我不信这些蚂蚱子会有什么作为,只见它们如同一片绿云般的飞来,围在我们的头顶不停地打着转转,杨助理一见着架势也有些慌,脱下自己的西服外套就在陆沛周围呼扇,其实他压根不用这么做,那些蚂蚱很明显不敢靠近陆沛,人家可是先天刚烈,邪魅不侵!
陆沛看着我还在拧眉,“还有两分钟!”
我没心没肺的嘻嘻一笑,眼见着那些蚂蚱要一股脑的朝我扎下来当即就不敢懈怠,来吧,姐姐我怎么也得开个张了!!
手在前面的书包里一掏,拿出从陆沛那顺出的烟随即就叼进嘴里,也不去管陆沛惊滞不惊滞了,直接点火,单脚用力跺地,心里叫仙,嘴里念词,“日出西山黑了天,我请大仙下高山……”
没用念完,只觉一股凉气冲体,周身当即一震……
头顶还做俯冲状的蚂蚱像是当即炸开了锅,纷纷就要撤退,我声音洪壮,底厚如钟,“太岁头上也敢动土!”
语落,喝的一声一跃半空,手从书包里拿出那瓶洋酒倒进嘴里后‘噗!’的一吐,那些蚂蚱子随即就跟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落着,不出三口,一个活的都没有了!
脚下嘎嘣直响,落地感觉踩了一层蚂蚱铺的地毯,冷着脸瞪着墙头的那个老魏,“一虫子也敢在大爷面前耀武扬威,真是朝天借的胆子!”
老魏此刻的害怕似乎是由骨子里发出,他不停的发抖,眼看着我,挥动着胳膊却一副着急想要蹬腿的样子!
“想跑?”
我冷声一出,压根儿就不费力的跃起,手上不知道弹出个什么东西,‘啪’!的击中老魏大腿,眼看着老魏啊呀一声就从墙头上掉下来了!!
院子里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可我没有时间去关注这几个活人,因为我很清楚,此刻的我,不是我了,我不受我自己控制,我只是知道,身体里有个人,很厉害的人,在支配着我,帮我斩妖除魔!
轻飘飘的就坐上墙头,我看着老魏却大刺刺的支腿一座,一派豪气,“滚过来!”
老魏浑身哆嗦,猫着腰,勾着背,蔫蔫的从地上跪着蹭了过来,这院子不大,可感觉他爬的却异常费劲,“铁头……铁头拜见黑龙……黑龙大仙……”
我嗓子里发出一记不屑的冷哼,“我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
“哪能啊……”
他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插进土里,“小的当年,就是在翠云山得借精气,受黑龙大仙护佑,才有,才有今天的造化……求黑龙大仙网开一面,给小子一条生路,小子以后再也不敢,不敢造次了……”
我呵呵的冷笑两声,手里还拿着那瓶洋酒,咕咚咕咚的仰头又喝了几口,看着他飒了一声,“网开一面,你个虫子精现在都敢祸害人命你让我网开一面!!”
老魏浑身激颤不已,“愿,愿听黑龙大仙差遣,可小的,小的今天并不是想真的害人性命,小的,小的只是为了保住自己容身之所……小的只有三季之身,求,求黑龙大神念在小的不易……”
我感觉自己周身都是黑气,喝完酒后就开始大口的抽烟,大半盒的烟没几分钟就抽完了,直到老魏把话说完,我才冷脸看他,“好,大爷我就念你三季之身不易,留你小命,但你心术不正,胆敢有害人之心,废你两足羽翅,损你一半行道,生生世世再此戴罪守护!若有心求道,百年之后再来见我!!”
老魏满是鲜血的脸泛起了泪花,“小的……小的感谢黑龙大神不杀之恩,诚心悔过,必保此处平安。”
“那还不滚!”
我面无表情的看他,手上大力一挥,真的没碰到老魏,可是老魏却自己原地做了个后滚翻,随后就一动不动了,在看过去,地上居然就剩个瘸腿的蚂蚱,它艰难的蹦了几下,随后就爬到杏树茂盛的叶里无声无息了。
“葆四,黑龙告退了。”
我身体一个激灵,嘴里迷瞪的念着,“葆四谢黑龙大神临身赐教。”
他粗着嗓子居然叹了口气,“你个娃娃打小我就打过交道,能耐大着咧,如今区区一只蚂蚱精你怎么就叫上大仙了,记着,如果遇到这种不成气候的,叫叫小仙就罢了,我今儿放他一马,一来是念它只三季寿命得道不易,让它守在这也是念些旧情,杀他,着实脏我名声……”
我立刻就知道自己错在哪了,我叫的范围太广了,谁听到信儿谁先来,事实上,可以单独叫合适的仙儿临身的,只要我姥姥安排过堂口的,我都可以叫,让祛邪能手蟒黑龙来对付一蚂蚱精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可我不是没自信吗,我怕人跟我没交情就不来了,所以这才广泛撒的网,嘴里连连的道谢,不管怎么说,这黑龙对我绝对讲究,来的特别快!
“葆四,后会有期!”
我连连的点头,身体也同时一松,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葆四,恭送黑龙大仙……”
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了,像是打了一场仗,可又像是什么都没做,趴在墙头上,我就想缓一缓,什么都不想说。
“我的天啊,这薛,薛助理,是个半仙儿啊。”
耳边听到了杨助理不可思议的声音,“陆总,刚才,刚才这就是我听说过的那种什么老仙儿上身吧,喝酒抽烟什么的,我在老家,好像是听过……”
陆沛没应声,倒是那个工长开口了,“这就是啊,没看这小姑娘请的仙儿特别厉害吗!你看老魏吓得,那都是跪着爬过去的!陆总,这个小姑娘了不得啊!”
我虽然没劲儿在那趴着,但是嘴角却控制不住的笑了,夸我,用力的夸我,我不会骄傲的,我就喜欢别人说我道行厉害,怎么夸都行……
“陆总!救护车来了!”
陆沛的声音终于响起,“把老魏送到医院,对了,还有老刘工长都一起去检查一下……”
“陆总我不用!”
那个班长还在说着,“我这年纪啥没见过啊,再说干工程,这里面都是讲究,我没事儿,老魏老刘去检查检查就行了,要是外伤不严重养好就行了,就是刚才那小姑娘身上的仙儿说的话是啥意思啊,是不是咱这地就不能动了啊。”
“是树。”
我撑着胳膊从墙头上转过脸看向他们,“这树不能动了,以后可以保平安的,大家也不用怕了,以后这个蚂蚱不但不会折腾还会保护这片地的,杏树留着也很好的,幸福么。”
话我虽然是对着他们说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陆沛,整个就一上赶子求夸奖!
可惜他没看我,声音极其冷静的对着杨助理和工长交代,主要说的就是住院费用全免啊,后期慰问啊,反正我的理解就是他拿钱,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他都全权负责,用钱安抚,但话里话外也都表明了,今天这事儿过去了,毕竟工程还要继续,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更不可以以讹传讹。
工长一听完就精神了,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说,还说这不是啥大事儿,不就一蚂蚱吗,算啥啊。
之前那个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老刘也随声附和,说对,不就一蚂蚱吗,现在都处理好了他也不怕了!
对他们的态度我不置可否,尤其是那个老刘,那家伙之前吓得,还是钱好使啊,钱都能让人胆子变大了。
担架和一个姓周的中年男子同时进来,担架把真正的老魏给抬走了,而那个姓周的则跟着陆沛到不远处聊了一阵,我一直骑在墙头,眼见着那个周先生听完陆沛的话后还朝着我的方向很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没太看清楚脸,但感觉气质挺斯文的,我见状也赶紧晕乎乎的回了一个,真的感谢他没提前早到啊,不然我得啥时候才能开张啊!
趴在墙头的我心情大美,要不是地点不允许,我真想仰天高歌一曲,我薛葆四的春天终于来了,我心飞翔欧来欧来哦!
“陆总,这事儿都完了,是不是得把薛助理弄下来啊,她还在墙上挂着呢。”
怎么说话呢,谁挂着了,我是累,缓着!
陆沛没什么感情的应声,“你先回去吧,她你不用管了。”
杨助理哦了一声,临走前还在外面喊了一嗓子,“薛助理,今天谢谢你啦,辛苦啦!”
我哎了一声,骑在墙头喜滋滋的朝他挥手,“不辛苦!不辛苦!以后你有事儿可以找我看!我给你打折啊!!”
杨助理笑着摇头,“你赶紧从墙头上下来吧,危险!!”
我笑着点头,一转回脸,看着陆沛就在我脚边站着,带着些许的兴致,“显摆完了。”
我皱了皱眉,“怎么叫显摆啊,我跟你说过我道行高了,可你不信,现在信了吧!以后要叫我薛先生!薛大师!”
陆沛微微的挑眉,手指冲我勾了勾,我狐疑的凑过头,“干嘛。”
他没说话,就站在墙边,头一伸,鼻尖当时就跟我蹭在了一起,我浑身一激,麻酥酥的差点从墙头栽下去,“你干嘛!!”
陆沛看着我哑然失笑,“没味道啊,我总得确认一下我的半瓶路易十三还有一包万宝路去哪了吧。”
哎呀我的小心脏啊,各种慌张的看他,“我请仙被仙给喝了抽了么,又不是我喝的!!嘴里没味道的!别,别老占我便宜!”
陆沛嘴角含笑,“算了,我就不追究你偷我烟酒的事儿了。”
胳膊一伸,“下来。”
我清了一下嗓子,“不下。”
“怎么了。”
我头一昂,“你还没谢我呢。”
陆沛点头,后退了一步,“那这样,你在这上面待着,我先回去吹会儿冷气,但你记着别乱动啊,这墙都不结实,别回头给你自己砸进去了,可就长长久久的陪着这绿衣大仙了。”
“哎!”
这人,我看着他含笑的眼压了压心里的气,算了,今儿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等我回去在跟他掰扯算账!
“你给我弄下去。”
陆沛眼底笑意盎然,“求人该说什么。”
我‘嘁’了一声,合计合计挤出一脸的假笑看向他“求求你帮帮我呗,陆二傻……”
看着他挑起的眉毛,我嘿嘿的笑着,“你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老板,可怜可怜我这个助理吧,帮我背下去吧,嗯?”
陆沛这才貌似满意的点头,背对着我站在墙下,“上来。”
我抿着嘴角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等他背着我下了墙头我也没有下去的意思,“陆沛,我刚才腿好像摔出毛病了,不能走路,一走路就疼的要断了,真的……”
他也不吭声,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嘴角微微的牵着,背着我踩着那些石头朝着车走,我心里笑个不停,小样的,我还治不了你!
“兔子。”
“啊?我不下去啊,我可不下去,腿可疼了,走不了……唉,你都不知道,这一请仙儿啊,浑身都没劲儿,可我没办法啊,为了帮你,我也是煞费苦心了。”
他嘴上轻笑,“你都让谁背过。”
“哎呀,这个可多了呢,好几个男的……哎呀,疼!”
这变态居然托着我的腿的手一个用力,急的我连打他肩膀,“你有病啊你,我舅我哥和你!你要是再敢没轻没重我请仙收拾你!”
他回应的倒是轻飘飘的,“你那个神喝了我一万一的酒,你说他会收拾我么。”
我咝了一声,“那是用钱权衡的吗,我们可是真感情!你别以为什么都能用钱买到,就像是你背我似得,我是得意……不,我是,反正我要是不想让一人背的话他就是给我多少钱我都不干,你知道吧!”
他点头,“我知道啊,你喜欢我么。”
我用力的往他身上蹿了蹿,想从他的侧脸看到他的表情,“谁喜欢你,要喜欢也是你喜欢我,你承不承认你被我感动了,我又是帮你退热这下子又帮你祛邪解决了那么严重的一个事儿,你说没我你可怎么办,你是不是老感动了,感动你就得说,你……”
“陆总,你们这……”
我心里一惊,慌张的从陆沛的肩头看出去,只见杨助理一脸惊诧的站在那里,随后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见的,我……”
“你紧张什么。”
陆沛的声音淡定的要命,“什么事。”
“那个……”
杨助理眼神闪烁的还是不太敢看我,“刚接到电话,黎总过来了,在您办公室等您呢。”
我有些不好意思,磨蹭的要从他后面下来,陆沛直接侧脸,“腿又不疼了,别乱动。”
说着,他又看向杨助理,“我现在就去,你先开车走吧。”
杨助理点头,低眉顺眼的就赶紧开着自己的车走了,等他一走,我就锤了一下陆沛的后背,“你干嘛啊你,人都不好意思了!放我下来!”
“你怕看?”
“我……”
他点头,“你要是怕看我就给杨助理去个电话,以后不用为了省电话费做些守株待兔的事儿,兔子,见不得人。”
我咬牙,“你才见不得人呢你!我是不想被人误会!”
陆沛发笑,“兔子总是言不由衷啊。”
……
坐进车里,我转头看了一眼这片废墟,心里唏嘘不已,看了看自己的手,就这么开张了,原来请仙儿上身是很异样的感觉,很累,可是,心情很好,很畅快……
“怎么,被我背一路这么感动啊,自己在那回味。”
我撇了撇嘴,控制不住内心喜悦的看着陆沛,“我跟你说实话啊,其实,我今天是第一次请仙儿,我特别激动,真的。”
他开车朝着主工程方向驶去,嘴里不死不活的应着,“还好是个蚂蚱精,不然你小命都搭里了,还乐。”
我懒得理他,不分享我就自嗨,“反正我现在是个先生了,我是正儿八经的大神,我还帮到你了!你不夸我这也是事实,我给我自己鼓掌!薛葆四!你是最棒的!”
他点头,“恩,你是最胖的。”
“最棒的!棒棒棒!”
他忍俊不禁,“那晚上奖励给你胡萝卜吧,兔子最爱么,是不是。”
我赏他一个白眼,晚上,晚上我得好好的跟你算算账了,血的事儿必须尽快搞定了。
车子直接开进工地,我看见好多人正在施工,他把车子停在一个临时宿舍办公区直接下车,“你跟我一起还是等我。”
“我不去了,累。”
他点点头,“那你等我,别乱跑,这里危险。”
“好。”
我听话的应着,见他要关门才着急的喊了一声,“陆沛!”
他有些不解的看向我,“怎么了。”
我清了一嗓子,“那个,你真不感动啊,我……”
“傻。”
他扔下一个字,砰的关严车门就朝着办公区走,我一个人愣愣的坐在车里,傻,什么意思,可我的确是帮到他了啊,他应该不会没感觉的吧。
我觉得,我跟陆沛的感情绝对好了很多,我在他面前也不束手束脚,甚至可以讲说,我很喜欢在他旁边待着,闹他,心里像是清楚他不会生我气,说不清楚的感觉。
闭上眼,我觉得我有些不正常了,很不正常……
“老三!你做什么啊!我那活还没干完呢!”
“着啥急啊,休息时间咱就抽烟多休息,领你来开开眼,认识那车不!全市有几辆啊,兰博基尼!哎,你猜是谁的!”
“乐意谁的谁的,你抽烟吧,我那边还得备料!”
“薛家树!你说你傻干什么啊!备料备一辈子咱也就一民工!你也买不起人那车,你看看人家,人家开着那车都敢来工地祸祸!那说明啥,说明人家不在乎!”
我猛地睁眼,怔怔的透过风挡玻璃看出去,正前面不远处,就站着两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穿着脏兮兮工作服的男人,他们晒得黝黑,浑身上下写满粗狂,可我认识其中一个,那个,满脸胡子憔悴显老的薛家树。
“我告诉你啊,那车就是咱老总的车,你猜他多大,比你都小好几岁!所以你就听我的,能清闲一会儿是一会儿,胎没投明白使啥劲儿都没用啦!来,抽根烟!啧!那车,真带劲哈!”
大哥有些不耐烦的推开他的烟,左胳膊系紧的袖头子还在刺激着我的眼球,“我不抽了,工头用我都够开后门了,我去忙了!你休息完过来啊!”
“大哥……”
我急着就要开门,可是手扣在内把手上还是没有推出去,突然就很感谢这车风挡上的黑色玻璃膜了——
捂住嘴,眼泪无声的落下,大哥,我几年都了无音讯的大哥居然就在陆沛的工地上打工?
第151章 要什么
七年了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消失七年了,二舅说,大哥是要自尊的孩子,他不混出人样是不会回来的,脑子里莫名就浮现出大哥被村里人簇拥回村的样子,他是英雄来的么,他参加了九八年的抗洪救灾,为此负伤荣获二等功,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学习好,还会画画,更重要的是,他心还好。
十二岁那年我陪着姥姥进城看病的那个早上,是他踩着朝露急匆匆的赶来,把他的抚恤金拿出来给姥姥看病……
我记着的,我全都记着,就连姥姥走前都说,可惜的是,看不到大哥最后一面了。
谁能想到,我大哥其实是在工地打工,他又黑又瘦,完全看不出以前斯文内秀的样子了,我不敢就这么横冲直撞的下去,我怕让大哥局促。
我不再是个小孩子了,我很清楚,大哥,有他要维护的自尊心,虽然,我很想他,很想问他说,大哥,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四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看陆沛出来,慌张的就擦了擦脸上的泪,吸了下鼻子,侧脸看向副驾驶的窗户。
陆沛拉开车门就漫不经心的瞄了我一眼,“怎么自己还哭上了。”
“没有,刚才我开了一会儿窗户,进沙子了。”
陆沛无语,“你告诉我熄火状态下你是怎么做到开窗户的,做法还是手动摇晃的?”
我垂下眼,也不吭声。
他看了我一阵,别过脸也不在询问,一路尘土,我拼命的朝着窗外看,这里有很多工人,大家都穿着差不多的迷彩服还有工作服,都戴着黄色的安全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工作,灰尘弥漫,黄土飞扬。
我用力的想在那些钢筋水泥间找到我大哥,只可惜,我实在是很难在那些差不多一样的衣服间中揪出他的背影,“陆沛,你这是大工程是吗。”
他没答话,一副懒得回应的样子。
我转过脸看向他,“要几年呢,你认识所有的工人吗。”
“我只认识各部门负责人。”
他似乎揣摩了我的心思,“怎么,看见熟人了。”
我听出他的揶揄,支吾了一阵,“我……”
“想在我这走后门?”
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是要告诉陆沛吗,他是会帮我还是含沙射影的讽刺我?
如果我乞求陆沛帮我了,那大哥也有自己的骄傲啊,他会愿意吗。
“我倒是挺好奇的,谁会让你哭啊,很重要吧。”
我叹口气,“算了,不想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重要的是,我现在知道大哥在哪里了,我应该找着机会跟他见一面,说说话,很多事,他还不知道呢。
“你当我闲的爱问。”
我不理会他硬邦邦的态度,感觉他这回了一趟办公室整个人心情似乎都不爽了,我呢,在看见大哥以前,心情真的很好,可现在也有点乱,在加上累,脑里真的全是浆糊。
一路无言,回别墅后我问了陆沛一嘴有没有要我做的事情,陆沛没看我,只扔出两个字,没有。
我点头,直接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闷闷的关上房门,直接就扑到床上,身体太沉,要睡觉,心里很清楚,只有休息好了我这部机器才能运转,才能一步步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手机铃声响起时我还在梦里,懵懵登登的摸过接起,“喂。”
“葆四,你干什么呢,大下午的在家睡觉啊。”
听着庞旁的声音我慢腾腾的趴着没动,声音还控制不住的发软,“你不知道,是累的啊,上午,我大战了一个妖精……特别酷……”
她呵呵的笑了两声,“就知道逗我,跟你说正事啊,你让我弄得东西都七七八八了,蛇胆我让我爸给你抠出来放冰箱里了,然后那个蜈蚣啊,蝎子蜘蛛啊,都晒干磨碎了,就是那泥鳅还有蚂蝗,你不是要活的吗,泥鳅还好办,蚂蝗活的谁知道怎么养啊,我问问你什么时候要,哪天要哪天我早上让我爸去池塘现抓,特恶心,我爸爸说得吊一只活鸡下水,让那东西往里钻……”
我挠着头从床上坐起来,“泥鳅不用,我去市场买就行了,蚂蝗,你等等我吧,也就这十天半个月的,我肯东要,我知道那东西不好弄,恶心人,帮我跟叔叔婶子说声麻烦了,赶明个我上门好好谢谢他们。”
“啧!”
庞旁有些不悦,“我给你打电话是让你谢谢的啊,我爸妈说了,是我们家要谢谢你,我家现在的订单就跟雪片子一样的多,那树一处理完整个运气就不一样了,你这点要求算什么啊。
我给你学我爸的原话啊,胖儿啊,喃得跟葆四那丫说啊,咱们家吧哈,以前是三口人儿,现在是四口人儿啦,她就是我跟喃妈的干闺女,让她有啥事儿败跟咱家客气,你知道了吧,你现在是我爸妈的干女儿啦!”
我忍不住的笑着,“你这海蛎子味儿一学我就特想你爸妈了,等我忙完了,我一定去看看他们。”
庞旁叹气,“你说你在忙什么啊,其实我们家人特高兴能帮到你,可是我爸也纳闷儿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他说他能理解蛇胆什么的泡酒,可是蚂蝗是干什么的,治病的吗。”
我嗯了一声,“反正是有用处的,我不能说太多,我是先生么,就像是医生不能随便透露患者的信息一样,我也得为事主保密啊。”
“那成,我不多问了,我这边儿就等你电话,你哪天要,我就那天早上让我爸去池塘弄蚂蝗,不过你自己注意点时间,咱高三可是提前开学的,你别当以前的暑假过了。”
我语气蔫了蔫,“知道。”
“你心里有数就行,哎,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最近都忙什么啊,韩霖昨天打电话还问我,说找你特费劲呢,他要回省城了,一直想找你聚聚呢。”
我哪有心情聚啊。
起身走到窗边,“我就是瞎忙,胖儿,我问你个事儿呗。”
“啊,你说。”
抿了抿唇,我想了想还是开口,“就是,喜欢上一个人感觉是什么样的。”
庞旁有些激动,“你喜欢上谁啦!妈呀不容易啊,快跟我说说,那个人姓甚名谁,何方神圣!”
我切了一声,“你正经点,怎么就不容易了,我就是想问问你那是什么感觉……”
“那还用问啊,那就是心跳一百八,智商负六十,思维不受控,大脑易缺氧,总的来讲就是个自虐的过程,简单理解就是你想为那个人披婚纱,跟他滚床单,生娃娃,亲爱的,我解释的清楚么。[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额……”
我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貌似,说的挺准确的。
“薛葆四,你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是谁能让我这个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不讲情面冰雪聪明的闺蜜变得也会问这种低智商问题的了,说,不说我上你家逮你!”
我呵呵的笑着,“类似冰雪聪明那样的成语你可以多往我身上用用,我爱听。”
“别打岔!说,那人是谁……咝!我知道了!是那谁谁吧!”
庞旁在那边嗨上了,“姓陆的那个对不对!那男神,我那小说男主,是不是他!是不是!哎呦我去,这活脱脱就是个小言啊,怎么样,你俩发展到哪步了,接吻没……”
“你扯哪去了,庞女士,你思维挺跳跃啊。”
“我这是小说家必须具备的想象力,你不懂,哎,他妈怎么样,他妈是不是特别难搞,糟了,那你周围危机重重啊,他肯定得有别的女人喜欢啊,你这是要开启虐恋模式啊,很累啊,不过这主要虐不虐还是要看男主,只要男主给力,那就……”
“差不多得了,说你胖你就喘了,我就随便的问你一嘴,你还没完了你!”
“随便……我就不信你是随便问的。”
“爱信不信!你真是言情小说看多了你!”
她嘿嘿的在手机那头笑着,“行行行,我不说了,你回头记得联系我弄蚂蝗啊,对了,要是真谈恋爱了,一定要告诉我,你要是敢瞒我我饶不了你!”
“放心,要是我那个……肯定跟你讲。”
“得咧!等你电话,白白!”
放下手机,我木木的看向房门,其实我觉得庞旁说的都对,我是……
先不管说我是不是自恋,他如果也喜欢我,那以后的路肯定很难走吧,我爸这跟他妈还有一层关系啊,那是不是说我跟陆沛也有成为异姓兄妹的可能啊,天,那要怎么办。
打开房门,二楼安安静静的,我想起回来时陆沛的那张脸,他肯定有心事,所以气压偏低。
走倒一楼客厅,抬眼,就看见他一个人正在打着台球,应该是听见我下楼的声音了,虽没看我,声音却传了过来,“怎么,兔子夏眠结束了?”
我合计了一下还是走倒他的球桌旁边,“那个,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开心的还是闹心的。”
我傻傻的摇头,“对你来讲都不是,就是能疼点,但你要是配合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他还是没看我,冷着脸很认真的俯身在球桌上,“你猜我要打几号球。”
我有些无奈,“白球吧,陆沛,我真有事……”
‘哒’!
他一杆击向白球,碰撞中黄球入袋,很满意的抬眼看我,眼底的冷意稍褪,“中。”
我抑郁不已,“我是真有事,陆沛,我要提前开学的,所以,我想……”
他漫不经心的拿起巧粉擦蹭球杆,“你的意思是,你从我这拿完东西就要走了是吗。”
我张了张嘴,“不是啊,是我要提前开学的,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个答复,至少让我心里有个底,这个对我很重要的。”
陆沛的脸紧了紧,“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做人要看点火候,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觉得你会得到满意的答案么。”
那我就懂了,闭嘴呗。
转身直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我大哥应该还在工地没有下班。
出来后瞄了一眼还在打台球的陆沛,“我出去一趟行不行,就在附近,我溜达溜达!”
“不行。”
“十分钟!”
“不行。”
“……那我去院子里放放风行吧!”
“你随意。”
我心里白了他一眼,阴晴不定的,好端端的怎么就心情不好了,是见那个黎总的原因吗。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我开始合计去工地的事儿,不知道人家让不让我随便进,这事儿或许可以找杨助理问问,他兴许会帮我。
懊恼的叹气,这一天的心情怎么就跟坐过山车似得,拐一百八十道弯儿,陆沛还得哄着,可谁哄我啊!
“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至少你得让我知道你愿意把血给我啊,不然我这小命怎么办啊,我没命了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跟个傻子似得在院子里嘟哝,耳边却不是传出‘啾啾’‘啾啾’声响,顺着声音凑过去,不禁有些惊讶,二楼露台下面居然有个燕子窝?!
嚯,以前从没注意到啊,我说这院里的鸟叫声怎么从早响到晚呢!
“兔子,你要挪窝啊。”
我不愿意搭理他,吭哧瘪肚的拽着餐桌旁的椅子出门,“你不是说让我自便吗,我自己找乐子行不行!”
“乐子?”
他挑了挑眉,放下球杆跟上来,“有乐子你得叫我啊,是吧。”
我‘嘁’了一声,一鼓作气把椅子搬到露台下面的空地,脱鞋直接踩上,踮脚扒着墙壁探头朝着燕子窝使劲儿,有燕子雏儿,听声特别欢乐,我想仔细的看看。
可惜个头不够,我脚踮的几乎发抖也只能看到燕子窝的正下方。
他站在我旁边幸灾乐祸,“使使劲儿啊,就差一点点了哎。”
我白了他一眼,阴晴不定的家伙,“你帮我把一下椅子,我踩椅子背就看到了。”
他勾了勾唇,“我可以帮你固定椅子,但是摔下来可别怪我……”
“算了算了!”
我满脸闹心的摆手直接坐下开始穿鞋,“不看了!”
今天上午是黄道吉日,下午就是流年不利!
搞不搞笑,谁一天能拥有两种心情,我能!
“真想看?”
我哼哼着没应声,开始系着布鞋上的鞋带。
“我帮你用不用?”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你怎么帮我,你背我我也看不着啊!”
他清了一下嗓子,脸转到一侧,手却指了指自己肩膀,“一分钟啊。”
我笑了,“好啊!我看一会儿就行了,我就想看几只!”
说着我就兴冲冲的拖鞋,踩上凳子后他微微弯腰,“上来。”
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一合计也不算什么,骑着脖子我就上了,喝!那感觉,真是登时就高了,比背着的感觉高多了!!
“陆沛!我看到了!胸口有白毛的,软绒绒的感觉呢,像是,小鸡仔,可是嘴很大,都张张着……特别可爱……”
陆沛手把着我的腿保持平衡,声音透着戏虐,“抓出来,拿回家养。”
“那哪行啊,那它们妈回来看见好着急了,燕子没法自己养的,有五只呢,五只小燕子……”
“看够了没。”
我抿着嘴笑,摇头,“没够,上面空气好,我得多喘一会儿。”
低头看了看他,只可惜我这角度看不到他表情,“你知道我现在特想唱首什么歌吗。”
“什么。”
“你往后退退,我怕把小燕子吓到。”
陆沛没吭声,不过把着我的腿还是往后走了几步。
我用力的清了一下喉咙,双手一张,“我要飞的更高,飞的更高~狂风一样舞蹈~挣脱怀抱~飞的更高~~!!”
“咳咳咳!!!”
门口传出控制不住的咳嗽声,我惊得慌忙回头,身体当即一栽,“妈呀!!”
陆沛眼疾手快的扯着我的胳膊,大力的一拽,直接从他身侧给我夹着抱下来了,“你不飞的正高吗,慌什么啊。”
我脸臊的啊,通红通红的,回过头还能看杨助理在门口控制不住大声的咳嗦,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一见我看见他赶紧摆手,“对不起啊……咳咳,对不起啊薛助理,我这正喝水要按门铃,谁知道你这突然就一嗓子……没,没控制住……呛到了!不是故意的,咳咳!你唱的挺好!挺好!咳咳咳!!”
疯了,我怀疑这个杨助理就是老天爷派来看我笑话的。
本来玩的挺好,可就不能让我好好的收场吗!
陆沛眼里倒是隐忍着笑意,看了我一眼也没吱声手从兜里拿出那个小型遥控器摁了一下就带着杨助理进门了。
杨助理呛咳的满脸通红,拎着个公文包还特意颠颠的跑到我身前道歉,我没看他,整个的感觉就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薛葆四,让你闲的,闲的给自己丢人了吧!
你怎么不上天呢你!
原地骂了自己半天就觉得不对劲儿,转头又看了看那个燕子窝,嘴角控制不住的傻笑,心里美的各种冒泡,“让你背你就背啊,还骑脖子,你傻吧你……陆二傻子……”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着杨助理行色匆匆的出来了,调节了一下情绪,我站到门口的一侧小声的喊他,“哎!杨助理,嘶嘶!”
杨助理愣了一下,一见我还是满脸的歉意,“薛助理,实在是抱歉啊,我刚才真不是有意咳嗦的,说实话,我要是早知道你是陆总的女朋友……那我今天上午在荒村那看见陆总背你也不会惊讶了,以前,要是哪里有说话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见谅啊。”
这把换我愣了,“我不是他女朋友,怎么,他说我是他女朋友啊!”
杨助理笑的一脸心知肚明,“这话还用挑明啊,旁人一看就明白了,再说,我要是不看见你,我也不知道陆总还有这另外一面呢,挺好,这叫,铁汉柔情,是不是?”
什么乱八七糟的,没等我开口,他就不好意思的挠头,“其实我一开始也纳闷儿,心里还想得什么助理能住家里,但你看着岁数小,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学生,我没敢往别的地方合计,还以为你是陆总什么远房的妹妹来学习的,现在才知道,其实恋爱也不分年龄,主要是我能看出来这个陆总对你是真……”
我头疼,,“杨助理,我跟陆沛现在还真不是男女朋友,我那个……”
杨助理满眼都写着赤果果的不信看,“我懂,我知道要保密,你年纪还小,这个晚两年公开也好,省的被有心的媒体知道了拿过去大做文章,毕竟董事长是知名人士,以后陆总也肯定要……”
“这什么跟什么啊!”
越说我越乱了,摆摆手,“杨助理,我不是跟你说这个,我是有别的事儿要问你。”
杨助理有些纳闷儿,“什么事儿要问我啊,直接问陆总不就好了。”
我也不管那套了直插重点,“我想问那个工地,就是南边的工地我能随便进吗。”
杨助理怔了一下,“你要去那干什么,工程施工会有许多危险的,外人不可以进去看的。”
我皱了皱眉,“我知道,可我想去看看,就是不通过陆沛去看,行吗,这样,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别告诉陆沛,我认识一个人,在工地里,我想偷摸的去看看他,但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去看他了,哎呀,总之,我就是想进去。”
杨助理也跟着我皱眉,“你要去看谁啊,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你去看他。”
我怎么感觉我们俩在说绕口令呢,“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有自尊心不会喜欢我去看他的,可我想看他过的好不好,你帮帮我,就是给我弄个通行证什么的。”
杨助理有些为难,“这不好吧,你要是伤了那陆总这边我不好交代啊。”
我跺脚,“我怎么能伤到呢,我知道要戴安全帽的啊,再说,大家不都在里面干活施工吗,我就想进去看看,见到我想见的人就出来了。”
杨助理吐出口气,“那你能说他是谁吗,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不然你去哪找,工地光施工的就有百十来号人呢。”
我咬了咬唇,这是个事儿,“他叫薛若文,我不知道他在哪个部门工作,好像是备料的,但我不懂是备什么料,杨助理,这事儿你一定帮我保密啊,我还没想好见到他要怎么说,他对我特别特别重要。”
杨助理看了我半天,随后只能点了下头,“那好吧,你这两天先等我电话,我打听一下这个薛若文主要负责哪个位置的施工,到时候你直接过去就行,回头我再去保安处打个招呼,你进去时就说你是薛助理就行了,拿着安全帽就可以进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我连连点头,“谢谢你了杨助理,真的谢谢!”
“不客气。”
他拉开自己的车门坐进去,看着我还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后我不得还靠你多关照吗。”
我没太细品他这话的意思,见他关门要走才想起还有事儿要问,“那个,杨助理,我能再问你个事儿吗。”
“什么事。”
“就是……”
我回头瞄了一眼别墅的院子,“今天下午一回来,我就发现陆沛的状态不对,像是有火……”
“有火?”
杨助理发懵的看我,“那都扛着唱飞的更高了还能有火?”
我脸当即一红,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是你点正撞上了,你早来二十分钟你看他什么熊样的!
“哦,对不起啊,嗯哼!我不是故意的……”
杨助理自己在那不好意思了半天继续开口,“陆总他要是不开心那应该是因为黎总的事情,主要是资金问题,黎总那边一直差点尾款没到,今天黎总来也是说这个事儿。
那不是那电影赔的底朝天了吗,黎总家的后院又起火了,现在黎总老婆闹着要撤公司股份,他自己项目的资金链要断,所以他就来找陆总提个醒,这尾款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位,陆总表面没说什么,心里也肯定窝火。”
原来姓陆的不爽病根儿是在这儿了啊,“那怎么办啊,没钱是不是工期就得延长啊,就不做了?烂尾了?”
杨助理摆手,“烂尾能行吗,这项目是陆总费了很大劲才拿下来的,你没看多大的地方呢,其实这事儿特简单,只要陆总朝着董事长张张嘴,资金就肯定到位了,只是他不想,他想靠他自己,这大概,是每个被冠着父母光环的富二代都要去面临的,有时候别看人家站的高,压力也是想象不到的大的。”
我直看着他,“那现在要怎么办啊,再去筹钱?”
杨助理点头,“是啊,今天下午陆总已经约了几个有意向的投资合作商了,陆续就要谈了,我来就是跟陆总说这件事确定见面时间的。”
“那你觉得谈成的机会大吗。”
杨助理笑了,“这个我不知道,但我相信陆总,这项目启动的时候没人看好,这荒郊野外的靠着一片海建酒店度假村投资巨大,风险很高,不过第一步陆总也迈出去了啊。
现在媒体也做了宣传,荒村已经彻底洗白了,我想前景还是不错的,你看了效果图了吗,如果一切顺利,几年后这里将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我想起那个沙盘,点点头,“看了,很美。”
“所以啊,一切问题都不会是问题的。”
杨助理一脸自信,“还有事吗,没事我先回去了,还有文件要整理。”
我嗯了一声后退一步,“麻烦你了杨助理,别忘了我的事。”
“放心。”
站在原地,我看着杨助理驱车离开,心里也有些感叹,人活着是都挺不容易的,“所以啊,才不要太为难自己,该笑就笑,该吃就吃,得好好的活着,才能做所有想做的事……”
发了一通感慨回屋,陆大神已经发挥大公无私的精神做上饭了,我伸脖子看了一眼,有意大利面,他也许是在国外住的时间长了,所以习惯总做西餐,我对西餐真挺一般的,不过一合计人家做就不容易了,味道还不错,那还挑啥啊!
磨蹭的走到他身边,“陆沛,你现在心情好吗。”
他做饭的习惯是喜欢先把所有的菜洗好规规矩矩的放进盘子里,按照颜色分类,然后拿出来一样一样的切,有点强迫症的倾向。
“怎么,还要看燕子啊。”
我嘻嘻一笑,“不是,是那个,想说刚才那个话题……”
“什么话题,我看你不是跟杨助理聊得挺好的么。“
我就知道,这家伙什么都能看着,“我俩那是瞎聊,我就是想跟你说对我特重要的那个事儿,真的,你之前跟我说过,得与想之间,还有个做!我感觉我做到了,不是我好大喜功啊,我是觉得,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对不对?你就帮帮我吧。”
他眼睛一直看着案板上的菜,刀子很熟练的下切,“盒子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你等我满意的再说吧。”
盒子?
“我不是要盒子,我是要你的晶血!”
“咝~”
陆沛的一刀直接切到了手指上,看向我,眉头微挑,“什么东西?”
“血?!”
我眼睛亮了,一把抓过他的手,“出血了!你看出血了!!”
说着我就开始往外挤,“杯子呢,得用杯子接,这个,得……”
陆沛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我,“你在做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手上不敢用力,拉着他的手赶紧走到餐桌旁边,抽出一张纸巾裹住指尖,连带着,还讨好一般的给他吹了吹,“不疼了吧。”
他拧眉,“你隔着纸吹我能有感觉吗,薛葆四我发现你很不正常。”
我也想锤自己的头,看见他手指头出血也不用那么兴奋啊,先且不说就那么小一口能不能挤出五十克,关键人家得怎么想!
“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敢看他,低着头站在那里,“我给你去拿药箱啊,消毒黏上创可贴。”
“不需要,解释,解释你要的东西。”
我清了清喉咙,“我不是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吗,我说我要的东西你有很多,只是给我会疼点,但过后就不疼了,说的,就是你的晶血。”
拿出杀手锏,我可怜巴巴的抬眼看向他,“这个对我很重要的,真的,我一点都不想你误会,但我需要你的晶血救人的,前提是,你得跟我产生友情,所以我说,得相处一段时间,你才能给我。”
“友情。”
他脸上的肌肉僵的厉害,“只是友情是吗。”
我重重的点头,“咱们之间肯定有友情了,你承不承认都有了,你有头疼病的,一头疼就抽烟,虽然那烟味挺好闻的,可总抽烟不是好事儿啊,自从我来了之后,你烟都抽的很少了……”
这个我绝对观察过,他抽烟少了,说明他头疼的不厉害,最起码说明心情被我调节的比较不错,我可真是牺牲自己的,一天被他气多少回。
他眼神一冷,“没有,我跟你没友情。”
“不能!”
我很认真的跟他强调,“你对我很好啊,我有第六感的,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的,你很包容我啊,你在危险的时候还知道照顾我,我不傻的!”
“呵呵。”
他冷笑两声,“你还真是不傻,所以你接近我,特意来到我身边就是弄这个的。”
我嗯了一声,“是,我一早就跟你说清楚了,我知道这个东西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的确是要五十克的,就是十分之一矿泉水的量,你只要给我五十毫升……”
“用不用我给你拿个量杯。”
“什么?”
陆沛扯下自己身上的围裙往椅子上一扔,“薛葆四,我见过接近我求财的,求利的,还有求名的,但是开口就要我放血的你是头一个!”
“我……”
眼见着他冒着寒气朝楼上而去我真是欲哭无泪啊,“我是为了救命啊,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是你的血对我真的很重要的,我知道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就要五十克的指尖晶血就好了!真的!”
他上楼的脚步一顿,转过脸看我,“再说一遍你要什么。”
“五十克的指尖晶血。”
他咬着牙重复,看着我一字一顿,“指,尖,精,血。”
我吸着鼻子点头,“对,五十克的就好了,就要五十克,多了我不要,我知道这很为难……”
“第三个字我有。”
我愣了一下,“什么第三个字。”
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第三个字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五十克的,有需要半夜敲门,别的,免谈。”
我蒙在原地,自己扒拉着手指头在那查,“指尖晶……陆沛!!那是精气神的晶!你臭流氓你!!”
第152章 我不孝啊!
我不死心,去他书房门口还一个劲儿的敲门,告诉他这血对我很重要,他这话一出来相当于断我的后路了!
当然不能详细解释这血为什么对我重要,我妈的事儿我绝对不能说,这是我跟她的秘密,是要一辈子烂到肚子里的!
“陆沛!我知道你很生气,你生气是对的,你或许会觉得我是在利用你,其实不是我的,我一开始就把话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了,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想告诉你,我是真心跟你相处的,虽然我以前对你有很多意见,但都过去了,我薛葆四不记仇的!真的!”
嗓子都要喊冒烟了,这家伙就是不吱声,我没有办法,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屋,怎么办,我讨厌把事情搞复杂,可我同时也不了解别人的想法。[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怕他觉得我心机叵测,可我图什么啊,不就是五十克血么,我又没要他的命!
一直枯坐到天黑,他才从书房出来,远远的在书房门口只朝着我的方向说了一句,“要吃饭吗。”
我跟个待命的士兵般起身立定,“你生我气吗。”
他重复了一遍,“吃不吃饭。”
“吃。”
“那下来。”
我半低着头跟着他身后下楼,他脸色难看,我也不敢多问,直到饭要吃完了我才试探着张嘴,“血,你能给我吗,真的。”
“不能。”
他吃饭的架势很斯文,语气却透着冷硬,“想都别想。”
我彻底吃不下了,红着眼看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叉子一扔,他直接起身,“今晚要补课吗,我要工作了。”
我咬着唇坐在那里没吭声,浑身僵僵的透着凉意,补课,我得多大的心还有心情补课!
陆沛见我这样就一副了然的样子不在搭理我,抬脚再次回到书房,我不甘心的朝着他喊,“你就一点没有人情味儿吗!”
他脚步这下停都没停,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坐在饭桌边用力的攥拳,我不相信他说他跟我没友情,仔细回忆今天上午对付那蚂蚱精的前前后后,他哪个细节没有透露出对我的照顾?
心一横,我手摸向裤兜,逼我,我就先斩后奏!
……
“陆沛,忙着呢?”
再回到书房,我脸上已经挂上讨好的笑,把手里端着的一杯咖啡往他笔记本旁推了推,“你尝尝,我仔细的研究了一下那咖啡机特意给你冲的,肯定不难喝了。”
他的眼慢慢的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扫了眼咖啡又波澜不惊的看向我,“不说血的事儿了?”
我头摇晃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不说了,你不爱听我就不说!”
他还是看我,墨黑的眸子跟往常一样像是能反反复复的把我随意看穿,我生硬的站在那里,脸上堆着假笑,后脊梁骨,不经意的就冒出一层冷汗。
别怪我陆沛,我只是想要五十克血。
“兔子,你为什么不能穿的像个女人。”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翻领白色娃娃衫,这件是我妈给我买的,她说学生就应该穿这个,简单,休闲,看着还干净。
“怎么了。”
他轻轻的吐出口气,“像个儿童,没法吃。”
“你……”
他轻轻的笑,端起那杯咖啡朝我示意了一下,“谢谢。”轻抿了一口,嘴角仍是牵着,“喝一个人冲的咖啡就能喝出她的心事,兔子,你有什么心事。”
我大咧咧的笑着,“没啊,我没心事啊,是不是挺好喝的。”
“你要不尝一口?”
我摇头,“不了,给你冲的,提神,你喝吧,我去洗澡了啊。”
他点了一下头,眼里仍满是星光,“好,谢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挂着笑,轻轻的给他关门,转过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抑郁,或许,他会生我气吧,我突然怕一个人生我气了……
掏出兜里的药,我提了提气放回书包,随后下楼洗了个澡,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越洗,越觉得沥沥的沉。
深夜。
我帖着门坐在地板上,胳膊紧紧的圈着膝盖,灯关着,可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透着警惕,我听着隔壁的他进门,开电视,甚至洗澡……
喉咙一直在吞着唾沫,手边还放着两个我准备好的家伙事儿,一个空的矿泉水瓶,上面有我用油笔画出来的刻度线,摸过裁纸刀,上下推了几下刀片,新的,应该很快。
一种名为害怕的东西在一分一秒的蚕食着自己,我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顺利的,这是我的一贯打法啊,名夺不成,只能智取,过后,我怎么认错都成啊。
呼吸有些发颤,我按亮手机时刻盯着时间,洗完澡后我还特意找了个由头去书房跟陆沛说了两句话,目的只有一个,看咖啡他喝没喝完,结果是满意的,见底了,可心,却无端的又沉了几分。
一个小时后,隔壁彻底安静,这药是我来时就带着给自己上的保险,我家里有的,可能是我妈吃的,我上网查过,一般是吃一粒就好,一个小时左右起效,可我怕割的深了给陆沛疼醒,所以我下了三粒,应该不会让人睡过去的。
咚咚~咚咚~
我觉得有人在敲门,疑神疑鬼的一直在看向门口,反应过来才发现,是我自己心脏打鼓。
拧开他房间的门,屋子里黑黑的,只能看到陆沛侧身躺在大床上的轮廓,我又咽了口唾沫,嘴里轻叫了一声,“陆沛,陆沛?”
他呼吸均匀,侧身躺着一动未动。
走到他身边蹲好,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仔细的看着他面部此刻貌似无害的轮廓,“陆沛,你醒醒,我有事找你,陆沛。”
伸手碰了碰他,还是没反应,应该差不多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鼻子却有些发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想用安眠药给你弄睡着然后割破你手指的,我只是得要五十克的血,这血真的对我很重要的,我要用来救命的啊,我得活着是不是,活着,才能还你的情分……”
眼泪不争气的出来,我伸手擦了擦,吸了下鼻子就去拿裁纸刀,刀片嘎嘎发出响动的探出,自己嘴里却呜咽的发出哭声,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受苦我都不怕,可是这一刻,我却紧张,紧张的手都发抖!
用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小心翼翼的从被子里拽出他的胳膊,左手,只可惜他的左手被压倒了身下,我怕一会儿血不能太畅通,没办法,只能使劲儿推着他的身体让他平躺,这才拉出他的手慢慢抚平,指节修长,指甲干净整齐,很好看的手,“就疼一下,别怪我……”
一手捏住他的中指指腹,另一只手握着裁纸刀提气就招呼了上去!
“呃!!!”
裁纸刀应声落地,痛感清晰无比,我惊恐的看着突然坐起的陆沛,手腕还被他死捏在手里,“疼!!”
“疼吗。”
黑暗里,他的眼睛熠熠发亮,声音却无比低沉,“忘了告诉你,我吃你那药至少有十个年头,三粒,连让我打个哈欠的作用都起不到。”
“你都知道?”
声音如同细密抖动的心电图,微微的打着寒颤。
陆沛的牙咬着,“你第一天来我就看见你书包里的药了,你这睡眠质量当然不需要,显而易见,是给我准备的,不是吗。”
我咬了咬唇,却满嘴的咸涩,“那你怎么知道,我,我给你下了三粒,你还查了?”
“薛葆四,扮猪吃老虎,你玩的很烂,真的很烂……”
我明白了,是我洗澡时他看了我的药吧,如果他心里一直有数,那我所有的不正常他都会看在眼里啊,他是陆沛啊,是我斗不过的那个陆沛!
“那你还配合我,看我这样你高兴是吗!我只是想要点你的血,我已经很内疚了,我是要用它救命的,我解释过很多遍了,是你不帮我!!”
“所以,你就对我动刀子了?”
他冷冰冰的反问,手上的力道一紧,我疼的又叫了一声,胳膊却被他扯得直接带起,身体生扑上床,一个转身功夫的,整个人直接被一个黑色的身影压下,动弹不得。
“你王八蛋你!!!”
我有些崩溃,用力的怕打他的肩膀,“起来!”
“我要是王八蛋就不会留你在这里这么久。”
他呼出的气带着一丝温热的掠过我的鼻尖,“我只是想看你会做什么,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仅此而已。”
我有些上不来气儿,被他压得,还有心里屈的,但凡我有一点点的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走到今天!
“现在你满意了,你满意了,你看我像个猴子一样你满意了!你别压我!我上不来气!!”
哭的眼前什么都看不清,就是感觉热,很热,他贴的我太近,热的要命!
“再哭,我可真不给你了。”
我懵了,哭声倏停,“你说什么……”
“你想要,最起码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清楚,要我的血,做什么。”
“救命……”
“救谁的命。”
“救……我的。”
他的呼吸重了一下,自己调节了一下角度,胳膊一左一右在我脸庞撑着,身体跟我微微的空开了几公分,“为什么。”
我抹干眼泪,这才能看清他黑夜掩护下晶亮的眼,嗓子有些发哑,囔囔的,“美人身你知道吗,我跟秦森说过的,我,我一个同学的姐姐,炼了美人身,我给她破的,现在要找药引,就是要你五十克的血,不然,我就会死。”
他呼出来的气真是越来越热,扫的我脸都开始发痒,“美人身?薛葆四你有脑子吗,那个人是你家人吧,嗯?”
“不是我家人,就是我想炼道法的,我以为很简单,可是没办法回头了,陆沛,你帮帮我吧,求求你……”
人真的很怪,他现在说话很轻柔很轻柔,可是之前态度却很强硬,我吃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出他有点要给我血的意思了,所以就老实的躺着没动,但热还是一直在热。
“是不是我给完你,你就要走?”
我想了一下,看着他眼里的光老实的点头,“我得回……啊!”
他突然就压下来了,我一惊,心脏噗噗的狂跳,连带着胳膊都被他压在身下,“你别吓我啊!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他说话有些不太连贯了,感觉很累,微喘,“最后一个问题,工地那个男人是谁,薛若文,你向杨助理打听的。”
这他都知道,合着他身边都是对他毫无保留的人啊,“我哥,我大舅家的,离家好几年的大哥。”
他喉结有些抽动,“好,算你坦白,我告诉你,血我可以给你,但前提还是那句话,你得做到我满意了,我自愿给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我等你给我,你能不能起来……”
我真的吓到了,见他不动就埋着头不停的朝着床下拱,感觉自己拱着拱着就能拱出去,手胡乱的一抓,忽然抓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手上一个用力,抬起脸惊悚的看向他,“陆沛!你居然早就藏着个大邦子要打我!!”
陆沛的身体居然僵住了,他一动不动的撑在那里,声音从牙缝里挤出,“给你三秒钟,不然,你后果自负,三,二……”
我连滚带爬的就出来了,很危险的感觉,站都站不稳的扑到门外,‘砰’的一声关好房门,回头想问问他要给我的具体时间,自愿得等几天,什么时候,但我感到现在的陆沛很不对劲儿,我有种进去后会死的感觉。
一整晚我都没怎么睡好,身体热的像是要发烧了一样。
好在早上起来陆沛一派正常,对于昨晚的事他没提一下,也没怎么看我,淡淡的让我去吃早饭。
我也很有默契的没在追问昨晚的事,心里有了点谱,我知道,他一定会把血给我的,就像是他自己说的,时间问题。
他开始变得忙碌,吃完饭就开车出门,傍晚才会回来,我知道,他是去谈合作的事儿,也没多问,我想他不需要我出什么主意,他会做得很好。
我也有我的事要做,我要去工地,很鬼祟的去看我的大哥。
他是泥工,就是给水泥配料,砌砖,抹灰的,因为是一只胳膊,他干的有些吃力,可我敢保证,他是干的最认真的那个!
我偷看了几天,每次都不敢离的太近,总是想冲上去,却又停止转身,怕他发现我,很矛盾。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还找保卫处的人弄了身迷彩服,人家一听我是什么助理特别客气,也全权配合,一直还以为我是在那晃荡建工的。
安全帽对我来说有些大,不过也正好可以遮脸了,我在工人中穿行,绕着大哥的路线不远不近的打量,偶尔有人会对我心生疑惑,但没人上来多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活,或在脚手架上作业,或开着工程车来回运送,除了工作间歇的短暂休息,每个人都很忙,很枯燥的做着周而复始的活记。
我喜欢在他们休息的间歇蹲到不远处的一角,看着我哥抽烟,他也会跟旁边的工友开玩笑,看他笑我就跟着傻笑。
最让我惊讶的是他养了一只流浪狗,黑色的小土狗,休息时那狗会不知道从哪钻出来在他的腿边磨蹭,大哥喜欢,可是那个像是工头的男人不乐意,一见到狗就一脚踹出去粗着嗓子骂,“滚!老往这里跑什么!!”
狗被踹的直哼哼的跑走他又看向我大哥,“家树,跟你说多少遍了,工地不让养狗!要养的话弄保卫处去,拴门口,在这瞎跑什么!!”
跟大哥一个比较好的叫老三的就在旁边应声,“头,那狗不是家树养的,是自己跟他的,不赖他!”
工头抽着烟啐了口唾沫,“你不给它吃的它能跟?扯鸡毛淡的,自己都要吃不上了还管畜生!家树,我这是为了你好,要是出事儿了咋整,狗命是小,可闹出别的你就麻烦了你!”
大哥好脾气的坐在那里连连点头,“我知道,就是它老乱跑,下回我拴住它。”
‘汪汪~汪汪~!’
那狗跑了一圈居然跑到我身前来了,我吓了一跳,赶紧拉低自己的安全帽小声的呵斥着它,“走啊,别在我这叫,走啊~”
汪汪~!汪汪汪!!
它不但不走,反而叫的更欢了,尾巴拼命的朝我摇晃着,我小心翼翼的朝着大哥的方向打量,果然发现他注意到我了,慌张的起身,脚步凌乱的就朝着工地反方向走。
汪汪~汪汪汪!!
小黑狗还在无比欢腾的跟着我,我咬牙切齿,“别叫了,再叫我就给你放血辟邪……”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喂!你书包了落下了!”
我脚步不敢停,仍旧走的飞快,直到后面的人拉住我的胳膊,“你书包……”
低着头,我控制着情绪接过书包,“谢谢,谢谢……”
他手上没松,声音透着疑惑,“是不是认识。”
我低着头在那摇晃,“不认识,不认识。”
“四宝……是四宝吗……”
嘴当即就瘪了下去,我还是不敢抬头,扣着大半个安全帽站在那里,身上微微的颤动,“不是我……”
大哥慌了,一把摘下我的安全帽,黑黝黝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四宝,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哭着抬眼看向他,“我想你了,可我不敢喊你……”
大哥的眼睛也红了,“你,你……”
我说不出话,伸出胳膊抱住他,“家里人都很想你啊,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怎么不回家看看啊。”
工人很好奇的看向这边,有人开始发开腔,“若文!你认识啊,那人谁啊,在这晃荡好几天了都!”
大哥也不说话,单只胳膊搂紧我,嘴里发出隐忍的哭声,“四宝,哥没脸回去看你们啊,哥混的不好,哥不想给家里添麻烦……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奶奶呢,奶奶她们好吗。”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姥姥,我姥姥走了,姥姥两年前就走了……”
“什么!”
大哥哥惊了,单手把住我的肩膀看我,“奶奶走了?”
我泪眼模糊的点头,“姥爷跟姥姥一起走的,他们俩的丧事都是一起办的,姥姥说,她知道她走前儿看不到你了,她让我跟你说,她永远记得你的好,你是她的好孙子……”
“奶奶……”
大哥神情恍惚的脚下后退两步,‘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抱头大哭,“我不孝啊,您老走的最后一程我没去送送啊,爷爷奶奶!我不孝啊!!”
第153章 城会玩
“家树,这是咋的了?!”
大哥的激动让现场一片混乱,好几个跟大哥相熟的工友上前搀扶询问,可大哥就是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哭我也哭,感觉我们俩就像是被残忍自然灾害夺去家园的孩子,那种悲怆无力的心情只有我们两个能懂。[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没办法,工地还要正常作业,保安处怕闹得大了惊动领导就把我和大哥暂时安置到了他们的一见休息室平静情绪,我知道,这是沾了杨助理的光才能被特殊照顾,不,换句话说,是沾了陆沛的光。
两个小时后,我絮絮的把姥姥的病从头到尾如何发展都说了一遍,好些年的事儿,可三言两语就完事儿了,无非就一个重点,手术后癌细胞扩散了,姥姥看开了,很平静的就走了。
我没说姥爷吃药,就说姥爷是放不下姥姥,跟着一起去了,还学了一遍姥爷的遗嘱,我最敬仰的那句,死亦同穴。
大哥张着嘴大口的喘气,声音还满是遗留的哭腔,“我爸妈没帮着张罗爷爷奶奶的后事吗。”
“帮了。”
我如实复述,“可大舅妈后来要占房子,我劈了一镰刀出去。”
看着大哥有些惊诧的眼,我语速仍旧平静,“没真劈她,只是她闹得太欢了,正好我二舅遇到点麻烦,她就要闹,我受不了了,大哥,你别怪我,我没办法,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还是那句话,大舅家的人,我只在乎大哥,剩下大舅我都懒得看,我从不觉得我那镰刀劈错了,恶人自需恶人磨,后来的每一次大舅妈看见我不是大老远就躲了。
虽然她过后也朝我吐吐沫,跟村里的同她交好的老娘们儿恶狠狠的诅咒我,白山村就这么大,什么难听的话绕几圈就会回到当事人的耳朵里,我听完满是无谓,心里清楚,大舅妈怕我,我目的就达到了。
骂我呗,我又不少块肉,最重要的是日子消停。
大哥听完我的话没多言语,只点了下头,“我知道我妈什么脾气,难为你了四宝。”
我摇头,“不难为,一点都不难为,都过去了,大哥,我知道你想做出点事情在回村,我都理解,咱那地儿小,人心是好,可嘴也碎,闹人。”
大哥很感慨的看着我,“四宝,你真是长大了,比哥强。”
我拉了拉他沾满泥垢的手,“不,我永远比不上你,我没当过兵,我也没抗过洪,我更没有二等功,哥,是你让我想当个英雄的,让我知道要做个先生,能救人的。”
大哥有些局促的把手从我这拽出去,我知道,他是怕自己脏,看着跟进来摇尾巴讨好的小黑狗,故意一般的岔开话题,“四宝,你知道这狗叫什么吗,它叫金刚,呵呵,我还跟老三说呢,我说我有个有精又灵的小妹妹,打小就喜欢狗,起的名字就叫金刚……”
我微微的咬唇,不管不顾的拉着他手不撒开,“哥,我真的特想你,以后,你不要在跟我们失去联系了好不好,不管到哪工作,都给我个电话,让我能找到你,咱们是兄妹啊,是不是。”
大哥不看我,含着泪开始点头,“对不起四宝,你说哥出来混这么多年也没混出啥,都照顾不到你……”
我扯着嘴角笑,“我老好了,真的,我跟我妈在这儿啊,吃得好,住的好,就是学习不太好,我姥都说了,要是我学习有你一半儿她就不愁了,可惜咱家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有才的,你知道小六中考多少分吗,二百五,可逗了。”
话题轻松了一点,大哥嘴角也轻轻的牵起,半晌,才像是想起什么,看向我,“你还没说你怎么到这儿来的呢,还跟保卫处的人都认识啊,前几天,我就看见你在这绕活了,还纳闷儿,怎么帽子戴那么低,鬼鬼祟祟的,没想到……幸亏今天跟你说话了,不然我还不知道那个背书包的就是你呢。”
“我就是在做暑期工,给工地一个领导做临时助理,帮着整理整理文件什么的,可轻松了,所以保卫处的认识我,不过这事儿你别说出去啊,我得保密,我就是为了锻炼自己才干的。””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哥,其实我前几天就看见你了,就是没敢喊你,怕你……怕你认不出我了。”
大哥单手在自己的工作裤上搓着,“四宝,哥懂你心思,你是照顾哥感受呢。”
我低着头没吭声,太亲近在乎了,反而,在触碰到自尊时就会小心翼翼的,可我也没想到,我会因为一只小狗跟大哥彻底相认。
“四宝啊。”
“嗯。”
大哥的眼底抬起一丝久经磨砺后的沧桑,“你只是做暑期工吧。”
“嗯。”
他叹了口气,“听哥话,好好上学,不要在社会上瞎混,这社会太复杂了,你就跟个白纸似得,别让人骗了。”
我庆幸他没仔细问我的工作内容,给谁当助理,我想,可能是大哥也觉得自己不懂,不好意思去问吧。
这些年,我长高了,他却好像矮了,不是个头,而是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我没心没肺的笑,“谁敢骗我,我打他!嘿嘿!”
大哥抬手摸我的头,嘴角轻轻地牵起,“谁敢欺负我妹妹,我也不会放过她的。”
……
没聊的太晚,夏天热,最佳的施工作业时间就是下午四五点钟,大哥还急着回去工作,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他那活不干就耽误了。
我没多说,心里想百八十号人缺了谁都没事儿,可这话也就在心里腹诽一下,感觉自己思想境界太低,哪怕是多年不见的至亲也不能让人在上班时间陪着自己叙旧啊,我要是老板我都不乐意聘请我自己这号人。
回去的时候留了电话,我跟大哥也算是有了一些共同的秘密,例如我跟他说,我做暑期工的事儿不要告诉家里,他跟我说,他在工地的事儿最好也别告诉家里,能瞒多久瞒多久,如果实在是没憋住,那就说他现在做工程,很好就行了。
我说那等过一段时间你抽空去我家跟我妈咱们一起吃个饭,他答应了,但我感觉大哥应该不会去,一来他跟我妈就和我以前一样不是特别熟,二来,也是面子吧。
小了不止几号的山寨金刚一直在跟着我,现在妥妥的把我当成它新主人了,我一路都在自言自语,心情舒畅,也就白活个不停,“行吧,你也算是立了功啦,以后就跟姐混,吃香的,喝辣的,就是……”
沿着道边远远的看着别墅区,蹲下身摸了摸山寨金刚的头,“那陆二傻子不知道能不能愿意养你。”
它很期望的看着我,尾巴不停的摇晃着,我嘿嘿的笑,“放心吧,我有信心……啊,你问我哪来的信心啊。”
我各种小得意,嘴里偷笑,“第六感,你知道吗,第六感!”
嗡~!突突的大功率引擎声音响起,我本能的抱住小金刚往道边挪了挪了,一辆黑色的摩托擦身而过。
我有些迷眼,鼻尖刚闻到一丝尾气的味道就听见突突两声摩托车居然在我身后五六米的远的位置上停下来了!
好奇的抱着狗看过去,只见摩托车主把长腿一支,摘下头盔后头部轻一摇晃,满头长发倾斜而出,我微微的张了张嘴,酷啊。
短裤长靴,这造型要不要那么飒,主要是这腿也太长了,要我这么支着都得笨不拉卡的被摩托车压倒吧。
“嘿!”
她转头看向我,嗓音醇厚沙哑,“小妹妹,附近有加油站吗。”
我呆呆的看着她,五官绝对欧范儿,偏中性,特像混血,整个就一个飒爽乍眼大妞,“上环城那个道口有。”
她笑的很性感,看着我点了下头,“谢啦!!”
腰身很窄,背影看弧线诱人,我咽了口唾沫,哇撒,这就是让女人看了有想法的女人吧。
目送她的摩托车英姿飒飒的开远,我傻了吧唧的在那咋舌,“小金刚,你说她得多高,得有一米八吧,那大长腿,我还能窜一窜了不,长一米七就行啊,要不跟陆二差的也太……啧,你别见怪啊,我最近不太正常……”
走回别墅后陆沛还没回来,我不经意的就瞄了一眼他的车库大门,那摩托车,好像,陆沛也有一辆差不多的,我不认识什么车名,就知道他车库里有三辆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在从旁人的嘴里知道具体的车名品牌前,我都叫简称,一个我就叫摩托,还有一辆兰博,我就叫跑车,后来觉得太笼统就起了个小名叫小牛,剩下的那辆在我不知道它叫卡宴前我就叫吉普小马。
偶尔陆沛出门我还会问一嘴,小牛还是小马。
他哪次都兴致盎然的回道,你猜。
我说小牛!
哎,你看吧,保准开那个小马,我说小马!哎,他就开小牛,就那么邪性。
后来我也不猜了,他坐上车后我再意料之中的哼哼,我就知道你今天开这个!什么能瞒得过我!
他就笑,也不说话,可是一次都没骑过那个摩托车,那摩托车也一直扔在最里面,我想起那个女人,女的骑都那么帅,路二傻子骑应该更了不得吧。
在院子里逗弄了一会儿狗,直到日落西斜,陆沛才开着车有些疲惫的回来,我笑嘻嘻的在院子里朝他挥手,“回来啦!”
陆沛看我没说话,只是直看向那狗,“哪来的。”
“捡的!”
我等他下车就满脸讨好的笑着上前,“小金刚可通人气儿了!今天我下午在工地那……”
他按着遥控器让车入库,嘴里淡淡的应着,“亲子大戏么,你不闹腾点动静出来就不是你了。”
这是养了个情报处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没耽误大家干活的,后来我跟我哥去保卫处了,我哥挺好的,他就是怕……怕我们家里人觉得他不好,可他在我眼里什么都是最好的!”
陆沛的眼神不着痕迹的落到我脸上,“给过你血,还是给你做过饭,抑或者说,辅导过某只兔子的各门功课?”
我撇了下嘴,“我哥是离家的早,要不你以为他不会给我啊,他什么都能给我,再说,我哥最起码不动棒子吓唬人啊……”
“薛,葆,四。”
我嘿嘿一笑,仰脸看着他,“换个话题,我觉得你家特适合养条狗看家护院,它可通人气儿了,叫金刚,我哥给起的名字!”
“金刚……”
陆沛匪夷所思的看着山寨金刚,“它营养不良成这样你觉得这名字适合它吗。”
“适合啊!金刚,叫两声!!”
小金刚当时得令,汪汪汪的叫出几记清脆的音节,我献宝一般的看向陆沛,“你看,它通人气儿吧。”
陆沛面无表情的看着在那拼命讨好的小金刚,不是扒瞎,活生生的居然把小金刚瞅的没动静了,我拽了他袖头一下,“别这样,给狗都吓到了……”
话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儿,看着陆沛当即憋笑的眼,是啊,这话哪不对呢。
他清了下嗓子,饶有兴致的看我,“狗养时间长了会跟人有感情,我走了,它想我怎么办。”
我挠挠头,“嗯……没事儿,你走了我就领我家呗,我家就是地方小点,不过……”
“送走。”
他二话不说就转身朝着门口走,我急了,“哎!它想你了我就给你打电话,让它对着电话叫,你听听声呗!”
陆沛背对着我站在那里,肩膀再次轻颤,我知道他是笑了,在我面前他这笑点就像是特别低,弄得我莫名其妙的,“你到底养不养啊,它很可怜的!我打小就喜欢狗!狗通人气儿,谁对它好它就知道的!”
“是啊,有些道理连狗都明白啊。”
我听不明白他不阴不阳的话,就站在原地使劲儿喊他名字,“陆沛!”
转过脸,他勾着唇角看我,“先养着吧,改个名字,叫葆四吧。”
“不行!那你喊葆四时是叫我还是叫它啊,我俩一起答应啊!”
不得不说,他有时候的笑真的很璀璨夺目,“那就四宝吧,倒过来,就这么定了,四宝,是叫它的。”
我脸红脖子粗的,“更不行!!四宝是我家里人叫我的名字,是我最喜欢的!你要是敢叫它四宝我就叫它太各!”
陆沛挑眉,“夏医生跟你说的还挺全的,你跟他打听我了。”
我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就叫太各……”
他大爷般的插兜进门,“四宝。”
“太各!太各太各太各!!”
最后的结果就是,小金刚自己懵了,你叫它什么名字它都不回应,只有在发出咗咗咗的声音时它才会颠颠的跑来,一天天的,就看我跟陆沛较劲,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丝毫不为所动,很好的,守护住了一只狗应有的气节。
……
日子看似打打闹闹没心没肺,其实我一直揣着份小心翼翼,我掐着时间,每天都跟妈妈通电话问她的烂肉发展,她说还好,但是夏天热,味道渐渐的有些大,委婉的问我,什么时候用药去根儿。
我着急,却没办法再次直白的朝着陆沛开口,只能跟妈妈说八月末之前一定搞定,这里面有个时间差要等的,急不得。
胡说八道一通,妈妈还问我老住在同学家是不是给人添麻烦,我心慌慌的回应,我说没办法,弄药么,这边远郊,好整。
妈妈有些抱歉的开口,说等都好了要请我的同学还有家里人吃个饭,看似是我在人家添麻烦,实际是她在添麻烦。
我不敢说的太多,怕露怯,每次挂下手机都有些迷茫,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陆沛会给我血,可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什么时候才能给我……
早上他还是吃完饭出门,我收拾了自己百无聊赖的去到工地,下午两点他们休息,我想跟大哥唠唠嗑,找了一圈,没看见大哥影儿,老三坐在一旁抽烟,看见我还带着几分不正经的打招呼,“呦,葆四来了,葆四一来我马上就感觉这空气都带香味儿了,就是热啊!”
他说话就是这样,大哥说都是工作太枯燥了,所以大家就爱打趣,我挑着眼皮看着他,“三哥,心静自然凉你知道不!我大哥呢!”
“家树啊。”
老三长叹一声,“产房传喜讯,生啦!”
“啥?”
他哈哈笑着看我,“你大哥人才啊,我才知道他会画画啊,昨天工头说要找人去围墙那写油漆大字,做什么景观围墙,结果你哥就去了,现场还发挥画了点花花草草,还真不错,被调走了,以后人家坐办公室啦,不用像我们似得风吹日晒的喽!!”
我皱了皱眉,“调到哪个部门了啊。”
“暂时去综合部了,啥都管,葆四,你说也挺逗的,我就琢磨不透啊,这么大的工地工程,那广告钱都花了海了去了,结果连个会写油漆字的都没有,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觉得搞笑,居然还能到咱泥工这问,有意思不!”
是有意思,陆沛的意思。
我没在答话,我哥会画画这事儿我跟陆沛吹嘘过,就在他对着笔记本电脑忙活的时候我写作业间歇跟他白活的,他当时压根儿就搭理我,跟聋子似得。
其实我跟他说这些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就是纯粹的闲聊,当然了,我一没兜住还说了我大哥考大学那事儿,说的比较夸张,我说就差一分儿就上清华了!就一分儿啊!
他还是没言语,就听我自己在那义愤填膺,我说我哥二等功!你见过二等功勋章吗,见过吗!
陆沛这才面无表情看向我,“我太姥爷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你说我见没见过,军人,这两个字的意义就是保家卫国,和平年代不意味着就不流血牺牲,我承认你哥是英雄,但这也是他当时该做的,勋章,是荣誉,而不是让你这么拿着出来炫耀的。”
我被顶的无话可说,当即就低头继续奋笔疾书,这是逮到点儿就给我上课啊。
掏出手机,我想给陆沛去个电话,这模式一定是他的安排,就算不是刻意,也是交代过的,不然这好事儿落不到我哥头上,还画完就外调了,就像是三哥说的,这好事儿也太突然了吧。
手机翻出通讯录,我却迟迟没有按下去,怎么说,直接说谢谢,太假了吧。
他特意给我大哥造了个不显得那么唐突的台阶,目的,也是为了照顾大哥面子,我单凭两字谢谢,太单薄了。
‘铃铃~铃铃~’
没拨出去,它自己却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人,紧张的心情却松了几分,接起放到耳边,“喂,韩霖。”
“葆四,我坐晚上的火车要回省城了,上车之前跟你见一面行吗,我知道你忙,你能不能抽出点时间,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合计了一下点头,“行,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我今天下午没事儿!”
……
火车站附近一商超门口,我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大老远的一看见韩霖我就奔过去,“不好意思啊韩霖,我来晚了!”
喘着粗气跑到他身前,“我回家换了身衣服,还取个东西,倒车,慢。”
他笑的没什么脾气,还是穿着浅色的格子衫白t恤,跟我一样背着个书包,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大学生的样子,“你能来就好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呢。”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手从书包里掏出个东西给他,“送你的,你别嫌弃就好。”
“送我的?”
他有些惊讶,接过去看了一眼,“手表啊。”
我点了点头,上次帮我妈破完美人身第一步后我舔着脸跟她要了两千块钱,买了两块表,早就准备好了,“恩,卡西欧的,你试试,表带不合适的话你拿到省城找地方调一下,我谢谢你的,上次,在警局,要不是你,我就出不来了。”
韩霖看着表一脸惊喜,直接就戴上了,“我喜欢,谢谢,我真的挺喜欢的。”
我傻笑的点头,“你喜欢就好,防水的,还有指南针呢。”
韩霖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我还以为你……以为你早把我忘脑后了呢。”
“哪能啊,我是真有事,不然会带你好好逛逛的,咱小时候多好啊,你还给我买过冰棍儿,我都记着呢!”
他还是笑,有些手足无措,就是紧张,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紧张什么,“我,我也有东西,送你。”
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个礼品盒送我,“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什么啊。”
我失笑的看着他,“咱俩怎么跟小学生似得,还互送礼物啊。”
有点沉,我一层层的解开包装纸,打开一看是个水晶球音乐盒,球体里面是座城堡还有个小女孩儿,“呀,这么可爱啊,是可以放音乐的吧,晚上可以点开看!对吗。”
他不好意思的挠头,“我等你的时候正好在商场里溜达看见的,挺喜欢的,不过,跟你的手表比起来肯定……”
我有些不悦,“谈钱做什么,你要是不保我你那师哥还不定怎么给我甩脸子呢,别提他了,东西我收下了,好看,我晚上回家没事儿就关灯看这个!嘿嘿。”
低头正往书包里装呢,忽然感觉他摸了我头一下,“葆四,你记着常给我打电话。”
我愣了愣,瞬间有些排斥他这亲昵的举动,不过嘴角还是扯着笑,“好,不过你得专注学业知道不,要当个特别帅的警察,摸枪的,biubiniu~呵呵。”
韩霖点头,眼睛一直再看我,“那个,我想跟你说件事儿,你还记着,小时候,我送你的一幅画吗。”
我忍不住的发笑,“记得啊,你嘲笑我考试得了零蛋给我画了张饼吗!不,小六说是咸鸭蛋!”
韩霖皱眉,“我一直没给你解释过吗。”
“解释什么。”
“太阳啊。”
他很认真的指了指天,双手随后搭到我的肩膀上,我身体重心本能的后移,听着他一本正经的开口,“我一直觉得,你笑起来像太阳的,在我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是你对着我笑的,你说,让我吃糖葫芦的,你记得吗。”
我翻着眼睛想了想,“我……忘了。”
给他吃过糖葫芦吗?
韩霖眼里划过一丝失落,不过还是用力的牵了牵嘴角,“我一直记得你的糖葫芦,记得,我在转身时有个小女孩儿喊我名字,然后跟我说,可甜了,她就舔了一遍……我永远都记得……”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很低,似乎触动很深,我没啥感觉,我都忘了,我小时候没开窍前不是大事儿记得都费劲,就记着自己到处傻玩儿了。
“韩霖,我那时什么都不懂,我就是觉得什么都好玩,就是个傻子,真的!”
他摇头,“你不是傻子的,我知道你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我一直很感谢你。”
我清了下嗓子笑着拿下他放在我肩头的胳膊,“你坐车时间要到了吧,我送你去车站吧,咱边等边聊成吗!哎,说说你大学什么样呗,有意思吗,你们得成天训练吧……”
品出不对味儿我就赶紧转移话题,聊着有的没的就要朝车站走,他没用我送他进车站,而是看了一眼时间确实要不赶趟了就自己小跑的过马路,回头还冲我挥手,“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哎!!一路顺风!!”
我站在原地朝着他挥手,嘴上笑着,心里却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对劲儿,韩霖的有些举动让我不太舒服,算了,还是少联系吧,怪怪的。
书包被人在后面一扯,我当即就意识到小偷,警惕的回身想拉回书包,嘴丫子却在回头的刹那咧了起来,“陆沛!这么巧啊!正好,正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压根儿不看我,手打开我的书包往里一掏,回手就拿出个东西扔进了垃圾桶,:“上车。”
我看着他扔出去的东西有些发懵,“你把我什么扔了!那是人送我的……哎哎!哎!”
他扯着我的书包,也不说话,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酒气,就这么带着我踉跄着拉开路边停着的车门,内小马。
我有些炸毛,用力的把自己的书包扯回来,“你有病啊!好端端的你把我东西扔了干什么!那不是钱啊!”
陆沛冷着脸抬起自己的手,“血,还是那破玩意儿,你自己选。”
“哎……”
我咬牙,看了一眼车里坐在司机位置上的杨助理,“合着你就是看别人送我东西你不爽是吧!”
陆沛脸一侧,腮帮子紧紧的绷在一起,“再问一遍,上不上车。”
“成!你有种你!!”
我怒气冲冲的坐进车里,纯有病,一音乐盒怎么着他了!
杨助理一见陆沛坐到副驾驶就捏着嗓子试探,“陆总,不回家,确定赴局是吗……”
陆沛冷着声在旁边开口,“就这么回家多没劲,都是老朋友,当庆祝了。”
他说的阴阳怪气,我一直能闻到酒味儿,很显然,他是喝完出来的,怎么着,这还要赶场啊。
杨助理不在多问,开着车像是知道地点似得直接掉头,我有些坐不住,闷了一会儿还是开口,“杨助理,你什么时候在道边看见我的。”
“比你想的要早,从飞奔挥手到礼物传情,活脱脱的就是一出青梅竹马依依惜别的戏啊,是吧,杨助理。”
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从室内镜看他是眯着眼的,声音也不疾不徐的从牙缝里挤出,气死人不偿命。
杨助理脸上陪着小心翼翼的笑,“那个,薛助理,我们在道这边儿就看见你了,赶巧,看见你跑过来,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朝着我们车挥手呢,后来才知道,你是看朋友,是,同学吧。”
“什么同学,没听说吗,他妈的太阳都整出来了。”
我瞪着眼恨不得给陆沛的后脑勺一闷棍,怎么喝完酒变化这么大吗,平常说话就够难听的了,现在更难听!
杨助理尴尬的不敢在多说话,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开车。
气氛很诡谲,我闷得厉害,嘴张了张,“陆总多能耐啊,还会算呢,还就是青梅竹马了,我打出生就认识他了,感情深厚着呢!”
杨助理朝着室内镜对我一阵挤眉弄眼啊,恨不得眼睛都挤到鼻孔附近,我知道他是在提醒我,可我也有气啊,上来就扔我东西,还扯着我书包拉着我走,干什么啊!
陆沛没答话,车子停了就直接下车,看都没有看我。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来的是夜店,还是很大的夜店,保安点头哈腰的帮着停车,我和杨助理跟在陆沛身后,这地很大,我要是不勤跟着点真容易丢。
趁着跟陆沛隔开点距离,杨助理小声的跟我念叨,“饭局一结束陆总其实要回家的,就是看见你跟你那青梅……你跟那男孩聊半天还挺亲密高兴的这就又答应赴局了……”
我没答话,这一路上陆沛都是熟门熟路,进电梯,直接按了上楼,一看就是常来。
直到踩着三楼冒着金光的地面直推开一道大门,陆沛的脸上随即挂起笑意,痞痞的根本不像他,“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先给大家赔个不是。”
房间很大,男男女女,灯红酒绿,我只看见他们都迎了过来,可一时间却看不清谁是谁,“陆二,赔什么不是啊,就等你了,服务员,把我的藏酒都拿出来!”
一个跟陆沛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率先开口,旁边的人也开始笑着继续打着招呼,陆沛自然得要命,脱下西服外套随意扔到一个女人手里嘴上牵着璀笑一派豪爽,“跟我客气什么,今儿我请,不醉不归,来……”
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看着陆沛,恍惚的觉得我不认识他了,这作风,整个就一潇洒多金常出来玩儿的花花公子架势。
“呦,这妹妹还没介绍呢,刚放学做错门了吧!!”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看着我突然打趣的出口,“十几啦!”
吵嚷的包房人声却突然骤停。
陆二大刺刺的倚坐在包间的沙发上,手里还夹着一支刚点起的烟,他没说话,嘴角虽然含着笑,可眼却是冷的。
我分不清他在看谁,这里灯光旖旎,我知道这些漂亮的女人是做什么的,米雪姐曾经用很羡慕的口吻跟我说过,人家的名头好听,叫公主,一晚的小费够她忙活小半月的了,可我感觉,这里的一切,就让我想起了八个字——
纸醉金迷,穷侈极奢。
没僵持几秒钟,那个跟陆沛似乎很熟的男人直接起身,“不懂规矩,叫妈咪过来!!”
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只在刚刚一刹的安静时就隐匿了,她紧张的连连道歉,不停的说着要罚酒什么的,可那个男人看了一眼陆沛,见他仍旧没什么反应的抽烟,随即不耐烦的表示,想不想干了,滚!
女人低眉顺眼的出去,那个男人却堆着笑走到我身前,回头看了一眼陆沛,“陆二,你说你也是,介绍一下一起玩儿啊!
陆沛含笑的端起一杯酒,烟还在手上夹着,“不用管她,来,咱们玩咱们的!”
气氛再次热烈,十几号人谈天说笑的声音自然不容小觑,杨助理跟着那个叫做妈咪的女人身后进来,看着我小声的张口,“我去上了个厕所,薛助理,这地你不习惯吧,要不你跟我去外面休息大厅等着吧。”
我没吭声,手用力的握拳,刚才那个妈咪又带进来了七八个公主,就留下了一个,陆沛要的。
“薛助理,要不咱出去吧,这地儿不太适合你……”
“让她待着!”
陆沛闹了一阵回头冷眼看向我,“总得长大啊,是吧。”
我恨死了他那种冷眼的痞笑腹黑深沉的样子,沉了沉气,“我在这等。“
说完,我就走进了包间里面,皮沙发的一角。
女人的娇憨的笑声不时的传出,他们插科打诨聊的内容我却一点都听不懂,随便扔出一句,那些女人就捂着嘴笑,大口的喝酒,可我不明白那话的意思,也不知道好笑在哪里。
转脸看向笑的自然洒脱的陆沛,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另一个世界,不,我想自己现在的样子更像一个孩子,一个背着书包,枯坐在这里等着爸爸喝够玩够好带我回家的孩子。
自始至终,他的胳膊都搭在一个女人身上,就是他自己点的那个公主,我看不清具体长相,但是能听见她的笑声一阵阵的传出,移开眼,我想回家。
我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样的环境,很不适,我会背很多公式,会记很多单词,会偶尔看韩剧跟庞旁讨论剧情,有时候也会去ktv扯着嗓子嚎一阵,但都不是这样的,我的世界跟这完全不同。
很多的酒,摆出很漂亮的形状,他们玩的不亦乐乎,有人唱歌,有人起哄,我眼睛开始有些花,就连陆沛的脸,仿佛都沉浸在万花筒里,变成五颜六色分解的块状了。
一个小时,或许两个小时,我感觉有人走到我的身前,抬起眼,陆沛夹着烟端酒看我,眸眼微狭,居高临下,优越感这三字倒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闷吗。”
没喝多,我确定他没喝多。
起身,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我请假回家行吗。”
“不行。”
他干净利落的回我,酒杯上的手指一点,“血不要了,不要随时走。”
我攥拳,“你别太过分。”
陆沛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我过分?”
眼神幕地一变,“我看是你太不知深浅了,想走不是吗,可以,干了三杯,我给你假,来啊!!”
他的声音很大,一旁玩闹的男女随后都看了过来,陆沛大咧咧的看过去,“到三杯酒过来!我喂兔子!”
我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牙齿咯咯的声音,一把就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仰头灌进了嘴里,“咳!!”
那辛辣——
一路从喉咙烧到胃腹,比白酒都难喝,我猫着腰咳嗦半天,只听着周围一片安静,一阵干呕,不想再看他们任何人的一张脸,捂嘴我就冲了出去!
“薛助理!”
一旁还在抽烟靠时间的杨助理看见我双眼憋的通红的窘样就迎了上来,“你喝酒了啊!!”
我说不出话,头连连的点着,感觉这酒在胃里站不住,太辣了,要烧透了!
“包房里有啊……”
他转头看了一眼包房,随即叹气,“算了,我带你去洗手间,走!!”
捂着嘴的指缝流出液体,是反上来的,七扭八拐不知道走了多远,等双腿一迈进洗手间,我呕的一声就吐了出去,辣豪豪的,还有酸水……
胃里还在抽搐,可嘴张着,却什么都吐出不来了。
“你喝了多少啊!”
杨助理在外面喊,“漱漱口,一会儿出来喝点矿泉水,喝的洋酒吧,那东西抽冷子喝喝不惯!”
我什么都不想说,半趴在洗手台上脑子里不停的闪着画面,很多在我看来都很珍惜的画面,背我的,让我的,我以为,那就是陆沛,其实不是,外面的那个人才是他——
“薛助理,我得回去拿包!你先缓一会儿啊,别乱走,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好……”
我没什么劲儿的应着,抬起头,就看见镜子里自己那双通红的眼,是干呕憋的,憋的通红通红,“薛葆四,你就是个笑话你。”
复杂,复杂一词儿我今儿才算是理解,有钱人城会玩了啊!
“妹妹,你没事吧。”
醇厚的女低音响起,一张纸巾也随即放到我的眼前,“哎,小小年纪的,你再喝伤了呢。”
“谢谢。”
我接过纸巾,隔着镜子才发现眼前的女人有些眼熟,轮廓深邃,v字领的黑色t恤更显汹涌,“是你,我见过你……”
她比我高了大半个头,大长腿啊,真是大长腿。
“喝了多少啊,没事吧。”
我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蔫蔫的回道,“一杯。”
她嘴里发出一记轻笑,“陆二是个渣,你得离他远点,知道吗。”
“你认识陆二?!”
我惊讶的抬眼,只见她笑的满脸妩媚,微微的弯腰,嘴巴凑到我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扫过我的耳廓,“睡过,当然很熟。”
第154章 让我回家吧
忍着难受,我后退一步有些警惕的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她眼眸深邃,声音微透着几分迷离,“他爱过的,死去活来纠缠过的,妹妹,你要听吗。”
我呵了一声,“我听你这个做什么,我管你是谁,跟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啊。”
她的胳膊一揽就搭着到我肩膀上,强迫我跟她一起照着洗手间的大镜子,里面有两张脸,一张是娇艳妩媚,一张是红的发涨,都是那酒刺激的。
“你得听姐姐劝,赶紧呢,从陆二家搬出来,不然啊,你就是下一个我,知道吗。”
她看着镜子里的我,脸上的表情虚伪的不行。
我皱眉,“你有毛病吧,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听你的,再说你跟陆二什么事儿是你俩的事儿,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她扯着嘴笑笑,唇色鲜艳动人,“想不想看是怎么纠缠的……”
我仍皱着眉,“你什么意思。”
她轻轻的叹气,“我一看你啊,就知道你是个没经验的,那不白让姓陆的糟蹋了吗,来,姐姐带你看清他的真面目。”
说着,她拿出自己包里的摩托车钥匙,拍到洗手台上后抽出根儿烟,那烟我认识,万宝路,陆沛抽的,不是很贵,他说过他不挑烟,只是习惯了。
我没做声,身体虽很难受,但不至于大脑不清醒,就看着她动作很流畅的先把洗手间的门一反锁,随后把烟放进嘴里,防风打火机一燃,一口烟雾对着我直接吐出。
很浓呛的烟味儿,我咳嗦了一声微微后退,她却笑着让我看向镜子,抬起眼,烟雾散尽时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起伏的背身,像是在做俯卧撑,当然,地点不对,有床有音效,什么动静我就不说了,吭吭唧唧各种缠绵。
我看不太清,但隐约的能从背面看出陆二的影子,他肩膀很宽,常炼,很精壮,像他。
旁边的女人摇头叹息,“这就是他的风格,一次又一次,折腾啊……”
我冷着脸没言语,也就看了一分多钟,她微微的一抬胳膊,洗手间里的镜子恢复正常,“妹妹,看明白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啊。”
“为什么要我看这些。”
她呵呵的笑,“我是帮你啊,打从我前几天第一次看你,就看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啊,我得帮你啊,对不对,离这人渣远点,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她,“你们交往过?”
她还是笑,:“当然,爱的死去活来的,可是他太花心了,吃着碗里的,又要看锅里的,一个接着一个还不够。”
我咬了咬唇,“那分手,就是因为他花心?”
她对着镜子抚了抚头发,“是啊,我十几岁就认识他了,第一次你知道吗,哎,那种男人啊你要有多远离多远,不然,你会吃亏的妹妹。”
说完,她看着我嫣然一笑,“我先走了哦,你好自为之。(.无弹窗广告)”
我站着没动,直到她的手扭上把手,才幽幽的出口,“你很可悲。”
那个女人的身体一顿,语气控制着波澜不惊,“什么意思。”
我长吐出一口气,“你很爱他,但是他不爱你,对不对?”
女人冷笑一声,回头看我,“你在开玩笑吗,会有男人不爱我?”
“会。”
我很肯定的开口,“至少陆二不爱你,所以你草木皆兵,你看见我住进他家了你就急着故意向我打听路,急着来好心提醒我陆二有多可恶,姐姐,我是小,可我没你想的那么蠢。”
她呵的一笑,“你真是不知好歹!我这么好心的让你看到真相你都不信是吗,怎么,你被他迷惑了?认识多久啊,毛长齐了吗。”
我牵起嘴角也赏她了个我薛葆四宇宙无敌的大笑脸,真想说,我不长毛。
“真相,你那卑劣的仿圆光术的障眼法也配叫做真相?是你烟里有东西迷惑我!你那摩托车钥匙挂坠清清楚楚的,那上面就是一对男女!我看见的根本不是什么陆二,而是你盗版的术法,低劣!”
怎么说我也是看书看过来的,这两天还没少哭,忽悠我?最起码段位高点吧。
她脸上的表情我说不上来,讲真,那脸长得是真好看,超模一般的身材,不,跟超模一般高,但是比超模凹凸有致,我不明白陆二为什么不喜欢她,反正,我要是男人我会喜欢的,这是实话,但是你不能仗着好看就来忽悠我吧,有劲吗!
“行啊。”
她点了下头,自己像是瞬间想开了,“我还以为我爸说的小半仙儿没什么能耐呢,制服个蚂蚱精牛的不行,你们半仙不就是靠请那些什么仙儿临身吗,还真是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懂什么是圆光术。”
她爸爸?
我能想到的就是那个周先生,只有他知道我怎么回事儿,在联想陆二跟周先生说话时比较客气的语气,那也就是说,这个女人也许真的很早就跟陆二认识了,但可惜,感情这种事连我这没经验的都知道勉强不得。
“姐姐,首先你那不是圆光术,你那只是高仿的障眼法,其次,请别说小半仙儿,半仙儿能耐大的多了,只是你眼拙没见过而已!”
我提了提气,虽然个矮,但我气势上不想输了什么,“还有,你如果想表现出很讨厌一个人呢,那就稍微的注意点细节,陆二抽万宝路你也抽万宝路,要是我讨厌一个人,那我恨不得把生活中他所有的影子都擦干净了,而不是还跟他抽一样的烟,没猜错的话,陆二那摩托你也是学着他买的吧,他是不是被你恶心着了,所以他不骑了,恩?”
她表情有些挂不住了,行了,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全答对了!
“对了,姐姐。”
我有点火上浇油的看着她,“在你没跟我说那番话之前呢,事实上,我不知道陆二是不是真的人渣,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他不管渣不渣,都没渣过你,你说,是他可惜了,还是你比较失望啊。”
她看着我开始咬牙,嘴角莫名绽放一丝诡笑,“漂亮,妹妹,我喜欢正面交锋,我也喜欢,跟同道交手,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打开洗手间的门,她还回头看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爸爸跟陆二的妈妈是旧识,我就是弄死你,我也不会怎么样的,妹妹,好自为之啊。”
我看着她哈哈一笑,“弄死我,你最好能让我产生怕的感觉,段位高点,别比我早吃了几年大米饭还给你老子丢人!”
她‘砰’!的一声关上洗手间的门,连带着,激起我一脸的冷意,今儿够不爽的了,这还冒出个添堵的,有毛病,喜欢那谁自己追求去,跟他旁边的女的叫什么劲!没出息!
我洗了把脸,一肚子火,并不是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女人带给我的,而是陆沛今晚的表现,大力的搓了几下脸保持清醒,我几步上前拉开了洗手间的门,‘哗啦’一声,白色圆滚滚的东西铺天盖的倾泻而出!
本能的用胳膊护住脸,脚下连退了几步,这才看清原来落下的全是骷髅!
骷髅头?
洗手间门外怎么会有骷髅啊!
我乍着胆走近看向房门,只见成堆的骷髅山里忽然一动,一双手‘歘’!的从里面伸了出来!
“你妈的!”
真给我吓了一跳,那骷髅在门外还在不停的朝着洗手间内部涌入,与此同时,一双双手也在接二连三的从头骨里逐一伸出,有惨叫声,我仔细的看着那些骷髅头,感觉黑洞洞的眼框里有东西在动,结果蹲下一看,直接对上了一双大眼珠子!
“我去!”
吓得我小心又一扑腾!
我明白了,这就是那个女人搞得鬼,吓唬我是吗,脚下用力的一踹,骷髅头没动,脚前却闷痛不已,呲着嘴忍了半天,懂了,这是幻,幻象,我现在正常应该还站在洗手间的门旁,这一脚直接踹墙上了!
席地而坐,我不去看那些成堆涌来颇有给我活埋之势的骷髅头,每个骷髅头里都有一双乱动的眼睛,看多了心里会慌,努力让自己镇定,这时候求助是没用的,我只能靠我自己,静心,静心……
默念了一会儿后我手伸进书包,里面有阴阳盘,没烟请不了仙儿,所以我能帮自己的,就是找门!
冷静后迅速确定方位,嘴里轻声从脑里翻书默念,“……急则从神缓从门,三五反复天路亨。”
这就是说明遇见紧急为难之事要从天盘所在之宫和地盘直符所在的立宫而去,要是事情和缓,选三吉门而向,可就算是得了三吉门,有时又会变五凶门,变化无常,然而只要顺应天道,无论是从神还是从门都可以一以吉而辟无凶!
心中有数。
我快速的转动阴阳盘求得此刻星宫卦象,找天蓬,天任,天冲,天辅,天英,天芮,天柱,天心八星,那些骷髅头开始埋向我的膝盖,乱糟糟的手也在不停的抓挠着我,我不敢乱打,现在打,就等于自己在打墙!
阴阳盘指针转动,最后停在了景宫,“景门居南方离宫,那就是,离卦,正南属火,天英在离九宫,为火星!”
心里一沉,“死穴!!”
快速的起身,这下只要求得方位便可,腿下放若置身于一片骷髅头的海洋,那些胳膊还在抓着我的腿,有点闹心,夏天看来得多穿长裤了,太不方便了。
阴阳盘最后确定方位,我淌着这些骷髅头的就向方位而去,那些手用力的抓着我,我大力的拔腿,不能恐惧,否则你越恐惧这些幻象就会变得越吓人,保不齐最后从里面爬出什么,反正我敢说你怕什么爬出什么!
幻像不是多高明的术法,但绝对是杀人于无形的,会让很多人,活活吓死!
眼看着骷髅头越来越多,我有些走不动,瞅着我看到的方向大力的一跃,手登时重重一拍,“破!!”
再次睁眼,洗手间还是只我一人,站在门前,手却拍在墙面上,四处的看了一圈,瓷砖光洁,了无痕迹,而我就站在门前,刚刚的情景明明是一副让我在骷髅头里游泳的架势了。
可我现在的造型呢,就是原地站着,单手拍着门边的墙,嘴里兀自一笑,幻术,就是这么无聊,就是干吧的吓你……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小儿科,纸巾,我想到她一开始给我的纸巾,否则她没法做这个,摇摇头,算了,还得谢谢她呢,要不然我怎么进步啊!
门外的服务员看着我还弯腰鞠躬,一副完全没听到我在洗手间里折腾的样子,正常,就算我被吓死了,监控也只会看到我浑身僵硬的站在门边倒地而亡,诊断结果也会是阴阳术数中最常见的死法,猝死。
脚有点疼,是刚才那一腿踹的,拐出去后好几条走廊,我有点懵,这个杨助理哪去了,回头看向服务员,“三零六怎么走啊。”
“哦,是这个方向,前面左转顾客。”
他很热情贴心的抬胳膊引路,很像是一个交警,我到了声谢谢敲了敲头,闹腾,此地不宜久留。
走出十多米,左转后一眼就看见了倚靠着墙壁站在那里慵散闲懒的陆二,看着我,嘴角若无其事的勾起,“吐了。”
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有站着的杨助理,大老远的就朝我做手势,意思是陆沛在这等我,他就没过来。
我想陆沛肯定没看到他那个追求者,不然他不会问我这个,应该会问我骷髅球海好玩儿吗。
不想跟他说话,我抬脚向杨助理的方向走去,刚要跟陆沛擦身而过,脚步停了。
陆沛的手抓住我的胳膊,轻轻的抓着,没用什么力。
我站着没动,侧脸冲着他,全身都紧绷。
“去哪,回家吗。”
神态微醺,但我敢说,他肯定没醉,他那种人,是不会让自己不清醒的。
我做了个深呼吸,看着陆沛,眼睛有些控制不住的发红,“陆沛,我去喝十杯酒好吗,我喝了十杯酒,你能给我你的血么,求求你,救我一命,让我回家吧。”
第155章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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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控制着自己哆嗦的嘴角,我知道那酒很难喝,可在这么下去,我耗不起了。
不但耗不起,还会继续丢很多东西,捡不起来的东西。
陆沛的手仍旧轻轻的拉着我的胳膊,他没使多大力,但也没松手,就怎么看我,嘴角还是可恶的勾着,深沉魅惑。
中途一个长相甜美的女人从杨助理的方向过来,漂亮的小手很自然的就搭到陆沛的胳膊上“陆总,怎么把我扔下那么长时间啊,我……”
“滚。”
只一个字,那个女人就安静了。
很奇异的一刹,他还是笑的,眼睛明明看我,但一字冷寒却自己找准了方向打到了那个女人甜笑的脸上。
我抬脚想走,陆沛却抓着我的手腕一紧,随即扯着我向我来时的方向而去,那个公主束手束脚的站在原地,我没心情去管她,也不想回头去看她,心里没有丝毫的得意感,很清楚,我们都是可怜虫。
陆沛的玩物。
他把我扯到一个空无一人的包房时,一个穿着西服主管模样的人也跟了过来,嘴里小心的询问着,“二少,您这是……”
陆沛死嵌着我的手腕,脸上却笑意翩翩,“我喝多了,出来透透气,跟温奇说声,他的朋友我都交下了,今儿客我请。”
温奇?
哦,应该是那个跟陆沛很熟络叫他陆二的男人。
主管模样的男人点头,“那还需要什么些什么吗。”
陆沛把目光落到我的脸上,语气轻佻,“酒啊,来酒,还有十个酒杯,不,十一个酒杯。”
那主管愣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啤酒?”
“我喝那种的。”
主管不在多问,听着陆二又交代了几句,点了下头就把门轻轻的带上了。
包房里灯光昏暗,陆沛饶有兴致的模样看我,大刺刺的往沙发上一座,“我让你如愿以偿,高不高兴。”
我喉咙抽动了一下,生涩的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他看着我,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淡去,“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我低头不看他,坐到跟他距离稍远的沙发上,“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他笑了,浮夸的几声之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
我别着脸,不动,不看他。
他声音一阴,“是你在求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脸看他,起身,坐到他身旁的位置,“谢谢你开恩。”
“真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含着生硬的笑,假惺惺的应着,“有啊,很多啊,陆二风流倜傥,英俊多金,我今儿见识到了啊,开眼了,像我这种十二岁才见过电梯长什么样的农村人,才知道原来你们生活这么潇洒,羡慕呢,可羡慕了……”
他牙齿咬得很紧,没答话,阴冷之气越发厚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装的若无其事,屏蔽,完全屏蔽。
默默的告诉自己,忍一会儿就好了,以后,我的生活就会步入正轨了。
酒送进来的时候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陆沛看在眼里,嘴上轻笑,“怕了就说,我给你机会。”
我装傻的笑,“我很珍惜陆二给我的每一次机会啊,不能浪费,是吧。”
陆沛不在答话,气压低的恨不能把我憋死。
大门一开一关间,我清楚的看见站在门外满脸紧张的杨助理,他还在用仅有的间隙给我使眼神,不停给我暗示我,着急的甚至还连做口型,示意我不要胡来。
直到大门彻底的关严。
我和陆沛独处在一个没人打扰的空间,我想着杨助理的表情,心里真的不知道,他的提示,是希望我怎么做,继续的,做一只陆沛身前傻乎乎的兔子,做他的玩物吗。
不想,我一点都不想了。
他开始倒酒,十个杯子,在我的身前一字排开,琥珀色的液体,可是很辣。
直到全部倒满,他空着一个杯子放在自己身前,随后从兜里掏出把很精致的折叠水果刀,展开后漫不经心的用手指试了下刀刃,轻飘飘的开口,“你可以开始了。”
“谢谢。”
我憋着口气,用力的攥拳不让自己手抖,握住一个酒杯,拿到嘴边的时候看见陆沛把刀刃比在了自己中指的位置。
勾了勾嘴角,我仰头就把酒给喝了,“咳咳咳!”
又是一阵呛咳,这味道我真的太不适应,太辣了,扶着沙发不停的咳嗦,吐出来了一部分,擦嘴抬起头,才发现陆沛的手指已经滴滴答答的对着杯子开始滴血。
“满意吗。”
没来由的,心就疼了。
我有点想哭,可不想说什么,看着他,还是点头,“谢谢。”
拿起第二杯,我控制了下情绪,“这段时间,我谢谢你照顾我,救命之恩,我会记一辈子的……”
“怎么记一辈子。”
他低头看着还在朝着酒杯里滴血的手指,语气淡的没有波澜,“什么是一辈子。”
我不知道怎么回他,看着杯里的酒,用力的往自己嘴里灌,但浑身用力,也只是噎下去了一口,跟吃药般,用力的咽下去,不让它反上来。
“伤口不深,你这样,是要不了五十毫升的,你得喝,喝到我继续割……”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看着杯上挂着的红色的液体,似乎毫无感情。
我重重的点头,“我喝,我说话算话,说喝完十杯就能喝完十杯。”
他牵了牵嘴角,淡淡的,像是在听我说笑话。
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第二杯,终于被我咽下去了!
眼前有些恍惚,我用力的晃了晃头,得清醒,我得看着我的血,不到五十克不够用可不行!
拿起第三杯的时候手开始控制不住的抖,陆沛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入我的耳里,“我很荣幸,看你为了我的血这么作贱你自己。”
嘴角抽搐,我居然笑了,心一横,第三杯酒‘咕咚’‘咕咚’的下肚,喝完后打了个酒嗝,‘啪’!的一声把酒杯拍到眼前的大茶几上,陆沛的脸开始虚晃,晃得我想仔细看,但看不真晰。
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很难吗,我问你,很难吗!!”
陆沛的眼睛我看不清,只听到声音不疼不痒的传出来,“你喝多了。”
我呵呵的笑了一阵,“我喝多!我十杯全下去我都不会喝多!我薛葆四是薛家新一代的领堂大神!未来的大先生!大!先生,你听到了吗,要大!!”
“我就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不就是五十克的血么!你行行好,痛快的给我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带我到这种的地方,这什么地方,乱糟糟的,你很爽啊,你是不是很爽你!!”
他说了什么,我却闹腾的没心情去听,耳朵不好使,也听不到。
胡乱的摆摆手,“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就给我放血!在那给我放血!从今以后,我不要再跟你有瓜葛!你都把我忘了啊!你忘了我也忘!就是我想不通你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啊你!!!”
我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自说自话,越说自己还越激动,抓过一个酒杯自己灌进了肚子,舌头麻了,虽然嗓子眼细咽的费劲,可一点辣的感觉都没有了!
嘴上控制不住的傻笑,所有的东西都在晃,很飘的感觉。
“你真是把我当成一字兔子了,你觉得我很傻帽吧,什么都不懂,每天就会闹腾,本来,本来我是很害怕来你家的,我怕你为难我,可是没有啊,每天都很好,就算你有时候吓唬我,很幼稚,但是,但是我一点都不生你的气,生不起来,我是人好啊,人好你知道吧,我不记仇!!
“可你不能真的把我当玩物啊,你高兴了,你就让着我,你不高兴了,你就能看着我死……”
“你不是人你!!”
我控制不住自己了,笑够了就又开始哭,他的脸却怎么用力都看不清,“我揣着我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我还以为总是让你背我你就能把我记到心里去了,我上初中以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追过我啊!这些!!”
‘啪’!的一声,我伸出去张开的手掌不知道拍到了哪里,好像是肉皮,手指抠了一下,凹凸不平的肉皮。
我说的却停不下来,“你数数这是多少!你都数不过来你!可是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啊!你个王八蛋!”
“我还想着我要努力的读书,做个优秀的人,将来跟你站在一起不能配不上你,可你还去搂别的女人你!你真是让我恶心你……”
嘴里哭着,我对着身边这个看不清脸的人就一个劲儿轮胳膊打,“等你把血给完我我就走!我再也不要理你了!省的你的你的那谁谁还来找我麻烦……”
“本来还想谢谢你呢,谢谢你,你给我大哥调动工作,可是,我,我现在不想谢你了,我烦你……”
舌头开始打结,我一肚子的话,却秃噜半天都说不出来,我是顾不得他了,迷糊的就去拿茶几上的酒,摇摇晃晃的往嘴里送,“不就是十,十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薛葆四,只要活着,十年以后,还是一条好汉,干!!”
喝了一大口,我鼓着脸刚要用力一咽,幕地,腮帮子却突然被人用手一掐,嘴里的酒当即就要吐出,想要喷出的刹那却感觉唇上忽然柔软,一片温热。
混沌的脑子像是被人用力的一击,我瞪大眼,却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有些憋闷窒息,软软的想要抬起胳膊,却又被人往身后一别,嘴里的一口酒倒是一点都没浪费,直接被另一个人咽了下去。
“唔……”
他很用力的撬开我的牙齿,我脑子里摇晃的像个浆糊,身体软绵绵的用力的嵌固,想挣扎,却根本没力挣开,耳边有喘着粗气的声音,嘴里,还有个软滑滑的东西在游来荡去。
有酒味儿,还有甜丝丝的烟味儿。
脑子越来越沉,直到嘴被放开,我大口的喘着气,刚刚,真的差点憋了过去。“你,你……亲我,亲我……”
强撑着想让自己清醒,肩膀被人扶着再次坐了起来,我伸出手,胡乱的摸着,不知道抓到了什么,一把扔了出去!
液体洒了满脸,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时,我只记着自己吐出的最后一句,“你得……对我负责……”
摇晃,摇晃。
我像是睡了一觉,晕呼呼的睁开眼,我看见自己的胳膊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下胡乱的晃荡着……
“陆总,你喝多了,我背吧。”
是杨助理的声音,我微微的侧脸,像是趴在一座山上,可是这山有点地震的意思,带的我这个摇晃,“血呢,我血呢……陆沛,把血给我,我要回家啊……”
……
第156章 难吗
“水……”
嗓子干涸的要裂,我眯着眼接过一个水杯就往嘴里送,冒烟的感觉当时就舒服不少,动了一下枕头,突然觉得不对……
没枕头,枕的东西有点热,有点高,手胡乱的一摸,越摸越不对,是一个人的胸口!
懵懵登登的撑着胳膊起身,头还沉的厉害,屋子里很黑,什么都看不清,“谁啊!”
“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头顶的男声很淡定的回着,“在摸我不客气了啊。”
陆沛?
我挠挠头,“这是哪啊,不是喝酒吗,怎么这么黑……”
他压下我的头,“早喝完了,睡吧。”
眼皮子很沉,想什么都很费力。
我很用力的看,感觉他是搭着床边半倚靠着床头坐着的,而我,应该是枕着他胸口的位置……这是,我的房间……?
“血呢,我要的血呢。”
“给你装瓶了,你醒了就可以拿走了。”
我安心了,没力气多想什么,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很疼,很晕,我撑着眼皮坐起来,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看着身旁的位置,还有床头柜上的水杯,是梦吗。
眯着眼挠头,昨晚的情景慢慢的在一点一点在脑子里浮现,我记得我一口一口的喝酒,然后……
浑身一凉,我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想下地,腿却软的厉害,房门轻响,我不知道我紧张什么,当时就躺下装死!
“四宝?”
大哥的声音……
感觉被人拽了拽被子给我盖好,“怎么搞得啊,女孩子不要喝这么多酒,你说你要是出事儿了可怎么办。”
我战战的睁眼,看着坐在床边的大哥,“大哥,你怎么来了。”
大哥看我反倒一笑,“醒了啊,饿不饿啊。”
我木木的摇头,“不饿,你怎么在这儿啊。”
“是,是陆总让我来的啊。”
大哥说着还有几分不解,“你原来是给这个陆总做助理啊,是一直住他家还是昨晚喝多了才让他给你送这来的。”
“我……我解释不清。”
大哥叹气,“算了,看你没事儿就好,我下午来都吓坏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原来就是喝多了,四宝,哥不知道你为啥喝这些酒,但酒这东西女孩子要少碰,你说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后悔都来不及了。”
我蔫蔫的,“我知道错了,大哥,陆,陆总没跟你说什么啊。”
大哥摇头,“没啊,就是……”
瞄了一眼门口,大哥凑到我脸前轻声的询问,“这个陆总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啊?”
“他的脸是你挠的吗。”
挠脸?
大哥见我不答话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头呢,头是你打的么。”
“我,我不知道啊……”
能记得的最后,就是他好像是背我,很晃,还有,他好像是亲我了!
但是打他,我没打啊,该打是该打,可我都晕了,上哪打去。
大哥问了半天见我说不出什么就叹着气出门好像是跟陆沛说话了。
我抻着脖子想听他们说什么,但是没听清,也没看着陆沛的影子,不一会儿就见大哥端回一碗汤回来给我,说是解酒的,特别好。(.无弹窗广告)
我喝的时候感觉很温热,又出了一点汗,大哥在旁边很安心,听着他絮絮叨叨的问我说他的工作调动是不是跟这个陆总有关,我没什么劲儿去说,嘟囔了一阵儿迷糊的又睡了过去。
做了很多梦,乱糟糟的梦,可一睁眼,却浑身发麻。
想揍自己,怎么就喝多乱说话了呢。
屋里又黑了。
没有时间概念的感觉很让人心慌,我赶紧摸出手机,一看,是晚上九点,也就是说,我昨晚喝多有点断片儿后左一觉右一觉的睡到了现在!
身体倒是舒服了很多,我轻悄悄的走到门口,打门一看,一片大亮,陆沛应该在书房了!
心脏砰砰来劲,我打了打自己的头,“薛葆四,你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你!”
小心的关好房门,手指开始在手机上查找通讯录,翻出杨助理的号码后直接拨了出去,“喂,杨助理吗,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了。”
杨助理的声音透着无奈,“哎呦喂,薛助理,你这可算是醒酒了啊。”
“哎呀,别说这个了,我是不是……特丢人啊。”
最后几个字我真是没脸说出口啊。
杨助理的声音顿了顿,“你丢人不丢人这个事儿,我不太清楚,不过,没看出你脾气这么暴啊,陆总被你……伤的不轻啊……”
“什么意思啊。”
“算了,我给你发个视频,昨晚我拍的,你手机有这功能吧,接收一下。”
“喔喔,好,那我先挂了啊。”
“等等。”
杨助理在手机那头轻唤了我一声,“薛助理,我想,有些话,虽然我没立场去说,但我想让你知道,你岁数小,脾气也冲,跟陆总对着来也正常,可陆总对你是真心的,我敢保证。
其实他就是吃你的醋了,你跟你那个朋友的醋,这段时间,我一直陪着他谈投资,他们在那个环境,场面上玩的开是必须的,都是逢场作戏,他过后也累。”
“找女人也是逢场作戏吗。”
杨助理声音沉了沉,“这不明摆着气你的么,薛助理,你真不明白啊,昨晚他自己都多了,但谁也不能动你,就他自己背你上下车,你回去后还一直闹腾,吐,我留在那帮着照顾到天亮,可我也没做什么,都是陆总自己照顾你的。
算了,你接收一下我视频吧,我偷拍的,一会儿发完你就删了,你看完也赶紧删,别让陆总发现了。”
心里的滋味儿说不出来。
我嗯了一声,打开蓝牙,接到视频后还特意戴上耳机看,我怕声音太大,让陆沛听见。
镜头一开始有些晃,能看出拍这个人手也有些哆嗦,前面除了嘈杂的人声什么都听不清,隐隐的,能听到那个温奇的男音,“都别在这呼着,赶紧找个大夫去啊!”
我仔细的盯着看,那包房里的光线有些差,镜头拉近,虽然画质粗糙,我还是抽了口凉气,陆沛一侧的脸上都是血,我耷拉的脑袋被他抱在怀里,温奇有些着急的催促,“怎么找个会包扎这么费劲吗!”
陆沛居然在笑,口气能听出带着醉意,“小伤,血是我的血,但未必就是伤口淌出来的,包什么扎,你要记着的就是我这事儿要绝对要保密,出了你这门口被别人知道了一个字我可就翻脸了。”
温奇的表情我看不清,手上递给他一个纸巾,“哥们你不是动真格的吧,这姑娘性格你能吃得消吗。”
陆沛伸手推开他的纸巾,语气还透着那么一丝痞里痞气,“我高兴,她怎么着我都乐意。”
温奇哈的笑了一声,“这小猫能耐够大的啊,得咧,从今往后陆二也不是神话了,享受人间烟火了您内!”
他脸一回,随即看向门口,“小杨,你站那……”
――结束。
我没看够,反复了又看了几遍,他的脸只在昏暗的灯光下出现了不一会儿,但是他笑洒脱脱的样子看的清楚,半边血的脸看的清楚,我打的,我什么时候打的啊……
揉着太阳穴仔细的想,隐约的记着,扔出个东西撇出去,有液体洒了我一脸,‘嘶’~的抽了口凉气,那是个杯子!天,我把杯子扔他脑袋上了!
……
“嗯哼……”
在书房门口磨蹭了一阵,头低着,犹豫着进去要说什么,怎么说。
耳边总是会不停的响起他的那句,我高兴,她怎么着我都乐意……
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醒了?”
陆沛的声音响起,带着丝丝笑意,“饿了吗。”
我低着头,站在门口轻轻的摇了摇,“没。”
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果然,额角位置沾了一块纱布,跟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极不相称,清了下喉咙,“那个,我打的啊。”
陆沛挑眉,“谁跟你说的,杨助理?”
我老实的点头,“嗯。”
他吐出一口气合上眼前的笔记本,“你准头一向不错,这点毋庸置疑啊。”
“我……”
吭哧瘪肚半天,我磨蹭的走到他身前,这才发现,他耳际到下巴这还有两个血道子,由重至轻,探头仔细的看了看,重点伤处,应该是耳后。
“那个……也是我挠的啊。”
陆沛笑而不语,我有些着急,“是不是我。”
他清爽爽的起身,半低着头仔细的看我,“具体来讲,应该是某只兔子跟我炫耀她有多少人追时的误伤,她只是太得意忘形了。”
气氛有点暧昧。
我后退了一步,开始支吾,“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啊。”
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喝多了,比较容易讲真话,是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沉了沉气,“那昨晚,是你,照顾我的吗。”
他兴致勃勃,“你猜呢。”
我垂下眼,还猜啥啊,明摆着了。
手腕一紧,他拉着我就开始下楼,我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嘴里连说着,“我不饿,我不想吃饭。”
走到客厅,他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到沙发上,随后从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两个小玻璃立到茶几上面,“给你吧,不然你一会儿肯定得追着我问,回头又闹的我心情不好。”
“是指尖血?!”
看见一个瓶子里的红色液体我乐了一下,但眼睛随后就瞄到他缠着创可贴的指尖。“怎么是包了两根手指啊……”
他懒懒的坐到一边,指了指自己的头,“要不说你手头准吗,一开就开我两万二的酒,一伸手奔我脸来,一打我头,就扔我自己接完血的杯,薛葆四,以后我有牌局我带你去,你这手风绝对把把自摸胡牌。”
说着说着,他自己还一脸觉得好笑的样子。
我脸上肌肉却抽搐了一下,就说他在视频里怎么还说血是他的血,但未必是伤口淌出来的,合着自取自销了啊。
那我脸上怎么没有,嗨,有也擦了吧,又没打我自己脑袋上。
“那这么说,你后来,又继续给自己放血了?”
他没吭声,含笑的脸上还满是无谓。
看他不正经,我心里却很难受。
握着那小瓶液体,我还是长吐出一口气,心终于放了放,只是,还有一小瓶,不多,透明的,“这是……”
“你的眼泪啊。”
我有些惊讶,“我的眼泪?”
陆沛眉眼含笑的点头,“昨晚某只兔子一回来就开始闹腾,又哭又吐,最后扯着我的胳膊说,让我帮她把眼泪给接着,她被某个人渣给气的伤心了,她失恋了,所以呢,我这个人渣就照做了,给你留个纪念。”
我不自觉地就咽了口唾沫,怔怔的看着陆沛,这事儿,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断片儿了啊。
陆沛心情大好,看着我的眼笑的一直闪光,“昨晚的事儿,你应该都不记得了吧,用不用我跟你学一遍?”
我不看他,瓶子握在手里,“不用。”
“真不用?”
他欠欠的样子,“嗯?”
我红着脸起身,握着瓶子就要上楼,“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就回去了,谢谢你。”
“喂!”
他在后面喊了我一声,“不是说让我负责一辈子吗,你这么不自爱啊。”
我绷着脸回头瞪他,“是你乘人之危!我喝醉了你还亲我!还,还伸……”
陆沛忽的就一副得逞的样子,“这么说,没忘是吧。”
我脸再次涨的通红,“这个我不会忘的!是你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
陆沛满脸都写着不正经,走到我的对面身体前倾,脸正好完完全全的跟我对上,“我要只想占你便宜,就不会让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我扭头就要走,陆沛却直腰拉住我的胳膊,语气又变得冷清,“话说清楚就那么难吗。”
“你呢!”
我转脸反问他,“你话说清楚就这么难吗,你干嘛老套我话,我是没你智商高,可我又不傻!走开!我要回家!!”
恶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我就上楼,只听见身后一个男人带着怒气的声音,“是!老子喜欢你,怕你走!你满意啦!”
我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音。
站在楼梯台阶上,回头挑眉,“你跟谁老子老子的!谁是你老子!”
陆沛满脸都是挂不住,退下种种面具,反而第一次让我看到了些微的手足无措,也许他自己都不适应自己的这种反应,在原地各种要炸,还炸不起来的样子。
“薛葆四,你真是就仗着……”
“对!”
我瞪着眼看他,“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
第157章 治
陆沛看着我,半晌,一副给自己气笑了的样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金刚很会见风使舵的跑过来,站在陆沛的脚边就开始摇尾巴,陆沛笑够了,蹲下身就摸着他的头,“四宝啊,恃宠而骄这四个字你认识吧。”
“我不是。”
我咬唇还站在楼梯台阶上,“我只是生你气,你不尊重我,你没资格扔我的东西,你就算是吃醋,也不能故意带我……”
陆沛还摸着小金刚的头,一只胳膊伸了出去,示意我看向多宝阁。
疑惑的看过去,当时就有些惊讶,下楼颠颠的跑上前,“你给捡回来啦!”
是那个水晶球,里面带着个小女孩儿还有城堡的。
陆沛没抬头,“还生气吗。”
我抿了抿唇,“气。”
“还气?”
我看着面露惊讶的陆沛满眼的理所应当,“你亲我了!”
陆沛拍了小金刚一下,看着它哒哒的跑远,笑着点头,“是啊,我负责啊。”
我脸一别,“我矫情,你得追我,不然我不同意!”
陆沛没多言语,转身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又拿出个东西放到餐桌上,“这个行吗。”
我探头想看是什么,可惜离得有些远,只能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一看盘子里的东西,后脊梁当即就如有电击。
“你怎么会做这个。”
五角杨桃和香蕉挂糖浆做的糖葫芦……
看着我的眼,陆沛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是不是忘了一些东西。”
我不敢相信的摇头,“你想起来了?”
我那一杯子不会砸的这么寸吧。
他有些失落的叹气,“很突然想起的东西,但很零碎。”
说着,他笑了笑,抬眼看我,“我知道自己忘了些东西,舅舅走时我只是知道他生病走了,可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昨晚,一下子想起你了,我好像在一个供奉神祗的屋子外看你,看你在跟神明说,愿神明天天开心,好好学习……所以,你从小就是只不按常理出牌的兔子,我们也很早就认识,对吗。”
他越说自己越笑,“我还记着我教你认识北极星,你说你喜欢吃的甜的,吃糖葫芦……”
我怔怔的看着他,“还有吗,你只记得这些吗。”
“还有好像给了你一些承诺,但我没有做到。”
他眼神黯淡了一下,手本能的去掏兜里的烟,但是看了看我,顿了一下把烟扔到一旁。
嘴角牵起,:“我也有很多疑问,但我觉得自己很抵触,这些年,我特别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脑子有过问题,但,你要不要帮我回忆一下。”
我摇摇头,“不要,其实,你在九年前,的确是就跟我认识了,你来过我家,跟你舅舅。”
“去做什么。”
我吐出一口气,“散心。”
想他未必会信,所以提了提气继续开口,“那时候你舅舅病的很重,你们没住几天就回去了,过了一阵子,你舅舅就去世了,你可能是受了打击,所以,就把我们全忘了,可这些都不重要了,陆沛,都过去了,你不开心,想到头会痛,那就不要去想了,真的。”
“所以,你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才会质问我,为什么把你忘了,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失忆了,只是很生气,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哎。”
他忽然伸出胳膊把我拉到了怀里,我嗓子里发出一记轻音,并未挣扎。
“对不起。”
听到他说这三个字很难受。
手慢慢的,慢慢的圈到他的腰上,“我不想原谅你。”
陆沛抱得我渐渐发紧,“我记得画面太少了,但是我很高兴,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看见你,就会有……”
“有什么。”
我囔囔的问着,“你要是早点认出我,是不是就不会欺负我了。”
他抱的我越发的紧,“你是会由着我欺负的人吗,嗯?”
想起第一次在城里见他我给他的一个大耳刮子和一口唾沫。
嘴角不自觉的发笑,痒着的鼻尖蹭了蹭他的心口,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我抱紧他,耳朵死死的贴着衬衫,突然就傻笑起来。
他装傻询问,“你笑什么。”
我就笑,也不说话,陆沛,你的心脏急的要出门啦。
心跳,他抱我时心跳会快,我想,这个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他就算不说,傲娇,我只要听到这个,就会心思了然,明明白白。
……
晚上在躺倒床上时我还晕乎乎的,或许,他没全部记起来是好事,不然,他想起沈叔叔在他身前惨死,一定会崩溃的。
张大嘴吐出几口气,连带着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总感觉,是不是太快了,昨天晚上,我还被他气个半死,今天晚上就……
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你睡着了吗。”
“睡着怎么接你电话。”
我抿着嘴笑,“我失眠了。”
“那你过来,我陪聊。”
我撇嘴,“不去,你忘了刚才谈好的约法三章了啊,在我上学期间,你不能欺负我,不然我怀孕了怎么办。”
陆沛在手机那头笑个不停,“求之不得。”
我从床上爬起来,对着他那片墙壁坐着,等他笑够了,才继续开口,“那个,我能问你个事儿吗,你不许骗我。”
“好。”
“就是……”
我清了一下嗓子,“你谈过几个女朋友。”
“你一个。”
“我不信!”
伸手砸了砸墙,我怎么觉得他经验特别老道丰富呢,“你说实话!”
“真的。”
我挥挥手,“那算了,这个太笼统,像你们这样会玩儿的,身边有女的也不会承认,那我直接问,你渣过几个。”
“渣?”
“哎呀,就是睡!”
“你一个。”
我挑眉,“不可能,我又没有!”
“是啊,我不是很可怜。”
我傻兮兮的笑个不停,“你肯定唬我,你没说实话。”
想起那个跟他抽一样烟的女人,那女的火辣成那样他居然不为所动,“你是不是有问题……”
房门忽然被人敲了一下,门把手轻轻的动,“你试一下啊。”
我得意的笑,“我锁啦!”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传出,“聊胜于无。[]”
“哎!陆沛!!”
我直接蹦到地上扣住门把手,“说好的,你不能吓唬我,不然我生气了!真生气了!!”
他没答话,但是我听到钥匙拔出去了,“放你一马,别气我,也别激我。”
我嘿嘿的笑了一阵,坐回床上后心情却有些发重,“陆沛,你是认真的吧。”
“你说呢。”
我垂下眼,“你喜欢我什么。”
“……你。”
我怔了一下,还能这么答,说说我优点多夸夸我多好。
“那,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好不好,保密,行吗。”
他语气有些不悦,“为什么。”
“我还太小啊,我妈会骂我的,再说,我现在什么成绩都没有啊,我至少,得考上一所好大学吧,还要学好英语,怎么着都得有个特别金光闪闪的学历,要不然,你家里也不会同意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不要那么累”
我牵了牵嘴角,“反正先不要说,等我长大一些行吗,你能等吗,一直等……”
“能。”
我美滋滋的躺倒床上,“那,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
说了很多很多,我就是想听,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一直问啊,问啊,直到自己睡意深沉,闭眼的时候嘴里还在嘟囔,:“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醒来后手机还在通话中,我傻傻的拿过还喂了两声,“你不会还在听吧!”
他在外面敲门,“快中午了!睡多了脑子迟钝!”
下地,开门,陆沛笑着站在门口,身体一倾,“早安是不是该亲一下。”
我伸手推开他,“我有起床气,不要!”
不理会他的笑声,颠颠的下楼洗脸刷牙,再回去时发现他在书房鼓捣个东西,有三脚架,还有大镜桐,“这是,天文望远镜吗。”
陆沛没看我,很认真的架着调试,“是啊,翻出来给某只兔子看星星啊。”
我嘿嘿的笑着,“这怎么用啊。”
他很有耐心的样子给我指着认,“这个东西是调焦用的,这个寻星镜,听名字你就应该知道,它的作用是帮助迅速锁定定位目标的……注意听,不要溜号。”
我慌忙的回神,不好意思的挠头,“听着呢,这是啥镜来的?”
陆沛摇头轻笑,耐心细致的又给我讲了一遍,我却看着他皱眉,“陆沛。”
“嗯,你不用懂,我给你调好,晚上直接看就行。”
我摇头,“不是,你不要出去给人家讲这些,知道吗,你只能给我讲!”
陆沛挑眉,“这个得看我心情了,一旦兔子再把我惹急了,我可……”
说话间,他书桌上的手机响了,与此同时,有人在大门外按着车笛,“谁啊。”
“温奇。”
陆沛看了眼手机,抬手就把额头上的纱布给扯了,我急了,“哎,没好呢!”
“没事。”
他无所谓的应了一声,转脸看向我,“走,带你认识认识。”
“你特别好的朋友吗。”
陆沛笑的天真无邪,“我就跟你好。”
我切了一声,“不想认识,以后再说吧。”
看着陆沛下楼,其实我不是不想认识,我是觉得自己有点丢脸,喝多了,还给陆沛弄得血渍呼啦的,有些不好意思。
没多一会儿,楼下就传出朗朗的笑声,还是抵不住好奇,我轻手轻脚的踩着楼梯下去,侧耳倾听,不,偷听。
“陆二,哥们是特意来探病的,看看你家那小猫还让你活着没。”
陆沛声音又开始泛着痞气,“我家兔子还小,爱闹,正常。”
温奇意有所指的笑,“正常,早知道陆二少得意这口,那周大小姐也不至于……”
我拧眉,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肯定是陆沛有些不乐意了,看起来是聊得比较亲近的朋友,但我敢保证,关系照着秦森差了很远,因为温奇会一直看他脸色,玩笑相当注意尺度,那就是名词说的,利益场上的朋友了?
周大小姐,说的就是那跟我臭白活扒瞎一气的女的吧。
“有事直说,忙着呢。”
“嗨,我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想来看看你吗,前天晚上你这突然赏脸,哥们受宠若惊啊,这不,我那几个朋友今早还打听,问你怎么样呢。”
温奇笑的开口,但说的话含沙射影的,“哎,听说我哥那边儿资金昨儿个就到位了,他动作能这么快都是哥们的功劳吧,陆二,你说你也是,你要是缺钱你跟哥们说啊,哥们知道你干这么大的工程哥们插一脚好不好,找我哥谈什么,咱是朋友,对不对。”
陆沛声音清朗,玩味中又透着一丝说不清楚的城府,“你知道我要用多少,再说,我这杯羹,没什么油头,你们哥俩谁吃都一样,要我说,你现在就专心干好你自己想做的生意,不然你家老爷子圣旨一下,你就只能去你哥手底下卧着了,那可真就被你哥压一辈子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紧皱着眉,听他们唠嗑怎么这么累啊。
“至于你朋友呢,放心,我既然去了你的局,就会给你撑面子,招呼我都打好了,不就是海关那点事儿吗,好办。”
“得咧!”
温奇拍了下手,“既然你这么痛快那哥们就不计较你利用我这事儿了,我呢,就在这里祝你这个工程大顺特顺,咱得共赢啊,是吧。”
“别说那么难听,咱们之间存在利用吗。”
我听着陆二轻飘飘的口吻撇了撇嘴,这还不叫互相利用!
“哈哈!哥们开个玩笑你当真啊!”
“玩笑归玩笑,话得说在前头,我那晚在你那的事儿,一个字,不许给我漏出去。”
“放心!哥们心里有谱!”
我听他们说话真累,不过抓到了几个关键词也算是缕出个一二三。
陆沛缺钱,找投资,谈得投资商是温奇他哥,但钱不可能那么快到位,当晚,陆沛就去赴了人家弟弟的局,所以温奇他哥一看这个,第二天就让资金到位了,也就是说,这里面还有拉拢成分,也就是温奇说的利用。
这哥俩说不定以后就得磕一下子。
而陆沛也没白去温奇那里,顺带着,帮人办了些事儿,所以这既弄来了资金,也没得罪温奇,两头忙活。
尤其是温奇,还特意跑一趟,明里暗里告诉陆二他清楚自己帮到他的事儿,我呵的叹出口气,这里面还真是各种利益链,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难怪杨助理要说不容易,这一天天这么过日子也太累了吧。
我想起陆沛对我吃的醋,或许他去赴局有这个成分,想气我,但他也考虑了利弊吧。
这笔账,怎么算,他都不吃亏,合计自己傻兮兮的在那喝酒,得,人这是挖坑等我跳啊,咬牙吐出了两个字,奸诈!
“小嫂子,还听着哪,累了出来坐一会儿呗。”
我抽回神,怔了一下傻笑着下楼,“看你们聊得挺好的,没敢打扰。”
温奇一脸油滑,“,都是瞎聊,我这一直卯这劲儿的想认识认识小嫂子呢,温奇,温暖的温,奇妙的奇。”
我伸出手礼貌的握了一下,“薛认。”
温奇‘喔’了一声,“好名字啊,认真!人还美,现在是小美女,将来就是大美女啦,陆二有福啦,哥们就只有羡慕的份儿了,小野猫吗,喵~”
陆沛笑意深沉的走到我身边,胳膊朝着我得肩膀上一搂,“别这么夸张,我家的年纪小,给她吓到。”
温奇笑的憨厚,“得,哥们收敛啊,还有事儿,先行一步,小嫂子,有空咱再续啊,放心,我嘴紧的很,保证不会说你一点点事儿的……”
我扯着嘴角笑的很傻,“慢走。”
小嫂子,这个别扭!
走到门口的时候温奇的脚步一停,回头看着陆沛讪笑,“那个,友情提示啊,周大小姐,跟我后面过来的,肯定是又被你给刺激到了,现在还在门口了,这事儿可跟我没一点关系啊!”
说完,他也不看陆沛发冷的眼,没事儿人一样的笑嘻嘻朝我挥手,“走啦小嫂子,没事儿去我那玩儿啊,对美女免费哒。”
我还是笑,直到他出门,才抬眼看向陆沛,“这不是朋友吧。”
陆沛搂着我的肩膀上楼,“继续去调望远镜。”
我跌跌撞撞的跟着他,“门外还有人在等着呢。”
“是那个周先生的女儿吗。”
“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连问了好几句,陆沛只扔回我三个字,说不出的厌烦,“没关系。”
没法再问,我能看出陆沛烦她,说不出的那种烦,其实蛮好奇的,她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陆沛烦成这样。
那女的也是,长那么好看,干嘛非得在我家这棵树上吊死!
“她那晚找过你麻烦是吗。”
过了一会儿,认真调镜的陆沛忽然扔出了一句。
我怔了一下,他知道了,哦,或许是我说的,“嗯。”
“做了什么。”
我提了提气,“说你俩上床啦!”
陆沛手上一顿,嘴里轻声的发出了一句,靠。
是的,我没听错,凑近看着他笑,“我没信,我知道她是在骗我,然后呢,斗了一下术法,你猜怎么样,我大获全胜!不,是防守成功!她吓唬我,说她爸跟你妈关系好,我都没说我爸跟……”
咽下后面的话,我摆摆手,“反正,她道法太一般,跟秦森没的比!”
交过手就会知道个上下,她撑死了跟我段位差不多,逼急了我还能请个仙儿呢,能开挂,她更白费。
陆沛看我这样就满脸趣味,“你为什么不信,我还想看你吃醋呢。”
我扒拉手指头跟他说她的疑点,“最重要的,是她那个烟的味道不对,太浓呛了,肯定是加过东西的,你抽的原装是有香味儿的,劲不大,不然……”
腰间忽的一紧。
陆沛胳膊搂着我,下巴蹭着我的头顶,“兔子,我给你办出国,你想去哪个学校你跟我说,学什么专业都行,想当大先生我帮你找师父,你慢慢来,喜欢什么做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男人是我。”
我心窝着,可开始害怕了,“不要,再等等,现在先保密成吗……陆沛,会很麻烦的吧,我们俩在一起,会不会很多麻烦。”
“不会,有我在,不会有麻烦的。”
……
我得承认,谈恋爱的感觉特别好,小心脏分分钟飞起来,下午我给庞旁打电话确定时间,让她这两天就把东西弄好给我送过来,最难弄得搞到了,当然要尽快处理手头上的事。
没特意去门外看那个女人,也没在跟陆沛打听什么,这模式我就看出一二了,她但凡有点能耐,都不至于一直在门外徘徊,连门铃都不敢摁,更不敢大大方方的进来,况且,她只敢跟我来劲不是吗。
真的,我没啥危机感,就是觉得自信,不知道为啥,臭不要脸吧。
跟庞旁的电话刚一打完,随后就接到了一个大单,真正的大单……我二舅,来了!
“四宝,没提前跟你说就是怕你还要准备啥的,再说,你还老不爱让我去,这回啊,我就是想看看你住的环境,顺便把钱还你爸,我不给你添麻烦,家里要是没地方我就去住旅店,没事儿,不用来接我,我到了你告诉我地方就行,我打车去。”
“别别别,我得接你,火车站那不好打车……你快说你几点到。”
我慌乱的应着,忽然想到我家的筒子楼,不想让我二舅看到。
放下手机我就有点毛,手忙脚乱的收拾书包,背好后就去找装完望远镜就开始忙工作的陆沛,“陆沛,那个我得先回家收拾一下了,我老家二舅来了,我这两天不能在你这了,我不能让我二舅知道我在打工,他会担心我的。”
陆沛手里还拿着一些资料,看着我丝毫没犹豫的放下,“我送你。”
我张了张嘴,还是只点了一下头,暖暖的。
“你要是怕你家人现在给你什么压力,你就跟你二舅说,我是你朋友,这两天要是没事儿的话我找个地方,咱们一起吃个饭。”
陆沛拉着我的手一边朝门口走一边交代着,自然的就像是我们在一起了很久,“对了,你二舅,我见过吗,不是去你老家散过心吗,我应该见过吧。”
我点了一下头,“额……见过,但不是很熟,这样,你等我电话行吗。”
“好。”
陆沛像是能读懂我所有的小心思,不过我想他肯定没猜全,他知道我这个年龄要是让家里人晓得忽然找个男朋友会生事端,所以他说我是他朋友,可是他肯定还不清楚我二舅跟他舅舅的关系。
这方面的事儿,还得我先去跟我二舅打招呼,不然,给陆二刺激到了,我可不想,我心疼。
上车后直接开出院子,我一眼就看见了那摩托,旁边就站着那个黑衣短裤正在抽烟的周小姐。
她看见陆二的车很激动,那刹那的惊喜满满的都是少女情怀,但是她没敢上前,就在原地傻笑,很痴迷的样子,让我恐惧。
我以为陆沛会绝尘而去,但没有,他开出七八米后微踩刹车,降下车窗只是伸出去了一根胳膊,手指,在空气中轻轻的勾了勾。
周小姐顶着那张惊喜脸就过来了,局促,兴奋,“陆二……”
像是浸过酒的嗓音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性感,陆沛却没看她,眉头紧蹙的看着风挡玻璃,“别找事儿。”
周小姐只要不瞎自然看见了我,她呵呵的笑着,“我哪里是给你找事儿啊,我不是想着像以前一样给你扫清麻烦吗,咱……”
陆沛的眼一看她,她的话直接就吞进了肚子里,她在怕,我很清楚,她怕陆沛。
可又喜欢,那种喜欢,远远的超过喜欢一个人,很迷恋,浑身撒发出来的气息都让我直起鸡皮疙瘩。
“滚远点,知道吗。”
周小姐还是笑,没皮没脸的样子,“她哪好啊,还没有你在美国的那个……”
“滚。”
周小姐点头,大力的牵着嘴角,“陆二,怎么说咱都认识二十多年了吧,多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攀交情是吗。”
陆沛沉着声音看她,嘴角却轻轻勾起,,“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脸吗。”
妈呀,我都要毛了,这陆沛说的话够难听了,要我早炸了,可那个周小姐看着陆沛笑居然眼神各种温软,痴迷,似乎在说,你杀我都行,怎么着都行……
太吓人了。
周小姐很迷幻的看着陆沛,“知道啊,我爸是你父亲生前的挚友,跟伯母的关系又好,而我,在你小时候生病急需时还给你献血救过你的命呢,你很感激我,对吧。”
陆沛笑的阴冷,“那就别浪费我的感激,再有一次,我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升起车窗驱车直接离开,我看着倒车镜终于看到了这个周小姐一丝丝正常的反应,她可算是不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看人了,对,就是色眯眯的。
我转脸看向陆沛,“美国那个是谁。”
“噗……”
陆沛登时就笑了,“你居然问我这个。”
“你说不说!”
他笑着摇头,手摸了一下我的头,“我忘了。”
我切了一声,阴险的家伙,这个还能忘?
不过说实话,他刚才那出,挺吓人的,让我感觉,吃人,不吐骨头,所以,那个周小姐也怕了。
“陆沛,为什么大家都有点怕你。”
都特给他面子不是吗,尤其是那周小姐,在我面前牛的不行,可在陆沛面前,那颓的。
陆沛启齿一笑,不遮不掩,“因为我有个伟大的母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他妈的关系多好,“你妈妈不就是个商人吗,就这么让大家害怕给面子么。”
周小姐在陆沛面前矮一头正常,陆二是卖她爸面子又不卖她的,她撑死了算是跟我一样,比我小康,或者再有钱点,说到哪都跟商圈不刮边。
可温奇不一样啊,温奇应该跟陆沛一样都是富二代啊,他还特看陆沛脸色,有差吗。
“因为我母亲有个很伟大的父亲,以及父亲的父亲,支撑起了一个很伟大的背景,包括我父亲,懂了。”
我像是懂了,听陆二说过他太姥爷打过很多仗,那也就是说,有jun方背景?
难怪,难怪沈明雅会让我爸爸丝毫无损的出来,难怪我爸说人家根硬,还有,听着陆二说什么海关那点事儿……喔,根儿在这儿了。
他轻轻的笑,“你觉得我该不该特愤世嫉俗的说真没劲,老天爷为什么不给我一白手起家的机会啊。”
我瞟了他一眼,“你可不会,你精着呢。”
陆沛挑眉,“没我家兔子精啊,人精儿啊。”
其实我有点纳闷儿,陆沛为什么没跟周小姐讲说我是夏文东的女儿,貌似这是最简洁让她不招我的办法,但是我想了一大圈,终于想到了陆二的顾虑。
两种可能,第一,周小姐兴许会去找沈明雅说我的事儿,结果很明显,沈明雅会跟我爹施压,抑或者本尊出现,对我做出点什么,总之,咯着我和陆沛。
第二种,她引以为傲她爹跟陆沛妈的那点交情被我刺激了,我想我爸跟沈明雅的关系他们那圈人应该都知道,那么,周小姐或许在痴狂状态下兴许直接就跟我撕破脸了。
弄死我之后反咬不知道我是夏医生女儿这事儿,反正我挂了,回头闹再大她就说不知道我是夏医生女儿,回头找沈明雅攀交情,道歉认错玩我的那套,那我爸肯定没法说什么,最后,不了了之。
按照她这状态,应该很清楚陆沛跟她是没丁点可能,我瞅她像是为陆沛去死都蹦高的样子,所以她现在不在乎是不是能跟陆沛在一起,人家兴许早看透了不追求那个。
就是一目的,整走整死陆沛身边的女人,哪怕为此陆沛跟她多说一句话她也高兴,她死了也值,就是这样,比鬼吓人多了。
看了一眼陆沛,人过分精明,身边人也得小马达开起加紧的跟啊。
“兔子,她要是再敢找你,你就给……”
“不用。”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我不怕她的,其实她的阴招也就是一些粗浅的术法,我没事儿,当练练手了,你不用掺合,再说你还跟她爸爸关系不错,我乐意玩儿,没关系的。”
车子开到我家街口,他很认真的拉住我的手,“记着,你不需要面对什么,懂?”
我没心没肺的笑,要下车的时候他却死拉着我的手不放,直到我佯装生气才演技十足的松手,“兔子,一定要分分钟都要想我,啊,我心痛,我心痛……”
“你去死!”
我看他这样笑着跑开,回头还微微的牵起嘴角,安全感这个东西说不上来,我想着他的心跳,我知道,他是宠我,我也乐意享受,只是,会怕吗,现在没有,以后,不知道……
晚十点,火车站。
我看着人流一波一波的涌出,正踮着脚努力的让二舅先行注意到我,双眼猛地被人蒙住,我想都没想就出去一胳膊肘子,“谁!!”
“妈诶!!”
回过头,我看着猫腰的瘦猴子直乐,“就知道你跟来了!不吃亏你就不舒服!”
小六苦着脸抬头看我,“四姐,你虎这毛病能治不,要能治让我卖肾我也干啊。”
第158章 你得知道
“四宝!”
二舅的声音传来,压抑的激动,“等久了吧。(.无弹窗广告)”
“没!”
我几步奔了过去,上手就要拿二舅的包,“怎么又带这么多东西啊,多沉啊。”
二舅把手里的大包放到地上,看着我眼圈泛红,“四宝,我可算是见到你夏天是啥样的,在家,都要忘了……”
我正抿着嘴笑呢,就听见小六在旁边贱次次的开口,“爸,我就说你不用担心四姐,我从她刚刚那一杵子的力度以及这白里透粉的脸色儿就能看出来,她小日子得过的老潇洒了,白山小呲花不是浪得虚名的!”
斜眼瞪他,“我不白山卡哇伊吗,什么时候又成了小呲花了!”
小六嘿嘿的笑,“别着急,关于你的外号我没事儿的时候起了能有百八十个呢,肉丝儿,我这点才华啊,在你身上一点都没浪费。”
“滚!”
我撵着他打,一路的欢笑,二舅也乐,在后面跟着我们,直到我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说完地址后手机滴滴响起,拿出来看了一眼,陆沛的短信,只有三个字,‘你弟弟?’
“谁啊。”
小六见状就要凑过来看,我捂住屏幕探头朝着车窗外愁,火车站这边的车太多了,夜灯五光十色,一时间没有找着。
“爸,你看我四姐还有秘密了,八成是早恋了。”
小六见我不搭理他就在那告状,二舅呵呵的笑,“你四姐不能,她就忙着学习哪有空早恋。”
我心虚,没吭声,知道陆沛肯定在附近了。
小六各种经验老道的样子朝着副驾驶的二舅撇嘴,“哎呦,爸,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四姐只是上学晚,但是年纪够了啊,十九啦,那李雪要不是孩子打了现在都能满地跑了,再说就我四姐这长像,多唬人,不说话就跟那……哎哎。”
我手在他胳膊上用力掐着,脸却没看他,“想死是吧。”
小六赔笑,“四姐,我不是夸你吗,夸你长得楚楚动人,人见人爱,哎哎,疼疼疼,爸,快快帮帮我啊。”
二舅在副驾驶笑着摇头,“四宝,别跟你弟弟闹了,不好。”
“这什么情况啊,你是超还是不超啊……”
司机忽然语气不悦的念叨,车速锐减,小心翼翼。
我刚要问怎么了,就听见小六惊呼一声,“我去!四姐,兰博基尼!你看!你看!!”
眼一瞟,在我们车旁,果然陆沛的车,平行跟着。
“师傅!超他啊!快!跟他飙车!!”
小六兴奋的降下车窗,不停的朝着司机喊着,司机却各种减速,“我超它?那车我要是刮一点我他么都几年都白干了,走啊,我这都减速了,你倒是过去啊……”
我坐在那里各种无语,这大神今儿个是抽的什么风,大晚上的出来跟着我干嘛。
连忙掏出手机,快速的回了几个字,‘是,我弟弟,你别闹了。’
小六还在看着陆沛的车各种兴奋,对我这种对车不感兴趣的人,真是一点也体会不了他的心情,“四姐,你这大城市就是好啊,这车我就在电视里见过,我去,太帅了吧!就是怎么跟咱们开的一样慢啊,师父,你开几十迈啦。”
司机各种无语,“几十迈?现在遛狗的都比我走的快!”
我憋不住想笑,又摁了几个字给陆沛,‘我着急回家,你别讨厌。’
发送不久,我就听见了嗡~!的一声,小六尖叫,“走了哎!我去,太快了!嗖的一下就没了!四姐,你看见没,你看见没……”
司机气的直哼哼,要么出租车司机最受不了这种窝囊气,“妈的在车里睡着了吧,这给我吓得。”
我乐不可支,暗想一会儿陆沛肯定得打喷嚏,活该他。
一路上气氛都特别的好,我不停的问着老家的事儿,二舅的统一回答就是好,最后聊到了李雪那里,我算是知道了她一丢丢的现状。
孩子最后打了,生肯定是不能生了,那阵儿孙洪胜吓得跑了,他们家自然咬死不认,过后村里给协调的算是拿出点钱给李雪做点打胎后的慰问就拉到了。
李雪一直是憋在家里的,不出门,也不爱见人。
小六说到这还摇头晃脑,“我听说她在家里就上网,也是,出来干啥啊,在村里绕一圈脊梁骨都能被人给戳碎了,人民群众的嘴巴毒啊,沉浸在网络世界里她最起码还能弄点安慰啥的。”
“那孙洪胜一直没回来?”
小六满脸鄙视,“今年回来了,他那阵儿跑就是喜当爹吓得,现在这事儿都过去两年了,他也不能一直在外面穷绕活,有一次我在县里还看见他了呢,不过他没跟我说话,装不认识我,也就拉倒了。”
说着他还嘿嘿笑了两声,转过脸看我,:“四姐,我跟你讲,这俩人八成还能搞到一起去,老情人么,是说忘就能忘的啊。(.)”
二舅有些不悦,“六儿,你别瞎说。”
小六咯咯的笑着,“这话我放这啊,孙洪胜不是不喜欢李雪,他就是怕负责任,现在风头过了他还得撩扯李雪,你看着吧爸,人怎么说不也是初恋吗,那都是风花雪月啊。”
我忍不住的笑,“你还挺懂的,怎么,有人啦。”
小六有些疲惫的摆手,“哎呀,在我们学校,那追我的一群一群的啊,我敢都赶不走啊,爸,你别紧张,你儿子虽然招风吧可知道深浅,咱不能犯错误啊。”
我呵了一声,“汽修学校女生一群一群的啊,也就都是母蚊子多吧。”
二舅笑个不停,小六脸拉了下来,“四姐,你不撅我你能憋死不,我做梦的行吧,我做梦那姑娘都乌央乌央的追我……”
“行了,别聊这些了。”
二舅回头看向我,“四宝,你妈在家等咱啊。”
我摇头,“没,我给她打电话说了,她今晚有工作,明天回来,还有那钱,我妈说不用你给我爸,她说她去朝我爸要卡号,到时候她帮着打我爸卡里……”
二舅叹气,“我来就是想见你爸一面啊。”
我没吭声,知道二舅的心是好的,看看能不能撮合一下,但白费,我爸有心,但我妈死活不回头,这就是现实。
“哎哎哎,四姐,你看,那不是还那辆兰博吗,这么巧啊。”
刚下车走了没多远小六就火眼金睛的又看到了陆沛停在道边的车,我知道他肯定在车里,是为了送我的?
没多想,也不可能上去打招呼,就揽着二舅的胳膊一直朝着我家的方向走,小六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说着那车的事儿,多飒什么的。
我不在乎那车,在乎的只是车里的人,不过这事儿也给我提了醒,得跟二舅打好招呼,不然陆沛一出现,容易聊劈。
刚拐过街口,一道大灯就晃了我们几个人眼睛一下,我手遮了遮,在看过去,就见到那周小姐长腿拉风的倚靠在二十多米外的摩托车旁,二舅有些皱眉,“谁啊,是故意用灯晃咱们的不。”
我提了提气,这是挑衅来了啊。
刚要抬脚上前,忽然不知道从哪蹿出来了几个男人,直接拉扯着就把那个周小姐拽走了,她扯着嗓子大声的喊,“别他妈拉我!一帮狗!我看陆二能护她到什么时候!!”
小六吓了一跳,“这是寻仇的吧,找谁的,四姐,不是找你的吧……”
二舅也惊到了,“四宝,这城里这么乱啊,那都什么人啊。”
我没说话,几分钟后就看见一个男人回来连带着把那摩托车骑走了,难怪陆沛今天跟着我,哎,这周小姐是真要跟我没完没了了啊。
“不认识,跟我没关系,走。”
二舅没在言语,上楼的时候也静悄悄的,小六憋不住,小声的念叨,“城里还有这么破的楼啊。”
我没吭声,拿出钥匙开门,米雪姐正在洗手间上厕所,听见动静不急不缓的来了一句,“谁回来了啊。”
“是我,米雪姐,我家亲戚来了,先回屋了啊。”
她应了一声,“男的女的,男的不太方便啊,上厕所得注意点,别尿的哪都是。”
我哦了一声,看见二舅的脸色已经明显难看,小六也一副惊诧诧的样子四处的看着,直到进了家门,二舅把东西一放,“这就是若君的房子?”
小六看了一圈关好门在旁边补刀,“四姐,这俩小屋捏吧捏吧都没有咱俩住的那个屋子大吧,这也太憋屈了,那小床是你的啊,天啊,你翻身不掉地啊。”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着我就去拉二舅,“二舅,你坐啊,习惯就好了,城里寸土寸金,都贵着呢。”
二舅压着气坐到单人沙发上,一看那茶几还满眼的上火,“你学习咋学啊,连个书桌都没有啊,四宝啊,我真是做梦都不知道你住这地儿啊。”
小六接话,“我是梦到过四姐住的不好,不过没想到这么不好,忒破,那怎么还两家共用厕所啊,也太不方便了。”
我酝酿了一下,直接坐回床边,“二舅啊,其实这住哪都不重要,咱农村地界大,房子自然大,可是这里,最差的地方一平方都六七千,你习惯就好了,真的。”
二舅压着火气垂眼,“你妈很困难吧,你看这电视,咱家都换液晶的了,你妈还用这大脑袋的。”
我实话实说,“困难,我妈的钱都给姥姥治病了,她的确是没钱,所以,一开始她才不太想让我来这念书,是咱们家都想的太好了,二舅,我妈不容易,真的,她照顾我,还得挣钱,挺累的,咱别给她添堵,成吗。”
二舅咬牙,垂头坐在那里咬得腮帮子阵阵发紧,“你不想让我来就是怕我看到这些吧。”
我嗯了一声,“是,我暑假要做暑期工,所以不想让你们来,不过这事儿我妈不知道,她不想让我打工,二舅,你应该知道你妹妹啥脾气,所以,这事儿别告诉她。”
二舅急了,“你打什么工啊,你没钱二舅现在有啊,是,这两年……”
说说二舅说不下去了,用力的锤了下茶几,:“是二舅没出息,让你遭罪了。”
我强撑着笑意看他,“没遭罪,我在这儿特好,我知道困难,但是年轻人吃点苦,正常,是吧小六……”
“啊。”
小六傻了吧唧的点头,“是,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四姐你这……也太那个了。”
气氛很压抑,我咬唇还在笑,“其实,我有好消息要跟你们说的,我虽然打工,但是你们知道我这次打工的老板是谁吗。”
二舅没什么兴趣。“谁啊。”
“陆沛,不对,是陆湦朗。”
二舅头还是低着,“那是谁啊。”
我敲了敲自己的头,“嗨,我这笨的,是沈叔叔的那个外甥,小陆,你还记着吗二舅,那个太各,我叫陆哥哥的。”
二舅来了精神,“小陆?!”
小六更是兴奋,“陆大哥!那个给我吃奥利奥的陆大哥!!是他吗,天哪!”
我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缓缓地开口,“是他,但是他一开始不认识我,二舅你先别急听我说,沈叔叔死后他受了打击,所以就失忆了……”
事情很长,但我讲的很短,也就两点,陆二失忆,现在的他叫做陆沛,是个工程项目的负责人,我在给他做助理。
第二点就是,他看见我现在记起了零星碎片,但是不多,如果二舅和他见面,千万别提治病的事儿,以免刺激到他。
二舅听完我的话眉头越皱越紧,“你的意思是说,他当初没回来,就是因为他失忆了?”
我点头,看着小六在旁边莫名激动,“我就说嘛,陆大哥不是不讲究的人,一定是有苦衷的,现在还老板了,我以后工作不用愁了,找他就行了吗!”
“你跟他还是跟我混。”
我一句话堵得小六没动静,随后看着二舅继续曝光信息量,“他不能回忆起来这些事,因为沈叔叔当年离开咱们家,出门是遭遇了车祸的,死的……比较惨,他是亲眼看见的,打击很大,还有盛叔,盛叔遭连累,车祸后脑损伤,一直是植物人,现在还躺在医院,没有意识……”
又来一波。
二舅彻底安静,直到我前后说完,当然,我不能详细描述沈叔叔的死状,那个太刺激了,所以,我就简单概括完毕。
“二舅,这里面的轻重你要知道,最好不要让陆沛知道沈叔叔在我们家看完病出来又遭遇了车祸,虽然这事儿跟咱家无关,但难免被有心人诟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像姥姥说的,谁都别提了,陆沛要问,就说他跟沈叔叔去咱家散过心,不要多嘴就好了。”
二舅的眼睛开始发红,“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儿的。”
我沉了沉气,“很意外的知道的,我还知道,沈叔叔的车祸,或许,是跟那个碑仙儿有关。”
一听到碑仙儿两字,二舅的身体晃了一下,“怎么可能……”
我口吻故意轻松了几分,“当然,只是猜测,现在这三个人,一个死了,一个失忆了,一个,还躺在医院,所以,我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过去,咱们家里人知道就算了,但不能说出去。”
二舅伸手开始擦泪,“盛辉在哪个医院,我想去看看他,这咋整的啊,早知道我当年就是死,也不能让他们离开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坐着没动,给了小六一个眼神,小六得令,马上去安慰二舅,“爸!这都过去了,你现在哭有啥用啊,管怎么的,咱们现在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么,反正,这事儿就按四姐说得来,咱就是看见陆大哥了,也别提这档子事儿,别整不愉快的。”
二舅伸手扶着额头,“四宝,那若君知道这些吗。”
“我妈不知道,也不能让她知道,这里面还有些我爸的关系,二舅,你还记着我姥说的那个沈明雅吗,她是我爸现在医院的院长,跟我爸的关系特别好,我爸妈一离婚,我爸就去沈明雅那上班了,她也就是沈叔叔的姐姐。”
二舅是个聪明人,被我和二舅妈瞒了这么多年,但是通过我寥寥几句,也算是摸出了些门道,“你是说,当年你姥要帮沈总,就是因为沈总他姐跟你爸有些关系,所以她怕你妈不幸福。”
我点了下头,淡淡的开口,“目前看是这样,但结果已经造成了,谁也改变不了,沈明雅是当地比较有权势的女人,咱们得罪不起,她也是陆沛的妈,因此,这件事,只能烂到咱们家人肚子里,说了,也只是给我妈添堵,没必要了。”
二舅不解,“四宝,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完全可以……”
我笑笑,“我得说啊,还有我大哥的事儿呢,大哥现在就在陆沛的那个工程项目上打工,你来了,肯定要见见的啊,所以,我还不如说清楚,省的麻烦。”
“你哪个大哥啊。”
二舅起身走到我身前,“家树吗,是家树?”
“嗯,是他,他挺好的,在办公室,不是很累的工种。”
二舅各种不可思议,“四宝啊,你在城里知道了这么多事儿啊,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见到你大哥了啊,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他啊。”
我叹口气,“我知道,可我也是才看见大哥的,你早来一个月,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的,幸亏我给陆沛当助理,去了工地,不然我也跟家里人一样啊。”
小六唏嘘,“四姐,你蔫不悄的知道这么多事儿啊,这道道挺复杂啊。”
“复杂什么。”
我站起身很认真的看向他们,“在我妈和大哥面前,不要说我打工还有沈叔叔或者陆沛的事儿就行了,在陆沛他们面前,也不用说沈叔叔在咱家治过病的事儿就成了,就这么简单。”
二舅在原地站了半天点头,“我明白了,是不能说啊,说完若君那边还闹心……算了算了,人都走了,九年了啊,算了吧。”
小六的侧重点不在那,拉着我的胳膊小声的打听陆沛,“四姐,那你第一次在城里看见陆沛没激动啊,没多聊聊啥的?”
“激动了,还打了他一耳光。”
小六立即没电,“四姐,人正儿八经的跟你说话呢,你老开玩笑,陆大哥那人多好!哎呀,可惜他失忆了啊,要不然我还得问问他记不记得要送我四驱车的事儿呢,啧啧啧,缘分啊,这就是缘分啊。”
我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别给我整那出儿,小破孩儿懂个屁你!”
小六失笑,“你懂,你都懂!四姐,我可得跟你提个醒,为了你弟弟我的前途,我这个小舅子必须要着手抓好你的终身大事,得沾姐夫的光啊。”
“滚!”
晚上大家都各怀心事的没有睡好,我睡我的小床,小六打地铺,二舅在我妈那屋,一直到后半夜,我还听见二舅在那屋翻来覆去,我想他有的消化了,我这都消化多久了,关键还没消化明白了。
次日一早,我妈就回来了,买完了早饭,看见我二舅她还有些局促,“二哥。”
二舅脸色难看,闷闷的扔出一句,“若君,我知道你困难,照顾四宝不容易,可你要是早说你这环境这样,我让四宝在县里念高中多好,省的她还……”
“二舅!”
我各种使着眼色,别把我打工的事儿说了啊。
妈妈垂着头,“是,葆四跟我吃了些苦,为难孩子了,但是葆四真的是我的福星,我能做到的,就是好好照顾好她,弥补以前的缺憾。”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最后二舅拿出了存折,“这里是十万,给妹夫的,我想见见……”
“见什么。”
妈妈忽升不悦,“我给你转到他卡里,你也不用去见他,这两天就让葆四带你们到处逛逛就回去吧,我和夏文东的事儿,家里别再掺合,没得回头,谁也管不了。”
二舅吃了瘪,压着火气点头,“那行,我呆两天就走,老家还有等我去看病的,你这,我看也不方便,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挺好的事儿,不知道怎么就弄得不太愉快,妈妈不太想二舅来,拉着我的胳膊问我她的病怎么办,我小声的安慰,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只要二舅他们一撤,我这边就可以着手准备,不差这两天了。
妈妈这才安心,没在家待多一会儿,让我带着二舅和小六出去逛,自己拿着二舅的存折就走了。
我对我妈这性格也算是习惯了,她就那样,活一辈子了,就俩字,任性。
二舅要去看盛叔,小六要去看陆沛,他还能辙,说什么老相识了,就算陆沛忘了他感情也深厚,不管咋的都得去看看,最后还是二舅说的算,先去看盛叔,收拾完就带着小六先下楼去等我了。
我知道,二舅是嫌我家这小屋憋,不爱呆,我把血和泪在冰箱里放好背着书包也要走,锁门的时候米雪姐倚着门框看我幽幽的开口,“葆四啊,谈男朋友了?”
怔了怔,“没啊。”
她笑了,“豪车,我认识,那男的一看就富二代,你俩昨天下午在街上拉拉扯扯的,那神态我一眼就知道,热恋呢,是吧。”
我脸红了一下,“米雪姐。”
她磕了磕手上的烟,“不是姐姐泼你凉水,那男的一瞅太扎眼,你摁不住,他喜欢你肯定是因为你年轻,你嫩,但是玩腻了容易把你踹了,人家那种的,找对象都有讲究,你要是听姐话,就别给自己扔进去,往死花他钱,别傻了吧唧的上床,知道吗。”
我没吭声,还是点了下头,“嗯。”
她笑笑,慢慢的关上房门,“我是为了你好,盘正也得珍惜点本钱,被祸害了可惜了,放心,我不告诉你妈。”
……
第159章 怎么办
我心情有几分抑郁,不光光是因为米雪姐的几句话,更多的,是因为去看了盛叔后二舅的情绪崩溃。[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不停的喊着盛叔的名字,握着他的手,一声声的唤着,盛辉,盛辉……
二舅喊着喊着就会激动,“四宝!叫医生!他动了,手指有反应动了!”
我心里难受,淡声提醒,“盛叔那是无意识反应,之前我来看时也是这样的。”
二舅听完更加难受,弄得小六在旁边站着也红了眼。
我不敢一直在那看,只能走出病房倚着外面的墙静静的等,陆沛给我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他要请我二舅吃饭。
“再等等吧,我二舅这边还没定呢,不过我跟我二舅说了在你那做暑期工的事儿了,等我问问他吧。”
“这么没精神,谁欺负你了。”
我叹口气,“没有,就是感觉不容易,都不容易。”
他笑了,“兔子还感慨上了啊。”
我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的出口,“那个周小姐让你弄哪去了。”
陆沛的声音一顿,只扔出了四个字,“你别管了。”
回头我见小六要出来了,潦草的又说了几句就放下了手机。
二舅从病房出来后情绪低落的厉害,他问我说,我爸是不是在这家医院上班,我点头,说他办公室就在楼下了。
我以为二舅还会想要去找我爸,但是他没有,只是四处的看了一圈,随后长叹了一口气,走吧。
“二舅,去海边吧,我带你转转。”
出了医院的大门,我装着兴致勃勃的建议。
二舅摇头,“没兴趣。”
我咧着嘴角挽住他的胳膊,“那你想去哪,城里好玩儿的的地方可多了!”
二舅还是摇头,“我哪都不想去。”
经过昨晚加今早,他似乎被触动到了什么,很认真的看我开口,“四宝啊,这城里不好,我真后悔让你过来,我觉得累,你觉得呢。”
我傻呵呵的笑,“不累,大家都挤破头要进城呢。”
二舅强扯着嘴角,手伸出来摸了摸我的脸,眼睛却淡淡的红,“二舅,没照顾好你,真的,你这么小,就知道了这么多事,先且不说你过得怎么样,心得多累啊。”
我还是笑,“都过去了。”
最痛苦的那段时期真的都过去了,“二舅,我是吉人自有天相,遇事都是逢凶化吉的。”
二舅艰难的点头,“我想去看看你大哥,看完你大哥,就回去了。”
“爸,那陆大哥呢,陆大哥我还没见呢。”
小六在旁边轻声抗议,二舅直接看向他的眼,“见他说啥啊,算了,他舅舅都走了,都过去了,不见了。”
说完,二舅还使劲儿的拉了拉我的手,“四宝,你跟那个小陆,很熟吗。”
我想了想,“他,谈不上什么熟不熟的,就是我老板么。”
二舅吐出口气,“暑期结束,就不要跟他有瓜葛,知道吗。”
我看着二舅的脸,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心里腹诽,完了,我跟陆沛的障碍又增加了一点,怎么办啊。
拍了拍我的肩膀,二舅点头,“听话,现在你能联系到你大哥吗,咱们去跟他见一面。”
我只能应着,拿出手机给大哥打电话,他一听我说完也满满都是惊讶,“二叔?二叔真的来了啊!”
听的别扭,我笑了笑,“什么叫真的来了啊,谁告诉你了啊。”
大哥的声音轻了轻,“今天开完早会,陆总特意叫我去的他办公室,他说,我老家亲戚可能来了,要是出去吃饭,带他一个,热闹热闹。”
我‘嚯’了一声,这陆二,瞄了二舅一眼,我特意走远几步背身小声的开口,“别告诉他了,我二舅现在不太想见外人,那个,就咱们家里人吃个饭,你看你啥前有空啊,咱们聚聚,我二舅可想你了。”
大哥有些支吾,“我……”
“大哥!”
我跺了下脚,“你都走了几年了,家里人很想你的,出来见见吧,好吗。”
迟疑了一会儿,大哥答应了,“那我今天准备一下,我去买身衣服,还得,还得剪剪头发,明天下午我请假咱们出去吃顿饭行吗,我请客,要我请客。”
我扯了扯嘴角,“好,你请。”
大哥想做什么我都明白,既然是见二舅了,他知道他就不能再继续消失了,不单单是剪剪头发刮刮胡子,或许,还要买些东西让二舅带回去,他把自己定位为不孝子那类的,支撑他的,大概就是‘衣锦还乡’四个字。[.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四宝,你跟哥说实话,你跟那个陆总到底什么关系,他对你很关心,很照顾,包括我,不是吗,我知道,我是沾了你的光。”
我挠挠头,不好整啊,真是不好整啊,:“那个,就是你当兵的时候,他来过咱们村散心,那时候就认识了,关系很好的,你也别想太复杂,什么叫沾我光啊,主要是因为你自己是金子,你会发光的,是不是?”
大哥轻轻的笑,“就你说的好听,今天你先带二叔好好转转,跟他讲,等我一天。”
“好,不急不急啊。”
我喜滋滋的挂下手机,回头看向还苦大仇深的二舅,佯装不悦的皱眉,“二舅,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啊,你干嘛啊,来看我还闷闷不乐的,我都不高兴了!”
二舅敷衍的看我笑了笑,“你大哥啥前有空啊。”
“明天下午!”
我兴冲冲的挽住二舅的胳膊,“今儿个你交给我,我必须领你好好的逛逛!走!!”
“哎,不去了,四宝,我……”
“小六!把你爸架着!”
……
玩了一天,我跟小六都在很努力地调节气氛,但是二舅的情绪一直不高,回到家就开始交代,说看完我大哥就买票连夜回去,不在这住了,添麻烦。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我知道二舅是怀揣着什么心情来的,可是到了这儿,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添堵。
沈叔叔的事儿,我的事儿,妈妈的事儿,他好像没一件顺心的,不想待,我也理解,可我还是憋得慌,二舅对我来说,是比妈妈更亲近许多倍的人,我希望他乐乐呵呵的,只要我能为他做的,我都愿意去做。
“四宝啊,你将来啥打算。”
晚上睡觉的时候二舅忽然打开房门来了一句,我毫无准备,脱口而出,“出国啊。”
“出国?”
二舅有些惊讶,“你去哪啊,那你不学做先生啦。”
“学啊。”
我眼光有些闪烁。“可我想各方面多学习,出国可以深造,有出息么。”
其实就是不想离开陆沛,想更优秀,想粘着他。
对他的那种喜欢,说不上来,像是天生的,从见他的第一眼到现在,我只要看了他的脸,我就忘不掉,这是事实。
小六在地铺上没心没肺的笑,“爸,我说了吧,咱家我四姐老有闯头了,四姐,你带我不。”
我翻了下眼睛,“看心情吧。”
小六坐了起来,“四姐,从今天开始,老弟我必须让你每天都心情澎湃,来,做个足疗。”
我笑个不停,二舅却绷着一张脸,“四宝啊,人这一辈子,只能专注做一件事儿,虽然你姥姥总是说,你是你妈的福星,让你初中毕业就必须来城里跟你妈生活,可我觉得,这里不好,我想让你在我身边待着,咱一辈子,就平平淡淡的就成,想看事儿,就像你姥在村里那样就行了,明白吗。”
我蔫了,闷闷的嗯了一声。
小六也蔫了,“爸,谁乐意在农村待着啊,人往高处走啊,我四姐是凤凰也得飞出去不是。”
二舅不在多说,关门睡了,搞得我一直失眠,忽然就怕了,我这还没怎么恋呢,怎么就怕抓不住了呢。
早早的起床,二舅已经在倒腾从老家带来的东西了,“二舅,你在干嘛啊。”
“拿出一半给你哥。”
二舅淡淡的应着,转脸看向我,“一会儿咱就去他单位,你带我看看,我当面把东西给你哥。”
“啊?”
我有些惊讶,“他在工地上班啊,你去看什么啊。”
二舅装着鸡蛋鸭蛋不在看我,“我怕你们骗我,说他挺好的什么的,我得亲眼看看,顺便把东西给他,不然家树面子薄,不会要的,早点看完,我早点回去,一家人,不用搞那些吃饭什么的场面事。”
我张了张嘴,差点说那要是撞上了陆沛怎么办,你又不想见他,合计合计还是算了,赶着走吧,我说多了露怯。
给大哥去了短信,上午我们直接坐车去北郊,一路上小六是昏昏欲睡,醒来后还直挠脸,“四姐,这地儿够偏的。”
没回他,下巴车又打了个面的直奔工程,在项目保卫处门口,大哥已经穿着崭新的在那等着了,很新的西服,我觉得很帅,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掉那个绑着的袖口,太刺眼了。
二舅一见他就抬起了巴掌,大哥站着没躲,双眼泛红,“二叔,你随便打,都是我的错。”
“你说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二舅那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杵了他肩膀一下还是抱住了他,“家里人都以为你丢了呢,你还是不是薛家人了你!”
大哥也哭,“我没脸回去,二叔,是我对不住你们。”
我安静的站在一旁,等二舅情绪稍微平稳后大哥又看了小六,“六儿都长这么高了,大小伙子了。”
小六不好意思的笑,“光蹿个不长肉,我四姐老说我是大马猴子。”
我笑,气氛登当即轻松不少,随后,大哥就跟保安处打了声招呼领着我们去看他的办公室,还有他的工作环境,宿舍,几次他都想说我的事儿,但我一阵干咳,不停的示意别提我,这我都够上火的了,可别浇油了。
看了一圈下来,二舅很满意,“那以后就在这要好好干了,过年得回家,你爸妈,都想你想的不行了。”
大哥点头,“我知道。”
聊着天朝着工程门口走,我一抬眼,就看见了陆沛的那台小马,没等我开口,喇叭就滴滴响了两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后,陆沛笑的天真无邪的下来,“薛助理,这么巧啊。”
我眯着眼假笑,巧,对你来说有巧这个字吗。
“陆大哥!”
小六激动的就奔上前,“真的是你啊,我的天,太帅了!你还记着我吗,我是小六……”
“嗯哼!!”
我重重的清了一下嗓子打断他的话,外带着给他一个注意深浅的眼神。
陆沛却毫不在意我的反应,笑的很亲切的对着小六伸出了手,“我这人记性差,但是薛助理说过我小时候在你们那散过心,很眼熟的,咱们,应该很熟,对不对?”
小六连连点头,:“对,很熟的,那是我爸!我爸!”
二舅看着陆沛的眼有些复杂,点了下头走上前,“好久没见了小陆,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我侄子还有外甥女都麻烦你照顾了。”
“哪里是我照顾啊,您家人工作能力都很强的。”
陆沛的姿态放的很低,整个就一贴心的后生,“二舅,这个时间段还没吃饭吧,相请不如偶遇,咱一起吃点饭吧,我请客,咱们好好叙叙旧怎么样。”
二舅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礼貌的笑着,“这附近我看很偏,没什么饭店的,还是算了吧。”
“别算了啊,您来我这儿,我做小辈儿的怎么都不能失了礼数,这样,我让后厨的人做,做完送我家去,正好,咱们在我家吃,我就住这附近,您看行吗。”
陆沛很热络,话也堵得死,二舅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了,“麻烦了。”
“麻烦什么,来,上车,小六是吧,来,家树大哥……”
大哥有些尴尬,“陆总还是叫我小薛吧。”
陆沛很洒脱的笑,“你现在不是工作时间,那就是我大哥不是,来,咱兄弟不用客套,上车。”
说着,那双笑眼还看向我,“薛助理,上车啊,副驾驶。”
我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扯着他胳膊把他往一旁拉了拉,“你干嘛非得请我二舅吃饭啊。”
陆沛回头瞄了一眼车里的人,嘴角上挑的看我,“我要是想娶你,我就得拿出诚意,对吗。”
“可我二舅……”
他‘嘘’~了一声,“说多了你二舅就看出你早恋啦。”
我撇撇嘴不应声,抬脚往副驾驶走,陆沛却漫不经心的把嘴凑到我的耳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眼皮都肿的,还是我这好吧。”
“你……”
没等我来劲,陆沛潇潇洒洒的就进了驾驶室了,看着我笑的满脸灿烂,“上车啊,薛助理,就等你了。”
一路上陆沛都在跟着二舅聊天,不客套,不生疏,还不会给人不礼貌的感觉,我眼尾一直在看他,总觉得,陆沛有好些张面孔,因为他喜欢我,所以他用力的捧着我,我的家人。
好在,老天爷让我先见识到了他的可恶,随后展开的优点,就都变成惊喜和窝心了。
进了别墅后二舅和大哥都有几分局促,小六却很自来熟的兴奋,尤其是当他看见陆沛车库里的跑车,那激动的恨不得上去亲一通,不停的问我,四姐,这车是不是就前晚咱看见的那辆!
我没好脾气的说不是,陆沛的车怎么会在我家附近出现。
陆沛很自然的拿捏着分寸,他让小六随便玩,自己则陪着我二舅和大哥进屋闲聊,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矜贵和亲切。
很奇怪不是吗,我看着陆沛,居然能把矜贵和亲切这两个词同时放到一起。
小六没分寸的厉害,人一说随便,他好了,先去玩了会儿台球,又让我带着去二楼的露台晃荡一圈,我催促他赶紧下楼,怕他看见我住的客房,有些我的换洗衣服还在,不想让他看见。
结果他没进我客房,却在看见陆沛的书房时一眼就瞄到了一个陈列柜子,看的那俩眼珠子都拔不出来了。
那柜子我一点都不感兴趣,里面都是一些汽车模型,我不得意。
“四姐,这都是宝贝啊。”
我皱着眉站他身后,“别太过分啊,没规矩。”
小六回头看我笑的狡黠,“别装了四姐,你跟陆大哥关系不一般,他是我未来姐夫。”
“在胡说八道我把你嘴给你缝上。”
小六挑眉,“还装,我都看你短信了,你……哎,又掐我,我不跟我爸说,疼……”
松开手,我看着嘶嘶个不停的小六瞪眼,“给你能耐的,你还偷看我短信。”
小六充分贯彻了我的没皮没脸,“不看我哪知道你咋回事儿啊,四姐,你也是的,你跟我还有秘密,我还能胡说八道啊。”
我刚要来劲,陆沛笑意盎然的声音响起,“薛助理,小六,下楼吃饭吧。”
“哦,好……走啊!”
小六站着不动,我拉了他一下,“还看!”
陆沛越过我,直接走到小六的身旁,“你喜欢模型?”
小六看着陆沛笑,“喜欢,但以前也都是在网上看看过过眼瘾。”
说着手还一指,“你这个是bbr1:12的超跑法拉利,我在网上看过,是限量的,还有这个是……”
陆沛嘴角含笑,听着小六的话轻轻点头,“看来以后我和你比和你姐有话题啊。”
小六不好意思的笑着挠头,“我就是喜欢车,这都贵,我爸……”
“喜欢哪个,我送你。”
陆沛拍了下小六的肩膀,“跟我不用客气。”
小六惊喜万分,“真的啊,那谢谢姐夫啦!”
我懵懵登的站在那里,“你,你喊什么?”
陆沛乐不可支,清了下嗓子,“再挑一辆,那还有1:18的,你看你喜欢哪个。”
“陆沛。”
我咬牙,眼睛恨不得瞪出来,陆沛却不看我,揽着小六的肩膀亲切的真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小六乐坏了,抱了俩模型跟儿子似得,回头又掏心窝子的跟陆沛张口,“姐夫,我知道我姐这现在岁数不够大方承认谈恋爱的时候,你们俩得保密,你放心,我肯定不瞎说话,这事儿吧,我先瞒着我爸,等你俩自己去说,啊。”
我头开始疼,但眼睛瞪得飞出来都没用,陆沛就用俩在我看来毫无用处的破模型就彻底把小六给收买了,还没等下楼呢,小六就偷摸的冲着我张口,“四姐,你这臭脾气有人要就不错了,陆大哥多好。”
想削他我。
一大桌子菜,二舅坐在那却一脸心事,直到吃的差不多了才看着陆沛张口,“小陆,我真的很谢谢你对我家四宝还有家树的照顾,尤其是四宝,她还是个高中生,小姑娘,一天啊啥都不懂,就咋咋呼呼的,从小,就没个分寸,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吧。”
陆沛笑着摇头,“没有,薛助理帮了我不少的忙。”
二舅叹气,“我家四宝啊,是我妈的眼珠子,她是最怕四宝啊惹祸什么的,我对四宝没啥要求,就是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将来啊,找个一般的人家,不图富贵,安安稳稳的就行,最好啊,离我近点,咱能经常看到,你说我这想法对不。”
谁都能听出二舅是什么意思,我瞄向陆沛,他还是笑着,表情上看不出他到底怎么想,我以为他要说什么,但是没有,他端起酒杯,很真诚的看着二舅,“二舅,您对薛助理的这份疼爱让我很感动,晚辈敬您一杯。”
二舅没合计他突然敬酒,连忙拿起酒杯,“哦,好。”
我看着陆沛心里腹诽,行啊,够能打岔的啊。
毫无波澜的,二舅明里暗里点着的话题就让陆沛给带出去了,这顿饭,吃的是相当和谐。
二舅是待不住,吃完饭就要走,谁知道小六忽然跟他耳语了一阵子,二舅急了,“你说什么?”
我吓了一跳,合计这小六就这么给我暴露了啊!
小六搓手,“我想开一圈陆大哥的兰博基尼再走……陆大哥,答应我了。”
“不行!”
二舅厉声否决,“那车你能随便开吗,你驾照拿到手才几天!”
小六吭吭唧唧的在那站着,“就一圈,陆大哥说了,他在副驾驶指导我,爸,就一圈……我开完咱就走……”
“二舅,小六喜欢让他试试吧。”
陆沛大咧咧的说着,“这边郊区车不多,我盯着,应该没事的。”
二舅憋了一肚子火,大哥见状也过来劝,意思没多大事儿,别让小六这么难受,顶着顶着二舅下不来台了,“小陆,给你添麻烦了啊,就在这附近开一圈就行了。”
小六乐的直接蹦进了院子,“我要开兰博啦!!”
我心跳的厉害,突然很害怕,看着要上车的陆沛急着上前张口,“别开了吧,我那个,那个……”
陆沛瞄了我身后的二舅一眼,不着痕迹的握了握我的手,轻声道,“没事,等我。”
我那种紧张说不上来,浑身僵着看着小六一脸振奋的把车开了出去,二舅赶紧走到我身边耳语,“四宝,这个小陆了不得,跟小时候比变化很大,年纪这么小太圆滑了,你以后……”
“二舅,你等等再跟我说。”
我控制不住的心慌,几步跑到门口,看着车甩着尾气开远,怎么回事,不就小六开个车吗,我慌什么。
二十分钟后,手机铃响。
我浑身一颤,看着小六的来电迟了几秒才放到耳边,“喂。”
“四姐!怎么办!我把陆大哥的车给撞了!我不是故意的啊!”
我听着小六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只想知道我关心的,“陆沛呢,陆沛有没有事!!”
“陆大哥……陆大哥头撞破了,好像,好像挺难受的,四姐,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第160章 给他时间
我强忍着骂他的冲动连连张口,“陆沛现在能不能说话,他要是能说话你把电话给他,我问问他怎么样!”
“哦哦,他能,你等会儿,陆大哥,我四姐要……”
嘟――
通话断了。(.棉、花‘糖’小‘说’)
我彻底毛了,九年前沈叔叔他们忽然从我家离开的那种不安感纷沓来袭,我拼命地拨打小六的电话,可是他怎么都不接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二舅和大哥的声音通通都听不见,手指只是重复的拨打陆沛还有小六的电话,直到陆沛的短信进来,只三个字。
‘我没事。’
可我看着,心却安不下来,没事,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十分钟后,车开回来了,副驾驶那侧的大灯破碎连带着保险杠也瘪了下去,半侧车身漆面大面积划伤,可我顾不得看这车怎么样,只是连跑带颠的去拉副驾驶的门。
还好,看他的第一眼我心算是细微的放了放,他外伤不是很明显,只额角破了一小块,血渍已经干涸,不是我想的头破血流的样子。
小六苦着脸下来,没等二舅上前询问就在那吭哧着哭腔张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看着迎面过来的车,一兴奋开的太快了,幸亏陆大哥帮我打了下方向盘,这才没处大事儿,四姐,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听他说什么,眼神一直落在陆沛脸上,手伸过去,“陆沛,你……”
“我没事。”
陆沛沉着眼没看我,手不经意的推开我想要去扶他的胳膊,脸半垂着,也没跟任何人说话,脚步有着些微凌乱的朝着别墅里走。
二舅呵斥着小六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把人家的车搞成这样!
我却直看着陆沛的背影心里无声的一轰,很不好的预感……
“四宝,陆总是不是伤到哪了?”
大哥小声的凑到我身边询问,“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啊。”
“不用,陆大哥说他没事。”
小六吸着鼻子在旁边张嘴,“他就是说他头疼,要自己安静,不要我们打扰他,四姐,这车咋办啊,是不是得花老了钱去修了……四姐!!”
头疼……
我不想搭理小六,跟在陆沛的身后蹬蹬蹬的上楼,他脚步一刻未停的直奔卧室,背对着我站在窗边,似浑身隐忍,手在用力,但不停的颤抖。
犹豫了一下,我居然没敢上前,“陆沛,你怎么了。”
很压抑,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压抑,“走。”
我摇头,手抠着门边,“你是不是,又想起什么来了,没事的,都过去了,真的。”
幕地,他脚下似乎一软,颓坐到了床上,双手用力抓头,说不清楚的痛苦。
“陆沛,你别吓我。”
只一瞬。
我心就疼了,步伐凌乱的站到他身前,手搭着他的肩膀,“难受的话就不要去想好不好,真的都过去了,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他浑身都在打战,手扯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全部抓下,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眼前有些模糊的看不清楚,也顾不上二舅是不是能看见我什么,伸出手,直接抱住了他,“别想了,我求你了,别想了,你不是说只看结果吗,有些事都过去好些年了不是吗。”
“葆四,葆四……”
他颤声念着我的名字,声音第一次让我听出无助和惊恐。
我用力的抱着,“我在这里,我在,你别吓我,千万别吓我。”
腰间一紧。
他的脸整个埋在我的胸口,力道大的让我有些上不来气,但我没动,能做的就是搂住他的头,嘴里胡乱的轻声安慰。
他身上一直抖,一种冷寒的气息似乎随着他的毛孔在不停的往外扩散,像是冬日忽然掉进了冰窟窿,爬出来后那种透着骨的冷,控制不住的哆嗦,从牙齿,都脚趾,都在打战。
我想到了热汤,这一刻,能温暖陆沛的热汤在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跟陆沛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他浑身都在用力,从内到外都在僵硬,我除了抱紧他,能给他一丝丝我可以给予的温暖,剩下的,什么都做不了,我想他肯定是又想起了什么,只有那些阴影,才会让他如此无助。
二舅在楼下训斥小六的声音还在一波一波的袭来,他骂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想故意让陆沛听到,我知道,这也是二舅的一点私心,陆沛那车谁都知道多贵,别说赔了,修,一般人都修不起。
大哥很安静,中途只是上来看了一次,远远的,只在走廊那朝着卧室的方向瞄了一眼,我想他肯定是看到了,看到了陆沛坐在床边抱我,可他没多说什么,转头又下去了。
“为什么……”
陆沛哑着嗓子终于吐出了字,“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感觉到的时候,眼泪已经落到他的头上,“你想起什么了。”
他抱着我还是没有松手,发闷的声音在我的胸前细微的传出。
“全部。”
我心口抽痛,毫无喜悦之感。
曾经我最想的就是陆沛能记得我,能记起一切,能回去看看我。
但这样的想法,早就在我知道沈叔叔的真正死因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我甚至不敢叫他陆星月,我故意遗忘这个名字,我怕刺激到他,我不想他记起来,我知道,那太残忍,太血腥了。
“我舅舅……舅舅……”
夏天穿的衣服薄,我感觉他贴着的衣服有些潮润,我想,他是哭了,谁说男人不哭的,藏得深,未必,就是没感情啊。
如果我二舅是在我怀里那么残忍的没头死去,喉管里的血喷了我满脸,让我看着这世界一片猩红,我想,我也会疯的。
吸了下鼻子,我语气尽量放了几分轻松,“陆二,你是不是会怪我,怪我骗你,骗你说沈叔叔是在我们家散心的,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想起这些东西,我想你放下,都过去九年了,对不对……”
他没在说话,搂着我的胳膊渐渐的松开,我有些徒劳的想抓他的手,但他对着我的手腕轻轻一推,有些回避,脸垂的太低,看不到表情。
“让我一个人静静。”
“陆二……”
“我想静静。”
我想说很多话,可却如鲠在喉,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空气微微流动,他头低垂着卸座在床边,胳膊肘撑着膝盖,我关上门的那刹,看见他把手覆到了自己脸上,痛苦难言。
提线木偶。
我忽然想起了这四个字,这一刻的陆二,就像是个庞大的没有筋骨的提线木偶,他坐在那里,似乎跟往常一样很强大,很会伪装,语气,也很平静,但只要我对着他的肩膀轻轻一推,他就会轰然倒地,化作虚无。
脚下像是踩了棉花,软软的向着楼下走,我不知道陆沛恢复记忆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我觉得,我在他那,没什么是解释不清楚的,我是骗他了,但他会理解我的苦衷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还没学会怎么做人家的女朋友,但现在,我不担心别的,只关心他的身体。
小六被二舅训斥的不停的抹着眼泪,能看出他吓到了,一见我六神无主的下来,几步就迎上来抓住我的胳膊,“四姐,陆大哥怎么说啊,他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被他扯着胳膊摇来晃去,大哥有些着急,过来拉开小六,“你别这么着急,我想陆总……应该不会因为这车怎么样的。”
大哥的意思,我懂,他是看出来我跟陆沛关系不一般了。
我看向小六,头木讷的摇了摇,嗓子眼细的厉害,挤出声音都很费劲,“他没怪你。”
二舅有些担心的看我,“四宝,你脸色很差,小陆是不是为难你了。”
我还是摇头,我真希望他为难我,吼我,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太平静了,这是最恐怖的。
“没事,他想静静,他有头疼的毛病。”
我轻轻的说着,像是,很怕打扰到楼上的他。
二舅不知道怎么办,瞄了楼上一眼小声的开口,“我上去,跟他赔个不是吧。”
“不要。”
拉住二舅的胳膊,我还是摇头,语气轻的像片羽毛,“不要打扰他。”
院子里传出关车门的声音,在抬起眼,秦森已经步伐匆匆的走了进来。
我怔了怔,秦森回来了?
恍然想到,哦,走了这么久,他应该回来了。
屋里人除了我,都不认识他,我看着秦森想要张口,他脚步却没停,看见我毫无意外之感,单手掌心冲我,招呼省略,面无表情的直接上楼了。
“四姐,这是谁啊。”
“陆沛朋友。”
我淡淡的答着,心里明白了,秦森看见我没惊讶,那就说明他什么都知道了,也对,他是陆沛最亲密的朋友,兄弟,连温奇都见到我戏称我是小嫂子了,秦森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和陆沛的事儿。
那……沈明雅呢。
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乱八七糟的思绪都往上涌。
我们家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不是闹心的,小六是害怕,二舅是抑郁,大哥的脸色也有些复杂。
是啊,明明是很愉快的一餐饭,忽然,就整出这个事儿了,这叫什么,乐极生悲?
该怪小六吗,我看着他的那张脸,有气,但又不想真的去生说他,事情已经发生了,小六也不想吧,他只是喜欢车么,很矛盾,我习惯护短,又气结的不行。
十分钟左右,秦森下楼,我迎上去,没等我问,他直接张嘴,“陆二让我叫了杨助理,一会儿杨助理会开车过来送你们回去。”
大哥和二舅看着秦森还要开口,他看都没看他们的直接摆手,“陆二没事,你们就先回去吧,他现在想要的,就是安静。”
“那个……车,车怎么办……”
小六战战兢兢的走近看着秦森还在问着车的事儿,秦森眼色微沉,瞄了一眼院子的方向还是摆手,“陆二说没事,车没关系,他自己修。”
“可是得很多钱吧,这位大哥,你帮我跟陆大哥说一声,我会修车的,实在不行……”
“他那车得返厂,维修配件都得从国外定制,漆面国内都没有,那车是限量的,自己没法修。”
秦森淡淡的一句堵得小六哑口无言,脸憋得通红的站在那里,弄得二舅都不敢抬眼正脸看秦森了。
我心里这个堵,咬牙拉着秦森朝一旁走了几步,“我的事……”
“你的事陆二都说了。”
秦森一贯的语速无澜,“你一开始是为了那个美人身接近他的,对吧。”
我点头,可现在不想谈这个,“那陆沛现在怎么样,他是不是很难受。”
秦森没言语,只点了下头。
我有些着急,“我留下行不行,我想照顾他。”
好悬,最后几个字就要带上哭腔了。
秦森没看我,眼神落到客厅的落地窗外,“他说不要你留下,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我咬了咬唇,“他是不是生我气,生我骗他的气,他现在全都想起来了,是不是会觉得我二舅当年……”
“别说了。”
秦森轻声打断我,回头瞄了我二舅一眼,“陆二会想通的,他知道你是好心,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给他点时间,行吗。”
我可以说不行吗,心提着,六神无主的,很毛,很焦躁,却不知道要怎么办。
只能点头,眼皮垂着抠着手指,“秦森,我就是,就是害怕。”
“你怕什么,这件事,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让陆二想起来,不然,他会崩溃的。”
我瘪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也不想让他记起这些啊。
是因为我天天都跟陆沛相处吗,无时无刻的刺激着他,所以让他敏感,才一点点的抠出了他以前最最回避的事情?
秦森没有追问,几步走到落地窗那里抱着胳膊看着窗外,偌大的客厅静悄悄的,秦森完全屏蔽了我的家人,我知道他是生气,如果陆沛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责任就大了。
过了一会儿,杨助理来了,他开着车在外面鸣笛,秦森站着没动,轻声示意,“回去吧,我想陆二挺过这阵儿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看向楼梯,嘴还是张了张,“那你,你帮我告诉他,我……”
“陆二什么都明白。”
秦森像是猜到我想,没等我说完,就静静的接茬。
我点头,是啊,陆沛什么都懂,他年纪比我大,遇事会想清楚的,我该做的,就是给他时间,给他自我疗伤的时间。
杨助理不知道发生什么,看见我们几个人出去还乐呵呵的出来开车门,“薛助理。我听陆总说了,你家亲戚过来了,这就是二舅吧。”
我二舅的头一直低着,感觉不像是小六把人家车撞坏了,而是他撞的,勉强朝着杨助理笑笑,“啊,你好。”
杨助理似乎想到了什么,悄声在我耳边说,“怎么没看到陆总啊,又闹不愉快啦。”
我闷闷的不想解释,看了我大哥一眼,“大哥,那你就直接回单位吧,有事,咱们电话联系。”
大哥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又跟二舅说了两句,回头朝着项目那去了。
剩下的我们三人各怀心事的上了车,我努力地朝着别墅的窗口看,我想看陆沛是不是站在那里看我,但什么看不到。
心里扭巴着,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杨助理没在多嘴,开口问了下地址便不再言语,小六几次想看我发问,但是话到嘴边又都在二舅瞪着的眼里给憋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吐出五个字,“四姐,对不起。”
我头很疼,闭眼挥了挥手,对不起,一点用都没有,我祈祷的,是我的陆二没事儿。
‘砰!!’
“我靠!!!”
杨助理慌不择言,车子急刹,我要不是被安全带拽着差点就要冲出风挡。
“那什么东西啊!”
定了定神,我这才朝着杨助理手指看去,黑乎乎的,带着毛,还有红色的液体……
“死猫。”
杨助理匪夷所思的看向我,“不会是我撞上的吧……”
我觉得不对劲儿,撞死猫也不至于撞到风挡外面,还这么多血,这情形分明就像是被谁把个死猫的尸体扔上来的。
杨助理想都没想得下车去看,四处的打量了一圈,没看见别的人和车,只有机盖上的一只死猫,他有些晦气,翻开后备香拿出东西把那只猫扒拉到道边,然后擦了擦车上的血拍着手上来,“邪性,真是膈应。”
我没应声,隐隐的,猜到了什么。
果然,车子再开,景就不对了,按理说,我们是在北郊,但是沿路开个几公里就会上环城,进市区,先且不说远近,关键的是这道边还有公交车站,会有人等车。
可是沿路愣是一个人没有,你感觉到车在开,景色后移,但是怎么开,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象,没人,没车,像是一条开不到尽头的路。
用不着我开口,杨助理就发现了不对,“薛助理,我们开了好一会儿了吧,这什么情况啊,怎么没看见人啊。”
“鬼挡墙。”
我很淡定的接茬,黑猫阴邪,血挡车头,让你走投无路。
杨助理有些惊讶,“那怎么办,大白天的鬼挡墙啊!”
“有人想使坏,不分白天黑夜,靠边走,千万别压线,不然障眼一消容易突发车祸。”
我语气平稳,心里哼了一声,这路子,除了周小姐还有谁啊。
手机忽的响起,直接接起,“喂。”
“现在到哪了。”
是秦森,我看了眼窗外,“还不知道,走不出去了。”
“原地别动,那个周疯子跑了,她肯定得找你麻烦,你等我……”
没信号了。
太不意外了!
要是周连这个都做不到她还怎么混!
杨助理有些害怕,“薛助理,你明白这些,咱们该怎么办啊!”
二舅也有点懂,他看了一下环境开始出谋划策,“能不能找到土路,找车辙,跟着车辙走就出去了。”
“这城里哪有土道啊。”
杨助理皱眉,“有别的招吗。”
二舅有些慌,“那要不……”
“听我的。”
我尽量把脑子里陆沛的那些线放了放,略微的思忖了几分钟回头看向魂不守舍的小六,“你没处过女朋友吧。”
小六还沉浸在那车的事儿里懵懵圈圈,“什么女朋友。”
“别废话!破没破过身!”
小六的脸一红,“我不想说……”
我懒得理他,“杨助理,有没有矿泉水瓶,给我弟弟,让他接尿,童子尿可以开路,破这个没问题。”
“四姐!”
小六各种丢脸的坐在后面,“这都是人我上哪尿的出来!”
我没回头,看着室内镜瞪他,“你现在有脸跟我讨价还价吗,撒冷的!”
小六没了脾气,在杨助理的指挥下从后面摸出一瓶矿泉水,把里面的水倒空后憋着气就坐在那里,脸肿胀的不行。
二舅有些看不下去,特意把大哥给带着的东西往他腿上遮了遮,嘴里小声的催促,“别紧张,慢慢来……”
小六又要哭了,“我尿不出来啊,我刚才吓着了,紧张……”
“别啊!”
杨助理急着把车速放的特别慢,嘴里轻声的嘘着,“你听我口哨,嘘……嘘……”
唉呀妈呀,我扶额低头,他妈的这个闹腾!
‘砰!的一声再次响起,杨助理本能的反应刹车,“又来一个!”
我瞪大眼,这次不是黑猫的尸体,而是一只活猫,它像是从路边直接跳到了机盖上,猫脸对着我们,绿色的眼睛发着恶狠狠的光。
‘滴滴!滴滴!!’
杨助理开始按喇叭,“下去啊!下去!!”
黑猫不为所动,就这么站着,猫爪抬起,轻轻的刮着风挡玻璃。
杨助理不含糊,直接开启雨刮,黑猫后退了一步,眼里十分警惕,嘴里发出喵的~一声。
“开车,它进不来。”
我出声提醒,示意杨助理不用管,现在重要的是小六的尿。
杨助理点头,给油就要给它晃下去,“下不去啊,薛助理,这猫怎么晃动不下去啊!”
我也纳闷儿,正常猫怎么会底盘儿那么稳,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东西是被人在后面操控的!
挡路么,自然就要我们这车出事儿,让我死。
车内摇晃,我回头冲着小六催促,“尿完没!”
小六的脸还是红的,但是看着我点头,:“一点儿。”
“拿来!”
二话不说就手就伸了过去,矿泉水里只有半杯的量,凑合用吧,“停车。”
瞪着那只黑猫,我拿着那小半瓶矿泉水的尿开门下车,它站在机盖上一直没动,毛炸炸着,一副随时准备冲上来撕挠我的架势,我哼了一声,抬手把尿液对着猫脸一洒,“你他妈的段位就不能高点!!”
话音一落,黑猫发出‘嗷呜’!一声,腾地跳下去跑了!就跟小孩子的惨叫声一模一样。
我把剩下的尿倒到前杠上,一滴没浪费的处理完后突然感觉不对,放眼出去,几十只黑猫居然虎视眈眈的从路边走出,亲手轻脚的在我四周缩小着包围圈,那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恨不得分分钟将我撕碎。
脚步后移,我心里一惊,糟了,中计了!
第161章 周疯子
“哪来的这么多猫!”
杨助理也慌了,下车就要找家伙事儿帮我驱赶。
我死盯着那些猫脚步连连后退,原来这个周小姐本意不是让我迷路,那样的段位真的太低,她只是想逼我下车,让这些猫活剥我!
“你们别动!!”
我大喊了一声,一只猫对着我率先发动攻击,‘喵’~的一声尖利声起,一爪子直奔我脸就来了!
抬手一挡,火辣辣的感觉让我嘴角一咧,二舅急的喊我,“四宝!!”
我上哪顾得上别人,想上车,但是猫已经把车门位置围上了,一个个看着我的眼神都跟十天半个月没吃饭了似得,看了一眼自己胳膊被挠破的血道子,贼拉清晰,我现在真的是只能祈祷它们没什么狂犬病!
“四姐!!”
小六也开始喊我,下车就轮着一个袋子四处的打,“滚开!!滚开!!!”
那猫根本就不怕人,一见小六上手三五只轮番蹦起对着小六抓挠,我急的连连挡着还在对我不停的飞扑攻击的几只,嘴里大声的回道,“快上车!别管我!!”
喊完我转头就跑!这情形我要是不跑我皮都得被抓烂了!!
‘喵~!’
‘喵~~!!’
身后的猫叫的很犀利的在拼命追我,主要是它们会跃,我几步就会感觉自己的后脊梁被钩子抓一下,几步就会感觉又被挠一下,衣服破没破我不知道,但是出血是肯定的了!
跑出去了能有一百多米,我喘着粗气停下脚步,猛一回头,喝,黑压压的二三十只猫正瞪着眼跟个军队一样对着我虎视眈眈!
我看着这情形嘴里喘着粗气居然发出了一记笑音,我是故意的,故意跑远的,不然扎堆的话大家都聚在一起猫也聚在一起张不开还容易吃亏,范围拉大了,我就让它们冲我来,省的误伤到别人。
“周……你妈的……”
想起刚才秦森给我打电话称呼她为周疯子,这女人还真是个疯子!
‘熬吼~~’
猫叫的很像是小孩子凄厉的哭声,我紧盯着把头那一个,任何组织,别管是人还是畜生,都肯定是一个头目的,就是攻击,防守的指挥者,所以我盯着把头那一个,很清楚,它让大家上,这些猫就会冲上来把我造了!
它不动,我不动,手不自觉的摸到裤兜附近,可惜,啥都没带!
‘喵!!~’
把头黑猫发令,后辈小众对着我登时就群起而攻之!
我嘴里当即就飚了一记脏话,转身继续玩命的跑,一边跑一边咬破自己的手指,惊吓之下咬得比较狠,血出来的时候对着掌心一划,扬天大喊,“小绿!!”
‘嗷呜~!!’
猫挠的我的后背针刺的疼,可我不敢停住脚步,站住后要是这帮家伙往死的挠我脸,那妥妥的就得留疤了!
‘哇……哇……’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脚步骤停,看着天边飞来的大片黑色,裂开的嘴角却有种想哭的冲动,我的每一步,怎么走的都这么费劲啊……
‘哇……哇……’
老娃子的声势浩大,天边仿佛压来了一片黑云,我站着没动,抬头看着,身后那些穷追不舍的黑猫也开始炸了,它们不停的朝着天的方向嘶吼,发出那种呜咽的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尖利的叫声对峙。[.超多好看小说]
我嘁嘁的笑着,像个傻子,叉腰回头看向他们,“姐姐我,十年前就给自己打好底子了,我是悟性差,可我一步一个脚印啊,搞我,来啊。”
耳边传出翅膀呼扇的声音,一只老娃子围着我的头叫了两声,随后爪子一抓,直接落到了我的肩头,要不是我此刻的心情太过压抑,我想,这造型应该很酷。
侧脸看了看,这只老娃子不是小绿,是不是应该说我捡着了,当初我搞定了一个小绿,连带着居然俘获了一众老娃子,有了呼叫乌鸦求助的能力,牛叉啊。
掌心抬着,老娃子遮的我头顶的天都黑了下来,按理说,鸟和猫应该是敌对的,我知道的猫都喜欢吃鸟,一比一的模式下,一定是鸟吃亏,猫完胜。
但现在情形不同,好多的老娃子,还有很多在陆续飞来,叫着的哇哇声都是震耳欲聋的,可是猫呢,也就是这几十只,孰胜孰劣,一看便知了。
我站着没动,只见那些猫还在发出嗷嗷的叫声叫嚣,我肩膀上的这只老娃子一看就是个头,它只哑着嗓子发出一记哇,天上的那些就跟海浪一样席卷着绕着这些猫在低飞盘旋,瞅准了机会,爪子一挠,又迅速飞高。
猫的反应很快,抬着爪子呲牙反抗,但奈何没有会飞技能,防守总显得力不从心。
黑旋风啊,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完全就像是刮起了一阵黑色的旋风,老娃子太多了,它们就算是被猫挠了一下也会接二连三的上扑,也就是个两三分钟的时间,黑猫便溃不成军嗷叫着夺路而逃。
我仔细的看着,这些猫真挺精的,它们四散而逃,分散老娃子的注意力,没办法让老娃子集体围攻,可是再精又能怎么样,还不只是猫而已吗。
‘哇~’
肩膀上的老娃子拉回我的注意力,轻叫了一声直接飞起,我牵了牵嘴角,“谢谢。”
无需多言,我知道它们的帮助不求回报,有时候跟它们交朋友真的比和人省心。
老娃子绕着我飞了一圈就撤了,有薄雾涌来,我眯了眯眼,再次睁开时天边已经湛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长长的吐出口气,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胳膊抬脚向着杨助理的车走去,有路人看着我惊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我嘴角含笑,颇有无谓,我想,他们肯定是猜我刚才和谁撕逼了,只是她们猜不到不是人罢了,周,也不是人。
“四姐!!”
小六远远的叫我,脸上被挠了一道,脚步急切的跑来,“你没事吧,刚才这猫忽然就撤了,然后,就能看见别的车了。”
我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没在多言,二舅也奔了过来,胳膊身上道道鲜红,“四宝,怎么回事儿啊,这猫怎么跟发疯了似得。”
我叹气,看着也有挂彩的杨助理,有点内疚,不是猫疯了,是周疯了。
“薛助理,我纳闷儿,车怎么被我开这来了,我一直顺着大道走的啊。”
四处的看了一眼,这是上市区的反道,在往前开开,就不是郊区了,基本就到农村了,“正常了,被挡墙的开到哪的都有,看到的都是假的,不然也就不会有人开河沟里都不知死了。”
杨助理心有余悸,“吓死我了,真的,这猫跟要吃人似得。”
我没吭声,兜里的手机却滴滴两声,拿出来看了一眼,彩信,点开,是张女人趴在地上的照片,血在地上大片弥漫,我认识那地板革,是我家的。
愣了愣,她怎么知道我住哪的,随即我就反应过来,知道我住哪不是正常的么,有钱什么搞不定。
心口一提,直接按照号码拨过去,她没等我开口,就很得意的笑,“还行啊,我还以为你得跟我的猫咪们玩个几小时呢,看来,你比我想的有意思啊。”
“躺在地上的是谁!!”
她笑声嘁嘁,“谁,你家的一个邻居吧,哎呦,那脾气大的,想跟我动手,呵呵,陪她玩了玩,妹妹,你赶紧回家啊,姐姐,还在家等你那,喔,你得快点,不然,你家旁边的这个三八就要被我玩死了,么么!”
米雪姐,是米雪姐!?
我的话还没等骂出去,她那边挂了,咬牙,我强迫自己冷静,回头看了杨助理一眼迅速交代,“杨助理,你现在马上带着我二舅我弟弟你们三个去医院,看看那猫有没有什么传染病,有病,给我打电话,没病,直接送我二舅他们去火车站!”
二舅愣了下,“我还不想走,不知道小陆那怎么样,这么走不好。”
“听我的!”
我没什么好脾气的应着,上车后各种郁闷,胳膊被挠破后刺刺的疼,想着还趴在我家地上的米雪姐,那个疯子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我知道秦森肯定正在找我,没废话,直接给秦森发过去一通短信,‘我现在没事了,正在往家赶,周在我家了。’
秦森的电话随即打进来,我给摁了,又给他去了条短信,‘我现在不方便说这事儿,不能让我二舅弟弟知道,一会我一个人再给你打电话。’
等了一会儿,他回我几个字,‘好,我现在开车去你家街口等你。’
心一直乱跳,我怕米雪姐有事,还有最重要的,我家里有给我妈破美人身的东西啊!!
杨助理把车开到市区医院,我没让他去信雅,随便找了家就近的,来不及跟二舅说太多,就说让他们检查没事儿回老家,二舅想拉着我一起检查,我哪有那时间,拼命的朝着马路上跑,拦了辆出租车往家赶,期间周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语气无一不是猖狂,“妹妹,你怎么还没到啊,好无聊啊,给你听听声音啊……”
后面的,就是米雪姐的惨叫。
我隐忍着各种情绪,下车后看见了等在街口的秦森,只看到他自己,心里还是酸了一下。
秦森自然是瞧见了我胳膊上的伤,“怎么弄得。”
“猫挠的。”
我带着他一边朝我家那个筒子楼走一边叙述事情经过,“周的用意不是让我迷路,她就是想挠死我,或者是让我破相!”
秦森冷着脸没有言语,跟在我的身后上楼,我家的房门虚掩,秦森把我朝着他身后拉了一下,谨慎的拉开门,很安静,厨房有些乱,再进去,就听见周独特浓郁的嗓音,“你说你也是,跟我动什么手啊,别说你一个了,五个,老娘我对付起来都跟玩儿似得,还敢骂我,啧啧啧……”
我有些无语,只有她一个人,就这么强的作战能力?!
秦森自然也听出来了,几个大步冲进屋里,还没等周说话,抬手啪的就是一个巴掌!
我家一片狼藉,仅有的几件家具都被七扭八歪的放到,米雪姐趴在地上,脸侧着,血大面积的朝着外涌。
“米雪姐……”
我顾不上看别的,红着眼就蹲下身子去扶她,“你怎么了。”
米雪姐的脸抬不起来,看着我微微的张口,“我没事儿,这人妖……力气太大了,要不,老娘非得扒了她的皮……”
我起身就要去揍周疯子,“你冲我就好了!对我邻居动什么手!!”
秦森拦着我,不要我上前,他那巴掌的力气很大,直接给周煽到我睡觉的小床上去了,周的长发掩着脸,手伸进里面揉了揉,几秒钟后,嘴里居然发出轻笑的声音,“没劲,我还以为陆二能跟来呢,看来,他也不是多喜欢这黄毛丫头。”
我真是不敢相信,她闹腾这么一出还仅仅是为了见陆沛!
“你想死是吧。”
秦森声音很低,但是字字阴凉。
周满不在意的起身,扬了扬自己的长发,肿着的半张脸异常的清晰,“秦,你够可以的啊,怎么,现在连女人都打了是吧,陆二还没碰过我呢!”
秦森冷笑,“陆二不碰你是嫌你恶心,你是女人么你。”
周的眼里很赤果的浮出一丝受伤,但嘴角还在强撑着笑意,“我不是女人是什么啊,胸不大,还是臀不翘啊。”
秦森有些懒得看她,“怎么出来的。”
周哼了一声,“老娘也是根正苗红的阴阳师!我要不是为了爱献身能有你今天!秦,我道行是比不过你,但是玩一个丫头足够了,今儿我告诉你,我就看这丫头不顺眼了!”
秦森点头,直接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后放到耳边,看了我一眼,平着语气张口,“伤了,胳膊,后背,猫挠的……”
我没吱声,想着,应该是陆沛。
秦森应了几句就把手机递给周,“如你所愿,接啊。”
周看着手机居然有些害怕,咽了咽唾沫还是把手机放到耳边,“陆二……”
我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看着周的脸瞬时就面如死灰。
手有些颤抖的把手机递回给秦森,没在多话,拎着自己的包抬脚就走了,我不想让她走,秦森却抓住我的胳膊,“有人等她。”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蹲下身去扶米雪姐,但是扶了几下她在叫疼,直到秦森帮我把她彻底的扶起,吓得我却双腿一软,“米雪姐!”
她的那半边脸,从嘴角到腮帮子,居然生生的被那个女人用刀给豁开了!
第162章 这是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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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都割透了。
米雪姐一说话,我都能从她腮帮子翻翻的红肉里看到了白色的牙。
去医院的一路米雪姐都在捂着脸上的毛巾叫,她疼,看着都疼,那个周疯子怎么下去的手!
等到米雪姐被推进了手术室,我颤着声问秦森,“这个责任,要谁来负?”
秦森看着手术室亮着的灯有些心事重重,半晌,只扔给我一句,“钱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事儿!!”
我炸了,“她被毁容了啊!那么深的伤口,你以后让她怎么办,我欠人家一辈子了!你把那个姓周的找来!这事儿她必须付出代价,让她坐牢!让她去死!!”
“你邻居的这些伤,能关她多久?”
秦森淡淡的眼神落到我的脸上,“这是医院,别这么激动。”
我不激动?
脑子都要崩开了我还不激动?
“秦森,米雪姐还没有嫁人啊,你让我去怎么求得人家原谅啊,人家毁容了啊,你知不知道,她还欠了很多……”
“你先冷静。”
秦森静静的打断我,,“我知道你肯定内疚,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等她出来好吗。”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沛那边还满心挂牵,我二舅那边还在等待检查结果,现在米雪姐这边也出事了,最重要的是,我家冰箱被那周疯子给放到了,她把我最重要的指尖血给弄碎了!
不想哭,可还是忍不住的掉了眼泪,“秦森,我该怎么办啊,我指尖血没了,陆沛都那样了,我哪里舍得再去要他给我血啊……”
秦森的手伸过来,顿了下后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陆二会理解的,这件事我帮你办,你这两天等我电话,血弄来了,我给你送去,这不是问题。”
我蹲下身子,双手紧紧地圈住膝盖,“我知道他可以给我,可我不想让他在放血了……我不想……”
秦森没在说话,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是想给我很多时间去排解,排解这些苦闷,但我不知道怎么排解,我觉得这些事涌来的太快,压根儿就没有给我消化的时间。
米雪姐被推出来的时候还算是清醒,还有力气跟我说话,我没顾得上跟她多聊,因为二舅正好给我来了电话,他说没事,检查说没啥病毒,问我在哪了,要看看我。
我忍着情绪说我出来见了个朋友,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让他和小六直接回老家,二舅的担心陆沛的身体还有车的事儿,犹豫的不想走,我急了,对着电话有些口不择言,我说你们留下也解决不了这些问题啊,不管是陆沛的车还是人,有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二舅在那边的声音停住,半晌才张口,那猫呢,四宝,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我压了压语气,那猫只是小事儿,二舅,我是领堂大神,我什么都不怕的,你别担心我了,回家吧,也别跟二舅妈还有我妈说这些事儿,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们安心回家我才能放心啊,求求你们了。
二舅终于答应我了,过了一会儿,小六给我发来短信,还是道歉,他说对不起,他没想到会惹这么大的祸……
我没耐心把这通道歉的短信看完,只是回了两个字,没事。
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只要我站在这里,我就能解决,就会没事
秦森没让我进病房,一来是我二舅正好来了电话,二来他说他有话要跟米雪姐单独聊,我站在病房门外等了好一会儿,直到秦森出来,他说你进去看看吧,我在车里等你,别聊太久,她还要休息。
我点点头就进去了,米雪姐半张脸都裹着厚厚的纱布,嘴只露出一半,说话有些含糊,但精神状态都还好。
“米雪姐……”
我有点不敢看她,一站到她病床边眼泪就掉下来了,“对不起啊,怪我,都怪我不好,连累你了。”
米雪姐想笑,但是能看出她嘴咧不开,很温和的看着我摇头,“不怪你,是那人妖太凶悍了,一进大门就问我里面那个是不是你家,我问她干什么的,她就去踹你家的门,姐没本事,但是咱这么长时间的邻居了,姐能看着有人祸祸你家吗,就上了,没成想,打不过她,她真是有劲儿啊,跟个男人一样,她就是个人妖啊……”
我抹着眼泪,对米雪姐的受伤过程不敢多问,她嘴被割成那样,我觉得我问一遍她就得再疼一遍。
“傻妹妹,你哭什么啊,先别说姐欠过你情分,就是姐没欠你情分,姐该帮也得帮,我把你当妹妹一样啊,你这孩子不容易啊,打工,还得瞒着你妈,还为你妈治病,弄得自己伤痕累累的,姐又不瞎,葆四啊,你妈有福啊。”
我还是哭,怕眼泪落到她的病床上就连连的上手去擦,“可是米雪姐,你以后怎么办啊,这脸,会留疤的。”
米雪姐拉住我的手,“别哭,姐问你,这事儿,是不是跟你找的那个男朋友有关……”
我吸着鼻子点头,“嗯……”
她叹气,“我就说么,要不你一个学生上哪得罪那号人去,哎,算了,姐不提这事儿了,你妈那我帮你瞒着,要是她看见家里乱了,你就说是我债主来闹得,往我身上推,我没事儿,我这拘留所都进去好几趟的人,不在乎那些个事儿。”
我垂着眼站着,“米雪姐,谢谢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她想坐起来,我没让,米雪姐就继续艰难的张口,“葆四,是我要谢谢你,你找的这个富二代本事很大吧,刚才进来那个,是给他打工的,是不?”
我摇头,“不是,是他朋友。”
米雪姐哦了一声,眼里反而溢出感激,“葆四,你知道吗,你不光是你妈的福星,你还是姐的啊,姐这口饭年纪越大越不好吃了,再说,姐也怕得病,但现在不怕了,你知道不,刚才那个人跟我说了,我的外债,他给还,我的工作,他也给找,姐可以脱身了……”
我怔了怔,“什么。”
米雪姐有些激动,“我欠的那几万块钱,人家说给我还了,以后等我好了,还帮我安排个工作,说是去信雅医院做护工,很轻松的,一个月,有五千多呢,葆四啊,姐不用在干这个了,以后,姐能做个清白人了,你说,姐是不是要感谢你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看着她摇头,“可你的脸怎么办,会有疤的。”
米雪姐拍拍我的手,“这算什么啊,我这辈子跟本就不想找男人的事儿了,刚才那个人也跟我说了,我这脸,会有疤,但医生会把疤痕给我弄到最小的,我不在乎这个,最重要的是,我饥荒没了,工作也有了,我这辈子,不用活的那么不像个人了,你说对吗,葆四,真的,姐谢谢你。”
从病房出来时我还有些恍惚,她说谢谢你,我说对不起。
晕乎乎的,看见秦森的车停在那里等我,拉开车门上去,他还给我递来一张纸巾,“清楚了。”
我闷闷的点头,“有钱有势真好,不然,米雪姐这情谊我要怎么还啊。”
秦森没吭声,我看着他又张了张嘴,“谢谢你,不,要谢谢陆二,可我,又觉得不想谢你们,你说,为什么这么矛盾。”
“别这么纠结。”
秦森表情少的可怜,“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了,我查了一下你这个邻居的底,她欠高利贷,要是没你这个事儿,她还不定痛苦多久,最起码这下一百了百了了,不然那帮追债的,三天两头的会找她麻烦,这世界的另一面离你太远了,你还是少想这些吧。”
我好半天才应声,“那这个钱谁出,陆沛出?”
秦森摇头,“当然是周先生,还有温奇也在劝陆二对周手下留点情。”
我不明白,长吐出一口气看向秦森,“你能跟我说你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吗,那个周,到底是什么来路,是男是女的!”
明明是个女的啊。
可听秦森的口吻又不像是女的,米雪姐骂她是人妖,我越品越不对劲儿,还有那个温奇,他那跟周又是什么关系?
秦森一副就知道我会发问的样子淡着声开口,“我认识周的时候她叫周文,性别男,他父亲是陆二的父亲生前挚友,周先生一生都在修心,是个值得尊敬的长辈,小时候周先生带周文来看过干妈,于是我们仨个就早早认识了。
那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周文喜欢陆二,就以为都是兄弟,周文跟我差不多,悟性很高,周先生一直以他为豪,说周文一定会的他真传,未来,还会超过他,可谁知道,周文会为了陆二,连男人都不做了……”
我有些发麻,“他变性?”
秦森点头,有些无所谓的样子,“是啊,你应该知道陆二玩起来的样子,有些人说他是纨绔子弟,也有人说陆二是桀骜不驯,不了解陆二的人,永远看不到他真正的脸孔,但这些标签,阻止不了陆二的出色。
他是天生的好命,一出生,什么东西就都给准备好了,那时候周文开始试探,问陆二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一次,两次,给陆二问烦了,随便说了两嘴,然后周文就按照陆二的那随便两嘴,弄成今天的样子了,对了,她现在不叫周文了,周爱露,外号就是周疯子,大情痴。”
我难以理解,“那她这样就算是做了女人也生不了孩子了啊,她傻吗。”
“是傻啊。”
秦森很直白的看我,“她要是不傻她就应该知道她这么做是损先天阴阳,这辈子做到头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先生,还有他爸,他爸积累起来的名节都让她毁了,可是她不在乎了,她魔怔的你知道吗,她就想变成女人,跟陆二睡,这想法人尽皆知,文雅点说,她想当陆二的情妇,耳鬓厮磨而已。”
我有点恶心,“何必呢,做个男的多好啊,他就不能有点自信,让陆沛喜欢上男人的……”
秦森看我,“继续啊。”
我摇摇头,“我胡说八道的,我可以理解,但我接受不了。”
“对啊,那凭什么要让陆二接受,我都接受不了啊,脑门发麻的感觉,第一次,居然是周疯子给我的,呵,周先生让她气的直接隐退,鲜少跟以前自己的事主接触,不过他对干妈是有感激之情的,这事儿要不是干妈帮着给压下来,那就是个笑话,周先生自杀的心都有了。”
我真是理解不了,变性,这要遭多少罪,“你的意思是,周先生跟你干妈的关系很好是吗。”
“一般,周先生是跟陆二父亲的关系好,去世后跟干妈算是有些交情,但谈不上多深厚,干妈认识的关系好的阴阳师多了,其实都一般,互惠互利吗,这些年,我知道跟干妈最亲近的,除了我和陆二外,就是你父亲,夏文东。”
我抠着手指,谈到我爸这就算了吧,“那你干妈对周是什么意思啊,她不妨碍周接触陆二吗。”
秦森轻笑,“有什么好妨碍的,有她在干妈还觉得省心不少,这几年干妈不管陆二,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陆二别找小明星,不搞绯闻,剩下的,她让陆二玩儿,周搞不出什么的,干妈给她的一丝薄面也是她父亲的,对周,干妈没放在眼里过。”
我明白了,利用,还是利用。
“周没跟你干妈说我的事儿吗,我和陆沛的事儿。”
“说了,干妈不在意,她也没当回事儿,还是那句话,她给陆二时间去玩,所以她对这些事不管,再说,干妈那么忙,她也没那心力。”
我继续点头,懂了,什么时候我爸要是就我和陆沛的事儿找我,那时才算是让沈明雅重视了吧,现在,她压根儿就不在乎我是谁,兴许,把我和周划分在同一界限里了。
深吸了一口气,:“那温奇呢,温奇和周是什么关系和陆二又是什么关系。”
“温奇对周有点意思。”
秦森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有问必答,“温奇是家里老二,最重要的是,温奇他妈是小老婆,事事被他哥压着,这辈子很难翻身,不过温奇是陆二在这里读书时的同学,关系还不错,也帮了陆二不少的忙,陆二转过很多学校,之前还为养病去省城重读过高中,剩下的同学里,好的比较少,能谈到点交情的,温奇算是一个。”
我垂着眼开口,“也就是说,温奇喜欢周,周喜欢陆二,但碍于陆二势利比他大,所以,他还得给陆二面子,不能因为周这事儿跟陆二翻脸,是吗。”
秦森摇头否决,“当然不是,我说的,只是有点意思,不是所有的喜欢,都非得不可,温奇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也很现实,这里面不存在什么翻不翻脸,温奇压根就没想过跟周在一起,他也承担不了那责任。
他只是保留着对周外表的那份欣赏,日后该找老婆还得找老婆,该生孩子还得生孩子,这些话,早就谈开了,陆二也清楚这些事儿,周闹了,不太过,就扔温奇那,他就给关了,温奇也说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周的外表能欣赏几天,但是在他还愿意稍微付出的阶段,他希望陆二给周留条命,就这么简单。”
我突然发现,周的那个世界真的离我很遥远。
“那要是温奇不再喜欢周了怎么办。”
秦森耸肩,“这几年内应该还不会,周最起码还能帮着他谈生意,帮了温奇不少的忙,你以为温奇不是利用她?
如果你不知道他本来是个男人,只第一次接触,用温奇的话讲,男人很难抗拒,他也很难抗拒,只可惜,他知道周以前是什么样,所以,他没越过轨,或许他试过吧,毕竟周经常在他那烂醉,你要说他没一点没碰过,谁都不信。”
说着,秦森眼神微凉的看向我,“如果连温奇都不保她了,那就看她是不是还要继续找死了。”
身上开始嘶嘶的冒着冷意,我突然觉得,周将是最惨的那个。
“那她爸爸呢,她爸爸不管她吗。”
秦森说的有些累,“怎么管,有心无力,周先生站在父亲的角度当然想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可是周应该不会领情,她的那种痴迷,谁都理解不了。”
我问的也累了,最重要的是脑子,需要时间去消化。
“最后一个问题,周,为什么怕陆二呢,她喜欢,又为什么会怕呢,我,我也喜欢陆沛,所以为什么要怕呢。”
秦森启动车子,半天才张嘴应道,“你不怕陆二,是因为你心底清楚,陆二不会伤你,她怕,是她知道,陆二的个性,以及让陆二生气的后果。”
我不再言语,想起陆沛不知道我是谁时把我的电话印上名片的举动,他轻飘飘的就这么做了,狠,指的是,我爸口中的狠?
“周不是疯子吗,她还会怕?”
秦森牵了牵嘴角,“她是情疯,不代表她不怕疼,不怕承担后果,说到底,她还有人性,是吧。”
我听不明白,摇摇头,轻声道,“这些事,离我太远了。”
在我的心里,我只想跟陆沛在一起,像是我们俩在别墅的样子,就那样,简简单单的,那是我最想要的,而不是掺合这些乱八七糟的事,认识周这种思维变态的人。
“你本来就小,安心的上学多好。”
秦森也轻轻的回应,似乎声音大了点,就会打破某些东西。
“这是周最疯狂的一次吗……对我……”
秦森看了我一眼,沉了沉气没有应声。
我有些苦笑,“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周是妒火攻心啊,因为陆沛喜欢我,对不对?”
秦森还是没答话,直到把我送到街口才问,“用不用我上楼帮你收拾下。”
我摇头,力气都要被折腾光了,“不用。我想自己慢慢来。”
他点头,:“那好,你等我电话吧,血的事,我跟陆二说。”
我嗯了一声,垂着眼下车,“你跟他讲,我很担心他,要让他别想不开,我,我不是故意骗他的,我只是希望他好……”
“我懂。”
我知道,他们谁都比我懂,只是心里憋着,我想抱抱陆沛,想让他背着我走几圈,我想,那样的话,我能舒服点。
回到家,接到二舅已经上了火车的电话后默默的收拾着家里的东西,擦地,好多米雪姐的血,必须要擦干净了。
周把我家冰箱放到了,里面的东西都乱糟糟的一团,她应该压根儿就没看冰箱里有什么,东西都在,只是我最在意的那个指尖血碎了,多寸的劲儿啊,眼泪那瓶子好端端的装血的瓶子却报废了。
我很认真的擦着冰箱内部,有血,我妈得多问,一直干到后半夜,浑身才像是抽了便筋骨般坐回床上,我知道陆沛肯定没睡,但是电话拨过去,那边关机了。
算是意料之中吧。
默默的跟自己说,给他时间,我想到小时候有次拿蟑螂吓他,吓得他急了居然用手把蟑螂给握死了,他不是说他没有软肋的么,他会克服的吧。
睡得不好,昏昏沉沉,白天又给二舅打电话确认他到没到家,刚撂下电话我妈又给我打了过来,不是问别的事儿,就是我二舅走没走,她关心的是美人身,我二舅在这儿,她没法让我破。
我说回去了,让她先忙工作,这两天我东西都备齐了给她打电话,她应着,说同事注意到她身上的味道了,有些紧张,我敷衍的安慰几句,放下电话觉得累,莫名的就想起了庞旁,还有她那对说话特亲切的父母,我真的很羡慕她,我也想有个,那样的家庭。
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做谁的福星。
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在家待不住,每隔几分钟就会给陆沛去电话,他一直关机,心乱的没办法,我就去他北郊的别墅,但大门紧锁,我用那个电动钥匙试了几下,打不开,用力的喊,小金刚也没叫。
我忽然害怕,给杨助理打电话,他说陆沛交代,要修养一段时间,他也没多问,现在打电话只能通过秦森去找。
而我打给秦森,他只告诉我,陆沛现在想一个人,他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要安静。我说告诉我不行吗,我只是想看看他,秦森顿了好一会儿,张口回道,他不能说。
无力感这三个字大概是要我一直承受着的,我拖着脚步去看米雪姐,假装没事发生的询问她病情,聊天,老天爷好像不会因为我的心情不好就让时间慢下一丝一毫,妈妈的短信还在催促,庞旁的电话也在告诉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去做,哪怕我焦头烂额,什么都不想管,也必须要做。
三四天后,秦森终于约我出去了。
还是上次的那家老字号的饭店,还是那家包房,我特意穿了一条裙子,白色的,我不讨厌穿裙子,只是觉得不方便,但是接到秦森的电话就想穿,我觉得,陆沛会去,想穿给他看,至少,他打趣两句,我也会高兴啊。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结果,还是秦森一人。
他看着我的穿着有些惊讶,随后轻笑的张口,“一看就是个高中生。”
我没多说,拽过椅子坐到一侧,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的发问,“陆沛为什么没来。”
“他来不了。”
秦森递给我菜单,“喜欢什么你点。”
我推过去,“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不吃,不喝,抽烟。”
秦森漫不经心的说着,叫来服务员开始点餐,点的还是我们上回的那些,鱼肉大餐。
我坐在这却如履薄冰,“他很难受吧。”
等服务员出去了,秦森点头,“嗯。”
“那……”
“先别说了,问多了,也没用。”
秦森打断我的话,抬眼看向我,“周不会在找你麻烦了,肋骨折了三根,还有之前整的假体出现了问题,直接被送到国外了,没个一两年回不来,不过她回来也没事,这次要不是周先生和温奇出面,她脚筋都被挑了,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了。”
他说的很委婉,很轻易,似乎就是顺便的提了一嘴,别人的事。
我知道那个周应该很惨,但我同情心没那么泛滥,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这是她的报应,她割开米雪姐的嘴角时就应该得到的报应!
见我没说话,秦森又从兜里掏出个小瓶子递给我,鲜红色的,“装包里吧,先救你自己,才能管别人。”
我咬了咬唇,接过那个小瓶子,装包的时候听见秦森的声音低低的响起,“陆二说,他很高兴,最后还能为你做件事,希望你好自为之。”
手一抖,瓶子险些掉地,“你什么意思?”
秦森面无表情的看我,“他说……”
顿了半天,看着我的眼里居然出现了一丝不忍,“算了,场面话我就不说了,分手,就这么简单。”
我觉得我幻听了,我做什么了,就要分手?
“你骗我……”
秦森无奈的看我,“陆二也很痛苦,但这是他的决定,我只是转达。”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手死死的扯着自己的书包,“我不信,我,我,他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我说啊,为什么要转达啊,我可以见他的啊,有什么话当面说好不好啊,凭什么他让你跟我说分手,他有这个资格么他!”
秦森示意我淡定,“葆四,这未必是不好的结果,你跟陆二未必合适,你也不是很了解他,仔细想想,你跟他也没相处多久,十天半个月的,应该……”
“是九年!”
我起身大声的提醒他,“不是十天半个月,是我认识他九年了!以前他不记得也就罢了,他都想起来了啊,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做错什么了,啊,我做错什么了!”
秦森有些头疼的样子,“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是陆二不想面对,他想分手。”
我像是明白了一些,吸着鼻子看秦森,“你的意思就是说,陆二不想面对以前的事情是吗,他一看见我,就会想起他跟沈叔叔在一起相处的那些时光对吗……”
秦森摇头,“我不知道,他说放你走,让你过自己的生活。”
我有些无所适从,在原地绷了半天看着秦森点头,“你给陆沛打电话,我要亲自问他,我要听他说话!”
秦森没动,我红着眼跺脚,“你快啊!!”
他的腮帮子紧了紧,掏出手机,按出一串号码,接通后直接开口,“我见到她了……”
我傻呆呆的看着秦森打电话,另一个号码,我不知道的号码――
“葆四,你要听吗。”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我像是个要爆发前的神经病,怔怔的接过手机,“喂……”
“是我。”
他嗓子哑的厉害,眼泪瞬间下涌,我拼命的擦着,嘴角却在笑,“你怎么样了,好不好,我这几天都找不到你,我很担心你……”
“葆四。”
我随即噤声,“啊。”
“我累了,分手吧。”
嘴角诡异的牵了牵,“你说什么?”
“分手。”
真是简洁。
我背着秦森站到墙角,用力的压着心口里的情绪,“你给我个理由。”
“……”
“你说啊,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你不喜欢我了,你说啊。”
我拼命地握着手机,就像是在抓住一棵稻草,几十秒后,他的声音才像是从黑暗中走出,但没给我带来一点点光明,“……我想分手不需要理由。”
手上的力气很大,我恨不得把手机握碎,“陆二,你是窝囊废吗。”
“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
我咬牙,“如果是你不想面对,你可以跟我讲,我给你时间,我不信你陆二走不出来!我薛葆四什么都没有,就是时间很多,三五年我都耗得起,但你不能因为这个跟我分手,你必须得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或者说,你跟我讲,你不喜欢我了,就这么简单,你说啊。”
“是,我不喜欢你了,还想听什么。”
还是没忍住,眼前瞬间模糊,秦森的手搭到我肩膀上,我用力的甩下,满心不甘,“你没资格!是你跟我讲说老子喜欢你老子不想你走的!你没资格跟我谈分手!你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不然我杀了你!!!”
“葆四!!”
秦森有些动气,一把抢下我的手机,按断通话后调节了一下情绪看我,“你这样是作贱你自己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这或许是你的初恋,是吧,但……”
我被他的力气闪的倚靠在墙角,“你跟我说,这是个玩笑,你说啊。”
陆沛的事猝不及防,我等了好几天就等来这么个结果?
我接受不了。
秦森咬牙,“没有玩笑,他要分开,就这么简单。”
“我要是说不呢……”
我掀着眼皮看向秦森,“我要见他。”
第163章 我懂什么
秦森简单干脆的拒绝了我,“不可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我仰着脸看他,我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我也会做出很可怜的求人模样,但是这一刻,我什么表情都做不出来,“秦森,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他点头,“是,可你和陆二的忙我帮不了,抱歉。”
我点头,懂了,不需要再去乞求,秦森是我的朋友,也帮了我很多忙,可是跟陆二比起来,他永远会忠诚于陆二。
陆二。
陆二……
“葆四,我希望你好好的。”
秦森像是在对我施舍怜悯,是觉得我这一刻太可怜了吗。
“陆二既然全都想起来了,他肯定也考虑的比较多,要是再让干妈知道沈舅舅当初在你家治过病的事儿,那都很麻烦,所以,我觉得这个结果不是差的。”
我垂着眼,很清晰的看见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到自己白色的布鞋上。
“我在乎的,只是他喜不喜欢我……”
“别这么幼稚好吗。”
秦森多有无奈,“喜欢也不是爱啊,你这么小,你懂什么。”
呵,我懂什么。
我懂陆沛抱着我到时候会心跳加速,我懂他看我的眼神是喜欢,我懂什么,我懂他在乎我,就这么简单。
“你在听我说话吗,葆四,别做傻事知道吗,你将来还有……”
“别说了。”
我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个包装盒递给他,“我送你的,手表,谢谢你当时告诉我美人身的破解方法,所有的事,都谢谢你。”
当初买了两块,一块送韩霖,一块就是要给秦森的,只是送韩霖的时候,我特意挑了一块运动的,而秦森这个,我是挑的一块黑色皮带腕表,我见陆沛戴的就是这样的,所以,买的时候,就想挑这样的。
他怔了怔,“这……”
我垂着眼没看他,把包装盒塞到他手里,“我不认识什么品牌,但这块表一千多,对我来讲,很贵,我想也许你跟我爸爸一样,你们都是戴几万块的表吧,但我没那个能力,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的感谢你,收下吧。”
说完,我对他鞠了一躬,“谢谢。”
秦森拿着表有些无所适从,“葆四,你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告诉你陆二的住处。”
我突然就想笑了,他们聪明人怎么想的都那么深啊。
强牵着嘴角看着秦森摇头,“我不用你告诉我了,我理解你,好吗,我只是单纯的跟感激你,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再见。”
“葆四!”
拉开门的时候他在后面喊了我一声,“吃完再走吧。”
我回头看他,他努力的在笑,“我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咱们还是朋友啊,一起吃点饭吧。”
“不了。”
我轻轻的回道,“我得救我自己的命啊,不然,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空空的。
脑子心里都空空的。
我扶着楼梯把手下楼,出门后感觉阳光刺眼,微微的抬手遮了遮,我命这么硬,又怎么会磕不过陆二?
坐公交车回家,我还不忘给庞旁发了短信,我说东西我明早就要,麻烦给我送来吧。
恍惚的回家,进门后我很机械的就去找了个矿泉水瓶,画出刻度,然后用剪刀对半剪开,立在茶几上放好,裁纸刀嘎嘎的推出刀片,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刀刃在中指上比划了一下,还是落到了无名指上。
无名指,人类最不灵活的手指,但它叫无名,为的,是有一天刻上另一半的名字。
我没带过戒指,但我想,放血,也是印象深刻的事情。
一刀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刀快的原因,不是很疼,血滴滴答答的朝着矿泉水瓶子里流着,有红色的血,还有透明色的液体,我看了半天,还纳闷儿,我的血怎么会流出透明的,半晌才明白,是我自己在哭。
傻子一般的看着流血的手指笑,莫名的就想起我在他家门口蹲着睡着的样子,他摁着车笛吵醒我,佯装无邪的问我说,被自己打脸疼不疼……
他就算是不认识我了,也对我有感觉吧,我不知道,我就是有那个自信,我觉得他一定会收留我,会帮助我,哪怕我曾经用很恶毒的话咒骂过他,我也没有真正的去很讨厌他。
像是很快,可我觉得我等了很久,等了很久才等到他说他喜欢我,可在一起才多久,一天,一晚,一通没有挂下的电话。(.棉、花‘糖’小‘说’)
就这么结束了,不是说负责一辈子吗,我他妈前几天死到周手里了那才是一辈子好吗!
回过神时血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刻度,比往常的血淡了很多,有我很多的眼泪,我扯着嘴角笑,诡谲而又悲凉,“多好啊,伤情泪哪里需要特意去采,人家稍微帮帮忙我就有了啊……”
晚上妈妈还是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包好手指,泡面,吃的时候却咽不下去,逼着自己吃,大口的吞咽,闭眼睡觉,我得活着,这是我打小的想法,如果我倒下去了,我怕所有的事情都会失控。
……
庞旁按照我短信的地址找到我家时我像个鬼魅一样的给她开门,她挂着灿笑的脸在瞬间定格,恐慌,“葆四,你怎么了?!胳膊谁伤的!”
我没开口,拉着她的胳膊进门,直到走进我家的屋门,没给她对我家发表评价的空间,呆呆的,把脸靠在她温热的肩膀,“胖儿,我羡慕你,你知道吗。”
庞旁有些发愣,她懵懂的看我,“葆四,你走么了,你妈说你了,打你了啊。”
我还是摇头,睁着眼,眼泪潺潺的流,胳膊圈住她的身体,冷,从昨晚开始就很冷了。
“为什么活着这么累啊……”
她不敢再问,语无伦次的安慰着我,“葆四,你别想太多,你不是跟我说过,不管碰上什么事,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哎呀,我这都说的什么啊……葆四,你到底发生啥事儿了啊。”
我擦了把眼泪扯着嘴角笑着看她,“你说的对,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青山还在呢,没事儿的……来,我看看蚂蝗,你还知道给矿泉水瓶子扎眼啊,真好,都是活的,真好。”
庞旁有些复杂的看我,“葆四,你这样我挺害怕的,你脸上一点血色儿都没有,胳膊还被挠的这么重,到底谁干的啊。”
“猫挠的,猫发疯了,忽然给我挠的,没事儿,痂快褪了。”
我放松了几分语气,继续盘算着她给我带来的东西,感觉都齐全了又抬脸吸着鼻子笑着看她,“都全了,咱俩去市场买泥鳅吧,要活的,你帮我挑,好吗。”
套上长袖,我拉着庞旁去了市场,一路上我知道她都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我都打岔过去了,直到买完东西我又送她去车站时她才忍不住的出口,“葆四,你是不是失恋了。”
我笑,很累的笑,“没啊,我青春无敌这么可爱的怎么会失恋啊。”
庞旁眼里有些心疼,“别这么为难自己,要是不开心跟我说说啊,我可以帮你的,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帮的。”
我抿着嘴笑着点头,“嗯,我会的。”
……
很顺利,只要我静下心做什么事都觉得会很顺利,我妈接到我的电话就赶回来了,本来说要加班的,我说别加了,蚂蝗死了不好弄,她在那边马上就痛快了,说好,马上就回来。
我坐在床上等,眼神呆滞的看着时钟的秒针一点点的前行,晚八点,我妈进门了,一看见蚂蝗还是吓了一跳,“这么多!”
“不疼的……”
我哑着声音解释,妈妈回神,看着我却有几分惊讶,“葆四,你眼睛怎么这么肿啊,这几天晚上没睡好吗。”
“嗯,有点失眠。”
妈妈点点头,有些内疚的看我叹气,“为我的事儿操心的吧,都是妈妈不好。”
我还是笑,很假的笑,只看到了我的眼睛没看到我穿的长袖吗,不觉得奇怪吗,八月的盛夏,我在家里给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
可我没问,我想,在妈妈心里,她或许爱我,也爱我爸爸,但更多的,是爱自己吧。
多好,应该多爱爱自己的,有能耐的人,就应该只折腾别人,而保护自己。
我让妈妈在先在床上趴好,掀开她的衣服,黑紫色的肉皮呈块状入眼时我还是忍不住干呕了一下,好多的黄色白色的脓,伴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恶臭不停的朝着鼻子里飘着。
妈妈小心翼翼,“是不是很严重。”
我憋着气,把蚂蝗全部倒在上面,“还好,”
蚂蝗不是很爱往里面钻,看来它们也知道香臭有别,不过它们有难以抗拒的本能,蠕动着,还是一点点的钻进了妈妈的肉里,我别开眼,不能再看,胃里没什么东西,吐酸水的感觉也不太好。
“咝~”
妈妈有些惊讶,“我居然有疼的感觉了。”
我笑的还是敷衍,:“这是好事啊,来,现在先把泥鳅给吞了,一会儿还得吃别的药……”
妈妈有点不想吞,看着我的眼,还是提了提气抓起胡乱扭曲的泥鳅吞进了嘴里,捂着自己的嘴,表情皱成一团,使劲儿,咽了下去。
直到把我买完的都吞进了肚子里,妈妈满头大汗,一副刚打完大仗的样子看我,“还吃什么。”
我示意她背对着我站过去,看着那些蚂蝗一只只已经全都大了几个号了,这是吃饱了啊,找过一个打火机,轻轻一撩,随后用小刀一刮,带着血丝的蚂蝗就纷纷下落。
妈妈开始嚷疼,这是好预兆,知道疼了,就说明老树要发新芽了。
蚂蝗下来后妈妈的后背开始流出鲜红色的血,我抓了一把草屑涂抹到她的伤口,这个草是蓑草,蚂蝗这东西吸血的时候不疼,疼也是刺刺的,因为它会在吸血的过程中释放一种类似麻药的东西。
但是掉下后伤口容易流血不止,这个我必须要考虑到,所以就让庞旁弄来了蓑草,我小时候见过姥姥弄过,这东西止血效果好。
忙活了半天,可惜妈妈没问,不然我真的很想好好的给她解释解释这个蓑草。
我看出她脸色不太好,生吞了好几条泥鳅这心里一定不好过,没闲着,我让她继续吃这些磨成粉末的药材,毒蜘蛛,蜈蚣,蝎子,蛇胆……
味道很大,妈妈用勺子犹豫了半天不敢放嘴里,我有些着急,“吃吧,没事的。”
没好意思说,这东西不比她的烂肉好吃多了,我现在想想胃都直抽。
妈妈咬牙,大口的送进嘴里,不停的喝水去送,眼睛里苦出了眼泪,我想她吃点亏也好,都是罪孽,排,攻之后就是补,用的就是狗脑,妈妈直摇头说这个吃不下去,我说必须吃,“为了你自己以后,走到这步,不吃也得吃了。”
我觉得我很平静,妈妈看着我却有些复杂的样子,几口吃下去后忍不住干呕了几声,擦了下嘴巴问我,“葆四,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觉得有些看不起我?”
转身。我去拿来毛巾,最后一步完成,这美人身,赌注就下了,能不能破,就要看这引子了。
“妈,对于你的事,我们不要在说了,我希望的,就是让它赶紧过去,我和你,都想赶快把这些东西给忘了。”
妈妈看着我,咬唇,半晌还是点头,“好。”
让她重新趴到床上,我问她,刺出六字真言还是镇?
妈妈说,六字真言。
我点头,把冰箱里的血拿出来,一根针已经在里面泡了一下午,妈妈瞄了一眼,有些惊讶,“葆四,你放了这么多的血?”
“嗯,不多,没事。”
是我跟陆二的血,合在一起了。
“有讲究吗。”
“讲究就是,情……”
我说着,拿出针的手还顿了一下,是情,有情血,可陆二跟我说分手了,那血会有情吗,我呆呆的想,正好啊,还可以试一下,要么我和我妈一起死,要么,我间接的窥探到了陆二的心。
用毛巾把妈妈的后背擦了擦,黑色的烂皮剥落,露出带着血丝的嫩肉,多好,妈妈要重生了。
手上刺着,我嘴里轻声念叨,“愿你得一切福寿命等自在,愿你能得无尽辨才会具威猛能力……愿你除一切病痛,延年益寿……愿你断除无明,嗔恨,吝啬,嫉妒,等烦恼根……”
妈妈身体轻轻的哆嗦,“葆四,你哭了啊。”
“没有啊……”
她侧脸看我,“我感觉到了。”
我牵了牵嘴角,轻声的吸了吸鼻子,“我只是高兴。”
其实伤情泪哪里需要故意去取,我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去哭了。
刺完。
把血整个涂抹于妈妈背部,我告诉她挺一宿,等完全浸润,明早就可以洗下去了,“洗的时候要轻点,别用沐浴露,后背的死皮剥落,化学物刺激会很疼的。”
妈妈点头,看着我还是说着谢谢,我不想在听这些,说自己累了,让妈妈也早点睡,等她回到小屋,我就收拾好东西,卷曲着腿躺倒床上。
就这么简单,曾经我想过,要是我一切顺利,刺完后一定要给陆二打个电话,要兴奋地告诉他,我在步入先生的道路上又走了一步!
可现在呢,掏出手机,我还是给那个号码发出一条短信,‘我给人破美人身了,你说,你的血,是有情血吗,不是的话,我就死了。’
他没回。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三天后,妈妈在单位给我打来电话,声音抑制不住的惊喜,“葆四,结的痂脱落了!肉皮平整的!这两天我无端端的总是会吐,吐出来的东西都是黑乎乎的像是沫子,现在我想,肯定就是排毒了,葆四,妈妈终于要好了,我终于不用再这么煎熬了!”
我用力的抠紧手机,直到撂下电话,也没能吐出一个字,妈妈还在说我是她福星的话,可我太排斥了,我不想听。
只是妈妈好了,好了,不是吗。
有情血,陆二,你骗人啊。
提前开学,我还是跟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报道,庞旁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试探,问我心情怎么样,我笑着看她,说很好啊,我没事。
真的很好,像是很好的样子,我感激自己会伪装。
除了一落千丈的成绩,我真的哪哪都好,不,不是所有的科目都在下滑,我英语还是不错的,很努力地在学,在记,在做着某种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准备。
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我看着窗外操场上的大树失神,怎么树叶说掉就要掉光了呢。
“薛认!”
班主任喊着我的名字让我拉回注意力,手指在我的卷子上不停的敲,“你怎么搞的,高三了,你成绩下降这么多,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
危机感,黑板上每天都在更改的下降的高考倒计时是挺让人有危机感的。
班主任轻了轻语气,“薛认,老师一直觉得你很聪明,成绩也一直很稳定,你跟我讲,最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或者,你有什么心事。”
我摇头,“没有,我没什么心事,老师,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必须要考大学就会有出息”
班主任愣了一下,“当然不是,但考大学是通往成功的捷径,你的成绩努努力,考个好大学没问题,英语老师跟我讲,说你最近进步很多,但不能只提高一科的成绩啊,你历史这也……”
“我记不住。”
我很直接的回着老师的话,“光农耕经济我就背了很久,可就是记不住……”
班主任拉了拉我的手,“薛认啊,教导主任一直让我多监督你,我知道她是跟你爸爸认识,我也知道你爸爸是个医生,我想,你父亲这么优秀,你也不会差的,跟老师说说,最近是不是思想波动比较大啊。”
我生涩的扯着嘴角,“没波动,就是没心思去学,不知道要不要考大学。”
班主任有些不悦,“你再这样魂不守舍的我要叫你家长了,知道吗。”
我点头,“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会努力调节情绪,争取下次考试让你看到进步。”
走回教室,我紧了紧校服的上衣,有点冷,趴在走廊上卖了会呆,大树下一地的黄叶,现在早上起来,都会发现白霜了,一哈气,都有白雾,冬天就要来了。
“葆四!”
庞旁惊慌失措的跑过来,“老师没说你什么吧。”
我看着操场失神,“没啊,不就是考的低了点吗,没事儿。”
第一天开学的时候,我还在校门口看到了秦森的车,心里笑了两声,很明显是陆二让的吧,想看看我,会不会上学。
我在等,在等他出现,等他忍不住出来找我,可一天天过去,他关着我知道号码的那个手机,无声无息,我突然发现,自己对于维系着这种表面上的太平,有些吃力了。
陆二,你就能忍住不见我吗。
我知道他还在这里,我每天都会给杨助理去电话,他不接,我就给大哥去电话,大哥不会常见到他,但是想要知道陆二还在不在这个城市,不是难事儿,我像个疯子,沉浸在把装好的外壳里,蓄势待发。
“葆四,你到底怎么了,一天比一天没精神,别这么吓我行吗,十一韩霖过来,咱三出去玩儿,你就跟没魂儿似得,说话你都听不到,你都不知道,你走的时候,韩霖一直在后面看你呢!“
我有些惊讶,“韩霖什么时候过来的。”
庞旁无语,“上个月啊,十一放假他赶来的,特意还给你买了个大熊!你忘了吗!”
大熊?
哦,我就说那天早上起来忽然发现一大个的熊是哪来的呢,吓了我自己一跳。
“葆四,咱别这样行吗,你有事你说啊,别这么憋在心里啊!”
“我没事。”
没什么心气儿的应着回班,趴到桌子上就开始睡觉,庞旁在旁边唉声叹气,“到底怎么了啊,看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没应声,恍惚的像是睡着了,隐隐的,听到嘤嘤的哭声,揉着眼抬头,佟倩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转头看我,红色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下淌……
身体一激,我猛地坐直,眼睛本能的看向佟倩倩的位置,空的,打在开学,属于佟倩倩的那个位置就一直是空的了。
第164章 玩儿
庞旁还在那里看小说,看见我的反应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敲了敲自己头,“马哲……”
“马哲?”
庞旁不解,“马哲不是在医院吗,抑郁症。”
吐出口气,“是啊,可我有东西要给马哲,佟倩倩找我要我帮忙的,不然佟倩倩心不会安的。”
庞旁有些害怕,“她找你,她不是……”
“是。”
我很直接的回道,“可我答应她了就得帮她把东西给马哲,你知道马哲在哪间医院吗。”
佟倩倩的事情给大家都造成了很大的阴影,再开学,班里空了好几把椅子,那剩下的三大护法转学了两个,剩下的一个整天自己闷着。
之前给佟倩倩刺激跳楼俩男同学也都转学了,我们班,空荡不少,不过没人多提这事儿,学校老师同学都有意避讳,我也没想到自己神情恍惚的居然把这茬儿给忘了。
庞旁点头,“知道,他们班同学去看过他,你要去啊,那星期天咱俩一起去啊,我闲着也是闲着。”
……
“不瞒你们讲,我们也委屈啊,那个佟倩倩的家长三天两头就来闹,我家小哲的前途都要毁了啊……”
马哲他妈一看见我们去就开始哭,她还不敢进病房,说是要当着马哲的面哭容易刺激到他,庞旁很贴心的在旁边安慰,我拎着水果进门,看着站在窗边的异常安静的马哲喊了一声,“马哲。”
他像是没听到我说话,正常,马哲他妈说了,他现在就是不说话,极其厌世,所以这窗户外面都上的铁栏杆,就是怕他想不开跳楼啥的。
我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深吸了口气就发现空气有些凉,拿出佛头吊坠戴上,一抬眼,发现角落里站着个人,女人,长发,挺着个肚子,很安静的看着我和马哲,只不过,那双眼睛一直再往下淌着血,没戾气,也没怨气,悲悲凉的感觉……
“我知道,你是被大家误解的,你没有不负责任,这件事不怪你。”
我轻轻的张口,感觉马哲有了些微的反应,无神的双眼似乎眨巴了一下。
瞄着那个角落里的女人,我继续说着,“佟倩倩让我跟你说声抱歉,她只是太喜欢你了,所以,做了些傻事,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她很……爱你……”
角落的女人哭的异常汹涌,红色的眼泪开闸般顺着眼角流过下巴,落到地上,殷红一片。
马哲还是没看我,我抿了抿唇把那个包好的日记本塞到他的手里,“这个,是佟倩倩让我给你的,我知道,你会很怨恨她,但是佟倩倩,是最不想让你受伤的,或许,她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对,你原谅她,走出来吧。”
我说了很多,发现劝别人比劝自己要简单许多,走出病房的时候马哲还在把日记本紧紧的握在手里,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做,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佟倩倩,忽然明了。
其实,佟倩倩的用意不在用一本日记告诉马哲她多爱他,或许有,很少吧。
最重要的是,这本日记可以让真相大白,让大家都知道,马哲不是被大家骂的头破血流的渣男,他不该承受这一切的,我开始相信,佟倩倩是真的爱马哲了。
只是太年轻了吧,所以,才会有控制不住的冲动。
走出医院大门,我不自觉的就紧了紧外套,摘下佛头吊坠,“庞旁,有点冷。”
庞旁还沉浸在我给她讲的佟倩倩的故事里没有拔出来,怔怔的回神,“葆四,佟倩倩就那么喜欢马哲啊。”
我吸着凉爽的空气,点头,“是啊,真心的。”
庞旁有些不可思议,“我的天,为了不爱自己的人这么折腾图什么啊,连累了别人不说,自己命都没了,哎。”
我突然笑了,“庞旁,你给我提醒了。”
“什么醒?”
我兴致盎然的看她,“我也该折腾折腾了,你有没有钱,借我些。”
庞旁不明白,“有啊,你要用多少,可我不明白你要折腾什么啊。”
我翻着眼睛想了想,“秘密,你借我三千块好不好!”
“三千……可以啊,我卡里有,但你要做什么啊,喂,别拉我啊葆四……”
我拽着她到了提款机那里,揣了三千块进兜,笑嘻嘻的看着庞旁,“这钱我期末考试前还你,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你要去哪啊,葆四!带我一个啊!”
我笑着回头朝她挥手,转过脸眼眶却控制不住的发红,不是我不想带她,是不能带她,我要学坏,可我不能拉着自己的朋友学坏啊。
兴致勃勃的去了服装批发城,买了五十块的白色假兔毛七分袖短款外套,挑了个配穿的小短裙,长筒袜,高跟鞋,踩到脚上后嗒嗒嗒的走的好不畅快,真应该感谢在酒店做暑期工的那几天,最起码让我学会穿高跟鞋了!
在超市找了个洗手间直接换好一身,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太满意,出去后把我自己本来穿着的衣服寄存,随后斜跨着一个新买的细带小包直奔美容美发店。(.无弹窗广告)
一直以来的头发都不是很长,发尾在下巴左右,就是大家常说的波波头,稍微吹了吹后我张罗着让化妆师给我画了个浓妆,化妆师夸我漂亮,友情送了我粉色圆圆羊绒帽扣在发顶,说是搭配好看,我高兴的多给了她五十块的小费。
起身准备离开时我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却不认识,努力的笑,天真无邪的样子,很好看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化完妆效果这么好。
出门直接打车,出租车问我去哪,我说了那个夜店的名字,师傅上下看了我一眼,随后不在言语。
站到门外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往常的这个时间我或许在晚自习,或许,在做题听英文,但是现在,我要出来玩了。
“葆四!!!”
抬脚刚要进去,胳膊却被人猛地一拉,转过头,庞旁愠怒的脸映入眼帘,我有些惊讶,“胖儿,你跟踪我啊!”
庞旁气的不行,用力的扯了扯自己的书包,“你来这里干嘛!这里是咱们来的地方吗!”
看着保安投过来的眼,我赶紧把庞旁拉倒一旁的僻静处,“你跟我干嘛啊,回学校啊,一会儿晚上你们寝室不点名啊。”
庞旁绷着脸瞪我,“你不走我不走!葆四,你要学坏啊你,你看你穿的,跟个,跟个俗不可耐的花孔雀似得,一点都不清纯了,干嘛啊!”
我忍不住想笑,“我就是进里面找个人,我一会儿就出来,你听话,回学校啊。”
“我不!”
庞旁摇头,“我看你就是不对劲儿,你这一下午又是买衣服又是做头发化妆的,就是有事儿,我是不能让你自己进这种地方的!这里面都有那什么,你知道吧……你要是想唱歌,我陪你去量贩的啊。”
我站着没动,“我不是想唱歌,我就是想玩,庞旁,我憋老长时间了,不折腾折腾就出病了……”
“那也不能上这折腾!这都什么地方!!里面死贵死贵的根本不是咱该来的!走!!!”
庞旁二话不说的就要拉我离开,我扯不过她,被她往道边拽了几步,抬眼就看见保安点头哈腰的对着一辆车迎了过去,车门打开的瞬间我眼神骤停,“他来了。”
“谁?”
庞旁愣了一下,顺着我的眼神看去,惊讶的捂住嘴,“哎呀,那不是我小说男主吗。”
我傻呵呵的站在那牵着嘴角,是巧啊,还是这家伙天天来啊。
他没开自己的车,我借着门口金灿灿的灯光仔细的瞄了瞄,不知道是谁的,下来后他没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先点了根烟,黑色的皮夹克,高瘦有型,侧脸轮廓清晰,扎眼的很。
车里又相继下来两人,都是认识的,一个秦森,一个从驾驶室下来的温奇,温奇下车后很热络的揽住陆二的肩膀,陆沛的烟还夹在手里,我听见温奇大声的打趣,“陆二,哥们赶明投资个烟厂就挣你的钱!”
很潇洒的,三人就这么进了夜店的大门。
“葆四,那是我小说男主吧。”
我一直在看,直到看不到了才慢慢的收回视线,瘦了很多,烟抽多了减肥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看着庞旁牵起嘴角,“那是我男朋友。”
庞旁惊了,“你别骗我!”
我轻轻的笑,“为什么要骗你啊,暑假,我的确是跟他在一起的,可是,开学前,他跟我说分手了,在他眼里我是前任,可在我这,他还是现任。”
庞旁摇头,“我……”
“我不是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我被人甩了。”
看着庞旁,我眼睛有些发酸,“我很喜欢他,真的,就算他提分手,我也不想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
庞旁有些手忙脚乱的去摸我的眼睛,“别哭,别哭,这眼妆好花了,其实画的特好看,真的……你倒是早说啊,我就说你失恋你还不承认你,那有什么啊,谁还没失恋过啊,你像我,我想找个失恋的机会都没有,没人跟我恋啊,算了,不说了,你别哭啊,千万别哭……”
手指用力的抠着自己的小包,“胖儿,我只想让他给我个理由,分手的理由,如果我认了,我转身就走,不在烦他,可是我找不到他,他的手机,我哪次打都是关机的,这么长时间了,就今晚在这看到他了,你说,我要不要进去?”
庞旁拉着我的手,“你是找人打听的还是跟踪的,知道他今晚来啊。”
我木木的摇头,“不是,这是意外,我也没想到,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说分手就分手了。”
庞旁往我身边站了站,小声的道,“葆四,你们俩……没那个吧,就是跟床有关的……”
我摇头,感觉庞旁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没吃大亏就没事儿,行,今儿我陪你进去,你怎么着都行,我有钱,我压岁钱还有两万呢,随便花!”
很感激的看着她,“我自己进去,你别跟我了,那里面我去过,没事儿的。”
“那不行,我放你自己进去我不放心,这样,我不吱声行吧,就跟着你,给你当跟班,行不行。”
看着她的脸,我只能点头,就两个要求,跟着我,不用说话。
庞旁满口答应,老实的跟到我身后,进门的时候我脊背停直,保安弯腰开门,服务员迎上来引路直奔一楼夜场吧台,我含笑的告诉他,我要去三楼,消遣。
他有些惊讶,但良好的服务素质让他迅速用手台跟三楼沟通,随后还帮我按了电梯,我觉得有些麻烦,不过一想也正常,跟陆沛来都是人家安排好的,自然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庞旁小心的在后面拉我,“葆四,我,我头回来这种地方怎么有点紧张呢。”
“没事,你跟着我就好。”
在电梯里我小声的交代,谁不紧张,我只是装的不想让人看出我的局促,感谢我的浓妆,至少可以让路过打量我的人相信,我是常客。
三楼有服务员迎接,我要了个大包,连带着还给他兜里揣了一百块的小费,坐到皮沙发后腿上一翘,笑着开口,“点台。”
这个男服务员倒是没露出惊讶神色,就是有些纳闷儿看了我身边的庞旁一眼确定我要点的是少爷就说了声稍等出去了,我知道他看庞旁为什么纳闷,她不管是穿着,还是神色,都跟我头回来一模一样,出现在这里,自然让服务员诧异。
庞旁不停的往我身边凑,“葆四,点台是啥意思。”
“就是找人陪咱俩玩儿。”
庞旁瞪眼,“不是直接去找那个姓陆的啊。”
我笑笑,那多没劲。
从包里掏出包烟,庞旁要抢,我刚要跟她解释就见着五六个男的进来了,都是二十多岁,穿的都挺紧身显形的,庞旁当时就吓到了,眼神躲闪着,看都不敢看。
我抽出根烟放进嘴里,点着后假模假式的吞云吐雾,逼着自己别紧张,就大大方方的看,不都是人吗,怕看啊!
一圈下来,我摆摆手,“换一批,太瘦了,我要壮的。”
服务员点头,挥手这些人就出去了,没过五分钟,又进来了一批。
我眯着眼打量了一圈,直接扔出了一千块钱,“要壮的!这怎么一个个都跟都跟没吃饭似得!”
服务员脸色开始有些难看,小心的走到我身前,“顾客,你看看第三个,那都挺壮的了,一米八五,块头够用吧。”
我有些不悦,“我说不够就不够,长得丑,换!”
他只能点头,又挥了挥手,第三披没等进来这楼层主管来了,在门口就笑着伸出了胳膊,“哎呦,你好顾客,我是三楼主管,您有什么要求尽管给我提,我满足您!”
我叼着烟笑呵呵的朝他伸出的手握了下,“就想找个素质好的玩儿,你家这太少了啊。”
主管抬起的笑脸在看见我后微微的僵滞,似乎很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顾客,您以前,来过我家?”
“来过啊,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捻灭手里的烟,“还有人吗,我还要选呢!”
“有,有!”
主管的脸色稍微有些复杂,“您等等,我马上就给您叫。”
我没什么耐心的点头,“快点,等着玩儿呢!”
庞旁一看他推门出去就赶紧用胳膊肘碰我,“葆四,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你看着就好了。”
我轻声应着,我就是要折腾出动静,不然我真玩儿啊,那三千够吗,本来我一开始的打算是折腾到温奇出现的,不过看现在这局面,也差不多了。
这次等的时间很长,越长我心里越有数,只是觉得可悲,我这点智商,居然都用在这上了。
小二十分钟后,主管回来了,很抱歉的看着我张口,“顾客,这个包房的音响设备出了些小问题,您介不介意换个包房。”
我有些不高兴,“不换,干嘛要换,我在这好好的,就这间了!”
主管的态度不卑不亢,“很抱歉顾客,这是我们的疏忽,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赠您一瓶红酒,您看怎么样。”
“赠酒?”
我挠了挠下巴,有些挣扎的看了一眼云里雾里的庞旁,“我要两瓶!”
主管有些为难的样子,合计了几秒钟才继续点头,“好,这的确是我们给您造成的不便,感谢您的配合。”
我没言语,戏真好啊,叫了声庞旁,我挎着包拿着烟就跟在主管的后面换包房的了,在走廊里走的时候脊梁骨有些发麻,如芒刺背,没回头看,嘴角却牵起来了。
有本事,你一直不出来。
换了个包房,我没看都知道这肯定有针孔一类的东西,姓陆的跟我一样,都是这么无聊。
坐了一会儿再次进来了五六个男的,主管问我看哪个满意。
我伸手一指里面最高最壮的,“他还凑合,就他了。”
主管点头,看了看我身旁一直低头的庞旁,“那您朋友呢。”
“她不用,你出去吧,。”
来前我做了点功课,陆沛喝的那个我不认识,但我知道有好的,加上赠送,轻车熟路的又点了瓶皇家礼炮,等主管点头出去了,我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看着那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过来。”
他居然有些紧张,很局促的坐到我身边,压得我旁边的皮沙发都塌陷下去了大块。
我不理会一直拉扯我的庞旁,麦克风扔给她让她去唱歌,随后笑眯眯的看着男人询问,“你紧张什么。”
“听……那个……”
他眼神躲闪着不太敢看我,“我是第一次。”
“巧了!”
我勾住他的脖子,“我也是第一次,咱俩谁都不吃亏!”
“葆四……”
庞旁朝我使劲,我给了她一个眼神,看她气鼓鼓的去点歌,我知道她啥意思,可我既然走到这儿了,就没想别的。
“我看你岁数很小啊。”
他讪笑着拿下我的胳膊,“这地儿不适合你来。”
我轻轻的笑,凑到他耳边,“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他身体震了一下,连连摇头,“没啊,我们这一行的,谁能说什么。”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谁说什么你都不用多想,我是来玩的,你的任务呢,就是给我陪好了,知道吧。”
他没吭声,服务员进来上酒的时候我就兴致高昂的给他倒酒,他举杯就干,让他做别的他不干,身体一直特意跟我保持了些距离,我没怎么喝,他一喝我就拍手,大声地笑着说,好!再来!!
两瓶红酒下去,他没什么事儿,最后那瓶皇家礼炮也让他一个人喝完了,这才有了醉意,迷糊的把头枕到沙发椅背上,嘴里哼哼着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庞旁一直在心不在焉的唱歌,眼睛每隔几分钟就得看我一次,我逮到她眼神就回告诉她不要管我,什么都没想,看这个男的醉了就起身直接坐到他怀里,身体一侧,背冲着门,嘴巴靠近他的耳朵,“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哼哼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胳膊抱住我的腰,嘴巴侧了侧,酒气浓重,“我……”
‘砰!!’
一股寒气直涌进门。
“妈呀!!”
庞旁吓得扔掉了手里的麦克,我却没动,还是趴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嘴角牵着,没等转身,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喝多的男人还抱着我不撒手,他是真醉了,有些含糊的说着,你去哪里。
我想开口,但是来人没给我机会,扯着我的衣服直接把我往旁边一拽,没等转脸,秦森就拉着我的胳膊生拉硬拽的出门,温奇也没闲着,见状就赶紧过来拉庞旁,:“妹妹哦,你这闲心挺大的啊,不好好学习跑这唱什么歌啊。”
看着陆二的背,我一直在笑,直到包房门在我的眼前关上,里面传出噼里啪啦的酒瓶碎裂的打斗的声音。
我心里腹诽,这没劲,人家醉了你还打,你倒是让他清醒了单练啊,我可是找的最壮最高的呢……
“葆四!”
秦森不悦的拉扯我的胳膊,“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满是无所谓的抬手甩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玩儿啊。”
说着,我还笑了笑,疑惑的看他,“好巧啊,是不是?”
秦森咬牙,“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吃吃的笑,“怎么讲啊,这里这么大,我来玩不行啊,到是我要问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啊,陆沛怎么在啊,他不是不想见人吗,怎么又想见了啊。”
“哎呦,我的姑奶奶诶!”
温奇直接凑了过来,两只手在我面前搓着,“算我求您了成不,您这是要我们不好过啊,咱好端端的能不能……”
包房门打开,带着腥味的寒气一出,温奇的声音骤停,“陆二,我的人没事儿吧。”
陆沛浑身都是怒气,咬牙吐出两个字,“没死。”
我若无其事的站着,感觉他的眼刀锋般一层层划过我的脸颊,像要给我生吞活剥,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有了一种很变态的得意,快感。
“陆二,你听我说……”
秦森想要上前,我却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紧,疼的要断,他大步流星,我穿着高跟鞋跟的踉跄,庞旁要在后面追我,结果被温奇拉住,不知道说了什么。
直到他再次踹开一间包房的门,我感觉自己像是个脱线的风筝被整个一甩,脚下踢到了茶几,一声闷响后整个人直接被扔到了皮沙发上,头顶的帽子也在同一时间飞了出去!
撑着胳膊没等爬起来,陆沛整个人压了过来,掐着我的下巴一抬,“你犯什么贱,撩什么骚!”
我嘴角笑意没散,看着他怒火满盈的眼,“呦,这不是把我踹了的陆二少吗,有事儿啊……”
第165章 很多时间
“薛葆四!”
他身上的烟味很浓,下巴疼的紧,我用力的甩了下脸,没甩动,“怎么,是放不下我,还是觉得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我们没关系,是你说的分手,我乐意怎么玩是我的……咝~~!”
抬手开始打他,撕扯,“松开!!松开!!!”
一阵乱拳之后,陆沛的手指终于离开了的下巴,我疼的一直在揉,抬手抡起挎着的小包,“你有病吧你!”
“我是有病!!”
陆沛一把抓着我的包撇出去,“我他妈的就是有病才看你跟着别人犯贱那么长时间!”
“关你屁事!!”
我大声的回击,胸口穿着粗气起身,这才发现我五十块钱的假貂都让他给我扯坏了,微微的平了平情绪,身体跟他贴的很近,借着昏暗的灯光,仰脸就能看到他的下巴,想好了,什么难听捡什么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是你说要分手的,现在要怎么样,看我跟别人在一起不爽了?你消失啊,你不是能失踪吗,那你干嘛要出现啊,玩英雄救美啊,那你可能是搞错了,是我花钱让人家陪我玩儿的,是我再占人家的便宜,不是……嗯!”
腰上随即一紧,我被生推着直接退到皮沙发哪里,身体失重时感觉他的唇同时压下,我不停的伸手推搡,力量抗衡间却又如此卑微,五十块的貂彻底报废,肩头一露的时候,陆沛哑声红眼瞪我,“你不是想吗,我成全你。”
我喘着粗气回瞪着他,“你敢负责任吗……”
他笑了,深意我解读不出,“人渣怎么会负责任,无非就是玩玩,腻了,就扔了……”
我突然有些害怕,挣扎着就要起来,可是肩头一疼,布片碎裂的撕拉声起,脖颈至肩噬咬的疼。
身上被压得喘不上气,我绝望的推他,看着灯光旖旎的天花吊顶,终于崩溃的发出细碎的哭腔。
我怕,很怕。
他的动作倏停,手还在短裙附近,俯着身子挺在那里,声音沉得能坠入泥里,“怕了?”
我蹬着腿,胳膊无力的拍打他的肩膀,嘴里带着哭腔发出想用力却使不出来的恩恩的音调!
他挺着一动不动,认着我打,我哭得什么也看不清,眼前糊了一片,忽然感觉温热,细碎的吻沿着我的眼睛一直在走,我抬着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嘴里轻轻的说着,“别欺负我,你别在欺负我行吗……”
唇贴上的时候,他没有吻下去,而是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甜甜的烟味儿,我吸着鼻子哭着,“别扔下我,我不想一个人,我想你对我好,可不可以……”
他没说话,唇跟我离得很近,吐出的气轻柔的溢进我的鼻子,“你可以恨我,恨我……”
我摇头,“我不想,我不恨你,我就是不想离开你……”
那些至亲的离开像是给我心头浇灌了无数的苦水,哪怕日后我再次拥有了一丝丝的甜蜜,我也想紧紧的抓住,我憎恨离开,就算把自尊踏进土里,我也想抓着我要的幸福,只要我可以,只要我能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拉着我起身,手直接拽着衣服给我遮上肩头,胳膊一揽,我被他抱在怀里,很紧,我贴着他的胸口,听着声音砰砰砰的响起。
眼睫毛好像是糊掉了,看东西费劲,“陆沛,你收回你的话,我原谅你。”
声音很囔,我知道有孩子气,可我习惯这么跟他相处了。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所以我不怪你没回去看我,我想你的时候,就会看北极星,你跟我讲,北极星曾经对地球说过,如果你什么时候迷路了,就抬头看看我,我会永远在这等你的,对不对?”
他胳膊的力气很大,抱着我很紧的感觉很安心。
“我是路痴的,我总是会迷路,喜欢我的人,总是离开我,我要去守护很多人,可我想有一个人守护我,我想要的很简单啊,我一直在学英语,我想攒钱,如果你去国外了,我就去看你……我等你,我等你放下好不好……”
“兔子。”
“嗯?”
他的声音透着沙哑的苦涩,“你是我的软肋。”
低低的,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笑了,颤着肩膀流着泪傻笑,“那你一直对我好啊,一直……”我从不怀疑他对我的喜欢,美人身破了,不是吗。
他锢的我越发的紧,“可越是这样,我越没办法面对自己,那些东西,总是会无时无刻的想起,提醒我,让我憎恨我自己,我杀了,我舅舅……”
最后三字一出,他的胳膊幕地一松。
我惊恐的看向他,“不是的!”
看不清,只能用力的擦眼,“不是的!”
阴寒之气厚重的铺天盖地,沉重的像是拉开的黑幕,遮住我所有的晴空。
他起身,走了两步之后背对我站的笔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所有的,只要你说。”
“你!别的我都不稀罕!!”
我起身,浑身战栗的挡到他身前,“我说过,你要是敢说分手我杀了你!”
如此徒劳,可我还是做了。
他的脸我不太清,埋藏在大片的阴影里,右手掌心一凉,他塞进一把东西,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背,“来。”
是那把他一直随身揣着的精致水果刀,包着我手的他把闪着银光的刀尖对准他自己心口的位置,“来。”
还是一个字,轻的发出羽毛的尾音。
我咬牙,僵硬硬的看着他的心口,“陆沛,你混蛋你……啊!”
手上被他带的用力,兀地,就刺了进去,我收着腕,想要把手抽出来,他却握的的很紧,“没关系,来。”
我开始用左手大力的捶打他的胸口,“松手啊你!松手啊!!”
力道一松――
我颓然坐地,水果刀发出‘哐当’~一记脆音,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冷漠的,似乎毫无感情。
“再试一次,要不要,只要你开心。”
“滚!!!”
我拿着那把水果刀直接扔到包房门里,身体毫无支撑的跪座在那里,我知道没有了,抓不住了。
像个小丑一样,我闹了一通,轻贱了自己,却仍旧一无所有了。
包房门一开一关,透过莹莹的水光,我模糊着,看见一个人,就这么在我眼前,消失离开。
……
“葆四!”
光亮再次进来时,庞旁冲了过来,“你衣服怎么了啊,这怎么都坏了,葆四啊,葆四?”
我恍恍惚惚的看着她,“胖儿,我眼睛看不清楚,看不清楚……”
她上手在我眼皮上一扯,假睫毛彻底被她拽掉。“你等我找找湿巾啊,我给你擦擦,擦擦。”
我很安静的等,从这一刻开始,我会有很多时间,很多很多。
庞旁很细致的擦着我的眼,擦着擦着自己却哭了,“你这是干什么啊,那个陆什么出去后也是满眼的生不如死的……你说,哎呀,我真是理解不了啊我……”
“没事,都过去了。”
我喃喃的回应,“这种事,我再也不会做了。”
她扶着我起身,帮我拿过我的包,我不知道是不是脚崴了还是鞋跟太高,走路有些费劲,秦森在门外等我,“我送你回家。”
“不用。”
我没看他,随着庞旁的力度朝着楼下走,走到一半的时候看见温奇,脚步一停,“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钱,我给你放在茶几上了,给那个我叫的人。”
温奇一脸无奈,摆摆手,抽着烟什么都没有说。
秦森没紧跟着我,留着个十多米的距离在我们身后一起下楼,出去后庞旁说要打车,我说吹吹风吧,不想打车,想清醒清醒。
庞旁点头,挽着我的胳膊我们俩就沿着街道朝着我家走,很远的距离,但我想走,就这么走,夜风很凉,我呼着寒气,“胖儿,我是不是挺废物的。”
“怎么说话呢,我觉得你特好。”
庞旁安慰着我还不停的回头去瞅,“葆四,那有个好像车一直跟我们。”
我没去看,“是秦森,是陆二让秦森跟着的,正常。”
庞旁没在多问,要到我家街口时手机响了,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响了好多次了,我妈打的。
“葆四,是你妈吧。”
我没吭声,庞旁扯过我的小包开始掏着手机,“别让你妈担心,这都十点多了……呀,是韩霖!”
拿出手机的庞旁有些惊讶,随后接起,“喂,韩霖啊,恩,我,我跟葆四在一起了,出,出来玩儿了,你有事吗……葆四,你接一下啊。”
感觉手机贴到了耳边,浑浑噩噩的应了一声,“喂。”
“葆四,你去哪玩儿了,跟庞旁去唱歌了?”
“嗯。”
“我就知道你喜欢唱歌,那个,我上次去看你,其实有个事儿,一直想跟你说,憋了很久了,心里堵,这不……这不今天睡不着吗,就跟同寝室的兄弟唠嗑,他们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说,在电台给你点歌。
然后我点了一首,不知道合不合适,但那是我想跟你说的话,本来是有男声的,可是那个接听员说,女声唱的好听,你就听歌词就行了,在调频88.6午夜之声,十分钟之后,你听听……”
他声音里带着腼腆的笑意,旁边还有很多男声起哄的声音,他笑着说别闹,直到手机挂下,庞旁看向我,“说什么了。”
我摇头,“不知道,让我听什么声。”
庞旁叹气,“我都听到是让你听什么歌啦。”
摇头又拨了过去,确定了一通后就开始摆弄我的手机,我转过脸,身后不远处,秦森的车还在跟我。
手机里传出沙沙的声音,庞旁胡乱的调找着频道,直到快走到我家楼下,庞旁忽的惊呼一声,“葆四!你听!!”
侧过脸,手机传出磁性的女声,“下面的这首歌是一个男生要给一个叫做葆四的女生听着,希望他得偿所愿,不要像这首歌的故事一样,留下遗憾……”
“葆四,你听啊!”
前奏声起,我站住脚,不远不近的打量着我住了两年多的筒子楼。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去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葆四!是娃娃唱的,我很喜欢听的!”
我呆呆的看着手机,女声轻轻沙哑,高低承转――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记忆它总是慢慢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耳边忽然就响起陆沛的声音,“我高兴,她怎么着我都乐意。”
‘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不是让我负责一辈子吗,你就这么不自爱啊。”
‘陌生的城市啊~熟悉的角落里~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是!老子喜欢你,怕你走,你满意啦!”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地不能自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啊!!!”
我承受不住,直接瘫坐在地,用力的捂着耳朵,嚎啕大哭!
……
第166章 我活的,真的像个傻子啊
“葆四!葆四!!”
庞旁吓坏了,手忙脚乱的关上收音机就开始扶着我,“别坐地上,凉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回头我就去说韩霖,有病啊,给你点这种歌,他跟你也没啥回忆啊,有也是他自作多情,啊,没事了,都过去了不是吗,都过去了……”
我哭的浑身无力,不停的摇头示意她不要碰我,就让我这么待着,就这么待着就好。
鼻尖儿微微的发凉,我伸手摸了摸,很冰……
“葆四,下雪了。”
庞旁蹲在我身边恍惚,“今年雪怎么下这么早啊。”
我伸出手,看着掌心小小的几乎看不出什么的冰晶,在大脑渐渐的有了些许的意识后,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
“我想回家。”
庞旁点头,“是,回家啊,走,我现在就带你上楼回家。”
我轻轻的摇头,“不是,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回老家了……”
“什么?!”
撑着胳膊摇晃的起身,手机还在不时地响起,抬眼又看了看这个黑漆漆的筒子楼,转过身,“胖儿,你今晚能带我去住旅店或者宾馆吗,我不想回这个家。”
庞旁看着我,又转脸看了我家的楼口,随后点头,“好,咱就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不然你妈看你这样肯定得骂你,走……”
她架着我的胳膊,转身的时候我听见庞旁惊呼的声音,“那谁啊……”
我瞄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人影,看不太清,但我知道,应该是秦森。
没等走近,他就转身回到了车里,砰的关上车门,没开大灯,目的我也清楚,就是看我会不会安全回家。
要不要感动呢,不知道,我没力气了。
身上很冷,庞旁的身体很温热,很暖和,她撑着我,在我家前街的位置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宾馆,开了个标间后带着我进到房间后就蹬蹬蹬的跑下楼。
过了一会儿又气喘吁吁的回来,“葆四,那个人走了,还说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你说这到底什么情况啊,我都懵了。”
我曲腿坐在床的一角,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她看着我叹气,见手机一直在响就拿过去接了起来,“喂,啊,那个歌啊……”
瞄了我一眼,庞旁清了下嗓子,:“没听着,我俩正往家赶呢,信号不好,手机搜还费劲,葆四啊,她,有点困一直眯着呢,这都几点了啊,我们俩都要休息了,没法跟你聊了,恩,你等她睡醒了再说啊,好了,先挂了。”
放下电话,庞旁又接通一个,语气立马换了个样,“啊,阿姨啊,我跟葆四在一起呢,别担心,她没乱走,来我家了,我,我姑家,对,帮助我学习呢,这不是我成绩一直一般么,就合计让葆四给我补补课,您别担心,她没事,去,去洗澡了。
恩,刚才一直学习就静音来着,学校?学校啥事儿啊,啊,老师说她学习成绩下降了啊,那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我回头跟她说,好,您别担心啊,哎,我有时间过去,好咧阿姨,这事儿是我们不对,我们不应该静音,让您担心了阿姨,好,那先挂了,您早点休息,好……”
放下手机,庞旁长舒了一口气,擦汗看着我,:“吓死我了,你妈都担心坏了,她还以为你丢了呢。”
我坐着一动没动,过了很久,才回神看向她,“胖儿,谢谢你了。”
庞旁坐到我身边,胳膊揽住我的肩膀,“跟我见什么外,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有事儿你就跟我说吗,我可以帮你分担分担啊,看你这样,我也心疼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把头靠过去,轻轻地笑,“以后就好了,都过去了,我还活着不是吗……”
“葆四……”
“我困了,想睡觉。”
庞旁点头,拽过被子盖在我的身上,“那就睡一会儿,睡醒了心情就好了。”
是真困了。
身体哪哪都困,都沉。
闭着眼,很快就像是进入了梦想,梦里的我回到七八岁,傻笑着在田间地头里蹿腾来蹿腾去,姥姥太姥他们还在,她们站在门口冲着我笑,大老远的朝我挥手,说四宝啊,回来吧……
我笑呵呵在原地站住,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回去,我还没玩够呢,我还没玩够呢……
着急,我想回去。
我的意识让我去拔梦里自己的腿,但是拔不动,我大声的喊,回去啊,玩够了,得回家了,可是那个七八岁的我站着不动,她笑,她就是笑,笑的我想把她撕碎,在梦里跟她同归于尽。
有鸣叫声入耳,很清脆,平缓而有韵律,我听着舒服,可心里却莫名的焦急,不是鸡鸣,那是什么声音?
“回家……”
“回家……”
再睁开眼,入目的白。
“葆四,醒了啊。”
脸一侧,我看见了庞旁,“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啊。”
灯光有些晃眼,我想起,浑身没力。
“这是医院啊。”
庞旁凑到我耳边小声的提醒,“你睡了两天了,发烧都糊涂了,那汗出的,一直在念叨什么回家的,我怕你出事,那天在宾馆挺了一宿就打120叫救护车给你带医院来了,你放心,你妈不知道你的事儿,我叫救护车前儿特意把衣服都给你换了,她还以为你是在我姑家生病的,你千万别说漏了啊……”
我沉着脑袋点头,“你怎么没去学校啊。”
庞旁皱眉,“你不醒我哪敢去啊,我怕你醒了在不知道咋回事儿一不小心把那晚的事给说出去了呢,那你妈不得打你啊。”
我还有力气去笑,握了握她的手,“谢谢你了。”
“谢我什么啊,你没事儿就好了,我请几天假又不算啥。”
说着,庞旁一副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疑惑的样子看我,“葆四,你这头发是染过吗,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你在那个高烧的时候,我眼瞅着里面就变色了,给我吓完了都,一把拉开,都灰白灰白的……”
我淡淡的笑,“我有少白头的毛病,没事儿,我妈都知道,不是大毛病的。”
她吐出口气,“你妈倒是没说你这头发怎么样,就是给我吓一跳,没大毛病就成。”
我牵着嘴角,又看着庞旁谨慎的打量了一下病房门口,凑到我的耳边小声的说着,“老师把你学习成绩下降的事儿跟你妈说了,你妈还问我你是不是早恋了,我怕你妈动你手机,偷摸把你手机初始化了,你别怪我啊,要不你妈一动你手机我怕她查出什么。”
我嗯了一声,是该初始化了,不管是手机还是我,都要归零了。
聊了一阵,我妈进来了,一见我醒了心放了放,说了几句话后很热情的招呼着庞旁,“小庞啊,过来吃点饭吧,这两天就麻烦你了。”
庞旁拎过自己的书包背上,“不麻烦阿姨,那个,葆四醒了我心就放了,我先回学校了,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就行。”
“别啊,吃点饭再走吧!”
妈妈还在让着,庞旁不停的摆手,“真不用阿姨,您跟葆四多聊聊吧,但别说太多学习的事儿,我们高三这压力真的特大,我理解你们做家长的心情,跟我爸妈一样,都想我们考上好大学,但是你们越说,我们越容易那个……给自己憋出毛病来……”
我躺在那里,何其有幸啊,有庞旁这么个贴心的好朋友啊。
妈妈点头应着,寒暄了一阵送庞旁出门,走回我床边后还是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葆四啊,你跟妈妈说实话,你那晚到底去哪了。”
“……”
“别骗我。”
妈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坐到我床边的椅子上,“你老实跟我讲,你是不是早恋了。”
“妈,我不想念了。”
妈妈大惊,完全没预料到我突然说这个。“你不念了你要干什么啊,去打工啊,你这么小能做什么啊,你……”
“我想回老家。”
我很平静的阐述我的意愿,“在舅老爷的身边,一心一意的,做我想做的事,该做好的事,舅老爷的书有整整一屋子,可这些年,我看的太少了,心不静,我现在想好好的努力,安心去把他的书看完,我想做个先生,让薛家人脸上有光。”
妈妈的舌头像是不好使了,“你,你……”
没有理会妈妈的反应,我自顾自的说着,“你以前就说过,考大学也没有先生这个专业,我要选什么专业呢,在学校,又要学习专业课,又要看舅老爷的书,还是一心二用。
学习这个东西,我可以自学的,我需要很多的时间去充电,而不是只单一的去学习某一科目,我希望时间是我自己的,妈,我想你答应我。”
这个地方,我现在不想待了。
妈妈的很多话被我卡在了嗓子眼里,按照常理,她应该会当即否决我,可我们的家庭环境不一样,接触的东西不一样,妈妈的思维也是矛盾的。
她像所有的家长一样,觉得学历很重要,又因为生活环境影响,她也想我成为一个先生,给薛家增光是一方面,还有很多面,都是我成为一个先生后会带来的方便。
我有要保护的人啊,如果我是个普通的女生,那我的妈妈,现在可能还在吃食人胎永葆青春的路上,她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这是很现实的事情,我相信,妈妈比我懂这些个现实。
妈妈坐在那里思忖了半天,过了很久才扔给我了一句话,“我考虑考虑。”
“好。”
我轻笑着应了一声闭眼,会如我所愿的。
比较意外的是,爸爸过来了。
他来的那天我正准备出院,收拾包的时候一抬眼,看见爸爸正站在病房门口看我,我停下手里的动作,轻笑着叫了声,“爸。”
爸爸回过神,有些无奈的摇头,“你有的时候很像你妈妈,但又不像。”
我抿着嘴笑,“你怎么过来了。”
“听你们老师说你要退学,我想问问你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看他,继续朝着书包装着东西,“就是想回老家,想做自己爱做的事情。”
收拾好了,我扯过椅子看着爸爸笑,“你坐啊爸,一会儿我妈办完出院手续就回来了。”
爸爸没坐,看着我叹气,“我不会阻止你的决定,但我觉得,还是多念书比较好。”
我点头,嘴角大大的笑着,有力气后,我最愿意做的,就是这个表情。
“我知道啊,要好好的学习吗,我会的,只不过就是回老家去学习了,都一样的!”
“那就不回来了吗?”
我怔了一下,随后就又变成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知道呢,再说呗,不过我想以后我也得全国各地的跑,不能一直在这儿的。”
爸爸点了点头,沉了沉气看我张口,“那个你妈妈的美人身,真的是你给破的?”
我嘿嘿的笑了笑,没接茬,抬眼就见妈妈进来了,她一看爸爸脸色就变了一下,硬邦邦的开口,“你怎么来了,不忙吗。”
爸爸看着妈妈的眼神有几分受伤,“若君,好好说话行吗。”
妈妈不耐烦地摆手,“我什么都不想说,该说的都说了,你让让,我跟葆四要回去了。”
我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切,他们之间的这种模式,看多了,也就习惯了,要清楚的只是,我能做的我去做了,剩下的,我改变不了。
不用上学,时间一下就充裕了,我先是给老家打电话,告诉我二舅我要回去的事儿,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二舅妈,一听我说完就炸了,各种追问我是为啥不念的,说小六指不上就指望我拿回去个大学文凭呢!
最后我没办法,只能把电话给我妈,让我妈跟二舅妈沟通,我听见妈妈说了半天,最后一句话听的很清楚,她说,二嫂,我知道你跟我二哥的想法,可现在学都退完了,路是孩子自己走的,咱们,还是尊重葆四的决定吧。
葆四的决定,对,是我的决定。
我没把时间赶的太紧,先去看了朝阳姐,和她一起去的福利院看孩子们,干活的时候还特意跟她讲说要是想出国的话就尽快走,总感觉她额头的那个痣耽误事儿。
她对我要离开的事很惊讶,很不理解我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念回老家,我没解释太多,笑嘻嘻的说不爱念了,就我这成绩挂个本的下来也一样,想开了有没有学历都是一样的。
在本子上记下她的电话,手机卡回老家我就准备扔了,在舅老爷那手机也没用,不会有信号,所以电话号码还是记下来比较安全。
收拾了一下我穿还回了一趟班级,小三年下来,我这人缘还算是不好不赖,有人说我解脱,有人为我惋惜,就庞旁哭的最凶,背地里她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回老家有什么好?!
我不想再哭了,滋味儿不好受,装好书走的时候庞旁翘了课,她说她翘多少课老师都不带多问的,反正她也就是个等着上专科的料,我们俩拉着手去了海边,很冷,风很劲,海浪迎面过来的时候衣服都要吹透了。
庞旁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夏天还好,冬天来海边遭罪。
我说我是山脚下长大的孩子,看见海就稀罕。
这座城市,我最喜欢的,就是海。
抡圆了胳膊,我一个大力把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子扔到了海里,庞旁问我那是什么,我笑的眼睛眯起来的看着她大声回道,“没用的东西!!”
庞旁圆圆的脸上有些复杂,“葆四,不是那么容易能忘掉吧,其实,我觉得,你们还互相喜欢,对不对?”
我揽住她的肩膀,眼睛则看着大海的方向,“胖儿,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呢,就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他,一个字,都不要提,好吗。”
庞旁没应声,看着我,却点了点头。
我笑,笑的心里泛酸,闹也闹了,人也丢了,我活的,真的像个傻子啊。
不过,我还是想在心底说声,要谢谢你,陆沛,谢谢你帮我做了决定,谢谢你,让我能为自己迷茫的人生痛快的做出选择。
如果未来的哪一刻,你不幸想起了我,那我祝你,永远,不,幸,福。
第167章 目的
回去后庞旁陪着我买车票,我要把钱还给她,她死活不要,说这三千块钱让我必须欠着她,这样,她就不怕我消失了。[.超多好看小说]
我笑她幼稚,说我只是回农村,不是去火星,不过说说还是红了眼,用力的抱了抱她,“胖儿,减减肥,希望我们再见的时候我能看见个大美女。”
庞旁吸着鼻子哭,“葆四,我不想你走,我特喜欢你的脾气,又干又脆的,看着就喜庆,我想跟你做一辈子的同桌。”
我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有些丧气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例如我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干脆,倒是被人撅的挺干脆的。
“高三了,少看点言情小说,要考个好大学知道吗。”
“嗯……”
婆婆妈妈的说了半天,走的时候庞旁还站在学校的门口哭,我大力的挥手,很用力很用力的在笑。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日后的每一天,都能让自己活得肆意,扔下这里所有的一切,慢慢的捡起自己踩到脚底的自尊。
……
米雪姐要送我,我没同意,她虽然出院了,但现在这脸上的那个针脚还挺明显的,我都不敢太细看,特像是一个大蜈蚣从嘴角那爬向腮帮子。
为这事儿我妈还诚惶诚恐了几天,说现在追债的怎么这么狠,嘴都能给弄开了,不能再来闹吧。
我倒是挺佩服米雪姐的心理素质的,可能是经历的多了,对这些事儿也就不屑一顾,她说没事儿了,钱还完了,以后那帮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对于被我连累的事儿,她正如她自己所言,一个字儿都没提,自始至终,我妈都不知道我跟陆沛有那么一段,我庆幸,不然,还不定多乱呢。
米雪姐说她得休养一个冬天,至少得来年开春儿吧,这脸才能稍微的恢复见点人,这样她才能去上班,不过现在也不愁,在家也挺好的,不缺钱花。
我想秦森应该都给解决了,不管是米雪姐的外债,还是工作,抑或者是米雪姐的精神慰问补偿,他应该都做的很漂亮,还是想说,有钱真好,还是钱能让一切都变得和谐,美满。
一路都匆匆忙忙,打车直奔火车站,我其实都不想让我妈送我,就想一个人尽快的走,检票的时候我妈在后面喊我,说让我到了给她去电话,我头都没回的抬手摇晃,示意我知道,或许我妈会觉得我没良心吧,走都走了,都不知道给她个正脸好好的道个别。
可我觉得自己是在逃,这城市我再多看一眼心里都会难受,就想要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的养,好好的成长,关于懦弱,不想再让任何人看到。
睡了一路,下车后吸进一大口清冷的空气,舒服不少。
坐上从县城开往白山村的小客,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几个未接一直就杵在那里,是秦森的,在我住院时他就给我来了电话,我没接,但给他回了短信,说我很好,问他有没有事,他没回。
后来又给我打了两个,我还是没接。
回短信,问有事吗。
他回了条问我是不是退学了,我说是。
秦森问为什么,我回说要做喜欢的事情去了。
他再没多问。
吐出口气,我按出号码直接给我妈打了过去,报完平安后这个号码就可以彻底宣告作废了,掏出手机卡,在下车跟二舅妈抱在一起时顺便一扔,我的新生活,终于可以开始了。
“妈呀,葆四啊,你可想死我了!”
二舅妈胖了些,抱完我就就开始摸我的脸,“哎哟,咋瘦了这么多啊,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咋得就忽然不念了啊,舅妈还指望你考上大学后在村里多摆几桌,好好的威风威风呢!”
我看着二舅妈笑,“那我的另一重身份怎么办啊,一直念书还怎么做先生啊,就算是不耽误,可要是给人处理事儿到处跑也不方便啊,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啊,对不对。”
二舅妈皱眉,“我理解,可我,可我还是觉得可惜啊,咱们家,你看,就你能学点习,哎呀,算了,你妈都说的挺清楚的,其实咱家就你最累,不大点就被灌输着要成这成那的,那先生是那么好做的,你看你陈李爷爷,伤自己啊,算了,不提了不提了,葆四,苦了你了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我嘿嘿的笑,看着站在二舅妈身旁一直低头的小六开口,“哑巴了啊。”
“四姐。”
小六坑坑的吐出两字,头还是没抬,完全没有以前见我时就嘚瑟的样子,蔫蔫的,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完蛋玩意你不用搭理他!”
二舅妈剜了他一眼就来气了,“葆四,城里的事儿回来这熊蛋包都跟我说了,他把人车给人撞了,你说说,他得多大的胆子!嘚瑟嘚瑟的,就吃点亏他就舒服了,没给他抓进去算他命好了他!”
小六站在那抠着手指头,“我不是故意的,。”
“你再说你不是故意的!”
二舅妈一脸压不住的火气,“你看看你爸回来后上多大火!那都是你弄得!有没有点出息,家里是短你吃短你喝得了,出门没见过世面啊,没见过也得装着见过不能给你四姐丢人啊!见到那个小陆本来是好事,可都让你搞砸了你!完蛋样,没出息的!”
“好了,二舅妈。”
我拉了拉她胳膊,“那事儿我不是都在电话里跟你说了吗,都过去了,陆,沈叔叔外甥那边人家没追究,小六也不想开车出事儿啊,人没事儿就好了,啊。”
二舅妈看着我的眼神还有些心有余悸,“小陆真没事儿吧。”
我强扯着嘴角摇头,:“没事儿,要是有事儿我能站在这里吗,都过去了。”
“那你妈那边……都瞒住了?”
我点头嗯了一声,“我妈都不知道,她本来工作就忙,再说关于沈叔叔的事儿都不能让她知道。”
二舅妈啧了一声,招呼着小六帮我拉行李箱嘴里还连连叹气,“你说这事儿,咋这么乱呢,七年前吧,我就觉得乱,好不容易过去了,没成想,这还扯到一起去了,不过也挺好,最起码知道是咋回事儿了,那个沈总咋死的,他们为什么都没回来,不过,葆四啊……”
那明月说着,避了下小六把我往旁边拉了拉,声音故意压得很低,“那个沈总你当年看不是没头么,小六跟我讲是出车祸,可我不明白这车祸出的怎么没头了啊。”
我咬了咬唇,“可能就是比较惨吧,二舅妈,别提了,我回来了,就不乐意想滨城的事儿。”
“……好,那我不问了。”
二舅妈不是黏糊的人,关于这件事儿的各种利害关系她一直都是明白的,换句话说,有些真相,她七年前就比二舅知道的多了,只要是跟沈叔叔有关,那在我们家,就是个不能摊开来讲的秘密。
明明付出了很多,明明很委屈,却还需要去承受的秘密。
“二舅心情很不好吗。”
打从二舅从我妈那回去后电话就少了,我打过去他也有些蔫,二舅妈说是被小六刺激的,整个人都有点沉闷抑郁,对于我不念的事,他也没发表什么意见,以前我哪次回来二舅都在村口接我的,可这次,愣是没看着他影子。
二舅妈一听到我提二舅就开始愁,“葆四啊,我说真的,我都后老悔让你二舅这次去城里送钱了,这一回来,哪哪都不对,就是闷啊,闷啊,饭也不爱吃,做病了都。”
我垂下眼,哎,二舅肯定也是为我上火吧。
走了好一会儿,看见了几个村里人,他们一看见我还有些惊讶,“葆四啊,咋城里学校现在就放假了啊。”
“啊,是……”
二舅妈本能的想帮我找个借口岔过去,我大大方方的打断了二舅妈的话,“不爱念了,以后专门在家摆弄堂口,李叔,要是有啥事儿弄不明白的可以上门来找我。”
李二毛他爹怔了怔,随后点头,:“你这是正儿八经的要接你姥姥的堂口出道了呗。”
我嗯着,“对,村里人有事儿只要信的过我只管开口。”
李二毛他爹笑了笑,“那没说的,黑妈妈的堂口谁敢怀疑啊,放心,你要出道这事儿叔肯定在村里给你宣传出去!”
“得咧,那葆四这就先谢谢李叔了。”
李二毛他爹笑着摆手,“跟我还客气,你跟我家二毛那都一起长大的么,要我说考大学也没用,浪费那好几年干啥,看我家二毛,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了,现在一个月两千多呢!
大学生出来一个月能挣两千多吗,啥也没有现得利强,叔支持你啊,不用念,你看徐半仙家那日子过得,你家黑妈妈堂口比那牛,将来咋得……”
“行了行了!”
二舅妈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他,“我家黑妈妈跟徐半仙家的不一样,不是啥钱都挣得,你该忙啥忙啥去吧,你儿子一个月现在挣两千多了你还该我小卖店的烟钱不给!”
李二毛他爹讪笑,“我那不是没零的么,明月,这事儿别让你嫂子知道了啊,得,我先去玩牌了,赢钱了肯定多照顾你生意,葆四,你出山这事儿包在叔身上啊。”
二舅妈看着他们几个人的背影人飞了一阵白眼,“玩牌,有钱玩牌没钱把赊的账还了,啥人啊。”
我心里的感觉却说不出来,以前觉得村里人嘴真碎,真烦人,但是现在,却感觉相处的很舒服,这才叫烟火气吧。
揽着我的胳膊进门,二舅妈还在小声的跟我念叨,“葆四,你不用搭理他们,村里人眼皮子浅,你可是见过世面的,咱就算是不考大学,也不能在这一直穷窝着,咱得有大本事,有大名声,你说是吧。”
我笑笑没多言语,进屋后没看见我二舅,“舅妈,二舅呢。”
“他啊,不是在后屋睡觉就是去河边溜达了,说不让咱们管他,他闹心,怎么舒服怎么来。”
二舅妈给我收拾着我从小住到大的屋子,把我行李箱里的书一样样的摆放到书桌上,“葆四,这书桌我特意找的李雪他爸给你重新上的漆,你看,是不是跟你小时候一样。”
我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摩挲,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这书桌第一次进家门的情景,姥姥,还冲着我笑,像是昨天的事儿,可我,却一路摔摔打打的长大了。
二舅到晚上吃饭才回来,我怕他跟我说什么,又期待他跟我说什么,很矛盾的感觉,可是二舅只是落座后看了我一眼,闷闷的张口,:“回来了。”
我嗯着,眼神却落在二舅的脸上没动,他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的,可是那胡子……
不对劲儿啊,下巴青青的胡茬我能理解,可嘴角上边怎么还各长出了三五根半指长的发须,看着,特别像是……猫?
猛地出手,我一把握住了二舅的手腕,他被我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有些排斥的拽着自己的胳膊,“你干嘛!!”
二舅妈也在拉我,“葆四啊,你怎么了。”
气,有气……
我握住他手腕后身上会不舒服,掌心会有嗖嗖的凉意,相冲,这就是说,二舅很阴,跟我犯冲!
“四姐,你怎么……”
“吃饭。”
松手。
我佯装没事发生,扒拉了两口饭眼尾还瞄着二舅,“我就是想二舅了,想亲近亲近。”
二舅妈笑,轻锤了二舅一下,“若文,你也是的,葆四以前不回来你天天念叨,现在回来了你还闷闷不乐的啊。”
“我也想她。”
二舅这四个字挤出的很费力,整个人都泱泱的透着病态,吃了小半碗饭,就把筷子一放,“我累了,去睡了啊。”
“再吃点啊!”
二舅妈着急,可是二舅头也没回的走出去回后院了,再看向我,二舅妈满眼心疼,“葆四,你说你二舅咋整的啊,这是上了多大的火啊。”
我没应声,不露声色的吃饭。
上火?没见到二舅前我觉得他是,但现在我可以确定,他绝对不是上火。
突然发觉,我回来回对了。
晚上铺好被,我看着坐在炕头另一侧一直不太敢跟我说话的小六张了张嘴,“你不是上学么,特意请假回来看我的啊。”
小六低头坐在那里,“我们这开学就出来实习了,我分配到一个汽修厂当小工,正好知道你要回来,我也就请长假了,到时候,回去,取个毕业证就行了……四姐,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你跟陆大哥……”
“不是。”
我很直接的回答,“六儿,我跟那谁的事儿都过去了,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多问……”
“是因为我吧。”
小六抬眼,红红的,溢满自责,“对不起四姐,我真的特别喜欢陆大哥,我不知道,我开那车会……”
“过去了。”
我走到他身前蹲下,双手搭着他的肩膀,“以前的事咱就彻底翻篇,我现在呢,就想安心的做好自己的事,你是我弟弟,不是别人的弟弟,谁有都不如我们自己有,不是要跟我混吗,那就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咱们以后要正式出道了,那没命的事儿多了呢,你还总哭啊。”
小六吸了吸鼻子,“可我……”
我眉头一扬,“你什么你,咱们要向前看,不静心者,难成大事,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打今儿起,我就要静心做好一件事,做个先生,你能做好我的助手吗,我能相信你吗。”
小六毫不犹豫的点头,:“能。”
“那好。”
我神色一正,“现在跟我说说你爸打从城里回来后都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我爸……”
小六有些犯懵,“我爸就是生我气,闹心啊,郁闷。”
我挠了挠下巴,:“你也被那猫挠了,是吧。”
小六点头,“嗯,挠了。”
“没有异样的感觉?”
小六又摇头,“没。”
这不对劲儿啊。
我一时半会儿想不通,“这样,这两天你帮我盯着点你爸,只要他一出门,咱们就跟出去,知道吗。”
小六有些紧张,小声的凑过来,“我爸怎么了。”
我看着窗外,幽幽的出口,“他身上有邪气,我得找到病根儿啊……”
……
上山准备去见舅老爷的行程放了放,我每天都佯装没事的看书,在院子里晃荡,二舅也没怎么离开后屋,能看出来他挺避讳我的,只要我离的近点,他就有些不高兴,嘴里念叨着累,乏,让我给他时间休息,这明显不是他!
直到两天后,小六急匆的跑进屋找我,“四姐,我爸翻着后院墙头出去了!”
翻墙?
呵,前院有门不走,从后院翻墙,他要躲得人是谁,明摆着是前院的我么!
“他什么都没带?”
小六喘着粗气摇头,“不是,拿着鱼竿,像是要去钓鱼,我妈说打从我爸回来后就乐意玩那个,做药什么都不感兴趣,就爱去河边钓鱼。”
心里距离真相的猜测近了点,我穿好外套就带着小六出门,直奔河边。
村子小,大河就那一条,我没让小六去喊二舅,离得大老远就趴了下来,我要看,要看他做什么!
初冬的天儿,大河还没上冻,二舅撑着鱼竿坐在岸边,很有耐心的样子,等了很久,我冷的不行,小六哆哆嗦嗦在我旁边轻声开口,“我爸要是想吃鱼干嘛自己费尽钓啊,你说去买着吃好不好,齁冷的。”
我没应声,关于二舅的表情一丝一毫的也不愿意错过,他好像很怡然自得,很享受这个过程,奇怪的是,他穿的很单薄,却一点也不知道冷,我咬牙,这邪气究竟怎么来的?!
幕地,鱼竿一动,二舅眼里溢满惊喜,提竿,一条河鱼甩着鱼线的在半空中挣扎,我冷着眼看,下一秒,就见二舅把活蹦乱跳的鱼塞进了嘴里。
大口的咀嚼,很陶醉,很满足,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流出,他毫不浪费的又伸出舌头把血卷进了嘴里,吧扎嘴的声音我离得老远似乎都听的真晰。
“呕……”
小六捂着嘴开始干呕,“生,生吃啊。”
二舅已经再次挥杆了,嘴角挂着笑意,似乎这是个很优雅的过程。
“猫……是猫……”
脑子里想起了秦森在看见周疯子时说的话,他问,怎么出来的。
周疯子白活了一阵她也是阴阳师,那时我没多考虑这几句话,现在想想,温奇一定会关的很紧,仅凭借周疯子一己之力怎么能出来?!
所以,秦森也是再问,是谁在帮她?!!
“四姐,你说什么……”
我木木的起身,心里明了,“原来那猫不是冲我来的……”
“四姐,啥意思啊。”
手上攥拳。
我牙齿狠咬,“碑仙,是那个碑仙帮了周疯子,那猫不是一般的猫,引我下车,伤我是其次,目的,是抓挠二舅,破他护身血咒……”
第168章 蛊还是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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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算错了一步,我只想着那个周疯子针对我了,完全没顾得上二舅,也许当时我多陪着二舅一会儿,也会察觉出端倪的。
小六听我说完就有些紧张,“碑仙儿,是那个奶奶说过的一直想让咱们家不好过的那个?”
我没应声,看着二舅脑里迅速的想着对策。
“四姐,你看你看,我爸又吃了……生嚼啊……多腥啊……”
小六在旁边提醒着我,声音又低又颤,“四姐,那现在怎么办,是去找我爸说清楚,还是咱们俩去逮那个碑仙?”
“逮不着他。”
我淡淡的回道,“他的用意一直以来就一个,就是让我二舅死,怪我,让他有了机会,钻了空子。”
小六伸手抓了抓我的胳膊以示安慰,“不,怪我。”
“现在不是谈责任的时候。”
我沉了口气,猫腰后退着起身,:“走,去镇上。”
“去做什么。”
我加紧脚步,彻底离开河岸边后扔出了两个字,“买鱼……”
总得试试二舅的着道程度,看他能不能配合我,能配合最好,不能配合,还得想别的招,简而言之,就俩字,硬破!
想起我自己做的那个梦,也许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姥姥他们不会无端的给我托梦的。
心里冷哼一声,碰我二舅,我薛葆四还站在这里呢,只要我活着,我二舅他就动不得!
去了一趟镇里的市集,坐车回来的时候太阳穴一蹦一蹦的跳,虽然滨城给了我许多不堪回首的悲痛回忆,但哭不是白哭的,至少让我的脑子好使,可以翻书,不停的翻书,这路数我必须要确定,脉把不好,病怎么去治?!
“葆四,你们怎么还去镇上了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吃饭了。”
刚进家门,二舅妈就迎了出来,看见小六拎着的东西还有些纳闷儿,“这是啥啊,鱼啊,咋还去买鱼了呢,我那小卖店就有啊。”
“妈,你那是冻得。”
小六闷闷的回道,提了提袋子,“我这鱼都是活的。
那明月凑着脸仔细的看了看,“活的咋了,不就是河鱼吗,买这鱼干啥,咱那河里有的是,不惜的吃都,夏天他们去抓完这鱼都拿回家喂猫喂鸭子,撑死了,也就做点鱼酱,毛刺儿太多,人吃的费劲。”
我心里呵了一声,是啊,人吃的费劲,可我现在的二舅喜欢吃啊。
二舅低头耷拉脑的坐在饭桌边上,见我们进门眼睛都没抬,伸手就去摸筷子,“回来了啊,那可以开饭了,就等你们了。”
我大刺刺的坐到饭桌旁边,“回来了,小六,加个菜吧。”
小六得令,回身就去了厨房,把袋子里的水和鱼往一个盆里一倒,端着就上桌了,“来了。”
“哎,你们这是干啥啊。”
二舅妈有些云里雾里的着急,“这鱼游来游去的怎么吃啊,葆四啊,你要是想吃河鱼我明个给你做。”
我抬手示意她不要多言,眼睛则死死的打量着二舅,他一看见盆里的河鱼眼睛明显的亮了一下,起着死皮的嘴唇控制不住的上下抿着,诱惑,这盆鱼对他来讲的确是诱惑。
“不是,葆四,你这啥意思啊,你……”
“小六。”
我坐着没动,而是喊了小六一声,这家伙立刻意会,拉着那明月就给她拽了出去,“妈,你听我跟你说,我爸现在是……”
房门关严的同时也阻断了声音,我发现姥姥让小六跟在我身边帮我是特别明智的,至少可以省略到许多的口舌以及解释的时间,这样,步入正题的速度也快,这种事,如此糟心,真的最怕麻烦。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跟二舅两人,我坐着没动,就看着二舅抻着脖子一直看着盆里的鱼,眼珠子似乎活泛了,盯着那游来游去的鱼是一阵乱动。
我不急,我就等着看他能不能控制住自己,能,咱好说好量,不能,那就大刑伺候,今晚我必须把这事儿弄利索了!
“额……”
要么过了能有十多分钟,二舅吧嗒了下嘴看向我,“四宝啊,你这是干啥啊,那都是生的,没法吃啊……”
他说的很慢,像是不停的在控制自己让自己条理清晰,也就是说,此刻的二舅,在自己跟自己打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微微的牵了牵嘴角,“生的好吃,你吃吧,生嚼是最好吃的,有血……”
二舅的喉咙抽动了一下,控制不住的咽着唾沫,嘴唇上的死皮越发的乍眼,“真的……真的能吃?”
我点头,笑的天真无邪,推着盆子往他的面前凑了凑,一只手,也同时摸进裤兜,那里有我在镇上买的防狼器,特意选的一最大功率的,电晕一个身体瘦弱神志本来就已经不清的人我想应该没问题。
“是啊,你尝尝啊,好香好香的……”
二舅的被我说的舌头伸了出来,对着自己的上嘴唇轻轻的一舔,掀着死皮都起来了,这哪里是我斯文少言的二舅,活脱脱就是个馋嘴的猫啊!
“我……我想……”
我手已经握上了防狼器,“想就吃啊,都是你的,大口的吃,一口一条,喏。”
二舅的呼吸开始有些发粗,手颤着摸向盆子,“我,我……”
我提着口气,就在要出手的功夫二舅却把盆子一推,“不行!我不能吃!人是不能吃活鱼的!我是人!是人!!”
手上的力道一松,我说不清楚什么感觉,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二舅,你还知道自己是人是吗。”
二舅有些痛苦的看向我,“我,我当然是人,我不能吃这个的,这个……这个……我不喜欢……”
“不喜欢你下午还去河边钓鱼往嘴里生吃!”
既然有意识,那就摊开了讲,“二舅,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二舅看着我,突然很委屈,“我,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我想控制……可是我,我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难受……很难受……吃完我就会很舒服……我想去钓鱼……喜欢把鱼嘴从鱼钩上拽下来,看着它们流血,还活着,我就会很兴奋,很想大口的去咬……我……”
看来还有救,我低了几分语气,手轻轻的握上他的手腕,“二舅,我帮你好吗,我帮你做回你自己好吗。”
二舅有些喘不上来气,似乎那盆里游曳的鱼在每分每秒的刺激他的神经,“你要怎么帮我……要怎么帮我……”
我握着他的手腕紧了紧,他真的瘦了很多,一层薄薄的肉皮下,全是咯人的骨头。
“我帮你破了这个,你就解脱了,现在听我的,把上衣脱了,让我看看你的后背好吗。”
二舅有些懵懂,“好……你帮我……帮我……”
此刻的他好像是退化成了一个小孩子,他一面抵抗着诱惑,一面又告诉自己要听话,要听大人的话。
我见他转身,便准备打开桌子上的白酒,“二舅,你吃鱼多长时间了。”
很随意的一问,二舅却登时失控,眼睛瞪得像是铜铃一般看我,“鱼?什么鱼!”
糟了!
我心里一惊,下一秒就看见二舅肆无忌惮的端起盆子,咕咚咕咚的就喝了起来,“若文!你在做什么啊!!”
二舅妈慌张的进门,二舅却充耳不闻,嗓子像是很粗,这么灌着水却无丝毫呛咳之感,喝了大半盆的水之后嘴里开始吸允,呼噜呼噜的发出喝汤的声音。
直到盆子一摔,水一滴不剩,嘴里已经塞满了还留有一半在唇外扭曲的河鱼,他很着急,生怕浪费一丝一毫,大力的伸手朝着口腔使劲儿,鼓着腮帮子用力的咀嚼,血沫各种横飞……
二舅妈瞬间就忍受不住,不是因为二舅吃生鱼有多恶心,而是他那个表情太过血腥,眼睛死红死红的,脸上却洋溢着满足,嘴角全是血沫,大口的嚼着,一副分分钟要到达嗨点的变态感!
“爸!!”
小六扶着那明月大喊了一声,“你别吃了!!”
二舅却吃的兴致盎然,用我们这边的土话讲就是大嘴马哈,‘吧唧’声就跟在河边一模一样,失控了,我知道是失控了,咬了咬牙,是我太天真了,还以为简单的几句就能拉回他?!
那个碑仙的道行岂是那么浅显的!
没犹豫,就在二舅伸出舌头开始舔食嘴角残渣的刹那我的防狼器伸了出去,‘噼啪’声响,火化四射,不知道是调节的功率太大还是有些漏电,我手指居然也跟着麻了一下。
二舅一阵哆嗦,胸口前后扑扇了一阵,眼睛还瞪着,嘴里发出‘嗝’~的一声,软软的,倒了下去……
“若文啊~!”
二舅妈心疼的不行,扑过去扶着倒在地上的二舅,“葆四,你二舅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了啊!”
我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小六没解释清楚吗。”
二舅妈开始哭,“他说是什么碑仙儿,可是我记着,我记着你姥姥给镇住了啊,你二舅的后背有刺字的,不会有问题的!”
“被破了。”
我轻声的答道,喊着小六一起把二舅扶起来,他浑身瘫软,嘴里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鱼腥臭味儿。
“破了?”
二舅妈不相信,“不可能的,你姥说镇住了,说我的那个血,特别有用的。”
我叹口气,我也不想就这么被破了啊,看着二舅难受,我比谁都心疼啊。
“妈,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是猫挠的,你就别一直问问问的了,看我四姐怎么做就行了。”
小六帮着我开始给二舅脱衣服,天冷,自然就穿的有些多,外套下去后还有毛衫,衬衣,一层层的脱完,直到二舅的后背露出来……
外表看,毫无问题。
灯光很亮,我凑近仔细的观察,有细细浅浅的白色瘢痕,是被猫挠后留下的,我胳膊上也有,褪痂后就很淡,一般过个几季度就彻底淡化没了。
“葆四,看出啥了。”
我抬手,示意二舅妈先不要打扰我,小六倒是入门很快,有些不悦的看着二舅妈提醒,“别打扰我四姐,她在想辙救我爸呢。”
那明月整张脸都写满了担心和着急,可是看了看我,嘴张了几下还是闭上了。
我知道她担心,我也担心,转身,我拍了一下二舅妈的肩膀给她些许安慰后先仔细的洗了洗手,净手后再直奔供奉黑妈妈的小屋,打我回来,上香这活就归我了。
曲腿下跪。
点香后我闭眼默念求请借气,“求黑妈妈借气帮葆四点破二舅所中术法,此举为保家人,葆四感激不尽。”
上香插入案头,看了眼香头,左最低,中稍高,右最长。
功德香,心里有数,功行全备,神明默佑。
跪谢起身,我又抽出三根檀香进屋,盛了一碗生米置放与炕头,手伸出去,“酒给我。”
小六一点没有多嘴的就把白酒放进我的手里,我微微的活动了下肩膀,喝了口白酒后对着二舅的后背‘噗’!地大力的一吐,随后燃香单脚震地,“葆四求请黑妈妈借气以正克邪!!”
语毕,浑身炙热!
我借着力道把香往炕边的碗里一插,双手直奔二舅的背部而去,从脊椎龟尾上部开拍,一路揉搓拍打,直奔风门大椎两侧肩井,气流在二舅背部的皮下乱蹿,像是他皮下钻进了无数只耗子,随着我的力气正在抱头鼠窜!
“呃……”
二舅有了反应,撑着胳膊就要起身,“走开……”
“压着你爸的胳膊!!”
大声的喊着小六吩咐,小六随即得令,穿鞋上炕直接压住二舅的胳膊,咬牙抗衡他的力气。
我手上很热,像是喷着火在二舅的背部游走,一刻都未停歇,直到他的后背渐渐的印出红色的磷状印记,才喘着粗气力道一松,手一离开,‘噗’!的又吐出口白酒,字迹随之大显。
二舅妈抽着冷气的声音登时响在耳边,“镇,这个镇字出来了。”
我冷着眼看着,“还有呢……”
二舅妈的唇齿有些哆嗦,“有叉,怎么,怎么会有叉呢……”
红色的镇字,上面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叉,那个碑仙,还真是把我姥姥的心血破的彻彻底底。
可这个术法我却有点不明白,脑子里的书还在一刻不停歇的翻着页,但没有一章是在详细讲二舅这个症状的,像是蛊,因为我确定二舅身体里有东西还没逼出来,可蛊是必须要配着药方才能引出。
但我感觉二舅身体里这个不需要详尽的药方,可以先给逼弄出来,那也就是说,它还有点像降头……
可不管是蛊还是降,无一例外,都需要引子还有媒介,就是下的东西,那这个媒介是……跟猫有关的?
脑子里想起姥姥说过关于碑仙的话,成碑仙者,多具有活时的神通,术法大多诡异精妙……
呵,我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个碑仙是跟我玩上中西合璧了啊!
有降有蛊,真是让我这个还没怎么正式出山的小先生开眼了哇!
“四姐!我弄不动我爸了!!”
抽回神,二舅已经一胳膊推开了小六,转过脸,顶着血红的眼睛瞪我,“你弄疼我了!!”
“若文!葆四是在帮你!!”
二舅妈想要去拉二舅,结果他又一胳膊甩出去,带着二舅妈直接摔倒了饭桌上,顷刻间杯盘狼藉。
我咬牙怒瞪,“我就是要弄疼你!”
此刻他绝对不是我二舅,他只是一个被碑仙中上邪术的傀儡!
想都没想,我啪啪的打着闪着火光的防狼器直接戳到他的心口,二舅躲都没躲,浑身震动了两下一胳膊居然抓到了我,巨大的电流击的我大脑瞬时空白,慌张的松手,二舅死死的抓住了我的脖子,“想让我死吗!想让我死吗!!!”
“爸!!!”
小六从后面嘞住了二舅的脖子,“你放开我四姐!她是在帮你!放开!!!”
“滚开!!”
二舅此刻的力气大的惊人,身上一搡,小六整个就被他甩到了炕柜那里,‘砰’!的一记闷响,小六张着嘴,吃痛的爬都爬不起来!
“呃……”
我被掐的上不来气,张着大嘴看着二舅,“二舅……二舅……”
必须要找到媒介,不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跟本逼不出来,二舅此刻的手劲儿多大自然不消多说,他掐着我,指甲也在一点点的探进我的肉里,“我掐死你,你不让我吃鱼,我掐死你……”
我看着五官扭曲的二舅,手徒劳的拍着他的胳膊,嗓子眼,也在不停的挤出声音,“二舅……我是四宝啊……我是四宝啊……”
“四宝……”
他猩红的眼像是有了些许的意识,掐着我的脖子松了几分,“四宝……四宝……”
我心里一喜,还行,最起码还能让我先顺着两口气,“我是四宝啊,二舅,你仔细的看看我,小时候,你不是最疼我的吗,二舅……”
“四宝……是我的四宝……”
二舅眼里红逐渐的淡去,看着我,居然渐渐的跃起一丝心疼,“孩子啊,苦了你了啊,孩子……”
掐着我脖子的手终于彻底松开,二舅妈在后面爬起来还要上,我当即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先稍安勿躁,看着二舅,我嘴角轻轻的牵起,“二舅,你仔细的看看我,我是四宝啊,你想不想我,你最疼我的啊,哪次出门回来,都会给我买糖葫芦的啊……”
二舅笑了,眼底的红光轻轻闪烁,“是糖葫芦,四宝最爱吃的就是糖葫芦……”
我心里控制不住的酸楚,我二舅,即便是在思维模糊的这一刻,他也记得四宝,记得我爱吃糖葫芦。
伸出手,二舅开始摸着我的脸,“四宝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什么时候……”
“我……咝~”
我想应声,可却感觉他指甲刮得我脸疼,眼尾一瞄,这才发现二舅的指甲已经长长的探出,乌黑色,尖端像是铁钩子一般微微弯曲。
“指甲……”
炕上的小六也吓到了,嘴里哆嗦着,“指甲好长啊,怎么忽然这么长了,还这么黑。”
脑里灵光一闪,顿悟,是指甲,媒介就是指甲……
对啊,猫挠的,可不就是指甲么!
薛葆四,你笨死得了!
第169章 破
“四宝……”
二舅还沉浸在某种说不清楚情绪的中抬手轻轻的摸我的脸,力道时轻时重,他在尽力的克制自己,但控制不住。(.无弹窗广告)
指甲刮得我脸这个疼,我只能装着不疼,感动的跟十年八年没见着二舅似得看他,“二舅,我可想你了,四宝可想你了……”
嘴里说着,抽空却不停的给小六使着眼色,吸着鼻子在那开口,“小时候,你特意用绳子给我做的秋千,你还记得吗,麻绳子做的秋千……”
神呐,快救救我吧,我不想脸被这铁钩子挠废还装的特感动啊!
我虽然不是靠脸吃饭可我也不想还没等出山就被毁容啊!
小六接到我的指令倒是马上行动,这算是我们俩从小到大练就的默契,一个眼神,或者是一点提醒,他会明白的,不过我说的这么明显我想就算是弱智都会懂了吧!
心里各种腹诽,眼睛看着二舅却泪意盈盈,心酸一方面,还有疼也是一方面,我真正的二舅哪里会这么用指甲挠我,也太不卫生了啊!
“秋千……秋千……”
一听我提到秋千,二舅散着鱼腥味的嘴里开始发出笑音,“我做过秋千的,两个秋千……”
“对,是两个,一个高的,还有个矮的……”
我颤着声音应着,因为个头的关系实在是看不到二舅的身后,不过一根粗粗的麻绳倒是从二舅的头顶搂下来了,心里微微的一放,伸手猛地对着二舅的心口一杵,“你就是这么推着我荡秋千的!!!”
出手突然,二舅一个踉跄,站他身后的小六和二舅妈随即把绳子往二舅的上身一兜并迅速嘞紧缠绕,二舅当即翻脸,胳膊抻着就要挣开绳子,“谁要绑我!!”
小六的脸憋得通红,绕了一圈后和二舅妈一人拉着一边的绳头,“四姐!拉不住!我爸的劲儿太大了!!”
我毫不含糊,一口咬破自己中指,对着二舅的脑门鼻尖下巴连点三下,“封你浑身气门让你有气力不出!!”
“啊!!”
二舅开始大叫,绷的全身的血管都开始高凸而起,我知道我道行不够,血的辟邪能力也很卑微,借着黑妈妈的气压不了他多一会儿,反手就拿起那个一直烧香的碗,指尖对着里面的落了香灰的大米一搅,抓起一把后直接塞到了二舅大叫的嘴里,“堵!!”
他像是很疼,如同这大米烫嘴,头剧烈的摇晃,额头青筋直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拉住了!!”
我大声的提醒着二舅妈和小六,一把扯过二舅的手,他长长的指甲现在倒是省事儿了,反手用力的一掰,脆生响起,我看着手上如铁钩子一般的黑指甲心里一阵恶心,从小六的身旁一绕,用这半截指甲对着二舅的后背一挠,同时中指在大椎上伴血一划,“出!!!”
气弱。
二舅惨叫声不绝于耳,他想挣扎,但出力气口被我暂时封住,动弹不得,可挣扎的力气惊人,我浑身都疼,这样下去,二舅不出三五分钟力气就得冲出来把我们几个全都撂倒!
有些着急,看了眼炕上还剩下的半瓶白酒,腾腾腾的跑到黑妈妈那屋,又抽出三根檀香点着,奔到二舅不停的挣扎的身后单脚用力的捶地,“五方弟子,听汝之命!白山薛葆四前来召请,无需临身!给汝之气,以挡外邪!!!”
“啊!!!”
二舅冲破了我的封罩,两只胳膊大力挥舞,二舅妈和小六当即就随着力道左右摇摆,“四姐!!”
我身上忽然冲进了多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嗓音一喝,“让开!!”
二舅妈跟小六同时松手,不然也拉不住了,我眼见着二舅回头龇牙咧嘴的瞪我,一口白酒下肚,忽觉爽极,脚下退着,又生喝了几口,直到浑身舒畅,血之灼灼。
二舅伸手就要掐我,我身体异常灵巧,侧头躲过后却整个人跃起掌心大力的对着他的额头一拍!
“还不给我出来!!!”
二舅像是被我击到了罩口,身子一顿就在原地僵住,时机正好,我两步绕到他的背后,没办法好好的走路,身体里的气实在太多,带着我各种蹦跳,又喝了一大口酒,对着二舅的后背一喷,随后抓过碗里还剩下的生米,就着香灰塞进我自己的嘴里,我像是要自己这么做,又像是被人指引,一套动作下来用意是心知肚明,但究竟是自己的想法还是存粹被人引导这个却说不清道不明!
大口将就着香灰的生米嚼碎,没等吐出就对着二舅的后背一拍,他浑身都很僵硬,直挺挺的像个树桩子一样被我拍倒到炕上,二舅妈要上来,小六拉着她小声的提醒,:“是大神有气临身了,不可打扰,不然不敬!”
精力集中,我把嘴里嚼碎的生米对着二舅的后背一吐,随后手指开始点化,“破你阴邪之气,凡属阴物,我必克极,用我之力,逼你显形,出!!”
掌心压住生米,由后腰向上生推,我身体里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但是这些气无一不是在帮我,我知道,是仙多,气杂,我道行差,驾驭不好,但现在也顾不得了,憋着自己全身的力,掌心压着二舅的背向上游走,二舅的邪术不破,我谈何立世救人!
脑子里想起自己吃过的苦,莫名悲愤,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先保住自己的家人啊!
“你出不出!!!”
二舅的惨叫声继续响起,还好,这次他只是叫,并未挣扎,额头上出了细细麻麻的汗,汗水蛰了眼睛,没心情去擦,气冲头顶,我左手大力一拍,“出!!”
“啊!!!”
二舅的嚎叫声不绝于耳,我却看到了希望,有红色的星点血迹涌出,细细密密,随着我不停使出的力气,那些血点里居然慢慢的冒出白色的尖头,我一口牙齿几乎咬碎,力不停歇,“来!!!”
那些白尖在露头后就开始疯长,像是雨后的春笋,热热闹闹的从二舅背部的肉皮往出钻着,有点恶心,我知道那是指甲,无数的指甲在他的肉皮里生根发芽,这些指甲还不是片状的,而是钩子状,弯弯曲曲,尖端锐利,是猫的,猫的指甲……
二舅妈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捂着嘴背对我开始干呕,小六倒是拿出了给我当助手的精神,他没吐,而是把他妈拉倒一边轻轻的给她拍着背部顺气。
‘吱嘎……吱嘎……’
窗户哗哗的响起,有被尖锐物体抓挠的声音,没出几秒,伴着二舅的嚎叫窗外开始传出猫哀嚎的声音,我略一抬眼,直接就对上了窗户外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妈的,真能整景,猫都给叫来了!!
“猫啊,好多野猫啊。”
二舅妈吐完了就看着窗户惊恐的大叫,“葆四,不会进屋吧!”
“还跟我闹!!”
我激了,一手压着二舅的后背,另一手同时抓起最后剩下的一点大米对着窗户一打,“滚!!!”
‘喵呜~~’
明明隔着窗户,根本打不到,可这些猫却发出了被我踩到尾巴颓的叫声溜溜的离开了我家的窗户。
像是某种征兆,猫一走,二舅也不再叫了。
我浑身开始有了酸疼的感觉,我知道,是气要走了,痛苦的最后大力一推,二舅的背后一片黏腻平滑。
黏腻的是血,还有我的汗……
“四姐……”
小六眼疾手快的就来扶我,我有点撑不住,被他架着咯吱窝挪动到炕边,放眼看着二舅血淋淋的后背,还好,那些小小的,白白卷曲的指甲,都被逼出来了,像蛆一样,很恶心的,就着血,在二舅的背上浮着。
我身上的气一波一波的出去,脸颊阵阵的麻,二舅妈要跟我说话,我示意她等会儿再说,等到最后一股气出去,才无声的到了句谢谢。
太累了,浑身都像是抽空了似得,我对自己很失望,阴阳这么不平,身体太不给力,我怎么才能成大先生啊。
“葆四,你二舅他……”
“没事了。”
生吐出几个字,我虚弱的看着二舅妈笑笑,“我还不至于那么没出息,这点事,都做不好,二舅的命就是我的命,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第170章 罪不至死?
在炕上瘫坐缓了很久的神,小六拿着抹布擦干了二舅的后背,然后和二舅妈一左一右的把二舅扶回后屋,我暂时还没想出怎么继续给二舅护身的法子,原先的那个肯定是用不了了,一破俱破。
就算我再次使用公鸡血和二舅妈的月经血重新给二舅的后背刺字,那对抗碑仙儿的效果也聊胜于无了。
很累,不过心算是稍微的放了放,我幸亏回来了,不然,二舅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离开我兴许都不知道,不自觉的就想到陆沛送我回家在街口时我们俩腻歪的样子,那天晚上,我二舅就来了,一直到小六要开他的车去过瘾……
这些事,一件一件,究竟是巧合,还是必然?
抑或者,这也是命运?
我想不通。
或许,就像是舅老爷说的,这人生的七情八苦,我总得去品尝一遍,谁叫,我薛葆四是个生来残缺的孩子,我不知苦,不知疼呢。
能起来的时候我去了姥姥姥爷那屋,倚靠在炕上,手里轻轻的摩挲着那本泛黄的小人书还有金镯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姥姥和太姥好像再也不会吵架了,姥爷也不会再坐在炕上看电视去点评国家大事了,二舅妈,也没有再追着小六拎着笤帚打,我也不会再去捅鸡窝,祸害陈李爷爷了。
嘴角有些抽搐,就连金刚都不爱叫了,打我回来,它就懒踏踏的在窝里趴着,站都不爱站了,不管多用力的折腾逗弄它,它也就是哼哼两声,二舅妈说它老了,不是不想跟我闹,而是闹不动了,有那心,也彻底没那力了。
我不得不去想,这一切,是不是都在告诉我,过去的,流走的,就再也抓不住了。
微微的吐出口气,我看着六儿小心翼翼的拉开屋门,“四姐,我都把那屋收拾好了,我妈又下了点面条,你吃点啊……”
我牵着嘴角轻轻地摇头,“不吃了,你让二舅妈今晚照顾好二舅就行了。”
小六挪动了几下走到我身边,“四姐,你是不是心情特别不好啊。”
我还是摇头,“没,就是有点累了,人累了就会去多想有的没的,你四姐我压根儿就不是太感性的人啊,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休息一晚就好了。”
“四姐……”
“我说了没事。”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看他,“只要你四姐我还能喘气,那咱们什么的都不用放在眼里,不就是一个碑仙吗,他算老几啊,我总有一天会灭了他!”
小六连连点头,语气无不安慰,“这个我绝对相信,其实你今晚老帅了,咵咵的又是借气又是干啥的给我妈都镇着了,我就说白山小钢炮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呵呵的笑个不停,:“别逼我炸你啊……”
有些力不从心的东西,我想,我大概永远不会让人知道。
……
这一觉睡的很沉,感觉天要亮时又听到了鸣叫的声音,我不知道是什么鸟,只觉得韵律很好,但听着心里会不太舒服,总觉得,还要丢掉什么东西。
撑着眼皮起来看了看,没发现院子里有什么异常,身体里的乏还没过劲儿,头一歪,又继续睡了过去。
没人喊我起床,隐隐的,能听到二舅妈和小六说话的声音,说是别吵我让我休息什么的,知道二舅没大问题了,索性,我让自己睡了个够。
很憎恨身体不给力的感觉,所以能做的,就是在能睡着的时候用力休息,只有这样,才有元气去一件件解决这些貌似棘手的事情。
厨房炒菜的香气一波一波的涌入鼻子里,我翻了个身,抬眼,便看见小六正坐在书桌边研究那个防狼器,嘴角微微的牵了牵,“薛斯坦,你这又准备发明什么啊。”
小六听见我的声音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我满脸惊喜,扯着嗓子就喊,“妈!我四姐醒了!!”
颠颠的跑到我身前摆弄着那个防狼器给我看,“四姐,你发没发现,你买的这个防狼器吧,它有个小小的弊端,也就是瑕疵。”
我伸个懒腰起身,“什么瑕疵啊。”
小六有些得意的看着我,“没有打火机的功能啊,我想好了,这一侧,争取给你做成个打火机,这样,这个防狼器你就方便随身携带了,祛邪,咱得有火,防人,咱得有电,四姐,你说我是不是天才啊。”
我笑了两声,“你的意思是我在外面要是抽烟请仙就用你这个防狼器改装的打火机?”
“对啊,对啊。”
看着小六期待的眼,我伸出胳膊搭到他的肩膀,“那你想没想过,祛邪请仙燃符都是什么情形下要做的……”
“就是,很紧张的时候啊。”
我挑眉,“所以,在那么紧张的时刻,我要是一激动把电流那边杵到我嘴上了呢……”
小六怔住,“你能那么二吗。”
我抬手打了下他的头,“是你二啊,打火机多轻便啊,这东西携带根本不方便,还漏电啊,要不是家里人少我怕摁不住二舅谁买这个,我现在看它都有阴影了,还用它点烟,我犯不犯得上承担这份风险啊我。”
小六苦了苦脸,“别啊,四姐,你给我点发挥的空间啊,我……”
“行了行了,你要个屁空间。(.无弹窗广告)”
二舅妈端菜进门,一点颜面都不给的就打断了小六的话,“开春的时候村东头老王倒是给你发挥空间了,人家就是一四轮子打不着火了让你去给看看,结果你给弄成什么样了,最后还是你妈我赔了人一千块钱!你是给人修车的,不是让你妈去给人赔钱的!!”
小六被撅的脸色通红,“我那是修不好吗,我不是想让他的车性能更好吗!”
“屁!”
那明月摆好菜就回头瞪了他一眼,看着我还直捂着心口,“葆四,你可不知道啊,就你这个小弟,他不祸祸点东西就浑身刺挠啊,开春那阵把村东头老王家的四轮子都给祸害坏了,我是跟人家又赔钱又赔不是啊,结果这小子还嘴硬,跟我说要给人四轮子加个涡轮,搞什么涡轮增压,哎呦,人家就一四轮子涡什么轮,增什么压!”
我看着小六的涨红的脸很幸灾乐祸的笑了,这是他能干出的事儿,就跟初中那时要把电视机拆了说把电饭锅胆按进去一样,美名其曰要一边看电视一边做饭,结果不用我说了,他差点被二舅妈的拳脚炮给打的不能见人,一下祸害了俩,气的那明月恨不能吐血。
人家的发明创造都是根据科学不断创新而来,他是想一出是一出,所以很自然的就走在了不停失败的道路上。
“反正你们不懂我!”
小六扔出一句转身就坐回书桌前,煞有其事的感叹一句,“天才啊,总是孤独的啊。”
“你滚一边去。”
那明月白了他后背一眼,“你孤独,你都要嘚瑟出病了你,全村班大班孩子属你最活泛,不是去镇上上网打游戏就是祸害家用电器,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天才,天才要是你这熊样的我都得气死,滚出去,叫你爸过来吃饭。”
小六被那明月说的脸上挂不住,清了一阵嗓子出门,“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葆四,你看他那样,多气人你说……”
我笑,心里是特别喜欢家里这氛围的,也许是深受姥姥影响吧,我习惯凡事翻篇翻得快些,不喜欢一味的沉浸在一种伤春悲秋的情景里,哪怕心里压抑,有事,可也不想环境憋憋闷闷的。
总能想起姥姥要不行时说的话,我还没死呢,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人哪,长得眼睛在前面,就得时时刻刻的向前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薛葆四的人生守则就是,只要活着,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二舅妈,二舅没事儿了吧。”
二舅妈被我拉回注意力叹了口气,“没啥大事儿了,今早醒了就特意过来看的你,葆四,你说,那个东西不会再来找你二舅吧,你姥活着的时候,跟我讲最上火的就是这个了。”
我点点头,“是上火,我想想办法,肯定不能让那个碑仙儿在动我二舅。”
二舅妈有些无奈的拉住我的手,“你二舅来看你的时候还说了,他说他昨晚做的事自己都有印象,但是控制不住啊,你说那东西咋能耐那么大呢,我的血不是挺有用吗,我祖上可是正儿八经的镶黄旗啊,咋就能不好使了呢。”
我有些内疚,“二舅妈,其实这事儿怪我,是我没照顾好二舅。”
二舅妈挑眉,“怪谁也不能怪你啊,要我说,就怪那个鬼,啥鬼仙儿的!我听你姥说他给你二舅折磨的不轻,要杀你二舅,让你二舅无妻无子,狠着呢他!你说他死该你二舅什么事儿,不就是让你二舅送封信你二舅给撕了吗,多大点的事儿啊……”
“送信?”
我有些惊讶,这个事儿姥姥没跟我说啊。
“你不知道啊。”
二舅妈看着我也有几分诧异,“这事儿你姥没跟你讲?”
我摇头,“没有,姥姥就说二舅那阵儿是当武警,要押解死囚犯到法场,当年是赶上严打,枪毙的比较多,那个人一直在跟二舅讲他罪不至死,让二舅放他半路下去上个厕所什么的,没说信的事儿啊。”
后面脑浆子啥的我就不说了,怕一会儿吃不下饭。
“有信这茬儿。”
二舅妈轻轻的吐出口气,“有一回你二舅喝多了,家里就我俩,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跟我聊上这事儿了,他说这个碑仙基本上改变了他一辈子,让他什么都变了,当年他就是太年轻了,遇事太冲动,哪怕稍微婉转一下,兴许都不是这个结果。
那个碑仙在活着的时候是个先生,本事还不小,八十年代,给人添寿路,说是要用牛犊子,就是得在那个人要死的当天,找个要生牛犊子的母牛,借此扭转乾坤,把这个小牛犊的寿路添到人身上,这个小牛一下生就会死,但是这个寿路就添到人身上了。
这个小牛犊本该活多少年,这个人就会活多少年,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最好啊,还得是家养的,为啥,活的长啊,屠宰厂饲养的那种牛,寿命都短,才五六年,正常咱农村养的牛不都是二三十年吗。
所以那家人就去农村找了,还真就找到一家,但是人不卖,咱庄稼人对猫狗畜啊都有感情,不知道咋的就打听到他们要干的事儿了,那个母牛就流眼泪啊,哭啊,虎毒都不食子啊,何况是牛啊,通人气儿啊。
那家人一看母牛哭了更是说死不卖了,说是缺德,然后那个先生就想了个招,先走了,回头没过几晚就去把牛给偷了,结果这做法的过程中也不知道出啥差头了,母牛没等生就死了,他要添寿路的那个人也就咽气了。
这不那家人就生气了吗,说闹了一溜十三招他还没给人添成,就这么,还找回农村了,本来农村那家就因为牛丢了要气炸了,就报了警,逮了这个先生,赶上严打,定了个偷牛的罪,被枪毙了。”
很长的故事,我听的却神情越来越冷,用小牛犊换活人寿路,扭转阴阳乾坤,这个我知道,舅老爷的书里有,他有本书是专门讲添寿路的,其中包含,躲阴差,避阴眼。
这两个可以统一理解,都是跟前来勾魂的阴差玩躲猫猫,需要先生在门楣,外院,做出手脚,遮住阴差双眼,若闻人声,不应,不答,不许,躲过后与初一十五,在十字路口烧上亿余钱大纸,打赏各路小鬼,封住口舌,以保阳命。
但这个方法鲜少人用,一来阴眼难遮,阴差不傻,奉命勾魂,自然会想尽办法让自己能得以交差,能不能成不成功先且别论,这个,是最伤先生自己的寿路的,可以说是折自己的寿路在赌。
成了,这笔账或早或晚会算到先生头上,不成,事主也会怪罪先生,不是好买卖,但既然是保命之法,就会有先生去做,个中缘由,不得而知。
还有别的稍微高级些的,就是歪门了,种类很多,其中就包括二舅妈讲的这个用小牛犊之法,等于是用畜生命抵挡人命,这个若是要成功,事主会顶着畜生命多活数十载,长短主要看自己借命的这个畜生。
优点是对先生的阳寿损伤较小,缺点是极损阴德。
要知道,步入畜生道的阴灵都是戴罪之身,要六道轮回得以解脱投胎,可是这王八犊子先生居然让人做畜生还债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说这本来要做畜生的阴魂能没气吗。
有气跟谁撒,当然是这个借了他寿路人撒,借寿的这个人就算是成功了,能活下去了,那活的也不能舒心,要么这病那病,要么家里不太平,那死了也活完的主儿,等着遭罪去吧。
至于这个先生呢,虽然他的阳寿不会折损,但这个损下的阴德也会世世代代的跟着他,今生不报来生报,先生做任何有违人伦天伦的事情,自己都是要承担的,因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先生,先生有逃不开的关系!
舅老爷在书中的末尾详解,寿路不是人定,是天定,无人可长生,无人可不死,为善者世代积福,为恶者终得应报,若是逆转乾坤阴阳,必被天谴。
这都是明摆着的,我想所有的先生都会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什么又有那么多的先生不怕遭天谴给人添阳寿呢,很简单的道理,钱呗。
钱的力量有时大过诸佛,让人只看一世,顾不得那么多的后世轮回,所以很多先生钱财迷眼不在乎那个,玩歪门的道行越高者,越能钻空子。
我想起那个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诸葛亮,关于奇门遁甲,绝对是可以称得上是宗师级别的人物,我这蹦跶的再欢也只能是各种仰望,三国演义里曾讲,诸葛亮临终前曾夜观星象,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于是点七星灯续命,若成功可再活一纪,也就是十二年。
结果魏延进来一脚踏灭了七星灯,诸葛亮于是托付后事,自知再无力回天……
虽事实真假难辨,但我清楚的是,人命岂是说续就续的,舅老爷的书里说红尘为劫,人世为艰,看破后只需修心,一世记忆,有福有祸,万事强求不得,你我,皆是过客。
我岁数小,有些东西是理解不了,但浅显的易懂的还是明白,虽为先生,可有神通,但有违阴阳的,不可去做,否则,万事到头皆有报,看似巧合,其实是命。
“葆四,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回过神,看着二舅妈点头,“听着呢。”
二舅妈叹气,“我的意思是那个先生也的确是点背,定下的罪名不就是偷个牛吗,谁知道赶上严打就被枪毙了!”
“我觉得他不是点背,他偷牛罪不至死,可是他想用畜生命换人命就是债,就是罪孽,或许他以前还做过类似的事情,一笔一笔账累积下来,正好到了他该还债的时候,于是他就得死,就这么简单。”
我默默的说着,像是在说个无关痛痒的事情,这是现实,我打小在这里长大,除了姥姥外,还见到了同为先生的陈爷爷和李爷爷的晚年。
先生是最需要循规蹈矩的,否则,三弊五缺,下场会比寻常人惨烈的多,就像我姥姥最后的反噬,那些遭过的罪,不就是因为给沈叔叔续命吗。
所以那个碑仙,一点都不值得同情,相反的,我还觉得他活该,死了好,活着,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虽然能耐不大,但正邪分的清楚,那逼养的一开始就泡我,骗我他是神,连洪水都能控制,还忽悠我拜他为师,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二舅妈,那信呢,信的事儿你还没说呢。”
二舅妈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刚才的一通话吓到了,听着我的声回神点头,“信啊,就是他被你二舅押着得时候一直说他无辜,偷头牛怎么就得被枪毙,让你二舅帮忙给他放下去上厕所,你二舅不干,还骂他了,那肯定得骂啊,你二舅也是为了壮胆。
后来他就在兜里摸出封信,意思让你二舅带给他老婆,你二舅看都没看,直接给撕了,说是不会帮他做任何事的,他就受了挺大刺激,按理说,枪决的时候家属会来,可他家属一个都没到,也不知道是没接到信儿啊还是故意不来的,反正就这么在你二舅面前死了,你二舅打那以后就不得好喽,哎……”
那明月念叨了一通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我,“葆四啊,你说,那他就那么厉害吗,你姥都弄不过他啊……”
我也有些闹心,“不是弄不过,是他太能躲了,鬼仙儿是散仙,要是不入正道会的歪门比较多,特别的精,有个词儿叫做鬼精鬼精的就是说它们,主要是不好逮,逮着了我姥姥未必灭不了他。”
“那你呢,你能灭了他吗。”
“我……”
现在肯定是不行的了,我这请回仙儿都费个牛劲的,可是看着二舅妈的眼,我还是点头,“我不管能不能灭了他,我都会跟他干的,不会让他伤我二舅的,这件事,我二舅没错,是那个碑仙太欺负人了。”
“对对对,就是他太欺负人了,就是欺负你二舅人好啊……”
“说什么呢。”
门口传来男声,我探头看去,看着小六扶着二舅进门,不禁笑了笑,“二舅。”
二舅点头,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虚弱,轻咳两声,“你们俩说那个东西了。”
“没,没说……”
二舅妈知道二舅忌讳,一见他问了,就慌张的辩解,我倒是轻笑着,“聊了一点点,二舅妈是担心你,知道你没事她就放心了。”
“咳咳……”
二舅咳嗦了两声坐到我身边有些内疚的叹气,“四宝啊,昨晚的事,我其实都有些印象,是我不好,我……”
“跟你没关系的二舅!”
我提声打断他的话,“都是那个碑仙不好的,是他害你成这样的,我要做的,就是灭了他,剩下的,什么都不用多说!”
怪这个,怪那个根本没用,我最需要做的,是长本事,不然,走到哪都还是只有被虐的份儿。
“是啊,若文,不管咋说这事儿过去了,你能好就行啊,你都不知道你前段时间给我吓啥样,我还以为你是上火抑郁了呢,好悬葆四回来了,不然,你不定得多严重呢。”
二舅泱泱的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控制不了了,魔怔了似得。”
“爸妈,别说这些了,咱先吃饭呗,一会儿再聊到我四姐怎么给我爸破的那可真就吃不下饭了……”
小六在旁边各种委婉的提醒,我抿着嘴笑,“是啊,先吃饭吧,二舅,咱病好了就不提了,走!”
说着,我就拉着二舅的手腕下地,身体却控制不住的一顿。
不对劲儿,怎么这么凉啊。
“四宝,怎么了。”
我心里紧了几下,还是给了二舅一个安心的笑,“没事,先吃饭吧,来,小六,把凳子都摆好。”
仔细的看着二舅的脸,白是白了些,可精神谈吐都很正常啊,难不成,是我没破利索?
等二舅坐好,我还是佯装无意的开口说要看眼他的后背,看看有没有什么伤口,毕竟请仙儿的时候只是把猫爪逼出去,但是脑子里并没有浮现什么后续的防守去根儿的药方,也就是说逼出去就齐活了,那二舅的手腕为什么会那么凉?
二舅倒是很配合的就让我掀起了他的衣服,我仔细的看去,他的后背全是星星点点的小血痂,这是猫爪逼出后留下的伤口,指尖轻轻的触碰,没有不适,说明二舅后背的皮下没有那些弯钩状的小猫爪了。
可是,我不舒服的感觉是真的啊,借气后我体会虚,这是我身体的两个极端,要么,极阳,二舅体阴会跟我相冲,要么,极阴,就像是来了大姨妈身体会阴的难受,容易见鬼,要是摸到二舅这种同为体阴的,就会觉得冷,也是不舒服……
咬牙,大爷的,那个碑仙到底整的什么景儿?
“葆四,吃饭吧,你二舅不是没事了吗。”
我哦了一声,拽过凳子坐在小六身边,脑子里似在哗啦啦的响,我需要查书,哪怕是徒劳的,是这个碑仙自创的邪降术法,那我也得去查,最起码,能让我摸出点门道,不然,这心悬着的感觉太难受了,像是定时炸弹,我怕二舅忽然就炸了——
“咳咳……咳咳……”
二舅刚吃了两口饭就开始咳嗦,抚了抚自己的心口看着我强撑着笑意,“四宝,二舅得谢谢你啊,当年你姥姥为了我的事就操了很多的心,如今这心却得你来操了,都怪二舅不好,是我没能力啊。”
我扯着嘴角安抚的笑笑并未应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心乱。
“爸,你别说这个了,说多了感觉见外,多吃点饭吧,你现在瘦太多了。”
小六很贴心的再给二舅夹菜,二舅点着头把菜送进嘴里,我一直暗自观察,发现二舅吃东西很费力,“二舅,你……”
话还没等说完,二舅的头一歪,呕的一声就吐了!
第171章 帮他?
这一吐很突然,不偏不齐直接都吐二舅妈的脚面上了,她本能的想去拍二舅的背,结果一看到自己脚面上的东西脸一背也控制不住的干呕!
‘吧嗒’声直响,有什么东西从二舅的嘴里噼里啪啦的落地,一股酸腐的味道随着这些声音在屋里迅速蔓延,我不禁起身去看,胃里也同时开始抽筋。(.)
是鱼,很多一指多长的烂鱼尸体,还没烂透,全须全尾的从二舅的嘴里一坨一坨的往外涌――
二舅的嘴巴张的很大,每呕一下,一大团子河鱼就会被吐出来,白花花的,上面还沾满了黏腻黄色的胃液。
没有犹豫,我上去就去拍着二舅的背,这一刻想的倒是比较少,就想让他吐,吐出来感觉他会舒服许多,不然这么憋着容易给他憋过去!
“哎呦我妈呀,我爸是要把这段时间吃的鱼都吐出去吧……”
小六忍受不了捂着鼻子走到我旁边帮着二舅拍打背部,“这都多长时间了,不应该早消化了么。”
我没说话,神色控制不住的冷峻,感觉很不好,那个碑仙好像又跟我玩路子了。
果然,我这想法刚出来,二舅就憋住了,他呕了好几声,眼睛憋的通红通红,但是最后那一口愣是像卡在嗓子眼里吐不出来,坐在那里的身体不停的起伏,我知道二舅自己也在使劲儿,双手摞在一起,我对着他的背部大力的一拍,“吐出来!!”
“呕!!”
二舅的身体随着我的力道往前一送,脖子一伸,‘吧嗒’一声,吐出个拳头大小的红色纸团。
我看着那纸团有些发怔,怎么会吐出这种东西……
二舅却舒服了很多,长长的顺了几口气,“憋,憋死我了。”
“四姐,那什么玩意儿啊,爸,你还吃过纸啊,不对啊,那也不能不消化啊……”
没理会小六的声音,我怔怔的要捡起那个粘黏着胃液的纸团,二舅见状还压了下我的手,虚弱的说着,“别碰,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摇摇头,执着的捡起那个纸团,放在眼前慢慢的展开,心里的凉气不断地抽起,纸团展开后有a4纸那么大,整个是个乌龟形,上面还有两个很稚嫩潦草的铅笔字,不是很清晰,但很好辨认,学前班的孩子都认识的两个字,王八。
小六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看着我,“四姐,这不是你……”
我嘴里发出一记轻轻的笑音,“是啊,是我多年前送给碑仙的那个徒弟。”
这家伙,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可不对啊,这都多少年了啊,我记得你撕出来的那个不是都烧了吗,在小庙前面,而且,也没这么大啊。”
我点头,“我那个是烧了,可这事儿他记得,他一直想着要还给我呢,既然找到机会接近控制二舅了,自然要让我知道他的厉害了……”
牙齿不禁咬紧,妈的,我算他能耐,会玩!
恶狠狠的扔下那张红纸,心里恨不得能骂遍那碑仙的祖宗十八代,路子野啊,是不是应该庆幸当初没真的让小六滋泡尿出去,不然他还不定怎么折磨我二舅呢!
“若文,你在做什么啊……”
二舅妈的颤声拉回我的注意力,直接看向二舅,只见他拽着跟细细的鱼线不停的从嘴里往外扯着,吐丝一般的感觉,见我们看他还有些痛苦的应着,“不知道啊,我嘴里好多这个线啊,我想给拉出来,拉出来……”
“这不是钓鱼线吗!”
小六惊呼一声,“爸,你嘴里怎么还会有这个啊!什么时候吃的!”
二舅痛苦的摇头,“不知道,你帮我拽出去,我嗓子堵得难受,快……”
小六得令就接过二舅的手里的线头去扯,二舅的嘴半张着,鱼线从嘴角出来,跟蛛丝一模一样,区别只是很硬,很有韧性,似乎是长的没边,小六拉扯了几下还不停的从二舅嘴里往外出着,“爸,这也太长了。”
二舅妈现在也顾不得自己脚面上的那些烂鱼呕吐物了,只是满眼担心的看着小六催促,“快点拉啊,别让你爸难受啊!”
小六应着,手上扯得越发的快,“爸!马上了啊,马上就给你扯出来了!”
我眉头紧锁,脑子里一遍一遍的过滤二舅挥杆钓鱼的样子,吃鱼而已,为什么不去买,非得钓,还很享受……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更喜欢看鱼咬勾!
“住手!!”
小六被我吓得动作一顿,“啊?”
“呕!!”
二舅浑身当即颤抖,嘴里‘噗噗’的往外吐着鲜血,我拉回小六的线,一脸紧张的看着二舅,“二舅,你没事儿吧。”
“噗噗……”
二舅说不出话来,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嘴里不停的吐着血沫子。
“四姐,怎么了。”
“不能动这个鱼线!末端有钩子!现在那钩子就是钩的二舅内脏,你拉出来二舅会死的!!”
我大力的拍头,声音控制不住的带起一丝愤恨的哭腔,“猫爪是引,鱼钩才是降!我逼出了猫爪就等于是让二舅体内的这些烂鱼清盘,鱼钩直接索命了!!”
猫爪算什么,要命的是二舅体内的鱼钩啊!
一个坑加一个坑,那个碑仙简直是看着我往他挖好的坑里跳啊!
‘滋拉……滋拉……’
没等二舅妈和小六开口,灯光兀自闪烁两下,我抬眼看着,忽明忽暗间传出一记男声阴刺刺的笑声,“乖徒儿……好久不见啊……”
“谁啊?!”
二舅妈吓得不轻,“谁,谁在那说话?”
“呵呵呵呵……”
一张中年男人的脸,直接贴到了我家的窗外,青森森的,泛着绿光。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嘴角却诡异的笑着,:“弟妹,初次见面,送你个礼物吧……”
说着,他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对着自己的脑袋一抓,掏出一堆血肉模糊像是豆腐脑一样的东西,“还热的呢……”
“啊!!!”
二舅妈吓得脚下一软,‘噗通’一声倒地没了动静。
“妈!”
小六哆嗦的喊着她,“四,四姐,那,那……”
“呵呵呵呵呵~!”
他笑的很畅快,丝毫不理会院子里金刚虚张声势的般的喊叫,手上的东西一甩,啪的在玻璃上糊成一团,我看不清他的脸,却感觉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凉丝丝的,冒着阴气。
“乖徒儿……本来,他还可以多活几天的,可是你帮我让他只剩三天的命了……呵呵呵呵……好玩吗……为师谢谢你了……”
我浑身颤抖,牙齿不自觉的打着寒颤,“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二舅。”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徒儿,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啊……你个阴阳都不平衡的东西……论立堂口,你比不过你姥姥,论做先生,你又资质太差,呵呵呵呵……跟我斗,为师就喜欢看你自作聪明……”
‘滋……滋啦……’
灯光继续闪烁,我惨着脸看了一眼鱼线耷拉在嘴边还在吐血的二舅,“求你放过我二舅吧!我知道我不是你对手!我认输了!只要你答应放了我二舅,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呵呵呵呵……”
他笑的阴阴森森,窗户玻璃外一层一层流涌着粉红色的浆体,“好啊,那我就三天后这个时辰过来,我要你当着我的面摔神像,毁檀香,折令旗,发毒誓,入我门,如果你做到我满意,我会考虑,饶薛若文一命,如若不然,当晚,我就会带着他一同离开……呵呵呵呵……”
我嘴里不停的应着,强拽着自己的腿朝炕角的书包挪去,“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手指刚触上书包,灯光却忽然大亮。
只听金刚又力不从心的叫了两声院里便回归安静。
我眼睛本能的看向窗口,只几秒的功夫,那些黏黏糊糊的豆渣样物体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姐!”
小六踉跄的跑过来拉住我的胳膊,“你别信他的!他骗你的!”
我站着没动,眼睛看向嘴里还在微微抽搐涌着血沫的二舅,轻声呢喃,“我就是想要一个跟他同归于尽的机会……”
第172章 谁救?
“同归于尽?”
小六默默念叨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我,“四姐,你可不能犯傻啊,那变态他都从自己脑袋里掏脑浆子甩着玩儿,你跟他同归于尽那不便宜他了么!”
我对小六的反应有些惊讶,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我总以为他遇事会像小时候一样,瘪着嘴,吓得连哭带尿的跟我说,四姐,咱该怎么办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没有,他很镇定的站在那里,那双一向轻飘只会犯二的眼睛居然透着一股坚定,没用我答话,他就去抱起已经晕过去的二舅妈,嘴里自说自话般的絮叨着,“不是还有三天吗,肯定能有办法的,你还记得你打小就跟我说过的吗……”
小六把二舅妈放到炕上,嘴角噙起一丝安慰的笑看向我,“你说活人不会让尿憋死,我记着呢,正邪不两立,我也知道,你别听他说什么阴阳不平衡,什么资质差,他就是故意捡难听的话刺激你呢,你可是薛家新任的领堂大神,还能被一个脑袋被门挤出豆腐脑的给吓到了?”
我突然就笑了,虽然这场合很不事宜。
屋子里到处还都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酸腐味道,地上都是烂鱼,臭的哄的一片狼藉。
可我心里感动,走到小六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六,我第一次觉得,你长大了,像个男人了。”
小六扬眉瞪眼,“啥叫像个男人啊,我可纯爷们,纯的!”
我扯着嘴角懒得在搭理他,说他胖就容易喘,走到二舅的身前,我轻声的喊着,“二舅,二舅?”
二舅痴痴呆呆的,双眼散光无神的睁着,嘴角仍旧耷拉着那根被扯出后长长的鱼线,唇上沾满的血沫很像是鱼要临死前吐出的泡泡。
死?
心里针刺刺的疼,结果很明显,那个碑仙一定会让二舅死的。
我当然不信那个碑仙说的三天后什么过来看我摔神像,折令旗他就会放过我二舅,一个已经坏到骨子里的鬼,他说的话,有一丝可信度吗,完完全全的就是鬼话!
突然就想起了陆沛的话,他说我扮猪吃老虎玩的一点都不好,是啊,我人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过可洞察人心成事儿的鬼?
情急之下,我其实就是想拖延点时间,书包里有我做的血带,逼急眼了,我想跟他肉搏,刚刚的那一刻,我真的有了一种小时候要挥板砖的感觉,能动手尽量败吵吵,我没那些时间听他在那刺激我,心气儿二字,真是被这个老瘪犊子磨得没没的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叫一言不合就扬沙子,我就是想扬沙子了,迷他的眼,堵他的嘴,跟他拼了!
可是他没给我机会啊,他跑的比神六都快啊,屋里有黑妈妈坐镇他不敢进来,可我家院子,对他来讲,倒是如入无人之境了。
“妈,妈,你醒醒,没事儿了,没事儿了啊。”
小六柔声的叫着那明月,越叫嘴里越不岔,“还掏自己脑浆子,看给我妈吓得,我给他个支个摊早上去卖豆腐脑得了,死变态的。”
见我没答话,小六又转脸看我,“四姐,我爸这咋整。”
“先别动他。”
我淡淡的应着,手轻轻的摸着二舅的脸,“二舅,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二舅自然不会给我回应,能让我看到的,就是唇上随着吐气时大时小的血沫。
回手拿过毛巾,我细致的给二舅擦干净嘴上的脏东西,眼睛很酸,强忍着情绪轻声安抚,“我现在就去找舅老爷,我舅老爷一定会有办法的……”
语落,窗户玻璃上忽然传出噼里啪啦像是砸豆子的声音,小六警惕的看去,随即吐出一口长气,“是下雨了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变态又回来了……不对啊,这冬天下什么雨啊!”
我看着窗,心却凉了半截。
大雨留人,这雨不是无端端下的,舅老爷的用意到底为何啊。
难不成……
我不敢去想,晕晕乎乎的走到门口,推开房门,看着冰雹大的雨点,无力感扑面而来,“舅老爷,连你也觉得我二舅救不起了吗……”
‘咔咔~’
一道白色闪电劈过,天色仿若瞬间大明,雷声随即轰鸣,大雨倾盆而下。(.无弹窗广告)
我怔怔的看着,脸色渐冷,嘴里生涩的吐出三个字,“我不服……”
不服,不到最后一刻我永远不服!
抬脚直接回屋,看着迎上来的小六只说了一句照顾好你爸妈就直奔黑妈妈的小屋,锁门,净手,上香。
黑烟。
再上,炸!
闭上眼,我强迫自己冷静,静心,必须静心。
我知道是自己气弱,那个碑仙其实说的都对,他说我立堂口不比姥姥,那是因为我先天阴阳不平,半仙主要是靠阴阳根本来跟老仙沟通,借住仙人神力来完成自己要求请的事。
换句话说,半仙儿只是老仙的载体,载体好,老仙临身快,给悟驾驭也可答到最佳状态,而我这个载体差,光请仙借气就要比常人多花费很多的力气,老仙儿走后身体会空,没力,驾驭能力超低。
再加上阴阳不足的劣势导致悟性很低,老仙儿给面子来了也要费力气给我灵悟,我是一直处在一个虚不受补的状态的,他们来到越猛,我身体后期的反应越大,带不动,伤自身。
昨晚借了太多的杂气,所以现在根本就没有恢复过来,气弱的厉害,香烧不着,传达不了我的信息,我如何跟黑妈妈老仙沟通?!
眼泪没出息的流下,资质差,连那个碑仙都知道我资质差,先天阴阳不足就算了,虎骨还是断的,我是飞廉白虎星入命,煞星当头,道道是坎,是不是可以讲说我要是没个做领堂大神的姥姥,没个世外高人的舅老爷我就得死!!
还是没出息的,嘴里发出了细碎的哭腔,我不敢哭的大声,怕外面的小六还有醒过来后担惊受怕的二舅妈听到,我怕他们知道我心里的胆怵,怕他们知晓我此刻对二舅的无能为力,大先生,与我薛葆四来讲,就是个梦啊。
“黑姥姥,葆四求您,我会努力,我知道我不配做个领堂大神,但我真的会比任何人都努力,求求您不要让我二舅死,不要让他在离开我了……”
嘴里呢喃着,我继续提气上香,徒劳的就如同一个内功全失的人还在拼命的运功想要疗伤跟人决斗,有咸涩的味道入嘴,舌尖品出了腥甜的味道,手上胡乱的一擦,满手的血……
‘滴答~滴答~’
跪着的蒲团前有红色的血点落下,炸开一朵朵艳丽的小花儿。
我摸着自己的鼻子,擦了,血还有,再擦,还是有血……
血流如注,我哼哼的居然笑了,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种流鼻血流的很过瘾的感觉。
浑身无力的起身,我瞄了一眼香头,点着还没等烧到三分之一的香还是灭了,这就是我薛葆四的能耐,我弱的连炷香都送不去,别说那个碑仙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他妈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
猛地推开房门,我脚步踉跄的就向院子里奔去,应该是后半夜了,屋里静悄悄的,小六和二舅妈都在守着二舅打盹,我心里悲怆,恨不得一拳打死自己,他们都在等我啊,等我这个所谓的薛家新一任大神救活我舅舅啊!
大雨仍旧下的倾盆,我脚下往前走了几步,直接站到了雨里,冰凉刺骨,抬眼,雨滴硬如铜豆,砸到脸上恨不能给我脸上的皮肤砸出粒粒深坑。
张大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手用力的捂着脸,伴着雨,除了无声的哭泣我似乎什么都做不了,老天爷应该高兴了吧,我哭了,我哪一次哭都是真情实意的,我爱的人离开我,我不想失去的人抛弃我――
我想抓住的东西都会流走,哪怕最后我留给自己的一点点退路,我想好好走的路,也不让我顺畅了。
逼我,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逼死老天爷才会痛快!
难道我这颗只会傻笑的白虎星真就这么碍他的眼吗!!!
‘吱~扣扣~~!’
不知名的鸣叫声再次响起,很难形容的清脆,梦里很熟悉,但是却依然不知是什么鸟叫。
我浑身无力的跪在雨里,模糊的抬眼,直接就见一抹倾长身影立在门口。
“葆四,为师来晚了。”
一袭蓝衫,声音清润。
坍塌的心墙像是被一只轻柔而又有力的手忽然扶住,暖暖的,透着温许,我崩溃的无以复加,“舅老爷……舅老爷……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像是走,又像是突然出现在了我身前,奇怪的是雨很大,可是他的蓝色布衫却没有沾湿一丝一毫,“我入定了,没办法说来就来,委屈你了。”
我哭的像个傻子,肩膀阵阵抽搐,“我以为你不管我了,舅老爷,我以为你不管我了……”
“傻孩子……”
他轻轻的摸着我的头,指尖很热,我突然就感觉不到冷了,“这世间的每条路都是极其艰辛的,甜的过了,会苦,苦到底了,回甘。”
我身上起不来,雨水整个把我都浇透了,“我怕我成不了大先生了,我连上香请仙的力气都没有了,舅老爷,我想杀了那个碑仙,我想杀了他……”
“唉。”
他轻轻的叹气,“葆四,你先天不足,踏道阴阳总是力有未逮,时候未到,你不可硬碰与他,否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我知你天资聪颖,有些计谋,可你年岁尚小,经验缺乏,阴阳路数最忌冲动,要记着,他是自作孽,不可活,总有一天,他会自食恶果,天地不容,你不可再造恶因,如此循环,何时才是尽头。”
我哭着摇头,“可是他要杀我二舅啊,我知道我现在没本事对付他,我只是想虚与委蛇假装拜他为师跟他拼了,我知道我这么做有损先生的气节,可我,我怕我先生做到头我也没什么本事,我就得让姥姥失望下去,我……”
“他清楚你二舅对你的重要性,又怎么不会清楚你在骗他呢。”
舅老爷淡淡的打断我的话,摸着我头的指尖还在微微的发热,“你还记得凤年临终前让你记住的话吗。”
我点头,“记得。”
姥姥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那在说一遍吧。”
“我是薛葆四,是薛家下一代的领堂大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照顾好自己,不能让家人担心……谋正道,为苍生,我还要跟着舅老爷好生的学道,不管能不能成为大先生,都不欺人,也绝不自欺……”
“所以呢。”
舅老爷声音依旧平缓,:“还没怎样你就开始妄自菲薄了是吗。”
我瘪着嘴摇头,“我没,我就是,被那个碑仙给打击到了……我知道我自己路难走,可我想着,只要我努力,我会有成功那一天的,我其实上次还对付个一只蚂蚱精,我特别兴奋,我……”
舅老爷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头,“葆四啊,那你还记着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让你记住的那句。”
我吸着鼻子继续点头,“记得,就是能静心者,方成大事,心若不静,出口伤人是小,有损大局是真。”
舅老爷笑了,手从我的头顶拿开,雨水骤停,天气倏然大亮,鸟啼声声,我有些惊讶,“这怎么回事啊……”
他没说话,而是轻轻的拍了下手,‘扣扣’声再次响起,我抬着眼,呆呆大看着一只白色的大鸟从院子外扑扇着翅膀进来,白身,黑颈,长喙,头顶鲜红,体型很大,翅膀张开差不多比我双臂还宽,直奔我来,嘴里一吐,居然吐出了一条活蹦乱跳的红色金鱼……
“这是……”
忽如醍醐,我怔怔的看着舅老爷,“救我二舅的?”
舅老爷含笑点头,“葆四,入门难,大先生不是一日而为,需食人间百味,历经苦楚,戒骄戒躁,无论何时,都要一念向善,心之所往,何事不成,葆为草木繁盛,而草多生于路边,石崖,虽渺小,却也坚韧,顽强,为师相信,葆四只要坚持,必有得道登顶那日……”
我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是说不出来。
捧着那条金鱼起身,却见那只大白鸟直接趴到地上,舅老爷脚下微微一跃便坐了上去,双腿一盘,大鸟扣扣了一声忽的展翅,我眯着眼后退了一步,再看过去,舅老爷已经坐着大鸟背脊飞入半空,清润的声音随着天际悠悠传出,“葆四,记住为师的话,若遇极苦,放下,便是超脱。”
声音一落,舅老爷和那只白鸟的身影便已消失在云层里……
我恍然惊觉,“舅老爷,舅老爷!!”
抬脚要追,身体却一阵摇晃,‘砰’的发出一记声响,我愣愣的看向手边险些打翻的水盆,“鱼……”
脑子里犯懵,我这么还在黑妈妈这个小屋?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也不是湿的?
不对劲儿啊,我不是冲出去,还看见舅老爷了吗?
是做梦,可梦怎么会这么真实,况且,这在水盆里游来游去的金鱼……要是做梦怎么会真的有金鱼啊!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四姐,你怎么了,我听见声音了,你没事儿吧。”
是小六,我木木的起身,浑身却清爽的很,脑子异常的清醒,看着那金鱼,很清楚的就知道要怎么做,这鱼,是舅老爷给我,要我给二舅救命的……
想起舅老爷温热的指尖,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灵悟,舅老爷给了我灵悟。
“四姐,你没事儿吧,发个声,要是没事我就先去照看我爸了……”
我没说话,不停的消化脑子里的东西,几步上前打开黑妈妈的屋门,手指向那个盆子,“把这个鱼塞进二舅的嘴里。”
“啊?”
“是给二舅救命的,快做。”
“哦。”
小六没犹豫,也没质疑,端起盆时还怔了一下,:“这什么鱼啊,金灿灿的呢,像是小锦鲤,又不是……四姐,你昨晚求来的啊。”
我看向那条鱼,舅老爷给我的时候只有一条鱼,可是现在却在水盆里,“小六,昨晚我出门了吗。”
小六懵懂的看我,“好像是有点动静,我后半夜看雨停了就眯过去了,隐隐约约的,好像是听见你这屋的门一开一关了下,没太注意。”
“后半夜雨停了?!”
小六点头,“是啊,下了一阵子就停了,怎么了四姐。”
我没说话,看着那水盆明白了什么,也就是说,下雨的时候是我元神出去了,拿回了鱼,我又梦游般去接的水,把鱼放在了盆子里……
“四姐?”
我暂时先让自己回神,看着小六就开始指挥,“走!先救我二舅!”
疾步走到里屋,二舅妈憔悴不堪的拿着毛巾正给二舅擦嘴,“葆四,你看看你二舅,他这一直吐血沫子呢,咦,这什么鱼啊……”
我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多问,“这个是救我二舅的,二舅妈,你先帮我把二舅的嘴给掰开……”
二舅妈喔喔应了两声就掰开了二舅的嘴,“葆四,这样行吗。”
我知道二舅妈和小六都是绝对信我,当然,此刻我的也绝对有自信,指挥着让小六端起盆,边沿微微的倾斜,刚对准二舅的嘴,不需要用手去抓,那鱼自己就钻进了二舅的嘴里,红色的尾巴使劲儿扭动了两下,只看二舅的脖子一动,咕噜一声,便没了动静。
上手,我直接掀开二舅后背的衣服,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二舅的后背展现了一个圆型红印,两条鱼形图案慢慢显露,太极,十几秒后,有有微光乍现,我眯着眼仔细辨认,八门格局便出,“休,生,伤,杜,景……鱼从死门而入,遇钩而咬,清体后由吉门而出,此术方破……”
小六兴奋的看我,“四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哪里用的着三天啊,一晚你就搞定了!”
“不是我……”
我红着眼应着,转脸却直接看向窗外,“是舅老爷……”
小六不解,“大爷爷不是从不下山吗,啥时候来的。”
耳边再次萦绕那个让我听过数次的鸣叫――
“鹤……”
嘴唇无端的颤抖,“梦断晓钟,听云间之鹤唳……舅老爷是,驾鹤西去了……”
第173章 像草一样,茂盛的活着
放小六在家看着二舅,我一个人玩命般的朝着山上疯跑,昨晚下了一阵子雨,早上结了薄冰,滑的厉害,记不得摔了多少跤,跑到林子口的时候只发觉那些曾让我晕头转向的门都不见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八团颜色各异的气,全部消了。
舅老爷的房子自然再不需去费劲找门,此时别说是我,就是随便一个上山砍柴的村民都能找到舅老爷家了,推开院门直奔进屋,看着坐在炕上的人心里本能的一喜,“舅老……”
第三个字还没等说出来,双腿一曲,登时跪地!
哪怕我看见了仙鹤,我其实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这一刻,我却不得不告诉自己,我师父,仙逝了。
关于‘仙逝’这两个字,我首次的认知居然是在舅老爷这里,就算我姥姥,走的时候我记得也是先去的下面,之后再各归各处,可是舅老爷,他是驾鹤西去的,也就是说,升仙了……
他板板整整的盘腿坐在炕上,双眼紧闭,嘴角却微微的牵着,虽然他脸色未变,看上去就像是闭目养神一般,可我心里清楚,他是走了。
心里悲恸无力,我手上却紧紧的握着拳头,看着舅老爷,想触碰他,却萌生了一种不想打扰到他的感觉。
不敢哭的大声,怕吵他,吵醒他……
他坐的很安稳,手掌在膝盖两侧平放,指尖还微微弯曲,墨蓝色的衣衫肩头还有厚厚的一层灰尘,就连炕上,也都是一层薄灰,入定,我想起舅老爷昨晚来看我时说过的话,他说他入定了,也就是说他这个姿势,坐了很久,直到离开。
墙上还贴着他手写的毛笔字,是王阳明的,此心光明,亦复何言。
手颤抖着,拿起舅老爷放置在腿边的一张纸,用力的擦泪看清,‘此次入定,或终得解脱,闲云野鹤一生,已了无挂牵,弥留之际,留此文书,以慰葆四心安。
肉身苦楚,为师弃之未有一丝不舍,待我走后,不要对一具皮囊哭泣,只需薄葬,无需碑文,无需焚纸,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我心足矣,此生未想会有一徒,葆四伶俐聪慧,甚得我心,我意必定知晓……’
我看的仔细,洋洋洒洒的有一大篇,他告诫我出山不急,正式出道时要把房内的书看完,日后时刻要保持谦虚谨慎,最后还是那几个字,若遇极苦,放下,便是超脱。(.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这不是舅老爷的性格,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怕我无法承受,所以才说的如此细致,可通篇下来,舅老爷没提一丝一毫对我必须要达到某种成就的要求。
正如他从小对我说的那样,他不禁锢我的思想,只是希望我做人能洒洒脱脱,入正道,做个好人而已。
一字一字的看完,我抬眼望着舅老爷还在含笑的脸,他写这篇字应该是还在入定前吧,没成想到最后还是放心不下我,临走的时候元神还回去看我,不但帮我弥补先天不足给我灵悟,还帮我救了我二舅……
牙齿打战,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哭,舅老爷不喜欢看见我哭,伏在地上邦邦邦大力的给他磕了三个头,吸着鼻子开口,“舅老爷,我记住你的话了,我以后绝不妄自菲薄,葆四,葆四一定会努力的,一定……”
话刚说完,只听‘嗵!’的一声响起,舅老爷坐着的身体直接倒到炕上,溅的灰尘四溢,似乎心愿尽了,已无遗憾了……
我憋着口气起身,去外面摸了把铁锹直奔后院,浑身压抑的力都使到了铁锹上,啊啊叫着一下一下的炝着地,直到挖出了个一人深的坑,再进屋后我开始撕扯白布,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的孝衣,然后拉着舅老爷的胳膊背起他。
他居然很轻,真的很轻,按理说我根本背不动一个完全卸力的成年男子,但是背舅老爷居然完全不费力,我想是真的如他所说了,他走了,现在我背着的,只不过是一具皮囊。
用手抓着土一点点的给他掩埋,天冷,土有些硬,等到我都给土填完后才发现手指全部出血,没有疼的感觉,很麻木,我不知道一颗心能承受多少痛苦,只是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村上春树说过的话……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我觉得我可以改一下,人,是一瞬间开始成长的,我每个悲痛的瞬间,仿佛都在成长,逼着自己,去面对,去接受。
那晚我没有下山,傻了一般的在舅老爷那个简易的坟头坐了很久,没有烧纸,舅老爷的境界也不需要,我烧纸,也是给他加业障,点了三根香,聊表我的心意,呆坐到半夜后,才挪动着冻木的双腿回屋,一夜未眠,踏着晨曦,又开始下山。
进村后有早起的村民不解的打量我,可能是看我穿的怪异,白布做的简易马甲,谁看了,谁都感觉是戴孝,可是他们没听到我家鸣丧,没有唢呐声响,也就没有多问,直到我踏进院门,小六笑着跑出来报喜,“四姐,我爸……”
笑容登时僵住,“大爷爷他,真的……走了?”
我木讷讷的点头,“走了,不是跟你说,他驾鹤西去了吗。”
小六看着我,只得小心的挪动到我身前,手上轻轻的拉我胳膊,“四姐,你节哀啊。”
他一直没见过舅老爷,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换句话说,舅老爷与小六来讲,就是个知道名讳的陌生人。
“那个,我爸好了,你昨天走后我爸过了一会儿就肚子疼的抗不了,然后,就去拉出来了……那个鱼还活着呢,活蹦乱跳的,又被弄出来,养上了。”
我懂小六想说的好听点,可是这东西又没法好听,打这个鱼从二舅的嘴里进去的那刻开始,我就知道它得从哪出来,如果嘴是死门,那对应的肯定就是生门,死门进,生门出,不从肛门出来从哪出来。
“那鱼要好好的养着,不是一般的鱼,是有仙气的,在家养着,会保护二舅的。”
小六连连点头,“那鱼肯定不一般,那在肠子里旅了一圈游都没事儿呢,最后愣是把我拽出来的鱼线都吃自己肚子里了,我眼瞅着那鱼线又缩回了我爸嘴里,战斗力惊人都,昨晚我爸就没事了,还吃了饭,问你哪去了呢,我说你上山了,但没敢说个大爷爷什么驾鹤西去的事儿,你之前不也说,不确定吗。”
我没什么表情的点头,“现在是确定了……”嘴角苦涩的笑了笑,“二舅没事就好了。”
如果二舅再有事,我想,我会疯掉的吧。
“四宝?!”
二舅在那明月的搀扶下出来,看着我满脸大惊,“你怎么穿这个啊……你舅老爷怎么了……”
“他走了。”
我麻木的张嘴,“他在走前,还特意来了一趟,那鱼就是他给我的,他驾鹤西去了。”
真正的驾鹤西去,而不是葬礼悼词,我亲眼所见啊。
二舅腿软了一下,“你没骗我?”
我站着没动,真的想骗啊,抬起还沾着血和泥土的手指冲向二舅,“是我……亲自埋得……”
二舅半天没什么反应,身上披着的衣服掉了也不得而知。
二舅妈倒是率先哭了起来,“大舅是好人啊,我见过他一回,可好了啊,咋说走就走了啊,葆四啊,你给埋哪了啊,棺材都没订吧,得入薛家祖坟啊。”
我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摇头,“舅老爷说不用,他一生洒脱,剩下的这具肉身只不过是个皮囊,他不稀罕,随便葬了就好……”
“不能随便啊!”
那明月跺脚,“你这孩子,赶紧说葬哪了,我好买点纸去看看他啊!”
二舅懵懂的像是刚反应过来,几步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我得去看看,我得去看看……四宝,你带我去看看,我大舅一走,我就娘舅就都没了……”
我知自己拗不过他们,带着二舅上山,顺便,还去通知了陈李爷爷,在村里,除了我们自己家人,最惦记的舅老爷的,就是这二老了。
他们跟舅老爷大半生都没在说过话,一听我说完舅老爷仙逝的我消息,先是痛哭,随后又笑着说好,先生得道的太少,舅老爷能仙逝升天,着实让他们仰望。
还好陈李爷爷懂这里的讲究,一行人虽心怀悲恸,但是没让二舅妈带着烧纸,说舅老爷这种不需要烧纸,他也不会收的,不要哭,上柱香,心意到了就好。
我站的很远,看着二舅二舅妈跪在舅老爷的坟前不停的哭,陈李瞎子说好不哭也在暗自抹着眼泪,我眼睛很酸,很涨,有液体流出,很快就被寒风冽食了,脸好像皴了,风掠过,刀割一般的疼。
身体像是被掏空般,没有知觉,不知冷热,呆呆傻傻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机械的告诉自己,要坚强,像草一样,茂盛的活着。
……
第174章 来看看你
还是病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本想就此在舅老爷那留下来,但是跟二舅正说着这事儿呢,就稀里糊涂的晕了。
这一病,在家里躺了能有小半个月,每天一睁眼,就能看那个小金鱼在书桌上的鱼缸里畅快的游,家里人都很喜欢它,不仅仅因为它长得漂亮,最重要的是,它救了二舅的命。
当然,对于它怎么在二舅身体里旅过游这事儿,二舅妈还是比较避讳的,因为当时这鱼被二舅排出来后在旱厕里蹦跶,幸好是冬天,都有些冻上了,所以它蹿的比较高,二舅妈拿个盆过去一接这条鱼就自己进去了,水崩了她满脸,要说她一点没阴影,那是没可能的。
我觉得这鱼是代表舅老爷来守护我家的,看它游得欢实心情也好了很多。
那个碑仙没在出现,二舅这边只要邪术一破他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所以,也就没有再来,我想他不会消停的,匿的只不过是时间而已。
一直记得舅老爷的话,他说那个碑仙会自作孽不可活,可我不知道,我是能等到他不可活还是看着他再次对二舅出手,要是前者,我放鞭,后者,我备战。
二舅妈对我照顾的很精心,饭菜都给我送到嘴边,恨不得喂我,除了我上厕所,其余时间不让我下炕,说我身体里寒气太重,又是重感冒,不养好了容易落病根儿。
我哪里能一直躺,元气恢复一些就要收拾东西上山了,嘴里还有些无奈的跟着二舅妈打趣,说我回来不是做大小姐的,这待遇时间长了容易生活不能自理了。
那明月看着我理所应当,“你是咱家的大功臣,没你家都散了,我伺候你一辈子都愿意。”
小六在旁边接茬儿,“那我四姐不成老姑娘了。”
那明月闻声就一阵眼刀飞过,“乌鸦嘴是吧,哪都有你,赶紧去仓房里给你四姐装干柴去!”
眼见小六出去,她又看着我不放心的嘱咐,“前阵子下了场雨,我要么你舅老爷那院里备着的干柴都得被打湿了,在家里带点,屋子暖后把柴抱进屋烘烘,不然不好烧。”
我点头轻轻的应着,“我知道,我老见你们烧炕,看都看会了,没事儿。”
那明月静静地看了我半晌,满脸感慨的拉住我的手,“葆四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那小时候虎的啊,一点亏都不吃,现在想想,你得亏是这性格,不然压都压垮了啊,你才十九啊,咋就经历了这么多啊。”
我没心没肺的笑笑,“不多,人都得有个过程,我舅老爷说了,一直甜呢,会苦,苦到底了,就回甘了。”
那明月点头,眼底湿气氤氲,“你二舅说了,他跟小六去山上陪你一起住,等到……”
“别。”
我直接打断了二舅妈的话,“我二舅身体现在也得养,他是元气大伤啊,可别跟我去山上折腾了,如果你们实在是不放心呢,那就让小六先陪我去住段时间,看我没问题了,我再让他回来,成吗。”
二舅妈皱眉,“就让小六一直在山上陪你吧,要不他一天也没个正形,老王那事儿一出都没有人敢叫他修车了。”
我仍旧牵着嘴角,“我去是看书,他又看不进去,你让他在那憋着容易做病,二舅妈,你就听我的吧,我真的没事!”
说的很笃定,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和决定,小六就算是要跟我混,那也是我正式出山的时候,我也需要一个助手,但要是现在就让他陪着我卧薪尝胆的,我想一两天行,时间长了他那性格得疯!
“葆四啊,我还是觉得……”
二舅妈还要坚持,小六抱着一捆干柴呵斥带喘的跑了进来,:“四姐,门口,那个,陆,陆大哥……”
“啥?”
那明月惊了,“小陆来了啊!”
我没什么表情,可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紧了一下,“二舅妈你别激动,他不会来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个人,他是宁愿死,都不愿意面对我,面对我们家的。
小六跺脚,“妈!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是陆大哥的那个朋友来了,你不认识,我在城里见过的!四姐,应该是来看你的吧!”
陆沛的朋友?
嘴角轻轻一扯,只能是他了。
“他在哪里。”
小六伸手指向院门,“外面了,我刚才正抱着柴火呢,感觉有人在门口晃了一下,出去一看发现他就在那站着,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啥意思,四姐,他是不是特别不爱说话啊,是陆大哥让他来的吧。”
我没吭声,合计了一下穿上棉袄就走了出去,天正下着小雪,我整个身体都缩在宽大的棉衣里,一脚刚踏出院门,微一侧脸,就看见了秦森高瘦的身影。
他站在自己的车旁,身着一袭黑色的毛呢大衣,应该是站了有一会儿了,肩头一片的白。
远远的看了他一阵,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迎着小雪直接走到他身前,“多冷啊,怎么不进去呢。”
他摇头,耳廓冻得泛红,“就是想看看你,瘦了很多。”
我抿着嘴角抬眼看他,“是陆沛让你来的?先说好啊,如果是他让的,我不领情……”
“我是路过,他不知道。”
秦森仍旧没什么表情,“你手机空号了,打不通,我来就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啊。”
我大大咧咧的应着,嘴里哈出一口白气,“进屋吧,太冷了,别感冒了。”
“没事。”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薛葆四,你是真的乐观,还是装的乐观。”
我怔了一下,随即想到,我那天听歌哭的像傻子似得让他看到了,如今再见我,我还能看着他笑,他肯定纳闷儿,觉得我不正常。
可这就是我啊,我不面对谁替我面对,过去就过去了,我总不能天天猫在被窝里哭,有意义吗。
佯装不懂得回道,“有区别吗。”
秦森叹了口气,“算了,当我没问,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嘴角轻笑,“真的不进屋坐会儿啊,我介绍我家人给你认识啊。”
他还是摇头,“不必了,我没准备什么,空手上门不合礼数,就这么聊会儿吧,我一会还有事,这次就是来看看沈舅舅的那个生基,沈舅舅既然已经过世那个生基也就不需要了,准备找时间给移走,顺便,来看看你,很唐突,幸好看见你弟弟了。”
我不在坚持,笑着点头,“那好,不管怎么说你能来看我都让我挺惊讶的,谢谢你啊,还记得我。”
秦森微微挑眉,“我说过你是我朋友……很冷吧,上车坐会儿。”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家的大门,点头,“好。”
眼看着他毛呢大衣肩膀上落得都是雪,在他给我开车门时顺手帮他拍了两下,“一会儿化了衣服就湿了,你还不如撑把伞呢。”
秦森的身体却僵了一下,眼里隐忍,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
我有些发愣,“怎么了,我给你拍疼了?”
他缓了几秒钟后扯了扯嘴角,“没事,上车吧。”
我哦了一声坐到副驾驶侧脸看他,“你胳膊伤了啊。”
“没事。”
他对此不愿多说,“陆二已经出国了,他状态很不好,去国外找专家做心理疏……”
“别聊他成吗。”
我强撑着笑意看着秦森的眼,“我知道他不好过,我也理解他,可我跟他的那些事都过去了,他不想面对,我也没那个精力再去执着了,我不打扰他,我想他慢慢会好起来的……只是我累了,所以,不想聊他。”
秦森定定的看了我好一会儿,随后点头,“好,那聊聊你吧,你为什么瘦了这么多……”
“我……”
有些冻伤的手指在棉衣扣子上抠了抠,“那个跟我家过不去的碑仙又找上门了,我二舅差点死了……”
秦森很仔细的看我,“所以,你很担心你二舅是吗。”
我垂下眼叹气,“我不是担心他,是心跟他连在一起的,我二舅的命就是我的命……”
说着,我调节了一下情绪冲他笑笑,“小时候,对我最好的就是我二舅,我爸妈都不在我身边的,家里,有三个老人,一个二舅,每个人都很宠我,我真的特别满足,可是……最爱我的一个老人先离开了,是她让我知道了哭,后来,又离开了两位,现在,我师父也走了,家里,就剩我二舅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说到最后,我眼睛控制不住的发红,“我不能在失去了,我总是怕失去一些东西,总是想抓住,所以,才会干一些傻事儿,家里人越来越少了,算上二舅二舅妈小六也就四口,我谁也不能失去了。”
秦森抬着胳膊有些费力的给我递来一张纸巾,“可现在的你根本不是那个碑仙的对手。”
我轻声的道了句谢谢,擦了下眼后点头,“我知道啊,你不也说他不好抓吗,可我想好了,如果他再次对我二舅出手,我就跟他同归于尽……”
抬眼看着秦森,我嘴角还是笑着,“其实我很怕死的,可要是我死能保住我家的太平,那我就不怕了,我是不是境界上升了许多?”
秦森的脸色有些复杂,“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吗。”
我笑眼吸着鼻子,“帮我杀了他。”
说完我就开始摆手,“跟你开玩笑的,你也说过他不是那么容易逮啊,况且他兴许还跟沈叔叔的车祸有关,要是闹大了那沈明雅兴许还得找到我家,犯不上,先这么着吧,我没出息,就只能先认着他欺负了。”
秦森微微牵了下嘴角算是给我回应,眼神落在我的手上,半晌才继续开腔,“我不知道你给人破美人身遭了多少罪,陆二那边又……算了,总之,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子。”
我嘿嘿的笑,“我就剩这点优点了吧,扒拉扒拉也在没啥了。”
他轻轻的叹气,轻搂了一下袖口看我,“一直想好好的谢谢你,你的表,我很喜欢。”
看见他戴我也很惊喜,笑着点头,“好看吧,我的眼光差不了的,防水的呢,那个卖我的服务员说戴着洗澡都没事儿的!”
秦森轻笑着摇头,“这么重的礼我哪里能戴着洗澡啊……这次回去,我也准备要走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会回来一趟,安葬沈舅舅,你会在家吗,我来看你。”
“嗯……”
我回手指了一下后山,“我会在山上,不过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看缘分吧,再见面,我请你吃饭,在滨城,你是帮了我很多的人,不管是不是因为陆沛,我都特感激你。”
秦森垂下眼,“陆二是我兄弟,但我真的把你当做朋友,很多事,不一定是陆二让我做的,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
我点头,“我也很崇拜你啊,你是我偶像么。”
“你像我妹妹。”
我怔了一下,“你还有妹妹?”
他眼神有些暗淡的点头,“有,她小时候,摔倒了就会哭,哭的很大声,但是哄一会儿,又会没事人一样的笑,那时候我也不懂事,眼睛看不到,经常会误伤了她,她就追着我屁股后面哭,不依不饶的撵着让我哄她,我不需要怎么哄,随便做个鬼脸,她就又会傻笑,那时候我觉得她真傻啊。”
车里开的空调,很暖。
秦森有些微的动情,“我那时看见脏东西会怕,她说不用怕,她会保护我,可是,她才六岁,就因为破伤风离开了,那抹能照亮我的阳光,就这么消失了……”
我半晌都没有应话,鼓励一个人或许很简单,但安慰一个人,很难,我知道那种感觉,安慰也没用的,他想说,我就听,单纯的做个让他能发泄慰藉的渠道就好。
末了,秦森重复了一句,“你们真的很像。”
我摇头,“我哪里能比的过你妹妹,她对你而言是独一无二的啊,我六岁的时候,村里连狗都嫌弃我,那鸡窝让我桶的都数不过来,最后你猜那母鸡怎么样,看见我就不孕不育了……”
秦森忍不住的笑,唇角大大的上扬,我知道他想控制,但是控制不住。
我还是头一回看他笑的这么轻松惬意,不自觉的点头,“对嘛,笑一笑啊,不要总是去想不开心的事,我那英雄事迹随便说说都能写本书了,我姥说我玩的就差上天了,我跟你讲……”
很意外的,跟秦森居然聊了很久。
算起来也认识了一段时间,可说的最多的话都是跟事儿有关,不是我求他告诉我破美人身,就是他问我沈叔叔的事儿,反正就是没瞎聊过,嗯,的确是瞎聊,不过我抛开那些乱八七糟的闹心事还挺爱说的,压抑久了,说说有的没的,心情也轻松不少。
秦森后来没怎么说话,就一直淡笑的看我,等我说到有意思的地方时还会忍不住的哈哈几声,异常爽朗。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是那种笑点低,比较机械化模式的人,说白了讲就是感情淡泊。
但是没成想,意外的一次瞎聊,让我发现他也挺有血有肉的,只是人很内敛,不像姓陆的那么赤果果的招摇。
其实我是有心要跟秦森好好相处的,这里面,自然也有点我自己的小心思,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出山,总不能在街上支个摊给人算命吧。
秦森虽然不给外人看,不算正式出道的,但手里一定有资源,先生也需要人脉,需要介绍,需要推介,我想的挺远的,怎么说呢,算是自己的小聪明作祟打的小九九吧。
下车后我朝他挥手,嘱咐他开车小心,秦森却降下车窗看向我,“一个小时后出来一下。”
我怔了怔,:“你还回来啊,要给我家买水果啊,真不用那么客气的,我二舅妈就是开小卖店的,我家啥都不缺!”
他没多言语,启动车子直接走了,等我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出来,他车已经等在那里了,见我走近,手伸出来给我扔来了一管冻伤膏,“这个好使,擦完后用火多烤烤手,来年就不会犯了。”
我看着手里的冻伤膏感激的笑笑,想着都给我送来了也别客气了,直接张嘴,“谢谢了。”
他牵了牵唇角,没多说什么,这回是真的走了。
小六欠欠的从门口抻着脖子往我这看,“四姐,陆大哥这是千里送药膏,礼轻情意重啊。”
我回头白了他一眼,“跟他没关系,是秦森给我的。”
“哎呦呦……那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六来精神了,八卦的小宇宙再次爆发,“不会是……”
“是你个头!”
我懒得搭理他,揣好冻伤膏就朝院里走,小六在后面跟着我,“我不就问问吗,这是二姐夫啊……”
看着我的眼,小六咽下后面的话,举起双手,“好好好,我错了,我一个字都不能提,我不提,我就问问……哎!你别踹我啊四姐!妈!!”
……
第175章 跟我没关系了
东西收拾好,当晚我就上山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说什么也没让二舅跟来,他被碑仙儿伤了后身体不好,抵抗力很差,最少得养一个冬天,再说,我其实更想一个人,表面没事,可我自己知道,心里的疮痍,需要时间慢慢的去舔舐。
北方平房取暖主要靠火炕,舅老爷一走,这房子便显得四处漏风,冷冰冰的毫无人气儿,我先没忙着烧火,而是和小六一人一个屋的细致打扫,落灰很多,可以想象舅老爷之前入定了能有多久。
头几天没干别的,就继续收拾舅老爷的小院子然后自己劈柴,生火,摸索着做饭,练习的差不多感觉顺手后,这才开始给自己制定计划。
小六是天天把‘佩服’挂在嘴边,他知道我在老家没做过饭,我熬粥让他吃的时候他居然用了一种试毒的赴死表情,不过一口下去,那双眼睛立刻瞪圆,“不错啊,四姐,熟了还没糊!能吃,味儿还行!”
我略带不屑,“小意思好吗。”
怎么说都是在我妈那住了两年,算得上是半自力更生,我下个面条,煮个粥,焖个饭都没问题,炒个简单的菜也行,做的不好,也不精致,但填饱肚子足够了。
小六在我这待到了元旦左右,说要回学校交实习报告就走了,走时自己都念叨,说要憋疯了,我乐得请闲,只是嘱咐他别忘了在镇上给我寻摸个二手笔记本电脑,我要用。
他胸口拍的嗵嗵直响,走的时候那真是精神抖擞恨不能脚下生风,我看着他背影发笑,跟我待在这里过原始生活,的确是难为小六了。
我早上会五六点起床,绕着这周围的林子跑几圈,晨练回来后吃点早饭,之后看舅老爷的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舅老爷给了我灵悟的关系,看书的效率倒是大大提高,以前觉得特别生涩的地方现在则理解的很快。
中午一块把晚上饭做出来,下午继续看书,累了就收拾收拾房间捯饬捯饬小桔子树或者是去舅老爷坟前坐会儿当放松。
晚上还要听英语,背背单词,用小六的话讲,我这完全是军事化的生活,他想跟我在山上溜达打打野兔子我都没时间去陪他,再加上没电视,手机又没信号,你说他没憋出内伤,我都不信。
我知道我过的很枯燥,可是没办法,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出山做准备,我既然说了努力,就不能只是红口白牙喊喊口号,必须得付诸行动。
况且,我不认为我的计划有什么问题,晨练跑步是为了强健体魄,有时候,先生就是个力气活,上下午看书就是为了学道法,本身我在山上这几年就是为了看书,当然,如今舅老爷在一仙逝,我待在这儿,也有了些守孝的成分在里面。
而晚上听英文呢,我纯粹是为了备用的,在海洋之星的暑期工没白干,至少让我知道英文很重要,我得学,哪怕烂,至少得能沟通个七七八八的。
小六一走屋子就显得极其安静,我一个人,盘腿坐在炕桌前,有时看的入迷了,还会两手在空中比划比划,隔空画些符箓。
‘滋滋’声会偶尔拉回我的注意,是炉子上坐着的水烧开了,累了我就会活动几下脖子,冲杯热茶,呷了一口后在缓步走到我放在角落的红瓶子那里看看。
红瓶子是我给它起的名字,事实上它就是个普通的罐头瓶子,我用红纸给它包裹,再将写了二舅生辰八字的纸灰铺底,里面加了一点点清水,养了一条红色的小鱼虫,很小的一条鱼,只有红线那么细,指甲那么长,可这是我上山前就想好要养的。
取了二舅的三滴指尖血做引,再加上他的生辰八字做底,与阴暗处,只要养足七七四十九天,这鱼虫从某种程度上讲就算是蛊虫了,是我为二舅养的蛊虫。
时间一到,我只要把手伸进瓶子里,这鱼虫就会钻进我的手腕并在腕部内侧形成一条浅浅的红线,用意只有一个,保护我二舅,如果那个碑仙再对二舅施以邪术,我会跟二舅同时起反应的。
这事儿我没告诉家里任何人,小六也只是打趣的询问过一嘴,四姐,宠物啊。
我嗯了一声没有多言,我知道,二舅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他疼我,又怎么愿意我跟他一起承担这些未知的风险?
可这是我自己要做的,踏入这行最初的想法我就是想要保护好家人,为二舅养一条蛊虫下到自己身体里,我觉得不算什么,再说,我也怕,我怕自己将来出山后四处奔波,很多邪术还都是后知后觉的,一开始不疼不痒,发作后直接要命,放二舅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棉、花‘糖’小‘说’)
寂寞么。
我不知道,白天还好,只是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有些压抑的东西会在记忆里疯长,像是杂草,密密麻麻的如同麦穗一般沉甸甸的压在哪里,我越是想忘掉那张脸,反而越发的清晰,会上不来气。
翻来覆去的时候我就会气急败坏的起身,一个人在清清冷冷的院子里来来回回的疯跑,直到浑身无力,汗水把里衣浸透,这才喘着粗气进门,不厌其烦的给自己烧水,洗澡,反正一个人,大把的时间,只要能忘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
小讨厌偶尔会来陪我,细着那只有七八岁的嗓子柔声的喊我四宝,安慰我,一切都会好的。
我趴在炕上牵着嘴角看它,我说我知道怎么给灵物封正了,你站起来吧,我给你封正。
小讨厌圆溜溜的眼睛里发出很认真的光,它说不可以,“你得起势啊,你起势那天,就是我封正之时,不然我封完也没有造化的。”
我一听完这话就蔫了,起势,我虎骨不接如何起势啊。
这件事就像是心里的一根刺,扎在那里,哪怕我做再多的努力,也知道拔下不下来,因为拔出它不是靠我自己,而是要靠这个一直就看我不爽的老天,既然是指望它的,那我哪敢抱太大的希望啊。
“四宝,你知道吗,你这一世,是你自己选择的,我相信你,肯定能迈过所有难关的。”
我不懂,“我啥时候选择了。”
要是真能选择,我就让自己天生阴阳好不好,干嘛要做个一步一看的残疾虎呢!
小讨厌有些不敢看我,“我不能说……”
我叹口气,“我知道,你是要等封正的灵物么,讲究多,不能随便给自己犯口舌的,不然就是泄露天机,损修行的,算了,我不难为你,睡吧……”
……
年三十的时候我下山准备回家吃年夜饭,刚走出林子口就看见满头大汗的小六,“四姐,你从哪出来的,这给我累的,说死找不到路了。”
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倒是挺得意的,:“正常,我在林子口布阵了,你进不去。”
他擦着汗瞪眼,“啥阵啊。”
“说了你也不懂。”
我掏出那个小阴阳盘递给他,“这个先给你用,我都调完了,你别乱动,进林子口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眼,指针指到哪,你就顺着哪走,这就能找到舅老爷的房子了。”
小六半信半疑的接过我的阴阳盘,也不嫌折腾,自己又跑回了林子口,二十分钟后满眼激动的回来,“真好使啊,四姐,你行啊!”
我轻轻的笑着,“小意思。”
这个阵法主要是藏,属奇门入门之法,就是把舅老爷的房子藏起来,怕人打扰的,我书看的多了自然就手痒想要实践,自己手写了八道黄符后在林子口踩得方位,随后逐一燃符,布阵,带八道黄符燃完,空气中自然会形成八道颜色各异的生气,表面上看好无异常,但要是想找舅老爷的那个房子,就需要破阵,找门,不然就会晕头转向了。
“四姐,那我要是去找你你会知道吗。”
我一边下山一边点头,“会啊,有人来就会知道。”
“这么神奇?”
我牵着嘴角点头,“你还记着舅老爷家棚顶吊着的八个铜铃铛吗。”
小六翻着眼睛在那想,“记得啊,那不就是装饰的么。”
我揽着他的肩膀摇头,“当然不是,那个,就是跟阵法相接的,要有人进来,铃铛就会动,八个铃铛,就是八个门,走对门了,所对应的那个铃铛就会响一声,但是走错门了,铃铛就会乱响,很吵人的。”
这也是当初舅老爷为什么在我来时就会知道的原因,我以前不懂,现在知道他是通过铃铛来判断的。
虽然这个阵法是入门级,但很活泛,如果要是布阵的先生不想让这个人进来,可通过纸灰铃铛来随意变化转换八门生气方位,很有意思。
小六想到了什么,“哎,四姐,那你说在咱家门口弄一个行不行,这样那个碑仙不就找不到咱家了吗。”
我一听这话就有些闷,“我也想过,但是家门口总有人畜来回走过,气太杂,布不成。”
这也是弊端吧,此阵法最好在山水之间,人烟罕至之地,貌似,就是给高人留着归隐用的。
小六哦了一声不在多问,“你妈回来了,还问你了呢,我爸还说那个碑仙儿的事儿了,你妈莫名其妙的谢了我爸好一通,说你去城里是对的,回来也是对的,啥都是对的,幸亏我爸当初没阻拦你去城里念高中,我也不知道啥意思。”
我扯了扯嘴角没在应声,是对的啊,妈妈的秘密,二舅的事……
哎,还是羡慕庞旁,想她了。
妈妈正在帮着二舅妈包饺子,一看见我就温温和和的笑,“在山上住的习惯吗。”
“挺好的。”
我点了下头却不知道要多说什么,跟我妈,好像是相处一百年也达不到亲密无间的状态,可能是我心里对她就有些偏见吧,也亲热不起来,不像是跟二舅妈,最起码有的时候还能像闺蜜似得互相说说心事,我妈的心思太重了,重到我不愿意去探,去捂了。
“洗洗手,一会儿就准备吃饭了。”
妈妈不知道我心里所想,还在笑着开口说着,“你二舅发话了,都做得你爱吃的。”
她脸上没什么变化,美人身破的还是挺成功的,慢慢变老,一年添道皱纹她也会比同龄人年轻许多的,站在二舅妈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二舅妈的小妹妹。
我嗯了一声直接进屋,洗了把手回头看见二舅正趴在书桌那里看着什么,“二舅,你干嘛呢。”
“鱼,四宝,这鱼是不是生病了。”
“鱼生病了?”
我疑惑得走上前,顺着二舅的眼神直接看进鱼缸,那小金鱼游得的确是慢了许多,泱泱的,侧身的鱼鳍有些发黑,像是烂了,“这怎么回事儿啊。”
这鱼不是普通的鱼啊,那个大仙鹤给我吐出来的,怎么还会生病吗。
“是不是水不好啊……”
二舅皱着眉看向我,“回头,我去镇上专门卖金鱼那去问问吧,这鱼可是救过我命啊。”
我抿嘴唇没说话,而是拿过笔筒里一支不用的油笔对着鱼身一撮,那鱼登时就龙精虎猛的啪的一甩尾巴,溅的水珠四起,我看着二舅笑,“没事儿,你看这鼓捣一下不挺有精神头的么,它可能,可能是要蜕皮。”
“蜕皮?”
二舅惊讶,“鱼还蜕皮啊。”
我呵呵的笑,“这是神仙鱼嘛,兴许一年换个颜色,蜕完皮就变成另一个颜色了,一切皆有可能吗。”
二舅被我说的发懵,“真的?”
我揽着他的胳膊,“真的!你放心吧。”
晚上的一餐年夜饭吃的还算和谐,前提是要屏蔽我妈的那些电话,她连接了好几个电话,我听着都是催促她回去的,放下电话二舅有些不满,“若君,你那工作就那么忙啊。”
妈妈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我跟没跟二舅说过她是美容师,我没回应,应该是没说过,我也忘了,其实我觉得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给尸体美容的吗,一年到头哪天不死人,她忙正常。
“唉,没办法,现在在哪工作都是这样的。”
见我没吭声,我妈也就轻描淡写的推过去了,二舅妈习惯在旁边打圆场,“若文,你以为都像是咱们这么闲啊,人家城里的工作,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若君忙点好,说明她那个工作离不开她,领导重视,是好事儿,你别一天啥都管的!”
二舅点了下头,“我不是啥都管,我是怕若君太累了,你说忙了一年了,就过年能回来看看,那边还催着回去,啥又送来三四个的,若君,你这……”
“二哥!”
我妈讪笑着打断二舅的话,看了我一眼后端起酒杯看着他,“妹子谢谢你,敬你一杯,来!”
二舅心里不舒服,可是看着妈妈少有的笑脸还是端起了酒杯,仰头,一杯白酒下肚,直接干了。
那明月在旁边笑着拍手,“对喽!咱们过年就乐乐呵呵的,好些年没这么高兴了,若君,嫂子也跟你喝,来~!”
这种情况下一般没我跟小六什么事儿,我借了二舅的电话,去了姥姥那屋开始给庞旁打电话,她听到我的声音特别激动,没等说几句,她爸就把电话抢了过去,“葆四啊,喃怎么能不念了那,这扯不扯你说,喃学习多好啊,要考大学啊。”
亲切的海蛎子味儿似乎隔着千山万水迎面而来,我轻轻地笑,心里暖暖的,拜了年,庞旁在那边把电话又抢了过去,:“葆四,在老家好吗,要不你回来吧,我一个人可没意思了!”
“现在不回去,我这刚走入正轨呢,咱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么,这是我选择的,我也想好好走啊。”
她在那边叹气,蔫蔫的样子,“葆四,其实我老想你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啥话?”
“就是……哎呀,爸你跟我妈别老偷听!人家唠嗑呢!”
我哈哈的笑着,听见庞旁在那边传来下楼梯的声音,半晌,才神神秘秘的开口,“我就是,葆四,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了……”
“谁啊。”
我挑了挑眉,“我知道了,是韩霖吧。”
“哎呀,不是他,我知道韩霖对你什么意思我能那么狗血的对他有意思吗,是别人……”
呦呵。
我来了兴致,“谁啊,我认识吗。”
“应该认识吧,哎,算了,我不说了!”
这给我急的,各种逼问让她告诉我,结果这家伙忽然就变卦了,东拉西扯了一堆没用的就把电话挂了,我气的不行,这胃口给我吊起来了她还给我玩儿神秘了。
不过我仔细的想了想,我们学校,应该也就那几个,篮球队长啊,足球队长啥的,就是我不懂她前两年干啥去了,这都要毕业了还玩上暗恋了。
摇摇头我又给朝阳姐去了通电话,她还没出国,听口气是家里有事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有些小郁闷,不过朝阳姐是不愿意把灰色情绪传递给别人的人,努力的笑了笑说,“葆四,一切都会好的,对不对?”
我说对,一切都会好的,就像是她曾经跟我说过的,蓝天一直都在,怕的只是心变成灰色的了。
最后又翻着我的小本子给米雪姐去了通电话,聊了一阵后给韩霖和秦森都发了拜年短信,没注明我是谁,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再见面我就提一嘴,别让人觉得我不懂事,但现在不想跟他们通电话,不知道要说什么。
正想把手机还给二舅时大哥又来了电话,听到我的声音还有些着急,“四宝,我听说你不念了是吗,怎么能不念书呢,念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考大学吗,那是我一生的遗憾,我不希望你也遗憾啊。”
我不愿意聊这个,“我不遗憾,我是想好了才不念的,大哥,你怎么来电话了,没回来啊。”
大哥叹了口气,“没回去,我这不是……反正是借你的光,我现在工作很忙,过年我是自愿加班的,既然有机会了,我想好好干,大哥也不能给你丢份儿,等过完年,我看看假期再回去也不迟。”
我笑笑,“别太辛苦了。”
“不辛苦的,那个,陆总对我很照顾,别说我一个残疾人了,整个办公室,随便一个人的学历都是本科的,我就一个高中毕业的,身体还……反正,我知道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干,四宝,这情分,哥欠你一辈子。”
我垂下眼,“别这么说,你多认真啊,有你这样的员工,人家偷着乐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每个人都很认真,我知道人家给我机会不容易,我现在也拼命的学呢,还在夜大报了班,想要拿下一个学历,对了,陆总还在项目上给我安排了一间单人宿舍,什么都有,还可以洗澡的。
他一点也不避讳跟我认识,出国前特意来我的办公室看我,跟大家说我是他大哥,让大家多关照,现在同事都巴结我,我有不懂的抢着来告诉我,谁也不敢说我什么,我知道,这都是沾你的光……四宝,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咬了咬唇,“嗯。”
“我其实,背地里跟陆总提过,我说我知道自己没啥能力,想回到原先的岗位,继续做个泥工,能吃口饭就行,可是他没同意,你猜,他怎么跟我说的。”
想问,却也不想问。
大哥也没等我开口就继续说了起来,“他说,不是他在给我机会,而是我,再给他机会,我没懂,但我想,应该跟你有关,四宝,你跟陆总是不是……”
“我们俩没关系。”
嗓子有些哑了,“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大哥,既然你很珍惜这份工作,那就好好做,别的不要多想。”
“陆总出国之前,来给我们开了个会,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我观察了一下,他那个烟啊,光开个会就抽了一盒,特别吓人,虽然给我们开会时的状态还跟以前差不多,但谁都能看出他心里有事儿,四宝,哥知道你长大了,不是啥事儿都愿意说,可我挺佩服他的,现在还上学呢,工作就这么出色,以后肯定了不得,对不对?”
我想说人家是起步高,当然就走的高了,只是没心情去说,压得慌。
大哥在那边见我半天不应话就说算了,他不多说了,让我把电话给二舅,他好拜年,我嗯着,闷闷的进屋把手机递给了二舅,转身,一个人去院里待了一会儿。
抽吧,他把自己抽死了我才高兴呢。
第176章 软肋
说不上多热闹吧,这个年就过完了,妈妈初一就走了,说是要去县里看她的表叔,之后就直接回城了,她的表叔,可跟我们家的人都没关系。(.)
我收拾收拾也就上山了,小六能随时随地的上去看我,送点吃的啊,传达些我的近况啊,二舅和二舅妈都不太担心,其实他们也不用担心,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舅老爷那里。
日子似乎平淡的再无波澜,我仍旧按照计划每天做着重复的事儿,晚上偶尔不爱听英文了就看看笔记本电脑里的电影,都是小六给我下的,有很多美国的原声片还有喜剧片,我总的需要点笑声来调剂生活啊。
天渐渐暖的时候我习惯拿着本书去舅老爷的坟前坐着看,看到激动处在对着黄土自说自话,我感觉自己是在跟舅老爷聊天的,虽然心里清楚,里面的只是具躯壳。
可我还是想说,想告诉他,我就算进步一点点自己也会惊喜。
小六来帮我种了菜,闲的没事儿还在院子里挂起了沙袋,我坐在门口看书的时候他就哼哼哈哈的对着沙袋打一通,打完之后还耍帅般用手指蹭着鼻子发出嗷呜一声看向我,“四姐,我爷不爷们!!”
我撇撇嘴不置可否,继续看书,我知道他是受刺激了,他喜欢的那个小林黛玉,彻底给他踹了。
那女孩儿因为身体不好初中毕业后也就没再上学,小六对她是真的执着,说是就喜欢她病歪歪的像是要保护的样子,隔三差五的就给人家打电话嘘寒问暖,一开始,那女孩儿也没对他表现出明显的拒绝,他打的电话都接。
后来人家就不搭理他了,小六还在那美名其曰的说那个女孩儿是在考验他,继续不屈不挠,直到人家找到了男朋友,还特意请他去吃的饭,小六这颗脆弱的小心彻底被打击了,他还舔着脸问,问人家不喜欢他啥。
我想那女孩当时的口吻一定充满悲悯,她说,你太幼稚了,不爷们,保护不了我。
于是,我家这个小六就开始魔怔般强身健体,我心里无奈,人家的潜台词就是不喜欢逗逼,你就是给自己练成个施瓦辛格那也是逗逼的施瓦辛格,性格原因,关身体毛事,只是我不乐意说,他愿意发泄就发泄他的吧!
走的时候小六还在院门口朝我喊,“四姐!我一定会夺回我的领土的!小林黛玉是我的!”
天太热,我就坐在门口的阴凉处看着他摇头,哪那么多你的我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就是给自己作出个花儿来人家都不喜欢,垂眼看向书本,等着吧,再过十天半个月这家伙就又会哭爹喊娘的回来了。
树叶沙沙直响,有微风拂过,我把头发掖到耳后,无端的,听见铃铛叮叮叮清脆的声音,有些纳闷儿,抽回神起身回屋,八颗铃铛开始相互碰撞,一阵乱响之后代表休的铃铛突然叮的发出一记脆响。
我笑了,“行啊,够快的。”
立马来了精神,正愁手痒找不到机会练呢,抬手拿起一道自己之前画好的黄符,点燃后对着铃铛一绕,“景休调换,天英星为挡!!”
位离,破火。
‘叮叮叮~’
铃铛又是一阵乱响,我盯着没动,眼见说属景门的铃铛再次发出脆声,手上忙不迭的再次起符,“景门调杜,天辅星为挡!”
浑身血热的看着铃铛,破巽位,看你行不行!
乱铃声再次响起,约么三分钟后,铃铛又是一声。
我笑着摇头,再燃符让铃铛各门回归原位,不然小六再来容易懵,况且道法切磋而已,点到即止,要是没完没了来回斗法太伤感情。
笑的跟没心眼子似得走到院门口站定,远远的看着秦森走近开始挥手,“这里!”
他那个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仍旧只是淡然,走近后看着我轻轻的笑,“你怎么知道是我来,我不信你是算的。”
我抿着嘴笑,“要是别人会破的肯定就进来了,我燃符现在还不太熟练,有个时间差啊,可你破完门也没急着进来,等我换门么,这么好心能陪我练手玩的也就是你了,没生气吧。”
他摇头,“我是不是应该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你道法长进不少,至少我开始怀疑那个念求雨咒驱鬼的人是不是你了。”
我笑着摆手,“那不是我,你趁早忘了吧,来,进来吧。”
他跟在我身旁走进院子,眼神有些惊讶地四处看了一圈,:“还不错啊,这菜地都是你弄得?”
我点头,献宝般的介绍一通,“还有我弟弟的功劳,我们俩一起琢磨的,你看这架子上的葡萄,秋天就熟了,可甜了……”
他一直在很认真的听我说话,直到我说完才看向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来的,就不怕……”
正在菜地里给他摘黄瓜的手顿了一下,我没心没肺的笑笑,“你肯定是一个人啊,那阵是我布的,我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用混了!”
说完把手里的黄瓜扔给他,“擦擦就能吃,没农药的!”
其实我主要是听声的,人多的话铃铛声也会大,要是陆沛来了,他那么重的气,铃铛会反应很激烈的,不过我清楚,他怎么会来啊,大半年了,我从冬天在这里待到了盛夏,不应该再去想他的。
秦森接过我的黄瓜用手蹭蹭就吃了起来,“还真不错。”
我注意到他手上戴着的手套,左手,单只,“你不热啊,大夏天还穿着西服戴手套!”
“不热。”
他淡淡的应着,“我刚刚在山下已经把沈舅舅的升生基给处理完了,对了,他的头骨也回归原身了,一切都挺顺利的。”
我点头从菜地里出来,要么秦森回来就是为这事儿的,他冬天的时候不也说过么,不管怎么样,沈叔叔能顺利下葬,头骨归位,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的呢。”
秦森的吃相很好,和陆沛很像,大概都是那个环境熏陶出来的,吃到根部找到我的垃圾桶扔进去后看着我轻笑,“你忘了,我是主攻风水的,最擅长的,就是寻气。”
我笑说佩服,拉着他进门给他倒茶,“这可是泉水,零污染的,我茶一般,可是水好。”
秦森没应声,眼睛却看着我的手腕,“你给自己身体里下蛊了?”
我本能的把胳膊往身后背了背,另一手推着茶杯送到他身前,“你喝茶吧,不聊这个了。”
“红线,牵的,是你舅舅?”
跟同道在一起,真是瞒不住,我这个虫下到手腕里这么久,秦森是唯一一个发现的,不过也是,我这级别有些低,秦森超我的,比较远。
点了下头,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佯装无谓的笑笑,“我说过不是吗,我二舅的命,就是我的命,我怕那个碑仙动他,所以,我能做的,就尽力去做。”
秦森的腮帮子微微的紧了紧,放在桌上的右手居然慢慢的握拳,我看过去,手背处都是被刮破的伤口,应该是上山被枝杈划的,“你这上山一定要小心,不然特容易刮伤,等等,我去给你拿红药水啊……”
“薛葆四。”
“啊?”
我拉着抽屉正埋头在那翻药水,眼尾的余光瞄到他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放到桌上,“这是给你的。”
没急着去看,翻了半天可算是把那个红药水找到了,看着他笑着吐出口气,“好久没人用了,应该没过期,你擦擦吧,结痂快。”
他脸绷的很紧,坐着没动,只是推了下那个小盒子,“你看看吧。”
我觉得他太对劲儿,可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把红药水放在桌上我就拿起那个小盒子看了看,很小,像是装戒指的小盒子,“不会是戒指吧,这东西可不能瞎送人啊。”
他没应声,浑身都开始紧绷,眉头深蹙,“你会喜欢的。”
我犹犹豫豫的不敢打开,看着他无奈的笑笑,“你弄得我都紧张了,别这么严肃啊。”
手上一用力,打开后却有些惊讶,“这是……子弹壳?”
一颗小小的,古铜色的子弹壳,可我前后摆弄了一下又觉得不对,睁大眼,“这是真子弹啊!”
秦森看着我点头,嘴里发出的音节却轻轻的,“对,真的子弹。”
说实话,秦森属于五官极其平常普通的,脸白,个高,偏瘦,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虚弱的样子,可是他眼里的光很凌厉,带着气场就比较强。
我一直觉得,先生就应该他这样,因为先生容易结仇,不好有太明显的身体或者外貌特征,最好是外表能隐匿在人群里,但出手却又极其斐然不容小觑的。
看着他的眼,我却有些茫然,“为什么送我这个啊,我不需要啊。”
“你需要。”
他眼里的光冷冽冽的像是匕首上的刀尖,一种莫名的仇恨感忽然压到我的心头,恨,他很直白的表达出了恨?!
可我不明白,他恨我什么?
我故意轻松了几分语气,“秦森,你到底怎么了,我要一颗子弹做什么啊,呵呵,我用不上啊,咱们国家,可是不允许私人携带……”
“这是他的软肋。”
“啊?”
秦森压下眼皮,收尽眼里的锋芒,“这个给你二舅,一直想杀你二舅的那个碑仙,最怕的,就是这个……”
我有些懵,“你怎么知道的,你查的?”
秦森的右手还在用力的握拳,给我的感觉是在挣扎,莫名的,指节一松,看向我,带着那么几分无奈,“我爸爸是因为这个死的,不管他有多大的能耐,见到这个,还是会躲得远远的,你让你二舅把这个随身携带,或者是加个套子做成吊坠,我保证,他从此不会在有事的。”
“你爸爸是因为这个……”
七月末的空气莫名的泛起冷意。
我睁着大眼看他,吐出的字眼控制不住的扭曲,“你爸爸?”
秦森不再看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吐了出来,“是,我爸爸,我爸爸就是那个让你恨得咬牙切齿的碑仙……”
我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你,你,怎么……”
脑子里对秦森所有的记忆都开始如潮水般再次聚集,第一次见他,是活人坟,第二次见他,是他来我家,开门见山的问我,薛若文是我的什么人,薛若文是我的什么人?!
可是,他不是说那个碑仙是跟沈叔叔的死有关吗,他也恨不是吗,怎么就能变成他爹了呢!
秦森虽没看我,却像是知晓了我所有心思,嘴角轻轻地勾了勾,“其实我犯了个错误,你知道吗。”
“什么错误。”
他手指拨弄了两下茶杯,“我在小时候不应该去上门找你们的,那时候,我爸告诉我,薛若文是杀死他的人,也是害我家破人亡的人,薛若文原配已亡,所以我的任务就简单了,就是杀了他,那天,我知道了一切,冒冒失失的,就上门了,还见到了你,回头,就让我爸临身给我训了一顿……”
“事实上,我当时并不觉得那有什么错,直到我认识了你,呵,算是巧合吧,我那时候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你具体的模样,后来还一直以为你姓夏,直到你认出我,我才发觉,我的确是犯了错误,有些事,不好解释,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家门口,为什么,又那么直接的说出你二舅的名字,我需要撒谎了,而且,这个谎,必须要撒的圆满。”
我怔怔的看着他,想起那天在他家时我傻乎乎的跟他讲认不认识我二舅!
“你当时,很直接的把问题抛给了我,你说了沈叔叔的事……”
他嘴角溢起一丝苦涩,“是啊,我要怎么做啊,你那么问我,问我认不认识你二舅,我只能把沈舅舅的事推出去,顺便,还要把我爸推出去,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隐藏在黑暗面,还记得我跟你说了很长的风水局吗,我师父的。”
我木木的点头,“现在看来,你当时之所以说的那么长就是在想怎么圆这个谎吧,怎么能让我不怀疑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怎么就突然说出了我二舅的名字是吗。”
“是,太累了。”
他撑着右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为什么你会是薛若文的外甥女啊……”
我浑身冰凉,“你当时其实不用说那么多的,扯了一堆有的没的风水局,我其实,压根,就没把那个碑仙和你想到一起过。”
脑子里的疑惑层层剥开,车子,猫。
如果当天周疯子一来就开始跟米雪姐单挑,那她怎么会有时间做法去控制那些猫?
我一直怕戳到米雪姐的痛处没详细问过她这些,单纯的去把这一切推到碑仙儿身上,现在回头看看,能操控这一切的,不就是置身事外的秦森吗。
“周疯子,也是正好被你利用的吧。”
秦森没应声,头却兀自点了下。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难怪你当时还特意问了周疯子一嘴,你问她怎么出来的,因为你很清楚,我二舅回来后就会被种上邪术,我一定会查到那个碑仙,你当时说那句话这也是为了让自己日后好脱身吧。”
看着秦森点头,我却大力的吸了下鼻子,“你很厉害啊秦森,算到目前为止,你哪一步走的都没差啊,你们父子俩配合的天衣无缝,你丝毫没有隐瞒那个碑仙,很直白的把那个碑仙给扔出来跟他站在了敌对面,我不懂啊,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你铺垫了那么多,现在却愿意功亏一篑了?!”
“因为我不想杀人。”
秦森眼里透着寂寥的看向我,“以前我小,爸爸的仇恨很容易迷了我的心智,但我现在已经清楚了事情的始末,我也会跟爸爸争吵,我也会质疑他,因为他还在那,我亲眼看到了他一路的极端,所以,我不想在步他后尘……薛葆四,我想解脱。”
最后四字他说的很轻――我想解脱。
第177章 肝脑涂地
天上好像是突然掉下了一个铁饼,‘咣叽’一下砸我头上,就这么给我砸晕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甚至不会控制自己的表情,亦不知道要对秦森说什么,很匪夷所思,真的,我之前对他连一丝丝的怀疑都没有过,他既然这么韬光养晦谋定而动的,干嘛现在要跟我这全盘托出?!
深吸了口气,我尽量让自己平静,“秦森,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既然你觉得我二舅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也……”
说不出来话了,秦森匿的太好,路子太高了,我莫名的就想起陆沛,是不是他们那个圈子的人心思都这么重?
“我没说明白吗。”
秦森很直白的看着我,“我问你,日后有一天你觉得你自己道法可以了,你会怎么去找这个碑仙,总不能只在嘴里嚷嚷不付诸行动吧。”
我定定的看着他,“当然不会只在嘴里嚷嚷,我会去查他的底,我知道二舅是八五年当的武警,我可以去查他所在的部队,死囚犯肯定都是有记录的,如果我能找到帮我查这些的人,那我就会知道这碑仙生前的姓名,家庭住址……”
剩下的话没说完,忽然懂秦森的意思了。
秦森略显无奈的勾了勾唇角,“你早晚会知道,他是我父亲,不是吗。”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记声音,是啊,早晚会知道。
秦森吐出口气,垂下眼,默默的说着,“其实这都不重要,我只是不想杀人而已。
小时候,过的很苦,爸爸死的时候,我才三岁,妹妹两岁,我妈当时就魔怔了,要上告,结果还没等去告呢,我爸就被枪毙了,打那以后,我妈就彻底疯了,她用一根绳子把我和妹妹绑在家里,每天就在外面疯跑,看见一个人,就给人跪下说我爸是无辜的,让他救救我爸爸。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求生**比较强,摸索着从绳子里出来把着窗户喊饿,邻居听到了,看我和妹妹可怜,就把门撬开,给我们送吃的,我看不到,就求邻居去找我妈妈,我怕我妈妈有事。
可在我五岁的时候,妈妈还是死了,她在什么都捡,什么都吃,不知道谁家院里掺着耗子药的饼让她吃了,送回来的时候,已经就要不行了……”
我安静的听,很恨那个碑仙儿,但对秦森的遭遇,心里的滋味儿却说不出来。
秦森眼底微微有些水光,“那是我妈在我稍微懂事的时候第一次状态很正常的跟我说话,她说,我爸是无辜的,要我为我爸报仇,就这么几个字,她就咽气了。
本来,我跟我妹妹要去亲戚家的,可我们是两张嘴,我还是个瞎子,谁愿意收留,最后,就被送到福利院了,在福利院待了两年,我妹妹就因为破伤风没了,而后又过了几年,我也被领养了,那个福利院也是几经搬迁,最后在你家后面落脚了,就是你经常去做义工的地方。”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空气安静的都有些诡异。
他见我不答话,又叹口气继续念叨,“其实,我本来没机会被领养的,我是瞎子么,谁会领我回家,只是有一次市里的小学过来组织什么手拉手活动,来了许多的小学生,其中,就有陆二。
他们在外面做游戏,我看不到,就在屋里摸着盲文读书,陆二说玩那些没劲,不一会儿也回到教室坐那打游戏机,过了很久,他开始好奇我看的是什么书,也过来摸。
摸不出门道,他就着急,让我教他,我想他可能是觉得新鲜吧,就多说了几嘴,谁知道他走的时候大大咧咧的问了我句,你待在这里闷吗,我说还好,他说你话多吗,我也说得还好,然后他就走了,谁知道,没过几天,干妈就过来了,后面的事,你应该就知道了。”
我揉了揉自己一直在蹦的太阳穴,“那陆沛知道碑仙的事吗。”
“陆二不知道,但是干妈知道。”
秦森淡淡的应着,眼里的水光已经消了,“我明白一开始一定是陆二跟干妈提我的,干妈来看我时还带了个先生,就是我香港的师父,干妈的用意也很明显,跟陆二命格不合或者是帮不到陆二的,她一定不会领养的。
谁知道,我师父看出我眼睛的事,他也算是我的贵人,他跟干妈讲如果干妈不领养我,他也要带我走,收我为徒,就这样,我在干妈那扎根了,从此以后跟陆二成了异姓兄弟。
干妈很容易的就查到了我的底,对我爸的事儿也了如指掌,她找师父看的说我爸没到下面去,肯定是藏在哪准备成事儿,知道吗,我爸怕子弹这事儿,都是干妈跟我说的,她说我爸肯定会找我,至于找我做什么完成什么心愿她不管,但是不能伤害到陆家,否则,她不会客气的。”
我微微的咬牙,想到了我爸说过的话,她说沈明雅能培养一个秦森就会抓着他的软肋,现在我明白了,她这根儿掐的是狠,也没那些虚的,直接告诉你她什么都知道,事儿你自己看着办,佩服。.
“沈叔叔的事儿呢,是碑仙做的吗。”
秦森默默的应着,“这个我不太清楚,应该不是我爸做的,他清楚我跟陆家的关系,要是让干妈查到他,那对我没好处,其实,沈舅舅也是大限到了,他本来就是靠着生基延寿,肯定不会好死的,只是我也没想到,会那么惨。”
我抿了抿唇,“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啊,就算是当时陆二失忆,沈叔叔断头,盛叔植物人,你也可以告诉沈明雅沈叔叔在我家看过病的事儿啊,借着沈明雅的手针对我家,这手好牌你怎么不打。”
以前我觉得他没说这事儿是他觉得跟我家无冤无仇,可现在很清楚了,碑仙是他爹啊,他干嘛不说啊。
秦森看向我,“要知道,陆二当时受了很严重的刺激,我如果突然说出你家,会再次刺激到陆二是一点,其次,干妈会不会想我怎么一开始说不知道,后来又都知道了,借刀杀人,是那么好玩的吗。
况且,这里面还有个要藏着掖着你家的沈舅舅,如果我在当时说出你家,还会变相的得罪沈舅舅,还有一些是我必须要考虑到的,那就是干妈就算是找去了,她会杀了你们吗,不会,充其量,也只是让你们家付出些代价而已,而且我眼睛那时还没有手术……
很多顾虑,这笔账,我当然是不说比较划算。”
我长出口气,呵,是不是该庆幸秦森以前看不见啊,不然有些事儿,可能早就变样了。
“最后一个问题吧。”
我很简单干脆的看着秦森,“你不杀我二舅是因为你觉得我们关系好吗。”
“一部分。”
秦森回答的也很痛快,“这些年,我也调查了你二舅,他的确是如你所言是个大好人,看病都很少收人钱,我爸的事我也查的清楚,他当年想让你二舅放他一马,或者是帮他送封信,那信里有份名单,都是之前欠我爸钱的,我爸想让你二舅把这信拿回去给我妈,至少,要要债还能保证我们的生活。
可是你二舅没那么做,他给撕了,我爸觉得他这是变相的要杀死我们全家,人死前会有极大的恐惧吧,我爸把这份恐惧转嫁为怨怒,所以,他没去下面,躲到自己差不多了才出来告诉我这些。”
对上了,这信跟我二舅妈说的都对上了,“可我二舅是这里最无辜的,他只是服个兵役而已,他有那么大的权力放人吗,如果他这么做了,那枪毙的就是我二舅,你爸就是欺负我二舅人太好,如果我二舅真的是恶人,他会有机会近我二舅的身吗!”
秦森有些感触的看我,“就是因为我了解你二舅只是奉命行事,所以,我才不想杀他,这件事我弄清楚后就一直在回避,直到你二舅去年忽然去滨城,我爸找到我,说如果我是他儿子,那我就必须帮他,所以,我做了。
但是心里一直不舒服,给你打电话,你还空号了,直到我爸再来找我,他说被破了,让我再次出手,你知道吗,我听说被破了的时候,心里居然是高兴的……”
我垂下眼,“那也就是说,你去年冬天,来看我的时候,就是准备再次对我二舅出手是吗。”
秦森没有说话,而是脱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然后解开袖口的衬衫扣子,轻轻一搂,“要看整只胳膊吗。”
眼神一落那上面,我吓得本能的起身,动作有些大,撞的椅子‘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你,你这是怎么弄得……”
曾经我妈最怕的,那种层层叠叠的瘢痕增生,现在居然出现在了秦森的胳膊上,他摘下手套,整个手背也都是愈合后粉色凸起的嫩肉,猛一看,真的有些接受不了。
“开水烫的。”
他很淡定的又把袖头扣好,然后再戴上手套,“我爸很生气,他指责我不是他儿子,杀父之仇都不去报,我质疑他,我说你现在已经是仙了啊,你死了吗,你都能大大方方的现身跟我说话了,最后他气急,说要废了我两只胳膊断绝父子关系,所以烧了开水,就控制着我自己浇上来了……”
可能是看我的表情太惊悚,他轻轻的笑了笑,“不过他怎么说都是我爸,再暴戾也知道我是他儿子,只浇了我一左胳膊,最重要的右手他没动,走的时候说了,以后不要我管他的事,他也不会再来求我,就这么着了。”
我咽了咽口水,看着他手猛地想到了我家那个黑了一侧鱼鳍的金鱼。
“你那胳膊……之前是不是都冒着黑水……”
“皮层坏了,烂的时候肯定会有黑水啊。”
秦森扯着嘴角看我,“其实我爸下的那个邪术一被破,他自己也内伤了不少,我想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内伤……
过年的时候秦森的胳膊一定还在养,而碑仙也有内伤,在综合我家那金鱼的反应,脑子里‘叮’的一声~我明白了!
原来那金鱼不是我想的什么神仙鱼来守护我家的,那鱼的所有反应,都是那碑仙的反应,鱼就像是一面镜子,透过它,我可以随时随地知道碑仙的近况!
秦森伤了一只胳膊离开碑仙儿,所以那鱼也就黑了一侧鱼鳍,等于是碑仙少了个左膀。
至于内伤,看那鱼就知道了,它泱泱的不爱游,可我用油笔一戳,它还能来劲,这就说明那碑仙虽然折了个秦森但还能蹦跶!
大发啊——
“薛葆四?”
我激灵了一下回神看着秦森,“啊?”
秦森有些无奈的看我,“你很怪我吧,打去年冬天从你家走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告诉你这些,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做这样的事,之所以不爱祛邪,也是不喜欢杀来杀去的,我真的不想让自己有血腥味,就这么简单。”
我用力的咬了咬唇,消化了一会儿后抬眼看他,“那个,秦森,我问你,如果十一年前,我记得你是十一年前来我家询问我二舅的吧,如果当初我姥姥灭了这个碑仙,你还会像今天这样吗。”
“不会。”
秦森很直接的摇头,“那你们家就是我彻彻底底的杀父仇人了,事实上,我现在反而感觉我爸没死,他消失一段时间就会来找我,仇恨,我小时候真的很仇恨,但越长大,越知道一些事,反而放下了。”
我心里提了几分,想到了小时候舅老爷跟姥姥说过的话,他说,只能镇,不能除,顾忌的,也是秦森这一层吧,如果让他被仇恨彻底蒙眼,那后果是不敢想象的。
可现在大不相同了,他能一直看到自己的父亲,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何等的无理取闹,所以他的天平也开始倾斜了……
手指曲起握紧,舅老爷也跟我说过,那个碑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杀他,就是再造恶因。
当时我没太明白,现在完全懂了,恶因就是秦森,我杀了碑仙真就是彻底杀了他爹,因为我没动过那个碑仙,我们家一直处于个受欺负的弱者状态,反而让秦森回头了,他不在帮自己的父亲了,这是不是算得上是那个碑仙自作孽了。
舅老爷啊,葆四对您真的是肝脑涂地了。
“那个……”
看着秦森,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复杂啊,“我师父说过一句话,他说,若遇极苦,放下,便是超脱,你放下了,你就超脱了,你这胳膊,好好养养,我想,会……。”
“胳膊没事,跟真正烧伤患者比起来并不严重。”
秦森看着我,嘴唇轻动了两下,:“我是解脱了。”
我抿了抿嘴角,拿起那个子弹看了看,“小时候,我师父也说过,我命带凶煞,但遇匮即破,秦森,你是我的贵人吗。”
“不,你是我的贵人。”
秦森的声音仍旧轻轻的,“其实我一直犹豫,我除了拖延不知道怎么办,你跟陆二在一起时,我也怕你会跟陆二讲这件事,如果查出来,按照陆二的性子,那肯定……”
“你其实哪步棋子走的都很好,我在陆沛没想起时是不可能跟他说碑仙的一个字的。”
抛开碑仙是我家仇人这事儿先不谈,关于秦森,我真的挺佩服他这滴水不漏的办事能力的。
虽然他以后肯定会漏,但人家办的漂亮,在漏之前坦白从宽了啊。
而且,他做的比较让我佩服的是他居然把沈叔叔的车祸跟碑仙联系到了一起,他质问我,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儿,给我当时问的懵懵的,智商都脱线了。
最重要的是那阵儿他还跟我讲,说千万别试图唤醒陆二的记忆,不然沈叔叔的事儿瞒不住,一旦知道碑仙跟我家有关那事儿就大了,吓得我哪敢提,这路子玩的多好啊,堵得是严严实实,擦得自己是干干净净,我且有的学了。
“不管怎么说,一件压了我这么多年的事儿算是说出来了,我心情也轻松了,最起码,以后再面对你时,不会觉得抱歉,觉得自己就是人面兽心,就是害你的,薛葆四,你会就此,恨我吗。”
我没答话,半晌,才握紧那颗子弹看向他,“这次的事,功过相抵,可你要知道,那个碑仙只要在这世上一天,他就还会伺机出手,我能力足以的时候我也不会容他,到那时,你要怎么办,那就不是我恨你的问题了,兴许,你还得恨我,恨我杀你父亲,对吗。”
乒乓球吗,恨来恨去的,挺没劲的。
“我的习惯是要把话说清楚,我不喜欢最后又闹出什么误会,感觉我们是朋友,有些事,又太伤感情,所以,咱俩就着这个机会就说开吧。”
秦森垂着眼坐在那里,我知道他是在想,想我说的话,这是很自然的,这次的事儿,我是怪秦森,但是人家也拿出诚意了。
但以后呢,以后他爹再闹呢,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秦森是秦森,他爹是他爹,我对他那个臭不要脸的爹零容忍。
“如果……”
秦森微微提气后看向我,“如果,有一天,我爸再次侵犯到你或者你家里人,我不会插手,正如他所言,他跟我恩断义绝,你可以废了他的道行,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不要灭他的元神,让他好生上路,有转世投胎的机会,作为他的儿子,我希望日后还能去上坟祭拜。”
我没好意思说就你爸那样的能上路么,他下去肯定得遭罪,所以这才在人世修成散仙猫着的。
想归想头还是点了点,“当然,这也是我希望的,让脏东西灰飞烟灭这种事儿也伤自己阴德,我也不爱做。”
秦森看着我苦涩的笑笑,“还能做朋友吗。”
我摊开手掌给他看了看那颗子弹,“看在这个的面子上,当然能了,我也谢谢你,跟我说了实话,最起码,让我看到了真诚,这个不容易……”
要说没阴影不可能,二舅差点死,我求不了仙儿淋着雨都要疯了,可已经走到这步了,人家能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也不容易,不然继续骗我下去,我不也一样还得中招?
那句话怎么说的,迷途知返么,既然都有苦衷,我选择原谅。
“谢谢。”
我下巴示意了他手一下,“别谢了,你也不容易,开水烫到胳膊和手,那得多疼啊……说实话,你爸是你的软肋吗。”
“以前是。”
他端起眼前的茶喝了一口,对胳膊的事儿倒是不愿意多谈。
“我一直觉得,自己失去了父亲很多年,他突然出现,我很惊喜,可是渐渐的,我开始不喜他做事的一些风格,他不常出现,可一出现,一定是逼着我赶紧出手,我劝多了,他就会很生气,骂我不孝,说实话,我有过给他立堂口的想法,但是他没同意,我问他除了报仇,究竟还要得到什么,可是他又不告诉我。
你知道吗,他甚至给我出过主意,让我害死陆二,这样,以后干妈的家业,就都是我的了。”
我倒是没怎么惊讶,这正常,谁看着出生就得到一切的人不眼馋啊。
秦森依旧苦笑,“先且不说干妈有恩与我,陆二有恩与我,就说这件事吧,他想的,也未免太过简单了,如果我真的有那心,干妈又怎么会容我到今天,钱财与我,都是过眼云烟,我这一生,真的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好生报答干妈的养育之恩,仅此而已。”
我点头没言语,我爱财,但是君子爱财必须取之有道,你就说那碑仙有多龌龊吧,都不教自己儿子点好的,难怪净是干些下九流的事情!
“其实我很佩服陆二。”
话锋一转,他忽然就说到陆沛了,“小时候,陆二怕高,但是我第一次蹦极却是他拉着我去的,他还怕过水,但是后来游得比谁都好……他跟我说,做人不要有软肋,不然,就会有弱点,这个,他做的很漂亮。”
我闷着头没吱声,对这件事儿绝不怀疑,我见识过陆二对剔除软肋的打法,怕蟑螂,捏死,说我是他的软肋,拔了,就是这么干脆,一般人比不了。
“你怎么不吱声了。”
我撑着嘴角敷衍的笑笑,“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得消化消化。”
秦森点头,“是我唐突了,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回去,我就去陆二身边了,下次再回来,也是短期的陪陆二去项目上看看,彻底回来,怎么也得个两年,你不想问问陆二的近况吗。”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想。”
“沈舅舅下葬后他好了很多,我想应该是沈舅舅经常给他托梦吧,以前沈舅舅都没有这个机会的……你没有要让我带的话吗。”
“没有。”
我特无奈的笑笑,“不提他行吗,真的,我不想提。”
他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随即点头,“好。”
第178章 想死你了
……
那天下午的风很轻,我跟秦森的聊了很久,还续了几次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们俩情绪都挺平和的,我既没去掐他的脖子,也没想跟他同归于尽,一丝丝这样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还有那么点感激他,感激他不加隐瞒的全盘脱出。
直到日落西斜,他起身告辞,送他到林子口的时候我有点冷,我想,是因为我猛然知道了秦森是碑仙儿子的关系,一万个没想到,所以有些被刺激到了。
秦森回头冲着我笑,“要是以后学成正式出山了记得通知我,我可以帮你介绍事主。”
“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别反悔!”
他牵着嘴角轻笑,很笃定的点头,“加油。”
“我会的!”
我朝他挥手,直到他的背影在林子里彻底消失,这才握紧了手里的子弹,长吐出一口气后放置在心口附近,这下,心最起码可以放下大半了。
……
子弹在清水里泡了几天去生气,然后用朱砂仔细的擦蹭,反正我知道这东西肯定是不能在放回枪里打了,保险起见,我净的工作还是做得很全面仔细的。
用了两天的闲暇时间缝了个小红布套,为表正式,我还在上面很拙劣的绣了个太极图案,之后做了个祛邪的黄符烧灰把子弹包进去用个小塑料袋塑封,防水做好后再缝进布套里。
我想先不告诉二舅这里面是子弹,不然他肯定会问我打哪来的,解释起来麻烦,就让他戴着不离身就行。
简单收拾下我就下山了,一路的心情都挺舒畅的,刚进家门,就看见坐在院里半死不拉活的小六,“怎么,你的领土没夺回来?”
小六不爱搭理我,浑身上下写满了生无可恋。
我一看都这熊样了也别刺激他了,两步走到他身前弯腰用手撑着膝盖,“六儿,姐跟你说啊,那小林黛玉不行,你妈不能同意,你怎么也得……”
“行了四姐。”
小六抽着五官打断我的话,“别提她了行吗,几天没见这就怀孕了都,我心死了。”
我惊了,“怀,怀孕了?她才多大啊!”
小六挑眉,“我也这么说的!我还说你身体不好,不要这么早怀孕,要照顾身体,你猜她怎么跟我讲的……哎呀,薛小六啊,我就说你不是男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靠!爱情就是怀孕啊,她不但给我戴了绿帽子她还侮辱我纯洁的感情!!!”
我忍不住的发笑,不得不说小六这女声学的挺像的,“你可小点声吧啊,一会儿别被外人听见了,你那头上根本就没绿帽子,人家也不是跟你在一起劈腿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对,贴绿!”
小六气哼哼的坐在那里,“反正我是下了决心了,要么哥们守身如玉,要么,就要找个比她还漂亮还有仙气儿的,我还就不信邪了!”
我撇嘴摇头,“你要找漂亮的我理解,那带仙气儿的省省吧,别回头你妈揍你别怪我不拦着,二舅呢,在屋没。”
“去我妈小卖店夫妻情深了。”
我懒得看他那张脸,转身就要去小卖店,“那我去找他。”
“哎!”
小六在后面喊我,“四姐,你还真是神机妙算哈!”
“啥神机妙算?”
我回头看他,“啊,你是说你的事儿啊,那都不用算,你就不是贾宝玉,跟林黛玉没可能!”
“什么啊!”
小六摆手走到我身前,“是你同学,今早给我爸手机来电话了,说明个要来,叫什么胖胖,我一听这名就知道吨位小不了,还想着明早去山上告诉你呢,没想到你自己下来了,咋得,不是算的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算个屁我!”
一听见庞旁我就激动了,“你没骗我!”
小六没啥耐心的看我,“我骗你干啥啊,我没挨够踹啊,明天中午能到,我爸还让我问你用不用准备点啥,别怠慢客人了……哎!四姐,你跑啥啊,明天才到呢!”
我笑着回头看他,“我去找二舅!!”
……
“四宝,这个东西就得一直随身戴着啊。”
我嗯了一声,手上拿着根油笔戳着那条金鱼,一侧的鱼鳍已经烂光了,它游得很慢,可我用油笔一戳还是挺来劲的。
玩了半天,心里暗骂了好几声让你嘚瑟后这才拍拍手回头看向二舅,“你得一直戴着,这个是我用很多心血制作成的,特别有用,千万别丢了!”
二舅妈端着菜上桌,瞄了二舅一眼继续开口,“若文啊,千万别丢了啊,葆四做的护身符,肯定有用,要精心,啊。”
二舅点头,“我知道,可就是有点咯……这里面装的什么啊,很硬的。”
“反正是好东西,那个布套到时候我一年给你换一个,戴上这个那个碑仙就近不了身了。”
二舅哦了一声,拉着我吃饭时还小声嘱咐,“四宝,别老戳那个鱼,一侧鱼鳍都没有了,我挺心疼的呢。”
我心里撇嘴,合计它没了是对的,不过对着二舅还是笑笑,“啊,我就是逗弄逗弄它,吃饭吧。”
晚上饭吃的简单,二舅妈问我明天用不用特意准备些什么,我摆手示意不用,庞旁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吝那个。
二舅妈听完就笑,“葆四,她今早跟你二舅打电话特有礼貌,我这听声啊印象挺好,多大了。”
“比我小一岁吧,正常上学的,应该跟小六同岁。”
“同岁好啊。”
二舅妈心里掂量着什么又看向我,“家里是干啥的。”
“是开……”
小六不悦,“妈,你现在合计这些是不是早,再说她照片我见过,那长得……”
我眼尾瞄他,“说啊。”
小六没了脾气,闷头清了下嗓子,“不是我的菜,我就喜欢看起来清纯可爱柔若无骨的,最好是我四姐这种长相,但是脾气贼拉温柔的,弱不禁风那种。”
二舅妈挑眉,“你要求还挺高的,能找到个就不错啦,你就说你以后要打光棍儿了怎么办!你还要柔若无骨弱不禁风的,请尊菩萨回来我伺候啊!”
“哎呀,妈,我真是受不了你们这种暴脾气的,一言不合就动手,一点都不温柔,反正我说死也要找个温柔可人的。”
“你滚那巴拉去!结婚就得找能过日子的,不然我死都不同意……”
二舅也不吱声,听着小六和二舅妈说话就笑,我也有些忍俊不禁,就小六这上赶子的,可不就准备请回家一尊菩萨么!
中午我跟庞旁通完电话后早早的就撑着太阳伞去村口等,小六还在为昨晚的事儿闹心,不停的跟我念叨,说他妈不懂他,他长的这么帅怎么就能打光棍儿了!
我没吭声,长得跟个大黑猴子似得还好意思说自己帅?真想回他句二舅妈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人能相中你就不错了,那嘚瑟样吧!
客车一入眼帘我就开始激动,这么久没见,真的很想。
没等停稳,我就疾步对着车窗走去,庞旁站在车里兴奋的朝着我叫,“葆四!!”
她没什么变化,脸依旧圆润润的,白了一些。
“葆四!我想死你啦!!”
庞旁一下车就死死的抱住我,恨不能对着我脸亲一口,松开后还对着我张开胳膊,“你看我瘦没!是不是瘦了!!”
“妈呀,那以前得胖啥样啊……”
我还没说话呢,小六幽灵一般的声音就在我耳后响起,我笑着说瘦了,胳膊肘却直接弓起,对着他胸口就杵了一下子,让你多嘴!
“哦!!”
小六吃痛的弯腰大叫,“太狠了吧!”
庞旁没听到小六说什么,倒是对他的反应挺疑惑的,“葆四,这是谁啊。”
“哦,我跟你说过的,二舅家的弟弟,小六。”
“小六?”
庞旁拉住我的手就开始笑,“你叫四,你小弟叫六啊。”
小六咧着嘴揉着心口起身,“是啊,我们俩的名字就来源于一句民间俗语,特有内涵的四五六不懂……”
庞旁被他逗得哈哈直笑,手却紧紧的攥着我,“葆四,你弟弟有意思。”
我飞给小六一个白眼看着庞旁扯着嘴角笑,“别搭理他,嘴里没一句正形,走,我带你去我家。”
“等等!”
庞旁站着没动,回手指了一下车门,“还有个人呢!”
“谁啊……”
我有些疑惑的看去,抬眼就见到了笑容腼腆的韩霖,“葆四。”
“大!霖!哥!!”
小六的反应异常激烈,胸口也不疼了,冲过去就一把抱住了韩霖,“你怎么回来了!!”
韩霖看着小六也很高兴,“我回来看看,看看你们,小六,你都长这么高啦。”
小六激动的像只猴子,揽住韩霖的肩膀就开始不停的东拉西扯,我帮着庞旁提东西,稍微跟韩霖他们拉开距离时庞旁就小声的开口,“这不放暑假了吗,我给韩霖去电话打听坐什么车到你家,结果他一听就说他也要来,我们俩就一起了。”
“那你怎么没跟我说你跟韩霖一起啊。”
庞旁笑着看我,“你也没问啊,再说,他说他家这还有房子,他回这等于回老家了。”
我皱眉,“他家那房子都空了多长时间了,他怎么住啊。”
庞旁耸肩,“我也管不了他啊,反正我就是想来看你,葆四,真的,我老想你了。”
我笑咪咪的看她,“我也想你啊,怎么样,考上哪所大学了。”
一听我说这个庞旁就叹气,“我哪是考啊,我是顺其自然的念,专科,汉语系,就是中文,混个文凭。”
我撞了撞她的肩膀,“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了吧。”
庞旁脸歘的就红了,“不说。”
“哎,你说不说……我咯吱你啦!”
“不说!哎,葆四!”
一路打打闹闹的回家,二舅妈已经在门口等上了,一看见庞旁就很亲切熟络的寒暄,拉着她进门的时候又见到了韩霖,这下子更激动了,大老远的就迎过去说这不是小霖子吗,这都多长时间没见了!
中午的这顿饭不用我说,可以称得上是我家近年来最热闹的一顿,二舅妈跟庞旁聊,二舅跟韩霖聊,我和小六反而得插话了,快吃完的时候小六悄声的凑到我耳边,“四姐,你这个同学跟大霖哥到底是啥关系啊。”
我喝了口饮料有些不耐的看他,“刚不是都说了吗,就是认识,普通朋友。”
“哦,朋友啊……”
小六在那意味深长的拉着长音儿,“我就说大霖哥的口味不能这么……咝,四姐,疼……”
我不动声色的在那吃饭,手在他大腿那用力的掐着,嘴欠的你,不掐不长记性。
二舅妈倒是很喜欢庞旁,捡碗的时候小声跟我念叨,庞旁这丫头好,看着就实在,还给带来了一堆干海货,那都挺贵的呢!
我笑着点头,“胖儿是个特别好的姑娘。”
“哎,葆四,你说给你小弟拉个拉个行不,我瞅着挺般配的……”
我怔了下,眼神在庞旁和小六身上瞄了一圈,随后摇头,“他俩不合适,再说年纪还小呢。”
“咋的了,体型不合适啊,葆四,我跟你说啊,找媳妇儿就得找你同学这体格的,好生养啊。”
我被二舅妈逗得直笑,嘴里却没在多说,其实我觉得不是体型的原因,是小六太不定性了,庞旁得找个踏实的人,过殷实的日子,这才是我觉得最合适的。
吃完饭韩霖在我书桌前仔细的摆弄着那个他送我的音乐水晶球,我站到他身边轻笑,“这个我晚上有时候会点亮看呢,可好看了。”
韩霖看了我一眼,神情却微微有些复杂,“葆四,你其实说实话我不会生气的。”
“什么实话啊。”
我不太明白的看着他,“这不就是你送我的吗。”
“这不是我买的那个。”
他指了指水晶球座底看着我,“我在这上面写字了,用的油漆笔,可是这个一点痕迹都没有,明显就不是我买的那个啊,只不过是一模一样而已。”
“不是你买的那个?”
我拿过他手里的水晶球仔细的看了一阵,心里渐渐明了,就说他怎么会从垃圾桶里再给捡出来,陆沛,你真是幼稚到家了你!
第179章 不着我看
“我那个是坏了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见我不说话的摆弄那个水晶球看了半天,韩霖反而对着我安慰的笑笑,“你能特意去买个新的我也挺感动的了。”
“额……”
我有些尴尬,抬手直接把水晶球放回书桌上,“那个,我……”
“没事儿,坏就坏了吧,这东西本来就易碎。”
他大咧咧的笑笑,“是不是看见我写的字有些吓到了。”
我垂眼挠了挠头,没好意思问你写啥了,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能,我也是太突然了吧,我知道,你不能那么快接受的……”
韩霖莫名就开启了自说自话模式,“去年冬天的时候,我给你点了个歌,但我后来想想,一直觉得,不太合适,在加上后来庞旁跟我说你退学了,号码也不用了,我还在想,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
我很直接的打断他的话,“我退学跟你没关系的,我就是不想念了。”
韩霖点了一下头,抿了下唇角满脸羞涩的纠结,“我知道,你岁数小,咱们,又是从小认识,有些话,说出来挺尴尬的,但我在水晶球座底下写的话都是真心话,我,那个……”
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外,见我二舅妈和二舅正在院里和庞旁拉家常似乎提了提勇气,“有些话,我还是想当面告诉你,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但我不会逼你接受我,我可以,给你时间……多久都可以。”
我的天哪。
头皮当即就麻了一下,暗骂自己怎么那么欠儿呢,人家都在院里唠嗑我也去院里呗,干啥看他摆弄我水晶球就往旁边凑啊!
“那个……”
韩霖忽然笑了,抬手打断我的话,“我知道你什么想法,庞旁跟我说了,她说你现在不合计这些事情,我也知道还早,我还没工作呢,站在你的角度肯定觉得我不牢靠,时间有的是,你可以等以后我工作生活都稳定了再给我答复,我现在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仅此而已。”
“我……”
“咱们也去院子里吧,跟你二舅他们在多聊聊。”
韩霖一副不想让我发表意见的样子就来拉我的胳膊,“下午咱们可以去河边摸鱼,我小时候特拿手……走啊。”
我站着没动,上手扯下他拉着我的胳膊,“韩霖,我这个人不喜欢云里雾里的,话我要是不说明白,我就难受。”
韩霖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给你时间啊,咱们不是还没怎么……”
“我也明白你的意思!”
我很认真的打断他的话,“可你就是给我再多的时间,那也没用,我实话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他出不去,别人进不来,就这么简单,你明白我意思吗。”
韩霖脸上的笑意有些发僵,“有喜欢的人?谁,谁啊。”
我特别无奈的吐出口气,“你不用知道他的名字,那就是个混蛋,我们已经分手了,可没办法,我就是得意他,就像你说的,我小时候特别傻,一根筋,喜欢上一个人了就忘不掉,所以呢,你趁早弃暗投明,咱们呢,还能做个朋友,不然那连朋友也都没得做了。”
韩霖深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你们俩分手了是吗。”
我不认为自己需要掩饰什么,大大方方的点头,“分了。”
韩霖眼里有些不可思议,“那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我怎么没听庞旁……”
“我没跟别人说过。”
我抬眼看他,“这件事,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我早恋么,也不是多好听的事儿,但我想必须得告诉你,不然你的付出不都没意义了吗,谈恋爱是件特别美好的事儿,真的,我觉得,就得两个人相互喜欢才是平等的,你说我说的对吧。”
韩霖垂下的眼皮完完全全的遮住了眼里的光芒,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很阳光的男孩子,笑起来特有朝气,暖洋洋的,可我怕热,口味大概跟别人也不一样吧,我喜欢的是月光啊。
拍了拍他的胳膊,:“韩霖,作为一个聪明人,你要知道,永远不要去做谁的备胎,不然,最后伤害的是你自己,每个人都要善待自己的,对不对?”
他没抬眼,嘴里却发出自嘲的笑,“葆四啊,你跟别的女孩子真不一样,我以为,你会说出不合适啊,或者是性格不合什么的,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安慰我……怪怪的。[.超多好看小说]”
怪么,我不觉得怪啊。
我每天看小六对着个不喜欢自己人上赶子都觉得很累的,这种事旁观者清吧,所以,按照我从小六那得到的经验,我觉得他在这么下去就是往备胎那奔,而我又不需要备胎。
感情的事,我很在意,也觉得将就不得,要么单身,要么就跟我喜欢那个,不然多不公平啊,折磨了自己,还耽误了别人。
“韩霖,你……”
“我知道了。”
绷在那里站了半天,在抬起头的韩霖看着我强撑着一抹笑意,“谢谢你的坦诚,真的。”
我呵呵的笑了笑,“你想通了就行,我觉得最傻的事儿就是……”
“我会等你的。”
“啊?!”
我幻听了吧!
韩霖再次跃起笑脸,“不是都分手了吗,没关系,我可以等的,就像你说的,要善待自己,所以我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啊,对不对。”
我懵了,这孩子是吃错药了吧。
“你这样是让咱们连朋友都没得做吧!”
走到门口的韩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是不想说谎只愿意跟你做朋友,我有许多的时间,我可以等,等到你觉得你心里的那个人走出来,我就算进不去,也愿意做个门卫。”
我去!
嘴巴张了半天,直到隔着窗户看见韩霖进了院子,我这口气都没上来,还有这样的人,当门卫?憋不憋屈啊!
一转眼,小六的脑袋从门框处探了进来,“四姐,我都听到了……”
不想看他挤眉弄眼的脸,扯出椅子直接坐到书桌旁边,眼睛则看着那个水晶球发直,“滚一边去。”
小六不嫌事大的嘿嘿嘿笑个不停,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一摇三晃的走到我身边,“哎,三姐夫了啊。”
我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哥,屋,恩,滚。”
小六笑着吃着苹果,眼睛却不时的朝着院里瞄,“我就说这大霖哥啊好端端的非要回来探什么亲,感情这亲啊,就在我薛家了,我四姐这朵村花啊,是谁都想掐啊……哦哦哦,四姐,四姐……”
我白着张脸瞪他,“在跟我不阴不阳的,你信不信我先掐死你。”
小六五官各种扭曲,“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就是想看看谁到底能成我姐夫吗,我是最喜欢大姐夫的,哎哎哎,疼疼……”
“葆四!走啊!韩霖说去河边摸鱼!!”
我恶狠狠的松开手,看着庞旁笑笑,“好,走。”
庞旁看着小六的样子有些疑惑,“你弟弟怎么了啊,哪疼啊。”
我哼了一声挽住庞旁的胳膊,“甭管他,最近天热,他痔疮犯了。”
“什么,痔疮?你弟这么小就有痔疮啦。”
不理会小六在后面瞪眼,我抿着嘴角拉着庞旁的手往外走,“他啊,是内痔外痔混合痔,重着呢。”
……
庞旁在我家待了一个礼拜,期间数次想去山上看看我住的地方都让我拒绝了,不是我小气不告诉她,而是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再说我俩在一起就打打闹闹,开的玩笑也百无禁忌,在家没事儿,在舅老爷的房子那里我就觉得不太好。
一开始庞旁还很执着,我灵机一动就提出了个交换条件,我说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我就考虑考虑带你上去,结果这姐们儿立刻就没电了,也不再张罗要去看了,这点小秘密,对我瞒的不是一般的紧。
走的时候她还是泪窝浅的红了眼眶,说上大学再放假可能就要帮家里忙活生意了,没那么多时间再来看我,要经常打电话,我不停的点头,也不想让她这么折腾,主要我们都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葆四,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啊,来滨城咱们就能说见面就见面了。”
我嘴里应着,心里却不知道要等多久,挥着手,直到她坐的客车再也看不见,才跟着一起送她的二舅妈小六顺着村里的土道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太阳很大,我心里却有几分落寞。
默默的安慰自己,人生就是这样啊,有相聚,就有别离,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见面,我们一定都会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的。
韩霖没跟庞旁一起走,他就在我家待了两天就去他姑家还有他左邻右村的亲戚家拜访了,等他再回来,庞旁已经回到滨城好几天了,说实话,他那天突然整了一出告白真让我挺尴尬的。
但他后来再看我或者是跟我相处就像是没事儿发生一样,自然的要命。
我呢,也没给人甩脸子或者是再拉他到一边跟他讲我们不合适,我觉得没那必要,有时候吧,你越说不合适,人家越不死心,所以我索性就回归自我本真,爱谁谁吧,我要是总顾忌别人的想法我还用不用活了。
韩霖是真不惜力,在我家的几天一直帮着干活,是劈柴火啊,还是修补仓房啊,反正是不闲着,村里人肯定是奇怪啊,这韩霖好端端的上我家干什么活,我二舅妈直接用了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你们有啥好念叨的啊,小霖子是我干儿子!!
我知道二舅妈的用意,村里这么多双眼睛在看,谁不会好奇韩霖为什么这么帮我家干活啊,可是站在二舅妈的角度她又拦不住韩霖,更不好跟人撂脸子,所以就想出这么一辙,主要也是为了我。
就像是她背后跟我说的,她说我年纪还小,不好出些风言风语,一旦被人误会韩霖是我对象那就麻烦了。
末了,二舅妈还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开口,“葆四啊,我一眼就看出那个韩霖对你有意思,但咱一手好牌可不能瞎打啊,小霖子孩子是不错,但谈那些个还早,我得多观察观察,对小六啊,我是见利就走,人家能看上他,我就烧高香了,你不一样,姑娘找人家,必须得谨慎,这事儿,急不得。”
我牵着嘴角,只管听,不想说,对二舅妈,心里真的挺感激的。
一直到韩霖离开,二舅妈都是一口一个干儿子,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紧着韩霖来,弄得他也挺不好意思的,上车时他看着我轻轻的笑,“葆四,照顾好自己。”
二舅妈搂着我的肩膀大大咧咧的看着他,“葆四在自己家有啥可担心的,她二舅护她跟护眼珠子似得,倒是你得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没事儿常回来看看啊。”
“哎,好。”
韩霖对二舅妈的‘疼爱’一直都有些受宠若惊,他不太好意思叫那明月干妈,听着她的话就只管点头应着,直到车子开出很远,他头还伸在窗户外看我挥手,我敷衍的摇晃着手,心里则长吐出口气,苍天啊,一根筋的人还真不少,
小六捏着嗓子也那挥手,“三姐夫~一路顺风啊~~”
声音又细又小,可那明月还是听到了,“三姐夫,你三姐是谁啊。”
小六呵呵了一阵,看着拐出视线的客车叹气,“哎呀,妈,你不懂啊,我这三姐夫不容易啊,就是另一个我啊……”
那明月皱着眉看向我,“葆四,他这说什么呢,这孩子我怎么看他越来越缺心眼了。”
我只能无奈,掐的他我真是手都疼了。
……
庞旁的到来给我带来了一丝惊喜,但日子,还是我一个人的日子,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像是一个虔诚的修行者,每天都在循规蹈矩的做着同样的事情。
偶尔会来点兴致,折一根木棍在院子里画一个大大的八卦图,点砂布阵,自得其乐。
小六每个月会来陪我住几天,按我的要求带点米面还有最新的新闻时事,我知道这样生活会慢一拍,可我尽量让自己不跟时代脱节,没办法,舅老爷的书看不完,我就不会下山。
日子久了,小六等不及我就在镇上找了份工作,网管,他舔着脸跟我说那是it行业,在我看来完全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爱玩游戏的私欲。
妈妈还是只在过年时回来急匆匆的待上两天,很久不相处,再见面难免陌生,她知道我在山上是为了看书,开场白也逐渐变成,葆四,书看的怎么样了。
我回差不多了。
她就说,你这样你姥姥一定欣慰,不容易啊。
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长时间的冷场,直到二舅妈来收,年年如此,直到我已经麻木。
……当手在那个书架上摸索到最后一本书的时候,我心里毫无一开始所想的那种惊喜感,很淡定的就继续拿去翻看。
几年了。
一时间有些记不清,直到记起上个月下山时跟庞旁通的电话,她跟我抱怨说杂志社的工作太枯燥,销路不好,领导天天拿她开涮,她已经决定做个自由撰稿人了。
“葆四,你都不知道,我爸妈一直催我回家,可我还不想,趁着不缺钱花,我就在混两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来我这吧,我爸给我买的房子挺大的,我一个人住都闷死了……”
她三年专科大学已经毕业了,那就是,哦,四年了。
对啊,四年了,韩霖已经通过招考成了一名警察,他去年为此还特意回来了一趟,请我们吃饭庆祝,曾经他脸上标志性的青涩已经完全褪去,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大大方方的对着那明月举杯,笑意朗朗的对她说,干妈,谢谢你不拿我当外人,干儿子敬您一杯。
我很自然的跟他相处,对于他跟我告过白的这事儿,好像我们俩都忘了。
漫长的时间似乎打磨了我的心智,我觉得我应该变得淡然,可是,又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恍惚,感觉自己仍像是活在昨天,在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住进来,打扫房子,烧火劈柴,我还是我,会笑,会闹,但已经不在十九岁的我。
没跟小六讲我书已经看完的事儿,他来的时候我还跟往常一样让他去把我那个老出毛病的二手笔记本拿去修,心里真的很茫然,一直很期待着出山,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能做什么。
村里人不是很信我,我在这待了四年,没接到一单村里人的活。
李二毛他爹最初也的确在村里帮我宣扬了一通,可反响平平。
难听的话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外乎我就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我姥再有本事那也是我姥的事儿,我又没给人安排过堂子,找我不等于就是让我练手吗,村里又不是没别人,犯不上在我身上打赌。
二舅妈听完这些就来气,还跟村里人较劲,说黑妈妈的威名还在呢,什么叫打赌,不见得看的多的就厉害,葆四是有真本事的!
村里人嗤之以鼻,“啥本事,要是我有个领堂子的先人我也能接堂口了,要我说,这黑妈妈的堂子当年还不如给徐半仙接了呢,最起码能发扬光大啊,这葆四干啥了,天天就在山上猫着,她倒是露出些本事让我们看看啊!”
这也算是我们村一直以来的风气吧,白山村,还真就不缺摆弄事儿的。
这几年,混的最火的是那个徐半仙儿,有大事儿可以找她,她自从百无禁忌之后那钱是哗哗的挣,家里现在还拔起了二层小楼,找她看,开口就是八百打底,中途看难易程度再加码。
镇上县里的跑,一点都不缺香客事主,二舅妈背后骂她,说自己村里人找她看上个梁都要八百,真是钻钱眼里了。
不过二舅妈也不敢说深了,知道我在旁边听着呢,她为我的事儿没少操心,村里谁家要盖房子挪坟啥的她准去帮我毛遂自荐,说找我,免费给算时辰,主持也行,只可惜哪次都被打脸。
不差钱的愿意去找徐半仙儿,差钱的,去找陈爷爷或者是李爷爷,反正怎么扒拉都找不到我这儿,村里不缺啊。
我是无所谓的,难听的话我从小听到大,都要习惯了。
偶尔有几次下山我还遇见过徐半仙儿,穿金戴银的坐在小轿车上,一看见我故意让司机放慢车速降下车窗跟我打招呼,“这不是葆四吗,要去哪啊,要不要我带你一段啊。”
我冲她傻笑,“不用了徐奶奶,您这是要出门给人看事儿啊。”
她有些疲惫的挥着那个戴着大金戒指的手,“活忙啊,没一天闲着的啊,这事主都排着队的派车来接我看啊……”
说说她还挺感慨,“你说你姥当年多想不开,非要把黑妈妈传给你,这不是难为你了吗,阴阳不平你怎么请仙啊,唉,这黑妈妈当年要是给我了,指不定多收了多少兵马,哪里会跟着你憋屈啊……”
我笑的很谄媚的凑到她脸前,“徐奶奶,您这钱不少挣吧,一个月,是不是得好几万。”
她挑着眉哼了一声,“怎么的,眼红了?”
我嘿嘿的笑着,声音压得很低,“不是我眼红,是我听说吧,要是出马弟子用老仙儿挣钱,生生世世,就不能为人了……”
后面的话我特意吐着气吹到她脸上说,直看着徐婆子的脸色一变,眼里登时惊恐,恶狠狠的剜了我一下说了声晦气就升上车窗绝尘而去了。
我站在原地勾唇冷笑,我晦气?
半仙儿靠出马挣钱是大忌,话我放这,不出三年,我就能看到你徐婆子的报应了。
第180章 我恨他
……
小六来的时候我正在给花浇水,打从我看完书后,菜园子我就不种菜了,种的花儿,夏天开起来热热闹闹的,满院清香,特别喜人。(.$>>>棉、花‘糖’小‘說’)
“四姐!有好消息啊!”
小六依旧嘚瑟,抱着我的笔记本电脑一跑进院子就开始激动,“四姐,你要开张啦!”
我摆弄着园子里的花儿眼睛都没抬,“什么张啊。”
“葬礼主持!!”
我心里呵了一声,不容易啊,直了直腰看向小六,“二舅妈给我争取的?”
小六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无奈的笑,“这还用问啊。”
小六挠着头笑,“也是,我妈这为了证明你的能力已经恨不得在村里用喇叭广播了,这事儿吧,算是跟我妈有点关系,人家本来找的是徐半仙,结果徐半仙三天光主持的费用就要一千五,这还不算去坟茔地定相的,说要是定相的话还得加收五百,然后那家就不干了,这又找的陈爷爷,陈爷爷推给李爷爷,李爷爷也不去,他们家没招了,这就……”
后面的话他憋住了没好意思说,我明白,不就是没办法了吗,这才找的我。
“是不是你妈去陈李爷爷那通气儿了啊。”
小六不好意思的笑,“我妈是去找两个爷爷说了一嘴,说你需要机会,陈爷爷也跟那事主人家说了,这事儿找你行,葬礼的程序你都明白,定相你也可以,差不了,再说,你给看还不要钱,他们家就同意用你了。”
我暗自叹气,陈李爷爷为了我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啊。
从院子里出来,“那是谁家出的丧啊。”
“这个……”
小六的脸色难看了一下,“上塘的孙家,是,孙洪胜……死了。”
我怔了下,“谁?!”
“孙洪胜。”
小六有些无语的开口,“你不是知道吗,他去年又跟李雪在一起了……”
“啊,这事儿我知道啊。”
去年夏天韩霖回来请我们吃饭时我远远的见过孙洪胜和李雪,俩人特亲密的挽着胳膊在一起往村口走,别看我回来了四年,可跟李雪真一句话都没说过,首先是见面机会少,其次就是我们俩关系属实太一般。
之前是听说她不爱出门,就爱在家玩电脑,后来小六来时跟我讲说在镇里见过她,可能是背着村里人出去浪的,打扮的特别妖艳,去他那网吧上网他都没敢认,我一听一过也就拉到了,可这跟孙洪胜死有什么关系啊。
“李雪把孙洪胜杀了啊!”
小六摇头,“没有,就是……”
我急了,“这里就咱俩你忌讳什么,赶紧说啊。”
“哎呀,就是得病了。”
小六各种难言的样子看我,“你不常下山不知道,孙洪胜一出事儿,这孙李两家就打起来了,然后这村里就传开了,说是那李雪表面上看是个老实人,其实特不正经,她那么痛快不计前嫌的答应跟孙洪胜复合,就是报复孙洪胜,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在镇上见过李雪吧。”
我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个李雪好像是在网上认识了啥男朋友,镇里的,有那么一段,然后他们俩分手后这不是孙洪胜从县里回来又在网上跟李雪勾搭上了吗,他俩就又好了,实际上吧,这个时候李雪已经有病了,传染病,就这么,传染给孙洪胜了。”
这给我听的啊,“什么传染病能让人死啊,艾滋病啊,不对啊,那个病吃药控制活个几十年不是问题啊。”
小六摆手,“不是艾滋病,是那个,叫什么尖锐湿疣的,听村里人说啊,好像那个孙洪胜的下面长得都是菜花,一颗一颗的……”
“行了!”
我冷着脸打断他的话,“能不恶心我吗。”
小六皱眉,“我也不想说啊,是两家人打架,村长他不有个外甥在县里医院做大夫吗,知道这个病情了,不知道谁传回来的,这么的,全村都知道了,就是因为孙家要找李家要说法,所以这个孙洪胜才一直在县医院的太平间里冻着,不然早就拉回来办葬礼火化埋了。”
我挠了挠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那怎么就能确定是李雪给传染的啊,说不定,是孙洪胜自己不知道在哪传染上的呢……”
“李雪跑了啊!”
小六理所应当的看着我,“她在孙洪胜查出病的时候就跑了,现在人都没影,孙洪胜本来得这个病不至死,可是治病的过程中又检查出腹腔内长了个肉瘤,压迫肝脏的,就又做了个手术,术后说是免疫力低下,感染了什么并发症,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四姐,说真的,虽然我烦他,可他这么早就死,我还挺不得劲儿的,但是人各有命么,这事儿也怪不得别人,反正咱自己知道洁身自好就行,你说对不对?”
我搓了搓额头,想起孙洪胜小时候被我开瓢的死德行,虽说我是真不待见他,可这么年轻就挂了,就像是小六说的,还真挺让人挺惊讶的。(.)
“那葬礼什么时候举行啊,他是在县里化了在家发丧还是人拉回来在家躺两天。”
“人是要拉回来的。”
小六应着,“这也不算是横死的,是病死的么,按规矩,应该在家挺到出殡前再化,他妈来找我妈请你去主持的时候也说了,要开光,不然怕孙洪胜以后在下面不好过,时间是明天,今晚起帐子,明早会把孙洪胜从县里拉回来,在雇吹手鸣丧。”
我明白了,叹了口气点头,“成,老同学么,当我送他一程吧。”
进屋收拾东西,一转眼,看见小六把电脑还打开了,“你开电脑做什么,收拾收拾下山啊。”
小六朝着我神神秘秘一笑,“给你看点东西,大新闻,老震撼了。”
我皱着眉站他身边看着笔记本,“什么新闻啊。”
小六笑而不语,手上飞快的点开个下载的视频文件,一打开就是悬不楞登的前奏,我仔细的看着,“这不那什么探索节目么。”
“平静安宁的小山村为何一夜间人心惶惶?接二连三被咬死的鸡究竟是谁所为,早该入土的老人怎么就会变成幕后真凶?!尸体如何如活人一般生活!?探索,带你走进民间奇闻,真实发生的诈尸事件。”
我前后都看的很认真,不多时,就在视频里看到了一个女记者,“看到这里,相信大家对一个名字应该很熟悉,那就是马娇龙……”
手指轻轻的摸索着下巴,轻调着快进从头撸了一遍,“诈尸?”
小六看着我蹙眉,“四姐,重点不在这里!你在看个照片!”
指上一敲,弹出个很俊秀的人脸,应该是偷拍的,照片里的人貌似正在很认真的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小六嘴角直乐,“这是最帅阴阳师,安东的,刚爆出来的,特别火!”
说完他还饶有兴致的看向我,“四姐,人帅吧,现在网上都要炸开了,咱们这片儿的名人,风头足的一般明星都比不了,那老多小姑娘都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呢!”
我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轻声道,“女人。”
小六诧异,“怎么可能,那探索都说了,性别成迷,你看他这穿着,女的穿西装的啊,我仔细注意注意,胸口也……”
啪的打了他头一下,我抬手遮住了照片上那个马娇龙的头发,“你看脸,想着一个女人……”
小六咝了一声,:“是唉~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我对他是男是女不感兴趣,主要是想让你看看,人家这先生当得,年纪跟你差不多,现在都要火遍大江南北了,羡不羡慕。”
“马娇龙……”
我轻声的念着她的名字,“青家堡,马家,是她啊……原来是她……”
“谁啊。”
吐出一口气我继续张口,“就是舅老爷以前提过的那个天生阴阳的,她火正常,人家老天爷赏饭吃,出道必是行业翘楚,羡慕谈不上,这行做人尖儿不容易,佩服吧。”
小六瞪圆了眼,“是她啊,原来她就是那青龙啊,娇龙,我咋没想到啊!我的天啊,四姐,你看看人家,你还能不羡慕?”
我白了他一眼,“同道中人要想成事儿必然要经历不为人知的苦楚,个人有个人的劫要渡,你羡慕她早早功成名就那你知道她以后还有多少艰辛的路要走?
站的越高,承受的就要越多。”
在我看来,太早成名不是好事儿,凡事有利必有弊,受多大的利,就要承受多大的弊。
“不过我听说她给人看事情还真不收钱,都说她人不错,四姐,你啥时候能达到那高度啊。”
“看人先看眼,她眼底清澈,一看就是正道之人,不过有些优柔,应该就是咱们常说的那种,大好人吧,善心没得说的。”
小六吧嗒着嘴关掉照片,“四姐你是大好人吗。”
我再次点开那个视频,嘴里敷衍的应着,“你四姐我这残疾虎够呛有那境界啊……”
小六无奈的笑,“母老虎么……你还看什么啊,学怎么斗诈尸啊……”
我微微的眯了眯眼,随即扣上电脑看向小六,“帮我收拾东西,我要正式出山了!”
“什么?!你书看完了吗!?”
小六惊诧诧的看着我,“这就……出山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书在年后就看完了,我只是在等个时机,现在等到了,该闹腾出来点动静了……”
心里吐出口气,日后如果有机会见到马娇龙,我倒是应该谢谢她,要是没她这新闻,我还真没这个灵感。
小六发懵,“不是,你怎么说看完就看完了,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我挑眉,“你要什么准备?”
小六结舌,“我……我,太突然了嘛,人家被你弄得都紧张了。”
“滚一边去,赶紧帮我收拾东西!”
我留他一个人在那消化,着手就开始装包,东西不多,主要都是我之前画的符纸还有出山要用的家伙事儿,剩下的衣服什么的上下山换的都比较勤也没什么要装的,背好书包就拎着个行李袋看向他,“走啊!”
小六晕晕乎乎的站那看我,“就这么出山了啊,不用啥仪式啊。”
我翻了下眼睛,“不需要,这几个月我都不让你送米面了,就是为了给吃光不浪费,院里我也没种菜,你稍微用点心也会知道我要出山了啊。”
小六指了指我放书的那个屋子,“那书都不用带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在这里了,还带什么。”
小六像是后知后觉,装好笔记本蒙登的跟到我身边,“这真是,我的小心脏让弄的一激灵一激灵的。”
我没搭理他,抬脚先是去了屋后,跪在舅老爷的土包前上了炷香,“舅老爷,葆四要准备出山了……”
风很轻柔的拂过额头,我微微的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路难走,可我既然选择了,我就会努力的走好,不混出个人样不……算了,我知道您老不愿意听这些,我只想说,我会谨守初心,做个先生的。”
语落,磕下了三个头,不想哭的,也没什么要哭的想法,这四年里我跟舅老爷的这个土包说的话比跟小六都多,基本上什么话都唠透了。
可起身后还是湿了脸颊,很多事情我不愿意去回想,总觉得我没有那个运气去迎来很多的福气,但是却有那个体质让坏事扎堆的来。
出山,是我人生得另一个开始,是福还是祸,我还是要全盘接受。
小六跟在我后面也给舅老爷的土包磕了三个头,嘴里念叨了一堆会跟在我身边好好的照顾我辅助我的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小六,总是会在意外的时候让我看到他比较男人的一面,当然,其余时间我还是很想掐死他。
树叶沙沙的响,我锁好院门,转身时又很用心的看了眼我住了小四年的房子,四年,很快是不是?
“四姐,你说你提前告诉我买挂鞭来放放多好,这叫挂头彩,炸掉你所有的坏运气,一出师就会万事大吉的。”
我懒得搭理他,“先生是靠本事吃饭的,不是放挂鞭就能解决的。”
小六拎着我的行李袋在旁边吭哧的张口,“要是知道你书早看完了,那我就早点在各个村给你联系了,咱们村不认别的村还能不认啊,兴许你早就步入正轨了。”
“时机。”
我淡淡的应着,“我等的是时机。”
要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否则我就是给人上一百次梁那村里人该不认还是不认,这是我所知道的现实。
小六不明白,“啥时机啊,就是主持葬礼的时机?”
我看着他轻轻笑笑,“你做好准备吧。”
“啊?啥准备,四姐,你先给我透透啊……”
……
二舅和二舅妈的惊讶程度和小六一样,嘴里都说着没想到,不过二舅妈惊讶完就开始激动了,“葆四啊,你都不知道我跟你二舅等这天等了多久啊,我们真怕你看书看到三四十岁还不下来啊,这下好了,我们心是放了,最起码不用怕你变老姑娘啦!”
我笑的有几分无奈,二舅妈想的可够远的。
二舅看我却有些不舍,“四宝,那你这出山了,是不是就要去外面了,一年到头,跟若君似得,也不怎么回来了……”
我安抚的看他笑笑,“我这工作看自己安排,你们想我了我随时可以回来,再说,我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得看事主啊,先把孙洪胜这事儿办完了,我再做打算。”
二舅叹气,:“孙洪胜那倒没啥,就是一葬礼主持,礼宾,可我担心你以后啊,这做先生啊,都有危险,那时候你姥一请仙儿,那都……”
“哎呀若文!”
那明月提着口气打断他的话,“葆四是要入这行的么,不要说这些丧气话,咱家姑娘那就不是白给的,凡事她心里肯定都有数,你能做的,就是别让葆四担心就行了!”
二舅点头,手还特意在自己戴着的那个布套吊坠上握了握,“我有四宝做的这个护身符,这几年啥梦都没做过,好着呢,四宝,二舅这边你不用担心,啊。”
我嗯着,眼睛不自觉的落到那个鱼上,那侧的鱼鳍已经烂没了,不过它游得倒是跟最初一样的欢实了,虽然二舅有秦森给的那颗子弹护体他没敢再来找麻烦,可我看鱼游得畅快,还是碍眼。
晚上我特意去了趟孙洪胜家,他妈老了许多,一见我就擦起眼泪,脸上还有几个红道子,听说是去李雪家要说法时李雪她妈给挠的,人家也骂他们是血口喷人,孙洪胜他哥孙强还找了几个哥们要去揍李建国。
结果那李建国拿着个刨子就出来了,说谁要赶上就往谁脸上找平,不是一般的红眼,就跟当初李雪怀孕没办法找孙家讨说法一样,孙洪胜的死李雪家也不认,村长提到这两家都上火,不用我特意打听,这事儿现在就是我们村的新话题。
“姨,您放心,这丧事我肯定好好给您操办的。”
孙洪胜他妈吸着鼻子点头,“姨一开始没找你不是不信你,主要也是合计着你太年轻,没经验,后来那陈大爷说,你姥当年的丧事定相都是你定的,有谱,姨就想,你咋说都是俺家胜子的小学同学,差不了,俺家胜子屈啊,一辈子都折那李雪丫头手里了……”
我心里直汗,合计你就别提小学同学那茬儿了,回头在聊到我给他开过瓢这事儿上还挺尴尬的呢。
“不管怎么说孙洪胜都走了,姨,您节哀吧,他就是太年轻了,我怕他到下面一开始不适应,最好啊,做个法事,化化他的怨气,让他能好走些……”
孙洪胜他妈眼里当时就闪过一丝警惕,“葆四啊,你二舅妈可说你不收钱啊。”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知道我动机了呢,微微笑了笑,“是不收钱,我这回就没打算收钱,孙洪胜是我小学同学,我就是想好好的送他一程,这个化怨的法事,是我义务做的,您放心。”
他妈这才吐出口气,“那,不需要我们做什么吧。”
我摆了下手,:“不需要,您家只要多给我准备点纸钱外带把孙洪胜的生辰八字给我就行了,剩下的我去办。”
孙洪胜他妈没有异议,很痛快的就把他的八字说了出来,对一个死人来讲,这个东西也不是那么重要了,但对我,很重要。
拿完我想要的东西后我又安慰了她一阵就回家了,进门后见二舅和二舅妈没在前屋,坐到炕上后就开始翻找我从舅老爷那里带回来的干草结,找出三十六结后就用白线捆绑,做人形,小六不知道我在干嘛,问我两嘴见我不搭理他就自己去找事儿干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六探头探脑的在门框那里叫我,“四姐,给你看个东西啊。”
我手上正忙活着系线,敷衍的应着,“什么。”
“你看!!”
他抬着个镜架子就进来了,“我安装的!”
‘绷~’的一声,手里正绑着的白线瞬间就被我用力过猛抻折了。
小六嘿嘿的笑,“我安装的不错吧,说明书研究了很久呢,三片式马卡,焦比是12,焦距是2400mm,清晰度高,效果特别好,陆大哥说就是给你用来看星星的。”
我咬牙瞪着他,“拿走。”
小六挠头,“上次我说要给你送山上你不用,现在你回家了还不看啊,陆大哥都来咱家了,你怎么还……”
“滚。”
小六噤声,吭哧瘪肚的又把那个天文望远镜搬了出去,“怎么了嘛,这么久了还不让说啊。”
我深吸了口气用力的咬唇,也不知道那个陆沛是吃错什么药了,今年过完年没多久他居然上门了,还带了很多的礼品,当然,我没见着他,这些都是小六后来去山上跟我讲的。
他说陆沛是带着个助理过来的,态度很好,一进门就朝着二舅鞠了一躬,说来迟了,我家对沈叔叔的恩情,他一直是记在心里的。
二舅的反应我不知道,但小六说二舅妈哭了,她拉着陆沛的手一直在说,说我们家这些年多提心吊胆,多委屈。
陆沛的态度很亲切,他一直在点头,说是他不好,应该早点登门的,小六说他当时还很紧张,想问那个车的事儿还怕问。
不过最后二舅妈还是提了,她骂了小六,跟陆沛说知道我几年前在他那做过暑期工,小六还嘚瑟的把他车给撞了,挺过意不去的,但是陆沛没等二舅妈说完就笑着开口说那是小事,都过去了,不值一提。
他没待多一会儿,最后放下这个天文望远镜跟小六讲说这个是给我看星星的就准备告辞了。
应该是顺便吧,还问了小六一句我怎么样。
小六说他当时脑子一直发懵,就说我在山上了,问他要不要去。
答案很显然,我那里并没有什么不速之客造访,当天下午小六就上山来找我了,还问我要不要把那个天文望远镜送上来。
说实话,我知道他来我家的那一刹那心是拧拧的,会疼,我知道他应该回来了,但我没想到他会来我家,但是我的态度没变,很直接的就说了不要。
小六跟我提到陆沛时眼睛还在冒光,他说四姐你都不知道,陆大哥没怎么变,老帅了,真的老帅了,我同性的我都承认他特有……
我打断他的话说不想听,陆沛的那张脸,我怎么会忘,如果能忘,那我十岁那年就该忘了。
小六碍着我态度的关系不敢在多说,事后我下山二舅也没怎么提,就指着小山般的礼品盒轻描淡写的跟我提了一嘴说小陆送来的,他应该都想起来了。
二舅妈想要就这事儿多念叨二舅也不让,说那些事儿早就过去了,情不情分的都不重要了,这个不能说,那个得瞒着,太闹心了,以后家里人就把这事儿彻底放下当没发生过吧。
我没多言语,他是想起来了,四年前就想起来了,不然我怎么能痛快的回家,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来我家,这么看来,应该是沈叔叔的功劳,或者,是他那个什么心理疏导有效果了。
对于我自己呢,我不愿意去想,清楚的只是,我恨他。
第181章 一出大戏
系紧草人,我拿了跟红线又仔细的绕颈,嘴里叹出口气,还好剩下的活只需半夜做了,被小六打扰了一下,总是不能凝神。[.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小六倒是兴致很高,自己在院子里用那个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星星才回来,连带着白活了一阵看的多清楚,我没答话,躺在那里装睡,掐点到了之时在蹑手蹑脚的爬起来,瞄了一眼正在打鼾的小六,握紧草人直奔院子。
月亮很大,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后按照孙洪胜的出生年份使用梅花易数找位置——
八九年出生,为己巳,巳为数六,坎位,那就是,正西!
没犹豫,几步走到院子西角蹲下拿出写着孙洪胜生辰八字的红纸,点燃后对着草人头顶绕了三圈,一边绕嘴里还一边轻声念叨——
“……开你的人身开你面,开你的眼睛看分明开你的耳朵听阳间,你与孙洪胜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开你的首是提钱财,开你的脚是踢凶担,若是要刑刑大山,若是要克克大海,要煞煞大树,无刑无煞身庇护,吾奉太上老君敕,神兵火急如律令!”
语落用草人接住纸灰,随即轻吐出一口长气,这个术法应该算是舅老爷最早教我的一种,用他的话讲是正道眼里所不齿的,他为了让我能安心在学校听课没办法才对我用的,只是没想到,我一出山就用上它了。
三十六个草结,就跟当初舅老爷下到我身上的一样,从现在开始,每一结都是孙洪胜的人,孙洪胜的身了。
留草人在这晒一晚月光,吸收精气,最迟后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不愿意去多想什么,正法邪术的,想多了再去做就会纠结,给自己上那心灵枷锁没用,毕竟事儿该咋办还是得咋办,越想越累,无非就是要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好能让自己舒服点。
我无所谓,我要看的就是结果,又不是不善后,孙洪胜帮我不是白帮的,我讲究着呢。
扶着墙角起身,院子里很安静,除了墙缝里一点一点发出的蛐蛐儿声再无其他,眼神本能的落到狗窝那里,空荡荡的,金刚两年前就走了,老死的,算是寿终正寝吧。
说来也奇怪,金刚要走的前一个月就已经不行了,它牙都没了,每天就趴在那里,长时间的睡眠,二舅每天晚上都特意来看看它,一见它不睁眼还以为它走了。
结果一发声,它就还能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二舅觉得不对劲儿,就让小六上山去找我下来看看,我刚一跨进院门,金刚就呜咽了一声站起来了,只一下,浑身就跟没了支点似得又趴了下去,嘴里吭吭唧唧的叫着,我上去摸它的头,哭着叫它,金刚,金刚……
第三声还没等叫出来,它就咽气了,二舅说,可能就是在等我,等我回来看看它,见到我,心愿了了,就走了。
我清楚这是早晚的事儿,就像是姥姥当年的重病,可真到了那天,还是很难去接受,哭的发不出声音,也不同意二舅拿着锹去给金刚做坟,我知道二舅是好心,但我更希望金刚能超脱,下一世,不要在入畜生道了。
畜生的福分太薄了,它们为畜,本身就是要还比人更深更重的罪孽的,或苦役,或充食,或人杀,或互啖,其苦无穷,死后无魂无魄,业障还清的,才能入下一道,抑或者转为人道,否则,还要继续受此轮回,没完没了,老他么郁闷了。
我跟二舅说不要给金刚添这种我们以为好心的业障,人需要入土,畜生其实并不需要,它是我朋友,我比谁都想让它好,就让金刚好走吧。
随意的找了个棉麻袋子把金刚包裹上,没有掩埋,就这么放到了我姥姥的坟边,我知道不出几个月金刚的尸体就会被山上的老娃子或者是什么野物给吃了,但我想这对金刚来讲是好事,一世罪孽的清了,这种为畜的苦难,我希望金刚不要再受了。
抬脚默默的准备回屋,一转眼,看见了放在门边的天文望远镜,应该是小六忘收回屋了,我想不在意它,可眼神却控制不住的看的仔细。
走上前,抬手轻轻的摸了摸,试探着想要掀开镜头盖去看,但嘴里莫名的咬牙,生气,总觉得院子里站了个挺拔的身影,在笑的很玩味的看着我,薛葆四,你还是输了……
“我才不看呢!”
较劲般扔下一句,抬脚就气哼哼的回了里屋,北极星,谁管你在哪里!
……
“四姐,你这任务太艰巨了吧!”
一睁开眼,我就跟小六说了我的计划,这家伙听完就像是受到了惊吓,“我,我不会啊……”
我关紧房门看着他皱眉,“有什么不会的,到时候你就把草人装进兜里,按我跟你说的暗号摆弄它,这点事儿你都做不好吗。”
小六吞了吞口水,“那要是真诈尸了咋办啊……”
我有些无奈,“要是他真诈尸了我还求之不得呢,有我在你怕什么!”
吹吧,这个时候必须要吹,不然我怕小六心里没底,这件事要么不干,干了,就不能露一丝丝的怯。
小六憋的脸通红的在那挣扎了五分钟,“四姐,我不是怕别的,就是,人都说死者为大,你这么折腾那个孙洪胜,一但他回头找咱麻烦怎么办,那不就又闹鬼了吗。”
我提了提气,“我问你,上塘的许大叔杀了一辈子的猪,可你见过哪头猪回头找他索命吗。”
小六木木的摇头,:“没啊。”
我一看这上套了就继续出口,“这就叫太岁头上不敢动土,我是先生,那个孙洪胜死了就是冤魂,我跟他的关系就相当与屠夫和猪,找我麻烦,他找死呢,而且我告诉你,他的魂已经走了,外身我折腾折腾没事儿的,况且他不是白帮我的,他家这葬礼我收钱主持了吗,他的坟穴我定相说要钱了吗,这……”
“四姐,你要是说钱人家也不能用你啊。”
小六讪笑,一看我脸色赶紧鸟悄的抬手,“行行行,算我没说,你继续……”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我会给他后事办的很好,但是我的条件就是他帮我折腾一下,也没几下,不出三分钟的事儿,小六,我可跟你说清楚了,亏本买卖你四姐我不乐意干,我没那么高的境界,我也要吃饭,所以,我就得让大家看到我的本事,不然我就是给人主持一百场葬礼,那我也在村里站不住脚,你明白吗!”
小六哼哼两声,垂眼在那嘟囔,“我是看出来了,四姐,你是真挺损啊……”
“再说一遍。(.无弹窗广告)”
见我瞪眼,小六立马嬉皮笑脸,“我没别的意思,我这个助手不就得听你吩咐么,反正你心里有谱就行,要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你这路子,太野了,真的。”
我满脸都是严肃,“这种事情,不是儿戏,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六,胜败在此一举,一定要跟我配合的天衣无缝,除了你和我之外,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了吗。”
小六点头,收起嘴角不正经的笑意,“放心吧四姐,我保证完成任务!”
……
随意的吃了口饭,我翻出一件还算是正式的白外套穿上就去了孙洪胜家,一路上心里也在合计,回头还真得准备几身正式点的衣服,我的衣服这些年都是二舅妈去县里给我买的,还是淡色的学生风格,休闲中带点可爱的,穿那种的去给人看事儿首先就会让人觉得不太靠谱。
吹手已经就位,听说孙洪胜还在从县里医院拉回来的路上,我压根儿就不用问我该做什么,张嘴就张罗着挂门幡,找大白纸写讣告,这个是必须要写的,到时候贴在门外的墙上。
要写好这家的谁是几月几号因为什么去世了,去世的时候是多少岁,这三天每个时辰有什么安排,好让上门的人看的明白,不然一鸣丧,村里人只是知道这家死人却不知道谁死了,容易整出岔劈事儿。
孙洪胜的妈妈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一直围在我屁股后面转,我说什么,她应什么,灵棚里里的案板床上已经放置好了一个长凹槽,凹形的,跟孙洪胜要躺的案板床是一般大。
夏天热,尸体在家这么放两天极容易坏了发臭,所以村里人就研究除了这个,葬礼前先冻冰,按照这个凹槽的深度冻出平整的冰块,冻好后码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凹槽里,再铺一层黄布,褥子,最后再让孙洪胜躺上去,这样有缓解尸体腐坏的效果。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后,送孙洪胜的车回来了,他妈呜嗷的就哭,他爸虽然能稍微镇定,但手也在一直擦着眼泪。
我公事公办的上去指挥,让几个大男人上去把孙洪胜抬到灵棚里的案板上,小六跟着忙活,等到孙洪胜的尸体放到案板位置,我先指挥比孙洪胜辈分小的家里亲戚给他烧纸,手则慢慢掀开了他盖着的那个薄被……
咝——
这口凉气给我抽的,脱相脱得特别厉害,要是不跟我说他是孙洪胜我真是认不出来了。
脸青黑青黑的,特别瘦,脸颊整个凹陷到紧贴着牙床,颧骨高高的凸起,尤其是那嘴,朝下咧咧的,特别恶,最要命的是那嘴角,还流着指甲盖那么大的血,一看就是走的不咋好,这要是开光要么他妈都不忍去看。
“葆四,衣服我之前换完了……可是红线那个啥的没绑啊……”
他妈在众人的安慰下情绪微微的缓和,走到我身边小声的说着,我应了一声,这是给我机会啊,“绊脚丝没绑是吗。”
他妈嗯着,结果眼睛一瞄到孙洪胜的挂相,当即又是‘哇’了一声,“我的儿啊!你咋造的这么惨啊!!”
我拉着她妈的胳膊喊着他家亲戚把她拉走,“不能让她现在这么哭,你们都离远点!开光前不能随便看!!”
“三姑啊!你别哭啦!!”
他们家亲戚一听我的话就来搀扶着他妈往外走,说真的,死人的尸体除了亲生的父母兄弟儿女一般人都是极其忌讳看的,你让人家看人家都不愿意看,怕吓到冲到了,回头就容易做恶梦。
等灵棚里的人空了,我掏出兜里的红线,孙洪胜的胳膊之前在太平间的冰柜里冻得有些硬,我废了点力气才把他的两只手凑到一起,先绑手,在绑脚,这叫缠丝,开光时才能解开,寓意是这个人在阴间可以大步的走了,阳间人该送的都送了。
等绑完后我故意清了下嗓子,“小六啊,拿个毛巾过来,我给孙洪胜擦擦脸。”
小六哦了一声就去找孙洪胜他妈要毛巾,说是我要给他梳理梳理,他妈自然不敢怠慢,赶忙就找出个新毛巾递给我,眼睛别别着不敢再去看躺着的孙洪胜。
一来是吓人,二来她这儿子都脱相脱得不像她儿子了,为人母的,谁看到自己儿子造这熊样了不心痛啊!
我一本正经的给孙洪胜擦脸,嘴里提着声音的念叨着,“给你擦擦面,给你擦擦眼……小六,帮我搬下头,我给他好好的擦擦脖子……”
小六有些打怵,各种要吃苍蝇的架势挪着步过来,我知道他不情愿,可没办法,这种事得适应,做死人活的,就得面对这些。
他跟要赴死似得把头使劲儿的往自己脖子后面扭,可能是紧张过度了,手上的力气就使的很大,搬的孙洪胜的脑袋提的很高,我认真仔细的擦着,手指游动到孙洪胜的后拨颈处时用力的把草刺一扎,齐活了!
擦了一通后把毛巾一扔,小六闻着自己的手指咧着嘴凑到我耳边,“四姐,一股说不出的味儿,这就是尸臭吧。”
我很淡定的瞄了他一眼,“你晚上能吃饭吗。”
“不能,我洗了好几遍这手还有味儿呢,太恶心了。”小六拼命的摇头,恨不得把脑袋从脖子上晃荡下来。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葬礼上还是不要拍肩膀,容易灭运势火,“要适应,以后恶心事儿多了,你还想饿死啊,这都不算什么,啊。”
你四姐我啥没吃过,都要百毒不侵了。
小六五官控制不住的抽搐,“四姐,你绝对我偶像,真的。”
没跟他聊几句我就去干别的了,要忙活的事儿多了,既然是葬礼先生,我们这叫礼宾的,那就得全权张罗,什么都干。
掐着时间去拜庙送浆水,喇叭开道,到了小庙后我就把饭倒在地上,嘴里高声的喊着,“孙洪胜啊!给你送饭来啦!你要吃好喝好啊!”
二舅和二舅妈也跟着村里人一起去了还送了礼金,不过人家都是待一会儿就走了,我二舅和二舅妈却一直没走,我知道,是不放心我呢,一直想看我在村里的第一单活做的怎么样,可我真忙,也没顾得上他们俩。
忙活到晚上,安排人守夜,守夜就是守得香火和猫,必须得看住案头前烧的三根香,顺便看好猫什么的不让凑近,村里人都懂,怕起尸。
交代完了我就回家了,累了一天回家到头就睡,二舅妈还特意下了面条,但我和小六谁都没吃,我是累的,他是刺激着了,他说他手上还有味儿,一闻就想到了孙洪胜的那个邦邦硬的头,胶皮一般触感的皮肤,他恶心。
我这一觉睡的很好,五点就把小六叫起来了,拿过那个草人先用朱砂开眼,随后再次提气燃了一个符箓对着草人头顶三晃,待符箓燃尽借气后再咬破自己的中指对着草人的额头一点,压低声音,“通你全身脉络,听我指令,开!”
语毕,拿起一根缝衣针对着草人的脖颈后方一刺,全扎进去后再规矩的把草人放到炕上,作为孙洪胜的替身,现在就不能随便动了。
没用孙洪胜的指尖血,关键他冻了好些天也没血了,我也不指望他能怎么折腾,稍微动动就行,毕竟舅老爷当初一步不差是为了控制我这个活人,而我是用草人控制一具尸体,相对来讲,还是比较简单的。
其实舅老爷的书里有讲,想要起尸的方法特别简单,有些先生会掐,就是掐尸体的骨缝,一掐尸体就坐起来了,但那个我没实践过,怕自己掐不准成,保险起见,还是用草人吧。
小六一直在看我,“四姐,能成不。”
“必须成。”
我对着镜子整理服装,搂着自己一直比下巴稍长一些的头发在脑后偏下的位置扎了根短辫,散头太显小了,我本身就有些娃娃脸,这么扎起来能看着干练精神一些。
“那我就看听你暗号了啊。”
我嗯了一声,回头仍旧严肃的看着他,“记得,在我没发出讯号时你千万别乱动这个草人,不然那孙洪胜要是没在合适的时机突然支胳膊蹬腿了那就没效果了。”
小六点头,“我知道,就在你开光后么,那他要是不听你话咋整。”
“不能。”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是用我的血给草人开的经脉,要是镇孙洪胜,自然也是我的血,关键是看我怎么玩儿了。
没让二舅和二舅妈在去,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可我态度很坚决,一葬礼,老往前凑不好。
孙洪胜的妈早早的就在家门口等上我了,一见我过来特别亲热的就揽住我的胳膊,“葆四啊,姨请你真的是请对了啊,你上心啊。”
我拍拍她的手继续张罗早上去送浆水的事宜,一天三顿,直到孙洪胜出殡都不能落了,陈爷爷和李爷爷也过来了,我忙活的间隙特意走上前打了声招呼,感谢这二老给我机会。
陈爷爷微微的摆手,“这算不得什么机会,葆四啊,你二舅妈说你正式出山了?”
我点点头,“是,出山了。”
他叹出口气,“以后的路就更难走啦,先生不比其它,得看机会,谁家一辈子能遇到几件邪门事儿啊,不好出头啊。”
我牵着嘴角点头,知道陈爷爷这是担心我,“放心吧陈爷爷,我心里有数。”
李爷爷有些唏嘘,“要是男娃就好喽,状元哦……算了,不提这些了,葆四啊,一会儿就要开光了吧。”
我嗯了声,听着李爷爷继续说着,“别紧张,谁都有头一次的,这种事,一定要稳,先生在遇事时就好比一家的主心骨,要是先生自己都乱了,那传出去就难听了。”
“我知道的李爷爷,没事的,一会儿你们过去看吗。”
陈李两个爷爷同时摇头,“不去了,那孩子走的早,挂相啥的不用合计都得难看,我们岁数大了,冲到这种气不好,离远点吧,你别紧张,啥事儿都不带有的。”
我想他们俩肯定是误会我意思了,还以为我是心里没底,想要他们在旁边给我压阵儿,不过我也不需要解释,就说了句‘知道了我不紧张’转身就去准备开光要用的东西了。
要的就是陈李爷爷离得远,不然我这弄虚作假的走捷径,在长辈先生面前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是能拿到台面上的事儿。
时间一到,我就喊了一声,“要开光了,想见一面的凑过来!”
话音一落,大部分的人都很有默契的后退回避,只有少数几个孙洪胜家的直系亲属互相憋着口气走了进来,我心里摇头,这热闹还真是没几个人愿意凑啊。
我拿起案头前一支缠着红线头的筷子,端起盛好的清水的杯子看向孙洪胜他妈,“姨,谁来开光,最好是比孙洪胜辈分小的。”
居然没人应声。
我一想也是,这孙洪胜年纪也不大,比他辈分小的扒拉扒拉也没几个,抛除几岁的孩子,有些个孙洪胜什么姨家的弟弟啊,叔家的妹妹啊,基本上都还在念书,看都不敢看,更别说给开光了。
“那个,要不他爸来吧……”
孙洪胜他妈见没认毛遂自荐就哑着嗓子说着,“他爸给开光。”
我觉得不妥,“父亲给儿子开光送终讲究不太好,你确定吗。”
“这个……”
他妈刚想咬牙,孙强倒是站出来了,“我来吧,我跟胜子是平辈,我来也行。”
孙洪胜他妈当时就感激的看向孙强,“大强啊,关键时刻还得你啊……”
我没多说话,找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点的我心里也有底,一旦要是把岁数大吓出点高血压或者是脑出血什么的这责任我也付不起。
把水杯和缠着红线的筷子递给他,“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跟我念叨什么,围观的人要注意,千万不可以哭,眼泪一滴都不能落在逝者身上,明白吗。”
众人默默点头,我想这些讲究大家肯定都懂,只是这一刻我作为先生,该嘱咐的必须嘱咐,不然好显得我不专业了。
我让孙强凑前,站到我旁边,抬手,掀开了孙洪胜身上的薄被子,伴随着抽冷气的声音眼尾余光很明显的就瞄到孙强的手哆嗦了一下,杯里的水差点洒出来。
倒是正常,孙洪胜这在家放了一天多,身上还有些解冻,裸露在外的皮肤黑黢黢就跟那泄气的皮球耷拉在骨头上似得,特别难看。
作为先生,我都不乐意多瞅,辣眼睛啊。
解开他手上的红线,然后再挪动到孙洪胜的脚腕处去解开他的绊脚丝,孙洪胜他妈呜咽的哭,捂着自己的嘴,整个头都埋在孙洪胜他爹的胸口,两口子站的都没多近,也是怕把眼泪弄孙洪胜身上。
等红线都解完了,我不着痕迹的瞄了站在孙洪胜亲属身后的小六一眼,这家伙给他紧张的,揣着那草人就跟揣着个炸弹似得,来的一道连步子都不敢迈大了,不过我也没怎么说他,谁还没个第一次啊,我相信小六,也必须相信他。
清了下嗓子,我满脸严肃的站到孙强旁边正对着躺在那里的孙洪胜开口,“沾水点他眼睛,跟我念,孙洪胜,给你开眼光,让你看真亮……”
“胜,不是,孙,孙洪胜,给,给你开眼光,看真亮……”
孙强说不紧张那谁都不信,那学的是磕磕巴巴的啊,手跟帕金森似得一直在抖,我见怪不怪了,从小到大,这场面我见的最多,人活着时不管关系多好,但只要死了,躺在那,再变个模样,谁抽冷子近距离接触都哆嗦。
“点手背,说孙洪胜啊,给你开手光,亮堂堂……”
孙洪胜明明是散着寒气的,可孙强没怎么的就给自己弄出了一头细汗,“两,两个手背都点啊。”
我点头,示意他不要耽误时间,孙强点了一下孙洪胜冲着我们这侧的右手,可是左手……
他微试了两下,能看出实在是不想弯腰去够,要是站在原地那么点造型肯定就有些搂着尸体的意思了,所以这个孙强端着那杯水不嫌费劲的从孙洪胜的头顶绕了过去再在他左手背点一下,“孙,孙洪胜,给你开手光,亮堂堂……”
被他整的我都紧张了,最后一步走到孙洪胜的脚底,我嗓子有些发痒的咳嗦了一声,这是暗号,也没故意去看小六,继续一本正经的念着,“点脚底,念孙洪胜啊,给你开脚光,走四方……”
孙强吐出口气,手上颤着去点孙洪胜的脚底,“孙洪胜,给你,给你开脚光,走,走四方……”
我点头,“去把这水倒了就行了,倒在院子的墙角。”
孙强如同大赦,颠颠的就跑出去倒水,回来看着我微喘着粗气,“还要做什么。”
我看了一圈灵棚里的人,“现在谁想摸可以摸摸手,但一定注意眼泪,千万别把眼泪弄逝者身上了。”
没人应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没动,身体都是往后躲的,排斥的还是很明显的。
我看了一眼孙洪胜他妈,“姨,你要摸摸手吗。”
他妈擦着眼泪看我,“我……”
话还没等说完,孙洪胜一个鲤鱼打挺触电般的从案台上坐起来了!
灵棚里静谧非常,三秒内居然无人发生,我心里虽然有数,但看孙洪胜猛地这么一下小心脏还是被激的抽搐了一下。
“胜……胜……”
孙洪胜他妈瞪着眼,伸手指着孙洪胜的后背,眼睛一翻,‘咯’的一声就晕了。
“诈尸了啊!!”
还是我身边的孙强率先反应过来,扯着大粗嗓子一声嚎叫,擦着我的身体就往外面逃,灵棚里的人似乎这才如梦初醒作鸟兽散,有些人慌不择路,扯着灵棚压底的大布就往外面钻,钻不去还撅着屁股哇哇直喊,“要咬人啦!!”
此话一出,院子里的人吓得也赶忙往门外撂,嘴里喊得更加玄乎,“孙洪胜咬死人了啊!!”
院里的座椅被撞的七零八落,我眼看着有人居然开始往墙头上爬,本来有些小紧张的心忽然被眼前的场景逗得特别想笑,上墙有什么用,孙洪胜要是真诈尸了那最擅长的就是蹦!
“葆四!咋得啦!”
陈爷爷他们俩没跑,被人撞的互相搀扶着朝着我喊,“出啥事儿啦!!”
我瞄了一眼还站在灵棚里的小六,真的,此刻除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孙洪胜他妈也就我们三了,就连孙洪胜他爹都吓得脚底抹油溜了!
提了提气,我故意加大音量的回道,“起尸了!!!”
“坐起来要下地啦!!”
院里看见的人指着灵棚里还坐在那里的孙洪胜朝着陈李爷爷喊,恨不得他们俩此刻也能看见。
事不宜迟。
我眼见闹得差不多了就给了小六一个眼神,他手放在兜里再次摆弄草人,孙洪胜果然很听话的‘砰’一声蹦到了地上!
院里的尖叫声更加刺耳,音量大的恨不能让镇上人都听到。
我表情严肃,直接拉开架势,“我黑妈妈在此你也敢放肆!!”
真的是扯着喉咙再喊了,院里的声音太吵了,大部分人跑出去,却又趴着墙头往灵棚里看,孙洪胜每动弹一下,他们就嗷嗷的配音,大声的叫着,“咬人啦!要咬人啦!!”
我不理会他们,这场自演自导的戏自然要演的漂亮,做为女一号,我当然不能让人看出演技破绽,为表真实,我点燃了一张瞎画的黄符就开始上前上连拍着孙洪胜的心口,嘴里大声的念着,“天地无极,万佛朝宗,飞龙在天,亢龙有悔,吾乃黑妈妈门下弟子,破一切邪崇,法力滔天!在我面前也敢放肆!!”
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喊得什么玩意,反正是瞎喊的,主要是想拉开架势,让村民看的清楚,另一个目的就是要把孙洪胜给打出灵棚外。
当然,我没使大劲儿,他也是顺着我的力度一直在后退着蹦的,主要是小六的功劳。
等他一到了灵棚外,院里的村民又开始呜嗷起来,不过这次他们害怕归害怕,更多人开始喊我的名字:“葆四!快制服他!快制服他啊!!”
见状我直接伸出中指直接对向孙洪胜,:“听我指令!我让你往左你不许往右,蹦!!”
身后无声,孙洪胜站的溜溜直的朝着左侧蹦了一下,这下村里人激动了,“听话了哎!他听葆四的话了!!”
我抿了下唇角,在次发令,“听我指令!我让你往右不许往左!蹦!!”
吵嚷声再次倏停,他们都在离着大老远的憋着口气再看,没过三秒,孙洪胜又朝着右面蹦了下,这下村民们炸了,“葆四!你行啊!太厉害啦!!”
我心里暗喜,眼瞅着陈李爷爷对看着满是疑惑,戏过了就不好了,随即抬手发号施令,“有本大神再次岂能容你放肆!归位!!”
声音刚一落地,孙洪胜就闭眼蹦跶着从我身旁掠过纵身一跃又躺回了案台上。
我站着没动,刚想大家怎么没反应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嘴角不着痕迹的噙起一丝笑意,几步直奔灵棚,站到孙洪胜的身旁要破中指对着他的额头轻轻一点,“谢了。”
首战告捷,看来小六和我的默契是真没说的。
回头只要再把草人一烧,这事儿就算是哪说哪了了。
小六猫在灵棚里的一角早就乐的直不起腰,见那些村民还在院里大嚷着我什么法力高超偷摸的朝我竖了竖大拇指,嘴里笑音细碎,“四姐,降龙十八掌都出来了……我真是佩服……”
第182章 机会
我对他的反应倒是意料之中,小六爱玩么,一开始他肯定也胆突的用草人操控孙洪胜,但玩着玩着上手了那心里指不定多过瘾呢!
见有人试探着走到灵棚口,我随即清了下嗓子,小六当即憋下笑意,各种没事人的样子站在那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葆四啊……孙洪胜他……”
站在灵棚口探头探脑问的就是孙洪胜他大爷,“他,他怎么了啊……”
我一脸淡定的看向他,“起尸,小问题,他就是岁数太小,心里有怨,不甘心,闹腾了一阵已经被我镇住了,您进来看看吧……”
他大爷连连摆手,“那个我就不进去了,真没事儿了啊。”
“放心吧,再有事儿您拿我试问。”
我依旧镇定,我闹出来的事儿,当然心里有数了。
孙洪胜大爷咽了咽唾沫还是不进来,“算了吧,这光都开完了,我们就不在进去看了,真的麻烦你了。”
我很谦虚的摇头,“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小六硬憋着笑看我,小眼神妥妥的就是在说装,四姐你多会装!
我懒得理他,事儿是我要做的,那既然出了,我就得兜住了,功亏一篑我不白折腾了吗。
“了不得啊,想不到你岁数这么小这么厉害啊……幸亏这找对人了,不然这可怎么收场,吓也吓死了啊……”
孙洪胜他大爷嘴里念叨着转身回到院里,跟着陆陆续续回来的一些村民亲属收拾那些七扭八歪的桌椅去了。
我虽然没出去收拾那些烂摊子,但是耳朵一直没闲着,只要不是一溜烟跑回家的,那基本上都见证了我这个斗尸奇迹了,这帮人是一边乍着胆收拾一边议论。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惊魂未定。
我让小六把孙洪胜他妈扶起进屋,闹腾完了,就该善后了。
其实我是故意选择在开完光后弄得,基本上开完光就没啥大事儿了,我也不想耽误到孙洪胜什么,就是掐个时间点,等开完光,让大家上前瞻仰时再让小六出手,这样的效果我觉得才好。
……至于这出戏的结局么,看着一个个对着我赞不绝口的村民,自然是相当圆满。
剩下的事还算是顺利,只是人心被这么激了一下不是说缓就能缓过来的,请来做哭活的人一听孙洪胜之前起来折腾过那吓得死活不进灵棚,就跪在外面哭。
孙家也没坚持,他们自己也不敢进去,尤其是孙洪胜他妈,醒来后还浑身哆嗦,我安慰了好一通才好。
按照常理来讲,孙洪胜本该搁家里再挺一晚的,第三天的早上出殡前再送到火葬场火化,可是他们家人受不了,就说害怕,那给孙强刺激的连孙洪胜家的院子都不进了,嘴里直嚷着对孙洪胜够意思了,以后这种什么开光的事儿他说死都不干了。
没办法,我只能快速做出调整,下午先去孙家的祖坟踩穴定位,回来后再提前送马烧大纸,当晚孙洪胜就被殡仪馆的车给拉走了,被我这么一闹,效率都上来了。
孙家对我是感激不尽,孙洪胜他爸特意给我封了五百块的红包,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让我给压下来不容易,这钱算是东家赏的,让我一定收下。
我这个始作俑者哪好意思要钱啊,要说不愧疚那是不可能的。
况且,我已经得到我要受的益了,这五百,我坚持不收,只说谈好了,既然一开始说是免费,那就是免费!
得,我这话一出又成了高风亮节了,村里人没一个不夸我的,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出身世家得了我姥的真传啊,反正是一改往日常态,冰火两重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还有一些村民问我那些词儿是打哪来的,他们没太听清,就觉得特有气势。
我心想没听清就对了,不然我这没法圆,万佛朝宗都顺嘴秃噜出来了,我也挺服我自己的。
晚上东家得请客吃饭,陈李爷爷坐到我的旁边,我心虚,挺怕他们俩仔细询问我这个事儿的,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夹菜给他们俩放在碗里吃。
这孙洪胜被殡仪馆车带走了,大家也不在提心吊胆,吃了没多会儿桌上就有人就开始夸我,说我本事跟徐半仙有一拼,以后遇事找我,省的找徐半仙还得花那冤大头钱。
有人点头称是,又开始数落徐半仙的不是,说她怎么能挣钱,一个村住了几十年都不讲情面,摆明了就是认钱不认人!
“依我看啊,那老徐婆子的气数也要尽了,当年那葆四姥姥帮咱们摆弄事儿可从来不提钱字!”
“可不是么,我可听说了,半仙儿有忌讳绝对不能靠老仙儿发财,不然耽误老仙儿修行,最后就不出马啦!”
有人讪笑,“不出马那老徐婆子就废了,她不就是靠请仙儿吗,哪像葆四啊,人会的东西多,明月都说了,葆四师父是她舅老爷,就山上那个高人,哎,葆四,你今天使出的这些本事都是你舅老爷教你的吧,我们可真开眼了啊!”
我没敢应声,舅老爷要是知道我做了这事儿容易削我都……
“必须开眼啊,以前老看半仙儿给人办事儿就是抽烟喝酒的,葆四压根儿就没用那些,人家就是真材实料!”
我垂着眼浑身直冒汗,暗想这事儿也就一辈子一回了,不然这心是真虚啊。
小六烧完草人回来给了我一个搞定的眼神,在我旁边坐了一会儿小声的张口,“四姐,你猜我妈现在搁小卖店干嘛呢。”
“做什么。”
小六瘪着嘴笑,“跟一帮老娘们吹嘘你的英勇事迹呢,说你跟孙洪胜从墙头打到了房顶,打的他血溅了三尺多高,基本上可以拍一部武侠片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在吭声,这小子摆明了埋汰我,要不是为了正名我至于费这奶奶劲啊!
一顿饭差点成了我的歌颂会了,我想那徐半仙儿今晚指不定得打多少个喷嚏,没办法,群众就是这样,要想捧一个,那必须就得踩一个,很不幸的,今天那个徐半仙儿成了被大家踩着的了。
伴着月光我送陈李两个爷爷回家,从饭前到饭尾,这俩爷爷都没说一句话,我心里不得劲,所以执意要送他们回去,要到岔路口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脚步一停,我怔了一下,“还没到呢。”
陈爷爷摆摆手,“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四儿啊,看你能顺顺利利的拉开架子,我和老李也就放心了。”
“陈爷爷,我……”
“四儿……”
李爷爷朝着我得方向忽然伸出了手,我见状赶紧拉上握住,“您说,我听着。”
“哎……”
他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背,“我跟老陈啊,都明白你的心思,先生想要扬名啊,的确是不容易,况且,你还是从小就被说到大的,村里人对你都有些成见,我想你心里也都有数。
你这丫头道道多,今天的事儿呢,到底是咋发生的,我跟老陈都心知肚明,我们也都理解你,不这么闹一下,你以后还得憋着,但你要知道,这种事,缺德啊,以后,万不能在做了,啊。”
我咬着唇用力的点头,明知道他们看不见也点,小六吓着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无声的做着口型,四姐,这俩爷爷咋知道的。
他们知道正常,我那点小把戏,坑不了真正的明白人。
“李爷爷,我知道我做的不对,真的,我也是没办法,我从小就被村里人骂,也是我该骂,可我既然出山了,在村里,我就不想在背着这个名声了,我也想慢慢来,可是机会太少了。”
这个机会,不也还是陈李爷爷让给我的么。
“四儿,我和老李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嘱咐你两嘴,是怕你以后在这块儿吃亏,要知道,摆弄阴阳耍戏东家是大忌讳,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先且不说摆弄逝者是不是不敬,一旦那个孙洪胜起来后借了什么气,真起屁伤人了怎么办,这后果你怎么承担啊,四儿啊,小聪明不能在这么用啦。”
我囔着鼻音嗯了一声,“陈爷爷,您放心,葆四以后绝对不会在这么干了……”
“四儿,你还记着你小时候拉我从水沟里出来得事儿不,说实话,爷爷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没开窍前儿那淘点儿啊,顽皮点啊,都正常,但是你长大了,要心里有数,咱是给人平灾的,不是给人找事儿的,明白不。”
“我明白。”
陈爷爷牵着唇角笑笑,摸索着拍了拍我的胳膊,“行了,你心里也难受,我知道,你送我们回来就是想承认错误,你本来就岁数小,还是个女先生,这从古至今啊,女先生搞风水道法出头的就少之又少,其实,这事儿你得看从哪头讲,你啊,的确是需要这么个机会,不然出不了头。
我们虽然是老思想的家伙,可我们也不是不开化的,你回去吧,明个还得在张罗一上午呢,这事儿我跟你李爷爷烂肚子里了,但你要记着,以后的事儿可都得要真材实料凭本事了,不然啊,我和你李爷爷失望是小,你姥姥在泉下也得伤心喽。”
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看着陈李两个爷爷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我明白他们的苦心,也感激他们知晓我的难处,只是心里很压抑,这样的的事情我也不愿做,我很清楚会让同行唾弃,日后提起来也是不光彩的一笔。
可我没办法啊,不先扬名,我怎么立万。
“四姐,咱这事儿是不是特缺德啊……”
回去的路上小六也开始有些紧张,“你以后会不会像陈李爷爷那样也变成瞎子啊。”
我默默的叹气,“先生的忌讳多了,你想那些就不用做了。”
套路打法一人一个,深浅我懂。
小六挠头,“四姐,那你这样不会成仙吧,就像是大爷爷那样,是不是就不能驾鹤西去了。”
脚下一顿,我很认真的看向小六的脸,:“你听清楚了,你四姐我,无欲成仙,也不想成佛,我只是想过好这一辈子,做我想做的事。”
小六懵懂,“那你不老说什么投胎什么业障的么。”
我轻吐口气,“道家做人,儒家做事,佛家修心,我作为正道先生,自然要宣扬善意,让人清楚作恶的后果,这是常识,但却不是我的人生观,孔子论语曾述,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何等乐观积极,这才是我想要的……”
抬脚继续向家的方向而去,看着小六云里雾里的眼,我嘴角噙着笑意继续出口,“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这个故事你听过吗。”
小六摇头,“一个字我都没听懂,一听文言文我脑仁子都疼。”
我轻轻的笑,“就是庄子的老婆死了,他的朋友惠施前去吊唁,就看着庄子在那敲着瓦盆唱歌,他朋友就怪他,说你妻子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不哭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心情唱歌呢,太过分了。
庄子说,他老婆只是从大道中来,又回大道中去了,这是大自然循环往复的道理,人的生命,只不过是宇宙演变中的刹那一缕,最明智的生活态度就是顺其自然,人既然出生,就应当乐观积极的活着,死了呢,就自然而然的回归,所以他坦然面对,自然就不觉得伤悲。”
“简单来讲呢,就八个字,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哎呦我去……”
小六看着我就像是看个外星物种,“四姐,你这书真没白看啊,那你这境界……”
“我没那境界。”
我淡淡的回道,“我能做的就是努力积极的活着,这一世,抓住我能抓住的,就这么简单。”
小六缩了缩脖子,:“这家伙给我都说蒙了,一会儿孔子,一会儿庄子的,合计你就吸收一半啊。”
我眼尾瞄他,“我吸收一半怎么地,别跟我嘚瑟啊,不然我让你先步入自然……”
小六把胳膊搭到我肩膀上不正经的笑,“别啊四姐,我这小助手不是还得陪你攻占沙巴克么!哎哎,别掐我咯吱窝嫩肉……!”
一进家门,二舅妈就把我拉倒一边绘声绘色的跟我学村里那帮老娘们有多佩服我,“葆四,你是不知道,你二舅一听说那孙洪胜起尸了抬脚就往孙家跑,就怕你有事儿,结果跑到半路碰上孙强了,在被他说了一通那更是吓得要把你拉回家,结果还没等到孙家门口呢,你的英名就传出来啦!”
二舅妈自己说的满眼自豪,“我这腰板啊,瞬间就硬了,以后就等着他们来求我了,咱得排队,不是谁说看就给看的,是吧!!”
我抿着嘴角轻笑,眼睛看向二舅,他虽然一直没应声,但看着我,眼里也流露出一种叫做欣慰的东西,可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些紧张的问我,“四宝,这种事,会经常发生吗。”
“哪能啊爸!”
小六大咧咧的搂住二舅的脖子,“我四姐说了,这种事是意外中的意外,一辈子能碰上一回,那就算是点正了!”
“是点正啊!”
二舅妈拍着手在那感慨,“幸亏遇上了啊,要不然就蔫吧的主持一场葬礼谁能看出咱家姑娘的本事啊,葆四啊,你行啊,你老给舅妈长脸了,下午我还特意给你妈去的电话,她一听完也贼高兴,说你肯定会有大出息!”
我没啥反应,知道二舅妈一定是夸张了,就我妈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她再高兴,也就是扯扯嘴角,或者是来一句,葆四是咱家的福星啊,新鲜的,我想她也不会说了。
二舅看着我确定,“四宝啊,那就是说再也碰不上了吧,你姥我也没听她说过给人主持葬礼还出来诈尸什么的啊,那都像是传说似得。”
我垂着眼点头,一合计这事儿还是不好意思,“放心吧二舅,应该没那么点正在碰上了,再说,碰上我也不怕。”
二舅妈啧了一声,“还是少碰上好啊,一次就够了,咱就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就成,不然谁能受得了,我就算是没亲眼看着那想想心里都哆嗦,多膈应人啊。”
“是啊,少碰见吧,不然我这心啊,悬的不行啊……”
我安慰了二舅一阵,直到深夜,他跟二舅妈才回去,趴在有些睡不着了,唉,薛葆四,你自己挖的坑你可得给填好了啊。
第183章 活人不祭,死人立
……
第三天的事情就好办了,孙洪胜已经火化,装在小棺材里上山直接入穴定相掩埋,孙家到他这一辈孙洪胜是最早走的,我定的很认真,怕脱了,不然容易犯单枝儿,就是说孙家男丁中老大或者是老三这种单数的容易生病早亡。(.)
祖坟的穴位一代一代传下来,越往下越要定的仔细,我心里清楚孙洪胜帮过我,一点都马虎不得,下完后还嘱咐孙洪胜他妈要移栽一棵柳树种与孙洪胜的坟后。
柳树的讲究我前面说过,这就是墓树,移树栽种到孙洪胜坟后一来是为了给孙家留籽,二来则是为了福荫孙洪胜,他福气太薄,天阳气晒的,我能做的,就给他多做些,去下面,他肯定还得还寿,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稍微下的偏了些,不是为我自己,是因为孙洪胜走的太早,如果我下的太正,那他带不起来,就是压不住,最后磨的就是他爹,我做的是死人的活,但要想的必须是活人的事儿。
陈瞎子跟上来了,他虽然一直没言语,但是对我的做法还是点头的,等我安顿完孙洪胜了,又拿出一根长钉给孙洪胜他父母看了看,“叔,婶子,这根钉子我要钉到孙洪胜相口十米多外的地里,钉上后,你们做点记号,等着给孙洪胜烧完三周年的再给拔出来,那就没事儿了。”
孙洪胜他爸有些皱眉,“钉这个东西不好吧,这不是要压着我儿子吗。”
“四儿做的对。”
陈瞎子点着棍子走了过来,“孩子走的太早了,还是犯急病走的,这刚下去都不适应,他或许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三年内,保不齐会回来闹腾你们的,你们这边该送啥送啥,但是该压着也得压,三年之后,他的脾性也就磨平可以上路了,得镇一下,四儿是怕你们家宅不宁。”
我在旁边点头,人走的太早,讲就比较多,城里的习惯是把意外早亡的送到殡仪馆的骨灰处存放三年消磨脾性,我们农村那,思想较为保守,着急下葬早日入土为安。
可亡灵哄归哄,该压也得压,孙洪胜找我是肯定不可能的了,我摆弄他尸体的时候也是清楚他魂都出去了,他真正的元神都不知道我折腾他的事儿,但是他父母不一样,老两口以后嘁嘁艾艾的肯定隔三差五的就惦记他,谁想他他会知道的,这要是不压住了保不齐他就得回家整事儿。
阴阳两隔,我的工作,就是做好这个‘隔。’
孙洪胜爸妈一听完这些就没异议了,再加上孙洪胜他大爷也在旁边接茬儿,说镇镇对,你们俩这岁数都大了,真被孩子回来闹几下那身体就完了。
看,多少懂些还是有好处的,我下了钉子,让孙洪胜爸妈做好记号,打这刻起,这孙洪胜的事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他爸妈还是要给我钱,说我这三天真的出了很多的力,我自然说死不收,孙洪胜既然帮了我,那我尽心尽力都是应该的。
当天我没在山上多逗留,按照规矩,先生是必须要拿着那只引路鸡直接走的,也不能再去东家那吃饭,不然不吉利,丧事先生,办完就要头也不回地走,不然有让人家继续走人的讲,所以我下山后带着小六就直接回家了。
这件事没发酵几天,主要是孙洪胜也就是蹦出了灵棚,没闹出太大的事儿,可润色的空间太少,讲来讲去也就淡了,徐半仙后来听说这件事后嗤之以鼻,也不知道是在家问老仙儿了还是经验之谈,在村里直接就放话,说孙洪胜这事儿就是我整的景,孙家还谢我,其实我比谁都缺德。
小六听到这些吓坏了,问我是不是要被拆穿了。
我各种淡定,“就让徐半仙去说呗,她不说我还不乐意呢。”
人都化完葬了,还拆的哪门子穿!
小六在家里坐立难安了几日,每天就看着我面不改色的在笔记本电脑上做题,想从我这得点安慰我也没时间给他。
我在镇上报了名开考驾照,所以没事儿就得练,直到一个多礼拜后,小六笑呵呵的从门外进来,看见我就汇报最新消息,“四姐,你猜村里人怎么说的,大家都说那个徐半仙嫉妒,对你造谣中伤,他们可都是亲眼看着你把孙洪胜制服的,谁也不信徐半仙的话!”
意料之中。
就像是当初陆沛跟我说过的,证据,徐半仙没有证据,凭着一张嘴村里人谁会信她,她说的越多,越是让大家觉得她是妒火攻心,毕竟,我跟她是同行,谁不清楚同行是冤家?
有孙洪胜的事情在前,再加上徐半仙后来意外的推波助澜,一切倒是如我所愿,最起码,我在白山村是站住脚了。
当然了,功成名就这四个字离我还很远,但接活是不成问题的,就连村长都让我去他儿子新盖好的房子里看看,算下入宅时间,最好再看看开运布局。
我推了几个上梁的小活,拿着个指北针很积极的就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村长对我们家很照顾的,远的不说,就说我舅老爷的事儿吧,我当年手快,直接就给埋了,其实这不符合规矩,后来村长也帮了点忙,把这事儿给按下去了,不然还得给我舅老爷肉身抠出来火化了,都是借着村长的光。
房子是坐北朝南的,我依照指北针逐一找出九个方位,就是房子正中座位的中宫,南,东南,西南,东,东北,北,西北。
按照风水流年的九种运势变迁,每年都会有九星入宫,生出五团气分布在房子内不同的部位,只需根据流年做出稍微的调整,那就会得到相宜的风水,人也住的舒服,俗称,‘紫白飞星。’
“大爷,这五个气,就是生气,旺气,退气,死气,煞气,生气是最旺最能带动财运的气,旺气是最能带动事业运的气,退气是走衰的气,是不好的气,死气就是困死的气,很糟糕,煞气,我就不说了,您肯定明白。”
收好指北针,我拿出一张纸开始画出这个屋子现在各个气所团聚的部位。
“流年共有九运是巡回往复的,今年是第九运,也就是说现在您家这房子正南和东北是生气位,代表财运,摆设些土植的盆栽,会增加生气的,西北是煞气位置,正好是院里厕所位置,能抑制凶煞,无需做出调整,这个东南呢,是……”
“等等。”
村长看着我画的九宫格图紧紧的皱眉,“你说这个九运是每年都不一样的是吧。”
我点头,“流年不同自然不一样,五团气,每年都会分布在不同的方位的。”
“那……这个西北啊是我家厕所,今年是煞气,不用管,那要是变成你说的那个生气,就是管我儿子财运的那怎么办啊……”
我轻轻笑笑,“简单啊,如果加电灯啊,大瓦数的,可以旺气除湿的,多加打扫就好了,如果生气是在北方的厨房,那就摆放些黄铜饰品,厨房和厕所这两个位置是不怕煞气的,但遇流年要是成了生气的聚集地,那就按我说的调整就好。”
“那煞气位置要是变成睡觉的东屋了怎么办……”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村长就是跟煞气磕上了。
“煞气遇水就泄的,有活水就可以了,可以放饮水机在屋,或者是养鱼,就没问题了。”
村长连连的点头,看着我在纸上不停的写下数据,“大爷,我先给您写出十年的吧,然后您按照我写出生气会分布的九个流年图做出相应的调整就行了……”
写好后把那张纸递给村长,“每一年你就看眼是第几运,然后按照我画好的生气分布图做出相应的调整就行,生气要旺,煞气要泄,知道这两点,就没问题了!”
村长嘴里啧啧称奇,“葆四啊,你这跟你姥看的不一样啊。”
“道是想通的,但我不是主要靠请仙的。”
村长点头,“难怪现在村里人都说你本事大,是不小,这也太细致了,我还以为你拿着那个指针挨个屋子在看啥呢,合计就是弄这个了,大爷这真是开眼了啊。”
我很谦虚的摇头,“这是流年的风水布局,数据也是高人早就统计出来的,稍微做些调整呢,对整个流年的运程会有帮助的,住的好了,精神头足,做什么不也容易成功吗。”
村长哈哈的笑,“对,你这丫头一套一套的是真得我心啊!”
……被村长夸了好一通,走的时候他硬是给我封了一百块的红包,我推辞,说这些年村长都很照顾我家了,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哪能收钱呢。
村长横眉利眼,“一码是一码!自古就没有让先生走空门的道理,收着!别嫌少就行!”
我抿着嘴笑,“那我谢谢大爷了。”
村长背着胳膊看我点头,“葆四啊,你这丫头行啊,活泛,以前你姥叫大神,可你像个先生啊,女先生!了不得咧!”
我笑的很谦虚,嘴上却没多说什么,有些话,你觉得是谦虚,但是说出口让事主听了容易变味儿,妄自菲薄了。
既然出山给人看了,夸你,接着,骂你,就得受着。
从村长儿子家新房一出来,小六就看着我笑,“四姐,你是故意的吧,这家伙说的这气那气,都要给村长绕懵了,是不是故意显摆你厉害的。”
我斜了一眼,“我这都往简单易懂上说了,不然要说九星入宫,那更麻烦!”
“啧啧啧……”
小六撇嘴,“人家就找你来算下入宅时间,这家伙给你忙活的,图都画上了,挺会来事儿啊。”
我刚要跟他来劲,一看见迎面过来的女人就笑了,欢天喜地的跑上前,“梅梅姐!你怎么回来了!”
方梅梅,我大哥的对象,过年跟我大哥一块回来的,人长得很普通,瘦瘦小小的比我还矮了半个头,猛一看脸看会觉得跟我大哥不太相称,但是笑起来很温和,性格特别好,我挺喜欢的。
小六说她配不上我大哥,其实我倒是觉得是大哥喜欢就好,而且我大哥……也不是很完美。
“大哥呢,大哥也放假回来了啊!”
方梅梅端着个装满衣服的盆子垂着眼不看我,“没呢,我俩领完证了,准备这两个月回村办一下,你大舅妈说家里活多,她身体不好,就让我提前先回来照顾照顾她。”
我有些皱眉,“梅梅姐,你声音怎么了,你哭了啊。”
她垂着脸不停的摇头,半晌才硬扯起一抹笑看向我,“你大哥还说呢,要是我们俩在村里办,一定要找你当伴娘……”
我却笑不出来,她眼睛肿的很厉害,“梅梅姐,你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啊。”
方梅梅咬着唇摇头,“没人欺负我,葆四,那个,我先去河边洗衣服了啊,回头,等我忙完了再去看你,瞧我这臭记性,你大哥特意给你买的裙子我还没给你拿去试试呢,等我洗完衣服给你送去啊。”
说完,还没等我回话,整个人端着那个盆就行色匆匆的走了。
我纳闷,“这怎么了啊。”
小六倒是满脸的心知肚明,“哎呦,摊上这样的婆家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啊。”
“到底咋回事儿啊。”
小六就跟个大明白似得挑眉看我,“四姐,你过年在家没待几天吧,大哥带着她上完咱家你就上山了吧。”
我点头,“是啊,大哥也见了,他对象也见了,我当然得上山了啊。”
小六装腔作势的笑笑,“所以你错过了很多的大戏啊,我爸呢,又不让我跟你说,说这东西,是家丑,怕你这暴脾气搂不住捅出篓子!”
我急了,“那出了什么事儿啊,别废话!赶紧说!”
小六指了指方梅梅离开的方向也有几分无奈,“哎呀,简单来讲就是大娘觉得她配不上家树大哥,大娘你还不知道啊,这些年看大哥在城里混的行了,那恨不得天天跟别人讲她儿子怎么有出息,这慢慢的,也有人上门给大哥介绍对象了。
可是大哥都不回来看,倒了,领了个方梅梅回来了,大娘一开始还以为方梅梅是城里人,没成想,她也是农村的,家里不但条件差还有个念书的小弟,她本人工作也不咋地,你不是知道吗,就在大哥那个啥项目的食堂工作,是个打临时工的!”
我没多说话,这情况我知道,大哥也说了,方梅梅特别不容易,也没什么学历,就在他们那个项目上打工,平时在食堂帮忙做饭打扫卫生,一刻也不闲着,他们俩之所以能在一起,就是因为大哥不离开项目,久来久去的那个方梅梅就老帮着大哥洗衣服,大哥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她照顾,算的上是日久生情吧。
大哥也跟我讲过,说他看中的,就是方梅梅的品格,她能吃苦,还任劳任怨的,他挺心疼的,想对她好。
“那你说的那出大戏是什么戏啊。”
小六皱眉,“就是大娘闹了呗,人俩还没回城里呢,大娘就在院子里喊,逼着大哥跟她分手,说方梅梅配不上大哥,切,大娘也不想想,大哥怎么才有的今天,还不是陆大哥提携,不然……”
一见我腮帮子紧小六就赶紧转变话头,“反正大娘的意思就是大哥现在一个月的月薪都六七千了,满县城都可以随便划拉媳妇儿,找个方梅梅就等于是找了个无底洞,还得帮方梅梅养小弟,大娘不干!”
我明白了,“那这么说,就是大娘一直在给方梅梅甩脸子了?”
小六笃定的点头,“那肯定的了,其实我要么大哥那性格都不能想让方梅梅单独跟他妈相处,谁不知道大娘啥样啊,可是方梅梅死心眼,不是,我那意思说她可能是想的比较美好,想跟未来的婆婆打好关系不让大哥两头受气为难,可是这婆婆不好整啊,她还是自己回来的,那不等于送大娘手里找虐受了么!”
想起方梅梅端着的那盆衣服,我心里七七八八了。
“那你说,方梅梅会把这些跟大哥讲吗。”
小六撇嘴,“百分百不会,这种事愿打愿挨么,方梅梅既然自己回来就应该都想到了,我就觉得大娘那借口有意思,还身体不好,好老爷们都没她壮!”
我没在多言,闷闷的开始朝家走,我大舅妈那个人我太了解了,典型的掐软柿子的主儿,给家树大哥当老婆幸福,但是给她做儿媳妇儿,那是真倒霉啊!
“四姐,你咋回家了啊,你不去找大娘说道说道啊!”
“我说什么,大娘是怕我,可人家又不是怕方梅梅,我说管屁用!”
小六不可思议,“嘿!我还以为你得去多管闲事呢!”
我叹出口气,“闲事儿,你得看怎么管啊。”
正说着,我看见在我家门口绕来绕去的李建国,他像是想进我家,又在原地各种纠结不知道要不要进,我有些疑惑的走上前,“李叔,你有事儿啊。”
“哎哟我!”
李建国一看见我还吓了一跳,胡子拉碴的脸上赶忙挂起一丝讨好的笑,“葆四,你没在家啊。”
“喔,村长让我去给他儿子看看新宅,您有事儿?”
李建国还是笑,“都知道你现在厉害,那家伙本事可大了呢。”
我敷衍的跟着笑笑,“还好,李叔,您是要找我吗。”
“呃……我……”
他嗓子像是卡了东西进去,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无奈的笑,“李叔,那您要是没事儿我先回家了啊。”
“哎,别!”
他姿态很低很低,拉了下我的胳膊又惊觉不妥的松开不停的搓着自己的手,“葆四,叔,叔想找你给看看,看看我家雪去哪了……”
“找李雪么?”
李建国连连的点头,眼神还谨慎的四处打量,生怕别人听到李雪的名字,现在这个名字在我们村儿那就是个引子,一点着,那尖锐湿疣的事儿就要炸开了。
“葆四啊,能不能上我家去说……算是,叔求你了……”
我点头,这么多年邻居住着,我跟李雪再不好,那也有邻里情分在的。
跟在李建国的身后走进他家的院子,李建国忙不迭的就插好大门,看着我,眼底控制不住的憔悴,“好几个月了,我都联系不上她,打从那个孙家小子查出那病她就跑了,葆四,叔真的没招了,雪长这么大,真的除了县城在哪都没去过,我真怕她出事儿啊……”
他特别紧张,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对他这状态挺担心的,张了张嘴,:“叔,要不,咱进屋说?”
“好,好,进屋。”
他领着我和小六直接进了他们家的屋子,李雪她妈刘莉还躺在炕上,看起来病的很重,一听见动静挣扎着就要起身,“雪,是雪回来了不……”
李建国上去压着她躺好,“不是,是我把葆四叫来了,让她给咱看看雪是上哪了。”
“葆四……”
刘莉颤抖的念了声我的名字,推开李建国就要爬起来给我下跪,“葆四啊,姨求求你啊,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到雪儿啊,雪儿是我跟他爸的命啊!!”
我一看这场景心里是真不落忍,上前安抚着让刘莉躺好,嘴里轻声的说着,“姨,你放心,我肯定帮你们看,别着急,我找她,看她在哪了,走的远不远。”
这事儿对于半仙儿来讲特简单,找个方位啊,啥前能回来都好看。
刘莉红着眼看我点头,“有你这句话姨就放心了,谢谢你了,真的谢谢你了。”
我没耽误,朝着李建国要了张红纸询问着写上李雪的生辰八字,随后盘腿坐在炕上,眼睛一眯,“上烟。”
这套路李建国明白,赶紧递给我一根烟点着,我吸了口后就开始快速在嘴里默念李雪的生辰八字,随后报上黑妈妈大名,求黑妈妈门下弟子帮我寻位!
身上很热,我大口的裹烟,直到一根烟抽完,眼睛一睁,有些茫然,气应该借来了啊,可怎么,没灵感呢。
“葆四,在哪了……她是去县城了,还是躲镇上了……”
我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这不对劲儿啊,烟不是我抽的,已经没了,可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刘莉在旁边抽泣,“我不怕别的,就是怕这孩子想不开啊……”
脑子里登时明了,有些紧张的看向李建国,“李叔,给我接碗水,在拿一根筷子过来!哦,对了,李雪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她特别宝贝的。”
李建国指了指李雪那屋,“她那电脑。”
我摆摆手,“除了那个,她特别喜欢什么。”
“就是……对了,你当年跟她换的那双皮鞋她特别喜欢,我看年头长了要扔她都不让,还在柜子里收着呢!”
我吐出口气,“那把那双鞋拿来吧。”
心里有些发紧,但愿,不是我想的最差结果。
鞋子找出来后我点了三根烟立在鞋前,同时把那碗水放在自己的身前,对着白鞋烧了李雪的生辰八字,烧到底后直接扔到鞋上,拿出根烟再次放到嘴里,裹了几口后迅速问询――此人可在阳间?!
手摸索到筷子,随即朝着碗中央一立,身上热度消退后手登时一松!
再睁开眼,筷子站的笔直的立在了水底……
心里咯噔一声,活人不祭,死人立。
这是……
死了。
“葆四明白了,是在镇上吗。”
筷子没动。
我再问,“是在县里吗。”
筷子依旧未动。
我咬了咬牙,“求给悟,是在省内城市吗。”
‘吧嗒’一声,筷子栽歪出去了。
水花四溅,我仔细的盯着看,溢出碗外的水只有三滴,按照上中下顺序排列,脑里飞速的转,兀的一通,滨……滨城!
第184章 赌一把吧
看着刘莉和李建国两张还满是期待的脸,我头疼,这事儿要怎么说啊。[.超多好看小说]
“葆四啊,搁哪了啊,立筷子我们都见过,还不知道这事儿得立筷子呢。”
心沉了沉,算了,实话实说吧,早晚的事儿!
“那个,李叔,刘姨,我不想瞒着你们,李雪,现在人可能是在滨城……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啥?!”
李建国布满血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怎么会去滨城哪!葆四啊,你别吓我们啊!”
谁知道她去滨城干什么玩意儿,总不能是跳海了吧。
“李叔,我是实话实说的,你们也知道立筷子是看死人的,李雪的这根筷子能立起来,那就说明,她应该不在世上了,这种事,我也不想……”
“雪儿啊!!”
没等我说完,刘莉就大哭了起了,“我就知道她凶多吉少啊,这段时间我老做梦,就梦到她对着我哭啊,还说浑身哪哪都疼啊,我可怜的孩子啊,你人生地不熟的去滨城干啥啊,妈就是……”
“刘姨!!”
她昏了。
我和小六只能七手八脚的把她重新放到炕上躺好,一边的李建国也已经蹲地上了,双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我就这一个姑娘啊,就这一个姑娘啊……现在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妈还病这么重,这是要我的命啊!”
小六想去劝,但却不知道要劝什么,只能蹲在那里无声的拍着李建国的肩膀安慰,我没急着走,也怕这情绪一直不稳定的再出什么事儿。
脑子里一直在合计李雪的事儿,是啊,我也闹不清,她无端端的去滨城干什么,而且,还死在那了,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啊。
过了好一会儿,李建国才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的样子看向我,“葆四,你在帮叔找找吧,就算……就算她走了,我也得接她回家啊!”
“这个,叔,你还是报警吧,就说李雪去滨城失踪了,让警察帮着找。”
我觉得这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了,好几百万人口的大城,这找个活人都挺费劲的,找个尸首更别提了,要是被人毁尸灭迹了呢,我上哪划拉去啊。
李建国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摇头,“报警的话那就是失踪人口,不知道要找到多久啊,我以前有认识的邻居老年痴呆在县里走丢了,那县里才多大的地方啊,那后来都一直就没找着啊,他们家后来也找的人看的,说是掉井里淹死了……葆四,叔信你的话,你帮帮叔,你肯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说实在的,李建国能不质疑我还是挺让我感动的,毕竟我们这行说好话有人爱听,但这上来就说人家孩子挂了,那肯定是有找揍的之嫌的,可没招,我个人的想法就是长痛不如短痛,早说早了,这事儿也没法委婉。
我想,李建国能这么快接受结果,他和刘莉的心里肯定也是一早就有数的,不然,他早就上来薅我脖领子了!
“我……”
这个闹心,“叔,我现在只是知道她在滨城,可是具体的……”
“葆四啊!”
李建国都要给我跪下了,“叔求求你了,俺家雪儿得了不好的病,那病也不好治,现在村里名声都臭了,我不敢找别人给看,怕的就是传出去难听啊,你跟雪儿是一起长大的,叔知道你不会不帮忙的啊!”
我让小六拉着他起来,各种闹腾的揉着自己的额头,“叔,不是我不帮,而是我不知道李雪去……”
太阳穴蹦了一下,我咽下后面的话几步奔到李雪的屋子,电脑,她的电脑……
“葆四啊!”
李建国恨不得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推搡着小六就还要给我跪下,“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知道你们先生啥都能,你连诈尸都能对付的啊!葆四!”
我吐出口气拉起他,“叔,这样,我试试行吗,我试试帮你找找李雪成吗。”
李建国鼻涕都哭出来了,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你真的愿意?”
这份父母心看得我心很疼,点点头,“我愿意,就是叔,要是知道她具体在哪了,你能跟着我一起去吗。”
“我……”
他回头看了那屋子一眼,“我想去,可是你姨现在病的太重了,打孙家过来闹了几场之后,村里到处都是风言风语,你姨这就老想死,我得在家看着她,要是她在出事了,那我真就没活路了,葆四,这样,你说多少钱,叔给你钱,只要你能把李雪找到就行,其实,我这预感早就不好了,可我就这一个姑娘啊,人要是……要是真……真回不来,那就骨灰……骨灰也成啊!”
我心里明白了,这也是逼得没招了,日子他还得过下去,现在无非就是要一个结果了。
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声音尽量轻柔,“叔啊,钱先不提,我尽量给你找李雪,等先摸索到她在滨城哪了,然后我在做下一步打算,成吗。”
李建国抽搐的点头,“成,叔信你,真的,叔是看你长大的,要是我家李雪有你一半的能耐她也不至于造这样啊!本来,本来我合计,要是她回来了,我们就全家搬走,这个村儿是肯定没法待了,可是没想到,她……她还是……”
我示意他不用多说这些,既然信我,那我能做的,就尽量去做。
让小六打开电脑,李雪爱上网,那里面一定会留有她的信息的,只要能捋出个头,那就算是有个方向。
李雪的电脑上有她的上网记录,小六试了下,密码应该换了,系统自动默认的那个密码上不去。
我心里发紧,“怎么办。”
小六倒是满脸无谓,“小意思,哥们网管白干的啊。”
掏出手机记下她的账号就看向我,“回家弄吧,晚饭前保证搞定!”
我心里有底了,让李建国好好在家休息等我信儿就跟小六回家了,心思很重,想不明白,李雪确定是死了,可游魂怎么会不回自己的家呢,门神又不会挡自己家的人。
再者说,我立了她的筷子,那她也应该知道啊,可为什么不现身呢,难不成自己迷路了?
深的不敢去想,谋杀一类的,我想想自己会哆嗦。
……
“葆四?”
抽回神,我看着进院子的方梅梅应了一声,“在呢!梅梅姐快进来!”
梅梅姐的眼睛仍是肿的,看着我很温和的笑,她手里拎着个很大的包装袋子,“这是你大哥让我给你的,你试试能不能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笑着说谢谢,接袋子时很自然就瞄到了她手掌边缘贴着的创可贴……唉,给大舅妈做儿媳相当于给周扒皮家当长工了。
“小六呢,他没在家啊。”
我拉着她的胳膊进门,“他在我姥原先那屋鼓捣电脑呢,你进来坐坐,我看看衣服!”
她有些不意思的笑,“可好看了,就是来的时候你大舅妈非要看看我拎着的是什么,打开看了好一阵子,要是摸脏了,你别介意啊。”
大舅妈那个人啊,正常!
我没心没肺的打开衣服的包装盒子,拎出来的时候不禁愣了愣,是件白色的小洋装,针脚细密,做工精致。
“很贵吧,大哥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干嘛?!”
很惊讶的看着梅梅姐,“这是要给我当伴娘穿的?”
梅梅姐轻笑,“你大哥说适合你,我也觉得好看,你穿肯定像个小公主似得,他倒是没说你什么时候穿,就说要给你,你试试,我去院里等你,换好喊我……”
我不想驳了梅梅姐的兴致,喜滋滋的点头,“好。”
拿着那裙子就锁好门,拉上窗帘就换上了,腰身做的什么都刚刚好,我想着大哥的样子,他一直贴心。
蹦跶的下地,我打开门喊了梅梅姐一声,“换好了!”
梅梅姐笑着进门,上扬的嘴角在看见我的刹那就滞住了,我有些紧张,很局促的站在那里,“不好看啊……”
“不不不!”
她缓过神不停的晃着那双贴满创可贴的手,“好看!太好看了,葆四,你穿这个……哎呀,我不会形容,我女人都心动了,就是好看,真的!”
我对她的反应呈怀疑的态度,小心翼翼的站在镜子前看,一字领,露肩头,没什么太繁琐的装饰,但一些小细节做的很精巧,看了一会儿我就傻兮兮的抿着嘴笑,爱美的小心脏扑腾扑腾的冒泡。
“梅梅姐,谢谢你跟我哥。”
方梅梅摇头,眼神含笑的看着镜子里的我,“葆四啊,你哥说他最疼的就是你,他说他最感谢的,就是有你这么个好妹妹,哎呀,真漂亮啊。”
我嘿嘿的傻笑,“我大哥对我可好了,我也特感激有这么个好大哥,不,以后也要有好大嫂啦!”
方梅梅失笑,“不是得办完仪式才能彻底改口么。”
我看着她挑眉,“我不论那个,我收到好处就改口,谢谢大嫂!”
聊了一阵,方梅梅看了眼时间就说要走了,得回去做饭,我合计合计还是在院子里叫住了她,“大嫂,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什么话。”
方梅梅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想说你大舅妈吧,没事儿,她对我挺好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哥,所以……”
“不是,你听我说。”
我拉着她的胳膊凑到她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阵,直看着方梅梅变了个脸色儿,“能行吗。”
“只要你按我说的来,那以后婆媳关系就没问题了。”
至少,大舅妈绝对不敢再扯绺子刁难她了。
“真的?”
我笃定的点头,“真的,三天见成效,大嫂,要是你信我的话你就试试。”
方梅梅有些犹豫,“会不会不好啊。”
我叹口气,“哪里不好,你也没有忤逆不尊重她啊,看看你自己的手,就算你能忍,大哥看见也会心疼的啊,到时候保不齐还要在跟大舅妈吵起来,你夹在中间也不好受,而且闹到最后,大舅妈还得找你出气。”
方梅梅没在多说,寻思半天才磕巴的张嘴,“那……我试试?”
我笑了,“试试吧,没用你找我。”
对付大舅妈这种农村泼妇,路子我有的是!
送走梅梅姐,一转身的功夫我就看见了小六那张呈痴呆状的脸,“乖乖啊,猛一看我还以为哪个仙女儿下凡了,合着是披着羊皮的白山嘎斯罐啊……”
我懒得理他,特别嘚瑟的转了一圈蹦跶到他身前,“你四姐我就是仙女儿,美吧,美吧,我大哥送我的,没你份儿!”
小六切了一声,“谁稀罕啊,不是你们俩聊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我低头整理了下裙子,“你管呢,让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你说呢,全部搞定!”
我有些惊讶,“这么快!”
小六得意的呵呵两声,“你以为啊,我下了个破解器,什么搞不定。”
我哼哼两声,“你倒是给我提醒了,要是我以后上网还得背着点你,不然你这……”
小六赔笑,“四姐,我有那心也没那胆啊,再说,你这生活清汤寡水的,也没啥好……得得得,算我没说,白山小仙儿女,走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劳动成果?”
没继续跟他抬杠,该办正事就得办正事儿,去姥姥那屋拿过他的专用笔记本直接放到我那屋的书桌上,鼠标刚要敲开企鹅小六却捏着嗓子来了一句,“四姐,这些东西可都被删光了,是我通过特殊软件还原的,看完记得洗眼睛……”
我白了他一眼,“整事儿。”
手上没犹豫,先是看了一圈她的好友,清一水儿全是男的,仔细的排查她的聊天通话记录,最后一个跟她聊天的人是个叫‘归途’的男人,两个人最后聊天的时间点也跟李雪的离家对的上。
而且李雪最后发的一条消息也很清楚,‘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了,我得离开这里,明天晚上到滨城,你记得接我啊。’
‘归途’回道,没问题,电话联系,注意安全。
很明显,李雪说的‘他’就是孙洪胜,她说孙洪胜得到应有的报应了,要走,让那个‘归途’接她,而这个‘归途’,就是她在滨城的接应人,跟她的死,一定有关系。
我一条一条的过目,不停的上拉,看完后这俩人的对话后又滤了一遍李雪早前跟别的男人的通话聊天记录,再看空间,日志,说说……
一动不动的,居然看了两个多小时。
“四姐,要眼药水不。”
我推开小六贱次次伸过来的手,心里也有些反胃。
小六拄着下巴看着我笑,“看不出来吧,挺浪啊,是吧。”
我没吭声,何止是浪啊。
虽然不知道小六是通过什么软件还原的这些东西,但真的是太一目了然了。
在那个归途还有孙洪胜之前,也就是我在山上的那两年,李雪是跟个叫什么什么亮的聊得很欢的,名太非主流,我暂且称呼那个人叫小亮吧。
李雪常常向他排解心里的苦闷,大致的意思就是自己被伤害后前途都毁了,曾经学习很好,但现在大门都不出了,那个小亮很贴心的安慰她,看空间记录,俩人聊了能有一年多那么样。
后来直接称呼老公老婆,那个小亮会经常送她些虚拟的网络礼物,有些也是花钱的,那段时间李雪的说说都是很甜蜜的,还说那个小亮给她冲扣币啊,连他娘的斗地主人家赠送给她欢乐豆都发说说里幸福的要死要活的!
很自然的就发展成热恋,互传照片,李雪还是很大胆的,经常给他发些穿的很少的照片,镜头取景也都是脖子往下,两坨肉附近,卖馒头。
然后那个小亮也不甘示弱,发些更私密的照,聊天内容逐渐大胆,不堪入目……
我觉得小亮那种人要是我落我手里我直接就一豪流根,阿杜根,加加布鲁根给他灭了!
嘴跟吃了粑粑似得,也太恶心了,可李雪还跟他聊得劲劲儿的,最后答应,跟他去镇上见面,说约会那是我婉约,就是他娘的开房去了!
“四姐,我就说你的生活太小清新了,这种事我在网吧看的多了,这李雪和这个啥孤单亮啊,完全就是愿打愿挨,她就是活在梦幻里的,觉得人家是真喜欢她,事实上啊,就这个男的,不定同时撩扯多少女的呢,李雪只是其中之一,你淡定啊……”
我咬牙没吭声,想起姥姥说过李雪福薄眼皮子浅的话,窝火,有一种她要是我姑娘我分分钟想锤死她的冲动,可突然就反应过来,是啊,她已经走了……
李雪跟小亮的发展意料之中,后来就频频约会,时间点就卡在小六跟我讲说在镇里遇见李雪的时候。
屏幕上的字眼都很粗俗,我看的是天花乱坠,各种不懂,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才明白,三观尽毁。
李雪后期开始问小亮什么时候娶她,或者是上门去见她父母,小亮很会岔开话题,绕着绕着就给李雪绕过去了,直到李雪查出病,她还在网上质问小亮,小亮语气登时就变了,他还反问李雪,骂她是臭娘们儿,他也得去检查,是不是被李雪给传染上破病了!
之后俩人开撕,令我意外的是中途李雪的口气变了,说这事儿不管怪谁,她都不怪小亮,她是真的爱他,还说想在分手后最后温存一把,小亮特别臭不要脸的回她说都烂了,睡个屁,李雪回说,用胸,保证他满意。
再次通话时间就是三天后,小亮在上面狂骂她,说李雪给他废了,要弄死李雪。
李雪很得意的回他笑脸,还问他能接上吗,最后又说,别接了,反正也治不好了,扔了狗都不吃。
小亮口不择言,那你还吃?!
李雪一个小时后才回,我不吃怎么给你咬断!草你妈的,你要是敢找我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各种三字经纷踏而出,我看着浑身跟爬满了蚂蚁似得难受,不敢仔细去想李雪那口当初是怎么咬得,膈应。
两个人骂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孙洪胜加上李雪,上来第一句就是,还记得我吗。
我不知道李雪当时的想法,但按照她对付小亮的路子,对孙洪胜是百分百没有原谅的心的,但是她当时只回了一个问号。
孙洪胜又兀自说道,我知道自己当初伤害了你,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自责中,你愿意原谅我吗。
李雪一开始的态度还是很冷淡的,但是孙洪胜比较执着,直到李雪很直白的跟他讲,我谈过一个男朋友,你介意吗。
孙洪胜说不介意。
于是,李雪的这一段又开始了,甜蜜我掠过,李雪很多时候都是敷衍的,痛快的,只是答应了孙洪胜的开房请求。
李雪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无语,我属实挺无语的,说真的,要不是为了寻找李雪踪迹,这种秘密,你让我看我都不看。
长针眼。
跟孙洪胜的这件事就是去年的,两个人去开了很多回房,直到孙洪胜开始在网上质疑李雪,说他下面开始不舒服,是不是李雪有什么病传染给他了。
特逗的是他还一直在提出自己的疑点,他说你从来不让我开灯,不让我看,是不是有毛病啊!
李雪回的倒是挺无辜的,她说我害羞啊,你说你不舒服我还不舒服呢。
俩人就这么像是推乒乓球的推了一个月,孙洪胜开始在网上发狠,他说李雪当初的破事他全知道了,骂李雪就是个烂货,这个病就是李雪传染给他的!
他骂了很多很多,李雪却只回了一条,说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狗娘养的,你不就是想泡我么,妈个臭比的,我成全你!
就此销声匿迹。
所以,这才有了后来孙家开始找李家麻烦的事儿,至于后来的,俩家打啊,孙洪胜死啊,我不用看记录也知道了。
可一把李雪聊天的时间再推倒孙洪胜出现的之前,就是那个叫小亮的正跟李雪飙完三字经后的一段空窗期。
‘归途’在孙洪胜之前,加的李雪好友,没错,是‘归途’主动加的李雪,当时李雪的说说可日志都极其厌世,言语中充斥着对生活的疲倦,憎恨,最高纪录时,她一天发了二三十条这种心情语录。
于是那个‘归途’加上她就问她,‘美女,无聊么,愿不愿意跟我聊几句?’
李雪没回他,由于小六这个还原模式有弊端,就是能翻找到李雪所有的记录,但是不能点别人的,用小六的话讲就是只能看,不能查。
要不我也不能查,既然这个‘归途’是跟李雪的死有关,我怕露出马脚。
好奇的只是李雪问他,那车是你的么。
推断应该是李雪看了那个‘归途’的空间了,‘归途’回说是,新买的,开的玩玩。
李雪问他说谁给你买的,你家里人啊。
‘归途’回说自己。
李雪回说不信,‘归途’也没急着证明,而是走小亮那个策略,不停的给李雪送些网络虚拟礼物,冲币,看李雪的口气应该是出手很阔绰,她问‘归途’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想要什么。
‘归途’回说,看你说说了,心疼你。
李雪就问,要见面吗。
‘归途’说不着急,他只是想做个李雪的守护者,并不仅仅只是想不负责任的占有她的身体。
李雪的心防逐渐松动,她给‘归途’讲了自己曾经打过胎的事情,不说归途也能知道,因为她的最早的一条说说就是,孩子,妈妈现在还没能力迎接你,希望你能原谅妈妈。
倒是挺坦诚的,我想李雪在网络世界寻找安慰一开始也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这期间‘归途’一直在安慰她,哪怕消息不是第一时间回过后也会耐心细致的对李雪进行安抚。
李雪说了很多心里的苦闷,除了她那个拿不出手的病基本上全说了。
里面还提到了我,虽然我只是她笔下的那个‘我家邻居’,她说我家邻居有个女傻子,小学时连汉语拼音都学不会,在城里念了两年高中什么都不是的回来了,可我爸今天居然跟我夸她老实本分,他拿个傻子跟我比,你说气不气人?
我他妈差点气死,她倒是真会唠嗑,怎么不说小学时为了一双鞋各种舔拜我呢!
‘归途’随便的应了几句就开启狂灌鸡汤模式,他说你现在的所有不如意都是因为没有提升自己的个人价值,如果你站得高了,那谁还敢小瞧你?!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你这几年,一定要给自己以后铺好路,不然年老色衰了岂不是更让人瞧不起?!
诸如此类,我一眼略过,看的腻。
李雪回的很丧气,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什么都不会啊。
‘归途’说乖,他们有个团队,做保健品,加入进来,每个人都可以月入几万,保健品美容养颜,还可以自己吃,但不是谁说来都能来的,因为他想照顾李雪一辈子,所以他愿意推荐李雪加入。
李雪很犹豫,问他说要钱吧。
他说李雪认识他还要什么钱,入团全部免费,要不先来看看,待几天觉得不适应再回去,不过要保密,现在正处国家调控阶段,钱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挣的。
李雪有些心动,恰在这时,孙洪胜加了她,李雪开始给‘归途’回话,她说她想去,但是得等等,有件事她要做,做完她就去找他。
‘归途’仍旧善解人意,他说他没关系,但是询问李雪做什么,让她别伤害到自己,他会心疼。
……
我真是强撑着耐心给看完了,得出的结论就是,李雪给自己挖了个坑,随后成功的跳下去给自己活埋了!
她报复了两个欺负她的男人,最后又自认为聪明的投入到了她那个‘归途’港湾的怀抱,就此,一命呜呼了啊。
最搞笑的是,我这个邻居家女傻子,还得他娘的去找她!
后面俩人的聊天不是很多,因为那个‘归途’给她留电话了,两个人可能一直用手机沟通,我拿着小六的电话尝试的拨了下‘归途’的号码,意料之中的空号了。
“四姐,你看出门道了吗。”
我眼睛真挺不舒服的,拿过小六的眼药水点了几滴,沙沙的疼。
李雪,你真是让我服了。
再睁开眼,我直接看向小六,“传销,这不明摆着的么。”
小六无奈的摇头,“哎,李雪的这些记录你说要是李建国看到他会不会吐血啊,那都聊得什么玩意儿!还有那个李雪,她小时候不挺傲的么,在家憋傻了吧,怎么什么都信啊!走就走,还不跟家里打声招呼,这胆儿也太肥了。”
只能说‘归途’那时机挑的很好,恰好在李雪需要心灵寄托的时候他出现了。
段位不高,可又是循循善诱的。
我头都疼,“重要的不是她去搞传销,而是她搞传销怎么会没命呢,很多人都搞啊,跟家里要钱,或者是执迷不悟的,我不懂,她怎么会死!”
最重要的是魂儿还不回来!死哪去了我都不知道!不然我直接问魂不就完了吗!
“四姐,那这事儿,直接跟李叔讲?”
我想着李建国家里现在那情况,“怎么讲,讲完李叔也不知道李雪在哪,去哪找,况且,李叔现在得照顾刘姨,他也出不去,我一说这事儿,他就得给我下跪,我哪受的起。”
“那怎么办啊,哎,四姐,要不咱加这个归途吧,我弄个新号,重新加他,就是不知道他这号还用不用……”
抬手,我打断小六的话,“不行,容易打草惊蛇,用力过猛只会适得其反。”
小六睁着俩大眼珠子看我,“那你说咋办,又不能不帮李叔,可人家干传销的那地点肯定都老隐晦了,如今在牵扯上命案,人家转移了都说不定!”
我吐出口气,“赌一把吧。”
“怎么赌。”
我下巴往屏幕上凑了凑,“搞一个号,山寨一下李雪的个人信息空间日志还有说说,她不是在厌世期这个‘归途’才加上她的么,这说明这个‘归途’就是挑这样的女人下手的,咱们再塑造这样一个女人出来,等他加。”
小六挠头,“那不跟大海捞针一样吗。”
我挑眉,“不一样,要是对方目的性强,他一定会找这样的女人下手,资料全公开,各种感情受创,只是……不能是新号啊……”
先且别说我这些年没怎么上网,我就是有这号,为也不愿意拿出来干这事儿,况且我那号空窗期太长了,突然再发情伤也太假了。
“四姐,我有女号……”
小六看着我突然举手,“我养了两年多的,特别合适,我那个号之前也总晒恩爱。”
“晒恩爱?”
我惊讶,“你跟谁晒啊,用女号晒什么恩爱啊。”
小六清了下嗓子看着我吃吃的笑,“我那个是为了玩儿游戏弄得,冒充女的玩游戏有优势,那男的让我泡的,都抢着给我买装备……哎哎,四姐,别掐我啊,我这不都帮到你了吗……”
我没松手,咬牙瞪着他,“这点小聪明都用在这儿了哈,出息!”
第185章 你会怎么样
别说,小六那个号真是让我省了不少的心力,这家伙莫名兴奋,无师自通的发了几篇生无可恋的日志又开始狂刷各种透着哀怨气息的说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本来他那号好友就都是男的游戏玩家,用他的话讲都以为他是女的,人家一看到就在下面回他怎么了,语气无不透着关心,小六一律不回,对着屏幕笑的一嘎嘎的又发出一条最新动态,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瞄了一眼后微微挑眉,“你不是男人啊。”
小六毫不在意的看着我,“为了打入敌人内部,我暂时委屈一下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刺激!”
“刺激?”
小六点头,“四姐,这事儿多刺激啊,你不觉得咱们俩现在特像那美国大片里的fbi么,你是f我是……”
我失笑,“你是啥?”
小六装蒜的翻了下眼睛,“我是i,咱们俩现在就要逮到这个b!这干的可是警察的活,牛着呢!”
我摇头,让他先在那折腾吧,钓鱼么,那线下去了,谁知道大鱼什么时候咬勾,既然说是赌,那玩家就要自愿承受一半的风险。
……
晚上二舅妈一回来做饭就围着我的裙子夸了好一阵儿,我被夸得美滋滋的,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一直没脱,我跟二舅妈说是大哥给我买的,要我穿着当伴娘,二舅妈一听就愣了,“这不好吧。”
我不明白,“怎么不好啊。”
二舅妈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看着我张口,“女人一辈子,哪天最幸福,最好看,不就是结婚当新娘子那天吗,大家去参加婚礼,也都惦记着去看新娘子,你这收拾的比新娘子都扎眼的,那不是抢人家风头么。”
我挠挠头,“我不收拾啊,我就穿这条裙子。”
“那也不行。”
二舅妈摇头,“葆四啊,那个方梅梅,长得太一般了,这个伴娘啊,是一定要比新娘磕碜点的,这都是那叫啥,哎,六儿,先别上网了,那啥名词儿来!”
小六对着电脑不耐烦地应着,“哎呀,潜规则。”
二舅妈连连的点头,:“对,潜规则,葆四,你大哥的心呢,我懂,可是我不希望你去当伴娘,当伴娘耽误自己找对象,那玩意儿不好给人当得,你听舅妈的话,这事儿让你大哥找别人,为他们好,也为咱自己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无奈的笑,不过合计合计二舅妈的话也有些道理,我也不想抢了谁结婚的风头,新娘子么,就应该是那天万众瞩目的。
“我知道了,我到时候跟大哥说。”
“对喽!”
二舅妈笑的眼睛冒光的看着我的裙子,“俊儿啊,来,给舅妈转一圈,啧啧,你看,这城里买的裙子就不一样啊,不对,是俺家葆四盘儿好!”
我哈哈的笑着,对夸奖一律都是臭不要脸的照单全收。
人生闹心的事儿太多,我是插空能乐呵一秒赚一秒。
小六的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他兴致勃勃的在电脑前守了三天,乱八七糟加他的人是一大堆,但是一直就没见那个‘归途’的影子。
他开始着急,问我这招是不是不行,现在开发出的软件太多,很多人都不怎么玩这个了,人家是不是从别的渠道去骗了。
我劝他别急,“这才几天啊,你要知道,他找的就是小地方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说白了,也许他还怕你知道的东西多,不然他还怎么骗,慢慢来,急什么。”
小六哼哼,“四姐,这一天净是瞎撩扯我的,我都要吐了……”
我笑笑没多言语,谁不闹心啊,我现在出门都紧张。
那李叔就在他们家的大门后盯着我,一见我自己出去就嗖的一下跑出来,神神秘秘的给我拉进他们家的院子,睁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特别恳求的看着我问,“葆四,有信儿没……”
我这心啊,被他弄得是酸不拉的,刘莉那更是可怜,一听见我声儿了就在屋里咳嗦着喊我,双手不停的作揖,“葆四啊,你一定要帮我们找到雪儿啊。”
李建国老的不像样,丝毫没有年轻时会算账的市侩劲儿,满是老茧的手不停地抹着眼泪,“葆四啊,我们两口子没啥能耐,只能靠你了啊。”
我心里也怕,说真的,那个‘归途’不上钩我着急,可要是他真的上钩了我觉得这事儿还不好弄,那可是传销窝点,就像是小六说的,人家兴许都换地方了,找李雪的难度特别的大。
好多次我都想说你们还是直接报警吧,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只能点头,说尽力,我正在查,只要查出她在哪了,我就去找她回来。
我每天还是抽空去镇上练车,有什么小活找我了我就自己去干,在村里是没怎么太闲着,主要是那诈尸的头打的好,再加上我不怎么谈钱,大家都爱叫我。
这事儿我想的挺明白,在外面,我是要挣钱的,可是在村里,我图个名就成,毕竟土生土长,有感情。
一个多星期后,我练完车从镇上回来,前脚刚跨进家门,一抬眼,就看着小六欢天喜地的跑出来了,“四姐!鱼咬勾了!!”
我怔了怔,这么快,“归途?”
小六咧着大嘴叉子摇头,“不是,是叫啥向阳的。”
他谨慎的四处看看,凑到我耳旁小声的开口,“不过开场白都一模一样,跟李雪那个一字不差,空间里全是坐在车里的自拍照,我怀疑他们就是一套词儿复制粘贴通用的。”
我心里一提,随即正了正神色,“那你没激动的露出马脚吧。”
小六摇头,“没,我按你说的来的,没怎么搭理他,他特别主动,还说要送我东西……”
套路一样啊。
我抿了抿唇,“你先钓着他,至少再等一个星期在跟他谈心事。”
小六点头,眼底的激动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放心吧四姐,我肯定不能给你掉链子。”
“葆四!”
身后女声响起,我回头不禁牵起嘴角,“大嫂!”
方梅梅满脸喜气,看着我就笑呵呵的跑上前,拎着的袋子往我手里一塞,“给你吃。”
我愣了下,袋子里是很大的一盒巧克力。
“大嫂,你这是干啥啊,我二舅妈就是开小卖店的啊。”
她示意我一定要收下,眼底甜的能掐出水来,“我问你的哥,他说你就爱吃甜的,这个巧克力二婶的小卖店没有的,我今天特意去县里给你买的,给你吃的。”说着,她看了站在我身后的小六一眼,特意压了压声音,“我谢谢你的。”
我明白了,看她的脸色就应该知道我那法子起作用了。
“大舅妈现在不敢在难为你了吧。”
梅梅姐羞涩的笑,“要不然,她应该也不会了,我前几天就觉得不舒服,去查了一下,怀孕了……”
我的天哪,一听这这个我都激动了!
“真的啊!”
梅梅姐垂着眼点头,“真的,你大舅妈特别高兴,现在就等你哥回来办婚礼了……”
我原地不停的跳着脚,“哎呦,我要当小姑啦,我大哥听到这个一定高兴死了!”
梅梅姐笑的甜滋滋的看我,“先不要说出去,你大舅妈说还不到三个月呢,不好让人知道的。”
我不停的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不说,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教你什么招了,你肚子就是最有利的武器啊!”
梅梅姐失笑,“我自己也没想到呢,那个,巧克力你跟小六吃,我先回去了,你大舅妈说不让我乱走,现在月份小,怕我动了胎气。”
“哎,好,快回去吧!!”
我拎着巧克力点头,看着梅梅姐又跟小六打了声招呼慢慢走远了,这心一阵一阵的发颤,真好,大哥都要做爸爸了。
小六顺着我的眼神狐疑的看着梅梅姐的背影,:“哎呦,这真是变了个人,四姐,你那天到底跟她说啥了,神神秘秘的,给她出啥招了。”
我撇撇嘴,“什么叫我出招啊,你没听梅梅姐说啊,她怀孕了,不过这事儿先别说出去,大舅妈太事儿了。”
小六看着我皱眉,“我都听见了,除了她怀孕之外你肯定给她出招了,告诉我呗!”
“不说。”
“四姐!你说呗!我想听,真的!”
被他磨得不行了,我进屋吃了两块巧克力后看着他有些无奈的张口,“我就是给梅梅姐出了个主意,以后大舅妈让她干啥她就干啥,但是干完活了呢,有事儿没事儿就去磨刀,一句话都不用说,问也不用答,尤其是在半夜,就铿呲铿呲的磨,两天大舅妈就老实了……”
小六惊悚不已的看着我,“四姐,你果然够损啊。”
我看着手里的巧克力,“这哪到哪啊,大舅妈那种人,就是欺软怕硬,不讲理而已,其实是最好弄得,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是笑着杀人的……”
“啥意思?”
我阖下眼皮摇头,“没啥意思,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陆沛,如果再次见到,你会怎么样?
第186章 毫不含糊
……
署名为‘向阳’的男人跟小六聊了能有小一个月,小六完全临摹李雪的口吻,说自己被男人骗过,在不相信任何人了,那个向阳各种嘘寒问暖,不夸张的讲,很多话,真的跟李雪记录上的一模一样。(.无弹窗广告)
我可以确定,他们就算不是一个人,也百分百是一个团伙。
小六的个人信息填的是安丰的,他问小六是安丰哪的,小六说是镇上的,年纪很小就辍学了,帮家里卖菜,被男人骗过后什么都不想做了,连亲爹都骂自己是寄生虫了。
鸡汤自然不缺,那个男人发了一堆后开始问小六头像上的美女照片是不是他,小六说不是,他没那么漂亮,他很自卑。
有时候他们俩聊的我看的都腻,最后我也不看了,就嘱咐小六说别往谈对象那个模式聊,就说对爱情心灰意冷了,但是他要提什么个人价值这类的东西再往上靠。
这事儿弄到最后保不齐就得让我去‘友情出演’,回头我一脚踏入传销窝还得在查案的同时跟一陌生人装恩爱,恶不恶心啊。
小六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说心里有谱,肯定不能把我坑了,让我放心。
我倒是想放心了,可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风险太大,我一阴阳先生,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干上刑侦的活了呢。
闹心归闹心,我每天该干啥还得干啥,正好就趁着小六钓鱼的时间把驾照拿到手了。
最急的应该算是李叔吧,他每隔个两三天就来问问我,还怕被村里别人看见,哪次都搞得跟特务接头似得。
我被他逼得没办法,只好把李雪进传销这事儿说了,我说她肯定是被人骗了,怎么死的还不清楚,我刚找到这个团伙的牵线人,正在顺藤摸瓜,算是有了些头绪吧。
李建国两口子一听就又崩溃了一阵,“我家雪儿啊,打小没离开过家,出门就怕遇到骗子,那帮人肯定逼她跟家里人要钱,她不从,所以这不定死的怎么惨呢!”
“她昨晚还在梦里跟我说她身上疼啊,雪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哭到最后,刘莉总要悲怆的这么喊几声。
我安慰了一阵子就给他们出主意,“李叔,刘姨,现在有两种方案,第一种呢,就是我把我现在得到的所有资料都交给警方,反正这个传销窝点的牵线人也不知道我是谁,咱就让警方接手去查,传销这种事咱国家一直都是严厉打击的,我想肯定……”
“那他们能帮我找姑娘不。”
李建国红着眼打断了我的话,“我说我姑娘死在那了他们能信不,我知道传销,可你不也说他们容易换地方吗,一旦警方把窝点端了可还是没我姑娘信儿咋整,空口无凭的,我姑娘不还是成了失踪人口了么。(.)”
我心里一阵突突,李建国的确是被这事儿打击不小,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明白这里的利弊。
报警咋报,只能说是揭发传销窝点,可死人这种事,警方是最讲究证据的,得先看到死人,才能立案侦查,要是李雪的尸体找不到,这事儿就白玩了。
也就是说,现在能肯定李雪没了的,也就只有我,哦,还有这对信我的老两口子,可警察不能信我啊,没办法,这也是我们这行的弊端。
“葆四啊,第二种法子呢。”
“第二种……”
是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一种,我拧着眉看着李叔继续出口,“第二种就是我去,我先假模假式的加入这个传销窝点,然后,再慢慢查……”
人不可能是平白无故的死,就算是内部瞒的再紧,也肯定有知情人,也只有深入他们,变成他们的自己人,才好一点点的去透李雪的这件事。
我说到最后自己也有些紧张,“李叔,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也害怕,我社会经验没那么多,传销这种事,我也是在电视上看,但里面真正什么样,我不太清楚啊……”
太多未知了,这种未知感,是最让人恐惧的。
李建国却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糙,掌心很硬,握的我有些疼。
“葆四,叔知道,叔知道这是难为你了,可你活络啊,你打小就精,你姥那棺材板的事儿我还记得门清呢,谁也骗不了你啊!
我这些日子天天晚上在十字路口烧纸念叨啊,我说雪儿啊,你要是有灵就跟你爹说说你在哪了吧,晚上做梦她离得大老远的看着我就哭啊,我喊她她就像是走不近似得,葆四啊,叔求你啦,你们先生肯定有招,钱不是问题,我只是想让我姑娘回来,回来啊!”
他这一哭刘莉就撑着胳膊要在炕上起来给我下跪磕头,“葆四啊,姨也求你了,我和你叔现在就想让雪儿能回家,我求求你,帮我们找到她吧,求求你啦……”
我心里酸的不行,眼睛控制不住的发红,一激动,答应了。
话一出口我就想揍自己,薛葆四,给你能的,那可是传销窝子啊!
冷静,逼着自己冷静,八月的盛夏,脑门子各种的麻。
李建国和刘莉是真心的感激我,两口子这些天对我流的眼泪都能接一洗脸盆子了。
“叔,姨,既然这活儿我接了,你们就是我的事主,我肯定会拼尽全力给做好,但这事儿有风险,咱们,必须得谨慎。”
李建国连连点头,“我知道,钱么,他们传销就是要钱,我给你钱。”
我打断他的话,“钱是一方面,这事儿一定要跟我二舅他们保密,不然他们会……”
“懂,叔知道。”
李建国抬手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叔不是人啊,叔自私啊!葆四啊,叔知道难为你了啊,可是没办法啊,叔也是真没招了啊!”
我拽住他的胳膊叹气,“叔,你别这样了,你这样我心里也难受,你们听我说,既然我答应去了,那我就一定要找到李雪,可是我不能说我是白山村的,不然人家肯定怀疑,我准备做个假身份证,就说我是镇上的,你们俩也换个新号码,到时候,要是他们让我要钱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你们是卖菜的……”
前前后后的嘱咐了一大通,最后让李叔拿纸笔记下来,假名,假身份,假地址,都要对上,我既然是去做内应得,这外援就一定要有,不然我不是把自己扔进去了吗。
走到李叔家门口的时候刘莉还跪在炕上给我磕头,脑门子撞的炕沿是‘邦邦’的响,“葆四!你大恩大德我们记一辈子啊!!”
我想上去搀起她,脚步一动的时候看见李雪那屋的柜门开了,一双白色破旧的小皮鞋‘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很恍惚,突然就看见了李雪小时候那白胖胖的发面馒头一般的脸。
“薛葆四,你这鞋真看好……”
浑身发轻的走出李叔家的大门,我一直觉得自己对情怀一类的东西不是很看重,我逼着自己只往前看,可是刚刚那一刹,心里却很酸楚。
我们貌似一直都很懵懂的走着不同的路,谁也不知道,谁的路是对的,谁的路是错的,可不经意间,这些路,就会交会,碰撞,总会擦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火花’。
九月初,向阳开始向小六这个深受情伤的女人发出邀请,说要帮着他重塑自我,涅槃重生。
小六新弄了个手机卡,专门用来跟他联系,没事儿就给他发短信,说在考虑考虑,那个向阳打过来了几次,都是我接的,也只能我接,他一开始还说什么不着急,让我慢慢考虑,后来就有意无意的跟我讲,说现在名额有限,如果我不把握机会那钱只能让给别人挣了。
我说这事儿我得跟我爸商量商量啊,滨城太远了,我爸不太想让给我去。
他在手机那头压抑着几分不悦,我就这么跟你讲吧,只要是加入我们团队的,没有一个人是后悔的,后悔的只是加入的太晚了,你要是不信你可以来观察几天,想走,我给你买票送你回去!
我小心翼翼的应着,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来解救我的,给我几天时间,我肯定给你答复,啊。
挂了手机,我寻思寻思就带着小六买了点祭祀品烧纸就上山了,小六在后面跟着我问,“四姐,咱真要深入虎穴啊。”
“怕了?”
小六嘿嘿的笑,“我不怕,人生苦短的,总得有些刺激的事儿才好玩啊,你知道我为啥愿意跟你混吗,就是因为你干的事儿过瘾,我觉得有意思!”
我没吭声,这心态是真是需要我多学习啊。
走到孙洪胜的坟前我摆好东西,烧纸没买太多,他这才刚过完七期,我钱送多了他没法拿。
点燃后我嘴里轻轻的念叨,“孙洪胜啊,我来看你来了,你跟李雪的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心里不甘吧,毕竟这病不是啥好病,走的还急,可你能放下就放下吧,李雪也出事儿了,她人已经没了……”
‘砰~’!
火像是淋了汽油似得就大了!
小六吓了一跳,“四姐,这没事儿吧!”
脸烤的有些热,我摇头示意他淡定,“你看这纸,是不是一张一张翻着烧的?”
“是啊,什么讲啊。”
“孙洪胜是高兴了,正数着钱收呢。”
我轻声应着,“你在下面安心吧,人走了就应该全都放下,这样,你父母也就都安心了。”
纸烧的好,我心也就放了,想着孙洪胜应该没在下面见过李雪,那李雪连家门都没回,肯定是没上路的。
我个人得出的结论只有两点,第一,是她被困在哪出不来了。
第二,是李雪的魂已经散了,她死后魂没留在尸体旁守尸,而是在阳间到处跑,刚死的很多脏东西都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他们会发蒙,所以阳间的讲究是人在要咽气时不要哭的死去活来的,为啥,就怕把他们哭乱了,阴差一旦到的晚点,他们就不知道咋回事儿容易乱走。
阳间气旺,烈日高悬,鬼魅一旦找不到东西依附就容易被冲化了。
当然,第二种的可能性很低,因为鬼也是有本能的,就跟人的求生欲望是一样的,他们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好,所以,作死的不多。
李雪还能给刘莉或者是李建国托些隐隐约约的梦,这说明她守尸魂还在,想回来,只是被困在哪了,不然上哪去发射这些信号,不过也不排除李建国和刘莉思女心切神经衰弱自己瞎合计梦的。
阴阳这行当为什么骗子太多,就是真真假假太玄乎了。
我在坟前站了好一会儿,心里挺感慨的,曾经我小时候最不待见的两个人,却都在人生终点时跟我有了牵扯,一个帮着我在村里正了名,而另一个,却又在一个貌似正好的时机里给我推了出去。
滨城,恩,还是滨城。
“小六,你说,这是巧合,还是命运?”
“啊?”
小六傻呵呵的看我,“啥玩意儿。”
我兀自摇头,“都不是吧,是定数,舅老爷说的,定数。”
小六皱眉,:“四姐,你神叨啦。”
我微微笑了笑,“走吧,下山,该出发了。”
人生就是要不停的启程吧,是刀山,还是火海,谁知道下一秒面对的是什么呢。
不过我薛葆四能做的,还是毫不含糊的轮着膀子去干!
第187章 蛊女
“葆四,怎么走这么急啊,你哥的婚宴你不参加了啊。(.无弹窗广告)”
我收拾着行李袋看着二舅妈轻笑,“我出山了吗,有事主找我我不就得去么,我哥那边我都说完了,他说这个婚宴大舅妈说了要一切从简,还要在院里办,也不搞啥仪式什么的,就是请大家吃点饭,我去不去都行。”
其实我一开始给大哥去电话还挺不好意思的,想着要是大哥不高兴我就在拖几天再走,没想到大哥一听到我要去滨城明显舒了一口气。
他说村里的这场我不去就不去了,反正,他也得在滨城办回请,准备那个再好好办办,村里这个,我不来就不来了,他自己都上火。
二舅妈叹气,“也是,要么家树也不能太满意,你大舅妈那人就是个财迷,哪有结婚不搞仪式的,她倒是会说,说是那些仪式啊太繁琐,怕把方梅梅累着,事实上谁不知道她是怕花钱啊,那村里结婚谁请司仪婚庆啥的不得多花四五千,她就是算这个帐呢!啥也别说了,就是欺负方梅梅老实!”
说说二舅妈想到了什么,“唉,葆四,那你大哥这回滨城肯定还得办一回啊,你带着小六参加那个也行啊!”
我笑着点头,“嗯,大哥也是那么说的,他说等他回滨城了找我。”
二舅妈皱了皱眉,“可你住哪啊,你妈来电话说你家原先的那个楼都扒了,她现在住单位宿舍,你跟小六咋整啊,租房子啊。”
“我先去忙要办的事儿,等忙完了直接就去住我同学那,庞旁,她家里给她买的房子,挺大的,三室呢,我去了暂时住她那就行了。”
二舅妈点头,“庞旁那姑娘是实在,可老住人家也不好,我跟你二舅也合计了,你带着小六也不能一直在村里憋着,这进城是迟早的事儿,这样吧,你俩去打听打听城里的房价,我跟你二舅……”
“妈,你那几万哪够啊!”
小六啃着水果在旁边接茬儿,“我大娘那一开始不也说手里有几个钱呢,结果一打听完房价也没动静了,我四姐说了,要带着我挣,实在不行就租个房子,你跟我爸甭跟着操心了!”
我笑着点头,“二舅妈,这事儿你真不用操心,怎么说我父母都在那了,我们俩冻不着的。”
二舅妈扯着我的手不松开,“心里不得劲啊,你在山上待着吧,我跟你二舅就盼你下山,好不容易下山了,家里有点人气儿了,你俩又得出去了,哎呀,以后家里就又只剩我俩了。”
我笑的有几分没心没肺,“二舅妈,你不也希望我有出息吗,别想太多,我要是没有接到活不还得回来白吃白住么!”
聊了一阵子,直到把二舅妈逗笑了我才去院里看二舅,他知道我要走的事儿后一直没吭声,默默的就去修我那个几年前拽回来有些坏的行李箱了,本来二舅妈张罗着说要给我买个新的,但我没用,犯不着花这钱。
我蹲在二舅身边托着脸看着他忙,等到二舅一修好我就拽着在院里喜滋滋的走,“要论白山村谁最心灵手巧,非我二舅薛若文莫属!”
二舅干巴巴的看着我笑,嘴生扯着,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四宝,接的城里这活,不危险吧。”
“不危险啊!”
我大大咧咧的应着,拽着那箱子兴冲冲的蹲到他身前,“就是看风水,城里么,就是看风水的活特别的多,也最好挣钱了!”
真相我哪敢跟二舅讲啊,后脑勺想想他也不能让我去啊。
二舅哦了一声,微微叹气,“挣不挣钱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注意安全,要是感觉累了,不爱在那待了,就回来,我想着,你以后接手你二舅妈那个小卖店也是不错的,最起码,安安稳稳的。”
我忍不住的笑,“二舅,你放心吧,我去城里只是去我父母身边,你忘了,我姥说过的,我得在我妈身边待着,你有二舅妈陪着,可我妈,她那性格太犟了,我得照顾她啊。”
二舅抿着嘴点头,“也是,你去城里是好事儿,人往高处走么,要看好你弟弟,别让他在惹祸了。”
“放心吧,二舅!”
我尽量轻轻松松,不想让二舅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舅老爷保佑,让我此行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吧。
晚上李建国给小六的那个新号打电话叫我出去,从兜里特意摸索出了五千块钱塞给我,“葆四,这钱你揣好了,要是他们要钱,你就给,你千万别有事儿了,啊。”
我想这事儿也用不着推辞,我收钱他们也能安心,“放心吧李叔,我想去那里面他们肯定是先要收我电话的,但给我洗脑几天差不多就会让我给家里打电话要钱了,你记好暗号,要是我确定李雪尸体在那个窝点了,我就叫你爹,然后你就赶紧报警,这样警察一端了窝点就会查到李雪尸体了,如果没找到,我就叫你爸,那就说明李雪尸体没在那窝点,我还得查几天。”
找尸体这活我好干,我有阴阳盘,只要到了地方,依照李雪的生辰八字按八门九星找她不难,怕的就是李雪被抛尸之类的,这个是最麻烦的。
李建国点头,长期的睡眠不足让他整个人都异常憔悴,:“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你姨是一闭眼就哭着喊雪儿的名字啊,我们都想找雪儿,可是叔又怕你出事儿了,要是你再发生点啥,那我真……”
“没事的李叔,小六跟我一起呢,再说,我在滨城,也有认识人接应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我既然答应帮忙了,那我就一定会帮你找到李雪的。”
李建国眼底浑浊,看着我的神情就跟看救世主似得,“葆四啊,你要是能把李雪带回来,叔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
我不知道要安慰他什么,看着一长辈为了自己女儿担忧成这样,我又怎么能丧气啊,想起陈李爷爷的话,他们说先生接活了,那就相当于事主家的主心骨,先生绝对要稳住,稳住!
握着五千块钱回到院子,我先是给韩霖去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到的时间,我得提前一天去滨城,一部分东西还得先放他那,不然去那窝点他们肯定什么都给我查一遍。
“喂,韩霖,我坐快车,明天下午大概就到了,你有时间来接我下吗,我有些东西符纸什么的得先放你那。”
韩霖的声音一直处于发哑的状态,:“你确定要这么干吗?”
说起来还挺逗的,一开始我以为韩霖做的警察就像是电视里演那种别着枪拿着手台遇到案子特别帅的各种联络里应外合那种的,为这事儿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我直接就说,韩霖,我有个大案子要给你发挥了!
韩霖问我什么案子,我说是传销,里面还涉及命案,你赶紧汇报上级领导,我作为内应打入敌后,你们要在外围接应我,最好再给我衣领别上那种无线麦,一旦我有危险,我就立即呼叫,你们要做的就是就迅速进来围剿!
我还觉得自己说的挺酷的,韩霖一听完就仔细询问,知道李雪死了他也很惊讶,他问我怎么确定这事儿的,我说我立筷子看的,算出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有些无语,说那你能确定传销窝点地址吗,如果出警,报案人最起码要提供地址啊,我说那个‘向阳’没跟我讲啊,我现在也不知道。
韩霖倒是很耐心的跟我普及,他说任何案件都是有个流程的,也就是说,受案,立案,侦查,传唤,拘留,逮捕以及上诉,需要层层审批,一点纰漏都出不得的。
末了他还给我上课,说办案是很严肃的事情,他愿意相信我,但是无凭无据,公安机关怎么配合?!
况且,他现在只是个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就是一特基层的警察,每天干的事儿基本都是治安调解,两口子干架他都得劝,嗓子没一天不是冒烟的。
全所也就二三十个人,如果真是大案件,那就得移交市局的刑警大队受理,他师哥刚调过去,就是专门处理这种命案侦破的。
我一听就蔫了,暗想你都觉得这事儿无凭无据你师哥那更得白费,当年装瓢客擒拿吓唬我那样我现在还记得门清呢!
闷闷的问了一句,你有枪吗。
他说所里有两把六四,用的话要做报告,用弹的话更要做详细汇报,不是随便用的。
我一听就觉得没指望了,不过还是把我的计划说了一通,不管怎么样,这事儿能帮我的,也只有他了。
“我确定啊,我得帮李叔啊,反正,我得先打入他们内部去。”
韩霖在手机那头提了提气,“葆四,这事儿你要想好,如果真的是传销,还有什么命案,那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知道啊,可是你们又不相信我!”
韩霖声音一沉,“不是我们,是我相信你,但是立案……”
“我懂!”
一说这个我头就疼,“反正你明天能去接我下吗,我先把东西放你那,你暂时别跟庞旁讲我回滨城了,等我忙完这事儿的我去找她,不然她会担心的。”
“你这样我也担心啊,葆四,我本来觉得你下山是好事,可是你这么……”
“你在忙叨我不搭理你了啊!”
他没声了,半晌才应道,“好,你几点到给我发个短信,我请假去接你。”
“那明天见吧。”
放下手机,走一步算一步吧,想多了头疼。
……
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心情很复杂,有些危险是我一定要先考虑到的,这样在遇到时才有应变能力,要说我没一点害怕和紧张是不可能的,但箭在弦上,岂能退怯。
早上装成没事人一样跟着二舅和二舅妈吃完早饭,笑着听二舅妈在那絮絮叨叨的嘱咐,说我给人看完风水了记得先去看看我妈……
基本上我全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就合计那传销窝点的事儿了。
二舅帮我提着行李箱出门,路过李雪家大门口时我看见门缝里面有人影晃荡,不用想都知道是李建国,我不去找吧,他着急,我去吧,他也担心。
没招,人就是矛盾体,可我是先生么,接了事主的活儿就得给人干利索了!
晨曦微露时我跟小六已经上了客车,这家伙就跟从牢里出来一般的兴奋,隔着拉开的车窗不停的朝着二舅和二舅妈回手“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我们要出去大干一场啦!!”
二舅妈不乐意理他,在外面把着窗户框子踮脚看我,“葆四啊,看好你小弟啊,他没见过世面,别让他惹啥祸!”
我应着,说知道了,让她放心。
二舅一到这时话就会少,只是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我和小六,不过还好,这次,没人在哭了,我们都很清楚,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日后更加幸福美满的相聚。
一路上小六都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我为了躲避他的口水,只能闭眼假睡,心有些发紧,越靠近某个城市,有些记忆,就会越不受控制的清晰――
那个十九岁的我,像个傻子一样执拗的我,时隔四年,还是回来了。
我原以为我会把时间线拉的很长,最起码,要长到我足够成熟,可是没有,只不过一个大学的光阴,我就回来了,二十三,还是个不算成熟的年纪。
快下车的时候小六叫醒了我,手掌在我面前不停的搓着,“四姐,你激不激动啊。”
我别着脸不看他,“激动什么。”
还是很多的人,很多的车,很高的楼。
我在村里山上闲适惯了,突然感受这些喧嚣有些不适,总觉得有些吵,闹腾。
韩霖在出站口等我,小六眼神很好,大老远就扯着嗓子在那叫唤,“大霖哥!”
我看着韩霖轻轻的笑,走上前道了声谢谢。
他壮实了些,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微的无奈,简单的寒暄了两句,拎过我的箱子就朝他停着的车走,我示意他等一下,打开他装进后备箱里的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塞进书包里,然后把自己的身份证件全都放进行李箱里扣好看着他开口,“行了,这个箱子先放你那了,等我办完事儿你在给我。”
韩霖点了下头,情绪不高,“上车吧。”
我笑着摇头,“我不上了,我得联系那个向阳,让他来接我呢……”
九月的秋老虎还在横行,昼夜温差很大,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可我说着话,这后脊梁却一阵冰凉。
总觉得有谁在打量我,我掖了下头发有些疑惑的回头,都是人和车,没看出什么异常,心里‘咯噔’一声,那传销窝点不会本事那么大知道我提前来了吧!
“怎么了,你还跟别人讲说你今天回来了吗。”
我木木的摇头,抽回神看向韩霖,“没,那个你先走吧,等我回头忙完了请你吃饭,我这得先办李叔的事儿。”
韩霖眉头皱的很紧,“先上车,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明白他啥意思,看了小六一眼还是上了车,坐到副驾驶后小六忙不迭的开口,“大霖哥,我知道你是紧张我四……我和四姐,但是我们俩在家早就商量好怎么办了,再说,我跟她一起进那窝点呢!没事儿的!”
韩霖没多说话,反手递给我一个小小的肉色椭圆形的东西,“塞进你耳朵里。”
“这是什么啊。”
“小耳朵,又叫无线隐形耳机,你戴上这个后可以随时随地跟我沟通。”
我这心当时就放下大半,“现在还有这么高端的东西呢!”
韩霖从室内镜看着我无奈的笑,“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们从小都是在一样的环境下长大,我相信你的判断,可我师哥他们,也许一辈子都……”
我点头,“我知道,要靠事实说话,我们这一行是边缘行业么,其实你师哥要是相信我,跟我来个里应外合不定会节省多少破案时间和人力资源呢。”
韩霖笑不出来,看着我仍旧有些紧张,“这两天我会请假,你约好向阳后我会一直开车跟在你们后面,确定地址后你随时随地跟我汇报里面的情况,如果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呼叫同事冲进去的。”
我嗯了一声还是点头,“谢谢你了,我一直觉得这事儿就得找你们警察,你们是保护我们的人民卫士么!那个,你不用跟着我也行,怎么说我也在滨城住了两年呢,一般地我都认识,有这个什么耳机就行了!”
韩霖满眼认真,“我答应干妈等你回滨城会照顾好你的,这事儿你不用多想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你现在给那个向阳打电话吧。”
没犹豫,我调整了下情绪就按上小六递过来的手机卡,拨通后长吐出口气放到耳边,三声后,那边接通,“喂,小华吗。”
“是我,我来滨城了,可是不知道去哪找你。”
向阳有些惊讶,“不是说明天来吗,怎么今天就到了。”
我咬了咬唇,“我爸不让我来,我偷摸跑出来的,是不是提前到不允许啊……”
他那边随即就换上了一副轻松的口吻,“我不是说了吗,你认识我,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我这上午刚接来一个跟你一样急着要加入我们团队的,正带着她散心呢,你等等吧,我们这也玩儿的差不多了,现在去接你……”
我特别高兴的跟他说谢谢,随即按下手机看向韩霖,“我先下去了啊,一会儿他就来接我了。”
韩霖皱眉,“小华是你名字啊。”
我呵呵的笑,“介绍一下,我叫贾小华,那位是我弟弟,贾小健。”
小六翻了个白眼,“我四姐就是故意的,我本来想借此机会起个霸气侧漏的名字,结果,她给我弄了个名叫贾小健的身份证,哎!”
韩霖可算是笑了,“葆四,你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我安慰般的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是吉人自有天相,现在还有你这个耳机,那更没事儿啦!”
没耽误太长时间,我背着书包跟小六直接下车,费了点劲儿才把那耳机塞进耳朵里,试了两下真的能听到韩霖的声音。
他提示我不重要的时候可以先关了,如果一直打开,那它只能坚持五到六个小时,我轻声的回了句知道了就给关了,这电量我当真得悠着点用。
站在出站口整理了下头发,活了这么大,我终于发现我这头发的优势了,以前早上一睡醒就要被小六寒碜像狮子狗,现在看来狮子狗也没坏处,藏耳朵啊!
“四姐,你觉不觉得大霖哥变化很大,一年没见,是不是感觉成熟多了,可惜啊,三姐夫啊,他前面还有个二姐夫,二姐夫前面还有个……。”
我斜眼看他,“别整没用的,叫我姐,四去了。”
小六无语,“不还没来么,我可不想叫小健……”
我吃吃的笑,刚要开口,却莫名的打了个激灵,浑身凉飕飕的。
“小六,你觉不觉得有人一直在看咱俩啊。”
小六顺着我的眼神四处的瞅,“这都是人,你指的是谁啊。”
我也纳闷儿啊,可感觉不对,正合计着,手机铃响,“是向阳到了。”
清了下嗓子很激动的接起电话,“向阳,你到了吗,在哪了?!”
“你在哪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抬起胳膊,“我就在出站口外面了啊,跟我弟弟,你看到了吗,我穿一件粉色的格子衫!”
这衣服可有年头了,故意穿得,用小六的话讲怎么土怎么来!
“你弟弟?”
那边声音有些警惕,“不是让你自己来么。”
我知道他一定在暗处了,皱了皱眉,“我叔叔家的弟弟他知道我要出来挣钱他也要跟着我,他说他要挣大钱,要是没有他,我偷跑不出来的。”
一听到我的口风,小六当即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我,我叹气,“我弟弟没念几年书,身体还不好,出大力人家都不爱用的,但是他人实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向阳的声音犹疑了一下,“男的我们是需要审核的,名额有限,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突然觉得这事儿不简单,一传销只要女的不要男的?!
想归想,我姿态却低了几分,“可我弟弟已经跟我来了啊,我总不能让他自己回去吧,那我爸那边……”
“算了吧,那我就破格让他加入吧,你等等,我这就过去接你。”
我连续说了好几声谢谢,挂下手机没多一会儿就看见个肌肉男过来了,脸跟发给我的照片一样,不过身材,那真是纯肌肉男,个子不高,我目测也就一米七左右,但肌肉极其发达,就跟那练健美的似得,小六跟他一比那就是火柴棍。
“四姐,我瞅这哥们咱俩一起上都够呛是个啊……”
小六有些紧张了,关键看到这体型的谁不紧张,他走近后仔细的看了看我,“小华?”
我嗯了一声,有些局促的样子,“你好,这,这是我弟弟,小健。”
小六对着向阳就开始点头哈腰,“大哥好,我听我姐说,你这特挣钱,所以我就瞒着家人过来了,以后请大哥多多照顾,”
他嗯了一声眼睛一直在看着我,嘴角慢慢的噙起一丝笑意,“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
我浑身都不舒服啊,他那眼神特猥琐,我强撑着看着他笑,“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生活了。”
他笑了,上来就要搂我得肩,我本能的往小六身边一躲,“你忘了,我被伤害之后就特别自卑,我也不喜欢男人再动我!”
小六在旁边讪笑,“是,大哥,我姐有病,她有心病,这次她跟我讲,她就是来你这治病的,重塑自我!”
向阳对我的躲避眼底越起几分不满,不过很快他又压住笑呵呵的点头,“放心吧,既然加入我们,那就是开启你们新生活的,走吧,先上车,没来过大城市吧,带你们先好好的转转!”
我跟小六溜溜的跟在他身后,走到街边看见了一辆面包车,挺破的,钣金漆面都脱落了,他回头还特意看了我一眼解释,“好车今天都让主任他们开出去了,坐这个不介意吧!”
“我不懂车,能坐就行。”
向阳对我的回答很满意,拉开车门直接坐到了副驾驶。
我瞄了那司机一眼,也是个肌肉发达的主儿啊。
拉开后面车门上车,抬眼,就看见一个女人半低着头坐在位置里面,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运动裤,斜跨个大包,衣服上大大的帽子扣在头上,只留出一部分长发披在胸前,低着头,长相实在是看不清。
先生的直觉让我感到她身上的气很阴,很冷,此女绝非善类。
我正有些犹豫要坐哪,向阳回头看向我,“你坐她旁边吧,她跟你一样,都是受过伤后很自卑的。”
哦了一声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清了一下嗓子开口,“你好,我叫贾小华。”
她头都没抬,阴沉沉的扔给我两个字,“安九。”
我点了一下头没在多问,车子开启后向阳很亲切的回头看着我笑,“这两天带你们好好玩儿,出来了,就当放松了。”
这路子我熟,知道要来传销窝点我在网上也算是恶补了一通,一般都是先带着玩儿,让你觉得他们特别大方,玩的五迷三道的在去窝点上课,洗脑,买产品,发展下线,不管是蓝天计划还是星火工程,看的我都要魔怔了。
“向阳,我来是想挣钱的,我是想证明我自己……”
向阳笑着回头看我,“我知道,可你也得先开阔眼界不是,挣钱不着急,你来了,就是成功一半了。”
我扯着嘴角敷衍的看他笑笑,“那多不好意思啊。”
心里暗骂,成功你大爷的,赶紧领我去你老窝找人才是正事儿!
各种公园,海边,一阵穷溜达,晚上那个向阳带我们去吃饭,吃完饭也没领我们去窝点,而是去小旅店开了两个房间,让我们好好休息,说明天还带我们玩一天。
我特别万幸,幸亏是小旅店,不然我那身份证容易露馅。
小六戏很足,看见什么都夸张的叫着,“大哥,这老大的游艇啊,我在镇上都没见过啊!”
向阳无所谓的笑,眼尾一直在打量我,,“好好干,以后你也会买的起的。”
小六惊呼,“我要发财了啊,姐,咱来对了啊!”
我心里哼哼,本来去海边挺高兴的,心头各种东西上涌,但愣是被那个向阳各种追随的眼神弄得想吐,你老看我干什么玩意儿,妈的,姐姐办完事儿就给你那双贼溜溜的眼珠子抠瞎!
安九一言不发,整个人一直是半低头的状态,直到海风轻拂,我无意中看到了她头发被吹起后的脸,毫无预兆的,吓了我一跳。
眼眉往下,很大的一块枣红色的胎记,几乎要覆盖到了半张脸,其实她五官还是很秀气的,只是受这块大胎记影响,猛一看,有些渗人。
小六也看到了,抽空在我耳边来了一嘴,“钟无艳啊……”
我没搭理她,越观察这个安九越觉得她不对,她给自己包裹的很严实,这天儿是夏秋过度,你穿半袖也行,穿薄衫也可,可是她穿了身个很厚重运动服,戴帽子我可以理解成遮脸,那身上不热吗。
晚上我跟她一个房间,小六自己一个屋,他睡不着,就过来串门,看着安九很热情的打着招呼,:“安九,你好啊,我是贾小健,咱以后就同舟共济一起挣大钱啦。”
安九不搭理他,脸一别,说了句方言,“瓜兮兮的。”
我挑眉,四川的?!
西南……
小六怔了怔看向我,“姐,她说啥干的稀得?”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回自己房间,眼睛则若有若无的观察着安九,她不说话,我也不说,九点多那么样,我眯着眼听到簌簌声响,侧脸看过去,登时一口冷气背了下去,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蜈蚣居然从她鼻子里钻出来了!
“你……”
她眼睛还闭着,嘴轻轻的张了张,“回去。”
那蜈蚣在她的嘴巴周围爬了一圈,又顺着鼻孔,钻进去了!
什么情况这是,宠物啊!
哎呦我天,我懵了几秒钟后心里迅速了然……
蛊女,安九是蛊女,以身养蛊,相当于浑身是毒,说毒水里泡大的都不为过!
“好奇?”
她眼睛还是没睁,但是嘴里轻轻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合计了一下傻傻的笑笑,“吓着了,你那……”
“别装了。”
她懒懒的翻了个身,背冲着我,“你不也是同道中人么,身上还有仙儿,哦,还是个带令旗的。”
呵,倒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
清了下喉咙,“我是半仙儿,但是我道行比较低,北方这边儿有的是干我这行的,我是被男人抛弃后生无可恋才过来的,你呢,是因为什么。”
她躺着没动,“跟你一样,被负心汉抛弃了,我想变漂亮,就这么简单。”
我没好意思问,心想还有男的敢抛弃蛊女?那不擎等着被下蛊肠穿肚烂吗!
她不再说话,我也没多言语,虽然在这里看到一个同道很意外,可人心隔肚皮,这还是个玩蛊的,我不得不防。
晚上睡得不怎么实,第二天那个向阳又早早的过来带我们玩了一天,他是兴致高昂,我是强颜欢笑,就在我这点耐心都要被他耗干时,他终于让那个壮硕的司机开着车绕来绕去的给我们带到了西郊城中村的一幢居民楼。
我以前根本没来过这里,全都是出租房,鱼龙混杂,向阳带着我们直接从一楼的入口进地下室,之前应该是要做车库的,里面黑黢黢的,墙角还在淅淅沥沥的渗水,一股说不清楚的潮臭味儿若有若无的往鼻子里飘着,我突然就想到了猪圈,对,猪圈就是这味儿。
里面很大,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各是房间,向阳回头看向我们,“男左女右,男的,在左面这些房间住,女的,在右边这些房间住。”
我没吭声,好奇的左顾右看,男的很少,也就五六个人,一个个都很壮实,女的比较多,我大致的看了一下,她们正集中在一个房间上课,有二三十人左右。
房间不大,她们都盘腿坐在地上,年纪都是二三十岁,有几个看起来应该也到四十了,还真没有太年轻的。
站在台上讲课的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一看见我和安九就很热情的过来拉着我们的手,“恭喜你们,要脱离苦海啦。”
她的话音一落,坐在地下的那些女人全部双手合十,闭眼齐念,“世尊保佑,护我姐妹,早脱极苦,我佛慈悲,共享极乐。”
我呆了,你妈这原来是个邪教啊!
第188章 强项
没用我和安九开口,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很善解人意的看着我们,“来这里的,都是受过苦难想要找寻自我的姐妹,你们两个以后叫我文姨就好,入座吧。.”
“文……得叫姐吧。”
她看起来也就跟米雪姐差不多大啊,我叫姨不是很别扭吗。
底下坐着的女人居然发出了低笑,似乎我说的是个笑话,文姨依旧笑的温和,眼底的光一灿一灿的,“我是五零年生人,你这个年纪,叫我姨都是我占你便宜了。”
五零年……
脑子里迅速浮现数据,五零年那今年就是六十出头了,天,她是吃什么长生不老药了?
文姨仿佛习惯了我这种惊诧的眼神,直接掏出了一张身份证递给我,“你看看吧,来这里的每个姐妹,都会看的。”
我扫了一眼,对这个东西不是很信,我那个都是假的,何况是她的?!
不过表情还是尽量的表现出惊讶,“真的啊,是五零年的,文,文姨,您真年轻。”
安九也在旁边看了一眼,作风还跟平时一样,不发一语,脸长期的埋在头发里,表情你想看到都很费劲。
文姨轻笑,眼里丝毫不掩得意,“我年轻,是因为我心诚,世尊保佑,所赐灵丹妙药,自然青春永驻。”
她的话音一落,底下盘腿坐着的女人又开始双手合十齐刷的念叨,“得世尊庇佑,我佛慈悲,承蒙佛力,感受佛光,心力至诚,护我成佛。”
我被刺激的惊诧诧的,才知道原来传销是可以跟邪教一起搞的,不过脑里一想便也通了,这俩模式一样啊,不都是洗脑吗。
小六要跟我一起入座,可是向阳没让,文姨看着他也有些不耐烦地出口,“我这里,只收姐妹,凡尘俗子,六根未净,不可进入。”
“出去!别脏了我们的圣屋!”
没用向阳拉扯,一屋子的半大老娘们就对着小六怒了,小六看了我一眼,有些发懵的跟在向阳身边退出去,不知道去了走廊对面的哪间屋子。
我挺紧张的,坐在那里后一直云里雾里的,只看着那个文姨继续站在台上,“凡是加入我们的姐妹,皆是由世尊护法挑选,助其脱离苦海,从今以后,肉身成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帮女人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只要她提到了‘世尊’二字,她们就开始念些在我听来特别可笑矛盾的东西,例如这些女弟子,我暂且称呼她们为女弟子吧,她们说什么感受佛光,护我成佛。
然后这个文姨继续说什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根本就不符合常识啊,我从小就知道,佛是最讲究恶因恶果的,而所有的这些,都是从贪嗔痴三毒里面出来的,就说说财,佛家教的是自己够用就行吧,多出去的要布施,广纳善缘,也叫助缘,讲究舍得,也就是因果。
再有最重要的一点,谁都知道佛家讲究的是四大皆空,视世间万物与无物,不执妄,无怨尤,自度修心,从而达到一种超脱豁达的人生境界。
什么玩意儿就脱离苦海,肉身成佛,大富大贵了?!
要这么讲还奋斗个屁,都出家得了!
这不是扯淡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心里腹诽了一大通,不过我该跟着念还是跟着念,反正就是做做口型,哼哈的在那打马虎眼,安九盘腿坐在我身边,声音跟蚊子哼哼似得,念得啥我也没听清。
文姨讲了一大通的什么世尊,在我看来,总结出来就一句话,信世尊者,得永生。
多搞笑!
我能感觉到她眼神一直在似有似无的瞄着我和安九,似乎是在看我们俩的反应,当然,我也一直在打量她,但从面相上讲,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好饼,眼有猾光,额高鬓厚,猾,就是狡猾,额头高耸,说明为人精明,做人做事,目的性强。
再看奸门,也就是常看的夫妻宫,眼尾浅纹过长朝下,说明其人歪念杂意较多,心思不净,虽然面相识人并不精准,但我可以确定,这个文姨,绝非正道之人。
听了能有半个小时这些乱八七糟的东西吧,文姨再次把我和安九叫上来,笑呵呵的看着我们俩开口,“来这里的,都是受过苦难的姐妹,你们俩现在把你们受过的苦难也都说说吧……”
其实我挺纳闷儿的,按道理,这些女人应该都是从网上被泡来的,要么是像我装的这个贾小华一样的奔挣钱,要么就是像那个李雪似得网恋感觉自己找了个感情依靠被骗来的。
正常来讲,一个男人要是骗了好几个女人过来这些女人不当即就明白自己被骗了然后互相掐架或者是翻脸走人啊,可是没有,她们心好像都特别齐,那口号念得,咵咵的,弄得我真是一愣一愣的。
想起文姨说的那个什么护法挑选,难不成这里的洗脑模式就是从邪教入手?
安九没怎么说,手随意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我是长得难看,被男人给骗了……”
底下坐着的女人一个个的眼神都变得极其同情,双手不嫌累的再次合十,“世尊护佑,助我姐妹早脱极苦,大慈大悲,我心至诚。”
文姨也很同情的看着安九点头,“说的详细一些,这里的哪个姐妹来的时候都说的很详细的,放心,不会有人笑话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要先学会面对,如此才能舍去,肉身升华,涅槃重生。”
我没言语,心里各种哼哼,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说隐私跟升华有个屁关系!
“我是,两年前,交往了个男朋友,后来意外怀孕,他就不管我了,他说嫌我丑,我打完胎后,就一直自己独处,直到在网上遇见这个‘舍得’这才来的这里。”
我暗自挑眉,‘舍得’?看来他们真的都是一个人啊!
正想着,底下坐着的女人又开始念起来了,“世尊保佑,助我姐妹,子宫为孽,头为业障,护其早得仙子,还其孽根,方可解脱,即日成佛。”
我没听懂,子宫为孽,什么叫头为业障,头胎么,那为啥还要再得仙子啊,这里的门道越想越有些复杂啊。
文姨看着安九抚慰的笑笑,“姐妹,以后你要忘了他们网上的名字,只要记着,叫他们护法就好了,名字,不过是他们的一个代号,他们只不过是通过某种渠道,去解救你们脱离苦海的……”
护法都出来了,是真能扒瞎啊。
“妹妹,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来的。”
“我……”
指了指安九,我就地取材,:“跟她一样,被人抛弃了。”
“喔?”
文姨似乎不太相信,仔细的看着我的脸,眼里的光狐疑而又谨慎,“说真的,护法解救出来的姐妹很多,但是你是我见过姐妹中最水灵漂亮的,小华是吗,我听护法讲你很自卑,可在你的眼里,我只看到了很多的试探,没看出自卑啊。”
我一阵冷汗,心一横,嘴瘪了下去……
“嘁嘁……嘁嘁……”
没说话,垂着眼,单手捂着嘴,肩膀不停的抖动着。
文姨有些纳闷儿,“你怎么了?”
我摇头,伴着嘴里的嘁嘁声用力的吸着鼻子,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李叔跟刘莉憔悴的样子,他们给我磕头,求我一定要找到李雪,包括李叔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满是期望的眼神,“葆四啊,你要是能把雪给带回来,叔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啊……”
“哇!!”
我终于哭出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向文姨,“他们都骂我是狐狸精啊,我从小就学习不好,处了个男朋友,本来他对我很好的,可是他妈不同意,就说我是祸害,我怀孕了他妈还往我嘴里灌药让我把孩子打掉啊!就这么掐我脖子,就这么掐啊……”
头用力的往后仰,我单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看向文姨,“我都给她跪下了,我求她成全我跟他儿子,可是她不同意,后来他儿子也说了,说要听他妈妈的话,不要我了,说以后要跟我一刀两断,我不想跟他分开,我就跪在地上抱他的腿,我说你我都给你怀过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抛弃我啊……”
说的激动,我还浑身无力的跪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哭诉,“可是他还找人打我,那帮人用力的打我,扇我耳光,威胁我,要是我再敢纠缠,他们就把我家的房子烧了,要把我父母杀了,他说他玩腻我了啊,文姨,我是看透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啊!!!”
我用力的垂着地,哭喊着嗓子都要劈了,“世尊保佑我啊!护我成佛啊!我要脱离苦海挣大钱啊!!~”
脑袋都要缺氧了……
折腾了五六分钟下来,一片安静,我心里特别紧张,不会我演的太浮夸有些假吧……
正纳闷呢,耳边听到齐刷刷的女声,“世尊护佑,助我姐妹,早脱极苦,大慈大悲,我心至诚。”
擦干眼上的泪看过去,有几个女弟子看着我的眼角还含着同情的水光,心安了几分,看来我演的还行,最起码有入戏的啊。
“姐妹,快起来……”
文姨也过来搀扶我,眼里的精光褪去,此刻的这张脸倒满是心疼,“是我错怪你了,都是苦主啊,凡尘俗子皆是狼心狗肺,他们就是害人不浅啊。”
我吭吭唧唧的吸着鼻子,除了委屈,没说多余的话,就刚才那个形式来讲,我觉得我解释没用,越解释反而越欲盖弥彰,那还不如折腾一阵子,就地发挥吗,算是我强项。
“好了,回去坐着吧,可怜啊,你们来到这里,就要解脱了。”
安九还是屁都没有,只是坐好后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可以啊。”
嘴里又吐了一句方言,“装疯迷窍。”
我没给她什么反应,想着不管她看没看出来我都不承认我是装的,这东西反正我在老家跟李叔他们都对好了,你给李叔打电话他也是这套磕,目前最重要的是摸清楚这邪教的性质,她们究竟是要做什么,李雪在没在这里!
文姨继续开堂,这次她主要是讲了那个什么灵丹妙药,她说这个是世尊开光,承其佛力,永葆青春。
应该是故意讲给我和安九听的,因为这些女弟子来的都比我们久肯定都听过很多回了,可是她们丝毫没有不耐之感,全都是一副津津有味百听不厌的样子。
文姨说的眉飞色舞,说她吃完这个药后身心舒畅,可感受佛光,“姐妹们,你们只要坚持,将来就会像我一样长生不老了。”
长生不老?
我很莫名的就想到了我妈的美人身,要不是时势所逼,我真想回她一句,扯鸡毛淡!
邪教就邪教呗,还冠了个信佛的名头,说的话也是前后矛盾,佛家都是讲轮回的好么,简直是一派胡言的,我听的都来气。
文姐说了一阵可能觉得不过瘾,又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塑封袋,里面是一袋粉色的药丸,这些女弟子一看见这些药丸眼睛就冒光了,就跟五六岁的孩子看见糖一样,想要,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说着,给我,我想吃。
“这个呢,新来的姐妹,这个呢,就是颜美丹,世尊佛法开光,每一个吃完的姐妹,都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如果你身体有病,它会帮你排毒,让你体内的每个细胞都达到新生状态,只需三个月,你就会脱胎换骨,永葆年轻……”
她各种白活了一通这药的神效,用她的话来说美容养颜只是基本功效,剩下牛闪闪的功效是可以治百病,活细胞,各种排毒,然后通络,新生。
就跟小城市牛皮癣上那一针灵效果是一样样的,人家是一针见效,她这是一粒见效,老神奇了,吃完就嗨了。
她说的特别夸张,但是我越听越不对,她一个关于成分的字儿都没说,就说是世尊开过光的,牛。
像我们这种受过苦难来这里要解脱的姐妹呢,是免费吃,用她的话讲就是我们都是要被这个世尊带着脱离苦海的,世尊可怜我们,自然是要带领着我们大富大贵。
但要是那些凡尘俗子呢,就是我弟弟那种,他就得花钱去买,等待考核,如果六根不净,那就是买的资格都没有。
说白了吧,就是看给你洗脑的程度,你得魔怔了,完全被他们控制了,他们才会邀你加入,并且在逐一的控制你。
文姐一说完药效就让这些女弟子逐一发言,说说自己吃完后的感觉。
她们一个个都特别的精神,起来后就声情并茂的张口,“我感觉我像是要飞了,飞过了大山,飞过了大河,站在一个悬崖的边上,我看见了五颜六色的光,我大声的喊着,谢谢世尊啊,那些光就照到了我身上,特别的舒服……”
我看她陶醉成那样全身都麻,感觉那药不单纯是保健品,很有可能是什么致幻成份,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神神叨叨的幻觉!
再站起来的女弟子很激动,“我上个礼拜得到了神丹,自修中很荣幸的被护法选去净身修炼,在过程中,只觉得自己到达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我期待,希望这个礼拜护法还会选我,多加净身后我好早日得世尊指点!”
懵了,什么玩意,护法挑选净身修炼?
心里有些不安,这地儿绝对不能久留……
第189章 宿敌
女弟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发言,除了我和安九,全都说了一遍心得体会,中途她们说的一些东西在我听来都很限制,可是她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甚至为此还很得意。[]
尤其有些没被护法选去修炼的,还有些不高兴,说这个礼拜一定要为达到护法要求勤奋自修。
这课上的还挺长的,一直到晚饭前才让我们自由活动,文姐喊了我和安九过去,说要收下我们的手机还有身份证件,她到挺会说的,什么来这里就是要入佛超脱的,钱之类的身外之物也没什么用了。
我没什么异议,反正都是假证件,手机上的联系人也就是李叔他们,有些好友是杜撰的,存的号码也都是假的。
文姨拿过我的东西后检查了一下我的书包,见里面只剩两件衣服还有些洗漱用品外直接点头,“好,这些你留着吧,一会儿咱先吃饭,晚上我给你们安排住宿,有什么不懂得就去问这些姐妹,都是一样的经历,她们会照顾你们的。”
我点点头,等着安九的手机钱包被收上去后开始张嘴,“文姐,我弟弟呢,他跟向……那个护法,去哪了啊。”
走廊对面男人住的几个屋子都挺安静的,一看出去,就只能看见有两三个肌肉男在来回巡逻,我感觉他们就是看着我们这些女人的,可是小六呢,他被带到哪去了啊。
文姨看着我安慰的笑,“我们这里俗尘男子比较少,他得先去接受护法度化,毕竟男人没有受过我们女人的苦,所以他们不会理解我们要成佛的这份心的,你先去休息吧,晚上吃饭你就能看到他了。”
我心里有很疑问,但觉得不好多问,只能点头。
文姨很笑的依旧和善,走到门口时回头对我和安九说了一句,“我们着这里每个姐妹都是自愿留下的,你们可以在这儿待十天看看,如果想走,我可以给你们买车票。”
我牵着嘴角点头没有应声,很奇怪不是吗,她讲了药,讲了乱八七糟的佛,但是没让我交钱,想到那个护法挑选修炼,难不成猫腻在这了?
坐回屋里的地上,我试探着看着旁边一三十多岁的大姐张口,“姐,你也是跟我一样的么。”
她很热心,也许现在是下课时间吧,这帮人倒不像是一开始那么神经了,动不动就双手合十的,“是啊,我是三个月前过来的,跟你一样,都是从苦海爬出来的!”
我哦了一声,“那你老家是哪的啊。”
她说了一个县名,我没听过,但是听口音也是北方人。
我看着她轻轻的吐气,:“姐,真羡慕你们来的时间长的,我这啥都不懂,之前被人伤的心都碎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超脱呢。”
她们一听完我的话就来了精神,一个个都抢着安慰我,女人吗,一旦要是安慰起来人的时候大部分习惯先拿自己说事儿,例如就是我以前怎么怎么样,你这其实都不算事儿!
我听完还闷闷的,垂着眼坐在那里,“你们不懂,我打完孩子后特别心疼……”
“哎呀,那有啥不懂得,我也打过,那算啥啊!”
“对,都是那帮心思不干净男人的错,他们就是杂碎,我头胎是女儿,他就逼着我继续生,二胎检查出来还是女儿,他就打我,打的孩子掉的!这要不是得护法解救,我还得在苦水里泡着呢!”
听了一大堆,我心里有了结论,这个屋子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家庭或者是个人生活不幸福过来得,当然,还有个相通点,没有大姑娘!
她们不是打过孩子,就是以前生过,所以年纪都不太年轻,算起来,我应该算是年纪小些的了,很奇怪不是吗,他们为什么不找姑娘,而专门找走过胎的呢,我想起那个子宫为孽,实在是不明白……”
“哎。”
我叹了口气,“希望世尊如来能给我佛光,让我……”
“什么如来啊!!”
一开始还很热心劝我的女弟子不乐意了,“我们世尊是如来的先祖转世,是肉身活佛,比如来法力还要大的多的!”
我听见自己心里‘嗝’了一声,神马?
佛有十种名号她们都不知道?
如来,应征,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如来,不是哪个佛的名字,它就是一个称号,是佛十名之一,也可以讲说,大家都叫如来。
但只有释迦摩尼佛是如来佛祖,就是佛教的创始人,而这个世尊叫了人家一个名号还说自己什么先祖,肉身活佛,也就是人装的骗子喽,这也太扯了!
我这三观啊,捡都捡不起来了。
一看她们脸色变了,我赶紧双手合十,张嘴念道,“希望我能得世尊护佑,早脱极苦啊。”
女弟子们见我这样也纷纷跟着念了一遍,不过她们的词儿太长了,我实在是懒得去记。
“姐妹,你别着急,等你得到神丹得护法钦点净身修炼就有机会面见世尊了。”
我看着她们点头,双手还跟她们一样呈合十状态,“那你们都见过世尊吗。”
她们纷纷扬眉,“世尊真面目岂是说看就看的,我们不可以亵渎,他是来恩惠我们的,每个月他都会亲身莅临几次,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挑选,献上被净化后的躯体等他度化而已,平日里一定要做好自修,心要大诚,不然世尊是不会度你成佛的。”
‘世尊’,介个邪教的头不会是银虫吧!
聊了一会儿文姐就回到门口招呼大家去吃饭了,我跟在大家身后,其实心里是纳闷儿的,你问她们什么,她们都是大大方方的说,包括什么修炼啊什么的,我当然不会把这个修炼只想成武侠片儿里的那种盘腿打坐,还什么护法钦点,这肯定是要做运动的么!
吃饭在旁边一个稍大的屋子里,没桌子,一人一个马扎,用不锈钢碗盘子盛完了就坐在马扎放到膝盖上吃。
我进去前特意瞄了一眼走廊尽头进来的大门,已经上锁了,还有个大老爷们在那站着,看来不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
伙食很不错,菜肉都有,这帮女弟子盛好饭就又说了一通什么感谢世尊之类的话。
我跟着瞎念叨一通,随便盛了点就坐到角落,不一会儿,瞧着小六进来了,心里一喜,听见文姐提了提音量看着我们,“姐妹们,不要紧张,这个小师弟已经净身完毕通过审核了!”
女弟子没应声,倒是给我紧张了一下,净身?!
仔细的看了一眼小六的神态,还好,没什么异常,小六这真净身了我事儿大了。(.)
他盛了点饭,拽着马扎直接坐到我身边,我一肚子话想问他,可抬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盯着我们的向阳,想了想还是笑着看着小六出口,“小健啊,我下午学到不少东西呢,来这里真是来对了。”
小六吃了口饭也看我笑了笑,“我也学到不少东西,就是……咳咳咳!”
他呛到了,头别到我身后猛地咳嗦一阵,迅速开口,“他们给我洗了一下午脑,就他娘的是传销那套,我是a,发展下线b,b再发展c,我把五千块钱都交上去了,不然就给我送去别的地方上课了……咳咳咳!”
我不动生色的吃着饭,算是明白了一半,原来男的是搞传销的,而女的,是干邪教的……
小六呛了一阵喝了点水压压,“姐,这里有吃有喝是不是好。”
我点头,“得谢谢向阳。”
说着,我抬头看着门口的那个向阳笑,“是谢谢护法。”
向阳的眼神还是贼钩钩的,见我看他特意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嘴巴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敷衍的笑着点头,直到他转身出去,小六才抓紧时间小声的叨咕,“他们是个很大的团伙,女的干一个活,男的干一个活,我刚才偷听他们说话,意思是男的都在外面发展下线,有卖这个药的,还有专门在网上找女人的,每个人一月最次都是一两万,他们要我试试吃那个药,我没敢吃,说舍不得,四姐,这到底是什么组织啊。”
端着碗,我尽量挡住自己的嘴,低声的回道,“药你千万别吃,那药有问题,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就能弄清楚了……”
小六点了下头,不敢聊太多,总觉得进来的每一步都是新鲜而又步履薄冰的。
晚上大家自由活动,其实也不是多自由,也就在这几个女的住的房间里待着,聊天,我没一直追着问,她们聊什么我就听什么,心里算是渐渐有数吧。
没太多机会跟小六接触,他跟着一个肌肉男住在走廊对面的屋子,门关的很紧,不过我隐隐的,好像是听到里面有斗地主的声音,心里嗤笑,这真是信的那路的佛!
找了个机会一个人出来去了洗手间,很简陋,就三个蹲坑,除了一个木头外门,里面没门,更不能洗澡,听说洗澡得去护法那一侧的洗手间里,想想都知道兴许得被占便宜。
我关严外门锁好,仔细的盘查了一下棚角还有些可以安装摄像头的地方,感觉无异常后扭开水龙头,然后稍微的松了松裤带,手伸向大腿。
保险起见,我把那阴阳盘还有些我必备的东西用胶带缠到大腿上了,这盘查完了应该可以在兜里揣着了,为这个我特意穿了个大肥裤子,下午折腾那通给我不怕别的,心里最紧张的就是这个东西给折腾出来。
缠的有些紧,我费了些力气才把盘弄出来,扯得肉这个疼,解开外面包着的塑料袋塞进膝盖旁的大兜里,慢慢扔,不然我怕他们检查垃圾桶发现异常,拿出盘后吐出口气,先没忙着调盘,而是用手沾水直接在水池镜子上列出李雪的九局排盘。
主要是看干支,也就是李雪的出生年月,还有现在起盘的时间,嘴里无声默念,阴遁九局,直符,天禽,直使,中门。
手上画的很快,心却有些哆嗦,李雪跟我同岁,天干为戊,“九神白虎入宫……”
白虎主凶丧,大煞,说明李雪必死无疑了,虽然我一早已经知道结果,可看这么凶的盘还是觉得难受。
手上没耽误,继续排盘求看方位,全部画完后在水下滴之前得出结论,“白虎入宫,得卦为坎,水……”
可以确定,李雪百分百是死了的,坎为水,代表着身体部位是,耳,血,肾,泌尿系统,也就是说李雪是死于这种病情相关的,我紧皱着眉,猛地想到,她的病,难不成是她那个病?
小六曾经跟我说过,李雪虽然说过自己打胎,但是并没有说过她有病的事儿,他问我说有没有可能人家看到她得的这么重的病一生气给她杀了。
我当时还回到不可能,不就一个传销吗,见她有病也不至于杀人啊。
但现在,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了,这邪教,一点都不简单啊。
抽回神,知道卦位了我就赶紧调盘,先按照自己所处的位置把阴阳盘复位,根据体用关系,也就是先天八卦为体,后天八卦为用,南离坎北,坎为北,坎一为休,天蓬星……
我正调的认真,刚看指针晃荡,头顶忽然有东西落下,本能的把阴阳盘先揣进兜里,伸手对着头顶一抓,一个大蜈蚣胡乱的在掌心扭曲,心里一激,妈呀一声就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响起,我这边还没反应过来,大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了。
向阳狐疑的站在门口看我,“你做什么呢。”
我哆嗦着指着正顺着墙缝钻的蜈蚣,“有,有……”
他顺着我的指尖瞄了一眼,随后笑了,“正常,咱这潮,遇见个蛇虫鼠蚁的不用怕……”
说着,他几步走到我身前,跟女人差不多大的胸大肌顶着我连连后退,“就是看见虫子所以在这里一直不出去?”
我伸手推着他,头连连的点着,“是,吓死,吓死我了……”
向阳舌尖伸出唇边,语气各种暧昧的看我,“是不是感觉这里环境特别不好啊。”
“嗯,还行……”
他身上有股汗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练得太丰满容易出汗,弄得我真挺受不了的,“如果你好干净,我可以跟文姨打声招呼,让你上我们那边洗澡,你看怎么样。”
我白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多不好啊,我这能加入都够走后门了,那个护法,我得回去了,谢谢你进来啊,要不然我吓得都不敢动,先回去了……”
他倒是没多做纠缠,只是死盯着我开口,“小华,你放心,我一定会特殊照顾你的。”
我急匆匆的从他身边绕了出去,心砰砰的跳,调的太入神了,太悬了!
站在走廊上我特意放慢了下脚步,手摸索着兜里的指针,顺着它的颤动微微的回头,走廊的最里面――
咬了咬牙,时间太紧了,我没办法燃个符做最后确定,阴阳盘给我的数据究竟是个宏观的方向还是能确定李雪就在最里面的房里?!
回到房间,没有床,大家都是在地上铺着褥子睡的,我跟安九是并排在一起的,被褥都是文姨给我们的,半新不新的,肯定都被别人盖过。
那些女弟子还在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聊天,安九则半垂着脸靠墙静坐,我坐到她身边的位置,没看她,嘴却轻轻的张了张,“为什么帮我。”
她像是睡着了,没有给我回应。
我很确定,那蜈蚣是她的,那么长,那么肥,绝不可能是野生的,况且蛊虫有灵,可钻墙入缝,放蛊的可以通过蛊虫去了解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儿,跟养小鬼差不多,区别只是,蛊女儿用自己身体养蛊,蛊也就是她,蛊不能死,不然她也会死,有风险,也就是死穴。
“那个龟儿子看上你了。”
我微微的侧脸,“我是问你为什么帮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她调整了一下身体坐姿,声音压得低低的传出,“跟你一样。”
我怔了一下,她也是查尸体的?
没等再问,文姨就出现在门口,“姐妹们,该祷告休息了。”
话音一落,这些女弟子又开始盘腿而坐,嘴离又念了一通什么世尊护佑之类的,我跟着照做,心里特无语,还祷告,真是玩的到处都是花样了。
一晚倒是相安无事,我对安九的出手帮助很感激,但嘴上没多说什么,她也不是热络之人,我一直没睡,觉得跟安九联手是个特别好的选择,她有虫可以迅速帮我确定李雪所在位置,而我也可以帮她,况且我还可以联系韩霖去叫警察。
只是我跟她太不熟,有些话出口我怕唐突,所以只能先忍忍。
次日一早起来,这些女弟子就很兴奋,我不知道她们兴奋什么,听完她们跟我说了一通之后才知道周末是赐药的日子,她们会感受到佛光以及无上快乐的。
我没多说,吃完饭假装肚子疼去厕所里迅速跟韩霖汇报情况,“这里是邪教,传销在外面还有窝点,女弟子被洗脑的厉害……”
只说了两三句,多了我怕露馅,韩霖很着急,问我确没确定李雪所在位置,他好叫同事出警,我合计合计回道,“在等一天,我觉得这里不对,不像是只死了一个,你等我消息。”
关掉耳机,我心里有些发紧,这里的信息量真的很大,由于今天上午是要赐药的,所以这些女弟子就特别兴奋的跟我说了很多,她说吃完药就等护法选择净身,修成后再等世尊亲临钦点,择日双修。
我一听双修脑仁子都疼,就问她说那双修后做什么,她就特别憧憬的看着我,要等啊,等仙胎临身啊,如果有仙胎临身,那就等于还完孽根了,到时就可以跟着世尊一起离开这里,做他门下弟子,一同成佛,永享荣华了。
按照我的理解就是,这些女人先被这些名为护法的男人睡,美名其曰净身,之后再被那个叫做‘世尊’的老银虫睡。
什么双修,我小时候就知道这不是好事儿,得怀孕,绝对不能是头胎,也就是她们念叨的什么头为业障,也就是要怀二胎或者是三胎,四胎,这才可以离开这里。
这什么路子啊,我一直没闹清楚。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八七糟的事儿,刚迈进那个上课的屋子就蒙了,这些女弟子就跟发神经了一样,围成一圈,中间地上点了根蜡,她们就围着那蜡烛各种扭动,整个就一群魔乱舞。
很自然的就想到了一个神曲儿,叫痒,听完就特刺挠的,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我懵懵的,还看着扣着大黑帽子的安九也在那扭动,没等反应过来这发生什么了,文姨就笑呵呵的递给我一粒粉色的药,“你运气好,刚来就赶上世尊开光的仙丹了,吃吧,一点副作用都没有的,吃完不但可以变美,还会感受到无上佛光的。”
这东西当然不能吃了,可看着文姨的眼,我伸手刚要接过,一条大蜈蚣再次高空坠落,这下直接掉到了文姨的手上,她吓得惊呼,手里的药也给甩了出去,“这什么东西啊!!”
我直接看向安九,心里了然,又是她在帮我。
文姨各种被那个蜈蚣吓到的样子挠着自己的手背看向我,“小华啊,你等我,再给你拿一颗啊。”
我站着没动,接过她的药后轻轻一咽,文姨跟浑身刺挠似得拼命挠着自己的胳膊,敷衍着让我张嘴检查了一下就抬脚急匆的出去了,“恶心死了,我最讨厌这种浑身长满脚的虫子了!”
那些护法居然没在,我见状赶紧加入队伍,偷偷地把药一吐对着安九说了声谢谢,她没抬头,肢体很柔软的摇晃,嘴里又轻吐出一句方言。
这个我实在是没听懂,只听到一个词什么巴心巴肝,没明白啥意思。
摇晃了一会儿,这些女弟子开始围着蜡烛傻笑,说自己看到光了啊,舍利子了啊,说什么的都有。
我觉得这有点像是那个啥灯花报喜,就是从灯花中得到舍利,但这个肯定不是了,我可以很肯定她们现在这都是幻觉,心里也算是明白她们为什么被洗脑的这么成功了,这个药的功劳绝对是很大的。
等了一会儿,她们又开始席地而坐,互相傻笑,我也跟着傻笑,抬眼,看见那几个肌肉男每个人穿着一身白袍的进来了,她们立刻精神,盘腿静坐,双手合十,又开始念那些承蒙佛力的东西。
我也眯着眼在那念,透过缝隙就看见那个向阳指着我,心揪揪了一下,还好看见文姨摇头了,看口型应该是说刚来,怎么也得再观察几天,向阳有些不乐意,但是没多说什么,又指了个女人,文姨应允,那个女人特别欣喜的就跟他去了走廊对面的房间扯犊……
啊,那叫双修。
剩下的几个护法自然不甘示弱,一人领了一个,等选完后文姨拍了拍手,让大家继续自修,剩下的女弟子反而有些失落,不过她们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可以正常沟通,但不一会儿就开始傻笑,还很兴奋!
其中一个女弟子静坐了一会儿就起来说自己要神仙了,没等人接茬就掀开了自己的裙子呼扇,我怕文姨看出我异常就咧着嘴傻笑,在她的裙子一上一下间却看见了腿上凝结的黑气……
那东西不对,我是先生,最敏感的就是气,可没机会仔细瞅,也没法仔细瞅,看着站在门口观察我们的文姨,只能先压下心里的疑惑。
一个多小时后,这些被护法叫过去净身的女弟子出来了,一个个那脸真是红扑扑的,有两个还挺腿软的,没等走到我身边就坐地上了,我没去扶,而是看着她的大腿,有擦干又渗出的隐隐血点,看来不光是双修,还有纹刺……
“别盯着看……”
安九摇头晃脑的提醒我,“咱们第一次吃,药效没那么快过……”
我没看她,只装着继续晃头,对安九,自然是越来越好奇。
文姨被向阳叫出去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满脸喜色的进来,“姐妹们,明天是八月十五,十六世尊要挑选弟子度化,今天世尊提前来提点大家了!快换衣服恭迎世尊啊!”
安九还在那晃脑袋,挣扎着要起身,文姨却示意她跟我不用,:“安九啊,你跟小华还未被护法净身,现在还不够迎见世尊的资格,你们俩去角落里坐着,低着头不许偷看!”
我跟着拨浪鼓入脑似得跟着安就退后直奔墙角,心里一直想着文姨的话,她说八月十六,那就是后天,丁酉月,辛未日,阴月阴日啊……
这里,有什么猫腻啊。
除了我和药效还没过的安九,这些女弟子全都兴奋地去换衣服,其实就是个白袍子,换完后就按照顺序盘腿坐好,等了半个小时左右,莫名的,手腕居然有些刺痛。
没抬头,就听到听了无数次的女声响起,“恭迎世尊,我佛慈悲,承其佛力,脱离苦海,护我成佛!”
手腕针刺一般,疼痛有些难忍,我浑身都开始不舒服,一种熟悉的阴刺刺的凉意似乎从头顶浇下,身上控制不住的发抖,微微的抬眼,发现台上站着个戴着礼帽穿着一件长风衣的男人,他捂得很严实,口罩,墨镜,整张脸可以说是遮的严丝合缝,只是他抱着的那个东西……
看轮廓那应该是个牌子,但是外面罩了层黄布看不清楚那块究竟是个什么牌。
他一直没说话,眼睛似乎在看着他的这些女弟子,文姨和向阳他们几个都低眉顺眼的站在他身边,手腕疼的我牙齿忽然有些打战,眼看着手腕上的红线越来越红,身体里的神经‘叮’~的一通,我差点就弹了起来,是他!?
没等我发作,那个男人一转身就走了出去,女弟子就开始口风一致的说欢送世尊,我有些紧张,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当即就点开耳机,小声的呼叫,“韩霖,韩霖……”
妈的要出事儿啊,我送人家手里了,单跟那个老不死的磕我不怕,可这里全是他的人啊!
手机那边没动静,我急的够呛,手指不停的抠着,“韩霖……韩霖……”
快给我出警围剿吧!
“贾小华。”
一个激灵,向阳已经满脸阴笑的站在了我的身前,“走吧,世尊交代,让我好好的照顾照顾你。”
我惊恐的看向安九,跟鬼斗我不怕,但是跟他这种跟吃了激素似得体格磕我不得活完啊!
安九没有搭理我,还在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
“我,我不去……”
向阳咬牙,“不去怎么可以啊,走一趟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这些女弟子居然纷纷朝我投来了艳羡的目光,我张嘴就开始大喊,“他们是骗子啊!他们是大骗子!!!”
既然遇到宿敌了,那我肯定在怎么装都没用了!
我这张脸,他肯定记得比谁都门清的!!
文姨淡定的看着被扯拽着出去的我摇头,“唉,就说这姐妹心思不净,也难怪世尊要度化她了……”
女弟子们对我的喊叫反而有些鄙夷,她们再次双手合十,“世尊护佑,度我姐妹……”
度个头啊!你们这是给我助念让我往生的吧!
“小健!小健!!”
我大声的喊着小六,可是他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打死我都想不到这个邪教会跟那个老家伙有关系,这不是要我命吗!
“小什么建!~!”
向阳把我拽到我这一直好奇的那间尾房扯着我胳膊就给我扔了进去,“臭娘们!你还敢骗我!!”
房子很暗,有股说不出来的霉味儿,我被他甩的直接撞到一个桌子上,吃痛的时候嘴里还在大喊,“救命!救命!!”
耳机开着,我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韩霖身上了,我怕小六有事,那个老家伙一眼就能认出我,不需要查,直接就知道我跟小六是什么情况的了!
向阳啪的一声按开黄呼呼的灯,开光附近的墙上都是绿色的霉点,他看着我,嘴角抬着冷笑,“薛葆四,还好今天世尊提前到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多久呢,你真是枉我对你多加照顾了,也好,我正好今天就好好玩玩,顺便再送你上西天!”
我脚下不停的退着,眼瞅着他掏出几颗蓝色的药丸塞进嘴里,眼里的贼光一闪一闪的盯着我,“助助兴吧,我保证让你立地成佛!!”
桌子上有些破碗,我胡乱的抓起朝着他打,“你要是敢动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嘿嘿的笑,在一片细碎的声音中很灵巧的躲过那些碗死死的扯住我的胳膊,“你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我的人多了,我有世尊护佑,我怕谁啊……敢咬我,臭娘们!!!”
“啊!!”
他抬起的巴掌铁块般直接扇到了我的脸上,我耳朵嗡嗡直响,身体整个被他这巴掌的力道带飞,‘砰’的一声直接坐进了一个薄板柜子里!
耳朵里的隐形耳机在发出一记刺耳的声响后飞了出去,有液体从鼻孔里哗哗的流出,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手胡乱的一摸,只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像是包裹着碳屑的东西……
“葆四……”
李雪,居然是李雪的声音,我拼命地摇头想让自己看清,怎么会,她,她在这里?!!
“哈哈哈哈!!”
向阳很变态的笑了,“你挺会找地方啊,哎,对了,你马上就要跟她做伴了,那里面,之前有个女人的,一个得了性病还想超脱的女人!被我杀了,烧完后封柜子里了,你放心,你马上就能陪她了!你们这些贱货!!”
我赶忙松手,这么说,我抓着的,是她烧的只剩骨头的架子了?!!
挣扎着想从柜子里出来,但是后腰屁股整个都卡在里面了,向阳特别得意的看着我,边解者腰带边朝我走近,“来,让我检查检查,看看你是不是也有病……”
“噗!”
我朝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手想去摸自己的兜,“杀我,我让你给我当垫背的!!”
向阳却笑得很狂妄,一手刚要拉我,门外却传出吵嚷的尖叫声,是那些女弟子的尖叫,向阳有些疑惑,瞄了我一眼就要打开门去看,我见状赶紧挣扎着从柜子里往外出,刚把后腰拔出,一抬眼,就听见大门‘嗵’!的再次被人踹开!!
向阳绝对是练家子,他很灵巧的就躲过踹进来的那条腿,看着来人咬牙切齿,“安九?!!”
安九却转脸看向我,一秒后对着向阳就一个大劈,“日你的仙人板板!老娘就晚来了五分钟你就把她弄出血了!老娘的钱啊!!!”
第190章 我应该感动吗
根本没时间去解读安九的方言,直接就看着她的一条腿立过自己的头顶对着向阳肩头迅速下劈!
说真的,这种招式我也就在电视里见过,如今看个大活人突然特别凌厉的使着两条腿各种狂扫惊得我是目瞪口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向阳对安九猛地那一下劈躲闪不及,肩膀吃痛的栽歪了一下后迅双脚迅速弹跳着后退躲避,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安九步步紧逼,穿着运动裤的双腿各种三百六十度横踢,屋子的空间很小,桌子被踢到发出‘踢里哐啷’木头炸裂的声响。
“臭娘们!!!”
向阳躲了几下就彻底怒了,嘴上叫骂着迎着安九的脚风就上去了,“会点三脚猫的功夫真以为你了不得了!!”
‘嗵!’的一声响起,安九的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到向阳的胸口,她的腿踢得是真高,整个人面对着我,一脚正对着向阳的胸口,看安九踢折的桌子腿就知道她腿上的力道不小,可是向阳吃了这脚后身体居然跟座小山似的岿然不动。
安九也有些惊讶,造型是很酷很别致的,如果要是电影,那绝对是特写慢镜头!
可这是实战啊,没等她把腿收回来,向阳的脖子整个憋粗了一圈,一手擒住她的脚腕,幕地大喝一声反手一扔,安九被他甩的直接脱线,飞出几米后重重的摔倒了门旁的墙壁上,闷哼一声缓缓滑落座地。
我木着半张脸不敢想象安九这么一下得有多疼,看着向阳浑身凸起的血管,猛地想到了什么,“他吃药了,他吃那个药不怕疼!!!”
话音刚落,向阳瞪着血红的眼又看向我,“跟我玩里应外合是吧,老子先收拾你,之后再把她废了!!!”
我脚下不停的后退,直听着外面走廊接连发出尖叫,“有虫子,好多虫子啊!!”
残破的门被人再次推开,两个肌肉男不停的扯着头顶的蜈蚣进门,“龙哥!妈的突然多了好多蜈蚣啊!咬人的!”
向阳眼睛的瞪着我,手则指向了门旁佝偻在地的安九,“先不用管这些虫子,把那个娘们给我办了!!”
那俩肌肉男当时得令,对着安九就去了,我面对着向阳不停后退,嘴里大声的喊着安九,手则摸着自己的兜,关键时刻,我只能靠它了!
“狗日的,居然敢这么对老娘,看老娘啷个收拾你龟孙儿!!”
身体还在抽搐的安九擦了下嘴角的血再次跃起,对着那两个男的抬手就散出一阵雾粉,我惊了一下,这应该是蛊女自制的五毒粉,她要下咒了。
果然,那两个肌肉男一被这粉雾迷眼就开始惊叫,安九再次上腿,身体弹起后单手撑着墙壁借力一脚横扫直踹两人面门!
漂亮!
我跟个二傻子似得在这关头还有心情观战,尤其是看那俩人被踹的嘴里就着液体喷出牙齿更不是一般的过瘾,女版鬼脚七啊!!
向阳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抽搐,他裸露在外的皮肉更是红的发紫,眼看着安九把那两个男人撂倒,他冷冷的抽出自己别在后腰的匕首直奔安九而去,“臭娘们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安九!!”
我大喊了一声提醒,在安九回头的瞬间只听‘噼啪’声响,电光闪烁!
向阳身体整个抽搐,握着匕首的胳膊还高高的抬起,我见他回头瞪我,特无辜的站在那里,手拿着那个防狼器还杵在他的后腰,“有事儿啊。”
安九笑了,一脚踢下还要挣扎爬起的肌肉男冲我张口,“谢啦!”
我想说应该是我谢谢你,武打啥的我实在是不会啊!
“你……”
心里很紧,小六那家伙给防狼器改良后可拍着心口对我保证过,说我这个电压电倒一头牛都没问题,那为什么,向阳只是微微的抽搐,还不倒啊。
“薛,葆,四。”
他一字一字的念出我的名字,回身就将匕首朝我刺了过来,我按下手柄上的开关,身体迅速后撤,电光还在啪啪直闪,尖端仍旧顶着向阳,但是中间细细的伸缩连接杆却如同折叠雨伞的伞骨般整个撑开了……
我就跟在那放呲花似得,手在防狼器色手柄上不停的按着,距离向阳五六米之外,用一根伸缩的小细线发射讯号,发电头还抵在他的身上,特过瘾,就这么按着,啪啪的看着电花乱闪,看向阳抽搐。
走廊上的声音越发的闹腾,隐隐的,还有什么不许动,双手抱头,我这颗心是彻底放了,看来韩霖还是很靠谱的啊!
安九自然特听到了走廊传出的声音,她开始放肆的笑,“喂,你这东西哪买的啊!”
我有些得意,“我弟弟发明的,根据折叠伞的原理,针对性的解决了防狼器只能近身使用的弊端!”
“啊!!!”
向阳仰天长啸,一手就扯住了我防狼器上的小细线,“老子我……”
安九紧张的就要上前,我示意她不用,直看着向阳的横壮的身体开始一阵摇晃,想要撅折我防狼器小细线的手不停地颤抖,嘴里,也控制不住的吐出了白沫。
‘砰’!的一声想起,这个矮壮的跟吃了猪饲料的男人终于一抖一抖的倒了下去。
我收好防狼器笑眯眯的看向安九,“忘了跟他说了,我弟弟的所有发明啊,都有漏洞,这个防狼器的伸缩线啊,就是导电的,虽然细,但电压可一点都不低,一碰啊,那就跟摸电门的效果一样样的!”
安九回头瞄了一眼走廊上正往这边搜擦的警察,看了我一眼随即张口,“过瘾了?”
“啊?”
我有些纳闷儿,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说这个,安九却大大咧咧的走到我身前,揉了揉自己的后腰示意我让一下,“闪一闪,我跟这个狗日子的账还没算呢。”
脚下退了几步,我想去看看柜子里的李雪,一转脸的功夫,就听到安九开始对着口吐白沫的向阳狂踹起来,“老娘的钱!老娘的钱!你一巴掌折了老娘多少的佣金!你妈的!!!”
我怔怔的看她,只见安九各种疯狂的对着已经被我电的丧失作战能力的向阳打,“老娘弄死你个龟儿子都不解恨儿~!”
她嘴里开始不停地涌出方言,我眼看着她连骂带踹的把向阳揍得是血肉模糊,身体一垂,扯着向阳的脖领子给他薅起来,上下嘴唇一阵乱动,没发出声音,但是那条大蜈蚣却从她嘴里爬了出来,绕着向阳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上一阵乱爬后又顺着安九的胳膊爬回耳眼里。[]
我知道,她这是下咒,蛊女不会别的,如果按照小六玩游戏的人物功能划分,她们就是战士,前线级别的,拿手功夫就是害人。
玩蛊的有很多种,有养外蛊的,就是专门玩虫子,但人家使用蛊瓮养,撑死了是用点自己的血,那种反噬较小,什么样的虫子都可以养,养好后就可为自己所用,死了也不会伤害养蛊师父自身,况且,那种是可以成大师的,会养各种蛊虫的,自然会看,会算。
而安九这种,则属于养蛊中路子比较绝的那种,极其极其小众,要不是我看见安九,我都要以为纯粹蛊女已经灭绝了。
说出来很心酸,蛊女需要用自己的身体养蛊,从小就吃食五毒,遭的罪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虽然她们用自己身体养出的虫要厉害,但风险也是加倍的,那条虫,就是她们的命。
一般人会经常认为蛊女就是坏人,因为她们害人是一绝,事实上,大多人变成蛊女都是被迫的,这样的蛊女一般都是打小被蛊婆师父买来培养的,不用合计就知道家境会很差。
买去后就要接触毒物,由浅入深,越来越毒,也可以说是她蛊婆师父的傀儡,在蛊女单独出山前,蛊婆师父都会把蛊女的那条蛊虫自己养,以防蛊女二心,一旦蛊女不忠,虫死女亡。
她们大多不会结婚生子,身体长期接触毒物,也没办法生子,年纪大后就会变成蛊婆,四五十岁之后就会物色适合做蛊女的孩子收养,给自己养老,如此循环。
所以,武侠小说中,蛊女又叫毒女,她们只是粗浅的懂些阴阳术法,也不接触什么风水,就是玩毒,下毒。
有些蛊婆为了挣钱,会给人家孩子下蛊,之后再让人找自己给看,给破,就因为这种事儿干多了,所以她们的名声不好。
当然,现今社会蛊女的优势就是找东西一绝,蛊虫的灵性堪比小鬼,先且不说下蛊,就单从蛊虫的形体优势上讲它们去哪也方便,有些师父其实没什么道行,但在某地就会形成特别高的知名度。
例如有人前去看事儿,一句话都不用讲,这个师父就会说出你从哪来,你老家有什么特征,听的来人是一惊一乍,心里当时就全是佩服了。
其实这种,就是养灵了,北方的半仙儿也是常用这招,先让老仙儿小众顺着来人的线路去打探,总会知道他老家的一些特征,什么你家门口有几棵树啊,门前有条什么河啊。
纯粹的道家是养小鬼儿,俗称‘耳听报’就是这种专门打听事儿的小鬼,让小鬼去探,当事主在先生面前坐好的同时,小鬼已经率先把他的底儿给查清楚了,所以先生一说,自然就有了语出惊人的效果。
玩蛊的也习惯用这路数,用蛊虫去探,也是一探一个准儿,先给事主白活的五体投地了,剩下的,自然怎么说怎么对了。
可如果光靠这些,蛊女也不够营生的,由于她们出手狠,见效快,再加上蛊跟降头的功用差不多,近些年,她们也跟一些玩蛊的大师一样,接触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甚至是娱乐政要。
不是说你想大红大紫找她们,而是你要害谁你找她们,那效果刚刚的,她们不在乎反噬,一切都看钱说话,你要一个人初一长疮,她肯定不会让那人挺到初二,就是这么绝。
也可以讲,其实我们俩道行上是相冲的,她是主打害人,而我学的东西都是为了救人,也就是她害的人可能会找我去救。
可我们俩在这里,却意外的擦出火花,她的身手让我大开眼界,谁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要看时势么!
回过神,安九已经踩着向阳的肩膀搂起了自己的衣服,我这才发现,原来她的手机各种重要的家伙事儿都缠在腰上了,刚才她被抡起飞到墙上的那一下应该是伤到了腰,所以她一直在哼哼。
拔出手机对着向阳就一阵拍照,拍完后还看着我笑了笑,“你玩的好不?”
“什么意思。”
她还是笑,啐出一口唾沫到向阳身上,“就这一个问题,你就说你玩的好不好就行了。”
我看着她的手机,在录音?
想了想,还是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她呵呵一笑,耸了耸肩膀把手机揣进兜里,飞腿对着向阳又是一脚,嘴里恶狠狠的吐出一句,“癞疙宝想吃天鹅肉……”
我没吭声,看着警察破门而入,双手持枪,“双手抱头!”
知道他们要来了,走廊一直响着他们的声音,所以我才不紧张了,刚才有一刹好像还鸣了一枪,我特别多余的在那合计韩霖这一枪是不是得写那个啥用弹报告啊。
不过看着进来的人,我还是愣了一下,这家伙全副武装啊!
那黑马甲是防弹衣不,瞅着挺酷啊!
正愣神呢,我看着其中一个进来的却有些激动,“妈呀,是你啊!那瓢……不是,警察哥哥!!”
韩霖他师哥还是一本正经,听到我说到什么瓢客字眼时脸不自觉的红了一下,看了一下现场,随即吩咐他同事放下枪,说我是什么自己人,我虽然对他印象不咋地,但人家是来解救我的么,还是很激动的,“韩霖让你来的把,他呢,他在哪了?!”
“他在外面了。”
韩霖师哥说着,还仔细的看了一下我的脸,“你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你们来我就没事了,现在老有安全感了……对了,你快去看那个柜子!李,有尸体的!!”
韩霖师哥拧着眉看向我指着那个被我一屁股把门坐碎的柜子,里面是一具黑色的骨头架子,烧的真的很干很黑,不过好在还能分出身体形状。
见他师哥几步就要上前,我拉了他胳膊一下,小声的开口,“那个,能不能先给我一分钟,让我单独跟她接触一下,一分钟就好了。”
韩霖他师哥那表情我说不出来,看了我半天后跟他几个同事说了一嘴联系法医救护车随后看着我点头,“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还要继续搜查。”
我点头走到李雪身前,调节了一下情绪后长吐出口气,“李雪,你爸妈很担心你啊……”
没听到她的声音,应该是被警察的气给压得,我咬了咬唇,手再次摸上她裸露在外的骨头架子,一闭上眼,画面开始飞闪,李雪的哭嚎声不绝于耳……
‘呲呲’声响,向阳拿着烧的凸起的烟头用力的点烫着她的前胸,“臭货!你都烂了还想让我们给你净身!!你玩老子呢!!”
李雪大声的求饶,可是这几个护法轮番的折磨她,用烟头烫,用啤酒瓶……
直到给她折磨的鲜血淋淋再浇上汽油,活生生的焚烧——
惨叫声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
透过李雪,我居然看见了文姨在很淡定的对那些听到尖叫声女弟子张口,“你们看见了吗,我就说这个姐妹是被魔鬼缠身的,所以你们的净身都是欢愉,而她的净身都是痛苦……”
女弟子们又开始念词,我却觉得可悲,一个谎话连篇丝毫经不起推敲的邪教,居然用药,用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把人洗脑成这样,人心何等薄凉。
我不忍再看,哪怕我跟她关系不好,也生她背后骂我的气,可就算看一个陌生人被人这么折磨也实在是心生悲戚。
松开手,我擦了擦眼角的泪,回头看向韩霖的师哥,“求你们,一会儿把她带出去的时候,一定要用布包好,不要让她的肢体暴露。”
说着,我还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向阳,“是他杀的,还有那几个男人,他们都有份儿!”
烧死是最惨的,那种恐惧和痛苦是我不敢去想的,她太弱了,我希望她能好好的回家。
“你放心吧,我们知道怎么做,你用不用先去医院。”
我摇头,脸肿了一半,挺木的,但用不着住院,鼻血也都止住了。
韩霖师哥点头,“那就跟这些人先去局里,做完笔录有人保释就可以走了……”
说着,他特意凑到我耳边交代,“你知道要怎么说吧,别说这个尸体的事儿,你只是意外看到的。”
我嗯了一声,:“谢谢你,还有韩霖了。”
韩霖的师哥挥手示意他同事给我们带出去,转身时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是很想帮大霖,但这次武装出警不是大霖的原因,他还在外面……”
“什么……”
我想多问,但是他们人已经把我和安九以及那些统一顺着墙根蹲着的女弟子一起带了出去,文姨也在其中,只是她顾不上我,身体像是很痒,一直在自己抓挠,挠的自己一条胳膊已经是血迹斑斑。
安九在我耳边嗤笑,“挠有屁用,还不如跪下求我。”
我顾不上回她话,左顾右盼的找着小六的身影,直到走出地下室的大门,我看见了外面停着的好多辆警车,他们远远拉的警戒线,有很多人在警戒线外翘着脚的围观,我本能的去捂自己的脸,这事儿我真是做一回就够受了!
“四姐啊!!”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惊喜的看过去,只见警车里跑出来一个鼻青脸肿的人,那脸肿的跟包子似得,我恍惚了一下才张口,“小,小六?”
“四姐啊!”
小六顶着那张馒头脸二话不说就给我抱住了,“他们昨晚还跟我处的老好了,说我会来事儿,我一直陪着他们斗地主啊,今天他们说让我自己去研究产品,他们要啥修炼,我就在教室里自己待着,谁知道回来两个人突然就对我用上拳脚炮了!
给我打的我是起都起不来啊!要不是最后棚顶掉虫子又来了警察,你就看不着我了啊!”
我拍着他的背一阵安慰,那种被人打量的感觉又出来了,四处的看着,黄昏的天儿,很多的警察围着我们,我实在是找不到那束眼神的原主。
小六哭了一通又松开手仔细的看我,“四姐,你脸怎么也肿了,你也被打了啊,谁打的你!王八羔子的,老子跟他拼了我!”
“我没事。”
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是不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啊。”
小六吸着鼻子摇头,“不用,我那拳也不是白练的,知道打不过我就做好自我保护了,你没事儿吧,他们怎么突然就发现咱们了啊!”
这事儿真是复杂啊,我有些无奈的张口,“等等我再告诉你,这回算是有惊无险吧。”
“瓜娃子。”
安九在我身边看着小六突然出口,“你研究的那个伸缩防狼器蛮给力的。”
小六有些发怔,看着我,“四姐,你用了啊,你不没带么!”
我轻笑着看他,这模样要是让二舅妈看见得心疼成啥样啊。
“当然要用了,你四姐我又不会飞腿的,不拿点家伙事儿不得白送啊。”
“葆四!”
转过脸,我看见韩霖亮着工作证擦着人流挤到我身前,:“没事吧。”
我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担心,还是摇头,想了想,只吐出了两个字,:“没事。”
韩霖有些懊恼的看我,“手机没电了,我正在这附近找地方充电,就看见刑警大队的车过来了,没想到是我师哥他们出警了,我跟过来师哥说他们是接到匿名举报,举报人来头还不小,所以他们就全副武装出警了,谁举报的……”
我瞄了安九一眼,心里七七八八。
那种被看得如芒刺背的感觉,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
以前也有过不是吗,在那个夜店……
只是,我从来没有往他身上想过。
韩霖没怎么纠结,有些担心的看我的脸,:“你被打了吗,脸这么肿。”
我还是说着没事,身旁的一个刑警让我们上车,韩霖在旁边嘱咐我,“你不用担心,就跟着走一趟就行了,一会儿我就能给你们接出来。”
小六上车后还可怜巴巴的自语,“大霖哥眼里是真没我啊,我这被打的像猪头一样他都不知道问问,三姐夫啊,你不知道要讨好小舅子啊!”
应该是特殊照顾,我跟小六安九被安排上了一辆车,我们三个都坐在最后一排,关门时韩霖师哥还特意跑过来跟司机说了一嘴,自己人什么的,那个司机点头,冲着室内镜看我们调侃,“行啊,谁的内线啊,立大功了啊!”
没人应他的话,空气闷闷的,我们三个虽不用去医院,但也都挂彩了,那个司机像是很了解我们心态又自顾自的说了句辛苦了便不再言语。
人多,车自然不少,有带着我们这些人去警局的,还有陆续赶到的救护车以及其它办案人员,车辆交错间,各种浩浩荡荡,我透过车窗看着,内心还真是百感交集。
劫后余生吧,就这感觉。
他们俩一左一右的坐在我身旁,等车子随着大部队逐渐开进市区,我回神看向安九微微的压了压声音,“不想跟我说什么吗。”
安九的脸依旧习惯性的埋在头发里,听到我的声音动了一下,“说啥子。”
“你踹门进来时说的话,以及,你一系列解释不清的举动。”
安九轻笑,“我说了啷个多的话,哪记得你说的是那句呦。”
我咬了咬唇,“我知道你普通话挺好的,咱俩别打马虎眼行吗。”
安九牵着嘴角看向我,“我不能说噻,说了,我这回就是白干了。”
“陆沛吧。”
我垂下眼,轻吐出这个名字,“是他找你的吧。”
安九挑眉,“欸,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跟我没关系啊,我可一句话都没说。”
我点点头,记得安九说过,她跟我去的目的是一样的,我傻兮兮的还以为她是跟我一样去找尸体的,谁知道,她说的一样是一样的受人所托,收钱办事,只不过,她事主是我而已。
声音还是放的很轻的看向她,“他让你保护我,是吗。”
安九看了那司机一眼,随后凑到我耳边,“上头告诉我,你爱玩,我的目的就是陪你玩,玩到你巴适为止。”
“巴适?”
安九啧了一声,:“爽噻!”
我心里呵了一声,陆二,你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哈!
耍的我像个傻子一样!
“不高兴了?”
安九有些抑郁的叹气,“老娘唯一失算的地方就是没想到那龟儿子辣么快动手,你有小耳朵,我也有,我总得把情况报告出去,不然啷能那么快出警呦。狗日的,你这半张脸我不知道要亏多少哦,签合同的时候说的好好滴,你不能有事,少根汗毛我都要负责得……”
我不想听这些,抬眼直接看向她,“你来之前知道这里什么样吗,你就不怕危险吗。”
安九无所谓的样子,“不危险的地方哪里能轮的到我,你晓不晓得你老……不是,上头怎么找到我的……”
她又凑到我耳边,“我上个大活就是帮人查个毒枭,结果人抓到了,他们手下追杀我,我本想出国避避风头,结果他们追我到机场,我正好就闹了个鸡飞狗跳,他们啷个是老娘的对手,我一个人,大获全胜。”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她,:“也就是说,被陆沛看到了?”
安九撇嘴,“那我不晓得,反正那个杨助理联系到我的时候已经把我的底差了个门清,杨助理还给我放了我在机场闹腾的视频,这种事是涉案的么,当然要全线保密。
我倒是挺纳闷儿他怎么搞到视频的,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单活,是要陪你玩么,我晓得,不是我能打也不能用我,你老……嗯哼,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你是我上头的女朋友,所以我……”
“我不是他女朋友。”
看着安九,我淡淡的回道,她说话倒是真逗,方言普通话插着来,我都要被她带跑偏了。
“他给你多少钱,或者,我想知道,保护我,他愿意出多少钱。”
安九轻笑,脸上的胎记也跟着润上了光泽,“重要滴不是他的钱,而是他的心,老娘是跟他签了生死状的,就是把全窝点的人毒死你都不会有事的。
再说,一开始,我们都以为这就是个传销窝点噻,谁晓得,里面还有这种猫腻,乖乖,我也挺新鲜的,说真滴,你怎么会突然暴露呢,我看你装的也很可以啊。”
我皱了皱眉,这说明陆沛一开始也不知道这是邪教。
那秦森呢,秦森知道他爹干的事儿吗。
想起那个捂得严丝合缝的男人,我可以确定,他是秦森他爹的傀儡,手上一开始抱着的那个罩布的牌子就是那碑仙,可是那傀儡是谁啊,心紧了几分,供药商?!
暂时放下这些乱八七糟的东西我再次看向小六,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我要知道,“陆沛他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
安九明显是知道我去做什么的,她知道我在洗手间排盘,还特意让蜈蚣去给我提醒,那就说明,我的一切,陆沛都尽在掌握不是吗!
小六被我看的战战兢兢,鼻子一抽一抽,“四姐,我脸疼……你看我多可怜……”
我死死咬牙,“说清楚,怎么回事。”
“啊……”
小六装傻般看我,“说什么啊。”
他越这样我心里反而越有数。
安九在我旁边摇头,“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冷着眼看着小六,“是装到底,还是跟我说清楚。”
“就是……就是……”
小六破罐子破摔的嗨了一声,“我是想大干一场,可我又不傻!大霖哥既然帮不上忙那就只能找我大姐夫啦,安全第一啊,要不然真出事了怎么办!!”
“啊!合着这里面就我一个傻子是吧!!!”
“怎么了这是。”
司机隔着室内镜看向我们,“嘁嘁喳喳半天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我生憋着一口气又看向安九,“你跟我弟弟是早就认识吗。”
安九挑眉,“在网上聊过,他瓜兮兮的……”
我呵呵了两声看着胖头肿脸的小六,:“行啊,你行啊,我就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啊,小六啊,你演技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小六低眉顺眼的不敢再看我,“我,我这也不是为了你吗……李叔是可怜,可是,那闹过人命啊,四姐,你说这多悬啊,要是没有陆大哥咱们俩怎么办啊,再说,陆大哥也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他知道你什么性格,你不是想做先生么吗,他又不拦着你,只说保证你安全的同时让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说到最后,小六抬眼小心翼翼的看我,:“你不感动啊四姐。”
“我感动个屁……”
这件事就算是结果是好的,可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叉,他跟几年前一样,把我当成一只圈养的兔子,哄你,逗你,可我应该感动吗,他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
第191章 他就那样
……
有韩霖的师哥打招呼,我笔录做的特别简单,再加上我统共就来了两天,人家问我什么,就让我答什么,我很多疑问,我想问他们找到了几具尸体,他们到底是什么性质,抓没抓到那个叫世尊的邪教的头!
可那个警察只给我一个特别官方的回答,案件正在调查,不方便透露太多,你要做的只是相信公安机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无语,我很相信啊,可我在那个潮不拉几的地方待了两天,有很多事还是一头雾水啊!
那个碑仙为什么要搞这些。
找的女人为什么都是生过孩子或者是流过产的,在我之前肯定还有女人,兴许就怀上了他们说的那个什么仙胎,那她们出去后到了哪里?
谁能给我个答案?
差到最后会查出这个碑仙吗?!
这些都是我不能说但是却最想知道的啊!
接我和小六出去的还是韩霖,他在给我们签字的时候我看见杨助理躲躲闪闪的进来了,很明显,他是来接安九的,但是不想让我看见他。
“杨助理。”
隔了好些个人,我大大方方的喊了他一声,“好巧啊。”
杨助理背着我的身体震了一下,挂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看向我,“哎呀,这不是薛助理么,是巧啊。”
我白了身边的小六一眼,直接走到他身前,“我弟弟都跟我说了,这事儿是陆沛帮我的,对不对?”
四年没见,杨助理也稍微成熟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他,脑子里最先想到的,是我当初骑在陆沛脖子上二的喝的唱飞的很更高给他呛得喷水的样子。
就像是昨天的事儿,又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这个……”
杨助理有些磕巴,这怎么能是他呢,既然能给一个那么难搞的老板做这么多年的助理,口条肯定是不错的吧。
“薛助理,陆总也是怕你出事啊。”
我抿了抿唇,“你帮我告诉他,如果可以的话,让他把给他看心理疾病的那个医生介绍给我,那是神医啊,我想问问他,是怎么把一个见我都想死的人给治好了,麻烦你了,啊。”
杨助理怔住,“薛助理,你这脾气……”
我牵着嘴角看他,“我什么脾气,他是不是又失忆了,我没失忆,有些事我记得太清楚了,所以他的账,我不会买。”
杨助理脸白了一下,点点头看了一眼我身后办完手续要接我走的韩霖,“那不是你那……”
“那是我朋友。”
我直接打断了杨助理的话,“杨助理,我有气,但我一点都不冲你,我清楚,你是给陆沛办事的,但我和他的事你多少也知道一些,我们俩以前怎么样,那都过去了,我希望,以后我的生活陆沛别来掺合,他那高枝儿,我也攀不起,情分,我更没法还,当然,也不会还,好久不见了,看见你我很高兴。”
说完我就冲他点了下头转身走了,杨助理被我弄得一怔一怔的站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朝我喊了一声,“薛助理,我见你也很高兴,你一点都没变,还那么漂亮!”
我回头朝他笑笑,走到韩霖身边张口,“办完了吗,咱走吧。[.超多好看小说]”
安九的电话在那个三人间小拘留室她就给我了,她说跟我说过的话不能让陆沛知道,不然她这钱不定还得被抽出多少。
我问她那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而且,说的还那么清楚。
她很直接的回我,说她从小就直杠杠的,要是喜欢一个人呢,就愿意多讲,不喜欢的呢,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我想她表达的意思就是她比较直接吧,主要是我在那窝点自导自演的那出大戏让她开眼了,她说我有意思,简单理解就是交个朋友,以后有事可以找她,只要她能帮的上。
我自然点头,她这好身手本来就让我挺佩服的了,而且,说实话,我挺喜欢她的性格的,不藏着掖着,比什么都强。
韩霖拿出了我的东西,包括我的假证啊还有钱包,只是瞄了一眼杨助理有些疑惑,“你认识的?”
我嗯了一声,把那些乱八七糟的东西往书包里装,“不太熟,可以走了吗。”
韩霖没多问,“先等我一下吧,我去取车。”
说着,他眼神在我和小六脸上扫了一圈,“你们俩今晚就去我那住吧,这副样子,要是让庞旁看到了,她也会多问的吧。”
我倒是还行,折腾了一气儿脸除了红印子已经消肿了,看了小六一眼,他那脸倒是还肿的跟猪头一样。
他不敢看我,知道我还因为陆沛这事儿生他的气,低头耷拉眼的站在那儿,“我听我四姐的,她要是同意了我没意见。”
我微微的皱眉,“韩霖,你那不方便吧,要不,我和小六去住酒店吧。”
“还是去我那吧。”
韩霖提了提气,“我这房子租的还算是宽敞,我跟小六一个房间,你自己一个房间,这副样子去外面住我也不放心。”
我没多纠结,点头感激的朝他笑笑,:“谢谢了。”
站在大厅门口和小六等韩霖去取车,回头看见杨助理把安九领出来了,离得远,他们说话我听不清楚,但是能看出安九是在跟杨助理解释什么,手还掏出兜里的手机,手指滑动着给他看着什么。
我想了想,照片,应该是拍的向阳惨样的照片,陆沛就那风格,变态。
“四姐,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呗……”
小六在我身边嘟嘟囔囔,“那时候陆大哥送望远镜时就说了,有事儿的话给他打电话,我这遇事儿了可不就得给他打电话么……”
“这事儿你也没跟我说过啊,你没说过你有他电话啊。”
小六委屈的看向我,“关键我在家一提陆大哥你就急眼,一提你就不让说,我也没法说啊,再者,就这事儿,你说咋办吧,陆大哥人家也不是警察啊,我说有传销窝点,他也问了我大霖哥说的那套话,我说我知道无凭无据,可我四姐要出山,总得有些作为,所以……”
“所以我这作为就是他成全的对吗。”
小六没电了,“我错了。”
天黑透了,风很凉爽,我紧了紧自己的格子衫,“算了吧,这事儿先告一段落,我没那么多时间去合计他。”
那碑仙儿究竟在玩儿什么,这才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
韩霖开车过来示意我们上车,小六泱泱的一点没有之前的咋呼劲儿直接拉开车门坐到后面。
我也不爱搭理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拄着额头看着这城市熟悉而又陌生的夜景。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我也没说话,算起来我也就刚到了两天的功夫,可是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儿,算是歪打正着呗,还撞这碑仙儿的手里了,不过,这应该算是好事儿吧,不管他弄邪教的目的是什么,最起码,被我搅合了。
那碑仙应该更恨我了,随便,二舅有子弹护身不怕他,我也不怕,就是能买到抢就好了,他要是敢露头我就一抢蹦了他!
拿出手机,开机后直接给李叔打了过去,虽然心很累,但最起码,这个任务我完成了。
“喂,小华啊。”
李叔还按照我们对好的说辞接的电话,我垂着脸微微笑了笑,“李叔,那团伙被警方端了,你不用担心了,李雪找到了,我想,警方这边还要走些程序,过个几天的就会给你去电话了……”
“找到了?!!!”
李叔沙哑着嗓子控制不住的激动,“在哪找到的,啥样了?!!”
“嗯……反正,人已经没了,李叔,你跟刘姨,一定要节哀啊……”
“……”
那边没了声音,隐隐的,我听到了压抑的呜咽声,心里是真的不落忍。
“李叔,还有一件事儿我得跟你讲,那五千块钱,被他们收上去了,但是我做笔录的时候都说了,我想最后应该会还给我的,等他们把钱给我,我就给你……”
“葆四啊,还提啥钱啊,叔欠你太多了啊,这两天我真是提心吊胆啊,就怕你跟小六出事儿啊,叔觉得自己都不是人啊,枉为长辈了啊,我真是……”
我轻轻叹气,“叔,别说这些了,这事儿你好好想想在跟刘姨说,警察肯定会联系你们的,你等他们的电话就好了,到时候,李雪的死因……他们都会跟你说清楚的,节哀。”
没用说的太细,我想李叔啥都明白,到时候一接到警察的电话该怎么说怎么办他都知道,反正他的目的只是接回李雪么,别的,也就不太重要了。
“葆四啊,叔谢谢你啊,叔真的谢谢你了……”
他带着哭腔还在不停的朝我道谢,我轻声安慰,“别这么客气李叔,你早点休息吧,咱们回头再联系,这个号,我就不再用了,以后也没有贾小华这个人了。”
“我知道,知道……”
聊了一阵子我放下手机,手指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小六,你给二舅……哎!!”
车子忽然急刹,我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再被安全带给勒了回去,坐好后心有余悸的看着韩霖,“怎么回事儿!”
话音一落,就看见一辆车嗡嗡的从韩霖车旁擦身而过,别到我门车前一个甩尾后直接横向挡在车前了!
漂移,还玩儿漂移。
韩霖也吓得不轻,看着眼前的车各种无语,“这哥们什么情况啊,一直别我就算了,好车也不能当路霸啊!当这是郊区赛车啊!”
我微微的眯眼,顺着他的大灯仔细的端量着挡路的车,我不认识车标,但是我认识车型,跑车,只不过,不是我曾经熟悉的那辆小牛,那就是换了,呵,这么招摇的人,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韩霖推门要下去,“他挡什么路啊,故意找茬儿的吧!”
我拉住他的胳膊,“这条路是不是车不多啊。”
韩霖不懂我什么意思,,“嗯,我在管辖的片区租得房子,稍微偏些,这路是偏道,晚上车不多。”
那就是故意的喽,幼稚。
我回头看向小六,他嘴里哼哼着侧脸看向窗外,佯装没事人,各种装死。
这说明他知道怎么回事儿啊,韩霖还要下去问问,我深吸了口气摇头,“我下去。”
韩霖不明白为什么,“你下去做什么。”
“你别管了。”
我扔下几个字就打开车门,几步走到韩霖车头的位置直看着那辆横向的跑车,你不是想看吗,我让你看,有本事你下来!
跑车嗡嗡的响,貌似要随时启动的样子,我冷着脸直盯着他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加密,我看不清里面,但我知道,他肯定在看我,这种被打量穿透的感觉,我太熟悉。
陆沛,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吗?
“你幼不幼稚!”
我往前走了几步,挺着脊背提了提音,“是不是现在看见我就不会觉得你杀死你舅舅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想刺激他,可喊完,嘴唇却止不住的发颤。
心里很难受,说不清楚的委屈,我那么求他,那么作贱自己他不是都不接受吗,那现在是在做什么,刷什么狗屁存在感?!!
“葆四……”
韩霖在后面喊我,我双手握拳却站在哪里没动,直盯着那跑车,几秒钟后,它甩了个尾巴,嗡嗡响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你认识啊。”
我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把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往下压,再敢招我,我还要说更难听的话!
“葆四?”
韩霖走到我身旁看我,幕地,自己点了下头,“我知道他是谁了,是你……是他吧。”
“那是个人渣。”
我扔下几个字,几步走回车里坐好,头疼的要炸开,那个王八蛋,不刺激刺激我他就难受!
韩霖小心翼翼的坐回驾驶室看我,“他,是不是还没忘了你啊。”
我为自己的难受感到无语,嘴里哼笑了两声,没言语。
他就那样,今天喜欢了,往死的对你好,明天不喜欢了,说分就分,陆沛,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混蛋!
第192章 谁
“四姐,要不……咱俩去酒店住啊……”
韩霖刚再次启动车子,小六就捏着嗓子在后面开口,“这么麻烦大霖哥……我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紧绷着脸没吱声,韩霖不明就理的对着室内镜笑笑,:“六儿,你跟我还客气啊。[.超多好看小说]”
没好意思说,他那哪是客气啊,他是被某人给收买了!
仔细回想小六的一路就会发现异常,这小子是二,但骨子里精着呢,谁都知道这传销窝点有危险,我自己都心里哆嗦的,可是他愣是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每天抱着个电脑在那贼拉兴奋的上网。
现在想想,他是心里有底啊,所以他不害怕,进了那窝点后他知道安九在我身边,所以他也不紧张我,人家说修炼啥的他也没在意,还有心情自己在教室研究产品……
闹了一溜十三招,真正怕的前胸贴后背只有我自己,这感觉太不爽了。
我的确是需要帮助,我也庆幸有人帮我,可陆沛的帮助呢,砸钱找个人陪我玩儿,呵,有钱有势的优越感还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
韩霖没在多问,我也不想多说什么,直到车子开到他家楼下,韩霖一边帮我拿行李一边开口念叨,“去年我刚通过考试,所以这两年就分配在基层锻炼,现在就管辖这一片区,我爸本来打算给我钱让我买房子的,我没同意,还是觉得这地有些偏儿,想着好好干两年,等调配到局里了直接在市区买,到时候去哪也方便……”
我满脑子都是事儿,他说什么我也没太听,能做的,就是牵着嘴角笑。
挺敷衍的,心事压得重,身上也有些不舒服,走了几节台阶后忍不住朝着韩霖询问,“你家有红糖么。”
韩霖还在说他的工作,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红糖?没有啊,那个要做什么用啊。”
小六在旁边清嗓子,“补气血的,我四姐每个月都要喝那么几天儿……”
韩霖反应过来,突然就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哦,这样,你们先去我家,我一会儿下楼去买,不挑牌子吧。”
我白了小六一眼笑着冲韩霖摇头,“没有就算了,没事儿的,就是那地太潮了,我正好赶上要这两天,所以就不太舒服,不喝也行的,没事儿。”
就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然也不能那么快速的感受到李雪啊,点正,我就是点太正了。
他家在二楼,开灯后屋里还算是宽敞,中规中矩的装修,我的箱子还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衣服微有些乱,韩霖不好意思的上前收拾,“别在意啊,我这工作忙,在加上又是单身汉,同事没事儿就来我这聚,就乱……”
我笑着跟他说这房子很好了,至少跟我妈曾经住过的那脏乱差的筒子楼比起来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到处走着看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子有些年头的原因,总觉得有点阴,鼻子不太通气儿,有点冷。
卧室有两间,南北的,厨房里面还有个拉门,外面应该是阳台了,天渐渐凉了,所以门是关着的,就这样我还觉得有点冷呢。
韩霖自己收拾了一大气就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冰袋递给小六,让他敷脸消肿,他说是他自备的,像他这种基层治安民警经常要用到这些,外加一些常用的药膏药水他也都备得齐全。
拎出个药箱他让我给小六上药,挠了挠头说有东西落车里了又急匆匆的下楼了。
我打开药箱给小六嘴角擦药,他嘶嘶的嚷疼还不闲着,“四姐,大霖哥这是去给你买红糖了,他不好意思说,怕说了你不让他去……咝!”
“就你精。”
我懒得理他,上着药却感觉不对,四处的看了看,这屋子里应该就我俩,可我一直有种被人在暗处盯着看的感觉,许是被陆沛给锻炼的,抑或者是我做先生的原因,对这种打量总是会极其的敏感。
“四姐,你看什么啊……大霖哥也不错哈……”
我闷闷的拧紧药瓶上的扣盖,“都比你强,你也就是我弟弟吧,不然谁理你啊。”
小六把冰袋整个贴到脸上看我,“四姐,说真的,我不明白,你为啥跟陆大哥……我就问问啊,你俩之前不挺好的么,因为什么分手的啊……他伤害你了啊,如果他要是真做什么过分的事儿了你就说,我肯定不在搭理他了!至少,我不承认他是我大姐夫了!”
为什么分手?
我也不知道,就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毫无理由的,就被人家给踹了。
如果陆沛跟我说清楚,他说他需要时间,他一时没法面对,让我等,那我愿意,我也不会去逼他,等么,我有的是时间,没什么等不起的。
可是他说要分开啊,那就分啊,回头还做这些事干什么,四年他就想开了吗,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说想开就想开,他说想不开就想不开,我成什么了,他的一道菜,还是一个玩物?
我薛葆四就那么好欺负么,他做梦吧!
“四姐?”
我扫了小六一眼吐出口气,“和平分手,但我不想说,我烦他,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说什么姐夫的字眼我就把你嘴给撕了!”
小六扯着嘴角笑笑,“可是人家怎么说不也救了咱们俩么,你不感谢就算了,反应是不是有些过了。”
我垂下眼想了想,是有些过,我为什么要激动啊,越激动不就是说明越放不下他么,我应该大大方方的啊。
“四姐?算了,那我不提了,不提了……哎,你知道陆大哥刚才开的那是啥跑车吗,阿斯顿马丁,那车可……”
“继续普及啊。”
我抬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啥丁?你还想开开,再给撞一回?”
小六咽了口唾沫转脸点开电视,“你看看你,揪着一件事儿还不放了。”
我憋着一肚子气不愿意说,我倒是想放了,可这件事儿带来的转折也太大了!
门锁簌簌响起,我起身迎过去,开门的韩霖手里果然拎着一个袋子,拿出里面的红糖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顺便,顺便给你买的一包。(.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笑笑接过,“真的谢谢你了韩霖。”
他大咧咧的摇头,“谢什么,咱们都认识多久了,我去给你烧水吧,这个得开水冲吧。”
我嗯了一声跟到他身边看他拿着热水壶接水插电忙活着,嘴张了张,“韩霖,真挺谢谢你的,一回滨城,就给你添麻烦。”
他还是笑,“再说这些见外的话我真生气了啊,这算什么啊。”
我酝酿了一下还是出口,“你……不是死心眼的人吧。”
韩霖看着我,眼尾带着笑意,“什么意思啊。”
“我是指……”
我咳了下嗓子,“你没有当门卫那个闲心了吧。”
韩霖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我轻轻牵着嘴角,“你会别扭吧,按你这个性格,会吧。”
有点尴尬,我挠了挠头,“我不别扭!是觉得会过意不去,你想啊,我知道你对我……那个,是吧,然后我有事儿要求你的时候,就觉得像是在利用你,如果你没那个心思呢,那就好办了啊,你有事儿找我帮忙啊,或者是我请你吃饭啊,这情分你来我往的大家就互相的么,可是你要……”
“也可以互相啊。”
韩霖抿了抿唇打断我的话,“你也可以请我吃饭啊,别想得太多,我的想法只是我自己的,你想那些干嘛啊,这不是给你自己找不痛快么!”
我半张着嘴,看着韩霖自己在那点头,“况且这回我也没帮上你啊,我知道,他还没走出去呢,是有钱人吧,开几百万的车还不太当回事儿的,肯定不简单,对吧。”
说着,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个,举报人,是不是他啊……”
没用我回答,自己又点了下头,略显无奈道,“应该是他。”
“韩霖,那个,我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有钱,而是,很早就认识他了,也不是因为认识早,反正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五迷三道的,就是……哎呀!”
我急的恨不得跳脚,一说到这些我就说不清楚,怎么就忘不掉啊!
韩霖脸有些发紧,兀自挥了挥手看向我,“不聊这个了,我跟你说点怪事儿吧,我刚才给师哥打电话,他说那窝点的人现在都不太正常,女的全部挠着自己胳膊,露肉了还挠,就说痒,男的除了几个伤的特别重送去医院的剩下的也都痒的难受,拼命的用身体蹭着墙!”
我知道他是想转移话题,不过我的确对这个感兴趣,痒,这个应该是安九的功劳。
“那耽误审讯么。”
水开了,韩霖给我洗了杯子开始冲糖水,“当然耽误了,一说话他们就吵吵痒的难受,别的自然也说不出什么了。”
我皱了皱眉,:“那你师哥说没说查出了几具尸体,那个邪教头目逮没逮到!”
韩霖摇头,“他没说,案件细节他肯定是不方便透露的,不过,他这次倒是很佩服你……”
“佩服我?”
韩霖看着我眉眼轻笑,:“是啊,我跟他讲你说那里面有命案么,算出来的,他不是不相信么,现在事实胜于雄辩了啊。”
我挑眉,“那是必须的,谁让他不信我!”
小心翼翼的用手捧着红糖热水说了声谢谢,拿进屋后坐在茶几上小口小口的哈着气喝,我时间这些年有些不准,但来之前身体会有感觉,要么就这几天了。
在家都是提前好些天喝的,这么一想幸好早早地暴露了,不然那地下室太潮了,我不得疼得死去活来的啊!
小六一看见韩霖就张嘴道谢,嘴上会说,不一会儿俩人就进入了热聊状态,我舒服不少,一杯喝完后额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手机在兜里嗡嗡的响,拿出来一看,安九。
“韩霖,我晚上睡哪个屋啊。”
“哦,这间北屋,床单都是我新换的,你看行不行,不行的话你住我那屋,我跟小六住这。”
我拿着手机进屋看了一眼,“挺好的,就这吧,谢谢你了!”
韩霖点头,把行李箱帮我送进来后看了一眼我的手机,“那你先休息吧,有事儿叫我一声就行了。”
我应着,关好门后接通手机,“喂,安九啊。”
“上头给我结完账了,我请你吃饭噻。”
我坐到床边,“抽你钱了吗。”
安九叹气,“当然抽了啊,幸好我拍了照片,杨助理帮我说了几句话,不然我差点一分没得,太狠了!不过还好,有惊无险,谁叫我自己活做的不漂亮啊,怨不得上头不高兴,你去哪了啊,出来,我请客。”
我扯了扯嘴角,“我在朋友家了,不出去了,对了,我听警局的人说,邪教的那些人浑身都痒,现在录口供都是问题,症状是痒,应该不是咬得,浮毒,是不是时间一过自己就散了。”
蛊女有叫毒虫的能力,所以那些人遇到的蜈蚣不是那么毒的,不然碰上安九身体里的,非死即伤。
安九在手机那头笑,“要不说我得意你呢,你没听他们每天都在念叨净身啥子的啊,我是在帮他们,今晚,就让他们每个人都挠掉自己的一层皮,明早就好了!”
没应声,是得给他们净净身,一个个都太能扯犊子了。
“惨的是那个害老娘被扣钱的龟儿子,老娘给他身体里下了癞疙宝,保证让他全身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终身不能人道,想要破的话得来求我,用我的血以毒攻毒,不过我想,应该没人跟他有这情分,你说是吧……”
我想到那个向阳,杀人犯,活该他。
“那两个被你扬粉的呢。”
“他们俩啊,他们俩稍微强些,七天之内不来找我,那就必瞎无疑,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来找我,我也没有那个好心去给他们破,惹到老娘,就是要吃些苦头。”
我不置可否,蛊女出手就是狠啊。
“对了,葆妹儿,我找你出来就是有件事儿要跟你说,那个邪教,我越想越不对,啷个啥世尊就是个骗子,我觉得猫腻就是他抱着的那个排排,那个排排不对头,我虽然没什么道行,但是我感觉那个排排有说法,像是成事的东西,是不是地仙之类的……”
我沉了口气点头,“那是个鬼仙,就是碑仙。”
“我就说嘛,那为什么会看出你来啊,难不成,那鬼仙看出你有道行了?哦,我明白了,你身上也跟着仙么,他一定会感受到的!”
这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们势不两立啊,只是我暂时还不想把跟碑仙的牵扯说出去,这里面还涉及到秦森,这事儿我还没问他呢。
“安九,我不明白,你说他们专门找受过创伤流过或者是生产过的女人加入是为什么。”
“受过创伤好理解,这样的女人好骗噻,再说,她们一直念叨啥子子宫为孽,那就说明在怀孕她们就会解脱了,是不是要把子宫割出去啊。
至于为啥子要已经生产过的,我怀疑跟那个排排有关,可我对北方你们的那些仙不是很理解,所以也就闹不清楚他啷个要搞啥子邪术……”
聊了一阵,我放下手机,安九虽然说她不太明白这些地仙,但她也的确是给我提了醒,这事儿一定是有目的的,那个碑仙儿的目的,他要做什么?!
子宫为孽,头为业障,护其早得仙子,还其孽根……
我手指挠着下巴,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那些女弟子念得话……
浑身越来越麻,想到关键处我直接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本笔把这些关键点一一记录,安九说的排排,我自己见到的大腿文刺,不要头胎,“还其孽根,安九说是子宫割除……”
不对,我摇摇头,不会是子宫,护其早得仙子,那应该是跟孩子有关,油笔的笔尖在记录的关键词上来回游走,落到文刺两个字上时画了个圈,“有黑气的,说明就是邪咒,邪咒刺身,目的是什么。”
脑门越来越紧,我死盯着那几个字恨不得把它们掰开了揉碎了给我答案,小六在门外喊我,“四姐!你洗不洗澡啊,那地下室都脏死了,身上得老埋汰了!”
神经瞬通,我啪的一扔油笔,“身……那个碑仙的重点是要塑身!”
抬头看向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邪咒是用来镇魂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四姐,你要不要洗啊,热水器一次就能洗两个人的,不然就我和大霖哥先去了,你在多等一会儿……”
我没应声,满脑子都还是这个碑仙儿的事儿,记不清楚是看的那本书了,不过顺着引子可以拽出来,只要集齐九九八十一个胎血塑像,大乾之阳,集众婴灵之气,阴阳两道,可得永生,身体能虚实转换,可召游荡万鬼,为其所用……
也就是白话讲的,鬼王?!
牛逼拉轰啊。
我咝了口凉气,想起秦森曾经对我说过的,他说他要给这个他爸立堂口,但是碑仙不同意,现在看来,他不是不想立堂口,他是要立棍儿啊!
普通要出马的地仙堂口要领堂大神安排,步骤很麻烦,我打小就看姥姥干这活,不但要拜七星还要念七星宝诰,究其原因就是北斗七星是管理人间地仙的仙家,得让人家下放手续你这个堂口才算是有名有份的。
可是碑仙这路子不需要,黑社会谁都听过,他这就是要往黑社会那奔呢,鬼王最牛逼的地方在于,可以统领各路游魂,当然,也肯定有不服他的,但是他的开挂技能就是吃,不服他就给你造了,收怨灵,吃完你后你会的东西他也就会了,有点像是吸星**,反正只要塑身成功,那就往天下无敌那奔了!
我家黑妈妈就是塑像,不过那是最早前泥塑的开光像,其实家仙很少有塑像的,大多写块排排就够了,毕竟仙家是秉持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的,五大仙的塑像也早就有,落实到出马弟子那人家就不太讲究了,心诚则灵了吗!
有的没的想了一堆,我开始回头再来推敲这个事儿,找受过伤害的女人很好理解,就像是安九说的,这样的好骗,况且打过孩子,或者是生过孩子,你再给她们灌输什么子宫为孽的话好让人着道。
这个结果是很明显的,胎血,肯定是需要女弟子怀孕在孩子还没成型的时候把孩子流掉,之后接下这血,留出一部分,慢慢积攒,直到九九八十一个。
不需要头胎,这个没有硬性规定,况且,我觉得从常理分析,这个碑仙肯定也考虑到了要头胎血的难度。
没有过感情经历或者是没被骗过的女人年纪都应该不大,给骗来了,容易感情用事,反而洗脑不好洗,再说,这个还得跟护法先睡,一个被网恋骗来的女孩子哪里会愿意跟别的男人,越想越不好整。
所以,他们骗的,都是受过创伤,有过孩子,或者是对男人心灰意冷的,听他们搞的那个噱头就知道了,重塑自我,涅槃重生么。
还都是找小地方出来的,目的也是方便洗脑。
而大腿上的文刺也能解释了,他们忽悠这帮女人是净身,实际上则是镇魂,洗脑可以洗一时,难保能洗一辈子,一旦有些女人明白自己被骗了,要是像李雪那样被害死了不就会去搅合碑仙的事儿吗。
胎血需要八十一个啊,这个过程中碑仙是怕有人找自己麻烦的,所以在活人身上刺上镇魂咒,死了,魂魄也被他所镇,也就没法找他麻烦了。
一步一步,他这算盘拨的很响啊。
只是……
我有点卡壳,“为什么要让护法先睡……”
碑仙需要胎血,而这些胎儿可以是从某种意义上讲要是他的孩子,这样的能量才会在塑身后超乎想象。
很明显,他会取阴月阴日阴时在临幸女弟子时上他那个傀儡的身,等女弟子怀孕,再取其胎血,这些都能对上了,但,为什么要先便宜他那些护法呢?
况且拿今天为例,护法刚给女弟子‘净身’他就来了,日期是没错,后天是阴月阴日,但是他就不怕女弟子先怀上护法的孩子自己被戴绿帽子?
“套……”
避孕措施?!
我用力的抓了抓头发,本来就偏软的头发被我这么胡乱一抓很自然的就像狮子一样的乍起,想不通后我直接开门,“韩……”
“四姐!!”
小六捂着自己的下面看着我各种惊恐,“你怎么说出来就出来了!”
我无语的扫了他一眼,海绵宝宝的四角裤,光溜溜的肋条排,有什么好捂的呢,这瘦不拉几的有看头么,你不提醒我看我都直接给你屏蔽了!
韩霖像是刚洗澡完澡,头发还湿哒哒的,穿着个黑色的工字背心看着小六抿着嘴笑,“你又不是没穿,再说,你不跟葆四一起长大一直一个屋么!”
小六扯过衣服把自己的海绵宝宝围上,一脸被我占了便宜的不甘,“那不一样,我们俩是在一个屋,但一个炕头,一个炕尾,她上学前我们俩中间是隔着书包的,后来中间我爸就给拉帘子了,睡觉时隔开的,我这黄花大小伙的……”
“哪那么多废话!”
我没啥耐心的打断他的话,“你夏天比这穿的多几件是怎么地的啊,再说你那内裤还我和二舅妈去给你买的呢!赶紧去洗你的澡,别在这烦人!”
小六撇嘴,哼了一声跟个大姑娘似得进了洗手间,我无奈的看向韩霖,“他就是故意的,整景,在家就这样,谁乐意看他啊。”
韩霖止不住的笑,推了推茶几上的红糖水给我,“我还以为你睡了呢,又给你冲了一杯,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说这个对那个的确是好,你多喝些。”
“谢谢。”
我点了下头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喝了一口温温的糖水后直奔主题,“韩霖,你能把你师哥的电话给我吗,就是关于这个案子,我挺多事儿想跟他沟通的。”
韩霖怔了怔,“沟通?葆四,这件案子算是大案了,你放心,我师哥他们会彻查的,现在的政策是不破不立,就是说这案件接了,就一定会查到破为止的。”
“我明白,这件事我虽然一开始是奔着找李雪去的,但我发现这里问题很多,你可以跟你师哥说说我的用意,我保证,我会帮到你师哥的。”
这种闹心事儿我也不爱掺合,可既然涉及到那个碑仙儿了,我就做不到不闻不问啊。
韩霖合计了一下点头,“我想他现在应该还在加班,一会儿给我师哥打电话,把你的手机号告诉他,如果他有需要,我让给你去电话好吗。”
我点头,只能这样了。
端着糖水还是跟韩霖说了声谢谢,想着差不多该联系庞旁了,不然这么麻烦韩霖,我真挺不得劲儿的。
一直等韩霖和小六都回屋睡觉了我才强撑着难受去洗了个澡,有时候觉得做女人很麻烦,尤其是还是我这种的,虽然我渐渐长大后也明白了一些关于白唬的说法,不是病,但挺招人膈应的。
就算我自己不太在乎,但是关于这俩字的名声是真的不好,命硬就算了,只要在网上一查,基本上都是难听的,我真是想不明白,这俩字怎么会跟什么银娃啊之类的字眼联系在一起,人云亦云,还好我内心强大,不然真得被气死。
腿很沉,趴到床上后我头发都没吹干的就睡了,还是床好啊,那地方真得潮湿的要人血命了。
连续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心暂时能放放了我也就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下面一阵热流,明明正在做梦,双眼却啪的一下就睁开了,来了。
每到这几天就会极其敏感,没开灯,手摸索着从书包里掏出一片卫生巾,保险起见,先换一个再睡,不然把人家床弄脏了就真的丢脸了。
瞄了一眼手机,下半夜两点了,迷瞪的打开房门,张着嘴刚要打个哈欠,却浑身激灵了一下!
鼻尖很凉,我用力的紧了紧,没开客厅的灯,黑暗暗的空间里居然发着嘶嘶的声音。
嘶——
嘶——
睡意了无,我睁着眼仔细的看着,这声音不像是从嘴里发出的,而是蹭出来的,就是身体在瓷砖地面上蹭,从而摩擦得出的音响。
拖地么,怎么可能,谁家大半夜不开灯的在那拖地?!
我谨慎的四处看着,后脊梁特别的凉,这感觉不好,像是有东西,看了一眼韩霖那屋紧闭的房门,他可是警察啊,他们家怎么可能有东西?!
咬了咬牙,眉头一挑,姐姐我可是先生啊,谁敢吓唬我,灭了他!
循着声源往厨房附近走了几步,嘶嘶擦地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我握紧手里的卫生巾悄声的探头去看,眼睛逐渐适应室内光线后看一切倒也清楚了然。
“谁……”
声音压得很低从喉咙里发出,“别吓唬我啊,我可不是吃素的。”
絮絮叨叨的念着,那声音还是没停,走到厨房的门旁,蹭地声还在不急不缓的响起,我深吸了口气,猛地探头进去,“你……额……”
噶住了。
小心脏砰砰砰各种狂跳,我终于知道人为啥会恐惧某种未知了,因为你不确定你看到的东西是不是你自己能接受的!!
现在看到这个,就是我很难接受的!
一个女人,只剩下半截身子,双手扒着地,后腰往后全是拖出来的肠子……
最重要的,是她正抬着一张青森森泛着绿光的脸,似乎对我的探头意料之中,看着我,守株待兔一般的扯着鲜红的嘴丫子笑,“葆四啊……”
孙桂香!!?
第193章 很意外
我想我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场景,有些难以忍受,太恶心了。.
她没变,那张脸还是从土里扒拉开的样子,没怎么烂,就是这身体,她怎么还能蹭地呢,蹭的她自己身后红呼呼的血流一片。
“孙,孙姨?”
后脑勺的筋都开始麻了,我控制着让自己冷静,我姥姥不是说她这种没有腿的根本就走不出小南山么,而且还特别容易化了,怎么会在韩霖这?
看了一眼她爬过来的阳台,难不成,她一直就在阳台了?
我原地逼着自己淡定了半天,脑袋好使时也算是明白为啥给小六上药时感觉有人盯着我了,合着是韩霖他妈在瞅我啊!
妈妈咪呀,这日子也太酸爽太刺激了。
“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能看到我的啊……”
我心里呵呵,暗想你这种还是少看吧,谁看谁迷糊啊。
“孙姨啊,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啊……”
太怪了,孙桂香怎么会跟韩霖在一起啊,韩霖一个字都没提过啊。
孙桂香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有些阴森的看我,:“我不在这里,你是希望我魂飞湮灭吗……”
我连忙摆手,鬼这个东西很极端的,一言不合就容易翻脸,赶紧出口安慰,“我不是这意思,孙姨,我是想,你怎么还不走啊,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早些上路了啊,在这里待着,你多憋屈啊……”
孙桂香冷着脸哼哼,“我走,杀我的没死我怎么能走,我为什么要让我儿子做警察,我就是要找到他,看着他死,我才安心!”
我想了想,依稀的记得杀她的人我问过小讨厌,是跟她一起双修的男人,对了,双修这个词,我就是打孙桂香这听来的。
咽了咽口水,“孙姨,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孙桂香的眼睛开始泛红,五官也有些扭曲,我知道,她是想到仇恨的事儿了,所以脸也会随着心态发生变化。
“他骗我,骗我可以长生不老,让我跟路边的那些野鬼做朋友,实际上,就是让我侍奉这些家伙,我只是想报复韩大勇,让他后悔跟我离婚,可是后来,我居然真的跟那个王八蛋交心了,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的,他说,他有神佛护体,可以保佑我,只要一心侍奉,我就可以长生不老,永享富贵……”
眉头慢慢的蹙紧,我看着孙桂香忽然觉得这路子怎么跟我经历的这个邪教一模一样啊,况且,她的腿……
“孙姨,他是不是在你的腿上刺东西了?”
孙桂香眼里已经全是红水,听着我的话反而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说完,自己就冷哼一声,“那个王八蛋就是骗我,我当年被劳教时就觉得不对劲儿,既然有神佛护体,为什么还要我坐牢,我出去后,一无所有,哪里有这些个荣华富贵!
我根本没脸见人,就想着回村把老房子卖掉,大霖被他爸接走了,我怕他恨我,不养我老,我正好查出怀孕,就想把这孩子生下来,养大了,最起码让我晚年有靠,可是他翻墙进来了,逼着我吃堕胎药,还说这孩子是神佛所赐,要用胎血给神佛开光,我不同意,他就说给我钱,很多的钱,只要我答应把孩子流了。”
要胎血,这套路真是一模一样啊。
孙桂香哭了,流着血泪,“我想很多钱也好,就说,先给我钱我就流产,他就拿出跟针,说先给我腿上纹身,因为我是不洁的,需要净身,净身后胎血才可以用。
他刺的时候我一直在捂着自己的小腹,想着大霖,觉得我真是对不住我孩子啊,没等他刺完,我就变卦了,我说我不要钱了,我要把孩子生了,结果,我们俩撕扯的时候我就觉得肚子很疼,血出来了,我知道不好了,就拼了命找他要说法,结果,结果……”
也不用结果了,这结果多明显啊。
孙桂香像是憋闷了许久,趴在地上一直看着我哭,“我不甘心啊,只要他一天不死,我就不会走的,我要看着他死,看着他死啊!”
关于她的记忆有些久远,我不停的从脑子里挖,只记得她的死给村里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二舅妈还在那时跟盛叔一个劲儿的讨论,陆星月时期的陆沛也分析过,他说下体不见了,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证据要毁灭。
现在看来,真就应了他的说法,大腿上有文刺,再加上她流产了,流了一半肯定不干净,查下去的话,那个男人肯定会被查出是孩子的爸爸,所以那人情急之下把孙桂香的腰一起割了,下半身直接焚烧,毁灭证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孙姨,那你是怎么离开小南山的……”
这个我真的很好奇,姥姥说她这种的只能抓替身,或者是借口怨气藏到哪,那她是抓了谁的替身,藏到哪里出来的?
“葆四?!”
胳膊忽然被人一抓,我吓得一蹦的回头,灯光大亮,韩霖有些不解的看我,“你做什么啊。”
“你,你妈……”
我伸手指出去,厨房的瓷砖地面上干干净净的,别说人了,影儿都没了。
“我妈?”
韩霖蹙眉,压了压声音,“你看到我妈了?”
我点头,“看见了,你妈,你妈怎么在你这儿啊。”
韩霖叹了口气,拉着我的胳膊打开拉门走到阳台,我被他吓得浑身一颤一颤的,跟在他身后瞄了一眼,封死的阳台一角放了个窄窄的木头柜子,一人多高,韩霖按开阳台灯,打开那两扇小柜子门,我做了点准备,准备迎接孙桂香的半截人身,但是入眼的,居然是件挂着的衣服……
黑色的帽衫外套,上面还沾了些土,有些年头的样子,衣服下还放了个香碗,看来韩霖是靠这件衣服给孙桂香送香火的。
“这是……”
韩霖回头看我,“我妈就是借着这件衣服出来的,知道我为什么做警察吗,帮我妈找杀她的凶手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跟她接触后我身体不好,所以,得做个行业压压。”
我却看着那衣服没动,这衣服,这么眼熟呢。
“你记不记得我回过一次村,那时你陪着你姥姥来这里看病了,当时,吴四有死我家院子里了,我回来收拾,晚上的时候,忽然看见我妈了,她说她是借这衣服出来的,让我带她走,不然她死不瞑目。”
我有些哆嗦,这事儿小六也跟我讲过。
“所以,吴四有,就是你妈抓的替身?”
韩霖垂下脸,内疚的嗯了一声,“应该是,我妈说是吴四有在山上捡了这件衣服穿上,这样,她才有机会跟着下山,不然,她没腿,走不了的……”
衣服,衣服。
咬着唇,我忽然瞪大了眼,“这衣服,是,是……”
陆沛的!!
他当年是脱下衣服划拉的孙桂香脸上的土,后来背着我下山也没捡,那架势就是不要了,想不到,居然间接地帮上了孙桂香?!!
乖乖,人生还真是什么线都能交叉扭缠在一起啊!
“葆四,你是不是会想,我妈她……”
“先别说话!”
我绷着脸努力的缕着这件事儿,文刺,胎血,孙桂香的死,邪教,这说明这个碑仙一早就在铺路了,碑仙是鬼,他有小众,所以一开始他的路子是让信奉他的人去路边去伺候他的小弟,但当时没有这个药,所以洗脑的效果很差劲!
重点,有个重点!
那个给自己捂得严丝合缝的男人――
“韩霖,你知道当初跟你妈双修那个人是谁对吧!”
韩霖咬牙,“我当然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我妈也说了,他就是让这些人信佛的头,我妈也是被他杀的。”
我‘啪’!的拍手,“他就是邪教的头!那个世尊就是他!”
韩霖诧异,“什么意思?”
“你给你师哥打电话,他会跟你说的,总之,我确定,那个世尊就是他!”
心突突的,这么多年了,那个碑仙为了这事儿不定多运筹帷幄呢,好在老天帮我,居然一脚扎他老窝了,幸好,他还只是一个排子,不然他要是胎血塑身成功了怎么整,我怎么弄他!
我可以确定那个人是碑仙的傀儡,帮碑仙办事的,但这里还有个更大的幕后人,就是那供药商,药,是在邪教中起了最大的作用的,洗脑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这个药在传销中所产生的利益,能让这帮人这么给碑仙还有那傀儡办事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有钱。
这个傀儡不可能会做药,所以,跟他合作的,一定还有个供药商!
我跟韩霖说了一堆里面的情况,听的他是眉头紧锁,用他的话讲,杀孙桂香的那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绝对是改名换姓了,所以他一直没找到。
“人姓名可以变,外貌可以变,但基因变不了,就找这个邪教的头,抓到他,你妈也就安心了……”
这绝对是意外收获啊。
回到房间后再没怎么睡着,早上的时候听到韩霖在客厅里跟他师哥通了半天的电话,最后韩霖敲门,跟我讲说那里面的人没一个见过世尊的长相的,所以我提供的线索很大程度上的推进了案件的进展。
事实上,我想听的不是推进了案件进展,而是逮住他,大破全破。
上午韩霖师哥还给我来了电话,说感谢我的帮助,我想他通过审讯一定都知道里面怎么回事儿了,所以直接问他在窝点现场发没发现套套,“他们很乱,又是要跟这个护法什么双修,又是要跟世尊双修,不怕意外怀孕吗。”
韩霖他师哥语气顿了顿,半晌才开口,“据调查,窝点的男性嫌疑人,都做过结扎。”
我不明白,“啥叫结扎?太监了啊。”
韩霖师哥在手机那边呛咳,“就是说,会没有生育能力,但不耽误别的,而且,其中一个男犯罪嫌疑人交代,之所以他们先给女信徒做所谓的净身,除去一些私欲外,其中有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女信徒检查身体,得确保这些女信徒都是健康的,这才可以上报头目。
其实,这也可以看做是这个头目拉拢他手下的一种手段,毕竟这种事超乎常理,通常这种邪教都只是教主一人有这种所谓的双修特权,但是这个邪教却让护法先来,嫌疑人交代,正是这个世尊反着来的做法,让大家对他深信不疑,觉得他绝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
我虽然对那个结扎不太懂,总结出来就是肯定不会让女弟子怀孕呗。
虽然韩霖师哥说的委婉,不过我也听懂了,这碑仙的打法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属实啊,这种事常理来讲谁愿意先便宜别人啊。
唉,这个‘世尊’愿意,所以大家更佩服他了,事实上,他才不管谁先来后来呢,他要的只不过就是胎血而已,给你们些小恩小惠你们反而更能给我卖命,人家自己是要大利益的,他又不是人,有些东西自然也就不在乎。
看着手机我合计了很久,最后还是把电话给秦森拨了过去,他不知道我新号,接起来很斯文的道了声你好,哪位。
“是我。”
“……葆四?”
我嗯了一声抬脚走到窗边,“我下山了,现在来滨城了。”
“哦,我知道。”
他很淡定,我却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猛地想起,是陆沛,人家兄弟么。
“我知道很正常啊,陆二一直都很关注你,他前几天跟我讲说,你要来滨城了,还要探险什么的,我也没细问,今年初我就被干妈叫到她身边了,现在很少回滨城,陆二要做他自己的项目还要管理酒店,我要在干妈这边帮她盯着她开发的地产项目。”
他说了好一会儿,轻轻的笑笑,“见过陆二了吧,其实我还很好奇你要探什么险,是出山接到可以大展拳脚的工作了吗。”
“嗯……还好,反正,挺危险的。”
“放心,有陆二在,你不会有危险的,他很在意你,超过任何人。”
声音很轻,我默默的叹了口气垂下眼,“这次,的确是他帮我的,算是救了我一命吧,不过我没见到他,也不想见他,秦森,其实,我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要问你的。”
“什么事。”
他还是轻笑,“我还以为你回滨城了这是要请我吃饭,对了,等我抽时间回滨城会给你介绍事主的,你需要机会么,得多锻炼。”
心里发紧,“秦森,我直说了吧,你知不知道,你爸在做什么?”
秦森断了几秒没接茬儿,大概是没反应过来我这忽然转移话题,“他?我记得我三年前给过你子弹后就再没有见过他了,怎么,他又去找你二舅麻烦了?不可能的,那子弹是我爸最怕的,他不会靠近的。”
我长吐出口气,“那你知道他一直在做什么吗。”
“不清楚……你知道吗?”
我咬了咬牙,“我知道,他要成鬼王。”
“……”
秦森没接茬儿,像是在等着我说,我觉得这事儿得让他知道,他是我朋友,碑仙还是他爹,我想轻重他懂得,说了好一会儿,包括我怎么进去,里面的人什么样,都说了一通。
“胎血塑身?”
我点头,“是的,塑成相后他就要了不得了。”
“可是这种的反噬也极其强烈啊,他要害多少人命,假设他成了那个鬼王那岂不是罪上加罪天理难容了!”
秦森很急,鲜少的发怒,“他是疯了吗他!”
我想说是的,无药可救的疯。
“警方查到没有,现在知不知道我爸害了多少人?”
“没说,但肯定没到八十一个,要知道,一开始这种害人的难度也很大的,谁也不会无端的给人怀孕,流产给血,这个邪教现在也是借助一种药的……”
“我明白。”
秦森像是拼命的压抑着怒气,“让警方去查,既然涉案这么多人,还有命案,传销,邪教,他们会查到底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我爸成功。”
我没应声,他态度还是很鲜明的,不过也是,死了还作什么,造孽太多,最后谁还,子孙还,子孙倒霉了!
“葆四……”
过了很久,他有些纠结的叫了我一声名字,“陆二,知道邪教跟我爸有关吗。”
“他还不知道吧,现在都知道邪教的头是那个世尊,那傀儡,说碑仙谁能信啊。”
“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你说。”
他叹口气,“我爸的事,你可以对陆二保密吗。”
“啊?”
我没懂,“哪件事,是他跟我家的恩怨,还是他是邪教幕后人的事。”
他顿了顿,“全部。”
“为什么。”
秦森的声音透着无奈,“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父亲能留住原神上路,我清楚陆二是什么性格,他要是知道我爸想要对你或者是对你家做什么,那我想,大概,我……”
“我明白了。”
我打断他的话,“我懂你的意思。”
他为人子,总是希望给自己的爹留条活路么,按照他的意思就是陆沛向着我,如果让陆沛知道这个碑仙要弄死我那陆沛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先且不说陆沛怎么样吧,秦森的顾虑我明白。
秦森声音很低,“葆四,谢谢你了。”
我觉得滋味儿怪怪的,“谢什么,你子弹的事儿我还要谢你啊,不然我二舅怎么办啊。”
秦森没在多说什么,明明一开始接到我电话语气还比较轻快,但现在已经完全压抑了。
聊了一会儿放下手机,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舒服了,三年前,秦森忽然跟我说了他的身世,当然,我很意外,也很感动,但现在看来,是不是,他也是考虑的陆二这层?
许是想到人心太过现实,所以我会不舒服吧。
‘铃铃铃~~’
手机再次响起,我看了一眼,这回是二舅。
猛地想起,对了,今天过节。
接起电话我调整了下情绪,“二舅,中秋节快乐!”
“四宝,你那风水给人看完了吗……”
“嗯……没呢,还得一两天!”
我想二舅肯定会让我去找我妈过节,可是小六那脸还不能见人啊。
二舅应了一声,“得看几天啊,那晚上吃啥啊,得吃点好的。”
我呵呵的笑,“我知道,坑不了嘴啊!”
说了一阵儿后二舅有些纳闷儿的在手机那头问我,:“四宝啊,你说这鱼咋回事儿,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在缸里乱蹿,我眼看着它头往玻璃上撞啊!不能出毛病吧。”
我说了声没事儿,心里却在暗笑,丧家之犬么,当然毛了。
第194章 秋后的蚂蚱
韩霖把钥匙留给我就去所里了,临出门的时候我看他还一直在接电话,好像是之前他调节过闹离婚的那两口子又打起来了,对着手机那个女人扯着嗓子在喊,他对我家暴!韩警官!你必须把他抓起来坐大牢!
话音刚落,她老公又抢过电话叫唤,韩警官!是她家暴我,她给我挠的脸都开花了,你把这个疯女人关起来!
我有点不明白,就问他说这种案子不是谁赶上谁负责吗,怎么还打到手机上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韩霖看着我好脾气的笑笑,“我们片警就这样的,谁一开始接手,就要负责到底,为人民服务么。”
我点头,“真挺不容易的。”
他没在多说什么,关键那电话也不给他多说话的机会啊,挂下没等三分钟还得打进来,呜嗷的,我看着韩霖离开的背影还挺唏嘘的,警察看着帅气,其实真挺磨脾气的。
小六问我走不走,要不要去庞旁那。
我接完二舅的电话后想了想还是摇头,“再待一天吧,今天过节,庞旁肯定得回她父母那,而且,咱们还麻烦了韩霖,请他吃顿饭明天再走吧。”
“那不去看你妈么。”
我想了想,还是摇头,“她忙,够呛有时间,况且,你这德性让我妈看见了肯定得跟二舅妈说,还是等你脸好了再去看我妈吧,我晚上打个电话给她。”
小六合计合计说了声也是,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就瘫到了韩霖家的沙发上,“那我今天就好好的休息,在地下室这两天就要给我待出阴影了,今儿个得好好缓缓啊。”
我想说谁没阴影,只不过‘惊喜’比较多。
谁能想到传销有邪教,谁又能想到邪教的幕后人是碑仙儿,更加想不到的是还碰到了老熟人孙桂香!
最最重要的是她跟这事儿也有关系,让我意外的想到那个傀儡就是她当年的那个姘头!
更别提陆沛十几年前随手一扔的衣服,韩霖多年小心侍奉他妈的秘密……
我来滨城不就是为了找趟李雪么,稀里糊涂的居然扯出了这么多事情。
人生与我来讲,还真既是步步惊心,也是步步‘惊喜’。
瞄了一眼阳台的方向,大白天的我还有些哆嗦,赶忙回屋把自己做的那个血带给缠腰上了,保险起见,我可不想在一不留神看见他妈在地上爬了,那出儿实在是太渗人了!
“四姐,你还没跟我说过为啥咱们这么快暴露了呢!”
“因为……”
我想到了答应秦森的事,虽然小六不知道碑仙儿是秦森的爹,但是小六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他要是知道碑仙儿是幕后人的话保不齐还得跟陆沛讲,用他的话来说就是陆沛帮助让他特有安全感,所以他啥事儿都爱去找陆沛。
心里酝酿了半天,嘴张了张,“因为那个世尊见过我们。”
小六挑眉,“见过我们,在哪啊。”
“白山村啊。”
我应着,“你还记着韩霖他……孙姨,以前的事儿吗。”
小六翻着眼珠子在那想了半天,“哪个事儿啊。”
我清楚韩霖他妈在屋,所以这说话啥的就得注意,肯定不能背后埋汰人家啥的了,这一但要是急眼了半夜在搁地上嘶嘶的再爬一阵儿谁受得了,伏地魔啊!
“就是孙姨被人骗了那事儿,有个男的,那时候,跟孙姨一起被抓走了……”
“啊!我知道,那个男的差点成大霖哥的后爸么,抓他们的时候咱俩还去看了呢,我记得大霖哥他妈还喊着什么要成仙,老扯淡了!!”
我缩了缩肩膀,眼神不停的朝着厨房的方向瞟,关于孙桂香在屋的事儿当然不能跟小六讲,不然他得吓什么样,再说,韩霖也嘱咐我了,他说他爸都不知道他妈在衣服里的这事儿,之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既然我现在发现了,那就是我们俩的秘密了。
事实上,我真是不想发现,要不是大姨妈……
唉,不过结果算是喜忧参半吧,最起码让邪教的这个事儿更加明朗一些了,吓一回就吓一回呗,只当锻炼锻炼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调剂调剂生活了。
“哎……”
小六一捋就出了头绪,“这么一说当年大霖哥他妈搞得事情是跟这个邪教挺像的啊,不也说信佛什么东西吗,合着世尊就是那男的啊,那给大霖哥他妈分尸的那个人是谁啊,是不是就这世尊啊!”
我点头,:“肯定是他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六各种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合着咱俩去趟传销窝点不是只查李雪的一宗命案,这还有大霖他妈的事儿呢!”
是啊,多意外的惊喜啊,我都是各种没想到啊!
小六挑眉看我,“不过四姐你咋知道的,我老远的瞄过那世尊一眼,那捂得老严实了,你怎么知道是他啊!”
“我……算的。”
“算的?!!”
小六不信,起身走到我身前瞪着俩大眼珠子看我,“咋算的啊,这玩意儿还能算啊!”
我嘁了一声,“你忘了我有好朋友啦,小讨厌,小讨厌告诉我的!”
这事儿本来也是小讨厌一早就告诉我的啊,只是我那时候很小,再加上沈叔叔还在我家看病,对于孙桂香的事儿,压根儿就没怎么在意。
“啊,这样啊……”
一听到我说出小讨厌的名字,小六就不再多问了,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要这么说的话,那个男的记性也太好了,他被抓走那阵儿咱俩才多大啊,大霖哥才多大啊,妈呀,那都能一眼看出来啊,神人啊。”
我没在言语,心里暗想,哪里是他神,是咱撞老对头枪口上了,但碑仙这事儿没法说,警察去抓也只能抓这个傀儡,没人会相信事件背后其实是一个脏东西在捣鬼,这本身就不符合三观么。
不过也挺好,只要警察能剿灭这些窝点,抓到这个傀儡,那就会阻断碑仙的计划,可以这么讲,这个碑仙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他也白玩了,只要他是个散仙,那就仍旧会受到各方神明的管制,躲来躲去,没多大的造性。
况且,现在的网络传媒这么发达,我敢说,只要警方破案,一定会加大力度宣传这种对社会有严重危害性的案件,到时候人人自危,那个碑仙该怎么办,相同的路子他很难再走第二遍,他如何再找一个傀儡?
倒是想起舅老爷的话,只需镇,不需除,他自己就要给自己玩死了。
啊,虽然我‘功不可没’,实在是太推波助澜了,想起二舅说的鱼缸里那条四处乱撞的鱼……
那个碑仙应该要被我气吐血了。
“四姐,我想到一个事儿。”
小六自己在那掰扯半天忽然有些紧张的看向我,“既然那个世尊认识咱俩,那他会不会找人追杀咱们俩啊!”
追杀?
我摇头,“不至于。”
小六还是紧张,“怎么不至于啊,你想啊,他搞出这么大个团伙都被咱们俩给搅合了,虽然他或许不知道这事儿是咱俩搅合的吧,但是……”
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他现在就想着跑了,没那个心力找咱们麻烦的。”
那个碑仙想杀我是肯定的了,否则也不会下这么大一盘棋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是,现在一东窗事发,我敢肯定要给他塑身的东西都被那个傀儡给藏在哪个老窝了。
傀儡是人,又不能像碑仙一样钻山入洞,所以碑仙目前最要做的事儿,是让这个傀儡藏好,从而间接地保护好他要塑身的东西,多年的心血么,碑仙肯定舍不得了。
“四姐,你确定?”
我抿了抿唇,“你忘了要相信警察了啊,小心为上吧。”
事实上,我还挺希望那个傀儡来找我麻烦的,那样他就暴露了啊,用韩霖师哥的话讲,又可以推动案件进展了。
小六点头,“也是,既然现在是大案子,那肯定全城搜捕……”
说说他又无所谓的挥手,“算了算了,想这些做什么,一秋后的蚂蚱,能蹦跶几天啊……”
我忍不住的笑,秋后的蚂蚱,我喜欢这个形容。
……
一整天都没出门,我跟小六分工,让他收拾厕所还有厨房,我把两间卧室还有客厅都打扫一通,对他家厨房我是有阴影,现在去都不爱去。
小六又不知道啥情况,干的还挺劲劲儿的,手特欠,还去阳台把那个小柜子打开看了一眼,回头颠颠的来跟我说,“四姐,大霖哥挺恋旧的啊,那他十几岁穿的衣服啊,还留着,品牌的不舍得扔啊。”
我没理他,就告诉他别乱动,小六各种不理解的笑,“下面还有香碗呢,一件衣服还给供上了,四姐,多新鲜啊。”
不知道为啥,我一听小六说这个吧,脑子里没想到别的,知道他肯定是看不到那些东西了,但孙桂香一定在,所以小六拉开柜门的刹那,他以为他看见的只是一件衣服,事实上,是孙桂香撑着半截身子正在瞪他,真是想想都不寒而栗啊!
晚上韩霖回来的比较晚,事多人少,他说八九点回来都是正常的,我插空就给我妈去了电话,她一开始还是没接,过了一会儿才给我回过来说正在工作,我说我知道,就是这今天过节,你别忘了吃点好的。
妈妈嗯了一声,有些疲惫的问我怎么样了,哪天忙完她好带我和小六去吃个饭。
“得再过个三五天吧。”
小六那脸还得几天才能好啊,“等我忙完给你去电话。”
妈妈还是说好,“葆四啊,咱家之前的那个筒子楼扒了,你知道吧。”
我点头,:“嗯,知道,二舅妈早早的就跟我说了。”
“回迁楼,要么质量什么的也就一般吧,我和米雪一人要了个两室一厅,七十多平的,以后肯定够咱们俩住,小六来呢,也能将就,就是还得等两年,后年才能搬进去,我想着,先给你租个房子吧,我现在住单位,这里也不适合你们过来,这样,你自己去看房子,定下要租了,跟我说,我给你拿钱。”
我妈的情况二舅妈是比较清楚的,她联络的比较勤,回头在跟我念叨,所以妈妈这动态我也算是一直掌握。
“妈,你的事儿我都知道,你年初的时候不是跟二舅妈讲用老本在市里贷款买了个门市吗,现在都租出去了,得等几年才能慢慢回本呢,钱的问题你不用跟我操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自己挣钱。”
二舅妈说我妈这个打法也是为了我们以后,我妈不可能一直都这么忙碌的工作,她说我妈自己也念叨累了,投资个商铺,以后老了自己干也行,不爱操心就吃租金就行了。
妈妈在那边叹气,“你刚出来挣什么钱啊,放心,我手里现在多的没有,但是给你拿个房租还是能拿出来的,你先去看房子吧,看好了,跟我吱声,知道吗。”
我想说算了,嘴里还是嗯了一声,“好。”
妈妈在那边有些内疚,“葆四,我没为你做过什么,你来市里了我也没怎么照顾好你,别生我的气。”
我笑了,“生什么气啊,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工作吧,节日快乐。”
直到放下手机,我心头还是莫名的郁闷,觉得没跟我妈聊啥怎么就郁闷了呢,想了半天想明白了,是我妈释放出的负能量给我熏陶的,她一张嘴不管说什么都让你感觉她特别的累,特别的疲倦,所以想不被感染都不行。
看着电话,我赶紧又拨出一个号码,得赶紧找个正能量的把我的小郁闷给冲冲了!
“喂,你好!”
那边很热闹的,接电人的声音也透亮亮的。
我忍不住的笑,“你好啊,庞女士。”
“……谁?!!”
我哈哈的笑了两声,“你说呢。”
“葆四……葆四?!!”
赶紧把手机跟耳朵移开点距离,“你轻点喊,耳膜都受不了。”
“这是你号码么,你可以用手机啦,不是,你下山了啊!”
我嗯了一声,“已经到滨城了。”
“什么!!!!”
手机里嗡的一声~
“爸!葆四来滨城啦!葆四啊!!”
庞旁在那边大叫,“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跟我说啊,早知道来我家啊,我爸妈一直念叨你呢,天哪,你现在在哪了,我开车去找你啊!”
我抿着嘴笑,“不用,我现在在韩霖这了……”
“韩霖?!!”
她一惊一乍的有些不乐意,“他怎么没告诉我你回来啦!啊!我生气啦!你回来应该先找我的嘛!去韩霖那干嘛!啊!难不成……你,你跟他,他,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我真是受不了了,这想象力一点都没变。
“不是,是我出山了,正好,接了一个活就回滨城了,忙完了给你打的电话,我知道今天过节你肯定回家了,所以,就来韩霖这了,帮我跟你父母带声好,等我忙完了,抽空去看看他们。”
“哎呀!!”
庞旁的声音委屈的要命,“我想先看见你的么,这都多少年了啊,其实我今天都不想回来,就是我家一个邻居,我叫大奶的,正好去世了,我爸说让我回来看看,怎么说都是看我长大的,我爸还是她干儿子,哎呀,要不然我不就在市里了么,葆四……我老想你了……”
没用我答话,庞旁就迅速安排,“我明天回去,你直接上我家吧,不是说你妈那房子扒了吗,正好住我那,我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以后咱么俩就能天天见面……对了,还有你弟弟,你弟弟房间我那也有,我都想好了,咱三没事儿就斗地主,多爽!!”
我轻轻的笑,“那个我想……”
“哎!就这么定了,我知道你肯定要说麻烦什么的,我一点都不怕麻烦,你都不知道我自己住有多没劲,如果你想找房子,我现在是不同意的,甭管你是要买还是要租,以后也只能在我家楼上楼下找,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死皮赖脸的非留在市里不回我爸这帮忙,很大一部分就是怕你回来咱们在相处不上,我容易么我!”
我挑了挑眉,“我知道,你留在市里有一部分是为了我,那另一部分呢,是你那个藏着掖着的另一半吧。”
庞旁瞬间没了底气,“哎呀……你又来了……”
我咬着唇笑,“给我介绍介绍呗,以前我是离得远,胳膊够不着,现在我都回来了,想看看。”
“嗯……”
“怎么?那个人就这么神秘啊!”
“不是……是他,哎,算了,你肯定会见到他的,以后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啊……”
一不留神就聊了很久,跟庞旁定了下见面的时间,她说她要一大早就回来,接我到她家,还要看缺啥跟我一起去逛街,好几年没见了,想想都兴奋。
只是,我仍旧好奇,庞旁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喜欢了这么多年,这胃口真是让她给我调的足足的。
“四姐!大霖哥回来啊!”
我应了一声开门,直接就看见了韩霖那张惊滞住的脸,他指着一桌子的菜不可思议的看我,“葆四,这都是你做的?”
没用我接茬,小六就揶揄的笑着,“大霖哥,我四姐是会做饭,但没这手法,这是我们俩在饭店点的让人送的,她也就会熬点粥,炒个青菜,你甭太感动啊。”
韩霖还是惊讶,又看了一圈屋子,“这也太干净了,我换的衣服,也帮我洗了?”
我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衣服应该算是洗衣机的功劳,我充其量就是帮你收拾收拾房间……”
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t恤,没什么需要手洗的,所以我分分类就直接交给洗衣机了,挺省事儿的。
韩霖特感动的看向我,脸有些发红,“葆四,我没想到,谢谢,这一年多,我第一次感觉,这像个家,我……”
小六大咧咧的搂住他的肩膀,“大霖哥,你得谢我,脏活累活可都是我干的,那厨房,厕所都是我擦得!”
韩霖失笑,看着小六点头,“谢谢六子,我兄弟!”
小六挑眉,“那必须的!纯兄弟!”
我看着他们俩笑,张罗着拿着椅子吃饭,其实心里知道,小六是故意打断的,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我很清楚,只是没办法,这一刻,我倒是愿意让小六用自己的小聪明去挡韩霖,说实话,我觉得韩霖很好,是个很踏实的人,但涉及到感情,还是没办法。
临走前二舅还跟我说了韩霖的事儿,他说韩霖现在也挺稳定的了,他爸当年在村里也算是早早出去的一批,家里的条件虽说不上多好,但小康肯定是没问题,二舅挺喜欢韩霖的,他说韩霖知根知底,踏实,让我多考虑。
二舅妈当时还在旁边打岔,说我不着急,能找更好的。
二舅还有些不乐意,说啥叫更好的,人踏实能容我的脾气让我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是好的,二舅妈来劲,说韩霖那工作还有危险呢,那叫踏实啊!
为这事他俩还差点吵起来,也不知道二舅是不是也考虑到韩霖的职业了,后来就没了动静,我对他们的话没发表意见,怎么说,我怎么听,但做,就要看自己的内心了。
有小六,这顿饭吃的很欢乐,离开了专业给他拆台的二舅妈,他可以说是充分的发挥了他的口才,顶着那张还满是青紫的脸,那说的是唾沫横飞,买了啤酒自己没喝多少,基本上都变得发灌进韩霖的肚子里了。
韩霖在我家吃过很多回饭,他的酒量小六心里是有数的,俩人聊得很尽兴,不停的说小时候的事儿,最后韩霖摇晃的想要起身,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葆四,我……”
第四个字儿没等出口,自己就倒了,我眼疾手快的去扶他,白了小六一眼,“你看给人灌得!”
小六帮着我扶韩霖进卧室,给他盖好被子后看着我还有些无辜,“四姐,我这是在帮大霖哥脱离苦海,借酒消愁,一觉醒了省的他在想这些闹心事儿了,大霖哥本来就被陆大哥给打击的够呛,你说他内心得多压抑,我要是不转移话题那他不更得……”
我不明白,“陆沛怎么打击他了,韩霖见过他吗。”
小六摇头,“男人的心啊,你不懂,这种事需要见面吗,陆大哥随便一跑车亮相大霖哥心里不就有数了吗,谁不好面子啊。”
我无语,“幼稚。”
小六切了一声,关好房门后小声的道,“大霖哥是我哥们,不过要是姐夫么,我就喜欢大姐……”
见我瞪他,直接撅起上嘴唇儿,借着点小酒劲儿挑衅般的看我,“夫夫夫……哎!别掐,别掐,我错了,我错了!”
第195章 你知道吗
……
当晚收拾完我和小六就各回各屋了,韩霖睡的很沉,借着酒劲儿一直在打呼噜,我躺倒床上后却有些短暂的迷茫,第一步,是在白山村跨出去的,在村里也不缺活,可在滨城呢,我需要很多的经验,但是谁会认我这个先生?
缠着血带,一晚上再没听到怪声,但心里也不得劲儿,关上灯就感觉韩霖他妈没事儿在外面爬,渗叨叨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手机铃声是七点多就开始响起的,我闭着眼接听,还没等哑着嗓子开口,就听见庞旁底气十足的喊,“葆四!我马上要到了,你们还没起吧,我把早饭给你们带去!”
她知道韩霖的住所,打从韩霖分配到滨城后庞旁也尽了地主之谊跟他聚过,就是我没想到她杀来的速度会这么快!
我随便的洗了把脸,刚要去韩霖那屋敲门看见他在茶几上已经给我留纸条了,说他同事昨晚被一个醉酒的酒徒误伤,他得敢去处理这件事,让我有事给他去电话。
想了想,拿手机把电话给他拨过去,他的声音有些酒后的嘶哑,那边还在吵嚷,刚聊了几句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葆四!葆四!是我!!”
“是庞旁来接你了吧,她早上给我来电话了,你去她那住也挺好的,等我休息了咱们在好好聚聚。”
我应了一声挂下挂下手机,几步过去打开房门,“来啦!!”
“啊!!葆四!!”
站在门外的庞旁一看见我就激动的开始尖叫,伸开胳膊把我抱住,“天哪,我都想哭了!三年了啊!”
我抱着她也很惊讶,这三年我们除了打电话也就在视过几次频,有一次是她要割双眼皮,割完视频给我看效果的,还有一次是她过年烫了头,烫完也是视频要给我看的,可那时候都是看脸儿,我没想到,她身上瘦了这么多!
虽说不至于是可乐瓶或者是模特身材,但跟她以前比绝对是天差地别,稍稍圆润,但绝对不是个胖子了!
激动了一阵,我握着她的手前后的看,“胖儿,你这变化大的走街上我都认不出来了!”
庞旁撇嘴,“你就安慰我吧,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我也不用这么折腾自己了,知道我为了减这二十多斤废了多大的劲么,我可是易胖体质啊,我最爱的可乐都不敢喝了!”
说说她就握紧我的手可怜巴巴的样子,“葆四,你把你的白净分给我点呗……”
我哈哈的笑着打趣,“不给!!”
正闹着呢,小六迷瞪着眼开门出来,“谁啊……妈呀!!!”
一看见庞旁他就各种夸张,“介不是我姐的铁磁吗,大胖胖,这么快就到了啊!”
庞旁看见他也愣了,“嘚瑟猴!你让谁给削了!”
这些年庞旁跟小六经常会在网上聊天,以前庞旁跟小六不熟,小六说啥她都让着,后来经我提醒,她也不客气了,小六叫她大胖胖,她就叫小六嘚瑟猴,不需要寒暄,直接你来我往的就斗上嘴了。”
小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脸,讪笑的看她,“你问我四姐吧,这事儿我不好解释。”
庞旁不解的看向我,“怎么回事儿葆四,你弟被谁给打了。”
我想了想,“还是先吃早饭吧,一会儿慢慢说。”
简单了收拾了一下东西,我把钥匙留在韩霖家的茶几上,下楼后又给韩霖去了电话,直到上车,一路上还算是详细的跟庞旁讲了这个传销的窝点的事儿。
庞旁听完后各种心有余悸,:“葆四,你胆子怎么那么大啊,好在没事儿,出事儿咋整。”
小六在旁边没心没肺的笑,“放心,有我呢,肯定没事儿。”
我懒得理他,看着庞旁安慰的牵了牵嘴角,“一开始不想让你知道就是怕你担心,谁叫我是做先生的,现在都过去了,别在想了”
庞旁轻轻的皱眉,“我能不害怕吗,多悬啊,算了,不提了,越想越害怕……”
一路聊着直到了庞旁的家,小区很不错,算得上是闹中取静,一梯两户的大三居,庞旁跟我介绍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她知道自己是啃老,车子房子都是她爸妈给买的,不然靠她那点稿费她得饿死。[.超多好看小说]
“葆四,我是真挺佩服你的,你爸那么有钱,你都不靠他,靠自己……”
我参观了一圈她的房子,有点小美式风格,暖色调的,很温馨,转过脸朝着庞旁轻笑,“关键我家庭结构跟你们不一样啊,我都四年没见到他了。”
庞旁拉着我的手有些惊讶,“四年?”
我点头,“他忙,我有一年过年给他去过电话,知道他升职了,现在经常要出国参加什么医学交流会,见不到他。”
忙,都忙,我妈也忙,他也忙。
这就是我父母一直给我的印象。
庞旁不在多问,牵着嘴角看我,“葆四,你看这个房间怎么样,喜欢吗!”
我不停的点头,坐到她旁边把头枕到她的肩膀,“胖儿,谢谢你……”
庞旁轻轻的叹气,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葆四,我要是男人好了,我肯定好好的心疼你……”
我抬着下巴看她笑,“那你喜欢的那个怎么办,老实交代,他姓甚名谁……”
……
日子一下就趋于平静了,我每天的事儿就是给韩霖师哥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展,他挺激动的,说已经连续捣毁了好几个传销窝点,没想到涉案人数这么庞大。
我说那个邪教头目呢,他说别担心,根据我提供的线索,查出这个人可以说是前科累累,专门拐骗妇女,上级对这个披着传销外衣的邪教案件非常重视,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要限期破案,目前正在对这头目全城通缉。
这绝对是好事儿,心放了后又接到了大哥的电话,他回滨城了,带着方梅梅特意请我和小六吃的饭,还说月底十一前要办回请,让我俩过去凑热闹,我说必须去啊,不让我去我急眼!
方梅梅在旁边看着我笑,“葆四,就穿你大哥给你买的那条裙子,太漂亮了,到时候大家都肯定羡慕我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子!”
我想起二舅妈的话想说算了,但又怕大哥多心,觉得是我不喜欢那条裙子所以不爱穿,后来想想回请也不是婚礼,也没用我做伴娘,应该穿的正式些给大哥撑场子的,最后就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可一回到庞旁那小六就跟我说了他的顾虑,“四姐,你说,咱俩是白去啊。”
我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白去。”
小六皱眉,“就是咱俩空手去,不随礼啊……”
“用不着吧,大哥不能要。”
小六少有的认真,“那去大哥那白吃白喝也不好吧,大哥是不会说啥,那嫂子呢。”
我觉得这是个事儿啊,传销窝点的钱还没退给我,来时二舅给我带了五千块,我硬塞给庞旁三千,兜里加上我自己的钱还有两千多,这钱能给方梅梅买些什么呢。
大姨妈快告别时我洗了个澡,缠完腰带吹头发时我还在想,买衣服,这种不实惠,可要是买实惠的……
我想起方梅梅光溜溜的手腕还有脖子,大舅妈抠的连三金都没给人买,她跟大哥也是一切从简,为了在城里买房子,俩人也就一家一枚金戒指,寒酸不至于,可站在我的角度总觉得应该有一枚钻戒,可我这个小姑子还没出息啊,送不了值钱的东西。
“啊!!葆四!!”
我吹好头发从洗手间出来,看着庞旁原地各种跳脚,“你怎么了。”
“今天九月十七号啦!!”
我木木的看她,“怎么了?”
庞旁脸涨的通红,“我那个,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他明天要过生日啦!!”
吓了我一跳,我无奈的笑笑,“不明天吗,现在九点,还有三个小时到明天呢。”
一直不告诉我谁就算了,一生日还大惊小怪的。
庞旁急三火四的跑来拉住我的胳膊,“你陪我,去商场,我要给他买礼物!”
我惊了,“现在?!商场晚十点关门!你现在去?!!”
庞旁各种点头,“现在去,我早就选好了,钱夹,就是犹豫买哪个一直没下手,你去帮我选一下咱直接付钱就好了!”
我有些无奈的看她,“这么着急选不好,明天再选再送他么。”
“葆四……”
庞旁可怜巴巴的看我,“葆四……”
好吧,我服了!
随便的换了件宽松的衬衫我就跟着庞旁往她家附近的商场跑,小六没跟着我们,打从住到庞旁家,他从不跟着我和庞旁出门逛街什么的,他说我们是‘闺蜜行动’,他不参合,有那时间他宁愿在家打游戏,反正庞旁家网好,他乐不得在他那房间做个‘网瘾少年。’
一路上跑的我是气喘吁吁,人家都从商场出来,我俩是低着头往里面冲,怕跑丢了,再加上商场大,我一直死死的拉着她的手,直到她跑到最里面的一家专卖店,对着几个钱包来回一指,“葆四,选那个。”
我跑的汗津津哪有心情去选,再说都不知道那人是谁什么气质,怕她犯强迫症,随便指了一个开口,“就那个吧!”
“你确定?”
我点头,“确定!”
这仗着大姨妈最后一天儿了,不然得给我抻出来!
庞旁咬牙确定,掏出钱包刷卡,我瞄了一眼,有些惊讶,“这钱包要四千多呢!”
导购员看着我礼貌的笑,“打完折是三千九百八。”
我凌乱了,有区别吗。
庞旁倒是一脸跟捡到宝的样子拎过包好的钱夹袋子,“万宝龙的,这价位正常啊。”
我的天哪,我真是理解不了,“那人到底谁啊,犯得上买这么贵的钱包么。”
庞旁抿着嘴笑,“以后你就知道了,还有一会儿才闭店呢,你还看看别的不……”
我四处的瞅一圈,瞄到黄金专柜还是一咬牙拉着她的手小跑了过去,“我想看看金项链。”
“你要买啊。”
我摇头,“不是,我想给我嫂子看看!”
庞旁没多说什么,跟在我身边趴在那里看,金灿灿的,倒是真迷眼,我看了一眼克价,缕着柜台走,好像是没有一千左右的,有的也太细了。
“庞旁……你说要不然买个吊坠吧……不好,还是得买条项链好看……”
我嘴里念叨着,脸恨不得贴到那柜台上,“你说这金子也不便宜啊,差不多点的项链都得好几千……啧,那个细的行不行啊……哎!”
庞旁没说话,忽然拉住我的手就向旁边走,我踉跄的跟着,有些着急,头看着那柜台,“我还没看完呢,得让人给我算算价格啊……哎……”
不对劲儿,没等说完我就觉得不对劲儿,庞旁的手是肉呼呼的,可是拉着我的,怎么指节很瘦啊……
蒙蹬的转过脸,心差点一下就蹦了出来!
什么情况!
“陆沛!!”
我跟个神经病一样瞬间大叫,他扯着我的手,头也不回拉着我的朝着升降梯那走,我本能的挣扎,屁股往后面坐坐这想扯出自己的手,“你松开!!”
他也不说话,手上的力道很紧,地面很滑,基本上是拖拽着我打滑刺溜一般的走到升降梯口,按了下键扭,负一,那张脸终于转了过来,唇角微微一勾,“听话。”
我有些恍惚,心当时就酸了,他的确是没变,那张脸,还是鼻梁高挺,薄唇精致,笑起来,很璀璨。
门一开,他拉着我的就要进去,我回过神,屁股拼命后坐,“我凭什么听你的!松开!!”
陆沛就跟我们从来没有过分开过的随意,拉着我的手一用力,直接给我扯到了他的怀里,我搡他,“松开!!”
他不说话,另一只胳膊死死的搂住我的背肩,声音很沉,“我不松。”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疯了一样的用力的推他,抬腿踩他的脚,升降梯里的空间有限,我又咬又打折腾了好一阵子,可我最后发现还是被他抱在怀里,什么都没改变!
“你有病你!!松开!!!”
鼻子一酸我就哭了。
我想过很多次见面的场景,我想过我要特别有气势,要给他一个极其不屑的眼神……
可完全不是这样的,毫无预兆的,就被他拉走了,还特别没出息的哭了。
他还是不动,也不说话,只是一手扯着我,一胳膊抱着我,力道很大,任我折腾,人家像是毫无痛痒,其实也没几秒的功夫,我感觉到升降机一直在向下,直到大门打开,我转身要走,手仍旧被他拉着,泪眼婆娑间,却看见了很多的孩子……
是小孩子,他们一拥而上,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根细细的手杖,我擦了一把眼泪才看清,不是手杖,是糖葫芦,杨桃的做的五角星糖葫芦……
“阿姨,你原谅星星吧……”
“阿姨,星星说他错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围着我和陆沛说着,我仔细的看着他们,有些眼熟,直到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笑容腼腆的走到我身前,“阿姨,还记得天上掉下个猪八戒吗……”
我有些激动,“小南,是小南。”
想去摸他的脸,但是一使劲儿,陆沛还拽着我,有些不悦的看向他,“松开!!”
陆沛眼里的星光璀璨,看着我,轻轻的笑着,“不要。”
“你……”
我恨不得咬牙切齿,“你利用小孩子。”
陆沛挑眉,带着几分痞气,“他们很想你。”
我用力的想要甩手,小南却拉了拉我的衣服,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我,“阿姨,你吃星星糖葫芦,叔叔说你不开心了,吃完就会开心了。”
心里的滋味儿说不上来,晕的乎的,还特委屈,憋闷,就像是穿了件睡衣,但推开卧室的门才发现那是个舞会,还是死对头开的舞会!
“阿姨……”
小南的手还在我眼前伸着,“我们等你好一会儿了,星星会化了的……”
我做了个深呼吸调节情绪,伸手,还是接过了糖葫芦,“谢谢你,小南。”
孩子们开始欢呼,很莫名的,我还是有些发懵,只感觉灯光歘的暗下,陆沛拉着我就大步流星的走,我手一直想要挣开,但一路的用力,只感觉手腕都要断了也没扯出来。
很黑,猛地一暗我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他带着我走到中间,微一抬眼,只看到正上方头顶的位置亮起了七颗星星形状的灯,宝蓝色,幽亮亮的。
这应该是负一层的中间,我隐约的记得,跟庞旁来过,她说,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商场八层的玻璃天顶,圣诞节,可以在这接气球的……
七颗星星,组成了勺子形状,我认识,是旁边这家伙教我的么。”
四周围突然很安静,那些孩子,像是被他变出来,又突然消失了。
“兔子。”
好像,很久都没人这么叫过了,手被他握的很紧,“你知道吗,我再也不会给你弄丢了……”
他的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像是四年前他对我说,你是我的软肋。
那时候我特别窃喜,特别的高兴,就会傻笑,跟他讲,那就一直对我好啊,一直啊……
可这个一直是多久啊,短的,让我崩溃。
“陆沛。”
我左手还死死的攥着那个糖葫芦的竹签,嘴里控制不住的咸涩,:“你就是个人渣。”
第196章 你当没事
“我知道。(.无弹窗广告)”
他说的有几分苦涩,“我承认。”
我嘴里却发出一记笑音,“你知道?你轻飘飘的就说你知道?你就究竟知道什么!”
太黑了,除了那高高的七颗星星仰脸只能看到他眼里深沉的光,“如果你真的知道,那我告诉你,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现在很好,我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但我不需要!我有喜欢人了,但不是你!不是你!!!”
我不知道我跟他的一刻有多少人在场外围观,但我顾不上了,很怒,控制不住。
他手上的力道发紧,声音却透着轻松的笑意,“你是在跟我表白么,我接受。”
“你无耻你!!”
空旷的环境里居然被我喊得发出了回音。
我扬起胳膊想要打,忽然发觉空着的手里还握着那根糖葫芦,甩出去有些不舍得,正犹豫呢,陆沛再次轻笑出声,“怎么办啊,手上心里都是我……”
身体僵了一下,我隐约的看着他的脸,多么熟悉,以前在那幢别墅里,他就是这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着什么,说着轻飘飘的话,却做出最很狠绝的事,我像是一面被他看透的镜子,很轻易的,仿佛就能玩弄于鼓掌。
牙齿在嘴里轻咬,我呼出口气站到他对面,声音很轻,但我确保他能听到,“你失忆了吗。”
眸光一闪,陆沛沉沉的吐出两字,“有过。”
我努力得让自己牵起嘴角,至少能扬气一秒是一秒,用力的踮脚,因为身高不够,所以我只能人工拔高。
身体微微的前倾,鼻息处很自然的就闻到了他身上烟草味,还是清甜甜的,有薄荷的味道在里面,他肯定没有换烟,这么抽,怎么样子身材还不会变呢,怎么着也得是特别像个颓废的瘾君子才比较正常吧。
费了很大的力,我抻着脖子努力把嘴凑到他耳朵附近,“陆二,我想跟你说个秘密……”
他站着没动,空下的胳膊很自然的搂上我的腰。
我牵着嘴角,轻吐着气逼着自己把话说出来――
“沈叔叔,死的很惨……对不对?”
陆沛的身体一震,我颤颤的笑了,脚下还在用力的踮着,有些微晃,如果有镜子,此刻一定能照出我红着眼,神情诡异的模样――
“他死在你的怀里,流了好多的血……嗯!!”
腰间一紧,他的脸忽然别了过来,我躲闪不及,清冷入鼻,唇上却一片柔软,我死死的咬牙,抬着那个握着糖葫芦的手本能的用力捶打,直到竹签‘嘎嘣’声响,手上忽然摸到了黏腻的东西……
热的……
心上一惊,牙齿被大力撬开,我根本不会亲吻,头用力的后仰,他终于松开那个死抓我不放的手,但却用力箍紧了我的头。
“嗯……嗯!!”
根本发不出连贯的音符,那种甜甜的烟丝味儿溢满口腔,我上不来气,再加上手一直放在他脖子附近,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一直流出,他是疯了吗他!!
直到他的呼吸开始发粗,力道却逐渐加大,一种名为掠夺的东西开始在我脑子里蔓延,我用力的咬,他却不在乎,伴着血腥味继续,他的呼吸开始灼热,有东西也生了顶的我有些难受――
在这场极其悬殊的力量抗衡里,我所有的挣扎都显得极其徒劳,他像是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而我就是被网困住后扔到岸边的一条垂死匍匐的鱼,任人肆意的索取,吸允,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水,连逃跑的能力都丧失殆尽。
“陆,二!!”
喘着粗气终于松开了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气憋的真比闭气的时间还长,大脑一片空白的扬起胳膊,:“你是不是疯了你!”
陆沛没应声,很轻易的就钳住我的手腕,朝他的怀里一拉,压着我的头贴到胸口用力的抱我,整套动作极其流畅,进攻,防守,对我的一切反应,他仿佛都是意料之中。
“惩罚,以后这种话,你要是再敢说,我不会饶你的。”
他的声音黯哑,呼吸声很重,吐出的气灼热而又暧昧的扫过我的头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有心跳声――
很快。
恍惚了一下,猛地回神,嘴里还有些甜丝丝的血腥味,支着胳膊挣扎,陆沛却加了力道,“别动,我知道你生我气,就抱一会儿就好……”
轻了轻声,像是很怕打破某种宁静,“兔子,我真的很想你。”
他身上太热了,热的我有些难受,也不知道是被他哪个字戳到了命门,鼻头一阵一阵的就开始泛酸,许是看我不动了,陆沛的力道轻柔了些,下巴在我的头顶轻蹭了一下,“对不起,我再不会放手。”
有利刃剜心。
可明明,是让人很感动的话啊,
趁其不备,我用力的推开了他,直看着陆沛稍微踉跄的退后了两步,我瞪大眼,不想让自己在哭!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我说着,看他走近,脚下开始后退,:“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接受!”
陆沛伸手想要扯我,我背着胳膊又开始退步,“你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了?你不是说只要我高兴,你怎么样都可以吗,那现在我告诉你,我最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离开你了,我希望你成全我,可不可以?!!”
我连连后退,他却步步紧逼,直到身后抵到墙围,我伸出胳膊抵住他的心口,声音却越发控制不住的颤抖,“你记不记得我当初怎么求的你?”
陆沛没说话,五官隐匿在黑暗里,眼里的光却越发深沉夜璀。
我像个自说自话满腹牢骚的怨妇,看着他的脸,自嘲的张嘴,:“我求你不要扔下我,我说我会努力,我会等你放下,不会逼你,可是你呢,是你说你自己走不出来的……
你陆二不是最会折软肋的么,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不是喜欢看别人打自己脸吗,那你这一刻岂不是犯贱在打你自己的脸?!”
陆沛还是没说话,他的沉默让我心里越发的不甘。
“你不说看见我就会想起你舅舅吗,那现在呢,现在看见我就不会想了吗?”
有寒气掠过,我眼看着他眼底闪过冷峭的寒光,知道,他在隐忍。
咬了咬唇,我自顾自的点头,“是这里灯光太暗你看不清楚吧,那让给他们开灯啊。”
很清楚,既然陆沛能把我拉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福利院的孩子友情出演,那现场怎么着也得有工作人员吧。
“开灯!!!!”
我大力的喊,只听着自己的回音来回飘荡。
“开灯啊!!!”
灯光终于亮起,只有我们这层,暗光,但看清他的脸足够用了。
我张了张嘴,很多话要继续吐出时却生生的卡在喉咙里,眼神却落在他脖子上,几条鲜明的血道顺着耳根划在他的脖颈直至肩头,我不知道伤口多深,他穿着黑色的薄夹克,血还在流,很触目,但落在衣服上反而看不出来了。
是被……我那个签子扎的?
陆沛顺着我的眼神摸了自己的脖子一下,随即勾起嘴角,眼底跃起星点笑意,“要弑夫啊。”
我有些发愣,我的话都白说了?
“陆沛,你这是什么路子啊。”
陆沛的嘴角还是牵着,身体微微前倾的仔细着我,“为什么,我吻你,你不让我负责了。”
我冷着脸看他,“有用吗,负责这两字对你来说就是狗屁,我只当自己刚才被狗咬了一口。”
陆沛的眼怔了一下,但一秒后就有些忍俊不禁,脸朝着我又贴进几分,“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喜欢做什么,我不拦着你,只要你高兴就好,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男人是我。”
最后几个字,他的脸险些跟我贴上,唇齿轻轻的开启,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伴着温热的吐息,很轻柔的拂过我的鼻尖。
“你做梦吧你!!”
我生提口气大力的推开他,身上气的恨不能发抖,装什么没事人,一句对不起就让所有事儿都过去了?
你能忘,我没法忘!
脚下刚走几步,腰间瞬时一紧,我惊讶的回头,陆沛笑意盎然的拽着手里的红带子,“哎,这是月老的红线吗。”
“松开!!”
我跳脚,脸涨的通红,腰带怎么还折腾开了!
陆沛很有兴致的仔细的看了看,“有血腥气啊,你这是……”
“你别看!!”
我上前扯,拔河一般的跟他较劲,“松手!!”
陆沛眼含笑意,“不松。”
我咬了咬牙,“行,你不松是吧,我不要了!!!”
说完手就伸进衣服里在腰上一阵神解,解开后朝着他的身前大力一扔,“给你!!”
没等转身,陆沛却得逞般把血带朝着我得腰上一绕,自己扯着带子的两端笑着看我,“红线怎么能不要啊……”
声音压得低低的吐出,“晦气。”
我绷着脸看他,他越这样,我心里越气,说不清楚为什么,很窝火。
直到他耐心的系完,我后闪了两步自己前扯两下衬衫又后扯两下把血带盖住,不想在说话了,感觉也说不清楚,闷呼呼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
不用回头,就知道陆沛在跟着我,我走到升降电梯那里,一按,它根本不动,四处的看了看,又摸索着朝着扶梯那走,等到上了楼,才发现到处都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一摸兜,手机什么都没带。
用力的跺了下脚,我抑制不住委屈的回头看他,“怎么出去啊!!”
陆沛立着倾长的身影单手插兜的站在那里,我看不清他表情,但胳膊朝我伸了出来,声音朗朗而又轻轻,“我领你。”
我想他肯定是故意的,开灯我都费劲呢还关灯!
心里合计了一下,还是咬牙过去拉住他的手,指尖微凉,他有些不满的看我,“握紧,不然走丢了怎么办。”
我没应声,他反手用力的握紧,略显无奈的拉着我在黑漆嘛唔的商场里穿行,我觉得很怪,商场晚上这么黑么,不是应该有保安么,但也没问,不想说话,脚下拐来拐去的走的我发晕,直到我感觉我走的腿都发酸了,才有些无语得张口,:“你故意的吧。”
这么走下去我要么天亮我都走不去,紫禁城都没这商场大啊!
陆沛侧脸看我,“累了?”
我看着他的眼,那种微动染着笑意的眸光我太熟悉,我忽然懂得了他的用意,如果是四年前,我一定会耍着赖的说,你背我!
生硬的回了两个字,“不累。”
陆沛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随即点头,沉着音回道,“好,那就继续走。”
我没吭声,就这么跟着他,走呗,谁怕谁!
心里开始暗自记路,可惜太暗了,到处都是玻璃,还在反光,尤其是那种大模特,白天看还行,晚上就跟个大活人站在那似得,擦身而过时心里不说毛但总觉得别扭。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那么样,陆沛的手机嗡嗡的响起,他拿出后看了我一眼直接放到耳边,“明哥。”
手机那边是个很成熟的男声,“听说你伤到了?”
陆沛无所谓的笑,“谁那么多嘴,打情骂俏也叫伤?”
我垂着眼没吱声,这里太安静了,想不听清都难。
那边男声起了几分无奈,“陆二,一个女人而已,费这么多心思做什么,你想要什么……”
“明哥。”
陆沛的声音一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这还散步呢,回头请你吃饭谢你。”
叫明哥的男人在手机那头生生的咽下后半句,话锋一转,声音低了几分,“陆二,我可没少帮你,我跟温奇的事儿,你不要插手。”
温奇,明哥……
这些东西扔下太久了,我脑子转了转才反应过来,陆二叫的明哥,就是他哥?
当年,因为陆二去赴了温奇的局立马就让资金到位的那个?!
陆二语气又变得轻快无谓,“明哥,你们是亲哥俩,你们老爷子怎么安排是你们的事,我哪里会插手啊,只是,我给你提个醒,你弟弟,他没什么野心,现在这么闹腾,也只是为了跟你斗气,你们有话私下聊,聊开了,大家都好过,你说对不对?”
明哥的语气带着几分控制不住的愠怒,“他闹出这么个事把我这个哥放在眼里了吗,这些年他为公司做过什么,没我,他拿什么跟圈里人混!”
陆沛的没什么耐心的样子接茬,“明哥,你对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些多余。”
明哥转脸就在手机那头轻笑,“行了,哥不打扰你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陆沛紧着腮帮子挂下手机,我盯着他看,眼见他手机屏幕一明一暗的被揣进兜里,转过脸看我,声音却轻了几分,“还不累?”
我吐出口气,“陆沛,你图什么啊。”
电话里的那个明哥说的多清楚啊,他想要什么样的找不着啊,犯不着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啊,况且,我们俩也不合适。
陆沛点头,完全不在乎我说什么。
“行了,放你一马,送你回家吧。”
我的手被他扯了一路,掌心出了一层细汗,终于走出了这个商场的大门,他没松手的意思,我试了两下,扯不开,直接走到他车旁,他笑着看我,“两个选择,你是要走,还是坐一会儿?”
瞅他这架势要走的话还得拉一路,我下巴朝着车门冲了冲,“麻烦了。”
陆沛抬手很自然的摸了下我的头,拉开车门,“上车。”
我折腾了一通还挺累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和聋子吵架,哑巴争辩,瞎子猜谜,我气的半死,可不管说出什么,他都不在意的样子。
好像那些篇儿,他刷刷的就翻过了,除了三个字的对不起,剩下的,人家根本不解释,也不管你怎么想,百毒不侵。
别着脸看着窗外,道边的霓虹灯还在闪烁,有行人走来走去,我嗓子有些干,微微抿唇,涨,还有一股血腥的味道,是他的。
“兔子,我有个工作给你,放心,酬劳很丰厚的。”
我没吭声,什么叫有工作给我,你问我愿不愿意了吗。
这次他倒是没绕路,很快就到了庞旁家的小区口,我略一眯眼,庞旁正抱着胳膊在那等我呢,庞旁――!
“兔子?”
我不耐烦的转过脸,“你……”
心里一颤,鼓声登时震震,鼻尖儿跟他整个擦过,“你干什么!”
他探着身子看着我反而有几分无辜,“员工总溜号可不是好事儿。”
“我不是你的员工!”
说着,我逼着自己扯起嘴角,“陆总别高看我,我就一个高中都没念完的农村人,做不了你说的什么工作,而且,我很忙,没有几年前的那种闲散时间去投你所好!”
直接下车回手甩上车门,长呼出一口气后回手敲了敲车窗,玻璃降下后陆沛仍旧给我一个没事发生的笑脸,完完全全的把我刚才那通话又当成放屁了。
“这么快就想我了,嗯?”
谁他娘的是想你了!!
笑是吗,我也笑,我最会的就是笑。
“陆二,你真是让我高看了,是不是耳聋耳鸣所以我说什么你都听不到啊。”
陆沛没说话,嘴角含笑,眸光深沉。
我绝对相信,陆沛有千张脸,翻来翻去,还特别的快。
好啊,不知道疼是吗,那我就卯这劲儿扎。
沉了沉气,我弯腰看着车里的他轻轻张口,“陆沛,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在跟你在一起吗。”
陆沛不在看我,声音一冷,“晚安。”
我把住他的车窗,话还没说完了,晚什么安!
你不回答是吗,我自问自答!
看着他的紧绷的侧脸,我力求字字清晰,“你听清楚了,因为,安全感这个东西,是你花多少钱,利用多少人都买不来的,你给不了我,所以,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跟你再在一起!!”
嗡嗡~~!
他的车开始轰油鸣响,这边我手一松,那边车尾就已经一溜烟的消失在街头。
“王八蛋!我死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气的胸口都要炸了,恨不得脱鞋撇出去打他!
什么人!不知道疼吗,早知道我那一签子就应该扎他大动脉上!
第197章 我想不清楚
夜里的空气明明清凉,但我整个人却呼扇着胸腔怒火中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恶狠狠的擦了一把还在涨疼的嘴唇,‘臭不要脸’这四个字是不是已经被他玩到极致了?!
我真是欲哭无泪,被啃了一通就算了,还一点火都没发出去,感觉自己就像是笼子里被关了好些年没有吃到肉的野兽,积攒了满腹的怨气就等着出来后可以大开杀戒!
结果呢,我恨不能拳拳到肉,爪爪挠心,可发出去的力道全都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气的自己半死,棉花却毫无痛痒,不疼也就罢了,还一副看你这样我多心疼的死样子。
啊!!!!
我真是要疯了!
来啊,有本事来互相伤害啊,你大爷的,跟谁玩云淡风轻呢!
“葆四……”
庞旁颤巍巍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还好吧……”
我都要爆炸了,你说我好不好。
背对着她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转过脸,看着庞旁小心翼翼的那张脸,“胖儿,你难道忘了我当年有多狼狈么……”
庞旁怔了怔,大概她也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这个,或许,她以为我会先质问她吧,为什么要给我骗出去呢,生日,也是假的吧,可是,我却不想问这些。
小六是不知道我跟陆沛发生过什么,他也不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所以,他不懂我对陆沛的这种怨恨,但是你庞旁,你是什么都看到了啊。
“你为什么要帮他呢……”
眼睛抑制不住的发红,“胖儿,你是我身边最好的朋友啊。”
庞旁拎着那包装袋子立马就攥住了我的手,“葆四,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陆二,是我知道陆二真的很在乎你所以才愿意帮他的,真的!”
她泪窝子浅,一着急眼泪就出来了,“我发誓,我真的不是说要看我最好的朋友受伤害,是我知道陆二喜欢你,他会真心对你我才帮的,真的!!”
“陆二……”
我微微的蹙眉看她,“我记得,你以前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太清楚吧。”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底有多少事情是不知道的?
庞旁吸着鼻子有些不敢看我,:“我,我其实跟他不太熟的,但是,我喜欢的那个人,跟他很熟……”
“你喜欢的?”
庞旁垂着眼用力的点头,“是,可是人家不喜欢我,人家没那意思,我只不过是单相思而已。”
跟陆沛很熟的……
脑子有些木,半晌,才吐出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的名字,“温奇?”
庞旁咬唇,双手用力的握着那钱包袋子,头低的恨不得钻进地里。
我瞬间无语,这前面陆沛刚给了我一铁锤转身就又吃了庞旁一闷棍啊!
“你脑袋被门挤了啊。”
这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温奇喜欢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他喜欢周,那种特别火辣的!”
庞旁还是低着头,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
我仰头扶额,我今儿个是流年不利吧我!
“葆四……”
庞旁顶着还闪着泪光的眼抬头强撑着笑意看我,“我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他每个月都换个女朋友,身高都是一米七五以上的,胸什么还得大的,最高记录时,每个礼拜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他说得试,要是试完不爽了那就直接换人,我都知道,他也不避讳我啊,人家跟我说的清楚,我们俩没可能,是我,缠着人家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真是理解不了,“那温奇,他,他哪里好?”
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那边还养着一周疯子,他这不是滥交是什么!
庞旁看着我傻笑,“就是像你当初那样,特别的执着,其实是特意外一个事儿,就是你离开这里之后,我一个人也不爱上学,就请假想回家,赶上下大雪,巴车停运,我还打不着车,正着急呢,他开着车就停我旁边了,他说,这不是那猫咪同学么,妹妹,还记得我不?”
我看着她脸上一波又一波荡起的红晕,很小的一件事,却让她讲的各种甜蜜,“我说我记得啊,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就问我去哪,我说我要回顺口,打不着车,他说他正好去那边,可以带我一程,然后我就上车了……”
“聊了一路?”
温奇那性格我太知道了,要是我家小六也在那环境出生,那百分百也得进化成那德行,油嘴滑舌,小嫂子不就是他叫的么。
庞旁笑的能掐出蜜来,“他给我讲了一路的笑话,我本来挺郁闷的,后来被他逗得笑了一路,我说你走了,他还叹气,说你还挺精,把陆二弄靡了自己就跑了。
我挺生气的,就跟他说是陆二伤害的你,要不是陆二你不能不念了,他笑话我,说我懂个屁,反正,聊得挺多的,他说话没架子,人还挺有幽默感的,最后我到家后就要了他手机号,他还说,妹妹,你是不是看上我了,哥哥可不是好人,做干妹妹行,女人他不得意我这口。”
“所以呢,人家说的多清楚啊。”
我倒是挺佩服温奇的,开车顺路送个人聊得还挺透彻的啊。
庞旁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眼皮再次阖下轻轻叹气,“我知道啊,可我就觉得他有魅力啊,他不像陆二那么……那么让人有距离感,他很亲切,像个大哥哥一样……”
“庞旁!”
我很认真的把住她的肩膀,:“那温奇就是个中央空调啊,他对谁都那样的,并不是说他跟你才会有幽默感的啊,你这么好,干嘛要……”
“我知道。”
庞旁的眼底居然跃起一丝执拗,“可我就是喜欢他啊,我认了他当干哥哥,去他那玩,其实就是为了看看他,我知道他作风方面很……他有很多女人,哪个都比我长得漂亮。
可我没告白过,之所以不敢跟你讲就是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你跟陆二怎么在一起的他都跟我讲过,他说你给陆二打的满头都是血,陆二还很高兴,陆二宠你谁都知道。
温奇那天为什么会送我回家,不就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而你又是陆二在乎的人,说到底,他看的是陆二面子么,我清楚,你不会赞同我暗恋他的,可我没办法啊,葆四,我就是喜欢怎么办啊,哪怕,哪怕他伤害我一次,让我心灰意冷我都愿意,可是他连那个机会都不给我啊,人家压根儿就看不上我啊!”
我无语了。
身体像是一根线,被陆二扯了半天现在又被庞旁扯,没着没落的,这些事,没一件是在我的接受范围,根本就让我想不清楚!
我想骂庞旁,可又觉得很无力,这种事,是骂有用的么,温奇,貌似并没伤害到庞旁什么,是她在一厢情愿啊。
“这么说,你这些年,折腾的你自己又是减肥,又是割眼皮的,就是为了温奇了?”
庞旁嗯了一声,说开了,反而大方了,“也不全是吧,我想变得漂亮些,我是喜欢温奇,这种喜欢很美好,我只要能看看他,跟他说几句话就好了。”
“周疯子呢,周,你知道那个女人吧。”
说完才想起,刚才好像提过这个女人了,庞旁说她知道。
“周爱露啊。”
庞旁看我点头应着,:“我知道她,她是两年前回来的吧,第一次见她就是她回国,好像是之前被人打得很惨,一直养病,那天晚上温奇给她办party,说真的,同为女人,我猛一看她那心跳都跟着加速,身材也太火爆了。
后来又见过她两回,哪次她都醉的不行,还在温奇那夜场闹事,哪次都得温奇去摆平,有两次仔细瞅吧,我就发现她鼻子有点歪,然后那五官就哪哪都不对,温奇有次跟她大吵了一架,说她太过分了,骂的特别难听,葆四,你要听么。”
我没吭声,想着周的那张脸,如果人造成分比较多,当然不能被打了吧,我隐隐记得,秦森说折了几根肋骨什么的,活该,谁叫她狠得把米雪姐嘴都给豁开了。
庞旁以为我要听,自己清了一下嗓子,“温奇说她要么就别回来,要么就整利索再回来,不然他都懒得看还闹个机八!”
我懵了一下,看着庞旁继续张口,“然后那个周爱露就不怎么出现了,好像是回国外继续修补了,温奇跟我说过,他说周是陆二的疯狂迷恋者,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乱,温奇对她有点暧昧,可又不怎么在乎她……哎,反正我闹不清这些关系,我就是知道周爱露之所以需要修补是因为你,好像是得罪你让陆二生气了,然后……”
挥了挥手,我打断了庞旁的话,听的累了。
“生日呢,那四千块的钱包呢?”
“生日是真的。”
庞旁一本正经的看我解释,:“温奇是要过生日的,钱包我也是早就看好但不知道要选哪个的,只是……”
没底气了,“他不是明天过,是下月初……葆四,你别生我气了……”
庞旁拉住我的胳膊轻轻摇晃,“我觉得陆二真挺好的,你知道吗,去年冬天,温奇攒个局把陆二给约出来了,我那也是打你离开后头一回见到他。
我以为他不认识我或者压根儿就不记住我这人呢,也就没敢跟他说话,大家都在玩,温奇他朋友都特能闹,有一个就问我在哪上学,大几了,然后就灌我酒,温奇玩起来不用说,他搂着陆二的肩膀一直再喝,我想出来玩么,还是在温奇这,不好驳人家面子,人家让我喝我就喝,谁知道他手开始不老实,我还没等反应过来呢,温奇他朋友脑袋就出血了。”
没太听懂,“出血?”
庞旁点头,:“是陆二把杯子撇过来砸他脑袋上了,我吓死了,还以为出大事儿了,谁知道温奇他那朋友一看是陆二扔的还给陆二赔不是,然后陆二就指我,让他跟我道歉,后来温奇那个朋友就跟我道歉,温奇打了会圆场,大家当没事发生,自始至终陆二都没跟我说话,等到结束了,我才追出去,想跟陆二道声谢,他就问我还跟你联系吗,我说联系,他就没在说什么,就走了。”
有点冷了,我紧了紧衣服,“就因为他给你出头你就帮他骗我?”
庞旁一听我说这话就内疚不已的看着我,“也不是啊,是我从温奇嘴里知道了陆二的很多事,听说,他在国外这几年很不好,有一次还差点死了,幸亏抢救及时,不然也就没他这个人了。”
很不好吗,我没看出来。
庞旁揽住我的胳膊开始往小区里面走,“温奇说他去国外看陆二的时候都没敢认,整个人萎靡的不像样,后来才一点点缓过来直到回国,他说陆二有条狗,特别的喜欢,你知道叫什么吗,叫四宝,是他们那小区的狗王。”
小金刚么,那体格,怎么会成小区狗王啊。
不过小区……
我看向庞旁,“陆沛是跟温奇住的很近吗。”
庞旁点头,:“是啊,他们就住在那个中海城了,就是那种独栋的小洋房,我以前在杂志社那边上班经常会路过看到的。”
我知道那里,离庞旁这不算远,那就说明,陆沛没在回北郊的那个别墅。
庞旁抿着嘴角看我轻笑,“葆四,我还没说完那狗呢,我是没见过那狗,不过温奇形容说特别瘦小,就是小土狗,然后他们小区都是那名贵品种么,陆二没事儿时回去牵着那狗出来溜,狗有时候会打架,你猜怎么着……”
我没说话,就是摇头,我哪里会猜到,感觉自己的生活跟他离得很远。
“温奇说人家都是狗打架,陆二是帮自己就家狗跟别人家狗打架,特逗!”
这个倒像他的作风,有时候他那个劲儿一上来,就那样。
庞旁说的乐不可支,像是自己亲眼看到了一样,“还有啊,你记不记得你有个小帽子,挺可爱的那种的,圆圆的,就是几年前你为了气他戴着的那顶……”
我木木的点头,有印象,好像是浅粉色的。
“那个帽子也在他家啊,温奇说见过一回还纳闷儿,后来想了想说那是你的风格,肯定是你的,我记得么,你戴着的,那天晚上的事儿我都记得,你穿着个那种像是仿兔毛的小皮草,还点台,吓得我……”
我直直的看她,“后面呢。”
庞旁不敢多说了,用力的搂着我的胳膊,“葆四,那晚的事儿我都记得,我知道,你哭的很难过,还大病一场,可是,可是,陆二也是有苦衷的吧,至少,我没在他旁边看见过别的女人,葆四……”
我示意她掏钥匙,淡淡的问着,“为什么是今天呢,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其实……”
庞旁挠头,“其实定的不是今天的,本来没这么仓促的,但是温奇上午给我打电话说陆二有工作得去外地一段时间,后半夜三点的飞机,他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忙完,想今晚就见你,所以……”
“所以,你就急三火四的在外面演上了。”
想着他那血渍呼啦的脖子,又不是冬天,他要怎么遮?
庞旁嘴里哼哼着摇晃我的胳膊,“葆四,我对灯发誓,最后一次,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关于你的行踪,我一丝一毫都不会透露的!”
‘啪嗒’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俩在门口墨迹的时间太长,小六嘴里吃着跟冰棒的把门打开了,“四姐,你俩干啥呢,叨叨半天还不进屋。”
我想这事儿小六也应该有份儿吧,还没等我问,小六就拿着冰棒跟见鬼了似得看我,“四姐,你嘴咋了,出门前还是m号呢,咋出去溜达一圈就变xl了,卡哪摔肿啦,不对啊,那摔的也太是地方了,光摔嘴唇子啦……”
第198章 这个我感兴趣
“装。[]”
我挑眉看着他,擦着他的肩膀直接进门,就他能不知道,要不是他特意提醒说啥不能空手去大哥的婚礼我会劲劲儿去看金项链让人钻空子么。
嘴肿,怎么就你眼神那么好使呢!
小六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嘴上还吃着冰棒儿,“怎么了啊……天,不是遇到变态了吧,那个,占你……”
我眼睛一瞪,:“再装。”
“啊?”
小六傻傻得看我,得不到答案又看向庞旁,“大胖胖,咋回事儿啊。”
庞旁小心的在旁边看我,“葆四,这个事儿,你弟弟不知道,我没跟他说……”
“啥事儿啊!!”
小六瞬间就捕捉到了猫腻儿,扯着庞旁的胳膊就连连追问,直到庞旁磕磕巴巴的学完,他张着大嘴各种难以置信的又看向我,没说话,只是紧盯着我的嘴,用力的咬了一口冰棒儿,随后抚了抚心口,“我得压压惊啊……”
我默默的看他,这出儿是真不知道啊,哎,被陆沛闹得,我现在都要出阴影了。
小六嘴里那口冰棒还没等咽下去,看着我,就发出嘁嘁的笑声,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一开始只是小声的笑,不多时,笑的居然还拍起了大腿,“陆大哥,绝对我是我偶像啊!牛啊!!”
我想踹死他。
小六就跟神经病一样的笑了一大通,喷的嘴里的冰棍儿水到处都是,自己一边用手擦着一边还看着我来劲,“四姐,这是得多干柴烈火啊,你们背没背人……哎,放心啊,这事儿我绝对不告诉我爸,你放一百八十个心!”
我给你一百八十脚我!
“没完啦!!”
一看我有些生气了,小六身体震了一下随即收起笑意,“怎么了,不高兴啦。”
我咬着牙看他,“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非陆沛不可啊,是不是都觉得他喜欢我喜欢的死去活来的啊,我告诉你们,他现在或许是,那是他没得到,我只要答应他了,在跟他好上个一两天,那相同的事情还会发生一回,我还是会被人踹!”
小六怔怔的,不敢在笑,手轻轻的拉了拉庞旁,“她是受了多大的刺激……”
庞旁没说话,看着我嘴轻轻的张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气氛被我吵得发僵,转身,我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冷静吧,我自己也需要冷静。
关上房门,我圈着膝盖坐到床上,心压得特别的沉,是,陆沛的好现在大家都看在眼里,他找安九帮我,给我制造浪漫,惊喜,说的话也很暖心,可这一切,都让我觉得莫民奇妙。
他当年死命要分,四年后又没事人一样的再求复合,也没说喜欢我,也没说爱我,就说不在放手,更没的解释,也没有说他当初为什么一味要求分手的苦衷,他给了我一堆东西,但是我最想要的,却没有给我。
安全感,就是安全感。
我很怕自己在沉沦下去,然后像个傻叉的一样的做出很多蠢事死不放手。
先且不说他怎么样,我没那么多四年啊,我曾经有机会去努力,去学出个金光闪闪的履历,可现在没有那时间了,我清楚跟他在一起后会面临多少的阻力,我爸,他妈,我妈……
这些事没一件是省心的,还有我自己,一段感情会投入好些精力,我要怎么完成自己的梦想,怎么才能不辜负姥姥她们的期望?
先生,这么君子的称谓,我想我还要付出很多很多才能得到认可吧。
‘咚咚~’
“四姐?”
小六讨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弟弟我亲手给你切了一盘水果,美容养颜的,给你吃啊。”
“葆四,别这样,我真的错了。”
庞旁内疚的声音也紧随其后的响起,“你这样,我真的挺难受的……”
我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一口气下地开门,庞旁红着眼站在小六的身旁,“葆四,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小六趋炎附势的跟着点头,“对,她保证,四姐,你吃水果。”
我白了小六一眼拉住了庞旁的手,声带有些发哑,大概是跟陆沛喊得。
“胖儿,我知道你喜欢看言情小说,或许觉得,爱情就像是小说那么梦幻的,灰姑娘与白马王子啥的,小说结尾都是俩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可是我觉得,这才是闹心的开始,俩人也许会有数不清的摩擦,闹不完的误会,斗不过来的小三儿,很累的。”
就像人生一开始给我的那颗糖,我吃的很甜,但老天爷非要让我哭,哭了,才知道这人世间是有这么多的心酸无奈,陆沛与我而言,就像是那颗糖,初吃很甜,可是过后会苦的,我苦一回,很怕第二回的。
庞旁没说话,我抽动着喉咙继续开口,“我承认我还没彻底放下他,但是没放下不代表就还想跟他在一起,我在等下一个人,下一个可以代替他的人,我爱他,他爱我的,如果等不到,就清爽爽的一个人。
陆沛的爱情太不踏实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他玩,胖儿,我希望你懂我……”
庞旁吸了吸鼻子,看着我,直接伸出胳膊把我抱住,“葆四,对不起,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其实我一直就很羡慕你,我觉得你漂亮又聪明,学习还好,性格有时候还很可爱,我就是觉得你应该找个……”
“噗……”
没忍住,明明心里很酸,却一下子笑了。
庞旁被我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含着泪看我,“笑什么。”
小六在旁边对着庞旁就竖起了大拇指,“大胖胖,我真是学到了,我四姐打小就不抗夸,极其自恋,一夸就上听,你这路子绝啊。”
庞旁擦了把眼泪看着我也忍不住的笑,“我说实话么,我就觉得葆四得找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不然配不上她。”
“好了。”
我拉着她的手进屋,“不说这些了,进来,我还有别的事儿问你呢。”
小六也要跟进来,接收到我的眼神后随即点头,“成,你们姐妹情深,说悄悄话我不打扰啊,吃水果。”
他把果盘放到卧室里的梳妆台上就走了出去,回头还贱兮兮的看了我一眼,“四姐,美容的……消肿……”
“滚!!”
我的话对他来讲那就是耳旁风!
庞旁自然不像他那么没心没肺,加着小心的坐到我对面,“葆四,不生气了哈。”
我轻轻的叹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庞旁笑了,重重的点头,伸着手掌,“我发誓。”
我仔细的看着她的脸,圆润润的,很有福气的一张脸,我知道规矩,所以不太喜欢给亲人朋友看,但是这一刻,我有些控制不住,看得很认真,印堂,眉毛,颧骨,鼻子,全都没问题。
看了一会儿我才想起,她割过眼皮,点过痣,眉毛也做过,属于破了先天父母给的命格,不准了……
“葆四,你看我做什么。”
我抿了抿唇,“我希望你好,庞旁,你准备暗恋多久啊。”
“嗯……”
庞旁垂眼,“现在他还是我哥么,我不知道……”说着,她牵着嘴角看我笑笑,“你说的其实都对,我就是小说看多了,一直就幻想自己能成为那种女主角,我其实,现在挺满足的。”
“就跟你聊聊天你就满足了?”
庞旁抠着自己的手指头看我,“其实,他没什么可跟我聊得,你知道我们俩聊得最多的是什么吗,你,或者是陆二,我找不到话题啊,就会追着他问陆二的事儿,冠着你的名义问,他会跟我讲一些,说着说着,要是找到新话题了,再聊别的。
他挺忙的,我又帮不上,其实,我挺想为他分担的,可我笨,做生意我觉得很难,我还是喜欢,活在小说的世界里……”
这么一说,她倒是提醒我了,想着陆沛接的那通电话,我直接开口,“他跟他哥是不是最近有矛盾啊?”
庞旁愣了愣,:“你怎么知道,陆二跟你说的?”
我摇头,“他怎么会说别人的事儿,只是他恰巧接了个电话,我听到他叫对方明哥,然后那个人提到了温奇的名字……”
庞旁的眉头当时就皱起来了,“温明,那就是他哥!”
一听我提到温明,庞旁立刻站队,“最近温奇就因为他哥的事儿上火呢,还真跟小说情节一样一样的,温奇他妈是后娶的小老婆么,一直就没啥地位,温奇也不爱争,他好玩么,也就一个夜店是他的,他们家那些产业挺多的,那个商场,股东之一,就是温明!”
我能猜到,不然陆沛也不会接了电话说谢谢他,不跟高层打好招呼,陆沛这浪漫怎么玩儿啊。
庞旁说的劲劲儿的,给自己还气个够呛,“这些年温奇一直做些生意,就是进出口贸易,他爸名下有个贸易公司,他想要,但是他爸之前嫌他玩心大,都是交给他哥管理的。
现在他爸生病了,他哥就张罗着遗嘱的事儿,他爸就很生气,问他哥是不是盼着他死,温奇他妈嗅到机会就蹿腾温奇去讨好他们家老爷子。
他哥看到了就不乐意么,意思温奇对公司没做过什么贡献,没资格跟他争什么,哥俩就没谈拢,温奇一气之下就撂狠话,说要治好老爷子的病,给老爷子是乐呵够呛,开股东大会夸温奇孝顺,说只要自己的病治好了,那第一件事儿,就就重点培养温奇,总的来说就是,温奇现在就靠着他爸跟他哥磕呢!”
我听着有点乱,皱了皱眉,“那他爸是什么病,癌症之类的?”
庞旁摇头,“不知道,这个他没说过,我知道的,还是去温奇那玩儿见他喝醉了东一嘴西一嘴的自己缕出来的呢,温奇也是被逼到这步了,就得拼一下子,不然他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他们家就是两派,他爹温奇还有些温家长辈老股东一派,他哥自己一派,乱着呢。”
我想起温明说温奇闹腾出的事儿,“这事现在挺大的么,媒体都报道了?”
“哪能啊!”
庞旁撇嘴,“这是家丑,哪能外扬啊,一直都压着呢,知道的也就他们那圈人呗,主要是温奇他爸那病挺邪乎的,中的西的试过效果都不好,我问过他,温奇也不说,喝多了就秃噜一嘴说跟中邪一样,现在温奇走别的路子,招募阴阳师给他爸治病!”
中邪……
诶,这个我感兴趣啊!
难怪他哥会急眼,这温奇是玩的比较大啊,不过,我喜欢!
“他招募什么阴阳师,我也是阴阳师啊!!”
庞旁直接摆手,“你不能去,很危险的!”
说着,她压了压声神神叨叨的看着我,“沙口最早有个荒废的医院,现在温奇好像在找什么法师聚灵,就是招魂,等到那些孤魂野鬼啥的都聚到那医院了,我听那意思就是锁住,让脏东西不往外跑,在让这些阴阳师进去找东西,只有找到东西的,才有资格,去给他爸看病……”
我听的眼睛都冒光了,“这么够劲?!”
庞旁很惊悚的看我,“你不害怕啊,这东西听起来就悬不楞登的,温奇他就是故意这么折腾的,就是让大家都知道,他为他爸得病多操心!”
我明白,整这景儿还不让媒体知道不就是给自己人看的么,聚灵的法师都能找到费那劲还找祛邪的去干吗啊,弄得跟选拔赛似得……
不过我听的还真是小心脏直扑腾。
难怪温明那么生气了,温奇闹腾的属实太欢了,玩的还真是处处是花样啊。
“那个,庞旁,这事儿他什么时候要干啊,阴阳师他找了几个了,算我一个呗!”
我也没墨迹,直接步入主题,:“我可以试试的!!”
庞旁想都没想的就开始摆手,“不行,我不同意你去,那医院以前就老传闹鬼,在山根下,四五十年代的,老阴森了,温奇要给他爸治病,肯定就搞得很大,具体的我不明白,但肯定有危险,我不同意!”
“庞旁!!”
我佯装不悦,:“这事儿你要是帮我了陆沛这事儿我就彻底不生气了。”
“不行。”
庞旁还是摇头,“那地方我不让你去,想想你去那传销我就够惊心了,再去那医院那不是找虐么。”
“什么叫找虐,温奇找阴阳师不出佣金么。”
我就不信,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找一个两个的么,肯定好些个人,大家凭什么来,不都是对自己本事自信奔钱去的么。
“佣金肯定有啊……”
庞旁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多嘴跟你说了,我知道你是先生,一直就想多锻炼,可先生不用做这种活啊,葆四,我说真的,你……”
“庞旁……”
我身体往前一趴,仰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我想去,真的,你去跟温奇说一声,或者,你把温奇电话给我,我去找他说,我真是听不得这种事儿一听就热血沸腾的……”
好话说尽的掰扯了半天,庞旁这才不情愿的点头,“那我问问他啊,要是他不同意那就没办法了。”
我扯着嘴笑,眯着眼没有吱声,不同意?好使么!
睡觉前又去冲了个澡,解开血带的时候耳畔忽然就响起他戏虐的声音,‘月老的红线啊。’
撇嘴,有病。
打沐浴露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想着庞旁跟我说的他的事儿,想到最后还是有些奇怪,记得以前,陆沛跟温奇也是一般啊,怎么温奇会这么热络的找他,联系他,想到最后算是明白了,可以结合温明的话做了解,拉拢呗。
心里轻轻一笑,陆沛倒是挺会利用自己香饽饽的优势的。
躺倒床上很久都睡不着,嘴跟舌头都疼,猛地一屁股坐起来,啪的一拍额头,“哎呀,我糖葫芦没吃就甩丢了啊……”
这个郁闷,哼哼着仰头躺下,糖葫芦是无罪的啊。
第199章 红
……
“葆四,葆四!!”
大清早还没等睁眼,庞旁就咋咋呼呼的在外面敲门,“有事儿要找你帮忙啊!”
我迷瞪的起身,一开门就看见了庞旁那张焦急的脸,“葆四!我二姨,我二姨中邪了!”
中邪?
这什么年月啊,大家都抢着中邪啊。(.)
“说清楚,怎么回事儿。”
庞旁拿着手机有些慌,“就是我早上给我妈打电话,她说我二姨这两天情况特别不好,总是说她大婶子要带她走,神神叨叨的,我妈也不知道怎么办,知道你会看,所以想让你去帮忙给看看……”
我有些没太听明白,“你二姨的大婶子是谁。”
“就是我大奶奶啊,我家那个邻居,你记得吗,过节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说我在老家要参加个葬礼,就是我大奶的,她那天要出殡……”
我哦了一声,“那就是过完头七了?”
庞旁点头,“过完了,我妈讲就是过完后我二姨就不对了,她胆子特别小的,一般这葬礼什么的她都不去,这不是都邻居么,我爸还是大奶奶的干儿子,她就去了,谁知道……”
我明白了,迅速去洗脸刷牙,间隙时问她具体症状。
这种磨人的好整,不是之前得罪过死者就是参加葬礼出殡时没送明白,简而言之就跟韩霖他奶最早磨孙桂香差不多,最严重也就那步了,闹不到哪去。
我是老接触这些感觉无所谓,庞旁是怕的不行,说她二姨现在房门都不敢出,就说她那个大奶奶在门口站着等她,要带她走,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弄得她妈都跟着紧张了。
“葆四,我二姨你也许不认识,但是她儿子你见过,就是我那个影视公司上班的哥。”
我哦了一声,有印象,那超级大烂片么。
“放心吧。”
我安慰的看着庞旁笑笑,“别紧张,小事儿,啊。”
庞旁脸都白了,“我二姨对我可好了,她可没有脾气了,就是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要是说真的,我大奶奶为啥要带她走啊,她们俩也不是亲戚啊,不对,是不是亲戚也不能这样啊!”
我看着慌张的连话都说不明白的她只能在心底表示理解,换好衣服装着家伙事儿的包一背就看向她,“走吧,车上说。”
庞旁感激的点头,一旁的小六早已不声不响的准备就绪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他的任务就是给我做好助理,也不用准备啥,出人就行。
我是挺淡定的,这种事属于先生的入门级吧,再加上看姥姥做的多了,也比较习惯,再者,别说这事儿不大了,再大的事儿,都不能慌,平事儿的都慌了,那遇事儿的不更毛啊。
许是被我感染,庞旁开着车情绪平复了不少,只是脸色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难看,聊了一会儿后我侧脸看着她,“你大奶的为人怎么样。”
“对我还行,挺好的啊。”
庞旁应着,“她是挺好强的那么个人,我爸说眼里就是揉不得沙子,年纪大了之后脾气稍微有些刁钻,但我觉得都还好……”
“跟你二姨有过节么。”
庞旁本能的摇头,随后又想起什么似得看向我,“没有吧,就是我大奶家的有个小孙女儿,那时候就想当明星,让我哥给牵线,我哥说岁数小,最好是去念影视学院,科班出身好出头,他帮不了人成明星,然后大奶奶家那个小孙女儿还没考上,大奶就不乐意,还找我爸说我哥不帮忙,我二姨那个人胆儿小,听我爸说完了还特意去上门道歉,大奶奶后来也就没多说什么……这应该不算是过节吧……”
这种压根儿就不算事儿,那就应该是葬礼出的岔子。
“你大奶出殡那天,你二姨去送了吗。”
庞旁翻着眼睛想了半天,“应该是去了,好多人呢,主要也是冲我爸,我爸认得大奶奶做干妈,他还戴孝了呢。”
我嗯了一声心里算是有数,症状询问完了下一步就是看病,掐根儿就行了,中邪了么,肯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快到地方时我想起个更重要的事儿,“对了,胖儿,温奇的事儿你帮我打好招呼没。”
庞旁嘴咧了一下,“你真要去啊。”
“昨晚我跟你白说了啊。”我真是无奈了。
庞旁皱眉,“不是白说,是他那地儿我越寻思越吓人,就像是咱当初那荒村似得,渗叨叨的,而且他还聚灵,最重要的是过后要给他爸治病,这事儿又有危险,难度系数又高……”
难度系数不高我还不感兴趣呢!
“我昨晚给他去电话了,他关机了,你等我一会儿再打。”
庞旁看着我的眼神相比她二姨的事情更加忧心忡忡,“葆四啊,我真心觉得温奇这事儿复杂,你一定要小心啊。”
我点头,明白她的顾虑,难易程度大家心里都有数,她肯定也是听温奇说了,要找什么样的阴阳师,闹多大的动静,所以她也很矛盾,既担心我的安全,也怕我出岔子,毕竟,这关系到温奇的以后。
争家产么,这种戏码我以前还真是在电视上老看。
“胖儿,我知道人最难克服的就是顾虑,我一直不愿意去用杂七杂八的念头束缚自己,我想干好一件事儿的时候,我就不愿意去多合计,我就想做好,就是这么简单。”
有点像自我洗脑吧,不停的告诉自己你行你行你就真行了,不行也得行!
小六坐在后面死不烂颤的接茬儿,“大胖儿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四姐,你放心吧,不管啥场合,都还有我呢,我四姐不带出事儿的。(.棉、花‘糖’小‘说’)”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了小六一眼,他知道我们聊得是什么?
随即了然,这家伙昨晚又溜门缝了。
庞旁也有些惊讶。“你知道你四姐要去哪啊。”
小六有些得意地笑,“我什么不知道啊,那个叫什么沙口的医院么,这家伙,赶上升级打怪了,哦,对了,弄这事儿的就是你那心驰神往的另一半。”
庞旁的脸一红,“什么另一半,那是我哥,我认得哥!”
小六挤眉弄眼的看着她,“这路子我明白,先认哥,再认妹,认来认去成媳妇儿……”
一个没忍住,我就笑了。
庞旁窘迫的不行,直接把自己二姨的事儿扔脑后了,“我才没你那想法呢!”
小六就跟个情场老手似得探头过来,“别害臊,这有啥的啊,我告诉你啊,你得自信啊,这个对待爱情吧,就得勇往直前,我支持你……啊。”
我转脸瞪他,“你支持个头啊,先管好你自己吧!你倒是自信了,你这么自信那林黛玉怎么还忽然怀孕了!!”
小六的脸顿时死灰,捂着自己的心口就坐回后面,“四姐,你扎我心啊……”
我撇嘴,看向庞旁,“胖儿,尽早弃暗投明吧,那温奇是真不配上你。”
一说到这庞旁就不言语了,过了半天嘴里才嘟哝着,:“是我配不上他……”
我无奈,真想说,你家世好,人品好,长得还福气,清清白白更没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去,甚至连对象都没处过,怎么就非得在温奇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想想我还是把这话给咽了,我不也一样么,嚷嚷着要离开那树,可绳子还在心上系着,啥时候才能断啊。
……
庞旁家除了那几棵树没了一切都是老样子,他爸妈可能早早的就在门口等上了,一见我那真跟接见领导似得就迎上来用力的握住我的手,“葆四啊,喃个丫儿可给俺们想完了,这多少年了啊,呀,一点都没变啊,还是那学生样儿啊!”
庞妈在旁边不停的点头,:“这丫儿就是娃娃脸想,长得就小,进屋,赶紧进屋……这咋还带水果啊,葆四,是俺们要求你帮忙儿啊!”
水果是来的路上买的,我知道人家是找我来帮忙的,可跟着庞旁父母四年没见了,我想总不能空手来,寒暄了一阵子我直接步入正题,“叔,婶子,不用跟我客气,我本来就应该早点来的,这样,咱先去看二姨,把正事儿办了,之后咱在叙旧,成吗。”
庞爸连连点头,别耽误,拉着我的手就顺着街口走,“哎,成,咱先办事儿。”
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一眼庞旁他妈,“喃就别跟着去了,你害怕你在家待着,等我信儿,这边儿葆四看完了你给做点好歹的!”
好歹的?
我还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吃的,这海蛎子味儿啊。
庞旁他爸走的很急,一路上都有些紧张的跟我学这件事儿的始末,“前儿个突然就严重了,俺家我二姐吧,那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啊,那胆儿小的,比耗子大不了多少,我就想不清楚,我干妈,找她麻烦干什么玩意儿!”
我听着连连点头,“那枕头下放过剪刀试过吗。”
“试了,那剪刀,菜刀,斧头,我的妈呀,都要赶上兵器库了。”
小六在我身后憋不住的笑,我微微侧脸看着他扯着庞旁小声的开口,“你爸挺逗的啊。”
庞旁没理他,快走了两步跟到我旁边,“葆四,你说我二姨这个不会要命吧。”
我沉了沉气,有些严肃的回道,:“先看看吧。”
庞旁他爸有些紧张,,“俺们这岁数的,都懂点这些东西,人家也给出招了,说弄那个桃木枝儿啊,在门上别着,都没有用啊,二姐吓得现在都要成神经病了!”
这么执着的磨‘磨’,我想不通。
拐进了一条胡同后庞旁他爸伸手指了指,“就那家。”
我看了一眼点头,也是二层小楼,这里算的上是远郊渔村,但的确是如庞旁所言,家家户户条件都不错,村子不大,但每户都是二三层的小楼。
大院里有自己的车库,墙门内外还都种植着茂盛的花草,有开的大朵的蜀葵,还有沿着栅栏墙攀爬的蔷薇,尤其是庞旁的二姨家,那蔷薇花儿更是挂了半个院墙,明明是来处理邪事儿的,可是看着这些粉色的花儿心情莫名的就轻快了几分。
抽回神的时候心里默默的想,要是我将来买了房子,也要有个小院子,种一院子的花儿……
“二姐啊,你开个门,先生我给你找来啦!”
在大门口站定,庞旁他爸伸手拍着大门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有邻居探头,“老庞,喃这是上哪找的先生啊。”
庞旁他爸大咧咧就看过去,“我早就认识,老陈出那事儿喃记得不,就是这先生给我解决的!”
那邻居跟他爸岁数差不多大,一听这话掐着烟就走了出来,眼神在我和小六脸上扫了一圈,随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六开口,“呦,现在这先生都这么年轻啊,老庞家那树有问题的事儿就喃给解决的?”
“哪啊!”
庞旁他爸还拍着门,手却朝我伸了一下,:“这是先生,那是先生的……啥称呼来着,手下!”
我心里想笑,庞旁爸知道小六是我弟弟,但我一开始也介绍了,说是来帮我忙的,没成想他嘴一秃噜还整出个手下。
“哎呀妈,女先生啊。”
这邻居看着我止不住的惊讶,“我瞅着她岁数不大吧,老庞,行不行啊!”
庞旁有些不乐意,扯着我的手看着那邻居张口,“林大爷,葆四是我同学,打小就有师父的,厉害着呢!”
姓林的邻居撇嘴,“这厉害不是喃用嘴掰掰的,介得看事实说话,这个小先生,喃说大爷说的在不在理。”
我没多说什么,反正在哪都不缺好信儿的人,爱看热闹就看吧,正好可以帮我宣传了。
庞旁他爸又拍了几下门后,院子里传出了脚步声,大门一开,露出了一张憔悴的男人脸,年纪比庞旁爸稍长,看上去像是两天没有睡好,眼睛红的厉害。
没等他开口,庞爸就忙不迭的介绍,“二姐夫,这给二姐看得人我找来了,这位就是,胖儿的同学,有本事,当年一眼就看出我家那树是被老陈给坑的那个!”
“葆四啊,这是我连襟,你就随着胖儿叫二姨夫就行了!”
我点头,看着开门的男人叫了声二姨夫,他看着我眼底也有些怀疑,但显然碍于庞爸的面子没多说什么,点了下头,“进来吧,她在屋了。”
庞爸招呼着我进门,稍一侧脸,就看见了门上挂着的桃木枝,没多言语,眼见那个姓林的大爷也跟在身后,能看出他们都挺熟的,谁家出了点啥事儿也都知道,自然就没个外道。
我跟在他们身后直接进屋,一楼是个大客厅,上楼,看见一个卧室门后二姨夫回头看向我,“她就在里面了。”
小力的敲了敲门,“燕儿啊,别害怕啊,妹夫把先生给找来了,特意来帮你的。”
说完,伸手轻轻的纽门,林大爷探头要看,庞爸有些不乐意,“喃老欠欠的跟着看啥,是不是闲的脑袋长包了。”
林大爷挑眉,“喃这叫啥话,我这不是关心么,看看这是咋回事儿,咋被磨成这样……”
“不干喃事儿,靠边!”
庞旁爸扒拉了林大爷一下,顺便把我推进了屋里,抬眼,我就看见了坐在床里面的女人,她蜷着双腿窝在床的一角,很瘦,眼眶颜色介于青和黑之间,这天儿还穿着个毛衣,像是很冷,给人各种萧瑟之感。
房门在我们身后关紧,林大爷和庞旁爸还在外面斗嘴,我听着他爸让林大爷走,那个林大爷还不走,说邻里邻居的要看看我给怎么破,他这也是关心。
“二姨……”
庞旁抢先一步奔到床边,看着她这样就要哭,“这才几天啊,你怎么就变这样了啊。”
我尽量屏蔽他们的声音走上前仔细的看着庞旁她二姨,只看她听见了庞旁的声音颤颤的转脸看她,嘴张了张吐出了一个字,“胖儿……”
心里吐出一口气,还行,这是吓破胆了,但是精神还没问题,不然这虚病撤了还得去医院看实病。
庞旁吸着鼻子点头,“二姨,这是我同学,她是专门来帮你的!”
“帮我……”
她二姨双眼有些无神的看向我,“怎么帮我?”
我没说话,上前拍了拍庞旁的肩膀示意她让开,随后上前一把掐住她二姨的手指,转脸看向小六,“针,火机。”
小六点头,手在我书包里翻出根别再方布上递给我,之后再拿出打火机一同递到我的手里,这东西按理说都可以去事主家现要,但我为了方便,专业,所以都尽量自备,针拿到手上后先用火一撩消毒,随后捏着她二姨的指腹轻轻一扎,“忍着。”
整套动作要快,也不需要做心理疏导耽误时间,出血后看了一眼颜色,紫红,看血的颜色可以分辨被磨程度,紫红说明那东西还没上过身磨,只是干吓唬而已。
最严重的血是黑色的,那种的就是韩霖他妈的程度,蹲灶台上借身吃饭了。
庞旁二姨嘴里咝了一声,像是才回过神,“你是?”
“我是帮你的。”
我收好东西淡淡的回了几句,随后发现她手腕不对,撸起袖头一看,皮肤上点点块块全是青紫。
没用我问,庞旁就吓得张口,“二姨,你这是怎么啦!”
庞旁她二姨看着自己的胳膊开始陷入恐怖的回忆,“这是大婶子掐的,她掐我……她用力的掐我……”
我回头看向她二姨夫,“二姨夫,这事儿你知道吧。”
他讷讷的点头,“我知道,前晚上睡觉,她忽然就对着自己掐起来了,蹬着腿掐,我怎么弄她都不醒,后来好不容易弄醒了,一条胳膊还有身上都掐紫了……”
“她要带我走啊!!”
庞旁二姨喊着在旁边提醒,“那个老太太在床边拉我,她笑呵呵的喊我的名字,让我去陪她,我说你都死了,我不去,她就变样了,特别凶的样子瞪我,说你不去,你惹到我了还敢不去陪我,上来就掐我啊!!”
梦魔。
这种是做梦吓唬人的,鬼压,掐,进不来屋就在梦里磨,都是这种。
可她说了惹,是怎么惹得。
眼睛扫了屋子看了一圈,桃木剑,还有斧头,剪刀,菜刀,真的都挺全乎的……
我心里思忖了一下又看向二姨夫,“放完这些东西后她还是做梦是吗。”
二姨夫点头,“做,说是大婶子一直在外面敲门,让她出去,框框砸门,她整宿整宿不睡觉,就说敲门声太大,我是一点都没听着,就是被她闹腾的没法睡觉……这个,你真的能看?”
“可以。”
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二姨夫,听庞旁讲,你们家之前跟这个大奶奶家也没有过节是吗。”
二姨夫摇头,“没有,我媳妇儿胆儿小,在这里跟谁都没过节。”
基本跟庞旁说的就对上了,我点头继续发问,“那大奶奶葬礼那天,二姨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二姨夫皱眉,“没啊,我媳妇儿都不太敢靠前,在殡仪馆那,最后说要火化了说要拉走了,她这才跟着上前边倒了杯酒,大家都这么干的啊。”
我转头坐到二姨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微微发力,“二姨,你不用怕,我是来帮你的。”
她手凉,我气壮,这么握着她手,她会安心,“你真的能帮我?”
我笃定的点头,“我能。”
声音尽量轻柔,但又得透着底气,让她相信我的底气,“现在你能跟我仔细说说你参加葬礼那天都做什么了。”
“我……”
她看着我像是在想,“我没做什么,我就是害怕,我害怕这种事,以前遇到我都不去的,这回我是看都是老邻居,再加上她是我妹夫认得干妈,我就去了,谁知道,她就缠上我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的……”
我点头,看向二姨夫,“给我拿点盐过来……”
二姨夫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我会跟二姨畅通无阻的沟通,其实这是正常的,我是带着气来的,起的就是让她安神的作用,再说,她这才哪到哪。
“普通吃的就行?”
我嗯了一声,手还跟着她二姨握在一起,等到盐拿过来,我让小六点了三根香,朝着她二姨的头顶绕圈,随着烟气,用指尖捏了一点盐轻轻的揉搓着她二姨的耳垂,头发,这是火气的位置,起的作用是祛除晦气的同时壮火安神。
在这个过程中,我还在细心地询问,一遍一遍的确定她的步骤,包括,她是怎么出的家门――
“我接到信儿就去了,害怕,然后俺家这个还说系上个红布条,大家都系,为了辟邪,我胆小,就特意穿了个红内裤……”
示意小六把香可以收起来了,根儿掐到了。
庞旁茫然的看我,“葆四,咋回事儿啊。”
我转脸看向二姨夫,“二姨是把这个大奶奶给冲到了。”
“冲到了?”
我点头,“正常去参加葬礼,系个小红布条都可以,这个是起到辟邪的作用,也是在间接地告诉往生者,我是来祭拜你的,但是你不可以吓唬我,我有防身的东西,不伤你,但你也不能动我。
可是你穿个红内衣,或者是红内裤,那效果就不一样了,相当于挑衅,在逝者魂魄眼里,红是很刺眼的,他们会很难受,遇见脾气急的,自然就会纠缠。”
要不说鬼这个东西有时候也挺不讲理的,专门挑软的掐,庞旁二姨的性子软,越害怕这脏东西就把越来劲,也挺气人的。
二姨夫半懵不懵的看我,“这还有讲啊。”
我点头,“当然有讲,就相当于有人喜欢念佛经,没事儿安安心神,辟辟邪,谁都知道金刚经厉害,有人就故意去念那个,结果不念还好,一念还招来猛鬼了,它们会认为你在挑衅,脏东西都很偏执,稍微惹到就会沾上来了。”
话音一落,我就清楚的听到了大家抽冷气的声音,自认为解释的还挺清楚的,大红大紫本来就是出丧忌讳的颜色,凡事发力过猛,自然就起相反的效果。
“那怎么办啊。”
二姨夫脸白了一阵就看着我着急的询问,“好弄吗。”
“好弄。”
不是很难,我安慰着二姨让他安心,随后看着二姨夫起身,“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送,如果能送走,那以后就太平了。”
“那要是送不走呢。”
嘴里轻吐一字,“灭。”
二姨夫哆嗦了一下,“咋灭啊。”
下下之策,不过我想也应该让他知道,“就是把她打散再没有做为,不过这种的我不推荐,毕竟,她活着的时候你们都是邻居,而且,她的子女……”
“是,我们都认识,这个灭了肯定不行,妹夫也不能同意啊。”
二姨在后面拉我的手,“小姑娘,我看你说的一套一套的,送走,给大婶子送走行不行,别让她再来找我了……”
二姨夫有些着急,“可要是她不走那咋办啊,小姑娘,不瞒你说,我媳妇儿以前也老有这种事儿,但我出去烧烧纸就好了,这两天大奶奶她家子女也知道我媳妇儿的事儿了,俺们关系都挺好的,人家也特意去坟头上烧纸念叨了,说别让她吓唬我媳妇儿,可我媳妇儿这到了晚上还害怕,我现在就怕她一直这么缠着,这身体老被这些东西缠那不缠完了么。”
我明白了,合着这老太太气性还挺大,挑着个软柿子掐个没完了。
硬送,我怕治标不治本啊。
主要是庞旁二姨的性子太软,有些脏东西磨人是为了提条件,要东西,有的,则是为了出气,听庞旁讲那大奶奶脾气也有些刁钻,就怕她这气着了反复折腾,在我面前给她走了,回头我一走她兴许再回来,那庞旁二姨上哪能吃得消。
拍了拍二姨的手算是安慰,“这样吧,先送,要送不走……”
看着二姨的脸,我张了张嘴,“那就让二姨,镇住她。”
脏东西么,欺软怕硬的主,软的要是不吃,那就打服它!
第200章 杀一儆百
镇?
怎么镇?
看着他们一张张疑惑的脸,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姥姥的套路,请仙儿,谈,压制脏东西的同时在送,这也是作为半仙儿或者阴阳先生的常用套路,很方便,也很快捷,再说这个什么大奶奶也不是外头的什么孤魂野鬼,不就是心里有气么,谈拢后给她送走就完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是,庞旁她二姨这性格,我不敢保证,我送走这一回,她下一回是不是还会被脏东西欺负,以前姥姥也是在村里看事儿,她不出村儿,送走的脏东西也知道‘太岁’在那,谁敢回来闹腾。
但我不一样,我又不能一直在庞旁家这远郊待着随时随地的看着她二姨,所以,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从她二姨身上下手,直接把这根源给掐了,以后,也就不会再遇见这糟心事儿了!
我的话一说完,屋里的人都没有吱声,过了半晌,二姨夫才看着我惊诧诧的询问,“行吗。”
“为什么不行?”
我反问着他,“解铃还需系铃人,大奶奶的事儿小,我这回可以给答对走了,可是二姨这根儿还在这儿,谁能保证以后还不会被磨?”
提了提气,我继续开口说着,“二姨夫,胖儿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事儿我大可以中规中矩的给您办利索了,但是为了以后您家的家宅太平,所以我才出的这个主意,虽然是下策,但很有用,怎么办,我听你们的。”
二姨夫没在说话,嘴巴张了张看向二姨,“燕儿,你说这事儿怎么办,你敢吗……”
“不行,我不敢啊。”
二姨的头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眼底带着一丝哀求的神色看我,“小姑娘,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二姨,我知道你害怕……”
我轻声的劝慰,“可是你想没想过,就是你害怕,所以才一次次的遇到这种事情,如果你真的是对人家不尊敬了,人家找你麻烦,这是你活该,可你是无心之过啊,这钱也送了,念也念叨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你呢。”
“可是,我要是那么对她不就是不尊重长辈了吗。”
我看着二姨哆嗦的嘴唇有些无奈的叹气,“我们当然要尊重长辈,可是人走了,就各归各路,到哪里,都要讲个理字,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这么欺负人,不就是倚老卖老了么。”
二姨有些犹豫,我再接再厉继续出口,“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脏东西总是找上门会耽误家运的,远的不提,庞旁大哥知道您这回身体不好吗。”
“他不知道。”
二姨连连的摇头,“我没敢告诉他,怕他担心。”
我嗯了一声,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言语了一阵,二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我,:“真的?”
“当然,这种事如果经常发生,那您的身体只会越来越不好,家运衰败,最后妨害的就是子嗣。”
话故意说重了点,但是事实,谁家摊上一个隔三差五中邪的那后人能消停的了,关键是二姨这样的人少遇,她有点像我妈那体格,骨轻,体弱,容易招邪。
可人的性格分先天后天,我妈跟二姨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妈是外柔内刚,她骨子里的拧无人能比,拧,也可以理解为狠,通过佟倩倩那事儿就能看出来了,她无波无澜的就把人孩子给掏出来了,这事儿二姨能干出来么。
我妈绝对是蔫吧有主意的,也就是常人所形容的那种不叫的狗才咬人,话虽然难听,不过也正是因为我妈这性格才能把那工作干的这么长愿,一般人是比不了的。
“燕儿,你说……”
二姨咬牙抬手打断二姨夫的话,抬眼很坚定的看向我,“我听先生的。”
我嘴角微微一牵,这就好办了。
吩咐二姨夫去准备东西,还是那句话,“先送,要是送不走,她还闹,那再按照我说的来……”
二姨夫点头,“行,那我媳妇儿不会有啥事儿吧,她也不会骂人啊。”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二姨一眼,“二姨,此举,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庞旁哥。”
二姨没看我,垂着眼,手用力的抠着自己的毛衣,重重的点头。
……出来时庞爸还在跟那个叫林大爷的在掰扯,俩人一见我还有些纳闷儿,“葆四,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啊。”
我轻轻的笑笑,“该安排的都安排完了,先回去吧。”
“这么快?看好啦!”
这个林大爷也很惊讶,庞旁在旁边接茬儿,“要是顺利我二姨明天就没事儿了……”
说完她拉着我的手就紧了几分,我知道,她是替她二姨紧张。
林大爷感觉不可思议,看着我还要多问,庞爸有些不耐烦,“喃咋那么好信儿呢,跟喃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家!”
推搡着把林大爷弄出门,不一会儿又颠颠的跑回来问我,“咋安排的!”
“庞叔,明儿个你就全明白了。[]”
一个劲儿的解释也挺累的,二姨夫出来送我,走到门口时我抬手把那些对子还有桃枝儿全扯了,一脸正色的继续嘱咐,“晚上记得把大门打开,让她大大方方的进来,你看不着,但是二姨会看到的,让二姨不要怕,就跪着房门里面烧纸就行了,大奶奶能进院子,但是进不了屋子的,在盆里烧纸,嘴里该道歉道歉,烧完后你把纸灰倒进院子里,要是她不走,那再按我说的来……”
庞爸听的云里雾里,二姨夫却连连的点头,:“那怎么知道大婶子走没走啊。”
我吐出口气,“二姨会知道的,她能跟她说上话,您的任务就是陪着二姨,要是有问题,放心,我就来了。”
二姨夫点头,满眼无耐的叹气,“要是真闹一通,以后俺家我媳妇儿就再不会惹这些东西了是吗。”
“我保证。”
语气笃定,要是这点事儿都做不明白,那我枉为先生了。
从二姨夫家出来,我顺嘴问了一下那个大奶奶坟茔地的方位,随后抬手燃起一张黄符,燃尽后直接扔到地上,回头看了一眼等我几个人,“回吧。”
庞爸因为一直跟那个林大爷纠缠不知道卧室里发生了啥事儿,一路上庞旁都在耐心的跟着他解释,说到最后,庞旁还是有些担心,:“就是不知道我二姨行不行。”
“啥?”
庞爸一脸的匪夷所思,他抓住的重点明显跟庞旁不同,“葆四,你让胖儿她二姨后腰别菜刀啊,这是啥路子啊。”
野路子。
我心里默默的回着,我就喜欢不按常理出牌。
庞旁爸对我的打法明显怀疑,“葆四啊,不是叔不信你啊,叔老信你了,就是巴哈,喃是真不了解喃二姨那个人啊,她连杀鸡她都不敢看啊,我跟你婶子结婚二十好几年了哈,我从来没听到她说过一句脏话啊,那是真格的,那性格,一般人比不了啊!”
对啊,就是性格太好,所以才总会被脏东西惦记,如果是性子烈的,咱就不说泼妇,就是比较各色的那种人,谁听说那种人老被脏东西磨了,除了自己家能进来的内鬼,外面的最不会得罪的就是厉害茬子,女人气本来就阴盛,再加上庞旁她二姨八字软,性格在软,不靠点火气撑撑能行么!
“哎呀爸,你别说了,我二姨说要听葆四的了,再说,不是说了吗,先送,送不走再说……”
庞旁在旁边嘟哝,庞爸看着我却有些理解不了,“葆四啊,为啥不直接破啊,不是说直接送走就行了吗。”
我抬眼看向庞叔,“叔,就是因为咱是自己人,所以我才想让二姨去根儿。”
一直没发声的小六有些憋不住的看向庞爸,“庞叔叔,我四姐可是一片好心啊,我给您打个比方,以前有人修自行车,可是自行车不爱坏啊,那怎么办,修车人就在路上扔图钉,把车胎扎坏了他再给补……
我四姐可是先生,她的营生之一就是给人祛邪,话她说的很明白了,她可以给送,这次她送的利索了你们也会很感谢她,换言之,以后再有事儿,我四姐还可以来,她再帮忙,你们还是谢她,这名利就啥都有了,可是她没想要那个,她也没给自己弄得多厉害,完全就是为了给这个二姨去病根,怕这个二姨以后再被脏东西缠身……”
有些惊讶的看向小六那张黑瘦的脸,没成想这小子这么懂我,有些话我真是解释不清楚,这次的事儿,我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心全意,啥都不图的。
像我这样初出茅庐的先生,最愿意接手的就是这样的活,好干,还能得东家赏识,如果我稍微歪一点心眼,那我大可以一句废话没有,就正常送,你下回遇到邪门事儿再找我,我继续赚钱。
就跟治病不给你治利索似得,你头疼治头,牙疼治牙,也好常来常往,可是真正的大夫,人家会查出你的隐疾,一步到位,以后哪都不疼了,这就是正道。
我薛葆四虽然自认人品一般,也可以说是不咋地,但是阴阳路数,既然走上了,我就秉持道义二字。
不过这话我想也就在心底让自己知道知道就成了,不好意思跟小六啥的说,孙洪胜的事儿仍旧是我起步的污点,我大概需要做很多很多事去慢慢证明我自己了。
小六说了很多,讲真,有时候看他挺不正经的,但小六其实挺懂我心的,虽然大多时候都被他气的牙痒痒,可要是长时间不看见他,真觉得少了点什么,大概是耳朵已经被他给污染适应了吧。
庞旁爸没用小六说完就心知肚明了,没多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满眼感慨,“葆四啊,喃这个丫儿了不得啊,不贪功,难得啊,难得……”
我轻扯着嘴角没说话,大概很多人都会觉得先生或者是阴阳师就应该走哪都大干一场才能让人看到本事,事实上,我觉得不是那样的,只要能把事情办漂亮了,真正的做到给人解忧,平衡阴阳,就是阴阳师的大道。
至于‘功’,何必急于一时啊,该你发挥的时候你就是不想上那都不行了。
一路上庞旁爸都在夸我,嘴里不停的念叨庞旁有我这么个朋友是他们家的福分,这都帮了多少的忙了,没我他们家就是被这些树祸害的也好不了啊!
“葆四,要不喃就别走了,留下帮叔做生意,叔这鸡房子还得扩建,你给叔当副经理……”
“爸。”
没用庞叔说完庞旁就打断了他的话,“你那鸡房子我都不爱去,净是味儿,再说葆四是要做大先生的,给你打什么工,她要是留下了我怎么办啊。”
庞爸不乐意,“胖儿,不是爸说你,你说你在外面还嘚瑟啥啊,我和喃妈不就希望你弄个大学皮子回来好看么,现在愿望都实现了那就回来帮着家里忙活得了呗,正好,再让葆四过来,咱们家那日子不得越来越好啊!”
庞旁绷着脸不乐意,:“我不回来,天天待在这儿不闷死了啊!”
我一看这父女俩是要磕啊,赶紧拉着庞爸又扯了一堆没用的去转移话题,问问他们家这树挪到哪了啊,以后在准备在哪建鸡房子啊。
说说还给他爸说兴奋了,手拼命的朝着一个方向指,“葆四,喃别看俺们这个地界不咋地,不当不正的离海边还不近面,可往里走那地儿可大着呢,这海吧,在俺们这正好是个半圆形,我们这处中间,离得就远,里面又靠上海了,后面还有山,那有钱人,都在那买地。
哎哟我天,那别墅都老漂亮了,空气还有景儿啥都好,我打算以后也在那买一块地,建厂房专门养海鸭子,那玩意儿蛋可老挣钱了!”
我对这些不太懂,见他爱说,就一直点头听着,直到进了庞旁家门,他爸又迅速调节状态开始跟庞旁妈说我给怎么给二姨处理的这事儿。
临了还不忘回头嘱咐我,“葆四啊,叔等有时间跟你好好唠唠啊,到时候你给叔看看那地界咋样,就是风水啥的,这玩意儿真有讲究啊!”
我笑着应着,庞旁又给我拉倒一边,小声的看我张口,“葆四,你别听我爸的,他想一出是一出,那买地是谁都能买得起啊,想想就觉得不靠谱。”
没在接茬,就听着庞爸一个劲儿的跟庞妈说我的事儿,吃饭的时候庞妈已经知道是咋回事儿,当然,其中包括我的这个用心他爸也都说的一清二白,所以这顿饭吃的没干别的,我就光听这两口子夸我了,不知道这事儿已经被处理利索呢。
下午没在出门,庞旁妈说挺想去看看她二姨但是犹豫了几下还是没去,说是害怕,“葆四啊,我是听不得这些东西啊,一听我二姐这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我就害怕啊。”
我点头表示理解,庞旁在我旁边小声的问,“葆四,我就是不明白,我二姨那么胆儿小的人你是咋劝的她答应配合的。”
“生气啊。”
“生气?”
我看着庞旁挑起的眉头轻笑,:“是啊,生气,也叫升气,有些人的胆子是很小的,例如一些女孩子不敢走夜路,可要是生气了,那坟堆子都照穿不误,我就是要让你二姨生气,人要是气足了,那就百毒不侵了。”
庞旁不明白,“我二姨要咋生气啊,她没脾气啊。”
看着她,我轻轻的应着,:“没脾气那是因为没被戳到她痛处,人是有一定的忍耐力的,再老实的人,都有个能爆发的点,也就是说要守护的东西,那个点,要是触碰到了,那就是死穴,想不爆发都不行。”
庞旁还是不明白,:“那我二姨是啥点啊。”
“就是你哥呗,我都听明白了。”
小六在旁边无奈的接茬儿,“没听我四姐跟你二姨说什么妨害子嗣啊,就是用你二姨的孩子去激发她的斗志呢。”
庞旁这才张大嘴巴,“葆四,你怎么知道要用我哥去说服我二姨啊!我都想不到啊!”
我笑着看她,“多用用心就知道了啊,你二姨那个年纪,谁不为孩子考虑啊,这种事多明显啊。”
“妈呀。”
庞旁用力的抱住我的肩膀,“葆四,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不是,是稀罕。”
小六撇嘴,“你是不懂我四姐的路数,那给人出的招才损呢。”
我斜了他一眼,“边待着,哪都有你呢!”
小六没心没肺的笑,:“没我你不寂寞啊,夸你聪明你还不乐意啊。”
我嘁了一声,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聪明,我要是聪明,怎么会连一个人的人心都猜不透?!
夜幕降临,庞旁爸问我要不要去二姨夫家看看,我问他打电话说东西都准备好没,他点头说准备好了,“烧纸啥的都买完了,大门说也都敞开的。”
我点头说那就没事儿了,在家等着就行,起身在客厅里踩了下方位,随后在房里能寻到二姨夫家的位置上点了三根香插到碗里,庞旁爸问我这是做什么,我说观火,看香就可以知道二姨家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她爸有些不敢相信,指着香看我,“葆四,就看香?”
我大咧咧的点头,“就看香,您记得我在二姨家临走时点的那张符吗,那就是我留下的气,大奶奶一来,这香就会告诉我的,发生什么,我心里就有数了。”
“乖乖,这么神奇啊。”
庞爸围着香看了半天,没得出啥结论就被我催着去看电视了,不分分神这时间得过的多慢啊。
我一直没事人一样的坐在沙发上,每隔个十分八分的在回头看一眼放在瓷砖地上的香碗,烧到底了,我再给续上,香烟袅袅,檀香四溢,事实上,好的檀香安神的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反观之下,我的淡定倒是映衬着庞旁父母异常的焦灼,甭管这香多安神对他们来讲都是没用的,我想我也没法宽慰什么,这情形就跟你对要赶不上火车的人说你跑慢一点差不多,事儿是摆着的,在这节骨眼上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其实看这场景还挺感动的,人家这才叫亲戚,最起码,心都绑在一块儿的,家里人谁有事儿,大家一起担心,不像我们家,七零八落的,妈妈跟二舅也好,但绝没有这么亲密,还是羡慕。
“呀!葆四,香,香!”
庞爸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我看过去,刚刚还很平稳的香头忽然就窜上黑烟了!
来了……
瞄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这大奶奶到的还挺早的。
“葆四,这没事儿吧,这怎么黑烟越蹿越猛啊!”
庞爸开始紧张,我抬手示意他没事,眼睛还盯着香烟不放,约莫三分钟后,黑烟开始越发的汹涌,按照我交代的,现在二姨应该是跪在门口烧纸,道歉,往外送呢。
屋子里开始有些发呛,明明只有三根儿细香,起到的,却是烧柴的效果,我微微的掩住口鼻,眼睛眯起来盯着黑烟看,没过一会儿,黑烟开始摇晃,在半空中居然画出了一个波浪的形状,庞旁父母惊讶,“这咋自己还会动啊,这是啥意思啊!”
“大奶奶心思波动了。”
我淡淡的应着,说明二姨是很用心的按照我的步骤来的,话音一落,黑烟开始渐渐的淡去,一点点的转成淡白,我挑眉,还行,说明比较识趣儿,拿完钱这就答应要走了。
正合计着,淡的要散的白烟再次腾空而起,直冲冲的抵着天花板而去,我起身,刚说你识趣儿这就要造反啊!!
庞旁爸吗吓坏了,心里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眼睛一直在盯着我,希望我能给他们答案,而我什么话都不想说,就这么盯着白烟看,眼看着三根像是柱子似得白烟再次转黑,浓的恨不得把庞旁家的天花板给撩糊,眉头不自觉的蹙紧,三分钟,要是情况不行我就得在这边出手了!
‘啪’‘啪’‘啪’!
想法刚一出来,三根香接连嘎嘣而断,黑烟顷刻了无,除了鼻息间还能闻到的檀香味,一切,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漂亮。
“这,这……”
我嘴角兀自一笑,“看来二姨的脾气也挺爆啊。”
庞爸不解,“葆四,这是啥情况啊。”
心放了,我看着庞旁爸笑笑,:“可以休息了,二姨没事儿了。”
“啊?”
他们站在那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没事了?可这香断了啊。”
我点头,“这香就是用来看大奶奶的,她走了,拦腰而断,说明是被二姨给赶跑的,以后她再也不敢回来找二姨麻烦了。”
庞爸怔怔的看了我半天,回手就去哪手机,拨出号码后就放到耳边,头一通没接,我想二姨那边还要善后,按照我交代的,还有最后一步要做呢,直到他反复的打了几次,二姨夫这才接了电话,庞爸按了免提,嘴里小声的询问着,“没事儿了?”
那边的二姨夫气喘吁吁,“应该,应该是没事儿了,吓死我了。”
“咋的了,我干妈把你给你吓到了啊。”
“不是,是你二姐啊,她拿着那把菜刀在院子里一阵乱抡吧啊,这把邻居都折腾出来了,她还挺过瘾的,说,说大婶子被她打跑了,妈呀,薛先生在吗,我得问问她,我媳妇儿以后不能在这样了吧,刚才这又喊又骂的,我跟她过了一辈子也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啊。”
我示意庞爸把手机给我,接过来直接开口说没事,缓一晚就好了,让他放心。
有些人脾气暴,三天两头的发火周围人也就习惯了,可是像二姨这种一辈子都没怎么发过火的,突然怒一回身边人肯定紧张,不过这正常,我就是要让她怒,起的,就是杀一儆百的效果。
第201章 原来
晚上算是睡了个好觉,一大清早二姨两口子就过来了,我开门的时候听见他们在楼下正跟着庞旁父母热聊,语气里无不透轻快。[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二姨换下了那件毛衣,穿了件很洋气的长袖外套,一看见我就赶紧过来握住我的手,“薛先生,我是特意来谢谢你的。”
也就一晚上的功夫吧,她脸色就好了很多,如同大病初愈,眼里也满是神韵,说话虽然还是轻柔,但透着一股子底气在里面,二姨夫跟在她旁边也对我连连感激,“真要谢谢你,这些天我们就昨晚睡得最好,她不闹腾了,我也能睡个好觉了。”
还没等我开口,庞旁父母也迎过来又对着我谢了一通,大脑还没怎么运转,各种感激就已经接了整整一箩筐。
仔细想想,好像我也没做什么。
一行人围着我说了好一阵子,最后又拉着我吃早饭,我好不容易才倒开空看着坐在我身旁的二姨询问了一嘴,“那菜刀按照我说的埋上吗。”
二姨的脸红了一下,随即点头,“埋上了,就是你说的那个位置,埋得。”
我嗯了一声,“埋与院墙外的坟山位,不需要埋多久,七天就够了,接日夜之气收煞,起震慑之用,警告游方鬼魅路过不得留停,否则就会像这个大奶奶一样被你打的落荒而逃。”
二姨看着我不好意思的笑,嘴巴凑到我耳边轻轻的张口,“不瞒你说,我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那么骂人,让人看笑话了,不过,心里还挺舒坦的,以前我特别怕这些东西,经常做梦都喘不上来气,昨晚发泄了一通,感觉气血直往上涌,也不怕冷了,真是第一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我轻轻的笑,这个正常,被磨得人时间长了都有窝囊火,我话说的很清楚,要是道歉送不走,那就抄家伙上,什么难听说什么,骂的越狠越好,脏东西就是一缕气,镇住了,就啥事儿都没有了。
庞爸在旁边笑着接茬,“二姐,喃这说啥悄悄话那,咋还背人啊!”
二姨这病一好,大家心头的担子像是都卸了,话里话外都透着轻松。
“我就是感谢薛先生呢,我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就懂这么多。”
二姨笑着拉住我的手,眼里的感激落到我脸上浓的都化不开。
“那是,葆四可有本事了!”
庞爸的脸上跃起一丝得意,“我给你找的能有错吗,那昨晚,你在家发生啥事儿她都知道啊,就看香头,那烟呼呼地,一会儿一个色儿啊,老玄乎了,还有当年,这丫儿头一回来俺家,一眼就发现我家有问题了,让我看梁,不看不知道,一看那吓一跳啊,里面就有个木车,你妹妹当时还不让砸哪!”
庞旁妈慎怪的看了他一眼,“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嫩烦人呢!”
我在旁边应声,“叔,这个正常,那时候我不还是学生么,你们没怪我当时胡说八道就不错了。”
庞爸挑眉,:“那可不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还能一套一套的啊,你是真有本事啊,葆四,是不是以后二姐这就再也不会遇到邪事儿了。”
“不会了。”
我看着二姨笑,“二姨也不会怕了。”
“对,我不怕了!”
二姨忽然提了提音量,自己突觉得音量高了脸又是一红,牵着嘴角看着桌上的人,“昨晚老林他们都被我吵得出来了,还问我咋回事儿,怎么骂的那么难听,是骂谁,我也没好意思说,薛先生说我不用指名道姓的骂,就捡难听的说就行了,哎呀,大家愿意笑话我就笑话我吧,我这心是痛快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说着,二姨还拍了拍我的手背,“我知道,薛先生也是为了我好,这东西,也不能指名道姓的骂,大婶子死了不讲理,可是她家儿女咱不是还得处么,不管咋说,这事儿过去了,以后,我在遇到这种事儿,就……”
二姨夫睁大眼,“可别再抡菜刀,你那出真给我吓着了。”
二姨呵呵的笑着,“哪能啊,用了薛先生这招以后就再也遇不到了!”
桌上的人全都舒心大笑,二姨也笑,眼睛一直在仔细的看我,直到早饭吃完,才轻声的出口,“薛先生,我叫你葆四行吗。”
我点头,大大咧咧的应着,“可以啊。”
二姨看了一眼庞旁,“你跟胖儿是同岁吧。”
我礼貌的应着,“我比胖儿大一岁,我上学晚。”
她哦了一声,手还攥着我不放,“没对象吧,我儿子也没……”
“二姨,我有对象了。”
我立即就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了,赶紧表明身份,她儿子不就是庞旁那哥么,当年被我气得够呛那个,眼尾一瞄,小六偷笑,庞旁明显松了口气,我想这种话头谁一听都能明白。
二姨有些遗憾,一直摩挲着我的手背夸我俊,虽然不好意思,但这么被人夸心里还是偷摸美的冒泡泡。
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二姨的事儿痛快的解决了,也没需要我怎么插手,她一个爆发全都搞定,走的时候她还是塞给了我一个红包,我推辞了两下收了,心砰砰的跳,说不激动是假的,第一回,来市里第一回收到红包了。
说来也巧,送二姨出门的时候又看见那个林大爷了,他一看二姨的状态就啧啧称奇,问她昨晚这折腾一大通咋今天脸色就这么好!
二姨笑呵呵的应着,说昨晚不是故意折腾的,主要是为了给自己治病,还说都是我帮着看的,现在全好了,一点毛病都没有了,要去打麻将。
林大爷直接就上听了,嘴里唏嘘的就奔着庞旁爸来了问我怎么给看的,咋胖儿他二姨在院里骂一通人就没事儿了,庞旁他爸不乐意就二姨这事儿细说,不过还是把我从头到脚的夸了一遍,说别看我岁数小,但本事大,林大爷就问多大。
庞旁他爸把手一背,提气看着他,“多大?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喃说大不大!!”
我听到后差点喷笑,这吹得也太大了!
不过效果真是刚刚的,庞旁家这地儿不大,本身大家都搞养殖,邻居家互相也熟,谁都知道庞旁她二姨前几天还在家病歪歪的中邪,我一去这就精神抖擞的搓上麻将了,这本身就是活广告,再加上庞旁爸的一通神吹,我在顺口这远郊地界登时就打开知名度了。
火谈不上,但是一连好几天都没闲着,这家今天有小儿夜哭找我去啊,那家要盖鸡房子让我看看啊,还有准备结婚的让我给看看日子啊……
都是小活,但我干的很起劲,总有一种人家认可我,我不能辜负了人家的意味在里面,几件小事再一累积,解决,大家对我更是好感度倍增。
只要我出门,庞旁家邻居认识不认识的看见我都打招呼,有叫我葆四的,也有叫我薛先生的,说真的,那种职业所赋予的自豪感,我在这里远比要在村里感受的明显。
一开始我其实是很纳闷儿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见我这么热情,后来听庞旁讲才知道,大家以前对先生阴阳师的了解都靠道听途说,抽冷子这看到了一个真的了,还是让大家真真切切看到本事的了,最重要的是我还很年轻,是个女先生,所以他们就算不找我看事儿也想来看看我长啥样。
我苦笑,大概也只有白山村的人觉得先生不是个很神秘的职业了吧。
庞旁说到最后还总喜欢逗我,“还有你好看吗,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有多少叔叔婶子打听我你有没有你对象的事儿,幸好我二姨放话出去说你有对象了,不然这都要抢着给你介绍了!”
我不愿意聊这些,每天都追着她问温奇的事儿,庞旁一听到温奇的名字脸上的笑意就褪了,“他说不行,说那个他要找的是有经验的,就是得厉害的……
葆四,你别多想,他不是说你不厉害,是也说挺危险什么的,怕你要是有什么闪失,陆二那边他没法交代。”
陆二,我就知道温奇会顾虑这个。
当然,肯定还有我自己本事的原因。
想了想我直接要来了温奇的号码存到了自己手机里,没直接给他打,准备先忙完手头上的这些左邻右舍的事儿再回市里约他,我的事,还得自己去谈。
“葆四,真的要走啊,再多住几天啊。”
坐在庞爸的车上他还一直在留我,“这两天还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要找喃看呢。”
我笑着看向他,“庞叔,主要是我回市里还有事儿,要是有邻居要找我,你就让他们给我打电话,要是我没接着,那就打小六的电话也行,有需要我就在过来。”
一知道我要走,庞爸就赶紧带着我出门,主要是他还心心念念他那个海鸭蛋项目,我原先以为他就是顺嘴一说呢,谁知道是认真的,所以这大下午的就开车把我带出来了。
庞旁没跟着,要在家赶稿子,小六更别提了,说这几天一直陪着我给人看事儿,消停一会儿就抓紧时间去玩游戏了。
庞爸听着我的话嘴里还在念叨,“这认识个先生是好,借老了劲了,得亏有你能帮忙看看,不然我这地啊还真不知道买不买,心里没底啊。”
“庞叔你要是这么说就见外了,要是没有你大家也不能认可我啊。”
对庞叔婶子我是真的很感激,人家一点都没打我当外人,这几天要是有人上门看婶子还帮忙给端茶倒水,招呼的很周到,况且,我私下还数了数收的红包,加上二姨给我的那份也一千多了,这钱不都是借的庞叔的光赚的么!
庞叔一听我这话就笑,“干啥不认可喃啊,咱是有真本事啊,葆四啊,我和你婶子还想找个机会认你当干闺女那,你看行不。”
我嘿嘿的笑着点头,“行,这是我的福气啊。”
路有点远,越往里面开越是人烟罕至,只能说风景不错,偶尔会看到零星几幢美式风格别墅,院落很大,但人是少的可怜,隐隐的,会有海浪声入耳,我降下车窗,淡淡的咸腥味入鼻,挺意外的,想不到滨城还有这么隐世的地界。
“庞叔,这里以前没有渔村么,怎么都没什么人啊。”
庞爸摇头,“这里以前就交通不便,除了自驾没有公车过来,前些年开发了一下,路是修好了,但是还不通车,地多,来的人还是少,你不是看见那别墅了吗,主要都是有钱人过来度假啥的……”
我哦了一声,这里虽然背山面海,但的确是太偏,要是寻常人住过来买个日用品之类的东西都不方便。
庞叔说了一路,感觉差不多了要偏到头了才把车停下来用手指了指远处,“葆四,你看到山那边的那块空地了吗,我准备在那建个厂房,到时候就散养,没事儿时再把鸭子赶到海里游个泳,你说靠谱不。”
我推开车门下车,迎面的海风当时就把我衣服给穿透了,确定了一下庞叔说的位置,掏出阴阳盘迅速的调节方位后仔细的看,随着指针一出,我转身看着庞叔摇头,“那地不行,伤门震位,位在正东,主疾病灾殃,不适合做生意的。”
庞叔有些皱眉,“那这附近哪里行。”
我被吹得直冷,看着庞叔的脸直接出口,“这地界风太硬了,虽说也有些气候的原因,要入秋了,海边风大,可从风水来讲,庞叔,这气太冲,你压不住,容易形煞,不聚财。”
庞叔有些失落,“哎呀,我惦记挺长时间了啊,意思这整个都不行呗。”
我嗯了一声,“庞叔,我的建议是你先把这个项目放一放,当然,如果你执意想做,我可以给你想法子,把这个气给化了,只是很麻烦。”
所谓穷则变,变则通,我既然是吃这口饭的,就要有把死局转活局的本事。
庞叔的眼睛又是一亮,“还能有辙?”
“当然。”
我点头,“做生意我不懂,但是风水我可以想办法去变通,不过要转局的话我想投资也会加大的,庞叔,我觉得你还是谨慎为好。”
庞叔内心挣扎叹口气,眼神越到我身后的位置抬手一指,“葆四,喃说像那种有钱人在这地儿建别墅肯定也研究风水啥得了吧,不然这气是不是也冲。”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算是半山腰的位置,一幢别墅还真是豪华屹立,眯眼,伸出大拇指直接对冲别墅方向,气流扫过指尖,在我远远瞄准的那个点上慢慢涌聚,气口,居然在气口建别墅,就算是那地看起来有几分傲视群雄的意思也不能这么干啊。
掏出阴阳盘开始对着那别墅的方位调节,指针颤动几下慢慢的指出,它的正位应该是坐东北,朝西南,东北为艮位,主万物生育,别墅整个座位没有问题,可是它建在气口上我不能理解啊,站在我的位置继续调盘定门,心里一提,“景门,主鬼怪亡遗,这么凶!?”
凶位,气口……我微微拧眉,谁这么牛叉建的别墅啊。
“葆四,喃弄啥呢,咱回去啊。”
我怔怔的看向庞叔,“庞叔,你知道怎么去那别墅么。”
庞叔点头,“知道啊,顺着大道绕过去就行了,你要去啊,你认识啊……”
我看着那别墅摇头,“不认识,就是做先生的直觉,很好奇……庞叔,你带我去看看吧,咱们在门口看一眼就回去。”
庞叔倒是没多问,招呼着我上车就朝着大路往山上绕,我心里的好奇完全被那别墅带起来了,我就想看看,究竟是有高人故意为之还是这个别墅主人自己作死,庞叔问我要看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就是做先生的那种好信儿感,要是没看着就罢了,看到了,就想掰扯出个一二三。
车子随着山道绕行,车窗外倒是一片的郁郁葱葱,景儿真不错,隐秘程度也高,但是这个地点,我真没法理解,直到庞叔把车开的靠近别墅,一眼,我便看到了别墅四层的琉璃天窗,有些激动,“镜面反煞!”
庞叔被我吓了一跳,“这是咋的了。”
我却笑了,不是作死,是有高人布局的,琉璃是佛教七宝之一,为消灾辟邪之灵物,镜面挡煞,辟邪挡灾,此为阻气,绝啊!
庞叔见我在那自嗨只觉得莫名其妙,“葆四,这是怎么了这是。”
我笑着示意庞叔停车,我自己去别墅大门外看,“我这是学习呢,看看别的大师怎么布局!”
庞叔微愣,“这也能学?”
我点头,下车后几步跑到别墅门口,隔着高高的大门朝着里面看,院落很大,布满绿植,除了鸟叫没什么人气,空荡荡的感觉。
后退了两步我仔细的瞅这建筑外形,气口可破,那凶位怎么化解啊,正在心里纳闷儿,一抬眼,看见了大门一侧的古铜雕花门牌,看清上面的字后心里顿时一激,“……陆宅?”
头皮发麻,不会这么寸吧。
“做什么的。”
吓了一跳,抬眼,院里站了个五十岁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大爷,“这是私家别墅,谢绝参观!”
我吞了吞口水,“请问……这别墅的主人是叫陆沛吗。”
那大爷愣了一下,“你认识陆先生?”
心里苍然一笑,原来是他的,摆摆手,没答那大爷的话,转身直接上车,那这么说,凶位也不是问题了,他自己就镇住了,所以,两煞两破,阴阳反而平衡了,呵,好风水布局啊……
“葆四,咋得了,喃认识啊,是你跟胖儿的同学家买的?”
我木木的摇头,“不是我和胖儿……”
看着倒车镜里那渐离渐远的别墅,猛然想起庞旁说过的话,温奇顺路送她回家……那就是说,温奇,很有可能是来这里。
嘴角不自觉的抽搐,原来,他当年是藏在这里了,呵。
第202章 个人有个人的劫
回去的路上我跟庞爸还真是各怀心事,谁都没有再多聊什么,他是闹心他这个项目,大概也是考虑到了难处,嘴里一声接着一声控制不住的叹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是想着那幢别墅,越合计心里也越发的憋屈,总觉得,表面上的那些洒脱肆意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明明只是看到了他一个房子而已,我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晚上回到庞旁家,我做东执意请庞叔和婶子吃了顿饭,庞婶看出了庞叔的心不在焉,就问他那地是不是不行,庞叔叹气一声算是回应。
庞婶嘴里轻笑,“我就说不靠谱,养鸡都养不过来还要去养海鸭子,那都是南方人做的事情,咱这气候就跟那边比不了,喃还真以为就喃有来钱道道别人都不抵喃啊,根本就不靠谱。”
庞爸不乐意,一口白酒下肚,扫了她一眼,终究还是忍不住,跟庞婶开始掰扯起这件事,俩人你来我往的,海蛎子味儿在饭桌上飘来荡去,我倒是揣着自己的笑心思挺愿意让他们俩就聊这事儿的,不然我怕庞叔在聊起那栋别墅,我窝火。
庞旁像是对他父母的这种模式习以为常,该吃吃,该喝喝,一直到饭快结束了庞叔像是才想起正事儿,张罗着说要认我做干闺女儿,我当然积极响应,嘴很甜的叫了两声干爸干妈,庞叔终于展开了笑脸,让我意外的是他庞婶居然给我早就封好了红包,说是改口费,干闺女不能白认。
挺厚的,我保守估计,一人得给了我五千,说什么都不要,讲要不然就意思意思给个一百零一就行,百里挑一么,不用这么客套,给我这么多。
庞叔拧眉,“你要是客气就是看不起你我和你干妈!”
话已至此,我红着脸只能收下红包,敬酒,本来打算要是正式一点我在磕个头,可是庞爸没用,说一切从简,鞠躬就行了……
倒是没想到,一顿饭吃到最后还吃出个意外收获,我算是正式改了口,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已经管庞叔婶子干爸干妈了,庞叔婶子听的直乐呵,看见邻居大老远就招呼,“以后葆四就是我干女儿啦!”
邻居不明所以,嘴里只顺水推舟的道着恭喜,庞爸美的跟什么一样,看着邻居挥手,喃先忙着吧,以后有事儿找我干姑娘给看,都是自己人!
那邻居更家发懵,点头背身走的时候我要么他心里都得合计,不就是认了一干闺女么,怎么兴奋地跟又生了一个似得。
我理解庞爸婶子的心,他们真是完全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忙着告诉邻居,也是想让他们知道,我是自己人而已。
临上车的时候庞爸和婶子一直往庞旁那辆没屁股的小红车后备箱里塞鸡蛋还有处理完的整鸡,我真是一直都不知道她那是什么车,直到看了后面钣金上的字标才清楚是叫polo。
具体的我也没好意思问,知道小六会笑话我,在对车的认知上,我还真就一直处于幼儿园的水平,庞旁一直伸手拦着他爸妈,死活不同意他们再把乱八七糟的东西往小红的后面塞,说不要这么多鸡蛋了,她打小就吃,闻到这味道就要吐了。
庞爸不乐意,“喃不吃葆四六子不吃啊,喃咋那么不懂事呢!”
我擦着汗看着庞叔,“干爸,的确是太多了,冰箱塞不下,吃不了坏了就可惜了。”
庞爸眼尾不乐意的剜了庞旁一眼拉着我往旁边走了几步,声音放轻,“葆四,我瞅着胖儿现在越来越不对,她是不是有事儿瞒着俺们啊。”
“啊?”
我装蒜,“还好吧。”
庞爸皱眉,嘴里不自觉的叹息一声,“葆四啊,喃是不知道,胖儿这丫头打小就彪呼呼的啊,手散,那要是跟谁好啊,喃要啥她都给,小时候她老领同学上家玩儿,好的不好的都带来,有一回啊,把她妈新买的那微波炉都送人了,我问她你为啥送,她说她同学说了,家里没有,就跟那缺心眼一样样的。”
微波炉?
这事儿一般人是干出来。
庞爸继续叹气,“不过那微波炉最后人同学家长也给送来了,我想说的是啥,是俺家这个姑娘吧,她跟一般人不一样,她那心眼啊,死的啊,我真是没法说,你看她现在,双眼皮也喇了,痦子也点了,她作什么妖啊。
喃都不知道啊,她那眼睛刚喇完时给她妈吓成什么样,那比鬼都吓人啊,她妈心疼的这个哭啊,她还美够呛,我就觉得吧,她是有事儿,好端端的,她不能这样,葆四啊,喃比胖儿有主意,喃帮我和你干妈看着她点,千万别让她作出什么事儿,她花点钱都没事儿,就是别祸害自己了,要不然我和喃干妈啊,那真是伤不起心啦!”
我点头表示明白,庞旁的变化不用外人去看,她父母肯定是最先发觉异常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去劝她,更不敢跟她爸妈说,其实她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唉,这事儿闹得。
“葆四,我爸跟你说啥了说半天。”
上车没等开多一会儿,庞旁就忍不住的朝着我开口问着,我伸手扶住额头,“就是担心你,感觉你变化大,知道你有事儿瞒着他们。”
庞旁睁大眼,:“葆四,那你没跟我爸说温奇的事儿吧。”
“哪能啊。”
我把头靠在枕垫上闭眼微眯,“说了你爸都得杀过去找温奇。”
庞旁没心没肺的笑,:“那是,我爸能干出来,让他知道我麻烦了……”
我叹气,想说一万遍你跟温奇不合适,但想想,说了也没用,还是算了。
到家楼下车库时手机铃声响起,拿起一看,是大哥,提了提精神放到耳边,“大哥。”
寒暄了几句大哥直接步入正题,“四宝啊,我跟你嫂子的回请宴日子订了,二十五号晚上七点开始,那天正好是星期天,酒店名字我一会儿给你发手机里,你带着小六别忘了过来。”
二十五号?
我想了想觉得也对,十一要结婚的多,酒席的价位肯定水涨船高,多提前几天也省的花冤枉钱了。
嘴上嘻嘻的笑,“好,我那天早点去找嫂子,她怀孕了,我这个小姑子得多替她忙活忙活。”
大哥也在笑,“四宝,哥知道你懂事,对了,你问问老姑来不来,要是她有时间,一起来热闹热闹,吃点饭。”
“好。”
我嘴里应着跟着庞旁和小六朝着电梯走,猛地想到一个比较重要的事儿,“大哥,那谁不会去吧。”
“哪谁?”
我眼尾瞄了庞旁和小六一眼出口,“就是你们项目的负责人。”
大哥哦了一声,“陆总啊,我跟他助理说完了,他忙,现在还在外地了,不知道有没有空,说是倒开时间就过来,四宝,你是不是不想见到他啊……”
“嗯。”
我回答的很直接,心态却说不上来,有些惴惴不安的成分在里面,总觉得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打法太超出常理了,弄得我总是云里雾里的,窝火,还没得发泄的空间。
大哥没在多说什么,“我想陆总未必会赏脸吧,我只是个小下属啊,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请人家来吃饭啊,不过说真的,我是真想找个机会好好的谢谢他,陆总真的帮我很多……唉,算了,等见面了哥再跟你聊吧。”
“好,那见面再说。”
我点头挂下手机,听着小六那边电话又响起,他接起来应了两嘴递给我,“四姐,庞叔家邻居的亲戚,找你看事儿的。”
电梯数字一路上升,走到正一层时停了一下,我微微的朝后让了让,让门口的妇人进来的同时把小六的手机接过放到耳边,“你好,哦,结婚定日子是吗,没问题,你把俩人的生辰发我手机里就行了,不需要太细,对,你大概是想明年几月份办,好,我明白了,我回去给你看,半小时吧,我给你回电话,没事儿,不麻烦……”
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刚把手机递回小六的手里前面刚进来的妇人就回头看向我,“你是先生?”
我怔了怔,没想到她会突然回头跟我说话,:“是。”
妇人年纪有些偏大,头发挽了个发髻,看上去庞婶的年纪差不多,见我点头就像是来了兴致,“什么都能看?”
闻言我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她的相貌,总体还算和善,只是额头高方,日月角高耸,稍微有些克夫,眼睛深陷,眼下还有泪痣,说明其泪多情深,有生死离别,独守空房之相。
见我仔细盯她,妇人有些警惕的退了一步,“你看出什么了。”
我微微的沉气,“大姨,您希望我说吗。”
妇人对我这架势明显怀疑,清了下嗓子,“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年轻的先生呢,你说说呗,我看看说的准不准。”
电梯要到了,我示意她稍微给我让让,走出去时嘴里直接出口,“既然缘浅,那就放下吧,对您来讲,两家饭不好吃。”
我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眼尾瞄到她惊在原地。
庞旁跟到我身后掏钥匙时我听到她叫了我一声,手扒着电梯要关上的门,嘴看着我张了半天,“你住我楼下啊,那你……”
随后脸色有些发白的摆摆手,“算了,先算了吧,我有事儿来敲门行吗。”
我点头,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后退两步站回电梯,直到电梯门关上庞旁才看着我小声的询问,“葆四,你刚才说的是啥意思啊。”
“她爱人去世了。”
庞旁的表情就跟那个妇人一模一样,“你怎么知道,光看相啊。”
我淡笑的摇头,“也不是,脑子里给的灵感。”
看着她一知半解的脸,我抬脚直接进门,“看相那个东西,只是参考,先生,是要靠灵悟的。”
小六像是很懂得样子看着庞旁挑眉,“我四姐身上是跟着黑妈妈的气的,真材实料!”
“我的天啊。”
庞旁在我身后唏嘘了一阵子疾步跟过来,“葆四,我忽然有了灵感,以后你遇到啥事儿就写下告诉我呗,我整理一下写本书出来,就叫阴阳先生!不,女先生!”
我无奈的看着她笑,“这种事能出书么,你忘了你哥那个电影了啊。”
“是啊……”
庞旁抑郁了一下,“这是个硬伤啊,出版肯定不行,编剧也不可以,难不成我最后要写只是做了场梦?那会被骂死的吧。”
我拉了拉她手表示安慰,“边缘行业么,正常的。”
庞旁不甘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抱着电脑去查,查不出子午卯酉又开始给自己之前的杂志社同事打电话,说自己想写一本关于阴阳方面的书,问那边怎么规避,说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嘻嘻哈哈。
我掩上自己这屋的房门,坐到床边仔细的合计一下拿出手机给温奇拨出了电话,他磨磨唧唧半天才接,听声音还透着睡意,“谁啊。”
刚要张口,就听见手机那头又传出个娇柔的女声,“讨厌啊,你干嘛不关机啊……”
心里暗骂了一声,都他妈要大中午了还不起来!
“喂!不说话我撂了啊,毛病……”
压着不爽,我张了张嘴,“温奇,我是薛认。”
“谁?薛认?”
我刚想着要不要详细帮他回忆下薛认是谁,那边忽然传出笑音,“呦!我就说一般人不会知道我这号么,感情是小嫂子啊,有事儿啊。”
这态度还真是一百八十度急转啊。
“有事,方便见一面吗。”
“呦,哥们这真是受宠若惊,说实在的,这多少年没见了,这小声音还是这么脆亮,我是真想见啊,可我最近这闹肚子,哎呦喂,这身体虚的不行,没法见人,要不这样吧,改天我约个时间,好好的招待招待你,你看怎么样!”
闹肚子?
你是闹肚子让身体虚的么。
“温奇,我知道你清楚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儿,这几天,庞旁也应该给你打了不少电话了,我是认真的,要是你不出来,我只能上门去找你了。”
“啧!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那活你干不了啊,咱就直说了吧,你是不是缺钱啊,这样,你人不需要露面,哥们佣金照付怎么样,五万,你把卡号给我,哥们现在就把钱给你汇过去!”
我握着电话的手指都紧了,“温奇,我是想挣钱,我也想挣你的钱,但我想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我就想见你一面,你答不答应。”
“这个……”
温奇还在那犹豫,旁边那个软软的女声再次响起,“奇哥,谁啊,说话那么横,你鸟她干嘛啊。”
“滚一边儿去。”
温奇哑着嗓子训斥,我听见那个女人哼了一声好像是走去哪了,踩的地板是咚咚直响,心里无语,就这样基本每天都跟别的女人做运动的庞旁看上他哪点了!
“小嫂子,这事儿陆二……”
“我只想见你,现在不想在电话里跟你聊什么,咱见一面好吗。”
温奇的声音满是无奈,“算了算了,你说什么地儿吧,这一天啊,你就难为我吧。”
定了下时间地点,挂下手机我心里很清楚,我是揣着陆沛的身份压人了,要是没有陆沛,温奇甭说卖我面子了,搭理我都做不到。
但是没办法,我需要这样的机会,尤其是这件事还让温奇在他们小范围的圈子里给闹大了,对我来讲,实际上是闹得刚刚好的,既能露头,又不需要接触媒体费心辟谣,这种好事,岂能拱手让人啊。
正做着打算,庞旁就满脸兴奋地拉开房门,“葆四,谁说阴阳师是边缘行业啊,现在就有个大火的啊!”
我被她吓了一跳,没等说什么她就扑过来打开电脑,“这是我同事给我发的,省城那边传奇杂志的模板,你看这封面,带你走进民间奇人马娇龙,让你领略何为走蛟!”
庞旁手不停的点着,“我同事说这杂志的销量老好了,当天就销售了十几万册,可第二天就买不着了,这还是通过内部关系搞到的,现在这个人特别火,安东的,葆四,跟你老家特别近吧!!”
我看着没应声,走蛟?
她给灵物封正了……
接过庞旁的笔记本电脑手指轻点,看着封面上的那张迎着朝阳神色平静的侧脸,“起势了。”
心里紧了几分,难怪小讨厌说要我起势时才可以给它封正,从马娇龙这件事来看,蛟龙踏浪,也寓意着她腾空而起,她是蛟龙,这个蛟龙也就是她。
换言之,小讨厌也就是我,我就是小讨厌,不然我就是随便给它封了,也没作为的。
“葆四,你想什么呢,这人是不是挺帅的……”
庞旁喜滋滋的看,“就是挺奇怪的,我同事说他特别火,可我上网一查,啥消息都没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很显然啊,要么是她自己不喜欢这么高调,要么就是有人在护着她,阴阳师太招摇,不是好事的。
“你们聊啥那。”
小六听声从门外进来,瞄了一眼电脑屏幕后随即会意,“这个啊,我四姐知道,最帅阴阳师么,不对,我四姐说是女的!”
庞旁挑眉,“男的啊,哪里是女的,你看这个个子多高!还能是找角度拍的啊!”
“女的!”
“男的!”
他们俩来回的犟,我盯着照片却没动,直看着她情愫复杂的眼,心里倏地一紧,明白了。
天生阴阳……还真是成也是它,劫也是它。
‘啪’!的把笔记本电脑一扣,我揉了揉鼻梁,舅老爷说的对,凡入阴阳,无一人容易,个人有个人的劫啊。
“四姐,你看大胖儿,她就跟我……”
我抬手打断小六的话,“六儿,你先出去。”
小六怔住,“不聊这个么,咋了。”
我啧了一声,“你先出去,我有事儿要跟庞旁讲。”
小六不明白,可还是识趣儿的哦了一声,临出门还冲着庞旁做鬼脸,“你就犯花痴吧你!”
庞旁窝在我身旁笑,“我乐意!”
眼看着房门关上了,我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看着庞旁直接张嘴,“胖儿,我刚才给温奇打电话了,约好明天见面了。”
庞旁抬眼看着我皱眉,“他肯定不敢爽你的约,就是你真要……”
“我不是跟你说这事儿,是我给他电话,听到他旁边还有别的女人,俩人还没起呢。”
我不想隐瞒,也不怕做坏人,我觉得事儿得让庞旁清楚,这种一头热,我真的理解不了。
庞旁脸僵了一下,“有女人?”
我点头,“女的,声音挺娇媚的。”
“那……”
庞旁不再看我,坐起来看着自己的脚尖,“那正常啊,他说他晚上身边没人都睡不着的。”
我这一口老血啊,“正常?胖儿,要是普通朋友,我知道温奇是什么作风,那我会无所谓的,可是我不想你这么下去啊,你说你图什么啊,让他试一次?啊?”
庞旁还是不看我,闷闷的,“我想。”
“什么!!”
我差点去掐她,“你再说一遍!”
“葆四!!”
庞旁起身,拿过自己的笔记本抱在怀里看我,“对温奇,我真的没法控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什么不知道啊,我就是想求求你,别管我这事儿行吗,我知道你不会支持,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吗!”
我气得直喘粗气,我恨不得瞎了才好!
“好了,我不想为了他跟你吵架,他醒了吧,我给他去电话,听说他不办生日趴了,怕家里长辈诟病,我去找他,好把钱包给他,那个……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
我牙齿咬着下唇坐在那里,听着房门轻轻的一开一关,我觉得自己够直接了,可又没法说的太深,我不想跟庞旁吵架,但又怕她受伤害,很矛盾。
自己的事儿都够焦头烂额了,现在又扯上庞旁……对她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
第203章 如果他答应
下午庞旁出门,我给我妈去了电话约她出来吃饭,等她的功夫顺便去了趟商场,兜里有钱了,自然要给方梅梅买点东西,小六看着金项链咋舌,:“四姐,够豪气的啊,三千多的金项链说买就买了!”
“这得感谢庞旁父母!”
我拎着袋子小心翼翼的放进书包里,这心病可算是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小六笑着看我,“我提醒的及时吧,不然咱们俩空手去多磕碜,四姐,要不然你再买一条吧,记到我头上,反正我也得结婚,礼尚往来的大哥还能还我。”
“就你会算账啊!”
我不乐意理他,“你要是想送自己买,不是天天白活你那游戏装备多值钱么,卖呗!”
“那可不行。”
一听我说这个小六不言语了,讨好般的往我的身旁凑了凑,“到时候你就跟大哥说这金项链的钱是咱俩一人一半的,让大哥记得点我的情……”
本来我是那么打算的,但是一听小六这拨拉的小算盘,直接回道,“没门儿。”
跟我妈还算是愉快的吃了顿饭,她话少,主要的两句问完了就是长久的安静,快吃完时我说了大哥的事儿,妈妈仔细的问了我一嘴,哪天?
“二十五号。”
“哦,那我没空啊。”
我点头,没多让,“没事儿,我到时候就跟大哥说一声就行了。”
妈妈应了一声,掏出张银行卡递给我,“这里面有一万块钱,本来是我给你租房子用的,家树他们家人啊,其实我不太喜欢怎么接触,他在老家办的时候我也没有随礼,我知道,那钱大嫂不能给家树,这样吧,你从这里抽出一千,算是我对家树的心意,剩下的,你留着跟小六租房子,不够,在跟我说。”
见我没伸手,妈妈沉了口气把卡直接塞了过来,“拿着,跟你妈还客气啊。”
“谢谢妈。”
妈妈怔了一下,憔悴的眼看着我有些酸楚,“这么客气做什么啊,葆四啊,你这样妈妈心里不舒服啊。”
“小姑,我四姐是真的感谢你,她知道你特别不容易,你这么奋斗不也是为了她吗,她老跟我说,你就是她的楷模,偶像!”
小六的圆场让妈妈舒服了许多,她轻笑着摸了摸小六的头,拎着自己的小包起身,:“你们在逛逛,我先回去上班了,晚上,还有三个人在等我呢。”
我垂着眼点头,手上握着那张卡,:“好。”
等我妈一出大门,小六就凑了过来,“四姐,老姑真是做遗体美容的啊。”
这事儿刚才等我妈的时候我就跟他说了,不然他老好奇,总问我妈是做啥的那么忙,见我没应声,小六缩了缩脖子,“哎呀,真看不出来啊,这薛家的女的是一个赛一个啊,胆子都挺大啊。”
我默默地收好银行卡,薛家的女人是都了不得啊。
晃荡了几圈回家,开门时屋子里还黑兮兮的,我看了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半了,庞旁还没回来,给她去了电话,没接。
小六看着我皱眉,:“四姐,你只是闺蜜,不是人家妈,老这样挺招人烦的,谁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啊,人家喜欢谁是人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见我不搭理他小六又开始自说自话,“四姐,我提醒你啊,要是我将来喜欢上的人你也看不上但你不行管啊,那是我自己的事儿,不乐意别人掺合!”
我有些发怔,站在原地很久都没动,是我太多管闲事儿对庞旁管的太多了吗。
发泄般低吼了一声去洗澡,当我爱管!
心里这么想着,可还是一直睡不着,我洗了澡,收拾了房间,最后实在熬不住就回卧室趴在床上眯瞪的等,直到大门声响,我听见庞旁回到自己的房间,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这心才算是彻底放了。
……
早早的来到跟温奇约定的咖啡厅就位,窗边,临街,跟做贼似得点了两杯饮品后在门口踩了下位置,点了根香在那晃荡,环卫保洁一直狐疑的盯着我,直盯着我把那根香燃到底然后扔到垃圾桶里才算作罢。
我暗暗在心里吐气,城里就是这点不方便,人多规矩多,布个小阵还得偷偷摸摸的。
在位置上坐定,眼睛则一直盯着窗外,之所以挑这就是为了一目了然,等温奇方便,小六点了杯奶茶坐在我对面,“四姐,能行吗。[]”
“必须行。”
没看他,临街的车辆来来往往,我得盯住了。
小六嘿嘿的笑,“正好,我也算是看看大胖的眼光咋样了。”
没接茬,听着小六继续白活,“昨晚,大胖儿几点回来的你知道吧。”
“下半夜两点。”我言简意赅。
小六有些惊讶,:“你没睡啊,我一直打游戏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本来我今早还想敲门去提醒她以后别玩那么晚,谁知道咱走了她还没醒,四姐,你这个得说说了啊,太晚了也不安全啊。”
我呵了一声,看见一辆车慢慢的朝着这边调头驶近,“你不是不让我多管闲事么。”
“你看你,老这么揪我话茬儿,我不也是担心她么。”
我盯着窗外没动,眼瞅着那辆吉普一点点的在咖啡厅前面的车位上停靠,“他好像来了,你准备好。”
“哪个!”
小六立马精神上了,抻着脖子朝着我指的方向看,车门打开,我看着穿着花哨的条纹衬衫下来的男人心里一放,“就是他,赶紧过去!”
“我去,也就一般人,撑死算个小白脸。”
我心里一乐,小六的形容倒是挺贴切的,温奇脸白,当然,现在看看也有些纵欲的成分在里面,要是硬轮五官,没什么优点,主要是个子比较高,再加上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会打扮,看着,倒是有几分气质。
许是他性格原因吧,抑或者是我对他有一定的成见,总觉得,用油头粉面四个字形容他比较合适。
下车的温奇本能的朝着咖啡厅看了一眼,我随即起身,站在窗子里面含笑的朝着他挥了挥手,温奇当时就给我回了个笑脸,抬脚刚要进来,小六就走迎了上去,指了指我把有些疑惑的温奇拉倒了咖啡厅大门的另一侧。
我心放了放,踏踏实实的坐到位置上,小六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温奇拉倒我开的‘门’里,不然我怎么玩儿。
没用一分钟,温奇就笑意盎然的带着小六进来了,“小嫂子,这是你弟弟啊,你说你也是,咱们什么关系啊,这滨城我哪找不着,喝个咖啡你还让你弟弟出去接我。”
我笑笑起身,手伸向他,“好久不见了。”
温奇乐呵呵的伸过手跟我握了一下,咝了一声又把手缩回去,“呦!这还带着武器要扎我啊!”
我摊开手掌给他看,很纳闷儿样子,“怎么了,什么都没有啊。”
温奇转脸就咧起嘴角,“那不会是过电了吧……”
说完没等我应声自己就摆手,看着我仍旧是油嘴滑舌的老样子,“开玩笑啊,我跟谁来电也不敢跟小嫂子来电啊,不过小嫂子你是真漂亮,哥们四年前就说小嫂子将来肯定得成大美女,哎呦喂,我都羡慕陆二喽。”
我淡笑的看着他,“你倒是瘦了很多。”
有些东西天天消耗,想不减肥都难吧。
温奇笑的特别憨厚的坐到我对面,嘴上还很热情的张罗着小六坐下,熟稔的就跟他们认识好多年一样,“小嫂子,你是不知道,我这心操的啊,可一点不比陆二少,再说,我也缺一个像你这样的贤内助啊。”
他嘚吧嘚白活半天,基本上一句正事儿没提,我叫来服务员让他点了咖啡,清了清喉咙张口,“我跟陆二的事儿你肯定清楚,我们早就分手了。”
温奇笑的满是意味,“人分了,心不是还牵着么,是吧,小猫~喵~”
我假装若无其事的看着他,庞旁喜欢的,难不成就是他这种自来熟还有开玩笑的样子?
可他眼下有银秽底光,心思藏得深我看不出来,但光看眼,绝对是个好享逸乐之人。
抿了抿唇,我直接切入正题,“温奇,你知道我是个阴阳师,对吗。”
温奇点头,夸张的瞪眼,“知道啊,特别厉害,哎呦喂,听说陆二那项目有回出事儿就是你给摆平的,哥们特别佩服,真的!”
佩服?
按照他跟周熟悉的程度,这件事背后周不定给我埋汰成什么样。
我扯着嘴角笑,“那就是个蚂蚱精,四年前我还没什么本事,主要也是靠陆二成全,我回老家待了四年,正好涨涨本事,所以,你的事,我觉得我可以做。”
“你这就是闭关呗!”
温奇笑着掏出一根烟放进嘴里,吸了几口后透着烟雾看向我,“小嫂子,我跟你说实话,我那事儿啊,其实没什么大意思,你要是爱玩呢,去哥们那,哥们安排你,保证让你挑不出不是,可这阴的阳的,你还是少碰,我也担待不起,真的!”
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来,我也没吱声,静静的喝着自己点的橙汁儿,见我不说话,温奇捻灭烟头轻笑,“这回呢,就算是哥们请,回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去哥们那玩儿,我肯定呢……我靠!!!”
嘴角一挑,我看着温奇整个人异常夸张的从座椅皮沙发上弹了起来,一只手极其惊悚的指着那杯新上的咖啡,“这给我上的什么玩意儿!老板呢,他妈的想不想干了!!!”
服务员急匆匆的跑过来。“您好,请问是上错了吗。”
“上你妈错啊!”
温奇指着咖啡杯瞪眼,“给我来杯蛆是吧,你看,还他妈的动弹呢!恶心谁呢!!滚!把你们老板叫来!!”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被骂的当时就红了眼,“顾客,这就是您点的摩卡啊,哪里有蛆啊。”
“你他妈是不是瞎!”
温奇那架势都要动手,“仔细看!看不着你给我吃了!!”
小六有些紧张,看着我一个劲儿的撇眼神,示意我别玩大了。
我漫不经心的起身,微微屈身看向他的那个咖啡杯,“温奇,这就是咖啡,你看错了。”
“我看错了?”
温奇抬手冲我不让我靠近,:“你离这东西远点吗,够恶心的,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满的一杯,这事儿,我……”
“你真的看错了。”
我淡淡的重复,手很随意的在他脸侧属北的方向一抓,‘哒’的打了个响指,“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所以出现幻觉了啊。”
温奇皱眉,:“我哪里是没睡好啊,你看……”
再看过去,他脸直接僵住了,“蛆呢。”
我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那个已经抹上眼泪的小姑娘,:“实在是抱歉,我朋友看花眼了,误会你们了。”
服务员委屈的咬唇,点点头,擦着泪回到了吧台,我给了小六一个眼神,他当即了然,起身就撵着过去安慰了。
温奇盯着那咖啡杯不放,抬手各种揉着自己的眼睛,“这不是邪门了吗,我刚刚,明明……”
直到看见我过分淡定的眼,温奇嗓子里发出一记笑音,:“小嫂子,这事儿,不会是你……”
“是我。”
我大大方方的点头,“八门若遇开休生,诸事缝之总称情,你进来时走错了门,所以我给你打开了,你自然,就不会再看走眼了。”
温奇眼底藏着些微的不爽,“可你这事儿……”
“不漂亮。”
我提气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没人会喜欢被人摆道的,可我必须让你知道,我不是假把式的,如果你有需要,我还可以继续露出些本事给你看。”
温奇话被我掖了个够呛,点点头,:“行,难怪陆二说你爱玩啊,这样,你就给我看看,我今天运气怎么样吧,我也算是开开眼。”
没说废话,我掏出兜里的硬币放在手心冲向他,“吹口气吧,我给你打一卦。”
温奇各种无语的对着我硬币呼了一下,我算了一下他的名字笔画,直接打出三卦,“一卦为震,做上。”
再打,“二卦,为巽,做下。”
三卦打完,我看着温奇似笑非笑的眼直接出口,“衰卦,你今天诸事不顺,心焦易怒,差不多三分钟左右,就会得到很闹心的消息。”
我的进步就是解卦要远比四年前强,这种数据,几年前我绝对得不到。
温奇看着我嘴里发出细碎的笑音,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慢慢的凑近看我,“说真的小嫂子,你认真的样子,还真挺……”
手机铃声响起。
我心里倒是挺高兴的,很好,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不想听他说些有的没的。
温奇有些惊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放到耳边接听,我这距离听不到他手机那边对他说了什么,直看着温奇眉头蹙紧,“怎么办事的,没鬼我能选那个地方吗,我就是让他们去给我聚灵的,这点事都搞不定吗,什么往外跑,给我困!没鬼还玩什么!!”
怒气冲冲的挂下手机,再看向我含笑的脸,瞬时惊讶,“行啊!还真让你说准了!我这消息不是一般的闹心!”
我点头,“这个正常,秋天金旺,金旺克木,两个卦震巽均为木,这是典型的衰卦,说明不顺。”
温奇那双滑头的眼终于正经了几分,“那你怎么知道三分钟的。”
“第三卦,离,梅花易数需要用理去解,代表数字三,肯定不会是三天,三小时,我既然是即兴打卦,那打的就是当下,三分钟得此由来。”
“行啊!”
温奇点头,“你这东西,怎么玩的。”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他开口,“一物从来有一身,一身还有一乾坤,能知万物备与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与心上起经纶,仙人亦有两般话,道不虚传只在人,这首诗告诉我们,这不是玩,讲究的是天人合一,正传正授,用心学习的道理。”
没用他开口,我继续说着,“温奇,虽然我跟陆二分手了,但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我相信自己,可以帮到你。”
温奇没在说话,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机,两分钟后,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抬眼看我,“这样吧,我现在给陆二去电话,如果他答应,我没意见,怎么样。”
我点头,温奇却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紧张拨出电话,各种被我逼的赶鸭子上架把手机放到耳边,咖啡厅里一直放着轻柔的音乐,说真的,我倒是挺想让这音乐停止,听听陆二怎么说的。
“喂,哥们没打扰你吧。”
温奇的声音很低,侧脸看着窗外笑意也压得很轻。“这事儿我跟你说过,就是你家那小嫂子,不是给我约出来了吗,这家伙给我开眼的啊,哥们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话也说了啊,你……”
我真是受不了了,抬手抢过温奇的手机放到自己耳边,:“你有意思吗!”
“哎……”
温奇怔了一下,随后摆手,“也对,这事儿你自己去说,他答应了我怎么着都行。”
那边一时没有声音,三五秒后,才响起低沉的男音,“想我了吗。”
我这口气啊,“谁跟你说这个的,我是说温奇的事儿,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儿,你凭什么拦着啊!”
“凭我是你男人啊。”
他嗓音低醇,却又透着一丝说不清楚的轻飘又与挑逗。
我咬唇,“别太过分,我知道你不怕鬼的压根儿就不会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儿,但是我想做!”
看了一眼温奇,我合计合计还是起身,拿着那个手机直接走到外面没人的地方,“你不是说我做什么只要高兴就好嘛,那现在我要做高兴的事你又变卦了?”
陆沛的呼吸仿佛能随着听筒入耳,“你想做,是吗。”
“是!”
清风拂面,我掖了下头发,“你可以不管吗,陆沛。”
又隔了几秒,我吃不准他的心思,这种感觉很像等待凌迟,我挺抓狂的,明明避之不及,却又好像很多事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好啊。”
他低沉嗓音跃起起了星点笑意,“叫我三声老公,我就答应。”
狂喜的准备拿着手机奔进咖啡厅的脚步登时一顿,“你说什么?!”
他笑意朗清,却又字字清晰,“我想你听力应该不错……”
莫名的,我就想到他那张含笑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脸,刚要张嘴开骂就听到手机那头隐隐传出的杨助理小心的声音,陆总,会议室就等你了。
“三分钟。”
陆沛跟话筒隔开些距离的语气登时就变得公式清冷,没等我做出反应,声音又像是贴紧了我的耳朵,“时间有限,你不抓紧么。”
百爪闹心,顺着咖啡厅玻璃看着坐在里面像是再看热闹一样的温奇,心一横,哼哼了两声。
“叫完了!”
陆沛没有绷住,在手机那头轻笑。“没听清,我还有两分钟,作弊,在我这是行不通的。”
幼稚!
我大口的哈了下气,想着反正也没人听到,用力的抿唇,“老公。”
“哎。”
脸颊突然就一片燥热,这答应的也太自然了。
“还有两声。”
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老公。”
“在这。”
异常轻柔的嗓音,“我在。”
入秋了不是吗,怎么会这么热!
心里对自己各种暗骂,还是说出了第三声,陆沛在那边答应自然,接茬也接的特别顺畅,我不想耽误时间,拿着手机就朝着咖啡厅里跑,急的呼吸都有些发喘,把手机朝着温奇一递,“快接!!”
第204章 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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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奇只回了一个字就放下了手机,眼神随即落到我的脸上,“行啊,聊什么了让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我垂着眼恨不能自己刨出个地缝钻进去,默默安慰自己,姐姐我这是能屈能伸!
抬眼看向温奇,这事儿我绝对要迅速翻篇儿,不然自己都受不了。
“既然没问题了,那哪天去那个医院祛邪?”
“这个”
温奇语气犹疑了一下,“你得等,没听到我刚才那通电话么,说是那医院里本来就有脏东西,要跑,我得给困住了不是?”
我不明白,“那还费那劲聚什么灵,要是本身就有脏东西,那就直接去祛邪不就完了吗。”
话一说完,我就明白了温奇的用意,“哦,你是怕难度不够吧。”
温奇笑了笑,“是啊,既然你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用瞒你,我这回找的,都是有些名气的,我家老爷子还盯着看呢,我得让他知道我这个儿子是有多尽心尽力才行啊”
我微微的蹙眉,脸颊上的余热还让我有些不舒服,“那现在找了几个阴阳师了。”
“不算你,三四个吧,有两个外国的,还有个茅山道士”
他笑着出口,“这可都是我真金白银砸过来的。”
“那,有马娇龙吗。”
她这么火,温奇又不差钱儿,按照他的路子去想,真要把他爹救活了那以后温奇更是什么都有了,还说什么请的都是有些名气的阴阳师,应该会找她吧。
“马娇龙?”
温奇似乎在脑子里想了半天才哦了一声,“有印象,在省城混的,谁跟我提过来的,上过电视,是吧。”
我点头,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一下也很不错,我虽然现在段位没有人家高,但怎么说也算是半个老乡,或许是打小就听舅老爷念叨过她的关系吧,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惺惺相惜之感。
只可惜温奇摇头了,:“没有找他,现在找他就等于找麻烦,有媒体好像一直在跟他,民间奇人么,我这事儿可不想让什么乱八七糟的小报或者是传媒拍到。”
我没应声,倒是这么个事儿。算了,这种事要靠缘分,可遇不可求。
“总之你等我电话,大概时间在十月中旬吧。”
“十月中旬?”
我有些懵,时间线拉这么长?!
温奇理所当然的点头,“这种事当然要计划周密了,我聚灵是为了看大家本事的,又不是想弄出人命的,对了,我得给你提个醒,这段时间啊,还是跟陆二好好的相处,别回头他又翻脸了,那你”
坑是吧。
搞半天还要跟我玩路子?
我绷着脸看他,“温奇,你父亲不是病的很重吗,你弄这事儿不就是找人给他治病祛邪吗,难道不着急吗。”
常理来讲。恐怕一天都等不了吧。
温奇就此反而不愿意多说,长吐出一口气叫服务员结账,嘴还冲着我笑笑,“以后记着,跟哥们出来,就没有让你花钱的道理。”
我伸出胳膊拦下正往这边走的服务员,眼睛还看向温奇,“有件事我还要跟你说,关于庞旁”
“你说她啊。”
温奇提到她就有几分头疼的模样,“小嫂子,我这么跟你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劝劝她,一好好地小姑娘,老去我那混什么啊,说真的,哥们这些年就是看你的面子,也算是看陆二的面子,不乐意多说她什么,她那心思我懂,但她真不是哥们的菜,我吃不下去,啊。”
这话给我噎的啊。
差点没给我噎死。
温奇起身,看着我没事人一般的笑笑,“那我结账,咱电话联系?”
点点头,算了,人话说的这么清楚,我还能掰扯什么,说多了我觉得丢份儿。
温奇笑着叫来服务员结账,特意掏出几张红票子递给过来的那个服务员,“不用找了,剩下的,给被我吓哭的那个姑娘做精神补偿。”
我坐着没动,还行,还算是让我看到一丢丢的优点。
不过想想也是。温奇喜欢女人,要说没路子也不可能,他应该是特会泡妞的那种人。
“走啊,小嫂子,我送你。”
我摇头,“不必了,我自己在坐会儿。”
他点头,转身时又像是想起什么的看向我,“对了,你告诉庞旁,不用为了我去整什么,我是喜欢美女,人造的,还是天然的,我不在乎,但是这东西,得看底子,她还是少遭点罪比较好。”
见我冷眼瞪他,温奇随即抬手做了下投降状,“你别生气行吗,我这是实话实说,有些东西,她真没有,哪怕她有你算了,说多了传出去不好,哥们就是不想当坏人,她那种良家女子,还是只能下的厨房的,我真是吃不消,烦心,啊。”
“滚!!”
还是没控制住,我扬起手上的橙汁儿就倒在了温奇的脸上,周围三三两两正在闲谈的顾客随即都有些茫然的看过,一双双探究的眼睛只在我和温奇的脸上扫了一圈,随即就像是了然般在对视轻笑。
我知道,他们把我和温奇当成吵架的情侣了,这种戏码,每个在俗尘中摸爬滚打的男女似乎都要看腻了。
温奇有些意外,大概是很少吃亏,腮帮子绷着紧紧的看我,难听的话刚要出口,就硬扯了个难看的笑看我,“算了,我理解,那不是你闺蜜吗,被你泼一下哥们认了,别让她再来烦我就行。”
我没说话,胸口控制不住起伏的瞪着他的背影,再多比比一会儿我就准备抡杯子砸了!
事主怎么着,惹急了再有诱惑力的活姐姐也不干了!
妈的,这嘴也太贱了!
“四姐,这怎么了啊。[.超多好看小说]”
还在前台跟人家闲聊的小六急匆匆的过来,“你泼人家干什么啊。”
我懒得解释,坐回沙发椅子上还在大口的喘气控制,侧脸冲着窗外一看,令我意外的是刚刚那个被温奇吼哭了的服务员小姑娘居然红着脸追出去了,“这什么情况啊。”
小六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撇嘴,“刚才温奇结账不是说剩下的钱给那姑娘么,那姑娘感动啦,见他走就追出去感谢了哎,还不是看见他那车了,现在的女孩子都现实的奔钱看啊。”
“车,什么车?”
我眯着眼看,那姑娘就站在温奇的车旁,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没多会儿,我看见温奇从驾驶室里给她递出一张名片,小姑娘欣然接过,笑的脸能掐出汁儿来。
呵呵,不会吧,温奇倒是不挑食啊,稍微有些姿色的都不放过?!
“四姐,现在也就你认人不认车了,温奇那车是路虎揽胜,一百多万左右,这世道啊,啧啧啧”
我没在多说什么,眼见着那个女服务员揣好名片又颠颠的回来热情似火的工作,这世道怎么了,人心瞎了么。
“四姐,你还没说他因为啥得罪你了呢,你这气性一上来挺吓人啊。”
我无力的晃了一下手,不想说。
脑子里一遍一遍的闪过庞旁那张永远笑的没有敌意的脸,多好的姑娘的,怎么就在人渣嘴里,一文不值了。
“四姐?”
我垂下眼,过了那劲儿后心里又有些发酸,“六儿,我不是男人,我或许不懂男人的审美。我想问你,庞旁在你心里,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吗。”
“大胖儿她”
小六刚想玩笑,但看着我认真的脸,重重的清了下自己的嗓子,“还行吧。”
“还行?什么意思。”
小六挠头,“就是,反正挺踏实个女孩子,我个人觉得,我个人啊,你别跟我来劲,就是有点胖,虽然是减肥了吧,但是还有些胖,不过这也分人,有人就喜欢杨玉环呢,跟以前比,那肯定是强多了,以前那家伙嗯哼,当我没说。”
算了,我默默起身,“回去吧。”
“四姐,不会是那个叫什么温奇的说庞旁长相给你弄不乐意了吧。”
我晃荡了两下脑袋,“他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精虫上脑的家伙,我看他就是绝后的命。”
‘噗呲’一声,小六忍不住的笑,“你这话要是让大胖听见还得不乐意,不过我说真的,我还以为大胖喜欢帅哥,那要是被她单恋的得多帅,合着也是个普通人,有钱会包装的普通人,照我大姐夫是差远了。”
脚步一顿,小六有些紧张,“四姐。我就那么一提,你不用跟我在这急眼吧。”
我转脸看向他,“忘了,还有件事儿要问温奇呢。”
“啥事儿。”
“算了算了,回家吧。”
真是服了自己了,来前见温奇明明记得的,要问问他陆沛在国外的事儿,我想知道他在国外发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突然换了个人,这是我心里一个坎儿,陆沛越不说,我越想知道。
不然,我永远都跨不过去,就算是清楚已无可能,但不可否认,还是会控制不住,一方面有气,一方面又脸红。心动。
矛盾而又焦灼。
“妈呀,重点我还没问呢,他那事用你去办了不。”
这个
“应该用了吧。”
我知道我还是借了陆沛的势,不然那半杯饮料足以让温奇狂爆三字经了。
“啥叫应该啊。”
“这事儿不是今天明天的,他那边还得部署呢,且有的等了,他说得下个月中旬吧。”
我这血本下的够大了,要不是实在控制不住谁会泼他,这便宜让某人占得
“四姐,你怎么脸红了,我刚才看你出去打电话了,还拿得别人手机,给谁打的啊。”
我瞪他一眼,“闭嘴,这一刻开始,你不许说话!!”
小六眼珠子溜溜圆的看我,“怎么了,跟让人煮了似得”
没等说完。小六就随即抿嘴,手指在唇上做了拉拉链的动作,颠颠的跟在我身后,我闷头加速的走,一不留神,还差点掉小区口正在维修的马葫芦里了!
小六眼疾手快的拉住我,破功大笑,“四姐啊,你倒是看着点啊,那么大的提示牌你都能绕过去,这要是摔成半残了可咋整!”
我臊的不行,撑着气回他,“乐意!”
进门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小六有些疑惑,“还没醒?”
试探的喊了一声庞旁的名字,我推开她房间一看,被子乱糟糟的,人不在。
拿出手机给她去了个电话,响了几声后就接了,声音泱泱的,“葆四啊,我以前的同事找我陪她逛街,晚上回家,吃饭不用等我了。”
我哦了一声,觉得她状态不对,在我印象里,庞旁一直是个元气少女的,本来她先天的身体条件就好,再加上性格好,温和中又透着大咧,让人相处起来特别的舒服。
当然,这也是跟她的家庭有关,和和气气的家庭,被呵护着长大,不缺钱花,也没被父母灌输什么必成大器的想法,所以她天真,纯良,喜欢做梦,喜欢一切小女生的东西。
虽然我也喜欢,但我觉得很多时候,我会为了现实而黑暗,可庞旁不会,她不需要,她的一切,都是安排妥当,在我看来都是特美好的。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温奇多好啊。
突然恨上了自己,是怪我吧,要是我那时候没那么冲动,没把庞旁带进那家夜店,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抬脚走进她的房间,书桌上还摞着厚厚的杂志,有时装的,还有美容减肥的,抽出一本最新一期的时装杂志,翻开后发现她用圆珠笔在图片上做了些标识,都是婚纱的,小六探头过来看,“这是恨嫁啊。”
“女人都喜欢婚纱,就像是你喜欢车。”
我淡淡的应着,手上随意的翻了几篇,眼神一停,“这套装不错啊。”
小六挑眉,“你不说喜欢婚纱吗,这白领穿的吧。”
我摇头,没答话,事实上,我一直比较纠结看事儿要穿什么比较正式的衣服,白领的那种套装未免太过紧身服帖,折腾起来不方便,有些西装呢,我又撑不起来,这种洒脱女款西服套装的样式的倒是正合我意。
模特穿着的是一身纯白,上身收腰还微有懒散休闲,里面搭配的黑色衬衫,裤子宽松略长,正好可以落在脚面上,她还穿了一双平底圆头滑板鞋,随意,轻松,还透着一丝帅气,还是我喜欢的颜色,真挺入眼的。
认真的记下品牌,打算没事儿去商场转转看看。
庞旁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和韩霖的师哥通电话询问案情进展,他说还在处理,有些具体数据由于涉案人数众多现在还需要保密,不过一切顺利,散布在市内的传销窝点基本已经全部捣毁,但不排除还有遗漏。所以他们还在加紧审讯排查。
我自然要问这个邪教头目的事儿,在我看来,捣毁多少传销窝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抓住这个头,这样才能彻底摧毁那个碑仙的计划。
培植一个傀儡不容易,我的目的就是要让那个碑仙功亏一篑,当然,这话没法说罢了。
韩霖他师哥有些疑问,“薛,算了,我以后叫你小薛吧,是这样的,大霖不是说你最开始去那窝点的目的就是为了找那具尸体么,既然现在尸体找到了,怎么还对这个案件这么关心,当然,我没别的意思,你的关心也是对的。只是”
只是我联络的太频繁了,有些超出常理是吗。
我也郁闷好吗,又不能说那个邪教头目的背后真身是我家的头号仇人,谁不闹心啊。
“我就是觉得这个事儿挺大扯的,那个邪教头目十多年前就在我们村混过,还害死过别人,所以我想多问问,这种社会大毒瘤早日铲除咱们这社会也早日和谐不是。”
韩霖师哥在手机那头轻笑,“我明白了,你是为了大霖吧。”
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了他?
哦,随即想到,他妈那事儿跟这个傀儡有关呢。
“放心吧,现在我们已经封锁了市内所有的进出口,包括火车站,高速,机场,还有港口码头,只要有符合年龄特征的中年男子,不论长相,姓名,都会认真排查,这起案件市局领导非常重视,不抓到这个邪教头目我们誓不罢休,不破不立,这案件还有限期,抓人是早晚的事,他插翅也难逃了。”
我皱了皱眉,“只排查中年男子么,那他要是乔装打扮长女人怎么办,对了,还有那个药,那个药是不是吃完真的会很年轻啊,那个文姨,她说她是五零年的”
“不要怀疑我们的侦查能力。”
韩霖师哥略显严肃的打断我的话,:“你说的文姨是指里面的邪教女头目文丽琴么。她那个身份证是假的,她是七零年生人,哪里是五零年的。”
“七零年?”
原来如此,这么说她现在也就是四十刚出头,保养好些看起来三十出头也就没那么夸张了。
“那药呢”
我还要问,大门响了,韩霖他师哥那边应了一声,:“现在还在查,没破案之前我不方便透露太多,总之你放宽心就好。”
应了一声我放下手机,看这重视程度我也算是安心了,起身直接走到客厅,没等我看到人影,庞旁就直接回自己卧室了,看了眼时间,不到九点,抬手去敲她的房门,“胖儿。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我给你下点面条吃啊。”
等了一会儿她才蔫蔫的应声,“我不饿,很累了,葆四,我先睡了,不要管我”
哦了一声,我看见探头出来的小六,“四姐,大胖儿这状态不太对啊。”
是不对啊,可我又不能追着她去问,谁还没个自己想要独处的空间啊,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昨晚,是被温奇给刺激到了吗。
睡的不怎么踏实,一直在做梦,老公两个字不停的在耳边绕来绕去。我恨不得抽自己,隐隐的,居然看见陆沛在我房间外敲门,我问他你怎么来了,他噙着嘴角看我,你原谅我了啊,所以我来陪你。
我用力的皱眉,摇头说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原谅你,他的那张脸就一直再闪,直到我嚷了一声走开!
起身直接坐起,大口喘气。
‘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一时间有些恍惚,还是做梦?!
“四姐,四姐?!”
小六的声音,我擦了擦头上的汗下地,那王八蛋,白天给我摆了一道就算了,还在梦里刺激我!
扭开把手,我看着站在门外的小六有些无语,“怎么了。”
“大胖儿不对劲儿啊。”
小六神神叨叨的看我说着,手指到庞旁的房门方向,“我起来上厕所,听她那房间有动静,耳朵贴上去听到一直在哭啊,敲门还不应声,一边哭嘴里还一边念叨着不去什么的。”
不去?
没犹豫,跟在小六的身后直接走到庞旁的门前,耳朵稍微往她门上贴了贴就听到她呜咽痛苦的哭声,“我不去,大奶奶,你别吓我了,我不去”
大奶奶!!
“四姐,她说是大奶奶”
小六也听清楚了,睁大眼看着我,“那老太太不是都让她二姨给搞定了吗。”
我咬牙没说话。回手去茶几抽屉里翻里屋的房门钥匙,搬进来的时候庞旁说过,屋里所有的房门钥匙都是收在一起的。
找到后我两步上前打开她反锁的房门,一进屋就发现庞旁躺在床上浑身僵硬的哭泣,“大奶奶,你别敲门了,我不能给你开不能给你开”
“大胖儿啊,大胖儿”
小六上前去轻拍她的脸,“你醒醒啊,醒醒四姐,这咋还不醒啊。”
我没急着弄醒她,看了小六一眼,“那老太太跟来了。”
“啥前跟来的?!”
小六惊了一下,“不会现在在屋里了吧!搁哪了!”
我冷着脸抿了抿唇,“她进不了屋,外面的东西怎么能进庞旁家,肯定是被她二姨赶走后心有不甘,所以就奔着庞旁来了。妈的”
看来这老太太不是一般的各色啊!
小六不明白,“四姐,你不是说庞旁体格好,不容易被脏东西啥的缠住吗。”
我抬脚向我自己的房间走,拿出血带,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昨晚的事儿,“应该是昨晚,昨晚庞旁肯定是喝酒了,她是女孩子,喝醉后气会很弱,容易被钻空子盯上的”
这么一想,那庞旁蔫吧的状态也好理解了,这老太太还真是不收拾她一下她不爽啊!
小六懵懵圈的跟在我身后,眼看着我直接走到进户门,沉了下气,凑着猫眼往外一看,什么都没有,眼睛没移开。从兜里随后掏出血带往腰上一系
一个马脸老太太果然正笑模滋儿的站在那里,她敲着门,乐乐呵呵的样子,声音尖尖的响起,“胖儿啊,胖儿我来带你去玩儿啦”
心本能的一缩,这情形实在是太像是大变活人了。
许是知道有人正在看她,那老太太的眼睛慢慢的看向猫眼,眼珠子一瞬间变得死灰,嘴角还是笑的,“胖儿你在啊”
我移开眼,叫过小六示意他把烟给我拿来,这种事没有红包,我他娘的不借气揍她我都不解恨!
小六没动,疑惑的也冲着猫眼往外看了看,“走廊外啥都没有啊,直接能看到对面那家的大门了,四姐。她真在门外了啊。”
我懒得理他,自己回身去床头柜里拿出早就买好的香烟还有打火机,烟叼在嘴里的时候小六还在那使劲儿的看,“四姐,啥都没有,为啥我什么都看不见啊。”
给我闹心的,“你想看啊。”
小六听我这么一说居然来了精神,擦着手看我,“四姐,我能看吗,说真的我挺好奇的”
心是真大啊,不找找虐他是觉得生活太乏味了吧。
我确定,“你真要看。”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也没含糊,回手拿起一道黄符点起对着小六的头顶一绕,“壮你精气神三火转大阳之相鬼魅不侵!”
燃尽后拿过血带对着小六的腰间一系,阳阳转阴,示意他,“看!”
小六懵懵圈圈的就对着趴着门对着猫眼看出去,嘴里轻声念叨,“不对啊,刚才能看出走廊,这咋现在就能看到灰色的东西啊,死灰死灰的,别的啥都没有啊。”
我微微挑眉,“大奶奶的眼珠子就是灰色的”
“哎呀我亲娘呀!!!”
小六吓得身体直接回弹,露出来的胳膊汗毛都诈起来了,“我,我是,我跟那个对眼啦!”
“来电没?”
我无语的扫了他一眼,抽出他腰间的血带往自己的身上一系,打火机随即点燃,脚下一跺,“借黑妈妈之气教化冥顽邪崇!!”
一口抽的烟直到一半,房门锁头一开,门外的老太太后退着就往墙角去闪。
“想跑?!”
我冷眼瞪着她,嘴里大口的裹烟的同时手上黄符点燃,气流冲身时整个人一跃而起,嘴里烟头一吐,以指诀搭配,咬破中指顺着棚顶直接点到地上,“天封地门,我让你无所遁形!!”
老太太不敢现身,整个身体的状态现在完全就是一团黑气,在我点化完的走廊里四处的乱蹿,可是她盾不出去,如今这小小的两户走廊像是四面拉开了电网,黑气撞到哪里就会控制不住的发出一记尖利的叫嚷。
我惯她病,身体里的气各种乱蹿,我浑身都有些压抑的颤抖,这是控制,不夸张的讲,你现在让我去参加奥运会的跳高,我都不用撑杆助跑,脚下轻点就能越过去。有劲儿啊!
眼看着她跑不出去开始求饶,我抽出腰上的血带一跃而起,对着那团黑气蹦起来抽,“敬酒不吃你吃罚酒!再敢上来找麻烦我把你的坟给你挖了!”
“哎呦哎呦”
黑气聚成小小的一团,除了发出的老太太呻吟的声响窝在那里一动不动,“别打我了,我岁数大了啊”
我知道别人看不见,看到的也是我跟个神经病一样咬牙切齿抽打着墙角各种叫骂,“别他妈的跟我谈岁数,惹毛我你就是天王老子都不好使!!”
手上抡着血带恶狠狠的抽打,空气中很自然的发出啪啪皮鞭一般的声响,我借着体内的气一下比一下打的要重,“为老不尊,死了你还跟我玩气性,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气性!!”
“哎呦呦哎呦呦,我再也不敢了啊”
她嘴里还在哼哼,而我打的力道却没有减下一分,今儿本来就一肚子火,撞我枪眼上了还不让我发泄发泄!
出手前我就想好了,下去告我我都不怕,我就是让这些脏东西知道,我是谁!我什么脾气!!
“葆四”
身后忽然传出声音,我瞪着眼转脸,看见庞旁一头大汗的把着门框看我,“你是不是打我大奶奶了啊,她刚才在梦里满身是伤的对着我哭,说她错了,让你饶她一次啊。”
手上的动作一顿,我眼尾瞄着那个黑影恶狠狠的啐出一口唾沫,中指在墙上点滑,“滚!!”
黑气顿匿。
那些错不错的废话什么我都不想听,死人活人都是一样,不给点颜色看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身上的气流开始抽出,我控制不住的颤抖,单手撑着墙壁双腿弯曲跪地,嘴里轻声道谢,“葆四谢谢黑妈妈借气”
我借的是气,没特意去召唤请仙儿,讲究太多了,他们一般都是点到即止,毕竟这老家伙还没给人磨成什么样,属于没作出大祸的,老仙儿出来撑死了也就是给脏东西盘盘道,立立规矩就算了。
或许有脾气大的仙儿遇到这种事儿也会给这老东西揍一顿,但绝对没有我自己上解气。
“四姐,大胖儿她”
小六搀扶着庞旁看我,她刚才话跟我说的虽然很清楚,但整个人还是如同没有睡醒一般,迷迷瞪瞪的样子,“葆四,我大奶奶说她再也不敢来了,你别打她了”
第205章 不一样
话音一落,庞旁就栽歪着脑袋躺到了小六的怀里,小六太瘦,一个人抱她有些吃力,我这身上的气儿一走也感觉到累,没办法,只能搭把手帮着小六把庞旁抬到房间里,放到床上后什么话都不想说,只告诉小六庞旁没事儿,睡一觉就好了,醒了也别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语气轻轻的嘱咐完,我自己躺倒庞旁身边也睡着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小六倒还是精神,站在那里自己叨叨半天,大概是说他被我教训那老太太的样子给吓到了什么,我实在是没精神去听完,折腾的太累了,得睡觉。
这一觉睡的踏实,早上一睁眼,庞旁已经坐在身边看着我了,“葆四,你醒了啊。”
我嗯了一声,躺着伸了个懒腰,舒服啊!
“那个,昨晚……”
她应该也是起来没多久,眼神还懵懂懂的,“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大奶奶来找我了,然后你特别生气,冲出去给她打了。”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都说了是做梦,别太在意了。”
庞旁挠头,“可是,我梦到自己还起来了,特意去门口找你,让你饶了我大奶奶,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梦游。”
我回了两个字撑着胳膊起身轻轻的晃动了下脖子,她这情况就跟她二姨一样,都是梦魔,只不过庞旁的身体好,不会像她二姨那么邪乎罢了。
庞旁皱眉,“梦游?我没那毛病啊……”
我看着她的脸上的神采,可算是正常了,张了张嘴,“胖儿,你那晚回来的晚,是不是在温奇那喝酒了。”
庞旁怔了一下,垂眼小声的嗯了一声,随即像是要故意岔开话题一般的看向我,“葆四,要是我大奶奶来找我了我是不是得跟我爸说说啊,让我爸去送点钱,烧烧纸。”
“不用!”
我摆了下手,没好意思说,惯病的,还总送钱啊,捧着捧着就开始作妖了。
看着庞旁疑惑的脸,我继续嘱咐,“三年内,你都不用去给她上坟,她吓唬你本身就是她不对,活着时只要对她问心无愧,那她死了,就得让她明白轻重道道,人是那么好磨的么,脾气,谁还没个脾气,活人到什么时候都得比死人有脾气!”
钱给送了多少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就没这么办事儿的!
庞旁被我说的发懵,“啥意思啊,葆四,你的意思是我梦到大奶奶就是她来磨我了对吗。”
我点头,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意思她这情况跟她二姨那差不多,不用太上纲上线,经过这次她大奶奶肯定不会再来磨人了,让她放宽心,这事儿也算是到此为止了。
庞旁没有再多问,缓了半天才像是自言自语般张口,“我这梦做得,真真儿的,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想醒,还醒不过来,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这种感呢……”
拉了拉她的手,我冲她安抚的笑笑,“谁怕你都不用怕,你有我啊,对不对?”
庞旁也笑了,牵着嘴角看我点头,“葆四,谢谢你,你是我贵人,总是帮我家忙。”
我嘁了一声,“行了啊,差不多咱起来精精神神去吃早饭!”
庞旁点头,要下地时才拍了拍脑袋,笑的一脸神秘的看着我,“葆四,我差点忘了,昨天我跟我同事去逛街,我们俩一起买的内衣,我还给你买了一身!”
内衣?
庞旁笑的眼底冒光的从下地拿出个大大的包装袋递给我,“我买了好几套呢,都是特好看的!”
没吭声,直到她把她所谓的内衣从袋子里拎出来我才惊住……
t-back?!
惊悚的瞪眼,“这东西你要怎么穿!!”
我的天哪,我见鬼都没有见到这东西惊讶!
庞旁还美滋滋的拿着看,黑色蕾丝半透明的就算了,左右就两根小细带子,那布料少的,穿它还不如光腚呢!
“性感吧。”
她压着声,就跟得了宝贝的似得脸色泛红的看我,“可贵了呢”
“这东西不能舒服吧。”
贵不贵先且不谈,这东西既不实用,也不舒服啊。
我理解不了,看着她拎着那个t-back直接摇头,“内裤我觉得还是纯棉的得劲儿。”
庞旁把她买的那些宝贝内衣全部拎出来看着我轻笑,“葆四,你不懂,要是穿宴会晚礼服就得穿这种内内的,女人过二十五岁以后谁还会穿后面印卡通的内裤啊,多不成熟啊。”
问题是我没到二十五啊。
话没出口我就意识到思维不对,“成不成熟不是看这个吧,晚礼服可以配安全裤啊,这东西,反正我觉得不实用……”
顺便看了一眼袋子里她买内衣开的票据,心上一紧,这么几件省布料的东西要小两千,疯了啊!
庞旁对我的态度不置可否,摆弄自己买的内衣性质仍旧不减,分出一套递给我,“这套是我给你挑的,相对保守些的,能接受吧。”
我这一大清早的真是被她给刺激到了,怔怔的接过仔细看着,t-back先且不谈,这个粉色文胸整个也是半透明蕾丝状的啊,这一身穿在身上的效果我想想都会脸红,那里保守了。
摇头,我回手推给她,“胖儿,这个能退了吗,不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了?!”
庞旁有些不高兴的看着我,“我本来打算给你买我看上的那套黑色的,可又觉得你白,还是穿浅色系的好看,我挑了很久呢,快,换上我看看!”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了,我真不适合这种的,内衣我还是习惯穿舒服就好的……”
庞旁拧眉,垂下眼闷坐在那里,“葆四,这是我一片心意么,你就换上让我看看么,要是真不好看,那就算了……”
抓了抓自己的头,我真是无奈了,沉下一口气拿过那件文胸,看了一下尺码心倒是放了,“胖儿,这个我真的穿不了,这个号不行,你退了吧。”
“啊?”
庞旁不理解,眉头还是皱着的看我,“怎么穿不了啊,是罩杯不行还是胸围不行,不是b么,你这身高身材应该都是很标准的啊……”
脸莫名的发红,我嘟哝着把那身粉色蕾丝推给她,“胖儿,心意我真领了,这种的我……哎!!”
话没等说完,庞旁的一只手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抓到了我的胸口,这给我吓得,睁大眼惊恐的看她,“胖儿,你……”
庞旁的反应比我还大,嘴巴不自觉的张大,“天啊,葆四,我真没看出来啊,你这挺内有乾坤啊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臊的不行,我硬生生的推开她的手,:“瞎说什么!”
庞旁反而笑了起来,“我给你买的是穿不了,回头我去换,给你换个size,啊……”
说说她的眉头就挑了起来,脸慢慢的朝我凑近,“葆四,我忽然想起个很严肃的问题,咱们俩这么好,可是都没有一起洗过澡啊,所以我才不知道你身材究竟怎么样,趁你还没嫁人,先让我看看,这便宜你让我先占占!”
我笑着推搡,庞旁玩心打起,扑过来就扯下我本来就有些宽松的睡衣领子,打打闹闹半天,声音很大,闹腾的小六都在外面敲门,问我们做什么,方不方便进来,没用我开口,庞旁就大声的回应,“不方便!禁止异性入内!”
小六在门外切了一声就去做别的了,庞旁压着我吃吃的笑,“小娘子,我现在是霸道总裁附体,你从不从我!”
我被她咯吱笑的肚子都疼,手还得扯着被庞旁越拉越大的睡衣领口,“别闹了,我笑的要没劲儿了……”
庞旁手上的力道却是一顿,眼神直接落到我被她扯下领子的肩头下,“葆四,你这……没汗毛么。”
心上一怔,本能的夹紧胳膊,我对这个问题是真敏感,刚要张嘴,就看着庞旁特别认真的朝我出口,“你用的什么脱毛膏,我买的怎么脱不出你这效果,它总会长啊。”
“额……”
庞旁紧盯着我的表情看,“你不会是自己拔的吧,那多疼啊!”
我差点喷笑,借势反击,“是,我是自己拔的,来,我给你也拔拔!”
庞旁又开始惊呼,捂着自己的心口不让我靠近,俩人你追我赶的又开始在卧室里胡闹,直到小六在外面敲门,“差不多行了啊,我都听不下去了,怎么说这屋子里还有个大老爷们呢!稍微背点人!”
我跟庞旁这才对看着轻笑,俩人都闹腾出一层细汗,休息了一阵子我看她顶着那张红扑扑的脸又开始有些羞涩的收拾那几件内衣,张了张嘴,我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问,“胖儿,你买这个,是为了穿给温奇的看的么。”
庞旁没看我,脸却又红了几分。
我心里明镜,“他喜欢的女人穿这个让你看到了?”
“嗯……”
庞旁嗓子眼里挤出一记很细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欲盖泥章般看着我解释,“也不全是因为他,我同事也说女人该有几套这样的内衣,穿上后自己也会自信的啊,对不对?”
我整理了一下被她拉松的的睡衣领口,“那前晚……你究竟为什么回来那么晚啊。”
怕庞旁觉得我多管闲事,我还特意又在后面补了一嘴,:“太晚回来,我跟小六都挺担心的。”
庞旁没在看我,除了送我那套其它的都装到内衣抽屉里,嘴里淡淡的应着,“就是玩儿啊。”
“那钱包呢,给他了,他喜欢吗。”
我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昨天跟温奇在那咖啡厅,他结账付钱时掏出的钱包我一眼就看出不是庞旁送的那个,要是喜欢,是不是就直接用了,难不成在家放着等下崽啊。
庞旁背对着我整理衣柜的身体一顿,半晌才答,“送他了,但是,他说他不缺钱夹,就送别人了。”
不太意外的答案。
“当你面给别人的?”
庞旁站在那里摇头,“不是,是我送完了,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就发现他把钱夹送人了,就问他是不是不喜欢,他说不是,他就是不缺,太多了,拿回家占地方,问我介不介意,我说不介意,就这么着了。”
我这小脾气啊,差点又升腾了。
“胖儿,那你还觉得他好?”
庞旁扯着嘴角回头看我,“至少他坦诚啊,我一直很喜欢他这点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说了,他前晚还给我教训了一通,说我怎么这么闲,没事儿老去找他做什么……”
“胖儿……”
“我知道。”
庞旁转过身深吸了口气笑的有几分凄婉,“我知道他不怕女人是奔他钱去的,至少他清爽,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可我这种的,是奔感情去的,他嫌烦,就是这么简单。”
说着,见我理解不了她还自嘲的笑笑,“我研究过他,葆四,你知道吗,他每换一个女人的时候,我就会跟自己打赌,我打这个女人会一个星期,那个会一个月,赌输了的时候自己还挺开心的,总是不停地在想,到底哪一个,才是他最后一个,会是我吗。”
“不会。”
我很笃定的看她,“你俩不合适,胖儿,就算他有一天像是突然发现了你的好,发现你了,但那种习惯了声色犬马的男人你管不住的,你何必呢。”
庞旁叹息一声,看着我轻轻的张口,“你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没答话,我说过的太多了,实在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句。
庞旁垂眼牵着嘴角提醒,“不甘心啊,就是不甘心,像你曾经对陆二……”
我去!
“所以我傻了啊!庞旁,你不要……”
“不一样!”
庞旁摇头看我,“咱们俩不一样的,你的不甘心是因为你知道陆二心里有你啊,我的不甘心是温奇发现不到我,很不一样的。”
见我悻悻,庞旁几步走到我身前,“葆四,我其实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你主意多,可不可以给我想个法子,让温奇注意到我?嗯?”
那我就是害你呢!
“我没办法。”
很直接的看向她,“胖儿,我不清楚你多喜欢温奇,但我清楚我不希望最好的朋友跟那样的人在一起,他既然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你在继续下去岂不是自己就把自己轻贱了?胖儿,你忘了我以前怎么做的,没用的!”
庞旁又开始执拗,嘴里轻声的嘟哝,“那不一样……葆四,你帮帮我呗。”
我咬牙看她,“帮你,你忘了佟倩倩是怎么死的,张婷是怎么死的了?!”
聊天无疾而终。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给庞旁好好的洗个脑,把关于温奇的东西全部洗干净!
小六过后还问我,“四姐,你俩咋得了,在房间里不是闹得还挺欢的么,怎么一出来俩人都有些不高兴了?”
我想说没有不高兴,只是对某个人的认知不同,聊到他,自然就会不愉快,但不会耽误我跟庞旁的感情,对于她这个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情,我觉得自己得脑袋长泡了才会支持!
白天还会有电话,打来的都是庞旁家的邻居或者是邻居的亲戚,以及亲戚的亲戚。
事主的连带率很高,需要上门的不多,城里住着,没太多邪门事儿让我去看,普通人对风水的认知也是一般,无非就是些老人要我帮着看看上梁嫁娶日子,姻缘婚配或者是小儿取名,杂七杂八,只要静心很好解决。
我坐在客厅接电话的时候就听到庞旁跟小六在房间闲聊,一只耳朵听着,另一只耳朵还用笔在本子上记录,“嗯,你们也起了几个是吗,先给我说你们起的名字我听听,要是笔画可以,那当然是按照你们心仪的名字来了,好,昊,赫,是吗……”
笔下记录,得出数据后直接对着手机回道,“09年出生,那就是农历已丑年,生肖为牛,土命,戊子,已丑为霹雳火,丑属土,子属水,而纳音为火,火居水上,状如闪电,故称霹雳火……”
嘴上说着,我简单的排了一下宝宝的八字,“已丑年,庚午月……那就是,霹雳火,路旁土……是这样,您听我说,关于孩子八字这块,是喜土金水的,昊为上下结构,日主为火,而火与您家宝宝的八字来说是禁用,我的建议是用赫,虽为两赤,但结构有土……对,孩子的八字是喜土的,三才五格来讲,也是用赫比较好……”
认真的解释一通,耐心也是必须具备的品质,放下手机后我看了一眼银行卡提醒的一百块到账。
抬手揉了揉鼻梁,这个主意算是庞爸给我出的,一开始他们家邻居找我他还只是告诉我手机号,后来他嫌麻烦,直接找小六要了我的银行卡号给我印了些名片给发了出去。
他说知道先生的规矩,给人看完事儿后不论钱多钱少都得讨个红封冲冲气,不过现在年头变了,就算不是上门给看那该费的心不也费了吗,所以留个银行账户,要是电话沟通的就让东家自觉给我发红,他说的委婉,其实就是给我汇款。
我知道,庞爸虽然淳朴,但怎么说也算是个生意人,怕我义务奉献太吃亏。
在他家住着时他还问过我,说我定没定个收费标准,定了的话就把收费标准也印到名片上,省的过后费口舌,既然有人找到先生要看事儿了,那就说明不差钱,一开始讲明白人家心里也踏实。
对于收费标准,我暂时还没想过,毕竟是处于上升期,总有一种你找我看,或者是有事儿让我去看我就挺乐呵的心态。
对于钱么,肯定要挣,但我没急于这一时,事主问了,我就回看着给就行,再说都是小活,吧嗒几下嘴就完事儿了,使多大的力,挣多大的钱,谁的心里没杆秤。
不过说真的,我一开始真没指望过电话指导的给我汇钱,因为我自己都觉得麻烦,可真就没有差事儿的。
只要我解决完的,就算不把钱给我汇来也会托人把钱给庞爸,让庞爸帮忙转给我,虽说不多,可也是心意。
我纳闷儿了一阵,想了一会儿倒也通了,大抵还是跟我这职业有关,先生么,没人敢落不是,阴阳道道,常人还是很忌讳的。
所以哪说哪了,我说看着给,人家就看着给,我倒是没想太多,就是看着卡里经常五十一百的进账心里也有着那么一丝小小的欢喜。
怎么说都算是步入正轨了,一步一步的走,心里也踏实。
“真的啊,你没骗我?”
回神,起身走到小六的卧室门口,这家伙跟大拿一样的坐在电脑前,看着庞旁的表情妥妥的就是在上课,“大胖儿,你说我骗你干啥啊,我是男人,这个男人吧,是最了解男人的心态,你就是太上赶子了……”
我静静地看,庞旁就坐在小六旁边的椅子上,认真聆听的恨不能拿个本子记上,“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太主动了?”
“那可不!”
小六挑眉看她,“太主动还有自我了么,你要是想让一个男人喜欢,首先最重要的是得让这个男人欣赏你,当然,外貌占一部分,可还有性格啊,能力啊,等等等等,总归得让这个男人看到你优点么,或者是激发起他的保护欲,你天天围着人家转人家会拿你当回事儿吗!”
“嗯哼。”
我清了几嗓子打断他们俩人的话,“聊什么呢。”
庞旁回头看我,随即起身,“没聊什么,就是瞎唠呢。”
我看着小六几步走到他身前,“给庞旁出什么馊主意了?”
小六没心眼子的笑,“四姐,你这活都忙完了,这家伙,这业务现在是蹭蹭的长啊,要不我说我跟你是跟对了呢,以后咱……”
“别整没用的。”
我冷着脸打断他的话,“跟庞旁说什么了,敢给她出嗖主意我踹死你。”
小六讪笑,“四姐,我能给人出什么主意啊,我这正儿八经初恋都没有的人儿……”
喉咙抽动了一下,我转脸看向庞旁,“胖儿,别听小六说没用的,什么发不发现你,就是这个人不合适,所以玩什么路子都没有用,如果这个人合适了,哪怕你在犄角旮旯,他也会发现你的,你就是与众不同的,明白吗。”
庞旁没说话,看了我一会儿扯着嘴角笑笑,“葆四,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我懂!小六没跟我说啥,他就是让我看清我自己做错的地方了,我不应该太那个上赶子的,难道他说错了吗。”
“他……”
没错倒是没错,就是我听到他们聊了很久,后面我听到的这番话应该是小六的总结陈词,他肯定是教庞旁什么了。
“胖儿,小六……”
“我俩真是瞎聊!”
庞旁还是笑,打断我的话后就兴冲冲的揽住的胳膊去客厅的鞋柜,“葆四,你不说你哥明天要办什么回请婚宴吗,你有衣服没鞋配,逛街你还非要去批发城,那四五十的能穿吗,你看看我的,哪双合适你穿哪双!”
我各种不情愿的被她拉着走,回头看了一眼小六跟没事人一样的又开始点开游戏厮杀,心里隐约的不安,这事儿回头我必须得跟小六掰扯清楚。
庞旁为了扯回我的注意力献宝一样的把她的高跟鞋悉数拿出,她好看的高跟鞋真的很多,大概也是跟她要常去温奇那玩儿有关,不管是尖头圆头还是鱼嘴,抑或者是细跟粗跟坡跟——
各类颜色,应有尽有,两个大鞋柜被她塞得是满满当当,大多都是八成新的。
“哎!葆四,你把要穿的裙子先穿上吧,穿好衣服再试,就知道合不合适了!”
算起来,我上回穿高跟鞋还是四年前的事儿,如今一下子琳琅满目,就像是忌甜的孩子看到了五光十色的糖果,心里自然稀罕,被庞旁半推半就的去换上了那身小洋装,脚踩进鞋里的时候居然有些控制不住的羞涩。
庞旁的身高跟我一样,脚码跟我也差不多,长短都是正好,只是她喜欢常穿的几双我没法穿,有些肥,走起路来就不太跟脚,庞旁像是个尽心尽责的导购,轮番把她的鞋拿出来给我试。
“葆四!你看这双怎么样我就穿过一回,买的时候就看样子漂亮,可我脚有些肥,本来想着还能给撑开,但是穿了一次就夹得难受,你试试……”
我皱了皱眉,“这根儿得七公分吧,太高了。”
庞旁像是听了笑话,“这还叫高啊,正常,我买的时候就喜欢这双鞋的秀气样,你看看,多合适!”
白色尖头高跟鞋,脚踝上还有细细缠绕的镶钻带子,不是很出挑的样子,但穿在脚上,的确是抬人秀气,庞旁买这些的眼光我还是挺佩服的,反正,是比我强多了。
抿着嘴在试衣镜前站定,鞋跟高,就显得人很挺拔,心里点点的欣喜,“好看。”
庞旁忙前忙后的帮我整理洋装的腰身,看着她甜笑的脸,偶一愣神,忽就觉得很像是她在送我出嫁,或许这些年总会觉得被人爱的太少,在逐渐成长时一些小事往往会打动到心里,就像这一刻,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不知道为什么。
“啧,哎呦喂,葆四,我都想娶你了,这谁家的小娘子啊,这么水灵呢……”
庞旁给我忙活完了就站在我对面摇晃着我胳膊看我,抬头看我自己还觉得累,拖鞋一甩,自己也踩进高跟鞋里,这才看着我满意轻笑,“嗯,这么看才舒服么!明儿个在化个妆,肯定是能给你哥长脸,说不定也跟我家邻居一样,卯这劲儿的要给你介绍对象!!”
“谁敢啊……”
杀了一局游戏的小六从房里出来倚在门框上看热闹,不阴不阳的应着,“我大哥……可是靠着……”
见我眼尾钉他,小六咽下后面的话,摆摆手,“要不然也不可能,我四姐是典型的表里不一,出去唬唬人还行,那性格,一般人是吃不消啊!”
庞旁楼着我的肩膀看着小六笑,“那是对你,我家葆四温柔着呢,是吧。”
我笑不应声,看着小六继续跟庞旁抬杠,气氛融洽,我心里却有几分不安,应该,不会见到的吧。
……
晚上临睡前又给大嫂打了通电话确认见面时间,躺下后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很快就睡过去了,一夜无梦。
临出门前跟庞旁去打招呼,她还在电脑前忙活,一见我探头进去立马调整笔记本电脑角度,生怕被我看到了屏幕内容,“啊,我知道,你去吧,洋装鞋子都带着了吧,别忘了化化妆,淡妆就行了,浓了不好看,还有车,我车钥匙在茶几上了,开我车就行了,我今天不出门……”
我点头让她晚上记得吃饭就回手带上了房门,直到小六把庞旁的车开出来才淡淡的开口,“你给庞旁出的主意让她找工作啊。”
庞旁遮掩的内容自然让我看到了,稍一合计,就知道这事儿跟小六有关。
小六愣了愣,随即装傻的笑笑,“四姐,大胖儿的事儿你老往我身上想什么……”
“你再给我装一个。”
我扭头直看他,“你小子好信儿,昨天早上肯定是溜门缝了,对于庞旁说的话你百分百听到了,前面的无所谓,反正也是我俩打闹,后面的呢,我就不信你俩昨天是闲聊,庞旁这边刚说完温奇发现不到她你就给她灌输什么自我价值,什么男人立场,她不是听你的是听谁的。”
“四姐啊。”
小六有些无奈,被我说着了他就是这副死样子,“是,这事儿是我给大胖儿出的主意,不过也不是主意,撑死了算做建议,你都不知道,她一天偷摸的给那个温奇去多少个电话,有一次啊,我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啊。
是她说她手机有问题,上网慢让我给看看,我这才发现,她一天能给人打十几通,人家不接她就发短信,什么该吃饭了,少抽烟……哎哟我天啊,我看的心都累啊。”
我没言语,能想到,憋气,那个男的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让庞旁这么死心塌地!
“你说她都什么样了,我之所以给她出主意,让她找自我,也是为了给她找点事儿干,写稿子反正是她爱好么,业余时间也可以做,兴许这忙着忙着就认识别的男人了,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咬了咬牙,“你让她找什么工作。”
小六叹气,“随便吧,我就跟她说,让她从现在起,不给那个温奇打电话,不联系他,做好自己,就算是看见了温奇也当自己没看着,那温奇肯定就奇怪了,哎,怎么回事儿呢,这姑娘怎么变了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若怎么开,那啥就自己来了,反正我也是为了让大胖分心。”
我仔细的想了想,斜眼看着小六,“温奇不是蝴蝶,他是苍蝇。真给他招来了庞旁怎么办!”
小六吧嗒了两下嘴看我,“那你说怎么办,你有更好的主意么,这年头,谁也不能替别人做主,我这是迂线救国,这事儿你得从两个角度看,温奇要是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大胖儿放在眼底,那大胖儿正好就投入到自己的新工作里面了,如果温奇真的就此不适应了,回头找大胖,那不两全其美了么。”
“屁!”
我有些鸡皮酸脸,“修不成正果让他耍流氓啊!”
小六发出一记笑音,“你怎么就知道修不成正果,事在人为,再说,修不成那庞旁不还得偿所愿了么……这世道,又没人在乎那个……”
我冷笑,“呦呵,想不到你境界还挺高啊。”
小六的脸红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人家两情相悦的事儿,再说,我从来不认为那事儿是男人占女人便宜,主要是看男人什么样,要是像我大姐夫这么帅的,那是他占人便宜吗,分明是人家睡他!”
“滚!!”
被他气得我差点没吐了,臭不要脸的,这打的什么比方!
第206章 你看着办
去北郊的一路我都没在说话,后来想明白了,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他对庞旁是纯粹的友情,他觉得他能帮到庞旁就好,所以对一些事情他觉得无所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可在我这儿不行,现在我唯一庆幸的就是温奇没渣到去碰庞旁,要是真给庞旁碰了还不负责任,我生撕了他!
“好了四姐,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大胖儿事儿咱回头再说行呗。”
小六一边打轮一边把车停靠到大哥婚宴酒店的车场,这地儿算是北郊的商业街,不过距离陆沛北郊的那个别墅以及大哥的项目还是有些距离,下车后我打量了一下酒店门脸,只需看前两个字就知道大哥选在这里的用意了。
恒润……
要是选别的酒店大概这做连锁酒店起家的上司也不会高兴吧。
“葆四!!”
方梅梅穿着中式的旗袍在酒店大门等我,大红的颜色,很是显眼,应该是在影楼什么地方租的,上面绣着的凤凰还满是那种反光的鳞片,我有些不喜欢,可想了想,话不能说,我是大哥家的人么,总有些立场不是。
没等我走上前,方梅梅就笑意灿烂的迎了上来,“葆四,这地儿离你住的地方远吧,开车是不是得好一会儿,没办法,你大哥说他同事很多都住在项目附近,所以不能去市里……”
我嘴里说着见外伸手扶住方梅梅,虽说还没显怀,但一想到她肚子里是我的大侄子或者是大侄女总想加着点小心。
方梅梅对我的搀扶有些不好意思,跟小六打了声招呼又看向我,“没事儿,我这体格好,没那么金贵!快上去吧,你大哥还在里面布置了!”
我嘴里应着手还是揽着她的胳膊,穿过前台大堂便是一个假山景观,做的亭台水榭,池子里养的睡莲,荷叶下还有数条一尺来长的锦鲤,拱桥流水,水声潺潺,很是意境。
我一时没分辨出花的真假,想了一下花期以及这花儿开的程度确定仿真,不过仿的的确真。
心里有些腹诽,看来陆家也不是光会做澡堂子,中规中矩的酒店倒也是挺有优点的。
方梅梅按了一下电梯回头见我还看着那假山池子,轻笑着开口,“葆四,你哥说我们能在这里办还是借你的光,不然我们卡在这十一前后办要多花很多钱的,何况还是这么大的酒店,算上折扣优惠这价格在哪里都下不来的。”
我陪着笑没有应声,想着大哥跟我说过要感谢陆沛,大概也是谢这些吧。
电梯在三楼停住,走廊宽敞,光洁的地面被水晶灯照射的异常耀目晃眼。
我挽着方梅梅的胳膊四处打量,总觉得有那么丝轻奢的味道在里面,就是你一眼看去并不觉得跟别的高档酒店有何差别,但是细节一看,却又到处透着考究,我想,这大概也跟老板吹毛求疵的性格有关。
百合厅。
大哥回请的宴会厅名字我很喜欢,大门左右敞开,入眼便是一彩色百合浮雕壁画,没有写字,却是让人一眼就想到了百年好合。
宴会厅并不大,我看了一圈,应该是专门用来做小型宴会的,宴会桌左右各布置了两个,地上铺了红毯,直抵到壁画前面,左右布满鲜花,没有刻意搭建出来那种小型的高台,大哥应该是不喜高调的人,所以一切都有些从简。
如果不是酒店本身的配套,光看大哥自己的装饰,几乎没有。
“四宝!”
大哥穿着一身西服正在汗津津的给各个宴请桌分糖,乳黄垂顺的桌布,大红的像是穿了百褶裙一样的座椅,中式,喜庆,他单手做这些有点吃力,但笑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心,“你来了。”
我嗯了一声跑上前帮忙,“大哥,怎么就你自己干啊,服务员呢。”
走来的一路看到很多服务员啊,一看见我们路过就礼貌鞠躬,只是我不愿意细看,因为她们也穿着旗袍,我觉得怪怪的。
大哥轻轻的笑,“我让她们去忙别的了,这种事我想自己做,你嫂子也不愿意麻烦人……”
方梅梅在旁边点头,“没多少活,这你大哥都说够借光了,自己能做就做了。”
我没多说什么,把大哥拉倒一边拿出兜里的纸巾帮着他擦了擦汗,顺便帮他整了整领带,大哥有些惊讶,看了我一会儿嘴角就笑了,“四宝,大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啊。”
我整理了一下他西服的肩头,没去动他空了他侧袖管,回头瞄了一眼还在跟小六干活的方梅梅,小声的道,“嫂子人好,看你高兴我就高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见大哥有些眼红,我赶忙挑眉有些怨怒的看他,“你说你也是,嫂子一辈子不就跟你结一回婚么,在家没好好办就算了,怎么回请还不买套好衣服啊,要不然把我那个改改给嫂子穿上吧,那旗袍,细看上面塑料片都脱线了……还没这酒店服务员穿着的旗袍质量好呢。”
后面几个字我声音压得特别低,真的很怕嫂子听到。
大哥咽下酸楚忍不住的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四宝,那是你嫂子自己去选的,她说喜庆,我让她买了,可她说就穿一回,舍不得,我就是看中她人了,踏实,再说,你那裙子她怎么穿,硬套进去那肚子也不行啊……对了,你怎么没穿啊,哥还没看过你穿什么样的。”
我无奈,“穿,一会儿就穿了……”
瞎聊了一阵子,方梅梅招呼我说她找的那个化妆师来了,我们俩热热闹闹的去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化妆,等嫂子化妆的功夫顺便把衣服换了,那个化妆师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给我化妆的时候轻声的出口,“是你姐姐么。”
“不是,是我嫂子。”
“亲哥啊?”
我嗯了一声,“亲哥。”
她轻轻地笑,话里话外意有所指,“你哥还真偏心。”
我随即意会,如果不是大哥坚持,我想我绝对不会这么穿的,虽然,我也喜欢。
随便得让她给我打了点腮红唇彩弄了下头发我就叫停了,感觉差不多就成,又不是我结婚,仔细的看了方梅梅一会儿,我叫过收拾东西要走的化妆师再给方梅梅补补,怎么看怎么是糊弄事儿的。
化妆师被我指使的有些无奈,“不是回请么,又不是新娘妆,再补就不自然了……”
我挑眉看她,“不自然那是你手法有问题,人家裸妆就是不化妆啊。”
她被我呛了个够呛,方梅梅小心的扯我,“葆四,我不要化太重了,怀孕呢,不好……”
化妆师借坡下驴,收完钱就忙不迭的撤,走到门口时我还听到她嘴里嘟哝,“这以后得被小姑子拿什么样。”
“葆四。”
方梅梅拉住我,嘴里小声的说着,“她收费低,凑合一下就行了,我不吝那个,再说,我挺满意的,今天要顺顺当当的,啊。”
我知道要顺当,我也不想惹事,就是想让嫂子漂漂亮亮的,花钱咱得花的舒心不是。
努力的调整了下情绪,我坐到方梅梅的对面,指腹帮她润了润眼影,轻轻的笑笑,“嫂子,我不是挑事儿,我就是想女人一辈子能结几次婚啊,不要糊弄,你这样,我觉得我们薛家过意不去。”
方梅梅毫无脾气,她握着我的手摇头,“你大哥对我好就行,能跟家树在一起是我的福气,我啥都不挑……”
点头,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给她买的金项链,“大嫂,这是我的心意,现在我还没什么出息,帮不到你和我大哥什么,但要是有需要我做的,那我能做的一定会做。”
方梅梅打开盒子有些惊讶,“金项链,这得多贵啊,不要了……”
“收着!”
我佯装不悦的看她,直到方梅梅满脸不好意的把盒子握到手里才扯嘴笑,“还真以为我是刁钻的小姑子啊,我只是看不惯有人欺负我们家,以后谁要是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不放过他,包括我大哥都不行!”
什么都不挑的女人,现在还要去哪找啊。
方梅梅要把项链收起来,我不同意,直接就给她戴上了,旗袍领子高,我没让她露出来,:“先别让我大哥知道,不然他一会儿又得跟我见外,等他什么时候看见你在什么时候跟他讲,啊。”
“嗯。”
方梅梅看着我眼含水汽,“我觉得,我有个特别好的小姑子,葆四,嫂子谢谢你,我……”
“嗨!”
我大大咧咧的打断她的话,拉着她的手就朝门外走,“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要是做不对了,你该说就说,不然我真就上天了,走,让大哥看看!”
休息室的房门打开,正在那偷吃糖的小六一看见我就呆住了,颠颠的跑到我身前,我刚要开口,他随即抬手,“不要说话,我就看会儿脸就行……”
我白了他一眼,小六又狗腿般看向方梅梅夸了一通,大哥正在那准备伴手礼,闻声看过来,眼神随即顿到方梅梅脸上,方梅梅有些羞涩,登时就低下了头。
“梅梅。”
大哥有些惊喜的走过来,仔细的看着她,“好看。”
方梅梅抬眼却不太敢正式大哥,“真的?”
大哥笃定的点头,牵过她的手,“好看。”
我心里却甜甜的,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吧,她就是与众不同的,我喜欢这种感觉。
让出空间让他们腻了一阵子,我跟小六继续去帮着忙活,好些年不穿高跟鞋了,冷不丁的还有些不适应,时间越发接近,大哥开始接电话去门口迎客。
我跟小六的任务倒是简单,就是站在门口,来人就送上伴手礼,这算是城里人稀罕做的事情,参加婚宴,东道主总要准备些小礼物,跟农村的喜糖差不多,区别只是城里的伴手礼更加考验东道主的心思,庞旁说送什么的都有,巧克力毛绒玩具啊,还有化妆品抑或者是印着喜字的茶饼……
大哥的伴手礼是双包装精美的筷子,底穗是个中国结,小玩意儿,但是寓意好,成双成对。
时间一到,宾客便陆续的敢到,基本都是大哥项目上的同事,当然,有一部分也算是他跟嫂子共同的同事,大哥开始不停地接打电话。
我笑着对每一个前来的宾客送上伴手礼,抬眼,发现大哥放下手机眼底有些失落,小六站在他身边无聊,明显的看出他寒暄的有几分心不在焉,贴心的问着,“大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大哥摇头,却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不是,是陆总,杨助理说,他好像,抽不出时间……”
我神色未变,依旧笑着对来人送上伴手礼,明明觉得无所谓的,但是大哥的眼神却让我心里莫名横生了一根草刺。
从昨晚开始,我就不让自己想太多没用的东西,他来与不来,我觉得都不是我的事儿,我要做的,只是顺其自然。
话虽如此,大哥的话……仍旧像是蝴蝶的羽翼,无端端的,在我心头荡起一波说不清的涟漪。
宴席准点开始,大哥没有请司仪,开席前也就是扯着方梅梅的手在壁画前简单的说了两句,人很闹,吵吵嚷嚷我也没听清大哥说什么,只单看着画面,眼睛就控制不住的红了。
我大哥,那个印象里总是背着画板轻声叫我四宝的大哥,结婚了。
这边的习惯是敬酒给红包,就是大哥得挨个敬酒,然后人家会把红包直接给你,上面会写自己的名字以及祝福的话。
我跟小六跟在大哥他们身后,小六的任务就是必要时给大哥挡挡酒,我的任务就是接红包,男人较多,也喜欢玩笑,吵着让大哥介绍我。
大哥笑着回答说我是他妹妹,微醺的同事便接着打趣,说有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还藏着掖着,应该早点介绍出来至少也算是让办公室里少一个单身汉了!
他们很喜欢开玩笑,不过玩笑并不过分,也没有一个人对大哥过分刁难,说要玩些过火的游戏才能给红包什么的,一切都很顺当,嫂子在我耳边轻声的说,“是项目负责人照顾,很多人听过他叫家树大哥,所以他们都很给你大哥面子。”
我没多言语,有需要我就说两句,没有需要就乖乖的跟在他们身后,直到走到最后一桌,也算是见到老熟人了,就是当年那个跟我白活产房传喜讯的三哥。
他跟以前一样,收拾打扮的都很粗狂,见大哥过来就红着眼抱住他,“家树啊!兄弟看你这样是真高兴啊!”
大哥敬酒,他自己连续喝了三杯,说说就哭了,一老爷们,抹着眼泪说以前多不容易,风餐露宿的求人工长收留,现在好了,他托大哥的福也学了叉车成司机了,现在看大哥结婚,还有自己孩子了,他比做亲爹都高兴啊!
这话听得怪怪的,三哥也的确是醉了,热热闹闹吃完饭宾客就开始陆续的离开,最后就剩了三哥这一桌,一个工长,还有几个以前他们一起混饭吃的朋友卯着劲儿的喝。
大哥的酒量几年下来锻炼的还可以,唯一需要安抚的就是三哥,他喝的太猛,拉着我和嫂子就要一起喝,人醉了别人话还听不进去,所以带的几个一同喝醉的在那闹腾。
我不乐意跟他们掺合,大哥也只能由着他们来,轻声的说让我去找服务员在上啤酒,嫂子有些着急,示意大哥别在点了,这么喝下去,她怕闹出事儿。
没办法,办事情大概最怕的就是喝酒上脸的人,我跟小六只能去门口叫服务员继续加酒,由于三哥一折腾把人家的碗碟酒杯弄碎了好几个,我看着服务员仔细的询问,不知道是不是要赔钱。
“欢迎光临……”
走廊上突然想起服务员惊惊而又甜美的女声,我怔了怔却没回头,暗想来了这么多宾客都不吱声,快完事儿你倒欢迎上了!
“四姐……”
小六用胳膊肘碰我,我不乐意理他,看着服务员还在解释,“应该是碎了六七个吧,有个装鱼的青花瓷的盘子,还有……”
“四姐!”
小六咬牙急了,一把扳过了我的头,:“陆大哥……”
脖子扭得我生疼,我嘴一呲,揉上刚要跟小六来劲的瞬间就怔住了――
看着不远处那个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惊滞却也恍惚。
陆二。
是他,单手插兜,踏着地上铺满的柔光正不急不缓的走来,一身深蓝色的西服,腰身贴合,肩宽瘦削,气势凛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如果不是嘴角噙着的那抹貌似玩世不恭的笑意,我想散发出来的气质应该是薄凉的。
我以为只会弯腰的服务员一路都在鞠躬道着欢迎观临,起身后眼尾还在小心翼翼的朝着我的方向打量。
很清楚,她们不是在看我,而是再看这个叫陆二的男人。
他走的是真不着急,除了那双一直看我的眸子,脚下绝对的洒脱惬意。
心空了一拍,我不得不说,很久没见他穿西装了,如今正么一看,真的晃眼。
招摇的晃眼。
“四姐,我突然有个想法,给你和陆大哥一人别个胸花就是你俩的订婚宴了……”
没搭理小六的念叨,眼见着他走近,我却侧了侧脸,直接避开了他那双在我脸上定位一般眸黑深沉的眼,是在笑吗,我不知道,只觉得他眼里的东西很深,太复杂了,我什么东西都解读不出来。
“陆大哥!”
小六的声音在我耳边诈起,“大哥说你抽不出时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哪能啊。”
他抬手拍了下小六的肩膀,带着微凉的气扫过我的胳膊,语气却又跃起几分戏虐,“见你四姐,总得收拾下不是……”
小六傻笑,在陆沛面前,他口条倒是不灵光了。
我站着没动,气息忽的有些压人,在抬眼,直接就看到了他的喉结,脚下本能的一退,后腰却紧了几分,“别动。”
“你……”
“你哥的婚礼。”
他轻揽着我的腰朝他靠近了几分,随后身体前倾,声音在我耳边轻轻的响起,“你弑夫,不好看。”
我僵僵硬硬的站着,只感觉脖子一凉,他的声音继续响起,低低沉沉,“金银是钱,钻石是价,玉石是命。”
说完,没等我有反应陆沛后退了一步,眼底的笑意流光溢彩,“漂亮。”
好像是条项链,我很费力的低头拿起看了看,是个翠绿色水润润的平安扣,上面镶嵌着镂空玫瑰金细链子,心里莫名,有些无语的就要扯下,却看着大哥从厅里迎了出来,脸色抑制不住的惊喜,“陆总,真的是你,我还以为……”
“该来。”
陆沛眼含笑意的打断大哥的话,伸手跟他轻轻一握,声音清朗,“大哥的婚礼,我在忙都应该抽时间来道贺的,祝你和大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大哥连连的点头,“陆总您别客气了,这些年,我多亏您照顾了。”
陆沛笑的深沉,语气却少有的亲切,“哪里,大哥对工作的态度我也非常钦佩,听说你最近在看欣康的房子,订了吗。”
房子,我有些纳闷儿,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
大哥喝的脸色有些红,“还在商榷,这市里的房价有些高,我准备在考虑考虑。”
陆沛很理解的点头,“这样,我认识欣康的老总,如果大哥想要买他家的房子,那一定要告诉我,便宜几个点没问题的。”
大哥惊了,说话也变得磕巴,“这,这,这多不好意思啊,陆总,快,快进来吧!”
陆沛却站着没动,晃得大哥愣了一下,直看着他眼神慢慢的落在我的脸上,貌似闲适,却压着气流直涌,眼底含笑,却抿唇不言语,也不动。
大哥顺着陆沛的眼神看向我,“四宝,请陆总进去坐坐啊。”
我被他盯的头顶一片灼热,咬了咬牙看向他,“感谢陆总来参加大哥的婚礼,既然来了,就进去坐会儿吧。”
陆沛看着我,嘴角的笑意开始璀璨,“好啊。”
大哥松口气般笑了笑,胳膊朝着厅里顺去,“陆总,这边走……”
陆沛还是不动,特别难搞却又有几分无辜的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形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大哥吃不准他什么意思,试探的张嘴,“陆总?这边……”
“薛助理。”
我站在大哥的身旁,听着他声音懒洋洋的划过我的鼻尖,“你不带我进去,我找不到路啊。”
欺人太甚!
我抬眼瞪他,陆沛却若无其事的把手伸向我,嘴角微挑,眼底的眸光轻轻闪闪,很明显的再说――
你看着办。
第207章 你没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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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紧咬着下唇内侧站在那里,脑海在短短的一瞬迅速的涌出很多东西。
打他毫无预兆的出现,到他那几声的老公,甚至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我还没看清全貌的平安扣,好像哪一步,都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梗着,却没有挣扎的余地。
跟在陆沛身后已被老板光芒埋进阴影里的杨助理又开始大发好心的对着我挤眉弄眼的做口型,我清楚,他在提醒我,如果我不配合,那尴尬的,就是我大哥。
三哥还在宴会桌上吵嚷,明明不大的宴会厅,此刻却莫名的好像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三哥那里,除了他之外,剩下的工长几个已经完全醉倒在桌上了,方梅梅正拉扯着劝他不要再喝。
而另一部分,则是我们这里,气息压抑的像是盛夏里去蒸闷燥的火龙浴。
“大哥。”
打破安静的是陆沛自己,他手还在伸在我洋装腰线的位置,语气丝毫听不出恼怒,仔细品品,好像还有一丝喜滋的成分在里面,“薛助理今天是不是很漂亮。”
大哥本来就不是那种逢场作戏之人,眼见着陆沛一会儿一阵早就应付不来,看了我一眼,微醉泛红的脸扯出一丝笑意,“陆总的眼光很好,这件衣服,我家四宝很喜欢,今天看她穿,真的很漂亮,。”
“大哥,你说什么?”
我跟个傻子似得瞬间石化,陆沛的眼光?
大哥看着我笑笑,“四宝,这件衣服是……”
陆沛抬手打断了大哥的话,眼神还是落在我的脸上,“大哥,我想薛助理是什么性格你比我清楚,你现在告诉她,是逼着她在这里脱了么。”
说完,很自然的就握住了我的手,看了大哥一眼继续不慌不忙的出口,“再说,衣服算什么,得看是谁穿,对不对?”
我这口气差点没上来,逼着自己淡定的站在那里,手上死死的握拳,想扯出来,他却不着痕迹的发力紧握,“薛助理,这么长时间没见,我还真想跟你好好叙叙旧。”
“我可不想。”
我抬眼看着他,一字一顿,“陆总,总是这样您就没意思了。”
“四宝,陆总说过……”
“四宝。”
陆沛像是又捡到了一个笑话,笑呵呵的看着大哥,“好巧,我家也有个四宝。”
“您家……”
大哥被陆沛神经病一样的反应弄得发懵,刚要开口,三哥那边开始加大力度闹腾,嘴里嚷嚷叫着大哥过来喝酒,这情形谁摊上谁都会头疼,大哥开始擦汗,“陆总,实在是抱歉,让您看笑话了。”
陆沛有些不悦的瞟了三哥那边一眼,紧握着我的手给了杨助理一个眼神,杨助理会意,走到大哥身前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红包很恭敬的递给大哥,“薛主任,这是陆总的一点心意,祝你跟嫂子百年好合。”
大哥看着红包脸又红了几分,“陆总,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陆沛笑意浅浅,眉眼清隽,“大哥,这是规矩,就算我人不到,礼也会来的,本应我亲手给你的,可我这实在是倒不开手,你别介意,跟薛助理太久没见了,总想聊聊……”
我闷哼哼的站着,用手聊啊,玩手语也不用着死扯着。
大哥没接那个红包,看着我的脸色又瞄了一眼陆沛扯着我的手,随即张嘴,“陆总,我妹妹其实还小,您这样,我觉得不太妥当……”
“家树!你干啥呢!把你妹子叫来咱一起喝啊!!”
三哥嗓门越发的大,小六早就过去帮着方梅梅镇压都无济于事,只听着他一个人在喊,“你们扯着我干啥!谁来了啊,别在我眼前晃!这个迷糊的!”
空气中隐约的溢出火药味儿,不光是三哥那边,还有我大哥这边,他只要是不瞎就能看出我有多么不爽,陆沛倒是不在意,看着大哥嘴角还是抬着,“大哥,以前我跟薛助理就是这么交流的,你妹妹脾气拧,我这一撒手啊,她就跑了。”
大哥还是不停的看我,我知道这么下去大家只会都下不来台,扯了个难看要死的笑看向大哥,“没事儿大哥,我跟陆总很熟的,他打招呼的方式就这样,你不用管我,赶紧去看看三哥吧……”
“家树!弟妹,你别拦我!!!”
这边我话音还没等落地,三哥那就彻底的爆发,常年卖力气练出的体格本就厚重,一胳膊出去,甚至不需要多大的力,抡把着方梅梅整个人就向后坐去!
我吓得不轻,刚要惊叫出声就看见小六眼疾口快的拉扯住方梅梅的胳膊,有惊无险,一口气还没有顺出来,三哥握着一瓶啤酒一摇三晃得就奔了过来,“家树,你怎么回事儿!这么高兴喝点酒还这么费劲啊!”
大哥被他气得够呛,顾不得搭理他几步跑到被小六搀扶的方梅梅的身旁,满脸担心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无弹窗广告)
三哥却咧着嘴在笑,见我大哥跑了眼睛特别迷离的落在我身上,“葆四啊,哥记得你,那家伙那时候,一看见你我这大夏天都觉得凉快啊,嗝~不是你身边这人谁啊……”
陆沛的脸开始冷的难看,眼底黑漆漆的全是冰芒,杨助理要上前,陆沛的胳膊却一横挡在他身前,眼睛死盯着喝的五迷三道的三哥一动不动。
三哥不明所以,喝多的人还管那套,站的打晃的看着我,“葆四,你认识他吗,我跟你说啊,你这姑娘家家的,别没事……呃!!”
身体一个摇晃,直挺挺的就后仰躺倒了地上。
‘啪嚓’!一声,酒瓶子破碎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怔怔的,只感觉脸旁一阵凉风掠过,随后就是一记闷响,压根儿就没看清楚陆沛怎么出手这边就打完收工了。
三哥身体抽了一下,嘴里一记轻咳,伴着血,居然吐出了一颗牙……
不知道他指节是不是磕到了三哥的牙上,胳膊垂下时也滴滴答的开始淌血,大概是那一下出拳的幅度太大,挣着的西服扣子都开了――
宴会厅里一片死寂,陆沛压抑着眼里的怒气掀着薄唇的张口,“叫救护车,别家医院的。”
杨助理点头,掏出手机就走出去开始打电话,大哥扶着方梅梅还有小六提心吊胆的奔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哥,随后又看向陆沛,“陆总……”
“他死不了。”
陆沛此刻完全没有装着好脾气说话的耐心,俊脸不自觉的就蒙上了一层阴鸷的寒霜,眼看着杨助理打完电话回来,随即冷腔开口,“大哥,躺地上的,一会救护车回来管,那几个喝多的,你和小六管。”
说着,又看向杨助理,“礼给大哥放下,顺便给项目财务去个电话,你清楚要怎么办吧。”
杨助理跟陆沛不是一天两天了,瞄了一眼躺在地上口鼻都在淌血的三哥点头,“我知道,这事儿我马上处理。”
居然没人多嘴说话,仿佛到处都溢满了陆沛翻脸后所散发出的压抑怒气,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在空气中来回传递,随后莫名的在心头滋生出一种名为惧意的东西。
几秒种后,陆沛冷着眸眼又看向大哥,“大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大哥白着一张脸愣愣的点头,嘴唇张了几下才发出声音,“陆总……”
陆沛正抬手想要拉我,眼见着自己右手指节还在淌血,有些懊恼的用左手钳住我的手腕,抬眼再看向大哥已有几分有些控制不住的不耐,“有事。”
大哥指了指他的手,“您这,是不是得去医院一起处理一下。”
“不需要。”
他简单干脆的扔下三个字就扯着我往门外走,我用力的甩他,“你干嘛啊你!”
“老子说的不清楚么!”
这嗓子一出,杯盘狼藉的宴会厅里更是静悄悄的只剩呼吸。
陆沛要吃人一般得看我,声音在嘴里嚼碎一般的发出:“薛助理,你归我管。”
吓唬我?!
我扯着自己的手腕被他拖拽着往门外走,回头就看向小六,“你还愣着干什么!!”
“四宝……”
大哥见状就要上前,小六闷着脸不看我,手却扯着大哥,嘴里嘟哝着说着话,大哥脚步随即犹疑,居然就这么目送着我被姓陆的给生渍呼啦的拽走了。
我气急,“薛小六!你给我死出来!”
脚下跌跌撞撞,高跟鞋踩着地上发出凌乱的哒哒声响,杨助理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疾步跟着我们,走廊上的服务员还站在原位,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无一人上前。
我被他拉着踉跄,脚下崴了几下又被力道带的跟上,直到陆沛的脚步一顿,回头看我一眼,我心里激灵,对着他扯着我的手刚要上嘴身体却登时腾空!
“陆沛!!”
我扯着嗓子叫骂,被打横抱起时手上对着他连拍带打,陆沛的脸部线条紧绷,大步的走进电梯,直到忍无可忍,才咬牙瞪着我,“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杨助理窝在电梯一角,兢兢战战的没发一声,我忽生惊恐,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陆沛,“放我下去,我要回去……”
陆沛却挑唇一笑,各种嗜血之感,“下去是吗。”
我没应声,电梯门打开时他却作势把我往假山池子里扔,我吓得惊呼,手本能的圈住他的脖子,“你混蛋你!!”
“那就老实待着!”
陆沛的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抱着我目不斜视的往酒店大门外走,杨助理见我安静,又在继续打着手机。
车子已经被人开到门口,副驾驶的大门一开,陆沛就手就给我塞了进去,杨助理还过来帮忙护头,我气急,顺势抢过一旁杨助理的手机就按出110,“喂!救命!我要报警,我被人给……”
话没说完,陆沛就抢过我的手机往自己的兜里一塞,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门外滴滴两声,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困在这里了!!
对着车窗拍打,脱鞋想用高跟鞋去敲,弯腰才发现鞋不好脱,脚踝有系着的袋子,越使劲儿脚越挣不出,眼见着陆沛僵着脸站在外面接打电话,我的崩溃却无以复加。
想要咬破手指,突然想到在密闭空间小绿它们根本就闻不到气味,穿了一条破裙子,连个兜都没有,什么都没带――
“薛助理。”
杨助理带着一丝陆沛身上的血腥味打开车门坐到后面,我没理他,上手就去拧门,打不开又回头瞪向他,“给我开开!”
“薛助理,别闹了。”
杨助理的眉宇溢起控制不住的疲惫感,“陆总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他大老远急匆匆的敢回来,还不是为了看看你啊。”
我闹,我不知道,我闹什么了?
杨助理在那叹气,一向喜欢给我使眼神的脸上鲜少跃起担心,“这段时间忙的要命,陆总前天就睡了三个小时,之后到现在一直没睡,今天晚七点到的飞机,回家还急匆匆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怕你看出他哪里不妥。
明早还要飞上海,那边买好的地皮拆迁却又出了问题,其实今天根本就回不来,这么折腾,还不是为了你,薛助理,人在上面待久了,看着光鲜,其实操心的事特别多,是真累,你照顾照顾陆总,只有在你面前,他才像个孩子。”
我闷闷的坐回副驾驶的位置,略一抬眼,看着陆沛背着我还在打着电话,那背身挺拔,似苍劲如松,出现时,的确是显眼光鲜,玩世不恭的哪里能看出两天没睡?
可他什么都不说啊。
不说,我又怎么知道。
杨助理对我的安静有些不满,:“薛助理,别的我不敢说,陆总对你这份心我想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先且不说他对薛主任怎么照顾吧,就说送你那个平安扣,那是跟一个当地的合作商在缅甸竞拍来的,你自己上网查查,一块缅甸玻璃种翡翠要多少钱,先不说工艺,就查料子你心里就有数了。
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当时很纳闷陆总会对这个有意思,我记得,他喜欢的是木头,谁知道他一上眼就看中了,就说适合你,有灵,润燥,保平安……”
“那是多少钱。”
我对着室内镜闷哼哼的问着,杨助理讶然,:“薛助理,你这脑回路是不正常啊,这时候你居然会问我这个?”
“你不说贵么,我问问啊。”
那要问什么,他怎么对我好?
杨助理无语,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我哦了一声,“一万啊,是挺贵的。”
“你说什么!?”
杨助理一嗓子差点把我吓到,“一百多万啊!”
为表内心情绪,又重重的扔出两个字,“欧元!”
我傻了。
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反应过来时才伸手摸向脖子,真的假的,这么个小玩意儿这么贵,合着我把个豪宅戴脖子上了?
杨助理悻悻然,“这还是赚到了呢,薛助理啊,要珍惜啊,陆总说这东西清透漂亮……
唉,不说到你还好,一说到你,总是变了个人,他又不是铁打的,别人疼他又不稀罕,你又太轴,薛助理,就冲陆总什么都由着你性子来你也该收敛点了,那脖子才好啊……再者说都让你弄出血多少回了,搁外面你看看他什么样……”
这赶上批评教育了还,真是谁的人向着谁。
我沉了沉气看向室内镜里的他那张脸,“杨助理,我想问问你,陆沛在国外待了几年,他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儿,你知道吗。”
“这个……”
杨助理皱了皱眉,“不是很清楚,有段时间断了联系,是秦总安排这边工作的,他说陆总身体出现了问题,后来过了很久陆总才联系上我,我问了一下,他也没说,就说很好,没事。”
驾驶室的门被人拉开,陆沛带着一身血腥的凉气的坐进来,看了我一眼,“不闹了?”
我没吭声,眼见救护车适时的出现,“我大哥那边……”
“我安排了。”
陆沛只回给我一嘴,启动车子直接调头打轮,我猛然想到什么,“你带我去哪啊!”
“回家啊。”
要不是他手上还挂着血,我真要怀疑身旁这个语气又开始玩味轻飘的跟方才是不是同一个人。
呆坐了一会儿我就觉得不对,“这不是往庞旁家开的方向,越开怎么车越少了!”
陆沛轻笑出声,“怎么,路痴有药治啊。”
“我是路痴我又不傻!”
杨助理又在后面憋不住的笑了,笑的我莫名其妙的,陆沛眼尾看了看我,语气无澜,“杨,你笑什么。”
“没,没笑什么。”
杨助理抿唇,开始不再言语。
我皱着眉看着车窗外,直到看到别墅外熟悉的路灯,我明白了,:“这是那北郊别墅!”
“是啊,你多精明啊。”
陆沛淡淡的应着,“两口子不回自己家还要分居啊。”
“谁跟你是,是,那个!”
压根儿没法去看杨助理的脸,只觉得陆沛的车开的飞快,没等我抗议,这边直接到了门口,他甩门直接下车,拿出钥匙就点开黑漆漆的别墅大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还看了杨助理一眼,:“车你开回去,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来接我。”
杨助理点头,推开车门绕到驾驶室坐进去,连带着看向吓得魂不附体的我,“薛助理,晚安。”
晚你个头!!
我死死的扯着安全带不动,“送我回庞旁那。”
陆沛扶着车门没动,看着我眸眼微狭,随后漫不经心的松了松自己的领带,身体一探,那边杨助理顺手就按开了安全带的开关,身体随即就被陆沛胳膊捞着整个带了出去。
我执着的抓着手里还在拉长的安全带不放手,穷途末路的喊着杨助理你拉我一把,杨助理跟个死人一样的看我,不帮忙就算了,表情居然是对我无语的!!
这世道怎么了,这不跟强抢民女一样吗!
陆沛对我的拼死挣扎不悦,手在我腰上一掐,吃痛感来临时安全带从手间弹回,他拦腰把我从车里抱了出去,踏着大步各种轻松潇洒的朝着院子里走。
我悬在半空各种捶打,蹬腿儿,后仰,叫的这周围不知道谁家院里养的狗都开始吼上了!
“救命啊!!!”
嗓子都要叫劈了,身后车子开走时陆沛的脚步却随即一停,院里灯随着大门开启便已大亮,他借着灯光垂脸打量着我,声音轻轻的,:“叫啊,叫够了咱们再进去。”
叫就叫,我蹬腿儿扯着嗓子就开始喊,“杀人啦!!!”
周围还是只有狗叫,陆沛站着没动,我的挣扎似乎对他完全不构成威胁,我压着身体又开始后仰,“着火啦!!!”
回应我的还是只有狗――
陆沛眼里的光异常晶亮,嘴角勾着看我,“继续啊……”
“我累了!”
我喘着粗气应着,只听大门传出一记颤颤的男音,“陆总,您回来了?”
陆沛回头,看着门口拿着手电筒的保安沉着声开口,“被投诉了?”
保安赔笑,“没有,就是我这正巡逻呢,就听见……”
“他非法禁锢!!!”
我挣扎着再次蹬腿儿,脸涨的通红,关键这个被他抱着的姿势太暧昧了,:“帮我报警,报警啊!!!”
陆沛没说话,松着胳膊还要把我往外面仍,我吓得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直到寻味到他眼里的得意才发现自己又中计了。
那保安的表情我看不清,不过他的声音我倒是听出了耐人寻味,“陆总,打扰您了,早点休息。”
陆沛没回话,看着我的嘴里却是笑音,“再来啊,多招来几个人让大家看看,看看你作成什么样儿……”
我绷着脸瞪他,“你有本事你就扔!你扔!!”
陆沛垂脸看我,“你说的?”
“我说的!!”
在搂你我是你养的!
陆沛的胳膊又开始往外送,我死死的咬牙僵着身体没动,却看他腮帮子一紧,咬牙切齿的朝着房门大步的走,“老子要不是舍不得早就把你给扔了。”
“你没扔过?”
我红了眼,客厅大亮的一刻脱口而出,“四年前你就给我扔了。”
第208章 苦衷
陆沛的脸冷了冷,却不答话,脚下直奔楼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吸了下鼻子,喊得累了,折腾的也累,抬眼四处的看着,入目皆是回忆,除了些细微的装饰品,例如我那个盒子,剩下的,什么都没变。
有钱多好,几幢大别墅,还有固定的人前来打扫,甚至看屋,要是我拼死拼活买这么个房,大概雇人打扫的支出都付不起。
踩着楼梯上楼,嗵嗵声响起,我越发的不敢炸屁闹腾,这地儿就我俩,他还是个说变就变得主儿,现在闹,我要么自己就是小送。
陆沛打我说完那句话后冷着脸一声不吭,直到进了他的卧室,胳膊肘一拐开灯,连带着轻手轻脚的把我放到床边,我本能的警惕,暂时先按兵不动,但眼神已经尽快的在卧室里搜罗趁手的家伙事儿,他这变化不是一星半点,我吃不准他想法,一旦要是有个……
正做着打算,陆沛已经身体一蹲,开始解我高跟鞋上的细拉带,脚一缩,陆沛抬眼看我却笑得有几分无奈,“吓成这样啊,这床你头一次坐啊。”
我没敢说话,估摸着战斗力压根儿就太不是个,盯着他把我脚踝上的带子解开,随后眯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四年前的伤还在?”
怔了怔,在看过去,有浅浅勒痕,是我给妈破美人身留下的,谁知道他眼神怎么那么好使。
“真得捧着啊。”
他看了半天笑的星光熠熠的看我,解开另一个脚踝上的带子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兔子,咱能不能不闹了,或者,你挑点时候?”
我还是没说话,实在是弄不清他的套路,陆沛见我这样眼里却有几分暗淡,“喂,你不心疼我啊……”
抬起自己的手,他眼底浮夸的跃起一丝委屈,:“疼着呢。”
我光着脚下地,闷着脸也不看他,“我去拿药箱……”
没等去找,身后就是一暖,陆沛在身后贴着我抱紧,上身微偻,下巴卡在我脸侧的肩胛骨上,“你知不知道,我盼了这天有多久,你不在,我不敢回来……”
我僵僵着,身体还站着没动,只感觉他嘴里的吐息有些灼热的扫到脸颊,麻酥酥的,心里泛酸,却不想在徒劳的言语,说不清楚的感觉。
抱了我好一会儿,他松开手又揉了揉我的头由着我去拿药箱,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没变,所以我找的也痛快,拎着药箱回来时他已经坐在床边等我,我一句话没有,闷闷的就找出碘伏看了看,“会不会过期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让人定期换过,没事的。”
点了一下头,也没抬眼看他,用棉签沾着在他指节的伤口上擦,是使了多大的力,都能把人的牙给打掉。
“咝~疼!”
手上一哆嗦,我抬头看向他,“哪……”
唇上软软的触感,怔了一下,呆呆的看着陆沛偷袭成功后各种得逞的笑,手在我眼前伸着示意我继续,“看你这么老实就想欺负。”
心里一阵白眼,谁老实,我是怕给你惹急了出事儿!
贴上胶布,收东西的时候陆沛的脸又凑了过来,“真不生气啊,我看看这……”
“烦人你!”
我伸手推搡,一想到他刚才掐的我疼对着他腰上就掐,结果一捏还没捏起来,气的不行,“怎么这么硬!”
陆沛失笑,身体整个压过,灼灼的热气扫到我的脸上,“要不要试试……”
我不敢动,蜷着腿窝在床头绷着身体看他,仔细分析了一下,刚才貌似也没说错什么,怎么就怪怪的了。
他仔细的瞧着我的眉眼,半晌后微微挑唇,“算了,不吓你了,帮我洗洗脸,我们休息好不好。”
帮你洗脸?
像是读懂我的心声,他抬着那个沾着胶布的手看我,可怜巴巴的样子依旧浮夸,“好像是碰不了水。”
我没意见,只要不是太过分的目前都能接受,想着小六那个装死的样子,回头我在收拾他。
在洗手间里用湿毛巾给他擦脸,陆沛闭着眼靠在洗手台旁很享受的样子,我想他也用不着洗,不是去我那大哥那之前都回家洗过澡了吗,淡淡的张嘴,“你是故意的么。”
“什么故意的。”
陆沛受伤的手揽着我的腰,眼睛还没睁开,那些杨助理说的疲惫,这一刻,倒是有些遮掩不住的层层展开。
“就是对我大哥,你知道你很幼稚么,在酒店,你站着不动,我大哥会很尴尬……”
他嘴角勾起,腰间的手有些发紧,“你大哥什么不知道。”
明明是带着笑意,音却有些发冷,“他只不过是矛盾而已,人性,你了解的越多越会伤心。”
我盯着他的眼睫毛看,身体被他搂的一再贴紧,“所以呢,你们也是在互相利用?我知道我大哥得到个机会有多欣喜,可是陆沛,是不是有一天,你玩腻了又想扔了我,然后,我大哥的一切,也都没了……”
“屁话。”
他懒懒的把头压在我的肩上,嘴里轻声嘟哝,“你是不是化妆了得卸妆洗脸啊,赶紧点,那东西伤皮肤,老子等着睡呢……”
“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抬起自己的头,眯着眼指着洗手池看我,“洗脸!”
孩子般的发号施令,我心有不甘,看他困成这样也没法在多说什么,想问拿什么洗,香皂啊,没等开口,他就打着哈欠回手掀开了镜子旁的洗漱柜,“都是你的,速战速决!”
我微张着嘴有些惊讶,一柜子的化妆品,新的全没开封,好多我都不认识,摸索着找出个洗面奶洗脸,然后又擦了点乳液,刚放回去陆沛就扯着我得手往卧室走,路过门框时我把住看他,“我去我之前的房间……”
陆沛迷瞪的也不答话,胳膊一发力就给我扯了进去,回手关门,自己倚着解下领带连带着松了几颗衬衫扣子,费力的睁了睁眼,见我躲得远远的站在阳台的那个沙盘附近,不禁启齿一笑,“你要是不配合,我可真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躺好!”
“我不。”
退了两步,我咽了咽唾沫看他,“你得保证。”
陆沛无可奈何的扶额,嘴上笑着抬手看我,“我保证行吗,咱能不闹了么……”
心里合计合计,我贴着床这头背对着他躺下,陆沛满意的笑了笑,回手关灯,上来后胳膊一捞,身体贴紧后下巴朝着我得后脖子蹭了蹭。
我有些痒,不自觉的扭动,他呼吸声重了一下,搂着我的胳膊发紧,语气透着细微的威胁,“不要动,不要蹭,不然我真的不客气了……”
不敢再动,身体被他搂的热热的,没多一会儿,他呼吸就越发的沉稳起来,我小心翼翼的要起,谁知他胳膊登时发力一压,嘴上不悦,:“好好的,好好地让我睡一觉,听话……”
我睡不着,干躺着感觉后脖颈一阵一阵的扫过他的呼吸,热热的麻痒,猛地想到,他右手伤了,这么压着右胳膊得难受吧,瞎寻思了一阵就合计算了,让他睡吧。
不晓得过了多久,只感觉自己的胳膊压得都麻,陆沛楼在我身上的胳膊终于有些松动,我欠了欠身,抬手点开了床头的灯,暖暖的黄浅浅的铺散开来。
夜色静谧,很像我一个人在山上的夏夜睡不着的夜晚。
可那时没有现在安心,因为身边没有平稳而又安逸的喘息。
他是真睡着了,我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陆沛嘴里胡乱的嘟哝,我听不清他说什么,但看着他此刻无害的脸,心头软软的像是揣进了海绵。
伸出手,隔着空气顺着他面部深邃的五官轮廓微微的滑动,有的时候得承认,长得好看会让很多东西变得轻易简单,例如原谅,抑或者是遗忘,遗忘那些伤害,他多无辜啊,无辜的就像是有些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心里的气压得有些沉,胡思乱想了半天却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还不困,困了一觉起来,就什么都过去了,陆沛的胳膊还搭在我身上,指尖在他手腕处一滑,有些惊讶,他手表是戴在左手上的,这事儿我记得小六问过二舅,二舅说男人要戴右手,说是跟心脏有关什么的……
没多想,有手表就赶紧看看时间,把他衬衫的袖子解开向上撸了撸,抬头对着皮带腕表的盘上一看,十二点多了,“我天,我怎么会失眠……”
嘴里念叨着,蹭着起身倚靠在床头,陆沛的嘴里又发出含糊的声音,搭在我身上的胳膊也随着我的身体上移,我头疼,这人睡着了怎么还这么敏感,我要是睡着了地震都不晓得,闲得无聊就顺便看看他的手,看着看着,就发现有些不对――
脸小心的凑近,我仔细的看着他的无名指尖儿,有凸出的针脚,缝过?
脑海里转了几个道道,指尖血,是重复要他指尖血割的太深所以缝的?
灯光一闪,眼睛不自觉的睁大,这手腕内侧……
一道枣红色高高凸起的瘢痕在表带下方窄窄的露出半条,心口有些抽搐,我秉着呼吸小心的退了退他的表带,系的很紧,可我不敢去解,怕陆沛惊醒,只能前后轻微微的动,直到那蜈蚣般丑陋的瘢痕来回在眼前闪现,心里逐渐了然。
割腕――
转脸看向这个自打再出现后对我容忍度就超高的男人,他笑的总特别欠扁,也没有一句解释,究竟是过了多难熬的日子,居然要割腕自杀?!
浑浑噩噩的躺下,身体却直接冲到陆沛的方向,他胳膊还是搭在我的腰上,呼吸发沉的同时上身不自觉的朝着我的方向佝偻。
我定定的看他,手仍旧隔着空气在他的脸上游走,陆沛,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第209章 声音
要不是大哥的电话打来,我压根就不知道自己会睡着。(.无弹窗广告)
恍恍惚惚的感觉自己一直在看陆沛的脸,很多事情都想不通,按照陆沛的性格,我不明白,他怎么会自杀。
迷瞪的接起手机,身旁早已空空如也,大哥开口就问起来了吗。
我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不对,我的手机怎么会放在身边啊,难不成是梦游回去取得?
大哥又叹着气说了很多,主要是昨晚的事,还说三哥今早醒了对自己昨晚发酒疯的行为也内疚不已,之前三哥学叉车的钱就是他借的,后来也是他帮着三哥安排在项目上开叉车,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差点工作都丢了。
“还好,我给陆总打电话求了情,杨助理刚才给我回过来,说老三还能继续留在项目上,唉,不然这没两个月就要到施工淡季了,老三要去哪找工作啊。”
我没吭声,低头看着自己睡皱的裙子还有被子还在缓,昨晚盖被了吗,好像没有吧,还有我的手机,怎么出现的!
“四宝?你在听我说吗?”
“嗯,在听。”
大哥接着叹气,“六子跟我讲,说陆总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也知道,陆总是喜欢你,可是,大哥昨晚没喝多,很多事情也看的明白,现在我想问问你,你什么想法,要是你真的特别抵触陆总,那大哥不想做让你为难的事情,所以,我昨晚考虑了一下,辞职也行。”
辞职?
我抿了抿唇,“大哥,你要是辞职了,要去哪里工作……”
“这个……”
大哥的声音也有些纠结,“我一直都很清楚,我之所以能升职,还捞了个办公室主任当,这些都是沾你的光,尤其是,陆总在人前叫我的几声大哥,他给我的所有东西,都是因为我有个被他喜欢的妹妹。
可是,大哥从小看你长大,知道你是个善恶分明的人,再说,奶奶那阵儿也说过,你遇事儿拎的清,我虽然不常回老家,也知道,家里的事儿你都跟着操心的,我不想让你难做,四宝,大哥没出息,还是个残疾人,可是大哥心没有残疾,我不怕重新去当泥工,真的。”
善恶分明?
那是我么,要是我真的拎的那么清,那我昨晚,或许就应该先恶狠狠地甩陆沛几个耳光才算是解气吧。
心里跟着叹气,嘴上却是笑的。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啊,你比我大十岁,啥事儿不比我明白啊,陆沛跟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你好好做你的工作,嫂子现在怀孕了,别总操心没用的,多赚点钱,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要多照顾自己的家庭,陆沛的事儿我自己处理,你别跟着合计了啊。”
大哥良久都没有应声,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四宝,哥谢谢你了。”
陆沛说这是‘人性’,可我觉得,是身为普通人的无奈,大哥就算是矛盾,可他也没有藏着掖着,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想辞职,最起码他说了。
“大哥,咱是一家人,你说谢谢做什么,对了,陆沛说的那个房子怎么回事儿啊,你要买房子吗,差多少钱啊。”
“就是,之前去跟你嫂子看的房子,小区就在办事情那酒店附近了,我也不清楚陆总怎么知道我去看那房子的,房价高,我跟你嫂子一直犹豫,杨助理今上午给我回电话的时候还说了,房子要想订记得跟他打招呼,陆总那边会帮忙张个嘴……至少装修费会省出来。”
大哥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四宝,这事儿你不用跟我操心,我手里有十几万,这边陆总还说我可以预支工资,杨助理说陆总也可以借我钱全款买房,但我觉得那情分实在是还不起,所以,我想就先预支工资,之后自己再还贷款。”
我哦了一声,兜兜转转,说白了还是要靠陆沛,不然,大哥所有的计划都落实不了。
“大哥,我手里还有一万,你拿去用吧。”
大哥有些着急,:“哪能用你的钱啊,四宝,大哥这就够过意不去的了,对了,还有你嫂子的金项链,我今早才看见,她说是你给买的,你说你花那钱干嘛啊,你现在也难啊。”
……
放下手机脑子还有些晕。
不自觉的看向自己的床边,大哥在电话里最后讲说,要是没有我,他别说什么结婚买房了,兴许,现在还在工地做泥工,还不敢回老家露面……
可我是靠的谁,要说矛盾,谁不矛盾,年纪越大,想的东西越多。
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可人家硬给了,不也怀揣着一丝难以启齿的窃喜接受了?
人性,我想我也亦然。
心头长满乱糟糟的杂草,我抓了抓头直接下地,打开卧室的房门听到楼下有隐约的声音,怔了怔,陆沛没走?
穿着皱巴巴的洋装下楼,桌球碰撞的声音越发清晰,转脸看见伏在台球桌子上的小六――
关于手机怎么出现的事儿算是清楚了。
“四姐?!”
小六看到我就没事人一样的笑,放下球杆颠颠的跑到我身前,“陆大哥说不让我叫你,让你自然醒,这家伙……”
说着说着他就没动静了,嘴丫子也不敢在咧,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四姐?”
我没吱声,回身就往楼上走,小六这下紧张了,溜溜的跟在我身后,:“四姐,你真的生我气啦,我之所以不让大哥拦着其实没别的意思,我知道陆大哥他不会……”
“你是我弟弟!”
我忍无可忍,回头直接看向他,:“在庞旁家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如果是我自愿跟他回来的,那没问题,可你装什么死!”
小六红着脸还透着那么一丝委屈,“四姐!我知道你拧,可是陆大哥上哪找去啊,不说他对大哥怎么样,没他咱们俩还能站在这么!”
“所以呢……”
我咬牙看着他,“我就应该以身相许,不然我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了是吗!!”
“四姐……”
小六哼哼着垂下眼,“说话怎么那么难听。”
我呵的笑了一声,“我说话难听,是现在事情就往那方面发展的,我要是不想跟人家在一起,我干嘛要心安理得的接受人家的恩惠,小六,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你知道吗!”
心里难受,不明白为什么。
我看见陆沛割伤的手腕会心疼,甚至窝的上不来气,可我不知道怎么办,就算我知道了他的苦衷,我下一步要怎么做!
原谅,和好,再体验一次患得患失的感情?
先且不说这些,爸爸那边怎么弄,我妈那边我去怎么说,我不是十九岁了,那么多的后果,我真的很害怕。
“四姐,咱别想那么多行吗,这不是你性格啊,你不就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吗,我清楚你心里是有陆大哥的,从头到尾,我那什么二姐夫,三姐夫都是开玩笑的,其实,你就喜欢那一个人吗,我知道,所以,我觉得你跟他在一起是天经地义,陆大哥又不会伤害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点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知道吗,陆沛就是全占了的。”
“四姐……”
抬手,我打断小六的话,“算了,不说了,昨晚的事我也不追究了,这事儿,掰扯不明白。”
最后几个字无声的吐出,“我也讨厌我自己。”
小六默默的跟在我身后,嘴里小声的说着,“陆大哥早上赶飞机前让我过来的,他说,不让你回大胖儿那,让你在这住,等他回来,说有工作要给你做,酬劳很高,你会喜欢的……”
我没言语,想起之前还有换洗的衣服衣服在这儿,应该没人给我扔了,正好把这裙子给换了。
“四姐,你……”
“别烦我。”
扔给他几个字就打开了客房的门,脚还没等跨进去,双眼就再次睁大。
我这是不是进错地儿了?
退了两步又瞄了一眼隔壁陆沛的卧室,是啊,可以前的客房,怎么全变了……
战战兢兢的进去,完全就是个衣帽间了啊!
以前悬挂液晶电视的墙上打的全是格子柜,床不见了,地上铺着白色的羊毛地毯,单人小圆皮沙发旁还立着个一人多高小树一般的实木帽子架,枝杈上挂满了各种女士的小圆帽子,草帽,毛线帽以及围巾……
我发懵的一般的到处看,毫不夸张的讲,真的是一墙面的鞋,有我最常穿的白面布鞋,还有各式各样的高跟鞋,休闲鞋,运动鞋,颜色是由浅到深,依次展开。
拿下一双看了眼,是我脚的尺码。
拉开衣橱的柜门,里面悬挂的也全是按季节分配的衣服,基本全是浅色,有些还拍成照片,贴在衣挂上以便一目了然,应该讲说,除了内衣还有包,这里什么都全乎了。
眉头微微的蹙了蹙,我拿出一套看了看,“这是……”
我在杂志上看的那个套装?!
转脸直接看向小六,他挠头傻笑,心里自然明白了。
“四姐,你感动不?”
小六明知故问的看我,“早上我一进来看我都懵了,谁能想到陆大哥那么用心啊,他还特意给你空了一面墙柜呢,肯定是到时候让你自己去选的,衣服啊,鞋啊,包啊,都是你们女人喜欢的。”
我垂脸看着那身套装,“你跟陆沛联系的挺勤的,是吗。”
不然这洋装的尺码,怎么会这么正好。
“额……”
小六别别扭扭的坐到那个皮沙发上,“就是他年初到咱家的时候,一开始,我没敢给人打电话,都是陆大哥给我打,我接的,他问我什么,我就说了……”
“那这个套装呢,我才从杂志上看完几天?”
顺手扒拉了一下衣柜,里面还有好多都是这品牌的,掀着眼皮看向小六,“你这效率挺高啊。”
小六装蒜的笑,“是陆大哥的效率高……不是,四姐,你别这么看我,这陆大哥不也是为了你啊,他说他坐飞机无聊就会看看杂志,感觉什么东西适合你,就买回来,这些东西也不是一天就出现的啊,四姐,你就说你感动不吧!”
“感动。”
我点了一下头看着小六美滋滋的脸,“我觉得我现在就应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打着飞的去上海,一把抱住陆沛说这辈子非他不嫁,哪怕他踹我一万遍我也心甘情愿,一辈子太长,我只要当下。”
小六的脸垮了,“四姐,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我背过身不去看他,“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一会儿咱们回庞旁那。”
小六无语,转身走了出去,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眼泪就出来了。
抬眼看着天花板,心口却是一抽一抽的难受,感动,我怎么不感动啊,谁不喜欢被人宠着的感觉,对我好的本来就一个一个的离开了,那些好,永远都没有了,谁还会说我是谁的命根子?
被人宠惯了,一旦失去就会舍不得,总是会想要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说要我回来就得回来。
糖吃多了会蛀牙,那种疼会让人打怵再去吃的,怕会在疼,我清楚我喜欢陆沛,所以在他面前我也肆无忌惮,我不停的索取,我就是想要。
可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看着满屋子的衣服鞋帽,我却是满心压抑,那些不停挤压的委屈拼命的爆发。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哭。
……
缓了好长时间,照了照镜子感觉看不出异常才去柜子里把我四年前留在这里的衣服翻出来换上,起身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擦脸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就落在脖子上……
水润翠绿,伸手摸了摸,咬牙还是解下放到了陆沛的床头柜子里。
小六看着下楼的我还愣了一下,“四姐,你这是什么打扮啊,穿半袖不冷啊。”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穿着自己四年前的翻领娃娃衫,脚下却蹬着一双尖头高跟鞋,是不伦不类,可这是我自己的啊。
“哪那么多废话。”
没多解释,抬脚向着门外走,“陆沛给你锁门的那个钥匙了吧。”
小六嗯了一声,跟上我嘴里还在确定,“四姐,你真的不在这儿住啊。”
“我住哪。”
统共就俩卧室,现在客房改成衣帽间了,我住这跟人天天同床共枕啊。
小六表情却有些疑惑,:“你没挨个房间看看啊,之前有个放健身器材的屋,那个房间现在改卧房了啊,陆大哥说,好像是准备做儿童房吧,你……”
抬手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他的话,想的还挺长远,“别跟我说这些,现在没心情听。”
庞旁的小红还停在院子里,我直接上车,只看着窗外风景一路后退,在没言语。
电梯门开的时候手机也一同响起,低头正要掏出手机,庞旁的声音就在走廊上响起,“哎!葆四!”
抬眼,庞旁站在家门口拿着手机还在摇晃,身边还站着那个上了点年纪被我看出丧夫的妇人,“我给你打的,我挂了!”
我哦了一声走上前,听着庞旁忙不迭的介绍,“葆四,这是住楼上的,她刚才敲门说要找你,谁知道这么巧,我这电话刚拨出去你就到了。”
那妇人看着我还有几分紧张,嘴角看着我艰难的扯了扯,“小姑娘,还记得我吧。”
我礼貌的点头笑笑,“记得啊,在电梯里见过不是吗。”
她嗯了一声,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我,“能,单独说两句话吗。”
“好。”
我没含糊,跟着她往一旁走了几步,:“您有什么要看的吗。”
她半垂着脸站在那里,眼尾还打量了一眼庞旁的方向,尽量的压了压声,“那个,我家,好像闹鬼……”
“闹鬼?”
她点头,再看向我眼底闪烁着几分惊恐,“我丈夫,他每晚都在屋子里叫……我半夜起来,就隐约的能听到他哼哼,有时候很清楚,有时候又很模糊……”
我仔细的看着她的脸色,说休息不足倒是真的,但是被脏东西跟着,这个倒是没看出来。
“小姑娘,我看你挺厉害的,你都能看出我丈夫走了,那能不能,去我家瞧瞧……让我丈夫,别再吓唬我了……”
我自然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行头随即安排,“大姨,您家正好是我们楼上的吗。”
大姨应了一声,“就在你们上一层。”
我明白了,让她先回家等我,我收拾完了就上去找,妇人点头,进电梯时小声的询问,:“那你给看这个的价位……”
“您看着给就行。”
我大咧咧的应着,等电梯门关上直接回到庞旁家,没多跟庞旁说什么,要么小六回来都能给她讲了,既然来活了就得先办正事儿,换了一身宽松轻快的衣服,头发向后扎起,摒了摒心头的杂念,抬脚直接上楼。
小六自然是尽职尽责的跟着我,暗响门铃,开门的大姨赶忙邀我们进去,“小姑娘,你快给我看看,在这么听下去我都要疯了……”
我点头没多说什么,屋子的格局自然是跟庞旁家一模一样,装修中规中矩,家具不多,没有庞旁家摆放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显得就很宽敞,我挨个卧室瞧了一遍,主要是看墙角,柜顶,用手摸灰……
大姨的脸色说不出的紧张,见我严肃还不敢多问,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直到我走到主卧,弯腰在床里缝隙里又摸了一通,指尖些微的浮灰,应该是一两天的落尘,总的来说这个大姨很干净,除了缝隙,明面上能看出是一天一擦的。
“小姑娘,我丈夫他……”
我示意她先不用说话,第一步暂时是没看出问题的,脏东西喜欢在犄角旮旯窝着,要是那东西常来往往,那地上会留气或者蛛网的,阴盛,就算打扫的勤快我摸着也会不舒服。
从兜里掏出阴阳盘复位,无需调门,只要观察指针就好,这东西有罗盘的功用,遇到阴盛的地方针就会抖,挨个屋子又蹿了一遍,还是没反应。
“没有,你这房子很干净。”
揣好阴阳盘,我看着大姨直接出口,“没有脏东西。”
大姨明显不信,“可我听的真真儿的啊,小姑娘,是不是你……看不了这个啊。”
“谁说的,我四姐什么都会看的!”小六听不得事主说这个,闻言就立马反击。
我给了小六一个眼神让他憋着,很耐心的看着妇人解释,“大姨,您听我说,如果家里有脏东西,还是长期的待着,那您的状态一定会很差的,我根本不需要上您家来看,就可以确定你有问题的。
但是您身上没有东西跟着的,况且,一般正常往生的亲人鲜少会在家里留着的,他们也不想吓到亲人,只有屈死在屋子里的,出不去的,然后那房子又意外被别人买了去的,那种才会出现屋里闹鬼的现象,像您这种,多半是心理作用,绝对没有脏东西在磨的……”
妇人不甘心,“可是我丈夫不是正常走的啊,他是得病走的啊。”
“是急病吗,就是突然猝死的吗。”
妇人摇头,“不是,是脑出血,后来又脑梗塞了,他之前腿就有毛病,疼的时候就不停的叫,在床上躺了十多年,然后发病了去世了……”
说到后面,妇人忍不住的红了眼,“我一直都在照顾他,可是他说走就走了,打他走的这半年多,我就没有水果呢一晚上的好觉,每天都能听到他叫唤的动静儿,总感觉他还躺在我身边,睡觉都不敢关灯,我女儿还在外地上大学,就你这么大……我……”
“小姑娘,你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在这么下去,我就要疯了。”
我叹了口气,让小六拿出三根香给我,“这样,我再给你找找,自己家里的,不会躲着藏着的,要是真有事儿,就给你托梦了……”
妇人小声的啜泣,“我女儿也说听到过,不是我自己能听到的,她也说有呜呜的哭声,就是我丈夫发出来的……”
都能听到――
我拧着眉没有吭声,拿着香有挨个房间走着看香,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屋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况且,两口子感情好,走的要是明白人哪里会回来勾搭,谁不盼着对方更好。
“小姑娘,你找到了吗,我丈夫在哪里了,能不能跟他说别吓我了。”
我弄灭了香头,看着妇人还是摇头,“大姨,真的没有,我是干这个的,有没有我很清楚,如果没有,我说有了,给你怪力乱神一通,那不就成骗子了么。”
妇人也是个明白人,听完我的吸着鼻子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的确能听到啊,要是我自己听到也就罢了,我女儿也能听到。
暑假的时候她回来,有一天晚上下雨,还打雷,我就听到哎呦哎呦的声音,我女儿就来敲门,她说有哭声,虽然听不太清,但是她爸的动静她还是能听出来的,给她都吓到了,后来我俩就去她那屋住……”
我揪住重点,赶忙打断她的话,“大姨,您的意思是您听到的是哎呦哎呦,您女儿听到的是哭声对吗……”
她流着眼泪点头,“嗯,在她那屋就不怎么能听到,现在我都住她那屋,在我原先她爸睡的那屋就会听的稍微清楚一些,我这个年纪,啥都懂一些,法子也试过了,是念念啊,还是在枕头下放些利器,我都懂,就是有声儿啊,我跟孩子她爸讲我说你要是有事儿就给我托梦,还梦不着……”
说话间她就紧紧的攥住我的手,“姑娘,我看你心眼子很正,你帮帮我吧,多少钱都行,我想让我丈夫别吓我了,或者是跟他说说话,求求你了。”
小六在旁边皱眉,“四姐,这事儿不太对啊。”
是不对,就没这样的。
梦不着说明他在下面挺好的,也是不想让家人担心,声音是怎么回事。
抬脚,我又去了那个妇人说的她曾经跟丈夫住的卧室,房间很空荡,妇人解释说由于她丈夫卧病在床,她为了方便照顾,除了床头的药柜,还有挂在墙上的一个电视什么都没摆,家具都尽量放在别的房间,不然她帮忙翻身啊,换护理垫的不方便。
我静静地坐在床尾,脑袋则快速的转着,想,这事儿想不通的地方多,在舅老爷的那些书里找不到答案就通过别的渠道去分析。
只刮了一层大白的墙面上光溜溜的只挂着一个液晶电视,我直直的看着,透过电视屏幕上的反光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正在纠结苦恼的脸。
妇人抹着眼泪在门口瞅我,见我半晌不答话忍不住的发着哭腔开口,“小姑娘,现在天一黑我就把这屋门关紧去我姑娘那屋住了,要不然真是受不了啊……”
“大姨,您跟您丈夫的感情很好是吗。”
妇人点头,“好,要不是他身体不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俩的日子呢,他有很严重风湿,还爱喝酒,四十多岁就脑出血了,抢救过来就彻底瘫床上了,还总抽,话说不了,就会叫唤,都是我伺候的,直到后来他又犯病了,送去医院检查说是一半脑出血,一半脑梗塞,这怎么治啊,然后人就……”
说到这里她就崩溃,控制不住的呜咽,“五十多岁正是好时候啊,就这么走了,把我给撇下了……”
我心里理解,可也心酸无奈,眼看着窗外的光照着电视屏幕一晃,眼睛眯了一下,瞬时就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个纪录片!
“介质传播……”
嘴里念叨一声我抬眼看向妇人,“大姨,是不是在雷电交加的夜晚那声音就会特别明显,尤其是气候发生变化的时候!”
妇人怔了怔,懵懂的点头,“好像是,不过,平常在我女儿那屋是听不到的,在打雷的时候就会隐约的听到……”
打了个响指,我直接起身,“大姨,这不是闹鬼,这应该是一种物理现象,您的丈夫长期卧病,在屋子里呻吟,混凝土墙壁会有吸声的效果。
当外界以气候发生异常,会刺激墙壁颗粒里吸收的介质,从而发出你丈夫曾经痛吟的声音,有点类似光电传播……
简单理解就是这个墙壁类似是个收录机,它记录了您丈夫几年的病痛呻吟,当你丈夫去世后,外界只要稍加刺激,它就会受到磁场影响释放,从而让您再次听到这些最早听到的东西。”
妇人有些发懵,“收录机?”
我吐出口气点头,“四年前我在这里上高中,跟我妈妈一起住,我晚上学习完无聊就会看会儿电视,那阵子有个节目,名字我现在忘了,但记得很清楚,当时看完后我自己还会分析,其中有期就是讲故宫的,说是在夜晚时故宫就会发出诡异的声音,墙壁上还会有宫女的身影,不知道您看过吗。”
妇人怕怕的,本能的摇头,“我去过故宫,但是没听过这些事儿,我害怕这个……”
点头我继续开口,“那期节目最后做了详细的分析解释,当然,故宫死过那么多人,阴气重是肯定的了,但是科学解释的很合理。
因为故宫的宫墙是红色的,含有四氧化三铁,而闪电,会将电传导下来,如果恰在此时,有宫女经过,那么这时候的宫墙就相当于有录像的功能,如果以后在有闪电巧合的出现,可能就会像是录像放映一样出现被录下的宫女影子,甚至会出现声音,我这么说,您明白了吗。”
妇人一知半解,努力的吸收着我的话,“也就是说,我听到的,就是墙里吸收的声音,不是我丈夫故意吓我的了?”
“当然。”
我耐心的看着她,“您丈夫要是想吓唬您,犯不上这么麻烦,在梦里直接就可以做到了,您照顾了他十多年,这是恩情啊,吓唬人的都是有怨的,没怨吓唬您作什么,他是希望您好的,这种的不会磨人的。”
如果灵异事件真的比比皆是,到处都在闹鬼,那我们这行当也就不是边缘行业了。
见她不答话,我继续开口,“大姨,这样,您可以试试把这屋子的墙壁处理一下,是做个隔音板啊,或者是贴层壁纸,一定会大大的改善的,这事儿找装修公司就能给您处理了。”
谁的活找谁干,我就是来掐根儿的,掐到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妇人怔怔的,看着我还在追问,:“真不是闹鬼?”
“不是。”
我这解释的唾沫星子都干了,说心里话,我也想让它闹啊,至少我松松筋骨练练啊,关键它没有我还能弄虚作假啊,这不是辱我黑妈妈名节么!
差不多了我就准备告辞,嘴里嘱咐着妇人赶紧找装修公司人来看看,谁知道这是不是承重墙什么的,是砸啊,还是加厚这玩意儿我也不懂,也就不归我管了。
“哎,小姑娘你等等……”
眼看着我要出门了,妇人还在后面叫我,我回头看着她笑,“大姨,这举手之劳,您不用跟我客气,也不需要红包啥的,有问题您在叫我。”
“不是,我……”
她欲语还休,“那个,你会不会,跟我丈夫对话。”
对话?
我没太明白她意思,走近看着她,“您指的是怎么对话。”
“就是……我想跟他说几句话,或者是你带我说也行,他走了半年了,我一直不知道他怎么样……”
明白了,“走阴是吗。”
妇人垂下眼,“我听说,你们先生要是有能耐的,能跟他们说话,我想跟他说几句……”
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回到客厅,我思忖了一下看向她,“是这样的大姨,走阴有好多种,一种呢,是你有需要,我下去帮你找他跟他说,另一种呢,是我把他叫上来,上我的身,跟你面对面说话,你想要哪种。”
“真的可以?!”
她哭红的眼里揣了几分惊喜,“我能跟他说话?”
我点头,:“这个没问题,不过我下去找他会慢点,叫他上我身会快点……”
当然,两者我都不会舒服,而且,还都是第一次做,但走阴在阴阳行当里是比较低级别的,因为对身体不好,稍微有点造化的阴阳师都不乐意去干,所以我妈才不愿意拿自己走阴女的身份说事儿,只有不明白的,才觉得比较唬人。
“我想,我想跟他说话,面对面说……行吗。”
“可以。”
我自然点头,话既然说出去了,那就不能让人觉得你不行。
妇人伸手就在抓住我的胳膊,兴奋地力道都有些大,掐的我肉疼,“真的可以?!”
她反复的确定,我心里有些无奈,点头,“应该没问题的,只要他在下面,我就能给叫上来,但是这个得晚上弄,还得准备点东西……”
按理说走阴不分白天晚上,可我是第一次,稳妥起见,还是借阴重之气来吧,牛可以吹,但事儿不能砸。
“好好好,你说需要什么,我准备!”
激动了一下她又有些紧张,:“不会吓人吧,是我自己在屋里待着么。”
我微微的牵了牵嘴角,“不吓人的,那是您最爱的人啊,再说,不是您自己在屋的,他是借我的身上来,我弟弟,到时候也会在屋里陪您的,不用紧张……”
第210章 一见钟情
……
“四姐,行啊,这科学都能解释出来,书没白看哈,不对,是电视没白看!”
嘱咐完大姨准备东西我就跟小六走楼梯回去了,活是晚上去干的,也不用一直在人家待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就一层,也没用等电梯,敲门让庞旁开门,我直接回了一嘴,“科学是致力减少不确定性以及增加自然人文的实用性,但科学也不是绝对真理,我的态度就是理性分析,就事论事,不可盲从。”
小六在旁边不正经的应着,“那周易呢?”
“周易的产生在某种程度上是取类比象的结果,因而特别强调‘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虽有唯心主意之嫌,但实践中往往得到证实。”
小六弱智儿一般的看我,:“四姐,以后我绝对不问你这种问题,我一听文言文就脑仁子疼……”
庞旁开门,看着我和小六还笑了笑,“聊什么呢。”
我笑笑摆摆手进门,庞旁神叨的跟着我,“葆四,楼上那家怎么了。”
“啥事儿没有!”
小六在后面大咧咧的应着,“先回屋喽,没事儿还是得多看看走进可学自然密码啊!”
庞旁不明就理的瞄了他一眼,小声的问,“他说的什么啊。”
我摇头,抬脚回到自己的卧室,“甭管他。”
庞旁在后面跟着我,“葆四,你昨晚……跟陆二那啥了啊。”
耳朵有些发热,回头看她笑笑,“哪啥了啊,什么都没发生,就是在那住了一晚。”
庞旁撇嘴,“我不信,他……”
“真的。”
认真的看了我一会儿,见我眼神笃定,庞旁挠头,:“怎么会啊,难不成大吵了一架?”
我摇头,“没吵架也没怎么样,反正,什么都没发生。”
“这不是你性格啊!”
我笑笑,“我什么性格啊,打他也打不过,吵又吵不起来,算了,不愿多想。”
瞎聊了一阵,我坐到床边看她,“胖儿,你工作找到了吗。”
庞旁的脸色一紧,“什么工作啊,我干嘛找工作,我又不缺钱……”
“我都知道了。”
我带着那么一丝无奈的拉住她的手,“胖儿,我知道,我的态度可能给了你一些压力,但是,我的想法仅仅只是怕你受到伤害,不过,你找工作换个生活状态我想也是好事,至于别的,我作为姐妹,只想你知道,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的依靠。”
“葆四……”
庞旁的眼睛又红了,“我只是怕你要说我死心眼,所以才没敢跟你讲……”
伸出胳膊抱住她,死心眼,谁又不是啊。
……
晚上九点左右我跟小六再次上楼,抬手没等敲门王姨就把大门给我打开了,她不在叫我小姑娘,而是直接称呼我为葆四,经过白天的接触,明显的亲近许多。
“葆四,我都准备好了。”
我点了一下头直奔她丈夫之前休息的卧室,冥纸,大米香碗,大的不锈钢盆都准备妥当了。
点头让王姨去拿个大碗接满水,连带着询问了一嘴,“王姨,姨夫生前喝什么水,茶水还是凉白开。”
“温水。”
我哦了一声,“那就装一碗开水,晾着放凉,不然他喝不习惯的。”
王姨没多问,这个时候一般都是先生怎么说事主怎么配合的,我坐到床下,对面留出位置给王姨坐着,盘腿从包里拿出在家就用红纸剪出的纸马用红线缠绕,小六在旁边嗤笑,“四姐,你这也不像马啊,手工活不行啊。[.超多好看小说]”
我懒得理他,“会意!”
红线缠住纸马脖颈,然后放入手旁的不锈钢盆,随后把红线拉长,一头系到手腕,线很长,必须留出我一会儿抬胳膊的余地。
随后用朱砂给纸马开眼,手指轻抹,默念开眼咒箓,等王姨接完水一回来,让她拿出三张冥纸放在床中的位置,盛水碗压在冥纸中间,左手中指再系上个尺来长的红线,抬眼看向王姨,“准备好了吗。”
王姨脸色发白,紧张的嘴有些哆嗦,“好了。”
“坐我对面。”
微微的平了平气,“王姨,您不用紧张,一会儿您见我闭上眼睛就用红布盖住我的头,之后往盆里烧纸,记着,要先烧这个纸马,等红线烧到盆外就可以弄灭了,第二步,是烧这个红色的方形纸,这个是布袋,要给马驮着的,第三步,是烧冥纸,记住,一张一张的烧,不要太快了……”
王姨不停的点头,我又看向小六,“交代你的记住了?”
小六此时不敢玩笑,认真的点头,:“记住了,我先烧三张冥纸扔到门外打赏小鬼,看香火,最后叫你的名字,大声的叫。”
“好。”
看了一眼时间,眼见差不多我就开始了。
走阴的法子很多,但我是第一次,所以就用最保险的一种,先是点香插到大米碗里,嘴里叼了支烟,点着后大口一吸心里默念求请借气,借此时机迅速用笔在红纸上写下姨夫生前八字姓名以及所葬地点,烟头抖擞一吐盆里的同时点燃红纸八字外加送请符咒,嘴里大念,“天雷阴阴,地雷沉沉,门神大开,吾召蒋川速速归来!!”
小六在门口已经准备就绪,一听我喊完开门烧了三张冥纸就扔了出去。
我随即静心闭眼,感觉红布罩头,嘴里默默念叨,“天惶惶,地凉凉,牵着大马过城墙,穿城门,找蒋川,三言两语道家长,手也快啊,脚也快,过往君子不为难,早早去,早早归,逢人绝不讨惹闲……”
有气在身,如通灵媒,鼻尖一冷,双眼登时睁开……
周围暗雾弥漫,不知名的声音逐渐入耳,我有些冷,四处的看了看,根本看不出去,只能回头,隐约的看到三根高耸火柱,心里清楚,那是王姨家里的引路香头。
耳边传出嘶嘶的声音,在转过脸,一匹高头大马已经立与身边,不多时,它身上又多了个马袋子,随即牵马前行,嘴里继续念叨,“天惶惶,地凉凉,牵着大马过城墙,穿城门,找蒋川,三言两语道家常……”
裤腿被人拉扯,一打眼,一个膝盖高的小人儿正扯着我不放,五官模糊不清,我面不改色,抬手朝着马驮着的麻袋里一抓,抓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递给他,嘴里还在念着,“找蒋川啊,找蒋川,过往君子莫为难……”
小人儿收到钱嘴里嘁嘁的笑了一阵,抬手就往前面指了指,蹦跶了一下就不见了,雾很重,乌沉沉的,我牵着马继续的走,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入骨的凉。
嘴里重复的念着那段话,多余的一个字都不再说。
再次遇到有人拦我,这下,只看到一双黑如焦炭的手,还是掏出一把纸钱往那炭手里一放,手又朝着一个方向指,我目不斜视,这时候你就是想看都看不清什么,能做的,就是找。
隐隐的,感觉穿过了一个大门,脚踝却又一紧,移下眼,一个尖嘴猴腮趴在地上的只剩一条腿的男人正冲着我呲着牙笑。
我没说话,抓了一把钱递给他,迈腿,他手还是不松,另一只手伸着,嘴里嘿嘿的笑着,我再次抓了一把,他接下后手还是扯着我不放,嘿嘿笑的不停。
又掏出一把,使劲儿的挣了一下,他身体随着我的力道轻飘飘的前蹭,手还伸着,嘴里那牙白深深的露着。
“贪得无厌!”
我厉喝一声,左手一个发力,瞬时出现一个红色的皮鞭,‘啪’!的大力一抽,“滚!!”
他‘嗷’~的叫了一声,松手嗖嗖后移,了无生息。
压了压怒火,牵着马继续前行,“天惶惶,地凉凉,牵着大马过城墙……”
抬眼,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埋着头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虚晃晃的人影,刨除那俩人影,过来的男人身形五官我看的都极其清楚。
不用说话,他直接翻身上马,我则卸下袋子,无需言谢,交给两个人影阴差后跟在男人的后面上马,大力的挥舞了一下手里鞭子,‘驾’~!了一声直奔三根烟柱而去!
阴风阵阵,鬼哭声声,马跑的飞快,我的头发却丝毫未动,只觉得身体前后晃荡,眼见到达香柱,忽的眼前一黑,身体开始大幅度的抽搐,如同堕入冰窖,三九严寒,嘴角不自觉的朝着右侧下撇,哼哼的,发出男人的声音,“英儿啊……”
眼前大亮,我的思维很模糊,能看到对面坐着的王姨,也能清楚意识到是这个男人再带着我说话,可感觉很累,很冷,嘴角一直再抽,“英儿啊……”
王姨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看着我,“大川……”
我点着头哆嗦,嘴角抽搐着看她,“你和妮子好好的过日子啊,叫我干啥啊……都挺好的……别让我担心啊……”
“哇!!”
王姨控制不住就哭了,捂着自己的嘴发出细碎的声响,“我想你啊,我怕你怪我啊,大川啊!你别怪我啊!我不是不救你啊,我伺候你十多年了啊,看你实在是太遭罪了啊!那医生跟我说,说你要是手术,成功了也是植物人,我害怕啊,我不是不给你抢救啊,大川啊!!”
话没等说完,王姨就对着我开始邦邦的磕头,“你怪我吧!你怪我吧,我天天睡不着觉啊,就觉得是我杀了你啊,我这些年真的累的过劲了,你抽的时候我就知道犯病了,我故意拖延了十多分钟才叫的救护车,是我杀了你啊~是我杀了你啊!!”
王姨异常崩溃,哭的抬眼看向我,不,我身上的蒋川,“我都想死了啊,大家都夸我,说我照顾你照顾了十多年,可我知道,你是被我害死的,要是我第一时间叫救护车,让医生给你手术,你就还能活着啊!
最起码我身边还能躺着个人儿啊,我错了啊,我恨不得去死啊,大川啊!你怪我吧,日子越长我越活不下去了啊,你说我照顾你十多年都挺过来了,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想让你死呢,我就觉得累够了,可剩我一个人儿了,我又想你啊……大川啊……”
我眼前开始模糊,眼泪顺着脸颊抽搐的流出,喉咙卡的生疼,发出的男声却是沙哑的透着心疼,“英儿,我不怪你,我一点都没怪你,你做得对……我活着,是遭罪……你伺候我十多年了,我早该走了,下面的都说,我其实早就该去了……是我欠你的……”
王姨摇头,哭的泣不成声,“是我,是我当时不想救你了,我想解脱啊,可是你一走,我每天都觉得自己生不如死,是我杀了你的,我以为你吓唬我……大川……”
“英儿。”
我虽然流着泪,但抽搐的嘴角却拼命的上牵,胳膊僵硬而又颤抖的伸出,指尖轻轻的触碰王姨的脸,“别哭,是我对不起你……我一点没怪你,别想我了,我都挺好的,你一想我,我容易挂着,别哭,我真的不怪你……”
王姨反手拉住我,眼泪鼻涕满脸都是,“大川,你真的不怪我,真的不怪我啊。”
“不怪,不怪,带着妮子,好好的……”
身体开始前后的摇晃,耳边隐约的传出蒋川,蒋川的男声,有些喘不上来气,大口的倒着,“我累了一路渴了,喝口水我就走了,你好好,好好的……”
喉咙一阵水润,“好喝啊。”
眼前再次一黑,我懵懵圈的跟在一个男人身后,他跨身上马,我抬脚刚要跟上,只听见背后传出一记脆利的男音,“薛认!回来!!”
“嗯?!”
幕地转脸,金光刺眼,伸手一遮,身体却软软的到了下去。
“四姐,四姐?”
小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事儿吧四姐,你吓死我了,我挨个名叫你都没反应,睡死了似得,还好叫到薛认你答应了。”
我浑身还是发凉,脸上全是眼泪,被小六搀着坐起,王姨还半伏在地上发不出声音的哭,我扯下自己左手的红线,点火放到盆里烧了,这鞭子一起给他送去吧,不然骑马没鞭怎么行。
没急着劝慰王姨,头沉的厉害,我其实可以不去听这个蒋川跟王姨说什么的,这样能轻松很多,好奇心驱使吧,一直就乍着精神耳朵听,疲惫感不言而喻。
撑着又点了三根香,送气出身,嘴里连连道谢,气一走,更是气喘吁吁。
缓了好一会儿,王姨才吸着鼻子看我,“他走了是吗。”
“嗯。”
王姨擦了擦已经变成核桃的眼睛,“我就是怕他怪我啊,那十多年,我甚至大门都不能出,日复一日,心焦的厉害,看他犯病了,心里就在想,你走吧,走了你解脱,我也解脱了。
医生说他这种情况手术了也是植物人,醒来的几率很小,他们家兄妹都说让我拿主意,我没说话,心里想着是不手术,但是碍于亲戚的压力还是答应手术了,可是时间错过了,他走了,明明应该解脱的啊,我却出不来了,我想死,我觉得自己是杀人凶手……葆四啊,我真恨我自己啊,我跟他是少时夫妻,这么多年,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啊!”
“姨夫没怪你。”
我哑着嗓子回应,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十多年的寸步不离,擦屎倒尿,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搁到谁身上,谁都会心焦。
终于清楚王姨叫我走阴的真正用意了,她不是真的怕姨夫吓唬她,而是她自己心里有鬼,有桎梏,她自己煎熬着自己,所以她痛苦,她神经衰弱。
归根结底,就是自责。
自责……
看着王姨的脸,我突然想到了陆沛,他当初也是这样么,
王姨哭了一大通回头看向床上的碗,我没凑过头去喝,也没人把碗递到嘴边,可是水无端的就少了大半,蒸发也不能这么快,此等神奇,不言而喻。
“没了,水喝了。”
王姨吸着鼻子看我,:“葆四,你本事真大啊,我还怕你会骗我,没想到,一出声就是我丈夫的动静,他还叫我和女儿的小名,只有家里人才知道的小名啊。”
一通道谢,说是有些东西她终于放下了,知道她丈夫不怪她,她也算是能稍微轻松些过日子了,不然,每天一睁眼,她都觉得自己是罪人,是包装成好人的罪人。
我没多加安慰,脑海中很自然的就会把她的这件事跟陆沛去对比,沈叔叔么,陆沛能走出来,是因为沈叔叔吧。
强撑着力气出门,累是累,但在事主面前不想显露,没让王姨多送感谢,楼上楼下的,机会有的是。
回手刚把王姨房门关上,电梯‘叮’~一声打开,转过脸,一个二十多岁清瘦的长发女孩牵着一条哈士奇从电梯里走出,看见我和小六有些惊讶,可还是礼貌的笑了笑,掏出钥匙去开对面的房门。,
我拔着腿走进电梯,刚要按下一层发现小六还呆站在原地,有些不耐,“走啊。”
小六等着人那女孩儿进门才傻呆呆的回神,几步跟进电梯,“四姐,你摸摸我的心口,刚刚的一刹,丘比特的小箭,射中我了……”
“什么?”
我斜眼看他,小六却瞳孔涣散,手压在自己心口,“我对她,一见钟情了。”
第211章 醒了?!
……
没错,小六对一个连名都不知道的女孩一见钟情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累的是头眼昏花,脚下发空的回到庞旁家,躺到床上的时候还听到小六在后面拉着庞旁打听,问她注没注意到楼上住着个大美女!
庞旁有些担心我的状态,忙着问我的身体,嘴上敷衍的应着,“什么美女啊,我没印象!”
小六急了,跟在庞旁身边用力的形容,嘴里一连用了好几个形容词,“就住在你楼上对门,一眼看上去就楚楚动人,弱柳扶风,长发飘飘,冰清玉洁……”
庞旁皱着眉打断他的话,“你这形容的是林黛玉吧,我没见过我们楼有这特质的女人!”
说着,她细了细声看向我,“葆四,你怎么样啊,脸色不太好啊。”
我微微的笑笑,“没事儿,就是累了,小六问的,是个牵哈士奇狗的……”
那姑娘长相我都没注意,这家伙让小六形容的,我耳膜都麻了。
“啊,她啊。”
庞旁坐到我旁边看向小六,“是不是那狗还打扮的挺洋气的,穿的是卡通的衣服的!”
小六兴奋地点头,“好像是,我没太注意狗,主要是那姑娘……”
“一般人啊。”
庞旁无语的笑了一声,“我觉得那狗挺漂亮的,见过两回,她好像是经常牵狗在楼下的小区溜,没说过话,就是挺瘦,挺白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看,你这长期受你四姐熏陶怎么眼光还没上来啊。”
小六啧了一声,“我四姐那性格已经让我忽略长相了,麻木了你知道吗,也就忽悠忽悠外人还凑合,再说人跟人也不能这么比,我一看那姑娘就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温柔可人,秀外慧中,贤良淑德……”
我无语的趴在那里听着小六报菜名一般的甩出了他毕生所学,闭眼睛缓神的时候还在想,丘比特那一箭百分百是射他脑瓜子里了!
……
家里的三人开始各自为战,庞旁开始马不停蹄的面试,我则接着电话靠事主的连带率继续忙活我这点婚丧嫁娶,偶尔需要上门的就一个人开着庞旁的小红去,小六是不跟着我了,为啥,为了忙活他那个一见钟情的二号‘林黛玉’!
这家伙还会说,四姐,我觉得吧,你那些小来小去的事儿吧,我跟着也没啥意思,这样,我就随时待命,有事儿弟弟我肯定第一个上,这边我先倒出点空把我这终身大事儿给解决了,不然我妈那边不也得跟我操心不是。
我没多说什么,目前来看也的确不用他跟着我瞎跑,再说他相中一个姑娘也不容易,乐意折腾就折腾吧,有老家那个一号‘林黛玉’在前,我知道小六是什么性格,他不给自己折腾死心就没个完。
事实上我也好奇,好奇这个被他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女生长啥样,但几次出门回来在电梯里都没碰上。
也就有天晚上远远的看见她牵着那狗在溜,庞旁还问我要不要凑前去看,我摇头说不用了,要是小六弄熟了早晚能接触。
唯一的印象就是瘦,看背影感觉那身材像是被火柴棍搭起来似得,比我这自认为是瘦子的人都小了一号。
回头想想也是,小六不就得意这口么。
风平浪静了两天,小六是忙够呛,有事儿没事儿就去趴窗户看,只要看着到那女家儿的影儿了就赶紧进电梯,目的就一个,制造偶遇。
偶了几回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紧张,还是那女孩儿没注意到他,反正是一点进展都没有,给他闹心的啊,天天在家跟庞旁分享心得。
这事儿他们俩倒是聊到一起了,庞旁这边说已经好几天不给温奇去电话了,小六就在那点头,“对,不能去,再过一些日子他就得毛了,就是我这咋办啊,她注意不到我啊……”
庞旁就再给他支招,“你得创造时机啊,老坐电梯也没用啊。”
小六一脸的苦大仇深,“我知道是没用,可我也不能突然管人要电话或者是敲门,太唐突了我怕她对我印象不好……”
他俩聊这些的时候我就自己忙别的,在笔记本上记第二天的行程或者是查黄历解决事主要问的事儿,气氛挺好的,他们俩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只是关于我自己的事儿,我不愿意去想,感觉会比工作要累。
十一的前一天,庞旁正式工作入职,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和小六都对着她打趣,说她这入职时间好,刚上班就赶上放假了。
庞旁点完餐却轻松不起来,看着我和小六叹气,“我这工作放不放假都没意义,我们经理说了,试用期一个月,让我趁着节假日去人口密集的地方发名片,只要能做成一单,甭管是大单还是小单,那都算是让大家看到能力了。”
我有些不理解,“你找的不是涂料公司么,销售业务不就是打电话联系客户上门跟负责人谈么,装修建筑,发名片给个人有什么用……”
庞旁开始抑郁,“不光是建筑用,有防锈漆,防腐漆,还有地坪漆,聚酯漆,环氧漆,桥梁漆,银粉漆,工业漆,几千个品种呢,用途特别多,汽车,重工业,船舶,桥梁还有体育设备,化工,制药,电厂,铁路,家具,总之这需求特别的广泛,最近公司还主推硅藻泥,只要有装修需求的个人用户,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六在旁边撇嘴,“这叫什么,苍蝇也是肉啊,大胖儿,你说你找工作找个这么费劲得干嘛,你找个坐办公室的活多好。”
庞旁垂下眼,“要是按照我专业来找工作太少了,现在就销售业务员需求量最大,我主要也是想锻炼锻炼,不想让人觉得我没能耐……”
唉,还不是为了温奇。
见我们都没答话,庞旁扯着嘴角又看我们笑笑,“其实我现在就刚去,在公司下面的分店了,现在就做些小单子,等以后做的好了,升值空间很大的,调到总公司那就都是大客户了,听说一个月都有挣好几万的!”
看她精神头足,我有些话也就烂在了肚子里,不想说这世道貌似最好干的活其实是最难干的,业务员为啥门槛低,就是跟人打交道最不好做。
那句话怎么说的,销售员就是泔水缸,酸的臭的都得装,脸皮必须得厚。
“胖儿,反正你试试吧,肯定很辛苦,先干一段时间再说。”
我对着庞旁轻声张口,从另一个角度上讲,锻炼锻炼也不是坏事儿。
“嗯!”
庞旁重重的点头,朝着我很有动力的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昨天在公司培训,经理说的话让我觉得特别有干劲儿!他说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无穷的潜力的,只要开发出来,那能力就是惊人的!”
我牵着嘴角看她,心里却觉得,这话貌似很耳熟,好像,干销售的,都喜欢这么给新人洗脑,算了,工作几天庞旁自己心里就有数了,有些事儿,就像是小六说的,得自己去试。
饭快吃完的时候小六才试探着张口,“那个,我有个事儿,想征求你们的同意……”
庞旁不解,“什么事儿。”
“就是……”
小六咬了咬牙,“我想买条哈士奇。”说着,又看向我表决心,“我养,我伺候,四姐,你也不用给我钱,我卖了一套装备,自己手里有钱。”
卖装备了?
行啊,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只是养狗……
庞旁随即摆手,“不行,养狗不行,哈士奇特别的闹腾,没人看着那家得造不像样,况且养狗就得要负责任,不能因为你现在想追那个女孩子想跟人拉进距离你就养一条,那要是没追上呢,那狗怎么办,你看见不就得闹心啊,怎么处理啊。”
我不置可否,话说得对,我虽然喜欢狗,但在家里养的确需要人精心照料,我没那么多时间,庞旁这又上班了,小六还别有居心的,真追不上那姑娘不得不管狗了啊,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小六皱眉,“我也喜欢狗啊,你问我四姐,我家一直养狗……”
“死了多心疼啊。”
我淡淡的看他,“别养了,那还是大狗,收拾照料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我总需要出门,你又得跟着我,庞旁还要上班,不方便。”
小六没声了,垂下眼,“那买条小的……”
庞旁看我,我知道,她的立场说太多怕小六多想,所以这话只能我去说了,“也不行,大小有区别吗,都得人照顾啊,在家里跑来跑去的不行,这心思你就断了吧。”
小六皱着五官看我,“四姐,我这前两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个人家搭茬,人家是大学生,本硕连读的你知道吗,白天得上学,也就晚上回来住顺便遛狗,学历这块我就比不上她了,能找到共同语言的地方就是养条一样的狗了,你们就答应我呗。”
“不吝那个。”
我直接回绝,“真有感觉那和养什么没一点关系,养狗我和胖儿都不同意,你别合计了。”
庞旁见小六委屈,张了张嘴,“要不咱公平起见,投票表决吧。”
小六都要哭了,“你俩玩儿我啊,这还投啥票啊,一个是我姐,一个还说是我女闺蜜,都这么不帮我,就等着看我打光棍儿吧!”
我和庞旁对看一眼,暗自摇头,谁也没在说话。
本以为这事儿不了了之,谁知道,小六还是买回来一个宠物,萌宠,拎笼子里拿回来的,给庞旁吓得是嗷嗷叫唤,嘴里直嚷着,“把那东西拿的离我远点!我最怕耗子了!”
小六切了一声拎着笼子回屋,嘴里回着,“这不是耗子,这叫仓鼠,小可爱!”
庞旁凑到我身边挠着胳膊,“葆四,我这都起鸡皮疙瘩了,他是不是疯了他。”
我只能安慰庞旁,“你理解一下,管怎么这小东西被关在笼子里出不来,看不着也没啥,不咬人啊。”
……
正好赶上假期这女孩放假,在电梯里正摸着自己家小哈的头逗弄时我就瞅着小六拎着那笼子进去了,嘴里自来熟的打招呼,“遛狗啊。”
女孩头都没抬的嗯了一声,小六就笑,“正好一起,我也要带我家小可爱去遛弯呢。”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那女孩怔着身体看向他拎着的笼子,“这也能遛?”
没看着女孩儿的表情,多少也能猜到,当时我心里真是一个没忍住就喷笑了,为了跟人拉近距离连遛鼠都想到了,也没谁了。
见我在门口站的正欢,庞旁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贴身打底衫出来,“葆四,你出门不。”
我点了一下头,看着她穿的打底衫还愣了一下,前面是没有图案的,后面则印了几个红色大字,某某涂料还有电话。
“你穿这个干嘛啊。”
“发宣传单去啊。”
庞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挎包看向我,“你陪我去吗。”
我挠挠头,:“这几天不行,我得去看看朋友,等我忙完了再陪你去发成吗。”
庞旁扯着嘴角笑笑,握拳对我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没事儿,你先忙你的,车你开走就行,我得扫街发单子,祝我今天旗开得胜吧!一定要让领导对我有好印象!”
我笑笑说了句加油,不容易啊,大放假的出去发宣传单,这事儿也就庞旁这么实惠的人能干的出来了。
没闲着,人一走了我换身衣服也撤了,放假这几天的计划也想好了,先去忙事主的活儿,忙完了再去福利院看看,还有,盛叔……
吐出一口气,应该去看看盛叔怎么样了。
……
“葆四啊,这一晃多快啊,那时候你还是高中生吧。”
院长奶奶还跟以前一样的亲切,我搀着她的胳膊顺着教舍的走廊走,嘴角轻轻牵着,“恩,后来不念回老家了。”
福利院还在老地方,我妈家原先的筒子楼扒了这里没动,还是粉色的小楼,不过能看出重新涂刷了,丝毫不显陈旧。
院长奶奶有些惋惜的看着我,“那时候朝阳跟我说,你学习很好,多可惜啊。”
我垂着眼顺着她的步伐慢悠悠的逛,“都是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惜的,就是,上回,我在商场里看见小南他们了,我想是……”
“哦,那件事儿啊。”
院长奶奶笑着打断我的话,抬手指了指教室里面,“你看,是不是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我看了一眼点头,桌椅都是新的,墙面上画的油彩画还很扎眼,包括棚顶,吊灯……
“院长奶奶,这是,重新装修了?”
院长奶奶笑着点头,“是啊,这都是陆先生出钱给装的,还有图书室,孩子们的寝室,卫生室,都是他捐钱给重新修缮的,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每次给他去电话,他也说不需要我们福利院做什么。
直到他知道我们要带孩子去商场做社会活动,他说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孩子们在那个儿童城好好的玩玩儿。
我过意不去,就说找相熟的媒体过来,我要好好的谢谢他,可他说不用,最后讲说你也要去,让孩子给你那个小糖葫芦,说是你们早就认识,只是你生他气了,让我们做个顺水人情,可哪是我们给他人情啊,是他一直帮着我们,就这样,呵呵……”
我听的发愣,这么说,也就是事情凑到一起,陆沛不是故意利用小孩子的了?
摇摇头,对这事儿没在打听太多,“院长奶奶,那您能联系到朝阳姐吗,她的电话我打不通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了。”
院长奶奶也摇头,“去年初她来过一次,说是要出国了,后来就没联系了,我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了,大概在国外比较忙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在老家这四年,后两年我也就年节用二舅的手机给她去个短信,她回我也是节日祝福语,没多聊别的,可是我这一回到滨城就联系不到她了,如果要是没出国,我想她不会换号的。
跟孩子们在福利院待了一天,晚上开车回去,一进门庞旁就一副累瘫了的样子坐在沙发上,我直接张嘴,“感觉怎么样?”
庞旁有气无力,嘴上还斗志满满,:“明天继续,我就不信我这么发没效果!”
我不再多问,回头瞄了小六那屋子一眼,这小子还没回来,看来,他这是进展的挺顺利的。
……
持续忙了几天手头上的事儿,倒开空就去了信雅医院。
十三楼,康复理疗科。
这些年没跟米雪姐断了联系,主要是她脸的事儿,我真的过意不去,好在米雪姐的状况很好,她很顺利的就来了信雅医院工作,在楼下的什么肝胆科做护工。
我通过她也可以打听一下盛叔的事儿,最新的消息是年初时她跟我说盛叔稍微有些反应了,但意识还是不清晰。
米雪姐也好奇我怎么认识的盛叔,她说盛叔是康复科最老的病号了,我没法说的仔细,就说都是安丰的,所以认识,就此,米雪姐也就没有多问,就是偶尔帮我询问一下盛叔的病情进展,算是让我心里有个底。
走廊里还是静悄悄的,康复训练大厅里也还有正在做复健的病号,一切都是老样子。
我拎着水果,沉了口气朝着盛叔的病房走,十三年了,我想盛叔就是醒了大概都认不出我了。
“葆四?!”
身后传出熟悉而又试探的女音,手还放在盛叔病房外的门把手上,微一回头,我就看见穿着一身蓝色工装的米雪姐。
猛一下,没敢认,她以前长期化妆,头发永远是披下来的大波浪,但现在却利索的挽着,嘴角到腮帮子还有一道细细长长的红色伤疤,胖了很多,素面朝天的就是一三十多岁的普通妇人。
“米,米雪姐?”
“真的是你啊!”
米雪姐很激动的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就拉住了我的手,:“我大老远就瞅着这背影像你,你这是回来啦,回来咋不给我来电话呢!”
“我才回来。”
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来,站近了一看,那刀疤还是惊心。
米雪姐大大咧咧的笑,“这四年你可给我想完了,不是我说,那农村你有啥可待的啊,咱家那楼扒了你知道吧。”
我嗯了一声,:“知道,我妈说你跟她一人要了个七十平的房子。”
米雪姐点着头笑,:“对,等那房子下来,咱还是邻居,没有你啊,姐现在不能过这么潇洒,看我是不是胖了都,日子太舒心啦。”
“米雪姐,你的脸……”
见我还很内疚的看她,米雪姐嗨了一声摇摇头,“这不是事儿,姐之前就跟你说过,我不靠它吃饭了还在乎它啊,这不挺好的么,也不吓人,人问我我就说是被铁皮字划得,谁都不知道。”
说着,她还小声的凑到我耳边,:“葆四,你记得在这儿不要叫我米雪啦,要叫艳玲,或者是张姐,米雪那名我不用了……”
我深吸了口气点头,看她好就行了,“米,不是,艳玲姐,你不是在楼下的科室么,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年初调过来啦。”
米雪姐漫不经心的应着,:“我们护工是哪有需要去哪,反正都是一样的活,你来这是看你这老乡叔叔吧。”
我点头,语气有些低沉,“来看我盛叔,姐,医生说没说盛叔这情况得什么时候才能好转啊。”
“好转了啊。”
米雪姐很认真的看我,:“我还等你电话跟你说呢,老盛醒过来了!”
我很诧异的看着米雪姐,“醒了?!”
米雪姐点头,随后又往我耳边凑了凑,“不过他脑子不太好使,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交流是没问题的。”
心又是一悬,脑子不好使,是不是也跟陆沛曾经一样,把去我家的事儿给忘了?
见我没应声,米雪姐把我往旁边拉了拉,小声的说着,:“葆四,姐问你,你之前那富二代男朋友,这医院是不是他家的。”
我垂眼点头,“好像是。”
米雪姐吧嗒了一下嘴,“就是,哪是好像啊,我调过来之后还见过他几回呢,他也是来看老盛的,别的同事说,老盛以前是给这个富二代舅舅开车的司机,好像感情还不错,葆四,你俩真黄了啊。”
我吓了一跳,合计米雪姐在那推理什么呢,弄半天是问这个。
“嗯,分手了,早就分了。”
“哎呀,可惜了啊。”
米雪姐有些唏嘘的看我,“那条件是真不错,算了,你那阵儿也小,我瞅着他现在挺稳重的,就是没近距离接触过,也不知道到底啥性格,有钱人家的公子,肯定是不缺女人的,跟那样人在一起也操心。”
我没在多说,下巴示意了一下盛叔的病房,“姐,我先去看盛叔,他在屋里吧。”
“在,不过他醒了就不在这个病房了,在最里面的单间病房,走,我领你去!”
米雪姐拉着我的手朝着走廊里走,嘴里还在絮絮的说着,“可能是这躺的时间长了,醒了现在脑子在不太好使,也不爱说话。
你都不知道,他前几个月醒了给这科室的人兴奋成什么样,大家还特意开了个庆祝会呢,就是没想到,他脑子还没完全恢复,挺遗憾的。”
我只管点头,心一点一点的揪着,直到米雪姐拉开了一扇房门,抬眼,我就看见穿着病号服背对着正站在窗边的盛叔,心头一涌,我张了张嘴,“盛叔。”
音不大,盛叔身体却震了一下,闻声回头,脸跟四年前比没什么变化,依旧很瘦,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我,“你是……”
我紧着心口放下手里的水果走到他身前,眼底开始泛酸:“我是葆四啊,小葆四,你记得吗。”
“葆四……”
他嘴里重复着我的名字,“葆四……”
我重重的点头,看着他的眼睛,:“是我盛叔,您好好想想。”
“老盛,这是你安丰的老乡啊!”
米雪姐在后面跟上来揽住我的肩膀看着盛叔介绍,“四年前她就来看过你的,一直很关心你的!”
盛叔看了我半天,随后摇头,眼珠子慢慢的转向窗外,:“我不记得了,想不起来了,脑子疼。”
“盛叔……”
我急着想提醒,米雪姐却在旁边叹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跟老盛聊聊吧,我先去忙我的事情了,回头你给我打电话,姐请你吃饭。”
嘴里应着,抬脚走到盛叔的身边,:“盛叔,你记不记得我姥姥?我姥姥当年给你吓得够呛呢。”
盛叔不看我,眼睛还是望着窗外,“今天是个好天儿啊,是不,小姑娘。”
我吸着鼻子点头,:“要不出去走走吧,现在不冷不热,气候正是舒服的时候。”
他轻轻的笑了,看着我点头,“麻烦你陪我了,老乡啊,来看我就不容易了,还给我买水果,带着我溜达……”
我搀着他的胳膊,:“盛叔,别说这些了,你能醒我就挺惊讶了,这些年,我回老家了,也不知道您什么情况,我二舅一直特别惦记你,总是问我说……”
“别说。”
我怔了怔,跨出房门的时候听到盛叔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轻音,“病房里有监控。”
第212章 要说什么
像是了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敢在多说话,扶着盛叔直接进电梯下到一楼,抬脚慢悠悠的走到了医院后面的小花园,站在一片人工湖旁,盛叔慢慢的牵起了嘴角,“当年我要吓死了,你姥跳的那么高,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得……”
“盛叔,您都记得?”
盛叔转脸看着我笑,“小葆四,这些叔怎么会忘?”
秋高气爽,呼吸也是微微的清凉,我睁大眼看着盛叔,:“可是您……”
“不能说啊。”
盛叔又看向了人工湖,嘴里轻轻的叹气,“沈总死了,我睁眼后小陆老板第一时间过来,随后就是董事长的助理前来问话,我知道,有些事,我得烂在肚子里,不然,大家都不会好过的,所以,我只能说我忘了,忘了很多事,忘了,怎么出的车祸了……”
心情忽高忽低,我情绪有些激动,“盛叔,那你知道,四年前我还有二舅来看你的事儿么。”
盛叔摇头,“这个不知道,那时候还没意识,不过,我醒了后通过小张也算是了解到一些了,我知道,你来看我,肯定是放心不下我,我也知道,小陆老板因为沈总的事儿受了很大的刺激,还失忆了,但是他说,他现在想起来了,也都放下了。”
“葆四,若文怎么样了,你二舅,还好吗。”
“好……”
我吸着鼻子点头,聊了一阵子搀扶着盛叔坐到人工湖旁的长椅上,周围没什么人,只感觉风一阵一阵的拂过面,我的心情却依旧没法平复。
太意外了,我还以为米学姐一开始说的盛叔稍微有些反应是还跟四年前一样,没成想,他这就是醒了。
盛叔看着我这样反而笑了,“叔是不是很命大,躺了十多年啊,躺的媳妇儿都跑了,结果,我却醒了,董事长还挺执着的,就是想知道当年怎么回事儿,给我换的病房,我也知道有人盯着我,所以,一些话,不方便在那里讲,只当自己脑子不好吧,暂时先在这待着,要是出院了,再作打算。”
董事长,沈明雅吧。
我咬了咬唇,“盛叔,那当年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就是意外么。”
盛叔脸上的笑意僵了僵,有些抵触的转脸看向人工湖,:“你跟小陆老板,有联系吗。”
我点头,“有。”
他愣了一下看我,“有联系?”
我点头,想了想决定如实相告,“我们俩在一起过,就是交往过。”
这下换盛叔惊讶了,“在一起了?这个,小陆老板没说过啊,他只告诉我,不要把在你家看过病的事儿说出去,这个责任他自己负,不然怕董事长心里有怨,回头再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陆沛要自己负?
他怎么负啊。
我叹出口气看着盛叔,“四年前,我来这里念的高中,见到了陆沛,就是陆湦朗,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失忆了,你们都出事儿了,后来我跟陆沛在一起,本来很好的,直到陆沛恢复记忆,他就要跟我分手了,就说没法面对……”
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回忆起来,总是血淋淋的。[]
盛叔却半晌都没有应声,“……我真没想到他会跟你在一起,心结难解啊……”
我不懂,抬着泛红的眼看着盛叔,:“盛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沈叔叔的死,真的跟陆沛有关吗。”
盛叔抿着唇,却没有发声。
我有些着急,“盛叔,您跟我讲吧,我真的想知道,四年前,陆沛突然就要跟我分手,他说他没法面对,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现在我们又见到了,然后,他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我问,他也不让我问,也不解释,我甚至特别恨他,盛叔,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您能告诉我吗。”
“沈总……”
盛叔遥看着人工湖,眼底也有些湿润,:“那是个好人啊,命运无常,他怎么就死的那么惨呢……”
“盛叔。”
我握住他的胳膊,“您跟我讲讲行吗,陆沛为什么说没法面对,沈叔叔的事儿跟他有关吗。”
“跟你有关。”
盛叔的嘴巴微张,只吐出了四个字。
我却怔住了,“跟我有关?怎么会,我当时跟我姥姥去上坟了啊,回来后就知道你们走了,打电话又打不通,一直就站在村口等,可你们都没有回来啊。”
盛叔眼里满是沧桑的看向我,“小陆老板,现在还想跟你在一起?”
“嗯……”
我愣了愣,随即点头,“分手后我回了老家,上个月才回来,然后他帮了我很多,我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怎么样,我只觉得,他跟四年前的变化很大,恢复记忆后他应该也发生了一些事,但是他什么都不说。”
盛叔点头表示明白,“如果他失忆了,跟你在一起我理解,他小时候就喜欢你么,再见面或许认不出,但亲切感还在的,只是他恢复记忆了,还能……唉,也不知道小陆老板是怎么走出来的……”
越说我越着急了,“盛叔,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盛叔长叹了口气,没看我,声音悠悠出口,“你想没想过,为什么,出了车祸,小陆老板没事,沈总却没了头,而我,在车里却被撞成了脑损伤?”
我木木的摇头,“这个,我没怎么想过……”
“很简单啊,因为当时,小陆老板没在车里,而沈总,刚刚下车……”
我睁大看,看着盛叔一脸平静的看着湖面阐述,“不应该走的,可是董事长一直再催啊,催啊,沈总就说,那就先去安溪找他姐姐的人,检查下身体,知道没问题了再回来。
小陆老板闹别扭,说要等你,沈总就说一起吧,不然他姐姐的人看不到小陆老板也会瞎想的,没办法,我们就上车了,若文还很无奈,说你跟你姥一会儿就回来了,别这么急,沈总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像是心焦,就说速去速归,电话一劲儿打来,他也闹心,我就开车到了安溪市区……”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了,我着急的开口,“然后呢。”
“然后……”
盛叔痛苦的闭上眼睛,“小陆老板隔着车窗看到了路边的饰品店,小女孩儿喜欢的玩意儿,他让我停车,他说他答应要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发夹,然后他下车,跑到对面的店里,没几分钟,就很高兴的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发卡朝着沈总喊,舅舅,你看这个好看吗……”
脑海里像是有了清晰的画面,我甚至能想到陆星月当时青涩的样子,嘴唇颤动着,我抬起手,慢慢的覆上——
“沈总就笑,他下车站在车头,看着小陆老板大声的应着,好看,小四宝肯定会喜欢的,就是这一句话的功夫,那车就来了,小陆老板大声的喊着让沈总让开,沈总看过去的功夫,那卡车就撞上来了……
我车子被撞的打转,身体冲向风挡的时候清楚的看到沈总的头被钢板割掉了,就一下子的事儿,就掉了,风挡上全是血啊……好多的血……我失去意识前,就听到小陆老板大声的哭嚎,那真是嚎,叫的声音特别的大,整条街都能听到……”
嘴里止不住发出了细碎的哭声,我再次忆起了自己看到过的画面,是陆沛抱着沈叔叔在血水里哭嚎任谁拉扯也不松开的画面——
他的那种绝望我能体会,可是我不知道,沈叔叔,是被他叫下车的,而且还仅仅只是为了给我买那个发卡。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想起了王姨晚叫了十几分钟救护车的自责,陆沛的自责是远远超过她的吧,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过滤,我想起他对我说分手的样子,想起他说他憎恨他自己,是他杀了沈叔叔,还有,他手腕内侧的刀疤……
怎么会这样?!
“小葆四?”
我摇头示意盛叔先不用跟我说话,我得缓一会儿,好好的缓一会儿,一念之差,是不是指的就是这个?
如果我没有很任性的对陆沛说一定要给我买那个该死的发卡,是不是就又变成另一种结果了?
我不知道,此刻真的很难理性的去想明白什么事情。
“葆四,既然小陆老板都放下了,那就说明他走出来了,你也不要在想了,他不告诉你,也是为了你好,这种事,就像块大石头,压在心底,得使了多大的力才能搬开啊,沈总,是小陆老板父亲一样的人啊,这么死了,小陆老板当初要不是失忆,百分百活不下去的,没法面对自己啊。”
所以啊,他在国外就差点死了,不是么。
“盛叔。”
我囔着鼻音开口,“别让陆沛知道,我都知道了,行吗。”
“为什么啊。”
我擦干眼泪大力的吸气,“就当我不知道,不然,他还得多想,多想我知道了会怎么样,我也会内疚,会自责……”
眼泪擦不干净,还是不停的掉,“我也没想到,会是我的一个发夹,我不知道,我还以为……算了,就当我不知道,行吗。”
盛叔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算是安慰,“我知道,葆四,其实叔叔看到你很开心的,长开了些,更水灵了,我还记得,你和小陆老板坐在你家大门口,他给你讲故事。
你还一个劲儿提醒他说什么木头,头目,我那时候就看出来,小陆老板喜欢你,有点像是娃娃亲,那时候我就是看个热闹,觉得俩小孩儿挺有意思,没成想,这么多年,你们还有交集,这是缘分啊,就是我记得,你姥和若文,好像是不太愿意让你跟小陆老板接触,可能也是怕你小姑娘吃亏吧。”
“算了,不提这些了,这件事啊,就烂肚子里吧,其实我觉得谁也不怪,这就是命,沈总的命脆,留不住啊。”
盛叔叹气,“我也就跟你说说吧,回到病房,我还是得装什么都记不得,等过段时间,我假装在恢复些,小陆老板说要给我一笔钱再给我安排个工作,可我想回老家了,我这年纪大了,不想在大城市里待着了,睡了这么多年,能捡条命活过来就不容易了。”
……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擦黑,坐在车里又平复了好长一段时间情绪,本来是打算看完盛叔再给我爸去个电话问他在没在医院顺便看看他的,可现在完全没有那个心力了。
掏出手机给小六去了个短信,只有一行字,‘把陆沛的手机号给我发来,别问为什么,马上。’
两分钟后,小六给我回了一串数字,我看着号码,微微抿唇就拨了出去。
手机放在耳边,响了两声后熟悉的低音响起,“怎么会给我来电话,惊喜啊。”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知道我号码,张了张嘴,没等发声就听到他在那边轻笑,低沉中,又透着朗朗,“是不是想我了。”
牙齿轻咬下唇,“才没。”
“怎么了,没什么精神,受欺负了?”
我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腿忽然发现这通电话打得很冲动,就是想打,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单纯的,只是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憋了半天,还是吐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那边压低的音透着丝丝的欣喜,“忙完就回去,好不好。”
“嗯……”
声音再次轻柔,“衣服你都看了吗,喜欢吗。”
“小六没说么。”
“我想听你说。”
耳边痒痒的,像是他就贴在我旁边吐气轻道,“你男人的眼光好不好。”
脸说红就红了,嘴胡乱的张了一气,“谁,谁说你是我那什么了。”
他笑的出声,“还不承认?给你听听证据?”
“你录了啊!”
他在手机那头忍俊不禁,“好了,等我回去,听话。”
“等等!”
“嗯?”
我有些手足无措,泄气般张口,“挂了吧……”
听着他打趣般又说了两句,木木的放下手机。
我到底要说什么啊,现在知道了这些又要怎么做啊,用头磕了磕方向盘,薛葆四,你的干脆利落呢!
眼睛空着睁开,嘴里不自觉的说着,“我只是,想对他好一点啊……”
第213章 吃什么了
心事重重的开车回家,电梯升到正一层后看到了王姨,嘴角本能的牵起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自从那晚从王姨家回来,这关系自然又是大踏步的飞跃,她次日还特意上门给我送的饺子,还有给我封得伍佰元的红包,说是我解开了她一个心魔,她一定要谢谢我。
“葆四啊,我瞅你眼睛有点红呢,哭了啊。”
我扯着嘴笑,“没有,迷了下眼睛,秋天了风大。”
说着,我见电梯里就我俩,看着王姨张了张嘴,“王姨,其实有件事儿我想问你,如果姨夫一直没有出现,你是不是会一天比一天煎熬痛苦。”
王姨的眼底黯淡了一下,轻叹着点头,“我这么跟你说吧,要不是亲耳听到他说原谅,我都要自杀了,那药我都买好了,遭罪啊,就跟有人天天拿着鞭子抽你心似得,越抽你越疼,就告诉,就是你害死的,根本自己就出不来啊。”
说了好一阵子,她还抬眼看我,:“你说那杀人犯心得多狠,这感觉他们能受得了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啊,我谁都不敢面对啊,话我还不能跟人说,没法排解,你说要是让我女儿知道了她得怎么想,葆四啊,要是没你把你叔叫来,我就下去陪他了啊。”
握了握王姨的手算是安慰,心里却想着陆沛,大抵就是这感觉吧,他那时看见我,就像是有人在拿鞭子抽他吧。
沈叔叔,一定是沈叔叔开解的。
楼层要到了,我寒暄着准备出去,王姨却拉了下我的手,“葆四,我今儿个在小区里看见你那个弟弟跟我对门的小姑娘走在一起了,他们俩是以前就认识的么。”
我摇头,“不是,刚认识的。”
“哦。”
王姨应了一声看向我,“那个小姑娘好像是什么重点大学的,去年初搬进来的,那家伙是叮叮哐哐的装修啊,那阵儿你姨夫还难受着呢,这声闹得啊,我就去她家敲门,她倒是挺客气的,可回头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我说你晚上就别动工了,她说着急住,从学校搬出来了,不然没地方……”
说说她凑到我耳边,“好像是小三儿,被养的,我见过她晚上有好车送她到小区门口,好几次呢。”
我愣了一下,“您看到男人来了吗。”
王姨摇头,欲语还休的看我,“那倒是没有,就她女同学啥的来住过,不过她这肯定不正常……”
她这说一半咽一半的听我是云里雾里,眼见着电梯到了,没等多问,王姨就朝我摆手,“反正你提醒点你弟弟,别被骗钱了。”
我没明白,抬脚回到庞旁家门前敲门,装修很正常啊,要是像庞旁家这种条件好的父母给买房子家里有好车也比较正常吧。
当然,不排除王姨对人家的偏见,姨夫那阵儿有病,隔壁住着,大晚上还装修摊到谁身上谁都烦。
给我开门的是小六,龙精虎猛的样子,张嘴第一句就是,“四姐,要陆大哥电话是干啥啊!”
“不关你事儿。”
小六挤眉弄眼的笑,“有情况!是不是有情况!”
我没说话,庞旁还是摊在沙发上,这几天她回来就这造型了,茶几上还放了个空笼子,我有些惊讶,“仓鼠呢,你那小可爱呢。”
“额……”
小六当即挠头,“那个,它为我的爱情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后就义无反顾的奔向新生活了。”
庞旁嗤笑一声,:“说的这么好听,被人家狗咬死了就说咬死了呗!”
“咬死了?!”
小六没言语,庞旁转脸看向我,“就是嘚瑟猴让他那小可爱跟人家哈士奇愉快的玩耍,狗跟耗子还有好么,几下,就ko了,你回来晚了,早点回来那个楼上的林黛玉还来了呢,跟小六各种道歉,给他美完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听到这些小六又忍不住美滋滋的笑,“四姐,小雨约我,说明天再去宠物市场,再买一个,我们要约会了。”
“小雨,行啊,名字都知道了啊。”
小六扭捏的站在那里,“苏小雨,名字特好听,跟人一样……”
庞旁看不下去,“哎呀太恶心了,葆四你都不知道,你弟弟打她一来那激动地,俩人还特意下楼,还买了一朵菊花,说是给那个小可爱弄了个葬礼,矫情的啊,没去买个墓啊!”
小六完全不在乎她说什么,整个人都写满了我现在要兴奋地转圈圈,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见,拎过自己的笼子回屋,“四姐,明个我没任务吧,没有的话我去约会了啊……”
我合计合计王姨的话,算了,先别说了,让他自己先接触,无凭无据就说那不成造谣了吗。
等小六一回卧室,我就坐到了庞旁身边,歪着脑袋枕住她的肩膀,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了,我得消化。
“葆四啊,小六说你要了陆二的电话,你不是不想跟他有牵扯么,怎么会突然想要找他了,有事么。”
我晃了下头,“没事儿,就是瞎打的……你明个还去发单子啊,有效果么。”
庞旁听到这个也很郁闷,:“就有两个打电话给我问了问墙面漆的,但后来又没动静了,明个最后一天了,我再发一天,甭管来不来业务,算是对自己有个交代吧。”
“行,那我明天帮你。”
“真的啊!”
庞旁反应有些大,“你帮我发啊,你忙完了?”
我抬眼看着她笑,“忙不忙完我也得帮你干一天活啊,不然我这多不讲究啊!”
“讲究!你太讲究了葆四!还有韩霖!也讲究!”
“韩霖?”
庞旁点着头笑,“他给你去电话说你在通话中,就给我打来了,问我你在没在,我说你去忙了,然后就多聊了两句,他说他明天正好休息,来帮我忙,天哪,一下多了两个人这效率得多高,咱们明天就发一上午,下午我请你们吃饭!好好聚聚!”
愤恨的看了一眼小六的卧室门,特意加大音量:“不带嘚瑟猴!谁叫他见色忘友!!”
我忍不住的笑,本以为小六会立马回击,结果这家伙完全屏蔽,你说啥他都装死,到真让我开始感叹爱情的伟大了。
……
晚上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起来后找了件牛仔裤穿上,庞旁很自然的就把她们公司的工作服递给我,“这个号你穿的,正好。”
套上后我还挺无奈的,先且别说后面的几个大字吧,就是质量也太一般了,“庞旁啊,我很少单穿长袖的,除了穿肥大的衬衫什么的,配个外套行吗。”
庞旁自己也对着镜子整理这长袖打底,“没办法啊,这后面有品牌电话啊,穿它不就为了宣传么。”
她很理解的看向我。“葆四,我知道你穿那种宽松的衬衫娃娃衫习惯了,稍微适应适应,就一个上午,咱发完就回来换,去吃饭啊。”
只能答应,背书包她还不让,说挡字,我只能斜跨细带个小包,里面塞满宣传单,准备就绪后出门,刚走到小区口就看见韩霖了,他穿了个横条纹的长袖t恤,没等说话,庞旁就兢兢业业的把她那工作服又拿出一件递给韩霖,“换上吧,咱今天都穿这个。”
韩霖看着衣服笑,“我怎么换,直接换啊。”
庞旁挑眉,“也是,你这警察得注意点影响,这样,你套外面吧,关键是要看我们公司的品牌涂料。”
韩霖笑的无奈,看了我一眼还是把白打底套身上了,整理了一下朝我出口,“葆四,怪不怪。”
我只能说还行,怪也没办法,都说帮忙了只能忍着了,只要能让庞旁做成业务就行啊。
分头行动,没走太远,我们仨一人一条街的去发,发完在小区前面的广场集合,我拿着一摞子传单颠颠的发,别说,还真碰到好几个有意向的人,关键是我不懂,所以只能简单的介绍一下让人家打别在单子上的名片电话。
马不停蹄的忙活了三四个小时,仗着天凉了,不然我晒都抗不了,庞旁来电话问我发的怎么样,我只能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休息喘气说差不多了,关键有人接完就扔了,我还得捡回来,效果不大。
庞旁说她也这样,发完就回来吧,去吃饭,这东西就是大海捞针,碰运气呢。
我应了一阵放下手机,抬眼看见韩霖手里空空如也的过来了,“哎,你发完了啊。”
韩霖看着我笑笑,接过我手里剩下的传单就开始忙碌,嘴里还在不停的做着介绍,看得我是目瞪口呆,效率很高,不一会儿他就拍拍手看向我,“回去吧,完事儿了该去吃饭歇歇了。”
“行啊。”
我各种佩服的跟在他旁边往回走,“你怎么还懂涂料啊,人问我我都不明白。”
“查么!”
他笑呵呵的应着,“昨晚我就查了查庞旁公司的产品优势,帮忙不能白帮不是。”
“靠谱啊!”
我点头钦佩,“比我靠谱多了你!”
他嘴角轻笑,“累了吧,一头汗的。”
掏出张纸巾很自然的给我擦了下额头,我有些不得劲儿,伸手接过纸巾自己擦着,“谢谢了。”
韩霖摇头,“是我要谢你啊,不然我妈的事儿还没着落呢,我师哥说他们最近封路封得特别严,那个人要想出去根本不可能,没多久就要破案了。”
我嘴里嗯着,“赶紧破案吧,不然我这心也是悬着,破案了李雪的尸体也能领回去了,之前我给你师哥打电话说他们也就通知了李叔和刘姨,但是尸体还没彻底火化,也不让他们带走。”
“都是程序,理解下吧。”
嘴里聊着,站到广场上等,地上湿漉漉的,纳闷儿的看了一会儿,大约十分钟左右,庞旁红着脸喘着粗气跑过来,“你们俩等急了吧!”
“没有,我……”
后背熟悉的不舒服感突然来袭,我本能的回头,冲天的水柱却随着音乐整个喷起,吓得心里一慌,抬胳膊就用手去挡,耳边却想响起了一些年轻人兴奋的尖叫声,脚下退着要闪,庞旁却拉住我兴奋的大叫,“葆四!音乐喷泉!!”
嘴里呛了一下,我退着要出这个喷泉的包围圈,庞旁却玩心大的拉着我的手在时大时小的水帘中跑来跑去,“发泄!葆四!这喷泉也是帮我发泄呢!这几天我太压抑了!正好玩一阵儿等它停了咱就上楼洗澡换衣服吃饭!”
我想说我不用发泄啊,用力的擦了把脸,看着庞旁又开始大声的喊韩霖,“过来玩儿啊,一会儿就停了!”
韩霖趁着水到膝盖那个高度时几步跑了过来,“这天儿不能玩水!要感冒的!葆四,你……”
兜里手机急促的响起,我没等他话说完就轻咳的接起电话,:“喂……”
“那么想露给人看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脱光省事儿!”
我愣了一下,手机里的男音异常阴沉冷鸷,本能的回头,一件衣服却劈头盖脸的迎面飞了过来,没等看清楚来人,声音就怒气沉沉的响起,:“大庭广众的你玩什么湿身!!”
各种发懵,扯下盖我头上的外套才发现是件黑色的夹克,一看来人心里更是纳闷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不是还……”
“你管老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冷着遍布寒霜的脸毫不留情的瞪我,抬手一扯,拿着那黑夹克像是个围兜似得卡到我脖子上,身体对着我的胳膊一拉,力道大的让我差点撞到他的胸口,两手在我的后脖子一阵忙活,直接把衣服袖系我脖子后了!
“这是干嘛啊。”
我各种莫名其妙的看他,却见他脸色紧绷,扯住我的手腕冷眼扫了一下庞旁,气势逼得庞旁有些惊惧的朝着韩霖旁边挪动脚步,眼底也写满了跟我一样有些莫名的东西。
她害怕,害怕这一刻的陆沛,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陆沛也没多说话,挑眉又瞄了一眼韩霖,拉着我的手腕转身就走,我跟的跌撞,手还在扯着系在脖子上的衣服,好些刚才围着喷泉在玩儿的人都在朝着我得方向看,感觉特别的奇怪。
“喂!站住!”
韩霖的声音在后面响起,陆沛随即顿住脚步,腮帮子紧紧绷了两下,松开抓着我的手转身就奔韩霖而去,那瞬间我突然就想到了三哥那颗牙,张嘴就喊了一声,“陆沛!!”
韩霖看着迎面而去的陆沛本能的防守后退了两步微拉架势,看了我一眼随即张口,“你有什么资格说拉她走就拉她走,你是谁啊。”
站在我的角度看不清陆沛的表情,手上用力的一扯,低头才发现胸口的轮廓,透了,猛地脸红,赶紧把他夹克再次罩到身上。
在抬眼,我没听到陆沛说一句话,他也没有动手,而是很淡定的拿出手机,抬手就放到韩霖的耳边,直看着韩霖的眼睛睁大,不可思议的眼神越过陆沛直接跳到我的身上——
心里一紧,我知道陆沛给他听的是什么了,几步刚要上前,我就看见陆沛身体微微前倾的凑到韩霖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韩霖的表情再次僵住,陆沛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来的嘴角带着一丝阴凉凉的笑意。
几步走到我身前,侧脸打量了一下还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韩霖,笑的极其灿烂的看我,“薛助理,你的工作我还没有安排呢,要不要跟我走。”
“你跟韩霖……哎!”
哪里是征求我的意见,拉着我的胳膊就向广场旁边的小区门口,我被迫连跑带颠的跟着,陆沛不耐烦地声音响起,“有给人看的本事没有跟住的本事啊。”
力道带的身体再次腾空,身后传出惊呼的声音,我登时放弃挣扎,罩着陆沛还带着甜烟丝味儿衣服直接捂头,太丢人了!
坐进副驾驶的时候衣服才被他再次的扯开,启动车子绷着侧脸,“系安全带。”
是他的那个啥肉丁的跑车,我各种无语的被他这大马力启动调头搞得身体一甩,“你有病啊!有话能不能好好说,车好好开行不行!就你会开啊!!”
陆沛也不搭理我,眸眼冷的恨不能的把我冻死,直到开出庞旁家街头,才启唇重复,“系安全带。”
“我知道!”
谁想一出来就吵架,总是这样,拉过安全带对着锁眼去插,“你慢点啊!”
陆沛挂着阴霾的脸到处都写满了不耐烦,眼睛直视着前方风挡,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摸过我的安全带卡扣一按,胳膊顺势朝我身前一推,“坐好!”
‘呲——’
车速忽的锐减。
我脸涨的通红的看着自己左侧胸口,:“你手往哪放呢……”
陆沛没有看我,车速大幅度的降低,脸上的冰霜迅速消融,嘴角渐渐的牵起,“这些年吃什么了,嗯?”
“拿开!!”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窘迫感接连而至,“你衣服呢!”
第214章 证
陆沛的心情大好,嘴角勾着各种春光明媚的笑意把衣服递了过来,虽没看我,声音的挑逗意味却是十足,“你还挺能给我惊喜的。(.无弹窗广告)”
惊喜你大爷。
我绷着脸看他,扯过衣服就严严实实的盖在身上,眼尾瞄着他的侧脸,忽的发现这个举动根本就是徒劳,人家摸都摸完了,盖有屁用。
半晌都没有说话,狭小得到车内空间里来回飘荡着关于暧昧的东西,基本都是拜这尊神所赐,人家开心了那就带的气氛风和日丽,人家不爽了那就压得你哪哪都不舒服。
眼见着车子朝着北郊的别墅开去,我清了一下嗓子张嘴,:“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是你催我么。”
“我什么时候……”
嘴里嘟哝着,眼睛不自觉的老想去看他的左手手腕,只可惜穿着长袖的黑色衬衫,再加上有手表,那道疤痕倒是遮的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出来。
陆沛瞟了我一眼,“这次我不生气了,但这种游戏,以后不可以在外面玩,别人我管不着,你不行,知道了吗。”
我瞥了下嘴,没吱声。
“怎么,还想让人看啊。”
见他又有几分不满,我合计合计还是算了,这点事儿要是在掰扯下去保不齐一会儿就还得干起来,按照我的经验分析那就还是得我吃亏,况且我也不愿意这样,谁能想那啥喷泉忽然就出水了,我在庞旁家住的这段日子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啊。”
闷闷的回了一声,却看着陆沛的脸当即就笑意盎然,“这还差不多。”
末了自己还不阴不阳的补充了一句,“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种福利行为不可以,老子真是感觉无形中就戴了一顶绿帽。”
幼稚。
心里腹诽,嘴还是张了张,“那个,你到底跟韩霖说什么了。”
“谁是韩霖啊。”
他浮夸的应着,随即自己哦了一声,“那小警察啊。”
故意的,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呢!
“你无聊不啊,你是不是给他听录音了,后面还说什么了啊!”
陆沛勾着嘴角却不应声,弄故弄玄虚的样子让我有几分着急,“你说啊。”
他还是不答话,唇角挂着玩味的笑意优哉游哉。
车开的很快,几乎是他的一贯打法,我理解的就是既然他们都喜欢车,那就肯定是喜欢速度与激情,反正,我是一般。
“为什么总看我的方向盘。”
心里紧了一下,应该是我总瞄他左手被他捕捉到了。
没吭声,听着陆沛笑了笑直接开口,“喜欢这车啊,想要什么颜色的。”
颜色?
无声的哼哼,有钱真是任性啊。
转过脸看向窗外,“这车还凑合吧。”
陆沛忍俊不禁,“怎么,有更喜欢的,兔子对车开窍了?说说我听听。”
“……”
陆沛挑眉,“说啊,老子等着呢!”
“你那破口头禅能不能改改!”
我无语的转脸瞪他,“整天跟谁老子老子的,你是谁老子!”
陆沛对我的反应毫不在意,相反还总是被我戳到笑点的样,嘴里不急不缓的应着,“你肚子里的啊,难道不是啊,说说啊,总该给你配个车……”
“你……”
我咬牙点头,“你就幼稚吧你,谁喜欢这破车!统共就俩坐,既不经济也不实惠!”
就没觉得跑车有哪好,在我们村里的土道那根本就没法开。
陆沛嘴里轻笑,“有四座的啊,喜欢四座的?”
刚要张嘴说不需要,这不是几个座位的问题,是我无端端的要人家的车干嘛。
眼里瞄着他唇角的笑意身体舒服的靠在座椅上,“真要送我是吧。”
车子驶入了别墅区,陆沛笑着点头,“你说。”
“好啊。”
我笑的眯眼看向他,“那我呢,就要这个牌子的跑车,什么丁的,白色的,重点呢,是要七个座位……你记住了,是七个座的!”
‘噗嗤。’
陆沛喷笑了,车子进院后熄火自己伏在方向盘上笑了半天,像是好些年都没听过笑话,冷不丁的捡了个这辈子要靠它活着了的样子。
我自然笑不出来,只是看着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在那笑,我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上哪有七个座位的跑车,就算我在不明白车我也知道面包是七个座位的,只是,想逗逗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想法一出来我就知道我是想看见他笑的,眼睛还是会不自觉地看向他的左侧手腕,脑子里也会不时的跃起沈叔叔让我看见陆沛抱着他大哭的画面。
可是,我看到的,也仅仅就是陆沛绝望哭泣的画面。
沈叔叔其实是可以让我从头到尾都看到的,包括陆沛怎么下车,怎么喊他出去看给我买的那个发夹,沈叔叔都可以让我看到,让我知道,但没有,沈叔叔唯独只让我看到了陆沛的无助,悲怆。
这说明什么,说明沈叔叔从来没有怪罪过陆沛,他也不想让我觉得他死是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想让任何人去内疚,自责。
在乎的,只是他最疼爱的陆沛因为他的死而难过,因此,他给我的遮眼是掐头去尾的。
要是没有盛叔,大概,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答案了。
沈叔叔于陆沛,或者是陆沛于沈叔叔,大概就像我于姥姥或者是太姥,她们因为自身的不可抗力而离开本身我就很打击了,可我不敢去想,如果姥姥或者是太姥是因为我的过失意外而死,那我,大概也没法活着。
身前猛地压过黑影,我心里一惊回神,抬眼就看着陆沛那张近在咫尺棱角分明的脸,“兔子,我发现你精神总是溜号。”
我脊背贴紧座椅,眼神闪烁有些不敢看他,“哪有。”
身上盖着的衣服被他一扯,本能的用手去拉,有些紧张,“你做什么!”
他拧眉,直盯着我的脖子看,“送你的东西呢。”
平安扣……
鼻子里嗅到危险的气息,他这笑来得快去的也快,这点绝不是吹啊!
“那个……那个……”
眼看着他脸越来越冷,我一手指向窗外一手去抠安全带的卡扣,“在你卧室了,太贵了,我没敢戴!”
空间逼仄,他直看着我,探过的上半身压着我的动弹不得,包括,我那个一直在扣着卡扣的手。
“你别吓我。”
脸上拂过他的吐息麻酥酥的,鼻息里全是他身上清凉的甜丝儿味,我战战的回声看他,“你总这样,我害怕……”
陆沛没说话,指尖微微凉的划过我的眉眼,很认真的看着我,半晌,眼底居然跃起一丝复杂,声音些微的沙哑,:“你怕?”
“嗯。”
我轻轻的点头,不敢大力的动作,这里折腾的地方小,稍微抬脸,就跟他贴上了。
陆沛没在言语,略一俯身唇在我额头轻轻一啄,连带着抬手揉了揉了我的头发,嘴角轻抬,语气无不宠溺,“放你一马,下次再敢拿下去老子跟你没完。”
我闷着脸没吱声,安全带一身忙不迭的就下车了,转身时心里吐出一口长气,还好我机智啊。
……
穿着陆沛那对我来讲松松垮垮的夹克上楼,他还是说有工作要给我做,我也没细问,根据四年前的经验,要么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活,可人都来了,总不能还穿着庞旁这半湿不湿的衣服到处走,怎么着都得先换身衣服。
我是毫不犹豫的抬脚就进了那间被改的衣帽间,顺便回手反锁上,坐在皮沙发上自己懵了几分钟。
打从看到陆沛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对劲儿,明明是惴惴不安,可又带着那么一丝他意外出现的欣喜,形容不出的感觉,觉得危险,却又愿意靠近,对他所有的好,都心悸的甘之如饴。
不会像是面对韩霖,总是会对他的一些举动有些排斥,抑或者是不自然,我想,还是喜欢吧,因为喜欢,所以愿意靠近。
拍了拍自己的脸,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给庞旁拨了过去,接通后还没等我开口庞旁就连连追问,“葆四,你没事儿吧,陆沛是不是生气了,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啊。”
“我没事,他说要领我去个地方,让我去看看,你别多想,他就是那德行,不是生气……”
衣服的事儿还是别说了,算是怪我自己,早知道里面就不穿深色的内衣就好了,不然也不会那么明显。
“吓死我了……”
庞旁在那边长长的吐气,声音又低了几分,“我现在在回家了,在卧室里换衣服呢,你都不知道,韩霖的脸色有多难看,他说要回去,我没让,想着一会儿请他去吃饭逛逛,好像是,被陆二给刺激到了。”
“那他说没说陆沛跟他讲什么了。”
那录音肯定是他故意给韩霖听的,陆沛早就见过韩霖,他还换过韩霖送我的音乐水晶球。
当时韩霖说他在下面写字了,可是我的水晶球是没字的,至于写的什么虽然我不知道但去分析的话应该也是跟告白类差不多。
要是陆沛看到了,他一定会不爽,给韩霖听录音算是最直白的挑衅吧,这事儿也怨我自己,谁叫我太想干温奇那个活了。
“唉,反正韩霖就问我,说你什么时候跟陆二复合的,他说他之前只是知道你交往过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开跑车的,但是没想倒是陆二,他见过的……”
见过?
我想起来了,应该是最早在荒村观影的那次,陆沛当时就故意扯过我书包问我韩霖是谁……
“是不是听到陆沛的录音了,就是,我叫他老公的……”
庞旁在那边压抑着惊讶,“你还说呢,葆四,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那样啊,韩霖说你们俩特别亲密,同居,对话极其暧昧,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暧昧?没啊,我就叫了他三声老公。”
我握着手机胡乱的扒拉着衣柜里的衣服小声的解释温奇那件事儿,“我当时就是着急,他要开会,温奇说要是陆沛不答应他也没办法算我一个……你明白了吗。”
“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庞旁半晌才细着声应着,“韩霖那意思说的很多呢,要不怎么还能说同居呢,也许是你俩以前的?”
我找出一件衬衫,脱下陆沛的夹克还有庞旁那件十分令我无语的工作服,“算了,愿意什么是什么吧,我就想知道陆沛最后跟韩霖说什么了,这个你知道吗。”
“你指的是陆二拍韩霖的肩膀吧。”
庞旁啧了一声在那边分析,“我也觉那话刺激到韩霖了,不然按照韩霖对你的意思他听到那些录音应该会很生气,怎么回头就僵在那儿了啊,可我问他韩霖也不说,算了,等我一会儿请他吃饭在打听打听吧,我觉得韩霖也挺可怜的……葆四,说真的,人家也没做错什么。”
我垂眼嗯了一声,“换个角度想想,这未必是坏事啊,韩霖应该找个他喜欢的,也喜欢他的,对不对?”
“对,不然他就是自讨没趣。”
身后幕地传出清冷冷的男声,我吓得手一哆嗦,回头,陆沛大刺刺的倚靠着衣柜正看着我,“我说的对吗。”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手机差点落地,那边听筒里还传出庞旁试探的声音,“葆四?!”
“先挂了!”
我来不及多解释什么,摁下手机捕捉到陆沛眼神落得地方不对,低头一看,这才发觉刚换的衬衫扣子还没系上,转身慌忙的背对着他,也顾不得多说什么,慌忙的就开始系扣子。
手上忙活的正欢,一抹翠绿悬空入眼,陆沛站到我身后不急不慌的把项链重新戴到我的脖子上,颈部微凉的同时背身却是一热。
陆沛的呼吸轻缓缓的扫过我的脸颊,上身微弓,下巴很自然的卡到我的肩胛,我不敢动,眼看着他的胳膊从后面伸出握住我还在系扣子的手,浑身都不自觉的僵硬绷紧。
声音微颤,“陆沛,你在这样我生气了。”
陆沛嘴里轻笑,“怎么办,我就喜欢看你生气。”
“臭不要脸你!”
我咬牙,胳膊肘用力的一弓,他像是有所预料,身体压根儿没动,我心有不甘,挣扎着发力,一番博弈后被他扳着肩膀转身,“你就不能配合点,我又不能吃了你!!”
“我配合什么!!”
拧眉后退了两步瞪他,这才发现衬衫的扣子不知道啥前都系好了,“这……”
陆沛眼底带着愠怒,语气却透着一丝丝的无可奈何,“你听好了,老子四年前就可以把你办了!为什么等到现在,还不是舍不得!”
血往头上一冲我就炸了!
“你要办谁啊你!你办个我看看!”
陆沛眼底的眸光一闪,当即就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就去解自己的衬衫,薄唇一凛,“你自己要求的……”
我瞬间就想一巴掌扇自己,薛葆四你怎么好赖话都听不出来,个别词汇就不要那么在意了啊!
智取啊!!!
“那个……”
顷刻间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我两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蔫蔫的看他张口,“我,我开玩笑的。”
该!
真是自找的你!
陆沛垂下的眼眸跃起一丝戏虐,“开玩笑?嗯?”
我颠颠的点头,恨不能窝囊的缩脖子,“能不能不吵架啊,我也不想跟你吵架,就是,你说话,稍微,稍微注意点……”
陆沛看着我轻轻的笑笑,反手握住我拉上的手,“那你亲我一口。”
我愣了一下,不太敢看他,犹豫的当口腰间瞬时一紧,下巴被他用手一抬,我心一横还是踮脚对着他的唇轻轻一碰。
陆沛的手没撒开,黑耀耀的眼直直看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睫毛,周遭的空气流淌的异常静谧,我脚还是踮着,看着他的眼却有些愣神,像是一颗石子打进心里,泛起圈圈碧波。
“四宝……”
“嗯。”
我有些恍惚的应着,只感觉他的唇再次触上,似小心翼翼,贴合,然后离开,看我,挑逗般,再贴,反复几次后他的呼吸开始发粗,“张嘴。”
“你不是说只亲……嗯……”
唇齿一开的时候只觉有软滑微凉的东西进入,微甜又带些薄荷的味道像是逐渐要溢满身体,他轻轻柔柔,我大脑一片空白,不自觉地就抬起胳膊,柔顺的圈住他的脖子。
身体跟他贴的很紧,他抱得越发的用力,呼吸粗沉的同时我感觉他像是要分分钟给我勒死,后腰开始感觉到他掌心灼热的顺着我衬衫里侧向上游走,直到卡扣附近,我心一慌,登时有几分惊恐的睁眼看他,“别……”
音儿很颤,陆沛的眼睛一睁,一片猩红,我喘着粗气看他重复,夹着无数的胆怯,“别,我害怕……”
身体被禁锢的力道一松,脚下发软的跌坐到一旁的皮沙发上,陆沛转身大步的出门,步伐鲜少的凌乱,甩手关门的时候扔出几个发狠的字节,“换衣服!!”
我懵懵的坐在那缓,半晌才摸了摸自己还燥热异常的脸……
怎么搞得,我好像,很配合?
要么过了十几分钟脑子里才逐渐清醒,大力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薛葆四,丢死人了!
磨蹭了很久才换好衣服,他倒是没在催我,门外也一直安静异常,我跨上自己的小包,突然发现,这么下去,我迟早玩完,可是……
脚下一跺,爱谁谁吧!
“陆沛。”
开门后发现他没在,抬脚直接下楼,客厅也空荡荡的,出门后发现他正在车里坐着,只是换了一辆,车标是以前内小马,车型也差不多,但不是以前那辆,脑子瞎合计一通,应该是年头变了,自然就换了。
他按笛示意我上车,我还有点不太好意思看他,半垂着脸直接上车,关门后发现他有些不对,换了身衣服,不过他那风格换来换去都差不多,都是黑色的,衬衫配夹克,耍帅的成分很大,只是这头发半干不干,身上还有股清凉凉的沐浴露味道,“你洗澡了啊。”
陆沛居然会脸红,还带着那么一丝尴尬,别着脸也不看我,打轮出门,嘴里嚼碎般吐出几个字,“老子容易么。”
我没太听懂,不过看他这样到是挺想笑的,也没答话,心里是舒坦了,最起码我不尴尬了。
车子出门,我看了一眼方向是往他那个项目那去的,顺着车窗往外看,很久不来了,总觉得会有些变化。
“兔子。”
“嗯。”
没转头,听着他有些随意的张口,“哪天有空把证领了吧。”
“什么证啊。”
有点惊讶,越靠近那项目我发现变化越大,围挡很高,但隐约的能看到里面靠山的建筑物,梯形,有点类似欧式宫廷的风格,有整栋特别宏伟的,还有分散在四周的小型别栋。
我大致看了一眼每个建筑的方向,这种设计应该是为了保证每一个入住的客人都能站在窗边看到的大海,海边度假酒店,应该是这个打法。
“陆沛,那里面是不是很大啊。”
他有些不悦,:“问你话呢,想看一会儿进去看!”
“什么啊。”
我没什么耐心的转脸看他,“驾驶证我都考完了,我有!”
陆沛的侧脸一僵,“我说的是结婚证,你有吗,你还跟我玩二婚啊。”
“结婚……证?”
脑子‘嗡’~了一声,“那个,怎么能说领就领啊,你逗我呢吧!”
陆沛扫了我一眼,:“是你在逗我,老子在这么下去迟早得被你弄出问题!”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筋不对,看着他这样就忍不住的笑了。
回过味儿来脸还有点发涨,没好意思说,我弄你,我弄你什么了!
第215章 形神合一,意随气行
看他气哼哼的,我心里乐呵,嘴上却没有答话,只看着他车沿着这项目越开越里,隐约的记着这应该是荒村那边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围挡太高了,离得远能看到些茂盛的树以及些装饰建筑,越看不到里面的乾坤心里反而越急,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好奇心真是被钓的足足的。
‘嘀嘀~’
且等他按了两声喇叭,封死前路的围挡开始打开,站在旁边的保安没多询问,礼貌的站在车旁行了个礼就目送我们开了进去,我彻底惊讶,“这是那荒村么。”
“你说呢。”
顾不得他不阴不阳的语气,我朝着车窗不停的往外看,曾经得断壁残垣景象还深扎与心,现在完全找不到当初的影子,绿树成荫,一眼看出去就是个私家花园。
陆沛把车停到一边,下来我好奇的四处看着,在度假村和海边的接壤处修建了一大片的草坪,还有工人在那里忙碌,不需要解释我就知道用意,婚礼,肯定是为当下年轻人准备的那种很浪漫的海边婚礼。
三三两两干活的工人从身边擦身而过,认识陆沛的也都礼貌的朝他点头,我抬脚四处的看着,这里太大了,根本看不到全貌,只能看出酒店建筑前还有泳池,日光浴甲板,以及独栋的餐厅酒吧还有些我没看出门道的东西。
看了一圈奔到陆沛身边,他怡然自得倒像是领着孩子出来玩儿,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看着我这个孩子撒欢儿就好了,不理会他似笑非笑的样子,直接开口,“这工程什么时候竣工啊,我看酒店不是都建好了么。”
陆沛淡淡的张嘴,:“要是你工作的顺利,那明年五月,就可以对外开放了。”
“我工作的顺利?”
他没多言语,而是伸手冲向我,“这里占地一百多公顷,不跟着我你容易走丢了。”
不远处有正在修剪花草的工人好奇的看过,我看了下陆沛的脸,手还是拉了上去,同不同意该扯他也扯,我算是看透了。
陆沛抿着嘴对我的表现倒是满意,踩着脚下修建的木制阶梯顺着里面走,穿过u形拱门长廊,两边的长椅靠背后还缠绕着花藤,大朵的粉色的花在拱门走廊四周攀援盛放。
我呆呆的仰着脸看,“藤本月季?!”
陆沛看着我启齿轻笑,“我还以为你能叫它玫瑰。”
“不是玫瑰的!”
我很较真的看着陆沛解释,“我认识花儿,我在山上也种过,这个只是很像,一般爬藤的不是月季就是蔷薇的……”
陆沛抬手又揉了揉我的头发,笑意浅浅,“你懂得多,好么。[]”
我撇嘴没多言语,跟在他身边穿来穿去真的有些发懵,到处都是绿植还有修建中的亭台建筑,木头指示牌还有标注,高尔夫球场方向抑或者是什么水疗馆……
眼一转,我终于看到了一棵熟悉的树,“杏树,那蚂蚱……”
那棵杏树还在,满是绿叶的枝杈上挂满红条,四周矮矮的围了一圈木栅栏,树前还立了一块木牌,上书三字,幸福树。
我好奇的走过去,微风一过,红色的布条前后摇曳,地上还有很多硬币,“这是……”
“许愿的啊。”
陆沛握着我的手微微发紧,“试过的工人都说很灵验,所谓心诚则灵……你说我对它好不好。”
我知道陆沛指的是什么,那只住在树里的蚂蚱,怎么说都具备一定的灵通,有些事它还是可以办到的,若要是真的解决事主所需,它也算是为自己修造化,积福德。
只是,眼尾扫了陆沛一眼,他倒是挺会的,共赢是么,商人啊,这棵树保不齐以后还得火成什么样。
看了一会儿他还是拉着我的手朝里走,从木廊穿过,直到看到了一角空荡荡堆砌石砖杂货的宽阔空地,“这是……”
陆沛点头,淡着声开口,“这就是你的工作,最早,按照工程计划这里是要修建一个简单的八角观景凉亭,但现在发现有问题,当然,我不是先生,所以,你这个先生能帮我解决么。”
我没说话,抬脚直接过去,手本能的去摸包,阴阳盘没带,陆沛像是很明白我的动作含义,嘴角微挑,“兔子没有家伙事儿是不是就不行了,我手机里有地图,你要不要看。”
白了他一眼,“给你露露本事!”
我伸出左手,算与天干地支,得出洛数,先天八卦为体,后天八卦为用,直接算与后天,食指三节埋巽,震,艮,中指上离下坎,无名指为坤,兑,乾。
形神合一,意随气行。
看了一眼现在手机上的时间确定时辰宫位,随后大拇指在八卦所得数据来回轻点,直到大拇指停到无名指下方,我抬眼看向陆沛,“在酒店的小范围里,此地为乾,西北角,属开门,大阳之相……”
先天八卦就是伏羲八卦,讲究的是对峙,八个卦象是天地风雷,山泽水火,南乾北坤,动则为阳,静则为阴,以此说明它的阴阳对峙。
而后天八卦则是离南坎北,阳火在上,地阴水下,讲究的是流行,以此来增加预测的准确性。
简单理解就是先天八卦是体现宇宙万物的生成演化过程,而后天八卦则体现了万事万物的发展演变规律,也就是五行生克制化的原则。
我们作为先生,不论是体,还是用,所要追求的,就是这其中的平衡。
陆沛饶有兴致的看我,并没多做言语,我仔细地想他说的话,要做八角观景凉亭,八角,属木,前方有海,水生木之意,而凉亭本身为阴,古时多用于送别,纳凉,建与阳盛之地,既调和了阴阳,又与大海相生,护财,锁气,尖角更可化八方小煞。
平衡啊,这肯定是建造之初就找人看过的。
秦森,应该是秦森给看的,只是,陆沛说的问题……
我闭上眼,随风向感受,突觉不对,不舒服,有血腥气!
转脸看向正对方向,有矮山遮挡,看不出去,但那位东南,为巽,风位,风把血腥气吹来的!
“那个位置有问题!”
我抬手指出去,“那里应该不是你酒店的范围,距离不近,但是那个地方有血腥气,单纯建观景凉亭的话压不住!”
陆沛眼底有些得意,我不知道他得意什么,几步过来拉住我的手,身体前屈的仔细的看着我,“哎呦,真了不得啊,我还以为温奇说的是骗我的呢,想不到我的兔子还真有几把刷子啊。”
我无语,受不了他哄孩子似得语气,“我是正儿八经的先生!你以为我混饭吃的啊!”
陆沛笑着抬手揉了下我的头,“走,我就带你去看看那有问题的地方。”
我跟着他身旁,“是秦森又给你看的吗,他说那地方有问题的?”
“当然不是。”
陆沛牵着嘴角看我,“是你的那个老朋友……”
“我的老朋友?”
“你忘了?那个会飞的。”
“是它跟你说的啊!”
我是真没想到,挺办事儿的啊,路过那个杏树时我还特意转脸去看,红色的布条随即大幅度的摇曳,看来当初给它留在这是对的,还是大仙有先见之明啊。
陆沛拉着我的手直上车,启动后看了我一眼,“这边一动工,那树就出问题,不停的掉叶子,工人觉得奇怪就去找杨助理,杨助理自然得问我的意思,我带着周先生去看了一眼,他说建观景凉亭不妥,有大破杀气,所以我这就找你了。”
我怔了怔,“那你没让周先生给看?”
陆沛嘴角跃起璀璨的笑意,“我只问了他好不好处理,他说不好处理,我一想呢,唉,这不正适合我家兔子玩儿么,所以,就留着给你发挥了。”
他说的轻巧,我心里却抽了口凉气,还挺看的起我的,玩儿,这是玩儿的事儿么。
这里是北郊,如果扩大面积看酒店的方位,那也是乾,乾中之乾,烽火大阳,商人最讲究风水,这种事玩砸了我没面子是小,关键破局啊!
“你说也奇怪,既然你的朋友这么帮忙告诉我那地方现在不适合建造观景凉亭,那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托梦呢。”
“托梦?”
我斜了他一眼,“你那命格谁敢给你托梦,别说脏东西了,小精小灵都不敢靠近。”
陆沛勾唇浅笑,“谁说的,兔子精不是就坐在我旁边么。”
我懒得理他那态度,知道他是故意调节气氛,这东西就像是老师在给你出题,不管最后答案是不是正确,过程总是紧张的。
车子绕出项目后就有些颠簸,是土路,我想那矮山后面应该就属于边郊,说农村也可以了,难怪陆沛要换车,应该是来过,知道路不好走。
基本上是走了一大段坑洼不平的路,再次开到板油路行驶了能有十几分钟后他轻踩刹车,下巴示意我看出去,“那就是你说的血腥气。”
我降下车窗探头出去,厂房入眼的同时一股难闻的味道随即迎风入鼻,“是屠宰场?”
陆沛点头,“这里是定点屠宰单位,前年新建的,每天有几百头猪要在这里流水作业,想没有血腥气都不行。”
我心里明了,关键是这地儿正属酒店巽位,本来就是风位,杀气一重,直接会迎到乾位破格,也就是说,陆沛酒店那西北角,必须得化煞,不但要化,还得压住!
回去的路上我心思有些重,没怎么跟陆沛说话,闭着眼一直在想酒店的局,两乾之阳,还面处大海,水多也是煞,二阳又不平,需要属阴建筑。
可这样的建筑一般都是润,能起到镇功用的极少,直接去镇呢,又要面对大海,最能想到的就是塔,塔可以化这屠宰场的煞气,镇妖气正好,但这是海边啊,海底有龙,建个小塔不是膈应龙么,相当于在龙头上钉钉子了,海里的龙疼了,还能有好,做什么更不顺了!
所以必须做到,升水为财,平阴,化煞,还要镇气!
四面楚歌不是么。
明明只需要一个观景凉亭搞定的东西,现在却被一个屠宰场搞得乱了。
我迷迷瞪瞪的想,最后睡着了都不知道,猛一惊醒,发现副驾驶的座椅被放平了,身上还盖着陆沛的衣服,起身看了看,他没在,莫名的紧张,下车推开门就喊了一声,“陆沛!!”
“我在。”
回头,他站在树下浅笑,手里还捏着一支烟,“睡的好么。”
我气急,几步跑到他身前,“你能不能不说就不见了啊,这是哪我又不知道!”
陆沛扔下手里的烟头,伸手直接把我揽在怀里,声音低沉又透着些微复杂,“我只是怕在车里抽烟怕熏到你,对不起啊,我这人,是不是真的让你很没有安全感。”
第216章 如果我可以
我红着眼被他抱着,心里莫名委屈,睁眼的刹那看他没在突然很慌,起来后又瞧着这街道荒无人烟的就急了,我胆子一直很大的啊,哪怕一个人住在山上我也从来没有害怕过,说不清自己怎么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大概是心里的阴影还在,明明知道了陆沛的苦衷,可还是怕患得患失。
“还生气呢?”
坐回车上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问,我垂着眼嘴里嘟哝,“老抽什么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沛笑着点头,“这样,我们要孩子,我戒烟,怎么样。”
我挑眉,“这个是讨价还价的么,你早就该戒了,我这是为你好!”
诶,这话这么耳熟啊,猛地想起,这是我打小最烦的一句话了。
陆沛佯装哀哀怨怨的轻叹了一口气,掏出烟盒顺手扔到了窗外,“没办法,谁叫老子找了个脾气大的小娇妻啊,是吧。”
“哎!”
我看见他扔出去的烟还有些着急,“你别扔了啊,我……”
“你怎么样。”
我憋的满脸通红,“你不抽给我抽么!!”
陆沛眼底一凛,:“再说一遍。”
我扶额,老实的在副驾驶坐好,“我请仙儿可以用么,那不是钱啊……”
话刚说完,路就开始颠簸上了,陆沛笑着没再言语,车开的很慢很慢,我心里却开始发紧,想起刚刚的情况,“你停到路边是不是怕这段路给我颠醒了啊。”
陆沛微微挑眉,嘴上却没应声。
我抿着嘴看着他笑,“谢谢啊。”
“呦,我幻听了是不……”
我不理会他的揶揄,想了想继续张口,“其实我觉来的很快,睡的很死的,一般……”
“你睡眠质量高这点我领教过无数次了。”
陆沛眼底含笑打断我的话,“听说睡眠质量高可以促进二次发育,我很受益。”
脸一红,我抬手就打了他一下,“跟那没关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唇枪舌战了一路,回到别墅他才稍微的恢复些正形,“怎么样,这个工作愿意做么。”
我挠了挠头,“这个……”
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哦,小先生做不了这个工作啊。”
陆沛眼睛看我表情则略细夸张的自言自语,“也不记得谁酒后跟我说过,那个,什么十杯下去我都不会多,我薛葆四是薛家新一代的领堂大神,未来的大先生,大,要大的……”
“你有完没完了!”
被他说得臊够呛,“那我不得合计合计啊,这又不是小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陆沛看我的眼神特像一个正在哄孩子的家长,“嗯,是不小,是吧。”
我提了提气让自己表情很认真的看向他,:“这事儿,你除了周先生找过别人么。”
陆沛摇头,“没有,秦森现在很忙,不过我可以找他来给你做个临时参谋……”
“我不需要。”
我很直接的回道,“我要是想做呢,我就自己做,也会尽力去做好,不想让谁觉得我没有能力。”
“这个谁……是我啊。”
看着陆沛得眼,我得承认,他真的很了解我,他清楚我什么性格,貌似一直在由着我肆意妄为,可有根线,他是一直拽在手里的,松一下,还是紧一分,他心里很有数,否则,我也不会这么被牵着鼻子走。
甭管是先生还是阴阳师吧,除非遇到很艰难的处境必须抱团,否则,每个人都是单打独斗的,说清高也好,是气节也罢,就跟请仙儿临身一样,不行可以不做,但没等做就打退堂鼓说找个人陪或者帮,那就太妄自菲薄了。
“要不这样吧,我把秦森叫过来,你跟着他学习一下,你们俩呢,互相探讨,你也算是可以……”
“多少钱。”
陆沛眼底一愣,随后就忍不住笑出声音,“原来你是在纠结这个?”
我理所当然的看着陆沛,“我是先生,你是事主的话我不得问问酬劳么,这可不是小活,很费脑子的。”
这事儿我很清楚,最坏的打算就是我弄不出,反正陆沛身后还有个打小研究风水的秦森,不管我弄出什么名堂,百分百都是要过秦森目的,那我干嘛不试啊,抡着膀子试呗,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浪费。
陆沛笑够了看着我点头,“每个先生的酬劳标准都是不一样的,薛先生的价码可以说给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雇的起。”
我脑子里合计了一圈,慢慢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这个数……”
陆沛挑眉,“三万?”
心里一激灵,三!万!!
见我没动,陆沛勾着唇角有些惊讶,“三十万?哎呀,薛先生这价码这么高啊……”
我的天哪。
这不是出门就下票子雨么,我憋着口气看他,:“你能给么。”
陆沛清了下嗓子探过身子仔细的看我,“那我这边就打合同了,薛先生?”
我心里这个挣扎啊,想了想还是说实话吧,闷闷的看他,“我说的是三千,三千块我……”
剩下的话直接咽到了肚子里,怔怔的看着陆沛近在咫尺的眼,这人怎么说亲就亲啊!
还好,只是软软的贴了一下,陆沛的脸移开后还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子,“放你出去谁能放心啊。”
我莫名其妙的,“我怎么了啊,那三千块没问题吧。”
陆沛笑的无奈的摇头,下车直接走到我这边,“薛先生,你这价位都把我吓到了,走啊,先吃饭,对于工作安排边吃边聊行吗。”
饭还是他做,我也没去显摆说我也会了,他做我就等,觉得他也挺享受做饭这个过程的,吃饭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吩咐,“合同明天签,哪天你完成作品我哪天付酬劳,没意见,嗯?”
我点头,:“是不是你倒时还要找别的先生确定一下。”
陆沛毫不掩饰的承认,“当然,我又不是专业的,总得找个老师批卷子,有自信么。”
“当然有。”
我说着补充,“不过我不签合同,我们口头协议就可以了,三千块,也不需要签合同。”
陆沛嘴里发出细碎为笑音,眸光黑亮的看我,“怎么,怕我给你卖了啊。”
那还有准儿啊。
心里想着,我则一本正经的应道,“我觉得不需要签合同,我也看不懂,就口头协议吧,我保证会做好,这个局完成后你再给秦森去验,觉得没问题了,你在给我酬劳。”
陆沛抿了抿唇角,“那你就不怕我赖账啊。”
“你敢!”
我一个瞪眼,看着陆沛笑意朗朗,“算了,不逗你了,我合同要求呢,就是你得搬过来住,这离项目也近,你也可以随时开我的车进去看,有问题吗。”
就知道得住进来。
阖下眼皮想了半天,“但我现在也有别的事主,要是有……”
“你可以去解决啊。”
陆沛很大方的应着,“薛先生这么能耐的阴阳师怎么能被我委屈了啊,你觉得我这个老板开明吗。”
我坐在那里抠了抠自己的手指头,“那……得约法三章。”
“说。”
“就是……”
我看着他对什么都一清二楚的眼,“你知道。”
陆沛收回搭在座椅靠背上的胳膊看我轻轻而又略显无奈的笑,“葆四,你知不知道老子多喜欢你……”
说着,他自己又有几分无语的紧了紧腮帮子,气压不自觉的就低了几分,“你还真……”
“谁要听你告白啊。”
我绷着脸看他,心里却酸的要命,“我又没说不搬来,谁不乐意住别墅啊!我去给你布风水局,你不供吃供住好使么!我现在要回家收拾东西,我命令你,今晚把我要住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不然我拿你是问!”
也许杨助理说的是对的,在我面前,陆沛有时就像个小孩子,他也喜欢把我当成小孩子。
我们俩之间的磁场很奇怪,两三句就着,很快就好,很致命的吸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哪怕我看着他,我就欢喜。
我也知道他喜欢我,那种很认真看我的眼神总是能把我装进去,他什么玩笑都喜欢往外说,气我,逗我,可唯独对我的好他不愿意说,那些苦,他也不愿意说。
心疼是形容不出来的,如果我可以,我愿意一直陪着他。
送我回家,到小区口了陆沛嘴里还在不爽的念叨,“缺什么可以给你买,有什么好回来取得。”
我没心没肺的笑着看他,“先且别说阴阳盘,就是那七座的跑车你能买着么,你买个我看看?”
陆沛嘴里咝了一声,刚要跟我来劲我就开门下车,敲了几下车窗笑呵呵的看他,“没招了吧,气死你!”
眼见他失笑,我这才挥挥手转身向小区里走,走了十几米后想起一个事儿,回头见他车还在那,随即拿出手机拨了出去,他接的很快,语气略带笑意,“不想回跟我走。”
“谁跟你说这个啊,我是想跟你说烟的事儿,我知道那个很难戒的,下午的时候我就是一着急,所以才……你慢慢来,不要一下子断了,我想应该挺难受的,听说减量那种戒烟法比较好,你先减量吧,好不好。”
他没答话,半晌才轻道了一声,:“好。”
我抿着唇笑,脚下不自觉的轻快,知道他不看着我进小区不会痛快的开车走,所以也没在回头看他,眼看着要到庞旁家楼下,胳膊却被人在后面一扯,回头,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神叨叨的看着我,“小姑娘,你认不认识苏小雨啊……”
“苏小雨?”
她连连点头,带着那么一丝渴求还有愤恨看我求证,“就是苏小雨,那小贱蹄子说是就住这小区,你知道她在哪个楼,哪层么。”
“我……”
没等张口,握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来电人有些惊讶,转身接电话时那个妇人又抓住一个人的胳膊发问,“你认识苏小雨吗……”
虽有疑惑,还是往旁边走了几步接起电话,:“爸,你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
“我在你朋友家的小区门口了。”
爸爸的声音异常的严肃,我听着心里一激灵,“在我朋友的小区门口了?”
庞旁家的地址是我搬进来时就告诉他的,可是,他怎么说来就来了!
“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第217章 意外
感觉不对,我爸应该没看到陆沛吧。[]
大步的朝着小区门口跑,转脸还看见那个穿着老式确良衬衫的妇人在不屈不挠的问,也没什么心思去打听她怎么回事儿,脚下一刻未停的跑到小区门口。
四处的打量了一圈,只见个车灯打起双闪,咽了咽口水,我牵着嘴角奔着那车过去,“爸……”
爸爸稍微胖了一些,戴着眼镜表情十分严肃,“这附近哪里有合适的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谈谈。”
不对劲儿。
心里越发的慌张,按理说四年没见爸爸不可能一见我就凶巴巴的啊。
没多问什么,上车后就带着爸爸去了我跟庞旁常去的那家咖啡厅,五分钟的车程,他一个字也没说,镜片一闪一闪的寒光让我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咖啡厅这个时间段人很少,爸爸带着我直接进了里面一个幽静的角落,随便点了两杯咖啡后就冷脸开口,“最近忙什么。”
“嗯,就是瞎忙。”
心里直冒冷汗,各种如坐针毡之感。
爸爸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直到服务员把咖啡上来,这才沉了下声音看我,“四年前,我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我看着自己眼前的咖啡不去看他,嘴里胡乱哼哼的应着,“哪句啊。”
‘吧嗒’一声,爸爸把咖啡勺没什么耐心的扔到杯子里,上身僵硬的看着我,“看来我曾经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你忘了,我嘱咐过你不要跟陆二有来往了是不是,四年前你就吃过他的大亏,人生都差点被他给毁了,现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爸,我……”
“想说什么?”
爸爸有些咄咄逼人,“我今天本来是想去你朋友家看看你的住宿环境,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就看到陆二的车了,更巧的是,你还从车里下来了,看你的表情,两个人很熟,不,或许用亲密来形容更加合适,陆二什么性格我清楚,他能送你回家,还等你进小区后才走,你告诉我,这不是情侣间的打法是什么,你从老家回来才多久,这就在一起了?”
怎么就这么寸啊!
我看着爸爸解释,“不是,我跟陆沛……”
“你要说什么。”
爸爸满脸失望,“葆四,我就问你,你们是怎么碰到一起的,你妈知道你的事儿么,不知道吧,她要是知道她都得气死!”
“那是你们的事儿!”
我急了,“你们之前的矛盾跟我和陆沛有什么关系,再说,你要是跟沈明雅没事儿我妈也不能生沈明雅的气。”
爸爸脸青的厉害,“所以,你是怪我了?”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了,四年没见,谁想跟自己的爹这样啊。
“爸,我不是……”
“你先听我说。”
爸爸控制了下情绪看着我,:“我不管你是跟陆二怎么认识怎么接触上的,但是你们俩没有可能的,这些年我经常去国外,也特意去看过他几回,花天酒地,他什么不玩啊,他妈都管不了他你知道吗,我不否认陆二遗传了他父母做生意的基因,但是他那个人阴晴不定,年纪不大就成精了,你跟他搞在一起做什么。”
见我还要张口,爸爸抬手示意我让他说完,“如果,但凡有一点可能,爸爸都会祝福你,可是陆二不行,你跟他在一起的结果就是伤害……”
说着,爸爸很感触的样子看我,“陆二那生长环境,他的朋友,哪个拎出来不是家里有些能耐的,他们哪个人不会玩儿,什么样的女人他们没见过,爸爸是男人,也知道我的女儿很漂亮,葆四啊,我跟你说实话,他要是对你有意思,那他就是想新鲜新鲜,你这么下去就是毁了你自己知道吗。”
我是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为陆二辩解?
那我爸的话就更没个头了。
“你们俩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刚认识没多久。”
爸爸点头,失望满满,“我一直觉得我女儿聪明伶俐,想不到,也逃不出世俗的诱惑,你要是缺钱,爸爸可以给你,家人不会伤害你,但是陆二会。”
“爸……”
“听我说完。”
爸爸揉了下眼镜卡着的鼻梁看着我开口,“陆二有个内定的未婚妻,这事儿你不知道吧。”
“未婚妻?”
爸爸发出一记笑音,“也可以说是他妈给他选的,美籍华人,花滑运动员,你可以上网查一下,中文名字安芮,大概比你大两岁,奖牌之类的数据你可以自己去看,她还是国际亲善大使,热衷于慈善活动,沈明雅十分喜欢她,去国外在忙都会抽时间跟她见面,等她明年退役,沈明就会给他们安排婚期,葆四,爸爸说的清楚明白么。”
我半低着头掩饰情绪,想起周疯子说过的话,她对陆二讲美国那个,陆二说他忘了,原来真有这么个人。
“沈明雅最欣赏的就是运动员,也跟我说过,运动员身上有股永不言败的运动精神,安芮的成长环境很单纯也很枯燥严苛,而这,又恰好是沈明雅最想要的,她讨厌背景以及成长经历复杂的女孩子,况且,安芮身上还有那么多的荣誉,你懂我的意思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我垂着眼没看爸爸,“你说了半天,都只是说沈明雅的意思,那陆沛的意思呢,他跟她熟么。”
爸爸的声音顿了一下,停了几秒才回我,:“那不重要。”
我心倒是放了,沈明雅的意思我懂,可我又不在乎她,这种例子我随便翻翻庞旁爱看的小说就不胜枚举,有什么的。
“葆四,爸爸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跟陆二有什么牵扯,我只是希望你这一生,平淡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我看着爸爸的脸,想了想还是跃起笑脸看向他,“爸,打从坐进来你这脸色和语气就都不好,说的好像我真跟陆沛怎么样了似得,我没跟他在一起,更没到什么伤不伤害那步,您真的想多了!”
爸爸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爸,我出山了啊!”
我很认真的看着爸爸解释,“陆沛在北郊有个海边度假酒店的项目我想您知道,现在风水上出了些问题所以他找到我去处理,酬劳很高,今天下去才去看的,打算明天签合同的。”
爸爸拧眉,“他怎么找到你的,这事儿他大可以找秦森啊。”
我一板一眼的解释,“秦森好像很忙,打从我回到滨城,工作就一直很多,大概是有人向陆沛推荐的吧,除了我以外,还有个姓周的先生也去那里看过,说是这个风水局不太好补救,陆沛,不是陆总的意思呢,就是问我可不可以,可以的话就签合同。”
爸爸的表情终于松动,“葆四,可我觉得……”
“爸!”
我大咧咧的笑笑,“我的事儿您真的不用跟着操心,我自己心里有数的,我是做这一行的,你知道,这城里哪那么多邪门事儿给我看,还不是要靠给有钱人看看风水什么的吃饭么,我只是想凭我自己的本事挣钱而已。”
爸爸轻轻的吐出口气,“也就是说,你们没有暧昧关系是吧。”
我讪笑,“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陆沛啊,有件事儿你还不知道吧,就是我老家的一个大哥,我很意外的在陆沛的项目上看到他了,这些年,陆沛也很照顾我大哥,陆沛这边,我也的确得罪不起,现实来讲,我只是想要一些自己可以得到的利益,互惠互利,爸,我想您比我懂。”
爸爸没在说话,看着像是很认真的在考量着我的话。
我遮掩着紧张喝了一口咖啡,心里也不就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这是我暂时能想到安抚住爸爸的法子了,不然我爸一但回头去找我妈,我妈那个性不用说,我很容易就被一棍子打死了。
先抻出些时间吧,不然什么都做不了。
“葆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我嗯了一声点头,“爸,您仔细想想啊,陆沛其实以前对我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啊,他也是为了工作跟我接触的,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的。”
爸爸抿着唇坐在那里寻思了半天,随后抬眼看向我,“这样吧,你既然说是工作,那爸爸不多说什么,总之你心里要有数,年纪也不小了,要多考虑后果,我最近会给你物色合适的对象,该相亲相亲,交往个一两年,也该成家了。”
“这个,早点吧……”
爸爸笑了笑摇头,“还早啊,我是医生,年纪拖的越大,问题越多。”
气氛可算是松弛下来了,爸爸又不放心的反复确定了几遍我对陆沛的想法,得到我的肯定答复后他才一脸放心的跟我聊了些家里的事情。
我真是强撑着笑脸应付着爸爸,回到庞旁家小区门口回手跟爸爸告别,转脸就各种郁闷,感觉跟陆沛还没怎么着呢,难度就已经感受到了。
默默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很难讲爸爸的话没让我走心,安芮,芮,也是草,葆,也是草,巧合么。
按了下电梯,关门的时候我听到一记微喘的女音,“等一下。”
抬手又按了下电梯开关,率先进来的是一条打扮可爱的哈士奇,那狗很兴奋的样子,尾巴不停的摇着闹腾,跟在狗后面的女孩子点头朝我感谢,看见狗爱跟我玩儿不好意思的低声呵斥,我笑笑表示不太在意,弯腰摸了摸狗的头,“我家一直养狗的,身上有它熟悉的味道所以狗狗都愿意亲近的……”
摸了两下,我突然觉得不对,这狗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兴奋异常的眼底居然让我想起了温奇?!!
女孩子看着我温温和和的笑,“咱们见过,当时你站在王姨家的门口,你弟弟,他还跟我一起遛狗呢,就是很不好意思,我家壮壮,把你弟弟的宠物给咬死了,不是故意的,所以……”
“没关系,我其实也知道你的,我弟弟跟我说了,他说你人很温柔。”
我清了一下嗓子尽量屏蔽那狗,看着她还牵着嘴角,“壮壮是它的名字么,挺可爱的,是公狗吧。”
“恩!”
苏小雨点头,特别亲密的弯腰摸了摸壮壮,“我养了一年多了,它特别通人性。”
“衣服也不错阿,都是你做的啊,很可爱啊。”
苏小雨听着我的话轻轻柔柔的笑,手很随意的抚了下头发,“随便做的,主要是爱好。”
打从小六说对她一见钟情开始我还是第一次很近距离的看她,人真的很瘦,眼睛有些灵气,五官比较平和,说话声音比较低,总体气质给人感觉比较柔弱,只是她那狗的眼神,以及她跟狗这互动的样子,让我觉得不舒服。
“那个,你是叫苏小雨对么。”
她嗯了一声,“是,我忘了,我应该先做自我介绍的,我叫苏小雨,我知道你叫葆四,这名字一听就能让人记住,而且你弟弟一说话就喜欢把你挂在嘴边,他叫你四姐的。”
我点了点头,越打量,越觉得她眉眼熟悉,虽然气质不同,但是怎么看怎么像,许是被我看的不舒服,她脸有些微红,“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不是。”
我勾着嘴角笑笑,“就是看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姐姐,说起来你们名字也挺像的,她叫朝阳,你叫小雨,只可惜她出国了,我现在也跟她联系不上,所以……”
“朝阳?”
她有些惊讶,“那就是我姐啊!我姐姐去年出国了,你认识她啊!!”
天哪。
我也惊到了,“真的,你姐姐是朝阳?”
她连连的点头,那狗也兴奋的又开始狂摇尾巴,“她小时候就被人领养走了,我们之间的联系很少的,直到我考到这里的大学,我们才再次见面,说起来,她应该早几年就出国了,但因为我来了,她想照顾我,所以,耽误了两年,只是这一走,就又没联系了。”
我听着不时地点头,她这么一说我就记起朝阳姐那时跟我聊过,说她有个妹妹也跟我一样在念高中,学习成绩还很好的,哎哟我去,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你真的联系不上朝阳姐了么……”
苏小雨紧了紧眉头叹气,“我也想联系到她,也不知道她在国外怎么样,我还想出国去看她呢。”
电梯到了,我只能出去,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了,今天晚上有个很瘦的大姨在小区一直打听你,好像……”
没等我话说完她脸色就变了,仓促的伸手拦了一下要关上的电梯,牵着狗从里面出来,“是不是四五十岁?很瘦的?”
我嗯了一声,说的话很难听,我想还是别学了。
“那是我大姨。”
苏小雨有些懊恼的垂下眼,“她们就是这样。我出来念大学家里跟她们借了些钱,明明都还上了,可是她们非说我现在日子过好了,撵着我还要跟我借钱,不借就骂我是白眼狼,不是去我学校闹就是找我住的地方,可我现在的钱也是我闺蜜借我的啊,包括我住的房子,也是我闺蜜的……”
说了半天,她眼底带了丝乞求的样子看我,“下次你要是再见到她了,或者是别的岁数大问我的,千万别说认识我行吗,不然我真没好日子过了。”
见我点头,她连说了几声谢谢直接走步行梯上楼了,敲门直接回屋,庞旁还坐在客厅等我,我看了小六的房门一眼,他应该在自己的卧室玩电脑。
“葆四,你回来了啊,我跟你说,我跟韩霖……”
我示意她先别说这些,拉着她手去了我的房间,“胖儿,小六说没说她跟那楼上的女孩子进展怎么样。”
庞旁怔了一下,“没啊,就是跟打了鸡血似得,瞎兴奋的……”
“那你知道今晚楼下有人打听苏小雨么。”
庞旁摇头,“不知道啊,怎么了,谁找她啊。”
我沉了沉气,“我觉得那女孩子不对劲……”
虽然她是朝阳姐的妹妹,但我知道朝阳姐跟家人的联系不多,所以不算亲近,但有些事我很清楚,朝阳姐之所以被领养就是因为家庭困难,可是这苏小雨却养了条哈士奇一个人住大三居,还说钱是闺蜜给的,这得是什么样的闺蜜啊。
冷静下合计王姨的话,有豪车送她回家,但是王姨没看过男人过来,再加上那狗完全异样的眼神,有些事儿我真不能深想,膈应。
本来她爱怎么样怎么样跟我没关系,可现在小六直往上贴啊,我怎么也得探探那姑娘的底吧。
“怎么不对劲儿啊。”
我坐到床边酝酿了一下看向庞旁,“这个女孩子是我以前一个朋友的妹妹,但是她出国了,之前她跟这个妹妹联系也不多,我刚才就是瞅着像,问了一嘴没成想还真是,我知道她家其实挺困难的,我记得是安远农村的,小六说她是本硕连读,大学还没毕业呢,这怎么……”
庞旁没用我说完就张大嘴,“她要是没毕业家还困难怎么会这么潇洒啊,之前我还以为她家条件很好呢,有一回我看她跨个单肩包,菲拉格慕的,一万多呢,她那鞋也是,没钱能穿这牌子么,葆四,那是小三儿吧……”
我对这些东西不懂,但她这肯定不对啊,“这个我上哪知道,我也不能直不愣登的问啊,她说是她闺蜜给她出钱住的这里,可我觉得……怪,就是怪。”
“这事儿包我身上了。”
庞旁看着我就拍了拍心口,:“我以前同事有做这个的,去她学校查查就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放心,这事儿既然跟小六有关,咱肯定得弄清楚了,不然小六越陷越深了怎么办。”
还是旁观者清啊,我点了下头,“现在先别让小六知道,不然他肯定不乐意。”
庞旁了然笑笑,“我明白,你等我信儿吧……”
我应了一声,又把我这几天要去陆沛那住的事儿给说了,庞旁随即就反应剧烈。“你们这是同居啊!”
见我笑的无奈,庞旁来了精神,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和好了,是不是和好了,啊。”
我抿着唇点了下头,“算是吧。”
“哎呦!!”
庞旁激动的看我,“葆四啊,我就说么!这怎么说和好就和好了啊,陆二跟你说什么了啊,那之前还不是……”
“我知道了一些事儿。”
我吐出口气轻声应着,“陆沛,就是太端着了,不过这次去他那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也是为了工作,跟风水有关的……”
庞旁就笑,看着我不停的傻笑,“那都是借口,这套路我总在小说里看,别说你们这已经升温的了,不升温这么相处也会升温的,日久生情么!不过,这个日……可得悠着点啊……”
我怔了一下,“什么日啊。”
庞旁大力的揉着我的脸,“葆四,你说你怎么办啊!就你这样的得把人勾搭到了都不知道啊!”
我笑着打开她的手,“别闹了,我一会儿带几件换洗的内衣就行,没事儿我就回来,啊。”
庞旁吃吃的笑,“没事儿,你去陆二那不回来我才高兴呢,说明你俩浓情蜜意了啊。”
聊了一会儿我想到了韩霖,“对了,刚才我一进来你要跟我说韩霖怎么了?”
“他啊……”
提到韩霖庞旁就有些泄气,“郁闷呗,下午酒喝多了,被我扶回来了还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才走呢,我问他陆二到底跟他说什么了,他那意思就是挺憋屈的,陆二好像提了一嘴他的什么申请报告,大概就是跟他工作有关吧,让他自己看着办。”
我明白了,这是陆沛的打法,应该是威胁到韩霖命门了。
韩霖应该是想跟他师哥一样,调去市局的,隐约的记得,他好像还跟我说过。
“葆四,你别多想了,我都劝了韩霖好一阵儿了,我想陆二也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就是吃醋呗,现在你俩和好了,韩霖也应该放下了。”
庞旁在旁边安慰着我,兴冲冲的拿过袋子帮我装衣服,“别想了,来,我帮你收拾!”
说说自己又有点小郁闷,“你说明天怎么就上班了啊,不然我还想开车送你过去呢,顺便看看他们家什么样……”
……
长假结束,谁都忙,我没让杨助理来接我,白天还跑了一趟顺口帮人看新宅,黄昏了才赶回来取东西去的陆沛那。
六送我到小区门口打车,脸笑的跟朵花儿一样,“四姐,你去陆大哥那我是最放心的,你好好的给陆大哥看,兴许再过两天你弟媳妇儿这事儿就定下了,到时候咱家就准备添人进口了!”
我没多说什么,现在且等着庞旁那同事的信儿了,事再多,也只能一件一件的去办。
一路上的心情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些小期待在里面,陆沛没在,我知道他还在项目上忙。
开灯上楼直接去了原先放健身器材的那个房间,的确已经改成一间卧室了,有些疲累的坐到地板上缓,扯过自己的行李袋一件一件的把衣服往床上扔,直到摸到个包装袋子,拎出来一看,“庞旁……”
里面还塞了一张纸条,‘葆四,尺码给你换了哦,保证超级性感,闪瞎陆二的眼睛!’后面还画了一个大笑脸。
我无语,正寻思这东西往哪塞就听到狗叫声从楼下传出。
心里一慌,身体往床上一扑就把那套内衣塞到了枕头下,起身刚爬起来,小金刚就颠颠的跑了进来,我惊喜的抱起它,抬眼就看见陆沛略显疲惫却含笑的眼,“惊喜么。”
我嗯了一声,抱着小金刚亲昵了一阵子,“它胖了挺多呢,你喂什么好吃的了。”
陆沛却没应声,我顺着的他的眼神僵硬的回头,讪笑着放小金刚下地,歪着身子去拽枕头遮严,“那个,咱去吃饭吧……”
“什么东西怕看啊?”
陆沛挑眉,几步过来我要掀开枕头,我连滚带爬扑过去压上,“不能看!!”
他站着没动,一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张纸条,扫了一眼后饶有兴致的看我,“超,级,性,感……嗯?”
第218章 升水润阴
我趴着脸涨着通红的也不动,“庞旁瞎说的!”
陆沛浅笑,看的我忽然就有了一种天长地久的味道,“你看你的样子像什么……”
我闷闷哼的趴在那不动,胸口压住枕头,四肢紧紧的扒住周围,“乐意像啥像啥,反正你不能看。(.无弹窗广告)”
让一个本身就携带攻击性武器的雄性动物看到这个我要么没好,至少我没准备好!
陆沛俊逸的唇角笑的有几分无可奈何,后退几步点头,“好,我不看,咱们去吃饭,行么,别那么趴着了,压得多难受……”
“你说的。”
“嗯。”
我手下一阵忙活塞严,这才起身蹦到地上,揽住他的胳膊就朝外走,“我们……”
陆沛却站着没动,眼睛朝着小金刚一瞟,小金刚腾地就跃上了我的床,我炸毛的要上前——
“哎!!”
陆沛的胳膊很自然就在我后面一圈,眼看着小金刚张嘴咬到我枕头的一角就给挪开了,粉红蕾丝入眼,我当即就感觉被人给煮了!
‘汪~’
拽开我枕头的小金刚还在那臭显摆,小尾巴对着我的方向拼命的摇,不,准确来说是它对着陆沛摇的,应该是接到了指令,颠颠的就在那边下地了,那小堆可怜的布料就扎眼的留在了哪里。
苍天啊,这狗被陆沛训练成精了吧!
陆沛在后面圈着我的胳膊发紧,轻柔的哑声扫过我的耳廓,“粉色?”
头皮都麻了……
他笑的轻颤,扳过我的肩膀垂眸看我,声音依旧压得很低,“什么时候穿给我看,嗯?”
我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只想着掘地三尺,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要不,领证那天?”
有些惊讶,抬眼看向他,“你说真的啊。”
陆沛眉封一凛,“你敢不答应?”
“这个……”
心里偷笑,嘴上却哼哼了一阵,趁他手上的力道松懈赶忙大步的向门外走。
“我得慎重的考虑考虑,你等我信儿吧!”
“考虑?”
陆沛被我气急,:“薛,葆,四!”
我一路小跑直奔楼梯扶手,回头各种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他,“我凭什么就一定要答应啊,我可是听人说了,你在国外这几年玩的特别的野,谁知道你在外面有没有什么私生子啊,私生女的,一旦蹦出来一个我糟不糟心!”
不得不说,我还真就乐意看他被我气得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过来。”
“我不!”
我扒着楼梯扶手随时准备下楼,“反正你陆二就不是省油的灯!”
“老子这油都给你省了!”
陆沛说着话就大刺刺的就走到我身前,没等我转身要跑,一把就钳住了我的手腕朝他怀里一拉,“你男人挑食不知道么。”
我憋不住的笑,挑眉看着他,“你没羞没臊!”
陆沛的眼底跃起玩味,肩膀一低就把我扛了起来,大步下楼,:“没羞没臊的事儿多了,你得适应!”
……
我这颗小心脏虽时不时就被他刺激的胡乱扑腾,逼急了我也上手一阵乱拳,但一切都还算在控制以及接受之内。
在极其关键的时刻,我深谙服软智取的道理,此招数被我几次运用后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基本上屡试不爽。
有时候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也会情不自禁,默默的跟自己讲说这点事儿不算事儿,以前是心有芥蒂,生他的气,如今一切明了,我还拿什么乔。
可心里总有几分说不清楚的慌张,或许是骨子里被成长环境熏陶出的保守,抑或者是还没敢对陆沛说出的事实。
我虽自认做人直白,可关于自己的这个秘密,我至今没有勇气对陆沛坦白,所以会怕,怕的很本能,僵硬的时候陆沛也会也感觉到,所以就没的强逼。
在这一点上,我每每回神也会诧异,随后,就是迎面而来的窝心,至少,我清楚,陆沛是想要就要的性格,说干脆,他比我干脆,说狠,他也比我狠,我不傻,清楚他对我的这份耐心与坚持甚至是隐忍都无人可比。
他有时也会问,问我为什么,我找不到理由,嘴里就扒瞎说先生看事情时都得禁欲……
陆沛无语,“当我不认识先生啊,说个靠谱的。”
我吭哧瘪肚的就在那想,“庞旁看的小说里讲,如果让男人得到的太……”
剩下的话我没敢说出来,瞄着陆沛的表情似乎不太好,这话用我俩身上貌似不太合适,我是二十出头,这大神可都奔着三十去了,我在这么吊几年他是不是都得疯了?
心一横,我翻身就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嘴里嘟哝一声,“就是怕,怕……”
“我不负责是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他哑着声接茬儿,胳膊习惯性的在我身后圈紧,“我现在不逼你,等到名正言顺,你这借口就不能用了。”
证。
他还是说证的事情。
我不得不想,一件事,如果一个人三番五次的提,那是不是指的就是他认真的了。
他甚至跟我讲了计划安排,等到冬天工程淡季,他不用在频繁的飞来飞去,我们俩就先去把证领了,之后他带我去见沈明雅,当然,他强调,这只是走个过场,随后他会去见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张罗婚礼,我要做的,只是出人就行。
听他说这些的时候我都没答话,牵着嘴角心里溢满甜蜜,我不愿意去想那些还没到来就已经颇有窒息感的阻碍,就想这么待着。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枕在他的胳膊上,耳边听着他压低的声线平稳而又带着那么几分期许的在卧室里轻轻的响起,总觉得像是吴侬软语,听着听着就会睡着,然后在梦里毫无阻碍甜蜜蜜的去实现。
我没有问过他会顺利么,或者说你觉得会顺利吗,沈明雅会答应我们的事吗,那个叫安芮的呢,我父母呢。
这些问题只要想到陆沛说的结婚证就会有答案了,他想先斩后奏,按照陆沛的想法,就是只要明正我顺,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秦森说我跟陆沛的性格很像,只不过他是加强我是简装,这点我承认,所以陆沛的所有考量我稍加揣摩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复杂的事情简单办,结果出来了,旁人不接受也得接受。
白天我依旧忙碌着我的事儿,有时候也不是故意的,可陆沛得那间书房就会被我祸祸个够呛,a4纸从桌面散落到地板,除了我自己画出的一些蹩脚建筑八门九宫还有陆沛带回来给我的酒店全景图。
甭管是平面还是立体的,都被我用铅笔乱糟糟的做着八卦方位标注,书桌施展不开我就半跪在图纸上研究,才思枯竭的时候也会开着车载着小金刚直奔他的项目。
保安认车不认人,只要我开陆沛的车,那基本上进哪里都是畅通无阻,几天下来,得出的结果仍旧是二阳一煞,一凶。
二阳就是酒店整个大位以及需要我做处理的西北小位置,而煞就是大海的水煞,平的同时我必须要升,凶,就是那个把一切搞复杂的屠宰场。
一开始我还没觉得这活有多高难,脑子里的灵感挺多的,最先想到的是镰刀煞,开车从项目上回来所得的启发,主要是指桥梁,道路,其状如弓,形似镰刀,煞气很凶,如镰刀劈砍而来,这样的道路或者是桥梁如果正对着家宅,那就会像是一把镰刀一样,割向家宅,形成煞气,有刀剑之凶,可遭血光之灾。
与单纯住宅来讲,这个煞是很好化的,属于常见的宅运风水,房是靠人养的,只要不是骗人的先生都会破,配合玄空飞星的吉凶,找寻吉位,再配合屋主的命格摆放开运镇宅风水摆件,例如石敢当,汉白玉,铜马,五帝钱,等等……
只不过,应当没人想过要怎么把道路桥梁的镰刀煞给立起来——
想法逐渐成型后我脑子里酝酿了几天就在西北乾位直接画出个高耸的镰刀状建筑物,反弓如刀刃处直对屠宰场的巽位,以煞制凶,画完后我还挺美的,暗夸自己是个人才,整体特别像个月亮的形状,和我给陆沛起的名字还很应景。
“薛先生,有什么高兴事儿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我这正喜滋滋的看呢,猛一下听到门口传出的声音还吓一跳,抬眼,发现陆沛正饶有兴致的斜倚在书房门口看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沛走到我身边乱糟糟的纸张间席地而坐,小金刚在陆沛这特会来事儿,他懒洋洋的一坐好,小金刚就前爪一伸,直接趴他身边保持安静了。
“我是该生你不在意我的气呢,还是站在老板的角度上夸你工作认真啊。”
我听着他语气有些不对味儿,敲了敲自己的头才想起来,刚才还接到了他的电话,告诉我大约几点回来,我着急画图,嘴里嗯啊的应着,一放下手机就忘了。
这种事发生好几次了,本身他这回来的时间就不固定,有时候是七八点,有时候晚上还有应酬,什么旅游局各种局的,我听杨助理跟我说都嫌闹腾。
能做的就是等他半夜回来看他半醉不醉的问他喝没喝多,难不难受,陆沛习惯逗我,一听我这么说就抱着我说饿。
我当时还以为他真饿,颠颠的就去厨房给他下了一碗面条,端上来后这家伙洗完澡自己酒也解得差不多了,看着我就笑,我莫名其妙,说你不是饿吗,不吃啊。
他眼底璀璨,柔声说吃,我拄着下巴坐到他对面,生生的看着他把我那一时激动着急显摆没控制住量的超大碗面条给吃光了。
胃胀不胀我是不知道,但看他吃完我心里是特别满足的,结果回头我就掉坑了,这家伙只要是回来晚,就会给我打电话准备给他下面条吃,主要是我后来也坦白了,复杂的不会做,最拿手的就是下面条。
他大咧咧的点头,好啊,你拿手什么我吃什么,你做的我不挑。
我系围裙时还暗自分析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就是自己活该,挖坑自己跳的还能怪别人?!
敲了敲头,“忙忘了,一会儿给你做饭吃。”
说着就有些激动的拿起那张纸指向我画的那个月亮,“你先看这个,这个是我得出的风水局结论!”
陆沛扫了一眼,淡笑的看我,“怎么讲。”
“就是……镰刀煞啊!”
我兴冲冲的解释,“你看啊,月亮这边是弓形,正好可以割向巽位的屠宰场,血腥凶气立马解除,而且,你还叫陆星月啊,我是不是特别有才!!”
陆沛眉头微挑,“我喽?”
“是你啊!”
我咧着嘴角看他,手还在那画的简单的月亮上比划,“正面可以镶嵌镜面玻璃,这样就能解开水险煞气……”
陆沛点头,有些认真的应着,“那乾坤之说呢,我记得,秦森不是说要阴阳平衡么。”
一语中的。
我没声了,最近我整个人几乎都要钻进那屠宰场的怪圈里了,关于乾坤倒是没多加考量,他这么一提我才发现这个月亮形装饰建筑的大漏洞,上头弯弯有一尖角,尖头还会正对酒店本身建筑,相当与手指上的刀枪刺,虽不破整局,但总不舒服。
况且一数尖头为乾,这东西出来还是阳的,我等于在火盆里又加了几块炭,达不到阴类建筑的效果就算了,它也不能升水,更别提什么润阴了。
所谓顾头不顾腚,大概就是说我呢吧。
头顶的发丝一软,转过脸,陆沛看着我不在意的笑笑,“你要是喜欢月亮老子就弄它了,干嘛不高兴。”
我叹出口气揉皱手里的纸,“这个不行,好几天了,都没有个想法,陆沛,我是不是……”
“嗯?”
“要做!”
看着他的眼睛,我提了提气,“这种事很正常,要是简单的还没意思呢,不经历这个过程哪里会有成就感啊,你说对不对?!我可是要做大先生的人!”
陆沛揽着我的肩膀入怀,声音琴弦般低沉,却又透着丝丝的无奈,“兔子,你知不知道……唯独对你,老子有时是真的束手无策……”
我眉头一紧,对着他胸口就杵了一拳,“还不改?再不改我说话也要加口头禅了!”
陆沛眼底跃笑意,“说来听听。”
“老娘!”
我睁着大眼看他,:“你再说老子我就是你老娘……啊!!”
话没说完陆沛就覆身给我压住,语气低沉威胁,“再说一遍。”
‘汪~’
小金刚一见这局面自己撒冷就撤了,几乎是头也不回。
我躺在乱纸之间,看着陆沛近在咫尺的脸,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嘴角抿了抿笑意,“老公。”
陆沛精致的五官又跟我贴的近了几分,鼻尖轻轻碰触,“再说一遍。”
我轻轻地发笑,微热的呼吸如同藤本月季一般在空气中扭缠开出一朵朵粉色而又绚丽的花朵——
“老公……”
急促响起的手机铃声突兀的打破一室的暧昧,陆沛有些懊恼的对着我的唇用力一贴,任凭执着铃声响着个人却无动于衷,我皱眉,打了他两下肩膀提醒,“接啊!”
……
看着他起身接起手机的背影我心里却透着一股暖暖的笑意。
我不是喜欢惆怅和伤感的人,除非控制不住,只要我感觉自己有那个情绪出来,一般都会迅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快压住。
陆沛的好我都知道,点点滴滴我也都看在眼里,我很明白他的用心,他怕我发生危险,但我的喜欢的职业又是矛盾的,说白了,还不是在乎,不然,他用得着费这些心思对我么。
瞄了一眼来电人好像是‘妈’,下楼的时候听到陆沛嘴里应着知道,老太爷的事儿他不能怠慢,没多想什么,直接去做我的拿手饭,下面条,嘴里不自觉的叨叨,迟早给你吃腻歪了!
话一说完我又觉得不行,他敢他!
“兔子,我明天要飞趟多伦多,两三天左右回来……”
我哦了一声,看着他放下筷子擦嘴,:“工作?”
看他吃饭我是真有成就感啊,汤都喝干净了。
“不是,是我家老太爷过寿。”
说着,他看着我继续张口,“你抽时间把户口本拿过来,正好我们把证领了把你需要用的乱八七糟证件也办了,下次出门我好带你。”
看他表情认真,我只点了一下头没多言语。
陆沛勾唇轻笑,“你可以让庞旁过来陪你,自己不要乱跑,我可有人盯着你呢。”
我切了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儿,往哪跑……”
晚上我回自己的房间继续摆弄那些画的乱糟糟的纸,不时地听到陆沛的声音从书房传出,大多都是交代工作的,正愣神呢,床上的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看,还是秦森。
“喂,秦森。”
“在忙吗。”
我摇了下头,:“没,是不是陆沛跟你说我要弄酒店风水局这个事儿了你特意给我打的电话啊。”
“风水局?”
他在手机那头愣了一下语气随即就恢复平淡,“我想起来了,陆二跟我提过一嘴,他说之前要做八角凉亭的地方出了些问题,后来还找周先生去看了,说要给你留着玩儿的。”
玩儿,这么严肃的事儿大概也就只有陆沛能用这字去概括了。
还是嗯了一声,“是,就是这个,陆沛说,要让我锻炼一下,这些天我没事就开他车去项目上看看,感风纳气,但一直没什么灵感。”
“所以,你们现在是住在一起?”
他话一出口自己就立马接道,“抱歉,我好像多嘴了,这段时间我跟陆二一直分头忙,也就等着这次老太爷寿辰见面了,是我唐突,你不需要回答,陆二对你的用心我一直看在眼里,很高兴你们和好了。”
我想了想这东西也没法回答,本来住进来说的好好的我自己睡这间卧室,可半夜一翻身就发现他躺到旁边了,人家忙完自己拿钥匙开门就进来了,还说的理直气壮,他家,他想睡哪就睡哪,我不适应了两宿就习惯了,只要我不乱动,安安静静的让他抱着就算是相安无事,不过,这些东西,我觉得也用不着解释。
早晚的事么。
别人乐意怎么想怎么想,和好了就是男女朋友了啊,有什么的。
“嗯,那你给我来电话不是问这个风水局啊。”
“不是。”
他沉了沉气在手机那边继续开口,“是温奇的事,他前些日子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去帮他,本身他做的事情我就不赞同,更不会答应,没想到,最后他跟我说,你要去,先去他那个聚灵的医院祛邪,让大家看到本事了,在去给他父亲治病,还说陆二答应了是吗。”
“嗯,是有这个事儿。”
秦森有些不解,“是这样,陆二是没见过脏东西也不需要祛邪的人,而他本身对你的所有要求基本上又是无条件的满足,别的事我都可以理解,但是这件事,很危险的,陆二或许不了解,但我想,你作为同道应该很清楚,这是浑水,不仅仅只是祛邪那么简单,你不要淌。”
说真的,打从上次因为他爸那事儿以后我对秦森多少也算是有些想法的,但现在接到他这通电话,我清楚,他是真的把我当朋友。
“我知道有危险,可是又不是我一个人啊,撑死了就是受点伤,不至于闹出人命,我得去做,不然我什么时候为自己正名?”
“先生的时机有的是,属于你的自然就会让你有所感受,不是你的……”
“这个我就感受到了啊,还感受的很强烈,不然我不会这么执着。”
本能这个事儿让我怎么去说啊。
秦森平寡的语气透着些微的无奈,:“是这样,你听我说,温奇之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讲过,那医院本身就空了六七十年,脏怨气很重,他聚灵就浪费了很多钱,里面的一直要往外跑,所以找了很多的法师困阻,不让脏东西出来,不用想都知道里面的怨念之气现在会有多强,就算他说了会保证安全,你最后相安无事,他爸那病也不好看的,之前又不是没找过别人看过,为什么拖到现在,温奇这事儿很复杂,你不要跟着掺合。”
我挠了挠头,“我懂你的意思,这些东西我都知道,我只是想去见识见识,如果局面我真的搞不定,那我也不会冒失的,我只是想先去看看而已。”
“跟谁聊得这么热闹。”
抬眼,我看见陆沛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嘴里应了一声,“秦森。”
“秦森?”
陆沛的嘴角跃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很自然的接过我的手机放到自己的耳边,“怎么不给我来电话,我吃醋了知道么。”
说着,他单手插兜又转身了走出,微带着笑意的声音隐隐的传出,我没想太多,温奇这事儿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做的,拿起图纸又看了一会儿,直到陆沛没事人一样的回来,直接出口,“这事儿你不会变卦吧。”
陆沛坐到床边看我,带着笑意的眼底有些复杂,“你说呢。”
我有点着急,“你不能变卦,这件事我打从温奇那回来就一直准备了,我想做的!”
陆沛没有说话,我见他脸色有些不好敢忙爬上床抬起胳膊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软语磨叨,“你说过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么,对不对,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的……”
……
第219章 玩儿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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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奇一开始跟我说他这个事儿得十月中旬去处理,放完国庆长假我就一直在陆沛这待着,眼看要到十月中旬了前两天我还特意给他去了个电话确定日期。
这家伙在手机里各种郁闷的死样子,跟我说又调到十一月初了,说这些虚虚实实的脏东西多难困多操心什么的。
先抛开他爸病重这事儿不提,就说说秦森今晚的这通电话,他说他是前些日子接到的温奇电话,那也就是说温奇是定下我这事儿后给秦森去的电话,问题是当时秦森接完电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询问我去不去而非得隔了些日子给我打呢。
那就说明……
我松开胳膊,两步奔到陆沛的身前看着他,“温奇这事儿是不是就这两天要做了!”
所以秦森想到这个才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危险,不想让我过去。
“你让温奇骗我,骗我稀里糊涂的就把这事儿错过去了是不是!”
陆沛脸有些紧,唇角抿成一道直线,冷冷的,没应声。
我这股火啊,呼呼的就着了。
默默的告诉自己控制,必须控制,跟陆沛磕没什么好处,稍微的平复了一下,我蹲下身子抬眼看着陆沛张口,:“陆二,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清楚,你是为了我好,如果今天晚上我没……算了,或者说,你的用心我都感受到了,你不是很清楚我的性格么,你知道我既然想做了就一定要去做,我不想做个只给人看婚丧嫁娶的先生,你明白么……”
陆沛握住我的手,满目的锋芒,“祛邪你不需要去,温奇父亲的病,你可以去看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提了口气却随即又颓了下来,“陆二……你信不信我不需要给温奇去电话确认时间,我现在随性打一卦心里就会有数,况且,你明天就要出门了对不对,我不想咱们俩闹不痛快,我也知道你的路数,不外乎就是叫小六或者谁过来看着我,可是这能看住么,我不知道就罢了,过后跟你吵一架,闹一通,现在我知道了啊。”
顺势坐到地板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小六又看不住我,最后的结果就是我急匆匆的跑到温奇那里,死命要给人帮忙,多难看啊,陆二,你可不可以让我把事情做得漂亮点,让人家觉得我是帮人家而不是我要去添乱的,陆二……”
好话几乎都要说尽了。
陆沛的脸是阵阵的紧绷,最后直接拿过自己的手机,找出温奇的号码就拨了出去,这边他还没开口,温奇就特别闹心的接茬道,“陆二,你给哥们出出主意呗,闹腾到现在哥们是真累了,也不知道这帮人行不行!”
“谁让你闹得。”
陆二冷着声应着,看了我一眼继续说着,“你那事儿怎么样了。”
温奇在那头是忧心忡忡,“那玩意儿哥们也不懂,折腾了小一个月了,天天派人在这儿看着,钱是花了不少,那什么法师说是聚了些厉害东西进去,还一直要往外跑,布了个什么天罗地网阵,哥们听这名就跟听书似得,反正就是困着呢,且等着明晚就开练了。”
心里一抖,明晚,看,我就说吧,骗我!
陆沛没什么耐心的沉了沉气,“你这事儿是怎么保证安全的。”
“简单啊,那法师都说了,既然现在这里面的东西拼命的要往外跑,到时候这什么网一撤脏东西就出去了,谁会留着被灭,再说,这脏东西跟先生的关系就相当于猎人和老虎,哥们是给这帮人开荤呢,要不是为了我家老爷子,谁乐意做这事儿,冤枉钱这仨字儿我活这么大可真是见识到了。”
说着他自己还笑了两声,“再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是有东西,不过什么东西能弄过人,还不是得陪着我玩儿,哥们就故意把事儿传大,就让我家老爷子那伙人看看,我是多不容易,不过你放心,哥们心里有谱,和你家那小猫儿特意说的时间是下月初,哥们知道你这用心良苦的,这颗心被她挠了好些年也……”
“哪那么多废话。”
陆沛硬邦邦的打断他的话,我倒是觉得这刻不用打断,我多听一会儿还挺乐呵的呢!
“你以为她谁忙都帮啊,她帮你是给你面子知道吗。”
温奇在手机那头似乎没反应过来,“陆二,不是你说……”
没等说完,那边脑子就转的很快的改了话头,“是,我知道,哎呦,哥们那天不都跟你说了吗,那给我开眼开的啊,没说的,真的,那本事特别的大,哥们是真希望她能帮我,现在啊找点有真本事的太难了。”
我心里呵呵,这温奇别的不敢说,嘴是真滑。
陆沛的语气仍旧发沉,“你明晚的事推迟一天,对于你那个找箱子的游戏,我不管你吹嘘的成分有多大,但一定要保证安全,要是闹出事,那你麻烦就大了。”
“哥们明白,你放心,这不也……哎,不过推迟一天什么意思啊,我这边都准备好了啊,不瞒你说,这帮先生还挺不好伺候的,本事我没见多少,脾气可都不小,谱摆的都挺大的。”
陆沛拉着我的胳膊起身让我坐到床边,自己习惯性的单手插兜慢慢的踱步到门外,“我明天最早的飞机要去多伦多,看我家老太爷,得露一面,后天再赶回来,晚上,我总得去看看。”
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就是想听,温奇在那边讶然,“来回二十多个小时,陆二,你不累啊,你家老太爷这事儿我知道,可你……
得,我明白了,还是她能耐大,成,哥们心里有数了,那你也别太赶了,回头也不好看,你家这位我保证不会有事的,只要哥们这边一发现情况不妙,立马撤网,找箱子那都次要的,关键是走到这步了不是。”
陆沛没多言语,侧脸看了看我平声张口,“温奇,别看我家的年纪小,但这事儿回头肯定就她能帮到你。”
温奇在那边打着哈哈,还没怎么样先是道了一通谢,嘴甜的很,我猜想他肯定知道我就在陆二旁边了,看着陆沛放下手机,我有些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我会帮到他?”
陆沛看着我心思有些重,“他就是胡闹。”
我没说话,很腻歪的把手楼上他的腰抬脸看着他咧着嘴笑,“陆二,你说说呗,你怎么那么相信我会帮到他啊,他爸的病好治么。”
“不好治。”
他很直接的回答我,手上还轻轻的摆弄了一下我戴着的平安扣,“我一点都不担心你处理他家老爷子的事,相反的,对于那些什么乱八七糟的东西我很介意。”
“真的没事的!”
我仰脸傻笑,陆沛却压着我的头贴在他胸前,语气低沉而又认真,“玩儿可以,但要是敢没轻没重给你自己玩儿伤了那就再没下次了。”
嘴角轻抿,没应声,只攀在他腰上的胳膊渐渐发力。
第220章 谁挠的
“四姐,你怎么回来了。[.超多好看小说]”
一大早进门,小六迷瞪的看我还有些惊讶,:“我正打算睡醒了你那儿呢”
我扔下车钥匙看着他,:“你找我干嘛,还要看着我啊。”
送陆沛出门我就待不住了,他那脸色多难看我就不说了,没多一会儿我就接到了温奇的电话,面子给的绝对足,说什么都准备好了,请我去帮忙祛邪,本来他以为那帮法师得忙活到十一月初呢,没成想提前弄好了,总之就是特别不好意思提前劳烦我什么的。
我也没多问,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确定了一下时间地点就我收拾了一身准备干活穿的衣服就回来了,有些预备工作,还是回来弄比较方便。
小六发愣,“什,什么意思啊。陆大哥不是”
“行了,这事儿我都知道了!你要是个女的我看你都恨不得嫁给陆沛了!”
我放好衣服就回卧室拿出黑妈妈的令旗,找寻我老家的方向后焚香供应,不管温奇说的是真是假,小心都是王道的。
小六还好意思笑,“关键我要是女的陆大哥也够呛得意我这口啊,不是,陆大哥又让你去了啊”
“你说呢。”
小六吸了口凉气,“那你是怎么知道啊,谁给你提醒了啊,我前几天还特意给他打电话问过他这事儿,他还说算了,你这脾气我要么谁都没整,看来这是非去不可了啊。”
我啧了一声,:“你哪那么多废话啊,你要是不想去我自己去!”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四姐。”
小六赔笑的走到我身前,“我这不是纳闷儿么,你说你这发什么大波让陆大哥松口了啊,不容易啊。”
这是发波的事儿么,是陆沛事情想得明白,他知道他得走,我又生看不住。
“你脖子怎么了”
我正要掰扯,就发现小六这大早上的在屋里穿着睡衣裹着个围脖,我就说看着怪么,这什么打扮儿。
“啊,没事儿,那个四姐活是晚上干吧,我先去睡个回笼觉啊。”
“你回来!”
小六见状就要走,我一把扯住他,几下就拽开他的围脖,这才发现脖子上全是被抓破的红道子,他扭扭捏捏的不让我看,嘴里直说着没事儿没事儿。
我没多言语,看着他伤痕走向又掀开他的t恤,一口冷气直抽,“你被谁给挠成这熊样的”
身上全是被挠破抠破的伤,刚结痂,一看就是这两天刚被挠的。
“哎呀,没事儿。”
小六用力的整理自己的t恤还不乐意多说。庞旁打着哈欠从卧室里出来,一看我回来满眼惊喜,“葆四!你回来了啊!”
我点头,示意她看向小六,“他怎么了,被谁挠了。”
庞旁无语的笑笑,“你看到了啊,看到我就不帮他瞒着了,当护花使者,被俩老娘们给挠的。”
“护花使者?”
“啊,就是那个苏小雨,她妈跟她什么大姨,围攻的小六,本来人那俩在楼下是跟苏小雨掰扯什么事儿的,这嘚瑟猴就上了,让人这通挠啊,我下班回来就已经这样了”
说到最后庞旁还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补充,“他纯属自愿,个人感觉还很良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六皱着眉看我,“真没事儿四姐,小雨她妈和那个大姨就是泼妇,她们居然朝小雨要钱,小雨说没有,她们俩就要打她,那我能忍么,我就上了!”
“所以呢。”
没被俩中年老娘们挠成血葫芦算他命大吧。
“我上我也不能动手啊!我就护着小雨来着,结果她们各种九阴白骨爪!我一合计,我得靠脸吃饭啊,我就把衣服一搂护脸,然后就扛着啊,四姐,我真的特爷们,最后给小雨心疼完了都”
我咬牙看着他,“你还挺精的是吧,那苏小雨呢,跟你确定恋爱关系了?”
“还没呢。”
小六又蔫了,“我们现在还只是普通朋友,不过这关系是进了一大步的,至少以前特别不熟,现在比较熟了。”
谁能告诉我,‘比较熟’这是什么概念。
看他这死出我也没在多问,关键也是生气加心疼,等他回卧室了才拉着庞旁去我的房间,“查的怎么样,那苏小雨钱到底哪来的。”
庞旁皱着眉看我,“我同事说,苏小雨是不是小三儿还没查出来,他偶尔跟了一下发现苏小雨的行动路线还挺单一的,不是学校,就是咱这片儿。没看着什么男人,她有个闺蜜倒是开豪车的,跟她关系特别好,俩人在学校几乎形影不离,暂时就这些,但是我瞅着那个苏小雨,对小六没意思,前晚上,就是小六被挠那晚,苏小雨从派出所一出来就牵着她那狗过来看你弟弟了,然后我就觉得”
一向直来直去的庞旁说话忽然有些吞吐,我皱了皱眉,“觉得什么。”
“她那狗”
庞旁往我身边靠了靠,“那狗看着特招人稀罕,我以前同事也养过,挺二也挺萌的,可是她那条,一直往我身上扑,兴奋的啊,我这个不舒服啊。以前没注意过,这什么毛病啊,是不是这就是说的那什么发情期啊。”
看来庞旁跟我的感受差不多,我也纳闷儿,一个狗的眼底怎么会有跟温奇一样的银秽底光呢。
难不成给狗还‘开荤’了?
不自觉的激灵,事儿到不稀罕,就是一般人接受不了。
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点头,“这事儿先放放,我先办手头上的事儿之后在好好的研究一下这个苏小雨。”
庞旁点头,小好奇心再次爆炸。凑近我仔细的看,“小脸色不错啊,怎么样,那内衣穿没穿,陆二最近是不是各种”
“是什么啊。”
我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无奈的笑,“你这一天都想什么呢。”
“啧!葆四,你别装,说说呗,我不是好奇么,是不是特别疼。我听说很疼”
哎哟我天。
我这没怎么样都脸红了,“啥事儿都没有,也没疼!”
庞旁有些惊悚的看我,“不会吧,那陆二是怜香惜玉还是有那方面有”
越说越没边了,他要是那方面问题我大概就不会被咯的难受了。
只能打断她的话,“就是,准备要领证,他怕我没安全感,就这样。”
“领。证?!!”
庞旁的嘴张成了个形,“天哪,靠谱啊,葆四,你够可以的啊,一步到位啊!要是换一个女人早就生扑上去了啊,哎呦,我要当伴娘,我要当伴娘!”
“结婚还早呢,你别想得太远!”
我看着异常兴奋地她张嘴。:“温奇呢,温奇怎么样了。”
“他啊”
庞旁瞬间泄气,“一直没联系我,不过我想过段时间他才会注意到吧哎呀!几点了!我得上班了!葆四!我先上班晚上再聊啊!”
我笑着点头,这样也好,至少注意力真的转移了。
在家点了一天的香,顺便跟小六说了一下温奇那边的行程安排,晚上吃的很素,早早净身上床,非礼勿言。非礼勿念,非礼勿想,静心让自己睡着,身体状态我想调节到最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的天啊,四姐,白山小公子啊。”
我对着镜子整理那身白色的套装,头发全梳到脑后扎了根利索的短辫子,转脸插兜看着小六拿了个范儿。“帅么。”
小六看着我摇头,穿着个运动服,拉链直接通到下巴后,也不嫌勒,“帅倒是不帅,挺俏的,主要你个矮是硬伤!”
我切了一声,对着镜子努力的挺胸阔背,“将巴的也到一米七了吧。”
拿出手机要给庞旁去个电话,没等拨出去一通电话就闯了进来。我看着来电人惊喜的接起,“安九?”
“葆妹儿,你准备啥子时候出发,我在你小区楼下等你噻。”
我张大眼,“我马上就走,这个活咱们是一起干么还是陆沛?”
是陆沛的安排吗?
安九直爽爽的在手机那头应着,“上个活干完十多天杨助理就给我打电话推荐了温老板这个找啥子箱子的工作,说是你或许也去,但是不确定,如果你要是去了,我就会你一起,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玩玩,反正找到箱子就有钱赚,不赚不是老娘的风格。”
我笑了,让她等我一会儿见面再聊
这事儿很明了了,应该讲说陆沛留了一手比较合适吧,安九的身手真不是盖的,那小旋风腿给我看的,想不佩服都不行。
马上下楼,收拾好的东西让小六拎着,进电梯时我又给庞旁去了一通短信告诉她晚上不用等我,对着电梯如同镜面效果的内壁抖擞了一下精神,说不兴奋是假的。
这个事儿打从我听到就全身发热,秦森说要等合适的时机,可我觉得,我只要是耳朵听到又想做的事情,那就是我薛葆四的时机。
陆沛的车被我停到外面了,我不是业主,地下停车位也没地方,出了小区的外门不需要吩咐小六就兴冲冲的要过车钥匙去开车,嘴里直说着以后我只要开着陆沛的车出门那司机就是他!
我懒理他那一出,眼睛搜罗了一圈就看到了安九,还跟以前一样,一身黑色的连帽运动服,帽子大大的扣在头上,长发遮掩了大半张脸,站在那里,虽不显山露水,但骨子里就透出一股架势。
“安九!!”
我兴奋地招手,安九下巴轻点,几步走的生风,站到我面前才嘴角微笑,“葆妹儿。”
上下看了我一眼点头,“这一身行头配你,有架势噻。”
小六按着喇叭示意我们上车,我跟着安九直接坐到后面,小六热情似火的回头打着招呼,“安久拉,好久不见。这车咋样”
安九冷冷的扫了他一眼,脸朝我一侧,枣红色的大块胎记还是显眼的厉害,“还是瓜兮兮的。”
我忍不住的笑,看着小六悻悻的转回头叹气,“你看你,对我就不能友好点,就你这样的谁敢要。”
安九对他完全不感冒,嘴里跟我小声的聊天,“葆妹儿,介车子是上头的不?”
“我姐夫的!”
没用我回答小六就得意洋洋的开口,“我姐夫好几辆呢,人四年多前就玩兰博的人,我偶像”
我白他后脑勺一眼。“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你,好好开车!”
示意安九甭搭理他,轻笑着点头,“是他的,我最近在给他看一个风水局,你怎么样,最近在干什么。”
安九长吁口气,“星级酒店住着,每天是吃的好,喝的好,本来是想找你,但是杨助理说你要是不去呢,这个事儿就不能让你晓得,我还纳闷儿,我这没啥子道行的都去凑热闹你个有道行的为啥子不去,后来也想明白了,应该是上头的原因。这种活啊,说的很过瘾,但谁也不晓得会不会有什么变数,你说对不对。”
我不置可否,听见安九又小声的问了我一嘴是不是跟她嘴里的上头和好了,抿着唇点了下头,安九就笑,“正常,有啥子难为情的哦,我是男人我也钟意你撒。白嫩嫩的,上哪去找,现在的女人老娘是看不上,脸盲!”
小六嘿嘿的笑着接茬儿,“安久拉,你放心,你脸我绝对不盲。”
“小六!”
嘴这么贱呢!
安九抬手表示没事儿,胳膊朝着小六一伸,一肥头大蜈蚣登时就从袖头子里爬了出来,:“瓜娃子。再说一遍老娘听听”
小六眼尾一瞄就老实了,颤着小声儿强撑,“嗨,小公公我是你六叔叔,乖,回去玩儿吧,别着凉了”
我一天能被他这个死德性给逗死,不被人拿一下那嘴真就没个谱了,正看着安九坐回来,小六突然兴奋的按了两声喇叭。靠边停车,张嘴就喊,“小雨!小雨!!”
苏小雨?
我寻着小六的眼神看去,果然见着苏小雨牵着那狗正顺着街口回家,那狗看见我还是挺兴奋的,身体刚要带着苏小雨跑过来又立刻老实了,站在原地死活不动,苏小雨有些纳闷儿拽着他,那狗居然宁愿爪子打滑也不往这边凑了。
正纳闷儿,一侧脸。看见了安九在我旁边一头看出的脸,明白了,狗的鼻子好使,这是知道安九什么样的身体,它也会害怕。
苏小雨见狗不走只能站在原地无奈的朝着小六挥手,外带冲着我礼貌的笑笑,我没说话,听着小六跟她寒暄了几句驱车离开,整个状态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四姐。我就说姐夫这车我不能白开,哎呀,我感觉小雨瞅着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锤子,我看她啷个狗的眼神才不对”
安九阴刺刺的在旁边接茬儿,“一股子骚气。”
小六不乐意了,“你咋说话的呢,俺家小雨那么清纯的女孩子你说她,她那个字我都说不出口!”
安九毫不留情的剜了他一眼,只看向我,“葆妹儿,你看出来了吧。”
我点头,凑到她耳边告诉她小六正在追那姑娘的事儿,听的安九嘴里发出一记不屑的轻音,“小心哦,绿帽子人给戴的还好,畜生给戴的这辈子都抬不了头喽”
第221章 作战力
小六生气了,加快油门也不再应声
先且不说安九说的是真是假,没证实之前就且当着玩笑听听呗,我知道小六什么性格,风一阵雨一阵,一会儿就好了。[]
我是没去过那个什么沙口,瞄了一眼导航,八十多公里,比去庞旁家都要远一些了,看了一眼时间,温奇说七点开始,那意思就是太早没意境,太晚又怕真出事儿,正好挑在要黑不黑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底。
想着安九说她最近住在温奇安排的酒店,随即转脸看她询问,“这回有几个人啊。”
安九刺激完小六就在那闭眼小憩,听到我的声音不慌不忙的张口,“加上你,一开始是七个,不过现在只剩五个,一会儿,不晓得还会不会有人临阵脱逃”
我愣了一下,“还有人临时走的?”
安九笑着睁眼看我,“这段时间我们虽然都在一个酒店,但基本上都见不全,各吃各的饭,各干各的事,不过我们都住在一层,进进出出也算是心头有数。
今早有两个不晓得哪里的阴阳师说要去联盟踩点看看,结果一回来就变卦了,非说那地方凶得很,温老板的人说理解,想走,人家不留,白吃白喝这么多天,他们俩也算是赚喽。”
我怔了怔,还有这么干的。
安九笑的无谓。“这叫留的青山在,才能有柴烧,理解,温老板的一个助理还说,谁想走,随时可以走,不过这也是变相的承认自己没得本事,除了我之外,最有自信的是三个人,他们三个是保证不会走的。”
“三个,哪三个?”
“一个东南亚的,说话叽里呱啦横的很,老娘是看不上他,跟温老板的人说英语,跟自己带的人说地方话,眼神贼溜溜的,穿一身黑,一看就是个玩阴的”
我哦了一声听安九继续扒拉着手指说着,“还有一个是个胖子,看着像是和尚,脖子上挂着鸡蛋大小的佛珠,但我有一天晚上,看他一个人吃了几斤的牛肉,半生不熟,那身高还高,也就比你老公矮不几分,胖的少说也得三百多斤花和尚噻!”
安九说笑着摇头,“最后一个就更是奇葩,穿长衫,山羊胡,还盘了个道士发髻,瘦的像根筷子,一说话不看人,眼睛半睁不睁,不过倒是一身正气,就是我看着这帮人搞笑,温老板为了给他爹治病,还搞出啷个邪门的事儿,我真是想不通。”
我心里一直在合计,这么说,倒是五花八门,有国外的术士,还有国内的,像和尚的,像道士的,以及这安九玩蛊的,当然,还有我个白山小半仙儿,还都算得上是攻击型的先生。
这活还真有很多先生没法做,现在干祛邪的本身就少,我以前就最膈应这个,基本上可以讲说拿命换钱。
这世道犯不上,随便捏捏手指头给人断个吉凶吧嗒吧嗒嘴不是更潇洒惬意,尤其是看风水的,那更是吃香的活记,所以国内的先生很多,但纯靠‘舞枪弄棍’出头的真不多见。
不过谁叫我想往大先生那奔呢,目前必须得啥都练练,不然经验打哪来,但说真的,真能在温奇聚灵这事儿上有自信敢张罗的,那绝对是有真本事的,经验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我也是秉持着学习开眼的态度来的。
回头继续朝着安九打听,“再没别的了。”
“还有个没露头,是温老板的大哥找来的,说是特意请来的大师,去看一眼就知道温老板这难度几分了。”
我明白了,这事儿还有人监督呢,也难怪给温奇逼成这样了。
“安九,那你知道温奇他爸的病么,这个你”
“老娘不会搞那个。”
安九直接回了我的话,看人的眼睛依旧直白,“找东西那个我可以比划比划,反正我也闲着也是闲着,今晚找到箱子。五万块就到手,至于治病那个钱,老娘不赚。
上头上次给我的佣金虽然抽了,可给我吃一两年也没得问题,老娘这辈子,就没学的啷个救人,再说,杨助理话说的清楚,要是你去了,我得会你,保证你安全,你没得事,下次,上头还会找我滴”
明白,陆沛这是间接给我弄个女保镖吧。
安九揽住我的肩膀看我,“葆妹儿,你别多心,哪怕上头不找我,我也乐意跟你这个妹子一起耍,有劲。”
我扯着嘴角笑笑,“还是小心吧,既然早上都走俩了,说明还是有些危险性的”
安九无所谓,“你晓得我为啥子叫安九不?”
“不知道。”我摇头。
安九挑眉,“我是被师父婆子买回来的,当时加我三个女娃,那俩一个十岁没得,一个十三岁没得,就我命硬,婆子找了个缸,老娘每天除了练童子功就是坐在那个缸里,全是蝎子咬我,咬完我婆子有往里面引蜘蛛,一天一个花样老娘死过去还能醒过来,她给我养了一条蜈蚣,我自己,偷摸的养了九条,所以,我有九条命,就叫安九。”
我听着胆突的,“那你师父婆子呢,去世了吧。”
安九哼哼一笑,“老家伙命硬的嘞,嫩晓得我为啥子跑北方或者是最南边这边混饭吃,就是为了避开她,她想弄死我,可这些年我有九条虫,加上她养的那条这才弄死了四条,我看是她命长,还是我命长,老娘才不信啷个邪,在她身边,我得被她折腾死!”
“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蛊婆都会留一手的啊。(.无弹窗广告)
安九悄悄的凑到我耳旁张口,“我十六岁就想跑,可我知道,她手里握着我的一条蜈蚣我跑得吃亏,就一直偷偷的观察她,找到了她的命根儿,她在后山的一棵树下,养了一窝子白蛇,老娘一把火就给烧了,回去就发现她浑身焦糊,还以为她死了,结果跑到镇上,她就放蛊弄死了我几条蜈蚣,我这才知道,她跟我一样,不是养了一个命根儿,妈的,这就是她的后手,老娘失算了”
我没言语,是挺狠的,老理儿讲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过也得看这个父是不是禽兽,要是天天虐你,那谁都得揭竿起义,我没站在安九的立场,我理解不了。
只是知道,像她这种情况,的确得离老家远点,蛊是需要人后面操控的,她离得远了,那老太太也掐不到她,不然就麻烦了。
聊了一路,也算是知道了安九的一些事,她体内还有六条蜈蚣,应该都是挺肥硕的,这些年她东奔西走,除了老家哪都去,钱要是够花也去国外潇洒潇洒,不图名,就要钱,生活态度就是乐呵一天是一天,这点倒是跟我有几分相似。
不过我没问她多少年没回老家了,就冲她不时往外冒着的乡音心里就很清楚。那是她的根,她也想,只是没办法回去,回去就面临着硬仗要打,不说掉一身皮,也差不多是鱼死网破。
车子到沙口后小六开始精确定位,那医院是定位不着,不过挨着的山头好找,一路向里,只看着路越来越窄,越发的荒凉,车跟人都少的可怜,入眼的都是些破败简陋的民房。
残阳似血,等到小六打轮转向一条小路,打眼,我就看见了路边插着的钢针,一扎来长,上面还飘荡着黑白绵线,不用想都知道下面有符咒埋着,按照方位推算应该四面都有,这个,应当就是温奇说的那个天罗地网。
看手法
“安九,这法师都是国外的吧。”
国内手法用线讲究,镇压的符纸都选用黄,黄属土,品性为中,还有一种说法就是黄色生金,通皇,红朱点蘸请画,红黄阴阳,自然具力。
当然,也有用五方颜色的,要是请阴将或者是有摆弄孤魂的,常用黑色,深色,这天罗地网是按压围困的,上面黑白棉线,隐约血迹。一看就是外路做法,不算常见。
“是国外的,听说一开始找的是国内的,后来人家不干,聚灵过来被灭,造孽。”
安九用一副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国外的就不在乎呗,杀鬼又不是杀人家的鬼,反正哪里都不缺看钱办事的人,我就是,不过这温老板路子有意思,法师找了好些个,执着的很,咱们这行当分的多细,聚灵的不干灭灵的活,所以他这又费劲招募的阴阳师,有钱哦,就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我没吱声,看见道边停了两三辆面包车。几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抬手拦住,一人手里还拿着一个手台,上前走到小六驾驶室那边倒是很恭敬的样子,“请来的先生?”
小六点头,说话的男人顺便朝我跟安九瞟了一眼,眼底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头让我们过去,回头就走到那几个人身边小声的说着,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我们,我知道,他们也好奇么,怎么先生这么年轻呢,女先生,还是战斗型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附近全是温老板的人,日夜巡逻,为了搞出这些个事,他人工费的花销都啷个多了”
安九嘴里念叨,我则好奇的四处的看着。不远处除了几间民宅,还有一些四处停靠的车,巡逻的年轻男人,当地人倒是没看着,海么,也有,不过跟庞旁家差不多,离得稍微远,就显得这地方当不当正不正。
“这么偏的地儿怎么会有医院啊。”
安九没看我,嘴里轻声的应着,“那医院听说是四五十年代打仗时修建的工事,有山可以掩护,伤员养伤安全,六十多年代听说重新修缮了一下,有改造过来劳动的那医院就继续做诊所来用,后来传出闹鬼,浪潮一过,这地又偏,人就搬得差不多了。”
说着她满是了然的看着我。“屋怕空,坟怕坑,空屋肯定有动静,至于是动物还是脏东西那谁啷个晓得,之前的脏东西啥子都不可信,不过这回温老板这么一闹,不想有它有都得有喽。”
我看着她还挺佩服,“你这都知道?”
在家我特意上网查的,但很多说法都太过玄幻不真,以讹传讹的说法居多,没什么我太想知道的线索,安九的话倒是让我明明白白了。
距离医院五六十米左右的位置,几辆车聚集停靠,仔细一看,配备的还挺齐全,救护车都有,再仔细看,还有个扛摄像机的,这温奇整什么啊。
我开门下车。有电线顺着医院的方向一直拉进一辆房车里,应该是医院内部也给安装的监控,整的是真挺全的,没动,打眼先看了看医院。
灰色的三层小楼,窗户玻璃破败不堪,爬墙虎在侧身密密麻麻的挂着,阴不阴森先不谈,很埋汰,灰尘气我隔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到,尤其是背后十几米就是上山的小道,脑子里倒是来了灵感,当年那破片在这拍也许效果更好。
抬眼看了看,很奇怪,这么脏破的地方居然没有老娃子,没有我的朋友,简陋的楼体四周还缠绕着一条挂满铃铛的红线,就跟个腰带似得,在一楼缠了一圈。有风,但是铃铛却一点声都没有。
还没黑的天儿莫名的透着一丝死气,前面的忙碌的人打眼就有二十多个,可愣是没有人气儿,不,准确的说是没有活气儿。
“呦!这不是小薛先生!”
温奇从那房车里下来,一见我就笑意满满的迎了过来,“刚才就说这左眼皮怎么忽然跳了,合计是能人过来了,哥们这等着你呢,没你都不成席啊!”
我态度不卑不亢,轻笑没多言语,来干活的么,总得拿出点样子。
温奇上下的看了我一圈,嘴里啧啧的不停,“哥们这还祛什么邪啊,多看你两眼就什么闹心事都没有啦!”
我笑笑打断他的话,,“温奇。我既然是来帮你解决事情的,咱就少开点玩笑,什么时候开始。”
他看了一眼腕表,随即张嘴,“还有半小时,要不,你先上车休息一会儿?”
我摆摆手,“不用,我就在这等着吧。”
温奇点头,刚要张嘴眼神却落到我的身后,表情也随即难看,我回头,直见一辆奔驰开过,奔驰要是我都不认识那我真就成车盲了。
车子停到我车旁边,先下来的是司机,恭敬请下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西服的男人,肚子微舔,长相倒还算端正,冷着脸没看温奇。转头打量了一下小六开来的车,漫不经心的收回眼神,后退了几步,在他身后又下来了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四五十岁中年男人。
气质清润,但眼底聚光,心里有数,同道。
穿西服的三十岁男人似乎跟他说了一句什么,那个中年男人就看着医院的方向拧眉,副驾驶好像又下来了一个翻译,听他说完再给这个穿白衣的转述一遍,这就说明,这个白衣男人是外国人,白衣,泰国?
那就是白衣正法了。
正想着,身前的温奇大刺刺的叫了声‘哥’!就迎了过去,“这就是你找的先生啊,怎么样,我这个难度你看够劲儿不!”
他哥,哦,我收回眼神,这个三十岁微胖的男人就是温明。
正想转过脸,温明的眼神就看向我,我随即礼貌的点了一下头,他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不过也轻收了下颌算是给我回应。
他们聊什么我不知道,就是感觉那个温明没怎么搭理温奇,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岁数很大的人,他们都没凑近,离着很远坐在车里看,温明的脸绷的厉害,倒是温奇特别热络的来回招呼。
这局面我看的都累,暗暗的想,生孩子要是生多了可得一早掰扯明白,不然长大了都这么磕糟心不糟心啊!
那个穿白衣服的男人看了一会儿就坐回车里,我算是明白,这人就是温明找来看这活难易的,温明找的人当然不会出手,那不成帮自己弟弟对付自己了么。
没多一会儿,俩人加那个翻译也多坐回了车里。
我站着原地等着,就看着那个那个扛着摄影机的人到处的录啊录得,安九说那是温奇找来录得,要回去给他们家老爷子看,我心里匪夷,这事儿这辈子我也就经历一次了,我作,但真作不出温奇这事儿。
时间一到,温奇开始用手台吩咐开始,那几个我没见过面的先生真身这才陆续从不同的车里下来,温奇的一个什么助理在旁边招呼,态度很好,只是这几位先生,倒是神态各异。
我听了安九介绍,心里算是有谱,不过闻名不如见面,如今一看,还真是瘦的瘦,胖的胖,高的高,黑的黑,还得加上我这一身白的。
算我是五个人吧,我们在温奇助理的引领下朝着医院走,这过程特逗,每个人都像是互相打量但又略显不屑,那个瘦的连腮都没有,但精气神很足,后面跟着个像是小徒弟模样的人,斜跨个大布袋,我瞄了一眼脚,轻无声息,绝对灵敏,内有真功。
而那个又高又胖的呢,那就跟巨人似得,大秃子,后脖颈全是肉堆积的褶皱,陆沛那个我一直觉得太高,我虽然没问过,但估摸着也得一米八六七那么样,站他身前就显得我小,可人那身材咱也爱多看两眼不是,这位是也那么高的个子,浑身都是肉,我看见就喘不上来气,像个移动的大山,倒下我感觉能给我压死。
话还挺多,一路上都没闲着,身后也跟了个年轻人,“这他妈的磨磨唧唧的,聚个灵费个鸟劲,搞这么多事还不如直接在医院上头凿个洞,随便找个老坟弄点老物件扔进去吸呗,钱要是都给我早他妈完事了。”
声音很粗,一走路恨不能给地上踩出个坑,能听出他脾气暴躁,不过能在事主助理面前说这话,说明这人底气很足。
我正想着呢。那个大胖子又转脸虎里虎气的看我一眼,“丫头片子都来了,找不着站着撒尿的拉!”
小六要不乐意,我伸手拦下他,看着那男人笑笑,“刚出山不久,请多担待。”
他哼了一声,又看了安九一眼,“还俩!搞他妈黑白无常啊!”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和安九的衣服,但是没在意,安九倒是一如既往地沉着,在不熟悉人的面前,从不显山露水。
离着医院七八米远站定,温奇的助理开始站在我们身前交代事宜,温奇他们都坐进了车里,随着我们的脚步把车陆续开近,那架势就是一会儿呈现个包围圈,用车灯照进医院,谨防我们发生意外以保证随时冲进去。
那个摄像师颠颠的过来取下景又退到了几米之外,我半遮了遮脸,这种镜我可不想上,本能的排斥。
“里面我们放了三个箱子,没有时间限制,只要列位先生找到箱子就可以出来,等待一宿明天直接面见老爷子,当然”
助理态度依旧谦和,“温先生是要看列位大师的本事的,只要诸位大师在医院里的时间超过半小时,那不管找没找到箱子,酬劳都是五万,如果找到箱子,面见了老爷子,可以为我们老爷子祛邪,那价码我们再谈,百万以上,不会含糊。”
心里没出息的一抽,百万以上
我可以买房子了。
随即想到,只有三个箱子啊,打量了一圈,安九,我,那瘦道士,胖巨人,还有那黑不拉几跟煤块似得,五个人,貌似我的作战力是最薄弱的。
那助理后面的话我没怎么听清,这耳膜一直就嗡嗡的响,周围明明很安静,就是感觉有些东西在影响你,很闹腾,应该是磁场的原因,稍微走神,就容易被搅合的心神不宁。
正了正气,那助理朝着我们微微鞠躬,“现在还可以给各位大师五分钟的时间,如果想离开,温先生不会微词一分。”
没人应声。那助理就很安静的退到一边去等,身边开始传出听不懂的对话。
一转脸,就看见那个长的很黑像煤块的男人在和跟他的人聊天,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男人的穿着,黑衣肥裤,斜跨一个布包,很随意的打扮,只是那脖子往下全是蝌蚪状的纹身,密密麻麻都像是什么经咒。
再看露出来的手腕,上面也有文刺,戴着的银戒在灯光下透着粉润,上面还有凸起的图案,加持浸泡过的,至于浸泡的东西血。
眼神继续落到他的脖子上,戴着一串链子,牌子好几个,能让我确定身份是一个螺旋状的跟我小手指一般粗的挂件,猛一看有点像是铜管,上面雕刻的图案除了经文外还有螺纹。这东西就叫符螺。
我在舅老爷的东南亚术法的书里看过,都是传下来的,再变它也不离其宗。
看见这个东西我就可以确定,这家伙是降头师,东南亚降头师很容易会跟人斗法,所以必须用符螺来挡降头,算是圣物,有很强的避邪和挡降能力,除非身体阴到一定份儿上,普通人不会戴着个。
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不像是泰语,确定他身份后我想他应该是柬埔寨人,那里的降头师算是出名,说的应该是高棉语。
“四姐,那个嘴稀里哗啦巴巴的是你说的龙婆阿赞吧”
小六在后面小声的问我,我摇头,“龙婆是指泰国正庙的僧人,阿赞是民间的法师,没出家的。他这叫术士或者是降头师,硬论的话只算是黑衣阿赞,养鬼的。”
戴了好几个小鬼牌子,不过用这小的跟里面成群的大的磕我要么小送。
“那那个胖子呢,和尚啊”
我又瞄了一眼那巨人,摇头,“不是,他应该有功夫,沙弥十诫曾说,不杀害有情,不得杀生,不捉金钱戒,佛家讲有思想你就得去度,感化他,超度他,怎么能收钱去灭。”
剃个秃子带着大珠子就成和尚了啊,那一嘴骂骂咧咧的更不可能。
只有道家讲犯错就要惩罚,恩怨分明,所以才有‘斩妖除魔’这一说。自古对付脏东西战士级别的就是道士。
我俩正在这研究呢,一抬眼,那暴脾气秃子居然跟那黑煤块掐起来了!
应该是在酒店就有些矛盾,刚才这个降头师又在那嘁嘁喳喳,眼神一直朝着我们几个瞟,颇有不屑,安九是不吱声,那道士不仔细看你还以为他在那睡觉呢,我就别提了,跟小六这研究作战能力呢,结果,炸的就是这胖子了。
“你他妈要是不会说话就别说,那什么眼神啊,瞧不起谁啊!搞他妈歪门邪道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给我水里弄东西的是谁!想要给我下降头!你他妈还嫩着呢!!”
我怔了怔,看向安九,她会意小声的接茬,:“昨晚我发现水有问题,那个搞邪术的想让我们全部拉肚子起不来。这活他要独吞,不过没人上当。”
这正常,都是有本事的,就这么被小把戏弄中招了丢人。
抬眼,那个黑煤块嘴里哇啦乱叫的对着巨人上了,各种不愤,手指着他嘴里秃噜的叫嚣。
巨人气的牙都痒痒,拉着他的脖领子就要给他甩飞,那个黑煤块嘴里却牵起一抹阴笑,手从布兜里一淘,拿出一个写满经文泛黄的头盖骨!
我有些惊讶,域耶?!
大灵,他有下降大灵,俗称降头鬼,这东西办事能力特别强也很难掌控,大多生前也是法师,所以收付很麻烦,可一旦收伏,其法力也会为降头师所用让其如虎添翼。降术更加精进!
“你当你爷爷怕啊!”
巨人横眉冷眼,那个助理看这架势愣是没敢上前,眼看着他要一拳下去,这个似睡非睡的道士忽然伸出手挡在了半空,“黄某一直很钦佩廖兄直来直去的性格与为人,切记正事为先。”
“妈的!!”
巨人看了道士一眼恶狠狠的松开手,嘴里啐了一口唾沫,“老黄,就这人你能忍?妈的!降头,就他妈是害人的玩意!”
黑煤块显然听不懂巨人的话,但也满眼不愤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身后的那个人还在哇啦的朝着温奇助理问话,大概是问这什么意思!
转脸,我就看那个黑煤块很挑衅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巨人,意思是下战书了,等到完事儿他在跟他没完!
“你妈的”
巨人爆的不行,幕地,我身后一个瘦猴一步上前,手从兜里一掏,发出贱嗖嗖的男音,“来,让我们拿出这张神奇的小卡片,跟我一起念后面的几个大字,中,华,人,民”
第222章 到站了
小六的速度太快,直到他用夸张的语调念出共和国三个字我才看清他掏出的是身份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噗……’
一直没有动静的安九居然被小六逗得发出笑音,嘴里连带着又吐出一记方言。
那个黑煤块冷着脸看着小六各种纳闷儿,估计是被他这一出儿整蒙了。
按理说跟来的人都是站在阴阳师后面的,不是弟子就是徒弟这一类的身份,除了师父真的掐起来动手,一般徒弟都是没动静的。
谁能想到小六突然整一出儿,拿着身份证还特意看向那巨人秃子,“大哥,咱别跟他一般见识,有失身份……”
别说,被他这么一闹那巨人倒是有了台阶,鼻子哼了一声脚下又站回原位。
小六笑着点了下头,回手也没搭理那个黑煤块,颠颠的站到我身后,轻轻的道,“四姐,我觉得今晚咱们自己人得结盟,我瞅着这个楼阴刺刺的压人啊……”
我没吭声,他的用意是很明显,无外乎就是在此刻强调我们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么,问题是他不清楚阴阳师的脾气,见识越多的越特立独行。
站在我身边的这几位都比我年纪大,那巨人得四十多,道士看着比巨人还大,这个黑煤块也得三十多,安九也长我几岁,虽然具体没问过,但谁不是我前辈啊!
我作为其中最弱的,舔着脸跟人家说结盟呗,人家鸟你么。
各打各的行,谁都能有个明哲保身之法,大不了留条命不挣这钱了,可你要是结盟,那就相当于战友,你至少得让人看到本事,让人相信你,愿意全力配合互相协助才行,不然没情没份你又没让人看到本事的谁搭理你啊。
我心里正在这盘算着呢,那个温奇助理见这边火压下去就过来了,人家没对黑煤块和巨人的掐架多说一句,一副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管,反正也不关我事儿的态度。
“五分钟时间已到,各位大师有要离开的么。”
还是没人吱声,不过大家的反应挺有意思,黑煤块听完就略带不屑的席地一座,那个道士则是又眯上了眼睛,安九是提了提气,巨人却是腿一稍息手一背,发出一记轻哼后脸不耐烦的看到别的方向,表达出的情绪都是你快点吧,屁大点事儿墨迹半天,赶紧弄完哥几个好回去吃饭睡觉打豆豆啦。
我就跟个傻子似得站在那,除了观察也没别的事儿,就看大家这反应就觉得已经不虚此行了。
还不让我来,不让我来我怎么看看我这些同道的祛邪手法啊。
见大家都不张嘴,温奇助理自顾自的点头,“是这样,三个箱子分布在二楼还有三楼,里面装着大约二十斤的东西,活物,我们老板不光是要看到箱子,还请列位保证里面的东西是活的。”
我皱了皱眉,“活物?”
看向安九的表情,她直接耸肩,用身体反应告诉我这个活物她也不知道是啥。
想不通,温奇啊,你到底闹腾什么啊,二十斤的活物,动物?
正合计着,只看着那助理又拍了拍手,过来了一个捧着小箱子的工作人员,箱子里都是手台,示意我们一人一个,巨人瞄了一眼就摇头,“屁大点的破医院还用这个啊,我一嗓子就够了!”
道士也没出手去拿,不说用,也不说不用,就站着一动不动。
安九倒是伸手就拿了一个,嘴里念叨着,“小心使得万年船。”
拿过后她看向我,“葆儿妹,我是不会离开你半步的,咱们用一个做保险就好了。”
我点头笑笑没多言语,只看着工作人员把小箱子又弯腰送到那黑煤块面前,他嘴里吐着听不懂的话特别鄙视的瞄了一眼,手对着箱子一推,直接把那个域耶头盖骨架势十足的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说真的,对于这个降头师的本事几分暂且不论,但是他的狂妄已经让我领教到了,这些年东南亚降头师风头很盛,甚至一度赶超我们国内自有的先生。
不是说他们道行多高祛邪能力多强,主要是玩阴的见效快,各种银牌招桃花,招财运,几乎是有求必应,反噬程度也给你吹得是微乎其微,因此大受追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事实上,很多东西他们都是反其道而行之的,我们这边讲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他们的路数是先给你甜枣,让你可劲儿吃,至于巴掌么,那肯定是少不了。
他们说不会打,打了也不疼,我是不信,这就跟营销似得,他们在个人能力营销期间是不会让你疼的,但是等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一隐匿,一撤,那倒霉的就是这帮曾经的追捧者了。
我暗自打量着这个黑煤块总结,他这破脾气应该就是被追捧者给惯出来的,本身他们内部的降头师就好斗,柬埔寨才多大的地方,大家都玩降头都抢一行饭吃能不明争暗斗么。
这跟我们这边还不同,虽然都叫阴阳师,但类别很细,所以同行间也算是客客气气,再加上是礼仪之邦,讲究长幼有序,真正的修行者对前辈都是尊重为先,哪里会是他这种死样子。
那巨人胖子虽然骂骂咧咧的说话难听,可人家倒也没有说错,降头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差,再加上这家伙一看就玩阴的,正道者自然不齿。
“既然列位大师已经准备就绪,那咱们就开始了。”
助理的话打断了我脑子里的天马行空,无声的做了个深呼吸看去,只见他拿出个手台开始吩咐,“准备开始。”
话音一落,灰楼里居然亮起了昏昏黄黄的灯,这里能通电?
猛地想到,温奇应该连了发电机,不然监控乌漆嘛黑的怎么看。
身后距离七八米远的车里又下来了五六个男人,每个人都拎着一个水桶,血腥味阵阵入鼻,没等我看清他们就一溜小跑直奔楼边哗哗几下就把桶里的血扬洒到了楼梯外部!
黑狗血!!
‘叮叮叮叮叮叮~~~’
一直安静的铃铛沾上那血便开始摇晃的发出脆响,我有些发懵,我去,还带这么干的!
这楼里的东西现在就相当于是沉睡的老虎,我一开始还以为温奇只是让我们进去找箱子顺便把老虎弄醒逗扯逗扯,现在看来完全是我在这想当然啊!
人家就是要看你怎么打虎的,所以这老虎安安静静的能行吗,让你进去前人家就用个烙铁烫下老虎的屁股,非得给老虎弄急眼了你才能进去!
上来先泼黑狗血,把入口大门封住,顺便把里面的东西给弄得烦燥起来,间接地告诉他们猎人来了,要想保命你们就干吧,我的妈妈啊,温奇果然会玩儿啊!
“几位大师,那这里就先交给你们了……”
铃铛声响的越发急促,那助理匆匆交代两句就擦着我胳膊要上车,路过我耳边的时候还小声的扔下一嘴,“一楼左手第三间房有个箱子,薛先生直接去取就好。”
我没反应,这还给我作弊呗,告诉他们只有二三楼有,谁不知道邪气是越往上越重的,只有人要从大门进大门出,脏东西白天喜欢在楼下角落,晚上都是喜欢在楼上待着的,好接月光之气啊。
半黑的天开始迅速阴沉,无月无星,抬眼看向小楼,顶端密布着大团浮动黑气,微微涌动扩散,似要将灰楼吞噬,啧啧,一触即发啊。
‘叮叮叮叮叮~~!!!’
铃铛开始大力的摇晃,暗沉沉的死灰气随着这声音迎面而来,心口压得有些难受,像是吃了几口陈年老灰,闷在嗓子眼里,卡的心口直憋。
安九闷哼了一声跟着那道士的小徒弟后退了两步,我瞄了一眼那俩大师,脚下生挺着没动,无形中像是有道看不清楚的阴冷气流在随着铃声不停的拍打着面门,毛孔发紧,肌肉控制不住的开始收缩发颤。
身体的本能的再告诉我离开这里,这里就是个是非之地!
我咬牙挺着,眼稍瞄着那巨人和道士站的都挺怡然自然不想丢份儿,脖子很紧,上不来气,小口倒气喘息间脖颈处忽的一片冰凉,眼前隐隐的居然出现了一道绿色的屏障,心里一喜,呼吸瞬时顺畅,原来这平安扣还有这种功效!
耳旁发出一记嗤笑,转脸看去,那个黑煤块仍旧是坐在地上,双腿微微盘起,鄙夷的瞄了我们几个没动的人一眼后拿出小块衣料,随后手向后一伸,跟着他来的那个人扯了几根自己的头发递给他,我怔了怔,他这是要用活人上降找箱!
想法一出,只见他把头盖骨正对着小楼摆在地上,简单的从兜里拿出个坐地蜡烛出来点着,单手放置在头盖骨上,闭着眼开始念些我听不懂的经文。
身旁离我最近的道士准备抬脚,我一手拉住他的胳膊,看到他疑惑的眼,微一摇头,那道士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黑煤块,瞬间知我用意,伸出去的脚又缩回来站着没动。
巨人虽然脾气火爆,可也不傻,他看到了我对道士使出的小动作,嘴角扯了扯,大爷般的站在那里,这一刻倒是也不急了。
我心里很清楚,现在不是逞凶斗狠的时候,既然站在这都感觉到不舒服,进去的滋味儿更不用提,谁先进谁倒霉。
既然这个降头师对自己这么自信,那就让他先去试试呗,正好可以观察下局势,小心为上,又不是只有一个箱子,急什么。
都是比我出道早的前辈,我这点小心思稍一提点大家就心知肚明了。
黑煤块念了一通经文,随即灼灼睁眼,手从兜里一拿,掏出了个透明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黑黄色的油水,跟在他身后的人见状就恭敬的跪倒地上,黑煤块的嘴里又开始念个不停,油水对着指尖一倒,闭着眼就点蘸到他弟子的眉心中间,浑身发力,念得经文也开始劲头十足。
黑风阵阵,后面的车全部开着远光大灯,直直的照着灰楼的方向,明明是很亮的光,可看过去,总觉得透着一丝薄薄的雾气,不至于看不清晰,但渗人感伴随着铃声开始阵阵来袭。
小六特意离我近了一些,要么是感受到我戴着的平安扣了,跟我贴的近点他也能减少些不适,“四姐,他那是什么油……”
“尸油。”
我简单回复,这玩意不光是招横财和异性缘的效果强,主要还是降头法器。
说是怀孕九个月与星期六带子死,星期二烧的孕妇尸油效果最强,因为怨念最重……
听着就他妈损。
小六没在多问,主要是那个黑煤块已经给他弟子点完油了,下一步骤就很简单,他开始烧香,这个就相当于打电话,他得给这个大灵打电话告诉他说哥们这边都准备好了,你赶紧来吧,用你的时候到了!
你就看吧,他上完香就开始闭眼对着那头盖骨继续念经文,随后在半空中烧了那小块布料还有他弟子的头发,灰烬抹在头盖度上头,当然,这还不是最后一步,我在看他手法时也在一步步印证脑子里那些书的记载。
基本全都能对上,最后一步,就是放血,他要操控,就得用自己的血指挥那个大灵,简单理解就是让大灵上他弟子的身完成他所有的意愿!
果然,最后他从腰间又抽出一把刻满符文的刀,对着左手掌心一割,握拳,血顺着掌缝便滴滴而下落与域耶之上,与此同时,他表情开始发狠,嘴里念着铿锵有力的经文用满是血的左手抓起域耶,整个对着小楼的方向嘴里一记命令,他那弟子上身一阵抽搐,牙恶狠狠一呲,对着小楼连跑带颠的上了!
‘吭哧’!一记声响,在他弟子跑出去后那黑煤块又重重的把刀插到地上,我清楚,刀是灭魔刀,他这是起震慑之用,连带着,他各种不屑的又瞄了一眼我们站在原地没动的几个,嘴里轻声一哼,双手合十,眼一闭,开始操控他那被大灵上身的弟子。
我心里无所谓,不屑就不屑呗,我又不少块肉,就说他这路子吧,够损的,让脏东西上自己弟子的身去办实事找箱子,这种事正道的是干不出来。
“我去,四姐,蜘蛛人啊……”
他那弟子不是奔着医院正门去的,而是一跃踏着外窗的窗台徒手上墙,直接灵敏的爬上三楼用手肘对着半碎的玻璃用力一敲,翻身而入,整套动作极其流畅,而且速度惊人,完全不受这阴沉之气所限,如入无人之地。
我心里虽有些惊讶,脸上却依旧淡定,毕竟身边这还有俩见多识广的呢,我一惊一乍的让人笑话。
身后的车子开始传出笛声,我想一方面是惊讶与这个降头师的本事,一方面也是温奇在提醒我们,赶紧的啊,外来的都练上了你们几个看什么热闹,难不成还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
还是没动,身边这几个也都没有动的意思,我清楚,大家都在观察,观察那个黑煤块,只见他闭眼上下嘴唇不停的煽动,脸左右的转着,是在看,借着他那弟子还有大灵的眼睛在看,既然人进去了,他就得找,那俩都需要听他的指挥,找到箱子,他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呃啊……!”
灰楼里突然传出群声闷吼,如野兽惊动,似要警告下山。
我嘴里一咝,手腕处居然发出隐约的痛感,有些惊诧的看去,这什么情况?!
“啊!啊!!!”
女人的凄厉尖叫再次由灰楼发出,阵阵响起,刺耳的同时又让人心声胆怵,真真儿的告诉你什么叫做鬼哭狼嚎!
“我的妈呀,四姐你听着没,狼叫唤啊……”
我没吭声,手腕针刺般的痛感让我心里开始泛寒,这意思是……
结论刚要得出,坐在地上的黑煤块忽然闭眼大声哇啦叫骂起来,把插在地上灭魔刀一拔,对着空气就开始挥舞起来,眼睛不睁,但浑身是力,手起手落带着医院里发出记记哀嚎声响!
我心里紧张,眼睛直盯着黑煤块一动不动,心态反而大变,刚刚是希望他吃点亏知道些深浅,现在则是百分百希望他赢,爆发吧小宇宙!你赢了我心也就放了!!
心生生的提着,脑子还在迅速的转,温奇的那些话在我脑子里迅速的抽丝剥茧,再想想我上次跟那个老不死相见的时间,心里一喜却又一忧!
喜的是我再次歪打正着,不知道这碑仙是不是命里就被我所克,老巢总是被我给无端的撞上,按照上回的见面时间,他邪教窝点被警察查封,傀儡一定是四处躲藏的,那碑仙为什么会在这里,很明显,一定是他要塑身的胎血藏在这!!
他要成事,这些胎血就必须一通带走,可没成想却撞到温奇的计划里了,从温奇说的话就可以缕出道道,本身就有东西,难困,厉害,要往外跑,天罗地网……
苍天啊,大地啊,这天使大姐也太开眼了,困得没成想就是我这个老仇敌!
那傀儡呢,我不停的想,回头一看温奇的人和车得出答案,那傀儡肯定藏在附近,由于这一个月都是温奇的人在周围封锁,他本身就是嫌疑犯就没法靠近,心里一阵兴奋的突突,这意外,真是太惊喜了!
控制了一下情绪,还有忧啊,按照那碑仙的造化,困进去的脏东西一定会为他所用,他本身就是鬼成事的啊,那现在是不是就可以讲,他带着一帮小弟在防守,拉开架势跟我们磕!
神神经经的忍着手腕上的疼一通合计,眼一扫,除了那个还在用刀挥舞的黑煤块,我又看了看那道士还有巨人,嘴角无端的牵起,怕什么,他有帮手我也有啊,天赐良机,我今天就算不灭了他我也得让他再无翻身之日!
老天爷啊,葆四给你深鞠一躬了――
温奇啊,我回头还真得感谢你挑的这鸟不拉屎的地儿以及你请法师困阻脏东西这个执着的精神,没你,我不知道还要等这个机会多久。
嘴里吐气,我眼里开始冒光,微微的活动了一下脖子,当初我给二舅下这个蛊虫是多么的明智,只要一碰到碑仙,就会提醒我危险。
碑大爷,您,到站了。
“噗!”
我这边正热血沸腾,黑煤块却猛地吐一口鲜血,手里的刀悬在半空,睁开后的眼睛憋的通红,嘴大大的张着,像是那口血吐完就有人开始用手扼住他的脖子,“呃……”
“滚!~!”
医院的小楼里发出声势浩大的齐吼,震得年久失修的灰楼似乎都开始摇晃。
道士很警惕的看向黑煤块,只见他牙齿生咬,悬在半空的手还在发力下刺,从他身上我看不出什么,但可以想象到,应该是里面的大灵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两个脏东西正在硬碰与硬!
‘卡蹦’!
我吓的本能挪步,黑煤块随即惨叫一声,握刀的一根中指竟然生生的后撅被人掰折,问题是我们看不着谁掰地,就直直的看着那手指头在空气中被立起,然后伴着一声脆响折叠到了手背!
看着都……疼。
“啊!!!”
黑煤块仰天叫着扔下手里的刀,灰楼那里随即又是‘啪嚓’!一声,抬眼看去,一个人形黑影从窗户那里直接飞出,像坨硕大的麻袋般被抛出了个线形‘噗通’落地!
你妈,这么狠。
我看的心慌,后面开始有人抬着担架大步的跑过,温奇拿着手持喇叭站在车的方向发声,“几位大师要切记安全第一,如有需要,我立马撤网!”
撤网?
没等我说不行,那个巨人就笑着回头看向温奇,“温老板不用紧张,我就想找这样的机会好好玩玩!那些个歪门邪道,根本就不中用!”
声音振聋发聩,底气十足。
说着他还有几分看热闹的架势看向被担架抬走的黑煤块以及他的弟子,俩人都是上身抽搐,双腿僵硬,嘴里还在吐血。
我看了一眼,那黑煤块都到这步了还记得收好他的域耶,死应该是不至于,但吃了这么大的亏,没个一年半载缓不过来了……
第223章 陪葬
看这架势,我脸色也有些泛白,这碑仙厉害我知道,又精又难搞,可是赶到这步了,我决不能放虎归山,只是这单打独斗胜算太小,而安九,她对付人还行,就看她刚才遇到阴沉气的反应就可以清楚,道行,她太一般。[]
想着,我上前一步看向那两个见黑煤块惨败却丝毫没有退缩之意的前辈,“两位大师,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秃子已经抬脚,闻声看了我一眼,“说啥啊,我跟个小丫头片子聊啥啊,一小半仙儿也出来混了。”
我抿了抿唇告诉自己他这是正常反应,半仙儿小众,请仙有局限性,毕竟不是说请就来的,一旦仙儿要是撂挑子了那就啥也不是,所以很多人看不起,觉得半仙儿没仙儿就废人一个了。
没多说话,我示意小六把包打开,直接拿出令旗,“我是个半仙儿,但我家不是只一个堂子,或者是单供某仙,我是个领堂子的,黑妈妈在我家堂口坐镇,各方山头弟子,听闻令旗号令必会下山支援,我想,您二位看到这个应该就有数了。”
巨人看见我的令旗微微挑眉有些惊讶,厚嘴唇子没有发声,黄姓大师则没什么反应,一如既往的淡定。
也正常,领堂子怎么了,领堂子的全国也有的是,关键是看你能招来几个,兵马几何,这东西,却是你单单拿出面小旗子没法展示的,还得关键时刻看真章。
灰楼里时不时还会发出哀嚎凄厉的声音,也分不清个男女,麻的你真是头发根儿都蹿电似得直直立起。
酝酿了一下我看着廖秃子继续出口,“我听您姓廖,那晚辈在这里就称呼您廖大师,是这样,我感觉里面的东西不简单,像是我一个交过手的宿敌,他是个碑仙,本事很大,当然,我想您跟这位黄大师看到那个降头师的下场就应该猜到几分了,我想,不如我们合作,这样不仅加大效率还可以降低受伤风险。”
一直没说话的安九在我后面应声,“箱子我不要,啷个玩阴的没找出来,说明里面还有三个,你们三个,正好一人一个,我只要在里面待半个小时就好……”
半小时,温奇说了也给钱,况且,她多多少少还承担着一些保护我的使命,所以,她说什么也要进去。
“合作?”
廖秃子想了想我的话看向黄姓道士,“老黄,你怎么看。”
那道士沉了沉气应声,“黄某行走江湖多年,向来单打独斗,还没这个习惯。”
我心里无语,适应一次不就习惯了么,谁不想单打独斗,关键不得因时度事么。
廖秃子听完道士的话就点头,“我也这意思,说实话,我觉得你个丫头算是聪明有些路子,但是谈合作还早,里面什么样我想先去会会,还没怎么着呢就说什么合作的丢人。”
我没在多言,还行,他还算没把话说死,那就先进去吧,走一步算一步,也是我薛葆四一贯的打法。
巨人看着我无谓的笑笑,眼睛又看了黄姓道士一眼,“老黄,那廖某就先去过瘾了!”
道士没有发声,廖秃子哈哈笑着甩着胳膊迈着四方步就进了黑气几乎已经笼罩全楼的医院,待他身影一闪而过,黄姓道士就微微侧了侧脸,“探路!”
他身后的那个弟子桃木剑随即一抽,刷刷在原地耍了几个剑花一阵小跟头就翻进了医院大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们三个傻傻的站在那看着,安九木木的看了我一眼,“你需不需要老娘也翻进去给你撑撑场面……”
莫名想笑,我摆摆手看向安九,没想到她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抬脚刚朝着医院走了几步,温奇通过手拎喇叭扩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薛先生,记住找到箱子马上出来,有问题迅速通过手台联系,我们这边必须保证安全。”
我没应声,作弊那箱子我没想碰,那黑煤块提前下课,安九又不要箱子给他爹看病,怎么着那箱子我都会到手一个的,更何况我现在的目的已经完全变了,现在碑仙反而是比较重要的了。
灯光虽然不亮,但最起码视线没有问题,脖子有股凉气儿再吹,我没去看,没开眼,在这地儿开眼不准备好太闹眼睛。
进门后是个空旷大厅,入眼的就是破旧的木质扶手楼梯,随意几个烂桌椅扔七扭八歪的扔在楼梯旁边,左右两个走廊,墙体早就斑驳成黑。
蛛网密布,角落里全是不知名动物的粪便,走廊旁边的木门摇摇欲坠的开着,明明没人,那门却自己一关一合,灵异效果真是刚刚的啊。
“四姐,咱怎么办。”
楼上传出打斗的声音,这两位前辈应该是一进门就奔楼上去了,温奇助理不是说二楼三楼有箱子么,人家当然不会在楼下多逗留了。
“上楼。”
没含糊,我抬脚直接踩着楼梯上楼,按照安九的说法,这里最早这应该都是木头楼梯,只不过六十年代又改修了一下,现在台阶是石头,不过木质的扶手已经腐朽老化的不像样子了。
“四姐……”
刚走两步,小六就在后面颤着声叫我,身体僵硬硬的一动不动,我眯着眼一看,他身后一团黑气,可还是佯装无事道,“怎么了。”
“有人……掐我屁股……”
他倒是第一次露出这种惊恐又很羞愤的表情,“一直捏,掐的我走不了……”
安九要上前,我听到二楼哗啦声响,随后传出黄姓道士中气十足的声音,“诸将听我之令,天地威神,诛灭鬼贼,六乙相扶,天道赞德,吾信所信,无攻不克!!”
鬼魅惨叫声不绝于耳,几颗豆子跳跃着从楼梯掉落,我随手一捡,讶然,“点豆成兵?果然是高手。”
“四姐……”
小六都要哭了,他也是,就走呗,她掐乐意掐呗,在别的地方被女人摸屁股不定得乐成什么样,我这手腕子疼就算了,脖子上还有一直对我吹气儿的呢,光要在乎这些个不用活了。
没吭声,我几步走到小六身前从包里拿出血带,顺着手腕一缠,安九突然大喝,“我来!!”
话音一落,手上直接由蜈蚣带出一条红线,两步奔到小六身前,“弯腰!!”
小六发懵,腰一低,只见安九手里的红线顺着蜈蚣的指引隔空一缠,同时手上发力拽紧,大腿高抬,大力下劈直接到小六拱起的后背收力,回头还不忘看着我笑,“老娘是看不到他们,但是我的命根儿会看到,没得道行也能打!”
我没应声,血带缠到腕上后亲眼看到小六身后站着个面部溃烂的女人,那应该是个饥不择食的女色鬼,在占小六的便宜,结果被安九红线绕颈,一脚劈的躲到角落。
没多想,我知道安九她跟小六看不着这个心里要承受的就差一些,抬手咬破中指,对着安九的红线从上往下一抹,“我的血冲,借你发力,在踹的话就不是给他们踹跑了,而是让他们疼,这样,他们就不敢在靠近了。”
安九的脚没放下,看着我大大方方的道了声谢。
我想说是我谢谢你,没等出口,就看着小六直腰,带的安九的腿很自然的就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侧头看了看立在脸边的阿甘耐克,嘴角一咧,“九姐,我服了,咱这腿,能收回去了不……”
安九轻笑一声收腿,我看着他们俩嘱咐,“只要不是太过分就不用太在意……”
着重看着小六交代,“刚才捏你屁股的是个大美女,你就当你发了场春梦,在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小六没在抬杠,深吸了一口气看我点头,没在言语。
我看他正经了心里也算是有数,安九不用担心,人狠得一般脏东西不敢靠近,再说她也不怕,缠紧血带,楼上咚咚直响,还在打,转脸刚要上楼,脚底却控制不住的一顿!
就说这东西得做好准备再看,不然太闹眼睛了。
鸡皮疙瘩控制不住的发起,身旁的木质楼梯扶手上一个穿着袄卦戴着西瓜帽的小男孩正在咯咯笑着打滑梯,脸白的像坨面粉拍在上面,眼见我在看他,嘿嘿一笑,伸手指向我旁边,“姐姐,你看他啊……”
我眼尾微瞄,难怪脖子一直被人吹气儿,一个五脊六瘦的男人正对着我脖子附近不停的紧着鼻子嗅着,你说你闻就闻呗,嘴里还发出什么香啊香啊的声音,见我没动,长长的还淌着哈喇子的舌头臭烘烘对着我就伸出来了!
猥琐一比!
当时我就抗不了了,扬起血带大力的一抽,“给我滚!!!!”
男人应声化作一团黑气,我不管不顾,什么蹲在地上的,悬在半空的,轮圆了胳膊就是各种抽,只要你挡着我路了那就没好,一路抽下来直奔二楼。
我没借气,靠的就是血带自己辟邪硬气,气势汹汹的上来,这边的黄道士果然还在走廊附近拉开架势打,黑影绰绰,我眼见他那个小徒弟有些蹦跶不动了,这情况不妙啊,脏东西太多,这么硬拼下去体力会不支的!
刚要打开眼前的脏东西上前帮忙,那个黄道士居然席地而坐,手中燃符对着昏黄灯泡一弹,灯光倏闪——
黄道士又点燃七张黄符,四面开散,整个人微微倾斜,弹剑而起,“天有七星!以镇天庭,今为我用,镇邪灭崇,以城为山,以地为河,妖魔不得来,来者不得归!出者不得逸,去者没得回!”
我手上还在机械的抽,眼睛却不时看着斜身出剑一击天灵的黄道士,这是八卦两仪阵,配合灯光奇妙运用的一种战阵,此阵法以七为数杀着,每一正必有一反,入此阵者,会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脚下会不自禁向一面倾斜。
灯光变幻莫测,有化一为七之妙,跟他交手者,会不知道哪个是他的真身,看到的是他七个幻影,明白的人,只知道第三个是他的真身!
黄道士做此阵法的目的很明显,他要把走廊上的脏东西全部困住,那小徒弟不太行事儿了,所以他自己一化为七,用幻影给予脏东西压力去干!
硬骨头,这个黄道士绝对是硬拼的岔子啊!
正看得热闹,棚顶开始落灰,我退后两步,清楚那廖秃子是去三楼了,手腕痛感越发强烈,碑仙应该就在三楼,‘嗵嗵’!跺地声直响,感觉这个楼被他跺的都有几分摇晃。
正想抬脚上楼,突的就听到那廖秃子声如洪钟,“啊,阿,夏,萨,嘛,哈!”
睁大眼,这是,六道金刚咒?!
啊,是天,阿,是阿修罗,夏,是人,萨,是畜生,嘛,是恶鬼,哈,是地狱。
每个字都有摧毁,封闭,引导往生三种功德。
凡耳闻此咒声,或者是目睹此咒字,均消灭三世业障,此咒对于超度死亡众生,功德尤大!
廖秃子果然是个酒肉穿肠过的和尚啊,且听他这咒文一出,黄道士那被困在阵里的跑不走,我周围的黑影可全都落荒而逃了。
心里一紧,廖秃子看来是跟碑仙交手了,他要度化碑仙!!
‘哐当!!’一记巨响,我这边正分析着呢,楼梯间居然传出地震般的声音,有东西噼啪的炸裂,安九拉着我一阵后退,楼梯扶手竞相折断,木屑横飞,腐木的味道不时入鼻,伴随着廖秃子的闷哼,一个三百多斤的壮汉就这么从楼梯上生生滚落下来了!
“廖大师!!”
伸手一扶,他脖子上挂着鸡蛋大小的珠串子全都四飞五裂了,应该是炸到脸了,所以脸上也全都是血。
“您没事儿吧。”
他轻咳一声,啐出口血还能朝着我摆手,“妈的,真的是个厉害的……脏东西也能有这造化,爷爷我,真他妈开眼了。”
这就算是汉子了,至少比那个黑煤块要强的多。
我招呼着小六安九过来扶他,手腕却如断裂般再次疼的吃紧,牙齿一颤,熟悉阴刺的男音响起,“乖徒儿,怎么哪里,都有你啊……”
我紧着腮帮子抬眼,只见他穿着那身中山装人魔狗样的站在楼梯拐角,一张脸依旧泛着微微的青光,抬手摸了摸的自己的后头,嘴里发出呃的一记轻音,“一看见你啊,我这头……就疼的紧啊……”
“妈了个巴子的……”
廖秃子瞪着他就挣扎着爬起来,“爷爷我度不了你,就灭了你!!”
“呵呵呵呵呵……”
碑仙那张青光脸笑个不停,笑的够了,手微微一勾,在他脚下忽然爬出了二三十个婴孩儿,我怔怔的看着,这都是那些胎血孩子……
他看着我们,眼底却渐渐的升腾起了刺刺的寒光,“我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
语调真是极其的阴阳怪气,“但是你们刚刚来的那个人,居然杀了我一多半的孩子,困我,不让我走,好啊!那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我要你们全部给我的孩子陪葬!!!!”
第224章 他怕什么
讲真,在这个碑仙如此暴躁的时刻,我居然还有心情让精神溜号了一下下,他说那些胎血婴儿被人杀了一半,指的应该就是那提前下课降头师,也不容易啊,谁叫那一翻直接奔三楼去了呢,要不然挂的不能那么快吧!!
“你爷爷我怕你啊!!”
廖秃子撑着底气嗓门依旧洪亮,“陪葬,你他妈早就葬了!!”
安九的手台受信号的干扰开始发出‘嘶拉’的声响,温奇的声音陆续传出,“喂喂,听到请回答,我现在决定撤网,你们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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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睁睁的看着那碑仙身后的墙壁上凸出了一双双人眼睛,是的,只有眼睛,像是镶嵌在墙壁上似得,要不是他们会眨巴,那抽冷子一看还以为是3d立体壁画。
这一刻我心里倒是不害怕了,一个劲儿被他们变着花样的刺激便也习惯了,心里居然有个本能,就是看这些眼珠子在墙上凸出来的时候想上脚踹,感觉一脚上去能听到踩泡的声音,‘噗噗’直响,还冒水儿,应该挺过瘾的……
“这啷个情况啊。”
安九不停的摆弄着手台,嘴里‘喂喂’回应两声愤怒的瞪向那个在众人面前现身的碑仙,“是你捣的鬼不!”
碑仙沉着脸瞪她,“不是困我吗,那我就想看看他要搞什么把戏,没想到,还真是看到老熟人了,今天,我就随他的愿,既然你们都进来了,那就别想出去,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说着,他的手还指向我,咬牙切齿,“薛若文的仇我还没报,没成想又蹦出你这么个小贱人,早知道我就该让你们薛家无论男女全部都断子绝孙!!”
我红了眼,“当年我二舅妈和孩子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碑仙见我这样反倒得意的笑了起来,“是你克的,你个丧门星,你问问你自己,你姓薛吗,薛家已经绝后了!!”
“啊!!”
我叫了一声就要上去撕了他,安九却一把扯住我,“老娘来!龟孙!!老娘活这么大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别想活!你是唯一一个没法再活的!还说别人断子绝孙,我看你这种已经被踩到脚底的才最该断子绝孙!”
她大声的叫骂一通,张嘴就吐出一条蜈蚣直奔碑仙而去,碑仙嘴角含着冷笑身体微微一退,手从自己的脑后一掏,扔出一把热气腾腾的浆液直奔蜈蚣,二者在空中相撞,安九浑身憋劲儿,“龟孙,老娘给你一火你麻皮你个狗日烂杂种!!”
许是骂的太狠,蜈蚣扭曲着钻过浆液直奔那碑仙面门,他却伸手隔空一抓,随即用力一捏,“雕虫小技!像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也敢跟我比划!!”
蜈蚣瞬时竖直僵硬,带着安九的身体也是一缚,“狗日的!老娘要掘了你的坟!!”
“我先要了你下来陪我!!”
碑仙大喝,手上全力一抓,蜈蚣整个爆开,安九张大嘴一时痛得发不出声音,“你个……”
“小心!!”
在那缓神的廖秃子大喝一声,只见一道黑色的巨大手掌带着黑沉沉的气突然迎面打过,阴风四起,“列位被称为先生的狗杂种,下来陪我吧!”
他无力的想要推开我和安九,“大爷来会你!!”
“闪开!!!”
脑子里甚至没多加考量,只是清楚这一掌要是让廖秃子给我挡了那他基本就要挂了!
脚下一蹬上前,左右推开安九还有廖秃子,迎着黑气我只感觉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胸口向前一挺,“我跟你同归于尽!!”
“四姐!!!”
小六的喊破喉咙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眼看着黑气迎面,嘴唇都跟着阴冷之气开始抽搐,脚下还要踏着台阶发力!
伸手迎上黑气的瞬间,无形的空气中莫名的又出了一道绿色浅浅的屏障,像是玻璃,身体猛地撞上,微微向后一弹,仿若深潭的湖水轻轻化解了所有的重力――
耳朵有些失聪,只觉脖颈薄凉滑腻,眼看着那黑气被绿色屏障隔绝弹回散尽,碑仙儿怒吼,我隔着浅绿的屏障却只能看到他愤怒的表情听不到他嘴里的声音,一秒,两秒……
我听到水花‘啪’的在耳边清响,像是石子被轻轻掷进湖水里的轻音,有清风微抚,仿佛看到圈圈波纹,莫名的就听到了陆沛低低柔柔的声音,“金银是钱,钻石是价,玉石是命……”
“四姐!!!”
水花尽散,我像是从一个静止而又被水保护的空间里迅速抽离,猛地回神,耳朵控制不住的‘嗡’~的一声,“刚刚怎么了?!”
“你戴的玉!!”
廖秃子一语中的,直接指向我,“没它你个丫头就废了!!”
我脑子还有些不好使,想低头看,但那个链子太短,我看不清,只听碑仙在楼梯上暴躁怒吼,“我看那东西能护你几次!!!”
抬眼,黑气再次在他周围凝聚,这下廖秃子不逞强了,转头就喊了一声,“老黄!你别打了!!”
黄大师气喘吁吁的拄着剑站在走廊上缓神,抬头看向我们,“什么东西!!”
“成事的!先跑啊!!!”
廖秃子大喊了一声抓着虚弱的安九就朝着黄大师的方向奔去,黄道士在原地正了正神色,幕地大惊,“好大的煞气!”
说完一脚就踹向躺在地上已经没力的小徒弟,“爬起来!!!”
小六拉着我踉跄的跟在廖秃子后面,我跌跌撞撞的猛一回头,手掌形状的黑气居然上上抵棚顶下触砖地,推着我们只能朝着走廊尽头狂跑,心里暗惊,不行,这样下去不是成了这碑仙砧板上的肉了吗!
嘴张着,但丝毫没有说话的机会,我不知道温奇他们在外面是怎么样的,网应该撤了,可听这个碑仙的意思他肯定是不会让人进来他也不会走的,这么占着上风又看见我这个对头了他岂能饶我!
吃了我他都不解恨吧!
老不死的,我也想吃了他啊!
“先进来!!”
这时候黄道士和廖秃子已经顾不上什么气质不气质的了,略显狼狈的跑到走廊尽头直接拐进了一个房间,大门一关,黄道士迅速燃符咬破中指点砂封门!
一个感觉不够,喘着粗气迅速在棚顶四面墙挨个燃符点化,直到暂时的保住了这个小房间的安全,他才稍微轻松的喘了口气,“老朽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真……”
“哎呀行啦!”
廖秃子呵斥带喘的打断他的话,“咱们这行就这样,妈的不装人家觉得你没本事,装大了又他娘的不知道能遇到啥,一个埋土里的都能成事儿,真邪了门了!”
说完他看向我,“丫头,你在外面是说的宿敌就是他啊!”
我一边照顾着安九一边点头,“他是八几年走的,被枪毙的,生前也是个先生,当时我二舅是武警,负责把他带到刑场的,他让我二舅放了他,我二舅没答应,他就记恨上了,成事儿后就一直要找我二舅麻烦,直到有人给了我他最怕的东西,这才算是让我二舅消停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廖秃子拧眉,“有怕的你不说,他怕什么!”
“子弹。”
我蔫了一下,“他怕枪……”
这话一出,谁都没动静了,廖秃子快人快语,直接回了一嘴,草!
我四处的看了一下,这小房间以前应该是个小病房,角落里有张不知道多少年头的破床,扶着安九去床上坐下,我担心的看着她,“怎么样安九,没事儿吧……”
安九脸色苍白的看着我笑笑,“老娘还有五条……没的事,我啥子都不怕……”
我没多说什么,抱住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谢谢你安九,谢谢。”
她摇头,嘴里还发着笑音,“死不了,就是过程太疼,今晚,要是不弄废这个狗日的,老娘这口气都出不去。”
关紧的房门开始‘呼哧’作响,黄道士席地而坐,正对房门护阵,一旦感觉要支撑不住,他就咬牙再次燃符抵挡,别的不说,实干精神我是看的真真儿的。
廖秃子有些着急,“草他妈的,这是逼我呢,今儿爷爷要是不灭了他我都没脸回哈市老家!!”
“要不喊下温奇?”
小六在旁边献策,奔到窗户那一掀开残破的窗帘心里就是一慌,“什么东西!!!”
这帮脏东西是真会啊,现在一个个全都现身了,一张张的脸,紧紧的贴在外面的破玻璃上,五官都挤扁变形了,难怪小六一眼没看出来,他们玩恶心的可有一套了呢。
“别往窗外看,现在那鬼东西肯定把这楼封死了,除非咱们能撑到鸡叫,不然就得等那个温老板继续找阴阳师进来,破这个碑仙的煞气,不然普通人进不来!”
廖秃子在旁边大咧咧的应着,“他妈的,我徒弟还在楼上趴着那,这得啥前能天亮,墨迹一会儿也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顶住,真要闹出徒弟没命的事儿我廖刚也不用在混了!”
我抬眼看了看廖秃子,廖刚?
忙活到现在我才算是正式知道他的名字,扯下自己手上缠着的血带扔给小六让他放回包里,都现身了我也没必要缠着这东西去看了,这么多,打也打不过来。
默默的看着小六把血带装包心里也算是有点安慰,还行,在如此紧急的关头他还记着随身挎着我的包,光从这点上看,这小子助理做的还算是到位的。
‘吱~’
有东西忽然叫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耗子,弯腰一看,安九坐着的破床底下有个箱子,一拽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惊动里面的活物了,又‘唧唧’了两声。
是行李箱,不到三十寸,布面的,有小孔透气,但是密码上锁了,我又动了一下,听到里面又‘唧唧’两声,转脸看向廖秃子,“好像是猴……”
廖秃子特别无语的在那哼哼,“有钱人尿性,花五万让咱来找猴,我看他是把咱们当猴了!”
第225章 困他
我吐出口气把箱子先放到一边,箱子这事儿显然已不是重点了,生死关头,大家都难免紧张,火药味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想了想,我走到廖秃子和黄道士中间,“我倒是有个主意,我们可以拼一把。”
“什么主意。”
廖秃子看着我,“最好不要冲动,你这个玉我瞅着水头足,可不是一般价钱下来的,在这么挡一下子就彻底报废了。”
我也心疼,可现在来不及多想这个,只能说陆沛有先见之明,抑或者是我命硬,不然我个人不用等走到今天就废了!
“是这样,我想召山头弟子过来,圈香围困!”
看着廖秃子,我简明扼要的张口,黄道士没怎么接茬,当然,他也没劲儿了,跟一群脏东西磕了半天,要我我也累。
“但是得把这个碑仙推到楼梯口附近,就是咱们上来的位置,那地方宽敞,能施展开。”
廖秃子拧了拧眉,“你确定你能请来吗?”
“我确定。”
不确定也得确定,现在没有回头路,这门一直在呼扇,碑仙肯定就站在门外,黄道士是一头大汗,他那小徒弟剩下点劲儿也就用到跑过来了,安九别提了,蜈蚣小送一个,有点道行的还能指望谁,也就是我这个小先生了。
廖秃子抬手在自己的头皮上用力的一挠,“女先生……哎呀,我就没跟女先生打过交道,要劲儿没劲儿,身体还阴,你这瞅得还娇里娇气的,根本就带不动……”
“我是女生男命的。”
我很平静的看着他出口,“廖大师,现在就两种方案,要么等,要么,杀出去,等你也知道,现在才几点,我们没折腾多一会儿就累的不行,怎么挺到后半夜,外面现在就剩法师了,他们会聚灵,能灭灵么,温老板现找先生到这么远的地儿也得个把小时,别说后半夜了,我觉得再撑二十分钟,黄大师都有些吃紧。”
这是实话,你就看他那汗吧,跟蒸桑拿似得,我看着都虚啊。
廖秃子牙一咬,“我可以把这个鬼东西推到楼梯那,没问题,只是你单靠请仙是不是风险未免太大!”
“当然不是只请仙,黄大师,您可否有力气召请八卦诸物,就是乾马,坤牛,震龙,巽鸡……”
黄道士紧着眉还在护门发力,“你是要困他?”
我点头,“我需要诸物困守,不然我怕圈香后他在逃跑……哎,不妥……”
话没说完我就自我否决了,回头看了一圈,诸物按照八卦得来,我困八个方位就得需要八个人,现在满打满算就六个,我还得圈香请仙,人不够啊。
“人不够吧。”
黄道士直接说出顾虑,“再者诸物只有防御而无攻击能力,借人身带物畜,寻常人会很伤的。”
我屏息不停的想,看了一圈房子里的人,“六个……”
‘砰砰砰’!
大门被人在外面大力的敲,碑仙的笑声冷冷的传进来,“你们这些先生不都是自诩正道么,怎么现在也都这么窝囊了,出来玩玩啊……”
黄道士咬牙再次燃符封门,嘴唇轻颤,:“黄某快顶不住了,再不想法子这事就难办了。”
“六丁六甲!”
我拍了一下手看向黄道士,“人不够,我们可以只召招请六甲阳神临位,六丁阴神如有需要再用符纸点请来回变通,六丁六甲乃护法神将,厉行风雷,制服鬼神,驱邪斩鬼,若请来站位那碑仙必无所遁形!”
黄道士眼底一闪,随即又有几分力不从心,“护阵可以,召请六甲阳神也没问题,只是黄某现在有些……”
“我明白。[]”
无需他说完我就点头,“前几个我请,感觉差不多了我在交给大师,留出时间给我圈香。”
黄道士人品绝对没说,可以说是不遗余力,别的不提,就说从走廊跑进来谁封得屋看的门,不都是他么,剩下我们几个都没啥事儿在这吧嗒嘴了,尤其是我,最后进来的,除了抡了几下血带,好像一直就卖呆来着。
“可还少一个人啊。”
廖秃子在旁边接茬,“六个人,这丫头要请仙,那咱们就剩五个了……”
说着他就看着那又响起来的门皱眉,:“算了,我占着俩也行,六个位置不是吗,要是看这鬼家伙要往别的位置跑了我在想辙。”
我提醒他,“廖大师,是每个人看两个位置,一个请阳神坐镇,一个要看着应对的阴神位置,如有需要,可以提醒黄大师,他燃符招请阴神借气应该是没问题的。”
黄道士点头,“先这么办吧,随机应变,如果人不够我缓一下来回找位置也可以,这么下去体力迟早耗尽,更做不了什么了!”
成,既然达成一致,我就让黄大师起身,顺便询问了一嘴廖秃子要怎么把那碑仙推到楼梯那,得到他的答案后我惊够呛,不过看他胸成竹也没多问。
让黄大师站在那里稍稍歇气儿,我回头看着小六安九以及那小徒弟嘱咐注意事项以及一会儿的站位,小六不懂,我简明扼要道,“就跟着符纸走,燃烧的符纸飞到哪,你就站到哪别动就行,但你要记着,你是最后一个去站位的,还要给我圈香!”
小六点头,此刻认真的眼神倒是让我宽心了几分。
廖秃子站在门前开始骂,得到回应确定位置,指了指门边的半面墙壁看着黄大师点头,我憋了一口气,烟已经抽出一根儿叼在嘴里,黄大师看着那面泛黑的墙壁嘴里念着镇邪咒门开始上下点化,完毕后就示意我后退几步,直接给廖秃子腾出地方。
看廖秃子跟黄道士的对话方式就知道俩人早就认识,对黄道士的正统道士手法我算是了解,不过这个廖秃子我却没见识多少,就听到他念了一记六道金刚咒,还把碑仙干急眼给他从三楼拍下来了,暂时看外表就他最惨,满脸还都是凝结的血。
正合计着,我就看着这廖秃子对着那画了符的半面墙微一提气,‘哈’!的一声脚下扎马,力道很大,地随即一颤,吓得我真怕他把棚给踩塌了,弄得那行李箱里的猴子都开始‘吱吱唧唧’叫唤上了!
下一秒,背对着我们的廖秃子对着墙面直接伸出胳膊,这次反而没发大力,只轻轻的喝了一记,用掌根对着墙面一抵,只听‘轰隆’一声,一大面墙壁就这么被他给生生推了出去!
“我的妈妈啊,这是什么功夫啊,推面墙跟玩似得,还不碎,这,这不是砖墙么……”
小六在我身后咋舌,完全被廖秃子这招给喝住了!
我也没想到,所以当他说要用推山掌给那个碑仙推到楼梯入口处时我才会惊讶,但现在看来,廖秃子绝对是练家子,此乃少林掌法,硬功外壮,纯粹阳刚之力。
歌有云,推山神功威力显,古寺流传千百年,唐代空空传此艺,伏虎禅师继先贤,洪渊法师练功苦,圆胜清真紧相连,历代高僧精此艺,去贼防盗户宅院!
此功的特点就是与人交手时只需掌根轻轻一抵,其人便跌出数丈之外!
我叼着烟走在廖秃子的身后,心里一阵天马,瞬间就佩服上了,他推着的那半面墙壁正好走廊这么宽,转身推出去时正好把我们挡在身后,脏东西用墙壁隔绝,他来推进。
能感觉墙壁那头一直还在发力,但是这头有黄大师的祛邪咒护着,一时半会儿还攻不过来,可是力道很猛,我叼着烟感觉从墙壁那头吹来的风很冲很凉,看他推得有些吃紧想要帮忙,廖大师却直接出口说不用,自己就张嘴提气念叨,“叱陀你,阿迦罗,密唎柱……”
是楞严咒之五大心咒,专破一切天门外道的,脚下不自觉的加快,说明咒起效果了,如此也从另一点上说明,廖秃子虽然不是传统的和尚,但是他也有修为,至少不论是六道金刚咒还有五大心咒人家念的都很有效果!!
眼看到了走廊的大厅,廖秃子的脚下一顿,直接回头看我,:“可以吗。”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推着墙壁的手掌微一发力,“破!!”
‘轰’!!的又是一声,一整面墙壁忽的应声而破四分五裂,对面不远处的碑仙就冷笑着飘忽而站,似乎对我们的路数不以为然。
周围满是若隐若现的人心人影,一见墙壁破了迎面过来就要对我们摸摸搜搜!
我没说话,令旗朝着后脖子一插,一口烟从头裹到末尾,整个人随即一跃而起,精神十足,中指一咬,刚拿出一张符纸就听到熟悉而又焦急的声音响起,“薛葆四!!”
眼前一怔,一个高大的身影居然从楼下疾步上来,腿长步子大,耀黑的眼底看着我满是担心,“你在做什么!”
陆二——
西装笔挺,帅的晃眼。
心里居然一喜,“站着别动!!!”
陆沛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怔,僵着一张俊逸的脸还是收住腿站在那里,语气却硬邦邦的,“过来,跟我走!”
“别动!!”
我眼一瞪,还“我干正事!!看着!!”
“陆大哥!”
小六还着急的喊,瞄了我一眼就没动静了。
说完我就再次抽出根烟,眼底一瞟,那不远处的碑仙看到陆沛居然有几分慌张,研究了一下他可移动的路线再次高呼借黑妈妈之气跃起直奔碑仙儿而去!
“吾请甲子神君,号曰飞天大帝,又名萤霓将军,其神鼠首人身,高一丈九尺,居阳光天垒之宫,统领神将九万九千九百,助有忠孝,怒杀不仁不义,九天青春!!”
碑仙儿看着我的黄符就要跑,我瞅准时机用中指一画把符纸点燃朝他身后一扔,“请!!”
此举是断他后路,果然碑仙看到黄符就朝我的方向飘荡,鬼还是鬼,能耐再大听到阴降的名字他也避讳,安九看他过来随即跑到我黄符落地的位置,脚下一站,“甲子就位!”
嘴上微微一笑,我后退着假装给碑仙到地方,借着黑妈妈的气再次燃符,“甲戌神君,号曰安朗,又名司狱将军,其神犬首人身,女相,其性好酒,居四皇天厩之宫,统领神兵五万五千五百五十!喜助正将,诛斩贼兵,身长一丈六尺,纶缩九龙天青黄!酒来!!!”
手上看都没看就接过小六扔过来的酒,仰头喝了两口后对着点燃的符纸一喷,“请!!”
既然是喜好饮酒,请人来自然要拿出诚意了!
火大后再次一扔,黄道士的小徒弟这下站了过去,“甲戌就位!”
正好是我们来时走廊的头口,以防这碑仙再往里撂,不好堵!
眼尾的余光瞄到陆沛,他眼神有些莫名,应该是没看懂我在做什么,第一次觉得,陆二也有些萌,我想他肯定是一个脏东西都没看到,更没看到这个碑仙,不过这不是坏事儿,怎么说这碑仙还是秦森的爹!
加快速度燃符,这边黄道士和廖秃子一点都没闲着,黄道士撒着朱砂对着周遭的游魂,而廖秃子还在不停的念咒。
突然想到,让一个很久都见不到一次鬼的人看我们几个这样,也难怪他会露出在我看来萌萌哒的表情了!
不过我想,陆沛是接受的,只要他认为这件事无伤大雅,那他就会配合。
眼看着这个碑仙被我抛掷出的符纸渐渐的困在个小包围圈里,他眼闪寒光,“小贱人,你以我怕他们!!~!”
我哈的笑了一声,“不怕你就冲啊!撞啊!!!”
回头看向黄道士,“黄大师!你继续!!”
黄道士接了我班儿就开始凌厉的燃符跳跃,“吾请甲辰神君,号曰平蛮将军,其神龙首人身,高一丈九尺,性清高,可顺不可逆,喜东南方辅助真人扫荡妖气,统领神兵五万五千五百五十数,轮组青黄!!”
燃符直接扔到陆沛的脚下,“请!!”
陆沛瞄了我一眼,居然清了一下嗓子,驾轻就熟似得应了一声,“甲辰就位。”
我不敢让自己太多去关注他,不然太分心,这边见黄道事燃符在堵,我招呼着小六,“圈香!”
小六得令,抽出三根檀香点燃立与墙根,站定后就跟当年的太姥一样喊出一嗓子,“大神开请!!”
我拿出三根烟放进嘴里,同时点燃,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插到后脖子的令旗,烟吸到头后嘴里一吐,盘腿一座,“白山领堂大神薛葆四头顶黑妈妈之命前来上报,见令旗者,闻我英名,召请八方弟子临身给悟,需有五大仙家,一灭邪崇!!”
姥姥当年摇头晃脑跺地那个在我看书过后就给简化了,我很明白,最重要的是令旗以及气,就是让自己的气可以快速的送出去以达到传递信号的效果,不然你就是把地踩出个窟窿那都没用!!
“死鬼!好久不见!!”
音色忽然发沉,我浑身一冷,从地上直接弹起,悬空翘起二郎腿直看向那个还在黄道士六丁六甲阴降间寻求出路的碑仙!
碑仙猛一侧脸,颇有不屑,“一条后成事的蛇也敢跟我放肆!!”
“大爷我修炼了三千多年!对付你我绰绰有余!!”
蟒黑龙。
还是这个最照顾我的最先来了!
碑仙哼哼,“三千年,你修成了人身也还是畜生!!”
我身体一热,嘴里咯咯咯的发出轻笑,腰肢一扭,“呦,这不是当时在我手里吓得求饶的脏东西么,怎么,现在有些本事就目中无人了?”
碑仙嘴角一咧,“胡小英,你个骚狐狸,当年是我借你山头炼造化,你当我怕你啊!!!”
“放肆!我仙姑之名岂容你污!”
话音刚落,我再次打起寒战,眼底阴刺刺的发出寒光,“我长天青眼里可容不得你这个沙子。”
常大仙?!
个人思维有些模糊,仙人轮番临身,气足,力盛,但自主的意识很弱,张了张嘴,眼睛却瞪得溜圆,不怒自威,“放肆,六重罪你哪条没犯,一个没有堂口的游魂也也敢再此口出狂言!”
碑仙有些怕了,那张中年男人的脸微微后移一步,“三太爷,这丫头犯得上您这么给面子么!”
三太爷,黄三太爷……
“岂是面子!”
我冷哼,二郎腿仍旧高跷,“是你的造的孽周山尽知,你可知错!!”
身上一暖,嘴里再次发出一记苍老的女音,“来迟了一步,这么热闹啊……”
大奶奶,白仙大奶奶都来了。
碑仙脸一冷,并不在言语,转身便朝着黄道士的小徒弟而去,小徒弟吓得要跑,黄道士张嘴怒喝,“别动!!!”
金光顿显,犹如金钟屏罩,碑仙拔地而起,直奔棚顶,我却一跃而起,中指来回点化,“小小道行也想目中无人!你还欠造化!!”
明明是我张嘴,却同时发出了几个人声音,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尖冷阴柔,一同呈现!
第226章 一了百了
碑仙被弹到地上,手上又开始扒地,我嘴里再次发出众人冷笑,:“小英,他对你不敬,你能容他?!”
尖笑出声,像是自言自语,“当年他求我饶他一命,现在看来,姑奶奶我就不应该对他慈悲!”
话音一落,我身体垂直倒立单手中指触地,完全不受地心引力的影响,特别轻飘的单手来回点化,当时我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居然还有一个想法,这大概是我薛葆四二十三年来最帅的一刻了,我做了这么久的领堂大神,终于像点样子了!
碑仙周围一开始半现不现直往黄廖两位大师身上呼的脏东西早已四散而逃,碑仙暗暗发力想要遁地,奈何红光乍现,整个地面居然呈现出了一张红网。[]
他咬牙切齿,眼珠子幕地一转,忽然对着我下跪,“几位地仙均为正仙,宅心仁厚,尤其是胡家仙姑与我还有些交情,刚刚我一时情急,还请您大人打量,网开……”
“住嘴!”
我嘴里的人声再次齐发,起到的效果就特别的震慑喝人,“你罪孽深重岂敢求饶,六条仙家重罪你哪条没犯!!”
碑仙还有些无辜,穿着中山装看起来特别像是个可怜的长辈,“我没有啊,诸位仙家可得明察啊,犹记得我死的时候那都是冤枉……”
“还敢狡辩!”
我身上的大仙儿根本不惯他病,嘴里高低起伏的一一列举,“无辜恼害戮常人者雷诛不赦,心性不正恶毒至极修雷法者雷诛不赦,化为半人形或人形奸银常人者雷诛不赦,偷盗常人精气炼丹以至常人死亡伤者雷诛不赦,依仗法术霍乱天象兴风作浪者雷诛不赦,盘踞乡里作祸村寨无故散灾者雷诛不赦,你说,你哪条没犯,我们岂能容你!!!”
碑仙绷着脸,啊!的大叫一声一黑掌直奔我来,“一群畜生也敢治我的罪!!!”
黑气沼沼,我毫无惧意,身体轻跃半空,似有悬浮沙发一座,优哉游哉间一道黄光由天而下,没等面对面相冲而会,黑气顿消,嘴角轻轻一笑,“有胡三太爷黄马褂在此,本座几位倒是想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碑仙没动,手再次朝着自己的后脑而去,我耳边却同时响起男女混合的声音,“葆四!我们听令旗召唤,是灭是留,看你用意!!”
牙一咬,:“灭!!”
脑子顿时清晰,手朝着后面脖子上的令旗一拔,脚下蹬地直奔碑仙而去,那种惶恐的眼神,我真是好生享受,脚下阵阵生风,我竖握令旗一跃而起,新仇旧恨,一了百了!
“葆四啊……”
他退着步的脸忽然就变成了太姥的模样,很慈祥的看着我,“葆四啊,你看我是谁啊……”
心里一乱,灵敏的双腿当时上墙侧身一蹦,身体止不住的发颤,看着眼前十多年没见的老人,泪眼当即模糊,“太姥……”
‘太姥’看着我轻轻的笑,“葆四啊,太姥很想你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没出息的就哭了,鼻头阵阵酸涩,耳朵里的声音不停的提醒我这是假的,是幻像,他在骗我,可是我控制不住,这张脸,我十多年没见了――
“太姥有点累了,四宝,你想吃冰棍儿吗。”
“想。”
“去买冰棍儿吃,买最好的,去吧……”
我买了五盒啊,五盒最好的冰棍儿啊。
双腿发软的跪地,可是我买回来,她就走了,“太姥,我买了五盒,买了五盒。”
“葆四啊。”
眼前的老太太依旧很慈祥的看着我笑,手慢慢的朝我伸来,“来,太姥带你回家……”
“我想你啊!!”
我看着她大喊了一声,身体却一扑而上,令旗下对着她的天灵感‘噗嗤’!!大力一插,“可是你不是我太姥!我太姥从不叫我葆四!她从来不叫我葆四!!!!!”
异常激动。
我看着这张在午夜梦回里数次出现的脸,她送我上山,小心的背过身去抹着眼泪,拦着姥姥不让她打我,可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我连句体己话都不会说。
为什么啊,我应该告诉她的,我不想她去享福,我想她一直陪着我,讲一辈子那个张娃子的故事――
可是没有应该,没有如果。
“葆四!”
“别动!!”
陆沛要过来,黄道士和廖大师却同时喊住了他,“不可功亏一篑!!”
粉红色的浆液从她的头顶流出,‘太姥’的那双怔住的眼睛看着我慢慢的慢慢再次变弯了,“葆四,你杀了我,你杀了你太姥啦……”
我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拿着令旗的手却在大力的下插,嘴里淡淡的应着,“你是碑仙,是老不死的,我杀你一万次,我都不心软。”
她咯咯的笑了起来,脸终于又变成原本的那个男人脸,“薛葆四,你还真是够狠。”
我冷着眼看他,手上伴着粉红浆液还在用力,“你逼我的。”
脑浆子是真多,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奇怪,天灵盖是元神所在,为什么我插下去他还能跟我说话,碑仙像是读懂了我的心声,嘴里刺刺的笑着,头开始慢慢的塌陷,“你杀不了我……”
睁大眼,我直直的看着他,头,他是被枪毙的,那时候的枪基本上都是爆头的,一抢下去,一半脑瓜子都没了,所以,他的天灵盖很可能早就碎了!!
那元神藏在哪了?!!
眼神朝他身上一瞟,捕捉到他眼底想要遮掩的东西后迅速做出判断,“脑袋没了你还有心!!”
碑仙后退要跑,但我的反应速度远高于他,手指乍开,仗着老仙儿护体插着就把手掏进了他的心窝,很凉,很黏腻,看吧,碑仙的心都是凉的。
刚要大力一抓,碑仙却像是放弃挣扎一般的看向我,“我儿子帮过你……”
指尖摸到了黑色的聚气,只要我在前探一点点,他就彻底灰飞烟灭了。
碑仙扯着那鲜红的嘴唇子看着我笑,“要不是他,你二舅,早就下来陪我了,他无数次的求我,放你家一条生路,而你,就是这么对他父亲的?”
“哈哈哈哈……”
到这个份儿上,他倒是无所谓了,张开胳膊看着我,“来啊,我本就归尘入土,死不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已经坏了我所有的好事了,倒不如给我来个痛快的,来啊!”
很自然的就想起秦森的话,给他留个能祭拜他爹的机会――
微微摒气,“老仙助我!!!”
手从碑仙身体里出来,咬破的中指顺着他的额头直接滑到下巴,随后大力敲打他腋下,内膝,惨叫声起,我一跃到碑仙身后,弓腿起身用膝盖痛击其背,直到他嘴里吐出黑色的沼气,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你……”
“我破你全部道行限你三月之内拜庙上路,否则阳火化你,夜光欺你,无论八字软硬常人年岁大小均会克你,我各方山头万万弟子若三月后还见你游魂飘荡也绝不留情,留你一缕薄气,还不快滚!!”
胸口里的低音炮再次响起,半透明状态的碑仙摇晃的起身,游丝般在空中飘荡,“薛葆四,若我再生为人,绝不放过你,你比你二舅更可恶……”
我诡异的牵扯着嘴角,“好啊,我等着,人生要是没个仇敌,多无聊啊,我不杀你,只是怕脏手……”
黄道士很自然的就挪动了一步,一旁的廖大师也退了几步,碑仙,不,此刻他完全就是一缕游魂了,一个毫无作为的游魂,飘飘荡荡的向窗口而去――
楼下同一时间传出温奇的叫骂声,“没这么邪门儿吧,陆二能进来找到路怎么咱们一进来就迷路!陆二!你们在吧!别吓唬哥们啊!!”
我摇晃着坐到地上,身体的寒气凉气一阵阵的抽离,嘴里默默的念叨,众仙,我做的是对还是错啊。
“你是大神,这都是你的选择,无所谓对错――”
“灭,是对的,不灭,也是对的。”
“灭,是正道,不灭,是善心。”
“没错,各有道理,何需纠结?”
众说纷纭,简而言之,就是他们是被我召唤来帮我的,真正结果,是要我自己决定,我是活在阳世的人啊。
我想问问自己,可又没觉得自己做错,若不是那碑仙提醒,我差点要忘了对秦森的承诺了,我杀他,是为报仇,不杀他,也不是为了善心……
也是想的复杂,我不想多个仇人,也不想让秦森,与我为敌。
陆沛要过来扶我,小六拦着没让,小声的道,“没全送走呢,陆大哥你再等等,这个我明白,必须得送利索了别人才能靠近说话。”
等到最后一缕气抽离身体,我不倒翁般微微摇晃,很木讷,脑子里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很空。
累。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白,微微的侧脸,我看见温奇带着很多人跑了上来,凑过来看了看陆沛,没说话,随即又看了一眼我,感觉我们都没事儿这才一群人乱糟糟的围着廖大师和黄道士问话。
颤颤的看了一圈这残破的走廊,破旧的楼梯还有木门,找虐啊,真是找虐。
想笑,却笑不出来,很复杂的情绪,我像个先生了吗。
“兔子,兔子?!”
陆沛没什么耐心的推开小六,蹲到我身边就扶住我的肩膀,“没事吧,嗯?说话。”
我生扯着嘴角抬眼看他,手很没力的抬起,摸着他西服的领子,“怎么穿这么帅啊,搞得我一个劲儿的分神……”
陆沛沉了沉气,紧抿着唇拦腰直接给我抱起来,“我带你回家。”
回家。
心像被人揉了一下,酸了,大概是被太姥那张脸出现给刺激的,突然就矫情上了,身体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想有力气。
心里清楚,悬空的身体下有双有力的手臂在抱着我,支撑着我,脚随着他的力道轻晃,鼻子里是他身上清爽爽的冷冽淡香,忽然就安心了,特别的安心。
小六跟安九很紧张的在陆沛身后跟着我,我招了招手让小六过来,凑到他耳边撑着气小声的交代,“给韩霖他师哥去电话,说那个邪教头目,就在这附近的民居住着了,找,肯定能找到。”
傀儡,他跑不了。
“四姐,这个时候就先别想这事儿了,我一会儿就打电话,你先好好休息,刚才太吓人了。”
直到陆沛把我送到后座,他自己也坐了进来,转脸开始交代,“小六,你开车。”
说着又看了安九一眼,“副驾驶。”
小六怔了怔看着陆沛张口,“陆大哥,那个下午我开来的车还在这儿呢,就是你那卡宴,要不……”
“车你不用管了,开这个回市区,中海城。”
我歪着脸枕在陆沛的胸口,眼皮子沉,嘴里却很婆妈的嘟囔,“买这么多车做什么,浪费,买这么多房子做什么,还是浪费……”
他没应声,只是揽着我肩膀的胳膊紧了紧,一手还特意护着我的头,猛地想打到了什么,我支撑着睡意抬脸看向他,车里太暗,除了轮廓别的都看不清,“陆二……”
“嗯?”
我嘿嘿的笑了笑,“我是不是很帅。”
陆沛没言语,压着我的头到他胸口,我后反劲儿般扯着嘴角傻笑,“要好好谢谢安九,谢谢黄大师,廖大师,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命,喔,必须谢谢温奇,他居然让我们找猴,你知道吗,是猴子……钱我不能要了,我请仙了,他爹我得去治……”
迷迷瞪瞪的说着,想说很多话,却没力气,枕着个很温暖的地方,不多时,就沉沉了睡了过去。
第227章 我自己求来的
好像是做了个很长的梦,高山,瀑布,水声潺潺,笑声悦耳。(.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在玩儿,很开心得样子。
她挽着高高的发髻,穿着一身黑色束腰的长锦衣,柳眉弯弯,大大的眼里满是天真,在梦里的我好像知道她是谁,我们互相朝着对方泼水,嬉戏,亲密无间。
离开时我从水里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我也是跟她一样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是,我是穿着一件白色的束腰锦衣,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打扮,梦里没有自己的思维,就是很高兴的拉着她的手一起上山。
她踩了一朵花给我别到发髻上,笑着说,好看,梦里的我也踩花给她别上,打打闹闹的顺着山路上行,群山间薄雾缭绕,如同仙境,清脆的笑声不时在耳边响起。
没有心事,没有忧愁,鼻息里全是青草鲜花的香气,很简单的开心,玩闹,不知道走了多久,隐隐的,听到了低沉吼啸的声音,她跟我都开始紧张,我们听着声音越来越近,转身就开始朝着一侧林子跑。
回头,梦里的我异常惊恐的看着一个庞然大物对着我们紧追不舍,我松开拉着她的手,对着她用力的朝着身侧的方向一推,“你走啊!”
是我的声音,但不是我主观思想发出来的,梦里的我不受自己控制,我甚至带着我自己的思维在想,我去,这山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白虎,没被抓到动物园里啊!
她被我推得踉跄,撞到树上又要过来拉着我说一起走,梦里的那个我自己并没有回话,速度很快的捡起一块石头朝着追来的大物砸去,很有力气,也砸的很准。
那大物哼哼着,吼了一声张着的大嘴眼睛瞪得血红的朝‘我’追赶,害怕的感觉极其难受,我想醒,但睁不开眼,只是不停的对着梦里的自己说,你撩它干什么玩意儿!
梦里的我朝着跟黑衣女孩子相反的方向跑去,我知道,这个自己是在试图引开大虎,当然,也如愿以偿了。
‘我’绕着树磕磕绊绊的跑着,像是还会点什么,有时候会蹦的很高,心里很惊恐,粗喘的呼吸在胸膛里不停的溢出,直到后背灼痛,身体被它的力气拍的飞出了七八米,半晌都没有爬起,手伸到背后一摸,满是红色的血迹。
‘吼~’
老虎还在叫着,我不停的晃着脑袋想掐自己让自己睁眼,这种频临死亡的梦特别的可怕。
梦里的东西像是都会开挂,你怎么跑,感觉都跑不出它们的掌心,‘我’挣扎想爬起来,再回头,那老虎反而不急了,它像是在等‘我’,等这个猎物自己束手就擒。
我个人清楚这是梦,这山,这水,这样打扮的自己,怎么能是真的,我想用主观意识干扰自己的梦,就是让自己开挂,手里多出把剑,抑或者是多出个手枪,但我办不到,那种害怕的感觉越发蚕食着梦里的我。
‘我’眼看着老虎逼近,咬着牙撑地爬起,脚下后退,直到山坡边缘,老虎嘴里闷哼,‘我’却纵身一跃的滚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开始让我难受,想醒的厉害,可身体却只能随着梦里这个自己拼命向下翻滚,各种花草枝杈生刮,疼的感觉不明显,但坠落的感觉却很难忍,眼前开始发黑,一路滚到山下,终于浑身动弹不得趴在那里——
这是梦,我清醒的意识提醒自己这只是一个梦,可被这个梦里的自己带着,我居然有奄奄一息的感觉。
像是过了很久,耳边传出了哒哒的马蹄声,侧过脸,‘我’朦胧的看见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而近,一袭白衣,鬓发高束,长衫在风里翻飞浮动。
马蹄声越来越近,扬着灰尘四起,梦里的那个我依旧没什么反应,趴在那里仿若等死,长嘶声起,他嘞紧缰绳居然看了过来,黄土被马踏的翻天,梦里的我没等看清他的长相就见他翻身下马,几步走到‘我’的身前蹲下。
“受伤了?”
来人眉目清隽,五官精致,额前的一缕长发还在随风逸动,微闪的眸光里还有丝不易察觉的清冽跟魅惑,嘴角微微的勾着,似风流无拘。
梦里的那个‘我’看的有些发痴,可我的主观意识却满心惊讶,这,这太像陆沛了,不是,古装白衣版的陆沛。
这,这什么情况这是?
没用梦里的‘我’答话,他微一蹙眉就把‘我’抱起,“带你回家吧。”
等等,怎么一只胳膊夹着就给‘我’抱起来了,我清醒的意识在发问,可梦里的那个我却很柔顺的被他单手抱着上马,再次一路扬尘。
直到路过一个河边他抱着那梦里的我去喝水,我这才再次看到梦里自己的那张脸,白色的,眼睛大大圆圆的,尖鼻毛脸。
梦里的我感觉很正常,可我真正的思维让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做了个自己是狐狸的梦?!!
还是个很久远的年代!
就这么被他带回来了宅子,有郎中来给上药,柔顺的趴在他给‘我’做的窝里,没错,是窝,我真是想醒啊!
可梦里的那个我却很享受,身上的伤一日一日的开始好转,‘我’每天都会趴在他的脚边,看他读书,抑或者是练剑,会友。
夜晚小心的从门缝里退出来,黑衣的女孩子终于找到了‘我’,她站在墙外喊‘我’,看着我的样子惊讶,要‘我’跟她回去,待在这,你会毁了修行的!
但梦里的我不走,很执着的要待在这里,有人声传来,黑衣女孩登时就变得跟我一模一样,区别只是它是个黑狐狸。
现实的意识让我很怕,我绝对认为自己做了个很玄幻的梦,梦里的自己却感觉很正常,跟着小黑狐狸躲到墙洞里,等人过去,很欣喜的告诉她,我喜欢这里,我要留下来,陪着他。
她骂我疯了,“我们日后得道后是要被供奉的,不可以跟常人有一丝丝的男女情欲……”
‘我’却很执着,“你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不要让山神知道我没回去,否则他一定会告诉妈妈的……”
她唉声叹气,不停的骂‘我’糊涂,晨曦时她踏着朝露离开,走出十几米回头看‘我’,“你连人身都没有,如何长相厮守,你会后悔的……”
梦里的我没有回话,心里却子跃起了四个字,‘我不后悔。’
我像是在用一丝清醒的思维看自己在演一部不受自己控制的电影,很傻的电影。
就这么从墙洞回去,一日一日,做他的宠物,看他娶妻,有子,很奇怪,梦里的我看什么都很清晰,唯独看他娶得妻子抑或者孩子的面容却很模糊。
心里开始渐生悲怆,孤独,尤其是看见他轻抚妻子孕肚时满足的笑意,愈发的郁郁寡欢,黑衣少女找了我些次,问我为我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我说不清楚,只是回答,:“能看见他就好,别的,我不在乎。”
只可惜,他的妻子不喜欢‘我’,甚至怕‘我’,于是,在一个夜里,他伴着烛光轻轻的抚摸我身上的毛发,语气丝丝无奈,“你的伤早就好了,回去吧。”
走到院里时我回头看到他眼里的悲凉,心很疼,却也知‘我’对他来讲,不过是个有些感情的宠物罢了。
并没有走远,窝缩在他们家不远的墙洞里,执着的,依旧想每天都看看他。
他的孩子出生了,我站在墙头小心的看,看他笑的温暖,自己的眼底却泛了泪光。
春夏秋冬,‘我’依旧执着的守望,看着他笑‘我’笑,看着他忧,‘我’忧。
直到他妻子抱着幼子在院里散步,我一不小心躲得慢了些被她发现,她吓得惊恐大叫,唤着家丁对我围追堵截,下令将‘我’乱棍打死。
那应该是‘我’离开几年后的跟他第一回见面,梦里的我甚至感觉自己狼狈,我想我应该梳理下毛发,不应该让他看见我毛色枯竭的样子,他慌张的叫着家丁住手,看着我的眼底却有几分惊喜,“你还在?”
‘我’说不出话,嘴里呜咽的发着声音。
他已经成熟,丰神朗逸,却笑的像个孩子,“我以为,你回山上了。”
‘我’眨着眼看他,有莹莹泪光,想说很多很多话,却什么都不会表达,只觉得能看到他这个眼神,便已满足。
他的妻子不容他放过‘我’,甚至留‘我’在身边,声嘶力竭的喊着一定要将我打死,我是祸害人的畜生!
他们吵了很久,我被家丁系着绳子绑在角落,他吵累了,不耐烦地解开我的绳子抱着‘我’去了书房,刚吩咐下人给我准备些吃的他妻子就抱着幼子怒气汹汹的推开了门。
‘我’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却看着他那个面容模糊的妻子放下孩子几步就从柜格里拿出一沓画纸,抬手用力的一扬,我站在他孩子身边,看着落下的画纸上居然全是‘我’,不,是狐狸,如果说的好听点,就是憨态可掬,眼含灵气的小狐狸。
他那说话一向和声细语的妻子被‘我’的出现刺激的彻底爆发,她质问他,是不是有恋畜之癖,为什么对一只狐狸恋恋不忘!
‘我’惊喜莫名,抬眼,却看见他眼里跃起被戳到痛处的羞耻与悲怆。
他妻子冷笑着拉扯过孩子,问他如果孩子长大知道他爹其实喜欢的是个畜生要怎么做人!
他没说话,眼神颤动的却看向了‘我’,那一刻,梦里的我瞬间读懂了他所有难言的晦涩与无奈。
孩子在哭,他却一直没有说话,‘我’不想看他这个样子,也不想让他为难,木木的转身,一步一步,再次离开。
他的妻子却不想让我走,大喊着那些家丁一定要将‘我’打死,‘我’四处蹿躲,身上挨了几棒子后从洞里钻了出去,画面不停飞闪,再定格,我伤痕累累的跟着黑衣少女跪在堂前,不敢抬头,却有威严的女声传出,她问我,知没知错。
‘我’说没有,爱一个人没有错。
她没在多问,让我思过。
‘我’说不知道要思什么过,无过之有,如何去思?
她说我无药可救,手一挥,贬你只用原身,生生世世不可封正得道。
‘我’无话可说,内疚的是为我保密的黑衣少女,她受我牵连,修行尽毁,从头再来。
清醒的思维让我想摆脱这冗长却又透着无尽悲凉的梦,‘我’变成了一只普通却不会死的狐狸,小心翼翼的再去他宅前打量,远远的,再不敢凑近,眼见他逐渐变老,背影越发瘦弱孤寂,直到老死埋葬,我却仍旧只是一只狐狸。
在洞里看花开花落,雨雪风霜,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黑衣少女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小黑狐狸,她让我去上头认错,我不肯,执着的在洞里等。
一过百年,算出他再次落胎人家,抬着脚步,仍旧远远的看着,那张脸日日清晰,‘我’却不敢露面,也不能露面,心知他必要娶媳生子,而‘我’,不想他在让他在产生羞耻之心,我是狐,他是人,终究殊途。
鼻尖儿淡淡的凉,我看着白雪在洞口覆盖,转瞬融化,露出青青草尖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静静地,看着他从人世来了又走,山川未变,白云依旧。
没人知道,他一直在‘我’心里,‘我’也一直等,等他来世,却只为看他一眼。
……
是哭着醒来的……
睁眼的时候脸还是湿的,安九坐在床边正看着我,“葆妹儿,你梦到啥子了,好端端的就哭上喽……”
我吸着鼻子坐起来,“我梦到我是一只狐狸,受伤被人给救了,之后就特别傻的想等他,好几百年的那么等……”
说着说着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战战的看着安九的脸,“是我……”
安九愣了一下,“啥子是你,梦都是瞎做的。”
我晃了几下脑袋,我记得小讨厌说过,它说,这一世是我自己求来的,是我自己想要的,而它,是跟我命格连着的,我起势之日,就是它封正之时。
想起梦里救我时陆沛的那张脸,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小讨厌就是我梦里的那个黑衣少女,她是被我连累才得从头修行的,也就是说,我们俩,本该都是往地仙儿那奔的,但是我却……
吐出口气,这事儿要是让庞旁知道了她肯定得说要给我写下来,是我害的小讨厌变成个从头修炼的灵物,而我自己,却执着的在个洞里一等再等。
是上方怜悯吗,给了我个投胎的机会,让我得偿所愿么。
感觉怪怪的,很不真实,这种牵扯,我真的很难想象。
虽然是我的梦,自己是个狐狸的感觉也无比真实,可如果这个梦是我主导的,我想,我大概不会那么傻,知道有别为什么还要奋不顾身呢,明明知道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等,等到也只是去看一眼?
对自己不是太不好了吗。
我抓了抓头发,让自己尽快的从梦里的那个情绪抽离,心太酸,那种孤独而又漫无目的的苦等实在是太悲凉了。
默默的告诉自己不重要,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就当它是一个梦,我已经跟陆沛在一起了啊,心愿完成了不是吗。
下一个目标,是大先生,要起势,我要给小讨厌封正,不管那个梦是不是按照我的推理来的,我都要给这个从小就帮住过我的朋友封正!
“葆妹儿,没事吧,人家说梦说破就好了,你要是做了不高兴的梦那就跟我说说,聊开了,就啥子事都没了。”
我长呼出口气摇头,“不是噩梦,只是变相的让我知道要珍惜当下……人活一世不容易,所以握到手里的,就要好生珍惜。”
安九看着我就笑了,“睡了两天起来就给我灌上鸡汤了啊。”
“两天?!!”
我睁大眼看着她,“那温奇……”
“你安心,温老板的事情定到今天下午四点了,那两个大师也累着了,所以都得休息。”
四点,我神神经经的又去看手机,“还好,才十点……”
敲了敲自己的头,是真累着了,所以这么能睡。
“温老板昨天来了还跟上头一直夸你,说你本事大,里面的东西那么厉害都被你给收拾了。”
我摇摇头,“哪里是我本事大,是大仙的功劳啊,还有黄大师和廖大师,两人缺一不可,我自己肯定是搞不定。”
再说我这五大仙家可都叫齐了,胡三太爷的黄马褂都来了,要是在收拾不了这个碑仙儿那丢的也是大仙的脸啊,以后都怎么混啊。
只能说这个时机正好,有黄道士帮我围困,廖大师帮我给这个碑仙推到可以施展开的地方,顺带这俩人还能帮我对抗周围的游魂。
要是只我一个人,分身乏术不说,那碑仙齁精齁精的,没等我仙儿请来就给我弄死他跑了,哪里会让我有时间一步一步来啊。
点正,还是点正。
安九笑,“你倒是不邀功。”
邀功?
我垂眼笑笑,“不是我的功,我邀什么啊,等下午见到两个大师我还得好好谢谢他们呢,安九,这两天都是你照顾我的么,我……”
安九抬手打断我的话,“客气的话不要说,我不在上头也会找别人照顾你,我正好闲着没事,就在这待几天,想等你醒了好聊聊天,不然我这直接去耍了还不晓得啥子时候才能再见面。
你饿了吧,我先去给你弄点吃的,上头说了,温老板的事肯定少不了你,所以啊,你今天一定会睡醒,不过你醒了就得吃饭,什么事,都得吃完饭再去做。”
我嗯了一声,是有点饿,等安九一出门,这才有空仔细的打量一圈这个卧室,是陆沛的风格,轻中式,家具基本都是浅色黄花梨与一些现代元素巧妙兼柔,淡雅简单。
睡觉前我记得陆沛说去中海城,北郊有些远,庞旁也跟我提过,说是温奇在这住,他们俩在这是邻居。
稀里糊涂的乱想了一阵,挠头忽然想到了重点,拿过手机快速的拨出号码,放到耳边不一会儿就响起了二舅的声音,“四宝,好几天没给家里来电话了,这几天忙啥呢。”
“哦,我瞎忙。”
我寒暄了一通,听出小六没跟二舅讲碑仙儿的事儿就放心的步入正题,“二舅,咱家那鱼……”
“鱼啊,我正想跟你说呢,那鱼前两晚就开始在鱼缸里各种乱蹿,蹦的那叫一个高,给你舅妈吓得,合计这个鱼怎么了,俺们俩怕这个鱼蹦出来掉头地上我没注意到它在干死了,就弄个盖给它留点空干别的去了,等昨个早上我在看,身上都烂了,还有点臭了,我不碰它就在那飘着,一碰,还能动一下,四宝,你不说这是神仙鱼么,不能死了吧……”
心放了,它要是还活蹦乱跳的我才紧张呢。
“二舅,你别多想,我以前那也是瞎说的,究竟是不是神仙鱼这谁知道啊,这可能是得病了,要是真死了,你告诉我一声啊,我好上香问问,看看有什么讲。”
瞎编吧,我巴不得这鱼赶紧挂呢。
二舅哦了一声,“我还有些舍不得啊,养了好些年了。”
我没吭声,别舍不得了,自打我知道那鱼是反应碑仙情况的就没想到它好过。
聊了一会儿知道家里都挺好的也就撂了,最起码现在对于二舅的事儿可以放心了。
那碑仙,不对,现在他已经撑不起这个名头了,就是个游魂,一个谁家门都进不去,还不敢四处飘荡的游魂,我就是逼着他上路,去下面了,该受什么惩罚受什么,这是他的报应!
第228章 珍惜
“四姐?”
小六在门外敲门,“我能进来不?”
我应了一声点头,看着小六笑呵呵的进门,“看九姐给你熬粥就知道你醒了,这家伙赶上冬眠了,一睡睡了两天!”
这是看没事儿了,又没正形了,我直接张嘴,“让你打的电话你打没,就是给韩霖师哥打电话的事儿。[]”
“你猜?”
一见我瞪眼小六不敢含糊,“打了,我能不打么,您老在那么虚弱的时刻还嘱咐我的事儿我必须办啊,反正我就给大霖哥去了个电话,剩下的我就没管了,不过……”
小六挑着眉看我,“四姐,你是怎么知道那邪教的头目住附近的,咱开车去的时候你看到了啊。”
我心里一紧,忘了。
当时太着急想让韩霖师哥去抓那个邪教头目了,忘了碑仙是主使人这个事儿小六不知道,我答应秦森不把碑仙是主使人这事儿说出去的,之前小六问我怎么暴露的我还说是那个世尊见过我们才露馅的。
哎呀,太闹腾了。
眉一挑,我看着小六张嘴,“哪那么多废话,我算的,老仙儿都临身了我顺便问点别的事儿不行么。”
小六愣了一下,“我也没听见你在老仙临身时念叨这事儿啊……”
“搁心里问的,还非得都让你听见啊。”
小六皱了皱眉,“四姐,说真的,我不明白那个咱家的死对头怎么周围多了那么多婴儿啊,还说是他的孩子,他跟谁生的,鬼还能生孩子啊,还有啊,他有些话我听着都莫名其妙的,没太……”
“那都不重要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也威胁不到我们家了,明白吗。”
我打断了小六的话,万幸的只是那晚碑仙没说的太多,有些话算是含沙射影吧,我懂我知道,但别人听了只会觉得是我跟他的旧怨,不然真说的太清楚明白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答应秦森的事儿会弄得不漂亮。
小六张了张嘴,点头,:“也是。”
说着自己还笑笑,“四姐你说多寸啊,我看见他我都懵了,一点都能没想到,还能在那碰到他,冤家路窄这话我可真信了。”
冤家路窄。
是真窄啊。
看着小六扯了扯嘴角,:“你还算有点脑子,这事儿没跟你爸讲,不然他好担心了。”
“那我能说么!”
小六还有点来劲,“我跟我爸说那个碑仙被我四姐弄得老实了,那我爸不得问我你四姐怎么灭的啊,现在人怎么样了,伤没伤到,回头我保不齐就还得解释陆大哥这事儿,我爸对他……”
提到陆沛小六就压了压声音,“我爸不太希望咱们跟陆大哥有联系,可能他还是想着当年沈大大那个事儿,觉得闹心,所以,我更不能说了,这扯出来的麻烦太多了,我解释不起啊我。”
我没吭声,说到这我也愁,不过我知道二舅是什么性格,要是我跟陆沛真的定了,我想他还是会祝福我的,麻烦的是我爸妈,他们俩在加上沈明雅,这才是我最大的障碍啊。
“六儿,你没把碑仙儿这事儿跟陆沛说吧。”
“我就随便提了一嘴。”
小六老实的看我,“陆大哥说他什么都没看着,就看见你上蹿下跳的说出的动静还有男有女的,不过他没多问,说是见过你请仙,知道什么情况,就是问我你为什么会哭,我说那个脏东西变成太奶奶的样子骗你了,那俩大师也跟温奇说了一嘴,说这个厉害的,是你的宿敌,温奇还挺后怕,说幸亏你没事,不然他责任大了,他也没想到聚灵能把你宿敌给聚来。”
“再没多说别的?”
小六翻着眼睛想,“没啊,关键不没事儿吗,那道士都说了,这个东西被你对付完就再没造化了,也不会对谁在构成威胁了,陆大哥就没在多问……”
我点点头,那就好,我也没算食言,对秦森,算是比较讲究了。
正在心里合计,小六看着我却抿着嘴笑了起来,我斜眼看他,“笑什么,有病啊。”
小六笑的自己美滋滋的,大力的清了一下嗓子,:“我笑呢,第一,是笑我四姐帅,笑我四姐把我们薛家的大难题给解决了,第二,就是笑我四姐厉害,把我姐夫治的是溜溜的……哎呀,在我姐夫面前就是小鸟依人啊,不用带腿了,给我和九姐姐给虐的啊,虐我们单身啊……”
我脸一红,“好好说话啊,我那是仙上身太多没劲儿了,我治人陆沛干什么。”
小六挤眉弄眼的看着我笑,“烟,烟的事儿跟你没关系?”
“烟?”
小六啧了一声离我又凑近了几分,“昨晚,我见陆大哥半夜还在书房忙活,门没怎么关严,我路过,你猜我看见啥了……”
我真是受不了他这出,“说!”
小六像是捡了个大秘密似得小声看我,“他应该是烟瘾犯了,我看他对着笔记本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结果,你听结果啊,他拿出来看了看,不知道在那合计什么,又给放进去了,然后!”
他啪的拍了一下手,“他居然拿出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了!!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我讲笑话,自己傻乎乎的在那乐半天又看向我,“我纳闷儿啊,就进去了,我说陆大哥你没烟了啊,我那有,给我四姐请仙用的,然后陆大哥就特别淡定的看着电脑回我……”
他还给我学陆沛的说话神态和语气,“哦,不用,我一天就五支,正在戒……四姐,你说,棒棒糖的主意是不是你出的!”
“你管!”我听着心里乐,脸上却没表达出什么。
住一起是白住的啊,戒烟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当然就买点糖了。
反正我也爱吃,就告诉陆沛要是有烟瘾了就吃个糖转移下注意力,我第一次见他叼着个棒棒糖工作也挺觉得挺萌的,主要是反差大,没见过的人都想象不到。
聊了一阵我就列出个清单,烟酒鱼肉一样一样全让他去给我买回来,小六知道我要做什么也没多问,拿着清单就出门了,上祭,这事儿姥姥以前总做。
给仙儿请来了,人家帮忙了,看事儿大小,要么点香在心里口头谢谢,要么就上祭品在山头方位拜谢,我觉得我这事儿挺大的,人家给面子还都来齐了,我应该重谢。
还有点小心思是给小六支出去,不然他忙叨起我来没完没了,下地关好房门,掀开被子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裙,那种宫廷的很可爱风格睡裙,有些纳闷儿,谁给我换的?
摇头放下杂念告诉自己先办要紧的事儿,再次按出号码放到耳边,接通后那边直接开口,“小薛,我正要给你去电话呢,你弟弟给大霖提供的线索,根据你确定的那邪教头目的方位,我们昨天已经找到他了。”
我笑了,“真的啊!那他交代什么了,是不是残害了很多妇女!”
“他死了。”
我怔了怔,“死了?”
韩霖师哥在那边语气倒是平稳,“死了,找到时已经咽气多时,他住的房子是那边的危房,很乱,自己还挖了一个地下室,底下全是女人的尸体,法医还在检测身份。
现场我们还找到一块没有写字的木牌,应该是附佛外道,就是这个头目的死因还没法确认,比较离奇,现场没发现第二人,但是他的肚子被剖开了,内脏全部摊在自己身体周围,没发现利器,法医初步给出的结论是他自己用手给皮肉扒开外带把内脏拿出来的……”
我听着有点恶心,“自杀是么?”
“没有第二人,只能是自杀,不过,他还把自己的下体给割断了,不是刀子割的,像是用牙咬得,我实在是想不通他自己怎么给自己咬下来的,尸体旁还用血写了几个字……”
我皱了皱眉,“什么字。”
“杀人偿命。”
没吭声,韩霖师哥在那边还有些不解,“这案件大霖也很关注,他说跟他妈妈的去世也有关系,但是我给大霖打电话说这个情况后他反应很平静,就说了一嘴什么他把衣服烧了,他妈报仇了,小薛,这种事,真的是跟鬼神有关么,鬼神杀人?”
我明白了,是反噬。
那个碑仙没作为也就保护不了那个傀儡了,之前他们就害了很多冤魂,但现在碑仙没造化了,锁魂咒应该就自破了,碑仙肯定是要到处躲得,那倒霉是谁啊,傀儡么。
冤魂肯定要拼命发泄的,再加上听韩霖说烧衣服,应该就是把他妈也送到那个方位了,那还有好啊,新仇旧恨,那傀儡死的惨就正常了。
“这个我怎么说啊,你是警察啊,我说不成宣传封建迷信了吗,不管怎么样,能破案就行,是吧。”
韩霖师哥在手机那头无奈的笑笑,“也是,算了,还是要谢谢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喔,先生,算的是么,以后我真得对你刮目相看了,没你提供的线索,我这帮同事还不知道要封路到什么时候。”
我也笑了笑,“别这么客气,这案子破了我也放心了,我还想让老家的邻居早点把李雪接回去呢。”
太细节的东西我也没问,问了他也未必说,站在我的立场,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放下手机鼓着腮帮子就顺出口气,我都想夸自己了。
最后一个电话,要给秦森打,拨过去,他没接,过了一会儿回了我几个字,‘有事吗,正陪着干妈见客不太方便接电话。’
我想了想给他去了个短信,‘温奇那个聚灵的医院我去了,其中有你父亲,我们交手了,陆沛当时在现场,不过他没看到,应该不会知道那是你爸爸,当时的情况比较危急,我破了他的道行,给他留了魂魄限他三月内上路,如果他上路了,应该就会给你托梦了,我睡了两天才起,想着这事儿得告诉你,就这样。’
秦森应该不知道自己的爹在那个医院,不然他一定会去的,那是他爸,他能看着好几个阴阳师去灭么。
不过这事儿我越想越觉得可乐,尤其是温奇当时在咖啡店接电话的样子,‘什么往外跑,给我困!没鬼还玩什么!’
谁能想到困得是这个碑仙儿啊,对于温奇的这份执着,我真要感谢,当然,我感谢的方式就是全力去治好他父亲的病!
也是为我自己啊,找东西的五万是挣不了了,可是看病,我不请仙应该可以赚一笔的,嗯,必须的!
好一会儿他才给我回了短信,只有两个字,‘谢谢。’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手机放到一边,这事儿就此告一段落了。
“葆妹儿?等久了吧。”
安九端着个托盘进来,上面是粥和小菜,“小火熬的,就慢一点。”
我赶忙接过放到一旁的床头柜子上,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不用这么麻烦的,你自己身体还得养养呢,那蜈蚣可是你为我折的!”
“啧!”
安九无所谓的挥了下手,“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是老娘瞧不上狂妄的家伙,再说,我还有五条噻,就是疼那一下受不了,过后该吃吃该喝喝,没得事,要说死,我也死了五回了,怕个啥子!五万块不是也赚到了,现在谁一两个小时能赚五万,老娘可以,正好拿着这钱好好出去耍耍放松一哈……你吃!”
我嗯了一声,心里感激,能做的就是大口的把她熬的粥吃完,特别满足的看着她,“好吃!”
安九坐到椅子上看着我很温和的笑,眼看着我把粥吃光才张了张嘴,“葆妹儿,你晓得你啷个地方招人喜欢不。”
我傻呵呵的看着她摇头,“不知道。”
“你长得怜人,还会哄人。”
我还是笑,“一般都说我脾气差,很少有人说我会哄人的……”
说着我扯了下睡裙,“安九,这个睡衣是你给我换的吧……”
安九眼神有了些许深意,点了一下头应道,“我给你换的衣服,但是晚上,我是睡在客房的,这间卧室,是你老公住的……”
我垂下眼,看见柜子里有他的衣服,还有洗手间里有他用的洗漱用品就知道了,肯帝是跟他一起睡的,在北郊都是那样的,只是我睡的死,不晓得。
说不难为情,可这没结婚,总有点那个。
安九顿了很久才清了下嗓子开口,“葆妹儿,有句话或许我不该问,但是我这个人不喜欢藏着掖着,知道就是知道了,你是白唬女,是得不。”
愣了一下,抬眼看她,“你怎么……”
随即想到,“给我换衣服发现的么,发现我,那个……没汗毛。”
安九大大方方的点头,“我摸你的时候感觉皮肤很滑,有些凉,就是俗称的冰肌玉骨……”
明明心里被人看出很别扭,可听安九这么形容我还觉得怎么有点像是夸我的意思呢,谁不希望自己皮肤滑滑的。
安九倒是一本正经,“我发现你胳膊不对,换睡衣的时候又发现腋下也不对,用蜈蚣试了一哈,你还是雏,这个,我是一点都没得想到,我不晓得这话要啷个跟你说,但是,你家里应该也有跟你讲过,白唬为啥子名声不好了吧。”
我阖着眼,“没有,就是说我命硬,但是我自己查的,说的很难听的。”
“那上头知道你是白唬不。”
摇头,“不敢告诉他,我怕他多想,觉得我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他要是一碰我,我就害怕,怕他知道……”
安九叹气,“你放一百个心,上头知道了也不会耽误对你的感情,有没有汗毛这都是小事,别的白唬我不敢说,人和人不一样,但从我蜈蚣给我的数据来看,如果上头以前有过女人,就会晓得你有多好,如果他没有,那他也算是一步到位了。”
我懵瞪的看着她,“啥意思,没懂。”
安九有些无奈的看我,“年纪小,我真是不知道该咋子讲,算了,我直接说吧,你第一次,不要跟上头来,就莫的事了。”
“第一次,不跟……”
那我是活腻歪了吧。
安九回手关紧房门坐到我身边小声的开口,“你是命硬,可是上头的命贵,常理来讲,是你克别人,但是他克你,要是他给你破身见血,那你晓得后果不。”
见我摇头,她又压低几分声音开口,:“你会转阴,就是体质全阴,你是做先生的人,我咋子说也入行这么多年了,啥事情都见到过,体质一阴,那就招邪,还啷个祛邪啊,你啥子都做不了了。”
我没动静了,这是个事儿,虽然我阴阳不平,但我占着个男命,命硬,血也以可以打鬼,如果全阴了,体质招邪就不说了,关键没道行了啊,就是廖大师说的没劲儿,还怎么请仙儿。
想到了姥姥,她不希望我跟陆沛接触是因为这个吗。
“葆妹儿,你听我讲,你找个普通人让你克的给你破身,以后就没得问题了,反正,他又不晓得,实在不行,你到时候搞点把戏……”
“不行。”
我拒绝,“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安九揽了揽我的肩膀,“这是为你自己,我要是不是把你当做妹妹不会跟你讲这样的话,我还要赚上头的钱,如果你不想做先生了,那就没得问题,看你自己,谁叫他命太好,我蜈蚣看见他都要躲啊。
如果你是个普通或者平衡的命格也没得事,谁叫你俩都是硬的,硬碰硬,你克不过人家,他是占了大便宜,可你是啥子都没的。”
莫名又想到了杨助理的玩笑话,他说薛助理你是克陆总的,你都让陆总有过几次血光之灾了。
“没别的办法么。”
安九摇头,“我是不晓得,谁叫你老公命太好,那天晚上,听说温老板他们一见监控不好使就撤网了,可是谁进来都找不到路,各种鬼挡墙,就你老公一个人毫无阻碍的上来了,谁有他啷个体质……”
我心里合计了一阵,抬眼看向她,“不是撞血么,那自己破了出血不就没事儿了吗!”
安九怔了下,“啥子意思。”
我乐了,“就是运动啊!我用力的折腾不就行了,我听说人家骑自行车稍微不注意的都破呢,我可以自己没事去骑自行车,然后登山,或者是各种锻炼,对不对?!”
“呵呵。”
安九特别特别无语的看我,起身忽然握拳,“啷个费劲哦。”
没等我开口她就摇头出去,“葆妹儿,我是没得法子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深了你不懂,我也怕吓到你,你自己折腾吧……”
我站在原地莫名,觉得还是自己的这个想法靠谱,安九说的那个打死我都不会干的。
况且,我想起我那个很长很长的梦,虽然我不觉得那个狐狸是我,但总要想,我是第一眼就记住陆沛的,喜欢他,在意他,当然要珍惜,连同他每个感受都要去珍惜的啊。
第229章 刺激大劲儿了
……
冲了个澡,对着镜子仔细的打量那个戴在脖子上的平安扣,水润的纹理中有道很明显的裂痕,用手轻轻的摸着贴紧皮肤,看着像有瑕疵了,可我自己知道,我有多感激它,感激陆沛。
它帮了我挡了一煞,保了我的命。
出门之前给陆沛去了个电话,这家伙听到我的声音还有几分不满,“不是上午就醒了吗,还吃了饭,怎么才想起我。”
我没心没肺的笑,“我有事做啊,给老仙上祭来着,那晚,没吓到你吧。”
“你指的哪方面?”
他语气带起一丝戏虐,“我什么都没看到有什么吓到的,倒是你,小先生架势挺足的,我干正事,看着,谁借你的胆子,嗯?”
我嘿嘿的笑,想起见到他时的刹那,激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本能的想到人齐了!
“我那是顺嘴的么,还不是靠你配合?多聪明啊,是吧。”
他在手机那头笑意轻轻,“听说你对付的是你家一个老麻烦,这事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有什么好提的啊,我就是先生,这种事我在处理不了那多丢份儿啊,不过现在都过去了,翻篇啦!”
我打着哈哈跟在小六和安九的身后出门,眼见着这小区真不是一般的大,车都可以停到小院子里。
啧,虽然觉得房子这东西多了没用,可有时候也是真的羡慕,想方便就住市里,忙项目就住郊区,度假就去那挺老远的地儿,反正换的住,也是乐趣。
“恩,那你过来么……”
陆沛的声音断了几秒,随后开口,有些严肃,“我忙完手头上的事就过去接你,是这样,你不管看到了什么,都不需要惊讶,要清楚,这是人家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明白了吗。”
我没太听懂,不过还是应了一声,“我知道,温奇父亲病的很重吗。”
“很重。”
他沉了沉音,“兔子,你看过水浒传吗。”
“看过啊。”
“讲的什么。”
“西门庆和潘金莲搞破鞋……”
陆沛在那边控制不住的轻笑出声,半晌才清了下嗓子有些玩味的开口,“你在好好想想别的,我家兔子可是人精儿,会帮到温奇的。”
点我?
我听出来他是在点我,那怎么不把话说清楚啊。
上车后我还云里雾里的,压根儿没明白陆沛什么意思,好一会儿他才又给我发了个短信,点开后只有两个字,‘台阶。’
我还是没明白,什么台阶,给谁台阶,谁要台阶?!
想问问安九,寻思寻思她也够呛能懂,还不知道温奇他爹什么情况呢,陆沛这打法我真的看不明白。
小六开车载我们,安九说本来她是没资格去的,因为她放弃找箱子这个活,只是没成想这事儿闹到最后阴阳师折的没几个了,温奇便改了口风,说想去的都可以去看看,只是没按规定找到箱子的不给那五万而已,如果能治他爹的病,那也算是本事,价格再议。
我听完后没说什么,不用合计都得知道黄道士还有廖大师得多无语,找个猴差点把命丢了,结果人家游戏还改规则了,气不气人呢。
安九说是顺便跟我去凑凑热闹,反正她是不会给人治病,就是跟我待一会儿,看谁能治,怎么治,看完她就直接撤了,给自己放假!
聊了一路,我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想着陆沛的短短几句,没多远,就在我爸以前那lujun医院的后身,等小六停好车后抬头一看,有点晕,这楼最起码得有五十多层,这么闹腾一地儿,老人住方便么。
小六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温奇,那边打好招呼后我们进入小区直接上楼,还没到地方我就发现自己山炮了,这是大平层,一户一梯,还真就适合老人,不像是别墅得楼上楼下的跑,在想想这附近的医院,人家在这住肯定是考虑周全的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电梯门一开温奇就热情的从家门里迎了出来,那张嘴自然是什么好听说什么,我脸上谦虚,嘴里却没多应。
跟在他身旁进门,穿过玄关就是一超大奢华的客厅,几个五六十岁的长者正坐在沙发上闲散聊天,温奇带着我和安九过去介绍,说我们是他请来的先生,在医院祛邪的。
他们没什么反应,也就点下头,态度疏离,我知道在座的都是温奇的三叔二大爷,雇主么,都这样,没多说话,人家点头我也点头,温奇凑到我小声的开口,暂时就我和我哥知道你是陆二的女朋友,现在我就介绍你的身份我怕长辈他们多想,况且,沈董事长那边不是还……
“我明白。”
我轻声回话,“不用说这些,我今天就是以先生的身份来的。”
温奇笑了,“好,那你先随意,一会儿人到齐了就去卧室看我父亲。”
这还得人到齐了,我只能点头,四处的打量了一圈,空间大,分区功能也多,在不远处的小型吧台处我看到了黄廖两位大师,抬脚刚要过去,就见这俩人绷着脸正听着温奇那助理说着什么,看那助理模样,好像是在解释。
“四姐,你看……”
小六在旁边小声的提示我,微一侧脸,就见一旁休闲椅上坐着的人,不用看脸,光看那肤色以及手上缠着的绷带我就认出是那黑煤块了,得,也难怪这黄廖两位大师需要温奇助理解释了,搁谁看着心里能舒服。
“两位大师,我们温先生说的很清楚,这个国外的大师是没有您二位这五万的……”
“废话!”
廖秃子冷着脸打断他的话,“我们在医院九死一生,回头你们还给他五万,那是玩我们呢啊,是不是你们说的,只有在医院找到箱子的才有资格来这!爷爷耳朵可不背!”
“生意人,不是更应该注重诚信么。”黄道士仍是习惯性的眯着眼,不急不慌的开口接茬儿。
廖秃子冷哼,“他这有个狗屁诚信,这叫秃露反帐!”
温奇助理急的是一头的汗,“两位大师别急,你们放心,温先生说的很明白,如果你们能给老爷子看,这个价位是随便你们提的,但要是那个外国的能看,这价位我们……”
“少来那套!”
廖秃子满眼不耐烦,“跟谁玩路子呢,那要是就他能看我瞅着你们老板都得去抱他大腿,你们敢压价吗,就是跟我们这扯犊子呢……哎,丫头,你来啦,你评评理,那个外国瘪犊子也给弄过来了,这是恶心谁呢这是!”
温奇助理也忙不迭的看向我,各种见到救星之感,“薛先生,这事儿……”
“你先去忙吧。”
我一句话将他解救,外带拦下还满脸不愤不让他走的廖秃子,“廖大师,既来之,则安之,那个外国的都进来了,这里还都是雇主的长辈,说的多了,有失身份。”
黄道士微微的吐出口气,“是啊,来都来了,再不甘心,也只能罢了。”
“妈的……”
廖秃子嘴里哼哼,“爷爷我就是不爽,丫头,你说咱们那晚多玄,结果这几个还都来了……”
安九在我后面清嗓子,“我只是来凑个热闹,我不会给人治病。”
“知道你跟这个丫头好,我又没说你!”
我看廖秃子的火气太大,只能耐心的安慰,聊了一会儿他一副认命的样子看我,“算了算了,不提了……那晚我看你累的厉害,请仙临身太多伤的吧。”
我抿嘴点头,“休息两天已经没事了,您跟黄道士怎么样,小徒弟都没事吧。”
“没事,不过我跟老黄都把徒弟留在酒店休息了,不就是治病吗,先掐一脉,能治,在从长计议,又不是今晚给治。”
我点头,那黄道士又看向我,“黄某一直无跟人合作的习惯,那晚能相安无事,还多靠你这个丫头了,还未介绍,在下茅山黄有行。”
“黄大师您别客气,我是薛葆四,白山薛葆四。”
伸出手跟人握上,合计合计不对劲儿,人家茅山说的是派别,我跟人说村名干什么玩会儿,押韵合辙啊。
黄道士的手有些凉,握上后看着我反而有些惊讶,有气在掌心游走,我知道,他是在感,感受我的气,松开后他眼底跃起丝丝遗憾,“可惜啊,明明是块好料子啊。”
“咋得了。”
廖秃子不解,我却知道黄道士指的是什么,无所谓的笑笑,“葆四能做先生已经知足,至于日后究竟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黄道士略有感慨的点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别看你是个小丫头,但眼有灵气,虽先天没给太多,但世事无常,老朽相信只要坚持,必成大器。”
我想这是黄道士作为长辈善意的祝愿,很欣然的接受,笑着看他,“谢黄大师的提点,葆四会坚持的。”
“这丫头行事儿,我看挺精啊。”
廖秃子在旁边开口,“丫头,这老黄可是有名的硬骨头,脾气拧,能肯定你不容易,咋说都还年轻,路长着呢,慢慢来,咱们这行就是苦,妈的不苦不成事儿,越成气候的越苦,得,废话我也不说了,咱这就算生死之交了,以后去大北边有事儿找我,提廖刚,好使。”
我嘴里应着,欣喜的点头,听他说话就亲切。
气氛融洽了几许,在回头,温明带着那个白衣中年男子还有翻译进来了,不得不说,温明的脸色是一直不太好的,他没怎么给那几个长辈介绍白衣,带着他从屏风处穿过,像是直接去了里面的卧室,这还是在衡量难度啊。
我转过脸看向两位大师,“这个白衣两位大师认识吗。”
黄道士没答话,廖秃子应了一声,“知道,赫坤,最早是泰国有名的白衣阿赞,最近在美国隐居,他现在只看,不出手的,这个温老板他哥能找到他也不容易,不过也是,有钱谁找不到,我这正在漠河办事的都给找来了。”
我哦了一声,就说是白衣正法么,气质在那了。
不多时,温明就带着那赫坤出来了,我眼见着那赫坤脸色不好,嘴上说着我虽然没听懂,但看表情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不好弄啊。
正合计着,温奇助理礼貌的走了过来,“几位先生,可以去看老爷子了。”
我正了正神色,可算是到这步了,憋死我了!
跟在温奇助理的身后,穿过奢华的大客厅,那几位长辈还是很随意的样子坐在沙发上聊天,也没跟我们一起去卧室的意思,我转了转脸,只见黑煤块若无其事的跟在一旁。
廖大师鼻子一直在哼他,黑煤块全当没看见,那晚的张狂劲儿现在终于没了,毕竟是第一个下课的,他也没脸张狂了。
走到卧室门口温奇助理敲了两下门,恭恭敬敬的开口,“夫人,先生到了。”
“进来。”
一个稍微上了些年纪的女声响起,温奇助理推开了门,一股恶臭登时迎鼻,温奇助理手往里送了送,我生憋了口气,跟在廖大师的身边走了进去,卧室很宽敞,入门手旁是洗手间,进到里面贴墙的位置还放了个三人沙发软榻用来休息。
臭的我真是直迷糊啊,哪怕这里是皇宫我都没心情欣赏了,难怪温奇那几个三叔二大爷不进来,熏得都辣眼睛。
抬眼看向大床,只可惜床边拉了一道帘子,隔开了,躺在床上的人还见不到真身。
“都到齐了?”
帘子后传出女声,我有点想干呕,站在最后的温奇助理答话,“都到齐了。”
“四姐,我能出去不。”
小六小声的道,没等我应话,帘子后的女声就耳朵尖的回道,:“不想待的现在就可以出去,我们老爷子也不是谁想见都能见的。”
这女的应该是温奇他妈,好像是庞旁跟我说过,温奇他妈以前就一小老婆特别没地位,直到温明他妈前几年去世了这才慢慢的能稍微说上几句话,不过也是一直看温明脸色的,谁叫温奇玩心大对公司没啥贡献啊。
小六没吭声,我猜他现在一定猫在我身后捂住了鼻子。
“没人走是吗,那就关门!”
他妈一声令下,解救的还是温奇助理,终于不用闻味道了!
大门一关,温奇他妈站在帘子后张口,“列位都是犬子用心请来的先生,我也相信你们的职业道德,今天看到的一切,不可以对外透露出一个字,能做到么。”
“廖某没有多嘴的习惯!”
廖秃子最先回答,干干脆脆,我们陆续回答,这屋里的味儿实在是让我不想张嘴,赶紧拉帘子吧,又不是选美,墨迹什么。
温奇他妈的没有多话,缓步走出帘子打量了我们一圈,我直看着她,也就四十多岁,还算是保养得当,微胖,妆有些浓,眼底有些势利,算算温奇那年纪,我猜她跟温奇他爹时年龄应该很小。
“既然如此,那列位就上前过目吧。”
她说着,抬手哗啦一声,一个瘦扁扁的老头登时入眼!
胃里一阵翻涌,我生挺着面不改色,那老头眯着眼,似睡非睡,身上盖着个薄毯子,露出来的一张脸还有胳膊上全是大大的水泡,就跟开水浇到身上似得,黄色透明的水泡,油亮的泛着脓光,个特别的大,我想用针一扎就得爆了!
黄道士他们都绷着脸,走进仔细的瞅,我不想靠近,但觉得这时候要是不靠近太不专业,咬牙啊,就怕一会儿忍不住再吐那老头一身!
伴着恶臭看了半天,温奇他妈猝不及防的就拽下了老头身上的薄毯,我打眼一看,一时间没看出腿上白麻麻的是啥,等到看清楚时小六已经干呕着转身冲出去了!
蛆。
小腿往下全是蛆,活的,密密麻麻的在腿上肉里往外钻着,蠕动,很嗨皮的样子,我这头皮麻的啊,全身都泛着恶心。
不是我不想跑,而是被恶心的跑不动了,关键我就没见过这么多的蛆,打眼的时候还以为他这两条小腿是涂满胶水伸米缸里又拿出来了呢。
老头下面穿了个成人纸尿布,可以这么讲,膝盖往上,只要是裸露的皮肤都是大水泡子,跟烫翻了似得,膝盖往下,全是蛆,开会似得小白头各种乱舞。
难怪这么臭,烂成这熊样还活着的我真是岁数小见识短啊!
“列位先生可以看看脚……”
温奇他妈倒是很习惯的样子,指挥着我们去看脚,黄道士的脸有些发白,眯着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老朽心里有数了。”
廖秃子也去瞅了一眼,嘴里无声的说了句你妈,也转开眼,“明白了!”
黑煤块倒是大大方方的看,嘴角抬起笑意,英语说了句没问题。
安九捂着嘴退到一旁,不看,她一个蛊女都受不了了!
我撑着不舒服瞅了一眼,肉已经烂到骨头里,整个脚底,蛆蚜累积着长在一起,小白尖儿左右拥挤着摆动,基本没有肉了,放眼一看,泛黑的只剩一圈脚掌边缘,整个脚心,你要是拿个勺子一挖,保证满满一勺蛆,一点都不带差秤的!
一口酸水涌上,我死命的又给咽了下去,默默的告诉自己,薛葆四,你连烂肉都吃过,这用不用你吃,要淡定,淡定!!
“列位先生不用多心,这只是一种治疗手法,让蛆虫帮助清理溃烂伤口,吃掉坏死组织和细菌的一种疗法,这也是为了我家老爷子能够康复。”
温奇他妈很淡定的解释,“现在麻烦的就是水泡不消,这个,需要各位先生给处理一下……”
我小肚子开始不舒服,刺激大劲儿了,大姨妈要来,正要张嘴开口,隐隐的,居然在这老头子的床最里侧看到了黑色的人影!!
第230章 病根儿
黑影,很高的黑影。[]
还是两个!
我拧着眉静心死盯,身材轮廓渐渐清晰,直到看到他们两个头上戴着的礼帽,心头一颤,这是阴差啊!!
答案一出,那俩黑影瞬间匿了。
我半憋着口气没敢言语,眼尾悄悄的打量了一下黄道士,他显然也注意到了,眯着的眼精光闪闪的看着老人床头里侧的方向,大概是发觉我正在偷瞄他,眼珠飞快的转到我的方向,不需要言语沟通,很有默契的就和我用眼神交换了一下答案,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
心里当即有数,这还治个大脑袋啊。
阴差都等上了,那就说他早就该咽了这口气了,只是现在的抢救手段太先进,这口气还真能做到拖拖延延不让你咽,没招,这事儿我是没招了!
“呃,饭呢……”
我正在那寻思呢,躺在床上的老头忽然张嘴发出虚哑的声音,“等多长时间了啊。”
温奇他妈很及时的迎上去,温柔的张嘴应着,“都准备好了,这不是小奇有心么,特意找的先生先来给你看看病……”
“先生……”
老头的眼睛终于睁大,转着满是水泡的脸打量了一圈我们站在旁边的人,语气些微不悦,“怎么就这两个啊。”
我紧着身体站在那里,还行,神智是没问题的。
回头一想也是,要是这老头神智不清醒了那温奇根本就没办法靠着他爸跟他哥斗了。
“这都是有本事的啊。”
温奇他妈笑着应着,“小奇特意把他们祛邪的过程给录下来了,晚上给你放着看,本事都可大了呢,小奇为了给你治病,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这真是亲妈啊,她对这老头情意是真是假不知道,对自己儿子可真是不遗余力的推举上位。
老头嘴里哼哼了一阵,“我现在没心情看这些,就问他们,能不能治,我有钱,有的是钱。”
温奇他妈笑着的脸在回头看向我们时就变得严肃,“列位先生,能治疗吗。”
“这个……”
黄道士居然也会含糊,“黄某可以试试起坛求药,只是温老先生这个病,黄某还未了解透彻,如果起坛,则必须告知上方病程原由,几时生病,病从何来,还需要温夫人给说的详细仔细。”
这话没错,现在就是看他病怏怏的,那究竟是什么病,什么病能让人烂成这样,况且,我强撑着去打量老头的那张脸,那水泡,也太过油亮了。
就说我进来才多一会儿,越看是越光泽,就跟水洗打蜡了似得,锃锃亮的,凝神仔细的观察,不多时,就发现老头额顶那稀稀拉拉的银丝下微微蒸腾的热气,有细微的水珠生成,这是,汗?!
心里明了,他是一直在出汗,所以那水泡才会越发的水润透亮,因此可以推断,这老人现在还是发烧状态,出汗,阴差……
身体越发的紧绷,这汗就叫泄尸汗,很多人要走之前都会发烧借此出场大汗,直到把身体里热气都折腾干净了,在拉一泡屎,撒泡尿,随后就一命呼呜。
我抿了抿唇,神情无不严肃,借此情况我可以推断,这老头,再折腾,也活不过一个礼拜。
“这个说来话长,我家老爷子是……”
“先吃饭吧。(.无弹窗广告)”
老头没什么耐心的打断温奇他妈的话,好像是很饿,“等多长时间了。”
这绝对是正常现象,谁都知道卧病在床的人胃口不好,有的甚至需要家属去哄着,哄着多吃两口,但其实那种的反而没事,怕的就是明明很久都没胃口了,病的很重的突然爱吃上东西了,张罗饿,胃口还极好的,那基本上就是回光返照。
也可以理解是一种本能,一种灵魂要上路的自我保护机制,知道要走了,不能让自己饿着肚子走。
温奇他妈点头,“也好,这样吧,几位先生就在这看着,我家老爷子这辈子吃东子都很挑剔,不是好的不吃,不是补得不吃,不瞒大家,之前也找人来看过,也有人说我家老爷的病是跟他的胃口有关,正好诸位都是犬子找来的高手,风浪经历的也多,虽然有的年纪看起来太过年轻……”
我没答话,气定神闲的与温奇他妈对视,年轻怎么了,我吐了吗。
温奇他妈微挑了下嘴角,“不过犬子也跟我说过,你们这行不看年纪,既然能把那个医院里的邪气搞定,那就是有真本事的,我个人十分相信你们,所以,希望你们看完我家老爷用餐后能给我满意的答复,治好我们老爷子的病。”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想吃饭就吃,我们等一会儿就是了。”
廖秃子还是快人快语,脸上写满了抓紧时间速战速决!
温奇他妈点了下头,“好,那诸位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出去吩咐人把菜送过来。”
我们几个统一给她让路,等温奇他妈一出去,廖大师就给了我和黄道士一个眼神,没理会那个黑煤块,我们三个像是个行动小组似得走到门口附近的洗手间交流心得。
“老黄,你俩看到鬼差没……”
率先出口的还是廖秃子,不过这次他的大嗓门却压下去了,也知道这是悄悄话,不能让床上躺着的那老爷子听到。
黄道士点头,“我跟薛丫头都看到了,这人要不行了。”
廖秃子鼻翼煽动了两下,眉头整个锁出个川字,“我瞅他这病不像是正常得的,咱虽然是治虚病的,但是实病的病历也得看啊,这病历也不给咱瞧,张嘴就说是中邪,这是中的哪门子邪,扯他妈淡呢……”
黄道士眯眼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像是反噬啊。”
我绝对赞同,点头看向黄道士,“好像就是反噬,我看见这个老爷子已经出泄尸汗了,恐怕是要不行了。”
廖秃子大力的挠了挠头皮,瞟了一眼站在老头脚下位置气定神闲的黑煤块,“他妈的,你们看那瘪犊子,他是一点都不恶心啊,这事儿没准就要撞他手里了,他们玩阴的,就是鼓捣尸油啊,尸胎什么的,什么恶心弄什么,我他妈得好几天吃不下饭了,那逼养的我瞅他就着蛆都能喝二两酒。”
我差点没忍住就笑了,满心的恶心倒是被廖秃子的几句话弄得灰飞烟灭了,不得不说,廖秃子看不上一个人埋汰起来是真有两下子。
聊了一会儿我们听到门口传出动静就又回到沙发软榻那站好了,安九已经靠着沙发坐在离床边最远的一角了,脸埋在头发里,对老头的事儿是不再多看也不言语。
我站到她身旁攥了攥她的手,很凉,微微用力默默安慰,其实人的承受能力是很强的,像我,把令旗插那个碑仙的脑瓜子里都没含糊,但看着老头满是蛆的腿却受不了,这就相当于癞蛤蟆爬脚背,不咬人膈应人,恶心跟吓人,真是两个概念。
房门打开,温奇的妈妈推着个盖着红布的餐车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温奇,温明。
温奇是一进来就热情的迎到老头的床边张口,“爸,饿了吧,咱马上开饭啊!”
温明则一声不吭,冷着脸扫了我们一圈,最后眼神在我脸上顿了几秒,随后又挪开,往后面站了几步,没凑前儿。
“还得是小奇啊。”
老头子一看见餐车就笑了,“快点,饿死了。”
温奇点头,“那是我妈来还是大哥来……”
老头哼了一声,灰突突的眼珠子转向站在最后的温明,“他是巴不得我死,让你妈来,我不想看见他!”
温奇妈妈笑着圆场,“我来吧,小奇,这活你哥都多长时间没干了,一直可都是我来的,老爷子也说了,我手艺好。”
我有些没听明白,眼睛看向餐车上的红布,罩的很严实,能看出里面盖着的东西轮廓很高,默默腹诽,难不成还在这现做啊,那不得一卧室的油烟啊。
正想着,我看见温奇他妈戴上了一副白手套,红布一掀,入眼的就是个酒精锅,那锅是真小,饭碗那么大,下方便面我觉得都不够。
随后他妈又拿出了一个酒精块放到锅下点燃,‘滋拉’声响,我好奇的凑近一步,发现锅里只有小半指那么高的油,这是烧油?
正合计着,听到了‘吱~’的一声,什么动静?
眼睛看向餐车的桌面,只见酒精锅旁边是套精致瓷碗汤匙,诡异的是旁边放着个榔头,而榔头的正前方是块半圆扣着的椰壳,还毛茸茸的。
‘唧唧~~!’
叫唤声起,我眼瞅着那半圆形的椰壳动了一下!
这,这什么情况!
有些发懵的仔细看,眼睛登时睁大,这哪里是椰子壳,是正好露出一半的猴子头啊!
“小奇啊,让先生往后让让……”
温奇他妈不急不缓的吩咐,我却甩开温奇的胳膊,“你别动我!!”
上前蹲下一把掀开餐车遮掩四周的红布,一口冷气倒抽,一只小猴正好被困在餐车下的笼子里,肯定是改造过的,特别小一个笼子,小猴整个身体都是蜷缩在笼子里,那脑袋却是卡在笼子最上面的原形卡箍里的,脑门到天灵的位置正好可以在餐桌上露出来,所有的空间都是正正好,他脑袋,身体,四肢,都动弹不得!
可是猴有灵性啊,它一定是意识到危险了,一双眼睛很惊恐的看着我,头想动,但是卡着,只能呲牙发出唧唧的惊慌叫声――
“温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黄廖两位大师看到了,不禁一同出言苛责,“难不成你要当着我们面杀生?!”
温奇他妈对我的举动十分不满,让温奇赶紧把红布撂下,“小奇,你爸怎么说的,他就是不想看见猴子那眼神才特意制作的这个餐车,不然就卡着猴子的脖子上来了,别让他看!”
说着,沉了沉气又看向两位大师,“这两位先生,这不是杀生,这只是一道菜而已,如果要说杀生,那吃肉就是杀生了,两位大师不吃肉么,这道菜是我家老爷的最爱,我让你们看不是要听你们教育的。”
“不能吃!!”
我推开温奇踉跄的起身,“这东西你……”
‘砰!’
我傻眼了,伸出去的手还在半空,温奇妈妈已经一榔头下去直接砸上猴子的天灵,‘唧唧~’惨叫声起,温奇妈妈不耐烦的继续手起榔头落,三五下后,那小猴彻底没声了。
下一秒,温奇他妈已经极其熟练的拿过一把剪刀,掀开已经敲碎的头盖骨几下把上面的皮和毛发以及碎骨全部剪开撕下……
粉红带着褶皱的猴脑入眼,血腥气已经完全被烧热的油温所掩,温奇他妈瞄了一眼就伸手拿过小小的锅子对着嫩粉色的猴脑一浇――
‘滋拉~!’
一层白烟之后,我仿佛听到了小猴的呜咽。
找猴。
难怪要找猴,这是他爹的吃食啊。
懵懵圈圈的被廖大师扯着胳膊拉到了后面,嘴里小声的说着,“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们是没藏过这东西的滋味儿,嫩,香,滑,而且还是大补,我家老爷子这是病了,不然啊,以前年轻的时候都吃生的,那种的原汁原味,更好!”
温奇他妈嘴里哼着,一边接着廖大师的话茬儿一边用勺子开始去挖那些淋了热油的猴脑。
我白着张脸看着温奇他妈把猴脑刮干净盛到碗里去喂那老头,颜色还是粉嫩嫩的,就跟红色的腐乳似得,汤匙还没等送到老头嘴里,温奇他爹就急的把舌头给伸了出来,直到吃了一嘴,这才满意的拉了一记长音儿。
“恩~~~”
我垂着的胳膊紧紧握拳,抬眼看着温奇,他倒是一脸的习以为常,我敢确定他知道我在看他,但半挡在我身前却没看我,那姿势很防范,好像是很怕我瞬间发飙把他爸的吃食打翻。
怎么会呢,小猴都死了,孽都造了,我有什么好折腾的,开眼了,这辈子还真是没白活。
不自觉就想起了来时陆沛在手机里说的话,他说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让我清楚这是人家的事,不是一两天形成的,所以,他知道我来会看到温奇他爹吃猴脑么?
我逼着自己保持清醒,吃都吃了,而且还吃了这么多年,我现在较这个劲也没用,陆沛说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他清楚我既然来给温奇他爹看病,那就一定会知道猴脑的事儿。
所以,温奇爸爸的病根儿,就是常年吃猴脑所造成的反噬!
虽然牲畜没有灵魂,但是这种残忍的死法会加大他们的恐惧以及怨怒,日积月累,怨怒越来越多,当温奇他爹身体稍有空隙时它们就会携众多怨念趁虚而入,让他得病,由虚转实,最后无药可救,可谓死有余辜!
“呃,香啊……”
温奇他爹吃完最后一口还巴咂着嘴儿,“明早,还吃这个……要大点的……”
小孩儿拳头大的猴脑,被他一个人吃的溜干净,瞄了一眼,温奇他爹把那勺子都舔的锃光瓦亮的。
牙齿被我咬得咯咯直响,我听见温奇他妈很温柔的应着,“只要你爱吃,多大的都能弄到。”
我做了个深呼吸看向廖秃子,只见他无声的做着口型,骂了一句,缕着念出来就是,‘草他妈的,大你妈比啊……’
第231章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心生悲凉,站在我们的立场,真的改变不了什么,除了无声的痛骂,还能做什么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收好汤匙,温奇他妈把碗放回餐车,拿着红布再次一罩就喊了一声,“小刘。”
外面候着的温奇助理闻声而入,二话没说,推着餐车就出去了,那小猴子就挡在餐车旁边垂顺的桌布后面,我再没看,想他们应该是烧烧就给扔了的,眼睛是闭着的么。
温明的脸从头到尾都是紧绷,等餐车被推出去了,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各位先生心里应该有数了,现在是不是应该让我父亲休息了。”
温奇妈妈笑呵呵的接茬,“是啊,得让老爷子休息了,列位先生,咱们出去就老爷子的病情好好的谈谈吧。”
谈你大爷,他这种到时候的人了要是再多活两年得杀多少生灵?!
我心里恶狠狠的想,脚下则跟着黄廖两位大师身后出去,安九是一直没说话,走到门口这才凑我到耳边来了一句,“这样的人不能救,以后说不定啷个都要吃人脑,狠,真他妈的狠……”
没应声,小六见我们出去就有些疑惑的凑了过来,这小子从刚才看见那老头的腿吐了冲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还好没回来,不然看到的东西就不是恶心那么简单了,是心寒啊。
客厅里人三五成群还在小声的聊天,见我们出来也只是漫不经心的打量一眼,其中有个就是穿着白衣的赫坤,他被几个温家长辈围着正在问着什么。
“几位先生请坐。”
温奇妈妈客客气气的让我们几个坐到客厅的大沙发上,客厅大,沙发也是按照四方形的位置摆放,两边是独立的沙发椅,正对着是两个宽松的几人位长沙发。
跟一般家居沙发半包围对着电视墙的摆放不同,这个完完全全就像是为了会客和谈事而做的设计。
黑煤块按照温奇妈妈的指引很自然的就坐到了沙发里面,廖秃子哼了一声没动,“老黄,我不挨着他座。”
黄道士没吭声,脚下越过廖秃子跟黑煤块稍微隔开点距离坐了下去,廖秃子这才坐到黄道士身侧,我想了想,挨着这一头也坐了下来。
我让安九坐到我这里,安九不坐,和小六站到我一旁示意我不用管她,见状我也就没在多让,脑子里真是乱乱的。
脑细胞正在飞速的运转,客厅却有几分哗然,抬眼看去,温家的一些亲信正迎到玄关,亲切的寒暄声不绝于耳。
我很自然的就看到了陆沛的脸,西装革履一身笔挺,与温家的一些长辈貌似很是相熟,互动间或是拍肩握手或是搭背耳语,态度自然而又引人瞩目。
“陆二啊,果然还是你有心啊。”
温奇妈妈笑的亲切可人的迎过去,声音温和的就像和自己儿子说话一样,“要不说你跟小奇是兄弟呢。”
陆沛嘴角笑意淡淡,“阿姨,我跟明哥和小奇都是兄弟,老爷子看我长大,我理应多来看看。”
说着,他吩咐跟着的杨助理放下手里的礼品,“一点心意。”
温奇妈妈笑着点头,“哎呦,你这不是客气了吗,来,阿姨领你先去看看老爷子,这一直都念叨你呢,小奇以后啊,还得多靠你关照啊……”
陆沛站着没动,眼睛则看向温家两兄弟,“一起吧。”
温奇没说的,温明是一脸的郁结,没说话,点头朝着卧室的方向伸手,“刚吃完饭,去看看吧。”
我坐着没动,余光见陆沛经过我身旁时看着我勾了勾唇,我故意没看他,心里闹腾的厉害,感觉这步走错了,我就不应该来给温奇他爹治病,治个腿儿我!
“四姐,陆大哥……”
“当不认识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淡淡的打断小六的话,这情形还是装不认识的好,温家长辈肯定认识沈明雅,我俩这关系一公开我觉得麻烦,况且我是作为先生坐在这里的,我只想用我的道行说话,不然也是折陆沛的面子。
五分钟后,陆沛他们从温奇他爹的卧室出来,温奇他妈亲切的招呼他坐到我们对面的沙发上,陆沛洒脱的笑笑,直接坐到离我最近的那个单人沙发,长腿潇洒的一支,“我坐在这就好,还是几位长辈坐到先生的对面吧。”
温奇他妈也没在坚持,招呼着温奇那几位三叔二大爷陆续的坐到我们对面,温奇坐到陆二旁边的单人沙发,温明和那个赫坤则坐到他们隔着茶几对面的两个单人沙发上。
人算是陆续坐齐了,庸庸散散,地方大,人虽然多倒也不显局促。
就是这场面挺逗的,沙发上坐着的,沙发后站着的,乌央乌央一圈的人,不知道还以为是谈判呢。
我扶着额头坐在那,感觉有眼神一直在我身上定格,透过指缝一望,陆沛手指搁在唇边正饶有兴致的看我,眸光熠熠,灿若星辰。
手一挡,搪住那种灼灼之感,垂着脸也不看他,闹心。
“是这样,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各位先生也看到了我们家老爷子的病症,我们温家的长辈也都在这儿,现在我就直说了,我们家老爷子这个病,一定要治,不光要治,还要治好,保证老爷子活下去。”
温奇妈妈不急不缓的看着我们张口,“钱不是问题,但我们的要求呢,是最少三年,生基我们家老爷子三年前就种了,找你们来,是要用别的办法给他延寿。”
延寿?!!
我怔了怔,合着中邪治病什么的都是借口,主要目的是延寿吧!
就说么,既然找过别人来看那心里多少都是有数的,靠!
“温夫人,你的意识是温老先生种过生基是吗。”
最先开口的还是廖秃子,温奇妈妈点头,“当然,我们老爷子也不是病的一天两天的,生基当然要种。”
“那廖某无能为力!”
廖秃子直接回绝,“延寿这种事,廖某就算是能做,都不会去做的!”
我没吭声,很自然就想到了沈叔叔,着急关头是可用生基挡煞延寿,可是挡不了几年的,只要泄局基本上就没有好下场,寿可以讲是通过作弊从下面买来的,人家一经发现,就得连本带利的还。
先且别说从阎王手里抢个好人都损先生自身的阴德,这还抢这么个造孽的,生吃猴脑,鬼差还盯着看,闹呢!跟谁俩呢!他时候到了我还没活够呢。
温奇妈妈对廖秃子的态度有几分不满,不过碍着自己的身份只能佯装无事的又看向黄道士,“我看这位大师颇有道骨仙风之感,这点小事应该难不住大师吧,不知道大师可以为我家老爷子延寿几年。”
黄道士坐着一动不动,半晌,才缓缓地开口,“这种事,老朽无能为力,夫人还是另寻高人吧。”
连续被撅。
温奇妈妈表情有些僵硬,对面坐着的温家长辈开始按耐不住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心里清楚,这是标准答案,正道的标准答案,这种事要是做了,不是坑自己,就是坑别人。
脚被人轻轻一碰,陆沛还真是占尽了腿长的优势,我慎怪的抬眼,直接对上他笑意清浅的眼,眉头微微一挑,像是逗弄,又像是提醒。
我鼓着着脸看他,脑子里却在不停的想,直到温奇他妈那边又问向了那外国的降头师,“敢问这个大师能为我家老爷子增寿几年?”
降头师旁边的人开始翻译,他跟我们的表情完全不同,各种自信,张嘴就回了一长串的英语,在山上这四年我可以讲说英语没落下,至少后期看原声大片没问题了。
可他说的我听的却有些费劲,口音有些重,猛一听大概只缕出来什么三年没问题,这对他来说难度不大类似的东西。
还好,有专业人士翻译,“大师的意思是说,他为温老先生增寿三年没有问题,虽然他在祛邪中受了伤没有通过考验,但是增寿跟祛邪不同,如果你们相信他,他可以保证温老先生安然无恙的度过三年。”
温奇他妈当时惊喜,温家长辈又开始小声讨论,我打量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温明依旧满脸严肃,温家长辈则神态各异,直到瞄到温奇――
有些奇怪,他丝毫没有兴奋之感,相反的,听完这翻话还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又看了一眼陆沛,这家伙是一直在看我,眼含笑意却又深的要命,微微拧眉,水浒传――
逼山梁山,起义,招安,被陷害……
打量着温奇的表情,隐隐的,像是缕出些头绪。
直到想到陆沛给我发的那两个字,‘台阶。’
‘叮~’的一声,了然!
温奇妈妈还在兴冲冲的跟那个降头师对话,最后那翻译居然说,“大师讲,如果你们需要,加命五年也是可以的。”
打量了下廖黄两位大师不屑的脸,这不就是只要钱到位,玻璃全干碎么!
温奇他妈吐出口气,小声的跟那几个长辈研究了一阵,随后又看向我,“这位小女先生,想必你听了这么久心里也有数了,这位柬埔寨大师说可以延寿五年,不知道你可以为我们老爷子延寿几年呢……”
我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起身,微微抬眼扫了一圈对面的长辈,故意卖了个关子,“我可以……”
“几年?”温奇妈妈看我的样子很期待的开口问着。
眼尾瞄着陆沛不动声色的脸,张了张嘴,“我可以给温老爷子找个好坟。”
众人听到我的答案全部面面相觑,极其无语。
倒是陆沛,表情克制着忍俊不禁,有谱了!
清了一下嗓子,我很严肃的看着温奇妈妈开口,“温夫人,我个人很感动您为了丈夫能健康长寿的这份心,但我作为先生,很有必要跟您讲清楚利弊,想必在座的诸位长辈对于温老先生的病情都已心中有数,温老先生因个人嗜好从而染上恶疾,病情轻重暂且不论,我就说这个延寿……”
说着,我声音一提,手直接伸向那黑煤块,“这位降头师说他可以为老爷子延寿五年,如果温夫人相信我,那我延寿十年都没问题,不光是我,就是我身边这两位大师,他们也能做到!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做,很简单,活人延寿需要借命,而且借的这个命格必须跟温老爷子相当,也就是说年纪相当,生肖相当,日时相当,我想请问在座几位长辈,您几位,谁愿意借出几年寿命?”
温奇的三叔二大爷都懵了,看着我“这,这……”
这半天也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我不理会,眼见那降头师要狡辩张嘴继续,“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借动物的寿命,用动物的命去抵人命,可是动物会死,此怨气飘荡在温家上空经久不衰,影响温家整个家运。
再加上动物借来的命本身就是贱命,温老先生哪怕多活了三年,可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在床上躺着,任由身上烂着,入土之后,反噬纷踏来袭,凡姓温者,必遭其牵连,时运低迷,尤其年岁高者长辈,更会因此而身染重病,所谓欠债还钱,借命就得还命!”
我故意顿了顿,观察了一圈大家的脸色,温明倒是缓和不少,温奇看起来也有些舒气,那几个长辈,倒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降头师又开始吐出一长串子的英语,翻译焦急的开口,“大师说他不是借人命,也不是借畜生命。”
我牵着嘴角一笑,“鬼,婴灵么?”
降头师气急,张了张嘴说出几个单词,翻译擦了把汗小声的道,“尸体。”
我呵了一声看向对面那几个被我吓得够呛的长辈,“诸位长辈听到了,他要用尸体给人续命,用死人给活人续命,也就是说,他要通过操控一个尸体来让温老先生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难道,你们就不怕他借此来窥探你们家族以及公司的秘密么。”
降头师做不住了,起身就要指我鼻子,没等他动,陆沛就眉头一凛,声音清冷,“阿姨,我听说,外国的这种邪术对家人的伤害极大,连我母亲都很忌惮,不敢轻易尝试。”
话一落地,雅雀无声。
我站着微微的缓气,这事儿陆沛倒是真的挺有发言权的,既然他们是一早认识的,那温家的这些长辈肯定都知道沈叔叔了,我知道有些东西是陆沛的伤口,他不会说深,也不愿意去撕,稍微提点,大家就会意了。
几分钟后,温家的几位长辈又开始小声的讨论,温奇妈妈给温奇不停的使着眼色,温奇权当看不见,眼睛看了一会儿他哥,又看向我,等他们讨论完了,其中一个年长者看我出口,“这位小先生,你继续……”
我清了一下嗓子,“道理我想各位长辈都比我懂,有句话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温老先生嗜好猴脑,杀生为孽,侠之大者,又岂能欺凌弱小。
此以为债,如果再不去还,那只能温家人代他去还,我能做的,就是奉劝各位长辈尽快为温老先生张罗后事,以保体面,择一风水宝地,福佑后人,强行加寿,就是罪上加罪,孰轻孰重,各位长辈自己掂量!!”
“漂亮!!”
廖秃子突然拍手看向我,“说得好!!”
黄道士也在旁边点头,“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我心里美了一下,小得意。
温奇妈妈还要开口,一个长辈率先阻止她的发言,面色颇有沉重,“这是咱温家自己的家事,这样,先让几位先生去客房休息,我们好好的商量一下在做打算。”
这样最好,我说的要累死了。
故意不去看陆沛的脸,跟着温奇助理就起身就准备离开,陆沛也随即站起,“那你们聊,我正好也有些事想跟先生咨询咨询……”
长辈默许,陆沛转过脸就跟到我们身后,穿过屏风后就从后面拉住我的手腕脱离组织,我有些惊讶的回头,陆沛勾唇一笑,手上一用力,推开旁边的房间门就给我拉了进去。
“哎……”
我回身就被他抵靠到墙上,心里砰砰直跳,抬眼颤声提醒,“这是别人家啊……”
陆沛的手顶着墙,垂眼直看着我,“我又不是只来过一次,哪间房是空的我很清楚,倒是你,怎么看到我不爱理我,嗯?”
我嘟哝着垂下眼,“我心情不好。”
陆沛的气息一沉,手臂一用力就把我拉倒怀里,掌心在我的背后轻轻摩挲,声音轻柔,“不要去想那些东西,你要想你这件事做的多好,我家兔子多聪明,从今以后,有多少小猴子在你手里获救,对不对啊……”
他还是像哄孩子似得,不过我很受用,脸贴着他的胸口,胳膊也很自然的攀到他的腰上,“陆沛,你吃过吗。”
“什么。”
“就是猴脑……”
陆沛抱着我的胳膊一紧,“除了吃你,其它的我不感兴趣。”
老脸一红,我用力的在他胸口蹭了一下,“你要是敢用榔头敲我脑袋我跟你没完。”
陆沛轻笑出声,抱着我俩人在个陌生的卧室里轻轻的摇晃,像是跳舞,又不是,我随着他的力道在动,空气暖暖的,很腻歪。
也不想多说什么,很多事,像是意会,我不需要明说他就懂,然后很小心的照顾我的情绪,我知道这像是某种特权,有点小虚荣的受用着。
第232章 蛇盘兔
‘咚咚咚~’
温奇的声音小心的在门外响起,“薛先生?”
我松开胳膊跑去开门,迎面就是温奇的大笑脸,劈头盖脸就给我谢一通,没等我反应过来,回手关上房门,拿出一张卡就递给我,:“密码都是零,取现还是刷卡,你自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懵懂的接过,“多少钱。”
温奇笑着凑到我耳边说了个数,我彻底惊了,“十万?!”
回头看了一眼陆沛,他一派的自得怡然,“应得的就收着。”
温奇连连点头,“收着,薛先生,你这真是帮到我大忙啦!回头,我把祛邪那五万也给你汇这……”
“不用了。”
我摇头,“那五万我不能要,请仙有讲究的,这十万,我……”
想了想,还是大大方方的张嘴,“谢谢啦。”
温奇长舒口气,“哥们这回可放心了,不然可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啊。”
说着他看向陆沛,“陆二,哥们回头肯定好好谢谢你和咱家小嫂子,我哥还在外面呢,要等你聊聊……”
我一看他这样心就彻底放了,由此可见我这台阶递的还不错。
陆沛轻轻松松过来,揽着我的肩膀看他,“我家兔子可不是谁都帮的。”
温奇特别上道的点头,“那是,我知道,小嫂子这还用说么,冰雪聪明,能想人知所想,急人知所急。”
白活一通我跟着他和陆沛走出去,那些长辈都走得差不多了,客厅里安九小六廖黄两个大师还有温明跟那个赫坤正在三三两两的老天。
温明一看见陆沛就笑着抬手示意他过去,打从见到这个温明,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他笑。
我没跟陆沛过去,看廖黄两位大师有要走的意思赶紧追过去道别,聊了一会儿廖秃子对我还连声称赞,“丫头,你那番话了不得啊,懂变通,难得。”
听他骂人习惯了一听他夸我还不适应,知道温奇已经先去跟他们打完招呼了也没在多问,听那意思是温奇比较讲究,上门了虽然没给看什么也给封了红包。
数额我没问,这东西算是业内隐私吧,就跟打听别人工资似得,贸然张嘴膈应人。
“别这么说,我特别钦佩两位大师的风骨,只是赶到那块了,我想让事主知道延寿的轻重。”
廖大师笑的有几分得意,“你可不知道,那个外国瘪犊子走的时候有多不爽,嘴里唧唧歪歪的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温老板也给他意思意思封了红,但我敢保证,这一趟出来,那孙子亏屁了,手伤了,一时半会儿跟人斗不了法了,现在寿路这活还被搅合了,回去肯定得找地儿哭了。”
我牵了牵嘴角没就此事多说,要不是陆沛点我,大概,我也会特别酷炫的来一句,小姐姐我不做这个!
只是有些事,往往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回头瞄了一眼跟温明聊得热闹的陆沛,他脑子转那么多弯,不累吗。
交换了手机号,黄廖两位大师进了电梯,“薛丫头,后会有期了。”
我看着黄道士点头,君子之交淡如水,无需矫情客套,“黄大师,有缘再聚。”
“丫头,记得来北边儿了找我,我请你吃饭。”
我看着廖秃子笑,“一定。”
眼看着电梯门要关,我忽然发现黄道士头顶有团隐约的红黑气,‘哎~’了一声伸手拦住电梯门,看着黄道士直接张口,“大师,你……”
散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下就散了。
这什么意思,有晦气?
黄道士有些不解的看我,“还有事?”
我抿了抿唇摇头,“黄大师,我刚才看到一团黑气,您以后接事主活的时候要多斟酌……”
黄道士这态度虽偶尔让人感觉傲慢,但活只要干上了,那就是不遗余力,虽然道法高,但年岁怎么说都有些大,体力上不占便宜,生拼到后面容易吃亏。
他笑的有几分无谓,“黄某行走江湖,从不怕这些妖孽之事,诛邪驱鬼,是我的本分跟……”
“哎呀行啦老黄!”
廖秃子在旁边挥了几下肥厚的手掌,“一会儿又该说匡扶正义了,我知道你正义啊,国内的阴阳师有几个没见识过你的倔脾气的,丫头的话你多听听,为你好,咱俩就都是傻实惠的,吃亏!”
我笑着看他们斗嘴,直到电梯门渐渐关上,想了想黄道士头上的气,只能暗自摇头,我们这行的,有时候这脑袋真就跟脖子粘的不紧,谁知道哪个活就遇到啥危险了。
“葆妹儿!”
再转头,安九笑着过来,“我就直接走啦,晚上打算直接飞三亚,度假。”
小六委委屈屈的站在她旁边,“九姐姐都不带我去……”
我挑眉看着小六,安九那一脚真没白踹,至少让这小子老老实实的知道叫姐了。
安九白他一眼,“锤子,你啷个去,你不是还惦记着那小眼骚气的狗主人么。”
小六立马不高兴,我跟安九都没搭理他,聊着天等着电梯上来,安九有些不明白,看着我小声的问,“葆妹儿,你说的那番话是谁教你的不。”
我想了想,“也不是,不过陆沛提醒过我一嘴。”
安九哦了一声,“我觉得奇怪,你说,温老板不就是想给他爸治病吗,怎么最后采取的意见还是准备后事,匪夷所思的是还挺高兴的……我真是想不通哦。”
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想不通,廖黄两位大师是置身事外,人家也不管这些,剩下的稍微关注些的,自然就会纳闷儿。
我想起陆沛说的胡闹,这件事,温奇还真就是胡闹的。
闹到最后,他收不了场了,可这长辈都看着呢,没办法,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去闹,而我,要做的就是陆沛说的‘台阶,’,得给温奇递个台阶,让他下来。
“三两句说不清楚,反正,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安九点头,洒脱的摆摆手,“算了,反正只要不造孽就行,都烂成那样了还延寿路,这事儿忒不靠谱,再说,他活着,还不晓得要死多少的猴,口腹之欲啊,作孽,我真是受不了。”
这事儿我一想脑仁子都跟着疼。
电梯到了,小六却跟在安九身边一同进了电梯,“四姐,我也回去了,我跟那个杨助理打好招呼了,他一会儿直接就把咱开来的车给送回陆大哥那……”
“哎,你走什么!”
“你今晚不是要跟陆大哥回北郊那边么。”
我怔了怔,是啊,那风水局还没搞定,可是苏小雨的事儿我还想搞清楚,她要是真跟狗有什么,那我能让小六跟她牵扯么!
想了一下觉得短时间内俩人进展不了,再说我压根儿就没看出小六有桃花当头,单相思,撑死了就是无疾而终。
电梯门快关上时安九冲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小六气哼哼的不看她,安九不爽,“瓜娃子,啷个还敢跟我闹情绪啊,老娘我……”
我笑,看着电梯门关上,说实在的,安九那性格治小六真是正好,不然小六那破嘴都能上天。
再回到大客厅自然就少不了寒暄,温明的一张脸已经完全松弛,态度各种和煦的跟我打着招呼,“常听陆二提起,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陆二,你这眼光不错啊。”
我礼貌轻笑,尽量让自己忘了先前他的那张扑克脸,:“温总过奖了。”
温明又捡好听的说了几句,随后跟我介绍了赫坤,我继续点头轻笑,赫坤说着泰语通过翻译也在夸我,说是很赞同我对延寿的说法,尤其是我那句侠之大者,让他很是钦佩。
我很谦虚的笑,心里不时冒起彩色的小泡泡。
聊了一阵旁边的陆沛就扯住我的手看向赫坤,“常闻先生看人很准,我想问一下,我跟这位小姐,能不能在一起。”
他说的很直接,直接的我都愣了。
赫坤面不改色,伸手示意我握一下,随后又跟陆沛握了下手,垂眼却不做言语,一旁的温明见状就要打岔过去,陆沛却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眼睛直看着赫坤,“怎么,先生是看不准,还是不好说。”
我一听陆沛这口气就不对,脸阴,正觉得气氛有些发硬那赫坤就牵起嘴角看着陆沛点头,说了句泰语,翻译在旁边开口,“会在一起的。”
陆沛这才多云转晴,没事儿发生过似的道谢,我心里吐出口气,感觉陆沛攥着我的手一直很紧。
没在看到温奇他妈,应该是在卧室里继续照顾那老爷子了,赫坤聊了一会儿就带着翻译告辞,我其实还想单独找赫坤问问,毕竟我自己没法给自己看,可是当着陆沛的面,想想还是算了。
离开时温家兄弟俩出来送我们,夸得我都要耳鸣了,等到电梯门一关上陆沛就侧脸看着我笑,“怎么样,有成就感么。”
我抬眼看他,从兜里掏出那张银行卡‘叭’!的亲了一口,“有!”
陆沛不悦的看我,手上来就在我嘴唇上擦了一下,“那是给我亲的,脏不脏!”
我被他擦得生疼,扒开他的胳膊撇了撇嘴,:“你干嘛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点我,就不能直说,或者是直接告诉我怎么说啊……让我自己合计了半天……”
陆沛装出一副幽怨的样子,“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为了我家这小先生能充分的享受她职业所给她的成就感,我要是把话给你说透了,你还有意思么。”
“那我要是就不上道呢?!”
我挑眉看他,“我就是不明白你这意思怎么办!”
陆沛搂着我的肩膀走出电梯,嘴角却全是璀璀的笑意,“你还问我啊,结果不是很明显么,我家兔子是人精儿啊。”
我心里切了一声,搞得像比我自己还了解我一样。
跟他上车,系好安全带后他还兴致盎然的看着我,“那我可不可以采访下我家兔子怎么就知道去递这个台阶了呢,偷摸的看水浒传了?”
“才不是……”
我长吐出一口气看向他,“其实这事儿很容易让人想复杂的,谁都会觉得温奇就是想拼命给他父亲治病,治好了他父亲好跟他哥抢家产,先且不说他父亲这个病的事儿,就说这个家产吧,我记得你最早跟温明通电话的时候说过,温奇没什么野心,让他们俩私下调节。
可是这事儿闹大了,温奇就属于要跟他哥对立,你说的水浒传不就是指温奇被逼到这快了,他起义了,但是结果呢,就算是把温明的公司的弄到手温奇也做不了了,他哥在公司经营这么多年,肯定都是自己人,温奇进去玩不转的,结果肯定会很悲催的。”
我休息了一下看着陆沛的眼继续开口,“温奇也是想到这些了,但是没办法,他话说出去了,温家的长辈也都看着了,他不能说不救他爸再搬起石头去砸自己的脚。
所以他只能闹大,事实上,他就是只想要一个贸易公司么,这事儿庞旁跟我说过,他哥也可以给他,但是哥俩卡在这儿了,卡在长辈都看着这了,他哥要是主动找温奇谈和那这些长辈会觉得他哥不孝,所以他哥生气,温奇这边又下不来,所以你让我递个台阶,让温奇能下来,这事儿能收场,让这帮温家的长辈不在就此掺合……”
累死我了。
要不是温奇聚灵帮我弄出个机会对付了我家死对头,我真是觉得他缺心眼,一时冲动说出去的话真的很不好收场的。
不过这事儿肯定也跟他妈有关,可惜他妈没掂量掂量自己儿子斤两,温奇那么爱玩的人,没他哥给他撑着根本就不行。
况且他爸这病根本没法治,温奇心里肯定早就有谱,所以他才一给陆沛打电话就说闹心。
他根本就不想什么延寿,先且不说造孽的事儿,就说他爸真多活几年了那就意味着他跟他哥彻底开磕!
温明怎么说都运营了公司这么多年,商人的精明他哥比他多,温奇就是个混夜店的,俩人真斗起来温奇清楚自己跟他哥不是一级别的,他也不爱弄这事儿。
况且温明早就开始提醒陆沛,怕陆沛站队去帮自己的弟弟……
道道啊,想明白这些死了我多少脑细胞!
说说我就品出来了,看着陆沛含笑的眼直接出口,“你是最精的,这哥俩你都拉拢到了,谁也没得罪的同时还都特感谢你,利用我……”
陆沛眼底的笑意很深,“利用?你再说一遍……”
我清了下嗓子,“就算是我自己死活要去的,那你也算是一箭双雕了,不对,三雕!”
还让我出了把头。
陆沛有些无奈的揉了揉我额前的头发,“别的事儿都简单,就是想让你怎么有成就感可给我累坏了……”
我抿着嘴看着他美滋滋的笑,“陆二,你是我贵人,我真的挺有成就感的,在医院有回,刚才又有了一回,主要是赚了好多钱,我第一次赚这么多钱,我请你吃……”
提到吃这个字就有些反胃,“过几天再请你吃吧,我今晚不吃饭了。”
陆沛勾唇启动车子,像是知道我恶心什么,开了一会儿回手递给我一个盒子,“奖励你的。”
“奖励我的?”
疑惑的打开精致的盒子,微微有些惊讶,“手表?还是手镯啊。”
很长的手表,玫瑰金色,乍一看很像蛇,椭圆形的表盘边缘镶嵌着小钻,倒是挺好看的。
“为什么送我这个啊。”
陆沛嘴角还是笑着,“你属什么,是什么。”
“龙啊。”
“你是兔子,蛇盘兔,不是有这个说法么。”
我呵呵的傻笑,“越来越富啊。”
陆沛没多说,含笑的眼泛着点点的星光,像是这表盘上的小钻,异常的明亮。
“喜欢吗。”
“喜欢。”
我伸出胳膊给他看,“显得我可白了……”
说着,还瞄了一眼他的手腕,“我有钱了,那我也送你一块手表好不好,买个贵的!”
陆沛点头,拉着我的手轻轻的握了握,“好。”
第233章 直到地老天荒
……
回到北郊的第二天我就自己开车又去了一趟温奇聚灵的那家医院,白天跟晚上的看的感觉差不多,一样的阴森破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没犹豫,直接去了三楼,楼梯扶手整个都被廖大师那大体格给撞废了,我拿着阴阳盘在楼上搜罗了一圈,很顺利的就从一个残破的墙壁空隙里找到了一个坛罐,戴上手套往里面一掏,全是黑红色的泥――
长吐出口气,这就是那些胎血孩子了,碑仙之所以冒着被困的风险回来,也就是想带走它们,可惜的是,那个傀儡没办法进来,做鬼也是有局限性的啊。
这东西警察也不会管,我更不能说,明面上的邪教头目‘世尊’傀儡已经死了,这案子差不多就属于破获状态了,谁会晓得背后还有一坛子活了泥准备给碑仙塑身的胎血啊,这个‘后’,只能我发扬风格去善了。
如果我不管,这些婴灵就得一直待在这里,日子久了,谁知道会出什么祸事,所以我一到开空,首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胎血,然后在送到寺庙度化,由此,我也算是对的起正道先生这个名头了。
将坛罐用红布一包,下楼放到车的后备箱里。
眯着眼又打量了这破医院一圈,有鸟扑扇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清脆啼叫,嘴角微微一挑,有生气儿了,想着那晚的惊心动魄,这种劫后归来的滋味儿,还真不是一般的爽。
‘呵’!的发出一记笑音上车,成就感吧,我真的很乐意享受这种职业所带来的成就感!
……
“葆四,温奇的事听说你办的特别漂亮,什么时候回来,我请你吃饭!”
我听着耳机里庞旁灿烂的语调内心些微无语,“你请什么,要请也是他请啊……”
庞旁呵呵的笑,“主要也是我想你了啊,你那天回来就住了一宿,之后就去忙医院祛邪的事,然后又听说养身体睡了两天,醒了就去陆二那了,这都好几天了,也一直不照面啊。”
手上打轮慢慢的开出福利院的大门,透过倒车镜还能看见院长跟小南他们在操场上目送我,牵了牵嘴角,“我前两天去庙里忙了点事儿,今儿又来福利院看孩子了,现在还有陆沛的风水局没弄完,忙完了就回去看你。”
婴灵安顿完了我就得想自己这十万块钱的事儿,收的虽然很痛快,但我自己清楚,不能全花,烫手。
我们这行就是这也忌讳那也忌讳,不过事儿我是一早就想明白的,没能耐那阵儿就闲着想这些来的。
既然我出力了,事主就应该付我酬劳,日后呢,我在用钱去做善事,这样反而能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惩恶扬善么,这也是很多大师的打法,收钱不手软,回头做善事也不手软,这样就方不到自己了。
就像我,十万,我来趟福利院给院长留了八万,正好给一个孩子做多指畸形手术用,顺便让她帮我留意一下有需要的重症患者以及靠谱机构。
日子长着呢,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留名,主要是心安。
“那个风水局那么难吗,比温奇家的事情还难?”庞旁有些惊讶。
我心里却轻轻的叹气,“不是这么比的,祛邪就相当与跟脏东西打架,简单直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做风水局呢,需要灵感,等于一个是跟人磕,一个是跟天磕,天肯定磕不过啊,所以就要想办法让敌对关系变成伙伴关系,挺磨人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庞旁哦了一声,“我感觉你精神头不太好,是不是就为这事儿上火了。”
“可能有点吧,稍微上点火,大姨妈要来还不来,闹心。”
“大姨妈?你不会是有了吧……”
我笑了一声,“那陆沛得杀了我,一直就不准的。”
应该是被温奇他爹生吃猴脑那一幕给刺激的内分泌失调了,再加上老想那风水局有些心焦,明明感觉分分钟要来,就是不露面,说不当回事儿,但真不痛快。
庞旁在那头没心没肺的笑,“反正你赶紧忙,忙完咱们好好聚聚,我这工作都转正了,还想着找你分享一下喜悦呢。”
“转正了?不是三个月么!”
她还是笑,“我做了个开张的大单子啊,所以就被破格提前转正了,现在我已经直接接触大客户了,再也不用去街头发单子拉拢散户了。”
“大单子……”
我嘴里轻轻念叨,想着庞旁的一贯打法,,“别告诉我给你开张的就是干爸。”
“……嗯。”
庞旁声音立刻就虚了,“我也没有特意推荐我爸去买我们公司的涂料,是他说要扩建鸡房,正好要用,这不就……反正也得买么,我给算的特别低,内部价……”
我无奈的笑,“算了,干爸绝对是为了支持你工作地,你好好的干,别让干爸干妈担心。”
一单子下来让庞旁直接转正,花了多少钱,那涂料庞爸庞妈是不是真的需要暂且不论,光这份父母心就够让人感动的了。
聊了一会儿我眼睛一扫在街边看到了两个人,主要是狗显眼,能看出苏小雨是真疼那狗,人的穿着没什么变化,狗的衣服倒是哪次看都穿的不一样,都是那种卡通很可爱的样子,连帽,侧身还带着兜,有时候还给挎个包,四条腿还穿着鞋,跟人一样的打扮。
我放慢车速,以便自己看的仔细,“胖儿,你那同事有最新进展没。”
“什么进展啊……哦,苏小雨吧!”
庞旁对我突然岔开的话题有些不适,“我同事也没说什么,就是简单地查了查,说苏小雨在学校都挺正常的,性格不是很开朗,跟同学都挺一般的,对了,她有个特别好的闺蜜……”
“重点。”
我紧盯着街边的那俩人,尤其是跟苏小雨手拉手的那个女孩子,短发,很高挑,戴着个黑框眼镜,不是很中性打扮,能一眼看出就是个女的,开车靠边微微凑近,她们俩正站在那里聊天,苏小雨一手扯着她一手牵着狗,不知道聊什么,表情微微有些严肃――
“重点?”
庞旁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重点是她那闺蜜吧,听我同事讲,打听出她闺蜜家境也挺一般的,不是什么富二代千金之类的,她们俩之前就好,后来她这闺蜜突然就有钱还开上豪车了,连带着苏小雨的消费水平也都上来了,按照我同事的分析就是她这闺蜜是被人包的,苏小雨,很有可能跟她是……那个……”
我怕引起她们俩注意,着重又瞄了一眼苏小雨那闺蜜的五官提速离开,“你的意思是苏小雨是同性恋么。”
“我没说啊……”
庞旁有些忌讳,“小六现在一抓到苏小雨的影子就跟人屁股后面转,贴心的厉害,谁要是敢说苏小雨一点不好他就生气,昨个坐电梯看见王姨了,王姨就说了两句,意思让小六少跟苏小雨接触,说她觉得苏小雨不是本分丫头,小六回头就不高兴了,有些话,我可不能说。”
我应了两声表示明白,他这单相思状态我又不是头一次经历。
聊了一路,快到北郊时庞旁才撂了电话,我没回别墅,而是开着车直奔项目,这活儿一天不解决我是就闹心一天。
开到围挡前按了两下喇叭,熟门熟路的开车进去,一路上都有工人礼貌而又恭敬的冲我点头,我微笑回应,脚下没停,到地方了就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摒除杂念感气。
秋风萧瑟,带着血腥气越发的浓重,深秋了,我有些无奈的睁眼,冬天就是施工淡季,陆沛说不急,可我自己感觉这么耽误下去总不是事儿。
抬眼看了看湛蓝的天,垂头又看了看地,“乾坤……”
脑子里胡乱的想,抱着胳膊走着走着居然游荡到了海边,风劲,水沸,白浪翻滚着朝着沙滩上涌,涛声灌耳,嘶吼般带着些许壮阔的悲凉。
咸腥的味道伴着海风入鼻,我迎风而站,遥望远处的日头逐渐下沉,云朵渐彤,莫名有了一种挺拔与天地之间,烦恼尽相消散之感。
为什么喜欢海,大概就是这就是理由吧。
身体一暖,我有些发怔的看着像是从天而降的男士夹克,没等侧脸,身体就被人从后抱住,“不冷啊,想什么呢。”
一听到这声音我就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安心的被他抱着,感觉这后身胸膛温热坚实,就像是我的靠山。
陆沛哑着声开口,“还用问,这里都是我的人,谁不知道你是老板娘?”
我抿嘴浅笑,心头暖暖,半晌,才张了张嘴,“陆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啊。”
感觉陆沛抱着我的胳膊紧了几分,“谁说的。”
我垂下眼嘟哝,“就是这个风水局啊,我想了好几天都没个头绪,笨死了……”
陆沛好一会儿才拉着长音儿应着,“是啊,笨啊,笨死算了……”
“陆二!!”
我挑着眉就转脸抬眼瞪他,“我说自己笨就是想让你夸我的么!你得夸我聪明啊!!”
陆沛轻笑着松开手臂连带扳正我的肩膀微微俯身,“呦,薛先生这小脾气越来越大了……”
我理直气壮的看他,“你惯的!”
陆沛看我这样反而心情大美,“我惯的你就有理啦。”
“我心情不好,你就得让着我!”
陆沛一脸没脾气的样子,“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吃!”
我脸一别,合计合计太过火了也不行,“背我。”
他潇潇洒洒的就背身一低,“把我衣服穿上,上来。”
嘴一咧,我欢天喜地的就爬上去,手臂朝着他的脖子一勾,“要一直走,走到我心情好为止……”
他没吭声,我往上蹿了蹿看着他牵起的嘴角,心里喜滋滋的乐,身下他的肩膀宽阔,海风吹拂,烦恼顷刻间就烟消云散了。
抬眼能看到远处的工人还在疑惑的朝着这头打量,嘴一撇,管他们。
这边属度假酒店范畴,暂时还是半封闭状态,所以海边就只有我们俩,想不被工人注意到都不行,小腿随着他的脚步轻轻的摇晃,脸慢慢得伏在他的肩上,海风很大,心里却很暖温,忽然就有了一种很意境的感觉,夕阳渐渐斜,背影渐渐长。
想这么让他背我一直走,直到地老天荒。
“陆二,你累不累……”
他轻笑一声算是回应,我抿了抿唇,“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说啊。”
“就是,你知道白唬么。”
心里有些紧张,控制不住的想探头去看他侧脸的表情,陆沛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动物园的?”
“就是,你记得你小时候问我,为什么这么白了吗。”
陆沛笑的星耀,“记得,白化病么。”
“才不是!那个病不是我这个白的!我是……”
我秃噜了半天也没秃噜明白,心一横,“就是没有汗毛的,我是没有汗毛的,你会在乎吗,会不会觉得我没有汗毛比较奇怪,很不正常,就是一点都没有的,应该……”
仔细的观察着陆沛的表情,他微蹙着眉转脸看我,“薛葆四你是不是觉得女人得长个胡子出来才更招人喜欢,嗯?”
我怔了一下,“胡子?”
想是他理解错我意思了,忙不迭的开口,:“就是哪里都没有的,我除了头发眉毛其它地方都没有的,然后……”
“我喜欢干净。”
陆沛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无语,简单干脆的就打断了我,“没听说过谁喜欢猴的。”
我拍了他肩膀一下,“我说认真的,我是白唬女,就是白唬星转世的,是煞星……”
“白唬?”
陆沛的脚步一顿,侧脸很认真的看我,“这就是你一直害怕的原因么。”
他的反应我真是预想不到,木木的点头,“我怕你……”
“怕什么。”
小声的蔫蔫的应着,“怕你嫌弃啊。”
陆沛却掐着我腿一紧,听着我‘咝’~了一声后冷着音儿看我,“听清楚了,老子不嫌弃!”
说完他就转过脸踩着沙滩大步的走,“再说什么毛不毛的给你扔了……”
“真不嫌弃啊。”
陆沛的眼角一撇,语调暧昧,“试试?”
我没在说话,心里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这块石头可算是放下一半了,不过还有一半不敢问,安九说的那个我要是问了可真就离死不远了。
直到天色半黑,陆沛背着我走到停靠的车旁,放下我抬手就在我额头的发上揉了一下,“上车,白唬星转世的兔子。”
我撇嘴拉开副驾驶的门,“白唬星很厉害的,是一个凶神。”
陆沛坐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后语气颇有不屑,“我只知道白虎是西方七宿的总称,共有五十四个星座,七百余颗星,组成的白虎图案,叫做白虎七宿。”
我有些发怔,嘴里呆呆的重复,“白虎七宿……”
陆沛启动车子,嘴角浮起笑意看了我一眼,“想看么,晚上回家可以看,看看你在天上是什么样子的……”
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幕地张大眼,一把扯住他换挡的胳膊:“看星星……陆星月!我知道怎么做局啦!!”
陆沛看着我的反应反而有些失笑,“白虎局啊。”
我没心情去理会他的语气,拍了拍自己的脸,浑身激动的有些热,“西方七宿,奎,属木,为狼,娄,属金,为狗,胄,属土,为稚,昂,为日,为鸡,毕,为月,为鸟,觜,属火,为猴,参,属水,为猿……”
“兔子。”
“啊?”
我异常兴奋的看向陆沛,“陆二,我真的知道要怎么做了!最多两天时间!我保证!!!”
陆沛笑着看我,“我是问你晚上吃什么。”
“我不饿!”
我感觉自己眼睛都要冒光了,手特别的热,现在就想在纸上把脑子里的想法画出来,之后再去反复推敲,如果前后都没有问题漏洞,那我这个风水局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第234章 天圆地方
……
车一进院我就踩着楼梯直奔书房,摊开几张白纸就坐在地板上画了起来,小金刚很好奇的样子趴在旁边看着我,我没工夫招呼它,画出个雏形后继续标注方位。[.超多好看小说]
每画几笔,在翻着眼睛想想酒店乾位的细节,脑子里的灵感一点点上涌,我鲜少的有了特别忘我之感,直到被陆沛扯着胳膊拽起来,我攥着铅笔特别着急的看向他,“没完事儿呢!”
陆沛也不说话,见我不走就玩硬的,打横抱着下楼,:“先吃饭,我这个老板不姓周。”
“周?”
我懵懵圈圈的看他,,满脑子还是乾坤八卦,“你为什么要姓周。”
陆沛无语,下巴朝着他做的意大利面一侧,“吃。”
“哦。”
我拿着叉子卷把几下就往嘴里塞,吃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鼓着腮帮子看他,“周扒皮啊。”
陆沛笑意浅浅,没吃多少,倒是一直在看我,连带着,拿过纸巾帮我拭了几下嘴角,“着什么急,谁催你了。”
我笑着看他摇头,“是我工作认真,你找我就找对了,我是白山薛葆四,靠谱女先生!”
吃完饭我就火急火燎的上楼,刷了个牙连带糊弄事的洗把脸就伏在地板上继续忙活,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脚步声知道陆沛进来了,应该是洗澡了,带着沐浴露清爽的香气。
没抬头看他,这段时间我们俩共用书房的模式就是他在书桌上用笔记本忙活他的,而书桌这头地板的位置则全是我的,各干各的,很和谐,谁也不耽误谁。
不是我故意不用书桌,而是我习惯把所有的方位建筑物都大致画到纸上在摊开摆好以一目了然,那书桌实在是张不开。
忙活的一头大汗,莫名酣畅,脸颊一软,转头,陆沛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旁边,擦唇而过,我怔了一下,“你……”
陆沛探过来的脸微微的后移,眸子深的像能把我分分吸进去,“这么忘我。”
我笑着推开他,“你现在不能看,等我全都搞定了你在看,你去忙你的……”
陆沛没在坚持,回手语调轻轻的逗弄着小金刚,“还是这个四宝好啊,那个四宝眼里都没老公了,对不对?”
我轻咬着下唇笑,故意把我画的东西往里推了推,上次那个月亮镰刀煞打击还记得很清楚,想的太简单了,结果被陆沛轻飘飘的一句就道出破绽。
这一次,一定要反复做好验算,仔细的清查漏洞,绝不能再出问题,事儿么,要做了就得认认真真的,不掰扯明白了不是我性格。
“天圆地方,上离……”
不晓得过了多久,眼皮开始打架,我头昏脑涨的趴到地上,脸枕着纸还在不停的想着数据,昏昏沉沉中我感觉陆沛给我抱起来了,垂着的胳膊在半空中一荡一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想睁眼跟他说几句话,但实在是太困了,身下一软挨到床上,正要舒服的睡死就感觉不对,陆沛凉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脖子,感觉像是在解我衬衫上的扣子?!
我懵懵登登的挣扎着要醒说自己换睡衣,只听着陆沛各种懊恼压抑的闷哼一声,‘啪嗒’关灯,躺倒我身边贴心的帮我盖好被子,额头有软软的触感,只一下,随后就是他压低的呼吸声。
他还是习惯把手臂搭在我腰或者小腹上,我五迷三道的扯着嘴角,翻身冲到他的方向,头用力的拱了拱,抵到他的胸口,胳膊连带着搂住了他,听到他轻笑一声,掌心轻抚到我的后背,心里又开始阳春三月,我无限安心,松着神经,没几秒就彻底去会周公了。
……
再睁眼,起身懵瞪了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床边,“我怎么回床上的。”
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垂脸,发现衬衫扣子松到胸口附近,春光微泄,挠了挠头,想着昨晚陆沛胸腔里那记压抑的闷吼有些失笑,睡蒙圈了,还以为做梦呢!
洗脸刷牙时做了个决定,看来得赶紧实施骑自行车计划,瞧陆沛这意思是这两个月就领证的,如果一切顺利,那我这事儿必须尽快解决啊!
摇摇头先让自己把杂念去去,抬脚走到书房,先干正事要紧,推开门还怔了一下,一地的乱糟糟的白纸,都是我祸祸的?
‘汪~’
小金刚在我脚边像是给我回应,我蹲下身摸了摸它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就你主子能容我了,一般人受不了我吧。”
‘汪~!’
小金刚很干脆的回了一声,我挑眉,“嘿,你居然答应的这么干脆,还真是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啊你……”
起身用力的呼出口气,“也得让你主子看看我的本事啦,干活!!”
马不停蹄的开始忙活,感觉画出来建筑没问题后我又把整个北海岛度假酒店的全景图摊开在地,手指找寻着乾位认真周密的确定我的风水布局。
随着小金刚‘汪汪~’欢快的叫起的声音‘哒’!的打出一记响指,控制不住的兴奋,“搞定!!”
‘汪汪~汪汪~~~!’
小金刚还在楼下叫着,我颠颠的起身拿起那张画着建筑物的纸下楼,看见陆沛欢欢喜喜的迎上前,“今天按时下班,不容易啊!”
陆沛笑着看我语气却略显揶揄,“你这忙大事的先生能下楼接我也不容易啊……”
我嘿嘿的笑着拉着他手进门,“我还不是为了好好表现能让老板满意!”
“怎么,完成了?”
喜滋滋的点头,拉着他手让他坐到沙发上,看着他大刺刺的模样献宝一般的把我画的那张纸双手递过去,“请陆总过目。”
陆沛看着我哑然失笑,接过那张纸看了半天,眯了眯眼,“这画的是……烟囱?”
我差点气结,“我画的那么烂么?!”
陆沛眼里的眸光深邃了一下,牵着嘴角颇具几分正色的看我,“那可以请薛先生给我详细的说明一下吗。”
就等这句呢。
我大力的清了一下嗓子,一脸认真的拿过我画的那个建筑物冲向陆沛讲解,“这个呢,就是观星台,嘶!你不许笑,我是画的很一般,但是风水是很严肃的事情……”
一看他那双笑的魅惑的眼我就容易破功。
等到他表情稍微正经点了,我这才继续开口,手指在图上一板一眼的作答,“古人把众多星体组成的茫茫宇宙称为‘天’,把立足赖以生存的田土称为‘地’,这个就是阴阳学说中的天圆地方,阴阳之相。
我这个观星台,下面的第一层就是正方形,一,是坎数,就是水,也是后天八卦的最下卦,取阴,而二层往上,则是圆柱形体,总高可以做十六层或者是二十层,这两个数,都是先天八卦里的坤卦相得,还是阴,而这个观星台的顶,可以做八角,就是你一开始想做八角凉亭的说法,八角属木,水生木,尖角还可以化解八方小煞!”
陆沛没应声,看着我画的那张纸很耐心的在倾听我的下文。
我缓了缓气继续说着,“之前说过,那个位置是乾位,属于开门,大阳之相,必须要阴类建筑,还要升水润阴。
观星台是晚上用的,古人也是晚上登台占星,所以它符合阴类建筑的要求,其二,它整个层数都是按坤和坎卦而来,还是阴,从而来平衡本位的小乾以及整局的大乾,至于升水,我刚才已经说了,八角凉亭的顶。”
陆沛点头,“那屠宰场是怎么处理的。”
“问着了!”
我看着他兴冲冲的继续作答,“屠宰场找巽位,也就是在观星台的东南方,只要在观星台柱体与屠宰场相冲的位置用油彩画上西方白虎星宿即可,白唬星主刑伤,血光,凶灾,是大凶神,常人唯恐不及,但是克这个屠宰场的血气却刚刚好,硬碰与硬,血煞立刻就化了。”
就说白唬星也还是很有用的啊。
陆沛微微挑眉,“画上?”
我点头,“很简单的,画完后只要用朱砂微点开光就行了,会意不用言形的,况且,这本身就是观星台,在柱体上画个星宿图出来不会唐突的。”
有点长,我喝了一口水继续讲解,“这个观星台柱体周围都是玻璃,里面肯定是要做观光电梯直通顶楼星台的,正对着大海方向观景电梯的玻璃是要透明的。
一来是保证前来度假的游客能看到风景,二来是大海的水煞只要透明玻璃就可以化了,而剩下的柱体玻璃最好选用彩色琉璃窗,关于镜面帷幕可以化煞自我保护一说我想就不用我解释了吧。”
陆沛接过我手里的草图,开始仔细的研究,“也就是它既可以化了那个屠宰场的杀气,又很符合一开始我要建造八角凉亭的特性是么。”
我点了点头,:“八角升水,建筑本身润阴,观星,自然就是接的月光之气,东南方位绘画白虎星宿图化屠宰场血煞,外壁镶嵌琉璃是建筑本身的自我保护,当然,琉璃还是佛教七宝,消灾避邪,用到观星台上在合适不过。”
陆沛很感兴趣的看着,“也就是说,从一楼进去,坐观景电梯直接登顶,在平台上放置天文镜让宾客自己观星,最上面的顶,则是要做成八角的对吗。”
我嗯了一声,“至于平台是全封闭还是半封闭以及一些建筑细节就不归我管了,只要楼层是对的,有玻璃,以及,巽位画上白虎星宿这三点就可以了,其实这个不单单可以观星,还可以看景,这个位置,正处酒店的西北角,上去后正好可以欣赏大海以及酒店内部景观,不是很好吗。”
“就是因为说了白唬你就来灵感了?”
陆沛嘴角微微勾起,拉着我手坐到他腿上,我别扭的动了两下后放弃了,眼睛落到他挺直的鼻梁上,不太敢看他此刻的眼,轻嗯了一声,“还有你说要看星星啊,你也叫星星不是吗。”
陆沛对着我的后腰一揽,上身整个又跟他贴近了几分,还真是整个人都被他抱到怀里,我开始紧张,垂眼听他磁性的低音略带挑逗的说着,“看我?”
脸颊扫过温热的气息,酥酥麻麻。
“四宝?”
我抿着唇不答应,红着脸,眼底却控制不住的跃起笑意。
“过两天,就去把证领了好不好……”
心里怔了一下,“这么……”
下一个字还没等出来,陆沛的吻就落了上来,像是容不得拒绝,也不会听我说出质疑。
‘叮咚~~’
门铃声少见的响起,我听到的次数太少了,脑子还蒙了一下,唇瓣一躲有些纳闷儿看着陆沛,“什么声儿?!”
陆沛像是总能被我戳中笑点,“幻听。”
‘叮咚~~’
我睁大眼,“又一声!是,门铃响了!”
话音一落,陆沛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又适时的响起,我瞄了一眼来电人,秦森?
秦森不会就在门口了吧!
屁股跟过电了似得就要起身,陆沛却手臂发力不让我动,忍俊不禁的接起手机,“这么快就到了。”
“嗯,看见你车了,在家了是吗。”
陆沛满眼笑意的看着我,“在家,你这一按门铃都把我家兔子吓到了,进来吧,门没锁。”
趁着他手臂的力气一松我慌张的起身,赶忙偷偷做了两个深呼吸,连带着慎怪的白了陆沛一眼,“这要是被外人看到多难为情。”
“秦森又不是外人。”
陆沛淡淡定的应着,唇角一牵,“正好,你可以就此跟你同行讨论下成果了。”
第235章 下次记得也给我带
进门的秦森很自然的就跟陆沛省了客套,走到我身前仍是没什么表情的道了声,“好久不见,薛葆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恩,好久不见了。”
我牵着嘴角笑笑,心里的感觉略微复杂,像是跟他很熟,又是不熟,记得他那阵儿顶着雪在我家门口等我,给我药膏,还有三年前特意去山上找我,给我子弹,明明做了些我很感动会记忆犹新的事情,可回头,就会变得很模糊。
就像是他的为人,淡的厉害,明明为你熬了一锅汩汩的鸡汤,可偏偏就不会去放调味料,就算再有营养,日子久了,就会淡忘。
哪怕三年没见,还是老样子。瘦瘦的,高高的,穿着身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气质很好,但有些沉闷,光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他跟陆沛明显的不同。
陆沛的衣服差别明显,西装基本都是定制的,重面料,显肩宽,修腰线,颜色虽也深色居多,但穿出来就是瘦削凌厉透着勃勃招摇,强调硬朗与轮廓。
那些夹克就更不用说了,虽然是一水儿的黑,但甭管是皮的还是薄的,无一不是走的风流倜傥的路子,会穿的厉害,虽陆沛嘴上从来不说,但跟他走在一起,那回头率我想跟我是没啥关系的。
但秦森不是这样的,他像是没有锐角,不管是性格,穿着,还是那张脸,都淡淡的,像杯白水,前提只是,这水是冰的。
也许,正是这两人个性上的差别才有可能做兄弟吧,做纯粹的兄弟,不是温奇那种,也不需要嘴上翻花。俩人坐在一起,话直白白的三言两句,就像是什么都通了。
我正脱线的功夫,已经瞧着陆沛大大方方的把我画的那张草图递给秦森去看,说的什么我没太注意,应该是讲了几嘴我这个东西的用意,不过陆沛的眼却是透着些微的得意,像是在炫耀。
秦森很认真的坐在一侧拿着草图仔细端详,许是他的样子太过正色,我居然有些紧张。
看了好一会儿,秦森才淡淡的张口。“观星台是么。”
我嗯了一声,“没错,除了正对大海观光电梯要用透明窗户,四周围都是要镶嵌琉璃窗的”
提着一口气,直到看着秦森点头才不着声色的吐出,舅老爷最早说的一句话我真是现在才能理解,当初他问我,你要做个什么样的先生,是点穴,还是看宅,改运。祛邪,修身,养心,等等
我说我都要做,舅老爷却皱起了眉,说都要做,岂不是苦了自己?
当时我真的没懂,还以为他说的是学的多,就累得多,还跟舅老爷掰扯二舅妈的话,说要想人前显贵,必须得背后受罪。
现在我却明白舅老爷当初的潜台词了,他是在告诉我,会的多了,责任就多了,心就累了,样样皆顾,何其辛苦啊。
很多大师都是只钻研一种,甭管是祛邪还是风水,做成人尖儿,那就可以了。
但我却贪婪的全都想做,可精力以及先天悟性在这摆着,就算我有再多的小聪明,也没办法面面俱到,说出去是挺唬人的,我薛葆四什么都会,阴宅阳宅,测字看运,虽有大量的书籍在脑子里做底,领堂大神的名头做衬,一招一式也不是假把式,但真硬论起来,全部都是半桶水,有的还是小半桶。
因此在面对秦森这样喜欢一心一意钻研风水的先生面前,我只能说,我是强撑着不露怯的。
“很不错。”
他放下草图看着我点头,“那个地方我知道,面积有限,做不了占地的大型建筑,你这个上圆下方,直立高耸,人还是流动的,你上我下,象征水气。平衡,没有硬伤。”
我笑了,“真的?!”
秦森点头,指了指草图的观星台柱体,“你说这里是要镶嵌彩色琉璃天窗,我给的建议是可以按照五行来做些微的调整。
例如一楼,你运用后天八卦,取的坎卦一数,坎为水,金生水,而土又生金。一楼要接地气,金为乾,为玄色,这个琉璃就可以选择黑赤色外镶点缀,五行相生,保朝气,旺人气。”
“对!我也有这想法!”
秦森的话完完全全的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几步走到他身前弯腰用手指着画的很简陋的草图,“东南巽位破屠宰场血腥气的白虎星宿其实不画也可以的,如果用水晶镶嵌效果磁场也许更好”
“嗯,可以,我觉得”
“咳”
我们这边正讨论的热烈,当然,是我比较热烈,秦森那表情一般人是看不出个四五六的,抬眼,陆沛的腿已经搁到茶几上,一张脸不露声色的看着我,“造价这么高的东西,你是不是得问问老板的想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你什么想法,水晶更漂亮啊,还可以做成小小星星那”
“我饿了。”
陆沛没等我说完就脸一别的看向秦森,“你也饿了吧。”
我莫名其妙的就被晾了,一旁的秦森点头,收好草图放到一边看了我一眼,“薛葆四,这个东西可以去做,建筑设计师会接手的,他们还需要去实地的勘探测量,会根据具体情况作出相应的调整。”
“哦。”
我点了一下头没在多说,主要是感觉到陆沛不对劲儿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是透着气儿不顺,转念一想,反正都完成了,那剩下的我也用不着太操心,看那样也不像是领情的。
“那我去做饭吧。”
我抬起一丝笑看向秦森,“下面条行吗,你有没有忌口的”
“谁吃那个。”
陆沛半阴着脸打断我的话,,“出去吃。”
“你不是饿了吗!”
这什么人啊。
陆沛不搭理我,碍眼的长腿一收就看着秦森起身,“听说你以前最喜欢去的那家大师傅又研究了几道新菜,趁你回来正好一起去尝尝。”
秦森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点头就应了一声,“好。”
我心里嘀咕,瞄了陆沛的后身想着不是你总是说饿了就得吃饭么,嘴急什么的,寻思寻思听到他叫我跟上也就没多问,出去吃正好,我乐不得呢。
上的秦森的车,他开,陆沛副驾驶,我直接坐到后面,开出别墅我才想到秦森回来的有些突然,张了张嘴有些不解。“秦森,你是有什么急事回来的么。”
总不能只是单纯的回来看看我这个风水局的吧。
“参加葬礼。”
秦森应着,看了一眼陆沛,“你没跟薛葆四讲昨晚温奇他家老爷子去世的事儿?”
陆沛头靠着个舒服的姿势,稍有不耐的回道,“有什么好说的。”
温奇他爹去世了?
我惊讶了一下,算了下日子,是该走了,没在多问,陆沛不告诉我正常,先且别说我昨晚一头就扎在这风水局里了。就是没扎,这事儿也是意料之中的。
没有同情的感觉,相反的,还觉得有很多生灵要就此解救了,那个过程,太他妈残忍了。
“所以,你回来就是特意为参加葬礼的?那陆二的”
后面的话我没敢问,瞄了一眼陆沛室内镜里看不出喜怒的脸色,沈明雅也得回来吧,天,我不会要现在就跟她见面吧,那我是不是得准备准备?!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通,只听着陆沛语气无澜的应道,“我妈在多伦多还没回来,所以秦森跟我是代表,你就这么着急想见婆婆啊。”
这人还真是会读心术啊。
不过真是吓死我了。
我遮掩着长吐出口气,谁着急见她,这些年我净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了,不说别的,就看她生的儿子都这么难搞她也不能好弄,再加上我爸那边还三番四次的出言提醒,我想把她想的简单亲切都不行。
这玩意就是玩路子也得知己知彼吧,突然给我推出去要说我不慌那是我装呢。
“别的事你没跟薛葆四说么。”
一波未平,秦森开着车又淡着声接茬儿,“没跟她讲我来也是要把你领走的?”
“去哪啊。”
我怔了一下,“要出差啊”
陆沛却转脸回头看我,嘴角笑意轻轻,“放心,我带着你。”
“带着我?”
有点懵,听着秦森在旁边继续说着,“干妈要在多伦多住些日子,可省城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无论是见投资商还是交际应酬都得陆二去。没办法薛葆四,你多理解。”
家大业大么,我明白。
只是
对上陆沛的笑眼,我想了想,还是暂时压下心里的话。
难怪他突然说这两天就要领证,是不是跟他要和秦森去省城一段时间有关啊。
“其实秦森都可以,只是他不喜欢。”
陆沛笑着看我一阵就懒洋洋的转头靠着,“森,这凡尘俗世让你这么厌烦,将来不会一气之下出家了吧。”
我从室内镜看着秦森的表情,只见他眼底清凉凉的。微微挑唇,“出家不至于,但是声色犬马的”
“词不恰当。”
陆沛在室内镜里的眼与我对视,“你这样说我家兔子会不放心的。”
我暗自嘁了一声,别开脸不看他,又不是没见过,看他们那种的我都累,眼不见为净!
秦森发了一记轻笑的音节算是回应,跟着陆沛又聊了几句才像是想起什么,“差点忘了,薛葆四,你看见你座位里面的那个袋子了吗,那个是给你的,陆二说过,你爱吃糖,所以我看到就顺便买来给你带了些。”
糖?
我转脸看向左手里侧,倒是有个包装袋子一直放在那里,我想是人家的东西也一直没动,伸手拿过来发现里面是一个包装盒,刚要打开就听见陆沛用一副吃醋的口吻说着,“带礼物都不想着我啊。”
俩人和和气气在那聊天,我则从袋子里拿出那个包装盒,粉色带着点点清新花瓣的纸盒,系着十字丝绸缎带,还是第一次看包装这么精美的糖盒,小心的解开,打开盒盖后里面全是一枚枚单独系着小蝴蝶结的棒棒糖,规整的躺在浅粉色的碎丝里,猛一看还以为是一个个的小娃娃。
“这么可爱啊。”
我扯着嘴角看着秦森笑笑,:“谢谢啊。”
秦森没什么表情的冲着室内镜看我一眼,没有回话。
“喜欢就吃,跟秦森不用客气的。”
听着陆沛的话我拿起一支打开就放到嘴里,糖纸不是透明的。这应该就是自己做的那种,所以外形特别漂亮独特,舌尖一阵冰凉,“这是”
“怎么了。”
陆沛回头看我,没等我应声就伸手朝我唇前一伸,捻着纸棒大大方方的就把我刚含过的棒棒糖放到自己嘴里,随即挑眉,“薄荷啊。”
我跟烧着了似得呆坐在那里,被陆沛这漫不经心的举动弄得是小电流在身上欻欻的穿!
眼见着秦森眼里淌过一丝诧异,“你喜欢?”
陆沛坐在那里乐不可支,抬手拍了拍秦森的胳膊。“这是我的口味,那兔子只吃酸甜的,下次记得也给我带啊。”
我缓了半天才抿着嘴笑无奈的笑,陆沛的性格特点就是可以把狂妄揉进洒脱从而自自然然的发挥到淋漓尽致。
还是那家老字号的店,上楼去的包房,我的任务就是负责吃,他们俩聊他们的,有些东西我也听不太懂,直到陆沛去洗手间,秦森这才朝着我张口,“薛葆四。”
见我看向他。秦森的眼底跃起一丝感激,“谢谢你对我父亲的关照。”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反应过来他应该是顾忌着陆沛在所以没法说,牵着嘴角笑笑,“小事,他上路了吗。”
秦森沉吟一声有些凝重的摇头,“还没吧,他还没找我,也没有让我梦到他。”
他爸那情况现在就只能在没人的犄角旮旯藏着,稍微亮点阳气重点的地方都去不了,游魂么,能力最弱的,对他爸来说,目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去土地那拜庙,入籍,不然一不小心说化了就化了。
“总之,这件事我得谢谢你。”
秦森很认真的看我说着,“谢谢你给他留了原神,我没想到他会跟温奇这件事牵扯在一起,我知道,如果他魂飞湮灭,那是他罪有应得。但是站在我的立场,我真的很谢谢你给我留个可以祭拜的机会。”
“别这么说。”
我简单明了的回道,“你爸造的孽跟你没关系,况且,你也帮过我,我也很意外他会在温奇那,不管怎么样,这事儿算是了结了,他没有机会在作恶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陆沛回来的声音,秦森点了下头。没有再就此多说。
说真的,除了对陆二,其余时他话真的不多,寥寥几句,点到即止,惜字如金。
可是,我仍旧记得最早跟秦森接触互动的事情,抛除没怎么说话的前两次,深刻些的,是我撞到他,他很好奇的问我他的盘都是什么
还有我在家门口看见秦森,他说我像他的妹妹,我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看见他笑,聊了很久。
他虽然有种淡泊的气质,可大多时,都是让人觉得比较亲近的。
至少在我讨厌陆沛的时期,秦森给我的感觉要远比陆沛舒服,许是人都有两面,抑或者我现在的身份也变了。
我明白,我现在是陆沛的女朋友,我在任性。也清楚‘分寸’二字,秦森肯定比我明白,有些东西,像是不需道明就生成的一种默契。
他在态度上很自然的就跟我拉开了一些距离,而我也亦然,他没有问我怎么跟陆二复合的,更没有提过一嘴他去上山给我子弹的事,很自然的相处,不咸不淡。
有些事情我一直很奇怪,就是关于印象,我跟陆沛四年没见,可每每想起他,都会在脑子里越出一张很深刻鲜明的脸,哪怕是韩霖,我想到他就会记起他穿着衬衫笑容阳光的样子,更别提小六庞旁甚至是我那个同学佟倩倩
甭管感情是浓是淡,总归有个记忆在那,唯独秦森,我想到他时就会记起一个高瘦而又模糊的身影,是他为人太淡了吗,明明他对我帮助很多,是应该让我有深刻印象的人,可大多时,却只让我想起一道影子。
我想不通,却也只能觉得是自己太不走心。
吃完饭打道回府,老字号的饭店里仍旧都是闹闹腾腾的食客,我跟在陆沛的身后下楼,走出大堂时跟着一对亲亲热热的情侣擦身而过,有些恍惚,回头看见个高挑的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正揽着男人胳膊朝着楼上走,腰身掐的很紧,鞋跟又细又高。
我紧盯着她看,直到她揽着胳膊跟那个男人走到楼梯,笑的灿烂的侧脸让我一时间难以辨认,妆太浓,只是短发依旧,苏小雨那闺蜜?!
确认后当即看向那个正抬着胳膊搂向她肩膀的男人,中年,微秃,那岁数够当她爹的了,脑子里转了个圈,庞旁的话,是真的了?
“看谁呢。”
陆沛冷着的声拉回我的注意力,我回神扯住他的手,“没有,像是看到一个熟人”
撇嘴挑眉看他,“你怎么一天到晚醋劲儿那么大呢。”
陆沛被我说的发笑,“岁数小,可不就得看的紧点么。”
我没言语,扯着他的手出门,没好意思说自己哪里还能占着上岁数小这三字,您这大神才是正当年啊!
第236章 不要把你自己耽误了
……
“四宝,你要照顾好四宝啊。(.无弹窗广告)”
出门前陆沛含沙射影的在那摸着小金刚的头开口,我睁着大眼看他,“这话你是跟它说还是跟我说的。”
陆沛挑着嘴角看我,慢腾腾的起身,“昨晚的话你可记住了。”
我嗯了一声点头,“记着了,反正你去省城撑死了也就一个月么,也不是离得多远,中间想回来就回来的……”
“重点。”
看来我现在愿意让人说话说重点这毛病是跟陆沛学的。
垂下眼,“重点就是等你一回来我就拿户口本跟你把证领了……”
他俯身凑到我耳边,声音轻轻,:“到那时可是你自己说就不怕了的。”
我木木的点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不怕。”
昨晚吃完饭等到秦森一走我就跟陆沛表明心意了,他要去省城,可我不能跟着去的,先且不说我手头上一直就断断续续的活,再说对陆沛来讲也不好看啊,工作就是工作,带着个女朋友算怎么回事儿。
基本上我这点打了引号的聪明才智还有伶牙俐齿都发挥出来了,直到陆大神的脸色由多云转晴才算是好。
当然,主要是我最后跟他撂话了,我说等他忙完回来就听他的安排,所以,这才算是能让他和和气气的出门。
他笑了,手臂一伸把我抱到怀里,语气透着丝丝无奈,“也是,薛先生是要做大先生的人,怎么能被我整天关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愿意在这待着就让小六来陪你,闷得话就去庞旁那,别总是瞎跑,我可是盯着你的。”
我老老实实的应着,脸贴着他的胸口小声的回着,“那我也找秦森盯着你,看你在那边有没有别的女……”
‘咝’~了一声有些来劲的抬眼看他,“掐我腰!”
‘嘀~!’
秦森在院里鸣车笛提醒,他们得先去参加温奇他爹的追悼会,晚了不好。
陆沛穿的一身严肃,看着我却孩子气十足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我轻笑了一声,踮脚在他的脸颊一啄,随后伸手推着他的背身出门,“快点吧,别耽误了,秦森还等着呢!”
秦森在车里冲我抬了下手算是招呼,我点头看着陆沛不情不愿的上车,浮夸的戏特别足,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笑,直到车子开出视线,蹲下身看着小金刚念叨,“这段时间就我照顾你了。”
本来是可以送到杨助理那的,可这边陆沛交代完工作他作为最最贴身的助理过后也得跟过去,至于在旁的人我还不放心,所以就大包大揽的准备带着这会看人脸色的小金刚回庞旁那了。
上楼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我的宝贝是一定要随着我的住处来回移动的,例如太姥留给我的金镯子小人书,手写的奖状还有陆沛送我的手表。
拿过小人书的时候嘴角还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晚上躺倒床上有时候我还会让他给我讲,陆沛每一次都故意跟我确定,是木头么,不是头目,哦,我知道知道了,是勺子……
这些日积月累的东西像是渗透进了骨头里,不自觉的就会点滴想起,然后莫名奇妙的就跟个傻子似得笑起来,弄得小金刚看着我都有些发懵。
收拾完了回手又找出胸背牵引绳戴到小金刚的身上方便牵着它走,不然这家伙一出门就容易撒欢。
它怎么当得小区狗王我是不知道,这段时间那遇到同类就牛哄哄的小架势我是见识过了,多大的狗都不怵,先是叫两声挑衅,人家不搭理它还差点,要是回叫,那它瞪眼呲牙的就要上了,别看坨儿小,小脾气绝对爆。
……
开着陆沛的车停到庞旁家小区门口,一手拎包一手牵着小金刚就朝着小区里面走,有人在后面喊我,转头就看见了王姨,牵起嘴角打了声招呼,“买菜去啦王姨。”
王姨应了一声小跑的跟到我身边很亲切的张口,“葆四,我这有日子没看着你了,忙啥去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去我男朋那了,正好给他看个风水。”
王姨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眼小金刚,“这是你买的狗啊。”
“我男朋友养的。”
我乐呵呵的应着跟着她一起朝着电梯里走,王姨看着金刚嘴里发出‘咗咗’逗弄的声音,小金刚是特会来事儿的,被陆沛给训练的你说它要成精我都信,一见有人逗它就整个站立起来,小人儿的似得原地站着,两个前爪作揖般的冲着你,特会讨好人。
王姨见它这样欢喜的笑个不停,“这狗有意思,通人气儿啊。”
我牵着嘴角没言语,那得看谁养的,我现在想起小金刚在陆沛的眼神下一跃跳上我的床把我枕头给咬开的那幕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哎呀,别看这是小土狗,还真就比我家对门那狗招人待见……”
王姨逗了小金刚一阵就个人主观色彩浓重的在那自言自语,:“我以前年轻那阵儿特别喜欢狗,一开始啊,见我家对门养的那狗穿的好玩我还挺喜欢的,可是那狗还挑人儿……”
“挑人?”
王姨嗯了一声撇嘴看我,:“挑,怎么说都要住小两年了,老在小区能看着,那狗就是得意小年轻的,越年轻的小丫头越往人身上扑,你说这邪不邪门呢……”
我微微拧眉,心里的想法反而越发肯定了,小恶心。[.超多好看小说]
王姨自己在那说了半天又看向我,“反正啊,那狗不怎么地,我瞅着,它要是得意的,那就生往你身上扑,有两次我那对门的没扯住,给住在楼下的一个初中小姑娘吓得是哇哇叫唤,后来还是她姐出来给撵走的,我对门还跟人好一通道歉呢,反正是不知道那狗犯什么毛病。”
见我没多言语,王姨又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样子说着,“葆四,你弟弟,是不是挺喜欢那丫头的,我看他动不动就跟在那丫头后面,你知道不,就前段时间你不在,他还被那丫头家里人给挠了,哎哟喂,听说挠的是血渍呼啦的,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但听说是那丫头家的农村亲戚,跟她要钱什么的……”
我轻嗯了一声,“这事儿我知道,我看着我我弟弟身上的伤了……”
要么当时动静得闹得挺大,全小区认识不认识的都得知道小六这事儿了。
王姨轻叹一声,:“你说你弟弟图什么啊,那丫头不行,葆四,姨啊,是过来人,看人儿吧,虽然不能说是一眼看透,但也七七八八的,就冲她晚上装修这一件事儿上我就有谱了,别看那丫头蔫吧的,越是那样的,越有主意,心眼子得老正了,心里的道道多,你弟弟看着就是毛头小伙,别被她给骗了。”
我也愁啊,我知道王姨这是好心,可有些话,我还真没法跟她说,只能嘴里应着,等电梯要到了的时候打了声招呼抬脚走了出去。
拿出钥匙开门,屋里静悄悄的,小六闷闷的坐在沙发上,看见我只掀了下眼皮,蔫蔫的说了一嘴,“怎么,我四姐这是功成名就凯旋归来了啊……”
他这死出我心里有数,收拾东西时就给庞旁去了电话,主要是要领小金刚回去暂住我怎么都得问问庞旁的意见,这姐们一听是陆沛的狗,当时就说一定要让我带回去,她早就想见识见识温奇口中这小区狗王的风采了!
连带着就聊到了小六,她说小六从昨晚陪着苏小雨散步回来就开始抑郁,八成是告白被撅了。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啊。”
我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放下自己的包,转手再去松开小金刚身上的牵引绳让它自己去熟悉环境。
“没。”
小六脸一低,还不爱说。
我几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明知故问道,“因为苏小雨?”
“才不……”
小六对上我的眼就有些心虚,嘴里嘟囔着,:“是不是大胖儿跟你说什么了,反正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小雨……”
那是因为刮风啊!
我心里小翻了个白眼,“你这事儿用谁说啊,谁看不见啊,怎么,表白被人拒绝了啊。”
好事儿,绝对是好事儿。
“没有!”
小六各种闹心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小雨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子,又温柔,又文雅,她跟我说,她信佛,讲究缘分,说是跟我没在一起的缘分,让我别在傻下去……”
这他么哪跟哪啊,我只听说信佛的人讲究因果,没听说过有拒绝告白把信佛扯出来的,太扯了!
压着一口气听着小六把话说完,:“总之,就是她要出国,我们就算是在一起了那也只能异地恋,对我不公平,她说不想耽误我!”
“出国?”
我没明白,:“她学业都没完成怎么出国啊,交换生还是彻底出去了。”
“那我没问,可能也是跟她家里人老找她麻烦有关,要我摊上这样的家人也烦死了……”
小六哼哼的叹气,“反正我是不会放手的,曾经的悲剧绝地不能在发生第二遍,国外坏人那么多,我的小雨又那么柔弱,那么的弱不禁风,我……”
“你给我闭嘴吧你!”
在酸下去我一个电炮就准备出去了!
想着前两天在街边看到苏小雨的样子,她拉着她闺蜜的手神情微微严肃,难不成就是跟她要出国有关?
闹腾。
尤其是想到她闺蜜昨晚穿的花枝招展跟一中年男人出现在那老字号的饭店……我越想越觉得乱,这都什么关系啊!
晚上庞旁一进门就奔到卧室看我迫不及待的张嘴,:“葆四,小区狗王呢!”
“被小六牵出去找那苏小雨遛啦。”
我收拾着东西应着,这家伙是平时不正经,一遇到爱情是真执着,那姓丘的也是,你射箭看着点射啊,净弄这没谱的。
“他没被人撅啊。”
庞旁好信儿的凑到我身边,“我早上上班的时候看他老郁闷了。”
“缓到下午就开始自我洗脑说人家是考验他呢,说是不争取到最后一刻绝不死心。”
这事儿想想还挺吓人的,要是那苏小雨真出国了我还挺怕小六一冲动撵国外去!
那我怎么向二舅还有二舅妈交代啊。
“哎,没办法,谁叫你小……我的天!宝格丽!!”
庞旁这一嗓子吓了我一跳,转脸看她,“你怎么了。”
“这是宝格丽啊!”
庞旁很激动的拿起陆沛送我的那个装着手表的盒子,打开一看更是张大了嘴,“蛇形腕表啊,葆四,这是陆二送的吧!”
“恩,怎么了,你干嘛这么夸张啊!”
庞旁各种稀罕的看着,:“那绝对是真的了……你怎么不戴啊!”
“我觉得不太方便,夏天戴比较合适吧。”
说说我还想起个事儿,“我还跟陆二讲要送他一块呢,要贵点的,回头你帮我挑一下,品牌什么的我也不太懂。”
庞旁笑着看我,“你就告诉我,多少钱,我就有数了。”
“这个……”
钱我都有打算,,“太贵的我买不起,就像是在学校时说的我爸戴的几万块的表我也没那么多钱,不过我看陆沛那块是皮带的,样式很简单的,品牌我不认识,但应该不会很贵……”
“哎呦我的姑奶奶。”
庞旁打断我的话,指了指陆沛送我的表张口,“你觉得陆二送你的这块表值多少钱。”
“几千……一万?!”
我心里没数啊,在山上待了四年,我根本不接触这些,就像是她说的那苏小雨穿的什么鞋,背的什么包,我压根儿就没注意过。
庞旁很有耐心的指着手表张口,“这个是宝格丽一款很经典的女士奢华腕表,你这块是精钢双螺旋表链,18k玫瑰金表冠,表盘是蛋白石的,这个凸起的是粉红碧玺,装饰的是纽索太阳纹,再加上镶钻……”
说了一通,她冲我伸出两根手指,“最起码这个价往上!”
我紧盯着她的表情,“两……二十?!”
庞旁重重的点头,“往上!这个表我都想买来着,实在是不好意思跟我爸妈张那么大的嘴!”
我呆呆的看着那表,很单纯的喜欢,也没合计这么贵,突然就想到了脖子上戴着的这个玉,心突突的,滋味儿说不上来……
“葆四,你借我戴会儿呗,就一会儿,我就还你。”
说着她有些郁闷的叹了口气,“我今天心情不好,通过以前在温奇那认识的朋友打听到温奇他爸去世了,可是我想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要是一出现就破功了,所以,就只能憋着,不让自己去找他,等他发现我。”
“别说这些了,喜欢你就戴一会儿。”
我点头,看着庞旁欢欢喜喜的戴上那表在客厅各种欣赏,借她喜欢一会儿没事儿,她对品牌的那种喜欢和欣赏我没有,自然也就理解不了那心情,只是觉得东西是陆沛送我的,我很珍惜,就像太姥留给我的金镯子,是跟价位没关系的宝贝。
一块手表而已,让庞旁兴奋了好一阵儿,直到门口传出激烈的狗叫声,我听出是小金刚的动静,疾步上前开门,小六咬牙切齿的扯着还在冲着电梯方向使劲儿的小金行进门,“你给我回家!!那是你同类你还知道吗,要和谐!”
“怎么了。”
眼看着他把小金刚拽进门,小六牵绳子的手一松就掐腰一脸的郁结,“本来都好好的,我约着小雨一起去遛狗,可是这狗倒好,一见到人小雨的狗就要上去咬,得亏我拽的紧,不然俩狗就咬上了!!!”
我很不合时宜的就笑了,低头看着小金刚,这家伙一见门关上就没动静了,扭打扭打的走到墙根自己趴上了,妥妥的就是在说我刚才叫嚣累了,歇会儿,你们爱咋地咋地吧。
“妈呀,这就是那小区狗王啊……”
庞旁站在一边看着小金刚发怔,“还真是温奇说的那种特别普通的小土狗啊,这是怎么当上的狗王啊。”
“我天!那脾气老大了啊!”
小六气的不行,“那小雨的狗体格是它几个,三个吧!它是个么,就要上啊,你说这要是真咬上了我怎么办!把它咬坏了,陆大哥那边我得罪不起,它把壮壮咬了,小雨那边我没法交代,差点就出大事儿了!”
‘咚咚咚~’
敲门声伴着小六的这岔岔不平响起,他气哼哼的回手开门,“谁……小雨?你怎么来了?”
我差点以为这瞬间柔和的小声儿是我幻听了——
苏小雨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套装站在那里,嘴角礼貌的牵着,“可以进去吗。”
“啊,可以可以!”
小六慌张的往后退了两步,“那个,壮壮送回家了?没被我家这个影响到心情吧,主要是它今天刚来,它还不太熟悉咱这环境……”
‘汪汪汪~!汪汪汪~~!!’
小金刚忽然就炸了,叫的异常凶狠的瞪着苏小雨随时要上,苏小雨有些害怕的朝着门口退了两步,“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它不咬人!!”
小六眼疾手快的扯住小金刚的绳子,几下给它扯到自己卧室,‘砰’的把门一关,压得小金刚的叫声瞬间就低了大半,转脸他看着苏小雨还是讨好的笑,“没事了,这狗认生。”
“它可不认生。”
我不急不缓的接茬儿,眼神落到苏小雨的脸上,“不过它今天的反应的确是奇怪,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这出儿肯定有问题,狗鼻子灵谁都知道,它看见苏小雨想攻击,这说明什么,难不成,是跟她养的那壮壮有关?
“可不是么,这狗我也第一次见啊,刚才都没冲我叫呢。”
庞旁也在旁边答话,矛头似有似无的指向苏小雨,“这事儿真够怪的哈。”
苏小雨温温和和的笑,“大概是我身上有什么狗狗不喜欢的味道吧。”
“小雨,哪跟哪啊,这狗就是脾气大,被惯得……”
“小六。”
苏小雨看着小六反倒跃起几分正色,“你刚才在楼下说你四姐回来了,我今天来呢,就是想当着你们家人的面把话跟你说清楚,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也很感动你一直陪着我遛狗,吃饭,还去学校看我,接我放学,送花给我,制造浪漫……”
我天,信息量还挺大啊,这小子不声不响做了这么多事儿。
“这些我全都看在眼里了,我也很谢谢你,可是,我跟你真的不可能的……”
苏小雨也不知道是瘦的还是中气不足,说话低低柔柔的很没劲儿,很虚,不过旁人耳里听着或许会觉得轻柔,看小六就知道了,“小雨,我说了,我做这些不是为了逼你跟我在一起的,我只是想照顾你!你太柔弱了,需要人照顾!”
“咳咳!!”
庞旁没喝水都呛了两声,扶着额头在那各种无语。
苏小雨轻轻的叹气,走到小六的身前看着他却很认真,“我真的谢谢你小六,你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男孩子,我……”
“别说这话了!”
小六眼睛有些发红的看她张口,“小雨,你是不是嫌弃我有缺陷,我嘴做过手术,人中这都是针脚,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丑。”
我有些惊讶,第一次,我第一次听到小六说这样的话,默默的叹气,他跟我一样,都有小心翼翼想要遮掩的自卑,像是突然吃了口柠檬,一路酸到了心尖儿。
“没有。”
苏小雨的眼底满是真诚,“我从来没觉得你长得有什么缺陷,你很阳光,很幽默,是我们不合适,所以,你不要把你自己耽误了。”
“那你说不是学历,也不是我长相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合适的啊!”
小六执拗上了,:“我四姐是先生啊,你可以让我四姐给看看啊,看看咱们俩八字到底合不合!”
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站在旁边一直打量着苏小雨,说实在的,她跟小六的这番话说的很真,至少她看小六的眼神我没看出演绎的成分,如果反感一个人,那装的不反感的好言相劝是很累的,但苏小雨没有,那份真诚,不像是假的。
苏小雨有些无奈的叹气,“小六……”
“你敢不敢让我四姐给算算!”
“这要怎么算啊,我根本不……”
“要不测个字吧。”
我拿出本和笔几步过来,“我弟弟是个倔脾气,你随便写个字,我给你看看。”
苏小雨没办法,只能接过我的笔,在纸上犹疑了一下,“我不知道要写……还是算了吧。”
她把笔往我的本上一放。“这个东西怎么能算呢!”
我笑了笑,“小雨,听小六说你信佛是吗。”
她怔了下,随即点头,“恩,我信佛是想多修心,经里有云,皈依佛,不堕地狱,皈依法,不堕恶鬼,皈依僧,不堕畜生,心思若能平静,一心向佛,便可消灾免难,一切吉祥。”
“难得。”
我含着笑意点头,“咱们差不多大,想不到你这早早就悟的这么多。”
苏小雨抿了下唇角没在多说,抬眼有些无奈的看向小六,“小六,我先回去了,话我都说完了,你别在找我了,我希望你好好的……”
“小雨!”
小六还要追她,我一把拉出他的胳膊,“人家说的很清楚啊,你还追去做什么。”
关上房门,小六看着我跺脚,“四姐,小雨多好啊,你以前也让我没事儿多看看你的书,测字这个我懂得,落笔小心,是做事斟酌啊,小雨心思细腻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后一句呢。”
“啊,还有后一句啊,后一句什么啊。”
沉了沉气,我转身直接回到卧室——
小心太过,必定刻薄。
第237章 帮忙
“四姐,四姐……”
小六还跟在后面忙叨我,“你话还没说完呢。[.超多好看小说]”
我没吭声,回到卧室后直接拿出三枚硬币,根据苏小雨的姓名笔画算了一下方位,连带着看了一眼时间,吹了口气后即兴打卦。
小六见状就不再言语,直勾勾的站在一边盯着我看。
连打三下,嘴里根据卦面解读,“一卦,为坤,做上。”
“二卦为艮,做中。”
“三卦为震,做下。”
小六怔怔的看着,“这是打的我跟小雨能不能在一起吗。”
“出行。”
我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即兴打卦,只能打当下,我看的是苏小雨的这次出行,你不是说她要出国吗,我看她能不能走。”
“那……”
小六满目精神的看向我,“她……”
“走不了。”
我捞起硬币装进兜里,转脸看向小六,“一卦为坤,属土,二卦为艮,也是土,坤艮多主不动,意思就是坤为土淹滞,艮为止,皆有不能动之意,这个国,她出不去。”
“真的啊!”
小六兴奋地如同过年一般,“四姐,你没骗我?!”
“我为什么骗你。”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他,只见小六原地就蹦了一下,“那只要她不走我就还有机会的啊,我们住的这么近完全可以日久生情的啊,她会发现我的好的对不对!”
沉了沉气,我适时的提醒小六,“卦象显示,她走不了的原因大概跟出了什么差头有关,抑或者,是横生出了什么枝节,我善意的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就此提醒她,不然,她要是顺顺当当的,那可就……”
“我明白!!”
小六自作聪明的看着我,:“我巴不得她不走呢,怎么能提醒她出国哪件事儿不顺溜啊,走不了才好呢!哪里有家好啊!!”
说着小六就对我臭捧一通,“还是我四姐对我好,知道她最爱的弟弟想的是什么,时间不是问题,怕的是距离啊!!”
我站着没动,看他跟捡了个便宜似得在那沾沾自喜,完完全全就把苏小雨刚才那通话放在脑后了。
也对,类似的话苏小雨之前应该就跟他讲了许多,对习惯单相思小六来讲,他完全已经进入到那种逆向思维的怪圈里了。
苏小雨的这些话,或许人家觉得说的很直接,但在小六耳里,反倒成了一种激励,他觉得苏小雨不喜欢他完全是因为他做的还不够好,而不是,我们旁观者看的清清楚楚的不喜欢他这个人。
爱情有时就这么简单,说了拒绝不喜欢,根本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你这个人就不达标。
我直看着小六兴高采烈的出去,庞旁擦着他的肩膀进来,小心的放下我的手表张嘴便问,“那苏小雨真走不了啊。”
“嗯。”
庞旁摇头,长吁短叹,“我一看见小六就想起我自己了,明明清楚结果,也知道自己是一厢情愿,可就是愿做飞蛾扑火的事儿。”
“葆四?”
见我不应声,庞旁有些低落的看我问着,:“这就是你们先生说的执妄吧。”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半天才对着她回道,:“胖儿,一辈子那么长,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
庞旁垂眼浅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疯狂过,唯独对温奇,我想试一次,我明白,就算他发现我了,也够呛能喜欢我,顶多会怀着一种施舍抑或者怜悯的心态跟我在一起,但我,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哪怕一个月,一星期,一天都好,这样……我就没遗憾了。”
最后几个字她伴着气吐出,很轻很轻。
我心口堵得慌,听着庞旁像是很有经验一般的继续说着,“人是感性动物么,小六这么执着不也想着是要打动苏小雨么,就像是我对温奇,看着苏小雨的反应,我就控制不住去想温奇的反应,哎,葆四,我真的什么都懂,可人就……”
没说话,而是伸出手臂直接抱住了庞旁无声安慰,也许她看见小六这德行真的就像是在照镜子吧,她也对小六的一些话跟态度无语,但是回头,她就会想到她自己,难免多愁善感。
等庞旁一走,我关上房门就坐回床上,从兜里拿出那几枚硬币,脸色止不住有几分严肃。
这个卦,我并没有给小六解释透彻,我说了坤和艮,可是第三卦的震却没有对他详解,苏小雨的确是走不了,坤艮都是土,主凝滞,究其原因,就是这个第三卦。
‘震’,为雷,为木,为树,为龙,为蛇。(.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前两卦得土,木克土,卦数相克,本就不吉,而我给苏小雨占得是出行,这说明是第三卦克的前两卦让她走不了,细致分析,那就是姓名中有木,而属龙之人耽误的,这个人克她,那能是谁?
临时起卦,这个人肯定是离苏小雨很近的――
眼底一凛。
是我,属龙,薛葆四。
……
我自认解卦没有问题,数据也不会出差,但我整晚都没有想通我为什么会克到苏小雨甚至让她走不了,这个念头一出,我就想自己去找答案。
两天什么都没干,就是观察,晚上等庞旁下班我就和她牵着小金刚下楼去遛,远远的,我就打量着苏小雨还有她那狗。
当然,我不需要特意去跟踪苏小雨抑或者是自己摸索她的行动路线,想知道苏小雨的遛狗时间,位置,只要给小六致个电,一找一个准儿,他虽然被人家撅了一通,态度上反而更加积极了。
早上去苏小雨家门口等,送人上学,然后在人家学校游荡,打听苏小雨都上什么课,甚至提前去给人占位置,苏小雨要是想躲他,只能关门回自己家,否则就是小六各种寸步不离的贴神跟随,老黏糊了。
有句话叫不见兔子不撒鹰,我在小六身上是看的真真儿的。
庞旁是不知道我看什么,她的任务就是负责牵住小金刚,不然它老想着跟小区别的狗掐架,小六更是大老远的就防着,怕小金刚撒丫子过去在跟苏小雨家的壮壮对咬一通。
本来我一开始是想观察苏小雨的,可是她行动路线太单一了,也观察不出个子午卯酉,正想跟她把话摊开来讲就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就是她养的那条狗,王姨说挑人,这话不假,是真的很挑人,那狗会突然兴奋,这个兴奋的点就是它挑到了它喜欢的人。
例如我,例如庞旁,还有住楼下之那个王姨之前说过的初中女生,她有两次放学回来一看见那壮壮还会吓得脸色煞白,急匆匆的就朝着电梯里进。
我拉着庞旁假装不经意的跟她一起走进电梯,脸一扭就朝着庞旁张口,“你说咱楼上那姑娘养的哈士奇是什么毛病啊,怎么总喜欢往人的身上扑啊,那么大的狗多吓人啊,要不咱联名找物业或者是业主委员会让她把那狗送走吧。”
庞旁虽然不知我的用意可也的确不得意那狗,连连点头:“我觉得行,可是苏小雨能同意吗,她不说那狗都养了快两年了,谁知道她……”
“联名么!”
我看着那初中生的后身提声打断庞旁的话,:“只要咱们多找几个一样被那狗吓过的,我就不信她不送走,要是真被咬了怎么办,打针疼就甭说了,现在一回小区都胆儿突的,就怕她这狗没拴住了……”
“联名算我一个!”
前面的小姑娘像是强撑着勇气回头看向我,“你说的哈士奇是那个穿衣服的哈士奇吧,楼上一个姐姐养的。”
我点头,继续明知故问,“那狗也吓过你啊。”
她咽了咽口水点头,:“很吓人的。突然就扑过来了,用力的舔我,我当时浑身都麻了,幸亏我姐出来看到了才给撵走的,我那天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学都没去上,姐姐,你们要是联名要加我一个,那狗要是不送走我每天上学放学都害怕碰上……”
看给这个小姑娘吓什么样啊,我很理解的点头,“放心吧,我再多找几个人,等联名完事儿了让业主委员会的会长跟物业一起去找那哈士奇的主人说说,这样的狗就不能在小区这么养,她又总牵不住的。”
小姑娘吸着鼻子点头,“那最好,对了,我同学也被那狗吓过的,有一回我同学来我家玩儿,进小区那狗大老远就冲过来了,她都不敢在来我家了……”
正聊着,电梯门打开,她背着书包出去,指了指单元门,“姐姐,我家就住这,你要是联名来我家找我就行,找我姐也行,我姐白天在家的。”
我嗯了一声,想到了一个疑点,“小妹妹,你姐多大啊。”
“二十六。”
她拿出钥匙开门,对我是没什么戒心,怎么说都是一个楼住着,再加上她岁数小,又遇到苏小雨狗这事儿,算是很有共鸣,“我到时候跟她说这事儿,你直接找她就行了。”
我哦了一声,退回电梯等门慢慢关上,转脸就看向庞旁,“那狗居然不撩扯她姐,没比咱们大几岁啊。”
庞旁没太明白,“看脸的吧,也不能啊,她姐我见过,特别时尚一个人儿,工作我没问过,好像是总上夜班。”
事儿一卡到这,身体里的某种本能就开始勾着我去挖这里的猫腻儿,我在本上做出数据,主要是那狗喜欢接触的女人,年龄,性格,甚至职业……
得出的结论就是,它完全不按套路,也未必是要小年轻的,十号楼有个老师,三十多岁,那狗见到她也发情,开超市老板娘的女儿,十八岁,辍学看店,爱玩儿,那狗看见她就跟没看着似得,她想摸那狗还不乐意。
我闷了两天在干别的活时还在想这个事儿,就是在想那狗喜欢的女人身上究竟是有什么共同点――
‘嗡嗡~~嗡嗡~~’
手机铃声打断思维回神,敲了敲自己的头,怎么又干上刑侦的活了!
看了一眼来电人还有些惊讶,:“韩霖?”
自从上次被陆沛裹着衣服带走过后我就给他去了一通电话,还是隔了几天给他打的,很直白的就说我跟陆沛和好了,站在我的立场,我觉得有些安慰太过徒劳,倒不如直接告诉他我的决定跟选择,我认为这是对大家都好。
韩霖当时的声音很低哑,就说知道了,没多聊什么就挂了,怎么现在给我打来了。
“喂。”
“葆四?”
我收好本子应了一声,“找我有事啊。”
“恩,你不忙吧,是我师哥要找你,他有事想找你帮忙,不好意思直接给你打电话,所以,就让我帮忙约你,看你有没有时间出来一下。”
听他声音语气倒是还跟以前一样,我看了眼时间,“我现在没事,在庞旁这了,有时间的。”
“那好,我跟师哥先去庞旁家附近找个地儿,到了之后给你打电话。”
“好,等你们电话。”
……
下午四点。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到了韩霖电话里说的庞旁家附近的一个饮品店,说是附近,其实在庞旁家小区后身,隔了两条街,我小费了点劲儿才找到。
地儿不大,上下二层,这个时间段也没什么人,我直接上到二楼,在里面的卡座里发现了韩霖还有他师哥。
打了一声招呼坐到他们对面,韩霖抬眼看着我笑笑,瘦了一小圈,脸颊有些凹陷,眼底也没什么神,好在精神状态还凑合,:“你喝点什么。”
“热奶茶就行了。”
我扯了下嘴角回应,说不尴尬可还是觉得怪怪的。
韩霖回手就帮我叫服务员,坐在他身边的师哥感激的朝我笑笑,“小薛,这个案件真的多亏了你帮忙提供了很多线索,算起来,咱们也算是认识四年了,虽然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吧,我也请你别生我气,那时候我也……”
“师哥,你别这么客气,你这样我都不适应了。”
我没心没肺的笑笑,:“你还是严肃点我比较习惯,那件事儿反正都是误会么,也是我自己不懂事,差点犯了错误,硬算起来,跟你没什么关系的。”
韩霖师哥反倒有几分羞涩,“那时候我也是工作经验太少,都是跟长辈学的那套,态度很生硬,要不是大霖来找我,还不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奶茶上来了,我用手捂上,暖暖的,很舒服,看着韩霖,他除了在我坐下时跟我说了两句话再没吭声,垂着眼没怎么看我,嘴角虽是牵着,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说不清楚的落寞。
“师哥,你找我不是有事儿吗,那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的……”
我直奔主题,干干脆脆的吧,这么下去我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得劲儿。
韩霖师哥听完我的话面色反而凝重了一下,“这件事……”
他还卖上关子了,“师哥,你既然能约我,就说明这件事你感觉我能帮的上,那没说的,先且不说我跟韩霖是朋友,咱不也算是旧识么,直说吧。”
韩霖师哥自己在那发了下狠,随即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我盯着看,那牛皮纸袋上用钢笔写着什么证物卷宗。
没等看清,师哥就从纸袋里拿出个装在塑封袋里的油漆刷子,小心的搁在桌面上,慢慢的推到我面前,“小薛,你看看这个……”
“刷子啊。”
这玩意也是证据?
我拿起那包着透明塑料袋的刷子看,猛一眼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扁扁的油漆刷子,仔细的瞄了一阵,发现这个刷子的毛比较长,而且……
这毛怎么还像是触过电弯弯曲曲的呢……
“这什么刷子啊。”
韩霖师哥脸上跃起认真,“你看像什么。”
“这个……”
我脑子转了转,委婉的开口,“腋毛啊。”
“阴毛。”
‘啪嗒’一声。
这刷子连上就被我扔到桌子上了,韩霖师哥还有些紧张,小心的接了过去,“这是证物,绝不能损坏的。”
我看着那刷子没动,“这是谁做的啊。”
妈呀也太‘心灵手巧’了。
上哪弄得这么多毛,一个人儿的还得一样长的够呛能够吧。
韩霖师哥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窗外,“你朝着街头里面看,那家大骨店看到了吗……”
我顺着他的手指转头,眼睛隔着二楼的大窗户看出去,街里是有家骨汤店,门脸不大,卷帘门还拉着关的很严。
“怎么了。”
韩霖他师哥见我转回脸就一本正经的应道,“那家店的老板前几天刚被我们羁押捉拿归案,这刷子就是在他的厨房搜出来的……”
“什么罪啊。”
韩霖师哥的语气一低,“强女干杀人……”
身上一麻,难怪选这儿啊,离案发现场近啊。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强女干杀人案,从这刷子上你也能看出来,他绝对不是只杀害了一名妇女,据我们调查,这两年来,还有几起外地妇女前来务工的失踪案件。
通过侦查,我们发现其中有四名女人在这个骨汤店做过服务员,随后离奇消失,因都是外来务工人员,所以家属发现的时间很晚,报警后也没有引起绝对重视……”
我很认真的倾听着韩霖师哥的话,直到他说完才接茬开口,:“你的意思就是这案件是相连的对吗,之前这个老板就杀过好几个女人,但一直都没暴露,直到你们给他抓住,才发现之前的事儿都是他干的了?”
韩霖他师哥有些郁闷,“现在他只承认一起,就是我们抓到他的这一起,之前他杀过的妇女他一个字都不说,并且现在他还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我们的人还在二十四小时监控,不然他就给自己了断了。”
这么邪乎。
我回头又瞄了一眼那骨汤店的门脸,寻思了一阵看向韩霖他师哥,“那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什么忙,人不是都抓住了吗,那审讯就是你们的事儿了啊。”
况且我听的晕乎的,缕出来的只是这个老板因为杀人暴露被警察逮住了,结果他们一查,发现之前好几个来这打工的失踪女人都在这老板这当过服务员,警察就怀疑那几个失踪女人也是这老板杀的了。
但细节呢,没有细节的东西我怎么觉得就各种说不通呢。
那老板是怎么暴露的。
怎么就发现这案件是有联系的。
通过这刷子?
我发现我这爱较真的毛病是得改改,总死脑细胞。
韩霖师哥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这些女人就是他杀的,但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指控她,这种案件我们都是要保密的,很多东西我没办法给你透露,,这证物,都是我偷摸的拿出来的,只能说,我找你,是希望你通过某种渠道,看看这些女人被他藏到哪了。”
“找谁?”
“就是这刷子上的女人。”
师哥指了指毛刷看向我,“这不是一个女人的,法医的化验结果就是四个人,既然能做出这东西,说明这四个女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记得你来滨城不就是帮人找尸体么,所以,我希望你帮下我,是我个人找你帮忙的,帮我看看,她们都在哪里了……”
太意外了。
我完全没想到韩霖他师哥这么个‘义正言辞’的人还能找我帮这忙?!
“你是说看看这些……”
我觉得头疼,镇了镇心神看向师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忙找这些你们确定已经死亡的妇女尸体是吗。”
师哥点头,“门店我们已经认真的搜查过,没有,而这个老板,平常吃住都是在店里的,我们排查了他的邻居,调取了这街道附近的很多的监控,发现他不常出门,更很少会去郊区一类的地方。
如果他抛尸,抑或者是肢解,那群众发现肯定会报警,可是我们通过调查,并未发现这四个妇女的行踪,这很奇怪……”
“你得意思是这四个女人凭空消失了是吗。”
韩霖师哥的脸色有些难看,“当然不能凭空消失,所以,我特意来请你帮忙。”
我抿了抿唇,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师哥,那不是骨汤店么……”
“你什么意思。”
我激灵了一下,“师哥,他家以前生意好不?”
韩霖师哥点头,“很好,价位亲民,人很多。”
“那……能不能给炖了。”
第238章 缘分
这么一想也太吓人了,虽然我回滨城时间不长,在庞旁这没住多久就去陆沛那了,这店我是没光顾过,可是这么一说人还挺多的那谁不得多合计啊,还是骨汤店!
师哥的表情有些复杂,“小薛,这些东西我们也考虑过,可是,我总觉得,他就算是给做了,也不能一点纰漏都没有,你明白吗。[]”
暗自吐气,这案子让我脸是一阵阵麻啊。
“师哥,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通过我再找出些证物是吗。”
虽然他的用意我还没吃透,但暂时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可以吗小薛。”
韩霖他师哥探头看我,“如果你能到我,那酬劳我个人可以……”
“小事。”
我大咧咧的打断韩霖师哥的话,“找阴灵问话对我来讲不难,只要你能把那四个失踪妇女的生辰年月给我就行,不过我不敢保证一定会问到什么,因为死的时间有些久,不知道是化了还是四处游荡抑或者已经上路了。
上路跟四处游荡的还算好办,上路可以去下面找,四处游荡的我能叫,有冤屈的话一叫能回来,可要是化了,那就肯定找不到了。”
“化了?”
师哥有些不懂,“什么叫化了。”
“就是魂飞湮灭那种的。”
师哥哦了一声点头,“你就试试吧,我也是头一次想通过别的途径去找找案件的突破口。”
我明白,这事儿他肯定是瞒着做的,不然谁能让他这么干啊,说的还不清不楚的,可既然人家张嘴了,我总不能说不帮。
“成,你要是这么说我就试试,不过你确定这些女人都是死在那骨汤店的么。(.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确定。”
我呼出一口气,“那我们可以进去吗,我要是招灵问话,最好在她们死的地方,就是案发现场,这样比较方便,可以接她们的阴气。”
韩霖师哥纠结了一下,:“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最多一个小时。”
“会破坏里面的……”
“不会,我什么都不会动,就是接阴气,召灵方便。”
“行!”
他狠心拍了板,“我可以拿出钥匙进去。”
弄得他自己还挺冒风险的。
不容易啊,这也算是为了工作鞠躬尽瘁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那这样,我先回去准备东西,今晚十点,咱们在那门店门口集合,进去后我直接召灵。”
“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我想了想,“你身上别带着利器就行了,尽量穿素色的衣服,剩下的交给我就成了。”
交代了一会儿我准备离开,转头看着还有些紧张严肃的韩霖师哥笑笑,“我为这事儿买什么东西花钱回头你记得给我报销。”
师哥听完我的话就笑了,“放心吧,我就在这等着,一会儿见。”
“好。”
我应了一声跨上自己的包,下楼听到身后传出脚步声,转头看见韩霖,他轻轻的笑笑,“我送送你吧。”
没多说什么,跟着韩霖一同出门,走了一阵儿他牵着嘴角看向我,“我妈的事儿还没谢谢你呢,她上路了,说是报仇了……”
我轻轻笑笑,“应该说比较巧,再说,我觉得是你妈帮到我了,不然我想不到那个世尊是谁的。”
天越发的凉了,我吸了下鼻子听着韩霖出口,:“听庞旁讲,你最近挺好的。”
“嗯。”
“那个人,就是四年前给你一万块钱让你说电影好看的人,对不对?”
没答话。
“葆四,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嗯。”
“为什么啊。”
走到街口,我脚步一顿,抬眼,看他一张略显憔悴的脸沐浴在黄昏里,透着丝丝的执拗和消沉。
我吸了口清冷的空气,“韩霖,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
韩霖的嘴张了张,“小时候很傻,有点虎,但长大了,很开朗,很可爱,还有从四年前的电影那事儿能看出来,你很正直,从李雪的事儿能看出来你很仗义,乐于助人……”
心里发笑,电影那事儿根本不是我正直啊,私人恩怨,李雪这事儿可以讲说是被逼无奈的。
“总之,你就是很好,很聪明,很活泼,很懂事,还很漂亮……”
他说了很多,我这人真的很喜欢听人夸我,一听人夸就愿意在心里沾沾自喜,大概是小时候被骂多了,捡个夸就乐意捂着,搂着,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向韩霖,“你也觉得我很懂事是吗。”
韩霖点头,:“是,你二舅二舅妈最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懂事,我一开始觉得你去那传销窝点找李雪是胡闹,可事实证明,你的确是帮到李雪了,也帮到李叔,还间接地帮到我了,说大了你还维护了社会和谐,你很棒。”
我笑意轻轻,“可我觉得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真正的我,是很任性,很喜欢耍无奈,喜欢使性子,欺负人,占上风的,你问我为什么喜欢陆沛,理由很简单,就是我喜欢对他做这些事,也只愿意对他做,你明白吗。”
韩霖的表情形容不出,嘴角抽搐般牵扯了两下,“我,我不明白。”
“就是……”
我迎着夕阳抬眼看着韩霖,“我爱他。”
这就是理由。
我所有的一切坏毛病,在家人面前要控制的坏毛病,都只喜欢在陆沛那里暴露……远远大于喜欢的,我想,就是爱。
韩霖的脸直接侧到马路方向,看着车来车往,自嘲的笑笑,“这个理由很干脆,我明白了。”
我点了下头,“那我先回去了,还要去买东西。”
韩霖站着没动,直到我要过马路时才在后面喊了我一声,“葆四。”
声音不大,我回头看他,只见眼底满是悲凉意味的看我,“我不应该是最早出现的那个么……”
“最早?”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即哦了一声,阖下眼转身,“对我来讲,陆沛是最早的。”
“他伤害过你不是吗,庞旁说过的,你明明很恨他的。”
我脚步被他话扯得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再跟他掰扯一通我有多爱陆二也没意义,我的确恨过,只是有些事儿搞清楚后那些恨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关于陆沛的苦衷,我只想烂到肚子里,用心的对他好,假装我这辈子都不知道。
跟在行人的身后穿过马路,走了很远略一侧脸,韩霖还站在那里,眼睛看着我,带着那么一丝悲壮的意味站在余晖中一动不动。
我忽然对他生成了一种同情的感觉,像是可怜,这感觉很可怕,想逃,行色匆匆的离开,我绝没有做救世主或者是拯救任何人的那个高度,抑或者我觉得自己莫名滋生的这种怜悯对韩霖来说是种侮辱。
他有他自己的缘分,只是在追爱的路上晃眼认错了人。
……
第239章 碎了
晚上我九点多准备好东西就一个人出门了,庞旁牵着小金刚出去遛,小六没在,不用合计都知道再给苏小雨做贴身侍卫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这事儿自己就能搞定,所以也没特意叫他,让他先嘚瑟几天吧,苏小雨这事儿,我只能先在心头吊吊。
进电梯时看见王姨还愣了一下,“王姨,这么晚还出去啊。”
王姨略显无奈的朝我挥了下手,:“哪啊,是我刚回来,要进家门才发现钥匙忘带了,去找物业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得打电话找开锁的了,身份证也没带,不知道能不能上来就给我开。”
“应该给开,进去了拿证件给看眼就成了。”
闲聊了两嘴,王姨看见我拎着的包,“怎么你这是要出门啊。”
我轻轻笑笑,“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
王姨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看我,“哎,我听说你要搞什么联名,不让我对门那丫头养狗是不。”
我惊了一下,传这么快啊。
“谁说的啊。”
“就你那朋友,那胖乎乎丫头啊,早上我下楼去锻炼她要上班正好跟我提了一嘴。”
心放了放,庞旁啊,我就说么,要是传的路人皆知了那小六不得找我闹啊。
“我就是一想法,王姨,这个没落实前您可千万别把话传出去啊……”
王姨点头,各种心里有谱,“我明白,这事儿你不能出头,到时候大家可以匿名提意见么,邻里邻居住着,有意见也不好闹僵,不过有个人肯定能算一份儿……”
“谁啊。”
王姨的眉头一挑,“就是十号楼那刘老师啊,你没见过她吗,打扮的总是一本正经的那个,穿身黑色的套装,现在那狗一看见她还往她身上扑呢。”
我点头,示意我知道,那三十多岁女老师么,这都是被我记录在本子上的。
王姨自己说说还觉得挺可乐,“之前有回闹得可大了呢,那狗啊,把刘老师整个扑到,也没咬,就是舔了几下,刘老师气坏了,她去找的物业,当时我正好在现场,就听她那小词儿是一套一套的,什么她这辈子都作风正派,为人清白,还有洁癖,没想到被条狗给侮辱了!”
这给王姨笑的,进不了门这茬儿也忘脑后了,“然后那物业就安抚啊,最后还是我对门去道歉的,还给买的东西,说是能牵住了什么的,你猜背后那些物业叫刘老师什么,叫她老处女,说她有病,不就是被狗闹了一下么,至于整这么严重么,哎呀,这仔细想想啊,这狗还真是整出不少事儿啊……”
我听着王姨的话隐约的像是品出了些味道,“王姨,您说,那个刘老师没有对象啊。”
王姨见我这么好信儿登时八卦之心顿起,“你合计呢,没有,我跟她见到还能说两句话呢,她那个人有点孤,古板的厉害,用咱们这边的话说就是好拿把,听说年轻的时候是眼界高,这不耽误耽误就剩下了么。”
单身。
没有对象……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我却在原地整个僵住。
“葆四,你怎么了?”
我木然的转过脸,看着王姨一把就抱住了她,“王姨!你给我解惑了啊!!!”
王姨被我抱得差点没站住,“这,这解什么惑了这是……”
我傻笑了一声松手看她,“这事儿还真不能说,我先去忙,您赶紧找物业,要是今晚解决不了上我那去住啊!”
说完我就转身跑到了小区里,王姨在后面喊着,“没事儿,屋肯定能进去,你别忙太晚!小姑娘家家的不安全!”
我回头朝着王姨挥手,脑子里郁滞的神经却终于通络了,壮壮是挑人,它不是非要挑着小年轻的女人,而是,处……
走到韩霖师哥那地儿的一路我都在过滤脑子里数据,越过滤越肯定,它会闻气味的,所以它挑人,它只喜欢安九嘴里的‘雏’。.
眼看着韩霖师哥在门市外面等我,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可是这毛病,苏小雨是怎么给那狗养成的?!
摇摇头先让自己干眼把前的活,几步跑到师哥身前,“可以开始了。”
韩霖也在,看了我一眼并没说话,他师哥满脸都透着一股谨慎,这个时间段街边的店铺都陆续关门了,人不多,打量了一圈他就拿出钥匙打开卷帘门,升到一半他就示意我跟韩霖赶紧进去。
店里很黑,韩霖拿着手电照了一圈,我也顺便打量了一下,也就是四五十坪吧,不是很大,座椅在两侧贴墙摆放,最里面是个款台,旁边就是厨房入口,用半帘隔着。
格局很正常,一般不大的店面都是这种模式。
等卷帘门再次关上,韩霖师哥才熟门熟路的去扒拉几下电闸,店里大亮,我没先说话,搁下包直接走到款台的附近掀开厨房的半帘往里看了一眼,还算是宽敞,进去后扫了一圈,除了各种灶台器具外最里面还有间隔出来的小屋。
推门一看,只有张简陋的单人床,墙板上粘贴着很多果体女人海报,欧美居多,凑近仔细一看,关键部位还都是扎着的针眼,应该是这老板没事儿扔飞镖的结果。
没发现什么异常,除了空房的浊气外其余感觉都不太明显。
掀开帘子出来,转脸,发现款台上放置的一玻璃酒坛子,上面是带小龙头的,这东西小时候我家也有,泡药酒用它,喝的时候一拧龙头就行了,走近看了看,玻璃坛子里还有半坛子酒,上面被贴了封条,“一药酒你们也封啊。”
师哥面不改色的看着我应着,“这店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证物,在没有结案前,都得封存。”
我哦了一声,直觉的那药酒有些怪,黑红红的颜色,“枸杞,那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居然不认识,正常我姥爷以前泡酒的都是枸杞,杜仲,牛膝,补肝肾,强筋骨的,可这里泡着的我都眼生啊。
“海狗鞭,鹿鞭,牛的,蛇的……”
韩霖师哥无波无澜的解释,“都是状阳的。”
我不再多看,想起那小屋墙上的海报,这个老板是跟下面这点事儿磕上了吧。
回手准备干活,从包里拿出四张红纸看向韩霖师哥,“师哥,先把那四个女人的姓名还有生辰年月籍贯都告诉我……”
韩霖师哥点头,应该是之前把一些资料用手机都拍下来了,现在就直接看着手机给我轻声念着,我手上不停,一个人写一张红纸,公安系统可以查到户口出处,应该没差,写完后我就发现这年龄都有些偏小,“有两个十八的?”
最大的不超过二十二。
师哥点头,“都是外来务工并且没什么工作经验的。”
“那这老板是怎么找来的,发布招聘启事?”
师哥摇头,“这个你可以自己去问。”
这活闹得,一追问细节就说的不清不楚。
我一合计也别想太多了,拿出血带先缠到腰上,用碗接满水跟筷子放到一起,随后用阴阳盘找了阴位盘腿正对着门帘方向席地而坐,香碗还有那个毛刷子摆到自己前面,让韩霖师哥特意把刷子外那个塑料袋先撤了,他不乐意也没办法,这是必须要用的。
四根白烛一手前面点着两支,回头看了韩霖师哥一眼,“点三张我买来的烧纸扔到门口,那个是告诉小鬼帮忙找人的……”
有些事儿重复的做基本已经接近麻木了。
韩霖师哥不太懂,还是韩霖在旁边接茬儿,“我来吧。”
说完他就操作卷帘门升起一部分,蹲下身子点着三张烧纸扔了出去,师哥还有些纠结,:“这不太合适啊,现在禁止烧这……”
“师哥。”
韩霖淡着声打断他的话,“既然你找葆四帮忙了,就先把身份放放。”
可不呗,我瞅他师哥这架势回头还想给我上一课。
纸一烧完我就让他们关电闸,我这系了血带正正为负了感觉都不太明显,只能每一步都走得稳妥。
屋内很黑,只有烛光在微微摇曳,点完香后我拿出一支烟在嘴里生抽了一口,用阴身借气,通灵媒,身体招邪,没有战斗力,没办法,这种问询的召灵必须这么做,不然我怕阴魂不敢来,怕被先生灭了。
再加上这屋里的气太弱,我不晓得死了多久,还在不在,但凡我稍微硬一点,我都怕感受不到,所以必须借助黑妈妈的灵媒之气,不然我怕话传不远。
通俗点解释就是这些脏东西越弱耳朵就越不好使,我要是单单用个阴身去叫还没劲儿,召灵的声在下面喊不远,借点黑妈妈的气比较有力气。
当然,防守准备我也做了,阴身没有攻击力,一旦正主没来孤魂野鬼进来了容易占我身欺负我,所以我的血带也就是在腰上松垮垮的缠一圈,情况一不妙我就抽出来揍!
一支烟抽完,气临身时我打了个寒站,身子阴,借气的瞬间就像是掉冰窟窿里似得,哆嗦了一下我就着蜡烛的火光就开始默念红纸上的名字,籍贯,出生年月日,念完后用蜡烛一烧,再换一下红纸,挨个蜡烛点完,身体仍旧僵硬发颤。
闭眼默默的叫着,“门神以开,若有冤屈速速道来……”
咬牙抵着体内的寒气去立筷子,这就是廖大师说的没劲儿,阴身的确是不好用啊,手上一松,筷子吧嗒倒地——
睁大眼,立不住,明明很冷,鼻尖儿却冒出了汗,再来,闭眼默默念求请,有冤速来!!
哭声隐约,睁眼,正前方门帘附近有薄薄的烟缕之气撩绕,来了!
手一松,啪嗒,筷子又倒了。
这什么情况,明明来了啊,来了却不敢靠近,是我这身体还不够阴!?
结论一出,小腹忽然一松,热浪涌出,我僵了一下,大爷的,来的这么刚刚好!
脑子还有时间脱线去想我做了准备工作了!
慌忙的撤掉腰上的红线,回手远远的扔到门口,来事儿就阴了,再用血带就不对劲儿了,身上还是冷,再次念叨,“若有冤屈,请速来道明……”
再不来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牙花子死死的咬着,那筷子像是有千金之重,伴着嘴里的尾音松手,水纹波波荡开,筷子,小树般直立而起。
师哥在我后面讶然抽气,我没空理会他,抬眼看着身前的薄气,太弱了,怎么会这么弱,姐姐我阴成这样她们才敢凑前儿!
想了想,直接出口,“你们,是怎么死的……”
‘哒~~’
没等说完,那根筷子就倒了下去,没有跃出碗沿儿,而是半截还躺在碗里,筷子的一头直直的指向厨房的半帘。
微微蹙眉,‘哒’~的一记轻声,水花砸在我眼前的瓷砖地上。
这是引路——
我木木的看着,张嘴,“开灯。”
倏地大亮,我眼看着那香碗前的水滴,撑着不适起身,‘哒’的又一声响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个棚顶漏雨。
没理会身后韩霖师哥纳闷儿的询问,我紧盯着那水滴走,没走两步,‘哒~’的又会掉下一滴,直到掀开帘子,厨房里几缕薄气还在半空游荡扭旋……
‘啪嗒~啪嗒~’
水滴不在落到地,而是滴到一个半人多高的不锈钢机器上,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机器,稍微有点像是我在村里见过的铡草机,那些薄气见我看向机器又开始绕着一个漏斗般的大口游荡,水花声还在响起,我牙齿微打着战的上前,手冲着机器一摸……
嗡嗡!!嗡嗡嗡!!!~~~
轰鸣声震耳欲聋,‘啊!’的控制不住叫了一声,手上像是触电般的弹开,耳旁全是女人惊叫的声音,脚下一软,脑子里轰轰直响,韩霖在后面喊了我一声名字就扶住我,“葆四!!”
我开始抽搐,剧烈的抽搐,张大眼看着那机器血沫横飞,“人!人!!!”
被剔的只剩骨头的人被扔进去,机器轰轰的作业,伴着血的骨头渣子不停的蹦出,血腥气迎面而来,场面惊悚骇人!!!
“葆四,葆四!!!”
我喘不上来气,只觉得疼,疼,全身都能,强撑着思维发问,:“谁!谁是这么死的!谁!”
哭声在耳边响起,可是她们的脸我却看不清,直到细线崩断,我咯了一声,软软的瘫坐在地。
“葆四,葆四……”
韩霖手臂发力就要给我抱起来,我示意他不用,“让我缓缓,缓缓……”
明明很冷,却是一头的大汗,没看完,她们太弱了,没有让我看完的能耐。
掀着眼皮看向师哥,我无力的指了指那个不锈钢家伙,“师哥,这是什么机器……”
“碎骨机。”
韩霖师哥各种复杂的看我,“一般骨头店都会有的。”
碎骨机——
我重复了一遍撑着身体起来,缓了缓神看着他张口,“那几个女人,应该都是被这机器给碎了,然后,炖了卖了……被人吃了。”
第240章 没想到
韩霖师哥没第一时间答话,“那个,就看出这个了吗。(.无弹窗广告)”
我有些惊讶,:“你是不是知道她们就是这么死的,啊?”
韩霖师哥抿了抿唇,“别的真没看出来吗……”
“你到底让我看什么。”
事儿说的不清不楚的就让我来看,就是带人去看鬼片儿也得先讲一下故事梗概吧,至少让我心里得有个底啊,妈的德州电锯杀人狂都没这么惊悚刺激!
他又不说话了。
我被韩霖师哥这态度弄得无语,阴身被上,各种难受的去刚才的位置点香送气,然后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放到包里,拿起血带看了看,不系了,我也想知道个彻底,她们虽然弱,但冤情明显,只要看到我放开自己了应该会来我梦里继续,虽然,我特别不想看这些,但没办法——
他们开车送我回去,这破饭店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待,卖他妈人肉叉烧包的!
“小薛。”
下车时韩霖他师哥还满眼期待的看我,:“别的真没有了?”
我不想说话,那惊心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摇摇头转身朝着小区走,我也想看别的,弄个清楚,心这么悬着算什么事儿。
韩霖要送,我没用,几步路送什么。
上电梯后各种疲惫的倚到一旁,抬眼,发现几缕黑气还跟着我,行啊,想不到我一个先生居然有一天要照顾弱弱的脏东西把自己弄得像全身邪骨似得被跟了。
眼睛盯着那几缕薄气一直在看,说真的,没见过这么弱的,就算是肉身被虐成渣儿了那魂儿也是全须全尾的啊,就是咱们白话说的原神,哪怕死的时间长了,那气也应该是一团团的,至少能让先生看出个体。
可是这些气,却是几缕萦绕交缠的,你根本看不出是几个人,要不是韩霖师哥说是四个人,我觉得你说六个人也行,说八个人也行,就像是滴到白水里要瞬间化开的墨汁,根本看不出谁是谁……
尤其是她们这种有冤的,那应该是怨气比较重,虽说凶手身上带着杀气她们不敢也没法靠近复仇,但最起码可以给家里人托梦啊,怎么就会搞到自己这么弱。
没错,就是这个弱,我真的理解不了,也想不通。
心里无端的叹气,想起我看到那个被剔干净肉扔到机器里的骨头架子,人怎么能狠到这地步,‘变态’两字都不足以去形容了吧。
拿出钥匙进门,不需要她们进来,跟到门口贴过我身就可以入梦了,就像是庞旁那大奶奶一样,前脚刚跨进客厅我就怔了,小金刚居然一身草屑的趴在墙角,鼻子嘴巴四周都是血迹,哼哼着闷吼。
“怎么了这是。”
听到我声音庞旁就急匆匆的从卧室出来,“你怎么才回来啊葆四,这狗我没看住,跟人家狗咬起来了,我要给它洗澡它还不让,要咬人,我就没敢动它……”
“咬人。”
我几步走到小金刚身前蹲下,仔细的看了看它嘴上的伤口,“跟谁家狗咬起来了……”
“就是苏小雨家的啊,带子松了,我也没太注意,然后这狗就冲过去了,给苏小雨家的狗好顿咬,那壮壮的衣服都让它咬坏了,它也受了点伤,小六都不乐意了,在屋闷着呢……”
庞旁各种过意不去的小声叨咕,“葆四,那陆二不能生气吧。.”
“没事儿,我给狗洗澡,你去休息吧。”
庞旁哦了一声,“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不是说帮韩霖师哥一点小忙吗,累着了啊。”
我吐出口气回头看她,“没事儿,你先去休息吧,明不是还上班么,这狗我照顾。”
庞旁没在多说,又说了几遍对不起才回来卧室,我转眼看向小金刚,“你怎么那么厉害呢,还咬人家啊,看不上也不能这么干啊……”
我说着就要抱着小金刚去洗手间,结果手刚附上它的毛就听到‘嗡嗡!!’~~的轰鸣声在耳边炸起!
脑门子一阵生疼,闭眼却忽然出现了场景——
一间很阴暗的厨房,一个很壮硕的男人身体,我想看清他的脸,可惜他下巴往上全部藏在黑影里,只能看到他的胳膊很粗很粗,肌肉高凸,他用力的在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嘴里恶狠狠的骂着,“让你说我不行!让你说我不行!!!”
‘汪汪~汪汪~~’
狗叫声响起,很小的很可爱的狗,有些模糊,我硬生生的分辨脸型,也就一个月左右的哈士奇,那男人手上还掐着嘴里呃呃发出声响的女人,下巴冲向狗,“别急,一会儿就给你做了吃!!”
有些东西很模糊,像打了码,我拼命的想看清女人的脸,却看不清,包括这男人埋在黑暗里的五官,只是他很壮,壮的程度让我很眼熟。
我听到这男人癫狂的笑声,机器轰隆隆的响着,男人把女人整个脱光剔骨,随后朝着机器里一扔,有骨头渣子出来,他弄出一部分直接扔给幼年的狗吃,我死死的在黑暗的空间里去看这些画面,除了看,什么都做不了!
狗好像是吃的很欢愉,嘴里吧嗒着,小尾巴一直再摇啊摇啊。
画面开始飞速的闪烁,隐隐的,我又像是置身于这家热闹的骨店中间,身旁人声鼎沸,很多人影食客,只是除了身影形态其它的我都看不清晰。
那狗大了一些,从我的腿边穿过,很自然的就朝着一个坐着吃饭的白色人影上蹭,那是个少女的人影,不多时,女孩子轻笑的声音响起,“这狗好可爱啊……”
声音很熟,我眯着眼却总也看不清楚,画面快进般的闪动,我看着这个瞧不清脸的男人在骨汤中做了手脚,要打烊时白色的人影还伏在桌面上趴着,心里憋了口气,壮硕的看不清脸的男人一杯白水将人影泼醒,可悲的是我还只是只能听到声音——
“你要做什么!”
女声很是惊恐,男人却扛着她直奔那个小屋,白色人影没等挣扎几下那男人便一动不动,我看不清白影,但我能看到那男人的身体,他裤子还没退下却就不动了,这说明什么,正在脑子里转着,白色人影的声音却变得轻柔,“我可以帮你的……”
信息量大的惊人,仿若高速的火车正带着这些画面呼啸的穿山入洞不停的送进我脑子里!
我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除了那个声音耳熟但是只能看到身形的白影,其它的女人脖子以下我算是可以看得清楚,衣服都不一样,但是表达出的恐惧都是一样的,他还是掐脖,叫骂,说自己不是不行,往嘴里猛塞蓝色的药丸——
药?!!
看到的画面开始在脑子里碰撞,那男人全身血管凸起的啪啪直做,直到那男人喊了一声,“臭女人,老子出来也可以做护法!还是可以挣大钱,干死你们!!!”
伴着血的骨头沫子再次横飞,可是他脚边却没有了那条等待吃骨头渣子的狗——
幕地睁眼,手还在小金刚的身上。
护法,药,女人,狗,骨头。
以及,那个耳熟的声音,白色的身影。
垂眼看向小金刚,它把苏小雨那个喜欢跟‘雏’接近的狗给咬了,却让我借着外面的阴气感受到了这些,这说明什么?!
“葆四,你怎么还蹲在这儿啊,没给它洗澡啊……”
庞旁出来看见我还愣了一下,我一张脸还呈着发怔的状态,手指发木的指向现在异常老实的小金刚,“你说它把苏小雨那狗的衣服给咬破了?”
“嗯,可凶了呢。”
庞旁懵懂的应着,“这狗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苏小雨还有苏小雨家的那狗就不爽……”
说着她还小声了几分,指了指小六卧室的房门,“不能被那嘚瑟猴听到,不然他又得来劲了,这都郁闷完了。”
我没在吭声,脑子里信息还在不停的碰撞,信息顷刻间接收太多,我需要时间去逐一的消化。
拍了拍小金刚的背,让它跟着我回到卧室,庞旁在后面问我不用给狗洗澡了吗,我冲她摇头,嘴巴张了张,“不着急,有人该好好洗洗了……”
庞旁不懂,却没在多问,应该很晚了,所以她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就去睡了。
我自然睡不着,没开灯,坐在床边看着小金刚脑海里不停的缕着脉络……
是不是应该可以这么讲,我大姨妈来的时机正好,纯粹的阴身可以让怨灵跟随准备入梦,而小金刚把苏小雨家那狗咬的时机也正好,我一摸它,正好能用身体感受到苏小雨那狗身上的阴气,门口的阴魂收到讯号,当即就给我遮眼……
几管齐下,那家店的前因后果,老板如何杀的人,自然就让我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是人看不清,事儿最起码能闹明白了。
时机啊,我的阴身,以及小金刚适时对壮壮发动的攻击,还有跟我回来的阴灵,少了哪个我大概都看不了这么全乎了。
天时,地利,人和。
微微吸了口凉气,嘴里冷呵了一声,那条被男人喂骨头渣子的狗,居然就是壮壮。
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还能跟邪教有所牵扯,男人吃的那个蓝药丸我见过,当初那个向阳要欺负我,不就是吃了一嘴那个药丸才变得力气惊人能一把将安九甩出去的么!
摇摇头,这么想信息太乱,拿出本子先把这些线一条条的列出,先从这个骨汤店的老板开始,这个店是他的,而他的身份一开始是那个邪教的护法,也就是跟向阳他们差不多,那他为什么会离开邪教呢。
很简单,邪教的那些所谓的护法需要先睡‘世尊’的女人验明正身,也就是要走所谓的‘净身’这个程序,而他有问题,从我遮眼时听到他说的话还有壮壮还是幼犬时看他杀人可以看出,他做不了这些,他不行,所以他杀完女人把骨头渣子喂给壮壮吃了!
而且,被他杀的女人还是处,壮壮是很小就吃身为‘雏’的女人骨血渣子的,这才会养成闻到‘雏’的味道就兴奋的毛病,就此,这狗也间接的帮那个老板寻找猎物,直到壮壮嗅到那个白色的人影……
笔下一顿,我挖到一个疑点,这个杀人的老板为什么喜欢雏呢,随即明了,他是变态,越不行的男人越想通过某种途径去证明自己,可以理解为特殊嗜好。
抓了抓头发,这老板有问题不能行事时间段应该是一直延续到要杀那个白衣人影,可还是没做到,按照我之前看到的画面分析,他做不到就会恼羞成怒,那个白衣人影应该是要被杀的,可是她居然说,“我可以帮你……”
后面的画面就很明了了,男人吃了蓝色药丸,重振雄风,说自己出来也可以做护法,啪啪得画面掠过,结果还是一样,杀人,碎骨,磨渣。
我还是让自己暂时只去分析这个男人,由此可见,他一定不单单只是杀了韩霖师哥说的这四个能查到阴毛被做成刷子的女人,在这四个女人之前,还有几个,而且,那几个还是处女,给壮壮养成了吃处女骨,瞎兴奋的毛病!
而且他说他是护法,那这些女人怎么被弄来做服务员这一点也就能想通了,他一定是通过网恋骗来的,这个套路是那个团伙用的路数,他肯定会。
因此,这条线缕直后我就明白,为什么这些姑娘都是外来的,还都很年轻,他也是经过挑选的。
再有很重要的一点,这些冤魂为什么会弱的原因也清楚了,他一开始在邪教是护法,做护法不光是要跟这些女弟子做运动‘净身’,还要做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在腿上刺咒,锁魂咒!
这个老板在做护法的期间他肯定也会刺这个锁魂咒的,因此一开始被他害的女人,都是刺了锁魂咒,所以日子久了她们才会弱成这样,只能抱团在一起给我讯号。
心里的疑团渐渐揭开,在想想韩霖师哥说过的话,他说这个老板被羁押后现在一直想要自杀,这就说明他开始承受反噬了。
正是因为这个碑仙道行被我破了,所以锁魂咒就不生效了,哪怕冤灵在弱,她们的冤气也会爆发,让这个老板尝到杀人偿命的后果!
长吁一口气,继续缕下条线,就是白衣人影,是她的出现,解决了男人不能行房的问题,也就可以表明,是她给了那个男人蓝色的药丸,也是她在那时接手了壮壮,虽然她的身形还有脸我都没有看清,但是她的声音我认识……
重重的在本上写出三字人名,苏,小,雨。
第241章 我克她
敲了敲自己的头,还是有几点没有明白,先且别问苏小雨的药是哪来的,那个男人吃完药后明明都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杀害女人碎骨成渣!
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吗?
还有苏小雨,她为什么要把壮壮带回来自己养,仅仅只是喜欢吗!
越想眉头越紧,我猛地回忆起来在邪教窝点时的场景,文姨拿出的是粉色的药丸要我们吃,而向阳吃的却是蓝色的,这说明什么,这药是分男女的,效果夸大其词就算了,关键是它有致幻成分!
笔‘啪’!的一声扔到本子上,最重要的是小六说他们传销窝点搞得就是这个药,保健品,让他们出去卖,发展下线!
当时我还想过这个窝点是跟供药商有联系的,可是这个蓝色的药却是苏小雨拿出来的,她说要帮助这个本来是邪教护法的男人,这说明……
在这个护法离开邪教之前,他们内部是没有这个药的,这个药完完全全是在苏小雨的手里第一次面世,那这个药商就是……?
我简直不敢相信!
拿过手机,我想起了韩霖师哥的闪烁其词,突然明白他找我的用意了,他根本不就是单单想让我找尸体这么简单,他想透过我的眼去发现这些更加重要的线索!!
还是有很多的疑问,我思忖了一下,拨出了韩霖师哥的手机号码。
“喂,小薛……”
韩霖师哥的声音还透着郁闷,看情况应给跟我一样,坐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单单的运转大脑,一片压抑。
我提了提精神,现在是全身骨头缝都疼,接收了一堆东西还没吃透,脑仁子想的都要炸了。
“师哥,我又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的声音瞬间高了几分,像是被一道难题困扰许久,突然出来一个高手对他说这题我可以帮你缕清一下思路,不,或许用给他带来了一丝曙光更为恰当吧。
“你想让我看什么呢。”
我并没有说的直接,有些东西我想压压,总觉得一股脑出去不太稳妥。
“这个……”
“是药么。”
“你看到药了!!”
看来我猜对了,药,才是重点。
我张了张嘴,:“师哥,你既然找我帮忙,那就是信的过我,说真的,我现在也是七七八八,心里多少算是有点数了吧,按理说,你们抓到了这个邪教的头目,不管他是不是死了,这案子也应该结了。
况且你还讲说有关领导是有多重视这个案子,那如果结案,这种对社会有严重危害的你们肯定是要做宣传的么,警察也需要让市民看到安全感以及树立人民卫士的形象,可是拖拖拉拉这么久,还没结案,那肯定是跟这个药商有关吧,这个药商,一直没查到对不对?”
“这个……”
韩霖师哥叹了口气,“我们有保密守则的。”
我真是无奈了,都到这步了就说清楚呗,虽然我觉的找我找对了,可这事儿还不清楚啊!
“是这样的师哥,我问,你答成么,我就问几个疑点,你告诉我,我保证,让你这个案子可以快速破解,那些功劳什么的都跟我没关系,我一脚既然扎进来了,你信我,咱们就一起把它弄利索了,成吗!”
话我是说道一定份儿上了,要是他再支吾,也就没谁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师哥在那边没了动静,五六秒后才像是斗过了自己内心的小枷锁,应了一声,“好,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抓到这个人的,一开始,知道他什么身份么。”
“你是说的这个骨汤店老板吗。”
师哥沉着气应道,“通过审讯其它犯案人员得知,他是邪教的外联,早期的身份也就是这个邪教的护法,中途由于身体原因离开邪教,后来自己又主动联系到了邪教,为邪教以及这个庞大传销组织长期供药。
他的另一重的身份就是这个组织的供药商,如果不是他的药,邪教或者是传销不可能发展获利这么迅速,我们通过排查,监控,最后出警抓获。”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没有苏小雨的药,就没有那些被药弄得五迷三道的女弟子。
“他这个药,供了多久。”
“小两年。”
我咬咬牙,时间点也对的上,苏小雨不就是去年初搬进来的么,养的这狗也说小两年了。
“师哥,第二个问题,那你们是怎么抓获的这骨店老板,光有指控,没有直接证据不是说不可以随便出警的吗,还有他杀人,既然很多妇女被杀后都凭空消失了,你们是怎么定的案,如何确定的案件性质。”
师哥又隔了一会儿才做出解答,“小薛,我不知道你通过我不了解的渠道看到了多少东西,但我既然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直接告诉你吧,被领导知道处分我也认了。
我们从那传销窝点那里搜出来了两种药,其中两个颜色,一蓝,一粉,蓝色药里检测出了化学成分甲基苯丙胺以及羟考酮,前者你可以简单理解成冰,后者你可以理解成吗非,因为有很多镇痛药里会用到这个成分,但国家是严格监控的。
除了这两者以外,蓝色药丸里还有你在骨店的玻璃酒坛里看到的各种鞭,所以这个蓝色药不但致幻,它还会让男人兴奋,精力旺盛,状阳,你说它是‘毒’都可以,只不过它是服用的,是让人循序渐进上瘾依赖的,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
我没多言语,“粉色的那种呢。”
“那是女人吃的,蓝色药丸里那两种致幻成分粉色的药丸里也有,只不过,它的粉状凝成物添加略有不同……”
“那是用什么添加的。”
师哥的声音一紧,“就是骨粉,我们通过化验得知,粉色药丸里有女人骨头的成分,后期在跟那刷子上的毛发比对,发现了同一人的dna,也就是说,后期那老板用碎骨机把骨头磨碎后,再研磨成粉,制药。”
我抽了一口凉气,所以那老板明明吃了蓝色药丸可以行房了还要继续杀人制药!!
“我们也审讯过这个嫌疑人,问他为什么要用女人的骨头制药,他虽然拒不承认,但也透过催眠师了解了一二,他小时候受过刺激,对女人一直有很强的征服欲与报复感,可是有早泄的毛病,在加入邪教组织后出去鬼混,被一失足妇女调侃时间短,跟身材不成正比,从此再次打击,一蹶不振,只能退出邪教……”
失足妇女调侃?
我费了点劲才品出来师哥说的是小姐,就不能简单直接些,弄这么委婉!
“离开邪教后他弄到了蓝色药丸,因为这个是男人专用的,所以随后又研制出了女人专用,据催眠师讲,他此举一来是为了继续报复女人,二来,他说女人的骨头有美容之效,含有丰富的优质蛋白质,是最好的药引子。”
纯他娘的扯淡!
虽然刺耳,但也算是渐渐明了,这老板是邪教的外联,苏小雨就是外联的外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跟那老板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所以,你们是通过查到药里的人骨成分才去捉拿骨汤店老板的是吗,可是邪教窝点是九月中下旬被捣毁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他就不害怕,不跑吗。”
“他没有跑,像是什么都不怕,也不在乎这些东西,逮捕他时精神很狂躁,承认自己杀过人,但多余的事情完全不说,记忆力有些错乱跟退化,应该是长期服药被我们抓捕后强制断药造成的结果,我们所掌握的,也都是通过催眠师引导的,因为他很不配合。”
师哥耐着心的跟我解释,“还有一点,一直都是他主动联系的邪教窝点,除了这个邪教头目外,并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在外面的住址,甚至是这个骨汤店,所以我们猜测,他也清楚,只要这个头目不被抓获,他就不会暴露,所以,我们确定他的位置也费了些周折,直到找到邪教头目的尸体后才通过二人在手机上的通讯联络,最后逐一确定位置抓获。”
我听的头疼,看来这碑仙织了一张很大的关系网啊,灭对了,不然他这间接的保护了多少人!
“那你们查这个骨汤店老板的手机就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么。”
药如果是苏小雨给他的,那俩人不可能不联系啊。
“没有,除了这个邪教头目,他的一些联系人除了家里人之外也都是跟传销窝点里的人有关,主要还是接药,送药这些事情。”
紧了紧眉,那这意思就是说,苏小雨每次都是面对面跟他接触的了?俩人从不电话交流?
看似原始,这也是最安全的啊。
“我们在抓捕这个骨汤店老板的当天,一直以为他就是供药商,药也是他做的,可是,在他的厨房里,我们只搜出来了包装盒,还有你看到的那把刷子,所以可以肯定,这个药,是有人给他,他自己包装,然后,在转手给到窝点卖出去……”
我抓到了一个重点,“那杀人呢,你们现在不是指控他杀人么,怎么发现他杀人的,就是通过那把刷子!?”
师哥说的也有些累了,呼出口气继续应道,“你刚才还问我,要证据的么,我们一开始只能是根据审讯结果去指控他,但通过搜查,得出了证据,除了那刷子外,还在他那屋的床底发现两罐子碎渣后磨成粉的骨头,是没来及转移的,所以指控他杀人,他也承认,他杀了那两罐骨头粉的主人,一个女人。”
不自觉的咬唇,耳边还传来韩霖师哥的声音,“事实上,正如你所说,其它的女人除了在药里能查出成分,在他那里几乎就是凭空消失的,所以我确定,他杀人后会剔骨,皮肉,或许已经被埋了,烂干净了,而骨头,是要碎渣,研磨,有人帮他转移出去的……”
“那两罐我们查到的骨头粉,追究死忘时间应该是三个月,也就是八月份左右,转移肯定是分批次的,目标大了,也会引起注意,我确定这个帮他转移的人就是制药商,并且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智商颇高,不然不会做的这么天衣无缝……”
苏小雨么。
抿了下唇我提出疑点,“监控呢,没发现可疑人物么。”
“骨店附近有监控,但除了食客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晚上闭店后我们也追查了几天,没发现陌生人上门,也就是说,这个真正的药商,是隐藏在食客中的,可这附近小区居民很多,他们家的价位亲民,的确是有很多的老食客的,查起来很费力气……”
我抬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师哥,你的意思是分批次的对吗。”
“一定是这样的,成人的骨骼重量占人体的百分之三十五到四十,磨碎成粉后至少也有个三到四十斤,做成药后那量更是不敢想象的,我们现在正在进一步排查在骨店用餐中背着书包的顾客,或许能得到有效线索,但需要时间。”
我憋了口气,书包,分批次――
“师哥,你们查案如果紧盯着人,那畜生呢。”
“什么意思?”
我想起那只哈士奇,没人不夸它穿的可爱,连帽的衣服,衣服上缝制的卡通大兜,还有偶尔会背着的小包。
苏小雨既然接手它,那就应该有用意啊,警察在一筹莫展时都会先注意到人,谁会注意到一条狗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小金刚咬坏了它的衣服就让我摸到了阴气,这说明什么,哦,或许壮壮的衣服里有残留的骨粉吧,猫腻儿,居然在这了。
“我就是问问,有点想法,师哥,你继续……”
韩霖师哥叹了口气,“我们在犯罪嫌疑人床下发现这两罐骨粉渣时它只剩一半了,而另一半,从颜色判断有些微的变异,也就说明,这个月开始,那个转移人就没再动过骨渣……
否则,这两罐根本就剩不下来也不可能被我们找到的,如果我们没找到这两罐骨渣,那仅仅是通过一把刷子,这证据还是不够充分,很难去指控这个嫌疑人杀人……”
我幕地笑了,“也就是说,因为这个转移人没有来得及把剩余骨渣转移出去反而间接的帮到你们了是吗。”
师哥被我反应弄的一怔,不过还是中规中矩的应道,:“可以这么讲,这种案件是要做详细的卷宗的,摞起来会有半人多高,不然证据不足,嫌疑人不认罪会上诉是其一,其二是办案也会显得不严肃,我们必须要做到每个细节都不能有误,每项指控,都必须有证据,讲法理。”
听他说这些我真是闹,不过还是想笑,“师哥,你的意思是,打从这个月初开始,这个转移人就没在转移过是吗。”
“应该是的。”
我彻底有数了,真想告诉师哥,不是这个转移人没来得及转移,而是要谢谢一个人,要谢谢我弟弟小六,是他在九月底见到苏小雨后就跟个强力胶似得黏糊上人家了,苏小雨那么谨慎,自然不能当着小六的面再去做什么,一来二去,反而帮到警察叔叔了。
“小薛,我基本上都已经说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么,这案件我们每一个参与进来的人都很重视,可以讲现在就要逐步排查了,只是我想通过你找找捷径,毕竟上头一直在施压,有破案期限在这儿,所以……”
“我懂!”
我这个郁结的心情可算是能松几分了,“师哥,这样,我先不多说什么,你给我两天时间,最多两天,如果我全弄明白了,那咱这案子就破了,如果,我还是弄不明白,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你,剩下的事儿你们解决,好吗。”
“那现在怎么……”
“就两天,师哥,真的,明个一天,最迟后天,你等我电话成吗,如果有需要,我给你打电话,找你帮忙。”
师哥在那边掂量了一会儿,随即应道,“好,我等你电话。”
放下手机,我几步走到窗边,夜深了,对面亮灯的人家不多,抬头看了看夜空,谁能想到,看上去清新寡淡的苏小雨会跟这邪教事情牵扯在一起啊。
我这猛一接受,无异于生噎了一口蛋糕,想吃下去,但需要时间去慢慢咀嚼。
两年,时间段是对上了,狗也对上了,狗的作用也对上了,狗为什么看到我兴奋我也知道了。
可还有点没有想通,她那个闺蜜是怎么回事儿。
想到她一直以来的淡定,如果那老板被逮了她不应该早慌神了么,为什么该上学上学,还有心情去遛狗呢,她怎么就能那么笃定那老板不会把她供出来呢。
还有药,她把药通过壮壮传递给那老板,可以想到是老板在把钱放到壮壮身上的衣兜里给她,应该是现金交易,师哥说她有什么反侦察能力,这就说明她谨慎,不会在银行交易或者是手机通讯上落下把柄。
这些东西我都能想通,毕竟这狗注意不到,在小店里随便钻进厨房也没人注意,她就算是去店里也不需要怎么跟那老板沟通,这个狗全搞定了。
可是别的呢,苏小雨这药究竟是怎么做的,看那个老板就可以知道,这药一开始只是有蓝色的,就是男人用的,后期才做的女人用的,那她是怎么做的,在哪做的。
苏小雨的钱,苏小雨的狗,以及,苏小雨的闺蜜,细节上,我还是没有推敲明白。
脑子乱糟糟的躺倒床上,突然想到苏小雨说的出国,她要走,她是得走,不然警察就算是一开始查不到,最后也肯定会查到的,师哥也说了,只是时间问题,只不过这里面有个结案限期让他着急。
心潮莫名澎湃,想到我打的那卦,她走不了,“我克她,还真是我克她啊……”
想想又觉得不对,这是天都在帮我啊,老天爷看到她作恶又怎么能让她置身事外!
第242章 根儿
……
没睡几个小时就起来了,事儿搞清楚了,自然也就没在做梦,小六正准备出门去找苏小雨送人家上学,转脸看我小声的张嘴,“四姐,你跟陆大哥说了狗伤了的事儿了吗。(.$>>>棉、花‘糖’小‘說’)”
“说这个干嘛。”
我大咧咧的应着,起的早,小金刚的澡我已经都洗完了,“小伤,过两天就好了,苏小雨那狗没事儿吧……”
“小雨的狗被咬的特重,昨晚都送宠物医院去了。”
呦,那是好事儿啊,这老天爷啊,真是下绊儿也能耐,帮你也使劲儿啊!
心里想着,我眼睛则夸张的睁大,“这么严重啊。”
“可不么。”
小六闷闷的,“缝针了,说在那待几天才能接回去,反正陆大哥别多心就行,四姐,我先去送小雨去学校了啊。”
“哎,好。”
我颠颠的上前给他开门,“她一天都上啥课啊,我听说大学生那课不都是特别灵活么。”
小六弯腰穿鞋,“小雨很努力的,学习特好,每年都有奖学金的……”
我不疼不痒的听了半天,“那你也算是沾沾文化气儿了,哎,她学的是什么专业的我还不知道呢。”
“生物工程。”
小六扔下几个字就走了出去,我回手关门,看见庞刷完牙从洗手间出来,:“理科女学霸啊,真是看不出来啊。”
我没言语,想到她这个专业倒是跟药能靠上,只是我还需要搞清楚一些东西,说白了,就是韩霖师哥嘴里的证据,捉贼捉赃,做奸捉双,我之所以没对师哥讲说这个转移人我心里有数就是差在这儿了。
总不能我红口白牙的就指着苏小雨说她就是制药的,会不会打草惊蛇先不谈,这里面还有小六,要弄她我就干脆利落,不然太闹心。
所以我想先压压,直捅老窝,就不信没有证据!
“葆四,你现在是赞同小六去追苏小雨了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庞旁换衣服时看着我忽然来了一句,“那苏小雨底儿还没查清呢,跟那闺蜜不明不白的……”
“暂时,先让他这么来吧。”
我应了一声招呼庞旁吃点早饭,心里却觉得小六这事儿倒是真间接帮到忙了,没他掺合,我就注意不到苏小雨,那苏小雨自然也就顺顺当当的把骨渣都转移做药去了,有时候,谁知道哪些东西,就会交缠成诡妙的巧合呢。
来了滨城,我进了邪教,发现了碑仙,回头他这窝点的药商还住我楼上,更别提我这没正形的弟弟还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乖乖,老天爷这是给我的人生下了大盘棋啊,我身在局中,走的真叫一个酸爽刺激!
等庞旁一走,我就找王姨要到了开锁的电话,她给的很痛快,嘴里还轻声责备我不小心,这都看见她进不了屋麻烦了怎么自己还能不长记性呢,说着她还让我在她家坐会儿,等着那开锁的人过来。
我知道王姨是好心,只能不好意思的回说是我备用,“我也怕自己一旦忘了钥匙就进不去屋了。”
王姨听完笑的无奈,“你这孩子,稍微注意点不能忘啊,又不是到我这岁数了……”
我嘻哈的跟她聊了一阵,看着电话还张了张嘴,“王姨,你昨晚就是找他开的么。”
“嗯,找的他。”
王姨点了下头还有点小气,“这物业说解决不了,找个开锁的还挺贵的,我看他就拿出一大串钥匙,鼓捣一下就开了,要了我六十,说是得去派出所备案,那钱不是都他自己收着的,正规的都是这样,他还问我换不换,换的话他再给我换把新锁,我一合计换啥锁他想开也能开啊,没让他把我这个锁给废了,就这么用吧,反正都备案了。”
我哦了一声,“看证件了是吗。”
“看了。”
王姨说着直摆手,“还挺麻烦的呢,反正他就住这附近,来的快,但事儿多,说是他们这行不好干,年年得去派出所做记录什么的,不过他们那钥匙是真挺吓人的,说是万能钥匙,一大串子,他就看眼锁孔,一两下就开了,可邪乎了,你最好别找他们,花冤枉钱。”
心里有谱了,我嗯了一声下楼,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苏小雨家的房门,看来我直接找开锁的过来人家未必给我开,这事儿还得师哥出马才行。
没多合计,下楼开着陆沛的车直接去了苏小雨的大学,脑子一直都在想着这些事儿,一些小活都推了,感觉自己就卡到这块了,这事儿要是不解决别的暂时没什么心情去干。
没打听出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又回到车里,焦躁,我知道有些事庞旁那同事也都查了,可就是还觉得差一些,差哪,却没想到。
下午两三点那么样,我看见小六跟在苏小雨旁边正散步一般的走出来,以前觉得他没多黑,可这大白天一站到苏小雨身边对比还真是明显,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我降下车窗正看着,一打眼,发现学校里开出一辆车到俩人旁边按了声喇叭,苏小雨过去说了几句话,离得远,表情没看出来,随后那车就微微加速朝着门外开来,我启动车子靠近,眼一瞄,看到驾驶室里的人是苏小雨那短发闺蜜……
心里顿悟,就是差她这闺蜜呢,之前一直查苏小雨的底儿,可是她闺蜜我却没有仔细探过!
身体里有种想要去探索的本能,像是嗅到了什么,有些兴奋,掏出手机给庞旁把电话拨过去,长话短说,直插重点,“胖儿,你找的帮忙查苏小雨那同事是不是说苏小雨那闺蜜是被人包的。”
“是啊,之前我同事是那么说的,他分析的……”
“那他查没查到包养苏小雨那闺蜜的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干什么的。”
这事儿我自己要是现查肯定不赶趟了,之前的劲儿总感觉有些使错了,所以我现在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我没问啊,主要是看苏小雨怎么回事儿,钱哪来的么,你等等,我在给我同事去个电话,好几天没问他了。”
我应了一声盯着学校里那俩人把车开的稍微远了一些,小六的眼神好,我怕他看到车认出来我不好解释。
五分钟那么样,庞旁给我回了电话,“葆四,我同事还真去查了,他也是就跟了苏小雨那闺蜜一路就知道了,说那个男的岁数挺大的,她百分百是被人在外面包养的小三儿,怎么也得有两年多了,就是苏小雨这闺蜜先致富的,之后这苏小雨才算是一点点有钱……”
“包苏小雨闺蜜的那个男的是做什么的,就是老板么。”
那人我见过,我现在就只是想知道他身份!
“就是岁数大的有钱人啊,我也没细问,反正确定她是小三儿了,谁管包她的是做什么的……”
我服了,正要无语的时候听到庞旁后知后觉的说了一嘴,“哦哦,我同事说跟着她这闺蜜是去了特远一地儿跟那个有钱人幽会的,是个什么器械厂,好像就是这有钱人公司下面的厂子,大概是做医疗设备的吧……”
擦!
我差点一头磕方向盘上,奶奶的,终于弄明白了,根儿在这了啊!!
就说没有设备她怎么做药啊,又不是中药用手搓吧搓吧就行了,那药丸我见过的啊!
也就是说这俩学霸,一个去做人家的小三儿,被包养的同时就手用人家的东西搞出了发明创造,那蓝药丸!
至于她什么动机去做的药咱就不管了,反正她是做出来了。
而这个苏小雨在认识了那骨店老板后又不甘落后的做出了粉药丸!
我的天啊,真是难以想象的连带关系啊!
没含糊,我迅速给韩霖师哥去了电话,让他赶紧在市局门口等我,我要带着他去苏小雨的家,小六他俩肯定得墨迹一会儿,直觉告诉我去她家肯定能找到有用的证据!!
等韩霖师哥一脸疑惑的上车后我就说了一句,“我得带你去犯回错误,怎么定案的我不懂,总之就是私闯民宅,但是咱俩必须去,如果没找到这个人的作案证据,那算咱俩倒霉,找到了,你这案子就破了!!”
第243章 胆大包天
韩霖师哥被我说的有些懵,“闯什么民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跟我走吧!!”
一路上我嘴都没闲着,说清楚后又联系那个开锁的在小区门口等着,这边通话刚结束就眼尾就瞄了还在挣扎的韩霖师哥一眼,“师哥,你明白我意思了吧。”
“你确定,那个制药商就在你家楼上?”
“我确定!”
算是看出来了,跟韩霖师哥这种人办事儿吧你要是不说清楚那就没个痛快的,一张嘴就是规定,再张嘴就是条例,第三句你看口型就明白了,不符合程序啊……
“师哥,你也说你们破案讲究证据,我现在就是带你去找证据,咱俩把这老窝一捅,捅对了,那就是人证物证俱在,你就等着升职加薪吧,要是没捅明白,那就只当咱俩没进去过,偷摸的再出来。”
我没什么耐心的说着,连带着再补充一句,“如果点背咱又没找到证据又被堵到屋里了,那就算是咱俩倒霉,到时候你们在慢慢查,她肯定有破绽的。”
韩霖师哥被我说的有几分严肃,眼看着车子要到小区门口了才慢悠悠的看着我张嘴,“你是通过我不知道的渠道看到这个制药商是谁的对吗。”
我沉了口气,停车的功夫眼睛还在搜罗那个开锁的,“说实在的,我看到挺多东西,唯独那个药商看不清楚,只是一个影子,但是!!”
车子靠边一停,我顿了顿气一本正经的看向师哥,“她点背,赶巧呢,我就认识她,因为我弟弟,正在追她,所以,我认识她的声音,也可以说,是她撞我手里了,但凡这药商换一个人,那我都不能这么快就确认,你明白吗。”
要么说巧呢,这事儿你上哪说理去。
师哥的眉头轻轻蹙,得,我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这内心又开始小挣扎了,“那个,你怎么确定她家里一定会有作案证据的,如果我们去没有找到,那这性质就……”
“本能!”
我要无语了,指了指自己的心看着他,“如果你要我说出一二三,我想说这是基本常识,你们搜查证物不也是去人家家里搜查吗,哪个罪犯的家里不会有纰漏,但你若是非要跟我较这个真儿,那我只能跟你讲,这是我的本能,是我做先生的嗅觉!”
“嗅,觉?!”
师哥似乎感觉我对这个词儿用的不太恰当,嘴张了张,“这个……”
我懒得理他,话基本上已经干脆利索的说清楚了,细节的东西我想让他自己去看,如果苏小雨家里有证物,那就明了了啊,自己查呗。
找我,还不太信我,当我乐意随随便便去人家啊,我不知道犯法啊。
得空我特意给小六去了个电话,三言两语的随意聊了几句,就问他在哪了,说是我在家待着没事儿,想找他陪我出去逛逛。小六跟往常一样的拒绝了我,嘴里说着,“四姐,你等大胖儿下班找她逛街吧,我这边还和小雨在她学校了呢,得等一会儿才能回去……”
我嗯啊两声放下电话,开锁的适时打进来,一开口就是,“在哪了。”
我隔着风挡看到了一五十岁左右穿工作服的大叔,“我看到你了,等我一分钟,马上就到。”
放下手机我看向师哥,“怎么决定的,你说行,咱们俩就上去,你说不行,那我没辙了,等你在上报,墨迹两天,那谁知道有什么变数,你要是着急破案,那这就是捷径,递你脚边儿了,看你走不走!”
见他还不吭声,我手指敲了下方向盘,“给个痛快的!”
韩霖师哥看着我的眼,嘴唇一抿,“算了,反正我已经违反规定了,出都出来了,就算是被处分我也认了!”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小薛,我信你!”
哎呦喂,这几个字怎么被我听出一股子被拖下水的无奈感呢,像我乐意干似得,我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下车后扯着韩霖师哥就往开锁大叔那跑,他没穿警服,那开锁的大叔还以为我们是两口子,看见我很直接的就屏蔽了师哥,“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几号楼,哪户,证件我看一眼。[.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下巴一侧韩霖师哥,“你证件。”
韩霖师哥被我弄得一愣一愣的,正要掏我就加了一句,“警官证!”
他没含糊,掏出警官证就冲向大叔,“市局刑警大队的。”
那大叔瞬间就蒙圈了,“这什么情况这是,我可年年在派出所那记录备案的,我给开锁的每一户可都去所里……”
“不是大叔,您听我说。”
我忙不迭的打断他的话,嘴里开始絮絮的解释,电视里演的那些嘁哩喀喳在现实里怎么就这么难呢,人家怎么就能说进别人屋就进别人屋了。
“你的意思是,要开别人家的门?”
我点头,指了指韩霖师哥,“警察办案,我给带道。”
师哥清了下嗓子,表情稍微不适,对我这打法还是不适应。
“那可……不行。”
大叔仔细的打量了一圈我和师哥后摇头,“现在啥证没假的啊,弄个警官证不跟玩似得啊,我要是真给你开了,那……”
“嗯哼……”
韩霖师哥轻咳一声再次打断他的话,休闲外套往后腰微微一侧,我顺着他这貌似漫不经心的动作看去,登时就吸了一口气,抢?他这腰上居然别着一把抢?!
帅啊!!
“这,这是真的么……”
那大叔也看到了,不禁有些发毛,“你们别以为我不看新闻,现在可老有人用假的骗人。”
师哥没说废话,又从兜里掏出一张持抢证还有身份证递给大叔,“这是我的证件,我就职于市局刑警大队,上面有我的编号,这是我的身份证,你想确定,也可以现在给我们局里打个电话确定我的姓名,编号。”
那大叔认真细致的各种证件看了一圈,真是比看真假钱都看的仔细,我的眼神却一直放在师哥的腰上,外套遮着看不出来,但我一想有真家伙心里是真有底啊!
“大叔,这案件我们目前也是在取证阶段,如果您能配合帮助,我很感谢您,当然,如果您不帮忙,这个也是情理……”
“帮,帮!”
大叔瞬间就有几分严肃的把证件送回韩霖师哥的手里,眼神谨慎的打量了一圈,声音也压得很低,“你这是属于,秘密探案是不,就跟那电视里演的是的,偷摸的进屋,寻找证物,对不对?”
韩霖师哥只能点头,“是,现在必须保密,我这么做也不符合规定,但是为了破案,无奈之举。”
“咝~”
大叔抽了口气,“我能问下是涉及到什么的案件不,杀人还是……”
“大叔,是保密的!”
我看着大叔提醒,“没破案之前是不能透露案情以及各种性质的,您放心,如果这案件侦破了,那一定会记您一功的!”
说着我还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聊了昨晚他给王姨开锁的事情,“我其实就住楼下的,王姨也认识我,知道您开锁厉害这才给我的您电话,只是这件事敢到这了,我也不想瞒着您,正好那是个嫌疑人,所以,就想您帮个忙,说真的,要是您真的帮到了,那人民警察不会忘了您的,不过前提,是没破案之前一定要保密,必须保密!”
大叔又看了一遍我的证件,还特意去给王姨打了电话求证,让我跟那边说几句话,王姨正在外面跟老姐妹遛弯,不明所以的就跟我聊了一会儿,开锁的大叔这才算是彻底放心,稍微有些紧张还有激动的就带着我们上楼。
师哥对我的打法不太明白,进电梯后凑到我耳边的小声的问了一嘴,“为什么弄这么复杂……”
我明白他什么意思,其实不就是看看身份证么,也不是说看房照,我本身就跟师哥说认识这个苏小雨了,还知道她对门的王姨,瞎编一套说辞出来,说苏小雨是我妹妹啊,我回来帮她拿东西进不了门了啊,那这个大叔怎么都能被我忽悠的把门锁给开了。
可这事儿我必须要考虑的周道细致了,我知道庞旁家的大小,那就说明这一电梯两户的格局都差不多,三间卧室,还有个大客厅,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密室,柜子。
这事儿算是我跟我妈在筒子楼那里就有的经验,她跟我一个屋里住着还上锁呢,所以进去不行,必须得做到进去后能畅通无阻,还不可以破坏现场,不然找不到证据我们怎么做到全身而退,所以得跟大叔说清楚,虽然事儿比较多吧,但也算是为了自己方便。
果然是正如王姨所说,一到苏小雨家门口这大叔就拿出了一大串的钥匙,应该是在王姨那得出的经验,没出五秒,他随便用了一把钥匙捅咕一两下这防盗门就开了。
打开后我回手关门,三个人一起进去,我没让这大叔走,来都来了,到这步你让人家走也是不可能的。
从包里特意拿出鞋套递给韩霖师哥还有那大叔,“把这个穿上。”
师哥有些惊讶,“你这配备的挺全啊。”
我轻轻一笑,没多言语,哪步不得想到,是随随便便就能进人家的么。
大叔接过我鞋套倒是有些紧张,“这是不是犯法啊。”
没用我开口,韩霖师哥就淡淡的应道,“我兜着,您放心,我这次就是来找证物,如果真的没找到,任何后果,我来负责。”
还行,这时候要是在纠结一阵我可真就无奈了。
麻利的穿上鞋套,进都进来了,那就快点行动,我也着急想要解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客厅跟庞旁家一样都是很大,装修的很现代,很干净,扫了一圈暂时没看出问题,只是,总觉得哪有些不对,没用我开口,开锁大叔就道出了疑问,“我还是第一次看倒有人这么做软包,所有墙面都做了,这也不好看啊……”
一语中的。
我就说不对劲儿吗,所有的墙面都有点像是ktv的那种菱形的软包墙面,手摸上去很厚,这东西我记得一般人家也就是在床头或者是背景墙上做做吧。
那大叔仔细的看看嘴里还在念叨,“这东西还挺贵呢,这得花多少钱啊。”
“为了隔音。”
韩霖师哥说着,脸色有些严肃,看了我一眼就向卧室走去,拧开把手,头一个卧室就是庞旁家她住的那个主卧,我跟在他旁边大致扫了一圈心还是不声不响的提了提,大面上看是没问题的,我怕真的什么都没找到,那就麻烦了,这些东西,不会都转移到她那个闺蜜那里了吧……
心里正念叨着,师哥走到旁边那个卧室门口,把手一拧,锁了。
脸登时一麻,心尖儿抽了两下,这是有戏啊!!
“大叔,这个门……”
“小意思。”
大叔颇有不屑的说着,瞄了一眼锁孔,把自己那大串钥匙拿出来,找出一把,稍微一拧就听到吧嗒一声,我扯起嘴角,“大叔,这个锁可别给弄坏了。”
“放心吧,我干几十年了,就研究锁了,这点活绝对明白。”
我笑了笑,抬眼看向师哥,这一刻倒是瞄到他眼里的肯定,看吧,我就说得把话说清楚,把这大叔带着,不然进来后还踹门啊,既然想好了得全身而退,那就每一步都得走的谨慎。
“这是啥玩意儿啊。”
卧室门一开,里面完全就是个小型的工作室,软包墙壁旁边立着几个大大的不锈钢储物柜,正对着则是个小型的试验台,上面还有些没来得及收拾的瓶瓶罐罐,量杯,还有些小瓶子……
韩霖师哥毫不犹豫的进去,伸手对着大衣柜般的不锈钢柜子一拉,还是没拉开,“锁了。”
“我来!”
明明很紧张,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特别容易脱线,一见那大叔的架势就想笑,还想让师哥夸我明智,可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皱着眉紧盯着那大柜子,直到打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化学药品的味道当即散开。
“天啊,警察同志,你要查的这个人是倒腾假药的啊……”
大叔嘴里唏嘘,我跟着师哥却没答话,的确有很多药,这柜子里是上下两层,上面一层全部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深棕色瓶瓶罐罐。
每个小瓶子上还都贴着白色胶布,上面写着各种化学式,固体液体都有,我凑过去仔细看看,硝酸银,甲苯,酒精,乙醚,嘴里默默的念叨,氢氧化钠,就是强碱……
太多了,微微的拧眉,这些东西放在一起也太危险了吧!
牛啊,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我现在才算是彻底了解了!
师哥也没说话,他蹲下身是一直在看着柜子下面的,粉色的小药粒,都装在白色的透明袋子里,有点像是那种十斤的大米袋子,只不过这塑料袋是透明的,这些药摞在一起能有三四袋,粒是数不过来的。
师哥拿出手机拍了一阵,让开锁的大叔陆续把别的柜子打开,那大叔没含糊,手脚麻利的继续开柜子,等到这间小工作室的柜子全开,我们三个都懵了――
除了粉色和蓝色的简装药粒,剩下的全是各种试验品,什么铁架台,试管,滴瓶,石棉网,玻璃漏斗,止水夹,玻璃弯管,还有酒精灯,燃烧勺,蒸发皿……
我差点以为我回到高中那个化学试验室了,这也太全乎了,我是应该夸苏小雨聪明会活学活用还是说她胆大包天啊,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说的就是苏小雨吧!
“警察同志,这案件性质很严重吧……”
那大叔嘴里囔囔的,“是自己做出来往外倒腾的不……”
我没多说话,赶紧掏出手机又给小六去了个短信,“你啥时候回来。”
小六很快回我,“还得一会儿呢,你干嘛老找我。”
心放了一下,手指按出去,“就是自己在家没意思,那你继续跟苏小雨溜达吧。”
手机刚揣回兜里,师哥就让开锁大叔把这些柜门再给锁好,说是要保护好现场,等看到所有物证,他马上通知同事出警。
我没说话,很明显的看到了师哥眼底的激动跟振奋,打从看到这些药我心里就有数了,很明显了吗,这事儿现在就可以定苏小雨的罪,这么多的药还有器皿,她怎么说也脱不清干系了。
大叔绝对配合,不敢懈怠,不得不说,没他啊,我跟师哥俩人就得麻爪了,这柜门是能踹开的事儿么。
小心的把门关好按照原先情况反锁,我们直接来到最里面的一个卧室,还是锁的,这下也不用交代了,那大叔自告奋勇的就上了,两下搞定。
“哎呀,搞得我都激动了。”
那大叔嘴里念叨着,开完门就把那大串钥匙往师哥手里一塞,“我先去趟洗手间,回来给再配合给你开啊……”
没等答话,他自己颠颠的就朝着洗手间跑去了,我跟师哥只能先进去,跟那个工作室很不一样,按照庞旁家的格局应该是我住那屋,算是大卧,绝对没有这么小。
这卧室被隔成两半了,一旁像是有个暗间,用手做成假墙的门面是空的,敲了敲是空声,这经验我真是四年前就有了,对面是个大柜子,没上锁的,我上前拉开,有些匪夷,柜子里除了些瓶瓶罐罐还有那些散装的药外全是挂钩,挂着的东西都很难理解,有腰带,还有链条,皮鞭,上面还挂着几个本子,拿下来一看,写的是记录薄……
随便的翻开一页,年月日时写的都很清楚,“八月二十六日下午三点半,已增加补给二粒,服药二十分后开始亢奋,出现幻觉,心率增加到一百二,血压上升二十,精神恍惚,有尿失禁现象,注射黄酮哌酯得到控制……下午五点,神智些微恢复,认识数字……”
我去,翻到第一页看到试验数据,上面只写了实验人的性别跟年龄以及身体状况,女,1982年出生,健康状况良好,无传染病以及过敏史。
微张嘴看向师哥,“这是人体试验吗?”
七三一啊!
师哥也是一头的冷汗,上前刚敲了两下柜子,突然听到了客厅里传出的女声,“我知道了,你老催我做什么,我什么想不明白……”
心一激灵!
我瞪大眼看着师哥,堵屋里了!
第244章 崩溃
小六那完蛋玩意儿不是说还要溜达一会儿的么!!
师哥倒是反应迅速,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个洗手间里的大叔了,轻手轻脚的把门一关按照进门的模式反锁,心照不宣的和我对着憋着一口气,天啊,我这心跳当时就上来了!
“要是她去洗手间了怎么办……”
我无声的做着口型看着师哥,“那大叔还在那呢。(.无弹窗广告)”
万幸的应该是这间卧室是在最里面,不然一眼不就被人发现把门打开了吗。
师哥微微严肃的看着我示意我先别说话,掏出手机开始不停地发着短信,我知道,他这是在通知同事出警行动,这证据都全了啊,作案人还就在外面了……
想想我还觉得纳闷儿,或许躲是人的本能吧,但我觉得不应该躲啊,韩霖师哥是警察的么,应该很酷炫的冲出去说不许动!举起手来!还有抢的么!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耳朵还贴在门上听到客厅里那苏小雨的动静,我随时做好了听到她尖叫的准备,一旦那大叔暴露,韩霖师哥就是不想冲都得给我冲出去了!
“你怕什么啊!想走不就随时走了吗,那个变态是个反社会的,你紧张什么,那人都是他杀的么!!”
我捂着嘴,听着苏小雨的声音跟师哥对看了一眼,意外收获啊!
“我比你了解他,最后我都提醒他不需要在杀人了,骨头我也不需要用,可是他自己愿意啊,你不能用你正常的思维去想他,他很清楚,要是他把我供出去那他就再没机会报复这些女人了,对他来讲,报复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况且,那药他吃了多久,警察能让他继续吃吗,只要断了,他精神就会失控,难道你心里还没数吗!”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她怎么不害怕能这么淡定啊,这心里素质真是刚刚的啊。
“我告诉你,没人会怀疑我们的,该做什么做什么,警察就算是查也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查到我,那监控什么效果先不谈,我人少的时候从来没去过,如果慌了,那才会让人看出漏洞,反正我先走,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再来……”
听着有些费劲,我用力的贴门,只听着苏小雨的声音一提,“你说他干什么,小六怎么了!他是真心对我的好的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没人对我这么好的,你别说你!咱们能不能见的了光你心里清楚!我没跟他睡过!他是很单纯的!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复杂!!”
有些惊讶,一方面是惊讶于苏小雨对小六的看法,另一方面,则是她跟她这闺蜜的关系,很明显是她是再跟他闺蜜通电话的,所以,俩人是情侣,那闺蜜,是个双性恋的……
当然,不排除是为了利益跟那个老男人的……
“别说这些了,我知道要不是他有问题你研究不出来钱道,现在已经有钱了,想走不分分钟就走了吗!你看着我做什么!”
疑惑逐渐解开,原来她闺蜜一开始发明的那药是为了给包养他的男人治病的……
尽量让自己先别想杂七杂八的,就听着苏小雨‘自愿’的给我解开疑团就好了。
“什么叫我舍不得,我早就在这待够了,没人会发现我有问题,我该上学上学,该遛狗遛狗哪里有问题的,谁没事儿查我个大学生干嘛,行了,你能不能不气我,我再说一遍我什么时候走跟小六无关,我对他动不动心你管的着吗!”
俩人应该是在吵架,苏小雨的声音很高,丝毫不是在外面跟我们说话时那种细言软语的样子,她应该是自己知道家里的隔音好,不然不会这么喊得。
“我什么想法你不知道吗,这窝囊日子我早就过够了,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儿处理完了我马上就走,恩,你先陪着你那阳委的干爹吧,我这边的事儿你不用管了!!!”
听着她气哼哼的放下手机,随后脚步声就由远及近,我跟着师哥对看,他单手像是本能的一般的放到别抢的侧腰,脚下则跟着我连连后退,锁眼声响,我睁大眼,她没去洗手间居然直奔这屋来了!!
我不知道师哥是什么想法,这一刻我反倒拉着他直接退到里面,几乎没有犹豫的就扯着师哥藏到暗柜子最里侧的角空里,师哥有些惊讶,我则艰难的伸出食指放到唇前‘嘘’~了一声。(.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旁边还有没拉上的窗帘能做个掩体,只要她不太注意发现不了俩大活人藏在最里面,脚下还踩着厚厚的垫子,这地儿以前应该是给那个壮壮休息的地方,一百个万幸啊,小金刚咬的太是时候了!
房门被开,我听着脚步声慢慢的走近,师哥和我不约而同的就憋了口气,只听着旁边的柜门被人‘哗’的一拉,随后就是自言自语的女声,“催催催,就他妈的知道催,做都做了有什么可怕的,我苦水里泡大的有什么在乎的……”
正听她脏话连篇的念叨,脑子里却想到那天让她测字的结果,她柔柔弱弱的说她信佛,事实上呢,这就是小六的林黛玉啊。
‘砰!’
我吓了一跳,微微的侧脸透过柜角往外看,原来是她一脚踹那暗间的板墙上了,“死没!!”
惊了一下,里面有人?
死盯着看,我就见她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蹲到下面摸索着找到一个隐匿的锁孔,拧了一下后‘哗啦’一声平面的移开暗间的假墙,真的跟我妈当年做的那个差不多!
苏小雨正好是背对着我,微微的探头,透过她肩头一打眼没看到什么,那暗间就跟个落地的大衣柜差不多,里面空荡荡的,有股尿骚味儿。
“死没死!”
苏小雨又是一记冷哼,抬脚就对着暗间里面踹,我视线下落,这才发现有个人是瘫坐在那像是大衣柜一样的暗间地上的,没穿衣服,光着身体,耷拉着脑袋,头发很长乱糟糟的挡在身体前面。
这一脚苏小雨应该是正好踹到了她的肩头,只听她被迫发出了一记哼声,除了让我知道她是活着的外,其余没多大反应。
我有些着急,可是苏小雨挡着我实在是看不清里面的人什么情况,只感觉那皮肤上全是大片的青紫,还有红色的麟道,粉痂,伤疤,收回眼看向师哥,示意他看看,这他妈的还虐待活人啊!!
师哥顺着我的指引也谨慎的去看,只是他的角度不太方便,没有我稍一探头就一目了然,我看的心惊,猛地想到我看到的那个记录簿,试验药性反应的那个记录簿,女人不是吗,难道就是她?!!
正合计着,见到苏小雨的脸一转,我赶紧把头缩回来,听到她在柜子里掏了一阵,再看出去,她手里已经拿起了那个皮鞭,没等我诧异,‘啪~’!的一声就大力的抽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来点反应!!”
女人垂着脑袋低声哼哼了,苏小雨就跟神经病附身一般大力的‘啪啪’抽打起来,“让你叫啊!你给我大声的叫!!听到没有!叫啊!!!!”
要不是师哥捂住了我的嘴,我差点就随着这清脆的抽打声叫了出来,睁大眼,蜷缩坐在地上一点都不知道躲得女人居然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
傻了,这女人被她折磨傻了。
苏小雨不解恨,我眼看着那皮鞭把女人身上还没痊愈的结痂给抽打开来,她那原本就满是青紫的皮肤上再次出现一道道红色鲜润的麟纹红道,随着苏小雨越抽越狠,脆弱的皮肤开始破裂,鲜红得血迹在她裸露的肩头背身随着皮鞭的起落开始不停地下滑涌出――
有多疼我不敢去想,可是她嘴里却一直在发出呵呵的笑声,“呵呵呵……小雨……小雨……”
声音糙哑的厉害,猛一听还以为是上了年纪的老媪。
“你他妈别叫我!!!”
苏小雨就像是个变态,恶狠狠的把皮鞭一扔,回手又拿出了一条铁链子,对着垂头的女人嘁嘁一笑,“你很快就没办法再陪我玩儿了,我今儿个给你开个荤,也算是咱俩姐妹一场,我不薄待你……”
话没等说完,‘哗啦’甩起铁链,对着女人的身上大力一抽,女人一个激灵,皮开肉绽!
“爽不爽!!!”
苏小雨却大笑了起来,“让你早早的就去享福,让你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你欠我的,我都得拿回来!!!”
她大声而又癫狂的喊,得意洋洋的背身很容易就让我想到了她那张无害而又苍白的脸,难怪要全屋做隔音和软包啊,不然就她这么折腾,王姨不得早就炸了。
‘哗啦!啪!!~’
又是一记,这一铁链鞭子抽到了女人的头上,我眼看着血顺着她乱糟而又粘连的发根处涌出,红呼呼的,贴在头发上,可是她不会叫,就会呵呵,呵呵的笑,偶尔几声让我觉得有些耳熟,可又没办法去确定!
手机铃声响起,我刚要摸自己的电话就听到苏小雨从兜里掏出手机,声音立刻变得苍白而又阴柔,“喂,你还没回家啊,我已经回家了,恩,你姐不是一直找你要逛街么,你陪陪她吧,我今晚又不遛狗了,别这样,我谢谢你了,晚上我不想吃饭了……”
是小六,我是不是还得感谢这通电话啊,不然我看不出她转变的这么自然。
“我还有报告要写呢,嗯,你好好陪陪你四姐吧,壮壮的事儿都过去了,我知道你也为难,那不是你四姐男朋友的狗么,好,没事儿,挂了,你赶紧回家吧。”
我微微咬牙,合着这小子自己一个人瞎溜达呢。
眼看着苏小雨把手机朝着旁边一扔,对着那个女人就蹲了下去,“哎,你猜是谁给我来的电话。”
那个女人没什么反应,苏小雨抬手就对着她头扒拉了一下,“跟你说话呢,就是你那个认识人的弟弟,薛葆四,我前段时间不是跟你说了吗,长得跟个骚货样儿得,动不动就探我话,一天到晚到处的忙活,还是先生呢,说要给我算命,她要是那么能算怎么没算出来你没出国啊,你就在她楼上啊……”
我身体有些僵硬的看着苏小雨,她说的还挺乐呵的,扒拉着那个被她打的浑身是血的女人脑袋,“你说也挺逗的啊,这世道还有先生,对面那老娘们儿还挺信她的,信她还不如信我。
你看我给你照顾的多好,让你什么时候排便你就给我排便,让你什么时候睡觉呢,你就给我睡觉,先生能做到我这步么,对门那老寡妇还天天背后说我是小三儿,我看那薛葆四长得才像是小三儿呢,还不是跟人同居让人草的,装几把什么纯!!”
我咬牙,眼瞅着苏小雨一把薅起那个毫无反应的女人头发,大力的朝后一拉,女人青紫泛黑的脸当即暴露,眼眶位置的皮肤有些腐烂,很难辨别五官,只是那轮廓依旧是我熟悉的样子,心口当即一抽,怎么会……
苏小雨却看着她无神的眼嘴里发笑,“姐姐啊,姐姐,我最爱最恨的姐姐啊,小时候,你早早的去享福了,留下我在家里三天一被打,五天踹一次的,饭都没得吃啊。
支撑我活下来的念头,就是让你们所有人都尝尝我吃过的苦,所以我唯一的想法就是学习,现在好了,我有的是钱,你知道吗,你农村的那对父母也要死了,你们就快在下面团聚了,而我呢,要去你本来去的地方,潇洒了……”
说着,苏小雨还轻声的叹气,“还真是舍不得啊,可惜不能带你走,你为我试了这么久的药,功不可没么,而且,你总是陪我聊天,更是我家壮壮的女朋友,呵呵呵呵……”
她又笑了起来,:“哎,上次那三天都没弄出来的事儿还记得么,我就给壮壮吃了两粒,它就来劲了,你爽坏了吧。这样吧,我明个把壮壮给接回来,在喂它多吃几粒,争取那,让你安乐死……”
“苏小雨!!!”
我忍无可忍的大喝一声,手在韩霖的师哥的腰上大力的掏,扯出那个有些沉的家伙就握住几步上前直接抵住苏小雨脑袋,“你是人吗你!!”
苏小雨瞬间疑惑的脸定格在我的眼前,我大力的扣动着扳机,全身上下皆是控制不住的寒意还有愤怒,“擦你妈的,我杀了你!!!!”
“小薛!别动抢!!!”
韩霖师哥在后面扯住我的胳膊,可是抢还是握在我的手里,我发狂一般的对着她扣着扳机,但是怎么扣它都不响,直到气急,“滚开!!!”
反手甩开韩霖师哥,对着苏小雨大力的一扑,身旁的柜子被我撞的七零八落,柜身倾斜,里面的东西不停的砸在我的身上,苏小雨被我压在身底,我抬着抢用力的砸向她的头,她的手开始朝着我得脸上抓挠,很原始的防卫与反击,我出来的太过突然,她毫无准备跟预兆!
我根本就没有疼痛的感觉,愤怒的情绪充斥了身体每个细胞,她挠我我也不躲,‘吭吭吭~!!’连续而且大力的用枪托砸着她的头,直到血顺着她的头顶涌出,我含着泪还在大力的砸,“我弄死你我!!!”
没几下,她挠我的手就发不出力气,只是胳膊还在朝我伸着,眼睛睁得大大,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薛!你给我助手!!!”
师哥拼命的扶好柜子,上来就开始扯我的胳膊,“不要冲动!!”
“你别动我!!”
韩霖师哥扯着我的手臂要拉起我,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挣扎着骑在苏小雨的身上,枪托还有手上满是苏小雨头上的红色温热的鲜血。
急促的脚步声在客厅响起,我听到那个大叔的声音,“警察同志们啊,你们可算是到了,那里面有个人是专门制作倒腾假药的,可他妈的狠了啊!还关了一个女的虐待啊!!我在洗手间藏着都吓完了啊!!”
“小薛!!”
“别拉着我!!!”
眼泪莫名的涌出,我对着大门扔出师哥最在意的那把抢,见他踉跄的去捡,坐在苏小雨的身上就掐住了她的脖子,:“我要你死!!!”
“咳咳……”
苏小雨轻咳两声,脖子顺着我的力道抬起,血也在同一时间流了满脸,笑,她居然还冲着我笑,“你当我怕啊……死算什么,我几次都要被人打死为了……”
我用力的擦了把泪,转脸看到了柜子里那用塑料袋装的粉色的药丸,用手掏破就抓了一把硬生生的朝着她嘴里去塞,:“给你吃,你吃!!你吃啊!!!”
“小薛啊!!”
冲进来了很多的人,他们大力的拉开我不停的用手朝着苏小雨的嘴里往外抠药,我脚下摇晃的坐到地上,转脸,却发现坐在暗间里又把脑袋软软垂下去的女人。
“朝阳姐……”
吐出了三个字,我就有些崩溃,躲开那些进来的警察用手撑着地爬到她的身边,手忙脚乱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罩上她的身体就伸出胳膊抱住了她,“朝阳姐,我是葆四啊,我是葆四啊……”
很吵,声音很多,可是她却很安静的坐着,头垂着低低的,我抱的她很紧,让她的头能靠在我的肩上,眼泪一直在流,我不敢去想,不敢想苏小雨那变态在小两年的时间里是怎么把朝阳姐折磨成这副样子的!
“对不起朝阳姐,是我不好,我应该找你的,你怎么可能不联系我不去联系院长奶奶啊,朝阳姐……”
“呵呵呵,呵呵呵……小雨……小雨……”
她嘴里还在轻声的哼哼着,身后有人拉我,可我还是抱着她不松手,嘴里满是咸涩的味道,“我是葆四,朝阳姐,我是葆四……你记得我吗……”
“葆四……”
她摇晃的脑袋慢慢的抬起,我又擦了一把泪看向她的眼睛,“是我,朝阳姐你看看我,我从农村回来了,你看看我……”
“葆四……”
她眼睛丝毫没有神韵,复读机般的重复念着我的名字,随后轻轻吐出,“你姥姥的病,好些了吗……”
我‘啊’!的叫一声当即崩溃,“杀了苏小雨!!”
好些个警察扯着让我先出去,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眼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第245章 不是个人
眼泪遮的我眼前一片模糊,我被警察半扶半拽的拉倒客厅,心疼的厉害,这种疼,是彻彻底底心疼一个人的疼,我恨不能自己去她痛,恨自己不能去替她分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么好的一个姐姐,就算是精神恍惚了,还记得我和姥姥的姐姐,怎么会被祸害成这个样子!
我想再次冲进那个卧室,扯起苏小雨,将她千刀万剐,抽筋剥骨,碎尸万段!
扶着我的警察在我耳边小声的安慰,“情绪不要在激动了,要相信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让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不知道谁递给我了面巾纸,我接过不停的擦着眼泪,不然什么都看不清楚,转回头,还有很多的小区居民在探头朝着这里看,面熟不面熟的一大堆,嘴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
警察在门口拉了警戒线,直说着让大家后退,不要拥挤围观影响公安人员办案!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这应该是人看热闹的本性吧,这么大的案子,看出现的警察就知道出警人数众多,一进小区肯定会引起小范围的轰动,大家好奇也就正常了。
到处都是闹腾腾的,有戴着警官证的女警进入最里面的卧室,不多时,还有担架抬了进去,搜证的警察还在有条不紊的取证拍照,韩霖师哥被几个警察围着一脸严肃的不知道说着什么,有警察过来问我话,我身上凉飕飕的,除了摇头,什么都不想去说。
声音最大的是那个开锁的大叔,他站在客厅中央,看着站在身前的警察神情激动的根本按捺不住,:“那个女的可他妈吓人了啊!我本来就是协助你们公安人员办案的,看到没,就是那警察,还有那小姑娘……哎呦我天啊!不进来不知道一进来那是吓一跳啊!!”
“那个屋里全是药啊,跟大米似得好几个袋子啊,还有各种各样的不知道干啥用的玩意儿,就是实验室里用的,小日本你们知道不,小日本鬼子做实验的那些东西!吓死我了啊,这女的她做假药害人啊!当时我上完厕所刚要出来就听到她回来了,回头我就猫进去了,我还以为她得进来呢,正合计着怎么整……”
警察拿着录音笔放到他嘴边无奈的提醒,“大叔,你可以小点声,或者是一会儿回局里再详细说明……”
“我小不了啊!!!”
开锁大叔嘴丫子咧的老大,“我五十多岁了啊,就没见过这么狠得女人啊,还是小丫头啊,那嘴里是骂骂咧咧啊,说得可难听了!我没敢靠前儿,看见她进里面就啪啪的抽啊!她关了个女人虐待啊,那声儿听着我都疼啊!长得可老实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说说大叔还把手指向了我,“给那个小姑娘气完了,拿抢差点给她毙了!这就对了,我就是离得远,不然我都想上去给她毙了!就是这姑娘可能是没整明白,那抢就干摁吧也不……”
“大叔!!”
几个警察只能被迫中断了给开锁大叔的录音,拉着他到一旁就小声的交代了起来,大概是抢这个问题比较严肃,不让随便说吧。
开锁大叔这貌似‘单口相声’的音儿一断,门口的群众就炸了,他们之前可能只是好奇这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被警察拉完警戒线堵着看不到客厅里的情况,如今倒是意外的从这大嗓门的开锁大叔的嘴里知道了部分真相,想不义愤都不行,于是群众纷纷发声,有认识苏小雨的直接就抨击上了,“这户的丫头我见过,就是牵狗到处走的那个么!”
“哎呀,可别提她那狗了,给我家楼下那初中小姑娘吓不像样的!”
“听说是重点大学的学生呢,白念这么多年书了!”
“我看就是心理变态!要不然谁能在家关着个大活人虐待啊!”
……
人民群众是说个不停,越说越控制不住,我隐约的,还从里面还听出了王姨的声音,没多一会儿,躺在担架上的朝阳姐先被抬了出来,她很老实的不动,身上盖着的毯子从头裹到脚,盖了好几层,严严实实的一点没露。
我很赞同警方这个做法,想上前去握握朝阳姐的手,可身边的警察没让,他小声的跟我说他们竭尽全力的保护好被害人隐私,但我一会儿还要跟他们回到局里做笔录,不能跟着朝阳姐走的。(.棉、花‘糖’小‘说’)
蔫蔫的,力气像是被刚才的爆发都耗干了,很多很多的恨,想发泄,却深知已为时已晚了,一见到有人抬出去,门口传出惊呼的声音,“杀死人了,是不是杀死人了!!”
“还动的呢!没给虐待死!”
“狠啊,太狠了啊!!”
警察不停的在门口做着疏散工作,但收效甚微,因为群众那声音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杂的,在抬眼,苏小雨顶着一张血葫芦一般的脸脚步虚浮的被警察给带了出来——
一个警察还在用手机拍她,她的脸半低不低,五官埋在血里已经全看不清,手上戴着银闪闪的铐子,脚下像是喝醉了一般被左右两个警察很严肃威严的拖着往外走。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警察回手拿过一个黑套子给她罩到了头上,没等我抬脚想要上前,身旁的警察就用力的攥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动,“控制情绪。”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小雨出门,咬牙看向身旁这个不知名的警察,“为什么要给她戴头套,不是应该让大家都看看都记住她这副嘴脸么。”
“这样做是为了保障案情的隐秘以及侦查的秘密性,而且她还有同伙,此举也是为了麻痹,避免被同案犯认出。”
警察很耐心的跟我解释,我没做声,听着门口群众的声音再次炸响,每个人都在骂,过分嘈杂,我分辨不清,也懒得去分辨,心里很清楚,这案件这么严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苏小雨是在劫难逃了。
可还是不甘心,这份不甘心让我不停的在脑里闪烁着朝阳姐蜷缩在地的画面,还有那个记录簿,那些刺耳的声音,像是很难走出,每一秒,都在侵蚀我的神经,让我觉得,哪怕是给苏小雨上了满清十大酷刑,都不足以弥补她犯下得错。
门口的闹腾的声音小了一些,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跟在押解苏小雨的警察身后下楼并且丝毫不吝自己的口水大声的抨击指责,外表柔弱的苏小雨成功激发了大家同仇敌忾的情绪。
可即便如此又怎么样,我心里好像压进了一颗秤砣,沉沉的,沾满了朝阳姐那血淋淋的龃龉和耻辱,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朝阳姐得到救赎?
韩霖师哥把我的外套给我拿出来让我穿到身上,衣服上连着大大的帽子,顺手,他把帽子就扣到了我的头上,嘴里轻声的安慰,我没什么反应,跟着一些穿着便衣的警察还有开锁大叔最后出去,进走廊的时候很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小六,他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脚旁还有一大袋子散落在地的狗粮,像是没看见我,又像是整个人都在放空,说不清楚的感觉。
我以为按照他的性格他会质问,抑或者是听到了些七七八八的东西还会抓狂般的不信,跟我,或者是跟警察来劲,但都没有,他就是站在那,电线杆子一般,一动不动。
直到电梯门打开,他像是这才听到了声音,木木的转脸,很精确的就在人堆里捕捉到我的脸,“四姐……”
我没吭声,看着他黑溜溜却无神的眼睛,他又叫了一声,“四姐……”
鼻尖再次泛酸,我嗯了一声,他没上前,只是很机械的叫了两声我的名字,直到电梯门缓缓地关上,我看见小六踉跄了一下身体倚靠到走廊光洁的墙壁上,抓着自己的头,滑坐在地。
我懂小六的情绪,我们一起长大,很多事,都是一起去面对,哪怕他表面上嘻嘻哈哈,可也只有我知道,小六是一个内心简单纯粹的人。
一个在一小时前还接他打电话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小时后,却在人赃并获的同时成了所有人嘴里口诛笔伐的两面派,虽然这是事实,可在小六这,他接受的如此突然,何其无助。
他叫我,只是因为我是他最亲近的人,他想从我这得到些勇气,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我没办法给他安慰,事实上,一开始,我想的东西主要还是小六,我清楚,苏小雨的落网会对小六造成不小的打击,可我现在却觉得,这不过就是小六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失意,真正受到打击的人,却是最让我心疼的朝阳姐。
小区里还有很多居民,我扣着大帽子,垂脸顺着一个警察的指引快速上车,韩霖师哥直接坐到我的旁边,而那个开锁的大叔则跟着别的警察上了另一辆的车。
司机启动车子,小区的人乌央乌央的不远不近的围观,看嘴型就知道还在对这起发生在家门口案件议论个不停。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薛,你差点犯错误了你知道吗。”
我垂眼不想言语,师哥在我身边轻声的叹气,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要是你抢真的开了,那性质就变了。”
“我也万幸……”
我哑着嗓子回话,掀起眼皮看向师哥,“你说,我给了她一个痛快的,那岂不是便宜她了。”
师哥摇头,小声的说着,“小薛啊,就算是彻底的旁观者,看到那个画面也会觉得这个作案人太过冷血残忍,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冲动误事,你幸亏不会开抢,不然你连扣扳机那么多下,那作案人的脑袋早就炸开花了。”
我喃喃的嘟哝,“你那破抢根本就是摆设,不好使的……”
血一冲的当时,我就是想给她爆头,死了我对着尸体还能在来一波,做鬼了我都准备下去虐她,可是怎么扣它都不响,冷静下来虽觉得万幸,可在那刹那,我是无比愤怒的,为什么不响啊。
“怎么不好使,是我关的保险你又没有上膛,它怎么响……”
师哥想跟我掰扯,没来劲几句自己就有些懊恼的吐气,“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要是真开了,那咱俩就一起进去了,你这辈子就彻底毁了,一时的过瘾搭了自己一辈子,值当么。”
就这事儿我不想再说了,谁知道开个破抢还那么复杂,啥叫保险我都不知道,手上还有苏小雨脑袋上残留的血,我看着张嘴,“她什么时候能抢毙……”
“如果一切顺利,等她的同伙归案后我们会整理证据上交检察院起诉,之后由法院判决,这案件涉及面极广,参与涉案人员众多,性质极其恶劣,数罪并罚,苏小雨作为背后的药商,不会轻判的。”
跟没说一样。
我想得有很多程序要走,每步程序都需要时间,不过也好,为什么非得今天抓明天就毙了她啊,太便宜她了。
还是去了局里,公式化的笔录。我按照一开始跟师哥研究好的直接讲我是配合师哥去取证的,在得知师哥掌握了足够的线索后协助他调查破案。
没邀功,这事儿也没法邀功,说我是靠遮眼看到的谁会信,况且这事儿纯属老天爷挖坑帮我,要不是小六跟苏小雨有了交集,我就是遮了眼也不知道那影子是谁啊。
做笔录的小警察还记得我,态度特别的友好,打趣说我都要成了这里的老熟人了,接二连三帮着破获案件,实打实的内应。
我知道他们轻松是因为这起让无数人头疼的大案终于要落幕了,师哥的那些同事无一不是长舒一口气的兴奋,每一个看到我的人都在客客气气的打着招呼。
抢的事儿没怎么仔细问我,我想师哥这些同事私下里也都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所以故意模糊处理,只用了一句在捉拿作案人时协助破案的市民与其发生了肢体冲突一语概括。
我看到后还多了一句嘴,“她的头被我打破了……”
做笔录的小警察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样子,听完我的话还笑了笑,“有许哥还有那个协助开锁的大爷作证,你那撑死了就算是正当防卫……”
说着他还故意小声的看我,“最重要的是那错误没犯就行了,不然许哥这身衣服兴许都得脱了……”
许哥?
我发木的脑袋转个弯才明白过来,是师哥,哎,认识这么久了,我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呢。
小警察收好笔录让我去休息室等人来接我,心里说不后怕是假的,听完这小警察的念叨我才知道警察用抢规矩这么多,人家配抢是主起震慑的,只有在嫌疑人真正而又直接的危害到人民财产安全时才可以开抢,也可以说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开。
而苏小雨那种,她虽是案件重要的嫌疑人,可她并没有跟警方正面对峙,无端击毙那个人需要承担很多的责任,就像是韩霖说的,每用一颗子弹都需要写用弹报告的,而师哥作为警察,抢却被我抢了,要是再把苏小雨乱抢打死,那事儿说不清楚,极其麻烦。
我埋着头窝在休息室的一角等人来接我,想的是后脊梁出了一层的冷汗,自己冲动了没事儿,要是害到别人,总归是过意不去,只是那苏小雨,我还是不解恨。
“葆四?”
来接我的是庞旁,她吓坏了,奔过来的几步路走的跌跌撞撞的,“你没事儿吧,妈呀,这脸怎么了,被谁挠了,还有磷子呢。”
木木的伸手摸了摸,已经好很多了,刚进来时我就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都是红条,没出血,这可能是得益与苏小雨的专业或是个人习惯,她没留指甲,所以也没挠破,只不过就是几个红道子。
要不是我皮肤一挠就很明显这磷子早就褪了,自己也没太当回事儿,看到的东西多了,这点伤也就不算什么了。
见我说了没事儿庞旁还心惊胆战的坐到我身边,“那苏,苏小雨犯这么大的事儿啊,我听说她做假药出去卖,还那个关了个女人虐待?”
“别说了,都过去了……”
庞旁紧着脸颤巍巍的叹出口气,“今早那嘚瑟猴不是还送人家上学来的么,他这得被刺激成什么样啊,我还以为她就是个小三儿呢,谁知道她还做药……葆四,原来韩霖跟他师哥找你就是查这事儿啊,那你是心里早就有数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也是跟着师哥进屋看到这些才知道的。”
有些细节,我想还是别说了,闹挺。
“哦,这警察是真厉害啊,这都能查到,我刚才听说这案件是有牵连的,就是跟你之前去的那个什么传销窝点有关是吗。”
嘴里嗯了一声,“那个窝点卖的药,就是苏小雨制作的,害了很多的人。”
先且不说这药本身就是用人命做的,还有那些吃药后变得神神叨叨的女弟子呢,怀孕了被取了胎血后弄出去被杀害的女人呢,还有最早那个骨店老板害的人呢,这人命多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苏小雨这破药,间接或者直接的害了多少人?
人性这个东西我就在苏小雨身上没有见到,她就不是个人。
庞旁又跟我絮絮念叨了一堆,表达的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不过她看我没事儿也就放心了。
我也知道自己没事儿,虐待的又不是我,试药的也不是我,我弄倒苏小雨本该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我却郁闷的没着没落的。
庞旁签完字就要带我回家,我不想走,转身回到局里找师哥跟他打听朝阳姐去的医院,意愿很简单,我想去看看她。
师哥一回来就忙碌个不停,见我过去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安抚般的开口,“小薛,我理解你的心情,可现在这个苏小雨的同案还没有落网,不能掉以轻心,在案件还没彻底侦破前,我们要保护好被害人的安全以及个人隐私。
你放心,我们的人会二十四小时轮流照顾被害人,最近几天也会给她做详细的检查和最好的治疗,这边确定完她的身份后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她的家人前去陪同照料,只要案件一破,我保证带你去看她,好么。”
我能说什么呢,师哥这么个中规中矩的人都耐着性子给我解释了,我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见到朝阳姐也不能实际的帮助到她什么,无非就是再次心痛,可这份‘心痛’却不是当事人想要的。
“小薛,要相信我们,被害人进了医院会得到很好的治疗,你要知道,她现在是在一个安全并且温暖的地方……”
“真的温暖吗。”
我打断师哥的话,看着他顷刻间就有些不知所措的脸默默的吐出口气,“师哥,我不是冲你的,这案子要告破了是好事儿,只是有些疮疤,是那个苏小雨死一万次都没办法给人抹平的。”
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是心焦,冲着师哥鞠了一躬算作我抢他抢的歉意就转身离开了。
关于苏小雨那闺蜜的事儿我想师哥心里都有数,先且别说我接他要私闯民宅时就白活了一路,后期苏小雨自己在家打的那通电话不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了吗,抓人吧,等人都抓完了,传销邪教这事儿就算是彻底消停了。
天黑透了,有点冷,我手插进兜里抬眼用力的看了看天,庞旁按了下喇叭示意我上车,“葆四!走啊,回去吧!”
我站着却没动,看这城里灯光璀璨的夜色,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没人会记得昨天哪条栏杆上留有尘埃,不管下多大的雨,抑或者是多大的雪,一觉醒来,这城市依旧繁华崭新。
时光一刻未停,哪怕你站在原地,也要被迫接受洗礼,朝阳姐,你知道吗,我预言明天会阳光灿烂,不需要再记得今晚的萧寒,没什么,是活人过不去的。
第246章 飞回来的
‘嘀嘀~’
“葆四!上车啦!”
我慢悠悠的回神,走到庞旁的车边弯腰透过车窗看着驾驶室里的她,“胖儿,你先回去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那你要去哪啊。”
嘴角扯出了个难看的笑,目的让她安心,“我想自己走走静静,你回去帮我照看下小六,不用跟他多说什么,让他一个人待着就行了。”
庞旁看着我嘴张了几下,“那,那你早点回来,别走太晚了。”
我嗯了一声看着庞旁开车离开,一个人木木的站在原地,手紧紧的插在衣服兜里,脑袋有些混沌,我不太想现在回到庞旁的小区,我知道一定有很多人还沉浸在这件事的热度里。
王姨认识那个开锁大叔,这件事,就算是再不了解,也会知道个七七八八,别人知不知道,怎么谈论我没法管,也管不着,只是,我不想有人就这事再问我些什么,压抑,除此之外,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一个人顺着街头胡乱的走,树上的叶子几乎要掉的干净,踩在脚底,会吱嘎的响,我个人很讨厌沉浸在某一种情绪中,我觉得是矫情,是不干脆,可朝阳姐的事,却让我晃了神,一时半会儿的都缓不过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兜里的手机响起,还是庞旁,放到耳边,没等我开口就听到她急促而又故意压低的声音,“葆四,这事儿原来这么严重啊……”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她着急忙慌的给我打电话是小六怎么了,听她说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她是回去后见到了王姨,从王姨的嘴里知晓了苏小雨的这个案件的很多细节。
所以她迫切的想要找我确定,也可以理解成人在快速接受了一件难以想象事情后的吐槽,否则她这心情没法平复。
“葆四,原来这个苏小雨这么狠啊,我听王姨说那个女人被虐待的挺惨的,除了你之外不是还有个开锁大爷是协助破案的么,那大爷王姨认识,她说苏小雨的手段极其残忍,动不动就打那个女人,打的她神志都不清了……还有啊,好像还被那个过……天啊,你说那个女人以后要怎么面对生活啊……”
“……”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事儿极容易激起民愤,唾骂完苏小雨大家自然就同情这个被迫害的女人了,庞旁的反应意料之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葆四,你在听我说话吗,我听完这些心情都不好了,那苏小雨还是人么,不过我看小六也挺可怜的,刚才王姨还过来了,站在客厅就说这事儿了,小六就在他房里,肯定都听得一清二楚,王姨说苏小雨太能装了,她以前只以为苏小雨是小三儿,谁知道那苏小雨还敢干这么违法的事儿,擎等着被抢毙的!”
庞旁发泄了半天又低声的问我,“葆四,你说那个女人还能活下去了吗,以后她要怎么面对自己面对生活啊,我想她得……”
“死吗。”
我两个字打断了庞旁要出口的话,“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能好好的活下去,一辈子长着呢,苏小雨要死,可是她不可以死,她还有大把的时光去享受生活给她的阳光,她应该得到更多,而不是一辈子活在阴霾里,代价这两个字,不需要她去付出,她是最无辜的那个,也是最要好好活着的那个!”
“葆四,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是看我有些激动,庞旁有些磕磕巴巴的解释,“是这种事,很难去接受啊,她……”
“她也不想,她是最痛苦的那个,她不需要任何人给她的人生出谋划策,她会走出来的,因为我认识她,我了解她,那间黑屋子,她就算进去了,也会让自己走出来的!”
庞旁在那边噤了声,我控制了一下情绪,声音还是发颤,“胖儿,只要人活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死了,才会变成永永远远的遗憾,我万幸她还在……”
人活着,就有很多的机会,死了,不过就是一缕薄烟,只剩虚无。
庞旁的意思我懂,朝阳姐受到的折磨无异于那墙上擦拭不净的蚊子血,哪怕伤口好了,那东西也会时不时的提醒你,膈应你。
最重要的是,别人也看到了,等于是大家一起膈应你,所以还不如给自己来个痛快的,至少也不用在面对了,旁的人看到她也不会觉得痛苦了。
可这事儿在我看来,需要偿命人的很多,世尊,护法,骨店老板,苏小雨,她那闺蜜……
唯独朝阳姐,她不需要为这事儿买单,或许庞旁会觉得,死了对她的遭遇更好接受,活着,反而替她糟心。
不,我想的是要是朝阳姐死了,那就跟那些被剔骨搅碎的女人一样了,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我憎恨死亡,那意味着永久的失去,我相信这个坎儿朝阳姐会过去,心疼的,只是没办法去帮她,仅此而已。
脚下胡乱的走,抬眼,才发现这是去北郊的方向,抬手直接打了个车,说了陆沛别墅的地址,一路上心都揪揪着,跟庞旁打的电话也都无疾而终,对这件事,我只想尽快过去,不想在做出讨论,没意义。
钥匙一直揣在随身挎着的小包里,进门后我开了所有的灯,换下了还沾着点血的外套,洗完澡后发现脸上的磷子除了些微的凸起已经淡去了,嘴里微微的呼气,这里到处都是陆沛的气息,待在这儿,我会稍微的安心。
抱着枕头去了陆沛的那间大卧室,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麻木的看着电视,画面一闪一闪的流过,演的什么完全都不知道,心里空落落的,手机响了很久我才回神接起,“喂……”
“我看你是比我都忙啊,做什么呢,才接我电话。”
心尖当时就像是被人掬了一把,也不知道怎么就委屈上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想好好说的,可是话一出去,莫名的就带起了一丝哭腔。
陆沛本有些调侃的语气忽的变得严肃,:“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
我吸了下鼻子,“就是,问问。”
“昨天打电话不是还好好的么,你现在在哪了。”
“我今晚回到北郊了……”
我嘟嘟囔囔的说着,“就是,就是想你了……”
“我得下月底回去,这边还有些事,先不说了,你听话,嗯。”
“好,那你忙。”
放下手机我直接看向屏幕,各种不乐意,“才说几句啊,你就撂电话……”
回手拿过床头的纸巾擤了擤鼻涕,莫名其妙的,一听到陆沛的声就难受上了,电视还热闹的演着,我却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脑袋很沉,昨晚看了一通挑战极限的,今天下午又被刺激一回,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从里到外被虐了遍。
心里有事,入梦后总是像隐约的回到了十二年前,我手扶着医院冰凉的墙壁站在走廊上,正无助的时候看到了朝阳姐,她笑的很温暖,很阳光。
她对我说,小妹妹,你姥姥不会死的,就算有一天,她离开了我们,她也是去了一个再也没有病痛的地方,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要让她们担心……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开解自己,不要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房间里,这个,也是爱你的人不想看到的,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想拉住她的手,却被寒气激的哆嗦了激一下,“朝阳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
脸上细微的痒,惊恐的睁眼,却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床边斜身靠着床头看我,修长的指节还在我眼前伸着。
惊滞了能有三五秒钟,我紧盯着那个看我的人眼睛不放,不敢眨眼,怕是什么梦中梦之类的,:“陆……沛?”
他没靠近,眉目朗清,眸底满是星耀,嘴角微微勾起,“睡觉还开着电视,难怪做梦。”
“陆沛!!”
我一咕噜就从床上坐起,“你,你怎么……”
陆沛笑意清浅,扯过被子给我裹上抱住,清冷的鼻息划过我的脑门,“我刚进来,太凉了,本来想跟你亲近亲近的,谁知道给你冻醒了。”
“我不嫌冷!”
我不想隔着被子,挣扎着把胳膊从被子里弄出来,抬起手臂就搂住了他的脖子,的确是很凉,冷冽的气息足以让这些倦怠的困意瞬间抽离,可心却窝成了一个拳头,用力的抱着他,“你不是说你有事要忙。”
陆沛发出了一记笑音,像是早回家的孩子忽然得到大人的奖励,手臂很自然的就圈住了我的腰,嘴里轻轻的应着,“当然忙了,忙着赶回来陪你啊。”
没出息的就红了眼,我这个角度抱着他费劲,只能借着他的力撑着身体起来,以一种半跪的姿势抱着他,身体的重量整个都压在他的肩膀上,如此坚实,莫名的就托住了我所有没着没落的情绪以及那些个说不清楚的不安和紧张。
电视被他给关了,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下半夜两点半,感觉他身上的气息渐渐变暖,我这才松开手臂看他“你是开车回来的啊……”
话一出口就想骂自己,这不是废话吗。
陆沛的唇角还含着笑意,小臂搭在我的腰上,这个角度,正好是他稍一抬脸,我微一低头的距离,“飞回来的。”
“扯。”
我轻轻的回了一个字,却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深邃的眸子里隐藏着丝丝的疲惫,想着我们通话的时间以及省城到滨城的距离,四百多公里,还不加上市区到北郊的距离,他开了不到三个小时?
真是跟飞差不多了吧。
第247章 石头块子
没多言语,垂眼就帮着他去脱夹克外套,手兀的被人攥紧,径直对上他笑的几分魅惑的眼,“你知不知道帮男人脱衣服意味着什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只轻轻的点了一下,“嗯。”
“不怕了?”
他搂着我腰的手臂一紧,眼睛则盯着我不放。
刚想哼哼出口,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不方便,其实今天连澡都不能洗的,但是太闹心了,不洗感觉不痛快,也就不管那套了,可要做别的,肯定不行的啊。
“我那个……大姨妈来了……”
脸莫名的发红,“等,等过去的……”
呀,心里‘咯噔’一声,还有自行车没骑呢,这咋一步一个坎儿啊,心里各种腹诽,好悬大姨妈来了,不然我这被感动得头脑一热的,差点就……
陆沛嘴里发出的碎笑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对着我的脸颊一吻,回手把我揽到怀里,“不逗你了,你今天发生的事儿我都知道了。”
我怔了怔,抬眼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啊……”
随即想到,我接到他电话的动静赖赖唧唧的,他回头肯定会问庞旁的啊,我这点事儿,庞旁肯定都会跟陆沛说的。
陆沛没就此多言语,只是揽着我的手臂紧了几分,下巴轻轻的蹭着我的头顶,“我是该夸兔子能耐越来越大了呢,还是要说你男人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你三天两头的给我出去找不痛快。”
“谁给你找不痛快了,我哪里有……”
“你不痛快就是让我不痛快。”
我抿着唇有几分没皮没脸的轻笑,“那你夸我。”
脸枕着他的胸口很暖,“我帮警察破了大案子,你要好好的夸我,夸我厉害,夸我聪明,夸我……”
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很自然的就隐匿了下去,阖下眼不敢再去深想。
我要是真那么聪明该有多好啊。
陆沛没有接茬,他总是会很敏锐的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不多言,只抱着我越发的的紧——
伴着一室的绻缱,他的气息像是织开了一双巨大的翅膀,我被他护在羽下,所有的脆弱都被他无声的安抚,细致的照顾,那种不言而喻的妥帖与宠溺,漩涡般,让我沉迷的不想靠岸。
顿了一会儿,嘴上又开始控制不住的絮叨,就如同庞旁猛一接受这些要跟我吐槽发泄,而我其实也需要一个渠道去排解,事实上,我是不自知的。
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刺猬,抑或者是豪猪,只要谁就朝阳姐的事儿跟我多说几句,戳到痛处我就要扎他,狂扎,但在陆沛这儿,心态却微妙的转变了。
我屏蔽了一部分朝阳姐的事儿说了一大堆,猛地回神才想到这事儿跟陆沛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是我认识朝阳姐,我也不会这么心痛,撑死了,也就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对受害者施以人道主义同情。
毕竟案子已经明朗了,苏小雨已经被逮捕了,她即将受到应得的惩罚,结果已经出来了啊。
抬眼看向陆沛,“我是不是很烦……”
陆沛的唇角笑意轻轻,“还记得温奇家老爷子那特殊嗜好吗。”
嗯了一声,眼底的光控制不住的就暗了几分,那事儿我怎么能忘啊。
陆沛的温着声继续开口,“你不要想你出现的晚了,也不要给自己一些莫须有的压力,你要想你哪步走的都没差,你已经在最快的时间内帮助了到了那个受害人,你做了你可以做的一切,直接或者间接的帮助了很多很多人,就像是你在温奇家说的那番话解救出来的小猴子,这样就够了。[.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朝阳姐她……”
“兔子。”
陆沛抬起我的下巴,让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底深沉的眸光,“老子不想管别人,重要的是你没事。”
说着,他眼睛微微一眯,“谁给你挠过了?”
褪成这样都能看出来,这眼神可真好!
“没有,我自己洗澡不小心的……”
我轻声的应着,想起我跟苏小雨的那场原始较量,别说我是突然袭击的,就是单挑她都未必是我个,那小身板子我压根儿就没放在眼里,况且我也没吃什么亏,事儿都过去了,我也絮叨完了,再跟陆沛说这些也没意义。
又瞄了一眼挂钟,三点多了,“你明天不回去么。”
陆沛看着我,准确的说,只要我微微抬脸,就能对对上他的眼,在听到我的问话后,疲倦里却携着一丝说不清楚的暧昧,“十点半有个会,中午要和一个合作商吃饭,不过,你要是留我……”
“那怎么行!真当我是那个褒姒啦,玩火的!”
看着陆沛的笑眼,掂量了一下时间下地,半推半搡的让他去洗室,“你先冲个澡,然后睡一觉,早上在开车走,还得避开早高峰,没几个小时了,抓紧时间休息啊……”
推他进去我就回手拽上了门,这大神睡觉前洗澡的毛病我是门清的,记得小时候他跟沈叔叔来我家,那时我们村还没有私人澡堂子,洗澡都挺不方便的,可是这家伙就是不嫌折腾的天天去镇上或者是县里。
想了想我游荡般坐回到床边,是个好习惯啊……
卧室里的浴室不那么隔音,没多会儿就传出了哗哗的水声,那些很不好的情绪到现在真的放下了很多,嘴角听着声儿就含起一种说不清意味的笑,歪头有些情不自禁的抻着脖子头朝着浴室的门口看,说不清自己在好奇什么,看了眼时间又轻手轻脚的走到浴室的外门——
有些惊讶的是他没拉浴帘,透过不锈钢玻璃门外面能模糊的看到一个挺拔的轮廓,从上往下仔细的看,感觉他抬着胳膊正在洗头,看不太清,却觉得意境。
没发出笑音,但是嘴一直是咧着的,像是在偷窥别人洗澡,可又看不清什么,退后几步抵靠到背身的墙面,就想这么看着他就,光是看个影子,就觉得心安了。
嘴角牵着,耳朵里听着那些水声思维却有些放空,庞旁总会给我罗列一大堆陆沛的好,在她的嘴里,陆沛是符合了一切小说男主的特质,长得帅,有钱,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一种老子漫不经心就能玩出来的优越感。
但我是喜欢他什么呢,除了第一眼就记住的感觉以及那份说不清楚却又非他不可的唯一感,还有更多的……
我对他会很作,很闹,可是他全然不在乎,纵容的同时又让你完全感受到他在不经意间就表现出的‘兜得住’的态度。
啊,对了,就是‘兜得住’,这大抵,就是我想要的,没有什么束缚,却满满的都是他给我的安全感。
“看够了没。”
倏地——
眼前浴室门猛地被开,我傻了一般的回神,脑子里的那匹野马还蹦跶的很远没来及拽回来,“我……”
清新沐浴露味道入鼻,视线本能一般的对上他果着上身的胸膛,喉咙‘咕噜’一声,眼神微微朝下,窄腰上只围了一条浴巾,腹肌轮廓显眼,是不是围的有些太低了——
“我,那个……”
他眼底含笑,也不说话,就直盯着我在那有着些微的麻爪,我真是想抡自己一炮啊,被人抓包一般的脸红,抬眼看向他的脸,头发还擦着半干不干,他随意的码到脑后,几缕碎发偏偏又不经意间就点缀在额前,配上他星璀般的深眸,无形中就添加了一丝狂野的味道。
“还没看够啊。”
听他戏虐,我眼神开始闪烁,不敢在细看,低眉顺眼的挠着自己的头转身抬脚,“你那个,身材挺好的,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休……”
手腕兀自被他攥紧,脸一转过来就迎上他的唇,压过来的速度太快,我全无预兆,身体被冲的生靠上墙壁,喉咙里当即就被迫的发出一记‘嗯’~的低音,单手本能的附上他的胸口,温热而又坚实的感觉触电般迅速在蔓延全身。
他微俯着身重重的在我的唇上裹了一口,我觉得像咬,有点疼,脱线的档口还是觉得麻麻涨涨的用裹比较合适。
“看够了总该给我些补偿啊。”
一口松开,陆沛的声音似在心头刮挠一般的响起,我喘着气看他略有些猩红的眼底,一鼓气,抬脸便再次迎了上去——
唇瓣很软,我睁着的眼很清楚的就看到他眸里燃起的火焰,见他解除我手腕的禁锢,很自然的,就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只是一刹,陆沛就变得极其主动,牙齿随着他的探寻轻开,带着那么一丝原始而又掠夺的意味开始层层深入,索取。
灼热的呼吸在空气中开始来回扭缠,他抵的我有些疼,吻得力道太大,舌尖麻涩的痛感传出的同时身体却莫名有了几分难耐的燥热,我躲着头想让他停一下好让我喘上口气,“陆沛,我……”
除了被迫发出的嗯嗯声其余的话他完全不给我时间吐出,贴着他的身体越发的热,唇齿间满满都是他强势般留下的薄荷味道。
嘤咛着,攀覆着他后颈的掌心摸到了一丝热烫的黏腻,是汗,一种名为危险却又暧昧的气息开始在室内快速的蔓延,我想提醒他我的大姨妈,可全乎话此时此刻都没办法说出来!
睡衣下的后腰感觉有掌心游走,带着酥酥麻麻的摩擦感一路的上行,许是他感觉太过畅通,直到摩挲到我的脊背时力道一顿,嘶哑的着嗓子终于放开了我的唇,“没穿?”
“嗯?”
懵了,小口的捯气儿,脑子晕乎乎的迷蒙着眼看向他,:“什么……”
陆沛却没有再问,再次低头,唇贴上时我感觉到后背的手掌扔在游走,只是路线……
一个激灵,幕地睁眼,陆沛却吻得发力,自己控制着节奏,间歇时只轻沉魅惑的吐给我了几个字,“差点握不住……软弹弹的……”
废话,硬的那是石头块子!
我被他这不老实的手吓得清醒,上身倾斜的后躲,可他那两个手臂倒是忙活的正正好好,一个圈住我的腰,一个还放在自己觉得舒服的位置,直到我别开了脸,有些炸毛的喘着粗气看他,:“你没羞没臊!”
陆沛的眼睛很红,眼底流淌的一瞬,就如同野兽看到了猎物,‘占有欲’这三个字表达的淋漓尽致,:“我没羞没臊,嗯?”
“是!!”
我被他这气势弄得有些害怕,虽然我也挺想那个的,可是身体不允许啊,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去做啊,这么下去,不等于是玩火么,他身上又热又烫,气息粗沉就不说了,眼里红的像要嗜血,我感觉自己都要被他造了还剩不下一把骨头!
陆沛的嘴角仍是勾着,眸眼微狭,就在我被他看的发毛的时候胸口的手突然抽离,我刚要舒出一口气,下一秒,臀部却整个被他的手臂托起,整个人奔着天花板就去了,一下子抬高,嘴里控制不住的惊呼,低头看着他,:“你干嘛!!”
“没羞没臊啊……”
他轻飘飘的回了一嘴,手臂再一发力,我正感觉自己像是要上树啊,被他力道带的就往上蹿,手吓得只能拼命的抵住他下面的肩,“别吓唬我啊!”
“够了。”
他抬头看着我笑了笑,“抱着我。”
我稀里糊涂的看着他的脸,“抱……抱着你哪……啊!!”
胸口隔着睡衣忽遭噬咬,我吓得上身后仰,手本能的对着他肩膀拍打,陆沛却跟抱孩子一般再次找到了抵靠物,斜对面就是浴室,洗手台上的镜子清楚的让我看清了此刻的造型——
他手臂托着我,把我的抱得高高的,头则埋在我的胸口处,背身泛着光泽的肌肉因为发力而壁垒般的凸起,当然,还有我那张,无所适从涨的通红的脸。
这睡衣都是他给我买的,面料质地自然都不用多说,我洗澡的时候随意的拿出一套,当时没想太多,一来是这胸口本就有很多的蕾丝点缀,二来是我想自己睡也犯不着在里面穿个文胸束缚,谁能想到,会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占着便宜!
疼,还有麻,隔着睡衣我都能感觉他牙齿轻噬游走的清晰触感,身上的感觉说不出来,明明羞耻,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战栗,随着他的呼吸越来越沉,我的手臂慢慢的扶上他的后脑,嘴里颤颤的应着,“轻点,疼……”
陆沛的动作顷刻间就变得温柔,某一位置被隔着薄薄的布料温柔的含住,伴着齿的坚硬轻轻的游走,我死死的抿唇,很容易叫出声来,春光旖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我没预料到的,甚至,让我随着他也一点点的沦陷。
直到陆沛的嗓子里发出一记闷吼,我被他抱着直接压倒了床上,一瞬间的失重,他呼出的气热辣的扫过我的脸颊,一路缀吻向下,恍惚时我感觉到他在撕扯我的睡衣,“不……”
肩膀有些烫手,我推了一下却像是触动到了陆沛的底线,他伴着粗气回手就按着我的手腕左右压倒床上,战战的看着他猩红的写满赤果果yu望的眼,“那个,我……”
陆沛的胸口起伏,泛着血的眼则死死的盯着我看,我不敢动,被他压着的姿势很像投降,除了手心微微握拳,其余的力气对他来讲,聊胜于无。
“大姨妈……”
小腹被刺激的早就给我好几次反应了,我觉得我自己都应该去换了,不然在这么下去,陆沛大概就得开门红了。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异常安静,我甚至清楚的听到了挂钟秒针转动的声音……
他一直没有回话,就是这么看着我,我清楚他是再忍,事实上,我也在忍啊,这种感觉,我只有跟陆沛在一起才有,不排斥,很想接触,抑或者是,深入的接触。
我可以,只要他想要,我愿意给,没毛病,可先且别说我现在还属于特殊时期,还有安九的话啊,我想,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到解决办法的。
“四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底的红终于微微的褪去,低沉的哑声轻柔的叫着我的名字,“四宝……”
我调着自己的气息,轻嗯了一声。
他慢慢的松开我的手腕,深邃的五官对着我近了几分,“你是我的吗。”
这种直白的对视很容易就让我扎到他深深的眸底,万劫不复。
“嗯。”
我有些迷蒙的看他,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颊,“我是你的……”
第248章 还有我……
那些暧昧的热流还在上空盘旋,我从他漆黑的眼里看到了很多氤氲而又温柔的情绪,那些情绪包裹倒映着的,是我的脸。.
他胳膊撑着身体压低了几分,鼻尖在我脸上轻轻滑蹭,直到在我唇角落下一吻,“吓坏了吧。”
“没……”
明明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可声音都压着很低很低只用对方能听到的音量细致轻柔的吐出,很怕打破什么,抑或者是,不想打破什么。
……
那晚我睡着了,陆沛有多难受我真的不知道,只是他稍微冷静后仍旧像往常一样在背后抱着我睡,我让他抓紧时间休息,不然开车不安全,聊了一会儿我就没声了,强撑着又说了一句,你起来前记得叫我,我给你下面条做早饭……
迷迷糊糊间,我就感觉他起身,又去了浴室……
然后,这一次我却困急了,没去偷瞄,听着水声,很安心的就睡过去了。
对我而言,陆沛的出现抚平了我所有的焦灼,我可以安稳的睡一觉,暂时也不会去再多想朝阳姐的事情,但是对他,那感觉应该不太良好。
我起来时已经到了中午,手机里有陆沛的简讯,他说我起来记得吃饭,有些事警察就处理了,不需要我跟着穷操心。
末了,后面还加了两句,以后夏天禁止穿紧身的薄衫,他不在的情况下也不可以穿的太显身材,还有一点,我的手艺不要随便显摆,只有他可以吃!
还加了个感叹号,我看了半天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到我做饭这茬儿了,想了好半天才明白,是秦森那回,我说要给秦森在家里下面,结果这大神当即就有些翻脸的预兆,没的拒绝空间的就让我们出去吃了。
根儿在这儿了啊,我对着简讯嘿嘿的傻笑半天,伸手还摸了摸他昨晚睡过的位置,起来后去刷牙洗脸,仔细的看了看又有些肿了的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拧眉……
明明自己在家,却做贼般对着镜子慢慢的解开上身的睡衣,直到胸口附近,咝~的抽了口冷气,镜子里的眼满是不可置信,一片姹紫嫣红啊!!
手忙脚乱的再把扣子系上,我就说疼了啊,又咬又啃得,拿起手机想朝这罪魁祸首讨个说法,纠结了几下又觉得不行,那家伙有时候无耻的厉害,我容易被带沟里去啊。
一头扎到床上,脸深深的埋在枕头里,薛葆四啊,你丢死人啦!!
想着自己昨晚傻呆呆的配合,余味后却又情不自禁的去过滤陆沛那一瞬瞬的表情和反应,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丝丝的甜蜜,拿过手机,只回了一个字――
‘嗯。’
……
区区两天,师哥就给我发来短信说苏小雨的闺蜜已经在机场抓获,一同抓捕归案的,还有那个给她提供制药器材的干爹。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给他回了几个字,什么时候我能去看朝阳姐。
师哥回我,再等等。
半小时后他又给我打来电话,“小薛,我给看护被害人的同事去了电话,医生说她的情况通过治疗可以恢复,她自己本身也很配合,偶尔还可以沟通,你不用担心,等这个案子彻底处理完了我一定会带你去看。”
“那精神上呢,精神上会不会有问题……”
觉得这话不对,我又说了一句,“心理上的,她还好吗。”
“我同事说没发现什么厌世情绪,从记录薄上可以看出,作案人苏小雨是通过她去试验药性的,而那个药的主要成分就是‘毒’,断药的过程就跟戒毒差不多,不过她不太焦躁,只是记忆有些紊乱,她的养父母现在都在贴身陪护,我们也找了心理师跟她沟通进行疏导,从化验结果来看,被害人涉毒情况要远远低于那个骨店老板,也就是说她吃的量并不大……”
“还想怎么大,她要是正常人她会吃吗,哪次不是苏小雨逼着她吃的!”
“不要激动小薛,这个作案人手法的确是冷血,我理解你的情绪,可也请你相信我们。”
我控制了语调点头,“师哥,我当然相信你们,只是你说了那个记录簿,那都是试药的记录薄吧,我当时看到了两三本,那都是苏小雨祸害朝阳姐的证据吧!”
当时的时间太有限了,我就看了一两篇,要是全看下来,别说抢了,就是给我个原子弹我要么都能给苏小雨崩了!
“那个记录簿不是只有被害人自己的,她只有一本,剩下两本,记录的都是嫌疑人养的那条狗,她制作的药是分男女,所以同时也是要在狗的身上试药的……”
他妈的,我就说么,那壮壮是有多倒霉,易了两主就算了,还一个比一个不是人,一个给它喂处女骨头弄得出了特殊癖好看上去就骚咪咪的,另一个比畜生都不如,给它喂药,做实验,好好的一条狗,被人给祸害完了!
“那狗我们现在已经带回来了,但是它很狂躁,不吃东西,身上之前好像是缝过针,伤口全都开裂了,我们只能给它打镇定剂,动物器官的再生功能跟人比不了,化验结果还发现它药量服的远超于人,不过在这么下去,我想它活不了多久了。”
我明白了,是那个小蓝丸先面世的么,任何药品,都是会循序渐进的升级的,当人的身体对某一种药达到了耐药性,这药品就需要升级,什么一代,二代,否则就达不到最佳以及立竿见影的效果。
这么一看,苏小雨跟她那闺蜜还真是一路走在探索的尖端,我不是应该提醒师哥在监狱里再给这俩货授予个‘学以致用’奖啊。
我差不多等了十多天,直到电视上已经播出新闻,女主持人一身正装的坐在新闻播报间里对着镜头字正腔圆的做着详细报道,“近日,我市公安局隶属刑警大队近日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此案件对社会产生极其恶劣影响,传销头目以及教首张某某涉嫌组织利用邪教以及传销组织破坏法律实施……
警方在通过缜密的排查在掌握足够的证据后迅速出警,捣毁传销窝点十余个,抓捕邪教女弟子三十六人,直到在沙口一处民房逮捕到张某某,发现他已经自杀而亡。
日前,滨城市人民检察院已依法对张某某及多名传销邪教骨干分子以涉嫌利用传销、邪教组织附佛外道,破坏法律实施罪,故意杀人罪,强奸罪,诈骗罪,生产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传播非法药品罪提起公诉。
办案民警介绍,此案件教首虽以死亡,但前后诈骗财务数以千万,此邪教还以男女双修可以得到学佛的最高境界等诸多借口诱骗数十位女弟子与其或骨干发生性关系,怀孕后还会将其杀害,其手段之残忍,将成为近年来影响最恶劣的案件,如今随着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张某某和他的传销邪教组织,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
苏小雨的名字没提,很显然,她是包含在邪教骨干那几个字里面了。
不过这还没完,当天晚上,又有个直击第一现场的节目细致的对这起案件做了宣传,那摄像机一扛着进入小区这些住户就炸了,知道上镜会打码后也的抢着发言,细数苏小雨的两面派。
这下苏小雨算是小火了一把,这记者还把以前苏小雨在网络上的私人照片曝光,还去采访了她的老师,教授,同学,每个人都对她能犯下的案子表现出不可思议的态度,并很快就在话筒后表示,法不容情,哪怕她是个再好的学生,只要犯法作恶,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最后那节目主持人还带着摄像师上楼,在苏小雨家贴着封条的外门上照了几下,节目做得很快,很能抓住余热的加大力度宣传播出,出镜的除了几个我稍微眼熟的警察还有那个打了马赛克的开锁大叔。
警察不但在镜头前授予了他见义勇为市民奖的证书还给了物质奖励一万元,那大叔的声音很亢奋,打着马赛克我都能看到他咧开的嘴型,“我觉得我很光荣,我很荣幸可以帮助警方破获一起大案要案,如果……”
如果后面就被切了,我看着电视嘿嘿的笑,想着这大叔肯定是说如果再有下次他肯定还得上,可是谁能想有下次啊,不被掐了才怪那!
在转过来就听到那大叔说,“这种社会的毒瘤我们需要全民清缴,提高警惕,一发现到犯罪分子的踪迹就要马上报案,人民警察会全力保证我们的安全的!”
社会的反向很大,这起案件已经在最快速度内蔓延到了全国,虽说这种刑事案件不像是娱乐圈的花边新闻那么容易全民关注,不过因为这邪教内涵不同,它有什么双修的名堂,所以新闻一出,可以讲是席卷了数天的头条。
我跟没事人一样的在家看着这些,之前早早的就给师哥发了一通短信,告诉他,我不出镜,这件事,我一点都不想受到关注,别让记者找我,除了你们的奖金,别的我都不需要。
师哥没回话,不过是个办事人,除了庞旁家小区有几个真正知道我是和那个开锁大叔一起协助警方破案的,对外的媒体,网络,以及电视镜头前在没人知道这事儿跟我有关。
那天做‘第一现场’的节目人员过来,王姨还很热忱的跟人家介绍我,说我对这起案件的帮助也很大,可那个主持人没理会,也没人来敲我的门。
事后王姨还有几分不甘心的跟我念叨,说那个开锁大叔现在借这个事儿感觉自己脸上老有光了,那咋没人提我呢,我也是帮助警方破案的啊,我也应该在镜头前受到拥戴啊!
“你说那个开锁的也是,他也不提,功劳全他自己得了,那是他一个人帮着警察的吗,是你跟着他一起,你要不找他有他什么事儿!”
我知道王姨这种想法在她看来是‘向着我’,觉得我有付出却没有回报了,可是王姨不清楚这里的道道啊,那主持人不来找我很明显是师哥他们打完招呼了么,所以人家特意避开了我。
跟警方合作出的新闻都是就很严肃的,人家要是说不行那谁还会去采访,再说那个开锁大叔,后来也给我打过电话,问我咋回事儿,怎么警察私下跟他提不让他说我在场这个茬儿了,说完后他还神叨叨的问我,“小姑娘,是不是你那抢开错了,我听说,那东西都不能随便碰的……”
我没多说什么,就跟他讲,不提我是对的,这件事我本身也没出什么力,就是跟着走了一趟,没他开门那啥都干不了,让他把我忘了,就说他自己协助的就行了,再说,案件只要能破了就好,我也没付出什么。
那个大叔就此没在多说,关于我的事儿自然也就不会在镜头前提起一嘴。
“王姨,是我自己不想上镜的,跟人家大叔没关系,这都是我自己要求的……”
王姨急了,“葆四,你别犯傻啊,还有那啥奖金呢!”
我笑着看她,心里暗想,奖金我肯定要,这个没跑的。
“王姨,反正这事儿都过去了,您就别替我不平了,要是论起功劳来,那也有您的功劳啊,要是没您给我介绍的开锁大叔我也找不到他啊。”
王姨胡乱的摆摆手,很有感触的看着我,“算了,这事儿都过去了,我就是不平,我们这岁数的,总觉得上回电视就成明星了,其实也没啥意思,我看那脸都看不清,打的那叫啥克的……”
“马赛克。”
“对!”
王姨拍了下手,“没劲,这电视上也没啥劲,要上就得上全脸的,不过这是刑事案件啊,我一想啊,露脸也不行,就跟那中彩票都得包溜严的才能去取钱似的,否则也不安全,是不……”
我轻轻的笑,只能点头。
聊了一阵子王姨又探头朝着小六那卧室门看,“你弟弟怎么样了……”
“自己待着呢。”
王姨撇嘴摇头叹息,“挺好个小伙,咋就看上那个不是物的丫头了呢……”
……
送走王姨出门,我坐到沙发上还朝着小六的卧室门看,从苏小雨归案以后,他除了那两声四姐就没在跟我说过话,也没跟庞旁说过,庞旁偷听完告诉我说里面一直有手指敲着键盘的声音,可能是一直在玩游戏,有种网瘾少年接近疯魔的状态。
她敲门也不回话,不吃饭,她怕小六要把自己饿死,所以就给我打电话让我从北郊回来,我回来后半夜听里面没动静了会偷偷的把门打开看看,发现他趴在笔记本上就睡了,胡子拉碴的,憔悴不堪。
没叫醒他,只是放下面包就退出去回手在关上门,我想他需要时间,也不想被打扰,我能做的就是让他能在自己想要的某个渠道上去发泄。
想了一会儿,我上前去敲了敲小六的房门,“六儿,你看新闻了吗,刚播出来的,苏小雨那案子已经走司法程序了……”
没回话。
我抿了抿唇继续说着,“二舅妈昨天还给我来电话了呢,问说怎么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了,你说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儿家人怎么办啊,你说这事儿都出了十多天了,你也把自己关了十多天了,就算是我给你放假你也休息够了吧,还想不想跟四姐混了啊。”
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努力地调高了一下情绪,“你记得小时候吗,咱俩第一天去上学,老师喊,薛小六,你都不知道要起来,还跟老师讲说你是那小六,不是薛小六,同学嘲笑你,可是我比你更傻,我都不知道我是叫薛认……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咱们俩就变成姐弟了啊,蔡广文还骂我,说我是下塘的大傻子,你二话不说就上去打他了,你还记着吗,我考试倒数第一,你考倒数第二,咱们俩回家罚跪,二舅说组词,美丽的美,我说是梅花,你说是煤球……李雪都说,咱们俩要不是姐弟那谁都不信……”
一起长大的,好多东西,一想起来,就会生情,“太姥死的时候你在,姥姥死的时候,你也在,我很多崩溃的瞬间,都是你陪着我的,你说,你是薛家的男人,你要照顾我们的么。
我特别开心有你这么个弟弟,你很快就融入了我们家,咱们俩没有芥蒂,打打闹闹的长大,吵过,又和好,你总被我欺负,我真的挺习惯你没心没肺的了,你这样,让我很担心,我也觉得不值,你爸妈知道也会很担心的,六子,咱走出来吧,你还有家人啊,还有我……”
说了好半天,吸了吸鼻子回到沙发上坐着缓神,我知道小六喜欢上一个人没有错,他对苏小雨完全就是真心实意的,可是谁能知道苏小雨那熊样啊!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拿起来一看,师哥回我的简讯,‘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市局门口等你,带你去看受害人。’
心里一喜,耳边却听到吱呀一声,抬眼,小六蓬头垢面的打开门站在卧室门口看我,我木木的起身,嘴角用力的扯着,“饿了吧,想吃什么,四姐请!!”
小六没怎么看我,枯槁着面容摇晃着几步走到我身前,“四姐……”
“哎,你想吃什么啊。”
‘噗通’!一声,我吓了一跳,直看着小六居然给我跪下了,“你干什么啊你!”
“对不起。”
小六低着脑袋跪在那里,“四姐,对不起,我让家里人……担心了。”
“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扯着他胳膊要给他拽起来,“你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小六嘴里发出‘嘁嘁’~的声音,我动作一停,看着他双手撑到地上肩膀一起一伏,“四姐,你打我一顿吧,我关着自己不是因为我没法忘了苏小雨,而是我觉得我一直再给你找麻烦,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我的事才去查的苏小雨,我也知道你对我好,是我错,我总是不为你着想,爱错人……办错事……四姐,对不起啊……”
“你有病啊你!!”
我被他弄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跟我道什么歉,没你那苏小雨……”
突然那想到这事儿不能提,“没你我怎么请仙儿,怎么接的堂子!你帮了我太多了!!就冲你进了我家门就知道让着我,护着我,这些就够了啊,你是我弟弟!!”
小六没在说话,被我拉起后一直低着头,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难受,就知道哭鼻子。
我含着泪抱住了他,抱陆沛习惯了,再抱小六觉得这也太瘦了,全是肋排啊,“六儿,谁还不是从不懂事到懂事得,谁是一开始就能心明眼亮的,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不想那些东西了……”
第249章 恶魔
未曾想过要责备过小六什么,甚至可以讲,要是没小六,谁知道苏小雨是谁啊,那朝阳姐,倒真有可能在最后是做为冤魂来找我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只是这些事,我不能再跟小六说罢了,苏小雨这个事儿,在小六这儿,只要是过去了,那里面的这些牵连,弯绕,也就一同过去了。
没在安慰什么,我就让他哭,过程里弄得我自己也眼睛湿润润的,等他哭够了又让他去洗了个澡,看他清爽的出来努力的笑着说,想吃啥,四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
开车接师哥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日期,阳历十一月八日,立冬。
看着道路两旁黄叶也已经脱落的差不多的银杏树,嘴里不禁念叨,“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说什么呢。”
师哥带着寒气坐进副驾驶,还是一身便装,“天凉了啊,今天立冬吧。”
我嗯了一声,嘴角微微挑起,“哪家医院。”
师哥报出公安医院,随后看着我轻轻笑笑,“按你的性格等到今天不容易,没办法,我们必须得在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后才可以解除被害人……”
“我懂。”
看着路况,我慢悠悠的打断了师哥的话,“你们的那些专业的词汇我在新闻上都要听着耳朵起起茧子了,什么嫌疑人,被害人,我听着累。”
说着我有些无奈的笑笑,“其实,我一开始是很着急去看朝阳姐,但后来,反而……”
“反而什么。”
摇摇头,我不愿意在多说,反而紧张,害怕,不知道为什么,我怕看到她会很难受,会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助她,很矛盾的心理。
一开始是发了疯似得想见,到最后,反而觉得这么拉开一些时间很好,毕竟,我是出现在现场的,我也是看到朝阳姐受到怎么样虐待的,我怕她记得这件事,也怕她一看到我就想起不好的东西来。
说不清为什么。
“怕看到她恢复的不好自己力有未逮是吗。”
没应声,师哥反倒自己言语起来,大概是跟我熟了吧,不像是一开始说话一板一眼的厉害了。
“你放心吧小薛,我知道这个被害人跟你认识后还特意去看过她几回,除了记忆有些问题,其它还好……医生说,她自己有断药意识,也很配合,正常如果断药接受治疗,她的记忆不会有问题的,谁知道她还是想不起来太多,这个可能也是……”
“自我保护吧。”
我接了师哥的茬儿,想起陆沛当年的事情,“是不是说一个人在受了很重大的打击后,大脑会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借此,故意的遗忘那些恨痛苦的东西,也叫,选择性失忆?”
师哥表示不太明白,“我没仔细问过,不过这个被害人……”
“朝阳。”
我提醒,“既然案子已经步入司法阶段了,叫她的名字好吗。”
“好。”
师哥点头,“这个朝阳是不是选择性失忆我不清楚,听医生还有她养父母说她是比较混乱的记忆,她还知道她养父的血压不好,也知道她养母有偏头疼的毛病,总之,都是很贴心的事情……”
这是她。
像名字一样积极美好却又心软的她。
“那苏小雨呢,她现在应该还在看守所吧,是不是很潇洒……”
这货的账我还没跟她算呢,等我看完朝阳姐情况的,她个婊子养的。
“她也在医院了。”
“什么?!”
见我有些理解不了,师哥耐着新的跟我解释,不得不说,我这帮了他一回忙之后在我这儿他是真没脾气了。
“抓捕她那天你不是跟她发生了肢体冲突吗,那个……轻度脑震荡,失血多过,恶心和呕吐的症状比较严重,送医治疗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过段时间就可以从医院转移到所里准备法院审判了……”
心里哼了一声,轻度脑震荡,姐姐我还是下手轻了。
师哥见我不言以还起了一丝玩笑的兴致,“怎么,你不质问我们为什么给她治病啊,还以为你会说让她死好了,省的麻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撇了撇嘴,“师哥,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一码是一码,你们警察讲法理也是讲人道的么,有给她定罪的地方让她这么死算怎么回事儿啊。”
再说,那不便宜她了么。
说完我还多了一句嘴,“师哥,那苏小雨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仅仅是她那个闺蜜找了个不能行房的干爹所以她们就研究出做药了?”
“你在现场也看到了,那苏小雨就是个变态,她是同年有阴影的吧。”
“什么阴影让她这么扭曲的?”
连续问了好几个,是真憋不住啊!
师哥听我说完顿了顿,不急不缓的解释,“第一个问题,单纯的说说她的作案动机,苏小雨自从住进医院就一言不发,她是被你打出轻微脑震荡,但也不排除有些装病的嫌疑,不说不代表她就能洗脱罪名,毕竟这案子已经定性,人证物证都在,就算她憋到最后,也难逃法网。
据她的那个同案闺蜜陈某交代,蓝色的药丸的确是陈某自己一开始突发奇想的,陈某之所以会跟苏小雨关系亲密,一来是两个人成绩都很优异,二来则是两个人家境都差不多,这个陈某在实习期间认识了这个制药器械商并且关系暧昧,在意外发现他有难以启齿的问题后,陈某就找到了这里面的商机,随后找苏小雨研究,两个人算是一拍即合,共同研制……”
我皱了皱眉,算是明白了大概,根儿的下面还有根儿。
说白了,苏小雨这闺蜜一开始跟个老男人暧昧就是为了钱,最后想到了做药还是为了钱。
只不过这线放长了,药一出,还给这制药器械的老男人钓住了,不然苏小雨这闺蜜干陪能陪多久,那老家伙还有问题,有问题还找女人保不齐就是个变态,她那闺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能想到物尽其用去制药,也算是合情合理。
凡事总得有个引子吧,有个头,做我这行的,习惯性的想去揪根儿。
“一开始这药还仅仅只是在这个药材器械商,苏小雨以及苏小雨她闺蜜三个人的手里流转,她们俩当时还不知道怎么给药推广出去……”
呵,还他娘的推广,怎么不做广告啊!
美容养颜,长生不老!
“我明白师哥,直到苏小雨认识了那个骨店老板,这药才算是批量生产了对吗。”
师哥点头,“没错,陈某交代,她也是从苏小雨的口中知道了这个途径,不过那个骨店老板都是苏小雨自己去接触沟通联络的,也算是为了谨慎,对于药品的去处,陈某一开始没有仔细的询问过,直到她发现那骨店老板要量越来越大,这才逐渐得知,原来这骨店老板还跟传销窝点以及邪教组织有联系,但是已经没办法抽身了……”
我点点头,后面的事儿也算是都清楚了。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苏小雨人格的扭曲,这个也是造成苏小雨极端的主要原因,算是她作案的诱因吧,我们通过细致的调查,发现这个苏小雨的成长环境比较特殊,这个被害人,哦,就是朝阳,在她出生前就被领养了,当时的政策是不允许要二胎了,可是她们家想要儿子,把她姐送走之后就要了苏小雨,可还是个女孩儿……”
这事儿我有印象,朝阳姐说过的。
“这个朝阳被领养后养父母的家庭条件都很不错,小时候也经常带她回去看看,跟老家也没有断了联系,而朝阳的亲生父母呢,算是比较愚昧的农民吧,他们一心想要儿子,最后还有那个打算就是把苏小雨在送过去,朝阳的养父母自然不同意,一来二去的,朝阳的养父母就跟她亲生父母走的远了……”
师哥说到这表情还凝重了几分,“苏小雨的童年算是过的比较惨的,我们通过她老家的亲属得知,由于她父母的这种重男轻女的观念,她经常被打,村里人见她伤痕累累的是常事儿,再加上家里条件困难,动不动就吃不上饭。
朝阳小时候还会从城里回去看她,给她带自己穿小了的衣服,说实话,苏小雨老家的人,在得知她虐待的是自己的亲姐后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们都觉得,对她最好的,大概就是她这个姐姐了。”
心寒啊,这就叫狼心狗肺吧。
车子开进医院的停车场我没着急下车,而是想听师哥说完。
“苏小雨的童年长期受到家庭暴力,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心态逐渐压抑,孤独,冷漠,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发现了自己被领养的姐姐生活的异常光彩照人,给她衣物,书本,回来看她,难保,不会让她产生强烈的嫉妒心理,在加上他父母在她入学前也有给她送出去的打算,可人家没要,所以她人格的扭曲也就很好理解了。”
我木讷的张了张嘴,“但她学习好啊,她学习这么好她爸妈还打她?”
师哥叹了口气,“学习好不也得等到八岁才能上学啊,之前的八年已经足够把苏小雨变成个阴暗的人了,她父母的那种极端很难想象,你知道吗,苏小雨不随父姓的,她的父母一直认为女儿就是……很难听的……”
“赔钱货是吗。”
我哼了一声,年头久了,我有些记不住,师哥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朝阳姐的爷爷,当年他就是被阴差叫魂带走的啊,好像是不姓苏……
哎,不过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啊。
“苏小雨入学后成绩就开始名列前茅,可是她的父母却不同意她一直念书,家里困难,初一就逼着她辍学,还是她的大姨夫,劝解她的父母,并且出了些钱让她能一路念到高中……”
“她的大姨夫?”
我紧着眉头去想,她大姨我有印象,就是那个很瘦的,还穿着老式的的确良衬衫的女人么,神叨叨的问我认不认识苏小雨的那个妇女么。
师哥点头,越发的无奈,“她大姨夫也不是什么好人,据苏小雨的闺蜜陈某说,苏小雨只要一提到这个大姨夫还会浑身哆嗦,因为她大姨夫从她小学开始就猥亵她,用手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威胁她,如果她告诉家里人那她连上学的机会都没有了,他是她的恩人,只不过就是摸摸她,没他,苏小雨就只能出去打工了。”
我转脸看向师哥,:“那她大姨夫现在在哪了啊。”
“在安远那边的监狱。”
“坐牢了?!”
师哥应了一声,“她大姨夫原本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在苏小雨升入高中后,因猥亵罪被告发,当时的卷宗我看了,警方搜集的资料显示,她这个大姨夫猥亵过多名不足十二岁的女学生,有时连男孩子也不放过。
村里人民风保守,她大姨夫在村里一开始的声望还算是比较高的,很多家长就算是听到孩子说到这些也不愿意相信最多就是私了得过且过,后期警方开始做工作,从孩子入手,证据逐渐充分,因他严重危害儿童心里健康,被判了十年。”
我听的有点累,“那是谁告发的,既然一开始苏小雨大姨夫在村里地位高,哪个孩子吃了亏回去也找不到说理儿的地,最后怎么就会被告发了呢。”
师哥微微的牵了牵嘴角,“当时是匿名举报,不好我找到同僚查出,那个举报人就是苏小雨,当时正赶上严打,她举报材料写的很详细,连谁家的哪个孩子她都写了,你说,警方接到这些,会不去查么。”
“可是……苏小雨不是没钱念书么,她不是靠着这大姨夫才能念完初中么。”
师哥一本正经的看向我,“听到我说的时间差了吗,她在上高中后才举报的她大姨夫,而她当时的成绩已经非常优异,她家里不让她念,连县里的学校领导都上门去做工作,甚至教她的老师都集体为她募捐学费生活费,高中三年,她为她那个高中争得了无数荣誉,可以讲,除了她黑暗的人性,在学习上,她异常出色。”
我抽了口凉气,狠啊,苏小雨还真是能卧薪尝胆啊!!
师哥满眼明了的看着我,“苏小雨的高明之处在于,她善于利用时机,举报材料年年都有一堆,不是每一起都能引起警方的重视,而在当时,恰巧全国出了个猥亵幼童的男老师,闹得很大,国家紧抓这方面的问题,她这手材料,递的是刚刚的好……”
说着他还沉了口气,“虽然她也是为社会铲除了个毒瘤,但我不得不想,这种人,是有多可怕,由此可见她内心的阴冷,说真的,我们这行遇见作案变态的犯人多了,但是苏小雨,却是我历年来见到最极端也最可恨的一个。”
“小薛,你知道那句话吧,可怜之人……”
我应了一声,“必有可恨之处。”
师哥笑了笑,“她不是一般的狠,我们联系到了她的父母,结果发现,她的父母现在都重病在身,血癌,究其病因,是长期接触化学品的结果,可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是化学品,连同她那个大姨,现在都一样,白血病,他们就算是在愚昧无知,听了医生的话也觉得这事儿跟苏小雨脱不了干系,所以也在一直找苏小雨,再加上看到她有钱,就追着她讨说法,要钱,得治病啊……”
你妈妈的。
我骂人都不会了,难怪她大姨一嘴一个小贱蹄子的叫她,这苏小雨是准备把身边自己不爽的人都屠干净了就出国啊,我擦。
所有的事儿一闹清楚,我还挺服她的,一人变态到这份儿上也不容易啊。
“要不是我们逮捕了苏小雨,她家里人除了干闹还没办法呢,没证据啊,哎,这家庭环境……我得到的思考就是孩子的身心健康一定要好好培养,不然,那就是恶魔啊。”
师哥各种感触的做着总结性陈词,看着我长吐出口气笑笑,“这案子算是我加入刑警大队后接手的最大一起了,还挺有成就感的,不过我知道,这成就感是你给我的……”
我默默地让自己先把这番话给消化干净了,过了一会儿才不谦虚的朝着师哥笑了笑,“你知我知就好了,回头记着把那奖金私下给我,也算是我没白给你出力。”
“再说,我还得谢谢你呢,我是一点都不想上镜的,要不是你打好招呼……”
“不是我。”
师哥眼睛瞄了一眼我的方向盘,“这车是谁送你的么。”
我愣了一下,怎么扯这来了,“是我男朋友的啊。”
师哥点了下头,“陆沛,是吗。”
有些惊讶,“你认识?”
“能在滨城横着走的这号人物,我只是知道,哪里能认识。”
师哥的抿了下唇看向我,“前段时间,大霖找我喝酒,他喝多了,说了些你的事,他说对你不是一天两天的,跟你一起长大,也一直把你放在心里,他说他知道你心里有个人,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个有势利的,甚至连他要来市局工作递上来的请调报告都知道……”
指的是那天在喷泉陆沛跟韩霖说的话吧。
“过程我不清楚,不过大霖的请调报告被驳回了。”
没等我应声,师哥就点了下头,“当然,这也正常,我也是申请了很久才有机会调进队,只是我总觉得,大霖这事儿,是不是多少也跟你有些关系,因为大霖在基层的工作做得很好,他的努力谁都看在眼底。”
我垂下眼,想让我说什么,我为这事儿去质疑陆沛?跟他吵一架?
按照我对陆沛的理解我越这样他反而会做出些不好的事情,还不如跟韩霖拉开些距离,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
“我一开始也好奇你的男友是何许人,一听到大霖说是陆沛,心里就明白了,大霖跟人家比不了的,这人是真了不得,说他是红四代也行,富二代也可,他的母亲更是知名的女企业家,他的姥爷,太姥爷都是甚至爷爷,太爷,随便一个人的战功,军衔,履历,官职,裙带关系都很晃眼……”
‘咝’~了口气,师哥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我,“这种背景,我等常人自然望尘莫及,连我们局长都很给人家面子,你这次的事儿,人家是直接跟上面沟通的,自然就压下去了,否则,我就算是打报告,也难免得找你去局里道明不想出镜的原由,哪里会一个电话都不给你打,也不需要你来局里配合什么呢。”
我明白了,看来上次陆沛回来也不是都问的庞旁……
意外的只是,这份消停,是陆沛给我的。
第250章 啥子程度
“小薛,我跟你说这些没什么意思,你找个条件好的男朋友是好事,我应该祝福你,你要谢就谢你自己的男朋友就好了,看着大霖压抑,我站在他哥哥的角度只能尽量开导他了,毕竟你这都名花有主了,他在这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我听着师哥的话点头,其余的也不想多说,我知道师哥提到那个请调报告是有几分替韩霖叫屈的意思,可后面自己又开始找补了,为什么找补呢,因为对陆沛的忌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师哥站在韩霖朋友的角度想跟他一个立场,但站在自己工作的角度又不想为此得罪某个权贵,人在江湖么,难免怕祸从口出。
这心态,我理解,接触过那种满嘴跑火车的老油子,在看师哥,直白简单,最起码话说的明白,也都是真心实意的。
进了医院的电梯我心里还在合计,好像自打回了滨城,几件大事,或多或少都借了陆沛的势。
一转念,嘴里不自觉地嘟哝,他是我老公啊,不罩着我谁罩我……
抽了口气,有病一般的看着电梯门睁大眼,老,公?!
我怎么会自己说出这个词……
“小薛,你怎么了,坐个电梯表情还那么丰富。”
我清了下嗓子,挺直腰板满脸正经的等着电梯开门,没好意思说自己经常不受控制的脱线――
‘叮~’
伴着电梯门打开的声音,看了一眼楼层科室,“精神医学科?”
师哥很淡定的点头,“也是心理科,她的外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但多少都会留疤的。”
我沉了沉气,入鼻的消毒水味道让我迈出去的脚步莫名的就沉了几分,很安静,连擦身而过的护士走路脚底都是轻轻的,我跟在师哥身边,路过的病房冲着走廊这侧的窗户都有百叶,门上也没有透明玻璃,在走廊里根本看不到病房里面的情况,隐秘性很好。
直到走到最里面的一个病房门口,师哥的脚步一顿,“就在这了。”
说完,就轻敲了两下门,然后慢慢的扭开拉手,心口一紧,我像是憋住了一口气,看他把门拉开,很暗,一个跟比王姨年纪稍长的妇人几步迎出,脸色虽满是疲惫,看着师哥还是强撑出一抹笑意,“小许,你过来啦。”
师哥点头笑了笑,递过我拎着的水果花篮,“阿姨,这个是小薛的心意,她对这个案件的侦破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一直也很关心朝阳的病情,所以想来看看她……”
“小薛?”
那个妇人又看向了我,师哥点头继续看我介绍,“小薛,这个就是朝阳的养母,你叫大姨就好。”
她穿的很斯文得体,只是眼皮浮肿,嗓子里发出的音儿也糙哑的厉害,一看就是休息不好还上火上的。
我连忙礼貌的点头打了声招呼,“大姨您好,我叫薛葆四,认识朝阳姐……很久了。”
“葆四?”
大姨念叨了一声我的名字就握住了我的手,“你就是葆四啊。”
我嗯了一声,那大姨的眼睛登时就红了,“我家朝阳老念叨你啊,你那阵儿高中不念要回老家我家朝阳还回来跟我说,说可惜,你学习好啊,昨晚我想着给她看会儿电视……
谁知道她指着个小姑娘就说那是葆四,然后突然就看着我说,妈,葆四姥姥跟我爷爷一样,也生了重病了,可怜啊,她才十二岁啊……”
师哥一看我情绪有些激动了赶紧拉了拉大姨,“阿姨,先别说这些了,让她进去看看朝阳吧,她一直很担心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哎,好,好,葆四,进去吧,朝阳就在里面了……”
我被大姨握着手进入病房,里面真的很暗,窗帘紧闭,阳光被满满当当的挡在外面,朝阳姐背对着我坐在病床上,清瘦的背身完全埋在松垮的条纹病号服里,头发好像都被剃了,只戴着一个毛线帽子,后脖颈还能清晰的看到铁链抽开后结痂的瘢痕,刺眼的很。
努力的压制了一下情绪,大姨在我旁边柔声开口,“朝阳啊,你看谁来啦。”
“嗯……”
她的反应很慢,木木的转头,抬眼看向我,嘴角却像是习惯般噙着一丝温暖的笑意,“你好……”
我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她脸上的淤青散的差不多了,只是眼角还贴着纱布,那些溃烂的位置还需要时间去慢慢修复。
大姨声音还是很轻,“她是葆四啊,你昨晚还提过的,葆四。”
“葆四……”
朝阳姐垂眼又开始念叨我的名字,蓦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笑的甜甜的转脸又看向窗帘,“她会梅花易数,我还借了她计算机,我记得她的。”
“朝阳姐。”
我囔着嗓子叫了她一声,师哥在后面小声的提醒,“小薛,不要刺激到她啊。”
大姨也看着我点头,偷摸的抹眼泪,小声的道,“葆四啊,我知道你心疼朝阳,但是医生说不让当着她面表现出负面的情绪。”
我大力的擦了把眼泪,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唇角随即扯出一抹笑意,“你放心吧大姨,我知道,我想跟她说几句话行吗。”
得到默许,我抬脚走到朝阳姐的身前,她的眼睛一直垂着,可是嘴角却是很机械的笑,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可以说是呆滞。
“朝阳姐……”
“嗯……”
她还是会给你反应,只是这个反应就是用没什么神韵的眼睛看着你笑,“你好。”
我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握住她的手点头,“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葆四啊,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你没有回到老家吗……”
混乱,她记忆是真的混乱了。
我跟着她的节奏走,“我回去又回来了。”
朝阳姐看着我反而有几分认真,“你马上高三了,这时期是很重要的,葆四,你一定能考上好大学的,相信我,啊。”
“嗯。”
她又温和和的笑了,跟我握在一起的手轻轻揉搓,“我想出国了,可是,我又放心不下我的养父母,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走……”
抬眼,朝阳姐的养母已经控制不住情绪捂着嘴转身疾步出去了,师哥给我做了个口型,示意我好好的陪着朝阳姐,说完就跟到大姨的身后出去安慰了。
我继续跟着朝阳姐聊着,她话题很跳跃,一会儿说到我十二岁那年的事儿,一会儿又说到四年前,都是些很小的事情,有些我都忘了,可她还记着,浅浅的笑意在她脸上弥漫,分享秘密一般的跟我说着。
聊了一会儿,我坐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肩膀,瘦了很多,说皮包骨也不为过了,“朝阳姐,我姥姥那时就住在你爷爷的病床对面啊……”
“是啊,你都长大了,念高中了。”
朝阳姐身体轻轻的摇晃,手搭在我的小臂上,我们俩的这个姿势,很像姐妹间的亲近和腻歪。
“那你记得我当时有多无助么。”
“记得啊,你才十二岁,那么小,就要面对这些了……”
我轻轻的扯了扯嘴角,:“可是,我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说,蓝天一直都在的啊……”
“蓝天?”
朝阳姐轻吟一声,“蓝天……”
我点头,“就在窗帘后面了,蓝天在那里,心要是灰色了,就再也看不到了,朝阳姐,这屋子好黑,我们看看蓝天好不好,你跟我说过,不要让自己在黑房间的。”
“我……”
朝阳姐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不要,不要……”
我没坚持,“那我们不看,我跟你说好吗。”
她没应声,于是我嘴里轻轻的开始念叨,“今天是十一月八号,立冬,空气很凉,很轻,天上没什么云彩,就是湛蓝蓝的,难得的好天,我来的一路,发现那树上的叶子都掉的差不多了,黄色落叶的散在树下,踩上去会咯吱咯吱的响……”
说了很久,直到我看着朝阳姐怔怔的起身,我扶着她,感觉她走路略显费劲得挪动到窗边,虽仍旧拒绝拉开窗帘,但我却看到了希望。
师哥见我们聊得好也就放心的先走,而我离开时已经日落西斜,大姨喊了护士帮忙照看,说什么都要送送我,“谢谢你了葆四,打从朝阳进了医院,这还是第一次下床,之前她动都不爱动的……”
我轻轻笑笑,“大姨,我相信朝阳姐可以走出来的,这是好的开始……”
大姨送我到电梯门口点头,说深了就容易擦泪,苍老的眼底满是心疼,“我跟她爸早就应该察觉不对了,给我们打电话没精神头,就说嗯啊的,挺好,就挂了,谁成想是被那个苏小雨关起来给吃药了,警察说肯定是她逼着朝阳打电话糊弄我们的,我们家朝阳这么好的丫头,都被她给毁了啊……”
我拉住大姨的手,能做的,就是无声的安慰。
“葆四,说真的,我们一直把朝阳当亲生的看待,她也懂事儿啊,可是,出了这事儿大姨这把年纪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电视上虽然没说畜生的事儿,可谁都知道我家朝阳被虐待了,我不敢让家里亲戚来看,就怕谁问啊……”
大姨一边哭着一边跟我发泄,“我一直跟她爸说,孩子出国了,咱去看看,可是她爸那血压不行,控制的也不好,坐飞机就怕有危险,这事儿一出啊,她爸差点也跟着住进医院了。”
“大姨,都过去了,您放宽心,朝阳姐会好的……”
“葆四,这事儿也怪我们啊,四年前朝阳就要走,我们也赞同,可偏偏就赶上那苏小雨说要来这念书了,我们为什么答应朝阳搬出去住啊,为什么答应让朝阳去照顾苏小雨啊,照顾到最后居然照顾出这个结果,被祸害了,苏小雨出生时我还去看过,谁知道就是个白眼狼啊。”
我伸出胳膊抱了抱这个老妇人,“阿姨,您在苏小雨出生时还去看过啊……”
“看过啊,朝阳亲生父母就喜欢儿子,生出来一看又是女儿差点就给扔了,当时我还劝着来着呢,那天下小雨,所以就叫小雨了。”
我哦了一声,“那生日您都记着是吧。”
“记着啊……”
大姨哭着念叨了一通,“要是朝阳早早的出国,哪里还会有这些事儿啊,这是什么妹妹啊,这就是个魔鬼啊。”
想起我四年前回到家过的第一个年就给朝阳姐打的电话,她那阵儿就很犹豫郁闷了,应该就是纠结苏小雨的事儿,是啊,我也提醒过朝阳姐早走啊,如果要是早走……
闭上眼,没有如果了。
姥姥说过小人,我也说过痣,可还是发生了。
朝阳姐的善良成就了苏小雨的无耻。
结果已经形成,在多说别的,只会徒留遗憾了。
老天会让恶人有所恶报,那朝阳姐的福报也该来了。
聊了一阵安抚好大姨后走进电梯,拿出手机就给师哥拨出电话,“师哥,那苏小雨也在这医院是吗。”
“对,你要去看她吗,那个得申请的,有同事二十四小时看守的。”
“我明白,我就是想问问,她哪天出院,大概还要住多久。”
“最多一个星期左右吧。”
“那你帮我申请一下,在她出院前,我要见她一面。”
师哥顿了顿,随即应道,“可以。”
我提了提气,“还有一件事,苏小雨的父母还有那什么大姨,是不是都回老家了。”
“都回去了,她父母说她是死是活不会管的,自己都没钱看病了,她那个大姨更是恨得她牙痒痒,知道她进去了,哪里会留在这儿,。”
这最好,“那没事儿,师哥你忙着吧,回头再联系。”
“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这边好把这奖金给你,准备请你吃饭呢。”
我笑了两声,“这都是好事儿,你跑不了,但我先忙要紧的,回头给你打电话。”
放下手机走出医院迅速上车关门,打开导航输进刚才跟大姨闲聊得来的苏小雨老家地址,看了一眼距离有些惊讶,“这么远……”
一咬牙,干!
启动车子,别上耳机,顺便在拨出安九的电话,响了几声后那边接通,很热闹的样子,“葆妹儿!”
我打着轮开出医院嘴角微挑,“假度的怎么样。”
“爽噻!”
安九在那边笑的很大声,“我就乐意在海边耍,一耍就想起小时候抠鱼秋儿的那些事儿,巴适的很!”
我笑着回应,“嗯,我已经闻到热辣的海风味道了……”
开了一会儿玩笑,安九直接开口,“是不是有事找我啊,有事直说,跟我不用客气!”
“是有事。”
脚下轻踩着油门我嘴里应着,:“要找你帮忙干个活。”
“啥子活,直说,只要我可以。”
我沉了沉声,“帮我弄个人。”
“呦?”
安九很感兴趣的样子,“你是先生噻,也会做这种事,不怕反噬的!”
“我豁上反噬也要搞她,长线你可以吗。”
“没得问题,啥子程度!”
我顺着导航直奔告诉,嘴里不急不缓的吐出几个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51章 就要这个
清晨六点。[]
我带着一身的霜气进门,轻手轻脚关门的同时却也是止不住的哈欠连天。
径直回到自己的卧室,挎包往床头一放,从来没有开过这么长时间的车,搞了这么一个来回,腿软的厉害,拍了拍自己的脸先给陆沛去了电话,没等一声响完那边就接了电话,“到家了?”
“嗯。”
我哑着嗓子应了一声,想想前半夜还挺惊心动魄的,“到家了,你别再担心了啊,我这都听了你的话,找了个服务区睡了三个小时才开车回来的……”
亏得陆沛给我来了电话,当时我在高速上迷瞪的一直开,一直开,差点睡着了自己都不知道。
陆沛的声音很沉,压抑着怒气,不悦的厉害,“什么着急的工作非得让你大晚上的过去,还是地方农村,怎么,那地方是放火了还是杀人了,让你连人都不带就自己跑过去了,薛葆四,你是不是逼我找根绳子就把你绑住你就老实了。”
我是一点脾气都不敢有,想想他生气是对的,要是不拿我当回事儿不管我死活那才不正常呢。
“不是跟你说好几遍了吗,就是一点急活,人家打听到我了,然后就急着找我,就是小孩子夜哭,哭的特别厉害,要断气儿了,然后……”
“编。”
一颗小冰雹,砸的我直接哆嗦了一下。
我甚至能想到陆沛此时此刻那紧绷的脸,嘟哝了一下,“没有编,就是我做先生这点事儿吗,你也知道,我做这个行当的,就是为民请……”
“你倒不如跟我说你是为了世界和平。”
我佯装听不出好赖话般的傻笑,“陆二,你别生气,我真的不会有下回了,这次我也是着急了,想着早点去早点回,没合计自己开车手法一般,还精神总喜欢溜号的,下一次我走哪肯定都带着小六的,开车就让他开,你真的别生气了。”
陆沛没吱声,我知道他现在没空查我到底去哪了,做什么,就算回头查到行车记录仪那也是看我去了趟苏小雨的老家黑山村,我和陆沛也是讲我是去安远的一个农村的,看事情虽然是瞎编的,但也是无奈之举,真正的目的真的没法说。
“陆二……”
我软着声在这边叫着,“我错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很忙,不但要到处飞还经常加班加点的,我这不都安全到庞旁家了吗,没有下次了,真的。”
“陆二?”
“陆星月!”
我挑了挑眉,“你在不搭理我我生气了!”
“生气算什么,有本事你生个孩子我看看。”
终于不装高冷了。
听到他语气轻了几分我心这就放了,笑了两声,“没你我怎么生啊。”
“行啊,兔子这是上道了。”
隔着听筒我好似都能看到陆沛此刻勾起的唇角,暗夸了自己一通不禁张嘴,“你一直没睡啊。”
“知道马杀杀安全回家了我就可以眯一会儿了。”
“谁是马杀杀,我手法好着呢!”
又看了一眼时间,他声音是很清醒的,不管是说我还是开玩笑那疲惫感都是可以捕捉得到的,“那你怎么不睡啊,一直忙工作还是担心我啊……”
顿了一会儿,他回道,“都有。”
心里暖和,可嘴上还是催促着他赶紧休息,这么下去铁打的体格也不行啊。
说到最后,陆沛应了一声,“等我回去。”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别忘了你的户口本,虽然是先给你名分,之后再见你父母家人下聘,可我懂明媒正娶,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我垂下眼,“会不会,有很多阻碍啊……”
先且别说我家里人,最难的,我想是他那边吧,他妈妈,他们家那些师哥嘴里功勋显赫的长辈,人家会认可我吗,我就一个高中辍学生啊。
“只要你没问题,就不存在阻碍。”
陆沛简短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语速忽的放慢,满是威胁,“薛葆四,这事儿你要是敢放我鸽子,老子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我特意把手机拿着离耳朵边远点,这话冷飕飕的听着就像是会扎人,没心没肺的笑了笑,“那你要是放我鸽子了呢,我还不放过你呢!”
……直到放下电话,看着手机屏幕嘴角还轻轻的牵着,我清楚我和我陆沛在一起会有难度,在感情上,我跟所有的女孩子一样,会无端纠结,会恐慌,会不自信,可是陆沛明确直白的态度却给了我很大的安慰和勇气。[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虽然透着那么一股子简单粗暴吧,但回头看却是我喜欢的干脆利落。
杂七杂八的东西想了一堆,慢悠悠的回神,视线最后落到自己的挎包上,想着自己昨天从医院出来后的一系列举动,‘说走就走’这四个字还真是被我身体力行的演绎了一遍。
下午四点多从滨城开车一路到达苏小雨的老家,摸索着进村时都已经晚上九点多了,从朝阳姐的养母口中得知,苏小雨的大姨家就住在村里小学校的土道对面,保险起见,我找到了那黑山村小学还特意打听了一个村民,“大叔,那孙老师没搬家吧。”
“孙老师?”
大叔听着我的问话还愣了一下,“哪个孙老师。”
我指了指夜色里黑漆漆的小学校,“就是之前在这学校教书的孙老师,他十多年前教过我一个亲属家妹妹的,那阵儿他家就住对面,就是那户……”
说着,我手还特意指了指朝阳姐养母说的那户人家位置。
那大叔明了,哦了一声打量了一眼,“你说的是孙全有啊,他不是早就进监狱了么,干不是人的事儿了啊!”
我佯装惊讶,“是吗,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听我家那个亲戚说他还挺好的啊。”
大叔嘴里啧啧一阵,“你家亲戚是村里谁家啊,他当年那么大的事儿你们没听说?”
我还是摇头,“我家亲戚姓贾,别的村儿的,当年不是旁边的几个村的孩子都在这黑山小学念书吗,她也在,就念了一年就搬到县城了,孙老师当时还对她挺照顾的呢。”
就确认个地儿,编瞎一通这个累啊。
还好大叔没怎么纠结,可能也是合计着年代太久远了他多想这些也累,听我说了半天只有些唏嘘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家以前出的事儿你还不知道啊,最近出的你知道不,那都上电视了啊!”
“最近出的……”
我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是不是电视播的那个传销还有邪教啊,就是苏小雨那个啊,我家亲戚还说对这个苏小雨有印象呢,好像是孙老师家的一个亲戚!”
“啧!可不是么!”
大叔来了情绪,“苏小雨就是孙全友老婆子的外甥女啊!那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啊,小时候蔫吧的,谁知道那么坏,早知道她小时候差点被打死那回我就不救了!”
“差点被打死了?”
来了点兴趣,反正看着苏小雨大姨家院里的灯亮着我也就没太着急。
大叔点头,“那事儿我记得门清儿,她爸妈有次下地里干活前好像是交代那孩子在家做饭,后来那孩子写作业也不知道干啥就忘了,结果他爸妈就急眼了,那个吕三儿就跟着他老婆子把孩子吊到院里的树上打啊。
用扫院子的大竹笤把抽啊,那孩子嚎的从村头到村尾儿谁都听到了,我就着急忙慌的过去了,当时都看不出人样儿了,生拦啊,给扫把扯下来了,后来那孩子好长时间没去上学,听说那身上都是竹刺儿,一点点的往外挑的,不然都要长肉里了……”
我没多言语,要不说能这么变态么,这爸妈也够奇葩的了!
大叔说着还摇头,“俺们都说吕三儿对孩子太狠了,可是他就想要儿子啊,后来还挺好,他家那孩子争气,能学习啊,吕三儿脸上还挺有光的,谁能想到,那孩子就是记仇啊,现在吕三儿还有他老婆全是重病,都没钱看,那瘦的都要脱相了,听说就是她害的!!”
见我听的认真,大爷还有几分愤愤不平,“关键俺们最理解不了的是她祸害虐待她姐,那朝阳对她可没说的,小时候老回来看她啊……哎呀,算了不提了,丧良心啊……对了,你不是说孙全友吗,他老婆子现在也得病了,好像还挺重的,说是啥白血病,也好像是被那个苏小雨祸害的……”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户人家,这下彻底确定了,没搬家。
“那个孙全友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得了,他那事都过去几年了我们这一个村儿住着我也就不说啥了,那就是他家,孙全有不在,他媳妇儿在,刚从城里回来不长时间的……
我道了声谢,那大爷又接着问了我一句,:“你这开着车是从城里过来的啊,有事儿啊。”
“就是我家亲戚让我来孙老师家看看……”
大爷的嘴一撇,随即转身离开,“看他,哼,这种人也配叫做老师,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我看着大爷的背影心里还有些发笑,他这反应是挺逗的,一个村住着吧,还不好意思把话说深了,可是这苏小雨的大姨夫当年进去的事儿的确是让人气愤恶心。
暗自吐气,在想想苏小雨的变态人格,没这大姨夫大概她还变态不到这么极致呢!
当时我就把车子开到苏小雨大姨家的门口,下车后拎着从县里超市买的礼品敲大门,农村不比城里,一按门铃搞定,要是大门里面反锁了你还得喊。
所以我就边喊边敲,直到有人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大门在眼前打开,一看到那张面黄肌瘦的妇人脸,我心就算是彻底的放了。
“你是……”
她紧着眉借着院里的灯光打量着我,又看了一眼我开来的车以及我拎着的东西,带着那么几分的警惕,“记者,要来采访我的?”
“大姨,您不记得我啦。”
我很自来熟的应着,笑的很亲切,“你去过我们小区的,当时还扯着我胳膊问我话来着,打听苏小雨……”
“小区,啥小区?”
她念叨了两声像是回过味儿来,“那小贱蹄子的小区啊!”
话一说完她就后退了一步,做防守状,“你到底是谁啊,那小贱蹄子不是都进去了吗,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我干啥!!”
我仍旧小心的陪着笑脸,“哎呦大姨,您别误会,我来跟苏小雨真没关系,就是我挺抱歉的,之前我跟那苏小雨也不熟,所以您跟我打听的时候我也没反应过来,通过这新闻才知道啊,原来这苏小雨犯了这么大的案子!
赶巧我一个远亲的妹妹给我打电话,她说她认识苏小雨,十多年前啊她就在这黑山小学念书来着,得孙老师照顾,也知道这苏小雨跟孙老师还有些亲戚,这不聊着聊着她就顺便向警方打听了一下案情,这听说您跟苏小雨的父母好像都生病了,她说您怎么说都是她师母,孙老师当年跟照顾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不,就让我来看看您……”
“我家老孙?”
苏小雨大姨的态度柔和了几分,:“十多年前是我家老孙的学生。”
我点头,:“是啊,她是旁边村儿的,那时候就在这念了一年,她说孙老师大概都要忘了她了,但是她记着孙老师的好,教学认真,尽职尽责,她听说了孙老师一些不好的事情还很气愤,说一定是有人陷害的……”
“就是陷害!!”
不需要我自己说完苏小雨大姨就炸了,“我家老孙进去的时候都说了,肯定是苏小雨那丫头害的,那丫头就是一肚子坏水,没我家老孙她还念个屁书,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我家老孙教了这么多年的学,都被她给坑了!!”
我恩恩应着,“苏小雨这案件我在电视上看了,猪狗不如啊!”
“那就是个畜生!!”
苏小雨大姨激动的不行,“她还害了她亲生的父母,害了我!我活了半辈子没听说过啥叫白血病,都是那苏小雨害的我,大夫说我们就是接触了化学品,啥血液感染,我们这边警察也来查了,说是什么苯严重超标,俺们哪里知道啥叫苯,就记着几年前那贱蹄子念大学后回来几次,用得东西都是她给带得,她就是故意害我们的……”
没多说啥,就缕着人家聊呗,等她发泄完我才继续张口,“那个,我家远房的那个亲戚一听说您这情况就让我一定来看看,给您送点东西,外带,一点心意……”
说着我就拿出一叠红票子,一千块。
苏小雨大姨看见钱眼睛就直了,态度急转直下,对我各种友好热情的就把我迎进屋,随意的问了一嘴我那瞎编的远房妹妹,接过钱各种道谢。
我清楚自己这段话说的是漏洞百出,根本推敲不得,但是抓的也是个心理,只要钱一出来,给人家了,那苏小雨的大姨就乐开花了,谁还顾得上你说的真假。
再说,我也没干什么,就是进屋跟她聊了会儿天,四处的看了看,说了点我那个远房妹妹在这念书的事儿。
毕竟我说的那时间段苏小雨大姨夫在村里还比较有地位,苏小雨的大姨也爱跟我聊,聊到激动处很配合的就把家里的相册拿出来了,翻着苏小雨大姨夫年轻时跟学生的合照,问我哪个是我这个有良心的还记着孙老师的远房妹妹。
我很认真的在照片上辨认,嘴里直说着,“我妹妹念得太短了,就一年,但是孙老师给她的印象很深刻啊,她是一点都不相信孙老师是能做出那些事的,不可能的……”
苏小雨的大姨连连点头,“那当然不可能,我们老孙完全就是被陷害,一世英名,都被那贱蹄子给毁了!”
我表示赞同,眼神在一张独照上停顿,照片里的中年男人穿着半袖的老式衬衫,戴着黑框的眼镜,左胸的兜上还别着一支钢笔,典型的知识分子装扮,这身装备在那年月应该是挺唬人的。
仔细的看脸,个子不高,有些瘦,下巴微尖,虽然看着镜头表情一丝不苟有些起范儿,但怎么看怎么有些斯文败类的成分在里面。
眼睛下移,后面的照片就是合影,他穿着这身衣服跟着三三两两的学生合影,没看到他跟苏小雨的单独合照,但是在那种人手一份的大集体照片中,我找到了苏小雨的那颗小脑袋。
她当时的五官还非常的稚嫩,许是看我视线定格,苏小雨的大姨直接给我指出她,“看!这小贱蹄子,我们家老孙当年还教过她呢,狼心狗肺的,就应该一出生就把她扔了喂狗!!”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又指向之前看到的苏小雨大姨夫的那张独照,要的就是这个!
“大姨,能把这张照片送我吗,我那个远房妹妹现在已经在国外了,我是代替她来看您的,怎么着也得带张照片回去,不然不好交代啊……”
“小事,你拿走吧!这大老远跑一趟我都老感动了,一张照片而已,拿走吧,有的是!你看中哪张就拿哪张,以前我们老孙每年都照一大堆得,村里谁都没有他照片多,学生多啊!”
我点头应着,出门前那大姨还送的我嘴里连声道着感激,“姑娘啊,一定要跟你那个同学道声谢啊,人走茶就凉啊,我们老孙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他带过那么多的学生,就你妹妹还记得他记得让你来看看我啊,不容易啊!!”
心里呵呵,合计我这一千块钱买了张照片也不容易啊,不,不止一千啊,还有我这来回油钱,我这搭上的精力啊!
一路开车直接出村,对苏小雨那大姨夫,那从朝阳姐养母口中打听出的孙老师,我是觉得恶有恶报,哪怕苏小雨那大姨屋里瞅着寒酸,我那同情心也没迸发到什么不忍的境界。
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我就不信苏小雨大姨不清楚自己丈夫什么德行,不知道自己丈夫有猥亵儿童的毛病。
再者说,她后来又跟我说苏小雨害她,她就是用苏小雨带回去的东西才得这病的,那换个思维去想想,你要是没有占便宜那心态至于到这步呢!
还有苏小雨那对重男轻女的父母……
家暴到这份儿上也算是让我开眼了。
都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一千块,还有三百多的上门礼品,甭管我话是不是真心吧,大小我也算是安抚了她一个多点,虽然我用意就是那张苏小雨大姨夫在她小时候的照片,可我觉得自己也做的到位了。
本来是一路顺遂,打算开车直接回去,谁知道再上高速开了两个多小时我脑袋就木了,迷瞪的差点着了,好悬陆沛给我来了电话,知道我大晚上去了安远农村正往回赶自然就怒了,最主要是我嘴里一秃噜说错话了,还说自己正开着车呢,差点睡着了。
陆沛什么反应就不用说了,声音顺着手都要伸过来掐我了,让我马上找个就近服务区休息一会儿再开,不然一会儿我还得迷糊着,还说这个自信他绝对有。
弄得我是溜溜的就找了个服务区啊,睡了三个多点才缓了点精神开回来,在上道他是半个小时就给我来个电话,可能也是怕当时就跟我吵影响我开车情绪吧,还算是压着情绪,直到我进了庞旁家门给他又回过去这才开始给我上课――
微微吐出口气,哄好他也不容易啊。
从包里拿出那张孙全友的照片,仔细的看了看,脸上却控制不住的泛起冷意,害我男朋友担心我就算了,还有我为这事儿花出去的钱付出的精力呢。
“苏小雨,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跟你好好的玩玩儿啊……”
第252章 天很蓝
……
先把照片收进床头抽屉,躺倒床上又睡了一会儿,没几分钟的功夫,莫名的就梦到我跟陆沛去民政局甜甜蜜蜜的领证,然后举办婚礼,都很顺利,可到了最后一步我却大声的喊停,我说还是不行,陆沛很焦躁的问我为什么不行,我说还有事没做,胡乱的解释,蓦地睁眼――
大事啊!!
扯过手机一看才八点,神叨叨的就睡不着,起来后走到客厅就开始压腿,疼的呲牙咧嘴的在那抻,庞旁睡眼懵懂的出来,看见我这出儿吓一跳,“葆四,你干什么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压……腿。”
这韧带猛一拉疼得我想死。
庞旁理解不了的轻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不是打电话说有事儿要办么。”
“早上回来的……”
嘴里直抽气,昨天下午走得急就给小六还有庞旁去了个电话说要办点急活,办完就回来了,小六说他要跟着我没让,那能让他知道吗。
我弄苏小雨这事儿多少得背着点小六,不,谁都得背着,传出去对我名声不好,安九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我了解安九的性格,苏小雨这事儿我在电话里跟她说的差不多可,她很清楚我这么做的用意,不会多嘴的。
“那回来不赶紧休息,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压什么腿啊……”
正说着呢,小六那屋的房门也开了,“四姐,你回来了啊。”
“噗!!”
庞旁当即就喷了,“小六,你,你这是……”
我咧着嘴抬眼,撑着地的胳膊一软,差点大一字跨直接下去,疼的一口气直接卡上来,拼命的往旁边一座,眼睛还不敢相信的看着小六,那锃光瓦亮的脑袋,我差点以为他那脖子上顶着个灯泡,这怎么一宿的功夫变秃瓢了!
小六顺着我跟庞旁的视线不怎么在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亮晶晶的头顶,“天热,这样凉快。”
“妈呀!”
庞旁捂住自己的心口,“我还合计昨晚你晚一个人出去干什么呢,原来是去剃头了啊,这都入冬了你要凉快,这发型可老凉快了!”
我怔怔的看着小六,挪弄着屁股慢慢的撑着坐到沙发上,大腿根还疼得要命,“小六,你不怕冷啊。”
小六情绪不高,闷声坐到我身边回了两个字,“不怕。”
这反应正常,说放下了那也需要时间慢慢去愈合伤口,否则立马就变得跟没事人一样那就不是没心没肺了,那是没长心。
庞旁啧啧了两声去洗手间刷牙洗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我算是看出来了,葆四啊,你们这姐弟俩是一个要去峨眉一个要前往少林啊,都是要往武林高手那奔啊……”
我侧脸看着小六笑意轻轻,声音压得很低的出口,“从头再来啊。”
小六抿着唇坐在那,没回话,只点了下头。
我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事儿,也挺好的,以后也方便了,一洗脸就顺便洗头了,干净利索,没看出你这脑形还挺正的,不难看,挺可爱的。”
小六反应不大,只是微微的正色了几分看向我,“四姐,陆大哥给我来电话了,他说你昨晚一个人去了安远那边的农村看事情,那么远你怎么不带我啊,至少我可以跟你换着开车啊,晚上开车上高速很累的,眼睛会很疲劳的。”
我嘿嘿的笑了两声,“我知道,可事主不是着急吗,我就想嘁哩喀喳的处理完好赶紧回来,就这一次,下次你想不去都不行了!”
说完我还摸了一下他的光头,小六有些排斥的想躲,我偏不随着他意,笑的逗着他,直到看到他嘴角微微浮现的笑意才就此作罢。
从头再来。
嗯,除了天冷冻些脑袋,小六这新造型我还是挺满意的。
……
上午没事人一样的再去了医院,按照师哥的说法就是案件到这阶段对朝阳姐的探视就自由了,朝阳姐的个人动向只要符合情理警方也不会干预,因为她是要受到保护的那个。
而我最关注的是朝阳姐日后需不需要出庭作证的问题,因为我觉得这个对朝阳姐很残忍。
师哥的回答还算是让我满意,他说被害人虽然是广义上的‘证人’,可不等同于被害人,因为被害人本身就是当事人,而证人却不是当事人,所以被害人跟证人不同。
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只要是人民法院认为证人有必要出庭作证的,证人必须配合,甚至人民法院能会强制其到庭。
而被害人是否要出庭完全是由其自主决定,如果被害人希望出庭,可以提出申请,在庭审中对于向法庭提交的证据有权参与质证,也有权对案件发表意见。
也就是说朝阳姐去不去法院警方都无权干涉,交给代理律师就行了,她不需要做证人的活儿。
师哥随后又补充了几句,“这件案子光是故意杀人,用人骨制作传播非法药品两项,苏小雨就死罪难逃了。”
我应了一声示意明白,只要朝阳姐不需要就这事儿出庭我就放心了,不用合计都知道那天一定会有很多记者,就算是不让进去旁听在门口堵着也受不了啊,谁愿意揭开伤疤让人采访!
顺便又问了一嘴师哥我要去看苏小雨的事儿,师哥说让我放心,他申请提交上去了,在苏小雨出院前肯定能带我进去看看,“怎么,你着急吗小薛。”
“不急,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到时候想单独跟她聊几句,可以吗。”
“她那个病房是二十四小时监控的,我同事在她病床对面的休息室监视,一面钢化玻璃墙壁直观看护,她一直被捆绑带束缚手脚,饭都是由护士喂得,可以说,除了必要的治疗或者是大小便,其余时间她只能躺在那里动弹不得。”
我倒是能想象的到,“那你几个同事在那看着啊。”
“四个,白天两个,晚上两个,轮流值班。”
连说了几声辛苦放下手机,这心里就算是有数了,熟门熟路的走到朝阳姐的房门门口,扭开门,朝阳姐的养母看到我就笑了起来,“你来了葆四。”
我点了下头,大姨拉着我的手往病房里走了几步,抬手轻轻的指了下朝阳姐后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着,“今天一起来就说要坐到窗户那里,愿意下床了,葆四,这都是你功劳啊。”
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眼睛还看着朝阳姐,她还是背对着我们,坐在窗边的一把椅子上,窗帘拉着,静静地,谁也不知道她是在发呆还是在想着什么。
“朝阳姐。”
轻快的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朝阳姐回头,看着我笑,“葆四……”
心里吐出口气,最起码记住我了。
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拽过一个凳子坐到她旁边,握住她的手后上身微微的前倾,直接看着她的眼睛,“朝阳姐,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猜不到……”
她柔和和的应着,嘴里仍在发笑,有些憨憨的意味。
我却兴致勃勃的拍了拍自己的包,神秘兮兮的往里面一掏,嘴里还不忘配着音,“登登登登登~~”
朝阳姐被我这样子弄得发笑,直到看清我手里的东西,“是叶子……”
“对啊,我来的路上从树下捡的!”
我笑眯眯的看着她,“再不捡啊这秋天就要过去了,路旁的树就又要变成挂满霓虹灯的样子了,晚上看还行,亮晶晶的,白天看就不好看了,叶子都要掉光了……”
朝阳姐小孩子一般的仔细的看着我递过去的黄叶,嘴里轻声的说着,“今天什么天啊……”
“今天是十一月九号,风有些大,所以啊就吹着这树叶越来越少了,下霜了,早上一哈气会都是白雾,阳光很好,中午照到身上会暖暖的,街上特别热闹,穿什么的都有,有的早早的就把冬装换上了,有的呢,爱美,这天只穿了丝袜短裙,要风度不要温度……”
我笑呵呵的说了半天,朝阳姐牵着嘴角听着我的话也在轻笑,我像是讲故事似得,又瞎编了来的路上看到的哪个逃学的孩子被我教育后重返校园了啊,还瞎编了小情侣吵架又被我劝的和好了,最后编的谁捡到钱包问是不是我的啊……
反正各种正能量啊,编的我都特别的服我自己,总之就是阳光洋溢,人心温暖,积极向上,出门我就成了发光发热的小太阳!
朝阳姐抬眼看着我轻轻的笑,“发生了这么多事啊。”
我各种认真的点头,“当然了,每天都有很多事的,只要你想做,就有很多事去等着你做的,真的!”
朝阳姐的眼却忽然暗了几分,“可是秋天,是很萧条的季节……”
没等我回话,朝阳姐就摆弄着那黄叶自己默默的念叨,“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阑……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我惊住了,朝阳姐这是――
她念完就抬眼看我,仍旧是透着那么一丝憨傻的笑,“对吗。”
我心里紧了紧,表面上却还是笑着,不接她这茬儿,“当然不对了,不是有那首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啊,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你听后面的多好,万里晴空,一只仙鹤凌空飞起,引发的我的诗性都到了蓝天了,多乐观豁达的情怀啊,对不对?”
朝阳姐还是笑,“葆四,你真好……”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握着她的手又说了很多,感觉她累了拿着水果去给她洗,转身时听到了‘哗啦’一声,身体一震,木然的回头……
朝阳姐对着窗外顷刻便扑进来的阳光不适应的抬手遮挡,指缝里流出的光带着几分斑驳的落在她的脸上,她微眯着眼,抬着手的造型很久都没有动,回到病房的大姨看到这一幕异常惊讶,“朝……”
“嘘~”
我轻声打断了大姨的话,示意她就让朝阳姐这么待一会儿,她排斥很久了,总需要个适应的过程,我们作为旁观者不需要过分关注,那会让她无端的增加很多的心里压力的。
大姨瘪着嘴看我点头,我轻手轻脚的扶着她坐到一侧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要给朝阳姐洗的水果,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着朝阳姐颤颤的放下胳膊,脸还冲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回头,背光的脸被镶上了一层光圈,“葆四,天很蓝啊……”
“嗯。”
我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很蓝。”
第253章 时间很好
……
晚上回去后我还在脑子里不停的想着朝阳姐忽然出口的钗头凤,手机兀自响起,是朝阳姐的养母,一听到我的声音她就哭了,“葆四,朝阳刚才忽然崩溃了……”
“怎么了!!”
我急着起身,听着大姨哭着继续说着,“我给她开了电视就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她就自己换台了,就看到那个什么重播的第一现场了,然后就崩溃了,一直在哭,撞墙,我怕出事儿啊!”
“我马上去!!”
开着车几乎是一路狂飙直到医院,等我跑到病房时很多护士还有医生正从里面退出来,墙面上还有血,朝阳姐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床上,眼睛紧闭着,“大姨,这怎么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朝阳养母擦着泪看我,“她发狂了,刚才医生给打了麻醉药,不然控制不住,头都撞破了,又给包的,现在没事儿了,医生说等她睡到明早再看看……”
我喘着粗气走到朝阳姐的病床旁,毛线帽子摘了,光光的头皮上包着纱布,隐约的,还能从下面看到新鲜干涸的血迹。
沾着血的病号服有些撕扯坏了,应该是刚才他们要控制她弄得,我轻轻的握住她的手,袖头只要向上稍微的撸起一点,就会看到长长的结痂瘢痕,大姨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背,“没事了,葆四,是我太着急了,让你担心了的。”
我晃了晃头,抓着朝阳姐的手不放,“她是看到了苏小雨么。”
“应该是,正好曝光说苏小雨虐待她的事儿,还有苏小雨邻居家的采访,我要关电视,她不让我关,就看着,看到后面就开始叫,第一回,打从她进来这还是第一回,用力的撞墙,到处都是血,葆四,你能帮我把她的衣服换了吗,这病号服上都是她的血……”
我点点头,等大姨从护工那拿回一套新的后着手给朝阳姐换了起来,我的手一直在抖,不是朝阳姐不听话不配合,她像个熟睡的婴儿一样很老实,只是她的身体,没办法让人直视,腿上,小腹,胳膊,肩膀,全是各种恢复中凸起的褐色瘢痕,抬起朝阳姐胳膊的时候我还看到了内侧十多个圆圆的伤疤……
“这是……”
大姨瞄了一眼吸着鼻子张口,“苏小雨给烫的烟疤,小许说那个苏小雨用朝阳试药,肯定要验痛感,记录簿上都记录了,给几粒,会有多大的痛感反应,几级疼痛什么的……”
我想起那个不怕疼的向阳,暗自咬牙,行事儿啊苏小雨,你行事儿!
那晚我本来不想走,可是大姨不让,说在医院休息不好,回去睡一觉再来,不然就熬垮了,我一想也是,直接说明早再来,回去的一宿也睡的不安稳,早上一睁眼,第一个想法就是摸手机给大姨回电话,听到她说没事儿我这心才算是放了。[]
“四点就醒了,没事儿,还能跟我说话呢,挺正常的,她爸还起早来看朝阳了,朝阳说要买上学时候玩的那些东西,他爸还去给她买了……”
“那就好,我一会儿过去。”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急匆匆的出门,心一直为朝阳姐悬着,直到进到病房看到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折纸,跟她聊了几句见她反应很正常这才稍微的吐出口气。
大姨握着我的手把我拉倒病房的门口小声的聊天,“葆四,你不用着急了,现在情绪都好了,医生说就是刺激了一下,没事儿的,她说话都很好,就是一睁眼忽然跟我说要走,问我她怎么还在这里,我给小许打了个电话,他说我可以带着朝阳出院……”
有些惊讶,“出院?能行吗。”
大姨叹了口气,“这么住下去,朝阳心思重,其实她都挺正常的,我想能好,医生也说了,外伤不耽误事儿,主要是心理,我跟她爸商量了一下,以前我们俩为了养老在云南腾冲买了处房子,那里也没人认识我们,我想去个环境好的地儿,对朝阳也好,正好,我们老两口就带着她养老了,这边的事儿,有需要就我跑两趟,别的,交给律师就行了。”
腾冲……
顺着病房的门口看到里面,朝阳姐还在病床上很用心的折纸,去个没人认识的地儿,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主要是朝阳也想走,走也挺好的,在这太闹腾了,家里亲戚都知道这案子,都要来看,还不如我们躲出去,等淡了再说……”
大姨说着计划,抬眼又看向我,“你放心葆四,你要是担心啊,就给大姨来电话,咱往好的地方想,要是朝阳的记性什么的都彻底好了,她要是还想出国我跟她爸就陪着她,反正以后她在哪我们在哪了,经过这个事儿啊,我们是不敢在放朝阳自己出去了。”
我点头,知道这大姨既然已经安排明白了那就说明都定了,抬脚回到病房,我坐到床边看着朝阳姐用心的在那折纸,每过一会儿,她就牵着嘴角朝我笑笑,然后低头继续。
一直看着她的脸,走,是好的选择,这大概也是,朝阳姐自己做出的选择。
朝阳姐养父母的动作很快,我以为怎么着都得磨叽个十天半个月的,但没有,也就三天吧,就给我打电话,说去机场了。
当时我正开车从顺口给人看完厂房回来,接到信儿就直奔机场,她说不急,可我还是着急,小跑一般的进了候机大厅,远远的,就看到大姨在朝我挥手!
“葆四!”
眼睛一下就热了,我顿了下脚步走过去,看着朝阳姐随着大姨的指引从座椅上起身回头看我,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款棉服,戴着毛线帽,围巾,还有一次性的口罩,包裹的真的是严严实实。
她的养父母左右还有些搀扶她的动作,都是上了些年岁的长者,难免有几分佝偻,可是他们还得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被伤害过的朝阳姐,这画面,任谁看了都觉得心酸。
明明红了眼,我走上前还是跟大姨还有姨夫打了声招呼,再看向朝阳姐,很多话却如鲠在喉,不知道怎么去说。
大姨在旁边看着我笑笑,“是朝阳着急了,一直在催我们,我们一想,也没什么可带的,现在坐飞机也方便,有事儿我就回来了,她爸不能老坐飞机,正好就留在那陪她。”
我嗯了一声,却一直看着朝阳姐的眼睛,她的脸包的太严,只有一双眼睛是露在外面的,“朝阳姐,你千万别忘了我了,记着,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听说那里气候特别好,风景特别好,我忙完了就去看你……”
“葆四……”
她叫着我,眼底却慢慢的溢出水光,身体慢慢的前倾,抱住我的胳膊却有几分发力,我吸着鼻子,手臂也伸了出去抱住了她,“朝阳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朝阳姐抱的我发紧,声音低哑的在我耳后响起,,“葆四,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睁大眼,“朝阳姐。”
她抱着我不动,发紧的手臂伴着声音继续压低响起,“我什么都记起来了,只是不想去面对而已……葆四,我知道蓝天一直都在的,可我不能在这待下去了,给我些时间,我会走出来的……”
胸口控制不住的发颤,我抱着朝阳姐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蔓延,“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也囔的厉害,“我不想去恨任何人,救赎别人,就等于救赎我自己……葆四,就当我失忆了,当我忘了在那里的那段时间……你要好好的,有时间,记得来看我……”
“恩,我知道,我会的……”
朝阳姐松开了胳膊,满眼含泪却抬起手给我擦了擦泪,“别哭了,好难看的……”
我控制不住,手放在鼻子那里,傻傻的站着。
“妈,我东西呢。”
“哦,在这儿……”
大姨好像是递给了朝阳姐一个瓶子,朝阳姐小心翼翼的捧着放到我的怀里,“这是我送你的,葆四,我谢谢你,别哭了,我很好不是吗……别哭,我要过安检了,记得,打电话……”
我抱着那瓶子站在那里,模糊的看着朝阳姐一家三口走远,用力的擦泪,低头,才发现她送我的是个大大的装满纸鹤的瓶子,上面还贴着一个信封,我蹲在地上哭着打开那封信――
‘亲爱的葆四,传说,用心折一千只纸鹤能给爱的人带来幸福和好运,我折了一千只,希望能把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以及幸福全都给你,曾经陌生的小妹妹,谢谢有你,我会好好的,保重,朝阳。’
我直直的看着,突觉眼前大雨磅礴,抱着那瓶子追到安检口,“朝阳姐!你要好好的啊!”
看不清人影,但我想她应该听到了――
呆站了许久,转身默默的朝着出口走去,手机在兜里响起,吸着鼻子接听,“喂……”
“小薛?你没事吧,去送朝阳了吗。”
我抽了抽鼻子,“嗯。”
“情绪别太激动了,这对她来讲是好事,我这边申请下来了,明晚七点可以去看苏小雨,你有问题吗,有问题我这边可以在调节下时……”
“没问题!”
我大声的应着,怀里用力的抱着那个玻璃瓶,抬眼看向天空,“就明晚……时间很好……”
第254章 心头之恨
“葆妹儿,你想好了?”
“想好了。[]”
坐回车里,我一边跟安九通着电话指尖一边轻轻的摩挲着那个装满纸鹤的玻璃瓶,一千只,朝阳姐也就用了两三天,我原以为她折纸只是为了消遣,没想到,却是为了送我。
想起朝阳姐那天在医院忽然低吟而出的《钗头凤》――
呼吸沉了一下,隔着风挡看着机场上空有飞机冲入云霄,那时她记忆应该就差不多了,她也清楚自己需要承受的什么,只是不想去面对,没成想,当晚却意外的从电视上看到了关于自己的这起案子。
打击了,爆发了,却也明了看清了,所以,她想给自己找个出口,不然要怎么办啊,待在这儿,哪怕你不愿意去想,也总有好心人会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你,日日煎熬着你。
走,是好事,就像是四年前的我,总有一些事情需要自己去面对,一直成长,直到把那些痛苦咀嚼干净,在记忆力深埋,然后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笑着面对一切。
她可以。
“还有问题吗。”
苏小雨的八字以及我的详细地址已经已经通过短信给安九发过去了,剩下的,只是等她把蛊虫送过来跟我配合了。
“没得!”
安九还在手机那头也大刺刺的笑,“葆妹儿,老娘啷个就说自己有先见之明,幸好当初用蜈蚣试过你的身,不然老娘还得先找个媒介去送,麻烦的很!”
我懂,蛊这个东西是需要传送的,下蛊谁都听过,但首先你得去碰,这跟玩鬼神的不一样,蛊就是实打实的东西,例如你吃到了,用手摸到了,或者是玩蛊的人收集到你的指甲毛发了,蛊下去了,蛊女那边才能根据等级威力对承受人继续下咒。
简单理解就是光有八字不行,人家得让这个虫真正的过去,这个得承受人自己去碰,或者是有人去送,再不济也得是毛发指甲。
是必须要动真章的。
苏小雨的毛发指甲我倒是能弄到,就是太麻烦了,回头难不成还给远在海南度假的安九发个快递过去啊。
所以我想到了配合,这事儿打一开始其实我就在心里做好了盘算,我知道她用蛊虫试过我是不是白虎,也就说那她身体里的虫是知道我的气味儿的。
那东西有灵,能钻山入地,只要寻着味儿就能找到我,回头我在作为媒介把这虫子送到苏小雨那,就算是能跟安九配合上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时间是明晚,七点左右,我一会儿去弄个小耳朵,咱们俩在过程里随时通话……”
安九还是笑,“好噻,那我今晚就就烧了苏小雨的八字加我的血喂我的虫,让它好能在苏小雨的身体里好好的玩,你要做的事情不用我特意交代吧。”
“不需要,我懂。”
正了正神色,我继续开口,“等虫到了,我就喂它点我的血,这样,它也会明白我的用意了。”
“对头!”
安九的状态跟我比起来是绝对轻松,“一滴就够了噻,到时候你想玩什么,想让苏小雨看到什么,只要让我的虫稍微吃一点,那它就会明了你的心意,保证做的让你满意!”
我嗯了一声,“谢谢你了安九。”
“谢个啥子哦。
安九一听我口气有些发沉也有几分无奈的在那边张口,“老娘一开始就说过,她啷个狗有问题,骚的很,谁晓得这么快就撞你手头上了,也是好事,你是替天行道了,就是你那个弟弟应该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吧!给他迷得,死去活来的!”
我吐出口气,“小六还行吧,比我想的要懂事的多,郁闷是肯定的了,他是认真的么。”
“唉,过段时间就好了噻,你弟弟还是年轻,嫩得很,不过说真的,他也是摊上个好姐姐,有你老公在,以后啥子都不愁了哦。”
心情压抑,嘴里应着,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九聊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个重要的事儿,声音一重,“葆妹儿,这个反噬你得清楚哦……”
“我明白。”
手把那瓶子千纸鹤放到副驾驶的座位上,事儿我既然要做,后果,我自然也就想到了。
“是这样的,我之前给别人干这些,你晓得,我自然都要跟事主说没得反噬,事实上,是我可以给推几年,五年八年都是没得问题的,至于几年后找我帮忙害人的事主会多倒霉,那我就管不着了,反正到时候他们想找老娘也找不到,在混个七八年,老娘钱赚够就收山了,只是你这,要不要我给你推几年……”
安九还真是说的清楚明白,虽然她不说我也懂,这种事,算是行业内部不需明说的猫腻儿。
不说别的,咱就简单合计呗,找安九的能有好人?不都是看别人不爽要害人家的么,害的过程里安九做为被雇佣者肯定跟你讲放心,没事,安九不就是靠这赚钱的么。
可事实呢,害了别人还想有好啊,安九能做的就是让你这笔账晚点再算,有个词儿叫‘秋后算账’,用在这上正好。
也可以说,安九能做个弊,把这事儿先给你压压,过几年她就一撂挑子,你爱倒霉倒霉去,反正她钱早就赚完了,帐谁也算不到她身上,就算你想找她,也费劲了!
我这仔细的合计了一下,安九这个打法不就跟温奇他爹那种的生基差不多么,通过作弊手段延了寿,可最后还是得去还,造了孽,就有帐,想脱干净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葆妹儿,你在听我说话吗,我给你延五年怎么样,五年后我再给你延一哈,别的不敢说,这个反噬,我可以一直给你推……”
“今生不还来生不也得还吗。”
安九笑了,“啷个还想来生的事,这辈子过的潇洒就可以噻!”
我牵了牵嘴角,“谢谢你了安九,我这不需要延,就正常承受,我是先生,这种事,做了就违反天道,可我要做,也愿意去承受反噬。”
“嘶……”
安九吸气的声音隔着听筒都很明显,“你犯不上啊!啷个晓得是怎么反噬的,有生病的,有倒霉的,还有出门就被花盆砸头撞车的……那苏小雨本来就是恶人,你这么做也只是替天行道噻,能延就延,没必要让自己因为她身体受伤啊!”
“安九,可我是先生啊。”
我轻声提示,“苏小雨是属于已经有了恶报的,我此举,完全是个人的泄愤,打我懂事的时候开始,家里人还有我师父,都让我一定要清楚善恶,可我总觉得,常理上的善恶,太过不公。
所以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你也知道,我身上是跟着仙儿的,我是领堂大神,这种事就是故意害人,你就算是帮我延了,老仙儿也都心明眼亮看到了,我既然敢做,就不怕老仙神明知道,这口气我得出,造成的后果,我也愿意去承担。”
天有天道,人有人道,凡事皆有道,有规矩,成方圆。
《道德经》曾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意思是天地有仁心,滋生了万物,简单理解就是,天地没有对谁特别好,也没有对谁特别坏,一切顺其自然的发展,润物无声,天地是最自然的。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这是天道,所以老天爷让苏小雨得到了她貌似最应有的惩罚。
人道呢,在我看来就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苏小雨他妈自己都不想去做的事儿你让别人去做,你是人么!
而‘规矩’,就是本分,苏小雨没有守住本分,她生生的害了这么多条人命,哪怕她终将以死谢罪,也不足弥补我心头之恨!
安九听到我的话后不在多言,只用了一声,:“你想好了就行,葆妹儿,你这性子倒是真不吝……”
我呵的笑了一声,“不是我不吝,是苏小雨做出的事儿太过挑战我底线了,你不知道我看到了多少残忍的东西,我不能让她痛快了……”
安九在那边满是感慨的叹出口气,“行噻,反正老娘也不吝这些,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说着,她话头兀自一转,声音低了几分,“你啷个事儿办了没。”
“啥事儿。”
驱车离开机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最近我不就主要想办这个事儿么。”
“啧,葆妹儿,我说这个你不明白啊,就是那个啊……还让我跟你说透,你的身,破了没!”
哎呦我天哪。
安九这小话题聊得比我跳的快啊。
“没呢,这几天没事儿就抻腿,我觉得这个也能挺有用的,还没倒开空去骑自行车呢。”
“哎哟我的妹妹哦,这瓜戳戳的事你还真能干啊,这没用的嘛,你就是把腿别到脖子后头,那个东西它也破不了!”
我睁大眼,“怎么可能啊,我在网上看的……”
“锤子哦!”
安九各种无语,“你如果啷个真的不想找个别的男人破一哈,你倒不如自己买个东东儿比较直接!”
“东东儿?”
我学着她的语气问着,“啥玩意儿。”
“算了,先搞定这个事吧,葆妹儿啊,上头也不容易噻!”
安九在那边一副要吐血的样子准备挂了电话,“别忘了搞到小耳朵跟我连线,晚上我这边放虫。”
“好。”
那边电话一放我还想了想安九的话,东东儿?
还是不懂,木木的摇头,看这时间一天天逼近我也着急,可这事儿要怎么解决啊,还有个难办的,要是一回头陆沛没看着红什么的会不会得质问我啊……
“应该不能,网上不是说经常没落红的么……这是正常现象吧。”
嘴里念叨着加快车速,别的事儿我都有谱,唯独对陆沛,真是各种加着小心一点谱都没有啊!
第255章 碎一地
……
回到家天色已暗,一进门我就发现小六正一脸认真的伏在茶几上写写画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做什么呢。”
询问了一嘴我就走上前,发现茶几上不光有他画出来的图纸,还有尺子,小扁瓶一百毫升装的二锅头白酒,烟盒,甚至是我的符纸……
这是干啥啊。
“四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六鼓捣的很入神,猛一抬眼看见我还吓了一跳,瞄了一眼我手里抱着的东西,“那什么啊,纸鹤啊。”
“哦,别人送的。”
我随意的应了一嘴,下巴指了指他茶几上的一堆东西,“你把这些都弄一起做什么,搞发明啊。”
“嗯。”
小六不好意思的看我笑了笑,指了指他画的图,“你看这个像什么……”
我仔细的瞄了瞄,这画画的天赋我们家大概就我大哥遗传了,“这个是……腰包,不是,胯包?”
小六轻轻的扯了下嘴角,“差不多吧,我那天去剪头,看到理发师都在胯上别个剪刀包,我觉得很方便,也想给你研究一个,把你这些常用的东西都量好尺寸,然后做出个类似的专用包,主要是给你关键时刻应急用的,比较方便……”
我点头,“酷啊。”
“放心吧。”
看着小六认真的样子我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卧室后关好房门,拿出买完跟安九连好线的小耳朵看了看,默默呼出口气,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晚上吃完饭我就坐在卧室里等,安九发来短信,只有几个字,‘虫放出去了。’
回了两个字,‘明白。’
起身直接去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仍旧坚定的眼,我不想让自己犹豫,既然打定主意了,那就放开手去做!
早早地上床,眼睛还睁着直看着天花板,安九也问过我,说我既然要对付苏小雨,我自己其实就完全可以办到了,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的去等她的虫呢。
我只跟她说了几个字,要她清醒的疼。
安九听完便笑了,半晌只跟我说了两个字,够狠。
作为阴阳先生,有正道,自然就有邪道,能救人,也会害人,走什么道,其实靠的,就是自律以及正心。
我入道时自然就秉持着正道原则,虽然在村里给自己正名用的路子比较脏,但我自己也敢说,小错我有,但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不会做。
唯独苏小雨,她真真儿的刺激到我底线了,我可以自己弄她,也可以做纸人,草人玩儿她,可是我们这样的先生整人也是有弊端的,通俗来讲就是去磨人,让这人产生类似癔症一样的幻觉,发狂,发颠,最后撑死了就是精神崩溃。
在这个过程中,你说她神经病都行,但这个效果,却不是我想要的,首先,苏小雨属于被警方监控状态,我让她发狂发颠那环境地点都不允许,其次,她癫狂起来也只是旁人去看,对她自己而言,意识跟思维却不是清醒的,也就是说我在操控她,但是她自己却不明白啥。
安九的蛊,却可以解决这个弊端。
蛊虫入体,穿肠蚀骨,只要这个控制蛊的人玩的明白,那想让这个人疼到什么程度都行,很清醒的疼,甚至讲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肠子被咬出个洞,有的还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往外钻虫子,过瘾的很。
要她生她生,要她死,她死。
在这个过程里,我在跟安九配合,让苏小雨看到些幻觉产生的画面,精神和肉体,我就是要一起折磨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她应得的下场。
想了很久才逐渐的睡去,不怎么踏实,双眼刚一睁开,就看到了天花板上正趴在那里的蜈蚣。
一扎多长,漆黑油亮。
到了。
很淡定的坐起身,让它先在那歇会儿,刷牙洗脸,该做的都做完了坐回床头拧开了一个矿泉水的瓶盖,随后用裁纸刀割破手指,对着瓶盖凹槽,挤出了几滴血。
蜈蚣开始簌簌的爬动,顺着棚角线直接趴到柜子上,然后在贴着墙走了个直角下来,身体轻轻一跃,卷曲着进了我的滴了血的瓶盖里。
鼻子有些发痒,一口喷嚏打出,吸了几口气,却感觉呼吸有几分不畅,头有些疼,要是平常,我会想这是感冒征兆,但现在我明白,应该是黑妈妈的提醒――
仙家忌讳这些,知道我要做坏事儿了,提醒我不要我做。
没办法,我只能点了三根香,对着我老家的方向插到香碗里跪着磕了三个头,“葆四只想让那苏小雨明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作恶多端,满手鲜血,心思歹毒,就算如今身陷囫囵也不足以弥补她所犯下的大错。
葆四明白自己的做法也是错,可是今日之事,葆四非做不可,否则太过不甘,不敢求黑妈妈原谅,事后所有过错罪责,葆四愿一并承担!”
起身又打了两个喷嚏,鼻子塞得厉害,我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脑子里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去一遍遍的回想朝阳姐瘫坐在地上任打任骂的样子,错已经准备好要犯了,苏小雨,我这么放了她岂不是太轻易了!
在家躺了一天,缓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出门前我拿出苏小雨大姨夫的那张照片,找了个小盆给烧完后用纸巾把灰给包了包揣进兜里,随后又拿出一本新买的书,继续烧,烧成一堆纸灰晾凉统一倒进塑料袋里装包,胳膊一抬,那一直老实趴着的蜈蚣便顺着我的袖头钻了进去。(.无弹窗广告)
试了试小耳朵,一说话还囔囔的,“喂,安九,在吗。”
“在呢,不是要到七点了吗,我候着呢,你声音怎么了,这么快就起反应了?”
嘴里应着,我戴上一次性口罩挎包出门,“没事,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我这规矩多,正常现象。”
安九在耳机里叹了口气,“别把自己搞出事来噻,要不你就都交给我,我又没那些个讲究。”
“不在于是不是交给你,而是这件事既然是我要去做,后果是我造成的,我就需要去承担这份责任了,没事的,我没大问题的。”
安九在那边还是有些担心,“你还开车?”
“打车。”
这状态不行,我怕反噬来的太快我开车危险。
走出电梯我继续询问,:“通过你的蜈蚣我这边情况你都能看到吧。”
“可以,大致的看了一眼,你朋友家环境还不错,你弟第好像在房间里做什么图……”
我笑了笑,果然啊,这蛊虫一放出去赶上摄像头了,“他是在搞小发明,要给我做个工具包。”
“呦,我想起来了,他还改良了一个防狼器是吧,那个不错。”
我笑意轻轻,买了些水果后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说了下地址后跟着小耳朵里的安九继续聊天,“恩,他喜欢做这些,就是有些东西的缺点都很明显……”
“那他不晓得你去医院是去找苏小雨吧。”
“没跟他说,这事儿也不能告诉他啊。”
“明白了噻,做完我就烂到肚子里了,这件事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三个人晓得的。”
正聊着,我发现这司机一脸狐疑的打量我,还以为我是在自说自话,小声的开口说道,“先不聊了,一会儿到地方了再说。”
“没得问题。”
司机终于忍不住了,侧脸看了我一眼,“你是跟我说话吗。”
我扯了下嘴角摇头,猛地想到还戴着口罩做这些表情也没用,所以也就没多再言语。
司机还很疑惑的看了我一会儿,到地方后我给完钱下车,关门的瞬间听到他叫了我一声,“哎,你这是公安的内线吧,来的公安医院,捂得这么严实还能跟外面汇报交流什么的……”
没答话,心里轻笑,大哥你还挺幽默的,内线,不过我感觉自己真要成内线了!
抬脚进了医院大厅,师哥已经等上我了,一看我这打扮直接迎过来,“感冒了?”
我点了下头,随意的应了一嘴直奔主题,“她在哪个病房了。”
“跟我走吧。”
师哥带着我进电梯,看见我拎着的水果还有些惊讶,“给苏小雨带着的?”
“哪啊,慰劳你同事的。”
我大咧咧的应着,把水果给师哥,“辛苦了。”
师哥不要,我硬塞给他,“买都买了,还让我拎着进病房啊,拿着!”
“你倒挺会来事儿的。”
师哥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打完招呼了,一个多小时,你自己进去,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潜台词我懂,就是他们不会太过多的关注我,也不会太管我跟苏小雨说什么,给我开后门了么!
“谢谢师哥了。”
袖头里的蜈蚣突然探头,我赶紧把胳膊背到身后,只听着耳朵里传出安九的声音,“这个警察眼熟啊,是不是上次去传销窝点你跟他说话的啷个。”
我轻咳了一声算是回应,安九在那边轻笑,“行啊,认识个警察就是方便,这后门开的好。”
看,都明白啊!
电梯直接坐到顶楼,也不是什么科室,感觉都是改良的病房,跟在师哥身旁,路过的人有好些个都穿着警服,大部分都跟师哥认识,还互相的打着招呼,我好奇的四处看,可这病房封的比朝阳姐那层都严实,玻璃直接都是加密的了,什么都看不清。
走到一个病房门口,师哥敲了下门,进去后我有些惊讶,不是病房,你说是个小型的监控室也行,一张桌子,上面有台电脑,两个跟师哥差不多大的警察就坐在桌子旁略细疲惫枯燥的看着电脑,电脑里也不是放着电影,而是监控。
监控的,就是桌子正对着的,钢化玻璃墙后苏小雨那个病房的情景,说真的,要不是亲身跟着师哥走一遭我还不知道病房能做成这样。
站在这小监控室里,苏小雨那病房可以说是一目了然,不用这监控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这以前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病房屋子,只是用了一个钢化玻璃墙给隔开了,一面是躺着需要看管的病号,另一面,则是警察。
那俩警察见我们进去就起身跟师哥打了声招呼,我也礼貌的点头,显然他们一早就知道我要过来,客气了几句就看向师哥说,“带她进去吧,一会儿出来签个字就行。”
师哥放下水果道了声谢,从监控室出来又顺着走廊往前走了几步在进属于病房范围的那个门,开门的时候还特意看着我交代了一嘴,“控制情绪。”
我给了他一个很淡定的眼神,想跟师哥讲,我曾经的确是异常愤怒,母狮子一般想给苏小雨生吞活剥,但时间是个好东西,最起码它能让我稍微沉淀,至少把表面上的火气完完全全的压到心里去了。
师哥见我没答话也就拉开了门,下巴朝着里面一侧,:“进去吧,我跟同事说把监控监听关了,我也知道你会说些难听的,想泄泄愤,注意点,别太过火,她这两天就要出院了,马上还得去庭审,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耽误事。”
“我明白。”
回了几个字我就走了进去,师哥没进来,只是帮我关上了门,进去后我脚步顿了顿,很宽敞,整个病房就只有她一张床,床尾正好不远不近的对着那面钢化玻璃墙,脸微微一侧,就能看到透明的墙面后坐着的警察还有刚走进去的师哥。
提了提气,我轻着脚步走到她的病床边上,苏小雨闭着眼躺在那里,头上还沾着纱布,我仔细的看着她的五官,还是清秀苍白的厉害,是啊,我只是打头了,这脸我可没碰着啊。
“苏小雨……”
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我还特意掀起她被子假模假式的给她掖了掖被角,很自然的就瞄到了她的手腕,果然是用那种约束带捆绑在床边的,看一侧就明白四肢了,多舒服啊,还能躺倒这里。
许是听到我的声音,她眼皮颤动了两下,没有睁开。
我嘴角噙起一丝笑意,还是温柔的叫了一声,“苏小雨,不想我啊。”
苏小雨的眼终于睁开,除了有点血丝外,神韵还不错,也就是说,刚刚一直是在假睡的了。
“小六怎么样了。”
有点诧异,她居然张嘴就跟我问小六,还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脸苍白白的,声音还是低低柔和,啧啧,那传说中我见犹怜的气质啊,稍微装装就出来了。
“很好啊,该玩游戏玩游戏的……”
我说着就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我本以为他得跟我闹闹,说四姐啊,我想看看小雨,结果,他都懒得闹,你的事儿,出的太恶心了,给他都恶心坏了……”
拉着长音儿,我身体微微前倾的看着她的脸部肌肉的抽搐,很好,最起码在我弟弟这儿,她还算是有些反应。
“呵呵……呵呵……”
正想着,苏小雨神经质一般的笑了两声,眼睛直看着我,“我不信,小六爱我爱的死去活来的,他要疯了吧,你把你弟弟要逼疯了吧……呵呵……”
“疯了?”
我佯装惊讶的看着她,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小六刚才给我发的信息给她看了看,‘四姐,你大约几点回来,我跟大胖儿叫的外卖,要不要给你多带一份儿,要不然你在外面吃也行,外卖太久就凉了,吃完别闹肚子了。’
“看到了?”
慢悠悠的问着,“看眼时间,刚给我发的,要不要我给你念念?”
苏小雨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你没跟小六说你是来看我的,你没说……”
“哎呦,我为什么要说看你啊,你谁啊你。”
苏小雨咬牙,“骚货,你个骚货,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心里叹息,没劲,至少也给我装装柔弱什么的啊。
正听着她骂我,谁知道这苏小雨的话锋一转,脸上随即又撑起笑意,“我姐过的不错吧,怎么说也被我家壮壮给伺候了两年,很舒服吧……”
我微微的挑眉,看着苏小雨的同时她也在打量我,见我不答话,自己咯咯咯的就笑了,“她爽死了,我告诉你啊,有一次,三天你知道吗,都弄不出来,后来啊,还是我帮忙拔出来的……
呵呵呵,薛葆四,我早知道你这么贱,就应该把你早点叫到我家,给你也吃几粒药,让你跟我家壮壮一起爽一下,让它草你,草死你!”
冷着眼看她,我清楚她的用意,激怒我么,现在她能做什么呢,她那智商什么想不明白,大势已去,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不如嘴上痛快痛快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拿抢要崩我的那个精神头呢,小六还说他多崇拜你,我呸,一个高中都没念完的弱智,一个靠着男人出头的骚比,要不是我怕小六伤心,你就是我下一个姐姐,我能让你比她惨一百倍!”
我听的这个爽!
转脸,看见师哥还在跟那两个警察在玻璃墙后面的休息室里聊天,身体低了几分,垂脸看着躺在床上只能动弹嘴儿的苏小雨,“你才是最惨的那个,小雨啊……我听说你小时候被你爸妈吊在树上打,身上全是竹子刺是吗……”
苏小雨啐出一口唾沫,“关你鸡毛事!”
我没躲,戴着口罩也不需要躲,轻轻的叹气,手指顺着她的脸颊微微的滑动,“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将涌泉相报,可是你倒好,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恩将仇报,朝阳姐打过你吗,骂过你吗,她怎么着你了,你告诉我,我也好站在你的立场理解下你……”
“呸!!”
她还在吐我,“没一个好东西,她就是在跟我炫耀,炫耀她过的比我好,如果她真的那么好,那她为什么不跟我换,我是学习没她好还是长得没她漂亮,她就是怕我取代她,所以才要讨好我,她怕我去她家,占她的位!”
这思维,我真是佩服!
“可是,你来这里,她照顾你了啊……”
“咯咯咯~~”
苏小雨像是在听我说着笑话,“照顾我?她是看我考到好大学了,她想巴结我,她是个屁,她一个酒店的破领班,有什么出息,你知道我毕业要去哪么,我本硕连读,将来要读博士,最后要去研究尖端生物药品科技的,没有我,你们这些人早晚都得死……”
妈呀,她这还想着拯救全人类的事儿呢,就是有了她这个祸害才间接的害的好些人没命的吧!
真正的三观碎一地!
我啧啧两声,:“那达尔文真的去世太早了。”
苏小雨紧绷着脸看我,“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唯一失策的地方就是没先去搞你,不过事情到了这地步我也就无所谓了,也不怕死,反正我该做的事儿都做了,花钱也享受到了,我那个姐姐也被我特殊照顾了……”
神经病一样,说到这些就开始笑,“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壮壮的,要我说,你有来看我笑话的功夫,还不如去看看我姐姐,提醒她,要是壮壮没了,记得要她为壮壮守寡,她这辈子找的男人都不会比壮壮强的,壮壮是最厉害的啊……”
见我不说话,她眼底跃起几分得意,“生气了,来啊,掐死我啊,你不是都有开抢的能耐吗,小骚货,别让我看不起你,来啊,掐我啊,掐死我啊……”
我他妈是真想掐死她!
太贱了!
心里想着,我却淡淡定的继续摸着她的脸,耳机里的安九早就炸了,“葆四!弄她!放虫!老娘这口血都要被她狗日的气出来了!!”
嘴角淡淡的笑,我仍旧看着苏小雨,“掐你我舍不得啊,带个朋友先陪你玩玩吧……”
话音刚落,肥硕的蜈蚣就从我的袖头子里爬出,苏小雨头不自觉的抬起来,瞬间就是控制不住的惊恐,“医生!医生!我恶心!恶心!!”
我站着没动,眼稍瞄了一眼那玻璃墙,师哥他们三人还在聊着,这屋的隔音一定做得很好,先且不说苏小雨的叫喊,就是师哥他们的声音我也听不到一丝一毫啊。
微微的皱眉,:“好烦啊,安九,让她小点声叫。”
“没得问题!”
安九在那边带着笑音儿应着,我不需要知道她怎么指挥,只看着那蜈蚣在苏小雨的脸上爬了一圈顺着她鼻孔就钻进去了!
苏小雨开始挣扎,手脚并用,扯着这床都嘎吱嘎吱的直响,瞪着眼看我,能感觉发了很大的力,但声音却挤得十分费劲,“别以为我怕,不就是一条虫子吗,我小时候都吃过!生吃!”
“她说她吃过……”
我口罩后面的嘴小声的说着,安九冷笑,“我的虫是她能吃的,让她给我吐出来……你说,从哪里吐……”
苏小雨意识到我在跟别人沟通,白着一张脸一边挣扎着一边警惕的看我,我慢慢的抱起胳膊,“明显外伤不行的,哪里不明显就从那里吐喽。”
安九笑了一声,“那就手指,我的虫个子大,钻出来特别的过瘾……”
“来。”
一字发出,安九就在那边开始细声念叨,苏小雨的嘴巴却兀自整个张大,缺氧一般绷着自己的脖子粗了一圈,“呃啊……”
她想叫,却如同吃了哑药,声音沙沙的,只能发出单蹦的音节。
我盯着她看,脖子处的皮下很明显的看到一条长长的虫子在游走,她的腿死命的蹬,胳膊也拽着床边的栏杆嘎嘎直响,我仍旧假装的给她掖被子――
随着这日渐大起的嘎嘎声慢慢的掀开她袖头,虫子状的物体在她的皮下慢慢的游走到了手背,我清楚蛊虫是通过噬咬给自己开路的,也就是说一路都是咬过来的,啧啧,多爽。
苏小雨的手紧紧的握拳,手腕扯着束缚带在栏杆上哗啦的不停,挣扎有什么用呢,该疼还不是疼?
没个几分钟,蜈蚣就到大她的掌心,头一顶,就撑着她的拳头握不住的张开,我抬眼瞄了苏小雨一下,才几分钟的功夫啊,她就出了一头的大汗,轻轻的笑笑,“加油啊小雨,就要出来了……”
“呃……贱,女,人……”
她还有力气骂我,还行,我点点头,看着那蜈蚣游荡到她中指的指尖,苏小雨的双腿当即就是一蹬,身上打挺一般蹦的僵硬,一下,两下,蜈蚣咬得指尖上的皮肤爆开,随后头从血肉里钻出,身体摇晃着一点一点的往外拱……
“嗝~”
我这边看的正热闹呢,苏小雨居然不给力的打了个嗝就晕过去了!
第256章 启发
这什么情况,那一头大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生孩子呢!
“晕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安九笑着在那头出口,“没的事,见的多了,这才哪到哪,让她疼的晕过去,一会儿还得给我疼的醒过来,玩这种的没意思,我见过狠的,让我同时放出百八十条虫,全身往外钻,那种的过瘾!”
我没多说什么,看着那蛊虫出来后皮肉流出的血不多,心算是放了放,“别给她弄出太多外伤,麻烦。”
“明白,钻肉吧,没得伤,不要命,还疼。”
安九说着,没过三分钟我就看见苏小雨面容扭曲的睁开了眼,“呃……肚子……医生……”
“我就是医生。”
我淡淡的看着她,“你求我啊,求我饶了你。”
“你,做,梦……”
她咬牙切齿的回我,声音发的费力,疼的大口大口的到气儿,除了一直哗哗下淌的汗以及吱嘎叫唤的床,其它的,还真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异样。
没折腾多一会儿,我就让安九先休息休息了,手轻轻的附到苏小雨汗津津的脸上,那蜈蚣很快就钻回了我的袖口,苏小雨虽有几分虚弱,可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弱,“有本事,你有本事你杀了我……”
“杀了你,那多没劲啊,还没玩痛快呢!”
我语调轻松的说着,打开自己的包,看着那蜈蚣爬进去,在我拿塑料袋装着的纸灰里钻了一圈,安九的声音有些惊讶的响起,“葆妹儿,你这个够狠啊!书里什么都有啊!”
“都是苏小雨给我的灵感啊,谁叫她热爱大自然啊。”
面无表情的说完,我就看着那蜈蚣又几下爬进了苏小雨的被子里,她的表情顷刻间就变得极其惊恐,我别过脸不看她,只是张了张嘴,“别让她叫,除非她求我,别的话,让她说不出来……”
“没问题!”
安九大声的答应,有些兴奋的样子,“葆妹儿,老娘才知道跟你们先生合作还能看到画面儿,虽然是假的也很过瘾噻!你想不想看,老娘这辈子还没看过这么过瘾的场景!!”
“不想。”
应了两个字,我就转身背对着苏小雨站着,不用看都知道是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只听着苏小雨的病床开始吱嘎来回作响,她大力死命的挣扎,嘴里似乎还发出了呜咽的哭声。
我心里凉寒,哭什么,都他妈的是幻觉,只不过我借助了安九的蜈蚣才能让你有清醒的身体意识,你看到经历个假的都这么激动,要是真的呢,想没想过别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咚咚咚~’
师哥敲了几下玻璃墙,眼神问我那苏小雨是什么情况,我给了他一个没事儿的眼神,死不了。.
“葆……葆……葆……”
苏小雨开始断断续续的喊着我得名字,等我在看过去,整个人脸已经惨白如纸,身上更是水淋淋的如同从河里捞出来的一般――
‘吧嗒’’打了个响指,蜈蚣得令当即消停,苏小雨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眼珠子木讷讷的看向我,“你,你够狠……”
我还是笑着,声音轻轻的看她,“人畜好玩吗。”
“你他妈的,不是人……”
我真的笑不出来了,眼睛看着她,却丝毫没有同情,:“我不是人,你比我更不是人,你怎么对别人的,我就怎么还给你。”
说完我就弯腰凑到她耳边,“还有个大礼呢,你最爱的那个大姨夫……我也给他带来了……”
摘下口罩,我笑的很诡异的看着她,“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左胸前还别着一支钢笔,跟我说,他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苏小雨的瞳孔里的光开始扩散,牙齿也打起了寒战,脸像是刚洗过一般的看着我,“别,别……别……”
“别什么啊,老情人见面,应该高兴啊。”
“别……我求你……求你……”
我看着她眼里的乞求,心里莫名的滋生了一种叫做变态的快感,甚至很得意,“你求我?”
“我求你……”
苏小雨红着眼流出了在我看来是鳄鱼眼泪一样的东西,“求求你,要么杀了我,要么不要在这么折磨我,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你不是先生吗,你弟弟不说你是善道吗……求求你……”
我呵呵的笑了两声,告诉自己不要心软,朝阳姐难道没有求过她吗,她是怎么做的!!!
接近咬牙,“善道?分对谁!”
小耳朵里却没有传出安九的声音,深吸了一口气,手伸进了自己裤兜里,握紧那包裹着照片纸灰的纸巾,看着苏小雨吓得萧瑟惊恐的眼,“薛葆四,我承认你比我狠了行不行……求你不要在折磨我了行不行……我已经准备等死了啊……”
动作兀自顿住――
“求求你……求求你……”
苏小雨还在低声的看着我求饶,眼里的泪拼命的涌出,那种惊悸,明明是我最恨的伪装……
心口有些抽搐,掌心还是死的握着那团纸巾,蓦然转眼,我怔怔的看着玻璃墙壁后面的三个警察,苏小雨的哭声还在耳边,“杀了我吧,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杀了我吧……”
“恶魔,你这个恶魔。”
嗓子里发出一记低音,我却浑身有些发冷的回头,几个大步冲出病房,倚靠着走廊冰凉的墙壁,,慢慢的滑坐在地。
“安九……”
“我在,葆妹儿……”
我重新给自己戴上口罩,看着师哥出来,摆摆手示意他别跟我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他直接去看苏小雨就好了。
仰头靠着墙壁,刚才的一幕幕开始在脑子里不停的回闪,差一点,我就不认识我自己了。
“安九……”
“我在,葆妹儿……”
安九声音很低很低,“你刚才,那状态,很像她。”
我掏出兜里的纸团,自己木木的看了看,“我在舅老爷那里,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与恶魔斗争的人,要时刻警惕,以免自己也变成恶魔,如果你久久注视这深渊,那深渊同时也在注视着你,那本书叫做,善恶的彼岸……”
突然就想到了,看着苏小雨那乞求的眼神,这些话像是在脑子里瞬间炸开。
如果我真的做绝了,送给苏小雨她最怕的东西,那是不是证明,我也是跟她一样的人了?
善恶只是一瞬,那种变态的成就感会让人蒙蔽双眼,如果我变态到极致了,那我跟苏小雨有什么区别啊。
突然开始后怕,看着手里的纸团,很怕――
“葆妹儿,我懂那种感觉,一开始只是想讨个说法,但到后面,仇恨就会让人冲昏了头,我虽然不会拦着你,但我觉得你这个选择是对滴,就算是以暴易暴,你的暴也是有底线的嘛……”
我浑身都有些颤抖,很多事,舅老爷都让我自己去悟。好坏,他也说你自己去尝,可我真的很怕自己一头热血的就走错了路,我不在乎玩死苏小雨,可我在乎的是,自己,我要怎么面对我自己,我不是跟她一样的人啊!
所谓高贵的灵魂,就是对自己怀有敬畏之心。
安九的蜈蚣顺着门缝爬回我的衣服里,抬手,我把那一千块买来的照片扔进了垃圾桶里,它本来是我设置出跟苏小雨这个游戏的高朝,但现在,我却不想了。
我一直觉得我这么做是对的,是让苏小雨对她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甚至,我心态还有那么一丝替朝阳姐索要补偿的成分在里面,但我真的做了,却不觉得有多开心。
很清醒的意识到,朝阳姐失去的东西,苏小雨就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而我,却差点让自己变成她或者是像她那种人,那种心理,会让人忽视生命的重量,想想都是一身的冷汗。
舅老爷曾跟我说过传习录里的话,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格物,是什么,标准,道德,境界?
我一直希望用自己的行动去执行善,否定恶,可这个标准却被我模糊了,还好,悬崖勒马,不然,我这个先生差点就走跑偏了。
舅老爷,您当真是让我自己一点一点的去悟啊。
“小薛,她怎么出那么多汗啊,还一直在哭……”
“不没事儿吗。”
我闷闷的回道,“哭是她应该的,她害了这么多人,不应该哭哭么。”
师哥张了张嘴,“也是,你聊什么了给她聊那么激动……”
“没什么,她倒是给我挺多启发的。”
我戴上口罩,跟在师哥的身后去签字,然后和两个警察道谢先一步离开,转身时我又远远的看了病床上的苏小雨一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悲之苦。
“葆妹儿,虫我叫回来喽。”
我嗯了一声站在电梯口等着师哥,“谢谢你了安九,这事儿我没想到自己会……”
“你年轻噻,你脾气脆我理解,有好处也有坏处,只是你是先生么,你们跟我们不一样,你们是救人的噻,规矩儿多,不用跟我客气,我这就是一条虫的事,倒是你,虽然没弄得那婆娘多惨,可她也是吃亏了,事做了,你要小心啊。”
鼻子不透气的厉害,我不想让安九担心,强撑着应道,“没事,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嗨,小事,你来我请你耍嘛!心情不好来找我!”
安九爽清清的笑,“这哈子我有条虫被你养过了,食了你的血,以后你有事只要你把你的住址告诉我,我就能让虫去找你,有事你说话,只要我能帮得上,没的二话!”
我嗯了一声,还是说谢谢,小耳朵一挂断,袖头里的蜈蚣直接爬出,顺着电梯墙缝没几下就不见了,我想着安九,这是她的命啊,放出来帮我,的确是讲究,够意思了。
咳嗦了几声,我听见了师哥的声音,“小薛!好事啊,那个苏小雨突然特别配合了,她跟我同事开始详细交代她的犯罪过程,说是要说清楚,要求尽快审判!”
这是求死之心明确了啊。
我没吭声,轻咳着跟着师哥进了电梯,师哥还很高兴,“我同事说要谢谢你呢,她之前不是装病就是装睡,牙咬得特别紧,一会儿请你吃饭,那个钱得给你了,你对这个案子的贡献不是一般的大啊。”
“算了,我今天不想……咳咳咳!!”
连续咳了几声,鼻下开始湿热,用手一摸,流血了……
“小薛,你这流鼻血了啊!”
我掏着纸巾摆手,示意他没事儿,扯下口罩堵到鼻子上后开始发晕,像感冒似得,有点迷糊,师哥问我要不要直接去看看,我不停的摆手,就想回家,这是反噬,我一开始就想好要承担的了。
电梯一打开我眼前却有些发黑,栽歪了一下被人一把扶住,“葆四,你没事吧!”
用纸堵住鼻子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韩霖?你怎么在这儿啊。”
“是我叫来的。”
师哥在旁边应着,“我晚上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就叫大霖过来了。”
吃什么饭啊,就我这情况怎么吃饭啊!
韩霖架着我胳膊看着我眉头紧锁,“怎么弄得,鼻子流这么多血……”
“我没事儿,就是……”
“葆四?”
脑子懵了一下,今儿什么运气啊,堵着鼻子转头,看着从旁边电梯里出来的中年男人,“爸,你怎么在这儿啊……”
“我刚从外地回来,看个朋友。”
爸爸两步就走到我身边,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韩霖还有师哥,“你怎么在这医院啊,鼻子怎么了,得什么病了。”
“不是,上火。”
我咳嗦着应着,指了指韩霖还有师哥,“爸,你都见过吧,就是四年前……”
那事儿太丢人了!
“叔叔您好,我叫韩霖,我见过您的,以前是跟葆四一个村儿的,现在是个民警。”
韩霖倒是礼貌主动跟我爸打了声招呼,师哥也接着朝我爸伸出了手,爸爸态度一般,只点头轻应,“哦,有印象。”
说完还是看向了我,“你怎么在这儿啊,鼻子我看看……”
“没事儿,就是上火。”
捂了一会儿可算是止住了,眼见着韩霖师哥要出口,我赶紧说道,“我也是来看一个朋友的。”
爸爸眉头微紧,“什么朋友,得跟俩警察过来看啊……”
第257章 相
“呃,其实也不是朋友,只能算是认识……”
脑子晕,我着急忙慌的解释着,“就是最近不有个案子么,这个犯罪嫌疑人正好住庞旁家楼上……”
没办法,我只能把小六扯出来了,说小六追过人家的事儿,所以这次才来看看,算是为了帮小六来看的,说的过程中我还插空给师哥使了两个眼神,心各种乱跳,不怕别的,就怕我爸知道这里面有陆沛的事儿,妈呀,这生活真是太水深火热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是说最近那起闹得动静挺大都上新闻的案子?传销邪教什么的。”
听我说完,爸爸表情依旧有些严肃的看着我问。
我点头,“对,就是那起案子,其中一个骨干分子正好就住我家楼上了,谁都没想到她那么会伪装,爸,你看那个第一现场了么,记者还去庞旁家的小区采访了!”
说着我还补充了一句,“小六挺伤心的,这不赶巧我认识这许警官还有韩霖么,就拜托他们带我来看看……”
爸爸的眉头这才松了几分,低声念叨,“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看的,旁人保持距离都来不及。”
我心慌的要命,嘴里却连连的应着,“是要保持距离来着,我这就是为了小六来看一眼,她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爸爸没在多说什么,又问了一下我的鼻子,见我说着没事儿才看向师哥道了声麻烦了。
我不知道师哥是怎么解读我那两个眼色的,按我的分析师哥应该是想着我说出朝阳姐或者在跟我爸解释我也在现场什么的比较麻烦,所以他并未对我的说法表现出什么疑惑费解,只点头对着我爸回了一句,“举手之劳。”
心里轻轻的吐气,掰扯这案子我无所谓,可要是让我爸知道我是协助破案,参与一大通这里面却没有一点我的事儿,那我爸这么丰富的社会经验肯定会品出不对劲儿的,稍加打听就能打听出是陆沛帮我压着的。
一旦师哥在说错话了呢,一旦让我爸知道陆沛是我男朋友了呢。
这些事儿我真是想想都头疼。
还好我爸对这案子并不太关注,也对师哥和韩霖不太感冒,说了几句后就看向我,“没吃饭呢吧,我带你去吃饭,正好有些事要跟你说。”
“一起吧。”
站在一旁没怎么吱声的韩霖在这时倒是接茬儿看向我爸,“叔叔,正好我们也准备去吃饭,就一起去吧。”
我咳嗦了两声摆手,“今天不能吃了,我感冒了,难受,想回家休息,下次吧,行吗。”
还吃什么饭,要是说漏嘴了怎么整!
韩霖张了张嘴,看着我的眼,只能点了下头,“那好吧,下次。”
我爸跟他们本来就不熟,看我状态这样也没就此多说,“那行,你在门口等我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
“好。”
我溜溜的应着,立马发觉自己今天没开车是明智之举。
趁着我爸去取车的档口我赶紧把师哥给我的奖金快速的塞进包里,抬眼看着他还不忘交代,“师哥,我爸不知道我协助你们破案的事儿,别告诉他啊,不然他好担心了。”
师哥点头,“我明白。”
说完他还有几分不解,“不过,你是有什么事儿都不跟家里说的么,我看你跟你父亲不是很亲近啊。”
“嗨,主要是我这家庭结构比较复杂。”
我白着一张脸应着,“我父母离婚比较早,小时候,我也不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接触很少……”
师哥哦了一声轻轻叹息,“我懂了,之前还好奇你为什么要住你朋友家呢。”
垂下眼,就此事不愿多说,徒增心酸罢了。
爸爸的车开到门口鸣笛示意,我打了声招呼就要走,韩霖表情有些发闷的看着我叮嘱,“回去早点休息,你脸色很差。”
嗯着回应了一嘴,脑袋真是强撑着清醒上了我爸的车,隔着车窗跟着师哥还有韩霖摆了摆手就离开医院,心里还暗想着倒霉,本来就被苏小雨这个事儿弄得闹心,怎么还能撞我爸手里了呢!
好半天都没人说话,快到庞旁家小区门口时爸爸看到了一家药店,停车下去给我买了几盒感冒药,递到我手里时小声的说着,“按说明书吃,这个药效果很好,鼻血要是明天还流的话记得去医院找我,我找人给你做个详细检查。”
我倒了声谢,鼻音还是很重。
爸爸再次启动车子后就开始说些抱歉的话,他说他太忙了,对我的关心太少,很内疚……
我听着累,直接回了一嘴,“没事儿爸,我理解。”
您跟我妈,那真是妥妥的都是事业型的,我打小就被迫理解了,现在长大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爸爸只能叹了口气,车子在庞旁家小区前停好,“这样,你总住你朋友家也不是事,搬回我那儿去吧,如果你怕你妈多说,我就给你买处房子,你先去挑,看好了跟我说一声就行了。”
“先不用,我住这儿挺好的,主要是跟我朋友还能互相照顾,聊聊天什么的。”
“可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啊。”
爸爸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着我,“再好的朋友,也不好这么长期的麻烦人家。”
心里腹诽,哪里是长期麻烦,领完证我差不多就要搬走了,连带着,就把小六也带走了。
说了一阵,爸爸的口吻一顿,“跟陆二没联系了吧。”
看,我就知道。
咳嗦了两声,算是回应。
爸爸沉着气息侧脸看我,“我知道他去省城掌权打理他们家些那业务有些日子了,你呢,不是说要帮陆二做什么风水局吗,现在没联系了吧。”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呢。
“嗯。”
非逼着我承认才行!
“我怎么看你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心里无语,那我该怎么样,我现在这状态装着嬉皮笑脸的嫌累!
爸爸吐出口气,“在能力上,我不否认陆二是人尖儿,工作严谨,逢场作戏的手段也是一流,沈明雅打拼下的江山交到他手里是一百个放心,可是在人品上,太过狂妄,脸上对你笑,背后还阴的厉害,这一点,就是他们家的遗传。”
我真想翻个白眼,我爸真是插空就来啊!
大概是见我没什么兴致听吧,爸爸念叨了一阵作罢,“算了,你只要记住跟陆二保持距离就好,不然我怕你吃亏。”
“我记住了,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棉、花‘糖’小‘說’)”
还没完?
爸爸示意我他还有正事没说,见我疑惑的看着他才继续张口,“我给你物色了几个相亲对象,外形还有家里条件都不错,有我以前的学生,还有我朋友给介绍的公务员,你感冒了先休息两天,我这边敲定下见面时间,你挨个看看,早点定下来,我也算是放心了。”
我嘴半张着看他,这效率要不要这么高?
“爸,我这身体不太舒服,现在相亲,不太方便吧。”
“所以我说让你先在家休息两天啊,别到处跑了,等我电话,定下来就去看看,跟你的年纪也相当,大个一两岁也正好,要是有感觉就试试,人都是要相处的么……”
为了打断爸爸的话,我只能臭不要脸的张口,“爸,我感觉我这外形不太需要相亲吧,追我的,还是有的。”
“那俩警察中有一个就对你有意思吧!”
懵了,我爸这是什么眼神。
爸爸摆了下手,:“警察不行,工作太危险,我想好了,就是医生,或者是律师,老师也行,工作和收入都要稳定一些的,不然我怕照顾不好你。”
想的真是周到啊,弄得我无话可说的。
头重脚轻的走回庞旁家的楼口,晕晕的,想不明白,我爸对我的感情归宿这么操心做什么,不就是怕我跟陆沛有牵扯么,我都让他暂时放心了他还跟我磕,还什么老师,医生……
我的天啊,这反噬的霉运也太膈应人了!
……
回家就一头扎到了床上,知道这不是实病带的也就没吃药,迷迷糊糊的躺着,半夜的时候接到师哥的短信,他问我到底和苏小雨说什么了,他同事那边给他打电话说苏小雨的心理防线崩溃,哭到现在都没完,就一个要求,赶紧给她个痛快的——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没回,她崩不崩溃跟我没关系,想起我烧的那本书,虽然我没看那画面儿,但也能想象的到,这就崩溃了?
呵,行啊,虽然我最后一步收手了,但也算是让苏小雨转换了一下立场,切身的感受了一下什么是奇耻大辱。
虽然是假的,但因为安九的蜈蚣,我保证她那个过程是无比真实痛苦的,如果要我说什么,那就四个字,咎由自取。
闷了两天没有出门,一来是病的比较种,眼前发黑耳朵冒火,有事儿没事儿还流通鼻血,嗓子哑的话说的都费劲,我不敢出去折腾,怕谁家花盆在掉下来给我砸了,走背字儿不是闹着玩的。
没怎么吃药,我自己早中晚三遍对着老家的方向上香,诚恳认错,对苏小雨个人,我是没什么悔过之心的,认得也只是害人的错。
小六他们问我怎么了,我也就说是感冒,不爱动,小活能推就推,身体不行,看的也不准,除了接到陆沛的电话逼着自己精神头足点不让他担心,其余时间都自己在房间里待着,不想动也不爱动。
本以为我可以用这个感冒的借口多撑几天,谁知道我爸那头等不及了,说是时间约好了,不用我多说什么,就出来见一面就行。
我说不去,我爸那边的语气就有些不好,“葆四,爸爸都是为了你,约得地方就是在你朋友家附近了,你就看看人怎么样,不需要你做什么的,行了,下午我去你朋友家的小区接你,你稍微收拾一下就行。”
得,我走一趟图个耳根子清净行吗!
晕的乎顶着一张浮肿憔悴的脸去了约定的地点,爸爸跟那个相亲对象已经等着了,我虽然没经历过,电视上也看过不老少了,我爸就跟那电视上演的一样,介绍了一下就找个借口走了,“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好好的聊。”
他什么名我都没记住,脸长得很斯文,礼貌的朝着我爸点头,等我爸出去了就微笑着看我,“你要喝些什么。”
“随便吧,”
我坐在那个相亲对象对面,一种名为尴尬的东西伴随着我拥堵的鼻子开始在我周身蔓延。
他帮我点了杯热饮,“你这是感冒了吧,喝点热的比较好。”
“谢谢。”
他还是笑,推了下鼻子上的无框眼镜,“你的情况夏老师都跟我说了,听说你高中时成绩还算优秀,那为什么不念了啊。”
情况不是都说了吗,还问我!
他见我垂眼不答话,又兀自笑了笑,“你喜欢什么,我们聊聊你喜欢的吧。”
“星月。”
“天文啊。”
他很有兴趣的样子,“我也很喜欢天文的……”
啊,我想死啊。
这种烦躁的情绪特别让我抓狂,我知道不是冲这个对面坐着的人的,就是闹心这个事情,他一直在讲一直在讲,最后居然跟我聊到了开普勒!
我掀着眼皮看他说的津津有味的脸,控制不住的想,我真想一拳给你打到开普勒去!
许是看我精神太过萎靡,或者是没给他想要的回应,聊到最后他有些悻悻的,“是我说的你不感兴趣吗。”
我闷闷的应着,“我就是难受,身体不舒服……”
他哦了一声,“那你对我印象怎么样?”
都这么直接吗。
“我觉得……不太合适……”
……
“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
连续几天里我重复着说着这几个字,直到我爸的脸越来越黑,“不太合适?!”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压抑着怒气,:“第一个说不合适就算了,后面三四个还不合适?葆四,你最起码试一试,跟人家沟通一下,聊聊天,看个电影啊,你知不知道背后人家都说你太傲慢了!”
是我傲慢吗,那是我难受啊!
“不说这些了,我又给你物色了一个,晚上六点,出来见一面,这一次我陪着你聊!”
“爸,你就不能让我缓缓啊,我真是很难受啊,鼻子都不通气儿的!”
“那你现在来医院,我给你详细的检查一下,感冒可以治疗,这个跟谈恋爱不发生关系!”
我扶额,“恋爱是我自己的事儿吧,爸!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啊!”
“晚上六点,这次定的是我们医院附近的那个咖啡厅,你去过的,别迟到了。”
简单干脆啊!!
我抓狂的不行,一个礼拜,被反噬折磨的身体很差就算了,还得去相亲,这要是让陆沛知道了……
想到他就开始紧张,拿出手机就拨出他的号码,响了几声他没接,等了一会儿杨助理就给我回了过来,“喂,薛助理,陆总正在见客,现在接电话不太礼貌,你有急事吗。”
“没有急事……”
杨助理应了一声,“那就好,听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
“你怎么知道啊。”
杨助理缓了缓语气,“前几天听陆总念叨了一嘴,他最近一直在加大工作量,忙的秦总都看不下去了,就问他急什么,他说你感冒了,要把事情都尽快安排处理完好安心回去陪你,不然他回去也就是看你一会儿,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趴在床上听着杨助理说了半天,直到放下手机,这事儿倒是好解释,我想陆沛也能理解,反正要扯证么,扯完那还能有什么误会!
看着电话,想了想又拨出我妈的号码,“喂,妈……”
“什么事儿,我这正忙着呢。”
“那个,户口本在你手里了吧。”
我记着我户口是来这上高中的第二年落我妈这的,二舅还不太同意,那时候我妈说方便我以后考大学,就落过来了,谁能想到我最后还不念了。
这东西对我当时来讲是无所谓的,年头变了,不像我妈那时候还得借着她什么表叔的台阶一步一步让自己成了城市户口,现在我倒认为村里的户口比较吃香,有地啊。
乱糟糟的想了一堆就听到我妈的声音有些微挑,“你要户口本做什么。”
“我那个……要办护照啊。”
这理由很充分的吧,“我看事情要到处走的啊,没护照不方便啊。”
妈妈哦了一声,“我这两天忙,忙完了给你送去。”
我撑着胳膊起身,“不用,我自己去取就行,那个,就这几天的……”
“好,你感冒了吗?声音有些哑啊。”
“嗯,没事儿的,快好了……”
“那就好,等见面再说。”
“好。”
撂下电话,我兴奋地差点叫出声来,就说户口本不是事儿吗,先去领证,之后在……
翻着眼睛想了想,哎呀,那再还给我妈就变成已婚了吧,按照我妈的性格肯定得……
不敢去多想这些,我觉得这是我想做的事儿,到时候我跟陆沛的关系已经形成了,他们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况且,沈明雅是沈明雅,陆沛是陆沛,想多了我就会觉得这是他们长辈闹出的麻烦,我爱谁是我的事儿,为什么要为长辈的过节买单?
“葆四?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看着进来的庞旁我扯着嘴角傻笑,“没想什么,这两天要去我妈那娶户口本了。”
“户口本?”
庞旁睁大眼,“要领证啦啊!是不是要领证了!!”
我忍不住的笑,鼻子还用力的吸着通气儿,“嗯。”
“葆四啊!”
庞旁抱着我咯吱,“你跟陆二的效率要不要这么高啊!”
我被她挠的发笑,反应过来也觉得我们俩是效率高,他也没怎么追过我就在一起了,许是认识的太早吧,十三年,很多事都是层层的累积。
不管是在车顶教我北极星的他,还是在家门口给我讲故事的他,抑或者,是四年前被我顶的炸不起来说喜欢我的他,哪一个瞬间,我都印象深刻。
正瞎合计着就听庞旁说,“这就叫那个两情相悦吧,对不对?”
闹了一通,庞旁又捧着我的脸仔细的看了看,:“那婚礼呢,婚礼什么时候办,得特盛大吧。”
“他说,十二月份,领完证就去见我父母,家人,然后是他母亲……”
这几尊神啊,我念叨念叨都晕。
庞旁皱眉,“他妈能不能特难搞,像他这种家庭的长辈都得特挑剔吧……”正说着,庞旁又没心没肺的笑,“不过没事儿,我家葆四是百变小魔女,肯定都能通通搞定!”
我想说我这大鼻涕莱塞的像什么小魔女,只能暗自祈祷一切顺利,他妈不会太难为我,大不了,我到时候就学电视里的杀手锏,装怀孕!
怀孕?!
这事儿还没搞定啊,最近病的五迷三道的也没压腿啊,身怎么破啊!
“葆四,你这又想什么呢,在我面前别老脱线啊!”
我看着庞旁笑,“没有,就是有件事儿,特别闹心……”
“什么事儿。”
我挠挠头,“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女人那个破了。”
“哪个?”
“就是……那个……”
庞旁仔细的看着我的眼,猛地反应过来,跟看怪物似得看我,:“你没毛病吧,葆四,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没人让自己好端端的那什么的,你哪里短路了你。”
我也不想啊!
“是我要做先生,有这个忌讳,第一次,不可以撞血的,你懂吗,就是不能跟他在那个时候出血……”
我怎么感觉那么难出口呢。
“不能撞血是吗。”
庞旁挑眉,“这什么说法啊。”
“就是我的说法啊,我这情况特殊么,要是撞到血那就不好了,所以我才经常压腿的,想那个……”
“妈呀!”
庞旁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的样子,“我就说你这二十多岁忽然练什么童子功,合着为了这个啊!你说你这平常古灵精怪的,怎么在这儿上还……”
“我也没招啊,那你说怎么办,我这还是上网查的呢,说是能抻坏。”
“那都是寸劲儿,得多寸啊!”
庞旁又明白了,有些无语的看我,自己还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得缓缓,你等我缓缓啊,是这样,你说你要当先生是不能在第一次的时候让他撞到……妈呀,葆四你能不能不这样看人,你那眼神让我觉得我跟你聊得话题很限制,明明很正常的么!”
“我哪个眼神啦,很正常的啊。”
庞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猛地打了个响指,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我听到就老脸一红,“嗯?”
“简单吧!”
庞旁一口长气吐出,:“你早告诉我吗,不就是别碰到血就行了嘛,隔离就搞定了啊。”
“隔离?怎么……”
眼睛慢慢的睁大,“你是说……那个?”
庞旁搞得自己经验多丰富的样子,“明白了,这么简单的事儿你压什么腿啊。”
我止不住的扯着嘴岔子,一把抱住庞旁,“你解决我大事儿了啊,连自行车钱你都替我省了啊!”
“什么自行车?”
庞旁拍了拍我的背摇头,“葆四啊,我就够傻了,这方面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比我傻啊,还好我书看的多,还最爱看这种情节,你……”
声音被我的笑声打断,她此刻倒是各种没羞没臊,“我这叫代入,我就幻想那些小说男主是我男朋友……不过葆四说真的,你这个压腿幸亏没成功,我感觉像陆二那种应该挺在乎这个的,要是真误会你了怎么办。”
我轻轻的吐气,“所以啊,你这个主意一出,就彻底不怕了。”
很简单的么,我这脑子怎么就想不到呢。
尤其是安九说的东东儿,还是三声的,我一直没闹清是啥。
见我松开手,庞旁有几分认真的看我,“说真的葆四,虽然在小说中我最爱看的就是强上的戏码,但是在现实里,陆二那种身声充满雄性荷尔蒙的气息的男人却没有强迫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很在乎你的感受,他得喜欢你到什么样才能控制住啊,多不容易。”
“我……”
“要不然就是他有问题。”
庞旁啧了一声,:“哎呀,葆四,那你得提前试试啊,要不然……”
“没问题的!我都……”
看着庞旁跟挖到八卦般异常晶亮的眼,我后半句话直接卡到了喉咙里,中计了!
随着庞旁憋不住的发笑声起,我刚要跟她来劲就听到手机声响起,拿起来一看是陆沛,“喂。”
“刚忙完,想我了吗。”
没等回话我就看着庞旁无声的对我做了个口型,‘陆二?’
不理她,侧了侧身应道,“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庞旁捂嘴笑的肩膀发颤,很八卦好信儿的样子看着我。
“最多三五天,你感冒怎么样了。”
“快好了,嗯,你先忙,回头我再打给你啊。”
简单的聊了几句放下电话,庞旁笑憋笑憋的自己满脸通红,“说说啊葆四,又没来过,你怎么确定陆二没问题的……”
“庞旁!!”
……
白天在家跟庞旁闹腾了一通身体算是舒服了些,可一进信雅医院那附近的咖啡厅,我当时就萎靡了。
感觉这几天相亲的都是一张脸,我爸可能是得意这口,全都是特斯文那种,也许人家也是看我爸的面子吧,对我都特客气,按理说我这一小高中生,哪里还好意思说什么学历之类的,可是人家都很温和的问我,听说你辍学了,为什么啊,成绩不是很好吗。
没好意思说哪里好,现在能做医生或者是律师的那成绩才叫好吧。
都快相出经验来了,我爸介绍,我点头,互相握下手,坐下后我看着眼前已经帮我点好的热饮有些纳闷儿,“爸,你这帮我点的什么,橙汁吗。”
颜色哪有这么浅。
“哦,是小何,他听说你感冒了,喝咖啡不好,特意去给你买的感冒冲剂,让服务员给冲的。”
我哦了一声,看着对面的男人笑笑,刚要拿起,耳边就响起了一记童音,“四宝!不要喝!”
很惊恐的一瞬声音,就跟我在我耳边哈了口气般刹那就过去了。
这什么情况啊。
小讨厌的声音?
看着那杯冲剂,难不成小讨厌怕我喝了这玩意儿过敏?
没时间多想,礼貌的看着对面的那个小何点头,:“谢谢啊,我快好了,不用喝药的。”
爸爸侧脸看我,:“人家的一份心意啊,这孩子难得有心,趁热喝了吧。”
“我真不……阿嚏!!”
一口喷嚏直接对着那杯冲剂打出,我抱歉的看着小何还有爸爸,“对不起啊,我这没控制住。”
小讨厌提醒的哪怕我不明白用意也不能喝啊!
爸爸有些皱眉,赶忙看向小何,“小何啊,我家葆四个性就是直接,不太遮掩,你别介意。”
小何摇头,:“没事的夏叔叔,她这感冒了么,打喷嚏又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
爸爸轻笑着点头,把被我喷完的杯子往一旁推了推,“那你要喝什么。”
“热奶茶就行。”
“好。”
等服务员上了奶茶,我小口喝着就听那个小何跟我爸聊了起来,没错,就是他们俩,没我什么事儿,问到我了就说一嘴,半个多小时吧,我就跟个旁听似得在那坐着。
直到不咸不淡的聊完,我们一行三人从咖啡厅里出来,爸爸看了我一眼直接安排,“小何,你带着葆四去看看电影吧。”
“不去了爸,我有点难受……”
不是扒瞎,是头真有点晕,要做病了,一相亲就晕。
小何很识趣的看着我爸礼貌的笑,“夏叔叔,既然她不舒服那就下次再约吧,我先回去了。”
爸爸脸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点头,“好。”
等他走远,爸爸才有些不乐意的看向我,“又不合适?”
“是……”
“算了,你先上我车,我给那个介绍人去个电话,这叫什么啊。”
我闷闷的哦了一声拉开爸爸的车门,坐进去后鼻头又痒了几分,不太好使,只感觉有股很香味道,探头一看,香水好像是换了,只是我现在鼻子不灵敏,分不出是什么香气。
爸爸打了好一会儿电话才上来,一开车门双眉紧蹙,:“给我换的香水怎么这么香?!”
我闻得都困了,看着爸爸笑笑,“你刚换的啊,是香,就是我鼻子不好使,没闻出是什么味道……”
他像是不是很喜欢这味道,开着车门散了半天才坐进来,嘴里沉沉的叹气,“介绍人都说了,在这么下去就没合适的了,葆四,你就配合一下啊。”
“爸,我头疼啊……”
困意来的汹涌,嘴里念叨着,就这么睡着了。
又开始做梦,脚下是厚厚的积雪,风像是刀子一样的在我脸上的刮,我迎着风来到了一处半山处,雪压得枝头都低了几分,冷,到处都透着一种料峭的寒意。
眯着眼四处的看着,只觉得这地儿眼熟,寻着本能一般的看到一处洞口,一个小白狐狸正露着尖尖的小脸看着我,这是,我么……
风扬起地上的雪晶不停的拂脸,涩涩的疼,伸手微微的挡着,却见那狐狸圆圆黑亮的眼睛望着我慢慢的氤氲——
哭,它为什么看我哭啊,不对,是我自己看着自己哭,为什么啊,它不是我吗?
风声呜咽着飘荡在耳边,到处都是一片萧条,我记得自己的上个梦,它就是一直在这洞里等,等着要去看那个像陆沛的男人一眼,我看着它莹润的眼,液体下,表达出的是执拗,期望,坚定,还有心酸……
心口开始一抽一抽的疼,看着它哭,我也想哭,想张嘴跟它说话,脑仁却一阵闷疼,嘴里嘶嘶声起,一睁眼,却有几分恍惚。
第258章 说,话
“这是……”
“葆四?”
爸爸的声音响起,“醒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头很疼,我揉着四处的看着,是我在爸爸家的房间,“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爸爸递给我一杯温热的水,“本身你就感冒了,我助理说那香水还是安神的,昨晚没等我给你送回庞旁那你就睡着了,我给你朋友去了个电话就带你回家了。”
神经一紧,“电话,你有庞旁的电话吗。”
“我哪里有啊,你手机还上的密码锁,我找那小区物业要的……”
我哦了一声,没打开我手机就好,喝了一口爸爸给我的温水,一手还忍不住的揉着太阳穴,“头疼,那个香水真不行,太难受了……”
“那就在这休息,钥匙我给你放客厅了,感觉不难受了再出门,我去医院了。”
“好。”
我答应了一嘴,嗓子干,一口就把温水喝完了,解开手机,看到里面还有陆沛的未接和短信,‘去哪了,不接电话。’
嘴角轻笑,‘没去哪,回我自己家了,别担心。’
发完我就想到,小六应该会跟他说吧。
扯着被子躺在床上,这屋子一点都没变,还是纯纯的少女风啊,脑袋就跟宿醉一样的晕,闭着眼又睡了一觉,再起来,精神可算是好点了,陆沛给我回了一通简讯,‘回家了也不能跟我玩失踪啊,我就要回去了,别忘了交代你的事。’
笑的有几分无奈,这茬儿他是一天不提都难受啊。
回了一条后发现还有一通未接,这是睡的多死,一点没听到,拨过去放到耳边,嘴角还是牵着,:“喂,嫂子……”
……
“嫂子,这以后就是你跟大哥的家啦。”
房子还很清水,两居室,八十平左右,水电已经改完了,客厅的水泥地上放着个大盆,里面还泡着瓷砖,我好奇的打量了一圈,有两个工人还在在厨房贴着墙砖,真没想到,大哥这房子已经装修上了。
方梅梅的挺着显怀的肚子看着我笑,“房子一下来就紧着装修了,你大哥一直说得让你来看看,以后这也是你家了。”
我笑着走到她身边搀住胳膊,“嫂子,这房子真挺好的,楼层好,还是南北的,格局也好。”
方梅梅满眼感激的看向我,“是托你的福,你哥说,是陆总给张的嘴,装修钱一下就给省出来了。”
这个茬儿我没接,直接问道,“那还得买家具家电呢,你跟大哥手里的钱够用吗,我这有的。”
“不用,你大哥在财务那借了二十万出来。”
“财务,他们项目财务?”
方梅梅点头,:“你大哥本来打算是预支工资的,可是陆总贴心,他说预支完工资你大哥每月还贷款还有家里的花销再加上生孩子钱要怎么办,但你大哥不好意思借陆总的钱,最后陆总的那个杨助理打来电话说可以从财务那支出二十万,每个月在像是还银行贷款那样直接从财务那扣除些工资慢慢还,这样,你大哥也不会太辛苦了……”
还可以这样啊,不过这样压力的确是小很多,不然工资都预支出来应急了以后怎么过。
“葆四,还是沾了你的光啊。”
“别这么说,嫂子,咱下去吧,这现在装修呢,空气不好,肚子一天天大了,这里就让我大哥偶尔来盯盯就行了。”
方梅梅轻笑着看我,“得来看啊,我跟你大哥终于有个自己的家了,每天看看,都觉得乐呵……”
我搀扶着她进电梯,小区刚入住家家都会装修,工人来来回回的过,我护着方梅梅怕她被人碰到,手掌擦过她的肚子却整个人电了一下。
“怎么了?”
方梅梅看出我的不对劲儿有些疑惑的看向我,“有静电了?”
不是静电,走进电梯,我抿了下唇看向方梅梅,:“嫂子,我能摸摸你肚子吗。”
“好啊。”
她胖了一圈的脸还在笑,“摸吧,五个多月快到六个月了……”
成型了。
静了静心,我把掌心贴到方梅梅的肚子上,眼睛一闭,只觉掌心微凉,贴的紧了几分,隐约的,听到了孩子的笑声……
笑。
是笑。
心口一提,讨债的!!?
“葆四,你怎么了……”
没答话,还在用力的听,两分钟后,隐隐的,又听到了几丝呜咽。
慢慢的睁开眼,方梅梅还在看我,:“你在给我看吗。”说说还带起了一丝玩笑的口吻,“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没看男孩儿女孩儿……”
心里还在合计,笑,说明这孩子是来跟父母要债的,会让家里过的不顺,但后来又哭了……
那就是说孩子会不健康?!
“嫂子,我听说现在怀孕检查特别多,你这都做的很全吧……”
方梅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就正常做的啊,我一直觉得这孩子来的很及时,不然,我跟婆婆还相处不太愉快呢,有问题吗。”
我陪了个笑脸,“我就是摸摸,我这手又不是超声机。”
搀着她的胳膊下楼,听着方梅梅继续的念叨,“不瞒你说葆四,我和你哥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不太在意,男孩女孩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婆婆说,喜欢男孩儿,去做个彩超看看,女孩子就趁着小做了,我还骗她,说是男孩儿,她特别高兴,我跟家树想的呢,却是我们的孩子,既然他来了,我们就要生下他,好生的抚养他,对不对?”
没在多说,从小区出来又等着大哥吃了顿饭,两口子都挺高兴,只要一提到孩子大哥就一脸即将为人父的激动,我只能委婉的说着,多做检查,毕竟现在技术先进,大哥也点头答应,送我走的时候还一直说,“你嫂子这块儿你放心,四宝,等着做姑姑吧。”
我应着,座上巴车后开始合计,要是嫂子检查出孩子有问题,那她跟大哥就自己做决定了,要是生下来,笑说明一开始会生病,但最后又哭了啊,说明会治好的……
可是钱呢,大哥的经济情况要怎么解决。
垂下眼,难怪舅老爷说先生最难的是不说,看破,有时真的没办法去直说点破。
一直想着这事儿,心思也有点重,身体恢复些在帮人起名字看日子时总会不自觉的想到大哥的事儿,可这事儿又急不得,掐着陆沛要回来前的一天,我给我妈去了电话,很简单,取户口本啊。
正打着车要拨号呢,我妈的电话就给我回来了,我愣了一下,这是心有灵犀啊!
“葆四,你护照过段时间再办吧。”
眼看着出租车停到身前,我被我妈这一句话差点弄懵了,“我正要去找你呢,之前不是都说好了下午去取吗。”
“我忘了,我不是办贷款吗,那户口本在那押着呢,我都忘了这事儿了……”
我噎着了,:“银行贷款押户口本么?”
没听说过!
“是信贷公司,那个不是下款快吗,我在那贷的款,户口本就押着了,一年,马上就到期了,在等一个月呗,你着急啊。”
“信贷公司?”
我这口气啊,“高利贷啊!”
“那不叫高利贷,只不过人家需要我的户口本,就一个月了,你能等吧,这么着急出国吗……哎,这边有人叫我了,我先去忙,十二月末我这户口本就能拿回来了,你别急,啊。”
“哎,喂,妈,妈!!”
挂了。
我差点骂人!
初冬的天站在那欲哭无泪,这叫什么事儿啊,我昨晚还跟陆沛说的好好的啊!
不带这么干的吧!
早就说去取,我妈说没空招呼我,我一想我身体有点虚了去那地儿也不行,谁知道都定下来的事儿还带这样的啊!
从哪冒出来的信贷公司啊!
“小姑娘,走吗。”
“我……走!”
懵懵圈圈的回神,拉开车门上去,先说了北郊附近一个大型超市,下车后进超市搜罗着买了一包吃的东西,本来打算挺好的,先买东西,然后送到别墅,等陆沛回来了再给他做点好吃的,可现在呢,我还得想想,怎么让他等我一个月,这个心啊,真是被我妈不疼不痒的语气给扎完完的了!
没招没落的回到别墅,一进门就看到了院里陆沛的那跑车,不禁惊讶,他回来了?
抬脚就向屋里跑去,打开门直奔客厅,没跑几步,就看到了陆沛坐在沙发上的背身,嘴角大大的牵起,“你回来了啊!!”
扔下手里的东西就颠颠的上前,“怎么提前回来啦,没给我打电话啊!”
陆沛的脸没什么表情,西装革履,只是坐姿跟以前大不相同,他最习惯的动作是懒懒的靠着沙发脚搭在茶几上,但现在,却是身体前倾,手肘搭着膝盖,墨黑的眸子在听到我的声音后轻轻的落到我的脸上,唇角一勾,“回来了。”
我觉得他不对,却又说不出哪不对,就笑着看他,“惊喜啊。”
“惊喜。”
他唇齿轻轻的吐出两个字,脸上似笑非笑的看我,“户口本拿出来了。”
“额……”
我脸僵了一下,“户口本……”
心一狠,我蹲到他的腿旁手搭在他膝盖上可怜巴巴的抬脸看他,“出了一点小差头,我妈不是买了个门市吗,那户口本抵押到信贷公司了,得月底能拿出来,一个月,陆二,在等一个月行吗……”
“信贷公司?”
他腮帮子莫名发紧,“你妈的门市在哪买的。”
我有些紧张,他这状态不对,嘴张了张,还是说了我妈跟我念叨过的门市位置。
眼看着他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发出了一条简讯,两分钟后,那边就回了,屏幕直接冲向我,只有一行字,‘门市业主薛若君,中国银行贷款,分期十五年。’
“这是信贷公司?”
冷,他身上开始冒起了冷气,问题是,我也懵了。
“这个,我妈……”
“别和我说你妈。”
陆沛的眼底一凛,起身抽出一包大大的牛皮纸袋‘啪’!!的一声扔到茶几上,“薛葆四!你有本事就骗老子一辈子!”
力道很大,他起身的一瞬掀的我一屁股坐到地上,莫名的看着他眼底跃起的阴鸷,噬血般,居高临下的瞪着我,“说,话。”
第259章 怎么能
说什么。(.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这一刻我的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眼底即将喷薄的怒意以及气息里拼命压抑的隐忍。
像是对我失望之极,却又想分分钟给我捏死。
空气凉寒的要命,大脑却是恍惚的空白,那通短信还没让我回神,我妈的事我还没闹清楚,不知道怎么的,陆沛就炸了――
泛着一丝说不清的惊恐感坐在地上,我可以确定,这惊恐是他带给我的,他一要发火就是这样,我不想害怕,但控制不住。
眼神本能一般的看向那个牛皮纸袋,许是他摔下来那一瞬的力道过猛,里面的东西扇页般在纸袋口露出小小的一角,瞄了一下陆沛仍旧阴狠的眼,没有犹豫,手撑地让自己起身的同时就抓过纸袋里露出来的东西看了起来。
是照片。
连续的看了几张,心尖儿却猛然一颤。
相亲的照片……
镜头距离较远,但每一张都能看到我的侧脸还有背身,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对面喝咖啡聊天的样子。
呼吸逐渐焦灼,现在也顾不上去想谁拍的,谁把这些发给的陆沛,谁要害我……
扯着那几张照片起身看向他,“我可以解释的,这个是我为了让我爸安心,怕咱俩在领证前出什么差头才配合他去相亲的,只是相亲,见一面,喝点咖啡,我连名字都没记住的!”
心乱的要命,也不想去管他愿不愿意听我解释,我就是知道这事儿是能说出清楚的,我必须要说清楚!
陆沛的眼还在泛红,腮帮子异常紧绷的看着我,“我在乎的是这个吗……”
“啊。”
我没懂,看他这样我心里也很难受,手伸出去抓住他的袖口,“我说的不清楚吗,很简单的事情啊,我其实见第一个的时候就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只是杨助理说你很忙,很累,着急回来,所以很辛苦,我不想让你为了这点事儿分心,真的……”
解释,拼命的解释,我不觉得这是说不清楚的事情啊!
陆沛僵着脸看我的眼,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凝固,我看着他泛着红底的深眸,只觉凉意渐渐蚀骨,难怪他会穿着一身正装回来,是因为突然收到了这些照片吗,所以急着回来找我对质,可是这些照片,并不算什么啊。
“我可以给我爸打电话,你可以听,我只是为了我们能安稳的在一起啊……”
声线低颤的厉害,我自己都没想到,出口时竟然带起了那么一丝渴求的意味,希望他理解,希望他明白……
很惊恐的就想到了四年前,我缠着他说,不要离开我,我很怕,我想你能一直对我好。[.超多好看小说]
陆沛的薄唇抿的很紧,很冷酷的一道线条,似无声的在跟我说,你讲这些太早了。
扯着他袖头的手指幕地一空,他没用多大的力气,就推开了我扯着他的手,算是第一次吧,我看着自己被他推开的手,心也失重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他这种无声的愤怒让我连同这空间都压抑起来,我只能强迫自己冷静,扔下手里的几张照片继续去拿那个牛皮纸袋,发现有些重,‘呼啦’一倒,只觉心脏都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好多照片――
一同倒出的,好像还有一支录音笔……
手控制不住的发抖,拿过那支录音笔后轻轻的一按,沙沙两记轻响后就传出我自己带着笑意的声音,“我怎么会喜欢陆沛啊,有件事你不知道吧,就是我老家一个大哥,我很意外的在陆沛的项目上看到他了,这些年,陆沛也很照顾我大哥,陆沛这边,我也的确是得罪不起,现实来讲,我只是想要一些自己可以得到的利益,互惠互利……”
头兀自的摇了摇,听着录音笔里继续传出我的笑音,“我不会跟陆沛有什么关系的,我只是不想跟钱过不去啊,他四年前差点毁了我,这事儿我会记一辈子的……”
“没错,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作为风水师我需要从陆沛那里得到许多的机会,得罪陆沛我以后肯定不好过啊,利益为先的……”
怎么会。
我听着自己这声音惶恐的甚至不知所措,录音笔里自己的女声一直是带着笑意的,清脆脆,似乎没心没肺的样子。
可这被掐头去尾了啊――
我当时说这些只是为了安抚我爸啊,怎么现在听来,完全就是个心机女背后会说的话,我甚至有个冲动把手伸到这录音笔里,让里面的那个女人闭嘴!
“陆沛……我……”
再看向他,我心口却开始控制不住的抽搐,浑身像是被人抽去了筋骨,尤其是陆沛的眼神,更像是很多无形的巴掌,不停的扇到我的脸上,除了疼,还有寒。
“这不是我真心话……”
我死握着那个录音笔看着陆沛,满满的都是那种语无伦次却又百口难辨之感,:“那是十一假期的时候,你带我去看了那个屠宰场,然后我答应了你给做这个风水局,可是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我爸,我怕我爸不同意我们俩的事,就跟他讲这些的,你相信我,这不是我真心话,我真的没有这些想法的,我……”
陆沛眼看着我,嘴里兀的发出一记冷笑,:“我在乎这些录音吗,薛葆四,我他妈不怕你利用我,包括钱,老子有的是钱,只要你想,你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可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干干净净的陪着我,哪怕你骗我,至少骗我一辈子啊……”
我没明白,我怎么就不干净了?
唇颤着,却迎面被陆沛抬手扔起的硬纸团甩了一脸,脚下踉跄的后退,脸颊被这东西刮得生疼,垂下眼,地上散落的都是被揉捏成团的照片。
还是照片,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发红泛酸,我突然觉得自己葬身深坑,周身萦绕着一种名为‘阴谋’的东西。
来不及去想太多,蹲下身子就去捡这些纸团,微微的展开,脑海里却是一片轰鸣。
接吻。
这张被揉的都是褶皱的照片居然是我跟一个男人的接吻照。
坐在车里,镜头是从前风挡微远的位置拍的,我坐在副驾驶,隐约的能看到我的侧脸,还有搭在那个人脖子上的手,角度是接吻的角度,很像是八卦杂志上那种明星偷吃的暗拍。
照片有些黑,驾驶位跟我抱在一起的男人看不清脸,但是辨认我不难,尤其是我那个搭在另一个人脖子上的手臂,暧昧的情愫甚至不需要言表就能偷透过照片传递出来。
车,却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的。
彻骨的凉寒,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陆沛揉捏这照片时表达出的愤怒,再解开下一个纸团,这下,彻底的慌了。
床照。
被子在我的腋下,肩头整个裸露,额头埋在一个男人光着的胸前,男人的脸没拍到,但是我光着的胳膊以及从腋下才有的被子似乎已经表明一切了。
耳膜嗡嗡作响~
我就跟拿个匕首一点点的探进自己的小腹般又解开一张几乎要被揉碎的照片,还是我……
只不过,我坐起来了,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头发些微的凌乱,后背整个露出,被子从腰下遮掩,头前垂着,像是刚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懒洋洋的伏起来的样子――
仔细的看着,男人的脸还是被我遮挡,只不过,这照片露出了床头,还有被罩床单,白色的,宾馆风。
那支无形中的匕首像是彻底的刺进了小腹,但是却没有鲜血流出,通通凝固。
神经似有几分麻木的继续解开照片,还是接吻,只不过是在夜幕中,全景,我背身抵靠在路灯杆上,角度是一个男人站在我的对面,手捧着我的脸俯身亲吻,距离不是很近,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亲我了,甚至不清楚照片里的女人是不是我,可是穿的衣服,挎的包,什么都一模一样啊。
可要是我,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个事儿啊,没意识的?
但要是没意识为什么我的手臂还是搭在那个角度像是正在吻我的男人腰上?!!
这到底怎么了!
继续,还是宾馆的床上……
看不下去了,就算是没有露出重要部位,可是我的侧脸,我的肩膀,我的后背,都露出来了啊,唯独跟我一起的那个男人面容没有出镜,我想不出,我什么时候去过宾馆,又跟人这个那个过……
这些录音,以及整套照片,完全就是在说你是个证据确凿的婊子!
“欣赏够了?”
头顶传来陆沛冷森森的语调,我手撑着地坐在那些被展开的照片里,“我可以解释,这些不是我……我最近感冒……就这几天才开始出门,唯一不回庞旁家的那晚,就是我去我爸那了……”
“夏医生,是吗。”
陆沛的眼眸里皆是透着血色的寒光,俯身又把自己的手机送到我的眼前,“这是你那晚你父亲小区的监控……”
我告诉自己不能哭,更不能情绪激动,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眼睛看向他的手机屏幕,那应该是小区附近调去的监控,有些暗,天黑了,很暗,但是能看出行人和车。
时间显示那晚七点半左右,有个做了绿色标记的车慢慢的开进小区,陆沛冷着声在我上方开口,:“看见标识了吗,那是夏医生的车……”
监控画面一转,到了车库,我看见我爸一个人下车,在地下车库里径直走向电梯,“他是一个人出来的。”
陆沛的不带着一丝感情的叙述,像是很清楚我看到了哪里,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再次一转,时间显示是后半夜,出租车被人做了标记,下来的人也被做了标记,是我,穿着那身肥大的外套,扣着帽子,转身时还朝着车里摆了摆手,然后挎着那包进了我爸小区的门――
“你下半夜才回去的,是吗。”
“我……”
盯着画面,再看却显示第二天下午,天色大亮,我穿着那身外套打着手机挎着包从小区里走出,这个我有印象,是我给方梅梅打电话,要去大哥的新房看看的……
可是,前一晚后半夜,我怎么一个人走进小区的,我还回头跟车里人告别,车里人是谁,不对,这么想不对,那个下来的或许就不是我,可是,我自己都看不出那……
“薛葆四,我只想问你那些该死的床照是怎么回事。”
心上一顿,:“我……”
陆沛的眼尖锐的像是一把刀子,“不是怕疼么。”
好一记清脆的巴掌!
嘴张了张,胳膊却被他一把扯住带着身体拽了起来,“说啊,你他妈解释啊。”
解释,我看着他,胳膊被他钳的生疼,眼前氤氲,呼吸也控制不住的轻轻打战,“有人害我,这是陷害啊,我怎么能,怎么能做这些事!”
第260章 疮口
徒劳的单手扯住他的西服扣襟,“陆二,你去查,一定是有人害我的,是我……”
爸么。.
想到这个字,脑袋里却越发的刺痛,为什么,我爸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是不想让我跟陆沛在一起也用不着拍些我跟别的男人上床的照片损我名节啊!
“我当然会查,你以为老子会放过你的奸夫吗!!”
“奸夫?”
我怔怔着,不理会他抓狂的神色,“你就这么想我?我十岁就认识你了……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跟你啊……”
“第一次?”
陆沛眼底溢满复杂,明明是想要像野兽一般嘶吼着把我撕碎,可表情却是透着那么一丝难以言说的耻辱还有愤怒,压抑着,分分钟想要爆发的节奏――
“如果这是你跟我玩的扮猪吃老虎,那我恭喜你,薛葆四,你出徒了,你把老子耍的像个白痴一样,就因为我四年前伤害过你,所以你就这么报复我?”
“我他妈什么事不是宠着你由着你的,哪怕你作的想上天我都愿意单手擎着你,恨不得一颗心都掏出来给你看看上面是写的谁的名字,结果,你就是这样对我?”
我嘴唇发木的,摇头看着他,“我没有想过报复你,这照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做过!就算那床照上的女人是我,那也是有人害我!”
陆沛怆然冷笑,:“夏医生?你的父亲?他害你主动抱奸夫的腰,勾奸夫的脖子,车里吻不够又去外面,害得你去跟人开房,脱得一干二净的给人看……只为了给我拍些照片,让我看清楚,他的女儿,是怎么用一双无辜的眼睛耍我,跟我装清纯的是吗。”
声音一顿,阴刺刺的语调直掏着我心一片鲜血淋漓,“不,换句话说,是玩欲擒故纵吧,跟我说怕,说疼,老子小心翼翼,就因为伤害过你,怕在对不起你,你每一个要求,我他妈都当回事儿,结果呢,你有本事把户口本拿出来骗我一辈子啊!”
“陆二!!”
扯着嗓子打断他的话,浑身像是被捆绑了无数荆棘,他的话,还有眼前的事儿,无一不把我的刺的满身伤痕却又挣脱不出,“你可以不可以冷静一点,你至少让我……啊!!”
手腕被他一拉,身体像是抛坠物一般就被他扔到了沙发上,没等爬起,下一秒,陆沛的身体直接压下,手粗鲁的开始撕扯我的上衣,口唇伴着脸颊被他发泄般一路向下噬咬,刺刺的疼。
有破碎声起……
我拼命的挡,这种含着侮辱以及报复意味的身体接触让我本能的反感,在狭小的空间里死命的挣扎,“你在做什么!!!”
陆沛的气息深沉,身体完全泄力,压着我动弹不得,双眼已完全变得血红,即便动作停下,仍旧透着那一抹让人胆寒的狰狞,“薛葆四,都跟别人做过了你还怕什么,这种欲拒还迎的游戏,我真的玩累了,你至少得多试试吧,看看男人和男人间的差别,对不对?”
“抑或者,你要是真干净的,不就直接一清二楚了?”
心里委屈,氤氲的眼还是控制不住液体涌出,“你混蛋你……”
陆沛却笑了,阴冷,而又神经质一般的笑,“是,我得承认,我他妈失去理智了,你录音里不是说了伤害吗,现在你还我了,不过你放心,老子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没有!!!”
眼见他手上的动作继续,我拼命的摇头,“录音里的伤害指的不是一件事啊,我跟我爸说的只是你当初不记得我印出名片的事,而你跟我分手的伤害我早就弄清楚了,我知道你离开我的苦衷,我也知道你在国外发生的事,所以……”
“所以什么。”
陆沛的眼开始极其阴沉,一字一顿,所散发的黑气无端端的就把我整个笼罩。
“所以……”
外套里面的衬衫已经完全被撕开,凉凉的寒意却遮掩不了心里的揪痛,“我知道你这些年承受了很多,我也知道你用了很大的力才走出来,我见过你手腕上的瘢痕,所以我,我很……陆沛,我很心疼……”
看着他仍是猩红的眸眼,吐出了几个字,“我希望你好,我想对你好,我……”
陆沛的唇角却有几分抽搐,像是听我说出了他一个天大的秘密,眸底满是痛意,“所以,你跟我在一起,还有同情的成分?”
声音低低的,吹着森森的凉意拂过我的脸,我不知道还要怎么说,手有些艰难的轻抵到他的肩膀,“陆沛,我很……”
倏地――
‘爱你’两字还没等说出,陆沛就如同触电般的起身,坐在那里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眼睛看都没有看我,“薛葆四你记着,我什么都想要,但唯独不需要……你的同情。”
说完他就起身向门口走去,背身依旧凌厉,西服折腾了一气儿也没个褶皱――
只是,颓然。
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出了颓然的意味。
像是一分钟前还被他握紧,猛地却触碰到了他的短板就被他松手推开。
“陆沛!”
我支着胳膊起来,擦着泪转头朝他喊了一声,“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不起你过!”
他背对着我的脚步一顿,没回头,声音却阴狠狠的传出,“你放心,你那个奸夫老子那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他抓出来当着你面抽筋剥骨,让他生不如死……”
随着‘砰’的一记关门声响,我想追出去,隔着落地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车开出了院门。
无力的跌坐回了沙发,嘴角笑的惨然,泪水却异常汹涌,那些难听的话,仿佛要在你身上订满印记,就是告诉你,你就是做过了,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信我!
哭的胸口抽搐,直到有东西卡到喉咙控制不住的歪身一呕,‘噗’!的一声,一口黑色的血伴着腥咸的味道由嘴里喷出!
身体打了个激灵,大脑却是一阵许久不见的清醒,看着那摊子浓黑的血迹,喉咙里却发出一记带着哭腔的笑音,“呵!”
反噬,这就是我的反噬,应验了,就破了。
照片还在地上茶几上一片狼藉,有被他揉皱的,散落的崭新的,还有那支录音笔……
坑啊,深坑。
是运筹帷幄预谋已久的么。
我想着那录音,看着这些照片,还有我妈的出尔反尔。
呆坐到脸颊泪干,摇晃的找到了一个抹布擦干净地上被我吐出的东西,外套里的衬衫已经没法穿了,上楼找了一件换上,再下来,我想到了一个重点。
证。
我跟我妈要户口本是想要跟陆沛去领证的么,我妈一开始的态度明明就是很正常的啊,在她看来不就是我拿户口本去办个护照吗,那她为什么突然说谎骗我……
这说明她知道我要户口本的真正用意了?
谁告诉她的,我爸吗。
看着那些照片,能拍到这些的,只能是我爸了啊,我唯一记不住的那晚,就是我在我爸家住的啊,还做了梦,想到那个白狐狸,那个会心疼想哭的梦,是预兆吗……
晃了晃脑袋,我逼着自己去捋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就算是我爸坑我,他当初偷偷录的音,还告诉我妈我要领证的事情,重点是,我爸又是怎么知道我要领证的?!
这事儿,只有庞旁小六知道啊。
小六是不会讲的,他知道我们家对陆沛什么态度,他一直讨厌这些解释麻烦,再加上他近段时间的消停,对我的事压根就不太关注,话少的厉害,所以可以直接排除。
想到那天我爸说给庞旁去过电话。脑子里绷了根弦,胡乱的拨出庞旁的号码放到耳边,没多一会儿她就接了,“喂,葆四啊,你……”
“我有重要的事问你。”
没等她说完,我就没什么耐心的出口,直听着庞旁在那边有些诧异,“你怎么了啊,声音怪怪的啊,问我什么啊。”
我吸了下鼻子,“我跟陆沛要领证的事情,你跟谁说过,跟我爸说过吗。”
“我跟你爸说这个干嘛,没有啊,怎么了葆四,这事儿出差头了?”
“你想想,你跟谁说过……”
我一想到陆沛那个样子就受不了,“你仔细想想!”
“你别激动啊葆四,到底怎么了啊,我真没……呀,是跟一个人说过……应该没事儿吧……”
“谁,你跟谁说过啊!”
“额……就,就是韩霖啊,他前段时间吧,大概就是你说帮他师哥破案的前后,他给我打电话挺郁闷的,就问你和陆沛的事儿,我说让他赶紧放下吧,你跟陆二都要定下了,要领证了,基本没他什么事儿了,让他过好自己的生活,怎么,有问题吗……葆四,喂……”
韩霖。
头疼的厉害,我嘴哆嗦了两下就挂下电话,想了想就直接拨到了韩霖那里,他接的依旧很痛快,没等我张嘴,他就像是了然般说着,“葆四,你是要找我兴师问罪的吧。”
我咬着牙,“你跟我爸说我领证的事儿了?”
“是,我说的。”
他承认的很大方,“这件事我就没想过要瞒你,那天和师哥在医院你爸送你回家后我就跟着你们来着,等你进小区了,我就跟叔叔说了你跟那个姓陆的事儿,你爸很生气,才知道你一直在隐瞒他,他说他根本不同意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你们不合适……所以……”
“所以什么。”
“葆四,我想你会恨我吧,但是没办法,我总不能看你稀里糊涂的就跟别人领了证,不被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韩霖在手机那头说的理所应当,“还记得十一的事吗,那天姓陆的威胁我,笑呵呵的说知道我的请调报告,那副嘴脸真是让人忍无可忍,当然,最不能忍的是他利用自己的优越感给人下绊子,所以我那天就想跟你好好谈谈,从庞旁家出来后就在她家小区附近等你,谁知道看你从他车里出来,还挺高兴的样子,本想就这么算了,谁叫你喜欢他,没想到的是,没多一会儿你就急匆的跑出来了,然后跟你爸去了咖啡厅……”
嗓子被塞满了东西,堵得我憋红了眼睛,“所以,你就跟去了?那音,是你录得了?”
“是。”
他承认的还真是简单干脆,“我既然知道你爸不同意你俩,你还骗你父亲,自然就清楚你跟他是不合适的,本来打算就把这录音直接邮寄给姓陆的,后来觉得,其实这一个录音也不算什么,再说,我也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这么做,让你恨我。
谁知道,你这才几天功夫,就要跟人领证了,所以,看到你爸,自然就要说清楚了,我跟你爸讲的很明白,就是把录音给陆沛你俩或许就……”
“可是你爸没同意,他说他了解那姓陆的,知道他最不能忍什么,也知道怎么掐根儿,当然,我肯定比不了你爸了,至于他怎么安排的他也没跟我讲,只是要走了我的录音,我想,只要你给我打电话了,那就说明,你该找我兴师问罪了,也就证明,你跟那姓陆的,玩完了,我说的对吗……”
嘴里开始泛着咸,我爸知道陆沛最不能忍什么?
妈的这种事是个人都不能忍吧!!他是我亲爹啊!!
“葆四,你在听我说话吗,你爸说那姓陆的在人品上根本就是个纨绔子弟,玩跑车,玩女人,玩的花样特别多,他跟你在一起只是图个新鲜而已,玩腻了就把你扔了,领证算什么啊,他能给你婚礼吗,能让大家认可你吗。”
韩霖在那边口若悬河貌似苦口婆心的样子,“你太单纯了,会被骗的,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气,可我就事论事,做错的事我朝你认错,可是你的事情,我不能不管,无论怎么样,我也不能看着你和一个没法保证你终身幸福的人在一起,这是对你的不负责,你爸也是为了你好,反正,他说他是你父亲,得对你负责,你又不可能真的去憎恨你爹……”
“我需要你们负责吗!!!”
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害我!我只是想跟个我爱的人在一起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葆四,你……”
放下手机,脑子里那根细线嘣的一声断了,看着眼前的那堆照片还有录音笔,心像是被最亲密的人戳满了疮口,眼泪如同瀑布一般的涌出。
指尖颤抖的拿着手机,继续拨出我爸的电话,他却不接,我有些抓狂,对着手机喊着,“你接啊!你接啊!!!”
你们是我父母啊,怎么能这么对我!!
拍这些乱八七糟的照片,你们是怎么想的啊!!
手机嗡嗡的响了两声,我看着进来的短信,点开,却是秦森发来的,‘和谁打电话呢,上午刚开完会陆二就急匆的开车走了,我看他脸色很不好,问也不说,杨助理说是因为给了陆二一个包裹,他看完就火了,是不是你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想了想还是回了几个字,‘他误会我了。’
这不应该是他啊,陆沛不是一直都很冷静睿智的吗,什么事他都是比我想的明白透彻的啊,那床照拍的那么清楚,摆明是人家在害我啊!!
‘误会?’
秦森回的很快,‘那我明白了,如果一个男人失去了理智,那只能是因为嫉妒,你是跟别的男人,有什么牵扯了吗。’
第261章 答案
没回。[.超多好看小说]
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我见过也听过父母阻碍儿女恋爱的,但做到我爸这步的,我真是闻所未闻。
关键是,我妈还配合的天衣无缝。
掐着点儿的吧,陆沛的情况我爸想知道肯定能知道,所以,这离婚多年的两口子就在我的终身大事儿上难得的达成一致了?
哭的有些狠,脑门拽着一根神经跳跳的疼。
能做的,就是拿过手机,再给我妈去电话,她也没接,我看向那些碍眼的照片,收拾收拾直接塞到了牛皮纸袋里,朝着包里一塞,直接出门。
要是不说清楚,我想我也会疯的!
……
打车去的我妈工作的殡仪馆,既然这两口子运筹帷幄,那我找谁都是一样的,我爸移动的空间太大,我不想花力气去找他在质问,能想到的,就是直接去找我妈。
一口气就闷在胸口里,心堵得发疼,除了陆沛那个背影,更多的,是拜这两口子的组合重拳所赐。
要不要这么狠?!
“要不要这么狠。”
看见我妈的第一眼,我问的,也是这句。
殡仪馆的员工休息室,得益于我妈是这里的老员工,并且干的年头长已经混到师父级别,我一说找薛若君,工作人员很热情的就招呼了我,嘴里还直说,听说过薛师父有个女儿,眉眼长得还真是跟薛师父一样的秀气……
小姑娘,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马上就去帮你叫薛师父。
等我妈的几分钟里我想了很多,甚至是想到了我爸的演技,是何等的到位啊,他哪里是掐陆沛的短板,根本就是请陆沛吃了一顿饭。
相亲照片是小菜,这些个录音用来佐酒,而后面的接吻照,床照则是正餐,包括餐后甜点,那户口本都考虑在内了。
这部戏啊,我爸导的真好,连上映的时间,观影人的反应都拿捏的特别到位。
我这个莫名主演的女一号,就这么在导演的剧本里把观众给激怒了,简直就是一生黑啊。
思维跳跃间,我妈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拉开休息室的大门走了进来,脸上还戴着口罩,直到我听着我问出那句话,她才反手关严了门。
“哪里狠了。”
我真是接近绝望了,听着我妈不疼不痒的话,她还真跟韩霖一样,很直白的告诉你,是,我做了,你可以生气啊,但是我们是为了你好嘛。
为我好,就是不让我跟我爱的人在一起,让我伤害他,或者,是他来伤害我,这就是‘好?’
“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妈妈带着一身消毒水的味道走到我身前摘下口罩,脸色仍旧白里透着疲惫,可是眼睛,看着我却透着那么一股子失望,“刚接到你电话说要户口本的时候,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事儿,直到夏文东给我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找我问过户口本,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女儿,就要私定终身了。[]”
嘴张了张,“那又怎么样?”
我妈各种无语的冷笑一声,很明显的对我的态度表达出了不爽,“那又怎么样?葆四,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我是你妈,你谈恋爱不告诉我就算了,你要嫁人也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答应吗!”
泪窝浅的毛病怎么我也要有了,“我也想告诉你啊,我也想得到父母的支持还有祝福啊,可是你们会支持我吗,你们有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过我吗,十八岁以前,我的每一步,都是家里安排的,我没意见,可是我现在长大了,我只是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跟我爱的人在一起,不行吗!”
“姓陆的不行。”
妈妈唇抿的发白,“我要是早知道你跟他有瓜葛,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再回滨城的。”
我呵了一声,眼泪却断了线一般的滑落,“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打我回到滨城我麻烦过你吗,让你照顾过我吗,很多事,都是陆沛在帮我,他在照顾我,甚至可以讲,要是没有他,我站不到这里,你凭什么……”
“没我你也站不到这里!!”
妈妈开始犀利,“葆四,我就这么告诉你,你找谁都可以,唯独他们家人不行,我跟沈明雅什么样你不是不清楚,难不成你将来也要叫她一声妈吗!!”
“那是你们的事啊,你们掰扯不明白为什么要转嫁到我身上!”
很多事我都愿意去顺着家里,去懂事,可唯独这件不行,我不想懂事,我也不想听这个那个的,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
“薛葆四!!”
妈妈的一厉喝盖过了我的嗓门,“你跟我喊什么,你是翅膀硬了是吗,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爸要跟沈明雅结婚了,他们才是要领证的,这答案你满意了?!!”
“什么……”
我爸这是由干弟弟终于要转正成老公了?
可是他几年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跟我说他最爱的是我妈,现在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将来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他还说他做人问心无愧的啊,那怎么,忽然就要成人老公了?
妈妈看着我的反应自嘲的笑了笑,“夏文东就是个大骗子,我曾经被他骗过一次就够了,现在呢,他要嫁入豪门了,可笑的是我女儿也要嫁入这个豪门,回头说出去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啊,婆婆也是后妈,爸爸也是公公,对吗。”
“也就是说,我爸是因为他要跟我沈明雅结婚……才这么对我的是吗。”
妈妈喝出口气,“一方面吧,这种事传出去都丢人,怎么说沈明雅也是个知名人士,虽然是个老女人,可要面子啊,自己梅开二度就算了,还让儿子娶小老公的女儿算什么啊,再说了,那女人我了解,她也不会同意她儿子随便在外面找女朋友的。
儿媳妇儿么,夏文东说她早就有打算了,至于你跟她儿子的事儿,她兴许也听过,但一直没干预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她觉得自己儿子是在玩儿,她也不想去管,所以你才能觉得你们俩挺顺风顺水的,可如果她要重视你这事儿了,到出空管了,那手段,就不会是一般的狠。”
我站在那里,手死死的撑着椅子的靠背,不然身上真的太过没力,“她狠?她会狠到哪去,会有你跟我爸狠吗……你们拍了我的照片,你们就没想过我的名节吗……”
妈妈听我说到这眼里终于跃起了一丝内疚,“葆四,这也是无奈之举,那姓陆的我不了解,可是夏文东说,他知道怎么做会让他止步,最起码,主动跟你了结,我知道这种事不好,可也没办法,与其看着你闹大,还不如提前让这事儿到此为止,不就是一次恋爱吗,等到下一段缘分,你就走出来了。”
我咬了咬牙,“我不想听这些,你就说这照片你是怎么拍的就好……”
“我拍的。”
妈妈大方的回应,“宾馆是我找的,远郊,拍照找的也都是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你的衣服是我换的,安全措施也是我做的,放心,我一直在,除了那些能看到的照片,你并没有吃到亏,照片里的很多造型都是借位的,包括那个男人,他是你爸的一学生,男同,当晚配合完人家就坐飞机出国了,你爸说按照他对那姓陆的理解,一定会找他,去国外他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那……你们是怎么做到让我抱着人腰,勾人脖子的……”
妈妈抚了抚自己额前的碎发,“我是做什么的,在你没意识的时候,其实,就跟我需要处理的尸体一样,那些东西很简单,只是有几张站着的费了些力气,只能找让你倚靠的东西,至于亲吻,是他捧着你的脸,亲的,自然是自己的大拇指,放心……”
“放心?”
意思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被像个尸体一样的摆弄了?
“我看过监控,我在下半夜的时候,居然自己从出租车上走下来了。”
“那不是你……”
妈妈的脸垂了下去,“夏文东找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从哪找的,长得和你五六成像,身高,体重,身材都是差不多,主要,是你穿的衣服还都很肥大,听夏文东说,你在相亲的那几天,他一直让那个女孩子学你走路的姿势,习惯的动作,为的,就是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那几步路不露出马脚。”
想不到啊,我爸,还真是哪一步都想的很仔细啊。
看着我匪夷的脸,妈妈叹出口气看向我,“夏文东说他怎么都是看着那个姓陆的长大的,再加上他这么些年也都是跟他们家的人混,近墨者黑,能想出这些也就不难理解了,我一开始是不同意他的做法的,但你沈明雅的儿子在一起,我一百个不答应,所以,我就配合了。”
“我想问,我是怎么,又出现在我爸家的那个卧室的。”
“行李箱。”
妈妈还真是坦诚,“出租车里出来的那个女孩子装着进了夏文东住处的楼洞后,早上六七点的时候,让别人用行李箱给你带回去的。”
槽牙都要咬碎了,“我就不信陆沛查不到……”
“你爸那那小区几栋楼里的监控那段时间都出问题了,集体整修,不然他也不会带你回家,就是借着这个引子他才布的这局,再说,他找的送你下车的地点都是避开监控的,这事儿他做的很精细,然后他就回去了,是我接的你去宾馆,那个男的等在那里,直到早上,我给你送到一个位置,有人来接有你的箱子,再给你送回去……”
坑我到这步。
我无话可说了。
“你会问我你怎么没知觉的吧,就是那香水啊,夏文东是医生,他时间算的都很准,不过他保证没副作用了,说是多喝水就能解了。”
一个医生,一个遗体整容的,我亲爹妈,真是玩死我了。
“葆四,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真的没办法,我工作忙,没办法一直照顾你,我知道我亏欠你,本来你找男朋友,妈妈应该祝福的,可夏文东说,那个姓陆的靠不住,说是老早就坑过你,当然,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都愿意跟我说的,我就是……”
“那个冲剂怎么回事儿。”
我不乐意听这些,看着妈妈的眼,“不是还有冲剂吗,那个是要我怎么样的。”
“冲剂?”
妈妈怔了一下,半晌才哦了一声,“那个啊,我听夏文东说他还想拍些视频,就是看起来你有些投怀送抱意味的……不过你没喝不是吗,这个我也觉得很过分了,就算是为了惹恼那个姓陆的,我也怕你吃亏。”
“呵呵呵……”
视频?
我的天啊,我想着我爸那张脸,他高中时还帮我躲避过军训,在我同学面前意外的出现让我摆脱了很多麻烦事,我明明很感激他的,可是,他居然……
玩的这么绝?!
“这事儿你清楚了,反正就是一句话,我不答应你跟那个姓陆的在一起,你们也没法在一起,我说的这么明白,你懂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妈,“你知不知道陆沛是什么性格。”
“我不知道。”
妈妈很直接的摇头,“夏文东说他知道,他既然能做,就把一切都打算好了。”
第262章 绝
“打算好了?”
聊了这么多,虽然无语的厉害,心口也一度感觉窒息,但情绪,最起码能稍微平静些了。[]
妈妈点头,“他怎么打算的我不知道,按照我的分析他应该是去抱沈明雅的大腿了……”
我阖下眼,“算了,你们做到这步也算是让我见识到了,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说完我就要走,妈妈站在那却直看着我,直到我跟她要擦肩而过时,她才淡淡的张了下嘴,“站住。”
我扯着嘴角看她,“还有没说清楚的?或者,还要给我灌输一堆道理?妈,我已经过了需要被大人说教的年纪了,哪怕我太姥姥姥姥爷现在活着,我想她们也不会苟同你跟我爸做的事的,为人父母,你们让我伤透心了……”
“所以呢。”
妈妈僵着眼看我,“录完音准备去找那个姓陆的解释清楚是吗。”
心里一紧,我面不改色的看着她,“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先走了……”
“等一下。”
妈妈没在看我,却一把扯住我的胳膊,“葆四,妈妈是过来人,我这辈子不敢说什么都经历过,但一些道道还是懂得,你什么性格我明白,我知道你倔,你犟,但我今天敢把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你,就不怕你录音,话要说清楚,也是要让你知道,这里面的利弊。”
说完,她眼底一冷,转脸就看向我,“夏文东说了,那姓陆的看到那些东西肯定会怒火中烧,你呢,自然也要找家长要个说法,我们可以跟你说实话,也可以跟你装蒜,但是我和夏文东的选择,是跟你说实话,因为你说我的女儿,我得让你知道这里面的深浅。”
“首先,你可以把你录出来的东西给那个姓陆的听,夏文东也跟我说过,他给那姓陆的看的东西里,也有录音,物尽其用,是每个人都懂得道理,我想我女儿这点聪明还是有的,只不过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不停的追问我细节,为什么呢,因为想着要我说的详细,最后好去找自己的男朋友解释,妈妈说的对吗。”
我紧绷着身体站在那,并没有应声。
妈妈看着我,嘴里却发出一记笑音,“这都是小把戏,知道吗,我跟沈明雅交过手,你这点路子,连我这都过不了,夏文东跟我是做的绝了些,可也是为你,为你的以后,最起码,我不用看着我女儿走我的老路,被沈明雅伤害,就是这么简单……”
“你指的伤害,就是说爸爸被她抢去了吗……”
妈妈轻轻的吐出口气,“葆四啊,过去的事,妈妈不想再提,因为我现在很好,想告诉你的是,你这通录音给那个姓陆的听完的后果,是,他会觉得真相大白,男人吗,谁不吃醋,不吃醋那是不爱,越把你放在心底,表现的就越是疯魔的状态。
所以,你们既然要走到领证这步了,那状态应该就还是热恋,听夏文东讲,那姓陆的被沈明雅叫到省城去打理他们家扩展的地产项目,平摊起来明明很轻松的工作量却全部被他压缩到一个月集中处理,搞得自己像个工作狂一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站在沈明雅的角度,自然要夸赞自己的儿子工作上心,继承家业的典范,可事实呢,是因为有人勾着他着急回来,那个人就是你啊,他既然那么舍不得我的女儿,还比我的女儿大了几岁,他要三十了,可我女儿却刚到适婚年龄,再加上大眼清纯的瞅着小,他肯定放心不下啊……”
我微微的启唇,“你到底要说什么。”
妈妈自嘲的笑了,“被人捧着的感觉我年轻时也有过,我知道那种热恋中的急切,换句话说,我跟夏文东都是过来人,所以夏文东才会抓了他一个心理,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打击,然而,你要把这个录音交给姓陆的,结局是什么呢。
他或许会和你解开误会,但矛头,很快就指向了我跟夏文东,夏文东路给自己铺好了,他有沈明雅这个后盾,最后的最后,就是沈明雅跟他的儿子斗,我,夏文东,沈明雅,还有你现在放在心里的那个姓陆的,我们四个,都会头破血流。”
妈妈就和看破了一切的样子望向我,“现在你明白了?你还年轻,你以为简单的事情背后却复杂的厉害,妈妈奋斗到现在,也只是为了你,没关系,如果你想把这个录音给那个姓陆的,充其量,我就是脱了这身衣服,继续一无所有……可这是,你想看到的?”
“夏文东说那个姓陆的狠,可姜是老的辣啊,沈明雅能看着自己这么闹,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谁去收场,这笔账最后要算到谁的头上,葆四啊,是你。”
妈妈声音飘飘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跟尸体经常说话习惯了,轻轻的,还透着那么一丝冷漠的距离感,“这种水深火热的生活就是你想要的吗,你为了一个男人,可以把你的父母推出去,然后看着大家乱作一团,最重要是你自己也没办法抽身,弄得所有人都鲜血淋漓,你满意吗。”
“……”
好现实的感觉,我被父母葬身深坑,可是他们却对想要爬出来的我说,你出来可以,但要跟别人说是我们埋得,那大家就都得死了,抑或者,谁都好受不了。
打掉牙齿还让你肚子里咽,说的就是这个吧。
“葆四,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你这辈子还很长,我想我女儿会有更好的选择,而不是跟沈明雅一家有所牵连,算我求你吧,你放手,离开那个姓陆的,为我好,也为了夏文东,更是为了你自己。”
“可我爱他……”
我怎么能放手啊。
“葆四。”
妈妈缓了下语气握住了我的手,掌心凉凉的,一点都不暖和,“妈妈懂你的感觉,也知道爱上一个人不容易,可是没办法,我不知道要怎么做,说你肯定是不会听的了,这个事做的很绝,可最起码可以简单干脆,让你们断的彻底,你相信我,时间会让一切都过去的,你不是还有自己的理想吗,你可以……”
“理想并不会耽误我跟我爱的人在一起啊,换句话说,陆沛一直跟我并肩,他是支持帮助我的。”
我怔怔的看着妈妈那苦口婆心的样子,“你当年的美人身那么难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明哲保身,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是其中一个吗。”
“为什么。”
妈妈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忽然说道这个。
“因为那个药引子很难找,我当年骗了你,不是只有我自己的血,还有陆沛的指尖血,是他帮的我,没他,你的美人身破不了……”
手一松,妈妈脚下后退了两步,嘴里呵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你四年前就跟他有联系了?!”
这不是重点吧。
我想说我十三年前就跟他有联系了,就看上他了,只不过是不自知而已。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没他的血,你只能全身疤痕增生,不,是死,我跟你一起死,先生要是给破了却没找到药引,俩人就需要一起死。”
“那我还不如死了!!”
妈妈的双眼当即就是一瞪,:“我不需要他们家的帮助!如果我知道这件事,那我不会让你去做的,所以这个情分我也不会领!!”
“我只是告诉你。”
平着声线看着妈妈,“人家也不需要你领情分,我领就可以了,这件事,是我欠他的,还有好些我来滨城后的事,也是他帮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不会放手,我就是爱他,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你……”
妈妈的巴掌再次高高的扬起,我站着没动,没说话,带着那么一股说不清楚的倔强等着我妈的巴掌落下,要我怎么做呢,难道,我连说真话,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为什么小心翼翼,就是怕失去啊,为什么想要挽留,也是怕失去啊。
我从不想脆弱,可我不想失去陆二。
这么一堆破事,为什么要让我去承受?
几秒钟后,妈妈憋着满脸青色的愤愤放下了胳膊,“我不打你,我四年前就说过,再也不打你的,你去吧,去找那个姓陆的,把你冲我嘴里得到的东西放给他听,让他知道你是无辜的,然后你们继续死命的在一起,我这边就等着生活被搅合的天翻地覆,回头你二舅他们一家的也甭想平静,大家一起掺合到你这起轰轰烈烈的爱情里,谁也甭想痛快了!!”
二舅……
绝啊。
真绝。
我闷下头,“妈,你跟我爸真是让我心寒了,不过你放心,不管我做到哪步,我都不会把我的家人掺合进来的,你也别说二舅的事儿,要是二舅知道你们拍了我的照片,这么坑我,他也会急眼的……”
“如果他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做他就会理解了!”
妈妈的情绪已经控制不住,“是,我和夏文东是过分,他弄得录音,还有我拍的照片,以及那什么检查单……”
“什么单?”
我转眼看向妈妈,“什么检查单。”
“你不是都看着了吗。”
妈妈反倒有几分诧异,“夏文东做出的单子啊,怎么那单子不见了啊,就是你……”
“我明白了。”
看着妈妈的眼,“谁给我检查的,你,还是我爸爸?”
妈妈有些皱眉,“谁也没检查,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们偷偷地在一起这么久,有些事不是早就发生过了吗,夏文东做张单子出来,也只是让那个姓陆的看一个结果,有那些照片在前,这种事要怎么对证?”
冬天的冷,第一次让我感到如此的霜寒蚀心。
像是回到舅老爷离开时的那晚,我绝望的用手挖着土把他的尸体掩埋,除了冷,还是冷。
妈妈说完又开始自言,“不过没关系,你有录音吗,可以去放啊,我等着天下大乱!”
真不知道要怎么说,陆沛的不舍得,几次生挺的隐忍控制,在他与我心里都想留着的最好一刻,居然变成了我爸伤人的利器。
我没看到那张单子,说明已经被他气急之下完全撕碎了。
想到我进门看到他时他还能强撑勾起的嘴角,他问我户口本,要是我带出来的,他是不是就想让自己把这些都强压下去?
所谓的骗他一辈子,指的就是这个吧。
昨晚我还跟陆沛压抑着小兴奋通了电话,腻歪着说着民政局见,结果,我妈临时就变卦编了一个,我就说了,可在陆沛那听了,他要怎么想?
难怪他会说那些难听的话,那单子与他而言应该就像个苍蝇直接卡到喉咙里,他没法咽,却又吐不出去吧。
理智啊。
我爸是有多能考验陆沛的理智,我想他肯定清楚这是陷害,但是他的愤怒,只是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被人碰了吧……
都清楚了,身体也就被掏空了。
这些血缘,我姥姥离开时就跟我念叨嘱咐的一家人,要永远维系互相照料的一家人,就这样,把我在喜欢人的心里,折腾的一文不值。
离开时妈妈在后面喊了一声,“葆四!我希望你能知轻重!哪怕你恨我,但只要放手离开,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恨?
我都恨不动了,只是很无望,不知道谁还能值得信任。
“葆四!你听我说的话了吗!你要闹大了,那真就是到处都鸡飞狗跳了!谁也消停不了!!”
风有些大,刮得脸颊涩疼,我半垂着脸从殡仪馆出来,一路都没有回头,我自认没什么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可是这一刻,却是这样的无力。
套路,人家承认玩了。
可你想解开套路,人家却又告诉你后果。
用我最恨的亲情要挟,生生的把我逼到了死路。
第263章 不到位
站在马路上游荡一般朝着地铁口走,拿着手机却也机械的按着陆沛的号码,一直占线,直到秦森的电话打了进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喂……”
吃了一嘴的寒风。
“你在哪了。”
我四处看了看,“外面。”
秦森在手机那头的声音略沉,“你那边风声很大,全是杂音,你先去个避风的地方咱们再说。”
我讷讷的应着,看到一个公交站的广告牌就站到了后面,听着秦森问我短信怎么没回,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就是误会,出来了一些暧昧照片,全是假的,我不知道要怎么跟陆二解释,很乱。”
“这事是不是跟夏医生有关。”
我怔了一下,就听着秦森在那边继续开口,“是这样,我之前已经让杨助理在陆二身后回去了,刚才杨助理给我来了电话,说陆二已经动用他关系开查全市的各大宾馆酒店入住登记,包括小型旅店,说是要找个床头,他甚至还找了交通局,切内网,查全市监控……你再听我说吗。”
“在听……”
我慢慢的倚靠到牌匾上借力,心里迸发着酸涩却又复杂的情愫,很容易的就想到了陆沛棱角分明的脸,他这么查,无外乎是想找到照片里的男人,困兽一般寻觅一个出口,或者是,答案?
“他还在找夏医生,所以我想,你的事一定跟夏医生有关,对么。”
“他找到我爸了吗。”
“夏医生现在不在国内。”
秦森压着声回我,“他现在人在多伦多,去老太爷那了。”
“什么?”
“上次老太爷寿诞,夏医生也去了,我看到他的时候也很意外,不过后来一想也就通了,因为他跟干妈的关系一直很好,虽然是家宴,可他能出现,也算是情理之中。
当时我和他没说几句话,但是他私下里有意无意的询问了几嘴你在陆二那做风水局的事,我只说不太清楚,回头想想,大概就是夏医生想从我这确定些什么,他是很不同意你跟陆二的事儿吗。”
“嗯。”
我应了一声,“是,他觉得我跟陆二不合适,所以不想我跟陆沛在一起。”
秦森在那边轻叹口气,“那夏医生这步走的很绝啊。”
我没懂,“什么意思?”
“上次寿诞,老太爷在在饭桌上一直夸赞夏医生,还说以后他就是一家人了,很认可他,有些情况你可能不了解,陆二家两个老太爷,一个是干妈这边的,还有就是陆二爷爷那边的。
当然,两个老太爷的地位都很显赫,枪林弹雨半辈子,年岁虽然都大了,但说话都是举足轻重的,陆二很敬重家里的长辈,所以,夏医生要是在老太爷身边,那陆二绝不会做出难看的事情出来的。”
铺路,我妈说我爸给自己的路铺好了,指的就是这个?
哪里是去抱沈明雅大腿了,根本就是去抱树根了。
“葆四,你跟陆二在一起,的确是有些困难,干妈现在虽然不太敢管陆二,但对他的终身大事看的还是比较重的,她也给物色了,只是陆二不当回事,他的想法我懂,无外乎就是想跟你领证后已成定局,谁也左右不得,也省的日后干妈单独找你,再出些什么意想不到的糟心事,只是,既然现在夏医生插手了,那就难办了……”
“什么意思。”
“干妈还不知道,如果一旦闹大,首先你就得出来,干妈要是不认可你,那她针对你是一方面,同时还会向陆二施压,现在老太爷还认可夏医生,可夏医生也不同意,再让老太爷知道了,陆二就是两头堵的局面,这事儿闹到最后,陆二就是再烈的性子,也只能吃哑巴亏,他要是再给老太爷气出个好歹,那局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心像还海绵一样扭成了麻花,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森倒是冷静的在跟我分析,“夏医生这步棋走的很绝,他激到了陆二,却又没把这事儿说出来,直接去了老太爷那里,打着看望老太爷的名号,事实上,他是一方面在寻求庇护一方面又在无声的威胁陆二,让陆二明白这里的轻重。”
我爸这十多年真是没白混,直接打入人家庭内部去了,牛啊。
“当然,夏医生也料定了陆二不会去多伦多找他麻烦,否则,那就是把你给推到了风口浪尖,让他们家所有长辈看到陆二为了你大逆不道,这种事,一旦闹出来,在陆二这种家族独苗身上,是最大的忌讳,他们不会说陆二什么,但你,永远都不会被认可的,因为大家会认为,是你蛊惑了陆二,这个利弊,陆二很小就懂,他不会在老太爷那犯浑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个道理我懂,金字塔吗,我爸直接去抱尖儿了,无声的对陆二说,你来动我啊,闹到最后看谁难看。
呵……
这一步一步走的,绝了。
我真是太不了解我爸了。
“还有,赫坤你认识吗。”
“赫坤?是那个看命格很厉害的泰国人吗,就是握握手就会知道怎么回事儿的那个……”
“是他,温明的朋友,就在前段时间,温明作为合作商过来找陆二聊一些项目日后运营的事情,那个赫坤也被他带来了,中午他们一起去吃的饭,我没跟去,他们具体聊什么我不清楚,只是回来后陆二很随意的问了我一嘴,问我关于他和你命格上的事儿,是不是他克你,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咯噔’一声,陆二问这个?
是赫坤说了安九跟我聊过的事?!!
“我说我不知道你的八字,也没给你看过,只是知晓你命偏硬,但肯定压不倒陆二,之后陆二也就没在多说,在表面上,外人也看不出他什么有什么异常,但我和陆二这么多年的兄弟,我知道他是有事压在心里了。
后来就这事问了几句杨助理,杨助理说他也不太清楚,只说那个饭局一开始时陆二的精神还很不错,跟那个赫坤还讲自己的婚礼一定会邀他出席,还提起了你,说自己的女朋友和赫坤是同道,只是你出道没多久,作为阴阳师是新人,要赫坤多多提携帮助进步。
赫坤后来就问了陆二一句认识你多久了,陆二说十几年,赫坤有些惊讶,回了一句用心良苦后就让杨助理他们回避了,至于后面的话杨助理就没在听到,只说陆二饭局结束后,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我再一联系后面陆二问我的话,也算是猜出个大概。”
“什么大概?”
抠着手机,我听着秦森的声音顿了一会儿,“有些隐晦吧,我记得,你当初帮助陆二见过沈舅舅,用的是你的血,与陆二正正为负,那我很自然的就会想到,如果日后你们俩……算了,我直说吧,你们俩是不是没有达成过夫妻之实?”
“我……”
“我知道站在我的立场不应该问这些,但有些事要搞清楚了我也算明白陆二为什么会被愤怒冲的失去理智,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打电话提醒不要去温奇那的事情吗,后来电话被陆二接去了,我在那时才知道,陆二想让你日后见干妈时直接改口,先斩后奏,这是他的作风。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想让你先有孩子,因为干妈这边也的确到了该抱孙子的时候,没想到他说要孩子得等……
既然他说到了等,那应该就是没有和你……几件事揉到一起想了想,应该就是和你的命格有关,我知道有种说法,女先生讲究很多,尤其是你阴阳不平的,阳多不是问题,怕的是阴,这个点就纠结在破身,是不是陆二的命格要是给你……转变体质了,你就没法做先生了。”
绕了这么大的一圈,还说的这么委婉,也真是难为秦森了。
背着风吐出口气,头真是一直再疼,“是有这个说法。”
“也就是说,陆二一直不知道这件事,他是从赫坤的嘴里知道的是吗。”
“我不清楚……那陆二是什么时候见过的赫坤。”
“就是陆二刚到省城不久,对了,没两天他还晚上开夜车回去看过你吧。”
“是……”
想到那天晚上我想见他,他风风火火的开车回来……
难怪那晚陆沛会问我是他的吗,我当时以为这只是我跟他之间的情话,抑或者是男人一种占有欲,现在倒是明白了,他那话有别的含义,应该是从赫坤嘴里知道我的事了,所以他才会那么问的——
我是让他的一颗心有多悬着啊。
“你是很早就知道你要跟陆二在一起会面临的这个情况吗。”
“也就这几个月才知道的。”
“抱歉,我知道我和你聊这个话题有些尴尬,这种事不是非得找别的男人先……那对陆二来讲是奇耻大辱,四年前我知道他忽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很惊讶,我说是不是太快了,还觉得陆二不是认真的,可他跟我讲,他说惦记了你九年,即便是他跟你分开,我也知道他没有把你放下过,如果……”
喝出一口凉气,“你到底想说什么!”
“就是你一开始说的那些个暧昧照片,我虽然不知道那照片的内容,但从陆二的反应可以得知那尺度一定很大,若是夏医生走了一步狠棋,他觉得你跟陆二已成事实过,他想别开你们,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他找个认为跟你合适的理想对象再发生关系,这种事一出来,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我想起那些床照。
“可那些都是假的!”
“你确定每张照片展现的都是你无意识跟被迫的状态吗?”
“我……”
攀脖搂腰还有那我自己都看不出真假的替身——
妈的,要疯了!
“最重要的是,陆二现在还知道了你破身的说法,他心里会没有芥蒂吗,这件事不光面临了很多长辈会逐一出现的干预,还有你跟陆二之间要解决的事,难怪他没办法冷静……葆四,别说那些照片了,陆二可是连让你给除他以外的男人下碗面都不愿意的。”
面,这事儿秦森心里也有数了?
“还记得我送你的那盒糖吗,陆二给带这边来了,我那天看到还很纳闷儿,他说是他爱吃,回头想想,是他不愿意你碰别的男人送你的东西,哪怕是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太明白了。
今天这一遭,明白了太多事儿了。
谁都来跟我分析,可是谁的潜台词都是再告诉我,再相爱有什么用,误会你想解开,那后面就都是事,还是大事!
想骂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下的手机,不愿再去多想别的,只是陆二,我知道秦森说的那种嫉妒,陆沛有,他四年前就因为韩霖送我个水晶球莫名发飙,气我,可别说我跟韩霖聊天的过程他看到了,人家送我的特仅仅只是个水晶球啊。
现在呢,又搞出一堆东西,破烂照片,男人,录音,还有我的‘主动’,那什么检查单子……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下就塞进了一堆东西,我爸妈不光是想逼着我跟陆沛分手吧,他根本就是想把我和陆沛的一起逼疯!
……
“诶,葆四,你在家啊,小六呢?”
我闷闷的坐在床上,抬眼看着进来的庞旁,“他给我发短信说去了个什么皮革加工的工作室,要给我做工具包……”
“呀,你怎么了,嗓子这么哑,我看看眼睛,肿了啊,哭了啊!”
我晃了晃脑袋,坐地铁回来后就自己回到卧室枯坐,陆沛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妈的话秦森的话还不停的在那回放一般的响来响去,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葆四,你发生什么事儿了,白天还问我什么你领证的事,谁多嘴让你这事儿出差头了吗,不领了?”
我从包里拽出那个牛皮纸袋递给庞旁,“你看看吧,这是有人给陆沛的,看完就明白了。”
庞旁懵懂的接过,疑惑的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那双眼睛意料之中的越睁越大,越睁越大!
“谁这么贱啊!拍这种东西不得好死啊!!”
“我爸妈……”
“呃?”
庞旁噶住了,在我的示意下又听完了录音,随后很匪夷的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说过怎么难听的话。”
我开始解释,话一说完庞旁就炸了,“韩霖有病啊,他怎么还能……我靠,我对他的好印象真是跨差一下就没了,他还录音,搞得你跟个心机女似得,还大言不惭的说是帮你,我呸!这不就是黑你么!陆二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了,韩霖能比的了吗,你等着,我现在就给韩霖打电话,我跟他绝交我!”
“没那必要。”
我懒得去想旁人,,“虽然我感谢他直来直去的告诉我,但这事一出,我跟他以后肯定不会有一点点的联系了,你也不用打什么电话,反正他们挂着的名义,都是满嘴的为我好,我不想听那些了。”
庞旁挠头,“那……陆二就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我点头。
“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吗!陆二那么聪明的人,什么事儿温奇都是要找他的帮着摆道什么的,怎么到自己身上就这么糊涂啊,他应该……”
庞旁划拉着照片,猛地顿住,“我知道了,陆二是吃醋,你看这照片,太暧昧了,葆四,这怎么拍的,怎么你还能抱着别人呢,还有这个……你这什么都没穿啊……”
“穿了,只是照片看着像是被人看光了,事实上什么都没做。”
“那解释啊!”
庞旁一着急脸就红了,“你给陆二去电话解释啊,那你知道是你爸妈搞得鬼没去找你妈要个说法啊,回头弄清楚了再去找陆二解释不就……哎呀,不行,那是你爸妈啊,陆二一急眼了,不得回头找你爸妈……妈呀,葆四你这事儿我真是头一回遇到啊,还有这样的啊。”
谁不是头一回。
就因为是我的父母,才敢做的这么绝吧,最重要的是,还给你掰扯事儿,让你无可奈何。
那替身庞旁还不知道,还有我的化验单呢,哪个父母这么急着证明儿女是非处的,奇葩都形容不了了。
庞旁在那抓耳挠腮半天,“陆二得老生气了吧,是不是得误会你了……”
“特别生气,他在找照片里的这个男人,还有我爸……”
只是我爸现在他没法动,这个男人呢,谁知道在国外哪了,哪个国家,‘老谋深算’这四个字,我是学到了。
“我想吧,误会应该好解,你跟陆二认识多少年了啊,他肯定知道你心里有他,只是他生气么,因为这种照片,又脱了衣服的,哪个男的看的都受不了,知道是假的也受不了,就像是我,知道温奇喜欢换女人,可是他每次换,我也难受跟自己憋气啊……只不过我没法发泄就是了……”
我知道,正是因为他在意我,他才会生气,可这不是一件事,而是我爸使出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把事特意一堆推出来的,我本身就瞒着陆二的相亲,还有我要破身得说法,录音,那堆该死的照片……
想起他突然起身的时带的那抹落寞,他说他不需要我的同情或是怜悯。
我虽然觉得他曲解了我的意思,可也的确不该说那些,他是个骄傲却又自负的人啊,我明明很懂他,为什么还会犯这种错误?
“啊呀,我还以为最难得是陆二父母那关,没成想是你自己父母这……葆四,对不起啊,我没想到韩霖会把我的话……哎呀,我当初说这些也只是为了让他看清事实,谁能想他本质居然那样,太可恶了!”
庞旁语无伦次了半天,猛地‘欸’了一声,“葆四!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
庞旁往我身边坐了坐,“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跟陆二那个过?”
“嗯。”
“那之前你说你是要做先生什么见血不行的,现在不是都有解决方法了吗,如果你爱他,认准了他,那就试一下,全都搞定了啊!”
“我……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
庞旁揽住我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意思,总觉得出了这种事,陆二就应该完全相信你,不然你心里也不痛快,可这里涉及到你父母啊,要怎么解决啊,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先给陆二拿下,让他心里都清楚,气消了,然后呢,你们俩在慢慢谈,所有的事,都在两个人冷静下来之后去共同面对,这就没问题了吗!”
事儿摊到自己身上真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真的吗。”
庞旁挑眉,:“其实两个人在一起不怕长辈阻挠的,最膈应的就是这种误会,你这误会很讨厌,说又说不清,不过还好,你这也不需要解释了,直接用身体说话,我就不信陆二还能生气!”
“可我压了这么长时间的腿,一旦……”
“哎呦!”
庞旁捂住眼睛,:“葆四你别气我了行吗,你俩其实就是差在这步了,陆二为什么生气啊,还不是因为他把你捧着捧着却看到这些闹眼睛的东西了吗,就是感觉自己戴绿帽子了啊!”
“那我……”
“别想了,赶紧约他见面!直接搞定!”
庞旁一把将手机塞进了我的手里,“快点!不然你还想来段苦情大戏啊!”
这倒是最简单的,我想了想,还是给陆沛把电话拨了过去,还是没通,转念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哪里,我想跟你见一面。’
发送后我想起个事情,抬眼看向庞旁,“你能陪我去逛个街吗。”
“还有心情逛街啊。”
我叹口气,“当然没心情了,只是我很早就说过要送陆二一块手表了,我想见他的时候当礼物送他,让大家心情都好点,对不对?”
“对!!”
庞旁兴冲冲的就拉起我,“这样就是哄着啦,男人也得哄着吗,你就是太不上心了,和人家电话打得也不勤,还总说怕打扰人家工作,你倒是懂事儿了,正主怎么想啊,要是我恨不得天天见面,你跟个没事人一样又是帮警察破案又是出门给人看房子的,做的就不到位……”
第264章 解决
一路上庞旁都在拉着我念叨,不去想这些乱八七糟的,我心情倒是好了点,想着,就一步搞定也挺好,等陆沛冷静下来了,我们俩在好好的商量做打算。(.棉、花‘糖’小‘说’)
就像是庞旁说的,不怕去面对这些长辈,重要的是,我们俩不要有矛盾,至于我爸的事,我不太乐意去想,烦躁。
当务之急,就是让陆沛消气。
“你大概要买什么价位的。”
我跟着庞旁在商场里绕吗,“就是几千块的,不,一万左右也行。”
还是贵些的吧。
“一万左右,那就浪琴?”
庞旁应着,看了我一眼,“陆二戴什么牌子的表你一直没注意啊,男人戴表都有些讲究的,何况是陆二那种身份环境的。”
我仔细的想了想,“我不认识啊,就是黑色的皮带腕表,表盘上有些小指针,星期月份什么的,哦对了……
想到一个重点,“那表上的内扣挺漂亮的,像是十字花,挺精致的,除了那个之外,给我的感觉就是挺普通大气的。”
庞旁的脚步一顿,“表扣是十字花?”
看着我的脸像是想了好一阵儿,随后在手机上搜出一张手表的照片递给我看,“是这个吗。”
我瞄了一眼,挺二的点头,“就是这个,这什么牌子啊,贵吗,不是像我爸戴着那种……”
“嘶~”
庞旁吸了口凉气楼主我的胳膊,“葆四啊,咱还是去看看你那一万左右的吧,你这不知道挺好的,不然别人会以为你炫富呢。”
“什么意思啊,他那牌子我买不起啊,一万块啊,谁把一万块戴手脖子上。”
庞旁摇头,“你是真不懂啊,我爸都知道要买块好表,他还有好几个老哥们玩劳呢,陆二那个叫百达翡丽,你说的那种带什么万年历的表盘,那根本就是功能复杂系列的,没个百八十万的下不来都……”
“这么贵!!”
“你小点声……”
庞旁小声的提醒,“对人来说不贵,我这是保守估计,我就是见过他的次数太少了,你等我下次看到他戴的给你估摸一下,还普通,他那个可一点都不普通!”
说着庞旁还笑了笑,“不过你送的,陆二肯定喜欢,这是心意啊,对不对?”
我牵了牵嘴角,没多答话。
……
花了我活这么大用来送礼最大的一笔钱,一万多块,拎过包装袋子的时候发沉的心思终于轻松了几分,美滋滋的拿着手表一直在看,不停的和确定庞旁确认陆沛会不会喜欢,她不厌其烦的跟我肯定,“放心吧,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这自信我有!”
我想说我也有,只是,这些破烂事儿咯的恶心。
晚上陆沛没回我的短信,我给杨助理打电话询问陆沛的方位,他在那边小声的跟我讲,“薛助理,我建议是你最好不要露面,打从我跟了陆总之后,这还是他气压最低的一天,情绪很暴躁,有点失控,我实在是不敢离得太近,你还是等等再来找陆总,或者是等陆总联系你,啊。(.)”
“喂……哎。”
我这还没说完,就给我挂了,没辙,我只能继续给陆沛发信息,问他在哪,想跟他见一面。
整晚都在失眠,心里焦灼的熬到上午,可算是看到了他回复的短信,‘我白天没空,晚上在维尔斯。’
酒店?!
他住酒店啊!
想了想,管他住哪呢,能抓到人就行!
回了一条,‘那我晚上去找你,八点好吗。’
等他再给我回来,是楼层还有房间号。
牙齿轻轻的咬唇,我长长的做了几个深呼吸,默默的告诉自己,先不去想那些乱糟的事,我认准了不是吗,对,认准了!
庞旁上着班还给我打电话,一听我说晚上跟陆沛见面她在那边就兴奋上了,“好啊,葆四,我告诉你,没什么事儿是这个解决不了的!我保证从此以后你们俩都不会再有矛盾了!”
我硬扯着嘴角笑笑,“但愿吧,我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反正……”
“对!”
庞旁在那边干脆上了,“怕什么!现在都什么年月了,喜欢不上还等什么时候上啊!再说陆二那都被你坑……算了,你等我提前下班,我帮你选衣服,化化妆啊!!”
说着不用也没啥用,五点多庞旁就回来了,就跟送我出嫁似得一阵忙活,我收起了那个牛皮纸袋,低头看着小金刚好奇的打量着我们。
小六没在,早早地去那个皮革工作室晚上七八点才回来,正好跟我差开,不过也挺好的,我不想他因为我的事儿操心,这事儿太闹,越想越累,我能做的,就是解决眼前的。
庞旁给我衣柜都翻出了个底朝天,嘴里一直啧啧,:“葆四,你这不是学生了啊,怎么全是休闲的,就没个时装啊……我的还不行,你穿着肥……”
我随便的拿出一件套在外面,“陆沛喜欢我这么穿,不要太那什么了。”
“也是!”
庞旁属于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的,拉着我的手看了看脸,“就是睡眠不好脸色差,给你化妆还不让,算了,人去了就行,主要是态度,那个……”
明明家里就我俩,她还整的紧张兮兮的,四处的看了看,掏出个长方形手机大小的包装盒塞到我手里,:“杜蕾斯……一盒绝对够用。”
她那神情都给我弄紧张了,手哆嗦了一下就塞到了包里,脸臊的通红,“你……”
“放心。”
庞旁自己还做上深呼吸了,转脸就朝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感情是你自己的,你要坚持就什么都不是问题,我等你胜利的消息!去吧!”
“庞旁你这……”
“别耽误,别耽误,快,抓紧时间。”
被她闹得,我真是哭笑不得的,下楼去开陆沛的车,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庞旁说她知道,维尔斯就是恒润做的高端酒店,怕我开的慢还非得送我过去。
一路上我都没怎么说话,单肩挎的大包里装的东西很多,有给陆沛的东西,还有庞旁给我的隔离用品。
慌,喉咙特别干,不知道为什么。
车子一到酒店门口就有门童过来帮忙开门,我下车后庞旁还在驾驶室给我加油打气,“车我给你开回去了,反正到时候陆二就送你了,别紧张啊!放松!!”
整个就是一个我要上战场的样子。
说了陆沛的房间号后就随着服务员的指引上楼,许是灯光太过耀眼,我总觉得有些晕,心口紧的厉害,头重脚轻的踩在地毯上,楼层一到,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这里明明很暖,我却鸡皮疙瘩都有些泛起的意思。
我想,是紧张的吧。
随着房间号往里走,总套,很好找,站到门外才发现呼吸都不畅了,逼着自己冷静,跟陆二都认识多少年了,哪次看到他我也没这样过啊,没什么好怕的!
‘咚咚~’
僵硬的泛白的指节只敲了两下门就开了,抬起脸,陆沛穿着身浴袍站在里面吗,表情还是冷硬,眸底满是寒潭,头发半干,带着一股清新却又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我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看着他扯了个很难看的笑,“你原来住这里啊,怎么,不回家啊……”
他没说话,身体未退了一步,“要进来吗。”
“嗯……”
我都来了难不成在门口聊?
跟着他的身后进门,很大的客厅,很软的地毯,意外的只是入眼的装饰风格不是我已经习惯的那种,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很奢华,却又透着一丝不真实的旖靡,水晶的吊灯太亮,刺得我在走到沙发附近时清楚的从落地窗的晃影里看到了一个局促的自己。
转脸看向陆沛,刚要开口就看到了茶几上的半杯洋酒,酒瓶,还有打开的烟,他有几分豪放大刺的坐到沙发上,拿过小遥控器直接让窗帘拉上,顺手,还抽出了一直烟。
很自然潇洒的叼进嘴里,火机‘吧嗒’声响,一口烟雾吐出。
我张了张嘴,话还是咽了下去,透过白雾看着他那深邃的五官却有些恍惚。
抽烟,不是都快彻底戒了吗。
近两次接吻接触时,我都很少会闻到烟味了。
“解释什么。”
有些嘶哑的低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他捻着支烟坐在那里,眸光微冷,神色复杂却又异常压抑,看着我的样子貌似气定神闲,却又虎视眈眈,像是用目光再将我一遍一遍的来回凌迟。
我感觉到了一种愤怒,他所遮掩的愤怒,没坐下去,站在那里还在想着自己要说的话,这气氛让我很不舒服,这套房明明很大,可到处都是他压着的气息,话到了嘴边,却又憋的慌。
想像一前一样,奋不顾身的就扑上去,想说什么说什么。
偏偏脚却像是在地上定住,浑身被他的冷光洗礼,动弹不得,“我来,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不希望你误会我。”
“误会?”
陆沛轻启着薄唇看着我,剩下半截的香烟直接捻灭,声音不疾不徐,“忘了跟你说了,上午,你那个奸夫居然还敢给我来电话,说了你们之间的很多事……”
“什么?”
看着我的表情,陆沛反而笑了笑,眼底蒙阴,“你急什么,你想护着他还是觉得自己秘密败露了,知道吗,他说他一点都不后悔睡过你,因为你皮肤光滑没有瑕疵……最重要的是,关键部位,还跟别……”
“闭嘴!!”
我提了口气,看着陆沛阴刺刺的脸,“我根本就没有……”
“哥哥,这是谁啊。
后背蓦地传出软绵绵的女声,我僵了一下,木然的转着脖子去看,一个跟陆沛穿着一样睡袍的女孩子正从套房里面的卧室出来,头发也是半湿的,看着我,还礼貌的轻轻一笑,略显羞涩的模样,:“姐姐你好……”
这套房是有多大,一个大活人在里面洗澡我居然一点都没有听到声音?!
手用力的攥紧了自己挎着的包,直看着那个女孩子浑身带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香氛气息从我的身旁走过,很自然的就走到了陆沛的身边,“哥哥,我洗完了……”
陆沛看着她勾唇,依旧是笑的魅惑的模样,轻拍了自己身旁的位置,那女孩子红着脸就坐了下去,连带着身体一窝,小猫一般钻到了陆沛怀里。
这画面很眼熟,在北郊的时候,我也习惯这样靠在他怀里的,只是……
身上开始发力,自己站的紧绷绷得看着眼前一幕,是我出现幻觉了?
“姐姐,你还没说你是谁呢……”
我不去看陆沛似笑非笑的眼,紧盯着那个白嫩水光的女孩子,“你多大啊。”
女孩子笑的脸色绯红,露出皮肤无一不透着诱人的粉意,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小小的贝齿,“我十九了,姐姐你多大啊。”
十九……
耳朵里一片轰鸣,我怎么有点照镜子的感觉,看着那女孩子的脸,那状态,拼命的压抑,一只无形的手掐的我心脏几乎要断气,可看着陆沛,尤其是他深沉的似笑非笑的模样――
我生生的扯开了嘴角,“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这么忙,打扰了,我先走了……”
第265章 扔了
“急什么。(.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陆沛轻飘飘的出口,拥着那嫩的要出水的姑娘看着我气定神闲,需要忽视的,只是他盯在我身上就冒着寒光隐露的眼,“你过来的时间正好,聊一聊,我正好当休息,这么大的火,一两次的哪够啊。”
耳膜还是嗡嗡的,我看着那女孩子听着陆沛的话像是要被煮透的脸,一两次哪够?
合着这洗的是事后洗澡啊。
“不要了哥哥”
女孩子软着声音在陆沛的怀里嘟哝,声音腻的就跟那柜台里刚出炉的奶油糕点,,“腿很软啊”
本能的意识不时的提醒我想走,可是眼睛却直看着陆沛。恨不能从眼神里飞出两把菜刀,较劲般直插到他深黑的眸底。
“说啊,不是来找我解释的吗,没说两句就想走,哪里是你的风格啊。”
陆沛垂眼看着她启唇轻笑。话却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意味说给我听。
指甲抠的挎包泛起丝丝的痛感,我梗着脖子,生提着一口气看着陆沛,“没什么好解释的,有些傻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信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不想让自己没出息,每次都想拼命的抓住些什么,我特别贪恋他对我的好,可感情洁癖谁没有啊,两个人在一起,我不怕吵得头破血流,但我求得就是一个忠诚。
我从来不信我爸的话,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杨助理在四年前发给我的视频,虽然让庞旁给手机初始化弄没了。可那短短的视频一直记在我心里,他被我弄得满脸是血又无所谓的样子无比清晰。
他说我怎么着都可以,他乐意,哪怕他无时无刻不透露出的痞气,他有时候过分招摇的作风,我都喜欢,我就是喜欢他对我那种铺天盖地无所顾忌的好,可是,他怎么能真的跟别的女人睡?
这个,我接受不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陆沛听完我的话没什么反应,携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松开那个女孩子起身,高大的身躯几步走到我的身前,上身微微一俯,薄唇直接附到我的耳边,“吃醋了吗。”
带着烟丝甜味儿的热气拂过,脸颊却是一片冰麻。
身体如同深陷沼泽,泥浆呼满了我的脖子,浑身都是凉冰冰的湿漉黏沉,可我还是不想就此认命,手拼命的对着夜幕下的星辰伸着。你拉我一把,至少给我些站起出搏斗勇气,可是它无动于衷,终究,让我心灰意冷。
“怎么会。”
我真的很佩服自己。明明像是被扔进了角斗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我还是能笑出来,“是你在吃醋,你觉得我被看了,我被人睡了,你不甘心,因为你没得到”
陆沛的眼底氤氲了一层猩红,我看着他脸色里压抑不住的阴霾,心里居然有种很得意的快感,很想笑,多无知,多幼稚
我爸真的没有白在他们家潜伏十多年,他跟韩霖还有我妈说的话一点都不掺假,他说知道怎么去掐陆沛的根儿。
他做到了啊,他掐的多狠啊!
甚至成功的让我看到了陆沛的另一面
“哥哥,我冷”
那个女孩子软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寻着声看去,只见她楚楚可怜的从那个沙发上起来,手轻轻的拽住陆沛的指节。摇晃着,小嘴半嘟着念叨,“你这样我都害怕了”
冷?
我已经木了。
阖下眼,听着陆沛在我的头顶轻笑了一声,低磁的冷音也一同放轻,“过来。”
娇笑声起,女孩子被陆沛揽到了怀里,她只比我矮一些,比我稍微的胖一点点,但是。那叫婴儿肥吧,是青春的标志。
我轻轻的吐气,让自己去看她那还胶原蛋白过份旺盛的脸,很意外的,居然捕捉到了她那双水汪汪大眼里的得意。
得意?
是的,虽然那神色转瞬即逝,可我还是看到了,她两只手臂都攀在陆沛的腰间,头抵着陆沛的胸口,余光打量着我,嘴里不时的发出细碎而又软哝撒娇一般的笑音。
我想我应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去看他们俩吧。
怎么说,都是俊男美女,好生养眼。
“姐姐,你为什么要跟别人上床呢”
她靠在陆沛的胸口,眼底有些无辜的看着我。“你是哥哥的前女友吗”
我微微的抬了抬下巴,哪怕把包抠出个洞,都不想表露出自己一丝一毫的真实情绪,“你可以问你哥哥啊。”
哥哥两字,我故意拉着长音儿,嗓子有些哑了,发挥不好,可我尽力了。
陆沛搂着她,眼睛却跟看着猎物要蓄势出击一般的死盯着我,嘴角的冷笑。透着十足的血腥气息,“问我是吗。”
我撑着一口气在那跟陆沛抵死对峙,哪怕心里清楚,这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胸口的酸涩已经一路蔓延到眼底,即便如此,我也要挺着。
“哥哥,这个姐姐是你的前女友吗。”
“多话的女人,我不喜欢。”
这回答又生硬又没劲,可女孩子却乖巧的笑了一声,“那我不问了。姐姐,你要不要再坐一会儿?”
我跟陆沛对峙的有些累,是啊,哪怕是他在玩狗血,可气场上,我还是输了几分,那寒潭般带着怒气的眸底,就像我欠了他几百万,像我刚杀了他全家
哦,想起来了,他是觉得我给他戴了绿帽子了。
移开眼,我笑的很假的看向那个女孩子,那双眼睛真是水润,明明对我很有敌意,巴不得我赶紧走。可看着我笑的就是天真无邪,姐姐两字,叫的异常甜软。
我真想夸她一句,这么小就会用话点人了,不容易。
“不坐了,不耽误你们时间,你不是还得帮着你哥哥继续泄火吗。”
脑门向上被人看的很凉,像是被把利刃在一遍遍屠割,我懒得抬眼,直看着女孩子的脸彻底红透了,听完我的话朝着陆沛的胸口轻轻地蹭,“很疼啊”
滋滋儿的,心尖阵阵的抽搐。
我想打自己一顿,是她说疼,我心里疼个什么!
“疼?”
我看着那女孩子的脸。手慢慢的伸向自己的脖子,直到把链子从颈后解开,这才小心的扯出来,“疼呢,是正常的,姐姐告诉你,过几天就好了”
余光瞄到了陆沛的腮帮子紧绷,气息压着人呼吸有些困难,我逼着自己去忽视,看着女孩子很亲切的往前走了一步。把吊坠放到她的手里,“姐姐送你的,保平安。”
女孩子有些发怔,“这个”
“别人戴过的东西你能要吗。”
陆沛的冷声响起,脸阴的像从地狱刚爬出来。几个字咬碎了一般,“还给她。”
“姐姐,我不要”
女孩子懵懂的手心的坠子伸到我眼前,“这都有裂纹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是啊,有裂纹了”
轻飘的扔出一句,“那就扔了。”
第266章 不
转身就走,手腕却登时就是一紧,回头,陆沛的手臂伸着,眼底阴鸷,嘴角却噙着一抹揶揄的笑意看我,“一起啊,她疼,你不是有过经验吗,正好,还可以传授一下啊。(.$>>>棉、花‘糖’小‘說’)”
牙齿被咬的咯咯直响,一,起?
“不要啊哥哥”
女孩子回手就毫不在意的把吊坠扔到沙发上,嘟起唇撒娇一般的抬头看向陆沛,“多不好意思啊。”
差点有个冲动。去把那个平安扣捡回来,我小心翼翼戴着的东西,怎么能说扔就扔呢。
陆沛的手嵌的我手腕生疼,看着她的脸却满是温和的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我们三个人吗,放心,我是最疼你的。”
“我不想嘛”
女孩子还在央求,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俩这你来我往的互动却咯咯咯的笑了,那些看不到的耳光早就把脸打的木了。我得罪谁了,让人这么羞辱?
许是我笑的肩膀太颤,女孩子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姐姐,你怎么了。”
我晃荡了两下脑袋,看着陆沛的眼,却笑的兴致盎然,“好啊,一起啊,陆二。你至少先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疼人家的吧”
手腕疼的要断,我一时间有些噤声,强忍着,看着他还是支着笑脸,“让我看看啊,别是你做不到,或者是时间太短让人笑话!!”
那些看不到的鞭子啊,又开始抽打自己的全身,皮开肉绽,我不在乎用最难听的话去刺激他,哪怕,也是在刺激我自己
女孩子有些不悦,像我不是在同陆沛说话,而是在针对她,胳膊一抬,手臂很柔软的就攀上了陆沛的脖子,睡袍的袖口很大,白皙的小臂蛇一般的将陆沛缠紧,光着的脚踮起,对着陆沛的唇就吻了上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哦。这情形,应该说,她是在宣布主权。
我木讷的看,除了手腕的痛感,其余的知觉仿佛都已荡然无存。
陆沛站的笔直。眸光冷冷的闪在我的脸上,没有回应,那女孩子却吻得忘情,呼吸逐渐的开始急促,似乎对陆沛此时的冷落有几分不甘,孩子气的越挫越勇,脸颊绯红一片。
我瞄了一下自己被陆沛纂的周遭已经泛红的手腕,再抬眼,女孩的手已经顺着陆沛的胸口的浴袍缓慢的游走而入
说出来有些可笑,这一刻,我居然还有冲动上去扯开那个女孩子,然后给她一个耳光,对她说,你占谁便宜呢!
想想,也就止于想想。
我真心觉得今晚自己提心吊胆慌慌张张的过来就是个失误,这种画面,比他妈啥d都过瘾,真人,实拍,立体。面对面。
连这个女孩子在陆沛唇齿间游晃的而自己发出的低吟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依旧是笑的很傻叉的看着陆沛,“你怎么这么没劲啊,就是这么疼人家啊,还是说你在做戏啊,如果你玩你最起码让我看个全套的啊,别”
手腕终于摆脱了禁锢,心却沉沉的坠落了下去,陆沛揽住了她的腰,俯着脸给予回应,强势的。很快就占据了主攻位置。
女孩子的娇喘声开始不断在耳边回响,我看着陆沛近一步的扯开她的浴袍,肩膀雪白,真真的秀色可餐
那交缠的唇齿,那周身充满掠夺气息的男人
他像是要吃了她。
太阳穴一蹦一蹦开始狂跳,这一室的奢靡跟这眼前的‘情欲’毫无冲突的融合到了一起,不,有冲突,是我自己。
脚下微微的后退,再后退,直到陆沛停下动作,晃得那女孩儿跟缺氧似的在他怀里大口的喘气儿,“哥哥”
陆沛的眼睛直杀向我,“你满意了?!”
我牵着一丝淡笑看着他,脚下不停的退着。泪水却憋不住的想要涌出,“嗯。”
嗯。
我很满意。
如果这是你的目的,你达到了。
退到门口,陆沛没有追上,还是站在原地,红着眼底,唇角沾满了说不清意味的复杂笑意,“薛葆四,你心痛吗。”
单手背到身后慢慢的拧开了门,胸腔总是没出息的抽搐。脸上,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不。”
从今以后,都不会了。
有液体挡的眼前莹润,门被扭开,退出去的刹那我没看清陆沛的表情,留下的,只有他穿着浴袍挺拔而立的身影。
还有那个十九岁娇嫩嫩的女孩子,反手关门的时候,我隐约的看到。陆沛对着门口的方向把她打横抱起来了,推紧房门的瞬间,女孩子被陆沛动作惊吓到的娇吟了声还是入了耳
“啊,哥哥!”
‘砰!’~
世界终于安静。
陆沛没在追出,良辰美景,佳人在侧,岂能辜负啊。
况且,他目的也达到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我觉得自己这一步,不需要再迈出去了。
踩着酒店走廊的地毯恍恍惚惚的走向电梯,到尽头时身体顿了一下,微微回首,蓦地,就看到了大雪纷飞
山腰,洞口。苦等的狐。
它呆呆的看着那被我关严的总套房门,而我却在看它,风声呼啸声入耳,那些真实的却又不真实的雪花洋洋洒洒的在酒店的走廊里四处弥漫
呆滞了一会儿,我见它颤颤的顶着一双圆润的眼望向了我,那些道不出的苦水在眼神中汇聚成河不停的敲打着我的神经,心一抽一抽的疼,直望着它,仿若又看到了那些画面,属于它的画面,其实,少的可怜。
不外乎就是它窝缩在在那个人的脚旁陪着他练字看书,抑或者,是在严寒的冬日里,被他抱在怀里。轻抚着自己与自己下棋
都是些很无聊的事,你有什么放不下的?
那些坟边的苦守,对他一世世轮回的期盼,甚至暴雨来临时用身躯遮挡着他的墓碑,怕的仅仅是他的名字被雨水冲刷干净,被世人彻底遗忘。
是不是在洞里熬瞎了双眼,所以才执着的做了错误的选择?
脸颊冰凉,嘴角却是诡异的牵着,“我要是你,我就选择成仙。吃香的,喝辣的”
话一出口,眼前还是雨幕成帘,嘴里大片的咸,转身。扔下两个字拖着脚走进电梯。
“孽缘。”
第267章 不甘
一脚刚迈出酒店,冷风就打着我一个激灵。[.超多好看小说]
像是让你不得不清醒,手指还在紧紧的抠着包,仿佛它能给我什么支撑下去的力气,看着街上还在穿梭不息的车流,五光十色的霓虹,忽的就有些茫然,貌似刚从地狱爬出,遥望人间,如此虚幻。
“小姐,需要给您叫车么。”
门童见我站着不动,很贴心的在我的后身提醒。
我没说话,抬脚离开了酒店正门的范围,街边有垃圾桶,天真的凉了,手还没怎么样就冻得发僵不好使,在包里掏了一阵,烫手般把那盒庞旁跟做贼一样塞给我的杜蕾斯扔了进去,‘哐当’!一声响起,真是耻辱!
指尖在包里又碰触到了一坚硬的包装,拽出来看了看。也一同扔进了垃圾桶里,吸了一大口的冷气,脸颊的被吹得涩疼,抬脚走了几步,回头,却又看向了那个垃圾桶。
神经病一般的快步折回,从垃圾桶里又拿出那个坚硬的包装盒。小心的吹了吹,麻木的手又仔细的擦了擦,这才装进包里,回头看着酒店金光灿灿的门脸,脚下却生根一般没在动弹。
哪怕,我觉得已经身处黑暗,希望中。总是还有着那么一丝丝渺茫,油灯般,摇曳的,不想熄灭的火光。
‘嘀嘀~’
“葆,葆四?!!”
喇叭声在后身响了两声,随后就是庞旁惊诧的音调,“是你吧葆四!!”
站着没动,傻得厉害。
“天哪!你怎么出来了啊!”
关门声后,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跑到我的身后,冻僵的手终于被握进一个温暖的掌心,“出什么事儿了,葆四?”
眼球被冻得有些发硬,木讷讷的看向庞旁,鼻息处。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麻辣烫味儿,很亲切的烟火的气息。
想笑,可怎么使劲儿都笑不出来,“我,我”
“你怎么了啊,陆二呢,他没在啊”
庞旁握着我的手用力的揉搓,“怎么这么凉啊,走,快上车,上车再说啊。”
飘飘忽忽的被她拉上了车,坐到副驾驶后我眼睛还在看着不远处的酒店正门,庞旁一声声的在我耳旁发问,“陆二不在酒店?”
“放你鸽子了?”
“吵架了?”
“葆四,你别吓我啊!”
庞旁一副要急哭了的模样,:“我就是去附近吃点饭的功夫你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啊。”
“我”
身体暖和了很多,还是有空调的地方好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庞旁吸了吸鼻子,“你都不知道,我在街对面那商场找的地儿吃完饭本来要走的,谁知道就看到你了,一开始没敢认都,调头回来越开越能确定是你,那背影瞅着就揪心巴拉的,葆四,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啊。”
神经终于渐渐的活络,我应该感谢这入冬的冷风,至少可以快速的把眼泪吹干,我可不想。在他的地界,哭的像个傻叉,让人笑话。
“就是”
侧脸看着庞旁的眼,表情终于可以自己控制了,扯了扯嘴角,“你不是爱看小说吗,可以猜猜。很狗血俗套的那种情节”
“情,情节”
庞旁凑得我很近,温热软乎的手还在不停的给我搓着取暖,“我现在哪有那闲心去想情节啊,你这状态就够让我害怕的了,是见到陆二还是没见到啊。”
“见到了。”
我声音很轻,垂下眼皮不去看庞旁,怕从她眼底看到怜悯,“还有个十九岁的姑娘”
“谁?!!”
“一个姑娘。”
我发了两记自嘲的笑音,“十九岁,姓陆的大概就得意这口,嫩的,看着清纯的,白的,我去时俩人都洗完澡了,你不觉得很俗套吗”
那沐浴露的香味儿特呛鼻子。
庞旁呼呼地直抽着冷气,“有女的?十九?这么狗血啊!!”
不但狗血,还很俗套!
我想到那个女孩子的脸,“十九,长得很嫩的”
“我擦!!”
庞旁居然爆粗了,恶狠狠的砸了下方向盘就要下车,“哪个房间!我去找他要个说法,这不是侮辱糟蹋人么,你等着,这事儿我跟他没完!!”
“说啊,房间号!!”
我看着庞旁缓了缓语气,“你要跟陆二怎么讨说法”
“我”
庞旁憋了一下,“我得问问他。他这出是图什么啊!当初我为什么觉得陆二像个神,也是因为看到陆二从来不乱搞的么!温奇也说,陆二念着你,死心塌地的,要不我当初能答应给你骗出去让陆二给你惊喜吗!”
拿出手机又要给他去电话,“关机了啊!我真是,我都要气死了!陆二他,他哪根筋不对了啊!!”
庞旁的反应异常激动,反观我这个当事人却是安静的要命,我也想吼,想发泄,却没什么力气去折腾了。
昨天的东西还在脑子里盘旋,我妈说的那些鸡飞狗跳,我爸的打法。无一样不是再逼我的。
来找陆沛,我只是想寻求些勇气,或者说,是找份归属和安慰,至少我愿意去面对,哪怕挣扎,哪怕辛苦,哪怕我父母紧紧相逼,我都愿意,可是
我觉得脏了。
十几年的感情,擦不掉,忘不了的人,把我心里最后想要的一份依托给弄脏了。
“葆四,那你看到那女的没甩上一个耳光啊!”
我晃了晃浆糊状的头,“甩人家干嘛,两情相悦的”
“屁吧!”
庞旁恶狠狠的说着,“就算是陆二变心也不能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吧,那个女的就是被利用的傻帽!我跟你讲葆四,陆二就是气你的,他就是吃醋大劲儿了,真的!”
气我可以啊。跟我喊,跟我发飙都可以啊。
“他们上床了。”
我讷讷的说着,“是上床,那女孩子一直说腿软,疼”
“我靠!!”
庞旁这一拳砸得车笛都嘀了一声,大口的呼哧气,“我不行了,我这气的都要炸了,先冷静一下啊,让我先冷静一下”
冷静吧。
我也需要这个。
呆坐了半天,我眼睛还是不自觉的看着酒店的门脸,无声的等
“那个,葆四啊,我想到一个事儿。”
庞旁闷了半天又看向我。“你不觉得这事儿出的,挺熟悉的吗。”
“什么意思。”
庞旁清了一下嗓子,“我听说吧,这俩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是互相传染的,你还记得你四年前吗,去的夜店,也是故意气的陆二,还找了一个男的,然后”
“我没亲人家,我也没跟人家上床。”
好像,说这些也挺幼稚的。
他不是什么都懂的么,遇事给我摆弄的头头是道的,但这种事。是他说气就气的?
我理解不了。
“是,你是没做什么,但陆二今天这事儿跟你四年前那个本质上还真没啥区别”
庞旁加着小心的看我开口,“你想啊,你是提前跟陆二约好要来见他的么,他要是真想做什么,何必让你看到呢,这不就是故意的么。”
“那他目的是什么。”
我空着心口重复,“他这么做是图什么。”
“这个”
庞旁挠头,“就是气急眼了吧,是不是你父母那边还给陆二添什么堵了。”
或许吧,但我不愿意去想了,头疼。
“葆四,要不咱们先回家啊,回去咱再好好的冷静一下,这事儿”
“先不回去。”
庞旁怔了怔,“不回去做什么。”
“就在这儿待着,待一会儿”
庞旁半知半解的哦了一声,见我只是一直看着风挡外面,许久,才张了张嘴。“葆四,那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就没想着解释吧。”
解释,打从我准备去酒店好像就觉得这事儿没法解释。
就想快速的哄好他,依偎在他怀里取取暖,仅此而已。
原本想说好多好多的话,却发现其实这事儿真的没法说,我要说我爸害我,找男人,弄替身,做单子,我妈是同谋,拍照片,摆姿势,他们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我跟你在一起,对了,我爸还要跟你妈结婚了,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了异姓兄妹了
貌似我手里的东西还有这种解释能为自己洗刷,可身上,怎么就像生生的被剥掉一层皮呢。怎么就觉得那么恶心呢!
“算了,那种情形我想你也没得心情解释,那你跟陆二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互相伤害呗。”
这次是真的互相伤害了。
心里苦笑,只听着庞旁一声接着一声叹息,又说了很多,我却没什么精力去回答了,身体都要抽干了,就是很麻木的再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庞旁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我清醒的要命,直看着这行人渐渐稀少,过往车辆也都寻着自己的归途而去,除了依旧闪亮的霓虹。陪着我的,只有自己越发紧握的拳头。
凌晨三点。
心干干的,与路旁的树干一同料峭。
终将失望。
如此不甘,可又必须放下。
陆沛。
你玩大了,也玩坏了。
我拿出手机,眼睛酸涩已经没有泪水,麻木的找出秦森的名字。按下一条信息给他,‘麻烦帮我转告陆沛,我感谢他一直以来的帮助,从今以后,各走各路,再没关系。’
发送。
叫醒庞旁,“我们回家吧。”
第268章 喜欢
庞旁发懵的一般的看我,“回,回家了啊。(.)”
“嗯。”
我点头,“回家吧。”
庞旁哦了一声,睡的眼皮发肿,启动车子后手机嗡嗡响起,没想到,秦森这么晚还会看到我的短讯,给我回信息。
点开,只有一个问号。
我想了想,还是回了一句话,‘分手,帮我转告他,分手。’
不是不会弄丢了吗,扯他妈的淡!
我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夜景,默默的安慰自己,挺好的,陆沛再一次帮我做出了选择,这一下,解救了好几个人,我耳根子清净了,我父母不会在烦我,那个什么沈明雅我也不需要在想着怎么去搞定,挺好的……
家里不会闹腾了,多好啊。
以前曾经听过一句话,如果你的人生太过顺遂,那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倾心付出与打点。
我知道我来滨城之后几件事都蛮顺的,包括我大哥的人生,因为有陆沛,我才能开着百多万的车到处折腾,有很多的衣服数不清的鞋……还有他留给我的卡,虽然我没刷过,但是他留给我了。
很多糟心事,都不需要考虑,有他就够了,就像他说的,他擎着我,我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生活,貌似也太舒服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我算是明白了。
车子开到小区楼下时庞旁才算是彻底清醒,呆呆的就朝我来了一句,“葆四,你想没想过,是不是陆二也没安全感啊。”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庞旁挠了挠自己的脸拎包下车,“我刚才忽然想通了点什么,我觉得,他也是没安全感,温奇说,他挑人对他好,那这个人肯定就是你啊,做出这种事,是不是他只想……”
“别说了。”
我打断她的话,“分手了。”
庞旁双眼一圆,“啊?这就……”
“嗯!”
我点头,“这事到此为止,我太累了,父母那边逼得我也要疯了,我想喘口气,庞旁,你要是我最好的朋友,就请站到我的身边,不要在替我做出选择,好吗。”
在这么下去,我真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庞旁嘴微动了两下,在夜风中,抬手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紧紧的抱住了我,“没关系葆四,你还有我……你放心,上次商场那件事,不会再发生,我不会去联系陆二,也不会帮他怎么样,他太过分了,这结果,是他自找的。”
身上暖和了一些,嘴角抽搐着笑了笑,“这个事,也不要跟小六讲,如果他真的问到我了,我会跟他说,别让他干出什么傻事……”
“恩,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庞旁很用力的抱着我给我安慰,“好姐妹是一辈子的么,男人算什么,是吧,没事的,啊,都会过去的,你看我,现在不也工作了,不联系温奇也能控制住了吗,没事的……”
我笑了笑,没在多说话,扯着庞旁的手借着她的力道走进楼口,进电梯上楼,洗了把脸,庞旁说要陪我睡,我说不要,我没事的,算起来,昨晚就没睡,现在都解决了,会睡一个好觉的。
庞旁没再坚持,表情有些沉重无奈的回了自己的卧室。
我也进了房间,没开灯,就在床上坐着,周围很安静,像是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泛着空的响起——
许是脑袋一下子放空了,那些回忆就不受控制的纷踏涌出,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脸,笑的很灿烂的一次次的奔跑扑进陆沛的怀里。
有嬉笑声入耳,是我跟他在海边打闹……
那个我被风水局难住的黄昏,他踩着沙滩背着我一直在走,拖着那影子越来越长……直到日落。(.棉、花‘糖’小‘说’)
包括他那句横眉立眼的,老子不嫌弃!
在书房,他坐在老板椅上安静的工作,我坐在地上抓的头发全都炸起的和一地的草图作对,不经意的稍一抬眼,就会对上他看着我轻笑而又满足的模样。
“陆沛,你明早起床记得叫我,我给你下面条……”
“能起来吗。”
“瞧不起我啊,能!”
……
“兔子,你要不要起床啊。”
“五分钟……”
好像,都没有给他做过早饭,每次下楼,吃的都是他做好的啊。
偷亲我,我都知道。
只是……
胡乱的脱下衣服,盖上被子时嘴却瘪了下去,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我不懂,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我长大后只不懂事这一回还不行吗!?
哭累了直接睡了过去,再起来,头还是疼,手机里有未读的短信,发件人还是秦森,‘先冷静冷静吧,陆二现在那状态说这个是火上浇油,有一点你放心,就我对陆二多年的了解,他没跟乱七八糟女人牵扯的习惯。’
没回,看了一眼时间就扔到一边。
刚打开门,小六就听到声音从自己的卧室出来,看了我一眼有些发怔,:“怎么眼睛这么肿啊。”
“昨晚睡觉水喝多了,没事。”
是肿。
睁着都累啊。
小六没多说,手背在后面了,看着我笑的清浅,“四姐,你猜我要给你什么。”
“那个包啊。”
要不是心情太坏,我真想跟他闹闹。
小六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背在身后的东西递给我,“你看喜不喜欢。”
“呦呵,还有包装袋呢。”
布袋,上面还印了几个隶书字,‘薛先生专用。’
牵着嘴角打开,“呀,这么酷!”
黑色皮面,针脚细密结实,腰挎带可拆卸,还有贴心的斜跨带,跟美发师的剪刀包有几分相似,但做工绝对一流,最主要的是能看出凸出兜口的用途,中间还有钱夹状设计,我明白,用来装符纸的,其余的都是装烟的,装酒的,还有火机,以及我那个阴阳盘,尺寸的都是正好可以卡住的……
其中火机的小长条凸起兜口皮革就在装烟的旁边,贴心细节一目了然。
看的欣喜,摆弄了一阵发现还有几个小兜口,“这是装什么的啊。”
“红线啊,还有针啊,那个防狼器,小物件什么的,可以按扣罩住,掉不出来的。”
我连连的点头,直接挎在腰上,蹦跶两下,还真挺方便的,最主要是在大腿侧挎可以用,转到后腰也可以,回手一抽就拿出来了。
“喜欢吗,四姐!”
“喜欢!”
我重重的点头,转了一圈摆了个造型,“酷不酷!”
小六看着我也笑,眼睛还止不住的看我的脸,:“四姐,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啊,脸肿的厉害……”
“没事!”
我拍了拍工具包,“以后我就用这个啦,我弟弟的发明,独家的!”
小六看我的眼底却有几分仔细,“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情了啊。”
“没有!”
我还是摇头,:“去洗脸了啊,以后这包我肯定出门就背着,就显摆!”
说完我就挎着那包去洗脸了,心里微微的吐气,对包是真喜欢,但是这个事儿,我还不想跟他说。
洗完脸我就开始给事主回电话,解决完两件小事儿后看着手机皱了皱眉,还是给杨助理去了通短信,‘杨助理,你哪天有空来一趟我朋友这里,帮忙把陆沛的车开回去,麻烦了。’
发送没多一会儿陆沛的电话就过来了,心紧吧了一下,直接挂断。
没等起身,电话又进来了,我揉了揉鼻梁,挂断后给拉进了黑名单。
‘铃铃铃~~’’
换号来?!
我看着陌生号有些拧眉,正要挂断小六走了出来,“四姐,怎么不接电话呢。”
“接。”
应了一嘴就放到耳边,“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薛先生吗。”
一个很有礼貌的女音,我答应了一声,“是我,你哪位。”
“您好薛先生,我是陈总的助理,是这样,我们老板通过温总听说了您,所以想问薛先生哪天有空,想约您见一面,帮我们老板解惑。”
“哪方面的。”
“我们老板说,是看阴宅。”
“稍等,我看下行程……”
装模作样的憋了几分钟,这才继续通话,“我最近几天都不需要外出,你把见面时间地点发给我,咱们面谈吧。”
“好,麻烦薛先生了,我马上发给您。”
放下手机看着短信进入,心里有了几分安稳,忙一点,是好事。
……
“葆四,你真的要把表退了啊。”
我嗯了一声,“干嘛不退啊,我单据都留着呢,再说那么多钱,我干点什么不好……”
等庞旁下班我就拉她来商场了,那被我从垃圾桶里拿出来的表得退了,我没那么大的心,说扔就扔了,对我来讲,真不是小数目。
庞旁没在多言语,“算了,听你的,那个宝格丽的表没偷摸的摘下去吧。”
我无语,“戴着呢,不是你让我戴着它干嘛啊。”
“你得让那个营业员看看,咱是有更好的才去退的,不然问东问西的,烦……现在势利眼太多了……”
庞旁理所应当的念叨,一到专柜就撸起我的袖子,“不好意思啊,这块表我们想退了,没送出去,主要人家男朋友先送了,所以我们得换个价位的……”
有的没的庞旁是说了一堆,我在旁边没吭声,那营业员倒是挺热情的,啥价位没有啊,先给退了,意思在选个别的价位的表,谁还选,我窝火一次就够够了!
去收银台办完退款手续就撤了,想着回去得买两粒安眠的药,今晚必须好好睡,明天还要去给人看阴宅呢!
“哎呀,看着点路啊!!”
香水味入鼻,我怔了一下,正过脸,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子被我撞落一地的购物袋子,“怎么搞得,走路不长眼啊!”
“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说话呢!这么宽的道我眼瞅着你俩往我们身上凑得!你们瞎啊!”
庞旁对着她们俩横眉立眼,“故意的吧!”
我站着没动,直看着其中一个女孩子,不要太眼熟啊,那几声哥哥都要给我听吐了!
女孩子捡起地上的购物袋子,有些慎怪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同伴,抬起眼很抱歉的看向我和庞旁,“两位姐姐不好意思,我们……呀,这不是那个……”
“谁啊!”
庞旁看了我一眼皱眉,“你认识啊。”
我清了一下嗓子算是回应,眼睛直看着那个女孩,脊背挺得笔直。
女孩子轻轻的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穿的很不符合年纪的时髦套装,“认识,才见过的,她是我哥哥的前女友……你好啊姐姐,又见面了……”
“谁?!你谁!!”
庞旁当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你个小……”
“还想骂人啊!!”
女孩子旁边的女伴看着庞旁瞪眼,“大姐,你知不知道你们俩差点把我们的东西给撞坏了!!”
“嘿……”
庞旁一着急就脸红,“大姐?我才比你们大几岁叫我大姐!!”
“别这么不懂事。”
那个女孩子还侧脸用着貌似得体的声音开口,“姐姐已经挺伤心的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
庞旁张着嘴看着那女孩儿,一脸无语的样子!
女孩旁边的女伴还有几分不甘,“可是你这衣服新买的么,脏了怎么办啊,前女友怎么了,穿的那么土……知不知道这都多少钱啊!!”
女伴小脖子昂昂的看着我和庞旁,“被人踹了就离远点,弄这样是博同情啊!真是,把你俩买了都赔不起我朋友这一身!!”
“你再说一遍来!”
庞旁急了,“就她穿的这一身有什么的,不就是……”
抬手,我打断了庞旁的话,从始至终一直在看着对面的女孩子,“这一身我认识,贵着呢。”
“葆四,你……”
没看庞旁,那女孩儿看着我轻轻柔柔的笑,“姐姐,你喜欢我送你一套吧,你去选啊,这个牌子……”
“不需要,我嫌味儿大。”
一脸淡然的上下看了她一圈,“李锦记的外套王致和的包,油盐酱醋的穿了一身,你姐姐我,不是这个风格……”
“哎,你什么意思啊!!”
那女伴还要炸,女孩子拉住她,“别这样,影响不好,姐姐,我没得罪过你吧。”
说着,有几分难为情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露出红色的印痕,“昨晚,又不是我要……”
“那是什么玩意!”
庞旁瞪着眼睛就去看,我扯住她的胳膊,含着笑往前走了两步,女孩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的微退,“别怕妹妹,我是喜欢你才跟你开玩笑的。”
说着,拉过她的小手,连带着摘下自己戴着的手表,对着她的手腕一戴,“送你了,总得配点小菜才算是穿的漂亮,对吧。”
余光瞄到她女伴惊讶的脸,庞旁却有些着急,“葆四,你……”
“走。”
没多废话,留着那小姑娘和她女伴站在原地就抬脚离开,庞旁却在后面墨迹好一阵子才跟上来,“葆四,你至少让我多看看啊,她那个草莓我再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画的了!”
推开商场大门,轻轻的吐出三个字,“没必要。”
第269章 用心
“葆四,你放心吧,那小丫头片子交给我,不就一个艺校生么,要上天啊还!”
往回走的一路上给庞旁气够呛,扯住我的手就开始念叨,“看我不找人给她查个底朝天的!”
我愣了一下,“艺校生?你怎么知道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说话嗲嗲的旁边那位学生证掉出来了,你没看着吗。”
没答话,还真没注意,就顾着盯那个庞旁口中说话嗲嗲的姑娘了。
也有点较劲的成分吧,不给她看毛我真是白出山了!
那两声哥哥让她叫的,我都想撕了她!
庞旁在旁边愤愤不平的继续哼哼,“不就这附近那破艺校的么,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刚才我眼看着她们俩故意的朝着这边走的,怎么着,示威啊,有劲吗,刚才我拿手机拍了两张照片,你等我找人去查的!”
我没什么心情去想这些,如果这是陆沛的用意,只是无语。
“查人家做什么,我没心情跟她掰扯。”
“我有!”
庞旁瞪了瞪眼,“你看那趾高气昂的样,多气人,不就年龄小点么,谁不是从十八九过来的,你看那打扮儿,有点十九岁的样子吗,你这是没休息好,稍微收拾收拾就甩她多少条街!”
我没接茬儿,去了一趟附近的药房还听着庞旁继续在那愤愤不平,“装什么啊,我告诉你葆四,这种艺校女生我都不用找别人,就找我哥,他在影视公司经常要跟这样的小丫头打交道,一摸底儿就全清了!”
差点忘了,庞旁还有个混娱乐圈的忙人哥哥。
说说庞旁自己还来劲了,搂紧我的胳膊看着我,“葆四,其实上回苏小雨那事儿我回头想想都走弯路了,当时我就忘了我哥这茬儿了,我同事怎么说现在都有主要职业,他就是再帮忙查那效率也低,磨叽了多少天,早知道就让我哥帮忙找个狗仔队记者,那帮人,才真是敬业,要是查个人恨不得在地上蹲出一个坑,把你家祖坟都能给你跟出来!”
心情本来挺差的,听庞旁这么一说倒是差点笑了。
“你看你,我说真的,这事儿我就去找我哥,找狗仔队记者,高低把这姑娘扒了,你刚才就不应该走那么快,那草莓我还没看清楚呢,百分百是假的,谁有病啊,真的特意往外露,不知羞耻,就是故意的气你呢,画的,肯定是画的……”
牙齿轻轻的咬唇,我想起陆沛那晚对她的回应,要真是吃了,那印痕还算是少的了,他根本就是那种恨不能全身都给啃一遍的人!
进了电梯,稍微暖和了一点,庞旁按了下楼层叹气,“葆四,我还是舍不得你那块宝格丽,怎么说送就送了,你看那俩小丫头片子那样,都惊了,回头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
我倒是想起那块平安扣,这姑娘回手就不在乎的扔了,其实呢,那个东西才是真正的宝贝,如果只看价位,它能抵几百块的宝格丽了,孰轻孰重,那姑娘还真不知道。
……
晚上吃了一粒安定准备睡觉,躺了很久都没有睡意,头很涨,不自觉的就拿起手机看,翻了半天也在没有什么陌生号码还有短讯。
想骂自己,却控制不住的想,要是陆沛看到了那姑娘手腕上的宝格丽会什么样子,越想心里越有一种说不出的得意,可回过味儿了,又疼的要命。
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又往嘴里塞了一粒安定,这才昏昏沉沉的终于睡了过去。
……
一大清早那陈总的女助理就给我来电话确定见面时间,“薛先生,真的不需要陈总派车去接您吗。”
“不用,我开车去就可以了,十一点,准时会到。”
“好的,我会提前十分钟在宅院门口恭候,陈总也会在这等您,有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应了几声放下手机,起身后伸了一个懒腰,借住点药睡的还算不错,最起码头不太疼了,看阴宅要的就是一个精神状态,眼睛不毒看的能准吗。
在手机上查了下地址,琼山墓园。
听这个助理的意思,陈总是在这个墓园挑的穴,应该是已经谈得七七八八的,找我,只是去确定一下看看,毕竟卖坟的那都是往天上吹得,反正买主又不差钱,要是我去看一眼觉得行了,那基本上就可以拍板了,总的来说这活好干,还属于来钱快的。(.棉、花‘糖’小‘说’)
起身先吃了早饭,庞旁见我精神状态还不错也就没多问什么去上班了,我简单的跟小六说了下行程,连带着回屋找出那身比较正式的套装换上,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之后就准备出门。
“四姐,那咱是直接去墓园啊。”
“不,先去墓园附近一个村子,那个陈总在那有个宅院,助理约得在那见面,之后再去墓园看看。”
小六哦了一声接过庞旁留下的车钥匙,“那看坟不是应该早点吗,十一点,你们在聊几句会不会晚了。”
“不会,这种的晚点看好,要踩水的么,好穴不分时间,主要是看露,也叫观水,所谓向我,拜我,朝我,眠我者,带水皆为吉水。”
小六看了我一眼,“那葬河边不是更好?”
我笑了笑摇头,“水是山家血脉精,利人害人速如神,常言道,山不绝人水绝人,水不绝人向绝人,讲究多着呢,不过这个应该好看,墓园的么,都是规划好的,我就是去瞅一眼,这个钱多好挣啊。”
仔细想想,当初死皮赖脸的要做温奇那个活还真是对了,不然怎么开发出这种大客户啊。
小六没在多说,跟着我去了地下车库,我纳闷儿的是他居然没多问什么,坐进副驾驶我看着他用导航输入地址,这才忍不住的发声,“六儿,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开陆沛的车啊。”
他不是最喜欢开陆沛的车么。
小六打着轮朝着出口开去,嘴角只是轻轻的扯了一下,“大胖跟我说了,你跟陆大哥出了些矛盾,让我别管,我也想了,感情这种事,旁人管不了,我问来问去还不够烦你的,又不能帮你解决问题,我觉得,我能做的,就是不给你找麻烦,添堵。”
有些意外,怔怔的看着小六,他居然看我笑了一下,“四姐,你要是心情不好,你就跟我发泄……不过,陆大哥要是真伤害到你了,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切了一声,“你四姐谁能伤害到啊,我可是白山小钢炮!”
看着小六抿着嘴笑,我心里是真挺感慨的,苏小雨带给小六得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倒是真让他成长了,懂事了,知道我想要什么,最烦什么,挺好的。
出了市区后一路的景色都很不错,四十多分钟的车程,虽然是旅游开发区的农村,但依山傍海,风景秀丽。
最重要的是那地还有滨城最大的淡水湖泊,路过了成片的蔬菜大棚后就是樱桃庄园,越往里,空气越好,再加上天好,心情也轻松了几分。
“四姐,这地儿不错啊,有山有海还有庄园,适合养老……”
我点头认可,地界不好那个陈总能在这建宅子么。
“唯独就是离那个什么琼山墓园太近,你说心里会不会膈应啊。”
我张嘴应着,“那有什么膈应的,又不是出门就看到了,还是有些距离的,再说,能建墓园的地,只要风水不破,那就是宝地,附近差不了的,藏风纳气,生财旺运,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见着越往里民宅就越少,旁边的大树参天,遗憾的只是现在是冬天,否则一定到处葱茏,车窗一开,满鼻清新。
“四姐,这就是琼山脚下了,具体位置在哪啊,咱这导航……”
“看到了。”
小六愣了一下,“在哪了。”
我抬手顺着风挡一指,“看见前面那大树遮挡的高墙大院没,肯定就是那,开吧。”
白墙青砖,马头飞檐,院落高墙错落有致,隐匿在山水树木之间,几进的院子咱不知道,但打眼就能看出房主与世隔绝想要留有一院清净的用意。
典型的徽派建筑,冬天看还差一些,要是开春儿了,此绿山清水,配隐约而见的青砖飞檐,绝对是一副上好的水墨画卷。
看到这些,莫名的,就想到陆沛,这不是他最喜欢的么。
摇摇头让自己摒除杂念,他喜欢的怎么了,好东西有的是人喜欢!
小六顺着我的指引朝着宅院的方向而去,里面的树种植的越发茂密,地上也铺满了青砖,只给来人留了一条小路指引,车子开不进去,不过也不需要开进去,周围的树下已经停了几辆车,探头朝着石阶小路往里看,还有保安模样的人在巡逻,我示意小六到了,“就是这儿。”
推开车门下去,小六紧了紧衣服在我身边站着打量,“有钱人是会享受,这就是传说中那种修身养性之地吧,唉,四姐,你看见没,那里面还有保镖呢。”
我没多说话,这么大的房子不找几个人看着能行吗,不然自己住多进来人了都不知道。
从兜里掏出手机,刚要拨出号码就看见一个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正装的女人踏着青石阶小路而出,看见我后惊讶了几分连忙加快步伐,“请问是薛先生吗。”
“是我。”
女人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我鞠躬,“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关系,是我到早了。”
她礼貌的轻笑,“没想到薛先生这么漂亮年轻,我姓梁,您叫我梁助理就行了,陈总正在等您,请跟我来……”
我点头跟在她身边,沿着石阶而上,两个保安模样的人只是远远的看了我们一眼,并未上前多问,大门开着,跨进去就是照壁屏风,砖雕花纹图腾有些复杂,我隐约的看出是福如东海之意。
院内雕梁画栋,无一处不透着精雕细琢,我心里不时的抽着冷气,明明是会给人一种踏入时空错觉的古韵大院,可我脑子里居然想的都是很俗套的东西,这飞檐斗拱,层楼叠院,雕梁玉柱,还有高墙内侧的壁雕……
这得多少钱啊!
“四姐,你眼睛看直了……”
小六在我旁边小声的提醒,“不就一大院子么,注意点。”
我没搭理他,砖雕石雕木雕,光这艺术氛围就够让人叹为观止了,再看看这工艺水准,我多瞅两眼也算是没白来了!
跟在梁助理的身边直接走到内院,一个保安模样的男人安静的站在一侧,院内有假山鱼池,更有小憩的花架藤椅,唯一有些不衬景的是院里一侧散放的木料,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体态微胖的老工人貌似在那挑挑拣拣,见我们进来头都没回,脚步一顿,我看向那堆木料,“黑酸枝?”
这么上好的红木品种,怎么像堆破烂似得在这儿堆着了。
话刚出口,那老工人就回头看我,我心里嚯了一声,看年纪是五六十岁,灰发寸头,一双眼睛真是灼灼有神,方头大耳,未张嘴气势上就已经压人三分,虽然穿的随意普通,但直觉告诉我,这人绝不是我一开始认为的‘老工人’。
“你认识?”
烟嗓。
声音跟个低音炮似得透着上了年岁后的浑浊力气,我尽量忽视他打量我的眉眼,大大方方的点头,“认识。”
他哈的笑了一声,双手一背走到我身前,“我说那是紫檀!”
声音不提自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豪迈爽朗,我微微的笑了笑,“二者只是花纹相近,实则差别很大,酸枝的味道闻起来微酸,故因此得名,而紫檀则是散发着香气,再者说纹理,酸枝要粗,大,紫檀纹理少,牛毛纹均匀,密……稍加用心,便可分辨。”
这些东西我十几岁就研究过了,在加上跟陆沛在一起后他还经常给我上课,受益很多,上个眼还是没问题的。
“呦呵!”
‘老工人’笑了,“行啊,年纪小的上来就能跟我论一阵儿的你是第二个!”
第二个?
没想太多,我看着他点头,“想必您就是陈总吧。”
“我?!”
他哈哈了又笑了一阵,“我不是,我是他表舅舅,今儿只是把院子借给他见客,怎么着,你就是他邀请的那个什么先生?”
我点了点头,纳闷儿这个梁助理怎么不介绍呢,我这认错人多尴尬,“您好,我是薛葆四,是来帮陈总看穴的……”
“那都是小事儿!!来来来!我再给你显摆个东西看你认识不认识!”
这老工人特别逗,压根儿就没给我说不的空间就拉着我进屋,一室的古韵,点缀着绿植,还没等我仔细看,这个老大爷就带着我进了一侧的茶室。
入鼻就是茶香,热气微袅,一个三十六七岁穿着正式稳重的男人正坐在根雕茶台旁喝茶看着文件,见我进来还没等张口,那个老工人就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先等等,我这遇到明白人了好好聊聊!”
我都要懵了,不知道这啥情况,多宝阁,博古架我在陆沛那都见过,可是上面摆放的古董我不认识啊,张了张嘴,“我不认识古董……”
老工人看着我直笑,手上随意拿过一块方木一扔,敲了敲博古架,“好东西吧……”
我没动,眼睛却看向他扔了的方木,“那个才是好东西。”
他眼睛一亮,却又孩子般的挑眉,“谁说的,那我都不稀罕!”
我呵呵的笑,这老大爷绝对是故意的,清了下嗓子,“那是阴沉木,也叫乌木,俗话说的好,纵有珠宝一箱,不如乌木一方。”
他看着我笑的点头,声音爽健,抬手指向茶台,“那是今年别人送我的,能一眼看出什么吗!”
我走到茶台旁边伸手摸了摸,有些欣喜的点头,“这是金丝楠……”
妈妈呀,这大爷是干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啊!
他点头,“怎么讲!”
“水不浸,蚁不穴,可经过千年都不腐不朽,是非常珍贵的优良木材,生长极为规律,属大器晚成,冬天触之不凉,夏天不热,品性温和,清幽娴静……”
我是白活了一堆,把我在那陆沛那听过的词儿能记住的都用上了,那大爷是挺乐呵的,示意我坐下去喝茶慢慢聊,连带着看向那个真正的陈总,“行啊,哪找的小先生,对我心思啊!”
陈总看了我一眼,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赶忙起身打了声招呼,:“陈总您好,我是薛葆四。”
“不用客气,请坐。”
陈总示意我坐好后又看向那个老工人,“表舅,我请人家是给大哥看看阴宅的……”
老大爷的眉头一紧,“我知道,我就问问谁给你介绍这女先生!”
陈总扫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是温家的兄弟。”
“老大还是老二啊!”
老大爷说话丝毫不吝什么,直来直往的真性情的厉害,“肯定不能是温家老小子,这女娃娃在他身边就没个好,温明啊!”
陈总还是只点了一下头,老头子却哼了一声,“得了吧,那就是个崇洋媚外的货,有事不都乐意找外国的么!”
“表舅,您这……”
陈总的脸有几分尴尬,轻着声小心的解释,“就是温总,前度时间他们家不是出了点事吗,就是这个女先生给解决的,所以,我就请来了。”
老头子大咧咧的喝了口茶,转脸看向我却心明眼亮的笑了一下,弄得我心里一激灵,感觉这老头子什么都看的明白似的。
“想不到啊,这女娃娃是挺厉害的,最起码能瞅明白,他们家这闹的是什么事,不简单啊!”
他没说透,但潜台词我明白了,他知道是有人当初给我支了招,否则站在先生的角度,很容易就跟黄廖两位大师一样,进了某种误区,因为这事儿外人绝对是看不明白温奇的用意的。
我没多说话,在底儿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不说不错,这老头给我的感觉就不是一般人,说起温家兄弟就跟说自己儿子似得,聊了一会儿后陈总终于看向老头张口,“表舅,那我就带着先生去墓园看看了。”
“一起吧!”
没想到的是老头也起身了,笑着看向我,“我去凑凑热闹,听听你这丫头怎么给人看,不介意吧。”
我摇头,当然不介意。
懵啊,这情况我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一行人上了一辆商务,去墓园的一路我就听着这老头跟着陈总打趣,“你小子行啊,借我宅子挺有用心的,不过还行,这小先生是真不错,年轻人懂这些的少喽!”
陈总陪着笑在旁边应着,“表舅,借您宅子见客主要还是因为跟琼山离得近……”
老头呵的发出一记笑音,“行了吧,我知道用心就行了,不然你就是送到我眼前我也不带多看一眼的!”
第270章 老顽童
话说的云里雾里的还是没听明白,不过我也没闲着,既然来是给人看阴宅的,我就不想丢份儿,暂时也没怎么去想这老头的身份,干正事儿要紧。(.)
一路上都在打量,直到车子开进墓园大门,入眼便是满目翠绿苍松,坟穴如塔形向山上绵延,山顶松雾气缭绕,占地很广,有风迎面但气不伤人,可聚。
当真是个风水宝地。
那老头对我挺感兴趣的,像是乐意听我说话,兴致勃勃的,“丫头,这地儿怎么样。”
我点头,“不错,这墓园依照山川而建,配合山势而起,青龙,白虎,护山,案山,朝山,周山环抱,整个局我现在看不出来,不过山上的墓穴走向却能看出是连延而上,龙跃青天。”
老头听了半天却孩子般的笑了笑,“不懂!”
我心里轻笑,真是觉得他挺有意思的,记得我刚进院时是爱搭不惜理的,头也不回一下,就因为我跟他念叨了一会儿木头就来精神了,个虽然不太高,但是精气神儿比一般的年轻人都要足。
陈总带着我在原地看了一阵就沿着石阶朝着墓园的山上走,嘴里连带着小声的交代着情况,我这才知道,原来陈总买的这个墓穴是要给他大哥准备的,而他大哥的年纪也不大,今年也才四十二岁。
“没办法,病了好些年了,医生说也就是这一两月了,我想着,有些事,要是能办还是得提前办,祖坟也有,但是坟山都在外地,到我大哥这辈我们就不准在进了,找个风水好的位置,也是一样的,对吗。”
我听着陈总的话一直点头,也没多说什么,祖坟那东西的弊端就是规模会越来越大,越往后越不好下,下秃噜了就损局了,还不如维护好,后人在找别人的地儿葬。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根儿还是好的,没人破过,那该出状元还是出状元,但要是下秃噜了,以后就啥玩意儿都没有了!
越走越高,风很轻,大冬天只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丝浸润的凉意,站在山上往下看,墓园的布局更是一目了然,水榭,凉亭,圣贤雕塑,还有远处的湖泊……
各类园区划分明朗,或雅典别致,或沉着浑厚,古松参天,也就是因为有坟碑你能看出这是个墓园,否则你就说这是大型的公园都有人信。
难怪这里占地这么大还丝毫不愁入住率,有山有水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这个琼山,琼,玉也,一王,一京,绝对会意。
在山下只会觉得这地气好,风可聚,但只要上来就会发现此种端倪,最好的风水绝不是人为,天人合一,更多的,是大自然的作品,琼山就可以说明,登高之后,就会发现这山脉正处于滨城的中线,也就是龙脉,负抱阴阳,天赐的宝地。(.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类似的山脉我在电视上也见过,也做过墓园,但论起来,全国也没有几处,完全是大自然的恩赐,少之又少。
没敢打听价,这一个穴的费用肯定很贵,不然,我都有百年之后来……猛地晃荡了一下脑袋,想什么呢!
就不能不要总是脱线!
“薛先生,你看这个位置怎么样……”
随着陈总的手一指出,我看到了一块青松围绕的空地,微微的蹙眉,走到那前面后蹲身用手捏了把土,潮润,有水,拿出阴阳盘看了一眼,绝对的大吉,抬眼又扫了一圈,看砂,就是看周围的山,既左侧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眼看左山,高峰叠起,陈总顺着我的眼神看去,“有不妥吗。”
我摇头,“青龙位要起高峰,长房必定出公卿。”
再看白虎位,丰满圆秀,陈总也不知道是不是嫌我话少,一直在旁边问,“你看这右边的山没有左边的高啊。”
“阴宅的白虎不可高于青龙,俗话讲,宁叫青龙高万丈,不叫白虎压一尺。”
我嘴里说着,前后又看了看,朱雀玄武都丝毫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向口要立碑处一眼看出去便可瞧见山下的湖,在瞧出去,还能看到山,明堂之处隔水的山叫朝山,在远隔一水之山叫官山,近朝远官。
这地儿都占全了啊。
看了看脚底,下葬后这并不是个平地,而是个稍微抬头之势,用还不好这几个字不足以形容这块坟穴,简直就是坐拥天下啊。
“薛先生,怎么样。”
我示意陈总先别打扰我,扫了一圈,发现不远处有几个已经下葬的先人,当然,是别人家的了,挨个墓碑看了看,能葬这里的主儿肯定都是有钱的,就这位置,我都不敢估价,能特意留出的好地儿,肯定不是个单纯贵字就能形容的了。
心里有数后我走到陈总的面前稍微的吐出口气,“陈总选的这块阴宅地很好,龙,穴,水,砂,向,都没问题,此乃龙头之位。”
那老头现在倒是没动静了,背着手听的特别认真,陈总听着我的话点头,“是,这里的负责人也是这么说的,这是龙头,整个墓园,风水气最好的位置,与你刚才的话说的都没差,如果先生都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了,下一步,我就准备交定金了,这位置,好些人盯着呢。”
我合计了一下还是出口,“陈总,这位置是好位置,可是,却不适合您大哥。”
陈总挑眉,“此话怎讲。”
我吐出口气不疾不徐的张口,“您大哥今年才四十二岁,还属于久病之躯,若是早逝命格,那就说明贵气不多,若是厚葬,压不住是小,后人反遭其殃是大,不信你看看这旁边几位先人的年纪,都是八十以上的,寿终正寝,能压住好穴,后人自然福泽绵绵,可要是压不住,那事情就多了。”
陈总皱了皱眉,“还有这一说?”
“当然。”
我很耐心的解释,“往生后入穴者也会生气,这个气必须与坟穴气场合二为一,如此,才能佑泽后人,否则气冲气不顺,都起不到好的效果,甚至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天子,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啊。
陈总有些郁结,“那我大哥就没得选择了?”
“可以退一步。”
我既然否了这个,就得想出更好的,带着陈总往山下走了二十多米,寻到一个空位后用下巴指了指,“这里正好。”
“这里?这里没有那里好啊,不是被压着的么。”
我笑了,“当然不是,这整个墓园的局都是靠龙头带着的,如果你说压,那葬在下面的岂不是更压着的了,这个位置,属于龙颈,也就是龙脖子,上面抬头,脖子自然跟着立起,您大哥的年岁太低,走的福薄,需要借借运势,既然您来找我看了,那我就应该因人制宜,葬到这里,可以借势抬头,登高望远却不需多力,属大吉利!”
陈总看向老头,“表舅,您看……”
“我觉得这丫头说的挺对!”
老头一贯的直言干脆,“这上面跟下面没什么差别,但是价位却翻了几倍,你家老大福气太薄了,这些讲我也懂点,压不住就是个事儿,以后一旦出了麻烦还得在想着解决,就这吧,丫头给省了钱,咱们还安心了!”
陈总又仔细的想了想我的话,随即点头,“好,那我回头等老三回来再问问他的意见,如果他也没问题,那就按薛先生说的来。”
老头叹了口气,“人哪,虽说早做打算是对的,可一想到有这天还是不落忍啊,走吧,下去吧!来,丫头,你跟我走一起!”
我哦了一声跟到这老人家旁边,一路上他真是不停的问,别的我不敢说,看了四年的书,白活点风水我是一来以来的,他问我就答,等回到车里,老头已经满眼毫不吝啬的赞赏,“有名片没,给我老头子一张!”
“哦,有。”
不用我自己掏,小六已经把名片双手递了上去。
老头拿过我的名片看了一阵,:“啥都行啊!”
我嗯了一声,听着老头念叨着,“都可以……光看个墓园的风水我这也分不清你本事啊,虎子啊,昨个吃饭,小冯念叨他家有个什么事儿来着?”
虎子?
正纳闷儿呢,陈总转脸看向了老头,“他儿子离家出走了,小三天了。”
老头嘴里嗤笑了一声,“你说说,天天查这个案子查那个案子的,自己儿子找不着了!”
陈总陪着笑,“表舅,话不是那么说的,冯科长是文职,再说,他儿子这不是一次两次了,逆反期,找回来还跑,出去玩儿去,一两个月不着家常有的事儿,他跟他爱人也没办法,哪次都得一两个月的。”
老头看向我,“小丫头,这样,我一会儿回去啊,就联系这个小冯,你呢,要是能让他儿子回家,我就信你,我有个活,你就去帮我干,说实话,年轻人能跟我谈到一起去的不多,你算一个,只要你能让我看到本事了,以后,什么都好说。”
我没什么反应,心里不停的合计,找孩子回家这个……会倒是会,没试过啊!
陈总看着我的眼底跃起几分惊喜的笑意,“薛先生,挤破头想找我表舅露本事的很多,他主动地给机会想看的,你是头一个。”
“葆四谢谢老先生抬爱。”
我也得上点道啊,能把阴沉木随便撇的人,肯定不简单啊!
“你叫我雷叔就行了,自己人,不用客气!”
老头浑身透着一股子江湖气,“我让小冯这几天联系你,你呢,也看看自己的时间,你俩商量好了,得空,你就走一趟,该收多少钱收多少钱,按你的规矩来。”
我没推辞,点头说好,有活给我干还不好啊。
再回到那大院子里雷叔就拉着我又兴致勃勃的研究了一会儿他的木头,我总觉得他看我就像是明白点什么事儿,但又不说,我肯定没法问,一直到告辞我还云里雾里的。
梁助理送我出门,快走到车旁的时候看着我轻轻的笑,“薛先生,你是不是很纳闷儿为什么我没有向你介绍雷老,感觉我不太尽职。”
我没回话,看着梁助理继续说着,“其实这是雷老自己的怪癖,他近年来特别反感谁向他引荐或者是介绍什么人,只有他觉得自己对脾气的,才愿意开口聊天,老顽童,说的应该就是他。”
哦了一声,“那雷叔,究竟是做什么的。”
梁助理想了想,“雷老的全名叫做雷万山,薛先生可以自己去网上查一下就知道个大概了。”
网上?
我晕乎乎的上了车跟梁助理道了声再见,小六见她走远就掏出手机查询了雷万山的名字,半晌抽了口冷气,“四姐,这人是原来是地王啊!”
地,王?
第271章 行不行
我划着网页看了半天,心里逐渐有数,‘地王’是媒体给扣的帽子,其实就是个隐居状态的地产大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详细资料没有,但其辉煌的履历还是有媒体做过报告的,雷万山,九十年代初期发家,啥也不干,就是买地,尤其是海外产业,多的惊人,那些长长的数据我看的眼晕。
总结出来就是在那个钱还很值钱的时候特别敢下手,买地,买酒庄,买海岛,开发出来后直接升值几倍,豪气时一连买了多个国外废弃农村,翻修成度假村,现在随便搜一个就是知名旅游景点。
相当专一的就搞不动产,当年甚至有媒体还用‘土大款’三字形容他,说雷万山的作风跟个赌徒无异,成功了那就是目光长远,失败了就是他咎由自取。
但现在来看,人家就是成功了,而且还功成身退了。
基本上可以这么理解,雷万山在一个很好的时机里做了很多的大胆的决定,因此大发特发,功成名就。
手指在网页上一直下翻,一条新闻报导出的祖籍倒是让我眼一熟,跟廖大师离得还挺近的,嘴角轻轻一挑,难怪说话风格跟廖大师差不多。
“四姐,这是个狠人啊。”
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指尖却微微一顿,看到了一条有点年头的新闻,时间是九十年代末期,应该是商业聚会,新闻上配了一张众人正在热聊探讨的老照片,其中一位就是雷万山,只是坐在他旁边正做倾听状的女人有几分眼熟。
她的照片我很早就见过,我姥生病那年在我爸那儿看过合照,在秦森家,我也见过她和陆沛还有秦森的三人照片――
沈明雅?!
点开新闻仔细的浏览,意外的是当年的记者还采访了她,夸赞她为当代女强人,没有视频,就是单纯的文字对话,记者问,沈明雅答,记者问了一堆沈明雅做连锁酒店的初衷以及日后的发展前景,沈明雅答得也算是中规中矩。
直到最后,记者问将来是否要向雷万山一样尝试转型做房地产开发,沈明雅的回答也是文字,只有一句,‘暂时还不会,山哥既是业界前辈也是我的老大哥,他给了我很多帮助和建议,我相信他的眼光,将来也许会尝试。’
“四姐,你看什么呢,这老爷子的光辉岁月给你看入迷了?”
我没应声,这新闻是十多年前的,当时沈明雅口中的将来已经应验了,她的确是涉足房地产了,只是……
从这张合照以及沈明雅回应记者的话来看,她跟雷万山很熟,并且,还叫他哥。
寻思了一会儿我也就了然了,雷万山能够毫无顾忌的谈论温家兄弟以及从陈总对他恭敬的态度就足以见其地位斐然了。
放下手机,想着雷万山跟我谈论木头时的样子,梁助理说他是老顽童,我倒觉得他身上有股子豪气,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回归本真后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子纯粹。
轻轻的发出笑音,是个有意思的老头。
……
最怕的还是晚上,因为睡不着。
我可以没事人一样的跟庞旁聊天,还能撑着精力与小六开开玩笑,我想拼尽全力的告诉他们,我很好,看,我可以过的很好。
可是睡不着,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我的睡眠质量都很好啊,但现在,怎么就得靠药了呢。
垂眼看着手心里的安定,塞进嘴里两粒之后开始郁闷,药劲儿来的太慢了,我想睡过去,就没这么闹心了。
脑子里合计了一阵儿,可能还是没累着,明天应该再接更多的活,忙多了就不会瞎想,睡眠质量也会上来了。
有叹气声起,不是我的,欠着身子寻着声音看去,“谁?”
“是我……”
小讨厌?
心里一喜,“你在哪了啊。”
“在这儿……”
衣柜一侧,微微的探出一个尖尖的黑色小脸,我笑了,“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就上次,上次在我耳边……”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太丢人了。
小讨厌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心疼,“四宝,不要这么跟自己较劲,这一世,你是好辛苦好辛苦才求来的啊。”
明明看到小讨厌是开心的,可听完它的话,眼睛还是酸了,“我为什么要求这一世啊,我一点都不想这样,我也不想和陆沛……”
“不要说这样的话。”
小讨厌轻声的打断我,“言不由衷的话不要随便去说,伤人伤己的。”
“可是,他……”
我吸了吸鼻子,还是委屈,“他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我又做错了什么。”
“他也是有苦衷的啊。”
小讨厌往前走了一步,圆圆的眼睛亮闪闪的看着我,“四宝,你会跟他在一起的,只是,我不能在提醒你什么了,你求得这一世的时候,就发过誓,多苦都愿意,多难也甘心的,我要是提醒你了,我就得被上面责罚,没办法出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对不起……”
我擦了一下眼泪,“是我害的你,我在梦里的时候都看清楚了,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本来,你都要成事儿了,我还……”
“别这么说,修为哪里是说成就成的,本来都要渡劫的,这就是我的劫啊,跟你比起来了,我这并不算什么,你吃了太多的苦了,四宝,一定要坚强啊。”
我默默的掉着眼泪,“我爱他又怎么样,他都亲别人了,我不想在这么下去了,太累了。”
小讨厌还是叹气,“你想想,你看见他故意做出的事都这么生气,那他看到那些照片会怎么样啊,你有多伤心,他就有多伤心啊,只不过,都是因为爱,才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些伤害对方的事,四宝,要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啊。”
“别在吃这个药了,伤身体的……”
小讨厌轻声的安慰了我许久才离开。
我不知道跟它说我的心情,很复杂很乱的心情,我能做的,就是假装没事发生,骗谁都行,就是骗自己很难,我想把那个姑娘撕了,把陆沛撕了,我想恶狠狠的跟人打一架,怎么着都行,就是憋的慌。
借着药劲儿迷迷糊糊的睡去,早上醒来,还是得把这些眼泪擦汗,佯装无事。
一连几天,我都跟上了发条一样的忙碌,白天继续给人看事情,以前是能不去就不去,现在则是能去就去,就乐意折腾,别的不敢说,咽下这些心酸,凡是我给解决过问题的事主无一不夸赞我的用心。
世界貌似安静了许多,我像是屏蔽了许多的东西,只有看事儿,剩下的,全不联系,秦森没在给我发短信,杨助理也没来取陆沛的车,还有陆沛,拉黑他的号码后也没有说变得发的找我。
应该是我的最想要的,可仍旧病态一般的生气。
坐地铁回去时我暗暗的安慰自己,虽然心情差,但最起码,钱包是一天比一天要鼓了。
“我去,最豪富二代夜夜换新欢,这谁啊,看身材应该挺帅的吧。”
“知名连锁酒店……谁知道是哪个酒店啊,海洋之星吗?”
旁边的两个小姑娘对话拉回我的神经,眼神一瞟,我看见她们俩正用手机看着网页上的花边新闻,“一天换一个啊,够可以的。”
旁边的小姑娘轻笑,“人家有资本么,有钱,要是在加上长得帅,现在不玩等什么时候啊,有的是排队的,正常。”
心里紧了几分,抿了抿唇还是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上网后找到本地新闻就看到了她们俩口中念叨的大标题,不需要仔细辨认,我就能看出照片里的人是陆沛。
照片是晚上拍的,也不清晰,但对陆沛我真是看一眼身形就认出来了,他手里捻着支烟侧身站在温奇夜店的门口正在和温奇聊天,身边还跟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那女孩子的脸也看不清,但是头发很长,这是……
换人了?
之前那个说话嗲嗲的女孩子头发明明是半长不短的。
往下拉,还是陆沛的模模糊糊的照片,这次是坐在跑车里,副驾驶还是个姑娘,像是低头正在玩手机,不过这个头发又变成波浪的了。
再看,还是照片,温奇那夜店的包厢,陆沛的手臂搭在又一个女孩的肩膀上,这次拍的更烂,很像是偷拍,不过这个女孩子还是发型不一样。
长的短的烫的,基本换了个遍,唯一不变的是,是每张照片都会出镜的那支烟,该死的烟,他怎么不把自己抽死呢!
新闻的噱头起的很足,没特意介绍陆沛是谁,写新闻的小编就说自己是偶遇知名酒店少东,意外发现他身边女伴不断变换,着实惊呆,不禁感叹‘豪’的世界离未免太过‘精彩!’
新闻干货基本没什么,主要就是晒了很多不太清楚的照片,没见过陆沛的人肯定是看不出是谁,但要是认识他的,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奇怪,这个小编是谁,他是怎么偶遇到陆沛的,又是怎么意外发现他每晚换女伴的,难不成一直跟踪,最重要的是,拍的这么烂还能把每个女人都需要识别的头发都拍出差异,这也是门技巧啊。
琢磨了一阵后开始看评论,骂陆沛的居然很少,大多都是在那吐糟这个小编拍照技术渣的,说什么只看身材不看脸谁乐意,还有的比较犀利的直接质问小编你怎么知道是夜夜换新欢,时间地点都在哪啊,你藏被窝里看了啊!
很奇怪,我看到这些感觉自己明明是要气炸了的,可心底,却很平静。
抑或者是麻木,心里只泛着苦的腹诽一句,难怪这些天陆沛在我这儿都没个动静,忙啊。
前脚刚出地铁手机便响了起来,放到耳边,是我妈的声音,“葆四,你在哪了,见一面吧。”
见面?
“没时间。”
妈妈在那边压着声开口,“是,我知道妈妈做事了,可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给小六去过电话了,他说你自己出去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回来,这样,我在庞旁家附近的这个商场等你,你不来,我不走。”
“你……”
“别说了,我找个地儿等你,要是一直不来,我就去你朋友家,先挂了,见面谈吧。”
撂了。
我看着手机无语,这就是我妈,就是这么有个性!
想了想还是去了商场,进去后给她去了电话,“我来了,你在哪。”
“负一层的真我咖啡,我在里面的包厢,你直接进来找我就行了。”
真我?
放下手机我心里还呵了一声,还知道要个包房,不然要吵起来,大概整个咖啡店的顾客都要看我们这对奇葩母女的笑话了。
乘扶梯下楼,找到那间咖啡店后直奔里面包厢,带着寒气推门,我妈却坐在沙发皮座上看着我微微的挺了挺脊背,“来了?”
没吭声,几步坐到她的对面,我妈看着我反而扯了扯嘴角,:“喝什么。”
还是不想说话,我妈随即看向引我进门的服务员帮我点了一杯热饮,等人退出去后才气定神闲的张口,“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眼神很自然的就落到桌上装饰用的鲜花上,“我来不是想见你,只是怕你去我朋友那,让我朋友在看笑话,知道我爸妈是有多极品。”
妈妈的气沉了几分,刚要回击就看见服务员进来,示意她把热饮放到我前面,“喝点吧,天冷了,女人喝点热的好。”
我摇头看着她轻笑,“我还哪里敢喝你跟我爸的东西啊,说不定晚上就要被当成尸体摆弄了。”
“葆四!”
门一关严,妈妈就按捺不住的提高了声音,:“难道我跟夏文东的苦心你还看不到吗,那个姓陆的是什么人你还看不清吗!”
“你们让我看的更清……”
我咬着牙看着这个我叫妈的女人张口,是,我是恨陆沛,恨他不信我,伤我,做出一些我难以忍受的事恶心我,但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都是因为什么发生的,还不是我这对离婚十几年忽然就变得同仇敌忾的父母?!
没他们,我跟陆沛会走到今天这步吗!
我妈听着我的话紧紧的抿了抿唇,“葆四啊,我以为这事儿过了快一个星期了你能看明白了,想不到你居然还把过错归咎与我们头上是吗!”
话音一落,她就把手机扔了过来,“你自己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余光扫了一眼就知道是陆沛的新闻了,我还看什么。
“这就是你嘴里的那个什么你爱的人,人家现在夜夜笙歌!”
我妈说的自己控制不住的喘了几口粗气,:“他哪天不带着女人去酒店开房啊,要是一个男人真的爱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你怎么知道。”
我直直的看着妈妈,“你怎么知道陆沛每晚都跟人开房啊,还有,你不是不认识陆沛吗,怎么就知道这新闻上写的是他啊。”
她会算啊。
妈妈的脸僵了几分,“这新闻写的不清楚吗,不是他是谁啊!你被伤害的还不够吗,葆四,你还要执迷不悟啊你!!”
“执迷不悟……”
心里岂止是苦啊,我爸妈完全就是在考验我的承受还有生存能力啊。
想一想还是算了,这么下去,我迟早得憋死,“妈,你和我爸放心吧,我已经和他分手了,分手了,你别在就这个事儿找我了,我真的很累了。”
“那你能彻底把他忘了吗。”
我妈居然还有几分咄咄逼人,“你要是说你能忘了他,你能永远不见他,不联系他,不跟他们家人有关系,那我就不在就这事儿多说什么!!”
没完了是吧!
“是,我忘了,你们满意了吧!!”
舅老爷说的七情八苦,我真是要感受全乎了,“还想要我怎么样!!”
妈妈看我提高的嗓门反而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你能好好的跟我说话吗,妈妈又不会害你。”
“哈哈哈……”
天大的笑话!
我红着眼看我妈这张白苍苍的脸,“你们没害我,没害我拍那些东西,没害我弄张什么检查单?”
“那检查单不是……”
说了一半,妈妈就把话咽了下去,“反正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我吸了吸鼻子,“过去,我就应该忘了吗,妈,那检查单我其实一直想不通,你们要是确定我跟陆沛有过什么,何必多此一举呢,那怎么就能知道,陆沛看到这张检查单会忍无可忍啊。”
当时的事情突如其来一下压得太多,我除了想让自己尽快的抽离并没有那个心力去多想什么。
现在回头看看,我觉得我爸妈既然觉得我和陆沛有过夫妻之实,那完全没必要在搞出这么一张单子出来啊,恶心谁啊,不就是为了恶心陆沛吗。
我爸说了解陆沛,知道怎么刺激他,那我要是跟他来过了一张单子能证明什么,不就得是知道我没跟人家来过的情况下才能伤到他吗!
“你还问我这些做什么,我不是都说过吗,你们偷偷摸摸在一起这么久……”
“我要听真话!!”
我憋着一口气看着她,“如果你们认定我们在一起过,那单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了!!”
妈妈被我逼的忍无可忍各种头疼的样子看我,“我检查过行不行,难不成你们还真想来过啊,葆四,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名节啊!”
我红着眼却差点笑出了声音,“名节,谁害的我没有名节的!”
身上一阵一阵的麻,想到我妈当时在我问到单子时的反应和应变能力,真是一绝啊,就和四年前一边掏着佟倩倩的孩子一边没事人似得接我电话一样的绝!
“你是怎么检查的……”
我真的接受不了,“妈,我真是你亲生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妈妈的眼睛也开始泛红,“葆四,我就是养条守宫给你试了一下,点上后就洗了,妈妈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的,只是,妈妈真的不想你跟沈明雅家的人有牵扯,我想平淡幸福一辈子啊。”
无话可说了。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撑着胳膊起身,妈妈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葆四,忘了那个姓陆的吧,跟他保持距离好吗,别让事情不可收拾了,行吗。”
嘴唇木讷的张了两下,我妈是聋了吗,我不是已经跟她说和陆沛分手了吗。
“妈,你和我爸到底要把我逼成什么样。”
“不是我们逼你,是我们希望你好啊!!”
妈妈哭了,眼泪喷涌而出,“葆四,妈妈这辈子不幸福啊,为什么,就是因为夏文东和沈明雅啊,我不想我女儿也不幸福啊,葆四啊,妈妈求你了,这些年妈妈好不容易安稳了,我真的不想在接触他们那些人了啊……葆四啊……”
她哭的很崩溃,我得承认,基本上可以和四年前我逼她破美人身的那次哭泣抗衡,她死死的扯着我的手腕不让我走,嘴里一直在哭,直到‘咚’~的一声响起,她的双膝对着我忽然跪地!
“葆四,我求求你了,让我们家安稳些吧,求求你,不要在跟那姓陆的有一点点来往了,求求你……”
我身体被妈妈拉扯的轻微摇晃,眼泪涌出来,却又不想它们流下来,为什么会这样?
要我怎么办呢。
“葆四,你答应妈妈,你答应妈妈吧……”
我要怎么答应?
是不是人痛到了极点就会麻木了,我看着这个跪在我身前哭的看不清五官的女人,“你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我活了二十三年,没这么想死过,我多想让自己特别有正能量啊,为了让朝阳姐走出来,我各种编故事,不停的说些鸡汤啊,说些阳光啊,蓝天啊这类的东西。
可是到我自己这里要怎么办――
妈妈泪眼婆娑的仰着脸看我,单手从自己的兜里一掏,拿出个小瓶子,大力的吸了口气,看着我说着,:“你不能死,但是我可以死,我本来就是作孽要死的人了,妈妈今天告诉你,只要你跟那个姓陆的再有瓜葛,我就去死!”
很小的一个玻璃瓶子,就跟当年陆沛给我装眼泪的瓶子差不多,里面都是白色的粉末,上面还贴着化学式的标签――
妈妈见我没什么反应,扭开盖子就要往嘴里倒,“你不信是吗,那我现在就吃!啊!”
我一把抢过了那个小瓶子,撕扯间妈妈被我的力道带的直接瘫坐在地,“葆四!我那还有,还有很多你信不信……”
没说话,而是看了一眼瓶子上的化学式,“三氧化二砷?那就是,砒霜?”
妈妈哭的自己浑身没力气,看着我的眼底满是绝望,:“就是砒霜,如果你要跟他在一起,那我就去死,我绝对容忍不了,容忍不了我的女儿和沈明雅家有什么牵扯……我恨死他们了……”
收好瓶子揣进兜里,转身时我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后面传出,“你记得你姥姥说的话吗,葆四,你姥姥临死前说过,谁能有我们一家人重要啊……”
姥姥――
妈妈戳到我了我的心窝子,手附在门把手上,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你姥姥说你是我的福星啊,葆四,你是妈妈的福星啊,妈妈这辈子,就求你最后一件事了,如果你想妈妈活着,如果你想咱们家不破……那你就离开他,离得远远的,再不要跟那个姓陆的,跟他们家,发生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阖下眼,脸颊一片冰凉。
第272章 回宅庭
“葆四……妈妈给你磕头了行不行……”
没有回话,一口牙,生生都要咬烂了,推开门,逃一般的离开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妈妈还在后面喊我,我没有回头,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明明已经把我逼到了死胡同里,却又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她说她不活了,我却觉得,在这么下去,我是活不下去的那个了!!
脚步凌乱的上了扶梯后朝着商场大门走,精神恍惚,眼前发黑,兀的撞到一堵肉墙,脚下踉跄的后退几步,只听着一记加着小心的男声响起,“温总,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那个……薛认?”
眼前还是有些看不清人,我伸手揉了揉,这才看清自己撞上的是温明,他微皱着眉头看我,“你没事吧。”
“哦,温总,我没事。”
我本能的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啊,我昨晚没休息好,所以走路就有些晃神。”
温明没多说什么,仔细的打量我一眼后点头,:“是不是跟陆二……最近出了什么问题。”
我还是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温明就此不在多问,“那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你住的地方远吗,需不需要我找人送你一下,怎么说陆二都是我兄弟,该……”
“不用,我住的很近的!”
我缓了缓精神看着温明笑了笑,“温总帮了我很多了,要不是您的推荐那陈总也不会找我帮忙看阴宅的,抽时间我还得好好谢谢您呢。”
“什么推荐啊。”
温明居然愣了一下,“哪个陈总?”
“就是……”
看着温明不解的脸,我忽然明白了什么,随即摆手,“不好意思温总,是我搞错了,最近两天我有些忙,所以这脑子有些不好使,记错了。”
温明点了一下头,“那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嗯了一声礼貌的点头,直到温明带着那助理模样的男人走出大门我还站在原地没动。
……
许久才走回庞旁那里,脑子里却一遍遍的去过滤在雷叔家的场景。
雷叔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好像都有了答案。
他说陈总借他宅子见客的用心,说我是第二个能跟他谈论木头谈到一起的年轻人。
那第一个是谁啊,很明显不是吗。
怎么就会那么巧呢,雷叔问的东西,都是我会的。
像是一直被人在不经意时循循善诱,谆谆教诲,自己其实没意识的,也不清楚自己会懂这么多,本来就是爱好,在后天被慢慢的灌输补习,被人问到时自然就毫不露怯的有了想要露一手的想法。
可我会的东西,都是陆沛教的啊。
他在这方面,对我是绝对自信的,不,应该讲,他一直对我都有种高于我自己的自信。
又想到了雷叔的怪癖,梁助理说不能介绍,不要故意引荐,他反感这些,只有他感兴趣的人他才愿意主动张口。
而我,就这么看似意外的让他对我感兴趣了,想到陈总听到雷叔讲要看我本事时那眼底惊喜的笑意,我一直纳闷儿陈总惊喜什么呢,现在看来,是他完成任务了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这些貌似巧合的意外,其背后,不都是某个人的精心安排与铺垫么。
因此,雷叔才会一眼看穿,上来就否了陈总说的温明和温奇,然后话里话外都一副心明眼亮的样子说着某人的‘用心。’
最后的最后,我想到了雷叔的地位,以及沈明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所称呼的‘山哥’――
陆沛的心思,我像是懂了。
手像伸进了一个深深凉凉的泥潭,抬起时却抓到了一颗尚有余温的心。
是陆沛对我的用心。
我想对他说声谢谢,可同时,却又恨的他牙根痒痒。
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貌似一直主意正的活着,到了这个年纪,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走了,只能任由时间推着,走一步,看一步了。
……
连续两晚都在做着恶梦,一闭眼,我妈就七孔流血面目狰狞的站在我的床边瞪我,血红色的唇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薛葆四,如果你敢跟他在一起,那你就是让我死,让我们全家都不安生!!”
我害怕,躺在那里动弹不得喊着姥姥,隐约的,却看见姥姥和太姥还有姥爷三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在村口对着我遥遥相望。
大声的呼喊,我说救救我啊!我妈要掐死我啦!救救我啊!!
想要跑近,却有白雾阻挡,我挨个的叫着,我叫太姥抱抱我,叫姥姥帮帮我,喊姥爷救救我,可隐隐看到的,却只是三张流着泪的脸……
梦到最后身体会如同空气一般被迅速的向后扯去,我徒劳的伸手抓向她们,嘴里仍旧是一声声的喊着,太姥,姥姥!姥爷!!
“啊!救我!”
猛地起身,大口的喘气,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控制不住惊恐的看向卧室四周,直到确定这是个安全并且温暖的现实的空间才轻轻的吐出口气,手机铃声还在执着的响着,我调节了一下呼吸,手还控制不住发抖的拿起电话,“喂……”
“哎,你好,小薛先生,我是冯梅,前两天给你打过电话还记得吗。”
我应了一声,雷叔介绍的那个儿子离家出走的活,冯科长的爱人,冯梅,两口子都姓冯。
“恩,我记得的。”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两口工作太忙了,这才耽误了两天,是这样,我今天在家,你有时间来一趟吗,咱们面谈好吗。”
“好,那我上午过去,您把家里地址给我就行了,这个得在家里弄,方便吗。”
“方便,雷老介绍的,我们绝对信得过的,那我马上就把地址发给你,你进小区前给我来个电话,我跟门口的物业打声招呼就可以了。”
“好。”
放下手机,我抬手擦了擦汗,这种恶梦我真是做够了!
短信进来后我看了一眼地址,还行,离这不太远,打车也就十几分钟,抚了抚心口,下地去洗手间直接冲了个澡,洗掉一身的冷汗。
出门前回头又看了小六一眼确定,“真不跟我一起去?”
他闷得厉害,坐在那里也比知道生什么气,听着我的话只摇了摇头,:“不去,我有事要办。”
我哦了一声没在多问,这日子像是密不透风的网,折磨的我已经心力交瘁,我能祈祷的就是让这段时间赶快过去,轻松两个字,真是装都装的费劲了。
抬手拦了一辆出租,上去后说了冯科长家的地址,车子启动,路过的商铺门口居然都立起来了翠绿的挂满装饰品的圣诞树。
这日子让我过的都快没概念了,看到这些东西才算是有了细微的意识,十二月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圣诞节了。
人们总是喜欢沾染热闹喜气儿,抛除一些商家的打折促销噱头外,年轻人其实更喜欢的是这份热闹和温暖,毕竟那些亮璀璀的礼物,聚会,狂欢,都是为了让这个季节不是显得如此苍白。
隔着车窗,我看着路旁的小情侣打闹着不加修饰的笑脸,那种甜蜜,在清冷的空气中四处洋溢,很奇怪,我喜欢看,但心里却又排斥,这什么心理?
我发现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了。
付钱下车,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我一边看这小区正门一边接起手机,“你好,我已经到小区门口了,您跟物业打声招呼就行了,我这就……”
“是我,韩霖。”
脸色一僵,“有事?”
“想找你吃个饭,有时间吗,中午。”
“没时间。”
“见一面吧,我想跟你认个错,葆四,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啊。”
“谈不上吧。”
“是这样,我今天休息,如果你中午不出来,那我就去庞旁家找你,或者是把小六一起约出来,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现在你应该也看清楚了啊,他就是……”
有电话进来,我皱了皱眉,“我现在不想跟你说,有事主要见,我得先忙。”
说完我就挂断接了冯梅的电话,“是,我到了,对,在小区门口,哦,好……”
……
给我开门的是个不到四十岁的女人,微胖,戴个无框眼镜,一看就是个文化人,没等我开口,她就很亲切的先跟我打了招呼,聊了几句后进门,挺大的,跟庞旁家格局差不多的三居室。
在客厅看了一圈我就步入正题了,“冯姐,哪间卧室是您儿子的,我这个活得在他卧室做。”
“哦,这间。”
冯梅带着我推开一个卧室的门,墙面上贴满了一些动漫海报,书桌上除了书之外也都是些动漫摆件,汽车模型,墙上还挂着飞镖盘……
一眼看去就是个十几岁男孩子的房间。
我看了一圈,“哪天走的。”
冯梅在我身后叹气,“十多天了吧,唉,小薛先生,你应该也纳闷儿,为什么我跟老冯没有在雷老介绍完就立刻找你过来,一来呢,我们这个职业不好做这些事情,当然了,病急乱投医嘛,雷老介绍的人了不会错,我跟老冯也喜欢研究一些风水。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家这孩子老跑,一个看不住,他就偷拿家里的钱没影了,玩个两三个月没钱了就自己回来了,他爸气的都不爱管他了,要是我们硬找,其实也能找回来,但是没办法,他还得跑,总不能锁家里啊。”
我点头表示明白,看了一圈明白个大概直接对冯梅说着,“冯姐,我可以试试,让你儿子回来,然后呢,不让他跑出去,但你知道我们这行,说实话,祛邪什么的都可以,但是找人,我是头一次,年龄最好是十六岁以下,不然年纪越大,男孩子的自身八字硬朗形成,会跟我的路数相冲,功效也就会打折了。”
命越硬的,效果越差。
所以这个路数,找不了成年人,只能找小孩儿。
“十五。”
冯梅看着我很配合的应着,“还没到十六呢。”
成,那我就明白了,拿出包里的磁铁,“那我就试试了。”
“哎,好,小薛先生你放心,你是雷老给介绍的,只要孩子回来,那钱不是问题的。”
我看着她笑笑,“我的风格是先做事,等到孩子回来你在看着给我封红,现在还不需要跟我聊这个。”
说完我就开始准备,跟冯梅要了她家儿子穿着的贴身衣裤,磁铁,红线,又要了冯梅一个小盆,接半盆水,把磁铁放进她儿子穿的贴身裤子里,随后用红线捆绑留出一头浸入,:“冯姐,有筷子吗,给我来一根,最好是竹筷子。”
“哦,有的,你等我去给你拿。”
我从她表情能看出她被我鼓捣的东西弄得有些发懵,但她也没多问,配合的还是挺痛快的,该准备的我在家自己就准备了,其实也不需要用她太多的东西。
接过筷子后我就把留出的那头红线再绑到筷子上,最后将筷子打横放到小盆上方,第一步算是做完。
起身看着冯梅吐出一口气,“这个盆就放在这个卧室,不要动,磁铁在你儿子穿着的裤兜里,为的是吸,水是你家的水,筷子就相当于您跟姐夫,两头绑着的红线就是拽着你的儿子,通俗来讲这就是让你儿子在外面感受到他的父母的牵挂,吸引他回来!”
冯梅哦了一声,“这就完事儿了。”
我笑了,“还没有,把你儿子八字给我就成了,在准备一个香碗。”
等她说八字儿的空档我就拿出红纸撕出了个小人儿,用黑笔在小人的后面写上她儿子的八字姓名家庭住址放到床上,做好后我站在床尾就开始松动肩颈,一旁的冯梅拿过装着大米的碗进来看着我真是大气儿都不敢喘。
这时候我也顾不上她了,等到准备活动一结束,我接过她的碗就从兜里拿出七根新买的缝衣针,在小纸人下方一字排开,最后是点香,三根香一插进去回手就从挎包里拿出一支烟放进嘴里,单脚一跺,点着后大口猛戳!
“白山薛葆四借黑妈妈之气召请小儿速归!!!”
一声大喝后身体直接跃起,冯梅吓得‘阿’了一声倒退到门口,我哪里还顾得上她,浑身气流一冲恨不能单手去触碰天花板顶,落地后拿起一根针就朝着红色纸人扎去,:“封你前路大正门,想要迈腿不得行!!!”
扎一下就扔,在换下一根,“封你左手大西门,让你想去心就惊!”
再换,“封你右手大东门,右边拦路恶狗群!!”
七根针连续扎取七下,扎完后我回头瞪向冯梅,“让他疼吗!!”
“啊?”
冯梅心惊胆战的看我,“那个,别有危险就行,怎么快怎么来……”
我随即再次跳跃,中指一咬,拔香后在大米里一搅,转手一抓,把大米直接扔向盆里,“点你的痛穴点你身!四面八方无处去,魂魄牵引回宅庭!!”
第273章 阴
米粒在盆里跳跃,霹雳啪嗒的掉出几粒在地板上,我没去看,回手用中指在红色纸人上一划,抬手用火一烧,灰烬落入盆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整个人一跃上床,高高一蹦,隔空在天花板上点化,“小小儿郎不归家,父母一想愁断肠,吾奉太上老君令,归家即会明心房,困你的双手,困你脚,谨请南斗六郎北斗七星急急如律令!!”
打完收工!
盘腿直接在床上一座,闭眼送气,爽极!
冯梅抽着嘴里的冷气愣是不敢靠过来,等到我自己睁开眼睛了她还有几分难以理解的惊恐站在那里,“这,这是完事儿了?”
我嗯了一声下地,“不好意思,吓到了啊。”
她擦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汗,“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你蹦的真高,而且悬空画的什么东西,以前我们局里也抓过类似的但是……”
“我明白。”
我一脸理解的看着她点头,骨头缝微微酸涩,“我们这一行当骗子太多,打假还真的需要你们,不然名声都被这帮骗子给败坏了。”
冯梅笑的有几分不自然,各种震惊后无法抽离之感,我还觉得没怎么样啊,要是让她看回真正的跳大神不得吓出毛病?
想着,我拉了一下她的手走到盆边,端量了一阵后看向她开口,“你儿子应该三天内就会回来,他会说身上疼,但不是实病,等他回来,你用这个盆里的水往他身上点几滴就好了,他就不会疼了,这个疼就是牵着他回来让他想家的。”
“三天?”
冯梅有些惊讶和不解,“怎么能确定是三天,平常都得一两个月的。”
“你看大米,不蹦最好,当天自己就回家了,出来三粒都是多的了,怎么说你儿子也快十六岁了,所以会慢点,三天内吧,肯定就回家了。”
说着我还指了指她儿子睡床正上方的天花板,“那上面是我做的符,隔空画的,但是效果是一样的,他这次回来想走就会有事,例如是肚子疼啊,或者是出些小病扯着他没法走,但这个东西还是治标不治本,我这个符只能管他到十六正岁,要是到年纪了,也就自己破了,所以,你们家长,还是得想想法子,多沟通。”
冯梅听着我的话各种点头,当然了,还是那些感谢,我把那几根针收起来准备扔了,从他儿子的卧室出来后把门关严,下一步就是等了,这一套做的很顺畅,三天之内,应该没问题。
想想这过程还是很舒服的,有点发泄的意思,隐隐的,特别感谢自己这个职业,最起码过瘾啊!
冯梅要给我封红,我没要,说等她儿子回来再说,觉得我做的有效果了,那再给,不急这一时的。
“小薛先生,你这绝对是有真本事的,先且不说雷老啊,我这是亲眼所见啊!”
冯梅缓过来之后有些激动,看着我一直在念叨,“说真的,我年轻时是一点都不信,生完孩子后是半信半疑,怎么说我跟我家那口子都是在市局工作,沾不上这些东西,可孩子小时候还是有老家的长辈来缠过什么的……”
说说她还贴到我耳边小声的道。,“我那阵儿还在街上给孩子贴过叫魂纸呢,就是孩子总哭那个,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遍的……做贼一样的,就怕别人知道是我贴的。[.超多好看小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做完这些让她安心了,她话多了起来,说着还轻轻的笑。
我顺着她聊,说现在孩子大了,还是得多沟通,压着一时不能压一世啊。
冯梅点头称是,脸上还有几分自责,“是啊,不过都怪我和孩子他爸,我们俩太忙了,照顾不到他,说出去都丢人,我们在市局就是做人事的,他爸还是个科长,净是跟人打交道了,结果自己的儿子却没教好……”
“人事科?”
我想起了什么,“冯姐,人事科是不是就管调动申请什么的。”
冯梅应了一声,“还有别的,怎么,你有朋友在我们局工作?”
我想她应该不知道我帮着破案那事儿,人家是文职么,合计了一阵我还是张了嘴,“是这样,我有一个朋友,他在别的区派出所做基层民警,十月份的时候写了请调报告,但是被驳回了,说是,好像得罪了谁。”
“得罪了谁?”
冯梅皱眉,“一般请调报告都是我审核的啊,叫什么名字,哪个片区的。”
“叫韩霖。”
“韩霖……”
冯梅推了一下眼镜在想,“他工作多久了。”
“一两年了吧。”
“那正常,年限太短了,没有突出贡献的我们都是把报告退回去让继续锻炼的。”
说到这里冯梅还有些叹气,“每年的请调报告都很多,招考上来的年轻人都想进局里,可是我们也得按照需要分配啊,我们内部不成文的规定是至少三到五年的,一两年怎么可能呢,你说的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你等我回去查一下,如果他工作的确没问题,那等到他工作年限符合规定,有合适岗位的话我一定着重考虑外调。”
我哦了一声,“那不是得罪了谁然后被……”
“怎么可能啊。”
冯梅有些无奈的笑笑,“我们工作是很严肃的,谁也不至于用个请调报告给人使坏啊,没意义啊。”
我心里明白了,“唉,就是听他念叨过,他工作挺认真的,还有他同事也说怕是得罪了谁……”
“这是心态问题啊。”
冯梅摇头,“我们总不能去挨个解释做思想工作啊,没办法,你跟你朋友沟通一下吧,回头要是有机会,我会多考虑的。”
我嗯了一声没在多说,事办完了也就告辞了,冯梅还在谢我,说等儿子回来了有时间请出雷叔我们一起吃个饭,我嘴里答应着走出冯梅的家门,进电梯下楼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有短讯,还是韩霖,要找我中午吃饭。
合计了一阵我给他回了一条,‘那就去庞旁家附近找一家吧。’
聊吧,赶紧聊完赶紧拉到。
打车回去,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揉着太阳穴,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休息不好,可能也跟心情或者是吃药有关,身体总觉得不舒服。
车子快到时韩霖给我回了短信,是庞旁家附近比较大的一家饭店,我瞄了一眼包房号让司机直接开到饭店门口,紧了紧大衣给钱下车,回头关车门的时候一个晃神,总觉得道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脑子有些木,那身影很眼熟的,就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进饭店后踩着楼梯上楼,看见有穿着西服的食客才隐约的有了点灵感,那是……杨助理吗?
不能啊,他怎么会在这儿,要是取车他就给我来电话了啊。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进了包房,地方很大,可是只有韩霖一个人,他仍旧是习惯性的穿着那身条纹的长袖t恤,看见我直接起身,面有憔悴,:“葆四,你来了啊。”
我没说话,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去,“说吧,想说什么。”
“点菜吧。”
他挤了个笑脸看着我,“先吃饭,我来,就是为了请你吃饭的。”
“吃不下。”
“别啊,吃一两口也行啊……”
没用我回应,他就叫来了服务员点菜,等着上菜的功夫我们俩谁都没言语,直到菜陆陆续续的上齐了,他把筷子递给我,“先吃,我知道你的习惯,要是先聊天的话心口一堵就更吃不下去了。”
“谢谢,你直接说吧,我不想吃……”
韩霖还是执意的把筷子放到我的碗碟旁,这才吐出一口气后张嘴,“葆四,我先说对不起,我知道我的做法会让你很伤心,可是我……”
一句话没等说完,他自己就干了一杯啤酒,这才看着我继续说着,“我没觉得我做错,那个人都上新闻了,你看到了吧,那就是个人渣,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哎,葆四!”
我直接起身,“说完了,那我走了,谢谢你的忠告啊。”
“葆四!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韩霖眼底有些泛红的看着我,:“要是今天我不说完我就去庞旁家找你,你愿意吗,怎么说咱们都认识二十多年了吧,你这点时间总该给我的啊。”
还是坐了下去,“我给你时间,不过韩霖,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我也不想再跟你有什么联系,咱们以后,也做不成朋友了。”
揪根儿啊,要是深揪的话没有韩霖跟我爸告秘我应该已经跟陆沛领证了,至少这些狗血的事情全都不会发生。
“就因为那个阴险的人渣??!”
韩霖自己又干了一杯啤酒看向我,“是他伤害的你啊,他跟别的女人开房你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你难道还看不清吗!”
“你这都知道?”
我真是诧异了,“难不成你跟踪我?!”
韩霖一副自己也惊觉失言的样子用喝酒遮掩,“当然没有,我是看新闻了,那新闻不是都很明显了吗,他一天换一个,根本没把你放在眼底!!”
这话听得我都头疼了!
犯得着吗,先是我爸妈,又是韩霖的,大家都逼我干什么啊!
“葆四,你妈妈联系到我了……”
韩霖沉了一下语气很真诚的看着我,“她说,希望我好好的照顾你,以后……”
“不需要。”
我直接否决,:“我不需要别人照顾,就算我想有人照顾我,也不是你。”
韩霖哼笑了两声,“就非得那个姓陆的,那个阴险的小人?!”
“你有证据吗!”
这话我真的听的自己要怒了,“如果你认定你的请调报告是陆沛搞得鬼,那你最起码得拿出证据吧,不能因为被驳回了,你还觉得你工作比较努力你就跟你师哥瞎研究,你是做什么的,你不是应该最会断案吗!”
“就是他搞得鬼!”
韩霖理直气壮的样子看我,“不然他怎么知道我写了请调报告!”
“他知道就是他了吗,你懂不懂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陷!!!”
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激动,韩霖绷着脸看着我居然冷笑了两声,“葆四,就这样你还护着他是吗,你爸是最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的,你们没可能!我更不同意!因为他配不上你!!”
“这跟你没关系!!”
我受不了了,再次起身看着他,“这顿饭到此为止,韩霖,其实以前咱们俩一直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相处,我或许对你不是我以为的那么了解,如果我早就知道你是个小人,那我肯定早早的就跟你保持距离,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以后咱们俩谁也不认识谁,我乐意跟谁在一起也跟你没关系!”
转身走到门口,要开门时却听到‘啪’!的一声,吓了一跳,韩霖的一只胳膊居然擦着我的侧脸直接压到了门上,另一只手随即反锁,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就是想聊个天,你一个小时不能给吗!”
“手拿开,我现在没法跟你聊了,咱们俩也聊不明白,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你的事儿我帮你打听了,人家说了,你就是年限不够,那情调报告正常驳回的,不过等你年限够了,人家会着重考虑你的。”
“呵呵……”
韩霖在我的身后轻笑,“谁会信啊,那姓陆的认识局长,他们不会一早就把话编好了啊,场面话谁都会说,事实上呢,还不是压着我!”
我绷着后背站着,“那你年限够了吗,你有突出贡献吗。”
韩霖没动静了,我对着门点头,“所以喽,你自己心里也有数,只不过就是不甘心,韩霖,这样的你让我很失望,手松开,我现在头疼,我要回去了。”
“回去?葆四,我是不是在你心里已经不堪了……”
“松手。”
“我问你话呢!”
“松手!!”
肩膀猛地被人后扳,我吓了一跳,回身就被韩霖推着抵靠上了墙壁,“你做什么你!松开!!”
韩霖眼神却是说不出的复杂,手上的力道很大,推着我的像是要嵌到了墙里,“从你上小学一年级我就知道要照顾你,葆四,为什么你眼睛只能看到那个姓陆的?他伤害你多少次了!!!”
“你松开!!!”
我抬脚踹着他,“我现在不想跟你聊这些了。起开!!”
“我想!!”
韩霖的双手扔进掐着我的肩膀不放,“我就是太不主动了对吗,因为我没谈过恋爱,所以总是占不上先机对吗!”
“跟那不挨着你……哎!!”
嘴巴突然就凑了过来,胡乱的吻,我吓得不行,别着脸胳膊拼命的推搡,脚下不停的踹着,“走开啊你!!”
一脚发了全力,韩霖吃痛的动作一顿,“葆四,从现在开始我要主动了,那个姓陆的就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你得忘了他!我要让你必须……”
‘砰!!’的一声门被人大力的踹开,寒气一涌――
我红着眼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满脸怒气而进,下一秒,韩霖的脖领整个被人薅起,“老子要是真想阴你早把你这身衣服扒了!!””
第274章 快
后背死死的靠着墙壁借力,心脏还在惊悸的乱跳,一开始是被韩霖突然转变的作风给吓到了,谁知道,下一秒陆沛就带着满身的肃寒破门而入了!
还没等反应过来,‘嗵!’的一记声音就已响起,韩霖踉跄了两步扑到了那一大桌还没开动的菜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杯盘顷刻间便一片狼藉。[.超多好看小说]
鼻息处皆是萧寒的冷意,陆沛背对着我站在匍匐在餐桌上的韩霖身旁,胳膊一伸就给他扯了起来,“你他妈也配老子动你!!”
那一拳他应该是使了些的力气,我看见韩霖被他扯起后鼻下的鲜红,以及他自己穿着的那件黑色立领毛呢外套瞬间散开的衣襟――
“姓陆的……”
韩霖摇晃的被陆沛拽起后擦了一把自己的鼻血便瞪向陆沛,回手就还了一拳,“你就是个小人!”
门口有服务员的尖叫声起,随即就跃起了杨助理压势的声音,“没事没事,不要围观不要围观!现在谁也不许进,负责人呢,直接找我谈就好了!打坏的东西我们负责!”
我整个人都贴在墙上一动没动,也不知道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还是在刚刚的刺激中没回过味儿来,只觉得韩霖这一拳出来后陆沛侧脸微微一躲,反手便抓住韩霖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一带,再下一秒,就只剩膝盖痛击小腹打鼓一般闷响的声音。
韩霖的嘴半张着,吭哧着随着陆沛膝盖撞击自己小腹的动作身体一拱一佝,鼻血蔓延过下巴,滴滴答答淌的满瓷砖地到处都是――
鲜红刺目,惨不忍睹。
门口的尖叫声伴着杨助理的吵嚷此起彼伏,我惊呆呆的看着,见过陆沛打人,就是打三哥那次,出手快的我根本就没看清,但是这一次,眼瘾直接就过足了!
不敢现象那力度是有多大,满耳都是杯盘持续碎裂的声音,陆沛的身高本就高出韩霖,身形上也全占优势,韩霖被陆沛膝盖击撞着小腹艰难的防守几下后就佝偻着身体吐出了带血的沫子――
“来啊!!”
血腥味四起,我看不到陆沛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动作异常凶狠残暴,一声怒喝后直接扯着韩霖的肩膀将他拽起,抡出一拳直打的韩霖踉跄着退倒正面对着我的墙壁后陆沛就单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固定,整套动作下来速度的特别的快,能看到的,就是空气中四处飞散的血花沫子……
这一室的腥气越发的浓重,我只听着‘嗵嗵嗵’!的声音连续响起,感觉像是陆沛杀红了眼,几乎拳拳到肉刀刀见血,哪怕韩霖闷哼几声后那胳膊已经完全垂下,一颗头随着他的出拳的力道左右摇晃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被这场景震撼的耳朵里嗡嗡直响,不太敢去看韩霖此刻血葫芦一般已然看不清五官的脸,只觉陆沛所散发出的肃杀气息越发的惊人,到处都是血的味道还有一种叫做兽性爆发后的东西。
逼着自己抬脚正要上前拦住陆沛,只听着杨助理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发声,“陆总……”
尖叫吵嚷声还在继续,杨助理只能提高了几个音节,“别出事了……”
‘嗵!!’
陆沛掐着韩霖脖子的手一松,韩霖顺着墙面软软滑下的同时他自己最后这一拳居然发泄般直接打到了墙上!
我心倒是放了,暗想韩霖这应该只是硬伤,一会儿杨助理肯定能处理,我是被韩霖恶心到了,但我也不想他被打死。
门口又是一阵配音般的尖叫,杨助理堵着外框依旧在接力镇压,“没事!不要围观!打架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陆沛满是血的拳头还抵在墙上,幕地,头一回,一双猩红的透着喷薄怒气的眼竟直接杀向了我!
心里一激灵!
真真儿的毛骨悚然。
我贴着墙根就要往门口挪动,太狠,他这手法太狠太残暴了,我不是韩霖,造三哥我都不如,别说这么多拳,我觉得陆沛要是红眼了就这么给我一下子我就得挂了。
“别动。”
深寒的眼只盯着我冷冽冽的吐出了两个字,“待着。”
我有毛病我等,移动到门口我就要走,结果一转身才又惊了几分,刚才只是听着声感觉人很多,不时有女人尖叫,如今这么一看,还真是堵得水泄不通。
正想要往外挤,诧异的是居然在人堆里看到了小六,没等我开口,他也看到了我,有些焦急张嘴,“四姐,你没事吧!!”
“我……”
刚要回腔,身后又传出冒着凉气的男音,“薛葆四,你这是心虚啊。”
我咬了咬牙回头看他,“我心什么虚!”
话音一落,还是本能的看向韩霖,他整个人都倚靠着墙瘫坐在地,头耷拉低垂着,流了一前襟的血,当真做到了叫人不忍直视。
我瞄了一眼就准备掏手机打120,电话还没等按出去就听着陆沛的声音响起――
“这事我处理。”
我握了握手机,“你要怎么处理。”
“怎么你还想照顾啊。”
陆沛冷着眼底瞟了我一眼,“放心,死不了。”
他也不管门口有多少人在探头朝着这里看,更不管声音有多吵嚷,动作倒是不急不慌上了,弯腰从地上的狼藉中捡起纸巾盒,抽出几张纸巾在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血。
很多血,有伤口,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惨的是韩霖么,可我看他的手居然会心里发紧,不想让自己有这种感觉,可又控制不住。
“你是老板吧,你放心,今天出的事全都我来善后,你不用紧张,把人驱一下,这么围着干什么!放心,我不会走,给你全店装修都行!别围着了!!”
杨助理还堵着外门大声的不知道跟谁沟通,我心里唏嘘,真是财大气粗啊。
说了没几句后杨助理就推搡着人拽着残破的门‘砰’!的一关,自己进来的同时连带着把外界隔离,先是看了我一眼,随后朝着陆沛张口,“陆总,您怎么安排。”
“给温奇家那私人诊所打电话,让他们派车来接。”
陆沛还在细心的擦手,淡着声吩咐,“顺便找两个人看着,别让他醒了后乱碰手机。”
杨助理像是明了,点了一下头就顶着那被踹坏的门打起了电话,絮絮的交代了一阵后放下电话就看向我,“薛助理,真没看出来,你这青梅竹马……”
没等说完杨助理就瞄到了陆沛微恙的神色,随即清了一下嗓子,“你这同乡这什么人啊,以后你可得注意点,这次是你运气好,正好你弟弟约陆总出来要谈谈,我们这正来接他就看到你了,不然你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怎么办啊,陆总这……”
又不说了,我发现杨助理真是正儿八经跟陆沛的,说话总瞄着老板的脸色跟眼神,一有端倪,要么立即闭嘴,要么自己找补,这套路大概都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
我想起下出租时看到的熟悉人影,这么说就是我没看错了,那个人真是杨助理,但我有一点不明白,小六约陆沛谈谈,谈什么。
“这么说,你们一直在门外偷听了?”
杨助理皱眉,“偷听?没啊,光明正大就听到了,你说什么松开……嗯哼。”
瞄着陆沛,登时就又跟嗓子眼刺挠似得哼哼着就低眉顺眼上了,“那个,陆总你们聊,我去找这个饭店老板……”
我看向陆沛,那人虽还在擦着手,眼底的冷光却一直在闪,没在多问,心里的滋味儿说不出来,包房里的味道越发的怪异,有饭菜的味道,还有血腥的味道,以及,某人身上的寒气――
第275章 出气
前脚杨助理刚出去,小六就忙不迭的擦着他身进来了,“四姐,没事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摇摇头没多说话,门外很吵,这包房里却很安静,陆沛擦完手后就斜身微微倚靠着一侧的墙壁拿出手机发着短讯,眸眼微垂,偶尔会流露出星点冷光还有一种压抑中的愤怒,弄得这包房的气压都不停的在被迫降低。
虽然本来就没好到哪去,在我的正对面还有个半死不拉活的血葫芦在那瘫着呢。
比较意外的是小六,他只是在不停的询问我的状况,眼睛瞟了韩霖一眼后也没加多问,透露出的情绪也是多有不悦,不过他也没怎么跟陆沛说话,只是紧紧的贴着我站着,酝酿着似刚要开口,破门外就传来了杨助理的声音,“陆总,救护车来了。”
小六和我贴着墙朝着里面挪动了几步让开位置,一个担架抬了进来,进来的两个救护人员礼貌的朝着陆沛点了下头后三两下就把韩霖搀起抬上了担架,没人多说一句话,像是什么都明白,杨助理在门口等着,担架出去后又把破门给关上跟上去小声的交代。
我心里腹诽,杨助理这一个月的工资真得打听打听,跟这样的老板,心真是不少操啊。
包房里的血腥味儿终于轻了几分,留下的,只剩一地的狼藉还有韩霖留下的一滩鲜红,神经微刺,刚刚的那种力量悬殊的打斗实在太过震撼,我想我得需要些时日才能把陆沛当时的嗜血的样子给消化了。[]
“四姐,那咱也走吧。”
小六看着我小声的开口,我点头,只听着陆沛冷沉声音直接响起,“我跟你四姐还有话要说,你先出去。”
“不行!”
愣了一下,小六居然直接攥住了我的手腕,一脸认真的看着陆沛,“陆大哥,我四姐今天这事儿我谢谢你,我也没想到大霖哥会这样,但是,我不能让我四姐这么留下和你单独相处,我觉得你和大霖哥都挺……让我失望的。”
潜台词就是,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人!
陆沛听着小六的话抬眼,不急不慌的几步走到我们俩身前,身上的带着的血腥气登时浓重,深眸里的寒霜竞相而出,“好啊,走个我看看……”
有威胁,可是小六却一副什么都不想在乎的样子,扯着我的手腕就要出门,“走,四姐,我带你回家。”
脚下刚抬,手臂又是被人一嵌,陆沛的手抓住了我的另一侧胳膊,脸微俯的盯着小六,“六,我把你当亲弟弟你知道吗。”
小六的身高体型在陆沛面前都太显单薄,气势上更是弱了几分,但是他倔强的抬眼,“以前我也把你当亲大哥,亲姐夫,因为我觉得你会照顾保护好我四姐,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最近一段时间我四姐一直不开心,我也……”
“小六。”
我轻声打断了小六的话,在这么下去,只会没法收场,“你先出去吧,我正好也有些话,想跟陆沛说。”
“四姐,你……真的?”
我尽量让这自己屏蔽此刻陆沛带给我们姐弟的寒气,直看着小六轻柔的笑了笑,“真的。”
小六的态度和做法让我很诧异,我一直以为,他向着陆沛甚至多过我,他单纯幼稚,又有些陆沛能带给他的小虚荣,但是这一刻,他让我暖心,让我知道,我有最真挚的亲人,我不是孤零零,我也有在陆沛面前不是打着某种名号护着我的人。
真正的护着。
“可是你……”
“没事的,你先出去,我跟他说几句话。”
小六只能点头,又看了陆沛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包房,“那我在外面等你。”
破门再次关严,陆沛阴刺的气息登时间就压的我没法呼吸,身体如同收到了某种讯号般登时绷紧,眼神一扫,看向他陆沛钳住我胳膊的手,“松开。”
“有用吗。”
陆沛的凉音扫过我的头顶,“你刚才也是说的这两个字,他松开了吗。”
表情不自觉的就僵了几分,我抬起眼,直看着陆沛漆黑的眸眼,“所以啊,你们都是混蛋啊……”
很多事,我感觉自己都猜出了几分,韩霖失言而出的话,陆沛的那些花边新闻,还有雷叔,我想只要我冷静下来,好好的剖析,陆沛的所有打法,我最起码都会猜出个七七八八。
可是没那个心力了。
结果会怎么样呢,我看着陆沛对付我父母吗?
尤其是这一刻,我眼睛看着他的脸,目光最后居然会控制不住的落到他的精致的薄唇上,那嗲声嗲气的哥哥,那酒店套房里的靡奢――
血自己就会往头上涌,恨不能就上手就去把那两片唇瓣给撕了!
“亲上了吗。”
陆沛那该死的唇一抿,五官线条都透着一丝阴寒的看我发问,“他亲到你了吗。”
所以?
你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才把韩霖打的就剩一口气儿的?!
“薛葆四,我问你话呢!”
陆沛忽然出手,掌心紧紧的固住我肩膀,“你的伶牙俐齿呢!”
“呵……”
肩膀被他固定的生疼,可嘴角还是扯开了一抹笑意,“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问题……”
我忽然发现我和他的交流有些诡异,哪怕我知道他是有着某种苦衷,他也是被伤害的那个,可就是没法退一步,两个人都削尖了长矛去刺对方,明明自己更疼,却又找不到一个可以解脱的方法。
眼见他的脸越来越黑,五官的线条也越发僵硬,我却没法控制的在那火上浇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还真就是亲了,不,那不就亲,那叫吻,你听清楚了,舌吻!!!!”
陆沛的唇角却勾起一丝冷笑,“报复是吧,好啊,正好我也跟别人玩过这个……”
语落,固定我肩膀的双手直接上移捧起了我的脸,“我们俩今天在来一次,就谁也不欠谁的了!”
我眼看着他迎上来的唇却有些发狂,头拼命的摇晃,身体后躲,整个人就和狂犬病发作一般死命的挣扎,第一次,我发现我的爆发力如此惊人,发了疯似得抬手捶打,“滚!滚!!”
“你别用你那碰了别人的脏嘴动我!!!”
嘴里叫骂着,陆沛的深邃的五官却停在跟我只剩几公分距离的位置上静静的看我,任由我打,眸眼太深,我能读的却只剩复杂。
“你个王八蛋!!!”
‘啪!!!’
一个巴掌摔得我差点把自己给抡出去,还好背后是墙壁,力道推得自己退了两步后直接靠了上去,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没亲上来,可我却有了一种受了奇耻大辱的意味。
掌心疼的要命,浑身都烧着一股不知名的怒火,陆沛吃了我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却仍旧站在原地,只看着我,眼底微红,腮帮子一阵紧绷。
破门被人轻轻的开了一下,不知道谁往这里瞄了一眼又迅速的关上,我就跟一个吃了兴奋剂的母狮子似得瞪着眼看着陆沛,手疼的下意识的在身下甩了甩,且等他要是再敢上来我还给他一下子!
再打多少个,我都觉得不出气!!
让你亲,让你啃,让你找姑娘!
空气微微凉被的划过鼻尖儿,陆沛微微抬脚,朝着我走近了一步,声音却忽然放的很低,“手疼不疼?”
我红着眼瞪他,没答话,陆沛眸底的光却暗淡柔和了几分,有些无奈,却又心酸,“不疼再来几下,你出气就好……”
第276章 理由
我像是一个涨到极点的气球,明明有一种想要炸废全世界的冲动,但陆沛却只放出了一根小小的毛刺,顷刻间,就让我这颗气球摧毁的只剩虚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混蛋你……”
胸口开始抽搐,看着陆沛的脸,随着液体的涌出连日来的委屈在这刻抑制不住的爆发,我哭吼着,用力的扯着他的毛呢外套,恨不能把他那件精神立领的冬装扯出个洞,“你就是个混账王八蛋!!!”
陆沛站着一动不动,整个就用身体语言告诉我,你可以随意发泄。
我发了疯撕扯,感觉自己使了全部的力气,可是他的上身只些微的动了几下,我自然不甘,又开始拼尽力气的捶打,抓扯,毫无章法,也没有什么思维,就是打,踢,踹,跟个练桩的武者一般死命的进攻!在进攻!
嘴里胡乱的叫骂着,女疯子,或者是女泼妇,我觉得都是我,就是没法控制,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那些暗夜里自己一个人偷摸的哭泣终于见了天日,我像个怨妇,我恨这个男人,可又觉得命运对我们如此不公!
我这么爱他,他怎么能不信我!
“你为什么不信我!不信我啊!!!”
打的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我软软的想瘫坐在地,手臂却被人微一拉扯,直接入怀,又开始用手肘抵他,“别抱我!你别抱我!!”
拉着我的手力道却丝毫未松,站的笔直的生生搂紧了我的后背,哪怕我像个神经病人,他也生压着手上的力让我贴紧他的胸口,声音嘶嘶哑哑的在我额头上方响起,“葆四,你知不知道,我多爱你。”
身上的力道猛地抽离,我瘪着嘴无比崩溃的哭了,很傻,傻得要命。
“你不信我你……”
“我信,我没有一分钟是不信你的。”
沉沉的低音像是泡尽了苦水,“说什么感同身受的那些话都是放屁,针不扎在自己的心上不知道有多疼,葆四,收到那堆东西的一刻,我真的没办法冷静,我有多在乎你,就有多气愤。”
用力的在他胸口蹭了一把眼泪,还是满心不甘的看向他,“所以你就跟别人上床,你就做出那种龌龊的事情是吗!”
陆沛的眼底都是红丝,“我发誓,这辈子,除了对你,我不会碰别的女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你亲了!”
“你逼得……”
“那你也亲了!!!”
“你亲回来啊。[.超多好看小说]”
“我才不要!我嫌你脏!你脏!你……别动我!!”
身体被陆沛一提,他的唇忽然就落了下来,我后仰着脸躲,眼底柔软,他的吻轻缀着在我的眼周而落,脸上那些冰凉的眼泪像是突然就变得温热,轻轻的被吸附而空……
直到他的唇游走到我的额头,唇齿轻启,声音伴着温热的气息而出,“葆四,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我自己。”
我呆呆的被他抱着,这低哑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星空飘落,‘啪嗒’一声的落入心湖,柔软的,扯出来涟漪般的波纹。
身体还整个被他的手臂圈住,脸靠着他的胸口,累了,折腾的我真的累了,我自己不需要使什么力气,他带着我,小山一般让我依附着他坚实的胸口,像是什么都能替我承受。
我想我应该再次义无反顾,我是如此的迷恋陆沛对我的呵护。
反过来,我亦想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只要他好,只要他开心。
有多恨,就有多爱。
四年前,我就隐约的知道跟他在一起会面对什么,可我没想到,这压力,居然是排三倒海一般迎面而来。
压得人没法喘息。
我不过就是个从农村出来徒有理想的普通女孩子,明明一无所有,却像个后进学生一样被陆沛牵着手蹒跚前行,他什么都不喜欢说,只默默的给了我很多,但我,又能给他什么呢。
妈妈的话还犹然在耳,这几晚的恶梦,还有那些后果都是让我胆寒不敢去接受的。
我无力的质问,只是想谈场恋爱,想跟这个很爱我很疼我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要逼我做出选择。
空气开始静谧的流淌,陆沛抱得我很紧,下巴在我的额头轻蹭,像是久违后的温存,没有太多的言语,却又温柔的不像话。
这地点其实一点都不合适,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一片,甚至,他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息,我身上很暖,心却刀割一般的疼……
脑子有根细细的弦,不停的在提醒着我倒数的时间,薛葆四,你不做出选择,就是逼着前路筑起更高的围墙,逼着这生活越发狰狞,逼得陆沛……
闭上眼,我不敢在想。
“葆四,都是做戏的,别生我气了,好吗。”
他声音加着小心的透着无奈响起,“那几天我也要疯了,每天都会接到几通该死的电话,我明知道他说的是假的,可就是控制不住怒火,葆四,我……”
“陆沛。”
轻轻的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我嗓子也有些哑了,其实我在看到那新闻的时候,心里就知晓个大概了。
只是太累,自己已经置身于泥沼,又总是想着他抱着那姑娘的样子,苦衷我懂,嫉妒我有,但是害我的,却又是我最怕伤害的,实在是没心力了。
脸贴着他的胸口,我睁开眼,接着说着,“你听过一首歌吗。”
陆沛的气息微沉,圈着我的手臂轻了几分,声音轻柔的应着,“什么歌。”
微微的扯了扯嘴角,胳膊抬起攀到他的腰上轻轻的哼着曲调――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攀附在陆沛腰间的手臂微微发力,“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抬起脸,陆沛的眼里透着细微的疑惑,我却笑着看着他,“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脸颊再次冰凉,陆沛的脸有着细微的模糊,我嘴角却依旧牵着,魔怔似得吟唱着,“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作虚无~”
陆沛眸光一沉,圈着我的手臂发紧,“难听!”
我还是笑着,“能不能为你在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难听!”
陆沛沉声打断了我,“不许再唱了。”
我听话的闭上了嘴,有咸涩入喉,仿若再次看到了那漫天的大雪,山崖边缘那生灵绝望的守候。
“陆沛,我们分手好吗……”
不想放手,但又没有出路。
“你再说一遍。”
陆沛意料之中的翻脸,我是这么不识趣,重复了一遍,“分手,让我走,对你好,也对我好。”
“呵!”
他笑了,脸上的肌肉很明显的抽搐,“理由。”
“我……生气。”
吸了下鼻子,我告诉自己忽视陆沛身上已然发出的火药味道,“我接受不了你跟别人做戏,这种互相伤害的戏码我玩累了……”
“你倒不如说你是迫于父母压力我还好接受!”
当然,只是我说不出口,太龌龊。
陆沛松开了手臂,空气中那些上一秒还在的温暖气泡瞬间爆破,我像是抬手推开了窗户,萧寒顷刻而入,就想那晚,我在酒店外门等到了凌晨三点,一样的冷,都是我自找的。
“说话!!”
我退了两步,“分手,你不是听到了吗。”
看着他深眸里的跃起的火光,我张了张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我要走,就这么简单,你还想听什么……”
利刃剜心,钝刀割肉,感觉不过如此。
陆沛的身体微微一震,咬牙的声音我隔着几步都听的清楚,眼见他还有血迹的手慢慢握拳,我挺了挺脖子,“要打我吗,打啊……打完了就一了百了了……”
就是故意的激他,刺激他,让他对我喊‘滚’。
我是多无聊,多幼稚啊。
倒是想起了庞旁的话,是不是两人在一起久了,个性真的会互相传染?
“你……”
陆沛又让我来看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样子,他站在那里,薄唇里字挤出了一个字,眼底随即就上涌了无数的情愫,愤怒,压抑,仓皇,局促……
突然就背过身去,不看我,像是逼着自己冷静,又不想让我看到他的那丝无措。
我得承认他控制力特别的好,所有的情绪都隐匿的很快,只是我们太熟悉了解对方了,我捕捉的也快,突然特别恨我自己,我像是在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告诉他,你妈不要你了。
事实上,我亦如此啊,看着他挺拔的背身,我还是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我最怕失去的就是他……
可生活真的要把我折磨疯了,我怕不可控,怕陆沛也要跟我面临一样的东西,那最后,我们又该怎么办?
“薛葆四,你要分手,能不能说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我听着他的冷声逼着自己挺了挺脊背,:“你是人渣行吗,我不想跟人渣在一起,我想离开……”
“那老子就他妈渣到底了!!”
转过身的陆沛眸底只剩锋锐,周身皆是寒气的两步走到我的身前,“薛葆四,除非我死,否则你这辈子都得在我的身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听清楚了吗。”
我被这寒气冲的浑身一阵激灵,脚下再次微退,嘴角却撑着翘起,“你不是知道我要做先生吗,我要是做先生就得跟别人睡,兴许已经被别人睡过了,这样你也不在意?你愿意戴……啊!”
陆沛的手,突然扼住了我的脖子,没用多大的力,但足以让我喘不上气,我睁大眼看着他,几秒种后,他就松开了,勾起的唇角跃着蚀骨的冷意,“睡是吗。”
我抚着自己的脖子连退到安全地带,看着陆沛此刻的模样心里却是一慌,他的眸底再次浮起那抹熟悉的阴鸷,看着我的脸却还是阴凉凉笑的――
“你倒是提醒我了……薛葆四,你想走是吗,那就陪我吧,陪到我觉得玩腻了,你就可以走了……”
我绷着脸没答话,直看着陆沛兀自冷笑了两声,自说自话般的吐出了一句,“女人真是不能宠。”
蓦地,那双寒眸又看向我,“你想走,可以,那就明晚,我在家里等你……”
说着,几步走到我的身前,我想躲,他却扯着我的胳膊俯身凑到我的耳边,“中海城那个家……能不能走,就看你表现了……”
我站的僵硬,却听着陆沛的冷音伴着轻笑继续响起,“别忘了穿你那身粉色蕾丝……总得看看不是……”
说完,他松开了我的胳膊,冷着脸,一派潇洒的几步走到了包厢的门,我眼看着他手触到了把手,嘴张了张,“我凭什么去!”
陆沛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我的唇角笑的异常璀璨,“……想想你哥。”
第277章 三条
轻飘飘的只有四个字,我却身体一晃,回手找到了墙壁支撑。
“陆沛!!”
眼看着陆沛开门头都不回的出去,站在门口的小六见状赶忙走了进来,“四姐,你怎么了,你们聊什么了。”
头疼的要炸了。
倚着墙壁缓神,“没聊什么……”
“那怎么这么久。”
小六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好像听到什么他说在家等你……”
头发木的晃了晃,“我就是给他唱了首歌。”
“唱歌?”
小六匪夷,“刚才我听到声音还挺大的,还怕你有事,就开门看了看,见是你再打陆大哥……怎么,还唱上歌了?四姐,是不是陆大哥让你受什么刺激了……”
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受刺激。
我脑回路都要不正常了。
不,是一直不正常。
“就是想让他知道一些事,一些关于我的事……”
“唱歌能知道啊,这心挺大的啊。”
摆摆手,“别问了,累,我也不想多说了,回家吧。”
带着小六下楼,出门时还有几个服务员三五成群探头探脑的在看我,也顾不上去理会她们的眼神,穿过饭店大堂时我还看到杨助理正在和负责人模样的中年男人交谈,善后吧,搞出这么大的事要是没钱没人我们几个早就一起进去了。
想着,我脚步还是顿了一下,不远不近的喊了一声杨助理,“杨助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杨助理闻声回头,看着我就摆了下手,“不用,我在这儿就行了,你回去吧,没事!”
我道了一声麻烦了径直走出饭店的大门,心绪乱糟糟的拧成一团,只不过就是答应韩霖来吃了一顿饭,怎么就搞出这么多事情!
人都怎么了,基因突变吗?!
闷头走的很急,小六在旁边颠颠的跟着我,直到进了电梯我才想起个事儿,“你为什么要约陆沛啊,看到那些新闻了?”
小六嗯了一声点头,脸上还是有几分不爽,“我就是问他那是怎么回事儿,陆大哥说是做戏,可是做给谁看啊,做给你看啊,那也太过分了!”
做给我看?
不见得――
或许是有气我的成分在,就像是陆沛自己说的很难冷静,但绝对不是一直做给我看的……
如果韩霖知道我那晚去了酒店,并且清楚我看到了陆沛房里的女人,那就说明有人一直在监视我或者是陆沛,监视我没意义,我这些天到处跑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但是监视陆沛这用意就很明显了。
谁最不希望我跟陆沛在一起?
谁最怕我和陆沛在一起坏了自己的好事?
谁又是谋划这件事的主谋?!
我爸爸么。
他那么了解陆沛,弄出一堆破东西刺激了陆沛,肯定是要找人监视他动态了,此举一来是为了看我们被没被他的东西搞的分手,二来也是为了他自己,一旦陆沛这边有了什么对他不利的动作他也好能见机行事啊。
敲了敲额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分析,想到这步很多事就变得简单了,包括我妈怎么会看到陆沛的花边新闻就第一时间出来让我认清楚‘渣男’本质,以及韩霖脱口而出的‘我亲眼所见陆沛跟别的女人开房……’
也就是说那晚,我去找陆沛的时候,是有人早就知道陆沛房里有别的女人,而我去了,也有人一直在暗处观察我反应……
那结果不用我说了,我如此狼狈的从酒店出来,还在门外苦等到了下半夜三点,那谁看了都会觉得很明显,我被甩了,刺激下还在酒店门口苦等,等人家追出来――
百分百的真情实感,我当时的确就是已经绝望到边缘了,连庞旁都说,看到我背影都觉得可怜了不是吗!
拿出钥匙进门,脑子里还在就这事儿拼命的转,如果陆沛什么都知道,那他的做法我也就完全明了了,那晚,他找了女人还特意说难听的话气我,这事儿可以同时从两点来看,气我是一方面,将计就计又是一方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里面还包括,他必须给我气炸了,为什么,因为他知道有人盯着,有人在暗处‘观察’我的反应。
所以我的反应必须要‘真’。
缕着这条线继续就会发现陆沛随即就步入了那种夜夜笙歌的生活,还被个什么小编给意外撞上发了新闻附了照片,这不都是做给我爸看为了让我爸以为他的那个阴谋得逞了吗。
让我爸觉得我们分手了,陆沛他自己也因为‘失恋’从而沉迷起了酒色,不再跟我联系,而是玩起了女人,泡上了夜店……
我咬了咬唇,再想到陆沛把韩霖打完后的场景,他对杨助理说把韩霖送到温奇家的什么诊所,还不让韩霖乱碰手机……
也就是说,我爸,我妈,韩霖,他们三个肯定也是通气儿的,简单理解就是联盟。
所以他们对陆沛举动一清二楚的同时还不忘来敲打我。
而陆沛,却其实是什么都知道的,他打完了韩霖,才不让韩霖随意碰手机,怕的是什么,是他跟我爸爸报信!
嘴里吸了一口冷气,陆沛说的‘做戏’,事实上,这两个字就是做给我爸看的!
目的很明显,让我爸放松警惕回国,随后他会跟我爸拉开架势,两军对垒,那……
手上不自觉的握拳,伤到最后是伤的谁!!
身体绷了很久,半晌却兀自吐出口长气,“陆沛这是同时放出三条线啊……”
“什么三条线。”小六在旁边看着我懵懂的接茬儿。
我脑子还在转,轻声的嘟哝着,“第一条,激怒我离开他,最起码得让外人看出我们真的分手了,第二条,自己做戏搞障眼法,第三条,在最快的时间里给我铺路找靠山……”
第一,危机处理。
第二,策略应变。
第三,防守保护。
当然,不排除陆沛在这个过程里对我情绪的失控,他的确是被冲昏了头,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就像是亲那个女孩子,但绝对没到失去理智那个份儿上。
至少我详细分析后,发现他每一步都不是无端乱来的,都是有计划的,说实话,他能在这么焦躁的情形下还能想到这些,也真是让我不得不佩服。
秦森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些吧,所以也就没再给我发短信和来电话。
“四姐,我一个也没听懂,什么叫激怒你离开他啊,那你要是就生气的不回头了呢!”
我垂下眼,陆沛不怕这个,他这种自信我一直解读不通,就像是他四年后突然出现,熟络无事的就像是他从未离开,从未跟我分过手……
不过第一条我想他也有他的情绪在,就算是‘演’,那观众可都是老江湖,能看不出破绽吗,再者说,这事儿发生的山崩地裂的,他也淡定不了啊,那化验单子百分百给他戳成内伤了!
“四姐?你还没说呢,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跟陆大哥发生什么事了,我真是一点都不懂。”
“别问了,你不用懂,我们俩就是分手了。”
“分手了啊!”
小六瞪大眼,“什么时候的事儿!”
“几天前……”
抑或者,是明晚。
“因为什么啊,那陆大哥是跟你分手后才这样的啊!”
我看着小六,因为什么,真的说不出口,要是闹到老家,不知道还得折腾成什么样!
或许我爸妈联手的时候就认定了,仗着是我的生身父母,所以有恃无恐。
爸爸说他清楚陆沛的短板,我妈又何尝不了解我的软肋?
我能没事人一样的看着陆沛对付我爸么,能看着陆沛跟我爸妈拉开架势么,抑或者,再往后看看,眼睁睁的在瞧着陆沛跟他自己的妈斗?跟他家那些长辈什么老太爷斗?再把那个什么老太爷气噶了呢?
为了我,一个人和所有的长辈翻脸,让所有人骂他是个不孝子,混账,当然,这里面或许还会涉及很多的经济利益,不排除到最后他还得跟沈明雅来场母子争权大战,越想越是心惊胆颤。
头回觉得,自己喜欢刨根的毛病,得改。
有些事想的越细,越会让人惶惶不安的厉害。
“四姐,我说实话吧,虽然我这几天看新闻也挺来气的,但是我心底是觉得,你跟陆大哥分手,不太可能……就看他今天那样吧,我们在门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要爆了,那门多结实啊,一脚就踹开了!”
小六自己在旁边就念叨上了,“我也生气,想进去找大霖哥说道说道,但那个杨助理拦着我,还说什么这种事,陆大哥不需要别人帮忙,那潜台词不就是陆大哥在乎你吗,你看给大霖哥打的,虽说是应该打,可也的确是挺惨的。”
见我不接茬儿小六还在旁边叹了口气,“反正我是看出来了,陆大哥是绝对不会撒手的,说真的,我一直特崇拜他,就觉得他什么都好,对感情特别认真执着,你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吧,小时候,我吃过的那个不一样的糖葫芦,不就是陆大哥给做的吗,十几年了啊,四姐,要是有误会,解开了不就好了吗……”
误会?
现在哪里是误会那么简单了。
十几年了。
他从我最初喜欢的那个陆星月过渡到了陆沛,第一眼我见他的时候就犯了花痴,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他好的呢,大概是从一起见鬼开始,到我跟他说我是丧门星的事儿,他说他也是的时候吧。
响起的手机铃声拽回我的思绪,拿起来一看,是陌生号码。
“喂,你好。”
“是葆四吗,我是喃林大爷啊!”
很熟络的中老年男音,跟庞爸几乎一样的口音,确定是顺口的,但,哪个林大爷?
想着还是笑着回了一句,“哎,您好林大爷,有事儿吗。”
“有事儿啊!介不上回,就是你给胖儿二姨看前儿我不就在么,就看出你这丫儿本事不小啊,这名气在俺们这现在是老响亮了,谁家要是一有事儿啊,那准保就想到你,说实在的,我们家这也有事儿,但是吧哈,之前俺们都以为是人为,但现在已经证实,介就是个邪门事儿啊!”
他这说了半天我才想起来,原来是上回我去庞旁家给她二姨看时那个好信儿的邻居,那大爷我有印象,跟庞旁爸年岁差不多,他们互相说话都不避讳,挺熟的。
“嗯,大爷您慢慢说,怎么就是一开始以为是人为的,后来就发现是邪门事儿了。”
林大爷在手机那边叹气,“哎呀,说来就话长啊,介不是我有个叔伯的哥们么,哎呀那关系老铁了,俺们吧哈,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当年啊……”
“大爷,咱先说事儿呗。”
我一听这是要往回忆录那奔啊,这我得听到什么时候去啊!
林大爷在那边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败在意啊,我介个人啊,一说话就搂不住,咋回事儿呢,我这个叔伯哥们,比我小个两岁,以前也是开鸡场的,后来,人家就搞上副业了,弄个农家院,哎呀,是真不少挣啊!那钱是哗哗的……”
我发现了,这大爷是个话唠。
“这不他姑娘现在也工作了,事业也起来了,本来是哪哪都好啊,哎,谁知道我们那个兄弟媳妇儿啊,九月份的时候,突然就怀孕了!”
林大爷的声音很大,讲的也细,你想不细致的听都不行,“我兄弟就以为她搞破鞋,可她媳妇儿不是那人啊,两口子就打啊,你说这都要五十的人哪能闹出这事儿!他媳妇儿一开始那阵儿还来找我呢,让我给评理,我还寻思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我咋给评理,就没怎么管,谁知道这后来吗,她媳妇儿就不对劲儿了……”
“怎么不对劲儿了。”
“就是巴哈,不爱出门,哎呀,他们家在农家院最里面那大农村还承包了个果园,那地方周围都没什么人住,就他们家盖的二层小楼,他媳妇儿成天就自己在家,你说也奇怪,这才怀孕三个月,那肚子就挺大的了,我兄弟就给她去电话,连哄带忽悠的弄到了医院,一超!喃猜超出个啥!”
我这一肚子糟心事儿的哪有那心情去猜啊!
“还真不知道是啥,把我们区医院的大夫都吓到了,说是又细又长的嘴,四条腿,还有个大细长尾巴的东西在我兄弟媳妇儿的肚子里,还会动,还是个活的!哎呀我的妈呀,可吓人了,不过那单子一打出来,就啥都看不着了,我兄弟这不就着急了吗,所以就说要找人看看,我一寻思,我就认识啊,这我就找的老庞要的喃电话,寻思找喃给看看!”
还有这事儿,细嘴,四条腿,长尾巴。
皱了皱眉,“林大爷,这个怀孕的,就是您兄弟媳妇儿,她有什么异常吗。”
“有!不出门,不爱动,不让我兄弟回去住!脾气变得特别大,有劲还!我是没看过,离得有点远,听我兄弟那意思就是五六个老爷们,现在都够呛能打过她,他都不怎么回家,有事儿就电话联系,做完这检查后他媳妇儿就彻底闷在家了,他们家那姑娘她都不见,葆四,喃能看不。”
“能!”
我答得很痛快,“不过我也得去照一面,光听肯定是不行的。”
“大爷懂!喃给胖儿二姨看的时候我都瞅见了么,就得去看看本人,我这就是给喃说一声,老庞说喃忙,这都得提前预约,我怕喃没时间,不过有一点喃放心啊,我兄弟放话了,要是能看利索了,封红不是问题,给喃封大红!”
我心里合计了一下,“林大爷那您那兄弟媳妇儿现在住哪了。”
林大哥说了个我没听过的村名,看那意思是离顺口还很远,“葆四啊,反正我不怕别的,就是我兄弟说啊,就怕他媳妇儿不配合,不给喃看,别的都没啥,喃啥前儿能倒开点空,三五天的都行,她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咱定个时间,要不然我兄弟也没空,老板么,都忙啊。”
三五天?
“那就下星期一吧,我下星期一过去,林大爷,您跟您兄弟敲一下时间,要是有问题,我们在随时通电话。”
“行行行!大爷就乐意跟喃这痛快人办事儿,那我先撂了啊!有事咱再联系,都是自己人!”
“哎!”
放下电话,精神刚要为接了活兴奋几分却又被心事所压,是啊,眼前还有更棘手的事情要面对啊。
……
第278章 想要
“葆四!葆四!”
庞旁回来时我正坐在卧室的床上发呆,一直在想,想的自己头都要炸了也没想出个解决办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葆四!!!”
庞旁挑着嗓门儿拉回我的神经,:“想什么呢!!”
我晕乎的看向她,不自觉的又看了一眼手机,“今天下班这么早,我还没去弄饭呢……”
“做什么饭啊!叫外卖就行!”
庞旁几步关严我的房门,满眼激动的坐到我身边,“我今儿是特意早下班的,你猜有什么事儿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
僵着思维看她,“哦,是不是你爸给你去电话了,说了林大爷的事儿,你放心,这个事儿我……”
“林大爷?”
庞旁皱了皱眉,还没等我继续张嘴就胡乱的摆了摆手,“哪跟哪啊,是那个艺校的小丫头片子,让我哥给搞定啦!!”
“艺校的?”
猛地反应过来,是那个嗲嗲的长得一脸无辜的女孩子。
庞旁捂着嘴偷笑,一副出门就捡到钱的样子,:“我这事儿一跟我哥说完,再给我哥看了看照片,结果你猜怎么样,我哥还真就认识!他就是做艺人统筹的,就是给一些刚出道或者是要出道的小明星联络活动,所以艺校还有影视学院的这些新人都特别巴结我哥,当然了,大明星那比不了,那得我哥去联络巴结人家,不过这小艺校生,我哥还真没放在眼里!”
“所以,你哥认识?”
“认识!”
庞旁点头,“我哥说她还没正式出道,现在出道哪那么容易啊,要么得有背景要么得有钱,就是有人捧你,靠自己,那是难上加难,这个小丫头长得也不是说多出众,就是看起来比较清纯,撑死了拍过些平面,但能拍那些的多了,她想做还得排号呢,再加上一三流艺校的,想出头,那不是一般的费劲!”
我没听到重点,“所以呢。”
庞旁抿着嘴笑个不停,“我就跟我哥大致的说了说你这事儿,我哥对你还印象深刻那就不用说了,你这跟我二姨我哥他亲妈还有交情呢,这事儿他哪有不管的道理,在加上陆二他也听说过,怎么说也混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懂些,就说这事儿包他身上,他找那个小姑娘出来吃点饭,什么就都明白了!”
说说庞旁就拿出自己的手机,“至于我哥前面和那个丫头聊啥我是不知道,就是我哥给她找出来吃了点饭,那个姑娘说是一开始口风还挺紧,不过几杯酒下肚,也就知无不言了,你听听,我哥录得后半段……”
我坐着没动,看着庞旁鼓捣了两下手机,没几秒里面就传出一记微醺的男音,“不是哥说你啊,你这看起来又精又灵的怎么这点事儿都看不明白吗,人家找你的初衷就是把你当成山寨的使唤做戏了,怎么你还当真了啊,碰上了还去挑衅,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微微蹙眉,听着庞旁手机里满是委屈意味的女声接茬,“哥,那我不是想着我年轻么,那陆总的女朋友怎么着都比我大好几岁呢,我差哪啊,再说,我也不是故意要去挑衅的,那不是在商场撞到了么,谁知道……”
没想到啊,她也会正常说话,虽说这音色透着酒精的味道但至少不是黏糊糊的了。
“搞砸了吧。”
庞旁哥的声音里还透着那么一丝丝的苦口婆心,“你就说人家为什么找你的吧,那晚都发生什么事了,你第二天为什么还要说话挑衅人家!”
这绝对是故意问的,为了庞旁的差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哎呀,哥,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什么啊。”
“你得说清楚哥才能帮你好好的分析分析,告诉你错哪了,不然下次我敢随便找你参与什么活动吗,你再给我搞砸了呢!”
这真是也就在喝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唠了,要是平常一听就是套话的,目的极其不纯。
“哎!哥,以后我真得靠你多给机会了,本来我以为啊,我是要飞上枝头了,有人介绍我去见这个陆总的时候我还合计得是个老头子呢,没成想,就是我的菜,我是一眼就看上了,就想着我一定要好好的表现,一定要给他拿下,谁知道他上来就扔给我几张纸,让我看看好演……”
“那不就得了,这还不明显?!”
“问题是我不想演啊!”
女声里满是不甘,“要是他长得丑,或者是岁数大,我没法忍就算了,可我一看他这心里就开始乱蹦,凭什么就去便宜别人啊,我又不敢说,看他那严肃劲儿还挺害怕的,就想着那先配合呗,反正我怎么都不亏,他就让我先去洗澡……然后他那前女友不就来了吗……”
她说着还满是郁结,“你都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样,我觉得我比她也没差什么,眼看着他们俩僵持上了,我就给自己加了一段戏。”
“什么戏啊。”
“哎呀,哥,你别问了,我就想着这生米要是做成熟饭了我就不信我比不上那个女人,看脸儿有什么用啊,听那意思是那个女人给陆总戴绿帽子了,这种机会我要是不抓住还等什么时候啊!”
庞哥在那边打了个酒嗝,“所以,这就吃到苦头了?”
那女孩子声音蔫蔫的,“别提了,等那个前女友一走他就翻脸了,说我给他恶心着了,那神情差点没把我吓死,把我扔到那里就回到卧室去了,我还想去敲门来着,后来有点怕他生气那样子,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那你就没想走?”
“不能走的啊,来的时候都说了,要待一整晚的啊,等到第二天早上他才出来,说是再让我继续演,钱不是问题,就是不许在……哎呀,哥,你懂的吧。”
“这多明显啊,那你还挑衅什么啊。”
“我就是想不通,既然他们俩都要分手了那我干嘛不争取啊,我没觉得我差什么,正好在商场看到他那个前女友了,我就想气气她,至少给她气远点了这对我也没坏处,我好争取啊,然后……”
“然后什么。”
女孩子带起了一丝哭腔,“本来都挺好的,那晚我按照约定去找陆总了,谁知道他看到我戴的表了,就问我哪来的,我说是他前女友送的,他就彻底生气了,把我表扯过去直接就摔碎了,说是让我弄脏了,让我滚蛋,哥,你说这什么事儿啊……”
“活该你!”
庞旁哥虽然说得难听但是却用了同情的口吻,“这事儿你就是一开始没摆明自己的位置,人家找你做什么,你就老实的做什么,要不我说你岁数小就看不明白这里边事情,还好人家只是让你滚了!要是把你后路给你封死了我看你以后怎么生活!”
“哥,你别说我了,这几天我都特别郁闷了,走的时候还有人威胁我,不让我乱说话,就只让我说陪了那陆总两晚,哥,我真的特别委屈,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
“你还不知道你错哪了,弄点小手段你以为你了不得了啊,特别的low!哥知道你想找个后台的心,但你首先得清楚自己的斤两,不然类似的亏你还得继续吃,人家既然找你去做戏,那就说明和前女友还有感情,很深的感情,你还委屈,你就是做梦做的!”
“哥,你别说了,我现在明白也不赶趟了啊,人家也不能再找我,我也害怕再得罪了他那真就没……”
“行了行了,你明白了轻重就好,哥告诉你啊,在这个圈子里你要是想出头……”
长篇大论一出,录音也随即终止,庞旁笑的满眼期待的看着我,“葆四,清楚了吧,这丫头就是被当枪使得,人家陆二根本就一点都没看上她!”
庞旁收起手机嘴里还在念叨,“我就说她那个草莓是画的,一眼就瞅着不对劲儿……就是可惜那块表了,摔坏了,唉,不过这真相大白了我心里还真是舒服啊,葆四,你心里是不是也舒坦了!”
“葆四!我跟你说话呢!!”
我扯着嘴角看着庞旁笑笑。“谢谢你了庞旁,为了我的事儿这么操心。”
“这算什么啊,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你能跟陆二好比什么重要啊,再说这几天我也看到那新闻了,的确是……不过现在我放心了,看这一个姑娘也就知道后面的女人都是怎么回事儿了,都是假的!”
庞旁握住我的手,“葆四啊,你一定要相信他啊,要坚定不移的……”
看着我的眼,庞旁噤声,“哎呀,差点忘了,最难搞的是你父母啊,现在跟陆二的误会解除了,你爸妈那边怎么办啊。”
“天哪,天哪……”
几乎不用我张嘴,庞旁自己就分析上了,“这事儿还很难办啊,你说你爸整出这么多事,女婿还怎么跟老丈人相处,再加上你妈,难不成你还得跟你爸妈解除关系……”
庞旁挠了挠自己的头,“葆四,我真是想不通,你爸那人很好啊,又有文化,怎么就能做的这么绝呢!还有啊,你说陆二那么生气,如果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不得跟你爸妈死磕啊,而且这还仅仅是你单方面的家人,那他自己家人呢,也是个麻烦吧,最后不得闹得天翻地覆的啊……”
“胖儿,我不是说过分手了吗。”
庞旁怔了怔,“可是,那不是你单方面的么,陆二,同意了?”
摇摇头,“没,他说不放……”
庞旁叹了口气,走过来抱住我的肩膀,“葆四啊,陆二那性格我多少也见识过,我听说,爱到骨子里的人就会特别极端,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怕的是陆二真做出什么事,要是把你父母或者谁弄出事了……哎,葆四,你要怎么办啊,你爸妈做的也太绝了,闻所未闻啊。”
“胖儿,我想的却不是我父母,这结果既然已经形成,那就是接受,我想的是陆沛,我不想他为了我这么折腾,他付出的太多了……”
庞旁不解,“什么意思?”
“我爱他,胜过我自己。”
我什么都没有,做先生,资质差,悟性低,阴阳不平,每一步,都走得磕磕绊绊,我一直觉得,我最大的收获,就是陆沛,有了他,我才会走的顺遂。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我太弱了,所以需要陆沛给铺路,这样的我,又能拿出什么让沈明雅还有陆家去认可?
逼到最后,逼得不就是陆沛吗。
庞旁没答话,只是微微的抱紧我给我温暖。
我希望他好,没有我,会过的更好。
……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妈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没接,她又开始给我发信息――
‘我想你应该没睡,不管你怎么恨我,我都没有对你隐藏过我的想法,这件事,我还没给你二舅说,如果你真的还要做出什么跟那个姓陆的在一起,那我就只能让事情收不了场了,你哪天个跟他走到一起,哪天就是我的死祭。’
看着没回。
三分钟后,我妈又给我来了一条,‘葆四,妈妈不想把关系和你搞得这么僵,或许方式不对,但也都是为了你,这几天我会把工作安排安排,然后出去先租个房子,咱们母女一起住,你去哪我去哪,就当把以前没来得及相处的时光都找回来。’
嗡嗡两声,又进来了一条,‘葆四,我知道你骨子里犟,薛家的女人都有脾气,妈妈也不是威胁你,两三年后等你放下了就会明白妈妈的苦心,一家人,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男人搞得支离破碎的呢,你真的想看妈妈死吗……’
我咬了咬牙,在黑暗的卧室里回了几个字,‘你是想看到我死,对吗。’
‘当然不是,妈妈知道你不会的,你姥姥说过,你会守护我们一家人的,多想想你姥姥的话,还有你二舅,还有你的理想呢,难道你不想做先生了?’
心口被扼的窒息。
我闭上眼,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焦灼的生活撕开一道出口――
好像是光着脚在刀刃上行走,鲜血一路,却又不找不到天堂的大门。
恍恍惚惚间耳边仿若听到一记从天际悠然而出的声音,猛地睁眼,嘴里轻声的念叨,“若遇极苦,放下,便是超脱。’
……
我没翻到那套内衣,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被我塞到北郊别墅我住那屋的犄角旮旯了……
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特意梳的高高丸子头时身后传出小讨厌轻战战的声音,“四宝,你真的要这么做?!”
“嗯。”
我应了一声,回头看着躲在床角一侧的它,“不然我要怎么办。”
谁能给我拿个主意?
或者是开悟我?
小讨厌却只剩叹息。
路过小六的房门时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敲门,挎着包直接下楼,上车后拨出了林大爷的电话,主要是道歉,告诉他我这两天有个大活要做,做完了再联系他,时间或许得调整一下,让他等我的电话。
林大爷没多说什么,一直说没事儿,能等,让我先忙我的!
我没什么表情的开着车,直到陆沛住的中海城,门口的保安只是看了一下车脸就让我进去了,思维有些飘忽,我看着一栋栋的洋房开到陆沛的家门口,窗户里露出橘色的光,明明很近,却又像是触不可及。
微微的做了个深呼吸下车,站到门口摁了一下门铃,没用一分钟,陆沛身着黑色衬衫西裤的开了门。
我半垂着眼直接进了玄关,脱鞋时感觉到陆沛的眼神一直在打量我,微一抬脸,却发现陆沛的眼底有着难么一丝难掩的惊喜,“打扮了?”
“嗯。”
我点头,“化了个妆。”
“挺好。”
他哑着声应着,又像是昨天在包厢的事全都忘了,他也没用我哥威胁过我,声音听不出什么太多的情绪。
我半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眼见他坐到沙发上就放下了自己挎着的包,没多言语,下一步,就开始脱衣服,先是大衣,然后是针织的开衫,最后是衬衫,直到扣子解到胸口,机械的手猛地被一个温暖的巴掌用力的攥住,“你在做什么。”
声音却很冷。
“做你想做的啊……”
陆沛却屏着气站到我身前,“你听不出老子昨天那是气话吗。”
我垂着眼不看他,“你不是一直想吗。”
“但不是这样。”
陆沛的手还紧攥着我,声音微微的压低放平,“葆四,我是什么都想要,想娶你,想给你做好的……你到底懂不懂我的心,一丝一毫……我都不想委屈你……嗯?”
第279章 一使劲儿
“陆沛……”
眼睛垂着,氤氲着湿气,“我要上不来气了,陆二,我想跟你在一起,我爱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身体被他的力道直接带进了怀里,温热的掌心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后背,“再说一遍。[.超多好看小说]”
我吸着鼻子着他的胸口,懵懵圈圈的,“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上一句。”
他声音里满是控制。
肩膀哭的轻颤,“我,我爱你。”
他手臂开始用力,靠着他的心口,我顷刻间就听到他胸膛里加快的心率以及嘴里发出的笑音,他居然在笑,我都这样了他还会笑?!
知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决定过来的啊!
“四宝……”
头顶被人轻轻一吻,“我也爱你。”
声音好轻好轻,一出口就像是融化在了心底,我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腰,大鼻涕和眼泪一起朝着他的胸口去蹭,“你爱我也不行啊,我们要怎么办啊,我害怕你和你家里人闹得天翻地覆……我也怕……嘶嘶嘶……我也怕我家里鸡飞狗……嘶嘶……”
陆沛轻笑的声音伴着我一抽一抽的哭声响起,手臂还在渐渐的发力,“你说你早这样多好,我喜欢的就是那个在神翁前跪着的说要祝神明好好学习恭喜发财的四宝啊……”
我不知道他笑什么,我真是都要崩溃了!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是想到舅老爷的话要放下的啊!
“你别笑!嗯――”
哭的像是水烧开的动静拉着长音儿从鼻子里发出,“你就会气我,你就会亲别人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陆沛抱着我轻声的安慰着,直到我哭的差不多了才轻轻地张口说着,“我昨晚想了很多,我知道,我的兔子精神要崩溃了,怎么办啊,我气她,父母又逼她,在这么下去,我岂不是就要给你送进精神病院了……”
虽然我找到了由头就喜欢哭,但这一刻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哭,而且还会脱线的想到我哭的一定很难看,绝对不能让我照镜子!
“我给你时间好不好,以前我想的,是先结婚,然后在看着我老婆呢一步一步变成她想成为的大先生,可暂时来看,我得给你时间,不然,逼得紧了,你就真的要跑了……”
我大力的吸了吸鼻子,心里莫名轻了几分,“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你以为我从小到大那些心理辅导白做的,被心理咨询师揣摩心理的时间长了,我也会去揣摩别人啊,每个人的耐压能力都是有限的,难不成,我要看着你,像我一样,过那么辛苦的四年?”
陆沛轻轻的叹气,“我不要,我可舍不得,我宁愿等等,等薛先生先有本事了,好罩着我啊……”
蓦的抬头,我直直的看向陆沛的脸,“你说真的?!!”
这就是我想的啊,他怎么会几句话就说到我心里来了!
我最怕的,是陆沛的极端,他死不放手,他逼我结婚,那我真的就走投无路,可是,怎么就忽然……
这就是柳暗花明吗!!
陆沛看着我却眉头微拧,“怎么哭的这么丑……”
念叨了一声就松开手臂回手拿过纸巾给我擦脸,“下次要记住,化妆了千万不能哭,四年前你就给我吓到了……女鬼一样的。[.超多好看小说]”
眼睛周围被他用纸巾蹭的生疼,我扯过自己擦着,“你才见过几回鬼……”
“所以啊,只有跟你在一起才能找找刺激啊,对吧。”
我不自觉地撇嘴,吸着鼻子看他,这才发现他眼神落下的位置不对,低头一看,衬衫扣子还散着呢……
没等做出反应陆沛就手上飞快的帮我系好扣子,“你再朝下多解开一粒老子就控制不住了,玩深沟诱惑啊,下回要记住,我对你没什么自控力,非得看我流鼻血你才满意是吧……”
说着还看着我暧昧的挑唇,“我家兔子心胸这么宽广,那应该会明白我对别人没兴趣的,嗯?”
“我心胸不宽广!”
我闷哼哼的瞪他,“我就算是知道你做戏我也见不得你亲别人,你就是膈应人了,你还抱她,反正我那天特别生气……我也……”
看着陆沛含笑的眸底,很多气哼哼的话也都咽下去了,“那天你刷没刷牙……”
陆沛登时就变得忍俊不禁,“你猜?”
“我不猜。”
陆沛的手揽住我的后腰,头半低着轻语,“我错了行吗,那个做戏的分寸我其实是想好怎么拿捏得了,只是一看到你,就没办法冷静,这样,你怎么罚我都行,只要你消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行不行?”
一颗本被折磨的满是褶皱的心忽的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熨烫服帖。
上一秒还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上想要纵身一跃,可是谁会想到,接纳的,却是个温暖的怀抱。
我垂下眼绷着身体站在那里,“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你还找那个陈总拐个弯的介绍雷叔给我认识,还有你这几天的新闻,你的用意我都清楚,可是,我……”
“先说你生不生气的事。”
陆沛轻着嗓儿打断我的话,“我的习惯是,咱们一件一件的来,一件一件的解决,聊透。”
我吭哧瘪肚的站在那里,“生。”
“两个?”
怔了一下,说的什么跟什么啊!
抬眼看向他,“什么两个。”
陆沛笑的眼里星光熠熠,“你给我生的孩子啊,两个,最少的。”
我懵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脑子被这一波一波的刺激闹的根本就不会转弯儿了。
陆沛看着我的反应乐不可支,连日来的阴霾似乎在此刻一扫而光,像是我们从未分开过,还是住在那个北郊的别墅,每天都是这样热热闹闹生活。
他笑够了,才固住我的肩膀一本正经的看着我,“时间我不知道,但你肯帝是要给我生孩子的,赫坤给看的,当然,我不排除他有讨事主欢心之嫌,可对我的确是受用,我觉得他说的很准,两个都少了,就我家兔子这小脾气,一使劲儿怎么也得生个十个八个的,组个足球队,一出门那才叫威风,对不对?”
我傻乎乎的看着他,“一使劲儿?”
这是一使劲儿的事儿吗!
陆沛却说的很认真,对我偶尔在他面前反应迟钝的模样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个赫坤啊,还说你是什么狐媚子托生,专门来迷惑我的,这点我觉得他说错了,你应该是小兔子啊,或者是属性狐狸的小兔子……”
“我……”
那个赫坤还真是看命格一把好手啊,连我是狐狸转世的都能看出来,改天我必须找他再给我好好看看!
好信儿的开始打听,“那赫坤没在说别的了?”
陆沛的语气一顿,“赫坤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从来不说事主不爱听的话,至于我不喜欢听的,他自然就不会多说了。”
“那……真是生两个啊。”
我这颗垂死的小心脏又跳上了,“你没骗我?”
陆沛俯身凑到我耳旁,小声的道,“足球队,还可以分两队打篮球,多出来的做替补。”
脸迅速的涨红,“那我不成了……好啊,你故意的!”
陆沛仔细的看我,终于收了收自己玩笑的模样,“是不是心情好点了?”
拉着我的手坐到沙发上,“兔子,咱们好好的成不成?”
第280章 踏实
看着陆沛的眼,他明明开了一大通不正经的玩笑,可安静下的深眸却透着细微的疲惫,“兔子,我经历过很煎熬的日子,甚至每天都想着给自己解脱,正是因为我知道那有多痛苦,所以我才不想你去承担……知道吗,那时候,支撑我走出来的就是你……”
陆沛浑身都开始散发着一种名为落寞的东西,“以前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秦森一回来就会和我说,陆二,你哪天回家,可我每次都会问他,哪里是我家,但是后来,就不一样了……”
说着,他挑唇看着我笑,“知道哪不一样了吗。(.无弹窗广告)”
我摇头,他却拥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到他的胸口,声音低低哑哑,“就是一想到家,就会想到你,想到四年前,那个夏天,我每个黄昏开车回去,你都是站在院子里,兴高采烈的对我说回来啦……”
刚要抿着嘴笑,却听着陆沛随即吐出的后一句,“没心没肺像个小傻子似得……”
“咝!你才傻呢!”
我挑眉,轻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感觉他脸上跃起了轻轻的笑意,“莫名其妙的捡了条狗回来,说的比唱的好听,结果,还不是我养,还好那狗不错,比兔子要懂事,要……”
“说我爱听的!”
陆沛的气息渐渐变暖,“四宝,你都不知道那时我在国外有多想你,回来后,却又不敢立刻去找你……我感觉自己死过一回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对你,我得想着你的情绪,想着你的打算,想着你开不开心。
只是你很容易就让我失去理智,我明明最怕伤害你,可有时,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就像这件事,我清楚你是最无辜的,却又生你被人利用的气,四宝,你男人有些时候,的确不是东西。”
我靠着他胸口没动,“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你不是东西你是什么……”
心里最重的那个担子,终于悄悄的卸下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还是你男人。”
客厅里流淌着他微磁的低音,“你别嫌弃我就好。”
“是我怕你嫌弃我,我做的太少……”
“是啊,气我的本事是一流的,拿的我是团团转啊。”
我撇了撇嘴,听着他的缓着声的继续说着,“总之你得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了,都不许说我离开我的话,也不许离开我,我可以等,老子没到七老八十,一两年的都没问题,既然你父母现在逼得紧,暂时,你就不用迎风上了,这边我处理,你愿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也乐意听别人夸我老婆能耐,但是有两点,一,安全,二,你懂吧。”
“你没说我怎么懂?”
“装傻是吧,薛兔子,你要是敢弄出个男闺蜜你看我……”
“我没那爱好!”
抬脸看着他,“不对啊,你这茬儿打哪来的啊……”
陆沛却不愿就此多说,满眼正色的看我回道,“我的话记住没,别人搅合那是别人事,别管这个过程怎么样,你呢,就给我坚定不移的记住一个结果,你会嫁给我,你是我孩子的妈,你是陆太太,记着了?”
“额……”
“学一遍。”
“不要!”
陆沛却一点不怜香惜玉的抬起我的下巴,“学一遍。”
我眼神躲闪着不太敢看他,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嗯嗯嗯……我是你妈……”
“薛葆四!”
唇上一软,我睁大眼看着他近距离的眸底,报复般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直看着他吃痛的拧眉,这才小心的探出舌尖,微微一舔,有甜丝的血腥味道,“再敢亲别人我……嗯!~”
陆沛的呼吸当时就是一沉,封住我唇舌在齿间的退路,抵死纠缠。
温热的手掌很不老实的就伸进我的衬衫里侧贴着皮肤向上游走,带起一片热烫。
我很柔顺的就勾上了他的脖子,晕晕乎乎的感觉他撑着我的腰慢慢的坐了起来,力道一提,让我面对面的坐到了他的怀里,一开始我真的不清楚这是个什么造型,只是觉得自己忽然高了,微俯着脸正好跟他的唇贴在一起,角度,还不错。
唇齿相依,我木讷的给予着他回应,只感觉陆沛的一只手臂还揽着我的后腰,而另一只手却仍旧不老实的在我衬衫的掩护下为所欲为!
直到陆沛的呼吸越发灼热,揽在我后腰的手臂猛一抱紧发力,我心里一抽打着晃的就向前扑去,胳膊本能的左右一撑,这才看清撑着的是沙发靠背!
陆沛的头还埋在我的胸口,吐出的热气还很滚烫,像是在缓,我特别二的收回撑着沙发胳膊,身上就跟掉开水里煮熟了似得发热,大脑里一片空白……
什么时候他给我立起来的,还是个半跪在他身前的造型?!
头皮阵阵的发麻,幸亏这屋子里没外人,否则真得刨个地洞钻进去!
缓了好一阵儿我才能控制着呼吸些微均匀的垂下眼看他,“手……是不是能拿出来了……”
“它喜欢待在那……”
陆沛的回答又开始恬不知耻,左胳膊揽着我的后腰,右手则跟他自己的脸配合在我的胸口满满霸占。
我微微的咬唇,颤着气息低头看他,“陆二,其实,你不用这么……”
“就一两年,时间在长下去老子肯定得出毛病。”
他压着眸底的红晕抬眼看我,:“我会找人就你这事儿想办法,但你给我记住了,不许你自己出幺蛾子,也不能瞎折腾,这事儿,只能也必须我自己来,听明白了吗!”
“不是,我其实可以……”
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响起,陆沛的那只手终于不情不愿的抽了出去,我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一侧低眉顺眼的鸟悄整理内衣,弄得这么费劲,还不如不穿呢。
手机那边说什么不知道,但是我看他手机却不是以前的那个,只听着陆沛平着声的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过去。”
眼看着他放下电话,不自觉的开口,“之前的手机呢,坏啦。”
“摔了。”
他无所谓的应了一嘴,脸凑近看着我笑,天真无邪的样子,“我是不是特幼稚,那点小破事值得那么生气么。”
哪里是小破事啊。
我抬手捧住他的脸,“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陆沛眼底流出一丝警惕,“什么事,别是我话白说了。”
哪啊。
我清了一下嗓子凑到他耳边,絮絮了一阵后脸还是控制不住发红的看着他,“就是庞旁给我买的那个扔了,等下次,下次买完了,就能……”
陆沛看着我笑了,唇顺着我的脸颊一吻,“乖,我知道你心就行了。”
他这意思我却没懂。
难道是这法子不行?
“我还有点事要办,你是在这等我,还是……”
“回庞旁那吧,我……这太大了,我自己还不习惯。”
我也有事,想要去办。
陆沛没坚持,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穿,我呆愣愣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身,蓦地起身,几步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陆沛的动作一顿,头微微的侧了侧,“怎么了。”
我枕着他背身的肩膀,慢慢的闭上眼,小山一般的的踏实。
感觉他的手轻轻的握住我的小臂,“要不事儿我明天在办,不走了,陪你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鼻子有些泛酸,“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会让自己强大起来,让你家人认可我,我会很坚定的跟你在一起,给你生孩子……
陆二,我想这辈子,小辈子,下下辈子,都认识你,都跟你在一起,但你得保证,你要一直对我好,要宠我。”
他站在那久久没动,转过身来眸底也是些微的红,“傻瓜,老子不疼你谁疼你……”
……
第281章 握紧
送我回庞旁家的一路陆沛还在老妈子一般的交代,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我可以闹,可以作,也可以为了斩妖除魔到处跑,但觉不允许再说什么分手的屁话,他既不爱听也不接受。[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一听到他说什么斩妖除魔我心里还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合计自己斩谁了,小活是做了一些,拿得出手的大活,真是什么都没有!
口号是喊得山响,事实上呢,就是个三四流的先生,在明白人面前,我都不太好意思说我拜师多久,我师父是谁,为什么,丢人啊!
快下车时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嘴我爸的事,我想知道他要怎么处理。
陆沛没就此多说,“这事儿你别管了,放心,我的习惯只是就事论事,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的。”
我嗯了一声,看着他一听到我爸就沉下的脸色继续张口,“你知道,你妈跟我爸的关系儿吗。”
“知道啊。”
陆沛请踩着刹车把我送到庞旁家的小区门口,口气里透着一丝揶揄,“男闺蜜么……”
我差点喷出来,“不止吧!”
陆沛无奈的吐出口气,转脸有些认真的看向我,“葆四,说真的,夏叔叔算是我们家的老熟人,虽然我和他的关系一般,但我一直觉的他人品也还不错,在医院的工作也很认真负责,算得上是中规中矩,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正的挑战了我的底线,当然,也是他自己的底线,我无论站在何种立场,都实在是想不通他的做法,既损了人品,又污了医德,还枉为人父。”
话很刺耳,但的确属实。
我爸是医生么,一个秉持医者父母心的人居然能做出这么恶心的事儿,也不容易啊。
“其实,我爸他能做出这事儿的原因我多少知道一些……”
“什么原因。”
“就是……”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陆沛,“我爸可能……可能要跟你妈领证……”
这事儿我一想到还是脑涨,“咱们俩,很有可能会亲上……加亲……”
我实在是不敢想那该怎么办,陆沛或许会脱口而出不在乎的吧。
没成想,陆沛听完我的话眉头却紧紧的蹙了起来,“谁说的。”
“这不是事实吗。”
他这反应我分析了一下就也通了,他以为我爸仅仅是他妈的闺蜜么,或许还是是一直潜伏的备胎,这事儿他妈大概也瞒着他没跟他说呢吧。
“什么事实。”
陆沛毫不掩饰的就展现了他的无语,“你很清楚我舅舅的事,他的那个病就是遗传与我姥姥,而我姥姥很早就去世了,随后我舅舅病发,开始控制,现在我妈也检查出相应的病灶了,我之所以去省城接手这些项目还有工作,就是因为我妈的身体原因,她不能太过劳累,这种消耗性疾病是最需要静养和休息的,她怎么会有那个心思和夏医生结婚领证呢。”
我怔了一下,“你妈妈也检查出沈叔叔那种病了啊。”
病毒性肝炎啊,甭管是遗传还是后天,现在还是医学上没有攻克的难题,完全治愈可以讲说不太可能,只不过条件好的就是维持,控制,这些从沈叔叔当年做出的努力就可以看出来了,怕的就是硬化,癌变,同时还要抗病毒,特别的闹心。
陆沛应该不愿意多说这些,只是嗯了一声,“没办法,这是我姥姥母体里带的,我妈其实应该没事的,只不过就是常年的积劳成疾,身体免疫力一低与常人,病灶就钻出来了。”
“那现在严重吗。”
陆沛提了提精神看我,唇角微微勾起,“没事,转氨酶之前很高,现在已经控制住了,我想说的是,我妈和夏医生根本就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曾经我也因为夏医生和我家走的太近误会过,不过我妈很早就告诉我只是朋友,再者说,我就算没在我母亲身边长大,对她的个性也很了解,她年轻时是个很强势的人,对夏医生或许有惜才的成分,但不会有那些个儿女私情。”
我还是没明白,“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站在女人的角度分析,或许沈明雅是个女强人,可是有病的女人都很脆弱啊,我爸不是很容易就此钻了空子吗。
再说,我现在不敢去仔细分析我爸的为人,我怕他像是当年二舅妈说的,为了人家的家产什么的,那些个预谋,我想想都觉得打脸。
“夏医生和我妈差的年纪很多呢。”
陆沛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放心吧,要是我妈想结婚这可是大事,我们家最多的就是亲戚,她还有她的长辈看着,盯着她比盯我还紧呢。”
算了,我想对于父母这点,我跟陆沛站着的角度和立场都差不多,谁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那我回去了。”
“嗯。”
推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个重要的事儿,带着那么一丝紧张的着转脸看向他,“那,你姥姥遗传下来的这个病,不会让你将来有事的吧。”
脾气还这么不好,很伤肝的。
陆沛身体朝我这边微微的倾斜,“那要是有事怎么办。”
“打疫苗啊!”
我有些着急,“绝对不能有事的!你要是早早的……那我怎么办啊……”
“傻。”
他笑了,脸又朝我的身前凑了凑,“你忘了我姥爷是做什么的了,我姥姥的事当年可以说是草木皆兵,我妈和舅舅很小就做了很多检查,只是我舅舅患病的危险指数一直要高于我妈,按理说我妈应该没事的,谁知道,今年会查出问题……”
我心里腹诽,这是不是跟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有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和我哥呢,一出生做的检查更细,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凡,我有一点点的隐患,我都不会招你。”
我看着陆沛又变得极其认真的口吻,“也许我会跟舅舅一样,做出一样的选择,不结婚,不生子,哪怕我再喜欢你,也不会想要同你在一起。”
“为什么。”
知道答案,还是想问。
陆沛眼底的眸光点点星星,“我怕我早死,你和孩子没人照顾……”
我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攥紧,“四宝,我想的,是照顾你走到最后,而不是只走一段路,人都会死,我不怕死,能做的,就是死到你后面,如果一切都有人体体面面得操办,那我会陪你一起,听说下面很黑很冷,我得陪着你,不然哪里放心。”
他的声音很轻很沉,在这车里局促的空间里却重重的敲打了我那根最脆弱的神经。
“你说真的……”
陆沛直看着我,眸光在我的脸上微微流淌,“所以你得好好的啊,你好好的,我才能好好的,懂了?”
嘴唇木讷的张了两下,心却有几分手足无措,就像我姥爷陪着姥姥那样的?
虽然我清楚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未必会同意陆沛做出同样的选择,但是这一刻,这种安全感,却是难以言喻的。
我真的没想到,陆沛会有这样的想法,会说出这样的话。
缓了一阵儿,眼底却满是笑意的吐出一句,“油嘴滑舌!你就是会哄我!!”
推开车门下车,转身看到他在驾驶室里笑意轻轻,“赶紧进去,别感冒了!”
“嗯!”
我看着他倒退着走,手轻轻的挥舞,心里的雀跃却是难以形容。
回身蹦跳着进了小区,抬眼看着夜空还在傻笑着想,陆沛这点耐心和口条是不是都用我身上了!
不过我受用!
抬刚要踏上台阶手就本能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半,我妈肯定没睡。
心里一沉,直接拨出她的号码,这事儿我必须解决了,要不然在磨叽几天她不定还得整出什么事儿,一旦真二十四小时都跟我贴上了那我不用活了。
长长的吸进一口凉气,我今天本来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去找陆沛的,谁知道,他忽然就给了我许多的光明和勇气。
我想好好的,也必须好好的!
“喂。”
妈妈的声音一响起我就挺了挺脊背,“你在忙吧,我一会儿去找你。”
“这么晚?”
妈妈疑惑了一下,语气当即就变得警惕,“你有什么事。”
我要么陆沛差不多已经开车回去了,抬脚又继续朝着小区门口走,“还是见面聊吧,我一会儿要到了给你去电话。”
“行,那就见面聊吧,反正过几天咱们就住在一起了。”
妈妈话锋一转,又变成破罐破摔无所谓的样子。
我低头看着手机走到小区的门口直接抬手打了两出租,上去后说了地址手本能的就去摸自己的包,猛一下没有摸着,四处的看了看才发现包没在,记得从陆沛家出来挎着了啊,那是……落他车上了?
嘴里啧了一声,这什么脑子啊,那里有要用的胶囊壳子啊。
手又赶紧摸向大衣里兜,摸到那个小瓶子后心里紧了紧,又开始翻出面巾纸,展开后从瓶子里倒出胶囊,手上迅速的折腾。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小动作有些多,再加上去的地方挺渗人的,那司机一直在室内镜里打量我,我也顾不上跟他多说,忙活完就把那纸巾包好揉皱,下车后从裤兜里又找出零钱递给他,“麻烦了师傅。”
司机接过钱还很关心的样子看着我,“小姑娘,你是过来办事的吗,这地方大晚上的有点背,你要是忙完就出来那不好打车,用不用我等你一会儿。”
我刚要回话,就看见站在殡仪馆入口处正在等我的妈妈,随即回了一嘴,“不用了,谢谢你了师傅。”
一开始还真就没打算回去,就想着在这正好就一步到位了。
司机点了下头,一看见我妈还激灵了一下,“我的天,小姑娘你看到了吗,那边影影乎乎有个穿白衣服的女的!”
我心里无语,我妈也是,本来就瘦,还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棉袄,你说你站路灯下也行啊,不得,非得站在阴影里,谁看了心不慌!
没等我安慰这个司机师傅,人家一溜烟的就跑了。
我不远不近的看着妈妈,在这寒冷的夜里呼着一口口白气走到了她的身前,“特意在这等我是怕你同事听到我们俩吵架?”
妈妈没什么表情,只是听完我的话后微微的抬了抬下巴,“说吧,大晚上找我还说什么,妈妈是能唠的话都快和你唠干了,如果你还是想就这事儿跟我闹,那我能做的,就是让你看到我的决心了……”
说着,她插在棉袄兜里的手拿了出来,掌心在我眼前一展,还是那个小瓶子,跟我拿回去的一模一样的,:“看到了,你要是想看着妈妈去死,你就按照你的想法继续。”
我心里发笑,她也就这路子了,觉得我来还是要跟她掰扯这事儿的,也就怪了,我之前明明已经跟我妈说了和陆沛分手了,她还是不停的敲打我,给我的感觉就是她不信,这个,就是是女人的第六感吗。
“妈,我昨晚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我以为是给我自己用的,但现在觉得,是应该给你用。”
我看着她淡淡的开口,“若遇极苦,放下,便是超脱,你到底有什么执妄,为什么放不下,我这边还没等怎么样呢,就差点被你和我爸逼疯了,你们做这些是图什么,如果是你和我爸还有沈明雅三人的恩怨,那我想,经过十多年也都应该过去了,犯不上,在我这儿使这么大的力吧。”
妈妈哼笑了一声,“葆四,妈妈做这些就是不想让你和沈明雅有所接触,我怕你吃亏你知不知道。”
“吃什么亏?!”
我现在一和我妈说话这头都疼,“两国要是想交战还得扯出张虎皮谈谈大义呢,做人说事,都得讲究个理吧,你和我爸做这个事儿到底有什么理,不能因为我是你们女儿,你们是我的生身父母就打着这种旗号伤我,压我,我做错什么了,你们有没有尊重过我?!!”
“葆四,你……”
“妈,你别说什么我姥姥,我二舅,我今儿就把话给你放这,你乐意找谁找谁,你不嫌寒碜你就把这事儿跟我二舅说,你最好再去上个坟烧个纸给我姥姥念叨念叨!说你和我爸为了搅合我的恋爱给我下套,下药,弄床照!”
有些激动的看着我妈,“你们根本就是往死了坑我!是不是我爸还有一手啊,还有备份吧,一旦我要是跟陆沛再在一起了他能不能把那些照片发出来让全世界人都看看,看看我怎么……”
妈妈拧开了药瓶,脸上的肌肉各种抽搐的瞪着我,:“说啊,再说啊……”
真冷啊。
心里更冷。
我哼笑了一声看着妈妈抿唇,“妈,何必这么绝啊,这样好不好,从今以后,您就当您的女儿死了,您别再管我了行不行,不管以后我是和谁在一起,那都是我心甘情愿,我自作自受,您给我一个出路行不行……”
“不可能。”
妈妈冷着眼瞪我,玻璃瓶在手里握的很紧,“只要我活着,就做不到看你和沈明雅有什么牵扯,放下?那都是狗屁,我不可能放下!”
呜呜的夜风刮着脸颊生疼,我沉了沉气看着她,“妈,那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放下了?”
妈妈挑眉,“什么意思?”
话音没落自己就笑了笑,“你别吓唬我,葆四啊,妈妈虽然没有陪着你长大,但你的性格,你姥姥是跟我说了很多的,我心里有数,你不会的。”
不会的,这年月谁还敢自持特别了解一个人?
况且我已经长大了啊,那些个生离死别,有心无力,锐挫望绝,求而不得……
七情八苦,我几乎都要体会个遍了,现在还在继续体会,这种亲人相逼,杀的我如此措手不及,我妈是觉得我有一颗多强大的心?
“妈,我再问你一遍,你可以不管我了吗。”
妈妈特意把那瓶口又朝着自己嘴边离近了几分,“不能。”
嘴角伴着寒风扯出一丝凄楚的笑意,“我死了,你能放下吗……”
“葆四!你别逼我!!”
“是你在逼我!!!”
我上前一把扯下妈妈手里的瓶子反手就扔到墙角摔碎,那些粉末当即就被夜风吹散干净,我妈羸瘦的体格哪里是我的对手,被我撕扯的身体乱晃,“你信不信我那里还有!!”
“我不用信!!”
我双手对着她的肩膀一推,眼看着妈妈胡乱的退后几步,咬牙从兜里拿出那个小瓶子,“我听说这个东西入嘴很难吃,所以我给装胶囊里了,今天我就在这里和你做个了断,你也不用在威胁我了,我死了,你也就不用活的这么极端,这么狰狞了!!”
“葆四!!”
妈妈又上来要抢我的瓶子,“你别以为我怕你吓唬我!!”
吓唬?
我心里发出一记凄惶的笑音,今晚,我本来就是做这个打算的……
躲避着妈妈撕扯抓挠的手,我嘴对着瓶口,直接把里面的胶囊全部吞到嘴里,有些干,噎了好一阵子才用力的咽了下去。
“葆四!你吓我的对不对?你吓我的对不对!”
我扔下药瓶弯腰在那缓着,我妈却像个神经病一样的在旁边喋喋不休,“你肯定是吓唬我的,你不敢死的,你要是死了,老家人怎么办,你怎么下去面对你的姥姥他们,你也没有完成你姥的期望啊,你也没做成什么先生啊,你……”
“咳咳!”
我咳嗦了两声打断了我妈的话,不敢想,我爸是给了她当年多大的刺激,让她的一颗心,扭曲的包裹在了一身姣好的肉皮里。
“葆四!你说话啊!你说你故意的啊!你别以为我怕,我什么都不怕,你和我玩这个没有用,妈妈这么多年什么……”
胃腑开始痉挛,控制不住的痉挛,似用刀子在里面生搅一般的疼,腿上支撑不住,我直接跪倒在地,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佝偻――
我妈还在那大声的喊着我装,说我吓唬她,声音吵得我有些耳鸣,直到痛感越发的强烈,上身一晃,我承受不住的躺到了地上,身体失控般开始一抽一抽的动。
有东西上涌,胃里像是生出了无数的刀子,在一层层的刮割,白色的沫子伴着沫子吐出,我看着妈妈瞬间惊恐的眼心里还在想,这服毒死的都是勇气可嘉啊,这也太娘的疼了!
“葆四……葆四,你真的……”
“还,还……逼我……逼我……”
说不出连贯的话,身体一直在抽,喉咙向下都像是有火再烧,五脏六腑都随着痉挛,眼睛被疼痛刺激的发红,“别……别……”
“葆四啊!!”
我妈吓到了,声音在这漆黑的夜里划出一道尖锐的弧线,:“你别吓我啊!你别这么吓我啊,你要是有事了我怎么办啊,妈妈再也没有脸面去见你姥姥了啊,葆四啊,别吓唬妈妈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哭着就去掏自己的手机,“我打电话,我找人……”
我抽搐着僵硬的胳膊去扒拉她的手机,“答应我,别,别再逼我……”
妈妈跪坐在地上用力的抱着我的肩膀,手徒劳的想去掏我的嘴,让我把药吐出来,我在家的时候上网搜过,这是急救的措施,可是我死咬着牙关,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别在……逼我……答应我……答应……”
嘴里的沫子还在不停的涌出,妈妈的情绪彻底崩溃,“我答应你啊,我答应你,你别有事就行啊!!葆四啊!来人啊!快来人啊!!快救救我女儿啊!快来人啊!!!”
妈妈扯着嗓子大声的喊,我看着她这个无助而又崩溃的样子,第一次觉得,她像我妈妈了,只有我在要死的时候,才能看出,她对我是在意的……
“救命啊!!”
妈妈想按手机,可是手指根本就不好使,她试图给我抱起来,但是她没力气,嘴里的哭腔带着崩溃而起,“快来人啊!快救救我女儿啊……”
‘滴滴~~滴滴~~~’
尖锐的车笛声起,我被大灯晃得什么都看不清,有意识的,是思维,还有抽搐而又不停的痉挛的身体,我佝偻在妈妈的怀里,只有这个姿势,才能将那种难言的痛苦稍稍的缓解。
很刺耳的刹车,车尾甚至直接甩了过去,这种开车手法……
“咳咳!”
喉咙一腥,血伴着白沫再次吐出,妈妈‘嗷’!的就是一声喊破喉咙的尖叫,“葆四啊!葆四!!快来人啊!!!”
眼睛渐渐的有些睁不开,我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疾步跑了过来,身体随即就被他从妈妈的怀里抢出,猛地悬空,“薛葆四!我话白说了!你傻么你!!”
“嗯……”
我微眯着眼一抽一抽的看着陆沛脸部隐约的轮廓,嘴刚要一张,还是噗噗的吐着恶心人的沫子。
妈妈的哭声却噶然而停,我听到她在我被陆沛抱起后问了一嘴,“你是谁!”
“陆沛!”
陆沛扔下两个字就抱着我急匆匆的朝着车旁走,几步以后还回头喝了一声,“愣着做什么!上车,去医院!”
我妈却站在原地猛一摇晃,是又猜到我跟陆沛没断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陆沛自然没有等我妈妈,速度很快的就把我塞到了副驾驶,关门时才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我们去最近的医院,你要来快点来!”
没等说完车子就冲了出去,我被力道带身体一阵栽歪,他伸出一手扶着我,嘴里还撂着狠话,“薛葆四!你是不是非得把老子逼疯才满意!!”
眼前是真的变黑了,我身体还在抽搐个不停,感觉他的一只手臂有力的挡在我的身前,嘴里,却伴着那些沫子发出轻声的笑意,“没事……我算过的……这个量……死,死不了……”
“死不了!你就是在这考验我呢!”
随着他一个拐弯,我头又仰到了后面,咳嗦了两声还在继续说着,“我妈……不敢……不敢在逼我了……咳咳……我这次,不是想死的……我想好好的……第二套方案……不会死……好多,好多,是空壳子,砒霜……倒了”
“你还有第一套方案,你知不知道我他妈现在就想飙脏话,啊?!”
彻底的摊在那里,明明身体很痛苦,精神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再也不会去想……第一套了……我要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实在是喘不上来气了,陆沛,你知道吗,你在极端一点点,我真的,就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了。
那些个走投无路的日子,恶梦,我妈的短信,还有你,我真的想死了。
一无所有后,我想死。
很极端吧。
放下。
是我理解错了,我想,这两个字,不单单是舅老爷对我说的,还有我许多的,身边人。
“医生!医生!”
眼前再有光亮时,我隐约的看到陆沛抱着我在医院的大厅里跑,“要洗胃,误食的砒霜!快!!”
胳膊腿都随着他的力道在到处摇晃,有担架床推过来,我被好多人围着朝着一个地方推,陆沛焦灼的脸在我的眼前虚晃――
“没事……我不会有事……”
“你他妈再敢做傻事老子我……听我说,你不会有事的!快点啊!!”
手一直被他攥着,攥着,耳边听着他胡乱而又磕巴的声音,我一定吓死他了,可我不是想吓他的啊,怎么就会突然出现了。
直到推进一扇大门,医生把他推开,“先生你等等,要相信我们!还有意识应该不会有大碍的!等等!不要冲动着急!!”
我看着那道焦灼着留在原地的倾长人影,手微微的还在朝他伸着……
闭上眼,却有液体从太阳穴滑落。
从今天开始,我会握紧我的幸福。
第282章 你走吧
……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没做梦,感觉很踏实。[]
一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病床旁正搭边儿趴在那里陆沛,脸朝着我床头的方向,手还跟我握着,趴着的造型特别像上学时上课开小差偷摸睡觉的学生。
心里很暖,我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胡茬都出来了,睡的应该很不安稳,眼皮还轻轻的发颤,没急着叫他,慢慢的先确定了一圈环境,医院病房,还是个环境不错的单间。
睡了多久?
想拿手机看看,结果微微一动,陆沛的眼‘啪的’就睁开了。
四目相对――
我很清楚的就看到了他眼里的血丝,心里刺痛,“那边不是有床吗,趴这胳膊多麻啊。”
喉咙有些嘶哑,一说话干涩涩的疼,那玩意儿真是脑抽了才会吃。
他却没应声,定定的只看了我十多秒钟,直到我给我看的有些毛了,才蓦地起身,声音比我还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木怔怔的摇头,感觉他有气儿。
陆沛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抬手就按了我床头的电铃,护士的声音响起后他回了一句,:“醒了,叫医生过来。”
“我没……”
想说没事儿,可看着他那低气压还严重睡眠不足的脸愣是没敢吱声。
不到两分钟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就进来了,后面还跟了两个护士,这情况我多年前就熟了,陪我姥姥住院时看的最多,中规中矩的询问,然后用些简单的仪器在检查一通,测血压啊,听心跳什么的,不过我觉得我心率应该是不齐的,被那个满眼血丝却全身黑气儿的大仙儿给吓得……
“没事了。”
医生摘下听诊器就看着陆沛点头,“还好误食的剂量很小,日后对身体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不过砒霜对胃肠粘膜的刺激比较强烈,最近一定要多注意保护好肠胃,吃东西主要以流食为主,要清淡……”
陆沛倒是一直听的很认真,:“你的意思就是不需要住院了是吗。”
医生点头,“不需要,醒了你们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主要是在吃东西这方面多加注意就可以了,还有啊,虽然我不清楚这个患者是在什么情况下误食的砒霜,但以后千万要多加注意,砒霜的毒性很强,就算现在有二巯基丙醇可以解毒也不能保证砒霜完全不在体内残留,这次是万幸,如果肝脏破坏出血,那后果就严重了。”
“听到了?”
陆沛一双眼直接杀向了我,我战战兢兢的点头,“嗯,保证注意,没有下次了。”
我闲的还吃,没疼死差点!
直到医生出去,陆沛这才吐出一口气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表情还是难看的要命,我以为他要骂我,低眉顺眼的在那等着,半晌,才听到他撕着喉咙吐出一句,“你想吓死我是吧。”
我没说话,手却朝着他伸了伸,直到他握上了这才傻呵呵的看着他笑,“我不没事吗。”
“还笑。”
我牵着嘴角抿嘴,“我查过的,砒霜现在有解毒剂,而且我之所以放在胶囊壳子里,就是为了搞清楚用量,一开始我是怕……”
“怕什么。”
看着他僵着的脸我当然不敢说我是为了死的快点,谁愿意遭罪,后来才觉得自己太有先见之明了,我正好用的胶囊壳子装的,去找我的妈的一路一大半都让我倒到纸巾里了,我当然不能死了,那多没出息啊!
“我就是怕死么,我不能死的啊,你说对吧。”
胃里是真的还不舒服,但不影响脑子转啊,我拼命的酝酿着词汇,“就是,我不想让我妈在管我,她都要跟我一起住了,要我上哪都跟到哪,那我不得……”
彻底疯了啊!
陆沛的眼里满满都是对我的操心和无可奈何,“葆四,我不是不让你迎风上了吗,老子这心净是陪你玩过山车了,你根本不是在吓你妈妈,你完全就在吓我,老子这……”
身体前倾,我直接堵住了他的嘴,连带着,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看着陆沛的眼,直到里面的小怒火渐渐的消散了几分才松开,“再说我……”
陆沛很受用,手很自然的就搭到我腰上,“你以为这样就行了,老子……”
再亲!
“薛葆四,你……”
再来!
整个人虽然充分的发挥了臭不要脸的精神可不得不说这小胡茬还挺扎人的。.
直到陆沛起身坐到病床边上给我抱到怀里,声音也变得轻柔下来,“我是心疼你啊,四宝,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
我轻轻地笑,心里也有淡淡的苦涩味道,“不会有事的,真的,我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实在是没办法了啊,逼得我不行了。
但凡我再有别的主意,我也不愿意这么做的。
“我妈呢。”
“她也住院了,在楼下的病房,昨晚看你从急诊里推出来她就晕倒了,发烧感冒,没大事的,我找护工照顾了,还有庞旁和小六,也在楼下了。”
我妈病了,那是被我刺激的吧。
“那她没跟你说什么吧。”
陆沛的语气一顿,“没有,说什么也没关系,等这件事过去了,以后我们结婚,我会一点点让她改变对我的看法的,那是你母亲,我会尊重的。”
嘴角微微的牵着,朝着他怀里拱了拱,“谢谢你陆沛。”
“谢什么,别以为你会哄我这事就过去了,你得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了都要跟我说,别自己胡乱的拿主意,这是我跟着你,要是我没跟去呢,你就这么在地上躺着等?等到肠胃彻底穿孔出血?”
哎呀……
这么一说还真是点正啊。
傻呆呆的抬眼看他,“你是怎么跟着我的,你不是走了吗。”
陆沛无语,“看到你包在我车上了,给你打电话还占线,找庞旁说你居然没上楼,我不得盯着点看你大晚上的要往哪跑啊。”
“嘿嘿……”
我笑着看他,“所以说你是我的贵人啊,是吧,陆星月。”
“你还笑,薛葆四,你有没有点……”
“嘶~!妈呀!”
病房门推开的瞬间就传出抽冷气的声音,随后就听着庞旁继续惊慌失措的应道,“不好意思啊,你们继续,我那个……”
“胖儿!”
声音虽哑,但我的精神和心情都还算不错,“进来啊!”
庞旁站在门口没动,身后还跟着小六,俩人就跟着门神似得杵在那,眼神一致的看向了陆沛,“那个……”
我不明白看他干什么,瞄了陆沛一眼,他倒是直接起身,拿过自己得外套穿上,“我先出去给你买点粥,上午在这休息,下午在出院。”
交代着就走向门口看着庞旁和小六出口,“医生过来说没事了,不用担心。”
“哦。”
庞旁一站到陆沛身边就眼皮都不敢抬,也不知道她紧张什么,小六倒是没什么反应,就是耷拉着眼,闷闷的。
陆沛反而抬手拍了一下小六的肩,兄长一般的感觉,“别担心。”
小六回应出的情绪有些复杂,像是被老师安慰的学生,看了我一眼后朝着陆沛张了张嘴,“陆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对小六的反应自然不解,想着他关心我也不至于这样啊,等他们俩一起走了才拉着庞旁小声的询问,“小六怎么了。”
“他……”
庞旁挠了挠头,“我看他有些误会陆二,就把你父母合伙害你那事儿说了……”
我睁大眼,“你说啦啊!”
这事儿我不是怕小六知道,怕的是小六嘴一秃噜让二舅知道了啊,那得多上火!
庞旁叹气,“不说不行啊,昨晚你没回来,小六这边又联系不到你了,从陆二那知道你住院了,还吃的什么砒霜,他都要气炸了,还以为是陆二让你吃的,当然,我能确定的就是肯定不会是陆二让你吃的,可我又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吃,着急之下,只能把你最近为什么和陆二有矛盾的事情说了。”
我紧着眉坐在那,手机里没有二舅的电话和短信,这说明,小六的嘴还没那么快,还好,还可以补救。
“不过葆四,你到底为什么吃那个砒霜啊,你不要命了啊。”
我摆摆手,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只能把这事儿跟庞旁念叨了一遍,看着她完全理解不了的眼心里也满是无奈,“反正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想跟陆二好好的,我妈那边又……所以这就……”
“难怪你妈跟受了打击似得。”
庞旁听完我的话嘴里就开始念叨,“她情绪特别低迷,我和小六早上去看她,她一句话都不说,就在那躺着,肯定是被你给吓到了。”
我点了一下头,心里也疼,但凡我妈给我点喘息的空间我也不会这样的。
“那小六没和我妈说什么吧。”
庞旁摇头,“没有,他看你妈什么都不说也就没问什么,一直就闷着,在你没醒的时候还出去和陆二聊了一阵子,应该是解除误会了,葆四,你和陆二这是不是就和好了,刚才,还……那个的……”
我嗯了一声点头承认,“和好了。”
庞旁笑了,抓住我的手,“这就好,这我就放心了,两个人要一起面对的嘛,你都不知道,你俩好的时候特别的……怎么说,就是赏心悦目!陆二在你身边真跟别的时候不一样,特温柔的样子,啊呀,可让人羡慕了……”
聊了一阵,我手机响了,接起来还是陆沛,他说有事要去办不回来了,医院这边事情都办完了,下午我直接出院就行了。
杂七杂八的嘱咐了一大堆,我嗯嗯啊啊的应着,放下手机,庞旁笑的眉眼全都开了,“葆四,真好,看你俩这样我心情都好了。”
笑笑刚要回话,手机又不消停上了,看了一眼来电人我接起手机,是雷叔。
“丫头,听说你这吃坏东西住院了,没事吧!”
听说?
能听谁说,不过我看雷叔没点名道姓的也就没挑破,嘴里应着,“是在医院了,没大事儿,就是说最近吃东西要注意些,雷叔,您有事吗。”
“嗨!没事!这不小冯刚才给我来电话了,说要好好的谢谢你,他那儿子昨晚回去了,说是肉疼,我看就是揍得轻了!多打几回看他还跑不跑了,惯得毛病!”
依旧是烟嗓,低音炮似得透着江湖气!
我轻轻的笑,知道雷叔是开玩笑,不过说肉疼正常,我打的米催促的快点回家么。
“本来打算今晚请你出来吃饭,我正好把我这小活给你说一下,这一听说你住院了那就别这折腾了,先养身体,年轻人,身体是最重要的!”
我嗯了一声,“雷叔,那您的小活着急吗。”
“不急,就是我老家一点事儿,上个月,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就回老家看看,我一个侄子正好在当地盖了房没多长时间,就请我上门去坐坐,聊着聊着就说家里出了些怪事,就是养的东西总养不活,鸡鸭鹅狗什么的,一个接着一个死。
我想着啊,就是那房子地气不好,他那边也找别人看了,就是没找到什么原因,这事儿我本来打算找小秦的,还跟他唠过一嘴,可赶上他那阵儿到处跑,我老家那地儿挺偏的,去一趟也不方便,我一想,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也就没让他特意去,一放就放到现在了。”
这么一听,我也就算是明白个大概了,雷叔嘴里的小秦差不多就是秦森,那陆二肯定也知道雷叔老家有事儿,所以拐着弯的把我引荐过去,让雷叔看我给陈总定阴宅是小,最重要的是陆二知道雷叔的习惯,还清楚雷叔的作风,正好,雷叔还有活需要去处理……
唉,陆二对我的用心称得上是殚精竭虑了。
“雷叔,那这事儿大概拖了多久了。”
“从我知道到现在是一个多月了,没事儿,我猜就是房气有问题,我那侄子也找的人在院子里祛邪,就是磨磨唧唧的总整不利索,好在也就是死了些畜生,我想还是他人没找明白,这样,你先养身体,什么时候你说你没问题了,你给我来个电话,我这边安排你过去!这个活办好了,雷叔就认你!以后什么都好说!”
这声音听得我真是热血澎湃的,“好,雷叔,等我这边都安排完了我就给您去电话。”
“得,那你先休息,对了,小冯说你帮完忙没要封红是吗,这哪行啊!你帮了忙,出了力,封红是应该的,那小冯的媳妇儿特意和我说的,说你本事她看到了,能蹦的特别高!”
说到这他还在那边笑了,“别在意啊,我不是笑你,就是笑小冯媳妇儿说到这些时候的语气,就是没见识过,我小时候,那也是出生在农村的,啥没见过,就是我没想到,你个丫头还是个半仙儿!”
我心里唏嘘啊,仗着有这开挂技能了,不然我这身体悟性实在是没法混啊。
“得,不多聊了,我看你名片上有什么助理电话,我就直接让小冯给你助理打电话,把封红给你助理送去,你好好养着,回头要是把雷叔这活做好了,雷叔亏待不了你!”
我想说不用那么麻烦,还什么助理,不就是小六的电话吗,合计合计还是算了,我这身体又不能出去跟人家吃饭,上门去取红包还总觉得怪怪的,雷叔怎么安排怎么来吧。
“葆四,谁啊,找你看事儿啊……”
我笑着点了点头,“嗯。”
庞旁舒心的看着我牵起嘴角,“多好啊,葆四,你以后肯定也会火的,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认识你了!”
“难啊……”
我轻声的嘟哝,不是我自己丧气,是真的太难了,个人起点低,感受力又差,我这体质就算是遇到有想求助我的脏东西他们都不敢靠近,怕被我冲到,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
现在是三四线,不起势就不会冒头,哪怕在有天赋,不起势都会差点什么,北方现在有名有号的十根手指头巴拉干净了都数不到我头上,说起来,也就庞旁老家的那些人认我,剩下的机会,太少。
“葆四,不难!你有真本事的么!那句话怎么说的,叫做守得云开见月明!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就像是你和陆二,再说,有陆二在,他肯定会帮你的!”
我抬眼看着庞旁笑,倒是想起我没开窍前第一次去舅老爷家里的样子,当时真是什么都不懂的被我姥忽悠去的,舅老爷也不是很想收我,甭管我是使了什么小聪明留下的,结果就是舅老爷收下我了啊!
虽然他的授道方式有些异于常人,对我也是散养,但我不相信舅老爷会收一个废物!
我是草,虽然渺小,却也坚韧,就像是舅老爷的话,只要我坚持,必有得道登顶那日。
默默的在心里发誓,一两年之内,必须要做出些成绩,为了陆二,也为了我自己!
小六拎着粥回来后话还是不多,我想是碍于庞旁在吧,没急着跟他说什么,随便的吃了两口就准备出院,衣服换好我就下了楼,想去看看我妈。
庞旁和小六俩人很有默契的站在走廊一边等我,见我推门,庞旁还很贴心的小声嘱咐,“葆四,跟阿姨好好的说你的想法……”
我没应声,心里的复杂我想无人能懂,我无意伤害我的家人,这种疼,比身体上的疼更让我难以忍受,我更不想跟家里人比狠,只是……
吸了下鼻子,我拧开把手走了进去,病房里空调的温度很好,暖暖的气流在到处流淌,窗外的阳光也很好,照的是一室的明媚,可是我妈呢,她平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浑身却都发散着一股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要不是看她胸口起伏,你说她是具冰凉的没有温度的尸体我都信。
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起来很亲切,见我进门还起身冲我礼貌的点头,“你是……”
“她女儿。”
三个字一出,我妈的手明显动了一下。
护工阿姨哦了一声,“你妈妈没事了,昨晚就是发烧,有些感冒,打完点滴后好了很多了,你们聊,我先出去。”
我点头,听着身后的关门声走到我妈的病床旁,“妈……”
“别叫我妈……”
我妈的眼睛还是闭着,声音虚弱的从嘴里吐出,“我受不起啊……”
牙齿轻咬着下唇控制着情绪,“我知道,我很过分,可是……你想过吗,你当时有多害怕我出事,我就有多害怕你会做这样的事,妈,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想有我自己的空间,想做我想做的事情,我会很懂事的,我也会很孝顺你,只是,我……”
“别说了。”
妈妈闭着眼打断我的话,手肘撑着小臂支起朝着我轻轻的摇晃,“你走吧,走吧……”
“妈。”
我妈却轻轻的叹息,紧闭的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走吧……我不想听了,你赢了……赢了……”
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连带着,胃也开始不舒服,我伸手捂了捂,半晌后还是点头,“好,我走,妈,我想告诉你的是,我没忘我要做先生的事,我也不会辜负太姥姥姥她们对我的期望,我会努力,你好好养身体,等这件事过去,咱们再聊。”
妈妈没在开口,只是默默的流泪,看来是真的被我打击到了。
对我是心灰意冷吗,我不知道,我想,心灰意冷的那个人,本该是我吧。
转身走到病房门口,我回头还是看着妈妈道出最后一句,“妈,你记着我说的话,这也是舅老爷告诉我的,“若遇极苦,放下,便是超脱。”
妈妈没反应,我只能开门出去,做先生,大概最无奈的地方就是度不了家人,也很难迅速想开去度化自己。
一切只能去交给时间,交给经历,慢慢去悟。
通了,解脱。
不通,那就跟我妈一样了,折磨了自己,也不放过别人。
第283章 过渡
……
小六开着庞旁的车载我们回去,一路上谁都没什么话,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眼神随意的往街道旁一瞟,当时定住,仔细的看了看,真是少儿不宜啊!
光天化日之下,那温奇跟个小姑娘在道边搂搂抱抱的就算了,关键腻乎腻乎就上嘴了,人家也不介意路人侧目打量,妥妥的就是一对沐浴在爱河里旁若无人的情侣!
这大冷天,我还挺佩服的!
“那是……”
耳边忽然传出庞旁的声音,“是温奇吗。[]”
我喉咙抽搐了一下,趁着小六过红绿灯的节骨眼终于看清了那姑娘的全脸儿,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了,那是谁呢……
“是温奇吧!”
庞旁开始确定,恨不能把脸贴到车窗上往外看,小六和我都没接茬儿,我想说你看错了,又觉得没必要,那就是个用肚挤眼以下那物件思考的玩意儿,这本质就应该早点让庞旁看清!
心里正合计着,庞旁抑郁下来的气息直接就散发出来了。
我有点心疼,无声的扯住她的手,“胖儿,其实……”
“没事儿。”
庞旁笑的比哭还难看的应了一声,“正常,他会哄女孩子,特别会,应该是热恋中,撑死了,也就一两个月的,我了解他。”
话虽这么说,可情绪是比谁都压抑的。
感情这事儿我是发现了,谁进来谁套牢,我自己都拎不清,别人这,我更是没有发言权了。
只能暗暗祈祷,赶紧让我家庞旁遇上良人吧,她这面相就是安安稳稳过富裕日子的命啊,可千万别跟温奇牵扯上啊。
憋着脑子合计了那姑娘是谁合计了一道,主要是我对她有印象啊,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直到乘电梯上楼,小六像是心知肚明的看了我一眼,小声的道,“咖啡店……”
瞬间通透!
你妈,这温奇还真是不挑食啊!连个咖啡店的女服务生都不放过,就这么拉个到一起啦!
热恋,就是祸害姑娘呢!
心里虽一通腹诽,这事儿却没有办法和庞旁说,毕竟当初那地儿是我选的,我是怪自己错手当了红娘呢,还是温奇本来就有沾花体质啊……
真没地儿说理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进屋后庞旁一声不吭的就回了自己的卧室,我看了小六一眼,正好,也得找他聊聊了,“六儿,你进来,我有事和你讲。”
“大胖都跟我说了,陆大哥也都说清楚了,我都明白了。”
小六应了一嘴,不过还是听话的跟着我进了卧室。
我是不知道庞旁还有陆沛跟他说了多少,就想着他既然知道了个大概那还不如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先是把我放起来的那个牛皮纸袋拿出来递给他看。
当然,一些比较恶心人的照片已经被我撕了,剩下的,只是些看着像是接吻啊,或者是稍微可以入目些的,趁着他看的节骨眼,我就把这事儿从前到后的说着缕了一遍,直看着小六的脸越来越白,唇越来越紫……
有点长,我说的也累,主要是中间的弯绕太多,我爸的进攻,陆沛的防守,中间还得穿插着我和陆沛的误会,怨念,真他娘的就是一出狗血大戏,差点把我逼死的大戏!
直到演说结束,我看着小六瞪圆的眼,“气着了?”
小六身上都哆嗦了,恶狠狠的扔下那些照片,“这些……这些都是小姑和姑夫弄出来的?”
我点头,“是,他们俩配合的。”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怎么能……”
“已经做了,并且过去一些日子了。”
我很平静的样子看着小六,“六儿,我之前不告诉你呢,不是怕别的,就是不想这事儿让二舅知道,我也明白,你们要是知道,肯定会生气,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好在这件事现在算是要过去了,所以……”
“太不是人了!”
小六扯掉脑袋上的鸭舌帽顶着个秃瓢看我,“庞旁跟我说有照片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什么照片,以为就是简单地你和哪个异性在一起的,可是这……这也太挑战人底线了!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给小六时间让他冷静,过了一阵才继续开口,“主要是我妈和陆沛的母亲有些矛盾,因为我爸是陆沛母亲的男闺蜜,所以这里面还涉及三角关系,反正这事儿也有点复杂,闹腾了十多年了吧,我爸妈就是不想让我和陆沛在一起。”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我爸要知道了得气死!”
小六咬牙切齿的坐在那里,“难怪牛顿说过,我可以计算天体运行的轨道却无法计算人性的疯狂,这也太自私了!!”
疯狂,恩,是真的疯狂。
我叹了口气,“六儿,反正这事儿你现在都清楚了,那就记着,别让你爸知道,他好担心了……”
“我明白,可是四姐,你这多委屈啊,小姑她……她凭什么啊!”
小六义愤,“我见过谈恋爱有家长不同意的,我也想过我将来找的姑娘我妈不满意能是什么样,但是这事儿谁能干出来!这照片尺度还这么大!小姑到底为没为你考虑过啊!我真是恨不得……”
“怎么样。”
这还是已经可以入眼的了,“我妈现在还在医院,说不通,所以,这事儿就放下吧,你不是都听陆沛还有庞旁说完了吗。”
“我是听完了,可我没想到这照片录音这么恶心,难怪陆大哥说他当时生气,还有大霖哥……转基因了啊这是!”
真是我弟弟,跟我的想法一样,我觉得是基因突变了。
小六在我的卧室里坐立难安的了很久,那状态跟我之前差不多,想发泄,还不知道找谁,是能找我爸啊,还是找我妈磕啊,找谁谁都特有理,玩的就是气死你。
“四姐,这事儿小姑夫就是主谋对吗,大霖哥还有小姑是同党……”
我点头,看着小六在那翻着眼睛想了半天,:“那我就全都懂了……四姐,那陆大哥现在就是要找前小姑夫吧。”
“对。”
小六啪的拍了下脑门,“那陆大哥找到小姑夫后会对他做什么?”
“我不知道。”
这个我没想过,“陆二应该会知道轻重的。”
小六嗯了一声,冷静下来开始帮我分析,“那要是这么看,陆大哥给小姑找的那个护工也是有用意的啊,是不是用来监视小姑的啊……”
或许有这用意吧,我想的是能把我妈照顾好就成。
小六又说了很多,但我不爱去想了,用小六的话讲就是事儿让人来气,可又没办法出气,两头夹着你,不过还好我知道了陆沛对我妈的态度,不管怎么样,我想陆沛心里都会有数的,这事儿,我也懒得再去多合计,爱谁谁吧,心累。
晚上睡觉时我拿出在抽屉里放着的‘遗书’,手上撕了撕就揉皱扔到了垃圾桶里,这事儿我这辈子都绝对不会再干了!
在家休整了几天后我如约去顺口找了林大爷,坐在车上时还在和陆沛通电话,他这几天虽然忙,可我们俩也算是早晚通电,他就跟上下班打卡似得到点电话肯定就来了。
“你说你着什么急啊,那边等着你去拯救地球啊,就不能在家躺几天?”
我呵呵的笑,“我真是躺不住了,胃一点事儿都没有了,我都听你的吃东西特别注意了。”
他无奈的只能应了一声,“当天去当天回?”
“看情况吧,好了,你别担心了啊,小六跟我一起的呢,我这要到了。”
聊了几句放下手机后又给照顾我妈那护工去了个电话,我妈是一直没出院,没大事儿,就是精神萎靡,不爱说话,就躺着,坐着,或者是看电视,偶尔也能跟这个护工聊几句。
一开始我还挺怕我妈这样得出什么精神问题,后来我也想通了,我妈的承受能力未必小与我,谁都有个过渡的过程,就只当让我妈放放假,在医院住着休息吧。
……
第284章 挺住
“哎呦!葆四!喃有谱啊,到的是真准时啊!!”
开车穿过顺口直接导航到的林大爷这叔伯兄弟开的的农家院,还不错,远远得就能看到木质房屋和大红灯笼,挺喜庆的。.
一下车林大爷就迎了过来,寒暄过后特热情的就给我介绍站在他身边这个年岁跟他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葆四,介就是我叔伯弟弟……国强啊,这就是薛先生,别看丫儿年纪小啊,那本事老大了!”
我看着林大爷那叔伯弟弟,谢顶,微胖,眼底有几分商人的精明气,鼻子下还留着一道小胡子,穿着身男款的貂皮外套,咯吱窝下还夹个皮包,大金项链金戒指,各种地方大款之感。
“您好,我是薛葆四。”
他脸色却有几分焦虑,礼貌的和我握了下手,“这事儿你要是能帮我处理好了,那真就是帮我大忙了啊。”
手心很凉,气不稳,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
我面不改色的松手,心头隐约的跃起三字,有杀孽。
“能!葆四肯定能,那老厉害了!”
不用我说,林大爷就在旁边接茬儿了,“葆四,先去里面吃点饭再去看啊!”
我看了一眼时间,这地儿挺远,再加上导航有时难免绕路,折腾这一会儿都到下午了,“林大爷,吃饭不急,咱先去看看林叔的爱人情况吧。”
都姓林,为了区别,我一个叫大爷,一个叫林叔。
林大爷和林叔自然都没有意见,我来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那行,薛先生,我开车,你们车跟在我们后面,我媳妇儿住的房子在最里面,山底下,独家一户,你们车跟着我就行了……”
我点点头就和小六又上了车,林叔就载着林大爷在前面带路,越往里走还真是人烟越是稀少,小六眉头直皱,“四姐,这个林老板放他媳妇儿一个人在这住能放心吗。”
“以前不是两个人住吗。”
我淡淡的应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想明白了,这个林叔还没跟我说她媳妇儿怎么就变成这样的,着急忙慌的就给我带来了,可重点还没说呢,怎么就突然怀孕了,总得有个发病的征兆和原因吧。
正寻思着,大老远就看到了山脚下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洋楼,大院高墙,独门独户,真是就这一户,周围都是树!
林叔没把车子停在正门口,而是隔开了十多米的距离就下车等我,我盯着那房子看,第一个反应就是拿出盘调了一下方位,指针乱颤,是有东西!
提了提精神下车,我走到林叔身边打量着他媳妇儿住着的洋楼和院落外墙,凑近了几步后皮肤些微的有些发麻,拿出阴阳盘不再仔细的观察,指针颤动了一会儿就指着院门停下来了。
这说明……
是有东西,但要是脏东西,这针是不会停的,这就表示,未必是脏东西,那是什么!?
“葆四啊,喃这是看啥呢。”
林大爷见我不说话而是看着小盘不禁有些疑惑的发问,“罗盘是不,我听说那先生看事儿都用罗盘,就是喃这个咋长的跟我见过的不太一样啊,有啥讲究啊。”
我没多解释,按照林大爷的话唠程度我现在对他普及阴阳盘那就没个头,收好盘直接看向林叔,“林叔,您爱人这是无端就出现异常怀孕的么,之前,有什么预兆吗,或是做了什么。”
林叔的脸透着一股子说不清楚的紧张,听完我的话只颤巍巍的掏出支烟放进嘴里,抽了好几口才像是能微微平静的吐着烟雾看向小洋楼开口,“谁知道她招到啥了,妈的,就是邪门啊。”
不爱说?
“葆四啊,我弟妹介就是突然怀孕的啊!莫名奇妙的那肚子就大了,老邪门了!”
我无奈,是邪门,不邪门我能来啊,可凡事总得有个因为所以吧,总不能在家睡一觉就缝雨露恩泽被天赐童子了,孙悟空还是仙石迸裂产一石卵被风一吹才能出世的呢,凡事都有因果的么!
“薛先生,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林叔显然不爱就此多说,扔下手里的烟头啐出一口唾沫看向我,“先生不是说看一眼就能明白咋回事儿么,这事我是说不清楚。”
成,也就只能这样了。
我点头跟在林叔身旁,走了几步后林叔带着几分谨慎的回头看向林大爷,“哥,你就别跟着了,上车等我,我领先生去看就行了。”
林大爷还不太愿意,“一起看呗,我介都有日子没见弟妹了,净是听你说了,也不知道她咋样了……”
心里叹息,这林大爷的好信儿程度我是早就见识过的,当初在庞旁二姨家不就是撵着撵着要看热闹的么。
“哥!”
林叔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他的话,“她现在脾气可暴躁了,我都不敢凑近啊,你听我的,就在车里等我,等她好了再看也不迟!”
一见这林叔来脾气了林大爷只能悻悻的转身朝着车边走,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念叨,“再暴能暴到哪去,这先生不是都来了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却觉得这事儿不对,主要是针对林叔的反应,害怕,紧张,谨慎……还吞口水!
各种随时随地要做好自我保护的状态,不过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好奇,骨子里还有着那么一丝说不清楚的小兴奋,没难度的活干起来也没意思啊!
正想着,走到紧闭的大门口,林叔的脚步一停,紧着五官有些说不清惊恐的看向我,“薛先生,你……自己进去,敢吗。”
哈?
自己进,还带这样的啊。
“我自己进,我要……”
清了一下嗓子我看向林叔,“您爱人,现在没办法沟通吗。”
林叔颠颠的就开始点头,头朝着我凑了凑,“自从上次我领她去医院检查完之后她就彻底变了……特别的,凶狠……”
“凶狠?”
林叔咽了口唾沫点头,手解开自己貂皮外套的几颗口子,连带着又拉了拉里面薄衫的衣领,“你看……”
脖根儿朝下,的确是有几条结痂的道子,看起来,伤口很深。
“这是,指甲挠的?”
小六有些不可思议,“怎么痂这么重啊。”
我看着没吱声,这事儿小六是有发言权,他被苏小雨的妈和大姨群挠过啊,结痂时我也见过,就是粉色的小细长痂,没这么粗重啊。
林叔喉结抽动,看着我是一脸难言啊,“薛先生,我真是没法说,之前吧,还算是能说几句话,自打从医院回来,人整个就变了,不瞒你讲,也就是进个院子的功夫,忽然就翻脸了,这通给我挠啊!那穿的两层的衣服都给我挠烂了,老吓人了!”
说着林叔还特意压低了一下声音,“这事儿我都没敢跟我哥说,我怕我哥嘴一快在让我女儿知道担心,可我这实在是不敢在凑前儿了,她老有劲儿了,打的我是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啊,那天仗着我跑的快,不然都要给我挠死了!”
嘴里咝了一口凉气儿,那要是这么凶残,我怎么也有点为自己担心的感觉了……
“所以啊,薛先生,我这就不陪你进去了,你不用怕,实在不行你就在门口等她出来了看一眼,然后在做打算,不管这事儿你能不能给我看成,这钱我都给,行吗!”
心里呼出一口长气,看着林叔却是一脸的淡定,“没事林叔,我是干什么的,你就给我开门吧,剩下的交给我。”
“哎,好!”
林叔如蒙大赦,手伸进大门插对外的小四方口里就从里面把门栓小心的拉开,动作真是又慢又轻,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洋楼里住了一头猛虎,他怕声音大了再把这虎吵醒出来给我们造了。
一个门他至少开了能有三分钟,直到门栓在里面完全拔出自己才擦了一把额头的细汗,“行了,你们进去吧……”
哎呦我天啊,我看他都累啊,这口气让他憋的!
抬手刚要推门,想了想又看向林叔,“林叔,里面住着只有您爱人自己是吗。”
林叔愣了一下,“还养了两条狗,上秋前儿我特意找朋友买的,不过你们放心,那狗都是关在笼子里的,没事儿。”
有狗?
“林叔,那不对啊,有狗怎么不叫啊。”
林叔皱眉,“被我媳妇儿吓得啊,自从我媳妇儿不正常了之后那狗都蔫吧了,就在笼子里趴着,我本来养狗是打算看果园的,一直合计送山上去,可这情形我院子都不敢进哪里还顾得上转移狗啊!”
嘿,还有这说道,狗都不叫了?!
见我站着没动,林叔反而很贴心似得张嘴说着,“薛先生,你要是害怕那咱……”
“不怕!”
小姐姐我是干啥的啊,这还没怎么样就能给自己吓到了?闹呢!
扔下两个字我就推开大门,前脚刚要跨进去那林叔就跟发令枪响了似得转头就跑,不夸张的讲,真就是给你留下了一缕烟儿,快的我都懵了!
“四姐,这不对劲儿啊……”
我无语的看着林叔嗷嗷往自己车旁撂的背影,“对劲儿的地儿能找咱们来么,咱不就是干不对劲儿的活吗。”
“也是。”
听着我的话小六嘴里轻笑,“这大叔的反应是挺逗的,之前得被他媳妇儿弄出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我沉了沉气看向院子,“还是小心为上吧。”
脏东西我不怕,可现在的路子还没整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闹腾!
院子很宽敞,水泥地面儿,一侧是个车库,正中有有台阶直通洋楼房门,朝着原里走了两步我发现了不对劲儿,正对着的墙角位置有两个很大的铁笼子,高约一米六左右,笼子里还有铁盆,像是喂食的,不需要分析就能明白,这就是给狗喂食的,也就是林叔嘴里的狗笼子,那……狗呢?
“四姐,狗哪去了。”
小六顺着我的目光一看自然也就发觉了不对,没等我应声自己就咝了一记,“不会让林叔他媳妇儿给吃了吧!”
我没说话,而是继续四处的打量,院子里的杂物不多,入眼也算是一目了然,直到看向了洋楼紧闭的进户门,再次发觉不对……
双开的仿铜防盗门,门没问题,一般洋口别墅都是这样的入户大门,关键是门角边沿的墙体上怎么会有一个大洞,篮球大小,你说是狗洞我都信,但位置不对啊,好端端的一个小洋楼,高大上的一个入户门,墙边怎么会被刨出个洞?!
煞风景透风就算了,没人会这么祸祸自己的房子的,问题是那洞还不像是人为的,洞边水泥砖石坑洼呈锯齿状,泥灰碎石一地,仔细看还有挠痕,难不成是用指甲办到的?
我想起林叔脖子上的伤疤,你妈,那要是这么看,这哪是手指甲啊,这是铁钩子啊。
“四姐,洞……”
小六小声的在我旁边念叨,“咱进去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儿啊。”
“有人在看咱们俩,六,保持警惕。”
我谨慎的朝后退了一步,这小楼窗户里的帘子都拉着,站在外面是看不到屋里情况的,但我有感觉,打从我一进院子,就有被人打量的感觉,悟性再差,先生的敏感度我还是有的。
手谨慎的摸向了后腰的挎包,家伙事儿随时准备出手,这要是个上来就开干的我必须时刻做好准备谨防吃亏!
小六身上也斜挎着大包,那里面都是我备用的瓶瓶罐罐,大概是看我的表情太过严肃,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憋着一口气在我的身边站着,双眼,紧紧的盯着洋楼的大门不放。
‘吱呀~’
风声伴着入户门把手拧动的声音响起,我来了精神,手死死的摸在后腰,那造型像足了摸枪,随时做好作战的准备!
‘吱呀~’
大门微一摇晃,慢腾腾的在我眼前推开,脸上再次一麻,一股说不清的煞气迎面而来!
眉头一紧,凶,还有怨!
门里很黑,跟屋子里的帘子全部拉严有关,我虽然一眼没看到门里的人,可张着嘴还是大喊了一声,底气十足:“我是来帮你的!”
潜台词就是识相的咱就好说好商量,别整的虚头巴脑的吓唬我,当姐姐我吃素的啊!
凶不怕,怨能化,主要你得上道!
正紧盯着,一道人形的身影慢慢的从黑暗里走出,走的很慢,仔细的观察还有些驼背佝偻,直到那身影越来越接近门口的光明,我的一口冷气登时就抽到了肺腑,一片冰凉!
“妈呀……四姐,这是吃啥变异了啊……金刚狼啊……”
小六的颤声在我耳旁想起,我绷着身体站着没动,眼睛则死死的看着在门口站定的女人,之所以能确定她是女人,是她那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以及球状高高隆起的肚子,可你要是忽视这两点,那真看不出这是个女人!
说是丧尸都行!
她没抬头,长发就这么半遮不遮的挡在脸前,只穿了一身秋衣,很壮,上身背驼的厉害,顶的本就气球似得的肚子特别的高,那俩胳膊垂着,只是,那指甲……
又黑又长的就像是五把弯弯的尖刀,冷风里还泛着寒气儿,难怪那林叔跑的比兔子都快了,看来上次他能捡条命都不容易了啊!
我‘咕噜’咽了一口唾沫,见她站着没动又补了一声,:“我是来帮你的!究竟有什么冤屈这么磨人!!”
既然阴阳盘给过我提示,我可以确定不是脏东西,气又能确定是有怨的凶物,那就说明是畜生!
目前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什么畜生,那么长的大指甲,我一时间真的想不出!
女人听到我的话后终于有了反应,不过反应不大,头没抬,但手臂却朝我伸了过来,微微的,将自己的食指支出,我没太明白她这个动作的用意,只是觉得她像是在指我,但指甲太长了,反而感觉像自己正被一个炉钩子威胁。
脑子里正上着弦再转,忽的又发现不对,她手背上裸露的皮肤不对劲儿,哪里是人的皮肤,而是瓦片状的麟块物,那是……
“四姐!~”
小六突然惊恐的叫了我一声,:“她,她腿边儿那是,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顺着小六的手指看去,心里也是一惊,光顾着去注意女人的手了,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大腿边一左一右的居然探出来了两颗洗脸盆那么大的圆头!
黑色的全是毛啊,瞪着我们的眼里满是凶光的就算了,牙呲呲的还淌着哈喇子!
靠,猛一眼看去我还以为是狮子呢!
“四姐,这,这……”
小六毛了,扯着我的胳膊说话也结结巴巴,“这是藏獒吧!”
“哼!~”
两个皮毛很厚的大家伙慢悠悠的从女人的腿边出来,别看动作缓慢,可是气势很足,尖利的牙齿白森森的朝着我们呲着,眼睛贼亮亮的全是狠光,没叫,只是低声的闷吼的哼哼,满满威胁。
“四姐……她是想放狗咬咱啊……”
小六不知道怎么办了,声音哆嗦着在旁边开口,“咱咱咱,咱……上啊……”
我没什么反应,特别起范儿淡定的朝前迈了一步,随即扭头就撤,“跑啊!!!”
小六蒙登的看着我,“四姐,你……”
“跑啊!!”
我来不及多说什么,拉着他胳膊就往院子外撂,搞笑呢!俩加起来能有两百斤的藏獒你让我上,我他妈上炕都费劲啊!!
“汪!!”
身后当即就传出气震山河的声响,像是一记闷雷打出,大门都跟着开启震动模式,一点没犹豫啊,我这速度绝对比刚才的林叔还要快,刚冲出门口,十米开外伸着脖子开车门在那卖呆的林大爷就‘妈呀’!了一声砰的把车门关紧了!
我心里这个气啊,你现在倒是好信儿帮着撩扯一下啊!!
不过他关门前还算是很讲究的扔出了一句,“葆四啊!!有狗!!快跑啊!!”
我知道啊,头都不用回就能听到后面吭吭叫着能把地踩出个的窟窿的声音,可我车离得远,迅速的计算了一下速度与力度我觉得我完全撑不到拉开车门就得被这俩大玩意儿给扑到,几乎是没怎么合计,朝着大门旁的树林子就奔去了!
身后的哼哧声越来越近,一开始是我拉着小六跑,一出门就变成小六扯着我狂奔了,不夸张的讲,被追的真真儿和王八犊子似得,大喊了一声,:“六儿!!树!!”
不需要说的多清楚,关键呼哧带喘的也说不出来了,只让他会意就行,小六当即明了,手一松我俩就叉开分别对着树去了,动作很快,手上对着光秃秃的树干一搂,脚下腾腾开蹬,可还没等我上到一半就感觉小腿被重物兀的一拍,我咝!~的疼的叫唤了一声,你妈!就不能跟的不这么快!!
“四姐!!”
小六在旁边的那棵树上叫我,他爬的比我快,这算是我们村里小孩儿从小到大都会的技能,我四五岁就会爬树了,但怎么说男女都有差别,我就算是在灵巧也爬不过小六,再加上这俩大狗像是铆劲儿要跟我磕似得,没等我上去就立起来了,一大爪子差点没让我掉下去!
“过来!你们过来,咬我!咬我!!!”
小六从包里掏出我的备用白酒就朝着那俩不停用爪子扑我的大狗打,“咬我啊!!”
别说,这招还真挺有用的,我死搂着树干,且等那俩狗注意力稍微转移就咬着牙蹭着往上爬――
裤子磨得是沙沙直响,我想我这姿势肯定是跟那树袋熊一模一样,又二又傻,陆沛见到不定怎么笑话我呢,可实在是顾不上了,谁知道那林叔家还能养这么凶猛的大型犬,一嘴下去都能把我骨头咬碎了,谁敢硬拼!
爬到了安全高度后我算是能稍稍的吐出口气,转回头,林叔和林大爷开着车放的速度很慢的朝我开来,林叔还特意降下车窗的对着我喊,“薛先生!你没事吧!!”
像没事吗!
“林叔!你不是说那狗在笼子里嘛!”
真是哭的心都有,我是来祛邪的,不是来被狗撵上树玩儿的!
“是在笼子里啊!!”
林叔的远远传来的声音居然还透着那么一丝无辜,“你给放出来啦!!”
我疯啦我!
“是婶子放出来的!我看到的时候就在婶子边上了!!”
我瞄了一眼还在小六那棵树下仰头朝着他叫的藏獒只能回头看着林叔喊,“林叔!先把狗弄走啊!”
林叔的车没开的太近,透过风挡我看着那林大爷也是满脸的惊吓,大概被我和小六这一出狗嘴逃生给惊到了,要不是我们会这技能早就被扑到给人家开荤了!
“你等等啊!大虎!二虎!!”
林叔大老远的就在那喊,我抱着树的胳膊都麻了,可是那俩狗不为所动,还在不停的朝着小六叫,像是被小六那几下子彻底激怒了,叫的不过瘾居然挺着身子就撞上了!
我睁大眼,这也就是细高高的白杨树,那里经得起俩大家伙这么撞,一撞小六就跟树上的猴似得左摇右晃,他虽然死咬着牙关没喊害怕,但我看着都心惊了!
“林叔,你快啊!!”
“大虎!二虎!!”
林叔还在那喊着,末了给我来了一句,“薛先生,你别着急啊,上秋我才买回来的,跟我还不太熟!!”
我的天啊!
胳膊一松差点没秃噜下去,你不熟你不看住了,弄俩狗跟我们玩儿惊心动魄呢!
大概是看这情形也属实紧张,林叔开始‘嘀嘀’~!按起了喇叭,嘴里不停的喊着那俩狗自己都不认识的艺名,“大虎,二虎!!”
虎你大爷……
我真是无语望苍天啊。
“大虎,二虎!”
林叔的喇叭声还在狂按,车子也越近,这要是控制不住那小六就掉下去了!!
许是喇叭的声音太过尖锐,那俩狗就跟ke药了似得又开始玩命一般的撞着小六的树,小六抿着唇用力的抱着光秃秃的树干,身体却是不听话越来越往下沉!
‘嘀嘀!!嘀嘀!!’
“大虎!二虎!!”
林叔徒劳的叫着,那俩狗一回头居然看着他车目露血光,嘴里汪汪的狂叫了几声叫嚣然后继续撞着树想让小六这个猎物下来磨牙!
“我的天!!”
林叔也吓到了,“薛先生!你们俩挺住啊,这狗不认识我了,我现在就叫人!叫人拿东西过来套它们俩!挺住啊!!”
神啊,救救我吧,你让这个林叔上来挺一会儿吧!
第285章 无攻不破
要人血命这四个字我真是见识到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看这情形不好,靠林叔肯定活完,他见这狗毛了连车都不敢下,没办法,我只能用腿紧紧的勾住树干,回手从挎包里掏出卡着的一小瓶白酒,瞄准后对着正在撞小六那棵树的狗头一砸,“过来!!”
狗很顺利的被我引了过来,对着我的树又开始狂撞,我手早就被寒风给吹木了,再加上发力抱着树干还麻,力气一跟不上身体就随着这树的摇晃下滑,手磨得一阵生疼,小六自然清楚我的用意,着急的在旁边那棵树上喊着,:“四姐,你不用管我,顾好你自己!!”
我咬牙哼哼着,这妥妥的患难见真情啊,也就我弟弟敢说这样的话了,可我也不能让他有事啊,别说咬成什么重伤,就是咬出疤来我都没法和二舅妈交代啊!
小六见我这情形急了,又开始从包里掏出东西去砸,“来啊!奔我来!”
这回那俩熊状的狗的精了,人家分头行动了,一条奔着小六那棵树去了一条还执着的跟着我磕,脸被风吹得干冽疼痛,我徒劳的在树上挣扎,可是手臂却不给力了,越来越酸,分分钟都想彻底的松开!
“葆四啊!你坚持一下,国强叫人了!”
林大爷急了,跃跃欲试的想要打开车门出来,“国强!你快点找些家伙事儿啊!出点啥事儿怎么整!葆四可是老庞的干闺女啊!!”
我咬着牙,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林大爷还能记着这茬儿啊。
“四姐,四姐!”
小六担忧的喊着我,“你往上爬爬,那狗要扑到你了!”
“你妈的……”
我这口气真是憋屈到顶点了,扭头看着地上那个感应到我看它就抬眼吼叫的藏獒,腿用尽最后一点力勾住树干,手在后腰的挎包里一阵乱摸,摸出东西弹出后整个人就一跃而下,“我跟你拼啦!!!”
“吼~汪!!”
藏獒丝毫不惧,血盆大口对着我弹出的东西张嘴便咬!
“四姐!!”
‘啪啪~~啪啪~~!’
电光一阵乱闪,我被这漏出的余电激的一条胳膊都麻了,嘴紧紧的抿着,大拇指却还机械的按着防狼器的开关,让你咬!咬啊!!
几秒钟后,眼前的庞然大物便‘嗷呜’~一声吐着白沫倒地!
我手上力道不松,从它嘴里拽出那根长丝连接的防狼器‘啪啪’打着电光的就对着另一头藏獒而去,“来啊!!”
也不知道是我红着眼的样子还是手里撂倒它同伴的‘先进武器’给那家伙吓到了,乍着毛跟我对峙了一阵就尾巴一夹就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朝着山上跑了!
嘴里的气息一颤,我踉跄着几步就倚靠到了身后的树上,大爷的,早知道这么简单快速就能搞定我何必上树啊……
吓死我了!
“四姐!
小六一跃从树上跳下,栽歪了几步奔到我身前还满是惊讶,“你疯了你!要是被咬到怎么办!!”
我倒着气儿看着小六笑,手里还轮着那个防狼器,“薛斯坦,你这发明老给力了……还有这挎包……姐姐刚才一系类的动作是不是有如电光火石……”
小六却没心情和我调侃,“幸亏这狗咬的是地方,要是避开弹出的防狼器就奔你来了呢!”
我瞄了一眼地上那条不知道是大虎还是二虎的狗,嘴里微微一笑,“不会的,动物,是有本能的,这个也叫劣根性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就这么肯定?!”
我耍酷一般的看着小六挑眉,“当然,你四姐心里有谱!”
肯定不能说自己也是瞎蒙的,毕竟这不远处还有俩老年观众呢,我出来办事,总不能让人觉得心里没底,这上回树都够丢份儿的了!
“葆四啊!!”
林大爷跑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个扳手,其实他和那林叔刚才在车里找东西的动作我都看到了,心里也明白,要是我在晚急眼几分钟这大爷和林叔也会上的,都挺怕我出事儿的,只是人么,要想帮助别人的时候总得自己先克服恐惧,他们也害怕。
我能做的,就是理解。
重要的是,事儿过去了。
“喃没事儿吧,这丫儿虎啊!就这么蹦下来了,我这心都差点跳出来了!”
我随意的摆摆手,“没事的大爷,我做先生,这什么情况都得面对,小事。”
这时候不吹什么时候吹,多给我封点红不比什么都强啊!
说话间那林叔也跟上来了,瞄了一眼躺在地上还吐着沫子的狗还有几分心疼,我想这狗肯定不便宜,被我电残疾了他也肉疼,不过那情绪他没敢太多流露,再看向我的眼就满是自责,“薛先生,我这真是没想到,我家这狗还能……”
“没事林叔,您别怪我把狗给弄成这样就行了。”
“不能不能!”
林叔慌忙的摆手,“这事儿是我对不住,我没想到狗能被我媳妇儿给放出来,那个你没事儿就好,这狗凶着呢,是我找朋友买到的,本来打算是留着在山上看果园的,谁知道能闹出这么个事儿!”
这么一提我想到个重点,:“林叔,你这是不是得赶紧找人上山把那条狗弄回来啊,再把别人咬了怎么办啊!”
“没事儿,这山是我包的,上面是我家果园。”
“那能行吗!”
旁边站着的林大爷急了,“那要是再跑别的地方那了呢,赶紧叫人去找啊!”
林叔听到这也开始着急,拿出手机就开始继续指挥遥控,大概是之前他找的那些人要到了,我听着他大声的朝着电话里的人张口,“不用来我家了,你带着老四他们直接上山,大虎上山了,实在不行叫消防队,一时半会儿它跑不出去,对!保护好自己!!”
放下手机林叔也顾不上喘出口气,看着我还满脸的着急,:“薛先生,那我媳妇儿这……”
我心里也无奈,这折腾了一大气儿正事儿还没干!
想了想,我看向林叔,“林叔,婶子之前真的没什么异常?”
那大鳞片……可挺不寻常的。
我最先想到的是小时候来我家找姥姥救命给安排了蟒黑龙堂口的男人,也是全身鳞皮,可是林叔老婆这个却不一样,很大的鳞片,瓦片样的,明显不是蛇啊,还有大长指甲,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没有。”
林叔那头当即就摇了起来,:“之前都很正常,忽然就说,那个,怀孕了。”
我还是觉得他瞒着我什么,但没办法,我又不能钻他肚子里去看,紧了紧眉,“不对劲儿,磨婶子的东西我还没搞清楚……”
“薛先生,是不是看不了啊。”
心一狠,“能看!”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呗,我既然是被林叔请来的,就得分忧!
脚底生风的再次朝着小洋楼走,林叔在后面跟着我还有几分紧张,“薛先生,那我媳妇儿不会有事吧。”
“掐到根儿就没事儿了。”
我没什么表情的回话,林叔见我语气笃定便也不在多问,没敢跟着我太紧,还是害怕,小六倒是紧紧的跟在我的身侧,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来了一句,“四姐,你这刚才那出儿都给我整蒙了,我还以为你是要上呢……谁知道你是要跑,跑你往前多迈一步干什么。”
“我是想看清楚。”
我淡淡的回道,“总得闹清楚那皮肤为什么会长鳞甲……”
当我没懵啊。
“那你闹清楚了吗。”
很干脆的就回了两字,“没有。”
我要是弄清楚了就不会再去问林叔了。
“我去!”
小六差点呕血,“那咱那步能不迈的那么镇定自若吗。”
没搭理他,在门口站定后我就抽出根烟叼到嘴里,微微的活动了一下肩颈直接进院,掀着眼皮看了看敞开的入户门,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轻道了一声,:“出来。”
我知道她能听到,既然是被东西磨得,那耳朵灵着呢,说不定我上树那出儿她都观赏了!
除了风声外没有别的动静,正对着的黑漆嘛唔入户门此刻反而像是个洞口,里面的活物静悄悄的在等着我进去。
我是真不想请仙,可没办法,对付这种的,就是得老仙儿出手最快!
眉头一凛,我盯着门里手反而伸向小六,“令旗。”
小六没多言,手从包里很快速的就拿出令旗递给我,我冷着脸提了提气,把旗子朝着后脖颈处一插,“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儿就让这个不知名的东西见识见识什么叫太岁头上动土!!”
话音一落,叼在嘴里的烟直接点着,裹烟借气的同时脚下腾腾腾的朝着屋里跑去,“以烟为号,白山薛葆四借黑妈妈之气,以令旗为为慑,天道赞德,吾今所行,无攻不破!”
第286章 灾必有起因
光线虽暗,但借气之后双眼灼灼,所看之处与白日无异,身体震颤的同时嘴里的烟头一吐,几步直奔着楼梯而去,刚要踏上,便听着‘嗵嗵嗵~!’的声音响起,抬眼,林叔的老婆整个人让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形带着满满的煞气从楼上滚落而下,看样子是想撞我!
牙一咬,这是逼我!
退后两步后中指朝着嘴里一送,指尖血涂抹于是手掌,生迎着她的身体而上,钳住肩膀后一手后扯她的头发一手则直接朝着她的头顶拍去,“不要命的东西!我破你原身!现你原型!!!”
“额……”
手下的女人只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节,那张一直遮掩在头发后的脸此刻终于暴露,大块的麟状片甲,奇丑无比,可是那双黑溜溜的眼睛,却看着我正潺潺的流着泪水……
掌心和她的额头只仅仅离了几公分,我控制着力道没让自己拍下去,呆呆的看着她的眼,其中心酸苦涩,心里居然当即明了――
身体一阵颤抖,借来的气直接送出,木然的松开抓着她头发的手,她坐在地上却没有在动,只是流着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到瓷砖地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滴滴似血,颗颗刺目。
杀孽……
难怪我会感觉到林叔身上的杀孽!
腮帮子一阵发紧,我回头就大步的朝着院子里走去,小六还站在离我五六米远的距离处有些不解的看我,:“四姐,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我没解释,拔下后脖颈的令旗朝着小六一扔就疾步走出院门,林叔和林大爷还在十米开外的距离探头探脑的看我,“呀!出来了,葆四!喃这么快就出来啦!”
我咬着牙脚底生风一般的奔到两人面前,林大爷还是很好信儿的朝着我忙不迭的打听,“弟妹咋样了,动手了啊。”
没回林大爷的话,上去一把就扯住了林叔的貂皮外套,“你做了什么!!”
实在是不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客气不客气了,那些眼泪,足以蒸腾起我所有的怒气!
林叔愣住,“什么……什么意思?”
“说!!!”
林大爷见我这架势也有些懵了,“葆四,喃这是……”
“别说话,我问林叔!”
我瞪着眼直看着林叔,“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东西妊娠期只有五到六个月,要是等到生产,那婶子就没命了!”
生是肯定生不下来什么的,从b超上就能看出来,肚子里没有实际的东西,本身就是怨气造的孽,就算是出了实病那也只能是瘤子,但是人命,折腾一通肯定是保不住的。
林叔不敢看我,眼神躲闪着嘴唇乱动,:“我,我没明白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穿山甲!那是个有灵的穿山甲,是你造的孽!如果你还不知错,那就是看着婶子死!!”
“我……”
林叔苦了苦脸,“薛先生,我,我造什么孽了啊。”
深吸了一口凉气,我平了几分语气看着他,“古德有云,灾必有起因,救必有其道。”
林叔还还是一副装死的神情,我不管那套,只是冷着脸继续说着,力求字字清晰――
“以人食羊,羊死为人,人死为羊,如是乃至十生之类,生生死死,互来相啖,恶业俱生,穷未来际,汝负我命,我还汝债,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葆四,喃说的介是啥意思?”
林大爷完全没懂,而被我扯着的林叔脸上却惊慌上了。(.)
我现在也顾不上这个林大爷了,只是看着林叔的无措控制不住的眼红,“林叔年岁如此之长,难道还会不懂舐犊情深的道理吗,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难不成,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我,我没……”
“国强,喃到底做啥事儿了啊!”
林大爷还真是好不容易才缕出个大概看向林叔,“看给葆四气的,做啥伤天害理的啦,你媳妇儿生病和你有关啊!”
“我……哎呀!!”
林叔猛地蹲到地上,双手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我没做什么啊!我开农家乐不得挣钱啊!我就是想搞点野味卖卖!谁会想还出这样的事!”
“野味?啥野味儿啊。”
林叔手用力的扯着自己本就稀疏的头发,“穿山甲!我好不容易托人才从南方那边弄来的!身体蜷曲着,说是拉直取出内脏就行,谁知道是个不好整的!那厨子干弄也弄不开,后来就不敢弄了,非说那东西哭了叫我去看,我那可是花了五位数才倒腾回来的,能就这么算了嘛,就放在火上烧了,谁能想到……”
“妈呀,喃是人吗!”
林大爷没等林叔说完就怒了,:“国强啊,那犯法啊可是!你倒腾那东西干啥啊,那东西老有灵性了!你造孽啊你!!”
“我也后悔了啊!!”
林叔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薅光,“关键是烧完我才发现那东西怀里还抱着个小的!老膈应人了!!”
膈应?
烧的时候的就没想着膈应?
“我的个天啊!”
林大爷在旁边跺脚,指着林叔的头手指尖儿都哆嗦了,:“喃,喃是真不知道让我说啥了啊你!你那心是啥做的啊!我这前几天还陪我家小孙子看葫芦娃啊,那穿山甲老好了啊,死的时候我那个小孙子哭的啊,我差点都跟着抹眼泪啊……”
小六在一旁当即扶额……
这林大爷真是话唠的什么都能往一起扯啊。
一颗心本来揪揪的要命,最后愣是被林大爷白活的完全无语了。
“哎呀!哥!你败说了!我知道我错了,可有啥招,做都做了啊,我……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啊!!”
林大爷指着他还要继续骂,我伸手拦了一下示意林大爷先压压火,这么不疼不痒的说什么葫芦娃那就是唠到天黑也没用!
事儿已经出了,那就得解决。
嘴里微微的吐气,“林叔,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林叔懊恼的蹲在那里,“我怎么说啊,我也知道这事儿法律不允许,可我……我不也是为了挣钱吗,之前认识了一个朋友,他说我这农家乐就弄点野鸡野鸭子的没劲,不稀罕,建议我弄穿山甲,还说那东西浑身都是宝,补就不说了,那甲还是名贵中药材,只要弄到了,那就不愁销路,我一想这么好的来钱道我不能拱手让人啊,就这么的,各种找人托关系才从南方那边弄来的。”
“喃那是啥朋友啊!那就是坑你呢!从哪弄的,这东西谁逮的!”
林大爷各种愤慨的质问,瞅那架势就是林叔要交代不明白他就准备上手揍了!
“就是广东那边儿……”
林叔蔫蔫的应着,嘴里也止不住的叹气,“我要是知道这是个带崽子的我也不能这么干啊,当时我烧死一看怀里那个还活着我这心也揪着个够呛……”
“揪着?”
我冷着声看着林叔张口,“林叔,你心当时真揪了吗,如果揪了,那婶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东西是去磨婶子的,很显然,最后进谁肚了这个穿山甲才会磨谁。
林叔的身体再次震了一下,对我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明了,抬头看着我的眼有内疚可也满是现实,“薛先生,我当时的心是真难受,那杀牛的屠夫看见牛哭心里不也会不落忍不是,可我是做买卖的啊,我花了这么多钱给这东西买回来了,杀都杀了,总不能砸手里啊,我不得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啊!”
“你咋处理的!!”
林大爷出冷子又是一嗓子,吓了我一跳,林叔倒是满脸的难言,:“卖了呗,有人点就给做了吃了。”
“那你媳妇儿这是咋回事儿!”
哎哟,这林大爷可算是点了正题了。
“我媳妇儿这……就是……”
林叔磨叽了半天才底气不足的开口,:“那不还有个小的吗,一开始还是活着的,等把大的一处理完那小的就死了,我合计这小的也没啥用,反正是补得,不能浪费,就手给炖了然后给我媳妇儿补身体了……”
“哎呦我的妈呀!”
林大爷身体特别夸张的摇晃了两下,:“国强啊,喃就不是个物啊,那么小的崽儿你都不放过啊你,那东西为啥蜷着身子,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啊,你不想想别人把你姑娘炖了你啥心情,这真是年头变了啊,啥玩意都能吃啊,活该啊,你摊上这样的事儿你就是活该啊你!人家畜生都知道母子情深,你活了大半辈子了你咋连畜生都不如了啊你!”
我阖下眼,先且不说这林大爷说的重不重,只是觉得这最后这一两句,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人是万物灵长,可有时,却真的是连畜生都不如。
为了满足一小部分人的口腹之欲,利字当头,心都黑了吗。
很自然的就想到了温奇那个嗜好吃猴脑的爹,那下身蠕动的蛆啊,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林大爷对着林叔骂了半天我都没有答话,直到他呼哧着粗气中场休息了那林叔才没有脾气的接茬儿,“哥,我知道我错了,你骂我我也认,可你现在就是把我骂死都没用了啊,事儿已经出了,咱现在不就得想着怎么解决么。”
说说他又满脸紧张的看向我,:“薛先生,我真的后悔了,特别的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那……现在怎么办啊,我媳妇儿有救吗。”
我暗自叹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去深揪林叔嘴里的这份‘后悔’有几分诚意了,正如他自己所说,事儿已经出了,找我来的目的,就是平事儿的。
“有救。”
平复着心绪看向林叔,“办法我有,只要没到生产,那就可以救。”
林叔猛地站了起来,:“薛先生,那就拜托你了,只要你能救好我媳妇儿,钱不是问题!”
我尽量让自己忽视林叔起身一瞬那眼底被我捕捉到的喜色,人性的某种复杂,就如同舅老爷在我小时让我看的那片叶子,正面为阳,温暖和善,各种正能量,背面为阴,唯利是图,自私薄凉。
从不喜让自己去剖析的太过彻底,总觉得会太过主观,人既然作为万物的主宰,就是因为拥有丰富的情感与矛盾的人性,关键是看你去怎么平衡心底的阴阳两面,是阳多,还是阴多,抑或者,是游走在中间。
我能做的,就是坚持自己的信念,让自己走在正道上。
“薛先生?”
见我有些愣神,林叔小心的看着我询问,“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啊。”
“看你。”
“啊?”
林叔愣了,:“看我?!”
我面无表情的点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汝负我命,我还汝债,解铃还须系铃人,小穿山甲虽然是婶子吃的,可杀孽却是你造的,这件事要是想痛快的解决,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悔过之意了。”
“悔过……”
林叔念叨了一声就对着我连连的点头,“我有啊,我真的后老了悔了,薛先生,我说真的,我……”
“跟我说这些没用。”
我淡淡地打断他的话,“你需要的,是向那个穿山甲忏悔,它要是原谅你了,自己就会离开婶子的身体,我们做先生的,最要讲理,既然错是在你,自然也就需要你自己去用诚意忏悔,这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缓了缓语气我看着林叔微变复杂的脸色继续说着,“当然,我也可以硬送,硬灭,不过这丑话我要说在前头,这怨气不散,账最终也还是会记你的头上,从今往后,林叔你必定会事事不顺,家运衰败不谈,或许还会疾病缠身,灾祸不断,个中轻重,您自己掂量。”
这事儿可以从两方面了解,常理来说,算是林叔点背倒霉,摊上了一个有灵的穿山甲,人家护子,临死前的最后一口气儿都寄托在怀里的崽儿身上了,而这个崽儿,没活下来就算了,还被他媳妇儿吃了,所以这穿山甲就彻底怒了,怨气直接爆发在林叔的媳妇儿身上,大磨特磨。
事实上,它本事还真就没多少,跟当年的蟒黑龙完全没有可比性,只是这股怨气让我觉得可怜,徒剩心酸。
可你说林叔是真的点背吗,我觉得不然,就算他淘弄到的是个普通的穿山甲,那孽该做还是做了,就像是温奇他爹,吃了一辈子的猴脑,最后死的没个人样儿,蠢动含灵,皆有佛性,此等恶业,必有恶果。
“你还犹豫啥啊!”
见林叔半天也没有答话林大爷又急了,“国强啊,这葆四还说的不清楚吗,你犯错就得认错,我孙子都明白的道理啊!这事儿你就不应该干啊,那是给人吃的吗,你那朋友我看就不是个好人,他要说人肉值钱你还想杀人啊!撒冷的!赶紧去给人认错!!”
“我……我怎么认错啊……”
林叔终于退下了几分商人的精明气有些没有主意看向我,:“就说,就说对不起?”
我叹口气,“林叔,佛家有讲,行恶众生,业感如是,业力甚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是故众生,莫轻小恶,以为无罪,死后有报,纤毫受之,说白了,这就是地狱的果报,若你今日不诚心悔过,看清自己错误的本质,那日后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邪物因怨磨身,先生必须以理说话,这件事,究竟要怎么办,会不会办得顺利,只能靠你自己。”
“这个……”
“还没听明白啊!”
林大爷在旁边直吹胡子瞪眼,“葆四那意思就是介事儿你要是还敢干你就要倒大霉了你!耗子给猫当三陪,你是挣钱不要命了你!”
“噗……”
小六在旁边忍不住的轻喷了一记,手遮着自己的脸各种憋不住之感。
我也无奈啊,虽然能看出这个林大爷的正义感爆棚,也极其的热心肠,就是这嘴是真闲不住啊,一会儿葫芦娃一会儿耗子猫的,啥玩意儿都能往一起扯!!
正想着,那林叔就满脸纠结看着我的张口,:“那,这错要怎么认……”
第287章 诚意
“很简单,跪行进院,在门口磕头求得谅解。(.无弹窗广告)”
我还是没什么表情,“至于要说什么,就看你自己的心了。”
这事儿对先生来讲,其实不大,刨除被那俩藏獒撵的惊心刺激,单论穿山甲,和温奇他爹那个活差不太多。
人家就是想跟我发发糟怨,等知道我真有本事能帮到它了,也不想和我怎么拉开架势干,那心就对着我一扒,目的就一个,让我看明白它的动机和苦衷
“我错了啊!!”
脱线的当口林叔已经‘噗通’!一声跪地,动作有些大,吓得林大爷直接朝着小六身边闪了闪,冬天地冻的都有些硬,所以这一跪疼的林叔自己也是嘴角一咧,可不敢怠慢,高呼着求你原谅我吧就向院门里移动而去。
还行,管怎么上道了,不过也的确该上道了,这孰轻孰重点悟开化说的我唾沫星子都要干了!
一路跟在跪着爬行的林叔后面进院,洋楼的入户门再次关上了,只剩一个被刨出的洞还对着我们,林叔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跪在台阶下转脸看我,“薛先生,我这用进门吗。”
我看他那样也不敢进门,摆了下手,“你就在这认错就行了,它听着呢。”
林叔点头,酝酿了一下又嚎了起来,“原谅我吧!我知道我做的事儿不是人啊,求求你放过我老婆吧!我老婆是无辜的啊!”
我示意小六从包里拿出三根檀香,在林叔阵阵高声里走到那被刨出洞的墙下搂出些土把香插上。
焚香相送,我不动它以理开化的诚心自然也该让它看到。
“这咋不疼不痒的……”
林大爷听着林叔的动静小声的念叨,“国强,你得说你错哪了,说啊,门都没开。”
“我错在不应该烧死你啊!!”
在林大爷的提醒下林叔终于不在干巴巴的说着毫无诚意的我错了这三字儿了,头‘梆梆梆’~的对着地上生磕了几下,鼻子不停的吸着,“我是真不知道你有孩子啊,要是知道有孩子,我不会做这个事儿的,求你原谅我啊!!”
一炷香烧完,院里院外除了林叔的声音别的啥动静都没有,我没多言语,只是默默的续着香火,林叔喊得嗓子有些哑了,撕扯着声带看着我,“薛先生……行了吗,我有点跪不住了……”
“它没走,这就说明你没诚意。”
我站在他旁边眼睛还盯着那个洞,“认错不需要你喊,是需要你的诚心,你必须清楚,你不光杀了一个生灵,你还把人家心心念念保护的孩子给炖了……如果你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去认错,那你就磕头,磕到人家原谅为止。”
林叔的嘴唇煽动了几下,似颇有无奈,只能对着紧闭的大门又开始磕头,磕的疼了,又哭丧着脸出口念叨,“我真是错了,求您网开一面放过我家里人吧……”
日头渐渐西斜,冬天黑的早,我保守估计,在这么磨叽一个半点这天就得黑了,风渐渐的开始变得干硬,衣服被逐渐穿透,冷得厉害,续了几次香后手臂就开始不自觉的发颤,说是抽筋也行,估计就是那上树后留下的后遗症。
看着跪在地上膝盖早已顶不住的林叔着急,可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替他去认错,这穿山甲不走就说明他的诚心还不到位,看似很简单的事情,其实也很难,‘诚心’二字,又岂是干巴巴的喊几句就算完的。
“四姐,一会儿天黑了。”
小六挪动到我身边小声的说着,“你这都上多少遍香了,能行吗。”
我特意提了提声音,“行不行就要看林叔自己了啊。”
“那要是人家一直不原谅呢。”小六继续的问着。
我斜了林叔的背身一眼,:“那就得一直跪,一个小时不行就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不行,就三个小时……直到人家原谅……”
看林叔这么飘摇的跪相是挺可怜,但说白了,这不就自找了吗。[.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人之所为,作茧自缚。
小六瞪着眼咽了口唾沫。“这要是跪一宿我要么这腿都得废了,这地上多凉……”
看着我的眼,小六咽下嘴里后面的话,点了一下头示意我他什么都明白。
这是最简单的法子了,我这既是为了林叔也是为了那穿山甲,不说别的,就算我再好战想练手也不会去伤害无辜,祛邪二字秉持的最大原则就是‘送,’不开化送不走的才能灭,谁系的扣谁解,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我错了……我错了……”
林叔的声音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冻得发紫的手还撑在地上,头也磕的特别没力,一旁的林大爷看这情形一脸的着急,眼瞅着天已经半黑了,双腿一曲居然跪倒了林叔身边,对着紧闭的大门满脸的苦口婆心。
“那啥……求求你放过我弟妹吧,我这老头子也给你跪下了,我弟弟国强真的知错了,他也是头一回干这事儿啊,我都骂他了啊……”
我心里叹气,这林大爷真挺讲究的,帮忙帮到这步也不容易。
“我知道你是护着你孩子啊,我们都是有孩子的人,是不,我理解你的心情啊,我弟弟也有女儿,他也说了,要是他早知道你抱着的是你的崽儿他不会干这事儿的,伤天害理啊!要是他姑娘知道了那都得怨他爹,不说别的,就是说他用火烧你这出儿那我都生气啊,你……”
‘咚咚咚!咚咚咚!!’
我吓到了,不知道这林大爷是哪句话戳到林叔的心窝子了,刚才还跪的半死不拉活的林叔忽然打了鸡血一般往死的把自己的头朝着地上磕着,那血当时就流出来了,小六要拦,我没让,要的就是他爆发,不然这不疼不痒的道歉得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人啊!!!”
顶着额头上的血林叔就朝着大门哭了起来,“我也有女儿啊,三岁时我女儿生病还以为活不成了,我媳妇儿就抱着她不撒手,跪着求那医生救我的孩子,当时我的心都要碎了,就想着我孩子没了我家就散了,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老牛舔犊,母爱如天,我看到你的眼泪我也难受,我知道你是想让你的孩子活,可是我却做了猪狗不如的事儿了啊!!”
我听着这些有些难受,心里阵阵泛酸,关于母爱,算是我最不愿意多谈的吧。
林叔哭的激动,又开始扇自己的耳光,“我打死我自己吧!是我利欲熏心!是我就想着挣钱,是我造孽啊!!我居然活生生的烧死了你!你放把火也把我烧死吧!!!”
有焦糊的味道渐渐在空气里散出,小六紧了紧鼻子看向我,“四姐,谁点火了啊……”
我抬手,示意他别说话,林叔还在哭着用力的磕头打着自己,而我却提着精神头盯着那洞口不动,它是被烧死的,所以一定会有焦糊的味道,既然能让我们闻到,那就说明它原身从婶子的身体里出来了。
也就是说,怨气化了。
“我发誓……我发誓我再也不会昧着良心做生意了,再也不会倒腾野味了,挣多少钱我都不会做了……是我烧死的你,你要是有气就冲我来,不要伤了我家人啊,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林叔哭的逐渐有些崩溃,林大爷见他那状态也有些紧张,伸出手臂就揽住他的肩膀搀扶,“国强啊,你别……”
“哥!我错了!是我错了啊!我怎么能把人家孩子炖了啊!!”
看着林叔的又是血又是眼泪的脸,好像忽然懂了,这穿山甲其实早知大势已去,憋着一口怨气不过就是想让林叔明白它这份为人父母的苦心……
护子之情,可歌可泣。
心口微微一颤,我睁大眼看见一道黑黑的影子从门边的洞口里爬出,隐约的,能看出长尖嘴,四肢,尾巴,整个外形,很像是一个加大版的蜥蜴。
那影子爬出洞口后还朝着我们的方向顿了顿,我知道它在看我,或者是我们,能做的,就是对着它微微颔首,表示安慰。
黑影看着我的动作居然冲我也点了一下头,随即朝着院里的围墙爬去,三五秒的光景,就已遁匿。
“四姐,你看啥呢……”
“它走了。”
小六瞪大眼,“走了?”
我点头,知道它是故意让我看到它的,几步上前想要搀扶起林叔,“林叔,起来吧,没事了,那东西走了。”
林叔却哭的不能自制,手颤抖着朝我挥了挥,“薛先生,你别管我了,让我哭一哭吧,我想到我女儿啊,我为了钱,怎么能做这么冷血的事儿啊……”
对林叔此刻的心境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不过也清楚,要不是他崩溃痛哭,那穿山甲也不会痛快走的,人家哭着死,你就得哭着送!
让小六留在原地照顾着不能自制的林叔,我带着林大爷进门,开灯后一眼就看到了平躺在地上的婶子,“妈呀!这是我弟妹吗。”
我没答话,疾步奔到婶子身前蹲下查看,肚子意料之中的瘪了,指甲虽然还有些长,但绝对是长时间没修剪的效果,而不是小六所形容的那个金刚狼了。
嘴里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现在看起来也就头发粘连毛糙点,皮肤黑点,身上还发着一股长时间没有洗澡的味道……其它的,还算正常,最起码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中年妇女了。
“乖乖,这哪是我弟妹啊,我弟妹老爱干净一个人儿了,这咋被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林大爷看着这情形嘴里一阵唏嘘,我也没那心情解释,暗想这都算是被磨得情况好点的,最起码那东西走的痛快,缓几天就过来了,有的磨得人最后都成神经了,那才叫人不人鬼不鬼!
招呼着林大爷帮忙把晕厥状态的婶子扶起来抬到沙发上休息,我找到一条毛巾又开始给她简单的把脸擦了擦,感觉到晦气很重,手顺着她的胳膊一摸,肩胛,手肘,手腕,均有死气凝滞。
“葆四啊,喃这是掐啥呢。”
“看运。”
我回了两个字又换右胳膊,这侧胳膊则很正常。
“啥运啊。”
“男左女右……”
嘴里轻轻念叨一阵我看向林大爷,“林大爷,现在林叔的状态不太好,我也没法和他多说什么,如果要是信我的呢,那最好就让林叔把那个农家院先关了,三年之内,都不要在营业。”
否则一定会赔钱加出事
林大爷皱眉,“还有这说道?”
我点头,“有,不过我只能提醒这么多,如果林叔要信我的,就抓紧时间把那个农家院关了。”
三气凝滞,说明倒霉三年。
而男左女右,这三气在婶子左侧胳膊摸出,很明显的提示这晦气是林叔做的孽给家里带来的,算是恶报,由此一推,那林叔的作孽地点就是要规避霉运的,就是那农家乐,只是这话没法说的太透,落口舌,点到即止,信不信我就不管了。
林大爷哦了一声点头,脸上写满了对我的深信不疑,:“你放心葆四,我肯定跟国强说,那农家乐我看他最好也别干了,弄什么野味儿啊,看这折腾的,仗着我帮忙找对人了,不然这弟妹不得更没人样儿了啊!”
我没在多说话,等到天黑透了那林叔才被小六搀扶进屋,一开始还不太敢靠近婶子,直到走了几步看到婶子这模样已经恢复正常了才喊了一声婶子的名字扑了过来,“是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啊!”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索性也就不走了,主要是婶子没醒,出来干活么,怎么都得有头有尾干利索了,让林叔看到婶子彻底恢复正常了我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吃完饭后我就让小六帮忙把婶子抬到了二楼的卧室休息,嘱咐了林叔和林大爷几嘴后就去了给我和小六准备的客房,我睡床,小六说他要打地铺。
我也没多让,下午又是被狗撵又是爬树借气的这身体就特别的乏,趴在床上给陆沛发了一通短信出去没等到他回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
一夜无梦,直到敲门声起,“薛先生,薛先生?”
小六揉着眼从地铺上爬起来,“四姐……几点了。”
我迷瞪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快到九点了……都这么晚了啊!”
“正常。”
小六坐在地上伸着懒腰,“昨天那运动强度多大啊,我都多少年没爬树了,这胳膊现在是酸疼酸疼的啊。”
没多说话,穿上外套就下地出门,林叔在外面笑的一脸亲切的正等着我,“薛先生,我媳妇儿醒了,知道是你给帮忙看好的直说要好好的谢谢你呢!”
我笑了笑,“客气了,我先去看看婶子。”
林叔点着头就把我领到他们的卧室,林大爷还在里面正在跟婶子聊天,一看到我进来就来了精神,“弟妹!介就是葆四,我就你这事儿特意帮国强找的先生!老厉害了,昨个下午进来看你一眼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嘁哩喀喳就给你看好了啊!!”
很夸张。
不过我也没去特意纠正,笑着上前跟婶子打了声招呼,也就一宿而已,她脸上的皮肤就白了些,看来不用几日,这黑皮就能彻底下去了,怎么说都是伤了身,得慢慢养。
“这么年轻啊。”
婶子握住我的手就是满脸感激,:“薛先生啊,我谢谢你了。”
“婶子,您别这么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轻轻的笑,说了一阵就要撑着胳膊起来,“国强啊,是不是这都没吃饭呢,我去做饭……”
“弟妹不用!!”
林大爷就直接拦上了,“吃的国强都叫人给送来了,葆四说了,你这两天就休息就行了,看你好比什么都强,好好养着,葆四说嫩叫啥,补气!”
听着林大爷的话林叔在旁边提醒,:“养气!”
“氧气?”
林大爷挑眉,“那不是吸的么!弟妹这个是补啊,补气!”
气氛轻松了,我心里也就放了,林叔和林大爷你来我往了一会儿就招呼我下楼吃饭,我应了一声先去洗了把脸,收拾完刚走下楼这手机就响了,感觉应该是陆沛,一看来电人却直接怔住了――
“葆四!吃饭啊!先吃饭!”
我哦了一声,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称呼提了口气接起电话,:“喂,爸。”
声音不自觉就冷了,不是一直躲着么,怎么会给我来电话!?
从我妈那知道我吃砒霜了?
“葆四!”
那边我爸的声音却透着紧张,“来医院,赶紧来信雅医院……”
我有些愣,“什么意思啊。”
正纳闷儿呢,我听到话筒里传出‘砰’!的一记巨响,类似上次那包房门被踹开的声音,随后就是我爸挑高的调门,“你们是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这是我办公室!出去!都给我出去!!”
有人闯进我爸的办公室了?
不对啊,我爸不是在国外吗。
竖着耳朵听着,感觉那边的脚步声音很杂乱,像是人很多,不多时,我就听着那些脚步声一停,眉头一紧,居然在手机里听到了陆沛那熟悉低沉的嗓音,“……夏医生,你以为回来躲到这我就不敢动你了?”
第289章 疼
“过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小六在旁边闷闷的就扔出了两个字,本该是旁边者的杨助理却很赞同的点头,“特别过分,夏副院长这事儿出我真是一点都理解不了,他还找人监视陆总,结果陆总查到这两个监视人后就故意往人手里送,闹出些新闻,反正也是做给夏副院长看的。”
“监视人,都是谁啊。”
“你不能认识。”
杨助理此刻倒是有问必答的样子,:“有一个无业游民,还有一个是酒店的员工,在维尔斯做门童的。”
门童?
我有印象,那晚我就是去维尔斯找的陆沛,出来后那个门童还问要不要帮我叫车……
心里的迷雾层层拨开,难怪韩霖会知道我亲眼看到了陆沛房里的女人……
合着我当时的样子都在这个门童眼里了啊。
“薛助理,反正和你这事儿有关的人陆总都找到了,他当时可是找了交通局切的内网,就连夏副院长住的那个小区里的人都是一个个查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这件事,还有女的你知道吧,看身材和你特别像,后来都找到了。”
杨助理说的自己一脸唏嘘,“夏副院长为了坑你还真是不折手断啊,那段时间差点没把陆总查魔怔了……不过该解决的都解决完了,你现在也不用去想太多。”
我像是被推回到了那段时间,可以想象,我和陆沛都是饱受折磨的。
“怎么知道我爸回来的……”
“这个对陆总来讲很简单啊,只要夏副院长买了机票想要入境陆总就能提前得到消息,我们的人提前就会在机场看着,本来跟着夏副院长回家,没想到他半路有所觉察开车就来了医院,可能他一开始还以为在医院陆总不能怎么动他吧,毕竟这是办公区,只是,他真是低估了陆总的愤怒……”
太阳穴开始一蹦一蹦的跳,杨助理还在轻声的念叨,“夏副院长回来应该也只是为了处理些医院的事儿,陆总这边还查到他已经订好了明天就回多伦多的机票,只是,目前来看……他可能回不去了……”
我明白了,陆沛把一切都铺垫处理完了,不就是等着我爸回来吗,不管我爸是出于什么目的回国的,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一回来,那就送到陆沛手里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薛助理,你现在都知道了这心里也应该有数了,这件事夏副院长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陆总也是为了……”
“我想去看看。”
我看着杨助理直接开口,“带我过去。”
“这个……”
看着我的眼,杨助理只能点头,“跟我来吧。”
走廊有些空荡,穿着黑西服的男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就贴墙站着一个,擦身而过时都朝着杨助理微微点头,礼貌而又严肃。
“酷啊……”
小六跟在我和杨助理的身后轻声惊叹,“这些哥们都怎么练的,感觉一个个的块头都能挺大的……”
我心里叹气,这都是为了堵我爸的么,也难怪给我爸弄得要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了,只是可惜啊,我恰巧赶上了出门干活,离得远,也真的做不到第一时间赶过来。
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有两个黑西服男人还门神一般的守在那里,块头大的堵得门是结结实实,无需开口,杨助理只是给了他们俩一个眼神人家动作就统一的一左一右的站开了。
心里愣了一下,怎么是院长办公室,瞄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副院长办公室的门算是明白了,那木门已经整个废了,摇摇欲坠的挂在一侧的门框上,关都没法关,由此可见我在手机里听到的那记踹门声力道是有多大了!
‘咚咚咚’~
杨助理加着小心的敲了三下外门,“陆总,薛……哎!!”
没等他说完我就拧开把手径直而入,血腥味铺面的同时身体却整个一僵。
一室的明亮,陆沛以一个很慵懒看戏的姿态坐在办公室里一侧的单人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还轻轻抵在自己的鼻息附近,看着突然而入的我暗黑的眸底只微微一诧,眼神随即轻轻一挑越到我身后,声音缓缓,“六,车开的够快的。”
“陆大哥……”
小六带着颤音回复,“这,这……”
我完全怔在原地,就在陆沛的皮沙发对面,就是我爸,他以一种奄奄一息的状态被两个黑西装大汉架着压在办公桌面上,单侧的胳膊被直直的板在办公桌上,五指展开,摊平――
几秒的时间里却有些恍惚。
我甚至没认出那个身体被压在办公桌上的男人是我爸,太过血肉模糊,五官已经完全变形,眼皮肿的你看不出是睁还是闭,鼻骨应该断了,以一种很诡异的直角状态呈现在我眼前,还有那嘴,喘息的同时就有血从里面不停的流出。
墙角摆放的发财树还在绿的惹眼,可地面上却到处都是红摊摊的鲜血,我爸那常年戴在脸上的眼镜就支离破碎的躺在那些血里,支架扭曲,镜片细碎。
眼睛被一个架着我爸的西服男手里的寒光闪了一下,那是一把很锋利的匕首,尖端正冲着我爸展开的手背,这是……
抬脚刚要上前,陆沛却起身把我挡住,手一揽,直接抱住我的肩膀,“有什么好看的……”
“陆总,手还废吗。”
手持寒光的西服男忽然有些犹豫的发声,我身体一绷,只感觉陆沛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抱得我发紧,单手还扣住我的后脑,声音冷冷,却是冲向那个男人,“多嘴。”
“陆大哥……”
小六在我身后胆突的发声,“那个……那个,他不会……不会是要……”
“杨。”
我想动,陆沛的手臂却在不停的加大力道,平着语气叫着杨助理过来,“叫人推担架车过来,送夏医生去楼下就诊。”
杨助理答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我后脑勺被陆沛用手压着,一张脸完全闷住,只能听着那个西服男还在小声的询问,“陆总,不是说……”
“收起来!”
陆沛的声音极其不悦,“到此为止。”
我有些上不来气,手上扯着陆沛的外套,有轱辘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在门口停住,只听着陆沛继续交代,“抬夏医生出去。”
耳朵捕捉到细微闷哼的声音,“呃……葆四……你来了吗……”
我爸的声音,想转脸却转不过去,只听着他咳嗦了两声继续叫着我的名字,“呵呵……呵呵……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咳咳……”
感觉有些血被他吐落坠地。
腥味刺鼻。
嘴一瘪,我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像是一拳捶到了钉板,手拿开时,只剩淋淋鲜血,疼的也是自己。
没等到我爸的下一句,我就听到脚步声给他带到门口,随后担架车的轱辘声就开始顺着走廊远去,陆沛的力道抱着我还是没松,只是声音低了几分,“小六,你先出去。”
“哦,好。”
小六声音惊战战的应着,“那个,四,四姐,我在门外等你啊……”
关门声起,陆沛紧着的力道终于松了几分,“怪我?”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眼泪还在不停的涌着,手也扯着陆沛外套的下襟,“我……我……”
怎么会搞成这样?!
“没事,他不会有事的,别哭了,嗯?”
陆沛轻轻的的拍着我的脊背,“我只是想让他知道疼,让夏医生懂得他做错事需要付出的代价,就事论事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腥味终于些微的散去,陆沛一直在抱着我轻声安慰,跟我进来时看到的那个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冷眼旁观的他判若两人。
“葆四,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保证,不会在动他了,等夏医生好点了,我再去找他好好的谈谈,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虽然我个人觉得这对他来讲有些……算了,那是你父亲,我以后还会给他应有的尊重的。”
见我一直不答话,陆沛俯身扳着我的肩膀看我,“我知道,我做的不对,可这件事,我是对事不对人的,我不在乎他针对我,甚至是对我做什么,但是我忍不了他找人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对你,就算他……”
“我懂。”
我喃喃的看着他的眼应着,眸底还是酸疼:“我明白,只是……因为他是我爸爸,我看着他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样子心会拧的生疼,会想到他对我老家的帮助,会想到他在我念高中的时候领我去吃饭,在我很饿的时候让我吃到了肉,送我到地铁站……我恨他……可是他是我爸爸……陆沛,我该怎么办……”
第290章 坚定不移
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我说不清楚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绪,被伤害的那段时间里我对我爸满是憎恨,可是刚刚进来的一刹,我看到这个被压在桌面上险些手背刺穿的男人心里只剩不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骨子里会在不停的提醒我,告诉我,那是我爸爸,哪怕和我交往甚浅,哪怕他在我的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太多次的出现,可他一直都是那个我唯一的,叫做爸爸的人。
也帮过我。
也小心翼翼的照顾过我,也对我虚寒温暖过啊。
我做事好像从来不喜去在乎什么后果,血一涌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就像是当初要对苏小雨的做的事,我不在乎,只要我出气,我感觉那些个后果都是庸人去想的,做人做事为什么要这么瞻前顾后!
因为打小不知道恐惧深浅,所以才会险些闯下大祸,因为个性太过冲动,所以做人做事总是横冲直撞,我就像一头只有一根筋的牛,谁要惹到我了我就去把他顶死,只要过程出气了,结果我再去找补,管他谁是谁非,要的就是解气!
说的直白点,就是人情味是吗。
我这个性格,总归是太没有人情味了,小时候不懂事,被人说傻,也不会顾忌个长幼欺我必报,嘴上无德,手下无情,就连对我太姥姥,我也没有说过特别的贴心,一直到哭……
绝望让我懂得珍惜,不想也害怕再去失去。
逼着自己懂事,逼着自己做成家里人想看的样子,但是对外,我其实还是个愣头青。
我会骂妈妈的表叔,会一镰刀不顾后果的撇出去,回头在告诉家里人说其实我心里有谱,其实谱在哪了,没劈到大舅妈,那是她躲得快!
当时的我,哪里会管那些!
最初的想法,我就是想变成一个大先生,证明我可以,证明我薛葆四就是谁都不吝,至于过程不重要,怎么变成大先生的不重要,哪怕路子脏点也无所谓,我就是想让很多人认识我,很多人信服我,我要牛比闪闪,我要杀出个黎明!
像是憋了口气,跟老天爷堵得一口气,不是给我的少么,不是让我生下来就感情残缺吗,我就做给你看,我这性格就是可以入道,机会少怎么了,逮到我就不会放过,我甚至给我自己洗脑,不论对错,只看结果!
然后呢。
我一点点的成长,拼命的想要抓住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在不停地失去,情感懂得越来越多,人也变得逐渐优柔,我讨厌多愁,讨厌纠结,讨厌去自我拷问,讨厌去悟!
在山上四年,我看遍了舅姥爷的书,佛学,儒道,各路术法,修身,修心……
像是一直在死学硬背,究竟记住多少,自己也是不自知的,被时间推着向前走,一点点却有所会悟,直到在于苏小雨面对面对弈的刹那,我懂得了底线,那就是舅老爷让我去读感情的原因……
与怪物战斗的人,应该小心自己心里的怪物。
你在远远凝视深渊的同时,那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关于善恶,舅老爷很早就挂在嘴边,可是我却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
我很早就明白做先生忌讳畏手畏脚的道理,但是却没想到自己放的太开,底线模糊,冲的太猛,个性上的硬伤,我从来不懂,自己自然也看不通透,舅老爷从未点破,他只是让我自己去经历――
直到猛一回头,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一根绳子,一根时刻拽着我,让我能知人情饮悲苦,想人之所想,识别轻重,能辨善恶的绳子。
先生若是自己都不懂自控,那和只知道杀戮的屠夫的有何区别?!
嘴里说着正道,脚下却踩着悬崖,谁能清楚下一步是不是一股气息上涌走了错路?!
你打我一拳,我还回一掌,看似杀伐果断,快意恩仇。
可是冤冤相报,何时是头?
最重要的是,这个仇家,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仇家,而是我的生身父亲,我叫爸爸的人,如果我还是几年前的我,是不是在受到这样的伤害后,真的就此跟他恩断义绝了?!
对于舅老爷的用意。
我真是在一点点的顿悟。
呆呆的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却想了很多,陆沛一直没在多言语,只是默默的用纸巾给我擦着眼里流出的泪,眼珠子木木的转动,我看向陆沛的脸,“陆二……对我爸的恨,我们放下好不好……”
话一出口,心里居然轻松了几分。
陆沛眼底的眸光微微闪烁,有些微的复杂,半晌,才微微颔首,“好。”
声音有些沙哑,抬手揽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的胸前,“我家的小兔子,是悟透什么了吗。”
我张了张嘴,“我虽然不懂我爸妈心里有什么执妄,也没办法设身处地的去站在他们的立场去想他们的打算……我不理解他们,但是我也不想去恨他们……我不想用仇恨去蚕食我的亲情,能做的,就是让我自己放下,不恨,也就没有了纠结,也就不会痛苦……陆二,我们不恨了好不好……”
他说话的声音放的很慢,只是轻轻的吐出一句,“你好我就好。”
我闭上眼,有太多话,却不知道怎么去说,从小,我就在大家的声讨声中长大,最先学会的,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如今却忽然懂了,舅老爷让我知情的用意,人要拨开善恶明是非,勿要情心走薄刃。
心要强,眼要亮。
这人世虽苦,可我必须要懂得对它时刻怀揣善意。
如此,才可以做个正道先生。
懂了。
舅老爷,葆四真的在一点点的懂。
……
‘咚咚咚~’
敲门声起,陆沛道了一声进来,我吸着鼻子看见杨助理规规矩矩的站到门口,:“陆总,夏医生进手术室了。”
陆沛点了一下头,“有问题吗。”
杨助理张嘴应着,“除了一些外伤外,比较棘手的算是肝破损,有些大出血的征兆……”
陆沛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打断杨助理的话强调一般的询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应该……”
瞄了我一眼,杨助理清了一下嗓子挺了挺脊背,:“不会有问题。”
“好。”
见陆沛点头,杨助理又退了出去,陆沛随即沉着气息压低声音,“你听到了?夏医生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见我没什么反应,陆沛跟着又说了一句,“会怪我吗。”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掌心附到他的手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怪不怪,过去的……就不提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这就够了,只是以后……”
陆沛像是松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额头,“我懂,我家的先生都度化我了,要放下……我会跟夏医生好好谈谈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只要你不生我气那怎么着都行。”
说话间他反过来攥住我的手抬起来看了看,“怎么弄得,伤了?”
眼神够好使的。
我扯了下嘴角,“就是昨天下午爬树,下来时蹭的,没事……”
“爬树?”
陆沛语气有些调侃,“呦呵,第一次知道兔子还会上树呢,做先生,还需要这技能吗。”
气氛瞬间松弛。
我轻声失笑,“就是被狗撵的,着急之下就和小六上树了……”
“被狗撵?”
陆沛松开胳膊就来揉我的脸,:“老子那两条是不是白跟你说了!”
我打开他的手,吸着还发囔的鼻子看着他,“没事的,上树而已啊,我几岁就会了,安全,很安全的!”
在详细点的就不能说了,挂在树上那出儿我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
陆沛盯着我的脸满含意味,“薛先生,咱能不什么活都接么,就像秦森那样单纯的做个风水先生不行吗。”
我抿着嘴角看他,半晌,才轻轻地张口,“陆二,我喜欢做这个行当,你会一直支持我的,对吧。”
陆沛扶额,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无可奈何,“老子就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我填啊。”
我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笑,“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我保证,你不是说你也想看你老婆一步步变成大先生么。”
陆沛转过脸就孩子气的挑眉,“可是我不……”
‘铃铃铃~~铃铃铃~~’
我牵着嘴角看他却有几分无奈,这手机铃声总是来得这么是时候。
陆沛只能压下喉咙里的话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后眉头却直接就是一凛,五官突然就变得严肃起来了。
我没看清是谁,有些疑惑的看着陆沛起身,接着手机走出几步站到窗边接起电话,:“喂,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
声音透着一丝恭敬,只是我没听懂,大中午的,没睡?
静静地看着陆沛的背身,只感觉他脊背越发的挺直,嗯了一声后又继续说着,“您放心,我不会没有轻重的,嗯,您老多久没熬过夜了,我知道,好,那您说,什么心事我听着……”
我没猜出那边是谁,感觉应该是陆家的什么长辈,正看着他,直觉他周身忽然一紧,伫立在那一动不动。
像是在认真倾听,却又久久没有回应。
我很敏感的就捕捉到了他周遭空气里的凝滞,呆呆的看着,一分钟,两分钟……
莫名的感受到了一丝紧张,起身有些犹豫的不知道要不要上前,“陆……”
“您确定吗。”
陆沛哑着嗓子忽然发声,我的脚步也随之一顿,一分钟后,他声音很哑的应道,“好。”
只一个字,却让我觉得说不出的复杂。
我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谁,对他说了什么,直看着他散出的气息越发的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陆沛背对着我站在那里,手机还放在耳边,身体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想了想,还是几步走到他的身后,“陆二?”
他身体似乎震了一下,像是恍惚回神,蓦地回头看着我,深眸里有淡淡的红。
没说话,只是看我,看的我心里都有几分发毛。
“陆二,你怎么了。”
我心里紧张,脸上自然不解,“谁给你来的电话?你家里人吗。”
他状态鲜少的没有跟我在同一频道上,很认真的看着我的脸,思维却很缓慢的回来,胡乱的应了一声哦,手机也一同揣进了兜里,“没事,没事。”
像是对我说,却又对他自己讲。
这情形肯定不对,我又走进了一步半仰起脸看他,“是你家里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陆沛轻吐出一口气,一瞬的恍惚后看着我又没事人一般的笑笑,“是我姥爷,这老爷子失眠了,给我来个电话聊聊天。”
“在国外啊。”
陆沛点头,眸底拉开了一张黑网,遮掩住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对着我时,只剩璀璀笑意,“没事的,他就是找我闲聊几句,我很久没被长辈提点了,有些不适应。”
明显不对,他这笑,就是像要让我安心的。
陆沛的姥爷,那就是我爸曾经说过的老师,再结合他的反应……
本能告诉我这通电话是和我爸有关,仔细地解读陆沛接电话时应的那两句话,心里抽了一口凉气,难不成,是说的我爸和他妈的事儿!
“陆二,这通电话是不是和我爸有关……”
陆沛看着我的眼,没多言语,喝出口气伸出手臂抱住了我,声音仍旧很低,“是不是都不重要,没有什么事,能阻碍我们在一起。”
那就是了。
要领证了吗。
我心里紧张,“那要是……”
“别担心。”
他轻抚着我后背轻声安慰,“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要做的就是一点,只要坚定不移的相信我们会在一起就好,其它的,不重要。”
我知这通电话打得不简单,心思虽有些沉重,可能做得,就是搂住陆沛的腰轻轻点头。
……
第291章 一鸣惊人
在信雅医院一直待到下午,直到我爸从手术时出来,陆沛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等到爸进了病房还特意找来主治医生还来跟我说清楚我爸的情况,那医生看着我身边站着的陆沛还有些紧张,委婉的表示生命危险没有,只是伤的很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不过只要修养两三个月就会痊愈的,夏副院长也是医生,日后肯定也会自己调理好自己的身体的……”
没说几句,我就感觉这个医生满头大汗,陆沛倒是不在乎他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我低声的问着,“要不要去病房看看。”
“可以交流吗。”
医生在旁边接茬儿,“暂时还没有苏醒,这几天我们需要实时监护观察,建议等到我们彻底杜绝一些并发症和感染之后家属在近距离接触和沟通。”
没等我开口,那医生又继续的说着让我放心的话,说是有医护人员会二十四小时对我爸看护,绝对没问题什么的。
至于我爸被打出什么病了啊,多重啊,他都没说,避重就轻的意味是很明显的。
我想他们多少也能猜到吧,行政科这个楼层都被清空了,我爸又被揍得没个人样的,就算是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打的也多少能猜出这事儿跟陆沛有关,至于日后会传成什么版本,我爸因为什么得罪医院的少东被揍,这个,就不需要我去关心了。
重要的只是知道我爸能在这治好就行了,至于旁的,还能怎么样啊。
眼看着那医生走了,我轻轻的开口,“你看你给人家吓得,弄得自己跟hei社会似得。”
不过那些黑西服大汉现在倒是大部分都不见了,打我从办公室出来走廊里一开始站着的人就都空了,就剩下一两个还在办公室收拾那些血迹,剩下的可能看这一完活就都撤了。
陆沛看着我笑意轻轻,“我只是公事公办,你放心,我回头会开个会,私人恩怨而已,好处理。”
“怎么处理,扯个绺子说我爸跟哪个黑西服的有矛盾打起来了?”
这事儿肯定得往别人身上推了啊,大家信不信都得这么压,不然传出去对陆沛的名声也不好啊。
他却不愿意就此多说,看着我还是标志性喜欢勾着唇角,佯装无事,洒脱轻笑,依旧无谓。
可那丝藏在眼底的压抑和复杂却让我看的清楚,心贴的越近,很多时只需一个眼神就会明了对方的用意,我知道他此举的用心,不需要去追问他那通电话究竟说了什么,他要做什么,以后还会发生什么。
我想这事儿应该闹大了,我爸被打成这样,还是在信雅医院,别的不敢说,沈明雅百分百会知道的,可我能做的,就是相信陆沛,不管发生什么,都和他一起面对,共同进退。
“我一会儿还有事,现在送你回去?”
我摇摇头,“不用送我,小六开车载我回去就好了,只是我爸这边……”
“我保证夏医生不会有事。”
陆沛趁着没人注意还特意朝我竖起三根手指,“都被你开化过了还……”
“我相信你。(.无弹窗广告)”
我扯下他的手握住,故意调节了几分轻松的语气的看着他,“这事过去了,以后你不许在这么吓人了,知道吗。”
陆沛反手扯着我向着电梯走去,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在你面前只有你吓我的份儿,我家兔子的脾气多大啊。”
语气轻松。
可我知道,我们俩的心思都不轻松。
小六和杨助理还等在电梯门边,等我们走近后直接按开电梯一起进去,小六是一直没说话,脸有些白,低眉顺眼的站在杨助理身边,我明白,他应该是被那血腥的场面给刺激到了。
别看他在车上嘚啵嘚了一路,一直说着他那个前小姑夫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什么的,可真正的看到那一幕,谁都会心有不忍,人遇事都会有一个心里转变的过程,很微妙的。
陆沛送我到了停车场,站定后微微俯身给我脖子上戴了个微凉润滑的物件儿,声音很轻的在我耳边响起,“再敢摘下来我饶不了你,知道吗。”
我嘴角微微的挑了挑,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陆沛很细心的又帮我整理了一下外套领口,“年尾我会有些忙,照顾不太到你,你要记着的就是……”
“哎呀我知道了。”
我小声的打断他的话,这一出儿怎么那么像是送孩子出去上学的家长呢。
陆沛眉一挑,抬手就揉了我头一下,“你还敢嫌我烦啊。”
“不是,你那……”
眼尾的余光很自然的就注意到了杨助理,这家伙各种憋笑的样子站在陆沛的身后,我都不知道他笑什么!
心怎这么大呢,我这都闹心死了他还笑!
陆沛倒是没跟我多纠结,转脸又变成一副老大哥的样子看向小六,“六,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你四姐,知道吗。”
小六嗯了一声,还是没有抬眼。
陆沛倒是嘴角轻轻一牵,拍了他胳膊一下,“有心事就和我说,别憋着。”
“嗯。”
小六还是点头,“我知道。”
聊了一会儿陆沛开始催促我上车,主要也是天太冷,直到车子开出医院小六才后知后觉一般的看向我,“四姐,陆大哥刚才那话啥意思啊。”
“就是说你吓到了他愿意给你做做心理疏导。”
我低头还在揉着太阳穴,这一天的心都要拧成八瓣儿了。
“疏导?”
小六愣了愣,随即开口,“啊,那不用,我……我就是,就是……”
就是半天也没就是个所以然来,我是没吭声,眼看着过了俩路口了才听着他自己在那念叨,:“狠啊……陆大哥的狠我是见识到了……四姐,你说你是不是再晚进去五分钟,我那前小姑父的手就保不住了。”
看着一路的风景后退,我讷讷的应了一声,“或许吧。”
小六吐出一口长气,“这也算是点正啊,那被打的,我差点没看出是个人……不过四姐说真的啊,你说这小姑父要是好了还会不会弄什么幺蛾子啊……”
不需要我接茬儿自己就开始否定,“应该不能,他要是敢在这么来一把就是彻底逼着你翻脸了,再说,这还有陆大哥呢,他得多大的胆子啊,再来一回那真是不要命了。”
幺蛾子,我想等我爸养好后再出的幺蛾子就是他和沈明雅的了。
会不会直接给我派喜帖啊。
小六属于那种话憋在肚子里就闷,但只要一说就愿意说个痛快的人,一路上都没消停,最后还问我陆沛和我在屋子里聊啥了唠了那么久,我简单的和他说了说对于我爸以后的事儿,总之就是,事儿算是小过去了,我也不愿意再去多想什么,也没用。
闹了这么一大通,结果,还不是两败俱伤。
……
晚上又开始失眠,迷迷糊糊的总算睡着后又开始做梦,梦到自己走在一片很贫瘠干涸的土地上,四周宽阔,却觉这地儿像是很熟,走着走着感觉要看到什么了,却被吵嚷的手机铃声给不甘心的吵醒。
来电人是照顾我妈那护工,她一听我有些沙哑的声音语气里还有几分抱歉,“不好意思,是不是我打扰你休息了。”
我眯着眼看了眼时间,一失眠就容易起来晚,撑着胳膊起身,“没有,是我今天起来晚了,阿姨,是我妈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我给你来电话是想和你说你妈妈出院了,她说让我告诉你一声她回去继续上班了,让你不用再担心她,照顾好自己。”
我哦了一声道谢放下手机,想着这护工应该是把话说得好听了,按我对我妈的了解,她很有可能撂下一句让这护工告诉我她出院了就走了,哪里还会说什么担不担心的。
拿着手机想着又给我妈拨了过去,她那边关机,我拍了拍额头让自己先不去想她,起身去洗了把脸清醒清醒,回到卧室后把电话给雷叔拨了过去。
……
“丫头,这身体真没事儿了?!”
还是雷叔那个茶室,杯里的茶气袅袅,我看着雷叔笑着点头,“我没事了,小毛病,养几天就好了。”
“得!那我现在就问问我那个侄子他这事儿现在怎么样了!上次你病了之后我还让他在当地在找人看看,不就一房子地气有问题吗,闹腾多久了!”
雷叔绝对是个痛快人,三两句之后就叫来个秘书递来自己的手机就拨出了号码,说了几句后就眉头一挑,“什么玩意儿!八天死一个,你这掐着时间的啊!算了算了,看一个房子你都找不到明白人啊你,我这边给你找了一个先生,现在说谢还早,你那边安排一下,回头我找人联系你!!”
特别干脆的几句话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看着我就开始撸袖子,“丫头,我不瞒你说,别看我离开老家几十年了,可我这个人恋旧,老家人有事呢,我也愿意帮衬……”
这个我明白,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穷在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么。
“我和这个侄子他爹是叔伯兄弟,我们俩那是打小就在一起玩儿,哎呀,这么些年了,也一直算是有来往,这件事虽说不大,但你要是给看好了,知道那房子到底闹什么毛病,那就算是让我看到本事了,我这个人啊,爱才,咱看本事说话!有本事的人,我不会亏待,叔的意思,你懂不!”
我看着雷叔点头,“您放心吧雷叔,这事儿我会用心给您解决的。”
话,雷叔虽然一直没点透,但路子我懂,说白了吧,他明白我是陆二拐着弯儿的引荐去的,可人家是有怪癖的,木头,只能是拉近我和他的距离,但要彻底接纳,总得看清我的本事。
雷叔见我没问题了就开始说着给我订机票的事,“下飞机后我侄子这边会有车接你,那边冷,记得多穿点,别冻着了,记住,看成最好,看不成,也不算什么!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点头应着,和雷叔这种人办事就是嘁哩喀喳,好话坏话不藏着掖着,几句给你聊透,大家心里都舒服。
正唠着呢,秘书轻轻敲门进来,“雷老,陈总过来了。”
“那让他直接进来啊!这都认识!”
雷叔说着看向了我,“可能是老三回来了,这不是得看看那阴宅吗,你给选的!”
我刚要回话就听到有说话人由远及近,一抬眼,就看见陈总带着个年轻人进来了,雷叔一看到那年轻人就笑的眉眼全开,“小涛啊!多久没见啦!”
“表舅!”
那年轻人一看见雷叔也是一脸亲热的迎进来和他抱了抱,我看着这高高的年轻人却觉得眼熟,像是在那见过,五官算是没什么特点,撑死了算是秀气,个子是真高,说瘦还不是瘦,感觉还挺有力量的。
人家是很熟悉的,等他们寒暄完我才倒开空朝着陈总打了一声招呼,“陈总您好。”
陈总笑着看我点头,直接对着那年轻人介绍我,“这是薛先生,就是她给大哥最后定的阴宅,你刚才不是在山上看了不是也觉得不错吗。”
“薛先生?”
叫小涛的年轻人却像是认识我,仔细的看了看我后随即笑出了声,没什么城府,很单纯阳光的样子就朝我伸出了手,“久闻大名!”
久闻大名?!
我没太懂,不过还是和他握了一下,有润朗之气,以水为泽,最重要的是,我怎么感觉到这个人会帮到我?!
随即张口,“你是做和水有关的工作的?”
他哈哈的笑了两声,“能不能猜到我明年会得几块金牌!”
什么意思?
“胡闹!”
陈总却有些慎怪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宠溺,“薛先生,我弟弟是个游泳运动员,平常训练很忙,很难才回来一次的。”
游泳运动员……
难怪!
我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小涛的脸,摒气后发现头部隐约聚团紫气,这是大运预兆啊!
“陈总,您弟弟明年一定会为国争光的!”
陈总有些惊讶的看我,“薛先生,你说真的?”
我一脸的笃定,“定会一鸣惊人。”
第292章 顺利
陈总的脸上跃起喜色,大力的拍了拍他弟弟的胳膊,“今年的世锦赛虽说发挥还不错,但今天借了先生吉言,一定要再接再厉!”
他弟弟还是笑着没心没肺,看着我又多问了几句,对我各种按捺不住好奇的样子,一旁的雷叔倒是看我来了兴致,“丫头,既然赶到这了你就给我也看看,看看我这来年的运势咋样!”
我应声就看向雷叔的脸,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后心里有些没底,运势不太明显的,我这高不成低不就得眼睛上哪能看出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雷叔,我起兴打卦比较准,给您打一卦吧。”
雷叔自然愿意,:“可以!”
随即掏出硬币,根据雷叔的姓名笔画所处方位直接打出三卦,“一乾,二巽,三艮。”
“什么讲?”
我看着得出的卦象却皱了皱眉,“雷叔,您今年是计划要远行吗。”
雷叔怔了一下,“怎么……”
“不妥。”
我收起硬币看着雷叔没什么表情的说着,“乾为金,巽为木,艮为土,也就是金克木,木克土,卦体相互为克,而您要看的是当年时运,我得出的卦象就说明会有事耽误您的运气,巽又为风,说明是远行,而乾为圆,艮为土,说明这事儿起因是和一个在土上的圆型物体有关,最好规避。”
雷叔听完我的结论后紧了紧了眉,“圆的?”
我点头,“您的远行会跟圆与土有关,乾,健也,巽,人也,艮,止也,如果解得在细一些,卦体所显示的应该也是一项运动,雷叔您记得规避就好,如果正好有行程跟这个运动有关,那最好改变计划。”
圆形,人玩的,在地上的。
结论应该是很明显的。
“严重吗。”
“嗯,这个不好说。”
即兴打的卦,打的还是次年的运程,得出的数据自然也就笼统了。
“表舅,薛先生说的这个是不是您前段时间给我说过的那个……”
陈总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雷叔小声的提醒,“欧洲杯?”
啥杯?
我对这些东西都不太感兴趣,但是听这名头就知道应该是和足球有关的。
见雷叔没有答话,陈总又小心的提醒一遍,“表舅,这个……”
“我明白了!”
雷叔突然抬手,很认真的看向了我,“丫头,我这周围的人啊,都知道我爱看球,明年呢,我也的确有计划和几个老朋友去看球,不过你既然提醒我要注意这方面的事儿了,那雷叔肯定会注意,你放心,这个事儿雷叔记下了!!”
我点头,刚要张口雷叔就喊来他的秘书张罗上了午饭了,我觉得人这都是自己家人我在这不好意思,正想找个什么说辞离开雷叔却直接打断了我的念想。
一口一个都是自己人,天大的事儿都等吃完饭再去办,今天中午就在他这好好热闹热闹!
我一听,那得,我也不客气了,人家怎么安排怎么来吧。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比较热闹,唯一有些疑惑的就是这个陈家老三总是插着空就看我,但人家是大大方方看的,还带着一脸的兴致勃勃,弄得我莫名其妙的。
我没多说什么,就听雷叔和陈总唠了,按理说陈总的年纪也不小了,至少也比陆沛大的多,可是在雷叔面前却是妥妥的小辈姿态,感觉上这个雷叔像是个大家长,不管陈总问什么,雷叔就是三两句到位,一副什么都看开了的样子,啥都不是事儿!
饭吃到最好陈总看着雷叔轻笑着点头,“表舅,有机会,我还真得向远哥多学习,这两年您在国外的那些生意还真是多靠远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雷叔嗨了一声摆了摆蒲扇般的手掌,“生意不一样,路数自然就不一样,我这身体还行,在看他干几年,要是真的都能吃得消了,那就真到了我立遗嘱的时候喽!”
别说,还真是没把我当外人,在加上雷叔本人也不太讲究什么,一顿饭吃完,我还算是了解个七七八八,就是这个雷叔现在属于半洗手状态,优哉游哉的享受着自己喜欢的田园之乐。
至于他的那些地皮,都是陈总嘴里这个叫远哥的人去管去问去经营的,应该是雷叔的儿子,就是有他,这个雷叔才能像是没事人一般的潇洒的。
不过太细的我也没问,跟自己没啥关系。
吃完饭我没太着急着走,感觉不太礼貌,听雷叔说买了些木料,我就好信儿的去院里看,只当消化食,蹲着看了一会儿后听到身后有人‘嗨’了一声,回头,陈家老三就站在我身后,笑的还是阳光灿烂的,“这木头有什么好看的。”
我笑了笑起身,“有兴趣自然就有乐趣了。”
他哈哈了两声,回头瞄了一眼还在客厅里聊天的陈总还有雷叔又看向我,“你这爱好和我二哥一样。”
“陈总?”
他摇头,跟揣了小秘密似得朝着我走近了一步,“陆二哥。”
陆二?
我想了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算是一个圈子的么,温奇啊温明什么的互相肯定都认识熟悉。
“我表舅特别喜欢我陆二哥,他们俩一见面不是谈论古董啊就是这些个木头,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一说话就喜欢笑,开朗阳光还没什么架子,“你真的之前一点都没听说过我?”
一直站在后面没言语的小六这时凑到我耳边小声得说了一嘴,“四姐,他上过电视,两年前的全运会,还有去年的亚运会,都报道过的……”
我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陈家老三,“抱歉啊,我这两年很少看电视的……”
在山上哪有机会去关注体育项目啊,能做的也就是精神上的支持支持了。
他还是笑,“我指的不是电视上的报道,是陆二哥,二哥没和你提过我吗。”
这是什么意思啊。
上来就知道我和陆二的关系了?
这事儿雷叔和陈总都没有点透过啊。
“他……”
“哎呀,好失落啊……”
他有些浮夸的叹了口气,“二哥游泳游的好那多少还有些我的功劳呢,没想到他居然没和自己的女朋友提起过我。”
脑门子一紧,这,这啥意思?
眼见着我有些发愣,他轻轻的笑着,“算了,怪就怪在二哥太忙,我训练也忙,这次我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反正我也见到本人了,咱们正式认识一下吧,陈涛。”
我哦了一声晕晕乎乎的和他握了下手,“薛认。”
“不是葆四吗?”
他直接反问我,语气略显无辜的样子,“抑或者是,四宝?”
我咝了口凉气,这……
他呵呵了两声看我,“不逗你了,我这都是十几岁的时候和二哥混的时候多,让他给我带坏了,其实我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我心里赔笑,有这么夸自己的么,就陆沛,那也得是跟我单独的时候才会变得臭不要脸的。
“你和陆沛,很熟吗。”
“熟啊!”
他挑了挑眉回头又瞄了里屋一眼,下巴朝着外院一侧,“出去走走聊聊啊,私房话别让这些八卦的长辈听到了……”
我轻笑一声点头,让小六在原地等我,跟在陈涛的身边慢悠悠的朝着院子外走去,出了照壁后踏着石阶小路往下,直到走出了十多米,他才转过脸看着我牵着唇角张口,“我看过你照片的,不过那时你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在上学呢。”
“什么照片啊……”
“偷拍的吧。”
他哈出一口白雾站在一棵只剩枝杈的大树下看我,“不过五官可以看清楚的,那时候我去看二哥,他给我看的你照片,介绍你是他女朋友,所以算起来,我应该是很早就认识你了,可以肯定的是比我亲二哥认识你要早,至少他只习惯叫你薛先生,而我却知道你的别名。”
我怔了怔,“你指的,是陆沛在国外这四年吗。”
如果是我还穿校服的照片,那应该是我们刚分手我还在上学时他找人偷拍的吧。
他点头,玩笑般的神情变得有些认真,“这些年我训练一直很忙,大赛备战前都是封闭式训练的,不过当我听说陆二哥在国外出了些事情后,我还是请假去看他了,当然了,也是有些私心了,当时也还想着去看看我的梦中情人,然后呢,我就在医院看到了陆二哥,他当时……”
说到这里,陈涛叹了口气,“总之刷新了我对二哥一直以来的了解,在我心里,他是个很出色的人,直白点就是出类拔萃吧,他以前总说,他哥哥走的早,他应该做的更好,把他哥哥那份一起做出来,玩的时候我们都会很疯,但是一到了学习,他就很认真,我是真的很崇拜他,这种崇拜,甚至是高于我亲二哥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也会有想不开的时候。”
我没应声,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陆沛割腕么,他最不愿意提,也不想我提的就是这事儿,就像是他自己说的,他什么都想要,唯独不想要我的同情。
“这件事,我多少明白一点,大概是和陆二哥的舅舅有关吧……”
陈涛说的自己有些郁闷,长舒一口气后看向我,:“算了,过去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我那次去的时候二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和我聊了些你们的事,还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当时还和他开玩笑,我说人家还在上学,年纪还这么小,分开几年你要去哪里找,你猜二哥怎么讲的。”
我摇摇头,这哪里能猜的到。
陈涛笑了,“二哥说命中注定啊!”
说着他还笑着摇头,“他的这份自信倒是真挺感染人的,所以我就再接再厉,把我的梦中情人拿下了!”
我抬着眼看他,“梦中情人?”
陈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是啊,没听我说吗,我去看陆二哥是担心他,不过我也有私心的啊,我当时的私心就是想看看另一个我想见的人啊,她当时也会去看陆二哥的么,见到陆二哥就会见到她了。”
“那她是……我知道的么。”
陈涛吐出口气,“这个我不清楚,按照二哥的性格应该不会给你讲吧……”说说他又挤了一下眼睛,“八卦,要不要听,三角恋哦!”
我被他闹得笑的满眼无奈,大概是他所处的那个环境熏陶的吧,明明看着像是比我大个两三岁的,可是一说话就像个小孩儿一样。
“什么三角恋,我想听。”
见我搭茬,他就大力的清了一下喉咙,“总的来说那,就是我,还有我的梦中情人,以及陆二哥,我们三个人的三角恋,我这个梦中情人啊,一开始是喜欢陆二哥的,但是陆二哥呢,对她没感觉,说起来这都要是五年前的事儿了,虽然我和我这个梦中情人都是运动员,不过那时候我还没什么成绩,可我这个梦中情人已经是战果累累了,人家看不上我是正常的,毕竟我太嫩了……”
我心里讶然,还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不过陈涛说的这个梦中情人,我怎么像是能隐隐的猜到呢,尤其他说五年多前,那就是我才来滨城念高一,陆沛也还在国外,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周疯子嘴里说的那个什么美国的?
“哎呀,你都不知道啊,我这个追求的过程有多辛苦,还是异地,她训练需要冰场,我训练呢,又需要泳池,总是很难才凑到一起,能做的,就是找时间就去国外,看看陆二哥,再见见她,不过二哥那时候从来不给她机会见面,也就我去的时候可以开个特权让我们三个在一起玩……”
陈涛说的这个细致,一边说自己还一边笑,“现在想想,二哥也是有预谋的,他成功的先让我成为了我梦中情人的男闺蜜,之后在我梦中情人追求他的过程中在做出些貌似混账的事情,久而久之,我安慰来安慰去,就安慰进人家心里了,算是陆二哥帮的我,你懂吧。”
男闺蜜?
我想起陆沛对我说过的话,难怪他对这个特别抵触,原来是他扶持过啊。
陈涛说到最后自己还挺有感触,;“其实陆二哥的母亲,就是沈阿姨特别喜欢她的,也对她说过,等到陆二哥的心思定了,一定会让他们俩在一起的,可是,你知道陆二哥后来曾对我的梦中情人说过什么吗,就是说,他心里只有一个人,永远不会是她。
有些事努力会有结果,例如荣耀和奖牌,有些事,却是在努力,都不会有结果,如果运动员都是骄傲的,那就别让某些事践踏到自己的自尊,伤害了自己,也间接地会伤害别人,运动生涯有限,可幸福却是一辈子的,陆二哥说不要让她浪费时间,他自己的时间,有想给的人,让我的这个梦中情人早点看清,早作打算,说的难听点就是,有多远,离他多远。”
这像是陆二的风格。
不过他话说到这步我就算是彻底明白了,“你的那个梦中情人……是叫安芮吗。”
陈涛怔了一下,“二哥对你说的?不能啊,他应该不会……”
“不是他。”
我沉了口气看着陈涛,“是别人对我讲过,说是陆沛的母亲很喜欢一个女孩子,内定的未婚妻。”
“哈。”
陈涛笑了一声,“大人就是喜欢那样,可就像是陆二哥说的,安芮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啊,她是喜欢过陆二哥,也执着了几年,但是现在,她是我女朋友了,不过,你一定要帮我保密啊。”
“不能公开?”
陈涛有些无奈的叹气,“主要是两点,一来是我们队现在不允许谈恋爱的,有训练任务怕分心,二来还有家长这边,暂时还只能是地下恋情,我想着,等我明年取得好的名次,再把我们的恋情公开。
我想让她觉得,选择我是没错的,虽然我在别的方面比不上二哥,但是我能给安芮的,也是陆二哥给不了的。”
没多言语,这种的完全没有可比性啊,所谓术业有专攻,我特别佩服运动员的吃苦耐劳精神,那每一块奖牌可真都是汗水砸出来的,真材实料!
陈涛看着我又笑了笑,“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和陆二哥的事,也很支持你们,不要想着那些长辈怎么样怎么样,要知道,是我们自己要选择一个人生活一辈子的么,像我和安芮,虽然是异地,现在见一面都会很困难,但是我觉得,心在一起贴着,这比什么都重要,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他反而有些惆怅了,:“现在我也有些紧张,我很迫切的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可又忌讳几分舆论的压力,毕竟安芮也是运动员,好在她马上就要退役了,不然表舅这关我想就很难过,他一直提醒我将来的女朋友不可以找外国人呢。”
“但安芮不是华人么。”
“算啦!!”
没在深谈,陈涛呼出口气就摆了摆手,:“这点我还是要多和陆二哥学习,哪那么多的顾虑啊,我又不是明星,要做的只是拿成绩说话就好了,借你吉言,让我明年一切顺利!!”
我笑着点头,“会顺利的。”
第274章 出发
……
“四姐,你偷摸的自己在那笑啥呢。.”
恍惚的回神,“没笑什么。”
开车回去的一路我还在想着和陈涛的聊天内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那个安芮像是个定时炸弹在心里的哪个地方摆着,且等着一天会随着沈明雅的出现说爆就爆了。
当然,我从来没有想过陆沛会跟他怎么样,他不提,我也没问,只是想着真正从沈明雅那接触到安芮多少都会有些头疼,万万没想到,这炸弹自己早就拆了!
安芮,芮,草木,陈涛,涛,润泽,还都是运动员,有共同语言,多般配!
难怪我会有这个陈涛会帮到我的感觉,指的就是这个吗。
这省了我日后多少的脑细胞,能不偷着笑吗!
“不过四姐,你俩聊什么了聊这么久。”
“就是叙叙旧,他和陆沛很熟。”
回头还真得好好的夸夸陆沛啊,这事儿解决的还真是润物细无声的,太靠谱了。
“熟是肯定的了,他和大胖喜欢的那个温奇不应该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么,互相一定都认识……”
我赞同,小六说的这个也是我之前想的,“不过这个陈涛我真是在电视报道上看过他,成绩是挺好的,但一直就是千年老二,没出过大头呢。”
“千年老二?”
小六开着车点头,:“是啊,我们看着觉得拿块奖牌就挺不容易的,但是对运动员来讲,金牌肯定是最高荣誉了,我之前在家看过他的采访的,他自己说的就是要对金牌冲刺,所以你一说他明年要走大运,你看那个陈总高兴的,四姐,你是故意捡好听说的吗。”
我切了一声,:“你四姐我正经八百的先生,有一说一,什么叫捡好听的说的啊!”
真要是难听的我就不能说的那么痛快了!
没等到家,雷叔的秘书就把电话给我打了过来,说我和小六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后天的飞机,下飞机后雷叔的侄子会在机场接我们,有问题她会随时联系我。
我应了几声放下手机,嘴里轻轻的吐气,就这事还会想到陆沛,有难度的大活他知道了也够呛会让我去,太小的活呢,也明白人家自己就能处理利索了,正好得是这种,看着像是和风水有关的,还没什么危险性的,不就是看个房气么。
弓着指节敲了敲头,不过家里总是死畜生……
听雷叔那意思还是八天一死,卡的这么准,总觉得怪怪的呢。
心里合计着乱八七糟的事情上楼,一开门看见坐在沙发上正自己在那傻笑的庞旁还愣了愣,“胖儿,你怎么又提前下班了……”
庞旁没搭理我,不,确切的说是她自己在那愣神,外加傻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胖儿?”
我试探了叫了一声走到她身前,见她眼前散光还抬手晃了晃,“哎!”
“葆四!!”
庞旁后知后觉的看向我,“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六把帽子一摘就依靠到自己卧室的门边优哉游哉的看着她,“一顿饭都吃完了,就看你在那神游了……”
“啊?”
庞旁还没听出来小六是在逗她,四处的看着,:“在哪吃的饭啊,你俩叫的外卖啊,我怎么一点……”
“他开玩笑的。”
我坐到庞旁的身边,“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自己在那发什么呆啊。”
要命的是还傻笑,怪吓人的。
庞旁被我戳到了重点,抿了抿唇当即就有几分羞涩的样子,:“你猜……”
这模样……
“难不成,你是看到温奇了?”
庞旁的脸一红,低头捡钱了似得美的不行,:“嗯,中午,我约了客户去人家的公司谈合约的事儿,结果,就看到温奇了,他还问我……怎么很久都不和他联系了,说是……挺想我的……”
哎呦我去!!
我眼前都差点黑了,这是走什么狗屎运了!
“你怎么说的啊。”
“我就是……”
庞旁红着脸挑眉,“我就说我忙啊,没时间去联系他啊,反正,我当时没给他什么好脸子看,然后……他就约我,问我有没有时间,这两天和他出去吃个饭……我说我考虑考虑……”
这还考虑什么啊,庞旁在面对温奇时那神态我想象不到,但现在是很明显的,已经做上梦了!
重要的是我这两天也要出门,还去外省廖大师家那边,谁知道庞旁一个激动能发生点什么!
清了一下嗓子,“胖儿,温奇前段时间不是还跟个女人热恋让你看到了吗,你还打算出去跟他吃饭啊。”
“哦,那个女的啊。”
一说到这些庞旁就有些较劲,“我还问他了,我说你找我吃饭你女朋友不得生气啊,他说分手了,现在他还是单身……”
说到单身这俩字她还笑,“葆四,温奇说我变漂亮了,你说我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的瘦了,我自己都感觉衣服有些大了。”
这不是重点好吗!
“胖儿,温奇你俩……”
我发现我废了,一到庞旁这儿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劝啊!
“葆四,我明白,可这不就是我想的么,我还得谢谢小六呢!是他给我出的主意!!”
小六的脸色一紧,双手看着庞旁抱拳,“大胖儿,你千万别谢我,你这样我心里不得劲儿,谁能想到你怎么就和那个小白脸……”
看了我一眼,小六随即打开了自己的卧室房门,“算了,对温奇的心声我只想表达一句,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滥交……”
‘砰~’
小门关严了。
庞旁的笑脸僵住,木木的看向我,“葆四,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俩不合适的意思。”
我挠了挠自己的头,“胖儿,你现在多好啊,工作也很有热忱,温奇那边咱就……咱就不搭理他了呗,这是看到你了想起你来了,要是没看着,不也就……”
“我就是想让他看到我嘛。”
庞旁低了低声垂眼看向自己的手,“葆四,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就是喜欢他啊,我知道你怕我吃亏,可是,我自己不觉得吃亏,我想如果我能感化他,那我们就终成眷属了,感化不了,那我和温奇有过一段,也就算是知足了。”
还能让我说什么呢,抱了抱庞旁的肩膀,只能叹出一口气,“胖儿,我知道我也拦不了你什么,这两天我还要出门,具体不能确定哪天回来,你照顾好自己啊。”
“你要去哪啊。”
“就是,哈市那边,应该是郊区县城,或者是什么村儿……”
听雷叔那意思是有点别脚那么个地儿,自己去的话得下了飞机再去倒车,有人接的话也得开上几个小时。
“那边我听说挺冷的,有没有什么危险啊。”
我看着庞旁笑笑,“没危险,就是看个房气,倒是你啊,在家好好的……”
有些事不敢深想,主要庞旁这太一厢情愿了,我怕说多了,就像是小六说的讨人嫌了。
在家休整了一天收拾出门的东西,抽空还是去了趟医院去看我爸,医生小声的在我旁边说着我爸的恢复情况,一再确认我要不要进去看看,“不过看的时候要注意,就夏副院长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是静养,最忌讳的就是情绪激动,所以交流的时候要很小心……”
“不进去了。”
我轻回了一句,隔着玻璃窗看了看他,脸上的五官还是很难分辨,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他没事就好,我等他恢复恢复在来看他。”
不想让自己再去想太多,我能做的,就是等他好些后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以前的事,我放下了,也不会怎么去怪他,但是日后的相处,也肯定做不到无事发生,就先这样吧,这种事纠结到死也没个尽头。
早早的来到机场,雷叔的安排自然没差,换了机票后小六看着我还难掩激动,算起来,这还真是头一次坐飞机呢,上来就头等舱,这规格够高的了。
等过安检时我还在低头和陆沛发着短讯,告诉他我一会儿要登机了,让他别担心,陆沛随即给我回了一条,‘我的人还没到吗?’
‘谁?’
刚回过去,手机就响了,陌生号码,接起来放到耳边,“喂。”
“你好,薛助理吗,我也是陆总的助理,陆总让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你在哪里了。”
我起身四处张望,告诉电话里的人我穿的衣服特征,不一会儿,就看见一个和杨助理岁差不多大的男人喘着粗气小跑过来,“实在抱歉啊薛助理,有点堵车。”
说着递给我一个手拎袋子,“这是陆总让我给你送来的,他昨天去了外地,赶不回来送你,让你别生他的气,东西务必收好,照顾好自己。”
我接过袋子道了声谢,目送这个不知名的助理走远后打开袋子里的包装盒一看,居然是一副女士的小羊皮手套。
“喔,是手套啊。”
小六在旁边抻着脖子瞅,“还是陆大哥贴心啊,知道那地儿冷,大老远的找人给你送副手套……”
我没多说话,而是拿出手套直接戴到手上,手上还没有什么感觉,心里却暖暖的都是温情。
正感动呢,身后又传出一击熟悉的女声。“葆妹儿!!”
回头,整个人直接被人抱住,“冻死我了!老娘这一回来真是不适应噻!!”
“安九!?”
我惊喜的看向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在那玩到年后吗。”
安九抱着我热乎了一阵就看着我挑眉,“有好耍的我当然要去了,以后你在的地方就少不了我!”
我笑了,“还是陆沛?”
这招呼肯定是提前都打好了吧,不然安九的机票怎么解决啊。
安九却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半一半,主要是老娘也想跟你一起耍!过瘾噻!”
说着她就一副惊讶的样子看向小六,“这是啷个呦,老娘还以为葆妹儿旁边站着个灯泡,瓜娃子看破红尘这是已经出家了?”
小六被她说的直瞪眼,“九姐姐,你这样打招呼就不太友好了吧。”
“嘁!跟啷个还友好!”
安九大刺刺的揽住我的肩膀,“老娘没对你发气就是友好喽!”
“发,发什么玩意儿?”
我看着他们俩这你一言我一语的直笑,别说,安九的突然出现真是让心情都轻松了。
第294章 奇幻
飞机行程不长,也就不到两个小时,入座后安九很自然的就凑过头和我咬耳朵,“内个的婆娘的事有结果了没。.”
我懂安九嘴里的‘婆娘’指的是谁,顺着她的眼神瞄了一下坐在不远处正看电影的小六,小声地回道,“还没,也就最近了吧,有结果会有人给我来信儿的。”
这事儿我早就和师哥打好招呼了,苏小雨真要是被处决了他肯定能告诉我。
安九轻叹一声,“我不是怕别的,就是你的反噬,没得事吧。”
这个反噬――
我垂下眼,“没事,有点事也都过去了。”
摘下手套小心的收好,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安九见状就没有多问,而是反过来直接握住了我的手,眼看着一个大蜈蚣从她袖头子里出来在我手背上露了下头,没等我反应过来安九就皱起了眉,“啥子情况,葆妹儿,你身子还是原样啊。”
“啊?”
这给我吓得,关键安九这大蜈蚣个顶个的锃光瓦亮肥头大耳,那体格子就和吃了激素了似得,没个心理准备就看到了还真是一激灵的,想要做到‘一见如故’稍微有点难度。
“啧,我问你话噻,你和上头还没个结果啊,他能等起?”
安九各种匪夷所思的样子,“我看他身体可没得问题,你们这热恋中的居然耗到现在?”
看安九的样子我反而笑了,“是之前出了点误会,就是和我那个反噬有关的,然后,后来,也没有个合适的时机……不过我现在知道要怎么办了。”
说着我就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言语几句,还有些不好意思,“你明白了吧,这就是我那个女闺蜜给我出的主意。”
安九怔在那里,“套?!”
这一嗓子声音有些大,我眼见着几个乘客还有小六都懵懂看过来恨不得去捂上安九的嘴,“小点声啊。”
安九呵了一声,根本不顾及什么别人,眼睛睁的圆圆的看我,“葆妹儿,这话啷个也信哦。”
“怎么了?”
我不明白,声音还是悄咪咪的:“这隔离了不就没问题了吗。”
“那个……”
安九的喉咙好像是紧了,清了好半天就像是吃咸了似得看我,:“你……我的天啊,你啷个女闺蜜是不是也是雏儿啊,哈戳戳的……”
我没吭声,就看着安九特别无语的自己白活了一通方言后凑到我耳边,“葆妹儿,我是一直晓得你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啷个怎就想不通噻,你们摆弄阴阳道道的不是最讲究什么会意,你要晓得只要是上头来的第一次,血,你可以隔离,气噻,有气的么!气啷个隔离,气一冲,啥子用都没得嘛!”
“气……”
是啊,气没法隔离啊。
我想到了最先和陆沛说这个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就是说,他也清楚用套不行是吗,是那个赫坤都和说清楚了?
这事儿怎么这么麻烦啊!
之前我一直觉得庞旁这个是急中生智,我都老佩服她了,现在想想我们俩都挺二啊,不,是我二,总觉得这种事太过私密,想的太少了!
安九长叹一声看着我摇头,“你还不如自己想个法子,你要是不好意思,老娘去给你买,自己搞定,省的麻烦。”
“什么东西?”
安九再次凑到我耳边一通私语,我听的脸一红,连连摆手,“不行,这个肯定不行……”
“那你说啷个办。”
安九小声的劝着我,“其实不要想太多,难不成你就这么一直和上头耗着?你是小,女人没来过也就不想这些,可是男人不一样啊,你就不担心他一旦……”
“可是陆沛讲,他会找人想办法的,关于我身体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安九,“我了解他,因为我们很小就认识了,所以,他一定有情结的,我自己来回头他或许还会误会,与其他多想,还不如,让他再去想想别的法子。”
我爸搞出的这件事陆沛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还不是因为这个?
他自己心里清楚那单子是假的他都控制不住情绪,更别说再去做些挑战他底线的事情了。
现在我什么都不怕,唯独不想在和陆二在这方面有什么误会,而且,这事儿我自己也干不出来了啊!
也不知道是矫情还是怎么的,就觉得安九出的主意比让我捅自己一刀还难受!
安九随即一副明了的样子,兀自点头,“也是,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嘛,越在意,就越是想另一半都是自己的,占有欲这个东西就是雄性激素带的,更何况你们还是很小就认识……算了,反正上头认识的人多,兴许,就会有主意了噻,我是没得想法了,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商量的去办,感情这种事,最头痛……”
我看着安九这样就忍不住的想笑,“安九,你谈过恋爱吗,怎么给我出主意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啊。”
蛊女可以谈恋爱,只不过结果大多都是无疾而终,因为体内的毒素从小就开始培养,没法生育,再加上做事手段毒辣,也不能有自己的后代,所以大多直接选择不嫁,就像是她常挂在嘴边的话,一世潇洒,什么都不太在乎。
安九听完我的话眉头一挑,“你猜?”
我来了逗趣儿的兴致,抿着嘴直接伸出了一个手指,“一个?”
安九笑而不语,我又弹出一根手指,“两个?”
她还是不说话,我在弹出第三个,直到有些惊讶的抬起个巴掌看她,安九却忍不住的笑了,一把攥住我的手,“锤子,一个都没得!”
“没有……”
安九笑的清爽洒脱,“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玩哈子的,啷个有可能谈爱情,那个就跟我没得关系!”
“可是,你……”
“我比你大两岁,啥子不懂!”
安九笑的像个老大姐似得看我,“再说,我出来混的早。什么样的事主都见过噻,有些事,不需要自己经历,看也看的会了。”
我的天啊,正当我各种发懵的看着安九时,她突然有几分落寞的笑了笑,“其实我以前也有个喜欢的男人,他不嫌弃我脸上有胎记,还说过想要娶我,只是他不晓得我是养虫的,后来他找我表白,我的虫儿就出来看热闹,给他吓得哦……我也没追出去,也没得解释,这要是算的哈,就是一次吧……”
没答话,我看着安九,她其实长得很秀气,只是那块胎气太大,再加上头发一直披着遮脸,还喜欢穿一身黑,就显得有些阴沉,给人的感觉就是高冷,其实接触了就会发现,安九是绝对有一说一痛快干脆的那种人。
个性鲜明,相处起来很舒服,只是外表看起来在强大的女孩子,内心都终究需要人去呵护的,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其实很希望安九有朝一日能结束这种浮萍一般四处游荡的生活,不知道下一站去哪里,也不知道停下来要回到那里,很让人心疼,要是她能有个家,有个会一直等待她的归属,那该多好。
“葆妹儿,不要这种眼神看我……”
安九语气跃起几分慎怪的朝我出口,“我们这行当就是这样的,我心里有数噻,别人接受不了,我也不想害的人家断子绝孙,这辈子就这样过去算了,以后我年岁大了,直接就去养老院,有钱,我多找些人伺候我,怎么都潇洒,至于娃娃儿,我是不会去培养的,太害人,我已经被坑了,咋个,也不会再去坑别人。”
我握住她的手,:“以后跟我在一起啊,你是我姐姐吗,我们就做邻居,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好不好。”
安九笑了一声,“我啷个容易当真哦。”
“当然是真的了!”
我很笃定的看着她,“我相信眼缘,安九,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很长,但是你的帮助我都看在眼里了,我真的很感激有你这个朋友。”
就算是通过陆沛认识的,那安九自己的诚心也不需要我多说了,为了碑仙儿自己折了一根蜈蚣,为了帮我弄苏小雨,二话不讲又送来一条,她统共有几条啊,这份真心,根本就不是语言能表达出来的。
安九这刻反而没在大咧咧的多说什么,只是拽了拽自己的帽子,整个把眼睛遮住,我得角度只能看到她抿了抿唇,有些微的鼻音发出,像是在笑,又有几分难受的样子。
我没在多说,懂她此刻的情愫,一切都在不言中,只是互相握着的手还在用力,我想,我真是幸运的,有最初对我好的家里人……还有后来的庞旁,安九……
当然,还有我的陆二。
闭眼小憩,没多一会儿,就感觉脚下又踩到了那片干涸的土地上,我闷闷的前行,有烈日当头,骄阳似火,手上做着擦汗的动作,明明不知道朝着哪走,却又像是受到某种指引一般脚下不停。
直到到远远的看到了一道高坡后几个露头的身影,穿着袍子的身影,我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本能告诉那是我爱的亲人,有些激动的跑上土坡,这才发现这个坡这么高,怎么跑像是都跑不到头似得!
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有汗从脸颊层层流淌,我嗓子干的要命,脚步越来越慢,忽的清风迎面,脚下一顿,抬眼的瞬间却看到参天得绿荫……
“喝……”
有些惊讶地发声,只是看着眼前突兀的大树,似乎就已经有了清泉如入喉,很高很粗的一棵大树,我是站在坡上,但是垂眼,没看到它根,抬头,又没看到枝杈的顶,只觉这树干粗的得几个人圈着胳膊才能围起来,周身都遍布着薄薄烟雾,丝丝缕缕,仙气重生。
我退后了两步,想仔细的端量这棵大树,周遭的土地还是干干巴巴寸草不生的样子,唯独这棵大树,却是枝茂叶茂,一片繁荣,我有些迷糊的感叹,“现在不是冬天吗,这什么品种的树啊。”
明知道做梦,却又怀揣着一种明眼人的思维去判断,这树像是能听懂我的话,翠绿的叶子簌簌的摇曳,我眯着眼看,只见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儿散着清香在我眼前逐一盛开,有蝴蝶幽幽飞过,颤动着翅膀在小小的白花间传粉撒播――
嘴巴微微半张,我像个低能儿一样仰头傻傻的看,那白花儿顷刻间便在大树的枝叶间一簇一簇的开起,很热闹,又很清新,白白的,很像是,梨花?
但又不是,梨花是小朵小朵的几瓣的啊,白色的花瓣,可是这个白花开的却着实拥挤。
清冽的风风迎面吹过,树叶又开始簌簌沙沙的响个不停,白色的花瓣从枝头纷纷扬扬而下,我伸手一接,落入掌心的花瓣却闪着晶晶亮的光泽,我看的稀奇,感觉这花瓣儿散出的香气都是甜的,心里无比欢喜的打量,没等多看一会儿,这花瓣居然在掌心化了……
是化了,我肉眼可以清楚地看到它慢慢的变成透明,然后在掌心像是留有一滩浅浅的液体,舌尖一尝,是苦的,眉头一紧,差点要哭了,噗的吐了一声,味蕾不知道什时候变得很灵敏,那一抹苦涩居然自己在舌尖自己就转换成了咸!
涩,特别的涩!
我继续吐,头顶的花瓣儿还在四处飘落,我却只顾着跟嘴里这些味道较劲,正噗噗吐着呢,突的就尝到了一丝甜味儿-
傻了一般的怔在那,那些花瓣儿还在接二连三的落下,落到我的头顶,落在我的肩头,化开在我的脸上,而嘴里,却是最初尝的那一下还在不停转换的味道,一开始只是轻轻的甘甜,随后有点像是糖葫芦的酸甜,然后是冰淇淋的香甜味儿――
很美妙的一个过程,我渐渐的有些享受,傻笑的沐浴在这个花瓣雨里,心里还在傻狍子一般的合计,真是个美妙而又奇幻的梦啊!
有鸟啼声在耳旁响起,我伸着手臂继续接着花瓣儿,抬眼,看见树上开花的位置慢慢的有青色的果子露头,心里狂喜,这是要结果了?!
那果子是什么样的,是什么味道的,人参果吗!!
各种脱线的在那想着,手臂伸直抬高对着那慢慢变大的青涩果子接着,只想着熟透坠落后我要生咬一口,必须得尝尝!
“葆妹儿,葆妹儿……”
“嗯。”
我迷蒙着扒拉开动我的手,“我得吃……”
“葆妹儿,广播要到了,醒醒……醒醒~”
眼前的景象开始发黑,有风吹来,我想看那棵树,可又感觉到它迅速隐匿了,着急的想伸手去抓,结果眼睛一睁,只看见安九有些着急的正看着我,“要下飞机了,缓缓,不然出去就感冒了。”
我脑子还不好使,懵懵瞪瞪的坐着,感觉自己的嘴里还有刚刚品尝的那朵花瓣儿的味道。
“做梦了?”
安九看着我这样不禁发笑,“难怪上头心心念念的喜欢你,我看你睡觉都觉得有意思,说好听点是可爱,说难听点就是勾搭人儿,咱做个梦而已,能不那么多表情噻。”
“啊?”
我恍恍惚惚的回神,“安九,我好像做了个梦。”
安九噗的一声就笑了,“晓得勒,话白说喽。”
“是个很不一样的梦。”
我很认真的看着她,“有棵树,参天大树,在梦里很高很高,都估量不出的那么高的,像是要顶天了,还开花,开白色的花,那花瓣儿还带着各种味道的,一开始很苦,苦的心都难受,然后是咸,很涩,最后是甜的……”
安九很有兴致的样子看着我,“那是什么树啊。”
“不知道。”
事实上我认识很多树的,但是梦里的那棵树我却不认得,那树叶不大,很茂密,翠绿绿的,特别有光泽,“就是要结果子了,马上就要结果子了,但是我醒了,我本来想看看结出的果子是什么样的,想尝尝味道的。”
“结果?”
安九开始帮我分析,“胎梦吧,我听说胎梦就是梦到啷个树上结果,结苹果,不过你这也不可能啊,要是突然胎梦了不就是见了鬼了。”
“不是胎梦……”
那果子不像苹果的,而且那地方,那么干,拧着眉仔细的向,‘叮~~’的一通,“是慧根!”
“啥子根?”
“是慧根的!”
我张大眼看着安九,“是我的慧根,我小时候见过,还只是禾苗那么高一小点的,我家里人在梦里对我说过,我的慧根是要用眼泪去浇灌的,所以它会长大,还会开花……”
第295章 房气
尤其是那个味道,一开始那么苦,然后又涩,最后的最后才是甜啊,这不是某种预兆吗,我的人生或许就是先苦后甜的啊!
魔魔怔怔的在那想了半天,越想心里越激动,“一定是这样的,安九,我的慧根长成大树了,要结果了,是不是说我要起势了啊!”
安九看着我表情更懵,“我没听懂。[]”
“哭啊,就是这些年我给它哭的浇灌长大了啊。”
哭的真的太多次了,先且别说四年前我和陆沛分手时哭的那场,还有舅老爷的离开,我回到滨城后的往往,就说前段时间,我被我爸妈出那事儿给刺激的,哭的都要崩溃想死了!
虽然心里想这些难受,但是对我来讲,这却并不是百害无一益的,我哭是有益处的,涨慧根啊,这么多年我都没在梦过,没想到再梦到时,它已经开花结果了!
开的还是我最喜欢的白色的小花儿,呵,这这种独一份的激动心情,我真的只能自己分享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醒来的有些快了,我其实还是想看看那个果子的,晕晕乎乎的被安九拉着下飞机,冷硬的空气迎面时身上一个激灵,忽如醍醐,看着入目的白嘴里喃喃了两声,“时机,是时机还未到啊。”
“说什么呢葆妹儿。”
安九紧了紧衣服看我,“这北方各个城市的温差也这么大,这啷个比滨城还冷啊!”
我回过神看着她点头,“越往里走越冷的,冬天零下三十多度都是正常的。”
现在还没到最冷的时候,零下十几度而已,相比较来说就是风硬些,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还是可以接受的。
安九却有些崩溃,用力的揽住我的胳膊嘴里各种的彪着方言,“老娘这一回来,感受的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呦。”
跟着人流往外走,小六也冷,自己弄着个雷锋帽戴在那锃光瓦亮的脑袋上,别说,他这本来就又瘦又高的,这个打扮还算是显眼儿,没费啥劲儿就看到了来接我们的雷叔他侄子。
三十多岁,长得挺憨厚的,胖乎乎的,穿的也是一件貂皮上衣,虽然我对这真貂儿有些微的排斥,但也明白,大冬天在北方看见貂是很常见的,都不需要出机场,那都看见好几个撞貂儿的了!
就连我老家那个二舅妈,在小卖店一待,看见谁家老娘们儿小媳妇儿买个貂的还得羡慕一阵子呢,基本上在我们白山村的寻常人家眼里,这就是属于是高档奢侈品了,一两万的外套,买一件回来好生保养的差不多能穿一辈子。
当然,人的消费层次不一样这对待事物的看法就不一样,我看这个雷叔的侄子穿着个貂就很随意,出机场上车的时候有人烟头差点碰上他都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一下就能看出来人家就是把这当件儿衣服了。
哪像我们村徐婆子他儿媳妇儿啊,借了能挣钱的老婆婆的光买了见貂儿出门仰头看天儿就算了,用我二舅妈的话就是恨不得要把那貂儿供起来,那宝贝的,谁摸一下她都不乐意!
短暂的寒暄过后我对这个雷叔的侄子印象还真不错,说话也挺实在的,冬天一上车肯定冷,他还有些过意不去的说,“薛先生,车里凉,一会儿开开咱就暖和了,咱这边冬天就这样。(.无弹窗广告)”
我坐在后面很礼貌的笑,:“没事,我也是北方人,雷大哥不用外道。”
雷大哥从室内镜里瞄了安九一眼,:“你这助理不是吧。”
“助理?”
我有些发愣的看向安九,她是真冷,这牙咯咯的在嘴里直打响,“雷大哥,不是助理,这是我姐……”
“我就是来做助理的!那都无所谓!”
安九吸着鼻子从室内镜里望向雷大哥,“大哥,这个空调一会儿稍微的调大点,我这得适应适应,麻烦了啊。”
雷大哥笑了笑,“放心吧,薛先生这是我三叔找来帮我忙的,有要求就提,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对不敢慢待了!”
我想他说的三叔就是雷叔,也就没多问,只看着他开车出了机场穿过市区,连开了两三多小时还没有到达目的地的意思,反正这坐着也没事儿,我就开始询问起他这个房子,反正早晚都得了解,心里多有点谱,看得也快。
“雷大哥,听雷叔讲你新盖的房子是八天走一个畜生是吗。”
“可不么!”
雷大哥聊到整题就开始有些发愁,“我这房子啊,是年初盖好的,盖得时候都是顺顺当当的,打地基啥的我都看了,啥毛病没有,可一起来住进去,那就不顺溜了,我结婚晚,和媳妇儿算是去年才算是正式办的,她稀罕兔子,我们家就养了好多的兔子,前后几十个,还有鸡鸭啥的,都死了!”
为表语气,雷大哥还补了几个字,“一个不剩!”
“那是怎么得出的八天一个呢。”
“也不是八天一个……”
雷大哥说的眉头直皱,“有时候也是俩俩来的,我这前段时间啊,就品着不对劲儿,一掐,这才发现有八天这么说,之前三叔来串门那阵儿我还以为就是乱死的,这还是三叔说是房气有问题,一开始我就以为这养的小东西都得啥病了,还特意把后死的带去兽医那看了,人家说没毛病,该打的针也都打了,就是死,没地儿说理去。”
我想着他的话嗯了一声,“找别人看了也没用是吗。”
“哎呀,这个前后得找了两三个吧……”
雷大哥站在事主的角度上很有耐心的在有问必答,不过这个是必须的,你就是去看病不也得和大夫白活一阵病情病因吗,“去邻村找的一个跳大神的,来跳了一通,说我家那新房子压倒什么了,她给祛邪。
然后没过两天院里兔子还是死,这不又托人打听了一个,又来跳了一阵,给我媳妇儿都吓到了,最后又找了个道士,在我家院子里是起坛作法啊,就说压住这个房子,白费,啥用没顶,现在那兔子都死光了,天冷,我也没收拾,还在窝里扔着呢!”
这不对劲儿啊,这房气要是真要不好,那盖房子时候就得看出有问题啊,不能住进去时才接二连三的出问题啊。
“雷大哥,那你没做什么梦吗,或者是,嫂子,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雷大哥咝了一口气,“我是啥玩意都没感觉到,到是我媳妇儿有两回说半夜听到动静了,我出去没看着,她说有人影,墙头上还有什么兔子在那趴着,说的那个吓人,我走近啥也没看着,不过她说这话的第二天早上,准备死东西,也挺邪门儿的。”
那就是外面的――
我正在想,就听着雷大哥有些郁闷的叹气,“反正我们现在不在村里住了,这也不知道是不是给我媳妇儿吓到了,她怀孕了都不知道,前几天稀里糊涂孩子就掉了,心疼完了都,现在搁县城我家那房子里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村了。”
“孩子自己掉了?”
雷大哥点头,“是啊,心疼啊,我们雷家在我们村那绝对是大户,当然,也是借我三叔的光,那有个山整个都是我三叔的,还有那树林子,不过树林子让我三叔给我们这些叔伯的侄子都给分了,算是让我们的日子都能过起来,他之前给我们拿钱,让我们乐意做生意做生意,愿意怎么发展怎么发展,我属于哥们中没啥野心的,我也不乐意到处跑,咱这地多,地还好,我就在村里承包了一些地,每年收益也可以了,算起来,我这些哥们,也就我还在村里县城混了,剩下的,都出去了。”
我哦了一声,这情形算是明白了大概,怎么说呢,家里要是有个有大能耐的亲戚,那的确是能借不少力,雷叔那人还敞亮,帮衬是肯定的了,他伸伸胳膊,老家的这些亲戚也都能起来了。
要么快五个多小时后,雷大哥才把车开到县城,听他那意思就是让我们先去他县城的房子里住一宿,也是自己盖得小别墅,都能宽宽敞敞的住下,休息休息明早在进村。
我想了想看着雷大哥张嘴,“雷大哥,还是直接去村里的房子看看吧,之前嫂子不是说都半夜听到的动静吗,正好,我们晚上在那住也好摸摸看根儿在哪了。”
雷大哥自然是听我安排,拿出手机给她媳妇儿打了个电话就开车带着我们朝村镇开去去了,越往里走真是越让人感叹地大物博,地是真多,左右都是大地,黑土的,比我们家那地儿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直到日落西斜,我看到村里临街的住宅,不远处还有几处山头,雷大哥放慢车速对着我指了指山头介绍,“薛先生,那座山叫歪脖山,就是我三叔的,还有那片山林……”
这一路他给我介绍挺多的了,包括他们家有承包了多少多少亩地啊,一年能产出多少吨粮食。
别看我和小六都是正儿八经的农村长大的,我们俩对这些都没概念,跟听天书似得,就是感觉雷大哥愿意说这些,前面还总喜欢加上我三叔怎么怎么样的,对雷叔的崇拜还有敬仰那真是每过两分钟就给你呼之欲出一下子。
冬天农闲,除了出去打工的都不忙,打打麻将小扑克什么的,从外观来看,这村里虽不至于像庞旁家那样都是小洋楼,不过家家户户也都是因地制宜的大瓦房,也有几户敞开的院门里能看到停着的小轿车,柴火还有玉米杆都在门口的一侧垒成了房子的形状留着烧火用,和我们村差不多,看着亲切。
雷大哥这车一进村还有很多村民大老远的就三五成群的和他打招呼,有叫雷老板的,有叫雷哥的,上点年岁的叫他大雷,都挺关心他的,一个个都问他房子咋样了,看明白没。
雷大哥这时候倒是没多说什么,稍微拿起来了一点派头,嘴里只是应着小事小事,马上就解决完了,升上车窗一开过去雷大哥就朝着我念叨,“我家地不是承包的最多的吗,还有林子,每年村里不少人得帮我家干活挣钱呢,再加上都知道我三叔能耐,只要我在村里一出门就这样。”
我点点头没多应声,不需要等到车子开近就看到了一户高门大院,房子地基打的高,还是二层,砖瓦还特意做的翘脚,有点像是农村那种土不土洋不洋的别墅。
就是你看着风格像是中式的,但还掺杂了很多的流行元素,我房子看的太多了,一眼就知道这房主的用意,盖得时候肯定就是喜欢哪种风格的什么就加上什么。
不过房子大面都差不多,盖出来的洋楼效果看着也挺新鲜,尤其是在村里的一众瓦房里,挺鹤立鸡群的。
“薛先生,这就是我家……”
雷大哥介绍着把车停到门口,下去后拿出钥匙开大门,“好几天没回来了,不过我们家是做的地热,暖和的快,不能让你们感冒了。”
我点头应着,手上则很自然的拿出阴阳盘看,房子的坐向方位都很找,调节一下只要观察指针就好,有些奇怪的是,这指针只是根据我的方位调整时正常转动了一下,随后就没动静了。
这是……
没事儿啊!
“薛先生,这是你看事情用的?”
“是。”
心里合计着我跟着雷大哥进了院子,很大的院子,差不多是之前林叔家那院子的一倍,一侧有搭建的简易仓房,应该就是养兔子用的,还有一个圈起的大大的篱笆圈,一看就是养鸡的,但是现在却没看着一只鸡,耳边有风声而过,这院子太大,还没个活物,显得空旷――
扫了一圈后我看向雷大哥,“雷大哥,距离最后死的那个畜生到现在多久了。”
“哎呦,那得小半月了吧。”
雷大哥说着就把我往仓房那里引,“那死兔子我还没收拾呢,你看看……”
“小瘪犊子!你还敢回来!!”
前脚没等进去,院门口忽然就传出一记尖利沙哑的声音,我闻声回头,直看着一个穿着身黑色夹袄头发凌乱脏兮兮的老太太正站在那里,特别瘦,人一年岁大再瘦那就连腮都没有,不过看她腿脚是挺利索的,喊出一嗓子颠颠的就奔过来了!
雷大哥看见她还有些忌讳,想躲,但是她那指甲里满是泥垢的手一把就扯住了他,“想跑!!你往哪跑!!!”
“许奶啊,您老……”
“噗!!”
没等雷大哥把话说出来,老太太一口黄痰就吐雷大哥的身上了,一边吐着一边还要伸手去挠他脸,满是皱纹的脸上异常凶狠,“你得给我孙女儿偿命!给她偿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就在你房子底下了!天天看着你!让你不得好死!!!”
第296章 死光光
这怎么个情况?
一时间我和安九小六都有些发懵,主要是没法拉,老太太岁数大了,脏兮兮看着可怜不说,瘦的就一把小干骨头似得,挠扯雷大哥的过程中几次都因为用力过猛带着自己的小身板都有些随风飘摇。(.无弹窗广告)
我怕我这一拉扯劲儿大了再给老人家伤到。
而且雷大哥也没说让我们把老太太扯开,小心的站在那儿,除了护了几下自己的脸完全就一副愿打愿挨的样子。
“四姐,这,这……”
随着老太太的叫骂一旁的小六看不下去了,挪动到我耳边小声的询问,“这怎么回事儿啊。”
我哪知道,正想着上前一步门口再次传出声音,“奶啊!你干啥啊!!”
寻声看去,一个和雷大哥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从门外冲了进来,嘴里喊着这老太太奶就来拉扯她一条小瘦胳膊,“奶啊,你怎么又自己偷跑出来了啊!我妹子都走多少年了啊!”
没过几十秒,又冲进来一个女人,也是那年龄段的,“哎呦喂!奶啊,你咋又来雷哥这作妖了啊!!”
看情形应该是后进来这男人的媳妇儿,两口子一人扯着老太太一个胳膊可算是把她给拉开了,那都没用,老太太的好战指数不是一般的高,小唾沫还不停的从嘴里各种往雷大哥身上喷着,妥妥的给你演绎了什么叫打不过你还甩你一身大鼻涕!!
“别拉我,你妹妹看着呢!你妹妹看着这瘪犊子哪!!”
老太太吐够了干瘪瘪的嘴里又开始嗷嗷叫着,风把她的头发吹得越发的凌乱,一张脸特别尖利的瞪着雷大哥,:“你就是不得好死你!我孙女儿看着你呢!你不的好死!全家都不得好死!!!”
“奶啊!!”
拉扯她的男人一脸的无可奈何,“我妹妹都走多少年了啊,这事儿不怨人雷哥啊!您就别一偷跑出来就找人家闹了行不行!!”
趁着男人大喊的劝解间他媳妇儿模样的女人又开始朝着雷大哥一脸过意不去的倒起了不是,“雷哥,不好意思啊,衣服没事儿吧……你别见怪啊,这老太太是趁我们不注意就自己偷跑出来了,你放心,下次我们肯定看住了,指定不能让她来找你麻烦了!”
我们外人是不知道这老太太和雷大哥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过节,自然这也就没什么发言权,就是看着雷大哥的貂皮外套被老太太吐得挺惨,漆黑油亮的毛皮外挂着的全是唾沫星子。
“没事,没事,天冷,赶紧把许奶带回去吧。”
雷大哥很好脾气的样子看着那俩口子,:“我看许奶这段时间瘦了很多,你们两口子也别只顾着挣钱,没事儿多给老人家弄点好吃的,家里要是差啥有啥难处就和我说……”
“雷哥,啥也不差啊,就是我奶这一年比一年病的重了!你别在意就行,那啥我们先回去了啊,回头再来看你……奶啊!别使劲了!您老糊涂了您啊!”
男人和他媳妇儿各种无奈的扯着老太太的胳膊就往院子门外走,谁知道快要到门口的时候老太太忽然把住了门框子,看着院子里的我们双眼瞪得滴溜溜的圆,“猫妖来了!你们家的人都要死光光啦!瘪犊子一家都要死光光啦!要去陪我孙女儿啦!!”
“奶啊!!!”
貌似她孙子的男人都要哭了,还不敢使太大劲儿,只能招呼着他媳妇儿,“你快把奶的手扒下来啊,这喊得什么玩意儿这是!!!”
他媳妇儿着急忙慌的就去抠着老太太糙纸一般的手指,老太太还在很夸张得瞪眼看着我们,嘴唇子干瘪的连里面的牙都没有,“猫妖来了啊!老雷家要死光光喽!天打五雷轰!!死光光喽!!”
“雷哥,过意不去啊!!”
好不容易把老太太手指头扒下来了,老太太被架起来出门时看着我们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死了就去陪我孙女儿去了,瘪犊子的命数到了!我孙女儿告诉我了,她说她都看见了……猫妖索命啊……嘿嘿嘿嘿……死光光喽~!死光光喽~~~”
一直到她被扯出老远,那阴刺刺的笑声还会被风吹得刮进院子,就跟她娘的画个圈圈诅咒你似得,听的特别的渗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四姐,这老太太怎么瞅着这么吓人啊……”
小六在我旁边鸟悄的出口,“神神叨叨的呢。”
安九冷的一直缩着脖子站在那里,眉头倒是皱的很紧,没吭声,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我则转脸看向了雷大哥,闹了这么一出谁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当没事儿发生,“雷大哥,那奶奶是怎么回事儿啊。”
雷大哥打从那老太太进来就一直有些无奈,差点被挠了也是一副些微委屈的样子,听着我的话直接叹了口气,“我和她孙女儿以前处的对象,差点就结婚了……”
说着雷大哥就带着我门进了建议仓房,里面虽然冷,但至少能挡点风,不然别说安九了,就我这稍微扛冻的在院里被风吹时间长了嘴说话都有些发硬,冻得!
“许奶是我们家老邻居,她孙女儿跟我一长大的,我们打小就好,上学前儿就挺乐意在一起的,就刚才进来那两口子,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这要是倒退十年前,我们都以为将来百分百我们会是一家人……”
雷大哥一边让我看着兔子窝一边给我讲着这个事儿,自己挺郁闷,还点起根儿烟边说边抽。
“许奶的孙女儿叫小敏,我们咋说也是青梅竹马了,我是真喜欢她啊,在加上我家借我三叔的光,那日子好,村里人都说小敏找我是享福了,但在我这儿觉得是我配不上小敏,她学习好,上了高中,还考上了大学,本来是要在市里找工作的,但就为了和我在一起,相当于书白念了,回农村来帮我忙活,正儿八经的处了几年这就打算结婚了,那时候彩礼都过完了,日子也都订了,小敏说要去市里照婚纱照,我说那就去呗,也不差钱……”
说到这,雷大哥的眼睛红了,扔下烟头恶狠狠的捻了一脚,“他妈的,早知道我就不答应她先走就好了,她说她要先去看看她同学,在市里等我,我就答应了,晚上,还约好去看冰灯,我合计也学城里人浪漫一把,搞个求婚仪式啥的结果这边正找哥们呢,那边儿来信儿,说是出车祸了,我去看的时候,人早都没了……”
我看着雷大哥,许是他说的太过动容,心里也有些发酸,“所以,那奶奶就受了刺激了是吗。”
雷大哥还是叹气,“可不么,是怪我,要不是我牵着人家,人家不早就飞出农村了,许奶生我气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当时为啥不送她去市里啊,搞什么求婚仪式啊,整什么洋景啊,到了,啥都没了!”
安九有些不明白,“大哥,你别怪我多嘴,这个小敏要是就这么走的那跟你其实没多大的关系啊。”
雷大哥点点头,“是,明眼人都觉得没关系,但是许奶不这么认为啊,小敏这属于还没和我结婚,死了也还是个姑娘,老一辈的说法我不明白,许奶当年的意思就是小敏这种的下去可怜,就来找我,说我既然把小敏给耽误了,那这事儿我就得负责到底,让我和小敏结冥婚。”
“冥婚?”
这种事我听过,也有专门的先生是摆弄这个的,说实在的,要是给送个纸人啊或者是情侣双双归去的那种,你说找我帮忙结个阴亲什么的我会答应,但是活人和死人的忌讳是很多的,这种对死人折煞,活人折福,简单来讲就是阴阳两隔,你弄个红线生牵着既耽误了下面的也影响了上面的,谁都没好!
特别缺德!
雷大哥还是点头,接过我递过去的面巾纸糊糊弄弄的擦了擦貂皮上挂的快要冻上的唾沫,其实那老太太还是挺会吐得,她吐的时候不像是咱们都干巴巴的吐,她是从嗓子眼里往外卡着吐,所以都是痰,还是黄色的,挂在毛皮上不是一般的明显,小黄豆似得,挺恶心人。
“对啊,就是结冥婚,许奶说让我对小敏负责一辈子,不然就是压着小敏在下面受委屈,我和小敏这本就属于已经订婚了,他们家也不好整,我当时是没意见的,人心都空了,感觉活着都没意思了,想着能为小敏做点事儿也挺好,我就答应了,可是我爸妈不答应,我那些叔伯的弟兄听到了也全都赶回来了,村里人更是觉得许奶出的这个主意不妥……”
我点头,的确不妥,看似是逞了一时之快,没想想以后呢,人走了就是走了,与其做这些阴的阳的,还不如对逝者的家属好些,多关注照顾些,这才是最重要的!
“事情在当年算是闹得比较大吧,我们雷家怎么说都是当地大户,村长为这事儿都去找许奶了,话应该是说了重的些,就说许奶是老糊涂了,村里人也挨个上门劝,这就彻底给许奶说急眼了,拖着不让小敏下葬,最后闹大了抱着小敏的骨灰盒就来我家了,要不是人多拦着,小敏那骨灰就差点撒我家院子里了……”
雷大哥说的自己双眼越来越红,“我都给家里人跪下了,我说我愿意娶小敏,是人是鬼都行,结果家里人就给我关起来了,也不让我参与这件事儿,一来二去的,找许奶的人就多了,就小敏她亲哥,刚才进来把许奶带走那个,他也不同意许奶这做法,可能是施压的人太多了吧,许奶慢慢的就不正常了。”
那肯定不正常,我看那个许奶的孙子媳妇儿穿的也都还不错,不说是貂皮外套,也都是皮羽绒的外袄,就她造的和旧社会受虐待的老妈子似得,看着是可怜,但是那神态,还有说话的样子也真是挺吓人的。
“反正打那以后只要他们家关不住这许奶跑出来就会来找我闹一通,一年怎么也得有个几次,我这两三年才算是缓过来,之前她一来闹腾,我就下跪,扇自己耳光,我都要疯了……”
雷大哥说道最后看向我,“所以我结婚晚啊,本来二十五六岁要定下的事儿愣是拖到了三十五六岁,去年才跟我媳妇儿通过相亲认识,家里人都催我,我一合计我这个媳妇儿人还挺好,也理解我对小敏的那份儿心,一想,那就结婚吧,也不能一直打光棍儿,所以,这又开始盖新房子,这不……唉,没法说啊……”
我拧着眉仔细的想了想,“雷大哥,所以,这个小敏是走了快十年了是吗。”
雷大哥点头,眼里还都是落寞,“有了,要是我们俩当年顺顺当当的成了,那孩子都该上小学了。”
“别想这个了雷大哥,要是小敏真的明事理,她看你现在这样才会安心的。”
我嘴里安慰,脑子里则想的别的,先且别说我没发现这个房子有问题,要是死了十年了,还是车祸意外死的,那就算是有阴寿要还在下面待着上来闹得面儿也不大,要闹早闹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正常的,不是心里属实有放不下或者是要化煞要成事儿的,那一般闹腾的时间段都卡在三年内,这也是我们阳间人为啥烧给往生者烧完三周年大办就不在张罗的原因。
三周年就是送车送房了,意思啥事儿基本上都弄明白了,哪来哪去,想家里人了或者是缺啥了撑死了也就是托托梦,没有说我前好几年都特别消停,忽然就气不顺了要上来作作你刷刷存在感,下面也有各种规章,只要是本分在下面待着的,那不好上来。
“唉……薛先生,说真的,小敏刚走的时候我还老梦到她,就梦到我们俩上学的时候写信啊,或者我去看她的那些事儿,她走到时候血渍呼啦的,那都没样儿了,可在梦里还笑呵呵的,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我在梦里好几次都反应过来她死了,想问她在下面好不好,她就点头,也不和我说话……”
这更没事儿了,“雷大哥,不说话是怕你惦念,尤其是还没让你看到脱相的,她就是希望你好的。”
这种的更不会像是那个老太太说的要磨人了。
雷大哥蔫蔫的,“我知道,小敏是真好啊,就是我没那个福分去娶她,这一晃好几年了,我也没怎么在梦到,就算是梦到了,那也就是影影乎乎的,穿着身裙子,跟我离得大老远的,我感觉是她,可是喊她她也不答应,就走,唉……
尤其是看许奶现在变成这样,我心里更是不落忍,我一娶完媳妇儿啊,这老太太就开始更来劲了,今天说小敏被我压房子底了,明天又说小敏找我去陪她,后天又变成了我家死光光了……薛先生,你刚才不是都听见了吗,也不知道她这些说法都是打哪来的……”
我们三都没声了,基本上都被雷哥的情绪给感染了,缓了好一会儿,雷大哥才慢慢的从这种情绪中抽离,指了指一个兔子窝看向我,“算了,薛先生,咱先不说这个了,许奶的话你不用当真,村里人谁都知道,她一见我就这样,咱先看看我家这房子到底哪有问题吧。”
“好……”
我暂时只能把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放放,顺着雷大哥的手就看向了笼子里一只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兔子,黑斑点的,活着的时候应该是挺可爱的小家伙,可惜现在腿都蹬直了,侧躺的造型,我伸手碰碰,‘啪~’的一下,指尖当即弹开,我去,就跟产生静电的感觉一样样的啊!
“四姐,这咋的了?”
小六看我反应相对来说稍微强烈,站在我旁边不禁有些疑惑的出口,“来感觉了?”
瞅着那兔子没吭声,真想告诉他来电了!
第297章 耸人听闻
“葆妹儿……”
安九见我不言语,也开始憋不住的发问,“你看出啥子了……”
我没急着出口,示意他们给我点时间,脑子里是还在高速的运转的,在没有得出一个有效或者是正确的结论线索前,话自然不能随便说,过了好一会儿,伸手又摸了摸这死兔子,电的感觉没有了,闭着眼指尖微微的发力,感,感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出儿在外人的眼里应该像个神经病,但没办法,我们这行,有时候就得这样,也没法解释,悟性为啥是做先生的根本啊,主要体现在的地方就是眼睛毒,或者是感受能力强。
例如黄大师那样的,站到个房子门口一眼就知道里面有没有啥,你能说他是看到的吗,不是,就是感受,这个东西是意会的,个人感受的方式不一样,快慢也不一样,就和考试做卷子一样,考一百的或许会有好几个人,也就是说这几个满分的答案结论是相同的,得出的名次是一样的,但你敢说他们是同一时间交卷的么,他们学习领悟的方式是一样的么,不,有的人家就是天才,五分钟可以交出个一百分的卷子,回家该玩还玩。
有的就是我这种,在家学的眼冒金星,不到最后一分钟不会交卷,不停的验算,直到肯定结果,在我看来,其实第一个交卷又得满分的那个,才算是真正的第一名,可这种同行间的差距,大概只有我们真正踏道者自己心里才会有数。
抑或者,只有自己心里才会懂得,自己真正和别的同行间比起来差的是什么。
哪怕我办事干活时也会吹牛,会拉开架势搞些把式,即便最后看利索了,事主不停的夸我,我也明白自己的硬伤在哪,看的慢,只能靠些家伙事儿自己尽量去规避罢了。
约莫五分钟左右,我眼一睁,看向这个雷大哥,“就剩这一只死兔子了吗。”
“嗯。”
雷大哥还是好脾气的点头,“别的都扔了,我媳妇儿看见就哭,我怕她伤心,这个还是没来得及扔的,天冷,我合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烂,就先撇着了,薛先生,这有啥说法啊。”
我抿了抿唇,有些严肃,“扒皮。”
指尖触感除了第一下的过电别的并不明显,但我直觉告诉我有问题,那电或许就是兔子死后留下的一缕气儿,我想看看内里儿。(.)
“扒皮?”
雷大哥有些不解,“看内脏吗。”
“我想看看里面,这死的蹊跷。”
只能这么说了,毫无外伤,就这么噶了,里面要是在没有问题那就太奇怪了,我要是肉眼看不出那就准备送到兽医站去检查,看看是不是被人用什么药给药死的,至少这房气我暂时来看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哎,好,我扒,幸亏我媳妇儿不在家,不然还不定怎么不落忍呢……那薛先生,咱回屋弄呗,这里冷,我回去把地热给你们弄开,别感冒了。”
雷大哥把那冻得快成棍儿的兔子拿出来就招呼着我们进屋,对我们的照顾是真的挺贴心的,虽然在村民那里会偶尔拿出些地方老板的派头,但人家那也属于工作需要么,对我们,是一点架子没有的。
进屋后就一个感觉,敞亮,理石的地面,家具稍微有些杂,欧式的沙发搭配的纯中式实木的茶几,门口的鞋柜还有电视柜却是近两年特别流行的那种地中海风格的,还是喜欢什么就往家搬什么,不过颜色还好,看着不是很跳,也不累……
我无声的敲了敲自己的头,觉得自己这被陆沛养成的臭毛病得改,住的舒服就行呗,管什么风格的!
地方绝对宽敞的,你翻跟头都够用,除了没人气儿,有点冷,别的,还是没看出什么毛病!
雷大哥让我们几个去沙发上坐一会儿自己拎着那可以当板砖用的兔子去了厨房,连带着先给我们开了空调,说是等地热起来了在关,安九冷的是直抽鼻子,歪头在我肩膀上鲜少的没精神,“葆妹儿,我是要冻出毛病了噻……”
我抱着她肩膀小声的安慰,话还没等说完,小六就拿出带着的保温杯从热水器那里接出一杯热水递给安九,“九姐,你喝点热水,出点汗就好了,我们这边冬天干,还冷,你得适应适应……”
安九见他这样也没客气,接过保温杯抱在手里就笑了一声,“呦,贴心啊,瓜娃子这是开窍了噻。”
小六撇嘴,“能不能不总是叫我瓜娃子,赶紧喝吧,回头我问问雷大哥有没有预防感冒的药,这还没怎么样就闹病了,给我四姐添麻烦怎么办,到时候谁照顾你啊,我可没那功夫……”
话没等说完,安九直接大刺刺的起身当着他面压上腿了,也不说话,就是直勾瞪着小六做准备活动,给这小子吓得当即没电了,摸过自己接完的开水就小心的吹了起来,“九姐姐,我给你吹吹啊,这水太热了……你这小体格我肯定给你照顾好了……”
我看这俩人的互动差点没忍住就笑了,刚要张嘴打趣就听到雷大哥在厨房来了一嗓子,“妈呀!薛先生啊!薛先生你快来看看!”
“怎么了!”
起身急匆匆的奔向厨房,一眼便看到了那只整个被扒完皮的兔子――
“我的天啊!”
跟在我身后的小六随即也是一嗓子,“这,这怎么这样了!”
我僵着腿往前挪动了几步,仔细的看着那只只剩浅枣色肌肉纹理还有整字轮廓的兔子,得,别说雷大哥这整兔扒皮的手法还挺好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兔子本该被皮毛保护的肌肉上,全是一道道撕开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是没有了,现在这肉全是裂开开的,怎么讲,就像是一个人死在棉被里,从外面看被子一点事儿都没有,但要是把被子一掀,里面整个都挠烂了――
“锤子……”
这声是安九发出的,她紧着眉站在我旁边,“大哥,这是你刚才用刀割的?”
“哪啊!”
雷大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看着我们,手上还轮着个刀,这出儿倒是挺喝人的,“我就是一把皮剥下来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你看着伤口,哪像是用刀割的,分明是爪子挠的么……”
这个我承认,兔子肌肉上的口子全是纵横交错的,这是死的时间长了,也没血,就剩下颜色偏深的肉了,所以看得就特别的明显,撑着胃里的不适我继续开口,“雷大哥,那内脏你看了吗。”
“你自己看吧。”
雷大哥说着就把那光秃秃的兔子一番,小六当即就呕了一声转身撤了,拒绝再看,我站着没动,表情也控制着相对淡定,但胃里的确是不舒服,这小兔子从最下面的肠子到上面的肺脏,全剩渣了。
不,馅。
拌好的饺子馅儿什么样这兔子的胸腔和肚子里就什么样,这哪是被挠了啊,这是把搅拌机弄自己肚子里祸祸了吧,最重要的是吧外表看还一点事儿都没有,纯粹的内伤,这也太狠了。
“薛先生,你在看看这个……”
正想着,雷大哥挺着一张纠结的脸用下巴示意我看着案板,我仔细的看了看,就在那兔子旁边,还有个半指多长,弯曲的小铁钩子,比鱼钩要大些,但比正常的衣架钩子却又小很多,见我看的认真,雷大哥各种顶着恶心的开口。“这是刚才从兔子肚子里掉出来的……薛先生,是我家兔子误吃的?”
没用我应声,雷大哥就开始自我否定,“不能吧,这兔子得傻成什么样自己吃铁钩子啊,这东西它怎么咽啊,它们吃东西不都得是拿牙磕吗,再说,我家兔子死了这么多,都吃钩子了?那嘴角也不能没血啊,薛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小六!”
我看着那钩子直接叫来小六,“把我包里的血带拿来……”
小六哦了一声又瞄了一眼,清了下嗓子去包里拿出我要的东西,连带着凑到我耳边来了一句,“四姐,不会真是猫妖吧。”
“我看啷个是妖!”
安九不客气的在旁边出口,:“耸人听闻!老娘长这么大就听说过人害人,没听过啷个妖精害人!”
我没多说话,越来越觉着这事儿不单单是看房气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讲,我觉得雷大哥家出的这个事儿跟房气没什么关系,是雷叔搞的混淆了,手上动作很快的系上血带,之后往衣服里掖了掖,直接贴上皮肉,做完后微微的适应了一会儿――
“雷大哥,你往旁边让让……”
雷大哥虽有不解,可还是很配合的点头朝着安九他们身边走了几步。
我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借着体阴的优势让自己静心,挺了能有一两分钟后这才伸手,指尖快要触碰到鱼钩时直接闭眼,在一片漆黑中食指再一上前,对着鱼钩微微一压!
‘喵呜~!~~’
耳边忽然听到很嘈杂凄厉的声音,头发根儿有些微扎起的麻意,我用力的闭眼,想详细感受时却幕地看到了一双鸡蛋大小的绿色眼睛,吓得心里一惊讶,正要睁开眼只听着‘喵呜~~!!’一声尖叫三爪子尖利迎面而来!
“啊。”
松手的同时脚下直接后退,脸颊火燎燎的生疼――
挠我!!
“四姐,怎么了?”
我没说话,明知道是假的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去,这要是真的这大爪子都得给我挠破相了!
“薛先生,你怎么了?”
我缓了口气看向雷大哥,“雷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仇人,或者是得罪谁了,这应该不是房气的问题,很明显是有人在害你。”
第298章 阴谋
“害我?”
雷大哥一脸的懵懂,“谁会害我?”
“你好好想想……”
我说着,伸手指向鱼钩,“这个东西有点下蛊的意思,也就是引子,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事儿跟房气无关,是有人故意用这个钩子把脏东西招来害的你家这些兔子以及活物一个个的死,招来的脏东西就是类似猫或者是嫂子以前看到的一些东西……”
雷大哥也不知道是想的还是怎么样,憋的自己脸红脖子粗的看我,“你的意思是,都是这个钩子引出来的麻烦?”
“这个是可以肯定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但我现在心里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看到猫,为什么是畜生一个个死,如果单纯是下蛊,没这么复杂,还八天死一个畜生或者是死一对儿,下蛊人家都是直接害人的啊,这事儿我着实想不通啊!
“可是……”
雷大哥眉头也开始皱的很紧,:“我请来的人看的,也说我家的确是像有东西啊……”
我吐出一口气,“雷大哥我可以这么讲,如果你要是把最后那只兔子扔了,我也没发现这个钩子,假如,一到晚上,会看到什么,那我也会认为是这个房子本身有问题,是房子把这些东西招来的。
但是现在我看到钩子了,这肯定就是钩子引来的,也就是说,你不管找多少先生,祛邪,镇宅,那也就当下有些效果,脏东西人家赶出去人家就走了,可是这个根儿没掐啊,只要钩子在,先生前脚走,家里后面该闹腾还会闹腾,就是这么简单,您明白了吗。”
如果之前的先生只是在雷大哥这房子里感受到了什么,单纯的祛邪,那不管道行多厉害都没用,这个招邪的东西还在啊!
“我……”
雷大哥有些闹心的哎呀了一声,“薛先生,那如果就是这个藏在兔子肚子里钩子的事儿,咱就把这个钩子处理了是不是就全利索了。”
我摇头,“这个东西必须要掐根儿一起处理,肯定不是单纯只有一个钩子的,比如说钓鱼,鱼是看见钩才咬得,但是后面,是有人在钓,还有根鱼线在牵扯的,如果要捣毁,那就要捣毁整根鱼竿以及钓鱼的那个人,不然鱼还是会死。”
简单来说,就是治标不治本啊。
“薛先生,你的意思是,我家还要很多钩子?或者是被我扔了的兔子肚子里还有钩子?”
我觉得自己头疼了,“雷大哥,现在不是钩子的问题,这个东西不管之前死的活物肚子里还有没有,那都不重要了,而是现在已经产生效果了,如果是蛊术,那很明显,已经发挥功效了,现在家里的畜生不是已经死光了吗,我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人要害死这些畜生,谁搞出的这些,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这才是要掐的根儿。
这个钩子的出现可以讲是给了我一个总要的线索或是提示,至少可以排除这个房子所谓房气的问题,但这个下钩子的手法,以及我通过阴身看到的大猫,这些都让我想不通啊。
如果我不是有喜欢刨根问底儿的毛病,或者说我不是雷叔介绍来的,想挣点快钱不麻烦的话那我或许会很痛快的就帮雷大哥把钩子处理了,至少摆弄完会比之前那两三个没看到钩子就给人祛邪的先生显得负责还更有效果。[.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但我自己心里明白,其实这事儿没办透,嗓子眼里跟咽了个苍蝇似得,咱就先不说雷叔的那层关系,就是我个人,我千里迢迢的跑来了,往大了说是我自己想要起势,要扬名立万,往小了讲,是责任感,我个性就在这儿摆着的,我来了,就得磕透,不然我折腾什么劲啊!
就跟那武林高手一开始是为了朋友义气和人比武似得,但是打到一半发现有点打不过,而且对方路数脏,解决起来很麻烦,但有退路,也可以自己扯个绺子在不损害自己名节的情况下鸣鼓收兵。
可偏偏发现这个对手是个邪门歪道的,这个时候那就不单纯是为了朋友或者是义气,而是使命感,很简单的三个字,却也是我觉得要想做个合格的先生最重要的三个字,惩恶扬善,不然我从小白受熏陶白看这么多年的书了!
“可是,我真没得罪谁啊!”
雷大哥愁的够呛,“薛先生,咱不敢说自己是好人,可绝对没有坑过人,尤其是村里人,只要是帮我家干活的,那我一个都不会亏待,秋收的时候,那我一天给的钱都是被人家的一两倍,我们这农忙的时候雇人都是按天给钱的,邻村有我认识的人家给你一天的钱晚上都得让你继续去干,我不是,我从来没让人点灯熬油的在我这出大力,都一个村住着的,我知道不容易……”
外面天已经擦黑,屋里的雷大哥还在不停的和我说着他在村里的种种过往,我听着只觉得心乱,主要是只针对畜生不针对人这种还什么八天实在是遇到过。
脑子里不停的想着各种蛊术,甚至连降头都开始在脑子里过滤,每每觉得要碰到那根儿线头了,‘刺溜’一下,却又滑走了――
力有未逮。
心头一团乱麻,我不怕去干,却最害怕连头绪都缕不出的感觉,太过糟心。
咋说雷大哥都是个长我十多岁的大哥,说了半天见没掰扯出什么一二就提议先把这事儿放放,“要不这样薛先生,咱家这情况我知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咱先吃饭,慢慢想,咋说你还能知道兔子肚子里的钩子呢,我之前请来的就说有东西,我家兔子的事儿都没提过……”
我点了一下头,转身时又看向雷大哥,“雷大哥,你之前找先生来时那兔子还没死光呢吧。”
“没有。”
雷大哥摆了摆手,“还剩着呢,就是蔫吧,之前我手也快,一看见死了就赶紧去扔了,怕我媳妇儿看到,她那个人心软的厉害,一看到就好哭……哎呀,要不然能怀孕了都没了吗,打从这兔子一只只的死,她就总哭,这体格都耽误虚了!”
我哦了一声,“那雷大哥,这之前家里的鸡鸭或者是兔子你说都是八天一死,这最后一只兔子死了到现在都过了小半月了对吗。”
“是啊,小半月了……我是不敢在买了,买回来八天就死成什么了……”
雷大哥还在招呼着让我先去客厅坐着等着一会儿先吃饭,边说嘴里还一边念叨着,“这房子要是不解决啊我们两口子都没办法回来住了,我之所以爱在村里待着就是喜欢养些东西,现在都没法养了,住农村还有啥意思……妈的,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我在自己家养的兔子和鸡招谁惹谁了……”
我闷闷的走回沙发坐下,现在屋子里是暖和了,脚底也热热的,可这心事儿又压得重了,说起来也奇怪,碰到小活了吧,感觉干着没意思,可是碰到推理不明白的,反而还闹心,怎么着真是都不爽。
“葆妹儿,我感觉啷个就是蛊……”
怕冷的安九也终于缓过来了一些精神,看着我一脸正色的分析,“那个钩钩儿就跟我的虫效果差不多。”
“可为什么要先害畜生呢……”
我对着安九直接说出我的疑问,蛊是以见效快出手毒而闻名的,也就是说纯粹的人为,这个蛊下了,这个放蛊的就可以随时随地的去操控,但是雷大哥家的这个却是八天一个,效果快慢不谈,弄人家畜生干什么。
安九耸肩,“这个我也不晓得,我也不懂这些阴阳道道,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和我们的手法有点像,不过葆妹儿,你说之前的先生为啥子发现不了这个钩子啊……是因为得死光了才能发现吗……”
“很有可能。”
我绷着脸在那继续的推敲,“因为是死到最后一个,所以这个引子可以被我们发现,现在有两个可能,第一个可能是这个放钩子的人只是针对这些畜生,畜生一死完,那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也许我来的时机比较好,赶上这个兔子是死的最后一只,还没被扔,否则,也有可能我和之前的先生一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或是单纯的做个净宅,只是时机好有什么用,需要你的时候你倒是脑子转的透一些啊!
“第二个呢?”
“第二个……”
我提了口气看着安九,“这就说明这些畜生的死只是台阶,这个放钩子的人还有更大的阴谋……”
“什么阴谋。”
我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没有吭声,就是想不通这个,如果只是雷大哥的仇家,那为什么要搞的这么麻烦,想害人,直接对着雷大哥出手就好了,绕圈子干嘛啊,没劲啊!
安九见我这样也就没有再多问,小六更是习惯我这模式了,用他的话讲就是每个人的大脑都是八个g的内存,我不干活还好,一干活这脑子里八个g就都用来运转当下的事儿了,他是不会在这时间段来占用我大脑内存的,容易挨削。
雷大哥饭弄得倒是很快,就是北方很常见的酸菜白肉锅,自己家腌的酸菜,肉是冰箱里一直就有的,切成薄片儿,放点粉条,在电磁炉上一咕嘟就是热气腾腾的一大锅,食欲满满,只是我吃不太下。
“薛先生,今晚我本来打算在县里找个好点的馆子请你的,没想到急匆匆的回农村了,咱这顿先凑合,明个我带你吃点别的!”
我扯着嘴角笑笑,“不用了雷大哥,这就很不错了,再说,我来不是当客的,这事儿要是补办利索,吃啥我也不得劲儿,咱主要是先把这事儿办明白了,到时候再说别的!”
不然也磕碜啊!
雷大哥给小六夹着五花肉嘴里还在叹气,“我知道,可是我刚才想的这脑袋都要炸了都想不出我得罪过谁,咱这说白了,不就是个包地的么,我在兄弟哥们间属于最不咬尖儿的,村里岁数大的,那都是看我长大的,不然小敏那事儿一出,大家不能都说去帮我说话,我之所以爱在村里待着,不也合计是跟大家处的好,这远亲还不如老邻居呢!是吧。”
见雷大哥这么说我能说什么,我能拍板说你肯定有,你想想,你准保得罪过人,那也太不会说话了!
“大哥,你说那老太太……”
小六吃了一会儿看着雷大哥张嘴,没等问完,雷大哥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示意小六等会再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就放到耳边,“喂,妈,嗯,我带着三叔给我找的先生回村里了。”
没等说两句那脸色就变了。“……啥?!出血多了?!那赶紧送医院啊,是不是之前没流利索啊,啊,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开车回去看看!”
我愣了一下,眼见雷大哥放下手机就急匆匆起身,“薛先生,我媳妇儿那出了点事儿,这不孩子自己掉了吗,这几天一直就挂吊瓶,刚才我丈母娘来电话了,说是看到血咋出的多了啥的,送医院了,我先去瞅瞅,你们慢慢吃,那边没事儿了我在回来!”
“哦,行。”
我点头应着,太阳穴拽着的一根神经还在一紧一紧,可看着雷大哥此刻忙着要出门的样子也没法再多问,直看着雷大哥穿上外套急匆匆的奔到门口,回头还看了我一眼,“薛先生,你放心,也就几个点,我看她在医院没事儿了就回来,这离县城很近的。”
还是应着,送雷大哥到院子里看着他开车离开,四周又旷又黑,我抱了抱肩膀转身准备回屋,一打眼,看到个闪着绿光的黑影从墙头上一跃而下翻出门外,那体格就和兔子的打小差不多,只是绿光……
猫?
拧着眉站在原地不自觉就想起那个叫许奶的老太太嘴里发出尖利的声音……猫妖索命啊……嘿嘿嘿嘿……死光光喽!老雷家要死光光喽!
那老太太的确是精神有问题,可是她说到了一个重点,那就是猫,的确是有猫,还是很凶的。
做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看待精神失调的和一般人的看法不一样,因为他们神经错乱,意志力不强,也可以说是磁场较弱,反而更会容易感受到那些有的没的,这东西说不清楚,但可以确定,那老太太得话绝不是无风不起浪的。
“四姐!冷啊,进屋啊!”
我哦了一声抱着肩膀回去,吹了一会儿脑门子都麻了,安九坐在饭桌旁还招呼我,“葆妹儿,过来吃饭啊!吃饱了在想别的,发发汗,巴适!”
“你俩吃,我吃饱了。”
我对着安九笑笑,转脸又看向小六,“六,你刚才要和雷大哥说什么啊。”
“就是那老太太啊……”
小六吃了一口酸菜嘴里应着,“四姐,你不觉得那老太太挤眉弄眼说话那样特吓人么,你和雷大哥说这事儿有可能是人为的,那能不能是那老太太做的……”
“啷个可能!”
安九直接应道,“那老太太是恨这个雷哥,那她害人家畜生做啥子,直接害雷哥不就解气了,再说,雷哥都解释清楚了,他要是心里有鬼,能一直在村里头住着,早就搬走了噻。”
我没多说,抬脚直接回到沙发那坐着继续去想,小六说的不太可能,先且不说这老太太一直被关着了,正如安九所言,她恨得是雷大哥啊,没必要搞人家的畜生啊。
直觉告诉我和这个事儿和老太太没啥关系,看着像是没有边际的胡言乱语,只不过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什么。
拿过手机胡乱的翻着通讯录,直倒看到廖大师的号码,指尖一顿,有前辈啊,廖大师这种经验丰富的或许会给我什么启发呢!
第299章 提醒
直接拨出号码,没声了好久才断断续续的通了,响一声断一声,最后自己就中断了,我看着手机皱眉,他那边信号不好吗,按出一条短信,主要就是告诉廖大师我来哈市了,如果他没出门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登门拜访。(.)
一两句就发送了,我了解廖大师的性格,只要他看到我短信一定就会给我回电话的。
“四姐,你给大胖儿发短信呢啊!”
小六在餐厅那边抻脖看我一眼,见我摆弄着手机就好信儿得打听,“别忘了提醒她别头脑一热就干出傻事了,为了那小白脸不值当!”
“谁是小白脸啊……”
“九姐,你咋也这么八卦呢,你不认识!”
我听着他们俩聊天没回小六的话,庞旁这事儿的确是挺让我上火的,但我清楚,我和她说啥都没用,那一见温奇关注到自己了魂儿都要没了的样子我看得还不明白吗,我能做的,就是在上飞机前给温奇去了一通短讯,只发了一句话――
‘温奇,庞旁是我最好的朋友,请别伤害她。’
他虽然没有给我回,但我想温奇心里要是有数的话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他喜欢换女人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正如他自己说的,他也知道那些女人是喜欢他的钱,愿打愿挨的事儿,吃完嘴一抹双方都受利了那自然就挥挥手相忘于江湖。
可庞旁对温奇却是真心的,说难听点就是玩真的,温奇或许无所谓,但我敢肯定庞旁绝对没有自己说的那么拿得起放得下,只要温奇给她一点希望,她就算是彻底掉坑里了,就像我,哪怕清楚陆二是和别的女人做戏都要气炸了,那庞旁呢,她心里有养温奇这匹野马的草原吗。
不,只会越伤越深而已。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通讯录上又看到了一个名字,灵光一现,再次把号码拨了出去,这回那边接的很快,清清的只有一个字,“喂。”
“秦森,是我。”
他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嗯,我知道,你有事吗。”
“额……有点事……你有时间吗。”
“有,现在没事,你说。”
我想电话都给人打过去了就别磨磨唧唧的了,张嘴直奔主题,“雷叔老家,不是说他有个侄子的房气有问题吗,然后让我来看了……”
“恩,这事我知道,雷老跟我说过,他说问题不大,怎么,不好办吗。”
我叹口气,“我今天到这的,我发现这个畜生的死是有某种原因的,并不是房气的原因,这个房子我没看出什么问题,之前不是一直死兔子么,剩了一只雷大哥没有扔,我感觉那兔子有问题,破开一看,内脏都已经烂了,里面是个钩子,有点像蛊……”
思维就是僵在这儿了,我感觉这劲儿用错地方了,所以越使越不对,小六和安九又没办法给我太多的意见,所以我想从比我有经验的同行这里得出点线索。(.无弹窗广告)
或者是帮我把思维逆转一下,钻死胡同里容易给自己憋死。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蛊的话,那就是有人害雷老的侄子对吗。”
“对!”
感觉自己找对人了,“百分百是有人害他的,我从那个钩子那里感受到了黑猫,很凶,叫的很凄厉的猫,听雷大哥讲,之前是八天死一回的,如果是蛊的话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畜生,但是这个手法又很像是类似的邪术。”
“八天?”
秦森声音依旧很寡淡的在手机那头帮我分析,“如果你看到了黑猫,在联想一下死家畜,我反而觉得不像是蛊,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有一种道家的术法,好像就是用黑猫来害人的,但是天数不对,不是八天……”
“啊!”
我这一嗓子给那边的秦森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
异常激动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眼尾看着小六和安九在餐厅方向一同好奇的看过来,没办法和他们说太多,脑子里那死胡同终于别开了!
“不是蛊的啊,我就说自己的力气使错了,谢谢你秦森,你提醒的太对了,我现在知道怎么去分析这件事了,谢谢你!!”
乖乖,这么一看事儿大了啊!
“我说什么了吗。”
秦森在手机那头有些轻笑,“怎么,现在知道怎么破了,不是房气有问题,那是什么有问题啊。”
“是,还是人为的!但我想我会掐出根儿的!”
“是我听过的这个道家术法吗。”
八九不离十,但是更狠!
见我没答话,秦森在那边缓缓的继续说着,“要是那个的话你最好不要插手,有危险,黑猫最招邪,雷老是很开明的人,你把原由说清楚,处理这种的,最好找道士,他会理解你的,况且,你也算是帮到忙了。”
我就知道,“现在还不确定,就像你说的,天数不对劲儿,雷大哥家这个是八天……总之我这边还得好好分析分析……”
“葆四,我知道你是什么性格,这种事,千万不要逞强,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单纯的风水有问题,雷老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要是太麻烦的话,陆二也不会让你做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逞强的,还是谢谢你了秦森,你现在是和陆二在一起吧,咱俩说的这件事你先别告诉陆二,我这边什么事都没有,别让他担心……”
“你不知道吗,他去沈姥爷那里了。”
我愣了一下,“沈姥爷,就是你干妈的父亲?”
“是啊,这事儿陆二没和你说吗,我还以为你知道。”
“没啊……他就说有工作最近会很忙……”
下飞机之后我还和陆沛发了几通短讯,告诉他我到了,只是想着他很忙,我尽量少烦他,没想到他去国外了,还找沈明雅他爸?
心无端就又提了几分,陆沛是想为了我们自己去解决什么吗。
“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多想,如果沈姥爷想陆二了让他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只是你帮雷老的这件事,如果你真的确定是什么性质了,不要逞强,有需要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
聊了一会儿放下手机,眉头还是无端的皱紧几分,我和陆二的事,现在他们家的长辈应该全都知道了吧。
“四姐,你给谁打电话弄得都激动了。”
我看着笑的脸回过神,暂时先让自己把这些放放,要紧的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吐出口气,再次把号码拨出去,接通后就响起了雷大哥急切的声音,“喂!薛先生啊,我这边才刚到医院,我媳妇儿这有点大出血,刚进手术室去止血,我这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
“我知道雷大哥,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嫂子是不是在最后一只兔子死了八天之后流产的。”
“啥?”
雷大哥在手机那边愣了一下,“这,这我没算过啊,她那段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看见兔子死了就哭,然后就……”
“你仔细想想,这个很重要!”
“哎呀,反正是那兔子死了一个多礼拜啊,她就说肚子疼……好像,好像是八天!”
我脸麻了一下,“那嫂子打从流产那天开始算,到今天是第几天了!”
“五六天了吧。”
“具体天数!”
“你等等,我看看单子啊。”
雷大哥被我表达出的严肃的态度弄的有些发毛,我听见他在那边翻找什么东西,随后对着话筒说着,“五天,今天是第五天!”
心里长舒口气,“没事,雷大哥,你放心吧,今晚嫂子肯定没事。”
“怎么了薛先生,你是看出什么了吗,知道我家那房子咋回事儿啦?”
“这样,雷大哥,你先照顾嫂子,我等你回来再说,好吗。”
“哦,行,那等我回去的啊……”
雷大哥没多纠结,能听到那边人声也不少,为他媳妇儿这事儿都挺着急的。
我也没闲着,放下手机就招呼小六出门,在雷大哥家的仓房里翻找出一把铁锹,“四姐,大晚上的拿铁锹干啥啊。”
“哪那么多废话,跟我来。”
带着小六直接走到房子外的院门一角,伸手指了指地,“抡开膀子给我挖!”
小六懵懂的看了我一眼,手一搓发力,吭哧吭哧就朝着冻硬的土地上呛去了,挖出个篮球大小的浅坑后我直接叫停,“没有,去另一个角。”
四个角都来了一遍给小六累个够呛,“挖什么啊四姐,这雷大哥不在咱随便挖不好吧。”
“我得让我自己心里有数啊……”
既然有头绪的就得缕出来!
说着我带着小六又来到了院里的中央,用脚在台阶那里朝后查了八步,随后一指出去,“挖!”
小六对着空心的拳头又噗了一声,毫不惜力的又开始吭吭挖了起来,三五下后,我让他停下,蹲下身用手套在土里扒拉两下,拇指和食指一捏,掐出个鱼钩――
“我去!四姐,你这算的也太准了,这不是……”
小六睁大眼看着我手里的捏着的鱼钩,“这是那兔子肚子里的吧,四姐,这不是和我爸那个挺像的,是蛊术是吧!”
安九听到小六的声音也穿着大衣缩脖跑出来,“葆四,知道是啷个事情闹得了?”
我看着鱼钩咬牙,“差不多吧。”
但比我想的要狠。
“是蛊不?啥子蛊?我啷个都没听过的?”
“不是蛊。”
我哈着冷气起身,四处的看了一圈,“是一种道术,特别阴狠毒辣的道术。”
“怎么讲。”
“民间之所以把猫判断为邪物,是因为它本身极容易起秧诈尸的属性,怨念极强,甚至能做到让死人复活,它自己本身,也有这种这种特质,道家有种术法就是只要把活着的黑猫埋到院房的四角,生生憋死后活猫的怨气就会起秧发挥到极限,不出几个月,这家里的人就会出事,会被猫的怨气困住,先是死畜生,慢慢就是人……”
小六哆嗦了一下,“可是,我没挖到猫啊。”
安九也有些不明白,“那这钩子啷个事啊?”
我就着寒风吸了下鼻子看着鱼钩,“在院子里找到了钩子,就说明猫没有埋在这儿,而是有人特意摆弄这些道道让这些有怨念的猫自己认路,杀畜杀人……起的,也是鱼目混珠之效。”
那老太太真的说对了,雷家要是这么下去,真就死光光了。
“所以,葆妹儿,是有人故意要害雷哥一家?”
“如果没看到钩子,只是简单地挖到猫,那就说明这个人是针对雷哥一家,可现在再房子周围没看到猫,而是只看到钩子了,那就不简单了。”
“啷个不简单?”
我示意他们进屋,嘴伴着冷风轻轻的应着,“可能是要雷家整个灭门。”
“咝!”
小六抽了口凉气,“这么严重啊,谁这么狠啊!”
我心里也有些发紧,“等雷大哥回来,明天早上就会有结果了。”
这事儿我必须还要做最后一步确认,我得去看祖坟,如果祖坟有问题,自然,全都明了了。
第300章 狠
进屋坐到沙发上,小六瞄了安九一眼又看向我,“四姐,你是怎么确定的……”
“是秦森提醒我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把那个从土里挖出来的鱼钩用红纸包好,嘴里直接应着,“这路数很久都没有人做了,太过狠毒,要不是之前那死兔子没扔,我又摸到鱼钩……看到猫,再加上秦森提醒,我还真是想不到……”
就说差点什么,像蛊,像降,却把脑子挤出水儿都想不到,这种思维的误区太可怕了。
“四姐,那你说这个猫,得几只啊。”
“一般是一只,或者是四只……”
我细细的想,“这路数太阴,舅老爷书里记载的也不多,而且那个天数不对劲儿,害人都想见效快,一般都是四天为数,四,通死,就是让畜生先死,随后人死。”
小六有些严肃的看我,“可这个雷大哥不是说八天么。”
“所以啊。”
我吐出口气,“得等雷大哥回来,在做最后确认,不过,现在能从院子里挖出这个鱼钩,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可以确定,应该就是古法。”
“葆妹儿,可我有点没懂……”
安九望着被小六几锹挖出来的鱼钩皱眉,“你之前也啷个说是房气有问题,我们算是来的晚的了,这个雷哥呢,之前也找了别的先生或者是阴阳师,为啥子他们就没发现这个猫起秧的问题,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就是我说的鱼目混珠。”
我很直接的看向安九回答,“重点就是我们来到时机,刚刚好,这个兔子正好是死到最后一只,而恰巧雷哥又没有扔,这才会让我发现兔子肚子里的鱼钩……
反过来讲,我们先忽略兔子,院子里埋了这个鱼钩,会让有怨念的猫每隔个八天就回来一趟,猫招邪,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些脏东西一起回来,进院子,这也是雷大哥说的他媳妇儿为什么晚上偶尔会看到人影或者是墙头上有兔子趴着……”
“对啊,这兔子不是要死的吗,怎么会趴在墙头上。”
我示意小六先不要说话,耐着性子继续解释,:“那个绝对不是兔子,雷大哥的媳妇儿当时看到的就是猫,只不过看到的都是影子,那猫的身形和兔子比较像,是她误以为那是兔子,所以一到次日,这兔子或者鸡就会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在这个过程中,有些外面的东西是会被猫给带来的,也就是脏东西,他们会在院子里或者四周围游荡,当雷大哥找来先生或是道士,人家自然一眼就会发现这些被猫带来的脏东西,在加上雷大哥自己也觉得是房子有问题,所以请来的先生就会帮忙解决自己看到的问题,祛邪,镇宅。
而这个根儿,却没有人去掐,因为雷大哥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根儿是在鱼钩或者是黑猫上了,因此,总结起来就是大家的力气都使错了!”
说了一大通,给我自己累够呛,不过害雷哥一家这个人的用意我却慢慢的品出来了,他为什么要埋鱼钩,就是谨慎,也是障眼。
不然若是按老方法直接在院落四周角落埋死猫那怨气一大很容易被有道行的先生察觉,埋得远了,只留下个引子,在招来别的脏东西,声东击西,路子很野!
“四姐,那按你的意思是,你这劲儿使对了是因为咱们来的是时候呗!”
“其一吧。”
我沉了口气,“还有个重点是秦森提醒,算是让我一下子就通透了。”
悟性差经验少才是硬伤啊,这个还真不能让人知道,我这小残疾虎容易么我!
“说实话,这件事算是老天爷帮我。”
我看着小六和安九继续说着,“再晚来三天,那就很不好弄了。”
“四姐,那怎么个不好法?”
安九白了小六一眼,“瓜娃子还不明白啊,雷哥他老婆会死!之前那孩子你不是都听葆妹儿说了是八天没的么,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掉的,是猫闹得!哈戳戳的!”
小六脸颊抽搐,“九姐,你看你,我这不是得给我四姐捧哏么,我不得让我四姐充分的享受这个过程吗,你别老一说话就地瓜土豆子的……”
抱怨了半天,直到吃了安九几个白眼后小六才又看向我,“四姐,你继续……”
我被这俩人弄得有些无奈的笑笑,随即却又严肃起来,“安九说的的确是对的,只要畜生死绝了,那就到人了,妇孺老幼,谁离得最近,谁身子骨最弱,谁最先走,所以是先走的那个没站稳的孩子,再来就是雷大哥嘴里这个身体一般的媳妇儿,八天一个……这个是很快的……”
“离得近?”
小六默默念叨了一声,“那假如要是雷大哥的媳妇儿因为这个走了,下一个,是不是就是雷大哥了。”
我肯定的点头,“是,算起来是很快的,要是兄弟长辈间距离命格身体相当,那就是一起走,雷大哥不是说了吗,这个未必是单个自己走的,有时候也是一双一双的,要是那种身体都一般的老人,很有可能就组团去下面了。”
“妈呀……”
小六特别夸张的看着我抱了抱胳膊,“这么渗叨啊,这谁干的啊,这么狠啊。”
人心要不说是最毒辣的东西么!
安九的重点却不在这儿,而是有些认真的看我发问,“葆妹儿,如果,如果我们在晚来几天,雷大哥的媳妇儿已经没了,啷个时候要怎么破,现在要怎么破!”
对喽!
重点么!重点!
我就跟运动员准备要赛跑一样鼓着腮帮子吐出口气,“如果是现在,在确定后就要破这个猫煞,很难,得把这些东西全部困住,之后,以一种屠杀的方式,全部灭了!”
“屠杀?”
我点头,“对,就是生磕!因为猫的怨气是难以想象的,你要想,它们是被生生憋死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脏东西可以度化,但是猫是畜生,畜生你要怎么度化,怎么去和它们聊去解开心结,没办法,只能灭,要么灭的干净,要么,就是被它们要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以秦森才会说要是真是这个术法要我告诉雷叔难度去找正统的道士,找黄大师那种能开练的,生磕么,是现在很多先生的忌讳,别说死了,伤一下谁乐意啊!
“四姐,那是不是很危险啊。”
小六有些纠结,“要是那么危险,你……”
“我是干啥的!”
我直接打断小六的顾虑,事儿不接手无所谓,接了,就得去干,不然在雷叔那里丢人是小,气节呢!
“你别急啊,我这不是想着上回那俩藏獒都给咱俩撵够呛么。”
我冷着脸白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真狗和猫的怨气一样么,虽然硬论起来是猫怨这种更危险,但咱就是学怎么对付这种东西出身的啊,最起码咱知道对付路数,那被狗撵谁学过,还不是比跑的快和胆识!这俩样我全有!
“葆妹儿,你说的是现在,那要是雷大哥的婆娘已经死了呢,那啷个破?”
“这就麻烦了。”
我垂下眼,“最差的结果就是一直死,死光为止。”
“没的破?”
安九瞪大眼,“这么毒?!”
说完她就觉得不对,“葆妹儿,你们不是说,只要有路数出来,就一定有个法子去破的噻,这么害人的东西居然没个路数去破?就看着人被啷个啥子猫怨搞得家破人亡!?”
“有路数去破,但是没人会做的……”
我轻了轻语气,抬眼看向安九淡淡的说着,“之所以说这个道术太毒,就是破解的时候更毒,更狠。”
“啷个狠法。”
我抿了下唇看着她,“这个周期是八天,也就是八天走一个,下一个要走的人那一定会有预兆的,比如这个人本身就有的什么疾病开始出来隐患,或者是身体感觉到一些异常,当你推断出来这个人时,要做的,就是给他带到埋葬猫的地方……
在他本该要走的那晚,当着埋猫的位置,用刀,生生的割开他的肚子,惨叫声越大越好,然后找两个属虎的壮年男人,驾着这个人的胳膊,在埋猫的地界周围走来走去,让这个人身上流出的血把埋猫的土给浇透,直到这个人被放干了最后一滴血,发出了最后一记惨叫……再把他就地埋在猫的周围,以他为人的怨气,终结这场猫怨带来的灾难。”
话音一落,小六和安九都有些发怔的看着我没有发出一丝丝的声音。
“而且还要清楚一点,这个人,是没办法去下面报道投胎的,他的灵魂要生生世世的都和猫在一起,直到他们家族那些受到诅咒的人一个个都正常的老死,待到猫怨失效,或许,他这时才有机会下去,但他自己的怨气呢,他死的那么惨,你能保证他一出来就安稳的上路吗,做出的孽,都是祸事。”
我也没急着继续开口,现在万幸的是还没到那步,否则,这事儿我是说什么都帮不了的,猫怨之法,是由轻到重,越来越凶的,这个鱼钩就相当于先让畜生去咬,环环相扣,最后人去咬,只要人咬上了,基本上就大局已定,命格由轻到重,逐一而亡,无谁可幸免。
看似有解决之法,但这种法子要怎么去用,法律和人心都不允许。
残忍在前,血腥其次。
“九姐,你放蛊的时候有这么狠吗……”
小六莫名的向安九反问,安九缓过神飞了他一眼,“老娘在狠,老娘也不会无冤无仇的去杀人!”
说着还看着那个挖出来的钩子表情难看的在那念叨,“日他的仙人板板,这招太阴……这个人是得有多恨雷家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见他们俩这样只能出口安慰,“安九,小六,别想太多,毕竟没到那步,好在现在还可以弥补,要是雷大哥的媳妇儿已经走了,这才是最难办的,放心吧,既然我们来的时机这么好,说明就是有这个机缘的,这事儿我会解决的……”
应该怎么说,点正呗,赶上雷大哥的兔子没扔,赶上了我看到了钩子,赶上了秦森的三言两语给我点透……
不过我倒是就我自己这情况莫名的想起了一句话――
白虎临命,遇匮必破。
老天爷真是饿不死瞎家雀儿啊!
第301章 灭
……
我们三个在客厅一直等到凌晨一点雷大哥才伴着满身的寒霜回来,进屋就先和我道歉,说是回来晚了。(.无弹窗广告)
“那嫂子呢,她怎么样了。”
雷大哥哈着凉气表情却是微微宽心,“没事了,医生说血止住了,暂时没有危险了,谁知道这东西怎么还会大出血呢……薛先生,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说真的,我一听你说我媳妇儿没事儿这心就放了大半了,你在家就算出来了?”
我转脸看了看已经坐在沙发上迷糊着了的小六和安九,想着雷大哥这折腾一通应该也挺累的,随即开口,“雷大哥,我想问雷家的祖坟是在这片儿吧。”
“祖坟?”
雷大哥听完就点了点头,“在啊,我们雷家是最早在村里扎根儿的,祖坟就在这山上了,就是你进村前儿我给你指的那个山头,歪头山!”
这就好,范围最起码缩小了。
我轻轻地在心里吁气,就知道这家大业大的一般家族式的都有祖坟,不然也难出雷叔这号人,不萌祖上福荫雷叔就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地皮也不能赌的这么顺!
“那雷大哥,明天上午你能带我去祖坟上看看吗,这样,只要我看完祖坟,心里彻底有数了,这事儿我在好好跟你说说,现在太晚了,先休息成不。”
事儿太复杂了,我和小六安九说清楚那唾沫都干了,这要是再给雷大哥来一遍,能不能吓到他先不谈,主要这后半宿也得搭里了。
雷大哥的表情虽有不解,但看着我还是点头,帮着我叫醒安九和小六就带着我们上楼,嘴里还连连道着歉,说他回来晚了,折腾我们等他不好意思,安排我和安九一个房间后又嘱咐我们好好休息,“薛先生,我媳妇儿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你们今晚好好睡一觉,咱家这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慢慢来,不用着急啊。”
我轻轻的点头,嘴里也说着让雷大哥赶紧休息,有事儿明天再说。
关好房门,安九坐在床上打着哈欠的看我,“葆妹儿,你没跟他说是啷个情况啊,慢慢来,这事情还咋个慢慢来……”
我叹口气靠到床的另一边躺好,“那也不能现在说啊,雷大哥没接触过这些,听完今晚就不用睡了。”
安九点头,没在多问,脱下自己的外套就躺下了,我帮她盖好被子,拿过手机看着却有些失眠,里面还有我和陆沛发的短信,十一点的时候他还问我睡没睡,我说没睡,他电话就打来了,语气有些微不悦的问我怎么还不睡觉,是这个房子的房气不好解决?
我拿着手机走到厨房,看着那个还没处理满是伤痕的兔子轻声回道,很好解决,小事。
那为什么不睡觉,你老得快对我有好处么?
我扯了扯嘴角,“只是……我想你了。”
陆沛终于轻笑出声,顿了很久才哑着嗓子回我,“乖,忙完这阵子我好好陪陪你,那边是不是很冷。”
“还好,我都记着戴你送我的手套,不冷的。”
我没多问什么,从他的声音里就能听出压着很重的心事,只是他这个人,习惯性的占据主导去处理一切,我什么都明白,只是我能为他做的,真的太少,身处这里,我不想再让他为我有一点点的烦心。
“葆妹儿,还不睡啊……”
我愣了一下回神,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摸在手里的手套妥帖的放到盒子里,躺好看着安九笑笑,“这就睡了。”
安九心知肚明的笑了笑,侧身正对着我,“想上头了?”
我嗯了一声轻轻的点头,“有些。”
安九的声音压得很轻,“老实讲,我很好奇你和上头的相处模式,会吵架吗……”
“恩,会。”
像是姐妹间的睡前悄悄话,我忍不住的和安九聊着,脑子里莫名的浮现陆沛被我气急时那无可奈何的模样,“就是,吵着吵着就笑了……不知道为什么……”
安九发出一记笑音,“他不欺负你吧……”
“欺负啊。”
嘴角控制不住的牵起,“不过我欺负他的时候比较多,他让着我的……”
窗外的被风还在呼啸的吹着,这一室,却慢慢的包裹起温暖祥和,我沉浸在某种回忆里拔不出来,絮絮的和安九讲了很多我和陆沛的事情。(.无弹窗广告)
直到讲到自己睡着,这种不安的情绪才终究得到缓解,他像是来到梦里背我,在海边慢慢的走,说笑着,直到黄昏日落。
……
次日一早,我就被手机铃声叫醒了,起来一看,是廖大师给我回电话了,清了一下嗓子我就接起手机,“喂,廖大哥啊!”
“丫头,没忽悠我,真来哈市啦!”
这大嗓门,上来就给我弄清醒了!
笑了笑,“恩,有个长辈介绍个活,我昨天就过来了,昨晚给你打电话,信号总是断,所以就给你发了一通短信。”
“啧!你看你赶得这个时候,我也接了个活,来双山这边了,你在哈市哪了!”
“嗯,是这边的县城的一个农村,从机场开过来还挺远的,你要是忙就先忙你的,等我以后再接到来这边的活咱们有时间……”
“那得啥时候啊!咱们这行的不是事儿敢一起去了碰个头都难!不说别的,就说那老黄,我俩要是不碰到一个事主那想见一面比登天都费劲,他是一天闲的功夫都没有,没完没了的去抡着他那桃木剑啊……丫头,你这活得几天啊!大不大!”
“嗯……得个三四天吧,还可以。”
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也就没必要再和廖大师念叨了。
廖大师在那边叹气,“这扯不扯你说,我来双山农村这边了,哈市离我这得四五百多公里,我也是昨个才到这边,村里信号还次,你等等,我就是给人弄个坟,这不这边矿山多吗,这一炸不知道把哪个老坟给炸出来了!
那棺材板子说跟平常的不一样,四周围居然都封得蜡,别看小地方的,警察懂得多,棺材板子就轻易没开,这就找到我了,说那坟穴子不小啊,还带着一些老物件的,在村里还没寻到主儿,让我给开个棺看看,要是没啥就直接拉走了,我这个活要么不大,你要是能干两天就等我回去找你,说过请你吃饭,咱高低得聚聚啊!”
我笑了,“恩,行,您先忙你的事儿,忙完再说。”
“好咧,你那边需要我帮忙不!”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有事儿说话,咱什么关系!得,那边有人叫我了,一会儿我就准备上山开棺了,回头联系!!”
“好。”
挂下手机我还脱线了一阵,想着阴阳先生这行当还真是没什么节假日,城里的人都过上圣诞节了,我这却要去看坟,明明是急人之所急,脑袋别在裤腰上拼命,可干的事儿却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边缘行业,没地说理。
下楼简单的吃了口饭我们一行人就准备上山,我让小六带了把铁锹,雷大哥虽然不明白是啥意思不过也没多问,开车穿过一片林子就往歪脖山下而去,路其实没多远,走也就二十分钟,只是天冷,雷大哥执意开车,其实也是为了照顾我们。
唠了一会儿雷大哥就习惯性的又和我们聊起他们家的树林子和这个山头,“我听我爸说我家最早的祖坟其实不在这儿,八十年代是我三叔给挪这的,说是别看这山头瞅着不大,但其实旺我雷家的家运,他那名字里不是都有山吗,万山,都是那阵子改的,说是讲究,以后地多!”
雷大哥说着嘴角还轻轻的笑,“也不知道当初三叔是找谁看的,不过我爸说三叔很小就是能人,啥都能倒腾,十几岁就在村里了不得了,家里的长辈都佩服三叔,说他有魄力,薛先生,我绝对信你,你是我三叔帮我找的人,差不了!”
我没多答话,远远的看着那歪头山眯了眯眼,远看山头不大,连延起伏,从我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山顶光秃的位置有颗大石头,“雷大哥,就是因为有颗大石头叫做歪头山的吗。”
“不是,最早就是没名的山,也有叫虎头山的,那石头叫虎头石,有点像是老虎头,歪头山是我三叔给起的名,那阵儿我爸说他起了好几个呢,还说叫什么断头山,说是三叔自己叨咕过的,那颗石头就是他的头,家里人都说不吉利,就叫歪头了!”
我哦了一声,感觉那石头的确不平,远看如果说是个人头的话很像睡觉睡落枕了歪头正往南边在瞅着什么,叫歪头倒是挺形象的,比断头是好听多了。
眼见越来越近,雷大哥兴致勃勃的又问了我一句,“薛先生,我三叔这山头的风水好吗。”
“穴还没看,不过此处群山环绕,龙高抱虎,正看明堂宽大,格局不促,有千军万马之相,风水不错。”
雷大哥也不知道听没听懂,见我说就不停的点头,下车就带着我们朝着山坡上走,小山,也不陡,松木居多,一路上他还在跟我说着,这树都是什么时候种的,“祖坟吗,我三叔说了,要种常青松,一年四季都是绿的,名头寓意也好,长青啊!”
我牵着嘴角笑笑,这雷叔能让老家的后辈崇拜成这样也不容易啊。
十多分钟后,来到一个平台,在抬眼,就看到十几座精心修建的坟跟小房子似得按照辈分依次排列,挺打眼的,周围还特意种了一圈常青松松散的包围,整个看去就像这些树圈起了一个大院,把这一家人都给护佑住了。
我上下瞄了瞄,最上面辈分最高的应该是雷叔他爷爷,然后下一代是雷叔他父亲,再往下,是雷叔那趟,把头第一个是老大,已经走了,第二个空的,第三个地也是空的……三叔,那就应该是雷叔未来的卧……
嘴里咝了一声,脚下朝后退了两步,伸出大拇指朝着山顶的位置一笔画,居然正好是跟那颗石头连成了一条直线,难怪雷叔要把祖坟挪动到这,头高看远,的确是旺他,可这却是一招绝棋啊!
穴位正对顶峰凸起高耸,这叫骑龙葬,骑上后必出达官显贵,但是出过后不论男女,必定绝后!
雷叔这是……
我有点没明白,转脸看向雷大哥,“雷大哥,雷叔有儿子的吧。”
“有啊!”
我怔了一下,下一秒雷大哥有些莫名的看我,“领养的啊,远哥么,薛先生这事儿你不知道吗。”
领养的啊!
我就说么,我看的这个东西怎么会出错。
“有问题吗薛先生,我家这祖坟风水不……”
“挺好的。”
我打断雷大哥的话点了点头,想着这应该是雷叔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多说什么,再说,我来也不是给人看风水的,招呼了一声小六,我走近那些坟包隔开几米后绕着树走了几步后指了指地,“挖!”
“哎!”
小六昨晚刚干过这活,答应的也痛快,倒是一旁的雷大哥有些着急,“薛先生,你这是……”
“雷大哥,咱先看看再说!”
我伸出一只手臂平稳了他一下情绪,看着小六没挖几下就‘妈呀’!了一声,铁锹一撅,挖出了一个黑色一团的东西!!
身上带毛,还绑着红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啥了。
看到这个,我心情还挺复杂的,一放,也一提。
“这是什么啊!”
雷大哥颠颠的上前看,“谁把动物埋这了啊。”
“黑猫。”
我淡淡的应了一嘴,看着小六各种夸张的用铁锹扒拉那个尸体,“四姐,这怎么还没烂呢,应该埋了挺长时间了吧。”
“活猫入土,做法的,哪那么容易烂的……”
小六蹲下身又仔细的看了看,“四姐,这猫身上绑的是什么啊。”
“灯油泡过的红线,就是锁魂的,不让这个猫到处跑,就困住它,让它的怨气发挥到极致。”
说着,我先忽视跟听天书一般看我的雷大哥,看着小六继续说着,“让你带的匕首带了吗,把这猫肚子割开,我看看里面……”
小六哦了一声,戴着棉线手套从兜里拿出一把折叠匕首,呲牙咧嘴各种痛苦不情愿的就去豁死猫的肚子,割出个长刀口后自己有用手去扒,这都是我在家交代好的,我必须得看看里面,冻得硬,小六扒的也费劲,他性子也急,最后手一使劲儿直接从死猫肚子里掏出个耗子大小的东西!
“妈呀!!这什么玩意儿!!”
小六没等看清楚自己就给扔了,恶心的够呛,“这是吃啥了啊!”
安九在他旁边各种无语,“那是崽儿!”
雷大哥见状有些着急,“薛先生,这是……”
“雷大哥,等会我在给你好好解释。”
我看着那猫崽皱眉,“怀孕的母猫活埋,够狠,小六,你继续……”
小六干呕了一下子只能继续去扒猫肚子,这下,倒是很痛快的弄到了我跟他说的东西,“钩子!四姐,钩!”
我点头,这就明明白白了。
“这个猫被红线锁魂,八天出去一次,去不了别的地方,只能去雷大哥家,还是怀孕母猫,凶上加凶。”
雷大哥听的云里雾里,“是有人用猫害我?”
我点头,让小六继续去挖,看着雷大哥则小声的说着,“这事儿有些复杂,雷大哥,你等我这彻底出了结论在跟和好好说说。”
“哎,好。”
雷大哥的脸色开始难看上了,“这黑猫能随便往坟地附近埋吗,谁那么缺德啊……”
看吧,都知道不好。
我没太顾得上他,脚下走几步,感觉不对就让小六挖,再次挖出黑猫后小六问我还豁开不,我说不用,看一个就知道都是什么情况了,就让他挖我看下这个害雷大哥的人布的方位和个数就好了。
小六在这办正事儿的时候肯定是不会多说废话的,吭吭挖着也不惜力气,且等他挖出第三个猫之后我就有数了,让他绕着大圈子给我来,每指出一个地儿,小六就挖一个地儿,一个大圈下来,八只捆着红线的母猫全都入眼。
“八卦方位布阵啊……”
要不说怎么是八天呢,根儿在这儿了。
这得是跟雷家多大的仇怨啊,‘狠绝’俩字就是说的这个呢。
“四姐,全出来了吧。”
见我点头,小六一头大汗的拎着铁锹走到我身边,“不对啊,你之前不是说,一只,或者是四只吗,这怎么是八只啊,八只所以是八天?”
我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些被闷死的猫尸,“玩过斗地主吗。”
“啊。”
小六愣了愣,“玩过啊,有关系吗。”
“加倍啊。”
我扔下几个字就走了,效果刚刚的!
“薛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雷大哥几步迎到我身前看着这些猫满脸的焦躁,“谁对我家祖坟做什么了啊,猫狗怎么能给埋在坟茔地附近呢!谁那么缺德啊!”
我稍微的酝酿了一下,吐出口气后把雷大哥往旁边拉了拉,尽量细致的把这件事前前后后都详细的说了一遍,基本上就是昨晚怎么和安九小六说的今天怎么和雷大哥来一遍,只是昨晚我还不太确定,现在却板上钉钉了。
雷大哥听完我的话后意料之中的惊诧,“薛先生,你,你是说,有人,要,要灭我们全家?”
“是。”
我点头,“只要是这个祖坟关联的子嗣,在世的,老婆孩子,一个都跑不了,这个方式,毒辣不说,最重要的是杀人于无形,你一开始,不也没怎么当回事儿吗。”
“可是,我们家……不至于……”
我叹口气,懂雷大哥这种莫名被陷害后的无语和冤屈,“雷大哥,现在重点不是你去想你得罪过谁了,而是时间在这儿摆着的,嫂子昨天是流产第五天,今天是第六天,明天第七天,后天,就又到八了。”
“你是说……”
雷大哥一把扯住我的胳膊,。“薛先生,你千万要救救我媳妇儿啊,我这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这要是再来一下子,还是被我家这祖坟连累的,我真就没法活了啊!”
“我明白!”
这他情绪激动的都给我胳膊掐疼了,“雷大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解决这些猫怨的气,也就是后晚,得给它们解决,只要是灭了,那嫂子就不会有问题了!”
至于回头在想得罪谁了,或者是谁要害雷家的人,那就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了!
“薛先生,你说,你说我配合,你说怎么解决!需要什么!我去准备!!”
我轻咬着下唇又看了一圈这些按八卦位置掩埋的猫尸,困,重要的是怎么给它们困起来!
见我面露难色,雷大哥有些着急,“是不是不好办啊,需要帮手吗,薛先生,要求只要你提,找多少人都行,要不就找我三叔,他门路多,肯定……”
“门!?”
我轻念了一声,顷刻明了,转头看向雷大哥,“雷大哥,这件事只能我来,你们做太危险了,不过我需要的东西你得帮我准备。”
“你说,你说,啥都行!”
我看着那些黑猫尸体拧了拧眉,“我要镰刀,再给我装备一桶黑狗血用来浸泡。”
“这是……”
“灭!”
我一脸正色的看向雷大哥出口,“后天晚上,我灭了它们!”
第302章 来了
之所以说是心一放也一提,原因就在这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心放了,是知道这事儿究竟是打哪来的。
提起来,则是清楚自己要面对得是什么,就像是在温奇聚灵的那家医院,这种事虚虚实实,完全是硬干,就算是廖黄那种特有自信的阴阳师,也永远猜不到下一秒究竟会面发生什么。
变数这个东西,发生在刹那,容不得你怠慢一分。
雷大哥听完我的话满脸紧张半天才磕磕巴巴的应道,“很难破吗。”
“是。”
我很直接的回道,对这件事的轻重程度不想隐瞒,也没必要,“你也知道是八天,时候一到这些猫的怨灵就会全全出动,全身化怨攻击,我能做的,就是会竭尽全力。”
自信我有,但这个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话说得太满,这也算是我做先生的忌讳。
“四姐,那这些猫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处理?”
小六还杵着铁锹问我,“要不带下山去烧了?”
“没用,怨气都留下了,现在烧原身啥用都不顶。”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小六交代,“先简单的埋上吧,回去准备东西,后天再过来。”
小六哦了一声就开始用土再次朝着猫身上划拉,身旁的雷大哥则带着那股子说不清楚的紧张看着我继续发问,“薛先生,是不是这活只能后天干啊。”
“嗯,得让它们出来我才能灭啊,后天晚上,子时。”
“那……”
雷大哥的喉结开始抽动,“如果,薛先生,我是说如果,我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就是,一旦没有灭了它们,那我媳妇儿……是不是就……”
“是,这是最坏的结果。”
我如实相告,“雷大哥,我很明白你的顾虑,事实上,如果我动手了,却没有灭了它们,真到了那步,我差不多是走在嫂子之前的……”
“什么!!”
看着雷大哥瞪大的眼,我叹了口气,“因为我是要挡着的,挡不住才会让它们继续为所欲为,所以,既然我出手了,那就会拼个你死我活,最差的结果,你只要知道就好,这就好比手术,再小的手术,都需要去承担风险,相信我,我会尽全力的!”
没好意思和雷大哥说,我是个惜命的人啊,就是为了陆二,我都得好好活着,再者讲,要是真杀红眼了,我自己都不清楚会爆发成什么样子,潜力这个东西,我信我有!
下山的一路都没有人再多言语,一种名为紧张的东西在空气中不停的焦灼蔓延,我们三个人倒是还行,小六安九怎么说都是经历过这些的,况且我还是做这一行,害怕可以,但外面看是绝对不能露怯的。
绷不住的自然就是雷哥了,上车后嘴里还在念叨着谁这么狠,手无端的发抖,车子火都打不着,小六见状只能主动要求他来开车,嘴里还在对着雷大哥小声的安慰,无非就是那几句话,要雷大哥相信我,带着那么一点点吹嘘的成分说我多厉害什么的。
雷大哥白着脸称是,“我相信薛先生,可是这事儿太大了,这又涉及到祖坟,还有人命……我……一旦出了点什么事我真是……”
六神为主的念叨半天,雷大哥像个无助的孩子般锤了一下副驾驶的储物盖,“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居然是被人害死的!!”
我真是不知道要安慰雷大哥什么,心里只能跟着叹息,多无辜的小生命,就这么成了牺牲品,那个要害雷大哥全家的人,究竟是怀揣着多大的恨意!
没让小六开车回雷大哥家,而是让雷大哥指路开车直接到了县城,找了一家卖工艺品的商店挑了八个铜铃铛,安九好奇的叮叮当当用手摇晃,“葆妹儿,这个是做啥子的……”
我笑笑,“布阵。.”
她挑眉,很感兴趣的样子,“有意思。”
装好铃铛就打道回府,别的东西我都自备了,一般能自己搞定带的东西我也不愿意麻烦事主。
雷大哥是满腹的心事,手指一刻也不停歇的在腿上敲着,我知道他是既紧张又闹心,这种事常人一辈子碰上一小件都算是倒霉的了,他还是碰上一件要灭他满门的,我在淡定也阻挡不了他自己要上的那股火。
下午回到院子我就张罗让雷大哥去给我准备黑狗血,连带着去客厅找出自己的带的朱砂给铜铃铛开光做门,八个铜铃铛,自然就是八个门,雷大哥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我以为他是要给我联系那个黑狗血,谁知道他把电话直接给雷叔拨了过去,那边一接通,雷大哥这哭腔就上来了,“三叔,咱家出事儿了啊……”
我点蘸朱砂的毛笔顿了一下,眼见着雷大哥哭丧着脸打着手机在客厅里四处的走,“就是黑猫啊,八个黑猫埋在咱家祖坟的八个方向,薛先生说这是要灭咱们雷家满门啊……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狠啊,还有钩子,从我家院子里挖出来的钩子,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啊!”
雷叔在手机那头暴跳如雷,声音大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你把电话给薛丫头!我问问她!!”
“哎哎,好!”
雷大哥对着电话里的雷叔恭恭敬敬的应着就把手机递给了我,“薛先生,我三叔说要问问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我点了一下头就接过电话,“喂,雷叔。”
声线尽量平稳,先生是主心骨这话我一直记得,哪怕事主家的天要塌了,咱也得给撑着不是。
雷叔听着我耐心详细的一解释完就炸了,“什么!你的意思就是这事儿和房气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吧,我侄媳妇儿那孩子都是因为这个黑猫掉的?!”
“是,八天一期,还好雷大哥掐日子了,不然我也不能确定得这么快。”
“也就是说,要不是你去的及时下一个走的就是我侄媳妇儿了对不对!”
“对。”
“他奶的个腿的!”
雷叔在手机那头气急,“那你要是没去就这么继续发展是不是用不了几天我也得走了!”
“只要是祖坟相关的子嗣,都逃不了。”
尤其是按照雷叔的年纪推算,他属于六张左右的,那很明显,离祖坟最近的雷大哥和他老婆挂了之后下一个就是年长者了,先后问题,谁都跑不了。
我想雷叔认识的人那么多,随便问问别人就知道这是咋回事儿了,站在我的角度对雷叔不好说的太透。
“看来还真让他说着了……”
雷叔忽然在手机那头念叨的一记轻声让我愣了愣,“雷叔,谁说着什么了。”
“没事儿!”
雷叔虎着嗓子像是反应过来,“后天是吧,后天就又要到了那什么八天,你要出手是吧!”
我提了提气,“对。”
“行,我明白了,我这边把事情交代一下就过去,事儿闹得这么大,我必须去看看,你们等着我吧!”
基本没给我什么回话的时间,雷叔三言两语的又交代了一通,“丫头,你说实话,这事儿是不是很有危险!”
危险是肯定的,只是这里面……
“您放心,我会尽力的。”
我合计合计还是说出自己的顾虑,“雷叔,这事儿我不想让陆二担心。”
雷叔的声音断了几秒,随后开口,“二小子现在好像不在国内,你放心,叔心里有数,既然你是帮我出去办事的,我不能让你出一点的差头!等我过去再说!”
我应了一声挂下手机,陆二的这层关系还算是头一回在雷叔这里挑明,虽然我清楚他一直就是心知肚明的,也明白陆二把我推荐给他是为了让雷叔看到我的本事从而认可我,以后也可以说做我的某种后盾,只是雷叔自己肯定也没想到,这事儿会这么大,不然,百分百不会让我来的。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赶上了,谁能想到本以为很简单就处理的事情背后居然会这么复杂,尤其是还牵扯到了恩怨仇杀,哪怕是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雷叔,此刻,我想他也做不到淡定了。
“薛先生,我三叔说要过来吗。”
我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雷大哥,“雷叔说处理下手头上的事情就过来,后天一定会到的。”
雷大哥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行,三叔能来就算是给我吃了颗定心丸了,这事儿太大了,我兜不住啊。”
说了半天还是一脸感激的看向我,:“薛先生,幸亏找你来了,不然要是真家破人亡的闹大了可怎么办啊!”
我没多言,只是让雷大哥赶紧去给我准备黑狗血,等到雷大哥出门后还在品着雷叔刚才在电话里的声音和语气。
总觉的雷叔是猜到了什么,或者是之前有人点化过雷叔什么,他这心里有事,话里话外也带着些隐约压制的怒气,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越想深越觉得复杂,毕竟做出这个黑猫阵仗的人是要害人全家的……
半晌后摇摇头,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我的任务,就是做先生的事情,至于活人的事情,那就只能当事者自己去处理了。
……
日头要落的时候我等到雷大哥把大半桶的黑狗血弄了回来,我在电话里特意的叮嘱他,一定要看着点弄,这个血一定要纯,怕的就是出现我小时候沈叔叔被焗油狗骗到的事情。
雷大哥让我放心,咋说雷家的名号都在这十里八村放着的,不敢忽悠他,等到黑狗血一进院,腥味当即刺鼻,小六皱着眉头上前去看,“四姐,这么腥啊!”
“绝对没问题的!”
雷大哥拍着胸口看着我,“我眼睛都没眨的盯着的,薛先生,这个绝对……”
“是真的。”
我瞄了一眼看向小六,“腥是对的,狗血是最腥的,越腥越厉害,腥臭属肺,而肺属于金,鬼魅只剩魂魄者,当属于木,金克木,所以黑狗血辟邪,讲究由此得来。”
雷大哥呼出一口气,“我就说么,薛先生别看你年轻,懂得是真多,我佩服!”
“现在夸我还早,雷大哥,镰刀在哪里了。”
没多废话,我直接让雷大哥给我找出两把镰刀,拿到手里后又看向小六,“把咱们屋里的那两个钩子拿出来,一个兔子肚子里的钩子还有一个院子里的钩子。”
小六应了一声跑回屋,拿出后递给我,“四姐,要做什么。”
“找个锤子,把这钩子订到镰刀把手头上,一把镰刀订上一个钩子。”
我淡着声交代,等到小六用锤子几下把那两个小铁钩钉的咬到镰刀把上后才继续说道,“这两个钩子就是引子,坟上的那些黑猫怨气就是奔着这引子来杀人的,现在我订到镰刀上,谁拿着镰刀,这黑猫就会奔谁去,引来后再灭,起的也是聚灵的效果。”
雷大哥有些似懂非懂,:“也就是说谁拿着镰刀那些啥黑猫的灵怨就去找谁?”
我顺手把订完钩子的镰刀泡在黑狗血的桶子里点头,“对。”
“可是……”
雷大哥的语气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担忧,“两把镰刀,薛先生,你这要怎么拿啊,方便吗。”
小六的反应很快,“四姐,我拿一把镰刀!我帮你!”
“锤子!”
安九在后面接茬儿,单手搂住我的肩膀,“老娘在啷个轮的到你!”
我看着他们笑笑,“放心吧,没事的,两把镰刀我正好一手一个,具体的,咱们后天再说。”
浸泡镰刀的黑狗血桶子就按照我的要求放到院里,天冷,冻上也不怕,我的目的就是让镰刀接狗血之气,早中晚日月之光,以煞制怨。
硬论起来,我自己也没想到当时怎么会脱口而出要用镰刀做趁手的家伙事,现在想想还真是方便,可劈,可砍,刀把长,方便把你把钩子订上的同时还可以作为飞刀而用,绝对实用。
一连两天,雷大哥家里的气氛都或多或少有些紧张,每个人都像是各怀心事,安九和小六是一直跟着我的步伐做着备战的准备,而雷大哥却是满眼焦灼强撑着淡定的看我准备着东西,两头跑,不是去医院就是看着我忙活,嘴里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
语言这个东西关键时刻起到的作用太小,我能做的就是用实际行动告诉雷大哥,我可以,没问题,早中晚对着我老家的方向上香,打坐,晚饭后再在洗个澡沐浴静心,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展开,从外表丝毫看不出我展露出的情绪。
我觉得也唯有这样,才是对雷大哥无声的安慰以及让他对我这个小先生能力的放心。
正日子一到,我就起了个大早,早饭前还是上香,务必让身体达到借气的最佳状态,一炷香刚刚上完,雷大哥的电话就响了,我还以为是雷叔打来的,没成想雷大哥一接到电话就有些毛了,“什么?又出血了,找医生来看了没!妈!你别急,现在我过去也没用,我这边等我三叔呢!你赶紧叫医生!!”
“薛先生!我媳妇儿那边说是又有大出血的预兆了!!”
一放下电话雷大哥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跑到我身前,“这怎么办啊!”
我嘴里微微的吐出一口气起身,“就看今晚了。”
“今晚……今晚……”
雷大哥拍着自己的额头开始在客厅转圈,“怎么办啊,我老丈母娘那边还不知道这是我家祖坟闹得,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可……”
‘滴滴~滴滴~~’
院门外传出了车笛的声音,雷大哥的眼睛一亮,“我三叔来了!”
那状态真就和打了一剂强心针似得颠颠的就跑了出去,打开大门,一辆商务直接开进了院门,我跟出去,看着雷大哥的小心的候在车门边上,车子停稳后率先下来的是司机,然后几步跑到门边拉开了车门,“雷老,您小心……”
眼见雷叔皱着眉穿着一身冬季登山服从车上下来,抬脚刚要上前打招呼却止不住的怔在原地,跟在雷叔身后下来的高瘦年轻人不要太眼熟……秦,森?!
他怎么也会来啊!
“三叔!您可算是到了!”
雷大哥看见雷叔那架势就跟见到亲爹了似得,语气带着那么一丝委屈还有种说不出的内疚,“是我不好,我这在山根下住着都没看好咱们家的祖坟啊!”
雷叔脸上看不出什么,也没多言语,只安抚般拍了拍雷大哥的肩膀,随后下巴一侧,指了指秦森,“这是小秦,是特意跟我来帮咱们的!”
“哦哦,你好,秦先生!”
雷大哥忙不迭的又和秦森握了一下手,看向走过来的我继续说着,“秦先生,这是薛先生,是帮我家看出……”
“认识。”
秦森依旧是寡寡淡淡的应着,再看向我则轻轻牵起嘴角,“葆四,辛苦了。”
第303章 起因
我哦了一声还有些懵,眼睛止不住的朝着车里瞟,总觉得秦森来了那陆二兴许也在车里,直到雷叔的助理还有一个男保镖样的壮汉全部下车,脑子里这才回过味儿来,对啊,陆沛在国外啊,他怎么会来,要是他真的知道这里的情况还过来了,不能昨晚和我发短信的时候还一派正常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寒暄了几句雷叔得空凑到我耳边小声言语,“小秦很有心,我本来打算找个别的阴阳师带来帮你,谁知道小秦正好给我打电话问我这个事,一听到那什么黑猫就说要来帮忙了,昨晚我就是在县城的酒店等的他,这事儿的严重程度我也知道了,薛丫头,这事儿要是解决了了,你就是我雷家的大功臣了!”
功不功臣那都是次要的,我正要小心的开口询问,雷叔就像是知我所想一般的在我耳边继续说着,“说实话,叔也没想到这事儿牵扯出这么多,但你既然看出来了,就说明我找对了人,二小子现在离得远,我暂时还没告诉他,你出来给我办事,叔肯定不会让你出事,不然别说二小子了,我自己这关也过不去!”
这我心就算是放了,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陆二都是对方的后院,都怕对方为自己担心,只有安抚好对方,这样才能心无旁骛的甩开膀子!
雷叔是痛快的人,站在院里和雷大哥聊了一阵就再次招呼大家上车,目的很明显,不管今晚怎么样他都得先去坟头上看看。
人比较多,我跟在雷叔的身旁还没有机会和秦森多说什么,知道秦森是特意赶来帮我的就感激的看着他笑,他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很安静,直到走到雷叔家的祖坟,小六从土里一把黑猫扒拉出来雷叔脸色就冷上了,“真他妈要杀我全家啊!”
雷大哥见状赶紧跟上去小声的说着什么,看表情很内疚,大概也是说着自己没看住祖坟才会被人这么害什么的。
“八个?”
我转过脸,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的秦森点了下头,“是八个,按照八卦方位活埋的,带崽儿的母猫。””
秦森没什么表情的点头,“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我笑了笑,“知道啊,没想到你会来,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秦森沉了沉气,没看我,嘴角却抿着成了一道直线,“早知道我就不提醒你了,陆二要是知道这件事的轻重程度,一定不会让你来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也没用,走到这步按你的性格让你不要插手也不太可能,再说,你是真的帮到了雷老,事成之后他肯定不会亏待你的,站在先生的角度上看,你进步很神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挠挠头,“哪里神速了,我这应该是龟速,不过你也说了,我们是先生么,既然碰到了就要去处理啊,不能因为有危险就回避对不对?秦森,我真的很谢谢你会来帮我,真的!”
秦森表情还是淡淡的,只是露出来的耳廓冻出一圈浅色的红,“这里面困了八只含怨而死的母猫,每一只猫有九条命,就是会幻化出九个猫灵,如果要想处理,势必要把它们困在一起灭个干净,可猫灵加在一起你算过有多少个么。”
“八,八九七十二啊。”
“数学还算是不错,所以呢。”
秦森转脸看向了我,“你一个人,准备对付七十二个怨气冲天的猫灵是吗。”
“不是我准备,是只能这样不是吗。”
我看着他还故意轻松的笑笑,“之前说实话我还挺紧张的,不过看见你我就不紧张了,你是我偶像啊,有你坐镇我还怕什么,你会金光咒的么!”
秦森见我这样有细微的无奈,“薛葆四,你这心态是真的很好,算了,反正我来都来了,自然就是配合你了,刚才那雷老侄子家的那院子里我看到装着狗血的桶了,里面冻着的是镰刀,你的用意我多少猜出一些,那具体的呢,你准备怎么困。”
和明白人一起共事就是痛快,路数人家一眼就明白了。
我清了一下嗓子,“你记得你曾经去山上找我时我在林子口布的那个奇门迷雾阵吗,找不到门就找不到出路,晚上,我就准备……”
前后说了一通,秦森很用心的在听,不时的点头,说完后我很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有问题吗。”
秦森没急着答话,而是垂眼在那思忖了一阵才慢悠悠的看向我,“可这些猫被困了这么久,怨气足的东西灵气就足,难保它们不会破门,你如何做到一心二用?”
“这个我想到了,到时候我会让我我弟弟看着铃铛,一旦有问题他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然我也怕到时候情况焦灼我顾不太上……”
说说我还示意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安九,“再说还要安九呢,她的虫子很厉害,灵敏度很高,如果说我自己出手的胜算只有五成,加上她就有八成,现在再加上你,就百分百了!”
秦森轻轻的点头,看着我的眼底还不吝啬的透露出一丝赞赏,“难怪你会在温奇聚灵的医院大获全胜,事实上,三年前你就让我见识到道法上的进步了,会不会怪我一直用老眼光看你。”
我笑了一声,“我理解,谁叫我刺激过你呢,当初看我用求雨咒祛鬼,这事儿你得记一辈子吧。”
秦森被我带的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没在聊太多,毕竟这也不是个适合叙旧的场合。
坐车里回去的一路雷叔都黑着脸没有言语,车子刚进院子,那穿着黑色夹袄的老太太不知道怎么又跑出来了,干枯枯双手对着我们车窗就狂拍起来,“瘪犊子!瘪犊子你命数到了!猫妖来了!你要去陪我孙女儿啦!你们家要死光光啦!!”
没等雷叔发话他带来的那个保镖模样的男人就下去了,高壮魁梧的身材对着车门一堵,对着老太太的抓挠也不躲闪,一手直接扯住的老太太的胳膊,面无表情的就朝着门外拽,“别拉我!!别拉我!瘪犊子的命数要尽了啊!雷家要死光光啦啊!!”
“许奶!”
雷大哥看不下去,下车追过去示意那个保镖轻点发力,老太太却不领情,嘴里那小唾沫对着雷大哥又飞了起来,“你要死啦!我孙女儿说你要下去陪她啦!猫妖要把你们全家都送下去陪她!!!”
“许奶啊,您老别折腾了啊……”
雷大哥苦着脸正在那劝着,这个老太太的孙子和孙媳妇儿又跑来了,就跟之前的场景一样,拽着老太太回家,嘴里还连连的朝着雷大哥道歉,说是又没看住什么的,我站在雷大哥的角度都觉得头疼,这老太太是会飞檐走壁啊,三天两头就出来找雷大哥练一通,这日子也太不太平了!
“雷家要死光光喽!死光光喽!!”
随着老太太叫喊的声音飘荡入院,雷大哥一边用纸巾擦着身上的唾沫星子一边满脸过意不去的走到车旁看着下车的雷叔,“三叔,这都是我的错,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这才闹出……”
“不怪你。”
雷叔扯着烟嗓忽然回了一句,嘴里连带着还叹出口气,“强子,你甭多合计,今晚这事儿先落个定,回头要是解决痛快了,我再去看看你媳妇儿,你们都先进屋,我这边和两位先生说几句话!”
“哎,好。”
雷大哥吸了下鼻子就点头带着安九和小六一行人进屋了。
等到院子里就剩我们三了,雷叔这才吐出口气站到我和秦森的对面,我正纳闷他要说什么呢,就看着雷叔一脸正色的朝我开口,“丫头,就冲你能发现我家祖坟有问题,能掏到我侄子这件事儿出的病根,这本事,叔就信的过!小秦啊,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甭管是拜的师父还是本事我也都清楚,都是自家人,叔也就不多说废话了……”
我正合计他这番话的用意呢,就看着雷叔忽然朝我们鞠了一躬,“拜托了!”
受宠若惊,我和秦森赶紧上前搀扶起雷叔的胳膊,“雷叔,您这是……”
雷叔却是一脸的心事重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森,一张脸满是嘱托,“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八成是因我而起,揪人的事我自己来,但是祛邪,还要靠你们……”
说着,他带着一丝感激拍了拍秦森的胳膊,“小秦,这么远跟过来帮忙,有心了。”
秦森微微颔首,“雷老,应该的。”
雷叔转脸又握住我手,轻轻的发力,“丫头,这事儿成了,你记头功!”
我没多说话,只觉有些奇怪,雷叔看我的眼神很复杂,仔细解读,里面既有对我的信任还有对我的能力的自信,是那种我对自己都没有的很笃定的自信,和陆二眼里时不时流露出的东西很像,就感觉我一定能成似得。
没在细品太多,我想这多少也跟雷叔自己是老板有关系,我既然是帮他做事的,那他作为领导一定会表达出对我的信任以及鼓励,不然我如何卖命?!
……
黄昏时分我和秦森安九小六再次上山,在常青松包围圈附近开始踩位,困得太小我怕开练时再把坟给伤了,毕竟镰刀煞气太重,伤了坟碑那等于是砍了雷叔家的先人。
圈子困得太大也不成,猫灵乱蹿我还撵着追啊,所以这用来护佑圈坟的常青松倒是省了我许多力气,不大不小,就跟个院子似得,正好用来布阵相当于把这些猫困在院子里了,练起来也方便。
秦森没插手,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我每燃一个符然后用手指在对应门的铃铛上以指尖血点蘸,这样就通气儿了,一旦阵法被猫灵所破,铃铛就会先一步发声给我提示。
八个门,燃八个符,等全都做完后我示意小六把铃铛全都绑在一根横起来的棍子上,然后在找根木棒固定,竖在那里看起来很像个t形,小六做好后看了我一眼,:“四姐,我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些铃铛?”
我嗯了一声,“只要互相碰撞你就仔细观察,铃铛上不是都写字了吗,哪个字的铃铛不对,你就高喊告诉我就可以了。”
安九在旁边看着铃铛皱了皱眉,“葆妹儿,你说晚上子时出手,可是这晚上风会很大,那要是风吹得乱响啷个办。”
“风吹不动的。”
我看着安九很淡定的应着,“这个铃铛是通我布阵的八门的,只要阵门没有被破,它们就算被风吹的摇晃也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的,只有生气冲到了罩门,才会发出脆响,小六会听的,冲对了的声音和冲错的声音不一样。”
小六就在旁边无不得意的看着安九挑眉,:“我听这铃铛声听了四年!”
说完还为了方便直接扛起了那根绑着铃铛的棍子,“九姐,你以为我这大神助理白做的啊!”
安九没接茬儿,看小六这架势反倒轻笑一声,“瓜娃子,西游记你一个人还真是可以演全了。”
我对他们俩的斗嘴早已习以为常,阵布好了就拍拍手示意大家下山。
转身刚走几步,只听着耳边的风声呜咽,隐隐的,有猫叫的嗷呜的声音,抬眼看了看天,这还没到子时呢,这些猫居然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是感受到你布的阵了。”
秦森在我身边轻轻的张口,“你困人家,人家肯定不舒服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雷叔家的祖坟,擦黑的天儿,居然在坟头附近看到了隐约绿光,呵了一声,“还真是,要气坏了……”
“你还真不紧张啊。”
秦森见我这样语气不禁有些惊讶,“一点都不怕?”
“怕啊,怎么不怕!”
我无奈的笑笑,“毛爷爷告诉我们,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以一当十,以少胜多!怕与不怕,都要怀揣着必胜的信念么!”
秦森牵着嘴角看我,“你这心态真是值得学习。”
我脸上没心没肺,心里默默则的给自己打气,人世间的所有战斗,剥除各种外衣后,都是心战,战场之上,求死者生。
第304章 倒计时
……
入夜。(.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掐着时间从雷大哥家出门,子时就是午夜11点到凌晨一点,十点半左右,我看着雷叔点头,“可以出门了。”
一行人随即上车直奔歪头山,雷大哥没跟着,主要是医院那边从下午开始就不停的给他去电话,说是他媳妇儿的大出血很严重,止住了不一会儿还有,身体里的凝血机制出现了问题,他老丈母娘最后急的在电话里朝着雷大哥喊,问他到底要搞什么事情还不过去,就这么不顾及她女儿的死活吗!!
雷大哥那脸都不是正常色了,接着老丈母娘电话磕磕巴巴的还不能说自己家祖坟的事儿,嘴里的安慰在他老丈母娘得耳朵里全无痛痒,甚至越听越来劲,“你还让我别着急,那是人话吗!我女儿要是真出什么事儿我和你对命!”
最后还是雷叔接过雷大哥的电话安抚了几句后就吩咐司机赶紧送雷大哥去医院,祖坟的事儿有他看着,医院那边雷大哥是主心骨,老丈母娘着急也是正常的,雷大哥自然听从雷叔的安排,蹬车时回头又看了雷叔一眼,“三叔,那,那我媳妇儿这边是不是就不用转院……”
“转啥院啊!”
雷叔绷着脸站在院里看着他交代,“你心里不是清楚这都因为什么闹得吗,一切就看今晚了,就半夜那么样,你放心,不带有事儿的,别还没怎么样先给自己吓到了,我找的人不会有问题的!”
“哎,我,我知道了,等,等半夜。”
雷大哥嘴里虽然应着,可上车的腿还是软了一下,被雷叔的助理在后面推了一下才坐稳,关门的瞬间我看他那身体就和冻透了似得还在哆哆嗦嗦。
直到载着雷大哥的车子开除院门,雷叔才叹了口气站在原地摇头,转脸看见了我,嘴里轻念叨了一声,“我这侄子哪都好,就人老实,胆子小,这还没怎么样呢,就吓的屎尿一裆的。”
我没多言语,对雷叔临危不乱的办事魄力自然是好生钦佩,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很信任我,没有说因为觉得这个事情很大就拿着手机继续联系别的阴阳师,我相信他有这能耐。
但是他没有,他看着我说信任我,眼底丝毫没有一点点的怀疑和犹豫,那种完全被信托的眼神很让我振奋,甭管雷叔究竟是怎么想的吧,是觉得有秦森在他知道秦森的本事安心,还是真的信我愿意在我身上下个赌注,不论是哪点,我能做的,都是不让雷叔失望。
也不让我自己失望。
我们的车正朝着山底开着,坐在我身边的雷叔忽然来了一句,“丫头,你知道这山顶有颗大石头吧。”
正在整理挎包的我愣了一下,看了神色如常的雷叔一眼还是回道,“知道。”
雷叔的表情虽有几分严肃,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淡定,“最早,是叫虎头山。”
“喔,这个雷大哥说过。”
我嘴里应着,暗想现在闲唠嗑不太是时候吧。
雷叔沉了沉气,“你是属虎的么。”
“啊?不是啊。”
雷叔转脸看向我,车里的光很暗,但是雷叔的眼睛很亮,“那和虎有缘分吧……”
“嗯……”
虽然不是太想说,还是点了一下头,“算是有吧,命硬,犯白虎星……雷叔,这里有什么讲究么。”
雷叔没言语,看着我反而牵了牵嘴角,自己摇了摇头,语气笃定道,:“真是想不到啊,你先做事,等事成之后叔在跟你好好的唠唠,叔信你的本事,但要记住,安全第一啊。”
我听的又有些云里雾里的,不明白雷叔突然说这一出儿是什么意思,就觉得他一听我说完白虎什么的反而越发的安心了,正想着,雷叔又看向坐在后面的秦森,:“小秦啊,一会儿要照顾好薛丫头,别让她出事了,这可是我贵人啊。”
贵人?
是因为我帮着揪到根儿了?
“您放心吧雷老。”
秦森缓着声回了一句,“我会好生的配合葆四的。”
雷叔嗯了一声点头,略带感慨的来了一句后生可畏啊,便没有在多说什么,我心里发紧,虽感激雷叔的托付和信任,但这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没办法表露太多,能做的,就是默默的做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下车,寒冽的空气随即击打面门,我吸了一口清寒的空气,转眼便看见跟在我们车后年的救护车也已经悄无声息的轻刹停稳,这救护车我知道,是晚上九点多悄咪咪的进村的,雷叔叫来的,用他的话讲就是给他办事绝不能出一点差头,用不用得上都做个保险,就和温奇当初在医院聚灵安排救护车准备一样,都是为了稳妥。
上山的人陆陆续续的下车,除了我和秦森小六安九,剩下的人均是人手一把大号手电,照着这林子四周围倒是透亮亮的。(.无弹窗广告)
“葆四,走吧。”
我应了一声跟在秦森身边朝着山上走,身后跟着是小六安九,再后面是雷叔还有他那助理保镖,最最后的则是几个医护人员,雷叔下车时就交代好了,不让那几个医护人员离得太近,说是上到一半就行了,在原地候着等他电话就成。
别看人多,还真没一个人说话,我抬眼看了看天,月亮被云层遮挡,朦朦胧胧的只透着微光,夜空中漆黑一片,周遭一颗星星都没有,莫名的想起一句俗语,毛月亮,猛鬼现,这他妈的荒郊野外的,还赶上这么个天儿,要说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风声还在耳边呜呜而过,有哭声隐隐入耳,身后的手电光柱所及之处全是松木树影,影影绰绰的就和到处都站着人似得,一看一激灵,我不停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手摸到挎包,上面还别着两把镰刀,一摸到它们,心里也算是稍微有了些底气。
“没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的异常了,秦森平稳着声线吴波无澜的就来了一句,“有我在呢。”
很感动。
我看着他笑笑,“谢谢你秦森,真的!”
“跟我还客气。”
他伸手小心的拽着我的胳膊,晚上视线受阻,再加上有残雪,微滑,此等细心我自然都看在了眼里,可除了说谢谢真的不知道还要在说什么了,人家千里迢迢的过来帮忙,还不是闲着没事儿的,就算是有陆二的这层关系在,这情分也是我要记下的。
“二师兄,你扛着个耙子快点噻!”
安九在我身后催促,只听着小六喘着粗气回道,“我这不是带着的东西多不方便吗,放心,耽误不了事情。”
话音一落,只听着他扛着的铃铛叮当的响了两声,算起来,这还是下车后的头一声,风是一直在吹得,怎么偏偏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响了?!
心里一紧,“秦森,咱们得快点了!”
时间要到了,那些猫要作妖了!
秦森自然明了,步伐跟着我一起加大,风声越发呜咽,不,不像是风声,这天寒是肯定的,尤其是北方的冬天风都跟刀子似得直往脸上割,有句话叫做尿出来根棍子,就是形容北方的冷的,但现在只听着风声很大,但吹的感觉不明显,只是干冷,声儿很大,细品品,有呜嗷声响,特别像月科里的孩子在抱着团哭!
“妈呀,四姐,这是猫叫秧子吧……”
小六在后面呵呼哧带喘的说着,“声儿这个麻啊……”
我没多回话,恨不得和秦森一路小跑的往祖坟上赶。身后远远的传出雷叔助理的声音,“两位先生,慢一点,我们要跟不上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五十,“还有十分钟。”
“够用了。”
秦森虽然脚下步伐加快,但语气平稳,这态度倒是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勇气和信心,直到走到圈起来的常青松附近,脚步当即一顿——
只见那些坟包附近无端的多了很多双绿莹莹的眼睛,看不着身子,只有眼睛,一双双绿油油的遍布在坟头四周乱蹿,与此同时,婴孩儿啼哭的声音越发的惊人,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闻者无不毛骨悚然。
我紧了下喉咙,莫名的想到,这要是我八岁的时候看到这场面都得乐死,准保高呼一声好多萤火虫啊就飞身扑上去了……
有时候傻点,未尝不是个优点啊!
“天啊,葆妹儿,那绿光是啷个鬼火不……”
“就是猫,现在只是出来一部分放风的,一会儿到点就会全部出来了。”
我淡声应着,本能的开始放松肩颈热身静心,眼睛则直直的盯着那些绿光,现在的角度很像在动物园里看玻璃罩子里面的野兽,别看它们貌似可以自由自在的窜来窜去,但只要到我布阵结界地段,那对它们来讲无形中就是多了些玻璃罩子,不找到阵眼锁口谁都出不来!
三两分钟后,我见雷叔被人搀扶着上来,一见这些绿光他自然也是大惊,没让他离得太近,就让他远远看着,阵边就让小六一个人站在那看着铃铛就行!
“丫头,你俩要小心啊!!”
这情形谁见了都会紧张,不光是看到的东西,还有声儿呢,孩子凄厉的哭声萦绕在整个山头,我不知道村里人能不能听到,要么是山上这些个人是听的门清!
和秦森对看了一眼,谁没多说话,接收到他传达出的信息后抬脚就向常青松里走去,安九跟在我们身后,该交代的都在家里交代完了,要怎么做,凭借安九的经验自然不需要我再多说。
‘叮叮~~叮叮叮~~’
哭声随着小六杂乱的铃铛声交替着入耳,我们三个背靠着背以一个三角形的姿态站在阵门中央,秦森手表抬着,自己还在掐点,“还有两分钟。”
我轻笑一声,“赶趟。”
语气尽量轻松,大战在即,能给队友的,就是互相可以信任的勇气。
从挎包里摸出支烟叼到嘴里,身后一侧的安九身上也开始发出簌簌的声音,是她的蜈蚣,跟我一样,都在做着准备活动了!
“一分钟。”
秦森还在声线平稳的倒计时,那状态就和医生准备给患者手术时要手术刀一样的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三个是在凹造型,大概只有此刻阵门外卖呆的能看清我们周围那一双双的绿眼睛,闪闪烁烁的发着威胁的低闷的吼声将我们层层包围——
蓄势待发!
“狗日的……”
安九看着这些越来越多的绿眼睛嘴里发出的声音居然有丝兴奋,“葆妹儿,老娘就说和你出来办事过瘾,我的虫自己都要飞出去了!”
我扯了下嘴角,嘴里叼着烟手还摸在镰刀附近,“无论如何,小心为上。”
闹呢,七十多个猫灵!
“还有十秒,十,九,八……”
秦森就和那飞船要发射似得精确到秒,我站着没动,手上则‘吧嗒’一声,火苗跃起,点烟后迅速生裹,单手把令旗习惯性的插在后脖颈,别问我啥时候多了这个习惯,我就是觉得这样比较帅!
“三……二……一。”
“嗷呜~~~!~”
嘴里的烟头‘噗’!的一吐,眼看着炸了的绿眼睛单手直接抽出镰刀,“白山薛葆四借黑妈妈之气惩戒邪崇,吾今所为,攻无不破!!!”
身体有气迎身,惊觉热浪滚滚,冷寒之感请刻全无,中指随即放在嘴里咬破,迅速朝着两把镰刀的刀身处快速一抹,眼看着对我飞身而上的绿眼睛毫不含糊就是一劈,“干!!”
惨叫声起,战火迅速点燃,耳边只剩铃铛的叮叮乱响以及猫嘴里发出的婴孩儿一般的惨叫,此时我已经顾不上阵门外的雷叔是怎么看待我们阵围里的几个先生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
“四姐!小心啊!都奔你去了!!”
小六焦急的声音伴随着乱音响起,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因为我的镰刀上有引信钩子,所以这些猫一出来自然就先奔着我来了,眼前基本上没别的东西,除了绿眼睛就是一团团的黑色身影,手起镰刀落,伴随着声声惨叫,裸露在外的手背还是感觉被生生挠了几下,火燎燎的疼,紧急关头,我居然一溜号还想到幸亏没有戴陆沛送我的手套,不然割出了口子我得多心疼!!
“葆四!后撤!!”
秦森提着嗓子就来了一句,与此同时,我耳边只听到‘叮~’的一记很像是吹响袁大头发出的脆音,一颗金亮亮的东西直接弹到了眼前,流星般似乎点亮了夜色,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包追堵我的黑影似就被这冒着金光的物件灼伤,‘嗷呜!!’的发出惨叫迅速在我眼前四处散而逃!
“想跑?”
秦森并未急着去捡弹出帮我的尸咬钱,而是对着夜空直接扔出一个小小的四方物件儿,我知道,那是他的钱包,随着他钱包的腾空,霎时间居然亮起了一大片金光,黑夜仿佛瞬间光明!
光阳灿灿,金的晃眼,若不是亲眼所见你绝对会认为这就是在做梦!
我清楚地听到了远处围观看客嘴里发出的惊呼声音,秦森却脚下生风,在金光下迅速的画出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带着一片风起,吸纳的黑影挣扎着朝着他画出的小圈子里聚拢,动作快的让我目瞪口呆,真真的让我见识到了金光咒的最高境界,静则回风混合,动则雷霆风云!!
“众生多结怨,冤身难解结,一世结成冤,三世报不歇,我今传妙法,解除诸冤业!”
我怔了怔,看着秦森困住那些黑影之后嘴里还在念着解冤结咒,心里不禁暗道了一声佩服,这境界真高,秦森果然是修心的先生,哪怕这东西就是害人要被灭的他也愿意给它们化怨相送!
“葆四,来!!”
眼见他金圈困住吸纳了十几二十个黑色身影,在一听到秦森叫我,对于他的用意当即明了,头顶热血澎湃,镰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让开!”
‘歘!’的一鼓作气将手里的镰刀直接对着秦森画出的圈子飞去,金光当即虚化摇晃,吭哧一声,我撇出的镰刀落到了一棵常青松的树干上,反手,‘歘!’的再次撇出手里的另一把镰刀,惨叫声震如九天,圈子里的黑影俱灭,随着金光的暗淡,吭哧又一声响起,我的两把镰刀均穿过金光咬到了常青树干上!
猫叫声虽仍不觉与耳,但我心里大喜,得益于秦森的帮助,这一下最起码消灭了能有三分之一,几步上前去拔下镰刀,手腕处又是一痛,转脸,一只硕大的锚脸正呲牙看着我嚎叫,反手拔下镰刀就是一劈,再回头,一开始只针对我的那些黑影已经完全开启了乱蹿模式!
正如秦森所讲,怨气高者,那灵气也是逼人,它们现在已经完全明白我困它们是为了灭它们,所以它们要跑,不然那就是死路一条!
“葆妹儿!鬼东西啷个这么多!!”
安九抬着胳膊对着攻击她的黑影直接放出蜈蚣,我借完气的眼睛自然是看的清楚,蜈蚣由她的袖口飞出,直奔绿油油的眼睛而去,二者在空气中无端碰撞,安九原地随即飞脚,“去死!!!”
绿眼睛登时就是一灭,但安九的身体也是一晃,“挠我!!”
我心里一紧,清楚的看到有黑影在安九的身后不停的进攻,这叫什么,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啊!
“安九!你的两点钟方向!小心!!”
我拔镰刀的位置跑过去已赶不及,眼看着抱着团的黑影准备对着安九生扑,它们大概是看出来了,我手里有镰刀,而秦森的圈困本事已经外露,所以它们的怨念攻击对象就成了看似薄弱的安九,谁说畜生就没脑子的,它们比谁都会欺负人!!
‘叮~’
没等我抬腿跑进,秦森又飞出手里的硬币现着金光帮我打走准备偷袭安九的猫影,“顾好你自己!”
安九咬着牙回头对着秦森道了声谢,挺着疼又朝我喊了一声,“老娘没得事!别分心!!”
身后有刺痛感来袭,我回头就是一劈,黑气顿化的同时嘴里却喘出口粗气,不对劲儿,这情况远比我想象的情况要复杂,明明秦森已经帮我围困杀了这么多,我和安九也在不停地出手,可这黑影怎么就像是有了援军似得层层而出,稍有不慎,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就会被挠的生疼!
“秦森,这数量不对啊!!”
我边挥舞着镰刀边朝着秦森高喊,话音刚落,我脑里一激,“崽儿!!”
“小猫!”
几乎是和秦森同时出口,心里暗骂一声,居然把这茬儿给忘了,小猫也是灵啊,没出世就被憋死了那怨气也大啊,现在还真的成了斗地主了,又加了一倍!!
“呃!”
安九嘴里忽然发出一记惊叫,我挥着镰刀的间隙看去,只见十多个黑影拧着团的对这她的面门攻击,抓挠啃咬,安九放着蜈蚣挡的越发费力,即便如此,她还在插着空的彪着脏话叫骂,“葆妹儿!我,没得事……呃!狗日子的!你妈批的挠我!!”
“九姐!小心啊!”
一见安九这样小六也不禁担心的在阵外喊了起来,我心里着急,但现在根本过不去,先且别说我和安九十多米开外的距离,局势已经分成了三方,我的前后左后都是杀不干净的黑影,而秦森现在亦到不出空去帮忙安九,所以阴阳道道略差的安九只能越发吃力,我怕的就是安九一个抵挡不住,蜈蚣报废,人要是折在这了我怎么办!
我死没事儿,但我不能让我的朋友有事啊!!
眼见着打的越来越凶,雷叔也推开了身边人跑到了小六的身边,嘴里焦急的喊着,“安全第一啊,安全……我草!!”
“嗷呜~!~”
猫影一听到雷叔的声音就奔着他生扑而去,要不是有罩门结界阻挡基本上就要被乱爪抓挠了,出冷子这么一被惊吓也难怪雷叔嘴里都控制不住的发飙,普通人体内没有我们先生的这种气,挠上后外表看不出什么的异常,但内脏就会和那兔子一样,迅速的变成肉馅,奇惨无比!
“雷老!您赶紧靠后啊!”
雷叔的助理那声音都听出是乍着胆子的,脚步很凌乱的就来抓着雷叔的胳膊后退,“危险啊!”
我顾不上他们,身体有借来的气支撑还算是杀的痛快,可疲惫之感也算是渐渐来袭,尤其是见到秦森弹出的金光不似刚刚那般明亮,心口更是一抽,这情形有点像是消耗战了……
秦森就好比温奇医院里的黄大师,打到最后什么稍微的一松懈就容易被钻空子,这都是阴灵,一但破了先生气口钻进身体里那就废了!
‘叮!~’
“四姐!铃铛响了!伤!伤门!”
我眼见着冲向阵门罩口的黑影咬牙,手里的镰刀‘铿呲’一声刨到地上,手从挎包里摸出符纸,点燃后对着阵门方位一起,“伤惊调换!天柱星为挡!”
符纸刚一腾空,小六略带喜色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好了,四姐,没有脆音儿了!你……”
话还没等说完,一张脸随又大惊的看向安九,“九姐!”
“噗!!”
安九在不远处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手里的蜈蚣还在不停的和周围的黑影博弈,小灵还好,大灵却不是一击就死的,黑影插着空便对她左右进攻,尖利声此起彼伏!
“没得事……老娘没得事……擦!”
看着安九擦了一把嘴角的血就起身继续,我心却揪成了一团,抬脚刚要上前帮忙,“嗷呜~!”耳边炸响,脸颊再次一片火辣!
第305章 手法
脚下一顿,我看着挡在我身前死盯着我的绿色双眼,没有什么瞳不瞳孔,能看到的就是无数双溢满威胁的圆彤彤的绿光,牙齿在嘴里死咬,想要弯腰捡起镰刀这些绿眼睛却像是能读懂人心一般猛地对我发起了进攻,看不清楚身体,但是一双双匕首般的爪子却晃得我眼前满是寒光!
疼的感觉异常清晰,我抬起胳膊徒劳的遮挡,这么下去就是白送啊!
“四姐啊!!”
小六急的恨不得冲进来,“小心啊!!”
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穿着的棉衣都被这些爪子给撕开了,低吼了一声直接跺脚,:“你妈的!秦森,你还能困一回吗!!”
“没问题!!”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后我血如头涌,索性直接坐地,“来,我一次搞定!!”
我知道秦森这种现出金光出回手要使出很大的力气,就如同一些武林绝学,内力消耗比较大,不能说用就用,否则太伤身体,可是现在我实在是没招了,秦森刚才的圈困很明显是低估了猫灵的数量了,当然,这个是我和他都没想到的,谁他娘的会想到母猫肚子里的小猫还有九条命啊!!
摒气抵抗猫影的抓挠时眼前再次出现了金色的光芒,秦森的中指直接触地,画圈的同时只见一道金色的火球从圈里升腾而起,猫影接收到讯号就想着夺路而逃,顷刻间石走飞沙惨叫哭嚎之声不绝于耳!
我眼前被金光刺的生疼,眼见着一道道黑影入圈,手持着令旗一跃而起,“白山薛葆四再求八方仙人之气,白虎蹲踞,青龙踊跃,天乙追摄,万祥俱作!!”
胸口忽的前后呼扇,像被重物吉打,气流涌入,似寒冰入骨,又如同烈火焚身,心头焦灼,我承受不住,兀的仰头叫了一声,:“啊!!!!”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一嗓子嚎的差不多是二十三年之最,声音大的直奔九霄云外,脚下的地似乎都跟着微微发颤,跟他娘的地震了似得!
“四姐……这,这……”
小六神叨叨的在我耳边还发着声音,“动了,地动了!”
“啊!!!!”
我顾不得他,气不停的冲入身体,不叫我根本就承受不住,直到一声落地,双眼看出去的景象居然是一片血红,脚下直接踹起镰刀,握住后哈的一声就奔着金光而去,“散开!!”
身体轻的要命,轻轻一跃,便跳出去了好远,直进了被秦森圈起的金光内部,左右开弓,“天帝弟子,部领天兵,赏善罚恶,出幽入冥,来护我者,六丁玉女,来犯我者,自灭其形!!”
金光被煞气所冲渐渐恢复黑夜,我头一次很清楚的感受到了安九那种扫堂腿的感觉,之前被老仙儿临身虽然也很爽,但意识会被压迫,但借气不一样,借气是完全受自己支配,我想怎么打怎么打,猫灵被我杀的到处逃窜,我追着前面的三个直接一撇镰刀,吭哧一声,伴随着三声惨叫镰刀再次磕到了树干上!
“妈呀!!”
小六却跟着猫叫声也哆嗦了一下,关键是他就站在那树旁边,我只要有一点点的偏差就劈砍到他脸上了,“四姐啊,我这嘴可是八岁才缝上的……”
我红着眼站在那里看着他没动,只觉后背响动,头都没回的反手再次飞出手里剩下的镰刀,两声尖利刹时而起,小六瞪大眼看着我,一秒钟后,大拇指居然在阵门外朝我伸了起来,“四姐,太帅了。[.超多好看小说](.)”
没言语,脚下生风一般的奔着小六而去,他见我这样居然吓得后退一步,我当然不是奔他,而是一把拔下他身旁树上的那把镰刀就腾空对着黑影劈砍!
安九被秦森搀扶着退到一边,此刻我的状态就和打了十几桶鸡血一样自然不用别人插手帮忙,有黑影上树躲藏,眼睛余光一瞄,脚踏着树干居然几步就能飞身上去,重重一劈随后再来一个后空翻单手支撑落地,小六登时大声的叫好,“四姐!那树上还有!还有!!”
耳朵里对人声的感受并不明显,鼻子倒是异常的灵敏,眼前太红,完全就是寻气而出,无论黑影躲在树上还是角落,均逃不出我镰刀的刀口,关于杀戮二字吗,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如此明显,鼻息处还能不时地闻到黑影化开时那股带着泥土味道的血腥气!
“嗷呜~~!!!”
很像哭,哀怨而又绝利的哭,但我的思维已经有些僵滞,不会去多想什么,做的只是腾空追赶,嘴里念着咒门,刀刀斩杀,出手快速!
“牙如利剑,手似金钩,缝邪便斩,遇虎擒收,强鬼斩首,活鬼不留!”
刀口凛冽,一派惨绝。
“四姐!又响了!惊!惊门!!”
兀的转眼,一只硕大的黑影居然快速的冲出阵眼嗷嗷叫着直冲雷叔而去,雷叔的助理保镖大惊,许是被那双绿眼睛给吓到了,身体一迎上前,“雷老小心啊!”
“雷老!”
秦森也是高呼一声,手指再次发力,一道金光追随黑影而去,直接在雷叔的助理面前竖起一道金色的屏障!
我深吸一口冷气,绷紧全身之力,镰刀‘嗖’!的出手,“妈呀!”雷叔助理吓得直接捂住了眼,我的镰刀却擦着他们的身体而过,伴随着那黑影的最后一记绝响,再次劈到了一棵树上!
……
万籁静寂。
这北方冬夜的风居然霎时轻柔了几分。
我呆呆的抬眼,眼见着云层褪去,圆月终于羞答答的现了原身,一片明亮。
“雷老,葆四把这邪阵给破了。”
随着秦森的声音一起,我双膝忽的一软,直接瘫坐在地,身体里的气一缕一缕的出去,带着控制不住的痉挛,我想说声谢谢,但只能在心头默念了。
“这,这……薛丫头!”
“四姐!!”
小六几步迎上来搀扶住我的胳膊,“没事吧!”
我脑袋像是受了什么重创,木讷的看了小六半天才恍惚的回神,“没事……没事……你去看看安九,看她有没有事……”
嗓子很干,得缓缓,这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要碎了!
小六见状只能点头,起身又去询问安九的情况。
“来人啊,还愣着干什么,去扶着那姑娘!丫头!!”
雷叔的声音很有特点的响起,不多时,我就看到了他的脸,“没事儿吧丫头,啊?这家伙!你跟小秦的本事真是让叔开眼了啊!”
我扯着嘴角笑笑,“我是借气了。”
“甭管借了啥!叔是看到你又飞又翻了!那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雷叔说了一阵子又开始指挥,“赶紧的,让他们把担架抬上来,没看这丫头为了我都累没劲了吗!!”
说话间,我感觉胳膊再次被人一撑,一股清凉凉的味道入鼻,“还好吧。”
看着秦森,我还是扯着一抹轻笑,:“你还好吧。”
他见我这样只能发出一记笑音,“我当然没事,不过你可以给我介绍下你的师父了,他现在被徒弟报出名讳应该会深感荣耀的……你的手法也让我开眼了……”
“别笑话我了……”
我哑着嗓子看着他扯着嘴角,“没有你帮忙,我做不了这些的,秦森,真的谢谢你……”
“客气,我说过,你是我妹妹啊。”
傻笑着看他,眼皮却渐渐的发重,感觉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小跑的过来,嘴里轻轻的嘟哝了一句,“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就这件事儿,好好的……和陆二吹牛……”
没等说完,头就一歪,睡过去了。
第306章 贵人
……
天色明亮,耳边是声声鸟啼,不远处高山流水,薄雾缭绕。[]
我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清楚的只是这一定是梦,不然我哪里会莫名其妙的来这么美的地方,柳条低垂,绿草青青,脚旁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儿,举目看去,身旁的桃树也开满了花儿,有蝴蝶飞过,粉面嫣红。
微风抚面,树叶沙沙轻响,鼻息处一片馨香,嘴角轻笑,春风拂柳,真是人间仙境啊。
‘吱~扣扣~扣扣~~’
鸣叫声似从天际传来。
这声音!
惊讶的抬眼,远处的瀑布流水处缓缓飞来了一只大鸟,仍是黑颈长喙,头顶一点夺目的红,鹤,是仙鹤,直到看清楚了坐在仙鹤背脊上面的人,我嘴角不禁大大的的牵起,“舅老爷!!”
抬脚往前跑了几步,我看着那仙鹤渐渐的飞近,隔着我的七八米的距离在半空中轻轻的呼扇了两下巨大的翅膀降落,舅老爷的样貌丝毫未变,身上也还是那一袭我熟悉的蓝衫,看着我,他唇角轻笑,身体轻轻一跃落地,像是在走,可可又很轻,我几乎没看到他怎么迈步就站到了我的身前,“葆四。”
声音清润如旧。
“舅老爷……”
话一出口,便有了热泪盈眶之感,我看着舅老爷,熟悉的就像是他从未离开,就算是我一个人在山上待了四年,可感觉,舅老爷其实一直就在我身边,就在天上某个地方看着我,像现在这样,笑意轻轻,满面温和。
很自然的就想起四年前那个绝望冰冷的雨夜,他好似伸出了一双透着温许的手,轻轻的,就扶住了我当时即将坍塌的心墙,那种极寒中所给予的温暖,顷刻间就坚定了我所有的意志还有信念。
“葆四,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瘪着嘴拼命的摇头,“不苦,舅老爷,我一点都不苦的,我一直记得你的话,甜到底了,会苦,但苦到底了,回甘,我做过一个很好的梦,我相信我一定会有得道登顶那日的,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舅老爷看着我只是慈爱的笑着,“为师对你的期许,就是望你能一念向善,如今看来,你已经做到了,这世间的苦,你尝的太多了。”
我吸着鼻子,哭了一阵又开始发笑,“舅老爷,是不是我要起势了,所以你来看我开悟点化我啊……”
说着我又想起了什么,“是我虎骨要接上了吗?!”
舅老爷的眼底还是含着那抹轻笑,看着我,只是微微颔首,“指日可待了。”
心里一喜,“那,那是哪天?!”
他没在应声,指尖微微的抚了抚我头上的发丝,“葆四,为师告诉过你,大先生不是一日而为,需食人间百味,历经苦楚,戒骄戒躁,无论何时,都要一念向善,心之所为,何事不成?”
脑袋里顿时通透,我点了下头,:“舅老爷,葆四明白了,我是着急了,顺其自然就好,我会坚持的……”
舅老爷嘴里发出清润的笑意,“无论何时,都要记住,勿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嗯了一声,感觉有风而起,仙鹤‘扣扣~’的叫了两声,我知道舅老爷这是要走,还是有几分心急的出口,“舅老爷,葆四还是有一事不明,陆沛是葆四的贵人,他一直帮助我,可是,为什么我小的时候姥姥却不希望我和他有所牵扯?”
舅老爷转身背对着我,身体跃起时双腿直接盘踞坐在鸟背上,再看向我的眼底却有着细微复杂,“常人只会看到一步,抑或者是两步,三步,但最后一步,却是谁也看不通透的,明知是躲不掉的缘分,可我还是会因为心疼你而出手干预,事实上,毫无他用。”
我没太听懂,“舅老爷,那我和陆沛……”
舅老爷没在看我,只是喟叹一声,“得也是他,失也是他啊。”
什么意思?!
舅老爷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拂尘,在手里扬了扬后仙鹤就展翅飞了起来,我出口想叫,却听着就姥爷的声音从天际处幽幽传出,“葆四啊,你记住为师和你说过的话,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坚持你入道时的那颗本心啊。”
我呆呆傻傻的哦了一声,想再多问什么,却已经不见了舅老爷的踪影,脑海里还在转着舅老爷那句关于陆沛的得失,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
“四姐,四姐……”
小六熟悉的声音仿若从很远的地方悠悠传来,我循声四处的看着,眼前青绿的景象开始慢慢的隐匿在黑暗里,“小六?”
“四姐,四姐……”
小六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想答应,身体像是有种说不清的本能一般慢慢的从黑暗中抽离,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回了一个字,“喔……”
“四姐?!”
小六的声音随即带起了一丝喜色,手好像是被人用力的给攥住了,那种皮肤间温热的触感极其真实,他的手心好像还有汗——
“嗯……”
“醒了!要醒了!四姐,你睁眼看看啊!”
眼皮随着这声音的指引慢慢的张开,入目的,便是小六那张牵着嘴角的大脸,“四姐!”
我一时的恍惚,眼珠子转动了一圈这才确定是雷大哥最先给我和安九安排的房间,卧室里各种摆放的装饰品都给了我一种很真实的现实感,很奇怪,明明睁眼感觉费了千金的力气,可一见到小六这身体却很舒服,疲惫感无影无踪。.
“四姐,这咋还反应迟钝了呢?”
小六见我不答话还有几分紧张,手在我眼前晃荡两下就开始自问自答,“秦大哥明明说你醒了就啥事儿没有了啊,难不成那晚你蹦跶的太欢受什么刺激了?我就说正常人哪里会那么叫唤么,跟狼嚎似得,哎,四姐,你认识我是谁不?!”
“滚……”
我无语的吐出一个字,“你才狼嚎。”
小六听完我的话却颠颠的笑了起来,:“会骂人,会骂人就说明没问题了,你都不知道,你又睡了两天,还好有过一次经验,不然我都要吓死了。”
“两天?”
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可不是得两天吗,借了两次气,后面的气来的太多了,事后就得好好的缓缓……”
就和那次在温奇的医院请仙儿是一样的,身体的承受力不行,再加上愤怒,杀了那么多阴灵,不休息足了那就得做病,一般靠请仙儿出道的先生大概都要面临这个问题,这就是个身体自我修复的过程。
“还说呢,赶上拍武侠片了,雷老这两天没念叨别的事儿,不是说你拿两把镰刀飞檐走壁,就是说秦大哥用个钱包现出金光还有硬币也能现出金光的本事,那家伙给你俩夸完了都!”
我轻笑了一声,“秦森的金光咒也的确是让我开眼了,对了,他人呢。”
“秦大哥啊。”
小六收起了不正经坐到我的床边,“他昨个回去了,陆大哥这不在,公司那边的事情都要找他的么,他本来也是要等你醒来,后来说有合作商要见还赶上了什么年会尾牙,电话特别多,一直催促,他就先走了,走前跟我们说了,让我们别担心,你睡好了就会醒的,说是先生都有这么个过程。”
“秦森就这么回去了啊!”
“嗯,坐飞机回去的啊,要不怎么回去啊。”
我叹口气,:“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着要好好谢谢他的么,那……安九呢,安九没事吧。”
“九姐啊……”
小六指了指我旁边的卧室,“她在那个屋躺着呢,那晚挺吓人的,吐了好几口血,雷老说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她没用,说没事儿,跟你一样,休息两天就好了,说是那个什么猫灵把她的蜈蚣给挠了,蜈蚣养好了她就好了,你还不知道她么,跟个爷们似得,大大咧咧的!”
心里吐出口气,“安九没事就好……”
虽然这件事我虽然一开始做就知道很有难度,但还是犯了低估了对手战斗力的错误,就算是最后一怒之下借来了气,看着很飒很帅气,可硬论起来,安九和秦森都是功不可没的,没他们俩帮忙,我上哪能倒出空去借气啊!
“那……陆沛呢!”
小六看着我无奈的抬起手,“四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睡丢的两天我要是不给你说明白你消停不了,陆大哥呢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肯定是接不了啊,所以我就接了,我知道你会怕他担心,所以我也就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说你没事,让他放心了……
对了,还有一个廖大师给你来了电话,一听说你劳累过度正在睡觉就说等你醒了再给你打,还有我爸打来了两个电话,主要是问咱俩元旦回不回家,我说不一定,看看你还有没有事情要看,没事的话就回去,对了,还有雷大哥的媳妇儿,说是没事儿了,也要这两天出院,还说要见见你呢,至于别的,应该没了……你还有疑问吗。”
这信息量是挺大啊!
我没吭声,拿过手机看了看,的确是有廖大师的电话,应该是他那事处理完了要找我吃饭,还有陆沛的短信,让我醒了告诉他一声——
敲了敲自己的的头,好悬这才睡丢了两天,这种与现实脱节的感觉也太不爽了!
“四姐,那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去叫雷老了啊,他在楼下一直在等你醒呢,说有话要和你好好聊聊……”
我怔怔的回神,应了一声好,手指则给陆沛回了一封短信,告诉他我醒了,啥事儿都没有,吃嘛嘛香的,让他别担心我,末了还在后面补充了一句,我特别的帅,就和在温奇那聚灵的医院一样,帅过头了就得休息,你别担心我。
一按发送,嘴角就不自觉的牵起,可是心口却传来了一丝丝的痛感,想起了舅老爷的话,得也陆沛,失也陆沛,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没由得我多想,雷叔的烟嗓就在门外响起,“丫头,你醒了吗,我进来了啊!”
“好。”
我放下手机,看着进来的雷叔直接跃起笑脸,“雷叔。”
雷叔看着我就满眼的激动,回头对着跟在后面的人挥了一下手,“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和丫头说几句话!”
后面跟着的人随即点头,一个个全都退了出去,等门关严了,雷叔才满眼感慨的拉过椅子坐到我的床边,大拇指随即朝着我一竖,“丫头,你这本事真是让叔见识到了,这个,厉害啊,绝对厉害!”
见他这样,我心里说没有什么得意感是假的,抿着嘴角笑笑,“雷叔,我那也是借气了,您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哎!那有啥不好意思的!”
雷叔说话的语气豪情依旧,“你那个借气小秦都说了,那不是谁说借就能借来的,那我怎么不行呢,我要说借气那好使吗!小秦说了,得本事大的,那才能借气,那叫什么,仙家给面子,是吧!”
我还是笑,没答话,不过心里却是认可的,要是按我以前,那肯定费劲,只是一步步走过来,怎么说都有进步吧,让气临身算是越来越痛快,不然我也不敢张罗帮人解决这事儿啊,总得估摸一下自己的战斗力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你给叔处理利索了,本来我以为只是个小活,没想到啊,你却是间接的救了我老头子一命!二小子那边我也都通了气儿了,一来是让他放心,你人在我这儿,叔绝对不能让你出岔子,二来,就是以后了,以后,你就是叔的亲侄女儿!要是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头子,找机会叔认你做干闺女!”
我怔了怔,“雷叔,您不用这么……”
“必须的!”
雷叔的眉头拧的有几分发紧,“丫头,这个事儿我心里明白,只能说是万幸,要不是我之前来串个门,这又赶上让你来的时间正好,那就只能等死了,难不成还要在祖坟那杀人放血啊!那是人干的事儿么!”
我一听这话心里也就算是有数了,秦森肯定已经把这件事的轻重和雷叔说透了。
说了一阵雷叔看着我又喝出一口气,“不过叔能碰到你这个贵人,那就说明我是命不该绝,老天都要帮我啊!”
“贵人?”
我不好意思的应着。“雷叔,这话言重了,任何一个先生或是阴阳师只要碰上……”
“不论那个,我贵人,只能是你!”
雷叔虎着嗓子打断我的话,回头瞄了一眼房门看着我反而凑了几分,有些神秘的样子,“丫头,你知道那山最早是叫虎头山吧。”
“知道啊。”
怎么又提这茬儿了,还神神叨叨的。
雷叔清了一下嗓子,有些认真的看着我,“不瞒你说,我打小这心思就活络,也是最早去南方发展的那拨人,随后那出国去香港啥的那都是后话了,反正是赚钱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认识了一堆,对于风水命理这个啊,我还真信,也就是我六七岁的时候吧,我和村里的差不多大的孩子在道边玩儿,就看到了一个道士,你猜那道士怎么说……”
“怎么说啊。”
雷叔笑了一声看我。“那道士说,我这辈子,傲骨雄心,二十岁就能发家,可惜祖业无靠,要想得到什么,必须失去什么,否则活不过四十岁,打下再多的江山,那都是别人的!”
我没应声,显然这话没有应验啊,这雷叔已经六张了!
雷叔呵呵了两声,“别说,我二十岁那年,还真就见到大钱了,那时候还得偷得摸得,谁知道赶上了好时候,又是改革开放,又是这个那个的,我这时机啊就全来了,可是钱越多,咱这心就越悬着,祖业无靠那四十岁就走能行吗,八十年代,我在香港算是被人引荐吧,认识一个高人,他说那个道士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可以化解,可是这个化解,必然要我失去些什么,你知道失去什么吗。”
看着雷叔的眼,我还是张了张嘴,“无后。”
“对喽!”
雷叔反倒是满眼的释然,“人嘛,福禄都是出生就带着了,哪能什么好事全占了,我当时就说了,我雷家兄弟多,传宗接代不需要我,侄子不就和我儿子一样嘛,我这浑身力气的,谁想四十岁就走,那不正是好时候么!所以,那个高人就指点我把祖坟挪动到了这虎头上山,还说那颗虎头石就是我的头,你看没看出那石头是歪的,跟他妈要断似得……”
我清了一下嗓子,“是歪的,看着有点像是一个人正歪着头朝着南边的方向看。”
“可不!”
雷叔跟我说的很有精神,就感觉自己的梗能被我接住,所以他聊得很爽,“那高人说了,这祖坟有靠了,我的头就要朝着我打下的基业看,基业越多,这头就会越歪,直到我准备收山,这个头就要断了!”
“断了?”
雷叔嗯了一声,“所以我当初就说那还不如改成断头山,可惜我这些叔伯的哥们不让,就说难听,别看我念书少,但是那高人的意思我懂,不就是我挣钱挣得差不多了就又该下去了吗,头都他娘的断了还有好?!”
我没吭声,就看着雷叔带起了一丝孩子气在那兴致勃勃的跟我说着,“但我这个人,就是活着一个胆大,我不怕死,可也不想窝窝囊囊的死,老子我这辈子啥没干过,还能让一个祖坟给我坑了,就问那个高人,说咋整,那高人就说了,我必须要保证,挣一块舍两毛,名利可逐,但不可熏心,要是我能做到这点,日后待我准备收山时自然有贵人帮我挡灾……”
“这个……挣一块舍两毛?”
雷叔笑了笑,“那意思不就是让我做善事吗!丫头,叔这么跟你讲,我这辈子,生意场上的确是黑过人,不过那也是形势所逼,周围这圈朋友,真要论起来,那没人好事有我做的多,我就一个宗旨,挣外面的钱帮咱自己的人,咱国内甭管是遇到啥天灾人祸了,那都少不了我,别说两毛了,八毛我也舍得!年纪越大,我对这些看的越淡了!”
说着他还很有感触的叹出口气,“人嘛,做人只要是无愧于心,那就没什么可吝的,说真的,年头久了,我这个祖坟事儿都要忘脑后了,这几年也的确是想着要收山了,毕竟年头变了,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这心气儿也不能一直那么足啊,就想着养花弄草的,玩玩儿喜欢的东西,也算是养老了,就是真没想到,这个祖坟的事儿,还真就应了那高人的话了。”
“雷叔,那您的意思,我就是那个帮您挡灾的贵人?”
我有些不明白,“怎么就能确定是我呢,这次的事情,绝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的,还有我朋友,安九,还秦森啊,这件事,真的是多亏了秦森……”
要是没他点我我不是还困在那蛊或者是降的死胡同里出不来吗!
雷老却抬起手打断了我的话,“丫头,你听我说,算起来,这都是小三十年前的事儿了,要不是这年头久了我能放在脑后么,是你,把这事儿又让我把这事儿从脑子里翻出来的,别看我岁数大了,这记忆力还没问题!
当年我也询问过这个高人这个贵人得是谁,我还想着,要是碰到了,我必须得留在身边帮我挡灾啊,我既然走到这步,祖坟都挪动了,以我的当年的性格,那一切都得是尽在掌握啊,谁知道,那个高人对我说,这个贵人啊,是可遇不可求的……”
雷叔说的太长,自己还缓了口气儿,“他说我得先做到他说的头两点,就是积德,真的把德行给积下了,那贵人自己就出现了,不过他也提示过我,说这个贵人啊,是个女娃子,和我投缘的,最重要的,是和这个白虎二字有关,让我自己去碰,贵人帮我的同时,也是在提升她自己,我当时就合计了,这天大地大的,在要怎么碰,所以这一放,就放到现在了!”
呀,这么一听这高人了不得啊,好像,还真的是我!
“雷叔,那这个高人是谁啊。”
“早没了!”
雷叔摆了摆手,“不过那长的是真有特点,看脸儿吧,年轻,但是一头的白发啊,那叫什么,鹤发童颜,这四个字放他身上那特别合适!”
我哦了一声,暗想这高人要是活着我倒是真想去见见,白发,那是跟我有一样的毛病吗,他怎么不染呢!
第307章 找我
“丫头,这话咱先扯回来,总之呢,我这头,就是你帮着我护住的,我这老头子的命,也是你救得!”
我回过神看着雷叔笑笑,“雷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是您自己做的好,那个高人只是提醒你说什么挣一块舍两毛还有什么不可利欲熏心,可您自己却能做到一心向善,积福积德,我的出现,是迟早的事情,不管我是不是您的贵人,您福大命大,都不会有事的。(.无弹窗广告)”
雷叔听我说完就哈哈的笑了两声,“你这丫头啊,就是会说话,二小子的眼光是真不错,说着的,这些后辈里,我最得意的就是二小子,能拿能放,脑子够用,当初虎子一说借我宅子见个先生我还纳闷儿,不过一接触完我这心里就有数了,什么温家兄弟,这路子,也就二小子能想出来,他对你的用心我懂,不过现在我回头还得多谢谢二小子,没他,我老头子的命兴许都没了!”
话说明白了,我垂着眼挠头,想到陆沛拐着弯儿把我引荐给雷叔,笑的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这底子应该算是陆沛十三年前就给我打好的吧,要是没他当年突然出口的小叶紫檀,还白活了一通我家的炕柜,什么浮雕半雕,我哪里会早早的就对木头感兴趣,这门爱好,应该说就是被陆沛一手给培养起来的。
“总之啊,你现在对雷叔的意义不一样了,不单是给我办事的,还是我的贵人,是我福星啊,丫头,这山啊,叔送你了!”
什么?!
我懵了,“雷叔,这,这……”
送我?
这能随便送吗!
雷叔则是一副由不得我含糊不要的样子,“土地合同啥的,回去后我在找人整理,你也不要推辞,这是你应得的,当年那个高人也说了,要是贵人一出,这山头就得易主了,你救了我的命,别说一个山头了,以后叔收你做干闺女,你想要啥,叔没二话!”
我差点打嗝――
激动的。
“不合适吧雷叔,这山头给我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啊,我……”
“哎!”
雷叔没啥耐心的样子看我,:“你不是看见那山上的虎头石了吗,是歪的,对不!”
“嗯。”
“那高人说了,贵人帮我挡了灾,那这个贵人就是福佑我的,虎头石是我的头,也是贵人的头,啥时候这头正了,这贵人就了不得了,我这也算是能长命百岁,安安生生的养老了!”
“头正了?”
怎么悬的忽的呢。
雷叔嗯了一声,“那晚,你这哇哇一叫啊,我感觉这地都颤了啊,我还以为那头就要正了,第二天早上还特意上山瞅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正了?!!”
雷叔咝了一口气,“一点点……”
我差点笑出声音,突然感觉雷叔像个老小孩儿了,“一点点?”
雷叔挑眉看我,“当然,我当年都用尺子量过的,正了一点点,可能是你那晚的声音叫的不够大,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个得慢慢来,你将来了不得,那肯定就是要往我当年找的那高人道行那奔了,咱也得慢慢进步不是,你这岁数还早着呢,不急!”
我还是觉得匪夷,那高人的意思就是说我起势了那颗虎头石就正道了?
或者是,我虎骨连上,那石头会正?
唉呀妈呀……一想我这残疾的尾椎骨我这头就不是一般的头疼啊,舅老爷说指日可待,那是哪天啊!
就这山头的事儿雷叔又聊了一阵,简而言之就是我不要也得要,不然就是看不起他,我怕这么呛呛下去没完,再给雷叔气到,只能先含含糊糊的答应,等回了滨城再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丫头啊,这次回滨城啊我得先解决下自己家里的事儿,你也知道,这是人为的,所以这事儿得我自己办,我自己去处理,等我几个月处理利索了,叔在好好的谢你,我要是想认你做干女儿,你会不会不答应啊。”
我红着脸看着雷叔,“雷叔,那是我的福气啊。”
雷叔舒心的笑了笑,“那成了,明个,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等我几个月,咱好好的举行个仪式,我认干闺女,这得好好办办……说了这么久,你歇一会儿,晚上等强子带着他媳妇儿回来咱们好好的吃顿饭!”
我点头,看着雷叔起身,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得看向我,“对了。还有个东西得给你,当初那高人给我看完山头后又给了我一个盒子,说是等贵人出来给这个贵人的,年头久了,让我收到哪了,等我好好想想,找到了那个盒子让人给你送去!”
“盒子?里面是什么啊。”
当年那个高人要不要这么高瞻远瞩啊,还给我留东西?
“我也不知道。”
雷叔摇了一下头,:“上面还带着个密码锁头,我也不知道啥密码,也打不开,再说,不是留给我的东西,我也不好奇,你就等着我找到那个盒子给你送去自己研究吧!”
我哦了一声,懵懵懂懂的,有密码,关键是我都不认识那个高人我上哪知道什么密码啊!
等雷叔一出门我就收拾收拾洗脸下地了,先去看了安九,确定她没事了又给秦森去了个电话,他一听我声音就说知道我没事了,“雷老一直在等你,准备和他一起回来吗。”
“不一定,我兴许还要多留一天,见个前辈。”
“前辈?”
嘴里嗯着下楼,客厅里很热闹,有雷叔叫来的厨子正在做饭,准备一会儿等雷大哥带着他媳妇儿回来了好开两桌,“就是在温奇那聚灵医院认识的,廖刚。”
“喔,他啊,我知道,硬气功出身的,名头还可以。”
我轻轻的笑了笑,“你真的认识啊。”
“当然,不过也仅仅就是认识,我又不算是出山的,泛泛之交吧。”
秦森淡着声在那边说着,“和陆二联系了吗,有时差你要注意。”
“我知道,给他发信息了,还没回我,我也怕他在休息,等晚上再给他去电话……不过雷叔的这个事儿,我真要好好的谢谢你,你等我回去,我请你吃饭!”
秦森在那边笑了一声,“那都是小事,你没事就好,再者说,我能同一个很小就和我研究风水盘的小姑娘合作一次,借此见证你的成长,也算是我的荣幸啊。”
“嗨,我这成长的都够慢的了……反正等我回去的,等陆二回来,咱们好好的聚聚!”
“好,我会好好和陆二讲你当时的英姿的。”
我呵呵的笑了一阵,听到院子里有车笛声响,“好像是雷大哥带着嫂子回来了,回头再见。”
“嗯。”
放下手机我跟在雷老的后面去到院子里,雷大哥一下车就赶紧和雷叔打了声招呼,然后小心的打开后车门,“媳妇儿,三叔还在这等你呢!”
我探着头看,跟他们俩挂在家里的结婚照比起来嫂子本人更瘦,很白,这个应该也和病后初愈有关,不过这个女人的眉眼很温和,憨厚,这点是和雷大哥很连相的。
“三叔,让您老等我真不好意思啊。”
“哎哎,都自家人,说这些干啥!天冷,进屋!”
雷叔仍旧秉持着自己一惯的干脆作风,可是雷大哥的媳妇儿下车后却站在原地没动,转眼则看向了我,“这是……”
“她就是薛先生!帮咱家大忙的!”
我赶紧走上前,“嫂子您好。”
她看着我轻柔的笑笑,“真漂亮啊,听说是你帮忙才能救了我的命啊,我谢谢你了。”
我不知道这话咋说,毕竟这里面涉及的是人家的家事,只能含糊的回了一嘴,“嫂子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天太冷了,进屋吧。”
“等等。”
她却虚着声音摆了摆手,“我想先去看看许奶……”
“许奶?!”
雷大哥愣了。“你之前不是怕她吗,一见她就躲得远远的,现在看她做什么,她乱打人的……”
“我得去看看她。”
嫂子微微的叹气,“强子啊,我在手术室里要不行的时候看到很多乱八七糟的东西,后来吓得不行,就看到你说过的那个小敏了,她帮我把那些东西挡了,后来还哭了,说感谢我陪着你,照顾你,唯一的心愿,就是要我去看看她奶奶……”
“要不等等再去看?等身体好点的?”
“不。”
嫂子倒是很坚决,:“现在去吧,我还没接触过那老人呢,现在想去看看……”说着她还看向雷叔,“三叔,您老先回屋,我一会儿就回来。”
雷叔没多言语,“邻里邻居的,一起去看看吧,强子之前的事儿我也知道点儿,走吧!!”
我其实不用跟着的,但是好奇,走到那许奶家的大门外雷大哥就开始喊,喊许奶的这个孙子开门,人家开门一看这雷大哥上门还带着雷叔吓了够呛,以为是去找茬儿的,还是雷叔快人快语,让人别紧张,就是看看他奶。
那个许奶的孙子完全懵了,怔怔的带着我们一行人进门,在院子里就喊着她媳妇儿把许奶扶出来看好了,怕一会儿那老太太又开挂开启抓挠吐口水模式。
结果谁都没想到,那老太太一从屋里出来,看见嫂子眼睛就红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阵儿,还是嫂子走上前,叫了一声奶。
许奶那张脏兮兮的脸当时就僵住了,她甩开扶着她的孙媳妇儿,手指发颤着抬起来摸向嫂子的脸,“敏哪……你咋回来了。”
见这场景,我心里有些发酸,退了几步自己吸了吸鼻子,嫂子却是笑模样的看着她,“我回来了,我和强子结婚了,就在那大房子里住着,可好了,奶,你没事儿去串门啊。”
“哎!”
老太太马上就乐了,上前就扯住了雷大哥的手,“我家小敏回来了你咋不说呢,我就说我家小敏能醒过来的嘛!你们俩就应该在一起的吗!要知道我家小敏为了你付出多少啊,你可得好好对我家小敏啊!”
雷大哥哭了,抹着泪看着老太太点头,“许奶,您放心吧……”
这一哭带着许奶的孙子也跟着哭,他要解释,嫂子不让,许奶倒是乐的脸上跟开花了一样,转脸有些不悦的看向她孙子,“你妹妹这都回来了你还哭啥啊!咱家人这可算是团聚啦!”
我心里唏嘘,想着应该是那个小敏的魂儿去找嫂子说啥了,嘴里吐出口气,刚转身出门就听着手机铃声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廖大师,吸了下鼻子放到耳边。“喂,廖大哥。”
“薛丫头,听说你干了一个大活给搞定了?”
我嗯了一声,“就是破了个邪术阵法,不过也得益于朋友帮忙了。”
“那你眼下还有别的事儿要去办不!”
感觉廖大师的声音有些着急,不像是单纯找我去见面的。
“大活没有了,还有些就是回去办的小活。”
廖大师在那边沉了口气,:“过来帮我吧丫头,我这事儿大了,现在警察都封村了!”
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就是去帮忙开个棺材,挪个坟么。”
“我他妈就以为那么简单么,你猜那棺材里是啥!”
“骨头吧。”
时间长不就是烂骨头吗,想想不对,“不会是起尸了吧。”
“妈的!哪是单纯的尸啊,是毛尸啊,毛僵你知道吧!”
我抽了口冷气,“不会吧……”
“我真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点背,就看那棺材不对,蜡油封了好几层,我就怕有尸体没腐,怕起来,结果一掀开,我草!那浑身大绿毛,煞气冲的一个离十米远看热闹的老头子当时就没气儿了,那阳光一照,刷的就站起来了,指甲疯长啊,回手就去抓我旁边一个警察,仗着我出手快,一巴掌出去给他拍飞了,那警察的一条胳膊当时就废了!”
“这么严重啊,那尸呢!”
“跑山里了啊,我他妈的这些天就找他那,关键是我找到它也未必能单打独斗弄过它啊,那移动速度多快啊,鼻子还好使,当地县zf就这还要保密,那枪还不让随便放,关键你放都没有用,这普通子弹啥用都不顶!
这村子现在都戒严了,昨个给我找来个道士,那我都不用看手法,一听那人说话就知道照老黄差远了!
找个不行事儿的还不够给我添乱的,现在他们让我找,老黄那边儿一时半会儿过不来,不熟悉的我还信不过,正好你在这儿,合计这活找你咱们一起干,钱不是问题,这的人我都熟,不是说那个玩蛊的丫头也在你那儿了吗,怎么样,能不能倒开空来练练!
现在这东西已经在山上陆续开始作妖了,我现在不合计别的,就怕不抓紧时间给它按住它就要开始祸害人了!”
听廖大师说了一大通,这心真是砰砰砰的狂跳,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兴奋的,血热,应该是兴奋的!
“丫头,你在听吗,没事儿,你要是为难……”
“我不为难!”
我扬着声就对着话筒回道,“廖大哥,你把地址给我,着急的话我现在赶过去,咱们见面再谈!”
“痛快!你今晚不用折腾,现在村里晚上也都家家大门紧闭,都知道咋回事儿,开夜车不行,明天吧,我明天等你,详细的见面再聊!”
“好。”
放下手机,我长长的吐出口气,小六在大门口抻着脖子看我,“四姐,你在那美滋儿的想啥呢,雷大哥他们呢!”
我没应声,心里却是呵呵笑了两声,毛尸,我这书是真不白看啊!
第308章 雄起
晚上雷大哥家席开了两桌,雷叔自己带的人加我和安九小六坐一桌,而雷大哥则和嫂子还有许奶一家坐一桌。[]
那老太太终于在嫂子的照顾下洗了澡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也利利索索的梳起来,一顿饭吃的啥都没干,就握着嫂子的手不停的笑着,嘴里一直在说她放心啦,有生之年能看着她的孙女和雷大哥在一起她就是死也都能闭眼啦。
她孙子没在把话挑透,也有可能是老太太之前实在是闹得太凶了,给大家都有些作怕了,态度上就是甭管这许奶精神是不是异常的严重认错了人,最起码人消停了,能过几天安生的日子比啥都强。
我倒是觉得这认错人的结果对许奶来说是件好事,大概她的那个亲生孙女儿小敏也是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和嫂子谈什么,当然了,最重要是嫂子也配合,人是真的憨厚温和,看着许奶的眼神几次都被我捕捉到了心疼,一个晚辈会打心眼里的心疼一个长辈,那这份孝心,就不会是装出来的。
小六还偷摸的问我,是不是这个小敏之前长得和嫂子真的很像,没等我应话他就自己在那点头,八九不离十,四姐,你想啊,这雷大哥那么喜欢小敏,磨蹭了三十大几才结婚,要不是碰到一个高仿的能激起心里的涟漪么,这俩人肯定差不多!
我没就此多说,这都不重要了,我看见的,是雷大哥真的很疼他现在的媳妇儿,而他的媳妇儿也很懂事的帮他解开了和许奶的结怨,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桌上的人陆续来跟着雷叔敬酒,我也一样,顺便把我不能和他一起回滨城的事儿也说了,雷叔有些纳闷儿,问我要留在这做什么,我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就说要见一个前辈。
“同道的前辈,之前一起去温奇那聚灵的医院祛过邪,他就在哈市了。我答应他来这里后就要和他聚聚的。”
毛尸啥的还不能说,我连小六都没告诉,怕的就是他嘴一秃噜了生事端,回头让雷叔知道了,在或者告诉陆二,你说人家能不担心吗。
站在陆二的角度关心过头了他清楚我会排斥,他要是不管吧他又放心不下,但是没办法,我还是做这行的,与其让他为我上火我还不如先去嘁哩喀喳的做了,完事儿了再和陆二去分享我这份职业带来的荣耀,这是我的办事习惯。
雷叔哦了一声回道,“也是,年轻人应该多跟着前辈学习学习,也行。我就先回去处理我自己的事儿了,这几个月我会比较忙,啥话都等叔把自己事儿办完了再唠,主要是那盒子,我回去找着了差人先给你送去!”
我点头,回头仔细的一合计就会发现雷叔从来都没有自我质疑过究竟是谁在害他,也没有做出雷大哥最初那种绞尽脑汁去想自己得罪过谁的表情,心里一直就像是有数似得,按理说我掐的只是上根儿,还有深根儿呢,就是谁做出这一切的,背后的主使人究竟是谁?!
但雷叔就这个却总是一语带过,就说自己处理,我想他说的要忙几个月大概也是忙活这件事,毕竟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是要害他命杀他全家的,可这事儿就不归我管了,雷叔那架势就是心里有底,老江湖了,咋得也轮不上我跟着他操心。
一顿饭算是热热闹闹的吃完,雷叔等客人都走了之后自己也准备开车去哈市,搭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去,客套的话雷叔也不让大家多说,关上车门前只是抿着唇角拍了两下我的胳膊再次无声的对我道了一声感激,表达出的情谊当即就厚重了。
直到目送着雷叔的车走远,我站在原地心里也有些唏嘘,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跟雷叔有这样的缘分牵扯,我相信陆二是我的贵人,而我,却又成了雷叔的贵人,从受益面来看,显然了雷叔也同时是我薛葆四的贵人啊,我帮了他,却也是再帮我自己。
缘分啊,真是诡妙的相互纠缠,再牛逼的先生,大概也缕不顺这其中相互交织的道道。
“薛先生,咱回去吧。”
雷大哥在我的后面开口,“明个你要去哈市的话我开车送你。”
我回过神,跟在雷大哥得身旁朝着院子里走,“不用了,我明天搭车去双山。”
“双山?!”
雷大哥不解,“三叔不是说你要见个哈市的朋友吗,怎么去双山了。”
我笑笑,“他现在人在双山了,我准备去那和他聚聚。”
雷大哥听我语气轻松也没在多问,“那开我的车吧,我有两辆车呢,回头你看完朋友了愿意给我送回来就送回来,着急回滨城的话就给我扔机场就行了,到时候我找人去给我开回来。”
“不用了,那多麻烦啊,我可以”
“按我说的来!”
雷大哥拿出了几分雷叔的架势,“我三叔说了,以后你就跟我亲妹妹一样,别跟我客气,我没啥大出息,能做的太少,你就让我帮帮忙吧!”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雷大哥,那我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雷大哥哈哈了两声,“现在啥事儿都过去了,我这心里也透亮,薛先生,你是真让我佩服啊!以后你记住,你在哈市这边不光有朋友,还有我这个哥呢!走,你嫂子还要和你好好聊聊!”
临睡前我才从嫂子的卧室里出来,她一直在跟我说着小敏的事儿,对于祖坟的事儿雷大哥是没怎么和她讲的,这事儿说的太透我想他也怕自己的媳妇儿膈应,所以嫂子一直以为自己的孩子是没注意掉的,她挺心疼那孩子的,咋说她也三十多了,就问我还能不能有了。[.超多好看小说]
站在我的角度,人家的祖坟的事儿我肯定不能瞎参合,而她孩子的事儿,我也没有说的太透,就是讲让她放宽心,她有子女缘分,只不过会晚点,一听我说这个,嫂子乐了,不停的感谢我,就跟我给她吃了定心丸似得。
女人么,成家立业了,谁不想膝下绕子啊,尤其是这里还是民风比较保守的农村,没孩子那脊梁骨有的是人戳你!
我是没闲着,从嫂子的卧室一出来就去安九休息那房间了,好在她还没睡,看见我还乐呵呵的开口,“葆妹儿,你都要成了雷哥家的大明星了!”
“还不是借你的光啊!”
我坐到她的床边摸了摸她的手,“安九,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得事!”
安九大咧的回我,“你忘了老娘的蜈蚣还有五条,只是被这些猫挠了两下,啥子事都没得!”
我咬了咬唇握着她的手发力,“安九,我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
“葆妹儿,老娘最欣赏你的就是烈性。咱们之间不需要啥子谢不谢的,我可以这么和你讲,之前是上头让我跟着你的,也的确是上头给我薪水,但是现在,我和你之间的情分,和上头没的关系,就算是他没的钱给我,我也愿意跟在你后头帮你!”
安九爽朗朗的就打断了我呼之欲出的煽情,“跟着你,一来是过瘾,二来,我一个玩虫儿的,能做点好事,也是给自己积德。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把我当姐,我把你当亲妹子,我这辈子本来想着无牵无挂,无亲无缘!
但现在,我有了牵挂,我们认识的时间没啷个长,但是出生入死也算是两三回了,我这人认可一个人不容易,但是认上了,就是死心眼,所以葆妹儿,啷个不要再跟我客气,如果当我是一家人,也不要说些让我发酸的话,我不乐意听,你晓得不!”
我重重的点头,痛快!
看着安九的眼,我提了提气直接说出要找廖大师会做的事情,其实我就是怕安九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危险都是未知的,她这刚伤了一回,要是没恢复利索跟着我一但要是遇上什么事儿我怎么办,所以,我的打算是让安九在双山等我,我带着小六进村,等忙完了再去会她。
“你是说毛尸?!”
我点头,表情也控制不住的开始严肃,“具体的还不太清楚,但听廖大哥的意思是很难整的,我在我师父的书里看过毛尸的讲解,可是尸变的东西都不一样啊,我师父也是根据自己听过或者是见过的记载的,总归还是片面,所以那毛尸究竟有什么能耐,还得自己去面对面了解。”
安九吐出口气,盯着我半晌居然笑了起来,“葆妹儿!这么过瘾的事你居然不想带我去耍?!”
“我”
“解释就是掩饰!”
我无奈的笑了笑,“安九,我哪里是不想带你去玩,你在我身边我会安心的啊,是我怕你恢复”
安九用一个拥抱打断了我嘴里的话,“葆妹儿,我晓得,可是我上了你的船。啷个就是同舟共济了噻,对不对?!”
我牵着嘴角吐出口轻气,手臂微微的抱紧了安九,很多话都没在出口,想说谢谢,但太轻薄,所有的情分,也唯有放在心底慢慢的感激了。
“对了葆妹儿,你说你那晚都那么厉害了还没得起势啊。”
过了好一会儿,安九一松开手就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发问,“我听说,先生要是不起势,总归是差点什么,就是名声啊,会传不太开。”
谈到这个我就无奈,“哪个阴阳师或者是先生都要面临这个吧,只是有的比较早,有的比较晚,我属于,比较晚的那个”
起势也分多种,每个人的都不一样,有的先生是一战成名,有的,则是会厚积薄发,我内心最深处其实不太看重这些,毕竟,现在已经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只是我惦记着小讨厌,总是想着我不起势它就还没作为,还会想到它被我连累到的前世这才会有些着急。
“没得事,葆妹儿,我相信你,会可以的!”
安九满眼都是对我的肯定,“雄起!”
我笑着看她点头,“嗯,雄起!”
次日一早便开车雷大哥给我准备的车从他家里出门,小六调了一下导航上路,开了好一会儿才略显无聊的从室内镜里瞄了我一眼开口。“四姐,昨晚没睡好啊,和我九姐闺蜜情深的彻夜畅聊了?”
我坐在后面眯着眼没应声,坐在副驾驶的安九直接给了他一拳头,“开车就好好的开车,啷个多废话!”
小六疼的直咧嘴,“九姐,你就不能温柔点,我这不是看我四姐状态低迷我安慰安慰么。”
没人答话,小六貌似自己猜到了什么,“我知道了,四姐,你不会是和陆大哥吵架了吧,因为啥啊,你帮雷老做了这么大的事陆大哥不是应该替你高兴吗!”
“啥事儿没有,开你的车。”
我什么好气儿的回了一句,不过小六的确是猜对了,我昨晚是没怎么睡,原因也是陆沛,但不是吵架,而是他状态不对,昨晚我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陆沛给我回的短信,只有几个字,‘你没事就好。多休息。’
这哪里像他啊,再说我睡丢了两天有好多事想和他分享,就把电话给他拨过去了,他没接,在那边直接给我挂断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那杆子风,很执着的又给他拨了过去,这次他接了,但我愣没听出来那是他!
声音哑的像是喉咙被烙铁烫过一样,我不知道他上了多大的火,或者是生了多重的病,就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就说没事,两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似得,我听着都心疼,不敢在让他多说话,急匆匆的挂了就给他去短信,问他怎么了。
结果很明显啊,他还是说没事。
就这俩字看我的莫名窝火,我说你生病了要告诉我的啊,或者是你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最后一条短信是他给我发的,只对我说了一句,你别让我担心就好了,听话。
我着急却又无语,不知道要怎么去办,打从在信雅医院陆沛接到他姥爷的那通电话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对劲儿了,周身笼罩着很多的迷雾,我害怕自己去给他添堵,只想着自己尽快强大,如果我强大了。那就不会拖陆沛的后腿,很多事也就不是事情了。
但现在想想,陆沛又是着急忙慌的出国,又是状态不对的,肯定是他家里人对他施什么压了,这种不能替他分忧的感觉让我深恶痛绝,我恨不能自己可以无限分身,这边做好自己的事情,那边又可以无时无刻的陪伴在陆沛身边。
其实,没分开多久啊,跟四年比起来这些天算什么,可就是很想见他,想问他为什么会弄得嗓子连话都说不出来,直觉告诉自己陆沛这样是因为我,可我又无能无力。我开始憎恨这些莫名阻挠我们的长辈,我们到底得罪过谁!?
手上不自觉的握拳,他妈的!
一路上在无人说话,小六瞄到我眼里升腾起的恼火还以为我是冲他,加着小心的也就不敢在撩闲,直到中午车子进了双山市区,我接到廖大师的几通电话让小六调了下导航继续朝着廖大室嘴里的那个村镇行驶这气氛才算是得以轻松几分。
没办法,我必须给自己调节明白,心事是心事,办事是办事,要是拎不清,那结果就只能是一事无成。
越往里走小六车开的越慢,不是下雪路滑,而是他觉得奇怪,“四姐。这道上怎么就咱们一辆车啊”
双排车道,就是村镇或者是省道那种最常见的板油路,路旁还都是树,一开始还是有些皮卡什么的车交错而过,可小六一按照路牌的指引开到那个什么双源村那地界就没车了。
一条路光溜溜的直接通向远处的村口,本身就是冬天,旁边的树还都是光杆叉子,只听风声呼啸,但打眼一瞧愣是连个活物影子都没有,这情景谁看了都慌,特像看过的那种美国恐怖片,隔山有眼啊,或者是致命弯道啥的,给你的感觉就是开到头你就要上套了,妥妥的成了某些未知物种嘴里的肉了!
“四姐啊,你说这廖大师找你来这见面干啥啊,他在这儿有农家院啊,不会是要请咱们吃啥野味吧”
我哼了一声,想的还挺好,要是这活没干明白咱们就成了某尸嘴里的野味儿了!
小六见我这样挑眉,“你哼?哼是啥意思啊!”
“葆妹儿,啷个事儿你还没跟这瓜娃子说啊!”
我摇摇头,手上继续拨出廖大哥的号码,告诉他我要到了,安九见状直接朝着小六解释起来,意思我们来这是要帮廖大师的忙,对付一个毛尸。
“啥玩意儿!”
小六反应还挺激烈啊,:“毛尸?长毛的啊!”
安九无语的嗯了一声,“对头,就是年头久了浑身长满毛的尸体,他起来了,要杀人,吃人,喝血!”
“呵,搞笑呢啊”
小六听完后嘴里居然发出几记笑音,“你说的这个我只在电影里看过,现实里还真有啊!”
眼看着我神情不悦,小六单手晃了晃,“四姐,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咋说跟着你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是长毛的什么尸体,我还真挺好奇的,你干啥憋着不告诉我啊,早点和我说我还能怕是咋的,受你熏陶这么久你弟弟我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我懒得搭理他,手机刚一放下就看到了村口的三个人影,旁边还停着一辆轿车,一看见我们,站在车旁的一个异常显眼的高壮胖子就挥了几下胳膊,我微微的张嘴,这么冷的天廖大师居然还穿着秋天给温奇医院灭灵时的那身长衫,大脑袋还光秃秃的露在空气中,真不是一般的抗冻啊!
小六鸣笛回应,车子刚一挺稳我就推门下车,猛一看见廖大师还是忍不住的激动,“廖大哥!”
廖大师厚重粗砂的大手跟我直接一握,“薛丫头,果然够意思!”
我扯着嘴角笑笑,转眼。就看到廖大哥身边的俩人,他那个徒弟我有些印象,可是另一个
中年男人,寸头,看岁数也就四十出头,穿着个普通的夹克棉袄,稍微有些拿架子,微蹙的眉看着我满是怀疑,“老廖,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先生?”
“是啊,来,介绍一下,薛葆四,我滨城的朋友,一起办过事葆四,这是孙警官,也是我朋友!”
廖大师的声音依旧洪亮,站在那里就跟个大山似得,显得周围的人都小了一圈,我礼貌的朝着这个明显对我有些质疑的孙警官伸出手,:“你好,我是薛葆四。”
孙警官还是绷着张脸,敷衍的和我握了下手,“叫我孙哥就行,你多大啊”
“你他妈问年龄干啥玩意儿!”
没用我开口,一旁的廖刚就秉持着自己快人快语的作风直接看向孙警官回道,“我们这行道法和年纪没关系!别看这丫头年岁不大,那可是领堂子出身的,有令旗,本事是我亲眼见过的,知根知底,比你前几天找的那个二五眼的道士不知道要强多少,有她帮忙我心里托底,你别老问些没用的!”
孙警官对廖大师的说话办事作风像是习以为常,嘴里啧了一声,“老廖,你看你急什么玩意儿,我多问一嘴都不行啊,这就是个小姑娘嘛!”
我站在旁边没急着开口,能看出这个孙警官和廖大师很熟,所以俩人说话啥的也就没什么忌讳,虽然我清楚廖大师这个性格是和谁都不忌讳的。
“那个,薛先生是吧,你别在意啊,我和老廖这多少年的朋友了。我也没成想这事儿会这么大,我想具体发生什么事儿老廖都能和你说了,现在上头主要是保密,不然这一引起恐慌了能造成的后果我想你也知道”
孙警官和廖大师掰扯了一阵就端正了一下态度看着我直奔主题,“老廖说稳妥起见,要找人帮他,之前我也帮他找了两个,他都说信不过,这就把你叫来了我,我没信不过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这看着啊,那个,不像是干这行的”
“老孙!没完了是吧,说正事儿!”
我心里挺无语的,幸好这廖大师把孙警官的话茬儿给断了,不然我真想问问,我这看着像是干哪行的,怎么话听着这么别扭呢!
孙警官被廖大师呵呵斥的清了清嗓子,“老廖,你这脾气压压,我这不得把事情说清楚了吗!”
磨叽了一会儿这个孙警官才又看向我,“这事儿主要是我负责的,既然老廖说信得过你,我也就信得过你,但这件事,谁都没遇到过,现在村子被封住了,内部人是不可以出去的,你的任务呢,就是配合老廖,把那个
长毛的东西给弄住,最好啊,让他能消停的躺倒棺材里,这事情现在压得很费劲,怎么说我们这都放枪了,要是真的查起来,上头得看到实物啊”
我皱了皱眉,“孙警官,你的意思是,必须要保证这个毛尸全须全尾儿的?”
搞笑呢,这东西就得烧啊,让他躺回去在蹦出来了呢!
“也不是,主要是得看出来他”
“这个费劲啊!”
廖大师抬手打断了孙警官的话,“丫头,咱们该怎么灭怎么灭。老孙的意思就是给他们留点东西,烧不也能剩点渣子什么的么,不然这事儿闹大了上面要是什么都没看到不就属于造谣生事浪费警力资源了吗!”
我明白了,就像是师哥讲的,什么事都要作报告,看证据或者是看图说话,有程序!
孙警官在旁边点头,“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但最好要比渣子剩的再多一点你们最好是能让这个东西别变形”
廖大师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两下,“老孙,那咱也别那么麻烦了,灭个屁啊,我直接给他引到你家得了呗,全须全尾的,你俩在喝点小酒叙叙旧。”
我心里差点喷笑。这个廖大哥说话不是一般的哏啊!
第309章 压住
“啧,老廖,你看你,这不是我的工作吗,现在是我看到了,我几个同事看到了,可是上面没看到啊,咱现在封村都是县小范围下达的命令,要是闹到市里了呢,省里了呢,必须得留下点证据啊,不然放那几枪的责任谁扛啊,我是扛不了!”
我一看这孙警官急了,想了想还是道出心里的疑惑,“孙警官,其实这种事,最早国内好像也发生过,你也可以上报。[.超多好看小说]廖大哥也说了,开棺时有很多的村民都亲眼看见了这个毛尸,而且,这个毛尸还出手伤了一个警察,那这人证就已经有了,子弹或许对这种毛尸没什么作用。可我听说不是有一种枪,威力特别猛地,一打,就能让一个地方给炸开”
“四姐,你说的是火箭筒吗。”
小六在后面插话,我挥挥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枪,但是在电视上看过,肯定有,一枪下去,能把石头都炸碎的,就算那个毛尸再厉害,可要是挨了这一枪,那保证就四飞五裂了。”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啊,尸这种东西是实体的,它也可以理解成人,只不过是皮糙肉厚身体灵便思维兽性思维的人,虽然它攻击力或者是杀伤力都高于脏东西,但这个实体一破,那他就没得玩儿了啊!
我们先生跟他斗的时候要是破他的身体,逼他吐出喉咙或者是胸腔里那口化煞的气,反正都是破身,那还不如借住尖端武器,省时省力,这样一来多方便啊!
孙警官听完我的话就再次紧住了眉头,“小姑娘啊,这话你不是第一个说的,但这么一来事不就往大了整了吗,咱先不说我申请上头核查这件事需要多少时间,最重要的是这村里山都是矿山,底儿都是空的,那弹药炮一下去,打准了把那个东西灭了还行,要是没打准呢,把人矿洞给炸废了呢,那东西蹿的可老快了啊
再者说,咱现在可是和谐社会,我要是不亲眼看到了我能信吗,这要是弄利索了传出去就传出去了,这要是没利索了再死了几个人那不得人心惶惶啊,真到了那步谁收场啊!”
听了半天我明白了,总而言之就两字。大事化小,小事就算是没法化了也得给人‘压住!’
这就齐活了,孙警官又叨叨了一通钱啊什么的,那都不是问题了,我来也不是奔这来的,一是跟着廖大师有这层关系。主要是活让人兴奋啊。
聊得差不多了廖大师就招呼我和安九上了车,孙警官开车带路,小六开着我们的车在后面跟着,坐进车里后廖大师还在就这事儿跟我聊着,“丫头,其实问题就出在这个山了,按理说这个村儿其实真不错,有矿还能差钱吗,谁穷这村都不带穷的”
我点头表示赞同,一进村我就发现这家家户户都是大房子,高门大院小别墅,只不过现在可能是被那个毛尸给闹腾的,有一户算一户都是大门紧闭的,安安静静,狗都不叫。[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之前把,这村里也出过类似的事情”
“以前就出过毛尸?”
“哪啊。”
廖大哥耐着性子看着我,“以前也有过炸山炸出东西的时候,正好赶上第二天下雨。村里好多人都捡过宝贝,啥金钗子啊,铜钱啊,这都是文物,人家捡完后就去文物局上交鉴定,评完等级后就属于做特殊贡献了,国家会有奖励,所以老百姓一见到这事儿就愿意凑热闹,不然这毛尸还不能让这么些人看到。”
“挺多人看到吗。”
“差不多半个村子的人吧。”
廖大哥嘴里叹了口气,“我给人开棺不是头一回了,谁能想到里面会躺了这么个东西,真他妈的尿性”
“那现在就确定不了它藏在山上的哪里了吗。”
廖大师拧了拧粗眉,“要不说这问题就出在这山上了,这矿山里面到处都是洞,正好就适合它藏,先且别说能不能确定它在哪个洞里了,那里面乌漆嘛黑,你说谁敢贸然进去逮他,必须得给他引出来,然后才能想法子去灭,麻烦啊!”
我没应声,想着这事儿的确是很麻烦。
没急着让孙警官带我去安顿的住所,而是先去了那个被炸开的老坟地,孙警官一听还有几分紧张。说要不要叫几个同事一起上去,廖大师倒是摆了下手,还算的上是气定神闲,“白天应该没事,成气候怎么也得过个十五,我算了,下个月八号才是十五,得接日月之气”
孙警官没在多言语,开到山脚处直接停车,这地儿的山头都不高,丘陵地貌,大小山脉都是连延起伏的。我下车后还四处的打量了一圈,远处隐约的还能看到空旷的厂房,抛除没有人气儿耳边净是风声外,一起都还算是正常。
一行六人穿着林子直接上山,走到一个坡起处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一道在树木间拉起的警戒线,在警戒线里面。很清楚的就看到了推出的土堆和一尊大大的棺材,棺材是真的很大,长度是正常的两米左右的长度,但宽度却超出一般棺材的几倍,我加快脚步,钻进警戒线里一看。双眼不禁睁大。
“这是上好的楠木啊”
嘴里轻轻的念叨着,难怪棺材会这么宽,加厚了,眼睛凑近去看,一层木头刷了一层防腐蜡油再贴一层木头,前后一共加了三层,由此可以推断,这个毛尸在百年之前肯定是个朝廷重臣,不然哪有这待遇啊!
这楠木虽然在土里埋得久了,除了脏些,腐烂程度却很轻微,这木料,现在找都不好找了!
“薛丫头,小心啊”
廖大师还在旁边拉了拉我的胳膊,棺材旁边还有炸出来的深坑,乱糟糟的一片,他怕我掉下去,我道了声谢认真看了半天,主要是看见好木料就兴奋,尸体这茬儿都好悬扔到脑后了。
“那个,薛先生,这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咱先回去吧”
孙警官是真紧张,站在警戒线那里一边谨慎的打量一边小声的催促。我没回话,而是掏出了我私人的秘密武器阴阳盘,调节了一下方位后观察了一阵指针,忽然就有几分紧张,“走吧,先回去吧。”
廖大师不解,“在看看也行,不用管老孙,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
我没多说话,“廖大哥,先下山吧,等我带全东西咱再来看。”
关键我瞄着这指针不对劲儿,那挎包我还忘带了,这要是遇到点什么事儿不得麻爪啊,我目前还是主要靠借气儿才能来劲儿啊!
廖大师点头,“成,先给你安顿下,下午没事儿咱在上来看。得确定那东西躲到哪了。”
我嗯着,脚步略有些匆忙的朝着警戒线外走,刚钻出去,安九就在一旁言语了一声,“我这虫儿不对,有东西”
“啥东西?!”
孙警官当时就是一激灵,还没等安九回话,林子里随即又传出了‘咕咕~咕咕~’的动静,“老廖!这啥声儿!”
天啊,这孙警官惊乍的我都要毛了!
廖大师无语的看向他,:“妈的野鸡!你怕什么啊,我还在这儿呢!!”
话音一落,这野鸡叫的动静越发的明显,‘咕咕~咕咕!’
我想说赶紧走,但是下一秒,就听到了一记凄厉的,‘咕咕嗷啊~!!’
孙警官瞪大眼,“这野鸡咋叫的像是被人放血了呢”
廖大师的脸也白了一下。“这,这可能是发情期呢,下山吧!走!!”
我们几个都没含糊,脚步匆忙的穿着林子,没走几步,血腥味登时刺鼻。树枝嘎吱摇晃的声音随即入耳,本能般寻着声音去看,脑门子当时就麻了!
老实讲我一时间没看出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像是个人,没进化全乎的,身高一米八左右,除了脸,那浑身都长满了那种貌似霉菌一样的长毛,一扎多长,比藏獒的毛都密集,脸上却是干瘪瘪的,黑的如同轮胎,牙齿特别的长,嘴里咬着个半死的野鸡在光秃秃的树枝间嗖嗖蹿腾,甩的那野鸡的血像是下雨似得到处乱飞!
我嗓子里卡进了一口凉气,就跟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的惊悚,你妈,这看到活物的感觉就是酸爽啊!
唯一万幸的是那东西没奔着我们来,而是在枝杈间跃来跃去几下便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前后不过五秒,但我敢保证凡是看过这画面的那心里阴影都得持续个一年半载长得太丑了!
“我的亲妈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孙警官,“老廖!你看到了吧!他,他,他出来了啊!你不是说他白天不敢出来吗!他怎么还能出来啊!”
“你去问他啊!”
廖大师也急了,指尖用力的挠上自己的头皮,“我也不知道这咋回事儿!那哥们儿也不他妈按照常理出牌啊!”
第310章 自古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
“老廖!那就别愣着了,我这陪你出来接人抢都没带啊,咱们先下山吧,别一会儿他没吃饱回来找咱们!!”
孙警官说完扭头就走,嘴里还控制不住的念叨,“爱谁在这待着谁在这待着吧,我是一分钟都不待了。(.无弹窗广告)”
廖大师还拧着双眉,看着孙警官的背身一脸窝火,“你他妈急什么,真来了那也是先吃我,揍性!丫头,你说……”
我看了廖大师一眼,与无声中交流了一下心得,这就是和同行出来办事的好处,很多事不需要说透,一个眼神廖大师随即明了,挥挥手,“罢了,先下山吧,回头再说!”
一路再无言语的直奔着山下停放的车辆疾步走去,我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个毛尸,大白天的都能出来明目张胆的觅食……
要是都到这份儿上了那就不是不着急的事儿了!
刚打开车门小六就在后面扯上了我胳膊,“四姐,刚才那东西你看清楚了吗,我怎么离大老远看一眼这浑身就开始不舒服啊……”
“煞气冲的。”
我轻声的回了一嘴,“这种长毛成事儿的尸属于至阴至邪的东西,在棺材里睡了那么久,一出来接了气,化煞后阴邪之气就重,猛一接触正常人的身体都会不舒服的。”
简单理解就是那尸体已经全身病变了,就好比说你去医院的重症室看望病人,在那里工作的小护士都习以为常啥事儿没有,但一个没接触过那些的普通人一到那环境就会全身发凉。
再比如就是谁都知道的殡仪馆墓地,那里的工作人员也很多,每个人也都习以为常,但是普通人去了还是不舒服,难受。
我们的说法就是阴气重,科学解释就是负能量,视觉影响的心理,消极能量忽然过度接收从而导致的身体反应异常。
当然,这个‘异常’是可轻可重的,人和人之间的个体差异很大,就像是小六,他看到了这个毛尸只是感觉到难受,但廖大哥嘴里可有个老头子看了一眼当时就没气儿了。
我们会说是气冲的,科学解释可以讲是吓得,瞬间心梗之类,总之都是有关联的。
小六的脸色还是有几分难看,我想多安慰几句,例如你看习惯就好了啊,你适应了就不会害怕了,可怎么想都觉得这话说出来别扭,要不是形势所逼谁乐意适应这个?
“那个,小薛先生啊,咱们先回去呗,回去再聊!”
孙警官在驾驶室里催上了,我是看出来了,那个毛尸是彻底给他弄出阴影了!
嘴里应了一声我拍了拍小六的胳膊,“我不是还在这儿呢么,放宽心,去开车吧,跟着我和廖大师的车。”
小六哦了一声有些忌讳的瞄了一眼这片山林去了我们开来的车,安九见状直接看着我来了一句,“那我也上小六的车吧,陪陪他。”
我嗯了一声看着安九小跑到小六身边勾上他的肩膀小声的聊着什么,心里安慰,嘴里则呼出一口气,关上车门前莫名的就有了几分忧心忡忡之感,大活是不好干啊!
孙警官的车开的很快,不夸张的讲你说他是一脚油门窜出去的都行,弯转的还急,本身这山底的路就不太好,给我颠的啊,好死不死的廖大师还冷着脸在旁边添油加醋,“对,快点,再快点,那东西撵上来了,马山就要抓你屁股了,着急和你喝酒呢……”
我心底再次喷笑,眼看着那孙警官的脸都黑了,“老廖!!”
廖大师插着双臂坐在我身边,嘴里无声的做了个‘草’的口型,“妈的还没怎么样就给自己吓尿裤子了,白当带把的了!”
“那是一回事儿吗!”
孙警官满是无语,“那东西的有多猛我又不是没见识到,那天要不是你一掌拍的快小王那命都没了,给三枪都不好使,一条胳膊给生拽下去了,这辈子都废了,我这儿子才上小学呢,家里那老婆孩儿都眼巴巴的盼着我回家,我不得多注意些啊!”
我怔了下,“小王?”
廖大师叹了口气看着我补充,“就是那天开棺前儿站在我旁边一个小警察,胳膊被废了。[]”
“生扯下来的?”
喉咙又有些抽搐,那么凶残?!
“小薛先生,你以为啊,要不我说看你太年轻呢,其实我不是怕别的,就是怕你经验不丰富,你这长得就跟学生似得,可这不是给你学习的地方,我们这件事关系很重大,一个不小心那命就得搭进去,所以必须得稳扎稳打,千万不能……”
“你行啦!!”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廖大师就是专业给孙警官泼冷水的,“老孙,在拿薛丫头的长相和岁数做文章我跟你急眼啊,人家长得俊碍着你事儿啦,非得你看一眼就想吐三头六臂长得和蜘蛛人似得你就觉得正常啦?!”
廖大哥瞪着眼睛看着室内镜里孙警官那一抽一抽的脸,“你倒是岁数大见多识广了,可刚才看到那东西后我看就数你叫唤的最凶,一惊一乍不够被你吓的,咋做到队长的呢,这小猫胆子吧……”
我抿着唇垂下眼,不得不说,这廖大哥的不吝的作风可以说是行业之最了,妥妥的真性情。
虽然得承认这个廖大师说话是真的很难听,可不知道为啥我一见这个廖大师上劲儿这心里就也跟着爽。
就像是那次在温奇他妈家,黄廖我们三人一起看到温奇他爹吃猴脑,还说什么明天要吃个大的,我亲眼看到廖大师嘴里做出个口型,‘大你妈比啊。’
这种脏话要是在别处听到肯定会被诟病素质低下,但在那个场合,我反倒觉得这几个字就是表达了我的心声,我是没想到,要不然我也想骂!
“老廖,我这是小猫胆子吗,我是顾虑的多了,自古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见过哪头老牛乱嘚瑟的,得知道轻重,不然你侄子怎么办啊……”
廖大哥嘴里哼哼着,“行了,我理解,你就别给自己找补了,事儿够乱的了,你要是害怕你就离远点,反正也用不着你上。”
说话间地儿就到了,就在村里靠近山头的一户人家,还是小别墅,院子很大,我们的车进去后直接靠到一边儿,地方足的还能进来两辆车,我隔着车窗看了一眼,“孙警官,这是村里的谁家啊。”
“哦,村长给找的,是他儿子以前的婚房,人家在市里有房子,一年到头回来住不了几次的。”
孙警官停好车就转回头看着我说着,“这村里空着的房子有好几处,有很多开矿的老板人家都在市里买的房子,在这儿都是偶尔住住,所以也算是间接地为我们的工作提供了方便,算是我们现在的临时办事处。”
我哦了一声下车,等到小六的车开进院子又听到那个孙警官继续给我交代了一阵子情况,意思就是我们处的位置算是村里的腹地,也就是离毛尸最近的地方。
而他的同事是遍布在村里四周的,因为这个村现在属于戒严封闭状态,所以他有一些同事是住在村口的老乡空房,以禁止外来人员随意入村,还有一部分同事是住在山后的老乡空房里,用意很简单,怕那毛尸从后面下山去折腾。
林林总总说了一堆,虽然我没看到啥人,但是监控是到处都有的,这些警察也都隐匿在四周围的老乡家了,不过人不多,全部的警察加起来也就不到二十人。
孙警官说他们所里出了五个,剩下的都县镇上里借调来的,人太少不够用,太多的话还是怕这风声传出去,不说别的,光‘舆论’这块就没人能抗住,否则也用不着廖大师这么远把我叫来了。
我一直点头,在院子里站了半天只看到了两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是孙警官的同事,互相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后那俩人就该忙啥忙啥去了,其实也没啥好忙的,也就是和村里别处的警察互相用手台通通气儿,检查一下监控设施好不好使,就是那俩人都不太精神,各种加班加过头的疲惫感。
许是看出我心里的疑惑,孙警官小声的叹出口气,“他俩就是看到小王那事儿吓到了,虽然我们的工作是打击暴力犯罪的,但当时的情景太残忍了,小王的胳膊一瞬间就从肩膀下给生渍呼啦拽折了,当时那血多的像是喷泉一样的往外喷啊,你说那场面谁看到能不受刺激,可是没办法,出了这种事,只能我们上,谁叫我们是做这个工作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难怪孙警官这么害怕那个毛尸,经历过么,虽也觉得他在山上时那种控制不住的反应有些过激,但最起码他还有和廖大师斗嘴的力气。
反观那俩年轻警官就是各种萎靡,相比之下,还是孙警官这种状态能好点,最起码还算是活泛啊,人么,不就活个精气神么,疯点,闹点只要能沟通明白就没事儿,就怕抑郁啥的,有心结,最容易做病。
总之就是一句话吧,人民的卫士不好当,和平年代一样有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危险在等着他们!
“小薛先生啊,其实我这个人就是说话直,要是有什么话说的你不乐意听了你别在意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一起在山上看到这个毛尸了,聊了一会儿后这孙警官的态度倒也温和许多,“不过也是因为我这个性格,和老廖吧,挺对路子的,我们俩认识好些年了,他也知道我什么样,说实话,咱这个职业是必须冲在最前头的,可我有老婆孩子啊,我也惦记家里人啊,不是我惜命,是要真怕自己出了什么事儿那我老婆孩子不就……”
“我明白。”
我很认真的看着孙警官应着,“你放心吧孙哥,这事儿我会和廖大哥办利索的,说为国为民那是口号,我们这一行当就是要惩恶祛邪维护阴阳平衡的,你能相信我们,光凭这一点,就让我很感动,所以,我会竭尽全力的。”
孙警官很有感慨的看着我笑了笑,“别说,看你这表情我还真挺有底的,其实我挺信你们的,之所以会和老廖成朋友也是因为他帮过我类似的忙,十多年前吧,我有一个妹妹,刚二十出头,得病走的,就没了。
那阵儿我爸妈天天就说晚上听到我妹妹哭,我哪里信这个,就说他们是思念过度,可也奇怪,我那时候干工作也不顺当,在单位啥事儿没有,一出门就是磕磕碰碰,今天扭脚明天头上撞个包的,心里发焦,本来和我媳妇儿那阵儿刚结婚,三头两头就因为我这个心情吵架,差点离婚,后来我爸妈不知道托谁找的老廖,人一来,就说知道咋回事儿了,不服不行。”
我听的还挺好奇的,瞄了一眼说要进屋方便的廖大师看着孙警官询问下文,“什么事儿闹得啊。”
“坟呗。”
孙警官抽出根儿烟放进嘴里抽了一口看着我说着,“就是我家妹子一走不就被葬到坟山上了吗,我爸妈心疼我妹子啊,三天圆坟的时候就把土给填的特别高,说是怕我妹妹冻着,老廖就说这是伤福气,那坟大的都超过我爷我奶了还有好?
再说还是一个人,没结婚,女孩子,进祖坟就算了,坟大是要压谁呢、我妹子能不受到挤兑哭么,就这么的,他当时就把我妹子坟上的土给削去了一半,又在那诵经啥的,说是超度,别说,当晚我回去这心就透亮了,我爸妈也说在听不着哭声了,你说邪不邪门儿呢……”
我听着连连点头,这事儿不大,但的确是属于常见的,我很早就知道这里面的讲究了,算是先生的入门级,既然是摆弄阴阳事儿,那最先学习的就是坟,也就是阴宅,弄不好算是最爱出事儿的,这也算是为什么科学一再发展而先生在边缘也会有活去干的原因,因为有需要啊,这种事,你科学要怎么解释?!
孙警官自己说说还在那发笑,“本来我以为这老廖就是一个和尚,你看他那身打扮,那天他帮着处理完我还说请他吃饭,特意找的地儿都是素食的,结果他还不乐意了,当场甩脸子,说谁吃这破玩意儿,没酒没肉就别请他吃饭!
呵!好么,我就带着他换地儿,喝酒,吃肉,这一喝,算是把朋友交下了,这些年,别看他名气越来越大,脾气也臭,但是帮我没二话,忙是真帮了我不少啊!”
我听着嘴角牵起,廖大师的这种性情交下来就是爽的,不墨迹,不畏缩,怕人家就大大方方的怕,干,人家也风采超群的上,能屈能伸,大丈夫的作风!我很佩服!
“妈呀,你俩这聊啥呢!现在是扯老婆舌的时候么!”
廖大师从洗手间一出来见我和孙警官还站在院子里私语不禁有些不满,“这都要火上房了知道不!”
孙警官点了下头,“我知道,我就是和小薛先生说说咱这情况……总之啊小薛先生,咱住的这个地方,就是最容易接触到那个什么毛尸的地方!
白天应该没啥事儿,山根底我们也按了监控,就是晚上,一定要注意,你俩先聊,我去找个新号好点儿的地给我上级打个电话,这大白天都出来了这情况我必须汇报一下……你们聊啊!”
眼看着那个孙警官拿着手机在院子里到处的比划,廖大师蹙着眉吧嗒了两下嘴,“丫头,他跟你说啥了,这老孙啊,是一年比一年话唠了,有时候干他们这个职业时间长了,说话就不中听,你一听一过拉倒,不用理他!”
我还是笑着,“没说什么,孙哥说跟您关系特别好,是哥们儿。”
廖大师闻言还无奈的摇头,“是哥们不假,不过他这胆子也让我看着上了不少的火,可也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想到咱们在医院那回我还觉得万幸呢,不然下场比那猴好不了多少!”
我刚要答话小六就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喊我,“四姐,这带来的镰刀是放车里还是拿进屋啊!”
“拿出来!”
我应了一声抬脚过去,廖大师有些疑惑的跟在我身旁发问,“镰刀,你拿这东西做什么啊,村里最不缺的就是镰刀了。”
“廖大哥,我这镰刀可不一样啊。”
见我卖关子这廖大师更是好奇,“呦呵,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看……”
走到后备箱那里,小六拿出被我用报纸包着的镰刀,没等递给我廖大师就伸手接了过去,三下五出二一打开,嘴里当即就‘嘶’了一声,“喝,开过啊……”
我抿着嘴站在他身边没动,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阳光照到刀刃上透着一抹说不清楚的粉红,月牙般的刀身凛冽,露白既显锋利,廖大师小心的在空气中微微一挥,腥味儿隐约入鼻,煞足刚烈。
第311章 猛将
“我的天,杀气这么重,丫头,这东西灭了多少阴灵啊……”
我轻轻的挑唇,“就是我在哈市干的那个活啊,刀身隐约粉气是因为我在干那个活之前用纯正的黑狗血浸泡了两天,后期又灭了一百多个黑猫的邪灵,我用的趁手,就带来了,再说,屠夫那杀猪刀能辟邪也是靠着日积月累的,可我却能有个机会一晚就练成两把上好的祛邪武器,你说这个以后就做我的家伙事行不行?!”
百十个猫灵给我的镰刀开光加利,这机会,大概一辈子也就这一次了,所以这镰刀,我当然要随身携带了啊。(.无弹窗广告)
廖大师摸了一会儿就送回小六的手里,“这被你开的比一般祛邪的法器都要狠辣啊,当家伙事儿倒是行,就是这镰刀你在这里用用干点祛邪的活还成,可回城里终究是不好看的么……”
这倒是个事儿,镰刀么,刀把太长,我这还合计怎么把这两个东西带回滨城呢。
廖大师替我想了一会儿就看着我张口,“这样吧,咱先干这个活,要是能顺顺利利的完事儿了,这俩镰刀我给你想想办法,实在不成找个地儿给它融了,做成个小点趁手的,短匕,好看还好带的!你用着还方便!”
想不到这廖大哥看着粗人一个心还挺细的,我只能点头,“好,先干这个活,回头等忙完了我在合计这镰刀的事儿。”
这都是小事儿,眼把钱最要紧的事儿是这个毛尸。
上楼看了一眼房间,还是我和安九一个屋,小六和廖大师那小徒弟一个屋,俩人倒是挺像的,都是秃瓢,背对我的时候一晃神我还挺容易认错的!
简单的熟悉了一下住宿环境后孙警官就在楼下喊我们,美名其曰,开会!
一行人随即下楼,孙警官已经坐在沙发那里等上我们了,等我和廖大师坐到他对面,他随即皱起了五官,“刚才我给上级打完电话,他们对这个情况非常的重视……”
“废话!”
廖大师没什么耐心的样子,“哪次不重视啊,你说重点。”
“重点就是尽快解决,一个星期要是解决不了那上面就只能上报,最差的打算就是等市里派武装特警过来歼灭……”
“等不了一个星期。”
我没什么表情的打断孙警官的话,“之前我说的上报,是因为这个东西还不敢白天出来,那就说明,他也怕有的东西,怕光,怕阳,他需要躲,这就有给上面派人下来的时间,但是现在咱们都看到了,这东西大白天都能出来四处乱飞,那说明那进化的速度是很快的,也就这两三天的时间,他肯定就要奔人来了。”
孙警官睁大眼,“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上报也不赶趟了是吧。”
“如果你能保证那武装特警这一两天到位,那就赶趟。”
“可上头说能压就自己压,这还要一个星期啊,我这也说了,那东西浑身大绿毛的在林子穿,你知道……哎呀!”
“行了,你也别哎呀了!”
廖大师看着孙警官一脸的郁闷接茬儿开口,“薛丫头说的对,现在那毛尸白天出来了,就说明是成事儿了,就这一两天,务必得给他灭了,不然他就得进村,要是再因为他死几个村里人,那事儿就是想按也按不住了!”
“对啊!”
孙警官一拍沙发,“所以你们赶紧想办法啊,只要是你们需要我去办的,那我没二话,我全权配合你们,功劳啊啥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把这篇儿赶紧掀过去!”
廖大师闻言却有些心事重,大手在自己身前少有的搓了搓,“我他娘的就是没闹清楚,这东西怎么就不过十五就蹦出来了呢,怎么就能那么快啊……”
“是啊,这也不科学啊!”
我被这孙警官这接的话茬儿弄得差点又是一乐,科学,要是科学这尸体就不应该四处乱飞了!
清了一下嗓子调节情绪我看向廖大师,“廖大哥,这事儿我也想了一路了,其实,书上的一些记载只说化煞的尸是要在十五月圆时吸取天地之精华……我们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只要是月圆,或者是有月光,那他就可以接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子不语》中称呼这种僵尸为毛僵,就是说尸体会长出毛发,尸气由绿色变成黑色,形成黑色煞气,也叫黑僵,是出了名的铜皮铁骨,修为越高,身体越结实,行动敏捷,可跃屋上树,若是已经不畏惧凡火或者阳光,那就只有修真者的法术得以克制,绝对不能硬拼。”
孙警官就跟听神话故事似得看我,也没打岔,我就缓了口气继续说着,“咱们见到这个,是绿毛,但是黑脸,虽然跟书里写的稍微有些出入,但也算是八九不离十,况且他已经不怕阳光了,这就说他已经借完了月光的气,现在进步飞速,马上或者是已经……成事儿了。”
音落,一时间雅雀无声。
孙警官有些发傻的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说蒙了。
四年的书,当然不能是白看的了!
我吐出口气转脸看向廖大师,“廖大哥,所以现在你不需要纠结十五月圆的问题,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确定这东西藏匿的地点,然后在布阵给他引出来,灭了。”
廖大哥紧着腮帮子点头,“看来是我低估这东西的进步速度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先确定他在哪……丫头,那咱俩也别再这浪费时间了,抓只鸡上山,先瞄一眼他的老巢,心里有数了咱这回来!”
对于廖大哥的用意我自然明了,大师级的么,应战时肯定最先做好的就是防守!
“等等!这么着急干啥啊,抓鸡是啥意思啊。”
孙警官见我们起身明显不解,“这山这么大,你们上哪找啊……”
我一看这廖大师的火气要上来了赶紧看着孙警官解释,“廖大哥抓鸡是为了留个后手,一但和那东西碰上了鸡一放他就会追鸡去了,不管什么尸,都是对活物有个狩猎的本能的,这个时间段要去,就是敢在三点之前,阳气最足,咱们看到那毛尸时他跃的很快,这说明他白天虽然可以出来但还没到在日头下可以长时间停留甚至无所顾忌那步,最后一点……
上哪找则是可以根据血迹,刚才那个毛尸刚咬死了一只野鸡,这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根据那只野鸡散落在林子里的新鲜血迹就可以摸到毛尸的老巢了,所以廖大哥说要现在去。”
意会起来很简单的东西,解释出来就有些累了。
廖大师手朝着后面一背,挑眉看着被我再次说晕的孙警官,“老孙,这丫头你还敢说啥,脑子转着快着呢!”
孙警官看着我只能陪笑,“是了不得,我这就想着害怕了,都要吓蒙了,那……这,这不用我陪着吧……”
“你想去我都不带你去!”
廖大师一摆手就把孙警官的心放了,连带着不着痕迹的给了他一个台阶,“不够听你在那废话的,你要是实在想知道事情经过,想有个自己人跟着我们,那就找个年轻的!”
孙警官自然能听清楚好赖话,嘴张了张就开始点头,“那成,我这岁数体力上也的确是跟不上,我给你们找个人,开我们那金杯去,一辆车,省的折腾!”
眼见着孙警官去联系人了,我抬眼看向廖大师还皱了皱眉,“廖大哥,之前他们警察看到那毛尸放枪了是吗。”
“放了。”
“那子弹一点用都没有?”
“屁用都不顶,在那毛哥们面前就跟他妈放划炮似得,就听响了!”
“那这事儿不好办了啊……”
我心里合计着,子弹都没用,那皮得多硬啊。
“你放心吧丫头,我让老孙把子弹在黑狗血里泡了再用,应该就给点劲儿了!”
我听着廖大师的话还在想,“黑狗血倒是可以,就是,对付这种毛尸最好的东西是……”
脑里一通,“墨斗线!”
“墨斗线是吧!”
几乎是和廖大师同时出口,我啄米般点头,“对,就是这个啊!”
廖大哥有些无奈的看我,“我也知道那东西有用,可我不是学道出身的,虽然懂点,硬论起来,我这都是经验来的,你和老黄打法差不多,我没你们专业,墨斗线我知道有用,那东西用起来还不需要道士嘴里的法诀,可我不会做啊。”
差在这儿了啊。
我示意他给我两分钟的时间,紧着脑门在想,“不难,准备墨汁,白棉线,黑狗血,朱砂就可以了。”
廖大师紧眉,“普通墨就可以?”
“要敕墨的,这个让人买回我来开光加持就可以!”
廖大师看着我笑了笑,“我真是觉得叫你来对了啊,丫头,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来哈市啊,要是没接到你那通短信我还真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的过来折腾!”
我示意他不用和我客气,聊了几句后孙警官过来说都准备好了,人叫来了,鸡也准备妥了,“直接上车就行,还是那句话,注意安全,老廖,不就是瞄一眼老窝吗,瞄完就赶紧回来,别整晚了。”
“没事啊!”
廖大师大大咧咧的应着连带着就说了墨斗线的事儿,“丫头交代的,你别忘了让人去买,我们回来就得看着!”
“墨斗线?就木匠用的那玩意儿?”
孙警官还有些不明白的看我发问,“这东西不都是电影里演的吗,真有用啊!”
“当然有用了,影视作品虽有夸张之嫌,但也都是来源于生活啊!”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嘴里应着,“佛印曾说,吾有两间房,一间赁与转轮王,有时拉出一现路,天下妖魔不敢当,说的就是墨斗,里面的墨线就是规矩,墨斗线弹出的就是正直,是尺子,用来教化邪物,就是告诉他们这世上的行为守则,不可逾越。”
孙警官哎呦一声,“这真是一套一套的啊。”
廖大师的眼里却满是得意,“你以为,我叫来的人会有差!等着吧,这丫头将来的名气肯定会很大的!”
我笑而不语,别好挎包拿出镰刀让小六放到他背着的那个大拎包里上车,虽然此次只是为了瞄一眼那脏东西的老巢,但是准备工作必须要做好了,以防万一。
司机是个年轻的穿便衣的民警,跟我们屋里那俩精神萎靡的警察比起来他倒是挺激动的,上来就自我介绍,说他姓严,叫他小严就行了,还说他是镇上派出所抽调过来的,一来就给他安排到村口了,只是听说过啥长毛的尸体了,还没见过,想想就兴奋!
我听完他的话心里就有数了,难怪孙警官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啊,不过找个胆子大的怎么都比胆子小的一惊一乍的强!
车子再次开到山底,下去后我看了一眼阴阳盘,没有异常,廖大师倒是一派的精神抖擞,“丫头,怕不?”
我摇头笑笑,“有你在我不怕!”
没好意思说,心里其实还挺兴奋的!
对手越强,这血就越咕嘟!
廖大师乐了,“就喜欢和痛快人办事,走!”
没有废话,我和廖大师开路,后面跟着他徒弟还有安九小六以及那个小严,树木光秃,冬天没个花草的视线倒也不受阻碍,抬脚直朝着那毛尸最初飞远的地方走,每走十几步就会看到树干被淋上的血滴,小六在我后头纳闷儿,“他这是放血啊还是给喝干了啊……”
廖大师哼了一声,“那哥们是连玩儿带祸祸啊,就那揍性!”
我没吭声,阴阳盘一直搁在手里看,指针儿没事儿,但是我感觉风不对,脚步兀自一顿,廖大师有些疑惑,“怎么了?”
抬手,我示意他先别说话,双臂微微张开,闭眼用指尖感受,气由底出,直扫头顶,手臂抬高,气还上走,说明通天,细感,冲头,击心……
眼睛刷的睁开,“东北方,有猛将气。”
“猛将气?”
我点头,冷着脸一边朝着东北方向走一边小声的解释,“凡气上与天连,说明下有猛将,他就在东北方向了!”
看来毛尸生前也是个战士啊!
“啥意思,还有这说法?”
廖大师有些惊讶,“我之前自己也上山找过,但都是瞎找,你这上来就能确定在哪个方向了吗?!”
我嗯了一声,静心越走越发现空气中有黑色丝缕,“我也是突然感受到的,以前也没这个悟性,就是刚刚有了感觉,《抱朴子》曾说,猛将之气如火势如张弓,或白如粉絮围仓,黑如山林竹木……或运气如蚊蛇形,或如龙如虎在杀气中,或勃勃然如火烟之状,皆为捍猛深不可挡,这个毛尸气很足,这么远都能让我感受到,说明,他很凶!”
廖大师听完我白活一阵没答话,我自己合计合计品出味儿了,这不是说的废话吗!不凶找我啊!
身旁树干上的血迹越发的明显,我不自觉地放慢脚步,越走近,越会发现,不光是树干上,就连脚底这踩着的硬邦邦的地面上也满是血滴……
第312章 眼睛
“丫头,你研究过奇门遁甲?”
“啊?”
我这正低头研究那些地上的血呢,猛一听廖大师后反劲儿般的发问还是一愣,“研究过……”
廖大师点头看着我笑笑,眼里毫不吝啬的赞赏,“难怪懂兵法之气,这是叫,气占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嗯了一声,虽然这地点有些不合时宜,但听人夸心里总归是喜悦,谦虚的回道,“还不太通透……”
占气这个,还是刚刚忽然来的灵感呢,不知道是不是跟我在歪头山那借气后嚎出的两嗓子有关,雷叔不是说那虎头石是他的头也是我的头么,‘头’要是正了我就了不得了,现在正了一点点,也就是说我一定会进步些的啊
廖大师挥了下手,“不用太谦虚,你年纪在这摆着呢,能有灵悟去占气就说明不一般了,这要不是你刚才寻气确定的方向,咱们还不定得绕多大的圈子呢!”
我扯着嘴角笑笑,刚要回话就听到小六惊呼了一声,“四姐,你看!那有洞啊!”
几个人当即停住脚步,顺着小六的手指看去,不远处隐匿在树后一砬子边儿的确有个一人多高的黑色洞口,不仔细看很难察觉,还好是冬天,不然夏天草木茂盛直接就给挡住了。
廖大师见状就要上前,我伸开胳膊一拦,“等等!小心为上!”
还是拿出阴阳盘看了看,指针没有不对劲儿,这说明这东西应该还不在附近,收回手臂,“没事了。”
“丫头,没事,这山里的很多洞里面都是互相通着的,深的很,常理讲也不会一直在洞口边儿待着的……”
话虽如此,我还是提醒大家多加谨慎,事关重大,吃亏这种事大多都是在一瞬之间的,青山有柴也不能随便乱烧啊!
我们几个人一字排开,穿着这些上了年头的榆树林子朝着前走,风很干,越靠近那个黑黝黝的洞口血腥味越加浓烈,隐约的,还能闻到一股死尸的味道――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放慢放轻脚步,一个个全都对着那洞口的方向小心的探头探脑,好似生怕打扰到那洞里面某种我们未知的‘野生动物。’
周遭的空气莫名的有些紧张,我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身体绷的太紧,这牙齿无端的就在口腔里开始咯咯的打颤,还没等靠近洞口,一直跟在最边儿上默不作声的小严突然‘妈呀’!了一声!
我心里一激,手本能的去摸侧挎的包,“怎么了!”
声音没等落地,小六就对着那小严各种紧张的接茬儿,“你看着那东西了啊,在哪了!”
“不能啊,我虫儿没反应噻~”
安九了冷着脸也瞪向那个小严,“严警官,啷个时候就不要叫来叫去的嘛,东西没看着先被人给吓死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严或许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声‘妈呀’会让大家反应这么大,惊颤颤的看着我们,用没拎鸡的那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你们看……”
我们几个都有些疑惑的随着他的手指看去,这心口的冷气当时就是一抽,十多只野鸡都耷拉着脑袋被插在高高的树上,应该已经冻硬了,风吹过也一动不动,看情形,是肚子被掏空给硬生生插到树枝上的,不夸张的讲,你说那是树结的果子都行!
太残忍了――
“都是血啊……”
小严的声音控制不住哆嗦着指了指自己脚下踩着的地儿,“我刚才就是纳闷儿这块地上的血怎么这么多,一抬头,就发现了,吓死我了……”
“那个……”
小六紧着脸看向小严,大概是想安慰什么,那个半天也没说出来啥,倒是站在我身边的廖大师虎着声像是要给大家压惊一般的开口,“没事,那弄到树上也正常,他不就是喜欢上树么,连吃带玩的,真要是弄油盐酱醋给褪毛炖了那咱们看到才应该紧张,可这叫什么,丫头不是都说过么,兽性,别紧张,这都不算是个事儿!有我在呢,不用怕!!”
别说,廖大师这一番话下来还真有用,小严听着直点头,“恩,我不怕,我刚才就是没控制住,大家别生我气啊,孙哥都说了,有大师在,阴阳与科学联手,我没啥怕的!”
我没吭声,关键时刻,果真还得老将压阵啊!
脚步不自觉的加快,直到山砬子边隐匿的洞口彻底入眼,我们几个人再次愣在了原地……
用句廖大师之前的话,那个东西真是连吃带祸祸的!
咱就先别说洞口边缘上方在墙上混着血粘连的鸡毛,就那四周,到处都是野鸡野兔的尸体,仔细的端量一下,还有大个的耗子,但是没一个是全乎的,猛一看,除了冻干的血还有迎风而动的毛你根本就分不清头尾!
难怪血腥气这么重,你说是说是屠宰现场都不为过!
胃里有些泛酸,感觉都能想象得到,那个毛尸先把鸡或者是野兔啥的给咬死,然后带回来,之后咬着脖子吸血,掏出内脏生嚼,吃头或者是吃屁股,腻歪了就把剩下的尸体一扔,嫌手脏就往这洞口边缘蹭,蹭的这洞口就和他妈的地狱之门似得,到处都是混着血的鸡毛和印子,妥妥的就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他的残暴!
“我草……”
廖大师看这情形嘴里又开始彪脏字,“这才几天啊,这伙计就祸害这么多东西,真是他娘的生性啊!”
“四姐,不光这洞口周围有,你看那边儿,还有很多……”
小六抬起胳膊指向一旁,就是那山砬子的里面,十几米处,地上还有很多散落在地的动物尸体,就着血,身体基本都是一半一半的,隐约辨认,除了野鸡野兔,好像还有体型稍微大些的动物,“廖大师,那个身形像是鹿是什么啊。”
“傻狍子。”
狍子?
心里呵了一声,这东西真是活的就不放过啊!可惜了!
廖大师看着这情景满脸无语的在那哼哼,“这毛尸够会找地儿的,这他妈的要是不把他灭了我瞅他这小日子就要过起来了。”
我站着没动,打眼瞧着几米外一个冻硬后内脏整个被掏空的野鸡不对劲儿,疑惑的抬脚上前,蹲下后拿出挎包上别着的折叠小刀,其实就是一个水果刀,展开对着那野鸡的冻硬的头扒了了一下,眼睛的位置……
只剩两个抠出来的洞!
这什么情况啊!
赶忙用小刀去翻腾另一个还剩下头的兔子,一扒拉,眼睛位置还是只剩两个冻干吧的血窟窿,“廖大哥!你快来看!”
廖大师几步跟过来,“咋的了?”
“没眼睛……”
这事儿谁遇到过啊,喜欢吃内脏掏空我能理解,内脏主造血,热,他撕开会有快感,但扣人眼珠子这什么爱好啊,这野鸡的小眼珠子才多大啊,他都能给扣下来,这是什么怪癖啊!
“是啊,都没有啊!”
廖大师见状又开始扒拉别的只要剩下头的动物尸体,周围这一圈别说是野鸡兔子了,连那个耗子的眼睛都那毛尸都没放过,不过他可能也是想到抠耗子的眼睛费劲了,所以看到的耗子尸体都是脑瓜子整个被咬没的!
绝对生性!
“不对劲儿啊,你等等丫头,我去那边儿看看那狍子眼睛还在不在!”
我嗯了一声听着廖大师带着他徒弟的脚步声走远,嘴里还招呼着,“都别愣着,看看这周围死的畜生有头的是不是都没眼睛了!赶紧看一圈,确定完了咱们好撤!”
没人回应,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散开开始检查有头的动物尸体,我蹲在地上用小刀挨个扒拉,确定完一个再弯腰去确定下一个……
脑子里一直在转,吃啥补啥这个道理谁都知道,上了年头的尸这东西其实就是一具皮囊,内瓤肯定是没啥的,所以喝血补精气,吃内脏补生机,那要是吃眼睛呢……
补眼睛?!
太过匪夷了吧!
“四姐!都没有眼睛啊!”
我应了一声用小刀还在检查着我前后左右的动物尸体,不得不说这毛尸的胃口还挺好的,大的下面压着小的,多的都能摞起来了,就这效率,上哪能等到武装特警过来,也就三两天他就得进村去寻摸人眼睛了吧!
身边传出声响,“小六,检查完了啊,确定都没眼睛了吧……”
脑子里还在高速运转,越想这心越乱,听着小六的动静头也懒得回,“检查完了咱就走,这动物都没眼睛了,回去我得和廖大师好好……”
“四姐!!!”
小六一记喊破喉咙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不得不说,这声是真的凄厉!
但是……
他明明就在我旁边啊。
蹲着的身体一僵,回神的同时鼻息处皆是一股腐朽的味道,里面掺杂的,还有血腥的臭气――
介是,什么情况?
“喝……”
一股半死不拉活的声音伴着阴深深的凉气扫过我的耳边,那死动静像是棺材里的呼吸,听着我喉咙就开始发紧!
我心里还在打鼓,想我不会这么背吧,一两秒的功夫,这脑门上的鸡皮就一层一层的发起,脑袋木木的寻着声音看去,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了!!
妈妈呀……
他居然会蹲着!!
就这么蹲在我的旁边,一身大绿毛的直勾勾的看着我,我们俩的脸甚至只有两三个拳头的距离,你可以这么说,我往前凑凑,那就亲嘴儿了!
“嗨~”
颤着声吐出一个字,脖子跟硬了似得,我一动都不敢动,牙齿在嘴里拼命的打战,他看我,我看他,就瞅着他那脸黑的和轮胎胶皮一模一样,虽有些抽皱,但纹理都是轮胎胶皮的纹理,那嘴唇都是黑的,但最让我诧异的不是他皮肤看着的黑硬,而是那双眼睛还挺他妈的黑白分明!!
就跟人眼睛是一样样的啊,对看我的眼神还透着那么一丢丢的好奇……
大概是因为我没动得关系,他不确定我是死的是活的,所以就看着我,黑嘴唇子呼扇着,那牙就甭说了,不知道多少年没刷了,除了左右露出来的那两颗加长的冒银光,嘴唇子里的都全都是黢黑的,烟屎牙那种,牙花子都是烂糟糟的黑肉!
五秒钟后,他鼻子开始一紧一紧,脸微微的朝着我探来,像是在闻我身上的味道,我心里哆嗦,要吓尿了的感觉特别明显!!
“丫头!别动,我这放鸡!!”
廖大师在不远处喊着,我想说我也不敢动啊,就呆的喝的看着那毛尸的脸朝我靠近,我不动声色的把脸微微后移,眼看着他神情不对,嘴角一扯,“大哥,你贵姓啊……”
“喝……”
他还是只发出这一个动静,嘴角的哈喇子开始黑乎乎的淌出来,于此同时,一只手慢慢的朝我的脸伸了过来,那指甲太长,边缘还都是血迹,就在要触碰到脸上皮肤时我还是扭着头慢慢的朝着一个方向躲着,“大哥,我能抽根烟吗……”
第313章 腰
“丫头!!”
廖大师让孙警官带着的那只鸡也不知道咋回事儿,上山这一道就没动静,我还倒不开空就去看他,只听着他忽的大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嗵嗵嗵’!踩着地面山响就朝着我来了,“我来帮你!!”
那毛尸根本就不吝廖大师,眼睛只是瞪着近在咫尺的我,十几秒前还是白色的眼珠子居然渐渐的泛红,一种兴奋的感觉当即就让我解读而出……
我去,这是准备要造了我啊!
眼见着他那指甲就要抓上我的脸了,手上一紧,“我不陪你玩啦!!!”
一声喊完,手上用力一抬,‘噗嗤’!!一声咬着牙把小水果刀插进了这毛尸的一只眼睛里,黑紫色的浓浆猛地随着我的一刀下去登时喷出,冰凉黏腻,我抿紧双唇,一张脸被迫接受着这场突然而来的腥臭洗礼!
“丫头!”
跑到一半的廖大师惊恐的喊了一声,“快跑啊!!”
我闭着气想要拔出刺爆毛尸一只眼睛的水果刀,没等再次发力就听这毛尸忽的大叫起来――
“啊啊!!”
声音震的我耳膜直响,全身上下忽然就有了一种肝胆欲裂之感,想起身,但是根本没有时间,一切都是在刹那间发生,我清楚的明白我这一刀是给他彻底的激怒了,这眼睛一定是他的痛处,但是没办法,他那身上都是厚毛,皮肤又硬,我这小刀扎别的地方感觉根本没用啊!!
扎对了!
但是也给我自己扔里面了!
“快跑!!”
廖大师还在大声的喊着,小严也在一旁叫着,:“让开,我开抢!!”
“四姐啊!!”
声音很杂乱,再加上这个毛尸的仰天长啸,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的动静,我撑着胳膊想要起身,眼见着这毛尸叫的身上的大绿毛都很飘逸的竖起来了,灰土霉菌的味道层层入鼻,呛得我居然很想咳嗽!
我顾不上在去跟他要那把还才插在他眼睛上的刀,手快速的摸着挎包里的烟顺带踉跄着起身要跑,还没等转身,毛尸的一只手就快速的扯住了我的胳膊,我真是吓得妈妈叫唤啊!
现在别说请仙儿了,我就是掏烟的功夫都没有,他动作太快了,扯着我的胳膊像是毫不费力,嘴里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愤怒,各种嗷嗷叫着,像是想把我撕了,但又觉得那样发泄不过瘾,脚下一蹬居然带着我飞起来了!
“妈呀!!”
胳膊被他拽着生疼,主要是全身的力道都借住在一条小细胳膊上的感觉谁能好受!
他朝着树上蹿,我被他带着就腾空了,那情形就和玩跳楼机瞬间高升似得,关键你玩跳楼机还有个安全措施啊,我这就是被他扯着个胳膊,一脱离地面我这吓得脑袋里就全是空白!
迎着冷风的脸上还都是他眼睛被插爆后的黑色浆液,臭烘烘的不停的入鼻,我想说对不起啊,不是故意扎你的!谁叫你突然出现吓唬我的!
求求你你让我安全着陆吧,我不想跟着你玩上树啊!
“丫头!!”
廖大师他们的声音还在树下响起,我看着廖大师脚下一跺就开始对着这毛尸带我跃上的树干击打,腰粗般的大树被廖大师打的前后摇晃,这毛尸却拽着我死不放手不停的朝着大树的顶端飞跃――
我脸被树岔子刮得生疼,各种狼狈痛苦时还有心情在那想,别给我毁容了啊,我这脸还想要留着对我老公卖萌呢!我还得结婚呢啊!
“啊!!!!!”
这毛尸被摇晃的大树闹得不停的焦躁叫唤,手上的指甲几乎要穿破我的棉袄嵌进我的肉里,我疼的发紧,见状也顾不上别的了,六神无主的就抬起另一只胳膊去抠他剩下的那眼珠子!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身上的毛发厚,灰尘气大,只有这个眼珠子是软肋,我一只胳膊越疼另一只胳膊就朝他脸上招呼的越欢,“我让你吃眼睛让你看!抠瞎你……啊!”
“啊!!!!”
毛尸嘴里还是吼着难听的音调,在大树被廖大师‘咔嚓’一声生生折断的同时我这身体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被他甩出去了!
我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吓得大叫,可那王八犊子比我叫的还欢,在树还没等彻底倒地就仰着自己那张还留着刀把的脸脚下‘嗖嗖’~一跃又换了一棵大树降落!
“四姐啊!!”
小六喊得声线都劈开了,我看着他伸着胳膊想要接我,那种失重感吓得我真是喊都喊不出来,要命的是那毛尸把我甩出的一下力气特别的大,看过运动员甩链球吗……
此时此刻,毛尸就是运动员,我是被他哎,走你~飞出的那颗倒霉的球!!
“葆妹儿!!”
安九的声音几乎和小六同时响起,她猛地原地打坐,双手对着我高抬,几秒的功夫,太快了,我没看清楚安九飞出来了什么东西,可以确定是蜈蚣,但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脑子根本就不好使了,惊吓过度,全剩刺激了!!
“顶!!”
安九的手还高抬着做撑起状,嘴里发出一记大力的声响,我感觉有东西在我的身下拖拽,稍微的给我缓解了几分力气,我想应该是安就的蜈蚣在帮我,可我自己压根儿就什么都做不了!
没出三秒,只听着‘噗通!’一声,后腰重重的撞到一课树干上,强烈的震颤感疼的我一时发不出声音,“呃……”
‘嘎巴……’
耳朵里清楚的听到了腰后骨头缝发出的声音,那种疼当时就让我崩溃,好在身下像是有力气托着,我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安九也随着我身体撞树的力道一震,咬牙撑着胳膊像是想要把我慢慢下放,“葆妹儿,没得事,有我在!!”
我很感动……
但是疼的啥都说不出来了。[.超多好看小说][.超多好看小说]
腰,腰好像是要断了!
几乎是从树干上摔下来的,落地后又是‘噗通’一声,小六踉跄的伸着胳膊要来接住我,可还是差了一点,我就这么在他伸着的胳膊前麻袋般呲牙咧嘴的落地了!
“四姐!!”
小六白着一张脸要扶起我,我半趴在地上示意他先别动我,“腰,腰……不行了,先别动……让我缓缓……”
说话间身下压着的蜈蚣就簌簌的爬出,没几下就回到了坐在地上的安九衣服里,待蜈蚣归位,我看安九也是一脸的痛苦的揉了两下自己的胳膊,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是最在意我,“葆妹儿,没得事吧!那个龟孙儿的力气太猛,这林子里又到处都是树!我实在是没法全把力气拦下……”
“没事……”
我强撑着看着安九回道,要不是她有这开挂技能能放蜈蚣帮我,那就不是腰断了,我现在很有可能直接就去下面拜庙了,太他妈有劲儿了!
小六不敢使大劲儿扶我,只能顺着我的力道小心的撑着我胳膊,我咧着嘴只觉得这后腰越来越疼,‘嘶嘶’~了两声后瞄到他后面那只倒地伸腿的公鸡,“那,那不就是孙警官给咱们带的鸡么,它是怎么回事儿啊,被谁点穴了啊……”
“别提它了!”
小六在这焦灼的环境里还很无语的白了那鸡一眼,“这鸡也不知道是那孙警官怎么挑的,智商绝对是高的,廖大师刚才一把它放地下它就伸腿装死了,一动不动,演技刚刚的!!”
我诧异,正盯着那鸡看呢就听着廖大师朝我来了一嗓子,“丫头!没啥事儿吧!!”
“啊,我……”
“我四姐腰好像撞坏了!!”
小六着急的回了一嘴,声音很大,我眼尾一瞄,刚才还伸腿的公鸡忽然‘咯~’的一声,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家就自己呼扇着俩翅膀头都不回的跑了!
“我靠……”
这出儿给我看的是目瞪口呆的啊。
真是公鸡中的战斗机啊,太会了!
小六顺着我的眼神也看了一眼那公鸡跑远的方向,嘴里骂了一声,“这他娘的是成精了!绝对演技派的!!”
“丫头,你等我去看看!!”
廖大师还在对着树忙活,插空还不忘回头给我来一句,我嘴里还是发出嘶嘶的声音,眼睛一抬,只见那毛尸还是顶着一张满是黑酱子的脸还站在树上――
不夸张的讲,隔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那毛尸对我的恨意
为啥,我把人家一只眼睛给生生的戳瞎了啊!
“我擦,四姐,那东西也太吓人了啊。”
我摊在地上没吭声,从我这个角度上看,是廖大师对着树忙活,而毛尸却是在树岔的位置上气定神闲的站着,很显然,廖大师是想给他整下来硬干,毕竟他是硬气功出身,功夫绝对是有的!
但这毛尸不白给啊,从他给我甩出来就能看出来了,他力气不是一般的大,把我扔出后人家自己站在树上还挺能起范儿的!
寒风掠过,我亲眼看着那毛尸身上的绿毛带着一股死灰的气息迎风飘荡,他顶着一张还带着刀把的脸在树上站的笔直,我眯着眼看,突然觉得那毛尸要是再配上个披风就应景了!
“下来!!”
廖大师怒了,后退了几步声音洪亮的朝着树上的毛尸狂吼,那毛尸的表情我看不清,但怒气感受的明显,随着廖大师的一声呵斥居然张开那有着俩獠牙的嘴挑衅般的嚎叫了一声!!
“啊!!!!!”
没来由的,我感觉胳膊一疼,转过脸才发现小六捏着我的胳膊有些不自觉的发紧,见我咧着嘴看他,连忙不好意思的松开手,“四姐,我不是怕,我就是觉得那个东西,太变态了……”
我点头表示理解,主要是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腰疼的我半死,站都站不起来,别说小六怕了,我现在都怕啊,谁有那只演技鸡会玩儿啊!!
现在能祈祷的,就是廖大师先把这个毛尸赶走,这事儿回去再议,硬拼肯定是不行的!
正胡乱的想着,我看着廖大师忽然扎起了马布,‘哈’!的一声出拳,云涌风飞,廖大师的拳风甚至让我们看热闹的人脸颊都是一麻――
树干当即发出‘咔擦’!一声巨响,小六惊呼,“四姐,又是那个推山掌吧!”
“不是!”
我单手撑着自己的后腰撑着脖子看着,这一拳下去,一棵水桶班粗壮的树居然被廖大师直接折断,倒下时我清楚地看到了树干上被廖大师一拳打穿的大洞,“这是千层纸功!”
此功是少林七十二艺中硬功外壮,属于阳刚之劲路,歌里有云,千层纸功需苦恒,子午晨昏不消停,每次冲打三千掌,九年功夫即上层!
这廖大师会这么多的硬功,这过程定是极其枯燥坚韧的,真正的让我佩服!
“四姐!跑了!不是,那长毛的飞走了!!”
小六伸出手臂给我指着,声音露出喜色,“你看,他怕了,怕了!!”
我心提着,在廖大师把树一拳干折的同时你毛尸也几下腾腾的踩着树尖儿消失在视线里了,没等去想太多,廖大师收功后转身就朝我跑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俩人,一个是他那个脸色发白的小徒弟,另一个,就是完全傻了的小严!
“丫头,刚才撞到腰了是吗!!”
我点头,看着这廖大师是满头大汗,手直接附到我后腰的脊椎骨上,“丫头!怎么个疼法!”
“就是,刺痛,像有东西在扎的疼,说不清楚……”
廖大师眉头紧拧着,“是错位,没事儿来,我给你抱到那个倒下的树那你坐到树干上,我给你正过来就好了……”
“错位?!”
真没想到这廖大师还会正骨啊,根据他的指引我是五官各种扭曲的被他抱到他那个树干上坐好,疼的我真是要死要活的,还不好意思叫唤,怕丢人,强撑着把那倒地的树干当成凳子坐好,廖大师却站在到我的身后,两个胳膊朝着我的咯吱窝一插,“转移点注意力,能疼一下……哎,别紧张啊,别紧张……看!你对象来了!!”
“啊……啊!!”
上身被廖大师胳膊带的一扭,体内响起了‘嗝’的一声,我这嘴还张着,心里却哭笑不得,廖大哥,你这路子要不要这么野?
小六压根儿就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见我瞪着他只能自己背过身去生憋!
廖大师喘着粗气看向我,“丫头,活动一下,看好没好,我正骨一般没问题的!”
我惨兮兮的应了一声,扶着后腰起身,左右动了动,“不疼了,但是很酸……”
骨缝里有种酸麻麻的感觉,‘嗖嗖’~的冒着小风,不知道为啥。
“酸?!”
廖大师擦了一把汗眼有不解,“不能啊,一般你这种的正完就……”
‘啪嗒!!’
话还没说完,一黑漆嘛唔的东西就跟手榴弹似得猛地砸到我们中间,小六本能的扯着我朝着一旁退了几步,等看清楚后我们几个都惊了,居然是只被吃了脑袋的公鸡?!!
那鸡腿上绑着的绳子很眼熟,是那……演技鸡!!
猛地回头,小严惊呼一声,“他扔来的!!”
寻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个毛尸又站在了一棵高高的树杈上,那个没插水果刀的眼睛看着我们皆是寒光,嘴角,还满是血迹和鸡毛……
第314章 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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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颤着音儿在我耳边说着,“演技那么好会装死都没有瞒过这个毛尸的眼睛?”
“可能,是那鸡的演技太浮夸了吧……”
我木木的回着,心里能做的就是对那鸡默哀三秒钟,眼睛是还看着那站在树杈上直瞪着我们的毛尸的,总觉得他传达出的东西不对劲儿,像是……
挑衅?!
这是那毛尸带给我本能的感觉,他是在朝着我们挑衅吗?!
我擦,尸这东西不是都没有什么思维的吗,他怎么会有眼珠子这事儿我还没搞清楚呢,现在又告诉我他有智商?!
难不成是他喝了精血补精血,吃了内脏补内脏,吃了眼睛补眼睛,吃了脑袋补脑袋?!
乖乖,那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我这头一回碰到正儿八经的‘尸’就给我来了个各种开挂的?!
莫名的想起了孙警官那句话,这真他娘的不科学啊!!
没由我脱线太久,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廖大师,脚下对着那死鸡一踹,嘴里直接吐出一句国骂,“妈的!还敢回来!吓唬我啊!爷爷继续和你玩儿!!”
廖大师骂了一声就要上,可是小严却来了精神,手向着自己的后腰一摸,“我来!!”
话音一落,可能是觉得那毛尸站着的树离我们有些远,所以直接来了几个前滚翻,说真的,架势特别的足,也挺帅的。(.无弹窗广告)
虽然我觉得没必要去翻啊,你往前跑几步就瞄准的打呗,但人家怎么说都是经过正儿八经的训练的,他也没有给我们时间去细掰扯,人直接就上了,这精神,首先就必须给个满分!
妥妥的就是正义的化身啊!
“哎呦!你别翻了!你那子弹没用!!”
廖大师急的重重的跺了一下脚,起的效果聊胜于无,小严已经翻出去了,并且在前翻的同时手很利落的就从后腰将抢掏出,找到一个距离毛尸最近的大树作为掩体自我保护,膝直接跪地,双手握抢对着毛尸站立的树杈高举,没含糊,时间甚至可以精确到十秒以内,‘砰砰!’
两声响起。
声音很大,如此近距离的听到抢声我耳朵都跟着麻了一下,眯着眼去看,那毛尸站在树杈上居然一动未动,剩下的单眼在抢响的刹那就变得血红,心里一惊,还真是铜皮铁骨啊!
“啊!!!!”
正腹诽着,那毛尸随即就又仰天长啸起来,单只的眼睛很精确的就捕捉到了小严,先别说那两颗闪着寒光的獠牙了,光那眼里发出的情绪,就足以让人有了一种分分钟会被生吞活剥之感!
“快跑啊小严!!”
我急了,看着小严抬脚就要上前,小严单膝跪在树旁瞧着那毛尸的丝毫不为子弹所动的架势身体也是哆嗦了一下,但是他很执着,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下一秒,我又听到了‘砰砰砰!!’连发的三抢!!
打的绝对很准的!
我清楚的看见那毛尸胸口的绿毛都冒缕烟儿了!
但是没用啊,三抢再次下去,也只是换来那毛尸更加抓狂的嚎叫,那声音一发,我后腰的骨缝更是酸的要命,不夸张的讲,扯着我的后背都呈现那种所谓的烟花放射状疼痛了!
“别开枪了!!你他妈快跑啊!给我腾开地方!!”
廖大师被小严的架势给气的不过行,我忍疼咧嘴上的同时脑子里却是一阵灵光,“小严!打眼睛,他打的另一只眼睛!!!”
眼睛百分百是软肋,我一刀都能扎进去我就不信子弹那冲击力没用!
我这边儿话刚喊完,那毛尸的一只眼居然又快速的瞪向了我,杀气血红,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真成精了啊,连人话都能听懂了?!
‘砰!!’
小严这边按照我的说法又放出了一抢,但抢响的同时那毛尸却绿毛一炸腾地飞了起来!
我瞪大眼,只得灰尘气瞬间扑鼻,干枯的树杈各种摇晃,你这时候飞啥飞啊,你应该继续发扬那个做标靶的好习惯啊!!!
“小严,跑啊!!”
嘴里大喊,眼见着那毛尸的路线十分的明确,脚下只是轻轻的借力踏了一下树干就直奔着小严去了!
我急的不行,只见小严还在徒劳的将抢口冲向那个毛尸,伸手开始掏烟,一摸才发现挎包掉刚才撞到的那树下了,扭头扶着腰就朝着刚刚撞到腰的那棵树去跑,也就两步,身后随即就是一声惨叫!!
心里一紧,回头时小严已经飞出十米开外,惨叫过后全身匍匐着趴在地上只剩抽搐!
再看那那毛尸,就站在小严刚刚的位置,红着眼,嘴里哼哼着又慢悠悠的看向了我们……
“小严……”
嘴里喃喃的念叨了一声,抛除那毛尸难看的死样子,此刻他的表情除了威胁和愤怒之外居然还能被解读出一丝不屑!
好似认准了我们几个不是他对手,甚至可以讲说在他眼里与那些缺头少屁股的野鸡野兔无异!
气氛再次焦灼的燃烧,我扶着腰不敢在转身,面对着他脚步慢慢的朝着自己刚撞到的那棵树退着,闹呢,这情形我要是不请仙儿借气就是和我自己过不去!!
“严!你怎么样了!!”
有毛尸在中间拦着,廖大师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可小严那情况也着实让人担心,所以他忍不住的喊了一声,得来的结果,只是趴在地上的小严艰难的抬起了半截小臂,示意我们他没死,但头都没抬,内伤一定很重!
“妈的!!”
廖大师瞪着那气定神闲的毛尸咬牙,脚下再次恶狠狠的一跺,震的我脚下的地似乎都晃了三晃,“来,爷爷会你!!”
寒风炸起,我被这冰寒激动浑身发麻,如有电击,腮帮子一阵抽搐,沙起云涌,迷蒙间只看着廖大师的脚步忽的凌厉,一个硕大的胖子席卷着起一股旋风居然很灵巧的朝着身边的一棵大树奔去,站定后脚下哈的扎起马步,“南,无,飒,多,喃,三,藐,三,普,陀……”
一咒一顿,一音一震!!
“啊!!!!”
那毛尸迎着廖大师带起的寒风再次仰头长叫,绿色的长毛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吹起了带着绿雾的黑气!!
“俱,胝,喃,怛,侄,他,唵~!!”
音浪在风中交汇,带着风越发的急促,无形中像是多出了蒲扇大的手掌,击打与面,我后腰愈发的痛麻,强撑着站在那里,却看着小六面容有所痛苦,脚下踉跄了几下直接蹲地不起!
这是正常反应,我撑着思维一直在解读,要是按照以前自然不懂廖大师念得是什么,但现在却内心明了,这是准提心咒!
佛言,此咒能灭十孽五逆一切罪障,成就一切白法功德,凡有所求,无不称遂,似如意珠,一切随行!
廖大师这是要让自己的出招能力最大化,用意应该想将这个毛尸一下ko,所以咒文里运了大量的气和内功,我们这种不是练家子出身的自然会被廖大师带起的内力之气弄得全身发麻,头昏耳鸣!!!
“啊!!!”
毛尸的叫声越发的惊人,形如恶鬼哭嚎,还没等廖大师才出手,身体里散出的黑绿之气便跟着廖大师带起的寒风来回碰撞!
此情此景,真正的动魄惊心!!
我想发声让廖大师小心,可嘴唇子都被这周遭蔓延的浑壮气流给弄麻了,想动,但是有气围困,如高墙压迫,呼吸都困难,脚下根本就动弹不得!
廖大师丝毫不受毛尸的嚎叫影响,仍旧声如洪钟从嘴里逐一喊出咒文,“折戾主戾,准,提,娑,婆,诃!”
最后一记咒语发出,廖大师‘哈’!的在次跃起,单拳对着树干重重一打,“佛不度你,我度你!!!”
我身体跟着廖大师这一记振聋发聩的声音前后一晃,于此同时,只听着风中‘咔擦!!’一记巨响,一颗粗壮的大树居然被廖大师的一拳生生折断打出!
狂风肆虐,天地间仿佛都迅速暗淡,明明是一棵高约七八米的粗壮榆树,在廖大师的拳风下居然只是像根被撅折的木棍卷着寒风直奔毛尸而去!
我被这气激的连退了两步,抬起胳膊半遮住脸看着那那毛尸被廖大师带起的卷风困住,站在原地只会仰头嚎叫,被迫也必须接受这棵大树的冲击!!
追风神掌——
要不是形势不允许,我真的很想大呼一声,牛比啊!!!
想不到我薛葆四在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一个少林杂家选手使出如此多的绝学!
连追风神掌廖大师都能运用的如此霸道,我真是长了见识了啊!!
此功的难易程度非常人能想,需蹲马步成桩,双掌轮流交替,中午面南,晚间向西,之夜时却又要朝北,采日光天罡太和之原气,初推一千掌,月月加数量,初期可逐风灭烛,由一尺慢慢增加至十尺,二十尺……
歌里有云,苦练八步掌追风,光阴一晃三十冬,每天长推一万掌,艺到终久功自成!
所以此功必须坚持,打底就是几十年的酷暑寒冬,真真的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若得功所成,可逐风推掌,三丈外绝地反击!
“呃……啊!!!!”
“哈!!”
廖大师的双手仍旧推着那棵半路折断后飞出的大树,毛尸却叫的山响,耳膜刺痛,下一秒,只看着那树干在烈风中直逼毛尸胸口而去,我牙齿紧咬,敲气,廖大师是想把那毛尸的化煞的那口气给敲出来!!
云层压低而涌,如长柱般由天而下直护着这棵大树打向毛尸!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我发惊,对廖大师的敬仰更是层层而出,逐风推掌,化云为龙,真正的高手啊!
身体虽被这寒风刺的冰冷入骨,但心里还是想对廖大师高呼一声加油!
‘砰!!!’
大树粗壮的树干终于打着横的撞到到了毛尸的胸口,一时间黄沙四起,伴随着毛尸身上散出的绿气在空气中到处横飞,沙粒如同冰雹般打到脸颊,干冽刺疼!!
“啊!!!!”
毛尸的嘴里却在此时发出一记暴喝,身上的黑绿之气忽然高耸而出,我被风沙迷眼,还没等看清就听着‘喀嚓!!!’巨响再次发出,木屑味迎风入鼻,双眼不自觉的睁大,这东西居然化力把一棵打横的树干生生的给劈开了!!
“吼!!!”
树干劈开的同时那毛尸全身绿毛炸裂得一般的朝着廖大师狰狞狂叫,此声如兽中星皇,赫赫如啸,直冲山河云霄!
猛虎——
我大脑却在此时忽的一片空白,廖大师能化云层为龙,可这毛尸却能将风转换化作猛虎!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如云,风如燥,二者相升,立万物之上,若有相残,力高者胜!
想通后脑子里又是灵光一现,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会感受到猛将气了,这毛尸生前跟我一样,是白虎星转世的!而他是男人,所以他活着时一定是个猛将!
等等……
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我看着那毛尸,白虎,白虎……
虽觉得不可思议,但骨子里那些的东西却在深处层层的剥开我的记忆,尤其是看着他独眼里那种最开始对我有些许探究的光,那些久远的,像是不属于我这个时代的细胞开始做出反应!
是跟我有宿怨的那家伙!
当初就是这家伙,把本该修炼成仙的我一巴掌打下了山底!
由此,和陆沛开始缘起——
缘?
没错,也是他让我和白虎有缘的!
好多东西又开始在刹那间纷踏而出,他是那白虎转世,却又让我为人后需要承受这份白虎之气,我想做女人,但却因白虎之伤只能阴衰阳盛!
若是一切都因他而起,那我能在这里碰上他,是不是就不算巧合了,这是命数……!
第315章 大不同也
“廖大哥,小……”
心字还未发出,那毛尸便劈开木头脚下移动速度惊人的直奔廖大师而去,廖大师脸色丝毫无惧,身上的皮肉绷紧,单脚再次跺地,双掌直迎毛尸而上,毛尸呲着大牙丝完全不不避,以身体相冲,在廖大师的一掌打到自己身上时也狂叫着对着廖大师的胸口伸出了手臂!!
墨绿黑气四起,眼前忽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满鼻子的灰尘霉气,只听着砰的一声相撞声响,二者硬碰与硬!
下一秒,就看着毛尸和廖大师俩人同时后退!
“呃!”
耳里清楚的捕捉到了廖大师嘴里的闷哼声音,黑绿之气顿散,周遭压抑的空气登时便缓,我一口长气顺出,顾不上别的,抬脚就朝着廖大师跑去,“廖大哥!!”
廖大师的脚下还在连连的后退,直到后背再次抵靠到一棵大树,这才咳咳的发出两声轻咳,嘴里的血也口控制不住的涌出,“我,我没事……”
我搀扶住他的胳膊,眼睛本能的瞄到廖大师的胸口,衣服都被那毛尸的指甲给撕开了,虽然没血,但百分百内伤了!
反观那个毛尸呢!
他也是退了几步,但是双腿没有倒腾,而是身体平滑后移,没借住树木抵靠,自己还会刹车,虽红着眼看着我和廖大哥嘴里低声闷吼,但显然没有廖大师伤得重啊!
这廖大哥都吐血了啊这!
“丫头,我没……没事……”
廖大师见我满眼的担心倚着树还在冲着我轻声安慰,“你们别管我,先走,我把他拖住,你们赶紧……下山……想办法……”
“一起走!”
我语气笃定,“我想起一些事,这东西生前是白虎转世的,白虎转世的男人一定会是猛将,我大概和他有些渊源,但是一两句说不清,安九,你和小六扶廖大……”
“老娘会你!”
我这边还没等和廖大师掰扯明白,在一旁一直没有发声的安九却登时怒了,在我转脸的瞬间她对着那毛尸飞出一个蜈蚣就上了!
“安九!!回来!!”
我大声的喊着,眼睛却只能看着安九已经对着那毛尸出腿,蜈蚣放出直接进入毛尸鼻子里的同时一脚很利索凌厉的踹到毛尸侧脸,踢踹麻袋的闷声响起,但是那东西却动都没动!!
安九愣了,身体大幅度旋转打桩一般对着那毛尸又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横踢!
“安九!!”
见此情景我再顾不上别的,跑的飞快的去撞后腰的树下拿起我的挎包,掏出一根烟的同时却看见那毛尸只对着安九大嘴一张,“吼!!!”
黑唇里的沫屑直接飞出,安九却浑身禁锢般的一阵,‘嗝’的一声身体摇晃了两下就双膝跪地――
“噗!”
下一秒,安九嘴里就控制不住的喷溅出大口鲜血!
我惊住了,这是……
把安九的蜈蚣给嚼碎了!!
“九姐!!”
小六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胡乱的擦了一把被廖大师刚才那气冲出的鼻血就向着毛尸跑去,“我他妈的跟你拼啦!!”
“小六!!”
我喊得音儿都变了,没等他靠前,那毛尸就迅速前移胳膊对着小六轻轻一挥,小六身体登时便被掀翻,叫都没叫出来,就跟个个物件似得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转‘噗通’落地!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不敢让自己去看前的战场,劈开的树,闷哼的小六,跪地朝着小六爬着的安九,还有一旁被徒弟扶着要挣扎着想要上前的廖大师……
对了,更远的位置,还有那个小严……
岂止惨烈!
风声在耳边呜咽,似发着怨一般的哭泣――
我叼着根烟看着不远处的毛尸,他立在哪里,瞳仁已完全变得猩红,徒剩杀戮!
冷着眼看他,只见他嘴里还发出喝喝的似乎在喘息一般的声音……
这个东西,居然伤了我最尊敬的长辈,我的弟弟,我的朋友,我的队友!
微微的摒气,控制着自己的手上的颤抖‘啪嗒’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火苗窜起,大口随即一裹,“白山薛葆四以黑妈妈之命召集……啊!!!”
一口烟还没等吸进去,毛尸便朝着我迅速移动,黑色的手臂钢筋般朝着我的脸只狠狠一挥,嘴里的烟应声而落,耳朵里只剩‘嗡嗡~’的声响,身体一阵踉跄,他却随着我的脚步滑动,身体兀的腾空高跳,降落时双脚对着我的胸口就是一蹬!!
‘砰!’
“呃!!!!”
胸前如有重石而击,我此刻的战斗力约等于零,身体失重的感觉再次来袭,我听到安九还在痛苦的叫我,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承受着这个力气任由身体脱线般的后退,有树在身边掠过,我徒劳的想要伸手抓着借力,掌心一片刮划后只感觉背后又是一震!
前腔一击,后背被树一抵!
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连踹了两下!
“噗!!”
没出息的,嘴里也是喷出了一口鲜润的血!
“喝……喝……”
那毛尸就在不远处看着我,脚下没动也没蹦,还是平滑一般的朝我靠近,我看着他的眼睛,想着他应该不会笑,如果要是会笑,那此刻,一定会很得意的!
“咳咳……”
嘴里控制不住的咳嗦了两声,带着一片的腥甜,我看着朝我越靠越近的毛尸却为自己敢到悲哀,我以为我要可以了,马上就可以了,没想到,却在他这里,一败涂地――
抽烟吗,借气吗,人家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你,此时此刻,我只想对自己说一句,薛葆四,你就是个废物点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丫头!!”
廖大师还在强撑着朝着我发声大喊,“你等等,我帮你,帮你……”
我没什么力气的看着他,只见廖大师摇晃着身体还要过来,但没等走出两步,单膝当即跪地,心里一酸,我抬手冲向他们,提着身体里仅剩的几口气儿大声的喊着,“快走啊!你们快走,咳!快走啊!!!”
这么下去,只会全死他手里!
“廖大哥!你们快走!!”
双眼无端的对上毛尸红眼里的那抹血红,我能确定他活着时是那白虎的转世,只是他当初为什么要追赶着我和小讨厌?!
是当初精灵万物的相克,还是同道间那种被禁止的感情?
这些我没有梦到过,我也不想去掰扯,脑子里的思维只是告诉我,我是人,而眼前这个东西不管活着的时候是什么猛将,前身是什么白虎,他现在都是尸!
是要被先生灭了的尸!
“我不甘心啊!!!”
嘴里就着鲜血徒劳的喊了一声,我倚靠着背后的树,胸腔的疼痛让我不停的咳嗦出血,我想跑,但是哪里能跑的过他!!
能做的,就是扯着嗓子让廖大哥他们快走!
“喝……”
他低低的看着我发出喘息的声音,尖利的指甲忽的就朝我抬了起来,牙一咬,我双眼本能的一闭,本以为紧接着就会迎接来皮肤撕碎般的疼痛,下一秒,耳边却莫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哇……哇……’
惊诧的睁眼,不知何时,林子里居然黑压压的飞来了一群老娃子,黑云般,朝着我的风向铺天而盖。
没看到小绿,但是数量却是惊人的多,群声嘶叫,‘哇哇’响起的同时就像这林子里突然来了百八十个扯着嗓子大叫的老太太!!
没来由的亲切,嘴角一扯,眼前的指甲还朝我伸着的毛尸居然有了几分慌乱!
他焦黑色的鼻翼不停的收缩发紧,单只眼睛六神无主的朝着老娃子飞来的方向看着,很惊恐,尤其是伸在我眼前的指甲,居然在发抖!
这是什么情况!
我疑惑的是毛尸的反应,而廖大师被他徒弟搀扶着则疑惑的看着天上飞来的黑色军团……
看这毛尸越发惊吓的反应,我敢发誓,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预料不到的,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大不同也!!
‘哇……哇……’
老娃子飞近的速度很快,嘴里像是互相喊着口号般飞到我的倚靠的树顶,不夸张的讲,头顶的天光被它们一遮,我还真以为是天黑了!
翅膀扑闪的簌簌声开始不停地入耳,这些老娃子飞近后就开始很有默契的我儿头顶旋绕而飞,呈包围状,我呆呆傻傻的看,眼前的毛尸居然开始平移的后退,那肩膀更是一耸一耸做惊恐状,老实讲,很怂!
我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咳嗦,血星从嘴里喷出的同时只觉得肩膀轻轻一沉,侧过脸,一个老娃子顶着两颗绿豆眼威风凛凛的落在了我的肩头,我知道,它就是头领,这群老娃子的首领,落下后他就收起了翅膀,小脑袋朝着我一转,像是在等我指挥!
随即意会,我就说这些老娃子在绕着我飞什么!
“咳咳……给我……上……”
很虚的吐出一句话,肩头的老娃子干干脆脆的就‘哇’了声,似一声令下,老娃子们当时就像是有了目标,‘哇哇’叫着就拧出了一道黑色的旋风朝着那毛尸干上了!!
“啊,啊,啊!!”
毛尸发出的惊慌叫声还很有节奏!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仍是止不住的咳嗦着,只感觉这些老娃子都很有目的性的对着这毛尸进攻,它们不抓他的而绿毛,也不啄他身体别的部位,只对着他的头各种忙活。
一波下去,另一波在呼扇着翅膀上,因为老娃子的数量太多,层层而入的时候还是整个把这个毛尸给裹起来了!
毛尸拼命的捂着自己的头,嘴里还在低声的叫着,我看了一会儿后终于明白,他是怕,怕老娃子攻击他的眼睛啊!!!
正惊讶于自己的想法,这毛尸忽的跃起,抱着头开始在林子里一通乱蹿,而这些老娃子也很执着,它们就是一路的死跟,毛尸跑到哪,这些老娃子就快速的扇着翅膀跟到哪,带着那黑色的鸟毛啊,真是在半空中各种飞舞!
这场景,廖大师看蒙了……
地上和小六互相搀扶的安九也看蒙了……
谁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看着这毛尸像是要甩开一身毛毛虫似的发狂的在林子里飞来飞去,直到他彻底崩溃,嘴里嗷嗷叫着踏着树木枝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这片小天地里,才算是短短的迎来了安宁――
老娃子像是追远了,也没有个动静,放眼四周,除了鸟毛就剩我肩膀上落着的这只,廖大师还在不远处纳闷儿,“丫头啊,你这,咳咳……你这是咋回事儿啊……”
我刚想应声,就听着老娃子的叫声又传了回来,抬眼看了看,这次只有老娃子,那个毛尸却不见了,这应该就被撵的进洞了。
它们一回来就又开始绕着我的头顶飞,我却侧脸看向那个小头领,张了张嘴,“谢谢……”
‘哇~’
它还是只吐出了一个音,翅膀一张,直接飞了起来,很威风的,带着那老娃子大军声势浩大的飞走了。
当然,没全飞走,还有一个,像是守卫一般,就这么高高的落在一处枝头上,替我们望风。
我嘴里轻咳着,满是感激的倚靠着树慢慢的滑坐在地,眼睛一垂,看到了手心刚刚被毛尸一脚踹出时为了抓树而划伤的血迹……
嘴角扯了几下,呵的笑出了声音,天不亡我啊,谁会想到那个毛尸居然会怕老娃子!
耳边突然就响起了村里人多年前的声音,老娃子这东西要离它们远点的!晦气啊,会叨瞎人的眼睛的!
呵呵,那毛尸最想护住的,不就是眼睛么。
这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安九……你们没事吧!”
回神咳嗦着朝着安九喊了一声,她那胎记都白了几分,但看着我却虚弱的牵着嘴角,:“没得事……”
“小六呢?”
眼前的画面真的很像一个只剩残局的战场,我其实一点都不敢去想,要是我手心没被划破,要是这些老娃子没来,要是我没这技能,我们几个会怎么样?!
“四姐,我也没事。”
小六的鼻血还在流着,被安九撑着胳膊坐到地上,“就是,刚才,被那东西打的一下有些没缓过来。”
见都能应声我心也就放了,现在就差小严了,他还在那边趴着,离得我太远了,我叫不动。
廖大师顺着我的眼神看了一眼,自然是明白我心里咋想的,招呼着他那个小徒弟去扶小严,自己则脚下有几分控制不住虚浮的走到我身前蹲下,“丫头……你这没事吧……”
我感觉有事,但死不了就比啥都强了!
摇摇头,“还好……就是得缓缓……”
廖大师点了下头,满眼劫后余生的复杂,“幸好有这些乌鸦啊,丫头……这乌鸦咋弄来的。”
我轻笑了一声,“都我朋友……”
“朋友?”
廖大师咳嗦了一声看我,“和乌鸦交朋友?!”
我嗯着,胳膊被廖大师拽着慢慢的起身,“应该说感谢我师父吧,有先见之明,当初,逼着我交的……”
说着,我抬眼看向廖大师,“廖大哥,咱们回去缓一缓,有老娃子帮忙,我们一定能给这个毛尸灭了的……”
第316章 来
“先回去再说,走。”
廖大师挺着身体的不适扯着我的胳膊起来,那边的安九和小六也互相搀扶着起身,麻烦的是小严,廖大师的徒弟动不了他,一要扶他小严嘴里就开始哼哼,表情都扭曲成了一团,看着异常的痛苦。
“糟了……那小子的肋骨肯定折了……”
廖大师嘴里嘟哝了一声就招呼着他徒弟先别碰小严,抬眼看了看天儿,眼里尽是夕阳里的余晖,“丫头,你电话带了吧,看看有没有信号,让老孙找人抬担架过来,肋骨折的这种喘气儿都疼,咱们动不了……”
我点头应着,嘴里还是控制不住的轻咳,脚步虚晃着去找小六带来的包,正翻着呢,就听到远远的人声传来,“老廖啊……老廖……”
心里一喜,我直接看向廖大师,“孙警官过来了。”
廖大师点头,张了张嘴想回话,一使劲儿却还是咳嗦,根本没有之前那声震八方的精神头了,指了指他自己那个小徒弟,“赶紧叫老孙过来,快点……”
他小徒弟得令就开始大声的回话,“孙警官!我们在这儿了!在这儿了!!”喊得这林子里都是回音啊,孙警官遥遥远远的声音传来时还透着疑惑,“在哪了啊,具体位置啊!在哪了!!”
“东北方向!!”
算起来,现在还有些精神头的真就剩廖大师的徒弟了!
“东北?东北在哪了?!!”
我揉着自己的还闷疼的心口真是想哭啊——
“东北就在……”
廖大师一双眼睛瞪圆了看着他那小徒弟,“你他妈就不能寻着声音去迎迎,这声儿一出去就散了他上哪找北,白跟我这么多年了!”
我这额头真是三条黑线啊,就看着廖大师那小徒弟被训斥的脸通红,起身就朝着林子里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叫,“孙警官!我们在这儿了,在这儿了!!”
五分钟后,孙警官带着三个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老廖啊,你们……”
一句话没等说完,孙警官本人以及他带来的那俩警察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惊住了,“这,这咋的了,发生啥事儿了啊!”
他这反应绝对是正常的,先且别说我和廖大师还有安九小六各种风中残烛的相互搀扶的站在那里,就说这场景吧,折断的大树,地上随处可见的血迹,整个就是满目萧索生灵骨炭之感,当然,你要是加上那个还趴在地上哼哼的小严,也可以算的上是哀鸿遍野了。
“妈呀!”
孙警官看了一圈后脸色变得煞白的走到我和廖大师的身前,“老廖啊,这发生啥了啊……”
廖大师抽着眉眼摆手,“别说废话了,你赶紧让人把那个小严给抬下去送医,他肋骨好像是折了,没有担架就找两个人抬,小心点……”
孙警官连连的点头,回手吩咐着跟他过来的两个人去抬小严,一双眼睛还有几分疑惑的打量着我,“这是,小薛先生吗……”
啥意思?
我吭吭的咳嗦着,“当然是我了。”
“可是你这脸怎么……”
我顺着他探究的目光是直接摸向了自己的脸,喝!这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觉得大了……手感很像是在摸馒头……
心口当即就是一疼,这是被那毛尸的一下子给削肿了吧,身上太疼了,我完全就把脸上的疼给忽视了!
“行了!老孙你就不能注意点有用的!”
廖大师也是咳嗦的不停,“这场面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和那个毛尸干了一场!咳咳!”
一着急,这血就随着唾沫星子还会往外喷!
“毛尸?老廖,你的意思是你们把那个毛尸给灭了?”
孙警官紧张的四处的打量了一圈,“他在哪了,在哪了,我不是说过么,要是给灭了得给我留下点证据的啊,这要是就这么没了……”
“屁!”
廖大师恶狠狠的擦了一下嘴角,“你看我们这样像是打赢了吗,丧气,差点命都搭这,辛亏有这丫头的朋友帮忙!”
“朋友,哪个朋友,在哪了,不就你们几个吗……”
孙警官这是上劲儿了,那嘴就是不停的问啊,我抬眼看了看还落在树上盯梢的那个老娃子,头不是一般的疼,尸的事儿还没解决,人这又得解释一堆,我现在满心的想法都是赶紧找个地儿让我恢复,不然这啥都干不了,太累了啊!
廖大师也懒得搭理孙警官,手一招喊来了自己的徒弟,指了指孙警官,“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老孙叙述一遍,从头讲,从他那个鸡那开始讲!”
‘鸡’这个字廖大师还特意加重了一下语气,大概也是被那个演技鸡给气的有几分无语了!
孙警官是一直懵懵圈圈的模样,只是一听那毛尸并没有被我们给灭了也开始紧张,吩咐着他带来的人一边抬着小严下山这边还得听着廖大师那小徒弟绘声绘色的说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一路上我们的耳根子还真是都没消停。[]
但不得不说,这廖大师的小徒弟虽然本事没啥,口才还算是不错的,一路上愣是把这事儿说成了评书的赶脚,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从天儿降,啪嗒一声!孙警官,你猜那是什么!
孙警官听的满脸紧张,“什么?”
“就是你让我们带的那只鸡啊!它的头已经被那毛尸给咬掉生吃了!”
廖大师的徒弟给自己讲的感觉都上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就听那个严警官大喝一声,说他在那了,手直接指上了那个站在树杈上的毛尸!!”
讲的是真挺细的,从那毛尸怎么和我蹲到了一起,到我扎瞎那毛尸的眼睛,身体被甩的后腰撞树,骨错位……
尤其是听到骨错位这个地方,我感觉这骨缝里的小风还是嗖嗖的吹着,疼的酸酸麻麻,能忍受,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到山下时廖大师的徒弟正好讲完,孙警官听的那脸是又青又白,中途还小声的朝着廖大师来了一句,“你不是说那鸡拎着就是防守用的么,怎么还会……”
廖大师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你还没听我这徒弟说明白啊,你弄得那鸡比猴都奸,那尸是成精的,这鸡也是成精的!”
孙警官就此也就没在多言,对廖大师的态度也无声的表示了理解,咋说这都算是吃了败仗,身体和心情都遭受重创,态度在亲切可人那就有问题了!
到山下时救护车已经就位,医护人员帮忙直接把小严送上了车,我们几个没跟着上车去医院,廖大师说他这个伤自己会调理,我感觉自己疼是疼,但没到忍不了那份儿上,要么内脏没事儿,再说眼吧前儿的事还得解决,也就谢绝了。
小六那鼻血是还一直在出,但这个伤却不是毛尸造成的,确切的说是被廖大师的内功给冲的,缓缓也应该就好了,安九是看着就没啥事儿的,但也只有明白人知道,她这命啊,是被那毛尸又干废了一条。
孙警官见我们都不跟去医院也就没再多让,他是自然要跟去医院的,咋说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小严开抢的事儿,孙警官说还要了解透彻,嘱我们先回去休息他就跟着救护车走了。
我们剩下的人就在那俩警察的帮助下上了金杯车,回去的一路也没再多聊什么,情况都摆着呢,那俩跟着孙警官的警察也都看到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们,表达出来的情绪就是这能捡条命回来真都算是万幸了!
进院后那孙警官安排的村里卫生所里的医护人员已经就位了,二话没说就开始给我们几个检查,上药,基本都是硬伤。
外表上看,最惨的应该是我,脸整个都大了好几圈,木木的,我自己都没有感觉,要不是孙警官提醒,我自己都不知道这脸肿的像猪头一样的了!
等到简单给我们处理完外伤的医生一走,我们就各回各的房间去了,我得上香打坐,伤的这么重,不得黑妈妈护佑我得缓到什么时候。
晚上饭都没吃,对着我老家黑妈妈的堂口方向一直在上香,直到几炷香上完,我感觉胸口的疼痛稍微缓解了几分,自己偷摸的把衣服上衣的扣子解开一看,大片的青紫,嘴里咝了一声,这他娘的得恢复到什么时候!
‘咚咚咚~’
“葆妹儿,你还在忙吗。”
“没。”
我系好扣子坐到床边就回了一嘴,现在终于感觉到脸上的疼了,麻涨涨的,一说话有点像含糖似得,你就说那毛尸力气是有多大吧,打的我居然能后反劲儿的疼!
安九推门而入,看着我还笑了笑,“小六没得事了,那个廖大哥念得什么消病咒,三遍,小六的鼻血就止住了!”
我点头表示知道,消病咒么,偈云,见疾病人,当愿众生,知身空寂,离乖诤法,扯住她的手,“你怎么样。”
“我没得事啊!”
安九满脸无所谓的看着我笑,“一条虫儿而已嘛,我还有四条!啷个人能有四条命,我有!”
我笑不出来,“可是……”
“别说了葆妹儿!”
安九搂住我的肩膀,“这个事也怪我自己,当时太着急,就上了,我也是想,一个死人而已,啷个晓得他那么凶,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要想太多,如果不是你叫的乌鸦,那咱们才是都要有事!”
我用力的扯了扯嘴角看着安九笑,她却满是心疼的摸了摸我的连脸,“那个龟孙儿要不要啷个大的力,看这打得,上头要是看到了准得心疼的紧!”
“这事儿绝对不能让陆沛知道啊!”
提到陆二我还有些紧张,“雷叔他们都以为我是来简单的见朋友的,要是让陆二知道我遇到这样的事儿,他还离得远帮不上那肯定得……”
“我明白!”
安九满眼的心知肚明,“葆妹儿,你的心思我懂,你放心,我不会多嘴,也不会让你有事的,老娘就不信啷个邪,一个从土里蹦出来的东西也能翻天?他翻个铲铲!”
我被安九逗得直笑,聊了一会儿她说那个孙警官已经回来了,还在和廖大师聊呢,说我要是没事儿了就过去跟他们商量一下对付那毛尸的对策。
“那个廖大师说了,虽然现在已经知道那个毛尸怕乌鸦了,但是毛尸会乱飞的噻,而且他只是怕,乌鸦这个东西又不能吃了他,所以灭的话,主要还得是靠人……”
我简单了收拾了一下就跟着安九下楼,听着她的话一直在点头,这也是我想的,老娃子可以借力,但是人家也只是会叨,会抓,就算是能把那毛尸的眼睛给抓瞎了那毛尸的能耐不还在那儿了么!
“哎呀,小薛先生,你没事了吧!”
坐在沙发上正和廖大师说话的孙警官一看到我就起身迎了过来,特别亲热的就握住了我的手,“听说你那朋友就是乌鸦啊,哎哟喂,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跟那东西做朋友的,咋叫的,一叫就来一群,我这那阵儿就是着急送小严去医院,不然真得好好的跟你聊聊,乌鸦都能摆弄,佩服啊!”
我嗨了一声摇摇头,“孙哥,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儿了,说起来,你来的也挺及时的,不然小严情况那么严重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
“应该的!”
孙警官跟招待自己家人似得坐到我对面,“你们一出门我就开始掐点,一看这过了两小时还没回来肯定不对,咋得也不能让你们出事儿啊,我们是干啥的,就算是那犯罪分子再穷凶极恶,我们也得上啊!”
廖大师在旁边点头,“这话顺耳。”
“啧!老廖,我啥时候说话不顺耳了,你就是性子太急了!”
孙警官自己说了一阵看着我又有几分内疚,“实在抱歉啊,小薛先生,我也没想到我随随便便抓的那鸡还是个会装死的,你别看那小严折了两根肋骨,但不要命,去医院的一路上也跟我说了不少,说你非常的勇敢,一刀就把那毛尸的眼睛给戳瞎了,就是我没闹明白,那东西……怎么还会有眼睛呢……还有啊,他还会挑衅是吗,不是兽性思维么,怎么会挑衅呢。”
这家伙,话题挺跳跃啊,我还以为就是夸我呢,说半天聊到这来了!
廖大师听着孙警官的话有些沉吟,“如果你想要合理的解释那肯定没有,首先他能长毛化煞到处乱飞这个就没法解释,既然是吸取精气成事儿的东西,别说是有眼睛和思维了,就算是长出了三头六臂,那都算是合情合理!除非我变得跟他一样,不然谁他娘的知道那东西是怎么修炼的!”
我点头表示赞同,本身就是不科学的么,要怎么解释啊。
想了想,我还是看着孙警官出口,“孙哥,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他为什么有眼睛,或者是为什么有思维这都是小事,我们暂时没必要去为这些事费脑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抓紧时间给他灭了,否则他一下山,这麻烦就大了!”
“是啊,我知道,关键是怎么灭啊!”
孙警官说到这个还有些着急,“我也想这……”
“头!你快来看!!”
这边孙警官的话还没有说完,客厅一侧正在盯着监控的那俩警察就急了,身起的急还把坐着的凳子给‘哐当’一声弄得倒地,手指着监控上的视频看着我们一阵磕巴,“那个,那个……”
“怎么了!”
孙警官一脸疑惑的走了过去,我和廖大师自然要在后面跟着,刚走进那个监控小电视就听着孙警官‘妈呀’了一声,“出来了啊!!”
我心里也是一惊,许是晚上的原因吧,那种红外的摄像头照的景象一般都是黑白的,现在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多了一张脸,那脸还一副曝光过度白茫茫的样子,单只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冒光的玻璃球似得,带着嘴角左右那俩呲出来的大牙还在探究的在那头对着镜头左右的看啊看啊……
先且不说那毛尸长得本身就挺难看的了,就是一张普通的人脸在一个黑漆嘛唔的地儿被红外摄像头给照到了那都像鬼一样!
不夸张的说,这么一看,就跟和他对上眼一样一样的!
“老廖,这,这……”
孙警官正指着那监控视频发怔,嗖的一下那边的人像就不见了,孙警官接连就抽了一口冷气,“快,调村里监控!别是进村了!!”
那俩小警察随着孙警官的一声令下就开始去调监控的多个视角,直到视频画面出现了那种九宫格模式,我们几个人都清楚的在视频里看到了一个跳跃起飞的人影!
“老廖!这,这进村了!”
孙警官急的音调都变了,转脸又看向那俩警察,“你们俩一个盯住监控一个赶紧通知大家伙做好准备,务必要保护好村民的财产还有个人安全,还有通知村长,广播告诉大家不要出门,锁紧房门,院子都不要进!!”
那俩警察得令就开始拿出手台联系村里潜伏在四周围的警察,廖大师这边却是满脸的严肃的盯着监控视频看,里面的那个人就像是有了轻功似得,在墙头各种飞跃,还真挺飘逸洒脱的!
“老廖,我们那抢行不,那子弹浸完狗血后没问题吧!”
孙警官虽说是紧张但还没到慌的那份儿上,指挥起来也还算是有条不紊,这边朝着廖大师问询着,那边已经吧家伙事拿出来上膛做好准备了!
“喂喂喂,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我们现在发现那个毛尸已经从山上……”
正在联系外援的警察忽的一顿,孙警官拿着枪就转脸瞪向他,“通知啊,还愣着干嘛!”
“不是,头,你看……”
另一个警察则把手指向了监控屏幕,喉结上下一动,“这东西站住了。”
孙警官还在忙活他那把抢,“你管他站住是要上厕所还是干啥的,赶紧告诉我我们的人时刻做好准备,别磨叽!!”
“不是……”
那个警察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头,你仔细看,这是咱们这院子的墙头……”
“什么?!!”
随着孙警官的一声惊呼我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啊,眼睛看着那警察指着部位,合着那毛尸挺会找地儿的啊!
套路跟我们之前一样,这不就是掏老巢吗!
孙警官看了监控画面一眼后嘴里就叫骂了一声,几步很快的走到门口,弯腰对着院里一瞅,身体随即就是一僵,“就在院门那墙边上站着呢!这他妈是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说完就忙不迭的锁住房门,回头看着我们吐出一口气强逼着自己淡定,“那个,小李,你继续通知村长,让他在喇叭里通知村民不要大家随便出门,就是去院子都不行!”
叫小李的警察满眼都是压制的害怕,“那咱们的人呢,出警吗!”
“出什么出!”
孙警官这时候终于让我看到了几分领导的风范,“让他们在自己的地方做好准备就行,不要轻举妄动,平常的子弹对他都没用,出事儿一个小王还有小严就够我受的了,你们谁都不许再出事!!”
小李点头,“好,我现在就通知下去。”
说着他就把是手台拿到一旁又开始喂喂起来下达孙警官的指令。
廖大师脸上的肥肉也开始紧绷,清了一下嗓子走到孙警官的旁边,“我来吧!”
“你身体不行别动了!!”
孙警官的双手持强表情异常的严肃,“我这抢的子弹按你说的法子用黑狗血泡过了,肯定有用!我来就行!!”
这种男人骨子里的帅气,马上就出来了!
“不能这么上!”
我伸手拦住廖大师,这还没过夜呢,就算此刻廖大师的外表看着没事儿我也清楚他内里根本就是虚的,硬上要是在跟这毛尸对一下那后果谁敢想象!
再者说那黑狗血,单凭一个黑狗血只是会让毛尸疼,硬干没用的!
“我的墨汁呢!我要的东西呢!”
屋里的人无一不开始紧张,我能想到的就是墨斗线,但是现在墨我还没敕呢,“孙哥!我要的东西赶紧给我啊!”
小六闻声从楼上下来,几步跑到我的身边,“四姐,那东西跟过来了啊!”
我点了一下头,眼睛却还看着孙警官,“那个东西有用的!”
孙警官怔了一下看向那个盯着监控的警察,“我下午不让你去买了吗,你给放哪了,就是那墨汁棉线啥的!”
那小警察有几分六神无主,“买的什么墨汁……哦哦,那个啊,买完了,我放楼上你那卧室了啊,我以为……”
“愣着干啥,去拿啊!!”
我急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态度不态度了,且看着那个警察跌跌撞撞的上楼这边就传出‘啪嚓!’一声,于此同时,两条大毛胳膊对着客厅破碎的窗户玻璃就插进来了!
这边的外窗不像是城里做的那种全包的防护网栏,为了防贼恨不得把自己的房子窗户像个笼子一般给罩起来,农村这种的小楼也只是竖条状不锈钢护栏,这倒是给那毛尸提供了方便,长指甲对着窗户玻璃一穿,玻璃破碎的同时俩胳膊就进来了!
惊悚的让我们一时间都愣在那里只顾着看那俩大毛胳膊了——
“你还想进来!!”
率先发威的就是孙警官,他特有魄力的几步就朝着那窗口奔去,三秒之内,对准了那毛尸‘砰’!的就是一声!!
说真的,之前他给我的所有不好的印象都在瞬间推翻,感觉他周身都笼罩着一个字,‘帅!’
“嗷啊!!!”
毛尸叫的声音都变了!我隔着破碎的窗户清楚的看到那毛尸被孙警官的子弹打的后弹,那种失重的脱线感终于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了,他像是个球一样,嘿!走你,就这么张牙五爪嚎叫着面对着我们屋里的人退着飞出去了!
“各位村民请注意,有不明物体已经入村,大家一定要锁好门窗,坚决不要出门,各位村民请注意……”
随着那毛尸的飞出,村里的广播喇叭也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孙警官却转身看向我们一脸的兴奋,“我给他打飞了是吧,我是不是给他打飞了!老廖啊,你这黑狗血浸泡的子弹是真有用啊!我太他妈的帅了啊!!”
廖大师看着他嘴角轻笑,眼底却是细微的无语。“行了,你赶紧过来吧,别在窗边那嘚瑟了!”
“小薛先生,你要的东西……”
我哎了一声接过小警察给我的袋子,拿出白线和墨汁仔细的看了看,耳边听着那孙警官还是各种激动,“回头得把这事儿好好的跟我儿子说说,他爹这英勇的事迹必须让他写到作文里,倒是……”
“啊!!!!”
毛尸的声音猛地跃起,我手上的动作一顿,在抬眼,就看着毛尸的手直接撕向了孙警官的后背,“嗷啊!!!”
煞气扑鼻的同时就看着那孙警官的身体当时就是一颤,头木木的转向我们,一句话还没等说出就眼睛一翻没了动静——
“孙哥!!”
廖大师也急了,“老孙啊!!!!”
嗵嗵几步上前隔着窗户把孙警官冲着客厅里一扯,那毛尸见孙警官被弄走了抓狂的还伸着大长指甲用身体‘咣咣’!的撞着栏杆想要冲进来,廖大师的眼睛却已经红了,“我草你妈的!!”
大骂了一声回手就‘啊’了一嗓子拎起了地上的茶几‘哐’!一个大力砸向了窗户,一米二的钢化玻璃茶几,轻重和破坏力可想而知,一时间玻璃的破碎声伴着毛尸的嚎叫四处响起,我不知道是不是那茶几嘣出的玻璃碴子扎到了毛尸的最嫩的眼睛,所以他叫的异常的发狂,整个村里都是回音!
甚至那广播喇叭里都有了村长的回应,“村民同志听到了吗,不明物体已经开始嚎叫,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警察同志为了我们的安全正在和他殊死搏斗,我们不要给警察同志们添乱,千万不要进院子,锁好门窗,锁好门窗……”
第317章 如虎添翼
“嗷啊!!!!!”
我眼看着廖大师的嘴里在发力后又咳出了一口鲜血,一眼瞄到被廖大师的拉扯躺到地上的孙警官,他兜里的香烟和火机此刻就散落到了一边,踉跄了几步奔过去!
强忍着心里的悲痛抽出一根烟放到嘴里随即起身大力一裹借气后就倒出墨汁白线朱砂狗血在瓷砖地上混合,中指在嘴里咬破,喝的一声所有的气都鼓到心口,伴着自己的血一阵搅合大念,“玉帝有敕,神墨炙炙,形如灵雾,上列九星,神墨轻磨,急急如律令!!”
敕墨开光后用掌心一抹整个人一跃而起,转脸一看,那边廖大师已经准备去抡桌子继续和窗外那满眼血红的东西干了,我直接大喝一声,“廖大哥!让开!!”
一句话喊完,回手拿过孙哥手里的抢,抢口整个在掌心一蹭,高举对准,在廖大师转移两步后我盯着那瞪着我的独眼咬牙抠动了扳机!!
‘砰!!’
“嗷!!!!”
我胳膊被抢里发出的力道带的整个一震,掌心甚至都麻了,但是撑着架势没动,看着那毛尸的剩下的眼眶里嘣出了黑色的浆液咬牙再次补了一抢,‘砰!’的又是一声,那毛尸眼睛彻底报废,身体又开始迅速的后移,撒着墨汁般黑色的脓血一路嚎叫着越上了墙头嗖嗖飞远!!
“走了!走了!”
盯着监控的警察大声的叫着,“回山上了!很快!飞的很快!表情很痛苦!!眼睛没了!!!!”
我没空听他说什么,‘啪嗒’声起,手里的抢直接落地,单膝瞬时跪地,一口跟那个毛尸身上很像的黑血从嘴里涌出,胸口疼的要死,尤其是后腰骨缝里的那种小风,又开始吹上了,只是这次更像是汇成了一团,在骨缝里来回击打相撞,酸的我腰都直不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老孙啊!!”
转过脸,廖大师居然含着泪扶起了躺在第上的孙警官,“你他妈装什么啊你!!现在好了,成烈士高兴了!!”
小六要来扶我,我摇头示意不用,撑着胳膊爬到廖大师的旁边,看着孙警官紧闭的眼,脑子里当时就想到孙警官开着车在路上和廖大师斗嘴的样子,他怕死的啊,就是想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啊,可是,怎么说被那东西掏了就从后面掏上了呢……
“孙哥!”
那俩小警察被廖大师这话一弄也害怕了,几步跪坐在孙警官的身边,“孙哥你别吓唬我们啊,嫂子还等你回家呢!”
我用力的咬牙控制着情绪,直看着廖大师着铁骨铮铮的汉子流了眼泪,“老孙!你个瘪犊子给我起来!不就被掏了一下吗,怎么就没气了!起来!!”
小六打小就感性,一见这场面转身就哭上了,弄得后面的安九想说他却只能抱住他拍着后背安慰。.
我抬手抹了一下眼泪,看着廖大师抱着孙警官的肩膀还在大声的叫着,突然发现不对,“廖大哥,怎么孙哥被掏烂了后背却没有血啊……”
廖大师回神伸手就摸向了孙哥的身下,“是没有啊……”
一着急整个就给孙警官翻了过去,他还是穿着那夹克棉袄,后面的棉花都被那毛尸的指甲给掏出来了,按理说那力道都是我们都看到的,毛尸的指甲那么长,穿破玻璃都像是玩似得,要是穿破孙哥的身体更是分分钟的事儿啊。
想着,我看着廖大师在后面翻着孙哥后背的棉絮,翻了几下后在毛衫最里面扒出个黑色的很硬的衣料,廖大师用手一抠,那料子发出个很结实的呲呲打滑声响。
“这是……”
一个小警察有些疑惑的开口,“孙哥什么时候把防弹衣穿上的……”
我正纳闷儿呢,就看着廖大师跟玩一样把孙警官给扶着坐起来了,厚重的大手一个大力就在孙警官的后面一拍,只听孙警官的嘴里发出了‘咯’的一声,我懵了,这啥情况?!
廖大师却心里很有谱的模样,“酒给我拿来!”
一个小警察点头就去厨房找来了一瓶白酒,廖大师喝了一口,‘噗!’的对着孙警官的脸上一喷!
“老孙!!”
孙警官身体摇晃了两下,眼睛居然慢慢的睁开了,“啊,啥情况啊……”
说着手就赶紧朝着自己的身上摸,“我是不是负伤了,我负伤了吧!”
“孙哥!”
一看他醒了,那俩警察也跟着激动的乐了!
“你他妈负什么伤!我就说你别装别装你非得装!被掏一下你老实了!!”
廖大师擦干泪看着孙警官说话依然不留情面,“被掏一下你老实了!你说你要是没了你儿子是不是就得管别人叫爹了!”
孙警官还很懵懂,“我,我刚才不是被挠了吗,我感觉到自己被挠了!”
“是被挠了,可你老小子怕死啊!这防弹衣都偷摸的穿着呢!”
孙警官一听这话还挺不好意思,“那我,这是,没事了呗……”
“孙哥!!”
那俩小警察可不管那套,对着孙警官就抱上了,廖大师在一旁虽然满脸的慎怪那眼底却也满是失而复得后的喜悦。
我看这情景心却里一放,嘴角无端的牵起,终于明白这孙警官是咋咽气的了,被吓得是其一,其二是被那煞气冲的,假死,不过也的确是得益于那防弹衣了,不然抓透了假死也变成真死了!
眼前满是温暖,我回头想看下小六的情况,结果这一转脸,发现他还和安九抱着呢,突然品出了几分异样。
俩人……好像这亲密的……跟以前不太一样啊……
赶紧别开眼,没敢去想太多,只看着那孙哥起死回生后看着那窗户还有被报废的茶几满是惊讶,“这是发生啥事儿了,那毛尸呢!”
“毛尸被薛丫头打走了,用你的抢!”
“我的抢!!”
孙警官毛了,“小薛先生啊,你这……”
我赶忙开口,“我知道这不能随便碰,情势所逼,这个是最快的……”
没用我解释完,廖大师还有那俩小警察就帮着我解释,连带着把孙哥假死时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廖大师怎么发怒的啊,我是怎么敕墨的啊,总有人去细掰扯么!
说了一阵手台里就发出了声音,是别的警察也通过监控看到那毛尸跑回去了,所以询问我们这边情况,小警察回答的简明扼要,“通知村长,那东西被打跑了,我们没人受伤,村里暂时安全了,over。”
那边伴着沙沙声只回了两个字收到,不到五分钟广播里就再次发出声音,“村民主意了,不明物体已经被英勇的警察同志赶回了山里,大家不要紧张,今晚正常休息,但是门窗该锁好还是要锁好的,不要过度惊吓,有人民警察在,我们村一定会早日的恢复安宁与和谐……”
一通广播听完,我们客厅却是异常的安静,我和廖大师都有些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意味,而孙警官却看着那个玻璃破碎的窗户满是心疼和紧张,心疼是这屋里的东西被损害了,这是人村长提供的屋子,回头肯定是要解释或者是造价赔偿的。
紧张则是现在窗户玻璃都没有了,没安全感啊!
“老廖啊,那东西不会晚上还回来吧。”
廖大师摇头,“不会了,薛丫头把他两双眼睛都弄瞎了,一时半会儿,他是不能再出来了……”
孙警官看向我又道了一阵子谢,帮我把地上的混合完的墨斗线收起后嘴里就叹了口气,“那今晚过去了,明天怎么办,那东西,动的也太快了,黑狗血什么的只是能给他打走,但是打不死啊,我这是做了保险,可村里人没我这个保险啊!”
我看着手里的墨斗线则沉了沉气,转脸看向廖大师,“廖大哥,你休息一夜明天这身体能恢复几成。”
廖大师像是知道我的用意,“你不用合计我,要是有主意,就说来听听!”
我点了一下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给我五分钟,我在仔细想想……”
有主意是有,布阵我也会,最早我就是接触这些的,这些年书也主要是看的这些,只是一定要周密,手,不出则以,一出就得把那东西灭了!
“小薛先生?”
见我半晌不说话孙警官有些按捺不住,“啥主意你说咱们一起研究!”
“我要请十天干上神做阵,十二生肖护阵”。”
孙警官听的云里雾里,“啥意思?”
廖大师却想了想我的话直接问到重点,“在哪里布阵。”
我按照脑子里得出的思路继续出口,“我要找雷公所在的六庚位置,如果是明晚六点我们布阵出手,那雷公位置就是在寅,在后天八卦中属于东北方,也就是在洞口的洞口的东北方位布阵。”
“六庚?”
廖大师嘴里轻念了一声,“这属于奇门遁甲兵法啊,只是这个雷公位我听过,布阵不是要避的么!”
我点头,“奇门有讲,雷公者,六庚耳,庚为天刑,又为百神所聚之方,故宜避之,不敢犯也,《摄杀六律》也说过,雷公将军在午游庚领十二日,将友风伯雨师,若出军布阵安营,则雷公之所处,慎不可犯。”
“啥意思?”
我看着孙警官继续解释,“就是六庚就是雷公,是天刑,也是众神明所聚集的方位,两军对垒打仗,一定要回避他,不能侵犯,否则阵地容易被天罚重伤!”
孙警官拧眉,“那要是这么说,那咱们这阵不就得……哦!我明白了!我们对的不是人啊!”
我笑了,看着孙警官点头,“没错,我就是要在雷公位置布阵,激怒众神,若是能有天怒,那对我们的帮助绝对是如虎添翼!”
第318章 渊源
晚上讨论了很久,做出总结就是,如果这场仗是做的一份报告,那已经精确到了标点符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首先,我的要求是要买狗,黑色无杂毛的,在这件事上我见证过沈叔叔吃的亏,所以嘱咐孙警官一定要找人买明白了,千万别被忽悠了。
孙警官一口一个放心,眉头挑的老高,“开玩笑,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儿,谁要是连我们都敢骗,那行为说小了是欺诈,说大了就是威胁人民财产安全,故意杀人都不为过!”
我听着直笑,嘴里重复的说着要慎重,狗的事儿千万不能出岔子,不然没效果是小,耽误事儿是大。
孙警官说在这点上让我绝对放心,随后又有几分不解的问我要几条,黑狗血他听过,当然,也算是见识过祛邪的威力的,但是活狗他实在是不明白这有啥用,因为这村里也有很多人家养狗,但是自打闹出了这毛尸的事情,这狗都不叫唤了,换言之,就是狗都很怕这个毛尸的啊!
这是重点,我正了正神色看着孙警官开始解释,“这事儿主要是廖大哥给我提的醒,他说这山里的所有打完后废弃的矿洞都是相通的,打个比方,我们明天在那个毛尸的洞口布阵,他很精得,要是就不出来怎么办,或者,他从别的通道口跑了,又怎么办?”
人是肯定不能进去的,里面黑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伸展不开,在一个有限而又敌暗我明的空间里,人进去是一定吃亏的,我会寻气,那个毛尸的鼻子更是好使,况且那毛尸的出手速度还很快,钢筋铁骨就算了,要命的是还会各种平面移动,单挑的话我没啥胜算!
孙警官听着我的话想了半天,还是廖大师在旁边接茬儿,“薛丫头的意思是放狗在别处相通的洞口给他逼出来,不然我们玩什么!”
我点头,“没错,我那个阵布完后不是一直有效的,时间一过,六庚雷公就会挪位置,因为雷公也是一直在走的,所以,只要阵布好了,那毛尸就必须给我出来,想让他出来,就不能让他有跑的余地,他现在已经看不到了,有黑狗相逼,一定会寻着本能跑出来的,只要一进阵,我保证他就难逃升天!”
“那是要买多少条啊。”
“这个……”
我顿了顿语气,“这得看除了我们要布阵的洞口外剩下的还有多少条相通的洞口,每个洞口是三条,这个数据,村长那一定有,开山凿洞这种事属于大工程,一定都有图纸的,看眼图纸就可以确定买狗的数量了!”
“哦,我明白了……”
孙警官嘴里嘟囔了一声,“你的意思就是,到了布阵的时间,除了给这个毛尸布阵的洞口,其它毛尸可以跑的洞口必须要同时放狗,让他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是吗!”
我嗯了一声,“就是廖大哥说的那意思,给他逼出来!”
“那怎么能确定毛尸会怕黑狗呢,他要是不怕怎么办,村里的狗,可都看见那毛尸都不敢叫啊!”
我微微的沉气,“孙哥,至于黑狗可以怎么用来辟邪那些教科书上的话我就不说了,打个比方吧,有些人不怕高,但是没安全措施,一低头就是万丈深渊你说他会不会怕,有些人说不怕蛇,但如果把他关在一个都是毒蛇的房间里他会不会怕,不怕,只是没到他心里承受的极限,超过极限,那不管是人是邪,都会恐惧。”
除非,是个傻子。
但很显然,这毛尸不傻,恰恰是他的不傻,让我觉得,我的法子,万无一失。
孙警官看我的眼神再次如少女般懵懂,“你……确定?”
“我确定!”
语气必须笃定,“孙哥,现在只需要你去确定这个别处相通的洞口以及黑狗的数量,剩下的交给我。”
孙警官看着我的眼随即一拍大腿,“好!那就按你说的来!只是……”
猛地像是又想起一件事儿,“他会飞啊,要是被黑狗从洞里逼出来了乱飞怎么办!”
我笑了,“有我朋友啊。”
之所以能说周密,就是哪一点,都要想到啊。
孙警官激动了,摩拳擦掌的看我,“唉呀妈呀,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有那个召唤乌鸦的能力呢,这家伙,果然是能人啊,行了,我有谱了,明天早上,我就去找村长要那个洞里的地形图,确定完洞口后就让人再去买狗,然后,给你找十个人是吗……”
“对,我要叫十天干上神做阵,这个需要十个人。”
雷公位取的也是天干,所以做阵的神,必须是天干神将!
孙警官拿出个本子像是开会一般的做着记录,“那这十个人有什么说道不,就是得属啥的……”
“只要一点,胆子大,如果真的害怕了,可以闭眼睛,但不能跑,否则就破阵口了……”
我一本正经的说着,“只要不跑,我绝对可以保证安全,简单理解就是,只要阵不破,这个东西就不出去,也碰不了别人,但是做阵人要是跑了,那事儿就有些不可控了,孙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
“啧,我来!”
廖大师皱着眉看着孙哥解释,“就是你告诉这找来的十个人,就是尿裤子了都得站那不动,只要不动,那就啥事儿没有,丫头只要一请来上神,脏东西就碰不着,绝对不能跑,一跑那不等于让这个毛尸突出了重围吗,麻烦!”
孙警官点了下头对廖大师说出的话还有几分微词,“啥叫尿裤子啊,那我的人你以为是白给的啊,那都是战斗在第一线的,你放心吧,这个,绝对不能出岔子,不过,这小薛先生不是说了吗,还有十二生肖啥的,护阵是不,这个不用再找人啊。(.棉、花‘糖’小‘说’)”
我摆摆手,“不需要,十二生肖是常用的护阵之法,会意即可,不需要临身真人,一般先生或者是阴阳师在困诈尸的东西时都比较喜欢用,因为简单好上手,但是这个毛尸非比寻常,所以十二生肖只是我上的一道保险,如果十天干上神的阵口破了,那毛尸就会去冲十二生肖,现在我们都知道这个毛尸是有思维的,所以,我不确定对毛尸的威力能有几何,为了保险起见,我会让它们同时起作用,最快速的消灭毛尸,以把这个危险降到最低。”
……
等我们这个毛尸作战大会一开完,孙警官已经密密麻麻的记录了一大页纸,我瞄了一眼,包括早上要干嘛,要给我准备什么,每个时间段做什么都很详细,认真谨慎的用意一眼便知了。
晚上临休息前廖大师和我把墨斗线绑在没有玻璃的窗户竖栏上,为的也是以防万一,一旦那个毛尸下半夜在因为眼睛全废了心情不好上我们这溜达一圈呢,总不能让他痛快了!
“丫头啊,你之前在山上说那个毛尸和你有什么渊源是吧……”
我愣了一下,“嗯,有。”
“什么渊源?”
“算是……宿敌吧。”
忙活完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和廖大师上楼,“就是这毛尸我了解他,他肯定是白虎转世的。”
当时在山上一想明白这毛尸和白虎的关系我就心急火燎的和廖大师说了,回头想想这事儿还挺不好解释的,难不成我还能跟廖大师说我其实是什么白狐,这毛尸在千百年前是一只白老虎,一爪子拍到我后背给我拍的和那谁一见钟情连神仙都不想做了就想着投胎转世转世这辈子成了女生男命的薛葆四?!
人狐情未了啊!
我去,这不妥妥的聊斋吗!
这要是廖大师听完不得说我精神有问题编出个神话故事逗他呢么!
“就因为你感受到猛将气?”
我点头,脑子里还在想怎么去圆这件事儿,“对,这个猛将气肯定不是谁都有的,因为白虎是战神,也是杀伐之神,所以顶星转世者必为战将,比如说薛仁贵,传其十五岁才开口说话,克死父母,战功赫赫却也是一生多灾多难,这毛尸生前八成也是个类似的战士,相当英勇。”
“那宿敌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廖大师不解的脸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其实也是白虎星转世的,硬论起来,算是和那个毛尸一个星头出来的,我是飞廉白虎,所以是女生男命。”
廖大师惊讶,“女的白虎星转世?!那你不就是……”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点头,“我是。”
“奶奶的……”
廖大师一双浓眉几乎要紧到一起了,眼底净是为我表达出的可惜,“要是男的就了不得了啊!女生白虎,命硬就算了,主要是其说法特别的难听,你小时候不得……”
我垂下眼,这话真的是听了太多了,可是没办法,以前我觉得是老天爷不公,现在则想,这或许就是我自己的选择,谁叫,我想和陆沛在一起呢。
廖大师叹了口气就把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算了,说是男是女那还有个球用,女的咋了,女先生你做的也一样的霸气不是,不过这自古就有青龙白虎一说,你说这俩谁厉害?!”
我心里笑了笑,这话以前小六也问过,抿了抿唇看着廖大师出口,“青龙与白虎在战场上的较量都是势均力敌的,在我看来,现在这世道只有善于恶的较量或者是自己与自己内心魔鬼的较量却没有两颗星之间的较量。”
廖大师听着我的话掀了一下眼皮,“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像是老黄总挂在嘴边的,那个啥,正义与邪恶的,你们啊,一张嘴就是一套一套的!”
我忍俊不禁,“廖大哥,你其实也是得道之人,率直粗犷,有勇有谋,虽饮酒吃肉,但爱憎分明,嫉恶如仇,大丈夫作风让葆四特别佩服!”
廖大师一听我说完就开始摆手,“行了,你也别夸我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是骡子是马咱就看明天的了!”
“好。”
我站在原地看着廖大师回到自己的卧室,莫名的就想到了鲁智深,一生没念过什么经,也不屑去拜什么佛,但最后却寂灭诛恶,坐化成佛了。
廖大师让我想起了鲁智深,侠义之人,自然心中有佛,所谓心有灵山,莫向外求。
想了一通转身,这才发现这毛尸为啥跟我有是宿敌的话题就这么被无声无息的打岔打过去了……
头轻轻的摇了摇,嘴角莫名发笑,我想廖大师也会奇怪吧,我这明明出道没多久,怎么跟他在一起两次都碰到了所谓的宿敌呢,一次是碑仙,一次,却又碰上了千百年前的劳什子白虎,这廖大师跟我得到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抬脚回到自己的卧室,路过小六的房门口时我还听到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脚步一顿,我侧耳仔细的听了听,“九姐,你倒是给我炸啊,俩王在手里握着是等下蛋啊!”
“炸完我啷个出去,我还得顺一道的噻!”
“地主放不了你啊!你炸完我出去!”
小六的话一说完,就传出廖大师那小徒弟的声音,“你俩别总是通气儿,玩赖了啊!”
“咱们这不就是为了放松吗,在电脑上玩儿还可以打字儿呢,九姐,别合计了,快点啊!”
有些发愣,呵!合着他们仨在开完会后就回来斗上地主了啊!
这心挺大的啊!
摇摇头直接回屋,乐意放松就放松吧,总比大眼对小眼的就剩紧张的强。
胸口不是一般的难受,打坐上了柱香,后腰的风又刮起来了,没几下就凝聚起来像个球一样在后腰皮下滚来滚去的,嘴里控制不住的嘶嘶着,这到底是啥情况啊,难不成这骨头被正完后变成什么风湿性疾病了,太不对劲儿了!
……
一觉睡得很沉,睁眼就听到了楼下传出的杂乱人声,随便的洗了把脸下楼,这才发现客厅里多了好些张陌生面孔,看样子都是之前一直躲在家里不敢不出门的村里人,吵吵嚷嚷的给孙警官围在中间逼着他给大家一个说法!
我正纳闷儿要什么说法,就听到其中一个村民扯着嗓子说昨晚那广播喇叭的事儿,说吓得他孩子哭了一整夜!
另一个村民听完就在旁边接茬儿,“是啊,我还看到了呢,就在我家墙头那嗖的一下就飞过去了,这个东西你们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给解决啊,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家里憋着啊!”
“我还要上班呢,这请假谁给我开工资!”
“现在不光是挣钱的事儿了,主要是这东西太吓人了,我在村里现在都没有安全感,大白天出门这心都突突!!”
我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争相发言,心里算是明白了,这村里人是被毛尸事件刺激到头忍无可忍了,而且还被封闭在村子里,他们都要疯了!!
“村民们!!你们听我说!!”
孙警官用力的压制,:“今晚,我们就会上山,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咋给我们交代啊!”
有村民不愤,“他压根儿就不怕你们的抢!”
“是啊,别说开棺那天我就看着你们放抢了,昨晚还放了吧,他不也还是跑了吗!”
“那不一样!”
孙警官喊得自己喉咙都已经哑了,“我们现在是双管齐下,布局非常的周密,大家请放心,我们今晚一定会给那个毛尸围剿,让大家的生活重归安宁!!”
“那要是不行怎么办!”
“对啊,要是今晚围剿不了怎么办,我要出村!”
“让我们离开这里!!”
大家都要毛了,也不知道是谁一扭头看到了我,嘴里喊了一声,“大师还在!!”
“大师帮帮我们啊!”
我看着这帮扑过来的村民还懵了一下,我没名气啊,一回头才发现,啊,原来是廖大师站到我身后了,人家是奔着廖大师来的!!
“大家别紧张,放心吧,今晚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别说,这廖大师休息了一夜恢复的还真是不错,外表已经看不出什么问题,说话的声音也和往常一样的浑壮有力,甭管是不是用底气撑着,最起码这气定神闲的状态一出来就让人心安啊。
廖大师控场控了半天,连带着还介绍了一下我,说我是他请来的先生,会配合警察将这个毛尸一举歼灭,众人明显不信我,不过得益于廖大师在本地打下来的群众基础,他们就算是在眼神里透露出再多对我的不信任,那嘴里也都是不敢微词的,只是不停的说着一定要尽快的解决,这种胆战心惊的生活他们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闹闹腾腾的直到中午这些人才算是陆陆续续的离开,孙警官送走最后一个村民后就听着村长在广播喇叭里通知,“各位村民主意了,我们不要去影响警察同志办案,你们着急,警察同志更加辛苦,我们一定要多加体谅警察同志们……这个不明物体十分的凶悍,现在警察已经想到办法在山上将他围困歼灭,确保维护我们村里的安宁和谐,我们一定要相信警察同志们,千万不要在妨碍他们的工作……”
孙警官听着这喇叭声连喝了两杯茶水,直到这嗓子舒服了才看着我擦了把嘴开口说道,“小薛先生,你看到了吧,这要是今晚再不解决,这都要起民愤了啊!”
我点头,这正常,要我是村里的普通村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也紧张,别说是能飞檐走壁的毛尸了,就是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隐藏在哪里了哪里也会人心惶惶啊,这心态都是正常的。
“孙哥,买的狗还有人都找好了吗。”
孙警官拍了拍胸口,“放心吧,都准备好了,早上我就去找村长看图纸了,除了你要布阵的洞口外,在后面还通了两个洞口,我让人去买回了六条黑狗,下午能回来,还有你说的那十个人,我都安排完了,一点问题都不会有的!”
这就好,我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那就晚上六点做阵,五点半,我们直接上山!”
孙警官没什么异议,表达出来的就是全权配合。
一下午我都没在干别的,就是不停的打坐上香,我不知道廖大师那恢复的程度是怎么样,但我自己清楚,我是挺虚的。
脸虽然是消肿了,但这撞树还有毛尸那一脚的内伤根本不可能好,胸口还是黢紫的大片,一使劲儿说话里外都疼,可没办法啊,顶到这儿了,说句不好听的,那真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了!
跟我一样在自己房间里打坐的还有廖大师,不过我听他徒弟在我门口跟小六聊天说这个廖大师是一直在闭眼睛念经的,我们俩虽没就此事通气儿,但也都在默默调整状态做准备。
中途我换香的时候还听到村长在那广播喇叭里说话,一下午,他就没闲着,最后隐约的听到他把我们布阵的事儿给说了,当然,他是很委婉的,说是让村民放心,有人会把那个东西圈困起来,绝对不会让他下山……
我听着无语,‘有人’这俩字指的应该就是我和廖大师吧。
四点左右我上完最后一炷香后挺着疼去洗了个澡,对着镜子很用心的梳好头,看自己脸的多少还是有些心疼,肿是下去了,但廖大师跟毛尸磕那阵儿嘣起了很多沙粒子,当时就给我脸刮得很疼,现在看去就有些很小的伤口,结痂后就跟长了小豆豆似得在脸颊散开。
有点痒,手不敢去挠,心里只能默默祈祷赶紧褪下去别给我留疤,要不然那谁肯定得骂我,不对,骂我是小事,嫌弃我怎么办啊!
有的没的想了一堆,带着的一套衣服倒是用上了,穿上后小六进门,看我这出儿当时就怔住了,“四姐,这大冷天你耍什么单啊!”
我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白色套装,“我就带这一套,昨天穿的都埋汰了。”
“那也不能就穿这个啊,这套装秋天穿的吧,你现在穿出去是想冻死啊!”
我拿过挎包别上,脖子微微的动了动,“放心吧,借完气后就不知道冷了,我穿的正式,也是对老仙神明的尊重,这就跟道士一出手就得穿道袍一样……怎么样,帅不帅?!”
小六有些无语的看我点头,“帅谈不上吧,就是挺精神扎眼的,毕竟你不是走帅那个路线的……要不,把我羽绒服套外面吧,真不冷啊!”
“真不用!我就得清爽的,不然伸展不开!”
这绝对是真话!
小六见状也不再多严,点点头指了下身后,“孙警官他们在楼下等你呢,说是都准备好了,那十多人也来了,孙警官还问说你用不用看看……”
“恩,这就下去。”
我一脸正色的点头,走到小六的身边的时候眉头一挑,“那个……昨晚地主斗到几点啊。”
小六噗的一声就笑了,“四姐,你溜门缝了啊!”
“我是大大方方听的!心情不错啊!”
小六不好意思的挠头,“主要是昨晚那气氛太压抑了,我合计那还不如玩会儿扑克调节一下,就这么的,我叫九姐还有廖大师那小徒弟我们三人玩的。”
说说他自己就笑了,“九姐这人我是发现了,那就是个爷们啊,赢可以,一输了就上脚,给那个廖大师小徒弟都整无奈了!”
我没在多问,心里虽然也好奇吧,总觉得有些事,不是莫名其妙的就感受到的,可是时机没到,再说现在也不是为旁的事分心的时候。
客厅里安九还在等我,一见我那眼里就是一亮,张嘴就问了和小六一样的问题,会不会冷。
我笑笑说了声没事,一出门算是懵了一下,院子里站了两排男人,年纪都是二十到三十之间,跨立站姿,一眼看去还真是英姿勃发,阳刚十足。
“小薛先生!”
正在指挥的孙警官回头看向了我,一双眼也满是惊讶,“哎呦!这打扮的也太水灵了!”
我扯了下嘴角,小声回道,“孙哥,用水灵不太合适吧。”
孙警官豪爽的笑笑,“精神,是精神!主要是人长得水灵!看我给你找的人行吧,都是大小伙子,纯爷们!”
“行!”
没多废话,等着孙哥给我介绍院子里的一些村干部后就出发了,一路上那声势还真挺浩大的,人多,就没开车,你就看吧,把头是我跟几个村干部还有孙哥廖大师,后面是小六安九廖大师的徒弟以及那十个精挑细选的做阵警察,最后面跟着的是牵狗的,阵仗大的啊,赶上去打群架了!
快到山底时我回头一瞅,喝!还有那好信儿的胆大的村民在最后跟着的,真不是一般的热闹!
“这热闹有啥好看的啊!”
孙警官一看见有村民就吩咐下属让他们赶紧回家,没啥效果,来看热闹的村民也都是年轻的居多,一个个都挺好奇的模样,撵几步就又回来了,弄得孙警官一脸的气结。
我是一直都没多说什么话,也没什么精力去关注别人,接过递给我的手台就调试了起来,这上山后就要分成两拨了,牵狗的去山后面的洞口就位,啥时候放狗,一切都听我的指挥,别说,这个过程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见手台没问题后我就点了下头跟在廖大师的身边上山,关于我们俩的配合我也就早都说完了,按照廖大师的程度肯帝不需要我来回嘱咐了,快到洞口时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两棵被打折的树,廖大师看着我轻轻一笑,“紧张不。”
我摇头,“没事。”
廖大师眼底满是欣慰,“你这丫头胆子是大啊,昨个跟那个东西都蹲到一起了还敢用刀去捅他,不说别的,就这份胆色吧,我就佩服。”
我默默的调整状态,抬眼看着廖大师回了一句,“佛言,水到绝境是飞瀑,人到绝境是重生,我相信潜力是可以被激发出来的。”
正如我的虎骨,我的起势,我总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廖大师看着我满脸肯定,“这话不假啊,难的就是一个坚持,行啦,干活吧!”
冬天夜长,黑的就早,没到六点,就有几分擦黑了。
风呼呼的,廖大师说完就回头看着后头跟着的孙警官张口,“先站着别动!一会儿在过来!!”
第319章 靠谱
也不知道是不是洞里的那个毛尸感受到了,莫名的,我听到了这风声中夹杂着一丝很怪异的嚎声,像狼,细细的,从洞口导出,拉着阴森尖利的长腔。[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没人说话,我掏出阴阳盘很认真的找位置,上山时我已经用墨斗线在每把抢头都蹭了一下,打死毛尸虽然不太可能,但最起码不会怕他出来无所顾忌的伤人,再说,我还有小绿部下呢,天时地利,谁不帮我?!
洞口东北方,踩好位置后我就抬头打量了一下天儿,身体不自觉的发抖,零下二十多度,分分钟冻透!
“啥情况?!”
一看我站着不动了孙警官开始着急,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用手台呼叫我,“小薛先生,还不开始啊。”
我没回应,听着廖大师直接替我回答,“急啥,没到时候呢。”
深吸了一口凉气,我闭上了眼,等。
风扫的脸上的鸡皮层层的发起,骨头从里到外的凉,我不停的感气,不需要看时间,我得找,找身体悟性带给我的这种本能,直到耳边听到细微的啸音,双眼登时一睁,掏烟点火持令旗的动作一起喝成!
有热浪迎身,冻麻的骨头登时温暖如春!
嘴里哈得吐出一口白气,用令旗杆做笔,尖头触地,脚下一蹬就画起了大圈子,土地很硬,一圈画完只听着呲呲声不时地响起。
因为是护阵,所以这个圈子必须要画的很大,中间必须要保证留出困毛尸的空间,风呼呼地从耳廓掠过,余光还能瞄到不远处站着的孙警官一行人对我好奇的打量,他们应该是像是在看戏吧,但没办法,现在我已经顾不上别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画完大圈子后再次用令旗尖头在圈子周围写字,摒气在大圈子的周围按照方位写下子鼠丑牛等等十二生肖位置,写完后整个人似身轻如燕,几个跟头拔地而起朝着阵眼中间一站,令旗在地上‘吭哧’一插,从挎包里掏出一把朱砂,中指一咬,“小六,上香!!”
小六随即意会,掏出三根檀香在原地点燃看搂起一把黄土插上,“请神香已送!”
我则正对着令旗席地而坐,朱砂还握在掌心,嘴里咒起,“初到香坛前,嘴里祝圣贤,闻音入此处,净口用直言,净身净口,丹朱口神,吐秽除气,舌神正论,通命养神,罗千齿神,祛邪卫真,气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练液,道气长存,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语落,气推咬破的指尖直接在掌心的朱砂上用力的一搅,随后拔起令旗在掌心点蘸,身体一跃而起,再次奔着圈外我写的十二生肖字而去,基本上都是干拔的跟头,别问我为什么翻上了,我自己控制不住!
从子鼠开始,点蘸了朱砂的令旗尖儿头就开始在上面点化,“今有化煞弟子来开光,葆四谨谨来焚香,拜访十二生肖神,有神在天腾云雾驾,有神在地走马龙车,焚香请求速速来降……
点你的左眼看天机,点你的右眼识地理,点你的左耳听千语,点你的右耳听万言,点你的双手挡灾厄,点你的双脚祛灾星,五脏六腑点齐全,灵气一注神贯通,无论佩身与摆放,化解灾厄速奉行,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语一完正好翻完一圈,最后一笔对着亥猪却未点化,故意留出大门,几个跟头在翻到阵眼当中,双臂高高一抬,“来!!”
‘轰~’
天际处有雷声隐隐响动,大圈子四周居然在渐黑的空气中浮起金光,微一辨认,便可从轮廓中得出所处生肖身体,心里一喜,来了!!
孙警官惊呼的声音大老远都能听到吧,:“妈呀,那光看到没,那个很像是马啊,老廖,你看到没,那个,那个像是牛吧……那个……”
“十天干上神就位!!”
我一声厉喝打断了孙警官的话,嗓子里的声音底气十足,孙警官身体一震,对着在他身后站队的人群就开始挥手,“那十个,赶紧过去,按照小薛先生在院子里安排好的来,都不许紧张啊,拿出我们的气魄,绝对不能跑!!!”
脚步声由远及近,我绷着太阳穴看着十个男人有序的在泛着金光的圈外站好,嗓子里再次大喝一声,令旗对着后脖子一插,凌空对着金光的间隙的内部开始燃符,“吾请甲干天福神,其神名为王文卿!”
一符落下,一个警察有序的擦着金光的空隙直接站在我符纸落下的位置,嘴里按照我交代好的回了一句,“恭迎天福临身就位!!”
悟性很高啊!
我来了精神,手上加快速度开始燃符,“吾请乙干天德神,其神名为龙文卿!”
“恭迎天德神临身就位!”
又一个警察进圈子站好,回应声音洪亮!
心里大喜,靠谱!
手上继续对着符纸点化飞出,“吾请丙干天威神,其神名为杜唐仲卿!!”
“恭迎天德神临身就位!”
我瞪着眼,只感觉风越来越大,身体却越发的灼热,燃符的速度不停的加快,“吾请丁干玉女天神,其神名为季油田!!”
“啊!!!”
洞里的东西开始给予回应,我眼神开始变得异常的好使,就跟戴了夜视镜似得,一边能瞄着洞口一边还能看到孙警官那头跟看美国大片儿一般紧张而又激动的表情!
……身上的气流带着后腰的那股风球胡乱的涌着,咬破的指尖根本就体会不到痛感,血热的惊人,符纸如小火球一般的从指尖飞出,我连续召请,咬字清晰,“吾请辛干天庭神,其神名为高子强!!”
“丫头!别忘了留门!!”
廖大师紧张的在阵外看我提醒,我心里提气,瞄了一眼还剩下俩的警察回了一声知道了,再次飞出一张符纸,“吾请壬干天牢神,其神名为王禄卿!”
又一个警察站到我的燃符的位置,嘴里回道,“恭迎天牢神临身!!”
只剩一个警察,正对着亥猪入口,我却直接从亥猪口翻出转脸看向廖大师,“逼他!!”
“啊!!”
洞里的毛尸又开始嚎叫,廖大师却满脸意会,手台调节了两下放到嘴旁,只吐出了两个字,“放狗。(.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沙沙声起,手台那边三秒内便回了话,“收到!”
我这边却没闲着,回手又从兜里拿出了墨斗线大步冲向洞口边缘的位置,在抬眼,那边的廖大师也已经把手台一扔持一根墨斗线跑到我对面站定!
眼神在夜色中交汇,我和廖大师一人站在洞口一侧,清寒的空气里明明满是紧张,但是我们看着对方嘴角却都不自觉地牵起,廖大师持着那根墨斗线更是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响动的声音连站在对面的我都听的一清二楚!
没错,我们俩就是在堵,用墨斗线逼着那家伙去阵里,不然我不就白玩了吗!
“啊!”
洞里的嚎叫伴着煞气而出,廖大师却轻轻的哼着,“叫吧,越叫我越过瘾!”
我抬眼看了看天,云层低涌,各种大雨将至之相,看看,老天都在帮我!!
“啊!!!!”
洞里毛尸的嚎叫声越发的尖利,脚下的地似乎微微轻颤,鼻子里,却莫名的闻到了一丝灰尘的气息,嘴里发出一记笑音,“廖大师,他今晚必死无疑……”
“哦?”
廖大师的眼睛异常的晶亮,“此话怎讲。”
我觉得自己和这个廖大师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合拍,在这么紧张的氛围里居然还能做到很轻松愉快的聊天!
“败气,我感受到了败气……”
我压声脸上跃着一丝诡异的笑看着对面的廖大师,“凡气息囚废枯散,如马月肝,如死灰,如败车不起,如卧牛,如败屋,皆是败气也,这个毛尸,他散败气了。”
廖大师呵呵的笑了两声看我点头,“这东西也折腾的够数了,在不败爷爷跟他也是耗不起了!”
‘汪汪汪~~汪汪汪~~~~’
洞里隐约的传出狗声,我听着那毛尸叫的越发的抓狂,给了廖大师一个准备的眼神后手掌用力的在尖利的洞口墙边一割,抬手冲天,“小绿!!!”
不需要倒计时,老娃子的声音当时就伴着洞里的狗吠响起,不出五秒,翅膀呼扇的声音就开始铺天盖地!
“行啊!!”
廖大师对我这一技能钦佩不已,“回头你可得告诉我你这本事是咋练的!”
我紧着脸笑,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懈怠,直听着洞里的狗吠越来越近,随后就是毛尸越发朝着洞口逼近的利叫,“廖大哥,来了……”
廖大师神色一震,“不到十米,八米,七米……”
我咬紧后牙,墨斗线抻直,在叫声贴着耳边响起时就听着廖大师一声大喝,“出手!!!”
没犹豫,看着廖大师一把将墨斗线缠绕上毛尸的脖子我这边就出手用线圈腰,空气中登时就响起‘嗤嗤’如火烧身的声音,很奇怪的,这墨斗线我和廖大师或者是常人拿着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是一触碰到毛尸的身体,起到的却是开水临身的效果!
就看着那烟呼呼的冒啊,绿毛就跟要烧着了似得,空气中各种煤炭焦糊的味道,毛尸仰着头在凄厉的喊,树杈子都跟着来回吱嘎得响!
当然,这还有老娃子呢,黑压压的老娃子就飞在我们的头顶半空,由于数量太过众多这来回的拥挤,黑毛跟下雨似得不时落到的我的脸上,落到毛尸的身上!
奇怪的事情还有,你就看吧,这毛尸身上的绿毛碰到墨线会焦糊,会引燃烫他,可老娃子的毛却依然没事,就算是落到他身上了也不会被墨斗线伤了分毫!
我不禁佩服起古时道家先贤,这墨斗是谁最先发现对付僵尸啥的有用的,果然就是教化他们懂规矩的啊!!
“丫头!走位!!”
一将墨斗线缠住毛尸我和廖大师就同时在掌心放线脚下后退,这都是在家里就商量好的,也没彩排过,但是练起来却很有默契,我点头,嘴里喊了一声,“飞高点!!~”
没让老娃子攻击,起到震慑不让这毛尸起飞的效果就行了,但来的数量的确是太多了,飞的一低压得这天黑的像没缝了似得,还老有绒毛落脸,容易分神!
老娃子们像是能听懂人话似得,听完我的命令就啊啊哇啦叫着统一飞高了几米,我这边手里还扯着的线,脚下却不是乱走,而是根据真人斗步的步伐的来走,当时我和廖大师说这事儿的时候只问了他一句,我说斗步可以吗。
廖大师回我,不会观星,因为斗步必须根据星象方位而来,大方向是属于道家,细分还是奇门遁甲!
我说我来观星看方位,我喊,你配合,有问题吗,廖大师说没问题,果然,人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如果廖大师不是粗布青衫大光头,我根本看不出在道家的阵法中他属于门外汉!!
脚下各种退步,我和廖大师在对称的方位不停的后退拉扯着跟狂犬病发作似得毛尸朝着阵口靠近,眼睛朝着上空瞄了一眼,迅速感气出口,“廖大哥,寅丑之位,东北方!!十五步!!”
廖大师得令,脚下快速踏着步就朝我这边的东北方位而来,而我却也在同一时间朝着他那边对应的方位而跑,站定后就会发现,真人斗步也是按照缠绕的法则,我和廖大师对换了一下位置,也间接的把毛尸多缠了一圈!
找到原理后我开始继续寻气告诉廖大师的方位,其实就是让我们来回交叉到对方的位置,需要确定的只是步伐,这个绝对不能踏错!!
直到阵口近在咫尺,我和廖大师以一种近乎于天衣无缝的配合模式已经把这个毛尸上半身给全权缠住了,眼睛打量到一个警察看着毛尸眼里的恐惧,我大喝了一声,“做阵十天干上神决不可惊慌!!”
那个小警察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我在说他,眼皮紧紧一闭,只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垂在身旁的手是紧紧握拳的,害怕,但又不能露怯,所以只能给自己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其实也不怪他,主要是毛尸这出儿太惊悚限至级了,之前我插进的那把水果刀的刀把还在他眼睛上顶着,而另外一只眼睛却只剩了下了一个大窟窿眼子,那是我被我一抢嘣完的效果,他这一被墨斗线缠着乱叫吧,那窟窿眼里就朝着外面冒黑水,臭的烘的就算了,主要是还有蛆往外涌!
怎么还会有蛆呢,这还是不科学啊!
“丫头!让他进阵!封门!!”
廖大师扯紧手里的剩下的墨斗线看着我大声的提醒,我自然不能出差头,回了一句没问题手上也开始发力把墨斗线打结,“斗要妙兮十二神,承光明兮玄武陈,七变动兮上应天,八半宿兮遇天关……”
嘴里念着,手上却不停歇,绕到抓狂动弹不得毛尸背后接过廖大师手里的墨斗线继续打结,必须给他绑死,“人天芮兮出天蓬,斗道通兮刚柔济,添福禄兮流后世,出冥明兮千万岁!!!”
念完直接退后一步,示意廖大师做好准备,单掌跃起,“天地威神,主灭鬼贼,六乙相扶,天道赞德,吾今所行,无攻不克,吾奉九天玄女急急如律令!!!”
“啊!!”
一掌打出,毛尸叫着脚下朝着我留出亥猪阵口位置挪动了两下,我知道这是他自己控制的,受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这毛尸要是那么好弄也不至于让我拉这么大的一个阵仗了!
身体随即朝着一侧挪步,让开位置后就看着廖大师直接扎马,气沉丹田,有浑厚气流在掌心冲起,“哈!!”的怒喝一记,推山掌再次运用,直接拍的那毛尸嗷嗷叫着飞身奔向了阵里!
漂亮!
果然还得是硬功夫!
我不敢耽误,拔出后颈令旗快速在亥猪的位置开光,待猪的的形状金光升腾又开始燃出刚刚剩下的符纸,“吾请葵干天狱神,其神名为麦强爱子光!!”
最后一个警察闻声就踏进阵里,“恭迎天德神临身就位!!”
憋着不敢送气,在看着那个被我和廖大师层层捆绑的毛尸在阵里各种吃痛的吼叫,“嗷啊!!!”
第320章 外气
我站在阵边外围没动,耳朵里抛除这些杂音在细细的捕捉雷音,按理说,这东西一就位就相当于挑衅了,雷公必怒啊,可现在只能听到隐隐雷意,但预想的轰隆却还是迟迟未到,这什么情况啊!
“四姐,这就完事儿了?”
小六见我绷着身体站在那里不禁有些疑惑的凑过来,“不进去打他啊。[.超多好看小说]”
“等打雷。”
我回了三个字后就看着这阵里的毛尸开始挣扎,他表情各种扭曲的想要挣脱这上半身的墨斗线,可越动弹,这身上的烟冒的越浓,空气中尽是焦糊的味道,你看着都像是那缠绕他的墨斗线正在生烤着他,疼痛感一想便知!
“我的天,他怎么像自己在那玩自焚似得”
小六在我耳旁念叨,我却越发的着急,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六庚雷公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啊,这都能忍?!!
“啊啊啊!!!”
毛尸的脚下开始发力,身体像是炸弹一般的朝着周遭的冲去,正对他的警察吓得脸色一白,等毛尸冲去时却有金光屏障兀的在他身前挡起。明明亮亮,直冲天际,灿若晚霞!
“喔~好玄幻啊~”
小六就跟看戏似得在我耳边唏嘘,不光是他,就连不远处那孙哥都在刹那间亮起的夜色中让我看到了惊滞的脸,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阵里,直看着那毛尸被金光屏障弹得一声惨叫摔回了阵眼中间!
“啊啊!!”
毛尸明显不服,也许是痛得。单膝跪地后两条胳膊大力的撑线,喊出一记惨绝人寰的叫声后那些用来捆绑他的墨斗线‘嘣~!’的一声居然折了!!
我擦!
“真是战士啊!”
廖大师也惊了,“这都能弄断!!”
黑气顿起,毛尸的只剩窟窿的眼里不停的往外喷着黑色的浓浆,他像一个疯子般开始拼命的朝着一个警察的方位抓挠,即便是有金光弹挡他吃痛也毫不畏惧,两只手就像是爪子一般的发狂的出力!
随着金光的虚晃,我眼见着那警察身体开始后缩,心里越发的着急,破阵,他果然懂得破阵!
“丫头,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啊,天雷怎么还不来”
廖大师也有些急了,情急之下我转脸看向小六,“我镰刀拿来!!”
小六怔了一下回手从包里把我的镰刀递出给我,“四姐。你要”
没等他话问完,我已经冲进了阵里,那毛尸此刻倒也顾不上我,双手还是不停的对着身前的金色罩门忙活,我提起将中指对着镰刀的刀刃一割,“小六,点香!!”
小六在阵外得令,我这边却将中指的血朝着刀刃一抹。“天清清,地灵灵,焚香拜请张天师,千星雷公千星尖,万星毫光万星明,手按宝剑斩妖精,若有凶星不服者,脚踏恶鬼鬼亡灵,千星发起毫光视,万星制法鬼神惊,吾奉玉帝新敕赐,降落凡间救万民,弟子一心专拜请,天师教主将来临!!神兵急急如律令!!”
语落,有正气从头临身,嘴里直接发出一记男声,“孽障!!”
气通山河,润而有力!
毛尸头都不回,指甲还在对着屏障继续执着,我身体当即悬空,“冥顽不灵!”
镰刀还在手里握着,身体却对着毛尸飞出,轻飘飘的,以前老仙儿临身时我会有身体很异常之感,但这次却更像是身体里注入了一股清泉,这股子泉水带着我前行,太极般飘逸自如,但手里的镰刀却不手软,对着毛尸的背部当即就是重重一劈!
真真的有急有缓,刚柔并济!!
“嗷啊!!”
毛尸后背劈开的浓水直接喷到我的脸上,身体一个踉跄,都这么惨了他居然还想跑。[.超多好看小说]身体生生的从我镰刀里拔出对着另一侧的阵口就去了,没等我追过去,廖大师也几下冲了进来,“我帮你!!”
话音一落,双脚再次用力一跺扎马,毛尸像是个无头苍蝇,听到廖大师的动静又要转身,廖大师却抓住他的空档对着他的后背哈的一拍!
“啊!!”
我瞪大眼。直看着这毛尸对着我就扑过来了,雷声还是隐约入耳,憋而不发,双眼一抬,脑子里却忽然清润,是老娃子挡的!!
雷公在凶也不会伤及无辜的!!
“小绿,散开!!!”
嘴里大喊了一声,镰刀对着迎面而来的毛尸胸口就再次用力一劈,“杀!!”
气流在全身贯通,我知道这天师刚刚帮我的一下已经破了毛尸身上的某个罩门,所以他的战斗力,一下子就弱了!
‘哇哇’
老娃子在上空迅速的飞散,我却一镰刀直接将这毛尸的胸口给劈透了!
他身上的血很凉,很黏,毛很像是聚集涨长的灰尘,没什么触感,近距离接触后,我只觉得很臭
“呃”
他身体颤抖了一下,嘴里吐出口黑浓色东西,只剩窟窿的眼睛好似还在看我,里面的蛆一点点的,有朝我脸上掉的趋势
‘轰隆!~!~’
闷雷声响,廖大师在毛尸身后焦急的喊我,“丫头!打雷了!闪开!天雷啊!!!”
我惊恐的抬眼。只听咔咔两声,夜空中划过了一道扭曲的电光,做阵的人都有些惊慌,见状我也开始大喊,“做阵人散开!”
警察一撤,我瞄着天上的电光想要拔出镰刀后退,没等发力,胳膊却突然一紧,只听雷声在闪电后接连炸响,盯着那毛尸脸上的窟窿眼子,对他的用意自然明了,他想让我给他陪葬!!
“丫头,他动不了啊!快离开啊!!!”
廖大师还在喊着,我想要挣脱出自己的胳膊,使劲儿时却看着这毛尸嘴里发出喝喝的两声,像是他习惯性的呼吸。但是,却又像笑
后腰的风球又开始疼,我咬牙看着夜色里的咔咔扭闪的白光,“天师助我!啊!!”
头顶如飞瀑浇灌,气如泉涌,我扯着镰刀从毛尸的胸口里一掏,脚下一蹬而起,对着毛尸的天灵从上而下大劈,“死性不改!!”
‘啪!’的一声,毛尸的头发出了一种西瓜被破开的声音,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再次黏腻,也不知道是他的脑浆子啊还是血什么的直往我脸上喷,臭的啊,要是往常我早就吐了,可当时已然杀红了眼,我抡着镰刀就要再来一下!
‘轰隆!!’
没等我镰刀再次落下。一道碗口粗的从天而落,晃得我眼睛一时都没有睁开,脚下踉跄的后退,只看那对着毛尸被我劈开的头‘啪~’!的就是一炸!
热烫迎面,我被这气流推的身体瞬时掀翻在地,一路后滚,像被人连续揍了几十拳,毫无还击之力!
接连天地,‘啪啪’~直响的打着毛尸的身体,电光火石之间我清楚的看到毛尸炸开的手掌,他的头完全在之中,惨叫着,天地均是一片解释不清的之色!
直到‘砰!!!’的一记巨响,寒风四处席卷,我被这气流推得再次失重翻滚,小六各种风中摇晃的抱住棵树借力。嘴里还在惊恐的朝着我喊,“四姐!!!”
我没法回应,风大的像是台风莅临,每个人都猫下腰找着周遭大树借力,直到我自己的身体再次撞上硬物,一声闷哼后清楚的目睹那毛尸的身体在中四分五裂,就跟那热气球炸了似得,碎的已经分不清胳膊还是腿儿了。
有东西隔着老远嘣到我的脸上,嘴角一抽这才看清
是一只长着大长指甲的手!
刹那间,那便消失了,入眼的,只是四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
后腰的风球却在此时越发的汹涌,大大的风团顺着我后腰的脊椎一路乱蹿,挤得我皮肤都要爆了,那种痛感比骨错位还要难以忍受,明明炸的是毛尸。我却疼的惨叫而出,“啊!!!!”
“丫头!!”
“四姐!!”
“葆妹儿!!!”
凌乱的脚步声朝我涌来,我趴在地上却只是剩下痛感,甚至没力气去道谢,谢小绿的这些部下,谢黑妈妈给气,谢天师赐教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是疼。疼的我眼泪直出,张着嘴除了喊别无他法!!
“四姐!!”
小六呼着粗气蹲到了我的身边,“腰又错位了是不!!”
“别动她,没看你四姐疼么!啷个是不是伤到哪了!”
我鼻涕都出来了,哭嚎,就是我现在的模样,我本以为我灭了毛尸会狂喜,可该死的为什么会这么难受。是因为同根吗,都是白虎星我不应该灭他!!
“我看看腰!”
廖大师依旧秉持着冷静原则回头让孙警官他们去找毛尸的残留物这边大手就附上了我的脊椎,“气很冲啊,这什么情况啊,怎么有外气在你身体里啊!”
“我不知道啊啊!!疼!疼啊!!”
不行了,我恨不能一头撞死!
“等等,我给他逼出来!!”
廖大师说着,我就感觉他掌心压着我的后背朝着我脖子使劲儿,可是他一动我就更疼的大叫,“别!别!啊啊!!”
嘴里一咳,一大口血,不偏不倚的直接喷到了廖大师的脸上!
还好,他没生我气,面不改色的用手抹了一把。“忍下,我给它拍了!”
“噗!!”
随着廖大师的大掌落下,我嘴里又是一口,血吐得就跟不要钱似得,下一秒,嗓子里就发不出动静了,全身的骨头缝都麻了,酸,冒风,各种风湿,类风湿。关节炎,骨质疏松的感觉全来了
“丫头,你好点了吗。”
我木木的摇头,话说不出来了,头一沉,脸直接趴到冰凉的地面上,视线正好对上那个毛尸落在我眼前的手大指甲还冒着寒光,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毛尸,毛尸留给我身体里的气。
难道我灭他灭错了,所以他要留气折磨我?
想不通啊。
我疼得近乎于绝望,灭完他,我不是应该起势么,为什么,这么痛苦?!
“小薛先生啊!!”
孙警官的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你真是立大功了你!”
许是看我的样子太过苟延残喘。下一句,语调就变得担忧,“没事吧,再等等啊,我让他们去联系担架了!哎呀!这还有只手啊!太好了,这还老廖你们别瞪我啊,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着毛尸还能剩点东西不容易啊。不是冲小薛先生的”
我什么话都不想去说,也没力气去说,稍微动动,就呕血,以前那些祛邪后的自豪感啊,虚荣心啊,什么东西都没心情去感受了。
像瘫烂泥一样的被抬上担架,孙警官说要送我去医院。廖大师给我号完脉说不需要,我这伤去医院看没用,气带的,得自己修复。
事儿多的很,林子里人声鼎沸,我听的头疼,想怎么不晕呢,是因为没请仙或者是没借太多气的关系吗。我应该晕的啊,好去梦里问问我舅老爷,不是说指日可待了吗,指的是哪日啊,咋我拼到这份儿上只剩疼了呢。
山下居然有很多的村民,大概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是咋回事儿了,一看到我就开始欢呼。鼓掌,可惜我不是凯旋,我心里的无奈无人能懂。
身心俱疲的被抬上车,有个年轻的男声还在大声的说着,“我看到了,是这个女先生灭的那个长毛家伙!她特别厉害!”
我闭上了眼,窝心却也心酸,拽了拽小六给我盖着的外套遮住脸,眼泪憋不住的流着。
好多人像是保护大熊猫一样的把我抬回房间,安九留下照顾我,我趴在床上,趁着她给我去洗毛巾时摸出手机,陆沛的短信每晚都很准时,‘准备在那边待几天,见完朋友就早些回来,那边太冷了,别折腾感冒了。’
我吸了吸鼻子,手上只按出了几个字发送,‘我想你了。’
第321章 事
陆沛的电话没有给我打回来,我想他肯定也还病着,看到我的短信一定以为我是在向他撒娇,所以他给我回的短信是,‘我也想你,早点睡。(.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回复了一个嗯字,趴着便再没动弹。
既没精力,也不可能把我发生的事告诉他。
只是很单纯的想他,当一个人无助到一定的份儿上,就会很想心里那个倚靠依托的人。
陆二是我心里最深的倚靠,在我觉得自己死不起但又活不下去的时候,我最想的就是他,这种思念比孤独更加可怕,我有很多话,很多自觉背负不动的心酸……
想告诉他,想抱抱他,却也只能,一个人去慢慢消化。
广播喇叭里传出了激昂的威廉退尔序曲,一曲终了之后就是村长那激动的男声,“村民同志们!我们要感谢人民警察,他们说今晚给咱们解决果然就解决了,人民警察为人民!在此,我代表全村的村民,向维护我们村安宁和谐的警察同志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感谢!”
鞭炮声起,我听的这耳朵是嗡嗡的,好不容易熬到鞭炮完事儿了,喇叭里又开始放出卡门序曲,无限循环!
院子里开始吵嚷,很多村民都涌进了这里,我虽然没爬起来看,但从这鼎沸的声音也能辨出大家心里的激动,那被灭了的毛尸就相当于是村里被打倒的地主恶霸反动派,受憋屈的压迫的劳动人民终于可以在此长舒口气高歌翻身农奴把曲儿唱了!
还有人特意跑到楼上在外面敲门,嘴里大声的喊着,“薛先生,薛先生你还好吗,我们知道你受伤了,村里有治疗跌打损伤的大夫,手法特别的好!要不要帮忙叫来给你看看!!”
我没力气应声,安九只能站到门口帮我抵挡热情的村民,嘴里直说让大家放心,说我没事,只要休息静养就没问题了!
每个来看我的人都很热心的应着,“静养,啊,我知道了,先让薛先生静养,等她休息好了我们再来好好谢她!”
我死人一般在那趴着没动,如果是往常,哪怕是在雷叔家祖坟那战,只要我有力气,我会比谁都兴奋的,我愿意和大家载歌载舞,美滋滋的去享受生活里这突如其来的鲜花和掌声,我是个俗人,我知道,我特别喜欢享受这种职业带来的荣誉感,我不内向,我比谁都愿意露脸出风头!
但现在呢,身体里的疼还在一波一波的侵袭,我动一下都会感觉骨头缝在嘎吱作响,那被廖大师一掌拍散的风团在身体里像是长满了草刺,疼到最后,我喊都喊不出来了。
那一晚我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身体疼,心里累,安九一直在轻轻的安慰我,可我却没什么力气去对她解答自己心里的这份复杂。
闭上眼,就会想起那毛尸脸上被我打出的黑窟窿,他还喝喝了两声,像是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突然消极上了,鸡汤这东西我是最会给自己喝的,二十三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哪怕进步一点点,我是都会傻乐呵的人,但现在,却莫名其妙就悲观上了。
是累的吧,我默默的想。
抑或者,是自己想的太好了,明明说过不着急的啊,要顺其自然的啊。
就因为在来时的飞机上做了个梦,就以为要结果了,要起势了,怎么能那么简单呢,老天爷还没跟我玩够呢!
心态这个东西,一个脆弱他就跟我玩儿上失衡了!
……
毛尸的热度还在继续,这期间我还被抬上担架被村民们以一种簇拥之姿送到了村长准备的另一个空房,因为这个房子的窗户坏了,村长说要装修,所以必须给我们这些功臣换个条件更好的住所!
我无所谓,反正在哪都是躺着,只不过由一个小楼换到了另一个小楼,躺着的床由普通的床垫换成了村长口中的席梦思。
事实上,我不需要,我能走,但是一动弹这个高村长就大惊小怪的张口说哎呦呦,小薛先生啊,你可别动啊,这都看到你被那闪电给冲的撞到后腰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啊!躺着!躺着!!
所以,知道的村民是我在休息,静养,不知道的村民还以为我在毛尸一战中直接变成了全身瘫痪!
不要以为是我夸张,当我实在躺不住下楼去院子里稍微活动时,我亲眼看到门外的一个大爷以一种很惊悚的眼神看我,随即颠颠的几步跑过来,“薛先生!你站起来啦!”
我扶着后腰哭笑不得的看他,“是,我站起来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妈呀!薛先生站起来啦!!”
那个大爷极其夸张的高喊了一声,扭头就跑出了院门,“薛先生站起来了!!”
安九见这情景在我身旁无奈的摇头,“葆妹儿,你说那个村民是啷个录的呢……”
我摇摇头,嘴里叹出口气,这个我哪知道啊。
安九说着又看我微微的笑了笑,“算是好事噻,至少那个视频让大家知道那个毛尸是啷个被灭的了。”
没在答话,手撑着后腰微微的活动,安九嘴里的视频就是那晚我被抬下山后那个在车外喊他全都看见的小伙子用手机录的,当然,那小伙子长啥样我都没记住,这两天来看我的村民太多了,有些脸盲了!
就连孙警官自己都说没想到,没想到这村里真有胆大的跟着我们上山了,而且还很不怕死的爬到了一棵树上,用他那手机把我和毛尸折腾的整个画面原原本本的录下来了!
当然,一手机长距离拍摄能有多清晰啊,一开始我借气给十二生肖开光的这些个过程在那视频里看都是模模糊糊的,能看到的就是一个人影抽烟后跟发神经一样在那画圈,翻跟头。
不过这小伙子还挺执着的,他就在树上从头录到了尾,应该感谢我引来的闪电吧,最后天色大亮,天地一片紫光,所以他的画面也就带感了,那清楚的,老玄幻了!
就跟那做了特效似得,然后我这个在阵里拿着镰刀和那毛尸磕的女一号也就清楚了,脸看不清,但我的身形以及拿着镰刀疯狂和那毛尸pk的状态还是一目了然的……
尤其是最爽的那个画面,那紫光从天而下,镜头都能看出哆嗦了,可见这个小伙子录的时候自己有多激动,然后我就被这紫光给嘣滚远了,很清楚的能看到我被冲远,等那毛尸爆炸了,小伙子还在视频里喊了一嗓子,“完了完了!这女先生肯定是撞伤了……”
就这么个视频,村里几乎每个人都看过了,所以我的威信才会莫名的起来,莫名的被大家追捧。
我当晚知道了这个事儿后还以为这个小伙子录了这个就是留着自己欣赏,关键你放出去别人看了也得说是假的,为啥,太不真实了啊!
这年头只要是放到网上的东西,谁会说真的,真的都是假的!
没成想这个小伙子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他没给放上网,而是拿着这视频到处显摆,正巧,他家还有个啥亲戚是在城里的电视台工作,好么,一听说这事儿后开着电视台里的车就过来了,反正这毛尸灭了进出也都自由了,村里人一看到记者都挺激动的,谁上过电视啊。
一开始都是好奇,但真要上镜还你推我挡的,但人记者有路子啊,说是接受采访给信息费,一听到来实惠的了,这村里人就开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喽!
“记者同志,你问那长毛的东西啊!哎呦!可把我们吓死了啊!”
“啥,多高,两米多高啊!”
“青面獠牙啊!”
旁边的村民还得提醒,“不是青面獠牙,是黑面獠牙!”
“对对,脸可黑了,那还会飞呢!”
“嗯,是会飞!老有劲儿了!!”
村民们是一唱一和,反应热烈,那个记者拿着个录音笔听的自己满眼都是匪夷,不过人家说话也算话,凡是接受采访的,采完就给信息费,也不知道村里的哪个人发现了这里面的商机,自己在家悄摸的就给别的电视报纸去电话了,说爆料,他们村发生了大事儿,有僵尸作妖被灭了!
好么!
也就是我躺的第二天,那采访车连续开进了村里五六辆啊,每个进村采访的记者那都跟听鬼故事似得又紧张又激动,嘴里不停的发问,“你确定吗,确定真的见到这个所谓的僵尸了?!”
“那还有假!真真的,我指天发誓,那老四他爹都当场吓得翻白眼了,没等送医院就噶了,才烧完七不几天,不信你去问老四!”
“那叫的跟狼似得!听的就哆嗦啊!!”
事儿一下就大了,很不可控,先且不论村民为了那爆料费信息费的配合程度,首先这个新闻点就是很大的,那些记者自己背后还叨叨,说这才叫真正的新闻!
他们也是有任务量的,有时候实在没招了,就只能拿什么猫困树上啦,下水道堵了出来凑数,再懒点的就去扒扒明星的围脖,随便截一条就糊弄个事儿,没办法,新闻你得每天都发吧!
可是那种的老百姓看多了也腻歪,民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娱乐偷拍现在也都到处都是限制,腕儿大的明星都有人脉爆不得,腕儿小的民众还不认识,所以最博眼球的就是这种,百年难遇啊,僵尸嘿!还有视频嘿!棺材还在那嘿!
这新闻做好了就擎等着加工资吧!
再加上最帅阴阳师的热度还在,那探索不是弄了个老太太的诈尸吗,跟这毛尸比起来算什么啊,这个要是放出去不得比那诈尸的老太太火几倍啊!
孙警官一看这情形不好,这采访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啊,自己拿不定主意只能给他的上级去电话,人家就说接受采访可以,但是不可以夸大其词,一定要秉持着严肃认真的原则,有一说一,而且做成新闻后必须先发给局里,通过审核后才可以在报道。
这么讲,就算是同意了吧,所以孙警官就让村长在村里弄了个临时接待处,让这些记者来了后就集体去接待处统一接受采访,关于我和廖大师,他是回答的能简就简。
应付了一下午后觉得有些吃力,他很清楚有些问题必须要规避,最后还特意去县里请来了一个高中的校长,据说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于是这个校长就开始以一种科学的态度和记者解释这件事――
物理现象,生物电,离子,再来一通磁场异常!
基本上是给记者还有村民上了一通大课,但是人记者不愿因听这些,人说知道科学,但是科学作新闻就没意思了,人想听超自然的,至于科学的可以以后说,主要是要听这个不科学的过程!
“过程么!过程就是我们的同事很英勇的将这个毛尸给制服了!”
“那尸体为什么就剩下一只手了呢!”
“天象异常怎么解释!”
“对啊,为什么会有紫光!”
“冬天打雷,只一下,如何解释!”
“听说你们还找了在我们这非常知名的一个大师还有个女先生,那个女先生和大师在哪里,我们可以采访一下他们吗!”
孙警官被问的满头大汗,“不好意思,具体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
这些记者就又开始转战村民,貌似在村里嘴里的答案更是他们想要的,更有甚者去刨村长的根儿,这村长更有意思,一见人来采访他了,腰一掐就把村里的发展史,开矿史,还有发家致富史来了一遍,听的人记者发懵,记者就说,想让他说说这个毛尸的事情!
村长装傻的看着记者,“毛尸?这个情况孙警官不是都说完了吗,我当时没跟上山啊,我不清楚的啊!”
……
“四姐,你说逗不!”
我刚回楼上在床上躺好,小六接收了一通最新线报就来跟我叨咕了,关于这两天的事态发展,我也全都是从他嘴里得来的,小六那口才自然没人敢去低估,哪次都给我讲的是身临其境,绘声绘色。
“后来那记者一看村长和孙警官差不多一个路子,都是不太爱详细说的,就继续去采访村民,妈呀,那最后夸张的……”
小六一说自己就兴奋,“最后你猜怎么着,那毛尸愣是被说成了身高四五米,那獠牙长的到了膝盖,还有人说你会腾云驾雾,哈哈哈!给我笑的啊!!”
小六大概也是为了逗我,所以哪一次的讲说都是不遗余力!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两天闷得一直这样,想着之所以会换地儿,大概也是跟记者来了有关,我不想也不能接受采访,所以村长那再一考虑窗户也就故意给我换了个村里最里面的一处‘豪宅。’
“四姐,你怎么了,腰这缓两天了还是疼的不行啊……”
小六一见我这样就加上了小心,一旁的安九无奈的叹气,“还说呢,刚才我陪着葆妹儿下楼去院里走走,一个大爷看到她就跟见了鬼一样,还说她怎么站起来了,弄得葆妹儿都尴尬了!”
“啧!我四姐就是伤了下腰么!又不是半身不遂了!”
小六有些气结的站在那,“孙警官也是,干嘛不让咱们走啊,我们在这儿还能配合什么啊!”
“没得办法,给公家办事就是规矩儿多!”
安九倒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之前也帮过他们干活,得事情彻底利索了才能走,不然人家找你也不方便,所以只能等,也不差这几天了嘛!正好葆妹儿也需要休息,在哪里休息都是一样的!”
我嘴里轻轻的叹出口气,“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昨天不是还有村民来说了吗,等我好了,要我帮着看事情,挪坟什么的,我反正就是吃这口饭的,村里人既然信得过我,我就忙完了再走……”
“可是……”
小六扯过椅子坐到我旁边,“四姐,我瞅你这两天咋一点都不乐呵啊,你以前不是一办完这种活就特激动吗,怎么现在情绪这么低迷了,腰疼的?”
我晃了晃脑袋,“也不是,不知道……”
真不知道,腰是一直在疼,尤其是晚上睡着了,很明显还会感觉到那股气蹿啊蹿啊,蹿的我腿一直抽筋,疼醒,可跟被抬回来的那晚比起来,显然是轻多了的,现在就是心情,心情不好,没着没落的。
也会和庞旁打电话,听她在那边各种克制喜悦的声音,我没说我伤了的事儿,就说得过段时间回去,她还挺高兴的。
虽然她没说出来,但我感觉到了,想着,庞旁现在应该是和温奇怎么样了,不太希望我回去耽误她事儿,她太知道我烦她和温奇搅合了,所以她不敢说,但那恋爱中的状态自己又控制不住,隔着道电波我都要感受到她的热情似火了!
那声儿腻的,“葆四,没事儿,你就忙你的,我自己在家你放心,工作都挺好的,都特别的顺利,恩,等你回来咱去吃好吃的,多穿点,那边冷,嘿嘿,回头见,么么……”
么个头!
我一想到她这颗白菜要被温奇拱了这心里就又堵了几分,苍天啊,我是不是更年期要提前了!
和陆沛发短信也是,憋着憋着装没事人,心里各种秋风落叶何处去,感觉自己越发的像个怨妇,伤春悲秋,不死不活,妈的!
小六见我不答话就开始挠头,“四姐,其实我掐指一算吧,感觉你就要声名鹊起了!”
“声名鹊起?”
小六点头,脸神经兮兮的朝我凑近了几分,“你还记着那个最帅阴阳师不,他不就在一个农村对付一个诈尸的老太太上电视了么,现在他多火啊,听说那机场都有特意堵他的记者,那他为啥会火,不就是一张照片还有新闻报道么,你这事儿可不止是照片啊,那是视频啊,一爆出去,那妥了!准保火遍大江南北!”
我哼了一声,“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起势了!”
小六满脸肯定的看向安九,“起势,这就是起势,对吧九姐,这个起势你晓得吧!”
“晓得个铲铲!”
安九白了他一眼,“先生起势那自己会有感觉的,从精神到身体,那都会很爽的你知道吧!葆妹儿现在像是很爽的样子么,她是疼的很爽!起你个鬼!”
这话不假。
不疼我他妈也不能这么萎靡!
抬眼看向小六,“还记得庞旁给咱们看的那杂志模板么,就是现在大火的那个阴阳师,走蛟这种事可以讲是百年难遇,同行看一眼就会明白,她那种才叫起势,所以才会扬名,我这种的,跟人家是俩概念……”
虽然一开始我以为是要起势的,可仅仅也就只是我以为而已啊。
“至于起势这一说,暂时谁都别提了,我自己慢慢调节身体和心态,廖大哥今早出门前不是说了吗,回哈市找他什么大师兄问问我这身体情况,也许,就是撞到哪进风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如果起势就是扬名,那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我的虎骨,这玩意儿要怎么接,人家是天生阴阳,起势分分钟的事情。
我呢,这起步的差距太大了。
这世上太多事是不科学的了。
画饼望梅,何止饥渴。
镜花水月,净是空虚。
第322章 因果
“四姐……咱别这样,你乐呵乐呵呗,其实,这都不是事儿么,你才多大啊是吧,这风华正茂的,着啥急啊,那廖大师昨个都说了,他是三十那年才忽然做梦什么佛光临身要能耐的,你才二十三吗,这都够厉害的,那镰刀使唤的多飒啊!”
小六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安抚我,“我爸昨个给我打电话还夸你那,说那李叔现在对咱家老热情了,前段时间看到咱家那柜子缺角了,自己就上门来帮着修理了,不要钱的,说以后咱家的事儿就是他李家的事儿,还说你帮了他大忙,我爸虽然没问出那个李雪的事儿,但也知道是借你的光了,你在咱村的地位相当于以前的奶奶了,真的!!”
我垂下眼,耳边还是小六夸张的语调,“四姐,我连你的宣传词都想好了,要问看事儿哪家强,就找白山葆四来帮忙!!”
“噗!”
伴着门外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安九一个没憋住就笑了,起身去开门的时候直接斜了小六一眼,:“葆妹儿明明是有本事的,被你这词儿一闹倒像是个江湖骗子了!”
“嘿,我这词儿差哪啊,看事儿太笼统了是不,那就叫,要问找谁辨阴阳,白山葆四来帮忙!”
“这说的啥玩意儿啊!”
进门的廖大师一点面子没给的就把小六给撅了,:“做先生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啥玩意儿哪家强,干技校啊!”
别说,廖大师这出儿倒是给我弄出了几分笑意。(.无弹窗广告)
小六看着廖大师挑眉,“廖大哥,这现在都得宣传的啊,这叫营销……”
“先生不整那个!”
廖大师摆了下手,“你们先出去,把门给我关上,我和薛丫头说几句话。”
安九点头,憋这笑拉小六出门,“我看你一天不闹点笑话出来就浑身难受……葆妹儿,你们聊。”
我点头看着房门关严,廖大师带着一身的寒气扯过椅子坐到我的床边,嘴里直哼哼着,“那些记者你说够有意思的,早上我出去时撵着说要采访我,采访个屁啊,这东西能报啊,一出去就他妈的成神话故事了,咱干这行的就得低调,越高调日后越不好过!得失这个东西必须得掂量明白了!”
“好在我刚才回来看到这些记者都走了,不然还得烦我半天,不够闹心的!”
廖大师自己说了一会儿才算是顺出口气,随即看着我正了正神色,“丫头,你身上这个气的事儿,我闹明白了!”
“怎么说。”
听到这个我不禁倚着床头坐直了几分,“是毛尸的气,对吗,他要伤我!”
“非也。(.棉、花‘糖’小‘说’)”
廖大师清了一下嗓子,“我特意找了我一个归隐的师兄去问了,原原本本的和他说了一遍,主要我感受过,也知道这气很强,他说要是都为白虎,要是你还跟他有过渊源,那就是因果!”
我嗯了一声,“因果是必然的,不瞒你说廖大哥,我梦到过这个东西,千百年前吧,他伤过我,很玄乎的,但是我梦的很真实,这种东西,我也知道,说出来,没人会信,只是我……”
“我明白,那你要是这么说,我师兄的话就全对了!”
廖大师的神色透着一抹严肃,“若是伤过你,那就是这毛尸造成的因,你灭了他,就是得出的这个果,他给你留气,事实上,也是再还你,这个因果,算是得此了断!”
“还我?可是这气……”
不是好气吧,哪里有好东西会让人这么难受的!
廖大师酝酿了一下语言开始看着我解释,:“这么讲丫头,这个气,是可以帮你的,你是请仙儿出身,我看你每次做符都得先借气,不像那老黄,咔咔的说整就整了,也就是说,你本身是没力气的,只能靠那令旗发力,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我阴阳不平,也没办法发力,血要是不借气,祛邪的效果很差的。”
“所以啊,这气就是帮你的,简单来说,就是给你劲儿的!”
“但是我……”
“但是你现在用不了对不对!”
廖大师没等我说完就开始接茬儿,:“你想啊,你现在就相当于是一个暖水瓶,肚子里装了半瓶热水,但是忽然!给你加满了冰块,你会舒服吗,你热习惯了抽冷子一冷得冻得要炸了吧,所以得焐,焐热了,让这冰化成水,热水,为你所用,这样,你这热水瓶里的水就满了……”
我还是没懂,:“可我要怎么焐呢。”
廖大师挠了下头皮,“就是说得等,等你身体能带动这股气,这样,以后你再出手,就不需要借气抽烟啥的了,抬手就来么!因果往复,既然那毛尸以前是白虎欠过你,这也是他必须要还你的东西!”
一时无言,还我的气,可我运用不了啊!
“那得……”
“等!”
廖大师言简意赅,“你要做的就是等,等你身体贯通,外气融为内里,你就行事儿了!”
心里嗝了一声,
算是明白了,还是得起势吧,接虎骨?!
呵呵,闹呢,这我还得疼到什么时候啊!!
“丫头,这其实是好事儿!”
廖大师话里话外又开始透着对我的安慰,“你想到了那天,你就彻底行事儿了,咱们都有这个过程的,说白了,这有盼头了啊,这气是好气就比啥都强,对不!”
我张了张嘴,半晌才对着廖大师挤出个难看的笑脸,“嗯。”
“别想太多,没用,咱们就是看天儿的,只要是心术正,那都早晚的事儿,早出头有早出头的好处,晚出头有晚出头的优势!这个东西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廖大师的对我的这份耐心是没说的,“我看你这两天这脸上就没个笑模样,我知道,你这一来是身体难受,二来也是想的太多了,咱人呢,走到哪步做哪步的事儿,别想没用的给自己找罪受,明白我意思不!”
点头,“明白。”
廖大师笑了,:“明白就别给自己弄得苦大仇深的,说实在的,之前温老板那茬儿时我真没把你当回事儿,小丫头看着太年轻了,往那一站穿的一身白不知道以为一杆儿风就要给吹走似得,不过我得承认,我是真看走眼了,这人啊,不可貌相!长得好看碍谁事儿了!”
我扯着嘴角,被廖大师的话弄得有些脸红。
“行啦,丫头,我的意思啊就是你这条件好,光看外表这老天爷就是对你讲究的!咱年轻轻的要多想些好的,别想些坏的!你这日子还长着呢!着啥急啊!老黄都是快三十才行事儿的,之前那就跟他那小徒弟一样,除了翻跟头不会别的!!”
别说,被廖大师‘教育’安慰了半天心里的确是透亮了几分。
点点头,“我知道了廖大哥,我肯定好好调节,其实我师父也告诉过我,顺其自然,只要我坚持,那就有得道登顶那天。”
“对喽!!要的就是坚持!”
正聊着,小六推门而入,一双眼着急忙慌的看向我,“四姐!有村民不行了,在门口等你去看呢!”
“啊?”
我挣扎着要起,廖大师却率先一步出去,“我去看看!!”
“大事儿啊!”
小六看廖大师出去嘴里还在喊着,“吓死我了都!”
腰疼,我起来的速度就慢,扶后腰的姿势特别像是怀孕了,小六在旁边搀着我的胳膊,“四姐,要不要洗个脸啊,咱出去给人看事儿不能不注意形象啊……”
我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就我这样能给看就不错了,洗什么脸。”
下楼,却没有听到院子里的哀嚎,转脸看着我小六询问,“男的女的,什么症状。”
“就是吓人啊。”
小六嘴唇子都有些发白的念叨,“反正我看一眼后这心脏就抽搐了。”
“你心脏抽搐?!”
我各种纳闷儿,这什么反应啊,推开房门进院,一抬眼,心口当时就紧紧的拧成了一团……
下午四点。
夕阳的还满满当当得洒在院子里。
一个男人穿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就在院门口车前长身而立,墨镜下那棱角分明的脸都像是被金色包裹的柔顺了几分。
看着我,他慢慢的摘下墨镜,凝视我的黑瞳散着一丝淡淡的却又温和的笑意。
是很有型。
只是,他怎么会瘦这么多――
我有些发懵。
抬手慢慢的放到自己的嘴边,呼吸都有些颤抖,一旁站着的安九还有廖大师满是期待的正看着我,仿若都在替我激动。
一瞬的恍惚,我看着眼前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心里最先的反应居然是泛酸,想躲,匆忙的就要转身,小六却有些费解的低头看我,“四姐,你怎么了,陆大哥来了啊。”
“回屋,我那个还没洗脸……”
嘴里胡乱的说着就要走,“脸上的痂还能看出来么,是不是很难看啊……”
胳膊忽的被外力拉扯,一个趔趄,直接被人揽到了怀里,有熟悉的薄荷味道入鼻,眼前却在同一时间模糊,脸贴到他的胸口,嘴里终究还是只发出了嘁嘁的哭音。
“是不是怪我来晚了。”
他声音还是哑的厉害,低低的,只是说给我听,“我妈和老爷子都病了,我得安排一下才能抽身,坐飞机又耽误了一些时间,生我气了么。”
我胡乱的摇头,大鼻涕还是蹭了他一身。
直到我无比狼狈的一抽一抽的哭痛快了,陆沛才松开手,眼神漫不经心的在小六的脸上一扫,我没来得及解读,却感觉站在一旁的小六身体一僵,“陆大哥,我四姐,这只是……太想你了……”
陆沛没言语,仔细的看了看我,嘴角兀自一笑,“听说我的小先生很厉害?”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你怎么会来……”
“想你啊。”
他还是含着笑意,摘下自己戴着的皮手套直接套到我的手上,连带着,俯身给我擦了擦眼泪,“真不是怪我哭的?”
我半垂着眼摇头,他的手套有些大,我戴着却感觉暖暖的,都是他的温度。
陆沛发了一记笑音扯住了我的手,转脸看着廖大师微一颔首打了声招呼,“麻烦廖先生照顾我女朋友了。”
“别这么说,是薛丫头帮的我忙。”
陆沛脸上没什么表情,算是不咸不淡的和廖大师寒暄了两句,随后就拉着我的手准备朝着他开来的车走,走的很慢,我却有些纳闷儿,抬脸看他,“要去哪啊。”
“去我那啊。”
陆沛看我还是会笑,我纳闷儿,“你那?你那是哪?”
第323章 去哪
回头看了安九小六一眼,小六明显也是不解,但一直没说话的安九却在旁边拉着他,见我回头还冲我挥了挥手,包括廖大师,这俩都是一副你好好和男朋友团聚的样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是?
“安九跟你说的我在哪儿了?”
小六明显没在状况,廖大师更不能干出这事儿,那就……
只能是安九了吧!
“先上车,小心,慢点。”
陆沛手扶着我的后腰上车,坐到后面后让我往里面挪了挪他直接坐到我的旁边,“那重要吗。”
我懵懵圈的坐在里面,抬眼就看到了驾驶室里的杨助理,没用我先打招呼,杨助理就很熟络的在室内镜里朝我笑了笑,“嗨,薛助理。”
“嗨……”
我完全不在状态,肩膀被陆沛一揽,车子就开出院门了,路上看到了几个面熟的警察,他们对这车还挺好奇的,擦身而过时还在回头对着我们开远的车看。
一直到车子开上了去市里的马路,我才傻乎乎的抬眼看着陆沛说道,“你在这也买房子了啊……”
陆沛唇角一勾,揽在我肩膀上的手臂发力,让我能完全靠在他的身上,“房子没有,酒店有。”
“酒店?”
我被陆沛的突然出现刺激的像是一直在做梦,脑子一直就是晕的,:“那……那不能就这么走吧,孙警官要是找我怎么办,他说我得在村里待着配合……”
“这些你不用管,我进村时就见过他了。”
陆沛的语速很慢,大概也是跟他嗓子哑有关,所以每个字都像是慢悠悠的用力从喉咙里吐出来。
我自然惊讶,“你见完孙警官了?!”
他垂下的眼眸各种理所应当,“我当然要了解下情况了,谁让你帮他们办事的,你这吃苦受伤的能得到什么嘉奖和功劳?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做过一次怎么还会做第二次啊,这是没事,要是出事了谁会对你负责?!
你知不知道老子看完那视频什么心情,人家是看着你薛先生英勇无畏,我看的时候却在想我老婆在拿命吓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们是无所谓,那我呢!”
我没动静了,好端端的,怎么说教育我就教育上了。
还有那视频,这效率挺高啊,一进村居然先去见孙警官,领导审查啊,还跟我玩儿意外惊喜,弄的我像二傻子似得就出现了,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洗个澡,化个妆什么的――
谁乐意这个形象出现在最在乎的人面前的!
看客是觉得浪漫了,惊喜啥的,可我这个当事人却感觉自己妥妥的就是一只猴儿么!
还是个没绷住当时就情绪崩溃的猴!
“怎么不说话了,是没理了,还是骗我没事自己内疚。”
我垂下脸朝着他胸口拱了拱,“生气。”
“生气?”
陆沛反问,“你是生我来晚的气,还是生我说你的气。”
我瘪了瘪嘴,“生你说我的气……”
一说完就还想哭了,“我腰可疼了呢,你还说我,那毛尸谁知道他那么厉害啊,我也不想啊……我……”
完喽!
这一哭就又控制不住了,我感觉自己这个委屈啊,憋了好几天了,在别人面前都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不想让人觉得我一个先生还这么扛不住事儿,可是在陆沛这里我就是压不住,哭的我是一抽一抽的,但是该死的,这么隐隐的,好像还听到了那杨助理像是没憋住的笑声了呢!
陆沛明显被我这再次爆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我吸着鼻子感觉他快速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到身上,抱着我微微的俯身小声的安慰,“我不说了行吗,我错了,啊,我这不是着急吗,不管那视频怎么样重要的是你现在没事儿不是……”
“我有事!”
我还挺来劲儿的,“我可难受了!但我又不敢告诉你,我怕你担心嘛!你还说我费力不讨好,我是做个的么,我能不管吗!!”
“是是是,我知道我家兔子懂事,是我不好,你说我说话怎么能不注意方式呢,再说你做的是好事么,大英雄啊,我不看视频我都不知道我家兔子武功这么高强,那个孙警官一见我就不停的夸我,说我眼光好啊,我家兔子这是才貌双全……”
杨助理的笑声一个没憋住就发了出来,自己还在那不停的清着嗓子掩饰,“咳咳,咳咳,这里是冷啊,是冷……薛助理那飒爽的英姿我隔着那像素不高的镜头都感觉被震撼了,佩服啊,特别佩服……”
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明明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心里却特别的舒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尤其是一抹眼泪就看到陆沛那加着小心安慰我的脸,腰感觉都不疼了,什么风不风的,我心情一好这点小酸痛当时就扔到九霄云外了!
车里的温度是柔情了一路,等到车子开到市里在一酒店门外停靠,我这一抬眼才发现,还真是海洋之星,“陆沛,真有你家酒店啊!”
陆沛在车里帮我裹好他的衣服,自己就穿着里面的衬衫扯着我下车,“陆太太,要不要我给你好好的解释一下什么叫连锁?”
我抿嘴笑着看他,“那这个海洋之星也是大澡堂子吗。”
“你想洗啊。”
陆沛笑的有几分无奈,嘴里低声的叹气,“说不得骂不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我没皮没脸的看着他笑,心里的滋味儿说不出来,那晚凯旋归来要庆祝一下的感觉像是在此刻才姗姗来迟。
规规矩矩的被他牵着手走进酒店大厅,不需要走到前台就有经理模样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的迎了过来,“陆总实在是不知道您会亲自过来指导我们工作……”
陆沛扯着我的手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场面话我没时间听,把房卡给我就行了,你工作的怎么样我自己会看。”
那经理不停的点头,紧张的样子一览无余,转身忙不迭的吩咐人送来两张房卡,几乎是小跑的去给我们按电梯,那种过度紧张之下控制不住的手足无措居然让我有几分同情。
有些疑惑只是这经理按完电梯后偷摸看我的眼神,进了电梯才在镜面似得墙里看到了自己的形象,被陆沛衣服裹得像个熊似得就算了,要命的是这破马张飞的头发还有这哭肿的眼睛,这形象,要不要这么挫?!
陆沛没让那经理进电梯送我们上楼,手一直紧紧的攥着我,加上身高差距,这画面就特别像是他在扯着一个做错事被他训完已经哭了几通的孩子……
杨助理是一直没吭声的,电梯门一关,气氛就有些诡异,眼见着数字上升,我莫名的挺了挺胸口,陆沛很敏感的就捕捉到我的异常,:“怎么了。”
这声音立马就温和上了,我暗想那经理要是看到陆沛会这么好脾气的对我说话得不得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没事。”
我拔着腰杆儿回了一句,都是心里的小算盘作祟,从不喜自己以一种畏缩的形象出现在陆沛的身边,我想我是他女朋友,跟他出来就不能给他丢份儿!
这心态来的很突然,我自己也解释不清!
“腰不疼了?”
我摇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上升的数字,“没事。”
疼也不疼了!
杨助理抿着嘴满脸内涵的站在一角,嘴里小声的说了一句,“陆总,薛助理是注意形象。”
陆沛轻笑,手上拿下罩在我身上的外套穿到自己的身上,等到电梯门一开,我抬脚要走时他却拉住了我的手腕,转脸看向杨助理,“杨,你直接回你的房间就好,今晚好好休息。”
杨助理点头,把手里的房卡递给陆沛后拎着那公文包就朝着走廊去了。
我不明白陆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还要带我去哪啊。”
这都到楼层了,支走杨助理不去房间要干嘛。
陆沛笑了,眼底的血丝很清楚的让我看到,“腰真的不疼了?”
我木木的摇头,“好多了。”
说着还赶紧追加了一句,“看见你就不疼了。”
他笑的很满足,转身背对我蹲了下去,“上来。”
很诧异他的举动,看着他宽阔的背,手背抵住鼻下,感觉又酸了――
难怪他要把外套穿回去,早就打算好了吧。
“怎么了?”
他见我傻呆呆的站着没动,回头就要起身,“要是腰难受的话我……”
没用他说完,我一步上前就伏了上去,手臂在他的脖子上一圈,“我腰没事!”
特意加了点音量,怎么听陆沛总说腰这茬儿有点怪怪的!我腰很好!
陆沛嘴角再次跃起笑意,带着我的身体一高,背着我,慢慢的踩着走廊的地毯朝着里面的客房走着。
时光像是一下子就安静了。
他声音缓缓地在空气中流淌着,“兔子,我们分开多久了……”
“好久了。”
我脸枕在他的肩膀喃喃的回着,“你得多背我一会儿。”
很贪婪着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以前的那种烟味儿已经被没了,都是那种糖的味道,思维瞬间脱线,吃糖戒烟法我得改改,这么吃下去他能不能得糖尿病啊!
“秦森说了你帮山叔的事,还说你跟他讲了,这件事,一定要在我这里好好的炫耀……”
走到头他居然又折回去了,我心里发笑,暗想如果我是个三四岁的孩子的话那陆沛这个举动无疑就是再哄孩子睡觉,一边絮絮叨叨的讲故事一边背着孩子在走个不停!
可我不是啊,这监控还在呢,我实在不敢想那个此刻盯着监控的人看到这场景得是什么表情!
“我不是炫耀,是想让你知道我变得很厉害了……”
我嘴里应着,头伸了伸视线越过他的耳朵看向他的侧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出国了?还走得那么急,有什么事吗。”
“我妈和老爷子病了。”
一提到这个,陆沛脸上的笑意就遁了。
“你妈妈……她身体又不好了吗?”
陆沛点了下头,呼吸微微发沉,“时好时坏的……”
说着还特意侧脸看了我一眼,“你不用担心。”
只是单纯的他母亲和家里的长辈身体不好吗。
我怎么觉得一聊到这个他气压就低了呢!
“那你这么回来没事吗。”
“我既然能回来就说明没事。”
陆沛在聊这个的问题上表露出了些微的抵触,“重要的是你,我说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我,我一看你说想我就知道你状态不对了,隔着太平洋你要我怎么第一时间来看你是什么状况,知不道我多担心。”
听着陆沛的这些话很暖心,却也有一种他故意在岔开话题的感觉。
“我就是怕你担心才不敢告诉你的。”
“我知道,所以我必须回来看看我的兔子怎么样了,总不能待在你那儿,一会儿见这个一会儿见那个的,环境一般就算了,耽误我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手臂揽着他发力,心里知道他能回来就足够让我惊喜了,陆沛与我,很多时就像是一面立在身前的镜子。
就像是秦森说的,我们很像,所以我的很多心思都逃不过陆沛的眼睛,而他的心思,虽然裹藏得深,但我也能品出几分,只是暂时,我不想就一些事去刨根问底,怕煞风景。
只要清楚一点就好了,不管陆沛做什么,在哪里,他心都在我这儿,都是为了我们以后。
回到房间后我抱着他又腻歪了好一会儿,他要亲我我一直躲,红着脸看他小声的说着,“我两天都没洗脸刷牙了……”
陆沛有些无语,捏着我的腮帮子固定住就凑上来了!
四肢百骸当即无力,我搂着他的腰真是强撑着站在那里,得空就抗议,反复抗议无效几次后感觉陆沛的状态不对,他很克制,这种克制跟往常不一样,咋说也不是头一次亲了,我清楚他简单粗暴的风格,哪怕没到最后一步,那手都是不老实的,自己会找地方!
但这次没有,就对着脸忙活了,松开就就说要不要吃饭,我摇头说还不饿,这酒店要是有条件我想泡个澡,村长给我们换的新住所哪哪都好,就是热水器不太好使,这也是导致我形象邋遢的一个诱因!
当然,想洗澡也是有我自己的小心思的,这好不容易见到陆沛了,我想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在陆沛身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是脏兮兮的或者是挺狼狈的样子。
陆沛听完我的话就点头去洗浴室帮我往浴缸里放水了,我站在这套房的客厅里伸手摸了摸被他刚才那一阵子欺负的有些微肿的唇还是觉得奇怪。
虽然以前陆沛一不老实我也会抗议啊,挣扎啊,不乐意,但现在,他貌似一从良了我怎么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呢!
“兔子,水放好了……”
我哦了一声颠颠的走进浴室,陆沛牵着嘴角回头看我打趣,“要不要一起啊。”
“好啊!”
我故意大大方方的应着,他挑眉,几步走到我的身前就帮我解者外套里的衣扣,两三粒后自己就笑了,“怕了?”
“没有!”
陆沛含笑的眼里透着那么一丝疲惫,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不吓你了,睡衣都让杨助理提前叫人放在那柜子里,你洗完换上,嗯?”
见我垂着脸点了点头,陆沛才带着那股薄荷的味道从浴室走了出去,我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回神自己脱下衣服泡进了热水里。
很舒服,身体里的那股子风像是老实了,也不窜来窜去的惹我心烦,连日来像是掉进了黑洞的心情终于因为陆二的出现照进了阳光,可是,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眼睛时不时的就朝着门瞟,我没反锁,这心思自己也说不清,想发生些什么,却又怕发生些什么,但想是多过怕的,对陆二,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去对他好,拿什么去对他好,我想最有用的,就是我自己。
可是,门外却安静异常。
怪怪的。
我说不出来,他是他,却又哪里不一样,想不明白,以前的相处经验告诉我,就是不对劲儿。
嘴里长长的吐出口气,“薛葆四,有时候,你不要太矫情啊,这是病,你给陆二整做病了怎么办……”
自己嘟囔了一通后就莫名的脸红,捏着鼻子整个身体都沉到水里……
有办法的么!那干嘛还让他忍!
这个澡洗的时间算久,我放慢着节奏一直在想有些话要怎么去说。
打开柜子拿出陆沛说的那套准备好的睡衣,浅粉色纯棉的,灯笼袖,领圈有花边刺绣,娃娃衫的样式,散襟下点缀着一圈花边,穿上后对着镜子看还挺惊讶的,这杨助理是怎么挑的这套……
心里腹诽着把头发吹干,我自己看我自己都觉得像未成年!
陆沛在外面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这形象整利索了才深吸了一口气后穿着酒店里的拖鞋慢慢的走出去,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就放在眼前,眼睛对着屏幕,似乎看的很认真。
看着他那认真的脸,我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阴郁。
很阴沉的眼,直盯着那个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许是过度认真,连我走到他身旁了他都不知道,我疑惑的发声,顺着他的眼神朝着笔记本电脑一瞟,“陆沛……”
陆沛随即回神,啪的一下就将笔记本电脑给合上了,那是个英文表格,我英语没好到像母语一般可以顺畅阅读的份儿上,只在那趟标题里,解读出了一个单词,‘报告。’
什么报告能给他看的这么入神?!
“洗完了?”
陆沛又笑了,那股阴沉之气顿散,拉着我的手腕就坐到他怀里,脸很自然的朝着我得肩胛骨用力的埋了埋,“好香。”
我懵懂的看了一眼那电脑,“你在看什么那么入迷啊。”
“公司的事。”
他懒懒的回了一嘴,脸贴着我似在用力的深吸着气,我不自觉的瞄着那电脑,“不能让我看啊,商业机密?”
陆沛笑音传了出来,“怕你烦。”
“怎么会,我给你分忧的么……”
我轻轻的说着,“陆沛,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来,有事你要告诉我的啊,我可以帮你分担的。”
他没第一时间回话,抱着我的胳膊又紧了几分,“葆四,要是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爱我吗。”
声音闷闷的从我被压着的肩胛骨里传出,我怔了怔,没等回应,就看着陆沛扯着一抹笑把脸松开又云淡风轻的重复了一遍。
“我一无所有了,你还会爱我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他,双手捧住他的脸,“怎么会呢,你怎么会一无所有呢。”
“我说假如。”
声音嘶嘶哑哑的传出,他还是含着笑,眼底却有几许沧桑无奈的意味。
我抿了抿唇角,很认真的看着他摇头,“不会的,你有我,怎么会一无所有啊。”
空气刹那的静谧,陆沛的眼如深潭一般的看我,好久好久,嘴角才迸出了一抹孩子般的笑意,对,我有四宝啊……
第324章 选择题
那笑我形容不出,恍惚的像是让我回到了十三年前,那种开心,就像是他看着沈舅舅的病好了,我只是说了一句话,却像是让他瞬间拥有了全世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紧紧抱着他,突然就想到了庞旁的话,她说陆二也需要安全感的,我想他最近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所以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过了许久他才松开我,“饿了吗。”
我点头,坐到他旁边后看着他拿过手机要叫酒店服务,衬衫袖头的收缩间猛然发现他的手表不对,:“你等等!!”
这嗓子给陆沛吓了一跳,毕竟几分钟前我还很‘成熟稳重’的营造了一个感天动地的氛围,这嗓子一出全破坏干净了!
他忍俊不禁,“怎么了?”
“你那手表……”
我拽过他的胳膊,扯着他衬衫袖口仔细的看了看,“这不是我给你买的那块吗!那个我不是……”
“你扔了又捡回去的。”
陆沛说着,“哪有你这样的,当时就算是生气也可以迟些送我啊,还要扔,真扔了也行,你还舍不得给捡回去了……
语气当即就揶揄上了,“要是真舍不得我还能舒服点,想着是某只兔子舍不得我,可结果就是这么冷酷,老子一打听才知道,这兔子是财迷,是舍不得钱啊……”
我脸被他说的是红透了,:“那你怎么知道的这手表的事儿的,我当时也没当你面拿出来啊……”
那情形我还送?
惯病呢!
陆沛小得意的看我,“我调了那么多监控,你扔了什么我还能不知道?”
“那内个杜……”
口水呛了嗓子,:“你不会也……”
陆沛挑眉,“恩,还在家放着呢,庞旁给你买的是吗,尺寸不对用不了,小了。”
“额……”
我眼神不自觉的向下,脸刷的又是一烧,匆忙的清着嗓子转移话题,“这手表多好看啊,我就说我眼光不错!”
陆沛眼里有着些微的玩味,“我是很喜欢,但是你后来为什么没买回来?”
“那不是……”
知道你那原来的是什么价位了吗!
“没来得及!”
我嘿嘿的笑着,“我就想着这回回滨城送你来着,我有钱的,那雷叔你知道吗,他还要给我一座山呢,我要成山大王了!”
说到这我还有些激动,扯住他的胳膊,“还有雷叔说我是他的贵人的,有高人说他一定会碰到我的,陆二,你真的帮我很多的,我知道,雷叔是你……”
后面的话没在说出口……
我很柔顺的就配合闭上了眼,心里明白,这是他情不自禁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没有在近一步,陆沛还是做到了适可而止,对着我有些迷蒙的眼摇晃了一下手机,“叫吃的?”
我摇摇头,“先等等。”
身体朝着他身前一探,“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陆沛的表情的也有着些微的压抑,“说什么。”
爱是需要相互给予的,我想我不能一直索求。
“就是……”
手指对着他勾了勾,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然后才小声的张嘴,顶着身体一波又一波发起的高烧这才终于把想说的表达利索!
陆沛听完后表情却有几丝意味不明,:“谁教你的。”
“哎呀,你别管了,反正……你去买啊!”
我想一头撞死!
这么简单水到渠成的事儿怎么到我们俩这就这么费劲呢!
“听说很好买的,就是那个……店里就有……”
我吭哧瘪肚的说着,眼睛反而不太敢去看陆沛,:“我知道你难受,反正,反正我都做好准备了,那个……”
陆沛却一直没有应声,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撑着勇气抬眼又看向他,“你不好意思去买是吗。”
也是,正常人谁去买能好意思?
何况是陆沛呢!
“那要不……”
我脑子里死命的转着,“要不咱们去医院吧,找个女医生,你……”
“四宝。”
陆沛表情忽然变得正色,弄得我一个紧张,“啊。”
他沉了口气,“如果,在我,和你的职业中,做个选择,你要怎么选呢。”
“这……”
怎么说到这了。
我慢慢的坐直身体,忽然就品出不对喂儿了,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跳到这了。
“没法回答吗。”
陆沛眼里透着那么一丝探究,或许他不想咄咄逼人的,至少对我,他不会,但是气场里带着这种东西,就很压人,这种感觉就很不平等,我像是突然被推进了某个审讯室,在逼问着在两个最重要的东西中做出选择。
“我……”
盯着陆沛的眼,我嘿的笑了一声,“饿了,吃饭好不好!”
陆沛点头,嘴角却是落寞一笑,“说谎都不愿意是吗。”
“我……”
双商掉线!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问题的严重,以及陆沛心里的那份期许,正如他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知道怎么回答他会开心,可是我不想说违心的话,事实上,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类似什么鱼与熊掌,你喜欢你爸还是你妈,这要怎么回答。
“我点餐吧。”
他没在纠结,拿着手机要拨号码,我再次拉住了他的胳膊,“陆沛,我讨厌这个问题,我很爱你,很爱,但是做先生,是我从小就有的追求,没有你,我会活得不完整,不做先生,我亦然会活得不完整,这两个,为什么要让我选择呢。”
陆沛没有应声,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带着周遭的气流开始凝结。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这就好比那个你妈和你女朋友掉水里你救谁的问题,如果有人这么问你,你要怎么回答,所以,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不会让这个问题成立的,我会拼命的学习游泳,如果我和阿姨掉水里了,我会救她!
不需要你去纠结,我会救,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我很珍惜每次到眼前的工作和机会,我想让自己强大,我也着急让自己强大,为什么要快速强大,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啊,我得有价值,我才能配得上你啊。”
“是我的职业可以让我发光,可以让我有拿的出手的作为,不然我怎么站到你身旁,你家人要怎么认可我?我连个学历都没有啊,陆二,这两点并不冲突,我做先生,并不耽误和你在一起,恰恰是我做先生,才能帮我提高我自己啊!”
“做先生又不是出家,阴阳师自古以来就是一种边缘职业,是,有很多先生选择修身修心,看破红尘,可是也有很多选择人间烟火的啊,就好比你认识的那个周先生,他不结婚哪里会有那个女……”
貌似打这个比方不太好听,我话锋一转,“秦森啊,秦森将来也会成家的啊,这跟职业不冲突!”
“你不一样。”
陆沛终于有了回应,眼神抑制不住凌厉的看向我,“除了赫坤外,我在国外各种师父找了很多,你这情况,第一次,只能跟别人。”
“什么?!”
我嘴唇哆嗦了一下,“不是啊,是可以自己弄……”
“没用。”
陆沛冷着脸打断我的话,“不单单只是那一层的事,自己弄坏了,那就是自己骗自己,再跟人,不也是第一次?你需要的是寻常男人的普通气去破,破完了,才轮得到我。”
我懵了,“所以,你在生我气?”
这说法打从我知道那天好像就是朝着越来越复杂发展的吧!
“我他妈是生我自己的气!”
陆沛的火在说到这些时就控制不住了,“老子不想被绿,可要我怎么办,我他妈找了一个又一个,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哪怕咱们只是四年前认识的,你薛葆四之前有没有过男朋友我都不在乎,可你十岁我就认识你了,你对男人什么程度的了解我比谁都清楚,白纸一样的我交给别人?这事儿要我怎么去接受!”
“……”
我无话可说,脑袋里也是轰轰的,别说是他了,我也没法接受啊!
“葆四,这脾气我不是冲你。”
过了一会儿,陆沛嘴里才叹息一声握住了我的手,“我只是舍不得,想到就会窝火,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默默的告诉我自己,只要你开心,我没什么不可以,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只要你好,我就好,但是我不能预知我自己是否能真的接受这种事,所以,我还是需要时间。”
“你要怎么接受呢。”
我胸口有些起伏,“就像你说的,要是我有过经历那也就罢了,可明明没有,明明要跟对方在一起,你要怎么看我和别人来一次?!就算你陆二表面接受了,你心里会真的接受吗。”
“所以啊。”
陆沛笑的眼底泛红的看我,:“这不相干的两件事居然就变成了一道选择题,我不想让你选的话就得我自己来选。”
他控制了一下情绪,起身给了我一个高大挺拔的背身,“不聊这些了,老子从来就不信这些个邪,时间有的是,我相信一定会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说着他还侧脸冲我笑了笑,“对你说这些,只是怕你做些伤害到自己的傻事,放心,选择题,我不会让你做的。”
第325章 非她不娶
关于这个话题,被我莫名的引出,又被陆沛挑明后选择终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晚他没在就此提一个字,我很清楚,以他的智商,只需要看我一眼,对于我纠结的心思也就了然了。
我心里很难受,总是会想起陆沛那句苦涩的,你连说谎都不愿意是吗。
事实上,不是我不愿意说谎,而是我觉得这个问题太可笑了,就好比别人问我,你是爱你的姥姥多些还是爱你的太姥多些,我想我不会回答,能做的,就是直接给这个提问人一个电炮!
所以那晚,当陆沛宣布话题终止后我也没在就此多说,我们像是没事发生过一样的吃饭,聊天,甚至晚上躺倒床上我窝在他怀里看他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本小人书!
不是我太姥留给我那本,但却和我那本一模一样,也是战斗小英雄张娃子的故事。
我惊讶地问他哪来的!
他说这也算是老物件儿了,稍微废了些心思给我找来的,为的就是带来给我讲的。
我还是笑,扯着嘴角听他缓缓地讲着那个我几乎闭上眼连标点都能背出的故事,然后提醒他,勺子,木头!
陆沛也笑,一说到这两句的时候就故意的不断重复,然后轻笑着看我在那横眉立眼。
都是很美好的,我们俩像是故意把不开心的事情压下去,在仅有的时间里尽量的去温存,谁也不想破坏气氛。
但不可否认,我身体的这件事自从挑明的那一刻起,哪怕我再压,再告诉自己先不要去想,还是会觉得,和陆沛贴着紧紧的两颗心中间,咯了一颗小小的石头子。
不至于疼的死去活来,可就是像那墙上的蚊子血和汤里的老鼠屎一样,会膈应着我和陆沛,磨得慌。
他克制,睡觉时还是让我不要乱动,我感受到陆沛身体里的那种疲惫,坐飞机这么折腾,他一定累,为了避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发生,我只能一动不动躺着让自己装睡,然后在他呼吸渐沉时转身冲向他,然后静静地睁开双眼……
他近在咫尺的睫毛会颤,这说明他在做梦,即便睡熟了,他也在焦虑。
心里嘶嘶的疼。
其实有些事,我知道要怎么做才会漂亮,对于男人,哪怕我所有的经验都是来自陆沛,但骨子里会蕴藏些先天就会的小聪明,我很会哄他,会撒娇,会无伤大雅的作他,闹他。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心底明白他吃这套,所以我会夸张的演绎我心底的情绪,然后心安理得的接受眼前这个男人带给我的宠溺。
他对我多好啊。
所以才会在听完我说想他后就飙着车的回来陪我,接到我一通短信后就立马从国外飞回来了。
明明那么不可一世,在我面前又小心翼翼的哄着,杨助理为什么会笑,我知道,他那个笑是善意的,只是觉得,哦,原来陆沛也会这样,这样的妥帖,会对我说对不起,会绞尽脑汁的想出些幼稚的话来哄我。.
深受言情小说荼毒的庞旁曾跟我说过,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到一个份儿上那就跟宠女儿是一样的!
她说陆二对你就像是宠女儿似得!
在庞旁面前我当然要极力否认,我说谈恋爱都是这样,哪来的宠女儿一说!
可在陆二这里,我的感受却是这样的,我也乐意这样,我所有的肆无忌惮,不也是为了他对我这样吗,我不遮不掩,也是知道他喜欢,他就是喜欢这样的我啊。
眼前有些氤氲,我多怕他不喜欢我啊。
“四宝……”
他突然梦呓般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朝着他胸前拱了拱,感觉他搭在我腰上的手臂搂紧,心里却渐渐的发酸,这道选择题,我要怎么做。
……
陆沛在这待了两天,听他那意思是还要赶回国外,他说要把我送回滨城再走,我没同意,想着要是他回滨城不用出国那我就跟着一起回去了,可他还得走我在哪不都一样么,而且,先不说孙警官这个事儿,村民那边还有事儿要找我办,我总不能挑子一撂就不管了。
“对啊,我的小先生就是职业为重的啊。”
陆沛听完我的话就轻笑着打趣,要是以前,我会觉得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开玩笑逗我么。
但现在听了,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味儿。
临走前陆沛还是请了孙警官还有廖大师一行人出来一起吃了顿饭,气氛算是融洽,孙警官一直在夸我眼光好,没想到我男朋友这么优秀,我敷衍的笑,仍旧装的像是没事发生,可眼神在空档时还是难免透露出一丝心事重重之感。
陆沛的得体自然不消我多说,场面上的事,他比谁都会应对,我的任务,仿佛也只是在孙警官和廖大师以及村长提到我时扯着嘴角陪陪笑就够了。
桌子下的手一直被陆沛握着,饭桌上的长辈看着我们都连连夸赞我们是一对璧人。
尤其是孙警官,酒喝多了就开始拽词,什么男才女貌,天造地设,恨不能拿出一本词典把成语都念一遍!
“那个,陆总,你别怪我多嘴啊,我知道你们这大老板啥的都忙,那是咋跟小薛先生认识的啊,难不成是找她看事情?”
孙警官喝的舌头有些大,脸也被酒精刺激的特别的红,“我瞅着,你俩得差好,好几岁吧……”
廖大师脸也喝的有些红,但显然比孙警官更胜酒力,啥事儿没有,“你咋净问没有用的,薛丫头不过就是面嫩而已,瞅着小,实际上这俩人没差几岁,三五六岁的那叫差啊,老少配那才叫差!”
孙警官嘴里发笑,“我知道,我不就好信儿问问么,你看你得空就得跟我抬杠你,我这不就好奇俩人咋认识的么……”
我垂着脸,听着陆沛在旁边应道,“我和葆四算是青梅竹马,她十岁我就认识她了,中间我出了点意外,差点把她弄丢了,后来找到了,自然就非她不娶了。”
没抬眼,单凭听他淡定的语气我就知道,陆沛是一点没喝多的,关于他的酒量,那就是个迷。
“丢了?!”
孙警官有些八卦的在饭桌上探头,:“哎呦,这大活人咋还能丢了呢,搬家了啊。”
陆沛笑了笑,“都是我的原因,不过好在最后找到了。”
“那就是缘分啊!”
孙警官唏嘘的应着,抬手又跟着陆沛来了一杯,:“那要是非小薛先生不娶了准备啥前结婚啊!”
“听她的。”
陆沛语气顿了顿那眼神就落到我身上,“我随时想娶,但现在遇到一些小麻烦,解决完我们就会结婚。”
“啥麻烦,不会是小薛先生你还不着急吧!”
孙警官把话头指向了我,“小薛先生啊,陆总这仪表堂堂的长相你上哪找啊,早点结婚成家多好啊。”
我心里莫名压抑,扯着笑起身,“我知道,那个……孙警官,你们先吃,我去上个洗手间。”
说完我又看着陆沛小声的重复了一遍,陆沛像是对我的压抑的情绪一目了然,嘴角还是牵着,点头没有多说,就听着孙警官的声音还在响起,“哎哎好,抓紧啊,结婚这个事儿得抓紧知道不!来,陆总,我在这里先祝贺你们百年好合啊!干了,我干了!”
我陪笑点头出了包房,脚步很快的去了洗手间,心里的那种酸楚感越发的难以控制,用力的洗了洗脸控制情绪,难受,身体的这点破事就像是胳膊上被蚊子叮了一个包,别人说什么我都会往一些事情上想,挠的那包是越来越大,血渍呼啦,一阵一阵的疼。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薛葆四,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活人能让尿憋死吗,太可笑了不是吗!
转身直接出去,一推门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还吓了一跳,:“杨助理?你在这干嘛。”
“我等你啊。”
杨助理也有些不好意思,特意朝后退了几步,“一会儿吃完饭我就要跟陆总回去了,有些事儿,我想告诉你,在包房里没机会,所以我就跟出来了。”
“什么事啊。”
杨助理谨慎的四处看了看,神神秘秘拉着我的朝着角落走了几步,“陆总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觉得你得知道。”
我来了精神,:“是不是他在国外发生了什么事?”
“在国外?”
杨助理愣了一下,“陆总在国外就是照顾他姥爷还有沈董事长来着,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神董事长这次复发病重说是被陆总气的,肝有病的么,那不能受气,所以一知道陆总对夏院长做的事就病重了。”
我爸的事,我就知道。
“那陆二的姥爷是怎么回事儿啊。”
杨助理摇头,表情懵懵的,:“沈老教授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吧,这些我真不太清楚,我就是看陆总挺闹心的,我主要也就是帮陆总处理滨城那海岛度假酒店项目上的事,他家事,我不太……”
“那你神秘兮兮的找我说什么啊。”
一问三不知的,那个给我使眼神儿的精神头哪去了!
杨助理一看我这态度自己也愣了一下,“薛助理,那陆总的家事你肯定比我明白啊,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啊,我找你,是想告诉你别的事,陆总不让我说的事。”
“那你说啊。”
“就是……”
他清了一下嗓子,“你可得保密啊。”
我无奈的看他,“要不要竖手指发誓。”
杨助理笑了笑。“那倒是不用,陆总不让我说也是怕你担心么,你就当自己不知道就行了……”
他说着垂眼摸向兜里,“陆总一知道你在这村里打什么僵尸伤到的事儿就急着要回来,结果我们坐的飞机出了问题,遇上强气流了,颠簸的就不行,好在最后迫降成功了,不然你也就看不到陆总以及我了……”
我惊住了,“这么严重么,陆沛没说啊。”
他也就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嘴在飞机上耽误了些时间,怎么还遇到强气流了?
“陆总能说吗!”
杨助理立马就来劲了,“他最怕你担心他的啊,说真的,当时我都要吓死了,那真是九死一生啊,那都感觉打转了,空姐一直在安抚大家的情绪,后来就发纸笔了。”
“纸笔?”
我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不是让写遗书吧。”
“恩,就是写遗书,写上时间,最想对家人说的话,简单的来几句……”
杨助理聊到这个脸就白了几分,“说真的,这东西可能也分航空公司,我坐了这么多年飞机,跟着陆总也算是一路vip的下来,飞机过强气流层的经历也有过无数次了,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要写遗嘱的,一开始我真没怕,这坐飞机出事儿的几率已经在这些年给控制到最低了吧,可一接到那纸笔,是真慌了,脑子里不是我爸就是我妈啊,还有我没女朋友……”
“咱说重点行吗。”
我这都要急死了你给我讲心得体会?
杨助理咳了一声,“咱不得慢慢来吗,你说我这也不知道写啥啊,就问陆总,陆总那淡定的我真是佩服,就跟我说了一句各安天命,等他这一说完,这飞机就打上转了,哎呦喂,那惊心动魄的,甭管什么肤色种类的人,全都尖叫,我就说陆总要是真出事儿了那就什么都剩不下了啊,然后,他就写了……”
“写什么了?!”
杨助理把兜里的那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递给我,“你自己看吧,写给你的……成功迫降后本来被陆总扔了的,但是我给捡回来了,我觉得,得让你看看……”
比便签大不了多少的一张纸,黑色的油性笔只写了寥寥两行。
有些潦草。
不足三十个字。
但我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却浑身都动弹不得。
‘四宝,愿今生约定,他生在拥抱,此生勿念,陆二。’
转身,我涕泪横流。
第326章 对不起你
“薛助理……”
“让我自己待会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背对着杨助理用力的把那张纸条贴紧胸口,我不知道在那样的状态下陆沛是以一种什么心态写下这几个字,他的意思是他要是死了就不要我在想他了吗?
怎么可能呢!
“薛助理,你别太激动了啊,我看完那心里也挺不得劲的,那种情况下,陆总居然还是怕你担心他,唉……薛助理啊,人是要成长的,我觉得,陆总对你做的真的很多,这段时间我看他状态一直不好,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看陆总一跟你在一起,就很高兴,我看着也高兴,真的,别的话也不说了,你心里也有数,那……我先回去了。”
我站着没动,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后腰被人一楼,身体刚要紧绷做出自卫动作就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柔顺下来,:“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
“我……”
纸迅速的在手心里握紧,“我现在回去。”
“饭都吃完了。”
陆沛的声音透着丝丝的我无奈,扳着我的肩膀正对着他,“哭了?”
我不着痕迹的把他的那个‘遗书’揣进兜里,垂下眼吸了吸鼻子。
“谁欺负你了?”
陆沛四处的扫了一眼,:“难不成上个洗手间也能被谁给气哭?”
我还是半低着头,咬着唇也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
他放低了几分声音,俯身看我的脸,“说话。”
我摇头,胳膊一抬,却拉住了他的手,仔细的看着他的指节,尤其是左手无名指的指尖,还有针脚的痕迹。
陆沛对我的举动些微的不解,“是不是还在想那晚我跟你说的事,不要担心,相信我,这道选择题永远都不需要你去做,高手不行就找高高手,总有人会做到极致的,就像是我的小先生,将来也会越来越厉害的,对不对?”
眼里憋回去的泪莫名的又掉了出来,陆沛吓了一跳,“薛葆四,你到底怎么了?”
我摇头,眼里像是下豆子似得啪啪的朝着地上下雨,“陆二,我选你……”
陆沛有些发怔,手有些无措的给我擦着眼泪,“四宝,你听我说,不要弄得自己不开心,我这边会……”
“我选你。”
我泪眼婆娑的看向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嘴里孩子气的吐出,“你什么时候送我戒指啊。”
陆沛看着我还是发怔,半晌,把我朝着他怀里一揽,嘴里发出一记笑音,“我的兔子要不要这么招我喜欢啊,恩?”
我伸出手臂攀上他的腰,嘴里还是发着细碎的哭音,“陆二,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其实很普通的,我脾气不好,人品有时候还经不起推敲,我还特自私,总是作你,给你找麻烦,什么都得要你来帮,你要是不那么喜欢我,也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我……”
“你是不是那个要来了。”
陆沛拍着我的背轻声的安慰着,:“我听说女人一要来月经前呢,就会情绪失控多愁善感的,这可不是我的小兔子的性格啊。”
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心里的话,“你为什么喜欢我啊,我有什么好……”
他发着低低的笑音,好似这刻的我是个喝多了行为异常说着胡话的孩子,“长得漂亮啊,十三年前我就觉得那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就是有点愣,四年前呢,我失忆的时候还是觉得这姑娘漂亮啊,做我老婆是我赚了,不早点下手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我一抽一抽的就是会哭,我知道我想表达的和他安慰的到两岔儿去了。
但那遗书的事儿我不想说,要是飞机失事,他一定会觉得自己必死,所以他说让我忘了他。
这份爱我感受的太过彻底,却又不知道怎么去说,想到他之前因为看到我爸爸那些照片误会我时对我发脾气说的那番话,他真是恨不得把心都剖开了吧,但我又做了什么呢!
“陆二,那选择题我选你,真的。”
嘴里不自觉的重复着,陆沛却没过多的反应,“葆四,我很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个简简单单的人,不要做为难自己的选择,其实,我也很后悔自己那晚说的话,不应该对你讲这些的,我相信,这世上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说对吗。”
我点头,脑子很乱,他说什么我就应着,满当当的都是那纸条上的字,心有些累,像是要被揉碎了似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等我彻底控制住情绪在回到包房孙警官和廖大师他们已经先走了,小六看着我哭红的眼还有些诧异,“四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
后两个字他还没敢说,鸟悄的瞄了陆沛一眼才继续张口,“是不是跟陆大哥吵架了。”
“锤子!”
安九白了他一眼,“这啷个是吵架,分明就是陆总要回去葆妹儿舍不得才会哭的嘛,啥子都不懂的瓜娃子,哪里都有你!”
陆沛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确定般的问了一遍,“真不跟我一起回去,我送你回滨城再乘飞机走。”
我还是摇头,“我在村里还有事要做呢。”
送他下楼上车,“你过年会回来吗。”
“看情况,你想我就回来。”
临上车前他还是帮我整理着外套帽子,扣到我的头上,“最近不许在接什么上窜下跳的工作了,手要是痒呢,就给人看看风水什么的,别折腾自己知道吗。”
我嗯了一声,听着陆沛继续说着,“折腾你自己就是折腾我。”
其实我想笑的,但是真的笑不出来,“你……多吃点饭……瘦了都。”
“我知道了。”
他点头打应着,在旁人眼里,我们无疑是一对在热恋期分别时依依不舍的情侣。
聊了一会儿后他才在杨助理的提醒下上车,关门前还是叫着小六说了几句,照顾好你四姐,有问题第一时间要告诉他,我觉得陆沛的态度很好,甚至可以讲是很亲切。
可小六的反应却怪怪的,惊战战的样子,让我想起陆沛酒店的那个经理,除了点头就是点头,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
车门关上后我扯着嘴角对着车窗挥手,驾驶室里的杨助理还是插空给我来了一个‘你知我知’的小眼神,我也没空回应,站在风里,目送着我的陆沛就这么急匆匆的来,给了我拥抱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四姐,咱也回村儿吧。”
我回神,转脸看向小六,“你怕陆沛吗。”
小六愣了一下,扯着我胳膊要上车的动作顿了一下,:“啥意思。”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朝着陆沛身边凑得吗,现在怎么了,三天好,两天怕的,畏畏缩缩的,他是姐夫,又不是老虎。”
以前那马屁拍的我都看不下去,我越不喜欢他大姐夫叫的越欢,现在我承认了他反而不那么热络了,这绝对不正常啊。
小六紧了紧自己的外套,低头清了下嗓子,“我没有啊。”
“说实话,他怎么着你了,薛小六,我对你了解已经渗透到了细胞,你呼吸哪下不平稳我都能感受到,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别以后成为一家人了我看你这出儿别扭。”
“啊呀,就是……”
小六的手伸到自己的雷锋帽里挠了挠,:“陆大哥,这,这真给我弄出点小阴影了。”
“阴影?我爸的事儿?”
小六点头,“是,他那样就跟嘿社会似得,我是觉得那特爷们,我也特崇拜他,可我总觉得,那下手也太……怎么说都是你爸么,哎呀,我也矛盾啊!”
他说的自己直着急,五官都有些抽搐了,“四姐,说真的,我觉得自己也是个愤青,自打那前小姑夫做出那事儿后我也想着要把他千刀万剐,但你不能真剐了吧,那场面这几天我不知道怎么就老梦到,尤其是推门进去的一瞬间,那陆大哥就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晚几秒,那俩壮汉就要下手了吧,就那画面,我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
安九没太明白我们说什么,不过她也没多问,就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结果呢,陆沛下手了吗。”
我看着小六反问,“他让人下刀了吗。”
“那不就是差一点吗!”
小六强调,“这狠得我真多想,你知道吗,就陆大哥前两天要带你来市里,因为你哭看我那一眼我都麻,我当时就想到我这恶梦了,心里就合计,他是不是得多想我没照顾好你,他那性格太……”
“你怕他在回头找人揍你一顿把你手废了?”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也能拎出来我也是服了!
小六吭吭两声,“那到不至于……”
我提了提气,“我这么和你说,陆沛或许就没有想过要废我爸的手,他既然知道我会去,那哪一步走的都不会差的,怎么就那么寸,我进去的时候他手下就要废了我爸呢!你开车再快,也是用了几个小时吧,这么长的时间,别说废了我爸一手了,四肢挑筋的时间都够了吧!”
小六发懵,“四姐,你这话啥意思啊。”
“陆沛之前那打都是真的,但是最后那一下,是故意的。”
这是我过后分析出来的,绝对的!
“故意的,给谁看,给你看啊……”
“给我爸看。”
我淡淡的应着,:“他得让我爸觉得,是欠我的,是我的出现保住了我爸自己,陆沛也想让我爸知道,他陆沛是真心对我,所以会照顾我情绪,我一出现,他就不会把事情做绝,这才是他的用意,他做事,从来都不是没理由的。”
说的难听点,就是要从中得到些什么,“我爸的事儿,他要教训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得让我爸觉得欠我,还得让我爸知道,他陆沛是多在乎我,是我,保住了我爸,要是我爸再敢伤害我,那就等于自寻死路,你明白了吗,他有气,也的确是打了我爸,但后来的事,只是做个样子。”
小六半张着嘴站在那里看我,:“那个……你咋分析出来的,问陆大哥了?”
“不需要问,长脑子又不是做摆设的。”
我扔下一句就上车了,陆沛做的事只要揣摩就会发现用意,只不过我需要浪费些时间去想罢了。
“妈呀,你这么一说我才觉得陆大哥这么会玩儿啊。”
小六嘴里念叨着上车,开了好一会儿才在室内镜里还打量了我一眼,“四姐,听你这么说完我才觉得透亮,不然我老合计陆大哥有些冷血,不是怕别的,我也知道陆大哥是真的喜欢你,就是老想着,以后他一旦和你吵架了能不能对你家暴什么的,这个是我最担心的!”
没用我应声,安九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子,“无稽之谈,认识十几年了不晓得啥子人品啊!”
“九姐,咱别老上手啊,我不是怕我四姐吃亏吗!”
我哼了一声,“你放心吧,陆二受过的教育也不会让他做出打女人这种事。”
“也是……”
小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忽然就乐了,“我四姐也不是省油的啊,那上次在饭店包房我看给陆大哥是一顿拳脚炮,陆大哥一点脾气都没有,我多虑了,是我想多了,主要是这几天那恶梦做的,老合计。
其实之前我知道他那新闻是做戏后就对他就已经没意见了,回头我还真得给陆大哥去个电话,好好的叙叙兄弟感情,我咋说都是小舅子啊。”
安九没在理他,嘴里小声的吐着揶揄的方言,大意就是说小六傻。
我也无奈的转脸看向车窗,一会儿一出儿的,不过想到暴力这个问题,小六倒是提醒我了,以后我还真得控制点,老打人家干什么玩意儿,以后生气也不能太狠了,见血多少回了都,自己都挺心疼的!
回到村里的小楼我就接到陆沛的短信,告诉我他一会儿要登机了,我回了一条后坐到床上掏出兜里的那张纸还在仔细的看,看的有些入神,安九进来了我都不知道,直到她张嘴询问,“这是写的啥子东西啊。”
我吓了一跳,收起来也已经来不及了,再说就那几个字,一目了然的,只能应了一声,“飞机遗嘱。”
“还真有这个东西啊!”
安九很惊讶的坐到我旁边,“我还以为这东西就在电视剧里能出现呢,至少我坐飞机这么多年没遇到过,你说这飞机一炸,或者是掉哪里了这些遗书不也就一同化成灰烬了吗,航空公司搞这个还不够吓人的。”
我很认真的把这张纸码平折好,然后小心的放到钱夹里,“我也没听过,不过我也就坐过一次飞机,最好还是不要遇到了,我这心脏没陆沛这么强大的,我得哭死。”
安九挑眉看我,:“这是上头给你的?”
“不是,是杨助理,陆沛来时的飞机出了点问题时写的,迫降后就被他扔了,杨助理捡回来给我的,这事儿陆沛还不知道呢。”
安九点了下头,“我瞅你有心事啊,你没怪我把你受伤的的事和上头讲让他回来了吧。”
我摇头,“不怪。”
说着我还看她笑笑,“其实我特想见陆二的,真的,就是不想折腾他,但又想见他,很矛盾的。”
“那心情为啥子不好啊,我看你吃饭时就心事很重,是假的开心,不是真的开心,可我瞧着上头,又像是没事,你们俩到底怎么了嘛。”
安九的眼睛还是毒的,至少能看出我和陆沛间这些小问题。
“就是,他怪怪的……”
“哪里怪?”
我想了想,“他很克制,但是,我又挑不出毛病……还有他突然问我,要是他什么都没有了,我会不会还爱他,以前他不会问这种问题的,他给我的感觉就是我不爱他也得爱他,就是他很自信,很强大,这种话,不像是从他嘴里能说出来的……”
“是不是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九很认真的帮我分析,瞬间就接手了当年二舅妈的接力棒,“你想,他到啷个程度都不会什么都没有的,就算是他公司出了问题,酒店出了问题,他的人,还是有价值的,他的学又不是白上的,啷个会一无所有的嘛。
除非,他是因为你的事跟家里闹了什么不愉快,想抛弃什么,所以心里没底,才会问你这种问题,我之前一个事主就说过,男人脆弱的时候,就像是孩子,需要安全感,母性,你晓得吧!”
我想我当时的回答,是很母性。
虽然那东西我觉得我没多少,被陆沛激了那么一下子,算是稍微挤出来了一点点……
“可能是他家里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吧,他家里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我配不上他,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不成立。”
“啥不成立?”
我关好房门就把身体这事儿给说了,“陆沛说他问过的先生,都必须跟人,自己弄不行的。”
安九睁大眼,“也就是说,必须得……先跟别的男人?”
我点头,幸亏我没倒开空去骑自行车啥的自虐,不然真是在傻帽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是。”
我苦着脸还看她笑了一下,:“咱们都想得简单了,不过也是,你也不是先生出身的,对这方面了解的不那么透彻也正常……”
安九扶额,:“乖乖,幸好我没给你弄出个东东啥的,不然上头那我真是没脸见他了,不过葆妹儿,那你这事要怎么处理啊,总不能跟别人……这上头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恶心啊。”
绿么,谁不恶心。
“我也接受不了,陆沛还问我怎么选择,是他,还是做先生。”
“你啷个说的!”
“我一开始没说……刚刚在送他走之前才说,选他……”
话虽如此,我还是矛盾。
“那上头怎么说。”
我摇头,看陆沛那反应,他大概也觉得是自己对我施压了,所以觉得我的答案是哄他的……唉!
“这狗屁选择题啊,是,你选择上头天经地义,但以后啥子都做不了了,你甘心?”
我不甘心。
安九看着比我还闹心,“虽然说做个豪门的阔太太也不错,但你要知道,不是谁都能进阴阳道道的,况且你还这么有前途!廖大师也说了,你以后会了不得,葆妹儿,你……”
“陆二说想办法,他说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我打断了安九的话,“而且,我也会想办法,我想我要是能耐了,这也就不算事儿了,先别说这个了,现在说多了,也只是闹心。”
安九点头,起身时还是问了我一句,:“那如果,真的没办法,你要做出什么选择,是放手,还是……”
“我不放手。”
我定定的看着安九回道,“我要跟陆二在一起,这辈子。”
“好!”
她重重的应了一声,“我回去也帮你找人多想办法,老娘也不信这个邪!你先休息!”
我带着一丝强撑的笑意看她出门,手机响起,看都没看的就放到耳边,“还没上飞机啊。”
“什么飞机?”
里面疑惑沙哑的男声听得我身体一震,快速的看了一眼来电人,随即正了正神色,“身体好些了是吗。”
“葆四,你很怪爸爸吧。”
我咬了咬牙,这腰啊,陆二一走就又疼上了。
“你说呢,那种事,你是以一种什么心理做出来的,做完了你还躲出去了,你要我怎么理解你和我妈,即便亲情在我心里有足够的重量,你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啊,爸,我想问问你,我究竟,做错什么了?”
“……唉。”
他在那边轻轻的叹息,“葆四,这件事,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第327章 端倪
“葆四,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和你妈妈,都不愿意你和陆二在一起,不合适。(.)”
我心里冷笑,“爸,你的野心有多大?”
“什么野心。”
爸爸的声音还很虚弱,“我没有野心。”
“不是要领证了吗。”
我说:“你要做陆二的后爸了是吗,出了这样的事,你要怎么面对陆二。”
爸爸没声了。
我轻轻的继续说着,“我记得在滨城上高中的时候你对我讲过,你的每一步,都是凭着自己实力争取来的,可我不明白,沈明雅为什么这么帮你,她为什么愿意当你的伯乐呢,你还说过,你只爱我妈妈,你被误会无所谓,你所有的努力,也是为了我们一家人以后,爸,你是在打自己的脸,还是在谋划一个更大的阴谋呢。”
“葆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垂下眼,“我没什么意思,只是听说,沈明雅病的很重,但你却又要和她领证结婚,爸,我真的太不了解你了,你对我都这么狠,对别人,是不是也是处心积虑的?”
爸爸在那边有些怆然的笑了笑,“葆四啊,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想伤害过任何一个人,对于给你拍照片的事情,爸爸跟你道歉,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性格太倔强了,我知道劝你没用,只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我和陆二其实爱的很深是吗。”
我咬了咬牙,“爸,不管你在做什么计划,你还要搅合出什么样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那就不要在插手我的事情好吗。”
他不说话,回应给我的只是叹气。
我抿了抿唇,“我其实一直很骄傲有个医生爸爸,我也很感谢你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对我的帮助,只是我没想到我爸爸的心思会这么深,会利用我对家人的这份绝对信任。”
“爸,我其实很失望,我想恨你,但那样我觉得很痛苦,我也不想咱们再见面是剑拔弩张,所以,我让自己放下,也让陆二放下,爸,我的心思你懂吗,现在我问你,你可以放下吗。”
“葆四,我知道,所以我很感激那天你会出现,如果你不来,我想按照陆二的性格,他在那种愤怒的情绪下,我大概也就……”
时间静止了几秒。
我听着爸爸在那边语气复杂的解释,他有些内疚,对不起也说的真诚,但是忏悔的成分不多,正如他自己所言,他内疚是他不应该伤害我,他感激,是因为我救了他。
但是,对,还有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还是强调我和陆二不合适,但对这份因何而起的‘不合适’,却不多做解释。
“葆四,爸爸想就这件事对你说声对不起,也谢谢你不恨我,其它的,我……”
“你还是会一意孤行对吗。”
我没什么表情的握紧手机,“还是要和沈明雅领证对吗。”
莫名变得有几分咄咄逼人,“爸,你是在觊觎陆家的财产吗。”
爸爸长久的沉默,沉默到我以为他把电话挂了,就在我疑惑的时候那边响起幽幽的男音,“……葆四,算我求你,你离开陆二吧,还来得及。”
心里一抽。
我起身深吸了口气,“我说不呢,你还要怎么样,是不是你手里还有我那些照片的备份?你要发到网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吗。(.)”
“我怎么会那么做啊。”
爸爸的声音里是深深的无奈,这份无奈让人听起来是那么心痛,好像他真的是在对我好,是我在任性,我不懂他的苦心!
是,我真的不懂!
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自私!
直到手机放下,我才恍惚的想起,对于我的提问,我爸一个字都没有回答,他没解释他为什么要和沈明雅领证,也没有再像四年前那样当我提出对他的某种质疑时他会有的迫不及待的解释。
他像是在对一切都无声的默认了,但又没有,我默默的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有件事我必须承认,对我爸,我真的太不了解。
“葆妹儿,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我看着送水果进来的安九淡淡的回了一嘴,“我爸。”
说完就打开自己的钱夹,展开那封遗书又看了一遍,安九问我怎么了,我摇头,心里却想说,不管谁拦着我,我都会坚定的,就冲这寥寥几字,我都不会离开这个男人。
今生今世。
……
我爸的电话在没有给我打来,当然,我也没有再给他回拨回去,一来觉得有些话翻来覆去的聊也没意义,二来我是真忙,村里人在知道已经彻底‘站起来了’之后都来找我看事情,农村么,玄玄乎乎的事情比较多,虽然都是小活,但一忙起来,日子就过的快了。
记者的余温还在,一开始这些记者进村还会去孙警官弄得那个临时接待处,可一等警察这边彻底的结案撤警后那接待处就成了个摆设了。
这些记者互相也会通气儿,知道找警察采访没有,都喜欢找村民。有几回还堵到我了,我正在跟找我看事儿大妈聊天呢,一转脸,这眼睛就被闪光灯给晃了一下。
那年轻的记者看着我各种善意的笑,:“你就是薛先生吧。”
我有些警惕,嗯了一声看他点头,“你是哪位。”
“我是省城‘探索’栏目的。”
那记者说着就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的某某采访编导,“不知道你看没看过我们节目,我有同事做过一期阴阳师的节目,就是山村里的诈尸事件的,马娇龙,你知道吗。”
我看着他那名片点头,“所以你要给我做期节目?”
“是啊,你处理的这件事我已经收集了很多的材料,一经播出,我想一定会比马娇龙的那期反响要大的。”
我没什么表情的摆弄着那张名片,“说起来,毛尸这件事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吧。”
他没明白我啥意思,嘴里直应着,“一期节目做下来剪辑排档都需要时间,还有宣传,薛先生如果配合我们做独家的话,我们这边还得详谈,要签合同,所以肯定不能今天做明天就在电视上播的。”
我笑了笑,“你误会我意思了,我是说,最近这每天都有很多记者编辑过来,电视台的,报刊杂志社,还有网络媒体,算起来你这都是来晚的了,但为什么毛尸这么有新闻点的事儿却到现在还没都没出一点动静呢。”
“这个……”
他也有些发愣,“还没做出来?”
我摇头,“你应该比我懂啊,新闻么,抢的就是个先机,是这件事现在不让报道的,你明白了吗。”
说话间,我手还指了下天,“压着呢,懂了吧。”
随后把那张名片揣好就抬脚离开了。
“哎!”
走出七八米那记者在后面喊我,“如果毛尸这件事不让报道,那薛先生本人可以给我们做个独家吗,我们是探索民间奇人的,民众对你们这份职业都很好奇啊!”
我转脸回头看他,“民众都不知道我是谁,这独家还有意义吗。”
看着他发怔的脸,我心里叹息一声离开。
薛葆四现在就是个人名,除了这村里人还有庞旁老家顺口的一圈人,谁还认识我谁啊,这年头谁不看事实说话,你炒作都需要预热的啊,还独家,上电视白活自己是阴阳师不擎等着被骂骗子么!
当然,对这件事最不甘心的是小六,他想不通为啥不让报道,在他看来这事儿和那诈尸老太太的没啥区别,为什么人那就又出杂志又上网络的我这就被压着一点信息都不能透露?
小六絮叨完还会给孙警官去电话,追问他那上级要对这事儿审核到什么时候!
孙警官也是多有无奈,:“小六啊,我个人也是很想上电视新闻的啊,我也想让我儿子知道知道他爸的作为啊,你别着急,我正在积极沟通,别着急啊。”
人家话说的也很明白,这事儿虽说在村里发生,但没有造成重大的伤亡,他们为维护村里的和谐也付出了很多,所以他们作为基础民警也愿意接受新闻采访报道,但现在被卡着这儿他也没办法。
小六被孙警官说的没了脾气,放下手机后只能扔出四个字,不公平嘛!
我没好意思说告诉他其实这东西多少也是跟我没起势有关系,咱就没那运气,咸鱼啊,哪是你说翻身就能翻身的!
安九倒是就这事儿上没表现出什么焦虑,只是看小六着急那样直接扔出一句,:“着啥子急,葆妹儿是金子啷个需要一个新闻发光,有的是机会的嘛!”
我没多说话,要是硬论发光的话,我算是已经在村里发光了,不然也不能这么忙,只是星星之火么,在滨城顺口那烧烧,如今再在这里烧烧,没到燎原的时候罢了。
……
大雪是下了一场又一场,要不是二舅催我回去催的紧我差点就要被村里人留下过小年了,走的时候场面算是壮观,在这里小一月,打从毛尸那事儿我处理完后半个村里人都找我办过事。
甭管是给新人看日子啊,盖房的看宅基地啊,还是矿山的老板要我给看新矿打洞的…我真是一天都没闲着过。
所以走的时候那享受的待遇也跟领导高升了似得,被村里人是十八里相送,土特产品塞了整整一个后备箱,还有人在车窗外一直叮嘱我,要我常回去看看,村长那场面话有扔了一堆,总结下来就是这里是我第二个家!
我一直笑着,跟每一个认识不认识的村民握手,告别。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有时候廖大师也会在村长给我安排的小楼陪我住几天,但上门的村民还是只找我,他们对廖大师表达出来的态度就是敬重,但鲜少有人敢靠近的。
我要是和廖大师在村里走一圈,从村头到村尾,那大爷大娘哪个都会和我说几句话,手里也会被塞进瓜子啊,糖啊,花生什么的,亲切的就像是我他们自己家的姑娘。
反观廖大师倒是像被冷落了似得,没人敢跟他打招呼,撑死了也就礼貌的点下头说廖先生你好,后来我自己也分析了一下,可能是廖大师面相太凶了,看着恶,村里人看着也怕。
不过还好,廖大师对这些东西不太在乎,他抽空来村里本身就是为了陪我的,也不是接活的,要么他那程度的也看不上村里这些小活,小六对此得出的结论更逗,他说我和廖大师就等于是都干服务行业的,要是业务能力在被人得知同等的情况下,那客户肯定更喜欢找那个看起来更没脾气的。
很显然,我就是那个村里人眼中没脾气的!
回滨城前我特意让小六开车先去了一趟哈市和廖大师吃了顿饭,本来是我想请客,最后还是廖大师做得东,离开时我看着满后备箱的农产品有些犯愁,太多了,坐飞机不方便,态度有些强硬的让廖大师收下了一些。
直说是谢他帮我熔炼改造镰刀,廖大师推辞不了只能收下,嘴里说让我放心,等镰刀一改完他就给我邮滨城去。
雷大哥很贴心的没让我特意去趟他家还车,而是直接到哈市接应我,顺带着,我又把农产品给他留下一些,这才算是能将巴的把剩下的坐飞机给带走了。
连日来的奔波让我一上飞机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再睁眼,就到了熟悉的滨城。
我一路风风火火的去庞旁那,没等住两宿就又在二舅的催促下风风火火的回到了白山村,直到被二舅和二舅妈拉着手跨进熟悉的院门,我这才像是从睡梦中彻底的惊醒,我回家了!
遗憾的只是安九没有跟我回来,虽然我在高村长给我那小楼里对她说了数遍我二舅和二舅妈的好客她也没同意来过年,她一开始说怕冷,被我戳破是借口后就开始沉默不语,直到上了回滨城的飞机才小声的对我说,葆妹儿,今年,我还是想一个人去南方那边过,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感受家庭,但我不习惯,明年吧,明年再说行吗。
我只能点头,我这边下了飞机,那边安九又一个人去了三亚。
小六对安九的举动不解,劝了半天没劝动回头还问我,“四姐,你说九姐为啥不去咱家过年啊,人多才热闹嘛,她一个人有啥意思。”
我满含深意的看了小六一眼,看的他有些发毛,“四姐,咋的了。”
没多说话,我感觉,安九有心事,她似乎意识到了,所以,她在逃避什么。
对于这些,我其实不敢去深想,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小六,你觉得安九怎么样?
小六张嘴就来,“爷们啊,我哥们!”
哥们?
对小六这个二货来说安九或许是哥们,但对安九,小六绝对不是。
我曾暗暗的观察过这俩人,小六对安九的好和照顾是他骨子里带的,就像是他对庞旁,他也开玩笑,也挖苦,但关键时刻不会含糊,虽然人嘚瑟些,但关键时刻不含糊,也有些暖男的特质。
所以他会给安九夹菜,会提醒安九出门时备个暖宝,甚至在安九帮着村里人撵畜生时滑到扭到脚了也第一时间冲过去背着她去医务室,当然,那嘴还是不闲着的,直说着你九姐这腿脚也有今天啊,冻得不利索了吧!
安九也会骂他,但是那眼神里,却让我多次捕捉到异样的东西。
先别说在山上遇到毛尸下来后安九主动要求陪着小六开我们自己的车回去的那次,也甭说因为看到孙警官断气小六哭了安九抱他安慰,小六要是开车,我会坐到后面,而安九,哪次都是副驾驶……
很多端倪,都是能被人察觉到的。
第328章 新一年
我得承认小六不帅嘴还碎,也就笑起来的时候能看着可爱一点,当然,对男人来讲,我觉得他嘴碎是硬伤,虽然骨子里有些闪光点,但基本全毁于一嘴。
老实讲,其实小六对庞旁也是这样,他就这性格,关心朋友,可嘴也破,但安九为什么就吃他这套呢。
我在高村长那小楼里想了很久,最后得出了结论,安九是典型的面冷心热,她缺少这些东西,朋友的关心,家人的体贴,她都没怎么感受过,所以小六的优点在她眼里是放大的,起到的效果,也就如同春风化雨一般了。
她动心了。
可是我弟弟,这猴子我却可以确定是绝对没那心思的,在得知安九要去三亚时还对她说,九姐,你真不来我家吃饺子啊,我妈包饺子可好吃了!不吃是你人生的一大损失!弟弟绝对没唬你!
安九白了他一眼就走了,白的小六莫名其妙,“四姐,她瞪我干嘛,不去就不去呗,吃不到我妈的手艺那是她损失。”
……
“葆四啊,你二舅从昨晚就开始念叨你要回来了,今天起早还去的镇上买的活鱼,晚上给你做红烧鲤子吃!哎呦,这都瘦了,可得好好补补!”
我点头被二舅妈攥着手进屋,打从在村口接到我了这二舅妈的嘴一路上就没闲着。
小六在后面跟着嘀咕,“咱家咋这么重女轻男呢,妈,你就不说给我也补补!”
二舅妈回头瞟了他一眼,“你是占你四姐的光,没葆四你不定在哪喝风呢!”
小六不岔,“我这帮我四姐不少忙呢!你问我四姐!”
“你可拉倒吧。”
二舅妈拆台本色不改,:“就你那熊样的不给你四姐找麻烦不错了,我都不惜的说你,还剔个秃子,耍什么怪,你要出家啊!你要当和尚啊!”
我心里喷笑,听着二舅在旁边开口,“好了好了,你老说小六干什么,孩子回来咱就高兴,年轻人谁不愿意个性点,光头也没啥,孩子自己喜欢就行。”
小六不吱声了,要么是想到这光头背后的故事又心酸了。
我是懒得去管他,一回家了很多话聊都聊不过来,下午没事就先去把各个长辈先探望一遍,陈爷爷李爷爷还有李叔家我都去了。
晚上二舅妈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自我会充电调节的小六看见菜就偷吃,二舅妈用筷子打他手,还没等开饭呢,这气氛就热闹到不行了。
我拼命的享受这久违的亲切,给二舅倒酒,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其实多的也没什么说的,二舅问我好不好时都说好,心里会很酸,感觉这几个月发生了好多的事,但却真的没办法告诉家人。[]
小六是很兴奋的,“爸,你别担心我四姐,她在城里可有名气了!那都老多人找她看事了,比奶奶的知名度要大!”
我为了让二舅放心就点头,“是,我攒了好些钱了,明年我还打算开个工作室呢,在滨城。”
“啥叫工作室啊。”
二舅妈不懂,听着小六在旁边解释,:“就相当于小公司。”
“这还能开公司呢!”
看着二舅妈惊讶的脸小六笑了,“妈,你太落伍了!我四姐那能耐可大了了!”
二舅妈赞同,端着酒杯看我,“葆四,咱家出了一个你我真的长老了脸了,来,咱娘们孩儿喝一个,来!”
我笑着端起饮料杯和二舅妈喝着,余光打量二舅,却没感觉到他有多开心,话不多,笑的也很淡,饭快吃完了他又问到我妈,“四宝啊,你妈这工作真是特别的忙吗。”
“嗯……忙。”
二舅叹气,“你说她这忙的,过年都不回来啊,一年到头吗,咱一家人,不就过年才能聚聚么。”
我没多说话,我妈不回来对我来讲很正常,现在的她,自己也许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我相处吧。
“若文,你看你……”
二舅妈有些不乐意,“若君不回来那不也是为了给葆四创造好的生活吗,她在城里买的可是门市,那贷款的不都是钱啊,不得挣啊,她就那性格你说能咋整,葆四回来就行了呗,别整不愉快的知道不!”
二舅点头,“是,我知道,就是我不明白,那城里有啥好待的,钱哪有一家人在一起重要啊。”
“又来了。”
二舅妈看着我念叨,“葆四啊,你二舅现在是上岁数了,你不在家啊就天天念叨你,你回来了又念叨你妈,就说让你出去不对,应该让你在家和他学药,你说谁不往高处走啊,咱人还能越活越回陷了啊。”
“妈,我爸这不是感性吗,你不懂!”
小六在旁边接茬儿,顺便岔开了话题,没成想这惹火烧身了,二舅妈又说上他对象的事儿,:“前两天我托人给你寻摸了一个合适的,上塘的王娜还没对象呢,正好,你俩同岁,这两天见见,合适的话就……”
“王娜!”
小六瞪眼,“就那大饼子脸那个啊!我小学就认识她了啊!”
“啧,脸大咋了,那是福相。”
小六嘴角一拉,:“那她也太有福了……妈,您别吓我成吗,那脸都够我翻跟头了,我不说了吗,按我四姐这标准找!”
二舅妈哼了一声,:“你能有个人跟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干什么,就这么定了!”
“我不干啊,绝对不干!爸,你看我妈啊……”
一顿饭,就这么在小六的哭爹喊娘里结束了,不过对我来讲,却是轻轻的松了口气,在二舅他们眼里,我也是没对象的,还是挺怕他们多问的。
……
晚上睡觉前我叫住了二舅妈,指了指空下来的鱼缸,“舅妈,这鱼呢,死了吗。”
“让我扔了。”
提到鱼二舅妈还特意压了压声,“你二舅因为这事儿还挺生我气的呢,非说我把神仙鱼给扔了。”
“那没死吗。”
不可能啊。
“跟死差不多了,就秋天那阵儿你不还打过电话回来吗,那都臭了啊。”
二舅妈紧着脸说着,“你二舅非说舍不得,还特意去买的药往鱼缸里下,我看那鱼都飘上来了,味儿难闻,可是用手一碰吧,还能动,你二舅就非说没死,我就闻那股味儿恶心,就让我给扔了。”
“那也就是不知道死没死就给扔了?”
我说怎么一直没给我来电话呢,那这个碑仙儿什么情况我就没底了啊!
“那肯定死了啊,没水鱼还怎么活啊,你二舅主要是心疼,非说那鱼救过他啥的,可那味儿是真大啊,臭的屋子都待不了,我一咬牙,就扔了!”
我点头没在多说,想着应该是上路了,那碑仙儿应该不会不识趣儿的,当时我给他定的时间也就三个月,三个月他要是不走那就等着被灭吧。
一夜无梦,早上就有知道我回来的村里人上门让我帮着看看来年的运程。
别说,我这股小火苗真就是在村镇的地界烧的欢,忙忙活活的就到了除夕,倒出空我就帮着二舅贴对联福字,都是我二舅自己写的,浆糊也是自己家熬的,本来这个活应该是我和小六干,谁知道他一早就被二舅妈扯去不情不愿的相亲了,所以这个活就交给我和二舅了。
正贴着欢呢,感觉有视线一直落在身上,转头,我看着贴好一侧对联的二舅笑,“二舅,我这回来好几天了你还没看够啊。”
二舅轻轻的笑,“四宝啊,别回滨城了,太累了。”
“不累啊。”
我贴好对联的边角走到二舅身前笑嘻嘻的样子,“你不是都听小六说了吗,我这都到正轨了,人都排队找我看事情呢!”
二舅嘴里却叹出口气,“白头发我一眼就看到了。”
“白头发?”
本能的伸手摸了摸,“这段时间染得不太勤……没事儿的,这不打小就有的毛病吗!”
二舅摇头,“你这是心事重啊,四宝啊,在家里多好啊,那大城市没啥意思,你走的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还是在家吧,啊。”
“二舅,我……”
二舅伸手帮我拨了一下额前的乱发,“你看看,这发根儿都是白的了,你就是太爱操心了,别学你妈,女孩子,就安安稳稳的就行,四宝啊,你打小就听我的话,别走了,在县城也行啊。离村里还近,你看咱村里现在都找你看事情,在村里接活比那徐婆子都多,还是在家吧……”
我垂下眼,“二舅,我还是想回滨城,我在那都习惯了。”
“还有在家习惯啊。”
二舅刚要近一步说话就听着小六的声音传了过来,“满意了,你现在满意了,人家嫌弃我啊!”
我怔了怔和二舅一同看去,只见小六一脸不愤,旁边的二舅妈也是拉着个脸,二舅问了声怎么了就迎了过去,:“没相中?”
“别提了!”
二舅妈是窝了一肚子火的样子摆手,“什么东西,说咱家小六豁唇,属于什么残疾,要多管我要五万彩礼,十五万!妈呀,他咋那么敢要呢!我还没看上她家姑娘呢!”
小六更是一副被羞辱到的样子,“我就说我不看,非要我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上敢子的呢,从小那王娜脸就大,人送外号大月饼!我能吃下去吗!”
“对!这下让咱吃咱都不吃了!六,妈高低给你找个仙女!让这村里人看看,我儿子咋啦!我儿子这大个还愁找对象啊!我儿子还会发明创造呢!谁能比了!”
二舅妈来劲儿了,站在门口嚷嚷一阵子就扯着小六的胳膊各种安抚的进门,“这事儿怪妈,以后妈肯定不随便带你去相亲了,你也给妈长点脸,高低给我带回来一个让村里人看看!”
“妈,那玩意是着急的吗,不得我四姐先来在我来啊,你看你干这事儿……”
我和二舅站在原地,对看了一眼后嘴角不约而同的跃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二舅更是摇头,“你二舅妈这个人啊,就是性子急……走吧,咱先回去,一会儿别忘了去叫你陈爷爷和李爷爷晚上来咱家吃年夜饭。”
我嘴里答应,进门时心里还是吐出口气,幸好二舅妈和小六把这岔打过去了,真得好好想想怎么和二舅说不留在村里的理由。
晚上是大年夜,陈李爷爷一来就更是热闹,二舅他们三个喝酒,我拿着手机偷摸的去了姥姥之前的屋子给陆沛打越洋电话,上来我就把小六相亲这事儿给学了,他在那边笑意轻轻,“小六应该不需要,他很会哄女孩子的。”
我撇嘴,“他那种哄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回头你得多教教他。”
陆沛轻笑,“我怎么教啊……”
我想说没人比你会了,合计合计这话还是咽下去了,感觉他嗓子还是哑的慌,“你妈妈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别担心。”
“那你姥爷呢。”
“没事,你晚上吃的什么。”
我就发现了,我一问道这些他就会情绪不高,然后岔开,为了保持好心情我只能顺着他岔,聊了好一阵儿才撂下电话,这边我又给安九打过去,结果显示通话中。
转脸,就听到小六在门外大咧的声音响起,“九姐啊,过年好啊,我这得给你去电话啊,你得给我红包的嘛!这土豆地瓜又上来了,你得说普通话知道不……”
笑着摇摇头,我这边继续,庞旁,还有秦森,打了一圈下来手机响了,陌生号,接起后那边却没有声音,我喂了两声以为打错了,刚要挂那边就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葆四,过年好。”
笑容僵住,“哦。”
“你……在老家了。”
没什么好气儿,“恩。”
“我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韩霖的声音里满是压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其实,我那天不是想……”
“别说了,咱们不是朋友了,韩霖,你的对不起,我接受,但是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联系了。”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窗外的鞭炮声同一时间响起,我推门出去,仰头看向夜空中绽开的礼花。
新一年了,伤害终究会过去,希望还在绚烂的燃起。
脸颊忽的冰凉,伸手一摸,怎么会哭了呢。
我匆忙的擦干净眼泪,后腰的那种按捺的小气流当即就是一蹿,疼得我嘴角一咧,这什么情况这是,感慨的?不能吧!
心里有不好的预兆,过年最忌讳落泪,我这还是本命年啊……
第329章 唐突
“四姐!过年好!”
小六在身后伸手圈住我的脖子,“走啊,进屋找我爸妈要红包去啊!”
我用笑掩饰自己的心神不宁,回屋给陈李爷爷还有我二舅二舅妈拜年,暗暗的告诉的自己不要多想,我薛葆四能走的到今天那凭着就是个吉人自有天相!
熬到后半夜才睡,初一起早又按照规矩去大舅家拜年,我是真不爱去,大哥也没回来,说是嫂子要生了还是在城里待着比较安全,我在大舅妈家糊弄事儿拜了年就走了,当然,人家也不爱留我,大舅妈那一脸假笑说话还含沙射影的架势我看一眼就够用一年的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出门我就给大哥去电话说过年好,嘴里还不停的问着嫂子情况,大哥都说好,还是那句话,你就等着做姑姑吧!
方梅梅在旁边打趣,“葆四你也抓点紧,以后咱们可以一起聊育儿经。”
我却笑不太出来,总觉得大哥这孩子把我心提着,可聊了一路也没问出个子午卯酉,进院后只能放下手机,算了,这都要生了,我操心也没用啊!
心闹腾着拉开房门,刚要回我屋就看到了二舅正在和一个年轻人坐在都是瓜子糖果的桌边谈笑,没等我开口,二舅就笑意盎然的看向我招手,“回来啦四宝,来,进来啊!”
我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眼看着那年轻男人瞧着我的眼亮了一下,那神情我见的太多了,回头懵懵的看向姥姥那屋,小六抱着笔记本很有默契的把头抻出来对我做了个口型,‘你相亲对象。’
啥?
小六见我怔住的表情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之感,似乎在说,让你也体会体会我的心情。
我体会个头我!
“四宝,你站在那干嘛啊,进来啊!”
二舅还在招呼我,我只能堵着心口答应了一声走进去,看着二舅站起身笑着介绍,“四宝啊,这是郑华,家里是在县城开中药铺的,我很多药,都是他们家收的,认识一年多了,小伙子特别好!”
我哦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那个郑华,一万个没想到啊,我二舅还能干出这事儿,他这是被二舅妈给熏陶的吗!
不,我二舅这绝对是青出于蓝,跟我玩突然袭击啊!
“你好,我是郑华!”
郑华一看我也起身了,手伸向我,人很白净,长得也还算是精神吧,总的来说,就跟我爸给我介绍的那些差不多,我实在是提不起精神。
“哦,你好,薛认。”
“不是叫葆四吗。”
他笑的看我,蛮开朗的样子。
“我家四宝是小名葆四,大名叫薛认的,认真的认。”
郑华点头,眼睛在我脸上就没移开过,“挺好听的,那个,你坐啊。”
这是我家!
我清了一下嗓子站着没动,“二舅,上塘的刘姨找我去给他儿子看看三月份结婚的日子,我那个……”
“坐下!”
二舅有几分不悦,“啥日子着急大过年的看啊,今天不出门,小郑是中医药学校毕业的,对中药很有研究,你们好好聊聊。”
“可我不懂啊,我是做先生的啊。”
“我对先生很感兴趣的!”
郑华牵着嘴角,“我小时候有一回病重,就是找先生给看好的,特别神奇的,薛叔叔给我说过你,是接堂子的那种,还会给人看风水呢,没想到你本人看上去这么小,挺厉害的。”
“还行吧……”
我瞄着二舅的脸色坐到凳子上,敷衍的看着郑华陪笑,他倒是挺健谈的,一个劲儿的找话题啊,我二舅更是老套路,十分钟以后找茬儿出去了,还把小六也叫走了!
等到屋子一剩下我俩,郑华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那个,没想到你这长的这么漂亮,其实薛叔叔给我提过好几次,我都没太上心,主要你知道,咱们这个岁数的,都不太喜欢相亲,我比你大一岁,想着也不着急,这次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了,因为我爸跟薛叔叔的关系特别的好……”
“你这想法特别对,真的!”
我喝了一口水后就开始给他上课了,“其实我觉得吧,相亲这种的太过刻意,缘分是很自然的东西么,我个人还是提倡自由恋爱。”
“但是相亲也是缘分啊。”
郑华理所应当的回我,“以前我也觉得相亲有些太老套,但是回头看看,很多人也都是通过相亲组建了幸福的家庭啊,毕竟介绍的知根知底,自己在外面一旦遇到了骗子怎么办,尤其是你这种的,听薛叔叔说九月份才去的滨城,之前一直在家里看书,社会阅历太浅,在外面很容易碰到坏人的。”
我头疼啊。
想着我拿话点的他也应该明白了,可没啥用,也不知道二舅跟他说了多少我的事,就听他说着说着就讲到狗,他说他喜欢狗,将来要养狗,还说很喜欢吃糖葫芦,:“我还会做呢,以前冬天的时候我爸会熬糖稀做给我吃,吃不完得在冻上,反正咱这冬天就包好纸放在外面就成了,也不需要……”
“我有喜欢的人。”
他含笑的脸突然顿住,“啊?”
我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有喜欢的人,我不需要相亲,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我二舅找来的,我也不想敷衍你,可是我更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不对啊。”
他摇了一下头,“薛叔叔说你单身啊。”
“我单身也不代表我没喜欢的人啊,我有的,那个人对我很重要。”
郑华有些尴尬,还好,他的下一步反应让我有了些好感,直接起身告辞,“那,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抱歉了。”
我送他出门,“是我抱歉,我没跟我二舅说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他会让我相亲,我挺意外的。”
一推门,二舅居然还站在院子里,看着出门的郑华有些发愣,“小郑,这么快就聊完了?”
郑华讪笑了一下,“薛叔叔,有些情况你还是问葆四吧,我先回去了。”
“怎么了?”
二舅没搭理我,拉着郑华的胳膊就朝着门外走,俩人在门口嘀咕了好一阵子,期间那郑华还一个劲儿的回头看我,我心里不爽,转眼见小六从厕所出来,看着我就是挤眉弄眼,“四姐,没看出我爸也有这本事吧,这是给你找了个药材铺少东家啊,先斩后奏,要么我妈都不知道呢。.”
我无语的站在那,小六倒是一脸偷笑,站到我旁边后朝着门口瞄,“哎呀,郑华,贾晓华,四姐,你这坑是早就给自己挖好的吧,贾的遇到真的喽。”
“滚!”
小六耸肩,“我滚喽,反正我的大月饼是不用吃了,就是你这中药谁知道要不要捏着鼻子喝啊……”
没理他,绷着身体站在那看着二舅拍着两下郑华的背让他先走了,在回来看我的脸色就开始难看,“四宝,你骗人干嘛啊。”
“我……”
“你有男朋友吗。”
二舅看着我的眼有些生气,“不管有没有,那都是没有,我不想你去滨城,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最好还是留在县里,郑华家境不错,人品我观察了也很好,你们回头好好的发展一下,多交流。”
“我明天就回城。”
“你走个我看看!”
二舅一句话就让我转过的身体僵住,随后就响起了二舅妈的声音,“咋的了这是,大过年的吵吵啥啊!”
我抬脚直接进屋,听着二舅和二舅妈在院里继续说着这个郑华,二舅妈调门高,一听完那声儿就起来了,“啥玩意儿!若文,你咋还干上保媒拉纤的活了!葆四那闭眼睛都能随便划拉的主儿用你着啥急啊!甭管是三胖妈还是李二毛的爹,谁没给我透露过对咱家葆四的意思,我眼皮子都懒的掀,咱家葆四那可是金凤凰你知道吧!”
“我介绍的是郑华,你不是也认识吗!”
“那在县城家里开药材店的啊。”
“就是他,我觉得他跟四宝合适,人品长相家境,哪里差啊,县城也是城里啊,唉,算了,明月,你去劝劝她吧,我去郑华那再看看。”
二舅妈没动静了,过了一会儿进屋看着收拾起东西的我,“葆四啊,咋不高兴了啊,那郑华我知道,大专生,家里那药材店挺大的呢,条件……”
“二舅妈,你们给我找对象是看条件吗。”
二舅妈噎了一下,“葆四,舅妈不是那意思,你二舅的心思我懂,他是想你离他近些,其实你找谁都是你自由,主要是这长辈都有自己的心思,我是希望你在滨城的,你找个条件好的咱家也跟着借光不是,那打你十几岁咱就你光了,但你二舅……”
“妈,你劝劝我爸,我四姐这事儿真不用他操心,我四姐有高枝儿,啊!”小六朝着门框子一倚就打断了二舅妈的话。
二舅妈疑惑,“啥高枝儿啊。”
小六看了我一眼,“哎呀,我不能说啊,总之呢,就是老高老高的枝儿了,那枝上的随便一个小树叶都能给那药材店遮阴了,你呢,就高瞻远瞩点,给我爸上上课,眼光要放长远么!”
说完这就一摇三晃的回姥姥以前那屋了。
“啥意思啊。”
二舅妈还是不懂,看着我询问,“葆四,有人追你啊,条件特别好的?”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不愿意说,提到这里面的牵扯就头疼的厉害!
走是自然没走成的,我本来打算是初六七走,结果二舅为了看着我带着二舅妈居然搬到我们前屋来了,就在姥姥那屋住,最过分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那个郑华,不晓得被我二舅灌输什么了,天天来找我,我就俩选择,要么,和郑华去县里看电影或者是逛街,要么,在村里让二舅跟着去看事儿。
不让跟行,身份证驾驶证以及一切有效证件都暂时先放他那保管,否则没商量!
二舅妈看不下去就给二舅递小话说要不然别给葆四塞人了,小六都说葆四有人追,高枝儿呢!
二舅不高兴,“啥高枝也没用,就跟郑华好好处!老出去受累做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她一走我这心就提着,回头跟若君似得忙起来一年也回不来一次那咱过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架还是没忍住吵了几回,二舅还是不善言辞的人,跟我急眼了就生闷气,自己喝酒,二舅妈见他这样心疼,回头又找我说小话,弄得我头回觉得在老家也会烦躁。
快他娘的炸了。
眼看着到了十五,郑华中午就到了,还说给我做上坟要用的灯笼,我一个人在屋里闷着,小六问我怎么办,“四姐,要不就招了吧,我爸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虽然解释的麻烦点,但总比被软禁强吧。”
我心里酝酿着要说的话,手机嗡嗡响起,点开一看,是陆沛的短信,只有两个字,‘出来。’
怔了一下,大衣没穿的就跑了出去,小六在后面紧跟着我,“四姐,你干啥去啊!!”
郑华还在院子里,手上拿着铁丝和长棍,“葆四,你去哪啊……”
我头都不回的往外跑,一出门,就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小马suv,对着我,‘嘀嘀’~了两声。
透过风挡我看着驾驶室里的人就开始傻乐,墨镜戴着,不装帅就得死是不。
小六完全懵住,“陆,陆大哥?”
陆沛却摘下墨镜看着我拧眉,下车拉着我的手就又朝车上走,“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回头又看着小六来了一句,“六,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去看你爸妈。”
“哎,好。”
小六跟做梦似得在那,我也像是做梦似得被陆沛塞到车里,随即启动车子开出去,侧脸看了看我,“你家这附近哪里人少。”
“人……少?”
我呆呆的看他,手猛地掐上自己得脸,“疼!”
陆沛失笑,“能不疼吗,抓紧时间,哪里人少。”
“你要干嘛啊。”
我傻了似得,“往里面开,鸡嘴沟那没人去,过那边就是死人沟了,不过你要去那干嘛啊。”
陆沛也不言语,我仔细的端量他,跟之前的消瘦比起来状态好了很多,精神也不错,只是我明白他这突然出现又是闹得哪出,最近我一直憋着家里事也没告诉他啊。
呲~!
身体一悠车子就停住了,我透过风挡看过去,:“没到呢,还得朝前看才是鸡嘴沟。”
“这就没人。”
陆沛回着话就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身体朝着我一探就压了下来!
我瞪大眼看着他,大脑妥妥的全是空白,掠夺的意味特别的浓厚,整个车里都是他散出的那种强势的占有欲极强的意味!
之前我对安九说过的那种怪怪的克制全没有了!
不一会儿就要背气儿了!
他这种良好的状态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在北郊的别墅里,这身体被座椅带的都直接躺平了!
生吃?
不,渣都要不剩了!
直到我隔着自己衣服抓住他的手,“哎,你……”
气不匀,也真的没办法匀,关键这地儿不行啊!
陆沛终于顿下动作看着我笑,“想没想我。”
我动弹了一下脑袋算是回应,“你怎么了啊。”
“见你高兴啊。”
他轻着音儿的回我,脸帖的我很近,“有些事解决了,心里就透亮了。”
“什么事?我爸和你妈的?”
陆沛没在多说,只是兴致盎然的仔细的看我,“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头疼。”
“哪部分?”
手终于离开,我趁着座椅升起赶紧整理上衣,陆沛见我这样居然还笑,“你说哪部分,就是这部分啊。”
我垂眼不敢看他,浑身跟烧着了一样,只听着他的声音响起,“事情总得一件一件的解决,老子迟早得把你……”
“你敢说难听的!”
我瞪眼,陆沛却挑眉看着我做出了个无声的口型,挑豆的意味浓厚,我解读出就作势要打他,起来后却抱住了他的脖子,垂眼虎视眈眈,“谁办谁还不一定呢!”
陆沛笑的很好看,手臂搭在我的后腰上拍了拍,“你要怎么办。”
“我要……”
我绷着脸很认真的在想,“我要把你给……啊!!”
……
回去时已经是四十多分钟后,我一路都在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脸,按玻璃窗开关,按下,冷风一进陆沛那边就给升回去了,两三下之后他给锁了,“会感冒的。”
“那你停一会儿。”
我有些着急,“我得缓缓。”
陆沛牵着嘴角,:“你确定?”
我想着刚才,脸朝着窗外一侧,“你开吧。”
再来一悠我心都得热炸了!
薛葆四,你活该你,谁让你撩扯他的!
眼尾的余光偷偷的打量着陆沛,他心情看起来不错,正如他自己所说,解决了一部分头疼的事,虽然没跟我说清楚,但我自己猜测应该是和他妈他姥爷啥的有关,大概,是不压制他什么了吧。
同意我们了?
这点,我觉得不太可能,没容我去想太多,一看见我家的大门我就紧张上了,走哪步看哪步吧!
车子停稳后我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小六还有郑华,陆沛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那个男的是谁啊。”
“是我二舅给我介绍的对象。”
我老实的回道,感觉陆沛的嘴角的笑意一深,敢忙找补,“不太熟的,主要是我还没跟我二舅说咱俩的事儿,我觉得有点乱,你知道这里面还有沈叔叔……”
“你单身我单身有什么问题。”
陆沛眼睛盯着郑华直接下车,推开车门把自己的外套递给我,“穿着。”
我低眉顺眼的抱着衣服接过,刚要推门却看着陆沛站着没动,“穿上。”
“就几步路……”
“我帮你啊。”
“我穿。”
迅速的套上他的大衣下车,站在风里后背对着郑华和小六立马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解释,我二舅那边我要怎么说,正腹诽着,就看着陆沛特别淡定的打开后背箱叫了一声小六。
小六答应一声就迎了过来,“陆大哥,你这带我四姐去买东西了啊,去镇上了吧,你说你来就来,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调节了一阵情绪绝定以不变应万变,太紧张了,而且还被陆沛突然袭击一通弄得脑子完全变成了浆糊,没法用!
转身看着郑华疑惑的跟在小六身边,没等他开口小六就嘴有几分挂不上档的在那说,“还是陆大哥细心啊,还知道我四姐这出来的急还把衣服给她……啊,对了,那个郑大哥,这是陆大哥,我爸也是很早就认识的,十几年前就认识的。”
“哦,那是薛叔叔家的老友啊。”
郑华点了下头朝着陆沛伸手,“你好,我是郑华。”
陆沛却没看他,笑的满脸意味不明的慢悠悠的从后备箱里拎出些礼品烟酒,郑华有些尴尬,手伸在那里拿回来也不是,等着也不是,只能重复了一遍,“你好,我是……”
“六,什么时候这么不长眼力见了,不知道要帮姐夫拿拿东西啊。”
陆沛这不忙不慌的一句话给小六直接弄毛了,仓皇的伸手去接,“啊,给我就行了。”
我眼看着那郑华身体一僵,陆沛却转脸笑的十分亲切的看向他,“你好,我是四宝的男朋友。”
小六的脸都白了,我知道他在紧张什么,是跟我紧张一样的东西,二舅还在屋里了,这不擎等着世界大战彻底爆发吗!
不,也可以想的简单点,我自我安慰着,窗户纸,迟早得捅破的么!
木木的站在那里,陆沛这种和风细雨但又让人下不来台的本事我是早就见识过的,例如,我哥结婚那次!
眼见着郑华腮帮子都有些抽搐的站在风里,陆沛却含着深深的笑意走到我身前帮我整理穿在身上的大衣,“你也是的,着急出来见我也不能不穿外套啊,感冒了怎么办……”
说着,身体微俯,唇擦着我的脸颊而过,声音轻轻的划过我的耳边,“老子现在一看到你这种劳什子相亲对象就窝一肚子火。”
没等我起反应,陆沛已经移开脸对着我肩膀一搂就看向郑华,笑的一脸没心眼子的样子,“还站着这里做什么,进去啊,那个我记性不太好,你刚才是说你叫……”
郑华脸已经黑了,那表情形容不上来,尴尬吧,还透着那么一股说不出来羞耻,与无声中像是被人给揍了一顿,看了看陆沛开来的车,有扫了一眼小六拎着的陆沛带来的礼品,没发一语,咬牙就转身大步进了我家院子。
“郑大……”
小六看着郑华那气势汹汹的背身张了张嘴,但转眼一看陆沛眼底那抹阴沉的笑意就赶紧把嘴闭上了,嗓子跟卡了毛似得自己在那咳嗦了好几声,“陆,陆大哥,进去吧,我爸妈都在家了,饭,饭都做好了。”
陆沛没多说话,扯着我的手就朝院子里走,眼里是笑,但又阴着,看着人就不舒服,小六闷闷的跟在后面,得空赶紧苦着脸给我飞来了一个小眼神,无声的说了一句,‘事大了。’
我身体冰麻麻的,完全是被陆沛支配着向着屋里走,能思考的脑细胞已经在此刻全部阵亡。
在陆沛这,我只有被他带着节奏的份儿,哪里还会安排什么,只是这事儿啊,的确是大了!
从院门口到屋子十几米的距离,我却走出了一种万里长征之感……
一会儿想好的,想二舅不能像我爸妈那么极端,毕竟陆沛在外面的传闻二舅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有色眼镜他也不至于戴,不好的就是沈叔叔那事儿还卡着,我二舅肯定会别扭,就像是四年前,他也觉得我们家和陆沛的差距太大,这个――
门被拉开,我这一口气当时就憋下去了,迅速告诉自己,我是空气我是空气我是空气……
爱谁谁吧!!
“怎么了小郑啊,饭还没吃着什么急走啊……啧,你说话啊。”
二舅还在我那屋追着郑华问什么,听语气也是在拉拉扯扯的不让郑华走,这边儿二舅妈已经在厨房惊讶的‘阿’!了一声,很显然,她是看到陆沛了!
“若文!若文!!~”
二舅妈的手里还拿着饭勺,嘴里叫着二舅,眼睛却睁得溜圆的从厨房奔出看着陆沛,“看,看谁来啦!”
“谁啊!”
二舅态度不咋地的在我那屋应了一声,我听着他还交代了一句郑华,“怎么说都得吃完饭再走,是不是四宝跟你说什么了,一会儿我问问她。”
说话间,二舅的身体从我那屋探出,一看到站在门口的我们,空气瞬时凝结。
我还在自我洗脑,我是空气,我是空气……
“二舅,二舅妈。”
率先开口的是陆沛,很有礼貌的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到地上,“应该早点过来看看你们的,但家里的事情耽搁了,所以这赶上元宵节了才过来,唐突了。”
“哎呦,别这么客气啊……”
二舅妈被惊得够呛,看了二舅一眼后拎着那饭勺说话都不太利索的就迎了过来,手里不停的接着小六在旁边递过来的礼品,“妈,这都是陆大哥给买的……”
“呦,这茅台,这是烟……”
二舅妈接了一阵子后注意到自己的勺子还拿在手里,有些手足无措的赶紧扔到一边的抬着上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看着陆沛各种不自然的笑,“小陆啊,你说你来就来总这么破费做什么,家里还有你去年给买的酒呢,你二舅这都不舍得喝啊进去吧。”
陆沛笑意轻轻,“舅妈,您别跟我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
别说,他这眼底的那杀气一消,在面对我二舅妈时那就是个态度可人气质文雅的后生,只有我知道,这二傻子是装的,这货本质上就是个杀完人还会放血当饮料喝的老虎!
我站着没敢动,眼睛是一直在打量着二舅的,他那脸打从看到陆沛的那刻起就僵住了,。
重点是,二舅眼神还一直落在陆沛扯着我的手上,我想使劲儿脱开来的,但是陆沛和言细语的手就是不松,讲真,此刻我除了这手被陆沛纂的热乎,身上基本已经凉透了!!
二舅妈也有些尴尬,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葆四啊,你这是……”
“是葆四刚才出去接我接的急,也没穿个外套,我怕她感冒了,就把我的大衣给她穿上了。”
陆沛还在淡定的解释,一点点局促的感觉都没有,自然的就像是在他家,反观我二舅妈倒是口条不利索,二舅还像是身处外太空,我就别提了,完全不想让自己有一丝丝的存在感,连小六都消停装死上了,这么尴尬的气氛,给人感觉优哉游哉的大概就只有我身边这一个陆大仙儿了!
“啊,应该的,还是你贴心,葆四,你谢小陆没有啊,这大冷天你说你感冒了咋整!”
二舅妈几句话的功夫说着自己满头的汗,“那个小陆啊,进屋吧,饭都做好了,咱们开饭,啊。”
陆沛点头,刚要抬脚屋里的郑华却闷着脸擦着二舅的身体走了出来,“薛叔叔,我先回去了,饭就不吃了!”
“等等!”
二舅像是才回过神,一把扯住郑华的胳膊的同时眼睛还在瞪我,那神情说的很明白,手你还不松开吗!!
我哆嗦了一下,脚步不动声色的和陆沛拉开了一些距离,眼低着,手暗暗的往外拽着,陆沛却笑着看着二舅,没说话,手说死也不松,弄得我的无措感是一波接着一波,身上的零部件没一个是在正常工作状态的了!
这种无声的叫嚣谁都看的清楚,郑华还要走,脸一直闷着,二舅却清了一下嗓子,“你留着!”
说完,几步走到我和陆沛的身前,扯住我另一只胳膊就要进屋,“四宝,和外人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二舅……”
我太讨厌这种感觉了,一手是陆沛,一手却又是我的家人,眼神满是无奈的看着二舅,“陆沛是我的……”
“我是他男朋友。”
陆沛接了我后面的话,他松开了手,但是身体却朝我靠近,手臂揽住我的肩膀,身高的关系,导致他像是居高临下一般的看着二舅,“二舅,我是四宝的男朋友。”
第330章 条件
“什么?!!”
二舅满眼的不相信,一旁的小六却啪的一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鼻息处顷刻间就弥漫起一股大战在即的硝烟味!
“二舅正值壮年,听力应该没问题,应该也不需要我来回重复。(.)”
陆沛不卑不亢,只是说出来的话听着我这心口却是一抽又一抽!
“我不信!我家四宝不可能……”
“二舅。”
陆沛的下颌微微一抬,眼神凌厉的落到郑华身上,“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我也愿意配合,只是咱们家事,您确定要外人旁听吗。”
一时间居然无人应声,陆沛的气场蔓延了我家整个屋子,安静的,似乎连我二舅妈厨房锅里正在炖菜的咕嘟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唯一淡定的仍是只有陆沛,他泰然自若的搂着我肩膀站在那里,墨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郑华,只是看他,压抑着周遭的空气都透着几许勒喉般的窒息。
也就三五秒的功夫,郑华耷拉着眼皮,脚步急匆的就推门而出!
我转头看向他此刻有些仓皇的背影,心里对郑华莫名就升腾起一股子很同情的意味,有些过意不去。
回想这段时间和郑华的相处,我虽然心不在焉,但郑华还算是礼貌的,他也从没有难为过我什么,只是对我有好感吧,所以他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才会主动一些。
但是现在,他却被一个人的光芒给闪的刺了眼,甚至与伤了自尊,甭管陆沛是有意还是无心,郑华那夺门而出的刹那,还是给了我一种被打击到尘埃里的黯然。
“哎,小郑……”
二舅明显底气不足的喊了一声郑华,但追到门口就站住了,从我的角度,只看到二舅的后腮是一阵青白。
肩膀忽的一疼,我咧嘴瞪向陆沛,他看着我的眼里却满是警告,脸一低,压着声儿在我耳旁上方张口,“心疼啊。”
我咬牙,听着陆沛轻笑了一声,“别惹我知道吗。”
二舅妈尴尴尬尬的还站在原地,但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接受度还是很快的,嘴里也在第一时间的打着圆场,“先进屋吧,若文,既然,既然葆四有已经有男朋友了,那不管是出于什么瞒着咱们的,想问清楚不也得进屋慢慢说么,在这站着算什么啊,小陆也不是外人……”
二舅的脸还绷着,不过还行,二舅妈递过去的台阶他还是下了,回头看了一眼我和陆沛,没说什么就直奔里屋而去。
一见二舅进屋了,二舅妈又发挥她那八面玲珑的小卖店老板娘的作风看向陆沛,:“小陆啊,进屋慢慢聊吧,你二舅也是没想到,这属实挺突然的,一时半会儿,他有些不好接受,哪块儿话说重了你别太在意啊,都是为了你们好。”
陆沛很识相点头,又变得没啥脾气了,“我知道,其实是我让葆四瞒着家里的,我想这种事应该是我找个合适时机来说,就是没想到二舅的效率这么高,这就给葆四找上男朋友了,所以,我这一着急就把话挑明了,不懂事的地方还请你们长辈多担待。”
“啊,这主要是都没想到啊……”
二舅妈应付的开始有些吃力,客套话说多了也累,就是不停的让着陆沛进屋,事实上,我心里的倒是挺意外的,我以为,二舅刚刚就会炸了,感觉燃点已经够了,没想到被陆沛就这么不着痕迹的给压下去了。
我一直没底的心倒是在陆沛这一切尽在掌握的状态下安了几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经到这步了我再多想也没用!
“快,小陆,上桌……坐坐,有啥话咱边吃边唠!”
二舅妈招呼着陆沛入座,屋里的正中就放着饭桌,过节么,这菜的丰盛程度自然不消多说,很多菜都是二舅嘱咐要加的,为的是那个郑华,就是我猜二舅都没想到,最后真正坐在桌边的人会是陆沛。
话说回来,连我都没想到的啊!
二舅坐在正位,冷着脸看着进来的我们不发一语,陆沛在二舅妈‘热情’的招待下落座,嘴里还礼貌的道谢,二舅妈陪着笑,:“谢啥啊,都是自己家人,若文,跟小陆喝点,咱有话好好说啊,这是好事儿,小六,好好陪陪你陆大哥……那个,葆四啊,我这厨房还有菜,你帮着我端一下。”
我看着二舅妈给我使的眼神心里就明白了几分,跟在她身后去厨房,前脚刚跨进去,二舅妈后手就关严房门,脸朝着我的身前一凑,“葆四,你这啥前事儿啊。”
“我……”
“你说你瞒着我干啥啊。”
二舅妈快人快语,眉头紧的厉害,“高枝儿就是小陆啊。”
我垂眼抠着手指,点头。
二舅妈啧了一声,“这是好事儿啊,那小陆家那不太……我天啊……你这……”
她长吁了口气,“你跟小陆在一起我是同意啊,这以后你都不用愁了你,人家都有医院的啊,你爸不是都靠着他家吃饭的吗,哎呦,那你爸妈那边儿……”
二舅妈想到了重点,悄咪咪的出口,“他们知道这事儿不。”
我还是点头,“知道了。”
二舅妈一口凉气,“那咋说的,当年沈总在咱家看病那事儿你妈也知道了吗,还有你爸,你爸跟那个小陆他妈啥关系这事儿闹明白没啊,哎呦我天啊,我这才觉得你这事儿麻烦啊,难怪你不说啊,这里面还挺牵扯不清的呢。”
“是啊,就是差在这儿了。”
我闷声的回着,“我爸和陆沛他妈到底什么情况我还不太了解,挺暧昧的,我妈那边儿还不知道沈叔叔的当年的事儿,但也不同意……”
“我能想到。”
二舅妈当年的状态回来了,:“你想啊,要是你爸和这个小陆他妈有什么事儿,你小陆他妈就是你妈的情敌,情敌抢走了自己的丈夫这就够窝火了吧,现在情敌的儿子还要抢走自己的女儿,你妈能同意那就出鬼了!”
她分析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甚至都不需要我给她讲我爸和沈明雅要领证的事儿,自己就把各种纠缠缕明白了,“不对,葆四啊,这里面还有个事儿啊,那小陆他妈也不能同意你俩的事儿吧,先且别说她跟你爸怎么样,要命的是咱当年没救活那沈总啊。”
看看,这层都想到了。
“陆沛他妈应该还不知道沈叔叔在咱家看过病的事儿。”
“哦,这还行,不然这也太麻烦了,一旦上咱家来找茬儿怎么办……”
二舅妈自己在那念叨,“也不能,他儿子清楚咋回事儿啊,沈总没了这事儿跟咱家可没关系。”
“二舅妈,沈叔叔的事儿就就不要提了,更不要当着陆沛的面提。”
见我有些严肃,二舅妈连连点头,“我懂,我不说,这不是闹不痛快吗,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说话间二舅妈紧了紧鼻子,“啥味儿啊,糊不烂啃的……”
我示意她看向锅,“菜烧干了。”
“妈呀!”
二舅妈手忙脚乱的就去关火,“还行,还能上桌。”
回头还看了我一眼,“葆四,不管咋说,舅妈支持你跟小陆啊,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就那长相上哪找去,那郑华压根儿就比不了,我觉得小陆行,没说的!”
我扯着嘴角看着二舅妈笑笑,心里叹气,接过二舅妈递给我的菜就回屋了,迎面的还是低气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桌边的三个男人貌似大眼对小眼的看了很久,谁也没言语,我是不知道说什么,一看见二舅那瞪着我的眼就自动选择失明,把菜摆到桌子上就垂脸坐到陆沛身边的位置,这一点,还是很自觉地。
“咋得了,没动筷儿啊。”
二舅妈一进来还愣了一下,拽过凳子就坐下去劝大家先吃,“若文,你忘了妈以前说过的话了啊,再大的事儿,都得吃饭!”
二舅一脸的苦大仇深,闻言挺了挺脊背,“人齐了,那就应该说正事儿了。”
我怔了下,合着是等我和二舅妈入座那,早说啊,早说早就位了!
“若文,你看你都给整紧张了,先吃饭呗……”
“先说事!”
二舅语气笃定的打断二舅妈的话,眼神直接落到我脸上,“四宝,你不打算和我说清楚吗。”
我吭哧瘪肚,“我这个……”
从哪说起呢。
“你不说就让小六说!”
二舅一点没有耐心的就看向小六,“你四姐的事儿你肯定清楚,为什么瞒着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说清楚了!”
小六紧张的脸都白了,求助一般的看向我,嘴张了张,“这个说来吧,那话就长了,总的来讲呢,就是……”
脸一别,“我不知道!”
二舅瞪眼,“你不知道?!”
“嗯。”
小六嗓子眼挤出个死动静,后脑勺冲着我们,:“我除了知道四姐和陆大哥爱的是感天动地以外别的啥都不知道!!”
“你……”
眼见着二舅咬牙,陆沛扯住我的手看向他,“我说吧二舅,是四年前,不,确定的是,五年前,我追的葆四,那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没出息的又哆嗦了一下。
“什么!”
二舅急了,倒也意料之中,“我说那时候感觉就不对,没想到你们还真是,我家四宝才十九啊!”
想到早恋这茬儿我头又低了几分,二舅要是知道十九岁的我为了跟陆沛求复合给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去夜店找少爷是不是得气死?
他对我的了解,貌似也很少。
“是,我年长葆四好几岁,追到她时她才十九。”
陆沛很平静的阐述,“可是那时候我们就同居了,接吻过,也睡过一张床……”
“咳咳!!”
小六呛了,二舅妈懵了,二舅更是气的单手捂住了心口,看着陆沛的那双眼活脱脱的再说,你这个畜生!
我转脸看向陆沛,眼底的求助意味浓厚,我想让他注意点,这种尺度不要说啊,大家的这种眼神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检点!
天地良心啊!
我就算是初恋和陆沛在一起了也真的什么都不懂得啊!
陆沛没看我,眼底很淡定的看着二舅,“我喜欢抱着她睡,喜欢看她,她每个表情我都喜欢,即便她那时还是个高中生,即便我当时是处在个失忆的状态,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对她的喜欢,这份喜欢,让我……”
“你闭嘴!!”
二舅痛心疾首,“你无耻你!她当时还是个学生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二舅妈更是慌了,“葆四,你那阵儿没怀过孕吧,当初突然不念是不是跟这个有关,你……”
“你们说什么呢!”
我被大家说的面红耳赤,尤其是小六,这家伙脸比我还红,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沛是在说什么限制级的东西,是,就算他说的有些难听,但也的确……是事实!
“陆沛没碰过我!”
我一句话打断大家的臆想,“哪怕我们在一张床上躺着,他也没有做过过分的事情!”
二舅明显不信,“不可能,那都一张床……怎么能什么都……你有可能不知道,但是我不信他会这么老实,现在什么药没有啊,那……”
“她当时才十九。”
陆沛面无表情的打断二舅的话,“正如您所说,她还是个学生,我很喜欢她,就因为太过喜欢,所以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能伤害到她。”
我垂下眼,牙齿轻轻的咬唇。
“没伤害?”
二舅提了提气,“好,我就算是信你没动过我家四宝,那她当初不念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因为你!”
“是。”
陆沛很直接的回答,握着我的手开始发紧,“我失忆了很久,忘了葆四,忘了你们,直到葆四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这个小姑娘让我的生活充满阳光,我不停的为着我们的未来做打算,可是一切才刚刚开始,我就恢复记忆了,应该要谢谢小六,是他让我恢复记忆的。”
我抬眼看见小六激灵了一下,“是,是我开那车的原因么……”
陆沛点头,平静的不像样子,“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所以,做了最错误的决定,我要跟葆四分手,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被迫接受我的决定,是我伤害了她……”
通过陆沛的声音,我恍惚回到了那个包房,拿着秦森的手机,听着陆沛跟我说分手――
很多回忆涌出,当初那么傻的自己,很偏激而又执拗的自己。
“她本该拥有特别好的人生,是我让她不开心,不幸福。”
陆沛的声音开始变低,“葆四很聪明,也很努力,我看过她当时的作业,也知道她的成绩,如果不是我,她会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而不是被我伤害后,回到这里,在这里,待上四年。”
我眼睛红了,看着陆沛摇头,“不是的,其实我,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我……”
“听我说完。”
陆沛沉声打断我的话,转脸看向二舅和舅妈继续出口,“我以为,我推开葆四我就会轻松,事实上我却更加痛苦,我找人去她的学校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直到她离开,我都控制不住的让自己掌握她的行踪。
直到我出国,我以为走远就会忘了,可还是忘不了,支撑我的,就是回来找她,让她幸福,所以当她回到滨城后,我就再次追求,直到她回到我身边,所以,我不会在放手,这一辈子,我非她不娶。”
语落,竟无人应声。
半晌,才听着小六抽着鼻子看向二舅,“爸,多感人啊,你别拦着了呗……”
“什么感人!”
二舅啪的一拍桌子,“要不是他你四姐就不会高中辍学!他毁了你四姐!”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红着眼少有的看着二舅吼出来,“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要继续上学还是做先生!那时候我想的很简单,我想考大学只是为了配的上陆沛,但是舅老爷那要怎么办,这一直就是个选择题!
只是我一直在逃避,在自我麻醉!那时候我是恨他的,可那时我也不知道他的苦衷,他过的比我难!二舅,我现在要跟他在一起!我要跟陆沛在一起!”
身体喊得没力,还好,手上还有支撑,还有这个男人让我坚定。
“你,四宝,你……”
二舅脸都青了,“他抛弃你一次就能抛弃你第二次!”
说着二舅自己有些喘不上来气,看着陆沛咬牙,“你说吧,什么条件能让你离开我家四宝,你提吧,只要我能满足。”
“若文,人家哪是咱们……”
“你别说话!”
我从未看过二舅这么生气,他瞪着陆沛,“你提条件,只要你离开四宝,我什么都答应!”
“二舅,你……”
“闭嘴,我在问他!”
二舅又冲我喊,眼睛死盯着陆沛不放,我心里抽搐着也看着陆沛,他淡定的,也太不像话了!
“条件是吗。”
陆沛慢悠悠的出口,饶有兴致的样子,“好啊,那我就提一个条件,只要你满足我了,我离开四宝。”
我怔住了,这什么意思啊。
被攥着的手感觉发紧,陆沛没看我,却又用小动作让我安心。
二舅笑了,脸上毫无血色,“好,你说,只要你提,你提就行!”
陆沛吐出口气,“您让时间倒退吧,十四年前,四宝十岁的时候,最好再早点,让盛叔,别向我舅舅介绍您家,这样,我遇不到四宝,也就不会惦记她了。”
“你……”
二舅满脸都写满被涮了,“你故意的是吗……”
“您做不到,对吧。”
陆沛还是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控着场,“所以,我也做不到,我认识葆四这么多年,哪是说放就能放的。”
“呵呵!”
二舅干笑了两声还要继续,二舅妈看不下去拉住他,:“若文,你怎么了啊,小陆也没什么不好啊,他说的多真诚啊,咋说也算是咱知根知底的啊,跟葆四认识这么多年了,还对葆四这么好,你干啥不同意啊!”
“是啊,爸,这都不像你了!”
小六也开始接茬儿,:“你以前不是总说只要我四姐幸福就行吗,她跟陆大哥在一起就是幸福的啊,要是陆大哥真的不好,我四姐也不会这么执着啊!”
“你们懂什么!”
二舅满脸的苦楚,“是,我是很蛮横,我为什么不同意,一来是小陆这人家太好了,台阶太高了,我不想四宝进门后感觉娘家无靠,受欺负了,也只能咽进肚子里,到那时四宝要怎么办!”
“这个您放心。”
陆沛很有耐心的说着,“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不会让她发生的。”
“爸,你听到了吧,别说陆大哥了,四姐也不是受欺负的人啊!”
二舅还是一脸的没商量,:“旧事,我从来都不想让自己提,也想让自己忘了,可是一看到小陆,我就会忍不住的想起,我们家得罪谁了,我母亲又是得罪谁了,她明明帮了那么大的忙,可到头来,我们却需要小心翼翼,怕的就是得罪了什么权贵,她最后还因此得了癌症,走之前……”
“二舅,你别说了。”
提到姥姥,我忍不住的哭了,“别提这些行吗。”
“我能忘吗,四宝,你姥姥那些年吃了多少苦啊……”
我低着头擦着眼泪,感觉陆沛突然起身,对着二舅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二舅,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您家,当初,是我们执意要走的,我舅舅的事,跟您家没关系,真的对不起。”
“有用吗!”
二舅眼睛也红了,“这事给我们家造成了多大的阴影,四宝的姥姥和姥爷就这么走了!”
陆沛还是弯腰挺在那里,最后还是二舅妈起身过去把他拉起让他坐回到凳子上,“小陆,你别在意,你二舅不是冲你,这事儿我们家的确是委屈,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用你道歉,真的。”
回头,二舅妈这又劝了二舅半天,小六也劝,这茬儿二舅才算是放下了,但在转过脸,二舅又有几分苦口婆心的看向我,“四宝啊,我真的是为你好,婚姻不比儿戏,差距太大不行的,你要知道,没人会像家人这么照顾你……”
“家人?”
态度一直谦和的陆沛却在听到这句后脸开始发冷,“二舅,事实上,我很不喜欢你们家里人对葆四的态度,我一直觉得,你们对她太苛刻了,你们要求一个小女孩儿必须要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某种理想,ok,这个我可以理解,因为这个理想也是葆四想要的,所以我无权干涉。
但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们身为家人对她的这份伤害,有些话,五年前就是我的疑问,我真的不懂,是您家的哪位长辈炼了毁身术,既然炼了,那就应当承受风险,为什么,要让葆四不顾死活的去帮忙给破?难道长辈的命是命,葆四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心里一激灵,回手就抓住陆沛的胳膊让他不要说!
二舅愣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是毁身术,我们家里人谁炼过那个东西啊。”
陆沛眼底还冒着冷气,“如果您和舅妈不知道,那就要问问您家别的长辈了,毁身术这种东西,最难的就是药引,药引要是找不到,那事主就得和先生一起命丧黄泉。
况且,这个药引的难度是难以想象的,过程又极其痛苦,所以,没有先生会给人破毁身术,谁炼,谁自作自受,但是葆四,却愿意给人破,这个人要不是您的家人,我不信她愿意承受这么大的风险。”
“什么意思啊,四宝,啥毁身术啊……”
我看着二舅摇头,:“没有,没有这个事,我没……”
“这种事为什么要隐瞒。”
陆沛直接说了美人身的效果以及作用,前前后后说的无比清楚后就抬起我的手腕冲向二舅,“看到印子了吗,瘢痕现在还有,可见五年前她在破毁身术的过程中承受了什么……”
“哎!”
我急着抽回,陆沛却又把我另一只手抓住给我二舅看,“脚踝也有,可见她当时为了忍受这种疼痛是被绑住固定的,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二舅抓过我的手腕仔细的看,“四宝,这到底怎么回事儿!那毁身术你给谁破的啊!谁吃胎儿了啊!”
我看着二舅和二舅妈急慌慌的眼,“是,是我同学的姐姐……”
“还要说谎?”
我闭上了眼,泪水滑下,“就是我同学的姐姐……”
陆沛直接抱住我,声音却淡淡的掠过我的头顶,“我不问了,总之这个人在破毁身术前会很不正常的年轻就是了……”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点的很明显,没过几分,二舅妈就喃喃的念叨了一声,“若,若君?”
说完自己就肯定上了,“若文,那若君年轻的很不正常啊,头几年,那看着比我都像是小一轮似得……对了!我好像看过她肩膀,就是咱妈刚走那阵儿,她肩膀有疤瘌,她还说……天哪!她是吃胎儿的吗!”
“我给若君去电话!!”
二舅声音一起我回手就拉住他,“二舅,这事儿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
我是很委屈,那两年在城里真的很辛苦,可这些都过去了啊,我没想到陆沛会对这事儿这么走心,早就应该翻篇儿了不是吗。
“四宝……”
二舅低头又仔细的看了看我的手腕,眼底满是心疼,“我真的不知道,你妈,你妈怎么会,她绑着你啊……”
我吸着鼻子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求的,二舅,这事儿你当不知道,行吗,别问我妈,过去了……”
“她只是想要漂亮?”
二舅理解不了,“她折腾什么劲啊!那你爸知道这事儿吗!”
我垂着眼,点头,“知道。”
“那他没拦着?!你妈这是……”
“爸!”
小六忍无可忍的样子起身,“别提我那个小姑和小姑父了,他们俩都不是好人,他们俩就会害四姐!他们还给四姐拍照片!!”
“小六!!”
“我要说!”
小六满脸义愤,“他们不同意四姐和陆大哥在一起,他们就拍了很多四姐的假照片,都是那种不堪入目的,给陆大哥看,他们下药害四姐!没有父母会这样的!爸,我这手机里有那些小姑父拍的照片,我对着几张照的,不信你看!”
没等我起身去抢,小六已经把手机给二舅了,二舅看完就懵了,一旁的二舅妈更是一声惊呼,“缺大德啊!这是要损我葆四青白啊!”
“特别过分!四姐不让我告诉你们就是怕你们担心!你们别再难为她了,陆大哥对四姐是最好的,没有陆大哥我们早就在滨城出事儿了!!”
小六涨着脸大声的说着,身前的二舅却看着手机浑身都在哆嗦,没发一语,二舅妈看他这样有些害怕,“若文……哎!若文!!”
没等说完,二舅抬脚就走,二舅妈吓得追上去抓住他,“你干嘛啊你!!”
“你走开!我去找他们算账!薛若君她算什么我妹妹!!”
“若文啊!!你现在去也没用了啊!”
我看这情景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为什么要忍着呢,就是怕家里乱啊,我妈也是抓到我这点才会拿此相要挟啊,可是,怎么就捂不住了呢!
二舅像是要疯了,他说什么都要去滨城,要去找我爸妈,他说他忍不了,我从小在他身前长大,他见不得这个,就在乱成一锅粥时,一直没在搭茬儿的陆沛上前了。
以他的力度控制住我二舅轻而易举,二舅喊着问他干嘛,他不答话,搂着二舅的肩膀半加着小心却又有些钳制意味的朝后院走,二舅妈担心的追出去问他要做什么,陆沛只是回头说了一句放心,“我和二舅谈谈,一会儿就回来。”
我傻了似得看着二舅被陆沛带走,晕的乎的又看着二舅妈问我在滨城发生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人!
“我要是知道若君那样我说死不带让你去的!”
二舅妈也气的自己心口直抽,小六在旁边就跟竹筒倒豆子似得吐得干净,我跟陆沛这事儿的从头到尾,他算是给说明白了,当然,还有陆沛教训我爸的事。
意外是二舅妈听完这个还挺出气的,“打了啊,打就对了!我真是没看出来啊,我这个妹夫这么不是物啊,要是你奶和你太奶活着这俩老太太都得去给他撕了!”
我感觉自己的筋骨都已经被抽了,脚下发虚的回到里屋,倚着墙坐在炕上,脑袋疼,我不知道一会儿二舅回来我还要面对什么。
很多事,我可以忍,可以咽,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也不需要谁在拉开一张大旗说是去替我出气,我想要的,就是安稳,安稳的,和陆沛在一起就好了,家人,支持我就好了。
不然,真的没的支撑了。
二舅妈见我这样过来拉住我的手,没一会儿,自己就抹上眼泪,“葆四啊,我是真不知道你被弄成这样,还以为你去滨城就是把享福了,当年你二舅就说你住的地方差,这现在又……若君这也太自私了,你看这手腕,要不是小陆我都没注意到,你这孩子心里是憋多少事儿啊,难为你了,啊。”
她哭,我也簌簌的落泪,不知道怎么说,就是屈得慌。
“妈,陆大哥对我四姐真的没说的……给我四姐买了一屋子的衣服,老鼻子鞋了,你记得最早有件我四姐穿起来特别好看的洋装不,那不是大哥给买的,是陆大哥给买的……”
小六也红着眼在旁边说着,“还有我大哥,那都是陆大哥给照应的,不然买啥房子,生啥孩子,结啥婚啊,都是沾陆大哥的光,陆大哥可让着我四姐了呢,你们别拦着了,看我四姐这样你们好受啊,你们在拦着不是就跟小姑和小姑父一样了吗。”
二舅妈哭的自己控制不住,“我拦着啥了啊,咱家要是没她你老舅都得抢毙,是这孩子苦啊,你说该谁惹谁了啊,小时候没哭前是不懂事,哭完后比谁都向着咱家人,你奶死了都是这孩子忙活的,她那时候还是孩子呢,她就帮着大人拿主意了,没她坐镇你大娘那都是个愁,就是太要强了,苦啊,这咋被若君给欺负成这样了啊……”
我扶住额头,无声的哭的自己脑门子都疼了。
那些辛酸啊,要不是被陆沛起了个引子被扒开了,我真是头都不想去回。
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二舅和陆沛才回来,二舅妈听到开门声就带着哭腔的迎出去,“若文,你就别为难孩子了……”
我也是吸着鼻子起身,看着进来的二舅刚要开口他就摆了摆手,“别说了四宝,咱先吃饭吧。”
没太明白这是啥意思,看向陆沛,他只是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回桌旁,表情上却看不出什么,他和二舅,聊了一圈回来倒是都挺淡定的。
二舅妈也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儿,呆愣愣的站着,脸上还全是泪,“若文啊,你这是……”
“这菜都凉了,明月,去热热。”
二舅妈慌忙的点头,端着菜就去厨房,我要帮忙,二舅却示意我坐着,“给我倒杯酒。”
我懵懵圈圈的招办,给二舅倒完一酒盅又听他说给陆沛倒一杯,颠颠的倒完后就看着二舅拿起酒盅看向陆沛,“小陆啊,以后我家四宝,就劳烦你照顾了。”
说完,仰头就干了!
陆沛没应声,只是点头,陪着我二舅干了那杯白酒。
我压根儿就没缓过神,这啥情况,一旁的小六也是蒙圈状态,“爸,你这是和我陆大哥……”
二舅放下白酒嘴里就咝出了一口气,眼睛能看出刚才也哭过,看向我,满是心酸复杂,“四宝啊,二舅对不起你啊,没照顾好你,让你委屈了!”
我颤颤的张嘴,“二舅,你,你不反对我和陆沛了啊。”
二舅眼睛又是一红,“哎,四宝,你姥要是当年不……算了,二舅哪是浑人啊,你好就行,小陆这孩子其实挺好,二舅以前就是怕咱这条件跟人差太远,但现在看看,我这是操的哪门子心啊,你开心不比啥都强啊,好好的,有二舅在这儿呢,和小陆好好处,啊。”
我真是受宠若惊,转脸满是惊喜的看向陆沛,这情节也太急转直下了!
他眼里是微微的笑意,貌似在笑我担古人之忧,“先吃饭,一会儿二舅还说要去送灯呢。”
“你也去啊。”
我傻乎乎的问着,陆沛点头,“去啊,我得去见见薛奶奶啊……”
“去,都去!”
二舅在旁边应声,“葆四这是大事儿,得让你姥姥知道,咱念叨念叨,这也是缘分,俩人能互相喜欢这么多年,不容易,来,小陆,再喝点。”
“好。”
陆沛很自然的就陪二舅喝起了酒,我这频道完全还没跟这俩人调到一起,碍着这情形我也没法问陆沛,他是聊啥了给我二舅聊明白了!
第331章 诚意
很难想象,一顿饭,开始是硝烟弥漫,二舅都恨不得掀桌子,中场休息后居然就变得相对谐了,二舅妈热完菜一看这情势就啥都明白了,谁也没多问,像是都觉得这和谐来之不易似得。[]
只能说是相对和谐,毕竟二舅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心事重重的模样,但我已经很知足了,总不能要求这闹腾完一通在让大家像是没事儿发生一样的推杯换盏,这能看着二舅和陆沛和和气气的坐起已经是之前想都不敢去想的了。
天擦黑时饭正好吃完,小六开着陆沛的车带我们上山去送灯,二舅喝的有些多,我扶着他上车时感觉他脚下一直在打晃,二舅妈看他这状态担心,嘴里小声的说着,:“若文,要不你别去了,有啥话明早再去坟头念叨呗。”
二舅醉眼朦胧的看了我一眼摆手,嘴里的酒气很浓,:“不行,我得去,你在家吧,在家等我们。”
二舅妈只能点头,吩咐小六上山时搀好我二舅,别让我二舅摔了,打从我家这坟挪完之后二舅妈除了清明会跟着去烧纸别的节日就很自觉选择留守。
也没人多让她去,谁都知道她去之前二舅妈那坟头待着不得劲儿,尴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她看到坟茔地就多想,女人心思多,那明月总合计自己百年之后跟谁埋在一起。
这问题她问过二舅数遍,问完二舅又会问小六和我,因此我们很自然的就选择让这个现任二舅妈眼不见为净,咋说都是以后的事,站在活人的角度上谁乐意聊死了的事儿,况且那明月和二舅的年纪也没多大,谁聊这个都觉得晦气。
一路都没谁多说话,二舅闭着眼小眯了一会儿,到山下后酒醒了几分,提着自己制作的灯笼上山,点香,送灯,告诉先人今天十五过元宵节了,都亮堂亮堂,这些话年年都是我念叨的,算是张口就来。
十五么,烧不烧纸都可以,我本来的意思是不用烧的,二舅说既然陆沛跟着了,那就送点,烧纸这个东西,阳间的讲究就是谁花钱去买的,或者是谁用纸凿子凿的铜钱那就是谁送下去的。
现在年头变了,自己凿纸钱的少,一般都是买,那明月小卖店就有,陆沛也给留了钱,不多,二十就能买好几捆,所以我们带来的烧纸算是都陆沛买的,这也是二舅的用意,他说算是陆沛给送到下面的钱,看看我姥姥接不接,我听完这话心里紧张,但也没多说什么。
天很干冷,我跪着一边念叨一边摆好祭祀供果上完香就站到一旁,二舅随即看向陆沛,“小陆啊,你送钱吧。”
陆沛没什么表情的点头,把烧纸在姥姥的坟前摊开就开始点火,嘴里轻声的说了一句,“薛奶奶,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陆,当年我舅舅的事情我一定好好的谢谢您,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您……”
呼呼~~
风声有些呜咽,小六有些紧张的朝我身边靠了靠,嘴里小声的说着,“四姐,奶奶不会不收吧。”
我没吭声,要说紧张,我比小六紧张,手不自觉的在身侧握拳,放眼出去,各个山头到处都是莹莹的黄色火光,心里虽然清楚那都各家人给下面先人送去的灯,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打量我们。
这景致,一年到头大概也就在十五这晚能在农村的山头看看了,准保没见过这些的城里人会以为满山头都是吓人的鬼火。
陆沛倒是很淡定,火机在烧纸的一角跃起火苗,闪烁间,我感觉自己的鼻尖一凉,干寒的空气中居然落下了冰晶,像是下雪了——
有些惊讶的抬眼,这什么情况?!
没等缓神,稀稀拉拉的雪伴着水滴便落了下来,小六紧着衣服站在我旁边惊呼,“四姐,这是下雨了吧,大冬天的,不会吧……下雨这纸还能点着吗。”
二舅虽然有些微醉,但被熏陶的对异象这东西也算是了解,随即跪倒陆沛的身边,嘴里不停的说着,“爸妈,钱你们一定要收着,这是小陆的心意,他对四宝是真心的,俩人不是好一天两天的了,这么多年了,都不容易,咱千万别为难孩子了,四宝就是怕咱家里人担心才一直憋着不说的啊。”
我站着没动,眼睛却盯着陆沛不放,直到他手里的烧纸点燃,仔细的观察火光,我是干这些的,最会看的就是纸烧的程度,火苗很小,孱弱的还真是分分钟要灭的趋势。
心揪着不敢多说话,就看着陆沛小声的念叨翻腾着纸张点着,“薛奶奶,我知道您是最疼葆四的,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做对不起四宝的事,只要她开心,我怎么样都可以,您也知道,四宝最在乎的就是家里人的感受,如果您会祝福她,那她会比谁都高兴的……”
听着陆沛的话,我心里难免感触,陆沛什么性格我很了解,为了我,为了得到我家里人的认同他可以说是拿出自己全部的诚意了,入乡随俗到这份上,这个男人怎么能让我不喜欢?!
雨伴着雪还在下着,透过陆沛烧出的这微小的纸张火光,我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这纷纷扬扬夹着雨的雪花,心里开始着急,我怕这烧纸火灭,几步又跪倒陆沛身边,身体对着姥姥和姥爷的坟墓相口,“姥,姥爷,你们是最疼四宝的啊,我会努力的成为一个大先生,但是我也想和陆沛在一起,你们祝福我好不好……”
后面的话我有些说不出来,下雪的天像是把心也给捂潮了,我没想到陆沛会突然来,也没想到他会来陪我上坟,他一直都在我的身前帮我面对,他也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我没理由,不随着他站出来,我个性中最犹豫的部分,就是家人,我清楚自己害怕面对,可到了这一刻,也必须要面对。
在家里酸了一通的眼睛此刻看着几包黄土时又开了闸,我吸着鼻子不停的朝着姥姥和姥爷的坟墓磕头。
心里无声的说着,姥姥,姥爷,人生对我来说,已经很艰难了,陆沛是我生命里的星光,这辈子,我敢保证没一个男人会像他在这么爱我,也没一个男人,会让我这么深爱了。
“四姐,要灭啊,不好……”
雪越下越大,火光越发的微弱,二舅也有些着急,看着坟包不停的说着,“妈,您刚强了一辈子,别为难四宝了,四宝为咱们这个家够难的了。”
我也开始着急,见状又去太姥的坟前下跪念叨,“太姥啊,你帮帮四宝啊,收钱吧,你们这样我心里会很难受的……”
雪混合着雨水冰凉入脸,我闭着眼,黑嗷嗷的坟土上像是伸出一只手在轻轻的着我的脸颊,有些久远的记忆忽然就映到了脑子里,那些和煦的日子,我在院子里围着太姥蹦蹦跳跳,她总是折出一箩筐的金元宝,我抓起一把就要点火去去玩,太姥见状就看着我直拍大腿,“我的小祖宗唉!那是给你保命的啊!”
“太姥,我为啥要保命!死了就是享福了嘛!”
太姥看着我瞪眼睛,“再说这话我让你姥打你!你可是咱家的命根子啊,拿来!玩火尿炕啊!!”
我闭着眼浑身颤动的跪在那里,耳边一声声的回想着太姥的那句你是咱家的命根子诶!
记忆中太姥的那张脸,仿佛已经永久的在时光中定格,她喜欢穿着老式对襟罩衫,有那么几分像是旗袍的样式,盘着个发髻,看着我,站在家里的大门前慈爱而又温和的笑着,“四宝,四宝,我的四宝啊。(.)”
嘴里发出细碎的哭声,我扯着姥姥的手上山去舅老爷那里,太姥就是穿着这一身的衣服站在家门口等我回去,这边还看着我笑,但当我在转头时就看着她在偷摸的抹着眼泪。
双眼再次睁开,我好像突然懂了,长辈们并不是说为难我或者是为难陆沛,他们只是太过爱我,他们把我当成了命根子,但却不知晓,陆二,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把我也当成了那个命根子。
我抿了抿唇看着那还在挣扎的火光,手从兜里掏出钱夹,找出那张抽抽巴巴的纸起身在次跪倒在陆沛的身边,在他有几分诧异的眼神中把那张纸扔到了烧纸中间,没多说话,但是火势却‘轰’~!的一声就大了!
雪花弥漫,烧纸的火却越烧越勇,二舅有些不解,“四宝,你扔的什么。”
陆沛像是明了,但显然也不清楚这东西怎么会在我手里。
我擦着泪跪在那,看着眼前的朦胧的烟雾,“陆沛的一封遗书,姥姥他们会懂得……”
家人最初对我的爱很纯粹,但最初的我却不懂这份纯粹,可当我懂时,能给我这些纯粹的长辈却都一个个的走了。
我想,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个照顾我一辈子的人,不像他们那么爱我吧。
这封几个字的遗书,大概可以表明一切了。
如果一个人,在生死攸关的当口,他最先想起的是我,并且让我忘了他,那这份爱,还有什么好质疑的呢。
“遗书?”
二舅很纳闷的看向陆沛,“你这么年轻写什么遗书啊。”
陆沛对着烧起的纸面色也有几分复杂,“是之前飞机有问题时写的,但我扔了,不清楚这个东西怎么会在葆四手里,我个人不希望她看到这些。”
说完他就点头,嘴里不悦,“杨助理吧,这家伙。”
二舅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没在多问,说来也奇怪,雨夹雪下得大了,可是纸却烧的很好,不需要我站在先生的角度去解释二舅好像就都明白,他不时地说着,“四宝,这是你姥姥姥爷和太姥心疼你,所以她们知道小陆对你啥用心就都感动了。”
我没在多说话,想说的,都在心里说完了。
后面的就很顺了,陆沛的纸一路烧下去都顺畅无比,纸张会噼里啪啦的响,火光也好,我家更早的先人那里烧的也好,就连之前的二舅妈那坟头,陆沛也去烧了,没看到什么东西,先别说我命格想看到些虚挺挺的都很费劲了,光有陆沛一个就是想看都看不着。
等各个坟都打理了一遍,这雪就很应景的停了,你要说不是姥姥他们看着我哭都没人信,磕头,准备下山,阴阳有别,在舍不得,上完坟都必须得干干脆脆的走。
二舅却让我们先走,很坚决的要留下在说会儿话,我看他酒醒的差不多了也只能点头,说在山下等他,心思一直乱,也不想去探究二舅要自己留下和姥姥再聊什么。
小六很有默契的快一步下山,他说着山上的灯吓人,很明显的故意把我和陆沛甩远自己颠颠的下山,这打法我倒是挺满意的,因为我也想单独和陆沛说话话,折腾了一通下来真的太多事想问他了。
“那遗书你为什么不想让杨助理给我?”
看小六走远了,我憋了好一通却率先的吐出了这一句,路面有些湿滑,陆沛拉着我的手小心的朝着下面走,闻言低低的回了一句,:“老子真以为自己当时会死。”
“那就更应该给我看么。”
他没第一时间应声,而是在路好走的时候才侧脸看了看我,“我最后那几个字,写的什么。”
压根儿就不用去想,我直接出口,“此生勿念啊。”
“所以呢。”
扔下几个字他就扯着我的继续朝着山下走,“老子活的好好的你就得时刻想着我,你勿念个看看。”
我抿了下唇角,我觉得是很浪漫的事,在陆二这却成了晦气,谁说女人心思不好猜的,男人也一样啊。
“那你跟我二舅到底聊什么了,他就同意我们了。”
陆沛挑唇回头看我笑了笑,眼里的光在夜色中异常的明亮,“这才是你最想问的吧。”
我不置可否,在家里的饭桌上憋完了都,“你说说啊。”
“没聊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在一起合法又合理,你二舅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啊。”
我有些着急,“你肯定说什么了!”
陆沛笑了,走到平稳地带后抬起胳膊揽住我的肩膀,“那重要吗。”
“重要啊,我想知道啊。”
眼看着到了车边,小六坐在驾驶室里正等着我们,脚步一停,:“你老实告诉我,聊什么了!”
我二舅转变的也太快了!
陆沛嘴里叹出口气,站到我对面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你就这么想知道?”
我点头,“嗯。”
“就是,发誓。”
“发誓?”
陆沛理所当然的点头,“我要娶你,总得让你家人看到我的诚意,所以我就对你二舅发誓,发誓这辈子,会用心的对你,你二舅感受到了我的诚意,所以,就答应了。”
就这么简单?
我有些不信,“你肯定还说别的了……”
他微俯着脸看我,露出白白的牙齿边缘,“你二舅是真心疼爱你的家人,所以,他并不会为难我们,葆四,我不会欺负你,但我也不会允许你的家人谁欺负你,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直白,真心待你好的家人,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大的疼爱。”
说的我云里雾里,“你还不直白,你什么都说了!”
陆沛忍俊不禁,“我说什么了。”
我清了下嗓子,顺带着还瞄了一眼驾驶室里的小六,“你说咱俩五年前就睡一张床的事儿了……我二舅听完这些得怎么想啊……”
人的想象力是有翅膀的么,也难怪我二舅妈在听到这些后第一时间问我当初是不是怀孕才回去的,这话虽然糙但是理儿一想就懂了,听到这些后他们难免不会去多想我是不是没脸见人才回去选择逃避的!
“我不是实事求是吗。”
我跺了下脚,“那你也不能说的这么细啊,还把你抱我睡觉的事儿都说了!”
脸一红,“你怎么不在实事求是一点把你当初拿大棒子吓我的事儿也一起说了。”
陆沛笑了,抬手就抱我入怀,“我家兔子这记忆力不错啊。”
我臊的脸通红,在他笑的胸口轻颤的档口猛地明白了,抬脸看向他,“陆二,你是故意的,故意的对不对?”
陆沛蹙眉,装蒜一般的看我,“故意什么,我说的可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你就是故意的。”
我憋着泛红的脸看他,手想掐他的后腰,可惜除了衣服别的都掐不起来,“你故意让我二舅知道我和你怎么着了,你亲过我还抱过我,这样他就得断了再给我介绍对象的心思,你心机很重啊你……”
陆沛却笑的满脸春风和煦,和这个季节这个地点都很不相称,压着我的头贴到他的胸前,“怎么着,你还想待价而沽啊。”
说着我感觉头顶被他烙下一吻,“别惹我知道吗,这种事你以为我愿意跟别人分享啊。”
我表面不岔,心里却满满都是温情,“你要再敢把我和你的事儿往外说我就把你是老处……”
“老什么。”
他抱得一紧,勒得我有几分上不来气,我抬眼笑着看他,无声的做了个口型,陆沛见状就要咬我,‘嘀嘀~~’声却很刺耳的响起,我吓了一跳,一转脸,看着二舅过来了。
红着脸被陆沛松开,耳边听着他抓紧时间一般低声来了一句,“这事儿你等我想办法,倒时你想躲都躲不了,你自己千万别胡来,不然老子会多想。”
我撇嘴看着陆沛迎上二舅自己则转身直接上车,谁不多想,这些事儿一个比一个愁!
小六看着上车的我满脸内涵,“四姐,这家伙我爸一同意了看你和陆大哥腻歪的,我不提醒你们我爸过来了这就得亲上了吧,不说别的,你倒是多少照顾下我的心情啊。”
我挑眉看他,“哪那么多废话,你下回捂眼睛!”
小六吃吃的笑了两声,看着二舅和陆沛上车便摇头不再多说,二舅看他这样还纳闷,“你笑什么。”
“没,爸,你自己在山上和我奶聊什么了。”
二舅叹了口气,“没聊什么,回家吧。”
气氛说不上来,不严肃,也不轻松,我和陆沛坐在后面,手一直拉着,感觉最重的几座大山终于在陆沛的努力下移开了两座,我二舅啊,我姥姥他们,至于别的,我爸妈啊,沈明雅啊,只能走走再看了,毕竟靠想,是没啥用的。
身体没来由的朝着陆沛靠近,总觉得他让我倚靠的心安,坐在那里,就有座山的重量,熨帖的,抚平我所有的焦灼。
那晚陆沛没走,二舅说他喝了酒开夜车也不安全,就在我家住了,和小六就住我姥姥之前那屋,我自己睡我那屋。
小六还挺嘚瑟的在我给陆沛铺被时小声的凑到我耳边开口,“四姐,要不然一会儿关灯后咱们俩就偷摸的换房,我爸总不能大晚上的过来前屋查岗,反正你和陆大哥不是五年前就……”
“一边儿去。”
我几个字直接打断了小六的话,“你还真是一点不了解你陆大哥。”
小六愣了一下,“怎么了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们不想单独……”
“这什么机会啊!”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在和他多说,铺完被子直接回了我自己那屋,陆沛在二舅后屋那里又聊了很久才回来,我听到开门声时已经是睡的迷迷糊糊的状态了。
感觉陆沛来了我屋,在炕边坐了一会儿,脸很痒,撑着眼皮在黑黑的卧室里也看不清楚他表情,“跟我二舅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你睡吧。”
他低声的说着,脸帖到我耳边说了声晚安就去小六那屋了,我扯了扯嘴角,闭眼,直接到了梦里,许是哭的多了吧,眼皮子就一直很沉,整晚都在做梦,小时候的,长大的,时空有些杂乱。
最后梦到我姥姥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哭,带着些许歉疚的意味,我想睁眼摸摸她,告诉她别哭了,但眼睛就是睁不开,心里难受的要命,一使劲儿的睁开眼,天已经亮了。
躺在炕上半天都没有回神,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些湿,想起姥姥在梦中的样子,撑着胳膊起身,应该是昨晚烧纸的关系吧,所以姥姥回来看我了。
但是姥姥为什么要歉疚的哭呢,是我二舅和姥姥讲了我妈的事儿了?
用力的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很多事,我知道姥姥心里都是有数的,她也只是担心我妈,而我,亦然很清楚这点,所以,我才会拼命的想去做好一个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不想让姥姥担心我妈也担心我们罢了。
早饭吃的很简单,二舅也没在饭桌上在多说什么,知道陆沛吃完饭就要回去就叮嘱他开车小心,我没和陆沛一起回滨城,感觉二舅还有话碍着陆沛在这没法跟我聊,我就这么走也太急了。
吃完饭我就送陆沛上车,他降下车窗看着我也讲,“多在家待几天吧,好好陪陪你二舅,他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我点头,笑了,“我知道,你开车小心点,到地方了给我来电话。”
陆沛应着,“我这几个月要到处跑,海岛度假酒店也有开幕的事要忙,没办法太多时间陪你,但会一直盯着你的,那种什么僵尸的活要是在敢做别怪我翻脸啊。”
一提到僵尸我这腰眼儿就疼,听话的答应,“我知道,你放心吧,先忙你的。”
陆沛见我这态度还有些不高兴,“人家女朋友一听到不能常见面都挺难受的,怎么在你这哪次都不疼不痒的,就对我这么放心啊,嗯?”
我瞪眼,趁着我二舅和二舅妈进院子朝着陆沛的脸前一凑,“你要是敢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我就去给你撕了。”
陆沛挑眉,“那你要这么说,我还真得找一个纠缠不清试试……”
“你敢!”
他饶有兴致的看我,“你说我敢不敢。”
说话间还指了指自己的脸,“看你表现,”
我看了一眼看站在门口的小六,回身就要站直,“小六还在那呢,我……”
没等说完,脖子就被陆沛一揽对着唇亲了一下,随后他看着我着起来火烧火燎的脸就得逞一般的笑,“好了,我走了,找女人等你去撕啊。”
“陆二傻子,你敢你……”
看着他含笑的眼眸我佯装不悦的看在原地,直到他车子开远,我才慢慢的牵起嘴角,周遭清冷的空气仿佛在同一时间也漂浮起淡淡的心酸和无奈,见面有多欣喜,分开就有多不舍。
以前总觉得书上说爱一个人就想每天都看到他是矫情,现在却觉得我自己,是真的矫情了,看不着就罢了,能忙的暂时忍住,但要是见到了,那就想每天都看到他,很依赖他。
“四姐,这影儿都没了,咱就别看了呗……”
小六的声音不疼不痒的在我的耳旁响起,:“你这是要给自己看成望夫崖啊。”
我不爱理他,就这么站着,这心啊,还真是来时被他填满,走时被掏空了一半。
小六啧啧了两声,“四姐,你还记着,我小时候有个理想吗。”
“你理想那么多我哪记着是哪个。”
小六对我泼下的冷水习以为常,清了下嗓子,“就是那个嘛,我说了,要研究出一个时光穿梭机,就是让不愉快的时光快些过去的,所以,你要不要试下?”
我转脸看他,“研究出来了?!”
“那你以为!”
小六很正式的样子在我身前整理了一下衣服,“要不要试试,嗯,就让你先穿越到两年后吧,怎么样!”
我笑了,“好啊,机器在哪了。”
“你先闭眼!”
我闭上眼,三秒后听着小六说道,“睁开!”
听话的再张开眼,看着小六神经兮兮的对着我打了个响指,随后整个人朝我后面一蹦,腰板儿挺的笔直,“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差点喷笑,这家伙居然自己在那哼起了婚礼进行曲!
小六不理会我的样子,很起范儿的看着陆沛车子开远的方向伸出胳膊,“欢迎大家来参加陆沛先生以及薛认小姐的婚礼,看,不远处的一对新人正向我们走来,男的是风度翩翩塞潘安,女的是貌美如花似貂蝉……”
“噗~!”
我再次喷了,小六却很有感情的在那自导自演。“请问陆沛先生你是否要取你身旁的薛认小姐为妻,从今以后,要忍受她所有的坏脾气,她心情不好时你要被打,心情好时你也要被虐,无时无刻都生活在……”
“说好听的!”
小六白了我一眼,“两年后的事儿没穿越的无权干涉!”说完自己就再次带入,“总之,你愿意接手这个白山嘎斯罐吗……”
说完,自己朝着一边一蹦,很耍酷一般的回道,“我愿意,因为我在她上高中时就已经抱过她,亲过她,还睡过一张床……”
“薛小六!”
小六不理我,自己清了几下嗓子又蹦回原位,“既然如此,那么薛认小姐你是否愿意跟眼前的这位先生组建家庭……”
我笑的满是威胁的看着小六,这家伙随即又是一蹦,很浮夸的捂着嘴抽动着肩膀,“什么,呜呜呜,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
“谁会是你这样!”
我一拳打到小六的身上,“傻到一定份儿上了!”
小六却笑个不停,“你看到陆大哥不就这样吗,上回,上回孙警官那村里的时候,哎呦喂,那哭的!”
我被他气的笑到肚子都疼,“死一边去,像你这种中西合璧城乡结合的婚礼没人会办的!”
小六看我这样却裂开了大嘴叉子,“看,笑了吧,笑了就行,笑了就说明我这发明成功了!”
我正跟他打闹呢,听到有村民叫我,“葆四啊!你明天有空吧,来我家帮我看看今年我家大儿子适不适合出远门打工啊!”
回头应了一嘴,“成,我明天过去!”
等那大爷走远了小六又来了精神,“四姐,你看到没,你这就叫人气,那首歌你听过没,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
“葆四?”
小六正犯贱的朝我唱呢,李建国却打开大门叫了我一声,“你还没没回滨城啊。”
我嗯了一嘴,眼尾还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六笑,“过几天再回滨城,李叔你有事儿吗。”
“我没事儿,刚才听到有人叫你了,特意出来想跟你说几句话。”
李建国说着走到我身前,抻脖朝我家院子看了一眼后小声的出口,“我家小雪的事儿还一直没好好的谢谢你呢,之前你走哪你二舅都跟哪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方便,主要小雪不是让我葬别处儿了吗,还想着,你哪天有时间去帮我看看,看看那地儿行不行,别的先生我不太信得过,就信你。”
我点头安抚的看他笑笑,“李叔你放心,我不是说了吗,你想哪天去看提前告诉我就行了,这两天我都在家的。”
“唉,那就好。”
李叔叹了口气,“没成想这案子还挺大的,牵扯出这么多事儿,不过现在能彻底结案也算是给咱们一些交代了,人走了,咱活人该过日子也得过日子啊。”
说完他还看着我和小六苍白的笑笑。“一看你们姐俩这么好,我就想的多,记得你们很小的时候,还总一起放学回来呢,可惜啊,现在物是人非了,我家小雪已经……”
“李叔,别说这些了,都过去了。”
“是,不说了,反正该抢毙的已经毙了就比啥都强,葆四,那就这两天我和你婶子定一下日子咱去看看小雪,你看看那地儿行不行,啊。”
“好。”
我答应着看着李叔回到他家院子,在转过身,小六那张脸已经完全没有笑模样了,“四姐,那案子结了?”
愣了一下,猛地想到苏小雨那茬儿……
想了想,还是点头,“嗯。”
“那小……苏小雨呢。”
“毙了。”
师哥给我发的短信就是年前,我从滨城回来的时候,他只给我发了几个字,‘上午已经行刑,一切顺利。’
我看完就回了一个嗯,再没多说,也没和小六讲,就怕他难受,毕竟要过年了,我怕影响小六的心情。
小六却有些失魂般的站在那里。“不是注射么,怎么还会……”
“这个我不清楚,制度方面的事你问我也没用,苏小雨是抢决的。”
小六的嘚瑟样完全没了,看着我懵懵的,半晌才哦了一声,“那……是不是年前的事了。”
我点头,看着他闷闷的转身就走,“我说我有一晚怎么会梦到她,她还说她头疼,流了好多的血……原来是走了……”
“小六!”
我追上他,想了想还是搂住他的肩膀,“我也给你穿越一把吧,你想去几年后,嗯?要不要看看你四姐我的演技?!”
……
第332章 效率
小六还是郁闷了一些日子,我明白,他对爱情还是很走心的,不管和苏小雨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苏小雨都算是在他心里待过,所以他捂着那仅有的一点点回忆,想要做到完全没事还是很难。(.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能做的就是给他时间自愈,况且村里也有事需要天天的去做,一个人忙忙碌碌的继续折腾,至于二舅,他知道我不忙着回滨城也就没刻意的找我聊什么。
直到我有一晚自己在那调着染发膏,二舅见状就很自然的过来接手了我这个活,我就像小时候一样的对着镜子坐到凳子上,用张报纸围着自己上半身,看着对面镜子里对着我头发刷来刷去的二舅,嘴角不自觉的发笑,“二舅,我记得进城念高中前你就是这么给我染头发的。”
二舅对着镜子看了我一眼,“那时候我就和你说了,工作了就不用染了,怕你伤头皮,没想到这么些年还得一直染。”
我看着二舅脸上的皱纹难免伤感,只能故作轻松的说道,“白头发不好看,太非主流了么,我现在这个颜色也不是纯黑的啊,是有些亚麻得,不像是染黑色一白就明显,这个不明显的。”
二舅扯着嘴角笑笑,动作很熟练的对着我的头发刷涂,抹完后找个保鲜膜一包,看着镜子里的我还在笑,“我家四宝虽然长大了,但是看脸,还是那个学生的样子,时间过得多快啊,都到了要成家的年纪了。”
我傻笑的看他,“二舅,我这样是不是特像尼姑,我都不敢让陆二知道我得老染头,不然他肯定得嫌弃我……”
“他不会的。”
二舅沉着气坐到我身边,一脸正色的看我说道,“其实我之前对小陆也有些成见,觉得他那个家庭环境下长大的,肯定都有些富贵病,怕他是表面上一套,心里其实瞧不起咱们,也怕他对你不是真心的,但现在看,小陆很长情啊,也很稳重,最重要的是,真心对你好,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二舅拉过我的手,“四宝,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会受到委屈的孩子,可万万没想到,却是家里人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别怪二舅没……”
“二舅,过去的事儿不提。”
我垂着眼小声的说着,“当年的我妈那毁身术是我自愿帮她破的,我既然知道了,总不能看着她就那么走下去,现在破都破完了,过了这么多年,咱再说也没用,而且,我妈那性格你比我了解,现在我和她已经僵在这了,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也不指望她怎么样了。”
二舅叹了口气,“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给你妈也去电话了,毁身术这事儿我问她了,她就是哭,再给她打,就不接了,气的我真是没法再说别的……”
哭?
我妈的委屈在哪呢,是生我多嘴的气了吗。
顾不上那些了,反正我妈是没给我打,别在给我添堵就行。
“夏文东我是联系不上,不过你跟小陆的事儿,你放心去处,我和你舅妈这,没说的,就支持你,谁要是再敢给你委屈受,你就找我,你的事儿,我也能拿主意,你妈打小不在你身边,你的事儿,我才有话语权,你知道吗,”
我扯了扯嘴角,轻轻的点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二舅看着我,却很有感慨,“其实,你小时候你姥就说过,让小陆和你保持距离来着,说是小陆的命太好了,你俩命格犯克,你跟小陆在一起得吃亏,所以啊,我这都一直记着呢,谁成想,这红线就把你俩扯一起了,小时候,我看你俩就爱在一起玩儿,缘分这东西,真是说不清楚。”
“我也没想到,我会跟陆沛在一起。”
我抬起眼看向二舅,“其实,我刚到滨城念书的时候,很困难,就找工作,正好在陆沛他们家酒店上班,还惹了些麻烦,就这样再次和他遇到的,一开始,真的很讨厌他,但是越相处,反而越离不开……”
陆沛总喜欢和别人说他是我的青梅竹马,但其实,他总是失踪一段时间在出现,可是出现的,却又那么刚刚好。
我的童年,我的青春期,以及,我的现在。
每个时间段,都有他的影子。
他是我童年时期最喜欢的博学大哥哥,是我青春期的初恋,也是我的前男友以及现任男朋友,分分合合,或许有前世今生的关系吧,再见面,总有一种逃脱不了的宿命感。
我絮絮的和二舅说了很多和陆沛的事,时而甜蜜,时而又不自信,总觉得,是我配不上陆二。
二舅笑的有几许沧桑的看我,“我四宝这么美好的小姑娘,又聪明又伶俐,谁娶回家谁都要偷着乐了,哪里有配不上这一说?”
我傻傻的发笑,想问那晚陆沛到底和二舅说什么了,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算了,二舅已经支持我了,我还问这些做什么。
虽然还是会好奇,也偷摸的问过二舅妈那晚陆沛和二舅送完灯后回去又聊啥了,可二舅妈也表示不清楚,她说二舅他们俩是在北屋聊得,门关的严,她想偷听都没机会,要说好奇那二舅妈也好奇。
基于此,只能先这么不了了之。
那晚之后,我还是继续在周遭的十里八村儿忙碌,除了白山村,附近的村子也都找我,名气说大了不算大,但和我们村的徐婆子算是齐头并进了。
很多人都喜欢拿我和徐婆子比,说是徐婆子虽然年纪大,但收钱太黑,而且最近还有黑历史了,所谓的黑历史就是给人看岔了几回。
谁都知道这行最挣钱的是给老板看,我们这地方小,虽说没啥大老板吧,做生意的总不缺,一般有谁要是谈个项目或者是想买个啥门市什么的都会找人看看,这个徐婆子之所以能迅速发家也是靠这个。
以前那看的是真准,她要说你这单生意成,那就成,现在则未必了,有点冒蒙之嫌,说的也云里雾里的,人家事主也不傻,你说两头堵的话人家听不出来啊,一来二去的,找她的就少了。
我在当地的名声一起,通过口口相传,就有很多徐婆子以前的老客户找到了我,当然,我就一个原则,要是我请仙儿了,那红就能少则少,不请仙儿,你给我多少我就收多少,自己不开价。
这一对比,大家就开始夸我,说我一来没徐婆子那么黑,说话还简单干脆,不故弄玄虚,所以我这明面上虽说是和徐婆子一个等级,但大有赶超徐婆子之势。
其实在我看来,比徐婆子有名不算啥,毕竟姥姥当年都超她不是一星半点,只不过她后期百无禁忌了,这才拉开了名声。
但有得有必有失,徐婆子现在就是到了后期老仙儿要反的时候了,我正好起来,就算没我,她也是会一天不如一天的。
事儿是这么回事儿,但是她家人不那么想,她儿媳妇儿就觉得是我抢的徐婆子生意,背地里不停的说我坏话,说我为啥不要钱啊,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博好感吗,以后你看我收不收!
为这个,我二舅妈还跟她在小卖店门口撕了一架,俩老娘们儿打的在地上翻了好几翻,好在民心所向,我二舅妈没吃到亏,我看见村民拉了偏架也就没多说什么,心里多有不屑,毕竟我在村里不长待,大家都长了眼睛能看到,那徐婆子究竟是被我抢的事主还是自己不中用时间就能给出答案了。
一不留神就这么忙活到了四月末,我做完活往家走的时候接到了陆沛的短信,他告诉我海岛度假酒店的开业时间,问我是不是打算一直在村里藏着了。
我笑着给他回短信,说我不是猫着,是忙,等他那酒店开业我一定得回去!
开玩笑呢,我那观星台还没看看是啥样呢!
“四姐,还是我陆大哥啊。”
我低头按着短信,嘴里则回了一个嗯字。
小六哼哼了两声,“你俩这恋爱谈得真有意思,纯属异地恋,一年能见几面啊,俩工作狂,哎,我看着都累,你说你见不到陆大哥不想啊!”
“能见到啊,昨天不是还见了吗。”
短信发送完,我转脸看着小六笑了笑,“在电视上。”
小六翻了个白眼,“那叫见啊,人家那是开记者发布会!”
我没心没肺的笑,“我知道啊,那不也是见了吗,那西装多帅!”
最近俩月那海岛度假的新闻特别的多,最先火的是一个帖子,说是一个驴友无意中在滨城发现一世外桃源,就是陆沛那度假酒店项目,写了一篇长文,还在围挡外拍了一堆照片,说是没想到在浮躁的城市也会看到这种安谧美景,期待夏天,以观沧海。
在我看来,那应该就是软文,是陆沛他们酒店出的策划宣传文案,文笔也太好了,况且那时候刚入春,草木还不茂盛,被那驴友形容的就跟他看到了盛夏似得!
然后陆沛那边就开始有所动向,新闻一波一波的出,还有做的直升机高空3d特效的宣传短片,那真是有山有海有树林,一片的鸟语花香,看得我都开始心驰神往,噱头和风头都足的不行!
小六无语,“四姐,你之前不是还挺着急回去吗,咱就一直在村里了?”
“关键我不是哪里有活就在哪里忙活吗,庞旁现在也挺好的,回滨城也是得等电话接活,现在村里活多就先忙活这边的呗。”
“那都忙俩月了也应该差不多了吧,四姐,我都想大胖儿了。”
我看着小六笑笑,“你是想她吗,你是受不了二舅妈天天就对象这事儿忙叨你吧。行了,现在也没什么大活了,过完五一咱就回去。”
其实我这一忙起来还真不是特别想回去,感觉最近很消停,我妈,我爸,都挺消停的,滨城的牵挂也就是陆沛和庞旁,陆沛忙,从新闻量就能看出来了,庞旁呢,现在听声儿都直冒糖水,我怕我回去再看到她和温奇怎么样心里添堵。
剩下还找我的也就是雷叔了,他有个助理给我来过两个电话,说是有盒子要给我,雷叔现在也忙上了,没在国内,我要做的就是回滨城后给雷叔那助理打电话,他把盒子给我送来就成了。
和小六闲聊着进门,这家伙经过时间的洗礼可算是从苏小雨那事儿走出来了,不然那真是动不动就四十五度角跟我在那仰望天空玩忧郁,看的我真是直反胃!
刚进屋手机铃声就响了,我看了一眼来电人就兴冲冲的接起电话,“安九!”
“葆妹儿,你啷个时候回来!”
我怔了一下,“你在滨城了?不是说在南方那边接了个活要干一段时间吗。”
“两个月还没干完我这效率也太低了,我接到上头的电话就回来了,现在在你的工作室了,你搞出个工作室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
“工作室?”
我懵了一下,“我是有那打算,但是我还没行动啊!”
没回滨城我怎么去租写字间啊,一直忙也是想要多攒钱的啊。
安九语气在那边顿了顿,不像是刚才那么急了,“那是上头给你搞得?”
“我不知道啊,你等等,我先给陆沛去个电话,他最近一直在忙,也没跟我说这事儿啊。”
我说着就放下手机,坐到书桌前就把电话给陆沛拨了过去,他没接,几分钟后短信进来,俩字‘开会。’
“四姐,啥工作室啊。”
我没答小六的话,性子很急的就给陆沛去了短信,‘你给我租工作室了?是要给我惊喜吗。’
等他回短信的间歇就很毛躁的手指在书桌上敲着,又等了几分钟他才回复,‘薛先生看来是真忙,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你的新年计划我看了,还做过标注。’
新年计划?!
我皱了皱眉,转眼,看见我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随即拿过迅速翻开,嘴里这才呵了一声!
藏得够深的!
“妈呀,四姐这写的啥啊,新年计划,1,努力工作成为大先生,2,搞定工作室的事情,3,解决身体问题……不是这咋还被划了呢,谁划得,还有星号ps……”
“还看!”
我白了小六一眼调整了一下角度看着我自己的写的计划,这是大年夜那晚我趴在炕上闲着无聊写的,就三条,除了第一条剩下那两条都被陆沛给划了,第二条后面陆沛的标注是交给他,第三条他还画了个星号,ps写的是你自己不许解决!
天哪,他什么时候看的我这个笔记本!
打从他上次来这事儿过了得两个多月了吧!
我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这人得效率也太高了,忙到这份儿上还记得我工作室的事儿!
想着我就起身,再次给安九去个电话,告诉她我马上回滨城,这边就开始让小六收拾起东西了!
“四姐,你不刚才还不着急吗,要过五一啥的。”
“现在急了!”
有工作室了我不得回去看看?
小六乐的跟过节一样就去收拾包了,“我的个亲啊,可算是可以离开我妈的魔爪了,被她念叨的我都觉得自己这辈子要打光棍儿了!”
第333章 灵光
其实也没啥东西,小六也就是把我走哪都要带的那套家伙事儿收了收,剩下的换洗衣服什么的也都在滨城了,回来的这段时间都是穿以前放在家的衣服,也不需要在折腾的带回滨城。(.无弹窗广告)
觉得我们走的急的也就是二舅和二舅妈,尤其是二舅妈,她接到电话急匆匆的从小卖店跑回来,进院子就开始嚷嚷,“这咋突然就要走啊,我这还没给准备东西呢,在待几天,我这给你们攒的土鸡蛋还没够数呢!”
小六满脸都是急不可耐,大包往身上一跨就张嘴应着,“妈,你那鸡蛋就慢慢攒着吧,攒够了你和我爸吃,我和四姐真不爱吃鸡蛋了,够够的了!”
二舅妈不乐意,“那可是好东西,你以为是城里买的那种啊,咱这都是土鸡蛋!买都买不着!”
“哎呀,我知道,可大胖儿家就是开养鸡场的,在她那住最不缺的就是鸡啊蛋啊啥的,她们家也有那种溜达鸡!”
小六嘴里胡乱的解释,这边还用手机看着时间,我们俩准备赶下午的车,要不然真容易不赶趟了!
二舅妈一听到庞旁就想起她们家那营生,点了一下头又看向我,“葆四,那也别这么急啊,现在野菜都下来了,你跟六在家再待几天,我给你们包点野菜馅的饺子吃,大叶芹馅的,可好吃了!”
二舅也在一旁点头,“是啊,干啥这么急啊,昨天晚上也没张罗说要走,咋早上出去一趟就要回去了呢,村里不是还有人要找你看事儿么,忙完了吗,过完五一在走呗。”
我笑着看向二舅,“二舅,村里的活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其实都是小活,只要我在家里,那甭管是咱们村的还是附近村县的,肯定都闲不着,我现在想回去主要是有别的事儿,我不是想干个工作室吗,没想到陆沛那边都给我解决完了,我得回去看看。”
“工作室?!”
二舅妈来精神了,“就是六说的那个公司?”
我点头,刚要解释下工作室的性质小六就在旁边接茬儿,“对,就是我四姐过年前儿说的要干的那个小公司,我陆大哥现在地方都给找好了,人那边都就位了,现在就等我四姐回去看看了,妈,你说这么大的事儿我四姐能不着急回去吗,还要在家过五一,谁能待住啊!”
“妈呀,那这么说就是小陆把公司都给你开好了啊!”
我看向二舅妈有些无奈的笑笑,“这个工作室跟公司……”
“四姐!”
小六拿着手机冲我晃了晃,“下午的车,不赶趟了,爸妈,我们都在家待了多久了,您二老放心,等我们忙完了就回来了!滨城那陆大哥给四姐开的公司员工都等着呢!”
员工?
我憋着笑看着小六这出儿,哪个员工在公司等着了,安九啊!
“哎呦,那这都有员工了啊。”
二舅妈是真信了,这下子也不多留了,点头就赶紧招呼着二舅送我和小六去村口坐客车,“这小陆是厉害啊,不声不响的就给葆四开了个公司,那葆四你这回去就算是老板娘了吧。”
“啥老板娘,我四姐是老总!”
小六来劲儿了,忽悠他妈真是一来一来的,“我四姐是老总,我是副总!”
“哎呀!”
二舅妈啪的拍了一下手满是激动的看向二舅,“若文你听到没有,咱家葆四找小陆那真就是享福了,这都要当总啦!”
二舅笑意很轻,很明显的表达出对这些东西的不在意,看着我只是小声的嘱咐,:“回去也行,你妈那边呢你给她点时间,咱慢慢来,小陆也说了,一步一步的,不会太着急,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现在啥都方便,要是你妈在闹出什么事儿,你一定跟我讲,我坐车直接就去滨城,知道吗。”
我点头,拉住二舅的手放慢了几步跟在小六和二舅妈的后面,“二舅,我知道,要是有事儿我一定跟你说。”
二舅轻叹了一声,“你在家住多久我都觉得时间短,要不然我也不能想让你找个当地的对象,算了,现在说这些还干什么,去大城市也挺好,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有事儿第一时间给家里来电话,别让我担心,啊。”
我嗯着,握着二舅的手不自觉的就紧了紧,快到村口时看到了那明月小卖店门口闲聊的村民,他们一看到小六挎着的大包就好奇的打起招呼,“明月,这葆四又要带着小六去县里看事儿啊,你摊上这么个外甥女享老了福啦!”
二舅妈小腰板挺得溜直,闻言就开始摆手,:“不是看事儿,是要回滨城啦!俺家葆四在滨城开了个大公司!要去当老总啦!”
“啥公司啊!”
一听到这些村里人也来精神了,“当先生还能做买卖啊!”
“咋不能做啊!”
那明月领导派头特别的足,“我家葆四那对象就是在滨城做大买卖的!家里都有医院哪!十五时候还来了呢,开车来的!你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哎呦喂!葆四对象家里还有医院呢!还是在大城市啊!那得称多少钱啊!”
闲唠嗑的村民们炸了,站在小卖店门口就朝着二舅妈羡慕起来,“明月啊,你和若文跟着葆四以后是不是也要搬到大城市去享福啦!!”
二舅妈笑的脸上都开了花儿,“我和若文在这待习惯了,俺们不爱去城里,以后就隔三差五的过去当旅游就行啦!舍不得你们啊!”
那些村民也笑,都是些跟二舅妈差不多大的老娘们儿,也可以说是我二舅妈在村里的姐妹淘,那时我二舅妈和徐婆子的儿媳妇儿撕起来就是得益于这些女人的相助才让我二舅妈一点亏都没吃着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明月啊,那你家葆四这对象这么有能耐准备啥前儿办啊,我们可等着吃喜糖啦!”
“等着,这一两年的!我家葆四还得发展事业呢!年轻人,都是事业为重啊!”
等客车这功夫二舅妈就没有消停,不停的和她的中年姐妹们说着我的事儿,弄得我这心啊,真就只剩苦笑了。
小六有些无语,扯着二舅妈小声的道,“妈,你咋那么虚荣,这才几分钟连喜糖的事儿都唠了,我四姐订啥前结婚了吗你就啥都往外说!”
二舅妈啧了一声,:“那不是都内定的么,小陆还能跑啊,再说了,我摊上你这么个儿子就够糟心的了,本来指望着葆四考上大学我好好办办牛气牛气,这葆四还中途不念了,这现在开公司了我不得好好地显摆显摆啊,你懂个啥!”
说着二舅妈就一把扯住了我,“葆四啊,舅妈这辈子就指望你让我脸上有光了,咱在滨城好好的发展啊,要是差啥就跟舅妈说,舅妈啥都支持你!”
我笑着点头,长辈的这份心思我懂,舅妈就是家里最最常见的那种长辈,看见别人家孩子有出息了就想着我家孩子啥前儿有出息,我这好不容易混出点眉目了她自然要拎出来好生的炫耀一番。
虽然站在年轻人的角度上总觉得有些太过招摇,不过稍微的体会一下长辈的这种心态也就理解万岁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二舅妈又开始不停的嘱咐小心,到了滨城来电话。
我除了点头就是点头,一旁的二舅话还是跟以前一样话不多,很多事,都是用眼神表达,我知道二舅还是担心我,但是没办法,我的路,总得自己去走。
眼看着车子启动,我头伸到车窗外看着二舅和二舅妈站在原地朝着我们挥手,一股落寞感还是只从心头,手伸出去摇了摇,二舅妈见状就大声的喊着,“葆四!常来电话啊!看着点小六!别让他闯祸!!”
我应了一声,看着二舅和二舅妈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道相互依偎的影子,直至消失不见——
真的很庆幸,庆幸当初的二舅选择了那明月,是这个女人,让我们家充满了烟火的气息。
是她在一直陪伴二舅,也是她把我当成女儿一般的照顾,正因为有她,我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忙碌自己的事,很多感激,都在心底。
我这边正感慨着,只听着小六在旁边舒心的叹出一记,“四姐,咱俩终于消停了啊。”
消停?
我没吭声,想到陆沛,想到庞旁,安九还有我大哥,甚至雷叔那个盒子,我都很期待……
但是一想到我爸,我妈,更多的事,却由衷的觉得,消停不了。
滨城,总是给予我很多,但同时,也是个最能掀起我人生波浪的地方。
不自觉的提气,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致,不过有陆沛在,我什么都不怕。
无论是对陆沛的感情,还是对我自己事业的交代,我要做的就是两个字,坚持。
……
在火车上给庞旁去了电话,我的突然回归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个惊喜,她兴奋地问我到站时间,说要来接我,我也没拒绝,两三个月没见,说不想庞旁是不可能的。
基本上是睡了一路,一出站就看到了庞旁在人堆里的笑脸,一身大红的风衣,大力的朝我挥手,“葆四!葆四!”
“我的妈呀,这大胖儿穿的怎么和西红柿似得,太浮夸了吧。”
我不理会小六的揶揄,直接跑向庞旁和她抱到一起,腻歪了一阵子后她开着那辆小红载着我和小六回家,路上一直在问我工作室的事儿,“天哪葆四,我真是一听你和陆二的事儿就少女心泛滥,看你俩这么好我真是太羡慕了!”
小六坐在后面撇嘴,“大胖儿,你啥前少女心没泛滥过……”
庞旁笑了两声,“嘚瑟猴,你放心,我虽然对你没泛滥过但肯定有人会对你泛滥的,就冲你这光芒四射的头型吧,也会有人被你闪到的!”
小六摸着自己的光头看着庞旁瞪眼,“我这头型咋得,晚上我和四姐出门都不用带手电知道不!”
庞旁还是笑,那饱满圆润的脸真是写满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我有很多事想问,但碍着小六在,想想还是得先憋着,直到憋着上楼,客厅里的小金刚一看到我就兴奋地扑过来冲着我直摇尾巴。
庞旁在旁边看着直笑,“葆四,这狗现在跟我老好了,我过年还给带回家了,连我爸都说这狗通人气儿,要留在我家养,我没让,怎么说都是你和陆二的狗么,让我喜欢喜欢行,哪里能送我啊!
我嘴角笑着逗弄了一会儿小金刚,回头趁着小六回屋就拉着庞旁到了我那个卧室说起了私房话,憋了一道了,这庞旁浑身又都写满了恋爱状态,算是我好信儿吧,肯定得打听打听了。
“你和温奇在一起了?”
关好门我开门见山就问了,庞旁脸一红,在红风衣的衬托下还挺娇俏的,“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概念?”
我坐到她旁边,“给你什么承诺了吗。”
“这个……”
一聊到温奇庞旁舌头就开始打结,:“我也不需要这个东西啊。”
“那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的就是……”
庞旁憋了半天,看着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像是现在这状态就很好啦,葆四,我知道你怕我吃亏,但是没有的,他没有上来就领我开房什么的,他很好,真的很好,我觉得他对我是认真的!”
“那你说说,他怎么个好法?”
我有些认真,不觉得自己问的尖锐,我清楚我没办法干预庞旁很多,但是我很怕,很怕温奇伤害到她,站在好朋友的立场,我有心,却真的没太大的力,挺无奈的。
总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个坏人,一个只会泼凉水,泼的闺蜜都有些打怵不乐意跟自己多分享这些的坏人。
“他就是领我吃饭啊,还会看电影!”
庞旁谈到这些眼睛里又开始闪光,“他也会接我电话,吃我给他送的饭,总之特别的好,晚上会送我回家的,没有带我去过酒店!”
我能说温奇没带庞旁去酒店是因为我每隔半个月就给温奇去通短信,以此提醒他注意尺度时刻谨记庞旁是我好姐妹的关系吗。
“葆四,说真的,我越相处,越觉得温奇好……”
庞旁垂下了脸,“其实,我挺想让他带我去酒店的。”
我到!
合着我那短信发的还碍事儿了是吧!
我就不应该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人家的事儿用我操什么闲心!?
“葆四,你不高兴啊。”
庞旁见我半天不答话有些紧张的看向我。“你对温奇是不是还有很大的成见啊,他对我真的很绅士的,很gentleman。”
gentleman?
那是他多少年泡妞下来积累的经验!
我沉了沉气,“胖儿,这段时间,他除了你之外,还有别的女人吧,你不是说过吗,他晚上身边没个女的睡不着的。”
“嗯……有吧。”
我又憋住了。
“但是我不在乎!”
庞旁眼里带起一抹倔强看着我,“至少温奇他发现我了,他现在不屏蔽我了,以前他也很好,他从来没有让我难堪过,只不过,就是他朋友多,他经常顾不上我,发现不到我……”
我真想说,如果一个男人把你当成了空气,那你真是连备胎都不如。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会吃饭,会看电影的啊,做的都是很美好的事儿,葆四,温奇对我说过,他说我是特别好的女孩子,他跟我在一起很开心的!”
庞旁圈住我的胳膊,“你祝福我好不好,葆四,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祝福我……”
我听不得她这种有些乞求意味的口吻,只能点头,“这样,只要他是认真的,给你承诺,不是跟你玩玩,我就祝福你。”
其实,我同不同意貌似都不重要,要是重要的话,那庞旁去年应该就悬崖勒马了。
但事实呢,她不还是一根筋的走在她觉得幸福的路上么。
庞旁笑了,甜蜜蜜的看着我,“以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他不是玩玩的,如果他是玩玩,那他就应该对我和别的女人一样啦,但是没有,这就说明他对我是认真的对不对?我会幸福的,真的!”
如果一个女人会一再强调自己会幸福,那就说明现在还离幸福有些距离吧。
就像我,我也经常会说这种话,因为没安全感,需要给自己打气。
看着庞旁,我终究没在去说太多,只是抱住她,“胖儿,有事不要瞒着我,记得,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后,知道吗。”
“嗯。”
庞旁轻声的回着,很感动的样子,手用力的圈住我的背,“葆四,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我感恩自己的人生有你这么个朋友,真的……”
我扯了扯嘴角,胖儿,我也感恩有你,所以,我比谁都怕你被不负责任的混蛋给祸祸了,那样,太不值得。
只是这些话,在此刻,我真的没办法去说,我相信我和庞旁之间的姐妹友谊是无坚不摧的,但不管好到什么境界,中间还是得有个‘度’,关于男人的‘度’。
……
晚上我洗完澡又和庞旁聊了很久,怎么说都分开了几月,我对她好信儿,她对我自然也是满心疑问,我和陆沛的事儿啊,我家里人对陆沛的态度啊,还有未来的打算啊,她的工作啊,话题多的吓人。
最后眼看着天都要亮了庞旁这才惊呼一声她白天还要上班,以此宣告闺蜜座谈会的阶段性结束!
看着庞旁抓紧时间补觉,我则拿过手机先发出短信,告诉陆沛我回来了,问他是不是在海岛酒店项目那了,我没事儿去找他。
他回我时我迷糊的已经睡着了,再睁眼就是中午,陆沛的短信还在手机里,他问我后半夜和他玩什么意外惊喜,他就是知道我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才又去省城那边的,不过最后还有几个字,是不是想我了,想我的话今天回去看你。
我看着撇了撇嘴,想起小六的那句工作狂,他还真是,就不能消停的待在一个地方啊,两头折腾也不嫌累!
心里腹诽,手上特言不由衷的发出一句话,‘是你给我惊喜了啊,我知道你给我弄好工作室了自然要回来看看,这么大的事我能在家里待住吗。’
刚发送没多久,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张嘴就问,“醒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你怎么知道我才起来啊”
“你说呢,你那短信给我发的时候都要到四点了,是不是一回滨城就和庞旁姐妹情深俩一起熬夜了?薛先生,我可是听说女人熬夜会内分泌失调变丑的,你就不怕你变丑了我不喜欢了?”
这陆大仙儿果然是名不虚传,比我能掐会算啊。
我嘿嘿了两声,“你敢嫌弃我,再说,我又不是经常熬夜,别的时候根本挺不住,这不是和庞旁分开久了吗,就想多聊聊。”
“那我呢,你和我分开多久了。”
我抿了下唇,“前天我还见到你了了,在电视上……”
“我想见你怎么办?”
见我没答话,他随即说道,“你等我,我晚上回去陪你,好不好。”
“那你就待一晚是不是又得回去。”
陆沛的声音一顿,半晌才嗯了一声,“现在省城这边也有项目要忙,所以我得在这待一段时间。”
我哦了一声,“那你不要折腾了,我这边又没事,我还要去看安九呢,还有那工作室,不过那工作室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现在还没装修好我告诉你做什么,我让人叫安九回来只是想有个人在那盯着点,没想到她直接就告诉你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儿,不然你还不定在你老家要待多久。”
我扯着嘴角笑笑,听到他那边传出秦森的声音,说是什么总到了,随即张嘴,“你还要忙吧,那你先忙,今晚我要去找安九,你别折腾了,反正,那海岛酒店要是开业你肯定要回来对不对?也不差这几天了……”
贴心的劝慰了半天,陆沛没在多说,只回我一个好字等我挂下了电话。
看着黑下的手机屏幕我心里还是有些憋闷,想啊,谁说不想,但我也不想陆沛那么折腾,急匆匆的回来见一面,第二天早上又得赶回去,看他那么辛苦我也心疼啊。
调节了一下情绪,我起来收拾收拾拿起手机就给安九去了电话,等她给我发来工作室写字楼的地址后就招呼着小六出发。
……
“四姐,不错哎!”
“必须不错!”
安九斜着眼看他,“黄金地段,楼层还好,别说这是上头给葆妹儿买下来的了,我打听了,就这里,租金一个月最少都是六位数打底,啷个是你瓜娃子能懂得!”
打从安九在楼下接到我们这俩人就唇枪舌剑了一路,我笑而不语,看着这写字间里的工人还在安装地板,墙面吊顶已经全部搞定了,或许是没有桌椅的关系,显得特别的宽敞,我来回好奇的看,心里一直兴奋的直扑腾,哪怕亲眼看到了,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工作室。
“葆妹儿,你满意吗。”
我点头,岂止是满意,是特别满意!
安九和小六说了半天又过来揽住我的肩膀,:“我昨天给你打完电话那个杨助理才跟我讲,说是先不要告诉你,因为桌椅还没进来,他说上头的意思是最好等全部都妥当后再让你来,可没的法子,谁叫老娘嘴快噻。”
我笑着看她,“你早点回来就好了,这样嘴就能更快一点了,这种事我当然要越早知道越好啊!”
安九却皱了皱眉,“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懂,你说上头装修什么事都不问你,就自己做决定了,他就不怕你不喜欢?”
“他啊,他才不怕呢。”
我打开一个办公室的门朝里面看了一眼,指了指办公室墙面的软包还有棚顶的吊灯,回头看着安九笑笑,“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啊,他很清楚我喜欢什么的,他喜欢的,也就是我喜欢的。”
安九有些不可思议,“你就没得不满意的?”
我摇头,“没有啊,这楼层是二十四,取得是坎卦水数,我属木,水润我,工作室的装修都是现代简约么,他知道我喜欢干净利落的,看用色主要也是黑白,黑还是为坎,而白是兑,为润泽之意,陆沛的讲究都在这里了,哪一点都是为我考虑的,我怎么会有不满意的?”
陆沛的用心,从细节里就可以看出来了,哪里需要追着去问啊。
他很懂我,一直就是。
所以我越看这心里才会越发欣喜啊。
安九怔怔的看我,哎呦了一声又四处的看了一圈,“被你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里还有啥子卦象讲究,了不得,要不说好茶还得明白人去品,不然就糟蹋了嘛!”
我笑笑正要接茬儿就听着小六哎呀了一声,我和安九同时看去,只见小六站在我们不远处挠头,“四姐,这咋就两个办公室啊,九姐说她一个,你一个,那我呢,我这副总办公室在哪了?”
安九眉头一挑,“啷个说你是副总的。”
我头对着安九的耳旁一歪,“他自封的。”
安九噗的一笑,手指了指写字间的会客厅的门口,:“你的位置我都给你想好了,就在那里,看门儿!”
“啊?!”
小六的脸一苦,“别介啊,这不是见客的么,九姐……”
他嘴里哼哼着各种讨好的意味的奔到安九的身前,手扯着安九的胳膊摇晃,“咋说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咱俩就用一个办公室呗,我看了,两个桌子能放下,要是怕不好看,咱俩就用一张桌呗,并列做副总,和和气气的呗。”
“你哈戳戳的,谁和你是一家人!”
安九的脸腾地就红了,尤其是那胎记,越发油亮了几分。
“你不是我四姐的姐了吗,那也就是我姐啊,咱这名都有缘啊!”
小六傻呵呵的还在那解释,“你看啊,我四姐,你九姐,我是六弟,四六九,咱就是一家人,以后你不是我亲姐胜似我亲姐!我就是你亲弟弟,真的!”
“没商量!!”
安九被小六说的声音反倒一提,“你就给我看门儿!”
我不掺合,手指轻挠着下巴直接走到那办公室里的落地窗边看景儿,耳边听着小六还在那不停的拍着安九的马屁,基本上越拍这安九越生气。
其实也别说安九了,要是我暗恋的一个男的说我是他什么亲妹妹,或者是夸我脸上的胎记红扑扑的透着喜庆我也想削他!
心里无端的发笑,小六不笨啊,怎么一到感情这儿就不灵光了呢!
第334章 惊喜
晚上我们一起吃的饭,我知道安九还住在酒店,就劝她先退房去我那住,想想我那也不是自己家,话出去就变成,“要不这段时间咱俩去北郊别墅住吧,反正陆沛也得一段时间才回来,我有钥匙,你就别在酒店花冤枉钱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安九摇头,“钱这个问题你不用替我操心,我有钱,既然现在打算留下陪你了这两天就先去租个公寓,以后时间长了再看看,有合适的在买个房,没的问题。”
我没在多让,关键陆沛那也不是我自己的房子啊,想着要是有余钱倒是也应该买一个房子,算是给小六的。
“九姐,要不然你看这样呗,你租房子的事儿就交给我了,回头你给我加个桌呗……”
我无语,这小六是真跟安九的办公室磕上了!
安九听完小六的话倒是表现出了几分兴趣,“好啊,你先给我找房,我要是住的舒服了呢,就考虑考虑跟你合用一间办公室。”
小六眼睛一亮,一个巴掌拍到自己的胸前,“没问答!包在弟弟我身上!”
我心里无奈的笑笑,不动声色的看了安九一眼,有些话,我不急着挑破,自己发展呗。
安九和小六都是很靠谱的男女,唯一算是让我多虑的就是安九的身体,我想这一点安九自己也明白,如果俩人真的相爱了,小六接受,那我没啥好说的,最要命的那个人,我想大概是二舅妈吧。
但是没到那步呢,我不想让自己多去合计没用的,有些话我不好随便出口,我知安九内心脆弱,也怕安九多想。
表面上,安九是我姐姐,其实我跟她越接触,我越心疼她,想要保护她,所以,怕自己无心的话哪句再伤害到她,这种感觉,意会,没法言传。
……
日程在回到滨城后就开始加快,五一的时候我去庞旁家看望庞旁父母,怎么说我都在顺口有些知名度,所以我一到这邻里邻居的就都过来了,包括那林大爷,和庞爸是一唱一和的又把我这些事儿在邻里之间宣扬了一遍。
小六没跟着我,他念着自己那办公室就留在滨城陪着安九租房子,放假这两天我们俩就属于分头行动各忙各的,本来我还想去看下家树大哥,结果一听他说抱孩子回大嫂老家了就只能作罢。
在顺口忙活了几天,回滨城后看工作室差不多了我又去挑选的绿植,找人运送,连轴转了一段时间后当我再次打开工作室的外门,看着会客厅里的沙发茶几以及墙角的绿植……
嘴里终于欣喜的呼出了一口长气。
“四姐,看看办公室啊!”
小六在我身后欢呼一声就冲向了他自己终于争取来的那一半权益,安九则跟在他身后,不停的说着让他老实点,不然还给他赶到门口看大门!
我含着笑走到我自己那间,大大的办公桌,老板椅,坐上去后我先是摸了摸桌上的装饰品,然后美滋滋的在老板椅上转了一圈,这感觉,就是一个字,爽!
头用力的靠着老板椅,我看着吊顶上的水晶灯嘴角轻轻得笑,拿出手机给陆沛拨出去,他居然没接,短信过来只有一行字,‘开中层早会,有事?’
有些懊恼的看着那几个字,“开会,开会,就这么忙。”
嘴里碎碎念的还是给他回了一条,‘没事,就是今早来工作室就位准备开工了,心情好,想跟你分享一下。’
他没回,我想着陆沛那张脸,肯定是在看到我这条短信后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他肯定这风格!
拿着手机胡乱的点出来,看到通讯录上一个陌生的人名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儿,赶忙把电话拨去放到耳边,等到一接通就起身站到落地窗前出口,“喂,你好,雷叔助理是吗,我是薛葆四,是这样,我现在回滨城了,对,你那个盒子不是说要给我送来吗,今天可以……什么?”
“薛小姐,您那个盒子我上个月在看到秦少后就交给他了。”
“秦森?”
雷叔的助理那应着,“没错,秦少说是回来办事,他说跟你很熟,知道盒子的事就说给他也一样,因为我最近也要出差,害怕跟您碰不到一起,所以就把盒子交给秦少了。”
我哦了一声,“那你是什么时候给他的啊。”
“四月中旬,就是上个月。”
我道了声谢放下手机,盒子在秦森那了?
想着,我给秦森去了电话,他也没接,发来说开会,我要么是跟陆沛在一起呢,直接就问了他盒子的事儿,秦森回复我说,是在他那了,雷老的助理说要出差,怕跟你碰不上就交给我了,现在还在他那。
‘你很急吗,要是急的话这两天我回去一趟把盒子给你送去。’
‘不急,先放你那吧。’
“四姐,你又跟陆大哥发短信那!”
我低头按下发送,回头看向小六,“怎么了?”
说着还看了一眼他身后,“安九呢。”
“九姐那房东找她就先回去了。”
小六嘴里应着嘚瑟的又在我老板椅子上坐着转了一圈,嘴也不闲着,“不是我说你四姐,咱回来有些日子了吧,这工作室都装修完了,陆大哥还是连个影儿都没有,你心也大,看不着也不想。”
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五月中旬,到处都是春意盎然,柳絮飘飞,有很多女孩子已经提前入夏,穿的清凉动人了。
“他月末酒店开业就回来了。”
小六摇头,“服了,我真是服了,要我喜欢一个人,我一天不见我都想,你这好几个月不见居然也能挺住,就不怕陆大哥在外面找人啊,虽说他不会吧但你这也……”
“我想去看他。”
“什么!”
我转脸去看小六,“查岗啊,去看他啊!你不说我不惦记他吗,我现在就去!”
小六打了个嗝,“省,省城啊!”
我点头,“对啊,现在是上午十点,距离省城是四百多公里,陆沛曾经试过用时不到三小时,你有信心破他的记录吗。”
小六被我吓到了,:“不是四姐,咱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咱突然杀过去那陆大哥得多想吧,你这……”
“当然不是突然杀过去的!”
我理所应当的看着小六,摇了摇手里的电话,“我有由头!”
“啥由头?”
“取盒!”
扔下两个字我就朝着门外走,反正今天没事儿,就只当我去省城一日游了!
我当然得去看看我老公一天干啥那么忙了!
“哎!四姐!”
小六在后面追上我,“你说真的啊,那咱开啥车去啊,庞旁车都开去上班了啊,再说四百公里不到三小时这效率我主要得看车,没车……”
“车没问题!”
我看着他笑,在写字楼外面打车直奔北郊别墅,小六见我这模式已经完全找不到北了,到地方后蒙圈的跟着我身后下车,进了别墅我就熟门熟路的拉开一抽屉拿出陆沛车库的钥匙扔给小六,“他那车库里应该还有两辆车,你看你要开哪辆!”
小六看着钥匙发懵,“四姐,你玩真的啊!”
我颠颠的上楼,回头看他,:“那还有假?!”
说着就又补充了一句,“你别嘴欠告诉陆沛我要去啊,我就是要给他一意外惊喜!”
小六见鬼一样的站在那唏嘘,:“女人果然是不能用理性思维去衡量的,四姐,你这还是头回这么听我劝啊!”
我懒得搭理他,磨磨唧唧的像个小娘们!
几步奔到楼上,冲进衣帽间就开始在里面划拉。
想着天不冷不热,莫名有些纠结,“穿白套装?不行,那看着太正式了吧……”
挠了挠自己的头,手上摸出一件浅蓝色的连体裙,又找出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搭配,在小六扯着嗓子在楼下叫我时又从鞋柜墙上找出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朝着脚下一套,哒哒拎着包直接下楼,走到客厅看着小六惊诧的眼,“走啊!”
“四姐你这是……”
小六傻了一般从头到脚的看我,“你这穿的也太……”
我有些紧张,“不好看啊。”
小六木木的摇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太清新可人了。”
我急了,:“那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啊!”
“好看是真好看。”
小六回神,“就是把你内在的气质又给伪装上了……”
“滚!”
这人真是一不骂就皮痒,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踩着高跟鞋直接出门,小六还在后面跟着,“四姐,我没别的意思,你这身可挺淑女可爱的,一定要注意气质,千万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发飙,一定要绷住了啊!”
车子已经被小六停到门口,我瞄了一眼,他开的是陆沛的那跑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小六还在反复确定,“四姐,咱真去啊。”
我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导航陆沛在省城的公司地址,“现在是十一点,给你三个小时,能到吗。”
小六一看我这样反而也有几分兴奋,松了松自己的筋骨,“放心吧,我保证三点前就让你见到我姐夫!”
“那出发吧。”
小六当即激动,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好悬我系上安全带了,吓得我还是出声提醒了他一下,“安全第一,别玩坏了。”
“放心吧您内!”
车子上了高速就开始平稳,我心里也无端的开始激动,可惜我没随身带化妆包的习惯,只找到一支唇膏擦了擦,顺便把头发用心的绑起来,一直在想着见面第一句话要跟陆沛说什么,说surprise?!
貌似不行,好傻的感觉。
说,我来找秦森取盒子?!
敲着头想了想那陆沛会不高兴的吧。
心心念念了一路,眼看着小六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把车开下高速,进入省城的地界后他车速不自觉的放慢,我眼睛看着窗外,听着小六在那念叨,“四姐,这城市之间没啥区别哈,都是人多,楼高,看着晕。”
我没言语,紧张啊,怎么会这么紧张那!
小六瞄了我一眼反而有几分幸灾乐祸,“呦呵,我四姐也会怕啊吗,没事儿,还有弟弟我呢啊,我给你勇气。”
不理他,瞄着那导航地点越发的靠近,嘴里越是无声的做着深呼吸,“四姐,马上就到了,你等我找地停车啊。”
看到写有恒润集团标志的大厦,我眼睛被那楼窗的反光玻璃莫名一晃,突突的啊,“六儿,我是不是来的冲动了。”
“你说呢……”
小六很认真的在找着车位,停好后还有心情看了一眼时间,“四姐,不到三点,我这车开的还行吧!”
我没言语,哪有心情去夸他了,推门下车,包挎在单肩,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此刻有些反光的大楼,默默的告诉自己,来都来了,哪有时间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腰背挺直的进了大楼,别说,那回头率是真高,我装的一脸淡定,目不斜视,气质,要的就是气质,本以为会一路顺风顺水,可是前台小姐还是很礼貌的叫住了我,“您好小姐,您问您找哪位?”
我就知道这意外惊喜不那么好给……
电话还握在手里,我想了想走到那笑的很职业的前台身前,“我找杨助理。”
“杨助理?”
她有些不解,“哪个部门的杨助理?全名是什么,您有预约吗。”
“这么麻烦啊。”
小六在我后面轻轻的念叨,清了一下嗓子看向前台,“我们找陆总。”
“陆总?”
前台用鼠标点了几下电脑,随即看我们摇头,“陆总现在还在开会,下午的预约只有一个,并没有记录说还有女士啊。”
“那个……”
我头有些疼,看了眼手里的电话,我知道他在开会,只是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来了,特别幼稚的就想突然蹦到他身前的!
“美女,你看我们是没预约,可我们认识啊,我四姐吧,她不想让陆总知道我们……”
小六还在解释,可是前台小姐一脸为难的看他摇头。“很抱歉,这也是我的工作,不是内部员工又没预约的话是不可以随意进入的,这也是我们的规定。”
我没招,只能转身给陆沛按着短信,脚下还没等走出几步,只听到哎的一声,随即撞到一堵肉墙,脚下一个踉跄,手里的电话‘啪嗒’!落地!
“四姐!”
小六眼疾手快的扶住我,“你没事吧!”
我摇头,在抬眼,就看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弯腰捡起我的手机,手很漂亮,抬脸看向我的同时手机也一同递给我,面无表情道,“没事吧。”
“没事。”
我应了一声接过电话,不得不说这男的长得还真是精致啊,我这审美自打认识陆沛后就飞跃性的提高,这么多年,还第一次遇到个跟他差不多的,区别只是陆沛会笑,身上带着一丝痞气,而这个男的则从里到外都写满了一本正经。
“没事就好,下次看着点。”
他扔下一句就带着一个助理模样的人直接向电梯走去,擦身而过时我浑身一个激灵,这么阴!
那前台一见他反而很热情,“卓总您到了,这边请,陆总还在开会,他吩咐我要是您到了就让您直接去楼上的贵宾间等他一会儿就好了。”
卓总?
合着他就是那唯一的预约啊。
我看着他背影眉头一皱,邪骨满身啊!
看了一眼时间,迅速掏出一枚硬币打卦,指尖一弹,硬币落地时发出了清脆的一记叮的声音,许是这里太安静了,理石地面就衬着这声音很大,走出七八步的那个卓总脚步一顿,回头直接看向我。
我没太理会他疑惑的眼,抬手又打出了两卦,心里快速的得着结论,正算的欢呢,小六突然扯了我一下,:“哎,四姐,那卓总怎么奔你来了。”
抬眼,我看见那被称为卓总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走到我的身前,他身后的助理还有这前台皆是满脸纳闷儿,直到他在我身前站定,“我好像见过你。”
这家伙说话还真是一点表情都没有,高冷的够可以啊!
好在我在陆二身边习惯了,被他锻炼的对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也算是麻木,所以看着他这面瘫脸也就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保证没见过你,不过我刚才算了一卦,应该算是知道了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
他看了那前台一眼,“这里很多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我笑了,“我知道的这个名字却未必是谁都知道的。”
“卓总,咱不上楼吗。”
他带来的助理在他后面小声的提醒,看我还带着那么一丝的警惕,我不知道他警惕什么,怕我是骗子骗他家老总?
“说来听听。”
这个卓总却站着没动,你要是光看他这表情真没觉得他想听你说话。
我清了一下嗓子,“一个瑞兽,对吗。”
还好,总算是让我在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惊讶,“具体的?”
我心里有底了,“麒麟,卓麒麟。”
“天,卓总,她……”
那助理惊讶上了,老实讲,我一看他就想到杨助理了,都一个德行!
叫卓总的却牵起一侧的嘴角,“我知道你是谁了,就说见过你,你是陆二的……”
“嘘~”
我把食指放到唇边,瞄了一眼那还在云里雾里的前台,看着这个卓总小声的开口,“可不可以带我上楼,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点了一下头,“可以啊,跟我走吧。”
我给了小六一个眼神就跟上了,当我做先生是吃干饭的啊!
“卓总,这位小姐……”
前台还有些紧张的询问,“她没有预约的啊。”
“算我带来的。”
卓总不带啥感情的扔下一句就朝着电梯走去,那前台随即噤声点头,小跑着帮着按了一下电梯后就不在多言,别说,他这牛闪闪的样子还真是像一面镜子似得就让我想起陆二,是不是他们那圈子人除了温奇那熊样的都这性格啊!
等电梯时我一直没说话,眼尾的余光瞄到小六在朝我做口型,问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的,我想说我算的呗,解卦这东西当然是越来越厉害的。
电梯门一开,那前台就朝着我们鞠躬回到工作岗位了,一看这卓总就是常来,熟门熟路的按了下楼层,等到电梯门一关,才把脸微微一侧,:“意外惊喜?”
要不是他吐出的这几个字会自己找方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在跟我说话,感觉那眼珠子是长在头顶的,嗯了一声,“算是吧。”
他没看我,几秒后又问了一嘴,“是真的算出来的,还是陆二告诉你的。”
没等我答话,他自己就又说了一嘴,“应该是算的,陆二也不太清楚我这名字的,能说说是怎么算的吗。”
“要详说还是笼统点。”
“详细的。”
我牵着嘴角笑笑,“我打了三卦,两乾一震,打的就是你的名字,双乾为金,说明大阳,一震为木,是为龙蛇,卦象直白告诉我,你的名字是金色的马,天鹅,狮,大象龙蛇之物,但为金色,必是祥瑞,而麒麟是狮头,鹿角,龙鳞之物,所以得以推断。”
“那你怎么知道是不常用的名字,知道我大名是吗。”
我笑了笑,“还真是不知道,老实说,省城我也是第一次来,之所以我能确定不是常用名,很简单,因为卦象相克,乾为金,而震为木,金克木,有损害,二金夹一木,有大泽风过,雷震二阳,这个名字并不能压住卓总成年后的一身邪骨,所以一定会是儿时乳名,家人用来护佑。”
“知道的还不少。”
他转脸看向了我,眼底此刻看着我倒都是肯定,手朝着我一伸,“正式认识一下吧,卓景。”
我还是笑着,大大方方,“景不错,大日为阳,京城为都,看来卓总是被家人寄予厚望的独子。”
礼貌的跟他握了下手,“薛认。”
他轻轻一笑,“陆二的眼光不错,我认识的先生都没有给我拆过名字……”
这笑很短促,只是一下,在提到先生二字时眼底止不住的透出一丝落寞,我很敏锐的捕捉,眉头一挑,呦呵,有故事啊!
第335章 你猜猜
没时间去太过深究,只听着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转过脸,门外已经站着一个三十多岁一身正装的男人。[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看见我们,不,具体来讲是一看到这个卓景就恭敬的鞠了一躬,手朝着里面一伸,“卓总,陆总还在开会,请您去贵宾室稍等片刻。”
卓景没多说话,只微点了一下头单手插着兜抬脚就走出了电梯,我跟在他们后面,看了一眼那工作人员戴着的工牌,好像是人事部的,应该是某个前来接洽这个卓总的助理。
我溜溜的跟在这个卓总还有他这个助理的身后,表面上看我是一片淡然,实际上早已是目不暇接,不明白这公司内部怎么装修的这么复杂,各种部门除了经理往上级别的办公室剩下的全都是透明的玻璃墙,里面都是一目了然的格子间,撑死了给你加个百叶窗,员工忙忙碌碌的工作状态还真是一目了然。
没敢让自己想太多,有路痴的特质么,怕一不留神就跟丢了,所以这跟的还挺紧的,直到这个助理打开了一个标有宾贵休息室的房门,我看着入眼的地毯和u型摆放的单人沙发这心头的紧张才算是卸下了几分。
区区几十米的路,愣是给我自己后脊梁走出了一层的冷汗。
这么大的公司,没人带我别说上来是个问题了,就算是那前台没看住让我上楼了这我都得找不到北。
上哪能做到突然蹦到陆沛眼前,心里唏嘘,这意外惊喜还真是让我想的太简单了!
那助理一看就是认识卓景,除了恭敬外并无过多的客套,完全就是来招待的。
等我们坐到沙发上后他就出去给倒了几杯咖啡送了进来,其中一杯送到我沙发旁的茶几柜上时还加着几分小心的看我询问,“这位小姐,请问您喝咖啡可以吗。”
我知他肯定不认识我是谁,如此礼貌也是因我借了这个卓总的光,点了一下头看着他笑笑,“可以,麻烦了。”
“应该的。”
他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卓景,“卓总,有需要您在叫我,陆总会议一结束就会来见您的。”
卓景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五官虽有些严肃,但翘着二郎腿的坐姿却是无比闲适的,气场上,稍微有几分压人,“时间多久。”
那助理规规矩矩的站着,“应该是二十分钟。”
卓景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随即应声,“可以,是我来早了,你先去忙吧。”
说真的,这个卓景也没说什么刁难过分的话,但就是给这个助理紧张的够呛,点着头又看了我一眼就退出去了。
门一关严,我突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我和这个卓景是一个人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的,正好面对面,不过得益于这贵宾间很大,中间还有个两三米的距离,他带着的那个助理呢,此刻就规规矩矩的拿着个包站在他身旁的位置,跟保镖似得。
而小六呢,这家伙也没坐,也在我身边站着,等那招待的助理一走,我们四个颇有一种大眼瞪小眼的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这个卓景是在谈判,也有点像是对峙,这个卓景看人是很直白的打量的,我心里无惧,也大大方方的看他,长得很养眼,我多看两眼也没觉得有什么。
我俩就这么互相端量对方,愣是没人说话,他是面瘫脸,但眸底深藏不露,我是似笑非笑直白白的把他看过来的眼身在半空截住在不着痕迹的打回去。
眼神在空气中交汇,气流微微的涌动,没的尴尬,却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此情此景,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博弈,当然,他也没故意压我,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也就是微微的探究,就是我心里也纳闷儿,我跟他都不熟,这是在博什么!
“四姐,我想上个洗手间……”
率先开口的还是小六,他弯腰压低声音在我耳旁开口,“车开了一路了,你刚才看到洗手间在哪了吗。”
我转脸看向小六,没开口,直接用眼神告诉他憋会儿,这事儿你问我个路痴?
“肖天,你带着薛小姐的助理去洗手间。”
对面的卓景凉着声开口,那个叫肖天的助理就点头看向小六,“我带你去吧,我知道洗手间在哪。”
“谢谢了。”
小六看着他笑笑,压根儿不需要我说什么人就跟着卓景那助理出门了。
等这门在一关上,这下妥了,就剩我和这个卓景两眼相对了!
那也不能一直就对看啊!
我佯装自己对这贵宾室的格局好奇,尽量屏蔽对面的人四处打量着,其实有啥格局啊,就是个方方正正的屋子,四面贴墙摆放的单人皮沙发,衔接沙发的是一个个红木的茶几柜子。
墙角财位的绿植是巴西铁,沙发背靠的墙壁用实木做的镂空壁板,这一看就是陆沛喜欢的风格,地上铺着地毯,整个就一目了然,一看就是用来会客的地方!
看了一圈着实无聊,我最后把眼神放在我身旁茶几摆放的鲜花上,是一束插在玻璃花瓶里的香水百合,很香,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换的,也得益于它在,能综合了一下对面男人这高冷冷的气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薛小姐,是不是你们这做阴阳师的,都喜欢带着个助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觉得我们就这么干坐着等的确有些尴尬,他居然先说话了,我回神看着他笑笑,“那不是我助理,是我弟弟。”
“弟弟?”
他似乎对这两个字很感兴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无澜的又落到我脸上,:“二大神,对吗。”
对他能说出二大神这个词我还是很诧异的,没想到他懂,脑子里想了一下他在电梯里听到我说先生二字时流露出的神态,心里七七八八的,嘴角还是笑着,“算是吧,我这种请仙儿出道的,身边都得跟着个二大神。”
“请仙儿出道。”
他重复了一下我说出的话,脸色忽的有几分凝重,不过他自己调节的很快,看着我,语气随即就又轻松了几分,“我在陆二的手机里看过你的照片,他说过你也是个先生,恕我冒昧,对于你的名字,站在阴阳师的角度,我却并没有听说过,你是刚出道吗。”
我感觉他对我像是很好奇,但是这种好奇又不是因为陆二,因为我的职业吗?
“我去年算是正式出道吧。”
说着我还看他笑笑,“卓总没听过我名字很正常,因为我现在还是个小先生。”
“小先生。”
他看着我点了下头,“看起来你年纪不大,是九零后?”
“哪有啊,我八八的。”
这么闲聊倒是让气氛轻松下来了,虽然,我得不时让自己屏蔽他那并不善于流露感情的五官。
“八八?”
听到这个他眼里倒是有了几分惊讶,“真没看出来,没想到你比我女朋友还大了一……”
后面的话他咽了,像是说了自己什么不该说的,表情立马就冷清上了,端着咖啡,自己阖下眼皮又轻抿了一口。
动作流畅自然,但掩饰不爽的意味明显。
我看他这样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想着他对我职业好奇下的过多询问,还有他一提到先生那眼底就藏不住的东西,在一联想他咽了的那女朋友,这么看来,他这女朋友跟我是同行啊。
“卓总有心事啊。”
他垂脸看着咖啡,嘴角却是轻轻一牵,“何以见得。”
我笑了,“怎么,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他那清冷的又有些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到我脸上,“准确来说,现在是前女友,不过,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我。”
怕?
这话打哪说起啊。
因为刚刚那通眼神的对弈?
我看着卓景心里却有几分莫名,被陆二都锻炼多少年了,再说,我又没得罪他,为什么要怕,打小我对这个字的认知就比一般人迟钝啊。
硬论起来,叫我怕的大概就只有陆二一个人吧,他那笑容下的阴招子反而倒是让我挺打怵的。
对视了几秒,卓景收了几分他眼里的冷意,那东西,我怀疑是先天的,“人和人之间的个性真的相差很大,你跟我认识的那位熟悉的阴阳师性格大不相同,她很怕我。”
我皱了皱眉,想到他女朋友这茬儿,“那你也怕她吗?”
卓景没言语,脸色透着些微无奈的复杂。
我明了,“这个呢,不叫怕,是在乎,越在乎,相处起来才会越无措,卓总口中的那个熟悉的阴阳师,应该就是你所谓的前女朋友吧。”
越想也就越笃定了,按照他一身邪骨的模式来看,他这做阴阳师的女朋友应该是很了不得的,不然他这一身邪骨也压不住啊!
卓景沉了沉气,别说,带着我还真是冷了几分,我真想说,这位大神,请您不要因为我说准了什么就开始控场可以吗,我可是光腿穿着裙子啊,您这带着气压一低我就感觉这小冷风嗖嗖的啊!
“薛小姐不是会算吗。”
他看向我,“你既然知道我有心事,那能算算是什么心事吗。”
呦呵!
有意思了啊!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么干坐着也没什么劲,“那卓总想怎么算。”
他见我这样反倒有几分气定神闲,“我不喜欢别人问我问题,除此之外,都可以。”
不让问,出难题儿啊!
想到卦今天都随性打完了,我想了想就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和水性笔放到他沙发旁的茶几上,“卓总随便写个字吧,我给你测字。”
卓景扫了我一眼,拿起笔在纸上就写了一个字,我认真的看,只有六笔――乔。
待他落笔后我嘴角一挑就直接开口,“看来卓总写的一手好字。”
“一个字你就能看出来吗。”
他面无表情的看我,“薛小姐应该不是阿谀奉承之人。”
这人啊,看来是被人拍马屁都拍出阴影了,性格难搞的厉害,听人说好听的还不乐意。
我轻笑着拿起那支水性笔指了指那个字,“笔锋透古,说明卓总腹内不空,所谓十人写一字,字法各不同,一字占十事,情理自然别,我只是在实事求是而已。”
卓景没应声,眼里很自然的再问我重点。
我一派淡定,笔尖指了指他写出的那个字,“卓总是在想一个人。”
他微微挑眉,情愫这东西仍旧没的流露,干巴巴的开口,“此话怎样。”
我觉得挺逗的,明明是在这等陆沛么,莫名其妙的还给这个陌生人占上字了,想着那就先且把这当成他好心带我上楼的回报吧。
“卓总是希望我详说,还是简明扼要。”
“详说。”
ok!
我提了提气,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出口,“卓总在想一个人,这个人还是卓总深爱的,她沉甸甸的压在卓总的心头,不,更确切的说他是横在你脖子上的,对你的重要性不低于扼喉!”
说着,我用笔在乔字最上面的一撇上画了个圈,“这一画,很清楚的说明你们的关系有些紧张,现在还处于暗无天日的状态……”
继续,用笔再在那一撇下的大字上再画一圈。“这个大字,再拆开就是一个横压着一个人,这个横,就是扼住卓总脖子的东西,表示卓总有难言之隐,而这个人,就是你在心里的人,至于乔字的最下面……”
我用水性笔最后在乔字最下面两笔处画了一个圈,“最下面两笔,说明是卓总是想跟这个人成双成对,但这一笔跟上面的大衔接有触,一笔却又断开,说明总是事与愿违,卓总想的,却是这个人不太想的,她离你较远。”
前女友,大概就是这么分开的吧。
眼见着这卓景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无所顾忌的再在乔字的整个外观处画了个大圈,“从字面外形来看,可分上中下,也说明了卓总现在的心事,上面一撇,压着关系没法见光,中间一大,可这人在你心里已久,地位无可撼动,但一横梗着卓总的脖子让卓总有苦难言,最后两笔,则是卓总的心愿,想要成双成对,奈何佳人却已走远。”
语落。
卓景没有说话,看着被我画的乱的不行的字却有些落寞。
看透这些我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却让我看出了卓景的用心,他很爱这个女人,可是却由于某种说不出的苦衷的让两人目前没法在一起,甚至有些许相互折磨的意味。
想到阴阳师,内心有些八卦,还是个女的,那是谁啊……
如果是北方,本事还比较大的,感觉这个人就在嘴边,可这一时半会的,却又想不起来。
还有苦衷,到底是什么苦衷说不出来,阴阳师这职业也没什么拿不出手的啊,要是卓景的另一半真的是很厉害的阴阳师,那更应该是让卓景脸上有光的事情吧!
就像我家陆沛,多希望我有能耐啊!
咳咳!
嗓子里忽然呛了一下,怎么又脱线了呢!
“算的不错。”
卓景看着那几个字喃喃了两声,“还有别的吗。”
说真的,看他这样我心里也跟着挺不是味儿的,不知道怎么就想到我和陆沛了……
像他们这种身份,找女朋友,家里人肯定也会插手干预的吧,阴阳师又怎么样,最重要的是,要门当户对么。
想到这点,我故意挑了一下语调,“当然有了,别看我不出名,武的一般,但我解卦很厉害的,我再给你排个盘!”
说着我就拿着笔在本上计算时间方位排盘,找用神,找出用神后大拇指飞快在指节中寻找卦位,两三分钟后得出结论,看着他长舒口气,刚要张嘴说有谱却见卓景的眼看着我有些失神,“卓总?”
他立马回神,有些无奈的笑笑,“想不到我和陆二都会跟阴阳师有这样的缘分,你刚才这种状态,让我很熟悉。”
我扯着嘴角笑笑,“放心吧,你会见到你想见的那个人的。”
“怎么说。”
他语气很淡,但眼底又是明显不信。
我抿了下唇用笔继续在那个被我画的乱糟糟的乔字上使劲儿,“我得出的当值用神是青龙,表明卓总心中之事今年无阻,卦象是离,离为火,属于南……”
嘴上说着,笔尖则在那个乔字身边加了个火字,“但是青龙需水,若是无水,则说明受用有苦。”
随后在用笔在乔字的一撇下直接写了个竖,“有阻碍,挡在卓总想成双成对的人中间。”
单竖写完后我就把乔字最后那两笔给涂了,在看过去,这个字就变成了秋,“拆开再改后这个字就变成了秋,表明今年秋天,卓总定会遇到心中所想之人。”
“秋天?哪日。”
见卓景看我那张纸看的认真,我其实还挺不好意思的,那张纸被我画的啊,要不是我一直在解释,谁也看不出那什么玩意儿了。
我摇头,“这个我不清楚,但是离卦代表的方位是南,应该是南方,卓总乔字最后一笔落得也是青龙,解卦有云,末笔是青龙,万事不成凶,名利皆如意,此人在路中,这说明卓总想见这个人,会在路中见到的。”
“不是说有阻碍吗,怎么讲。”
我看着演变成秋字的那个竖,“这个就比较复杂了,首先我不清楚卓总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也就没法说明这到底是什么阻碍,总的来说,卓总会在秋天见到想见的那个人,方向是南,但会一波三折,我的建议就是顺其自然,有缘定会牵手。”
这给我累的,几分钟的功夫啊,拆字解字的,但是我最好奇的,还是卓总这个心上人。
单从乔字来看,高耸,会意,说明卓景的这个心上人个子较高,若是阴阳师,那能耐肯定也比较大。
但要是从二人关系来讲,演变成秋,字体本身就是火木,克,就算是见到了,也好的比较累,比我和陆沛肯定是强不了多少。
看着卓景对着那张纸不言语,我也只能忍住心里的好奇,人家不想说,我追着问不太好,怎么说都不太熟么!
过了几十秒,卓景才看着我淡淡的张口,“你算的很准,我的确是很想见她,不过这种事,也的确是要顺其自然,借你吉言。”
看不出他是信还是不信,许是被我戳到了心事,气息就很沉闷,各种一言难尽之感。
我笑笑没答话,反正都是用来消磨时间的么!
慢慢的退回自己刚刚的位置,坐下后就有些着急的看向房门,人生中头回觉得这二十分钟这么漫长,那小六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卓景助理去洗手间走丢了还是掉厕所里了,居然还不给我回来!
“那个,卓总,你跟陆沛很熟吗。”
有点没话找话,主要是我看他盯着纸看那状态让我看着都有点揪心,求而不得那种的,我本身还敏感,看了有些难受。
“还好。”
他把纸放到一边回了一句,“在高中时,和他做过一年同学,我们父母也认识,后来在国外又见过两次,只不过在国外时我们俩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所以关系就没发展成你想的那么亲近。”
我没太听明白,啥叫状态都不太好,陆沛我知道,是沈叔叔那事儿在我这出不来,那他是因为什么啊。
不过我也没多问,想着他说和陆沛是高中同学那应该就是十二年前的事儿,我当年在医院见到陆沛和秦森,秦森还对我爸说他干妈在省城有地产开发项目,要陆沛过去读书来着。
唉,往事不堪回首啊,一想到这些我就又记起自己撵陆沛车摔的狗吃屎的样子了。
“那你们是同岁?”
“陆二高中那年是重念的,他只是为了养身体,所以年纪比我大。”
卓景中规中矩的跟我聊着,大概也是看出我没话找话,“薛小姐。”
“嗯?”
卓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边,“很意外认识你,谢谢你这么用心给我测字。”
他那动作让我有些发蒙,从包里掏出小镜子对脸一照才发现刚才用水性笔画来画去的太认真,笔尖把嘴边都蹭上了几个黑道子都不知道!
有些尴尬的赶紧用手去蹭,“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卓景摇头,“是我不好意思,你只是太用心了,我很羡慕你和陆二。”
我来不及回话,用力的蹭着脸,越蹭还越黑,跟煤灰弄出了胡子似得,早知道就用铅笔了好不好啊!
卓景见我这样也开始摸兜,,“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带湿巾。”
天哪!
正着急呢,门外传出了刚刚招呼我们那助理的声音,“陆总,卓总就在这里等您……”
身体一个激灵,我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动作大的让对面这个一派冷淡的卓景都是一愣,“你……”
“嘘!”
我毛了,手还在蹭着脸,挎着小包无头苍蝇似得在有限的地方到处看,来的时候想的很好吗,要特美丽动人的出现在陆二面前的,谁想这么挫的像个花脸猫似得让他看到!
眼见着门把手被人在外面一拧,我特别敏捷的就钻到了沙发里面的转角,就是那巴西铁旁边,看着斜对面看着我各种不解的卓景还在一手蹭脸一手做着嘘的动作,无声的用口型说着,‘先别说。’
卓景没什么反应,眼底对我的举动带着些许的好笑一闪而过,下一秒,我就听到了陆沛爽清清的声音,:“没等很久吧。”
直接越过寒暄,看来俩人还是很熟的,咋说都是高中同学嘛!
卓景倒优哉游哉,示意陆沛坐到他对面的位置,“还好,是我来早了。”
这应该是他故意的,从我这角度能正好看到卓景,但要是陆沛坐到我这刚刚的位置那我就只剩听声儿的份儿了,但此刻实在是来不及想太多,猫在那只能各种着急的擦自己的脸,蹭的我都感觉疼了!
“怎么就你自己,我可听梁助理说你是带着人来的。”
陆沛的声音里透着笑意,“呦,咖啡还在这儿呢,人呢,不想让我看看……”
人在这了!
我心里无声的呐喊,眼睛瞄着那卓景眼底反倒跃起一丝笑意,“对我带来的人这么感兴趣啊。”
“当然,你身边能有个女人我当然好奇了,老子得认识认识啊。”
陆沛痞性不改,“怎么着,人去洗手间了?听梁助理说长得很漂亮,是女朋友啊,还是女助理啊。”
卓景笑而不语,清了下嗓子拿过咖啡杯又喝了一口,放下后不露声色的朝我看了一眼,“陆二,你女朋友还没带给我认识认识吧。”
“你转移什么话题啊。”
陆沛压根儿就不上套,“你的事还没说清楚呢,怎么这就冒出个姑娘,你这是干脆上了,还是跟我玩剑走偏锋啊,不找人盯着网上那些新闻了。”
我皱了皱眉,新闻?
卓景表情一冷,唇角紧抿,没有发声。
我看的清楚,见他这样还有几分紧张,耳边却在此时听到陆沛呵的发出一记低音,“说真的,你是有什么问题是处理不了要这么耗着,老子是忍不了你们这模式,在国外见两回你就这样,回来还是这样,喂,能放就放,放不下就去追,别什么劲啊。”
他还真是一贯作风什么都不吝!
我鬼鬼祟祟的蹲在那里,怎么有种人家说私房话被我偷听的赶脚!
卓景表情开始难看,“你不懂。”
“老子也不想懂。”
陆沛也压着气吐出一句,口吻随即又是一松,“算了,我现在倒是挺好奇你带来的姑娘的,能让你这卓氏继承人带着出来谈合约的,那背景肯定不一般啊,说说吧,谁家的千金。”
这话题还真是被陆沛扔出去溜达了一圈又绕回来了,我蹲的自己腿都麻了,可这脸越擦还真是越黑,急的我都想哭啊!
卓景又漫不经心的瞄了我的方位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这样太窘,眼底抬起一丝隐忍的笑意就看向他的对面,“我的确是带来个女孩子,不过,是介绍给你的。”
“我?”
陆沛笑了两声,“你知道我有家有室,照片不都看过吗,别跟我开这玩笑啊。”
卓景没什么笑模样,不动声色的继续说着,“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么,那女孩子人家就是想来找你的,我只不过是成人之美,跟我没什么关系。”
“找我来的。”
陆沛的声音一沉,“谁啊,你知道我脾气。”
卓景面瘫的让我佩服,“你猜猜啊。”
第336章 什么事
我看这情形还挺逗,这俩人还真是谁也不怕给对方弄急眼了!
脑子里灵机一动,我看着卓景飘过来的小眼神就做上了口型,‘帮我试试他,试试他……’
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也是够了,不过那卓景还是卖了我几分面子,看着自己对面的大仙儿就硬邦邦的说着,“你急什么,不是说你那女朋友离得远吗,反正她又不知道,再者说,谁不知道你陆二会玩,风评还这么不好,这无风不起浪的,我就不信你身边没有别的,女人。(.)”
我胳膊莫名就起了鸡皮疙瘩,怎么忽然就冷上了!
瞧着卓景那双明显是不怕事大的眼,我怎么觉得像是给自己挖坑了呢!
“女,人。”
等了能有一分多钟,陆沛才一字一顿的重复了遍,随即笑了一声,“算了,既然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不瞒着你了,的确是有,还是个特别能折腾的,有时候,后半夜就能给你叫醒,一天不见,我这都想着念着。”
眼睛一瞪,姓陆的,你还真有!!
还后半夜……
背着我同居!
卓景眉头微蹙,“是吗,那你可得瞒住了,别让你家里那位知道,这女人要是闹起来,够你喝一壶的。”
“瞒到没必要,人家自己忙得欢着呢。”
狗屁吧你!!
“是吗。”
卓景瞄着我还在说着,“我听说这个先生都忙,你稍微注意一下,别让这俩人碰到一起了。”
陆沛的声音还带着那么一丝风流的笑意,“那你说该这么办,反正那只兔子离得远,我只能先这么走走看了。”
我气的头脑轰鸣心口疼,也顾不上什么脸黑不黑了,撑着那大花盆就站了起来,:“姓陆的!你敢找人!!”
这一嗓子石破天惊,我摇晃着一起来就怔住了,陆沛居然拄着下巴就在我藏身处的沙发旁坐着,手还拄着自己的下巴饶有兴致的看我,“这就憋不住了?”
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你,你……”
我你了半天没你出别的话,倒是看那卓景被我这嗓子弄得怔了一下,嘴角轻轻一牵,颇有无奈,“陆二,好像是听你讲过你女朋友脾气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陆沛笑意轻轻,看着我的眼睛很亮,“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超出我预期了,平时那爆发力才叫惊人。”
嘿!
这俩人还好意思闲聊,合的火的在那一唱一和的骗我还有理啦!
我气哼哼的在那站着没动,一旁的卓景倒是起身几步走了过来,看着陆沛张口,“还没解释清楚呢,我和薛小姐是在楼下大厅见到的,她说要给你惊喜,所以我就带她上楼了,顺便,她还给我测了个字,算的很准。”
陆沛还在看我,挑着唇角点头,“我家小先生然是有真本事的,不过惊喜,是挺惊喜的……”
说着,他手朝着我一伸,“出来啊,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你以为我想啊!
我各种委屈的在那不动,“腿麻了……”
陆沛见我这样就有些忍不住,带着他旁边那表情跟付费才能看到的男人也是有些忍俊不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直觉的丢人,涨红的脸站在那,谁想这样啊,你穿个高跟鞋蜷缩着在那蹲半天试试!
眼看着陆沛伸手帮我挪开沙发,想要抱我,但是一看我穿着的是裙子就小心的搀着我的胳膊让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自己一蹲,很自然的就给我揉上了小腿,“谁叫你在那蹲着的,惊喜也不是你这么给的啊……还疼不疼……”
“疼……”
我苦着脸看着陆沛应着,“我也不想啊,是脸擦不干净嘛!嘶嘶,你轻点啊……”
那滋味儿是真他娘的难受!
陆沛又气又好笑的样子帮我揉着,“你什么样老子不喜欢看啊,你就不能……”
“咳~”
一旁的卓景以一记轻咳打断了陆沛的话,眼里很明显的被我看到触景伤情的意味,“陆二,那我就先走了,项目的事,我改天再来。”
“不用。”
陆沛直接回了两个字起身看向他,“你开发的项目我信得过,明天你叫人带着法务把合约带来就可以了。”
卓景没有多说,反倒是看了我一眼,“看来,我这是沾了薛小姐的光了……那我先走了,有时间再聚。”
我是真不好意思,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陆沛直接扔出了两个字,坐着,我没吭声,看着卓景礼貌的对我点了下头告辞,他个子很高,和陆沛站在一起背影都差不多,其实这么看,都是西装大长腿的,真挺养眼!
区别只是那卓景身上有种落寞感,他一个压不住就会在他周遭飘荡。
想到他测的那个字,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也是先生,还是很厉害的,那就是说,跟我和陆二的状态很像喽?
但我又不是故意和陆沛在他面前秀恩爱的,谁能想腿会这么麻!
房门打开,我这才看到小六和那助理站在门外,那助理见到陆沛就礼貌的点头,而小六看到正揉腿的我眼里却有几分惊讶,慌忙的和陆沛打了声招呼就奔进来,:“四姐,你脸怎么跟烧煤了似得,腿又怎么了。”
我脑子正在想事儿,闻言直接白他一眼,:“你掉厕所里了啊,我正要给消防队打电话去捞你呢。”
小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跟那个卓总的助理聊天来着……唉,四姐,你知道那卓总他女朋友是谁吗,老有名气了,安东之星!”
安东之星?!
我顿时明了,眼睛看向卓景没有带走的那张纸,难怪我测字的用神还有他最后一笔的用神算出的都是青龙,原来他爱的那个前女友就是马娇龙……
个子高的,道法高的,点了下头,我就说在嘴边儿了,她要不是天生阴阳怎么能压住那个卓景的一身邪骨?
难怪陆沛提到新闻,之前小六也说过马娇龙的新闻一到网上就会被删,合着都是这卓景干的啊!
想到这,我立马明白了乔字中那个让卓景有难言之隐的横,有些事,他的确是有苦难言。
心里有些替马娇龙叫屈,老天爷让她天生阴阳,天赋异禀,可同时却又让她雌雄同体,想着卓景眼底的那丝无奈和失落,这不跟玩人一样的么!
等等,那要是天生阴阳被邪骨一冲,不就破了吗!
那应该也做不成什么先生了啊!
我去,她这情形比我好不到哪去啊。
干我们这行的是不是都这么悲催!
“四姐,你想啥呢,没想到那马娇龙真是个女的,那个肖助理说他们卓总和那个马娇龙也是爱的死去活来的,没想到你俩还有这缘分呢,陆大哥居然跟他……”
“行了,你别说了,我跟这个卓总只是萍水相逢,也不太熟,我又不在省城长待,差不多也就这一面之缘了。”
我打断小六的话,主要是想到闹心事儿了,况且这闹心事儿还都差不多,这年头消消停停的就谈个对象就这么费劲吗!
“六,跟你四姐聊什么呢。”
小六回头看着进来的陆沛就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我刚刚听那个卓总助理说才知道那个卓总的女朋友也是个先生,还是挺有名气的,她……”
“和你四姐说这些做什么。”
陆沛淡淡的打断了小六的话,“你不知道她心气儿高啊,别人能耐是别人的,这样的话少当着你四姐的面说。”
小六哦了一声就不敢在多言语,“陆大哥,那你们聊,我再去个洗手间啊。”
他找个借口关好房门就闪了,一见屋子就剩下我们俩,陆沛先去把门反锁,回身蹲下继续帮我揉着小腿,“怎么了,精神头一下就不足了,是不是听说某某哪个阴阳师厉害了,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我摇头,“我哪有那么小气啊,比我厉害的多了去了,我这路本来就比一般的先生不好走,当后进分子我都当习惯了,就是……”
“就是什么。”
我缩回自己的腿,身体朝着陆沛前倾,“陆沛,你会不会后悔自己找的女朋友是个先生?”
他看着我的眼,却轻轻的笑笑,拿出一张湿巾给我仔细的擦脸,“我后悔今天开那么多的会,让你一直等我。”
我瘪了瘪嘴,“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的……”
“你这还不叫惊喜啊。”
他笑了一声,擦完后脸对着我近距离的一凑,“差点要我吃醋知不知道。”
“吃什么醋啊?”
他眉头一挑,“穿这么好看我却不是第一个看到的啊!”
我笑了,“你哄我。”
胳膊朝着他肩膀上一搭,“陆二,有没有人说过你特会哄人,还特别会转移话……”
唇上一软,陆沛揽着我的腰直接带着我起身,鼻息处净是薄荷的清凉的味道,控制不住的沉迷,感觉他的手在脊背游走,热热的,很原始的被索取,也不需要多说什么,他要,我给。
‘咚咚咚~~’
敲门声却在正酣时猛地响起,我吓了一跳,掌心推了他胸口一下,“有……有人……你先忙……”
陆沛紧抱着我却不理会,红着眼低头看我,“我还在公司,有事随时可以解决,可咱们多久没见了,我是不是得转移下注意力,‘你先忙’这三个字,我不想听你再说,你这不是懂事,是想推开我。”
“陆二,你在是吗。”
我还是保持着推着陆沛胸口的姿势,听着秦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桂姨来了。”
话音一落,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随即响起。“二少爷,你在里面了吗,我给你送汤来了,二少爷?!”
说着,这门把手就嘎达嘎达响起来了!
忒执着了!
我怔怔的看着陆沛,小声的问,“谁是桂姨啊。”
陆沛脸已经黑了,咬牙吐出一句,“一个从小就跟着我妈的老女人……”
从小?
甭管这是什么概念吧,气氛被搅合了一通是全没了,门把手还在嘎达嘎达的响,那记上了年纪的女声不停的在那柔声的叫着开门。
我小声的劝着陆沛先开门,不然我看外面这人没个头,保不齐一会儿就得去找钥匙打开进来了!
陆沛被催的耐心全无,紧着腮帮子就打去打开了反锁的房门,“二少爷,就知道你在……”
一个穿着中式深色唐装挽着发髻的老年妇女随即入眼,看年纪是五六十岁,微胖,笑眯眯的拎着个保温壶,“汤还热着呢,我特意给你熬的,冬虫草炖水鸭汤,滋肺护肝的。”
陆沛板着脸看她,“桂姨,我说过,我不喜欢喝汤。”
“这是夫人交代的,她也是关心你身体啊二少爷。”
叫桂姨的妇女真是笑呵呵一点看不出脾气,“要不就在这里喝吧。”
陆沛站着没动,“汤放下就行,你可以走了……”
桂姨听到这话却笑着看向了我,“呦,这姑娘长得真漂亮,我听人事部的小梁说她是和卓氏的公子一起来的吧,那卓氏的公子的离开了她怎么还在这儿啊。”
我被她看的很不舒服,感觉她是笑的,可眼里的光生生的就像是要给我穿透了一样!
“桂姨,你话多了。”
陆沛脸一阴,桂姨随即识相一般的点头,“是,岁数大了,不应该多问什么惹二少爷烦,我这放下汤就走……”
她说着路过我身边把汤放到茶几上,看着我还笑笑,:“姑娘啊,这水灵灵的,一会儿你跟着二少爷一起喝点,也养颜的。”
我点头道了声谢,没多言语,门口的秦森也看到我了,但是并没有和我打招呼,这情形很怪,所以我自动选择不说不错。
桂姨走到门口,含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回头却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直到秦森开口说送她下楼,她这才点点头又柔声叮嘱陆沛喝汤跟在秦森的声旁走了。
等她一走远我就看向陆沛,:“你妈妈回来了?”
身边还有这号人物呢!
陆沛抬手关上房门,眼里压抑着焦躁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我妈还没回来,她是打着我妈的名号回来看着我的。”
“看着你,为什么?”
还没等陆沛回答,我包里的手机就急促的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庞旁的,刚一接起,就传出庞旁的哭声,“葆四,葆四你在哪里啊!你怎么没在工作室啊!”
这声儿给我吓了一跳,哭的很惨,“我来省城找陆二了啊,你怎么了。”
“我……我,你快回来。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庞旁哭的话都说不明白,:“温奇打我……他打我,我……”
“他为什么打你!”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我就推了一下,那孩子,孩子就没了……”
耳边全是她的哭声,给我闹腾的不行,:“你先控制下情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37章 密码
“我就是推了她一下……葆四……我真的就是推了她一下啊……”
庞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听着头疼,“行了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
这么听她哭下去啥都弄不明白!
放下手机我转脸就走到陆沛身前,“我得回去了,庞旁那边有事儿……”
怕他多想,我又补了一句,“她好像是被温奇给欺负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陆沛坐在沙发上,情绪被那个桂姨给搅合的很差,伸手揽住我的后腰角度很正好将头靠在我的胸口,声音压着的很低的说着,“她不是一直就想温奇欺负么。”
我知道陆沛一向都懒得管别人的事,尤其还是庞旁那种上赶子的,不管和温奇出了啥事儿在他眼里大概都不值得同情,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毫不遮掩的处世态度。
“不是那种欺负,反正,我得回去了,回去看看。”
尽量让自己声音轻柔,手轻轻的搭着他的肩膀,垂眼看他,“陆沛,你还没说这个桂姨为什么要看着你啊。”
“夏文东。”
陆沛的脸在我的胸前蹭了蹭,压着某种情绪只吐出了三个字。
我瞬间明了,是我爸啊,“因为你打过我爸,所以你妈害怕你……”
“你懂了就行。”
陆沛淡淡的打断我的话,“我现在不愿意想这些闹心事。”
我扯了下嘴角,“那……我不提,我先走了啊……”
抬脚动了一下,陆沛的手臂却不松开,抬起的眼底带着几分氤氲的怒气看向我,“你不是来给我惊喜的么,我抱都没抱够呢,陪我一晚。”
我看着他,手直接捧住他的脸,没说话,心疼他这样的状态和语气,但是我要怎么陪啊。
以前的确是我年纪小,我什么都不懂,我害怕这些,所以把领证作为由头后我脑子里也没想过别的杂七杂八的事,睡在一起,真的就仅仅是相互依偎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很多事,都被摊开来讲了,领证遥遥无期,我的身体又在这摆着,最重要的事,我以前看着他忍,觉得是理所应当,但现在想法全变了,我也会很难受。
以前睡在一起是很甜蜜的事情,现在反而变成双重折磨了。
有种说不清的东西杠在那里,很难言,觉得解决不了,就本能的很想逃避。
陆沛自然读懂了我的眼神,他没在多说话,只是把头再次埋到我的心口,轻轻的吐出一句,“你都不知道老子看到你来有多开心,结果你说走就要走了。”
我强撑出一抹笑意圈住他的后颈,“月末你不就回去了吗,我在滨城等你啊。”
“四宝,你现在是不是很怕跟我住在一起。”
他忽然发问,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我看着他头顶的黑发,嘴张了张,“我说过,会选你……”
陆沛没在多言语,缓了半天松开手看着我无所谓的笑笑,“傻兔子,别做为难自己的事情,你当你男人会一直这么委屈啊,我还想看我老婆怎么成大先生呢,怎么着也得超出秦森那段位啊,是不是?”
我咬着下唇,笑的有几分难看的点头,“嗯。”
陆沛却呼出口气起身,“能一起吃顿饭吗。”
“庞旁那边,哭的……”
“算了,我不难为你。”
陆沛抬手揉了下我的头就拉着我的手出门,语气很轻松的样子,:“你那朋友和温奇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管,也不想问,但有事你要是觉得解决不了,给我来电话。”
下楼的一路我都在点头,自然会有员工好奇,擦身而过时小心的对陆沛点头打着招呼,连带着,对我投以探究的眼神。
陆沛对外界的眼神全然选择屏蔽,做的,只是像个家长一样拉着我的手嘴里不停的嘱咐,到是我被玻璃墙里扎堆探头揣测的职员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小六是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我们身后,也没多问什么,直到走到一楼大厅,我才再次看到了秦森,他看着陆沛直接说道,:“桂姨回去了。”
陆沛没有多说,“葆四也要回去,我送她上车。”
“薛葆四不是才来了吗。”
秦森带着几分不解的看向我,表情淡淡,“刚来看看陆二就要走?”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有点事要着急回去,那个我来其实……”
“对了,你有个盒子在我这儿。”
秦森没等我说完就敲了敲自己的头,“瞧我这记性,上次我回滨城办事,看到了雷老的一个助理,他说雷老有个盒子是要给你的,他当时要出差就放我这了,我这一忙就忘了,你着急吗,我就住这附近,取回来给你。”
说着还看了陆沛一眼补充,“就是雷老要给薛葆四那盒子,你也是知道的。”
我赶忙应着,“其实我来也是想取盒子的,那个……”
“感情你不是来看我的?”
陆沛捏的我手一紧,语气当即就揶揄上了,我冲着他笑笑,“有盒子原因,主要是来看你的嘛。”
一不留神这人就找话茬儿!
“是,陆大哥,我四姐这主要是来看你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小六很长眼力见的就在旁边接道,“那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啊。”
陆沛挑眉,“这还差不多。”
我心里松了口气,扯着陆沛的手正往外走呢,就看着之前那前台小姐颠颠的迎上来对我鞠躬,“薛小姐,您慢走。”
有些发怔,我抬眼看着陆沛小声的询问,“她之前还不让我上楼呢,现在怎么都知道我姓薛了啊。”
陆沛嘴角牵着一丝笑意,“陆太太这千里迢迢的过来查岗,现在全公司应该都认识你了,谁敢怠慢。”
我暗自撇嘴,笑笑没说太多,秦森开着自己的车要去给我取盒,我和小六开车跟在他后面,坐进车里后我降下车窗冲陆沛挥了挥手,“我等你回去。”
陆沛看着我则微一俯身,:“这样的惊喜以后还会有吗。”
我笑了一声,:“看你表现。”
说完就看着车窗慢慢升起,小六打着轮跟在秦森的车后,我隔着倒车镜看着陆沛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单手插兜,一手还在冲我轻轻的摇晃,有柳絮在他周遭飘飞,塞得我心里满是失落。
小六顺着我的眼神看了一眼,嘴里唏嘘的念叨,:“帅啊,我陆大哥这身材穿西装还真是好看。”
我切了一声收回眼,“他穿什么不好看,要不然能是你姐夫么。”
“呦呦呦。”
小六还挺有心情和我调侃的,“四姐,又犯花痴了是不是?”
我没吭声,花痴,打从我知道这俩字儿之后就对着陆沛一个人犯过。
“不是我说你啊四姐,咱这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说你着急回去干嘛啊。”
小六紧跟着秦森的车嘴里还在说着,“是不是一会儿还有节目啊,咱取完月光宝盒还得回来找陆大哥吧,他能就这么让你走吗,你俩这都要赶上牛郎织女了。”
车子到达一小区门口,秦森把车停到一边敲了一下我的车窗示意我们等他一会儿,我嗯了一声看着秦森走进眼前的高档小区,回头看着小六开口,“咱们得回去,庞旁那边出事儿了。”
“啥?!大胖儿,大胖咋得了!”
“她没说清楚。”
我盯着小区的门嘴里应着,“说是被温奇打了。”
“我靠!”
小六瞬怒,“那还是男人吗,还打女人啊!”
说话间他就掏出了手机给庞旁拨了过去,接通后嘴里就剩下了安慰,“哎呦喂,你别哭啊姑奶奶,到底发生啥事儿了。啊,我这正要跟我四姐回去那,谁打你了,怎么打的,你说清楚行吗!那小白脸子我早就说过靠不住……行行行,你慢慢说,别哭啦!!”
眼见着秦森拎着个袋子出来,我直接推门下车,让小六自己在那劝吧,就庞旁现在那状态我想是说不明白啥的。
几步迎了过去,我接过秦森手里的袋子,“谢谢,还麻烦你特意回家去给我取。”
秦森看着我反倒笑笑,“你跟我客气什么,是我这对段时间太忙了,在加上没时间回滨城,所以这事儿就放脑后了。”
我有些歉疚,“秦森,我是不是挺不懂事的,在雷大哥那你帮我那么大的忙,结果我不声不响的就回老家过年了,这回滨城了,也没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更没有……”
“应该这样。”
下午的阳光很柔和的洒在秦森五官上,他看着我,眼底点缀着淡淡的笑意,“我说过,你是我妹妹,我不需要一些形式上的东西来维护这份友谊,真诚简单就好,你说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点头,很感激的看着秦森,他虽然寡言,但就冲他在雷大哥那里突然出现,能义无反顾的帮我,这份诚心就足够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冲这盒子也得谢你啊……”
说着,我大咧咧的扬了扬手里的袋子,很轻,“你没把盒子打开看看?”
秦森笑了,“我倒是想了,好奇心谁都有,不过你一会儿看看这盒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留给你的东西,别人是打不开的。”
“这么神秘啊!”
我笑着应了一声,“那我一会儿上车自己慢慢研究。”
回头瞄了一眼车里的小六,抓紧时间一般又多问了秦森一嘴,:“那个,桂姨,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桂姨啊。”
秦森中规中矩的应道,“就是从小被干妈家收养的,一直跟着照顾干妈,怎么说,算是干妈的亲信吧,她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没结婚,也没有过要嫁人的念头,就这么陪在干妈的身边,在家里的地位是仅次于干妈的。”
我哦了一声,说的好听叫亲信,说的难听这就是古时的那种陪嫁丫鬟吧!
“她就是来看着陆二的?”
秦森有些无奈的笑笑,“可以这么理解吧,夏医生那件事让干妈很生气,但是干妈又管不了陆二,所以,她这暂时回不来,就只能先让桂姨回来了,不过没什么用的,陆二想做什么,桂姨更是管不了。”
我很多的不懂,“秦森,你干妈病的很重吗,之前有段时间我感觉陆沛不太正常,是不是他们家都知道我和陆沛的事儿了,大家都拦着不同意?”
“应该知道了吧。”
秦森吐出口气,“夏医生被陆二的人打的那么重,还是在信雅医院,干妈肯定会知道的,只是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从雷大哥那回来后我就一直在省城这边了,感觉陆二是低迷了一阵子,还好,过年后他状态就好多了,我问他,他也没说。”
是,他那状态就是十五到我家看我时才好的,之前在孙警官那里还很不对啊!
很抓狂,但陆沛愣是一个字儿都不愿意给我讲!
“那你刚才在贵宾室门口没跟我说话,是不是也怕那个桂姨知道我是谁,过后再对我做什么。”
秦森看我的眼神说不出来,“算是吧,陆二没介绍,我也不想添麻烦……对了,雷老的事儿你知道吗。”
我听着秦森突然岔开的话愣了愣,“不知道啊,他不是出国了吗。”
“他是出国了,出国就是解决他家里的这个内鬼啊,有人要害他全家,你觉得雷老是坐以待毙的人吗。”
“那谁是这个内鬼啊!”
秦森轻轻的笑笑,“你还真是不看新闻啊。”
我脑容量有些不够用,“看啊,不过,我不常看的,我在电视上还看过陆沛了呢!”
“新闻,你在电视上能接收多少啊。”
秦森淡着语气说着,“雷老在国外的新闻最近很多,他在回收他国外地皮股权,联合了很多股东正在侵吞合并他养子手里的股份,打的很凶的。”
“他养子……就是那个叫什么远的?”
秦森嗯了一声,“远哥,是雷老一手培养起来的,没想到,养虎为患,他最后居然要吃了雷老,这事儿内部人现在都知道,连干妈都参与到里面了,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雷老在出国前给我来过一个电话,他说让我告诉你,等他处理完家事,说要给你一座山头,你是他的贵人。”
我听完却没有言语,秦森说的很简单,但这信息量绝对是大的……
养父子内斗,难怪打我回来之后雷叔就没在联系我,那山头也没人跟我提过,虽然我也没太走心,现在看来不是雷老忘了,而是他顾不得啊!
“葆四,听说雷叔还要收你做干女儿是吗。”
“啊?”
我回神,“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啊!”
秦森摇头,“不,只有我和陆二知道,雷老说要先保密,他要是收你做干女儿了,那肯定就不是一座山头的事儿了,在加上你帮他解决了祖坟的事,还是他的贵人,以后,雷老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这已经没亏待了,我一直没好意思说,那雷大哥给我不少红包那!
“秦森,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没你我自己……”
“四姐!咱回去啊!”
小六在后面忍不住的喊我,“咱得回去看看大胖儿啦,那家伙哭的要缺氧了!”
我有些无奈,回头吼了一嗓子,:“这就来!”
秦森抬手却拍了拍我的肩,“我只是去帮忙的,最后还不是靠你自己给力,你有事就先去忙,等我回滨城了咱们再聚。”
只能点头,聊了几句后拎着袋子急匆匆的就跑回车里,门关上的刹那我隔着窗户看着秦森,他清瘦身体就沐浴在阳光里,嘴角看着我微微淡笑,抬手轻摇,气质中有股说不清的与世无争。
我隔着窗户也看着他笑,突然觉得,陆沛像酒,一喝就醉,会让人上瘾。
但秦森很像一汪水,润物无声,在时光中只求安稳流淌,不争不抢。
“四姐,安全带系上!”
小六扔下一句就很快速的启动了车子,几乎是风一般的就带着我离开了!
耳边听着小六对庞旁絮絮叨叨的担心,“四姐,你说你心多大啊,那庞旁可是被揍了啊!你居然还有心思取盒!!”
我斜了他一眼,“我问你,庞旁是不是已经被打完了。”
小六愣了一下,油门直踩到底,“那不定被打的多惨呢!”
“所以啊,我们多快都已经来不及了,你有嘴上发牢骚的功夫就把力气都使在开车上,能快点就快点,别烦我知道吗。”
当我知道庞旁被温奇打了心情好啊!
小六见我语气不善不敢在多言,一副陆沛上身的样子各种超车,等到上了高速,我就打开了袋子里的盒子,也就手掌大小的一个檀香木盒,岁月痕迹很重,放在鼻息下闻了闻,木头的香气还在,木料绝对珍品。
手在盒盖上轻轻摩挲,最上方雕刻了一圈图腾花纹,最正中则是一颗虎头,想到那个高人,他是有多能算啊!
不但能算出二三十年后雷叔的贵人,还知道我命格是跟虎有关!
牛!
上下把玩了一下,盒子是用一把密码小铜锁合住的,三个像是轮毂样写满数字的铜轮镶嵌在锁头下,我用大拇指轻轻一推,铜轮的数字转换间还会发出嘎嘎齿轮咬合的声音,年代感各种飘逸。
很精致,想到这盒子是从八十年代被洗礼过来的,不得不佩服做密码锁的这个人心思精巧!
“四姐,这个盒就是雷老给你的啊。”
小六这家伙风驰电掣间居然还有心情观察我在做什么,嘴里嗯了一声,感觉摸了一阵这手心有些滑,凑近一看才发现,这盒子扣盖的一圈都严严实实的封着老蜡,正好封到锁头附近,如果有人打开过盒子,锁头报不报废先不谈,从这蜡就能看出破绽了!
我看着那三个写着数字的转轮密码,也就是说是三位密码,雷叔说他不知道,可我也不知道啊!
抿了抿唇,我直接用我的出生日试了一下,没开,翻着眼睛想了想,我又用出生年头试了下,还是没开!
出生年月日六个数,我来回试了个遍,就听这轮毂来回嘎嘎的响动了,就没打开的意思!
“四姐,你开不开啊。”
“我不知道密码怎么开。”
这盒子差点让我摆弄了一路,摆弄的我满手都是木头和老蜡的香气,但是锁就是没反应,我有些着急的摇晃的盒子,用耳朵听,发现里面也没动静,很轻很轻,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
那高人不是忽悠我吧!
不能啊……
见我跟这盒子先来劲了,小六开始献策,“你想想对你有意义的数字。”
“有意义的……”
我嘴里念叨着,我出山那天?
用力的想着去年的下山的日期,然后挨个在试,最后还是摇头,“不行,打不开……”
“那就撬开吧!”
小六馊主意出来了,“反正也是你的,撬开看看不就知道是啥了吗!”
我没吭声,摆弄着那盒子想了想,“那锁头我挺喜欢的,撬开就废了。”
“那我不管了,反正你不好奇就行。”
车子已经进入了滨城市区,夜色中霓虹灯一片明亮,我咬了咬牙,“撬!我得看看这个高人给我留了啥!”
从包里翻了半天找出个水果刀,将盒子放在腿上固定,左手压住,右手持刀对着锁头我就使上劲儿了,刚一咬牙,手下却无端一滑,刀尖直接奔着左手背部而起,虎啸入耳,‘吼~~~!!!’
“妈呀!!”’
这一声震得我手里的水果刀应声落地,手背一片刺疼,我咧嘴坐在那里,后背的那股子妖风又开始在体内狂蹿,疼得我腰当时就弯了下去,“我靠……”
“四姐!!”
小六被我这夸张的反应吓到了,好在已经到了庞旁小区门口,停好车就赶紧附身过来看我,“没事儿吧,怎么还割到手了!”
“手没事儿……”
我佝偻着身体在那缓着,是那声老虎叫唤带的我后腰的风来劲了,太他娘的疼了!
“出血了,手背都出血了,快,拿东西擦擦……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啊,我给你撬……”
“撬个屁你!”
我胡乱的用纸巾擦了一下划破的手背,收好盒子瞪了小六一眼,:“这盒子当年的先生留过生气,不能硬开,不然有你受的!”
“这么严重啊……”
“你以为!”
我小心的把盒子装到袋子里,难怪秦森说别人打不开,我还以为他指的是那老蜡还有密码打开后没法复原,原来事儿是差在这儿了!
当年那先生这保险做的要不要这么全啊!
下车后我又调节了好一会儿的呼吸,直到上了楼这后腰那风才算是消停,想到庞旁只能先把盒子这事儿放放,真心觉得自己太彪了,怎么能信小六的话呢!
掏出钥匙开门,客厅里黑黢黢的,很安静,啪嗒一声开灯,小六有些狐疑的四处看了一圈,:“大胖儿?”
没人回应。
“四姐,大胖儿不会没在家吧。”
我没吭声,拖鞋直接去了庞旁卧室,门开着,但是里面没人,心里有些着急,嘿,这在电话里还哭的昏天黑地的,我这被小六开着飞车带回来她人还不见了!
“庞旁!”
我喊了一声,刚要进她卧室就听到小六从洗手间方向惊恐的来了一嗓子,“大胖儿!!!”
这嗓子给我吓了一跳,头皮当即一麻,本能的想到是庞旁自杀了!
跌跌撞撞的跑到洗手间,一把扒开挡在门口的小六,“庞旁!!你……”
“葆四……”
庞旁蜷缩着坐在洗手间的地砖上,颤颤的看着冲进来的我,许是哭的久了,眼睛肿的像是睁开都很费劲,嗓子更是哑的挤不出声音,“葆四……”
差点没认出来……
难怪小六像是见鬼一样的喊出一嗓子,眼前的她哪是庞旁,本就圆润的脸已经肿到变形,青紫遍布,干涸的血道由眼角直接延伸到了腮帮子,肿就算了,关键这脸像是被人挠花了一样!
我怔怔的捂住自己的嘴,踉跄了一下跪坐在她身旁,“这是温奇打的?!!他还挠你了?!!”
庞旁像是傻了一般的看我,破了唇角木讷讷的张动,“不是,温奇,温奇就打了我一个耳光,然后,然后……”
“你说清楚!!”
我急的眼睛都红了,“谁他妈干的!!”
庞旁被我喊得眼睛又红了,身体哆嗦着,“你,你……”
我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我不吓你,胖儿,你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说……”
第338章 你凭什么
“是,是温奇的一个女朋友,她说我勾引温奇,要找我谈谈……然后,她说我是猪,要我离开温奇,我就跟她吵起来了,葆四,我真的就是推了她一下,她就摔倒了,然后……就流血了……”
庞旁说到这些顶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就又哭了起来,“我怕死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就傻了似得站在那里,她就说她肚子疼,她说救救她……然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就打电话,喊温奇救救她,说孩子,孩子什么的……”
“大胖你……”
小六要说话,我则抬起手,看着庞旁,“让她继续,后来呢。”
庞旁吸了吸鼻子,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地,“后来就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说她孩子没了……温奇就来了,上来就给了我一个耳光,说他很看重这个孩子……”
我咬了咬牙,:“然后你就给我打电话了是吗。”
庞旁点头,伸手擦着自己的泪,“嗯。”
“那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
一耳光给打这么惨?!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又去医院了,我想跟那个女的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她妹妹还有一些朋友就冲出来了,给我打了……她们说要给这个女的出气,说我杀了人家的孩子,本来她是要跟温奇结婚的,被我给毁了,这个孩子很重要的……”
庞旁顶着俩核桃看着我,“葆四,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
“我找温奇去!!”
小六急眼了,转身就要走,我转头直接怒喝,“回来!!”
“四姐,你能忍啊!!”
小六瞪着眼看我,“你看大胖儿这样,你能忍我不能……”
“你懂个屁!”
我扯着庞旁让她起来,“那女的在哪个医院。”
庞旁哭的一抽一抽的看我,“她在中山维利妇婴医院了,葆四,你要去找她吗,找她要说什么,我不是想杀死她孩子的,我没想过这些,如果我知道,我知道温奇要做爸爸了,我也不会……”
“你先别给自己扣这些帽子!”
我逼着自己冷静,“胖儿,我问你,你之前认识她吗。”
庞旁摇头,“不认识,她说她要跟温奇结婚,要铲除温奇身边所有的女人,她从温奇手机里找到我号码的。”
“那你们动手后……”
“就推了她一下。”
庞旁带着哭腔强调,“我没使劲儿的,我没怎么打过架,她还来势汹汹的,咖啡店很多人,我嫌这种事丢人,又怎么会硬打,只是她说的话太让我生气了,她骂我,说我勾引温奇,说我不知好歹,说我是……”
“我不想听这些,我就问你,谁叫的救护车。”
庞旁还是摇头,“等不及救护车,她给温奇打着电话就去医院了,她说疼,一直在叫,在哭,我……”
我冷着脸听着来龙去脉,这事儿有猫腻,撕逼我理解,但是这都有孩子了出来嘚瑟什么啊!
“四姐,你还想什么啊,找温奇去要说法啊,这孽不是都他造的吗,是他跟大胖玩暧昧,看这给大胖打什么样了!是人吗!”
我白了小六一眼,“你急什么,就这么去找温奇那你占什么理!”
一听到我说理字,庞旁又有些激动,“葆四,温奇会怪我一辈子的吧,他会害我让他当不成爸爸的吧……”
屁。
我早就看出他没那命。
“先去医院。”
扔下几个字我就要出门,回头看了一眼庞旁和小六,“走啊!”
小六反应过来就跟了上来,反而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庞旁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怎么样,“葆四,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她,她不会原谅我的……”
“你先别想这些,我总得闹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有些着急,“你要不要我帮忙,你要说不需要,那这事儿我不管了。”
“葆四,你别不管我啊,我……”
“那就走!”
一天还不够闹心的了!
出门前我还特意找到一条自己的围巾给庞旁遮脸,老实讲,看她这样我比谁都心疼,尤其是手,当时可能是被人按到地上打了,手都被踩得青紫大片,我一握她都疼,但又生气,怎么无端就会把人孩子弄掉了呢,这事儿也太恶心人了。
开她的车去医院,坐进去后我看了庞旁一眼,:“温奇还在医院吗。”
“我不知道。”
庞旁被我包裹的就露出一双肿眼,“之前在的,后来我再去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了,他要是在的话,我或许还不能……”
“大胖儿!”
小六开着车打断庞旁的话,“你还想念着那温奇好啊,他给你一巴掌还不够啊!你为什么会摊上这种事,还不是因为他作风不正!”
庞旁不敢在言语,整个人都没有主意的样子,伤痕累累的坐在那里,除了擦泪就剩擦泪。
我心抽抽着,:“那女的是做什么的。”
不会是那咖啡店的服务员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是温奇那贸易公司的助理,挺漂亮的,学历好像也很高,她说她是正牌女友。”
我心里哼哼,正牌,都是正一两个月就被人翻牌的!
二十多分钟的路,我这脑子就没停过,越品越觉得这事儿不对,细节这东西,我还是觉得经不起推敲。
就想先去会会这个女的,要是孩子真被庞旁弄掉了,那我无话可说,这种事,人家也是受害者,我撑死了也就找温奇讨个说法,庞旁被揍成这样只能认栽。
但要是跟我玩儿别的,我没个完!
车子到医院后我就开问庞旁楼层还有病房号,她说完后还挺紧张的,“葆四,不知道她妹妹什么的还在不在,你别因为我吃亏了。”
我没说话,抬脚就走进住院部的大厅进电梯去病房,我吃亏,明打谁怕谁啊!
小六拿着手机在后面跟着也一直没吭声,直到电梯门打开,我踩着高跟鞋盯着那病房门号一溜向里,路过的护士看着我都有些疑惑,也不知道是被我找茬儿的架势还是庞旁那包裹的模样给弄紧张了,擦身而过时直接开口询问,“请问你们是看望病患的吗。”
我脚步未停,听着小六在后面解释,“我们是来看一个朋友,怎么医院现在看朋友都得做记录吗。”
“葆四……”
一直走到最里面的单间,庞旁胆虚的在后面扯住我的衣服,“你要怎么说,她会原谅我的吗……”
我没吭声,提了口气,拧开了病房的门。
装修不错,一看就是高档单间,挺宽敞的,几步进去,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一个背对着我躺着的女人身影,在她身边单人沙发上侧身还坐着正在削苹果的年轻女孩子,见有陌生人进来,那女孩随即一脸警惕的看向我。“你找谁?!”
我站着没动,直觉这年岁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有些眼熟,没等我想起她是谁就听她对我身后跟上来的庞旁冷哼了一声,“贱货!你还敢来!姐,那贱货又来了!”
“我不是……”
庞旁还急着道歉,“我真的不是……”
“别说你不是故意的!”
那女孩子横眉立眼的瞪着庞旁,“你就是杀人凶手!我真是打的轻了!你把我姐姐的前途都毁了!还找人来了,找谁来你都洗脱不了你是杀人凶手的事实!滚出去!!还有你,你也跟着她一起给我滚……”
她话没说完,看着我眼底明显疑惑,“是你?”
认识我?
我直看着她,猛地看到了病床下放着的一个化妆箱,思维这才是通畅起来,就说眼熟吗,原来是当初给我大嫂化妆的那个化妆师!
“呵!我就说贱人只会和贱人做朋友吗,这胖子害得我姐孩子没了,姐,你起来看看啊,这胖子找人来当说客求你原谅了,找的还是我给你提过的!那个吹毛求疵事逼小姑子!!”
我冷着脸看眼前这个女孩,我事儿,早知道我就应该更事儿一点,化的那什么玩意儿!
躺在那里的女人终于动了一下,撑着胳膊转脸看了过来,“你们给我滚,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我看清这个女人的脸后又愣了,呵,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
她那小尖下巴还真是一眼就让我追忆起了青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薛,薛认?”
樊丽撑着胳膊坐起来看我,嘴里也是一记冷笑,“想不到在这里会碰到你啊,你居然是那个贱人的朋友?呵,不过也对,难怪我妹妹说你是事逼,你当年就不是什么好饼,小小年纪就会走后门上位了……”
说着她还顶着那张异常苍白的脸看着她那妹妹继续说着,“我记得那是五年前了吧,她跟我抢楼层,结果去了二十九楼没干两天就灰溜溜的被开了,不是一般的可悲。”
“樊姐,我记得你走的比我惨吧。”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灰溜溜这个词或许用在你身上更合适,听说你当年是哭着走的……”
开玩笑,这事儿朝阳姐可是跟我说过,旧事我怕提啊!
樊丽看着我咬牙,“破烂事我不乐意跟你说,现在带着那贱人滚!我不想看见你们!”
还挺有劲儿的啊。
我板着脸站在那里,心静了静张嘴说着,“你跟温奇在一起多久了?”
“关你屁事!”
樊丽支撑着身体瞪我,“我告诉你,是你的那肥猪朋友杀了我的孩子的,我本来是要跟温奇结婚的!但是她把我孩子给弄没了!她杀了我孩子!!”
说道最后,她情绪就开始激动,嘴一咧就哭了起来,“孩子啊,妈妈还没抱抱你啊,你就这么走了啊,孩子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身后的庞旁也跟着哭,“你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让你这一辈子都活不好,你就是杀人凶手!!!”
樊丽扯着嗓子喊,她妹妹吓得够呛,用力的安抚她,“姐,姐,你别激动,你这身体不行啊。”
“让她滚!!滚!我要告她!告她故意杀人!告她毁了我的幸福!!”
耳朵被吵得闹腾,但我却在看,直到看到一个黑影在樊丽的肚子附近漂浮,我这才朝前走了几步,她妹妹很警惕的挡住我,“你要说什么!我告诉你!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姐姐不会原谅她的!拿多少钱出来也弥补不了我姐姐的创伤!”
钱,谁提这茬儿了?
“我求你们原谅我吧,只要你们提条件,我什么都能满足……”
庞旁的哭声让我无奈,我挤出个笑脸伸手推了推樊丽的妹妹,“你让让,我们既然来了,就是好说好量来的,不是吵架的,吵架,解决不了问题。”
“我……”
她看着我的眼,底气随即有几分不足的朝着一旁让了几步,:“行,我们倒要听听你们会说什么!”
等她让开了,我手才往包里伸了伸,拿出个红线系在手指上,不着痕迹的轻轻的朝着樊丽的被子上一放,“樊姐,你比我大几岁,我今年都二十四了,你呢,快三十了吧。”
樊丽的脸一僵,“你什么意思。”
我笑笑,“没啥意思,听说,你在温奇那贸易公司做助理?”
她不吱声,我就继续开口,“樊姐啊,你这个人呢,哪哪都好,人努力又有上进心,这一心啊想给自己扑奔个好前程,可我就不懂了,你说你这好不容易承蒙老板宠幸了,又有孩子了,那干嘛不在家好好养胎,非得出来给自己找麻烦呢。”
怀着孕出来撕逼,弱智打法么。
樊丽咬着小腮都开始抽搐,“她勾引我男人我能忍吗。”
“呦,那温奇的女人多了,你为什么偏找庞旁啊……”
我回头瞄了庞旁一眼,随即点头,“也是,我家庞旁简单,容易被你利用,对吗,樊姐。”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还是笑,“我也不懂啊,不懂这孩子怎么一推,就没了,不懂你这坐上还有力气给温奇去电话告状,更不懂你怎么不等救护车自己就扎医院来了,啊,还有个重点,你怎么这么有力气跟我喊啊,孩子没了,你还化妆……”
“谁化妆了!”
我看着樊丽撇嘴,“樊姐,你这就不对了,你看你那粉打的,脸也太白了,你妹妹这手法啊,我见识过,特别次……”
“薛认!!”
樊丽红着眼跟着我喊,“你别想让你朋友撇清关系,你这副嘴脸我五年前就见识过了,你朋友是贱人你也一样!我告诉你,你要是不信,可以找医生,看检查报告!别跟我说没用的!我孩子没了!是她害的!!”
我慢慢的收回自己的手,点头,“好,我去找医生看报告,这事儿啊,咱们必须掰扯明白了,要是我朋友把你孩子弄没的,那你打她的账我不算,但要是你往她身上抹大鼻涕……”
“哈!我往她身上抹大鼻涕!你问她!是不是她推我的!!”
樊丽神经病一样伸手指着已经恨不得给她下跪的庞旁,“我告诉你,五百万,否则我不会放过她的!”
我微微握拳头都没回的出门,小六在我的身边跟着我,“四姐,你真的要去找医生啊。”
脚步顿了一下,我听着庞旁又哭着在病房里请求她的原谅,张了张嘴,“你在这看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话间,我看着安九顺着走廊也过来了,小六随即在我耳边交代,“九姐我叫来了的,我怕一旦这人多什么的你在吃亏,有九姐在咱也算是买份保险啊。”
我没多说什么,迎面走向安九让她进病房看着庞旁别让庞旁吃亏就行了。
安九没什么表情的点头,下巴微微一侧,“你身上有东西。”
我笑了笑,“没事,你先去病房,看着点,我一会儿就回来。”
安九没有多问,站在原地看着我脚步急匆的走远,我直接下了一层,看了看手里的红线找了个厕所,门关严,反手就将红线从中指上解开,与此同时,就看着一团黑色的小影子淡淡的在中漂浮而起。
这小东西是最弱的,压根儿就不要我费什么力,只需我一根道指,一条红线,就给扯出来了。
从垃圾桶里先找出一个矿泉水瓶,从包里拿出那把水果刀割开留用带底的四分之一。
拿下包包我蹲到地上,现在应该感谢我随身带烟的好习惯,点着三根儿后烟后直接斜倚靠在矿泉水瓶子的底座里,然后继续从包里翻出一包小饼干,撕开放到点烟的矿泉水底座旁边。
眼睛盯着那黑影不动,直到它开始绕着烟盘旋,我嘴角这才笑了笑,“小朋友,阿姨送你去庙里,那里没人别的大家伙会欺负你,你在那也不用怕光,不用怕生气,慢慢长大,找投胎的机会好不好。”
“咯咯咯~~~咯咯咯~~~”
空气中传出孩子的笑声,我看着那黑影离我越来越近,心里也是可怜,这样流掉的孩子,投胎的机会太少了,在人世间待着还不敢跑远,一般都会跟着妈妈一段时间。
但过些日子,等妈妈身体越来越好了,气一壮,他们也不敢跟着了,一个人去外面,因为太弱,被欺负是一方面,不小心就会化了。
微微的沉了沉气:“小朋友,那要去庙里的话,可不能撒谎的,阿姨问你,你在妈妈身边跟着多久了,是今天才出来跟着她的吗。”
“呜呜呜~~呜呜呜~~~”
空气中又传出来了哭声,他太小了,还不会说话。
我叹了口气,“你给阿姨一点提示,要是今天的话,你就灭根香头,要不是的话,就什么都不用做。”
语落,我看着香烟烧的却无异常,随即有底,“那你跟你妈妈几天了,一天吗……”
香烟伴着哭声还在烧着,我牵着嘴角,“两天……”
“三天……”
……
“七天……”
‘啪嗒’,一根烟头倒地,七天,那就是孩子都没一星期了!?
我冷着脸吐出口气,起身从垃圾桶里又翻找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打开,“进去吧,阿姨明天就送你进庙。”
黑影很听话,打着转就进去了,我随即拧紧瓶盖,用红线在瓶口系紧,踩灭烟头,四处的看了看把这个瓶子暂时先藏到了厕所的一角,事儿哪说哪了,她妈造出的孽,跟孩子是无关的。
……
“温奇,不是的,我真的就轻推了一下……”
刚走到病房门口,里面就传出了闹腾的哭声,“温奇!我们的孩子啊!这个女人心肠太坏了啊!她把你儿子给杀了啊!”
“温奇,我没有……”
“你闭嘴!你知不知道这孩子对我的意义是什么!!”
“温奇,大胖儿是无辜的!”
还有小六的动静儿,温奇应声的很快,“这没你说话的份儿!她杀了我孩子,别以为薛认来我就会怎么样!!”
我开门而入,屋子里还真是都是人,有三个陌生的男人就站在一侧,一看就是温奇带来的,夜场保镖的架势。
而安九则扶着庞旁站在一边,小六挡在她们的身前,病床那边呢,温奇正抱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樊丽对着小六怒目而视,旁边还站着插胸的樊丽妹妹。
两伙人对峙意味明显,火药味儿很浓。
等我一进去,眼神就很统一的看向了我,“四姐……”
我抬手示意小六不用多说,眼睛则看着温奇笑笑,“好久不见了,温奇。”
温奇看我的表情有些复杂,第一次,没那么油嘴滑舌了,“这事儿你别管,是我的家事。”
“家事?”
我抬脚,有男人要拦我,但是看了温奇默认的姿态也就意思一下的抬手又放下了,我就这么看着温奇,慢悠悠的几步走到他身前,下巴朝着庞旁的方向一侧,“看庞旁你这样,你心不心疼?”
“温奇,我们的孩子啊……”
樊丽见状就窝在他怀里哭,温奇冷着脸顺着我的下巴看了一眼脸肿的没法见人的庞旁,嘴张了张,“那他妈是她自找的,我……”
‘啪!’
我抬手就一个巴掌过去,温奇表情一怔,:“你……”
手心有些疼,我冷眼看他:“我什么我,这是我替庞旁还的。”
“薛认,你别仗着……”
‘啪!!’
反手又是一个,温奇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薛认!你别太过分!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他妈以为陆二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笑了,“你还真说对了,我就仗着了,我就仗着有人护着我,你打我啊,你打我试试……”
气死你。
“臭表子!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啊!!”
樊丽妹妹见状就要跟我动手,一旁的安九几步就冲到了我的身后,千钧一发之际,温奇大喝了一声,“行了!”
他大口的喘息似乎拼命的压着怒气,“薛认,行,你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不就是想替庞旁出气吗,那你现在出完了吧,你可以走了吗,我他妈认栽了,我儿子让她给我弄没了回头我还挨了两巴掌!”
“你就得认栽。”
我咬着牙看他,“但不是庞旁给你的,是你怀里这个……”
樊丽早就懵了,怔怔的看我,“你,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啊!温奇,她打你啊,她朋友把我的孩子弄没了她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地?!”
我喝了一声,“究竟是咱俩谁理直气壮啊。”
樊丽咬牙,抬手指向我的鼻子,“你滚!你朋友你……啊!!”
‘啪!~!’
“姐!!”
这巴掌让我扇的,手太疼了,眼看着樊丽脸带着头发都翻飞了,她妹妹疯了一般就奔我来了,“贱女人!你敢打我姐!!”
手还没等靠近,只听‘砰’!的一声,那女孩子就被安九一脚闷到胸口从病床尾端给踹飞了!
小六被突然发射出来的女孩吓了一跳,很敏捷的移动了一下脚下的位置,拒绝当人肉靠垫,所以那女孩身体脱线般硬生生的就撞到了墙,咳咳了两声,面容随即扭曲的佝偻在地。
“薛认!”
温奇怒了,“你要干什么!!”
我瞪着温奇,手则一把扯住樊丽的肩膀上的病号服,“你问她啊!她要干什么!孩子一个星期前就没了!她凭什么把屎盆子往庞旁的头上扣!凭什么把庞旁打成那样!你温奇女人玩到最后要被女人玩了吗!玩了你自己还玩了那个最用心对你好的傻蛋!!”
第339章 她为什么这么狂
温奇听完我的话后明显有些发怔,“你说什么?一个星期前?!”
“你放屁!”
被我扯着病号服的樊丽开始拼命的挣扎,半张脸倒是被我那巴掌打的很应景的已经红肿,“温奇!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孩子怎么没的医生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是那个庞旁推我的!她居然推个孕妇!!”
樊丽像是疯了一般的朝我喊着,一边想扯出自己的病号服手一边还拼命的指着我,“还有她!她凭什么打人!温奇,你让人打这这个贱货啊!她朋友把咱们孩子都给杀死了啊!你打她,打她啊!!!”
我被她这泼妇的架势弄得气急,瞅准了时机对她的另一边脸又是反手的一抽!!
他妈的跟谁俩呢!
‘啪’!声太过清脆,以至于这一声下去病房里瞬时安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樊丽虽然在时间上做了假,但怀孕流产的确是真,就算是有力气跟我吼,但元气总归不足,所以我这巴掌在一下去,她直接被我力道带的掀倒在床,窝着身体半晌都没缓过来!
手这个疼啊。
我无声的嘶嘶了一下,记忆中除了职业要跟邪崇大干外跟人还真没一次性甩出过这么多的耳光。
硬说起来也就是在和陆沛吵架时他自愿做人肉木桩让我练练自由散打随意发挥,撑死了也就一个巴掌呗,那他还得问问我手疼不疼呢!
现在倒好,手是真疼!
可没招啊,爆发力这个东西我又控制不住。
温奇也不知道是被我的话给说蒙了,还是被我上来就动手的架势给弄无语了,站在那里,闷着脸,没开口,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薛,薛认……”
窝在病床上的樊丽满腔怒气的哼哼着我的名字,长发乱糟糟的在她的背上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别说,她这状态还真挺可怜楚楚的,对比我的状态外人一看还真有几分电视剧里演的女一被恶毒女二或者女三女四给打趴下的意味。
不,更像是紫薇被容嬷嬷给扎完了那出儿!
如果我是编剧,我想男主这个时候应该上前扶起这个病榻上孱弱的女人,最好再把她的脸从乱发中拨开,满是心疼的安慰一句后对我这个恶毒的女n号来一句,你在做什么!
只可惜,温奇不是这个男一,他似乎对病床上此刻这个‘我见犹怜’的女人无动于衷,独留她自己在那缓啊缓的。
苟延残喘的意味浓重。
我用三秒便也想通了,也是,温奇这后宫佳丽三千的,怎么会偏偏独宠一人呢,能来这,大抵也是看的那个和自己没缘分的孩子面儿吧。
病房里安静了两分钟,真真儿是两分钟谁也没吭声,就像是我猝不及防的把一个很名贵碗给打碎了,啪嚓声响的太过清脆,大家都蒙圈了不知道要怎么去收拾残局一样。
反正我不在乎,没人说话我就休息一会儿,打人也挺累的,手心还刺辣辣的疼呢。
残局么,已经残了,还有什么所谓的。
“薛认……”
樊丽还在叫我的名字,:“你打我,你敢打我……”
下一秒,她终于抬起了那张被我成功增肥的脸,胳膊发颤的撑着身体对着我坐起,满含怨恨的,居然吐出了一句经典台词,“我长这么大,我妈都没这么打过我……”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戏也太足了,这要是拍电视剧就她这慢动作得抢多少镜!
“那是你妈不知道你这么臭不要脸。”
淡着声我就回了一句,“我为你妈教育出你这么个玩意儿而深表不幸。”
“哈,哈!”
樊丽跟精神失常一般的干笑了两声,看着我,眼睛很红,“你有什么资格来这撒泼,这世道是变了吗,害人者都像你这么嚣张了?是我,是我的孩子没了啊!”
喊完,她声泪俱下,回手就去摸出自己的手机,“我给我的主治医生打电话,我让她来,让她来告诉你我发生了什么!孩子是不是被姓庞的给推到没的!!”
“好啊。”
我过分的气定神闲或许真的激怒了樊丽,她吸着鼻子就开始拨电话,那脸虽然被我打胖了,但是跟庞旁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医生应该是下班回家了,我听着樊丽哭着对她说着,“张医生,你一定要过来,你要为我做主!把我的报告都拿过来!”
说真的,她哭的挺惨的,凄凄的样子,孩子没了,作为母亲,的确是值得同情和呵护的,我就算是没怀过孕,但我也有着对孕育出一份生命的期待和向往,我想那是很美好的事情。
同为女人,我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是她害人就龌龊了,这件事要是搞不清楚,庞旁就要一直活在一份洗不清的自责里。
依照我对庞旁的了解,她说不定这辈子都会对樊丽有求必应,钱是一方面,还有情,这种要挟无异于变相的给庞旁捆绑上了一层暗无天日的道德的枷锁,她要怎么挣开?
“温奇,你听到了吧,医生一会儿就来了,到时候你就知道真相了!”
樊丽打完电话就扯住了温奇的胳膊,见温奇没什么反应,她又含着泪瞪向了我,那眼里的愤怒似伸出了无数爪牙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活脱脱的就是在说,薛认,我跟你不共戴天!
我还是无所谓,跟我不共戴天的人多了,你算老几啊。[]
“温奇!你看她啊!你就能忍着她这么嚣张啊!!”
看看,我这啥都没说就给她气个够呛!
温奇此刻倒是表现出了一丝不耐,似乎觉得闹腾的他有些烦了,一双眼,终于拿出了他这年纪应有的沉稳看向了我,“你怎么确定她孩子是一星期前没得。”
看吧,我就知道温奇会对我的话走心的。
嘴角微微一挑,我抬起左手,大拇指在食指还有中指的指节处微点了一遍,直接用动作告诉他,本姑娘我是算的!
樊丽对我这动作不解,温奇却是了然,绷着脸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温奇,你信她?!”
樊丽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温奇,手则死死扯住温奇的衣服,像是很怕他走,感觉一松手,温奇就会扬长而去了,虽然我清楚,那是温奇的风格。
温奇紧着五官,看着樊丽的眼反而透出那么一丝失望,“我希望你说实话。”
樊丽怔怔的摇头,:“我说什么实话,怀孕的时候你还陪我检查过的啊,你还说过,要是孩子生下来,你会给我名分的,还要给我买房子,会善待我们母子俩的,现在……”
“我问你,孩子哪天没的。”
温奇冷脸打断了樊丽的话,“你说实话。”
樊丽有些崩溃,“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孩子是被那胖子给推没的啊!你来的时候医生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是那头猪让你做不成爸爸的,现在她找来这个薛认打我诬陷我,你信她不信我?”
温奇被她质问的脸色异常难看,“不是我信谁的问题,是你要说实话,樊丽,我对女人一向宽容,跟过我的,我都不会亏待,但你要是骗我,在我这做扣,那后果,你自己好好想想。”
“哈哈!”
樊丽彻底摸不到头脑了,“温奇,你是不是忽略重点了,薛认只是无凭无据的随便说了一堆话你就质疑我?我流血是假的,我住院是假的,我孩子没了痛苦也是假的吗!”
我无聊的已经开始打量起自己的指甲,看起来是该修修了。
“你流血是真的,孩子没了是真的,住院也是应该的,只是……”
我抬眼看向樊丽,“时间是假的,一星期前你流产时肯定也很痛苦,但现在想拉个垫背的替死鬼就不对了。”
“你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
樊丽要气炸了。“等医生来就真相大白了,我和温奇之间容不得你在这挑拨离间胡言乱语!”
我笑了,“我胡言乱语?樊姐,你只是没了个孩子,那智商还有眼睛应该都没问题吧,我和温奇认识,可以说是早你好几年,至于他为什么信我,那你就要问他了,想当初,我可就是胡言乱语了一通才让他得到了这个贸易公司呢。”
樊丽身体一震,“你什么意思……”
说着她又向温奇求证,“她说这话什么意思,温奇,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啊,她五年前我就认识她,就是一个会拍领导马屁走后门的丫头片子!她凭什么狂,啊,我问你,她为什么这么狂!”
我站着没动,这医生家离的是有多远啊。
待的我都嫌烦了。
“你行了!”
温奇耐心全无的打断樊丽话,“我就问你孩子的事儿,别的没你说话的份儿!!”
我心里呵呵,这年头女人还真是不好混,努力的同时还得标配背景和实力。
要不是时间有限,我真的很想给这个樊丽上一课,告诉她,温奇为什么会这么给我面子。
与我来说,陆二是背景,我在努力的过程中让这个温奇看到我的实力,医院的事在前,还有他爹那事在后。
说起来,温奇在我成长的过程中还挺不可或缺的,也算是互为牵扯吧,他算是间接地帮过我,而我也间接地帮了他。
这种复杂的关系,还真是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所以我动了几下手指就可以让少温奇对樊丽提出质疑,这里面的道道,又岂是樊丽能够明白的。
我只能说,樊丽撞我手里了,算她倒霉。
谁叫我是个先生,还不是个好脾气,有耐心,愿意以德服人的先生呢!
点背赖谁啊。
“温奇!!”
樊丽被温奇的态度也激到了,:“你追我时可不是这样的!你说过,会在滨城给我一个家,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的!那现在呢,你居然能看着我被一个小几岁的贱人甩耳光!看我妹妹被打还坐视不管,你是人吗!我告诉你们!我要报警!我要送这个贱货进监狱!”
“好啊,报警呗,我认。”
我无波无澜的看她在那炸,“治安案件吗,无非就是拘留我,然后私下调解,给你们姐俩看病,赔钱……”
说着,我看了一眼她那在地上挣扎着揉着胸口要爬起来的妹妹,“这里就是医院,我愿意给你妹妹去检查身体,要是你觉得这医院不好,我还可以介绍你去别家,你愿意怎么查怎么查,我呢,照单全收。”
笑了笑,我带着几分无辜继续说着,“只是,我有必要提醒你,听说拘留所那里环境不太好,我在那待一宿倒是没事儿,就是一旦感冒了啊,或者是生病了……我男朋友脾气不是很好的,到时候,有什么后果,我就不清楚了。”
“薛认你……”
温奇要说话,樊丽却抬手给拦住了,在病床上瞪着眼看我,:“你男朋友是谁啊,你她妈的看起来就像是个被保养得贱货!”
“包养?”
我翻着眼睛想了想这个词,很天真的看樊丽笑笑,“这个词貌似适合你不太适合我,因为我男朋友并无后宫,他也没有让我怀孕并且流产过,至于他是谁呢,你还真认识,还记得五年前那个总套的客人吗,听说你就是撞他枪口上被开的,他就是我男朋友呢。”
“陆沛?”
樊丽的脸白了一下,“海洋之星的少东家?”
我没想到樊丽居然认识!
眨巴了一下眼睛点头,:“你认识啊,有时间给你介绍介绍啊,啊,好像不行……”
略带几分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樊丽,“你这样的,现在好像是没法见人吧。”
樊丽雕塑般坐在那里,脖子深深的凹陷,咬牙切齿,“我说你为什么这么狂,薛认,你不就是仗着年轻么,这副嘴脸,真是让我恶心……”
我笑咪咪的看着她,恶心吗,我就是来恶心你的!
再者说我仗着的东西,我仗着的东西多了!
没过几秒,她看着我居然冷笑了一声,身体慢慢的前倾,手把着床尾的栏杆,嘴巴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着:“你放心,你就是下一个我,都是靠男人,你吃的也不过就是青春饭,薛认,你做人这么狂,死的一定比谁都惨。”
我笑而不语,只听着身后传出一记吭哧瘪肚的女声,“你敢打我姐……我跟你拼啦!”
转过脸,我惊讶地发现这樊丽的妹妹的倒是挺有作战力的,她撑着墙站起来,声音一出我看着她还没等挪步就感觉脸旁有脚风掠过!
下一瞬,就看着樊丽妹妹的脸被一只穿着耐克阿甘的脚踹的扭曲侧扬,‘噗’!的吐出一口胃液整个人滑着墙面再次倒地,只剩抽搐。
“妈呀!”
跟她一样站在墙边的小六护着庞旁又很不是人的和她拉开了几步距离,一副要倒开空间好让这姑娘躺好的架势,嘴自然也是不闲着,:“你说你嘚瑟什么玩意儿,咋咋呼呼的,非得吃点我九姐的亏就老实了……多疼……”
“小文!!”
樊丽在病床上急眼了,喊着地上的抽搐的女孩子就要奔安九而去,“贱……”
没等下一个字吐出去,空气中就只剩一片静谧。
安九的脚还高抬着,就在樊丽的脸旁边,隔着不到三个手指的距离,面无表情的特别酷,整个人就是在说,来啊,来试试老娘我的力道啊!
我在安九这的少女心也泛滥了,被她这飞快的出腿速度以及能动脚从来不吵吵的架势彻底的折服,就连一旁的小六都看的呆滞了,“九姐!你帅呆了啊!”
安九没言语,脚就在樊丽的脸旁边比划着,整个人都写满了低气压,双眼更是冷的像是可以杀人,再配上她一身黑衣,连帽扣头只露出长发半张脸的打扮,你想说不帅都不行!
樊丽脸白着,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一旁的温奇早就被烦的眉头紧皱,见状刚要开口,就听着房门一响,一记女声直接传出,:“这发生什么事儿了?”
安九的腿很利索的就快速收回,我回头,看见个三十出头戴着无框眼镜的女人紧皱着眉头进来,她先是看了一眼那三个跟木头桩子似得夜场保镖,又看了一下在地上躺着直抽的樊丽妹妹。“这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
我明白了,她是那女医生,没等樊丽开口,她就拎着个文件袋子看到了温奇,“温先生,你下午不是来过了吗,这什么情况啊,樊小姐现在需要休息,你们把这当成什么地方了?!”
说着她还走到樊丽妹妹的身前蹲下,“你没事吧,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我。”
安九冷着声在旁边开口,“不过她没得事,老娘只用了三分力。”
三分力?
我看着樊丽妹妹现在那话都说不出的架势心里不禁唏嘘,这要是全力了樊丽妹妹不得被安九送的一行白鹭上青天啊!
“你是谁啊,这是犯法的!”
女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樊丽妹妹的情况再看安九这态度明显不悦,:“温先生,这是你带来的人吗,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张医生!你一定要为我做主,这个女人诬陷我!”
樊丽见状就在旁边叫屈,能看出她还有些怕安九,一边说着话一边挪动着自己在病床上的位置力求和安九保持一段距离,“她,她,那个长胎记的,还有那个男人,他们都是来找茬儿的!”
张医生显然大晚上被招呼来心情也不太好,再说我觉得樊丽这告状对象也错了,人家只是个医生,管谁找不找你茬儿的!
想着,我就看着这张医生皱着眉朝我身边走了走,当然,她不是奔我来的,只是看着我身前的温奇,“温先生,下午我不是都把情况和你说了吗,你也了解了啊。”
温奇看着女医生,微微的沉了口气,:“我想问你,樊丽,是今天被人撞的流产还是一星期前孩子就没了,你是医生,你肯定清楚。”
“当然是今天下午了!”
这张医生语气还听笃定的,但那镜片后那眼里一闪而烁的光还是让我迅速的捕捉,她把手里的文件袋子递给温奇,“所有的记录还有病历都在这里了,你可以看啊。”
说实话,这张医生表现的还是挺淡定的,看来樊丽找对了人,只是,她得罪错了人而已,我求得真相,则不需要看报告。
温奇压着耐心打开病历翻腾,听着那张医生中规中矩的说着,“今天送来后直接做的刮宫手术,出血量很大,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来医院闹,患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静养和休息,你们明不明白。”
说实在的,我不信温奇能看懂什么,那玩意儿谁能看明白!
“张医生,你把报告给那个小姐看看,就是她生事的!”
樊丽又来劲儿了,指着我示意那医生赶紧给我上上课!
张医生回头推了下眼镜看我,:“这位小姐,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前来找茬儿,但站在医患关系的角度上讲,我有责任保护好的我患者,樊小姐是我接诊的病人,如果你对她的情况有什么异议,完全可以找我沟通,没必要闹出这么多大的事情,甚至涉及法律。”
我笑了一声,“沟通是吗,那咱们就好好通通,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确定樊丽是因为被人撞了一下而在今天流产的么。”
张医生却不看我,回手又拿过那一堆数据病历,“这上面有记录的手术时间,你所有的疑问,都可以解答。”
“是吗。”
我直看着她,却没有伸手去接那些东西,“我不需要看,看不懂。”
此话一出,那张医生就控制不住的嗤笑出声,“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看不懂却又无端质疑,那是在怀疑我作为医生的资质吗。”
“你做医生什么资质我不清楚,但是你人品,我可以肯定是经不起推敲的。”
“你什么意思!”
呦,这年头怎么人的火气都这么大啊!
我清了一下嗓子看着她,“张医生,你别急啊,我话不是还没说完嘛,我是看不懂这些数据啊,什么检查报告,但是我有认识人能看懂啊,术业有专攻,我总得叫明白人来看看。”
“你找谁啊,我告诉你……”
樊丽有些着急,刚要说什么就看着这个张医生很淡定的呵呵了两声,“好啊,这医院你认识的医生护士可以随便叫来,让他们看看我做的报告和病历以及用药有没有问题!”
我扯着嘴角用个笑脸对着她,“我想麻烦这个人还真就不是你们医院的,他是我爸,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我爸正好就是个妇科的医生!看这种报告,我想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的吧。”
眼尾瞄到樊丽有些惊慌,倒是这个张医生嘴角还含着一抹冷笑,各种蔑视的看我拿出手机拨出号码。
其实说真的,我是真不想给我爸去电话,但这事儿我觉得能起到最好效果的就是我爸,找陆二回头他也得给我找别的医生,麻烦!
电话通的很快,“葆四?”
能听出我爸的声音还有几分欣喜,“你怎么会给我来电话,听说你回滨城了,我还一直想着,咱们出来吃顿饭呢,你……”
“爸,我现在是有别的事想麻烦你一下,我朋友这边出了点事,被诬陷把人家孩子给推掉了,但是我感觉那孩子早就流了,怀疑有讹诈嫌疑,关键是那检查报告还有手术记录我看不懂,你能帮我处理一下吗。”
我还算是简明扼要的说明了给我爸去电话的用意,看着那张医生脸色也在同一时间发紧,看来她是没想到我真有个妇科医生的爹啊!
关于我爸的态度自然不消我多说,他本身就怀揣着对我的一份歉意,听完后随即应道,“在哪个医院,我现在可以过去,如果有疑惑,可以送到我这检查。”
我说了这家医院的名头,“应该不用那么麻烦,我把报告给你拍下来你看看,实在不行,在做检查。”
这事儿我还就磕上了!
“你是说中山维利妇婴医院?”我爸在那边出口,“主治医生叫什么名字。”
我看了一眼对面那女医生。“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姓张,女医生,三十出头。”
“你把电话给她。”
我爸声音一沉,“我跟她说。”
有意思了。
我看向对面那个女医生,“敢接吗。”
她嘁了一声看我,撑着气势带着几分不屑的拿过我手机,“喂,你好,我是……夏,夏老师?”
张医生那脸色当时就白了,老老实实的接着电话对着空气点头哈腰的就走到病房门口那边,“您最近怎么样了,啊,那个,是,是我接手的一个患者,那个,宫颈当时……”
第340章 你还真是不低调
我心里喔了一声,这态度转变的她也太惊人了!
眼睛看向樊丽,她手已经无端的握拳,手背青筋毕露,盯着张医生接打电话的方向,攥着被子的一角早已紧紧的皱起。[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是,是,我哪敢啊,当初能在您手下学习自然要记得医德和本分了,我知道,学生不敢给您丢脸的,是,不需要那么麻烦,学生一定会做检讨的,绝无二次了,您放心,我会处理,令千金那边也会交代的,好,好……”
张医生对着病房的门腰已经完全弯下了,声音一开始低的要命,后来才算是渐渐的放开了,“是,学生这边一定不会辱您名声,恩恩,您注意身体……”
这通电话给她打的,回来时额头上居然出了一层大汗。
“张医生……”
一看樊丽要跟她说话,姓张的女医生脸都没转,走到我身前后先把手机递过来,然后很亲热的就握住了我的手,“没想到你是夏老师的女儿,我当年实习的时候有幸受到夏老师的点拨,受益很深,刚刚要是有冒犯之处,还请多担待啊。”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她,下巴示意她看向那个急的五迷三道的樊丽,“那她这流产时间弄明白了吗,我爸说,可以去他那在检查……”
“是我错!”
女医生很干脆的看我回道,手还在擦着自己头上的汗,:“我愧为夏老师的学生,还请你原谅!”
说着,她还对我鞠躬,一旁的樊丽急的直接下地,一把拉过那个女医生,“张医生,我这……”
“樊丽!”
女医声再看向她反而一本正经的推了下自己的眼镜,“你的事,我真的没办法了,要不是因为你一星期前又是给我下跪,又是说你没了这个孩子会多惨你以为我会帮你骗人做这种有损医德的事情吗!”
这话说的痛快,无形中像是又生出了无数巴掌,啪啪的给樊丽打了一通!
我不着痕迹的就看向温奇,他那脸早就挂不住了……
樊丽懵了,“不是,我这孩子,这孩子就是今天被那个女的给推到掉的,你不能……”
还想狡辩啊。
“你够了!”
张医生冷着脸看她,手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奉,啪的一下扔到了病床上,“这是你当时给我的一万块钱,我还给你,这件事,你不需要威胁我,我明天会自己上科室主任那承认错误,接受处罚!”
樊丽彻底石化,“你……”
张医生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看向温奇,:“温先生,樊小姐的确是在一个星期前来的我们医院就诊,当时是她自己在家不慎滑摔造成的流产,至于她为什么隐瞒真相,我想你也能猜到,你看到的这份报告是真的,但日期被我给篡改过,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没有很好的守护住一个医生的操守,我向你道歉,不应该骗你,更不能……”
她瞄了一眼病床上的厚信奉,随后朝着温奇又鞠了一躬,:“我会承担我相应的责任,以此,来作为警钟敲醒我以后的行医生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先且说她这是不是场面话吧,但说的是挺好听的!
给点钱就能被收买帮着樊丽作假了,这警钟,她真得好好敲敲!
我站着没动,就听这女医生说了一堆后又十分抱歉的看向我,:“夏小姐,回头请您转告令尊,我会谨记他对我的教诲,不会让老师失望的,刚刚言语上的冒犯,还请你多担待。”
“没事,搞清楚了就行。”
真相大白了,我说话自然也就没必要在阴阴阳阳的了。
女医生还是跟我说了好几声对不起,这才转身要走,樊丽还在叫她,“张医生!你别走!她也是在骗你,她不姓夏,她姓薛!!你别被她骗了!”
看着那女医生的眼,我淡定的笑笑,“我随母姓,父亲给我起的名字是叫夏仁,仁义廉耻的仁。”
女医生脸色僵了一下,微微点头,“好名字。”
随即白了樊丽一眼就转身走了。
“张医生!!”
樊丽徒劳的去追她,撵到门口扯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走,你得……”
“走开!”
这女医生也是有些脾气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事儿让我连职称都评不了了!我就不应该同情你!”
恶狠狠的扔下一句,那女医生就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剩下樊丽自己,各种风雨飘摇的样子慢慢看向我,“夏仁?”
我笑着看她,“吓到你了吗。”
“你,你……”
她还想说什么,可看了一眼我身后的温奇就跑了过来,“温奇,你听我说,我还……”
温奇紧抿着唇,扯着她的手离开自己的衣服,“稍后我会让人给你卡里打进五万块钱,算作补偿,你好好养身体,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很利索的说完,带着那三保镖就向病房门口走去,樊丽哭着喊他,:“温奇!!”
温奇的脚步一顿,慢慢的回头,樊丽刚要一喜,却发现温奇的眼看向了庞旁,这个一直在低声啜泣眼睛都看不出是睁还是闭的女人――
我以为他要跟庞旁说什么,但他仅仅只是看了几秒,随后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温奇!!”
樊丽还在徒劳的喊着,病房里却一下子就显得更加宽敞了,等人一走差不多了,樊丽就瞪向我,“贱人!你满意啦!!”
“你自己作的。”
我懒得说太多,给了安九一个眼神让小六扯着庞旁转身就走,都搞清楚了,我们还待在这儿干嘛,地上那个就让她姐自己给她叫医生吧。
“薛认!我杀了你!!”
樊丽像是被我逼到了穷途末路,她嗷嗷叫着冲向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我,压根儿就不需要我做什么,她这举动,无异于是早死,根本就是送上来考验安九的反应能力!
只需三秒,我就看着樊丽一脚被安九踢踹回了病床,‘吱嘎’一声响起,樊丽的身体撞的病床都挪动了一下!
安九踢得高,我看的是踢得心口,但是伏到病床上的樊丽却龇牙咧嘴的揉向了自己小腹。
“我没得用力。”
安九有些无辜的看我张口,似乎在说她疼不干自己事儿!
我倒是想起个事儿,抬脚走到还在哼哼着樊丽身旁,“这事儿你想找垫背的我理解,但为什么会找到庞旁……”
“呵呵……呵呵……”
樊丽捂着小腹看向我,笑的面容都有几分扭曲,:“她蠢啊。”
我压着小火点头,“你之前认识庞旁吗……”
“呵呵呵……呵呵呵……”
她还是笑,“温奇的女人,哪个我没有印象啊,但那个姓庞的,她是最丑的一个……呵呵呵呵……”
我不想再多问了,不然我还想甩她巴掌!
“得,你自己好好休息吧,那五万慢慢花啊。”
我扔下一句,转身时又看向她,“对了,你这肚子啊,得好好养养,不然啊,再要孩子,就费劲了。”
人表情抽搐的模样,这些年,我真是见的太多了。
不想再看樊丽的脸,回头刚走两步,就看着门口的安九对我大呼一声,:“小心!!”
再转身,我清楚的看到樊丽她瞪着眼,表情极其狰狞的对着我举起了一个床头柜上的水晶花瓶,胳膊抬得老高,仿若下一秒,就要把花瓶砸到我的头上。
“葆妹儿……”
“没事。”
我淡定的回着,看着还保持着高举炸药包姿势的樊丽出口,“凉吗。”
她胳膊举着那花瓶还在摇晃,眼神则不自觉的下移,盯着自己的脖子附近,“薛认,你敢……”
我扯了扯嘴角,手腕轻轻的发力,刀刃正好抵住了她的脖子,当我没带家伙事儿啊。
“你说我敢不敢。”
我压着声儿,“樊姐,比狠这个东西,不是年纪大,就有优势的,你砸,我割。”
她嘴唇哆嗦着,看着我一步后退,啊!的大喝了一声把水晶花瓶啪嚓的砸到地上,玻璃碴子飞溅的时候看着我含泪大喊,“我不服你!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
我看着她脖子上带出的伤口,不是我故意割的,是她自己动作太大划伤的!
“我凭什么,你说我凭什么……”
樊丽哭的自己面容都有些模糊得看我,:“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你信不信!是你回了我的人生!!”
“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
我咬牙看着她,一手握着水果刀一手扯起她的胳膊,“你杀我,你杀我试试!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给我玩什么下三滥的阴招子,我十倍百倍的还给你!”
“哈哈哈哈哈~~”
樊丽被我扯的接近癫狂,“你以为我会怕,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会怕!你有什么的!”
“我有什么!我有的东西你都没有!!”
说着,我脸朝着她一凑,“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孩子是一星期前没得,那是我问你孩子问的,因为我是个先生,可以,通灵……”
“通灵?”
我看着她的眼,笑的无不阴森,“对啊,你得罪我真的很倒霉,温奇为什么会信我的话,因为我帮他祛过邪,樊丽,你要是个聪明人,就别再惹我,不然,我要你做人难……做鬼,也不好受。”
她脸上的笑容顿匿,看着我,嘴张了张,“你……”
我没在多说,直腰收起手里的水果刀,“我早就说过,你拜庙有问题,经怎么总念错啊,有些路,看似捷径,其实弯的厉害,妹妹我送你句话吧,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声,说的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转身离开,身后却只剩樊丽哭泣的声音,她还是呢喃着那句,薛认,我不服你。
我想说,这个世上无所谓谁服谁,错了就是错了,本该同情的人,却用了肮脏的手段坑了另一个,我的本分,只是帮我的朋友,讨回一个公道,仅此而已。
小六安九他们还站在门口等我,我回手关上房门,看了低头的庞旁一眼,听着小六轻笑,“四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低调啊。”
“低调个大爷。”
这俩字得看对谁,有些人,你就得让她明白深浅。
庞旁吸着鼻子看向我,“葆四……”
“什么都不用说。”
我抬手帮她把围巾围上,声音轻轻的,“走,咱们回家。”
第341章 无药可救
拉着庞旁的手先下了一层,让他们在厕所外等我,找出那个被我藏好的空矿泉水瓶塞进包里这心才算是彻底放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四姐,楼上也有洗手间啊,干啥非得下一层上啊。”
小六不解,我也没心情去解释,再次乘电梯下楼,待电梯门一关,小小的空间立马就压抑起庞旁隐忍的情绪。
没错,即便公道被我讨回来了,但与庞旁来讲,这份对樊丽的内疚顷刻间就可以演变成委屈,而这份委屈,更多的,我想是温奇造成的。
他那一巴掌,大概比樊丽妹妹给庞旁带来的群殴要疼的多吧。
我可以帮庞旁出气,至于别的,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真正受伤的是她自己,如何走出,我想也只能靠她自己。
心思很重的走出住院处的大厅,刚要招呼着小六去开车,眼睛却看着路灯下正吸烟的男人愣了愣。
没走?
与此同时,温奇也看到了我们,扔掉烟头就几步走了过来,只有他自己,那三保镖现在倒是没影儿了。
我们几个站着没动,一直被我拉着手的庞旁很明显的有些往我身后躲的意味,我死扯着她手不放,不明白现在要躲什么,温奇既然没走,就说明还有点良心。
“庞旁。”
走到我们身前,温奇看向了这个被包裹在围巾里的女人,嘴张了张,:“对不起。”
庞旁没吱声,只有啜泣声低低传出。
“你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小六在旁边接茬儿,语气不岔,“再怎么样也不能打女人啊。”
温奇没理会小六,腰身微俯,大概是想努力的从庞旁围巾的缝隙里看她的眼睛,“庞旁,我真的把你当妹妹的,哥们没什么优点,这辈子也没想过要和谁结婚,我只是想有一个孩子,所以我……”
“别说了。”
庞旁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温奇见状就摸出纸巾递给她,庞旁没接,温奇想替她擦擦,但是庞旁的头立马就朝我身后一别,躲开了,弄得温奇的手就有几分尴尬的在半空中抬着,“庞旁,我当时是真的急了,你要是生我气,你可以……”
“温奇。”
庞旁脚下朝我身后退了退,鼻音很重的开腔,“你没错,都是我错,我不应该纠缠你,其实,我也给你造成了挺大的困扰,你又没把我怎么样过,不过就是看看电影吃吃饭而已,你打我这一下,也只是以为自己的孩子没了,我理解……反正都过去了……”
说着,她做了个深呼吸,我想庞旁是想很洒脱的看温奇笑笑的,只是她做不到,所以哭腔更重了,“过去了,我发誓,我不会在纠缠你了,真的……对不起啊……是我要跟你说对不起……”
语无伦次的说完,她转身就率先的冲向了停车场,小六担心的追上去,安九看了看我,随即也跟了过去,人一走光,反而就剩我和温奇了。
气氛有些微妙,说不上来,温奇看着庞旁走远的方向叹息了一声,有遗憾吧,还有解脱,听着怪怪的。
“樊丽给庞旁道歉了吗。”
“不需要。”
我也望着庞旁他们三人走远的方向,直到那身影彻底的在夜色中消失,这才转过脸看向温奇,:“没想到你还在,这点倒是挺出乎我意料的。”
温奇笑的有些难看,“薛……小嫂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人渣啊。”
我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不算是吧,你很坦诚,在庞旁这件事情上,你算是被动的,是她在死缠烂打……那俩巴掌我不准备给你道歉,但还要谢谢你,在病房里那么给我面子,。”
装13也得有人买账啊。
温奇跟我谈不上多熟,但我们俩之间的磁场还是很怪的,能看出他很有脾气,甭管是不是看陆二吧,打从五年前认识开始,对我还真挺包容的。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被美女打两下算什么啊。”
温奇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哥们我一直就怜香惜玉啊,你这脾气我又不是不了解,为了庞旁么,两巴掌是我捡便宜了,只是当时气的急了,在病房里,我对你说话不太讲究,咱们之间的关系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一听一过就得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呵了一声,“我想问你,如果我不来,你要怎么处理樊丽这件事?”
温奇又从兜里掏出根烟,点着后吐出口白雾,“结果,应该跟现在一样吧,只是,我还是会稍微的关心关心她,钱多给点,省的她日后纠缠我,现在倒是彻底清干净了,这点……还得谢谢你呢。”
“这么说,我这给庞旁讨了一圈公道还是帮了你了?”
温奇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看着他这表情,男人这东西,还真是现实。
“其实,我挺在意这个孩子的。”
温奇弹了一下烟灰,语气又是深深的无奈,“不瞒你说,我打庞旁那一下,是真的控制不住,我这两年查出一个毛病,精子存活率低,女人再多有什么用,一个下蛋的都没有,樊丽这一中,你说我能不激动吗。
哥们三十了,医生建议我调节生活状态,我他妈从十六岁开始就这节奏了,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总得留个种吧,没成想,这个种还是不好留,白他妈高兴一场。”
我看着温奇,不得不说,温奇最大的优点就是坦诚。
人家渣也是渣的大大方方,周瑜打黄盖,求得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小嫂子,回头你帮我劝劝庞旁吧,我也不想玩她,她这良家妇女的,我……”
“温奇。”
我清了下嗓子,“重复的话不需要说,我就问你,自打你再次见到庞旁,约她看电影,带她吃饭,但是一直没开房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我的短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你对她动心了吗,哪怕一点点……”
“动心?”
温奇像是听我说了一个笑话,:“那感觉我早就没了,硬算吗。”
见我瞪他,他随即摆手,“好,这话我不说,实话来讲,你的短信的确是有用,我这酒过三巡的时候也对庞旁动过心思,醉晕晕的时候看她也觉得很可爱,也有反应……但是,没到最后那步,其实是,我觉得……”
他忽然不语,我有些着急,“你觉得什么。”
“我……”
温奇踩灭手里的烟头,“就是跟你说过的,我不想玩她啊,我觉得,玩完了,我脱不了手。”
我腮帮子开始僵硬,“脱不了手?”
温奇点头,“她是动真感情的吗,我他妈又不是看不清楚,女人图我钱我不怕,给点分手费就打发了,但庞旁不是,她是最恐怖的那种女人,我不想负什么责任,我这辈子追求的都是一个激情,我受不了只跟一个女人睡一辈子,而庞旁,她完全没她自己说的那么能拿得起放得下,她暗示我无数次,但是哥们可不敢冒那险,回头她要是在跟我玩个自杀,那我真是无语了……”
我无话可说。
这他娘的玩女人玩的都是经验啊,我是真该庆幸啊,还是夸温奇这方面看的明白,高瞻远瞩啊!
“庞旁真挺不错的。”
温奇嘴里咝了口气,“你问我为什么找她看电影,吃饭,我就是觉得她简单,她什么都不要,不缺钱,不看名牌包就眼睛冒光,只要我冲她笑笑,她就高兴,那种高兴,哥们就只有在初恋那姑娘脸上看过,我跟她在一起不累,所以,我也不想打破这种东西,要是樊丽这事儿没出,我还愿意继续……”
“别说了。”
我打断他的话,“你这辈子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庞旁了。”
“是,我知道。”
温奇点头,嘴角笑的有些苦涩但还有几分无所谓,“人生苦短,哥们就想游戏人间,我也怕耽误庞旁,那姑娘跟我压根儿就不是一世界的人,谈谈恋爱还行,但结婚这种事,我想都没想过,我也没陆二那境界,说实话,打她那一下我真挺后悔的,尤其看她现在还……你回头帮我问问庞旁,她要什么补偿,我都尽量满足,行吗。”
“她又不是物质女,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我淡淡的回道,“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这结果我也挺满意的,最起码庞旁这回选择主动离开了,有些伤人的话,她这辈子也不需要在听了。
在不爱自己的人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么不值一提。
“等等……”
走了几步,温奇却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回头看他,夜里的路灯让他的五官有些苍白的模糊,:“还有事?”
“那个……”
他笑了一声掩饰尴尬,:“我信你的本事,能给我看看什么时候还会有孩子吗,我总得给我妈一个交代。”
给你妈一个交代?
就你这样的能培养好一个孩子吗。
心里想着,我却张了张口,“暂时没戏。”
绝种这话太难听,我还是委婉了一下。
温奇皱了皱眉,“暂时是多久?”
“你可以找赫坤看看啊……”
“那是我哥的人,我不想让我哥知道我的一些……”
我会意,提了口气再次走到他身前,“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要是按我的法子做了,或许你会得偿所愿。”
“什么主意?”
温奇来了几许精神,:“吃素?斋戒?放生?”
没等说完自己就开始纠结,“需要多久啊,我可以捐钱的,百八十万没问题,做好事积累功德么,但是,戒烟酒这个东西我做不到,而且……”
“没那么复杂。”
佛祖又怎么会保佑心思不诚的人呢。
“你不需要戒烟戒酒,就做到一点,保持三年就可以了。”
“哪一点。”
很简单啊,“禁玉。”
温奇五官一怔,“你说什么?”
“我想你听清楚了……”
扔下这句我就转身离开了,十多米后听到温奇在我的身后大笑,“小嫂子,你逗我呢吧!还不如直接杀了我!靠!”
呵呵……
无药可救了。
想想到也是,他连烟酒都戒不了,禁玉更是做不到了,我很自然的就把陆二拎出来对比,要论烟酒,我想陆二瘾重时肯定比温奇更甚,妥妥的老烟枪么。
那人家怎么都能戒了,想到这心情好了些,我这命,在选男人这方面还算是老天爷给开了恩。
“四姐,你跟那小白脸子有啥好聊的聊这么久。”
小六见我上车嘴里还在念叨,我坐到后面看了一眼身旁低迷的庞旁,掌心附到她的手背上,“庞旁,温奇说……”
“我能想到。”
庞旁哑着嗓子接茬儿,“我知道他会说什么,道歉我不需要,反而,是我要向他道歉,我不应该做梦的,我不是灰姑娘,根本没有资格去期待王子的出现……”
我后脊梁麻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压下了要出口的话,先让她自己静静吧,安慰是个技术活,话说对了是雪中送炭,说错了那可真就是雪上加霜了。
小六先送的安九回家,下车时我紧随其后,安九见状还有几分无奈,“葆妹儿,我自己能回去的,不用送,你多陪陪那个庞旁。”
眼见要到了公寓口,安九瞄了一眼远处的车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真是理解不了,明知道那个温老板有喜欢的女人她为什么还要执着,这里是不是有的问题啊。”
我叹口气,:“安九。”
安九耸肩笑笑拉住我的手,“好,我不说了,那是你好朋友,理解不了也得理解噻,我看她是生活的太安逸了,才会总做梦,啷个像我们这种人,活命都费劲喽,刀尖上舔血,哪里还会憧憬啥子王子,真看到一个王子我也觉得那是个骗子或者鸭子。”
见我扯了扯嘴角,安九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你朋友会发梦这件事搞不好就跟你有关系,你想啊,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就像是她的镜子,她难免不会想着自己也要找个上头那样的男友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或许吧。
我摆了下手,:“安九,我是有事要跟你说的,在车上不方便,你绝不觉得,樊丽害庞旁这件事很不对……”
“当然不对了啊!”
安九挑眉,“啷个能这么害人,自己孩子没了就赖别人,这根本就是……”
“我不是说那个不对,樊丽的做法肯定是很龌龊的,但是她找庞旁当替死鬼这个我一直没想通……”
“啥子意思。”
我紧着脑门还在合计,“我问樊丽,我说你为什么要找庞旁,她说丑,这个不成立,她说庞旁蠢,这点,我想不通,她都不认识庞旁,她怎么就能知道庞旁是什么个性,怎么就会笃定她的计划会成功。”
安九有些茫然,“我没懂。”
我清了下嗓子,“首先,樊丽是肯定了解温奇的,我跟她接触过,也知道她是什么人,当年,她既然能去做暑期工,那就说明她家境一般,再加上她这个年纪,肯定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和温奇一个公司,那对温奇的人品也一定了解,她也知道温奇是个花花公子,要的就是一个新鲜,她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温奇还很在乎,那她一定是要靠这孩子上位的……”
“从孩子没了她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温奇就可以得知,她在想对策,她怕一无所有……所以,她找到了庞旁……”
安九还是听的云里雾里,“具体的。”
我继续分析,“她要找的这个人,必须得简单的,好上套的,最好家里在有些钱,这样,也能满足她提出的要求,樊丽这么拨算盘没错,但她怎么就能确定,庞旁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呢!”
“你的意思是……背后有人?”
我盯着安九的眼点头,:“没错,肯定是有人指点过这个樊丽!”
“那是谁……”
我想着心里那个人,目前无凭无据,只有五层的把握,但如果真的是他,我想这事儿还能深刨一下。
“安九,我想要你帮忙。”
“你说!”
“你的蜈蚣,能放一条最近在樊丽那盯着点吗……”
安九点头,“没的问题,要不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怕那婆娘背后再给你玩什么花招,我放一个,盯着点,稳妥!”
花招我不怕,但这背后指点樊丽的人我想知道是谁。
我嗯了一声,“麻烦你了安九,要是我想多了无所谓,怕的就是一步没算计到再在别处栽了跟头。”
安九笑了,“我就是欣赏你这性格,你那朋友要是有你这脑子也就不会吃这冤枉亏喽。”
我抱了抱她算是感激,就庞旁的事儿没在多说,我这也是旁观者,所以脑子清楚。
感情的事儿吗,落到自己身上都犯傻,在陆二那,我智商也不会随身带着,掉线儿常事儿,只不过没法说罢了。
回头再上车里,我直接给我爸去了电话,三言两语搞定,也是道谢,哪说哪了,没谈别的,添堵。
庞旁没在多说话,你也没法指望她再多说什么,讲真,她能躲开温奇的纸巾,还有对温奇说出在不纠缠的那番话就挺让我惊讶了。
最起码这丫头懂回头是岸了,虽说她暗恋了这么多年肯定不能说放下就放下,但我这总算是看到光了!
回家后她就进了自己的卧室,说要静静,解下围巾时还对着我小声的倒了声谢,“葆四,幸好有你啊。”
我没多说话,“我给你脸擦点药吧。”
庞旁摇头,“不用,小伤,我自己待着就行了。”
“好。”
我点头,看着庞旁关上了卧室的门,小六还在一旁看我小声的张嘴,“四姐,我去安慰一下啊,我有经验。”
“一边儿去。”
我扔下几个字就去洗澡了,失恋就俩字,但是瘫倒自己头上都不一样,谁不是天昏地暗的,要说起来,我还有经验呢,那哭的跟狼嚎似得!
有毛用,我能拿我的经验去劝庞旁吗,她要做的,是给自己心里的那头野马放出去,顺便,把那草坪再给清理了!
折腾了一天晚上我实在是太累,洗完澡后在直接上床,第二天又早早地起来去了庙里,搞定好樊丽这孩子才算是让这事儿先告一段落。
咱做先生的么,最讲的就是诚信。
……
第342章 啥时候在一起的
因为担心庞旁,我也没办法去工作室待着,状态就跟以前一样,在家接电话,能不出去处理就尽量不出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庞旁请了长假,每天就窝在卧室里不动,我几次想酝酿着说点啥她就开始掉眼泪,青紫是退了,但没彻底恢复,现在看去,就是大片的黄,就跟那碘酒涂了满脸似得,再加上有挠出的红痂在,看着还是惊心。
好死不死的还赶上庞爸说她要过生日来看她,我是各种编瞎话,最后说庞旁要出差,她去外地谈客户了,接电话不方便,我陪着,生日我给过,让他放心,庞爸心不甘情不愿,说想庞旁了,咋忙的接电话都不接呢!
我拿着手机就站在庞旁的身后,她现在已经可以做到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了,整个人就是放空,没办法,我只能陪着笑回应,“胖儿是工作认真吗,干爸,你放心,等过段时间胖儿忙完了就回去看您了。”
等着庞爸放下手机,我心里这才吐出口气,要是让庞爸看到庞旁这副模样不得再去找温奇闹一通啊,那事儿可就没完了!
“胖儿?”
我轻着声儿走到庞旁的身边坐下,“干爸说你要过生日了,明天你想怎么过啊,咱们晚上去k歌啊!”
庞旁瘦了些,木讷讷的看着窗户的位置,“葆四,我丢死人了吧……”
“这话打哪说的啊,事儿都过去要一星期了,胖儿,咱不想这些了呗,咱说说过生日,你不是喜欢吃黑天鹅的蛋糕吗,我豪气一把,请你吃怎么样?好不好!”
说着,我还用力的搂住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其实特羡慕你,你年年都会过生日,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过过,我姥总是说,我生日是两个人的忌日,所以不过,你看,我经历这么多还都好好的活着呢,你这算是啥啊!”
庞旁慢慢的看向我,眼泪又开始流出,“葆四,我就是活的最失败的那种人吧……”
我笑的有些难看,“你哪里失败了?你哪里都比我好,我羡慕你都羡慕不来呢。”
庞旁吸着鼻子摇头,“不是,我就是失败,从小我爸就跟我说,只要我善良,我心眼好,就会有好多人喜欢我,我就会有很多朋友,大家都喜欢好孩子的,所以,我拼了命的对别人好,只要陪我玩儿,那我要做什么我都愿意……但是,为什么我付出到最后,得到的,却全都是伤害啊。”
我控制了一下情绪,看着庞旁,猛然间像是回到了高中时候,这傻妞不停的请同学们喝饮料,结果背后被人说的一文不值的。
“我喜欢看书,喜欢做梦,我觉得,只要我乐观开朗,那我的运气就不会很差,我会遇到书里的那种男主角的,他们就喜欢笨笨的,开朗的,善良的,我想我是的,所以,我遇到温奇以后就开始不自量力了,我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梦境,我二十多岁了,我知道我什么都明白,可我为什么还要做白日梦?!”
庞旁哭的泣不成声的看我,“我知道温奇和我之前别的讨好的朋友一样,他看不起我,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不够好,我这么真心的对待每一个人,他们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要把我当成个傻瓜,我,我……”
“葆四,我也不想这么胖啊,可我就是易胖体质啊,我也不想长得不好看,可是我生来就黑,就是长得普通啊,我也不想我爸妈开鸡场,可是他们就是靠那个养活我的啊,我不知道,我不偷不抢,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起我……”
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是我却哭了。(.无弹窗广告)
抱着庞旁,我忍不住的流下眼泪,“庞旁,你是我遇到最好的女孩子,他们不知道你的好,那是他们的遗憾,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惩罚你自己,你没什么不好,真的……”
庞旁哭的全身发颤,“葆四,其实,其实,我很嫉妒你……我觉得我太卑微了,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你学习会比我好,也比我聪明,还要漂亮,我不想跟你做朋友的,我讨厌你,越看你,我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是我没有朋友,我怕,我怕孤独……”
我陪着她流泪,并不觉得她的话有让我生气的地方,若是五年前我,我或许会说,你怎么自卑的这么猥琐,你讨厌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做朋友!
你这种人,毫无底线的去付出,尘埃都比你高出一头,自己都没得自尊了别人谁会看得起你,你就应该一直被人欺负下去!
loser!
我这个人,说好听点叫给点阳光灿烂,难听的,就叫浮躁,我总是喜欢分明的东西,最初与庞旁相识,我也是看不上她的。
可偏偏憋着待了四年,这四年的受益岂止是一星半点。
舅老爷的那些书刨除专业外更像是个情感杂粮填充站,乱八七糟的,什么都往我的脑子里塞,我有大量的时间去思考,不在毛躁的前进,看似是原地踏步,事实上,我觉得累积了很多的财富。
所以这一刻,我很理解庞旁,有些东西,真的压抑庞旁太久了,佛洛依德都说过,人有自我本我超我,天使和魔鬼永远并存,除非无欲无求,无谓生死,谁的内心没有过阴暗一隅?
我清楚,庞旁是个天使,只是心理崩塌时,记忆中,那些阴暗的东西会伺机的进攻,蚕食……
基于此,我宁愿她爆发。
“葆四,你会不会生我的气,你会不会离开我,你……”
“不会。”
我打断庞旁的话,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你就是太怕别人生气了,才会给自己压的那么辛苦,胖儿,你是我最最好的朋友,就冲你当年那么怕还要陪我去那个夜店,我就会记一辈子的……不管你讨不讨厌我,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庞旁哭的声音开始加大,“我不讨厌你,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葆四,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我无声的安慰,这辈子活到现在,后悔的事情有很多,但不得不说,其中一件,就是带了庞旁去了那个夜店。
如果没有遇到温奇,或许,庞旁一辈子都不会去面对自己心里的魔鬼。
这次意外的爆发给庞旁的情绪带来了转机,虽然她止住哭后不停的给我解释自己刹那的口无遮拦,我笑着看她,:“其实我心里话都没说呢,我也讨厌你啊,我很嫉妒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起好多次逛街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山炮,所以我一直都想离开你,但是没办法,已经下水了,脱不了身了!”
庞旁不好意思的笑,还是小六在旁边调节,“正常嘛,好朋友不都是互相嫌弃的么,我四姐这朋友为啥少,就是脾气不好,大胖儿不容易啦!”
我们都没在就此多说,有些话说开了,相处起来反而更加轻松。
次日庞旁生日,我订了蛋糕,晚上又把安九叫来,虽然大家起哄庞旁许愿啥的她还是状态一般,但比之前那暗无天日的几天是强的多了。
“大胖儿,来,吃块蛋糕,这个黑天鹅啊就得吃天鹅!”
小六努力的调节着情绪,给庞旁切完蛋糕就劝她赶紧吃,庞旁吸着鼻子坐在那,微微摇头,:“你吃吧小六,我吃不下。”
“别啊,你吃不下我喂你来……”
小六很自然的用叉子给庞旁扎起一块,“张嘴,你得吃,不然这……哎呀!!”
没得说完就嘴一咧,“九姐!你凳子腿压我脚了!!”
安九没什么表情的看他,挪动了一下椅子,“哦,不好意思啊。”
小六无奈,“你不嫌咯啊,还压着呢!”
安九呵了一声,再次移动了一下椅子,小六皱着眉坐下,手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脚背,“疼死我了你,你怎么这么虎呢!”
我在旁边不吭声,安九却端起酒杯看向庞旁,“小妹儿,以后咱们就算是彻底认识了,没啥事儿是过不去的,来,喝点酒,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你就啥不开心的事都没得了!”
庞旁点头,端起酒杯和安九碰了一下,“谢谢你了九姐,我会好好的……”
安九笑笑,斜了旁边的小六一眼,:“揉起来个没完,一会吃饭记得洗手噻!”
小六委屈,“四姐,你看我九姐,她怎这么欺负人啊,压我脚还有理了……”
“老娘又不是故意的!”
安九的眉头一挑,又看向我和庞旁,“来,咱们姐们喝酒,不理会这么瓜娃子!”
气氛融洽,一不留神大家就喝的都有点多,最后我揽着庞旁的肩膀坐到沙发上小声的聊天,而安九和小六则拼上酒了。
我聊得迷迷糊糊就靠着庞旁肩膀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手指在碰我的腰,迷瞪的睁眼,我看向庞旁,刚要张口,她就‘嘘’~了一声,下巴朝着餐桌那边使劲,我困得揉眼,转过脸,却也懵了……
安九和小六,居然啃在一起了——
应该是都醉了,俩人还挺忘我的。
“葆四,我是幻觉吗。”
我木木的摇头,清了一下嗓子,“……应该不是。”
是不是得考虑换下环境啊!
“他俩是一对啊。”
庞旁还在囔着嗓子问,“嘚瑟猴……姐弟恋啦?”
我不知道啊!
这咋睡一觉就这样了!
起身,“那个……”
“哈!你看我亲了吧!我敢不敢!!”
没等我挪步,小六就松开了搂着安九的脖子,我这才发现,他手上还握着一个空的啤酒瓶子,摇摇晃晃的,“我,我,我告诉你~啥,啥蜈蚣啊……谁怕那个……我,我……我什么没见过~~”
这是醉了啊。
安九那边更是脸红的厉害,双眼各种缥缈,“你敢不敢再来一哈……我告诉你,我这回,我这回肯定放我的虫儿出来……让你见识哈老娘啷个……”
咝!
小六没等她说完胳膊一搂就又上了!
这下子动作有些大,安九被他力气带的脚下一阵摇晃,退了几步后俩人就‘扑通’一声倒地,还挺会的倒的呢,一上一下,啃继续!
庞旁登时就握紧了我的手,“他们俩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啊!”
我也毛了,那点酒劲儿全散了,:“肯定是不知道的啊!”
“那,是不是得给拉开啊……”
我和庞旁对看了一眼,空气中吧咋嘴的动静特别的清晰,这声一出,她那青黄的脸都红了,我就更不用说了,谁乐意看真人这个!
“得拉开啊,要不然明早这……”
我真是无语啊,看着小六和安九,关键安九也抱着他了啊,分明就是两厢情愿么!
脚步急匆的上前,手用力的扯了扯小六,“小六,你喝多了吧。”
那场面真是,就像是人两口子正在那热乎呢,你往床边一蹲说stop!
“额……”
小六被我扯着后背的衣服身体抬了抬,脑袋摇晃的看我,:“你是谁啊……我这找蜈蚣呢,别打扰我啊……”
“你给我起来。”
我压着声说着,“喝多了去床上睡去!”
“床……”
小六迷糊的说着就要起身,安九却对着他的脖子一勾,“你……你,去哪!待着!”
手腕一用力,带着小六的嘴又下去了!
庞旁在旁边抽了口冷气,“葆四啊,他俩不会今晚就……那个,造出个孩子吧。”
我头疼,没人发现就算了,在眼皮子底下算什么事儿啊,刚要再接再厉去劝,沙发上的手机却急促的想起,我看了看时间,半夜了都,看了一眼来电人,接起就放到耳边,:“喂,大哥,你……”
“四宝啊!你手里有钱吗!”
我心紧了一下,“我有,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在医院了,孩子,孩子病重,医生说我的钱不够,我只能……”
“哪家医院,你等我马上过去给你送钱!”
第343章 说什么
……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上午,闷闷的雷声夹杂着豆大的雨点怕拍打在地,湿润阴冷的空气迎面,我抱了抱胳膊,怔怔的看,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方梅梅的哭声。[]
急性淋巴结白血病。
医生严肃认真的那张脸似乎还在眼前,“你们家长太大意了,婴儿要是反复发热是一定要尽早送来医院检查的,这次的出血已经控制住了,下一步就是化疗,去骨髓库寻找合适配型,当然,你们不要太紧张,这个病临床治愈的希望是很大的。”
方梅梅像是个想要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她拼命的扯住医生的胳膊,给他下跪,哭着说她宝宝还没有过百日呢,让医生一定要救活孩子!
医生能说什么呢,这种场面,我猜他见的太多,以至于表情都有些麻木,只是不停的重复,我们会尽力,如果真的想保住孩子的命,你们家长就要全权配合我们医院的治疗。
言下之意,就是钱,做化疗需要钱,拖延时间寻找骨髓配型哪哪都需要钱。
方梅梅又扯住我的胳膊,因为过度紧张双手就掐着我不自觉的用力,双腿发着软就要给我跪下,“葆四,你帮帮你的小侄女儿吧,她这么小,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梅梅!”
大哥撕扯着方梅梅,:“四宝过来就是帮我们的!你这是干什么!医生都说有治愈希望了啊!”
“家树,家树……”
方梅梅一被大哥垃开,又开始双手作揖,“你救救咱们的女儿,救救咱们的女儿吧……”
一个人魂不守舍是什么样子,在方梅梅的身上我真是看的清清楚楚。
她挺着个瘦弱的体格,就在医院的走廊上,恨不得去求路过的每一个人,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开口对她保证,能救她的孩子,那方梅梅大概可以当场掏出自己的心来感激。
她无怨无悔,她哭着对我说,葆四,只要我女儿能活,杀了我都可以。
看着眼前的雨帘,嘴唇木木的颤动,我一万个没想到,当时听到的笑声,居然是这个结果。
做过检查都说没事,孩子生下来,也说是健康,大哥哪次给我来电话不是透着已为人父的喜悦?
很多话,我都不敢说,总觉得说出来就像是给人幸福的家庭下了什么诅咒似得。
心里揣着个炸弹,憋着憋着,还是炸了。
急性白血病,谁他娘的能想到?!
我做了个深呼吸,应该说句万幸吧,这个病,只是烧钱而已,有治愈的希望,我从大哥的手机里看过孩子的照片,白白胖胖的一个小姑娘,还能看出是双眼皮呢,多可爱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愿意去想什么讨债不讨债鬼的。
每个新生儿的降生都应该是得到祝福的,我想,这只是大哥家的一个坎儿,就像是他本人的多灾多难,过去了,以后就一切顺遂了。
抬眼看向天,我还是不懂,老天爷为什么总是喜欢让好人这么多的磨难?
是更大的福报么。
嗯,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四宝!”
大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头,我看着大哥右手握着一把折叠伞跑了出来,“下雨了,我特意去找人借了把伞,别感冒了……”
一晚而已,大哥的脸就已经凹陷憔悴,时间不在乎长短,仿若只一瞬,就能让一个人满脸络腮。
我接过大哥手里的雨伞,张了张嘴,“别担心大哥,我家里还有一张卡,晚上我给你送来,里面有十万呢,前期治疗费,应该够了……”
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挣钱蛮快的,捐一部分,还能攒下这么多,就是没想到会赶上这样的事,猛地就觉得少了。
大哥干涸的唇瘪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底尽是过意不去,:“四宝,哥谢谢你了,这事儿怪我,早知道装修时就不让你嫂子老去看了,医生说或多或少都跟那甲醛有些关系,一赶上孩子免疫力低,这就……唉!”
我没多说,找原因么,有病总得去找个原因。
大哥把嫂子的病归结于装修,说什么建筑材料中毒,当然,我也默认,讨债的事儿,我只想咽进自己的肚子里,终身不提。
“四宝,不过这钱,大哥一定会还你的,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这都是给人看事儿一点点攒下来的,我……”
“大哥。”
我哑着嗓子看他,“跟我还说这些,你是我大哥啊。”
大哥艰难的扯了下嘴角,局促的站在那里,:“我是烧了高香才有你这么个妹妹啊,四宝。”
我轻轻的笑笑,“你赶紧回去陪嫂子吧,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钱的事不用愁,我要是没钱了,不是还有……没事的,啊。”
陆沛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口,我知道他会帮我,这点钱,在他眼里或许不算什么。
可是,总觉得已经欠了陆二太多,不好意思再因为大哥或者是我的家人朝他张口,怎么说都没到那步呢,我能自己来,就自己来。
大哥明白我的意思,垂着眼点了一下头又看向我,“四宝,尽量别麻烦陆总,不好,别说你还没和陆总怎么样,就算是结婚了,也不好让人家觉得你娘家很麻烦,我已经欠陆总很多的,实在不行,我可以卖房子的,卖了房子,钱肯定够了的。”
卖房?
新房的房照都还没下来怎么卖啊。
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大哥赶忙又找补了一句,:“我给你大舅妈打电话了,她这两天会跟着你大舅过来,钱凑凑就够了,你已经帮了大哥很多了,别替我操太多心了,没事的,啊。”
我觉得自己是有穷根儿的,知道没钱治病会有多无力,自然就很理解大哥的这份焦急,聊了一会儿我撑伞走到雨里,回手冲着大哥挥了挥,大哥抬着仅有的右胳膊嘱咐我回去赶紧休息,直到目送着我打到了车,这才摇摇晃晃的转身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
我一路都没有什么话,满脑子,都是我赶到医院时大哥蹲在走廊上手指插进头发里的样子,那是一个男人最深的无能为力。
在我心里,大哥其实一直都是体体面面的,他多年不敢回家,不也是怕家里人看到他的不体面?
可是在疾病面前,抬眼就像是看到了一个黑洞,这个黑洞告诉你希望,同时又会让你绝望。
普通人为了治病甚至得得卖肝卖肾卖血卖掉一切才能将勉强的填补这个黑洞,但结果呢,被榨干到一无所有后是否能看到光明?
不,谁都不敢保证。
我想着蹲在地上的大哥在看到我那一刹的眼神,那里有光明,像是一瞬而起的火光,点燃了无尽的黑暗。
他踉跄的起身,跑到我身前语无伦次的叙述着孩子的病情,他说他和嫂子一开始只是以为简单的发烧,于是自己买药,贴脐贴,退热。
撑死了,就是去诊所挂个消炎药。
他说他以为他的孩子没那么娇惯,他当兵前身体也是很好的!
怎么就能得了这么重的病了呢!
除了安慰,我不知道说什么,还好带着的钱够了,够了这次的急诊抢救,然后在那陪伴一宿,等到孩子转到病房在和医生仔细的询问了下一步的治疗计划。
这病,没见过也是听过,听到配型,听到骨髓干细胞,总觉得很耳熟。
恍惚的想起,其实在电视上蛮多见的,只是落到自己身上,总觉得那么缥缈,像是个突然临身的噩耗。
想着分别前大哥忽然而出的那句话,他问我,“四宝,你说心心会好起来吗。”
心心,是大哥给他女儿起的小名,我猛然一听还觉得有些生疏。
看着大哥的眼,我知道他憋了一口气,笃定的回道,“会。”
大哥扯起了唇角,很舒心的样子,喃喃的道,“这我就放心了,四宝不会骗我的,心心一定会好的……我一会儿回去就跟你嫂子讲……你回去吧,不用急着过来,多休息。”
雨点拍打着车窗,我看不出去,只是清楚,现在的我,对大哥来说,就是他那个残缺的左胳膊,支撑着他和嫂子去面对。
眼看着车子到达了小区门口,快下车时我接到了电话,某某快递的,我有些惊讶,谁会给我发快递?
撑伞下车,我看到那个运送快递的面包车,走上前说了自己的名字,“哪里发来的。”
“云南腾冲。”
驾驶室里的快递员应了一声,递给我支笔,:“签个字吧。”
听到发件人地址,嘴角笑了笑,这么差的天儿,终于得到个些许暖心的消息。
签完字后我接过那个厚厚的信皮纸袋子,伞杆搭到肩膀上,转身的功夫在马路对面忽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掐着纸袋不自觉的仔细去看,只一瞬,那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帘中。
紧了紧眉,那身材未免太过熟悉,高大,惹火,即便是视线受促看不清脸,我想我也认识她。
只是她消失的太快了,快到像是我的幻觉。
抬脚向着小区里面走,没等几步,安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葆妹儿!坏事了,你啥时候回来!”
“我马上到。”
放下手机时我已经进了电梯,想着安九宿醉后还有几分沙哑的嗓音,她是不是要跟我说昨晚的事儿?!
没容我想太多,一打开房门,安九就迎了过来,脸色带着那胎记都有几分泛白,“葆妹儿,啷个医院的婆娘真的有问题!”
她说这个?!
我放下纸袋,一时间没看到小六,瞄了一眼我那屋紧闭的房门,想着小六应该是还在我的房间,天晓得我昨晚临走前和庞旁废了多大的劲才把这俩磁铁给分开!
“什么问题。”
安九挠了挠头,:“刚才我正睡着,就感觉我那放在医院的蜈蚣不舒服,它不舒服我就上不来气,像是被憋在了瓶子里,我就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好把我的蜈蚣叫回来,结果,就看到了那病房里的一片金光,还有公鸡打鸣的声音,然后就有很多只公鸡要咬我,吃我的蜈蚣,我在家里废了很大的力才从那房间跑出来……”
说到这安九还有几分心有余悸,“我小时候养蛊,蜈蚣幼时最怕的就是公鸡,这看的我心惊肉跳,结果跑出来的时候在耳边忽然听到了一记不男不女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女的,又像是男的,他说……”
“说什么。”
安九清了一下嗓子,“他说,hello,葆四妹妹。”
第344章 你回去吧
我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心里一笑,果然是她!
其实都不需要安九给我学那口吻以及语气我都能想到她说话的状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是什么人。”
安九一脸匪夷的坐到我旁边,:“她怎么会知道你啊。”
“她是陆沛的狂热追求者,不,其实也不算追求……”
我很淡定的应着,伸手打开眼前的信皮快递,“因为她压根就不敢追求。”
“她就是那婆娘背后的人?”
安九还有不解,“她怎么认识的温奇啊,她还认识……”
“是她就正常了。”
信皮纸里面装的都是相片,“她原名叫周文,后来又叫了周爱露,因为她爱陆沛,爱的发狂,还有一个绰号,叫周疯子,之前她跟温奇的关系也很好,最常做的事,就是去温奇那夜店鬼混,温奇也挺护着她的,如果她是指点樊丽的人,那她知道了解庞旁也就正常了。”
“也就是说,这个周,是跟你有过节的了?”
我点头,“当然有过节,她五年前因为找我麻烦还破了相……”
想起个重点,我转脸看着安九,“很有可能,周疯子是故意让樊丽找上庞旁的,凭她和温奇的熟悉程度,那她也一定知道庞旁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她一定是假意放消息或者是给樊丽出的主意找的庞旁麻烦,只是……”
庞旁被打成这样,我想大概也是有我的原因了。
周疯子想借庞旁再次向我宣战了吧。
安九吸了口气,“那要你这么说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周什么露的,她也是女人,也是温奇身边的朋友,樊丽为什么会信她,为什么会找到庞旁啊。”
“周疯子是变性人。”
“什么?”
“她之所以有个外号叫疯子,就是因为她为了陆二能去变性,以前是男人,后来为了陆沛整成女的了,是变性的,还整得,极其貌美……”
就是不知道后来修补好没有。
说着,我看着安九还安抚的笑笑,“她那个人我知道,只要我和陆沛在一起一天,她就会针对我一天的,只是我没想到她会憋这么久才出现,你放心吧,我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
安九有些着急,“可是她像是会些道法,会……”
“那就是伪劣的圆光术。”
我耐着性子解释,“我很早就见识过,就是幻觉,你下次记住,只要心不乱,不想自己记忆里恐惧的东西就没事的,她也就会这一招了。”
安九睁大眼,“你真的不怕?”
我嗯了一声,“她没什么值得我怕的,我阴阳不平衡,可她变性了,比我还不平衡,道法上,五年前我就不怕他,五年后,我更不怕。”
难怪她刚刚特意来刷一下存在感。
看来,她是准备再次朝我出手了。
安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在想着什么,没在说话。
我则把快递里的照片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都是朝阳姐,有单纯的风景,也朝阳姐在湿地公园露脸的照片,她坐在一叶木舟上,笑脸映透着盈盈水光,身后,是大片的鸢尾兰……
看着照片我不自觉地牵起嘴角,还有很多她站在木桥上的,背对着镜头,微一转身,指尖指着蔚蓝的天,遥看过去,似乎天地相连,云朵触手可及。
“葆妹儿,这就是那个……”
我点头,看着照片里的朝阳姐心头只剩柔软,她没写只言片语,但这些照片,还有照片里她恬淡的笑脸,足以告诉我她现状的安宁。
安九会意后就没在多问,张了张口,还是说着周疯子的事情,“葆妹儿,我晓得你脾气硬,但我总有不好的预感,来者不善,你还没起起势,谁晓得她有没有在别处炼成什么邪术,还是要小心为上。”
窗外的大雨还在哗哗下着,眼前的这些照片,就像是一缕清风,微微拂过我心头的焦灼,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我沉了口气,慢慢的收好照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是很希望这个周疯子的招数能让我刮目相看。”
安九愣了愣,“葆妹儿,我怕你出事。”
我微微的沉了口气,“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于我来说,这些都是劫,我要是不渡,就不成气候,就没脸回去见我家黄土下的亲人。”
说完,我抱着那信皮纸带起身,几步走到客厅的窗前,看着窗外雨下起缕缕白烟,“每个人都有劫要渡吧。”
安九跟在我身后,不明我意,“这些东西我没想过噻。”
我扯着嘴角笑笑,“庞旁没跟你说我出去干嘛去了吗。”
“没,她还在睡觉,昨晚后半夜我模糊的醒来她还在照顾我……”
安九有些过意不去,“喝大了。”
我听她清了下嗓子,“葆妹儿,我昨晚……昨晚是不是……耍酒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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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安九看着我的眼睛,“一点点吧……我好像那个……葆妹儿,你别多想,我知道我这情况不可以……”
“我没事的。”
我很直接的回道,“我支持你的。”
安九愣了,“你说什么?”
我嘴角跃起一丝笑意,:“你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你们互相喜欢,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安九,我就怕我弟弟照顾不了你,他有时候太蠢了,那脑子一天到晚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苦了你了。”
安九还有些发懵,似乎没想到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葆妹儿,你真的不嫌弃我是个蛊女?我,我没法子给你家传宗……”
正说着,我那屋的卧室门打开,小六的声音响起,:“四姐,我怎么在你这屋了啊。”
安九一听到小六的声音就身体就紧绷起来,“葆妹儿,我先回去了啊,我得回去换身衣服,先走了啊。”
“哎!九姐!”
小六肿着喝醉后的眼泡一看到安九就来劲了,“九姐,你昨晚是不是亲我了!是不是!我隐约记得呢!那可是我初吻啊,你可得赔我知道吗,你……”
“啷个管你!!”
安九红着脸就去挎自己的包,没等我喊着让她拿伞整个人就冲出去了!
小六见状拎着我门口的伞就就追到电梯口:“你带着伞啊,下雨了啊,亲我的事儿你别赖啊!你喝多了你有理啊!我一个黄花大小伙的!你不了能这么干吧你!!”
我听的这个闹,他也不嫌丢人,把伞给安九送去了又插着腰回来,“四姐,我九姐昨晚是亲我了吧,我迷迷糊糊的都记着呢,她这酒疯一耍可挺吓人的啊,她……”
“你俩那是互亲。”
“啥?”
我垂着脸回到自己的卧室,把快递收到抽屉里,看着跟进来的小六还张了张嘴,“安九说不定也是初吻,你占人家的便宜了,是不是你也得负责啊。”
“我负什么责啊。”
小六念叨着坐到我身边,“她跟个老爷们似得,我感觉我这嘴唇子现在还疼呢,本来就脆弱,被她这一摧残……”
“你正经点!”
小六被我喊得怔了下,“怎么了四姐,我九姐生气了啊,这不就是闹吗,她不能走心吧,国外这亲嘴亲脸都是礼节,我这……你别这么看我啊……我记不太清了,就记着她,她搂我来着,我俩好像就是闹呢,我……”
“你喜不喜欢安九啊。”
“啊?”
小六挠了挠头皮,“喜欢啊,她多酷啊,你像我姐,她像我哥,我这个……”
“不是这种喜欢,是男女。”
“咝~”
小六打了个寒颤,“开什么玩笑啊,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和我妈这性格,九姐好到哪去了啊,我找个媳妇儿还找个天天揍我的?我打小那就立志要找个温柔的,一定要改善咱们家这种暴虐的基因,坚决不会……四姐,你没吓我哈?”
我有些郁闷,“安九是个就很好的女孩子,谁知道她怎么就看上你了。”
“额……”
小六真的像是被我吓到了,“她,她,她喜欢我?四姐,你……”
“这事儿别忙叨我啊。”
我转脸看向他,“感情的事,我管不了,你要做的,就是问问你自己的心,你喜欢喜欢安九,剩下的,你自己去处理。”
小六盯着我的眼,手慢慢的摸向自己的心口,脸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
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子,“我……”
你个屁你!
我懒得搭理他,继续去找自己的银行卡,晚上第给大哥送去,旁边的小六还在神神叨叨的坐在那,:“她喜欢我?不能啊,她老打我的么,怎么会喜欢呢……哎,四姐,你拿这银行卡干嘛,你不说这里的钱是攒着给我娶媳妇儿的么。”
“大哥的孩子病了。”
“什么?”
我叹了口气看着小六应道,:“家树大哥,孩子得了急性白血病,昨晚我就是去医院了,需要很多钱,所以,我晚上得把钱给大哥送去。”
“白血病?”
小六瞬间从那种被暗恋的情愫中抽离,脸抽了一下,:“你开玩笑吧,五一大哥不是还抱着那孩子去大嫂的老家了吗,说都挺好的,怎么会……”
我垂下眼,“我也想开玩笑啊。”
“那……”
小六毛了,“这个病不是得移植骨髓啥的吧!”
我嗯了一声,:“得配型,现在医生已经在骨髓库找什么位点相合的捐献者了。”
“四姐,你真的确定?!”
小六又反复的看着我磨叨半天,自己猛地站起,“那还在家干嘛啊,我去医院给大哥孩子配型,我们是亲戚啊,这……”
话没说完他自己就想到,我们这种亲戚,是没有血缘的。
甭管是大舅还是小六,都是后配的,我们之间联系的,只是个姓氏,除了姓薛,血缘上,就是路人。
“试试呗,我去试试,说不定,就碰上了呢,四姐,咱一起去吧!”
我看着卡张了张口,“我问了,我血型就配不上,没意义。”
“那咋办啊,那骨髓库多不!我去试试,多一个人就多个希望!”
小六说着就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换完后又跑到我身前,“四姐,那你卡里的钱够吗。我给我爸去个电话吧,他和我妈这两年肯定攒钱了,三五万,给大哥应急用。”
没用我开口,他自己就拿着手机把电话拨出去了,二舅和二舅妈不用说,一听到大哥的孩子病了当时就表示给我打五万块钱进来,“六子,你赶紧把四宝的卡号给我,你大哥面子矮,一定不好意思跟我们说,我把钱汇你四姐卡里,到时候让你四姐给家树送去!”
小六答应着就把我卡号给二舅念了一遍,“爸,还得是你啊,这老叔当得没说的!”
二舅对小六不正经的口吻早已习以为常,“一家人,本该如此,这也是姥姥常挂在嘴边的话,要互相帮衬,共渡难关,行了,不说了,我去汇钱,那边收到了告诉我一声。”
“好。”
小六应着就放下手机,看着我还在询问,“四姐,够不,要不要找我陆大哥……”
看着我的眼,小六摆手,:“是,不找我陆大哥,太多事儿麻烦他了,我要么大娘手里肯定有钱,她孙女儿有事儿她不能不管。”
我拧着眉坐在那里,对我二舅的反应我是意料之中的,自然是暖心,不过我大舅妈……
二舅妈说她一听方梅梅生的是女儿月子都没来伺候过,她能给拿多少钱?
我摇摇头,咋说她都是大哥的亲妈,应该不会不知道深浅的。
晚上我给大哥送去了卡,顺便又找了医生聊聊,这一聊完算是又抑郁了几分,互联网时代的信息查找速度很快,他说心心的配型暂时没找到,不过医生么,说话都是委婉的,说是不要着急,有的等几年还在等,要的就是坚持。
我想大人是可以坚持,经济呢。
大哥是不喜欢欠人的,我给他卡时酝酿了一堆说辞,可他还是给我打了个欠条,说一定要还我,人情已经还不起了,钱一定要还。
我只能收下那张欠条,第二天晚上我在病房陪着嫂子,让让小六开车和大哥去火车站接的大舅大舅妈。
与疾病来讲,这是一场旷日持久战,因为不知道要打多久,所以这个钱,是很现实的要越多越好,道理谁都懂,所以话也不用说明白,我没指望大舅妈来改变什么现状,就想着,她多送来点钱,缓解大哥点焦虑就行了。
“咋回事儿啊,这孩子咋说病就病了呢!”
大舅妈一来就咋呼上了,大哥在病房门口硬生生的让大舅妈戴上个口罩,“妈!你别离得太近,孩子现在免疫力低。”
我站在方梅梅的身边看着她,大舅妈远远的朝着心心的病床瞄了一眼,随即就没啥耐心的扯下口罩,“我不用看,你就告诉我咋病的就行了!”
“妈,心心是……”
方梅梅要说话,大舅妈直接手一抬,“你别说话!”
眼睛很着急的看着家树大哥,“家树啊,你说,是咋回事儿!得多少钱能治好这白血病!”
还挺能直奔主题的,一进病房,不看看她孙女,也不需要我们打招呼,上来就问上了重点。
大哥叹了口气,“装修的时候梅梅正好怀孕,多少跟那个有关系,钱数,现在还不一定。”
“不一定?!”
大舅妈的眉头一挑,“三五万够不够啊!”
“三五万肯定不够。”
大舅妈跺脚,:“那还治什么玩意儿!以后你要喝风啊!”
“大哥,还是出去聊吧,这里还有别的患者呢,打扰人家休息……”
我一眼就看到了同病房家属在听到大舅妈说的话后那眼里表达出的敌意,都在苦水里泡着呢,谁乐意听这个?
大哥也明白我意思,扯着大舅妈的胳膊给她拽到走廊,“妈,那是你孙女儿,你得……”
“啥玩意儿!”
大舅妈扭动了一下身体别开了大哥的手,“你们两口子就是骗我,我说了女儿不能要!那就是讨债的你知道不!白血病啊!我农村人我不懂啊!你问你爸!你看你爸同意给治疗不!”
我跟在方梅梅的身后出来,关严病房的门后就看到我那大舅蹲到了墙根儿,手指上还夹着个卷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大哥皱眉,“爸!这是医院,不能在这抽烟。”
大舅掀起眼皮看看他,嘴里还在裹着,半晌才蔫不灯的吐出一句,“憋了一路了,火车上人多,没法抽,我过过瘾……”
“唉!那谁家家属啊,不可以抽烟的!”
有护士看到了,大老远又开始喊,大舅闻言就转头看了看她,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外带吐出口痰,“城里咋啥都管啊,是不是闲的……”
“老大!”
大舅妈急了,“你个窝囊样你,一个护士就给你拿住了,我就问你,这病你同不同意给治!就给那小丫头片子!”
“你拿主意呗。”
大舅蹲在那里看不出有啥意见,“治不治我看都行。”
“爸啊!”
大哥看他这样不是一般的上火,主要是丢人啊,那痰老碍眼了,“那是你亲孙女儿啊,是我女儿啊!”
“女儿就是赔钱货!”
大舅妈在旁边皱着眉说着,看了我一眼后压了压声,:“反正我不同意治,咱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这两年可算是有点好日子过了,一病全搭进去了……”
说着她就上前一步扯住大哥的手,“家树啊,你听妈话,这孩子不要你还能再要一胎,不就是因为装修啥的吗,正好,你再要一个房子也正常了啥都正常了,咱得要个儿子,姑娘就是搭钱的,屁用不顶,这还没咋样呢,先祸害上了,你听妈的啊。”
大哥脸僵的厉害,:“妈,该说的我在电话里都说清楚了,别说梅梅没检查出孩子有问题,就是真检查出啥了,那我们能要也会尽量要的,那是梅梅身上掉下的肉啊,她生产时……”
“别提她!”
大舅妈还白了方梅梅一眼,“那被那谁带的都……成不是物了。”
我微微的挑眉,我就是那谁呗。
“妈!”
方梅梅哭了,几步奔上去站在大舅妈的身前,“妈,心心这情况医生说可以治愈的,你帮帮忙吧,别……”
“帮什么帮!”
大舅妈不客气的推开她,“我儿子找你就是倒霉!你什么破家庭啊!哪点能配得上我儿子,本来我想着你要是生个儿子还行,还算是有点用,谁知道你还骗我,我早就说超一下看看,你非不超,现在好啦!该一屁眼子饥荒满意啦!”
她这嗓门大,听着小六都无语了,“大娘,你小点声,这是医院。”
“医院咋的!”
大舅妈能耐来了,“医院不让我说话啊,我是孩子她奶,我的意思就是出院!马上!立刻!”
“出院?”
大舅妈看着大哥点头,“出院……”
她眼珠子骨碌碌的看了一眼,小声的道,“儿子,妈早就给你想好招了,找个地方扔了,这城里大吗,指不定就被哪个好人家给捡走了,到时候她就享福了,咱家养不起这样的孩子,丧门啊。”
大哥退了一步,不敢相信的样子,“妈,你居然……居然说这种话……”
大舅在旁边又卡出一口痰,终于站起来走到大哥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家树,听你妈的没错,你妈有主意。”
“呵呵。”
大舅转脸看向我,“你笑啥。”
我倚着墙看戏似得看着大舅,“大舅啊,是应该听你们的,把孩子扔了,这样,孩子就能走你的老路了,被收养,亲爹妈是谁都不知道。”
大舅脸色忽变,被我戳到了痛处,蔫吧的就不吱声了。
大舅妈咬牙看向我。“薛葆四,你……”
我扬了扬头,“我怎么的,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实话实说?”
大舅妈看着我点头,“你不是先生吗,你不是继承你姥姥的堂口了吗,那你咋没看出来你嫂子肚子里这个生下来就有病啊,你不是跟你大哥好吗,那你这是没能耐啊,还是看出啥了没说啊!”
她这话真是扎我心里了,我绷着脸看着大舅妈,直到给她看的退了一步,心里是压抑着的,要不是我听到孩子后来又哭了我能不说吗。
总不能因为这孩子先笑了我就跟人家说打了吧!
这她妈都什么事儿!
净是里外不是人的。
“不,葆四提醒过我……”
方梅梅像是从大舅妈这话里想到了什么,“她说过让我详细检查的,这事儿跟葆四一点关系都没有,心心的病只是怪我,怪我没照顾好她,但这个病是可以治的病,我决不允许谁让我的女儿离开我!”
大舅妈一遇到方梅梅脸色就开始难看,“你有钱吗你,就一打工的,还得靠我儿子养,你配得上说这话吗,出院,马上的,家树,你听妈的!”
“我看谁敢!!”
方梅梅怒了,张开双臂护着病房的门,好似大舅妈会冲进去给孩子抢走一样,“谁也不许碰我的孩子!”
“哎呦!你跟我能耐了你。”
眼见着我朝着方梅梅身前一档,大舅妈停住了脚步,咬牙指向我身后的方梅梅,“你行,方梅梅,别以为你找个能炸的你就了不得了,我们家……”
“妈。”
大哥在旁边突然出口,抬脚站到我的身旁,“你回去吧,我女儿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了,以后,也不麻烦你了。”
第345章 谁找你来的
如果这句话只是以一种寻常的口吻说出,那也仅仅就会让人感到几许生疏的礼貌。
但是大哥说的很冷,冷的僵硬,腮帮子紧的让咀嚼肌呈凹凸状升腾而起。
我可以讲,二十四年,我第一次看到大哥这么生气。
大舅妈不聋也不瞎,她自然清楚自己的儿子是如何温润的人,看着家树大哥首次展现出的隐忍和愤怒,她开始紧张,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家树啊,你听妈跟你说……”
“家树,这么晚哪还有车回去了。”
一旁的大舅好赖话都没听出来的又蔫蔫的扔出一句,“要不就去你那住,再不济也得给我和你妈安排个招待所啊。”
大哥点头,似心灰意冷,“我今晚给你们找旅店,一会儿给你们买好车票,明早你们就回吧。”
“这么急啊。”
大舅的脸上划过一丝遗憾,“我还合计这好不容易来趟城里你领我和你妈好好的溜达溜达呢,看看大海么,咱都……”
“你闭嘴!!”
大舅妈这一嗓子给大舅吓得差点尿失禁了,哆嗦了一下应道,“你咋了又啊。”
“都啥时候了你还要看大海!咱孩子都要不认咱了啊!”
大舅妈在原地直拍着大腿,“老大诶!!我跟你这辈子就够窝囊的了,要是家树在不认我这个妈我就去跳海!!”
我差点没憋住就笑了,这两口子,一个自私极品,一个迟钝窝囊,整体素质先不谈,两口子倒是真挺配的。
偏配。
“家树啊,妈错了,你千万别吓唬妈啊,咱慢慢商量来呗……”
大舅妈特别快速的就调整状态,一手就扯住了大哥的右手,“你小时候干啥妈没答应啊,妈不也是为了你好吗,你要是有个……”
“对不起,让一下。”
从大舅妈的身后突然走过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压着声音说了一嘴后撞了一下大舅妈的肩膀直接在我眼前而过,鼻尖一麻,这感觉让我有些不适,我盯着那男人的背影看,很瘦,很高,穿这个长袖的t恤,露出来的手很黑,怎么怪怪的。
“咝~!”
男人一走,小六也打了个寒颤,“四姐,空调这么冷啊。”
我没吭声,正想着,就看着二舅妈也跟着小六一样身体抖动了下,“家树啊,你得……”
几个字的功夫,脸突然一埋一抬,双眼突然睁大,目光炯炯,歘的就瞪向了我,“是你!就是你圈拢我儿子要离开我的!就是你个小丧门!!”
嗓门尖利的厉害,给她旁边的大舅又吓了一跳,“你咋的了。”
“滚开!!”
大舅妈忽然力气惊人,一手就推着大舅踉跄到了走廊另一侧的墙边,大哥见状就去拦着他妈,“妈!你这是干嘛啊,这跟四宝……”
“滚!!”
大舅妈的眼在一瞬间就变得血红,再次出手一推,不但推到了大哥连带着把站在他身后的我都搡的一个趔趄,一切都发展的太快,等我再抬起眼,大舅妈就‘啊’!的叫了一声对我直扑而来!!
“啊!”
我怕嘴里不自觉地尖叫出声,稳准狠这三字大舅妈已完全掌握了精髓,上来一手就薅住了我的头发,先且不说她现在的力气惊人,就是你让我们俩完全在正常状态下单挑我也打不过她啊!
这一大屁股就可以给我坐死!
如果我做不到一招制敌,那在大舅妈这就是小送,要命的是她现在还力大无比,扯着我的头发像是甩链球似得就在这走廊里练上了!!
“四姐!!”
见有人这么打我小六岂能姑息,喊了一声就上了,几乎没等靠近,大舅妈就飞起一脚正踹小六小腹,“滚开!我今天就要弄死她!!压了我多少年,我要弄死她!!”
直听着小六一声闷哼,被大舅妈那双尖根鞋踹的背身抵墙,佝偻着腰哼哼着缓不过来,“大哥,大哥……快,你妈,你妈疯了……”
这话一点不假,大舅妈就像是疯了一般对着我操练,头发要脱离头皮的痛感活火辣辣的,被她的力道带着,我只能被迫的弯腰,头带着身体都是各种摇晃!
终于觉得自己太瘦了,如此肉搏,我居然丝毫都没有招架之力!
“妈!你松开!松开!!”
“我要弄死她!你滚!!!”
大舅妈再次以一记超出常理的横踢让大哥闪远,撕扯我的动作丝毫都没有停歇,头皮疼的痛感让我的眼前氤氲出泪,走廊旁边的病房里开始涌出病患家属,每个人嘴里都在惊呼,“怎么能这么打人呢,要打坏的啊!”
“保安呢!快上前拦着啊!”
人声吵嚷,我余光看到很多人冲过来又被大舅妈很灵敏的给躲过去,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她就在倒出个手去推,去踹,不管什么体格的男人,被她推一下都是统统站不稳,就跟大舅妈练过铁砂掌一样!
“报警啊,这人疯了!”
有人开始大喊,大舅妈却在此时死扯着我的头发大声的喊着,“厕所那,厕所在哪里,我在那里打人没人管吧!!”
“小六!小六,烟,烟!!”
我虽然看不到,但是她如此发挥几个大老爷们都进不了身的状态肯定不正常!
挣扎着要还手,大舅妈却扯着我的头发一紧,上脚对我的小腹狂踹,:“嘚瑟!在让你跟我嘚瑟!我弄死你个小婊子养的!!狗东西!我弄死你!丧门星!!”
“咳咳……”
两声。(.无弹窗广告)
我被迫吐出一口酸水,疼的我甚至眼前已经开始冒起了金星。
头发被拖拽着像是要去到哪里,所到之处皆是人的惊叫之声,我被打的一直没看清楚她的脸,感觉上大舅妈现在的状态应该特像是一个屠夫,拽着自己手里被屠宰的战利品一路横行,无人敢挡!
“妈……啊!~”
当大哥不知道第几次被大舅妈打到在地,我终于被大舅妈给扯着脖子提了起来,她看着我,阴刺刺的笑着,“小婊子,你知不知道我受了你多少的窝囊气!”
眼前泛黑的厉害,先且不说我的头,她那几脚就要把我的肠子给踹断了,强撑着看着她的眼,红光中我居然看到了一张黑漆漆的男人脸,你妈的,上身了……
“六儿!烟啊!!”
我撑着力大声的喊着,身体同一时间被大舅妈给甩了出去,‘啪叽’一声倒在瓷砖地上,洗手间,这老娘们真的给我弄到了洗手间!
“四姐!!”
小六冲上来再被大舅妈踹出去的同时把烟扔到了我的脸旁,“给!”
我匍匐在地上,忍着疼打开烟盒,火机还插在里面,门外是乌央乌央的声音,大舅妈却‘砰’的一声将门关严反锁,上来就开启了对我狂踹的模式,“我让你吓唬我!我让你吓唬我!踢死你!踢死你!!”
鞋跟太利,揣着我整个人都跟着她的力道微微起伏,嘴里控制不住的哼哼,忍着这种顿疼终于把火点着。
她踹的太凶,我却没有功夫去裹,气息一屏,‘啊’!的大叫一声一跃而起!!
“杀人啦!!”
外面人听到我的惨叫开始疯狂的砸门,“有疯子!疯子在里面杀人!杀一个小姑娘啊!!”
我叼着那根儿裹到一半的烟,身体每个骨结都发出细微的响动,疼痛感顷刻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舅妈的动作很自然的停止了,脸上虽有愤怒,但看着我,嘴唇哆嗦着,脚下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
我站着没动,嘴里吐着烟雾,手却微微的抬起摸了摸自己的头,放下时再看掌心,只剩下一大把乱发。
“呃……”
大舅妈却在此时翻起了白眼,见状,我中指一咬,一个健步上前,指尖对着大舅妈胃腑向上一逼,“想跑?你给我出来!”
语落。
一个周身弥漫着黑气的男人就这么被我从大舅妈的身体里生生拉出,大舅妈很配合的就打了一个‘嗝’,随后双眼一闭就倒地晕厥了!
我这边自然是没完,那黑影被我扯出来后挣扎着还直奔墙角,我不敢松气,四下的看了看实在是没什么趁手的就把腰带从裤子上一抽,血一抹,对着他就狂抽了起来,“不知死的东西!谁让你来的!!”
他叫着不停的捂着自己的头,窝缩在一角不停的求饶,有煤气味道散出,这东西一看就是煤烟中毒死的!
“疼啊,疼啊!别打我了,我没做什么啊,这都是她心里所想的啊,我只是加深她愤怒!都是她自己想打的,我真的没做什么啊!”
他可怜巴巴的越缩越小,我却打的腰带啪啪直响,“别废话,我问你。谁让你上来的!不然我灭了你!!”
“疼啊!疼啊!!”
他嚎叫着,不停的涌出黑水一样的东西,青黑色的脸突然在我眼前清晰,很瘦,下巴尖尖的样子,“我死的很惨的,求求你,不要在欺负我了……我也是被人指使……”
“我问谁指使你的!!”
跟我叫屈没用!
这顿拳脚炮让我挨的,我一会儿送完气了比谁都得疼!
“说!!”
他越迟疑,我反而力道更大,眼瞅着他那张脸像是纸糊的一样被我打得破烂,这才哼哼的出口,“是周文,周文啊……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上来了……”
周文?
心里有数,我对着他直接啐了一口唾沫,听到他像是被热水灼伤一样的叫声后恶狠狠地开口,“给你下个钉!再赶上来,直灭天灵!滚!!!”
滚字一出,他在墙角试探着缩了两下,慢慢腾地就隐到了一个洗手间隔断里,消失了。
脏东西么,当然是越脏越潮的地方他越好走了。
骨缝开始酸涩,我咬着牙嘶嘶了两声,膝盖随即一软,坐地送气,谢谢没等出口,小腹的疼席卷来袭……
咧嘴看着地上还躺着人事不知的大舅妈,我挣扎着想要不要起来踹她几脚,不用那脏东西解释我就知道大舅妈打的是真情实意的!
被我压得几年她不定心里多窝火呢,这猛一被上身就跟喝多了似得,正好迷得乎的就给我揍了!
要么那脏东西在大舅妈对我出手时心里都能挺诧异的,呦呵,这老娘们挺狠啊,不需要我洗脑自己就来了,得,那我就不阻挡您主观意识了,您就自由发挥吧,反正都要一个结果么!怎么打不是打!!
‘砰!’
我正在地上佝偻着,这洗手间的门就被人踹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就是警察。看了看我,又看了地上的大舅妈,“什么情况。”
“就是……”
我正要解释手里的皮带,那警察就蹲到了我身前,“没事吧,她用皮带抽你了?”
哈?
我有些懵,直到被扶起来这一照洗手间镜子才发现自己有多像个受害者,是,大舅妈虽然倒地上了,但是她毫发无损啊,再看看我,整个发型妥妥的已经变成了七龙珠里的悟空!
被扯的完全炸起就算了,头皮还出血了,顺着发根流出,正好凝固在我额头附近,在搭配上我被挠破的耳朵,不是正常的脸色儿,疼的全白的嘴唇儿,谁看谁都觉得这是个被虐待的女青年!
“小心。”
警察见我捂着肚子还小声的安慰我,“能先去所里吗,不行的话可以先检查验伤……”
我看着进来的大哥,他那情形也好不到哪去,都是腰都直不起来小六更甚,我被扶出去时这家伙直接躺担架上了……
你就说这大舅妈的战斗力有多惊人吧!
“不用验伤,就是被踹了几脚。”
我嘴里嘶嘶的应着,屈是真的屈啊!
“葆四。”
方梅梅一看到我就担心的迎上来,半张脸还红了一大片,这是刚才她要拦着被大舅妈给扇的,“吓死我了,你没事吧,啊。”
我摇头,听着大舅那边还在跟警察解释。“我媳妇没精神疾病,不是神经病,她就是脾气大,是,老打我,但没这么邪乎过啊……啊?不用检查精神,没事儿,那应该就是更年期……”
也不容易,大舅这还能知道更年期!
走廊上的人堵的我快要上不来气儿,许是人太多了,他们一直在闹腾,反而没有人说我在洗手间怎么样的,大家都在说大舅妈不是,说她突然间就发狂了啊,说她没素质乱打人啊,还有人听到大舅妈不给心心治病的话了,直接就说她心眼坏!
大哥捂着小腹站在那里,听的脸一阵青白,恨不得刨出个地缝钻进去。
我想的则是,大舅妈真挺会踹的,一踹一个准儿啊。
……
做了下简单的检查确定没事后还是去了派出所,主要是那大舅妈不光打我了也打别人了,属于民事案件中涉案人数众多的。
派出所我又不是头一次去,程序都熟悉了,站在受害人角度上我就那几句,没理由,没预兆,没冲突……
“还是你大舅妈?”
我点头,“对,还是亲戚,就这么给我打了。”
给我做笔录的民警想不通,“她以前有精神类疾病吗。”
“不清楚。”
“你们之前有过结吗。”
“没,过年我还去拜年了,没给我红包……”
小民警被我说的也有些无语,扔下手里的笔,:“那你这,不准备追究吧。”
我垂下眼,“你说呢。”
猛地想到在警察面前不能有反问句,随即点头,“不追究。”
没法追究啊!
他点头,我的笔录到此为止。
剩下的就是调节,私了。
大舅要照顾还没醒的大舅妈没跟来,嫂子要照顾孩子也没来,所以这就剩大哥自己,大半夜的挨个给那些被被误伤的赔不是,直说被大舅妈打伤的检查费他全权负责,辈分直接降了两级,从爸爸变成孙子了。
没辙。
我跟小六依偎着坐在派出所的大厅看着大哥送走最后一个好心帮忙却被揍得病患家属,然后在擦着汗面容有几分难受的走向我,“四宝,你真不用在检查检查?”
“不用。”
我忍着疼起身,“大哥,我送你回医院吧。”
大哥满眼的内疚,“四宝,你大舅妈那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
“别说了,没事儿。”
我扯了个难看的笑,“大舅妈对我的确是有火,发完就好了。”
“委屈你了……”
大哥被这出闹得已经无话可说,我更没法说是鬼上身啥的,无声的上车,开到医院大哥看着我又说了一句,“四宝,其实这事儿跟你一点关系没有,是哥没出息,连累你了。”
我只能笑,从副驾驶回头看他,“大哥,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快去陪嫂子吧,太晚了,他好担心了。”
大哥嗯了一声,推门下车,走路的时候很别扭,我知道,他现在跟我一样那小肚子肯定也都是紫的。
小六闷闷的启动车子,等上道了才扔出一句,“四姐,你要烟了,是有东西上身?”
“嗯。”
这小子深浅还是明白的,没跟警察说没用的。
“可我没明白,她这上身怎么说话还一套一套的,不是说上身自己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吗!”
“没上全乎呗。”
我咧着嘴靠着座椅,“大舅妈她本身就对我有怨气,人家操控一个活人也是很累的。大舅妈这种自愿配合的,人家还轻松,两全其美。”
小六皱眉,“啥意思,自愿配合,你的意思是那脏东西就奔你来的啊!”
“是有人想给我些颜色看看。”
“谁啊,谁那么不要命啊,敢欺负你,他不想……”
“你还记得五年前鬼挡墙那事儿吗,让你撒尿那回。”
“额……”
小六尴尬了,“这种事你就忘了么。”
我也想忘了啊,可偏偏就是有人总出来找找存在感。
“总之就是搞出鬼挡墙的那个人,算是我的宿……老对手吧。”
我发现这宿敌还挺多的呢。
“那现在去找她?!”
小六一使劲儿嘴角又疼的抽了抽,“总不能由得她胡来啊!”
我没吭声,车子进小区后打量了一下这个楼,周疯子这个路子有些太过简单直接了,过了五年,她就是打听温奇也应该知道我什么样了,无端弄出个东西上我大舅妈的身,仅仅,只是为了揍我一顿?!
心里合计着上楼,开门后发现庞旁还没睡,很担心的看着我们,“葆四,怎么这么晚回来,你大哥那没事儿吧。”
“哦,没事儿。”
我应了一声准备回卧室,听着小六还在那委屈的说着肚子疼,“别提了,我大娘忽然发飙,给我几个飞脚就算了。还把我四姐揍了一顿,我还行,主要是我四姐,头发差点被扯秃了……”
“这么严重啊。”
庞旁有些紧张,颠颠的跟上我,“葆四,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呢,我看看你头发……”
我瞄了一眼时间,示意庞旁我啥事儿没有,关上门就掏出手机给温奇拨出电话,他那种夜猫子这个点不会睡的。
果然,电话两声就响起了,还有些闹腾,:“喂!”
就说他控制不住游戏人间。
我站到窗边,“你找个安静点的地儿接电话。”
“什么!?啊!你等等!”
一分钟后,那边清净了许多,“小嫂子,什么事……”
忽的就有几分紧张,“不会是庞旁出什么事儿了吗。”
我沉了沉气,“不是,庞旁很好,我是问你周疯……周大小姐,在你那吗。”
“周大小姐?周文啊!”
温奇在那边有些疑惑,“哥们找不搭理她了,那脸弄得修修补补没的看了,去年我就没见过她了,不会又去找你麻烦了吧!”
眉头微蹙,他们不联系了?!
随即一想就也通了,就算不联系周疯子想知道温奇的事儿也简单,先且别说她爹是温奇那半个圈里的人了,这年头花点钱什么搞不定啊。
“嗯,她来找我了,还弄出一些恶心人的事儿,樊丽那个孩子没了,就是她给出主意往庞旁身上讹的。”
“那娘们儿……”
温奇语气虽狠,却也透着一丝无可奈何,“从我不管她后,她就没来我这儿了,我想她也是到处跑,她那臭脾气总惹事儿,丧家之犬一样,她爸也都管不了她,不过我想她应该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有陆二在,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她那脸,一直就没弄好吗。”
“呵!弄回先前六成哥们也愿意当个大妞养着她啊,可是越弄越见不得人,我搭到她身上多少钱啊,算了,别提了,小角色,蹦跶不起来的,樊丽那事儿过去了,你没事儿吧,她没在你那整出什么吧!”
“找人吓唬我来着,她肯定就在滨城,对你的情况也都了解,只不过是在暗处了。”
“成,那我找找她,这是活腻歪了还找你麻烦,不知道自己怎么弄毁容的啊,你等我消息吧!”
“好。”
“哎对了,那个……庞旁,怎么样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她跟小六聊天的声音还能若有若无的传进来,“挺好的。”
“伤什么的,恢复的怎么样了。”
“六七成了,不会留疤。”
温奇在那边清了下喉咙,“用不用我去看看她啊,怎么说我都……亲爱的,你怎么接个电话接这么长时间啊,人家好无聊的……”
那边传出女声,温奇敷衍了两嘴打发走了又对我说着,“哪天我去看看她吧,算是我对她……”
“不用,庞旁说了,她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喜欢你那么多年,之前她有两个男同事就在追她,现在对她也特别关心,刚才我回来还发现客厅多了一束玫瑰呢,就是她那同事让人送来的,可是庞旁自己不太喜欢,一直拒绝来着,过段时间她就要上班了,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了。”
温奇声音在那边顿了顿,半晌才应道,“哦,那,那行,不需要我就不去看了,周文的事儿放我身上,你早点休息。”
我用力的捕捉,直到从他的语气中抓到了那么一丢丢的失落才算是心满意足的应了一声。
“好。”
感觉自己很幼稚,可是控制不住,不是不疼吗,我就扎扎,你不疼我不乐意。
放下手机,我想起周疯子那张脸,脸,应该是她唯一能引以为豪的吧,多性感柔媚,可是毁了,还是因为我,这恨意又压抑了这么多年,反反复复的修补,反反复复的失望,是打我一顿就能解决的?!
我觉得有些棘手,忍着疼再次打开卧室的门,庞旁还在客厅跟小六说话,看向我时眼里还满是担心,“葆四,你让我看看头发啊,小六说你们派出所了啊!”
“这都是小事儿。”
我走上前扯住她的手,“庞旁,最近那一段时间呢,你要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买回来,或者让小六给你送,自己不要随随便便出门,更不要给陌生人开门,谁叫也不开,能做到吗。”
庞旁被我哄孩子语气弄得不解,“我这样也不能出门啊,谁一看我不得吓到啊,葆四,你怎么了啊。”
小六倒是想到什么,“大胖儿,你就听我四姐的,咱这以后恢复好了漂漂亮亮的再出门多好啊。”
庞旁看了看小六,又看了我,点头,“葆四,你这怎么有些神叨叨的。”
我没多解释,只是反复嘱咐让她确定不会出去,最后半编半夸张的说我有江湖仇家,怕把她连累了!
“总之呢,你不出屋就没事儿的,这小区的防盗门我看了,都特结实,有人要是敲门或者是砸门你就报警,千万别开就行了!”
庞旁看我越说越严肃就只剩点头的份儿,半晌才有些闷的应道,“放心吧葆四,我也没心情出门。”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神叨了,可是没办法,米雪姐的事实在是让我有阴影,庞旁要是怎么样了别说她自己,她爸妈那边我也交代不了啊!
第346章 你得罪谁了
……
没急着再去医院,一来是我知道大舅妈没走也不想见她,二老来也的确没法去,当晚回来一直想事儿有些忽略身体,次日一早起来才发现自己这骨头都要散架了。
想脱衣服都脱不了,庞旁用手机拍我的后背给我看,青青紫紫的居然全是鞋印,清晰的连大舅妈穿多大码的鞋都能看出来!
庞旁一边帮我擦药酒一边说狠,问我这事儿要怎么办。
我死狗一样的趴在那里,她每擦一下我就哼哼一声,多余的话实在是没心情去说。
见我不答话,她像是也明白了,自问自答的应着,也是,你跟你哥好么,他妈还是长辈,这种伤还都在暗处,只能咽了。
我想我应该庆幸吧,这伤得亏都在暗处,脸没事儿,不然给我抓花了我还怎么出门去干活啊。
工作室那边只能让小六先去给我看着,五一前我去顺口已经把新名片发下去了,大家在找我,想上门的一般都去工作室预约。
攒了点活,我还是急性子,在家缓了两三天感觉这青紫散了散我就继续开工了,一个上午连续见了三个,排盘,打卦。
思维一直处于紧绷静心状态就比较累,送走上午最后一个事主就宣布休息,看事情这东西没法量产,走批发就不准了。
正揉着太阳穴缓呢,大哥的电话就打来了,我看了一眼,要么还是给我说心心情况的,我人虽然没去,但每天电话还是不断地,用药啊指标啊,大哥都愿意跟我说说,其实也有点让我看的成分,“四宝,你在忙吗,有好消息啊。”
“好消息?”
这三字与目前的我来说实属难得,提了提精神,“心心找到配型了?”
“不是……”
大哥声音里有份久违的激动,:“医生说有更简单的方法,你嫂子当时生产时不是顺产吗,医生说心心这情况可以给我们在下一个指标,要二胎,用脐带血里的造血干细胞救命,他说像心心这种情况,用脐带血的治愈率是最高的!”
“是吗!”
我听完也轻松了几分,:“那这么说只要嫂子再怀孕要一胎就可以了?!”
“嗯!”
大哥在那边应着,“医生说很多家庭现在生产后都会保存脐带血,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急性白血病的发生,只是发生的几率太低,而且保存脐带血的费用也得几万,所以选择保存的家庭很少,但是我……
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总之现在就是有希望了,骨髓库虽然找不到配型,但只要我和你嫂子能再要一个就可以救活心心了……四宝,你一会儿没事儿吧,没事儿就过来,帮大哥听听医生怎么说的!”
“好。”
我没犹豫,放下手机挎包就准备去医院,出去时小六还和安九在厅里坐在沙发上吃饭,见我背着包小六随即起身,“四姐,你要去哪啊,需要出门啊。”
“我去医院。”
走到门口我回头还看了一眼这俩人,那气氛说不上来,俩人打从酒后失态后就各怀心事,对那晚的事儿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安九是有意的保持距离,小六是尽可量的化解尴尬,眼神一碰撞就互相躲闪。
在我看来,是小暧昧,有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六,你不用跟着了,一会儿你问问庞旁吃什么,她要是有胃口你记着给她送回去,我去看看心心。”
小六哦一声点头,“你放心吧,大哥那边要是用我给我打电话……还有啊,小心大娘!那无影腿啊!”
我笑笑没多说,亏吃一次就够了,还能总吃啊!
打车直奔医院,进病房后大哥嫂子还有大舅妈大舅都在,一看到我,众人很默契的在病床边给我让开一个位置,我很自然的屏蔽一见到我眼神就有些躲闪的大舅妈,看了会儿孩子又去跟医生聊了聊,但情况仍旧没有大哥说的那么乐观。
用他的话讲,就是母体脐带血治愈率的确是很高,也很安全,但怀孕要孩子总归需要时间,人不是机器,不会今天怀明天生,就算嫂子以最快速度怀孕生了二胎,那心心保守估计也得等一年,所以这一年,心心能不能挺过去,挺到嫂子生产,这是最关键的!
大哥也在我身边听着,表情复杂的说不上来,出了办公室的门,他还看着我安慰,“四宝,别紧张,怎么说,咱这不是都有希望了吗,我相信我女儿,她既然选择来到这个世上,就不会轻易离开的。”
我嗯了一声点头,“会治好的大哥,你放心吧。”
他想拍拍我的肩,手抬起来,又想起什么似得放下,“身上的淤青散了吗……”
我扯着嘴角笑笑,“没事儿。”
猜想大哥身上应该跟我一样,所以也懂这伤遍布在衣下的感觉。
大哥站在走廊上叹气,“我妈那个人,我真是没法说了,还好这些病患家属没有追究,不然就得追着让我妈去做那个精神检查,我这……其实主要是你,我没想到,我妈会给你打成那样,头皮都破了吧。,”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抿着嘴角还看着大哥笑,“我这发量还可以,大哥,事儿过去就不提了,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不是?”
“那陆总那边……”
“我没告诉他。”
给大哥吃了颗定心丸,我知道他紧张什么,无所谓的样子,“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再说,这说大了不也才是家庭内部矛盾么,内部解决就行了,干嘛要跟别人讲啊,这都是小事,目前就只有心心的事是大事。”
正聊着,大舅妈又急匆匆的跟过来,“家树啊,医生咋说的,没反悔吧,给咱指标是不,能再要一个不是骗咱们吧!”
大哥有些无奈,“医生骗我们干什么,脐带血这个东西别的家属也跟我说过,也有正在要孩子的,用二胎给一胎救命!”
“唉呀妈呀,这就行啦!”
大舅妈一下子没控制住,笑意一起才觉得不妥,“那个,家树,妈没别的意思啊,妈不也是为了你吗,再要一个,咱要个儿子,儿女双全,是吧。”
大哥不太爱搭理她,只是看向我,“四宝,要再去看看心心吗。”
我点头,“好。”
没想到大哥没逼着大舅妈给我道歉,他也是了解我,知道我不需要这些假把式,大舅妈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说难听点黄土都埋半截了,你指望她转性,对我好,和我道歉?
我宁愿耳根子清净也不想听她假模假式的和我口吐莲花。
“哎,葆四啊。”
正想着,一脚还没等进入病房大舅妈就在后面扯了一下我的胳膊,一见我回头看她,随即就触电般的松开,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敢看我的样子,“那个,舅妈跟你说两句话呗。”
“妈,你还想说什么,你那天……”
“家树……”
大舅妈脸色尴尬了一下,“妈不是都解释过了吗,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跟鬼附身似得,可能……就是鬼附身了,真的!”
大哥脸色难看的要命,“妈,你是不是真要我领你去检查一下脑神经。”
我没吭声,不得不佩服大舅妈在某些方面的先知啊。
“家树,你要是不爱听那妈不说了,妈不也是想跟葆四道个歉吗,赔个不是,咱一家人,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儿结仇……葆四,你说是吧,哈……”
大舅妈说着就又看向我,“我那天吧,真的不知道咋的,你就当大舅妈有病,别吃心多想啥的啊,舅妈知道你这孩子厉害啊,因为这点事儿千万别那个和舅妈结仇,舅妈这大老远的过来不也是为了你大哥吗,我知道你跟你大哥好啊,这些年我都老感激你了,真的,大舅妈就是不会说话啊,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份对你的感激。”
这还叫不会说话?
她这张嘴都要买一送一了,基本上把大舅的话全都给说了。
见我不答话,大舅妈又有些紧张的补了一句,“葆四,舅妈是看着你长大的,那当年,你说不把你姥的房子给我舅妈就没在要吧,就算舅妈当年是想要房子不也是为了你哥吗,我这……”
“妈,那陈年旧事你还提他做什么,奶奶的房子你就不应该动心思!”
“是是是!”
大舅妈连连点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葆四,你别怪舅妈啊,赶明你回村儿了舅妈给你做好吃的,舅妈有时候说话就是直肠子,瞎秃噜,没啥坏心眼,真的,不都是为了你大哥好吗,千万别因为这个事儿在和舅妈结恨儿,咱这……”
我可算是闹明白了,合着她是怕我背后在各在给她下绊子啊。
也是,我在村里这底儿打的太好了,魔头这称号又不是白得的,哪怕我早已不去捅鸡窝了村里人也都还记着。
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在大舅妈眼里,我或许就是个小人,还是个虎糟糟的小人,用镰刀吓唬她就算了,还教过方梅梅损招,最重要的,我还是个先生。
我们村儿的传统就是谁都知道不要得罪先生,严重了可以让你倒霉三代,所以大舅妈忌讳,这种忌讳让她滋生了一种怕,所以她当年不敢在姥姥那里嘚瑟,如今,在我这儿,自然也是一脉相承的。
读懂了大舅妈这个心理,我反而宽心了,管她是什么性格,怎么想我,能按住她就行了呗,鬼上身这种事,我也就给她这一次机会了,哪怕我知道大舅妈是真打,真对我有怨,心知肚明的,可也只能算了。
就算是看大哥面子吧,也没必要在去逞口舌之快,这么地吧,冤有头,债有主,这口气,我要是想出,就等着温奇找到周疯子在她那拿回来了!
“哎呀,妈,你别说了,四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大哥没什么耐心的打断大舅妈的话,单手拉着我,保护意味很明显的带我去看心心。
“是,我知道,葆四和她姥一样,都是向着薛家人的。”
大舅妈语气中带着讨好,陪着笑小心的跟在我们身后,直到走到病床边,她又来了一句,“家树啊,你放宽心,我支持你要二孩儿给心心治病,你说我和你爸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那下午我们就回去,钱我们都给你留下,要是不够,你跟妈再说,千万别跟妈生分,啊。”
见大哥不接茬儿,大舅妈又看向大舅,“老大,你说两句啊,你告诉儿子,养好身体,别太操心,这个身体好了,二孩儿才好要,要不然在生出一个有毛病的……不是,家树,妈不是这意思啊,梅梅,妈就是想你们好好的。”
方梅梅垂着眼站在一旁,似乎这两天和大哥已经内部商量出什么了,对大舅妈无视的态度很明显。
我一直看着孩子,无所谓旁边大舅妈说什么,唯独没想到的,是大舅的吭哧瘪肚吐出的一句话,“家树啊,不管要不要二胎,这孩子,都得治好了,不能扔……啊。”
愣了愣,我看向大舅的脸,他想摸烟卷,合计合计还是把手局促的放在了裤线旁边,“没爹没妈的孩子可怜,我是命好,被捡了个好人家,你奶对我好,给我盖房子,给我娶媳妇儿,还给我好地种,这辈子,我就这么地了,没成家时我听你奶的,成家后,我听你妈的,你爸我没能耐,活的就矮,别让这孩子,在活的矮了……”
“老大,你……”
大舅妈似乎也很诧异,诧异大舅会说出这么一番比较像模像样的话。
大舅木木的,对着大哥的眼,“下午,我和你妈就回去了,那个,缺钱跟家里说,别让我们卖房子就行,我和你妈得有个屋檐儿,她闹,也是想让咱家环境好点不是,你多理解她。”
“老大啊……”
大舅妈感动了,一把就抱住了大舅的胳膊,“你活了大半辈子可算是蹦出个响屁了你啊。”
大舅被大舅妈这亲密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清了下嗓子,“你哭啥啊,我就是实话实说,别这样,都看着呢。”
大哥见自己的父母这样也有些难受,点头,“爸,你放心,我怎么都不会让你和我妈连个住处都没有的,老的,小的,我都会照顾的……既然要回去了,中午咱们去吃顿饭吧,你想吃什么,咱一起去吃。”
大舅点头,“吃啥都行,就是抽空能带我去海边看看不,上火车前去看一眼,我在电视上见过,那家伙瞅着老大了……”
得,我一看这又要聊下道了,正听着呢,兜里的手机振动,转身出病房拿出看了看,秦森?
有些纳闷儿的接通,“喂,秦森,你回滨城了吗,找我有事?”
“我在你家了。”
没反应过来,“我家,你在我二舅那了?”
“确切的说是你朋友家,你那个同学,庞旁,她现在状态很不好,你能回来看看吗。”
“庞旁怎么了!”
“见面再说吧,你不用着急,我在这等你。”
“哦,好。”
晕,不明白这秦森怎么会和庞旁遇到,还在庞旁家?!、
大哥还叫我准备一起出去吃饭,我哪有心情,说了两句挎着包就撤了,急匆的打车回到庞旁的小区,一路都是小跑,等到气喘吁吁的敲开门,迎面的庞旁一把就将我抱住了,“葆四!吓死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啊!”
视线直接越到站在庞旁身后的秦森身上,他似乎站了很久,西服外套还搭在自己的胳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她鬼遮眼了,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我正好开车路过,就给她拦下来了,不然,现在已经在急诊了。”
“鬼遮眼?”
我扳开庞旁的肩膀正看着她,衣服上还都脏兮兮的,手上也有刚蹭破的皮,“我不是说过,不要出门吗,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屋子我封过的啊,脏东西进不来的啊!
庞旁抽泣的看我,“我就是听到我爸在门外叫我,他说我妈出事儿了,我就急着想回家,但是一开门,就看到一条路,也没别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顺着那条路跑,还一直能听到我爸的声音,就是见不到他影,跑了很久,然后忽然就听到车笛,特别刺耳,之后就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眼睛能看清楚时,就看到好多人围着我,身前还有辆卡车……
是秦森推开我的,不然,不然我就被那卡车撞死了……葆四,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怎么会不受自己控制啊,魔怔了似得,就想走……”
我刚要张嘴,就听着庞旁身后异常淡定的秦森又吐出一句,“葆四,我看你这屋子做过手脚,你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你得罪谁了。”
擦!
我咬了咬牙,“周疯子。”
第347章 漏神
“周,周疯子,周爱露?温奇的那个朋友吗……”
庞旁已经吓坏了,听着我的话云里雾里的样子,“她为什么要害我?她跟温奇的关系比我好啊,我没有得罪过她啊。(.无弹窗广告)”
“是我得罪的。”
我看着庞旁简明扼要的说道,“所以,我不敢让你出门。”
“我建议让你的同学先回卧室休息,她这情绪需要时间缓解。”
秦森声响,我点头看向庞旁,“胖儿,你先回房间等我一会儿,等等我在跟你详说,你这除了手别的地方都没伤到吧……”
垂眼仔细看了看庞旁的手,皮破了,细小的不算,掌心比较重的位置已经贴上了创可贴,“这是,这是秦森帮我贴的……”
庞旁小声的应着,转脸又看向秦森一眼,“他,他好像也伤了。”
“我没事。”
秦森淡定如初,看着庞旁张嘴,“葆四现在回来了,既然不是孤男寡女,我觉得你可以回房间换身衣服。”
“哦,好。”
庞旁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样子点头,被我送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又看了秦森一眼。,“谢谢,谢谢你……”
“你已经道过十五次谢了,不客气,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庞旁被秦森面无表情的回答弄得有些尴尬,“好,你们先聊,我换身衣服……”
说着她又看向了我,小声的道,“葆四,他送我回来后还帮我擦药,但是他坐都不坐的,我感觉他也受伤了,你一定要帮我好好谢谢他。”
我嗯了一声帮她关好房间的门,转脸看向秦森这心里就开始发堵,“谢谢你了秦森,不然庞旁这要是……”
“十六次。”
我听着秦森语气里的无奈扯了扯嘴角,“好,大恩不言谢,情分我记下了。”
坐到沙发上后看了看他,“坐啊,为什么要站着啊,你这么站着让我有一种要给我上课的感觉。”
秦森有些犹豫,看了看我的眼,还是走到沙发距离我最远的一侧坐下,没等坐实,嘴角就小角度的咧了一下,看着我,眼神仍旧淡定,“周疯子是……”
“你哪伤了啊。”
我一见他那表情就不对,几步走到他身前,“是不是屁股啊,坐下就疼。”
“咳咳~”
秦森咳嗦了两声,看着我一副好笑的样子:“我只是推开你的同学,怎么可能……”
“那你是哪……”
眼睛落到他的西服裤子上,膝盖部位的布料有些剐蹭,因为是黑色的,不仔细瞧看不大出来,“膝盖,是膝盖伤了吧!”
“没事,我这……”
“我看看!”
我回手拿过茶几上的医药箱,“你是救人帮了我大忙,伤了就是伤了,干嘛要忍啊,我看膝盖怎么样了!”
秦森居然有几分忸怩,“不太方便。”
我动作一顿,也是,这是挽裤腿啊还是脱裤子啊,是不太方便!
想着我又看到了他一直搭在手臂上的西服外套,秦森一看我眼神的方向就赶忙整理了一下遮掩,我心里有数,“胳膊也伤了是吗,这个,我看看应该方便吧。”
“葆四,你……”
我抱过医药箱,“是手肘还是小臂。”
秦森无奈,只能拿下自己的外套,“是手腕外侧,小伤,不碍事的。”
我凑过去看看,右手腕部衬衫袖口附近,刮划的伤口很深,小石子都能看到。
血已经干涸,但伤口很脏。
“这还不重,袖口扣子都磨没了!”
我说着就起身,:“走,先去把伤口冲冲……”
“没事的,就是推搡你同学的时候摔了一下,小伤,不算什么。”
秦森嘴里念着,身体被我拉扯着倒是很配合,跟着我走到洗手间,我帮他把袖口朝上挽起来,打开水龙头小心的冲洗,“疼不疼。”
“……”
他没答话,我抬眼看向他,见他正看着我发怔,“疼傻了啊。”
秦森回神,淡淡的挑唇,“没事,我记得……小时候,我妹妹好像也这么帮我冲过伤口,然后,涂药水。”
我笑了笑,“所以说你妹妹了不得啊,她那么小就什么都会,而我那个年纪还只会闯祸。”
嘴里聊着,我拉着秦森的胳膊回到沙发上,等他再次坐下后又挪动转角的移动榻放到他身前,“哪条腿伤了把哪条腿搁上来,别弯曲着,肯定疼。”
秦森很配合的把腿放上去,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
“第一次。”
我学着他先前的口吻记录,瞄到秦森嘴角的笑意又坐到他右手旁继续擦药,先用棉签清创,然后找到几个创可贴粘上,正干着呢,就听着秦森低声开口,“你给陆二擦过药吗。”
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问这个,点头,手上继续忙活,“擦过啊。[.超多好看小说]”
想起大哥结婚那天,陆沛把三哥的牙打掉了,回到住处就可怜巴巴的跟我说手疼,那时候我还跟他闹矛盾呢!
嘴角不自觉的发笑,“不擦他会一直叫疼的。”
秦森哦了一声,没在接茬儿,我收好东西,直接坐到一边,“好了,你一会儿回去后记得在去诊所处理一下,伤口有点深,光靠创可贴是不行的,而且,我家里的这个……”
太花花了,都是卡通的,贴在秦森的手腕的内侧怎么看都有些不搭。
秦森点了下头,腿想从沙发移动榻上拿下来,见我没让,也就没再坚持,张了张嘴,:“周疯子,又出现了是吗。”
“嗯。”
最近的事儿像是都赶到了一起,大哥孩子的病,周疯子突然而出的挑衅,这又扯进庞旁,想到她就心累。
“你那个同学,她脸怎么回事。”
秦森淡着声说着,“也是周疯子弄得?”
我点头,“算是吧,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温奇让个女人怀孕了,然后周疯子……”
樊丽的事我算是从头给秦森念叨了一遍,“不过,我已经让温奇去找她了。”
秦森很认真的倾听,“你指的是,周疯子背后挑唆那个流产的女人陷害你的同学,当你意识到这些后就让安九放蛊,这才发现的周疯子是吗。”
“是。”
我点了一下头,“其实我本想让安九继续放蛊去查周疯子下落的,但是安九没有道行,周疯子一些幻术什么的,会让安九的虫儿怕,所以,这事儿我就找了温奇。”
“除了今天你同学这件事,在此之前,后来周疯子就没在出现?”
我想到那晚大舅妈的发飙,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出现了,她应该是找了帮手,会玩鬼的,上了我大舅妈的身,发了通疯……”
秦森眉头一挑,:“怎么讲。”
“就是,我大舅妈被上身后打了我,小事。”
我一语带过,“现在的重点是,要找到周疯子,不然谁知道她还会干出什么,而且,我不懂,她要是想对付我,那就直接来好了,我和她的恩怨牵扯进庞旁干嘛?!”
三次了吧,从安九的虫子她对我说哈喽,随后又让我大舅妈闹了一把,这又算计到庞旁头上了,没完了是吧!
“变态的想法,你没得推敲。”
秦森沉着气在旁边张口,“这事儿你没告诉陆二吧。”
我摇摇头,“没有,我怕他烦心。”
“那你至少应该告诉我啊。”
秦森的眼直看着我,“要是早点烦心,你既不会被打,你同学今天也不会差点出事。”
我垂下眼,“我想着温奇跟周疯子关系好,所以这事儿就直接找温奇了,没想到温奇现在也不联系她了,最近几天也没给我信儿,谁知道庞旁今天这……”
“温奇这人是喜新厌旧,但他也心软,不是好人,也绝对不是坏人,周文与他尚有一丝旧情,他就算是找到周文了,随便周文求饶两句,他会把人交给你吗,别忘了,是陆二,让周文变成今天这样的。”
“可我不是陆二,我要与周疯子算的账是她……”
“有区别吗。”
秦森轻飘飘的扔出一句,我无言以对,半晌,才点头,“没区别。”
周疯子就是个变态,温奇或许受不了,也像他自己说的不爱看,但的确还有情分啊,人家咋说也算是从小认识到大的啊!
“秦森,我一开始没怎么样的,让温奇找周疯子,我也只是想和她做个了断,但我没想到她这么过分,三番四次,今天要是没你,是不是庞旁就要跟我告别了!”
秦森示意我控制下情绪,“你这个房子其实封的很好,按照周疯子本身的修为肯定是做不到在门外遮眼让你同学出去的,所以她找了帮手,实力还没摸透,她以前不敢玩这么大的,我怕的就是她想鱼死网破,跟亡命徒比起来,我们当然要惜命了,你不要轻举妄动……”
他说着起身自己穿上外套,“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周疯子要是不躺到床上一动不动的我看她消停不了,交给我就行,你安抚好你同学。”
躺倒床上一动不动?
“秦森,你不会杀……”
“放心,和谐社会。”
秦森嘴角跃起一丝笑意,“你记着周疯子这事儿不用操心就行了,我先回去了,后天海岛酒店开业媒体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哪里开业?”
我跟傻了似得站起来,“是陆二那北海岛度假酒店,后,后天?!”
“是啊,日期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啊……”
忙不迭的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真是月底了,掌心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最近事情太多,我给忘了!幸好,幸好看到你了,不然……”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和陆二一起回来的。”
“啊?”
脑容量再次不够,“他回来了?!昨晚,昨晚他没说啊!”
“秦森,你俩是一起回来的吗,他也看到庞旁……”
“没有,他车在我后面,处理完才走的,会比我晚两个小时,但现在肯定已经到滨城了。”
秦森没什么表情的应着,“他没说的话,也许,是有惊喜要给你的。”
还要啥惊喜啊,他回来就是对我最大的惊喜啊!
秦森见我已经激动上了便不在多说,“我先走了,最近都会待在滨城,有事给我来电话,尤其是摸不清底的事情,自己千万别硬拼,吃亏未必就是福气。”
“好。”
我应了一声送秦森出门,嘱咐他赶紧回去上药后回手就把电话给陆沛拨了过去,那边显示居然是通话中!
反复去了几个,那边还是传出甜甜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这人!
是手机没信号还是回来一直在忙?!
“葆四?”
庞旁换了一身家居服打开卧室的房门小声的张口,“秦森……走了?”
“恩。”
我看着手机着急,可觉得周疯子这事儿还是得跟庞旁说一下,几步走到庞旁身前,“胖儿,你今天的事儿……”
“我都听到了。”
庞旁拉住我的手直接说着,“你跟秦森聊得,我知道是那个周爱露搞得鬼,她以前喜欢陆二的事儿我也听温奇说过,就是我没想到是她圈拢的樊丽陷害我的,太坏了。”
“都是因为我,胖儿,谁知道那……”
“葆四!你别自责。”
庞旁的眼里满是认真,“是那个周爱露坏的,秦森刚才不是都说了吗,她是变态,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心放了几分,我看着庞旁还是内疚,“还好你没出事,不然我真的得疯。”
庞旁笑了,“其实我刚才都要吓死了,活这么大都没见过那场面的,好多人围着我,到处都乱糟糟的,那卡车司机下来还骂咧咧的,对秦森推推搡搡……”
“打起来了?”
庞旁费力的想,“我当时很晕,具体的没看清,就是卡车上下来的人围着秦森,好在最后被人给劝开了,我被秦森带回来时这脑袋都是木的,就以为自己在做梦,掐自己都不疼,还是他把一枚老钱币泡到水里,让我用那水洗了把脸,很神奇的,洗完脸我就清醒了,真得谢谢他。”
见她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状态是让我放心点了,“那是尸咬钱,去邪气很厉害的。”
当时那场面我不敢去想,虽然秦森没多提,过程一定是惊心动魄的。
“我知道一定不是寻常的古钱币的,葆四,就是我不知道怎么谢他……”
庞旁语气中透出一丝过意不去,“说实话,我以前挺怕他的,总觉得他这人太冷清了,不笑也不说话,像是没有温度似得……”
“不是,秦森是很好的人,他只是性格不喜多言,但心思很细的。”
庞旁赞同,“对!我也是那么觉得的,他让我洗脸,还知道去帮我找药箱,给我贴创可贴,就是他不坐,你没回来时特别尴尬,帮我贴完创可贴后就往那一站,我说什么他都说没事,你一回来就好了,还能跟你聊这么久,我都没想到你们关系那么亲近。”
我牵着嘴角笑笑,亲密,谈不上,说亲近都有些牵强,算是不远不近吧,相处起来的确是没障碍的,他像是远方一个友人,不需要我去实时的联络的感情,但有需要时,他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轻描淡写的离开。
不会给人压力,也不会让人觉得相处时哪里会别扭的这么一个异性的友人。
“葆四,你说我要怎么谢谢他啊,他这属于我救命恩人了吧,买些礼物是不是太轻飘了,要是我……”
“秦森不是那样的人,他是修心的先生,有需要的时候他一定会出手的,你千万别买什么礼物,他够呛能收的。”
我说着,听到手机响动,有短信进来,点开,是我大哥的,‘四宝,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打通,陆总给我们转到信雅医院血液科了,这边还减免了很多的费用,是你跟陆总说了心心的情况吗,我这边不知道要怎么谢他,看到短信记得给大哥回个电话。’
转院了!?
这效率……
“葆四,你大哥那又出事儿了?”
许是看我眼睛睁的太大,对面的庞旁都跟我紧张上了。:“你赶紧去医院看看吧,我这边是什么事儿没有,周爱露那边秦森不说他会管了吗,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在踏出房门一步了,这下门外什么声儿我都不会信了”
我是真急了,潦草对庞旁嘱咐了几句就转身出门,在门外我打量了一下电梯的门以及步梯的门,挨个门彻底的做好防守工作这才算是彻底放心离开。
上了出租车后手机直接给小六拨过去,接通后语气就有些不太好,“小六,你中午没给庞旁送吃的吗。”
“没有啊,我给她打电话她说什么都不想吃,怎么了啊。”
我压了口气,“她出门差点出事儿了,幸好遇到了秦森,不然就是车祸。”
“这么严重啊,那她现在……”
“现在啥事儿都没有,还有个事儿要问你,大哥孩子生病的事儿你和陆沛说了?”
“啊……”
小六在那边还发懵,“说了啊,陆大哥过来了,来工作室找你了,他来了我就说你去大哥那医院看孩子去了,一直没回来,然后陆大哥就说去找你了啊,咋得……你没跟陆大哥在一起?你俩这是走岔了?”
我心里无奈,“可能是吧,我正好接到秦森的电话就回家看庞旁了,没想到那个周疯子还会找人在外面给她引出去,是我没交代到……”
“那庞旁真没事吧,你还没见到陆大哥?”
我远远的看着信雅医院,“一会儿就能看到他了,庞旁那边你自己打电话问吧,对了,在陆二那,你除了大哥的医院,还说别的了吗。”
“还说了……大娘的事儿……”
“什么?”
“你被打我不得说啊,这敌在暗我在明的,不得告诉陆大哥啊,再说我觉得说这个没错,这庞旁不就好悬差点出事儿了吗,那个人也太猖狂了他!这事儿就得告诉陆大哥解决!四姐,咱又没起势不是,你这一旦要是没香没烟的那……”
妈的!又是这事儿!
“小姐,信雅到了。”
我哦了一声从包里掏钱,嘴对着手机说了两句放下电话,心里闷着,说就说了吧,反正我也没想瞒,不想说也是碍着大哥那层,只要小六能跟陆沛说明白了就成。
有点着急,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陆沛离得远,我就想啥事儿都自己扛,但一知晓他触手可及了,就一分钟都控制不住自己,想马上看到他,倚靠一会儿,歇一会儿,仅此而已。
低着头朝着医院跑着,有人撞到我的肩膀,单肩包落地,我说着对不起就弯腰捡包,起身直腰时手腕却被人忽然一握,“这位小姐是急着要去见谁啊。”
声音轻轻,略带戏虐。
身体一僵,皮肤相触的温度只一瞬就缓缓的躺倒心底。
我侧过脸,看着拽住我的手,腕表从西服袖口里微露,心口似被人狠狠一掬,鼻尖顷刻间就酸了。
下一刻,我就被迎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伴着淡淡的薄荷味道,男音从头顶传出,“出了这么多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你忘了你冠的夫姓了?”
我脸进贴着他的胸口,手攀上他的腰,压根儿就不在乎来来往往行人投来的眼神,只想好好的抱抱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鱼,在炎热的夏季与池塘中挣扎苟活,陆二的每次出现,都可以给我氧气,让我活的不是那么艰难。
“怎么不说话。”
我脸朝着他胸前蹭了蹭,“我不想说,讨厌你玩惊喜……”
陆沛轻轻的笑,手拍了我背一下,很轻的动作,却听得我‘咝’~了一声,不禁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事。”
被他松开后我擦了下泪,这泪点真是一碰到陆沛就低了,矫情的不行。
“看见你激动的,就浑身……”
陆沛微微拧眉,“说实话,小六可都跟我这个姐夫报备了。”
“跟大哥没关系的,就是……”
“薛葆四你能不能改改护短的毛病?”
陆沛有些不悦,这人,上一秒还温情脉脉的呢。
“我在你面前很昏庸吗,你大哥什么情况我很清楚,我在乎的是你怎么样,被打伤得重不重,能听懂吗。”
不敢太看他的眼,“就是,被踹了几脚……”
“踹到后背了是吗。”
我老老实实的点头,怎么觉得自己像小学生受了欺负跟老师告状那出儿呢,
“几脚。”
“没数过……”
我抬眼看他,“不问这个行不,你知道这后面的主使人是谁就行了,我……”
“我总得让她明白代价。”
陆沛的脸一冷,一手攥着我,一手用从兜里掏出手机,转身直接打出一个电话,“给我找她,对,带来见我就行了。”
说完就又看向我,“这事……”
“交给你。”
陆沛颔首,眉头凛冽,“再有下回你……”
“必须第一时间告诉你,我保证。”
开玩笑啊,我也不想走弯路啊,谁知道这事儿周疯子能闹这么大,给庞旁遮眼让她出车祸?!
早知道这样我早就说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实认真的态度又挑到了陆沛某种迷之笑点,他微微俯身看我,“这么听话啊,薛葆四,你是不是把我吃的特别透。”
路人的打量更甚,还有些小护士甚至驻足,我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啊,我是怕你生气。”
“我哪有你气性大啊。”
陆沛没在多说,拉着我的手大大方方的进医院去看我大哥,步伐真是轻松潇洒,我总是觉得,在我心里天大的事,在陆二这,都是小事。
尽量屏蔽周围医护人员的眼神,我跟在他身旁询问,“你是特意出去接我的?”
“你以为,结果老子人站在那,愣是看着你要跟我擦肩而过了,白长一双大眼睛了,漏神。”
我抿着嘴轻笑,是漏‘神’。
第348章 是默许,还是要厚积薄发?
出了电梯,直接走到血液科的病房,大哥已经在病房门口等上了,看到陆沛和我牵手过来,眼里虽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敢多问,身上还是揣着局促在不停道谢,方梅梅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寒暄,道谢,盛着眼泪,满满的一堆。[]
陆沛这些话听得多了,不耐肯定有,但他的涵养让他能很得体应对处理,对我说让我看会儿侄女儿,单独聊聊,他在楼下等我。
我点头答应,知道陆沛是故意离开,不然大哥还得继续不自然的磕巴以及感恩下去,待他一走,大哥就扯住我的手,“四宝,你跟陆总这就是,在一起了?”
“嗯。”
就这事儿我没多说,简单两句后进病房看了看心心,陆沛给安排的,自然一切都是好的,套间病房,还有个小客厅,浅蓝色带着云朵的窗帘,茶几上的花瓶里还有馨香的鲜花,比起五六人的普通病房,这里无异于是星级待遇。
没看到大舅和大舅妈,应该是回白山了,心里吐气,还好,他们也跟陆沛岔开了,不然大哥这头岂不是又要低下几分。
“四宝,我这要怎么谢陆总啊,他一到医院就开始打电话,帮我们安排,那同病房的都可羡慕我们了。”
难怪我电话打不通啊。
“我谢他。”
我对着大哥轻声出口,陆沛没给,我不会要,但是他给了,我会接受,不会推辞。
他只是让一切更好,一切变得更简单,我觉得自己没必要扭扭捏捏,傲骨我不比谁少一根,但那东西,我觉得看人看事情用,对陆沛,我心怀感恩。
只一个念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从住院部出来,我直接走到停车场,有车笛声响起提示,抬脚走近,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脚步却不由得一顿。
夕阳淡淡的洒在车身,我透过风挡玻璃直看着驾驶室里的男人,如果一个人有光芒,那给我感受最深的就是陆二,哪怕他人不在,那光也是洒在我心里的。
这日子于我来说太过艰难,我知道是陆二让我走了很多捷径,要是没他,我薛葆四再多的锋芒,都无人买单。
‘嘀~’
陆沛又按了一下喇叭,嘴角牵着俊逸的弧度从车窗中探头出来看我,:“愣什么神,想看上车我大大方方给你看。”
我回神,几步坐进副驾驶,“去哪?”
“回家。”
陆沛扔下两个字就启动车子,“刚才想什么呢。”
“想你啊。”
我看着他的侧脸,“想你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说谢谢,太轻了。
陆沛唇角还是勾着,车开的虽快,但很稳,“拿出你的战斗力,给我们陆家开枝散叶就是你最好的报答。”
我听着他轻松的口吻直接笑笑,知道他不喜欢见我多愁善感这样,张了张嘴,“对了,周疯子的事儿,秦森说交给他了,我来之前看到他了,庞旁被周疯子找的人给遮眼了,幸好让秦森给救了……”
“我知道,刚才在车里等你时秦森已经给我来过电话了。”
我哦了一声,俩人既然通气儿了这事儿我也就不用再多问了。
“还有要跟我报备的么。”
“还有就是……”
我想到樊丽那茬儿,要是秦森说的明白那应该也提了,“还有就是温奇把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那女人流产后诬陷庞旁,然后我借着你的……”
“这个我也知道了,你耀武扬威那小模样我没见到还挺可惜呢。(.无弹窗广告)”
我听着陆沛轻轻松松的语气只剩讶然,具体我当时怎么给庞旁出气的没和秦森讲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个是温奇和你说的?”
陆沛笑的有些无奈,“秦森既然提到你找温奇,我自然要问问他了,这家伙还怕我老婆给我吹了什么耳边风,一五一十,讲的那是清清楚楚,我很有画面……听说你还甩了他两巴掌?”
我有些不好意思,“嗯,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
陆沛漫不经心的应着,“是轻了,打他我还怕你手脏呢,我家兔子能有多大的劲儿?”
见我忽然安静,陆沛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抿了抿唇角,“陆沛,你是不是太惯着我了。”
他笑着摇头,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边却握住我的手,“我是了解我家兔子啊,知道她这是仗义不是胡闹,温奇那边还得谢谢你呢,否则这冤大头不是还得继续当下去,这过程不重要,结果还不是温奇占了便宜。”
我没多说话,只听着陆沛一路的和言细语,外人皆说陆沛很冷,戾气重,也只有我知道,他是暖的,我护着家人朋友,而陆沛,是真真实实护着我的那个。
车子直接开到了北郊别墅,他说饿了,却不要我做饭,嘴里直说我是病号,按着我的肩膀在沙发上坐着,说是尝尝他的手艺。
我对着落地窗外的残阳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哥的事儿闹得,还是今天周疯子忽然搞出的惊心动魄,心情总是有些低迷,还是恨自己太无能。
即便是陆沛轻描淡写不愿就他的付出多谈,什么转院,什么周疯子,他都不说,只聊别的,还问我北海道酒店开业剪彩要不要去玩玩。
我吃着饭摇头就说不去,都是媒体,还有很多受邀的来宾,我上去算怎么事儿啊,太招摇。
想了想又多问了他一嘴,“你妈妈,会去吧。”
“我的项目她不参合。”
陆沛回了一嘴,“不过她也快回来了。”
说着还孩子气的冲我笑笑,:“会不会紧张?”
我还是摇头,“不紧张。”
早就应该见见啊,这女人也太能耐得住气了。
不喜欢我,还能看着我和他儿子在一起这么久,她是默许了,还是要厚积薄发?
事压得太多,心就沉。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我和他像以前一样扯着手沿着马路慢悠悠的遛弯,我微微的倚靠着他一侧的胳膊,安心却也担心。
很复杂的感觉,人不回来,我拼命的想见,人一回来,我又觉得自己把生活过的太狼狈了,烂摊子,为什么总得他去帮我收拾?!
“兔子。”
“嗯?”
我抬眼看他,不知不觉得,就走到了项目附近,围挡已接撤了,现在能隐约的从半山处看到酒店轮廓,偶尔有保安路过巡逻,灯关着,看不清全貌,太暗了。
“我回来你不开心?”
我用力的攥了攥他的手,“开心!”
陆沛的表情看不太清,语气有些揶揄,“没看出来,闷闷的,是怪我没太多时间陪你?”
“不是。”
我嘻嘻的笑笑,没心没肺的样子,“你可不可以给我开个后门,我想去看看我的观星台!那个我还没见点过呢!”
陆沛伸出手臂搂住我的肩膀,:“这么难的事我好像搞不定……”
“陆二!!”
“看你表现啊。”
我转脸看着他,反正也没人看到,对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你带我去看看嘛,最好在到上面看看星星啊……”
陆沛却摇头,“好像不够啊。”
“陆二!”
我跟在他身后追他,恍惚间我看到了他头顶的星空,很想告诉他,我只是怕,怕抓不住他而已啊。
打打闹闹,回神时我发现我脚下已经踩着木质的台阶,长廊里,身旁的灯很神奇的在我每向前走出一步时就亮起一盏,橘色的,透着暖意。
凉风习习,海浪声隐隐约约,鼻息处净是草木清香,偶尔会有几声鸟啼入耳,意境非凡。
我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陆沛,“这路灯是声控的?”
陆沛站在我身后,双手很潇洒的插在裤兜里,肩膀一耸,不说话,浑身都写满了你自己探索的意味。
我嘴里发出一记笑音,试探着迈步,穿过u形拱门长廊,这些路灯就像是夜里会发光的花朵,只要我走近,就旖旎的亮起,点亮我前面的路,心里兴奋,我不由得加快脚步。
眼见着到了观星台附近,入眼的高耸建筑物登时就让我停住脚步,嘴里不自觉的发出‘喔’~的一声。
夜色中它像是一个巨人,不卑不亢,高高的耸立,一层是个入口是个四方形的大厅,二层向上则是圆柱形直通天际,我仰头看着,脖子酸痛,“陆沛,这路灯照的看不清啊……”
‘哒!~’
陆沛的一记响指在我耳边打起,圆柱建筑物当时发光,炫彩非常!
“啊!!!”
我被这亮起的光生生的晃了眼睛,尤其是观星台的原型罩顶,八角部位还有八个射灯,按八卦颜色而分,点亮夜色的同时更是耀眼异常!
兴奋的一下子蹦了起来,脑门的血直接上头!
回手扯住陆沛的胳膊,脚下不自觉的蹦着,“亮了!它亮了!”
很傻。
但激动之下完全顾不得了!
陆沛只是淡笑的看我,对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我像是一个撒开怀的孩子,先是上前绕着这个观星台跑了一圈从下往上看,然后又退后十几米的位置看全景外貌,伸出大拇指,挨个方位对照,跟我设计的那个烂草图居然不差分毫!
绕到侧面,我看到了星宿图,不知道这建筑设计师是怎么研究的,水晶内里也镶嵌了小形的灯泡,夜晚看上去星点走向衔接一目了然,有点像是给这个圆柱体添了纹身,霸气非常。
“陆沛!!”
我生生被迷了眼,跑到陆沛的身边又开始摇晃他的胳膊,“是惊喜吧!我太喜欢这个惊喜了!这跟我画出来的一模一样啊!”
陆沛没有说话,扯过我的手直接向观星台里面走,“进去看看……”
“啊?还能进去啊……”
我已经完全傻了,撒丫子的状态让脸颊热的厉害,一楼的大厅宽敞透亮,顶很高,抬眼,就是硕大的水晶吊灯,白亮亮的,切没有人,我以为他要带我直接去上观光电梯,可是一进去,我看着电梯入口处的一趟机器就愣住了……
“那是……”
很惊讶的看着陆沛,“娃娃机?”
陆沛笑了,“机场很多啊,没见过?”
见过肯定见过啊,但是很少有娃娃都是一样的吧。
我怔怔的过去,透过机器的玻璃窗看里面成堆的公仔,“小兔子?”
都是小兔子,短绒,比手要大一些,但是每个兔子的表情动作都不一样,小耳朵立着的,耷拉着的,或是笑的眼睛弯弯,或是瞪眼怒目而视,还有抱着胸像是在噘嘴的样子,很卡通,可爱,脸看的恨不得贴上,做的也很精致。
可我怎么觉得这兔子有点像我
看了半天,我突然找到了共同点,就是每只的兔子的心口位置,都绣了一个阿拉伯数字,2,“这是……”
“酒店吉祥物,我设计的,怎么样?”
“这是我么……”
我呆呆傻傻的看着陆沛问着,“是我吧!”
陆沛笑意盎然,“我叫它……2兔。”
“2兔?”
我看着他的眼,“爱,兔子?”
陆沛伸手揉了一下我的头,随即看向玻璃窗,“酒店会推出这款吉祥物,作为情侣玩偶,每对情侣在入住酒店度假后,想要看星星前,都可以来抓个来娃娃,你觉得这创意好吗。”
说着,掏出个硬币塞到娃娃机里,手在摇杆上动了动,我瞬间就提了口气,眼看着机器抓手对准,发声,“抓!”
‘嘎达’一声,机器吐出一个瞪眼睛的小兔子,我美滋滋的拿在手里看了看,“还要一个,再来一个笑的!”
陆沛继续,抓钩在里面抓个不停,我发誓没这么欣喜过,拍手,跺脚,命中率超高的好不好,不停的从机器的洞口处拿出娃娃,“还要那个睡的,像是睡觉冒鼻涕泡的!”
我从来都没有如此满足,抱着满怀的娃娃这才冲着陆沛叫停,“好了,明天再来抓!”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我其实不是和陆沛出来玩的,只是太兴奋,看着他给我抓娃娃,真的以为自己是置身于某种游乐场了。
“喜欢吗。”
“喜欢!”
我看着怀里的娃娃笑,猛地想到什么,呈呆滞状又看向玻璃窗,半晌,吐出一句让陆沛喷笑的话,“会赔吧。”
他笑,我还是发懵,“你笑什么,我听说这种机器都被调过的,我不希望你调,这样没抓到的就会失望,可要是要是不调呢,这娃娃做的这么好,要是……”
“兔子,你还真是个财迷啊。”
看着陆沛的笑眼,我猛然明白,是啊,来酒店消费已经够高了,抓娃娃只是消遣啊,吉祥物玩偶,白送都可以了。
我操的哪门子心啊!
财迷,谁是财迷还不定呢。
陆沛要帮我分担一些兔子,我死活不同意,抱着上电梯看了会儿星星,心思已经完全没在天上了,就是喜欢怀里这堆暖暖的东西。
喜欢,难以言表的喜欢。
待了一会儿乘电梯下楼,夜色中还能看到海水反光的粼粼波光,“陆二,这所有的兔子都是你设计的吗。”
陆沛笑了笑,拿出我怀里一个睡眠状态的兔子玩偶看我,“你看这个,睡的口水都出来了,你睡眠质量这么高,不是你是谁啊。”
“还我!我哪有流口水!”
陆沛继续,又拿出一只瞪眼睛的玩偶,“你看这个,生气的样子是不是你……还有那个,可怜巴巴的,像不像你以前有事相求的样子,我说过,你每一个表情,我都记着的……”
第348章 有别的方法吗
我抱着那堆娃娃,头直接靠到他的身侧,心里明明暖意洋洋,可却又不知怎么了升腾出酸楚的意味,说不清。(.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电梯门一开,一个穿着西服套装的男人居然已经在那等候,一看到我就是九十度的鞠躬,“薛小姐,您是我们北海道度假酒店的第一位尊贵的客人,我们酒店特意为您准备了礼物。”
“还有礼物?”
我看他不解,只见着他一转身,又从身后抱出个兔子,大号的,跟我胳膊一般长,笑的很灿烂,跟怀里抱着的不一样,这大号的头顶多了个小王冠,“这是给我的?”
他恭恭敬敬的点头,“这只吉祥物我们酒店只有一个,只给第一个登台观星的尊贵客人。”
“谢谢!”
我想抱,可怀里还有一堆啊,直接给陆沛使了个眼神,“帮我接啊!”
陆沛没什么反应的接过,弄得那工作人员还紧张了一下,我脑子完全沉浸在甜水里,就知道看着陆沛傻笑,别说,他抱着个玩偶的样子还是很和谐的吗!
“薛小姐,这还有张贵宾卡,也是只此一张的,您在我们酒店,不论是什么服务,都是终身免费。”
vip中的vip啊!!
“呀,谢谢!!”
我激动的不行,又看向陆沛,“帮我接一下,这酒店太好了……”
陆沛抱着那兔子再接过金卡,看着我还求证,“用我帮你揣兜里吗?”
“好啊!”
我不懂那工作人员为什么在陆沛说出这句话后有些憋笑,只是扯着嘴角看着那金卡入兜,什么智商情商统统都扔了,就有一种出门捡钱的赶脚。
后来那服务人员又说了一堆,意思我凭着这张卡,基本在酒店就可以横着走了,我这通道谢啊,小心情澎湃的是此起彼伏!
离开时我踩着木质台阶还看着陆沛激动,“陆二,你说我这趟来的是不是太值得了,咱们抓了这么多娃娃,还有卡,我以后都……”
“你是不是谢错人了。”
“啊?”
陆沛抱着那兔子还放到自己眼前看了看,像是在对我说话,又是在跟自己前面的兔子说话,“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啊,你的脑回路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我抱着怀里的兔子抿着嘴笑,不吭声。
“兔子?”
“……”
“兔子!”
“……”
我站住脚步,看着身前已经下了一节台阶的陆沛叫了一声,“陆二!”
陆沛回头,我利用台阶增高正好身体前倾,结结实实的对上了他的唇。
夜风霎时轻柔。
唇齿间很自然的就淌过甜蜜。
“谢谢你陆二。”
我抵着他的额头轻轻的说,“谢谢你,让我收获这么多的幸福和满足。”
感激我的人生有你。
如果让我用最简单朴实的方式表达,那就是,我爱你。
陆沛一手还抱着我那兔子,一手揽住我的后腰,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谁知道下一秒,他重心忽然向下,单侧手臂发力,一把将我就这么抱了起来!
我吓得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怀里还抱着一堆舍不得松开的东西,就这么看着陆沛一手抱着我一手还搂着兔子,“放我下去啊,让人看到会笑话的啊!”
公主抱那姿势玩腻了现在挑战上高难度啦!
显得你有劲儿啊!
陆沛笑的爽朗,脚下大步的走,抬眼看我,:“我高兴,谁敢笑我!”
夜色下的眼那么亮,我垂眼看他,这二傻子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索性破罐子破摔,您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只当你实习怎么抱孩子吧。
……
回到别墅我就急着忙慌的上楼,把抓来的玩偶全部摆到床头,嬉笑怒骂。表情都是不一样的,越看心里越是喜欢,回头看着跟上来的陆沛,我颠颠的跑上前又接过他手里的兔子,用力的抱在怀里,“还是大的好,我以后都抱着它睡!”
“你再说一遍。”
陆沛脚步上前,低头看我满眼威胁,“我怎么办。”
“你嘛……”
我翻着眼睛想了想,“你就……”
“想清楚再说。”
我嘿嘿一笑,“我抱着它,你抱着我!好吧。”
陆沛说不答应,可结果很明显,晚上我洗完澡就是把那兔子揽在怀里,而这家伙,只能在我后面把手搭在我的腰上。
他没贴的很近,也不像之前那样贴的很紧,我后背疼,所以他比我自己还要小心,我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没动,听到他呼吸渐渐平稳,我却有些失眠,用力的搂了搂兔子,转身却朝着他的怀里钻了钻。
动作有些大,陆沛带着些许睡意的张口,:“怎么了。”
我没回应,权当自己是睡着后的本能反应,听到他嘴里发出一记笑音,手小心的拽了拽我身后的被子。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接收太多梦幻的东西,安静下来,莫名的就湿了眼。
一夜无眠。
陆沛一大早就去项目上忙碌,我知道他肯定忙,加班加点都是正常,能做的,就是不打扰,白天去工作室,下午没事再回家陪陪庞旁,看看电视,主要是看新闻,报道多,劲头足。
我还问过陆沛,这媒体做这么多报道要花很多钱吧。
陆沛回的理所当然,“花钱?我每年缴那么多税哪个项目不上新闻?别忘了,这是zf合作项目,海滨旅游开发,做的都是贡献。”
我竟无言以对。
“葆四,你明天会去吧。”
我看着电视点头,“凑凑热闹呗。”
陆沛正在接受采访,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真压人,回神看着庞旁笑笑,“你要不要去。”
庞旁拄着下巴叹气,“我这样怎么见人啊,至少还得恢复十天半个月的,只能眼馋了……不过七八月份也一样,天气还好……”
我笑笑点头,她这心态恢复不错,至少不在忧虑了。
……
酒店开业当天并不对外开放,无论是媒体还有受邀人宾均持有邀请卡进入,得益于我有一张内部vip金卡,所以带着小六和安九还算是一路畅通无阻。
豪车遍地,除了扛着摄像机的媒体人其余皆是锦衣华服,谈笑风生。
我们三个就隐匿在人群里,陆沛问我时我还说没空,结果自己还是偷偷摸摸的跑来了,怕的还是他为我分什么心。
仪式并不复杂,鸣炮,剪彩,还有明星助阵,小六是激动的够呛,整个就一可算是见到真人的既视感!
“哎!那不那谁嘛!我妈去年看那电视剧的女主角,叫什么名来着……”
“小短腿。”
安九不声不响的就扔出了冰凉凉的三个字。
小六无语,又发掘新大陆一般指向了另一个,“哎!大模特诶!这腿长吧!我天,她代言过一个游戏,我还玩儿过呢,她……”
“长竹竿。”
小六彻底失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服各种无奈,“九姐,你是专业来泼我冷水的吧。”
安九不吱声,手里的香槟对着小六一塞,“服务员,给我再来一杯。”
小六垮脸,“九姐,你别气我了行不?!”
我心里轻笑,知道来这儿,所以我们三穿着都挺正式的,我是白套装,安九是一套女士西装,身材很好,以前看安九穿的运动服多了还不知道她这么玲珑有致。
小六是一身现买的西服,不是定制的,他人又太瘦了,稍微有些撑不起来,再加上个秃头,还自以为好看的搭配了一个领结,别说安九挪揄了,待了这么一会儿都有好几个人误会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无视他们俩的斗嘴,我一直远远的看着搭建出来的前台,望着陆沛在媒体前讲话,举手投足间皆是淡定自若超群风采,还看到了秦森,他没上去,也没参与剪彩仪式,以一种还淡然的姿态一直站在一旁,间隙时只跟着几个熟人耳语几句。
抛除些在电视或者新闻里听到见到的名流zf人士,我眼熟的人还真是不少,剪彩时看到了陈总和那个温明,温明还上台发了言,不过有他正常,依稀记得,他也是这酒店的投资合作商。
还有温奇,这家伙一来就和周遭的人了陷入了热聊状态,一看就是都认识的!
让我惊讶的是赫坤,应该是温明带来的,穿着一身白布麻衣带着个小翻译也在台下和秦森闲聊。
人很多,声音就杂,我能做到的就是离得老远的看,至于他们聊什么我是真的听不清,小六盯着陆沛问我要不要过去,我摇摇头,陆沛一下来就被人群簇拥和他们那些业界同仁交谈寒暄,派头又足,又引人瞩目,本身我就是来凑热闹的,送个花篮儿就行,裹什么乱啊。
剩下的节目就是酒店参观,自由活动,这里酒吧高尔夫温泉spa一应俱全,想怎么休闲都行。
我眼见着陆沛和众人去了酒店宴会厅,脚下却没在跟上去,天儿不错,阳光暖暖的,扔下小六和安九单独相处,自己一个人朝着观星台溜达。
正值花季,路过拱门时就不自觉的驻足看着攀延盛开的月季,正入神呢,听到身后传出一记男音,“itisatypeofrosewhichclimbsthewall?”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到是赫坤更是诧异,他明显也没想到是我,“missxue?”
随即转身朝他的翻译招手,我看着那个翻译疾步过来,想了想他刚才出口的那句英文,我的程度,大概能翻译出来他问我这是爬墙的玫瑰吗。
指了一下花朵,想了一下比较准确的单词,回道,“climbingroses。”
赫坤有些惊讶,抬手示意那翻译不用过来,看着我指的花笑笑,说是打扰了,他看我背影没认出我来,只是觉得这花儿很美,他一直以为是玫瑰。
我笑着和他交谈,自学的几年英文算是在此时用上了,只是说的生涩,不过还好,赫坤在察觉出我听的认真时也有意的放慢语速,算是帮我练口语了,总的来讲,交流无碍。
“薛小姐怎么没有和陆先生一起去宴会厅?”
我牵了牵嘴角,“他很忙,并不知道我来了,我自己逛逛就好了。”
他点头,嘴里夸了陆沛两句,随后又说了上次在温奇家里的事,说我的那番话给他的触动很大,他很荣幸可以认识我这么年轻优秀的阴阳师。
我一直道谢,气氛很融洽,聊了一会儿我远远的看到温明过来,应该是来找他的,心里话寻思也别憋了,直接张口,“先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我想问一下,我要和陆沛结婚,除了找他人破气,还有别的方法吗。”
赫坤像是猜到我会问这个,眼底闪过一丝为难,张了张口,:“陆先生一定会找到方法的。”
委婉的表示没有啊。
我有些失落,“您能跟我说实话吗,我很爱我的职业,但我也很爱陆沛。”
温明已经走近,赫坤看着我的眼居然升起了一丝同情,摇摇头,“sorry。”
只一个单词,我心却被重拳再次一击。
目送着他和温明走远,长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
“葆四,你怎么回来了?”
进门时庞旁正从厨房出来,“陆二那完事儿了?”
“我先回来了。”
“那小六他们呢。”
“他俩还在海边逛呢。”
略有些闷的回了一嘴,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锅铲还挺惊讶地,:“你要吃什么得自己做啊。”
庞旁这从小娇生惯养的,撑死了算是能将巴自理,至于做饭,一起住这么久我是没看她弄过什么菜,那两把刷子比我还拿不出手。
“哦,这个啊……”
庞旁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学做菜呢,昨天我之前的编辑联系我了,她跳槽了,现在在一家社区网站负责美食板块,问我有没有兴趣写稿,我想涂料那工作以后肯定不做了,还得做自己感兴趣的行业,所以,我得先学会做菜才能写出好稿子来啊。”
我点头没在多问,走到沙发那直接坐下,茶几上还放着一本菜谱,看来这丫头是要动真格的了,心里闷,拿过菜谱也就胡乱的翻着,满脑子还都是赫坤的那句sorry。
怎么办,是要我做出选择,还是貌似自欺欺人走下去?
“葆四,你晚上还回陆二那吗。”
我撑起一抹笑意看向庞旁,“不回去,明天就六一,陆二那还有活动要忙,他还有许多应酬,要顾不上我,正好,我回来陪你。”
庞旁拍了一下手,“那晚上我给你做点好吃的,你看看我有没有天分!”
我嗯了一声,身体整个窝缩在沙发的一角,厨房里庞旁还在翻翻吵吵,一副刀光剑影的样子,不多时,手机就响起,拿起一看,是陆二,“喂。”
“来了怎么不跟我说啊,我看到小六和安九了,你哪去了?”
“我有个事主,就先回来了。”撒了个谎。
“薛先生,那你多少也得在我这露个脸啊,默默无闻的送个小花篮就走了?”
我笑了笑,“陆总,开业大吉,财源广进。”
“虚伪的兔子。”
陆沛嗤了我一句,“刚才我看到赫坤了,他跟我说你很优秀,听得我还以为他是认错了人,你这英文是在哪学的。”
“你教我的啊。”
我嘴角勾着弧度,他的习惯,久了我总不自觉的模仿,“你忘了,你带我看的美国原声大片,还给我讲英文语法,我认识你一个,这辈子都受益匪浅了。”
“那你还想认识谁。”
那边有些吵,陆沛抓紧时间又跟我说了两句,“忙完了别忘吃饭。”
我答应着放下手机,看着黑下的手机屏幕,懊恼的扯了把头发,烦!
晚上庞旁炒了几个菜,兴冲冲的叫我品尝,我不想驳了她的兴致,走近一看,“三菜一汤,不错。”
“四个菜啊,汤还在锅里。”
我指了指番茄汤,“这个是……”
“木须柿子啊,西红柿炒蛋!”
庞旁答着,嘴角还提着一丝成就感,:“我给起了个名字,叫做红红火红……”
我点头,“叫大开杀戒更应景,鸡蛋,把西红柿杀的片甲不留,尸横遍野,血浆弥漫……”
说完,庞旁却怔怔的,没了声音,我抬眼看她,“我开玩笑的,西红柿就得出点汤……”
“我想到了!”
她一惊一乍的吓了我一跳,“想到什么。”
“就叫血浆弥漫!有特点!”
庞旁神神叨叨的就去拿出本子,非让我再说一遍,自己记录,“我可以配个故事,咱这就叫反其道而为之,艺术家需要狂野的想象力……”
说真的,温奇绝对给庞旁刺激到了,哪怕看着正常,我觉得她有些反应也不太对。
她倒是很激动,记下这道重新命名的菜后又指了指青椒炒肉,“葆四,你说这个叫什么菜。”
说着,她手指还不停的在我脸前弯曲,抓,活脱脱的就是在说,给我灵感。
“额……愁红惨绿?”
“漂亮!!”
庞旁又指向鸡爪子,“这个呢!”
“残肢断臂?”
我怔怔的说着,“你确定这菜会有人吃?”
庞旁却记得很嗨,放下笔就拉住我的手,“葆四啊!你这脑洞太清奇了啊!我们需要特色,菜谁都会做,但需要特点,需要背后的故事啊,我的任务,就是写出故事啊!等等,你先尝尝,我要去把这个创意告诉我编辑!”
我无奈的坐下,拿出筷子夹了块愁红惨绿的肉,脸登时就惨了,这个弹牙啊,扶额,“胖儿,肉不是变色就熟了啊!”
……
别说,就做厨子的潜力来讲,我还真没想到庞旁有,菜半身不熟的也就做出那一顿,但没有发生把盐当成糖的囧事,单论味道,其实还是可以的。
第二天早上,她就给我和小六奉献了一顿很完美的早餐,小六啧啧称奇,背地里小声的对我说庞旁是不是受到打击后通了某种经脉,所以这就不正常上了!
他还是说庞旁不正常,也对,庞旁以前那是厨房门都不进的人,说吃饭就叫外卖的主儿,可你现在再看,围裙不脱,干的是热火朝天,整个就是要朝厨神奔的架势。
我没多说多问,有热情总归是好的,再说,自己胳膊也伸不了那么长,工作室的事儿一天比一天忙,我上午需要坐班儿,下午有时又要出门,看宅挑坟,虽没有门庭若市,但可以保证每一个来的事主都是口口相传再借助名片地址找到我的。
得感激楼上的王姨。
还有顺口庞爸家的邻居,我虽然不出名,但来的,都是信我的,没有质疑我的。
……
‘铃铃~’
手机铃响,我别上耳机,“喂,庞旁啊。”
“葆四,你回来了吗。”
“嗯,快到市里了。”
这次的事主是林大爷那边介绍的,离得远,活完事儿晚上就在那住了一宿,早上起来这才开着车回来,准备先去工作室,晚上再去陆沛那给他做点好吃的,“你有事?”
“你一会儿去哪啊。”
“工作室啊。”
“能先回我这儿吗,我有事求你啊。”
我笑了一声,也没多问,“成,那你等我吧。”
开车直接到庞旁小区的地下车库,想着正好把车钥匙给她,准备长期在陆沛那入住了,这大神没回来就算了,回来了,我就不方便点,开他车从北郊长途跋涉去工作室呗,想看庞旁就白天抽空回来,不然等陆沛忙完或者是等我忙完都没个头!
一开家门,一股鲜香的味道随即入鼻,哈喇子差点下来,没等开口,我就看着穿着围裙的庞旁端着个碗出来,“葆四,快尝尝我熬的鸡汤!”
行事儿啊!
我完全被这味道俘虏,坐到椅子上就喝了两口,大拇指连竖,鲜香四溢,“不错,你怎么熬的啊,好喝!”
庞旁坐到我旁边,“早上小六走的时候喝了两碗呢,他也说好喝。”
“是好喝啊。”
我点头说着,:“你得教教我,我回去给陆沛熬,他作息不好,得补补。”
“就是我家那溜达鸡,小火慢炖,而且一定要先飞水……”
庞旁说完我正好喝完,心满意足的看向庞旁打趣,“不错啊,咱家大胖儿真的可以了,这汤真是暖了我这个归人的胃了,一百分!”
“真好喝啊。”
“那还有假啊!”
我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觉得不对,“你给我打电话不是就叫我喝个鸡汤吧,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啊。”
“就是……”
庞旁顿了一下,“我还盛出一些,想让你帮忙给秦森送去。”
“给秦森?”
庞旁嗯了一声,看着我很是认真,“我爸很小就告诉我,别人帮助我了,我也要帮助别人,你说秦森不需要我买什么礼物,我也不知道送什么,正好,我熬了汤,就想给他送去,这东西,也不贵,但我用心了,算是感激。”
“那你可以自己去送啊,我带你去也行,你当面感激么。”
我送算怎么回事啊。
庞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样能出门吗,葆四,他肯定不会要我的东西的,但你们是朋友啊,他这个人拒绝人很干脆的,我是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所以,你就帮我送去吧,就这一次。”
“胖儿,你对秦森……”
听出我语气里的探寻,庞旁摇头,很直白的看我,“葆四,我对秦森就是感激的,很深的感激,那天我真的吓死了要,回头想想,真是差一点点就去找我大奶奶了,这样的情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还。”
说着她还叹出一口气“从温奇那件事里我明白了,不论是什么感情,友情还是爱情,都不是给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对方就要接受的,我从小到大,做了太多想当然的事儿了,秦森这个,我想是最后一回……”
我没应声,第一次觉得,庞旁成熟了许多。
但是送鸡汤这活……
“葆四,你帮我给他送去吧,就说我很谢谢他,算是请他吃饭,没有下次了,好吗。”
如此诚恳,我只好点头,“行,那我就帮你跑个腿,只这一次啊。”
“就这一次。”
庞旁应着,“次数多了人家容易误会的,我不想再搞出一些误会了,那你等会儿,我把保温瓶给你拿出来。”
“好。”
看着庞旁小跑进了厨房,我瞄了一眼时间,正好也要到中午了,给秦森送过去正好配午饭,摸出手机把电话拨出去,接通后我就询问他在哪了。
要是在项目了正好,我让庞旁在盛出一份儿,一举两得。
“我在家了。”
鼻音很重,囔囔的。
“你感冒了吗。”
“嗯,这几天我不是和陆二一直在忙酒店的事吗,应酬有些多,加上我体质一般,有些着凉,小事。”
“啊,那正好,旁……”
“嘘~~”
拎着保温瓶出来的庞旁慌忙的对我做着口型,‘先别说,他不能要。’
我点头,对着电话继续开口,“嗯,那我一会儿过去,你吃药了吗。”
“吃了,你不用过来,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有事吗。”
“没事!就是看看你,不说了,挂了。”
放下手机,也是,按照秦森这性格说送汤那就等着他拒绝吧。
“他生病了吗。”
我嗯了一声,“感冒了,你这鸡汤不油腻又补身,给他喝正好!”
庞旁笑笑,“就当我请他吃饭了,你等他喝完再说是我送的,不然我怕他……”
“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接过庞旁手里的保温瓶,“那我送完汤就去工作室了,晚上不回来了,明天白天再把保温瓶给你送回来,陆二那边还没给我周疯子的信儿,你别自己随便出门,电话联系。”
一通交代后我就身负任务的就出门了,出了小区先去药店买了些常用感冒退热药,算账时又把各种维生素又买了些,拎着袋子这才到药房门口打车。
‘叮咚~~’
开门的秦森看着我眼里透着一丝无可奈何,“我真的没事的。”
在城市想突然去谁家给人惊喜还挺难的,好点的小区都是封闭式,你无缘无故的来必须得业主和门口的保安物业通气儿,不然外门都进不来。
我嘴角笑着,见他侧身就抬脚进去,瞅着他脸色是真的苍白,“我这是给你千里送鹅毛来啦。”
“送药?”
秦森看到我那一袋子药,难得的开起玩笑,“是不是讲究不太好啊。”
“放心,我这都是给你提高免疫力的,百无禁忌啊。”
我笑着应着,把袋子放到他家的茶几上,拿出里面的维生素递给他,“你感冒得多吃点维c,好的快。”
秦森眸里点缀着笑意,接过我的东西坐到沙发上点头,“谢谢。”
“别客气!”
我说着,推过保温瓶,“请你喝汤!”
“汤?”
见他不解,我拧开盖子,喝!这香的!
献宝一样的推到秦森眼前,:“怎么样!”
秦森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汤,深吸了口气,“不错,飘香四溢,色泽清亮,上品……”
“那就尝尝啊!”
我说着就小跑到他们家的厨房,找到一个碗和汤匙就把汤舀出来送到秦森眼前,“看看味道怎么样。”
秦森没多说话,接过我的碗用汤匙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很赞许的样子点头,“不错,没有特意加什么调味料提鲜,是食物原本的鲜味,这个得熬很久吧。”
看他喝了我心就放了。
满含意味的看着他,突然觉得,要是能撮合撮合庞旁喝秦森也不错啊!
很般配的么!
“那个秦森啊,你……”
我正酝酿的要开口,谁知道秦森突然来了一句,“你来是要问我周疯子的事儿吗。”
“啊?不是……那周疯子找到了吗!”
秦森表情凉了一下,“她好像不在滨城,陆二派出的人一直也没个信儿,这并不是周疯子的性格,她以前都是恨不得陆二去找她的,怕,又想见陆二,那心态一直如此,但是这回,她却一点信儿都没有了。”
我眼见着他一小碗喝完,赶忙又给他盛出来一碗,“再喝一碗,发发汗病好了,那周疯子很麻烦吗。”
秦森摇头,“麻烦不见得,她肯定是知道我们在找她躲到外地哪里藏起来了,你家附近都有陆二的人,庞旁那样的事儿,肯定不会在发生的。”
我家附近有陆二的人,我都没注意过啊!
接过他的空碗,“再来……”
“喝不下了。”
秦森笑着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出汗了,很舒服,很好喝,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这不是我做的,是庞旁说要感谢你特意让我给你带来的……”
“庞旁,你同学?”
我点头,“她是怕你不接受,她一直很感激你的,想谢谢你,但又觉得你们不熟,怕你……”
‘叮咚~~叮咚~~’
门铃声又响了,我看着秦森微拧着眉起身,“你坐,我去开门。”
“哦。”
我坐到沙发上收着保温杯盖子,眼睛一扫,看到了电视柜子上的那个相框,照片我见过,就是沈明雅和陆二秦森三人的,只是那相框上沾着的东西,拿起来看了看,创可贴?
这不就是那天秦森在我家给他沾手腕下的吗,他贴相框上干嘛,不嫌脏啊。
“陆二?”
以为幻听了。
转过脸,从玄关处果然进来了一个黑脸的男人,看着我的表情却是笑的,阴笑,带着那么一丝寒气走近后直接看向鸡汤,“不错啊,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手艺呢。”
“不是,我……”
秦森在他身后跟上来,“汤是庞旁给我熬的,薛葆四只是帮忙给送过来。”
“是吗。”
陆沛眼神极其犀利的看我,“那庞旁是残疾了吗,缺胳膊还是断腿了,这种事都需要你帮忙。”
说着,他低着气压嗤笑一声,“这借口够烂的。”
我无语,看他这样只能控制自己不要生气,“是庞旁不好意思,她知道秦森是什么性格,她怕秦森不接受,所以……”
没等说完,我就发现陆二的脸又冷了几分,寻着他的视线看去,是我拿着的秦森相框,赶紧摆回原位,手却登时一紧,“薛葆四,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还有diy别人家相框的兴致?”
要命了!
昨天和林大哥介绍的那事主上山,手背被划破了,所以就帖着我自带的创可贴,这眼神怎么就那么好使呢。
“你什么意思啊!”
没太憋住,“我好端端的贴人家相框干嘛啊!这种卡通的有的是,这创可贴又不是我一个人发明的!”
有劲吗!
脸臭的跟捉女干似得!
“相框是我贴的,我自己家,我想我有随心所欲的权利。”
秦森仍是淡的厉害,很平静的阐述,“陆二,薛葆四说的都是实话,的确是她同学让她帮忙送的,她那个同学脸被挠伤了,很严重,出不了门。”
陆沛盯着那相框上的创可贴好一阵子,不发一语,秦森上前一步,“陆二……”
我没听他说什么,把保温瓶子一收就看向秦森,“记得多吃维生素。”
说完就走,手腕被人扯住,我回头看向他,“还要说什么。”
“一起走。”
陆沛压着火的样子看了秦森一眼,“不需要解释,我懂。”
懂什么这就!
秦森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我被陆沛给扯拽着出门,一直到小区门口,直接把我往他的车里一塞,见我挣扎就冷脸威胁了一句,随即自己几步走到驾驶室上车。
我真是莫名其妙,身体一悠车就蹿了出去,整理了一下安全带,看着还拿在手里的保温瓶,这真是毒鸡汤啊真是!
“我说没说过最讨厌你搞出劳什子男闺蜜。”
车子在路上很快,陆沛目不斜视的就扔出一句,闹的气温骤降。
“谁有男闺蜜啊。”
我语气也不好,都解释清楚了怎么还像是吃枪药似得,我就不知道我错哪了,看他那样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庞旁什么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再加上她脸现在还是破相求我帮忙我能不帮吗!再说,我和秦森只是朋友,你清楚秦森对我的每次帮助不是吗,别说庞旁找我帮忙了,就是她不找,我知道秦森生病了不该来看看吗……”
陆沛冷哼,“所以啊,买药,送汤,你做的很好啊。”
我咬了咬牙,跟踪我是吗,“陆沛,你别忘了,秦森是你的兄弟!”
“老子最不能忍得的就是你有事找别的男人!尤其是他还是我兄弟!”
“你什么意思啊……”
我怔怔的看他,:“我什么时候一有事就找秦森了,就事论事,我没觉得我今天做错,是你在无理取闹!你这个样子就是在侮辱我,侮辱秦森!”
看着陆沛冷笑,我张了张嘴,“你吃醋可以,但不能乱吃,也不能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不然你想让我怎样,难不成你……”
“是啊,我吃醋啊!”
陆沛答得理所应当理直气壮,“我连吃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我看着我老婆拎着个汤壶出来,本以为是去看我,结果又是买药又是买维生素,难道我不应该吃醋吗!?”
呵!
这什么思维啊!
解释清楚了还来劲是吧。
“你吃醋你就能出口伤人啊你!凭什么!”
我无话可说,脸一侧,:“我要下车!”
车速反而加快了!
“停车!!”
他还给油!
“陆沛!”
我瞪着他,看着他去的地方不对,既不是庞旁家也不是北郊别墅,而是别的方向,“你要带我去哪!”
“给你扔了!”
“那你扔啊,你现在扔!!”
“急什么,要扔也扔个别人捡不着的地儿!”
我气的要炸了,“你混蛋你!你给我停车!”
“停车!!!”
第349章 岛主,村长,山大王
跑车一到郊区地界他就开启飙车模式,我叫的声音越大他开的越快,不停的换挡给油超车,我一看他那样除了嘴上使劲儿也不敢乱折腾,这要是出个交通意外犯不犯得上!
看到了路旁熟悉的景象,上次来还是天寒地冻,如今再看,已经是绿荫密布,随着陆沛的一记刹车,我看到隐匿在树中的高门大院,“你带我来雷叔这?雷叔回来啦。(.)”
陆沛也不搭理我,下车后才抛出一句,“把你扔这满意吗。”
我一肚子气,绷着脸下车,以前见过的雷老秘书就等在石阶路上,似乎等候多时,一看到我们就疾步过来,先跟陆沛打了声招呼,随后笑的极其亲切的看向我,“薛先生,雷老一直在等您。”
“哦。”
我应着,跟在她身旁朝着宅子走,陆沛僵着脸,我也不理陆沛,闹脾气的样子连秘书都看出来了,小声的问我,“薛先生,您这是和陆总起争执了吗。”
不愿意多说,“雷叔什么时候回来的。”
“雷老是前日回来的,昨天休息一天,一直念着要见你的。”
我扯着嘴角笑笑,过了照壁,一进内院就听到了雷叔爽郎朗的笑声,“丫头!这二小子上哪去接的你啊,让我等了这么长时间!”
眼尾瞄了陆沛一眼,上哪,他去玩跟踪了呗。
心里想着,我看到雷叔还是迎上前,“雷叔!”
他也就是瘦了些,黑色带金丝纹绣的唐装开襟穿着,里面就配个随意的白背心,状态还不错,上来就握住我的手,眼底满是笑意,“丫头,这脸色我怎么瞅着不太好呢!是不是二小子没太照顾好啊……”
我没吭声,雷叔看了陆沛一眼又看向我就已一目了然,没多说,摇头哈哈笑笑就拉着我手进屋,:“来,丫头,看看我新弄得好玩意儿!”
还是木头,木雕的小玩意儿。
雷叔兴致勃勃的跟我聊了一阵,转脸,陆沛已经自家人一样坐在那根雕茶台上自己喝上了茶,锋芒收了几分,举止斯文而又规矩。
“丫头,来我书房,那里我新收了一个根雕座椅!”
我嗯了一声跟在雷叔身后,陆沛就自己在那坐着,喝着茶,手指上还摆弄着一颗围棋珠子,雷叔没招呼他,我也没管,就这么跟到书房。
再次白活了一阵后雷叔就坐到了书桌后的太师椅上,手朝着他桌对面的椅子上一伸,“丫头,坐。(.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明白了,看木雕椅只是引,雷叔是故意要找个单独的空间跟我聊啥的,他跟陆沛肯定都通完气儿了,所以那家伙才那么淡定。
“丫头,我这一直忙着处理些家务事,这才倒出空见你,没怪叔是吧。”
坐到他对面笑着摇头,:“没有,雷叔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您能回来,是都解决完了吧。”
“哎呀,一言难尽啊!”
雷叔摆了下大手,“这都说养儿防老,这我还没到老糊涂呢,他就按耐不住了,你还记着你去年底给我看的说我今年要规避,球形的!”
我点头表示记得,雷叔看着我就是无奈的张嘴,“我这周围人都知道我喜欢踢球,看球,本来打算这个月去看欧洲杯,这老哥们都有兴致,也都提前约好五月我去国外先聚一下,自己人先踢个乐呵,虎子说你指的是欧洲杯让我避,我觉得不然,结果你猜怎么着?”
“您家里这个内鬼,准备在五月份伤您是吗。”
雷叔冷笑一声,“他居然收买了我国外一个跟了我十年的司机!想让我出车祸死啊,双管齐下,我这边灭门,那边他弄死我,回头我一个远亲都没有,腿一蹬……结果,你明白吗。”
我没言语,记得雷叔说过,没下过遗嘱,若是他死了,我不懂养子能继承多少遗产,但要是雷叔可继承遗产的亲人死绝,那就全是他的了,后腰的冷风因情绪波动嗖嗖而过,只两个字,够狠。
“狼心狗肺啊!没我他能有今天!”
雷叔说的自己气愤,话锋一转,“不过他千算万算没算出来我也有贵人啊,我年纪是大了,但我徒手打拼几十年,不到我闭眼,这人脉永远都在,这猫教了老虎还知道留一手呢,想跟我斗,嫩,没我,有他吗。”
我也不知道说啥,企业内斗夺权的事,听起来都是传奇,事实上,掰扯小了,也都是权利的游戏,钱权重者,胜。
“丫头,我叫你来,也不是跟你说这些的,我就是感谢你,那盒子打开没,高人给你啥指点啊!”
这也是我想聊的,“雷叔,这个盒您当年接的时候一点提示都没有吗,只有三位数的密码,但是我一直没解开。”
没事儿我就试啊,甚至把数字在笔记本上依次排列,也就一千多次,写一个,划一个,愣是一个没开!
“没解开?”
我点头,“有气,还不能硬别,数字我都试了一遍,我也不明白为啥就是打不开。”
雷叔紧着眉帮我分析,“没到时候吧,他当年就说把这盒给我贵人,百分百是你的!”
“那高人是什么性子的一个人。”
“他啊,就一个字,狂!”
雷叔大咧的应着,“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他啊,在香港还有我们这圈里上点年纪这的都特有名,当年那岁数就挺大了,长得是真年轻啊,说话也跟一般的先生不一样,看着像是口无遮拦,实际上心里很有数,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很有意思的人,这么笼统。
“丫头,别急,慢慢来,我那石头,不是还没正么。”
只能吐出口气看着雷叔点头,“恩,许是时候还没到吧。”
雷叔笑了笑,抬手‘啪’的拍了一记,站在外面的秘书随即敲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些文件,雷叔示意她放到我眼前,“出去吧。”
“雷叔,这……”
看着文件,翻了两页后我就发现了一土地赠与合同,“您真要给我那山头啊,我……”
“不止。”
雷叔拿起眼前的开盖茶杯喝了一口,“我名下的财产,待我百年之后,给你一半。”
差点再次打嗝!
啥意思?
雷叔看我却很淡然的笑,“我这辈子,无儿无女,领养一个,也是想着他能把我打下来的基业发扬光大,谁成想……不提他,总之呢,给你一半,另一半,二分之一,我留给强子虎子他们这些亲戚后生,最后的二分之一,我捐出去,也算是最后做个好事!”
“这,雷叔,我不能要。”
我把文件朝他身前一推,中文英文的,太多了。
这多少亿啊,冥币啊,我说要就要了!
雷叔还是笑,“丫头,我也有私心啊,将来你要是和陆二结婚了,你的也就是他的,把我的生意交给他,我也放心。”
“那您可以直接把这些交给给陆二或者是吩咐陆二帮……”
“不一样。”
雷叔正了正神色打断我的话,“我认了你做干女儿,你就是我雷万山的继承人,这就是你的嫁妆,我雷万山的姑娘走出去,看谁敢说一句配不起?!”
配不起。
是沈明雅说过这话吗。
“签字吧。”
雷叔还是把文件推过来,:“也就几个岛几个农村几个楼一个山头而已,不算什么的,你签完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过你不用操心,有需要律师就去找你了。”
我听的哆嗦,:“不行,雷叔,君子爱……”
“别跟叔说那个!没你,我坐不到这里,强子和他媳妇儿也没了,我雷家都是你给救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签字,三天后我会搞个拜干亲仪式,到时候把这些东西在上面给大家看看,走走形式,等你签完字,我这边就立遗嘱公正了。”
我吓得不轻,感觉雷叔说的跟闹着玩似得。
“雷叔,我这事儿得问问家里人,我觉得不妥,您这样,我受不起。”
“我说受得起就受得起,你不是磨叽孩子,事儿咱在强子那不都唠了吗,快签吧,三天后,咱就正式成为父女了。”
我看着雷叔推回来的文件,每一页中文都有赠与标注,雷叔见我迟疑,便追了一句,:“人都得走,你不要,我也是捐,现在你可以签字,待我走了,你愿意捐还是愿意怎么处理,就是你的事了。”
“……”
“还想什么呢,让我叫人进来帮你?”
雷叔不明白,“过份推辞,雷叔可就生气了。”
待雷叔百年……
心一横,在受赠人哪里签上了名字。
心突突的啊,就这么几笔,就成了隐形的岛主,村长,还有山大王了?
雷叔笑了,接过我签的字看看点头,“好,三天后,咱们举办认亲仪式,时间地点,都会有人告诉你的,会有人告诉你要做什么的,你不用特意准备,自信一点就好,那天,明雅也会来,我会把我的女儿介绍给她。”
此等苦心,天地可鉴。
牙齿无端的咬了咬下唇内侧,“雷叔,谢谢你了。”
“钱财都是浮云啊!”
雷叔感慨了一声,头忽然对我一探,“和二小子吵架了?”
我点头,游丝般嗯了一声。
“因为什么。”
“他无理取闹。”
雷叔蓦地笑了,喝的喊了一声,“怎么不加点小心呢!看把丫头烫的!!手烫伤了!!”
妈呀,我被雷叔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门外脚步声响,大门倏地一开,胳膊立马被人扯起,“哪里伤了?”
脸涨涨的红,“没事!是雷叔……”
陆沛看这形式也瞬间反应过来,松了口气的同是语气多少有些无奈的看向雷老,“山叔,您这招很新颖啊。”
“哈哈哈哈~”
雷叔却是恶作剧得逞后一般的大笑,“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哪里会有隔夜的愁啊,别别扭扭的我看不惯!赶紧和好吧!咱们好生的吃顿饭!”
第350章 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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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叔的存在,就是致力于此,他表面大咧却心细如丝,能看出我和陆二还有些小别扭,不急着点破,人家也不劝,三言两句后就该干啥干啥,也不怎么把我和陆沛间的这些小矛盾放在眼里。
吃饭时陆沛坐在我旁边,还是不说话,但他给我夹菜我就吃,闷着头,想找纸巾时他又给我递过来,就是不吱声,说较劲还不是较劲,双方就是有些闹情绪。
雷叔看的明白,也就一直在笑,摇头晃脑的扔出一句,年轻真好啊。
陆沛不跟我说话,但和雷叔聊得还是很欢的,从房地产近年来的发展趋势啊,企业转型啊,最后又延伸到了女人最听不下去的话题,那就是政治。
我不懂,也就没插话,规规矩矩的吃饭,感觉雷叔一直在给陆沛倒酒,陆沛还没法推辞,雷叔喝,他就得陪,多少度的白酒不知道,但瞄着是喝了不老少。
中途我手机响,起身要出去接电话,陆沛这才算是带着几丝醉意的朝我扔出一句,“忙的一顿饭都吃不安生吗,小六是干什么的。”
口气不善,我就没理他,和雷叔打了声招呼就去院子里接电话了。
小六?最近我出门干点小活儿什么的还真就不怎么带他,有点故意的成分吧,那货一直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对安九有意思,俩人黏糊又排斥,所以我总得给人俩多些单独相处和了解的时间。
想着陆沛不爽的语气,他的潜台词大概是我要是把小六带着去给秦森送汤他就不能吃醋了?
混蛋逻辑。
走到院子里我拿出手机,是二舅,阳光很好,暖暖的,我接起电话径直走到花架附近,二舅一张嘴就和我打听了大哥孩子的事儿,听到我说暂时稳定后就在手机那边松出口气。
我还以为二舅就是和我闲聊,刚要问二舅妈怎么样了就听二舅语气又有些急促的问询,“四宝你最近忙吗?”
“还好。”
“抽空,能回来一趟不。”
“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二舅在那边有些闹心,:“不是家里,是你陈爷爷和李爷爷,前几天他们俩去隔壁村赶礼,回来前路过山底,不知道碰到啥了,俩老头也看不到,就被咬了,脚趾头都烂了,我这给看不好,去医院啊,就说查病毒,但也没查出啥,这脚就一直烂,快烂到脚背了,这么下去,俩老头这脚就保不住了。”
“什么东西咬得,蛇吗。”
“就差在这了,你陈爷爷说是个挺硬的东西,他拿他那跟拐杖打了,说有壳,你李爷爷啊,说那东西牙特别厉害,要不是当时他手里砸出个酒瓶那脚趾头就要掉了!这谁能知道是什么,蛇没壳啊,要是王八啥的,也没那能耐啊,况且,不是中毒,就是烂你说说……”
是挺怪的,我们那山里没听说有啥乱咬人的灵物啊。
“就陈李爷爷被咬了,莫名其妙的?”
“不是莫名其妙。”
二舅说的还有几分上火,:“你听过地老虎吗。”
地老虎?
什么东西。
“没听过啊。”
“是啊,我也没听过啊,可是那徐婆子就说是地老虎给咬得,咱们村那六号哨所你还记着吧,你打小家里人就不让你凑近的。”
“恩,我知道。”
“六号哨所上个月,炸了!”
我没接茬儿,听着二舅在那边给我详细的说着,“那时候我们就看来了工程队,就说炸六号哨所,也不是头回要炸了,咱也没当回事儿,村里人还有去提醒的,说是那东西不能随便炸,以前就出过事儿,你姥爷当初那腿,不就是在六号哨所那吃的亏么。”
“嗯,我知道,那炸了吗,是……出事儿了?”
“炸是炸了,不过其中有一个工程队的指挥员他出事了,就是脸黑啊,不知道得了啥病,反正在村里时就要不行了,这村里人就给出主意,说找徐婆子给看看,然后徐婆子就去给治了,说是得罪了什么气,让他们家人在哨所附近烧纸,送纸人……”
“二舅,你长话短说,后来给看好了吗。”
“没啊,徐婆子拍着胸口说那人没事儿了,可人家还是死了,昨天没的!哎呦喂,那徐婆子被他们家人给揍得,昨天闹老大动静了,这不你陈爷爷和李爷爷被咬完也找她看的吗,说是地老虎。
我就合计这俩事儿像是掺合到一起了似得,你那俩爷爷那晚就是在哨所下面的山道回来的,你姥当年也说过,那下面可能有东西,是不是给炸出来了,所以这出来要作妖了啊。”
没吭声,那哨所我是记得门清的,就是人晚上进去睡觉早上肯定没在原位,就像是二舅所言,姥姥在我小时候也说过,她说那哨所底下或许是有灵物修炼,所以人进去它就会撵,具体啥灵物,那不得而知。
“四宝,我就觉得怪,肯定是那什么东西被炸出来了,还咬人……”
“不对劲儿。”
我打断二舅的话,“现在六号哨所已经炸平了是吗。”
“平了,啥都没了。”
我缓了口气,“要是有灵物修炼,那你炸都炸不了,就像是姥爷当年,火药没等运进去就自燃了,没必要等炸完了出来折腾,这不符合常理。”
如果真要是有东西修炼,那肯定是修仙的,最忌讳就是在后期闹出人命,那不擎等着功亏一篑吗!
“四宝,那你的意思是,你陈爷爷和李爷爷就是碰上了山里的东西?可他们俩都说山里不能有这东西啊!没毛,像是有壳,还咬人特别厉害的!”
我沉下口气,“我的意思是,原先六号哨所下的东西,肯定已经走了,不然你炸不了,但咬陈爷爷和李爷爷的东西,我的确不知道是什么,地老虎……我也没听说过。”
“所以我想你回来看看啊,现在她都治死人了谁还能信她的话啊,她就那两招,就是烧纸,送钱,还跟你陈李爷爷说去河边烧纸,说这是地老虎,很凶,你陈李爷爷都说她是冒蒙胡说,连骗带忽悠的,他们俩都没听过啥地老虎!”
二舅说了一通就开始着急,“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怕你陈李爷爷这脚控制不住,现在还没烂到骨头那呢,我这给用草药维持着,就是怕深了,控制不住就得截肢,就说截肢吧,咱先说会不会扩撒啥的,那你陈李爷爷都多大岁数了,哪能这么折腾啊!疼的直哼哼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现在也不知道是邪门的啊,还是山上就有啥咱不知道的动物,要命的就是你陈李爷爷看不到,吃亏都不知道在哪吃的,我就在家琢磨,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寻思得找你回来看看,不然这心总悬着。”
我回头看了一眼雷叔的房门,“二舅,要是着急我晚上就往回敢,就是三天后,我还得回来,这边有个事儿都定下来了,我人得在。”
“三天啊,啥事儿啊。”
“认干亲,要认个干爹。”
“干爹,谁啊。”
我挠挠头,“一两句说不清,就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长辈,他说我是他的贵人,对我的帮助也很大,要认我做干女儿,仪式就说在三天后举行。”
“不是骗子吧。”
“不是,陆二也认识的,是个很好的长辈。”
二舅这才在那边吐出口气,“只要不是骗子就行,城里好像挺流行那套的,以后能帮助照顾到你就成,三天没事儿,你先忙你的,我这边给你陈李爷爷弄点草药维持着,你等忙完了记得回来看看。”
“好。”
放下手机时我又多问了一嘴,“二舅,那地老虎的说法是从徐婆子那得来的是吗。”
“对,她那阵儿正好给那个指挥员治病呢,我想你离得远,就找她就来给你陈李爷爷看了一眼,她这又请仙儿又蹦跶的,说是地老虎咬得,我问啥叫地老虎,她一会儿说是什么山精,最后又说是水怪,反正天上地下的一通白活……你陈李爷爷哪有钱啊,我找她来给看这一下子她就跟我要了两千,要不是昨个那指挥员死了,我差点就信了,这徐婆子被打的啊,捡条命就不错了……”
山精?
水怪?
摇摇头放下手机,我在白山村长大,那山有灵气不假,但那都是建国前后的事儿了,破四旧破的我们村儿都不怎么出先生了,上哪还有那么多的山精水怪,我闻所未闻啊!
在院子里琢磨了好一阵,想不出个四五六的回屋,没等走到桌边,就看着陆沛已经枕着单侧的胳膊伏在那了,喝多了?
少见啊!
“丫头,谁的电话啊,这么久。”
“我二舅的。”
说着我看着神色也有些微醺的雷叔指了指陆沛,:“这是喝多了?”
雷叔笑了,点头,“多了,跟我比还差点。”
说着他招呼秘书喊来院门子内巡逻的两个保安,“把二小子扶进去睡……”
俩人点头,刚碰到陆沛他就不耐烦的挥着胳膊,嘴里含糊的说着什么,不让动。
他们俩挺尴尬,雷叔倒是满脸明了的看我,没用雷叔开口,我就附到陆沛的耳边低声的说了句,“陆二,喝多了,难受的话进屋缓缓,啊?”
再扶,他就配合了,我跟着那俩保安进了卧房,先洗了个毛巾给陆沛擦了擦脸,然后又给他喝了些蜂蜜水,等到他呼吸匀称了才关好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出。
雷叔还在饭桌旁坐着一副等我的样子,看我出来就指了指我原先的位置,“坐,趁那小子睡了,叔跟你聊聊体己话。”
我点头坐下,看着雷叔自己又喝了小半盅酒后才看我张口,“二小子脾气不好,是吧。”
“他……”
我远远的瞄了一眼陆沛卧房的方向,不知道他一会儿能不能吐,“雷叔,要不你让个人在陆二那看着点儿吧,我怕他喝多了难受……”
雷叔点头,手一挥,一个保安模样的男人就过去候着了,看我心放了放,他才像是自问自答一般的说着,“二小子脾气是不怎么样,不了解他的人啊,都说他是目中无人,狂妄,你越说他人品差,他就差给你看,从小玩到大,什么都见识过,也都玩腻了,你问他喜欢什么,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
说着,雷叔的双手一摊,“可也就奇怪了,我见过太过真正玩坏儿的孩子,吸du,猎艳,飙车,浮躁的很,一个圈子里,什么样的孩子都有,都说二小子是最坏的一个,可他哪坏了,我觉得他坏的很是地方,人聪明,就会知道轻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然就是白活,作死。”
说了一通,雷叔看着我突然笑了,“二小子就是太聪明了,所以就想的多,人要是越在乎什么,就会越敏感,越小心。”
我垂下眼,想着雷叔是指我和陆沛吵架的事儿,或许,陆沛喝多时跟雷叔说了我们是因为什么闹得矛盾吧。
“他其实就像个小孩子……”
“那为什么就只在你面前像个小孩子呢,你比陆二小了五岁吧,算起来,你更是小孩子啊。”
雷叔的一双眼睛仿若能看透一切,“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事,但我也爱过女人,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人要是想抓紧什么,就会使蛮力,没脑子,尤其是在最在乎那个人面前,容易……露怯。”
“露怯?”
雷叔目光有些幽沉的看向眼前的酒杯,“就是怕啊,怕抓不住,做出些回头想想都觉得很冲动的事情,我当年喜欢过一个女人,拼了命的要娶她,她父母不同意,我一气之下,还把她父母打了,你说,是不是没脑子啊。”
我怔了怔,“这种事……”
的确是不像雷叔这种人能干出来的啊。
雷叔笑笑,“我现在想想,有几十种可以解决的办法,可为什么,我就做了最无知的一种啊,想当年,生意场上谁想坑我也坑不了,但在她面前,我这脑子就是不好使,谁要是多看她一眼,我都生气,一生气啊,就是吵架,她走还不行,恨不得把她关起来,结果,闹出一堆丑事,她就逃了,你说她不爱我吗,不,我们是一见钟情啊,可是最后为什么没能在一起,就是少了理解……”
我听的认真,直看着雷叔长叹一声,“她不理解我的举动,我恨她不懂我的苦心,爱情不仅仅只是激情,你得给这份感情延续下去,那才是爱,你必须要接受对方的缺点,与你不同的思维方式,试着,去彻底的理解他,如此这般,才能走完一生。”
“雷叔,那您和您爱的这个女人,就这么分开了吗。”
雷叔点头,满眼释然,“再无联络,互不打扰,她后来的丈夫还跟我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不过我从没多问她的事,前年,她生病去世了,有朋友告诉我,但我并没去,过去就是过去了,感觉隔着个棺材,在看到她,还会紧张,与其那样,还不如彻底放下,她就在我心里,永远年轻。”
我没在多说,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雷叔却看着我有些无奈,:“你说说,怎么还聊到这来了,叔想告诉你啊,一辈子,遇到个爱的人不容易,不要走我的老路,二小子有些地方做的比我当年强多了,但在你面前,他越在乎什么,就肯定会在哪方面越没脑子,你多理解……否则,错过就是错过了。”
我嗯了一声,“我知道,陆二都对我的付出远超过我,是我欠他的,今天吵架的事儿,其实很小,我只是很莫名其妙,或许像您说的,他太聪明了,想的太多,太在乎我,所以敏感。”
“那你在乎他吗。”
我愣了一下,本能的答,“在乎啊。”
雷叔却笑的意味深长,“可我为什么,在二小子身上看到那么多的不安啊。”
我还是愣愣的,不知道要怎么说,“他……”
雷叔收回落在我脸上的眼,拿起自己的酒盅细细的看,“年轻固然有许多的时间去消耗,去等待,可若是真的等到了对的人,就千万不要错过,不然,后悔终生啊。”
“丫头。”
他的眼满是沧桑,“两个人,不要总是像两根尖刺,偶尔小吵架是情趣,但不知道哪下,就会扎的深了,要是喜欢,就拼命的握紧,感情不是一个人努力就可以的,要双方的努力,你明白吗。”
空气酝酿起酸酸涩涩的味道,我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雷叔笑的慈爱,“我这个糟老头黄土都已经埋上脖子了,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阴阳两隔,时间不是你想的那么多,要是爱,就多些宽容,我在国外的时候,有传教士让我入基督,虽然我没入,但圣经我还是看了的,有一段很好,我至今记忆犹新。”
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恩慈……凡事包容,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永不止息。
我听的思维有些飘忽,忽然觉得雷叔的形象在我的心里丰满了,他并不是一个只有着江湖气挥斥方遒的长者,他内心也有着深深的柔软和细腻感性,我庆幸,我能触碰到这样一个雷叔。
雷叔和我聊了很多,或许有些酒精的成分,他极其健谈,甚至还聊到了沈明雅,他用两个字概括了沈明雅,‘大气’
他笑称,“明雅除了仗义外那胆识和气魄是我所喜的,当年像她这样的虹几代,哪个不借住背景优势搞贸易先发几笔,她却没有,她做酒店,还能做出口碑,就冲这点,她都是我佩服的女性!”
雷叔的夸赞不吝,能看出他和沈明雅的交情很深,最后他说,“丫头,我知道你是夏医生的女儿,明雅最近十多年的确是和夏医生走的很近,但她不会搞出些作风问题,你放心,你和二小子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我除了感激,也就只剩感激了。
他这体己话,算是说全面了,陆二目前的心态的问题,感情的问题,还有我要面对得问题,我们非亲非故,虽说我的确是帮过他,但完全就可以用钱就给我打发了,可雷叔没有,算是和我交心了。
受益人,还是我。
‘啪嚓!’
正聊着,陆沛休息的那个卧房方向传出了茶杯破碎的声音,我急着起身,跑过去一开门发现他醒了,胳膊撑着身体,正对着那个照顾他的保安不耐烦的对视,眼神还是缥缈的,醉意仍在。
保安回头一看到我就紧张的解释,“薛先生,陆总刚才说渴,可是我刚把水递过去他就醒了,看到我就生气了……”
“你去哪了。”
压根儿不需要保安说完,陆沛吐着酒气就冲着我不悦的开口,“我喝多了!”
我让保安先出去,走到他床边蹲下捡茶杯碎渣,“你喝多了就耍酒疯啊。”
“别捡!割手!”
陆沛伸手扯住我的胳膊,“回家。”
“你还没醒酒呢!”
“回家!!”
他摇晃的起来,掌心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回去睡,省的你乱跑……”
我只能扶着他,还好,跟刚刚比起来他最起码能自己控制的迈步了,力道不算是压得我扶不动,走到客厅,雷叔已经站在那里了,没用我多做解释,他就挥了下手,“二小子要回就回吧,他在我这也睡不踏实,丫头,我的人回头给你打电话,仪式上需要做什么,会有人告诉你的,别紧张啊。”
嘴里答应着,这陆沛还带着酒气和雷叔告辞,雷叔也是迷糊了,问我开车行不行,确定没问题后就说快回吧,他这离市区也不近,让我慢慢开车,随意的就像是自己家的长辈一样。
我在保安的帮助下让陆沛坐进副驾驶,给他系好安全带后简单的又和雷叔告了别,在这待了一下午,驱车离开时天边只剩一片残阳。
没陆沛那手法,我开的远比他慢,上道了好一会儿才听着陆沛含糊的吐出了一句,:“……四宝,我生气你不哄我啊。”
我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直闭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睡着后的梦话呢。
想了想,还是张嘴,“你要我怎么哄,陆二,你不要在这么乱吃醋发脾气了好不好,秦森是你的兄弟,你这样很伤和他的感情的。”
“正是因为他是我兄弟啊……”
他说的模模糊糊,我得用力的辨认,“有些脾气我得发啊,我很了解很了解秦森,就像是他了解我啊……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断断续续,我没太听清,没再接茬儿,就让他好好睡吧。
开到北郊时天已经黑了,我把车停到院子里转脸想叫醒陆沛,“陆……”
手伸出去,却在半空顿住,院子里的灯光正好此时透过车窗疏浅的洒在他的脸上,静谧,迷人。
听着他安稳深沉的呼吸,竟不忍叫醒。
我帮他调节了一下座椅的角度,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等,微动时他裤兜里的手机屏幕露出一角,一直再亮。
打从我开车回来,这一路,那手机似乎就没消停过,一直在嗡嗡的响个不停。
怕有急事,我拿出来看了一眼,几通杨助理的未接,剩下的就是短信,没密码,陆沛在手机上从未避讳过我,点开,杨助理的几条发的都是汇报工作安排的,应该不是要紧事。
正要放回去,在杨助理下面最近的一条已读却引起了我的好奇,名为许助理发来的短信,在他的名字下,只写了一句,‘陆总,澳门刘先生回复说无能为力。’
时间是中午,我不知道要不要全部点开,迟疑了几秒,还是按开,对话很单一,很简洁,但手指却滑动不到头。
‘陆总,香港的麦女士说没办法处理您说的事情。’
‘知道了。’
‘陆总,泰国的亚曼回电说很抱歉,他处理不了这个问题。’
‘好。’
‘陆总,泰国的卡西法师说这个问题现在无解。’
……
‘陆总,孙道士说没有您说的两全其美之法。’
……
‘陆总,魏先生回电说飞廉白虎,遇匮击破,您是贵人,不可近身,望您不再执妄。’
陆沛在下面回了两个字,‘放屁。’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了,每天都有,我没等看到最后,眼前就已经开始模糊。
嘴里咸涩,最上面中午的这一条就可以说明结果了,陆沛还在努力,只是最新消息显示仍旧是无能为力。
我默默地退出,小心的把手机放回他兜里,身体前倾,头直接枕到了他的身上,有液体出来,偷偷地抹了抹,怕发出声音,再吵了他。
是接到了短信,又看到我去秦森家才控制不住这么生气?
耳畔突然就响起了雷叔的声音,为什么,我在二小子身上看到那么多的不安啊。
……
“几点了。”
陆沛发声时我已经控制好了情绪,“快九点了……”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嗓子有些干哑,我帮他把座椅升起,“看你睡得好就没叫你,还难受吗。”
“头疼……山叔这酒够有劲的。”
陆沛坐起后还在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脑门,酒气算是淡了几分,“渴了。”
“我去给你倒水。”
嘴里应着我就去推车门,陆沛却在后面跟上来,手臂朝着我的肩膀一揽,“我要喝汤。”
我没得脾气,:“好,我一会儿上网查查醒酒汤都怎么熬。”
“鸡汤!”
陆沛加重了一下语气,进了客厅因为这灯光过亮不由得眯上眼睛,眸光狭长,“我记得冰箱里有鸡,你给我熬!”
我无可奈何,先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那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熬……”
陆沛不接,人往沙发上一到,手腕挡在眼睛那里遮光,“我不喝,我等着喝鸡汤,不然就渴死,你给老子收尸。”
执拗的不行。
“借酒撒疯吧你就。”
我对着他躺下的身子无声的吐出一句,手还是去调节了一下客厅的灯光开关,调暗,然后去冰箱里倒腾出那只冻鸡,这么有难度的东西谁会做?
想着庞旁告诉我的方法,先飞水,然后少加点的姜片料酒小火慢炖最后在放盐,但中途我就闻出了腥臊气,怎么找补都不对劲儿,恍然想起,没解冻就直接飞水了啊!
没办法,只能将错就错,汤熬好时也只能称之为熟了,无论是这品相还是色泽甚至味道,都和庞旁那汤差了十万八千里,闻起来腥,看着还腻,我尝了一口,撑死算是能吃,喝过好的这玩意儿根本就入不了嘴!
“好了没……”
回身时陆沛已经站到了我身后,指了指自己的腕表,“两个小时了,等着喝呢。”
“那个……不太成功。”
我这边正吭哧瘪肚的说着,陆沛已经掀概闻上了味道,我以为他要做出什么毒舌评价,却看着他嘴角莫名一笑,关火,端着那汤锅上桌,自己拿过汤勺和碗就盛起吹了几下就喝上了!
谁也没在说话,我就这么站在厨房口看着他在那一碗一碗直到把我那锅很油腻失败的汤给喝光了。
对于他味觉的包容度先不谈,大概,能挺润肠的。
“好喝。”
这是他给出的评价,转脸看我,笑的很满足,“辛苦我老婆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我没说话,起身清了清嗓子走到我身前,“还生我气吗。”
我想说哪那么多的气啊,看着他,“你……”
“我不应该胡乱的发火,我不对,我无理取闹。”
我想笑,憋着,“那……”
“要是再有下回你就给我恶狠狠的扔出去,罚我只能抱着2兔不能抱你!”
我咳了一声掩饰,“我要抱兔子的!”
陆沛见我这样,眸光里闪出笑意,“那就罚我抱小的,好不好?”
我咬着下唇内侧忍笑,几分钟后就看着陆沛急匆匆的进了洗手间,出来后自己就在那念叨,“在山叔那肯定是什么东西没吃对,我上楼洗澡。”
跟上楼,他却又上了洗手间,我想着自己这道鸡汤,果然润肠。
他折腾了三四次才算是消停,我听着洗手间的水声去衣帽间拿自己的睡衣,手在衣物间翻腾几下就顿住了,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给二舅发出一条短信。
‘二舅,我三天后回家,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没成想二舅很快就给我回了,“我正给你陈爷爷配药呢,四宝,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什么事儿?”
我想应该用决定俩字定更加恰当,可头条已经出去了,想着还是回了几个字,‘见面再说,你早点休息。’
第351章 却是故人
……
“你说什么!!”
安九听完我的话就激动异常,“你先别看了,跟我说清楚啊!”
手里雷老秘书送来的拜干亲仪式流程单被安九无情的抢走,见我瞧她无奈,安九更加着急,“葆妹儿!”
得,我想云淡风轻就是这么难。[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示意她先把办公室的门关严,“安九,多大的事儿啊,我先告诉你就是觉得你够冷静,反应别这么强烈好么,咱还是研究研究改行后做点啥吧。”
“我啷个冷静!老娘可以洗手,就没得想过你要改行!”
安九双手撑到我的办公桌面上,声音压低,表情只剩不解,“你疯了……这工作室你刚做起来有个眉目你就要不做了?”
我眼神黯然了一下,不太敢看她,“当两样东西让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不能都要啊。”
说着,我扯了下嘴角,笑的还是难看,发苦,“我看不得陆二这么继续下去,反正,迟早都得做出决定,我不想再拖他了。”
安九似有满肚子的话,看着我,却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死咬着自己的唇,“上头,知道你这决定了?”
我摇头,:“他还不知道,我想等从老家回来在跟他说。”
昨晚我想了一夜,一直想着舅老爷的那句得也陆沛,失也陆沛,指的,就是我这决定吧。
安九咬牙,“你舍得?”
“不舍得。”
声音很轻,“可我也舍不得陆二。”
安九做了个深呼吸,“你说过会坚持不是吗,葆妹儿,你不是会放弃的人,我不信,不信就因为啷个小事你就放弃做阴阳师了?你坚持了这么久,结果,就一无所有了?没的道行,体质也变得差劲,全阴,容易见鬼的你晓得吧!”
“晓得……”
阖下眼,我什么不晓得。
“你晓得个铲铲!你是拜了有钱有势的干亲,可是那并不是你自己的噻,我跟你经历过这么多事,哪次遇到邪门事你不是都很兴奋?是,你不想上头心里有刺,你想好好的跟他在一起我理解,那你问问你自己,你想一辈子就这么下去,就这么抛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一切?!”
被安九说的,还是红了眼眶,“我不想放弃,一丝一毫都不想,但是你要我怎么办?”
我看着安九问,“我要怎么办?”
摸向自己的心口,:“我心都不会给我答案了,打从陆二把这个问题抛给我后这里就有了一个天平,哪一个,我都不想拿走,哪一个,都是我想坚持一辈子的,可就是要你选啊!你就得选啊!我选了,我选陆沛,我不想他那么辛苦,我走到今天,包括能坐在这办公室里,不都是陆二帮我的吗,安九,我爱他,很爱,你懂不懂。”
安九也有些动容,手贴着自己的额头控制情绪,半晌,凑了过来,“偷偷地,行不行?”
“什么偷偷地。”
“我给你找个人,你偷偷地……”
“不可以。”
我打断她的话,“绝对不行,我不能那么自私。”
“那上头就能自私?!!”
安九睁圆了眼,“他就能看着你功亏一篑?”
“他看不得,他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只是我很清楚,我这情况,破解不了的。”
我说了陆沛的短信,也说了最近和陆二相处时会有的摩擦,都是因为这个不是吗。
“安九,或许,我就成不了个大先生的,我也在自欺欺人,就觉得自己差一点,只差一点,其实差很多,当年连堂子都差点领不了的,这个帮,那个帮,我前路都是硬趟出来的,我也累啊,我怕三年,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我还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说到最后,脸颊就湿了。
安九有些心疼的过来抱住我,轻轻的回了几个字,:“值得吗。”
头靠在她的胸口,我哑着嗓子回,“值得。”
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
《天龙八部》里有人问段誉,平生之中,在什么地方最逍遥快乐?
段誉答道,枯井底,污泥处。
因为他在那里找到了真爱,有句话叫做有情饮水饱,算是矫情,却也是一种心境,跟最爱的人在一起,就得到了爱,仿佛也得到了全世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葆妹儿,别怪我说话直,有些东西,貌似说出来很大无畏,很漂亮,可我觉得你做不到,你不会放弃的,只不过是现在看到上头的举动窝心后就想的多了。”
擦了擦我脸上的泪,没等我继续,安九就扯着嘴角硬笑,“你不是拜完干亲还要回老家吗,有的是时间,慢慢想,不要觉得头脑一热就发昏,否则,你真的到了那步,也是做不到的。”
说着她还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只当我今天什么都没得听到,就只知道你要认个干爹了,有人可以撑腰总是好事,咱们先做这个,至于旁的,慢慢来,我也不会把这个事给小六讲,你以后,自己考虑清楚了再说。”
眼见着她走到门口,回头又对我来了一句,“我记得你跟我提过把你带大的亲人,想想她们,会同意你的想法吗。”
门被关严,我却像是被安九的几个字穿透了神经,后腰当时就疼的直不起来,伏在桌面上,没出息的泪流如注。
我最爱的太姥,姥姥姥爷,你们帮帮葆四吧。
……
惶惶中,还是迎来了拜干亲仪式。
雷老秘书给我的仪式流程上都有写,时间在晚上,地点是陆沛家的北海岛度假酒店一双层宴会厅,层高十米,双层剧院式的结构,一二层楼梯衔接,一楼大厅,二楼是隔层,在二楼正好可以趴着栏杆扶手看到大厅以及舞台全景。
我提前两个小时到,换衣服,化妆,一进大厅就抬眼就是华丽的水晶吊顶,吸顶壁画,到处都是显示着精致和奢华。
雷叔说不搞中式酒席,否则仪式结束了就得坐下等着挨个过来敬酒,他肝也受不了,除仪式外,其它全西式,自在还简单。
只是这阵仗看着一点都不简单。
雷叔没告诉我请来了多少人,就说让我按照流程写的做就行了,作为主角,说不紧张是假的。
“嚯!四姐,这么大呢!得不少人吧,你看,一会儿你就得站那舞台上了吧。”
我没吭声,对小六的反应习以为常,他打从知道我要认雷叔做干亲了就挺兴奋的,雷叔的社会地位财富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他本身就喜欢凑热闹,所以这一跟我和安九提前到,就不自觉的挺胸收腹,不停的整理陆沛找人给他加急定做出的一身西装,别说,这一合身,穿的是精神,那小架势拿的也挺足。
带着安九直接去二楼的化妆更衣间,有化妆师早早的就在那等着了,至于小六,就让他在外面等,也顾不上他了。
“薛小姐,您真漂亮啊。”
头发高高挽起就好,薄妆浅黛,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失神,礼服是陆沛给我选的,浅色的没踝礼服长裙,大方简单,没太多余的装饰。
只是这么一看,倒显得脖子上的那抹翠玲越发的莹润,人的气色也好。
我不否认陆沛的眼光,但也怀疑陆沛就是为了突出这珠宝首饰的帮我选的礼服。
答应过庞旁她没来要给她看照片,这顺便就拿出手机对着镜子照了一张给她发去,每两秒庞旁就给我回了个桃心眼,还是我葆四最美,气质纤尘,大方优雅!
我笑笑,问她,是不是后悔不跟来了?礼服都说可以给你准备的,安九都让我拉来美美了。
她倒是等了好一阵才回,算了吧,脸没法见人,再说,那谁肯定会去的,一堆省略号后她又来了一句,不提他,你一会儿记得让小六继续给我拍,我就当在家看直播了!
我扯着嘴角笑笑,没在回,虽说我这表面看着正常,脑子里,却有两个小人每时每刻都在打架,一个说,薛葆四你死定了,你这个决定,将无颜去面对你泉下的亲人,你忘了你发过的誓了?
另一个则说,薛葆四没事的,谁说破完就做不了先生的,兴许你就是那万中无一,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嘛,癌症患者都可以治愈,你为什么要等死呢,潜力是去挖掘去拼的,怎么就知道体质定会全阴,到时候努努力或许还可以从头再来啊!
安九的几句话而已,就这么让我彷徨上了。
“葆妹儿,你看我……”
身后传出安九的声音,回头我就怔住了。
安九一身黑色的礼服,样式很简洁,当时送来我看了一眼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穿在安九身上不得不说给我的感觉就是俩字,惊艳!
最要紧的就是裙开叉,化妆师很专业的给安九做了个适合她的发型,就是在她有胎记的那半边脸把头发烫出个正好的弧度遮挡,半露不露,加上红唇,说不出的性感!
一眼,就让我想到了那种电影里的冷艳女杀手,绝对比她之前那憋闷的黑运动服好上几辈!
“我不适应啊……”
她不停的整理裙下那个岔开的位置,“这腿怎么露的怪怪的……”
化妆师设计师在旁边笑意温和,“安小姐,很有气质的。”
“是啊,很好看的。”
我拉着她照着镜子,“看,大美女!”
安九有些不好意思的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哪是美女,胎记啷个大……”
“安九!”
我瞪了瞪眼,“你要是不信咱们去问小六,他是男人嘛!”
说完我就拉着安九推开了更衣室的门,站在外面的小六正趴在栏杆那里看着楼下的舞台发呆,听到我叫他的声音一转头,那双眼,马上也凝固住了。
“六,安九好看吧!”
我扯着脸红的安九的手走到小六面前,她高跟鞋穿的不太习惯,走的还有些不顺当,小六呛了一下嗓子,半晌才回神,“九姐这个,跟四姐你比起来……”见我神色微恙,小六却吭哧上了,也不太敢看安九,耳根刷的就红了,闷声回了句,“好看。”
一见小六这样,我心里就有数了,“六,安九高跟鞋穿的不习惯,你稍微扶着她点,只当练习了。”
“嗯,好。”
应声过后,小六脸更红了,眼见着这俩人扯着手从楼梯那走到大厅溜达,对二人的形式倒也七七八八了,看来,离告诉我二舅妈不远了。
瞄了一眼时间,我则再次回了休息室,给陆沛去了个电话后就是等,等时间一到,司仪宣布仪式开始,我就可以下去了。
不一会儿,雷叔就敲门进来了,他穿着一身红色的唐装,看着很是喜庆,“哎呦!难怪二小子说礼服不需要我这边派人去送,原来有更合适的!好!我雷远山认得干女儿就得能拿的出去!”
我起身和雷叔聊了几句,他问我紧张吗,我摇头说没什么紧张的,雷叔看我这状态还行就不在多问,回头叫来秘书,“把我准备好的一会儿让丫头送我的礼物给她看看。”
“雷叔,我自己准备了。”
我赶忙开口,“既然是仪式,我想送您的,就是我的心意。”
不得不说雷叔周到,他连我得在仪式上送他的礼物都准备出来了!
“哦?什么东西啊。”
雷叔愣了一下,“我可什么都不缺啊!”
我回手拿出个盒子打开,“是个木雕的摆件,老虎生威,我看雕工不错,摆到您那书桌上正好。”
老挝花梨的,不算是多名贵的木料,时间太短,我从根雕市场那里溜达一天才算是淘到一个可以入眼的。
“不错,和我心意,我那书桌上还真就缺个摆件儿!”
雷叔看了一会儿满是欣慰的朝我笑笑,“有心了丫头!”
说着雷叔就开始安排秘书接过我的礼物送下去,又跟我聊了一会儿后告诉我说司仪在舞台上等我,让我别紧张,“我雷远山的干女儿,最忌讳怯场,咱就拿出那谁都不吝的精神头!”
我嘴里应着,待雷叔一出去,就默默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可惜这陆沛说来还一直没来,要是看到他了,我准保不紧张!
不多时,我就听到了楼下逐渐热闹的人声和音乐,掐着点时间看,在等了一阵子,司仪的声音就透着麦克风传出来了!
他先说这雷叔为何要宴请大家,认的女儿就是我姓什么叫什么祖籍哪里……
“薛小姐,您要出场了。”
化妆师在身后提醒,我嗯了一嘴,听到司仪说出我的名字后就挺胸直背的走了出去。
没想到这么多人,男的西装革履,女的妆容精致,华服加身,他们全都站在楼梯下面,手里或持着包包,或拿着香槟酒杯,半抬着脸,满含期待的看着我这个干女儿的真身。
音乐舒缓,我远远的就感觉到一双双落在我身上的眼睛,保持微笑,屏息凝神,目不斜视,步伐不需太大,不急不缓,踏着楼梯台阶,慢慢而下。
我知道,我踩的不光光是楼梯,还是陆沛给我搭建起来的高阶。
眼尾的余光瞄到了个别熟悉的脸,大多,还是不认识的,遗憾的是,没看到陆沛,我的万众瞩目,明明是他给我的,他却没有看到。
从楼梯上下来,直接通往舞台,听到了很多小声交谈议论我的声音,有说我漂亮,有问我背景,杂声太多,我嫌扰神,便也不再费力去听。
站定后人群开始鼓掌,司仪继续介绍雷老,我转过脸,雷叔是直接就从舞台一侧出来了,起到的还是压场的结果,小声耳语的声音登时就没了。
下面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司仪开始按流程来逐一展开,雷叔坐到舞台上早就摆好的太师椅上,我跪地斟茶,改口,先赠礼物,然后按照所送的礼物说上几句对雷叔的祝福,这个都不需要教,我有人来疯属性,现场发挥就好。
雷叔也送了我一个金碗,这是拜干亲的长辈固定礼物,寓意我以后也是在他家吃饭了,是他的女儿了。
重头戏就是财产赠与环节,有律师上来直接对雷叔的赠与合约做出公证,然后让我在假模假式的签个字,笔刚一落,惊呼声起!
雷叔却满脸淡定的接过司仪话筒,:“待我百年,我的遗产,我女儿葆四,继承一半!”
我看着惊讶地捂住嘴的妇人,有匪夷的互相看着确定不敢相信的中年男人,雷叔却都是意料之中的微笑……
随后陈总上台,又说了几句,主要是对我的肯定和送上祝贺!
最后就是陈总我们几个跟着那些合约还有互赠的礼物合照,如此,便算是礼成了!
我本以为这就完事儿了,谁知道刚一下去就被人给包围住了,有年轻的妇人笑的很亲切的就对我伸出手,“薛小姐,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文舒会,主要是致力于慈善活动以及出席各种重要的社交场合,我们的会员可都是要实名制以及背景考察的,薛小姐可以直接加入。”
这就是所谓的那种名媛会吗。
我笑着看她,敷衍道,“我考虑考虑。”
加入个头!
不夸张的讲,真是莫名就多了好些朋友,我和雷叔被人群包围住祝贺,阿谀奉承真真是听了一堆。
实在是喘不过气,我找了个引子去洗手间,出来时刚回大厅,就看着温奇拿着杯香槟向我示意,一走近后就笑着开口,“恭喜你啊小嫂子,以后哥们这真是更不敢得罪了,您这身家一下子就让哥们仰望上了。”
我没多说话,瞧着温奇四处看了一圈,:“我怎么觉得你身边人少了一个啊……小嫂子这么重要的事儿,庞旁没来?”
还不是因为不想看到你!
“胖儿最近忙工作,还有约会什么的,就没倒出空过来。”
随意敷衍两句,懒得搭理温奇,这人就是贱皮子,人家终于撒手了他还不适应了!
温奇还跟我聊着,就听着人群里传出一记烁朗的女声,“山哥,不好意思,来晚了!”没看到人,但这声儿,却让我着实肯定。
下一眼,我就看到了陆沛,一来是他高,二来是他在人群里也尤为扎眼,温奇在我身边轻声开口,“小嫂子,你未来婆婆到了,不过你放心,你现在这身价,绝对让你婆婆不敢小瞧。”
我没多说话,眼神在半空对上陆沛,他给了我一个惊喜而又肯定的微笑,我刚要挪步,就听到雷叔的声音响起,:“我女儿呢!”
人群忽的散开,像是都帮着雷叔找我,最后,不约而同的落在了站在后头的我身上。
“在那!薛小姐在那了!”
我隔着让开的人群,终于,看到了沈明雅。
说真的,看过照片,但真人,却大不相同。
许是病痛折磨,她很瘦,坐在一电动轮椅上,妆容虽然精致,却难掩苍老,挽着个很光滑利索的发髻,穿着一身很名贵的女士套装,根本就撑不起来,看过大地上的稻草人吗,一个杆子挂着一件衣服的,就是那种,太瘦,瘦的就像是一身细竹杆子。
但气势,却是让人不容小觑。
她笑着看我,眉眼却净含一种昂然姿态,利落与干练像是深写与身,隐约能让人领略到当年飒爽豪杰之状,却也颇有沧桑迟暮之感。
我走的很稳,知道她认识我,哪怕她笑,当年在听到我名字后的那份不悦我也是深记于心的。
沈明雅,虽初次见面,你我,却是故人。
第353章 出来
在她身后,还站着三个人,中间推着轮椅的,是那个笑咪咪穿着中式女装的桂姨,左面是陆沛,右面,则是局外人一般淡然的秦森。[]
别说沈明雅自己了,光后面这俩男护法就够有气势的了。
“明雅,这是我女儿,葆四!”
雷叔一等到我走近,就扯了扯我的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沈明雅打起了招呼,“你来晚了,仪式没看着,但我女儿你必须要认识!葆四,这是明雅,你叫阿姨就好。”
我看着沈明雅礼貌的笑,就像是才认识她,“沈阿姨。”
“别这么生分!文东的女儿,我当然认识!”
沈明雅的声音还很透亮,人看着病很重,精气神却是很好,大大方方的看我张口,:“你小时候我好像和你通过电话,还记得吗!就在你爸爸的办公室里!”
我佯装疑惑,“是吗,沈阿姨,这个我不太记得了。”
沈明雅笑笑点头,“也是,你那时太小了,十多岁吧也就,一晃,都这么大了,文东看你这么有出息,会欣慰的。”
“明雅!”
雷叔语气透出些微的不悦,:“现在葆四也是我女儿啊,我什么眼光你知道,这仪式我们可都做完了,以后,她就是我亲姑娘!”
沈明雅连连点头,雷叔的面子给的很足,“是啊,山哥,葆四这么优秀,你以后有福气了!”
雷叔应着,“既然这样,你说,葆四配你家二小子怎么样!我看正好!”
没用沈明雅开口,周围的人都很配合的应允,“雷老,您这么一说我看的确是很般配嘛!”
“是啊,沈董,这陆总要是娶了雷老的女儿,还是您最有福气啊。”
男才女貌的话听了一堆,众人很是推波助澜,我眼睛盯着一直满眼含笑的沈明雅,等到人声一停,她就笑着拉过了雷叔的手,掌心轻轻的在雷叔的手背上拍了拍,“山哥啊,这年头都变了啊,你还以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时候啊,现在得看年轻人自己啦,他们的事儿,得他们自己说的算,咱们这些老家伙,胳膊伸不了那么长喽。”
我站着没动,暗想这沈明雅果然不一般,人不生硬的接茬儿,很开度的就把话题给岔过去了!
会说话,人家这才叫会说话吧,不缕着你唠还让你找不出毛病。
没等雷叔接茬儿,沈明雅就又满眼惊喜的看向雷叔的身旁的一个长者,“呦,这不是林大哥吗,咱们得有五六年没见到了吧!”
那长者闻声就对着沈明雅伸出手,:“是啊,老妹妹,这不是知道远山认干女儿吗,凑凑热闹,听说你身体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沈明雅笑的朗朗,手拍了拍电动轮椅的扶手,“嗨,没事儿,就是医生不让运动,人老了,零件就得休息,腿是绝对没毛病的,你想打高尔夫我还能陪你!不过你们要是再和山哥去踢球我就只能当记分员啦!”
笑声不断,那个被沈明雅称呼为林大哥的长者应着,“记什么分啊,年纪大了,一场下来都未必踢进一个啊,远山现在都开始踢后卫了,跑不动啊……”
看看,多厉害,就这么给我晾上了。
还没给我什么局促感,情理之中的样子,没毛病。.
“陆二,小森,来,过来和你们林叔聊几句,以后还要靠林叔多关照啊!”
沈明雅聊得热络,几乎是左右逢源,瞬间就反客为主,手是一直扯着雷叔的,我怀疑是做了什么小动作,让雷叔很多话都因为双方过分熟悉了解而暂时压了下去。
陆沛和秦森也被沈明雅叫了过去,路过我身边时陆沛还不着生色的握了下我的手,像是让我安心,可又有几分别的意味。
我来不及解读,能做的就是那八个字,安之若素,处之泰然。
对沈明雅忽略的打法也算是意料之中,在生意场上混迹那么多年,我想她就是在讨厌我,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一丝丝对我的不满。
眼看着陆沛和一众长辈得体的挨个寒暄,眼神莫名撞上了在他身边影子般的秦森,他看着我只是淡笑了一眼,一霎,就又收回,礼貌的接受周围长辈对他和陆沛的夸赞。
那一笑并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就是很普通的一撇,想起昨天和秦森通过的电话,我给他打的,说真的很感激他的帮助,只是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误会,很抱歉。
秦森一如往常,只淡淡的应道,葆四,你不需要道歉,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给你糖的那件事吗,陆二有脾气是很正常的,他也并不是真的生你的气,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帮我谢谢庞旁,以后也不要在帮她类似的忙了。
我没在多说,知道他和陆二没事儿就行了。
对于这事儿,我自认磊落光明,和秦森就是君子之交,已经够淡如水了,放在平常,也就是小破事儿一件,不过就是被陆沛搅合了一下有些闹腾罢了。
回神,有年纪相当的女孩子过来跟我聊天,递过名片给我后就自我介绍,说是过两天有个什么派对邀请我参加,我看了一眼名片,名头是某某服装的首席设计师。
我礼貌的拒绝,连续应付了好几个,不知不觉的就和雷叔拉开了些距离,在抬眼,就看见沈明雅还在同雷叔以及她们的一众老友热聊。
从始至终,她都一手操控着电动轮椅一手很亲热的攥着雷叔,众人聊得热闹了,她还会示意雷叔弯下腰好说两句悄悄话。
雷叔听完就笑,谁也不知道沈明雅说着什么,就看着雷叔指着沈明雅语气略带一丝无奈的说着,“你啊,明雅啊,你是一点都没变啊。”
一把年纪的沈明雅眼神中居然透出一丝狡黠,“山哥,你得服老啊!”
我不知道他们是在说什么笑话,就是觉得情形被沈明雅掌控的不是一般的和谐,别的不敢说,对此刻的沈明雅我是绝对佩服的,光这交际能力,就足以给我来上一课。
眼神轻跳,落到陆沛身上,他和秦森也被几个长辈围着聊天,其中一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还把手搭在陆沛的肩上,陆沛附耳倾听,神态认真。
音乐舒缓,三三五五的人群总是不时传出笑声,总有妆容精致的女人来跟我聊天,我正应对着,感觉手包里的电话颤动,拿出来一看,不禁有些皱眉,我爸?
“薛小姐,你忙,我先去那边了,咱们回头再聊。”
“好。”
嘴里应着,看着亮闪闪的手机屏幕直接给按了。
这时候来电话,我想没啥好话。
‘嗡嗡~~’
我爸很执着,刚被我挂就又打来了,我想关机,合计合计还是压着气接起,“喂。”
“葆四,你出来,我在酒店门口了!!”
他来了?
我惊了一下,嘴角还朝着对我摆手示意的新朋友笑,寻了个人少的地儿慢慢的走去,:“你有事吗。”
“我有事!!你们别拉我!没邀请函怎么了!我要进去!!”
我爸在那边喊着,似乎正和谁纠缠,“葆四,你出来!快点!!”
“爸,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来的,但有些话,我实在是听够了。”
挂下电话,手机屏幕一黑我就搜罗起小六的身影,想让他出去看看啥情况,也不知道他和安九去哪了,看了一圈没找着,忽感有目光临身,如芒在刺,我寻着望去,直接就对上了远处桂姨那双笑眯眯的眼。
见我看到了她,站在沈明雅轮椅后的桂姨笑的嘴角居然渐渐加大,眼底的光一闪一闪,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渗叨。
心开始发紧,我不由得想到我爸的到来是跟沈明雅有关!
正对峙着,舞台方向蓦地传出了司仪的声音,“尊敬的各位来宾,下面我们有请恒润集团的陆总上台,陆总说要借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向诸位来宾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人群有小小的骚动,我揣着被我爸带来的那份不安看去,陆沛一边笑着一边和长者熟人打着招呼边走上了舞台,我不明白陆沛这时候要上台干嘛,只是看着他的步伐潇洒,神态从容,盯着他的脸,心口‘倏地’就有些扯扭的疼。
这痛感来的突然,我微微的弯腰,手机还在嗡嗡的响个不停,瞄了一眼,还是不接,一通短信却紧随其后的闯了进来,只有几个字,‘看门口。’
嘴里嘶嘶着,我朝着大厅入口一望,双眼瞬时睁大,我爸,幽灵般的站在那里。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就这么远远的看着我,没进来,指了下屏幕,示意我接电话,我本能般的又看向台上的陆沛,忍着疼接起手机,“你要干嘛。”
“出来。”
我爸站在那,头发鲜少的凌乱,衣服也不知被谁给抓扯皱了,浑身上下,透着一丝说不出的狼狈,唯独脸,是面无表情,冷的厉害,“马上。”
我站在那没动,眼尾已经瞄到陆沛接过司仪手里的话筒,“为什么。”
“你不想难堪的话,就马上出来。”
我爸清晰的吐字,没温度的厉害,“我不想闹得你或者是雷老下不来台,最后三个数,过来。”
“今天,我很荣幸来参加雷叔的认亲宴……”
陆沛的声音响起,人群很自然的聚集到舞台的前方,没人注意到我,我拿着手机,遥遥看去,很自然的,就捕捉到了陆沛看着我方向的眼,“首先,我在这里祝贺山叔……”
“三,二……”
我看着我爸作势就要冲进来,牙一咬,疾步朝着他走去,“我出来还不行吗!”
“跟我走!”
刚一走近,我爸一把就扯住我的胳膊大步离去,他走的很急,急的就像是逃跑,拽的我各种踉跄几近摔倒,好像是下一秒谁就会追出来!
“爸!!”
一出电梯我就受不了想甩开他的手,“你干嘛啊!雷叔还在,今晚是我认干亲,你给我扯走算什么事儿啊!!!”
这是我爸吗,完全像个疯子啊!
“先走!找个别的地儿再说!!”
我爸不管不顾,到了酒店一楼就在保安的眼神中给我生生扯到了外面,夜风还有些凉,我忍无可忍,大力的挣扎,:“你松开我,我得回去!!!”
“你回去干什么!”
我爸完全吃错药了,一张脸瞪着我都有些扭曲,“回去等陆二向你求婚?!!”
“你说什么……”
他要向我求婚?
我爸冷笑一声,“意外惊喜啊!他为什么上台!他要向你求婚啊!这么多的业界长辈都在这,他不就是想让有他妈有话说不出来嘛……葆四!你给我回来!!”
我扯着礼服长裙就朝酒店里跑,我爸却几步追上来一把钳住我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你松手啊!!”
我接近崩溃,“你要干嘛!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愿意去面对!松开!!”
爸爸看着我,有些干涸起皮的嘴唇却呵了一声,“葆四,你们没可能的知道吗……跟我走,我告诉你为什么没可能……”
“我不走!!”
我真是不懂啊,转脸朝着门口的保安喊道,“你们过来啊,把他拉走!他是神经病!!”
什么口不择言,全都顾不上了,我就想回去,想回去!
“葆四!!”
我爸一声怒喝,“你动动脑子,我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会进去,以及保安为什么不在管我了,出现的时机还这么刚刚好!你想想,我求求你,先冷静!!”
转眼,我木木的看向他,:“沈明雅?”
桂姨那个眼神,是这意思吗。
我爸扯着我的胳膊不松,头微微一点,“她时间都是计算好的,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不可能玩砸的……你和陆二没可能的知道吗。”
鼻子很酸,“没可能,就因为你们之间的事儿?如果说陆二要向我求婚,你至少得让我去看看吧,你怎么能确定陆二上台就是向我……”
“他订做的钻戒,这事儿沈明雅一清二楚!”
爸爸冷脸打断我的话,:“之子莫如母,你这又认干爹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沈明雅心里能没数吗,陆二不就是想给你找个后台再在众人面前把事儿先斩后奏了么,沈明雅是身体不好,可她脑子好着呢,她既然来了,就不会让这种自己下不来台的事儿发生的!”
“所以,你就那边帮忙不会让一切发生的人对吗。”
这什么钻戒求婚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我爸居然一清二楚?!
我爸不想多谈的样子,拉着我朝着酒店的旁边的独栋客房走,“葆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去安静的地方好好谈。”
“我不想谈!!”
眼底氤氲,“你要谈什么!爸,你是有多希望我不幸福,不开心啊,你真的是我爸吗!”
“我是你爸!可我也是沈明雅的弟弟!!”
我呵的笑了一声,“弟弟!你不就是想成人家老公嘛!!”
“住嘴!!!”
我爸控制不住情绪的看我,胸口大力的起伏,咬牙切齿的吐出了让我浑身骤凉的一句,“我是她……亲弟弟……”
第354章 大招
海景客房的空调打的很大很暖,可我坐在沙发上还是止不住的发抖,如同置身于冰窖,只剩瑟瑟。[]
“葆四,要给你披一条毯子吗……”
我机械的摇头,看着坐在对面的爸爸,“你继续。”
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发颤。
爸爸叹了口气,拿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私生子,你明白吗,我这身份,这辈子都见不得光……”
说着,他重新戴上眼镜,嘴角跃起一丝苦笑的看我,“你以为我一个小地方出来的怎么就会突然得到军医大学的教授赏识了,还不是有这层关系?很小我就没有爸爸,十岁当我妈过世我才知道,原来我有爸爸,还是个大人物,我只不过是他一个很意外的产物,他甚至不爱我妈,不过是受当年的时局影响,在一个不恰当的地方,发展了一段不恰当的感情,从而,有了我……”
“葆四,这辈子,我都不能让人知道,我姓沈,你明白吗。”
爸爸的眼睛红了,我却更冷了,“沈家容不得我这个污点啊,我多少年都不被沈明雅的爷爷认可,直到去年,才算是可以参加那老太爷的寿宴,这才可以在他们家里,大大方方的吃一顿饭。”
“你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吗,还不是因为沈明远死了,老太爷这才能一点点的接受我,不然,我在他眼里,还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哪怕我从未觊觎过沈家的地位,可他们,还是不允许我对外透露一个字,这辈子,我头上都有顶私生子的帽子,我摘不下去!”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所以沈明雅才会帮你是吗,所以你恨她却又感激她是吗……我妈知道吗,她知道你是沈明雅的亲弟弟吗。”
爸爸吸了吸鼻子,“她是在跟我结婚几年后才知道的,所以,她觉得我欺骗了她,多少年,也不愿意原谅我……”
大骗子,我记得妈妈曾经是这么和我形容过他。
“仅仅因为这个,你们就离婚了?”
我爸摇头,“主要是因为在婚前,沈明雅就和你妈有些矛盾和误会,所以婚后,你妈一知道我是沈明雅的亲弟弟,她压根儿就接受不了,所以……我们就离婚了,但我是真的爱你妈妈的,对你说过的话,也都是真的,爸爸从来不想伤害你,可我是陆二的舅舅啊,你跟陆二是……”
“不可能!我和陆二不可能的!!”
我听不得这个,梗着脖子看着爸爸,“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信,我没听沈叔叔说过他有过什么弟弟!”
“谁都不会说的!”
我爸压了压情绪,自己兀自点头,“行,你不信是吗,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说话间他就拿过手机拨出号码,免提,接通后就传出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文东?”
“是我,爸,您身体怎么样了。”
我心一个激灵,眼前忽的就模糊了。
“我没大事,明雅回去后状态怎么样啊,尤其是肝腹水情况,所有指标,一定要实时观察。”
我爸盯着我,嘴里却应着,“我知道,姐姐这,我会照看好的。”
“别让她累到了,没事儿就静养,肝忌动,你要多劝劝她,不要总想着当年明远的事儿,十多年前的技术跟现在是比不了的,保守治疗,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你劝劝她,指标只要符合移植标准,那手术就要尽快去做。”
“我明白爸,我会劝她的。”
“好,你休息吧,刚养好身体,别太累了。”
“好。”
挂下手机,爸爸缓缓地看向我,“知道了?”
我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本来我的存在只有沈明雅,还有老爷子和老太爷清楚,可是我被陆二因为你的事儿打成重伤,老爷子当时就怒了,听说,当时就给陆二去了电话说了我和他的关系,也没在瞒着陆二,因此,陆二是很清楚我是他舅舅的……”
我爸不理会我的情绪,平静的不像话,“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陆二知道了一切还要和你在一起,和你结婚,他是西方教育接收的太多了吗,乱抡都不在乎了?”
嘴里呜咽着,“不可能,我和陆二不会……”
“不会?”
爸爸满眼苦涩,“否则你以为我和你妈为什么这么不折手断的拦着你们,我就不怕你恨我吗,葆四,你醒醒吧,你真想和自己的哥哥结婚生子吗。”
眼泪啪嗒啪嗒的滴答到了裙上,湿了一片。
“我,我……”
爸爸递给我纸巾,“你们,没做过分的事,对吗。”
我还是摇头,脑袋都木了。
这真相来的猝不及防,我根本无力招架。
“那就好,没做过分的就好,还来得及,葆四,你得清楚,你和陆二在一起是有违天理人抡的啊,你妈妈那边都……”
“我妈说,她不管我的啊。”
我爸有些着急,“她是因为什么说出那些的,是你当着她面自杀!她怕你死啊!葆四!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别说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我双手合十,恨不得给我爸作揖,“你说你是骗我的,你给我和陆二一条生路吧,我求求你,我不想他是我哥哥,我不想……”
“我也不想这样啊。”
爸爸也擦了擦泪,“葆四啊,爸爸也知道你苦,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个私生子,我没法见光,要是能说,我早就跟你说了,这是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你要我怎么办啊,葆四,你想想沈明雅为什么一直没拦着你们,她就是知道肯定不可能的啊……”
“我不明白,那她就不怕吗,不怕我和陆沛做什么吗。”
人抡?!
呵呵!
“你们没有过不是吗,你妈妈之前检查过的,沈明雅就像是很笃定你们不会怎样,她说你身体怎么回事的,不可以做这个,我也不太懂……”
我惨然一笑,满嘴的泪,沈明雅真是能人,居然连我什么身体都清楚啊!
是陆沛找人询问破气的事儿让她知道了吧,这女人!
厚积薄发……
果然一出就是大招啊。
我突然不敢去想和陆沛亲密的种种,身上阵阵的发寒,像是忽然被推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被宣判无期,永世不得超生!
不是几辈子的缘分吗!
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啊。
“葆四,这么哭伤身体,你听爸爸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谁也不知道,没人知道其实陆沛是你亲哥哥的,咱还年轻啊,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去做,这种违反天理伦常的事情咱碰不得,啊!”
我哆嗦着,腰上的冷风伴着寒气开始肆虐,“抡,常?”
爸爸叹气,“就是这个啊!你们在一起就是乱……”
“夏医生,您还真能乱扣道德帽子。”
阴冷的男音猛然打断了爸爸的话,我透过眼泪看去,隐约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缓缓而入。
“你怎么进来的!”
我爸激动的直接站起,男音依旧冷寒,“我的酒店,你说我怎么进,大大方方的进!”
语落,男音的主人直接走到我的身旁,坐到我身边就想伸出胳膊抱我,“葆四……”
我缩着身子哆哆嗦嗦的看着他,“陆二,你说……我爸,是你舅舅吗……啊,你说……我信你的……”
陆沛的脸我哭的看不清晰,见他不答话,我就扯住他的胳膊,像是拽住最后一抹的希望,:“你告诉我,是假的,假的对不对,我爸不是你舅舅,不是的!!”
“是,夏医生是我舅舅。”
陆沛却一把将我揽到怀里,“没错,他是我舅舅。”
‘轰……’
脑子里的什么东西忽然炸了。
第354章 全变了
“我爸是……”
身上凉透了,即便被他紧拥,我也没体会到一丝丝的温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陆二!你松开!!”
爸爸急了,上来还要拉扯我的胳膊,“葆四,你听到了吗,他是知道这事儿的!你离开他!!”
我颤抖着,手却本能的死死的攥着陆沛衣服的一角,掌心抓的布料过紧以至湿濡,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像是很怕,很怕就这么松手后,就再也抓不到了。
“葆四!你松开啊你!!”
爸爸很急,“陆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是你舅舅啊!你放开我的女儿!!”
陆沛抱得我发紧,“我承认你是我舅舅,但葆四,不是你的女儿。”
低沉阴冷的一声,却再次穿透我的耳膜。
“你说什么……”
我爸哼笑了一声,“不是我女儿?!陆二,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葆四……”
“夏医生。”
陆沛淡淡的打断他的话,:“枉你还是个医生,你是装不知道,还是一直被蒙在什么鼓里。”
说着,陆沛就对着大门的方向喊了一记,“进来!!”
杨助理随即推门而入,急匆匆的进来放下个牛皮纸袋就又出去了。
待门再次关上,陆沛用下巴示意了下牛皮纸袋,“看看吧。”
我爸站在那里却许久没动,半晌,才冷哼道,“这个东西可以作假,你以为做出个我和葆四的dna就有恃无恐了?谁会相信这些啊,我女儿身上,淌的都是我的血!”
陆沛笑了一声,松开我的胳膊去打开牛皮纸袋,抽出一份文件扔到茶几上,“夏医生,学术上,你应当很专业,仔细看看吧……”
我懵懵的,用力的擦泪看着那份文件,十多张纸随着陆沛的力度已经完全散开了,内里都是英文的表格,脑袋不太好使,我尽量的辨认,什么线粒体dna遗传基因鉴定,还有染色体dna鉴定,伸手上前翻动,还有很多不太认识的医学单词,都是表格模式……
爸爸眼睛随着我的翻动一直在看,身体一僵再僵。
“你……”
“看出门道了是吗。”
陆沛嘴里发着笑音,“我为什么要费力做你和葆四dna,没有意义,我只要确定我不是她的哥哥就好,这些数据可以很直观的表明,我和葆四,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在一起,合法,又合理,所以,请您不要给葆四扣那种抡理帽子,她不需要承担这些。”
“陆二,你随便都可以做出个假的来吧!以为是国外的我就查不到吗!”
“你可以查。”
陆沛推了推文件到我爸的眼前,“最后一页有给我结论的研究所电话以及地址,我想你肯定听过,美国斯克利普斯研究所,其最卓越的,就是免疫学,化学,和生物实验学,业界权威,数据资料他们那都有储存,您要是时间多,还可以亲自登门去实验室拜访。”
我爸拿起那份文件,我以为他还会说什么,没想到,他只是直直的看着,随后,颓然的坐回到我对面的沙发上,面色如灰。
陆沛起身,“夏医生,这资料你慢慢研究,我带葆四就先走了,至于你搞砸我求婚的帐,等以后有时间再算。”
我爸不发一言,看着那文件双眼只剩呆滞。
“葆四,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看着陆沛伸过来的手,怔怔的,摇头,“我不明白,怎么……”
“我先带你回家。”
陆沛轻声说了句,扯着我手站起,却感觉到我双腿发软,随即屈身直接把我抱起,抬脚大步的离开。
酒店客房的门在身后关严,我爸却在未出一语。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像是被我爸瞬间就掏出了个窟窿,然后没过几分钟就又被陆沛用棉花给堵住了……
可破口还在,好多东西都开始在脑子里疑问,碰撞,却怎么使劲儿,都得不出个答案。
陆沛把我带回了别墅,上楼,坐到床上,我才恍惚的回神,扯住陆沛的胳膊,“我爸是你舅舅,但却不是我爸爸?”
那我爸是谁?
我妈为什么要瞒我这些?
夏文东是自己都不知道不是我爸的么。
一团乱麻!
“我先去给你拿个毛巾,妆都哭花不好看了,一会儿我都告诉你,嗯?”
看着他的眼,我听话的点头,陆沛勾了下唇角,去洗手间润湿了毛巾坐到我旁边给我仔细的把脸擦了擦,随即缓着声开口,“还记得我让夏医生受伤那天接到的电话吗。”
思维被他指引着回忆,点头,“记得,你接完电话就不对了。”
陆沛抬手把毛巾放到一边,拉着我的手朝着床里面坐了坐,正好面对面的看着对方,“我姥爷的电话,就是在说,夏医生是我舅舅的事,老人家很生我气,说我太冲动了,怎么可以对自己的舅舅出手啊。”
脑子清醒了一些,我记得陆沛接电话时长久的站在那里,他还问,您确定吗。
可笑的是,我当时还以为他说的是我爸要和沈明雅领证的事情。
“这么严重的事,我当然要查啊,不然,你真的成了我有血缘的妹妹怎么办……”
我看着他的脸,“也就是说,你接完那通电话后就化验我和你有没有血缘,再去孙警官那里看我时,你还没得出结果对吗……”
所以,就不敢怎么碰我,那种怪怪的疏离感,也就解释的通了。
陆沛点头,眼神有些暗淡扯住我的手,“那时候的确是还不确定,其实我去看你,一来是担心,二来,也是为了多采集些你的头发,需要毛囊,因为我要的数据是必须精确的,所以,我一步都不能差。”
“但是你没说要我头发……”
想起来了,我在双山那海洋之星酒店洗了澡,吹了头发,陆沛想收集,很简单的。
“那……”
眼睛又有些酸涩,“要是真的是兄妹呢,你要离开我吗。”
陆沛抬手给我擦了擦泪,“还记得我当时和你说,我要是一无所有了,你还会爱我吗。”
我吸着鼻子点头,“记得。”
他像是笑我傻,“我一早就做好打算了,要真是兄妹啊,我就瞒着你,然后呢,带着你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什么都不要了,你做先生,可以养我啊,我们就安安静静的生活,反正,我有你,就够了啊。”
“陆二……”
陆沛的身体前倾,让我的头靠到他的胸前,“还哭啊,现在并不是那个结果啊,我知道你怕这些,可我们不是兄妹啊,我是想做你哥,但可不是亲哥。”
我微微摇头,哭,不全是因为庆幸不是兄妹,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觉得陆沛得有多大的一颗心脏才能在我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啊。
一个人,去承受这些紧张,一个人,去面对,得是有多不安才会问出我那道选择题?!
“没事了,现在都过去了,我一直不信邪的,怎么就能成了兄妹了,老天爷还是愿意和我开玩笑的。”
陆沛轻轻的摩挲着我的后背,“别哭了,越哭眼睛越肿,很难看的。”
“那……”
脑子里慢慢通透,我坐直身子看他,“这结果,你是在过完年得出来的吗,所以你十五到了我家就变的开心了?”
陆沛牵着嘴角看着我笑,“嗯。”
明白了,陆沛的所有的反应也都解释的通了。
“那……”
我张了张嘴,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我爸,夏……谁是我爸?”
突然不知道去怎么称呼这个我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了,看他的样子,他看报告也是不敢相信的啊,那就说是我妈骗他的了?
“我妈当年是跟别人生的我吗,陆二,那你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啊。”
陆沛的眼眸顷刻间就变得幽深,“你的亲生父亲,就是你……二舅。”
“谁?!!!”
我惊了,心像是在一两个小时内死去活来了好几次!
“不可能,我二舅怎么会是我爸爸!我姥没……”
“他亲口承认的。”
陆沛很淡定的回答我,“我化验报告不是只做了我和你,当然,给夏医生看只需要证明我和你就行了,但这事儿我查了,就得查个彻底,我发现,你和夏医生没有血缘关系,和你的母亲,相合的基因也只有四分之一,这只是个亲属的概率,也就是说,你的父母,都不是亲生。”
我反应不过来,陆沛看我的样子起身去到书房,回来时又带来了几个牛皮纸袋,拿出报告递给我,“你可以看看……”
头疼,那些对比的数据让我眼晕,但结尾,说的都是和陆沛同一个结果。
“十五过节那天我去你家,还记得我单独和你二舅的谈话吗……”
见我怔怔的点头,陆沛继续说着,“其实也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一开始,你二舅的反应很激动,他以为我说你是领养的,后来又追问我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父母的事情,我说你不知道,只是我自己查的,最后你二舅承认,他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母亲,在生你时,难产死亡。”
二舅……
是我爸爸?
我想起那个岁月中对我永远温和的脸,他对我的包容像是毫无底线,帮我拦姥姥的菜刀,对我有求必应,来城里看我时对我的居住环境直观的表达出了不满――
给我相亲,让我离他近一点。
我小时候以为,二舅是因为我父母不在身边,看我可怜才对我好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是我……爸爸?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瞒我啊……”
陆沛也有些不解,:“我也是这么问你二舅的,你二舅既然后来一直无儿无女,为什么又舍得把你过继出去呢,你二舅说,为了给你保命,也是给你现在的母亲保命,是你姥姥的主意,说你是你现在母亲的什么福星……福星一说,指的,是你给你现在母亲破毁身术这个事儿吗。”
他强大的推理能力毋庸置疑。
而我,却还沉浸在二舅就是我爸的情境中无法抽离。
那就是说,我姥是我奶,我太姥,是我太奶,姥爷其实我爷爷,我妈,是我姑姑?
全变了啊。
“我知道你姥姥是个先生,她说你是你母亲的福星我可以理解,但我不理解,你要换个人养保命说是从哪来的……”
“是,是……”
我绷着一根线看向陆沛,是……碑仙儿?!
他当年总是会偷摸的进我家磨我二舅的,如果要是知道我二舅有后,是不是就会一心想要弄死我!?
“是什么。”
“就是当年一个脏东西,挺能闹腾的……现在都已经解决了。”
我轻轻的说着,满脑子还都是这些事儿,猛一下塞得太多了,我消化不了,神经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陆沛点了一下头,“总之,你二舅的意思是,不到万不得已,这事最好不要让你知道,我说也是没办法,一开始还以为,夏医生很清楚你不是他亲生女儿,所以,只要他不提,我就不会说这事。
毕竟,夏医生是我舅舅这事儿,别说我也才知道没多久,就连秦森都不清楚,外面的人更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但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说了,看那样子,你妈也没告诉他你不是亲生的事情,夏医生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是你爸爸,没办法,我只能把一切说出来了。”
说道最后,陆沛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说夏医生都是妇科医生啊,他怎么会连你是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儿都不清楚呢,这点,我真是想不通。”
我更想不通。
想不通家里人为什么要瞒我,要是想骗碑仙儿或者是让我给我妈当福星都可以啊,我妈是我姑我也会救她啊!
为什么不告诉实话呢!
陆二像是知我所想,酝酿了一下轻轻说道,“你二舅或许是个好儿子,好哥哥,甚至好舅舅,但却不是个好爸爸,他说你现在的母亲很可怜,叫声妈和叫声姑姑的重量终究还是不同,你和你现在的母亲已经不算亲近了,要是再知道是家里人给调了包,先且不说你会不会理解家里人的举动,你和你现在母亲的感情,肯定会更差的。”
我想的脑袋都涨了,心像是从身体里抽离,似一片羽毛在空中摇曳,飘荡,不知道要落到哪里依靠。
曾经我最依赖的家人,为什么要替我做这种决定?
见我不言语,陆沛再次把我揽到怀里,“我建议你,和你二舅好好的聊聊,家人的想法,就全都会知道了,其实这个结果很好,你是二舅的孩子,就没那些乱八七糟的背景,总比是什么私生女之类的好太多,况且,也更亲了啊,我还记得你五年前喝多了对我说,你是薛家的领堂大神,现在多好,根儿正苗红了,你就是薛家人,对不对?”
他一直在安慰我,帮我消化,缓解,“小六总说,你们薛家的女人如何如何,现在看看,你这么像你姥姥,就是因为你是孙女儿啊,我也说习惯了,应该是你奶奶……”
想摸手机,却发现包都在他车上了,没拿上来。
陆沛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说帮我给二舅去电话,还没等拨出去,小六的电话就闯了进来,陆沛接起,免提,“喂。”
“陆大哥,你知道我四姐去哪了吗,我给她去电话她一直没接啊,这边宴会都要结束了,她人呢!”
“你四姐在我旁边,你等等,我把手机给她……”
对着手机屏幕,我哑着嗓子张嘴,“喂。”
想说你死哪去了,结果就听着小六喊了一声,“四姐!咱得赶紧回家看看!我爸被老虎咬了啊!”
第355章 我愿意
一听小六在那边鬼哭狼嚎的,陆沛就将手机离自己近了几分,“你别着急,你们那山怎么会有老虎,慢慢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妈说的啊!是啥老虎,把我爸的脚给咬了,给她吓完了都,陆大哥,我四姐在哪了,我们得赶紧回老家看看啊,我爸不能有事儿啊!”
陆沛平着语气告诉小六别着急,“你直接来别墅,门没锁。”
放下手机,陆沛眉头微蹙,“老虎?咬了脚?”
“是地老虎……”
我反应过来应着,伸手要他的手机,:“我给我二舅妈打,问问她……”
“葆四。”
陆沛看着我魂不守舍的模样轻轻的重了下语气,身体前倾,脸跟我离得极近,“不要着急,什么事,慢慢来,都是可以解决的,别慌,你有我知道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咫尺的眼,闹腾腾的心莫名的有了几丝安稳。
是啊,要是没有陆沛,别说这弯弯绕绕,光我爸这一个兄妹论蹦出来,我就会被击垮了。
“嗯。”
对着他的眼,我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可以,我没事……没事……”
陆沛勾了勾唇,把手机递给我,“问问你二舅妈那边是什么情况,我的四宝可是个厉害的小先生啊。”
他的语气很轻松,似清风般不停的安抚我此刻的焦躁,我看着他,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舅老爷跟我说的话,成大事者,必先静心,心要是乱了,出口伤人是小,有损大局是真啊。
缓了下情绪,我把电话给二舅妈拨了过去,不需要点开陆沛的通讯录,那一串数字,我早就乱熟于心了。
“喂,哪位啊。”
“舅妈,是我,二舅那……”
“葆四啊!”
二舅妈听出我的声音就哭上了,“你啥前回来啊,你二舅被咬了啊,妈呀老吓人了啊!!”
“舅妈,你别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儿。”
二舅妈在那边哭的直抽,“就是那老大的个儿,我都不知道是啥,咬上就不撒开为了啊,我吓得都不知道咋办了,天还黑……明月!你别哭了!没事儿!”
我听到了二舅的声音,心一拧,听着二舅在那边要过了手机,随即张口,“四宝啊,我没事儿,别听你舅妈一惊一乍的,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啊,不用回来,你等明天上午没事儿了再回~嘶嘶~~”
“二舅,你怎么了,脚被什么给咬了!”
我一听二舅这疼的嘴抽冷气的动静就受不了了,“你说实话!”
“别紧张四宝,这就是动弹一下扯到了,就是脚,被咬了,那东西我也没看清,你舅妈就是听那个徐婆子说的什么地老虎,实际上没多大,我看着,也就像狗崽子那么大吧,不过的确是挺硬的,具体是什么玩意儿,我真没见过。”
见二舅交流还算无碍,我心微微的放了放,“那是在哪遇到的啊,进咱家院子了?”
“不是,我和你舅妈晚上寻思去看看你陈李爷爷,他们俩现在不住一起了吗,我合计送点吃的,换换药,回来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咱这不比城里有路灯,我也就没看……咝!!明月你别动~~”
我一听二舅这抽气声心就发紧,不多时电话就被二舅妈抢了去,:“葆四啊,你二舅这咬得挺重的,我没主意了啊,咱家还得靠你啊,你赶紧回来给看看啊,我瞅着那玩意儿不对劲儿啊,直往人腿上上啊!可吓人了啊!”
嘴里忙不迭的安抚,放下手机我就看向陆沛,“我得回家。”
陆沛点头,扯着我的胳膊让我借力起身,“那先去换衣服,我听你二舅这精气神还行,应该没事,不过,这地老虎是什么东西。(.棉、花‘糖’小‘说’)”
“地老虎就是我们那一个半仙儿给出的名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我说着就扯起礼服裙子往衣帽间走,几步后脚下忽的顿住,回头怔怔的看着陆沛,“陆二……”
“嗯?”
陆沛站在那里眉宇间透出几丝不解,几步走过来微微低头看我,“不要想太多,你二舅不会有事的,我一会儿看看要是没……”
没等他说完,我回身就抱住了他的,脸死死的埋在他的胸前,胳膊也拼尽全力的圈紧。
陆沛的嘴里发出一丝低低的笑音,“怎么了。”
我摇头,全身发力的抱他,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不想在多说什么。
总觉得,再多的话,都是徒劳,这区区半晚,太多的意外悲喜了。
还好不是兄妹。
还好我二舅是我爸爸――
情绪虽仍旧复杂,需要慢慢的去修复,去通透,但最重要的是,我可以跟陆沛在一起,这么抱着他,心会安。
“别担心。”
见我不吭声,陆沛就调整了一下角度,下巴正好抵在我的头顶,:“除了你们先生的事我做不了,其它的,都有我。”
“嗯……”
嗓子里发出细细的蚊子音,别的,都说不出了。
……
小六来时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下楼,刚把包递给小六,就看着陆沛站在落地窗前正在打着电话,等他收起手机回头,再看向我脸色就有些难看,“秦森来电话说我妈刚在宴会那里呕血,我得去医院看看,今晚恐怕不能陪你……”
“没事儿。”
甭管是真呕还是假呕,我自己的事儿终究需要自己去面对!
扯了扯陆沛的手,“我二舅那边的事儿我自己能搞定的,你别担心我,等我回来就好。”
陆沛看着手机也有几分无奈,“那先这样,我一会儿先去医院看看我妈的情况,然后我会跟雷叔解释你离开宴会的原因,等我都处理完了,再去接你,要是有问题解决不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大哥,有老虎啊。”
小六有些着急,“我妈说是那……”
“不是老虎。”
我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他的话,“可能就是穿山甲一类的东西,别什么都听徐婆子的。”
“穿山甲?”
小六匪夷,我却不想做详细解释,都没看到呢,谁知道是什么,总不能你没见过就觉得是邪门东西吧,没见过的野生动物多了。
陆沛扯着我的手出门,几步路的距离嘴里却一直在叮嘱个不停,我脑子里像是堵死了线头,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点头,示意他没事,让他别担心。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真的快到让你没时间去消化,去淡定。
“六,晚上开车加点精神,照顾好你四姐。”
陆沛在车窗外嘱咐,小六启动车子点头,“你放心吧陆大哥,我开车不会有问题的。”
“好。”
陆沛转眼就又看向我,“别着急,回去要是看你二舅没事,就好好谈谈,自己家人,没什么谈不开的。”
“嗯。”
心里涩涩的,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谈?
说真的,我揣着的一颗心想要着急回家,却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谈,怎么去和二舅张这个嘴……
车子驶出院门,我从倒车镜看着站在院门口的陆沛,天很黑,路灯下,那影子很长,我一直盯着他看,感觉自己在被我爸那番话弄得突然走丢了。
可是这个男人,却与不声不响中就去帮我探了路,不晓得摔了多少跤,也不知道在那个过程中有多煎熬,就这么,帮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四姐,陆大哥让你和我爸谈啥啊。”
上了高速,小六也开始询问上了,“你俩不是又吵架了吧,我看你眼睛都哭肿了……”
我揉着额头不想说话,一静下来,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就会自己往外蹿,一些东西,感觉能想通,一些,却还憋着。
就像是我叫了二十多年的这个爸自己说的,他是私生子,见不得光,因此他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透露,所以他拼命的阻止我和陆沛,用了些很下三滥的招数,也算是能说通,怕那个所谓的乱抡么。
我妈呢,一开始是配合,后来被我吃药吓得不配合了,也能说通,她是心里很清楚我不是亲生女儿的,也就是明白我其实和陆沛没血缘关系的!
那,重点来了!
我现在的妈为什么要骗夏文东说我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呢!
转变了一下思路,我从爱的角度分析,我妈爱夏文东,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所以骗他,直到结婚,那她对沈明雅的恨呢。
仅仅就是因为知道沈明雅是夏文东的姐姐就生气的和夏文东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借口,未免太单薄了。
我想到夏文东说我妈和沈明雅在年轻时就有误会,我不知道是什么误会,但或许,是有过什么很严重的冲突,过结,从而导致我妈和沈明雅矛盾重生。
犹记得我妈和我说过,她说她和沈明雅交过手,还说我这点路子连她都斗不过怎么能斗过沈明雅,说是不想让我被沈明雅伤害。
这个‘伤害’。
就是夏文东口中我妈曾经和沈明雅之间的‘误会’吗。
我只能推敲到这里,至于别的,实在是心累了。
迷雾,像是拨开了一些,却朦胧的挡在眼前,我想着小时候家里人对我的疼爱,我姥姥在别人质疑我姓氏时的愤怒,心里明白,他们对我的爱都不是假的,但为什么,非要把我的身世搞复杂呢。
不愿意去想我为什么和我妈不太亲近,也不想把这个原因归结于原来我们并不是母女。
姑侄儿亲的有的是,我们不亲近的原因主要还是我妈的性格,她比我还像是个刺猬,扎疼别人还刺痛自己,跟谁都那样了。
“对了!四姐,你还没说你干啥突然离开宴会回家呢,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啊,到底发生啥事了……”
小六还在烦我,而我也实在不想多说什么,头慢慢的倚到座椅靠枕上,“安九呢。”
“她……”
小六那唠叨劲儿当时就没了,“她先回去了,说是不跟我回老家。”
我斜了他一眼,:“你喝死孩子血了啊。”
“啊?!没有啊。”
小六傻呵呵的应着,调整了一下室内镜自己一照,慌张的就用手去蹭嘴唇,“这不是,这是安九的……”
说说自己就没电了,“四姐,你这眼神够好使的。”
妈呀,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好吗,俩人得多干柴烈火,那亲的嘴巴子上到处都是!
陆沛都看的真真儿的,只是我们俩都懒得讲好吧。
清了一下嗓子,:“所以,你俩在宴会一半的时候是找没人地儿亲热去了?”
我就说就说那阵儿怎么找不到这俩人了,不然我爸能进来吗!
不过一想也是,得亏他们俩不在,否则,我还不定得被蒙在鼓里多久啊。
爹不是亲爹,妈不是亲妈,狗血啊。
“我……”
小六被我逼急了,“四姐,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我是亲安九了,我主动亲的,通过最近的接触,我觉得安九有时候还是很温柔的,她就是在你面前才总喜欢动手,今晚我不知道怎么就情不自禁了,我发誓,我长这么大就亲过她一个,我会对她负责的!”
“那你得想好怎么和你妈说啊……”
“四姐,你得帮我啊!”
小六急了,“安九也是怕这个,其实她特没有安全感,她说喜欢我,但是又觉得我爸妈不会接受她,本来今晚我想带她一起回家的,可她不去,就是顾虑这个,你给我想办法,我妈听你的!四姐,你可是咱家扛把子啊!”
扛把子?
这货是有求于我也会捡好听的说了。
“女大三,抱金砖啊,安九和你挺合的。
张了张嘴,我看着高速路旁的反光标示牌淡淡的说着。
小六嘿嘿的笑了两声,傻傻的,“我也这么想的,那别的呢,四姐,你得多和我妈说说类似的话……”
我想到了一个重点,转过脸看他,“安九,不能生子,这个,你……”
“我知道。”
小六不正经的笑脸顿匿,莫名的就起了点范儿,“我不在乎那个,安九的身世很可怜,她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却吃了这么多的苦,我得好好对她,其实她跟我一样,都是有残缺的……”
“残缺?什么残缺。”
“她有胎记,我豁唇。”
我无语,你那算个屁残缺!
“反正,我觉得我和安九挺配的……”
小六默默的说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句谚语就是说我们俩的……”
我纳闷儿,“哪句?”
“春打六九头啊!”
小六说的理所应当,“我和安九就是命中注定的!”
我倒。
他这出儿倒是短暂的缓解了我内心的那些焦虑。
“六,你和安九是秋天认识的吧……”
小六挑眉,“秋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
见我被他刺激的没动静了,小六很有感慨的张嘴说道,“四姐,你得支持我,就像是我什么都支持你一样,我这是初恋,我一定要修成正果的,长这么大,我就亲过这一个女孩,我不能占人家便宜的,我得和她结婚,得对她……”
“哎呀!!!”
小六被我这嗓子吓了一跳,转脸看着我异常激动的把双手拍在了车门玻璃上,“四姐,你看到啥了!”
我脸贴着玻璃,望着黑黑的窗外,只觉欲哭无泪,求婚啊!
“四姐,你别吓我,道边有啥啊,不就是反光条么……”
我吸了下鼻子魔怔般转脸看向小六,“陆沛后来上台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
小六被我这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我和安九听到他声音没多久就去舞台前了啊。”
“那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小六摇头,余光还瞄着我,“他就是祝贺雷老,说了很多的祝贺词什么的,然后就下来了,雷老当时还挺纳闷儿的呢,让那主持人问陆大哥是不是说完了,陆大哥点头就把麦克给那主持人就下台了,不一会儿,我就看他也不见了,再之后,我就接到我妈的电话就找不到你了。”
我垂下眼,正常,陆沛既然看到我去找我爸了怎么可能继续对着空气求婚?
看来雷老也是知道陆沛要在那场合向我求婚的,只是很明显……沈明雅更技高一筹。
可惜了。
心里揪着一堆事儿又闷上了,应该会很浪漫的吧,就这么错开了。
“四姐?你怎么了啊。”
我低着头晃了晃,默默的安慰自己,这结果也不算什么啊,最起码,今晚还是有收获的,被求婚这么重要值得记住的浪漫日子,怎么可以掺合进别的糟心事里?
一定,会有更合适的时机,更好的日子,一回忆起,就只剩甜蜜那种。
“我愿意……”
“啊?”
小六神经兮兮的看我,“四姐,你没事儿吧,自己嘟囔什么呢。”
我抠着手指,开始长久的沉默。
第357章 不简单
……
小六开车到家时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多,二舅妈披着个外套急匆匆的从院子里出来给我们开大门,“葆四!”
夜还有点凉,伴随着村里零星响起的狗叫声我跟在二舅妈的身旁进门,“二舅怎么样了?”
“睡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二舅妈双眼通红,一看就是熬夜熬的,:“他一直疼,还忍着,我看不下去,就弄了两粒止疼药给他吃了,然后又找了一粒安眠片,最近你那陈李爷爷都得靠那个睡觉,不然睡不着……”
径直走到后院,直到迈进二舅那屋的门槛,脚下不由得一顿,心里瞬时百味杂陈。
二舅妈还在叙述着二舅的情况,半晌才发觉我这反应不对,指了指炕上正躺着的二舅,“葆四,你不凑近看看啊……”
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点头,“看……”
说着,脚下却很沉很沉的走到二舅躺着的炕头,他睡的很浅,眉头紧紧的皱着,应该只是被药效带的,所以醒不过来。
“二舅……”
轻轻的叫了一声,眼睛就开始发酸。
“葆四啊,你怎么了啊,你上炕看看,看看你二舅的脚。”
二舅妈不明就理,脸上全都写满了对二舅伤情的担心,:“你瞅瞅情况,咱明早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啊。”
我控制着情绪上炕,看着二舅妈解开二舅脚上的纱布,伸手一指,几个已经干涸的黑红色的窟窿眼随即入眼,隐约的,还能看到血眼下的白骨。
“什么东西这么狠啊。”
小六也凑头过来看着,“咬得太深了啊。”
我觉得不对劲儿,要是凶猛的动物,咬得这么深了肯定会把肉撕开了啊,仔细的又看了看伤口旁边,没肿,但脚面上都是斑斑红点,很像是起了疹子。
“二舅妈,陈李爷爷他们俩也是这样吗。”
二舅妈点头,:“比你二舅这严重,他们俩那都咬完没多久就开始烂了,你二舅可能是还没到那步呢,但疼肯定都是一样的疼的!”
“具体的呢。”
我看着二舅妈确认,“具体身上还有别的反应吗。”
“你二舅就说疼……”
二舅妈满脸上火的看着我张口,:“但是你陈李爷爷被咬完了这就一天比一天没劲儿了,去医院看没查出这脚得怎么治,倒是查出贫血了!”
“贫血?”
我再次盯上那几个血口,倒是挺像国产僵尸片吸血留下的那种伤口的。
“可不么!我今晚就是和你二舅去给那陈李大爷送药,顺便给送点补血的吃的,谁知道回来就碰到那玩意儿了,给我吓得啊,幸亏你二舅护着我,不然连我都咬了!”
“妈!那你就没看清?”
“黑漆嘛唔的我上哪看清楚……就觉得个挺大的,好几个,挺凶的,那直往你二舅腿上扑啊,葆四你看看腿,这裤子都刮破了……”
二舅妈说着就掀开二舅盖在腿上的被,露出来的小腿果然都是红色的鳞道子。
“妈呀,那地老虎还会挠人啊……不对,我四姐说是穿山甲……”
小六看着二舅的腿嘴里一阵嘟囔,:“但我记得,穿山甲没牙的吧……”
他唠唠叨叨半天,:“四姐,你确定吗,你上回看穿山甲那活的时候我还特意查的穿山甲,那东西它不是吃蚂蚁吗……”
二舅妈听的云里雾里,“啥玩意穿山甲,葆四啊,你知道那地老虎?”
“就没有地老虎这个东西。”
我淡淡的开口,打断这种无疾而终的猜测,“二舅妈,明早等二舅醒了,咱先去医院检查一下……”
“可检查不出来,你陈李爷爷……”
“先听我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沉了沉气,“咱先看看化验报告,要是查不出毛病,那我明天下午就去六号哨所那看看。”
总得找出些共性,否则连个头绪都没有的怎么查?
最关键的是,除了看着二舅脚上的这个伤口深,站在先生的角度,我暂时并没感觉到别的什么异常。
二舅妈只能点头,“那行,天不早了,我去前屋给你俩铺被子,抓紧时间睡一会儿,不然明早……”
“我在这睡。”
二舅妈愣了下,“在这儿?”
我点头,帮二舅盖好被子后就坐到炕头看着他睡着的脸,他真的老了,记得以前小时候,每次我看到他,都觉得二舅是村里最好看的男人,眼里有神,笑容温许,像是月亮。
没等我再次开口,二舅妈就叹出口气,“有心啊,葆四啊,你二舅没白疼你啊,这大晚上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就算了,还守着照顾,亲闺女也做不动你这步啊……”
亲闺女?
听到这三个字,嘴里又咸了。
“妈,你可别说了,我四姐跟我爸那什么感情啊,娘亲舅大你知道不!”
小六脱下西服外套,“那我也不回去了,反正炕大,咱都在这儿睡吧,别折腾了。”
二舅妈吸着鼻子点头,看着小六的西装眼睛却有些发直,“臭小子咋今天人模狗样的呢,衣服哪弄的啊,你穿的小陆的啊。”
“陆大哥那西服我穿不得大啊,我自己的,陆大哥给我找人定做的!”
小六没啥耐心的应着,“你不是都知道吗,我四姐今天,不是,昨天认干爹,特意穿的,不能给我四姐丢份儿啊!”
要按平常,二舅妈肯定就缕着这话茬儿唠了,干爹谁啊,准不准成啊,但现在的她心都被我二舅扯上了,听完小六的话只哦了一声,起身去炕柜里拿出被褥直接铺下,没在多言语。
我睡不着,趴下后就侧着脸一直看着二舅,目光很长久的注视着二舅闭着的眉眼,眼尾纹很重了,法令纹也很重了,头发也稀疏了……
记得小时候,他哪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抱着我,或者是让我骑到的肩头,扯着我的胳膊说着,飞喽,飞喽……
姥姥总说,你别太惯着孩子啦,要上天啦!
二舅就是笑,看着我笑,也不说别的,背地里偷摸的跟我说,四宝,你想要啥,二舅出去看病后给你带回来。
我怎么就没想到他是我爸呢。
可他要不是我爸,又岂会那么在乎我的感受,小心翼翼的问我,四宝,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明月啊,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结婚了。
脑门涨涨的疼,我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怕粗了,再让那明月看出异常。
想着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二舅已经坐到我旁边了,对上眼的那一刹,我心里发紧,差点脱口而出,爸!
“四宝,我都说没事儿了,你怎么还跟着小六开夜车回来啊,这么远,得开了六七个小时吧!多危险啊!”
二舅出口就是不悦,“你看你眼睛肿的,是不是一直都没休息好啊!”
我木木的摇头,有些话,想着还是别急着出口可,等把眼前的事儿处理利索再说吧,毕竟,这不是小事儿。
拎出来,就足以让家庭内部格局发生改变。
不,是所有的称谓都要变了。
见我反应不太对,二舅随即又有些紧张,“四宝,是我话重了吗,我不是怪你,是担心你……”
“我知道。”
我哑着嗓子回着,“小六开车手法挺好的,又快又稳,没事儿的。”
“若文,你看你,大早上就没个好气声儿,孩子不是担心你嘛!”
二舅妈做好早饭上桌,扶着二舅下地时我一眼就瞄到不对,“二舅,你脚肿了啊。”
之前我看还没肿啊!
二舅嘴里忍着疼还是摆手,“小事儿!你陈李爷爷就是这样的,那东西咬完就这毛病!”
我没在多说话,下地洗脸吃饭,越合计越不对,也就是一顿早饭的功夫,二舅那脚就肿的像是气球一样了。
耽误不得,撂下碗筷我就让小六背着二舅上车,趁着镇里医院八九点人少,最快速度的检查,我得先看医院给出的数据,然后在得出下一步的结论!
二舅咋说都是半个大夫,跟镇上医院的医生都熟,算是开了个小后门,抽血化验的结果得出的很快,脚上没看出什么异常,医生说开点消炎药维持,“不过,若文啊……”
镇医院的医生看着几张化验单皱眉,“你这贫血情况挺严重啊,这伤口大量出血过吗。”
“没大量。”
没用二舅开口,二舅妈就对着那医生开始摇头了,“被那东西咬完后就出了不点血,然后就干吧上了。”
医生摇头,“那不对啊,这种贫血是体内鲜血大量流失造成的啊,若文啊,要不你去县医院再做个详细的检查吧,咱这看不出啥啊……”
二舅跟着叹气,“不用了,前些天我带来的那俩大爷,不也是贫血么,被那东西咬得,可能都这症状。”
“那是啥东西啊。”
医生也好奇,“狗啊,我看像是大型犬给咬得。”
二舅摇头,“不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奇怪了吗。”
大夫跟着纳闷儿,“你在白山村住了半辈子了,还有不认识的东西?”
二舅没在多说,只是看着我,无声的问我怎么办。
我脑子里分析着这些数据,示意小六先搀着二舅回车上,回家,去六号哨所看看!
一路上二舅妈嘴里都在念叨,“怎么能贫血呢,没看到伤口出血啊……”
我没吭声,想着一会儿在去陈李爷爷那看看,这都等着我出主意,不到笃定,不能随便瞎说。
等到车子开到家门口,我正招呼着小六背二舅下来,一个村民出冷子就喊了一声,“葆四!葆四你回来了啊!!”
我吓了一跳,回来了看到我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哎呀妈呀,葆四啊,!救命啊!!”
这村民真不是别人,就是李二毛他爹,说话间他就看到了我二舅,“若文,你这脚咋了,是不是也被那地老虎给咬了啊!!”
二舅看着他还愣了愣,“你也知道了地老虎?”
“我咋不知道啊!现在村里都传开了啊!那地老虎在指挥员死之前不是就把陈李大爷给咬了吗,昨晚,昨晚又把我爹给咬了啊!!”
李二毛他爹说的激动,“那家伙现在肿的老大了啊!就跟你一样一样的,老头疼的是嗷嗷叫唤啊!我这也不知道咋办了!刚才特意去找的徐婆子,本来想让她给拿个主意,结果我看她喘气都费劲比我家老头病的都重,指望不上了,现在能救命就只剩你家葆四啦!!”
他说的着急,我只能让他先冷静,“李叔,你慢慢说,李爷怎么也被咬了?”
“那不昨晚么!老头吃完饭出去,说是上老许头他们家溜达,我合计就去呗,结果十点多还没回来,我就给许大爷家打电话,人家说早走了,等我这刚要出去找,老头自己从院门外爬回来了,那吓得,脸煞白……现在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叔急的要哭,“腿上,脚上都是眼子,被咬的都是口子啊,老头都多大岁数了,这是要让我那死去的老娘知道了,不得给我托梦说我不孝敬啊!!”
“李叔,你……”
“别说了葆四,既然徐婆子是说啥地老虎,你就先去我家看看,然后咱在破破,可不能让我家老头就这么没啊!”
没等我说出个子午卯酉这李叔就来扯我的胳膊让我去他家,“村里人现在都知道你本事大,你比徐婆子强,肯定有招的!”
“李叔,你先别急……”
这我还不知道啥是地老虎呢啊!
正拉扯着,不远处又跑来一个村民,“葆四吗!是葆四回来了吗!我这正要去找你呢!快!赶紧上我家看看!!”
来的村民也是熟脸,我们下塘的赵叔,和李叔还是牌友,“老李,你扯着葆四干嘛,快!我有急事找她!”
“我也有!!”
李叔瞪眼,“我家老头子昨晚被地老虎给咬了你知道不!我这得叫葆四去给我看看!!”
赵叔愣了,“我家老太太昨晚也被咬了啊,就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你爹也被咬了啊!!”
“啊!”
李叔还能耐了,手刷的一指二舅,“若文也被咬了!你看那脚!”
赵叔随即看去,‘啪’的拍出一个巴掌,:“对!!就是肿了!我妈也肿这样了,一样一样的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啥好事儿……
小六懵懵圈的看着我,“四姐,那玩意儿怎么昨晚咬了这么多人啊。”
我哪知道!
这么一看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啊!
“老李,这样,先让葆四去我家,我妈那岁数大了……”
“先去我家!我爹年纪也不小啊!!”
我这还被抢上了,二舅妈急了,“干啥!松开!我家若文也病了啊,你们干啥!!!”
闹得正欢,大老远又跑来一个,张嘴都一模一样的,葆四啊!你可算在家啊,救命啊!
我看着这冯叔,想起和他一起生活的老爹……
果然,下一秒他就喊出,“快去我家看看,你冯爷爷被地老虎给咬了!”
“啥!!”
李叔和赵叔又同时出口看他,:“你家也被咬了啊!!”
冯叔懵了,:“对啊,你们也是啊!”
“对啊!”
大家一说完,互相对看一眼,“妈呀!这成精的地老虎也太狠了,葆四啊,你快点想办法啊!!”
“烧纸,徐婆子说去河边烧纸!!”
“葆四啊~那是葆四不!!”
大老远又传出声音,“你在家就好了,赶紧去看看,这地老虎……”
头。
彻底大了。
不算我二舅,昨晚就被咬了五个,他们在我家门口不停的对我叙述着接近相同的症状,都是天黑,没看清,但是咬出了口子,腿肿!
不,也不是全没看清,赵叔他妈还算是靠谱的,据说吓晕前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说是大蜘蛛。
二舅一口否决,说绝不可能有狗崽子那么大的蜘蛛!
关键是有硬壳,蜘蛛那里有硬壳!
众人这么一闹腾,再加上我们村自古就有凑热闹的属性,这人就越聚越多了,结果一听到这地老虎,更是人心惶惶,不停的听着李叔,赵叔,冯叔……那熟悉的故事套路,边听嘴里还边配音,就跟自己被咬了似得发出嘶嘶的声响,最后,在统一把眼神落到我脸上,就是那句,葆四,你赶紧给出个主意啊!
第358章 这是啥玩意儿
事儿闹大了,村长最后都被闹腾出来了,碍于我们村儿的优良传统,村长自然征询我的意见,目前也只能咨询我的了,陈李爷爷已经被咬的卧床了,徐婆子也下课了,现在,也就只剩我了。[.超多好看小说]
“先送医院。”
我看着村长很直接的张口,“检查,我要看大家症状是不是都一样。”
村长皱眉,“我记得,老陈和老李是最先被咬的的啊,他们也去检查了,不是说检查不出啥的么。”
“去验个血。”
我吐出几个字,“我要知道是不是贫血,现在马上去,不然过三点,医院的结果我怕出不来。”
按照我在村里的地位,说出来的话自然没人不听,只是车不是谁家都有的,所以我的车被借了出去,由李叔开车,副驾驶赵叔,后面带了三个老人,剩下的两个再借了一辆,带着五个老人急匆匆得就赶去医院了!
等这被咬的去医院了,村长这才让大家散了,抬脚跟我进了院子,“葆四,真有地老虎?”
我摇摇头,“暂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等检查结果出来我再看看。”
村长合计合计有些严肃的看向我,“要不报警吧,这要是闹大了咋整。”
“报警是行,可警察会信徐婆子的话吗。”
把二舅送回屋小六就出来了,看着村长就直接应道,“现在村里人都相信有啥地老虎了,人心惶惶的,你想要警察相信有这个东西至少得让一个警察先被咬了,不然就得走程序,慢慢侦查!”
我知道,小六这是从毛尸那得出的经验!
村长拧着眉想了想又看向我,“葆四,咱村跟别的村不一样,都挺信这个的,我也觉得,这个事儿不一般,这样,我回去等你电话,至少得先确定这咬人的是什么东西,不然村里再有人这么被咬下去,那情形就控制不住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事儿报不报警都行,人民警察为人民吗,人家也是帮忙维护和谐的。
待村长一走我就进屋,先去黑妈妈那里上了柱香,没啥异常,再出来,二舅妈已经彻底坐不住了,“葆四,那东西咋一晚上就咬那么多人啊,到底是啥啊,又是说蜘蛛……”
“你别着急。”
拍了拍二舅妈的手,“这事儿我肯定会弄清楚的。”
得空我就去了陈李爷爷那里,两个老人被咬的最早,所以伤口烂的很深,腿也很肿,疼的俩老头控制不住的直叫唤,二重奏一般的效果。
我仔细的看他们俩的腿,越看越觉得奇怪,怎么看都觉得特像我姥爷当年腿肿伤口溃烂的样子。
想着那六号哨所……
再回家,那一路我都在琢磨,刚进院,就看见李叔赵叔冯叔他们就已经等在那了,手里还都各自拿着一张化验单,一看到我就争着抢着说了起来,“葆四!大夫说是贫血!”
“我爹这也是贫血啊!”
“我这结果也是,大夫问是不是大量流血,可没有过啊!!”
我心里有数,示意他们先别着急,“几个叔叔,你们先回去吧,今晚不要出门,院子里都不要去,我保证,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你们答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葆四,那你不去我家看看啊……”
我摇头,“不需要看,我得掐到病根儿才能知道怎么治,你们要是信我就先回去,等我信儿。”
几个大叔见状也不在缠着我,只是互相看着脸色都不太好,紧张,害怕,还有一种对未知说不出的恐惧。
等他们一出门,我就拿出手机给村长去了个电话,放下没多久,就听着村长在广播喇叭里传出声音。
“通知,通知,村民同志们注意了,由于昨晚有不明动物袭击村民,所以我们村的薛葆四建议大家,天黑后就早早的关紧门窗,不要出门,不要进院子,天亮前都不要在村里随意走动,尤其是老人,一定要注意安全,夜晚不要出门,重复通知,通知,村民……”
二舅妈听着喇叭出门,“葆四,你跟村长说的啊。”
我点头,可惜折腾这一通下来天已经擦黑了,谨慎点,想着明天还是白天去六号哨所比较稳妥。
“那东西就是晚上出来的?”
我嗯了一声,“是晚上,关紧门窗就行了。”
这一天下来,数据都很清楚了,那东西吸血,还是很大量的吸。
除了我二舅外,剩下的,都是老人,这肯定不是偶然,偶然只能是我二舅点背撞上了,找老人吸血肯定是这个所谓的地老虎的特性,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结果是明显的。
剩下的一点,就是它们是在晚上行动,这个是绝对统一的,现在村里被咬的,无一不都是在晚上,还是在看不清楚它们的情况下,所以,我怀疑,是喜欢集体夜间出没的什么未知物种。
这结论一出,剩下的就是探秘了。
晚上刚过六点,二舅妈就把门给锁死了,夜壶什么的就放在厨房里,谁都不许进院子,我一直陪着二舅,话不多,二舅还以为我是为这‘地老虎’闹心的,也不敢打扰我,怕给我压力,当然,也只有我自己清楚,我这压力,到底是来自哪里。
狗几乎叫了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一大清早,刚吃完早饭就又有村民上门了,这下好了,人藏着没事儿,狗又被咬伤了好几个,共同点又得出一个,都是老狗!
一通折腾下来,村里人对六号哨所更加闻之色变,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说这是六号哨所里冤魂的诅咒,那些冤魂憎恨哨所被炸了,所以派出‘地老虎’要把我们村子人全都杀死!
扯淡。
在我听来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好说歹说的劝走了这波人,眼见着李叔他们又要来了赶紧招呼着小六去六号哨所,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事儿我要是不弄清楚这村儿我都出不去!
“葆四啊!小心啊!!”
二舅妈担心的在我们后面喊,“你俩千万要小心啊!”
小六拎着个镰刀回头,“妈!你放心吧!白天没事儿,我和我四姐就去寻个老巢儿!”
他这话还是从毛尸那得来的。
路过的村民看着我也都一样的紧张,不停的嘱咐我要小心,有岁数大的直接说,“葆四!你不用离得太近,就离远点请仙儿看看就行了,你就问问那哨所的冤魂,我们咋送他们才愿意消停,啊。”
我心里无奈,不过对大家的关心还是很感动的。
春夏山上草盛,六号哨所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坡,碍于人烟稀少,那草年年都很厚,要是不带点家伙事儿上去都很费劲,再加上我们抄的还是近路,没走之前工程队的那条,所以这小六就只能埋头用镰刀在前面划拉,砍得草屑横飞的才算是将巴的踩出了一条路。
“嚯……真炸了啊……”
一到上面,小六看着六号哨所那遗留的残砖碎瓦就不由得开口,别说,炸的还真挺碎的,石头堆子下面都出了一个坑……
我接过小六的镰刀把周围的草又给清了清,割了几下就觉得有问题,这草叶子很诡异的大……
不说别的,就那砬子草吧,撑死了也就手掌那么大呗,可现在长的居然有人脸那么邪乎了,跟打了激素似得,还油亮油亮的。
我诧异,四处的看着,周围这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坟包,就连坟包上的草都发育的惊人,咱就说那种最普通的狗尾巴草,那叶子长得和玉米叶似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六儿!你发现这草有问题了吗……”
我用镰刀拨拉着草叫小六,见他没应声就转脸看他,“六……”
小六却背对着我,正冲着我姥姥那边坟地的方向,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你?”
我皱了皱眉,几步走到他身边,却看着小六闭着眼,嘴里幽幽的吐出了一句――
“三声震天锣鼓响,猛虎出山势不挡。”
“什么?”
小六一个激灵,呆呆的看向我,“啊?”
我抬了抬镰刀,“你说什么啊。”
“我说……”
小六挠头,“我不知道啊,突然就像是有人告诉我了什么……猛虎出山……四姐!你要起势了吧!”
“呵呵。”
我无语的笑笑,“这俩字要给我耳朵听起茧子了,还做上诗了,你别给我整景儿知道不。”
“啧!”
小六脸白了,“你以为我是装的啊,我真是突然就听到了,身体不能动的,我这……”
“行了行了,我跟你说,这草……”
簌簌~~簌簌~~
我正没耐心的打断小六的话,突然听到身后传出异响,站着溜直的没敢动,眼睛则斜着看向小六,“你听到没。”
簌簌~~簌簌~~
小六也没敢动,喉咙里挤出个死动静,“嗯。”
我想,他和我一样,都是很明显的感觉到后背有东西盯着我们!
微微的提气,我咬牙转身,“谁!!”
‘啪嚓!’
六号哨所的那破瓦片子传出一记脆响,和小六交流了一下眼神,我抿着唇,拎着那镰刀慢慢的凑近――
“四姐,是不是那地老虎……”
“你靠后。”
我盯着那瓦片不动,底下应该是空的,这么看来,这些所谓的‘地老虎’就是藏在这里的!
“四姐,我来吧……”
“靠后。”
我还是吐出两个字,脚下的碎石发出吱嘎的响声,我手拿着那镰刀,慢慢的伸向瓦片挪动,“地老虎,我倒要见识见……”
“妈呀!!!”
身后的小六猛地就是一嗓子,我吓了一跳,在转脸,就看到小六脚旁的草稞子里钻出来个东西!!
第一眼,我没看出是什么玩意儿!
直观来说,就是大虫子!
很像是蟑螂,土狗那么大的蟑螂!
不,也就比婴儿在小一点点的大号蟑螂!!
通体乌黑油亮,小脑袋,大肚子,背上有小小的翅膀,腿蚂蚱似得很长,尖端很像钩子,但我保证这东西现在飞不起来,为啥,肚子跟十月怀胎似得啊!!
“四,四,四……”
小六指着那东西口条都不利索了,“这,这,这什么基因突变的啊……妈呀啊!!”
没等说完,那大虫子对着小六就上了,战斗力很惊人,蚂蚱腿弹起,直接奔他的腿去了,我睁大眼睛,只见它跳起的一瞬还甩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还是个有尾巴的!
“小六!!”
一见小六被这东西吓得坐到地上我就冲过去了,手上毫不含糊,‘吭哧’!就是一镰刀就对着这大虫的背部下去,只听‘噗’!的一声脆响,黑色的血就跟开闸一样从大虫的背部喷出,我脸上当即就是一片湿滑,腥臭味儿各种扑鼻!
合着这虫子肚子里都是血啊!!
“四姐!!”
小六吓蒙了!
我却咬着牙手起镰刀落‘吭哧吭哧’的连续刨着!
直到这虫子彻底没了动静,掌心才在脸上用力的一抹,‘噗的’一吐,赶上他妈给我洗脸了!!
眼前被这虫子肚子里的血弄得有些迷糊,我用力的擦了擦这才蹲下身仔细的看着虫子庞大的尸体,很脆,它是很脆的。
伸手,我轻轻的触碰了一下这虫子被我砍烂的背部,脑子里登时一闪!
“四姐!还有啊!!!”
小六的声音打断我的思路,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些碎石乱瓦中居然簌簌的爬出了十多只一样大小的虫子,眼睛黑亮亮的,挺着肚子,摇晃着尾巴,看着我,既像是对这阳光有些恐惧,又像是要试探着朝我靠近!
“四姐!那里!那里还有!”
小六再次发声,我转过脸,就在我砍死的这个虫子后面,草稞里还在簌簌的发出声音,保守估计,还得七八个!!
这是有多少!!
簌簌~~簌簌~~
我惊了,眼前被我砍得爆浆的这个大虫子居然又起了反应,如钩子般的爪子撑地就要站起,嘴里的尖牙长长的就朝我探出!
“四姐,跑啊!!!”
小六在后面扯我,“活了!这东西又活了!!”
我怔怔的被小六拉起,脑子里不停的闪着画面,那是七八岁我,在用力的抠着一老太太干枯的手臂……
转脸,我看到了韩霖他奶的坟――
有童声在回忆里响起,“韩霖,这个像我头上长过的虱子……你弄下来,用指甲一捏,就噗嗤出血了,可好玩儿了。”
“你有病吧,这不是虱子,我给我奶擦过的,擦不掉的!”
“四姐?!走啊!你看那边又出来一堆啊!”
小六吓得面容都扭曲了,“长得太大了啊!这是啥玩意儿啊!”
我看着这虫子,木木的张了张嘴,“虱尾子,这些都是韩霖他奶身上的虱尾子……”
第358章 阴物
头很清醒,所有的画面快闪般在我的脑袋掠过并且层叠重合,最后直接拧成了一股气流打通所有凝滞的思维!!
“四姐!!”
小六还在拉扯我得胳膊,:“先走,太多了,这玩意儿……”
“你让开!!”
我回手推开小六,对着身前这个蠢蠢欲动就要爬起来的虫子再次挥舞镰刀狂砍!
“外衣脱下来给我!!”
“啊?”
小六瞪着眼睛看我,“你……”
“快点!!”
‘噗噗!~~’声接连响起,虫子得背部生生我被我砍爆,黑血带着硬壳的碎沫不停的在我眼前横飞,我眼睛瞄着周遭那些蓄势而动的虫子,手下的力气却一刻都不敢停歇,“快点!外套!!!”
小六也不知道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还是怎么样,慌忙的脱下自己穿在外面的迷彩外套,“给你!!!”
我死抿着唇,虫子肚子里的血洗脸不怕,但是进嘴里了还是很恶心的,所以唇是一定要闭的紧的,单手还在大力的刨,直到再次把这个虫子给砍得没了动静,这才反手接过小六的外套,对着虫子大大的尸体用力一裹,嘴里‘呸’了一声,吐出点带血的唾沫,“抱着它走!!”
“啊?”
再次抹了一下脸上黏滑的液体,我回头瞪向小六,“啊什么啊,抱着这东西回去!快点!!!!”
“它,它……它会活啊!!”
“磨叽!”
我受不了了,手把镰刀一扔就快速的把大虫子夹到胳肢窝里,老实讲,它这血让我砍得基本上都放完了,那肚子都瘪了,所以这一夹起来,就剩几条大蚂蚱腿耷拉着特别的长,真正的其实并没有多沉!
小六一看我这都自己来了也就不敢在多说啥,二话不说的就把那虫子接过去,嘴里还直催促着,“四姐,咱下山吧,一会儿这些虫子都上了咋办!”
我抬头瞄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又看着周围这些离我近的五六米,远的也就才七八米远的虫子大军,心里哼了一声,要上早就上了,还不是借这地儿才敢跟我撒泼,有太阳呢!我怕个鸟!!
“你先走!!”
嘴里吐出几个字,我回手就用镰刀又割下一颗大号的狗尾巴草,听到簌簌声响起,我瞪着眼就用镰刀指向它们,无声的威胁着,谁敢嘚瑟,谁来我砍死谁!!
镰刀指着,脚下则慢慢的后退,这些大虫子还真没多追一步,不是在瓦片下露头就是在草稞子里用嘴里的尖牙发出簌簌的声响。.
基本上,属于目送着我,就这么把它们的一个战友给活生生的‘砍死’带走了!
直到退出十几二十米,我这才转身跟在小六刚刚用镰刀割出的那条路快速下山,用衣袖蹭了蹭眼睛,娘的,瞪得我眼睛生疼的!!
小六抱着那大号的虫子,说真的,我感觉他呼吸都不太敢顺畅,几乎是每走五六米就赶紧掀开自己的衣服看看那虫子的脸,生怕它偷摸的醒了在对他发起进攻啥的!
我是一声没吱,脑子里过滤这些数据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我也怕,心里有八成的把握又如何,不是还有两成是悬的楞的吗,就算我料定这些虫子是怕阳光的,谁晓得它们会不会突然就吃错药了再追上来,单靠一把小镰刀我能弄死一个加强排么,开玩笑!
所以,必须得从六号哨所那下来,等到了安全地带,这心才算是能稍微的放到了肚子里!
“四姐!!”
刚到山下的村道,小六就‘扑通’的一声把抱着的虫子的扔到地上,转脸就看着我擦汗,“你,你把这基因突变的东西拿回来干啥啊,这一会儿要是还活了呢……”
我累的也止不住的倒着粗气,看着地上那虫子露出的大长腿,不夸张的讲,真是炒一盘都够了。
“你懂个屁,咱上去干啥的,村里人都盯着呢,不得让大家知道知道是什么咬的人啊……”
小六听着我的话皱眉咧嘴,“是,我知道你想法,但这玩意儿危险啊,你能弄进村儿吗,一旦它一会儿活过来精神了咋办!”
我切了一声,“它醒个屁!要不是六号哨所,它就是个虱子!!”
说着我还挥舞了一下镰刀,“再说,就算是它醒了不也有我吗,你怕什么!”
“虱子?”
小六不解,又指了指我手里的大号狗尾巴草,“你弄个玉米苗在手里拿着干啥啊,这东西有用啊……”
“这是狗尾巴草!”
我无语了,“毛毛狗你知道吧,就是咱小时候总玩当胡子往脸上沾的那个!!”
小六懵了,“毛毛狗……你逗我呢,这分明是玉米苗啊!”
得!
看来这不解释几句他是没完了,左右我也累了,就掐着腰给小六上了一堂简单的课,用镰刀指了指地上那大虫子,:“你小时候头上长过虱子吧。”
“长过啊。”
小六傻傻的,“三四岁就不长了,那东西会在头发里,喝血,很痒很疼的,我妈得用篦子给我梳,梳出来只用指甲一挤那东西就爆了,都是血,跟蚊子似得……”
我点头,“这东西就是虱子。”
这一刻倒是应该感谢是生活在农村了,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或许一辈子都部不知道啥叫虱子!
更别提虱尾子了!
“你开玩笑吧!”
小六诧异,指着地上这个把他迷彩外套都弄得是血的大号虫子,“那虱子也就是芝麻粒那么大,这东西可是和星河战队那里面的突变品种差不多啊!”
“所以啊,这也算是基因突变啊。(.无弹窗广告)”
我轻飘飘的应着,“赶紧回村吧,事儿多着呢。”
不再理会小六的追问,拿着那棵狗尾巴草就继续朝着村里走,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身上的死味儿,知道的是我砍死了一个虫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杀人了!
“哎呀……那是谁啊……”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了白山村这些可爱的父老乡亲们。
他们三五成群,大老远看着我居然没认出我来,:“谁啊!那是谁啊……”
“小六?那抱着东西的不是小六吗!”
“妈呀!那葆四咋弄得满脸是血啊!!”
“地老虎咬得吧!!”
“看!小六抱着的好像就是地老虎!!!”
“那大腿儿!看见那大腿儿没,那老长啊!!”
待我走近,这些村民就炸了,他们一开始还不敢凑近,只是不停的问我小六怀里那个是不是死了的,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们莫名的就欢呼上了!
“葆四把地老虎给打死了啊!!”
“地老虎就是个变种的大蚂蚱啊!!!”
村民簇拥着我,几乎不用我在开口,每走十几米,就会有村民替这我喊,有路过的看到这情形在加入进来,一个个都很好奇的看着小六怀里抱着的东西,虽然小六抱得紧,大家都只看到了几条腿,但是血还在啊,血都把那小六包虫子的外套给浸透了!
这不明显死了嘛,不死了小六敢抱着?
不死了我能满脸都是血?
所以也不需要我去浪费口舌,岁数稍微年轻点的就迅速的做出了推理,说我去六号哨所找到了这个地老虎,并且通过英勇的厮杀消灭了它!
不夸张的讲,回家的那一路我真真儿的就成了凯旋的英雄,每个加入的村民都在竭力的对我赞誉,褒奖,让我瞬间就想起了那水浒传里武松打完虎后回清河县被拥戴的场景!
我见大家都情绪挺激昂的也就没急着先解释,那感觉还是不错的,我一手拎着镰刀一手拿着狗尾巴草走在最前面,浑身是血,满脸黑红,看着狼狈,但状态却是抖索万分。
小六跟在我后面,开始还为自己怀里的这个‘炸弹’提心吊胆,但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虫子太老实还是被大家给夸得,最后小脖子也扬起来了,牛气哄哄的接着村民的话茬儿。
“啥?我害怕!我有啥怕的,我四姐几镰刀就给它砍死了,哎呦你们可不知道,那六号哨所……哎哎哎,你别动啊!别一会儿活了!先别摸!!”
我心里无奈,不过这种感觉还是真不错的,眼看着要走到家门口,我望着站在门口的二舅妈嘴岔子当时就是一咧,“二舅妈!!”
二舅妈满脸狐疑的伸着脖子看我,似乎是确定,再确定,直到我又喊了一声,“二舅妈!”
“葆四?”
她睁圆了眼看着我走近,嘴里‘嗝’了一声,做出个我十分意料的反应,晕了!!
“二舅妈!!”
“妈!!”
这下我和小六都吓坏了,几步跑到瘫软在地的二舅妈身前,“二舅妈,二舅妈你怎么了啊!”
乌央乌央的村民站在我身后,你一言我一嘴的说着,“掐人中,快掐!”
有的岁数大的貌似对我二舅妈这反应很理解,“葆四!你二舅妈肯定是被你吓到了,你这身上可都是血啊!她是以为你伤到被咬了吧!!”
我没说话,手用力的掐着二舅妈的人中,直到看着二舅妈眼皮颤动了几下张开,一看到我又是浑身一激灵,“葆四……葆四,你这是,这是……”
“我没事儿。”
我急着开口解释,擦了擦自己的脸,“这不是我的血……”
“啊,不是你的啊。”
二舅妈吓得脸都白了,“你这出门前儿还好好的,我还以为……”
“明月!葆四老能耐了!地老虎都弄死了啊!!”
后面围着的村民又开始歌颂我的壮举,二舅妈被村民扶着就去看向小六抱着的大家伙,看了一眼后嘴里又是‘妈呀’~的一声,无不惊恐的说道,“拿走,拿走,这,这,什么啊!!”
“妈!没事儿,死了!!”
小六倒是没山上那个窝囊劲儿了,“我抱着呢,啥事儿都没有的!!”
“没事的二舅妈。”
我嘴里也在安慰,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村民,保守估计,得有四五十个,我家院子装起来都费劲!
没办法,转念一想,只能转移阵地,胳膊很豪气的一挥就带着村民浩浩荡荡的朝着村委会走,那边有空地,平常村里有大事儿开村民选举大会啥的都在那,能折腾开!
一路上,人群直接翻倍,我还是走在最前面,小六跟在我后面,二舅妈则被好心的村民搀扶在人流里,每个人嘴里都在热切的议论,他们很兴奋,兴奋地甚至忘了我之所以要去六号哨所弄地老虎的初衷,完全就把冤魂那茬儿给扔到脑后了!
就连那李叔冯叔赵叔都跟上来了,他们对这小六抱着的这地老虎啧啧称奇,不时的提出要求要打开看个真身,小六不同意,抱得很紧,见我朝村委会走就大声的说着,“得村长先看!这事儿我四姐是要和村长商量怎么解决的!”
别说,这话还是挺在点儿上的,这事儿我真得借助村长才能解决,否则靠我一己之力,我弄不了那么多的虫子,一天弄死三四个都够我忙活到年底了,这你还得祈祷它们的繁殖能力薄弱呢!
刚走到村委会门口的大广场上,就有腿快的村民已经跑进村委办把村长给叫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村里的支书以及村里的一些小队干部,除了站在村长身边那个穿工作服的中年男人我不认识,其它人都算是脸熟。
“发生什么事儿了。”
村长一出来看这架势就懵了,“怎么人都来了呢,发生啥事儿了!”
“村长!地老虎!葆四把地老虎给弄死啦!!”
村民七嘴八舌的又开始帮我解释,村长听了一阵子就拧紧了眉,拨开人群走到我的身前,疑惑道,“葆四?”
我点头,也没倒出空照照镜子,这血真的很多吗,识别度这么低。
“你去六号哨所把地老虎弄死了?”
听他继续发问,我示意小六站过来,指了指他抱着的东西,“这就是大家嘴里的地老虎,也是在夜间出没咬人的东西。”
村长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小六抱着的大家伙,“这是,啥虫子啊。”
“虱子。”
“啊?”
村长跟小六之前的反应一样,“我瞅着这像是大号蚂蚱子啊,你看这腿儿……”
站在村长身边那个穿工作服的男人也在仔细的看着大虫,“昆虫没有可能长这么大啊。”
或许是村长见我看那个男人疑惑,随即就张口介绍,“刘工,这就是我们的村儿的葆四,葆四,这是刘工,炸咱那六号哨所的负责人,他今天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个事儿的,他说他们检验出那个六号哨所下面是有什么气体,刘工,什么气体来着?”
刘工一脸严肃的皱眉,“我们发现,那个哨所的地底内部压力很大,有大量的氢和一些其他的化学气体成分,燃点很低,极其易燃易爆。”
他说着还有几分上火,:“我们那个指挥员当时离六号哨所最近,所以受到波及,化学气体中毒……”
我没吭声,看着小六怀里抱着的东西,得出这科学依据后也算是更有数了。
“那刘工,这虫子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就是那下面的东西啊,你们是把六号哨所下面的东西给炸出来了知道不。”
村长听的云里雾里,见人声吵嚷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家安静!!”
等音量控制了几分才看向这个刘工继续质疑,“你们不能随便拿个气体说就出来懵事儿,这地老虎你也看到了吧,可是把我们村儿好几个岁数大的都给咬了,这医药费啥的都不是小数目,村里得管吧,可我们管的了初一管不了十五啊,这是我们村的葆四,有名的先生,要不是她这地老虎谁敢去逮啊,这都你们炸的,你们得负责啊。”
刘工被说得也是无奈,:“我也是按上头的文件办事,说白了,这炸六号哨日后不也是你们村里得实惠吗,你跟我说这个也没用啊。”
我一看他们要呛呛上了就有些着急,抬手打断他们俩的话,“村长,咱事儿得一件一件来,先解决这个所谓的地老虎,然后咱再说别的行吗!!”
村长这像是才反应过来,看着我点头,“对,这地老虎你咋弄死的啊!这东西到底是啥邪物变得啊!!”
“不是邪物。”
我缓了缓语气,酝酿了一下看了那个刘工一眼。“实际上,这个刘工说的是对的,六号哨所的地底下,的确是有气。”
说着,我没等村长开口就示意小六把那个用衣服包着的大虫子放到广场里的一个石台上,这个石头台子是以前村长为了开会方便一揽全局时修建的,后来还用来举办一些村里的村晚啥的充当舞台,正好,现在可以给我所用了。
等到小六把东西放上去,我就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小六不解,但见我眼神笃定,也就转身挤出人群跑了,我随即爬上石头台子,看了村长一眼,“有扩音喇叭么。”
这么多人围着,要是靠干喊,这声带不哑也得撕裂了。
村长点头,没过两分钟就让人给我送来了一个扩音喇叭,我站在台上,放眼出去还都是村民一张张疑惑中带着求知的脸,风从脸上扫过,我平复了一下心绪,试了两下效果后随即开口,“首先,我要在这里辟谣,地老虎一说,纯属子虚乌有,无稽之谈。”
“什么!!”
群众意料之中的反应强烈,手不停的指着台上的这个虫子尸体。“那这个是啥啊,咱都没见过啊,不是地老虎是什么!”
我没多说话,‘呼啦’~一声,抖落了一下衣服掀开了裹在虫子身上的迷彩服,“大家可以自己看,它像什么!!”
人群一拥而上,七嘴八舌,“蟑螂啊!大号的蟑螂!!”
“不!蟑螂翅膀没这么短!我瞅着像蚂蚱子!!”
“蚂蚱哪有尾巴!是蚂蚁吧,是不是有种蚂蚁就长这样的!!”
“拉倒吧!你见过这么大的蚂蚁啊!!”
村长和那个刘工也仔细看着,没有吱声,这虫子现在其实还真不太好分辨,主要是肚子,被我砍的都瘪了,那血应该是一点都没浪费,都喷我身上了,也不知道是我二舅的啊,还是哪个老人家的……
“葆四啊,你别卖关子啦!你说这不是地老虎那到底是啥啊!!”
我抬眼很淡定的看着大家,扩音喇叭还放在嘴前,“虱子,是虱子。”
“啥?!!”
“不可能!我都多少年没见过那玩意儿了!”
“是啊,虱子也没有尾巴的啊!!!”
“你看那大长尾巴的!!!”
我没急着开口,让大家议论被,反正今天是干不了什么,我倒出空正好让脑子多休息休息。
群众议论的正欢,有岁数大的凑前仔细的端量后嘴里‘咝’~了一声,“是有点像啊……”
旁边的人打断他的话,“那虱子也没尾巴啊!”
那上点岁数的皱眉,“不,有种虱子是有尾巴的,就是人要不行才长得,当年,我那老妈去世的时候,我看她浑身就是长得这种虱尾子,早前儿人吃东西简单,没农药,都爱长,岁数大的都知道的!”
话一出口,人们就又不笃定了,对着我这个大虫子就不停的询问,“真的?真的有啥虱尾子?那为什么这么大啊!!”
那岁数大的摇头,:“我也不知道,瞅着有点像。”
我看着那岁数大的却笑了,要么能挺渗人的,脸黑红,一笑,还露出白牙,“于大爷,您真的说对了,这个,就是虱尾子!”
群众哗然,有信的,可大多都是质疑的,关键是个大啊!
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嘴里继续解释,“这个虱尾子呢,就是早前儿老人家要不行了,长在肉里的一种虫子,肉眼可以看到,但是抠不下来,也擦不掉,专吃老人身上最后的一些精血,在老人的身上安居乐业,繁育后代。
直到老人身亡,会随着老人入土,一直到老人皮下血肉全尽了,它们就会在棺材里繁衍,最后的最后,再借住一些虫子或者是老鼠的身体,重回大众视野,生生不息。”
群众自觉安静,听着我的话自然匪夷,:“葆四,你的意思是,这虱尾子是专找要不行的老人的?”
我点头,“对,它们喜欢找老人,并且生活在肉里。”
于大爷听着我的话就开始点头,“对对对,我老妈当年那个就是在肉里,擦不掉的,能看到的!”
有群众指向我这个,“那这个是打哪来的啊!怎么会这么大!”
“我先说是打哪来的。”
事儿还挺长的,微微的提气,“村里的各位长辈想必都还记着韩霖的奶奶吧!”
村民互相的看了看,“记得啊,那老太太不是煤烟中毒死的吗,哎呦!在小北屋子里,都是孙桂香弄得!”
“别提孙桂香啦!她最后死的也挺惨!都被分尸啦!”
我看着大家七嘴八舌,对大家的这点记忆力还是自信的,虽说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但这架不住韩霖家幺蛾子多啊,光韩霖他妈一人,就给我们村造出多少话题了,想忘了都费劲!
等人声稍微安静了,我继续说道,“那肯定有长辈记得,韩霖奶奶,是葬到哪了吧。”
“在……六号哨所!!”
“对!我记得的,韩大勇说他们家这老太太不算是寿终正寝的,就给埋到那六号哨所那了!当年我和韩大勇的关系不错,还跟着去送过呢,就在那了!”
看,都记得!
我见大家都按照我的思路下来了就继续说道,“当年我还是个小孩子,大家也知道,我小时候很淘气,在韩霖奶奶临终前,还去看过她,当时,她胳膊上就是长满了这些虱尾子,当年,韩霖的奶奶还是土葬,这个大家都清楚,所以她下葬后,这些虱尾子一定还在她的身上,因此,大家现在看到的这个大虫子,就是韩霖奶奶胳膊上的虱尾子!”
想不到,当年手欠的抠了那么一下,若干年后,居然成了我要去填的坑啊!
“这是韩家老太太身上的?”
群众极其默契的退后了一步,又带着几分惊恐的看向我,“葆四,你是说韩家老太太出来作妖了啊!”
我笑笑摇头,“当然不是,韩霖的奶奶早就上路了,肉身对她来讲,早就没有意义,这些虱尾子是她身上的,但却不受她的意愿控制,也就是说,这事儿和韩霖的奶奶无关,无鬼魅之说。”
开玩笑,那老太太早就闹完了好吗,不是被我把三斤六两纸给祸祸了吗,姥姥当年为了送她把长耳大仙儿都请来了,还上供胡萝卜不让我偷吃呢,这些我都记得门清,那老太太还有啥理由回来闹啊!兴许在下面早就轮回而去了!
大家还是不解的互相对看着,觉得我说的在理吧,却又觉得不受推敲,最重要的是,凭啥你说啥就是啥啊,这要是虱子那咋长这么大,跟猪崽子似得!
“葆四!你要说不是闹鬼,那内老太太都死多少年了,骨头都没了!怎么虱尾子还在啊!”
这是重点,也就是刘工嘴里所谓的气。
“很简单,这些虱尾子是被六号哨所一直压在下面的,它们的生存能力很强,什么腐肉生肉血肉都吃,所以这些年在地底捡到什么都能活,直到被炸出来,才算是见了天日。”
所以,也算是阴物,还很怕太阳!
第359章 铁甲兵团
村民又开始低声讨论,看表情就知道他们还是觉得太难接受了,我没多说,眼神跳到人群身后看到我这个弟弟可算是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我现在就告诉大家,这个虱尾子为什么会长这么大!”
说话间,小六就挤着围观的人进来,手里还高举着一把鲜花,“四姐!给!”
有群众在旁边揶揄,“六儿,行啊,都学城里那套给你姐献上花啦!”
小六跑的满脸通红,“啥献花,是我四姐要的!”
我示意他们别插嘴,清了下嗓子看了刘工一眼继续说道,“这个六号哨所的下面,的确是有气,正如这个炸了六号哨所的总负责人所言,内含高压气体,其中一种,就是氢,这个氢的燃点很低,浓度只要稍微一高,遇到明火便会爆炸,不知道各位长辈还记不记得我姥爷,当年他的腿,就是在运送炸药的过程中被炸伤的……”
村民被我说的满眼迷茫,很显然对化学这气体啥的谁也不愿意深究,只是不停的追问我,“到底是啥意思啊,有气体,爱爆炸的?!”
我点头,“没错,六号哨所之所以会不好炸,就是因为它地底的气体复杂,压力很大,我想大家都知道热胀冷缩的道理,抑或者,就是高压下会产生的膨化食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种巨大的膨化压力存于地下,当工程队把六号哨所给炸了之后,波及到周围的坟穴,这些受到压力以及气体影响而急速变大的虱尾子,自然,就会破土而出,从而演变成一种让大家瞠目结舌的新生物。”
语落,无人应声。
刘工看着我还要张口,我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暂时不要多言,事实上,我很清楚,我讲的,其实并不完全是对的。
人类的认识是永无止境的,气体的产生当然不是单一的,有放射的,有气体分子碰撞的,我这也就能解出个化学式的高中水平上哪能做到天衣无缝!
这里面甚至还可以多出一个磁场说,就是我们白山村的整个山底,其磁场都是很强大的,否则也不会孕育出这么多有先知能力的先生,你往大了讲宇宙都能让在让你白活一阵!
这大虫子,你可以说它是气体辐射形成,也可以说是吸入形成,中毒,甚至压力,变种,美国大片里的解释有的是,但我只想用最简答的一种,最快掠过,不然解释起来没头,说的直白点,就是大家其实不太想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最重要的是要它怎么能没了!
只是我个人在听到刘工的解释后,清楚的知道,我姥爷当年应该是气体中毒。
也许当年的医疗水平有限吧,所以检查不明白,最后闹得炕都下不来,至于我姥姥说的下面有东西,可能我老爷当年那阵儿是有,所以才邪乎,你甚至可以理解成那东西撵人是在救人,怕气体泄露啊,中毒啥的。
当然,也可以解释为纯粹的物理现象,因为无从查证,所以当年六号哨所的这个事儿,随着它的爆炸,只能算是过去式了。
“有气?”
村里年纪大的很多,接受的就很吃力,“葆四,你的意思是这虱尾子是因为那六号哨所里的气才变大的是吗。”
对喽!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我点头,“没错,它们就是因为吸收了六号哨所的气,所以才变大的……”
“不对啊,那六号哨所还有别的东西啊,怎么就那虱尾子变大了,耗子啥的呢!”
我笑了,耗子,耗子那东西多奸啊,怕有毒早就跑了!
抬手拿起那个狗尾巴草,“大家猜猜这是什么。”
“苞米苗啊!”
“哪啊,苞米苗哪长这样啊!”
都是靠种地谋生,村里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这就是草吧,不过这草咋长的这么大。”
“是啊,没见过啊。”
“这是狗尾巴草,就是咱们通俗叫的毛毛狗。”
我拿着这东西摇晃了一下,看着大家惊讶的脸,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这个就是我在六号哨所那拿回来的草,现在大家知道那气有多厉害了,被炸出来后,别说虱尾子了,连毛毛狗,都长得像是玉米苗那么大了!”
“这个……”
村民们张口结舌,“葆四啊!快别卖关子啦,现在该怎么办啊!那气不会扩散出来让我们……”
“大家放心,压力已经放出来了,现在有些头痛的也就是这成型的虱尾子,别的,都不是问题,也不会危害到大家健康的。.”
群众点头,“那这虱尾子被你弄死了就没事儿了吧。”
没等我接茬儿,就有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道,“不对啊,我听说不是好几个吗,葆四就弄死了一个啊!”
一听完这人的话,众人怕了,“葆四啊!那你这弄死一个都给自己整的一脸血的,还有多少啊,晚上是不是还得……”
我抬手让大家安静,弯腰接过小六手里的花儿,这家伙举了半天手应该都要酸了,看了村长一眼,“能给我弄点汽油吗。”
村长愣了一下,还是让旁边的人去给自己跑腿,转脸看着我则低声询问,“葆四啊,你要汽油干啥啊。”
“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我答了一句,眼睛则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花儿,在我们村的河边上年年都成片的生长着,品相清新而又羸弱,可是谁能想到,这花儿,还有别的用途啊。
蹲下身,我轻轻的把花放到那大虫子扁了的肚子上,有些东西,你得试,试完了,才知道有没有用。
村长见我神叨的也就没再多问,这些村民也都一个个的伸着脖子看我,只见我接过来人送来的一小瓶汽油,抬手就倒到了那些花儿上,有村民惊呼,“你要烧啊。”
难不成我还烤来吃?
想着,我掏出兜里的打火机,对着花儿‘刺啦’一声就点着了!
蓝色的火光跃起,虫子被烧的‘噼啪’直响,黑烟直冒,下一秒,奇怪的事儿就出来了!
这虫子胀硕的体格居然随着燃烧越变越小,越变越小,看腿尤为明显,那虫子的腿儿就像是截肢一般的在急速的变短,再变短,一分钟不到,就像是个普通蚂蚱子那么大了!
火还在着着,但群众发出的诧异声却是此起彼伏,前面的人在不停的叫,变小了,变小了!
后面的人在伸着脖子要看,多小啦,多小啦!!
可惜看不到了,最后烧的,比指甲还小,就这么生生的融化进花儿沫子里了,当然,这还不是最邪乎的,最邪乎的是旁边那没被火烧着的狗尾巴草,它被烟熏得也开始不停地缩骨,火光燃尽后,它终于也变成大家熟悉的模样了。
“妈呀!葆四,这不是大河套那野花吗!”
“是啊!咋会让这东西变小呢!”
我想,我最应该感谢的是我姥姥,是她让我想起这个东西的相制之法的,我姥爷当年就是被那个气体所伤,所以腿肿,姥姥一直用这个给他熏腿治病,我没想到,多年以后,我会把看到的东西,再拿出来,再去用!
“万物相生相克,这个花儿就是克这个气的。”
科学解释我实在是得不出,我也不明白这花儿其中的哪种含量是解毒的,所以,我直接给出了玄玄乎乎的一句,也是最有用的一句,省的追问我。
村民做出大彻大悟的表情,无一不对我竖起大拇指,“行啊,葆四!还是你厉害啊!”
我没多说话,让小六找来一张纸把烧成沫的东西装起来,看见李叔在最前面,就把那张纸包好递给他,“李叔,把这个给李爷爷敷在腿上,应该就不会肿了……”
“哎哎,好,谢谢葆四!”
李叔高兴的接过去,站他身后的冯叔不乐意了,“葆四!那我呢!分出来点啊!!”
二舅妈也急了,“葆四啊,你二舅啊,咋咋……”
看着我那眼神活脱脱再说,你咋不向着自己家人呢!
“哎呀!你们急啥啊!”
李叔护着我给他的东西回头喊着,“你们自己上山去逮这个虱尾子,回头烧呗!”
“谁敢上去啊,你看葆四这脸上的血!”
赵叔也生气了,“你上去!!”
李叔清了下嗓子,:“那很简单吗,把花儿给送到六号哨所那烧!反正变小了大家也都不怕了!!”
“不行!”
小六像是想明白了,“我记得我四姐砍死这个虫子的时候它又活过来了,只是在被我带到山下后才彻底的死了,这就说明,那六号哨所的气会帮助它们,要是我们在那烧,那刚烧完让它们变小了,接到六号哨所的气它们就又会变大!!”
说话间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眼神肯定就继续说道,“况且那六号哨所现在被炸的都是残砖乱瓦,我们要是点火这些大号的虫子会不会躲开藏到下面去啊,它们在那个地方很凶的!还咬人!我们根本烧不过来!!”
我没吭声,觉得小六都说对了,再说,运送大量的这个花儿上六号哨所,在那看着烧,谁去啊,谁敢啊!
这东西我在那砍死都废了挺大的劲儿,要是真忽小忽大的是不是就要人命了!
“那咋办啊!!”
群众被小六说了一阵又没了主意,全都看向我,“葆四!咋整啊!别让那些东西在下山了啊!”
我拿着喇叭站在那,淡淡的道,“引出来。”
“引?”
看着大家不解,我继续开口,“虱尾子是喜欢老年人的,它们很执着,之所以叫虱尾子,就是要把你熬到变成尸体才罢休……”
所以他们才会专咬老人,只能说我二舅是特例,保不齐是在人家要去陈李爷爷那串门时被撞上了,纯是送人嘴里去的。
“咝~~”
听着大家抽冷气,看那冯叔还要抢李叔的纸包,我稳了下心神继续说道,“今晚大家还是按照昨晚的法子先回家,关好门窗,具体的解决方法,村长明天会在广播喇叭里通知大家的,那先这样吧。”
“啥?这就让我们回家了啊!”
冯叔不乐意,“葆四,你至少得告诉我们咋办吧!”
李叔拿着纸包要跑,赵叔还上来扯住他,“葆四,咱好几个老人呢!”
“我知道……”
看这情形我也无奈,二舅妈也急的不行,没办法,我只能先从台子上蹦下来在村长的耳边先说几句,村长连连点头后就接过我的喇叭让看热闹的村民先回家。
怎么说人家也没被咬到,被村长催了几嘴也就散了,临走时还在对这个虱尾子啧啧称奇,上百年的未解谜题解开了,原来那六号哨所下面是有气啊!
剩下的冯叔一众人还在这待着,我让小六记下他们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们晚上时时联络,如果今晚确定了我心中所想,那明晚,这事儿就百分百可以解决了!
“几位叔叔,最迟明晚,我就能保证每个老人都会去了病根儿。”
大家见我说的肯定,也就不再纠结,这谁都知道我二舅还病着呢,将心比心我也不能不着急啊,遂三三两两的离开,说晚上在联系。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村长看着我还皱眉,“葆四啊,你心里就这么有数?”
我笑着点头,“您放心吧。”
不是有没有数的问题,这些我在山上就想到了,知道了虱尾子,灵悟也就来了。
只是科学都需要论证,我的灵悟,也需要论证,绝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一直没开口的那个刘工看着我则有些佩服,“小姑娘,你挺厉害啊,你怎么知道那花儿能克制这个气啊,这是不是就那罂……”
“嗯哼!!”
村长一记咳嗦打断他的话,“这就是我们村河套边一种普通的花儿,我之前烧过都灭不干净,野生的!纯野生的!“
刘工看着村长的表情很识趣的没在多言,摆了下手,“不管怎么说啊,这事儿能处理利索了就行,我们这工程队还得把碎石运下来啊,这又有什么大虫子,又是出邪门事儿的,弄得这些队员都不敢开工了,工期耽误了不说,在这么耗下去,那就真就又跟几十年一样,不知道还得啥前才能动工了。”
我有些不明白,“刘叔,我想问您一下,这个六号哨所为什么要炸啊,是要开发出来吗。”
“这个……”
刘工却忽然含糊上了,看了看二舅妈和小六,“上面的意思吧,暂时保密,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们家,在那附近有地没。”
我摇摇头,:“没有。”
“哦。”
刘工这才点头,“那现在还不确定呢,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摆平这六号哨所,老大难嘛,不过,我看那工程地图啊,大概是要修路。”
修路?
我想起六号哨所的下面的土道,那边就是大地了,这是要拓宽?
难怪他不愿意说呢,要是涉及到占地的事儿,村里人又该炸一通了,多少年前我就听说要什么占地啊,规划啊类似的谣传,传传就消停了,我都麻木了。
“行了,这茬儿不提,就怕雷声大雨点小,过后就又没动静了,葆四,这事儿你别说出去就行了。”
我点头,村长又不放心的看向那明月,“明月,你可别瞎说啊,你是开小卖点的,别跟那些个老娘们儿……”
“哎呀!”
二舅妈皱眉,:“我现在哪有那心思啊,我就合计我家若文没事儿了就行。”
村长这才放心的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葆四,那就先过今晚你在看要怎么办,这个虱尾子已经涉及到了大家的财产和安全,村里一定会全权的配合你!”
我嗯了一声,说了一大气,嗓子是真的发紧,回去的一路也就不爱在说话,满脑子还都是六号哨所,姥爷的病,韩霖他奶,花儿……
明明都是不太相干的人或物,谁知道命运的哪下就会缠到一起了,服!
回家后我没先去看二舅,怕吓到他,自己照镜子都吓了一跳,合计自己还挺美的,造的跟难民似得还好意思在台上咔咔的白活,村里人的承受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洗完澡我就催促小六出门了,让他去陈李爷爷那,然后我回到后屋去陪二舅,天黑后就锁好门窗,二舅妈问我干啥,我就回了一个字,等!
“等谁?”
二舅妈有些紧张,“有人来啊。”
我看着窗户玻璃还是很淡定的样子,“等虱尾子来……”
“啥?!”
它们吸了谁的血就肯定得要谁成尸体,也就是死,昨晚没逮到活人,只喝了些狗血,今晚,肯定会按耐不住的,这是我灵悟给我的,需要的,就是验证了!
二舅妈吓得嘴唇直发颤,窝在二舅身边不敢再吭声,我倒是挺兴奋地,盯着窗户眼睛都不眨,突然感觉手心发热,自己看去才知道,是要干活时就会有的激动……
只是,心紧了一下,我不让自己多想,能干一个就干一个,我就不信这印在脑子里的东西还能忘了!
九点左右我听到村里的狗又开始狂叫,不多时,手机响起,李叔打来的,“葆四啊!挠门了,我听到有东西挠门了啊!!”
“没事儿,它们进不去的,你别出去看就行,逼急了,就用菜刀去剁!”
那东西单兵作战能力没多强,怕的就是多!
挂下手机,没等我拨出去就又打来一个,冯叔,“葆四啊!来了!真来了!咋办啊!”
重复的话我又说了一遍,脸趴到窗户上仔细的打量着院子,灯开着,所以院子里很亮,拨出号码,我把手机放到耳边,“喂,小六儿啊……”
没等询问,这头皮就麻了一下,公鸡一般大小的虱尾子朝着我家窗户的方向簌簌而来,黑压压的,大有一种大军压境之感!
“我的天啊。”
“四姐!!”
小六在那边惊呼,“陈爷爷这院子里来了好多啊,二三十个那么多啊!!”
没等听他喊完,我就把脸后移,清楚的看到有虱尾子已经开始在外面刮划我家玻璃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的人各种麻痒!
“若文~”
二舅妈看的都要哭了,:“能进来不!”
“没事没事……”
二舅抱着她的肩膀安慰,“进不来的,啊。”
我看着窗户外的东西没动,几分钟的功夫,它们就把我家的窗户给占满了,一个个似乎都在卯足了劲儿要刮破我家的窗户玻璃!
“四姐,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嗯。”
我呆呆的应着,:“铁甲兵团。”
第361章 怕什么
……
“通知,通知,上下塘的村民的村民们注意啦,每家派出一个代表,上午十点半,在村委会门前的广场集合开会,有要事商议,重复通知,重复通知,上下塘的村民们注意啦,上午十点半,每家派出一个代表……”
一大清早村长就把电话给我打来了,为啥,昨天一晚,堪称我们白山村史上最‘惊心动魄’的一夜,鸡鸭鹅狗那是一直嚎叫到晨曦微露,叫的是个顶个的惨啊,那声儿是闻者痛听者颤,只要是个活人还在喘气儿的,那就做不到没事儿发生!
咱就先不说我这二舅妈吓什么样儿吧,就说我这手机,那电话都堵上了,什么冯叔李叔赵叔小六……
抢着进来,占线,就是那几句,挠门,挠窗户,他们害怕!
我能怎么办,我这也一直受着视觉刺激呢,就看着窗户上趴着的那堆‘小可爱’这边还得安慰,就是挺着,等着,耗到天亮就行了!
说真的,这东西也就是占着个多,要是论战斗力都不敌那毛尸的一个手指头,它们是做不到破门而入的,只是会寻找一种本能,一种要拿下活人让他变成尸体的本能!
虽说这效果我很满意,也算是把脑子里得出的结论给肯定了,但真是架不住膈应和喝人,你看个狗群你都哆嗦呢,何况是这长得死难看的东西!!
好不容易耗到这些东西撤了,我趁着手机消停下来了就赶紧安抚了二舅妈一大通立马补觉,不用合计都知道天要是大亮我家就又得热闹,谁知道没睡两三个小时,村长的电话就来了,说是村民炸窝了。(.棉、花‘糖’小‘说’)
这么说吧,昨晚就是没见到这些虱尾子的村民,也都被这惨叫声给吓尿了,电话打到村长那里就问昨晚死了几个人,感觉人像是被生吃了!
村长也解释不清楚啊,那边着急,赶忙的确定昨晚有没有人伤到,得出人没事儿鸡鸭又被咬了一堆后就给我来了电话,问我这事儿到底要这么办!
“葆四啊,我感觉是不是得报警了,找警察拿抢去突突吧!那玩意儿不是能弄死吗!”
一听村长这么说,我倒是真想到小六说的那星河战队了。
揉着眼睛应着,“突突也得给引出来突突,不然打死还得活过来啊……”
村长着急,“那你说咋办啊,这村里人都说了,今天要是再不解决,人家都不敢在村里住了,谁能受得了大晚上鬼哭狼嚎的啊,光咬得畜生叫唤就算了,还进院挠门,你说谁能扛了,刚才镇派出所的民警小陈也给我来电话了,说是后半夜还有村民报警了,他问我是不是报假警,他都不知道啥叫虱尾子!”
我心里叹气,主要是这事儿发展的太快了,那些东西之所以长得迅猛或多或少也是和喝血有关,否则不能那么着急奔着人来。
“村长,报警我没意见,找警察帮帮忙也行,最关键的是,要把这些东西引出来,然后烧了。”
“那……你有主意吗。”
“有,不过需要村里人配合,单靠我自己不行。”
村长在那边顿了顿,“配合没问题,只是,你有几成把握,有没有危险?”
这个……
我拍了拍额头让自己尽快保持清醒,大门外已经有人喊上我了,“这个危险我现在预料不到,但要是大家配合的好,那应该可以降到最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什么时候我都不敢把话说死。
“村长,这件事啊,是一定要村里人配合的,要是顺当了,今晚,肯定就把这虱尾子的事儿彻底解决了,连带着,那六号哨所的事儿,也就过去了。”
村长在那边咬牙,:“那你想咋整?”
我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村长听完后半晌这才应声,“能行?”
“只要配合默契,指挥得当,绝不会有问题的!”
关键时刻,自然得拿出让人信服的魄力。
村长见我语气笃定,也不含糊,“成!就按你说的来的,不就是虱子吗,算个啥!那我现在就广播通知大家啦!”
“先不急。”
我看了一眼时间,“这样,我这边先通知李叔冯叔他们开会,您那边广播村里人十点半集合就可以了,我这边还得做做李叔冯叔他们家里有老人的工作……”
“好,那就十点半,你先找大李他们,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去说,这还不是为了大家以后啊!”
“恩。”
见村长支持我就放下了手机,下地简单的洗了把脸就去开大门,二舅妈还跟在我身边,主要是她听到我和村长的计划了,就害怕,“葆四,你二舅这……”
我示意她等等再说,打开大门,一直喊我的就是李叔,“妈呀葆四你可算是开门了!”
不夸张的讲,那看到我就跟看到救星了一样,“昨晚你可不知道,那真是吓死个人啊!”
我点头表示理解,听到二舅妈在旁边接茬儿,“谁不害怕啊,昨晚那些东西都上我家挠窗户啦!!”
“我家那窗户也是响了一宿啊,嘎吱嘎吱的,那叫一个渗!”
趁着他们俩说话,我一边带着李叔去我二舅那屋一边拿出手机拨出冯叔还有赵叔他们的电话,一听我说让他们马上来我家,自然没人敢含糊,听声都是沙哑的,昨晚肯定都是集体通宵了!
等叫完几个大叔,我又给小六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脑袋,嘴,手,真是一刻没闲着的忙活,终于明白一些领导还有陆沛他们为什么那么忙了,因为都等你拿主意啊,你不解决了根本就消停不了!
直到通知完毕,我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喉,李叔坐在炕边还在和二舅还有二舅妈他们分享昨晚的心得,我都不用照镜子,光看三个长辈那通红的眼就知道自己也是什么憔悴样儿了。
“葆四,你说咋办啊,今晚要是再像昨晚那样,我可就带着我爹去别村了,这情况我真是一天都……”
“李叔,你还真躲不了。”
我放下茶杯,看着有些发怔的李叔沉了沉气,“村里人谁都可以出去躲,但唯独被咬到的这些人,是躲到哪里都会被这些东西寻味道追过去的。”
“啥?!!”
李叔瞪大眼,“你的意思是,要是这东西不解决利索了,我们家每天晚上还得有这东西来挠窗户挠门?”
见我点头,李叔快人快语道,“这扯不扯你说!这他妈的谁能受了!”
二舅妈也郁闷,“你别老妈妈的,跟谁俩呢,谁不想赶紧弄利索了,葆四不比谁都担心她二舅啊!”
“那我不着急吗,葆四啊,你说咋整啊!”
李叔见二舅妈微词也不敢在玩儿口头语,看着我姿态放到很低,“你说,我听你的!”
我看着李叔的眼,反而开口询问,“李叔,昨晚给李爷上我给的那药了吗……”
“啊。”
李叔怔了下,点头,“上了,一拿回去我就上了,老冯还要抢呢,我没给他!”
“有效果没。”
李叔连连点头,“有,今早我看腿是消点了,但还是疼,不过那被我抹到药的伤口上,像是结了嘎巴,结嘎巴就是要好了吧!”
‘嘎巴’也是我们村的土话,就是痂,伤口要是结痂,那就会长嫩肉,说明闭合了,不会继续烂下去了。
心里彻底通透了,看来我的灵悟给的都是没差的,法子绝对不会有问题!
“放心吧李叔,那就是见效了。”
李叔点头,很感激的看我,“葆四,就是太少了,就那一点点的草灰,都不够把伤口全抹上的,我爸那……”
“你行啦!”
二舅妈在旁边不太乐意,“就那么些葆四不也全都给你了啊,她二舅也病着呢,关键时刻,她心里装的都是大家!”
“是是是。”
李叔看向我就不好意思的笑,“葆四是真不错啊,先生当得厉害,心还好,跟她姥姥一样,比那个徐婆子强多了!”
我没多说,其实就这事儿没想太多,当时谁离得最近就给谁了,知道会有效果,我想闹明白的是什么效果。
是治标还是治本。
毕竟有我姥爷那事儿在前,我小时候是看着他一直在维持的,就算心里有谱,我也怕出个差头,现在看来,答案还是很满意的,这种不是直接被气体所伤的,用虱尾子做药引,配那个花儿的烟雾以及灰烬,定当去根儿。
“那……葆四,你还没说这事儿到底咋办呢。”
我回过神,抬眼看向院子里进来的冯叔和赵叔,“等人齐了我一起说吧。”
李叔见状就哦了一声,没多问,很信我的样子。
二舅妈却有些担心,她是听到我的法子的,试探的想叫我,结果对上二舅的眼神,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待冯叔赵叔他们进来,我搬过椅子让他们先座,继续等,再等小六还有剩下的那俩家里老人被伤了的家属。
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没说话,但我家的气氛很热闹,李叔赵叔冯叔还有二舅妈都在不厌其烦的说着昨晚的事儿,一个个都认定了,这个事儿,是他们这种活了半辈子人遇到的惊悚也是最不想在遇到的一件!
掐着点儿,好不容易等到人齐了,我这才慢悠悠的站到坐在椅子上的一众长辈身前,啪啪的先拍了两下手,示意大家安静。
别说,这出儿还真挺像是村长给大家开会的样子,张嘴就是,下面我给大家说两句……
李叔他们很配合我,包括小六,那真是小脸苍白眼通红,一看就是昨晚也是惊魂未定的过来的,听到我拍手,嘴立马闭严,规规矩矩的坐在炕边很认真的等我‘下达指示。’
我清了下嗓子,“各位叔叔,你们刚才也都聊了半天了,我想,你们也找到共同点了,就是昨晚,那虱尾子都去你们家挠门了……”
“是啊!大李不是说我老妈这是被咬完的,它们认识味儿了,这不就被盯上了吗!!”
李叔皱眉,“不是我说的,是葆四说的,她说村里没被咬过的能躲,咱们这种被咬过的想躲都躲不了!”
“倒霉啊!”
我听着大家又说了一阵儿,等到一个个都发完感慨了才继续张口,“所以,现在最着急的,我想就是各位在座的叔叔了,谁也不想在重复发生昨晚的事情了,对不对?”
“那赶紧解决啊!”
“是啊,在发生一宿我都想上吊了!!”
“葆四啊,你赶紧说咋办吧!”
我点头,目光缓缓的扫过李叔冯叔他们的脸,“既然如此,今晚,我们就要把那些虱尾子全部引出,一举消灭。”
“引出来?”
几个叔叔疑惑的互相看了看又望向我,“咋引出来啊。”
“当然,是靠几位受伤的老人了……”
我认真的张口,前前后后算是把我的计划说的清楚,哪怕李叔冯叔几人的眼睛一直在不可思议的睁大,而我能做的,就是脸淡定的叙述,中途李叔几次三番的想打断我的话,我也没给他机会,事儿么,一次我就说清楚了,今天且有的忙了,来回解释不够我的。
“不行!”
这边我刚说完,李叔就一屁股站了起来,“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赵叔响应,“这不是折腾老人么!”
冯叔看着我的眼,清了下嗓子说道,“葆四,我们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我怎么着都行,可我爹那年纪真是折腾不起了,咱先不说能不能跑过那虱尾子,半路摔地上了也不是个事儿啊。”
“绑住了。”
我平着声开口,,“各位叔叔考虑一下吧,这事儿我只能想出这么个法子,你们和我家里的长辈都是受到伤害最大的,但凡我有更好的办法,我也不愿意这么做,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要是顺利,那前半夜,列为长辈家里的爷爷奶奶病就会痊愈了!”
李叔张了张嘴,“可……可……”
我很清楚,我的法子,最难配合的就是这些受伤老人的家属了,别人都好办,撑死了算是帮忙,但是要想把虱尾子给彻底引出来,就需要这些老人去打头阵,去当引信!
“四姐,这没别的办法了?”
我不想多说,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九点四十,各位叔叔也听到村长的广播了,十点半,村长会召开村民大会,就是让大家一起出手,共同解决村里的这个麻烦,但是说白了,咱们要是不配合,这事儿就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失败,别的村民解决不了可以跑,咱们,却是跑都没法跑的……”
李叔他们被我的语气吓到了,一个个都满脸复杂的没有应声,倒是二舅在此时忽然张口,“四宝,我愿意去,没事儿。”
“若文啊,你这一旦出事儿跑都跑不了啊!”
李叔回头就告诉我二舅这里面的轻重,二舅妈也点头,:“是啊,这受过伤的腿脚都不行,一旦半路出差子咋整啊!”
二舅摆摆手,:“没事的,做好安全措施我想不会有问题的,四宝说的对,咱们被咬过的,是最希望赶紧好,总不能因为害怕就在家里等死……”
顿了顿语气,二舅很坚定的出口,“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话音一落,屋子里鸦雀无声。
“嗨!又不是送死!我想绑结实了不会有问题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冯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二舅的话给触动着了,起身就看向我,“葆四!我们配合!你不也是为了我们大家为了你二舅吗!那板车我去借,我能借来三个!”
赵叔闻声也站了起来,“算了!那就拼一把吧!也不是啥大事儿!板车我自己家就有!我妈就用我自己家板车就行了!!”
“那……”
李叔也没了刚才那个劲头,牙一咬,“就听葆四的!我跑不动不是还有我家二毛么!没问题!!”
“对啊,其实到河边也是好事儿,正好烧完了就出来药了啊……”
二舅妈也像是反应过来,嘴里呆呆的应着。
我则轻轻的吐出口长气,“几个叔叔没问题那就可以回去准备板车了,要是一切顺利,我保证,每位受伤的长辈都会痊愈的。”
一说完,大家自是不敢耽搁,全都回家去做准备事项,倒是小六有些闹心的看向我,“四姐,可咱家就我一个年轻人啊,我是拉我爸啊,还是拉那俩爷爷啊……”
我拍了拍他肩膀,“村长不是要召开村民大会么,你以为让大家来是干什么的。”
小六了悟,对我竖起拇指,“高啊,四姐,那咱这拉板车的人手就够了啊!”
我心里叹气,拉板车?
岂止是那么简单!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出门去了村委会广场,远远的,就看到了乌央乌央的人群,赶集一样的都聚集在石台子前面,小六嘴里直抽着气,“四姐,不是说一家就派一个代表么,怎么来这么多人,村里人都出动了吧……”
我没吭声,想想昨晚那动静,大概没人能在家待得住了。
“葆四!葆四来啦!!”
不知道是谁眼尖看到了我,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那些村民就‘呼啦’的对着我一拥而上,“葆四!昨晚那是啥动静啊!要不要人命啊!”
我真真的感受到了啥叫氧气稀薄,村长台上大声的阻拦,有小队干部挤了进来,护送着我一路上台。
明星被粉丝围困的感觉我第一次感同身受,但结果很明显,人家是被要签名合影,我这就剩被唾沫星子洗礼了!
“安静,安静!!”
村长各种无奈的站在台上,“大家不要着急,我给大家开会,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的!你们的事儿葆四心里都很清楚,我们就是要互相配合,共度难关的嘛!”
我是没心情去起什么范儿了,先是在村长的耳边说了几句,下一个本能的反应就是先整理衣服,也不知道是谁抓的,把我外套都扯出个洞!
“同志们啊,我们白山村是有着几百年文化底蕴的和谐村庄……”
村长上来就开始控场,那经验丰富的程度自然不消我说,他先说我们村自古出了什么秀才,什么能人,连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太姥爷他都提到了!
“……昨天,葆四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们,六号哨所,并没有大家所想的什么冤魂还有诅咒,就是气体作怪,这个气体呢,就是很复杂了,我在这里,就不重复给大家解释,总的来说,就是我们现在面对的,是这些所谓的变异虱尾子,这也是我们要共同面对的困难……”
“这些个虱尾子,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它们只不过是借了六号哨所下面的气才会变大的,同志们,六号哨所都被炸了,那虱尾子我们还会怕吗,只要是消灭了这些虱尾子,我们村就彻底的和谐了!”
村长说的那脸都通红啊,手一挥,“虱尾子这件事现在已经完全威胁了大家的生活,如果大家能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共同克服难关,那我们村就会重获安宁!”
“村长你放心!!”
年纪轻本身胆子就大的开始热烈响应,“不就是虱子吗,葆四一个姑娘能弄死我们也不怕!!”
村长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抬了下手示意大家安静,:“我们要做的,就是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团结一致的消灭这些虱尾子,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我们有信心!!”
村长的动员能力远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以为他得说个两三个小时呢,没想到,人家四十分钟搞定,最后连我需要的人都给我找好了。
二十个没到三十岁的大小伙子,个顶个的壮,那看着我真是摩拳擦掌啊,也许是年轻火力壮吧,他们倒没表现出什么害怕,再加上我们一个村儿长大的,都算是脸熟。
听完我说让他们做的事儿后还都嘴里直应着,“没事儿,大不了就像你拿镰刀去砍,咱们村啥事儿没听过,这算个啥!!”
“对,咱白山村那笤帚都成过精,想当初遍地是先生,这点虱尾子算个屁!”
话虽然是很糙,但我们村这民风还真是间接地让我省了不少的心。
下面的事儿就好办了,我先指挥这二十个大小伙子去河边儿用镰刀给我坎花儿,从根儿坎,要大苗。
河边很多,想要砍完是做不到的,也不能给砍完,然后把这成了捆的花儿沿着道边儿竖着摆,一颗挨着一颗,摆出一个宽宽的车道,一直摆到了六号哨所的山底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我没跟着去砍苗,闲不着,同一时间还得指挥一帮老娘们用硫磺皂给我化肥皂水,一人几块硫磺皂外加一个洗脸盆,十多个老娘们外加我二舅妈卯这劲儿的干,见识过纪录片里那生产队干活时的盛况吗,看看我家院子就知道了。
硫磺皂的需求量很大,二舅妈小卖店里的存货没化几盆子就用完了,好在有车,直接开车去镇上买,五六箱搬回来,拆封,继续弄肥皂水!
味儿稍微的有些难闻,自然有人不解,问我这是干啥,我带着胶皮水套大力的在水里捏着黄色的硫磺皂,嘴里则应着,:“隋大姨,您说这些年为什么虱子会从人身上绝迹了啊。”
“嗨,人爱干净了呗。”
隋大姨手上也直搓着硫磺皂,“早前儿那香皂都舍不得用啊!”
“所以啊……”
见我瞧着她笑,隋大姨像是反应过来。“对!那玩意儿怕这个!这个好使!有用!”
大家干劲儿很足,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团结的力量,当然,最让我诧异的,是大舅妈也来帮忙搓香皂了,她还是不声不响的来干的,当我把黄乎乎的肥皂水往桶里到的时候才意外的发现了她,见我看她惊讶,大舅妈还抬了抬手里的香皂,“葆四,我这么搓行吗……”
我点头,“行。”
大舅妈不好意思的笑笑,“那我就继续干了啊,都是村里人,得出一份儿力啊。”
我没在多说话,正忙活着呢二舅妈就凑过来小声的来了一句,“葆四,你大舅妈她是过意不去啦,这不是听说家树那边都借着你光转院了吗,省了老些医药费了,这才上赶子来帮忙的,哼,算她还有点良心……”
哎,我心里感慨,眼尾余光瞄着帮忙干活的大舅妈,不容易啊!
兜里的手机声响,我拿出接起,村长的声音传出,“葆四,这边花儿按照你说的都摆完了,你那水咋样了。”
我看了一下出来的水桶,不到三十桶,应该也够了。
“这边也完事了,叫人过来吧。”
“好。”
放下手机,我就宣布停工,“剩下的硫磺皂就搓到水桶里就行了,辛苦各位大姨了!”
“哎呀不辛苦,都是为了咱自己啊!”
隋大姨说着,一旁的刘莉也在接茬儿,“最辛苦的是葆四,她给咱们办了多少事儿啦!”
“可不,要我说接黑妈妈堂子的就不能是一般人,葆四大气啊!”
她们夸起人来自然不吝口舌,二舅妈听的美滋滋的,“那你们以为啊,我们葆四老能耐了!”
隋大姨跟着点头,“明月啊,别看你家葆四是外甥女儿,她这和若文多好,比亲姑娘还亲啊!”
二舅妈挑眉,“外甥咋啦,我家葆四那就跟若文亲生的一样!”
我听着,心里却是一抽一抽的,说不清楚的滋味儿。
事儿该干还得干,等来人一到,我就指挥着他们一人拎着两桶肥皂水出去,先去大河套,沿着像是被摆出车道一般的花梗儿溜边儿在洒上肥皂水,当然,一定要和这个花梗儿离开些距离的,浇湿了可不行。
知道是事关重大,每个人都很仔细,没有断续,水轻轻的倒,尽量做到把底下的黄土给浸透,极其认真。
我见这场景,莫名的就想到了小时候在学校参加的运动会,那时候操场都是黄土,运动会前必须得用白石灰先画出跑道,现在我的做法,倒是真跟小时候的运动会有些相似了。
用花杆儿衔接出一条宽道,然后再在花杆儿的外侧淋上硫磺肥皂水,这条人工做出的宽道一直延伸到了六号哨所的山底,浇完后正正好好还剩下三桶。
村长看着我皱眉,“葆四,这三桶就没用了吗。”
“不,有用。”
这是我故意留的,不然早就被用了。
我指了指六号哨所的方向,“现在上去,把这三桶水倒到那堆碎石乱瓦上,我保证,今晚,他们会倾巢出动。”
村长有些惊讶,“为啥啊。”
我笑了,“因为它们最恨的,就是硫磺的味道……”
说着,我指一下身后这个用花杆和水浇灌出来的道,“村长,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吗。”
村长懵懵懂懂,“知道啊,那花儿你不是为了到时候烧完起烟吗,怕它们往回跑啊!!”
“可这花儿要是不起火你怎么能保证它们就跑直线呢。”
我看着村长反问,“这个火你知道怎么起,宁愿起晚不可以起早,否则,要是虱尾子都没出来,就引不到河那边儿,但是这花杆儿要是不着火,它们就不会害怕,要是跑散了怎么办啊。”
村长的眉头锁出个川字,半晌,才大彻大悟一般的点头,:“哦!原来你在花杆儿外面弄这个肥皂水是为了让它们不乱跑啊!就顺着这一条道只能往河边跑对吗!”
对喽!
花儿不着没烟就没有震慑的效果,但是硫磺皂的味道很大,沿花杆弄出的道路边沿浇洒,无形中就就像是在空气中修筑了高墙。
这条我们做出来的人工路,或许看着很简陋,但是对那些虱尾子来说,只要一进来,那就是个走廊,你就只能顺着这条道一直跑,有去,无回!
我的用意村长是彻底明白了,张嘴就吩咐着人上去把水桶里剩下的肥皂水倒那些瓦片上,这下,到是有人迟疑上了。
“村长,没带家伙事儿啊……”
“没事儿,我上。”
我接过一桶,示意小六接过两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没问题。
村长看我这样倒是有些着急,“咋能让你去呢,你们怕啥啊,葆四说了!白天没事儿,没出息的,咱白山村的小伙子不能这么熊!害怕就我上!”
“别啊,村长,我来吧!”
有人响应了,其实人家也不是真怕,主要是没带东西,就比较没安全感。
加上小六,又上去两个小伙子,一人拎着一桶,我还是执意跟上去了,咋说这作战经验只我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三桶水一定要倒到点上!
说不紧张是假的,一到上面,簌簌声你总感觉会若有如无的听到,我四处打量了一圈,指了指韩霖奶奶那个坟附近,“这里倒一桶。”
小六点头,紧着神经把一桶水倒下去了,哗啦一声,硫磺味道四起,石头瓦片移动的嘎吱声当时就有些大了,我加快速度,又指了指移动的瓦片,“那里!”
一个小伙子过去,‘哗’~的又是一倒!
簌簌~~簌簌~~
我循声看向草稞子,胳膊一抬,“那!!”
小伙子没动,为啥,那虱尾子油量的脑瓜子从草里探出来了!
“这么大……”
我急了,两步上前抢过他手里那桶肥皂水,对着油亮的脑袋大力的一泼,走~你!!
眼见那又大了几圈的东西跟被热水烫了似得抽搐,牙一呲,双眼竟然一瞬间变得血红!
我去!
眼睛还会变色!
心里一惊,桶一扔我就转身,:“跑!!”
想说走来着,怎么都想着潇洒一点,但这关键时刻的,还是别装了!
好在一路算是有惊无险,等在山脚下的村长一见到我们也不由得吐出口气,“没遇到啥吧。”
我们几个拄着膝盖只顾着捯气儿,跑的太急了,就听到身后有要炸屁儿的动静,老实讲,我是真紧张啊!
“村长啊,那个……那个……太大了……”
最先看到那虱尾子的小伙子喘了会儿粗气就开始和村长形容,“跟,跟羊羔子差不多,眼睛,眼睛血红血红的……”
“这么邪乎?”
村长瞪眼,我也纳闷儿,怎么还能红眼睛呢,
蓦然反应过来,头儿,任何团队,总得有个长得别出心裁的领导人嘛!
“葆四啊,这个……”
“没事儿。”
我哈着腰摆摆手,“一视同仁。”
村长见我这样也拿出了些长者的风范,小手一背,“对,咱们村儿还能怕这个?!哼,笑话!”
第362章 都是坑
……
傍晚六点,一切就已就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别说,这场面还真挺壮观的。
李叔冯叔赵叔家长辈再加上另外俩老人还有我二舅陈李爷爷,一共是八个人,八个板车,这个板车就是农村常见的拉玉米或者拉货的板车,车的扶手上有套子,人只要站进去,正好把套子勒在肩膀上,借力可以拽着板车或跑或走。
形式跟老上海的那种人力车很像,区别只是后面就是一个大板子,并不是像那种明国时期是有座椅的,因为主要也不是拉人用的。
每辆板车都停在距离山脚下三十多米的位置,前后各四辆,并列排开,正好处于这个我们做出的人工花杆儿道路里。
二舅陈李爷爷他们每个人就坐在一个板车上,身体用绳子在板车旁的扶手上固定,怕是一会儿颠簸了在掉下来。
这个呢,就是我要引出来的计划,也是李叔他们一开始觉得危险不同意的,也的确是危险,笨想想也知道,这被咬的都是老弱病残的,本身就腿脚不利索,还距离虱尾子这么近的勾搭它们,给勾搭来了后就靠着前面拉车这个人跑,要是跑的慢了,就送人家嘴里了,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怕颠了,你在掉下来,天哪,那就基本白送了!
所以,这个安全措施是一定要到位的,就连我二舅,他说他能自己把住我二舅妈都给他把绳子给缠紧了,说安全第一。
村长手里还拿着个扩音喇叭,他坐在他儿子的摩托车后座上,正好搭在我们人工道的外侧,按照计划,这一路他也是要适时观察指挥的,用他的话讲,就是一切都要周密,务必将这些虱尾子一网打尽!
我和这些拉车的人都站在人工道路里面,也一直在做着准备活动,人家拉车的小伙子像是小六李二毛之流都是压腿抻筋,我是往自己的身上抹血,就是昨晚被咬了的鸡鸭鹅狗的血,挺恶心的,黏糊糊的还有臭味,但没办法,大局为重,只能先委屈委屈自己了。
“葆四啊,你真要跟着一起跑啊。”
我听着二舅妈的话点头,手上还在用血在身上抹着,“我得断后,跑在最后面,一旦谁掉下来了怎么办啊……”
说着,我看着二舅妈眼里的担心还没心没肺的笑笑,“开玩笑的,不会有人掉下来的,你别担心。”
二舅妈叹气,“我不是担心别人,我是担心你啊,你跟在最后,可得注意,别被挠了啥的,咬到腿没事儿,要是咬了脖子呢,弄到大动脉了咋整。”
我有些无奈,“呸呸呸,二舅妈,大吉大利,会一切都顺利的,你快去河边等着吧,别在这儿了,一会儿危险。”
二舅妈满脸都是说不出的情绪,唉声叹气了一阵只能不停地嘱咐我要小心,我一直点头,看到三胖儿和另一个小伙子拎着汽油桶喘着粗气的跑过来,“村长,河边的花儿都浇了汽油了,这道两边的花杆儿也都浇上了,一会儿你给我信儿我这边就点火……”
这三胖儿还真是挺让我刮目相看的,他居然自愿留下来善后,只等着虱尾子被我们引出,跑出一半儿后直接点着这山底下铺出人工道的花杆儿,到时候就会逼着这些虱尾子没的回头路了。
村长点头,:“害怕不。”
三胖儿跟小时候一样,还是高高胖胖,“不怕!”
村长嗯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一会儿就靠你俩了,先给自己藏好了,看到最后一个虱尾子撵着人跑远了在点火,别功亏一篑了。”
三胖还是点头,“没事儿,带着家伙呢,咱纯爷们儿怕这个!”
村长笑的很安慰,没在多言语,我这边自然也催促二舅妈赶紧撤了,大部队的村民都是在河边等着的,一人一个火把,就等着我们把虱尾子引过去后一把火烧个精光!
二舅妈应了一声,走前儿看着小六脸煞白还有些没好气儿的张口,“出息,你一会儿再吓着给你爸摔了,看人三胖儿,多学学……”
小六不吱声,目送着二舅妈离开,旁边的李二毛倒是哼笑了一声接茬儿,“六儿,怕没事儿,有什么丢人的,三胖那也是乍着胆儿来的,他是要洗名声。(.$>>>棉、花‘糖’小‘說’)”
“洗啥名声啊……”
小六把套子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上,试了一下力道看着李二毛闷闷的问着,我也好奇,把瓶子里的血全弄自己身上了就竖着耳朵偷听。
李二毛也固定好自己爷爷板车上的绳套,颇有几分不屑的说着,“你忘了他小时候有回在六号哨所吃的亏了,现在找对象都不好找,不知道谁说的,三胖是太监,娘娘腔,这家伙憋着气儿给自己正名呢。”
噗……
我心里差点喷了,打量了一眼三胖儿,差点忘了他和这六号哨所的渊源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磕磕绊绊小人生,一路走来都是坑啊。
全是回忆啊。
“葆四啊……”
“哎!”
陈爷爷忽然叫我,我走过去弯下腰,帮他紧了紧绳子。,“没事陈爷爷,拉你的是牛叔家的大壮,可有劲儿了。”
“我不怕。”
陈爷爷说着,紧了紧鼻子,:“你身上怎么这么腥啊。”
“血。”
我笑了笑,“我也得引啊,我得跟您们同甘共苦啊。”
陈爷爷扯了下嘴角,“你有出息啊,回来也就两天吧,就知道是咋回事儿了,那徐婆子是时候到了啊,看不出啥了,以后啊,且有着苦吃了。”
我不乐意去说别人,徐婆子那早晚的事儿么!
“陈爷爷,先不聊这些,一会儿你就记着,把住了绳子,别紧张,啊。”
“哎,好。”
聊了一会儿,天隐隐的有些擦黑,村长再次座上他儿子的摩托车后座,打开扩音喇叭,“不要紧张,拉车的就记住一点,跑,给我往死里跑,到了河边儿头就拉着车出去就行了!”
李二毛往自己手心啐了口唾沫,“村长,我们跑到头拉着车出去,那谁给引到大河套那花里面去啊!”
“我。”
我平着声应着。“你们就给引到头就行了,剩下的我来,不然河边这石头多,你们车也没办法进去。”
“能行吗。”
我没应声,就看着他的眼,李二毛没电了,点点头,“成,你小心点啊。”
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我就和个运动员起跑前做准备一样还原地的蹦跶了两下,不紧张,薛葆四,没啥紧张的——
天色越发的暗沉,有风吹过,硫磺的味道还是很重。
村长拿着手电照着六号哨所的山下,“葆四,你确定都能下来?”
“你放心吧。”
我轻轻的应着,手则在身侧握拳,三桶硫磺皂,这些东西能憋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沙沙~~沙沙~~
风过草响,我摒了摒气,前晚还有昨晚这些东西都没喝到人血,今天肯定会早早就下来的eonbaby!
村长的儿子启动了摩托车,嗡嗡直响,村长本人则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拿着那扩音喇叭直盯着山下不动,“同志们,做好准备,我们要时刻警惕!那个冯家大小子,你套子弄紧了,一会儿别给你爷摔了!”
“有声……”
陈瞎子忽然幽幽的出口,对着六号哨所的方向,“有动静……”
村长自然没有瞎子的耳朵好使,拿着那大喇叭还在指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胜败在此一举,我们要……来了!!!跑!!!”
我顺着村长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看过去,黑压压的大军果然出动,一个个就像是巨大的甲壳虫一般朝着我的方向快速涌来!
在转脸,村长他儿子已经‘嗡’~!了一声骑着那摩托带着村长蹿出去了!
板车的‘咯吱’声吱呀响起,这些拉车的小伙子当即就玩命的狂撂,我差点真把这当成运动会了,这家伙发令枪响人力车大赛开幕了就!
“妈呀!!!”
李二毛跑出二十多米还知道回头,看了一眼就吓得嗷熬直叫唤,“这哪是虫子啊!这是迷你小吉普啊!!”
哪那么多废话!
我跟在最后面跑着,一把镰刀还别在后腰,专门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偶尔回头,就会发现这群东西跟的特别的紧,并且黑黝黝的壳子让你一眼望不到头!
见过动物迁徙吗,就那景象!
“四宝!四宝!你跟紧了!!”
二舅坐在板车上还在不停的喊我,“别总是回头!跟住了!!”
“我没事!!”
我倒着空的喊,回头盯着其实就是怕这些东西跑岔道去,或者是不追了,但看了几眼我就放心了!
把头的几个虫子很明显感觉他们数量众多有些拥挤,但只要一碰触到花杆儿外面已经干了的硫磺肥皂水就烫脚一样缩回来,不,烫爪一样的缩回来按照我规划好的道路跑!
好样的!
“啊啊啊!!”
风声呼啸过耳,有跑不动的开始大喊着给自己打气,我咬着牙跟在后面,感觉有的虱尾子跟的近了回手就轮着镰刀威胁!
“快!!”
正跑的呼哧带喘惊心动魄,抬眼,看到村长儿子停着摩托车在前面等着我们,村长还坐在后面,“葆四啊!点火吗!!”
“点!!!”
村长点头拿着手机放在耳边,“都下来干净了吗,那就点火!马上!”
放下手机那喇还在嘴前,“还有不到两百米就到地方啦!李二毛!你有呲牙咧嘴的那个劲儿就给我跑快点!别耽误事儿!薛小六,你快点跟着,大跨步!岔气儿?岔气儿也给我忍着!后面的撵上来啦!!”
‘嗡!!~~’
我喘着粗气看着再次绝尘而去的村长心里好生佩服,他儿子这是真怕他出事儿啊!
“烟!四宝!起来烟啦!!”
坐在板车上的二舅抬手就指向我的身后,我闻声回头,浓烟四起,这是花杆儿上的汽油着了,这一路都有,很快就会烧过来的!
“加油!!快!!!”
二舅明显的感觉到了速度的变慢,回头大声的催促,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后腿被理人一挠,转身就看到一个虫子作势要扑我,镰刀高举,‘噗嗤’!就是一记下劈,“滚开!!”
“四宝!”
“我没事!!”
不敢恋战,把距离我最近的这个虱尾子砍倒后我就狂追这些板车!
事后想想,当时的景象不是一般的刺激,八辆板车在前面被人玩命的拉,后面跟着一个玩命跑的我,在后面,就是玩命追的虱尾子大军……
最最后,还全都是赶着这一切只能前进的烟!!
黄土飞扬,沙沙簌簌声越发的山响,很明显,是它们越追越近了!
“要到啦!!”
眼看着到了河边的头儿,星光点点,大老远站着的村民每个人都拿着个火把,像是要分分钟的把这夜色点燃,望到我们跑近,一个个都在大声的呼喊,“到啦!到啦!快过来啊!!!”
李二毛跑的自己哈喇子都出来了,啊啊啊的大叫着,“冲啊!!!”
“六!跟着!!”
我呼扇着胸口里的气大声的喊,“快点!!”
小六别看瘦,也还算是给力,闷头跟在李二毛的身后就冲了出去,眼见着一辆辆的板车出去,黑烟在后面步步紧逼,这些虱尾子明显是怕了,对着我的后背上来就开始抓挠,我回手乱砍,“快点出去!!!”
‘噗嗤,噗嗤~’的声音不停的响起,我眼前的虱尾子真真是被我砍得甲壳乱飞!
‘咔嚓~’
“哎呦!”
我战的正酣,听到身后忽的传出一记哀嚎,回头,李爷爷的板车居然被石头给撅的像要掀翻,“李爷爷!!”
嘴里叫了一声,我一边砍着一边退到李爷爷那里,用力的伸手一推,“快帮忙啊!!”
小六他们急的在那边帮着拽着板车扶手,板车轱辘原地蹭了几下可算是咯着石头被生生的拉了过去!
“四姐!!”
小六一拽出板车就在硫磺皂画出的圈外叫我,“我帮你!!”
“别进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再次杀红了眼,屑沫子不停的往我脸上直飞,腥臭湿滑的感觉纷踏来袭,我提气大叫,也学着李二毛刚才的模样啊啊的叫了起来!!
月色朗稀,本该是个寻常的夜,但我却在这样柔情似水的月光下跟着几十个大大的虫子肉搏,砍碎了前一个,后面的再扑上来,几乎是爆浆一样的感觉,一镰刀下来,出来的就是黑浆!!
“四宝啊!!”
二舅急的在外面直喊,“你快出来啊!!”
我咬牙挺着,还没引到河边儿的花海里的呢,怎么出去!
脚下是一直在移动的,奈何河边的石头太多,走的也就是磕磕巴巴,直到手背一疼,我‘呃!’了一声发现两个大虱尾子居然同时咬上了我的手背!!
“走开!!”
胳膊拼命的甩着,但是它们就是不下去,骨头要被穿透的痛感让我握不紧镰刀,手里唯一的武器就这么被甩了出去!
“四宝啊!!!”
二舅喊得嗓子都破了,有村民也远远站着看我被几十个虱尾子围攻,“小心啊!小心啊葆四!!”
它们爬上我的肩膀,咬住我的衣服,像是沾到我身上一样甩都是甩不掉!
我脚步踉跄,拼命朝着那片花海里走去,周身的痛感让我愤怒,可同时却又对着愤怒如此的无能为力!我只能拼,告诉自己,走到花海,然后大声的喊道,“点火!!”
黑烟终于逼到了这里,我看着虱尾子最后面的大军已经开始缩小,心里一喜的同时却也被身前的大家伙给扑到在了这清新的的花丛里,被咬着的手胡乱的在地上摸着,摸出大石头我就对着眼前数不清的黑脑袋大力的砸去,伴着飞溅的浆液,鼻息处仿若还能闻到这花的馨香,以及隐约的,汽油的味道……
我大声的喊着,“点火啊!点火啊!!!”
“不能点!!”
我二舅在外面大声的喊着,“我四宝还没出来!还没出来!!”
“葆四啊!!!”
二舅妈哭嚎的动静都变了,“你们别拉着我!孩子还在里面哪!看不着影子啦!!快进去看看啊!!!”
“四姐!!!”
小六也在扯着嗓子喊我,有人大喊,“别进去,那花杆儿的火着过来了!不用点那火就引过来了!你进去就出不来啦!!!”
我躺在地上,手还在奋力的砸,想告诉他们,不是看不着我了,而是这花儿长得太高太热闹了,把我挡住了,我只是躺在花丛里了而已啊!
“四宝!!四宝!!”
我闻着浓烟的味道,手则用力的对着眼前的黑脑袋使劲儿。“去死吧!去死吧!!呃!!”
双手再次被虱尾子咬住,我挣扎着要动,肚子却忽的一沉,微微抬头,我对上了一双血红的豆豆眼睛。
“簌簌~簌簌~~”
它踩在我的肚子上,似乎是在告诉咬我手的那俩虱尾子压住,自己,则用那双红鲜鲜的眼睛看着我,踩着我,慢慢的压到我的胸口——
很沉。
我有些窒息。
“四宝!着火啦!快出来啊!!!”
二舅喊得凄厉,二舅妈则是带着哭腔叫着,“快灭火啊!不能烧啊!我家葆四看不着啦!!快灭火啊!我求求你们灭火啊!!”
“汽油啊,怎么灭!葆四!葆四!!!你哪去了!!”
不远处的二舅二舅妈还有村民还在叫我,可我却叫不出来,最后挣扎的虱尾子都在我身上拼命抓咬,啃噬……我甚至眼见这红眼的家伙嘴里对的探出的尖牙,鼻子被浓烟呛得喘不过气,突然,对生命感受到了绝望。
我的眼睛甚至略过它直接看星空,空空洞洞,大脑里居然飞速的过滤着很多的画面,我想抓住的,还有抓不住的……
“葆四!!!”
耳边忽的响起一记冰凉的女声,只看到一个白影掠过,倏地就冲进了我的体内,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腾空而起,似重物般被人一甩而出,十多米远的距离,落地,却是轻轻。
我恍惚回神,只听一声叹息,冷气一出,身体忽的打了个激灵。
“葆四!葆四出来啦!”
“她蹦出来的!请仙啦!”
“葆四啊!!”
二舅妈坑坑绊绊的也朝着我跑,“你吓死我们啦你!”
我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侧着脸,看着那白影就这么背对着慢慢消失。
“妈……”
嗓子忽然沙哑的叫了一声,在漫天的火光中,泪如雨下。
第364章 名字
我懵懵的,看着炕上气若游丝的女人,连带着,还看了一眼被姥姥随意裹着放在一旁的孩子,顾不得多想,抬脚再次急匆的跟了过去。[]
另一个屋子里,一个女人也是躺在炕上,头发整个都湿了,粘粘的,贴在她的前额,我一时的恍惚,感觉此刻的自己真的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个女人叫的嘴巴大大的张起,脸白如纸,脖子上都是凸起的大筋。
太姥急的跺脚,“翠儿啊,慢慢的,下来就不疼了啊,你体格好,啥事儿都不带有的啊”
“若君若君生了吗啊!!”
女人疼着,还在问我日后那个妈的事儿,太姥抹了一把眼泪,“生是生了,就是孩子。孩子是死胎这咋整啊,你说说”
“死胎?”
女人喘着气应着,下句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她,她啊,啊!”
姥姥掀开了女人身下的被子看了一眼,随即有些不悦的看向太姥,:“现在说这个干嘛。翠儿,别分心啊,张开了,马上就出来了,别紧张啊,放松,放松啊”
说着,姥姥把手放到女人的肚子上像是帮忙往外推着,女人疼着大汗淋漓,咬牙切齿的发力,手整个都把被子攥成了一朵高高凸起的菊花,:“妈,妈,我生不下啊呃啊!!”
太姥哭了,“翠儿啊,这女人都有这次的啊。别害怕。”
姥姥却没多言语,再次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后脸色煞白,:“不好”
“咋了?”
太姥还是掉着眼泪,“不是开了吗。”
“屁股先出来的。”
姥姥急了,“要命了”
太姥吸了下鼻子,“坐生,坐生娘娘站生官啊!!”
“屁!!”
姥姥气急,“剪刀给我拿来。翠儿这么生不来,这胎不要了!!”
我头皮麻了一下,太姥发怔,“你说啥”
“不要了!!”
姥姥就跟日后在家里无数次拿主意一般的坚定,:“这种生完翠儿就得大出血!快点!!剪刀!!”
“可是若文,若文前面几个都留不下啊”
太姥哭着抹泪,“咱家不能连个后人都没有啊,你爹的在天之灵还看着你呢,薛家不能被绝后了啊。”
姥姥也不多说,冷着脸就去拿过水盆里的剪刀,谁知道在炕上挣扎的女人却忽的坐起,一把拦下姥姥的胳膊,颤抖着,吐出几个字,“保孩子妈,保孩子”
我捂住自己的嘴,看着姥姥的眼当即就红了,“翠儿,你说啥”
“保孩子”
她喘着粗气呢喃着,“妈,你帮我帮我我要给若文,留个后帮我帮我”
一向刚强的姥姥居然也哭了,摇头,“翠儿,不行啊,妈不能”
女人疼的似乎是说不出话,抬手指向按台上的一张纸,姥姥没有回头,我却走上前看了一眼,只有一行字,‘若文此生,只能头婚强求一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日后,再无亲生子女缘分。’
笔锋飘逸俊秀,我认识,是我舅老爷的。
呆呆的看向那个还在挣扎的女人,她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姥姥,“县里的,县里的大夫说了。我不能,不能在生了,这个,得保住了,保嗣保住子嗣薛家,得有后,二哥,二哥,得有孩子”
保住子嗣?
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名字,并不仅仅是舍三保四啊。
“翠儿啊”
太姥有些崩溃,绝望的倚住身后的墙壁,“苦命的孩子啊。”
姥姥拿着剪刀的手却停在半空,女人用力的扯住姥姥的手腕,“生妈,妈,你帮我,帮我帮我啊!快啊!”
我哭得不忍去看,只听到姥姥剪刀落到炕上的声音,随后,窗外忽的打起了闷雷,没等我反应过来,随后而出的,就是一记女人扯破喉咙的惨叫。“啊!!!”
背对着他们,我听到门外的二舅大声的喊着,“妈!生了吗!谁生了!!”
“咯咯咯~咯咯咯~”
孩子的笑声却紧接着传了出来,似有电流从我的身体里蹿过,我转脸,阳光忽的就从云层穿出,从窗帘的缝隙中直接照到了炕上的女人的身上,像是一把刀。砍到了女人虚脱后的脸上。
“孩子是笑着出来的?”
太姥像是被吓到了,嘴唇讷讷的煽动,“是笑的,跟若君”
“咯咯咯~咯咯咯”
女婴笑的声音又脆又亮,姥姥的脸却无比僵滞,嘴里快速的无声煽动,抬眼,又看向了窗外此刻的艳阳。“这孩子和若君不一样她是女生男命不好活啊”
“妈”
炕上的女人细着声儿的叫了一声姥姥,“是女儿么。”
我擦了把泪,清晰的看到她身下已经流出红色的血
姥姥像是想到了什么,回手到个准备好的单子把孩子包好送到女人的枕头边上,“是女孩儿。”
“女孩儿”
女人笑起的唇毫无血色,侧过脸,努力的看着这个猴子般的婴儿,“我喜欢女孩儿。能给她扎辫子”
姥姥忍着泪握住她的手,“翠儿,你给起个名字吧。”
“叫,叫保嗣,保住子嗣”
她的脸上满是期许,“妈你答应我,一定要让这孩子,活下去活下去啊”
姥姥哭着点头,“翠儿啊,你放心吧,妈不会让那个鬼东西伤了她的,一定会让孩子好好的活下去的,你放心吧”
“二哥二哥呢让他,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姥姥吸着鼻子看向太姥,“叫若文,快叫若文!”
“哎,好!”
太姥刚一出去,二舅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眼,他就看到了女人身下的血,“妈!这怎么回事!好多血啊!”
姥姥捂着嘴,泣不成声的摇头。
“翠儿,你怎么”
“二哥。”
女人却伸手抓住二舅的手,满脸幸福的示意他看向孩子,“我们的孩子你看看妈让我取的名字,叫保嗣”
二舅六神无主,用力的攥住她的手,“翠儿,我去找车送你去医院,我”
“来不及了”
女人虚弱的笑着摇头,“我就想跟你说几句话,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委屈了,以后,你要找个自己喜欢的,要能照顾你,照顾妈的,但是,得对孩子好的对我的女儿好,一定,一定要把我的孩子,带大啊,别让那个,那个东西再给欺负了我没生下来时他能欺负我生下来了,他不能在欺负”
“翠儿啊,你”
“你帮我把孩子抱起来,我想亲一口二哥,把孩子帮我抱起来我想亲一口”
二舅含着泪把那婴儿抱着送到女人的脸旁,她侧过脸,似乎使了很大的力,才把嘴贴到婴儿的额头,随后,就满足的闭上眼,“真想听她叫我声妈啊”
没有说完,就了无生息。
“翠儿!翠儿啊!”
二舅用力的抱起她,“你别吓我啊,别吓我啊,翠儿!翠儿!”
姥姥却站在那里,用力的抹了一下泪,看向太姥,“把这孩子抱到若君那屋,一会儿她醒了,就说是她生的”
太姥和二舅都蒙了,看着姥姥,“你说什么?”
姥姥却是满眼的坚定,“孩子过继给若君,这事儿,我过后去和小翠儿解释。”
“我不同意!!”
二舅抱着那女人还热乎的身体摇头,“我的孩子,为什么要”
‘啪!!’
姥姥一巴掌就甩到了二舅的脸上,“你给我冷静!你妹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死了,她要是醒了知道了她就得去死,你大舅给的字你也看了,若君这辈子要是身下无子,她活不过五十!”
“若君的孩子死了?”
二舅满眼不可思议,随后还是摇头,“她可以继续生啊!”
“她没得生!”
姥姥咬牙,“她那身体要是还能生我会这样吗!”
看着二舅没声,姥姥缓了下语气。“还有最重要的,你这孩子命硬,不好过活,我要想给孩子保命就得去送替身给人接堂口,但那鬼东西防不胜防,一旦我顾不上这孩子就送人手里去了!绝不能让他知道你身下有子,要是外甥,他不会那么磨的!”
“这对孩子不公平”
话虽如此。二舅语气也已经犹豫上了。
姥姥沉下口气,“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不然今晚那鬼东西就得来,我怎么逮?你妹妹怎么办?若文,这孩子是我薛家的血脉,我会让她长大,她也得姓薛,我也不会让你妹妹给她带走。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她你知不知道!”
“可我不想当舅舅翠儿这还”
“就这么办,趁着没人知道,小姨”
姥姥随即看向太姥,“把孩子抱到若君那屋,快!”
太姥听的清楚,便也没在多问,抱着那个孩子,就这么去了我那个还在昏迷的姑姑身边。
随后,姥姥就把那个死婴,放到了这个女人的身边。
“都听我说。”
一切做好后姥姥擦干了泪,“这件事,所有人都吞进肚子里,若君生下一子,而,若文家的小翠儿。却是母子双亡了”
太姥哭声嘁嘁,“苦命的翠儿啊,她给咱薛家立了大功,却没有办法听到孩子叫声妈啊。”
“你小点声!”
姥姥转眼看向她,“我现在出门找吹手,难产母子双亡的事也是自古就有,此事非同小可,你们要做的,就是口风要紧,防人,防鬼。”
说着,姥姥红着眼上前帮女人整理了一下遗容,“翠儿啊,妈这么做,也是为了孩子,都是为了咱薛家,妈知道你懂事,以后妈会去给你解释,你要怨,就怨妈,啊。”
语落,姥姥抬脚就走向了院子里,我轻飘飘的跟在姥姥身后,看着姥姥步伐明显凌乱,扶着院里以前还有的一棵树缓了缓,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大门。
入眼的,自然就是陈李两个爷爷!
“凤年啊,你家又出了走阴的是不,是若文家小翠生的还是若君生的?”
我眼见着姥姥脸色难看了一下,想必是她也没想到,门外,就站着两个卖呆的,还是他们俩,把我白虎入命克夫克子克自己的事儿给传的人尽皆知的
姥姥强撑着淡定出口,“两位大哥,去把村里吹手找来吧”
两位爷爷大惊,“找吹手,谁没了?若君没了啊!!”
姥姥回头,眼睛直接落到院子里跟到前院准备去给姥爷报信儿的太姥身上,一个眼神过去,太姥当即瞄到门口的两个瞎子,周身一震,摇头,无声的做了个口型,‘传出去孩子的名声就完了。’姥姥眼睛却是一瞪,张口无声回道‘他们已经都算出来了!’
太姥只能几步进了前屋,咬牙喊了出来,“翠儿啊!你咋就这么带着孩子走了啊!”
原来如此。
我心里苦笑,闭上眼,任泪水肆流。
第365章 望出去了
山风轻轻的划过脸颊,待再次睁眼,我直接看向坟后那记隐隐约约的白影,原来她这么久还在,仅仅只是为了听我叫她一声妈。[.超多好看小说]
我相信姥姥肯定一早就跟她说清楚了,所以我二十几年来,仅仅,也就梦过她一次而已,张了张嘴,“妈……”
只一声,我满心感情,却也在做不出别的表达。
她的脸却忽然让我看的清楚了,很温和的看着我笑,我撑着地起身,对着她的笑脸伸出了手,“妈……”
“我走了……”
她还是看着我笑,很满足的样子,眼神,就和她临闭眼前让二舅抱起婴儿再亲一口一样,“你长大了,我心也放了……”
我伸着胳膊就站在那里,就这么看着她,转身,一点点的走远,然后就消失在远处的空气中。
胳脖木然的放下,我看着眼前的土包,嘴里无端的哼出曲调,“……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
纸烧烬了,周围除了风响却是安静异常,我长久的站在那里,只有眼泪静静地淌,再多的话,再多想对她做的事,却也都来不及了。
阴阳两隔,她放下了,与我,却只剩遗憾。
若是没有陆沛的执着,那我这辈子是不是都不会知道我妈为了生我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并没有克死我的二舅妈和二舅妈的孩子,但,我的出生,却是真的就此让我失去了母亲。
平凡,却又伟大的母亲。
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远处那被炸平的六号哨所,视线如今不会受阻,再跳过去,就是那边的大地,许多的玉米苗,还在昏黄中轻轻摇曳。
嘴里呢喃,“我是真真正正的薛家人啊……”
夕阳如此温柔,淡淡的,洒了我一身。
“四姐,四姐……”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出喘着粗气的声音,“原来你在这儿啊,可把我们好找……”
小六呵斥带喘的的掐着自己的腰站到我身边,:“不是告诉你表彰大会下午三点吗,你倒好,人找不着了,电话咋不接啊……”
电话?
手机里或许有未接吧,但那阵儿我正处于被遮眼阶段,上哪能听到,再说,我压根儿就没心情去参加什么表彰大会好么。
看着远处连延的山坡,我淡淡的接茬儿,“现在已经结束了吧。”
“表彰大会啊。”
小六擦了把汗,“结束了啊,那表彰会统共就开半小时,就是歌颂赞扬你的,结果你人还找不着了,最后还是我妈上去帮你接的那个锦旗,村长做的……”
说到这他还憋不住笑了笑,“你知道那锦旗上写的什么吗,白山之星,为民解忧,战功赫赫,大显神通……”
还行,没写什么掐指神算,让人一看就是个神棍就算不错了。
“不过给我妈高兴够呛,你都不知道,她还写了份儿发言稿,在大会上念得那是声情并茂,这顿给你夸啊……”
小六清了一下嗓子,“我给你学一下啊,尊敬的各位白山的村民,我那明月,很荣幸的可以上台为我的外甥女领这个奖,忆往昔,峥嵘岁月,我家葆四为了白山村的安定那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兢兢业业,一心一意……”
我无语,“你给编的啊……”
小六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岔气儿了,一直就掐着腰,“我才没那功夫呢,她自己从电视上抄的词儿,然后都弄到一起了,我听的差点没憋出内伤。”
“有人怪我没出现吗。”
小六摆手,“没有,大家都说你是做好事不留名,村长还因为你没去又给你大力的赞扬了一番呢,就是我这找你废了挺大的劲儿,差点把整个村子翻了一遍,谁能想到你是来上坟了啊,大下午的……”
见我不在答话,小六有些疑惑的顺着我的眼神看了看,“四姐,你怎么了啊,看啥呢。”
“望出去了。”
“啊?”
小六怔了怔,“望啥啊。”
“相口,看出去了。”
我提了提气,伸手一指,“以前望不出去,前面那山坡正好有六号哨所遮挡,这个坟穴怎么下都是偏的,犹如眼前遮纱,雾里看花,没想到几年后这六号哨所居然就会被平了,如今,算得上是位置正,能望远了。”
小六懵懂,“你的意思就是说……咱家这坟,现在是风水宝地了?”
我深吸了口气,大拇指高抬正冲远方山脉,:“打分的话,之前是六十分,现在,是八十分……”
“怎么讲?”
“风水讲究动静相宜,阴宅最先要看的就是来龙,最好的来龙,就是一脉相连,直至山龙之尽头,姥姥家的这个祖坟,来龙就是前面的山脉,虽山坡不高,也算是起伏连延,但遗憾的是,这龙脉是断的……”
“断的?”
我点头,“顺着那山坡朝着村口的位置延伸,上下塘就被分开了,那条路你不是认得吗,就是咱们每次要进城时都要坐客车的路……”
小六挠着头似乎在想,“那就解决不了了?”
我摇摇头,“不知道,这不是我能解决的。”
断了的龙脉恰好就相当于我残疾的虎骨,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着什么匪夷的联系,是巧合,还是说不清楚的命定。
曾经以前看出去就没问题了,现在看出去了,却也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只不过,比以前是强一些了。
“阴宅风水有地理五决,龙,穴,砂,水,向,五要素……穴呢,讲究生气聚结,就是咱们现在的位置,没问题,砂呢,就是周围的山势,也叫砂环,可以使地中的生气不被风吹散,咱们白山村四处都有山,选择这里,也没问题……”
我说着,吐出口气继续张口,“水,则指的是水抱,指地中有水,与生气相融相抱,没有走失的可能……而在这里,龙是最重要的,龙要真,这个真,就需要它流动,也就是说,这个龙,得随着蜿蜒而动,视为活龙,生龙,带气而生,也就会带着此处坟穴一飞冲天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也就是‘寻龙点穴’的四字由来。
早前儿的风水先生,都是耗尽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先去寻龙,之后才可看砂,看水,点穴,看向,龙,是一切的基础。
算起来,我当初找这地儿还真没想这么多,当年也没啥经验,都是赶着来的,现在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坟穴下的不好,相反,我还是很感谢自己当初执意要下偏的决定的,最起码,现在是正了。
如今风涌而过,甚至能看到远处的玉米苗,也算是动静相宜了,至于那断了的龙脉……
我摇摇头,只能安慰自己,做人或许真的是知足才能常乐吧。
“一飞冲天?”
小六嘴里还在喃喃的念叨,:“那要连上了,咱家是谁能一飞冲天?四姐,是你吧!”
没等我答话,他又啧了一声,“我记得你说,这祖坟是福佑自己家后人的,也就是说得孙子孙女儿啥的,可咱家大哥不是亲生的,我也不算,也就你……外孙女儿,能借着力不?”
外孙女儿,还真借不着自己家祖坟啥力,其效果也就相当与你姑姑有钱,你叔叔有钱,你撑死了能借着点光,本身的时运是沾不到祖坟的光的。
只是……
我回头看向几座坟包,我并不是外孙女儿啊,也就是讲,我家的坟,其荣盛衰败都是跟我紧密相连的。
乖乖,这么看来,我还是要感谢当初的自己,这坟虽然不是大旺,最起码没下脱了,六十分能涨到八十分,六号哨所一没,直接升值,也不容易了。
“呀,四姐,你这是给谁上坟的啊。”
小六一看坟就瞧出不对了,几步走到早先二舅妈的那个坟前,“这祭品怎么就这个坟前有啊,你不是给奶奶上坟啊……”
“不是。”
我抽回神应了一嘴,走过去蹲身收拾了一下坟前的大包,“我给我妈上坟。”
“多少年我也没见你特意给你这个二舅妈上过坟啊,你怎么……”
“我妈。”
我重复了一遍,小六点头,“我知道啊,你二舅妈啊……谁?你叫她什么!”
这人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啊!
我收拾好包站起来,看着小六的眼,一字一顿道,“我,妈。”
小六的喉结抽动,“你妈?哪个妈,干妈啊,你啥前认得,梦里啊。”
我无奈了。
“亲妈。”
我清了下嗓子,“听清楚了吗,这是我亲妈。”
“你亲妈?!!”
小六那音调扭曲的快赶上山路十八弯了,“亲妈?!”
“是。”
我收好东西又挨个坟磕了三个头,到我早前儿二舅妈这里时嘴里还念叨着,“妈,我回去了。”
“你等等!”
小六受了刺激,扯着我的胳膊站在那里不动,“四姐你没事儿吧,这是我爸的前妻,她可走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就成你妈了啊,这事儿你得跟我说清楚,你妈不是……”
“手松开,我告诉你。”
我特别淡定的站在那里,也不想再瞒了,事实上,这两天我还挺奇怪的,从夏文东看到那些化验报告后的反应来看,他是肯定不知道我不是他女儿的。
那常理来想,他下一步,肯定是要去找薛若君质疑的,这葆四到底是谁的女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云云……
然后薛若君那边呢,我遮眼时的结论很明显,她是不知道我被掉包的,但是后来她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根据我执意要和陆沛在一起时的反应来看,她应该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所以后来就不管了!
否则,她不得和夏文东一样横栏竖挡?
总之,我觉得薛若君要是接到了夏文东的电话,那她不管是不是被蒙在鼓里的都应该给我二舅去电话或者是给我来电话啊。
但没有,这两天,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她安静,我只能想是因为她明白怎么回事儿,所以她也不需要去质问谁。
当然,我也可以从另一方面去分析,薛若君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但是她思想很开放,她被我自杀给吓到了,自己后来想开了,觉得我和陆沛这种表亲在一起没啥事儿,所以,就……
好吧,这一点其实并不太能说通,连我自己都难以接受。
可无论如何,她没电话,没动静,这么能沉得住气还是不正常!
没急着下山,我索性就坐下来,先给二舅妈去了个电话让她别以为我和小六失踪了,随后,把这事儿从头到尾给小六讲了一遍,事实上,对于小六来说,什么都没改变,我还是姓薛,名正言顺的姓薛了,他该叫我四姐还是四姐,改变的,只是我以后对家人的称谓而已。
“也就是说……小姑父用那么损的招数要拆散你和陆大哥,是怕你和陆大哥是兄妹?”
“嗯。”
“……也就是说,小姑不但是我的小姑,也是你的小姑?”
“嗯。”
小六嗓子里像是卡进了苍蝇,用力的咳嗦了几声,“那……也就是说……”
“有完没完?”
我无奈的看向他。“你哪里没听清楚啊,我当年只是一出生就被掉包而已了,为了保命,那碑仙儿你不是也知道吗,只是委屈我这个亲妈了你明白吗。”
“额……”
小六的手从前到后的挠了下自己的头皮,“那现在的小姑是很清楚她不是你妈对吗。”
“这个我不知道。”
至少我觉得她现在的反应不对,没反应是什么打法?
“那个……”
小六像是被我强塞了一顿不好消化的大餐,抓耳挠腮了半天才对着我来了一句,“你大舅你二舅,不是你舅……”
见我抿唇,他差点脱口而出,“高桌子,低板凳……”
“滚!!”
这么正经的场合你还给我玩儿合辙押韵啊你!
“四姐……”
小六突然瘪了下嘴,“还好你不是小姑的孩子,我就没见过那样的父母,太万幸了,那我们是不是就亲上加亲了……”
我懒得理他,见天已经黑了,起身拍了拍裤子,“回吧。”
“四姐,那……”
“那什么那!”
我拎着包抬脚就朝着山下走去,身后风声轻轻,心里的滋味儿却是说不上来,面对小六,很多话我可以没啥忌讳的出口,那二舅呢,我叫了他二十四年的二舅啊……
小六颠颠的跟在我的身后,那接受能力还挺快的,走到家门口时已经问我,是不是要我朝他妈改口了,“四姐,以后我妈也是你妈了,就不是二舅妈了。”
我的脚步一停,看着我家前院屋子里亮着的灯,“六儿,这事你一会儿不要多嘴,要说,也是我和二舅说,明白吗。”
小六嘴里的絮叨应声而断,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我把手里的包扔到他怀里,看着我家前院窗户里的灯光,心情忽的就跟下午上坟时一样的了,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
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抬脚,大步的向屋子里走去。
门一拉开,二舅妈就系着围裙迎出来了,“葆四,你这去上坟怎么上这么久啊,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去山上找你了……快,这就等你吃饭了,菜都要凉了!”
我哦了一声,感觉屋子里很安静,“二舅呢。”
“他在里屋等你呢……”
二舅妈忽然就压低了声音,“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咋了,按理说你这给村里立了功,还给几个爷爷病治好了是喜事儿啊,谁知道他下午接到那若君的电话后怎么忽然就心事重上了,晚上还不让我叫你陈李爷爷来吃饭,说是有话要说……”
心里‘咯噔’一声,那是……
“四宝回来了吗?”
二舅在里屋喊了一声,声音少有的严肃,二舅妈慌忙的应着,“回来了,这不得让孩子先洗手啊!”
说着还凑到我耳边来了一句,“不知道抽什么疯,弄得人都紧张了。”
我没多说话,原地提了提气,还是抬脚走进了里屋,饭菜都摆在桌子上,二舅仍是坐在主位置,一看到我,那眼里就说不出的复杂,我没急着进去,就站在门口的位置,眼神在半空汇聚,纠缠,心潮暗涌,双方的情愫忽的就都变成拼命压抑了。
“葆四啊,进去吃饭啊!”
二舅妈不明就理,推着我上桌入座,拿过一个碗还给我盛饭,“你都不知道,那下午的表彰大会有多热闹啊,那村里人全来了,谁都羡慕我啊,都说我……”
“四宝……”
二舅的眼睛一直在和我对视,苦涩的味道浓郁,“你都知道了是吗。”
我眼睛酸了,嘴角却用力的扯着,头一歪,努力的做出调皮狡黠的样子,“嗯。”
“那……”
二舅的声音又苍老了几分,“你回来时,心里就都明白了?”
“嗯……”
嘴里吐出了一个笑音,我看着二舅,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突然都卡在了喉咙里,我想轻轻松松的笑笑,但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决堤,坐在那里,忽然胸口就抽搐着哭了起来,一个字,都说不出。
二舅看着我,眼睛也渐渐的泛红,手抬起就遮住了自己的眼,顷刻间,就已泣不成声。
“这咋得了。”
二舅妈懵在原地,“这是说啥了啊,知道啥了啊,这怎么还哭上了呢,这是好事儿啊,若文,你怎么了,你病好了啊!”
“哎哎,妈!”
小六见状也开始抹起了眼泪,“我爸和四姐是……是……你别问了!”
“是啥啊!!”
二舅妈茫然,再看向我,却听着我哑着嗓子的叫出了一声,“爸……”
“葆四……你叫你二舅啥?”
二舅却忽地哭出了声音。
我大力的擦了把泪,起身,挪开了自己坐着的凳子,对着二舅,双腿一屈就跪了下去,“爸。”
“四宝啊!”
二舅探出身子直接抱住了我,“我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你委屈了啊,这些年你受苦了啊!都怪我,怪我啊!”
我摇头,想说好多的话,好多的感激,他是那么温和又寡言的一个人,但对我,几乎倾尽了全部的耐心,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不幸,我感恩自己是在一个充满爱和包容的环境中长大的,我有太姥姥的爱,有姥姥姥爷的爱,还有二舅,以及后来的二舅妈,我什么都不缺啊。
内心深处,我没有对任何的不满和憎恨,我改口,也只是想让我那个亲生母亲瞑目,让她知道,二舅是真的爱我,所有的家人,也是真的爱我,她不用担心我,一切,都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二舅妈完全被我和二舅弄傻了,最后还是小六把她叫了出去一通解释。
我顾不上她,就这样和二舅在一起抱着哭了很久,我以为我们会说些什么,但没有,只是一个眼神相汇,双方似乎就以心思明净,只剩感慨。
等到我和二舅情绪恢复了,二舅妈也已经从小六嘴里得到了真相,她像是吓到了,颤颤的,再进屋就坐在炕梢头的位置看着我和二舅一言不发。
“若君下午给我一来电话,就说你都能知道了……”
二舅接过我的纸巾擦了擦眼,“我还说不可能,你回来这几天也没提过这茬儿啊,后来一想,也是,有事儿挡着的,你这孩子心里能沉得住事儿,肯定是想要要先办完这个虱尾子的事儿在说别的。”
我没吭声,坐在二舅的身旁听着他念叨,手,一直紧紧的握在一起。
“二十四年了,上次,小陆一问我这个事儿,我就想着,可能是要瞒不住了,那晚咱不是送灯吗,我还特意去跟你姥姥还有翠儿念叨了,我说,事情再瞒下去可能就麻烦了,谁知道四宝喜欢的这个小陆,会是夏文东的外甥呢……唉。”
说到这,二舅还有几分着急看我改口,“习惯了,其实,那是你奶奶,我这……”
“没事儿。”
我囔着嗓子摇头,“爸,我其实也习惯叫你二舅了,咱自己心里知道就行,其实我想好了,不用特意什么都改回去,就像是……”
看了那还是‘受惊’状的那明月一眼,“二舅妈我也叫习惯了啊,以后,称呼还是按原来的就行……”
这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家里人能说开,不然,在村里也得在掀起一阵波澜,不够麻烦的。
二舅很知我想,点点头,拍了下我的手背,“四宝啊,我没想到,你没怪我们,不然,我是真怕啊,我怕你想着我们心狠,怎么就能说把你换就换了,弄得你在若君还有夏文东那吃了不少苦,都是我造成的啊!”
“二舅,别说这些了。”
我抬眼看向他,:“那我妈,就是我本来的老姑,她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其实是她侄女儿吗。”
“若君啊。”
二舅满眼无奈的叹气,“她一开始哪知道啊,那阵儿,她一回来,肚子就显怀了,说是瞒着单位回来的,她们那部队领导不让她谈恋爱,非要把孩子要生下来的,你姥生气,可看孩子月份大了,也没办法,再加上若君是真的想要这个孩子,也就那么着了,谁成想,孩子刚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这个我知道,遮眼看到了,没法和二舅说,只能做出头回听的样子。
“若君这边刚生完,翠儿就生了,生不下来,难产,你姥一开始吧……”
二舅的眼睛又开始红了,“她一开始,就是想保住小翠儿,你得理解啊,总不能让大人没了啊,可是翠儿不同意,她说要给我们薛家留后,就死活要生啊,然后,你一出生,她就大出血了,你姥就当机立断,说趁着若君还晕着,就把你给送过去了,也是为了给你保命,咱家那阵儿不是还有那个东西老来磨么。”
我点点头,都能对上。
“本来吧,你姥没合计你这命格啊什么事儿能被别人知道,她是算出来的,就说你命硬啊,不好活,谁知道,你那陈李爷爷当时就站在门外,算的是一清二楚,就说你是给翠儿还有她孩子克死的,弄得咱们家也没法去解释,只能将错就错了……”
二舅一脸的内疚,“若君一开始醒了,看到你那是真高兴啊,她不知道她孩子是死了的,坐月子时每天都把你抱在怀里,就说要带你回城,本来我是一天都憋不住的,我就想说那是我的孩子,可见若君那样,我又不敢说,真怕她接受不了再出事儿了。
好在啊,后来你姥说你命硬什么的,给硬留下来了,若君这做完月子就回城了,她说等你一岁时再来接你,谁知道一走就好几年,再回来,就带着夏文东回来了……”
我记得这茬儿,夏文东说过,我妈好像回去不久就抑郁症了,变难看了,就是在这期间,才沾上美人身的。
“等她再回来,就打定主意要带你回去了,那次我就没憋住,把这事儿给你妈说清楚了……”
我惊了一下,“也就是说,我妈在我三四岁时知道的我不是她亲生女儿?”
二舅点头,“她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你姥也都跟她说了,说你是她的福星,她身边得有个孩子,不然活不到老,若君最后也就认了。”
“也就是说,我妈一开始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就瞒起我现在的爸了?”
“或许吧。”
二舅还是叹气,“若君当时是说要瞒着夏文东的,说是不会告诉他孩子早就没了的事情,应该是一直没讲。”
我神经一松,这就说的通了啊,夏文东不知道,以为我和陆沛是乱的,所以他不停的阻止,我妈呢,也就是配合配合,后来见大势已去自己心里有数就不管了,这才算是正常打法吧。
突然就想起一个很小的事儿,记得有一次徐婆子就韩霖他奶作妖的事儿上门找我姥姥,那时候徐婆子还没入歪道,一直给人看肚子,看男看女还是看的比较厉害的,她当时还对着我来了一句,那意思是自己看了这么多年的肚子,就没看出若君肚子里是个白虎入命的主儿……
很多的小事在逐一推敲,还真是线索重生。
我妈多年不回来,也不带夏文东再来我家,甚至在她离婚后也不让我和夏文东多加接触……
还有以前姥姥对夏文东的态度,说是礼貌,更多的是生分,事情就像是一直在明摆着,连我自己都质疑过,我是亲生的吗,可也仅仅就是吐槽而已,内心深处,到真的从来没有去怀疑过。
没成想,真实的人生,也一样充斥狗血。
第366章 夫人原话
“四宝啊,其实这么多年,我真的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翠儿,她临走前还在嘴里念叨,说是想听你叫她一声妈,可我这边却又没办法……”
“我明白。(.棉、花‘糖’小‘说’)”
我吸了下鼻子看向二舅,“我知道她的心愿,已经给她完成了,我去上坟,就是去看她的,我出生时候的事儿,我自己也都知道。”
“那……你恨你姥姥吗,不,你奶奶……”
我摇摇头,“不恨,我姥,是我最爱的人。”
二舅握紧我的手,含着泪的眼有些激动,“四宝啊,你让我说什么啊,这么多年,我最期待的也是最怕的,就是这天,我怕你恨我们,恨我们一直让你在村里受委屈,我这……”
“在村里,我也不算是受委屈。”
哭的累了,一笑,眼皮都木,“我小时候的确淘气,再说,姥姥也一直再告诉我,我是薛家人啊。”
“你就是真真正正的薛家人!”
二舅的语气笃定,“别看,你姥在你小时候总是吓唬你,说要剁你手指头什么的,她就是太在乎你了,她想你有出息,想我们薛家要再出大神先生,所以她怕你真的变坏了,在她心里,你就是咱们薛家的希望,你知道吗!”
我对着二舅的眼,心里突然害怕了。
是啊,我是薛家的长孙女儿,我是姥姥培养起来薛家唯一的领堂大神。
每个逝去的长辈,都对我给予了厚望。
那我,还要怎么给二舅张嘴说出我的选择?
我有一堆的责任和使命感,我真的能彻底的放下一些东西吗。
“四宝,你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嘴角笑了笑,“二舅,我还想问问我的名字,是一开始就是那个什么舍三保四吗,太姥说的……”
“这个啊……”
二舅也吸了下鼻子,“是保嗣,保住子嗣,保呢,你姥姥去问的你舅老爷,说是要加草字头,因为你是木命,嗣,就是子嗣,若君坐月子,村里人就来看孩子,问叫什么名字,你太姥是在那帮着伺候的,她就说叫葆四!人家问,哪个四啊,你太姥张嘴就说,四五六的四,寺庙的四,子嗣的四,还说是葆四,这是第四个!村里人也闹不明白了,就说数字最简单,就叫出去了,就这么来的。”
我心里再次苦笑,这是我太姥的作风,这也是那老太太的可爱之处。
这一夜注定无眠,我和二舅一直都在聊天,他说他原本以为,一直到他死,他名头上也就仅仅还是我二舅,没成想,却在我二十四岁这一年,让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问他,既然小时候是为了保命,是为了安抚我现在这个妈的情绪才给我掉包的,那为什么,碑仙儿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了这事儿他还是憋着。
二舅满脸都是难言,“你姥姥说,能不让你知道最好别知道,你叫若君一声妈,终究是和姑姑不一样,你本身已经没在若君身边长大了,跟她的情分也浅,要是再知道只是姑姑,那更是亲近不起来了。”
我懂了,这就是陆沛嘴里的重量吧,一声妈,和一声姑姑的差别。
想起在城里时与她的相处,的确是有一种使了大力气却没有办法靠近的感觉,她对我给她破解美人身无比的感激,但最常挂在嘴边的也永远都是那句,葆四,难怪你姥姥说你是我的福星啊……
唉,我不愿去想太多,薛若君与我姥姥来说,是女儿。
我也是孙女儿,姥姥不想看任何一个薛家人有事,所以,才做此决定,都是为了一家人,她最在意的一家人啊。
事情明朗了,在聊天二舅也就轻松了,我没在故意的叫他爸,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嘴上的一个称谓,又算得了什么,硬生生的去称呼,别嘴,也没意义。
二舅像是卸下了心头多年的重担,感慨万千,他的那些委屈和无奈好似都随着我那声爸烟消云散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还说到了小时候,二舅说每次出门都记得给我带好吃的,“你最爱吃糖葫芦了,还得两串呢!”
我傻呵呵的笑,“对,还得在碗里吃,不然扎嗓子。”
“你姥哪次都给糖葫芦藏起来,你太姥还去偷……”
我乐不可支,点头,“是啊,姥姥和太姥因为我天天吵架,俩人谁都不让着谁!”
聊得热闹了,小六也加入进来,气氛由一开始的悲情最后变得很欢快,这也是我们家本来就有的氛围,和和美美,笑语欢声。
当然,二舅妈是一直没吭声的,她总是偷瞄我,一见我看她,就扯出个笑赶忙把眼神移开,一晚上都没什么话,完全不似她以往的作风。
直到天亮,我们才迷迷糊糊的睡去,这还不忘给陆沛去条短信,告诉他,和二舅谈开了。
他居然马上就回我了,‘心情有变化吗。’
我转脸看着睡着的二舅想了想,‘像是有变化,又没有,很幸福。’
他没在多问,只是回我,‘一直没睡?’
我回,‘嗯,你也没睡吗。’
‘我被你吵醒了,赶紧睡,忘了我说过不要熬夜的话了?’
我抿了抿嘴角,‘你在家还是在医院。’
‘我在省城,这边有个长辈介绍了一个专家来看看我母亲的病情,过段时间回去,你听话不要乱跑,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
‘好。’
回了一个字,我没在多问,这两天我没怎么和陆沛联系,短信也就是寥寥几条,字里行间也透着焦心和压抑,沈明雅应该是病的很重吧,只是我有点没想明白,自己家有医院,干嘛要跑到别的城市去见什么专家啊。
嘴里呼出口气,算了,这也不是我该关心的,头挨到枕头,想着我回滨城后是不是得上门去看看她啊,不正面交交手,我哪里知道她对我这成见到底有多深啊。
……
这一觉直接睡到中午,再醒来,二舅已经打电话叫陈李爷爷来吃饭了,由头也就是我要回去了,叫两个爷爷来聚聚。
我还纳闷儿,“谁说我要回去啊。”
二舅指了指小六,“六说的啊,他说你那边活多,都压上了……”
我转眼看向小六,这家伙被我看的各种心虚,“是,是有很多电话预约么。”
算了,我懒得说他那点小心思!
既然这忙完了话也说开了也的确得回去面对更棘手的事儿,晚上就开开心心的和陈李爷爷吃了顿饭,关于我身份的事儿,没人去说。
我已经这么生活了二十四年,也是姓薛,所以没必要正什么名,说出去还麻烦,大家都聊别的,我看两位老人脚好的七七八八了也算放心,不放心的,也就还是那一个……二舅妈。
那明月那脸一瞅就是满肚子心事儿,但她不说,我也没问,想着她肯定会憋不住的,果然,在我走的次日早上,她终于憋不住开口了,“葆四啊,我想问你个事儿……”
我见状就放下吃早饭的筷子,“嗯,你说,”
“那个……”
那明月用力得咳嗦了一声,:“现在家里也没外人,说实话,我知道你是若文的女儿我也很高兴,以前我就把你当我姑娘了,这么一来,你更是我姑娘了,我高兴啊,我有姑娘了我……”
“妈,你到底要说啥啊,我这开车得好几个小时呢,早七点就得走,不然晚饭都到不了……”
“你不开车快么!”
二舅妈白了小六一眼,再看向我还是紧张,“葆四啊,我就是想问问你,这将来吧,我能不能……能不能……”
声音嗡嗡上了,“我真是害怕啊……”
“妈!你说啥啊!我听不着了!”
二舅妈都要哭了,委屈的在那坐着,“这现在葆四都有亲妈了,我这……算啥啊,将来,那父母不得……”
“明月,你怎么又提这事儿了。”
二舅听明白了,语气总归无奈,“我不是说了吗,没到那天你别老合计这个!”
“我能不合计吗!”
二舅妈擦了把泪,“我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一个心思,我就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啊,我又不……”
“哎呀妈啊。”
小六蒙住眼睛,“您这年纪说这话可挺不害臊啊。”
“滚犊子你……”
二舅妈一抽一抽,“你能陪你妈我一辈子啊,还不得你爸啊,我这就是想……”
“二舅妈。”
我看她这样还觉得挺可爱的,伸出胳膊,直接握住她的手,“你放心,百年之后,不管您和我二舅谁先去了,我都不会让你们分开的。”
二舅妈愣了,“你亲妈那……”
“我亲生母亲那没事的,她已经上路了。”
我很真诚的看着那明月说道,“二舅妈,我很感激你一直照顾我二舅,以后的事,你不要多想,只要我在,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葆四啊!!”
那明月激动了,起身两步过来就抱住了我,“你可算是让我把心放下了啊,我就怕这个啊,我真是谢谢你啊,葆四啊……”
我牵着嘴角拍着她背安慰,转眼,看见二舅无可奈何的摇头,小六见状倒是站了起来,“妈,既然你心情好了,那我也宣布个好事儿啊。”
“你有啥好事儿啊。”
二舅妈吸着鼻子回头看他,只见小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谈女朋友了,那个,正式宣布啊,你们的儿子,以后不会打光棍儿了。”
“女朋友……”
二舅妈就跟幻听了似得,“做梦谈得啊。”
“哪啊!人追的我……”
小六还整得挺得意,低眉顺眼的指了下我,“我四姐知道……”
“她追的你?!”
二舅妈吓到了,擦干泪又抓住我的手,惊魂未定的样子,“葆四啊,六谈对象了啊!”
“嗯。”
“那得啥样能追他啊!是盲人啊还是身体哪有缺陷啊!”
我差点喷笑了,这是亲妈啊,绝对是亲妈!
“妈!人长得老带劲了!”
小六看见二舅也在那偷笑就不乐意,掏出手机递过去,“你看看!比我大三岁!抱金砖的!”
二舅妈疑惑的接过,看了一眼后又揉了揉眼仔细的看,“这是你骗我的吧……这,这……人能看上你?葆四,是这姑娘?”
我朝着那手机屏幕一看,是倒是,只是那脸不知道被磨皮了几层……
抬眼看向小六,“胎记你吃了啊。”
小六朝我一阵挤眼,示意别说,我只能把手机给小六扔回去,看着二舅妈张了张口,“二舅妈,小六的确是遇到个很好的女孩子,人家很喜欢他,只是那女孩儿,脸上有块胎记,五官是很清秀的,这边脸,有块红色……”
这东西为什么要隐瞒?
“胎记啊。”
二舅妈一听完反倒放心了,“我就说么,要是真就长这样能看上他!有胎记没事儿,不寒碜是吧……”
我摇头,“不难看,长得很清秀的。”
“哦。”
二舅妈又瞄了小六一眼,“那她是干啥的啊,家里父母是干啥的啊,城里人吗,他们俩谈多久了,准不准成!”
“哎呀,妈,老准成了啊!你放心,她人特别好,等下次给你带回家你在问啊,我这得跟我四姐回去了!”
小六着急忙慌的就给我收拾着东西,二舅妈只能再来问我,我尽量叙述的细致,除了关于安九是蛊女不能生子这一点,其它的,也就百无禁忌了。
二舅妈像是接到了个大馅饼,但显然是被砸蒙了,送我和小六上车时嘴里还在念叨,“咋说处对象就处对象了呢,稳不稳当啊……”
二舅倒是看的开,揽着二舅妈的肩膀说,“相信六儿的眼光,不会差的,四宝啊,到地方给家里来电话。”
我坐进车里还在点头应着,二舅妈又跑到我这边询问,“葆四啊,那俩人八字你看了吧,合不合。”
忍不住想笑,“挺合的。”
二舅妈还是不放心,“那……”
“妈,你别问了,过年给你带回来啊!”
小六说着启动车子,二舅妈扯着二舅的手在后面大声的喊道,“慢点开车,过段时间我和你爸没事儿去城里看看你们去啊!!我得见见啊!见见!!”
“哎呀,我妈啊……”
小六嘴里感慨,透过倒车镜一眼就看到有村里人看见我们开车离开就把二舅和二舅妈围起来了,“四姐你看到没,我妈现在赶上村干部了,人一凑近她就昂头背手,这家伙,都是你给的荣光啊。”
我牵着嘴角没多说话,眼看着车开出白山村,心里放下了一些事,却又很自然的,提起了另一些事。
路有点远,半道我就迷了一觉,迷迷糊糊的被手机铃声吵醒,看路标是快要到滨城了,手机从兜里拿出,眯着眼一看,陌生号。
“喂,你好。”
“薛小姐是在睡觉吗。”
眉头一紧,我睡意了无,“你是……”
“薛小姐是先生,听力应该比常人灵敏许多啊。”
“谁啊。”
小六在旁边问我,我却正了正神色,对着手机话筒出口道,“桂姨,您打给我有事儿吗。”
老太太在那边笑了两声,“当然有事,难不成还是和薛小姐叙旧?”
我没什么表情,“那您请直说。”
老太太的声音在那边顿了顿,“夫人让我问薛小姐,听闻,薛小姐身有异常,要是和我家二少爷在一起,就做不了先生了,对吗。”
我咬了咬牙,“请说重点。”
她还是轻笑,“薛小姐,年轻人不要玩文字游戏,我想问你,是,还是不是。”
我提了提气,“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呵!”
桂姨在那边尖笑了一声,“看来薛小姐不是老实人啊,是这样的,夫人要我告诉你,我们陆家的少夫人,是要有拿的出手的本事的,她佩服强人,也爱惜人才,但薛小姐要是一无是处,凭什么进我陆家的大门,夫人原话,我们陆家,不要废物。”
第367章 给你选择
“……”
不是我词穷,而是我得控制,不然我怕一出声就想骂废这老不死的!
“薛小姐是生气了吗。(.无弹窗广告)”
桂姨不急不缓的在那边继续,“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我和你说的每一句可都是实话,薛小姐要做的,只是走心就好,听闻薛小姐高中都没有毕业,浑身上下,能拿的出手的本事也就是个阴阳师的名头,而这个名头,还是靠我家二少爷捧起来的,我说的对吗。”
我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素质,咱得注意点素质。
“桂姨,陆二的确是帮我很多,但你要清楚,如果我没有真本事,他就算是给了我平台,我也没得发挥。”
“呵呵……”
桂姨在那边笑的深沉,没来由的就给我一种她此刻正拿着一杯红酒轻轻的摇晃的错觉,好像我就是那酒,被她在杯子里晃来晃去的看成色以及挂杯。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一句话,烂泥扶不上墙,薛小姐的意思,是说,自己比烂泥强一点喽?”
我侧脸看向窗外,“桂姨,您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听闻像桂姨这种终身未嫁未生子的女人,其思维都相对扭曲,甚至心理多有污垢,按照桂姨的年纪,怕是绝经期都已经过了,我给您的建议是,去信雅检查一下,看看更年期是不是二次复发,如此挑衅,实在是有损您包衣丫头的风度。”
语气,故意在‘包衣丫头’四个字上加重。
“喝!”
桂姨可算是不阴阳怪气了,“你个丫头,是在对我出言不逊吗!”
我扯了扯嘴角,“君投我以木瓜,我报之以琼琚,礼尚往来而已。”
这我还是捡好听的说呢,老奴才!
“礼尚往来……”
桂姨在那边咬牙切齿,“我看薛小姐就是文化太少没有修养,不懂尊重,你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能配的上我家二少爷!”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景色,“尊重是相互的,我想桂姨这样的身份和年纪应该比我更懂何为尊重。(.)”
“薛小姐真是好锋利的牙口啊。”
桂姨在那边冷哼,“既然如此,我也就没什么可说得了,我们夫人让我告诉你,若薛小姐是功成名就的先生,无身体或生理残疾,身心健康,家世清白,她或许会同意你跟二少爷的事情,但现在,听说薛小姐要是想继续做先生,就没办法给我陆家添丁留后……哦,我说的并不准确……”
她缓了口气,“是有个破身的说法,薛小姐若是既想跟二少爷百年好合又想继续顶着个阴阳师的名头那就得找个别的男人破身,呵呵,这种事对我陆家岂不是奇耻大辱,未进门就先让我二少爷蒙羞了?”
我梗着脖子坐在那,耳边皆是这个桂姨的喋喋不休,“可要是薛小姐不找陌生男子破身,那薛小姐日后就会一事无成,只会攀附我们二少爷做个废人,前面我已经说过了,我们陆家,不要废物。”
“所以了,桂姨您说这番话的用意究竟在哪了。”
憋了一口气,我就想知道她这葫芦里给我卖什么药!
“用意?”
桂姨阴刺刺的一笑,“很简单,夫人只是帮薛小姐分清楚情势,我们二少爷很显然是没有碰过薛小姐的,哦不,不,或许用薛小姐嘴里的尊重一词更加合适,他尊重薛小姐,还给薛小姐提供了很多你所谓证明你自己的机会,但现在,问题确很明显,你可以证明你自己,我们夫人也会对薛小姐日后的作为表示钦佩,但现在……”
“请您简明扼要。”
“你要离开二少爷。”
心里冷哼,不就这一句话的事儿吗!
“我们二少爷有洁癖,当然,我们整个陆家也有,所以,我们夫人未来要找的少夫人是一定要是洁身自好并且个人是要有拿的出手的作为的,也就是说,这两点,一样都不能少。”
洁身自好?
谁他娘的不洁身自好了!
桂姨在那边说的累了,“薛小姐,我的话,转达明白了吗。”
我没应声,桂姨倒是对我这反应很满意,“薛小姐,你现在也很不错了,夫人说,会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离开二少爷,那所有的一切,她都不会追究……”
所有的一切?我干什么了!
嘴里发出一记笑音,“桂姨,这话你应该和陆二说,或许这更有用。”
“薛小姐是聪明人,会明白这里面的轻重的,二少爷是什么性格夫人很了解,夫人也为薛小姐做好了打算,离开二少爷,你以后会有很好的发展,只要你现在做出决定,夫人这边会马上给你订好机票,直接飞往南方,在那里,我们会安排一个人同薛小姐结婚……”
“结婚,没户口本结什么婚!”
“你放心,夏副院长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桂姨的耐心开始展现,“你的婚姻关系只需要维护三年就可以了,这三年,薛小姐可以安心的发展自己的事业,二少爷若是有什么动向,夫人也会第一时间提示薛小姐,薛小姐要做的,只是远远的离开,就够了。”
哈!
搞笑啊,我随便找个人结婚,维持三年夫妻关系?
陆二那性格都得去抢婚吧,我是虐他还是在虐我自己啊!
“抱歉,我做不到。”
桂姨对我的回答像是意料之中,“薛小姐先别急着回答,夫人这些年接触了太多的阴阳师,她说能做阴阳先生者,都是上苍对一个人赋予的神奇能力,这种能力,不是人人都有的,夫人让我问薛小姐,薛小姐,真的可以放弃吗。”
“……”
“难道,做个只能依附二少爷而生的可悲女人你愿意吗。”
桂姨轻叹了一声,“我们夫人手下有几万名员工,其中不乏女性,她说,事业是女人的安全感,薛小姐,你事业要是没了,这份安全感,是否需要我们二少爷加倍给你?”
“……”
“而我们二少爷,大概没有太多风花雪月的时间,他有太多的事要去做,你确定,愿意做一个被养在深闺的怨妇吗?”
桂姨说的自己特别的爽,“我们夫人这一辈子,靠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什么男人,薛小姐要是想靠男人,首先有这个想法就是她所不齿的,你如何要让她瞧的起?”
不愧是搞企业的,还真是字字扎心啊!
“可是薛小姐要是想要事业,还放弃不了二少爷怎么办?”
桂姨每句话都在往我心里使劲儿,“那就得先给我们二少爷戴上一顶绿帽子,让我们二少爷一辈子都活在某种阴影之下,对了,夫人我提醒你,我们二少爷曾经患过抑郁性神经症,是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虽然最后他痊愈了,但医生也说过,他不可以在受刺激,你确定,你这顶绿帽。不会造成二少爷病发的导火索吗。”
我牙咬得自己腮帮子都酸了,只听着桂姨在那边叹息一声,“唉,那结果就是薛小姐想看到的?所以,对你,以及二少爷最好的选择,就是你离开……薛小姐,你明白吗。”
说着她又补充,“这样,我给薛小姐点消化的时间,哦,对了,我想今天的通话薛小姐应该明白我们夫人是全心全意为了你好的,她也是在给你机会,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把咱们的通话内容告诉二少爷从而激发他和夫人的母子矛盾。
只是……这些问题还是摆在这儿的,那有多少意义薛小姐自己心里明白,孰轻孰重,我想薛小姐很明白,我的话说完了,晚些再给薛小姐打电话确定你的选择,你可以休息了。”
“等等。”
听到她要挂手机,“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
“哦?那说来听听。”
“你没资格,听我的选择。”
我异常冷静的吐出几个字,“既然你们夫人把道摆的这么明白,那就让她亲自跟我说。”
语落,我冷着脸按下手机。
狗仗人势,这臭不要脸的!
第368章 什么地儿
“四姐,这人谁啊,是不是那个在省城时遇到的送汤的老太太?”
我扶住额,妈的,头疼——
“我全听到了啊!她什么意思啊她!让你离开陆大哥啊!还让你上南方找个什么男的结婚!有病吧她!”
小六气的锤响了喇叭,自己兀自皱眉,“可我不明白,她说什么破身什么绿帽子!埋汰谁呢!你统共就交往过陆大哥这一个男朋友!别的你都没搭理过!不行,这事儿我得和陆大哥说说,他那什么妈啊,还带这样的,你们那可是……”
“你先给安九去电话,让她告诉你我什么情况,然后你还想找陆沛,就在给他打。[.超多好看小说]”
我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口舌逞了一时之快又怎么样,心口太堵了!
小六有些莫名,不过还是很听话的先把手机给安九打了过去,那边怎么和他说的不知道,只是放下手机,我清楚的看到小六脸白了……
“四姐,你……”
脑袋倚靠到头枕上,“知道了?”
“你还有这情况得克服呢。”
我闭上眼,“嗯。”
说委屈,比谁都委屈。
“安九说你不打算做先生了?”
“……”
“你说话啊!”
“我不知道。”
“你要放弃?”
嗓子干巴巴的,说不出话,放弃?
这两样东西,哪样,我没有一分钟的想过要彻底放弃。
“四姐?”
小六开车进了市区,“你听我说啊,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但你要想着你是不是真的会很开心,我觉得这老太婆很难搞的,你如果真的……我怕你不幸福的啊……”
还行,小六最起码不像是安九那么极端,车子一路行驶北郊,我知道,安九肯定是等在那里。
“六儿,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做先生,只是选择,我选陆二。”
“那有什么区别,你这身体安九说如果……”
我不想再说了,果然,在车子到达北郊别墅门口时我看到了安九的身影,她对着我的第一句就是,“葆妹儿,你还没改变主意啊。”
“没有。”
“葆妹儿!”
她在身后喊我,可我还是疾步走进了别墅里,回头,我看着安九那张忧心的脸直接出口,“让我静静,我现在只想静静。”
“你这件事千万要慎重!”
安九满目的焦心,“我以前是赚上头的钱,我理应为他说话,可是我为啥子还要做这里外不是人的事,我就是为了你啊,现在人家老母已经给你放话了,葆妹儿,你这样不值得,你要不然就……”
“别说了!”
我头都要炸了,“是,我很清楚,我要么就是找个人,但是陆二有情节的啊,他以前就有过抑郁症,这种事一开始他会自我洗脑说不在乎,以后呢!以后是不是得时不时就拎出来吵一通!老鼠屎一样的恶心人!我爱陆二,我的爱也容不得瑕疵,我不会找别人的!”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放弃你自己奋斗出的一切了?”安九表示难以理解。
“不是放弃!”
我强调,“是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他,那天我想的,是我选择陆二就要放弃做先生,这感觉让我每天都很痛苦,但我现在却觉得,为什么破身就是放弃?谁说的破身就做不了先生了?谁规定的?!”
“你这说法总不是空穴来风!葆妹儿,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你要是跟上头来了一回啷个就会一无所有!体质都会差!葆妹儿!”
我不想听,闷着头直接上楼,回手就甩紧了书房的门。
很多东西,憋在了脑子里,差一点,我总是感觉想不清楚,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
为什么非得要做出所谓的选择!
ok,选择我不怕,但我不想放弃!
很抓狂的坐到陆沛的老板椅上,红着的眼,突然就对上了我那个之前摆弄完随手放在一旁的盒子身上。
“高人……”
嘴里呢喃着,我走上前,拿过盒子又开始快速的推动数字,‘嘎嘎’声不停的响起,我快速的推着,试着,“你不是高人吗,你告诉我答案啊!答案是什么!盒子里你究竟留了什么!!”
抑郁症这个东西,我觉得我也要有了。
不,是狂躁症。
这个病像是在一秒一秒无声的蚕食着我,一开始,想的很简单,但后来,却开始面对越多越多的后果,甚至蹦出来了很多人,他们生怕你是个聋子,拎着你的耳朵告诉你这些倒霉催的后果!
我不想听,不想纠结,可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不可以,怎么就能把人的心神搅合的如此凌乱!
“开啊!!!”
盒子用力的摔到地上,我眼见着它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后腰却忽的酸疼,骨缝的里风‘呼呼’而过,咬牙扶住了办公桌,痛感却有些不可控制,风在身体里倒处游走,有的甚至已经滚到了皮下,肉眼能清楚地看小臂的皮肤下像是有个鸡蛋在胡乱的滚动,所到之处,皆是麻寒酸涩……
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我指了指盒子,“你行啊你……我摔你你就让我疼是不,你是什么高人你……睚眦必报……”
‘咚咚咚~咚咚咚~~’
“四姐,四姐?”
小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保安刚才过来了,说是前两天送来了一个快递他帮忙签收的,我看发件人,是廖大师。”
我扶住后腰,几步上前打开书房的门,外面的小六看见我愣了一下,“四姐,你自己干嘛了……”
不需照镜子我都清楚,我现在肯定是像个疯子,还是自己和自己打了一架的疯子。
没多言语,我拿过小六手里的盒子就再次关上了门,摇晃了一下快递,有些沉,长方形,后腰的风蹿腾的有些厉害,我咬着牙拿过裁纸刀把胶带纸打开,撕开后里面是缠绕抱着的海绵,眉头微微蹙起,隐隐的,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东西。
手上的动作加快,那风团像是长满了草刺一般在我的皮肤下到处的游走,我不想顾忌,手上大力的拆开层层海绵,越疼反而拆的越快!
最后的一层是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盒盖锁扣,轻轻一掀,寒光登时就在眼前一闪……
双眼本能的一眯,满是惊讶的看入眼的匕首。
通体银色,双锋刃,刀身有图腾纹绣,刀柄头还有颗威风凛凛的虎头,眼睛处,则镶嵌了两颗红色的宝石,大有大杀四方之感。
整体精致,却又不失霸气。
“漂亮……咝~!”
身上的痛感还是让我激灵了一下,我看了一眼躺在匕首旁的刀鞘,还是伸出胳膊想起看看,身上的风又开始在胳膊上乱滚,在我接触到匕首的瞬间,居然整个滚到了手掌哪里,硕大的一个包像是让我无端的握住了一个馒头!
心里窝火,我索性就着那风团一把的握匕首的刀柄,‘倏地’一阵电流闪过,掌心下的风团在遇到这股冰凉时夺路而逃直冲脑门,手心很疼,貌似握住了千年冰川,但脑门很热,被风团冲的似要分分钟炸开!!
“呃……啊!!”
我没有松手,紧握着那匕首控制不住的仰头叫了一声,身体一阵轻颤!
‘咚咚咚~~咚咚咚~~’
“四姐!!”
我张着嘴,与无声中,只听着脑子里的东西‘啪~’了一声……
“四姐!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我怔怔的,只感掌心在凉的要被穿透后那温热就开始迅速的扩散,麻酥酥的,顺着手腕,一路向着全身蔓延——
很诡妙的感觉,我的身体在迅速的回暖,像是温室效应,犹如春天就在眼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四姐!四姐!?”
砸门声还在响起,我却木木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盒子,嘴角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四姐!四姐你开们啊,你……”
小六看着打开房门的我,“你在书房做什么,这脸怎么也红了,手上还拿着匕首?你要干嘛!”
我笑着回他,“什么都不干。”
安九站在小六身后,看着我更是费解,“葆妹儿,你……”
“别说了!!”
我笑着长吐出口气,“从今以后,我不会在纠结了,我选陆二,就是这样!”
小六和安九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的看我。,“葆妹儿,你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对不起,我可能之前的说话方式有问题,你那个……”
“不!你没问题!是我有问题!”
我看着手里的匕首,“做先生,是我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里需要我在嘴上说着放弃不放弃,成神又怎么样,成佛又如何,真正得道者,需要在嘴上四大皆空吗!”
“葆妹儿……”
我笑的洒脱,“从今天开始,我会选择陆二,但我一分钟都不会放弃做个先生!如果这是劫,我度他!如果这是我必经之路,那我去走便是了!如果是我必须要吃的苦,那我也认!!”
“四姐……”
小六掐了掐自己的脸,“我不是做梦。”
我笑着,“我要做先生,这是我一辈子的追求,天要是拦我,我撕了它!地要是阻我,我踏破它!这辈子,陆二是我的伴侣,但我绝不会因为选择和陆二在一起就放弃做个阴阳师!你们听好了,这两样,我哪个都不会放手!!”
去他的该死的纠结和彷徨吧!
这就是我的选择!
舅老爷告诉我,只要坚持,我就能得道,那我不管经历或者是选择了什么,这辈子,都会坚持做个先生,这是溶进我生命里的东西,我要做的,也只是坚持!
无端的惊恐还有自我猜忌,那根本就是庸人自扰,我薛葆四,不需要那个!
我的选择和我本身追求的东西并不冲突,和我的初衷也不冲突,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重头再来,只要我薛葆四不死,我就不信有做不成的事情!
“葆妹儿啊,这种事不是靠嘴说说的。”
安九指了指我的匕首,“就是因为这个你得到启发了。”
我点头,匕首在手里晃了晃,“也不全是,主要还有身体里的风还有那盒……”
声音忽的一停,利刃晃动间我居然从刀身的反光处看到了一张青黑色的男人脸!
什么情况!
“葆妹儿,我的虫儿……”
安九同一时间起了反应,我却咬牙先追了出去,我看不到,但这个匕首可是由我那镰刀熔炼的,有祛邪的本能!
抬脚追着下了几节楼梯,刀身晃动间我眼见着那一道黑影奔着客厅而去,嘴里大喝,“想跑!!”
手里的匕首‘歘’的飞出,只听到‘嗷~’一声惨叫,脚下踩着楼梯嗵嗵嗵的追去,只看到地板上留下了一滩黑色黏糊的液体。
妈的,还是跑了。
“葆妹儿!有东西进来了?!”
我没吭声,蹲下身看着那摊液体,味道很熟悉,是煤气味儿,再仔细的想想那张晃在刀身上的脸,眼前一亮,:“是他!”
这鬼东西,不被我灭了天灵盖他不爽啊。
心里合计了一通就发觉不对,我在他身上留过口水,他上来会疼的啊,嘴里呵了一声,看来是有专业玩鬼大师帮忙啊……
“谁啊。”
我脑子里合计着杂七杂八的看向安九,“周疯子,就是那个对我说哈喽的疯子。”
“她找来的东西?”
安九诧异,“她还有这能耐?!”
“不,是有人帮她。”
“不对啊……”
安九皱眉,“上头的命格百邪不侵,这屋子里有他的气,这脏东西靠自己根本进不来!”
我没多说话,握紧匕首刀柄就走向门口,手心微刺时抬眼直接看向门框位置,上面没有异常,目光移动到墙角,有拇指大小的红褐色印记。
指尖轻轻触碰,没等我开口,跟过来的安九就接茬儿道,“是招邪的黑猫血,有人之前进过这屋子……”
我转脸看向安九,“屋子里肯定还有,你放虫找一下。”
安九点头,闭眼后两条蜈蚣就同时从她的手腕处顺出簌簌向客厅里爬去,不出三分钟,安九闭着眼就开始念叨,:“沙发后……厨柜门后……餐椅下面……”
小六见状就跑过去印证,大力的挪动沙发就开始惊呼,“四姐!沙发后也有血!!”
说着,自己又跑到厨房去打开橱柜门,“门板后也有,拇指大的!还有座椅……”
“够了。”
我面无表情的起身,这结果很明显了,陆沛这段时间一直没回来,而我也没在,所以这空下的房屋,早就被人动了手脚,那也就是说……
心里一提,我刚才的一切反应很有可能已经被人看在眼里了?!
“葆妹儿,那个周疯子能耐这么大么!”
“不……”
我摇头,“她没这能耐……”
想到之前秦森说陆二也找不到她,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周疯子找到了强大的后盾,这个后盾,不但和周疯子有相同的目的,其能力还是要在陆二之上的,那只要想,谁不希望我和陆二在一起,谁又有藏起周疯子让她完完全全躲在暗处的能力?
“沈明雅……”
“上头的老母?”
安九几乎和我同时出口,没等我应声,她就笃定道,“肯定是她!不然常人怎么能随便进人家的别墅涂抹黑猫血招邪入室!”
‘铃铃铃~~铃铃铃~~’
兜里的手机时机正好的响起,我首次发觉,这铃音竟然如此尖刺。
拿出手机,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轻轻跳跃,我拧了拧眉,接通后直接放到耳边,“喂。”
“嗨,葆四妹妹。”
这不男不女的声音还真是在呼唤我久违的记忆。
“姐姐,你还没死啊。”
“呵呵呵~~”
她的笑里满是压抑的仇恨。“你不死,我如何能瞑目啊,亲爱的,你刚刚的那番话还真是鼓舞人心呢……”
牙齿咯咯直响,脏东西的传话能力还真是毋庸置疑!
“妹妹啊,你话呢,是说的真漂亮,可我怎么听起来的,满满的都是一股子酸腐的鸡汤味儿啊,要陆二,还要做先生,你这美梦啊,做的可真是香喷喷的……”
“我没空和你废话!!”
周疯子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巧了,我也没有啊,我就是通知你,你的好朋友啊,想跟你见一面。”
眉头一凛,“我好朋友?周疯子,我警告你……”
“妹妹,你别急啊,等等,我让你们通话啊。”
周疯子在那边说着,“让她清醒。”
几秒钟后,我就听到那边传出‘哗啦’一记水声,随后就是女声的呛咳,话筒凑近了那个呛咳的女声,“哎!胖子,你的葆四在那边等你说话呢,我这电话费可不是用来听你咳嗦的……”
“葆四!咳咳!葆四!是你吗葆四!咳咳咳!~!”
心口一紧,“庞旁,你……”
“妹妹!你别急啊!我让她缓缓好好的跟你说……”
周疯子的声音在那边不疼不痒,按了免提,所以我听到那边的回音声很大,感觉很空旷,“胖子,好好说,你得让她来救你啊,知道吗……”
‘啪啪’的几记轻响传出,听声音很容易的就分辨出是周疯子正在轻轻拍打庞旁的脸,下一刻,就听到庞旁缓了几下咳嗦继续的说着,“葆四!你报警!你快报警!他们刚才找人闯进我家,还把我带到了这里!不知道用什么药给我弄晕了!你快报警!!”
“报警?”
周疯子在那边好似在听庞旁说着笑话,“你至少得告诉那姓薛的你在什么位置她才好报警的吧……你说对不对?告诉她。你在哪里……”
庞旁没声了,我有些着急,“庞旁?”
“葆四!你别管我!!你别管我!!他们……捂,捂捂!!”
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电话捏碎,“姓周的!你对庞旁做什么了!”
周疯子呵呵的笑,“我没做什么,她这种猪脑子也难怪温奇看不上她,话都说不明白……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小时,你过来找我,地点呢,你上车后我会告诉你,道法吗,姐姐我一直抽空想跟你斗斗呢。
对了,你可以选择报警,不过,我在警局那边也安排了内线,要是接到线报,呵呵呵呵,这猪头啊,我就准备先送她下去陪你了……”
我咬牙站在那里,只听着‘嘟’的一声——
眼睛看向院子里已经完全黑了的天气,打从我到了滨城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周疯子就出手了?
“葆妹儿,那边说什么?”
“庞旁被抓了。”
“什么!”
小六急了,:“他们怎么抓的!登堂入室啊!”
“就是登堂入室……”
我抿了抿唇,听着安九在那边相对冷静的出口,“这上头的老母出手这么快?”
“是那通电话……”
我想到了在高速上桂姨给我来的那通电话,很明显,沈明雅是被我的态度给激怒了,所以,她要让我吃些苦头,抑或者,是让我明白一下她的实力。
尽在掌握,是这意思吗。
猛地回神,我毫不犹豫的就把电话给陆沛拨了过去,那边居然打不通,有些着急,我又继续拨打杨助理的电话,两声后那边终于接通了,“薛助理?”
“你现在能找到陆沛吗。”
“陆总啊,他现在应该和董事长在一起了,今天一天我都没有见到他,具体去哪了我也不清楚啊,你有急事吗……”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如果你联系到他了,让他给我回电话。”
挂下手机,这结果很明显啊,沈明雅妥妥故意的啊,我就说她没事儿去省城看什么专家,这路子早就铺的差不多了吧!
弄个桂姨是要试我吗,还说什么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不上道就迅速要对我加以颜色了?
你大爷的……
“四姐!庞旁那咋整啊!”
我没回小六的话,转脸就开始向楼上跑,挎包在腰上一别,匕首正好就着刀鞘能插到一侧,要用的家伙事儿随便一收把大包朝着小六的怀里一扔,转手,又找出一件陆沛的外套扔给安九,“安九,放条虫去通知陆沛!”
安九接过衣服还有皱眉,“你有上头在省城的地址吗。”
“没有,你让虫寻味儿去找,这事儿我得让他知道!”
谁知道那周疯子会跟我出什么幺蛾子!
安九没在多问,放出条蜈蚣在陆沛的外套上爬了一圈就抬手将虫飞到阳台附近,“葆妹儿,这种单纯寻气找人时间会稍微久一点,我这……”
“你尽量吧。”
情况我都明白,现在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上车,坐到副驾驶后我再次拿出手机,沉下口气把号码给周疯子拨了过去,“你在哪里。”
“妹妹,你这速度比我想的要慢啊……”
周疯子轻笑着回应,“温奇之前那在医院搞出的事你不是参与了吗,先朝沙口方向开吧,会有人提示你的……”
说完,那边完全不给我应声的机会就放下手机。
我看了小六一眼,:“省道,沙口方向。”
小六启动车子出门,“四姐,真不报警啊。”
“有个卵用。”
安九在后面哼哼,“那婆娘敢进屋子抢人,就应该没怕过这个……”
我一脸正色,“最关键的一点是,连我们都不知道她在什么位置要怎么报警,况且她现在还认识玩鬼的大师,这一路说不定都会有脏东西游荡监视我们,一有异常,周疯子会第一时间接到线报,我不怕别的,就怕庞旁出事。”
周疯子,那就是个变态。
小六不在吭声,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很快车子就上了省道,路上的灯光昏黄,有零星的车子擦身而过,约莫半个小时后,小六睁大了眼,:“四姐,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路边的位置,居然站了一个耷拉着脑袋的人,一身黑衣,脚下无根悬浮,妥妥的就是在告诉你他不是人,许是感觉到我们的车速放慢,那个东西居然慢悠悠的抬起了一条胳膊,指向了一旁的岔路。
“四姐,那是,那是……”
“随着他指出的路走。”
我冷脸应着,“没事,是那玩鬼的放出来的,就是周疯子嘴里指路的。”
小六喉咙抽动了一下,打轮拐到岔路里,“大晚上看这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渗啊。”
导航居然在此时开始蓝屏,所有的路线地理位置都像是受到了强信号的干扰嗡嗡响了几声后再无反应,道路崎岖不平,颠簸中前面的路越发的显着阴森,薄雾缭绕,漆黑幽长。
“四姐,这是什么地界儿,没到沙口呢吧。”
我提了提气,“小六,你打起精神,不要怕,周疯子擅长搞出些个幻觉……”
说着,我拿出匕首拔出来放到风挡后,薄雾顿时散了几分,我微微眯眼,还有路灯,这绝对不是什么小路!
‘铃铃铃~~~~!’
手机再次响起,接通后就是周疯子那雌雄难辨的倒霉动静,“妹妹啊,你把你的凶器收一收,没到时候呢,亮什么武器啊,你把我的好朋友吓到了,怎么给你指路啊,姐姐我啊,没多少耐心啊,你得快点来啊……”
没等说完,那边就故意话锋一转,“胖子,你这朋友怎么回事儿啊,你催催啊,来,催催……”
没几秒,庞旁的吃痛的闷哼就从听筒里传出,我咬了咬唇,放下电话直接收起匕首,“按照那些东西指引的路开……”
小六有些紧张,“大胖儿没事吧。”
“暂时没事。”
胸口里的气快要憋爆了,周疯子,你别落我手里~!
‘砰!!’
‘呲——!’
“天啊!!”
小六一记紧急刹车,惊魂未定的看着风挡玻璃外那突然飞身趴到机盖上的人,不,不是人,人怎么能趴在车头机盖上还毫发无损呢!
‘滴滴~~滴滴~~’
小六没下车,两声喇叭后那个东西慢慢的从机盖上抬起脸,一个女人,脸白的就像是从面缸里滚了一圈,看着我们,嘴角一咧,红色的东西从嘴里涌出时胳膊再次朝着一个方向一指,“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好玩儿……”
那情形,就跟她一边吐着番茄酱一边和你说话似得!
“我靠……”
小六各种无语,也不知道是恶心着了还是吓到了,车子再次启动,那趴在机盖上的女人‘倏地’一下就又站到了薄雾缠绕的路边,小臂钟摆状,对着我们机械的摇晃。
与此同时,空气中净是一股幽沉沉的女声,“好走啊……好走啊……”
“你才应该好走吧!”
小六打着轮迅速的远离,“这是玩什么阴阳路啊!”
我真是控制控制再控制了,这么贱的东西要是我往常早下去给灭了!
吓唬谁呢在这儿!
“葆妹儿,我的虫都觉得有些多了。”
一直没吭声的安九也开始有些不舒服的张嘴,“它们都在咬我,一会儿你一定要小心点。”
“嗯。”
手掌握拳,前面的路越发的起伏不平,路边杂草丛生,打眼儿,又出来一个周身翻着青光的老太太对着一个方向为我们指路……
再往前开开,又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儿,一个人在杂草的空地中玩球,球弹跳的越到车前挡路,那孩子浑身血淋淋的就蹦跳的过来,站到车头抱起了球,然后用扁了的脑瓜子看向我们,胳膊,再次指了出去。
这种鬼片儿效果,周疯子还真是玩的不亦乐乎!
车上再没人言语,感觉到我们三都生生的憋了一口气,小六那脸是白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车子七扭八转的终于开到了一处宽阔的空地,不远处,能看到高高的电线杆子和路灯,像是什么废弃的厂房。
路好走了,小六也加快了一点速度,一到地方,我才发现,这是个很大的仓库,两层楼高,大门斑驳,应该是废弃很久的。
推门,安九在后面提醒,“小心啊葆妹儿。”
我应了一声,下车后发现路灯只有一个,高高的,立在这废弃仓库大门的旁边,鼻尖微麻,我清了一下嗓子,“周疯子!”
很空,无人回应。
安九皱着眉下车关好车门走到我身后,“我的虫儿还在咬我,这里肯定还有脏东西……”
我没回话,很谨慎的四处看着,手在挎包附近,做好准备好随时出手,正观察间,只听刺耳声再次响起——
‘嘀嘀~嘀嘀~~!’
车笛。
循声回头,车的前照灯有些刺眼,我抬手遮挡,一旁的安九已经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做着防守保护姿势!
‘嘀~~~’
喇叭又响了一声,前灯瞬时灭了,我适应了一下,眼见着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高瘦的身形,随后就疑惑声响,“葆四?”
“秦森?!!”
一听到他声音我就愣了,“是你!!”
车门关严,秦森从七八米远的位置走过来,看着我满是不解,“你怎么在这里啊,出什么事了。”
“你又怎么在这啊!”
秦森拿出手机,“桂姨啊,她叫我过来,说是有事情要让我知道……”
“桂姨?”
她是受沈明雅指使我清楚,周疯子也是给沈明雅办事我也能明白,但是,把秦森叫来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哪里啊,你知道吗!”
秦森摇头,“不知道,桂姨先前在手机里给我指的路,等我开进来后就发现有问题,好像是有脏东西在搞事情,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到这,也是桂姨叫你来的……”
“是周疯子,她把庞旁……”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身后就是‘吱嘎’一声,仓库的大门居然慢慢的打开,也不知道这门是不是太过老旧了,打开的声音很大,摇摇晃晃的发着尖锐的刮着耳膜的利音,如同粉笔在黑板上剐蹭,听得人就很难受。
不约而同的,我们都被这魔音吸引着看向大门,知道的是这就一仓库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千年老宅要重见天日了!
摇摇晃晃的,这两层楼的大门终于在我们几个的眼前彻底张开,入眼的,就是一片灯光,窗户应该在里面封了,所以外面看不出来,里面的灯,居然很亮!
“哈喽……”
最先响起的,还是周疯子酒浸过得声音,没见到她人,不过声音很大,应该是拿了什么无线麦,“亲爱的阴阳师们,欢迎光临,游戏,开始了……”
第368章 什么地儿
“四姐,这人谁啊,是不是那个在省城时遇到的送汤的老太太?”
我扶住额,妈的,头疼——
“我全听到了啊!她什么意思啊她!让你离开陆大哥啊!还让你上南方找个什么男的结婚!有病吧她!”
小六气的锤响了喇叭,自己兀自皱眉,“可我不明白,她说什么破身什么绿帽子!埋汰谁呢!你统共就交往过陆大哥这一个男朋友!别的你都没搭理过!不行,这事儿我得和陆大哥说说,他那什么妈啊,还带这样的,你们那可是……”
“你先给安九去电话,让她告诉你我什么情况,然后你还想找陆沛,就在给他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口舌逞了一时之快又怎么样,心口太堵了!
小六有些莫名,不过还是很听话的先把手机给安九打了过去,那边怎么和他说的不知道,只是放下手机,我清楚的看到小六脸白了……
“四姐,你……”
脑袋倚靠到头枕上,“知道了?”
“你还有这情况得克服呢。”
我闭上眼,“嗯。”
说委屈,比谁都委屈。
“安九说你不打算做先生了?”
“……”
“你说话啊!”
“我不知道。”
“你要放弃?”
嗓子干巴巴的,说不出话,放弃?
这两样东西,哪样,我没有一分钟的想过要彻底放弃。
“四姐?”
小六开车进了市区,“你听我说啊,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但你要想着你是不是真的会很开心,我觉得这老太婆很难搞的,你如果真的……我怕你不幸福的啊……”
还行,小六最起码不像是安九那么极端,车子一路行驶北郊,我知道,安九肯定是等在那里。
“六儿,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做先生,只是选择,我选陆二。”
“那有什么区别,你这身体安九说如果……”
我不想再说了,果然,在车子到达北郊别墅门口时我看到了安九的身影,她对着我的第一句就是,“葆妹儿,你还没改变主意啊。”
“没有。”
“葆妹儿!”
她在身后喊我,可我还是疾步走进了别墅里,回头,我看着安九那张忧心的脸直接出口,“让我静静,我现在只想静静。”
“你这件事千万要慎重!”
安九满目的焦心,“我以前是赚上头的钱,我理应为他说话,可是我为啥子还要做这里外不是人的事,我就是为了你啊,现在人家老母已经给你放话了,葆妹儿,你这样不值得,你要不然就……”
“别说了!”
我头都要炸了,“是,我很清楚,我要么就是找个人,但是陆二有情节的啊,他以前就有过抑郁症,这种事一开始他会自我洗脑说不在乎,以后呢!以后是不是得时不时就拎出来吵一通!老鼠屎一样的恶心人!我爱陆二,我的爱也容不得瑕疵,我不会找别人的!”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放弃你自己奋斗出的一切了?”安九表示难以理解。
“不是放弃!”
我强调,“是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他,那天我想的,是我选择陆二就要放弃做先生,这感觉让我每天都很痛苦,但我现在却觉得,为什么破身就是放弃?谁说的破身就做不了先生了?谁规定的?!”
“你这说法总不是空穴来风!葆妹儿,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你要是跟上头来了一回啷个就会一无所有!体质都会差!葆妹儿!”
我不想听,闷着头直接上楼,回手就甩紧了书房的门。
很多东西,憋在了脑子里,差一点,我总是感觉想不清楚,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
为什么非得要做出所谓的选择!
ok,选择我不怕,但我不想放弃!
很抓狂的坐到陆沛的老板椅上,红着的眼,突然就对上了我那个之前摆弄完随手放在一旁的盒子身上。
“高人……”
嘴里呢喃着,我走上前,拿过盒子又开始快速的推动数字,‘嘎嘎’声不停的响起,我快速的推着,试着,“你不是高人吗,你告诉我答案啊!答案是什么!盒子里你究竟留了什么!!”
抑郁症这个东西,我觉得我也要有了。
不,是狂躁症。
这个病像是在一秒一秒无声的蚕食着我,一开始,想的很简单,但后来,却开始面对越多越多的后果,甚至蹦出来了很多人,他们生怕你是个聋子,拎着你的耳朵告诉你这些倒霉催的后果!
我不想听,不想纠结,可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不可以,怎么就能把人的心神搅合的如此凌乱!
“开啊!!!”
盒子用力的摔到地上,我眼见着它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后腰却忽的酸疼,骨缝的里风‘呼呼’而过,咬牙扶住了办公桌,痛感却有些不可控制,风在身体里倒处游走,有的甚至已经滚到了皮下,肉眼能清楚地看小臂的皮肤下像是有个鸡蛋在胡乱的滚动,所到之处,皆是麻寒酸涩……
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我指了指盒子,“你行啊你……我摔你你就让我疼是不,你是什么高人你……睚眦必报……”
‘咚咚咚~咚咚咚~~’
“四姐,四姐?”
小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保安刚才过来了,说是前两天送来了一个快递他帮忙签收的,我看发件人,是廖大师。”
我扶住后腰,几步上前打开书房的门,外面的小六看见我愣了一下,“四姐,你自己干嘛了……”
不需照镜子我都清楚,我现在肯定是像个疯子,还是自己和自己打了一架的疯子。
没多言语,我拿过小六手里的盒子就再次关上了门,摇晃了一下快递,有些沉,长方形,后腰的风蹿腾的有些厉害,我咬着牙拿过裁纸刀把胶带纸打开,撕开后里面是缠绕抱着的海绵,眉头微微蹙起,隐隐的,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东西。
手上的动作加快,那风团像是长满了草刺一般在我的皮肤下到处的游走,我不想顾忌,手上大力的拆开层层海绵,越疼反而拆的越快!
最后的一层是个精美的盒子,打开盒盖锁扣,轻轻一掀,寒光登时就在眼前一闪……
双眼本能的一眯,满是惊讶的看入眼的匕首。
通体银色,双锋刃,刀身有图腾纹绣,刀柄头还有颗威风凛凛的虎头,眼睛处,则镶嵌了两颗红色的宝石,大有大杀四方之感。
整体精致,却又不失霸气。
“漂亮……咝~!”
身上的痛感还是让我激灵了一下,我看了一眼躺在匕首旁的刀鞘,还是伸出胳膊想起看看,身上的风又开始在胳膊上乱滚,在我接触到匕首的瞬间,居然整个滚到了手掌哪里,硕大的一个包像是让我无端的握住了一个馒头!
心里窝火,我索性就着那风团一把的握匕首的刀柄,‘倏地’一阵电流闪过,掌心下的风团在遇到这股冰凉时夺路而逃直冲脑门,手心很疼,貌似握住了千年冰川,但脑门很热,被风团冲的似要分分钟炸开!!
“呃……啊!!”
我没有松手,紧握着那匕首控制不住的仰头叫了一声,身体一阵轻颤!
‘咚咚咚~~咚咚咚~~’
“四姐!!”
我张着嘴,与无声中,只听着脑子里的东西‘啪~’了一声……
“四姐!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我怔怔的,只感掌心在凉的要被穿透后那温热就开始迅速的扩散,麻酥酥的,顺着手腕,一路向着全身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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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四姐!?”
砸门声还在响起,我却木木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盒子,嘴角微微一笑,“我明白了。”
“四姐!四姐你开们啊,你……”
小六看着打开房门的我,“你在书房做什么,这脸怎么也红了,手上还拿着匕首?你要干嘛!”
我笑着回他,“什么都不干。”
安九站在小六身后,看着我更是费解,“葆妹儿,你……”
“别说了!!”
我笑着长吐出口气,“从今以后,我不会在纠结了,我选陆二,就是这样!”
小六和安九就跟看个陌生人一样的看我。,“葆妹儿,你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对不起,我可能之前的说话方式有问题,你那个……”
“不!你没问题!是我有问题!”
我看着手里的匕首,“做先生,是我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里需要我在嘴上说着放弃不放弃,成神又怎么样,成佛又如何,真正得道者,需要在嘴上四大皆空吗!”
“葆妹儿……”
我笑的洒脱,“从今天开始,我会选择陆二,但我一分钟都不会放弃做个先生!如果这是劫,我度他!如果这是我必经之路,那我去走便是了!如果是我必须要吃的苦,那我也认!!”
“四姐……”
小六掐了掐自己的脸,“我不是做梦。”
我笑着,“我要做先生,这是我一辈子的追求,天要是拦我,我撕了它!地要是阻我,我踏破它!这辈子,陆二是我的伴侣,但我绝不会因为选择和陆二在一起就放弃做个阴阳师!你们听好了,这两样,我哪个都不会放手!!”
去他的该死的纠结和彷徨吧!
这就是我的选择!
舅老爷告诉我,只要坚持,我就能得道,那我不管经历或者是选择了什么,这辈子,都会坚持做个先生,这是溶进我生命里的东西,我要做的,也只是坚持!
无端的惊恐还有自我猜忌,那根本就是庸人自扰,我薛葆四,不需要那个!
我的选择和我本身追求的东西并不冲突,和我的初衷也不冲突,最差的结果不过就是重头再来,只要我薛葆四不死,我就不信有做不成的事情!
“葆妹儿啊,这种事不是靠嘴说说的。”
安九指了指我的匕首,“就是因为这个你得到启发了。”
我点头,匕首在手里晃了晃,“也不全是,主要还有身体里的风还有那盒……”
声音忽的一停,利刃晃动间我居然从刀身的反光处看到了一张青黑色的男人脸!
什么情况!
“葆妹儿,我的虫儿……”
安九同一时间起了反应,我却咬牙先追了出去,我看不到,但这个匕首可是由我那镰刀熔炼的,有祛邪的本能!
抬脚追着下了几节楼梯,刀身晃动间我眼见着那一道黑影奔着客厅而去,嘴里大喝,“想跑!!”
手里的匕首‘歘’的飞出,只听到‘嗷~’一声惨叫,脚下踩着楼梯嗵嗵嗵的追去,只看到地板上留下了一滩黑色黏糊的液体。
妈的,还是跑了。
“葆妹儿!有东西进来了?!”
我没吭声,蹲下身看着那摊液体,味道很熟悉,是煤气味儿,再仔细的想想那张晃在刀身上的脸,眼前一亮,:“是他!”
这鬼东西,不被我灭了天灵盖他不爽啊。
心里合计了一通就发觉不对,我在他身上留过口水,他上来会疼的啊,嘴里呵了一声,看来是有专业玩鬼大师帮忙啊……
“谁啊。”
我脑子里合计着杂七杂八的看向安九,“周疯子,就是那个对我说哈喽的疯子。”
“她找来的东西?”
安九诧异,“她还有这能耐?!”
“不,是有人帮她。”
“不对啊……”
安九皱眉,“上头的命格百邪不侵,这屋子里有他的气,这脏东西靠自己根本进不来!”
我没多说话,握紧匕首刀柄就走向门口,手心微刺时抬眼直接看向门框位置,上面没有异常,目光移动到墙角,有拇指大小的红褐色印记。
指尖轻轻触碰,没等我开口,跟过来的安九就接茬儿道,“是招邪的黑猫血,有人之前进过这屋子……”
我转脸看向安九,“屋子里肯定还有,你放虫找一下。”
安九点头,闭眼后两条蜈蚣就同时从她的手腕处顺出簌簌向客厅里爬去,不出三分钟,安九闭着眼就开始念叨,:“沙发后……厨柜门后……餐椅下面……”
小六见状就跑过去印证,大力的挪动沙发就开始惊呼,“四姐!沙发后也有血!!”
说着,自己又跑到厨房去打开橱柜门,“门板后也有,拇指大的!还有座椅……”
“够了。”
我面无表情的起身,这结果很明显了,陆沛这段时间一直没回来,而我也没在,所以这空下的房屋,早就被人动了手脚,那也就是说……
心里一提,我刚才的一切反应很有可能已经被人看在眼里了?!
“葆妹儿,那个周疯子能耐这么大么!”
“不……”
我摇头,“她没这能耐……”
想到之前秦森说陆二也找不到她,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周疯子找到了强大的后盾,这个后盾,不但和周疯子有相同的目的,其能力还是要在陆二之上的,那只要想,谁不希望我和陆二在一起,谁又有藏起周疯子让她完完全全躲在暗处的能力?
“沈明雅……”
“上头的老母?”
安九几乎和我同时出口,没等我应声,她就笃定道,“肯定是她!不然常人怎么能随便进人家的别墅涂抹黑猫血招邪入室!”
‘铃铃铃~~铃铃铃~~’
兜里的手机时机正好的响起,我首次发觉,这铃音竟然如此尖刺。
拿出手机,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轻轻跳跃,我拧了拧眉,接通后直接放到耳边,“喂。”
“嗨,葆四妹妹。”
这不男不女的声音还真是在呼唤我久违的记忆。
“姐姐,你还没死啊。”
“呵呵呵~~”
她的笑里满是压抑的仇恨。“你不死,我如何能瞑目啊,亲爱的,你刚刚的那番话还真是鼓舞人心呢……”
牙齿咯咯直响,脏东西的传话能力还真是毋庸置疑!
“妹妹啊,你话呢,是说的真漂亮,可我怎么听起来的,满满的都是一股子酸腐的鸡汤味儿啊,要陆二,还要做先生,你这美梦啊,做的可真是香喷喷的……”
“我没空和你废话!!”
周疯子声音带着低沉的笑意“巧了,我也没有啊,我就是通知你,你的好朋友啊,想跟你见一面。”
眉头一凛,“我好朋友?周疯子,我警告你……”
“妹妹,你别急啊,等等,我让你们通话啊。”
周疯子在那边说着,“让她清醒。”
几秒钟后,我就听到那边传出‘哗啦’一记水声,随后就是女声的呛咳,话筒凑近了那个呛咳的女声,“哎!胖子,你的葆四在那边等你说话呢,我这电话费可不是用来听你咳嗦的……”
“葆四!咳咳!葆四!是你吗葆四!咳咳咳!~!”
心口一紧,“庞旁,你……”
“妹妹!你别急啊!我让她缓缓好好的跟你说……”
周疯子的声音在那边不疼不痒,按了免提,所以我听到那边的回音声很大,感觉很空旷,“胖子,好好说,你得让她来救你啊,知道吗……”
‘啪啪’的几记轻响传出,听声音很容易的就分辨出是周疯子正在轻轻拍打庞旁的脸,下一刻,就听到庞旁缓了几下咳嗦继续的说着,“葆四!你报警!你快报警!他们刚才找人闯进我家,还把我带到了这里!不知道用什么药给我弄晕了!你快报警!!”
“报警?”
周疯子在那边好似在听庞旁说着笑话,“你至少得告诉那姓薛的你在什么位置她才好报警的吧……你说对不对?告诉她。你在哪里……”
庞旁没声了,我有些着急,“庞旁?”
“葆四!你别管我!!你别管我!!他们……捂,捂捂!!”
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把电话捏碎,“姓周的!你对庞旁做什么了!”
周疯子呵呵的笑,“我没做什么,她这种猪脑子也难怪温奇看不上她,话都说不明白……这样吧,我给你一个小时,你过来找我,地点呢,你上车后我会告诉你,道法吗,姐姐我一直抽空想跟你斗斗呢。
对了,你可以选择报警,不过,我在警局那边也安排了内线,要是接到线报,呵呵呵呵,这猪头啊,我就准备先送她下去陪你了……”
我咬牙站在那里,只听着‘嘟’的一声——
眼睛看向院子里已经完全黑了的天气,打从我到了滨城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这么短短的几个小时周疯子就出手了?
“葆妹儿,那边说什么?”
“庞旁被抓了。”
“什么!”
小六急了,:“他们怎么抓的!登堂入室啊!”
“就是登堂入室……”
我抿了抿唇,听着安九在那边相对冷静的出口,“这上头的老母出手这么快?”
“是那通电话……”
我想到了在高速上桂姨给我来的那通电话,很明显,沈明雅是被我的态度给激怒了,所以,她要让我吃些苦头,抑或者,是让我明白一下她的实力。
尽在掌握,是这意思吗。
猛地回神,我毫不犹豫的就把电话给陆沛拨了过去,那边居然打不通,有些着急,我又继续拨打杨助理的电话,两声后那边终于接通了,“薛助理?”
“你现在能找到陆沛吗。”
“陆总啊,他现在应该和董事长在一起了,今天一天我都没有见到他,具体去哪了我也不清楚啊,你有急事吗……”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如果你联系到他了,让他给我回电话。”
挂下手机,这结果很明显啊,沈明雅妥妥故意的啊,我就说她没事儿去省城看什么专家,这路子早就铺的差不多了吧!
弄个桂姨是要试我吗,还说什么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不上道就迅速要对我加以颜色了?
你大爷的……
“四姐!庞旁那咋整啊!”
我没回小六的话,转脸就开始向楼上跑,挎包在腰上一别,匕首正好就着刀鞘能插到一侧,要用的家伙事儿随便一收把大包朝着小六的怀里一扔,转手,又找出一件陆沛的外套扔给安九,“安九,放条虫去通知陆沛!”
安九接过衣服还有皱眉,“你有上头在省城的地址吗。”
“没有,你让虫寻味儿去找,这事儿我得让他知道!”
谁知道那周疯子会跟我出什么幺蛾子!
安九没在多问,放出条蜈蚣在陆沛的外套上爬了一圈就抬手将虫飞到阳台附近,“葆妹儿,这种单纯寻气找人时间会稍微久一点,我这……”
“你尽量吧。”
情况我都明白,现在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上车,坐到副驾驶后我再次拿出手机,沉下口气把号码给周疯子拨了过去,“你在哪里。”
“妹妹,你这速度比我想的要慢啊……”
周疯子轻笑着回应,“温奇之前那在医院搞出的事你不是参与了吗,先朝沙口方向开吧,会有人提示你的……”
说完,那边完全不给我应声的机会就放下手机。
我看了小六一眼,:“省道,沙口方向。”
小六启动车子出门,“四姐,真不报警啊。”
“有个卵用。”
安九在后面哼哼,“那婆娘敢进屋子抢人,就应该没怕过这个……”
我一脸正色,“最关键的一点是,连我们都不知道她在什么位置要怎么报警,况且她现在还认识玩鬼的大师,这一路说不定都会有脏东西游荡监视我们,一有异常,周疯子会第一时间接到线报,我不怕别的,就怕庞旁出事。”
周疯子,那就是个变态。
小六不在吭声,能做的,就是加快速度,很快车子就上了省道,路上的灯光昏黄,有零星的车子擦身而过,约莫半个小时后,小六睁大了眼,:“四姐,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路边的位置,居然站了一个耷拉着脑袋的人,一身黑衣,脚下无根悬浮,妥妥的就是在告诉你他不是人,许是感觉到我们的车速放慢,那个东西居然慢悠悠的抬起了一条胳膊,指向了一旁的岔路。
“四姐,那是,那是……”
“随着他指出的路走。”
我冷脸应着,“没事,是那玩鬼的放出来的,就是周疯子嘴里指路的。”
小六喉咙抽动了一下,打轮拐到岔路里,“大晚上看这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渗啊。”
导航居然在此时开始蓝屏,所有的路线地理位置都像是受到了强信号的干扰嗡嗡响了几声后再无反应,道路崎岖不平,颠簸中前面的路越发的显着阴森,薄雾缭绕,漆黑幽长。
“四姐,这是什么地界儿,没到沙口呢吧。”
我提了提气,“小六,你打起精神,不要怕,周疯子擅长搞出些个幻觉……”
说着,我拿出匕首拔出来放到风挡后,薄雾顿时散了几分,我微微眯眼,还有路灯,这绝对不是什么小路!
‘铃铃铃~~~~!’
手机再次响起,接通后就是周疯子那雌雄难辨的倒霉动静,“妹妹啊,你把你的凶器收一收,没到时候呢,亮什么武器啊,你把我的好朋友吓到了,怎么给你指路啊,姐姐我啊,没多少耐心啊,你得快点来啊……”
没等说完,那边就故意话锋一转,“胖子,你这朋友怎么回事儿啊,你催催啊,来,催催……”
没几秒,庞旁的吃痛的闷哼就从听筒里传出,我咬了咬唇,放下电话直接收起匕首,“按照那些东西指引的路开……”
小六有些紧张,“大胖儿没事吧。”
“暂时没事。”
胸口里的气快要憋爆了,周疯子,你别落我手里~!
‘砰!!’
‘呲——!’
“天啊!!”
小六一记紧急刹车,惊魂未定的看着风挡玻璃外那突然飞身趴到机盖上的人,不,不是人,人怎么能趴在车头机盖上还毫发无损呢!
‘滴滴~~滴滴~~’
小六没下车,两声喇叭后那个东西慢慢的从机盖上抬起脸,一个女人,脸白的就像是从面缸里滚了一圈,看着我们,嘴角一咧,红色的东西从嘴里涌出时胳膊再次朝着一个方向一指,“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好玩儿……”
那情形,就跟她一边吐着番茄酱一边和你说话似得!
“我靠……”
小六各种无语,也不知道是恶心着了还是吓到了,车子再次启动,那趴在机盖上的女人‘倏地’一下就又站到了薄雾缠绕的路边,小臂钟摆状,对着我们机械的摇晃。
与此同时,空气中净是一股幽沉沉的女声,“好走啊……好走啊……”
“你才应该好走吧!”
小六打着轮迅速的远离,“这是玩什么阴阳路啊!”
我真是控制控制再控制了,这么贱的东西要是我往常早下去给灭了!
吓唬谁呢在这儿!
“葆妹儿,我的虫都觉得有些多了。”
一直没吭声的安九也开始有些不舒服的张嘴,“它们都在咬我,一会儿你一定要小心点。”
“嗯。”
手掌握拳,前面的路越发的起伏不平,路边杂草丛生,打眼儿,又出来一个周身翻着青光的老太太对着一个方向为我们指路……
再往前开开,又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儿,一个人在杂草的空地中玩球,球弹跳的越到车前挡路,那孩子浑身血淋淋的就蹦跳的过来,站到车头抱起了球,然后用扁了的脑瓜子看向我们,胳膊,再次指了出去。
这种鬼片儿效果,周疯子还真是玩的不亦乐乎!
车上再没人言语,感觉到我们三都生生的憋了一口气,小六那脸是白了一层又一层,直到车子七扭八转的终于开到了一处宽阔的空地,不远处,能看到高高的电线杆子和路灯,像是什么废弃的厂房。
路好走了,小六也加快了一点速度,一到地方,我才发现,这是个很大的仓库,两层楼高,大门斑驳,应该是废弃很久的。
推门,安九在后面提醒,“小心啊葆妹儿。”
我应了一声,下车后发现路灯只有一个,高高的,立在这废弃仓库大门的旁边,鼻尖微麻,我清了一下嗓子,“周疯子!”
很空,无人回应。
安九皱着眉下车关好车门走到我身后,“我的虫儿还在咬我,这里肯定还有脏东西……”
我没回话,很谨慎的四处看着,手在挎包附近,做好准备好随时出手,正观察间,只听刺耳声再次响起——
‘嘀嘀~嘀嘀~~!’
车笛。
循声回头,车的前照灯有些刺眼,我抬手遮挡,一旁的安九已经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做着防守保护姿势!
‘嘀~~~’
喇叭又响了一声,前灯瞬时灭了,我适应了一下,眼见着那车门打开,下来一个高瘦的身形,随后就疑惑声响,“葆四?”
“秦森?!!”
一听到他声音我就愣了,“是你!!”
车门关严,秦森从七八米远的位置走过来,看着我满是不解,“你怎么在这里啊,出什么事了。”
“你又怎么在这啊!”
秦森拿出手机,“桂姨啊,她叫我过来,说是有事情要让我知道……”
“桂姨?”
她是受沈明雅指使我清楚,周疯子也是给沈明雅办事我也能明白,但是,把秦森叫来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哪里啊,你知道吗!”
秦森摇头,“不知道,桂姨先前在手机里给我指的路,等我开进来后就发现有问题,好像是有脏东西在搞事情,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到这,也是桂姨叫你来的……”
“是周疯子,她把庞旁……”
我的话还没等说完,身后就是‘吱嘎’一声,仓库的大门居然慢慢的打开,也不知道这门是不是太过老旧了,打开的声音很大,摇摇晃晃的发着尖锐的刮着耳膜的利音,如同粉笔在黑板上剐蹭,听得人就很难受。
不约而同的,我们都被这魔音吸引着看向大门,知道的是这就一仓库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千年老宅要重见天日了!
摇摇晃晃的,这两层楼的大门终于在我们几个的眼前彻底张开,入眼的,就是一片灯光,窗户应该在里面封了,所以外面看不出来,里面的灯,居然很亮!
“哈喽……”
最先响起的,还是周疯子酒浸过得声音,没见到她人,不过声音很大,应该是拿了什么无线麦,“亲爱的阴阳师们,欢迎光临,游戏,开始了……”
第369章 当之无愧
“周?”
听到周疯子的声音秦森也显得很吃惊,“她怎么会在这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就是被你们桂姨藏起来的。”
我回着话,眼睛则看向张开的仓库门里,“不,确切的说是这一切都是你干妈所为。”
“我干妈?”
秦森更是云里雾里,显然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见他抬脚朝着仓库里面走,我随即跟到后面,心里也满是疑惑,没明白这桂姨把秦森叫来是什么意思,反正不能是叫来帮我的!
“小心点葆妹儿。”
安九跟我很紧,声音擦着我的耳朵飘出,“我感觉有厉害的高手在,我的虫儿有些要躲的意思。”
我点点头,满脸严肃地四处打量,一进仓库,就发现这里面空的厉害,三百平米左右的空间,水泥地面,一侧的墙边立着几个已经空了的曲尺货架,角落里堆积的都是废弃的纸壳箱子。
有简易的楼梯直到贴着墙直到隔层二楼,抬头就能看到二楼破破烂烂的楼梯扶手,还有几间上了年头的办公室,灰尘的浊气很重,到处都蛛网密布,这里以前应该还着过火,所有的墙面都黑黢黢的,透着一股烟熏火燎过后被遗弃的味道。
秦森皱着眉打量了一圈,没等他看向我再度开口,仓库的大门再次发出‘吱呀’的剐蹭声响,回头,就听到‘砰’!的一声,那两扇大门就在身后二十多米处摇摇晃晃的关紧了。
别说,这关门的速度远比打开的效率要高啊!
“四姐,这门……”
小六刚要叨咕,周疯子那扩出的声音就又传了出来,“别紧张,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跟你们玩玩嘛!”
“周,你搞什么!”
秦森冷着眉眼再一听到她的声音就冷着脸开口,“别和我搞这没用的,出来!”
“呵呵呵,秦,怎么说咱们都是老朋友啦,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耐不住性子了……”
周疯子语调轻松,看起来兴致不错,我寻着声音搜索源头,最后把眼神定在隔起的二楼一房门背后,果然,待周疯子声音一顿,门一开,我就看到了一个戴着口罩身材高大的女人从门里缓缓的走出。
黑衣皮裤大长发,她这打扮还真是万年不变,说着的,你光看这身材都能想入非非,就是那挡在脸上的口罩比较煞风景――
“嗨,好久不见了啊,妹妹……”
她手里果然拿着个扩音喇叭,这里面本身就空,顶高,你随便喊一嗓子在这仓库里都满是回音,她还拿个扩音器,那声音一出来就跟公园里两元一首歌的音响效果似得,刺激耳膜,全是噪音。
但周疯子自己显然是意识不到的,她大概是很满意自己这种震耳欲聋的效果,拿着那扩音喇叭也没急着下来,胳膊懒懒的朝着那上锈的简易栏杆上一搭,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的我们,“我选的这个地方你们满意吗。”
我懒得和她废话,“庞旁呢!!”
“她啊,好着呢。”
周疯子嘻嘻一笑,手还整理了一下口罩,“你的朋友,我当然要好好的照顾了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秦森腮帮子都开始发紧,“周,别怪我不客气。”
“秦,你想怎么不客气啊。”
周疯子大刺刺的,眼里丝毫没什么恐惧的东西,“你怎么不问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桂姨呢,桂姨不是说要我……”
“我在这儿。”
秦森的话还没有说完,从周疯子后面就出来了一个穿着中式盘扣女服的老太太,头发还是光溜溜还是只梳了个发髻,不过表情我看的能舒服点了,最起码不是那种笑眯眯假惺惺的样子了!
“秦少爷,我叫你来,就是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这老太太眼睛都没朝我瞟一下,走到周疯子身边,各种居高临下的就朝着秦森直接张口,“这个,也是夫人的意思,她说一定要让你知道轻重。”
“等等。”
秦森抬手看向桂姨,:“我想问一下,周,是被干妈给藏起来的吗。[.超多好看小说]”
桂姨微一颔首,“当然。”
秦森无语,“我不明白干妈这是做什么!”
桂姨笑了,:“秦少爷,这个很好理解啊,周小姐在这件事上,是和夫人一条心的,她说她和这位……抱歉,你姓什么……”
这该死的老女人终于看向了我,搞笑的是她问我姓什么!
失忆了啊!
见我直接赏了她个白眼,桂姨不怒反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对没有涵养的女孩子记忆力都是很差的,想起来了,你是姓薛……秦少爷,你也知道,这周小姐的父亲和我们家的关系一向要好,周小姐也算是我们夫人看着长大的,可是她好好的一张脸,居然,就这么被薛小姐给毁了,你说,她该不该生薛小姐的气?”
秦森面不改色,“桂姨,这恐怕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如果我没记错,是周文伤害别人在前,而后,她的脸,是被陆二的人所害,这件事,和薛葆四没有关系。。”
“哎呀。”
桂姨却是叹了口气,:“无风不起浪啊,周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伤人啊,还不是因为二少爷被哪个狐媚子给迷了眼,这就叫红颜祸水,不管怎么说啊,这件事,夫人决定替周小姐出头了,今天把你叫来,也算是把这些新仇旧账放在一起,让你们一起啊,和这个薛小姐算算。”
秦森莫名,“我不认为我需要和薛葆四算什么账。”
“怎么不需要?”
桂姨张大了眼,一个老太太,那表情居然可以做的比年轻人还夸张,“秦少爷,夫人可查出来了,你爸爸当年就是她的家人给杀死的!!”
音落,她那干枯的爪子就指向了我,“她是你杀父仇人啊秦少爷!!”
我心抽了几分,原来,叫秦森过来是为了这个?!
秦森的脸色有些难看,“我父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放下了,再说,我也查出来,当年,薛葆四的舅舅,只是秉公办事。”
“舅舅~~~”
桂姨笑了起来,“秦少爷啊,我知道你虽然看着冷淡但是从小就心善,我得让你擦亮眼啊,这个小狐媚子,她不是夏副院长的女儿,她的亲生父亲就是她舅舅,就连夏副院长多年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啊!她爸爸就是杀害你爸爸的人!父债子还!你岂能饶她啊!!!”
我靠……
看着这老太太眉飞色舞的讲述,我真觉得这沈明雅太高了,还真是什么都查到了啊,掏出来,就是重磅炸弹啊!
秦森的身体很明显的在原地僵硬怔住,求证般开口,“您说什么?”
“秦少爷,您可以问问你身边的这个薛小姐啊,她可是刚探完亲回来的,肯定会跟您说的一清二楚的。”
秦森怔怔的转脸,“葆四……你爸爸是你二舅?”
我对着他的眼,默默的深吸了口气,点头,“是,我也是才知道的。”
“你爸爸是你的二舅?”
秦森还在发问,那眼里的不可思议让我没懂,我爸是我二舅就有这么难接受吗,我二舅是不是我爸当年抢毙碑仙也都是为了奉命行事啊。
“秦少爷,听说你父亲死的很冤枉啊,他就没想过要让这个薛小姐原先的舅舅偿命吗,我听说,薛小姐在不清楚自己的舅舅就是父亲时,她这个二舅的妻子不是原配,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要是想着应果报应这点呢,倒也甘心了,可是现在他居然蹦出来了这么大的一个女儿,你爸爸死了,他女儿还活着,秦少爷,别忘了,你是怎么成的孤儿的……”
我明白了,综合秦森现在的反应,这沈明雅之前肯定是接触过这个碑仙儿,知道这个碑仙儿的意愿是要杀死我二舅的,或者,是必须要铲除我二舅的后人。
秦森肯定是被他爸灌输过类似的东西,而我之前,只是占个外甥女,但现在不同了,完全就变成桂姨口中的父债子偿了!
眼睛看向这个桂姨,这算盘拨的可真响啊。
“秦少爷,动手吧。”
见秦森不应声,桂姨居然回手扔下了一把匕首,‘哐当’一声响起,匕首在我们眼前弹跳了一下安静,“杀了她,后面是的事儿夫人会给你处理。”
我盯着那匕首没动,关键是桂姨的语气太淡定,淡定到我没听出来她是让秦森杀我,轻飘飘的像是在说把这鸡宰了,秃噜毛的事儿我找别人去做。
“葆妹儿!”
安九一步就要上前,我却伸手拦在她的腰间,看着秦森,只见他久久的注视着地上的匕首,很挣扎的样子,桂姨旁的周疯子忙不迭的就开始推波助澜,“秦,这可是杀父之仇啊,你要是不报,你爸爸在九泉之下都不能闭眼了!”
“你闭嘴!!”
安九瞪眼怒视周疯子,“你个人妖,老娘一听你的声音就做呕!”
“哈!”
周疯子不甘示弱,“你个丑八怪,我一看你脸上的胎记就想吐!!”
“够了!”
桂姨受不了这个,眼睛还看着秦森,“秦少爷,动手啊,这机会,可是夫人给你的!”
秦森紧锁着眉,慢慢的上前一步,弯腰,拾起了那个匕首,起身,再看向我,则满眼怆然,“葆四啊,你还记着,十几年前,在我还是个瞎子的时候,我问你,薛若文是你的什么人吗。”
点头,“记得。”
秦森微微的勾唇,“那时候,你要是说,薛若文是你的父亲,我会毫不犹豫的出手,解决了你。”
还是点头,“之前你去山上看我,说过,那时的你,对我二舅,还满心都是仇恨。”
秦森哼笑了一声,眼底划过一丝释然,“是啊,可人总归是成长的,我虽然没想到,你真的是薛若文的女儿,但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你还记着我说过你是我妹妹吧……”
“嗯。”
秦森吸了口气,“我怎么会杀我妹妹啊,别说我辈子不会让自己手沾鲜血,就算我沾了,都不会动我在乎的人。”
说完,反手就将匕首扔远,空气中,只剩‘啪嗒’一记脆音。
看着秦森,我吸了吸鼻子,“谢谢。”
秦森笑意轻轻,“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当初,对我父亲网开一面。”
“哎呦呦,桂姨,沈董事长失算了嘛……”
周疯子的语气里满是揶揄,“这还真是一出好戏啊。”
桂姨咬牙,“秦少爷,你真是让夫人失望了……”
秦森没搭理她们,只是伸手扯过我的胳膊,“我带你走。”
“不行!庞旁!”
我摇头,“庞旁不知道被她藏在哪了!”
“呵呵呵。”
周疯子笑着摇头,“我还以为你们把那胖子给忘了呢,薛葆四,你不就是想看看你朋友吗,去那纸壳堆里找找,看看她还有没有气儿了……”
“庞旁!!”
顾不上别的,听着周疯子说完我就朝着里面的破旧的纸壳箱子跑去,那些破箱子堆得很高,我跑过去不停的用手扒拉着,身后小六和安九以及秦森都过来帮我一起搬移,直到胳膊掏到最里面,我终于摸到了肉感,心里一喜,“在里面!在里面了!!”
‘呼啦~~’
成山的纸箱彻底的倒塌,入眼的庞旁就躺在那里,身上被绑的是结结实实,泪痕粘着乱遭的头发还有胶带贴在嘴上,眼睛睁着看我,泪水还在簌簌的流,我用力的撕开她嘴上的胶带,“庞旁!!”
“没事……我没事……”
还好,她思维还很清晰,就是身上都湿了,水淋的,脸也肿了,绳子绑的太紧,手腕胳膊都勒出了道道的青紫,我拔出的自己匕首帮她割开绳子,扶起她时庞旁脚下有些发软,小六直接弓身上前,“大胖儿,我背你!”
“不用……不用……”
庞旁摆着手,看着我还有些虚弱,“你快跑葆四,他们有好几个男的,都是看着就很能打那种的……”
秦森有些皱眉,“你是怎么被绑来的,你家小区门口有陆二的人啊。”
‘噗通!!’
此声如同麻袋坠地!
随后就是闷哼!
转过脸,居然是两个大男人被绑着从二楼那里扔下来了,一着的水泥地面,两人皆只剩痉挛。
“这就是陆二的人。”
周疯子冷着腔在那边的二楼开口,看戏一般的姿态,:“秦,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你承认吗。”
秦森一脸冷淡,“你的下场,会比他们惨上百倍。”
“哈哈哈哈哈!!”
周疯子狂笑,“我怕啊!我早就想死了!死到陆二的手里是我的荣光啊!只要是他亲自杀我!那我愿意啊!反正我现在活着也没意思!倒不如在死前看陆二一眼,也算是我没有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啊!!”
我无语,疯子这个头衔她当之无愧!
横的怕愣的,愣的就怕这种不要命的啊!
“我们走。”
秦森对她的反应视若无睹,大概知道说多了也没用,看着小六背起庞旁就要带我们离开,没等走到刚才的位置,二楼的桂姨就直盯着秦森张了张嘴,:“秦少爷,夫人会对你失望的。”
“干妈的这个做法,我也很失望。”秦森目不斜视的就回了一嘴。
“站住!!”
桂姨怒了,“秦少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了她!”
秦森这次压根儿就不回话了,带着我就朝着大门而去,桂姨冷气抽的声音很大,“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秦少爷,这就是你的背叛!”
“哼。”
秦森只发出了一记低音,颇为不屑。
“周小姐,你的人可以上了……”
二楼的桂姨随即出口,“不过要记住,秦少爷,不要给伤了。”
“好咧!!”
周疯子当即来了精神,“我就等您这句了!”
话音一落,只听‘啪啪啪’三声拍手,二楼的简易栏杆上居然打着空翻的下来了四个穿黑衣的精壮男人,不偏不倚,一个个都是半低着头,正正好好就在我们身前站定!
秦森眉头一紧,“我看谁敢拦我。”
“哈!秦,你还真把你自己当回事儿了啊,别急,一会儿我肯定让你见见本事。”
周疯子慢悠悠的说着,回手还不知道从哪弄出把椅子让这个桂姨坐到二楼的那个简易的栏杆后,“您看着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桂姨对周疯子这态度很受用,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之感就翘腿坐到椅子上,潇洒的就差旁边站着个给扇扇子的了。
眼见这周疯子要顺着简易的楼梯下来,路过最边上的一个办公室时还敲了下门,我抬眼盯着那门,只见里面出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颧骨很高,很瘦,身高也就一米七左右,斜跨个大布袋子,周疯子一见他就恭敬的朝着楼梯下伸手,那个人没什表情的就顺着周疯子的指引一前一后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高人?
这就是周疯子找的那个玩鬼的?
我看着他的肤色,黑的我很熟悉啊,记得,在我大哥那医院,好像撞到我大舅妈的那人就是黑到这境界的!!
正合计着,周疯子已经带着那男人走了过来,‘啪嗒’一记响指声起,之前那四个精壮的男人像是受这声音指引,头还是半低着,但脚下却是机械的迈步,左右各两个人,站队般散开。
秦森与我对看,眼神直接交流,很明显,这四个男的是傀儡!
养大鬼的身边会带着徒弟做傀儡的,给大鬼上身用,就像是当初那个……
黑煤块?!
这么一想,我看着眼前这男的还有些眼熟,这黑的程度以及那脸型长相倒是和那黑煤块挺相近的,貌似都一个地儿出土的,只是……
我记得当时撞我大舅妈那个人会说中国话啊,黑煤块可是纯东南亚的降头养鬼师啊!
“周,谁是之前让我师哥吃亏的人……”
站定,那个男人就直接出口了,果然还是说中国话,只是长串一听,还有些拗口。
周疯子嘴角一挑,伸手指向了我,“温老板医院的那件事,其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她,你师哥,就是给她当垫脚石了。”
眼前这黑炭哼了一声,看着我咬牙,“你们这些阴阳师,太过狡猾,在那个医院,看我师哥受伤居然没人出手帮助,害得我师哥手指骨折,今天,我就是来替我师哥报仇的,让你们知道,惹到我们的下场。”
师哥?
我盯着眼前这黑炭不动,心里呵了一声,妈呀,这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就说怎么长这么连相,关键是他搞错了吧,我是不是得提醒提醒他,黑煤块那手指头是自己装比的代价,跟我又没关系!
第370章 好戏
想归想,我一看周疯子已经退到一旁静等这黑炭块出手了也赶紧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腰,烟刚从挎包掏出,就只见这黑煤块席地而坐,速度很快的从包里掏出了四个泛黄油的头盖骨!
四个域耶,还真是加强版啊!
安九哪里会等,一见他拉开架势飞脚就上了,一腿刚刚高抬,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半垂着脸的精壮男子同一时间身体就朝着那黑炭块身前一档,只听砰的一声响起,他生生的接了安九一脚身体却如同木桩子般一动不动!
“小心啊安九,他不怕疼的!”
我发声提醒,安九直接咬牙,飞身再来一个漂亮的三百六十五度回旋,脚背直击男人侧面脸颊,这一脚我敢保证她用了八九成力,那男人嘴巴微微一张,轻咳的吐出一颗槽牙……
没错,是槽牙,但问题是,槽牙都吐出来了他还是死人一般站着挡着不动弹!
不回手,任你打,但就是不让你靠近在他们身后那黑炭块!
我从缝隙中盯着那黑炭块和早前的黑煤块一样从兜里拿出一瓶黑黄色的尸油,每一步都跟之前的黑煤块没差,但显然他术法上更高,能一次指挥四个!
没含糊,我一看他那样就开始点烟,一口下去,居然只剩呛咳!
烟呛得!
直接吸肚子里了!
周疯子看着我这样在不远处插着胳膊笑,“妹妹,你这几年他没长进啊,要不要姐姐教你怎么抽烟啊……”
懒得理她,我抬眼看向这仓库的高窗,内里贴着纸壳,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经文,原来这这仓库都被封死了,不但不透光!烟送不出去!
“秦森!玻璃!!”
我抬手一指,秦森当即明了,:“交给我!”
话音一落,那黑炭块就来了精神,嘴里大声的念着经文,尸油往手上一倒,随后就对着四个男人的身后弹去,尸油步骤一完,他就开始步骤很快的点火,双手在四个头盖骨上来回忙活,直到一声尖利的经文从他嘴里念出,手上直接从包里掏出一把灭魔刀,对着掌心一割,血哗哗而下,四个头盖骨轮番浇下……
“安九小心啊!!”
最先抬头的就是那个还在被安九狂踹的男人,那脸一抬,双眼红如鲜血,对着安九飞来的脚抬手就是一挡,额头青筋直冒,“啊!!”
安九硬碰与力,旁观者的感觉就是木头踹到了铁杵,只听着她一声闷哼,身体随着男人阻挡的力气弹开,踹出去的一条腿明显瘸着缓了好几步!
“秦森!!”
精力有些不够用,眼睛一瞟,一个男人飞身就奔着正朝窗口靠近的秦森而去,还好秦森的反应够快,对男人从身后而来的一掌侧身避开,嘴里还不忘大声的开口,“你小心点!!”
我当然得小心了,这左右男人一个对着安九一个奔着秦森,剩下的一个就龇牙咧嘴跟个生化战士似得奔我来了,我抽出匕首,胡乱挥舞着抵挡后退,眼睛不时的瞄着那个窗户,那窗户不破我气没法借,苍天啊,武打啥的我不行啊!!
“妈呀!!”
小六那边也应付了一个,他明显更手忙脚乱,一手还拉着庞旁,一边还得躲着一个抓他的男人,基本上可以用夺路而逃来形容,俩人一路跑到了纸箱子那里,回手就抓起纸箱子朝着男人打起,那男人眼睛死红死红的,被纸箱子打了几下就跟挠痒痒似的,索性就站着没动了,那意思妥妥就再说,你俩打吧,打累了我再上!
而安九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她急的飞出蜈蚣,对着男人的鼻孔钻了进去,坐在地上的闭眼诵经的黑炭块自然有所察觉,嘴里大声的念咒就挥舞着灭魔刀‘哈’了一声!
安九吃痛的捂住心口,跺脚,“回来!!”
我这边还跟眼前的男人博弈,那边还担心的瞄着安九,还好,她在蜈蚣要在男人肚子里被废时给半死不拉活的叫回来了,否则在这么折下去我担待不起啊我!!
“滚开!!”
眼前的男人还在时不时朝我伸手,玩过老鹰捉小鸡吗,就是我跟他这模式,他是老鹰,我是小鸡,这通逮我,好悬我灵巧,气喘吁吁的躲来多去,抽空就挥着匕首震慑,一晃神的功夫,我发现这个男人嘴角噙起了一丝阴笑。[.超多好看小说]
玩儿我,他在玩儿我!!
意识到这点后就听到他嘴里发出那黑炭块的声音,“我要把你的血带回去,祭奠我大哥那根折了的手指!”
去你妈的吧!!
我拼命的躲闪,脚下则不停的朝着那窗户附近使劲儿,秦森眼尾也一直在观察我形式,对我的动机根本不需要扯着嗓子沟通就一目了然,手里金光一亮直接弹到眼前男人的脑门,这一击算是正中命门,后方操控的黑炭块身体都是一激,也不知道是怒了还是怎么着,当时嘴里就又吐出一堆听不懂的咒语,声音特别的大,仓库上空当时就尽是回音!
音调一落,这四个男的就跟那溜冰飞麻了似得,眼里红光锃亮就飞身而上,给人的感觉就是要将你生吞活剥!
“啊!!!”
“小六!!”
小六惨叫声起,我转脸看去,只见他被那玩够了纸箱游戏的男人一脚高踹上墙,整个人差点飞到了棚顶,后背对着墙面重重一击的同时整个人‘噗通’摔到了下面的纸箱子里!
还好有纸箱子啊。(.棉、花‘糖’小‘说’)
庞旁惊恐的喊着小六的名字,徒劳的还要拿起纸箱去打这个男人,手还没等抬起来,人家一脚就踹的庞旁佝偻在地,动弹不得!
“好!给我打!打死算我的!我都认!!”
周疯子大声的叫好,安九彻底的怒了,后退了几步借力后对着男人就弓起膝盖击颈,这招算是死招,常人这么来一下直接就是断气,但跟她对打的男人根本就不躲,脖子接了这一膝盖后下巴反倒一扣,很生猛的夹着安九的膝盖直接一甩!!
‘吱嘎’声伴着安九的闷声再次响起,她撞倒了那几个空着的曲尺柜台,在地上抽搐着一时半会儿都爬不起来!!
“葆四!!”
秦森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这么下去不行,准备好,我给你开窗!!!”
我红着眼看向他,只看他掏出钱包,嘴里高念着金光咒文,指尖从嘴里咬破,对着打开的钱包一滑的同时对着那男人的脑门就是重重一拍!
金光大显,钟罩一般扣了那男人一身,我身前的男人被金光的晃得也有些眯眼,脚下踉跄的后退,秦森趁此机会就一拍男人身体,推着他直接靠到墙壁,自己借力踩着他的肩膀一跃而上,双手朝着窗台一扒,一个引体向上,只听‘啪嚓’声响!
烟起!!
耳旁那黑炭块的咒文声越发的加大,周疯子有些着急的声音响起,“别玩了!杀了他们!!!”
我兀的睁眼,自觉双目灼灼,‘噗’的一吐嘴里的烟头,对着我那个再次冲上来的男人就在正面进攻!
之前真是一直就躲来着,我觉得也得益于我的匕首厉害,所以这个男人试探着没太赶靠近,倒是没让我借气后鼻喉蹿血的样子太难看!!
“这么快!”
秦森还挂在窗台哪里,见我这效率还有些小诧异。
“必须的!!”
我这三板斧在练不明白可真就不配叫个先生了!!
手上对着眼前的男人连连发力,匕首不能刺他,那就是杀人了,正面迎刺,但却用手肘攻击,用力击锤男人胸口,逼出黑气后在以手侧掌狂砍男人脖颈,最后一步,打他下巴,眼见他头顶有黑烟冒出,整个人一跳而起,刀身一削!
“破!!!”
“噗!!”
黑炭块吐出了一口黑血,而我眼前的那人则看着我,眼仁迅速的由红变黑,最后软软的躺了下去!
秦森有些惊讶,“你灭了?”
“不需要手软!!”
我冷着腔再次对着秦森下面的那个男人而去,惹我,打我的人,这样的大灵我留着也是害人!!
身上的给的力气很大,我就和打了鸡血一样的疯狂出手,没啥套路,就是硬来,之前是我打他他不疼,现在是他打我我也不疼,身上有气,血和刀刃也一同祛邪,对付些大灵还不算是吃力!!
黑炭块急的从原地站起,手上继续朝着剩下的两个骷髅头放血,那两个男人自然一同朝我奔来,头顶有金光挥洒,我惊讶的转脸,秦森倚靠着高墙喘气“我帮你!!”
“谢啦!”
嘴角轻轻一笑,忽然就想起了灭猫灵那次,和同道一起出手,打配合也是很过瘾的,有金光护身,如有神助,先暂时将匕首插进后腰,一手扯着一个男人,咬牙‘啊’!的一声将两人身体相撞,砰声响起时眼见黑影上升,心中暗喜,刚要继续就看着那黑炭块起身手上开始高抬,无数的人形黑影忽的就从门外涌进!
“他叫脏东西了!!!”
我大声的提醒,下一秒,就看着安九已经飞虫打了起来,她起码是会点的,但那边的小六却是已将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小六!!”
安九还得照顾小六,回手在想去放蜈蚣整个人却被眼前的黑影给纠缠的不停的用头撞墙!
“葆四!别分心!”
随着秦森的提醒声起,我心口忽的闷痛,眼前的两个男人同时朝我出手,巨大的推力让我直接后退了七八米远‘啪叽’趴到在地!
“咳咳……”
“葆四!”
秦森要过来,但显然已经有脏东西奔他去了,他还不是愿意灭灵的先生,主攻防守,击退后嘴里大念,“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抢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屈曲亡,债主冤家,叨命而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我趴在地上,看着念救苦往生咒的秦森,抬眼,这仓库里还真是男女老少,什么德行的人都有,眼看着那俩男人带着身后的脏东西朝着我逼近,心口提气,喝的一声拔地而起,我没有秦森那个好脾气!
回手从挎包里拿出一张送请符,指尖血一抹,燃后飞起,“天雷尊尊,龙虎交兵,日月照我,照我分明,远去朋友,接我号令,调到天兵天将,地兵地将,神兵神将,官兵官将,五雷神将,符行则至,急急如律令!!”
咒起,点燃的符纸直接在空中飘荡,空档的仓库里却刮起了黄风,哀嚎声四起,我咬着牙再将指尖血朝着刀身一抹,对着那俩男人再次冲击!
调兵来帮我,就不信弄不过你个玩鬼的!!
“开门!!”
那个降头师忽然狂喊了一声,周疯子应声就去帮忙,大门一开,怨气冲我的脸上的鸡皮顿起,这家伙是把全城的冤魂都弄来做客了吧!!
手上刀刃对着一个男人的头顶狂削,秦森有些着急,“太多了!你这么杀下去太做孽了!!”
我顾不得,眼前的两个男人处理完又去帮着安九,眼尾一直盯着还在半空的符纸,我能里力有限,这些兵将不能一直都在帮忙,时间长短全凭个人道法,符纸燃尽就会走!
心里焦急,这冤魂数量大大超过当年的猫灵,要命的是大门一开,脏东西还在源源不断的被这黑炭块召唤进来!!
在这么下去别说秦森了,我也得没劲儿了啊!
瞄了小六一眼,看他抽搐,一路挥着匕首直跑过去,“出来!!!”
黑影从小六的身体里推出,小六随即趔趄倒地,黑影转身就要跑,眼见我匕首寒光闪过,对着我就直接下跪,“饶了我……我也是受到指使的……我不想上来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死的很惨的……”
耳边还满是哀嚎,我看着这男人可怜巴巴的眼,“上次我怎么和你说的。”
“我也不想上来啊,我也是被逼的啊……”
他对着我不停的作揖,“求求你,求求你……啊!!”
黑水由他的天灵涌出,我拔处匕首回身对着偷袭我的又是一劈!
再来一个。
就说脏东西的话不能信,我看着地上的一团焦黑,无话可说。
“四姐……”
小六的战斗力还算是强的,伸手指向半空,“符,符快完事儿了……”
“圈香!”
没二话,直接来大招!
你能叫是吧,我也能叫!
令旗对着身旁的纸箱子一插,瞄着要燃尽的黄符直接点香,小六撑着不适起身帮我点燃三根檀香,抽空还能去扯着庞旁一把,就是安九离得有点远,他想护着实在是有心无力的护不上!
“白山领堂大神薛葆四头顶黑妈妈之名前来上报,见令旗者,闻我英名,召请五大仙家临身给悟,一灭邪崇!!!”
语落,那半空的符纸刚好燃尽,我眼看着风停,脏东西刚要炸屁事就看着红,黄,白,绿,黑几道光同时冲进了我的身体,老仙儿一到,眉目当即朗清,身体高悬而起,悬空而坐,“鬼魅邪崇,归尘归土,若敢停留,杀无赦!!”
声音层叠而出,那效果真是刚刚的!!
不过音落,还是控制不住的挤眉弄眼一下,咯咯笑了一声,“还不快跑?”
‘吱哇’声当时冲耳,我坐在半空看着眼前的脏东西对着墙角门口争先恐后的夺路而逃――
眼睛一瞪,嗓子里又发出虎虎男音,“就没有不怕死的给大爷开个荤?!”
“呦呵,您真是不怕脏手啊。”
我嘿嘿的又笑了起来,眼睛一会儿弯着,一会儿瞪着,自言自语玩儿的很嗨!
那黑炭块却急了,再次对着四个没啥战斗力的骷髅头放血,我看着他那样子嗓子里却是阴沉,“歪门邪道,容他就是害人!”
“那你还不出手!”
我眼睛又是一瞪,随即在嘿嘿一笑,“废了他的道行,回去好喝酒吃肉!!”
自己的思维还算是清晰,我甚至看到了周疯子以及二楼桂姨那眼里的不可思议,可惜没空多看一会儿,身体整个空翻着直奔那个黑炭块身前,他拿起灭魔刀对着我就要下砍,我却单手隔空一握,他头当时后仰,嘴张着,一副被我掐了脖子要窒息憋死的样子。
“哼,就这造化。”
我冷着脸,唇角又勾了几分,“玩脏东西的你想他什么造化啊,快点,葆四叫的晚了,来的多,难受着呢!”
鼻头一紧,嗡声而出,“葆四,记得给我送酒!”
没法说我记着了,只感觉身体被力道带的一个前冲,下一步,就听到黑炭块惨叫的声音,灭魔刀应声落地,两个胳膊高抬着,我并没有抓,而是站在他的身前,手指微微一动,“让你长些记性!莫要害人!”
还是男女高低重叠之声,这黑炭块的十根手指却在同一时间统一向上撅起,‘嘎嘣’声连续响起,“啊!!!!!”
这叫的,棚顶都要穿透了!
我想起他的师哥,他是升级版,这疼啊,也真是升级了,回老家哥俩对着养伤吧。
没耽搁,脚下几乎平滑一般又到了周疯子身前,“我看你也是心术不正!!”
“天地良心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周疯子居然不说疯话了,听着那黑炭块的惨叫就朝我跪下了,:“葆四,你赢了,我无话可说了!我现在就向你赔罪!!”
“假情假意!!”
老仙儿的智商是侮辱不得的,手上隔空一个发力,周疯子脸上的口罩应声而落,我吓了一跳,是我自己吓了一跳,那鼻子,居然没了……
是没了鼻子,只剩一个烂坑,这怎么做到的?
“口罩,口罩……”
一见口罩没了周疯子跪在那里就要去摸,我却手上一抬,指甲对着周疯子的天灵盖一个用力,血出的同时嘴里的人声再次齐响,“废你浅显道行,留下印记,日后上路阴差自然多加教化!枉生为人!!”
周疯子嘴里吃痛的嘶嘶不停,捂着自己的脑门却不敢多有别的不爽,剩下的一只手还死命的握着那个口罩。
身体有些摇晃,之前召请天兵还折腾了太久,现在带仙儿的确是吃力,老仙对出马弟子感受力是很强的,也可以说是敏感,发现问题后就没在耽搁,红光率先而出,“葆四,有事再来求请……”
“谢仙人临身。”
我累的有些说不出话,单膝跪地缓着,直到最后一缕气抽离,嘴里也只剩粗重的喘息。
抬头,这仓库还真是一片狼藉,秦森正在搀扶着庞旁,而小六却摇晃的跑到安九身边照顾她,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男人,而我这边,还有跪着的周疯子以及那还在哀嚎着的黑炭块。
强撑着精神站起,我刚要抬脚,周疯子就整个握住我的小腿,“妹妹,够可以的啊,给我留记号了是吧。”
“你自找的。”
咬牙刚回完,周疯子就起身掐住我的脖子,“我自找的!你他妈的是让我死也死不好是吧!”
这大体格子我真是没劲儿再去和她肉搏了,再加上脸还吓人,没鼻子全是烂肉的坑谁能入眼,“你,给我……松……”
“葆妹儿!”
安九瘸着腿几步过来,一把将我和周疯子分开,别看腿有些瘸,身手还在,扯着周疯快有一米八的个儿就不停的出拳,没一分钟,周疯子就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你个变态疯子!老娘真是难得忍你!!”
‘嗵嗵’闷声响起,小六扶着墙站在后面,“我去,九姐这纯战神啊……”
我缓着气站在那,眼睛则看向二楼还在看戏的桂姨,“你满意了?”
桂姨微微挑眉,“你还真是不错啊,薛小姐都会飞啊。”
懒得再和她说,转身想先看看庞旁,刚走两步,只听‘啪嗒’一声,脖颈一刺,伸手摸过去,一片滑腻,“这是……”
一条白色的小蛇应声落地,扭曲着,就在我眼前走远了。
我怔怔的,只听着桂姨突然发出笑声,“还是夫人高明啊,薛小姐,这才是真正的好戏啊……”
说完,她拍了一下手,从她身后的门里竟然再次出来了三个壮汉!
第371章 秘密
我一看还有男人,本能的就移动了几下脚步做防守状,转过脸,蓦地发现秦森也和我做着一样的纳闷儿动作,他也在摸自己的后脖子!
也就是说……
我和他都被咬了?!!
那这是……
蛊?!!
没等我开口,那正被安九正揍着的周疯子嘴里就发出了嘁嘁的笑声,“打,打死我啊,有本事打死我啊……”
“我当然要……”
与此同时,安九高抬的胳膊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安九!!”
我踉跄着跑上前,周疯子却将身体定在她前面的安九用力一推,安九趔趄的后退,倒地后大幅度的痉挛,伸手指着桂姨的方向,双眼犹如铜铃般的睁大,“是,是……”
还是第一次,我看到安九如此惊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硬撑着不适扶着安九的肩膀,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桂姨的身后的右手边,另一个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何时开了,门里,同样也站着一个老太太,年纪看上去和桂姨差不多,很瘦,微驼,头上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只是那脸,白的超乎常人。
那蛇就是她放的?!!
“婆……婆……”
安九嘴唇还在颤抖着,脸上的胎记都变得黑了几分。
那婆子却是面无表情,慢腾腾的走到栏杆附近,灰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安九,嘴里‘噗’的一吐,一坨乱糟糟的像是碎馅儿一样的东西屎一般‘啪’的掉落在地。
安九的双腿却在她那坨东西吐出时彻底的绷直,表情痛苦的难以言喻。
“安九!安九!!”
小六吓得手足无措,把安九从我的怀里接过就抱在怀里,嘴里不停的叫着叫着安九的名字,我却看着那婆子吐出来的东西不动,那是,那是安九的蜈蚣,被她给嚼碎了?!!
“幺妹儿,我找的你好苦哦。”
那婆子吐出蜈蚣后就幽幽的开腔,声音低沉沙哑的就像是从地狱里刚爬出来!!
我心里有数,原来她就是把安九炼成蛊女的那个婆子!
也就是……沈明雅的后手?!!
安九的额头开始冒汗,转手开始推我,“快走……快走……她,我弄不了……”
“走?”
那婆子冷着脸站在二楼,“我们这行当,只要出手,就没得让事主不满意的道理,幺妹儿,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这些年,我找的你好苦,跟我回吧……”
“你做梦……”
安九喘着粗气看她,‘啊’!的大叫一声给自己打气,起身大力的把我推开,胸口一顶,一条漆黑油亮的铁头蜈蚣就从嘴里飞出,桂姨吓了一跳,赶忙朝着一侧闪了几步,那婆子却是面色如常,脚下微微一退,一条白色的双头蛇居然吐着信子直立于栏杆之上!
双头蛇?
我惊住了,这年头还有这玩意儿!!
“你居然炼成了!!”
安九的蜈蚣显然在看到双头蛇后也是一顿,“回……”
但没等叫回来,那蛇却是率先而出,蛇尾盘踞在栏杆上,两张大嘴争相就朝着那要回头的蜈蚣而去,个头不大,但身体却是可以拉长,细细的,像根白色的面条上顶了两颗三角大头!
随着安九的一大口鲜血喷出,蜈蚣自然已经落到了蛇肚!
“安九!!!”
我扑到了安九身边,“还剩几条了,不要冲动啊!!”
“她吐得,是我放出去找上头的那条……”
安九痉挛着吐血看我,“刚才,又一条,我不在乎刚才那一条,但是上头,上头那里啷个办,他,他接不到信儿了……”
“别说这些了,你别在放了!”
心里迅速的计算,在毛尸那里时我记得安九说她还剩四条,那现在就剩两条了啊!
“她炼成双头蛇了……”
安九脸冲着我使劲儿,“你快跑,那蛇蛊是最无声无息的,她克我的,双头蛇,会吃掉,吃掉我们的虫,是最厉害的……”
“不,这并不是最厉害的。”
婆子的耳力惊人,不疼不痒的就在二楼接茬儿,“幺妹儿,这回跟我回去,我会用你的五脏在养出一个头,以后,就是蛊王喽。”
我咬牙瞪着她,回手就去拿挎包里的烟,烟头塞进嘴里浑身却软软的发不出力,尤其是手指,想按下打火机居然都有些吃力!!
“小姑娘……”
那婆子心满意足的收回白蛇,看着我眼底满满都是阴冷,:“我还以为我的幺妹儿是找了个多厉害的人投奔,原来,也是个没到时候的,像你这种请仙儿的先生是比较难缠,不过折腾完了,也就没的力喽,认命吧,一会儿,还是会很舒服滴。”
“你什么意思。”
她话一说完,我就觉得有点热,身上的皮肤,还有点痒。
婆子阴沉沉的一笑,“我下的情蛊,叫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的蛊,是最无痛,无毒,最察觉不出,最好破,最的舒服的一种。”
情蛊!!
不对啊,所有的蛊或者是降头都得有引子啊,不可能是只被咬了一口就中上了啊!!
想法一出,嘴里莫名出了一股清鲜的香气。
转脸我就看向庞旁,“庞旁!你的鸡汤!鸡哪来的!!!”
“我,我打电话让我爸给我邮的啊……”
庞旁正六神无主的扶着已经单膝跪地的秦森,“汤,汤怎么了?”
“呵呵呵呵呵……”
周疯子神经病一般的又笑了起来,“好戏啊,真是一出好戏啊,铺了这么久,可算是可以收尾了。[]”
我怔怔的,看着那周疯子慢悠悠的擦了一把脸上的血,然后戴上口罩,“你以为我就这么想玩这个胖子?切,她需要我废那力吗。”
“车祸,那车祸……”
“车祸就是为了秦喽。”
周疯子耸了耸肩,“不然怎么就那么巧会让秦森看到去帮忙啊,当然都是算好秦森会开车路过的啊,妹妹啊,为了你和秦森的这个情蛊啊,我们可真是大煞苦心啊。”
身上开始一波一波的发热,我强撑着清醒看周疯子,“那你怎么就能确定会有鸡汤,我会和秦森喝!!”
“鸡汤啊。”
周疯子挠了挠下巴,“那你就要问那个胖子喽,她在电话里说的清清楚楚,爸,给我发两只那个什么溜达鸡,要给葆四熬汤,哦,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这个蛊啊,是下在汤里的,秦森那个,我们为了保险起见,早在庞旁的车祸现场就搞定了,他喝不喝汤,都无所谓啊。”
我是不是还得感谢周疯子此刻的知无不言啊。
也就是说,秦森在车祸时遇到的推搡受伤也不是意外了?
真是欲哭无泪,这蛊引下的还真是绝了啊!
周疯子看着我的表情很是得意,“妹妹,女人都有这一天的么,沈阿姨对你多好啊,特意找人陪你玩了这么一场大戏,然后呢,还特意找个好男人和你圆房,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个彻底的女人了,你开不开心啊,嗯?”
我无话可说,沈明雅为了搞我居然连自己的养子都利用,我还能说什么!
计划的那么早,我哪一步都是走在她的棋局里的不是吗,不懂得只是,她何必这么绝?
沈明雅究竟与我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啊!!
“桂姨……”
单膝跪在地上的秦森咬牙开口,抬起的眼底已有控制不住的潮红,“你叫我来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这个?”
桂姨清了下嗓子,坦诚道,“没错。”
秦森的红着的眼底划过一丝悲凉,:“这都是干妈的意思?她居然一早就算计我?”
“我给过你机会啊,谁叫你刚刚不杀这丫头的。”
桂姨抿了抿干瘪的唇,“不过夫人说了,哪怕到了最后一步你质问她,你也会明白她的苦心。”
“呵呵。”
秦森摇晃的想要起来,结果一步迈出,当时就又踉跄跪地,“我把她当成母亲,她要我做这种事!我和陆二是兄弟!”
“正因为你们是兄弟!!”
桂姨回答的理直气壮,手对着我一指,“要是别人把这个丫头做了那二少爷会自我洗脑的,这年月何等开放啊,这事儿就得你来,你碰了她,那二少爷就会蒙阴一辈子,再也不会和这个丫头怎么样的,秦少爷,你帮帮忙,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进我陆家的门啊!!”
秦森的头低在那里摇晃,露出的后颈也已经是斑红片片,“看来,干妈真的是没把我当成一家人啊……”
“多的话我不想再说了,日后夫人会跟你解释的,今晚,我的目的,就是把这事儿促成了。”
桂姨似再懒得解释,转脸看向那白脸婆子,“什么时候俩人能情不自禁啊,我们这边还要拍下来呢。”
拍下来?
白脸婆子一脸淡定,“看个人意志力,半个小时后会渐渐发力的,放心吧,我的名头不是白来的,要不是之前为了养蛊,我早就出来找我这个不孝子了,今晚你们怎么做我不管,钱汇到我户头里就行,我就一个要求,我的人我得带走。”
桂姨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安九,“可以,我们留她也没用,你现在就可以带人离开了。”
说着还回头看那三个壮汉一眼,“送白师父上车。”
“草你们妈的!!!”
一直照顾安九的小六急眼了,几步冲过来捡起我身旁匕首就向楼上跑去,“你们这些老妖婆子敢害我四姐!我杀了你们~!!”
几乎没等小六跑上去,其中一个壮汉就给小六拎了过去,随后三个人就在狭小的走廊空间里一同出手,圈着小六就是轮番出脚,声声刺耳!
最后一脚砰的踹出,小六就像是脱线的球,直接从走廊的楼梯上鼻青脸肿的滚落下来!
我挣扎着要爬起来,身上开始不停的盗汗,伸出去扒着地的手腕也都开始泛红,“六儿……”
“日你的仙人……”
绝望的抬眼,安九咳嗦着从地上站起来,脚下一步上前,“我跟你拼了!!!”
“别啊!!!”
眼看着她两条蜈蚣同时从嘴里飞出,那白婆子却上下嘴唇一阵乱动的从自己的衣服中放出了刚刚的双头白蛇!
“安九……”
我咬牙扯出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手上拼尽全力的撇出,“呃啊!!!”
就在白蛇向着蜈蚣吐出信子的瞬间,空气中刹那的就竖起道厚厚的墨绿色的屏障,有水波的声音荡开……
滴答……滴答……
像是某个结界,忽然分开了安九的虫子以及那白婆子的双头白蛇,两个人都受到了这股波纹的影响,不约而同的后退,虫子被弹回了安九的嘴里,而白色的双头蛇也在另一端打到了白婆子的身上。
耳朵里嗡嗡直响,所有的声音都化成了虚无,只能透过绿色的水状屏障看到桂姨那方焦灼费解的脸,以及我们这边安九踉跄的向小六跑去的身影……
“跑啊!!”
我大力的喊着,自己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耳边皆是莹润润的湖泊中幽深的熔岩滴答声响,静谧谧的,像无声的电影慢镜,我扯着嗓子看着安九扶起小六,转过脸担心的看着我摇头,知道她一定是听不到的,所以我我大力的做着口型,“跑!找人来啊!快跑啊!!”
因为双腿没力,我站不起来,只能坐在那里摇晃的身体拼命的指着大门,那一刻很短,抑或者,很长,我喊得五官接近扭曲,满心却只剩绝望――
安九扯着小六终于奔向了大门,周疯子在屏障的一头还要拉她,只是手一触碰到这绿色的莹润高墙,当时就被弹得后退几米,跌坐在地,扯下口罩后大声的喊着什么,我听不到,可口型能猜到,她在喊,拦住他们!!
我摇晃的看着,看着大门被安九硬生生的推出个缝隙,小六还在回头不停的指着我,嘴里大声的喊着什么,安九拼命的扯他,说着我听不到的话……
直到大门在眼前关上,我心一放的同时却已然泪涌如注。
滴答……
滴答……
水声还在耳边荡漾,木木的转脸,我看着高高的把周疯子他们拦开的碧绿,陆二,你在哪里。
‘啪嚓!’
结界忽的一破。
耳旁嘈杂时我看见自己那戴了好久的平安扣应声而破,水泥地面上只剩一地绿色碎渣――
“妈的!桂姨,那俩人跑了!!”
顾不上周疯子,我爬着去捡地上碎成颗粒状的平安扣,惊恐的感觉无以复加,怎么会碎成这样啊,“我的玉啊……”
“捡什么捡!!”
后背忽的闷疼,周疯子一脚就踩上我的手背,:“这什么鬼东西!!”
“别动她!!”
桂姨急了,“现在伤了她一会的事儿要怎么做!”
还好,手背上的皮靴移开了,我趴在地上又开始用手搂着碎渣,徒劳,却又是本能的反应。
“她那个是挡煞的翡翠,也就这一下子了。”
白婆子带着人下楼,脸上满是严肃,“放心吧,那丫头是我养大的,她跑不了,我现在去追,剩下的事,交给你们了!”
说完,这白婆子就自己出了门,走到门口回头又来了一句,“把他们放在一起,会慢慢控制不住,过了十二点,要是没人给破,必死无疑。”
手上的动作一顿,我婆娑着泪眼看着大门再次关紧,周疯子却是轻笑一声,蹲到我的身前看我,“这是陆二送你的吧……哈哈,碎了,玉碎了……”
说话间,她还伸手挑衅般拍了拍我的脸,“你在牛气啊,不是挺狂的吗,怎么现在哭的像狗一样啊,姐姐我告诉你啊。这个玉啊,都是有预兆的。”
见我哭着瞪她,周疯子把嘴凑到我的耳边,“我这辈子和陆二没戏,你也没戏知道吗,把我弄成这样,我死,也得拉你上路。”
“别废话了,来人,把这个女人和秦少爷弄到一起。”
桂姨开始下令,我两条胳膊随即就被左右拎了起来,手上还抓着一把绿色的碎渣,脚在地上被拖着,直到秦森身边,像是被扔麻袋一样,‘啪’的瘫倒在地。
“葆四,你……”
秦森咬牙还想扶我,但自己都是没力的,他脖子上的衬衫领口像是难受,动作开始有意没意的去松,“庞旁,你快,把葆四,扯开些,扯开些……”
庞旁听着秦森的话就来扶我,“葆四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叫我爸给我寄什么鸡,我不应该给你熬汤,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添麻烦。”
我难受的什么都不想说,手上用力的攥拳,掌心那些碎渣的刺痛感能稍微的刺激下神经,保持清醒。
眼前的那些男人开始被这几个壮汉抬走,包括那个已经疼晕的黑炭块,仓库的门远远的在眼前打开,他们都被送上了车,这情形很像是倒出地方,倒出地方给我和秦森这两个被人玩了一遭的可怜虫。
‘啪啪。’
人收拾空了,周疯子才拍了两下手走过来,“妹妹,这里很宽敞,你疼啊,要用力的叫,效果会很好的,可惜就是没给你们准备个床……咝,不过情难自控,我想你们也不会在乎这个的,是吧!”
“滚……”
周疯子捂着自己的嘴看我笑,“我滚?我一会儿还要担当摄像师那,任务很艰巨的,得做下记录给陆二欣赏啊,哦,你们放心,我会在二楼拍的,长镜头,要全景的,就是不晓得陆二看到时会怎么样,自己的兄弟和女朋友,不对,妹妹,你以后的身份,对陆二来说,就是嫂子啦,嘿嘿,温奇叫你小嫂子还真是叫对了啊……”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庞旁一个猛扑就过去了,“你心怎么这么坏!给樊丽出招诬陷我就算了,还这么害葆四!温奇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我掐死你!!”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我瘫在地上,后背倚着纸箱,除了手掌用力,其它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别他妈和我说温奇,他配有孩子吗,他配吗!!”
周疯子和庞旁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占了上风,骑在庞旁的肚子上就掐住她的脖子,“我现在就告诉你,樊丽的孩子就是我弄的!嫌我丑!这就是他嫌我丑的下场!你们都不得好死!!!”
庞旁不可思议,“你……你害了人家的孩子还给人出主意……”
周疯子冷笑出声,“一群蠢女人,你们不过是占了先天的优势,哪个比的了我!”
“你个疯子……疯子……”
庞旁被她掐着脖子,徒劳的伸手要抓她的脸,周疯子脸一别躲开,“我没你疯!你个臭不要脸倒贴的货!!”
“差不多行了,正事要紧……”
桂姨还在那边的二楼观望,“周小姐,个别私人恩怨抽空你在自己解决。”
“没问题!!”
周疯子应着,起身对着庞旁的肚子就用靴子狂踹了几脚,得到满意的反应后再几步在走到我的身前,“妹妹,你放心,一会儿要是秦达不到你要求,我这还有三呢,保证让你满意,十二点之前啊,你这什么蛊就得破,不然啊,你可就一命呜呼了,自己看着办啊。”
“周,周……”
庞旁从地上佝偻着爬起来,对着周疯子跪下,“你放了葆四吧,我求求你,我来,我来行不行……”
“你配吗。”
周疯子冷哼了一声,吩咐人过来,“把这个胖子弄到楼上,大家一起看好戏!”
“周,周!!”
庞旁被人像我刚刚那样的扯起,拖拽着朝着那边的楼梯走,回头,带着泪的脸满是内疚的看向我,“葆四!葆四!对不起!!”
我生咬着下唇内侧,看着庞旁,心口颤抖着流泪。
可悲,为我们每一个在套子里的人。
无耻,终将会成为某些人的墓志铭。
“关灯!”
周疯子只留给我一个洋洋得意的背影,一声大喊后,白亮的灯暗的按了几分,没有黑,而是变成了很暧昧的暖黄色,就着灯光,周疯子走上二楼,架起摄像机对着我们,扩音喇叭再次放到嘴前,“妹妹,这情调够吗!”
我哪有力气回话,平生第一次,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有些一惊一乍的在那瘫着,秦森一动,我就吓得缩腿朝着一旁移动,掌心已经被碎渣咯的出血,这是我唯一能做的,能提醒自己保持清醒的!
秦森没看我,还在用力的伸着胳膊,我顺着他手伸出的方向看过去,是我脚下的一把的匕首,就是之前桂姨让他杀我被他扔出去的那把!
“拿着……”
秦森低着语调说着,“你把那匕首拿到手里……”
我咬了咬牙,脚尖把匕首勾过来,拿到手里后秦森却指了指自己,“刺过来……”
怔了一下,我摇头,“不行。”
他抬起脸,脸颊已是红粉,“这个蛊我听过,未必非得是我们不可,谁都可以破,只是在规定时间内,得找到人,你看过雪山飞狐吗,就是桃花雾,跟那个差不多,只不过种到两个人身上,会有吸引力而已……”
秦森微微牵起嘴角,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你别怕,我相信陆二一定会来的,那玉是他的,他会有感觉的……来,你把匕首刺过来……尖头冲向我就好……”
我红着眼,持着匕首冲向秦森,“哎……”
吓了一跳,秦森的手居然冲着刀刃就握住了!
我没敢回拔,就这么看着匕首僵在半空,没过一分钟,血滴答滴答的就从他的掌缝里流出来了。
“松手啊你……”
秦森眼红,但笑的苍白,摇头,低声道,“痛感,会让人保持清醒。”
“桂姨,他们再搞什么啊!”
周疯子在不远处的二楼丝毫不掩语气里的焦躁,相比之下,倒是桂姨从容淡定,“急什么,那东西是有个过程的,那白婆子说的清楚,现在是没力气,一会儿,就如狼似虎了……”
我哆嗦着,听着秦森小声的开口,“别哭,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绝不做落井下石之事,我知道这里面的轻重,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没办法面对陆二的……”
心一直在揪着,我眼看着那血从秦森的掌心里下越流越多,“秦森,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啊,我……”
“你道什么歉啊,我们只不过都是被人利用罢了。”
秦森一直压着声儿,身上动了动,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他们都叫我秦少,我以前不懂,现在想想,是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所以,他们叫我的姓,提醒我,我只是个外姓人而已。”
“不是,陆二说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说过的……”
秦森侧脸看了看我,嗓子声压得有几分沙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行吗。”
吸了吸鼻子,我还是点头,身体的力气像是开始恢复,只是热,却越发的难忍受。
咬牙生挺,我看着秦森死握着那匕首的刀刃凑过头,嘴巴轻轻的凑近我的耳朵,“其实,我十二年前,是第一次对你动心……”
身上一震。
秦森笑意轻轻,“五年前在福利院,是第二次。”
我一动不动,石化般坐在那里,“秦森你……”
第372章 那个梦
“听我说完……”
秦森头还是歪着,只是匕首刀刃处的血,流的越发汹涌,“我不知道会不会活过十二点,所以,我想告诉你,第三次动心,是我看着你,在你家楼下大哭,那天,是你去找陆二他跟你说分手的日子,我当时,很想冲过去扶起你,告诉你,其实我也在……只是,我知道不可以……”
眼泪滴滴的落在他流到地上的血里,混合着,变成不知名的液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曾经问过我,要是我和陆二同时喜欢上一个人,我该怎么办,是推她进火坑,还是选择和她在一起呢,其实这个答案很简单,只是看这个女孩子,究竟是喜欢谁啊,要是两情相悦,我为什么不送去祝福呢……”
阖下眼,口腔里,咸涩满溢。
“你就像一个发光体,我不能靠的太近,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你注意到了吗,在陆二面前,我一直都叫你薛葆四,必须得有所距离,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叫你葆四啊。”
秦森的声音微颤,“我知道,第一次我心动时已经比陆二晚一步了,第二次在福利院,我还没机会靠近,就看着你已经和陆二熟识了,第三次,就不用说了,你们分手,你心里也还是他。
我试着想进一步,去你老家看你,那天我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继续下去,陆二很爱你,我是看在眼里的,事实上,我是准备把这一切都压在心里,永远都不说的……”
“上次,你去给我送汤,陆二发了脾气,他让我知道了,其实,他一切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知道,我对你和别人不一样。”
秦森叹息一声,看向我,眼角有些湿润,“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了解对方甚至超过了解自己,那天以后,我就明白了,我没我自己想的那么能放下,否则,也就不会做出留下你给我创可贴的举动,但是陆二的提醒让我知道了,有些东西,是不可以破坏的,我既然说了你是我妹妹,那就是妹妹,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光只为爱情,还有手足亲情啊,你和陆二都是我最在乎的人,看着你们幸福,就是我最开心的事。”
我擦了把泪,秦森眼底的隐忍让我动容,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些话要不是亲自从秦森嘴里说出来我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要是我们好好的活下去了,那我,会一直做你的哥哥,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秦森沧然一笑,“只是很不幸的,我发现自己并不想活着了,我不想破这个东西,太可耻了。”
我的思维却开始有些混沌,力气回暖后就开始口干,汗水混着眼泪不停的下流,秦森的状态也莫名了带了几分焦躁,他故意跟我隔开了些距离,一手紧握着刀刃一手开始再次跟自己那衬衫领口较劲。
庞旁担心的在二楼那边叫我,没几声,嘴巴就被周疯子的人用胶带给封上了,无人再发声后,这诺大的空间里,仿佛只有我和秦森。
鼻子里渐渐的闻到一丝诡异的清香,形容不出的那种香气,很令人心驰神往,随着香气的源头一找,直接就对上了秦森的眼,摇晃了一下脑袋,秦森呼吸有些沉重的说道,“第二阶段了,你靠后……”
我蹬着腿朝着一侧后移,灯光却晃得眼前都是五光十色的光晕,有点醉酒的感觉,一会儿想挠脸,一会儿又想扯自己的头发,身体空空的,很抓心挠肝,无所适从――
恍惚中,我看见秦森蹭的起身,猛地向我走近了两步,心里大骇,我摇着头就朝着角落里靠,:“秦森!秦森!!”
大喊着他的名字,秦森手里的匕首‘哐当’落地,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蹲下,“捡起来!捡起来杀了我!”
“快捡起来!!”
秦森手上的伤口还在,抓着自己的头发血蹭的到处都是,:“杀我……快……快……”
有‘咯咯’的声响传出,我牙齿在嘴里打着颤,挪动了一下捡起那把匕首,看着秦森的脸有些重影,:“我不能,不能……”
“快,趁我还控制的住……”
秦森蹲到我的身前,攥着我的手腕就朝他自己胸腹用力,“要是再这么下去,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再去面对你,面对陆二了,来……”
我还是摇头,看着他脸在我的眼前大幅度的摇晃,像是他在动,实际上是我看不清,他的脸,就像是扇子一样,整个在脖子上散开,意识稍微清醒时我就用力的缩着力,“你不能死,我也不能杀人……”
周疯子在二楼提醒,“秦!你要是死了葆四妹妹可就便宜我这几个哥们啦!你慎重啊!”
秦森满头的大汗,眼睛逐渐变得血红,脸上的肌肉发紧,再次起身时却一把扯开了自己领口,几步奔到仓库的墙壁上抬手就打了几拳,直到打的墙面血迹斑斑,他才扶着墙壁低头缓气,耳边皆是周疯子猖狂的笑声。[]
我坐着地上不敢动,手看着那匕首刀刃,咬牙,也用力的握了上去,奇怪的是,感觉不到疼,这一刻,只感自己的力气很大,精力很旺盛,很想发泄,身体如同一个空了的气球,想找东西把里面填满!
“别这么纠结啦!快点吧!!”
周疯子大喊,我眯着眼看那桂姨都开始起身,眼前的晃影让我感觉她有无限的分身,无数的桂姨,站在二楼,冷眼对我旁观!
手上在刀刃处用力,秦森却忽然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转脸痛苦异常,“我要是过去!你就毫不犹疑的捅了我!!!”
我大口的喘气,摇晃的爬起逼着自己躲到距离他最远的位置,直到秦森转身抬脚朝我走近,周疯子大声的笑着,“开始吧!!!”
‘碰!!!’
‘嘀嘀~!!滴滴~~!!’
巨大的碰撞声让我的耳膜都跟着一震,车笛声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接连响起,刺眼的远光大灯让我的眼睛根本没法睁开,我恍恍惚惚的抬手遮挡,发现这仓库的大门居然被车给撞开了!
看不清是几辆,我感觉开进来了好多车,脑门涨的像要炸开,根本分不清哪辆是实物,哪辆是幻影――
‘砰砰~’几下的关门声再次响起,从车上似乎下来了好多的人,有人急匆匆的朝我跑近,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桂!!我是死了吗!!我的女儿你也敢动!!!”
“雷叔……雷叔……”
我像是看到了希望,虽然看不清他是哪道人影,但这烟嗓我无比的熟悉,眼里热泪滚烫,我朝着向我跑近的身影伸出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陆二!!!”
周疯子的声音在这嘈杂的人声中炸响,惊喜异常,“你来了啊!!”
我没看到,陆二,在哪里?
迷恍中,我看到一个人高高的站到栏杆上,“陆二!!!”
这嗓子真是尖利啊――
像是要划破长空,在我肩膀被人揽起抱住时,只隐约的看到那个身影在栏杆上大头朝下一蹦,随后听一声麻袋闷响!
“啊!”
有尖叫声响起,好像,是那个桂姨的,“她她她……这个疯子啊!!”
我看不清,身体不知道被谁抱得发紧,用力的推他,“走开你……”
“葆四。”
只一声,我就安静了,手用力的摸向他的头,“你来了啊,我看看……我看看……”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看不清楚,眼前就像是被放了百花筒,只能看到远处的影子和各色光晕,“陆沛,陆沛??!”
“是我,是我……”
他不停的重复,手摸着我的脸,“没事的,小六和安九在我那,我带你走,带你走。”
“我热。”
我抓着他的手,簌簌的流着眼泪,“你帮帮我,我热,我看不清东西,热的难受……”
身体随即悬空,好像是被陆沛打横抱起朝着灯光处走近,:“山叔,这里麻烦你了,我带人先走了。”
雷叔我一直没看到,只听到他在我耳边问了一句,“丫头你没事吧!”
我胡乱的摇头,语无伦次,“我没事……我看不清你,光……秦森还在……他流了很多血……”
“交给我,你放心吧啊,二小子,赶紧把丫头带回去照顾。”
转眼,雷叔就声音洪亮,“小桂!这事儿明雅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没个完!”
“雷老爷子啊,这事您怎么……”
桂姨怎么解释的我真的不知道,只是觉得周围影影绰绰,到处都是人声,车声,闹腾腾的。
身体好像被塞进了车里,不多时陆沛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把人送到我顺口的房子那,那里最近,好。”
我迷迷糊糊,感觉车子开了出去,不适感却越发的强烈,有手碰我,我焦躁的打回去,“你不能声音像就说你是陆沛!~!”
“四宝,你看看我,看看……”
我用力的屏息,死盯着这个单手正扶着方向盘的人影,他像是一直在动,五官模糊的要命,方向盘也在不停的变大,最后大的都要到我怀里了!
“我看不清!你停车!你不是!!”
“你别乱动……四宝,你听我说,张娃子,把一把勺子插进了敌人的心口……是木头,不是头目,是不是只有我知道?嗯?”
我咧了咧嘴角,“是,是勺子。”
“快到了,没事的啊,不会有事的……”
左手被一个微凉的掌心攥了攥,我随后就无所适从的松了松自己的领口,“热……陆沛,我热……”
“喝点水。”
有液体入喉,我自己接过,嗓子要冒烟了,但但怎么喝都不解渴。
扔下空了的矿泉水瓶子,抬手就四处的拍着,“热死了!快!没有风!要风啊!!!”
腥咸入鼻,很熟悉的味道,我寻着源头把头探出去,眼前还是有很多的光,奇怪的是,我怎么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了!!
风扫过领口,我撑着身体往外使劲儿,陆沛的手在我后腰那拉我,两下就给我拽回车里,“危险,坐着吹。”
“喂,让你找的人到没到,我马上就要到了,对,身体健康,没不良嗜好的,那脸别让我看到,嗯,我这边还有十分钟的车程,你跟他说,五分钟他什么都可以做完,也是我能等的极限,当然不许乱碰,多余的你不要问,好……”
陆沛像是一直在打电话,我感觉很烦,很焦躁,猛地弹起,手胡乱的朝着他脸旁一抓,拿到个直板的物价后甩手就顺着我刚才吹风的地方给撇了出去!
“很烦啊!!”
‘呲――’
陆沛的车被我带着走了个蛇形后直接停住,我没系安全带,身体摇晃的头昏脑涨,不知道要闹什么,就是难受,憋得慌,此刻的身体里就是揣着个活物,抓心抓肺,坐立难安!
“四宝,马上就要到家了,没事的。”
他声音还很平稳,我眯着眼想努力的看清他的脸,看不清后还是心酸,“陆沛……我难受怎么办啊,我热死了……热死了……”
“一会儿就不会热了。”
他声音莫名粗了几分,我感觉前胸扣的位置痒痒的,“衣服扣好,你只要忍五分钟,什么都不会变的,你也不需要选择,以后,还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
“陆沛。”
我扯住他的手,他越系扣子,我越憋的慌,“你帮我啊,我热啊,别穿啦……别穿啦……”
他的动作顿了下,随即深吸了口气,“你听话,将来你要是……”
我几乎没什么思维,只是确定后很清楚,我面前这个看不清的人是陆沛,所以我很安全,但是被他的声音还有这衣服搞得很烦躁,用力的扯开这些倒霉催的繁琐的扣子,整个顺着那风口一撇,“我都说我热了!!”
心口还是勒得慌,我看着眼前徐晃的人影费劲的去扯,像是带弹力的,一下没扯住就绷了回去,弹得我自己很疼!
抓狂感无以复加,我不停的推搡着前面的人,直到座椅后仰,身前忽被一压,有沉沉的男声扫过耳边,“你会后悔吗。”
脑神经信号接收的断断续续,有所感触的就是这角度比较舒服,他身上有凉气,抱着,会缓解一些,手臂勾住了什么,我听到呼吸粗重的声音,还是在重复,“你会后悔吗。”
“我不后悔,你别总是问……嗯。”
试过在沙漠中很渴的时候却喝了薄荷味的汽水吗。
还是冰镇的!
焦灼感终于缓解了几分,但一瓶哪够啊,我抱住这个小卖店,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抓狂的喊着,老板,再来一瓶,再来一瓶!
脚下,很奇幻的就踏上了一片土地,干涸干裂,黄土漫天,我迷迷糊糊的走,很熟悉的地界儿,上了一个大坡,诶?乐了。
是我以前梦到过得那棵树!
很高很茂盛的树,果子还沉甸甸的挂在那里,我傻笑的伸手去摘,暗暗的想着,这一次,一定不可以突然醒过来,要摘,要尝尝是什么味道。
果子还是青色的,但随着我伸出去的胳膊,那枝头居然慢慢的变低,于此同时,那果子也在同一时间变得鲜红,像是苹果的形状,但是皮儿很薄,又有点像是番茄的模样,我顾不得想太多,就是觉得那果子皮薄肉厚,鲜红诱人,已经熟透了,不摘就会掉地了!
脚下微踮起,我握紧了一个果子,用力一拽,谁知果子在脱离枝杈时却整个爆开,一种由骨髓深处炸开的痛感随着红色的果浆毫不犹豫的就喷了我满身都是!
“啊!”
我疼得大叫,眼前忽的只剩黑暗,我努力地适应,发现这空间狭小,地震般一直在摇晃,还好,陆沛的声音让我安稳,他说,马上就会不疼了。
然后……
“啊!!”
我飙出了眼泪,“你骗我!!”
第373章 梦境
脑袋混沌沌的,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清醒却又不清醒,画面总是不停地流转,眼前黑了一阵子后就又到了梦里,还是那棵树,还是有很多的果子,一颗颗,完全都变成红色的了!
我想摘,可看着手里刚才被果子炸开后留下的浆液还有些惊恐,明明心里是跟自己说不要了,不要了的,但胳膊还是会控制不住的伸出去……
结果很明显,我就像是在玩植物大战僵尸,我是僵尸,这些果子就是一颗颗长相很喜人的樱桃炸弹,炸得我几乎肝胆剧烈,疼的叫苦连天!
声音都有些哑了,但思维还是飘忽的,分不清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恍惚间,耳旁会响起陆沛的声音,他一直在重复的说着,没事,没事。[.超多好看小说]
小小声,安慰的意味浓厚。
我却很想骂人!
你说没事,但我现在的感觉却和这两个字没有一丝丝的关系!!
“陆沛!!”
地震的感觉十分的强烈,我只要一脱离梦里那棵艳阳高照的棵树就会发现一片漆黑地动山摇,我好像还被大石头给压了!!
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陆沛!快救救我啊!疼死啦!!!”
没事。
他声音很低沉的响起,我推着有些热气的石头回应着,“你在帮我搬石头吗!怎么你声音这么累啊!!”
陆沛的声音顿了顿,在我脑神经再次抽离模糊时只含糊的回了一个字,嗯。
你‘嗯’什么!!
我一肚子的疑问,晕晕的,周身唯一的感触就是四个字,天旋地转,世界末日。
莫名的,又回到了梦里,我忽然高了,在梦里变得高了,那树上的果子被我摘的已经是一片狼藉,但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高了,在梦里升腾而起,我看到了大树顶端一颗像是西瓜那么大的果子,明明疼的要死,嘴巴居然还能笑起来,奇怪的是,这颗最大的果子,怎么是青色的!
我不明白,但是还想伸手去拿,猛然听到轰隆声响,像是飞机划过上空,火车呼啸着穿山入动,浑身都被声音震的有些发抖,怔怔的,看着眼前这青色的西瓜状的果子渐渐的变得模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没熟,这是没熟吗。
脑子里的想法自己就胡乱的涌出,我还在想,不对啊,我哭了很多很多啊,哭的这些果子都应该是成熟了,应该丰收了啊。
不对,又一个想法跳了出来,丰收的果子是要吃的啊,为什么我摘下来他们就爆了,没吃到嘴里就算了,爆炸的感觉还透着从骨子里的疼呢,
迷迷糊糊的,我活了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想法是可以不受控制的,是自己往外蹿的――
直到眼前的大树彻底的消失,我累的像是打了一架,自己和这棵树打,和树上的每一个颗果子打,可惜啊,最大的那颗怎么就没熟呢。
头微微的动了动,侧脸贴着的枕头很热,我蹭了一下,嗓子哑的厉害,“我的枕头谁给我换了,我之前那个特别的软啊……”
说着我还拍了一下,听到了‘啪’的一记声响,:“怎么还是热的枕头啊,有敲门声啊,砰……砰……砰……陆沛,你去开门啊,有人着急进来啊……”
额头有些痒,我胡乱的扒拉了一下,“别动我,我那个梦没做完呢,你快开门,那个人一直在我枕头上敲门,很吵的……”
嘴里嘟囔着,这枕头太热了,是入夏了吗,所以这天灶的厉害。
眼睛闭着,却是黑黑的,那些漫天的黄土都看不到了,有点奇怪,怎么隐隐的,像是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了呢。
迷瞪的睁眼,还是黑,头疼欲裂,我极其发懵的适应着眼前的光亮,窗户好像是开了一半,风带着咸味儿率先入鼻,我撑着胳膊想要起来,却觉得这胳膊下的垫子不太对……
待视线稍微的适应了一下环境,我发现这里有些狭小,甚至局促,猛地抬脸,眯着眼,我居然对上了一双亮灿灿的眸眼,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
“还难受吗。”
陆沛哑着嗓子看看我,指尖扶了一下我额前的头发,我好像除了很多的汗,前面的头发都黏到脑门上了!
“这是……”
头疼的厉害,我咬着牙起身,在他‘哎’的一声中‘嗵!’的只觉自己头顶一阵闷疼!
“哎呀!”
我揉着头再次趴下去,陆沛的轻笑声却传了出来,手帮着我不停的揉头,“车的棚顶没你想的那么高,这亏吃的可不值。”
嘴里‘嘶嘶’的,什么顶啊!
我闷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是在伏在陆沛的胸口,耳边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浪涛的声音,这是哪里啊,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陆沛帮我揉了半天脑袋,试探着小声的问道,“四宝?你现在能看清我了吗。”
空间促狭,我连他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我嗯了一声点头,“……能。”
嗓子很疼,头也疼,最要命的每根骨头都疼。
“知道这是哪里吗。”
他的语气很像是再伸出根手指问一个弱智,来,这是几?
不过我现在和弱智也差不多,整个人都是云里雾里,根本没搞明白状况,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像是被人拆过重新组装,整体每个零件都很难受,二,我不懂副驾驶的座椅是平的陆沛怎么会成了我的垫子,三,最重要的一点,我发现这个垫子,他上面的衣服不见了。
我刚刚误以为的枕头,实际上就是他的心口,他不嫌被压着难受吗?
“你衣服呢……”
我稀里糊涂的问着,大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你身上,我怕你冻着。”
“我身上?”
我看不清自己穿的是啥,手摸了下,对我来讲是个码数有些过大的衬衫,而且后面还披着个西服外套,“我自己的呢……”
“你扔了。”
他很淡定,只是那眸光中,怎么看怎么都有着一种难以遮掩的笑意。
我很严肃的看着他,紧着眉,不是故意的,脑子太混了,不用力的绷着发力我这精神就特别的涣散,“我扔了,我什么时候扔的……”
说着,我还伸手在这大号衬衫前动了一下,呀,这里面怎么忽然就自由飞翔上了……
“我那个呢!”
“哪个?”
他笑了,我看的模糊,但是那唇角勾的弧度太大,我保证那是在笑!
“里面的啊。”
我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四处的摸索着,陆沛却抓住了我的手,“让你休息一会儿,别乱动知道吗。”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一句,“你不用找了,也让你扔了。”
“我扔了?”
我脑袋彻底转不过弯儿了,谁没事儿扔这个?
陆沛隐忍着笑意,:“带子弹到你了,你生气,就给扔了,包括我的手机。”
手机给你扔了你还乐!
我觉得我不正常他也不正常!
“那,我怎么会在上面?”
陆沛回答,“你说压得难受。”
挠了挠头,不是地震了吗?
我再问,“那,这是哪里?”
陆沛再答,“海边,车里。”
神啊,我真的凌乱了!
胳膊伸着就去推门,抬开内扣后就感觉风扫的浑身冰凉,尤其是腿的位置,“呀!我,我,我……”
我这怎么跟酒后断片儿了似得呢!
人类从原始进化成高度文明就是因为武装的越发彻底了啊,可我的武装呢,怎么除了一件聊胜于无的男士衬衫以及一件披在外面的西装就啥都没了!
羞愤难当啊!!
第374章 重点
最要命的是脑子还不清楚,反应能力,应变能力,综合处理事情能力统统归为个位数,可以讲,三岁的孩子现在都比我强!
陆沛像是很了解我的反应,他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去适应,甚至还特意把车子的天窗打开,让海风整个灌进了车里让我得以慢慢的恢复清醒。[.超多好看小说]
我呆呆的,看着陆沛像是变魔术一样从车里又找出一件衬衫给自己简单的穿上,然后帮我把座椅升起攥住我的手陪我安静。
“现在几点?”
我看着车窗外的大海,在吹了一大阵冰凉的海风后有些记忆慢慢的复苏,“几点了。”
“凌晨两点。”
我没在回话,脑子里开始闪过画面,好像是抢了陆沛的手机,然后害的他的车七扭八外的偏离了主道,就这么开到了沙滩里……
“我为什么要扔你手机啊。”
陆沛看着我,含着笑意的脸意味不明,“你猜。”
我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哪里会猜了!
“你好像说什么,身体健康无不良……”
“四宝。”
他打断我的话,“这事不提了,你还难受吗。”
我没什么回应,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画面慢慢衔接,我还问他,为什么这车的顶打不开,热的要死人了!
他说,来的急,这边路不好就没换车……
好像还说了底盘什么的,后面的有些记不住,我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怎么搞得,这种想让自己清醒却半懵不懵的状态也太抓狂了。
肩膀忽然被人揽过,陆沛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把脸深埋在我的脖颈处,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轻声的开口,:“四宝。”
“嗯?”
他没说别的,只是抱得我有些发紧,重复的叫着我的名字,四宝,四宝。
我傻傻的回着,被他抱得太紧,嘴角抽搐的咧了咧,“陆沛,你是不是揍了我一顿……”
有压低的笑音传出,我却哭丧了脸,“你还笑,我哪哪都疼……头疼,嗓子疼,手疼,骨头疼……你打我干什么啊……”
“我哪里舍得打你,尽量很轻了,休息几天就会没事了。”
“那怎么会这么疼啊!”
‘没事’这俩字就是梦魔,我都要出阴影了!
终于发现自己又多丧失了一个能力,就是劳动能力,回去的一路基本就是在座椅上瘫着,什么反应都慢,还是口渴,陆沛一边开车一边帮我扶着矿水瓶子,为啥,因为现在的我居然连捧起一瓶矿泉水的力气都没了!
车窗应我的要求一直没关,远远的,我从一片漆黑的地界上看到了一个高耸在半山石崖的别墅,在一片汹涌的浪涛声中,那别墅通体都是金光大亮,龙宫般,倒显得气派非常。
“那是……”
我敲了敲自己的额头,这房子,我好像是见过,但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
“那是我们家。”
陆沛接过被我喝空了的矿泉水瓶,“还渴么。”
“嗯。”
我点头,交流只限简单,想别的就会头疼的厉害,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像是被烤过,筋骨抽干了,说不清楚的滋味儿,懵懵懂懂,自理能力各种退化。
有盘山道入眼,一路都有路灯,我眯着眼朝着车窗外看,眼睛不能一直看光,稍微亮些就会刺眼,迷糊,不知道为什么。
陆沛的车子开得很慢,到了一道高高的铁门前面,车笛响了一声,大门随即打开,陆沛单手攥着我,轻柔的打轮就开车进了院子。
这院子很大,像个花园,我第一感觉就是要比北郊的别墅大了好几倍,院内草香扑鼻,路灯林立,宽敞的可以让陆沛的车在里面畅通无阻的开。
我正稀里糊涂的四处看着,感觉身上一暖,陆沛抬手又给我盖上了他的那件西服外套,“别着凉了。”
我反应迟钝,慢了半拍的看着身上的西服,正想说我不冷,就看到了一个上了年岁的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陆沛那侧的门边,:“陆先生,您回来了。”
陆沛没下车,手上执拗的帮我盖着我要往下扯的西服外套看着他应道,“温奇找来的人呢。”
谁啊,温奇?
我懵懵圈圈,手上还在和陆沛这该死的外套较劲,直到他一个眼神杀过来,“盖着,否则不给你喝水。”
“你敢!!”
我抬着软绵绵的胳膊就继续去推外套,陆沛的腮帮子一紧,西服外套大力的朝着我脖子下一裹然后用胳膊整个给我抱住,我咬牙挣的,却看着陆沛神色如常的看向那个守在车门外的人,“你继续。”
上了点年纪的男人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外,“是有个年轻人在前半夜十一点钟过来说是温先生叫来的,但等了您一个小时我见您电话也一直没有接通就让他回去了。(.无弹窗广告)”
“很好。”
陆沛点了下头,好似怀里没死死的禁锢着一个像是在网里挣扎的活物,“秦森呢,山叔的人给送过来了吗。”
车外的人摇头,“没有,不过雷老爷子也说联系不上您了,打了电话来家里让我告诉您秦先生的事儿不用您担心了,说是桂姐那边的事他也会一同处理。”
“那好,之前……”
“你松开我……”
我还在较劲,陆沛却抱着我不动,对着那车外的人微微颔首,“之前送回来的一男一女是不是已经安排到各自客房休息了。”
门外的人垂着脸应道,“其中一个薛先生说是很担心你们,自己执意要出门寻找,说是要找他的四姐,开了一辆您车库的车趁我不注意就出门了,不过,二十分钟以后就回来了,随后去了安小姐的房间,我也没有多问。”
四姐?
我动的自己一头大汗,哑着嗓子喃喃的说,“我就是四姐……”
陆沛压根儿不管我在这说什么,看着窗外的人继续开口,“好,许叔,你先去休息吧,明早天一亮叫人下山沿海边那条路找下我的手机,找到最好,找不到记得销毁里面的记录,然后根据定位报警。”
“好的,车子我可以给您开进车库。”
“不用,你先去休息吧,对了,室内的灯都给我关了,只留楼梯处的暗灯几个暗灯就好。”
“好的。”
许叔一走,陆沛就转过脸看我,声音低沉:“你知不道有个词叫走光,乱动走光了怎么办。”
看我不答话,他加了个尾音,嗯?
我眼神有些涣散,“渴……陆沛,我想喝水……”
他仔细的看我,嘴角一勾,脸微微一俯,唇上软软,我摇头,不想这样,会热,后脑勺却被人有些野蛮的固定,“别动,给你喝水啊。”
……
精神恍惚,清楚的只是唇齿间溢满了薄荷糖清凉凉的味道,有些迷乱的贪恋,回神时只觉得周遭一黑,之前亮的给我感觉像是龙宫一样的大房子忽然黑了。
陆沛停下动作,帮我把头发朝着耳朵后掖了掖,“我带你回家。”
我没吭声,没的反应,单线思维只是想回家干嘛要关灯!亮堂堂的不好吗!
院子里的灯光也暗了,黑黢黢的,我这腿软,残疾人一样自己根本下不了车,陆沛此时倒是充分发挥了一个吃苦耐闹得力工精神,抱着我,直接进门。
客厅很大,他脚步踩着地面有清脆的回音,可惜的是,我除了一些大致的轮廓,别的都看不清楚,楼梯很宽,有昏黄的灯照在台阶上,真是安静,此刻,好似除了他的呼吸,这里只剩回音。
这房子给我的感觉很大,他像是走了很久,走的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直到身体终于挨到了舒服的床垫,我迅速的就朝着枕头方向爬了几下,软软的趴在那里,还是这样的枕头舒服啊。
有声音响起,“你要不要洗个澡?”
好像是跟我说话吧。
我直觉的自己已经累得七荤八素,最重要的是,疼,想休息,别的什么都不想做。
“渴……”
喉咙里挤出个音节,我头被人抬了抬,闭着眼,摸到杯子自己就往肚子里灌,陆沛说慢点,我没时间去回应他,大口的喝,凉津津的液体润过喉咙终于舒服了几分。
喝够了,这才拽了一下被子,躺着就睡了。
再醒。
“嗯啊!”
还是疼醒的,迷瞪的睁眼,是天花板在晃。
胳膊胡乱的挥着,打到了什么东西‘砰’!的一声落地,热气铺面,听到的还是那该死的两个字,没事吧。
我吭吭唧唧的应着,诡异的是最后居然还瞬时勾住了貌似脖子一样的东西,“我不要被压着……”
腰被人左右一握,忽的就升高了!
吓死了!
双眼一睁,我低头就看见了陆沛猩红的眼,“你……啊!!”
……
我发誓这是史上最长的一夜,时而明白,时而不明白,虽然有些模模糊糊,但当我彻底睡醒睁眼的那刻,我还是清楚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
事实上,就算我不想回味,身上的每个细胞也会哀嚎的。
理由很简单,我在睁开眼后的半个小时还动弹不得,哪哪都疼。
我是侧身躺着的,最先看到的,是自己伸出去的胳膊,手掌上还缠着纱布,卧室的光亮刚刚好,落地的窗帘拉开了一层,还有一层遮着烈光,就在不远处随着清风轻轻摇晃。
床头附近的装饰柜子上还有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新鲜的香水百合,这屋子很香,我虽没动,但眼珠子一直再转,发现这卧室很大,装修的很复古,我像是穿越了,躺在一个大床上,木讷讷的,久久都回不了神。
“你醒了吗。”
身后传出声音,我僵了一下,知道他是一直在我后面的,我认识他的手腕,关键的是,他那手,还放到不太是地方。
脸侧了一下,“嗯。”
陆沛的胳膊撑起头从后面看我,“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我不太敢看他,“不知道。”
陆沛脸低了几分,鼻尖蹭着我的脸颊,“两天了,还记得都发生什么事了吗。”
“好像……”
我脸热的要命,说了几个字,嗓子就疼,清了两下,“记得……”
“四宝。”
陆沛扳了一下我的肩膀,让我能对视他的眼,“给了我,你后悔吗。”
我用力的扯着被子,虽还是不敢看他,能做的就是摇头,“不后悔。”
他看我这样,眸底大大的散开满足,指尖轻轻的拨开我脸周的一些头发,“还疼吗。”
我半垂着眼点头,“嗯。”
说着,我还是清了下嗓子,“我嗓子疼……”
陆沛笑笑,起身去拿过他那边床头柜子上的水杯,我这才发现,那摆放的水晶台灯裂了,很精美的装饰品,现在却是裂纹密布,摆在那,很不符合陆沛那种追求完美的个性。
“那个,坏了怎么还摆在那。”
陆沛把水杯递给我,不在意的应着,“留作纪念的,某只兔子的代表作么。”
我呛了一下,看着陆沛眼底的笑意,脑袋现在是绝对够用了,迅速的回忆,好像,是被我手抡的――
匆匆的喝光了水,身体朝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就不想在多说话,丢人啊!!
陆沛看我这样却一直笑,胳膊支着头侧躺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我,“你没什么需要我帮你回忆的吗。”
我频率很快的摇头,自己慢慢的,都能想起来,包括在外面发生的事,影影乎乎的,也有印象。
“真的不用?”
我听不得他这语气,被子一拉,整个给自己盖住,“不要!”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想问的啊。”
人家也不含糊,被子一掀,自己也进来了,大体格子一撑,倒是又弄出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很温暖,很有安全感的,让我突然就想起,以前和庞旁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场景。
我歪了歪头看他,光晕浅浅的穿透被子,这里不明不暗,刚刚好,“你其实,是要找别人的,对吗。”
记得的,我记得,抢了他的手机。
陆沛的笑着的脸却在听到这些后难看了一下,不过还是点头,“是,不过,后来我改主意了。”
“那为什么会改变主意,是我抢了你的手机,还是我,做了什么举动?”
他不懂我为什么纠结这个,看我不停的问,直接抬起我的下巴冲向他,“老子舍不得行不行,见你那样我就是忍不住。”
我瞬时就笑了,侧身冲着他抿了抿唇角,“我不后悔,真的。”
陆沛看着我,手抬着我的下巴,我眼看着他靠近的唇,伸手推了推他的胸口,“还有水吗,我嗓子很紧……”
身上疼还有骨头疼不动就行了,但嗓子一说话就会难受,这点挺受不了的。
陆沛听完我的话却笑的满脸深意,“是不是有人指导过你什么。”
我不懂,“什么啊。”
他把脸凑到我的耳边,气息带着两个字直接吐出,我细细的分辨,“叫……”听清楚后就老脸一红浑身激灵,“谁会教人这个!!”
陆沛佯装眉头一紧,固定着我的脸仔细看我,“那还真是狐狸精转世啊,天生的是吗,这我得看住了……”
“你讨厌啊你!!”
我发誓这绝对是被陆沛带沟里去了,在我这个清醒过来的早上,很清楚的意识到一点,携带重武器者,千万别撩扯!
……
哗哗水声响起时陆沛还在门外敲门让我小心手上的伤口,我嘴里应着,他又继续说,“对了,还有我妈的事,她这两天会过来,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我知道陆沛谈到这会不爽,他也不愿意深谈,所以就故意找了个不太方便的时机很顺便的样子和我提了一嘴,我能做的,就是哦了一声,没在多问。
水温正好,我只要微一低头就能看到被陆沛留下的痕迹,只是,有些恍惚,手心还是沾到了水,刺刺的疼。
不太明白自己这一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态,和陆沛打闹的时候,是很幸福满足的,但一个人安静下来,突然而生的,满心都是复杂的情愫。
摇了摇头快速冲干出去,陆沛已经下楼了,卧室的床上放着他准备好给我换的衣服,我拿起来看了看,是件白色长裙,很欧洲复古的那种设计,换到身上,真是除了脸和手,其它都结结实实的盖住了。
其实我最怕遮不住的就是脖子,让别人看到了总是难为情,但显然,陆沛的心思是很细的,他给我准备的裙子,是那种高领百褶的设计,整个就把我的脖子包住,挽起头发照镜子时会发现显这裙子得脖颈很修长,挺显气质的。
我没闲着,换好衣服就拉开窗帘,一看到楼下的草木茂盛的大院子还有些晃神,真的很大,一个我貌似脸熟的老工人还接着水管正在给植物浇水。
前后院的设计,后院我刚才听陆沛说了,是泳池,目光稍微一跳,就是大海,不远不近,正好不会感觉到海风太硬,入耳皆是鸟啼,这地儿真适合养老。
看了半天我想起来了,就说这里我眼熟,那个老工人我也见过,这不就是去年我让庞爸带我来看的那个别墅吗,当年,陆沛给自己藏得地儿。
呵,就是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过来。
转身,我在屋子里摸索了一圈没找到烟,不过倒是在水果盘那里摸到了一把水果刀,深吸了口气,我就站在这二楼的阳台,嘴里默默的念叨着我家黑妈妈的名号,刀在手指上一割,疼的当时就是嘴巴一咧!
后腰的那股风顺着我发出的嘶嘶声就出来了,退了几步,我扶着一侧的墙缓了好一会儿,最后撑不住,直接退到床上坐着,腰佝偻着,挺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恢复了些精神,
手指的血还在流,我对这里不熟,只能摸索着找着创可贴,翻了两下,听到敲门声起,很闷,回嘴仓促的问了声,“谁?!”
没人答话,敲门声还在响着,我找到一张纸巾先裹住手指,走上前打开了房门,“来了。”
“四姐!”
小六站在门外,一看到我就是满眼的担心,“你没事了吧,陆大哥说你醒了,可让我等两个小时才能过来,这两天我都担心坏了,就是陆大哥一直不让我们来看你,只能他陪着,我这就怕你有什么事倒时候没法和我爸妈交代了。”
他一张嘴就说个不停,我却朝他身后打量了一眼,“安九呢。”
不得不说,这走廊是真长啊――
“她说要找陆大哥说些事,一会儿过来,四姐,你是睡了两天吗。”
小六说着进来看了一圈,“四姐,我真得说一句,陆大哥的这个房子大的能当酒店了,他得有多少钱啊。”
我对这没营养的话题不感兴趣,关好门看着小六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顺手就拿起一个水果看向我,“四姐,你这两天一直在睡觉吗。”
“我……”
清了一下嗓子,“我稀里糊涂的,意识不太清楚。”
小六看着我却有些憋笑,“四姐,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我佯装无意的坐到床边,低头整理自己的裙子,遮的这么严他肯定看不出来!
难不成是偷听?
不能啊!陆沛说了,这屋子做过隔音的,在门外什么都听不到,所以敲门声才显得特别的闷!
“那天晚上我开车出去找你了……”
小六压了压声,神神秘秘的坐到我身边,“结果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什么啊。”
我挑了挑眉,却故意不去看他。
小六笑笑,“哎呀!就在那遥远的海边啊,我看到了一辆孤零零的豪车,我就纳闷儿啊,就下车仔细的看看,结果就见那豪车啊,一上一下,一上一下,我就更纳闷儿了,走近了几步,猛地看出来!那不是我陆大哥的车么!分析起来的节奏就是动次大次动次大次……”
“你想死是不是。”
我咬着牙,你丫的说的激动就算了还给我拍手!
“我发誓啊四姐,我可没偷看啊,我确定是陆大哥的车后就走了,心就放了,反正你们俩这不是那个……”
我冷着眼,“你真没偷看?”
小六摇头,“我哪敢啊,刚走进十几步陆大哥那就察觉了,双闪示意我了,我就走了,走之前我还特意给你观察了形势,那周围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所以你们这个事儿,是绝对安全的,我还挺纳闷儿的,你说这是哪啊,还有这人烟稀少的地儿呢。”
我听的脸都要红了,“顺着那条大道出去是庞旁老家,离顺口很近的,那天的仓库,大概就是在这边了。”
否则陆沛不能给我带过来。
“哦,我说庞旁怎么回老家了……”
“啥意思啊。”
我想到重点。“那晚你们怎么回事儿。你和安九,出来后开车到哪碰到的陆沛?”
第375章 他都知道
提到这个小六也严肃上了,“我俩一出来就开车顺着来时的路走,一道上我老能看到乱八七糟的,开的七扭八歪,还好安九给我开路,不然早就撞墙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一直打陆大哥电话,还好,最后打通了,陆大哥让安九放出去一条虫,就这么的,我把陆大哥给带到这条路上,然后陆大哥又叫人开车给我和安九送到这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我哦了一声,这么说,让安九先跑还是明智的啊。
单手揉了揉太阳穴,“那晚后来发生的事儿,除了我的,别人的,你就都不知道了是吗。”
“都知道啊。”
小六应着,“我后来都问庞旁了,那个周疯子,她是植物人了。”
“植物人?!!”
小六点头,“庞旁说,陆大哥一去,周疯子就特别激动,爬到二楼那栏杆上站起来了,喊陆大哥,庞旁讲陆大哥当时都没理她,抱着你来着,然后那周疯子就跳下去了,特意让自己头先触地的,谁看都能看出是求死,但抢救过来了,现在就是植物人,危险期没过,不过活下去是不太可能了,说是什么之前就用药过度,内脏衰竭。”
“昨天下午,还有个姓周的男人过来见陆大哥,俩人在书房说了好一阵子,那人可能是周疯子他爹,一直在求陆大哥原谅周疯子这次,意思是尽人事,听天命,周疯子已经得到她应有的报应了,怕陆大哥不消气。”
我回了句,“周先生是怕什么,怕陆沛再去针对他吗,古人都知道祸不及妻儿家人呢,再说,陆沛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周先生是怕陆大哥叫人强制去拔氧气管吧,”
我心里切了一声,那真是抬举周疯子了,一个被当枪使的,最后还作的自己奄奄一息,陆沛才不会让自己手脏了呢。
“反正周疯子是玩大了,可能她也知道,闹这么大她没个好,所以一早就打算自我了结了,不是说喜欢陆大哥吗,兴许,就是想让陆大哥在看她一眼,可惜,庞旁说当时除了那个桂老太太,谁都没对她这举动表现出啥异常,陆大哥更是从始至终都没看她一下。”
我无话可说,这周疯子,那就是个悲剧的产物。
张了张嘴,“庞旁后来去哪了,这就回老家了?”
“额……”
小六挠了下头,“四姐,我得跟你说件大事儿,这个大胖儿吧,她跟你一样,也算是那个……不对,她这跟你不一样,你是往终成眷属那奔的,她是往露水……”
“说清楚!”
“她给秦大哥破蛊了。”
我怔怔的,事实上,关于秦森的这点,我一直没敢问,我隐约记得那晚这个老工人和陆沛说秦森被雷叔带走了,所以肯定会没事,我想那给他破的应该是和陆沛早先给我安排的一样,是个不认识的女人,怎么会,是庞旁?!!
“四姐,你别惊讶啊,庞旁自己很淡定冷静的,她说吧,那晚她看你被陆大哥带走后就去照顾秦大哥了,本来雷老爷子要把秦大哥也给送到这来的,可是秦大哥不同意,他说哪都不去,很痛苦的,你懂哈……别这么瞪我,我就是阐述……”
小六咳了一声,“雷老爷子说过了十二点就不行了,可是秦大哥就是哪都不走,庞旁说那意识已经模糊了,问你是不是被陆大哥带走了,反复的问,确定后他在那傻笑,要自杀,挺吓人的。
后来雷老爷子就急了,让找个女人送去,还把秦大哥关到了办公室里,后来庞旁就去照顾,那个就……反正庞旁说她没事,十二点之前算是把秦大哥就解救了,当时秦大哥意识还不太清醒,后来,被雷老爷子送到了什么诊所,大胖儿也在那诊所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回她自己家了。”
我听的各种脑补,按照庞旁那个性格,“她很淡定?”
小六嗯了一声,“很淡定,我问她的时候她说话语气也挺平静的,不信你问,对了,你的东西收拾好还在我那儿了。”
他说完就颠颠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拎着包就回来了,拿出手机递给我,“喏,四姐,你给大胖儿去个电话自己问吧,今早庞旁还打来问你怎么样了呢。(.棉、花‘糖’小‘说’)”
我深吸了口气,接过自己的手机就拨了出去,没两声就接了,起身,我直接走到阳台,“胖儿。”
“葆四,你身体好了吗。”
我恩了一声,“我听完小六说你的事儿了,你和秦森……”
“我自愿的。”
庞旁很大咧的笑了,“不算啥嘛,当我报恩了,我现在一身轻松!嘿嘿!”
我还是惊讶,但声音没表现出来,“你在你父母那了?”
“嗯!我想在老家待段时间,哎!葆四,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啊,就是你之前给我起的那菜名,血色弥漫,现在火了!我根据这道菜编了个在战场上生离死别的故事,反响特别的好,好多宝妈给我留言,说第一次吃番茄炒蛋想哭,我可激动了呢!”
庞旁笑着,“我觉得,还是得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我喜欢做梦吗,那我就把自己想做的梦写下来啊,现在特别开心,最近还在家研究新菜呢,我妈昨个还说我可算是能正儿八经的做点事儿了,不然总跟缺心眼长不大似得!”
说着说着,庞旁的语气就安静下来了,“葆四啊,我真的谢谢你,所有的一切。”
我心里有些发酸,“胖儿,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在当时的那种环境下还去求周疯子,谢谢你帮助秦森。”
“别说这个了,秦森是个好人,大好人,他还给我来电话了呢,他说他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但知道是我帮了他,他说,如果我愿意,他会对我负责,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怎么回答。”
“我说我不愿意!”
庞旁笑着,可根据我和她的熟悉程度,我发誓她现在的模样是哭的,“葆四,我这二十多年白活一样的,做了太多荒唐没有尊严的事情,我不想在自己骗自己下去了,我现在就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不在想什么男人了,我发现这样很好,我还是原来的我,但我想有自尊的活着。”
我许久才应了一声,“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庞旁。”
庞旁笑着大力的吸了下鼻子,“葆四,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小公主。”
我嘁的笑了一声,“对,要用许多的好词来夸我,什么天生丽质之类的,我就喜欢听这个。”
庞旁也笑,“你本来就是嘛,葆四,你现在是可以和陆二结婚了吧,别忘了,找我当伴娘,我怕过段时间回市里,你抽空还得回来住啊。”
结婚?
我无声的叹出口气,“还没定呢,不过要是结婚肯定跑不了你。”
“那是肯定了啊!”
有人在那边喊庞旁,她应了一声对着手机小声的开口,“我二姨来了,非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我先去应付一下,回头再打给你。”
“好。”
“对了,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手机在耳边一顿,“什么事。”
庞旁在那头似深吸了口气,“就是那晚,我帮秦森破蛊时,他叫了你的名字……葆四,他是真的喜欢你。”
我没答话,庞旁就在那边叹了口气,“之前他给我来电话说要对我负责的时候,我就说这事了,秦森说,他会放下,他觉得,你和陆二是最好的,说真的,秦森是真的很能忍,他和你同时中蛊,在那个情形下,他却没有过分,我挺佩服他的,当然,也只是单纯的佩服,因为他让我想起小说中的一句话,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站了好久,直到电话那边已经出现了单调的忙音,我想着秦森那张淡然的脸,默默地重复了一遍,“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我真的很感激秦森的距离,他从来都没有让我为难过,按照我的性格,如果他表现出一点点,我都会抵触。
但没有,一个人的高尚之处,就是会在看清楚后不在把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强迫另一个人去接收自己的好,这一点,他做的真的很好。
“四姐,胖儿说清楚了?”
我点头,小六很感慨的走到我身边看着景致,“孩子长大了,成熟了啊。”
差点呕血。
我看向小六,“你也长大了。”
最起码,我以为小六进屋先会说我身体的事儿,可人没提这个,很轻松的,就把这眼下我最最不愿意去聊的话题给盖过去了,这不是长大是什么。
小六侧脸冲我笑笑,“四姐,我早就说过,你开心就好,我是一直支持你的,你从小,就什么都做得比我好啊,做得什么决定,在我看来都是对的。”
我搂住他的肩膀,“行啊,像个爷们样了。”
小六忽的就笑的有些沉重,“四姐,这一两年,我就只能拜托陆大哥先照顾好你了。”
“什么意思啊。”
小六抿了下唇,眼里满是认真,“安九说要去海南那边,她在那有房子,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得跟在她身边照顾她。”
我不解,“安九要走?为什么啊。”
“她……”
“我自己来说吧。”
回头,安九已经站在了身后的卧室,看着我微微一笑,“葆妹儿穿这身真漂亮,像是庄园里的女主人。”
我没心情聊别的,几步走到她身前,“你要走吗,为什么啊,你婆子那边……”
“小六。”
安九看向小六,“我可以单独和葆妹儿聊会儿天吗。”
小六点头,走到安九身前还是强调,“叫四姐!”
安九挑眉,“葆妹儿。”
“四姐!”
“葆妹儿。”
小六无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保持颜面,“算了,各论各的吧,我先出去了四姐。”
安九看他背影牵了下唇偷笑,我一看这俩人的互动就做出恍然大悟状,“你们是……”
“我跟你一样啦。”
安九大方的应着,“我没得中蛊也情不自禁了。”
我笑了,点头,难怪小六要安九改口。
拉着安九要先坐,安九却把视线落到我包着纸巾的手指上,我慌忙的朝着身后一背,“割伤了,你吃水果,慢慢说,你为什么要……”
“葆妹儿。”
安九像是看透一切的样子拉过我的手,扯下纸巾对着伤口帮我吹了一下,“以后啊,不要离得上头太远,他身体好,命贵,你在他身边,就有的护佑,脏东西不敢接近的,自己啊,不要乱跑,尤其是晚上,晓得噻。”
“安九!”
我扯过自己的手,:“我早就说过了,我选陆二是迟早的事情,我也不会后悔,但我一定要继续做先生的,难不成,你走,就是觉得我不在做先生了?那现在我告诉你,我要做的,会……”
“来。”
安九没多说什么,只是掏出几枚硬币递给我,“给我打一卦吧,我晓得你打卦厉害,给我打一卦,你算算,我为啥子要离开。”
我迟疑了一下,可看着安九的眼,我还是接过了硬币,想找下方向,却有些头痛,摸不准,遂直接朝着硬币吹气,手一松,叮声响起时满脑子空白——
“上卦是……”
差点想说是字,或者是花。
深吸了一口气,我看向安九,:“这个呢,应该是乾,乾就是阳,阳就是……”
“葆妹儿。”
安九弯腰拾起硬币,“你以前都是打三次的,我见过好多回了,张嘴就是卜事情,说的好准噻,别太难为自己,你选择了,自己开心就好,别在执着已经不可能的事情喽,这么用自己的手指试,会让爱你的人心疼的。”
我扯着嘴角看着安九笑,“安九啊,这个得慢慢来的,我这刚破身啊,不可能还会神乎其神的,我五年前啊,解卦也很烂的,在山上待了四年才好的,我现在也得慢慢来,你不是说我身体阴吗,那我以后天天吃羊肉,白天去锻炼,接阳气,一个月,一个月我就会恢复的!你相信我!!”
安九的眼神说不出来,我有些着急,“真的!安九,我这个人不认命的,任命我早死了,我要活着,就得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家庭,还有我的理想,我都不会放弃的,这是我悟出来的,你信我,留下来好不好。”
“我信你。”
安九点头,我刚要舒心的笑,就听着安九继续说道,“我去南方不仅仅是因为你破身,我得躲那个婆子,她现在一直在找我,那个双头蛇无声无息,搞不好找到我就得没命,所以我出去两年,南方辣么大,她再找我也不好找,我也想安稳下心,把我的虫儿也给炼炼,这些年就只顾着挣钱了,没想到婆子厉害了,我还在原地踏步。”
“那你出去不是更危险吗,在这里我就算是现在……最起码有陆沛啊。”
安九苦笑,“你忘了婆子是谁找来的,上头会帮我,可是也有人会帮婆子啊,我反而目标更大,更的麻烦,还不如趁现在赶紧走,被盯上了,就走都不好走了。”
我张了张嘴,安九却递给我一个瓶子,红纸包着,上面有气孔,“葆妹儿,你别在拦我,我也不想给你找麻烦,最近一段时间,我想你的事少不了,这个桂姨还有上头老母都够你喝一壶的,我没的事,你只要帮我保管好这个,我就会好好的活着……”
接过来看了看,瓶子里装着的,是条蜈蚣。
“我还有两条,就是两条命,常人只有一条,所以我现在身上就一条,剩下的一条命呢,我交给你保管,我也安心,那婆子不能离根太久,找不到我就得回西南,到时候我再回来。”
安九说着还看我笑笑,“说不定,到时候,你都会和上头有孩子了噻。”
我说不出话,总觉得,安九这个举动有些亡命天涯的意味,“安九,我可以花钱,找别的阴阳师帮你对付……”
“别人也可以花钱。”
安九叹气,“我们蛊女,本来就是根浅让人瞧不起的,我的虫还不厉害,最怕的就是树敌,待在这儿,就是个靶子,葆妹儿,对你来讲,我们是姐妹,可我和上头没这么多的交情,你犯不上,为了我去求上头什么事,个人都有个人的路要走,我不要你为了我去求上头什么,我话已经和上头说完了,机票也订好了,下午,我就走了。”
“安九……”
安九抱住我,“记住,我的虫在早上放到外面喝点露水,晚上,放到月光下就可以了,很好养的,是我的一条命,我交给你了。”
既知安九去意已决,我只能点头,拍了拍她的背,“小六照顾你,我也放心。”
“我自己可以,你这要……”
“安九,不要在一个人了。”
我应着,“小六我了解,他也不会放心你自己去南方的,怎么样,他都会跟去,与其他自己偷偷的去找你,还不如咱们一直联络,二舅妈那边我也会去说的,你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安九轻轻的吸了吸鼻子,“谢谢你葆妹儿,我知道,小六是你最重要的弟弟,谢谢你让他陪在我身边,我会照看好他的,绝对不会让他有事。”
我用力的做出笑着的模样,“我弟弟很聪明的,他不会有事的,你们要开开心心的……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
“恩!”
安九松开我,眼里泪光闪闪,仔细的看了看我的脸,“上头真的很值得你托付,那晚,他其实找了人,就是怕你以后不做先生不开心,他……”
“我知道。”
我垂下眼,“我当时虽然迷迷糊糊的,但有印象……”
安九笑了笑,攥着我的手摩挲了一下手背,“不过你选择了他,也是上头占了便宜有福气,我都喜欢模你何况是他,你这身材还好,还没得经历,他烧了多少的高香哦。”
我被安九说的脸红,不过这也的确是她的一贯作风,瞄了一眼门口,我还是没憋住,小声的看着安九询问,“是不是现在也挺疼的?”
安九愣了一下,“什么也挺疼的。”
“就是,那个啊。”
我艰难的表达,“是不是走路都没力,很疼?”
安九却忽然笑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肚子笑,我纳闷儿,我说的不对吗,“网上都说会疼的,只是描述的不太准确,怎么我感觉走路……”
“哎呦我的葆妹儿哦~~”
安九笑了半天才直腰看着我擦了擦自己眼角笑出来的泪,“我真是服了你,你这个情况我早就说过和别人不一样,我是疼,但也就那一哈,你要是一直疼啊,这个情况你就得问问上头喽!”
“我问他?”
安九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就提醒下上头,要节制,不然你吃不消噻。”
说说她还在那笑,“不过葆妹儿,这也不是坏事,很幸福的嘛!嗯!”
“幸福?幸福跟这有关系吗,我是……唉,算了!”
一聊这些我觉得安九的眼神不对,明明跟我一样都没啥经验但愣是做出一副啥都门清儿的模样,弄得我觉得自己特别二,问的话也二!
第376章 一招
中午简单的吃了顿饭,陆沛还扯着我的手参观了一下这房子,总体来说,是三层,划区比较明朗,一楼最里面的休闲区是他最喜欢的台球桌和些健身器材,正中间的位置是会客厅以及影音室,开放厨房还有个大餐厅。.
二楼我和陆沛住的是走廊这头有两间主卧,在走廊的另一端就是次卧以及一个书房还有个五十多平的大露台,三楼去除个观景台外就是四间单纯客房,有间做成了阅读室,陆沛说还可以做个儿童游戏房,我兴致一般也就没咋接茬儿,想的也都是安九要走的事。
总结起来就是房大屋多,反正要是家里来客人绝对不会发生住不下的囧况。
地下室不但有个酒窖,后院还有玻璃封顶泳池,贼霸道,晚上还可以看星星,院子也大,完全可以当成个小公园。
……
“陆先生,司机来了,要用哪辆车送薛先生和安小姐。”
这许叔我也认识了,他算是陆沛这房子的管家吧,无儿无女,常年一个人看房子,兢兢业业。
他还不住别墅里面,而是自己住在院子里角一个自盖的小房子里,隐藏在绿植后,不仔细看都找不到那小房,说是在那就习惯,除了偶尔洗澡需要进别墅客房里面的浴室,其它吃住都在那小房解决。
“除了我开回的那辆,剩下的都可以。”
陆沛淡声交代,许叔点头就对着手台交代司机把车开过来,我有些不明白,抬眼看向陆沛,“你那天开的不是吉普吗,正好啊,放安九的行李箱。”
“不方便。”
他面无表情,趁着安九正帮着小六整理书包就在我耳边悄声来了句,“……我得留作纪念。”
引号部分听的我脸红,手不露声色的掐他的腰,还是掐不起,看陆沛勾着唇角笑,咬牙回道,“你找人洗了去,纪念它干嘛。”
“我喜欢,你管?”
没等我和他来劲,司机就把车开过来了,东西不算太多,就安九一个四处带着的箱子和小六的书包,“四姐,那个,我妈要是再多问,你就咬死我去旅游了,不用说太多,啊。”
我哎了一声,上前抱住他,“你卡都装好了吧,每天一个电话,知道吗。(.$>>>棉、花‘糖’小‘說’)”
小六没心没肺的笑,凑到我耳边小声的说,“知道了,别抱了,陆大哥那眼神都变了。”
我瞥了下嘴松开手,陆沛在旁边上前,拍了下小六的胳膊嘱咐,“有事记得告诉我,我给你解决。”
“哎。”
小六看着陆沛深吸了口气,“陆大哥,那,不对,是姐夫了,那我四姐就交给你照顾了。”
陆沛颔首,“放心。”
小六笑笑,“你可不能让我四姐委屈了,不然我肯定跟你没完。”
陆沛没多言语。拉着小六的胳膊带到自己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和你四姐过不去,我就是和我自己的命过不去,放心,要照顾好你身边的女人。”
小六没在多说,转头拉过安九的手,“四姐,那我们走了啊。”
我嗯了一声,安九礼貌的朝着陆沛点了下头后就看我洒脱的笑笑,“葆妹儿,千万别像是生离死别,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
看着他们上车,挥手时我还扯着嘴角,等一目送他们车开出院门,我就憋不住了,朝前追了几步,车尾一甩就不见了,就这么走了,我心空了一下,“怎么就得急着走呢。”
“安九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怕给你添麻烦。”
陆沛从后面跟上来,把我揽到怀里,“没事,早晚会回来的,你就当他们去度假了,嗯。”
我擦了一把眼泪,“陆沛,你千万别再离开我。”
“这话我要对你说啊。”
他低头看了看我,“去海边走走啊……”
我吸了下鼻子,“开车啊。”
“我背你去。”
我这才笑了,“好。”
见他蹲身就趴到他的背上,眼尾的余光瞄到许叔,他站在一旁看着我和陆沛的互动满是温和的笑。
路不近,陆沛却是背着我到了海边,我拉着他手走在沙滩上的时候还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几天前在老家还很彷徨,一眨眼,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或许连沈明雅自己都没想到吧,她这个劳什子情蛊,居然间接的把事促成了。
我问陆沛,你是怎么回来的,那天明明找不到你啊。
如果单纯看玉,从碎到他开车过来,那也来不及啊,再加上还有雷叔,怎么能就把人都带来呢。
陆沛说了一句,得给杨助理加薪。
我不解,追问后才知道,原来那天陆沛的确是陪沈明雅去省城边郊见客,沈明雅迟迟不离开他心里也会多想,找个理由出来给我打电话结果打不通,恰巧,此时杨助理的电话给他打过去了,说我有急事找他。
陆沛再找小六庞旁一干人发现全联系不上,随后就开车回了滨城,路上给雷叔去的电话,也没和沈明雅打个招呼,算是直接杀回来的,然后查监控,看我去向,后面的,便也明了了。
我听到这些心思就重,一手拎着鞋,一手扯着陆沛,抬眼看他,“你妈妈什么时候来。”
陆沛没什么表情的应着“大概是后天,山叔一起过来。”
说完看我笑笑,“不敢委屈你的。”
我心里叹气,那是你母亲啊,我能闹成什么样。
正想着,身体一悬,我惊讶的看向他,“你干嘛!”
陆沛牵起嘴角,“干嘛总聊不开心的,喂!你怕不怕……”
他作势就要把我朝海里扔,我吓得扯紧他的衣服,这事儿他绝对干的出来,“现在海水还凉啊!哎哎!哎!你敢扔我跟你没完!姓陆的!喂!别吓我!”
夕阳满天时我才打打闹闹的和他回去,拉着手一进院子,一进大厅我就发现不对,楼梯台阶的上,每一阶居然都放着一枝玫瑰,疑惑的看向陆沛,“这是……”
他淡笑的看我,“你可以寻宝啊。”
“寻,宝?”
我憋着笑看他,“你藏东西啦啊,是不是……嗯?!”
对这类游戏,我当然会很积极的配合,兴高采烈的就朝着那楼梯奔去了,就跟采蘑菇的小姑娘似得,刺都剃了,也不用担心扎手,热闹闹的抱着,走廊还有,一路顺着走到三楼,引到侧楼梯那在捡下来。
讲真,过程很好,很兴奋,但是我腰有些受不了,本身就酸,一个劲儿的弯实在是有些顶不住,气喘吁吁的下来,我还纳闷儿,不对啊,不是应该给我引到房间之类的什么地方,然后看到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抱着一大捧玫瑰再从侧楼梯那捡着玫瑰绕回大厅,抬眼,一下子就懵了——
满目都是耀眼红。
大束的玫瑰花,一束束,整个林立我身前的位置,陆沛就站在花束的最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的衣服,一身笔挺挺的西服,挺拔高大的站在那里,脚旁陪着他的,是那个大号的二兔。
‘汪~’
有狗叫声,我循声看去,只见小金刚探头在离我最近的一大束玫瑰下朝着我叫,我忍不住的笑,上前一步蹲身摸了它头一下才发现玫瑰上有卡片,拿起来一看,只有一句话——
‘嘿,还记得辣味饼干吗。’
我看着卡片发笑,鼻子却开始发酸,前走几步,下一束花上放着的是个盒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个花瓣状很有年头的发卡,旁边的卡片只有一句话,‘我说过,会给你买到这个卡子。’
憋着深吸了一口气,我拿起那个卡子冲陆沛晃了晃,然后别到了我的头上,在朝前走,湿眼看到下一束玫瑰上的卡片——
‘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
我又哭又笑,抬脚再走,发现下一束玫瑰上的是小号的二兔,它怀里抱着的一张卡片上写着——
‘嗯,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
哭了,我没想到陆沛会记得这麽多,记得这么清楚……
最后一束,上面是插着一根冰糖葫芦,杨桃的,我吸着鼻子拿起那卡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不想让自己哭的太难看,拿着那冰糖葫芦看向正在眼前的陆沛,“你当年就是用这一招让我记住你掉坑里的,你太坏了你……”
陆沛牵着嘴角看我,抬手,帮我擦了擦眼泪,“是啊,我就这点心思,都在你身上用了,那我要不要继续?”
我用力的点头,“嗯。”
陆沛倒显得有些紧张,“四宝和兔子可做见证人呢,你会同意吧。”
我没憋住,差点又笑了,“我不知道,你得问我,问我……”
陆沛摆明了逗我,大大方方的在我眼前打开钻戒盒子,很自然的就退后了一步,单膝跪地,眼眸深沉认真,“薛保四,你愿意要嫁给我吗。”
“我……”
我酝酿了一下感情,想着你是不是说的太简单了!
陆沛却有些动容,“四宝,我爱你,很爱。”
第377章 说法
……
戒指戴到手上的时候我还在想,我是不是答应的太快了。(.)
可是看着,嘴角就会上挑,自我安慰道,算了,就冲他送两枚,我原谅他!
没错,是两枚,一枚是中央八爪主钻,戒身铺镶钻石,戒托内侧有定制的珠宝品牌logo以及1998l&x标记。
我看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陆沛是记错了,差点说我是八八年出生的,后来猛地想起,我和他,是在我十岁那年见到认识的,1998年。
说真的,我虽然对克拉啥的不是很了解以及敏感,但钻石这东西看电视也看的多了,这枚钻戒是真的很豪,戴上是真闪亮啊,显摆行,对于我这种真正的懒人讲,不太方便。
另一枚就很方便了,指环,戒托里面都是一样的标记,只是外面只有一圈小钻,细细的,戴着很精致,还不咯指节,洗澡也不需要摘,他给我戴的时候是两枚一起的,我打量了他一眼,人家的多简单啊,也一个指环就到位了!
想得多归想得多,我的小心花是真真儿的各种怒放,洗完澡后还躺在床上特意把戒指戴上稀罕半天,然后再把其中一个收起来,留一个指环在无名指上,反复的欣赏。
身后的床塌陷了一块,我没回头,感觉到耳后一痒,“还没看够啊。”
“没。”
我傻笑的应着,“你手给我。”
他把左手伸过来,我调整了一下姿势把自己的右手抬起来,在灯光下仔细的看,怎么看怎么美,“陆沛,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
“就说求婚词啊。”
“你都答应了我还说?”
我侧了下脸看他,挑眉,“我觉得刚才是被你忽悠了,你太偷工减料了,所以你现在得补偿我,多说几句,得给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那种的……”
陆沛忍着笑意,上身贴着我低了几分,“那你求我。”
感觉到不对,我脸一别,“我不求……”
灯光一暗,脸颊被他呼出的热气扫的麻麻痒痒,我推了推他的肩头,“我有点疼,能不能休息几天,不那什么……哎……”
疼是真的,这块头一下来我上哪能躲得过去,索性路子一转,我在暗了几分的卧室里看着他的眼,“陆二,我求你啊,求求你行不行?”
他呼吸一重,“求我什么。”
“求你休息一晚。”
我压着声说着,掌心抵着他像是发烧,这事儿真是怎么说怎么怪,“我今天走路都很难受的,你以前不是……”
“今时不同往日,得多磨合。”
陆沛直接打断了我的话,唇贴着我的耳边,“而且,你这声儿就不叫求,你这就是钩引。”
纳尼?
我这好说好量的怎么着了我就那什么引了!
嘿,我这小暴脾气的!
听到有人啪的一声暗灭卧室里的床灯,我翻身就上了,就不信我弄不服他!
只是……
其结果相对惨烈,当我次日一早趴在那里连送他出门的力气都没有时,我深刻地意识了啥叫无知的代价。
那人高马大的家伙憋了小三十年,我跟他磕不起啊我!
不过,当小船荡起双桨的时候,我很掌握节奏的保护了我自己嗓子,不想喊,但是这家伙不乐意,为了保护自己,我算是摸索出了一丢丢调门高低起伏抑扬顿挫的诀窍。
额……这也算是收获吧。
羞愧啊,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想着某人早上穿西服时容光焕发精神抖索的模样,我真想问,他这精神头是哪来的。
……
上午十点多才爬起来,从衣柜里又摸出一条捂得严实的长裙换上,发现自己现在突然有些怕冷了,在卧室里待了一会儿就去了院子,阳光正好,以前最讨厌晒得太阳现在居然会感到有些舒服,溜达了几圈,找个长椅我就坐下了。
“陆太太,您晚上要吃什么。”
我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回神,看着许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许叔,不用叫我陆太太的,我这还没……”
“是陆先生吩咐的。”
他走到我身前,恭恭敬敬的模样,“他说您想吃什么他回来就跟着吃什么,所以我得征求您的意见,这边好让人送过来。”
“嗯。”
我没多纠结,“那就牛羊肉吧,叫人多送些过来,我自己炖就行了。”
许叔点头,“好的,水果还有蔬菜呢。”
“随便吧。”
“那我去打电话,陆太太,入夏了,天有些热,您可以去院子那边有阳伞的位置坐着,不然会晒得……”
“我喜欢这儿。”
我笑了笑,“这么晒着舒服,许叔,你要是不习惯叫我葆四,那就称呼你就可以了,别您这么称呼我,我感觉怪怪的。”
许叔这次没有多说,只点了下头,“好的,我下次注意,哦,对了,陆先生让说你很喜欢花,他让我问你想种什么花,我可以让人送来花种在院子里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嗯,蔷薇。”
我指了指院落的高墙,“爬墙的那种,会很好看的。”
许叔微笑的点头,“我也有这打算呢,只是之前陆先生不常回来,我不能擅自做主,那我这几天就去挑选品种,然后给你过目。”
我应了一声,见许叔转身还是忍不住的起身叫了他一声,许叔有些疑惑的看向我,“陆太太,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
我清了下嗓子走到他身前,“许叔,你有烟吧。”
上午在陆沛那书房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戒烟还真挺彻底的,我这存货也没了,这地儿美是美,就是买东西不方便,陆沛早上走时还特意吩咐我别自己随便出门,别的倒没什么,就是这点小心思,是真没法解决。
“陆太太,你抽烟?”
许叔有些惊讶,我慌忙的摇头,“我不是抽,我是想试试,我是先生来得,阴阳师你了解吗,但现在身体出了些小问题,我想请下仙儿试试看自己还可不可以……”
“先生?就是会算命的?”
我点头,“会的,以前都会,但最近有些小麻烦,我还在恢复,所以能力差了很多。”
许叔像是想到了什么,嘴里轻声的念叨,“难怪陆先生走的时候特意吩咐我千万别提什么阴阳之类的字眼……”
我听到了自然有感触,这大概是陆沛的细心吧,其实从两枚戒指上就能看出来,他一开始肯定也想到,我这行当的戴着钻戒不方便,所以特意配了个指环,只是从我们来过之后,他关于这些,一个字都没提过。
“我有,但你现在不是说要恢复吗,可以吗。”
“我想试试。”
许叔见我表情恳切,也就掏出自己兜里的烟递给我了一根儿,我接过连连道谢,还得借个火儿,脑子里想着最早自己给这个房子看过的方位,找到我老家的方向后单脚先是用力的一跺,然后心里默念,吾借黑妈妈之气!
火一点,只剩呛咳。
“哎呦喂,陆太太,你这是做什么啊,难受了吧……”
我弯腰挺在那里连连摆手,剩下的烟掐了直接扔进垃圾桶,“我没事,这个别跟陆沛讲,别让他知道我偷偷的试这个。”
许叔不理解,“陆太太,你这行我听过,不是谁都能行的事,你这样就很好,不要随便的抽烟,陆先生也不小了,你们得要孩子,抽烟啊,对孩子不好。”
我咳的脸都白了,看着许叔点头,:“我明白的,谢谢你了许叔。”
等他去忙了,我就继续坐在长椅上缓着,心里郁闷,却又不甘,长长的呼出口气,“走到这步了,薛葆四你怕什么啊,你用了四年看书啊,大学都毕业了,这点时间还付不起吗。”
一直坐到下午三点,太阳下去点了,我觉得自己身体也算是恢复些了就再次上楼,从包里翻出一个笔记本,认认真真的写下计划,包括锻炼,借气,吃东西,每一步都记得清楚,这也算是我在山上养成的习惯,记完后再去柜子里找衣服。
陆沛在这给我准备的衣服不多,也算是够穿了,找到一身运动服我就换上,原地蹦跶了两下,腿还是有些软,但架不住心急,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就到陆沛那健身区就位,伸伸胳膊抻抻腿,力量级的我是练不动,走到正对着落地玻璃前的跑步机调节了一下速度就跑上了。
跑的很慢,坚持着还是跑了半个小时,就着窗外的夕阳,我跑的是虚汗实汗一起冒,跑一跑我就发现这个跑步机的角度正好,不但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风景还能瞄到院落的大门,没等陆沛回来,我就已经洗完澡换完了衣服顺便还做好了饭。
“你不喜欢喝就不要逼着自己喝。”
陆沛吃的是我比较拿手的简单的面条,我喝的却是自己熬的羊肉汤,不会祛膻,给庞旁打了电话也没熬明白,喝的自己跟喝药似得,还得扭曲着五官和陆沛讲,这是我的,你不许喝!
大概是我笑的太像哭了,陆沛有些看不下去,:“我听许叔说你让人送来了很多牛羊肉,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牛羊肉了。”
“我以前就爱吃肉啊。”
终于把一碗喝光了,我硬往胃里压了压,对着陆沛很浮夸的握了下拳,“我得强身健体!”
陆沛眉头微蹙,“这东西上火,夏天吃多了你会流鼻血的,明天我叫人熬些燕窝送过来,女人吃这个好,润燥。”
润燥?
我早就没那么大的火气要润了。
心里想着,我还是看着陆沛笑,“你不觉得我太瘦了啊,我就得多吃肉补补!”
陆沛的眼底这才跃起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你喜欢吃就吃吧,反正你胖点也是好事。”
我瞥了下嘴坐到他旁边,“明天雷叔和你妈妈一起过来吗。”
陆沛点了下头,把筷子搁到一旁,:“他们明天上午到,这件事,我也需要一个交代,错不在你,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你腿怎么在抖?”
“啊。”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没意识的,在那哆嗦,“我下午无聊,就在跑步机上玩了一会儿……”
陆沛看了我一眼,没多说话,弯腰把我的腿搁到他腿上,手上捏着我小腿的肌肉,“运动完要做放松的,否则容易抽筋。”
“哦。”
我老老实实的应着,“我们什么时候回北郊那边啊。”
“你想什么时候回?”
“我想多住几天吧,可是……你是不是会不方便,去项目那都特别远吧。”
陆沛抬头看我笑笑,:“那就在这多住几天,这是我福地啊。”
“福地?什么……咝~你轻点!”
……
说实话,我突然很不想就这么见到沈明雅,想到她,就会不安。
很莫名的,觉得她会是我生活的侵入者,破坏者。
我窝在陆沛的怀里说笑打闹时,这种想法就会时不时钻出来,我想和陆沛这样的生活过久一点,每一分钟,都是欣喜地,甜蜜的,即便我藏着自己的心事,我也愿意这么和他待着。
可时间不会因为我的贪恋而多停留一分,这一天,还是来了。
陆沛的手一直攥着我,我们在房门口像一对迎客的夫妻率先接到了雷老,他一下车就看着我笑,:“听说二小子都求婚成功啦!”
我抿着嘴笑,嗯了一声。
“好啊!”
雷叔点头,“你放心吧丫头,今儿个,我在这,高低得让明雅把你这儿媳妇儿认了!开玩笑,我雷万山的女儿哪点配不上二小子!”
他声音朗朗,倒是给我打了不少的气,意外的是,从雷叔后面下来的,还有秦森,他脸色有些苍白,没什么表情,陆沛一见到他就上前和他在一旁聊了几句,随后过来,秦森就看着我轻轻牵了牵唇角,“薛葆四,恭喜你了。”
我还是点头,一时百感交集反而不知道要说什么,注意到秦森看了我手一眼,我顺着他眼神低头,钻戒戴着,我故意戴的那个显眼的,没等我开口,秦森的淡声就已经响起,“很漂亮,我现在就等着吃你和陆二的喜糖了。”
“嗯,那个……”
我有点尴尬,陆沛却在此时拉着雷老到一旁说话了,故意的意味明显,像是要给我和秦森腾出些空间,说实话,我感谢陆沛的这个举动,毕竟作为此次事件的两个受害人,有些话,我当着别人的面真的不知道怎么说。
“葆四,那晚什么都没发生,那些话,也只是我自己的心结,说出来就是放下了,所以,你不用多想什么,看到我也不用紧张。”
秦森的语调自然,只是脸色暗淡,很明显这几天过的不怎么好。
我扯着嘴角笑笑,“我没有多想什么,你最近都是在雷叔那里吗。”
秦森摇了下头,“工作。”
说着他有些无奈的挤出一个笑脸,“其实我本来打算离开的,我想自己去开个茶馆,静静心,但陆二和我谈了很久,我那个想法暂时压了下去,现在还是工作,不过日后,总归还是想安安静静的。”
我哦了一声,犹犹豫豫的张嘴,秦森却是看透一般的接茬儿,“你想问庞旁吧。”
“是,只是我怕你会……”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庞旁。”
秦森很直白的应着,:“我清醒后,就给她去了电话,很感激她帮我,如果庞旁以后有需要,我会第一时间帮助她的,在我心里,现在,她是我第二个妹妹。”
我没在多问,事情已经这样了,连我自己都是在坑底的,别的,哪还顾得上了。
正聊着,我听到车笛声响,转过脸,看到敞开的大门再次开进来了一辆车,心本能的一紧,一种名为警报的东西像是迅速在身体里拉响。
车子开得很慢,在雷叔的车旁停稳,许叔迎了过去,打开门恭敬的叫了一声,“老夫人。”
率先下车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桂姨,她真是跟没事人一样,眼睛都没朝我这边瞟一下,帮着许叔搀扶着车里皇太后一般的沈明雅下车,然后这才小心的站到沈明雅的身后,目不斜视,整个眼里就只有沈明雅一人。
沈明雅今天倒是没坐轮椅,一身灰色的套装,打扮的很正式,但脸色依旧蜡黄,瘦的干巴巴的只剩眉眼气势,这身衣服在加上她现在的这张脸,你要是拿个相机给她现在拍张照片日后都可以留着当遗像用。
陆沛很自然的就走到我的身边攥住了我的手,微微发力的掌心很暖,无声的让我心安,我没什么表情,看着沈明雅走近,她第一眼,自然落到了雷叔的脸上,“山哥,先给你道个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雷叔哼了一声,“明雅啊,来晚都是小事儿,我为什么在这儿你明白,你办了这么不厚道的事儿,不说清楚了,以后也别叫我哥了。”
沈明雅叹了口气,看着雷叔很自责的样子,:“我的老哥哥啊,您还不了解我吗,我来这儿,就是和您解释的。”
说着,沈明雅又看向了秦森,“森啊,你也生妈的气?”
秦森的没看她,声音平稳而出,“不敢。”
“哎呦,这是逼我啊……”
沈明雅摆了摆手,“罢了,先进去吧,我进去给大家一个解释。”
“妈,您不准备和我太太说几句话吗。”
陆沛站着没动,声音冷冷的发出,“您可就我这一个儿子了。”
沈明雅这才是像是看到了我,泛黄的眼落到我的脸上,面无表情,“你现在很满意吧。”
我保持微笑,“阿姨,我听不懂您话里的意思。”
沈明雅像刚刚雷叔一样的哼了一声,“我给山哥面子,这里人多,有些话不方便讲,咱们进去说吧。”
陆沛也没再接茬儿,一行人抬脚就去了一楼的会客厅,雷叔大刺刺的坐到正位的单人沙发上,我和陆沛秦森三人坐到左手旁一侧的长沙发上,对面沈明雅被桂姨搀扶着慢悠悠的也坐了下去。
“山哥,我说家里话,让闲杂人等先出去。”
坐稳后沈明雅就继续开口,雷叔挥了一下手,他的助理保镖秘书一行人依次点头走出,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雷叔看向桂姨,语气不善,“小桂,你得留下,这事儿我还有账给你算呢。”
桂姨垂着脸,没敢接茬儿,一旁的沈明雅倒是微微抬脸,“山哥,小桂是是从小跟我到一把年纪的,是我的家人,不是外人,你说要算账啊,那也是要跟我算,我给您赔不是,跟小桂来什么劲啊。”
“行了!别废话了!明雅,你给个说法吧!”
雷叔没什么耐心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儿,指了指我,“这是我举办仪式认得干女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就问你,哪点配不上二小子!你给我玩什么套路!要是我女儿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了,你当我没脾气是吧!”
沈明雅笑的苍白,“哥啊,你脾气我知道,我这点路子,不都是跟您学的吗,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干,您也说,要找我要说法,但是,我想说,谁能给我个说法啊,哥啊,你妹妹我,苦啊。”
雷叔皱眉,“你苦我知道,你跟孩子来什么劲,我孩子招你惹你了,你还让小秦那个……我真是……”
‘啪嚓’一记轻响,雷叔把茶杯盖子没什么好脾气的扔到桌子上,:“葆四是我的救命恩人啊,那是我贵人你知不知道,啊?!”
火药味儿很浓,我做的绷直,掌心出了细汗,陆沛感觉大后无声的把手又握紧了几分。
沈明雅的脸黄了又白,点头,:“山哥,我也不说废话了,桂啊,先把我的录音笔拿出来……”
录音笔?
我看着桂姨从包里拿出的东西皱眉,难不成是我和桂姨的对话?
抑或者,是去年我和我爸聊天时韩霖偷录得音?!
头大了……
客厅很安静,陆沛在看到那支笔时直接开口,“有些东西,已经解释清楚了,妈,你不会那么无聊吧。”
显然,陆沛也觉得是我和我爸的通话录音,夏文东能给沈明雅也不奇怪啊。
沈明雅没接茬儿,打开那支录音笔就放到茶几上,沙沙声响起,信号像是很不好——
“喂,之信,怎么办,我怀孕了。”
我愣了,这谁的声儿啊!
之信,那是谁啊。
一旁的陆沛却身体整个前倾,面容无比严肃的看向那支录音笔!
“是吗,你检查确定了?”
虽有沙沙杂音,不过能听出男声有些紧张。
“确定了,医生说两个月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他们一直问我要婚姻证明,我说要打胎,可是打胎得需要单位的介绍信,我现在很害怕,要是让我领导知道了,我是不是就再也跳不了舞了。”
我头皮有些发麻,这声儿怎么越听越像是我现在的妈的。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看你。”
“不行,我宿舍还有队员呢,下午我有训练任务还得参加,星期六的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好,你注意点身体,我去看你,放心吧,我会负责的。”
滴滴——
断了一阵子,我看了一圈众人的脸色,雷叔费解,而秦森是稍微有些疑惑,反应最大的是陆沛,表情整个都僵住了。
很快,录音笔又传出了声音,“喂,之信,你确定要我生下来吗。”
“这孩子得要啊,医生说了,这胎不留,你以后就不好要了。”
“可我不想孩子没爸爸,你会离婚吗。”
男声断了一阵子,“会,你先和单位请假,我给你找个地方养胎,这边我会和明雅谈,我离婚,和你在一起。”
女声哭了,“好,我这边就打申请报告,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爱你,之信。”
‘轰……’
我意识到了什么。
这就是说……
我现在的妈,是陆沛他爸的小……三?!!
第378章 原来是这样
录音笔终于彻底停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偌大的会客厅里也是安静异常,我身旁的陆沛五官僵硬的要命,死盯着那录音笔,眼神锋利的像是要把那小玩意儿给分分钟碾碎。
“明雅,这什么意思这是……”
雷叔率先发声,抬手指着录音笔,:“谁跟谁的电话啊,什么年代还得用介绍信……之信,不是陆之信吧。”
沈明雅的眼底含上了泪,“就是他,我丈夫,在二十多年前,和别的女人的通话。”
雷叔睁大眼,“那这是,他……”
沈明雅神情开始悲怆,“山哥啊,你知道我们家当年还是部队的房子,专线电话,每通电话进来,都有接线员给分线,这个女人每次都趁着我不在家打电话来我家,接线员不懂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人家提醒我,我才想到要监听电话,结果,已经晚了,人家连孩子都有了啊,山哥啊,你说妹妹我被耍的多惨啊!!”
雷叔皱眉,“那这女人是谁啊,跟我找你的事儿有关系吗。”
“那女人就是她妈!”
随着沈明雅的厉喝,我已经懵了。
雷叔更是惊讶,“葆四他父亲是夏……”
“山哥,这事儿你听我说。”
沈明雅调节了一下情绪,“那个女人叫薛若君,当年是个文工团宣传队的舞蹈演员,小地方出来的,仗着年轻漂亮不知道怎么就和之信勾搭到了一起,我就说之信和我的感情一直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暴躁易怒了呢。
山哥啊,如果我和之信当时只是恋爱关系,我无所谓,我沈明雅不是放不下的人,可我当时和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啊,那个薛若君是什么行为!她比二奶都不如!二奶只是安安生生被养着,她却要拆散我的家庭!让我的儿子没有爸爸!”
“夫人,您别激动……”
桂姨小心的给沈明雅揉着心口,雷叔还是没听懂,“那这个薛若君怎么就和夏文东在一起了,再说陆之信我虽然没见过也听说过,当年不也是高干子弟吗,心脏病死的啊,你也说过啊。”
“一言难尽啊。”
沈明雅大力的给自己顺气,“山哥,就在我监听到这两个电话后,之信就把这个薛若君给藏到城里了,我发了疯一样到处的找,怕的就是我家庭不完整,你问陆二,那时候我们家有安生日子吗!”
陆沛没有说话,只是脸冷的惊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结果倒好,这个薛若君怕我找到她,自己怀着孕躲到老家去了,这边之信就牵着我,一心要和我离婚,我当时两个儿子啊,老大才七岁,陆二才四岁啊!就这么的,看着那薛若君回老家了!”
雷叔皱眉,“二小子四岁那年,他爸不就是……”
沈明雅呵呵笑了两声,转脸看向陆沛,“陆二啊,你记得,你哥哥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陆沛腮帮子紧紧的绷着,手肘撑着膝盖,坐在那里明显不适,“从楼上摔下来的。”
沈明雅吸了下鼻子,“其实是你爸爸推搡的,他要去什么县城找那个薛若君,陪她待产,你过生日啊,他要走!你哥哥懂事啦,他就求着你爸爸别走,哭着说陪弟弟过生日吧,陪弟弟过生日吧,要吃蛋糕了,求得你爸爸心烦啊,一个甩手,你弟弟就……就摔下去了……”
我眼睛红了,怎么会这样。
陆沛更是激动,“你是说……我哥是我爸……”
沈明雅擦了把眼泪,“你哥就这么没了,送到医院,就不行了,你爸内疚,闷闷不乐的,对着你哥的尸体连续熬夜,再睡过去,就没有醒过来……咱家两条命啊!就这么没了!没了!!”
我不敢相信,原来,我妈当年那么执意要生孩子,是为了,为了和陆沛他爸在一起?
沈明雅吸着鼻子,“我一看人都走了,我也不去找薛若君了,就这么操办了后事,过完年没几个月,这薛若君做完月子就回来了,满世界找之信,说是生了她和之信的孩子……”
说到这,沈明雅还冷笑了一声,“还得感谢当年通讯不方便啊,薛若君躲出去待产的大半年,一直都不知道之信因为她已经走了,再回来,她知道这个消息后的表情我还真是记忆犹新,她跪着求我,问我之信的坟在哪里,我会告诉她?我不杀了她就是对她最大的恩赐!!”
我脑子里木木的,也就是说,薛若君在当时回城后得的那什么抑郁症,其实是这件事引起的?
沈明雅说的自己激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雷叔,“山哥,你知道我的性格,我能容她吗,我就让她从部队滚出来了,结果,她无耻的在这时接受了夏文东的追求,她不是利用夏文东这是什么!有比她更无耻更龌龊的女人吗!!”
雷叔抬了抬手,“明雅啊,你先把葆四这身份说明白了,怎么,她是之信的女儿吗。”
我身上一颤,终于彻底懂了,懂了夏文东在看到陆沛检查报告时为什么会有的反应,他很清楚,我不是他女儿,但是他也一直笃定,我是这个什么之信的女儿,所以,他怕得还是乱抡。
其实,他跟这个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是在薛若君回城后得到陆之信死讯时接手照顾了薛若君。
追求?
对了,沈明雅说夏文东是一直在追求薛若君,那也就是说,夏文东很明白薛若君经历了什么,自愿,给我这个女儿当爹?
“山哥啊,你又说错了。”
沈明雅苦笑不已,:“我早先也以为啊,这个薛葆四,是我家之信的私生女,直到我知道我剩下的这个儿子跟她扯在了一起,这才去查的,还好不是啊,原来这个薛葆四是薛若君哥哥的女儿,薛若君真正怀的那个,谁知道死哪了!”
我浑身冰凉,想到了小时候接到沈明雅的那通电话,难怪她会有敌意,难怪当时的夏文东顾左右而言他,其实,那时候沈明雅是笃定我是什么私生女吧!
雷叔已经被绕懵了,“这,这什么情况啊这是,我就问你,这葆四是不是和二小子没血缘关系吧!”
“那又怎么样!”
沈明雅摇晃的起身,手指着我,“就算薛若君是她姑,那也掩盖不了薛若君害死我家两条人命害我早早丧夫丧子的事实,我的痛,都是薛若君给我的!”
说着,沈明雅就瞪了瞪眼,:“还有,山哥,你知道我有弟弟吧,明远。”
雷叔点头,“知道啊,他不是身体不太好,十多年前就走了啊。”
沈明雅深吸口气,“我其实有两个弟弟,大弟弟明远,还有个小弟弟,就是夏文东。”
“夏文东?!”
沈明雅点头,“山哥你不用激动,夏文东,是我爸犯得一次错误跟别的女人生的,我们家你知道,没法认,丢人,我也是结完婚生完孩子,才知道这个事儿的,但是当时啊,这个夏文东已经在追求薛若君了,可笑的是,薛若君当时就是和之信在一起,夏文东和自己的姐夫爱上了一个女人啊!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啊她!!”
我偷偷地看向陆沛,发现他身上散出的寒气冷的逼人。
“好,就算我看之信死了认了,可是薛若君怎么可以又和夏文东在一起呢!她不能生子了啊!我大弟弟没了,我家就靠文东传宗接代,可是这个女人间接的就让我沈家绝后了啊!!”
沈明雅拍着自己的心口,“夏文东当时求我,求我不要伤害薛若君,求我放下,山哥啊,这口气我是硬咽啊,谁料,十多年后,我大弟弟……哈哈哈,居然被人带到了这个薛葆四家去看什么病,一个乡下,给人看肝移植硬化,结果我大弟弟,就在那个乡下出来时发生了车祸!我两个弟弟,一死,一绝后,哪个不是跟他薛家有关!”
“山哥啊,我废了好多年的力气才查出来这些啊,当年的陆二就是因为这场车祸才造成的心理阴影啊,我大弟弟多好的人啊,就这么没了啊,我最疼我大弟弟了啊……”
沈明雅哭的肝肠寸断,“我这辈子,身边的人,早先是被薛若君夺走,现在是被薛葆四夺走!她姑害死了我丈夫和大儿子,后来又耽误了文东一辈子,现在呢!现在她薛葆四又要夺走我唯一的儿子了!我与她们家的仇,不共戴天啊!!!”
“夫人啊!!”
桂姨哭着扶住沈明雅,:“你小心身体啊!”
沈明雅却推开她,几步奔到陆二生前蹲下,“陆二啊,你爸爸,你大哥,你舅舅,哪个和薛家脱得了关系啊,妈妈求你,求你不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啊,妈妈死不瞑目啊。”
陆沛的身体过度僵硬后有些发抖,他生硬的推开沈明雅的手,:“可是这些,和葆四没关系。”
说真的,我很怕陆沛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他忍到极点,就会爆发。
“你见过薛葆四的姑姑吧。”
沈明雅轻着声说着,手在空中一晃,桂姨随即就从包里又拿出了一堆的信件,都是老旧的黄褐色的信皮,“陆二,你看看吧,这都是你爸当年和薛若君刚勾搭在一起时通的信,你爸走后,我收拾他东西找到的,俩人还有很多合照呢。”
陆沛紧抿着唇起身拿过一封信,打开后里面的黑白照片就掉了出来,他只看了一眼,随即就扔到了茶几台上,再猜下一封,拿出来看了一阵,满眼皆是怒气。
沈明雅却满脸是泪的看着我发笑,“你长得,真像你姑姑啊,怎么就那么巧,我家陆二,长得却是最随他父亲的……你说,这让我怎么容你?”
我怔怔的,视线落到那茶几上的黑白照片上,是大头照,男女微微歪着头,对着镜头轻笑,那时的薛若君还真是年轻,眼里都是神采,而他旁边的那个男人,眉目俊朗,的确,有些神似陆二……
想起我当着薛若君面吃药自杀的场景,陆沛跑下车要带我去医院,而当时,我妈却是怔在原地,我以为她是被我吓到了,现在想想,她是被陆二的样子勾起回忆了吧。
所有的一切,原来是这样啊。
第379章 要她离开
“山哥,你现在知道了?”
沈明雅声音颤颤的,摇晃的,又走到雷叔面前,“你妹妹我,原本两个儿子,生活和和美美,但是家庭却被一个叫薛若君的女人破坏了,她破坏就算了,她还耽误了文东,最重要的是,那个薛葆四,长得和她年轻时太像了……山哥啊,不是妹妹我不给您面子啊,是妹妹我真的接受不了啊,我看到这个薛葆四就会想到我丈夫,会想到我当年承受的那些东西,我大儿子,才七岁啊!~!”
雷叔见她要倒,赶紧伸手扶住她,“明雅啊,你别这么激动啊,你这样我……”
沈明雅哭着抬脸看他,“山哥啊,妹妹我是那么坏的人吗,我沈明雅这辈子,什么都有!我犯得上老了老了让我儿子记恨我吗,我没那心力了啊,我也不想搞这些东西啊,可是我没办法啊,我总不能,看着薛若君把我家庭毁了后再看她侄女儿抢走我儿子,这是奇耻大辱啊……”
雷叔也有些动容,“明雅啊,尽量放下吧,老一辈人的事儿,毕竟,和年轻人没关系,葆四,也不懂这些啊。[.超多好看小说]”
“我放不下……”
沈明雅闭着眼摇头,“本来要放下了,但是一看到这个薛葆四,我就想起我大儿子,我丈夫,我大弟弟,我们家怎么了,我沈明雅是被薛若君给诅咒了吗!怎么就非得和薛家扯上关系!我爱我丈夫啊,山哥啊,我要是不爱就罢了,我多年守寡,就是因为我忘不掉我丈夫啊!!”
我强撑着力气坐在那,只看着陆沛一张张发了疯一样的看着那些信,不用想都知道是情书,是他爸当年出轨的证据。
陆之信,沈明雅。
信雅医院,原来是这么来的。
我早该想到了啊,要是沈明雅不爱陆沛的父亲,怎么会一口一个陆家呢,她没给儿子改姓,还是以陆夫人自居,就说明,她放不下,所以,她对我,是毫无余地的,零容忍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明雅!你先别这么激动!你身体不行啊!!”
沈明雅摇着头,推开雷叔转身又走到我身前蹲下,“薛小姐,我求求你了,当年薛若君的事我不追究了,你离开我儿子吧,我错了,阿姨不应该找人对你做什么,阿姨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就给我这个老人家一条活路,让我安生的在多活一两年可不可以?”
“薛小姐啊!”
桂姨在她身后‘噗通’一声朝我下跪,嘴巴子啪啪就冲自己脸上抽了起来,:“我错了!我不应该说难听的!我错了!我打死我自己!我求求你!你离开我们家吧!别让我们家在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啦,我们夫人用了二十多年才走出来!求求你给条活路吧!!”
我吓死了,看着这俩老太太只剩下手足无措,陆沛转身就要过来,那边雷叔已经一把给我扯了过去,“你们这是干什么!明雅你注意身份!葆四是无辜的!你当年的恩怨要找那个薛若君……不是,你放下得啦!他妈的!我就没遇到过这么糟心的事儿!!”
沈明雅瘫坐在地上哭着,“我要死了,山哥啊,我的病治不好了,我也知道自己没几年了,我就想有生之年让我儿子找个我称心的儿媳妇儿,让我看眼孙子,我死也就闭眼了,我一把年纪,我还图什么啊,山哥啊,我不想告诉你啊,为了之信的声誉,为了我儿子没有阴影,我瞒了大半辈子啊,我所有的苦,都自己咽了啊,可你不能让我一个快死的人去接受那个差点害我一无所有的人侄女儿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看着雷叔有些心疼的神色,我不得不承认,沈明雅自揭家丑的这场大戏,很成功,她的真情流露,甚至连我都感动了,站在女人的角度,我也为她不平,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我妈原来是我姑,我更不知道我姑是小三儿,不,连我的家人都不知道啊,所以,我姑才等到我四岁回去接我,因为她最爱的人死了,所以她抑郁症,随便领个男人回家,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也就认了。
薛若君在那时或许还会庆幸吧,庆幸,我这个女儿,还好不是私生子。
我心里叹息,终于明白我这个妈妈为什么眼里从来都没有开心了,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将计就计配合夏文东阻碍我和陆沛了,因为,她太清楚了,清楚沈明雅对自己的仇恨,清楚,我总有一天,会知道她年轻时的事情。
唯一不懂得是,既然陆之信死了,她为什么还瞒着夏文东说我是陆之信的女儿呢,薛若君完全可以和夏文东说清楚啊。
“这样,明雅,你先冷静。”
雷叔把沈明雅扶到沙发上坐好,自己站回到原位置叹气,“今天啊,我算是把你坑葆四这个事儿的前因知道了,看在葆四和秦森现在都没啥大事儿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了,前尘往事,那我不管,可明雅,这个事儿,我不追究了,但以后,你要是再敢……”
沈明雅无力的摆手,“你放心吧山哥,我再不会对你干女儿做什么的,只要她离开我儿子就好。”
“你……”
“我不会离开葆四的。”
陆沛一脸严峻的过来扯住了我的手,只是那掌心很凉很凉,“她也不能离开我。”
沈明雅身上颤抖了一下,哭肿的眼看向陆沛,“陆二,你看到她,不会想到你爸爸吗……你哥哥……你舅舅……”
陆沛面无表情,手纂的我却很疼,“那和葆四无关。”
沈明雅呵的摇晃着头笑了笑,又看向秦森,“森啊,你知道了妈妈的苦心了吧,你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委屈你了吧。”
秦森有些忧虑的站在那,“干妈,我一直敬您的作风,但这事儿,您对付错了人,葆四是无辜的,我对您很失望。”
“哈哈哈哈~”
沈明雅像是在嘲笑自己,“山哥,你看到了吧,薛家的女人了不得啊,我三个儿子,一个儿子因为薛若君死了,一个弟弟还在护着她,而剩下的两个儿子还因为这个薛葆四与我为敌!”
雷叔无话可说,挥了挥手,“明雅,做人啊,要看开,别跟自己过不去,葆四你记住了,不能动,至于她跟二小子的事儿……”
看这情形雷叔也上火了,各种复杂的看了我和陆沛一眼,“葆四啊,你们啊,先都冷静冷静,这东西得谈,谈开了就好了,我先回了,有事,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过两天要是嫌清闲,来我这儿帮帮忙,生意上,我好找人带带你,知道吗。”
我清楚雷叔这也是尽力了,这种事,挺恶心人的,他跟我有情分,但跟沈明雅不是认识更久,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雷叔没让送,凑到沈明雅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就走了,秦森随后也扯了个引子要走,沈明雅叫住秦森,满含深意的看了我和陆沛一眼,深吸了口气,“一起走。”
桂姨搀她起来,她对着陆沛叹气,“陆二,你离不开这个女人是吧。”
陆沛没言语,但给出的情绪答案明显。
沈明雅兀自点头,“这样,我给你时间,你慢慢考虑,这些信啊,录音啊,你没事听听,多想想,你和她在一起,对不对的起你哥,森啊,你跟我走,我要跟你多聊聊。”
我像是个空气一样,被沈明雅屏蔽着,看着他们,就这么离开了。
陆沛一直没多说话,等到沈明雅的车开出了大门,他松开手,几步坐到了沙发那里,看着茶几发呆。
“陆二……”
空气忽的压抑,没等我说出什么,陆沛就垂下脸,手肘支着腿扶住额头,“葆四,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没在说话,长久的站立,一直看着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微微刺痛,忽的觉得,有些东西要失控了。
第380章 一文不值
没在打扰陆沛,事实上,我觉得我也需要静静。[]
沈明雅来闹了一通,信息量太大了,人是感情动物,我虽自认这事儿和我没啥关系,但又很难去撇清楚关系,有点像回到了六十年代,被关系论了,什么海外关系,什么祖上是地主,你都得躺枪被批斗,被扣上某种莫须有的帽子。
简单来说,就是出身,这个问题,还真是千百年来社会如何文明进步都没办法去彻底改变的,我们歌颂上百年人人平等,可现实,却永远让你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前因去买单。
我无话可说,如果是我犯的错,我可以解释,但那事儿出的时候还他娘的没我呢,我要和陆沛说什么。
能做的,就是理解陆沛,我知道,他很在意他这个哥哥,还有他父亲,那些信啊,还有录音,稍微的换位思考,要是我爹早死,我童年很孤独,莫名的知道了一些关于父亲的真相,我也需要时间去消化的。
晚上,我简单的吃了些饭就回到了卧室,陆沛收拾了那些东西就去了书房,我给他下了面,然后让许叔给送了过去,一个人在房间待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把号码给我妈拨了过去。
响了许久她才接起电话,语气一如既往的透着虚弱和疲惫,“喂。”
我站在阳台,看着远处在夜色中起伏的波涛,直入主题,“我和陆沛在一起了。”
“……哦,我知道。”
她像是猜到了什么,但不到最后一刻,仍旧绷着,不会全盘托出,镇定的非人。
“关于我的身世,我知道了也就不多问了,给你打电话,是因为今天沈明雅过来了,她不光说了你和陆之信的事,还带来了一些录音,以及你和陆之信当年的信件,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咋说也叫了二十多年的妈,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委婉吧。
薛若君在那边安静了许久,一丝丝激进的情绪都没有,像是所有的激情都被岁月给磨光了,:“她把我说的一文不值吧。”
我压着气,“这么说,你就是全承认了?”
“你想我怎么说?”
薛若君在那边稍稍带起了些微的鼻音,“这一天,我早就预料到了,之所以阻止你和陆沛,也是怕这个……”
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继续开口,“我二十多年前,的确是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若是再让我选择,我还会选择爱他,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只是,沈明雅这个女人,肯定不会实事求是,她会把一切过错都推给我吧。
当年,她让我走投无路,一门心思的折磨我,如果你要质问我什么,那我都认,我的确是破坏了她的家庭,别说当年了,就是现今社会,我也是会被万夫所指的,所以,沈明雅就名正言顺的以一种弱者之姿报复我,她让我有苦难言,葆四啊,你很清楚,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
我眼皮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美人身,是沈明雅给你弄得?”
薛若君呵的笑了一声,“我当年回城才知道之信死了,我去找沈明雅,我跪下求她,哪怕让我去坟上看一眼都行,她弄出个日记给我看,仿照的之信笔迹,上面之信说最喜欢看我漂漂亮亮的,沈明雅说我当时不人不鬼的,怎么去见之信啊,我这才极端的想要恢复原状,你以为,我就那么在乎一张脸吗,只是当时魔怔了一般,就想去看之信,就想去看他一眼而已啊……”
“那你看到了吗。”
薛若君在那边低声啜泣,“她怎么能让我看到,她弄个假坟耍了我好些年,还是夏文东后来告诉的我真相,我这才想从这个邪术里抽身,可已经来不及了,我这辈子都破不了,要想活着,就得一直吃胎儿啊,你以为我想吗。
沈明雅说这事儿跟她没关系,可怎么可能啊,最后我逼夏文东去查,得出的结果是,当初和我炼美人身的,每一个女弟子,都是癌症患者,她们每一个都是将死之人,沈明雅可以说是精挑细选了这些人陪我做戏,在当时那年头,她每个人都给了几十万,九十年代初期啊,她这么大的手笔,就是为了折磨我,玩死我啊……”
我深吸了口气,“这些都是夏,我爸给你说的?”
薛若君在那边控制了一下情绪,“是我发现他是沈明雅的弟弟后闹离婚时才让一切真相大白的,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我愚昧无知,被人蛊惑才会修炼这种东西,夏文东为了我,付出了很多,后来无意中才发现,原来夏文东是沈明雅的弟弟,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所以你和他离婚?”
“我要是早知道,我就不会和他结婚啊!”
薛若君的语气终于起了波澜,“当年我回城知道之信死了,哪里还想继续活下去,那时是夏文东一直照顾我,他说知道我心里有别人,即便我有了孩子,他也会一心一意的照顾我,孩子需要名正言顺的父亲,不然我死了,以后孩子怎么办,我很感动,这才在四年后,带着他回到老家,谁知道,原来我的孩子……”
我垂下眼,“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夏叔叔真相呢,我不是陆之信的孩子,抑或者说,陆之信的孩子早就死了。”
薛若君在那边吸着鼻子,“其实,我在知道了你是我侄女儿后,第一个想法,是和夏文东离婚的,我不想耽误他啊,我自私,只是怕孩子将来被诟病是私生子,当年再回城后,索性将错就错,我就总找茬儿和夏文东离婚。
我就说,我后悔了,我有别人的孩子,再也不能生子了,不想和他过了,可夏文东说不在乎,死活不离,再加上当时我还受美人身困扰,就没离成,直到我知道了他是沈明雅的弟弟,这才算是把婚彻底的离了!”
我明白了,这说明,当时我这个姑姑也没自私到一个令人发指的份儿上,她憋着不告诉夏文东真相,也是为了找茬儿离婚,只是没成想,夏文东,倒真正的是个能付出的人。[]
突然发觉,在整起事件中,夏文东是最无辜受到牵连的那个。
他付出最多,最维护薛若君,眼见薛若君吃胎儿,明明知道是沈明雅做的,却又碍于沈明雅和自己的关系有苦难言,改变不了现状只能滥用自己的职权去照顾薛若君。
夏文东应该很委屈吧,每个人都怀疑他和沈明雅有不当的关系,作为一个私生子,他没办法给自己正名,咽了所有的苦,结果,最爱的女人,也离开他了。
以前,我也质疑他撒谎,他有野心,他不是真的爱薛若君,现在看来,他的很多话,都是真心话,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无奈,他恨的,也是自己的出身,自己对一些事的无能为力。
“所以,你才在后来一直说夏叔叔是个大骗子是吗。”
薛若君还在吸着鼻子,“我一直以为夏文东的父母不在了,我想我们都是苦命人,以后,互相有个依靠也好,那个年代,人言可畏,我被沈明雅逼得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了,这种事,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沈明雅也不闹大,就这么逼着想看我死,可是谁知道啊,谁知道这个对我一直很好让我很感动的男人是沈明雅的弟弟!”
“葆四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要感谢夏文东一直照顾我,还是恨他骗我和沈明雅没关系?我就是意识到自己走错了太多的路,所以这些年才会执意不见夏文东的,只是没想到,你还会和沈明雅的儿子牵扯上……”
我要说什么,夏文东在当年的定位很明显就是个备胎么,和自己的姐夫爱上了一个女人,在姐夫死后明知女人生了姐夫的孩子还愿意站出来充当孩子的爸爸――
猛然想到,或许,我应该和夏文东好好的见一次面,他和我无亲无故,就冲他从来没在语言中对我微词,或者是让我觉察出什么不适,光这一点,他就让我佩服。
“葆四,我之所以那么不同意你和陆沛在一起,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沈明雅不会容我,她以前最怕之信的声誉会受损一直没露出我们的事儿,现如今社会已经变了,她一定会拿出当年的事大做文章让你难堪的,这其实,都是我的错,葆四啊,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吭声,对不起有什么用?
事儿已经出了啊。
“这样,葆四,咱们见一面吧,星期天,我订好地方给你发信息,好吗。”
我点了下头,“好。”
薛若君挂了电话,音落前,还是对我来了一句对不起。
我站了许久都没有动,头很疼,看了看电话,还是给夏文东打了过去,喂了一声后,夏文东率先张嘴,“葆四,我听说沈明雅今天去找你们了对吗。”
“嗯。”
一记轻音,我莫名觉得这电话唐突了,以前我认定他是我爸爸,什么事找他也是张口就来感觉名正言顺,但现在,真是什么都变了,情这个字,终于让我意识到了复杂,太多的苦涩还有难言了。
“她把当年的事说了吧。”
夏文东的语气也很平静,大有一种波涛过后尘埃落定之感。
“是,都说了,我也知道我的身世了……”
“唉。”
夏文东在那边轻声的叹息,“早晚的事啊,幸好,幸好你不是陆之信的孩子,不然,你和陆二,那不是更苦了……”
我心里有些发酸,“对不起,我一直误会你了。”
“别这么说,我也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唉,只是太害怕了,害怕你和陆二有违人抡啊,还好,不是就好,但你们在一起肯定会难,沈明雅啊,她心里有坎儿,过不去,你妈妈,不,你姑姑啊,当年给她的伤害很深,陆之信的事,在当年,她忍得很艰难的。”
夏文东百感交集的说着,“葆四,在我心里,你还是我的女儿,你放心吧,只要我活着,沈明雅就不会对若君怎么样的,这也是我去帮助沈明雅打理医院时提出的条件,我会为了沈家尽心尽力,但她,也不能在伤害若君。”
我控制了一下情绪,“爸……不是,夏叔叔,我……”
“葆四,我把你当女儿的,你叫爸爸吧,我都听习惯了。”
夏文东在那边苦笑一声,“就是我这个爸爸做的不称职,没在你成长中真正的为你做什么,有心无力,你别怪我。”
我拭了一下眼角的泪,“你为我做了很多了,初中还有高中的事儿我都记着,您还记着吗,那不长毛的糖……”
夏文东轻笑一声,:“记得啊,那是我们最有默契的一次,你这孩子啊,古灵精怪的,装病躲军训,我回头自己想想还会笑呢。”
我含泪笑笑,“谢谢您。”
“别说谢谢,你也不知道啊,我要早明白你是若君的侄女儿,那我何必去拦着你和陆二呢,还不如,早点去找沈明雅说明白,帮着你劝劝她,事儿就简单多了么。”
我咬了咬唇,“您真的从来没有怀疑过吗,您是医生,为什么就那么笃定我会是姑姑的女儿呢。”
夏文东的声音安静了一会儿,良久,才幽幽的出口,“你很像年轻时的若君啊,多少次,我看见你时,都会有些错觉,这么相似的眉眼,你还记着,你小时候跟我吵架,我气急的样子吗,就是因为你们太像了,我总会一时闹不清,我究竟再和谁吵架,为什么,会跟个小孩子发那么大的火儿……
只不过,你们的个性除了那份倔强,其它的,都不一样,你比若君要更鲜明,更直接,更聪明活泼……”
我大力的抿唇,咸涩满口,“我也是不懂事。”
“你很懂事了,恋爱又没有错,你不需要承担大人的东西的,缘分这个东西啊,上哪能说的清楚,我这两天会去找沈明雅在劝劝,只是陆二那边……给你压力了吗。”
我没应声,夏文东还是叹气,“沈明雅的手段我太了解了,陆二在他舅舅那件事上差点没走出来,病历我后来看过,按照陆二那种性格,他的自我调节能力是很强大的,我也纳闷儿,他为什么会走极端,现在想想,他大概是内疚,或许当时沈总的事儿只有他自己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总之啊,我想沈明雅是一定会就陆二这病根儿做出什么的,她很会掌握火候,不然,也不会放出很多长线,让若君最后无路可退,还好,我最该感谢的是你把若君那个美人身破了……
放心吧,沈明雅这边我会去劝的,你那边啊,要是陆二有什么反常,你就给他空间就好,他会自己排解的,这个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他那么喜欢你,会护着你的。”
我还是说着谢谢。
夏文东叹气,“葆四啊,我能做的,尽量去做,算是我对你的补偿,那照片的事,我真是无奈之举,你别生我气,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你的姑夫叔叔,我都希望你能够幸福,你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和陆二啊,不容易,不管是若君还是你,能好好的,我这心也就算是放了。”
放下电话前夏文东还在感叹,“或许是命中注定吧,这些事,总得有个彻底的了结。”
我抱了抱胳膊,是真的怕冷了,退回卧室,我盖紧被子窝着躺倒床上,了结,什么时候才会了结?!
头很疼,我迷迷糊糊的睡着,越睡却越觉得冷,身上无端的哆嗦着,隐约的,感觉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小四宝……小四宝……”
我摇晃着头,只觉这记男声阴凉凉的似从很远的地方飘入耳中,“小四宝……小四宝……”
一个激灵,我一头大汗的坐起来,卧室里黑黑的,我谨慎的四处看着,窗帘在前后的摇曳,擦了擦汗,那声音还在远处轻轻回响,“小四宝啊……你出来啊……”
“谁?”
我哑着嗓子问着,抱着胳膊从床上下来,走到阳台一看,院子里,一个冒着绿光的人就站在门口,手还在朝着我动作很慢的挥舞,我看不清他脸,但声音却可以通过这么远的距离直达耳底,“小四宝……小四宝……”
“沈叔叔?”
我确定是他的声音,回身就要出门,太冷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着的睡裙,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大围巾裹着就朝楼下走去,陆沛书房里的光还透着门底洒在走廊的地板上,我走到门口要敲门,想了想,还是转身直接下楼,不行,要是有陆沛,或许沈叔叔就不敢靠近了!
拖鞋还穿在脚上,我急匆匆的出门,月亮高挂,走到大门时却发现那道绿光影子不见了,虫还在簌簌的叫着,我隔着大门朝外面看着,“沈叔叔?”
“侧门……侧门……”
声音在半空响起,我像是被这声音指引着,居然真的在院落的一脚找到了一个单人的侧门,没锁死,推开直接出去,站在门口就着路灯还在四处的打量,“沈叔叔……是你吗。”
“我在这……”
猛一转脸,沈叔叔绿着一张脸就站在十几米外的一处路灯下,他没变样子,头也在,穿着一身西服,只是周身的绿光显得那脸有些白惨惨的,看着我,笑的有些无奈,“小四宝……我不敢靠近房子……去海边等你啊……”
“好。”
我点头,看着他的人影消失,用围巾裹紧上身就顺着盘山板油路向下面跑,有路灯照着,到处大亮,只是不敢仔细看,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人。
气喘吁吁的一到海边,只听浪涛声声,我冷的缩紧脖子,风有些大,拂了一下头发,“沈叔叔?”
“在这儿……”
还是一道冒着绿光的人身,我看着他就要跑近,他却对着我抬起了手,“你别离我太近了,你会身体不好的……”
我心里泛酸,想不到,我也有今天,从脏东西不敢靠近,到今天要让脏东西提醒我不要靠近。
“沈叔叔,您怎么上来了啊……”
他看着我,眼底是深深的无奈,“我知道了这些事,自然,就想来看看你……我在下面很好,那些官差跟我的关系都很不错的……”
“沈叔叔,您还在下面还阴寿吗,那要多久才可以投胎啊……”
他有些苦笑,泛着的光的身体对我来说反而像个路灯,“那都不重要,小四宝啊……叔叔来,只是想你和陆二好好的,只有跟你在一起,他才是最开心的啊……”
我点头,“我知道,我会的,现在这些事,也不算是什么,我不会离开他的。”
沈叔叔看着我的眼有些心酸,“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可惜我没办法去接近陆二,告诉他什么,只能叫你出来,让你多理解了……”
“嗯!”
我重重的点头,看着沈叔叔很用力的扯开嘴角,“沈叔叔,我没想到会再见到你,我很开心,我明白你的用心的,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和陆二在一起的……”
“好……”
沈叔叔的眼睛红了,绿光有些发颤,能看出他情绪有些隐忍的激动,“最好别告诉陆二我来了,他会难受的,我回去了……不可以上来太久的……”
“等等。”
我朝前走了一步,“沈叔叔,当年我姥姥跟您说的话,我可以知道了吗。”
“我就知道,你会问的……”
沈叔叔叹息了一声,手轻轻的抬起,“你自己看吧……”
眼前好像多了个旋涡,很多画面转着给我包了进去,我站在院子里,看见盛叔正在拦着那个十岁的我不让她进,没多犹豫,我擦着盛叔的身体直接进去,穿门而入,发现当年的姥姥正坐在沈叔叔炕边的椅子上低头叹气。
“姥姥……”
我呢喃的叫了一嘴,姥姥却抬眼看向沈叔叔,“沈总啊,这就是我的要求,我给你治病啊,也不需要你给我多少钱,或者是改变我们家的什么现状,只是希望你明白一下我为人父母的心,我这辈子啊,就是为儿为女,为我这个孙女,你回去后,帮我问问你姐姐,她到底和我女儿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为啥我在家会问到她想要我女儿的命呢……”
沈叔叔的脸色有些沉重,“您确定,我姐姐要伤害您的女儿?”
姥姥点头,“我确定,你真的不知道吗。”
沈总摇头,“我姐姐结婚后我一直在外地,后来我姐夫去世了,我才回来照顾我这个外甥,这些年,也因为身体东奔西跑,家里的事,都是我姐姐自己拿主意,我很少问的,您一开始不是说,您女婿,和我姐姐有些渊源吗。”
姥姥应了一声,“的确有,你回去可以问问你姐,我这都是在家问老仙儿问出来的,别的,我也不知道,求你的,就是让你跟你姐姐说声,我女儿叫薛若君,不知道俩人是有什么仇什么恨的,你帮我调节一下,别让我女儿再受到啥伤害了成吗。”
沈叔叔虽然一脸未解,还是点头,“您老放心,我和我姐姐的关系最好,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儿,我一定会解决的。”
“好。”
我怔怔的看,原来姥姥当年得出了沈明雅三个字,是知道这个女人要伤害薛若君。
只是很明显,姥姥闹不清这个沈明雅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女儿,所以,她把希望,寄托在了沈叔叔身上,并且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画面当即消散,我在抬眼,就看到沈叔叔的身上的绿光淡了一些,他站在那里,满眼还都是无可奈何,“很抱歉,我还没有机会去问问我姐姐这件事……就离开了……”
我摇摇头,没在多说什么,其实就算沈叔叔当时知道真相了,也未必会改变什么的,沈明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不但没哭爹喊娘,越能瞒,说明她恨意越深,她不需要谁去谴责薛若君,完全是自己慢慢来,一点点折磨她。
“唉……”
沈叔叔还是叹气,“你姥姥不容易啊,我当年的事,真的对你们太多亏欠了……小四宝……叔叔对不住你啊……不过你放心,陆二知道你家里人对你的重要性,他不会让自己的母亲伤害到你家人的,我没做到的事,他一定会做到的……”
我点头,“我明白。”
沈叔叔的双腿开始消融,“我要走了……小四宝,你赶紧回去吧……现在,你身体会让那些没下去的东西欺负的……快回吧,我来,也只是想看看你……你会有出息的,这些风波,都会过去的……”
“嗯。”
我知道沈叔叔是好人,他不容易,死了这么久,在下面得到信儿了还得上来安慰安慰我,也算是让我间接的知道了点心结,活人的事儿,还得死人操心,上哪说理去啊。
站在原地挥手,看着沈叔叔慢慢的一点点的消失不见,海浪有些汹涌,我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身体被风吹得有些抵抗不住,转身,低着头慢慢的朝着路上走,没走几步,忽有强光刺眼!
‘嘀~!’
抬手微微一遮,刹车声在我身前响起,砰的一记车门响动,下一刻,我摇晃了一下就被人狠狠地抱住,“你去哪了?!!”
“我……”
伏在他的胸口,“想自己出来走走。”
“走走?!”
陆沛抱了我一会儿难掩语气不悦,扳着我的肩膀看我:“大晚上的出来走什么,我还以为你……你出事了怎么办!”
“我会出什么事啊。”
看着他着急的脸,我给了他一个轻松的笑脸,“我就是睡不着啊,想来海边看看,我这么大的人了,没事的。”
陆沛的眼有些微红,借着大灯仔细的看我,“只是想走走?”
我点头,嘴角牵着,“睡醒了没意思,你以为我要离家出走啊,小瞧我了不是,我要走也得把你的钱都带走啊,不然我吃什么啊。”
陆沛没在多说话,脱下自己的外套给我披上,“想去哪,我带你去。”
“不要了,我又困了。”
我嘻嘻的笑笑,“回家吧。”
陆沛点了下头,帮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自己再上车后调完头就轻轻地握住我的一只手,“以后你想去哪就跟我说,不要自己到处跑。”
我嗯了一声,“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总想着我,要是我白天要出去逛街什么的,就自己开车出去了。”
“我不在的话就让许叔开车载你,不要单独出门。”
他语调平稳,态度不容置辩。
我没在多说,回到卧室后扯下那大围巾就躺到床上,陆沛也没在回到书房而是去了浴室洗澡,我听着传出的细微的水声假装睡熟,不多时,感觉身后塌陷了一块,连带着,还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没回答,闭着眼沉着呼吸一动不动,脸颊有些微痒,感觉他好像看了我很久,然后在后面抱着我,呼吸很轻很轻,我想他也一直没睡着,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是安慰他,还是说为我姑姑的事说声抱歉?
太虚伪单薄了。
第381章 冷
……
一连几天,我和陆沛的相处都很平静,你可以说是暗潮涌动,也可讲是我们俩都在有意回避,关于沈明雅那天来说的事情,打从她走后,我和陆沛都很有默契的没就此事多说一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清楚陆沛了解我,他知道家人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不担心他会对我现在的姑姑做什么,当然,虽然我们俩都想假装无事发生,可一种名为压抑的东西,还是会无时无刻的笼罩在我的生活里。
每天,我都很机械,不,很有规律的生活,吃肉,锻炼,陆沛在书房我不打扰,他要去上班我会送他上车,话少,我能看出他有心事,但他想摆脱这种状态的感觉的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我们俩像是被人装进了某个只留给你气孔呼吸的盒子,生活貌似平静,却总让人觉得暗藏杀机。
“陆太太,用我上楼帮你搬下东西吗。”
星期天和我妈有约,但她给我发的短信是下午四点,上午我就让许叔开车送我出门了,先来的市里庞旁家,这几天陆沛已经让人把我北郊别墅的一些东西送到那顺口的别墅里了。
我想顺口那房子是他静心的场所,如今心闹,怕是想长住,所以,我在庞旁这的东西也想带过去。
“不用了许叔,你等我就好,就几件衣服还有些我喜欢的小玩意儿。”
我推门下车,“半小时我就把下来了。”
“好。”
许叔点头,“你小心点。”
我笑笑,庞旁也没回来,我就拿个东西有啥不放心的,抬脚直接进了小区,心里还是感触的,去年住进来还是秋天,才过了多久,物是人非了。
屋子里稍微有些闷,我开窗透了会气,回到我那屋拿着行李袋把衣服装了装,还真没啥东西,抽屉里有朝阳姐给我发来的照片,一同放进袋子里,抬眼,又看到朝阳姐送我的那个纸鹤瓶子,想了想,也塞了进去。
拎了一下,不重,挨个屋子看了一圈,我叹口气,关好门窗就走了。(.无弹窗广告)
“呀,葆四!!”
电梯门一开我就看到了王姨,她一见我就是满脸的惊喜,“你最近去哪了啊!你弟弟还有那个胖乎乎的丫头呢,怎么都看不着影子啦!”
我打了声招呼笑笑,“我弟弟去玩儿了,庞旁过段时间回来,我现在住我男朋友那。”
王姨哦了一声笑着看我,“哎,前几天我家一个亲戚还要看事儿我还介绍你了呢,她给你打电话了吧!”
“打了,不过我最近休假,不接工作了。”
王姨不解,“为啥啊,你这是……哎呀,戒指,这是结婚了啊!”
我笑着摇摇头,“没呢,算是订婚了。”
“哦,我就说嘛,那你这是要和男朋友去旅游吧!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你得先以家庭为重,等忙完自己的事儿再给人看事情,你们这行,操心啊……”
‘叮~’
电梯门开了,王姨正和我聊得热络,一见外面没人就纳闷儿的抻脖出去看,“谁按得啊,没人我关门了啊!”
说完她转过脸看着我继续,“葆四啊,回头你要是结婚正式办一定得告诉姨,姨得去给你包红包啊,你这当初……哎,怎么了你。”
我低着头,不停的往王姨身边靠着,刚才电梯门开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一个老太太飘着进来了,就在我们这个小空间的一角冲着墙一动不动的站着。
“没事……”
我莫名的发抖,不自觉的靠着王姨很近,“有点冷。”
“是啊。”
王姨皱眉,“忽然就凉飕飕的,刚才是十几楼停的,前几天可刚走一个老太太,十六还是十七楼的,说是心梗儿,救护车来了人就没气儿,哎,现在的人啊,脆啊,说走就走,你这……”
“王姨……”
我轻轻的拽了拽王姨的袖头,那老太太一听到王姨谈她就把脸转过来了,一张青色的脸,就这么面对面的瞪着王姨看。
王姨不明所以,“咋的了,哎呀,我就是感慨人这一辈子啊,不容易啊,说走就走了,哎,这脸怎么起鸡皮疙瘩了呢。”
我战战兢兢的在那站着,这种身体的不适是控制不住的,眼睛一抬,居然和那老太太对上了,瞳孔随即有些放大,那老太太见状就直盯着我,干瘪的嘴慢慢的牵起,我牙齿控制不住的打战,就要崩溃时听到电梯门叮的一声,外面人要进来的同时那老太太终于消失了――
“妈呀,这刚才突然低了好几度。”
王姨扯着我手出来嘴里还在念叨,走到小区一看我就有些惊讶,“葆四,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没事……”
我抬手晃了晃,“王姨,门口有人等我,回头咱在联系啊。”
“哎,好,你慢点!葆四啊!没事儿去我家玩儿啊!!”
我来不及应话,逃生般出了小区拉开车门就瘫坐了进去,嘴里喘着粗气,手一摸额头,全是虚汗。
“陆太太,您没事吧,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叔帮我把行李袋装好,看着我小心的询问,我摆摆手,示意他没事,让我缓着休息就好。
过了好久,我才出了一声儿,“许叔,空调关了,我冷……”
许叔点头,我们俩就这么在车里待着,入夏了,天有些热,许叔一直在出汗,热的扯着自己的衬衫来回呼扇的挺着在那陪我,我也一直在出汗,只是汗很凉,很虚。
我没想到大白天出门也会这样,本来打算系上血带的,后来又怕辟邪不成反招来脏东西注意,如今这么一看,人气儿少的地方,真不能去。
下午四点,我准时到了我妈约好的见面地点。
还是有些惊讶地,很高档的酒店,按理说我妈只是和我见一面没必要约这么奢侈的地方啊。
想着,还是看到了酒店门口正在等我的薛若君,许叔直接把车开到酒店正口,由门童帮我开门,下去后薛若君就看着我直接说道,“葆四,瘦了呢。”
大半年没见了,冷不丁这么面对面我也有些不适,“还好。”
她脸色很白,看着我虽然轻笑但眼里都是复杂的意味,说真的,我觉得今天的我妈有些不对劲儿,她化了淡妆,还穿了一身很得体正式的女士套装,这么多年,我还真是第一次看倒她这么打扮自己。
“我们俩人不用来这么贵的地方消费。”
薛若君还是牵了牵嘴角,扯住我的手,很凉,“我约了人,来,我领你过去。”
“谁啊。”
我有些不解的跟着她,“你约了我爸?不,是夏叔叔?”
她还是轻笑,没回话,服务员帮着摁了下电梯后做了个深呼吸看向我,:“我给陆沛打电话了,和他聊了几句。”
“你约的是陆沛?!”
自然惊讶,陆沛对我一个字儿没提啊,不过一想到也正常,他要怎么和我说。
薛若君摇头,“不是,我只是和他说,当年的错,都是我犯得,和你无关,他要是真心爱你,就得好生的对你,要是恨,那就冲我来。”
她声音有些发哑,进了电梯后抬手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你从小到大,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对不起啊,葆四,别记恨我,你姑姑我,没出息……”
莫名的触动,我嘿了一声,“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也不是来声讨你的,是陆沛对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他说冲你,他也会放下的,没说什么难听的。”
薛若君的眼睛红了几分,帮我理平衣领上的褶皱,“我的错,不需要谁给我承担,你姥姥要是知道,我这个女儿这么不省心,都得从土里蹦出来骂我……”
我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电梯门一开,她就拉着我的手朝着包房走去,手很凉,还一直在出汗,直到包房的门被服务员从眼前打开,我一眼,便看到了里面坐在沙发上正在喝茶的沈明雅。
见有人进来,她眼皮都没抬,动作很优雅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盖子。
桂姨依旧站在她身旁,对进门的我们,也是无视。
服务员恭敬地把我和薛若君迎了进去,随后轻轻关门,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刚要发问,就看着薛若君几步走到沈明雅的身前,双膝兀的弯曲,直接跪地!
第382章 另一面
“妈!”
这出儿真是给我惊到了,上去就要扶她起来,薛若君却跪在那不动,抬手扯回自己的胳膊,面无表情的看向沈明雅,“过去我做错的事,我向你道歉,你曾经对我造成的伤害,我也既往不咎,这所有的一切,都跟我的侄女儿无关,我希望你……”
‘啪嗒――’
沈明雅手里的茶杯盖子落地,薛若君本能的哆嗦了一下,听着沈明雅慢悠悠的出口,“薛若君,你有什么资格接和我谈啊,你还既往不咎,你要咎什么,这事儿当年要不是我摁着,你就是个千夫所指的贱人,怎么,过去了二十多年,你给我跪一下,我就得一笑泯恩仇啊,你也配啊。”
“沈……”
我要说话,薛若君却用力的扯住我的手,咬着唇抬脸看向沈明雅,“你清楚你对我做过什么,美人身就是你搞的鬼,还有我当年怀孕回老家,你一直和夏文东说你没找我,但我孩子怎么会是死胎,那时候,我是先在我表叔那里养胎的,他们为了给我补身子,特意托人给我买的营养品,你确定那营养品你没动过手脚?”
沈明雅不急不慌,老佛爷一般在那坐着,听到这话反倒笑了两声,“证据呢,说话要讲证据啊,薛若君,你怎么不说你再也生不了孩子也是我害的呢,人嘴两张皮,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好一个人嘴两张皮啊,我看看着沈明雅现在优哉游哉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个女人五六天前还在众人身前哭的那叫一个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薛若君脸色越发的苍白,“好,孩子的事儿我不提,那之信呢,你说他是一睡不醒,你明明知道他心脏不好熬了几夜还给他吃药入眠?别人做出这种事就算了,你父亲可是知名的医生,你会不知道安眠药在那种情况下会引起心脏猝停?你根本就是得不到之信要他死,你比谁都心狠!”
我站的浑身僵硬,这事儿一掏,还真是人口一词啊。
沈明雅还是淡定,“我要他死,他死我有什么好处啊,薛若君,当年的事已经盖棺了,你现在把你女儿叫来,怎么,是要展示你多无辜吗,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下一次,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儿说委屈,年头在变,也改变不了你入侵别人家庭下流无耻的事实。”
薛若君底气本就单薄,几句话以后已经双眼通红,:“我来,不是为了讨什么公道,之信已经走了,事情也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知道你恨我,那你就都冲我来,但不要伤害我侄女,她是无辜的。”
说着,薛若君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熟悉的小瓶子,里面的粉状物我更是认识,我吃过的么!
“妈,你……”
“你别说话。”
薛若君手指控制不住发颤的扭开的盖子,抬起胳膊看向沈明雅,“求你别对我侄女儿做出什么,我的错,我认了,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马上就可以……”
“别。”
没等我出手,沈明雅就发声了,:“忌讳,你死这算怎么回事儿啊,回头啊,这文东又得来找我闹,我还嫌闹腾呢,放心,就算是为了我唯一的弟弟能好好的活着,我也得对你网开一面,那些个破事儿啊,我也不喜欢提了,你现在不是很好?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啊,百年难题美人身都能给你破,你多知足啊,薛若君,你幸福啊。”
薛若君擦了把眼泪,“我侄女儿和我事儿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是逼她,我求你,别……”
“求我?”
沈明雅冷笑一声,“薛若君,咱换位思考一下,你儿子要是想娶一个跟你老公小三长得特别像的女人进门,你烦不烦,要命的是这个儿媳妇儿还长得和小三儿很像,怎么,是想提醒我做人有多失败吗。[.超多好看小说]”
“我年纪大了,当年愿意和你玩玩,也就玩玩了,现在啊,我没那么多心力了,就是一句话,你让你这个女儿还是侄女的,离开我儿子,咱们啊,就桥归桥,路归路了,怎么样。”
沈明雅的话音一落,桂姨就在旁边皱眉,“夫人,您不能就这么……”
桂姨的话没说完就被沈明雅的眼神给压下去,“我现在,就是想安生的养老,我也懒得斗,薛葆四,你看到你姑什么样了吧,我是说假的骗你们吗,她自己都承认了吧,得,我看你也是个痛快人,给个话吧,什么时候离开我儿子。”
我直看着她,“如果陆沛让我走,我会走,但现在,我不会。”
“很好。”
沈明雅起身,“那就先这样吧,过些日子,我让小桂去照顾你们,你会答应吧。”
我笑了一声,“您这话应该征求陆沛的意见。”
沈明雅笑着看我,“说真的啊,你比你这个姑姑啊,强太多了,有几分我喜欢的胆识,难怪会被山哥重视,可惜啊,你姓薛了,不然啊,我也喜欢你这性格的,不窝囊,别一到哪啊,这膝盖就软,没了男人,就是个废物……”
薛若君轻轻的颤抖,我硬扯着嘴角,“膝盖软看分什么事,有错就认,乃真性情,不虚伪,是大丈夫。”
沈明雅似笑非笑的看我,“嘴皮子是真利索,算了,我先回了,小桂的事儿还得麻烦你去和我儿子说,你告诉他,要是不让小桂进门啊,我就得过去养病喽,你们,是欢迎小桂啊,还是更欢迎我这个老家伙啊……好好考虑。”
我没在答话,心里已经把她骂了个遍!
眼见她到了门口,回头还看向我,“薛葆四啊,我是看山哥的面子才对你客气的,你也别真以为你怎么着了,识相的,你别让山哥难做,不然真闹不痛快了,折的,还是你的人,俗话说的好,靠天靠地,还是得靠自己。”
我没答话,这意思不就是我低空么。
待人一走,我就扶起已经哭了的薛若君,连带着抢下她手里的小瓶子随手扔到了垃圾箱里,“妈,你没必要这样,沈明雅那样的人,是不会领情的。”
相反的,还会让她越发的瞧不起。
“葆四……”
她哭着握住我的手,:“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想为你做点什么,这辈子,我都是被沈明雅给压着的,葆四,我怕你受欺负啊,我这……”
“别说了,我懂。”
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得看跟谁玩儿啊,和不在乎的你人弄这个,不是擎等着让人看笑话吗,再说,薛若君也不是真的想死,沈明雅明显已经把她吃透了,这趟来的根本就毫无意义。
不,有意义,算是让我见识到了沈明雅的另一面。
“妈,千万别在做这种事儿了,姥姥当年之所以把我调换成你的女儿,就是怕你会出事啊,你得好好的,不然啊,我没法向姥姥交代,你也会辜负姥姥的一片苦心啊。”
抱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儿,薛若君一直在哭,她那些曾经遮着掩着的脆弱也算是让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葆四,我现在只想你好好的,真的,我明白,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有多痛苦,我也是过来人啊,所以我看到你为了和那陆沛在一起都能自杀我就知道我拦不住了,可是沈明雅,她不会答应的,她恨我啊,恨我……”
“会有办法的,没事。”
我轻轻的说着,“我也需要时间去适应现在的生活,都会过去的,你别为我担心。”
薛若君哭着摇头,“你不知道,我户口本丢了,这下是真的丢了,别的都在,唯独这个不见了,我报警,警方说证据不足立不了案,可我自己知道,这个很明显,就是沈明雅找的人做的,她怕你会和他儿子结婚啊……”
我周身掠过凉意,深吸口气还是拍了拍她的背无声的安慰,除了坚持,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剩下什么。
坚持,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坚持,做我最喜欢的事。
哪里还有心情吃饭了,等她情绪恢复些了我带她下楼送她回殡仪馆,一路上薛若君都在小声的跟我诉说着什么,我对她的一些感情故事不感兴趣,左耳进右耳出,不过还是很感动她今天的举动,对于沈明雅来说,她或许不屑,但按照我对薛若君的了解,她能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天大的难得和不易。
多清高的一个女人啊,愣是被另一个女人折磨的没了脾气。
没送她进门,这地儿我现在靠近都不舒服,她下车时我小声的张口,“妈,你不用担心我,沈明雅那边暂时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照顾好自己。”
薛若君轻声一笑,擦了擦泪,:“你不了解她,等着吧,她哪里会善罢甘休,只不过,会说好听的话罢了。”
我没再多说,目送着她朝着殡仪馆的方向走,等进去了,许叔打着轮带我回到顺口,转脸看我来了一句,“陆太太,你还没吃饭吧。”
“回家吃。”
“还吃牛羊肉?”
我嗯了一声,许叔倒是叹了口气,“陆先生昨天问我你中午自己在家吃什么,我说也是牛羊肉,他有些不高兴了,这夏天都到了,牛肉还差些,羊肉太热了,你会上火的。”
垂下眼,“我爱吃……许叔,下次陆沛要是再问,你帮我编个瞎话,随便说我吃的什么就好。”
许叔点点头,脸色稍微有些无奈,没在多话。
那晚回去后我就和陆沛说了薛若君带我见到沈明雅的事儿,三言两语概括,大意就是我妈主动去找的沈明雅道歉,但是他妈没接受,陆沛不需要我过多描述也能想到,一直就面无表情的看我吃饭,我怕他多问,吃的就飞快。
说真的,我吃这个主要动机也不是为了味道,烹饪时也就没啥手法,就是熬成大锅肉汤,然后分成多份儿在冰箱里冻上,吃的时候拿出一份儿煮熟再吃,过分油腻,一进胃里那真是硬生生的压啊!
个人味蕾观感到是无所谓,只是陆沛的脸色在对待我饮食单一的问题上,一天比一天难看。
……
“好吃吗。”
他冷着脸还是没憋住的开口了,我佯装看不出他脸色异常,端着碗往嘴里灌着汤,喝完后擦擦嘴,:“好吃。”
陆沛沉了口气,薄唇轻启,“明天我带你出去吃吧,去以前那家老店。”
我起身收拾着桌子,佯装看不到他眸底暗压的火气,“不要了,那么远,自己在家吃多好啊,要不你……”
话没说完,我身体就僵住了,一股热流顺着鼻下就出来了,没等陆沛开口,我动作飞快就拿出纸巾堵上,几步奔到厨房里仰起脸用凉水拍着额头。
“第几次了。”
陆沛的声音在我身后凉飕飕的飞过,我没回头,手上还在沾水对自己额头拍着,具体的,应该是第七八次了吧,犹记得第一次出鼻血真是给我和他都吓到了,还是陆沛先反应出来给我擦鼻子叫家庭医生,不过现在我处理起来都习惯了。
“薛葆四,我问你话呢。”
血压住了,我整理了一下塞鼻子的纸巾回头,“我就是上火。”
“上火?”
陆沛的脸完全黑了,几步走到我的身前,眸底一片阴寒,“医生怎么和你说的,虚不受补,你没完了是吧,天天不吃这东西,不去跑步机上折腾就不舒服是吗。”
我摆了摆手,抬脚就准备上楼,“我要去看电影,不想和你吵架……”
“站着!”
他扯住我的胳膊,“半个多月了,你有完没完。”
“没完!”
我使劲儿想甩开他的手,没甩开,“你松开!我要去看电影!看电影!”
“看电影?”
陆沛眉头微紧,“你是看电影还是去鼓捣你那个打不开的破盒子啊,薛葆四,你为什么就不能做点别的事儿,只要你说,我什么不能满足你,啊。”
我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抬脸看向陆沛,我扯了扯嘴角,“你也说咱们在这儿住了半个月了,那,晚上你要忙工作,我总不能缠着不让你工作吧,你……”
“你可以啊。”
陆沛笑的极其阴沉,:“你一直在躲我不是吗。”
我呵的笑了一声,“是我再给你时间啊,你不是说要静静吗!我让你静个够你又不高兴!你是找茬儿吧!以前你不是说过吗!我做高兴的事你就高兴,我现在每天就是在做自己高心的事儿,我乐意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乐意去跑步我就去跑步,我喜欢鼓捣我的盒子我就去鼓捣,你管得着吗!!”
陆沛黑耀的眼定定的看我,唇角坚硬的抿成一道直线,我趁着他手上的力道一松,擦身而过就朝着楼上走,看吧,我就说,沉默到最后就得爆发!
“你是后悔了吧。”
要上楼的脚蓦地一顿,陆沛的声音低低的从后面传出,“选我,你不开心,是吗。”
他这话软软的,却像是一把匕首,兀的,就插进了我的心窝。
我忍了忍眼泪,手指用力的抠着实木的楼梯扶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我咬了咬唇,回头看向这个高大的男人,脸一冷,手直接指向会客厅的沙发,“你坐过去!”
陆沛本有几分落寞的眼见我的口气后稍微有些惊诧,不过还是气息发沉的抬脚走到沙发上坐好,我提了提气,掐着腰冷着脸颠颠的站到他的身前,“你,再问我一遍!”
看着我的眼,陆沛嘴角突然不动声色的跃起一丝笑意,情绪很微妙的就改变了,身体微微后靠,以一种很慵懒的姿势抬眼看着我,“你后悔了吗。”
我咬了咬牙,两步上前,面对面对着就坐到他腿上,手一左一右的撑到他靠着的沙发背身,身体微微前倾,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姓陆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陆沛伸手揽住我的后腰,深不见底的眸子很仔细的打量着我,“你后……”
没给他说完的机会,我对着他那精致的唇恶狠狠地就咬了下去,让你说我不爱听的!
陆沛的呼吸重了一下,揽着我的腰渐渐的发紧,我塞鼻子的纸巾很自然的就蹭掉了,正由浅入深,却觉得鼻下一股温热的液体很不合时宜的流出来凑着热闹。
我想移开,陆沛却按住我的后脑,直到嘴里腥咸,我喘着气躲开,陆沛的看着的我的眼底却全是笑意,“看你的脸……”
还好意思笑我,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挺应景的啊,现在倒是止住了,“你看你的脸!”
陆沛挪动了一下位置,拿过纸巾帮我擦着脸,“花兔子……”
我撇了撇嘴,也扯出一张纸巾给他擦着,“你有病你,出鼻血了你还亲……”
说着说着,我们俩就都止不住的笑,很傻的看着对方,然后在同一时间停住手上的动作,很认真的看着对方,复杂,却又心酸。
我懂他眼里所有的情意,也明白他对我是太过在乎,所以看不下去我执拗的做着这貌似在伤害自己的事情。
头一低,陆沛低叹了一声把我揽到怀里,下巴在我的头顶轻蹭,“四宝,别这么折腾自己了,我心疼,真的。”
第383章 满意吗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让我安心,我轻轻的吐出口气,“陆二,你以后不要在问我什么后不后悔的话了,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我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要后悔,只是我想坚持做我喜欢的事,你不是常说做人不信邪吗,我们做先生的,都是要渡劫的,我为什么要认命啊,我就是……”
“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我做不到看你这么折腾,你这么吃,也吸收不了,明白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陆沛声音柔和了许多,:“你可以尝试做点别的,不是都让许叔种花了吗,你要是现无聊,我可以找人来陪你学学插花啊,或者是再养点你喜欢的小动物,周末我带你去靶场玩儿,去骑马,旅行,要不,我教你打高尔夫,那个也可以锻炼身体啊,只要不是和你自己较劲的,我全都支持,嗯?”
我窝在他怀里也没出声,心思我懂,可这些东西,只能是兴趣爱好,不是我喜欢做的事啊。
陆沛像是把我的反应理解成了默认,“这段时间,我们俩也没好好的聊聊,你妈妈那边,我在国外给她买了个房子,还找了一个人照顾她,已经收拾好了,过些日子,她应该就会动身过去了。”
出国?
我有些惊讶的抬起脸,“我妈,就是我姑要出国?”
陆沛点头,“在这里我怕我照应不到,我母亲那边我怕她在……总之,去国外应该没问题,这也是你妈妈给我打电话时说的,她要自己走,但我怕你不放心,所以我就都给安排了,你不用担心,夏医生,会陪着她一起的。”
这些我都不知道啊。
调整了一下姿势我看向他,“你是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和我妈联系?”
陆沛脸色淡定,“当然,我娶了你,就要为你家人考虑啊。”
有点懵,我挠了挠头,“那我爸就是夏叔叔这段时间也和我妈联系上了?”
“没错,夏医生一直就很关心你妈妈,她要出国,那夏医生是肯定放心不下要陪着去的。”
“这些我怎么全不知道啊!”
陆沛有些无语,“你要我怎么说,我一回来,不是看你在那机器上折腾,就是吃着那些我看不下去的东西,晚上在想说吧,你不是摆弄你那个打不开的盒子,就是躺在那装睡……”
我张了张嘴,“我哪里……”
“解释?”
没敢看他,“我没装睡,我就是怕你担心我,问我。”
陆沛轻叹口气,“你老公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是生过病,但不至于一直想不开,四宝,前段时间我的确是心情不好,我哥哥走的时候,我才四岁,记忆最深的,就是他陪我玩,以及他从楼上摔下来的场景,我的确是忘不掉,但也不至于放不下,你小心太过,我反而会更担心你,明白吗。”
见我点头,陆沛勾唇朝着我的额头一吻,“老子做梦都想过这样的日子,就是这么和你在一起,千万别离开我,也别做些让我担心的事,我明天把工作处理一下,带你出去玩吧,我们散散心,我听说呢,这心情好啊,比较容易生双胞胎。”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想这么快就……”
“我急啊。”
陆沛手臂圈着我各种理所应当,“我养一个兔子也是养,正好人多热闹吗。”
“谁是兔子啊!我是你老婆!”
我笑着打他,闹了一会儿才想到,“那,我没法出国,我妈的户口本……”
“我知道。”
聊到这个陆沛的脸色也难看了一下,“就是原件丢了,所以才给你妈妈换了国家,这件事,我清楚,应该是我母亲做的,目的,也很明显,不过我会处理,你别担心,我们这次,可以在国内,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我知道陆沛是在尽力哄我开心了,这也是他的一贯作风,像我爸曾经给我拍照片那件事,哪怕他心情再差,也会把一切都安排好,见他这样,我也不想扫兴,“那就去云南吧,我很久都没看到朝阳姐了,我想去看看她……”
陆沛没有犹豫的点头,“好啊,云南的地级市都有我家酒店,住也方便,我来安排,后天我们就出发好不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懵懵圈的,有酒店倒是正常,旅游大省人家自然会投资酒店开发啥的,就是后天会不会太急了,“那个,我还得收拾……哎!”
话没说完,陆沛就抱着我上楼,说不害怕是假的,“这才七点多呢,你不会……”
陆沛笑而不语,上楼就去了书房,放我下来后自己从班桌抽屉里拿出丝绒盒子,打开后一个翠绿莹润的坠子就悬空吊在我眼前,“这个得给你戴上。”
“这是……我那个平安扣?!”
我拿过仔细的看着,摇摇头,“不对,我那个碎的都……这个不像……”
虽然镂金还有链子一样,但是翡翠有细微的差别,握在手里温温的,仔细的看,内部还有细微的血丝,“这里面怎么还有血啊。”
陆沛没言语,抬手要给我戴,我退了一步,一把握住陆沛的手仔细的看,直到看到他指尖的伤口,“你拿血给我养了!啊?”
“小伤口,不算什么。”
他温和的不像样子,容不得我乱动就把吊坠给我戴好,“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就拍下这个差不多的坠子了,只是当时没办法给你,我这边要养,养完后还得找人加持一下,护身的,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也能稍微的放心点了。”
“那这血,你养了多久啊。”
“十四天。”
陆沛口气多少有些无奈,“本来说最好是七个周期,我实在是等不及,上次许叔还跟我说,你回庞旁家取完东西脸色很不好,我想一定是碰到什么了,不过我还养了一条手链,是配套拍的,得养到时候,到时候我的兔子就属于武装到牙齿了,我也就能稍稍的安心点了。”
我说不出话,等他给我戴好后指尖就轻轻的摩挲,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也都走心,“谢谢你陆沛,我为你做的太少了,我以为让你一个人安静地待着就是……”
“你把你自己交给我,陪伴我,那就是我人生最好的礼物。”
他声音轻轻,抱紧我有些呢喃,“四宝,我十几岁就告诉我自己,一定要娶你,要娶这个霸道的小姑娘,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可就怕你不开心,怕你离开我,我弄丢了你一次,决不允许自己再有第二次,你相信我,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嗯。”
我点头,眼前有些氤氲,手臂攀附在他的腰间,我爱你,陆沛,即便我重头再来一百次,我也不会后悔我爱你。
‘铃铃~~’
班桌上的座机响起,陆沛看着我笑笑几步过去按了下免提,不需开口,许叔的声音就传了出来,“陆先生,有包裹送来了。”
“上来吧。”
陆沛应了一嘴按了电话,看着我还好笑的样子,“怎么又哭了,很难看的,回卧室收拾东西,我们后天就出去散心,好不好。”
我吸了下鼻子点头,没等出去,许叔敲了下门就进来了,怀里还抱着个鞋盒大小的纸箱,“陆先生,这是刚才有人送来的,说是你特别喜欢的礼物。”
“我特别喜欢的?”
陆沛挑眉,伸手接过那个盒子,随后看了我一眼,“你的惊喜?”
我摇头,心里也是纳闷儿,一旁的许叔倒是接茬儿,“好像是老夫人的司机送来的,说是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听到老夫人,我心里自然抽了一下,陆沛脸上的笑意也没了,几下拆开那个盒子,东西没等拿出来,整个人就是一震。
我探过头,发现里面是个有些褪色的玩具小汽车,像是小六小时候最想要的那种,很有年头的感觉,迅速打量了一下陆沛的脸色,明显的白了几分,我清了一下嗓子,“这是谁的玩具?”
“我哥的。”
也就十几秒,他嗓子就哑了,:“小时候,他最喜欢玩,我最喜欢和他抢的……”
我心里呵了一声,突然明白夏文东嘴里那个火候是啥意思了,这就是所谓的长线?所谓的火候?
算计着自己的儿子心态什么时候能调节过来点了在用小针儿上来扎?
够狠啊!
气正压着,陆沛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着那盒子里的小汽车接起电话,那边沈明雅的声音我听的一清二楚,她在哭,“儿子,你想不想你哥哥啊……”
陆沛没有应声,直接挂断,许叔注意到了他的脸色,有些内疚的张嘴,“陆先生,我是不是……”
“你去休息吧。”
陆沛拿过盒盖直接扣上,冷腔里只有我听出的压抑,许叔没在多言,抱歉的点了下头转身出去关好了门,我也没吱声,只是看着陆沛,抬手,轻轻的拽了拽他腰间的衬衫。
手腕一紧,身体随即被他拽到了过去,他弓着身子,脸用力的埋到我的脖窝里,“没事,我没事。”
我无声的抚了抚他习惯朝后打理的头发,心里很疼,我知道他从来不想让我看到他不体面的样子,他总是喜欢什么都挡在我的前面,或者把一切安排妥当,光彩照人的让我看到。
他这么招摇的一个人,在我面前的很多脆弱,都习惯的去遮掩。
我要怎么办,我会化解争吵,我也会哄他开心,但我不是心理医生,我不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去疏导才会让他轻松,我心疼他这个样子,我恨沈明雅,却也恨此刻无能为力的自己。
晚上睡觉时陆沛还是躺倒我的身边,他没在多看那个盒子一样,我们互相依偎着,我假装没看到他吃安眠的药物,假装那个小汽车没有出现,如果说有问题,我个人造成的,我会去改变,但这种外来的,却是无力的。
或许,早该料到,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侥幸。
这个结论,在次日一早就被证实了。
桂姨来了。
就在我在院子里送陆沛要上车的时候。桂姨被家里的司机送过来,当着我们的面,笑眯眯的从车里下来,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二少爷。”
看到我,居然也能笑出来,“薛小姐。”
“你来做什么。”
桂姨不在乎陆沛难看的脸色,笑的没事人一般的从司机手里接过了一张卷起的画纸,当着陆沛的面慢慢展开,:“夫人说,二少爷小时候总问这幅画哪去了,夫人那时候还骗二少爷说被家里的保姆给弄丢了,实际上啊,是被夫人给收起来了……”
我定定的看着,那是一张水彩笔画,一看就是出自六七岁孩子的手笔,一个简单的房子,几片绿色的草叶,还有两个手拉手站在房门前的小人儿。
“看看,这一转眼啊,画上的二少爷就长大了,可惜啊,画这个的大少爷却已经先走一步了……”
桂姨嘴里还在叹气,陆沛却一拳打到自己的车门框上,吓得桂姨一个哆嗦的后退了一步,:“二少爷,看到这个你不高兴吗。”
“滚。”
他扯过那张画,低着音儿直冲桂姨出口。
桂姨却半垂着脸,脚下朝着我得方向凑了几步,:“二少爷,夫人说你最近身体会不好,所以嘱咐我来照顾照顾你和薛小姐的生活,你放心,只要你身体一经好转,我就会回去照顾夫人的,夫人,也是太担心你了。”
担心,是要看自己扎针儿的效果吧,昨晚一个小汽车,今天又弄出一幅画,刺激谁呢这是!
“我不需要,马上消失。”
陆沛语气不善,桂姨笑的满脸无害的却看向我,“薛小姐,不是你同意的我才过来的吗,你也说,怕自己照顾不太好二少爷的啊,怎么说,二少爷也是我打小帮着伺候长大的,他现在生我的气,我理解,可我心啊,可都是向着二少爷的,这事儿啊,你得和二少爷说啊。”
我看了一眼陆沛,“让她留下吧。”
陆沛理解不了,压着气儿转眼又看向桂姨,“我不知道你和我太太说什么了,晚上回来前,别让我看到你。”
说完,自己就上车疾驰而去。
眼见陆沛开出大门,桂姨又看着我笑笑,“薛小姐,这事儿啊,还得靠你,我要是现在回去了,明早,夫人就得搬进来了,夫人说了,你应该不太喜欢热闹的,是吧。”
我懒得搭理她,桂姨却一副吃透我想法的样子让司机给她搬东西上楼去了客房。
一旁的许叔皱眉,悄悄的凑到我身边张口,:“陆太太,你不能让桂姐进来啊,陆先生昨晚看到那小汽车的状态和五年前很像的,他那时候每天都不吃饭,就是抽烟,这桂姐刚才还拿出一幅画刺激他,那样子很吓人的,千万别让他严重了啊,你得让桂姐走啊。”
我抬头看了看七月清晨的朝阳,:“许叔,这桂姐就是老夫人塞进来的,我不让她进来,那日子,也没个消停,不是老夫人自己来,那就是还有别人被塞进来,有什么区别啊。”
许叔叹气,“老夫人这是要逼陆先生发病啊。”
我没应声,许叔又拉着我朝着一旁走了几步,小声的道,“陆太太,我跟你说,我怎么说也在陆家做工十多年了,以前我也和这老夫人桂姐相处过,其实老夫人还可以,她是有一说一的性子,就是这个桂姐不怎样的,小心眼的,喜欢吹风,她和老夫人特别的好,很多事情都帮老夫人打理的,在陆家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她保持点距离,有事儿第一时间告诉陆先生,不然会吃亏的,啊。”
没想到许叔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感激的点头,“谢谢你许叔。”
许叔摆摆手,“其实,我都明白,是老夫人不同意你们吧,哎呀,陆太太,其实这样的人家就是规矩多的,有时候看着这大门大户的好,其实也很上火啊,难为你了啊。”
我没在多说,回身上楼选给我妈去了个电话,她说了要出国的事儿,也说感谢陆沛帮忙,“葆四,我想,我在这儿肯定是碍沈明雅的眼,我走的远点,也算是别让你跟着我操心了。”
“夏叔叔是去照顾你吗。”
薛若君在那边叹气,“他不放心我,在我约你去见沈明雅之前他就来找我了,和我也谈了很多,我这辈子,也欠了他不少,反正现在所有事儿都谈开了,我也不想在绷着什么了,他想去就去吧,我要补偿他的,也的确太多。”
聊了一会儿,薛若君又说已经和我二舅以及二舅妈说完了,她说自己就是去出国散心,怕二舅他们担心,末了,又问我,“你这段时间和陆沛还好吗,沈明雅没对你做什么吧。”
想说已经出手了,合计合计还是算了,“我这边没事,你上飞机前告诉我一声,我去送你们。”
放下手机,我换上运动服就去楼下跑步,桂姨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也不需要我指导,自己就收拾上了屋子,擦来擦去,我们俩一天都没有说过话。
只是晚上,陆沛一回来看到桂姨那脸就黑了,勒令她马上走,桂姨很无辜的看向我,陆沛也不看我,拿过手机就打电话让人来接桂姨,我看着桂姨的脸,还是扯了下陆沛的胳膊,“算了,留下吧,总不能让你母亲在折腾过来。”
“我母亲?”
陆沛自然想到,带着一身的寒气就上楼了,我回到二楼的时候,听到他书房里有东西被一扫落地的声响。
我站在他的门外,想敲门,手抬了半天还是回了卧室,转脸的时候,发现桂姨笑眯眯的站在楼梯的位置看着我笑,“薛小姐,你看到这些,满意吗。”
“你们夫人,满意吗。”
扔下一句话,我抬脚离开,不可否认的是,生活,就这么被沈明雅掐算着,打回了原型。
第384章 我同意了
你以为她会就此罢休吗,不,连我都没想到,沈明雅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惊人,每天早上,都有东西送来,每天晚上,还有陈年旧物到访。(.棉、花‘糖’小‘说’)
干裂的橡皮泥,老虎公仔,足球,小男孩的衣服……
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堆陆沛的意义,但别担心,桂姨会跟我解释,那足球,是二少爷的爸爸送他的,他小时候可喜欢了,以为丢了,哭了很久呢,
那公仔,是一对的,二少爷和大少爷一人一个,小时候都是抱着睡的……
橡皮泥是不是捏的特别好?
那是明远少爷给二少爷捏的玩儿的,二少爷一看到就会一定会想到明远少爷的……
我抬头,七月底,明明如此燥热,我却很难才看到阳光,别说去云南了,在沈明雅的连番攻势下,陆沛,连书房都出不去了。
直到有心理医生上门,我看着那医生从书房一出来就追问陆沛的情况,年轻的男医生朝我摇头,“陆先生这属于童年阴影,我的建议是吃点抗抑郁的药物,但陆先生不同意,他这状态这么焦灼,单纯靠安定解决不了的。”
“抗抑郁的药是不是副作用很大?”
走进院子,那医生的脚步一顿,“你们,是在准备要孩子吗。”
“啊,我……”
医生推了下眼镜,“如果最近一两年不打算要孩子,那吃药没问题的,不然他会很痛苦的,如果不可控,患者会有强烈的不安感,紧张,焦虑,思维不受控制,会想解脱,你们家人一定要多注意陆先生的情绪变化。”
我紧张的在原地抠着手指,“那有没有别的药能副作用轻点的。”
他摇头,“没有,你别太紧张,我明天再来和陆先生聊聊,家人,要做的就是看护,你放轻松,你这样,患者看到会更焦灼的。”
我点头送他出门,晚上站在卧室门口,远远的看着走廊那一头的陆沛书房,壁灯暗暗的,像是一道道无形的门,把我们隔绝,我进不去,陆沛出不来,我想触碰,想帮他,却逼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是我不想迈步,是每当要靠近,桂姨都会来一句,“你确定二少爷看到你不会加重病情?”
最终,我的迈出去的腿还是缩了回来。
没等来那个医生,我却在客厅里看到了桂姨又带来了一副很大的照片,那是一张合照,有小小的陆沛,六七岁的男孩儿,一对夫妇,后面站着年轻文雅的沈叔叔,我几步上前,拉住桂姨的胳膊,“你这是干什么!!”
桂姨不耐烦地看着我,“给二少爷的看的啊……你让开,他这张照片都没见过呢,得让他知道,谁把他的家给破坏了。”
“你够了!”
我红着眼,:“沈明雅的电话多少,我给她去电话!”
桂姨笑着看我点头,“好啊,夫人啊,就等你这通电话呢……”
我憋着一口气,拿出自己手机把号码拨过去,那边一接我就控制不住情绪,“你要把你儿子逼疯吗!!!”
“……”
她似乎嫌我吵了,顿了顿,才悠悠接茬儿,“我是要逼你,薛葆四,我这么做,只是在给你一个自己离开的机会……”
“你要不要这么狠,陆沛出事了怎么办!”
“呵呵,我儿子,用得着你担心吗,我就问你,走还是不走。[]”
我顺着楼梯抬头,“你听好了,陆沛离不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他的,除非,我死。”
“年轻人,别总是把死不死的放在嘴边,真有那能耐也就不会在电话里和我嚷了,算了算了,我也不逼你了,就这样吧,我同意了。”
我愣了,这什么意思啊。
沈明雅却在那边轻着声继续说道,“反正,你别让我看到碍眼就行,逢年过节啊,你也别来看我,对了,听说你身体很差,生不了,也罢,不好生养最好,不然生出来也是个私生子,怪可怜的。”
我没听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儿子没跟你说吗。”
沈明雅有些诧异的样子,“我容你了啊,只要他娶进门一个我能拿的出手的儿媳妇儿,替我们陆家撑门面的,那他愿意怎么养你就怎么养嘛,我陆家,不差你这么一张嘴,你就好生的在那待着,陆二愿意去陪你住一阵子就去陪你,我不干涉,但有生意,还是要回来的,哎哟,对了,他结婚对象我还没跟你说吧……”
她说的自己很乐呵,“以前啊,我是很喜欢安芮,运动员多干净啊,可惜啊,我儿子和我玩路子,没事,儿媳妇儿不有的是吗,我又物色了两三个,都还不错,我儿子自然没说的,拿出去,谁看到谁喜欢是吧,以后呢,咱们就各过各的日子,山哥那边我昨天也已经说完了,这是我最大的让步啦,你等着吧,这几天山哥也会联系你的,你多幸福啊,什么都是被安排好的,本事大啊。”
脑子里有嗡嗡的声音,“你的意思是,要让陆沛娶别人?”
“我说的不清楚吗,那有什么的,你真爱你还在乎这个啊。”
沈明雅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难不成你还想要名分,抱歉,我陆家给不了你这个,我拼着这一口气,也得看到我儿子结婚,到时候,我会让你也出席的……”
我嘴角扯出了一个弧度,“陆沛怎么会答应呢,阿姨,你这算盘拨的在响,也得看看别人配不配合啊。”
“把电话给小桂,我给你答案。”
我看向桂姨,身体有些摇摇欲坠,桂姨拿过我的手机就‘嗯啊’了两声,挂下后掏出自己的电话,在我眼前点开,“这是夫人昨天和二少爷的通话,你听听吧。”
里面的通话录音随即传出,一开始,就是陆沛的声音,“你是想看我在国外的事情重演是吗。”
“儿子啊,妈妈也是逼不得已,你痛苦,我更痛苦,薛若君害的咱家这么惨,你看到那薛葆四不会想到……”
“别说了,我告诉你,我不会让葆四离开我,我爱她,你明白吗!”
“行,你情绪别这么紧绷,妈妈很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干涉你和薛葆四的事情,你们愿意怎么在一起怎么在一起,但你要答应妈妈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娶一个我能拿的出手的儿媳妇儿……你先别着急说话,这对你没有坏处,你现在同时运营了几个项目,我查了一下账,你的海岛度假酒店,因工程太大,目前为止还处于亏损状态,当然,刚运营,收益不可能这么快。
但你还在国外投资新能源领域,光一个太阳能光伏发电站你就砸了两千多万美金,这还不包括什么液态金属,风电技术,当然,我相信我儿子这是眼光卓越,但你投资新能源最需要的就是钱!后续需要大量的资金补给,你现在没问题,日后呢,一旦你资金链断缺,国内几个企业能陪你玩得起,山哥可在他养子那大伤元气,你有急事谁能第一时间站出来,儿子,妈得给你铺好路啊。”
我得承认,沈明雅的一番话是真真的苦口婆心。
“我们家的媳妇儿,是一定要强强联合的,我给你找的,都是独女,日后接手自己家的企业,也都是你的,你的野心,总归需要支撑,如此才能规避风险……
薛葆四,能给你什么呢,你喜欢她,没问题,就养着吧,站在男人的角度,你也不会吃亏,想怎么对她好,那也是你的事儿了,妈妈的话,也都说完了,陆二,这是我对薛葆四最大的容忍,别让我死不瞑目。”
滴――
没了,我也没有听到陆二的回答。
桂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薛小姐,夫人对你多好啊,安生的做个金丝雀吧。”
我脚下晃了一下,撑着楼梯扶手站稳,只听着桂姨嗤笑一声,“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啊,不进一家门,有什么样儿的姑姑,就有什么样的侄女儿,都是没名没分就倒贴的,算了,我这照片先不给二少爷送去了,薛小姐,你这晚上,还吃羊肉?啧啧啧,都是自作自受哦……”
自作自受?
我摇摇头,扶着把手就要上楼,桂姨却一脸淡定的在后面扔出一句,“你现在要去质问二少爷吗,我劝劝你,他这心情可不好,你别逼着他情绪爆发,再把你给伤个彻彻底底,做人啊,得知足啊。”
……
终究没有去就这个事儿多问陆沛什么,一来,是我清楚陆沛现在的状况,不想再给他什么莫须有的压力,二来,我也不相信陆沛会答应这种事,如果他真的答应了,那沈明雅没必要把录音只掐到自己说完就断了。
我怕自己的心乱,让自己静心去想,沈明雅一定是了解我的,她知道,我受不了这个,所以,她换个方式逼我,逼我走,就这么简单吧。
那一晚我辗转反侧,好几次做梦惊醒急匆匆的打开自己卧室门,直到瞄到了陆沛书房门地散开的光晕,心才能稍微放放轻轻的合上卧室的门。
别的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我不能离开他,与他,与我,都不行。
心理医生陆续又来了几个,每一次,我都紧张兮兮的跟到院子里去问,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压抑焦虑,但却拒绝药物,“我很理解陆先生这种想自己排解的心态,但是他这情况不吃药是不行的,况且,他还在工作,拒绝和我沟通,陆太太,我的建议是,家人要多开导,最起码药物会让他的精神先松弛下来,否则什么都解决不了。”
我点着头送医生上车,心里多是无奈,我要怎么开导,他现在看到我就会严重的啊,虽然他不想,他肯定会更痛苦,家人?要是医生知道陆沛这病就是家里人给刺激的,那大概也觉得没法治了吧!
“陆太太……”
目送医生的车子出门,我回神看向拎着水桶的许叔,“怎么了许叔。”
许叔清了一下嗓子,小心的示意我看向身后的别墅,我不解的回头,却看到一道倾长的身影在二楼的某扇窗子后一闪而过,“是陆沛啊,有问题吗。”
“有问题。”
许叔低声的答着,“你没发现,这医生换了好几个人了吗。”
他提着水桶假装弯腰在那忙活,声音还在压低小心的吐出,“我上次去楼上修水管,听到那个桂姐在书房里和陆先生打小报告了,说你在这憋得慌,因为陆先生现在心情不好,你逮到个人就喜欢倒苦水,说的可难听了……”
心里无声的呵了一记,这桂姨,倒是真有意思啊。
“陆先生当时没说什么,但这医生哪个都是来一回就被换了的,我都观察了,陆太太,你还是注意吧,下次,别问医生什么了,陆先生这种病,就是心病,他现在特别容易多想,你别被桂姐算计了。”
许叔一看那桂姨要过来了,仓促的扔下一句话就拎着水桶过去和桂姨打了一声招呼走远了。
桂姨瞟了一下许叔的背影,几步走到我的身旁,“薛小姐,这和老许聊什么呢,最近憋坏了吧,逮谁都能和谁热乎的聊一阵子。”
我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她,“你一个奴才有资格去过问主子的事儿吗。”
说完我就转身上楼,不理会桂姨僵了的脸色,没等上几级台阶,桂姨匆忙的脚步声就在后头响起,“薛小姐,你甭拿话激我,现在事情在这儿摆着的,我们家二少爷很快病就会好了,以后,他该忙什么还会去忙什么的,你要做的,就是控制住你自己,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别花着我们陆家的钱,以后还做出让我们陆家蒙羞的事儿!!”
我站着没动,听着桂姨哼了一声又去了餐厅那边的厨房,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这他妈的真是一天和我玩一个花样啊。
脚步很沉的上楼,手扶着墙慢慢的走到陆沛的书房门口,‘咚咚’的敲了两声,“陆沛,你还好吗,我最近很担心你啊,每当有医生过来,我就想追问你的状况,你别把自己逼出毛病了,实在不行,就吃点……”
房门在我眼前打开,我颤颤的抬眼,看着面容明显憔悴的陆沛,上前一步,抬手抚住他的脸,眼睛有些发酸,“你干嘛这样啊,要不就吃点药吧,那个吃完你会睡觉的,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啊。”
陆沛没有说话,深邃的眼底血丝遍布,自己的手轻轻的抬起,轻轻的,给我擦了擦眼角,声音嘶哑而出,“别担心我。”
我情绪有些失控,陆沛却拉住了我的手,朝着书房里走了几步,然后自己坐到椅子上,慢慢的,把头靠到我的心口,“给我点时间,我没有问题。”
很明显的,我发现他揽在我腰上的手在抖,憋着口气,我怕我的哭再让他情绪过度紧张,掌心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背,“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会一直陪你的,我会等你,等你走出来,你别紧张,啊,别紧张……”
陆沛没在说话,脸紧紧的贴着着我心口,手臂越圈越紧,我有些上不来气,最后只听到他嘴里呢喃的声音,“别离开我,四宝。”
“我不离开,我不会的……”
第385章 别多问了
除了重复,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举目看着这大大的书房,地上还放着一堆我不认识,但每一样都会勾起陆沛回忆的东西,都是沈明雅送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就像是个笼子,陆沛被这些东西困着,每一天都压抑着没法呼吸,我觉得,我也要被勒死了,除了这么抱抱他,宽慰他,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不明白,沈明雅怎么就能那么笃定陆沛不会彻底的疯!
她是在赌自己的儿子内心足够强大吗,闹出他哥哥就算了,还把沈叔叔的事儿在摆出来,那些事,陆沛怎么能会不想!
我没在书房里待太久,因为我发现陆沛陆沛不太敢看我的脸,手也会抖得越来越厉害,我想他身体里现在是有两个人在打仗,一个小人是理智,是他的真情实感,另一个,就是沈明雅推给他的心魔,要看的,就是谁能打过谁了。
……
过了两天,我就接到了薛若君要走的电话,上午十点的飞机,我自然会去机场送她。
一路上我都没和许叔聊什么,直到车子快要到机场了,我才看着窗外后退的景色来了一句,“许叔,你知道哪里能买到万宝路吧。”
“烟?”
许叔自语道,“那不是陆先生喜欢抽的牌子吗。”
“对,你买回来,晚上给陆沛送去,他不吃药,又睡不着,总得需要个东西帮着舒缓一下。”
许叔有些不解,“陆先生已经戒烟了啊,我很久没看他在抽过了,他以前抽的很凶的,你们要是想要孩子,我建议……”
“给他买吧,就这么定了。”
许叔点点头,叹息一声没在多言语。
进了候机大厅,许叔的车还是停在外面等我,没怎么费精神,我就看到了薛若君还有夏文东,“妈……”
手刚挥了一下,薛若君就急匆匆的跑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很感动的样子,“葆四,你自己来的?”
我嗯了一声,“陆沛他忙,我就自己过来了。”
薛若君的眼睛还是红的,“夏文东说了陆沛的事儿,沈明雅一直在逼他对吗。”
我不在意的笑笑,“那不算什么,我相信陆沛的。”
见她担心,我连忙补充,“你放心吧,我这边,有雷叔罩着我,沈明雅就是不敢对我怎么样才会给陆沛施压的,但我和陆沛的感情不会被破坏的,小事。”
说话间,夏文东过来了,看着我的眼也是深深的担忧,“葆四,你小心为上,我之前劝了沈明雅很多,但没大用处,她心结难解,死活不同意你和陆二在一起的。”
我摆摆手,“不聊这个了,爸,我妈,就交给你照顾了。”
夏文东和薛若君站在一起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分开太久,在相处,总归需要时间,小心的看了我妈一眼,点点头,“放心吧葆四,若君我会照顾好的,倒是你,和陆二一定要好好的,我知道你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但要实在是扛不住了,给我打电话,我会第一时间回来,去找沈明雅的。”
我感激夏文东的话,但也知道,现在的沈明雅是谁找都无济于事的,她摆明自己是弱者,让我和陆沛分开,她也觉得合情合理。
“爸,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都不是问题的。”
夏文东还是叹气,“我听说桂姨去了,还把以前沈总以及陆二大哥的东西都给送去刺激陆二了对吗。”
看我点头,夏文东沉着气在那分析,“很明显吗,沈明雅也是怕自己的儿子真被刺激出什么问题,特意找个眼线在那瞄着注意控制火候,她肯定和你说过什么吧。”
我想到包养那茬儿,合计合计就摇摇头,这场合,还是别说了。
薛若君看着我的脸就捂着嘴开始哭,“对不起啊,葆四,都是我的错,我害了你,真的……”
“妈。”
我握了握她的手,“这也是你的心结,你要早点解开,我爸真的很不容易的,他为你付出了很多,这个坎儿,我想我们都会跨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
薛若君哭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夏文东安抚的搂住她的肩膀,看着我还是内疚,“葆四,这边暂时就靠你自己了,我先送若君去那边适应适应新环境,以后要是……”
广播声起,我催促着他们去安检。[],“电话里都说的明白了,现在通讯发达,你们不用担心我,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啊。”
尤其是薛若君,我最怕的,还是她出事。
夏文东没在多说,搂着薛若君的肩膀一步三回头的向着安检口走去,“葆四,照顾好自己啊。”
我站在原地,猛地高喊了一嗓子,“夏叔叔!谢谢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爸爸!!”
夏文东的身体震了震,没在回头,转过去后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薛若君哭的悲怆,那眼神里表达出的,是自责,抱歉,内疚,悔恨,太多太多,复杂的让人一时解释不清。
目送他们过了安检,我这心,才算是终于放了放。
我是福星吗。
呆呆的自我询问,如果我真的是,那我为什么福佑不到我自己呢。
在原地怔了很久,摇晃的出去时,我听到飞机划破上空的声音,抬手遮着眼去看,姥姥,我算是完成任务了吗,您可以放心您的女儿了……
手机在兜里响起,木讷的回神,却是雷叔给我打来的,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上了许叔还在等我的车,雷叔的说话方式还是一贯的简洁,他没多问我和陆二的事儿,直接问我最近时间充不充裕,要我去他在这边的分公司帮忙,说给我个副总做做,他会找人带我。
我明白雷叔的苦心,也感谢他的帮助,不过,还是委婉了拒绝他的好意。
雷叔不明白,“丫头,我听说二小子那边也有人照顾,你出来正好也有点事做,我可是要培养你的!”
我扯着嘴角笑笑,“干爸,做生意不是儿戏啊,您哪笔投资都是大手笔的,我哪是说学就会的,现在家里的事情多,我想平复一段时间在做打算。”
雷叔也没过多纠结,“那成吧,我等你电话,啥时候有空了,我给你安排,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的女儿,是会很优秀的。”
我说了几句挂下电话,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不是我不想去,而是现在我不能去,本来,这沈明雅就憋着找我的把柄,我一旦去了雷叔那里,一开始无从下手,很容易就被利用。
一旦给雷叔造成了什么损失,在雷叔那里就难看了,雷叔是绝对的好心,要借自己的能力帮我,但我不能拎不清啊。
许叔还是一贯的安静,车子开到市区后停了一会儿去给陆沛买烟,我则坐在车里,又接了一通电话,“喂,二舅妈。”
“葆四啊,若君上飞机了吗!!”
二舅妈的语气有些着急,我嗯了一声,:“上了,这个点儿,已经起飞了。”
“哎呦!这扯不扯你说!我这紧赶慢赶还没赶上!谁寻思火车快车还能晚点啊!!气死我了!我这一下火车就发现来不及了!”
我怔了,“您下火车?什么意思啊。”
“我来滨城了啊,这不你二舅一听若君要走,就放心不下,咱村儿最近还事儿多,这不是那个要修路吗,又是占地又是什么的,村长天天给大家伙儿开会,你二舅这抽不出身,我自己这就着急忙慌过来了,这还给若君带的老家的山货呢,你说说,都没送出去!!”
我吸了口凉气,“二舅妈,那你现在是在火车站了?”
“是啊,我本来打算先赶到机场的,谁知道,一看点儿这都要晚了!一打听,人家说那机场跟火车站不一样,人不是提前十分钟检票的,那比坐火车时间要早,我去肯定赶不上,我这就着急了啊,就只能找你了!”
“那你等等,我现在去车站接你,别乱走啊。”
“没事儿,现在不比以前了,我来过,有经验,啥都不怕啦!”
二舅妈在那边应着,我却不敢怠慢,放下手机看着上车的许叔就让他开去火车站,“我老家亲戚来了,得去接一下。”
许叔哦了一声朝着火车站的方向开,我想了想,还是拿着手机给陆沛去电话,跟他讲我二舅妈来了,“你同意我领二舅妈回去吗,要是心烦我……”
“没事。”
我一听他的话就嗯了一声,“那好,一会为我接完二舅妈就回去,不会让二舅妈多打扰你的。”
放下手机,脑子里还乱糟糟了,尤其是想到家里还有个桂姨……
像是沿着悬崖边缘行走,前路如何,自己真的揣测不到了。
“葆四!葆四!!!”
二舅妈一看到我就很兴奋,上车后就东摸摸西看看,“小陆有多少辆车啊,这咋哪次我看到的都不一样啊!这还有司机啊,大哥,你贵姓啊!”
许叔对二舅妈的过度热情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应了一下,“我姓许。”
“许哥啊,麻烦你了啊,还来接我你看看,我老家带的木耳,一会儿给你带点拿回家给嫂子吃啊!可好了,你就抓一点,发开就是……”
“二舅妈,许叔是和我们住在一起的。”
我转头打断二舅妈的话,许叔也在旁边点头,:“大妹子,我就是在陆先生家做工的,现在就是在陆太太要出门时给她开车,您不用那么客气的。”
“不是……陆太太?”
二舅妈惊讶的看我,“葆四,你结婚了啊,家里咋一点都不知道啊!啥时候成的陆太太啊!!”
我这还得解释,“陆二向我求婚了,你看……”
“妈呀!!戒指!”
二舅妈兴奋的抓过我的手看,“不对啊,我看那电视里,都钻戒吗,那样的,像是大米粒似得,不大点就挺贵的,去年上塘的崔家姑娘结婚,买了说是五十分的,妈呀,小两万,吹完了都。”
我忍不住的笑,“陆沛送了我两枚,那个不方便,这个洗脸什么都不用摘。”
“哎呀呀,好啊!”
二舅妈喜滋滋的像是过年,“啥时候定啊,咱们双方家长得见面吧,彩礼我和你二舅都商量不要了,小陆咱还说啥了,最重要的是要对你好!就是你二舅最近太忙了,提拔成小队骨干了,天天被村长叫去开会,不够闹腾的……”
那明月秉持着自己的一贯作风,一上车就和我聊个不停,说到后面自己还上火,“本来我还想看看那熊蛋包的对象,结果到好,他说带对象去旅游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故意的躲我!就躲我呢是不!!”
我扯着嘴角没多说,二舅妈眼神却有些狐疑,“葆四,我咋觉得你瘦了呢,这脸色儿也不好,白苍苍的,一点都不透亮,小姑娘应该是透粉儿的么!”
许叔在旁边看了我一眼,“陆太太,我建议一会儿你找个地儿,先和你二舅妈把家里事唠唠……”
这也是我所想的,刚要点头那明月就接茬儿,“唠啥啊,家里不方便啊。”
“不是,一会儿我和你说……”
等许叔把车子开到顺口别墅附近的海边,我拉着二舅妈的手下车,大致的说了一下沈明雅对我的态度,以及最近陆沛的状态。
二舅妈有些没听懂,“你和小陆这都住到一起了他妈还不同意啊!为啥啊!”
我叹气,薛若君的事儿还不能说,二舅妈却拍了一下手,“瞧不起咱农村人,是不!”
无奈的笑笑,“二舅妈,这问题你肯定会明白的,以前你也跟我分析过不是吗。”
那明月挠头,“这玩意儿是能想到,可是她……凭啥看不上咱啊,咱差哪啊,咱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当初你姥还为了那个沈总……”
“二舅妈,这事儿可不能提。”
二舅妈很过来人的样子看我皱眉,“我懂,那小陆心情不好也是因为他妈拦着吧!”
我点头,“对,他心情很差,你别打扰他就好了,精神有些衰弱。”
“这事儿闹得!”
二舅妈啧了一声,“你们那除了那司机老许,还有谁住在那啊……”
“还有个陆沛妈妈找来照顾陆沛的,叫桂姨。”
“保姆啊。”
我摇摇头,“不是,她属于和陆沛他妈一起长大的,最早,就是被收养的,比保姆的地位要高很多,没有结过婚,一直就照顾着沈明雅和陆沛。”
二舅妈眯了眯眼,“妈呀,有钱人身边还真有这号人啊,这不是封建社会那种奶妈或者是陪嫁丫鬟吗!”
我没多说,这形容的还算是准确。
聊了一会儿,那明月掐到了根儿,“这个啥桂姨和你关系不好吧,不像是那许大哥那么老实本分吧。”
“恩,和我关系不好。”
“我就说么!小陆他妈不同意,还弄个老妈子过来照顾,说的好听是照顾!实际上就是来挑拨离间得,要不然那小陆能神经衰弱了?都是过来人,谁不明白啊!欺负我们娘家没人啊!”
那明月无师自通的就分析了一通,拉着我的手一边朝车子走一边念叨,“我早就说得来看看,你二舅还怕我来给你找麻烦,这不看能行吗,陆太太听的好听,可没领证啊,怎么着,他们家占完我们姑娘便宜了还想不认啊,不好使!”
快到车前她想到了什么,“那这个小陆他妈和你爸到底啥关系啊,就是和夏文东。”
“姐弟。”
“姐弟?!!”
那明月睁大眼,猛地想到我不是亲生的,抚了抚心口,“妈呀吓死我了,那这事儿说开了吧……这咋还成姐弟了呢。”
“主要是夏叔叔他母亲的身份不方便明说,所以这事儿被按了几十年,外界都不知道,你也别多问,自家人知道就行了。”
那明月哦了一声脸还是有几分发白,“我就说当初觉得不对劲儿吗……太复杂了,算了,反正现在知道你是若文的孩子就行了,咱没乱来就成,走,我这真得好好消化消化……”
我心思有些重,真要是让二舅妈消化,恐怕她消化不过来。
先且不说她还不知道小六为啥要和安九去海南,她还不知道薛若君以前是小三儿,她更不知道我身体现在跟以前比不了了,暂时,也称不上先生。
但这一切,都没法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就让她先按照自己理解的来吧。
一回到别墅,最先看到的就是桂姨,二舅妈还算是客气,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你好啊,我是葆四的舅妈。”
桂姨站在别墅院子里,眼皮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二舅妈,又瞄了一眼二舅妈带的一堆东西,随即轻哼了一记,转身回去了。
那明月被晾在那里有些不适,“嘿,这什么意思啊这是……”
许叔在旁边小声的说道,“桂姐就那样,你和她保持些距离就好。”
二舅妈撇嘴,“牛什么啊,看着就不像好人。”
说归说,她还是帮着许叔把那堆山货送到厨房,然后参观了一圈这房子就让我带她去看看陆沛,我拗不过,只能带着二舅妈上楼,桂姨却是端杯茶挡在楼梯口那站着不动,“二少爷现在不方便见客,你等他情绪好点在见吧。”
那明月挑眉,“我就看一眼,咋的,看眼也不行啊,又不是你家,让开!”
桂姨站着不动,下巴微抬,“他要安静,薛小姐很清楚我们二少爷的病情。”
“我就看一眼!!”
二舅妈不乐意了,“你聋了啊,不看我不是担心吗!”
桂姨轻哼,“请你注意素质,这不是你们乡下。”
“是你没礼貌,打我进门我就看你不阴不阳的,什么玩意儿啊,让开,你让……”
‘啪嚓’!
桂姨手里的杯子掉地上了,我盯着的很清楚,她是自己扔地上的,眼见着陆沛书房的门打开,她那张脸随后就满是惊恐的看向那明月,“你怎么能动手啊,你是泼妇吗,二少爷啊,您看看啊,这薛小姐家里都什么亲戚啊,这烫死我了啊……”
二舅妈愣了一下,“我没……”
看着陆沛走过来,二舅妈更是紧张,“小陆啊,我刚才没那啥,我就是……”
“没事。”
陆沛阴沉着脸过来,直接扯住我的手,仔细的看了看,“没烫到你吧。”
我摇摇头,他又看向二舅妈,“二舅妈,让你笑话了。”
二舅妈还处在发懵的状态,“小陆,我刚才就是……”
“二少爷,是这个女人不讲理啊,她……”
“你闭嘴。”
陆沛看都没看她,语气疲的厉害,“在我这里玩什么宫心计啊,我还没疯呢,滚。”
桂姨悻悻的,弯腰捡起了茶杯碎片,闷着脸就下楼了。
等她走了,陆沛抬眼又看向了二舅妈,“舅妈,最近我精神不太好,没办法一直陪着你,想去哪,就让许叔带你们去,我这边呢,您不用担心,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可以了,您能理解吗。”
二舅妈点头,:“嗯,我理解,就是刚才,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她那个能……”
陆沛没在多说,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着我轻声的张嘴,“好好陪你舅妈。”
说完,带着那一身的阴影就回了书房。
门轻声闭紧,二舅妈却久久不能回神,“这是小陆吗,这孩子以前多精神啊,这咋萎靡成这样了啊,葆四啊,到底发生啥事儿了,我看他这不像是单纯的精神衰弱啊。”
酸吗,心里很酸,我看着那关严的房门,“舅妈,你别多问了。”
第386章 查
安排了二舅妈去三楼的客房,然后我又陪着她在院子里转转看她和那许叔聊天我就去机器上跑步了,心里堵,总需要个渠道去发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本以为二舅妈住几天,去看看我大哥到处溜达溜达也就走了,毕竟她也改变和解决不了我什么问题,谁成想,当晚,她就和桂姨发生了冲突。
由头就是桂姨把我二舅妈带来的山货扔了,非说那自家晾晒的木耳和榛蘑什么的不卫生,有细菌,二舅妈就怒了,说桂姨不知道啥叫好东西。
桂姨肯定不会让人,反击二舅妈是乡下人,吃一辈子了没关系,但是他们陆家人金贵,吃不得这个,二舅妈就啐了口唾沫,说她连个姓氏都没有,不是陆家人,桂姨被戳了痛处,就骂二舅妈出身农村。
提到出身二舅妈更是有脾气,大骂她是个奴才,说自己祖上正宗镶黄旗出身,像桂姨这种以前连奴才都没资格给她做!
桂姨抓了话把,说满清早就灭亡啦!你现在就是农村土包子!
二舅妈就去挠她,许叔拉架,逼得他连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话都说出来劝了!
不过这场架没白打,俩人吵得深了,桂姨自然要拿薛若君说事儿,我二舅妈不信,越战越勇,桂姨上哪能打过一个长期作战在小卖店第一线的劳动妇女,落了下风后手一指就对上了我,“你问你外甥女儿!那个薛若君是不是小三儿!就是她破坏的我们夫人家庭!那就是个狐狸精!”
于是第一晚,我二舅妈就知道了薛若君的事儿,她在我卧室哭了半宿,直说丢人,也说终于明白这沈明雅为啥不容我了。
“二舅妈,孰是孰非都过去了,你知道就算了,别让二舅知道,上火。”
二舅妈抽着鼻子,“若君也是的,她造这孽干啥啊,弄得你翻不了身!我之前还纳闷儿她为啥去国外啊,现在知道了,她是没脸面对你啊,她躲了啊她!”
我知道二舅妈事儿还是想的简单了,只是没得心力去解释,只能安慰她,让她守住秘密,传出去,太难听了。
二舅妈这点道理还是懂得,自己也说不能告诉我二舅,不然我二舅会上火,我心累,多余的话不想再说,那一晚都没怎么睡好。
八月初越发的燥热,每个人都像是憋着某种火气蓄势待发,二舅妈和桂姨的梁子是结下了,不过她们俩也不会明着闹,谁都怕惹火了陆沛没的收场,能做的,无非就是在暗地里较着劲。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二舅妈,至少她的到来搅合了桂姨的注意力,让那些带着陈旧年代感的东西没再陆陆续续的朝着陆沛的眼前凑。
至于那烟,许叔送上去的当天就给我拿回来了,说是陆沛不留,我捣鼓密码盒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就说我让他抽的,以后在慢慢戒,不然我不放心。”
许叔点了下头就再次去了陆沛的书房,这一次,烟没被送回来。
我不知道这日子怎么了,不痛快,陆沛压着,我也压着,除了每天能在书房门打开时远远的看他一眼背身,什么都做不了。
他总是长久的在窗边站立,一个人,屏蔽着一切。
我本来打算带二舅妈去走走,或者是去看看大哥,我也很想去看看心心,但二舅妈对这些完全没兴趣,她神神秘秘的,每天就跟在那桂姨的身后,我问她要做什么,她说总感觉这个桂姨憋着一股子蔫坏儿,她有中年妇女的直觉,她得查。
听到这话我只是扯了下嘴角,没多回应,曾经身上好多的棱角,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被磨得差不多了。
我想到沈明雅的高明,她真是能沉得住气,一点一点,钝刀割肉,不会三天两头的到访来闹你,而是抓着每个人的性格特点,一点点的折磨……
一个星期后,二舅妈趁着我要锻炼的档口把我堵到了屋子里,“葆四,那个老婆子她就是个变态……”
“变态?”
我不明白,“怎么了?”
二舅妈关紧房门把我拉到卧室里面,“前晚,我发现她在屋里对着个照片又哭又亲的,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刚才我趁她没在进她屋了,结果发现那是一张男人的照片,还长得很像是小陆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长得很像陆沛的?
“什么照片。”
二舅妈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的小精明让她没有把照片偷出来,而是用手机拍下来给我看,“你瞅瞅……”
我看了一眼,心中惊讶了一下,随即也就想通了。
“这是陆沛的父亲,陆之信。”
难怪桂姨会如此恨我,即便是忠心护主,她也没必要冲到前线在陆沛面前一次次的生猛得罪,怎么说都是伺候人的主儿,长期看人眼色,最先锻炼的就是情商吧,可是这个桂姨,她在我这儿,根本就端不住,我小纳闷儿过,如今,算是明了了。
自己得不到,哪怕天天看到也行啊,结果呢,看都看不到了,这火气定不会比沈明雅小,所以也自愿来我这冲锋陷阵了。
二舅妈瞪大眼,“我猜到了,我要么就是陆沛他爸,这个老太太肯定是喜欢这个陆什么信的,所以她恨若君,也连带着找你的茬儿,我观察了,她没事儿不是给那个沈明雅打电话汇报情况,就是去小陆那说你坏话,你说你都什么样儿了啊,天天在家憋着她都能整景儿,那就不是个好人啊。”
我看着那明月的手机屏幕,心里只剩苦笑,这个陆之信,倒也算是能人了,就是不晓得,沈明雅知不知道自己的小桂这么多年还执着的暗恋自己的丈夫啊。
“反正你放心,我回去之前,一定得把这个老桂太太赶走,那什么玩意儿啊,天天就这么搅合你和小陆能好?菜她买,什么都得她看着,你吃什么,喝什么,都得听她的,老让你吃羊肉,这什么天儿啊,死热的,谁吃……”
“羊肉是我要吃的。”
我小声的说着,“这是我提的要求。”
那明月张了张嘴,“那小陆跟那个桂姨的关系到底咋样,要是真不好,怎么还不赶她走啊,我看你和小陆其实没啥问题,都是她在这蹿腾的,她不走,你们消停不了。”
我叹口气,“是啊,可她要是不自己走,那来的就是陆沛他妈,更闹。”
“还真没完了。”
那明月咬牙,“葆四,我还发现个问题,你等我确定下的,到时候,心里就有数了,我肯定,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你的。”
我没多问,还是该干啥干啥,只不过,这胃倒是添了新毛病,可能是老吃羊肉腻歪的,早上起来就会吐,中午吃完又饭开始吐,我找了点胃药吃吃缓解,下午正在跑步机上跑呢,眼前忽然就黑了,直接从跑步机上滑摔着就半跪到地上。
二舅妈大老远的就看到了,喊着就跑了过来,“葆四!葆四!!”
我一头大汗的瘫坐在哪里,眼前还是什么都看不清,头一歪,又吐了。
“吐了!吐了!小陆啊!救命啊!!”
二舅妈大声的喊,我听到有脚步声急促的跑过来,随后就是身体一空,被人抱着上楼,“许叔!给陈医生打电话!”
是陆沛的声音,我闻到了他身上那消失许久的烟味儿。
甜甜的,很清爽的味道。
身体一挨到床,缓了好一会儿眼前才能看到人影,胃里还在抽搐,我捂着嘴示意陆沛把垃圾桶给我拿过来,陆沛略显忙乱的一递过来,我吐出的,就全是水儿了。
陆沛被我这样吓坏了,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怎么搞得,今天吃什么了。”
我胡乱的摇头,没什么力气的看着他,“没事,吐完就舒服了。”
“这几天总是吐吗。”
他还在问,我虚弱的点点头,“嗯,早上中午,可能是肠胃炎……你别担心我。”
手突然被陆沛握紧,他回头看向跟过来的人,“陈医生怎么还不到,催催!”
桂姨哦了一声就退出去,二舅妈绷着脸在旁边狐疑的看我,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陆沛仔细的看了我一会儿,却莫名的就兴奋了,满是血丝的眼里忽然就有了神采,那许久不见的黑耀璀璨照着这卧室都明亮了,“四宝,四宝,你是不是,是不是……恩?”
我没听懂,躺在那只觉得他精神好了许多,“是什么啊。”
他笑的像个孩子,转脸看向二舅妈,“二舅妈,是怀孕了,对吧。”
“怀孕?”
我懵了一下,大概,自从那副画出现开始我们就没在来过了啊,从六月末在这住到了八月初,这么快就怀上了?
二舅妈一张脸还是不知道想着什么,“葆四,你那个来了吗,月经。”
我木木的摇头,“不准,一直没……”
站在门口的许叔接茬儿,“应该是了陆先生,陆太太这么吐肯定是有预兆的。”
陆沛像是听到了喜讯,握紧我的手的放到自己的唇边,“四宝,我们要有孩子了,是吗,我要做爸爸了,可我,可我还什么都没准备,我明天就找人去装修玩具房好不好……”
我完全都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陆沛的样子,那忽然而出的神采,那俊逸的像是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光的脸,他轻松,我就放心。
微微笑笑,“你急什么啊,都没确定呢。”
正说着,我听到有人声传来,是陈医生,四十多岁,上次给我看过流鼻血的,他拎着个医药箱直接过来,中西医结合,会号脉,“陆总,您让一下,我看看……”
“好。”
陆沛难掩喜色的起身,“小心点,我太太怀孕了。”
陈医生没有多言,指尖在我手腕内侧诊了会儿脉就是简单的检查,陆沛在旁边说道,“应该是一个月左右,你先简单的检查一下,明天我会送我太太去医院。”
“先等等陆总。”
陈医生听完陆沛的话就摘下自己的听诊器看向他,“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只是,陆太太,应该不是怀孕。”
陆沛怔了一下,唇角还有残留的笑意,“她以前从来不会吐的,这不是妊娠反应是什么。”
陈医生拿出一支验孕棒,“我建议明早可以在验一下,不过,我这边确定陆太太百分之九十不是怀孕,呕吐是因为她本就阴虚,最近又吃了太多你油腻燥热的东西,再加上她胃有病根儿,您也说过,她之前误食过批霜,胃肠本就有过伤害,所以我确定,她不是怀孕,多休息不在吃燥热之物就好,您要是怀疑,可以再验一下。”
我无法形容当时那刻陆沛的反应,寒潭般的眸眼划过失落,五官却又是强撑着淡定,微微点头,“好,我会确定。”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我没想过怀孕或者是生孩子,但看陆沛刚刚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也有了一丝失落,我要是怀孕了,他得多高兴啊。
陈医生随即礼貌的告辞,人一走,桂姨就在后面哼笑了一声,“二少爷,您听到了吧,薛小姐体虚,人家大夫都说了,不要吃牛羊肉了,你也不让她吃,可她就是偷偷摸摸的吃,你不让她去跑步,她天天就在那练,这么折腾,还会怀孕?她哪里有那福气啊。”
“出去。”
陆沛坐到我床边帮我盖着被子,嘴里只吐出了两个字。
桂姨抬脚就要走,一直没吭声的二舅妈却扯住了她,“站住!你说谁没福气呢!我家葆四没福气都是你害的!!”
“你个乡下人别太过分!”
那明月瞪着她冷笑,“我过分!你床头柜子里的避孕药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还是你吃的啊!你偷摸的在我家葆四的饭里下避孕药!你就没怀好心!!”
“避孕药?”
我睁大了眼,直看着陆沛的脸瞬间冰封,桂姨却推搡着那明月要走,“我不懂你说什么!”
那明月死活不松手,转来看向陆沛,“小陆!我没撒谎!你现在去看,肯定还在床头的柜子里呢!长效避孕药,我三五天前就看到了!一板的,我特意留个心眼子一天查一遍!每天都少一粒!肯定就是她用来害葆四的!”
“我自己吃的!”
“呸!”
那明月吐了她一口,“你这么大岁数你避什么孕!早绝经了你!老妖婆子!你就是害我家葆四的!你个老变态!!”
陆沛的眼层层蒙阴,腮帮子紧锁着缓缓起身,桂姨一看他这样就吓得不停的靠墙,“二少爷,我没,我真是自己吃的,那个补……”
“我妈让你做的?”
陆沛的声音挂满霜寒,桂姨白着脸低头不停的后靠,要不是那明月死抓着,她下一步大概就是想跑了。
“许叔。”
陆沛眼睛盯着桂姨,手去轻轻一抬,许叔会意,急匆的上楼,不多时,就带了一板只剩几颗的药片下来了,“陆总,的确是有。”
“二少爷,那不是……是我自己吃的,真的。”
二舅妈用力的扯着她的胳膊,“得了吧!我要不是为了搞明白你这名堂早就回去了,刚才我就觉得不对,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这东西就会搞得月经紊乱,不停药就不来月经,去医院一查就能看出来!你说不是你好使吗!”
桂姨却不看她,一双眼睛只惊恐无比的看向陆沛,“二少爷,我这……”
“带她先出去。”
许叔在门口点头,二舅妈死跟着桂姨不放,押解犯人一般推搡着着桂姨下楼,待屋子一安静,陆沛就俯身帮我整理了一下被子,脸黑的厉害,“你先休息,我去处理一下。”
我看着他周身隐忍的怒气,扯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很想做爸爸。”
见他身体顿住,我张了张嘴,“我身体不好,或许,就算是没避孕药,也怀不上,那要怎么办。”
虽然没详细检查过,但陈医生那意思我是听出来的,我太虚,太阴,明明每天都照着三餐吃肉,进补,我还运动,可这体重不涨反倒还下去了。
他的气息一沉,回身抱住我,“四宝,我只是自私的想和你有个生命共同体,这样,你就永远都会在我身边了,你明白吗。”
陆沛吐出的气息太冷,以至于他的怀抱都不像是从前那么温暖,我没在吭声,等他出去就一个人躺在卧室里抬眼直愣愣的对着天花板发呆。
楼下隐约传出桂姨哭嚎的声音,我不知道陆沛对她做什么了,想的是这个老太太够能叫的,嚎的我这隔音的卧室都挡不住。
约么一个小时后,院子里传出嘀嘀的车响,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那瞄了一眼,看到沈明雅被人搀扶着从车上下来,脸上满是严肃。
还是好奇,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光着脚就下到二楼,在拐角处,我略一探头,就看到了会客厅处瘫坐在地上哭泣的桂姨,陆沛则背对着我,气息阴沉的坐在沙发上。
沈明雅进门,除了许叔,无人开口,我想沈明雅会去质问陆沛吧,这局势很明显是桂姨被陆沛先给收拾了,但沈明雅率先而出的动作却让我着实吃了一惊。
她居然几步走到了桂姨的身前,示意身旁的保镖模样的男人扯起桂姨,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声太过清脆,打的桂姨整张脸侧到一旁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下三滥!”
我无力的倚靠在楼梯拐角的墙面上看着沈明雅那盛怒的脸,她骂桂姨下三滥?
那明月对沈明雅明显不熟悉,看着沈明雅出手也没出声,安安静静的就站在许叔的旁边盯着沈明雅琢磨着。
“说话!”
沈明雅打完了桂姨还在瞪眼,“谁让你这么干的!你想我陆家断子绝孙吗!”
桂姨的脸本就肿了,如今被保镖搀扶在沈明雅身前的样子更像是个风中飘零的老妪,“夫人……她骨子里有薛若君那贱人的骨血,不能脏了二少爷家的血脉……”
“强词夺理!”
沈明雅气的脸色越发的焦黄,“我家到现在就剩陆二一棵独苗,日后不管认不认孩子那都是我儿子的骨血!多子多孙那才是我们家要有的局面,我什么时候轮的到你教我做人了!”
桂姨嘴角被沈明雅打出了血,自己颤抖的伸手擦了擦,“夫人,薛若君是贱人,薛葆四也是,二少爷身体里流的都是老爷的血,陆家,不能被薛家的狐狸精给……”
“你闭嘴!”
沈明雅反手又是一个巴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叫你过来,是照看好我的儿子别让他出问题,不是让你在这拿我沈家后人开玩笑的!小桂,我们是要往前走的,你别给我一直在原地踏步,我自己的儿子,我有打算,不需要你给我出主意!!”
第387章 柳暗花明
我深吸了口气,明白了,看来,这桂姨明显比沈明雅中那个陆之信的毒要深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沈明雅报复薛若君,不过是揣着那一份高高在上的自尊,玩累了就过去了,现在也就是想逼着我走。
而桂姨不是啊,她就算是清楚陆之信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把责任推到了薛若君的身上,稍微带入就会明了,当年,陆之信肯定是和沈明雅闹离婚吵得很凶,桂姨看在眼里,既心疼自己的跟了多年的小姐,又爱这个小姐的丈夫,同时,最恨的就是这个勾走陆之信心的女人了。
要是论憎恨程度,桂姨,完全在沈明雅之上。
通过沈明雅的话也可以清楚,沈明雅是知道这个桂姨对陆之信有意思的,但她不太在乎,不在乎,一来是她清楚陆之信不会看上桂姨。
另一方面,大概就是她的身份,她的自信,她什么都明白,用她的话讲,就是陆之信一死,当年的事儿就盖棺了,她也能压住,最后派着桂姨过来,一是心腹,二来也是清楚桂姨会因为陆之信的原因尽心尽力的帮她咯着我和陆沛。
我绝对佩服沈明雅这强大的心理素质,一个女人,明知道最亲近的身边人惦记着自己丈夫,可她还能玩转,光这点,她就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啊。
唯一没玩转的,大概就是她没想到,这个桂姨没按照她的套路出牌,偷摸的给我下避孕药吃……
呵,想不到这个沈明雅思想还挺前卫的,私生子怎么样,她那话不就是沈陆两家就算不认我的孩子不也是陆沛的吗!
最重要的不是这孩子姓什么,而是陆沛要子孙满天下!
用意很明显,伤大人可以,但是孩子,她不允许。
“带小桂上车。”
两个巴掌打的桂姨完全没了脾气,沈明雅冷着脸就开始吩咐,保镖随即架着这桂姨出门,待人一走,沈明雅就看向了陆沛,“儿子,这事儿你放心,妈给你处理,小桂这个,我也没想到……”
陆沛的表情我没看出来,但气息明显,沈明雅还是软了几分态度,“最近妈妈也有些过分了,以后不会了,话呢,妈妈也都跟你说完了,你记住妈妈的话,愿意养着薛葆四那就养着吧,你和她的这事儿我也都和老爷子和老太爷说了,你要是不想让家里的长辈出问题,让老太爷安享晚年,那就要听话……”
我听不下去,扶着墙慢慢的上楼,回到卧室后嘴里对着墙壁蓦然一笑,不明白自己笑什么,就是觉得可悲,半小时后,手机铃响,拿起,是沈明雅打来的,我听到她进了院子,好像刚上车,这么近的距离,她还是通过电话和我沟通。
“薛小姐强大的心理素质真是让我佩服啊。”
接通,沈明雅张口就来了一句。
我走近阳台,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院子里的那辆宾什么利的车,“沈阿姨的心理素质才有的我学习。”
她语气平的厉害,以至我推算不出她的表情,“别说,你能沉得住气这点还真是我佩服的,哎呀,你是真不心疼我儿子啊,也罢,那我这把老骨头就等等看吧,咱们看看,是谁能撑到最后,我儿子,可没有几个亲人了,我这个妈撑不住了,还有我家的老爷子,老太爷……
你最好的选择,依旧就是两种,第一,自愿离开,第二,做好一个侍妾的本份,照顾好我儿子,我这把年纪,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小情小爱,算得了什么,我儿子的路还很长,我了解他的野心,你能被他新鲜多久呢,薛小姐,聪明人,是要会算账的,性子,我们慢慢磨,先这样吧,你好自为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通话终止。
一股寒气顺着我的脚趾慢慢的上涌,我紧咬着牙关生挺,侍妾?呵!太可笑了!
“葆四,陆沛他妈那什么情况啊。”
二舅妈推门急匆匆弄得进来,“咋不给个说法光打那老妖婆两个巴掌就走了啊,要不是许大哥拉着我,我真得去说道说道,没看着我啊,有这样的人吗,啊,葆四……”
我没答话,浑身轻飘飘的坐回床上,二舅妈各种闹心的样子在那吐槽,“葆四啊,我刚才怎么没听明白呢,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说是让你在这和小陆好好处,那怎么我还听出来他让小陆还找别人的意思呢,什么叫愿意养着就养着,小猫小狗啊,这小陆可是跟我和你二舅保证要明媚正……呀……”
二舅妈眼睛一瞪,坐到我旁边,“他妈那意思是不会是让你当小老婆吧,在这养着,回头他儿子再找个大的,是这意思不?葆四!”
我有点放空,二舅妈扳着我的肩膀看她,“你咋的了啊,别吓我啊,小陆这都啥家人啊,太阴阳怪气了,有钱也不能糟践人啊,以前我就听说这有钱人事儿多,我这才来几天啊,这破事儿也太多了,还给你下药,恶心谁呢!”
“葆四啊,你刚才就应该下楼,和小陆他妈掐一下!有小陆在他妈能拿你怎么招,咱家孩子啥脾气我还不知道吗,给你吃药啊,让你怀不上孩子,多坏啊!你就不该忍,你忍人家还觉得咱好欺负,咱孩子……”
“二舅妈……我累了……”
“啊?”
二舅妈怔了怔,“葆四,你别吓我啊,以前多精神啊,咱家可都是靠你撑着的,咱……”
“我累了。”
我看着她,唇有些发颤,“我真的很累了。”
也就是刹那――
二舅妈的眼睛就红了,手上用力的抱住我,“我带你回家吧,咱不跟小陆了啊,这有啥的啊,这房子跟大迷宫似得,上下还累,咱回家多好,前后院,出门就能邻居唠嗑,这被养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啊,憋也憋出病了。
葆四,咱回吧,不跟这折腾了,回村里继续给人看事儿,咱村里人现在谁提到你不光荣啊,人一说薛家葆四,那都竖大拇指,我和若文都沾你光,搁这净是受气了,倒是真应验你二舅以前的话了,就怕你娘家离得远,靠不上,这是图啥啊。”
我合上眼,身体都被掏空了,哭都没力气了。
“我不回去,不会回去的。”
“你二舅得心疼死你,葆四啊,我是过来人啊,你不知道这里的事儿,这种情况,小陆也没得办法,家长要是死别啊,那伤感情啊,回去吧,回家咱还是那个葆四啊,别这样,这样我心里难受啊……”
“我不走。”
摇了摇头,我轻轻的推开二舅妈,努力的笑笑,抬手给她擦泪,“陆沛不会委屈我的,我们会结婚的,二舅妈,你别为我担心,没人能欺负我,你不是帮我都把那个桂姨赶走了吗,以后的日子,就轻松了。”
二舅妈吸了吸鼻子,“可我看小陆他妈更难整,那心思太深了,一眼就不是啥好鸟啊。”
我只能安慰她,扯着嘴角笑着,“我喜欢这儿,我也不能离开陆沛,二舅妈,都会过去的,你相信我,嗯。”
二舅妈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的被我哄了半天,看天晚了就下楼去做晚饭了,我在卧室里安静了许久,开着的房门听到陆沛一直在书房收拾东西的声音,起身看了看,见陆沛把沈明雅送来的东西都扔到了几个纸箱子里,然后叫许叔上来把箱子埋到后院。
我呆呆的看了许久,直到陆沛收拾完后倚着班桌点了一支烟,许是感受到的我目光,转脸看向我,眼神在半空汇聚,我轻轻的笑笑,却觉空气中都是苦涩,连同他吐出的烟雾,如烟飞篆渺,心从云树茫茫。
……
当晚,陆沛就回了卧室,他拥着我睡觉,我知道他一直没吃抗抑郁的药,睡不着,轻声的询问他要不要吃点安眠的药物,他说不用,很久的安静后我朝着他怀里钻了钻,“陆沛,你会娶我吗。”
“会。”
我湿了眼,却没在多问,手搭在他的腰上,听着他说,你要听话,把身体养好。
嗯了一声,我闻着这淡淡的烟草味道入眠。
日子在桂姨离开后像是迅速要恢复正常,至少,陆沛没让我看出他很消极的情绪,他打印出一份表格贴到厨房的墙上,上面都是我不可以吃的东西,他禁止我再去跑步,教我去打台球,说是他不在,许叔可以陪我来上几杆儿。
甚至,他陪我去院子墙角处帮许叔给我栽种的蔷薇花苗浇水,说是来年,就可以爬满院墙,他还买了兔子,在院子里散养,没事的时候,就看着小金刚撒了欢儿的去撵那些肉呼呼的兔子……
他竭力的调整着情绪,所有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还会对着我笑,只是话不多,偶尔,会让我捕捉到一个人在书房的窗户后站着抽烟的身影。
许叔有些心疼的对我说,“这病最难弄了,很焦虑多疑的,他能自我控制到这步,不容易啊。”
我当然明白,所以我积极的配合,我也想脱离我自己这种分分钟就要崩塌的情绪,这种病,我觉得我都要有了,抬头,即便此刻阳光灿烂,我还是会胆寒那无时无刻不在露头的乌云。
两天后,陆沛已经像往常一样的早上出门,晚上回来,我们俩的交流不多,但也共同的想要营造出一种很和谐的气氛,二舅妈是看在眼里的,几次她想说什么,但看到陆沛为我买的兔子,弄得花苗,种的玫瑰,也就压下去了。
她也是闲不着的人,等陆沛一出门,她就出门去买菜,许叔说不用,可以送,二舅妈说不新鲜,每天买,就都是新鲜的,她在这一天,就得照顾我一天。
我没什么意见,个人比较飘忽,喜欢长久的坐在院子里,抱着个兔子晒太阳,或者是趁没人再去健身房里练一会儿,拿出几枚硬币来回试着打卦,所有卦象解法我都用笔记下,没悟性就单纯从字面理解,在沙发上窝着,一研究,可以研究一下午。
“葆四!葆四!”
我回神,合上正在记录的笔记本扭头拎着袋子满脸喜气进来的二舅妈,“怎么了。”
“你又在学习啊。”
二舅妈对我的笔记本不好奇,在她的字典里先生就是要多学习有文化那说出的话才会一套一套的,“你猜我在超市看到谁啦!”
“谁啊。”
二舅妈卖了个关子,“明天告诉你!”
我想到她去的是顺口那边的商超,“庞旁?”
二舅妈还是笑,“明天!你在家都要待出病了,我这回去的车票都买完了,明天带你出门咱就当散心了!!”
我摇头笑笑,打开笔记本继续抠着脑子里的东西记录研究。
晚上家里吃饭调节气氛主要还是得靠二舅妈,她一直在和陆沛聊天,说了自己要走的事儿,聊到后面,还是忍不住的试探的询问,“小陆啊,你这心情最近好点了没……”
陆沛没什么表情的点头,“好多了。”
“啊。”
二舅妈对这陆沛这态度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小陆啊,我车票都买完了,大后天,就打算回去了,我那小卖店不能总让别人看着。”
“您问二舅家里缺什么,我这边直接叫人……”
“不缺不缺!”
二舅妈摆手,“我们那啥都不缺,现在菜都吃自己家的,可新鲜了,那个,我就想说啥呢,小陆啊,我这人憋不住事儿,我看出来你心情不好,也是自己一直憋着的,但是有话吧,你得唠,你不说,这女人总爱多合计,我家葆四懂事儿,她不乐意给你添麻烦,让你觉得有压力,但你不能总晾着……啊,不是……”
看了我一眼,二舅妈调节了一下语气,“你俩现在是互相都有点较劲儿的意思,我感觉吧,你俩缺少沟通,我家葆四以前多活泼啊,那你放眼整个白山村看看,谁有我家葆四灵性,现在你再看……跟个木头似得,陆啊,你年纪大,你得多照顾照顾,不然啊,我和她二舅,不放心啊。”
二舅妈一说自己情绪就有些激动,擦了下眼泪,“这孩子心气儿高,命还苦,就是懂事,你说说,啥事儿都合计为别人考虑,她二舅再疼她,那离得也远,现在就剩你了,身边就你这么一个了,你可别……可别再……”
“你放心舅妈。”
陆沛起身给二舅妈递过纸巾,“我这辈子,一定会对葆四好的。”
二舅妈重重的点头,接过纸巾就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用力的抱了抱坐在她身边的我,“那我就放心了,葆四啊,你也得好好和小陆相处,有话就说,啊,跟你小时候似得,别憋着,啊。”
我低低的嗯了一声,拍了拍二舅妈横在我胸口的小臂,“我知道,你放心吧。”
感觉到陆沛的眼神在我脸上,我能做的,就是牵着嘴角轻笑,没有看他。
晚上回到卧室,我一看陆沛进来就把密码盒子塞到一旁,翻身躺下,感觉陆沛的呼吸扫过我后面的脖颈,“四宝,我最近项目比较多,有点忙,别生我气。”
我明白,他玩命工作也是想迅速忘了某些事,只是看到我就会想起来,所以,这个错既不在他,也不在我,只是错在过去,二舅妈不懂陆沛经历过什么,才会觉得我们相处的有些别扭。
不是别扭,我在用给他空间的方式让他轻松。
感觉他掌心的灼热,我隔着睡衣抓住他的手,有些紧张的说道,“我有点累了。”
“真累?”
“嗯。”
他沉着气叹了一声,没在执着,帮我整理了一下被子,“那你先睡吧,我去书房看会文件。”
“好。”
扫兴吗。
我不知道,不想却是真的。
听到关门声,我欠了下身子又拿出那个盒子,手上继续的推着滚轮,这已经是个习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形成的习惯,明知道有些密码已经试了数次,还是会一次次的去推,齿轮来回的在指腹间游走,‘嘎嘎’声轻响,我总会期待一个奇迹发生,盒子打开时,我就会豁然开朗,柳暗花明。
第388章 见谁?
已经盛夏,可我白天还是喜欢在院子里久坐,二舅妈劝了几次劝不动就对在围墙里面搭竹架子的许叔难念叨,“许大哥,我回去后你帮我多看着点我家葆四,你看她在那坐着像纸人似得,这不得出毛病啊,这么晒下去不得中暑啊!”
我佯装自己没听到,中暑?我倒是希望,怕热的感觉我都要忘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许叔就是叹气,“大妹子,你放心吧,我尽量,陆先生就是那心病闹得,五年前更吓人,现在都好多了,过段时间俩人就又会好了。”
那明月唉声叹气半天,“许哥,你这啥前儿能忙完,我五点多还约了人。”
“你有需要我就开车带你去,这活我有空就干,只是陆太太那儿,陆先生不太喜欢她出门……”
“我带着怕啥,那咱四点半出发,啊。”
二舅妈等时间一到许叔把车开过来就拉我上车,我不知道是要看谁,给庞旁打电话人家说已经回市里了,现在一心就忙她那个网站,压根儿就没见过我二舅妈。
“到底是谁啊。”
二舅妈兴致很高,“你去了就知道了,你不愿意换衣服就穿这个裙子吧,挺好,许大哥,走吧!”
“二舅妈,那顺便去给我二舅买几套衣服吧,我很久都没……”
“不用,你二舅不缺那个!”
二舅妈握着我的手笑,“他啊,就买了一身西服,就等着你结婚那天穿了,别的衣服,我都上集给他买完了,不花那钱。”
我笑笑没在多说,许叔把车子开到顺口一大型商场,二舅妈扯着我的手下车,一边走一边热聊,进了商场直接去了一家西餐店,我还挺纳闷儿的,“二舅妈,你这来几趟了这么熟。”
二舅妈笑呵呵的看着我,“没事儿我就乐意逛,一会儿带你去地下一层,有惊喜!”
“惊喜?”
二舅妈捂着嘴笑,进去后人不多,她扯着我的手一路向里,不多时,就眼前一亮的抬起胳膊,“在这儿!”
我顺着二舅妈的眼神看到给予她回应的人,脸上的笑当时僵住,转身就走,二舅妈却用力的扯住我的手,“怎么了葆四,韩霖啊,我干儿子吗!”
“二舅妈,我不想见他。”
“啧!”
二舅妈皱眉,“昨天我钱包被偷了,我这一嗓子就是韩霖出来帮我把小偷按住的,他在这片区做警察,帮了我大忙了,这多有缘分啊!葆四,小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自己也说当初怕你在小陆那吃亏做了点错事是一时糊涂,还说要和你承认错误,咋说小霖子也帮过我,你现在都和小陆定了,咱有啥矛盾就唠开呗,都一个村儿的,小孩儿挺好的……”
我被二舅妈劝着拽到卡座上坐好,韩霖穿着白色t恤,黑了点,瘦了些,不过脸上没被陆沛打得留下什么疤痕,精神头还不错,看着我的眼还满是内疚,“葆四,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见我,我也没想到,昨天,会看到干妈。”
二舅妈在旁边笑笑,“昨天的事儿就要谢谢你呢,哎呀,现在俺家葆四都定了,我就是合计着咱别有啥仇啊怨啊的,所以啊,就给葆四带出来了,在我这心里,还是谢谢你,帮我家不少忙呢!”
韩霖点了下头,有些感慨的样子,“干妈,我做了太多的错事了,你不生我气就好,想吃点什么,咱们点餐吧。”
我直接摇头,“我不吃了,不饿。”
关于他为什么调到顺口这边来当民警了也不想问。
韩霖有些尴尬,“陪你舅妈吃点吧,干妈说她还没吃过西餐呢,所以我才特意找的地方……”
我看了二舅妈一眼,没在多说话,点餐,等上来后敷衍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刀叉,二舅妈是很高兴的,一直在和韩霖聊天,见韩霖拿出手机不时的看,她还在笑,:“小霖子,有女朋友了是不?”
韩霖看了我一眼,态度算是默认。
二舅妈过来人的样子,“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啊,有个对象挺好,你工作也好,对了,你爸前些日子还回去了呢,咱村要修路,你家占不少地呢,六号哨所,你奶那坟地不也得挪么!怎么也得这个数吧!”
韩霖看着二舅妈竖起的一根手指笑笑,“说是不到两百万,我家运气好,正好那片林子是我家的……”
“你看看!”
二舅妈激动上了,“行啊,霖子,你等着,那姑娘啊,都得排队哭着喊着要嫁给你,长得帅气,工作还好,人品也没说的!干妈这就等吃你喜糖了啊!”
“哎,好。”
我心不在焉的一直在那坐着,一句话也没有,不是我不大度,是大度不起来,有些反感,很莫名其妙,自己也解释不清,见二舅妈吃完我就说要走,许叔还在外面等着呢。
二舅妈点头应着,我从钱包里拿出卡给服务员结账,韩霖拦了过去掏钱包,手触碰了一下,我触电般就缩了回来,二舅妈一见我这样还有些理解不了,“葆四,咋的了,这情绪这么大呢。”
我不想说话,沉着脸问二舅妈什么时候走,韩霖结完账在对面接茬,“葆四,我有个惊喜给你……”
“不需要。”
“心结。”
他眼底有些凄楚的意味,“你记得,小时候,你给过我一粒糖葫芦吗,就是因为那个糖葫芦,让我一直记忆犹新,你帮我把心结解开吧,就十分钟,我这辈子,绝对都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我背对着他站在那里,二舅妈在旁边拉了拉我的手,“葆四,别这样,又不是啥大仇,咋说,小霖子都叫我一声干妈,你这样,以后,我还咋跟小霖子处啊。(.)”
转脸,我看向韩霖,“十分钟。”
他牵了一下嘴角,“十分钟。”
二舅妈也笑了,“对,不差这十分八分的,葆四,我也想让你高兴点啊,最近你太闷了,走……”
商场的地下一层,美食一条街,地上特意做的复古的青石砖,灯笼在两旁的小吃档口前高挂,人不算多,显得空荡,十几米后,我停住了脚步,是老式的糖葫芦店……
一串串,很多口味,极其热闹的插在店口一条用木头雕刻钻孔的大船上。
二舅妈用力的揽住我的肩膀,“高不高兴!葆四!小霖子说这是他投资的!”
我牵了牵嘴角,没多言语,韩霖看了我一眼直接上前,摘下一串撕下包装纸就走到我对面,“葆四,你吃一颗吧,算是,我还你当年给我的那颗……”
摇头,“我不想吃。”
韩霖叹了口气,“我说再多的抱歉也没用,就一颗,以后,我不奢望我们还是朋友,但我会放下的,也衷心的祝愿你会幸福。”
“吃吧葆四!”
二舅妈看着我笑,“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小霖子多有心啊。”
我点了下头,伸手想接过签子,“谢谢……”
“你吃一颗就好。”
韩霖的手躲开了一下,很执着的看我,:“就一颗,我欠你的一颗。”
小时候久远的记忆像是打开,我记得,是傻乎乎的递给韩霖一颗我碗里的糖葫芦,他把糖葫芦凑到我的嘴边,“这是新的……”
我迟疑了一下,不想这么直接咬,“算了,我……”
身后忽觉灼灼,我本能的要转脸,韩霖的手却对着我脸颊一扶,“别回头,你总得知道你选择的是对是错。”
我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韩霖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抬眼,大大方方的看到我身后,“陆总,这么巧啊。”
身体一僵,二舅妈疑惑的转脸,脸还是笑着的,“小陆?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你看,这……”
气温骤寒。
我僵硬的的站着,感觉身后的阴气越来越重,直到一记低音擦着发丝进了我的耳朵,“你犯什么贱啊。”
二舅妈明显被陆沛的脸色弄得紧张了,疑惑的看着我的身后方向,“小陆,你跟葆四说啥啊,我这就是带她出来见见老家的人,你不高兴啊,小霖子那是我看着我长大的……哎……你干什么啊。”
我身体趔趄了一下,肩膀随即被人揽住,气息很凉,陆沛的下巴微抬,双眼满是阴鸷的盯着韩霖,“二舅妈,有些人,我不允许出现在我太太面前。”
二舅妈脸白了一下,“小陆啊,你……”
我对面的韩霖却笑了,“陆总,您这样就心胸太不宽阔了吧,我这曾经被你打的半死的人都没抱怨过你什么呢,就一糖葫芦怎么着你了。”
说着,他还大力的咬下一颗,“好吃!!”
陆沛见状就带着一身的戾气抬手扼住了韩霖的脖子,动作快的惊人,周遭的尖叫声起,韩霖却是一副认你宰割的模样,四肢很放松的被陆沛掐着,二舅妈吓得不轻,“小陆啊,这咋说动手就动手啊,小霖子是我干儿子啊,他爸上次回去还跟你二舅喝酒了呢,不能打人啊,小陆!!”
“松开啊!小陆!!”
眼见着二舅妈眼睛都红了,陆沛手上一甩,看韩霖踉跄了几步后直接冷脸看向二舅妈,“我给您一次面子,没有下次。”
我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的站在那里,甚至不疼不痒的看着陆沛带着一身煞气离开,围观的人群居然自动给他让开了一条路,我目送着他的背影,看到了疾步跑过来的许叔,“陆太太,我得带你赶紧回家了!”
“葆四,这怎么了啊!这咋说动手就动手啊!”
二舅妈吓坏了,“我的天啊,这小陆什么脾气啊。”
他什么脾气,他这都算是控制了……
我幽幽的转眼,屏蔽了二舅妈直接看向手里还拿着糖葫芦的韩霖,“你利用我二舅妈对吗。”
二舅妈发懵,“啥意思。”
抬手,我打断二舅妈的话,几步走到韩霖身前,“沈明雅给你算得时间?”
韩霖揉了揉被陆沛掐出印子的脖子,看我笑了笑,“葆四,事实证明,你的选择是错误的,你过得不幸福,那家伙,就是人渣。”
他说着,看着二舅妈发懵的眼还弯了下腰,“干妈,我谢谢您刚才仗义出手,不然,我这又得住一个多月的院,那个姓陆的,仗着有钱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我现在也无所谓了,我被他逼得已经辞职了,烂命一条,他再给我下绊子我也无所谓了,只是,委屈您了,我只是想看看,这陆沛,是怎么对葆四好的,如今看来,意料之中啊。”
二舅妈睁大眼,“你不当警察了啊,那昨天你帮我抓小偷还说你是这片儿的……”
‘啪!’
我一巴掌直接甩到了韩霖的脸上,他愣了几秒,随即又笑了,“打的好,你打我,最起码也算能记住我了不是,葆四,你幸福吗,他真的给你幸福了吗。”
‘啪!!’
围观的人群都是抽冷气的声音,我微微咬牙,“你才是真正的人渣,韩霖,你让我明白了什么叫毫无底线的无耻。”
说完我转身就走,韩霖还在后面喊我,“葆四!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你想回头了!我不会嫌弃你的!我娶你!那姓陆的根本给不了你幸福!你跟他一定会后悔的!你记住我的话!”
我真是连口水都懒得朝他吐了,真想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走了什么背字儿还能和韩霖这种人纠缠不清!
“韩霖啊,你跟我说清楚了,这是……”
二舅妈在后面还要和韩霖掰扯,被许叔硬生生的拉了出来,:“大妹子还说什么啊,这很明显的啊,你是被利用了啊。”
许叔算是个明白人,等我们一上车他就回头皱眉,“刚才我车停的好好的,突然就有人出来说我占道,我下车就和他讨论,后来就看到陆先生了,他来问我怎么回事儿,我说等你们呢,结果遇到有人找茬儿,陆先生就问你带着陆太太要见谁,我说不知道,但知道你说约了人的那个店,进去一打听,服务员说下楼了……然后这不就看到你们了吗,大妹子,就没这么寸的事儿!”
二舅妈紧皱着眉,“小霖子那是我看着长大的啊,他怎么会……啊,葆四,你说话,他跟你说那话是啥意思啊。”
我低头揉着太阳穴,想着陆沛在我耳边吐出的那句,心凉的厉害,“韩霖以前追求过我,被陆沛打过,二舅妈,韩霖在我心里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韩霖了,他被陆沛刺激的,已经全变了。”
二舅妈当然没法理解我很笼统的话,但听出了这里面的猫腻儿,“葆四,那你的意思是说,韩霖昨天帮我逮小偷什么的根本就是预谋了?”
我没答话,许叔倒是叹气,“大妹子,陆太太还是少出门比较好,老夫人那边肯定会急着抓她把柄的,你随便带她出来见朋友这事儿太欠考虑了。”
二舅妈满眼无语,“我上哪能想到这个啊,天哪,小陆他妈是什么人啊,连韩霖都能被利用到?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巧啊!这套路也太多了吧,是不是小霖子也是被沈明雅给利用的啊,他根本不想……”
“二舅妈。”
我转脸看了看她,“韩霖的话你也听到了,他就算是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他也是自愿的,他就是不甘心,不想看我和陆沛在一起,您明白吗,他的心已经扭曲了,我要做的,是永远和他保持距离,我也不想,再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二舅妈怔了一会儿,懊恼的打了打自己的腿,“这叫啥事儿啊,我本来还以为挺好的,韩霖也说的挺好的,他说他开了个糖葫芦的店,说你爱吃,我也想让你高兴高兴,这怎么全整岔劈了,合着他也是坑你的!还说什么要娶你!他有病吧他!”
有病?
他当然有病。
我用力的搓了搓自己的额头,还是病的不轻的。
车子快要开到别墅时我让许叔停了一会儿,打开车窗远远的看着大海的方向发呆,我想多待一会儿,回去后,大概又会看到陆沛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又是长久的压抑,我不认为自己需要解释,我也不想解释,只是他的那句话,也恶心到我了。
犯贱?你多疑也不能说伤人的话啊,不恶心我他就不爽是吧!
天色渐渐暗沉,许叔接了一通电话看向我,“陆太太,陆先生说再给你十分钟看月亮的时间,回去后到后院的泳池见他。”
我拄着下巴朝着大海的方向回应,“我要一直在这待着。”
“十分钟。”
许叔缓了缓语气,“陆太太,别较劲,我知道你很会哄陆先生的。”
可我现在不想哄他。
“我回去吧,许大哥,我回去找小陆……”
“别。”
许叔拦住了二舅妈,“我很了解陆先生的性格,大妹子,你听我说,这事儿你不能在掺合了,不然,会很难看的。”
二舅妈不明白,“能咋难看啊,这是误会吗,再说也没干什么啊,我……”
“你不了解陆先生。”
许叔简明扼要的回答,“他现在是在忍,你得清楚,他的面子能给多少,否则闹到最后,最受伤的还会是陆太太的,你明白吗。”
二舅妈没再答话,谁都清楚,许叔是委婉的在告诉二舅妈做人要识相,陆沛已经给她面子了,那就要清楚自己的尺度。
十分钟后,我自然被许叔带回了别墅,二舅妈哭丧着脸手足无措,下车后拉住我的手就问,“葆四啊,舅妈是不是做错了?”
院子里的虫鸣低声入耳,我掖了掖头发,“舅妈,别多想,你没做错什么。”
只不过是中了有心人的圈套而已,沈明雅为了别开我和陆沛,连韩霖都能找出来,也算的上是殚精竭虑了。
二舅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怎么会这样啊,那小霖子以前多好的孩子啊,怎么会……哎!”
许叔没给我和二舅妈说太多的时间,小声的提醒我说陆沛还在后院,“陆太太,你快过去吧。”
我知道我不去就没个完,二舅妈要跟去,许叔没让,送我到客厅见我从后厅穿出去才拉着二舅妈出去,说陆沛的意思是不允许外人打扰。
从后厅穿出去就是后院,泳池部分被封了玻璃外罩,另一部分就是种的花草,哦,对了,现在还埋了很多陆沛不想看到的遗物。
我脑袋有些空,穿过后厅的走廊,推开门,入耳的,就是水花飞溅的声音。
他在游泳。
我沿着泳池边缘的防滑砖地上走着,算起来,这里我除了自己参观以及带着我舅妈来参观,正式进来,还是第一次。
长方形的泳池,很大,水很清澈,扶手一侧的休闲躺椅上还放着他的浴袍,圆桌上还有半瓶洋酒以及香烟,我呆呆的看,他的手臂很有力气,如一尾鱼般游得酣畅淋漓。
如果我此刻的心情没这么糟糕,我想我会很乐意去欣赏,欣赏一个男人在这消耗他过剩的荷尔蒙,看他臂膀上的肌肉,那飞溅的水花,莫名就会觉得坚实,觉得,他是那么的有力量,让我可以完完全全的依靠。
可是现在,我真的什么都想不到,就是傻站着,看着他游了两个来回直到岸边,上身从水里探出,手胡乱的朝后抹了下头发,水滴随着发梢滴答落下,总有不那么一缕不听话的头发顺道前额,不得不承认,很性感。
没发一语,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说话,直到他把着泳池扶手上来,果着很结实的上半身几步走向我,“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眼神从他的上身移开,许是沾了水珠的关系,肌肉的纹理很会清晰,轮廓感很强,很容易,就让眼神聚焦。
“是不是,我再晚到一步,你就会为了那一颗糖葫芦和那个小警察再续前缘了。”
他语气揶揄,却又冷的厉害,擦身而过时给自己倒了小半杯洋酒进肚,我站在原地没动,“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个糖葫芦就给你打动了?薛葆四,你的自尊呢。”
如冷箭穿心,我背对着他站的溜直,嘴角,却噙起一丝无所谓的笑意。
身后的寒气越来越重,他贴着我的身体站在后面,“薛葆四,老子什么不能满足你,你出去给我玩老情人见面,你贱不贱啊。”
我咬紧了牙关,手无端的在身侧握拳,回头,我看着他含着笑意却又阴冷冷的脸,“是,我贱!你满意了!啊?你满意了?!”
这池子太大了,一喊,全是回音。
陆沛深寒的眸底笑的满是嘲讽,“满意,看你精力这么充沛我当然满意。”
我扯了扯嘴角,硬生生逼下眼里的泪,“陆沛啊,你要是不想看到我,那跟我明说,我薛葆四不是让你拿来糟践的,我十岁就认识了你,不管我自己做什么决定我都没有后悔过,但你不能说我贱!你心情不好但你智商最起码没问题!你侮辱我等于侮辱你自己!你找谁不好找我这么个贱人!!”
说完我就要走,陆沛却僵着个脸扯着我的手腕不让我动,情急之下,我抬手就甩出一个巴掌,“松开!你不是说我贱吗!我走行不行!!松开!!”
者一耳光真的很清脆,甩的他半张脸上的水珠似乎都跟着弹跳了几分,掌心火辣辣的疼,陆沛却如同雕塑一般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是漆黑的眸底深到我不可触摸,“你想去哪。”
“你管不着。”
我红了眼,“从今以后,我不要在待在这里,我走,给你个喘息的空间,也给我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我不要……咝!!”
手腕几乎要被他捏碎,看着我,他嘴角噙起一丝笑意,:“你再说一遍。”
牙齿疼的在嘴里打颤,“我要……走。”
“走?”
陆沛微微挑眉,“你以为你走得了,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都不可以跨出这个大门,你薛葆四这一辈子,就算是贱,也只能对我,别的男人,你想都别想。”
说话间,我身体一倾,被他朝着怀里一拉,俯身对着我的耳边轻道,“你要知道,你得听话,不然,你弟弟和安九,凭什么可以在海南安然无恙?”
“你什么意思?”
我抬眼看他,嘴唇忍不住的发颤,陆沛眼底满是复杂,“我什么意思,有婆子找了帮手一直在找他们,我在找人帮你弟弟牵制揪出那个婆子,你得听话,我才能安心帮你办事,否则,甭管你弟弟还是你大哥,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沛说着,脸上的戾气消了几分,松开钳制我腕部的手,指尖抚过我的脸,“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知道我最不能忍什么,别挑战我……明白吗……”
我退了一步,“陆沛,你变了。”
陆沛的腮帮子紧了一下,自嘲的笑笑,“我一直这样,是你在试探我的底线,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不允许你背叛我,以及,离开我。”
说话间,他走到另一个休闲躺椅上拿过一身泳衣,随手递给我,“你就是精力太充沛了,换上,我教你游泳,省的你自己出去折腾。”
我摇头,脚下还是退着,“水凉,我现在讨厌水……”
他不说话,手上的泳衣还执着的递在我眼前,“我特意给你挑的,喜欢看你穿,换上。”
你喜欢?
我深吸了一口气,猛地转身,‘噗通’!一下就跳进了泳池里,水很凉,砸到身上像是被鞭子狂抽几下的疼,一脚并没有探到底,下一秒,就听到又一记的落水声响,手扑腾了两下腰就被人抱着从水里探出了头,我大口的呛咳,手搭在扶我起来人的肩头上,“松开!咳咳!”
他没发声,我咳了半天才低下头,看陆沛正半抬着脸看我,离得很近,他鼻梁上挂着的水珠以及那眼里的血丝我都看的一清二楚,唇齿一启,“葆四,说你爱我。”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回身想朝着岸上使劲儿,“我要上去,冷。”
他不松手,在水里就这么抱着我,“说。”
我顺着他的眼神发现了自己裙子湿透后露出的隐约轮廓,登时紧张,“上去!我要上去!!”
身体随着水面忽的起伏,裙摆整个都漂浮了起来,我疼得忍不住叫了一声,低头惊恐的看他,用力的打着他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陆沛却是呼吸灼热,他像是被我激怒了,仅仅是因为我没说出他满意的那个三个字吗,我不知道,总之他层层进攻,我拼命的叫骂,用尽了我生平会说的所有脏话,换来的是什么,是疼,是某人的无处安放的售姓。
胳膊拍打的水面太疼,最后只能用力的搂住他的脖子,直到被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脸一抬,我看到了玻璃棚顶外那浩渺的星空……
眼前渐渐迷蒙,我想要的东西,为什么都那么远,远的我触摸不到。
……
第389章 不可以
醒来时已经是在卧室,灯光很暗,眼睛朝着壁钟看了一眼,下半夜三点,昏昏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的,记得的,就是在水里折腾的死去活来的样子,动了一下,浑身都疼,身旁忽的传出陆沛的声音,“醒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想拨开他的手却觉得没什么力气,“陆沛,你是王八蛋,你不是人……”
他笑意轻轻,“我是你老公。”
我别开脸,“你强迫我。”
“你勾引的。”
我无话可说,听着陆沛小声的询问,“你饿不饿?”
翻了个身,背冲着他,不想再说话,陆沛却掀开被子起身,我听见他轻声的开门,一分钟后,手里就端着一个瓷碗进来,直接放到我这侧的床头柜子上,“得放在碗里吃,对不对?”
碗里是他会做的糖葫芦,有五角星的,还有山楂颗粒的,鼻子有些发酸,我却没有胃口,伸出胳膊推了下碗,“拿走。”
陆沛嘴角勾着笑意,对我逆反的情绪视而不见,轻轻的把碗推回来,“吃,吃完了睡觉。”
“我不吃!”
我瞪着眼,对着陆沛那双看不到的底的深眸,空气中,有威胁的意味层层散开,他还是轻笑的模样,“你得吃糖,不然血糖太低,会没力。”
见我不答话,他沉着气坐到我的床边,伸手帮我掖了掖被子,声音低低的,深邃的五官挂满阴影……
“四宝,我可以宠你,也可以让大家都不痛快,你自己选。”
呵呵——
心里居然会发笑,我没在多说话,从碗里拿出两个山楂糖球就塞到嘴里,用力的嚼了几下后咽了,然后接过他递来的水直接喝光,躺下后盖好被子就一动不动,陆沛躺好后从后面抱住我,“明天舅妈回老家,你可以去送,但记得,从火车站出来,就直接回家。”
我没答话,很久都没有睡着,小心的控制着呼吸,眼睛好像是出了毛病,自己就不停的往外淌着什么液体,除了时不时的擦一下,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
“葆四,你和小陆真没事儿啊。”
第二天上午我就送了二舅妈去火车站,一路上,她还在小心的问我,我也是怕她看出什么,特意穿着高领的那种长裙,这天儿穿这么严实看起来很怪,不过二舅妈知道我最近怕冷也就没再多问。
“没事儿,不挺好的吗,早上吃饭你不是还和他聊天了。”
二舅妈拉着我的手站在候车室门口,“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你俩都不对劲儿,昨晚吧,十点多我看他从那个啥泳池给你抱上楼了,你身上就穿了件那叫啥,哦,对了,浴袍,我去敲门问你咋回事儿,他就说教你游泳什么的累着了,我要进门看看你他也不让,葆四,他不是……”
“真没事儿。”
我用力的笑着,“就是游泳来着,我不得运动锻炼身体吗,放心吧,我会和陆沛好好的,啊。”
二舅妈摸了摸我的手,“是我不好,带你见啥小霖子啊,感觉这一见吧,啥都变了,还说不上来,我现在就怕你那个婆婆,沈明雅,她在整什么景儿你可咋整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没心没肺的应着,“二舅妈,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谁都欺负不到我的!进去吧,到家给我来电话,别让二舅担心,也别说我这边的事儿,等我过年就回家啦!”
“哎,好。”
二舅妈看了一眼车票的时间,拎着陆沛让她带着的礼品进入候车室,转脸还满是担心的样子看我,“葆四啊,照顾好自己啊,别和小陆吵架,要是谁给你气受了,咱回家,没事儿,你是咱白山村的明星,谁都盼着你回去呢,记着舅妈的话,啊。”
我嗯了一声点头,看着她把车票给工作人员,然后进了候车室,这才吸了吸鼻子,转身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许叔也在十多米外朝着二舅妈挥手,等她人彻底进去了才走到我身边,“陆太太,咱回去吧。”
点了一下头,:“许叔,是不是以后,你不会再在车里等我了,我上哪,你都要跟着了?”
许叔叹气点了下头,“陆先生也是不放心你。”
我逼着眼泪回到身体里,坐进车里后许叔启动车子,“陆太太,其实,陆先生很痛苦的。”
见我没答话,他有些皱眉的样子看向我,“昨天半夜,我看客厅厨房的灯亮着,我以为是忘关了,就进去关灯,结果看见陆先生在那熬糖,我就问他这是做什么,他说给你做糖葫芦,我就说那我来,他不用,一个人很仔细的给山楂挂糖。
不过看起来是很消沉的,我担心他,就陪着他,后来,他做完了,就站在那抽烟,问我,为什么在越在乎的人面前,就越会失去理智,我说你对陆太太很好,大半夜还给她做糖葫芦,陆太太会很感动的,你猜他说什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
许叔很感触的样子,“他说他现在做什么都弥补不了对你的伤害,可是他还想做,他说他明明什么都清楚,可就是控制不住,他说最想你开心,但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陆太太啊,我是过来人,其实,你们就是时间问题,我说句难听的,老夫人,的确是给了陆先生很大的压力,在加上他们家那样的长辈,可是老夫人病情也很重,你坚持坚持,说不定就……”
后面的话许叔没敢说出口,不过他能表达出沈明雅耗不过我的这观点就够不容易了,最起码,是真的没拿我当外人,也没防着我什么的。
“许叔,以后,您叫我葆四行吗。”
“这个……”
我转脸看着他笑笑,:“我见过你的,去年秋天,我在门外参观,你还喊了我一嗓子,说是私人别墅,不让参观的……”
许叔皱皱眉,“是吗,陆先生这宅子大,再加上院子种的花草多,总有人来好奇,我这……哎,我有印象,你还说了陆先生的名字了是吧,好像是你!”
我笑了,:“对,是我,许叔,别叫我陆太太了,叫我葆四吧,或者是,私底下这么叫我,我听着习惯。”
许叔点头笑笑,“嗨,那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吧。”
“分手还没复合,不过,他五年前在别墅养病,却是因为我……”
我轻声应着,这别墅,倒是真跟我有缘分,以前是陆沛自己藏,现在,有点我去藏着的意思了。
许叔答应了,开车说送我回去,离开火车站后我看着窗外的人流却不想走,“我想去逛逛街可以吗。”
“行,我找个地方停车陪你。”
“我自己。”
我转脸看他,“我想自己走走……”
许叔有些为难,“这个不行,你是要见朋友吗。”
见朋友?
那我见了庞旁要说什么呢,摇摇头,“不,就想自己走走,沾沾人气。”
许叔退了一步,“这样,我把车停好,离你十多米远你自己溜达行吗,陆先生说不能让你离开我视线的,他也怕自己的母亲再……”
“许叔,我不想这么被看着,我只是想自己逛逛,这大白天的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一会儿逛够了会给你打电话的,我想自由点,可以吗。”
“那……”
我知道他怕什么,嘴角笑笑,“我不会玩消失的,要不,我把钱包给你?”
许叔摇头,“我不是这意思,就是怕你这状态不好,那这样吧,我就在这附近等你,你想去哪就去哪,下午两点之前,记得给我来电话,不能回去晚了。”
“好。”
我感谢许叔的理解,下车后随着人流走到一个公交站牌上,车一到我就上去了。
去哪呢,我自己不知道,脑子里跃出想去看大哥的想法,随后就被压了下去,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这状态,不想看到亲人。
上车,下车,漫步目的走,哪里人多去哪,哪热闹去哪,直到一商业街的广场,我隐隐的觉得这地眼熟,这才想起,最早打工的海洋之星酒店不就在这附近吗。
摇摇头,我沿着马路边走边晒着太阳,路过的人都挺好奇的打量我,大抵觉得我穿的多,又不遮阳伞,怎么看,怎么是个异类。
“薛小姐?”
路旁忽的传出男声,我寻着声音看去,道旁的一辆车降下了车窗,车里的人看着我明显的疑惑,“真的是你?”
我也很惊讶,这不是那个面瘫的,只有一面之缘的卓总吗!
“啊,你好。”
反应了一下我就上前,那边他也让司机停车,推开车门下来直接走到我身前,带着这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分,我现在这身子骨有点扛不住他这凉气,退了几步看他笑笑,“卓总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见个合作商。”
他没什么表情的应着,“说实话薛小姐,我刚才没敢认,你走路怎么摇摇晃晃的,没问题吧。”
我笑笑,“没事,我就是逛街呢,有点晃神。”
他没再多问,“我时间不多,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
摆摆手,“不用了,陆二的车也在等我呢,我就是随便自己逛逛,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哦了一声,车里有他的助理,还在小声的提醒他什么,卓景面无表情的点头,看着我又多说了一句,“你给我测得字我还记着,马上就要到秋天了,希望借你吉言,我会见到我想看到的人。”
我还是笑,“会的,我那时候看字很准的。”
卓景微微挑眉,“那时候,现在不准了吗?”
“额……”
“抱歉,我不太会开玩笑。”
卓景牵了一下嘴角,“如果我遇到了我想见到的人,我会介绍你们认识,到时候,我请你和陆二一起吃个饭。”
马娇龙?
我失了下神,摇摇头,“卓总,如果您真的如我所言一切顺利,那我希望您不要说关于我的一个字。”
他不解,“为什么。”
“因为……”
面子吧。
我现在的情况真的不想去见一个风生水起的同道。
“秘密。”
我嘿嘿的笑笑,“你想啊,见到就是缘分,哪里是我测出来的,你们要是见面,那很多话都来不及聊,干嘛要急着引荐我呢,机会有的是,有机会,我会见到她的,不要故意为之,我随缘。”
卓景没太深究我的话吗,只是点了下头,“对,随缘吧。”
说话间,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接起来随即就用了粤语,说了什么叔叔字眼,大概说是要约好时间过去探望,我想这么直接走不好,就等着他打完电话,眼睛没什么目的的朝着马路对面去看,不由得一眯——
是陆沛,他那身高和正装未免太过显眼,从一间咖啡店里出来,只是身边还跟着个穿的浅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不停在他身旁说着什么,笑的很开心,而陆沛却在一直看着手机。
我怔怔的望着,直到陆沛一路看着手机进了他停在路边的跑车里,那女孩没上车,而是站在车外朝着陆沛摆手,见他车走了自己叫车离开。
“薛小姐?”
回神,我看向卓景,“卓总,那我先走了。”
卓景收好手机,“真不需要我送你吗,二十分钟的车程没有问题。”
我发现笑起来累了,挥了下手,“不用了,我有司机等我的。”
卓景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那好,这次我来的匆忙,下次时间充裕会约你和陆二的。”
“好,再见。”
我看着他上车,想到什么又上前敲了一下他的车窗,看着卓景疑惑的眼张了张口,“如果你想见的那个人是跟我一样是个先生。那她很不容易,你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千万,不要伤害她的心啊。”
卓景有些不解,可还是点头,“当然。”
我扯了下嘴角,“祝你幸福。”
没等他回应,就浑浑噩噩的离开,掏出手机放到耳边,“许叔,我要回去了,你来接我啊。”
……
晚上七八点,陆沛还是准时的进门,我没多问他什么,很安静的吃饭,然后各忙各的,吃完饭我看他叫过了许叔,两个人在书房里聊了一阵。
我没那心力去管,趴在床上用圆珠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没等十点,就关灯躺下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房门被打开,床头的台灯亮起,我躺着没动,却听着陆沛的声音响起,“睡不着可以和我聊聊,聊你自己去哪了。”
我咬牙挺着,陆沛却扳着我的肩膀让我坐起来,双眼对着我看:“我说没说过你自己不要乱跑,嗯?”
“我自己乱跑二十四年什么事都没有!”
我推开他的胳膊,:“腿是我的!我去哪里还得报告吗!”
陆沛压了压火气,坐到我床边的位置,“葆四,我承认我忙,我心情不好没办法……”
“你心情好着呢!!”
我瞪着他,“你忙,你忙的和人喝咖啡吧你!!”
陆沛眼直看着我,眉头微微发紧,兀的,居然一笑,“你看到我了?”
“我看到了!!”
他点了一下头,脸朝我凑了凑,“所以,是吃醋,对吗。”
“我没有!!”
我丝毫没有任何别的兴致,“你乐意怎么样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吃醋!!”
他拉过我的手,“四宝,你听我说,我只是走个程序,我家老爷子给我……”
“陆沛……你别说了。”
我情绪突然就崩溃了,“我知道你很难,可我不想这样了,既然大家都不认可我,那我们就换个方式好不好,不要这么压抑,我受不了了,你让我去个没人的地方吧,我想自己安静安静,求求你……”
手上被他拉扯入怀,“葆四,你冷静下来,交给我,我会处理的,好吗。”
我摇头,“我不想这么窝囊废物下去,我不想被人瞧不起,陆沛,你让我走吧,我不想这么没出息的……”
“不可以。”
他声音冷了下去,“你哪里,都不可以去。”
第390章 始作俑者
……
是软禁吗。(.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不,更像是提供了优渥生活的圈养。
当我顶着热辣辣的日头坐在院子里看那些在草坪里蹦跶的兔子时,忽然发现,我和它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即便陆沛的脸色在面对我时越发的难看,但时间也不会因此而停顿一丝一毫,日子,还是悄然而过,变得,只是我和他的心态而已。
他会在听到我说离开的话后发狂,逼着我做不情愿的事情,最夸张的一次,是在吃完饭以后,我问他,这样有意思吗,你既然看我都会痛苦,那何不让我走,这样,你的眼前不就彻底清净了?
陆沛扫的所有碗碟落地,就在餐桌上,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我没有怎么挣扎,很清楚,都是徒劳,只是等他结束了,慢悠悠的张口问他,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吗,你爱我的方式?
他俯在我的身上咬牙切齿的问我,“薛葆四,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我不想。
但我不想这么被折磨下去,所以,我盯着他的眼,没有回答。
他给我的答案是很明显的,不可以,说都不可以说。
我开始长久的安静,或者是瞬间的爆发,这个爆发让我的五官整个狰狞,我逼着陆沛看我的脸,仔细的看,我说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仔细的看我?!你看我啊!!
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是极端的,是我在逼他,我逼着一个抑郁症患者去正视他自己的内心,对他而言,要么是灭亡,要么就是重生。
陆沛没有灭亡,亦没有重生,他在我的几次三番之下,变得冷漠,他终于不在进攻,也不在对我说些难听的话,因为……
我们根本没有交流了。
他早出晚归,很疯狂的工作,书房里的灯经常一夜大亮。
即便我们相对无言,他还是会送我好多好多的礼物,每天我都会收到珠宝,那些搭配着精美丝带的盒子每天早上都会在楼下的茶几上出现,第一天,我拆开看了,是条宝格丽的钻石项链,第二天,再打开,是卡地亚的腕表……
第三天开始,我就没有拆包,看了眼商标就扔到了三楼一个陆沛让许叔给我收拾出来的衣帽间里,他送的很勤,不限数量,所以没几天就是一堆,许叔问我说要不要锁到保险柜里,我有些轻笑,“有小偷吗,要是有小偷过来或许会热闹一点。”
许叔便不再多说,只是默默的帮我把那些没拆封的珠宝盒子放到格子柜里,“葆四,陆先生只是希望你开心一点。”
我说我知道,但我的开心,不是收到这些东西,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我也不认识,对我而言,他们只是价格,毫无价值。
这宅子太大太空了,空的我每次听着许叔的叹息都像是能摸索出回音。
当然,陆沛在某些问题上依旧强势,例如,他下的死命令是我必须戴那条祖母绿的翡翠手链,那是他养出来的,我不许摘!
我很顺从的就戴上了,在他面前没说一个字,只是晚上一个人打开床头的灯,仔细的看着手链翡翠里的血丝,眼泪会莫名的流出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应该圈着他的胳膊笑着腻歪他,感激他,对他说,我爱他,我知道他所有的隐忍和付出,可怎么,就找不到一个让双方都舒服和满意的方式了呢。
我恨我自己。
更恨自己跳不出这个被禁锢的怪圈。
八月末,我在电视里看到了陈涛,那是他作为世界冠军被拥戴回国开的一场记者见面会,当时我正在跑步机上慢跑,不知道怎么了,越练这腿越沉,所以这跑的速度就很慢,但我还是愿意和自己较劲,越不行,越坚持,然后,越接近绝望。
“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一块金牌是侥幸,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式,去证明自己,我作为运动员,我的使命,就是为国争光,我做到了……”
听到陈涛的声音我还有些恍惚,回神看向墙上的液晶电视,放慢跑步机的速度开始慢走,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微笑着看着镜头做着中规中矩的回答。
记者陆续问了很多专业问题,最后问到他赛后有没有最想做的事情,我看着屏幕里的陈涛,他有些羞涩的笑笑,“当然,我这块金牌是国家荣誉,但我在这里,最想做的一件事,却是和我的女朋友求婚,她为我付出了很多,默默的在我身后鼓励与支持我,我很爱她,安芮,嫁给我好吗……”
我莫名就牵起了嘴角,关掉了跑步机走到电视前仔细的看他,记者群炸了,许是安芮这个名字在体育界众人都熟悉,不停的追问陈涛这个安芮是不是就是花滑运动员安芮!
陈涛大大方方的点头,“相知相守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希望大家可以给与我祝福……”
语末,他看着镜头提了提精神,“二哥,你也要加油啊!”
说话间,他还拿起一个小玩偶兔子对着镜头晃了晃,记者再次发问,我却看着屏幕里的陈涛笑了,很清楚,他暗示的是我个陆二,只是笑着笑着,这眼前就开始下雨,莫名其妙,这情绪好像自己就会随时失控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上前关了电视,我坐到沙发上缓了好久,即便是哭着,嘴角也还是笑着,真好,看别人收获幸福自己的内心也是愉悦的。
有车笛声传出,这是示意许叔去开大门,我擦干眼泪走到门口,正常情况下,陆沛不会在下午就回来的,直到沈明雅的专用座驾入眼,我心里呵了一声,点掐的,真准!
想着,回身就几步走到沙发上坐了下去。
“陆太太,老夫人来了。”
没一分钟,许叔就带着小跑的进来,我点了一下头,起身时沈明雅已经带着个年轻女人进门了,那桂姨,倒是没跟着过来。
一看到我沈明雅就牵了牵嘴角,“薛小姐这段时间很安逸啊。”
“还好。”
我干巴巴的回了两个字,眼神自然落到沈明雅带来的女人身上,那姑娘看起来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五官姣好,不算精致,如今女人都是三分打扮,这衣着衬托的算是有几分气质,走韩范儿路线。
可她打进门开始,那双眼就好奇的到处看着,手也一直亲热的挽在沈明雅的胳膊上,有些眼熟,我想了一会儿就记起来了,这不就是和陆沛去喝咖啡在车外朝陆沛挥手道别的那个女孩子吗。
“伯母,这房子也一般嘛。”
那女孩儿像是把我屏蔽了,眼神扫了一圈会客厅就撇了下自己的唇角看着沈明雅有些嗲气的说着,沈明雅微微轻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么偏的地界,我儿子就是为了安静随随便便买的,能怎么装啊,凑合能住就行了。”
我没急着开口,这来者不善的,也不觉有什么招待的必要。
主要,是没心情。
女孩儿听完沈明雅的话心无城府的笑笑,“也是,陆二就是太喜欢海了,他在北郊那房子就离海够近了,相比之下,这里还真没什么优点,潮气不说,出门也不方便嘛!还真不是能长住的地方……”
说了一大通她像是才看到了我,松开挽着沈明雅的手很自来熟的就走到我身前,“你好,我是孙菲,我知道你叫薛葆四,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你,今天伯母可算是带我过来了,希望我们以后能和平相处!”
和平相处……
我的三观再次受到摧残,这玩的是思想开放吗?
孙菲见我不答话就转脸看向沈明雅笑笑,“伯母,我可不可以和这个葆四说几句悄悄话啊。”
“可以啊。”
沈明雅也没有介绍我的意思,像是该说的都和这个孙菲说完了,点了下头自己就转身被许叔搀扶着去别的厅喝茶休息了,房子大的好处在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待沈明雅一走,孙菲就吐出口气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看着我好不见外的样子,“你坐啊,别不好意思嘛!”
见我没动,她牵了下嘴角递过手里拎着的一个袋子,“送你的见面礼,巴宝莉的定制围巾,正好,秋天了你就可以围着了。”
我还是没吭声,下巴微抬,许是我传达出的气压太低,她有些不舒服的清了下嗓子,脸上还是做出无谓的表情,“你大概知道我的身份吧。”
“我是陆二的未婚妻。”
“沈伯母应该跟你说过吧。”
“陆二的外公很喜欢我的,我去年出国还去见老人家了呢。”
她一直在自言自语,“说真的,你比我想象的要……怎么讲,很没精神,或许男人和女人的审美不同吧,你现在倒是标准林黛玉的扮相,所以,也甘愿被养在这里是吗。”
我站的有些累了,慢悠悠的坐到沙发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孙菲见我这样却有些皱眉,“喂,我一直在跟你说话给了你很大的尊重,可你怎么都不理人啊,难怪沈伯母说你恃宠而骄,不懂礼貌。”
轻轻的吐出口气,我放好咖啡杯,“孙小姐是大家闺秀吧。”
听着我的话,她不自觉的挺直背脊,“大家闺秀不敢当,不过我爸爸是……”
“若是孙小姐有足够的修养,那就更应该懂得主客之礼,诗经曾说,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主客之道尤为考究,主人不让坐,客人不可以先坐,和主人说话,语言必须要客气,打从孙小姐进门,就没有让我看到一丝的礼貌,难道,孙小姐的大户之家连如此浅显的礼貌修养都没有给你灌输吗?”
孙菲的话直接被我憋的进了肚子,张了张嘴哼了一声,“难怪沈伯母不喜欢你,我需要你教我这些?你高中都没毕业!”
我轻轻笑笑,:“难不成孙小姐学富五车?”
“我……”
孙菲摆了下手,“我不愿意和你说这些,我来呢,也是想看看陆二要养着的小三儿是什么样,我现在……”
“小三儿?”
我打断她的话,眼神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孙小姐,我与陆二认识十四年,相爱五年,谁是小三儿啊?”
孙菲咬牙,:“你没名没分就是小三儿!!”
太弱了。
我简直懒得和她来劲,身体后靠到沙发上,“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的未婚妻之名也只是你的沈伯母给你的吧,陆二,大概连吃顿饭的时间都不愿意给你对吗。”
不需要她回答,单看她僵硬的五官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轻叹了口气,“孙小姐出身富贵,既然什么都不缺,我不懂为什么要和人抢老公啊,况且,还是看都不看你一眼的老公。”
“什么叫抢!”
孙菲有些坐不住了,“我是会被陆家娶进门的,我们的结合是郎才女貌,双方家长也很满意,日后,陆二也会接手我家的企业,我是他最强有力的后盾,你能给他什么,你只会索取,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现在身上的衣服都是陆二给你买的吧!你有自己的价值吗!没有!”
她说的气急,直接起身,“我来就是告诉你,我可以容忍你,时间我也有的是,我以前就认识陆二,只不过最早是看沈伯母一直撮合他和安芮我没办法表达我心里的想法,但现在陈涛和安芮的关系已经大白于天下了,我干嘛还要忍啊,我没安芮那么窝囊,争取不到就退而求其次的选择陈涛,我喜欢就是喜欢,我也有信心会让陆二爱上我!!”
见我笑的不屑,她几步走到我的身前,抱着胳膊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架势看我,“我知道你是雷老认得干女儿,那又怎么样呢,山叔小时候也抱过我啊,再说,你只是个干亲而已啊,别忘了,山叔公证的只是遗嘱,没记错的话,你现在名下只有一个山头,那一半财产,你且有的等了……”
挺没劲的,我什么时候觊觎过雷叔的财产了?
当初要不是雷叔说他百年之后,我会签字?!
笑话!
我不知道孙菲是怎么解读我的表情,大抵是觉得自己说的我难受了,所以那脸不自觉的就有几分得意,“我知道,像陆二那样的男人不缺女人,和温奇之流比起来,他不要太干净了,只有你一个而已,我有什么不能忍的!”
说到这里,她嗤笑了一声,“再说,我听沈伯母讲你身体不好,生育困难,你说,没个孩子拴着,他能喜欢你几年呢,我们结婚后啊,我是一定会要孩子的,打个赌吧,就赌五年后,陆二的心,还会不会在你这里,好不好?”
我抬眼看向她,“孙小姐,你倒是真让我开了眼界了。”
明知道结婚对象心里有别人还愿意结婚?
这沈明雅够能划拉的!
“什么眼界啊。”
孙菲挑眉,:“你这样的女人才让我开眼界呢,沈伯母早就跟我说清楚了,就是你死缠着陆二不走的!”
懒得和她辩解什么,浪费口水。
“说话啊,你刚才不是还一套一套的吗,怎么……”
“菲菲。”
沈明雅的声音由远及近,“说话要注意身份,在有些人面前,不要掉了身价。”
孙菲满脸的都是不服气,“沈伯母,这个女人说话可难听了呢!”
沈明雅含笑走近,“你别介意,薛小姐最大的本事就是脸皮够厚,哪里是你这阅历不深的能比了的,聊完了吗。”
“我……”
看着沈明雅的眼,孙菲还是点了下头,“说的差不多了,可是她……”
“乖,听话。”
沈明雅拉过她的手拍了拍,温和的真不像她,“到车里等我,我和她说几句咱就回去,你可是千金小姐,不要在乡野丫头这里折了身份,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委屈你,嗯?”
孙菲咬着唇点头,转脸还看了我一眼,:“薛小姐,那围巾可是我特意送你的,天冷,记得围着保暖。”
沈明雅这才满意的点头,:“对嘛,要识大体,去吧,在车里等我,一会儿伯母带你去见珠宝设计师,专门找来给你定制钻戒的。”
我看着出门的孙菲真觉得可笑,钻戒这东西,居然还要婆婆带着去看!
送走了一个孙菲,沈明雅端坐到我对面的沙发上,“我儿子的未婚妻,你觉得怎么样。”
我牵了下嘴角,“沈阿姨的眼光不过如此。”
沈明雅笑的深沉,“我就是喜欢她听话,没心机,你要知道啊,她父亲啊现在和我一样,病的很重了,对我啊,也有点托孤的意思,我怎么,也得多照顾照顾我这老朋友的女儿啊,都不容易。”
托孤?
那意思不就是陆二娶了这女人她娘家的财产就变相的都成了陆沛的么。
“我父亲啊,也很喜欢这个菲菲,直来直去,多可爱,是吧。”
沈明雅蜡黄的脸此刻倒满是光亮,“我得挺着啊,挺着看我儿子结婚,这样,我才能闭眼,薛小姐,我的苦心,你理解吗。”
没接差儿,沈明雅目光检索般在我的身上游荡了一圈,最后落到我的手腕上,“我儿子对你,还真挺下血本的,薛小姐,你特知足吧。”
我顺着她的眼神看向手腕处的祖母绿,“沈阿姨,您这样做有意思吗。”
“嗯?”
我提了口气,目光与她直视,“您口口声声说是我姑姑破坏了您的家庭,没错,她是小三儿,可是您确定您的大儿子,您的丈夫,包括沈叔叔,他们的死,跟您没关系吗!”
沈明雅唇角一紧,我直接起身,:“我姑姑错在和您丈夫相爱,但是您在和您丈夫吵架期间怎么就能眼看着您丈夫把大儿子推搡下楼,再者,您丈夫的死,蹊跷的恐怕只有您自己心知肚明,哦,还有桂姨——
至于沈叔叔,他当年的确在我家治病,可您清楚,他是被您的电话给催促的离开,在路上发生的车祸,您记住了,是在路上,是车祸,不是被我家人给治死的!”
语气一沉,“如果没有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沈叔叔离开我家,他会死吗,陆二会受到刺激失忆吗,您,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您一直自诩是个弱者,可在我看来,这一切一切的,都是您的欲盖泥章,您反复强调我姑姑的事,不过就是要借此来转移大众的注意力,用道德和亲情压迫陆二,我请您记住,您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如果他在出事,您就是再哭天抹泪,再对世人叫屈谩骂,您儿子,也换不回来了。”
一室的安静。
沈明雅居然久久不语,我看着她的黄了又白的脸,半晌,居然看着我啪啪的拍了两下手,“说的漂亮啊,薛小姐。”
我冷着脸,只见沈明雅慢慢的起身,“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了,我也不能失去他,伤害他,不能,再给他什么压力了……”
沈明雅嘴里轻念着,几步慢慢的走到我的身前,“所以啊,我就和我儿子谈了个条件,只要他娶了菲菲,你呢,我就不打扰了,啊,这也是他姥爷的意思,陆二很孝顺的,他……答应了。”
我咬牙,“沈阿姨,您这样做,就是对他好吗。”
沈明雅嘴角噙起一丝笑意,“对他好不好我不知道,但对你,肯定不会好,薛葆四,你这张脸,我儿子现在看不得吧,何必这么折磨着他呢,活在他的回忆里吧,否则,你就是下一个薛若君,我儿子,也永远会活在内疚和自责当中,怎么办啊……”
她干枯的手指摸到我的脸上,“我不知道我还会活几年,但你记着,只要我在,你就进不了我陆家的门,你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你愿意走吗,嗯?”
牙齿在口腔里微微打战,沈明雅笑了笑,“听说,你嫂子,怀孕了……”
我睁大眼,“你什么意思。”
沈明雅微微摇头,声音很轻很轻,“没意思,我就是知道那个心心在我家的医院治病,得用什么脐带血吧。”
说完,她轻轻的拍了拍的我脸,带着那丝阴沉的笑意抬脚离开,走到门口,还远远的回头看我,“你记着,我这个年岁,最不怕的就是破釜沉舟,薛小姐既然缕清楚了这么多事,就说明你是明白人,你应该知道我性格,我给你时间,啊。”
我绷着背脊站在原地,听着院子里的车声离开,过了一会儿,许叔就走了进来,“葆四,没事吧。”
抬手晃了晃,我虚着脚步坐回沙发,“没事。”
“那个孙小姐我知道的,九十年代那地产商多如牛毛,她父亲就是其中一个,以前还被雷老提携过,她们家开发的一个项目就是中海城,陆先生在那还有房子的……”
许叔跟我补充着孙菲的身份,“不过这个孙小姐除了出身别的……”
我抬手示意许叔不用多说,这些都不重要,扶着额头坐在那里,“许叔,我自己待会儿。”
许叔哦了一声,有些担心的样子,“老夫人要是说什么难听的了你不要走心,就算陆先生会娶那个孙小姐,也只是做做样子,为了你们的以后。”
我点头表示明白,等许叔出门,手无意中的扒拉到了茶几上的那个袋子,围巾洒落出来,上面还有两个字符,bs,许是故意而为,那字母是怎么看,都是颠倒的,我嘴里轻声一笑,摸出把火机,拎着那围巾直接在院子里烧了。
……
第391章 最快
陆沛回来时雷叔已经给我打完了电话,我不知道沈明雅是怎么和雷叔说的陆沛未婚妻的事儿,雷叔没就此和我多谈,只是语气稍显无奈的让我去他那。[]
“丫头,我知道你最近清闲,来我这熟悉熟悉业务,将来,还是有许多事可以做的嘛!你和二小子的事儿……明雅那边实在是心结难解,家事啊,我不好管了,但我得顾着你啊,来我这吧,咱做出点成绩,这几年你会难过一点,可这一辈子长着不是,你和二小子肯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我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颤,“干爸,我谢谢你,可我现在,还没有心思去学习别的东西……”
放下手机,眼神幽幽的飘远,我像是回到了梦里,我还是那只狐狸,趴在墙头,看着千百年前的陆沛一身红衣娶妻,既然,我求了这么多世,那要的是什么啊,不就是个名正言顺吗。
名分。
对当年那个狐狸,对我而言,都很重要,不是吗。
……
“下午谁来了。”
餐桌上,陆沛看着我终于吐出了最近的第一句话,我慢悠悠的回神看向他,“你母亲,还有你未婚妻。”
陆沛的神色一凝,“听许叔说你还烧了东西?”
我点了下头,“你未婚妻送我的围巾,让我烧了。”
“她不是我未婚妻!”
陆沛手里的筷子‘啪’的扔掉桌面,起身就走到我的身旁扳着我得肩膀让我起身,“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你听清楚了吗!!”
我红着眼,定定的看他,“你掐疼我了。”
“薛葆四,我在问你话,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能给我一个笑模样,啊?”
我扯了一下嘴角,“行吗。”
陆沛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我让你真心的,会吗。(.无弹窗广告)”
我慢慢的,抬起自己右手,无名指上,还有银光闪烁,“你会,和她结婚,对吗。”
陆沛的眼底阴寒,“你怕的就是这个?薛葆四,你的本事呢,我要怎么回答你,你想要什么答案,啊?你可不可以给我些时间,我说了我会去处理,如果你心里已经认准了,好啊,那我告诉你,我会娶她!你满意啦!”
幕地松手,我卸力般的坐回椅子,他压抑了一下怒气,看向不远处的许叔,“看着她把饭吃完。”
说完,抬脚直接上楼。
许叔小跑着过来,“葆四,陆先生是气话,他……他这……”
我蔫蔫的,端起饭碗开始夹菜吃饭,噎下一碗,我抬眼看向许叔,“许叔,你今晚做菜,盐放多了……”
许叔皱着眉看我,“葆四,你擦擦眼泪吧,何苦这样啊。”
那一晚,我看了自己记录了三个笔记本的各路阵法,一夜未眠,早上昏昏沉沉的睡去,醒来后,发现许叔正在指挥工人院子里搭建兔子过冬的温房。
下楼,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许叔擦着汗走到我的身前,“葆四,陆先生说要做玻璃花房,冬天里面也可以养花的。”
我喔了一声,“许叔,我是不是,要一直在这待着了。”
许叔愣了一下,“怎么了?你不喜欢这儿?”
笑了笑,“喜欢啊,我以前最喜欢大海了……”
“以前?”
整理了一下吹散的头发,我微笑着看向院门,“许叔啊,你知道零分和无五十九分的差距吗。”
许叔不解,“都是不及格啊。”
我点了下头,“都不及格,但心态不一样,我最早,就是零分,无忧无虑的,是陆沛,让我变成了五十九分,我总想变得更好,变得及格,我想,差一点,我就差一点了,可是,一下子,我就又变成零分了。”
许叔还是皱眉,“葆四,你这是怎么了啊。”
我慢慢的看向他,“许叔,你能放我走吗。”
“走?”
许叔惊了一下,“你要去哪啊,你要走了,陆先生这……”
我深吸了口气,“我以前觉得,我无论如何,都得陪着他,但现在看,是我在拖他的后腿,你们老夫人说的没错,我有什么啊,什么都没有了,我能给陆二什么呢,无尽的压力,我们俩都挣脱不出,然后,再互相伤害,许叔……我想走,我不想被养在这里,不想让自己像个米虫一样的活着。”
说着,我看向许叔那纠结的脸,“你也觉得,我们在一起,现在很累了,是吧,陆沛的母亲,长辈,都是压力,我忍不了他娶别人,我也不想让自己背上个情妇的名声,我知道陆沛不想委屈我,但他要怎么办?许叔,你帮帮我们……”
许叔深吸了口气,“这个……那你能去哪呢,这一但遇上老夫人那边……”
“我不走,你们老夫人不更是步步紧逼?许叔,我想的是和陆沛并肩作战,而不是看着自己越来越像是个废物。”
看着许叔的眼,我缓了口气,“我认识哈市的一个大师,我想去找他,他身上正气很足,在他身边我会没事,我想用一两年时间用心的恢复我的身体,然后也给陆沛一个喘息的时间,许叔,我会给陆沛留封信,等他晚上回来就会看到,让他知道我会没事的。”
许叔挣扎了一会儿,随后嗨了一声,“也好,我看你和陆先生这样俩人也是难受……那你有钱吗。”
“有,我有点现金,去哈市够了,等我到了那边,会给我家里还有陆沛去电话的。”
这环境真的让我熬不下去了。
许叔挠了挠头,“可我这没法送你去车站啊,要是让陆先生知道了我……”
“我自己走就好,许叔,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和你没关系的,我信就放在床上,他晚上回来会看到的。”
许叔见我这样也没法在多劝,“那你一会儿就趁着我们干活从侧门走,那个门没锁,要是上车了或者是去到哈市了,记得给我来电话。”
“嗯。”
我点头,“谢谢你许叔。”
四处了看了一眼,见那些工人还在干活我就回了楼上,翻着柜子换上一身休闲服,一个包,装了我的笔记本还有我太姥以及那高人给我留的盒子,匕首没装,这东西应该坐车没法带,先放到抽屉里,拿了自己以前兜里剩下的现金,背到身上就急匆的下楼。
路过陆沛的书房门口,脚步还是控制不住的停顿,心拧拧的疼,我想我是错了,牙一咬,还是下去了。
许叔还在院子里招呼指挥着工人,我贴着墙边一路向侧门靠近,小金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着我就开始狂吠,我急了,也顾不得它,出门就顺着盘山道朝着山下跑。
眼前有雨雾遮挡,我不停的抬手擦着,忽然觉得自己如此狼狈――
沈明雅就这么一点点渗透的把我给玩死了。
从这里倒顺口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好在,我跑了没多会儿就看到了一辆出租,上去后直奔最近客运站,只想先快速的离开,哪怕倒一下车,不然等火车或者飞机我怕自己会太过焦灼。
这心思,说不上来,委屈,憋闷,还有对自己的憎恨,百味杂陈,我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看着后退的风景,下车后疯子一般的就冲进了售票窗口,“要最快的一班车!”
第392章 还有脾气
“去哪?”
“哪趟车最快发?”
“半小时后去省城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省城?
我点了下头,递过钱,“买一张。”
攥着车票,我像是走进了寒冬腊月,浑身哆嗦着进了候车室,眼睛死盯着发车以及检票的led屏幕不放,旁边的人有些疑惑的看向我,“小姐,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他是在和我说话,牙齿在嘴里打战,抱着自己的包依旧瞪圆了眼只等着检票大门打开。
“小姐?”
身旁还有询问,“你是生病了吗。”
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我神经质一般的看向他,“你干嘛!!”
是个长相有几分憨厚粗狂的男人,“你没事吧,你一直在抖……”
“没事。”
我摇摇头,还在盯着屏幕,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候车室里突然发出了嘈杂的人声,“哎,你们干什么的!没票不能进去的!”
“抱歉,找人。”
我回头,从几个冲进来的西服身影中很敏锐的就看到了杨助理的脸,幕地转头,我扣上衣服帽子,身体本能的朝着一侧使劲,旁边的男人皱眉,“小姐,你没事吧。”
“嘘~”
我示意他别看我,抬着手里的包用力的挡着脸,不多时,身前还是响起了熟悉的男音,“薛助理,你这是干什么啊。”
“薛助理?”
杨助理上手拉了一下我的包,“跟我回吧。”
我用力的拽着包,脑子已经空了,看着杨助理只会摇头,“我不想回去,杨助理,你帮我和陆沛讲,我不想在……”
“薛助理,咱回去再说。”
杨助理皱着眉给旁边的人打了个手势,我胳膊随后就被人提着站了起来,身旁的那个人忽的站起,手臂直接拦到我的身前,“你们是什么人啊,要带人去哪啊。”
他说着,还掏出自己的证件,“我是记者,我看这位小姐精神有些恍惚,你们要带她做什么,执勤警察呢!!”
杨助理有些无奈的扫了他一眼证件,“这位是薛助理,我们都是认识的,执勤民警我们刚才也打好招呼了,不信我叫来给你问一下。”
说完,杨助理带来的人就叫来一个警察,很熟络的就握了一下杨助理的手,“所长那边来了电话,不是说要找朋友吗,就是这位小姐?”
杨助理看着我点头,“没错,薛助理,你也给这位记者解释一下吧,别闹得太难看了。”
我身旁的男人还很莫名,“小姐,你们真的认识吗,没关系,你要是有问题可以和我说的,我可以帮你。”
“我认识……”
我像是只剩一个壳子了,对着这个仗义出手的男人点头,:“谢谢你啊,都是……误会,我不应该乱走的……谢谢你……”
他见状没在多说,塞给我一张名片,“有需要你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法治社会,你……”
“我天哪。(.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杨助理一脸头疼的模样,“这位记者,没人犯法,我们只是带她回家,来,这是我名片,你要是不放心,尽管去查。”
我浑身轻飘飘的,像是被扔进了冰箱,周遭都是白色霜凝的雾气,看着杨助理又和那民警说了一阵,打着电话和陆沛汇报,围观的人被驱散,而我,也被左右两个男人半搀半架着的带了出去。
一直到进了车里,我才发现名片还握在掌心,已经皱了,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某电视台探索栏目编导记者方大鹏。
探索?
这么耳熟呢……
“薛助理,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杨助理进了副驾驶就开始擦汗,“机场,火车站,码头,甚至高速路口,哪里没有陆总的人,你说你跑什么啊,这给陆总急的……”
我没吱声,垂下眼看了看手机,据我出门打到车到等车,也就一个多小时啊,“他怎么知道我走的。”
“你当那些工人就只是去干活的啊。”
杨助理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你这都是把老许坑了,知道不。”
工人?
我无话可说了。
“薛助理,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这一路杨助理都没有消停,“最近我看陆总工作都要忙疯了,你就不能……”
“我错。”
我轻声打断杨助理的话,:“都是我的错,我不懂事了。”
杨助理苦着脸回头看我,“薛助理……我不是这意思,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些,我知道你压力大,可你不能走啊,你这样算怎么回事儿啊,我是看陆总最近的状态太心疼了,没怪你的意思,语气要是哪里不好,你多担待啊。”
我抱紧了怀里的包,这么冷呢,“杨助理,你知道,陆沛要结婚的事情吧……”
“啊?”
杨助理的脸白了一下,“这个……知道,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嘛,结婚还可以离婚的嘛!暂时也只是董事长逼得啊,又不是陆总自愿的不是?”
“薛助理,你说对不对?”
我没在说话,抱着我的包呆呆的看向窗外,车子没开到别墅就停了,杨助理推门下车,然后再到后面帮我打开车门,“薛助理,别再闹了,陆总在等你。”
闹?
我也得能闹得动啊。
抱着包下车,陆沛的车就在十多米外横在盘山道下,车旁还站着几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我没急着上前,迎着风,看着陆沛斜倚着车身,手上捻着支烟的看我。
天真是要转凉了,他衬衫外还穿了件黑色的夹克薄外套,透过那些被风顷刻间就吹散的烟雾,我久久的看着他,杨助理在我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我没听清,满耳,好似都是大海的涛声。
将我吞噬,淹没。
我已经找不到我自己了。
直到他扔下手里的半支烟,我看到他抬脚向我走近,眼前仿若有黑影逼近,不多时,烟味就已经入鼻,陆沛微微俯身,习惯性的把唇送到我的耳边,“好玩吗。”
我木头一样的呆站,手却被他攥紧,很凉,闹不清是他的凉,还是我的手凉。
“明天你可以继续。”
陆沛压着低音的说着,慢慢的在我身前站直,眼底皆是阴寒,“老子有的是人陪你做游戏,薛葆四,你随便跑,天涯海角,我看你能藏到哪里。”
胳膊被他的力道带的一个踉跄,脚下发软的随着他的步伐紧跟,走出十多米后陆沛不耐烦的把我抱起,大步顺着盘山道往上走,一路没人言语,进院,许叔低着头站在门口,我想和他说声抱歉,但张了张嘴,却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上楼,他抬脚踢上了卧室的门,没几秒,我就被扔到了床上,看着他压下来的身体,我手指木讷的开始去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陆沛的身体却是一僵,双眼顷刻间泛红,扯开我的手就扣紧的我的肩膀带着我坐起,“薛葆四!你他妈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啊!薛葆四,你说话啊!!!”
我的头随着他的力道摇晃,眼前模模糊糊的,直听着一记尖锐的脆响,陆沛抬手打碎了床头那个有了裂痕的水晶台灯,随后就是‘砰’!的房门关紧的声音。
终于安静。
像是坐了很久,卧室里开始一片漆黑,门再开时,我看到许叔端着餐盘进来,小心的张口,“葆四,吃点粥吧。”
我摇头,许叔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陆先生说,你要不吃,他……”
没用他说完,我端过碗就朝着嘴里塞,还好,只是温吞的粥,喝下就好了,许叔背对我轻轻的叹气,见我吃完又仔细的收拾好了那些水晶灯的碎片退了出去,屋里,又变得阴寒黑暗。
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再下楼,门口已经站了雷叔家那种看门样的保安,许叔几乎是从我离开卧室开始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嘴里小声的说着,“葆四,陆先生说,你可以叫朋友来陪陪你的……”
“朋友?”
我的思维像是从遥远的天际抽回,回身跑到客厅,拿起水果刀在许叔的惊讶声中对着掌心一划,“葆四啊,你这是……”
“我叫朋友……”
我牵着嘴角看他,摊着手掌跑到院子,胳膊高高的抬起,“小绿!小绿!!”
那个下午我像个疯子――
抬着手,在许叔费解的眼神里,一遍一遍呼唤着我曾经最忠实的朋友,可是它们没来,一直到晚上陆沛的车子进门,我看着他清冷的眼,被他扯着手腕进门,包扎,“薛葆四,是不是逼我让你连门都不能出!”
我怔怔的,看着掌心被缠上的纱布,“我叫朋友啊,小绿是我最好的朋友……”
陆沛顶着一张天寒地冻的脸抬起我的下巴,“薛葆四,我知道你没那么脆弱,别气我,你可以叫朋友来,但我指的朋友是人,你听清楚了吗,人!”
我没在回答,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和他争吵了。
陆沛已经被我的态度彻底的惹恼,他的发泄渠道,似乎也只剩工作,而我要做的,只是符合他的要求,按时吃喝,以及,乖乖的待在这里。
我开始长久的恍惚,总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睡没睡熟,入眠后脑子里会不停的过滤着无数的画面,如果人生真有谷底,那我现在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耳边似乎有轻笑声响,我一头虚汗,迷蒙的睁眼,却有些晃神,卧室里似有月光洒入,半明半暗,但很明显,有个人翘着二郎腿正坐在窗帘旁的单人沙发上看我……
绝不是陆沛,自从我走了被抓回来,他就没在回卧室过过夜了。
“谁……”
我哑着嗓子询问,双眼努力的睁大,却又沉的厉害。
他再次轻笑,“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就好……”
很轻润好听的男声,我皱了皱眉,“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
“喝。”
他笑着起身,屋里的月光居然将他的脸照的异常清晰,一身长衫,眉眼清秀,貌似白发,银丝的在月光下都有些反光,“你这丫头,到这时了还有脾气。”
直觉告诉我,这家伙应该不是人,先且不说他怎么进来的,关键是没影子!
“你到底是谁……”
我想让自己清醒,可身上却没有丝毫力气,眼皮睁的都很费力。
“我是谁?”
他说话很玩味的样子,“我的选择是先不回答,就问你,你为了和那陆家公子在一起,弄得阳气全无,一身道行尽毁,后不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我咬着牙看他,“在我薛葆四的字典里,没有后悔二字。”
“呦呦呦……”
他笑着看我,眼里满是清亮,“都这样了还不后悔?你就不恨?”
“恨!”
我撑着气看他,“我恨我自己撕不碎这命运,扯不开这天,踏不破这地,我恨我自己无能,但我不后悔我的选择,我爱他,你懂个屁!!”
他挑眉,似乎抽了口冷气,“骂我?”
我呵的笑了一声,“你是哪里来的孤魂,现在跑上来看我的笑话……”
“啧啧啧……”
他摇头,“幸好我知你脾性,不然真容易和你打起来,罢了,看在我欣赏你这骨气的份儿上就让让你,不过话我可得和你说清楚,我不是鬼……”
我眯了眯眼,“那是小偷?”
他又笑了,手一背,潇洒的不像话,“你这有什么我可偷的?天上地下,我想去哪就去哪,要不是和你有缘,你师父呢,又碍着身份没法下来,所以只能我这个师叔来看看你了……”
“师叔?”
我晕晕的,不记得我有什么师叔啊!
“你到底是谁啊……”
他挥了挥手,“那不重要,我来,只是想看看你这丫头的胆色修为,为情守,为情生,要想打破困境,还得靠你自己啊……”
有白光闪过,我急的伸出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想你师父的话吧!”
他转身踏进白光,转头,还给了我一个笑脸。
我着急的要抓住他询问,“喂,别走,喂……喂!!”
猛的坐起,阳光却是倾洒一室,壁钟上显示是上午十点,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我掀开被子走到那人之前坐着的单人沙发上,垂眼,却发现了那个密码盒子。
“高人?”
我想起雷叔的话,鹤发童颜,是他?!!
拿着那个盒子我就到阳台继续推着密码滚轮,没等推几下,手上一松,盒子‘咚’~的一声滚落在地,我弯腰去捡,幕地,就想起了舅老爷的话――
“若遇极苦,放下,便是超脱……”
第393章 舞
放下?
怎么个放?
我弯着腰还挺在那里,直到指尖触碰到了盒子,麻酥酥的电流似顺着指腹游走,微微蹙眉,拾起盒子后抬脚就向洗手间走去――
镜子里。(.无弹窗广告)
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那张苍白无神的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很想照镜子,隐隐的,像是有什么提示,在告诉我,看着自己,会有答案。
双眼还很无神,我把盒子放到洗手台上,胳膊抬起,指尖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轻轻触碰,恍惚中,景象就全变了,透过镜子,我看到了一座山崖,周遭松柏挺直,白雪皑皑,很自然的,就好看到了那处熟悉的洞口,耳边似有北风呼啸而过,压松的白雪轻轻颤动,冰晶随风飘浮――
我定定的看,直到那白狐慢悠悠的从洞口踱步而出,圆溜溜的眼满是凄楚的站在崖边缥缈的看向远方……
“是我……”
我轻轻的念叨,脸颊有热泪滚过,这镜子里的烈风似乎扫到了脸颊,冷热交织,随后,只剩冰凉……
那小小的白狐就这么在风雪中长久的凝望,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像是削尖的长矛,似乎穿破了这厚重的冰封直达某处永远触碰不到的温暖。
我看着白狐,像是再水中望月,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一眼万年。
不知过了多久,白雪覆盖着它的毛发都已变得厚重,我看见它幽幽的转头,那黑溜溜却毫无神采的眼顺着镜子与我直视,我们像是相隔万里,但两颗心却在此时体会到了相同的冰寒,为什么会这么凉?
是雪,是人,是思念,是造化,是情殇。
也就是刹那,我从它的眼里看到了晶晶发亮的液体,圆滚滚透明颗粒状的液体,水晶般,从它的眼里流出――
嘴无端的瘪了下去,我大力的吸气,热泪盈眶间手仍旧附在镜子上,它还是看我,眼里滚落着和我一样的东西,但尖尖凸起的嘴,却笑了。
没错,是笑。
很凄婉的模样。
我呵了一声,看着它含着泪笑着,那眼底的凄凉逐渐的变得洒脱,即便它周身依旧是沉重的飘零大雪,可是它含泪的眼却渐渐的笑的轻松,笑的惬意,就算它仍泪眼颤颤,但表达出的东西,我却懂了。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我带着浓重的鼻音对着镜子里的它轻声念着,“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世间的一切,都是相,是虚妄,是幻相,是执妄……
开悟,既是看清楚纠缠自己的恼心,清楚因缘背后的自扰,清楚这一切痛苦的起源……
它轻轻的点头,笑的虚无,小小的脑袋慢慢的转回去,对着山崖,只觉寒风瑟瑟,兀的,它纵身一跃!
“哎!!”
我惊恐的对着镜子伸手,却‘啪’的一声只拍到了镜面之上,嘴唇发颤,了悟。.
是放下,它是要我彻底的放下。
只有这样,它才算是彻底的轻松,超脱了。
我就是这个狐狸,为情守,为情生,但天理伦常岂容人畜?
明知不可为却仍旧一意孤行,是执妄让我有了投胎的机会,也是它的执妄让我和陆二早早的相遇,想知,只为了再续前缘,如今仿佛沧桑阅尽,是纵然情深,但缘分浅薄吗?
所以,它要放下了,放下自己的执妄,放下这千百年修来的孽缘?
我扶着镜子抬头,泪眼婆娑,心里却又无比的轻松,放下,是啊,要是一切都有了个了结,那未尝不是好事,我是它,它也是我,要做的,就是终结这无休无止的执妄,因缘果报,总该有个了断。
……
缓了半天,我脱下衣服冲了个澡,温热的液体的淋身,脑子里却是朗朗清清,以前我总是很怕,总怕遇事自己掌控不了,我急的要抓住所有的东西,貌似总是用力过猛,急的,要向所有人去证明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水从指缝留过,任我如何用力,掌心也存不住一丝一毫,因为抓不住,所以太过着急,每每,总是不懂,顺其自然的道理……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你留不住啊。
只有放下,才是真正的解脱,那白色的小狐狸需要解脱,也需要我,让它彻底的解脱。
认识到了这一点,我忽的无比轻松。
很用心的收拾了自己,下楼后抬起头,这阳光真明媚啊,小金刚‘汪’~了一声跑到我的脚边,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嘴角轻轻的笑着,“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嗯?”
许叔还在墙角忙活花苗,看到我就起身走了过来,“葆四,陆先生说你起来要记得先去吃饭。”
我哦了一声点头,“好,一会儿我就去吃。”
许叔看着我还有些发怔,“葆四,你……”
“怎么了?”
许叔摇摇头,“你很久没笑了啊,今天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我挑着唇看他,“许叔,我想学跳舞,你能帮我请个老师过来吗。”
“跳舞?”
许叔愣了一下还是点头,“当然没问题,陆先生说,你喜欢什么只要不出门都可以做的,那要学什么舞啊,是民族舞,还是现在年轻人喜欢的街舞啊,那个……”
“现代舞。”
我揉了揉小金刚的头让它自己去玩,起身爱看你想许叔,“现代舞就可以了,你帮我找个老师就行了,要话少点的。”
许叔虽有不解,但还是点了下头,“明白,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安排。”
“好。”
我看着许叔走远,自己回了餐厅吃了饭,拿出手机时里面有沈明雅发来的信息,‘陆二的外公过来了,今晚我们会和菲菲一起吃饭商量婚事,你要不要来凑个热闹?’
看了一眼就扔到一旁,没回。
饭刚吃完,许叔就进来了,“葆四,舞蹈老师我给你联系好了,明天人就会过来,年纪我要求稍微大点的,是专业舞蹈学院的教师。”
“好,谢谢许叔。”
许叔点了下头准备出去,转眼看着我的手机停下脚步,“对了,葆四,陆先生说,他今晚会晚点回来,说是不用等他吃饭。”
我嗯着,收拾着碗筷,“我知道了。”
许叔对我的反应彻底的摸不着头脑,“葆四,陆先生给你打电话说他不回来的原因了吗,我……”
“没事的许叔。”
我回头还看着他笑,“最近他一直很忙,我理解,哎,下午你是不是要给花苗施肥?我们一起吧!”
许叔摇了下头,“现在缓苗期,不需要施肥,给花苗适应环境的时间就好了,不过花房里有些花苗可以去施肥的,冬天会开的。”
我嗯了一声,“行,那就去照看花房里的,我下午没事就去。”
许叔还是发怔,“你不去机器上跑步了啊。”
“不了!”
我嘿笑了一声,“怪累的,做点喜欢想做的事多好啊。”
“是啊。”
许叔见我这样终于舒心的点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那我先去忙了。”
我没在多说话,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拿着手机上楼,窝在床上给二舅去了电话,听着那边闹腾腾敬酒的声音不禁发笑,“二舅,咱家那边忙什么呢!”
“三胖明天结婚,今天这一直吃席来着,流水席嘛,村里人都在这,大家喝酒呢!”
我笑了两声,“三胖娶得谁家的女儿啊。”
“就是六子相亲的那个……”
二舅有些微醉,:“他给起啥外号来着?”
“大月饼啊。”
我笑的自己肚子都疼,二舅也在那边笑,“可不是嘛!和三胖倒是挺配得的,两口子都不瘦啊,福相!”
“对了,四宝,这三胖他妈还说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那阵弄虱尾子,三胖这名声还洗不下去,现在村里谁也不敢再说三胖咋没爷们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二舅特别的健谈,“大家伙刚才还问我,你啥前回来呢,都等你回来找你看事情哪!”
我咬着唇走到阳台,“等我有时间就回去了,二舅妈呢,她也在那吃喜酒吗。”
“在哪,和一帮妇女聊天,就是夸你啊,这不是上你那住了一段时间吗,回来说那是皇宫,她手机还拍了一堆的照片,逮谁给谁看,这村里没不羡慕咱们家的!”
二舅说了半天就压低声音,“不过四宝,你二舅妈回来没咋和我细聊你在小陆那的事儿,就说你俩定了,咱村现在事儿多,我出不去,但你和小陆那到底咋定的啊,双方家长是不是得见面啊,这结婚啥的,不得商量一下再来嘛。”
我扯了扯嘴角,“二舅,现在城里不兴这个了,我们都是旅行结婚,我和陆二也打算像小六和他女朋友似得去走一圈,挨个国家看看,年轻人,你不总说得把眼界放宽嘛!”
二舅的声音在电话那边顿了顿,“你们也要去旅游啊。”
“嗯,有这打算,我想去好多国家呢,到时候在路上遇见个教堂就算是结婚了,反正,你别替我操心了,村里没啥事儿吧……”
“村里没事,有也是好事儿,就是修路,好多家占到地了,好么,一下子成爆发户了,其实也没修多长的路,不过算是重点工程,现在村里每天都有工程队施工,乱糟糟的。”
我哦了一声,没就此多问,想着就是把前面那话茬儿岔开就行。
“四宝,我就是担心你,这样吧,不管你是旅行啊还是咋的,到时候回村了记得把小陆带回来,我在村里给你们办一下,或者是我和明月等忙完这阵子再过去,咱得一起吃顿饭吧,你舅妈还给你缝的缎面被子,还有些准备的嫁妆,都得给你送去啊。”
我笑着答应,“好,你少喝点酒,别喝多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忙,先不说了!”
“嗯,四宝,天要凉了,多加衣服,别感冒了啊。”
二舅又嘱咐我一堆这才放下手机,我对着断线的手机屏幕呼出口气,“我的嫁妆,我会收到的。”
一个下午,我都和许叔在花房里忙活,他还给我找了一身工作服,我们俩干的热火朝天,像极了两个奋斗在花圃前线的工人。
许叔见我精气神好,这话也多了起来,他说了他结婚的事儿,说自己老婆病逝,还说自己怎么来的陆家做工,末了,跟我说了一句,“葆四啊,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说对不对?”
我点头,没过多回应,回到卧室洗澡换衣服,手机一直在嗡嗡的响着不停,点开,是沈明雅发给我的照片。
在一个中餐厅里,有她,陆沛,还有个老人家以及那个孙菲坐在一起吃饭,老人家和她在笑,孙菲是低头满是羞涩,而陆沛,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照片后面还有文字,只有一句话,‘薛小姐,你不来可惜了。’
四个人都入镜了,那这照片就是桂姨拍的了?
我觉得无聊,甩手就扔到一旁,灯光调暗,还是会拿过盒子,打不打开已经无所谓了,只是个习惯动作而已,玩了一会儿,我转脸看向阳台落地窗帘的角落,“小讨厌,你在吗……”
没有回应。
我叹口气,“你会听到我说话吧,我知道自己会对不起很多人,但是,最内疚的,还是你,我姥姥,我太姥,舅老爷,我想我都可以去当面道歉,唯独对你,我真的没办法了……”
唇角有些牵扯,“你别怪我,这种执妄,我悟透后就清楚必须有个结果,不然,面对的就是继续痛苦,你会遇到有缘人的,或许,我也会见到你,到时候,我在当面和你道歉……”
眼神有些涣散的看向天花板,“好想你们啊……”
第394章 很明显
壁钟滴答作响,我一直没有睡着,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身体抱着盒子微微坐直,侧耳倾听,不多时,好像就听到了脚步声顺着走廊渐渐走近――
莫名的攥拳,我小心的把盒子放到一侧,光着脚下地,站在门前却听着脚步声在门口处蓦然顿住,屏了屏息,我轻轻地,将手放在了门把上,空气,安静的仿佛凝滞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门外,隐隐的传来了一起‘啪嗒’声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是打火机的声音,我没开门,就这么在原地站着,我清楚,他就在门外,就在门口,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主动把门打开。
他应该是站在门外抽烟,十多秒后,我听到了门外沙沙的摩擦声响,随后,就是长久的安静,牵了一下嘴角,我回身倚靠着门,我知道,他是倚着门外坐到地上了,说不清楚的感觉,我们明明离得很近,近到,一个门板的距离,可是又很远,远到,他宁愿在门外静坐,我不愿主动打开这扇房门……
‘啪嗒’声还会响起,我抱着膝盖坐在门里半抬着脸静静的数,“两支烟了……”
“三支烟了……”
“四支……”
“五支……”
如此安静,我像是紧贴着他的背脊,甚至能看到他此刻的样子,沉着脸,阴郁的坐在门外以一种自虐的方式缓解着自己的神经。
“陆沛啊,你也该放下……”
我呢喃着,并没有发出声音,“放下,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听到他起身的声音,脚步声在门外渐渐的走远,如果我现在开门,也许还会看到走廊上他拉长的影子,嘴里怆然一笑,明明轻松了,可心,怎么还会在陆沛这里抽搐拧巴的疼呢。
我开悟了啊,我懂得那个白狐的执妄了啊,但是为什么,我还会在陆沛这里哭啊,谁能告诉我,这又是这么回事?
……
第二天上午,陆沛还是在我下楼时先一步出门了,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迎来了许叔找上门的舞蹈老师,三十岁出头,气质很好,进门后很礼貌地就和我打了招呼,也是叫我陆太太。
“您是想先从基本功学起吗。”
“不。”
我摇头,拿出手机调出音乐看向她,“这首歌,帮我编个舞蹈。”
她仔细的听了一会儿,我知道许叔找的人肯定没问题,这事儿他肯定也和陆沛通过气,所以专业上我完全不用担心。
“是白狐?”
她听了前几句就看向我,“这歌我知道。”
我嗯了一声,“可以编个独舞吗。”
她没有犹豫,“没问题。”
我笑了一下,“不要太难。”
“您放心。”
看她自信我心里也痛快,“那需要我给你几天时间?”
“陆太太想要什么时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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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忖了一下,“那两天,我编好后会在练功房里录下来发给您,如果您觉得没问题,我在上门教您。”
“好。”
很痛快的就谈完了,送她出门,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景致还有些羡慕,“陆太太,您是要跳给您先生看吗。”
“嗯。”
她上车后笑了笑,转脸看我,“恕我直言,这首歌虽然凄美,但意境有些悲凉,总有些求而不得的意味。”
我点了下头,“可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先学这个吧,等以后,要是有更喜欢的了,还得麻烦你。”
“别这么说,教您是我的荣幸。”
眼见着许叔启动车子要送她走,我凑近有些狡黠的补充了一句,:“曲目要保密哦,我想给我先生一个惊喜。”
“我明白。”
她笑着应了一声,礼貌的和我道别,随后升起车窗离开。
我在院子里待了好一会儿,门口的保安仍旧门神一样的站在那里,尽量屏蔽他们,我走到墙角看着那些花苗,手机从兜里响起,接听后是秦森的声音,“葆四,你还好吗。”
“很好啊。”
“我知道了你的事,陆二这边的压力很大对不对?”
“嗨,不算什么。”
我手上拨拉着小花苗上的绿叶,听着秦森在那边继续张口,“听语气,你状态应该比我想象的要好,在忙什么。”
“看花苗。”
我蹲下身看着墙根底的矮苗,“许叔给我种的,这个花儿的名字他说龙沙宝石,爬墙月季,明年啊,就会爬满一个墙头,是白粉色的,特别的美……可惜啊,这个花儿只开一季,许叔说陆二很细心地,他还让许叔穿插种了别的多季的花苗,这样,明年除了冬天,三个多季度我都能看到一院墙的花了!”
“龙沙宝石?”
秦森在那边念叨了一声,“我好像见过,很适合你。”
我笑笑,“是陆二觉得适合我……”
是清纯吧。
我认识这花笼统的称谓,也知道是蔷薇科,但是关于这个花的名字却在许叔说完后特地的上网查过,龙沙宝石,花瓣外是白色,心是嫩粉,像是懵懂的少女,我想,在陆二的心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十九岁的样子。
那个,蹲在他的门口睡着,被他的车笛声吵醒,然后颠颠的跑上前,让他收留我,给我指尖血,让他辅导功课的我吧。
以前回想起过去总觉得都是痛苦,记忆最深的,就是我在自己家的楼下崩溃痛哭,可现在回想起来,却都是美好的日子,我像个斗士,听到什么绿衣大仙就毛遂自荐强迫陆沛带我去驱邪。
他明明发烧了,我却兴奋异常,感觉这是老天爷给我发挥的机会,我那年打了好多的鸡血,因为我妈的美人身,因为沈叔叔,我被推到陆二的面前,然后必须得承认,是我先爱上他的。
尽管他日后不断强调是他追的我,可我总觉得,是我先告的白,即便是五年后的现在,也是我在迷糊的状态下,逼得陆二就范。
都是我主动的,所以,哪里有什么后悔啊!
“的确很适合。”
秦森声音轻轻,“知道你调整的不错就行,不然,我也放心不下。”
“我没事的,现在都很好,你在工作吗。”
“嗯,那我这边继续忙了,你有事的话,要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硬挺着,我会帮你……”
我酸了下鼻子,还是点头,“好。”
放下手机我还弄了一会儿许叔贴墙给花儿搭建的竹架子,看到哪块松了就找到钳子把铁丝紧一紧,正做着,许叔开车回来了,一见我干活马上过来帮我,“葆四,我来弄就好了,秦先生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就走了啊。”
“谁?”
我回神看他,“秦森吗。”
“对啊,我回来时正好和他开着的车擦身而过啊,他没来吗……”
我怔了下,:“没有啊。”
许叔有些不解,“那不奇怪了吗,秦先生无缘无故的来这地儿做什么,我还以为他是来看你的呢。”
我想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秦森还是操守着他习惯保持的距离吧,没多做声,花架子一弄利索也就回屋了。
身体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还真是一天比一天的沉,很容易累,我想等陆沛回来的,可吃完饭上楼待了一会儿眼皮子就会打架,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再睁眼,他又走了。
很奇怪不是吗,许叔说陆沛每晚都回来,可我们愣是见不到面。
“葆四,我和陆先生说了你最近状态很好了,他听完也很高兴。”
许叔的传话筒总是做的尽职尽责,我听完也就是笑笑,手机接到那个舞蹈老师发来的视频,点开坐在沙发上慢慢的看,她跳的很唯美,没有太多专业的动作,轻跳,旋转,都在我这种门外汉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我看的很入神,直到最后,她朝着镜头伸手,眼神表达出很多复杂的情愫,我还是哭了。
越发的感性。
对于她的舞蹈,我很满意,所以她发来视频的当天我就叫她过来了,让许叔在三楼收拾出了一个空置的大房间,那天下午,我就跟着这个老师学起了舞蹈,她说我学的很快,其实,一共也没有多少的动作。
我有些怕累,学一会儿就会休息一会儿,每天下午学三个小时,两点到五点,等她一走,我随便的吃口饭就得回房间趴着,真心的不爱动弹。
三天,一共就用了三天时间,这个舞我就会跳了,只是还有些生涩,第一次,完整的跳完是对着这个舞蹈老师,我很投入,道具只是一条白纱,我旋转的不太柔顺,跳的也没她那么轻盈,可是跳完了,当我手伸向她时,她居然也哭了……
我还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跳的不好。
她摇头,“舞者最重要的是让人看到她的表达,你不是专业的,我也不需要去考虑柔韧性以及力量和控制度,我看的,只是你对这首歌的诠释,我很感动……”
说着,她还擦了擦眼泪,“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感动,就是很心酸。”
走的时候她还在说,“陆太太,我希望,下一次,我可以给你编一支欢快的舞。”
我点头答应,走到院子里不自觉的紧了紧身上的围巾,她敏锐的捕捉到了我的小动作,转脸看我叮嘱,“九月了,海边风硬,会很凉的,陆太太,你不用送我了,有需要给我来电话,进去吧,别感冒了。”
“好,再见。”
许叔送她离开,回来上楼时看我还是满脸的笑意,“葆四,你才三天就学成了啊。”
“跳的很烂。”
我收着白纱回头朝着许叔应道,“她也是想给我些鼓励。”
“哪有啊,她说你学的可快了呢。”
许叔站在这改成练功房的屋子里还在四处的看着,“葆四,我叫工人来给墙边加上扶手吧,我看她那专业练功房里都有扶手的,你喜欢跳舞,有个爱好是好事。”
“再说吧。”
跳舞?
我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跟着两个字有所关系。
“这也是陆先生的意思啊。”
许叔在我身后应着,“你晚上休息的早,陆先生听说你在学舞蹈每晚都自己上来看看呢,我想,他肯定很期待你的作品,他会很高兴的……”
我扯着嘴角笑笑,下楼,手机还是在兜里嗡嗡的响个不停,不用看我大概都能猜到是谁,这几天,给我发短信最勤快的,大概就要属沈明雅了。
先去冲了个澡,身上舒服后才点开手机,是陌生号,我有些纳闷儿,短讯点开,只有四个字,‘我是孙菲。’
孙菲?
除了简讯外她还发了一图片,是个短信截图,三天后飞往多伦多的航班电子订票信息,除此之外,没留一语。
我看了一眼就扔到一旁,没过多久许叔就在外面敲门,告诉我今晚陆沛不回来了,“葆四,陆先生说他这几天可能要出远门,所以工作得集中处理一下,让你不用等他。”
“好。”
我没什么表情的答应了一声,等不等也没什么意义,好像,很久都没见面了。
脑子里像是不愿意再去针对沈明雅多想什么,她很擅长小火慢炖,一点点,击垮你心里所有的防线,可我懒得去提醒她,我已经不在乎是否会被她煮熟了。
如果势必要我和沈明雅之间分出个高下的话,那很明显,是她赢了。
第395章 我会一直在这等你
连过了两日,陆沛算是终于在晚饭时准点出现,他依旧面无表情,进门后只是拉出椅子坐在我餐桌的对面,说实话,见到他脸的那一刻我心里是震颤的,但看着他冷漠的眉眼还是没有吐出字节,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而又许久没见的友人,空气都在凝固,到处都写满了不自然。.
人,真的是最会伪装的动物。
我心疼,但能自制,他眼底明显疲惫,可漆黑的眸子只看了我一眼,就漫不经心的安静吃饭,没发一语,我们俩,很诡异的气氛。
直到落筷,他起身才扔下了一句,“我明晚七点要去多伦多,大概三四天回来,你有需要,就和许叔说。”
没等我应声,他拎着自己脱下的西服外套就上楼了,留下的,只有微寒的气息。
许叔一见陆沛上楼就小声的在我耳边说什么,好像是安慰吧,或许,我应该会很气愤,也会明白,这趟多伦多,是他和孙菲一起去的,那很明显啊,是定婚事。
抬脸缓了好一会儿,我看着水晶的吊灯,疼是真的,气也是有的,可却感觉,一切,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分不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白狐,上楼后我很细心的在洗手间里给自己染了发,头发真的很长了,已经过了肩膀,我补了下夹在头发里的灰丝,挺了几分钟再用水洗干净,吹的柔顺。
然后,从衣帽间里翻出了那套庞旁送我的,我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触碰的内衣,换上后对着镜子照了照,以前应该会脸红吧,可现在,全然没有,外面罩上睡袍,腰带系的比较松垮,领口很大,里面的蕾丝都能看的清楚。
脸色有些不好,稍微润了点唇彩,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抬脚走向陆沛的书房,没多远的距离,我却走得满心的茫然,像是走过了自己二十四年的生命,敲门,‘咚咚’两声后传出陆培低沉的男音,“进。”
拧开把手,淡淡的烟味就迎面而来,他就坐在那老板椅上,习惯性的慵懒坐姿,单手还置于自己唇边,班桌上的笔记本开着,他手里则拿着一摞订在一起的资料正在认真的看,一个活人进来,眼皮都没有抬。
趁着这机会我正好就仔细地打量他,黑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了四五颗,不同于正式穿着时的凌厉,松了几颗扣子后反而露出了锁骨,在加上他那的坐姿和神态,很怡人的一道风景。
我发现,性感这个词,不光是可以给女人用,男人也一样,尤其,是在工作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很迷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还要工作多久?”
听到我发声,他这才抬眼,“我差不多得到下半夜三四……”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眉头微微一紧就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你……”
“我先睡吗。”
我轻声的问着,“还是,一起?”
陆沛很明显的疑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认真的打量我,我慢慢的抽开自己睡袍的腰带,敞开后看着他笑笑,“我回去等你。”
转身,没等走出几步背身就是一紧,陆沛在后面抱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牵着嘴角,抬手附到他的小臂上,柔声道,“忙完了吗。”
陆沛的呼吸很明显的有些发沉,脸从后面看向我,“你不生我气了,嗯?”
我没说话,点了下头后就拽下他圈着我的胳膊,慢慢的拉住他的手,回头看着他笑笑,“忙完了吗。”
陆沛眼底的眸光轻闪,想笑,却又觉得不可思议般的看我,“你真的,不……”
“那走。”
我没给他探究的时间,也不想解释,拉着他的手慢慢的向卧室走,走的很慢,我很享受这个过程。
好像真得很久,都没有这么手拉手,两个人都不尖锐的走在一起了。
我一直认为,当你扎疼一个人的时候,如果你爱他,你会比他更疼,换言之,我清楚,陆沛爱我,他说出那些难听话的时候,不见得,比我舒服一分。
可人的理智往往都会比大脑迟钝几分,我们总是在伤害过后扼腕,自责,看,我多明白,多聪明,但依然,过不好自己的日子。
关门,我转身时睡袍已经落地,陆沛半垂着脸看我,细细的打量,他没像以往那么主动,很霸道的喧宾夺主,不,他更像是被我吓到了,抑或者,他在研究我,研究我的举动。
我无所谓他脑子里此刻的想法,只是抬手,慢慢的抚上他的脸,然后脚下轻踮着,对着他的唇,就吻了上去。
他很自然的回应,手心很热的贴在我的背上,我尝到了一丝丝苦涩的味道,还有烟的薄荷甜味,很细致,很绵长。
壁钟的时间静静地流淌,空气中满满的都是我和陆沛交织在一起的呼吸,我替他解开扣子,看着他暖暖的笑,陆沛变得极其的温柔,他顺着我的脸颊向下一路轻轻的缀吻……
我一直懵懂,曾经一度觉得这个过程与我而言无外乎就是一次次的被撕碎,再被粘连,但这次不是,我们彼此相融,原谅我,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先苦后甜的过程。
一室的旖旎,空气中都是嗳妹,我极其配合,甚至主动,时间并无重要,沉迷的好似只是这个过程。
若是用个动词形容,那就是缱绻。
‘滴答……滴答……’
壁钟还在轻轻的流转,我微喘着气伏在他的胸口,困,但我不想睡觉,抬眼看了看他,“你不抽支烟吗。”
陆沛嘴角含着笑意看我,摇头,“会熏到你。”
我晃荡了一下头,“没关系的。”
“你不让我戒吗。”
“不,你喜欢干嘛要戒啊……”
陆沛帮我提了下被子,指尖拨了下我被汗浸湿黏在前额的头发,“只要你说,我就戒,嗯?”
我还是晃了下头,脸贴着他的胸口,温温热热,很舒服,还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多美妙的过程。
“四宝。”
“嗯?”
“你真的不生我气?”
我闭上了眼,动了一下脑袋算是回答,心里酸疼的厉害,手用力的揽住他,“你别去洗澡,别动啊,就这么让我抱着,好不好……”
额头上方软了一下,陆沛手搭在我的手背还在轻声的说着,“我最快可以两天后就回来,四宝,你相信我,一切都……”
睡着了。
很累但又很安心。
睁眼时我有些惊讶,居然还是保持着睡着的姿势,抬头,陆沛像是已经醒了许久,眼睛很亮的在看我,“睡的好吗。”
“你……”
我撑着发软的胳膊要起来,“一直没动啊。”
“挺舒服的。”
他终于和以前笑的一样了,手划过我的脸颊,“你打呼噜了。”
我忍不住的笑,“才没……”
陆沛挑眉,“声音可大了,许叔都来敲门,说陆先生这是什么声音啊,火车怎么都开进来了……”
“你烦人你!”
我笑着打了下他的胸口,“我才没有!”
几下后陆沛勾着唇角侧身揽住我,“我喜欢看你笑,四宝,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点头,看着他复杂的眼内心无不动容。
出门时已经是中午,我送他到院子,很仔细的帮他正了正稍微有些歪斜领带,陆沛的手搭在我的腰上,很享受的样子看我,“听说你学了一支舞?”
我点头,嗯了一声。
“那什么时候跳给我看。”
我抬眼看着他笑,“你回来就会看到了。”
陆沛笑的满足,待我给他整理好了领带就抱了抱我,“等我回来。”
“嗯。”
“两天。”
“好。”
会的,我会一直在这等你。
永远。
风像是都轻柔了,我笑着朝他挥手,许叔也面含微笑的叠手站在一侧,陆沛坐在车里隔着风挡看我,双眼明灿的如同星辰。
我摇晃着小臂,直到车子出门,转身,脸上的笑意却登时消失,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怕被许叔看出端倪,所以走的就有些着急,上楼后我缓了好一会儿,随后就换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对着镜子看了看,脖颈处有些吻痕会露出来,好在扑了些粉底看不太出,整理了一下头发,我找出dv就上楼了。
阳光很好,我找好角度对着自己,稍微的做了下准备活动,锁好房门,放音乐,我知道自己跳的并不好,可我想拿出最好的状态,所以当前奏一响的时候,不自觉的,我就会想起那只白色的小狐狸。
手中的那条白纱还在翻飞,我像是按照老师教的动作又像是随心所遇,脑子里很空,直到一曲终了,我对着镜头伸手,这才发现,脸已经湿了。
深吸了口气,我扯着嘴角走到dv的镜头前,“陆沛,这是我跳给你的,也许你不会懂,但我想跳,想给你看,算是,做个了结……”
鼻头的酸涩还在上涌,我真是翻着眼也控制不住这下落的眼泪,“你问我,生不生你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知道,你很不容易,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感激你,感谢我的生命里有你,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是很优秀的人,会配的上你的人,不是,只会托你后腿的人……”
抬手,我擦了下眼泪,笑的嘿了一声,“好傻啊,其实,我现在心里特别的轻松,因为我从我会哭的那天开始,我就觉得,人生很辛苦,为什么我爱的人,要一个个的离开我,为什么,我什么都抓不住,我总是跟自己较劲,我又任性,又自私,要是没有你,我哪里会这么顺遂啊……”
深吸了口气,“我最后的希望,就是你要幸福,你不要那么辛苦,我爱你……陆沛,我爱你,可是,我不能让一些悲剧重演,这是我的命吧,你总说我是狐狸,其实我真的是的……呵,把我忘了,这辈子,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我把你个给我写的话送还给你,愿今生约定,他生在拥抱,勿念。”
对着镜头,我努力的笑笑,挥了挥手,然后关了dv。
第396章 终于
瘫坐在地,我扶着额头用力的平复了一会儿,手机还是嗡嗡的响着,我拿过看看,又是沈明雅的短信,几条连发。.
‘薛小姐,我儿子会直接在多伦多举办订婚仪式,可惜啊,你去不了。’
下一条,‘你会坚持多久呢,哦,有个东西得让你看……’
再点开,都是数字,我擦干眼泪仔细的看着,是出生年月日……
第一串,就是我二舅的,然后还有我二舅妈的,剩下的,应该是我大哥的,大嫂,那个心心……
手机在掌心攥紧,我还是没回,起身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翻了下通讯录,找出小六的号码拨了过去,“喂。”
“四姐?你终于主动给我来个电话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哪!”
我笑笑走到窗边,“我得失忆才能把你忘了,你那边……”
“等会,你嗓子怎么哑了啊,是哭了吗!”
“感冒,这边都秋天了。”
“感冒了啊!”
小六这才放心的吐出口气,“换季你得多注意,咱那气候可是说凉就凉了,哪像这啊,现在还热情似火的!”
我笑了一声,“和安九怎么样了。”
“啊,好着呢,天天给我……哎!别打我!我实话实说,浓情蜜意,四姐,我们浓情蜜意着呢!”
我用力的咬唇,怕被那边听到什么声音,“四姐,你咋样啊,我妈昨天还给我来电话了,说你和陆大哥感觉像是不对,让我给教育了,陆大哥我别的不敢说,你已经渗透到他骨头里了,他百分百不敢欺负你,就是我没想到陆大哥他妈那么……”
“不说这个了。”
我打断了小六的话,“咱聊点开心的,再让我坐把时光机吧,让我看看两三年后的你……”
“两三年后的我啊,行!”
小六很乐呵的在那边应着,先是大力的清了一下嗓子,“安九!你快去看!那孩子怎么又哭了呢!老娘又不会带孩子,啷个晓得!”
他还学安九的方言,自己哈哈的笑着,“不过四姐,这孩子不是我们的,是你的,我这个舅舅是在帮你带孩子!!”
我捂着嘴,笑着,却又流泪。(.无弹窗广告)
小六不正经了一阵子又低了低声,“四姐,你真的感冒了啊,不是骗我?”
我深吸了口气,“我骗你干嘛,这身体不好嘛……”
“这身体……你等等啊,四姐,安九抢我手机,别抢啊,给你!”
不多时,那边就响起安九的声音,“葆妹儿,你没得事吧。”
“没有,就是感冒了,听说那白婆子还在找你们是吗。”
“我没得事!跑嘛!我感觉到了我就跑!你不用担心我,反而,我很怕你跟自己较劲,葆妹儿,我很了解你,晓得,你不是认命的人,但凡事,太过较劲,伤的最多的就是自己,你懂噻。”
我点了下头,“我知道,我不较劲了……”
曾经总是担心这个,怕那个,如今,倒真是能做到顺其自然了,我是谁,我只是个凡人,没了我,什么都不会变得。
“安九,要是婆子的事解决了,以后,你就和小六回我老家吧,我二舅和二舅妈肯定会善待你的。”
“嗯,我知道,葆妹儿,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没。”
安九在那边叹了口气,“你现在肯定心情不好,八成啊,也是着急你的身体,算了,咱们想点好的嘛,事在人为!像我,现在就想好的,我也想回去,但那个婆子现在总是和我玩突然袭击,我现在经常会想到你说过的话,啷个说来的,黄金……六,那个你昨天还给我说过的!”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我听着小六的声音,嘴角还是牵着,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次,我真是要破釜沉舟了啊。
想了想,有些酸溜溜的话还是压了下去,聊了一会儿后放下手机,又给庞旁拨了过去,她在那边还在敲着键盘,说是给宝妈回复留言,我见她忙碌的状态很好,打趣了几声就挂了,剩下的,我看着号码,朝阳姐……
手机响了几声接通,那边有些疑惑的询问,“葆四?”
“嗯,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我心就暖了。
朝阳姐在那边轻轻的笑,:“怎么会给我来电话,你好吗。”
“我好,你好吗。”
“我很好啊,现在我加入了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每天都在山里钻来钻去的,你呢,在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就是闲着。”
朝阳姐温和的笑,“葆四,是要结婚了吧。”
我看着远方的大海,半晌,还是嗯了一声。
“你一定会幸福的。”
朝阳姐轻声的说着,“葆四,你有我所有的幸运,一定会变成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子,结婚一定要告诉我,我得去的。”
我压着情绪,“好。”
没再多聊,听到那边有人叫朝阳姐就把手机撂下了,我怕失控,挺怕的。
所有的幸运……
大抵就是看开吧。
我打了整整一下午的电话,然后拿着dv机下楼,放到床头柜子上后还给秦森写了个纸条,压在安九给我的蜈蚣瓶子下面,这个东西,给秦森照看我想也是一样的。
笔刚要撂下,我还是又撕下一页笔记本把我的一些事稍作交代,连带着,给我二舅写了几句话,我告诉他,我爱家人,也太想他们了,我想和他们团聚了。
入夜。
我掐着时间,没在给陆沛打电话,确定了他上飞机,转头,就去浴室给浴缸放水。
说不清楚自己的心理,天一黑,反倒平静了。
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平静,我摘下了陆沛送我的戒指还有项链手链,挽起头发,看着浴缸里的水慢慢的升高,眼眶干干的,即便手机里还有沈明雅后来发的短信,我却直接关机,看都懒得再看一眼了。
所谓大悲无泪,大笑无声,大悟无言,好似真的懂了。
放下,就是轻松了。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却响了起来,我疑惑了一下走到门口,“许叔?”
“陆太太,你休息了吗!”
是许叔的声音,我应了一声,“我困了,要睡了!”
“好,那你休息吧!”
许叔的脚步声走远,我反锁好门,再次走进浴室,关门时扫了一圈这个卧室,摇摇头,进门后依旧反锁,水快满时我关了,然后慢慢的躺了进去,很舒服,温温的,我是喜欢水的,只是,现在只喜欢温热的水。
眼睛不自觉的扫到镜子,那张毛茸茸的狐狸脸仿若再次出现,我轻轻的笑,手伸出去拿过准备好的匕首,看着镜子里的它,“你可以放下了……”
说话间,刀刃对着手腕就割了下去……
很锋利,不需要多大的力,我就看到了缕缕的红色在水里化开,刹那间,真的美极。
我把匕首规矩的放回一旁,胳膊顺着身体躺在浴缸里,有种泡澡的错觉,我嘴角残存着笑意,看着镜子的方向,那狐狸脸却是渐渐的消失,隐隐的,再次出现了一棵大树,我看到了那颗青绿色的硕大的果实,想伸出手,却没有力气,只是看着它变大,变红,皮越来越薄……
兀的,它涨到了极限,‘砰’!的一下在镜子里炸开,“呃!!”
我像是被这红浆嘣到了五脏六腑,疼痛呈放射状由头直到脚趾,身体在浴缸里整个弹起,却又‘啪’!的打的水花飞溅躺了下去,这刹那的疼痛像是全身同时骨折,但几秒钟后却只剩虚无。
满目的红,我喘着粗气躺在那里,不知道这一缸红色的液体究竟是是我流出的血,还是那果子炸裂后的浆液!
思维开始恍惚,我头枕着浴缸,感觉到牙齿还在嘴里轻轻的打颤,记忆开始紊乱,嘴里不自觉的念叨着,“炸了……最后一颗,炸了……”
那又怎么样呢。
我从未有过的疲惫,眼皮子越来越重,我想只要闭上眼睛,这样,就能永远的舒服……
再也没有那些彷徨与无助,再也不用像条求生的鱼一样在岸上匍匐,没有那些自我的拷问,我断了那个白狐的执念,了了它的心愿,我可以安心的走了,走了……
眼前好像打开了一扇大门,我费力的移动着眼珠,看到白雾中有人进来,渐渐的,越来越清晰――
太姥,姥姥,姥爷,妈妈……
我笑了,“我终于,见到你们了。”
第397章 感情
……
身体像是堕入了黑暗,在这个过程中,我居然是极其安逸的,没有失重感,没有不安,像是一片叶子,随遇而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感觉到了触地,鼻息处有清新香气,鸟啼入耳,我觉得奇怪,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好像是置身于森林之中。
不对,不是森林,树不多,但花草很盛,有蝴蝶旋转飞舞,还有不知名的小鸟从头顶飞过,这跟个公园似得,是哪啊。
我抬头看天,很亮,但没看到太阳――
“咝~”
抽了口气,咋说我也做过正儿八经的先生,黄泉路不是这样啊,改建啦?
绿化啦?
脑子里乱八七糟的想着,庙呢,我得去拜庙入籍住店啊,越想越不对,拍了拍自己的头,怎么会这么清醒,不是说下来没拜庙的魂都是稀里糊涂的么。
“恭喜你啊,度了那白狐的执妄情劫了。”
有清润男音传出,我循声看去,只见个白衫男子就在身侧离我十多米远的河水旁静坐,手里还拿着根钓竿,像是在钓鱼――
等等,这什么时候多出来条河的!
不对,这人也是突然出现的吧,我直愣愣的看着他,“高人?!”
他脸都没转过来看我,手里拿着那根鱼竿很惬意的在河边做着,潇洒的不得了,几步跑到他的身后,“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情劫,什么情劫。”
“你不是都想明白了吗。”
他终于看向了我,嘴角带着些微的笑意,我看着他的脸,嘴张了张,“放下?你说我断了白狐的执妄对吗。”
这高人没回答,不过眼神却是直白的告诉我,显而易见啊!
我还是摸不到头脑,“这,这是哪啊,我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应该……”
“情劫,虽只有两字,却个人境遇不同,你命格复杂,多世为畜,求得一世,怨念颇深,如此执妄,即便是百年好合,它仍旧不会知足……”
他慢悠悠的打断我的话,拿着那钓竿再次看向了河水,“哎呀,偏偏它又是只灵狐,上头在它投胎时立下规矩,需要做阳差辅佐平衡,这小白狐呢……”
“等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清了一下嗓子,“高人啊,你是神仙吧。”
“早说我不是了,谁稀罕啊。”
嘿,他还满眼不屑!
我挠挠头,“那你这说话怎么跟我师父特别不一样啊,你这……”
“行,我给你换一种。”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河面,“壬辰龙年,薛家得一女,天资聪颖,个性无拘,本为白虎悍将,奈何女命,实为遗憾,究其本,乃前世为狐,造化弄人,上仙怜其十世苦守不易,遂……”
“还是白话吧。”
我小心的接茬,“听着舒服。”
他忍不住的笑,摇头,“哎呀,你这丫头啊,总的来说,就是那白狐乃是灵狐,投胎为人其灵性必会随身踏道,可是那灵狐啊,要做女娃儿,上面就答应了,所以你的灵性就冲的你阳气太烈,女生男命,是傻子,就不知七情六欲,可又需要做阳差,还要度化这个灵狐本身让它断了执妄,所以,你知道你多费劲了吧。”
我木木的摇头,“然后呢。”
“三点。”
他伸出三根本手指,“第一,先天阴阳不足,你既然是傻子就需要懂感情,第二,你懂了感情就需要悟道为阳差,第三,你想得道,就必须度化这个你身体里的前世灵狐,它给你留了气,所以你会时常感受到它,前世痴心怨重者,都会留气,所以,你得度化它,让它放下,三步同时进行,如此,才算是断了孽缘,求得良缘。”
“三步一起走?”
我呐呐的念着,“哭,是让我懂了感情,懂了后我就做了先生,然后,现在度化了我身体里的灵狐?”
他没应声,只挑了下眉算是回应,我还是不懂,“可我师父说,我必须要尝遍所有的感情才知道度,才可以得道,那我尝遍了吗……”
“你自己看。”
他指尖朝着河水指了一下,我看过去,那清澈的河水里不知何时居然飘荡了一颗颗圆形红润的果子,睁大眼,“是那个我梦里的果子!”
眼睛紧盯着,还有些紧张,我怕这果子在炸了,太疼了,想法一出来,它们就一颗颗的化开了,匪夷所思的事儿同时就出来了。
我从果子里居然看到了我自己!
其中一颗化开后我看到那个九岁的我在火化间里拼命的朝着炉子使劲儿,打滚,哭嚎,那哭声似乎随着我的落下的目光很凄厉的就传了出来――
下一颗,我看到了自己穿着孝服在坟头大哭,那是姥爷姥姥的坟――
再下一颗,是我和我妈座上客车我转过脸小心的流泪……
都是我,每一颗果子都是我,甚至,还有我十九岁那年在警察局里的哭泣,我对着师哥哭的半真半假,似乎是找到了由头,很浮夸的硬哭!
苍天啊,这跟幻灯片似得,还有我在温奇的夜店求着陆二不要他离开我的哭,崩溃的哭,被碑仙欺负了在雨中质问的哭都有!
我像是看到了自己很多张的面孔,在孙警官哪里,我看着陆二出现,情绪激动的崩塌而哭,很抽搐,却又满眼幸福――
像是懂了什么,“这些果子,都是我的感情,是我用不同的眼泪,丰富自己的不同感情?”
他嗯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好吧,我先且不说他怎么还有心情嗯哼!?
“那,为什么会这么疼呢,炸开时很疼啊。”
“苦啊。”
他微一挥手,那些果子就纷纷消散了,水又变得澄清,“世间所有的情欲,不论是喜怒哀乐惧,还是亲友爱恨痴,其背后,都是个苦字,付出是苦,失去是苦,爱一个人苦,被一个不爱的人爱也是苦……”
我听的入神,只见他嘴里轻笑,“人世,本就是苦的,幸与不幸,背后,还是苦,所以,你会疼,明白了吗。”
“那最大的那个果子呢。”
我皱着眉想,看到河里终于出现了它,它轻轻的飘荡,在我眼前化开,最后出现的场景就是我在镜头前哭的泣不成声,然后躺在满是血水的浴缸里的画面,“我最后,需要懂的一味情是什么,死吗,死能让我丰富什么,除了度化那白狐,也有我自己要懂得情吧……”
“当然,你度化白狐放下是一面,另一面,就是丰富你这颗先天不足的凡心。”
他慢悠悠的答着,我却听着着急,“我知道我先天不足,我不懂感情,那最后这个最大的果子,是要我知道什么情?”
“你看到最后那颗果子还不明白?”
我怔怔的,“是指我死了吗。”
“最后这个情,就是……”
他笑的深沉,唇齿轻轻吐出四字,“万念俱灰。”
第398章 人性
“万念俱灰?”
我轻声的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转脸则再次看向他,“指的,就是我要自杀吗?”
他对着平静下来的河面又稍显无语,“谁让你自杀了?”
说完,一副逼着自己要拿出足够耐心的样子面对我,“放下,就是自杀吗?”
我没应声,他却把手里的钓竿朝着身旁小心的一放起身,“我问你,在你悟透白狐的执妄放下后是否感到了轻松?”
点头,“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背了背自己的手,双眼看着我,明亮却不犀利,如玉般润泽,“既然悟透了,为什么选择自杀呢,要你体会的最后一味情,虽叫万念俱灰,但谁让你去死的……”
给我问懵了。
“我,我放下了不就是……”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指了指自己的头,“你既然想到了相之根本,也知道了那白狐的执妄,那要想放下,何必走最极端的一步?”
语未落,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你问问你自己,是否真的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你既然已经开悟得到了这句话那就应该明白,看透后一切都不在是困扰,你境界高了,那没什么在可以左右你的内心,你大可以选择去找个寺庙,超度你的白狐执念,不是吗?”
我无话可说。
找个寺庙去超度白狐?
您真是站的说话不腰疼,就那情形我要是找个庙了直接超度我自己还差不多。
“我腰好着呢,别在那心里瞎念叨我……”
我听着他揶揄的语气不禁哆嗦了一下,捂着自己的心口,“你能那个……”
他抬了一下手,双眼还是直视着我,“没错,你得到了最后一味情,以一种极端的手段超度了那白狐,懂得了万念俱灰,但这个万念俱灰究竟是你的恐惧作祟还是你内心深处的逃避作梗?”
“我……”
他的手抬起指向我的前胸,忽有几分咄咄逼人,“你问问你自己,薛葆四,你,真的……放下了吗。”
我看着他的眼,脑子里居然异常的清醒,思维,也似乎宽阔的了无边际,我想到了陆沛,想到了二舅,想到小六还有安九――
嘴张了张,“是不是,如果真的放下,那心,就不会疼了?”
高人微微挑眉,“当然,你看透了万物之本,就可以成仙了,我在这里还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
我摇头,“我不想成仙,我也不想说谎,或许,我在没有体会到最后一味情的时候有些极端,思维也是扭曲的,就像你说的,我身体里,有白狐的执妄,我想放下,我觉得轻松,但我面对陆沛时,我心会痛,我会不舍,但是我不敢深想,因为我没有主意了,你说对了,大抵,是我的逃避作祟吧,我想逃,逃得远远的……”
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了结白狐的执妄时还会在陆沛那里心痛了!
因为不舍得,真的不舍得!
说了很长,心里泛酸,但眼眶却是干干的,我直面着这个高人,脑子很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在这出现的,或许,是点化我,抑或者,他是什么未知的神明再给我出什么题。.
如果我说,我彻底放下,或者,是我真的看透了一切,那兴许,才是标准的答案。
每一个踏道阴阳的先生,最后,大抵都是追求的这个吧。
但我想说实话,这也是我本来的性格,曾经最憎恨的就是死,觉得那是最没出息,最窝囊的做法,但被逼到了绝境,我居然会跟自己妥协,我是多么极端的一个人,我敢杀了我自己。
我发现这一刻的我真的看开了很多的东西,既然我死都不惧,为何,不敢直面我的人生呢。
“对不起,我或许错了……”
看着高人,我慢慢地低下了头,眼眶这么干,我却真的想哭,“这是我的情劫吧,人食五谷,须知百味,我为什么,得死后,才会懂得所有的情感,才会看清自己的过错呢。”
鼻尖有微凉的液体滴落,抬眼,天上居然下起了雨,落在河里,水花轻起,荡开阵阵涟漪――
他站着未动,“若是给你个重来的机会,你用你现在这颗尝遍了百味感情的心去处理,会如何做?”
“我会……”
我看着河面发呆,嘴笑轻轻的抬起笑意,“我会去敲响我先生的房门,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与他,生死与共,我不会放他一个人在世上,不会留他在一个黑黑的房间中黯然神伤,我会拉着他的手,给予他我所有的鼓励,我要让他看清我的心,相爱多么美好,为什么要互相伤害,明明,我可以的……”
雨下的有些大了。
‘砰~’的一声,他撑起了一把油纸伞,我必须得说,他这伞是突然出现的,这就罢了,我心情这么差他居然只给自己撑?!
见我有些呆愣,他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下巴示意了一下,“你有恨吗。”
我吸了吸鼻子,没哭,可还是想吸鼻子,雨水进了嘴里,好咸啊。
“有!”
我迎着雨抬脸看他,“于我,或者是每个人而言,最重要的无外乎就是三个东西,亲情,爱情,追求,亲情和爱情都是让我丰富自己的内心帮助和支持我去实现梦想的,我最恨的就是这老天不公!这三种明明是相互依偎的感情他凭什么逼我做出选择!”
高人微微点头,“所以呢,你后悔了吗。”
我冷笑了一声,“这问题你问过我,就算我死了,我为了逃避而自杀了,但我依然没有后悔过,我薛葆四,一路悟道走来,即便是做过错事,那过后的功过也足以相抵,哪怕我身体全阴,我也在努力,如果我不死,我还会继续!”
他笑了,“你的意思是,这对你来讲,从来就不是一道选择题对吗。”
好奇怪。
这雨明明浇到了脸上,可头发和衣服却又没有湿。
我眼神落到河里被雨点砸起的小小水花上,“这个,你也问过吧,对我,当然不是,但是高人,你说你不是神明,可你又像是看透了一切,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好啊。”
我提了口气,转脸看着他笑笑,“你妈和你老婆掉河里了,你要救谁?”
他突然止不住的笑,“我是不是应该责备你出言不逊?”
我有些不解,雨,倒是在此时下的小了几分,“为什么要责备我呢,是我的问题你不会回答吗,这道选择题,很多人都做不明白的,在我以前看来,逻辑根本不通,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下你的答案。”
不是要度化我的吗。
那最起码,要让我明白些什么吧。
他清了下嗓子,看着河面嘴角仍是笑意,“这样吧,我把你这个问题的当事人稍微调换一下,变成四个,一个神明,一个和尚,一个道士,一个凡人,假如有两个人同时掉到了你前面的这条河里,神明路过,你猜他会救谁?”
我笑意轻轻,“神明两个都可以救,他只要挥挥衣袖,这两个人就可以上岸了。”
很简单,不是吗。
他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开口,“和尚路过呢。”
我微微蹙眉,“什么样的和尚?”
“看透一切的和尚,但这两个人,都是和尚的至亲,哦,前提,这个和尚,也不太会游泳,他下去,或许也是一死。”
他声音轻轻,我却有些沉吟,半晌,开口,“和尚会在岸边诵经,超度他最重要的这两个人,因为他已经看透一切,自然,就看淡了生死,他的使命,是要度化更多的人,所以,他得活着去解救更多的人脱离苦海,众生,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
听到我的答案他仍没什么反应,:“道士路过呢,道士的情况和和尚差不多,他也看透了一切,但不太会游泳,可是水里,是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他要怎么办?”
“道士……”
思维再次开阔,“道士的使命是维护阴阳平衡,他也不能死,为了更多的人,他清楚自己的使命,所以,他谁都不会救,若是这两个人在他面前淹死,那他会起坛助魂魄往生,要是冤魂作恶,会被他消灭。”
“好。”
他点了下头,“最后一个,是人,他也不会游泳,你说他要怎么办。”
“他……”
我很用力地在想,却得不到答案了,看不透一切的人,是纠结的,是痛苦的,是无时无刻都在拷问自己的。
“他或许会跳下去,死在一起。”
我摇着头,“不,即便他不死,救活任何一个,他都会终身活在痛苦与自责当中,生不如死。”
“所以,这里痛苦的只有人。”
他转脸看我,“而究其痛苦本因,就是你要懂的感情,这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要你看透人性,明白了吗。”
我对着他的眼,怔怔的抬手放在自己胸口,“凡心,是凡心。”
他微微的挑唇,“人字有两笔,一撇是血,一捺是肉,所以人为情生,为情痛,就你这道题而言,看的不是选择,我把问题还给你,试问,人性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如何,才能不继续痛苦?!”
我忽觉醍醐,“问心无愧!!”
深吸了口气,“我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我有凡心,这也是人之本心,而做人,无外乎你选择的什么,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对于天对地对父母,行的端做得正!那就无所畏惧!”
他笑着点头,“我就喜欢你这脾气,冲,但痛快。”
我也笑了,五脏六腑皆是轻松,我曾经看透了第一步,在纠结陆二和道行的选择题中无比的痛苦,我说要选陆二,但却迟迟下定不了决心,直到我在盒子那里想到执着,我可以与天斗,与地争,我要守护我的幸福。
后来的选择很明了,即便我不后悔,但懊恼身体全阴心里痛恨也是真的,现在,我却明白了,这只是因为我有颗凡心啊,喜怒哀乐惧,都是我要接受的,我要做的,只是正式自己,接受自己,爱惜自己。
不要恨自己。
我看向河面,“我明白我什么会痛苦了,只是没办法接受自己,所以,才会做出些伤害伤害自己的事情,我只是个凡人啊。”
“那你现在回想,有没有觉得哪步走的错了?”
我摇头,很坚定的看向他,“除了最后这一死,前面我所有的路都不觉的自己走错……”
看他眼底含笑,我提了提气,“人世苦楚,万般皆是我劫。我活着,会度,我死了,也无怨无悔。”
雨水骤停――
我有些呆愣的看着这高人手里的雨伞一同消失,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还是干的。
“怎么停了?”
高人哎呀了一声坐回刚才的位置继续拿起钓竿,“你说呢。”
我再次懵了,这,这什么情况这是?
他怎么一会儿一出儿呢,四处的看了看,“这到底是哪啊,怎么还会下雨啊,下完雨,我脸湿,怎么衣服还不湿呢……”
“你还不明白?”
他优哉游哉的看向我,“这就是你的心啊。”
“我的心?”
我摸了摸刚才落在脸上残留的雨水,“那这是……我的眼泪?”
抬头看了看天,所以我哭了不是从眼里流泪而是下雨?
转头再次看向那条河,“这都是我哭出来的?!”
苍天啊!
我二十四年的人生哭出了一条波浪宽的大河啊!
瞬间就有了惊悚的感觉,这感觉一出,还有些起风,他皱眉看向我,“心情起伏别那么大……淡定……”
我顾不上这神人,转头看向了身旁的花草树木,“我心里不是这样的,我梦到过自己的心,都是黄土的,很干涸……”
他没接茬,完全就是留给我时间自己去消化,我拍了下头,“是我哭的这里鸟语花香的?我感情丰富了,所以我心里也不是黄土漫天了?”
妈呀,我整个傻了,脑子里想到了小时候的情景,蓦然就从一棵树下看到了人影,有些惊讶的上前几步,那树像是拉开了一个幕布,我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拼命的朝个鸡窝里钻,后面的老人在大声的喊,:“四宝啊!你出来吧!在桶它都不下蛋啦!!”
双眼慢慢的睁大,那孩子是我,老人,是我的太姥。
画面像是随着我的心思流转,下一秒,就变成那个七八岁的我在拄着脸昏昏欲睡的听我太姥讲故事的场景。
很真实,像是我拍过的快进电影,我看着自己一点点的长大,还看着自己朝着陆沛的小米粥别过脸吐口水――
“噗。”
那高人居然轻笑了一声,“你小时候是真有意思啊。”
我回头看他,他是背对着我坐在河边的,也没转脸回头啊,怎么我看的什么他都知道啊,没想太多,再次看向画面,我很快的长大,一眸一笑似乎都那么清晰――
来到滨城,甚至上学的画面都有,只要我微微静下心,就能看到细节。
直至我看到自己在那个仓库,我窝缩在那堆纸壳箱子里双眼迷蒙,这地方我特意看的很细,有车破门而入,那周疯子果然是站到了栏杆,很惊喜的看着陆沛大喊,而陆沛,却是直奔着我疾步的跑来,他抱着我的肩膀叫我的名字,我却跟个盲人一样去摸他的脸……
雨又下了起来。
我捂住自己的嘴,看着那周疯子大头朝下一跳,陆沛却是对着我小声紧张的安慰,他抱着我向车里跑,满脸都是焦灼,我迷迷糊糊,眼睛半睁半闭,还有雷叔,雷叔的确是迎过来和我说了几句,然后上车――
吸了下鼻子,我挥挥手让画面终止了。
“怎么不继续了?”
不想搭理他,后面发生的事儿的能让你看吗!
缓了好一会儿情绪,这雨终于停了。
我呆愣愣的转身,几步坐到他的身旁,看着河水只剩发呆。
半晌,才吐出一句,“高人,我什么时候上路?”
第399章 选择
他握着手里的钓竿轻叹一声,“既然你现在通透了,我就给你选择,一,抛弃凡心,你本为灵狐,我可以即刻助你入道升仙,二,坚守凡心,假使回头重新开始,你依然要受情欲二字所扰,人心纷争,该痛苦还会痛苦,告诉我,你要怎么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怔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希望,看着他小心的张口,“我可以,重头开始吗。”
他表情略显夸张,“做人有什么好,凡心扰人,成神后无欲无求,不但受世人膜拜,还有连年香火供应,岂不是……”
“不!”
我打断他的话,“凡心对我很重要,我就是因为不懂情才会让自己有了太多的遗憾,如今我什么都懂了,我不要自己再有遗憾,我不需要世人膜拜,成仙成神,那跟我无关,我想做的,是过好我这一生,做好我这一生要做的事!”
他那表情我说不不出来,像是在卖关子,又像是在故意气我,“那你这要是重新回去了,这身体,该阴还是阴,未必,会有改变的,你就不怕自己再抵抗不住压力死一回?到时候我可没那心情在这和你聊天了,你啊,真就直接上路了。”
我咬着牙,“我不会再死,也不会在伤害自己,做不了祛邪的先生我就做修心的先生,我会抄经,静心,若天可怜见,我薛葆四自当感激,若再无缘阴阳,我只追求,但,绝不执妄。”
他直直的看我,眼睛似乎已经把我反复的看穿,我吃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满眼都是着急,兀的,他居然笑了,“痛快!凡心难为又怎么样!看透后无欲无为不也得受着人管?看你这么对我脾气,那我就了了你的心愿!”
我不敢相信,虽然这神人瞅着不太靠谱,但也算是让我看清自己了,就是不知道他要怎么了我心愿。
“我不是死了吗,可以复活吗。”
诈尸?
还是从棺材里自己在蹦出来……
他的笑意再次深沉,“死?你自己看看吧……”
顺着他示意出去的下巴,我看向河水,不,准确来说是我的泪河,那已经放了两次的幻灯片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异常的清晰,还是立体的,就在我的眼前,和3d效果那真是一样一样的!
我呆呆的看,并没有看到我,只是看到了装修轻奢的大厅,有人坐在沙发上正在悠闲的喝着咖啡,还有人在低头看着手机,甚至有人在看电影,我微微的拧眉,听到里面传出广播的声音……
这是机场的vip候机厅!
想法一出,我就看着一道高大的人影快速的从里面走出,“陆沛……”
嘴里呢喃了一声,他走的很急,后面还跟着一个熟人,杨助理,只是陆沛的步伐明显有些踉跄,没等走出几十米,就深深的弯腰倚着墙佝偻着靠在那里,我心跟着发紧,他这是怎么了啊!
“陆总,您没事吧,啊?”
我手心捏了把汗,听到杨助理在他身旁小心的询问,“马上就要上飞机了,您这是……”
“别说话。[]”
陆沛的脸埋在墙壁的方向,声音发颤,单手用力的扶着自己的胸口,后背整个成了个弓形,似缓了很久,广播一直响,杨助理有些着急,:“陆总,咱们得登机了,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
“胸闷。”
陆沛只回了两个字,单手用力的抵着心口,转过来的脸白的厉害,“拿手机,给葆四去个电话,问她在做什么。”
杨助理皱了皱眉,“可是咱们现在不……”
“马上!!”
我手上攥拳,看着瞬间有些盛怒的陆沛,他是感受到了什么吗?
怎么会……
杨助理虽有不解,还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拨出号码,打出后看向陆沛,:“陆总,关机了……”
陆沛的眉眼一凛,生挺着起身,大步就朝着机场外走去,杨助理脚步急促的跟着,“陆总,这飞机已经……”
“别废话!”
陆沛头都不回,冷着脸继续拿出手机拨出号码,放到耳边后就直接张口,“许叔,去看看葆四,看她在做什么……”
我身上有些发颤,陆沛的那张脸仿佛就近在眼前,“别挂电话,现在上楼,对,马上……”
是他的让得许叔上楼?
我仔细的想,是有不对,平常许叔没有允许是绝对不会上楼的,而且,当时他还在门外叫我陆太太!
心里一酸,是啊,我应该想到是陆沛让他问的啊,私下里,他都是叫我葆四的啊。
眼睁的很大看着陆沛,只见他脚步一刻未停的走向车场,坐进驾驶室后嘴里还在说着,“她说睡了?你确定她回答了,好……”
“陆总,我来开车吧。”
杨助理站在车旁小心的问了一嘴,见陆沛没答话就自己去了副驾驶,那电话也是响个不停,他接起来应了两声就看向陆沛,“陆总,是董事长问你……”
话他没敢说完,因为陆沛的脸色太过难看,一直盯着那手机似乎在想,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明白杨助理那个电话一定是沈明雅在询问陆沛怎么没上飞机的事儿!
天啊,我浑身僵硬硬的看着,这时的我应该就已经回应完许叔把门反锁了吧……
也就是几秒钟,陆沛启动了车子,耳机一别,号码再次拨了出去,我认真的他,那冷峻的五官眉眼,像是就在我的咫尺眼前,“六,你四姐这两天给你打过电话吗。”
小六?
他给小六去电话?
我听不到小六说什么,只是看着陆沛眉头一直紧锁,“今天下午给你打的,感冒了?你听她声音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白跟她身后长大啦!啊?!”
他这嗓子喊得不光我吓了一跳就连副驾驶的杨助理都激灵了一下,“陆总,您怎么了,薛助理不是在别墅里好好的吗……”
“你懂什么。”
陆沛脸阴沉的厉害,“她好端端的老子怎么会心口疼!”
说话间,他再次把电话给拨了出去,我很紧张,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不停的换挡,速度极快,“许叔,你再上楼,叫她出来,看着她,就说我让的,她要休息你就站在她旁边看着她休息……”
没几分钟,我看到陆沛提声,“敲!哪里会睡这么死!敲不开就拿备用钥匙进去,马上!!”
牙齿开始发出咯咯的声响,不知道是不是许叔在陆沛的电话那边喊得声音太大,这一次,我居然听到了,“陆先生!我收在抽屉里的备用钥匙不见了!!”
心口泛酸,我用力的抿唇,是我拿走了……
我拿走了……
“那就给我闯进去!”
陆沛彻底怒了,我清楚的看到他红了眼,“找的人是干什么,马上给我进去!!”
车子轮胎发出呲呲尖锐的声响,我看见陆沛拧眉打轮,一旁的杨助理吓得惊呼,“陆总!这是反道单行线啊!不能这么开!逆行很危险啊!!!”
陆沛却不理他,嘴里还在不停的安排着许叔,我清楚的听到无数的车笛同响,他像个疯子一般路上横冲,我吓得在这边朝他伸手,“陆沛……你慢点……”
腿开始发软,我怕他这个状态,更怕他会出什么事情。
“陆总,近路也不能这么来,容易……妈呀!!”
急促的车笛声迎面响起,大灯照的陆沛的五官都有些狰狞,我吓得恨不得扑进这画面里,却看着陆沛满眼猩红的转着方向盘,车子灵巧的躲过后还在不停的对着耳机说话,“犹豫什么,砸!”
漫天的大雨似乎再次而下,高人在我身旁轻轻的叹气,“你看个别的吧……”
“哎……”
没等我说不要,我就看到了另一个画面,许叔拿着手机紧张的指挥着院子里的那几个高壮的保安不停的踹门,几下后有个人拎着锤子过来,‘哐哐’响动的声音像是直接敲到了我的心里,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直看着他们冲了进去,许叔拿着手机就是高呼,:“陆太太……陆太太没在?!”
许叔像是吓到了,哦哦了两声就奔到了浴室,嘎嘎在门外转动了几下把手就开始叫我,“陆太太?陆太太?!”
他还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转脸,看到了我留在床上的纸条,一张脸刷的就面无血色,转身指向洗手间的门,“快!砸开!!”
我真的没想到我的死会有这样轰动的效果,那几个男人继续去砸我浴室的门,而许叔这边这朝着电话那头小惊恐的说着,“陆先生,陆太太好像,好像是……寻,寻短见了……”
陆沛的声音隔着许叔的听筒响彻了整个卧室,“她要是有事老子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砰!’
话音刚落,就是一声巨响,我看到保安冲破了浴室的门,许叔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刹那间就是脚下一软,“葆四……”
我看到了我自己,一个躺在粉色血水中的自己,头枕在浴缸后面,眼睛半睁半闭,诡异的是,嘴角还是笑着的自己――
第400章 你知道吗
粉色的,我闭眼前明明觉得红的耀眼,如今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居然是粉的,是因为,陆沛让许叔进来的及时,所以我的血还没有将水血染吗?
人声凌乱,许叔一边和陆沛报告着情况一边指挥,保安眼疾手快的将我从浴缸里抱出去,匕首碰撞落地时还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不是应该感谢这浴室够大啊,所以四五个人居然在同时忙活我,有人扯过毛巾帮我用力的包裹住豁开的手腕,还有人在打着陈医生的电话,有人第一时间将手指探到我的鼻息,满眼喜色,“许管家,有呼吸,还有呼吸啊!!”
呼吸?
听到这两个字,我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自己还会庆幸自己有呼吸?!
到处都乱糟糟,我听不清陆沛在电话那边的声音,只看着许叔接着电话的脸毫无血色,他命人把浑身湿漉漉的那个我小心放到床上,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给我手腕止血,有保安还拿着对讲指挥楼下的人打开大门,说是让陈医生带着助手直接上楼!
我的双手揉向自己的太阳穴,这么快,我还以为,我必死无疑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效率高的惊人,许叔接着陆沛的电话还在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床上的那个我还是半闭着眼睛,眼皮下,能看出一道细细的眼白,唇角还是勾着,脸白如纸,她似乎以一种略显嘲讽的表情在看着床边忙活的这堆人,头发上的水,全部都渗透进了枕头里。
没过多久,陈医生就带着两个护士急匆的赶来,还是听心音,然后扒拉了一下我的眼皮,接过许叔的手机就开始点头,“您放心吧陆先生,发现的很及时,没问题,您别着急,我现在马上包扎……”
没说再说,他就把手机递回了许叔手里,打开毛巾对着我的手腕看了一眼伤口就让这些保安出去,随后指挥着那俩护士拿出个急救氧气包给我吸氧,在这个过程中,陈医生真是有条不紊,检查我手腕伤口准备缝合时还说了一句,“还好,不深……”
不深?
我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的看着,记得,自己割的很深啊,是匕首太快了所以我见血就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大力?
木木的摇头,我现在居然还想这个!!
万幸不深啊!
许叔没动,他一直在颤着呼吸接听着陆沛的电话,头不停的点着,最后竟然把手机镜头对向了床上死人一般湿淋淋准备接受缝合的我。
这是,录给飙车的陆沛看?
直播吗?
我不敢相信,大雨还在拍面,我转头看向又打上油纸伞的高人,“陆沛呢,他怎么样了!”
那高人真是不急不缓,打着伞还在钓鱼,说出的话更是给我气的半死,“风驰电掣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我气的跺脚,铜豆般的雨点敲打着他的雨伞,高人有些皱眉,“悠着点。”
想说你根本不懂,视线却被画面拽回,一个护士小声的问陈医生需不需要全麻,陈医生却没言语,掐了一阵我另一只手的手腕内侧只吐出一句,“局部表面麻醉就好。”
心一直被提着,个别医疗术语也不懂,只觉这个陈医生的手法很快,看着床上那个自己,鼻子上还有氧气管,许是衣服没换的原因,躺着的样子倒真的很像是河里打捞起来的女尸。
很小的手术,我这么看,没有时间概念,许叔录了一会儿就拿走我留下的那些纸条还有dv出去,门被轻轻的合上,我一直紧盯着眼前的景象不敢错过分毫,直到这个陈医生在给我伤口缝合完之后仔细的缠绕好纱布——
这就完事了吗。
我哆嗦着嘴唇想问,忽然听到破门外的走廊传出凌乱的脚步声响,精神再次紧绷,陈医生疾步上前开门,陆沛的脸直接映入眼帘,保安在站在走廊的两边小心点头的叫着陆先生,我抬手擦了擦雨水,看着那陈医生迎上前,“陆先生,您放心,陆太太没事了,您只要……”
陆沛去没看他,确切的说他没看任何人,他走的很急,浑身冰寒的几乎是跑一般的冲进了卧室,我心倏地的抽紧,直看着陆沛的急促的步伐在门口机械的顿住——
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冲上去,而是白着一张脸怔怔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床上的我……
没有在车里的火气,也没有暴躁的态度,像是不不敢相信,就这么看着我,脸颊抽搐,眼底鲜红似血。
“陆先生您放心,陆太太只要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伤口不深,您先出去等一会儿,让我的助手给陆太太换完衣服您在……”
陆沛抬起的手打断了陈医生的话,他看着我,唇木讷的张了张,“你们先出去。”
陈医生带来的护士手里还拿着要给我换的衣服,看了看陆沛,又看了陈医生一眼,随后就把衣服规整的放到我的床头退出去了。
门再次被关上,这卧室里,就剩那个面带嘲讽表情的我和陆沛了。
空气僵凝,异常的安静,他红着眼,就这么看着我,脚下很轻很轻的迈步,走到我的身旁后,手朝着我伸了伸,却又在半空中缩了回去,摇头,“……你,你……”
我捂住自己的嘴,终于再次看到了陆沛的手足无措,他回来开车的一路都在指挥,都像是与我有所感应,但这一刻,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他在怕,那种恐惧像是瞬时就刻进了他的骨头里……
他定定的看我,却又对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看着他摇晃着步伐去看了一眼浴室,随后就一拳大力的砸向了浴室门框!
浴室那飘摇的门终于随着他这一拳彻底报废,转脸,他却一手怒指向了床上的我,“你这个女人!!”
我退了一步,忽然有些看不下去,陆沛回身就几步冲到床前,扳着我的肩膀起来,:“你看我啊!朝我喊啊!跟我闹啊!你作啊!薛葆四!你不是说你不会在玩这个了吗,你不是说你要好好和我在一起吗!你有本事自杀你怎么不杀了我!啊!!你说话啊!!”
床上的那个女人软软的歪着脑袋,陆沛红着眼质问,幕地,却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下巴抵着女人的头顶,那双黑耀耀时常蒙阴的眼忽的就涌出了液体,“别吓我……求求你别吓我……四宝,不要这么吓我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从今以后,只要你愿意,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会在扯着你,我也不会在强迫你,不要这么吓我……”
我仰着脸,眼睛好干好干,可是雨却下的密不透风,我大力的摇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泪水顺着陆沛的脸整个都流到了他怀里的女人身上,我不认为那个女人是我,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好自私啊!她怎么可以!怎么能这么狠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脸几乎被这个雨水给反复的刷洗,陆沛一直在抱着她喃喃低语,“四宝……四宝……你是我的命啊。”
泪水流到她的脸上,而她却浑然不知,她不知道陆沛和她说了多少的话,也不知道陆沛怎么无助的垂脸在她的额头轻吻,毫无底线的什么都愿意答应,只要她活……
他那离开时打好的领带已经松了,西服也都整个被她给浸湿了,我发誓,这是陆沛最最狼狈的一刻,毫无以往那种招摇的似要颠倒众生的姿态,可我的心,却疼的犹如万箭穿过,好恨这个女人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就知道死……
高人还在叹气,“雨大的我鱼都不好钓了……”
我吸着鼻子没回话,看着画面里陈医生进来小声提醒陆沛,说是那个女人需要静卧吸氧,还要换下衣服谨防感冒,女护士再次进来,陆沛魂不守舍的放平我躺在床上,转脸,还可以强撑的淡定的向陈医生确定那女人的苏醒时间。
“明后天应该就会醒来……”
陈医生小声的应答,陆沛走到门口倒出地方让护士给我换衣服,微微点头,“明早我送她会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走廊上还有列队的保安,事实上,我也不明白他们这一刻还在把守着什么,女人的命?还是魂?
不远处,杨助理也一直在打着电话,我倒真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了,看着许叔拿着那dv脚步急促的跑过来,连带着,把手里我留下的纸条一同交到了陆沛的手里,“陆先生,这是陆太太给你留下的东西……”
陆沛缓了口气接过纸条,我清楚的看到他的手指还在发颤,只扫了一眼,他就把纸条紧紧的攥到掌心,“陆先生,摄像机里,好像是陆太太给你跳的一支舞……”
许叔小声的提醒,陆沛却没发一语,拿着那dv沉着双腿就去了书房,我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却又满是说不清楚的颓废,消极的,让这个走廊瞬间就挂满了尘埃。
高人大发了善心,他没逼着我再去看床上那个女人,而是转了画面让我看到了书房里的陆沛,他单手持着那个dv盯着那小小的屏幕看着,音乐声在整间书房凄婉的流淌……
我像个观影人一般的看他,说不清他那是什么表情,像是咬牙切齿的恨,却又无可奈何的伤,能让我看出端倪的,只有他垂放在腿上越发握紧的拳,直到我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出了‘勿念’。
触电般,他凉着气息就把dv扔到了班桌上,僵硬了许久后,垂下脸,修长的手指随即就遮住了眼……
很静很静,静到我能听到他控制不了平和的呼吸,他的手遮住了半张脸,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着几秒钟后,他露出的唇畔掠过一丝冷笑,“呵呵……勿念……呵呵……”
很自嘲的意味。
猛地,他起身指向了那个dv,红着眸眼,睫毛上居然让我看到了未擦拭干净的水珠,“薛葆四!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勿念!!”
我死咬着唇,看着陆沛瞬间的爆发指着那dv,咬牙切齿却又满目的痛心,我想我要是醒了,千万不能告诉他我看到了……
他多怕我看到他狼狈啊,可是现在,却又这么狼狈。
敲门声响起,杨助理进来时陆沛已经捻了支烟背对着他站到了落地窗前,“怎么样了。”
杨助理有些担忧的站在他身后几米远的位置,“陆总,薛助理已经没事了,你确定还要约邵律师吗……”
“约。”
陆沛哑着嗓子回了一字,食指弹了下烟灰继续让自己的脸前白雾缭绕。
杨助理有些拧眉,“您真的……假如薛助理……”
“没有假如。”
陆沛没有回头,声音沉的厉害,“她喜欢假威风,喜欢和我任性,喜欢装出一副很厉害的样子,可她是路痴,她总是怕走丢,哪次和我出去,都得握紧我的手……我太怕弄丢她了,杨,要是你的命没了,你会独活吗,下面很冷,她会怕,我得陪她,你知道吗。”
我半仰着脸,手朝着陆沛伸着,“陆沛……”
杨助理深吸口气点头,“好,我会约邵律师尽快和您见面。”
陆沛没有答话,只是许久的看着窗外,声音幽幽沉沉,像是自语自言,“我是不是伤的她太深了。”
杨助理摇头,满眼忧虑,“陆总,您和薛助理只是误会,你们需要沟通,等这次薛助理醒了,您可以……”
陆沛的嘴里发出一记笑音,“她不会原谅我的,我以为,我很了解她,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样的事,可现在看来,她根本不会原谅我……”
我想大声的说话,可嘴张了张,只剩无力。
第401章 造化?
真的做的太绝了吧,我踉跄的坐到地上,想着陆沛的话,找律师,是要立完遗嘱下来陪我吗?
看着画面加快,陆沛回到我的卧室陪我,坐在床边长久的看我,他一夜没睡,想抽烟时就一个人夹着烟踱步到走廊。[]
壁灯开的幽暗,我看着他顺着走廊失魂的走,独自坐在侧楼梯上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烟火闪烁,他眸眼却满是暗沉,微微起身,脚步下去后轻轻一顿,视线落到了角落里的一架钢琴上,那琴从未有人弹过,在偏厅摆放,我一直以为就是个装饰物,从没多问过陆沛什么。
谁知道他居然在此刻慢慢上前掀起了琴盖,叼着烟蒂,单手轻轻的按下琴键,单个的音符串联,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点,嘴里随着轻哼,是很简单的,小星星……
雨还在下着,陆沛没逗留多久就捻灭了烟回到了卧室,陪着那个貌似正在熟睡的女人了——
画面没了时我还在发怔,眼睛好酸啊,但除了脸上的雨水,它一直没有流泪,我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模式,呆呆的缓,高人在身侧轻咳提醒,“差不多了吧。”
我没说话,身旁的草莫名的就都弯了腰,我没碰着,可都萎靡下去了,高人叹气,“心疼是吗。”
回神,我静静地看着雨停,转脸看向高人还是紧张,“我可以回去吗,我怎么回去?我想……”
他没看我,食指朝着自己的肩后一指,草木间我居然看到了一条走廊,“去吧,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当然会让你得偿所愿了。”
我笑了,起身时天光再次大亮,看着高人头上的雨伞再次消失,我连连的道谢,抬脚要走,却看向了他的鱼竿,这东西打从我看到他就被他拿在手里了,可是现在近距离看才发现,这鱼竿上没线啊,就一个杆子,钓什么鱼啊。
“这钓不到啊。”
他懒懒的看我一眼,“愿者上钩。”
我摇头,“你没钩啊……”
怪怪的。
我调整了一下,忽然想到这么说走就走不太好,看了一眼那走廊就清了下嗓子,:“你这不会钓到的,不是说这是我的心吗,再者,这河,是我哭的,你看刚才水都涨,这么清澈,哪有鱼,况且,我也没有哭出过鱼。”
他忍不住的笑,“打个赌吧,你猜我能钓上几条?”
打赌?
望着他有些狡猾的神色,我又瞄了一眼清澈见底的河水,“百分百能钓到?”
“几条。”
他在确定,我拧眉,好奇怪的感觉,“要是钓上来当然越多越好了,算我谢谢你……”
“说个数吧。(.无弹窗广告)”
这人的想法我真的吃不准,挠了挠头,“多大的鱼啊……”
越问他越意味深长,我咬牙,:“至少两条!最少!”
说完我心里还觉得不可能,他那意思不就这是我的心或者是我的梦吗,用一个没鱼线的钓竿在我眼泪里钓鱼,怎么可能啊!
见他笑着没答话,我还是问了我最想说的话,“高人,你真的是我的师叔吗。”
“嗯。”
这下,他倒是正经了许多,应得也痛快,我便着急,“不对啊,我师父就是我舅老爷,我舅老爷没说过有师兄弟啊。”
“我与你师父啊,早年曾入过一门,他算是我小师弟吧。”
我细细想着他的话,犹记得雷叔说过这高人活着时在香港很有名,而我舅老爷年轻时也的确是在香港待过,这么个际会吧。
他很明显可以知我所想,转眼看着我笑,“丫头,你要知道,最早,我可是差点要收你为徒的……”
我有些惊讶,:“你要收我为徒?那为什么没收啊。”
舅老爷都是出题才收我的呢!
还是三道……
“你资质差啊。”
他说的理所应当,却捅了我心窝子,不过,是实话。
说着他还很感慨的样子,“你和我一样,都是动情后发自白,只可惜啊,太过顽劣,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去教化你,你师父就不一样了,他是万事万物都看开了,对你,自然就有足够的耐性,我是看你现在懂情知事了才愿意出来,要不然啊,我怕和你打起来闹掰了。”
我想他是开玩笑的,挽着嘴角起身朝着他鞠了一躬,:“谢谢你了师叔,谢谢你教会我看到自己的凡心,还能送我回去。”
他轻松的甩手,“行了,都叫师叔了还这么客气。”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师叔您有徒弟吗。”
“有啊。”
我有些好奇,“那你也是像对我这样教化他的吗。”
他撇了撇嘴摇头,“他可不需要我,人家啊,资质甩你千里,有的是惜才的人去谆谆教诲,我根本就不需要露面,轻松着呢。”
更好奇了,:“资质甩我千里的,那他是谁,现在和我一样是阴阳师吗,是男的还是女的?”
“你猜。”
他兴致勃勃,“我和你师父有缘,他自然也和你有缘,你是资质差却冲太快,他是资质高却犯犹疑,若是他有你这精神头,上天入地,早就了不得喽!不过个人劫数不同,要度的,也就不一样了。”
我盯着他的眼,不由得眯眼,有缘,资质高,那是……
不需要吐出马娇龙的名字,只要看着师叔这意味深长的笑脸我就懂了,点头,“那师叔,我先走了……”
他没应声,我朝着那条走廊走了几步,回头还看向他,“师叔,我要怎么谢谢你呢。”
“谢我?”
他背对我坐在那里,没有回头,“日后在适当时机拉我徒弟一把吧,如此就算是帮我了。”
“拉她一把?”
我不懂,马娇龙的名头早就打响了,哪里会需要我的帮助啊。
“时机到了,你会明白的。”
他没等我询问就出口答道,我点了下头,“好,那我走了师叔,有缘再见。”
我转脸看向走廊,刚要迈腿,他却在身后喊了我一声,:“丫头!”
“嗯?”
我回头,却看着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忽然入怀,吓了我一跳,关键这鱼还是一黑一白的,“真钓到啦!”
惊惊的,那两条鱼在我怀里折腾,我笑着捧住,直觉的好玩儿,看着师叔,“还有吗!”
他扛着鱼竿看着我笑,“看你造化啦!”
我略微不解,“造化?”
“回吧!”
他挥了下手,我怀里的两条鱼却蹦跶了几下不见了,我当他是逗我,身子转了一半还是抿了下唇,“师叔,我可不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懂凡心,知道有心就会想的多,所以,我想问,我真的再也做不了先生了吗……”
师叔笑意盈盈,“看造化,待你真正悟透那天,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我没在多说,点了下头,“我知道每个人需要悟透的东西不同,我会坚持的,没有执妄的坚持,再见,师叔。”
跪下给他行了磕头大礼,深吸了口气,回身,朝着走廊而去。
是个医院的走廊,十多步以后,再回头,身后就没了那些花草水雨,我牵着嘴角,身体忽的无比轻松,像是有某种指引,一路向前,然后,推开了把头的房门。
屋里很明亮,空气中,都是茫茫白光,这里像是个病房,我隐约的辨认,不是我那个卧室,脚下走着,我看到了一张病床,是我,我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像是熟睡,陆二坐在一旁,握着我的一只手,满眼的憔悴。
这是送我到医院了?
白雾很亮,却有些遮挡视线,我抬手摇晃了一下,看着陆沛张口,“陆二!”
声音有回响,陆沛却神色暗淡的看着病床上的人没有给我回应,我移动着脚步坐到病床边,身体却自己下趟,那过程真的很惊恐,我居然自己躺倒自己身体里了!!
“哎……哎……”
很累。
眼皮子很沉,很黑。
“葆四,葆四?”
有声音远远的传出,我想回应,眼皮却重的厉害,“陆二……”
“我在。”
我听到了陆沛的声音,“你要醒了吗,四宝,四宝……”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我拼命的发力,眼睛终于颤动的睁开,不是很亮,我却觉得刺眼,貌似在黑夜里沉沦很久,对这突如其来的光明极其不适。
“葆四?葆四。”
陆沛明显惊喜的声音传出,我看到了他的脸,瘦了一圈,下巴还有胡茬,“陆二……”
嗓子哑的厉害,我懵懵的,还在适应环境,以及脑子里的那堆东西。
“是我!”
他攥紧了我的手,但是下一刻,却又紧张的松开,脸上的笑意顿消,有些无措的起身,“我去叫医生。”
“等等……”
我伸出胳膊拽住他,“我没事……想跟你说几句话……”
陆沛身体一僵,侧脸的薄唇紧抿成一道直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葆四,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过来。”
我有些着急,这身上怎么这么沉呢,拉着他的手腕挣扎着坐起,还好身上没什么瓶瓶罐罐,“你过来!”
陆沛被我样子吓到了,大体格顺着我的力道站到我身旁,“葆四,我发誓我除你之外没想过娶任何别的女人,之前都是气话,不过我真的错很多,如果你想要自由,我答应你,我不会在……”
没等他说完,我的手臂就攀上他的腰,坐在病床上,脸紧紧的贴到他的胸口,烟味有些重,不过味道是我喜欢的,“陆二,我死了。”
“嗯?”
他被我这出儿弄得有些云里雾里,上身后倾的抬起我的脸看,“葆四,你别吓我,是不是……”
我嘿嘿的笑了笑,没皮没脸,“我是死了!但是我到下面见到了阎王爷,我跟阎王爷说我后悔了,我说我舍不得我老公,阎王爷就让我回来了……”
老实讲,陆沛当时看我的样子就像是再看外星人,但三秒过后,那眸里的笑意就忍不住的散开,我看着他仍旧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眨巴着眼抬脸看他,胳膊抱得很紧,得用力的抱。
“我还跟阎王爷说了,我说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做傻事儿了,我得和我老公患难与共,阎王爷说,那你就回去吧,我这不收二百五!也就那姓陆的二傻子能忍得了你啦……”
我说了好一阵,笑嘻嘻的样子,“陆二,你能忍我吧。”
陆沛半垂着脸看我,黑眸渐渐的泛红,“我想揍你。”
我睁大眼,“你舍得啊!”
他只是看我,像是许久不见,珍视般的打量,有淡淡的苦涩流淌,掌心抚着我的脸颊,半晌,才轻吐出一句,“不舍得。”
第402章 看来你是真见到阎王爷了
我真的是自说自话了很久,一度我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了,在过程中,陆沛只是看我,他没不急着接茬儿,就是看我,有点琢磨的意味。(.)
大概,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思维模式最大的不同吧,女人总是会越来越感性,而男人,却是在心绪波涛起伏过后还是让理性占据高地。
所以,他等我说的口干舌燥递水给我时还在眉头微紧的发问,“你是不是又憋着什么要吓我?”
我想我那最后的温存肯定是给他弄出阴影了。
乖乖的倚靠着病床头喝完水只能收起自己的不正经,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手腕包裹的纱布,脑子里会不自觉的想起陆沛那抱着我绝望落泪的样子。
我见过他哭,但仅有的两次也就是在沈叔叔哪里,没成想,有一天会落到我自己的身上,并不觉得荣幸,只是心疼。
垂下脸,“陆二,你吓死了吧。”
他凝着气息,帮我整理了一下被子,“你想死哪那么容易,我得折磨你呢。”
“折磨我?”
不自觉的撇了下嘴,我提了提气就把水杯放到一侧,上身坐直,手在腰上左右一掐,瞪眼,:“你再说一遍!”
陆沛微微挑眉,淡笑的眸眼慢慢的闪出光彩,“吓唬我?”
我抬了抬下颌,却将下巴顺势就送到了陆沛的手里,他朝我微微的探近,距离仅剩几个厘米,呼吸很轻柔的的扫过我的面颊,我定定的,撑起的架势在顷刻间就没了,我从他布满血丝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看到这个想迅速翻过这一页的自己。
可我忽略了陆沛的敏感,他多怕啊,我越这样,或许,他越紧张。
尽管他受用,他喜欢这样的我,但我在他临别时不正常的举动,也真的吓到他了。
正如他和杨助理说过的,他以为他很了解我,以为我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自杀,可是……
我却做了这个最不可能的事情。
曾经真以为这就是解脱,如今回看,却只剩庆幸,还有,不值得。
我怎么舍得他为我伤心难过啊,我几乎要锉光他身上所有的戾气,我一直仗着他喜欢我,我甚至吃死了他,若要问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这小半辈子最大的成就是什么,很明显,那就是陆二。
没有再说话,就是这么看着,太过熟悉,像是一眼就可以看到对方的心里。
无需在互诉衷肠,也不用多说什么,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我,自然,他也清楚我的眼里也只有他,我爱他,他爱我,这就够了啊。
时间仿若定格,我慢慢的抬起双臂,搭上他的肩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脸微微前倾,很柔软的触碰,陆沛的身体却是一震,伸手,就用力的抱紧了我。
很苦。
幸福的背后,真是苦的。
他没有选择深吻,抱紧我后就把脸就深深的埋在我的脖子窝里,我揽不住他的肩膀,没办法,只能随着他的姿势拥紧他的后脑,指尖探近他的发丝,无声的给予他安抚,以及,我所有的歉意。
“四宝,你真的想离开我吗。”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颤抖着轻音出口,我歪了歪头,下巴被他的头发蹭的微痒,记得,他最喜欢就是做这个动作,好像男人都喜欢这样吧,蛮有感觉的。
“对不起,陆二,我不应该这么吓你,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我离不开你,你也不可以离开我,我这一辈子,都得和你在一起。”
陆沛没在说话,只是抱得我有些窒息,我挺不住,只好拍了拍他的背,见他抬脸就双手用力的捧住,故意用力,看他薄唇都被我这动作弄得撅了起来才咯咯的笑个不停,喜感莫名,很萌。[.超多好看小说]
“姓陆的,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娶别人,我就去抢亲,我一哭二闹三上吊,肯定得作的你民不聊生!!”
陆沛没急的拨开我的手,任由我折腾他的脸,眼里笑意轻涌却又满是复杂,“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别人了。”
我加大了一点手里的动作,力量之下,他嘟嘴的感觉越发明显,我脸凑近了几分,“你还说没有!你说要领证了!你领个我看看!看我不闹到民政局的!我揣着刀去,捅了那个姓孙的!”
陆沛终于笑了,脸朝我用力,“你亲我一口,我告诉你我会做的事。”
声音从变形的嘴巴里出来,囔囔的,我忍不住的笑,凑近后陆沛却整个压过,我抵靠着床头,唇齿相接,层层深入后只剩微喘,身上还是很沉,他一折腾我就上不来气,掌心抵着他的胸口无声的求饶,陆沛这才泄愤般的松开,“怕不怕?”
我看着他眼里的红连连的点头,一点脾气都没有的,这么啃下去嘴唇子都得渗血!
陆沛这才沉下口气,搂紧我的肩膀搭着坐到床边,让我以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不说话,但也没闲着,握着我的一个手把玩,说实在的,我都纳闷儿就一个手他也能玩出花样,掌心包住,再散开,大拇指在我的指节处细细的摩挲,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满身的安心,身上的刺一拔,原来这么舒服。
过了好半晌,我才发现我那摘下的戒指被他重新戴到了无名指,他像是恨欣赏自己的杰作,对着我的手,又看了半天,“四宝。”
“嗯?”
“我不会娶别的女人的,你明白吗。”
“嗯。”
他抬着我的下颌让我看他,眼里全是认真,“哪怕是做戏,也不会。”
我故意切了一声,“那你还去多伦多!那个什么菲也去了!”
陆沛无奈的笑了下,“既然心里添了这么多的堵,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还问我?
我再次坐直,以便视线可以直视着他,“你不也气我吗,你也可以说清楚的啊!你承不承认你混蛋!”
陆沛倒是点头了,有些无辜的样子,“我承认。”
这人?!
我差点没忍住笑了,“所以啊,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两个的问题,有话要说开的嘛,我是不讲理的人么!”
陆沛很赞同的样子点头,又摇头,“当然不是,我家四宝贤良淑德,秀外慧中,这事错都在我。”
我真是硬生生的忍啊,“那,你也说了,都是你的错,你说这次你要是真去多伦多了是不是就……”
话锋一转,我朝他凑近了些,“你为什么没上飞机啊,不是晚上七点吗。”
陆沛眸底也是隐忍的笑意,对我突然转变的话题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意外,“老天爷知道你要做坏事,所以让飞机晚点了半小时,答案满意吗。”
晚点了?
我心里作揖,这后爹真是开恩了一回。
想到他捂着心口的情景,我明知故问的清了下嗓子,“那……你是怎么发现我那个……在家做错事的……”
陆沛轻叹一声,手指拂了一下我脸旁的头发,“心疼。”
“心疼?”
我佯装不知,“怎么个疼法?”
“很疼……”
他脸上的笑意没了,带着一丝沉凝的气息看我,“我送你的东西是用血养的,会有我的气,用意,就是护着你,怕你出事,或许,就是它们觉得护不了你了,给我的提醒吧,四宝,老子这心口辈子就没那么疼过,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多重要,嗯?”
我没在多问,抿着嘴轻笑的靠到他怀里,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陆沛,只是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知道了。
“陆二,你带我去见见你外公吧……”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他认识我。”
我呼出口气,很用力地握住他的手,特别郑重,“我得让他知道我要和你在一起的决心,我想我会让他认可的。”
陆沛发出笑音,我不明白他笑什么,抬眼看他,“怎么了你?”
他摇摇头,“看来你是真见到阎王爷了。”
打了他一拳,我怒慎,“你以为我骗你啊,我死这一次我都要吓死了,我这大好时光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啊,我警告你啊,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以后你家里的人我都要一个个的搞定,我要是不把他们弄明白了我就不姓薛!”
陆沛像是被我的一番话戳中了笑点,忍俊不禁的看我,手居然做了我刚才一样的动作,只是他单手,就能掐住我的脸,搞得我嘴巴嘟起变形,我晃了一下脑袋抗议,他却凑近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说道,“你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谁啊。”
陆沛笑而不答,我看着他的眼慢慢的睁圆眼,“不会是你家……”
“说啊。”
他那饶有兴致的神情再次出现,“我四宝这么冰雪聪明,肯定会猜的到。”
我吞了下口水,“可是……那你要带我去多伦多吗,但我没有护照啊,户口本又……”
“不需要去多伦多。”
他很自然的就抬手帮我弄了一下头发,“他来了。”
我吓到了!
“来了!?”
眼睛四处的看着,:“在哪?!”
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这病房不太像是病房,先且别说我一起来就发现自己穿的这种浅粉色病号服过分走可爱风,关键是病房的装修也很像是温馨的卧房,可我躺着的床却是病床,墙上也有医用按铃,没啥常见的医用仪器,很不正式。
陆沛像是再看我的热闹,也没急着回答,见我自己在那折腾半天还要下地才扯住我的胳膊让我的活动范围只能在床上,“我一会儿会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来看你。”
我懵懵圈的,“怎么来的……不是,我那意思是,坐飞机可以吗。”
刚看陆沛的眼我就猜出他说的这个人是谁,沈家最有分量的长辈不就是他家的老太爷吗,陆沛他外公的爹,那都得一百多岁了,这么折腾,我能不惊倒吗!
“私人飞机啊。”
陆沛回答的轻飘飘的,起身又给我到了一杯温水。,“他要是不来,就怕见不到我了。”
“啊?”
见我白了的脸他无所谓的勾唇,“开玩笑的,喝杯水,你睡了两天了,得多喝水,补液。”
“哦。”
我很听话的接过咕咚咕咚的喝下去,剩下的杯子递给他,“那身体真的可以吗。”
“还好。”
他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说一件漫不经心的事情,“老人家耳聪目明,就是有些老年病,前段时间出了些小问题,否则,我早就接他过来了。”
说着,他坐回我的身边,“我这次去多伦多,就是为了接他的,老人家很久没坐飞机了,我怎么也得多照顾一下,谁知道,你这……”
“不说我。”
我打断他的话,“说你太姥爷的事儿,你也是叫太姥爷的吧。”
陆沛看我这样还是挑唇,有耐心的厉害,“是,不过我们都习惯叫老太爷,老人家和小孩子一样,见我没去接他,就着急了,自己来了,只是你之前没醒,我没让他折腾,而且,你醒了,我还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所以……”
说到后面,他眼神还是暗了一下,:“我很怕,四宝,其实误会好解,我就怕你有心结,我怕,你像以前一样,觉得我不能给你安全感,对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我扯着他的手阖下眼,“我也有错么……”
说着,我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他,“以后,咱们就好好的,你在跟我说说你太姥爷的事儿呗,他要怎么见我,我是不是得收拾一下,用不用准备什么。”
陆沛也很明显也不想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牵着嘴角摇头,“不用,你就做你自己就好,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这段时间,你承受的太多了,以后,什么都不需要在承受,要做的,就是都交给我,明白吗。”
我点了下头,猛然想到,:“那你去多伦多也不是要和孙菲订婚啊。”
“你说呢。”
他有几分无语的样子,“长得不入眼也就算了,这里……”
陆沛指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摇头,大刺刺的抱住我,“谁会吃完了大餐回头再想吃烧饼,又干又没营养。”
我被他那神态语气逗得憋笑,想想总觉得他这话像是在埋汰人外还意有所指,但愣是想不到,怪怪的。
挑眉看他,“那大餐你有一天吃腻了怎么办。”
陆沛忍笑,“腻不腻得看你……”
说话间他还在我耳边低语,听得我满脸燥红的抬手打他,“你就知道耍流氓你!”
闹了一会儿我才知道,这里是陈医生自建的私人诊所,服务对象也就是这片别墅区各种不常住的业主,所以风格就更偏温馨民居,我没问陆沛为什么没给我送到信雅,想想也就通了,以他的细心肯定会想到去信雅的事多程度。
首先我这是割腕进去的吧,先且不说我大哥还在那,看到我这出儿得怎么想,到处都是熟人耳目,我这作为陆沛的身边人因为自杀被送进去了,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咚咚咚~~’
门被敲了三下打开,进来的陈医生正好看到我挂在陆沛的脖子上胡闹,嘴角不禁一笑,:“陆太太这精神不错啊。”
我脸刷的又红了一遍,要么这陈医生内心得一百多个疑问,不是自杀了吗,怎么一醒来不哭不闹还兴奋的感情升温和打了鸡血似得呢,这陆太太准保精神有点问题……
“我太太醒来两个小时了。”
陆沛满眼春风的看着进来的陈医生,“我看她这活力四射的,就没叫你。”
活力四射……?!
陈医生听着陆沛的话点头,“陆先生既然会开玩笑,那就说明夫妻二人的误会也都解除了。”
说着这陈医生还走到我身旁帮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纱布,“陆太太,下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这两天陆先生可一直都是不眠不休的在照顾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被说得真是没脾气,要命的是这陈医生还知道我以前吃过批霜的事儿,他一直以为我是二犯,还是陆沛在旁边淡淡的把他的话打断,说这事是他的问题,我年纪小,他就应该让着我,那态度很明显的就是不愿意陈医生就这事儿多说,他不乐意。
陈医生何等识相的人,常年接触陆沛这号人物早就明白眼色深浅,中规中矩的又说了几句关于我这个手腕的恢复时间,随后话锋一转,看向陆沛,“对了,陆先生,我是来祝贺你的。”
“祝贺我什么。”
陈医生笑意轻轻,从兜里拿出一张化验单,“您太太,怀孕了……”
第403章 嗨~
“咳~!”
正在喝第三杯水的我直接呛咳了一下,“……谁?”
陆沛被我咳嗦的吓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背看着那化验单愣是没接,“确定?”
陈医生笑的满脸笃定,:“血检结果很明显,我在给您太太做手腕创伤处理时就发现她滑脉,但我当时没有确定,况且看您精神状态不好,也就没有说,现在结果出来,您太太,确定是怀孕了……”
看向我,陈医生还微微的颔首,“恭喜了,陆太太。[.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恭……喜?
这一醒来,怎么要接收这么多的东西,又是陆沛家的老太爷,又是怀孕?
“陈医生,你不是说,我身体不好……不好怀孕的吗。”
“那是你误解了,我只是说过您阴虚,不建议您吃燥热之物。”
陈医生满含微笑的看我,“中医来讲,你只是气血不足,西医的话,那你怀孕完全没有问题,因为你很年轻,内分泌也无异常,怀孕很正常。”
我吞了下口水,一旁的陆沛整个已经石化了。
是的,他懵了。
这一看就是被我之前那个‘吐’搞得玩了把座山车也出阴影了!
陈医生看着陆沛表情僵硬对他的心理还吃不太准,嘴里随即补充,“陆先生,您放心,我给陆太太做创伤处理时已经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没给她用药,包扎缝合时也选择局部表面麻醉,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的。”
“陆先生?”
陈医生见他还不答话就有些发懵,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突然起身的陆沛吓了一跳,“陆……呀……”
我差点喷笑,陆沛本就长得高大,瞬间起来那架势和要揍陈医生似得,愣是给一个斯文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弄得一激灵!
“我看看……”
等陈医反应过来,陆沛的手已经伸到他身前,“你百分百确定?”
“我确定。.”
陈医生都紧张了,“我从业这么多年,不敢和您开这种玩笑的。”
陆沛没说话,拿过那化验单就拧着眉看,“这雌二醇,孕酮,这什么意思,不是照片吗,会看到我孩子的……”
“陆先生,你先别急啊,这只是血检报告……”
陈医生被陆沛弄得哭笑不得,“你说的那个,是超声波,您现在,可以看hcg,大于5就说明陆太太怀孕了,通过数据推算,现在应该是怀孕四到五周左右,要做超声至少六周,看胚胎数……”
“胚胎数?”
陆沛皱眉,像是恨不得去薅这个陈医生的衣领子,:“就是确定我太太怀了几个孩子的意思吗。”
陈医生退了两步尽量让自己做到和陆沛保持安全距离,很怕误伤,“当然,还得看是不是宫外孕,不过那几率很低,我深知陆先生盼子的心情,所以提前表示祝贺,依照我给陆太太号脉时的经验来看,应该是两子,具体的,还得看超声结果,可以……”
“几个?”
陈医生又退了两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在说个喜事,而是在这挑衅随时得承担着挨揍的风险――
不过说真的,我也吓到了。
“陆先生,您别激动,这只是我的推断,您有医院,可以给陆太太详细检查看数据说话,不过,我个人,有五成的把握,二子,或许,会是双胞胎,抑或者,是龙凤胎,我……”
陈医生的话没等说完就噎进了肚子里,因为,他被陆沛给抱住了。
熊抱!
“这个……陆先生……”
陆沛松开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拍的陈医生直愣,但陆沛却没多说话,低头就继续看向那化验单,陈医生像是揣摩了他的心理,笑笑就走上前对着我仔细的询问,问我上次的月经时间什么的,我仔细的想,上次月经来就是桂姨那避孕药被发现后,她刚走我姨妈就来了……
陈医生帮我计算着时间点头,“八月初,那就是五周,最好在等一星期,就可以做个超声波看下胚胎数以及具体情况了。”
五周?
那就是一个月,我脑袋明显和陆沛现在转的不太一样,‘叮的~’的一声,我想到了在泳池我直接断片儿的那晚,居然是在水里……怀上的?!
天!
陈医生见我表情异常还以为我这是初为人母的紧张,在看那还没在一个频道的陆沛只能摇头笑笑,“陆先生陆太太,我先出去了,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说完还不忘再朝雕塑般的陆沛道声恭喜。
我想陈医生肯定见过很多男人喜当爹的模样,只是依照他对陆沛的了解,明显没想到陆沛会蒙圈,所以他也好奇,出病房的一路还在不停的回头看陆沛,一边看还一边摇着头过来人样子的笑。
门被轻轻的合上,房面里霎时就安静了,我傻乎乎的看着陆沛,压根儿一点就没有当妈的准备,依我的打算,感觉现在有很多事要做,突然,这怎么就有孩子了呢……
还是,双胞胎?
“陆二,你给我看看……”
“别动!”
我这胳膊刚伸出去,陆沛就像是突然惊醒般扶住我,“小心。”
一个没憋住我就笑了,“你干嘛!我不是易碎品,我看看……”
陆沛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抱着我得肩膀,弄得我还得叫了他好几声名字,最后自己扯过单子看,也就几行吗,这么几个数字他看这么久?
自己正琢磨着,只听着陆沛嘴里发出了一记笑音,特别的后反劲儿,说真的,他都给我弄毛了,我这没怎么样呢,他倒是像怀孕了似得一会儿一出的!
“呵……”
他又轻笑了一声,起身,扶了下自己的额头调节情绪,然后有些坐立难安的又走站到窗口深吸了几口气,转身看我,手指放在自己的鼻息处很有意味的打量。
我拧着眉和他对视,“陆二,你没事儿吧,这么看我干嘛。”
他唇角笑着,双手对着我的大体轮廓比划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出的都是光晕,“我的四宝要不要这么伟大,啊?”
说着,他几步走近我,手握住我的肩膀,眸眼发光,“你有我的孩子了,知道吗。”
我想说我知道啊,那医生不是在咱俩面前宣布的么。
“双胞胎,你听到了吗。”
我怔怔的,“不是……还没确定呢,说是对做超声……”
话没说完,因为陆沛已经看向我的小腹,那双时常阴沉的眼居然在此时变得极其温柔,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半晌,只听他轻轻启唇,“嗨~”
下一秒,他无比动容,“我是爸爸……”
好幼稚。
可我的心,却忽然窝了。
陆沛小心的搂过我的肩膀,额头微微一软,他的唇温热的贴着,气息轻吐,“四宝,你有我的孩子了……”
第404章 鱼
……
我以为,我醒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攻克所有的难关。[.超多好看小说]
孙菲的,沈明雅的,以及,陆沛那边所有的家人长辈。
但惊喜总是纷踏而至――
例如,陆沛根本不是去多伦多和孙菲订婚,他从来就没有过那个打算,好吧,我暂且把这个归类位是我们早先的缺乏沟通,但是他太姥爷居然要来见我,一个百岁多的老人!
这就罢了,我怎么会怀孕?
孩子!
天哪,我真的晕了。
陆沛的接受以及适应能力毋庸置疑,他几乎迅速进入了角色,先给杨助理去电话,吩咐他收集所有的育儿资料并且整理成文档打印出给他送来,末尾还不忘加一句,一定要实用的!
杨助理在那边怎么答应的我不知道,肯定是疑惑的照做,不敢多问,随后我就看着这陆沛握着那张宝贝的检查单去找陈医生了,说要详细沟通,出去时还给我下了死命令,不许下床,就这么坐着,他马上就回来。
我想说没这么邪乎,我自杀前不是还那个了吗,那都没事儿呢,不过话到嘴边儿还是压了下去,很听话的点头,知道一个人瞬间精神抖擞是什么样吗,就是他那样子,就差真臂高呼昭告天下他要做爸爸了!
“爸爸……”
垂眼,我看向自己的小腹,想着刚刚陆沛看到我小腹时那柔情似水的模样,我真的没感觉,我甚至不敢相信这里面现在会有别的生命,只是看陆沛激动,我就挺高兴的,为人母的那份由内外的喜悦,我还没体会到――
手上隔着衣服对着小腹轻抚,想的,却是那天在泳池的场景,那次怎么就会怀上了了,紧着心神,我看向窗外灿灿的艳阳,“水……”
在水里――
脑子里绷着,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会一想便透,我嘶嘶着气,胳膊无端的抱了一下,双眼当即睁大,“鱼?!”
是鱼!
鱼就是生活在水里的啊!
师叔让我有两条鱼入怀,这应该是有寓意的,不然,他为什么要送我鱼啊,反正是我的心,我的梦,送猫送狗送兔子都成,怎么会偏偏就是鱼呢!
眉头不自觉的拧起,依照我怀孕的时间去推断,那就是师叔知道我一定怀孕了,他问我能钓几条,是指的让我有几个孩子吗?
我回答说至少两个……
所以陈医生说号脉看是双胞胎?
等等,赫坤好似也和陆沛说过,我们至少有两个孩子的啊!
我很用力地在想,是不是我要是和师叔当时说要五条鱼,或者是八条九条,就得生一群啊!
摇摇头,手用力的揉着太阳穴,瞎想什么呢!
鱼肯定是有用意的,还是一黑一白,“黑白……黑白……”
双眼倏地睁大,“太极鱼!?”
脑子在此时迅速的滑过清泉,转眼我有些激动的看向进来的陆沛,:“有没有硬币?!”
他对我的反应不解,不过还是找出一枚递给我,我拿在手里,指尖轻弹等它落地,随意兴起,‘叮~’声脆响后脑海中刹那就闪过很多东西,呼之欲出的感觉,我怔怔的,“师叔,师叔是在帮我……”
“四宝,你……”
“等等!~”
我示意他先别说话,眼睛紧盯着那枚硬币再看,我破身后阴阳全毁,由此,变成全阴,受孕后应得两子,师叔送我黑白太极鱼加灵,此为阴阳……
如此推算,孩子必定是一儿一女,只需等到孩子出世,必会让我阴阳平衡,脑子里这些乱闪的灵悟就会通常顺通,即便我日后虎骨不能接连,无法起势,我还是可以做个打卦的先生慢慢恢复!
阴阳平衡了,我就有悟性可以踏道了啊!
“四宝,你没……”
“陆二!!”
我激动的一跃而起,吓得陆沛几步迎上来一下子接住我,我顾不得他青了的脸色,激动的圈紧他的脖子,腿还盘在他的腰上,考拉上树般的姿势,“我有契机啦!!”
陆沛被我折腾的无语,“什么契机,你别再给自己抻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不会!”
我咧着嘴笑着看他,:“我孩子很坚强的,他们是我的福星!肯定不会有事!!”
先且别说有太极鱼加灵,这俩孩子都怀了一个多月了,我这一个多月什么样啊,自己在家跑步什么的不算,我还跑了一回,割腕一回,还勾搭了陆沛一回……
这点自信我绝对是有的!
只是,现在想想,我身体沉,嗜睡,好像都是有预兆的。
陆沛看我这样也牵起嘴角,“四宝,你像个要当妈妈的样子吗。”
我半垂着脸看他,人还是挂在他身上,声音蔫了几分,“陆二,我好像真不知道怎么做妈妈……”
“你负责生。”
陆沛抱着我挑眉,“我负责养,老子……”
“你在给我老子个?”
这毛病还真得治!
陆沛笑了,“我改,以后我和孩子,都得听四宝的。”
我佯装听不懂,“哪个四宝啊!家里俩四宝!”
……
这连日来的阴霾终于散去,和陆沛腻歪了好一会儿才安静的坐回床上,陈医生这种开私人诊所的是啥都懂点,有几把刷子,但具体的检查还是得去医院,所以陆沛这边就说让我在等一个星期去信雅,到时候究竟是怀了几胎就可以确定了。
我心里有数,不过看着陆沛还是明知故问,:“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陆沛坐下后就给我削苹果,闻言看我笑笑,“我的要求就两点,是我的,你生的。”
我接过他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表示不信,:“你肯定喜欢男孩,将来可以陪你做运动,打台球。”
陆沛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我把一个苹果吃完才慢慢的张口,“四宝,孩子只是纽带,是你要陪我一辈子的,知道吗,你这个妈妈啊,比什么都重要。”
我用力的抿了抿嘴角,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转脸很认真的看向陆沛,“陆二,要是你家人知道我怀孕了,是不是……”
“先不要他们知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是要等彻底检查完确定了再说?”
陆沛摇头,起身还是习惯性的搭边倚靠在我的病床旁,角度可以正好的揽住我,:“你在我心里是什么地位,在我家,就是什么地位,不需要靠孩子去正名,明白了吗。”
我嗯了一声,勾着唇角,没在多问。
这一天他都在陪我,小心的我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陈医生更是被陆沛来回叫了几次,就差开个班儿给我们俩上堂育儿课了,知道的是我才怀一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肚子明天就生了,后天,我孩子就要上小学了。
晚上许叔知道我醒了还特意过来看我,我是真的过意不去,哪知道许叔比我还内疚,直说是自己的错,没照看好我,趁着陆沛没在,我赶忙和许叔道歉,“许叔,你跟我说过,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这次是我冲动,跟旁人都没关系的,我自己的错,自己承担……”
许叔叹气,“葆四,你这回真的是想通了?”
我点头,目前除了陈医生还有陆二,没人在知道我怀孕了,我也没故意提这茬儿,做先生也知道些讲究,没到三个月,不要故意看到谁就逮谁告诉自己怀孕了,可以让外人顺其自然的知道,当妈的不好故意去说,小孩子会小气,就是气性大,容易闹脾气,还是稍微注意点比较好。
“想通了许叔,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聊了一会儿,许叔还把我的手机给我,说是陆沛送我来诊所后这手机就在家不时的响,他没接,我觉得奇怪,“许叔,我之前都关机了啊。”
“陆先生打开看了。”
那沈明雅和孙菲的短信……
我点开手机看了一眼,短信还在,他肯定看到了,没想什么,还有几条小六发给我的短信,问我怎么回事,为什么关机。
想了想我就把电话给小六拨了过去,他接的很快,张嘴就问我这两天干什么了,说是之前在电话里被陆沛给教训了,他这被训得云里雾里的,找不到我后来再给陆沛打电话他又说我没事,“四姐,你是真感冒了吗,急的我都要回去找你了。”
自杀这事儿肯定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我敷衍了几句打消小六的顾虑后就放下手机,现在脑子里想的倒是眼前儿的事儿,陆二的太姥爷,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第405章 见
晚上睡得还算安稳,身体沉,就嗜睡,睁眼,就上午了,吃完饭后我想换身衣服,陆沛也说不需要,就是给我盖好被子,静等就好。(.无弹窗广告)
上午十点,陆沛的手机响起,他接通后应了一声就起身,:“到楼下了,我去接一下。”
我哦了一声,等陆沛一出门还是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默默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下地站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没等进来,我就听到一个老人底气十足的声音,“欺人太甚!我先看看姑娘就让你妈来见我,她一把年纪了还要给我胡闹!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看她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听声儿这精神头也太足了,房门在眼前打开,入眼的就是单手个拄拐穿着校毕外套的白发老头,高高瘦瘦,那真是精神矍铄,背都没驼,别说过百了,你说他七八十我都信。
陆沛在一侧搀扶,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像是跟着照看这个老头的保镖还有助理,看到我还有些挑眉,:“你怎么下来了?!”
我站着没动,想说这个时候要先介绍吧,好尴尬啊!
“小姑娘,你就是我重孙媳妇儿,葆四?”
没想到老人倒是先开口了,我有些紧张的上前,点了下头,“太姥爷您好,我是葆四。”
他仔细的看我,随即笑了,牙还很好,我猛地想到,或许是假牙,“二啊,不错啊,很漂亮嘛!”
二?
我瞄了陆沛一眼,差点偷笑,这都什么小名。
“那个……你们都别跟着我了,都先出去……”
老头回头就挥了挥手,还看了陆沛一眼,“你也出去,我要单独和葆四聊几句。”
陆沛没多问,扶着老人家到我病床一旁的沙发坐好就点了下头,“您这重孙媳妇儿特别聪明,您老肯定会对脾气的。”
老头听着陆沛的话就笑,“你的眼光我信的过,行了,我不吃人,你疼老婆也不差这一时,出去等我会儿。”
陆沛笑着点头答应,等他一走我就把水果送到了老人家身前的茶几上,连带着,还给他沏了杯茶,“太姥爷,您喝茶可以吗。”
“行,我不挑,你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示意我坐到病床上,但我觉得不妥,还是拽过椅子恭恭敬敬的坐到他的对面,老实讲,他身上有股雷叔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的气质,或是当兵出身,匪气很足,但气势逼人却不不压人,待了一会儿反而让我感到了他身上的一种历经百劫诸事看淡后的洒脱。
“小姑娘,听说我孙女给你为难坏了,对吗。”
他孙女儿?
我想到沈明雅,这真是小辈儿了,“沈阿姨心里有些执念,我作为晚辈不会去评判长辈的孰是孰非,能做的,就是坚守在陆二身边,照顾好他。”
老人嗯了一声点头,“你这心态很好,不过这件事,的确是我孙女儿的错,她也一直在瞒我,我没想到的是,连我儿子都掺合进去了,这要是真把我这个心头肉给逼出点毛病,我毙了他们都不解恨!”
心头肉?
陆二啊。
我没有多说,吃不准他对我到底什么看法,老人倒是主动发问了,“说实话,我对你的所有了解,都是陆二和我说的,你姑的事儿,我知道,过去的我也不想提,我孙女呢,她说话不会好听,除了你姑的事儿之外还诟病你是个小县城出来的,我倒觉得,只要是本分人家的就行,哪里有什么地域城乡之分,我小时候,还要过饭呢!”
“再说,安丰我也知道,山清水秀的一个小县城,姑娘都水灵着呢!你在安丰哪条街住,说不定,我还有印象!”
我扯着嘴角笑笑,这老人家说话时有意思,龙头拐伏在手腕处,身体微微前倾,整个就一指点千军的模样。
“太姥爷,其实,我不算是安丰人,我是安丰农村的,白山村。”
“白山?”
他眉眼忽然睁大,“不对啊,你姑不就是安丰的吗,那户口原籍地我还看过。”
“我姑是十几岁转的户口,她为了当兵,其实,我家就是……”
“等等!”
老头忽然打断了我的话,:“姓薛……白山,你们那几户姓薛的人家?!”
他这瞬间正式的态度给我弄得有些紧张,:三四户,您知道我们村?”
“当然知道!我打过仗的啊!”
他嗓音控制不住的加大,身体朝我探近,“你听过薛佑之这个名字吗……”
我摇头,又觉得有点印象,“好像,在哪见过……”
“薛佑之有一子一女,儿子叫风和,女儿叫凤年,他身边的妻子是个填房,姓廖……叫什么来着,他说过很好记的名字……”
我呆呆的看着老人“是叫廖小芸吗?”
‘咯哒!’
老人的拐杖用力的杵地发出脆声,很激动的看我,“就是叫小芸的!你知道啊!”
我呆呆的看着老人,“我太姥,不是太奶,就叫廖晓云,我奶奶叫薛凤年,我奶奶的大哥,叫薛凤和……”
老人惊住了,有几分浑浊的眼仁水亮亮的看我,“那薛佑之不就是你的……”
“太爷爷。”
我就说这个名字耳熟,是我在墓碑上看过的,他死的太早了,我实在是没印象。
“天哪!!”
老人家突然起身,拐杖‘啪嗒’落地,有人紧张的要进来,老人却转脸喊了一声:“出去!”
等门口的人把门合上,老人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你太爷爷,是我的恩人啊!!他人呢,还在不在……在不在……”
我跟做梦似得晃了晃头,:“六十年代就走了……”
“佑之啊!!!”
老人忽然仰天长叹了一声,老泪纵横,“我对不住你啊!”
陆沛开门进来,看这情形有些疑惑,“老太爷,您这是……”
老人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但看着陆沛还是挥手,“你先出去,出去,我没事,没事,出去……”
陆沛看向我无声询问,我当然不解的摇头,手还被这老人握着,目送着陆沛犹疑的走出病房,老人无限感慨的松开我的手,坐回沙发后喃喃的念叨――
“当年啊,我去过你们村,我们一个营啊,被打的就剩七八个人了,被追的直跑啊,我以为是必死无疑啊,后来就在你们村看到你太爷爷了,他不知道弄了个什么阵……就让我们几个人站到个圈里,你知道吗,在敌方眼皮子底下就躲过去了……他是我大恩人啊他!”
我愣愣的,像是想到了我太姥的话,她以前总说我太姥爷用奇门遁甲救过大官儿,我姥姥一直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这事儿是真的?
大官,就是陆沛他太姥爷!!
“太姥爷,那救您时是用的奇门遁甲吗?”
“对对对!!”
老人家拿起拐杖还在敲着地,“就是这个,当年你家那可是大户啊,在村里那是响当当的啊!他和我说了他妻儿的事儿,我一直想着解放了去看看他的!谁知道这后来我又去了朝鲜战场,再回来就被委任南方那边任职,随后就赶上了十年混乱,我这件事儿,一直就解释不清啊,上面就让我交代,我在白山那怎么逃的……”
他眼里还泛着泪花,手无力的朝我晃荡着,“我和我几个老部下啊,实在是没法解释啊,那是牛鬼蛇神,不能说,好几个都在那几年里过世了,我这身体啊,也是落了一身的毛病……不管怎么说,算是挺过去,摘帽了,复职了,这边就开始养身体再到出国养老……唉,佑之啊,他得以为我忘了他了啊……”
我听到这些也很感触,“我太爷爷没忘了您,您的故事,我打小就听,我太奶奶经常和我说,说我太爷爷掩护过大官,立过功,只是您说的那十年,我们家也很不好过,都是……”
“我懂……”
他长叹了一声,“那你爷爷奶奶,佑之的孩子还好吧。”
我摇头,“都过世了。”
“唉!”
猛地,他敲了下拐杖,起身看向我,“缘分啊!这是缘分啊!老天爷是要我报恩啊!”
脸随即一侧,“来人!!”
陆沛带着伺候老爷子的这帮人开门进来,“什么事?”
老人家用拐杖直接指向陆沛身后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老魏,给明雅去电话!让她来这见我!马上!!!”
第406章 同不同意
说真的,老人家那形象在我心里当时就是蹭蹭的上升,满脑子都是指点江山,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问苍茫大地啊,谁主沉浮呢?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沈明雅,你爷来了……
思维各种脱线的乱蹦,陆沛虽有不解,但一看这大好情势心里也算是略知一二,见老魏出门打电话,不禁含着笑意进来,“老太爷,和我太太聊什么了这么开心啊。”
老人家喘着粗气示意陆沛走近,“二,你来!”
二?
原谅我,一听这亲昵的小名就想偷笑。
抿嘴的小动作被陆沛捕捉,他很自然的就明白我笑点何来,唇角也是勾着,握住老人家的手后眼睛还在看我,没等说话,老人家就很正式的率先开口道,:“咱们家,必须得对着葆四好,她太爷爷,那是咱们家的大恩人啊!薛佑之,绝对是强人啊!!”
老人家一开口就对着陆沛追忆起了过去,说被敌军撵的多惨什么的,中途我没好意思接茬儿,想想也是,这是正儿八经的老英雄,纪录片里也经常会看到被敌军追着打的场面,结果虽然是好的,但过程是难以想象的残酷,要都是电视里演的一手榴弹就能把敌人的飞机抡下来那也用不着打八年了!
小米加步枪,想想都心酸!
“……都靠薛佑之啊!”
老人家拉着陆沛坐到他身旁说了一通还是满眼泪花,“那年月乱的,人命都不值钱了,我当时就认准一点,死就死了,抓几个垫背的也行,谁知道会遇到这个贵人,他还会说洋文,就是英语,穿的那叫一个体面……哎呀!!”
我想开口安慰,陆沛则示意我不用,轻轻的拍了拍老人家的手算是安抚,老人家长呼出口气,拿出自己习惯用的手绢擦了擦泪,“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却是患难之交啊,做人啊,不能忘本啊,我真是没想到,我们家和薛家还有这样的缘分,这是要我报恩啊!”
说到最后,老人直接看向我,“葆四啊,什么都不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重孙媳妇儿,我们家,必须好生的待你,绝对不能把你亏待了!!”
转头,他又看向陆沛,“小二,你听清楚了吧,你要是敢欺负葆四,我决不饶你!!”
陆沛唇角的笑意就没褪下去过,看了我一眼就很没脾气的点头,“不敢,我哪敢欺负她啊。”
老人家这才舒心的笑了起来,气氛瞬间就变得轻松,喝了口茶看着我张口,“葆四啊,白山村变化大吗。”
“还好。”
我哪知道以前是什么样啊,“从我出生起,就是上塘和下塘,中间有条路,给山断开了。”
“喔,是吗。”
老人家听着我的话像是在想,“以前可没这说道,那山有灵气啊,当时,那小鬼子还在那修建了一个哨所,六号哨所,结果闹了邪乎事儿,修完就撤了,你知道那哨所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这都知道!
我点了下头,“我见过,那哨所今年已经炸了,要修路了。”
“炸了?”
老人家很感兴趣,“怎么炸的,不是说下面有东西吗。”
我笑笑,“科学来讲,是有气,压力很大,所以人在里面过夜第二天就会在门外,炸的时候也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后来都解决了。”
他哦了一声,“这还能解决,你太爷当年可说那是大难题,说起来啊,他就是在那给我们送出去的,要修什么路你知道吗。”
我摇头,这个真不清楚,老人家倒是直接发声,又把那个老魏给叫了进来,“给安丰交通局去个电话,问下白山村那要修什么路!”
老魏点头就退了出去,我看着这老人家当时都觉得他冒金光了,这一个电话就能问出来?
正腹诽着,老魏进来了,恭敬的站在我身边朝着老太爷张口,:“沈老,文局回电说白山村这条路已经规划多年,要修安沈高速支线,多加县镇出入口,支线全长五十公里,小工程,中间有条高速立交,预计后年完工。”
我听的心里直突突,一个电话就能问这么明白?这在我们村也就是个上级指示,指示到村长那里还得保密呢!
“后年?”
老人家皱眉,“五十多公里你给我修到后年去,修路不就是为民方便吗,告诉他不要消耗工程时间,给我加快速度!还有那六号哨所的事儿,怎么处理的,说炸就炸了?给我问清楚。”
我没好意思举手,说报告这事儿我处理的,坐在那也一直没有出声,瞄了陆沛一眼,他看着我倒是满脸内涵,似笑非笑,有猫腻儿!
有点纳闷儿,我没和他说过这事儿啊,难不成是小六?
正合计着,那老魏出去打了十多分钟的电话再次进来,“沈老,文局说会推快工程进度,问您身体情况,邀请您去安丰做客。”
“没时间!”
这老爷子大刺刺的挥手,,“那六号哨所他怎么说的。”
“六号哨所文局说不太了解,工程是正常施工,不过他给了我白山村的村部电话,村长说这事儿主要是得益于他们村的一个年轻人的帮助,我问了姓名,他很警惕,只说了那年轻人的小名,葆四,是他们村的能人,别的资料并没有全部透露。”
“葆,四?!”
老人家瞪圆了眼看我,:“那不就是……葆四,不是重名吧!!”
我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谦虚,“太姥爷,这事儿的确是我处理的。”
内心深处是真沸腾的,靠谱啊,我们村长是真的靠谱,有几个叫葆四的?
我这小名土是土了点,但和凤啊,红啊,玲啊啥的比起来重名的几率绝对很低!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啊!!!”
老人家激动个够呛,一旁的陆沛忍笑,“老太爷,葆四只是不喜邀功,她是个先生,不声不响的就做过很多大事。”
“先生啊!!”
老爷子仰天呼出一口气,“我应该能猜到的啊!佑之的后人一定会跟他一样的啊!小二好像也跟我说过……是我没记住,这年纪大真不行啦!”
我这小心情真是被这老爷子带的高低起伏的,但在他面前,我深知低调,做了再大的事儿,那都得跟过眼云烟似得,不算啥,想嘚瑟就在陆沛身前蹦跶蹦跶得了。
“葆四啊,那你也是会那个奇门遁甲吧!”
我嗯了一声,轻轻点头,“会。”
老人家眼里跃出孩童般的好奇,:“佑之的那个藏人的你会吗?”
我想了想,点头,“会。”
“好啊!”
老人家又‘咯哒’杵了一记拐杖,“能现在试一把吗,我这几十年了啊,从来都不接触这些东西,但佑之那个真给我开眼了,你能在这儿再给我藏一把吗。”
“额……”
我现在不会了啊,拒绝的话正不知道怎么说,陆沛的作用又出来了,他小声的凑到老太爷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老人家随即就把眼神落到我的手腕上,脸上的笑意顿消,“这都是我孙女儿逼得啊……怪我,急了,葆四啊,你现在先养身体,以后有的是时间再来给我开眼,啊。”
心里长长的呼出口气,要是以前我肯定不惧,但现在,脑子里的东西都憋着呢,我是真不会啊,无声的看了看陆沛,他眼里的表达出的东西让我安心,还好有他。
一个小时后,沈明雅到了,说实话,在等沈明雅的这个时间段老人家是一点都没闲着,不是问我村里的事儿,就是家里的人。
开始我还挺束缚,总觉得有点像是领导审查,但聊着聊着唠到了我小时候的事儿,不自觉的就轻松了,病房里都是这老人家的笑声,陆沛笑的内敛,眼神很温和的一直在我的脸上,这种过分赤果的情意不但让我随时感受就连他身旁的老太爷都注意到了,笑着就看我摆手,“我家这心头肉真是魂儿都被老婆勾跑啦!”
老人家说话简单直白,我特别喜欢,也本能的亲近,其实我最初怕的是他会和我打官腔,或者是盛气凌人的,但接触后就会发现,这老人是如此可爱。
恩,可爱,虽然不恰当,但我还是想用这个词。
“老爷子,您真的在啊……”
沈明雅是坐着轮椅被推进来的,进来再看到老人家的瞬间就只剩惊讶,双腿几乎是立刻就恢复了自理能力,没看我,起身推开身旁要搀扶的人就走到老人家的身前,“爷……您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和我爸啊……”
“告诉你?”
老人家脸上的笑在看到沈明雅的那刻就只剩铁青,拄着拐起身,那种我没感受到的盛气忽就临身,“我要不是偷着过来还不知道你闹出这么多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陆二是我的心头肉啊!你把他逼出什么问题要怎么跟我交代!!”
沈明雅的脸当时就垂了下去,眼尾很明显的朝我闪过冷光,“爷,这都是误会……”
“误会?”
老人家用拐杖敲地,“你给葆四发的短信我都看到了,那都是什么东西!还有照片,什么订婚,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搞这个!谁答应你要给小二订婚啦!”
短信?
我心里惊讶,懵懂的看向没事人一样的陆沛,他居然把我的短信给老太爷看了,要不要这么会玩儿啊。
沈明雅像是个被老师责备的学生,那脸色本就蜡黄,如今更是蔫的不像样,你猛一看,她都没这老太爷瞅着精神。
说真的,我看她这样还有点不适应,这沈明雅哪次出现在我身前不是端着架子的,看着薛若君在自己身前下跪还满脸鄙夷的样子我还记得门清,但现在,哪里有脾气了,在这老太爷面前,她能做的,也就是用眼尾不动声色的对我表达些不满了。
“爷……短信我……”
“还说?”
老人家有几分咄咄逼人,“人家葆四给你回了吗,我看都是你给她发的,你要气死谁啊你,是觉得我命太长是不是!!”
沈明雅头彻底的低了下去,“我是发了短信,可薛葆四也没有尊重过我。”
老人家还直来气,“没尊重你,你有个长辈样子吗!你让我看看这葆四怎么给你回的短信是不是不尊敬你了也行啊!”
这情形显然不需要我说什么,不过,我的确是没给沈明雅回过短信,那时候哪有心情了,也就是嘴上气气她,现在想想,没回还是明智的啊,没留证据!
宽敞的病房愣是被老人家的几句话弄得鸦雀无声,沈明雅深吸了几口气才抬眼看向他,“爷,您身体不好,别……”
“你还知道我身体不好啊!!”
老人家眼睛都红了,手指向我,“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
沈明雅看我时还是不屑,“乡下丫头么。”
说着还满是委屈的补充了一句,“爷,她姑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都过去了!我现在认她!”
老人家痛心疾首,“她太爷爷,那是我的大恩人,当年救过我命的你知道吗!!”
沈明雅愣了,“救您的命?”
“你以为!”
老人家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没有她太爷爷,能有我的今天,能有你爹的今天!能有你的今天!!”
说到激动处,老人家又抬起了手杖,“没有老子提头打下的江山会有你们今天!!”
老子?
我悄无声息的看向陆沛,直接对上了他一双等在那里的眼,心里笑了两声,可算是逮到你这根儿是随谁了!
沈明雅被训斥的脸颊只剩僵硬,张了张嘴,老人家却不给她辩驳的机会,“我给你面子,不说太多,你也看到这葆四被你逼成什么样了!我就问你,搞出这些事情做没做错!!”
“我……”
沈明雅朝着我的手腕瞄了一眼,五官写满了郁闷和吃瘪,“爷……这事儿……”
“你给个话,同不同意!”
沈明雅被逼的憋了满腹牢骚,“爷,我父亲那边已经认可孙菲了,她的家世也算是……”
没敢说完,愣是被老太爷的眼神把后面的话给压下去了,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听您的,您别动气就行……”
第407章 傻了
喝!
我真是没想到啊,看着这沈明雅各种被打压的样子,老太爷的魄力真是无可比拟啊。[.超多好看小说]
“明雅,我是亏欠这葆四的太爷爷的,如今,是要报恩了,你的事儿,过去了,我不想再听,你也不要跟我再提,现在要做的,就是善待葆四,我认可她是我重孙媳妇儿,既然认了,就得让人家名正言顺,我听说,户口本你也搞事情了,打了招呼在那卡着办不下来是吗。”
这老太爷还真是啥都知道,不,应该说是陆沛知无不言了,他是不是得像个小媳妇儿似得和他太姥爷告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太姥爷啊,我妈欺负人啊!
我想的自己暗爽,那边陆沛却是像看到了我的心里,轻咳一声示意我精神别溜号的太远,我抿着唇憋着,和陆沛的这些小互动特别的有意思,貌似我们俩像是找到了大靠山,各种旁观者的姿态看着沈明雅被老太爷训斥的只剩晦暗。
“问你话呢!”
见沈明雅对户口本的事儿不接茬,老太爷有些焦躁的看向老魏,“去,打个电话,我不管明雅和谁那打的招呼,户口本,我今天下午就要看到!”
老魏应了一声又看向沈明雅,“那局里那边要是提到大小姐……”
老爷子挑眉,“他要是敢拿明雅说事儿你就问他,是他爷爷大还是他大!”
老魏点头出去,沈明雅却是一个哆嗦,气势根本就撑不起来,“爷,您这是……”
“不是听我的嘛!那就按我说的办!”
老太爷气哼哼的说完就坐回沙发,这边还得照顾着我,“葆四,你也坐,户口本一拿回来你明天上午就去和小二领证!我陪你们去!!”
我再次傻了。
这么快?
沈明雅也吓到了,“爷,您这是……”
“这叫名正言顺!!”
老爷子一脸正气,“明雅,你就是太任性,仗着我离得远你为所欲为你!现在还把你爹给搬出来了,你爹当年没犯过错误吗!搞得家里是乌烟瘴气,告诉你,这事儿我必须管!不看着他们把证拿到手我不会回去!!”
啥叫老革命,说话就是硬气,硬的这沈明雅整个瘫回了轮椅上,就像是这老太爷说的,天下都是他们这帮人打下来的,说话还能没有重量?
我怔怔的站在一旁感慨,这就叫一山还比一山高啊,难怪以前我和陆沛吹牛说我大哥抗洪二等功的时候他还给我上课,人家是真有老英雄啊。
“沈老,薛小姐家里补办的户口本说是下午就可以给送来。”
老太爷听完老魏的话就挥了下手,“行,你在去民政打个招呼,明天上午我家小二去领证,让他们办事快点,别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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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傻到不能再傻了,直看着这沈明雅认命的样子抬手扶上自己额头,嘴里各种不甘的叹气,我知道她还是不认可我,但大局很明显是已经定了。
半晌,等到这个老魏再来汇报说民政也打完招呼后这沈明雅就各种虚脱的样子看向老太爷,“爷……您是不是太急了,这个……”
“急?”
老太爷毫不含糊,:“我这都回来晚了!”
说完他就扯住陆沛的手,“二啊,葆四这身体出门没问题吧。”
陆沛看了我一眼,语气平稳,:“领证没有问题。”
我没好意思说,那当然没问题了,去年冬天就撵着撵着要领了!不过那时他是急着要办坏事,现在……大概就是为了给我正名了吧。
老太爷点头,“那就明天上午,我就领着你们去领证,咱这个证领完,再商量别的,你看我这么安排行吗。”
陆沛笑的含蓄,“听您的。”
老太爷看着他笑自己也笑,伸手还摸了摸陆沛的头,连带着,还摸了摸陆沛的脸,“哎呦,我家小二是高兴了呦。”
那种祖孙之间的宠爱真是一丝一毫都不吝表达,我看着艳羡,瞬间就想起了我的太姥,姥姥外表总是太过刚强,而太姥却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疼我到骨子里,如果她老人家还活着,大概,也会这么摸我的头,摸我的脸……
反观,此时的沈明雅倒像个被上苍冷落薄待的局外人,她泱泱的,满肚子火吧,还不敢发,看着老太爷亲昵了这人高马大的陆沛好一会儿才发声提醒,“爷,您回来住的哪……去我那吧,您有风湿,这身体得都休息,时差……”
“老子没事!”
老太爷也不看她,语气强硬的厉害,可那双眼一瞧陆沛就软的能掐出水来,是有多喜欢这重孙子啊。
“我等户口本送来了再回去,不去你那了,小雷子那地儿不错,我这段日子去他那就行了!”
小雷子,雷叔?!
我心里摇头,这都成小辈儿了,想问老太爷这么喜欢陆沛为什么不住他那,瞬间想到沈明雅说的风湿,离海近肯定不行,去雷叔那山里的宅院倒是正好。
沈明雅被老爷子呵斥的再次没了声响,空气被她带的无端就流淌起了名为尴尬的东西,除了我以外,老太爷和陆沛倒是都没有什么不适,拉着我坐下,该聊什么还是聊什么,直接就把这个沈明雅给屏蔽了。
‘咚咚~’
老太爷正说着,敲门声再次响起,他有些纳闷儿看着房门口,“这么快就给户口本送来了?进来!!”
进来的却是诊所陈医生的助理护士,她一开门就见这病房里的阵仗有些懵,也不怪她,人多就算了,气氛还很迥异,从坐着的位置和角度就能看出来,有点六方会谈的意思,哦,不,是三方。
怔了怔,那护士才像是乍着胆的走到我身前几米的位置,“陆太太,我是来给您送书的……”
“书?”
我没说要她给我买什么书啊。
她见我不解,就把手里的几本新书递过来,“我昨个听到陈医生说了您初为人母的事,所以特意找出几本书给您送来,里面对孕期饮食,以及孕早期的心理调节都有详解,您多看看很有好处。”
我有些发愣的伸手接过,“哦,谢谢,我这……”
“什么怀孕?!”
老人家这一嗓子给本就紧张的护士吓了一跳,我想她是好心,但吃不准此刻是不是做了好事儿,“我找出这些书只是想给陆太太做个参考,没有别的意思的。”
“你别紧张!”
老太爷抬手隔空安抚了她一下,另一侧的沈明雅也抻长了脖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说我重孙媳妇儿怀孕了?”
“这个……”
小护士有点毛,惊颤颤的看了陆沛一眼,咬唇低头,:“是,昨天陈医生给陆太太做了血检报告出来的结果,我只是……”
“你看你怕什么,这是好事儿啊!”
老太爷急的站起来,转头看向陆沛,“真有了,啊?!”
陆沛微微点头,脸上无喜无怒,沈明雅见状倒是急了,叫人进来,“把那个小陈给我叫进来!!”
小护士都要吓哭了,又看了看我,“陆太太,我是不是不应该……”
“没事。”
我小声的安慰她,记得她是陪陈医生到我那给我包扎手腕的,今早还进来帮我整理过病房,怕是想和我好好相处,没成想,倒漏了我怀孕的事儿,但我觉得,这也未必是坏事吧,至少,沈明雅虽然着急,但眼里明显是喜色啊。
“小陈,我儿,薛……怀孕了?”
沈明雅一等陈医生进来就激动的扯着他胳膊问,对我的称呼明显还不习惯,所以磕巴了两下就直奔重点,陈医生看了一眼陆沛,接收到陆沛眼里的许可后就大方的点头,“是的,昨天血检结果表明陆太太怀孕五周,也就是一个月,具体情况最好再等一星期去您那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真有了啊……”
沈明雅嘴唇子都颤抖了,回头,终于没有敌意的看向了我,不,确切的说是看向我的肚子,那垂涎若渴地样子看的我都想捂住。
“一个月了?”
她说说眼睛都红了,陈医生点头,“是的,从我诊脉的结果来看,应该是两胎,但是还……”
“两个!!”
沈明雅这出儿明显就是第二个陆沛啊,不过那老太爷要不是陆沛扶着也差点没站稳,这一家是有多盼望孩子啊。
“额……是的。”
陈医生再次被弄得小心上了,“我个人的经验可以确定是两个,因为我钻研中医多年,还算是有几分自信,不过具体情况,还要去医院检查。”
“一定要去的啊!!”
沈明雅忽然来了精神,泛黄的眼珠子都亮了,“现在就转院!备车,去信雅!!”
“医院环境不好,病菌多,葆四倒时去做个检查就好,先在这边休养。”
陆沛淡着声否了沈明雅的话,沈明雅倒也没生气,点头称是,“对,医院环境是不好,那就再等一个星期,去医院……小陈,是两胎?你确定是吗!”
陈医生看沈明雅那脸倒是犹豫上了,“沈董,我只能说是百分之五十。”
我要么他心里得在想,要不是两胎你还能掐死我啊,这一家人的高兴怎么都像是要打人似得。
“你号脉我绝对信得过啊,两胎啊!爷,您听到了吗!!”
老太爷自然也是高兴,不过看到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脑门紧了几下后拐杖随即杵地,“定是龙凤胎!!”
陈医生怔了怔,无视沈明雅在听到龙凤时要放鞭庆贺的表情,“老爷子,您怎么能确定呢,我只号出滑脉两胎,没看出是龙凤啊。”
“佑之说过他家有这个根儿啊!!”
老爷子很激动的看我,“葆四,你家里是不是有亲属长辈是龙凤胎?”
我想了下,好像是有这根儿,“我爸和我姑,就是龙凤胎。”
“你看看!!”
老太爷拄着拐走到我的身前,一手攥住我的手腕,“你太爷爷是我的贵人,你是我家的福星啊!快躺下,!别站着了!快躺着!养!”
陆沛也示意我赶紧坐下到床上,“听我家老太爷的,别胡乱折腾……”
“对对对,不能乱动……”
沈明雅也凑过来了,手慢脚乱的看着我,想碰碰我肚子,手又缩了回去,我看着眼前围着我的人,一旁的小护士还在呈现吓傻的状态,当然,我也傻了。
几乎被他们几个按到床上的,被子也得盖上,沈明雅激动的红了眼眶,“我这有生之年终于可以做奶奶了……”
老太爷更是感慨,:“想不到我也可以看到玄孙啦,哎呀,佑之啊,你真是我贵人啊……”
说完他还看向沈明雅,“明雅,你要做奶奶了,以后,一定要做出奶奶的样子!”
沈明雅兴奋是兴奋,但对我还是有情绪,不过被孙子冲淡,现在也只剩点头,“我孙子我肯定会好好对待的,您老就放心吧!”
我傻乎乎的在那坐着,稀里糊涂的,就因为那护士突然好心送来的几本书,突然就享受起了国宝大熊猫的待遇。
第408章 陆太太~
……
真不是我夸张,这沈明雅当天下午就翻开护士给我送点育儿书看起来了,她或许是习惯去安排一切了,还说要我晚上就离开这陈医生的诊所,回市里的中海城去住,离她近点,她好方便照料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试问,谁想和她离得近点?
陆沛询问我的意见,说是搬回北郊别墅也可以,我不想走,在这和许叔处的很愉快,还可以每天在阳台上看到大海,而且,院里还有五六只兔子,还有一条狗,不可能带走到北郊别墅的室内养。
院里的花房也都搭起来了,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更重要的是,这里真的很安静,我觉得很适合养胎。
陆沛见我态度犹疑心里就有数了,直接对沈明雅说,“就在这养胎,这里空气也好。”
沈明雅脾气好了不少,也懂得退让,点头就叫来了老许,说是等我回去后尤其注意我的饮食,这边刚交代完许叔就打起电话安排保姆,老太爷也觉得有个贴身伺候的,就没拦着沈明雅。
可我不想这样,看了一眼陆沛,他接到信号就说了不需要,“保姆的事儿就算了,我信不过。”
沈明雅高涨的热情被泼了冷水,但她显然还记得桂姨的事儿,所以没在多坚持,总体来讲,这气氛,就因为这俩还没看到影子的孩子给带的异常融洽了。
……
母凭子贵这四个字谁都知道,尽管陆沛不喜欢听人这么说,可事实就是,我因为这个孩子,让沈明雅对我立马就小心上了,态度不算是大逆转,也不会冲我笑,但她会说,“你不要下地,注意点孩子……”
“上洗手间吗,来人去扶一下,什么没事,得小心!”
看看——
我靠在陆沛的胸口,真不知道是得高兴,还是被念叨的烦心。
这俩孩子,真的是我的福星,我看着手里那个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户口本,微微牵起嘴角,是他们,让一切都变得顺遂了。
当天下午我和陆沛送走了老太爷和沈明雅就回了别墅,卧室门已经被换了,浴室里的浴缸也换了个新的,我懂陆沛的用意,就没多问,就是对他过分小心的样子看不下去,“陆沛!我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我见过很多孕妇,需要保胎的都没有我这么邪乎!”
陆沛的回答很欠揍,“你和别人一样吗。”
我也能很欠揍的坐到床上挑眉看他,“那……你说的,我要是这么易碎呢,那晚上睡觉你也不能躺在我身边,压到我怎么办,还有啊,更不能……耍流氓了,十个月哦。”
陆沛的脸僵了一下,我发誓,这是他在得知我怀孕的各种喜悦后第一次崩塌了爸爸的人设,那眼里的眸光闪烁着就杀向了我还非常扁平的肚子,情急之下还用英语吐出了一记脏话,见我生气他连忙平稳情绪,捞过自己的手机拨出号码就向门外走去,“陈医生,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你……”
我忍不住笑倒在床上,几分钟后看到陆沛剑眉微拧的进来,“陈医生说尽量……”
他不爽,却又无可奈何,坐到我身旁耷拉着一张俊脸,“好吧,我尽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看他这样就觉得有意思,起来趴在他宽宽的背上,勾着他的脖子,歪头看着他的侧脸,“真能忍啊……”
玩的大了,我还呼呼的朝着他高挺的鼻梁轻轻吹气,“二傻子?”
陆沛满眼的控制,咬牙转头看我,回手‘啪’!的朝我的腰臀一拍,听到我惊呼背着我就起身大步下楼,嘴角扬起得意的笑意,“求我,不然把你这狐狸精扔海里!”
宅子大,笑声就会不停的回响,许叔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角,眼底满是舒心的看着我和陆沛打闹,趁着吃晚饭在我耳边悄悄的说,“陆太太,陆先生真是把你当孩子宠的……”
他像是从沈明雅嘴里得知我有了孩子的感触中还没走出来,“以后等你孩子出来了,那家里就更热闹了,我真是不敢想象,陆先生,得高兴成什么样。”
“或许,会是个很没有原则的爸爸。”
我笑着看向许叔,悄声道,“所以,只能我当严母了。”
许叔忍不住的低笑出声,直到这一刻他像是才相信,我不是装成没事人了,我变成原来的我了。
事实上,我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是原来的我,因为我更爱陆沛,也更加的理解他,想像他珍惜我那般的去珍惜他。
我喜欢和陆沛闹,也清楚自己血液里有种名为‘嘚瑟’的细胞,就像是三四岁的我,蹬着小腿儿不停的朝着鸡窝里钻,太姥喊得越欢,我钻的就会越起劲儿,你现在问我,那到底有什么意思,我只能说是找乐子。
所以,现在的陆沛就像是小时候对我有神奇吸引力的鸡窝,即便这比喻不太恰当,但结果是一样的,我喜欢朝着他怀里钻。
暖暖的,还很坚实。
晚上饭一吃完我就会犯困,自己先上楼迷迷糊糊的睡,感到身边多了个人,身体就会不自觉的一翻,然后朝着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方向靠近,陆沛会低声叫我的名字,“四宝?”
“嗯?”
“别乱摸……”
额头的气息有些发烫,我五迷三道的回应,“我没有……”
掌心软软的在一种名为铁包肉的皮肤上胡乱的游走,木怔怔的感觉抓到了个东西,顶的我掌心按不住,正焦躁这什么东西时心里赫然一惊,抬头,唇登时就被封住!
某人就这么打了自己的脸。
不是尽量吗。
最后还不是挥刀出鞘上演了一部配乐唯美武侠片!
分工还很明确,我负责配乐,某人负责唯美。
咋说肚子里还有两粒正待发芽的种子,他这当爹的多少都得照顾下人家的情绪。
“四宝……”
“嗯?”
我这高低承转间还得倒着气儿回应,半眯着眼只能看到他亮的惊人的眸光,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过程中总是喜欢叫我的名字,而我,也像是签了某种条约必须回应,不然他就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四宝……”
“嗯!”
他声音压着几分嘶哑,贴到我的耳边,“你生生世世,都得是我的……”
“嗯……”
即便是他悠着来,我还是筋疲力尽,搞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最后就稀里糊涂的睡了过去。
……
上午,我临出门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在晃神,不敢相信那是我,犹记得,自杀前照镜子,还像是再看个鬼魅,但现在呢,脸颊红润润的,很有光泽,我还按老太爷的要求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薄风衣外套。
以前庞旁也穿过类似的颜色,小六揶揄说是像个西红柿,但不得不说,这颜色,衬托着这人气色精气神都特别的好,不过,都是衣服的功劳吗,镜子里我,莫名的牵起嘴角,显然不全是。
陆沛在楼下等我,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很正式,我一阶阶的下去,许叔在陆沛的身旁轻呼,“陆先生,陆太太今天好漂亮。”
我看到陆沛望过来时那眼里的瞬间的惊艳,羞涩的低头轻笑,步伐故意轻松的跑到他身前,“好看吗。”
陆沛把住我的肩膀仔细的看我,:“好看。”
我抬手给他整理领带,“当然好看了!我可是村花!!”
而且还是一辈子只会钓他一个人的村花!
一句话,戳中了陆沛的笑点,他点头,“我很荣幸可以娶到村花,薛村花同志,你从今天开始,就要正式入职陆太太一位,望你再接再厉,发挥实干精神,不可以早退,不可以休病假,终身不允许辞职,有信心做好这份工作吗。”
我皱了皱眉,“这么多要求啊,我得考虑考虑……”
陆沛扯着我的手就朝着院子里停好的车走,“晚了!”
……
民政局门口。
我和陆沛刚到就看到了已经一前一后等在那里的两辆车,沈明雅的车我认识,老太爷的那个,好像是雷叔的车,想着,陆沛拉着我的手已经走过去。
沈明雅看到我们人影就从车上下来,这边老太爷也被人搀扶着下车,更惊讶地是雷叔也来了!
我心里唏嘘啊,这领个证折腾出好几个老人,这阵仗要不要这么大。
“丫头!!”
雷叔一看到我就是笑意朗朗,“对嘛,大喜得日子就要穿的喜庆,多般配的一对,听说……我要做姥爷啦!”
我打了一圈招呼就不好意思的笑,:“还要等几天详细检查。”
雷叔挑眉,“不都啥血检了吗,我闺女没说的!一怀就是双棒!不对……”说着他就转脸看向陆沛,“是二小子能干啊!老太爷,您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品着这话不对劲儿,老太爷却是拄着拐杖笑的豪放,“我家小二,那没说的!葆四也是我家的福星!这么多年,我可算是等到玄孙啦!!”
他们聊得热乎,沈明雅却是只顾着看我肚子,眼神还是挺毒的,也就是我低头搀扶着老太爷上台阶的一下,她就看到了我衣领里一瞬露出的印记,当即就有些不高兴,扯了扯陆沛的胳膊小声的开口,“孕早期不要胡来,伤到我孙子怎么办……”
陆沛清了下嗓子低声回应,“您别管了,我孩子比您知道心疼我。”
“你……”
沈明雅气的要发飙,自己压得各种火大,我看她转脸又要说教我,溜溜的就跟到老太爷那一侧让她无可奈何,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三个长辈,外加几个保镖助理浩浩荡荡的就进了民政局,不需要去大厅,有沈家的熟人接待,我心一直是紧着的,填写那些简单的资料时手都有些发抖,像是之前求得太猛,忽然给你了,就怕这一切只是幻觉。
陆沛的手轻轻的搁到我的背上,“不要犹犹豫豫的,我可会翻脸啊。”
我想说哪里是犹豫,是幸福的太不真实。
写完简单资料就是合照,我因为过分紧张,笑的都很僵硬——
也就是十分钟,真的很快,工作人员就道着恭喜把红本本递到了陆沛的手里,都是他接的,我还觉得它会发烫,不太敢摸。
陆沛的唇角倒是一直含笑,反复看了几遍还献宝一样的把那结婚证给老太爷还有雷叔看,两个有着相似脾气的长辈看着连连点头,提出不同的见解,“小雷子,你看我家小二这眉眼一看就霸气,是吧,像我年轻时候。”
雷老点头,微微眯眼,“二小子是拍的挺好,那拍照的摄像师是不是不行啊,这玩意儿能重拍吗,怎么没给我家葆四的灵气儿拍出来呢。”
“那不能重拍,那不是二婚了吗!葆四就是紧张了,也挺好!重要的是长得标志!”
俩不是一辈分的老爷子聊得热闹,映衬着那沈明雅脸色更加难看,她是没去看结婚证,就一个人坐在一旁,除了我的肚子,她是啥都不关注。
手心被人握的发紧,我抬眼,陆沛轻笑的看着我,“嗨,我的陆太太~”
第410章 注定
一连几天,我都规矩的待着,沈明雅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过来,不打给我,只给许叔,问我的吃饭作息什么的,我也顾不得她,怀孕给我最大的感触就是困,像是冬眠一样,醒了也迷糊,一会儿一小觉,偶尔提起精神,也是配合某人做些运动,他是不能撩拨,一动就着。
我花了些时间去找我录下来的那个dv,自己还没正儿八经的看过,但怎么都没找着,问陆沛,他说扔了,不要我再提,问许叔,他悄咪咪的和我讲是被陆沛给收起来了,但具体收到哪了,他也不清楚,“别找了陆太太,看它干嘛呢。”
一想也是,就先算了,那些阴沉的日子像是被我的一刀下去给彻底割开,我也闹不清楚,我究竟是割腕了,还是把那暗无天日的光阴割出了一道口子,让阳光能彻底的洒落进来。
当然,我想是后者。
……
一个星期后,我去了信雅做详细检查,那一路我真是想到还会脸红,皇后出宫大抵就是那个场面,老太爷还有雷叔还是就位,当然,少不了最期待孙子的沈明雅,一群人,再加上保镖保姆还有助理,浩浩荡荡的走在医院里。
我被陆沛小心的照顾,脸上还戴着一次性医用口罩,好多来探病的人对保镖驱逐拉开距离的举动费解,还举着手机对着我拍,没等拍到保镖就会去挡,闹腾腾的不知情的都以为我是什么明星。
帮我检查的是妇科主任,听说是夏文东最得意的门生,刚从国外医院交流学习回来不久,不到四十,但面相特别的和蔼亲切,声音和风细雨,温柔的都让我不适应。
咱就不说这阵仗,就光从一路给我检查的医护人员就能看出端倪,这就没有一个长得难看的,不是现在流行的美女,都是面容饱满,福气之相。
一看就是沈明雅交代过得,她以前喜欢接触这些东西,自然讲究也多,我完全不用担心去产房那步。
为啥,稍微懂点的都知道孩子生下来有个讲儿,最先看到谁会最像谁,所以一般有点条件的,对助产士或者是产房的护士医生都很挑剔,沈明雅这地位,更不用说了,自己家医院,还不是可劲儿的折腾。(.无弹窗广告)
做超声波时是陆沛陪着我进去的,说真的,当我从那个机器屏幕里看到了两个蚕豆大小的黑点时,内心深处,第一次涌出了异样的情愫,我原来,真的要做妈妈了。
“陆总,恭喜您,是两胎!!!”
妇科主任看着屏幕就对着陆沛讲解,什么孕囊,什么胎芽,“现在看情况良好,在等两周,就可见明显胎心波动了。”
“就是会听到心跳吗?”
陆沛直看着那屏幕,薄唇轻启着问道,主任点头,“对的,过段时间就可以听到了。”
我微微笑着,陆沛并没有问是男是女,激动的只是两胎,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的用手指给我比着大小,“四宝,原来现在才这么小。”
很想笑他傻,可我比他更傻,陆沛在我心里是什么都懂得,可在初为人父这点上,显然我们到了同一起点。
沈明雅看到单子异常兴奋,最关注的还是男孩儿女孩儿,主任说暂时没法确定,在等等做个检查她就可以给出结果了,老太爷有些慎怪的敲着拐杖,“我不说了吗,一子一女,是个好,小二和葆四,就是好字!”
雷叔笑着在旁边接茬,“对啊,最重要是两个,这就是好事成双!!”
沈明雅看着单子,几乎要喜极而泣,“我一定好好活着,活着看到我两个孙子出生啊……”
我没言语,享受着五星级待遇,差点被按到沈明雅那个专用轮椅上推出去,想去看看我大哥,结果一看周围人这架势,暂且只能算了。
不过方梅梅听到信儿还是来了,远远的站在人后朝我挥手致意,满脸喜气而又无声的做着口型,‘恭喜。’
我喊了一声嫂子让她过来,结果她摇摇头就走了,给我发来了信息,‘葆四,你身边都是陆总家的长辈,我就先不去了,一直都是沾着陆总的光,你大哥就是知道你怀孕了高兴,让我来看看,现在过去给你丢面子,等你方便了我再去看你。’
拿着手机我已经上了车,为了我这趟检查还是房车,老太爷还有雷叔都在身旁,我不能让老人这么等我,没办法,就回了一句,‘大哥是我心里的英雄,过几天我去看你们。’
方梅梅给我回,‘好,葆四,我听护士说陆总的夫人怀的两胎,是真的吗?’
我笑笑,传的够快的,现在我一走,满医院大概都得是我的传说,谁叫陆沛招摇的从来不在乎这个,‘是,以后你带着心心和现在的宝宝,我带着两个孩子我们一起研究育儿心得。’
方梅梅没回,我隔着手机屏幕像是都看到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她和大哥都是内敛的普通人,我知道个性使然,大哥永远都不能做到和陆沛没事人一样的相处,我硬把大哥拉出来,他或许还会不适,但这并不耽误我和大哥的感情。
能做的,就是寻求一种大家都舒服的模式,不管我将来或者是日后如何,薛家树,都是那个背着画板在路过我家门时会温和的叫我四宝的大哥,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被送回了别墅休息,陆沛则和老太爷还有雷叔驱车去了我的老家,我想跟着,但别说陆沛了,就连老太爷都不答应,嘴里连说让我休息,明天,我二舅就会到,大家在一起吃饭!
事情总是有人安排,陆沛说,你乖乖的,听到没。
我能说不么,太安逸了,总是惊慌,目送车子离开我就给小六去了电话,他打从前几日知道我怀孕那刻开始就张牙舞爪要回来,说是自己终于等到了做舅舅的这一天,“四姐,男孩一定要像我陆大哥,女孩子嘛,长得像你就可以了,性格千万别像你,太火爆,将来不好嫁人!”
“你消停的,我不是嫁了?还嫁的很好!”
小六在那边啧啧两声,“世上有几个我陆大哥那样的男人啊,恨不得对全世界宣布,我是妻管严,我可怕我老婆了,在外面恨不能横着走的,都要废了我那前小姑夫的手,一在你面前就蔫了,四姐,你咋办到的呢!”
我清了下嗓子,“秘密,那安九怎么就给你收拾明白了呢。”
小六蔫了,“她基本靠揍,那飞毛腿……我是让着她你知道吧,好男哪能跟女斗啊,你又打不过陆大哥,四姐,你把你会腻乎人那劲儿教教安九呗,让她腻乎腻乎我……”
“滚一边去!”
我趴在阳台栏杆上目光远眺,“这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再说,你那性格就够腻乎了,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儿,安九在惯你病你不得上听啊!”
‘听’字我故意加的重音,是我们这边的土话,和要上天的意思差不多。
小六开始呵呵的笑个不停,“四姐,我真的很想回去,我想你了。”
我沉了口气,我知道小六想回,但是安九那边考虑的就比较多,她怕她一回来目标太大,我这又怀孕了,一旦因为她出点差头她担不起这责任,所以我打电话让她回来陪我她咬死了不回,说白了,也是为了我。
总是会想到和安九出生入死的几回,不管是在邪教,还是在医院,甚至是对付毛尸,安九的直爽大气都是我欣赏的。
因为我的事儿,她折了这么多条蜈蚣,但愣是没啥怨言,无所谓的像是只崴了几回脚,我心里特清楚,要不是陆沛把我们俩莫名的牵扯在一起,兴许人家还在四处潇洒,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我想帮她,但现在,却是无能为力。
白婆子的双头蛇我稍微的了解一点,安九那虫根本就比不了,况且那婆子还有道行,各方面都远超安九之上,甚至曾经的我,要干白婆子的话都得打着精神,因为她既会明的,又懂暗的,这种玩黑白路子的,谁碰到都头疼。
目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安九把时间抻长,且等我孩子出生,待阴阳平衡,恢复的话,一定会比我以前多阳少阴的悟性要强,到时,我再接安九到身边,不灭了这白婆子,心口总像是卡了根鱼刺,随时随地的想要扼喉。
聊了一会儿,安九接过小六的手机,就着孩子的事儿开心的道喜后说到了重点,“上头的老母就这么和你冰释前嫌了?”
“算是缓和吧。”
冷静下来的安九自然要帮我分析,“我觉得,事情没啷个简单,那个桂姨婆子呢。”
“桂姨啊,有日子没见了。”
“上头的老母喜欢孩子不能是假的,但是看法这个东西不是说靠个孩子就能化解的,你加点小心。”
我嗯了一声,“放心吧,我在陆二身边,不会有事的。”
安九也在电话那头笑笑,“对喽,啥时候预产期啊。”
“明年六月吧,八月初怀的,医生说在六月前后……”
我微笑着应道,“安九,有些缘分还真是说不清,六月前后,就是春夏之交,农历的四月末,我就是在这个时节出生,想不到,我的孩子也会出生在这个季节,我是大龙,而我的孩子,是属小龙的……”
最重要的是,我是木命,需有水泽,陆沛叫名字就是润我,又是在水里怀孕,太极鱼御灵,这一切,倒真是像冥冥中注定。
安九笑意轻轻,“所以,你总说没的后悔,现在看来,选择是对头的。”
我提了提气,“我师父曾说,我是得也陆沛,失也陆沛,他说的虽然对,但顺序却反的,我是失也陆沛,得也陆沛。”
孩子,就是陆沛给我的啊,感情充盈,也是陆沛给我的,人生都是先舍再得,苦到底了,才能回甘啊。
聊到后面,我故意语气轻松的开口,“安九,还有你啊,你跟我弟弟的缘分也是天注定的,我们家的人,都是数字啊!你还正好比他大三岁!!”
安九忍不住的发出笑音,可笑着笑着又有些酸楚,“葆四,你就这么一个弟弟,现在还得在我身边回不去,你舅妈那边肯定会很生我气吧,而且,就算是这事情都解决完了,将来,我也不能……这要怎么和小六的父母说?”
这是个事儿,我吐出口气,“我舅妈很开明的,最重要的是你们,放心,真到那时了还有我呢,我会见机行事的,嗯?!”
安九只能答应了一声,“还好小六有个能拿主意的姐姐。”
我无奈的笑笑,“还好我有你啊,安九,你不需要在躲多久,等到我孩子出生就好了,相信我,一切问题都不会再是问题的。”
“好。”
她没有多问我什么,或许把我的话当成安慰了吧,我没想太多,放下手机就回到床上休息,掌心轻轻的放到小腹上,“宝宝啊,你们要快点出来啊,妈妈还有好多事要做啊……”
第411章 明不明白
……
次日一早我就接到了陆沛的电话,说是老太爷上山了,我瞬间惊醒,问是怎么上去的,陆沛说有人给背上去的,因为老太爷执意要去看看我太爷爷的坟,结果看到后就情绪崩溃,还好跟着人多,没有大问题,马上就会带着我二舅二舅妈回来了。
我听的心酸,戎马一生历经生死的老人家,却在我那个未曾谋面的太爷爷坟前,泣不成声。
想想我和陆沛,缘分这个东西,大概真的解释不清,究竟是谁在还谁的债,谁要报谁的恩呢。
我的感触好像越来越多了。
当天晚上,二舅和二舅妈就被接过来了,俩人几乎都穿了压箱底的衣服,尤其是我二舅,站在院里的那一刻,西服革履的我差点没敢认,说句农村的土话,就是带劲。
“四宝……”
二舅一看我就动容的红了眼,急促的几步走到我身前,根本就不打量房子,一双眼睛完完全全的在我身上,然后看向我的肚子,“我,我真的要当姥爷了……”
我看他这样心绪就很起伏,二舅妈却是随后跟上来一把打掉二舅想要触碰我小腹的手,“别动!没到三个月,不要碰肚子!不好!!”
二舅不好意思的笑,“我就是激动啊,我这……”
二舅妈也擦了把泪,“就说咱家葆四行事儿,两个是不!”
我还是傻兮兮的只会点头,二舅妈一拍大腿,“你看看!在村里谁能比了!这我和你二舅都高兴坏了!!”
二舅妈一说话就拉不住闸,陆沛从车里下来想单独的和我说几句话都插不上,没办法,只能命人把我的外套拿下来穿上,直接去酒店,大家吃团圆饭,一路二舅妈都凑在我耳边小声的念叨,她说陆沛的太姥爷不简单,这家伙一回去大车小辆的,她一查,去了能有小二十人吗,给她紧张个够呛。
我笑而不语,想着老太爷出远门,肯定得配个医疗队,再加上雷叔走哪都带的助理还有保镖,那人能少吗。
“不过是真有面儿啊……”
二舅妈说的自己眼睛都冒光了,能做的就是尽量压低声音,“那村长看着阵仗太大都过来问了,后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
“后来不知道这老太爷的一个随从和村长说啥了,咱村长都哆嗦了,早上上坟他还陪着来着,小陆他太姥爷到底多大的官儿啊。”
我摇头,看了一眼正在陪老太爷聊天的二舅,低声回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爷人很好,待我很好。”
“对对对……”
二舅妈点头,“哎呦,这老头人是真好,听说就是腿脚有些风湿毛病,打仗落下的,其它都没大问题,上哪能看出一百多岁了,还是你婆婆的爷爷,这家伙,说是你婆婆的大哥我都信……”
我差点没憋住就笑了,好在这车空间大,聊得私房话别人听不着,那明月说的自己美滋滋儿的,“他说一会儿咱吃饭你婆婆也得来,对了,那个叫啥桂的给你下药欺负人的事儿我也说了……”
“你说了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见我惊讶,那明月却是理所应当,:“我得说啊,不那事儿你早怀了,那她给你和小陆搅合什么样,伤疤好了我也没忘了疼,反正你别管了,老太爷听完气够呛,他说了,给咱说法,不能让你受欺负。”
算了,我看了老太爷一眼,都知道了,我就别装老好人了。
二舅妈不停的揉着我的手,我明白陆沛不会让老太爷替我割腕的事儿,所以自己还挺怕她看出内侧的疤痕,不过那明月的注意力倒是一直都在我脸上,憋不住的笑,“葆四啊,你真是厉害啊,我这走的时候咱村里人都出来送了,这家伙一看亲家亲自来接。村长都帮着忙前跑后点头哈腰的,妈呀,就真是差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这一会儿一出,我真是被二舅妈弄得哭笑不得。
二舅妈聊了一阵自己就又开始叹气,“你说啊,你弟弟咋还不回来啊,你这么大的事儿,他不得回来照顾照顾啊,还旅游,得花多少钱。”
“二舅妈,主要是安九在那边有房子,他们俩,暂时在那住着。”
二舅妈皱了皱眉,“那也不好看啊,咱家是不给人名分的么,这臭小子也不把人带来给我见见,你这事儿定了,他那我和若文不得给张罗张罗啊,没这么办事的啊。”
“二舅妈,小六这个,你还真急不得,您也别给他压力,啊。”
“唉。”
二舅妈摆摆手,“我哪敢给他压力啊,他就是活的太滋润了,没你这个姐他是个啥啊,嘚瑟嘚瑟,还跑南方去了,你怀孕都不回来,我这妈他都要忘了,算了算了,不提他,管怎么你现在算是让我有点盼头了,我都和那老爷子说好了,等村里忙完了,你肚子大了我就来照顾你,伺候你月子,别人我信不过……”
我笑着点了下头,“好。”
二舅妈看我这样眉眼也笑开了,“哎呦,这脸色儿也好了,粉嘟的这才是本模样吗,我家葆四就是长得怜人,还有福,俩啊,以后多热闹啊,对了,你那干爹我瞅着能耐也挺大啊,走哪走路都带风,还有保镖呢……”
我一路都被那明月给逗得是乐不可支,她是一会儿聊天上,一会儿唠地下,我是发挥不着,不过我乐意听她说话,姥姥不在了,她像是我妈,我姥,还有我太姥,身兼数职,没有血缘,却是我最亲近的女性长辈。
陆沛家的酒店,进去后二舅妈就晃眼的四处参观,陆沛和我搀扶着老太爷去乘电梯,雷叔则和我二舅轻松聊着天,人多,就热闹,快到包房时二舅妈小心的拉了下我的手,:“葆四,哪有洗手间啊,我这肚子有点不舒服。”
我看向她,小声的道,“包房里就有,都是……”
二舅妈脸一红,“那哪好意思啊。”
我懂了她难为情的地方,和陆沛打了声招呼问了一嘴迎宾的服务生就带着二舅妈顺着走廊去了洗手间,地儿太大,不看标记我都容易丢了,送她进去,我站在门外等着,眼神无意中一撇,在一屏风后看到了两道熟悉的人影闪过。
这身形和衣服我不要太眼熟,打量了一下方位,这边应该也是一侧的电梯方向,俩人上来不去包房怎么走这么隐秘的一地儿了?
微微蹙眉,见这俩人过了几十秒还没从屏风后面出来,不禁抬脚走了过去。
“夫人,我认错没有问题,只要您一句话,我替沈家去死就行,但这薛葆四您真的要认吗,您难道忘了先生当年是怎么被那薛若君勾搭的想要离开你的样子了?”
桂姨。
没用离太近,我就从屏风后听到了桂姨带着哭腔的声音,:“夫人啊,您说您不会放过薛若君的,还说会让这个薛葆四自生自灭,但现在怎么……”
“薛葆四没有死吗。”
沈明雅的语调在桂姨那里倒是恢复冷硬,“她是不是自杀了,我哪一步算的差了。”
我站在原地咬牙,是啊,没算差,算的可正好了呢。
桂姨的鼻音很重,“她是自杀了,可没死啊,现在不是好好的?您还要认她当儿媳妇儿……”
“我没说要认她,只是她肚子里,有我家的血脉,小桂,我什么身体你明白,我着急想看到孙子,不然就没机会了,薛葆四自杀这事儿闹得太大了,差点把我儿子搭进去,暂时,我不想再搞出事情,你也给我憋着,一会儿该道歉道歉,否则别怪老太爷发火。”
桂姨还是哭,委屈的不像样子,“夫人,那要是等孩子出来,是不是薛葆四就属于为沈陆两家立下大功了?您还会动她吗,如今老太爷都要当她靠山了,她潇洒的很啊。”
“哭什么哭!”
沈明雅有些不悦,“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照看我孙子,等我孙子出生你知道吗,你下药的事儿我不怪你就不错了,别的,也不需要你来操心!”
“薛若君呢?”
桂姨哭腔反问,“夫人,那贱人你真的能容?您清楚我为什么要下药,我是一心要为您好的啊,薛葆四要是生完孩子,那以后就是当家主母,薛若君得势也会翻身,那个贱人凭什么啊,她勾走了陆先生的心,让陆先生宁愿死都不跟您在一起,让我……”
“让你怎么着!”
沈明雅呼吸粗重,“小桂,我把你当妹妹的,你的心思我明明白白,但我们现在年纪都大了,之信的事,我不想再提,至于薛若君,我眼不见为净,你要做的,是帮我带好孙子,明不明白!”
我没有继续在听,回头看到二舅妈正在左顾右盼的找我就急促的迎了上去,二舅妈问我在那站着干什么我也没多说,心情无不复杂,我就知道,沈明雅一开始就是要逼死我的,所以桂姨也憋着。
现在呢,貌似我母凭子贵了,桂姨不服气了,头疼,想到桂姨现在会被沈明雅压制,沈明雅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给我面子,那孩子出生后呢……
沈明雅会不会和我抢孩子?
推开包房的门时我兀自摇头,算了,还有九个月呢,再者我身边还有陆沛,上头还有老太爷帮忙压着,对还未发生的事,胡思乱想只会徒生忧愁。
入座后没多久沈明雅就带着桂姨进来了,那桂姨的眼还是红的,老太爷一看向她就是皱眉,:“小桂,你穿这是什么意思。”
不怪老太爷不乐意,桂姨的所有衣服大概都是中式的罩衫,虽样式单一,但你颜色可以多变啊,她今天居然穿了件黑色的,肃穆的就跟来上坟似得,谁看了都别扭!
“老太爷,我看这天凉了就找了件稍微厚点的,是我不周到了……”
桂姨低着头小心的朝着老太爷答话,老太爷有些不悦的摆手,“算了,那个明雅啊,来,这是葆四的父亲……”
沈明雅没什么表情,不过还是握了一下二舅伸出来的手,敷衍的意味浓重,‘你好’都没有。
二舅看着她笑笑,按理说他们俩是一个辈分的,我的父亲,和陆沛的母亲,可在我这角度看,你说是隔辈人都行。
“你好……”
二舅松开手就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沈明雅的眼睛,“我听说了你身体的问题,这黄疸现在是不是……”
“打住。”
沈明雅看都没有看二舅的坐下,“我对乡下的土方子信不过,你也不需要为了讨好我说什么病情。”
二舅有些尴尬,但还是扯出一丝笑意点头,“好,今天这日子谈论病情也不太好,是我唐突了。”
雷叔瞄到了老太爷还有二舅妈的不乐意,当时就再次发挥他作为平辈人打圆场的精神,“若文啊,这明雅就是肝不太好,你明白这个,肝不太好的人吧,这火气就壮,跟谁都这样,都是病带的……”
二舅没在多言,气氛算是不尴不尬,我以为我会看到秦森,但是他一直没来,后来才想到,我二舅在这儿,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露面。
服务员陆续上菜,老太爷等菜上齐了说了几句就看向桂姨,“小桂,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今天葆四的家人都知道,你端正下你的态度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原谅你。”
桂姨低眉顺眼的一直站在沈明雅的身后,听完老太爷的话后点了下头就看向我,“薛小姐,我之前做了……”
嗓子哑的不行,但后几个字,愣是瞪着我吐不出来,不用我看,谁都能发现她这态度就不对啊!
“你怎么回事儿!”
老太爷磕打了一下拐杖,桂姨一个激灵,看着我吸了吸鼻子,:“我今天在这里,向,向,薛小姐,以及,薛小姐的家人……”
“哎!小桂!!”
桂姨这一句话啊,吭哧瘪肚的没说完就算了,眼睛一番还晕了!
第412章 会踢你的
不知道是自己气的啊,还是委屈的,一头差点瓦到沈明雅的怀里,给沈明雅吓得大叫来人,站在门口的人冲进来,两下就给没了知觉得桂姨扶起来,得,这顿饭沈明雅也不用吃了,对着脸色难看的老太爷道了声歉连带着走到雷叔耳边说了两句就急匆的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包房里折腾一通瞬时安静,老太爷绷着脸看向我,“葆四啊,你放心,她只要不死,这个错,我就……”
“算了,太姥爷,都过去了。”
我见这陆沛眼睛也沉上了,不禁开口应道,二舅妈在旁边点头,:“是,老太爷,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那药不发现的挺及时吗,用不着道歉,过去就算了,咱今天是喜事儿,就图个乐呵,俺家葆四和小陆,只要以后能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话说的绝对实在,也递了台阶,雷叔赶忙在接茬儿给老太爷消火,饭吃到最后,没人再提沈明雅或者是桂姨这事,大家就捡老太爷喜欢听的农村事儿唠,直到看到他笑,这篇儿,算是在饭桌上硬生生的翻了过去。
晚上我们在酒店门口先送老太爷上的雷叔的车,然后一行人在回到别墅,陆沛倒出空间给我和二舅二舅妈聊天,现在既然已经领证了,二舅妈对沈明雅的态度也就无所谓了,用她的话讲,反正也不生活在一起,以后做小辈儿的只要礼节到位了,那她领不领情也就无所谓了。
二舅还是不知道我姑的事儿,听完二舅妈的话提出些反对意见,意思我还是尽量的和婆婆相处,否则陆沛夹在中间会很难做。
他们不知道我割腕的事儿,自然也就不清楚我曾经被沈明雅逼迫到何种境地,这江湖凶险,我不想他们掺合太多,能做的就是点头,让他们放心。
二舅没住两天就和二舅妈回去了,没用送,自己坐着火车,走的时候二舅妈还在叮嘱我,说是等我肚子大了她就来,得照顾我,我心里暖暖的,一直笑着答应,那边刚送完,这边没过多久又送的老太爷,他在这待了大半个月,基本上是让我一顺百顺了。
上飞机前他也在嘱咐我,要我好好养胎,有事儿就找他,他随时可以回来。
我哪能担的起啊,嘴里不停地说着让他老人家照看好身体,将来,还要带着玄孙颐养天年呢!
老太爷高兴的直笑,说冲着他的玄孙他都得好好活着,争取要破记录!
心态特别的好,多大的事儿,在他那都像是不算是事儿了。
日子,恍惚间就溜的快了。
我静静的看着庭前叶黄轻落,肚子一日日的隆起,身体也渐渐的起了明显的反应,晨吐必须,烧心必须,胃很挑食,嗜睡怕累,胸部也开始胀大,以前就觉得太丰满我总是喜欢穿宽松的衣服遮挡,如今更是愁人,简直不能在陆沛的身前晃荡。
最明显的是情绪,极其的敏感,不是对陆沛,我们俩就没这么滋润过,是我不能看电视,只要情节稍微悲怆点的,我就会跟着哭,然后再跟着笑,回头陆沛还得哄我。
庞旁来见了我几次,我是怀个孕吃多少吐多少,细胳膊细腿挺个肚子,她是又胖了,看见我就说羡慕,还说我像是个农场的女主人,为啥,院里的兔子下了崽,想不热闹都不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带她去温房看那些在冬天还开得灿烂的花儿,告诉她每盆花的名字和特点。
庞旁笑的眼泪闪闪的对我说,“葆四啊,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被人捧手心里的,好幸福啊。”
我笑着看她,“我才要羡慕你,前几天我看到庞爸他还说你变了个人,现在一心忙事业,他都心疼了!”
“我都胖了十多斤他还心疼啊!”
庞旁聊到这个就笑,打从庞爸知道我怀孕住在这儿,每个星期都会给我送来鸡肉和蛋,说是心意,不收不行,有时人忙来不了,就让他家的工人给我送,偶尔会跟我聊聊庞旁的事儿,很有感触,说是庞旁现在变化很大,特别能吃苦,研究做菜,拍照,写稿子,就说她以前上学都没这么有精神头。
“葆四,我跟你讲啊,我现在都想好了,在做一段时间,我就自己拉赞助去做个网站,以前我不是卖涂料吗,手里还有些客户资源,做网站,可以拉广告……”
庞旁说到她现在忙活的事情就两眼冒光,“我不想让我爸给我拿钱,我自己赚,自己要干出一番事业!”
我坐到她旁边的藤椅上,这温房很大,不仅养花还是这些兔子和小金刚的窝,所以坐下后小金刚很自然的就窝到了我的脚边,暖暖的,“那你自己的事情呢,胖儿,也得抓紧做打算了。”
庞旁却又摇头,“你是我的童话,我自己就不去想了……唉,我前段时间还看到温奇了呢!”
“温奇?”
“嗯。”
庞旁不在意的笑笑点头,“他带新交往的女朋友去shopping,我正好也在那个店里买包,他女朋友还在跟他撒娇说多买一个,我本来想当没看到他,谁知道温奇主动和我打了招呼,他问我现在忙什么,我说工作,结账就走了。”
我想着那场景,“很爽的吧。”
庞旁抿着嘴笑,“当然很爽了!我又不需要找男人给我买包,以前我爸一个月就可以给我两万生活费,现在我自己还能赚钱,那感觉,最爽的就是当着温奇面付现离开的刹那,我以为我会心里很难过,但没有……”
她眼里的笑意消了,很释然的看我,“我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傻,喜欢了一个花心萝卜那么多年啊……温奇后来还给我来电话了,你猜我怎么处理的……”
“没接?”
看着庞旁的笑眼,我摇摇头,“你接了,但是没鸟他,对不对?!”
庞旁搂住我的肩膀,“葆四你怎么那么聪明啊,我是不想接来着,但又觉得干嘛不接啊,接了,他约我,我就说我忙,哪次都接,但忙,没时间去赴他的约,不过我现在考虑换号码了,好烦的……”
我认真的看她,“胖儿,其实秦森他很不错,他需要你这么有温度的……”
“我和秦森不可能。”
庞旁深吸了口气,“葆四啊,他是很孤独的那种人,他也享受孤独,而我,是很怕孤独的那种人,温奇几乎消耗了我所有的热情,我现在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和秦森也是朋友,对了,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他对我的美食文还提了些意见,我们相处的很自然……”
这点,我倒是没想到,最大的感觉,就是庞旁的变化。
“葆四,秦森一直没来看过你吗。”
我摇摇头,“没有,从我怀孕到现在五个多月,一直没见过他。”
不过,消息我是知道的,桂姨因为给我道歉晕倒那一下后直接病重卧床,什么高血压糖尿病全来了,本身沈明雅就也病着,秦森就被沈明雅给叫过去一起住了,说是看不到陆沛,天天能看到秦森心理也算是安慰。
我是真挺佩服秦森强大的心理接受能力的,因为被领养,时刻要想着报恩,即便后来被伤了,沈明雅是怎么安抚的我不知道,但他心里肯定有隔阂,这种被利用的隔阂要我也许没法消除,但秦森愣是能忍着以恩情为重,或许,他自己心里有杆秤,什么时候感觉自己报完恩了,那就真的要走的远远的了。
庞旁没在多问,:“他是觉得你好就行了,看你幸福,他就放心,是你有需要时才会出现的朋友。”
我赞同,看着庞旁小心的把手放到我肚子上,“会踢我吗。”
“看他们心情,还不太动的。”
我笑着应道,庞旁很小心的看我,慢慢的,把脸隔着衣服帖到我肚子上,“好像有感觉耶,葆四你是因为怀了两个所以肚子才会比一般人大吗。”
“还好,医生说我这不算大的,只是正常。”
庞旁傻笑,耳朵还贴着,“宝宝们,我是你们的干妈,我叫庞旁~”
干妈这茬儿她打从知道我怀孕就自己定了,每次都说的自得其乐,我干女儿怎么样了,干儿子怎么样了,拉着她的手进门,用胎心仪让她听心跳,“你听听,像打鼓一样……”
庞旁戴上耳机,听了一阵子就夸张的张大嘴,:“真的有,很有力气的!”
我坐在沙发上看她,这表情和陆沛第一次听到时一样,我也这样,从能听到孩子心跳的那天开始,我和陆沛就爱死了这个游戏,每天都听,不亦乐乎的。
“葆四!我得奋斗啊!我得让我干儿子和干女儿知道,他们的干妈妈我,是个很厉害的女撰稿人!!”
我看着听完就打了鸡血的庞旁点头,“那还用说,宝宝都得崇拜你!”
庞旁哈哈的笑,“葆四,你去我现在那网站看了吗,看看吧,很多宝妈的,有些孕期板块很适合你看的,不过我写的,你就不要看了……”
“为什么?”
她这么一说我反倒好奇了,“你写的不就是我之前给你提的创意吗。”
庞旁抿着嘴笑,“配菜的都是爱情故事,不适合你这情绪容易起伏的孕妇看的!”
外面下着小雪,我们俩热热闹闹的聊,知道我下午必须要睡觉,趁雪停了,庞旁就告辞离开,我送她到门口,回到卧室先躺着睡一觉,醒来,自然就找出平板,进了庞旁一直撰稿的网站――
……
“怎么了?”
陆沛一进家门,就看着我坐在饭桌上情绪失控的对着一道菜抹眼泪,许叔满脸的紧张的看着陆沛解释,:“我就是让人多做了一道松仁玉米,谁知道陆太太这看完这道菜就难受上了……”
“四宝?”
陆沛脱下自己的外套坐到我身边,“这菜怎么,有问题吗?”
我吸着鼻子摇头,“是庞旁的故事,就是写……嘶嘶,这道菜的,一对情侣,他们很相爱的……但是,嘶嘶……”
陆沛很认真的听着点头,这边还得给我用纸巾擦脸,:“你的意思是,因为打仗,这对情侣被拆散了,男的要去打仗,女的就在家里等,后来接到了男人战死的消息,女人每天都哭,年岁大了枯槁而死,眼泪变成了大雨,下的无颜六色,落地变成金豆,这个女人就复活了,战场上所有的男人也被金豆洗礼回家和亲人团聚了,所以这松仁玉米,庞旁起名叫泪流成河,是吗。”
我嗯着点头,看着陆沛,:“很感人是不是?”
陆沛忍着笑,“很感人,那庞旁这道菜的用意,就是要你泪流成河?”
我哭的一抽一抽,肚子里也有了反应,“我不知道,我就是感动……陆二,你要是去打仗了怎么办……”
陆沛笑着摸向我的肚子,“看来我得给庞旁去个电话了,这种故事害人不浅啊。”
我不懂他的意思,不过第二天晚上我再看庞旁的美食鸡汤小故事后面就有了个反讽格式,点开看了看,针对的就是昨天的松仁玉米,庞旁又写了个故事。
这个当兵的男人居然是假死,在外面高官厚禄还另行娶妻,这个女人天天哭,最后穷困而死,庞旁留言,‘不要等不该等人,否则等你的,就是人老珠黄,即便你泪流成河,那又怎样,恶狠狠的吃掉这道菜吧,我们不要人老珠黄!!’
我看着忍不住的笑,拿着平板到陆沛的书房,他还在工作,我直接坐到他班桌对面的椅子上,把那平板一递,“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陆沛笑而不语,不露声色的把笔记本和我挪开些距离,“看完是不是心情不那么难受了?”
我撇嘴,“大家要看感动的么!人老珠黄多可怕啊!”
陆沛笑着看我,:“我四宝天天哭更可怕,乖,不要再玩平板了,回卧室等我,嗯?”
我摇头,拿过那个密码盒子做到他对面笑笑,“各忙各的?”
陆沛不在坚持,他工作,我就捣鼓密码,这也是我怀孕后的常态,我不喜欢穿那个防辐射服,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对此陆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我来。
鼓捣了一会儿盒子我就拿过笔在本上本写写画画,眼皮子沉了就趴下迷迷糊糊的睡着,听到他轻笑的声音,抬眼,看到陆沛正坐在对面看我写完的东西,我揉了揉眼看他,“你笑什么?”
陆沛的手指放在鼻息处,笑的眼眸晶亮的看着我写的东西,“陆糖球……薛糖块?”
我急了,起身到他身旁抢,陆沛却顺势把我拽到他怀里,眼睛还看着我写的东西,“陆小三……薛小五?”
“我瞎起的!”
陆沛笑的小腹发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坐的是人肉电动按摩椅,“四宝,你那个糖球糖块我可以理解,但是叫小三……你觉得合适吗……”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是想押韵啊,你是陆二,我是葆四,孩子不就……那你起个?”
陆沛眉头微挑,语气略显玩味,“名字不重要,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起的名字都要一个陆,一个薛?”
“因为……”
胳膊对着他的脖子一勾,我离得他五官近了几分,低声道,“一个随我姓可不可以啊。”
“理由?”
陆沛的脸也微微前倾,和我相隔只差寸离,气息微微的吐到脸上,我心里不是很有底,“我家就我一个,我想……但你要是不高兴,那也没事,我……哎!!”
这重了的身体忽然被他抱起,我吓了一跳,“你……”
陆沛抱着我大步流星的朝着卧室走,“说的理由太牵强,做完了我就答应!”
“不行!”
我打了他胸口一下,“会踢你的!”
第413章 事儿
……
关于孩子姓氏的事儿,陆沛完全用态度表明出‘听我的’,我清楚这是我的小心思,我以前一直觉得陆沛会很看重这些东西,自然会问,孩子随母姓你真的不介意吗?
他压低的声线让我安稳,只要是我的,你生的,其余的,听孩子妈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一直侧卧,肚子大后只有这个姿势能稍微舒服点,闻言扯了扯嘴角,手习惯性的搭在他的身上,没在多问。
卧室里只开着他身后那侧的台灯,橘色的光昏昏黄黄的被他挡在身后,他冲着我的脸,总像是在逆光之中,但轮廓,却又是那么清晰,我的孕期如此折腾,可每晚都是安眠,因为腿抽筋了有他,情绪失控了有他,唠唠叨叨的有他……
我身心都开始习惯紧紧的靠着他,像是倚靠着一座坚实的大山,如此安稳。
没在就此事多纠结,我知道陆沛是完全让着我,可他的后面还有沈明雅,还有老太爷,以及陆家那些已经给我陆续打来电话祝贺的长辈……
大概,除了陆沛外,没人会同意我的做法,所以,这事儿我也就是那晚和陆沛提了一嘴,外加闲着没事儿自己在本上瞎起一些在陆沛看来徒增笑料的名字,真正的让个孩子随我姓氏一事儿,我想等孩子出生再议。
过年的时候我没有回老家,怀孕六个多月了,我这腰背开始有非常明显的疲劳感,哪里都折腾不动,不过陪我和陆沛最好的过年礼物,就是孩子的四维彩超图片,我们俩算是第一次看到了两个的宝宝的脸,为此还争论了一气究竟是更像谁的问题,很幼稚,但很有趣。
陆沛兴奋地把图片发给他远在大洋彼岸的太老爷,姥爷,爷爷等一众长辈,那两天我扶着腰站在书房门口就能看到他很自豪的打着打电话,“爷爷,您看到了吗,对,非常漂亮,当然更像我太太……您见到她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眸底深处所流露出的眉飞色舞,这书房的每一角似乎都被沾染上了他身上那独有的璀璨光晕,那些曾经的抑郁,好似都烟消云散了——
时间是不是良药我不知道,但我清楚,我和孩子,是他最好的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陆沛孩子般和他的爷爷解释什么是龙凤胎,“爷爷,我要有女儿和儿子了,就是一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
回头他放下电话看我笑开的脸,眉头些微的不解,“四宝,我这话是不是说的有问题。”
我笑意盎然的回了他一句,“宝宝都知道他爸爸是二傻子。”
不过,他们会理解的,并且感恩。
我感觉自己越发的像一粒山楂,被这一天天流淌的日子挂满甜蜜糖衣,不舒服的,也就是身体,我终于胖了些,人大了两号,腿也开始浮肿,低头开始看不到脚背,弯腰困难,出门散步穿鞋得需要陆沛的帮助,他哪次都会蹲下去,帮着我穿上鞋后再对我的肚子亲一下,哪一次我都会呵呵的傻笑。
预产期是五月末,医院不用担心,陆沛早就安排妥当,二舅妈那边也打好招呼说要提前半个月过来,陪我待产,顺便照顾我月子,一切都很顺遂,只是我添了新毛病,就是心慌。
院子里的花草都已经发芽,我知道孕妇最辛苦也最幸福的就是临产前这一个月,所以我拼命的调整自己的状态,我深知这两个孩子是福星,他们对我很好的,除了正常的发胖以及孕期反应,我并无明显症状,有一段日子还很怕长斑,但这情形都没有发生,我脸色白亮的像个发起来的馒头!
但心慌却是一日比一日加剧,连续五天,我都睡不安稳,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儿在心头上火烧火燎,控制不住的难受……
“四宝……四宝……”
迷迷糊糊的睡着,我像是听到了姥姥的声音,嘴里无端的回应,:“我在……我在……”
叹气声在空气中回荡,“苦了你了啊……”
我胡乱的摇头,“姥姥……是你吗姥姥……”
“苦了你了啊……”
姥姥的声音还在重复,我拼命的睁眼,隐约中,看到了姥姥在一片白雾中对我垂泪,我想说我不苦,我马上就要做妈妈了,姥姥你知道吗,但是很多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姥姥那双泪眼我就跟着难受,胳膊拼命的伸着想抓住她,“姥姥,姥姥……”
“四宝,四宝?!”
“姥姥!!”
我大呼了一声睁眼,卧室里却很明亮,陆沛小心的扶着我给我顺气,“做恶梦了?”
满额的虚汗,我大口的捯气儿,“我梦到我姥姥了,我姥姥对我哭……”
“哭?”
陆沛轻声的安抚我的情绪,“梦是反的,其实她在对你笑。”
我心里难受,窝的慌,看向陆沛皱眉,“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陆沛让我靠到他的怀里,“有我在,什么都不会发生的,这几天我就带你搬到市里去住,别胡思乱想的,知道吗。”
被他安慰了半天,我仍旧还是满心的不安,怕他担心,也就没在多说,情绪稍微的稳定后就下楼去吃早餐,胃被挤压的变小,所以也吃不下,手里握着杯牛奶正慢慢的喝,院子里忽然传出车笛的声音——
“谁来了。”
陆沛示意我继续吃饭,起身走到门口去看,十几步后,久未露面的秦森居然疾步走了进来,“陆二!”
“怎么了?”
陆沛看到他也怔了一下,“有急事?”
秦森喘了一口粗气,打量了一下我的方向脸色有些凝重的点头,“我有事得跟你说。”
陆沛回头看了我一眼,“走,上楼。”
“秦森!!”
我急了,仓促的放下那杯牛奶就撑着负重的身体走过去,“是不是跟我有关?!”
有不好的预感,我这心太难受了!
秦森本能的看了陆沛一眼,对着我马上就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摇头,:“不是跟你有关的,是项目的事情,你先去吃饭,我……”
“是跟我有关的!”
我伸手抓住秦森的胳膊,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这么笃定,脑子里开始闪出东西,“你说,是我家的谁出了什么事儿吗……”
“薛葆四,你冷静……”
“是小六和安九?”
我慌得自己很难受,转脸又看向陆沛,:“是小六和安九出事了吗,可是我前几天还给他们俩去过电话啊,他们……”
“葆四。”
陆沛握住我的手,“小六和安九很好,他们不会有事,我的人一直在那看着呢,只要我在,谁都不会有事的,知道吗。”
我点了下头,但表情还是控制不住的紧张,“那你们有事不要瞒着我,就在这说,我要听……”
姥姥为什么要对我哭呢,我揪着心,究竟是什么预兆!
陆沛吐出口气,只能握着我的手看向秦森,:“那就在这说吧,出什么事了。”
秦森还是看了我一眼,索性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陆沛,“你看看吧。”
是拍出的一张照片,里面是张手写的字条,陆沛拿在手里后我也看了过去——
‘夫人,小桂感激您一直的照顾,遗憾的是不能在继续在您身边陪伴了,这一生,我从未跟您分开,您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那贱人害您同时承受丧夫丧子之痛,这口恶气,小桂永难下咽,此行无归,待小桂送那贱人上路便会去阴间恭候,生生世世,小桂还愿意服侍照顾您,我知您盼孙儿心切,望您安好,血海深仇,小桂替您去报。’
第414章 处理
看完了最后一个字,我身体明显有些打晃,“这是什么意思?”
陆沛也有些严肃,看向秦森,“这纸条哪拍的。[.超多好看小说]”
“听我说。”
秦森微提了口气,“这个桂姨已经消失一个多星期了,干妈对她的行踪也未提一嘴,昨天,干妈去医院检查,我在家帮她整理病历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张纸条,随后我就查了下桂姨的走向,她现在人已经在国外,去找……薛若君了。”
一个星期?
我是心慌了一个多星期啊!!
陆沛紧紧的抱住我的肩膀扶着我,“也就是说,我妈知道桂姨走了,一直瞒着我们是吗。”
秦森点头,“干妈肯定是看到纸条才知道的,我陪着她们住的这段时间经常会听到干妈训斥桂姨,后来桂姨就每天都抑郁不乐,直到她消失,我查了干妈的私账,她账面上,被桂姨转走了两千多万,干妈自己肯定也知道,但她没追究,说明,就是清楚桂姨用这笔钱要做什么,放任桂姨去做的……”
陆沛的腮帮子开始发紧,秦森叹了口气只能继续,“现在的问题是,干妈这几十年所有接触过的阴阳师,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桂姨都认识,甚至有时都是她帮着干妈接触联络的,这笔钱,足够她在国外折腾玩死一条人命了。”
我手无端的握拳,秦森的眉头却是不自觉的蹙紧,“我发现这些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跟去国外,但我的护照没了,这事儿肯定是桂姨走前就想好的,她知道,要是你发现了,我肯定得去解决,所以,她把我所有要出入境的证件都给毁了,我确定完这些,就来找你了,现在要怎么办。”
陆沛看向我,“没事,别紧张,我会处理。”
我有几分六神无主,想到这沈明雅对桂姨的放任,她这招究竟是借刀杀人还是破釜沉舟啊,知道自己丢钱了,但看到纸条又感动了?
这结果很明显啊,桂姨是抱着一死的心要去国外弄死薛若君的,可是薛若君……
姥姥,你哭,是指的薛若君出事了吗?
“喂,夏医生。”
这边陆沛已经把电话给夏文东拨了过去,“葆四姑姑最近怎么样……什么?”
说话间他就是眉锋一凛,“精神问题不太好,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不说我和葆四会更担心……这样,先不要她出门,这不是单纯的情绪问题,发生了一些事情,对,桂老太太那疯子过去了,你别紧张,有问题先报警,我这边会马上赶过去帮你处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怎么样了!”
见陆沛放下手机,我就沉不住气的追问,陆沛神情也开始严峻,:“夏医生说你姑姑最近精神开始出现问题,赶走了我找的照顾她的人,情绪失控中自己还把所有的证件给撕了,现在总是会出现些幻觉。”
说着,他还看向秦森,“这里有什么讲究吗,桂老太太既然手里有两千万,她随便找两个黑人也就是一两抢的事情,为什么搞这些麻烦的。”
我身上发颤,心里的答案被秦森说出,“桂姨懂这些东西,她的恨这么扭曲,就说明她不会给薛若君一个痛快的,她要折磨她,如果她找了东南亚那帮玩阴门的人,会逼着薛若君最后自杀,其魂魄,也会永不超生。”
“我明白了。”
陆沛没在让秦森多说,转脸把住我的肩膀看我,“四宝,你听我说,我马上飞过去,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对那边很熟,朋友也很多,我会解决的。”
我心慌的无以复加,红着眼只会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没事的。”
陆沛给了我一个很轻松的笑脸,“我不怕这些东西,只要有我在,那些个神神鬼鬼的东西都不敢露面的,我会把你姑姑带回来,我们一起迎接我们的孩子,等桂姨的事处理好了,将来,再为你姑姑做打算,好吗。”
我吸着鼻子还是摇头,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怕,陆沛大概把我此刻表露出的情绪完全理解成我对薛若君的担心,所以他小心的不停的安慰我,是,我是很怕薛若君出事,但我更不想陆沛离开我,这心就扭扭着,表达不出的失控,可我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陆沛很快速的拿出手机吩咐杨助理订好最快一班飞机的机票,他经常出国,不用考虑签证的问题,但我紧张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我一直扯着陆沛的手不放,旁边的秦森在陆沛的手机放下后就开口,“陆二,要不然在等几天,也就一个星期,我这边证件下来再……”
“我去。”
陆沛很冷静的打断秦森的话,“已经一个星期了,多一天,就是多一天的风险,我答应过葆四,不会让她的家人有问题,记住先别让我妈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陆二……”
“没事。”
陆沛看我还能牵起嘴角,手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肚子,“三天,最多三天,我就回来了,在家等我。”
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摇头,我还是摇头,“你不能去,我这……”
陆沛发出一记笑音,手指给我抹去眼泪。“我真是做梦都盼着我老婆离不开我啊,放心,你姑姑那边是我安排的,我哪里都很熟的,你的任务,就是在家吃好睡好,等着我,知道吗。”
我窝囊的只会吸鼻子,陆沛叫来许叔带着我去吃饭,哪怕把那杯牛奶喝完,这边他则带着秦森去了书房,不知道说些什么,我魂不守舍,身体沉的如同灌铅,但是脑子里的东西还是憋着堵得出不来,说不上什么感觉,坐立难安,却又真真的使不上什么力气,很废物!
陆沛没多做什么准备,走得急,身边人也就带了个杨助理,我死命的要跟去机场,只见他一路都在打着手机,用外语在那边叫人准备着什么,秦森看着我满眼都是担心,嘴无端的张了几下,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挺着大肚子陪着陆沛候机,他好不容易放下电话,看着我红肿的眼只剩心疼,伸手轻轻的把我抱住,“我给你舅妈发信息了,她现在应该就在车上,这两天她和秦森都会陪你的……”
脸埋在他的胸口,我还是只会哭,“没有别的办法吗,我害怕……”
陆沛却是笑意轻轻,“怕什么啊,你忘了我是什么命了?也好,早点解决了,早点安心,我好痛痛快快的做爸爸,可惜的就是,这几天不能陪你吃饭了,你要听话,为了孩子也得多吃,知道吗。”
我木木的摇头,手还是扯着他的西服外套不放,“想个别的办法……我不想你去……”
“那你姑姑怎么办?心里扭曲的人都是疯子,我知道那种边缘的感觉的……”
我没声了,抬手抹了抹眼泪,“可我,我怕你有事。”
“傻,我怎么会有事。”
他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为了你我也不舍得自己有事啊,等我回来,最多三五天。”
“陆总,要准备登机了。”
杨助理听着广播小声的提醒,陆沛点了下头松开抱着我的手臂,嘴角还是噙着一丝让我安心的笑意,“别哭了,你的糖果和糖块会踢你的……”
“陆总,咱们得走了。”
“好。”
陆沛答应了一声,转脸拍了拍我身旁秦森的胳膊,“这几天帮我照顾好葆四,麻烦了。”
秦森表情复杂的点头,“陆二,你小心点。”
陆沛笑的无谓,扯过他的手臂抱了一下,轻拍了秦森一下背脊,“记得我交代你的话,先带葆四去你那,离医院近,她情绪容易紧张,别出问题了。”
“放心。”
我抱着自己的肚子泪眼婆娑的看他,陆沛没办法,又俯身给我擦了擦眼泪,“哭多不吉利,安心的等我,乖……”
嗓子里卡了好多的话,但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难受的厉害,慌张,恐惧,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眼见他转身走了十多米,我看着他高挺的背身不自觉的喊了一声,“老公!!”
陆沛回头看我,眸底璀璀,唇角勾着,“等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嘴角抽搐着朝他追了两步,秦森在旁边扶着我的胳膊,直到陆沛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秦森小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这事其实应该我去的,我早点有所警惕,或许这桂姨就……”
胡乱的摆摆手,我打断了秦森的话,紧了紧身上披着抵御春寒的围巾,“跟你没关系的……”
不但没关系,相反的,我或许还要谢谢秦森,否则,我收到的,或许就是薛若君自杀而亡的噩耗了。
可是……
这心太难受了,憋疼疼的让我弯不下腰,又直不起来,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蹬腿,似乎是在提醒我什么,我长时间的看着陆沛离开的方向,手上对着肚子轻轻的抚摸,宝宝,你们是我的福星,会让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对不对?
第415章 绝
回去的一路我都在拿着手机,先给陆沛发短信让他落地第一时间给我来电话,随后又把手机给夏文东拨了过去,他或许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不愿和我多说,只说薛若君他现在看着,没事。[]
没事,没事,他们都说没事,那我怎么这么焦虑?!
一路上秦森都没有说话,车子开回别墅才看向我,“葆四,陆二吩咐你得去我那先住几天,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
“待产包早已经送到医院了。”
我嘴里喃喃的应着,:“陆二早就准备妥当了。”
“我知道,你有别的喜欢的要随身带走的吗。”
我没答话,秦森见我六神无主只能叫来许叔,“许叔,你把葆四喜欢的东西都装到一个箱子里,送到我车上就行了。”
许叔哎了一声,“陆太太得什么时候回来。”
秦森看了我一眼,“大概得生产完做完月子吧,陆二会有安排的。”
“好。”
许叔没在多问,半小时后收了一大箱子东西下来,说是都是我的,放到后备箱里他还在放心不下的嘱咐我,“陆太太,你放心吧,陆先生只是出国办点事,三五天就回来了,你这就要生了,情绪一定不要紧张。”
我嘴里胡乱的嗯着,一颗心完全已经随着陆沛飞走了,直到稀里糊涂的看着景色后退,我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秦森,:“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等陆二回来……”
“陆二是担心你,在他回来之前我负责照顾好你。”
秦森平着语气回我,“你放心吧,陆二会把一切都做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调整好你自己的情绪,你知道陆二最怕的就是你有事。”
我不懂,也听不进他说什么,只是反复的问,“为什么会这样啊,昨天还就好好的啊……”
秦森看着我只能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就知道这个桂姨会搞出事情,谁知道她这步居然会走的这么绝,真是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嘴唇微微颤动,“她绝?”
还不是沈明雅放任的,她都能憋着一星期不说就说明她就是想让薛若君去死的!
或许,这一天我早就该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本以为,会等到我孩子出生,我身体恢复一些,我也有力气和精神和这两个老太太折腾,绝不是现在啊,我这心怎么就没着没落的呢。
秦森没在多说,开车送我到他家,在二楼已经给我准备好了一个房间,我看他一样一样的摆出许叔收拾过来的东西,还真都是我的,那些盒子,还有些我摆放在床头柜子上的装饰品,一样不差,秦森说看到这些我心情会好点,我告诉他,只有看到陆二,我心情才会好,才会安。
他没办法,帮我把东西摆好后很认真的看我开口,“相信陆二,他处理好就会回来的。”
我能做什么,只剩点头。
当天晚上我二舅妈就坐火车赶过来了,她一开始还以为我这是要早产,直到见我好端端的在秦森家沙发上坐着心才算是放了放,“葆四啊,咋回事儿啊,这小陆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出国了呢。”
我手里握着电话,接到了陆沛已经到了的短信算是稍稍安心,“我妈出了点事,陆沛去帮忙处理了。”
“出事了?”
二舅妈一听就紧张了,“什么事啊,你妈不是有夏医生照顾着么!”
“她……”
“二舅妈,您放心,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秦森在旁边接茬,“陆二只是去把葆四的母亲还有夏医生都接回来,到时候一起陪她生产。”
二舅妈点头,笑着坐到我旁边,“对,咱家葆四生孩子是大事儿,得都陪着,葆四,你二舅等到时候也来,咱一家人,都陪着你啊。”
我闷闷的,垂脸蔫蔫的也不吭声,二舅妈聊了一阵子就抢过我的手机,“不能在碰这个了,有辐射的,你……”
“给我!!”
我当时就激了,抢过手机就在怀里握着,二舅妈吓了一下,“葆四,这是咋的了?”
秦森还是在旁边安慰,“二舅妈,没事,让她拿着吧,孕妇的情绪都是不太平稳的,手机应该没大事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二舅妈哦了一声,对我的过强的反应有些担心,“葆四,你这个得放轻松,我也是怀过孕的,没事儿,都有这个过程的,别紧张,啊。”
说着,她还起身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小六去电话,“你四姐这都要生了你还不回来,你跑出去一年多了你,什么?还要等等,等到啥前儿啊,不当舅舅了啊!你四姐这多大的事儿啊!是不是逼我不认你了!别跟我说没用的!月末葆四生的时候我必须看到你!还有你对象!!”
我一直没言语,这一刻,真的什么都管不了了,晚上看着陆沛的短信逼着自己吃了几口饭,回到房间后迷迷糊糊的一直就是似睡非睡。
不想睡,但身体却跟神经唱反调,二舅妈跟我一个房间,整晚几乎都没睡踏实,说我一直在说梦话。
我不是在说梦话,而是在做恶梦,我梦到自己上了个台阶,好长好长的台阶,我走了很久,看到了一扇门,推开,入眼的就是薛若君被绳索吊着个脖子,她眼睛因为充血高高的凸起,腿在半空中胡乱的蹬着,手绝望的朝我伸来,“救我……葆四……救我……”
“妈!!”
我喊了一声就奔了过去,用力的抱起她让她的脖子脱离那个绳套,但还没等给她放到地上我自己的脚下就是一空,似顷刻间就堕入了深渊!
垂坠和失重感让我无比的惊恐,我听到薛若君大声的在上面喊我,“葆四!葆四!!”
我手拼命的朝着上方伸着,嘴里惊恐的哼哼,睁眼,却是二舅妈担心的样子,“葆四,又做噩梦了啊。”
“葆四?”
我总是要确定好久,确定这陌生的房间是秦森的家,确定我身边的这个人为什么是二舅妈而不是陆沛,反应过来之后我就要打手机,我得听到陆沛的声音才能平静,我已经二十五岁,但是,却如此依赖上了一个人。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又做梦了?”
我嗯了一声,“我想你赶紧回来。”
“别担心,我这边已经把你姑姑的证件办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早睁眼就会看到我了,还有你姑姑和夏医生,恩?”
我吸了下鼻子,三天,在秦森家浑浑噩噩的三天,我发誓这是我听到最安心的一句话,:“明早是吗。”
“对,等我。”
放下手机,我无力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二舅妈看我这样只剩小心,“葆四啊,孕期的女人啊,都是会胡思乱想的,做点梦没啥的,你越紧张就越害怕,要照顾好自己的情绪,肚子里这个能顺顺利利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二舅妈都是好心,可是她不知道陆沛为什么会急匆的去国外啊。
没人愿意和我这个孕妇讲陆沛在那边到底怎么处理的,每个人,都跟我说没事,让我放心,我也想放心啊,但至少,得让我看到这个人啊!
白天还是恍惚,下午被二舅妈催促着回到卧室休息,我侧着身躺,闭上眼没多久又是做梦,这一次,陆陆续续的梦到了很多东西,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画面闪来闪去,我想醒,却总也睁不开眼,耳边像是有笑声发出,低低的,透着阴沉――
“徒儿……乖徒儿……”
这声音让我浑身发麻,我迷蒙的睁眼,隐约间,看到床对着的窗帘里面站了个背对着我的男人,他肩膀轻轻的颤抖,像是在笑,“我好想你啊……”
我说不出话来,就听他一直在笑,与此同时,那后脑勺像是纸糊的一般慢慢的开裂,塌陷,红白色混合的粘液不停的涌出,心里无比的惊恐,他背对着我,伸手慢慢的捂住,嘴里发出一记吃痛的低音,“呃……好疼啊……好疼啊……”
“你……你……”
我嗓子里挤出声音,他捂着脑袋慢慢的回头,一张白惨惨而又熟悉的脸当即对上了我,“疼啊……”
“碑仙!!”
我大叫了一声坐了起来,卧室里一片黑暗,肚子压得我上不来气,我喘着粗气,眼睛直直的盯着那东西刚才站着的位置,现在却是空空如也,窗帘轻轻的摇晃着提醒我天已经大黑。
“葆四?”
二舅妈推开门看向我,“你醒了吗,我看你睡得好,吃晚饭也就没叫你,饿不饿,我这特意给你……”
“秦森呢!”
我扶着肚子起身,心口却痛得难言,“他在哪里!”
碑仙是怎么回事,他没上路吗!!
二舅妈被我这样子吓到了,指了指楼下,“他在下面了啊,你要……葆四!!”
我擦着二舅妈的身体朝着楼下走,走到客厅看到秦森正拿着一本食谱,茶几上还有一袋子除籽开口的山楂,见我下来,他牵了牵嘴角,“葆四,我正在研究怎么给你做……你怎么了?”
他的话没说完,就注意到我的五官有些扭曲,我捂着自己的前胸,疼的一下说不出话来,怎么搞得,是碑仙的事刺激的?
“葆四,你……”
“碑仙,你父亲是怎么回事!”
咬着牙,我看着他发问,后面跟下来的二舅妈有些发懵,“什么碑仙啊,哪个碑仙?”
秦森却在听到我的疑问后脸色发白,“你……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你说呢!!”
我疼得嘴里嘶嘶发声,“他没上路吗!”
秦森深吸了口气,无视一旁二舅妈费解的神情,“没有,你记得温奇父亲去世时我回来的那趟吗,你当时还在帮陆二做观星台,那次,我找到了我父亲,把他带了回来,薄气在瓶子里供奉,他不能下去,否则,那些阴差会……”
“那是他应该还的!!”
我疼的喘不上气,“你这是做孽!”
就说这几天他为什么总是锁着以前放置沈叔叔头盖骨专门用来禅修的那间房门,根儿在这儿了!
“那是我父亲!!”
秦森也有些着急,“我不能见死不救,他在瓶子里出不去的,葆四,你是因为怀孕太敏感了吗,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他就走不出那个瓶子,等我以后死了,我会带着他上路的……”
我抵着自己的心口踉跄了几步倚靠住楼梯扶手,二舅妈还在扶我,“葆四,你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是肚子难受还是心口难受啊……”
“心,心……”
我嘴里念叨着,秦森见状也有些紧张,:“是我父亲搞得鬼吗?他出不来的啊。”
“我不知道……”
脑门上的筋都疼的绷紧,我猛然想到了看到陆沛的那次,通的――
瞄了一眼腕上的手链,“手机,给我手机……”
‘叮咚~~叮咚~~~’
我的话还没说完,急促的门铃声就已经响起,秦森神色满是复杂的看我,“要不要去医院啊,你这是怀孕带的么。”
‘叮咚~叮咚~~~’
这门铃,催命一般,秦森只能嘱咐二舅妈帮我收拾一下东西,抬脚先去开门,我撑着楼梯扶手还在那朝着二舅妈要手机,眼尾瞄着秦森走向玄关,开门的瞬间却炸响沈明雅的女声,“薛葆四是不是在你这了!!”
“干妈您这是……”
“走开!!!”
她的声音大的惊人,我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响,沈明雅推搡着秦森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保镖状男子,一看到我,沈明雅就双眼泛红对我一指,“你们薛家的女人就是丧门!害死我一个老公一个儿子还不够,现在又要害死我另一个!!!”
我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秦森更是惊讶的上前,“干妈,您这是怎么了!”
“你让开!!!”
沈明雅推开秦森,黄色的眼底迸出眼泪,:“陆二去国外你为什麽要瞒我!我沈家究竟是欠了薛若君什么!他为了救那个贱人居然出了车祸!!”
车祸……
“干妈,你好好说,陆二到底怎么了!!”
秦森急了,沈明雅却是满目怒火悲怆,“怎么了?小桂知道陆二要带那个贱人走,就要和那贱人鱼死网破!是陆二冲上去给那贱人推开的!我儿子现在人在救护车上抢救!!”
“小陆,小陆怎么……”
二舅妈完全被沈明雅这一番话给吓到了,沈明雅却是疯了一般的指着我,“把那个女人给我抓起来,送到医院把孩子拿出来!让她死!!!”
那三个保镖抬腿就冲向了我,二舅妈当时就迎上去用身体给我挡住,“你疯了啊!你凭什么让我家葆四死!!你才该死!!!”
秦森也上来阻拦,“葆四!你先上楼!快点!!”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傻了一般身体被推得前悠后晃,嘴里念了一声陆沛的名字回头手脚并用的朝着楼上爬,踉跄的回到我的卧室,抓起电话就是不停的拨打陆沛的号码,车祸?
怎么可能啊,他说明早就回来啊,他不会骗我的啊!
我拼命的打,那边一直无人接听,双腿瘫坐在地上,我神叨一般的重复,“你接啊,你接啊,你接啊……”
三四次后,那边忽然接了,我眼前一亮,听这那边似乎有闹哄哄的外语人声还有机器响动的滴滴声响,“……喂……四宝……”
我捂住嘴,是他的声音,可是很低很低,像是很累很累,眼泪簌簌的落下,“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来,我……”
有点听不清他的声音,我憋着一口气,听那边过了很久才在滴滴声中发出一句,“……你吃饭了吗……”
“我吃了……”
我哭的回道,“你别吓我啊,你是不是出事了,声音怎么这么没力气,不要吓我……”
“乖……”
他很舒心,却又累到极点的样子,“等我,等我回去……”
“陆沛!陆沛!!!”
我大声的喊,那边却响起了杨助理的声音,“陆总,陆总!!……薛助理吗!陆总这边失去意识了,马上就进抢救室了你……”
不一会儿,那边电话像是被我妈抢走,“葆四!他是为了救我!对不起,陆沛是为了救我!他要是死了我会给他偿命的!对不起!!”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扯着嗓子喊着,不在意楼下那闹腾的打上来的声响,手机像是在那边又被人抢走,我听到了语气相对平静的夏文东的声音,“是这样,葆四,我们要去机场,那老太太就开车冲了过来,是陆二推开了若君,那个桂老太太现在已经被警方……”
“我是问陆二!他怎么样!!”
我的愤怒无以言表,像是气自己,却又气很多很多人。
“他被撞的很严重,当场失去意识,不过你刚才打来电话,杨助理说了几声你的名字,他醒了一下,现在进手术室了……别担心葆四,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得照顾好你自己……”
“他要是有事我还活什么!!”
我哭着喊,夏文东再说什么却是没有听清,楼梯处扭打的声音越来越大,二舅妈大声的骂着土匪还是强盗,沈明雅也在大声的说着外文,像是在打电话,我挣扎着爬起来,看着沈明雅手机放在耳边跟在那朝着二楼推近的保镖后面焦躁的说着英语,我耳朵里嗡嗡的,只是捕捉到了几个单词――
植物人?
瘫痪――
沈明雅骂着脏话,用英语叫嚣着救不活她儿子她去炸了医院!
“葆四!你关门报警!!”
秦森抵挡着那些男人扭头大声的朝着我喊,沈明雅放下了手机愤怒的像要吃人,“报警?!我看今天谁能阻止我要孩子!给我打!!”
第416章 自作孽,不可活
随着沈明雅的一声令下,那三个保镖几乎就是放开了拳脚要奔我来,我站在门口没动,像个局外人一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只是不停的飘荡着沈明雅刚刚出口的单词,植物人,瘫痪,救不活
嘴角抽搐的一咧,怎么能啊,我的陆二不会的,他能从省城开飞车回来陪我,也能在感受到我出事后逆向行驶救我的命,他是无所不能的
况且,我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他说过要安心痛快的做爸爸的,他不厌其烦的给他家的长辈解释什么叫龙凤胎。(.无弹窗广告)每晚睡觉前,他都会一本正经的对着我的肚子说,嘿,小家伙们,晚上不要乱动,打扰你妈妈休息我可是会生气的,第一次看倒四维图还傻乎乎的说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想到他最后转头的那个笑脸,我倚着门框只觉魂魄游离,全身轻飘,他占据了我的全部,完全的替我遮挡一切,是我将幸福透支了太多了吗,是我太自私了吗
“干妈!!”
秦森的怒喝拉回我的神经,一直以防守姿态抵挡的他开始出手反击,只见他拉开我的二舅妈一脚就将上来的一个男人从楼梯上踹了下去,力道太大,那人了滚下去时还差点冲撞到后面的沈明雅,几声‘噼里噗通’的巨响传出,空气霎时安静,秦森喘着粗气站在二楼的梯口,眼睛直看着还在被两个保镖护着的沈明雅,“您闹够了没!!”
沈明雅顶着一张泪痕的脸很差异的看着发火的秦森,“森?你向着外人?”
“葆四不是外人!!”
秦森的脸色冷青,:“她是陆二名正言顺的妻子,你今天要是伤了她,陆二得怎么待您,即便是您要了她的孩子,日后你如何回答孩子他们妈妈去哪了的提问!!”
沈明雅哑了一下,僵着脸干巴巴的回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干妈”
秦森眼底有些泛红的看她。:“您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您丈夫,还有陆二的大哥,您口口声声那是过去式了,那您为何就不能做到放下!现在陆二出事,你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来找葆四麻烦,您这样做,是要陆二心安吗,啊?他在那边生死未卜,您却要伤害他的妻子?您这样做,对的起陆二吗!”
沈明雅的肤色变得死灰,嘴唇哆嗦着,“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人”
秦森冷笑一声,“干妈,我知道您这辈子好强,但您摸摸心口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是不是都跟您的个性有关,桂姨走了,您为什么不说!难不成你也抱着一丝希望想让薛若君出事?那您就没想过,要是薛若君真的出事了夏医生又得怎么看您!您连现在剩下的这个弟弟也会失去的!”
沈明雅苍老的眼像是突然得到了提醒,身体一个摇晃,用力的抠住了楼梯的扶手,嘴里念叨着,“文东文东”
秦森深吸了口气,“您已经失去那么多亲人了,现在剩下的,就是陆二还有夏医生,可是他们都有挚爱牵扯,您要是真看得透彻,真把这仇恨放下了,会发生今天的一切吗,您进门就怪我为什么隐瞒您陆二出国的事儿,但他为什么要出国!!”
“是您的小桂!”
秦森说的字字铿锵,“要是没有桂姨,陆二现在还是在葆四的身边等着做爸爸,您知道他打从葆四怀孕后有多高兴,状态有多好,这一切,明明都是向着好的方面发展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是您给毁了!您的一丝怨念!现在闹成这步境地,您还不知道错吗!!”
无人应声,二舅妈顶着一头不知道被谁抓乱的头发还站在秦森的身旁,战士般,守护着这个楼梯,不让这些人冲上来。
沈明雅眼里居然闪出了复杂还有悲戚的神色,“是我错了吗小桂不是”
秦森看着她却没答话,掏出兜里的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喂,雷老爷子,您在滨城了吗,是这样,葆四在我这儿,陆二出了些事情,干妈情绪也很不稳定,您能来看看吗,得有救护车,我看葆四这情况”
“你给谁打电话!!”
一听到雷叔的名字,沈明雅刚刚还有几分纠结的神色顿消,推开身前的保镖几步上楼,“你找雷老是什么意思,是要护着这个薛葆四是吗!!”
二舅妈一见她上来了有些紧张,脚步挪动间秦森却伸手挡了一下,示意二舅妈别冲动。看着沈明雅,他放下手机,几乎是拿出了全部的耐心,“我叫雷老来,是希望他能跟你谈谈,干妈,您太刚愎自用了,今天的所有一切,发生的都和您有关系,如果您在继续这么下去,那您真的就要一无所有了!”
“呵呵!”
沈明雅笑了,这一刻,我真的揣摩不了她的心情,她像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像个积怨颇深的疯子,“我一无所有?那我为什么会一无所有啊,就因为我没拦着小桂去杀那个贱人?森!小桂是我真正的身边人啊!只有她看到我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是薛若君毁了我一切啊!”
“那您还要把剩下的这点也都给毁了吗!!”
沈明雅像是听不得这些质疑,她抬手不让秦森再说,“我今天,就是要带薛葆四走,去医院,把孩子剖出来,然后出国去找我的儿子,至于薛葆四。她必须得偿命,这是她们薛家,欠我的!!”
“呸!”
二舅妈一口唾沫啐了出去,听到现在,她也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谁欠你的,就算是当初若君不对,那我婆婆为了救你弟弟最后也是落得一身的病,是你死命要人开车回去出事儿的!现在小陆为了救若君出事儿,要是欠,也是我们欠小陆的!!”
沈明雅被这口唾沫激的发毛,伸手就朝着那明越抓挠,“我儿子是我的命!!”
那明月并没有立马反击,多少也是顾着些沈明雅的身份,挡着自己的脸连连的向着走廊后退,秦森也怕伤了这个干妈,追上来一手扯着她的胳膊,“葆四也是陆二的命!干妈!你忘了陆二的遗嘱了吗!!”
“遗嘱”
秦森喘着粗气看她,“陆二说了,葆四活,他活,你明白了吗!!”
话音一落,他扯着沈明雅的胳膊就朝着走廊的一侧甩开,沈明雅瘦的像是一堆火柴棒。被秦森这话刺激的脚下更是连连的踉跄后退,直到身体撞到了一扇房门,秦森想要伸手去拉扯已经来不及,只听着房门被她撞的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沈明雅嘴唇哆嗦着,“我儿子儿子”
“沈董!!”
那两个还剩下的保镖要上,沈明雅却呆呆的晃了晃手,无声的告诉他们没事,“我儿子是有遗嘱的啊呵呵呵呵为她生,为她死”
沈明雅的眼越发的死灰,抬眼,看向了吊顶的灯,“自作孽,不可活啊,我倒成了千古罪人了”
“干妈”
秦森一看她这样也有些动容,抬脚朝她走近。四五步后,却听到‘啪嚓’一记声响,闷闷的,却很清脆。
我眼见着秦森身体一震,直直的看着沈明雅身后的房门,而沈明雅亦然,她显然听到了这声音是自己倚着的门后发出,木讷讷的转脸去看。“什么东西碎了”
惊恐,一种名为惊恐的东西顷刻间就侵蚀了我的神经,我扶着自己的肚子脚下兀自后退,眼睁睁的,看着一缕黑色的烟从门里飘荡而出,沈明雅撞的房门就是秦森最近一直上锁的禅修房门!
那明月没有看到黑气,只是觉得秦森的表情有些迥异,“发生啥事儿了,啥玩意儿碎了?!”
秦森嘴里呢喃着,“瓶子,是我父亲的瓶子”
“瓶子?”
那明月还是不明白,眼睛不停的朝着那房门看,在场的,跟她一样狐疑的还有那俩站在楼梯口等命令的保镖,除了被秦森一脚踹下去的那个,只有他们三个没有看到这缕黑烟,我敢确定,沈明雅也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先且不说她病重的身体,光从她那双惊悚之下只会随着黑烟移动的眼神就可以判断而出了!
那黑烟真的只是薄薄的一缕,从门里出来后在空气中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人形,我心里明白,这是被秦森给供养的能耐大了些,就相当于一个孱弱要病死的人被人接手好生照料。不说病愈,最起码有些折腾的力气了!
“爸,你不要”
秦森的话还没有说完,那缕黑烟就直奔他而去,倏地,从他的天灵入身,我警惕的扶着自己的肚子,只见秦森顷刻间就握紧了双拳。头一低,身体一阵抽搐,这是上身后的反应!!
为什么选择秦森,猛然而懂,秦森日复一日的照顾,气会融合,所以这个力量一般的碑仙上他的身是最方便的!!
“你是你是”
沈明雅惊颤颤的询问,秦森却像是触电般僵硬硬的抽搐,二舅妈在旁边疑惑,“小秦啊,你咋的了?”
“呃”
秦森的嘴里发出一记成年累月的低音,冰凉的像是地狱里发出的喟叹,他抖动着肩膀,慢慢的扭动了一下脖子,头慢慢的抬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沈明雅惊大的眼里,我相信,这秦森一定是笑的,很诡异的笑!
“还得是我儿子啊”
秦森嘴里发出了苍老的男音,“沈夫人,我得谢谢你对我儿子的照顾啊”
沈明雅有些害怕的贴紧了身后依靠的门,很显然,她知道这一刻说话的是谁。“你要做什么!”
“呵呵呵呵”
秦森嘴里发出两记刺刺的阴笑,“我做什么,我当然是来帮你的,薛家,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啊真是骗的我好惨啊,薛若文有女儿这么大的事我居然都不知道呵呵呵呵这是上苍有眼,我岂能让薛若文的后人去延续血脉啊”
二舅妈意识到了什么,脚下软了一步,“你是,你是那个害我家若文的”
“滚!!!”
没用二舅妈把话说完,秦森就一手掐住了二舅妈的脖子,我惊呼了一声,没等上前,就看着二舅妈被他扔到楼梯口那俩保镖身前,随着‘噗通’一记闷响,二舅妈佝偻在地,痉挛的轻咳,“贱女人!!你压了我多少年!!!”
秦森怒斥,双眼瞪着溜圆的回头看我,嘴唇莫名的就变的鲜红,明明是愤怒,却是笑的诡异,“乖徒儿,你等等。一会儿我就去照顾你”
我护着自己的肚子没敢硬来,二舅妈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她旁边站着的那俩保镖见状都吓傻了,显然不明白这秦森怎么忽然变声并且力气惊人,扔个活人像是扔个水球那么简单!!
“你你”
沈明雅嘴里还在发问,秦森这边却是面容瞬间痛苦,一拳用力的打到墙上,“干妈!快拦着我父亲!他要伤了葆四和孩子!!”
是意念。秦森还要用意念控制自己身体里的碑仙!
沈明雅立马反应过来,“不许伤我孙子!!”
秦森的表情开始扭曲,双眼再次有神,“你孙子?沈夫人,这是薛若文的余孽,薛葆四的身体里,可是有薛家的血脉的,她不能活她的孩子也不能活”
沈明雅仓皇的摇头,“不行!我孙子不可以!那是我儿子的血脉!!”
第417章 一错再错
“桀桀桀”
秦森阴森森的笑着,“你儿子你当初可是还压过我的,做阵眼啊你以为我忘了啊沈夫人,你要是识相,就在旁边看着,我会帮你把这薛葆四收拾了的”
“葆四咳咳”
二舅妈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的跑过来,“你要是敢动我家葆四,我噗!!”
“二舅妈!!”
没等她跑近,秦森抬起一脚就踹到了她的小腹,二舅妈‘嗵’!的一声跪地,一口红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控制不住的就喷了出来,沈明雅见状仿佛如梦初醒,大声的指挥,“拦着他!别让我孙子沾到脏东西了!!”
那俩保镖闻声就上,秦森脸冷的直冒绿光,迎着那俩保镖的拳头丝毫不避,手一伸,一手钳住一人的手腕,嘎嘣脆响的同时这俩人便惨叫连连,下一秒,秦森便抬着一丝阴笑把俩人用力的朝着楼梯一扔,沈明雅吓得连退,目送着这俩被折了手腕的保镖撞的扶手木屑横飞的从楼梯间滚落!
哀嚎声声,沈明雅的眼里第一次让我看到了类似于无助的东西,没有了那些颐指气使,没有了那些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帮手,她无助的就像是个风中的残烛,衰老感瞬间遍布全身,“求求你,看在我照顾小森二十多年的份儿上,别伤害我孙子”
腿下一软,她居然朝着这秦森下跪了,中间,还隔着一个伏在地上佝偻吐血的二舅妈。“求求你,这孙子,是我们家的希望啊”
秦森还是笑,低音却很猖狂,“沈夫人,我真得谢谢你,不是你啊,我在那瓶子里出不来,撑死了,也就是看这薛葆四离得近了托托梦,我问你,要是你因为一个丫头百年大计功亏一篑,你会饶了她吗,要是你,因为一个人家破人亡你会放了她吗,不,你比我狠,只是你活着,很多事,可以去办,我死了,我就只能像个丧家之犬一样的四处的躲着”
他说着,语气越发的阴狠,“这丫头破的我一无所有,我又怎么能放过她啊,我感谢你,给我的天时地利,沈夫人,等我处理完这个旧账,咱们再好好聊聊。我日后,还需要你多照应呢”
沈明雅不停的摇头,:“你有条件你可以提,但我的孙子,孙子”
她踉跄的爬起,直看着这秦森笑着朝我走近。(.棉、花‘糖’小‘说’)我脚下连连的后退,进了卧室后秦森两步就已经跟进,回手,门‘嘎达’一声就已经反锁,随后响起的,就是沈明雅的急促的敲门声,“开门!你孙子我不能动!否则我让你永不超生!!”
“呵呵”
秦森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像是在听笑话,“永不超生?我有我儿子,又哪里会永不超生啊,只要我不下去,就有的是办法,徒儿。你说是不是啊”
我没说话,双手护着肚子,脚下还在胡乱的和他拉开距离,透过秦森的这张面皮,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下的那副中年面孔,秦森看我这样直觉得有意思,“哎呦呦我徒儿这是害怕了啊,徒儿啊,你的精气神呢,你倒是叫啊,叫那些山头的老家伙来帮你啊”
“我死可以,但我孩子,你不能动!”
我无视这被砸响的房门,很清楚,这一刻,谁都帮不了我!
秦森挑眉,那中年男人的脸阴险而又猥琐,“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啊。我到今天这步,是因为谁啊,你爸爸,你,都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啊,尤其是你还迷惑我儿子今天,我就要断了他的念想,不呃”
表情再次扭曲,秦森的头低了又抬,“爸!你不能伤她!这是你答应我的!!”
“我不伤她?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秦森抽搐着表情像是在自言自语,“她没有做错什么,相反的,她还帮过你!!”
“哈哈哈,她帮我?就是她找来了一帮老家伙压我的!!”
秦森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一会儿变成自己的一会儿又变成了粗糙低沉的男声,“要是没她爸,我不会早死,你也不会变成孤儿!杀了她!你就断了这份孽缘!你帮我重新开始。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是你的!!”
“你在执迷不悟!!”
秦森的声音一出,就痛苦的难以自制,眼睛看着我,僵着胳膊指了指自己的头,“葆四天灵破血,他就会魂飞湮灭”
“你要灭了我!!!”
秦森的双眼兀自睁大,“我是你的父亲!!”
“就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所以我一错再错!!”
秦森绝望的看我,指着自己的头,“葆四!对不起这是我的执妄我错了”
“不孝子!!!”
秦森仰头呵斥,再看向我的双眼只剩血红。:“我傻杀了这个女人看你会不会回头!!”
下体忽然一热,我惊悚的低头,羊水破了
“哈哈哈”
秦森笑着对我伸出了手,“来吧,我送你们一起上路,一胎两子。薛葆四,你不会寂寞的”
疼痛随着这下体流出的东西痉挛而出,我明白这是什么痛感,这几个月陆沛陪我上了许多的课程,可我还没到预产期啊,早破水就说明宫口还没全开,我不能乱动,否则等宝宝真的发动攻势要出来时则没有多余的羊水用来软滑产道
用力的咬紧槽牙,被秦森伸出手的逼着还是后退,背部抵到床边的柜子,手胡乱的朝后面一摸,摸出个盒子扯着嘴角扔了出去,“滚!”
秦森的脸微微一躲就避让开了,如今的脸,完全成了那个碑仙的模样,看着我,笑意深沉,“哦。我想到了个好主意,你这两个孩子,就作为我重新开始的台阶吧,徒儿我会好好的教化他们的哎呦~”
他的话正说着,我隔着衣服的大肚子居然冒起了一片金光,照的秦森的脸越发的泛白。“是两个有灵性的小家伙啊徒儿,我更不能让他们出来的,否则,你不得势更得压我一头啊来,听话,把孩子给我”
“走开!!”
我摸着后面柜子上的东西就向着他身上砸,一个密码盒子,还有陆沛后来给我的装东西用的太姥的盒子,首饰盒子,我无一不砸向他,秦森却是不疼不痒的看着我发笑,“徒儿。你得让我出血啊,啧啧啧,不过,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出来!出来!!”
沈明雅还在外面大力的撞门,秦森貌似听的心烦,脚下朝我靠近。“来!我就给你个痛快的!!”
“呃”
肚子疼得我浑身打颤,我手还在用力的摸着柜子上的东西,肚子躲闪着不让他触碰,碑仙却像是在陪我玩一个名叫猫捉老鼠的游戏,我越躲,他笑的越欢。手猛地向我凑近,我大力的捂住肚子,“别碰他们!!”
“四宝!!”
童声忽然在这卧室中回响,秦森的手还在眼前,我顺着声音看去,小讨厌尖着牙齿居然咬住了秦森的裤脚,圆溜溜的眼看向我:“他碰了你肚子孩子就生不下了!快跑啊!!”
秦森咬牙,脸上的煞白的肌肉抽搐,脚下甩着小讨厌就踹了起来,“一个畜生也敢来坏我的事儿!!”
“你去死!!!”
我手再次摸到了一个东西,在秦森转过头的瞬间大力的砸了下去,只听‘啪嚓’!!一声脆响,玻璃碴子四处飞溅。我忍着肚子里的疼咬牙切齿,“谁敢伤了我的孩子!!!”
血
顺着秦森的头顶潺潺的流出,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身体僵硬的微微痉挛,“你”
我踉跄的再次抵靠到后面的柜子,手扶着自己的肚子。直看着这玻璃瓶子破碎后里面的纸鹤沾染了鲜血在漫天的飞舞
世界忽的安静。
我呆怔怔的,看着这五颜六色的纸鹤在秦森惊滞的五官中轻轻飘荡,一只只,像是扑扇起了翅膀,旋转着,轻轻落地
耳旁响起了一记很温柔的女声,‘亲爱的葆四,传说,用心折一千只纸鹤能给人带来幸福还有好运,我折了一千只,希望能把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以及幸福全都给你’
“朝阳姐”
嘴里喃喃了两声,这些纸鹤像是冲破了这个瓶子,带着朝阳姐温暖的笑脸,在空气中温和的朝我点头,随后,在倒下的秦森身旁纷纷陨落,洋洋洒洒,终葬下了我家这位年久的仇敌
“噗”
倒地的秦森嘴里吐出了一口黑色的液体,很黑,那摊东西出来后就像是要弄脏了纸鹤,但没等浸润,就慢慢的在空气中化开,蒸腾,分子般,消失不见了。
第418章 迎
小讨厌呢?
我挺着最后一丝精神看着,它却不见了,心里一暖,帮完我,就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葆四对不起我是愚孝了啊”
秦森趴在地上还在颤抖着声音念叨,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碑仙儿在朝阳姐给我的幸运里彻底的毁灭了,但这一刻的我,眼里含泪,却无一丝丝的喜悦之感。
人之所为,当真就是作茧自缚,如果秦森没有心软,那碑仙去到下面最起码还有转世之机。是他和我说,要给他个祭拜的机会的,但现在呢
谁又敢说,这不是碑仙必定的结局?
我扶着自己还在不时抽痛的肚子,直直的,看着地上的玻璃碎渣以及还呈现出头破血流状态的秦森,说不出话,双腿抖得厉害,是疼的,疼的我很想躺下,侧卧,卷缩着,哪怕翻翻身。
可我又不敢动,我害怕水破的太多,一来我不想孩子出来的第一步没有羊水的润滑太过艰难,二来是孩子容易缺氧!
顺产,是我不论是上课,还是作为先生,都想坚持的,他们选择了我,我作为母亲,应该选择对他们最好的方式去迎接他们的到来!
骨盆尺寸都反复量过,横径斜径都没有问题,虽是两胎,但都在正常范围内,我和陆沛也说过,我可以生,月份越大。我越确定自己的想法,他说要是真的怕疼,也可以剖腹,我却摇头。
母亲的伟大之处就是孕育,我想用一种最自然的方式让我的孩子来到世上,如果是我不符合顺产的标准,抑或者是有某种危险,那么,我或许会剖,但既然一切正常,怎么能因为我仅仅是怕疼就朝肚子割一刀?
脑子里还会想到陆沛当时听到这些看我打趣的模样,其实他不知道,我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我顺,百分之九十是为了孩子,还有百分之十,是我怕留疤,我知道陆沛不喜欢瑕疵,即便他或许不会在意,但我总想在他面前变得更好,最好,能永远保持成他喜欢的样子。
‘砰!!’
大门被人踹开,进来的是面容铁青的雷叔,“丫头!!!”
秦森还在地上挣扎,指了指我的脚下,“快带她去医院”
冲进来的雷叔一眼就看到了我脚下的东西,“要生啦啊!!”
我牙齿咬得微微打颤,轻轻的点头,“水水破了”
“来人,快!送上车!!”
雷叔大声的指挥,沈明雅踉跄的还要朝我靠近。.“要生了嘛!刚才那个东西碰没碰到你肚子!!我”
‘啪!!’
我还被人搀扶着,没等到门口就看到雷叔一个巴掌打到了沈明雅的脸上,直打的沈明雅整个人在原地石化,“山哥”
“你是要作的连个送终人都没有才满意是吗!!”
雷叔怒火满盈的瞪着她,“闹到最后看你还能得到什么!!走开!!”
推开已经被他一巴掌打懵的沈明雅雷叔就命人快速的带我上车。救护车就在门口等候,我送上去就躺上了担架,臀部被垫高,旁人再也眷顾不上,用力的指挥着自己,呼,吸。但还是疼,嘴唇干裂的像是要炸开的土地,雷叔一边握紧我的手一边还在打着打着电话,受伤了很多人,除了我这个孕妇,二舅妈他们也需要去医院
意外的是沈明雅居然还追了出来,强行上了我的救护车,我眼前开始发黑,雷叔粗糙的大掌似乎一直再给我擦汗,“丫头啊,疼你就喊,没事,没事”
我嘴里哼哼着摇头,不喊。得攒着力气,不能喊,我也喊不出来,“陆二怎么样了陆二”
“你先别想别人,就照看好你自己”
我睁大眼用力的攥紧雷叔的手,“问陆二看他看他怎么样了问他”
雷叔胡乱的点头,这边还打着电话,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我就到了医院,医生护士都已经就位,我看着那个主任亲自给我检查,看了一眼就已经点头,“快开了,进产房!!”
“剖腹产吗!!”
沈明雅还在大声地问,雷叔还是呵斥,“剖什么剖!丫儿要自己生的啊!她比你能吃苦!”
医生这时充分发挥了专业精神,在我耳边小声的问我,“受得了吗。”
谁能受了?
这个过程真是死去活来,你说是宫缩,但疼却是恨不得让你所有的骨结松动打开,指甲用力的抠进掌心。“可以,我可以生。”
医生点头,“别紧张,放轻松,虽然提前了,但也算是足月,我现在马上监测胎心,等全开我们再发力”
我哼哼着,嘴里被塞进了一块类似于巧克力的东西,移动病床被推得很快速的走,我一直没有松开雷叔的手,撑着全身的力,所有的希望,都在他拿着的手机上,“陆二陆二怎么样了”
“别急啊丫头,我这边问别害怕啊”
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只能点头,汗水进了眼睛,蛰的很疼,莫名的想到要是陆二在这我肯定会哭,会哭着嚷着对他说都怪你,但现在。我却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反应,我的所有娇气,好像都是陆沛惯出来的,孕期时我腿抽筋一下都得和他抱怨,但这个人现在没在身旁,我抓不到他,能感受到的,就是他给我的勇气。
雷叔没跟着我进早就就位的产房,沈明雅要进,他没同意,我隔着快要关上的门挣扎着抬头看向雷叔,他像是我所有的指望,这一刻,我只想知道陆二的消息和他所有的近况!
好多人围住我。他们给我做着检查,不停的说着几指几指,每个人都温柔到了极致,我却疼的像是被大卸八块,手用力的攥拳,憋的一声都没有发出,“陆太太。调整呼吸哦,全开宝宝就会发力了。”
胎心检查,看缺氧情况,我脑子里嗡嗡的全是机器轰鸣的声响,几个小时,我不知道,清楚的只是一分一秒都是苦捱的时光,我期待着这两个孩子,他们的父亲也在等着他们,护士一直再帮我做着数据,我听医生小声的说,破水的时间绝对不能太久,否则宝宝危险,我就必须剖腹了。
我没给出回应,水送到我嘴边我摇头不喝,即便喉咙已经渴的如同黄沙飞过,但我还是摇头,我怕在下面再流水,这一刻,我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执着,我坚信他们会以自己最好的方式出来。不要一丝丝的人力干扰,我想我可以的!
“陆太太,喝点水吧”
吸管被送到嘴边,我哑着嗓子询问,“现在几点”
“快五点了”
这么久了,我歪头就着眼泪喝了一口,即便咸涩。嗓子却终于舒缓了许多,疼还在继续,我像是在漫长的咀嚼,满眼金星,嘴里还在含糊的询问,“我干爸呢,干爸呢”
忽有剧痛涌出,医生开始忙碌的做着准备,“陆太太宝宝开始发力了哦别紧张,哈气”
她们嘴里不停的说着什么话,我根本听不进去,整个人像是被鞭打的丝毫没力,周身在苦水里请跑,绝望的只剩呻吟。
产房的门像是被人打开。模糊中,我看到雷叔穿着一身隔离服远远的站在门口,他的烟嗓我认识,摇晃着手机冲向我,“二小子从手术室出来了!他没事!!”
没事
这两个字重重的击打了我某根神经,眼角有泪滑落,我呢喃着他的名字。睁大眼,咬牙大力的把头前伸,“啊!!!”
“陆太太宝宝出来了哦先不用再用力了”
婴儿的啼哭声随即响起,“恭喜你陆太太,先出来的是哥哥来,再来”
“啊!!”
我五官大概就没有这么狰狞过,唯独喊得两下,却是卸货般的轻松
“陆太太,妹妹也出来了哥哥是早五点零二分,妹妹是五点零四分,只想差两分钟哦。”
我虚脱着躺在那里,嘴角微微牵着,晨光中,陆沛好像站在了我身边,轻声的道,“四宝,我做爸爸了。”
眼里还是流着液体,看着护士迅速的把两个婴儿送到旁边称重,“哥哥是2370克,四斤七两妹妹是2340克,四斤六两。恭喜你啊,陆太太”
雷叔很激动的站在门口,他一直没敢靠近,看到孩子倒是终于笑了起来,自己还抹了抹眼泪,我看着护士把两个粉色的安静下来的小家伙放到我的枕边,“陆太太。您看看”
我眼前却全是五色的金光,看不清什么东西,对着大体的轮廓,嘴巴微微靠近,“像爸爸吗”
“像二小子!”
雷叔大声的回我,我的困倦感无以复加,我想抱抱他们,想亲昵亲昵,可周身却在无一丝的力气,慢慢的闭上眼,“像爸爸就好”
第419章 早知今日
这一睡,如此的漫长,我总是睁不开眼睛,恍惚间,自己好像还是那个孕妇,挺着肚子和陆沛手拉手的散步,但下一秒,画面就会变了,我像是会飞了,灵魂从躯体里抽离,我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在云层下自自由自在,笑声清清脆脆,但没过多久,自己又进了水里,很畅快的游泳
我觉得不对我哪里会游泳啊,这想法一出来,又纳闷儿自己怎么会飞啊。[.超多好看小说]
宝宝呢,我闭着眼自我质疑,陆沛怎么不在啊,他去哪了?
没人解答我的疑问,我的思维缥缈,总是在半睡半醒,甚至不清楚过去了多少时间,耳边陆陆续续的总会听到人声,我模糊的睁眼,看到雷叔俯身站在我的病床旁边,“丫头,你还好吗”
他的声音悠悠荡荡,貌似从很远的地方传进我的耳里,我木讷的张嘴,“没事,我没事”
雷叔叹气,“你别担心二小子,他在国外养病,明雅啊,要把孩子带到国外陪着二小子,我得问问你的意见,你同不同意啊”
“陆二陆二”
我像是一部系统全乱的机器,根本搞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雷叔的声音继续响起,“医生说你没大毛病,但不知道怎么就是昏昏欲睡的,他们也闹不明白,我想你就是太担心二小子了,丫头啊,他没事。夏文东他们都在照顾他啊。”
“陆二陆二”
我还是机械的重复,雷叔好像一直在问我孩子的事儿,他说陆沛回不来,沈明雅要带着孩子去陪陪他,“你要是不同意,那这事儿我就去否了,可你现在也需要人照顾,孩子在身边也不方便带,我的意思是留下一个陪你,一个去陪陆二,明雅那边还不同意,说是要都带走,想让二小子看看,他”
“让爸爸看看爸爸得看”
我稀里糊涂的应着,感觉手被雷叔握紧,一声叹息都砸进了我的掌心,“你同意了我就不说什么了,等你彻底恢复了,咱再去陆二那儿,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的?”
“陆星月”
游离的思维让我说完这两个字后就再次飘走,隐约间总是会看到很多人,二舅,二舅妈,还有大哥大嫂,秦森,他们都在紧张兮兮的和我说话,但我,却像是个真真实实的局外人。
不,确切的说,我是一直在做梦。(.无弹窗广告)
这个梦太长了,上天入地,总是在折腾,有翻书声哗啦啦的响起,我甚至又飞到了那个舅老爷在山上的房子处,那透着年代气息的书在我眼前慢慢的张开,那些字,像是会动,它们如同蚂蚁一般在泛黄的页面上走来走去,我笑着看它们。直看着它们爬的飞快间却又消失了
眼前仅剩空无一字的书页,我急的翻来翻去,想到时,这些小小的精灵般的蚂蚁就会越出,我觉得惊喜,翻一页,想一页,活动的字体自己就会出来。像是会用心写出。
从未有过的满足,我在梦里无所不能,可又偶尔会回归现实,我睁着眼,脑子总是不清楚,穿着白大褂的,好像是医生,她亲切的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问我这么简单的问题,我有些不高兴,但嘴里还是回道,“薛葆四。”
她像是舒出口气,:“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我讨厌她问我,于是闷着脸不在吭声,说话,好像是件很累的事情。
“医生。我家葆四是什么毛病”
“初步判定是产后抑郁,陆太太这种情况虽不常见,但也可以归类为产后抑郁的一种,也就是精神障碍”
“那怎么办啊!”
我肩膀好像被人搂住,“这都两个月了还昏昏沉沉的,什么时候能好啊!”
“这个我们没办法确定,主要还是靠家人的疏导,陆太太身体没有异常,我们也不太建议用药,因为很多产后抑郁的患者多半是悲观,抑郁,思维敏感,多泪,会有自杀欲望,但陆太太跟别的患者症状不同,她只是嗜睡,所以,不需要抗抑郁安定的药物。”
我的眼前总是黑暗,但会辨别很多声音,我感觉二舅妈抱着我轻声的哭,“葆四,你这啥前才能好啊,不要吓我们啊”
“陆二呢?”
捕捉到这些,我总是习惯问这一个问题。即便,什么都看不到。
还好,会有解答,二舅妈吸鼻子的声音我都可以听到,“他在国外了,若君还有夏文东在那照顾,你别担心,听说,听说孩子一过去他眼睛就睁开了,没事的,啊”
睁眼?
为什么孩子去了他才睁眼啊,我记得,雷叔不是说没事了吗。
我有好多的疑问,但总是不能凝聚着精神去问完或者是听完,二舅妈还在絮絮低语,“葆四啊,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的事,那个桂老婆子,已经死了,被警察抓到就自己服毒了,沈家那个老太爷为这事儿动了很大的怒,差点就过去了,他还来看你了,说是这些破事儿都过去了。以后没谁再会耽误你们过日子了”
“过去了过去了”
我还是机械的重复,真的过去了吗
二舅妈的哭声断断续续,“沈明雅抱走孩子前也来了,她说了,她有了孩子就知足了,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心累了,她不会再管了,对若君她放下了”
放下了
我脑子里空空的,就这么放下了,早知今日,究竟是要闹什么啊。
事情想不清楚,我也没心力去想,似醒非醒的感觉自己被担架抬着送上了车,然后飘飘乎乎的继续走远,去哪里?我不知道。二舅的声音像是让我安稳,他说,回家,四宝,我带你回家。
家?
我喃喃的张嘴,想告诉他,有陆二的地方,才是我家。现在几月了,龙沙宝石要开了,陆二和我说过,我坐月子的时候,就会开满院墙了。
可是发不出声音,我总是晕晕沉沉,身体时冷时热,衣服也总觉得会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这日子过得是天昏地暗,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只是梦很美,却又那么不真,冷的时候我会感到二舅妈给我盖被子,热的时候我会感觉到有凉凉的毛巾擦过身体
二舅妈怎么总是在哭啊,她的声音我时不时的就会听到,葆四,你醒醒吧,醒醒吧,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我想说很多话,我想说我是醒着的,我什么都能听到,我的孩子呢,陆二呢,可是使了很大的力气。声音都挤不出来。
偶尔会懵懂的睁开眼,要确定很久自己是躺在那里,入眼的炕柜很熟悉,是我家,我回老家了?
可是哪一次,疑问还没等发出,又会昏沉过去,我听到二舅妈打着电话吼着让谁回来。应该是小六吧,然后她又说,去哪找!你要去哪找!你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喂!喂!!
我开始着急,我想醒过来,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可是身体不听话,四肢总是软踏踏的,除了忽冷忽热,或是大量的流汗,带给我的,全是梦境里的东西。
“四宝”
熟悉的男音响起,我挣扎着睁开眼,看着一个男人嘴角噙着一丝璀璨的笑意进门,他坐到我得身旁,指尖轻轻划过额头,“你还要偷懒多久啊。嗯?”
我直看着他,傻傻的笑着,“陆二,你回来了”
他笑意轻轻,“你要好好的,等我回来,知道吗。”
“等多久啊。”
我有些紧张,“你不是说明早吗”
手摸向自己的肚子。好平,我坐起身,“不对,孩子已经出生了!陆二,你看到孩子了吗,我们的孩子!哥哥和妹妹的!”
陆沛很温和的笑,点头,却起身走向门口,“我看到了,所以,你更要等着我,知道吗。”
“你去哪啊!!”
我想下地追他,可是他嘴里还是重复着让我等他的话,就像是那天在机场,我吓得不行,拼命的想要动去抓住他,告诉他,不要走,身前像是有了一道屏障,我用力的冲破,“陆二陆二!!”
双眼猛地睁大,我整个人像是浸泡在了水里,大口的呼吸,眼前是我老家熟悉的棚顶。眼珠木讷的转动,我看到炕上的柜子,屋子里开着灯,是晚上,身上还盖着薄绵的被子,这是怎么回事?
“葆四?”
身后传出二舅妈的生意,我很敏锐的回头,或许是眼睛挣得太大。二舅妈却端着水盆明显被我吓了一跳,“你这是醒了?还是睡着的?”
“发生什么事了。”
我掀开自己的被子,脑子里异常清醒,“我怎么回家了,我的孩子呢,陆二呢,啊?”
“葆四啊!!!”
二舅妈看我这样却‘噗通’一声将手里的水盆扔到地上,几下冲上来一把抱住我,“你吓死我了啊!你可算是醒了啊!这生完都快半年了啊!我还以为你得一直稀里糊涂下去啊!”
第420章 星月
半年?
我摇摇头,脑子里混沌的像是梦境里的东西渐渐的清晰,“我的孩子,是被抱走了?送到陆二那了吗……”
二舅妈哭的直抽,“恩,没等满月就被你婆婆给带走了,送到小陆身边了,那时候说是小陆醒不过来,后来说是看到孩子就醒过来了,睁眼了,我就是担心你啊,我这……”
“二舅妈!”
我着急的打断她的话,“我很好,你告诉我,陆二怎么样了,这段时间究竟都发生什么事了!”
二舅妈被我扳着肩膀正看着我,吸了吸鼻子,“小陆,小陆为了救若君,被车给撞的很严重,听到你孩子过去陪他后就睁开眼睛了,但是身体动不了……”
“瘫痪?”
二舅妈垂下眼,“我不是很懂,不过若君每隔两三天就会打电话回来,说是他现在能坐起来了,但是腿上的神经坏死,也许这辈子都站不起来,车祸还伤了脑子,血管堵塞,叫什么烟雾病的,做完手术后,一直就是失语状态,手不会动,跟瘫痪差不太多……雷老爷子见他睁眼了,就说要把你送过去,但是他不同意……”
我静静地听,联合这段时间似梦非梦知道的东西,“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是不会说话,不会怎么动?”
二舅妈嗯了一声,“这半年发生了好多事,那个桂婆子死了,夏文东来电话说,其实小陆那天是找的警察送他们去机场的,本来都挺顺利的,谁知道那个婆子会疯了,开着车就冲过去了,是小陆给若君推开的,那婆子当场就被警察给逮捕了,不过没等去警局呢,自己就服毒自尽了,说是什么大势已去……”
我紧着脑门不停的消化,看着窗外院子里的夜色,半年,我居然躺了这么久,脑子里是很清楚的,大拇指在指节上轻轻点动,却听着二舅妈继续念叨――
“老太爷都折腾回来了一趟,我和你二舅还知道你以前割过腕的事儿……唉,老太爷保证了,说是再也不会有谁闹了……现在就是盼着你和小陆都能好好的,沈明雅说是都放下了,她被雷老还有她们家那老太爷都给教训了,主要是小陆伤的太重了,这事儿小陆家爷爷那边也都急眼了……”
二舅妈擦了擦眼泪,“若君一直也没回来,她就和夏文东在那帮着照顾,隔三差五的给我们来个电话,说下情况,那时候,沈明雅要带走孩子,我和你二舅都不同意,这你和小陆都病着呢,孩子不在妈身边算什么事儿啊,但小陆病的太重了,怕是植物人,说是把孩子抱去能冲冲,雷老爷子就来问你的想法,那天你还真醒了……”
我隐约的有些印象,点头,“我记得,是问过我,要不要让沈明雅抱走,给陆二看……”
“对,雷老爷子见你答应了也就没有拦着,让你婆婆把孩子抱走了。(.无弹窗广告)还行,谁知道真有用,孩子一去,这小陆就醒了,就是当时还不会说话,夏文东就拿着字典,让他指着给字给孩子起了名字……”
“名字?”
我看着二舅妈,:“孩子,叫什么名字。”
太阳穴一蹦一蹦,我倒是感觉自己像是个刚刚苏醒的植物人了。
“男孩叫星辰,女孩儿叫思月。”
我嘴角轻轻得牵了牵,“星辰,思月?”
二舅妈说到这个也点了点头,“你当时不是和雷老说了星月吗,然后雷老说得加上这两个字,小陆也有这意思,他就给孩子起了这两个名字,就是我不明白,小陆为什么不同意让你过去啊……”
不同意我过去?
二舅妈还在发问,“他不应该更需要你照顾吗,他不想你吗。”
我转脸看向窗外幽幽的夜色,想到刚醒来陆沛来看我的样子,不言自明,“他想我,可是他最怕让我看到他不好的样子……”
他是大男子主义么,不是,他比谁都会哄我,会在我眼前示弱,但这些的前提,是他可以很光鲜的在我身旁,牛气冲天的替我遮挡一切,他想我依赖他,最抵触的,就是我发现他的脆弱。
要是现在病重,他怎么会急着让我过去?
所以,他说的还是让我等,不是吗。
大拇指在指节上微微一顿,我看过去,“乾……”
再点,“兑……”
看向不解的二舅妈,“现在是秋天,是吗。”
二舅妈被我的反应弄得云里雾里,嗯了一声,“快到十一月了。”
“乾兑为金,属于秋天,此卦大旺,会有好消息传来。”
二舅妈懵了一下,“葆四,你这醒了占得是什么卦?”
我看着二舅妈笑笑,“我自己,和陆二……”
回来了,脑子里的东西真的真的回来了,我深吸了口气,“手机呢,我要给陆二打电话……”
不管他同意同意我去,我都要去!
宝宝我要见,他我也要见!
二舅妈哦了一声就去拿手机,谁知道刚碰上手机就响了,愣了愣,慌张的接起,“喂,文东啊……葆四?你咋知道的啊!清醒了啊!跟我说了好半天话了,她二舅我还没去弄草药那屋告诉呢,啥?小陆说的!他会说话了啊!”
我急着就要去接二舅妈的手机,二舅妈嘴里连连应着,“你等等啊!我这边葆四和你说话,给……”
“喂……”
一拿过电话,我心就揪了一下,“爸,陆二怎么样了!”
“葆四!你真的没事儿了吗,天啊,太神奇了,刚才陆二忽然开口和我说了一声你的名字,我吓了一跳,真是心有灵犀吗……”
我不想听这些,“陆二呢,我能和陆二说话吗!”
“你等一会儿,他在病房里了,这边的脑外科大夫正在给他检查……”
夏文东急促的语气忽的顿了几分,“你二舅妈和你说了陆二什么情况了吗,他今天刚会开口,吐字很费力的。”
我吸了下鼻子,“说是再也站起来了,是吗。”
夏文东声音沉了几分,“神经坏死,但凡事没那么绝对,之前还说是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了,可孩子一来,陆二就醒了,今天也吐字了,陆二是什么性格你知道,他怎么能容忍自己一辈子瘫在那啊……”
我没吭声,想说什么,却又都是酸楚,夏文东在那边说了很多,主要也是薛若君感激陆二的事儿,说是陆沛这一推,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坚决和执着,也像是把某些心门给推开了,该放的放,该收的收,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明明都是一把年纪的成年人,谁都没想到,最后这些事,却是要我和陆沛买单。
“葆四,我谢谢你,若君没在,一会儿我回去看到她,会告诉她你已经醒了,她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要跟我说什么,我意会就够了,语言这个东西,有时候太轻薄了。
“爸,你们现在都在多伦多了吗。”
“嗯,我们都在这儿,只是不在一个区,老太爷还有沈明雅带着你和陆二的孩子在跑马径,我和若君则住在陆二这疗养医院附近,主要是环境比较清幽,每天沈明雅都会带孩子过来的,特别可爱的两个小家伙,血缘是说不通的,他们看到陆二就喜欢亲近,会笑……”
我听着不自觉的扯起嘴角,夏文东还问我,“你看到孩子照片了吗,我每隔几天就会录一些视频给你二舅发过去,星星很像陆二,月月很像你的,沈明雅每天一带孩子过来,医生护士都喜欢过来摸摸看看,不停的夸着漂亮,对了,大家还都说这小名好听呢。”
没应声,还没来得及看照片,不过一听夏叔叔说这些,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高兴,却又难受,猫抓似得想。
星星,月月,想不到我当年因为认错字给陆沛起的名字,多年后,会是我孩子的名字,呵,这定数。
“啊,这边医生检查出来了,你等我问下情况,先不要挂断……”
我听着夏文东在那边用英文和医生交流着,医生说的什么奇迹,心情极其复杂,也就没有用心去听,倒是一旁的二舅妈一直在好奇的看着我,“小陆怎么样了?”
摇摇头,我示意还没和陆沛说话,不多时,夏文东继续在那边对着话筒开口,“葆四,医生说陆二是会创造奇迹的人,你等等……我现在去病房帮你把电话给他……陆二,葆四的电话,她真的醒了……”
心瞬间就是一提,握着电话的手也不自觉的发紧,那边有呼吸声传出,没用他开口,我就眼睛红了眼,“陆二……”
“嗯……”
只有一个字,很轻柔,却又晦涩嘶哑,一片难言。
第421章 属性
我情绪却忽的就失控了,捂住自己的嘴,“我很想你,你等我,明天我就回滨城办护照申请签证”
早知道怀孕时就把这些事搞定了啊!让自己那么安逸干什么!
“乖”
他还是只说一个字,却重的满是复杂,“等,我”
我摇头,“我不想等,我去陪你,我想看看你,我想”
“听”
他有些着急,几秒才吐出下一个字,“话嗯?”
在陆沛这,我根本就控制不了,“你别着急,听我说就好了,我想你想去看你,还有宝宝,我想看我们的孩子”
他在那边的呼吸很重,我喂了半天手机被夏文东接了过去,:“葆四,陆二的情绪不适合激动,他之前做的手术还有些后遗症。(.无弹窗广告)..会肌肉颤动头疼,他让我告诉你,不用来看他,安心的在家等他”
“我怎么能等的了!”
夏文东似乎从病房里走出来,那病房应该很大,空荡荡的脚步声响了很久,随后是合门的声响,他压了压低音。“葆四,你知道陆二是什么性格,他不想让你看到现在的他,在你面前,他总想呈现最好的。两个孩子,他都爱,可是更偏爱女儿一些,因为像你啊”
我扶住额头,二舅妈看我这样也有些担心,“葆四,怎么了啊。”
示意二舅妈没事儿,“爸,可我想陆二啊,我想看他怎么办。”
“你那边的事儿,陆二都给你安排了,这两天。雷老肯定会给你打电话,还有秦森,回滨城都会有人照顾你的,杨助理那边,也会和你联络的”
我不懂,“杨助理和我联络什么?”
“陆二之前立的遗嘱还有些内部文件你都不知道没看过吗?”
“没。”
“他早就签完了,他不在,恒润就是你的,你是杨助理的上司,他自然要跟你。”
恒润是我的?
“可我不懂啊,我这边”
“不懂可以学,陆二说你都可以,再说,他现在也可以说话了,这边他也会慢慢安排的,只是,他站不起,走不了,这情况,他不想让你看到。[]”
我大力的咬牙,“那他知不知道我会很担心他!”
“他就是怕你担心葆四,那些风浪现在都过去了,我留在这儿,现在和若君就是为了照看好陆二的,再说,老太爷他们都在这边,陆二身边很多人的,我知道,谁都没有你重要,可恰恰如此,他才最不想让你看到啊”
我擦了把泪,我懂,可是我想见啊,他怎么能那么狠啊!
“葆四,你都不知道,雷老上次来,说你顺产的事,陆二睁着眼的样子有多心疼,他说不出来,又动不了。气的自己什么药都不吃,还是雷老说,你越这样,越照顾不了葆四,他才继续配合治疗的,葆四,陆二就是这性格,我想你懂。”
我就是太懂了。才会恨这个男人的执拗!
为什么哪次都给我安排的头头是道,那他自己呢!
“葆四,小陆那边怎么样了?”
放下手机,二舅妈还在看着我小心的询问,我缓解了一下情绪,“陆二能说话了,就是吐字费力些。”
“真的啊!”
二舅妈有些激动,“能说话就是见强了啊!这说明小陆一天比一天好啦!你刚才那卦打的多准啊!这就是好消息啊!!”
见我情绪失落,二舅妈上扬的嘴角有些僵硬,:“咋了,不高兴啊,小陆还不让你过去是不?”
“嗯。”
我垂下眼,“我明白他的用意,可我很想他,想照顾他。”
二舅妈轻叹了一声,:“小陆这孩子真没说的。咱家真是祖上积德啊让你遇上这么个男人,懂责任,还有能力,有担当,葆四啊,这事儿我现在想想啊,他也是心疼你。
你说他那种条件的,跟咱不一样,咱要是有个病啊灾的,就得自己家人上,你不上都不行,往往在这个过程中啊,病号和照顾他的家人都耗得心血全干了,小陆身边是不缺人,所以他怕你看到他焦心,你说到那时候,他越着急恢复,这心态不就越不平稳吗,也都是为了你俩的以后,说一千道一万,小陆还是心疼你。”
我半垂着脸坐在那儿,倒是没想到二舅妈会跟我说这么一番话,或许真的是经历多了吧,人的想法。以及遇事的承受能力也强了,否则,我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摊在别的人家,早就炸锅了。
其实我懂陆二的想法,但如何都做不到让自己真正的去理解他,不让我去这一点,他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哪有人病重不让妻子去照顾的,我生气,却又更加心疼他。
二舅妈絮絮的跟我说了很多,主要是我这段时间给她吓坏了,动不动就低烧,发汗,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有时候还说梦话。她就怕我是招惹了什么邪门的的东西,不过秦森来给我看过,说我没事,不但没事,也许会更好。
“葆四,小秦那话是啥意思啊,啥叫更好啊。”
“他指的是我身体吧。”
怎么说都是先生,阴阳这块儿,还是一眼就通的。
“身体?”
二舅妈拧眉,“这病了半年身体还好了?”
我点了下头,随手拿过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准备下地,“二舅妈,秦森怎么样了。”
“小秦还行,现在咱都知道他爸就是那个被你二舅毙了的鬼东西了,他挺内疚的,一直说还好你没出什么事。否则就真的是作孽了,你刚生完孩子在病房里昏睡的那段时间他天天都去看你,还有你那个高中同学,庞旁,她也三天两头的去,一去啊,就坐在你旁边哭”
我穿上鞋,“哭?”
二舅妈点头。嘴里感慨的叹息,;“哭啊,这不是知道小陆在国外的事儿了吗,说是一路看你和小陆走过来,那叫啥,童话还是神话的,反正那孩子就说是心疼你。”
我扯着嘴角笑笑,庞旁的那个样子我能想到。她肯定得吓坏了,整理了一下衣服,低头发现肚子已经完全扁下去了,手在腰上掐了掐,没有肉,想着这半年,肯定也就是吃点流食,成天发汗。这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全还回去了。
“葆四,你这穿上外套要干啥啊,现在晚上天可冷,你别感冒了!”
我看着二舅妈笑笑,“我醒了,想先去后院的草药房看看我二舅”
说着,我一转头,被镜子里印出来的女人却吓了一跳!
老实讲,我差点没意识到那是我,还以为自己是活见鬼了,怔怔的,对着镜子走近,“我”
二舅妈一眼就明白我的惊诧点在哪里,赶忙起身,“葆四。你之前一直睡着,我和你二舅就没给你染头发,所以这一长了就瞅着别扭,没事儿,一会儿咱染染就好了!”
我没吭声,手木木的摸向自己头发,刚才的一瞬,我好悬以为自己是看到白发魔女了。不,灰发魔女,之前怀孕,我剪了一回头,也就剪到肩膀稍稍往上,但躺的这半年已经再次过肩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发色,怀孕时我没有染过头。它也一直不太严重,外面得一层盖着,也就里面夹杂着一些银灰色的头发,陆沛也知道我这是小时候的毛病,没太在意,可现在,满头都是灰白色了,映衬的我这张脸更是白的彻底
手扯开二舅妈给我松散扎起的低马尾,指尖从头发里穿过,手感倒是柔顺不错,就是猛一看,还以为是什么非主流或者是彰显自己个性的故意为之,记得我上次满头灰白发还是姥姥过世,但现在,比当时整体还白了个色号,这叫什么,奶奶灰?
“葆四,没事儿,这算啥啊,咱再染呗,你”
“我明白了。”
喃喃的张嘴,我看向二舅妈,“我懂了。”
二舅妈云里雾里,“你懂啥了?”
深吸了口气,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看难看都不是自己评判的,但个性是肯定的,“我昏睡了半年,身体时热时冷,这是我身体阴阳相融的一个过程”
所以我会做那些奇妙的梦,上天入地,穿云过海,天乾地坤,都是有寓意的。
“啥玩意儿?”
二舅妈还是不太懂,她不懂正常,因为她对我能力曾消失过得事一无所知,“这跟你头发有关系吗?”
“有!”
我点了下头,“太极阴阳,一黑一白,我本命偏硬。平衡后自然取色中间,银灰。”
二舅妈觉得匪夷,满脸都写着你是不是在跟我一本正经的扯犊子
“葆四啊,你小时候就有这毛病啊,啥玩意又阴又阳的。”
我冲着镜子对二舅妈笑笑,想到了师叔的话,“这是我另一个属性,动情后,发自白”
懂情,知情,头发,自然转白。
二舅妈还是没太听懂,:“葆四,那咱还染头发不。”
我摇头,“不染了,顺其自然吧。”
以前是不严重,染一回最起码能挺几个月,现在由发根儿开始都是灰色,染一回挺不了多久发根就会露出难看,最重要的是,我是踏道者,最需要尊崇的就是自然,既然这是我本命必须承受的,那我欣然,无需人力更改。
第422章 像爸爸
二舅妈愣了愣,“那,那会不会太个性了”
我无所谓的笑笑,“二舅妈,你忘了我的行当就是个有个性的行当了?”
别人或许不能顶着一头不正常的发色工作,但我,倒真的没问题,需要考虑的,也只是陆沛的想法,不过我很清楚,比起让我不停的染发,他的答案显而易见,况且,我想问也得先逮到他人影啊,这混蛋!
二舅妈有些失笑的点头,对我头发这事儿,没在多做纠结,正聊着,身后传出有些颤抖的男音,“四宝?”
我回头,满眼惊喜,“二舅!!”
二舅还穿着一身沾满草药味儿的工作服,一看到我就红了眼,“你醒了啊!”
“嗯!”
我点头,二舅妈在旁边连忙的开口,“醒了!啥都明白了,都跟我聊了有一阵子啦,还给小陆去电话了,小陆也会说话啦!”
二舅妈快人快语,用了不到两分钟就把我醒后干的这些事儿都说了一遍,末了,自己还赶紧捡起地上的水盆,“我这刚才激动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把盆都扔了,本来想着给葆四擦擦身的,现在也不用了,若文,咱家葆四这彻底好了!刚才还说啥平衡了呢!!”
二舅听着那明月的话一直点头,双眼却是一直落在我身上,泪光闪闪,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重复的几个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微微的咬着下唇,几步上前抱住二舅。他还有些局促,“工作服脏”
“对不起”
我抱着不松手,二舅明显瘦了一圈,我抱着他都感觉到他身体的衰老,眼眶有些酸涩,“让你们担心了”
二舅听完我的话就没在抵触,摘下白线手套就抱紧了我,掌心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背,“四宝,你说啥对不起啊,是咱家亏欠你太多了啊”
我吸着鼻子摇头,“一家人,生养之恩大与天,谈什么亏不亏欠的”
真要是谈‘欠’这个字,大概也是我欠陆沛的。
二舅起了鼻音,手上轻轻的抚过我的头发,“四宝,没有你啊,我过不了这太平日子,若君啊,也得早早的出问题没成想啊,最后让这一切消停的。却是小陆啊,咱家亏人太多了,不知道咋还啊”
陆二?
这一刻,我倒是想起了沈叔叔的话,他说他办不了的事,陆二会替他完成,结果很明显,陆二真的救了我姑姑,救了薛若君,无论是最早的美人身,还是车祸,哪一次,都是他出手相助,变相的,也解决了另一件事,那就是让我姑姑好好的活下去,再无早亡之忧了。
是姥姥或者是舅老爷自私吗。
要是从大局来看,一家人,姥姥早早的做出了安排,现在,都有了最好的结局,可是陆沛却因为我被牵扯进来了,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家人,陆沛全都照顾,正如二舅所言,对陆沛,真的太多亏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师叔说,执妄一放,才是断了孽缘,求得良缘。
我却想说,我一定是拯救过银河系,否则我凭什么这么招陆沛待见?
“好了,好了,看你们难受我都难受了”
二舅妈在旁边看着我们抹眼泪,“若文啊,这一辈子还长着呢,咱有的是功夫去感谢小陆,现在葆四孩子都有了,现在咱就祈祷这小陆快点好,和葆四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
二舅松开手也得点着头,“对,现在都能说话了,肯定能好!四宝,你也别哭了,都当妈妈了,咱一家人,以后都好好的,啊。”
我嗯了一声,看了看含泪的二舅和二舅妈,嘴角不自觉的发笑,“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相信我。
见我笑,二舅和二舅妈也是破涕。一家人,完全沉浸在一种历经劫苦后相对无言只懂相惜的情境中,擦干了泪,我想到家里另一个重要的人,“小六呢,他最近怎么样。”
提到他,二舅妈脸上的笑意没了,抽了下鼻子,“臭小子也不知道哪去了。”
“怎么了?”
二舅提到小六脸色也有些沉重,“之前都挺好,知道你生完孩子一直昏睡还着急要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没动静了,你舅妈着急,就不停的给他去电话,一个月前他才来动静,还是问你怎么样了,知道你还在睡,就说不要担心他”
“那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些着急,隐约记得二舅妈好像是在电话里朝他嚷过,“我手机呢,我给他打。”
“没用!关机了!”
二舅妈摆手,“一个月前他就说他对象不见了,说是要自己找,我问他是不是吵架了,他还说没有,这人山人海的你上哪找去,多问了他也不说,就说让我们照顾好你就行了,他找到对象就回来了电话,只能他给咱们打,一个多礼拜来一通,就问你什么样,别的不多说。谁知道他那边发生啥事儿了!这都走一年多了!”
我听着拧眉,安九不见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白婆子!
转眼看向二舅妈,“我滨城的东西都给我带回来了吗!”
安九在我这条虫,我看一眼心里就会清楚个大概了。
二舅妈嗯了一声,指了指书桌,“小秦那里的都给你带回来了”
我看过去,也就是两个木盒,一个密码的,一个是太姥早年给我留下的,“有瓶子吗?装虫子的!”
二舅妈摇头,“他没说有什么装虫子的瓶儿啊”
我仔细的想,明白了,那养安九虫儿的瓶子我为了接露水迎日月光方便一直放在阳台的,当时许叔可能并没有给我收到给秦森的箱子里,所以我压根儿没带到秦森那去,现在肯定还是在顺口那边的别墅了。
二舅妈见我不答话还在自语,“哦,小秦说还有个玻璃瓶子,但是碎了,他给你买了个新的,不知道谁给你折的纸鹤都装到里面了”
纸鹤?
我看向那个崭新的玻璃瓶子,里面的个别纸鹤翅膀身上还有着点点的血迹,想到朝阳姐,心口还是暖暖的,多奇妙啊,一个人,能做到让你想到就是温暖,就像朝阳,如同她的名字,我微微的沉气,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儿,最要做的。就是去看看她,感谢她给我的幸运,是她,帮我保住了孩子啊。
回头,我抽回神看向二舅妈,“二舅妈,你放心,我明天就回滨城,小六那你也不用担心,我去处理”
白婆子的那些事儿我肯定不能跟二舅妈讲,不过,我可以确定小六现在应该没事儿,这像是一种本能,不会知道一个人过不过的好,但生死,却是心里有谱。
二舅妈手摸了摸我的脸,“葆四啊,我一看你这样心就安啊,有你在啊,多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回头又扯了扯二舅的手,这半年。我像是重活了一遍,不过这师叔既然给灵,让我身体好了,那我相信,一切都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苦了那么久,应该甜了。
晚上我先去给许叔去了个电话,让他去我的卧室阳台看下玻璃瓶子里的蜈蚣,许叔对我的电话自然是惊讶,从杨助理那他也算是知道了个大概,随后就剩担心。
许叔应了一声,“葆四啊,你真的好了?杨助理说,你是什么产后抑郁,陆先生那边又”
我告诉他我没事,聊了几句后许叔跟我说那蜈蚣还在,他以前一直以为那是我养的宠物,所以也不敢乱动,现在看去,就说是有点蔫儿,“卷曲着,但是一碰会动。”
卷曲着?
这说明蜈蚣在自我保护。我凛了凛眉,看来安九自己身体里的那条已经凶多吉少了。
“好,那您先不用动它,等我回去再说。”
许叔应了一声,“葆四啊,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过不去的坎儿,陆先生一定会好的,你相信我!”
“嗯!”
我重重的点头,我相信。
长夜漫漫,我一直没有睡觉。而是对着电脑看二舅给我转来的视频照片,都是我两个孩子的,从他们满月到现在,内存太大,二舅的手机存不下他就找村里的年轻人下到优盘里用电脑看,二舅妈说他每晚都得看看才能睡,我想像不到二舅看这些的表情,我自己看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泪流满面。
唇角是笑的,看着两个小家伙一开始还躺在婴儿床上只会呀呀的伸着胳膊,还会假哭。慢慢的,变得越发的可爱,脸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肥嘟嘟的像是藕节一般的小胳膊总是会不停的伸着,会翻身了,会逗得人咯咯发笑
视频有长有短,能看出都是夏文东录制的,沈明雅那里,就算是再放下,薛若君大概都不会说去就去。
透过视频。能看到那边环境真的很好,有偌大的草坪,还有儿童泳池,两个小家伙由两个保姆分别照顾,婴儿房很大,视频里能看到是两间,每间的都是满地的玩具,这让我想起顺口别墅的婴儿房。
陆沛打从知道我怀孕那天开始就着手找人布置,在三楼,一间男孩儿房,一间女儿房,衣服用品,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男孩儿房是蓝色调,没等出生陆沛就买了一堆模型还有男孩子喜欢的玩具装饰。
女孩房却是粉色系,装修好后我一进去,还问他是不是太粉嫩了,我怎么闻着这空气中都是一种糖果味儿。
对于男孩儿房的审美我可以理解,但我没想到陆沛把女儿房让人装的这么甜,陆沛当时从后面抱住我,用他的一贯作风直白的告诉他的喜好,“少女啊。我家四宝什么样我女儿就得什么样。”
我笑着骂他是老流氓,一把年纪了就知道少女!
陆沛挑眉,理所应当的样子就像是近在眼前,“我喜欢为什么要遮掩,那不成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转头看他,“你这事儿少干啦!”
看着,看着,脸颊总会干了又湿,这俩个宝宝我没带一天,却隔着个镜头,让我清楚的看到了成长。偶尔,我会看到沈明雅在照料他们,那眼里的光辉完完全全的让我感受到了慈祥的母性。
指尖对着屏幕触摸,还未满六个月,他们还不会叫爸爸妈妈,偶尔有一两个音节和爸爸或者妈妈的发音很像,夏文东听到还会在那边诱导,不停的重复,爸爸妈妈
我含着泪看着,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我,怪我这个妈妈没有陪在他们身边。对这份无奈,我没敢深想,只是默默的把视频照片一个不落的看完。
事实上,我并不认为孩子特别的像谁,我只会本能的寻找他们身上属于陆二的影子,例如星星的眉眼鼻子像爸爸,月月笑起来的神态很像爸爸,像爸爸,这是我更喜欢看到的事情。
如今再去回想那生产的过程,竟也不觉得辛苦,他们来的时间就是爸爸从手术室出来的那刻,而且,一个还是五点零二,一个五点零四,晨曦之时,万物复苏啊。
嘴巴轻轻的动了动,算了下日子,慢慢的勾起唇角,“生肖纳音是长流水命,以水长流,混混无穷,滔滔不竭,此水喜金生养,而两个孩子的本命又是为金,本命与纳音相辅,以水生金,而又润木,果然是福星啊。”
不需要算的太细,我清楚地,只是这孩子必定是旺我,帮我的,水能养木,我这小半生像是一直在缺水,怕热,性燥,需哭,而喜滨城,也是因为有海,陆沛的名字有水,我受孕是在水里,而孩子还是和水有关
当真所以一步步再走,一点点,平衡了阴阳,让我这棵命里的杂草,一点点,浇灌成了参天的绿荫。
拿过手机,我给夏文东发去一条短讯,我想看看陆沛的照片,都是孩子的,一直没他,我知道那边还是白天,所以他给我回的很快,紧张兮兮的点开,却是只有一张背影。
陆沛坐在轮椅上,他像是在晒太阳。对着我的,只有宽宽的肩膀,我扩大的看,头发还是一丝不苟,腿上还盖着毛毯,夏文东还在后面发了一行字,‘这照片是我偷拍的,他说等他回去你会看到他,他现在的样子不想让你见到’
我没在坚持,知晓陆沛的作风我坚持也没用。
‘葆四,国内很晚了吧,你别着急,陆二这边不用担心的,他要你赶紧休息,不要熬夜’
我看着短信嘴里无声的嘁了一记,不让我去,不让我看还想管我?!
嘴里碎碎念着,还是没出息的擦了擦眼泪,混蛋,居然连个正脸都不给我看!
第423章 秋高明清
一直到天亮了我才多少有了些睡意,思维是很轻松的,像是从某种混沌中完全脱出,对周遭的反应也很敏感,这种反应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我想到流的那些汗,抑或者,那就是个净化的过程。[.超多好看小说]
没睡多久就被鞭炮声吵醒,睁眼下地就看到二舅妈正在厨房忙碌,鞭炮声还在继续,我不明白,“二舅妈,今天是谁家要结婚吗。”
二舅妈转脸看我笑笑,端着粥上桌,“不是,咱村不是修了条路吗,今天通车,你二舅早早的就被叫去帮忙了。”
“通车?”
我指了指院子里,“六号哨所那,这么快都要通车了?”
去年六月我才帮着处理完虱尾子啊,这才一年多点吧。这道就通了?!
“嗯,加快的工程进度。”
二舅妈点头应着,手上还给我盛着粥,“说是上面下了命令,要尽快完工,不然你二舅去年能那么忙吗,咱村儿好多人都在那当临时工呢。一个月不少挣,这个新加的县镇出入口就在镇上了,以后啊,你在回滨城就方便了,开车到镇上就能直接上高速!”
天哪,我想到去年那老太爷在病房里的一句话,这明年才要实现的事儿今年就搞定了?
“今天几号啊。”
“十一月一号啊,怎么了,这日子不妥?”
二舅妈有几分不解,“村长说这日子挺好,适合祭祀,移徙,这通车不就相当于动吗,一会儿早上十点。第一趟车就通了,好多人还在村口那等着看热闹呢,一会儿咱也去啊,村长还弄得那车载礼炮,瞅着跟坦克装甲车似得,可牛气了,通车前会放几发!庆祝!!”
我怔怔的坐到桌边先吃饭,睡了半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二舅妈,为什么要去村口看啊,去六号哨所附近看不是正好?”
“哪啊!”
二舅妈也坐下陪我吃饭,:“六号哨所那看不着啥,村里人都去村口那,以前咱村口不就是一条土道把上下塘给断开了吗,现在那修的是立交桥,可霸气了呢,正好横在那土道上面,跟天桥似得,大家都在那卖呆”
立交桥,我好像记得那老魏说过,一条小立交
等等!
“连上啦!!”
二舅妈被我这反应下了一跳,“咋的了,烫嘴啦!”
“不是”
我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激动,逼着自己淡定,“二舅妈,你的意思是,这上下塘的山被这高速立交给连上了对吗。[.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恩。”
二舅妈惊惊的看我,“是连上了啊,不为了通车吗,这是支线,这边没多长,咱这不就是山道吗,就是抄出来的一条近路直接到主线道上”
我听的心里狂跳,莫名兴奋,好消息,我昨晚点指节算出来的好消息。看来不仅仅指的是陆沛能说话了,还有我这个事儿呢!
“二舅妈,咱一会儿也去吧!!”
二舅妈没意见,点头笑笑,“好哎,你慢点吃,别着急”
我浑身的细胞都像是要苏醒了。吃完饭就洗了下头,偏低绑了一个利索的马尾,额前左右有些长的碎发直接掖到耳后,家里的柜子里还有我以前常穿的套装,换上后二舅妈还有些纳闷儿,“葆四,打扮的这么正式干啥啊,不就是去看闹吗。”
看了一眼时间,我笑笑没有多说,对着镜子整理外套里面的衬衫扣子,这路连上了,对我的意义绝非平常。
“二舅妈,咱出发吧。”
“才九点半啊”
“咱提前去。”
我牵着嘴角就拉过二舅妈的手,脸一转。看到了书桌上的密码盒子,想了想,还是用个袋子装着拎在手里,有感觉,今天它一定会开的!
出门就看到了很多老邻居,李建国还有刘莉更是大老远的就过来和我打招呼,他们虽然好奇我为什么生完孩子回来养这么长时间的身体,但碍于之前我在村里打下的基础,都没敢多问,二舅妈怎么在外面圆的我不清楚,说实在的,我也挺怕村里人问我孩子怎么不跟回来啊,或者是你丈夫呢!
解释起来麻烦,不过事情比我想的简单多了,大家都像是没事人一样,只关心我的身体,对我的头发颜色自然也是诧异,但也就在眼里闪了一下,似乎觉得我是臭美,或是想着城里流行的,不需要开口说。人自己就找到答案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感谢之前在村里打下的底儿,还有陆沛家老太爷那风光入村一事儿,村里谁都看到了村长的鞍前马后,背地里也都通气儿,我既是在村里有些名望的先生,又等于是有了某种后台,谁敢乱嚼舌根啊!
聊了一阵,李建国他们还邀我一起去村口,“葆四!你去了村长指定还能让你去放一炮!能老过瘾了!”
我笑着拒绝,拉着我二舅妈却往反方向走,“你们去吧李叔,我得上我姥那坟上看看”
李叔应着还在背后对我喊,“葆四。没事儿去我家玩儿!!”
“好!!”
二舅妈不明白的看向我,:“葆四,为啥去你姥那看啊,去村口多热闹啊。”
我还是笑,“去坟上看,视线更好。”
那明月摇头笑笑,“好,随你!”
一路上,看到我的村民都很热情,我真就跟白山村的明星一样,谁看到我都得停下脚步聊几句,有的在背后从头发没看出我是谁,撵着上来一见是我就跟见了亲人似得,“妈呀!真是葆四啊!”
二舅妈在旁边撇嘴。她讨厌别人就我的头发认不出大惊小怪,“这家伙还撵上来看看,咱这头发颜色咋得了,显得脸多白,再说咱精神也好啊,谁规定头发必须得是黑色的,外国人还都是黄色的呢!那叫金发。没见识”
我抿着嘴角低笑不语,我这状态打从知道路连上了就很不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一天,我等了多久!
上山的一路我猛地就想到了陆沛,想到昨天他在梦里叫我起来,睡了这么久。或许,等的就是今天。
老太爷啊,我真的要感谢太多的人了。
几座坟地入眼,我看了一圈眼神就被六号哨所的方向吸引震撼,远方的山坡如今连延的就是一条公路,黑龙般笔直而又微微蜿蜒,视线一目了然。眼睛朝着村口的方向远眺,曾经的上塘和下塘的断口处果然起了一座立交,底下的土道还在,稍微一想,就知俯瞰效果是个十字形。
风微微涌过,我大力的吸了口凉气,公路那面的玉米大田还在,十月丰收后这些玉米杆还没被尽数砍完,由此看去,像是游龙在中,这边是我家人的坟地,而那边却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天地,清风而过,玉米杆还在轻轻摇曳。视线毫不受阻,心情如秋高明清,何止爽极!
“葆四,你看啥呢?”
我没应声,拿出手里的密码盒子继续推动,“师叔,我这是要起势了吗。那现在你要和我说什么呢。”
齿轮嘎嘎滚动,我调成今天的日期,但还是无打开迹象,二舅妈见我这样更是发懵,“葆四啊,自言自语的说啥呢。”
我摇头,差一点。总是差一点,后腰的邪风又开始作妖,我疼得咬牙,怎么回事,手上不停的推动齿轮,但那妖风却开始在我身上狂蹿,脸颊的肌肤被顶的都整个凸起,二舅妈看我这样吓到了,“妈呀,这是咋回事儿!脸皮下怎么有东西乱动呢!”
说不出来话,这风蹿的我浑身发麻,手一松,盒子滚落在地,手用力的扶着自己的后腰,那风却是卯了劲儿的在我身体里狂刮,冲到了脸后还不爽,最后集体涌到了我的后背,像是一个拳头般撑的我后面的衣服都高耸而起!
“天哪!葆四,我带你回家吧!你这身体里有东西啊!跟个兔子似得到处跑啊!!”
我示意二舅妈没事儿,咬牙生挺,“现在几点?”
“现在,现在”
二舅妈被我这呲牙咧嘴的样子吓得六神无主的拿出手机,“现在是,十点了”
‘砰!!’
山下的村口附近的发出一记巨响,声大的连脚下踩着的地都跟着颤了颤,二舅妈循声看去,看不着啥也跟着激动,“放炮了!葆四,放炮了!!”
我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随着这一声响起,背后的那股邪风却整个上推,绷的我后脖颈都动弹不得!
‘砰!!’
第二声响起,我身体跟着一激,邪风似在体内嘶吼,呼啸着直冲我的天灵。我眼前一片泛白,只见白光中似有白虎走近,双眼与我对视眈眈
‘砰!!!’
三声响起,白光中的猛虎似腾空朝我扑过,我承受不住,身体激颤间控制不住的对着迎面的幻象白虎仰天长啸,“啊!!!!”
头顶的风团瞬间的炸开,充血般而又再次撕碎,我这一嗓子几乎是冲破了云层,吓得二舅妈愣是鸟悄的没了声音,我哪里还能顾得上她,仰着头,浑身的血都随着这炸开的风拼命的融合,像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从天灵而入,将我的整个人都拎起反复洗礼!!
眼前白粼粼,我这口气很长,长的我视线缥缈的似穿过对面的高速,在广阔的玉米地里用音波直接打出了一个扇形的波浪!
二舅妈身体一阵摇晃,“这,这”
我却双目灼灼,这一嗓子化的全身的气都无比舒爽,热血浑身沸腾,虎气与我合二为一,嘴里喃喃的念叨,“三声震天锣鼓响,猛虎出山势不挡”
原来是真的,这就叫起势
第424章 拜
‘嘀嘀!嘀嘀!’
眼前的高速公路通车后八辆车打着车笛开过,这个的讲究就是开道,首趟车队要全线鸣笛,已告知神明有路,多加护佑,谨生事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身体还在微微发颤,我长长的吐出口气,二十五年,第一次,有如此耳聪目明之感,双拳握紧,浑身是力!
“葆四?”
二舅妈看那车队开过,乍着胆儿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咱没事儿吧,刚才那一嗓子喊得地都颤了”
“我没事。”
话一出口。只剩朗清。
二舅妈看着我眼睛又有些发直,“葆四,我咋瞅你有点变样了呢,不是,没变。是眼睛,眼睛比以前更有神,黑眼仁特别的亮啊”
我扯着嘴角笑笑,扯过二舅妈用力的一抱,眼睛落在身旁的坟上,似有青烟上涌,风水宝地,公路犹龙,车过为动,此穴活了!
满分
我居然点了个满分的穴!!
周身异常的舒畅。“待到来年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远处的车还在不时的鸣笛开过,闭上眼,我却感脸颊滚烫,有热泪流下,为我这小半生尝过的苦辣酸甜,谁说我薛葆四做不成先生?!!
“葆四葆四”
二舅妈被我抱着的一动都不敢动,看我松手,这才不解的看向我,:“你怎么哭了”
我摇头,此刻的心情实在形容不出,这二十五年,我都像是在寒冬中挣扎,在烈阳下炙烤,曾经如此期盼的一刻,忽然春暖,亦或是绵绵将至,辅我阴阳平衡,可踏道苍生,却心态已变,只剩感慨
‘嘎达~’
地上的盒子莫名的发出了一记微声,我深吸了口气,几步走了过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弯腰捡起,发现那盒子上的密码居然在刚刚被我全部都推成了零,试验了一下,封蜡处轻微活动,手上微一发力。盒子就要掀口!
密码是三个零?
我拭了下泪,以前我试过的,那为什么
忽然明了,这个不在于密码,而是时机,需要天时地利,师叔留过气的
“这密码盒子开了啊!”
看到盒盖活动,二舅妈也很惊讶,她在滨城见过我整日摆弄的,“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啊!葆四!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我慢慢的摇头。风,轻轻的从鼻尖掠过,手上很慢很慢的打开盒子,以前猜想过无数次,盒子里会是什么,师叔会给我留下什么,但这一刻,却很平静,有些期许,却无波澜。
缓慢的打开,入眼的,却是一张白纸。
没错,是一张被岁月洗涤过稍微有些泛黄的白纸
“写字儿了吗?”
二舅妈仔细的凑在我手旁看,我把盒子递到她的手里,拿出白纸。嘴角却慢慢的抬起笑意。
“你笑什么,没写字儿啊!”
秋天的黄叶摇曳着在身前飘零,眼睛看着白纸,我嘴里轻轻念叨,“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语落,手一松,那张白纸便敲打了几下我的指尖随着飘舞的树叶在半空中打了几个旋转飞远了
我喝出口气。看着白纸的方向却还是笑意,“悟了,师叔,我真的悟了”
“啥意思啊,葆四啊,你悟啥了?”
我久久凝望着那飘荡的白纸,“我从大道中来,应回大道中去了”
二舅妈扯了扯我的手,“这是啥意思啊。”
我微微笑着,“那纸就是我一开始的纯真”
不懂情。不知情,如同每个新生的婴儿,对这世界的认知只是白纸,而成长中,你却需要不同的去懂情。知苦,饮泪,舅老爷最早曾对我说,无泪则不知悲,无怒。则不知苦,无惧,则不知度,而今我尝遍这世间万苦,最需要做的。却是回到最初得本真
需要放下,你才能回去。
每个先生想得道的劫数都不同,而我这个曾经有仇必报坏的冒烟的小傻子,要做的,却是要知度,懂苦,即便这世态薄凉,人情有时又会相互搏杀,但师叔用一张白纸告诉我,用我知情后的凡心。回归本我的天真,永远对这人世怀揣着一份善意。
如此,我才能真正的明善恶,度苍生。
二舅妈似懂非懂的听着,随着我的视线目送着那张白纸在山坳间悠悠飞远。向着公路的飘荡,似指引着我的使命,无需拷问畏惧的前行
“呵呵呵~”
身后忽然传出清脆的童音笑声,我和二舅妈同时回头,只见一只黑毛小狐狸像人一样的站在我们后面。两只爪子合十的贴着一簇白色绒毛,尖尖的小嘴儿笑着,狡黠道,“你们看我像什么?!”
“这,这,这”
二舅妈吓得瞪大了眼,我猛然反应,一把捂住了二舅妈的嘴,大喝了一声,“人!!”
黑毛小狐狸笑的眼眸晶亮,合十的爪子松开,那簇白色的绒毛居然渐渐的蓬松变大,般,二舅妈被我捂着嘴吓得直翻白眼,我却带着她双膝跪地,嘴里大念,“日吉时良天地开,拜见黑狐座上仙!祝您一路登云顶,救苦救难保平安!!!”
随着我话音一落,小黑狐慢慢的化成了一个人形,我看不清她的五官,只能隐约的辨认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那团白色的毛生成了云朵状物,她轻轻一跃,盘腿而座。嘴角似乎笑着看我,云朵带着她慢慢的在空中,只几秒钟,就已经消失不见
“咯”
二舅妈打了个嗝惊悚的指着天的方向就枕着我的肩头晕了,我跪着那久久未动,有白色的绒毛随着它消失的地方飘摇而下,伸出手,小小的,落在掌心,十一月的天空居然落下了几滴液体,我像是知道这绒毛,清楚它是那白狐的,这是它留给黑狐的信物,辅佐它得道成仙
封正,它果然需要我封正,这是我欠她的。
“四宝,谢谢~”
无需多言,太多的感慨,纠缠,苦修,也都在这几个字里了。
雨只有几滴,滴到那绒毛上微微混合湿润,秋风一起,却又吹走了,我扯了扯嘴角,抱了抱身旁的二舅妈,湿眼抬头看天,只觉万里晴朗,青山依旧,心思却如沧桑踏破,风卷飒沓,只剩澄明。
第425章 低调
……
二舅妈醒来时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在我怀里懵了半天,最后还是出口,“那个,那个会说话的……狐狸呢……”
我轻轻笑笑,“得道了啊。[.超多好看小说]”
“得道了……”
二舅妈嗓子发颤,“它,它,它怎么跟人一样站起来了啊,它……”
我手上扶着二舅妈站起,坐地上时间长我怕她着凉,高速上的车还在打着喇叭鸣笛而过,我看了一圈我家那几座似有烟雾缭绕的坟,跟先人的话该念叨的也已经念叨完了,扶着二舅妈一边朝着山下走一边耐着心的解释,“二舅妈,那就是封正啊,你小时候应该听村里人说过吧。”
按照我们村儿对这些东西的普及程度,不亚于九年义务教育了。
“封正?”
二舅妈脑子里似乎有了概念,想了半天这下山的脚还是有些发软,“就是,那个,看到大蛇了要喊龙的?”
我笑着点头,对二舅妈的反应自然理解,别说个狐狸了,你就是看到自己家从小养的狗会说人话了你也得吓到不是?
“妈呀,那我刚才……刚才要是……”
我看着二舅妈的眼,“对啊,说错了一句话,那事儿就大了。”
封正这个东西也挺说不清的,主要讲的就是个缘分,灵物找寻封正的人肯定都是和自己有过牵扯的,不是说和你没一毛钱关系就找你封正的,你这辈子肯定是不认识它,但上辈子或是上上辈子,总有一辈儿,是有渊源的。
抛除我这个打小就受到小讨厌关照的特殊情况之外,大多人都不知道自己会很什么灵物有缘,甚至很多都是无神论者,没办法,投胎了吗,受先进教育这么多年什么也就都忘光光了。
那这个对灵物来说,能不能成事儿,就是个考验,因为上面的规矩是不会让灵物打什么提前量的,比方说就是先给你来个电话,说哥们我要得道了,千百年不容易啊,你一会儿看到我可别说错话了,不然我就白玩儿了。
没那么办的,也办不了,它们要想得道真的很难的,首先要面临天地考验,什么雷击电劈都要躲避,相当于闯关,在这个过程中没几个能挺下来的,好不容易挺到最后了,就为了人的一句话,还得再来个突然袭击,成不成就那一下子了,你说容易吗?
有人讲,封正喊错话了过后肯定倒霉,其实这个倒霉是双向的,你没给人送上去,等于是没有还愿,那自然不好受,封的是灵物,某种程度上讲,也是自己。
所以,即便是事发突然,宁愿把牙关咬死了,也不要顺口胡来,否则伤人伤己,人是一辈子,或长或短,这一生终归会闭眼,灵物不一样,被驳回后从头再来,等于是遭二茬儿罪,个别的,你说心里能不窝火?能不作妖?
回头啊,真闹出点什么发大水啊,或是谁家亡人破啊,还得先生处理,一句话的事儿,犯不犯得上。.
二舅妈嘴里唏嘘,不停的摇头,:“那得亏你反应快啊,吓死我了,这些东西我就是听说过,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过……”
我牵着唇角微微点头,走到山底,隐约还能听闻山坳间低吼啸音,回头,路旁的高高刺槐杂草还在摇曳,发出浪形波纹,很奇异的景象,貌似再对我发出祝贺,以前我总以为,起势,就是天下无敌,舍我气谁,但真的到了这一天,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爽吗,爽!
身上的每个骨结都在发出咯咯的脆声,尤其是我仰天大叫的那一刹,从脊椎到尾椎,能清楚地感觉到每个骨缝都在衔接,磨合,身体里的咯吱声甚至是从头响到了脚,周身勃勃是力,如猛虎蓄谋,伺机而动。
可细究那种要大杀四方的嗜血感,却是没有,这大概就是起势的意义,这个东西不会改变你什么性格,但入正道,会让你知晓真正的深浅,悟透后更需明白自己的使命,否则仗着起势抬头就胡作非为岂不是要天下打乱了?
我想到自己悟道的这个过程,可以说是一路再悟,最后全部通透后道法在得以借势而起,这点,绝对是和别的阴阳师有所不同的。
有的阴阳师会早早的起势,因为善心足够,道法加以天赋那必定会一起再起,但最后的悟呢,悟不透自身要改进的最后一点,终究难成大器。
想到这个,我倒是感谢我这个成长过程,虽然冗长的让我一度都受到打击深觉上苍不公,但好在坚持下来了,起势与开悟同时进行,倒也算是一步到位了,由此来看,老天爷也算是待我不薄。
步伐不自觉的轻盈,身体像是脱离了某种陈年的枷锁,异常的轻松,二舅妈一路都在我和我说小讨厌的事儿,例如它去哪了啊,以后是不是就是家仙了啊,等等,像十万个为什么。
我逐一的做着解释,告诉她小讨厌这种情况封完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上面也有名册的,成仙成神,都有仙家去管,直白讲,就是先备案,入仙籍,然后立山头。
像小讨厌这种成事儿后就如同黑妈妈,供奉后福佑众生,不需要出马在积福历练的,除非事儿大了,请一下能过来,但无需专门弟子伺候,众生,就等于是她的弟子了。
至于再具体的划分,那就是上面的事儿了,哪是我个凡心能懂的,总之就是一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二舅妈似懂非懂的点头,这一道都没敢回头,你说她恭敬也行,害怕也可,反正就是被惊到了,整个人都写满了我得赶紧回家缓缓。
“葆四啊,咱就直接回家不去村口看热闹了是不?”
我嗯了一声,“我得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下午我就……”
“哎呀,这是葆四吗!”
我得话还没等说完,迎面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三胖他妈,“你们这是去哪了啊,没去村口啊!”
“啊,没去,我带着葆四去坟上了。”
二舅妈倒是不用提醒,对小讨厌的事儿一字不提,“玉梅嫂子,你这是从村口看热闹回来了啊。”
三胖她妈不好意思的笑笑摇头,人真是上了年纪了,一笑,脸上都是皱纹,:“我去没啊,我这早上去县里办了点事儿。”
说着她还看向我,“哎呦,葆四哦,这脸真是红的扑的,听说你生的是龙凤胎啊。”
我嗯了一声,没多言语。
三胖儿他妈满脸艳羡,:“我都听你舅妈说了,是你婆婆给你带的,厉害啊,这一下子就能生个龙凤胎,啥前儿把孩子抱回来我们瞅瞅啊!你那对象我们可都见过了,那家伙老带劲了!”
我笑了笑,没等我开口那明月就在旁边接茬儿,“俺家葆四的对象那都老忙了,大老板不是吗,这孩子一出生啊,就忙着工作,现在暂时去国外了,学习,孩子葆四都让特意带过去了,那边环境好,对孩子成长老有好处了!”
三胖妈听的似信非信,“明月,那我就不懂,葆四为啥不去啊。”
二舅妈表情特别的真,“我家葆四那是先生!能是乱跑的吗!生完孩子就闭关了,这才出来!这几天就得回去了,然后在合计出国啥的事儿。”
我听的心里都是冷汗,二舅妈这是人才啊……
“哦,这样啊。”
三胖妈看向了我,“我就说这头发咋回事儿,不过葆四啊,你除了这头发外脸色儿啥的都特别好,这小腰条,上哪能看出生过孩子,重要的是长得还显小啊,你要是留以前那头发说是学生都行!真的!精神啊!”
我笑笑没应声,一旁的二舅妈笑着点头,“葆四这顺产的,生孩子啊,就得顺,恢复的快……”
说着,她还看了一眼三胖儿妈拎着的袋子,打量到了里面的草药包,“玉梅嫂子,你这是去县里抓中药了啊。”
三胖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袋子,嘴里唉了一声,“可不嘛,明月,我家这情况你也知道,这结婚都一年了,我家这儿媳妇儿啊,愣是没动静,急死我了!”
我微微蹙眉,就说怎么一看到三胖妈就闻到了一股子中药味儿,不过在家也老能闻到,对这味儿已经习惯了。
二舅妈一副很了解事情前后的样子,“你急啥啊,三胖才结婚一年!这老喝中药你儿媳妇儿也不能乐意啊!”
“我家情况不和别人不一样吗!”
三胖妈朝前走了一步,小声的道,“这村里谁不知道俺家三胖儿小时候的事儿,现在都等着看热闹哪,早点怀孕,我这心就放了,以后,看谁还敢说我家三胖儿有问题!”
哎呀,我这心里摇头,要问三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儿是什么,大概就是去六号哨所那撒泡尿了,太监这名声背了小半生啊!
二舅妈皱眉,:“扯淡,我婆婆当时都说三胖儿不会有问题!”
“是啊,可是这村里人儿……”
三胖妈无奈的摆手,“说没用,大家都要看事实说话,就像是葆四刚出山那阵儿,大家不还是找徐婆子办事儿,那是葆四自己做出来了,大家现在信她,俺家三胖儿啊,也得有孩子,只有这样儿,这事儿才能彻底的翻篇儿。”
“姨。”
一直没接茬儿的我看着三胖儿妈张嘴了,“您带您儿媳妇儿去医院检查了吗。”
三胖儿妈看着我愣了愣,“半年前去过的啊,说就是胖,内分泌咋回事儿,月经不准,后来也调了,咋的,葆四这个你也会看啊,那赶紧上我家给我儿媳妇儿看看啊……”
她一见我问这些还急了!
我轻轻的笑笑,“我不用去看了,您这药啊,不需要给您儿媳妇儿吃,她已经有喜了……”
‘啪嗒~’!
三胖妈手里的袋子落地,“你说啥?!”
我看着她脸不放,唇边有红色小痣,这个绝对是后天形成的,说明要添人进口,微微凝眸,三胖妈泪堂子女宫有隐约红光,这说明后人已经进门,对应嘴上红痣,要添碗加筷了。
“三胖的媳妇儿,有喜了,姨,您要做奶奶了。”
三胖妈懵住了,一旁的二舅妈更是怔怔的看向我,“葆四啊,你都没看着三胖他媳妇儿吧,怎么就知道……”
“从姨的脸上我就看出来了。”
说着我还满眼淡定的看着三胖妈妈笑笑,“别给喝中药了,应该落胎不久,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可以确定了。”
“妈呀……”
三胖妈像是再看一个神人一样的看我,着急忙慌的捡起地上的袋子,“我马上就回去带我儿媳妇儿去镇上,葆四你等着啊,要是我儿媳妇儿这真有了我好好的谢谢你!!”
说完,这上了岁数的中老年妇女就一溜小跑的拎着那袋子跑远了。
二舅妈还有些紧张,回头就扯住我的手,“葆四啊,这事儿你确定吗。”
我嗯了一声,看着三胖妈背影还有些想笑,急什么啊,再摔了,这孩子台已经落了,跑不了。
“你真的确定?”
再往家走,二舅妈已经把小讨厌的事儿扔到脑后了,“你也看到三胖儿妈什么样了,可别让人白高兴一场啊,要是……”
“你放心吧二舅妈,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说的。”
拍了拍二舅妈的手让她淡定,“说这些我也是为了那孩子,不然三胖媳妇儿稀里糊涂的继续喝着中药,那对孩子也是伤害啊,所以这个我得说。”
二舅妈深感不可思议,“可是你以前……”
我长吁了口气,“是啊,以前我肯定看不出来,但现在,我确定,二舅妈,你也说我是闭关了,还能白闭关啊。”
二舅妈笑的不好意思,“我那不是自己编的么,烦村里人多问……”
我笑着没在开口,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些东西,你真是到那步了才知道心里会多有谱,而不是冒蒙来的,只是话不能全往外说,咱得低调啊。
第426章 帮忙
到家后二舅还没回来,我拿过包就准备收拾东西,二舅妈有些惊讶,“下午就要走,这么急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当然急了,安九那边的事儿哪能拖得起,小六这边手机还打不通,越这样,我越得赶紧过去,拿出一件小六以前常穿的裤子,二舅妈还纳闷儿,“这是小六的啊,你要给他带回去啊。”
我敷衍的解释一句,东西不多,一个行礼包基本就够用了,仔细想想,回滨城的事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能做的,就是一件一件的来。
手机铃响,我看了一眼来电人就走到院子里接起电话,“干爸。”
“丫头!你真的好了啊!”
雷叔的烟嗓依旧,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还是给我耳膜震了一下,“嗯,我没事儿了,昨晚就清醒了,睡了半年,您担心坏了吧!”
“小秦跟我说你这是啥正常现象,我合计这八成也是和你那行当有关,你告诉我,是不是一睁眼就行事儿了!”
我牵着嘴角,这话要怎么说?吹吹自己!?
“肯定了不得了吧!我侄子给我来电话了,说是十点钟左右,给你那山头像是动了两下,村里人谁都听到轰隆的动静,眼瞅着那石头就正了!我在家都感觉我这后颈椎骨嘎嘣了一声,哎呦喂过后我这个舒服,肯定和你有关!”
原来如此,我就说雷叔怎么会这么激动,歪头山这茬儿我都要忘了。
“干爸,我的确是得到启发了,准备下午就回去。”
“好!我去接你,直接到我这儿,你的事儿二小子都安排了,我早就说得找人带带你,以后啊,有的你忙啦!”
雷叔没提陆二身体的事儿,我想他肯定也是故意的,陆二什么情况,他肯定比我清楚,不想提,也是怕我难受。
“干爸,您不用接我,我这边还有点别的事儿要处理,忙完了,我会去看您。”
至于安九和小六,现在我想自己去办,这事儿很明显,以前是陆二找人在那牵扯着的,陆沛一出事,我在浑浑噩噩,这边都乱成一锅粥了,小六那边谁还能顾得上,现在我倒开手了,自然就想自己来,也只能自己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你还要忙什么啊,跟我说,这边我就给你处理了,哎,对了,你弟弟那边二小子和我说过失去联络了,我这边准备叫人去海南那边找呢,你是不是要办这事儿啊!”
我心里叹气,这陆沛真是为我家操不少心。
“干爸,您别跟着担心,他们现在应该不在海南了,您安心在滨城等我就行了,也就不用一个星期,我就去看您。”
雷叔的作风就是简单干脆,“你要自己去找啊,别出什么事儿,这样,你大约几点到,我这边给你安排几个……”
“干爸,您还记得那高人说过的话吗。”
我平着声儿打断雷叔的话,“虎头石正了,我就应该有点作为了,这些年,都是靠您还有陆二的帮助,您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的,再者,我现在有丈夫,有孩子,我也不会让自己出事儿的……”
说了很多,简而言之,就是我想自己出手,速战速决。
雷叔没在坚持,“行,那我就等你,电话随时联系。”
“嗯。”
放下手机,我站在院里深吸了口气,安九,等我。
“葆四?”
二舅妈见我站着不动便轻叫了我一声,“你二舅说还有事儿要和你说呢。”
我回头,“什么事儿?”
二舅妈指了下后院,:“你二舅最近一直在倒腾他的草药,他从夏文东那里要来了你婆婆的病历,说是要给她配个方子,他说男女不一样,你婆婆还回不来,他怕药下猛了,你婆婆再承受不住,所以这就反复研究,还不知道行不行呢。”
我哦了一声,没等开口二舅妈就在继续,“葆四,我其实挺恨你那个婆婆的,是真恨,但是出了这么多事儿吧,现在就想着你和小陆好就行,咱家没大能耐,你二舅就想着,帮到你婆婆就等于帮到小陆了,关系咋也不能往僵了上整,你懂这意思不。”
“懂。”
我点了下头,甭管沈明雅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的不领情,但二舅的心意是尽到了。
用二舅妈的话说,还是为了我和陆沛么。
进屋等了一会儿,二舅妈给二舅打电话让他回来,说我要回滨城的事儿,对于二舅妈来说,她其实也挺着急小六的下落的,但她还做不了什么,只能寄希望与我身上了。
东西都收拾完了,我没让二舅妈给我带什么,拿不了,再说,我回去也就是站一脚,带着安九的虫儿就得走,带东西,都是浪费,正等着,院子门口传出人声,“葆四在家吧!”
“谁啊?”
二舅妈答应了一声就走出门,我循声看去,门口站着个拄拐消瘦的中年男子,年纪比二舅略轻,一个村住着都认识,就是徐婆子的儿子。
讲真,看到他我还有些惊讶,记得他十几年前曾在外面打工摔了,当时生活都不能自理,家里很困难,大概就是那时候开始,徐婆子逐渐的开始百无禁忌,也来找过我姥姥要接我家的堂子,但被我姥一嗓子给呵斥的从门里直接摔出来了。
“这不是徐大哥吗,你咋来了啊。”
徐叔的一条腿还是残疾的,胡子拉碴,站在门口颤颤悠悠,“明月,我听村里人说看到葆四了,所以,想上门找她去我家看看……”
“你家,你家咋的了?”
许叔叹了口气,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双眼更是憔悴的不像样,“我媳妇儿的事儿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站在房门口,看着二舅妈对徐叔点头,“我知道啊,你媳妇儿不是接了你妈的仙儿了吗,上个月,还说要出道给人看事儿,在村里说过啊。”
“她能看啥啊!”
徐叔带着满脸的疲惫各种的有苦难言,“我妈那情况你也知道,这一年多就没下来炕,咱谁不明白啊,这仙儿就不能动了啊,可我媳妇儿非说自己做梦了,要接仙儿,在家自己鼓捣了一通,就说把我的妈仙儿给接了,还要出去给人看事情!
打从她鼓捣完这些事儿,那就不正常了,在家是上蹿下跳的,还揍我妈,一边打一边哭,我妈哪能受得了这个,自己撑着去给老仙儿上香送,没劲儿说是送不走,我没办法,就把我媳妇儿给关起来了,她是天天在里面骂啊,明月,我这实在是没招了……”
他说着,看着我二舅妈的眼还满是内疚,“我知道,以前我媳妇儿和你有过矛盾,她就不是懂事儿的人,我妈呢,那些年也算是为了我,钻钱眼里去了,现在后悔也没得用了。
本来啊,我是真不好意思上门来找你们,咱这说不好听的,不就是自作自受吗,但刚才我妈在家忽然来精神了,说是啥白虎出山了,让我来找葆四,让葆四帮忙把仙儿送走,不然我媳妇儿就没命了,我这出来一打听,还真有人看到葆四了,所以,我这就过来了。”
二舅妈回头看了房门口一眼,这才转脸看向徐叔,“徐大哥,可我家葆四这马上就要回……”
“去看看吧。”
我别上小六给我做的挎包从屋里出来,走到大门口看向徐叔,“走吧徐叔,我给您这事儿忙完了还得回滨城。”
徐叔对我的痛快有些诧异,试探的询问,“葆四,你真的愿意给我家看?”
我笑了笑,“徐叔,咱都是一个村儿住着的,有麻烦当然要互相帮助了啊。”
“可是,我妈以前……”
徐叔的脸满是尴尬,还指了一下二舅妈,:“我媳妇儿这还跟明月……”
“嗨!我这又没事儿!”
二舅妈无所谓的摆手,“打一架不算啥!就是以前你妈那钱挣得太凶了,自己村里人都得看钱说话,别的,也没啥嘛!”
对啊,就是这个钱啊,把徐婆子弄成了今天这样。
我知道这徐叔是老实人,这得没注意成什么样才能挺着脸上门找我帮忙,不管以前关系怎么样吧,我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给人什么难看,徐婆子能感受到我,那也是仙儿的关系,我帮她,也就是帮那个常仙儿了。
而二舅妈那边呢,更不用提了,她本来就是个不太记仇的人,事儿过了就过了,徐婆子当年的炫富以及一些口舌之勇如今看看又算什么,况且,真论起来,徐婆子也没在我这讨过什么威风。
没说太多,二舅妈陪着我直接去了徐叔的家,小楼还在,只不过从门外就能看破败,没盖几年,这墙皮就已经一片死灰,整个楼顶上空都像是有黑云笼罩,我当年怎么说的?真没出三年,就已经尽显萧条了。
刚进院子,我就听到了徐婆子那儿媳妇儿尖利的嗓音,“你们都盼不得我好!敢不敢让我出去,我把你们全都灭了!!”
“嚷什么!!”
我一听这动静就拧着眉来了一句,院子里登时安静!
第427章 有些结局
徐叔吓得一激灵,也不知道是被我吓得还是这突然断线儿的火药味儿弄得不适应,小心的凑到一个窗口叫着他媳妇儿的名字,“凤丽啊,凤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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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摒了摒气,“徐叔,别叫了,她这是被磨得,咱先进屋吧。”
二舅妈也被这场景吓的不轻,死死的揽住我的胳膊,主要是渗叨啊,那动静喊得,又尖利又糙哑,你知道的是徐叔的老婆,不知道的根本听不出男女。
我示意二舅妈没事儿,这才哪到哪啊,仙儿知道我来了,那就清楚我是要帮他办事的。
“葆四,我妈就在这屋了。”
徐叔这腿不行,走的就慢,拄着拐艰难的朝着一楼的一处卧室房门指了指,我点了下头,没等我进去,就听到‘嗵嗵’脚步声响,房门随即在眼前打开,一个瘦的跟人干的似得老太太当即入眼,双腿对着我就是‘噗通’一跪,“拜见白虎星将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我真是吓了一跳,别说我了,就连二舅妈都没第一时间认出这老太太是谁!
比沈明雅都瘦啊,嘴唇子又瘪又白,就跟个骨头架子掉面缸里被涮了一圈又提出来似得既视感,还有那头发,枯燥乱糟的披散着,还没几根儿,头顶就剩一层白色的乱草,头皮都能看到,眼眶黢青,再配俩无神的灰眼珠子……出去都能给孩子吓哭!
这哪里还是那个穿金戴银富富太太车接车送的徐婆子了?
“妈!您这是干什么啊!”
徐叔拄着拐就去扶她,“葆四很好的,一听我们有事儿就来帮忙了啊!”
徐婆子瘫跪在地上,脸色灰锵锵的毫无神韵,“葆四啊,是我错了,你帮帮我吧……我现在是死也不了,活也活不起啦,我知道作为出马弟子的讲究,可我没想到我这天来的这么快啊……”
“你的仙儿是正仙儿,它由不得的你胡来。”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上前扶起她,轻飘飘的,像是扶起了一把七八十斤的骨头。
徐婆子低头擦着眼泪,“我知道错了,没想到它这么磨我啊……葆四啊,我刚才听到轰隆几声,知道你成事儿了,你帮我吧,只能你帮了,它厉害啊……”
我看着她弯曲走形的手指,这个我有印象,二舅妈去年就和我说过,是她给六号哨所那人没看好被打的,想想她当初在村里横着走的架势,谁能想到她今天如此悲戚?
没多感慨,我扶着她到炕上坐好就问徐叔她媳妇儿的房间,“我先去问问,她要怎么走,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会给你办明白。[.超多好看小说]”
徐婆子还在跟我道谢,有些紧张和后怕的指了指斜对面的一个房门,“就在那屋了,天天骂我啊,出来就打我……我这一把老骨头哪里受得起,上个月,把我打得头破血流的啊……”
伤口在,我也能看到,二舅妈是绝对心软的,一看这徐婆子这样了心里也不落忍,看着我的眼神明显再说,葆四,咱得帮忙啊。
不用二舅妈说,我来是干啥的啊,和徐叔要了三根香,我直接去了他们家后面那个专门供奉老仙儿那屋,入眼的案台正中就摆放着一个黄裱纸写的牌子。
一个地方一个令,就是讲究不同,我们村儿是出马的仙家必须是黄纸书名,有小对联,表明是堂口以立,兵马以齐,可以临身弟子救苦救难了,如果弟子不出马,单纯的供奉,那就是红纸书写,弟子也不会有临身之感,不出门给人看,完全就是个保佑自家的家仙。
上香,以表我对这徐婆子仙家的尊重,同时也是告诉他,我来帮他了,我先敬一尺,明理的仙家就懂是怎么回事儿了。
香头很好,先且不说我身上还有黑妈妈的气以及身后的各方山头仙家照应,单看徐婆子家的这个老仙儿也是正仙儿,先前姥姥在的时候名气也不小,看肚子很准的,只是这几年被徐婆子带的跑偏了。
能立堂子的,仙儿都没得问题,收兵买马,无外乎是想为自己积累功德上房留名,可一旦弟子有了私心,长此以往,都是账,仙儿会磨人,只有两种情况,一,需要有弟子去接,二,就是弟子没做好,它们在那边受了委屈,这都是一想便通的,你利用人家,耽误了人家的修行,那还能有好?
香不需要上完,我看到一半儿就去敲响了徐婆子儿媳妇儿的房门,打从我那一嗓子后,她就安静了,敲了三声,我隔着门直接开口,“弟子有错,我知你气性大,可这么闹下去对你也没好处,这样,送你回洞,这边牌位继续供奉,你好生修养,日后若是在跟弟子有缘,再按您自己意愿选择是否出山,您看怎么样?”
徐叔憋了口气站在我的旁边,另一头的徐婆子也是战兢兢的探头在自己的门里往外看着,我等了一会儿,十多秒后门里传出了咚咚两声,算是回应。
“痛快!”
我心一放,果然是明事理的人,“谢常大仙给葆四薄面。”
老仙儿是讲究这些的,礼数上我必须到位,转脸看向徐叔,“徐叔,您今晚就可以给老仙儿送走了。”
“这,怎么送啊……”
示意他先稍安勿躁,我裁好一张红纸写下这常大仙的名号,然后看向徐叔交代,“下午找人去买点酒肉,在排位前供奉,香火不要断,天黑之后,把大门打开,点三炷香插在地上,跟门神打声招呼,送老仙儿出门,心里默默念叨两句就可以了,然后在冲着山头的方向,再上香三炷,最后还有三炷,您记得,要对着我家的方向,我家的黑妈妈会护送的,回来后不要关大门,等到家人要休息前,也就是九十点钟,把锁着您媳妇儿的那个房门打开……”
“打开?”
徐叔哆嗦了一下,“她发狂了再打我妈咋办。”
我无奈,“不会的,你就按我说的做,门打开后你不要开门进去看,让家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管听到了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老仙儿会自己走的,等到明早天亮,您把牌子上的纸张换了,继续上供一天,日后逢年过节在供奉就没问题了,这老仙儿,以后不会在磨人出马,只是单纯的家仙了。”
徐叔还有许多不懂,:“那我媳妇儿是不是就会好了?”
我摇摇头,“明早你看到她应该还是神志不太清醒的,她需要时间去慢慢恢复,具体多久,这个我确定不了,但要记住,以后晚上不要让她出门乱走,会渐渐的好转的……”
多余的我也没太多说,徐婆子还在,她也懂这些,某些层面讲,她也算是我的前辈了,比我懂,我的任务,就是帮她送一下。
老仙儿这个东西,你得镇,还得敬,所以找的这个人是很重要的,明白人一来,事情就好办,不然啊,全是鸡飞狗跳的事儿,只能说,徐婆子今天找我,是找对了。
“葆四……”
见我办的这么痛快,徐婆子还有点不敢相信,“他愿意走了啊。”
我走到徐婆子那卧室点头,:“以后不会出马了,好好的供奉照顾吧,这事儿,您也给您的家人提个醒,千万别再拿老仙儿搞事情了,不然,下次就不是送走那么简单了。”
徐婆子红了眼,:“我知道,我这已经遭到报应了,现在是活着遭罪,还债,死了,到下面了还得继续还,我都明白啊……”
出马弟子作孽,转世不得为人,这是老规矩,徐婆子肯定懂,人一开始被钱财迷眼,贪图享乐,或许不怕,但真到要你还的那天儿了,没一个不说后悔的。
“说真的葆四,我还是佩服你姥姥啊……”
她瘫坐在炕上还是一堆骨头的样子,“一辈子,都没在钱上折过腰啊……现在看来啊,她做的最对的一个事儿就是把堂子传给你了,你是成事儿的啊,现在身上的气这么壮,这得比你姥的大哥能耐还大了啊……”
我笑笑没多说什么,“徐奶奶,奉承的话您也不用说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您好生休息吧,我先回了……”
说完我就朝着她点了下头,招呼着二舅妈回家,转身刚走了几步,徐婆子就叫了我一声,“葆四啊,你能再发次善心不……”
我回头看她,“您想问什么。”
她胳膊支撑着炕沿满眼凄楚的看我,“我啥时候得准备装老的衣服……”
心里还是紧了几分,看着她眼里留下的眼泪,“年前。”
徐婆子的胳膊一软,浑身无力的朝我点头,“谢谢……”
我没在说话,握着二舅妈的手出门,心情有些复杂,但这结局,与她而言,早就注定。
第428章 谁?
徐叔拄着拐艰难的追出来,硬塞着,还是给了我红包,二舅妈在旁边道谢,等徐叔回去了才又看向我,“葆四,你刚才那话是啥意思,徐婆子年前就得不行了啊。[.超多好看小说]”
我抬眼看着湛蓝的天,没多答话。
回家后二舅已经在家等我了,要说的话二舅妈就都帮我说了,二舅听了徐婆子的事儿唏嘘了一阵,对我也没多留,知道我滨城那边事儿多,再加上他也担心小六,“四宝,我那药暂时还没配完,你等我配完了再给你打电话,是送去啊,还是邮过去的,啊。”
我点头应着,看了一眼时间,这折腾了以大气儿都下午了,见我着急二舅还在旁边忙不迭的开口,“你不用坐火车,我给你联系人送你去滨城了!”
“送我?谁啊。”
二舅笑了笑,“你认识的,你二舅妈一说你要着急回去我就给他打电话了,一会儿他开车过来,钱你不用给,你给他不能要,回头我找机会给他就行了!”
我没想到二舅还能找人开车送我回去,:“二舅,这可不近面,就算现在有高速能走点近路,那送我一趟不也得小一千啊,油钱人家来回都得算里的啊!”
“你不用担心这个,不是为了方便吗,给你送到地方!”
二舅说着还接起手里响起的电话,放在耳边应着,“嗯,快到了啊,葆四在这等你,啊,你媳妇儿也来了啊,看葆四?好,那一会儿见!”
“谁要见我?”
我更好奇了,看着二舅笑起来的眉眼,“咱们村儿的?”
二舅摇头,“还真不是咱们村儿,是……”
“哎呦,若文,你卖什么关子啊!”
二舅妈受不了这个,看我直接说道,“就是老盛嘛!你盛叔,沈总那司机,还记得吗。”
“盛叔?!!”
我当然记得了,上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在医院吧,“他回来了啊!”
二舅对于二舅妈破梗的行为有些微的无奈,笑着点头,“去年回来的,两口子在就在安丰县里了,开了个早点铺,你盛叔还买了辆二手车,专门出车拉活贴补家用,不少挣呢!”
“两口子……”
我拧着眉看着二舅,媳妇儿还是要看我的,“盛叔的媳妇儿我认识吗?”
二舅拍了下我的胳膊,“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她还说和你很熟的,六年前我去看你她还是你邻居呢!”
我睁大眼,米,雪,姐?!
天哪!
我的惊讶很快就得到了确定,车笛声在门口响起,我隔着窗户看到一辆银灰色的捷达在门口停稳,二舅帮我拎着包走到院子里,没等我走走到正门,就是一记惊喜的女声,“葆四!!”
怔怔的,这一刻,我真是没反应过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米雪姐三个字像是遥远的回忆,冲我跑来的女人有些胖,穿着极其朴素,头发只简单的挽起,清晰地,还是她脸上那道遮盖不住的疤痕……
“艳玲姐?”
我知道她在意什么,即便内心更熟悉米雪这个名字,被她抱住后,我还是吐出了她的原名。
“我的小先生啊!咱们多久没联系啦!!”
小两年了吧,从我去医院看完清醒的盛叔之后,事儿慢慢的就多了,和米雪姐的联系也渐渐的中断了,我还以为再见面得我妈那回迁的房子下来,没想到,却可以在这一刻意外的相遇。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油烟味儿,我牵着嘴角却红了眼圈,记得第一次见她,还被她的香水味儿给呛得不轻,没成想,六年后,米雪姐已经完全洗去了那些胭脂成了个普通却又充满烟火气息的幸福妇人。
“我看看……还是那么水灵!!”
米雪姐抱了我一会儿又捧起我的脸仔细的打量,“听说你生的是龙凤胎啊,葆四,真不太敢相信啊,在我印象里,你还是那个高中生,记得吗,有一晚你忽然精神,对着大门还唱什么你是电你是光的,给我气的不行……”
我不停的点头,眼里闪出泪光,曾经那些回忆,再想起,都弥足珍贵。
米雪姐看我这样也有些难以自制,自己擦了下眼角嗨了一声,“我来什么劲啊,知道你嫁的好,过得好,我比谁都高兴!没有你啊,也没有我今天了!”
我摇头,“不说这些……”
米雪姐看我的眼就嗯了一声,一些小默契过了多久都还是有的,正聊着,我看到从米雪姐身后跟上来的盛叔,他比两年前在医院看到时也胖了些,不过那眼角的皱纹还真是得让人感叹岁月的不饶人。
“小葆四!!”
我一听这称呼还有些腼腆,“盛叔,我这都俩孩子的妈妈了,不是小葆四了。”
“哪啊!”
盛叔当年的精神了头似乎回来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葆四!”说着他还凑到我耳边,“你家这后院啊,我现在都不敢去啊,有阴影啊!”
我想起他当年被我姥求药吓得说什么放飞机,嘴角不自觉的发笑,二舅和二舅妈他们显然很熟,没多聊什么就送我上车,门关上时二舅妈在车窗外嘱咐我小心,“要是联系到小六了让他赶紧回来,别在外面折腾了!”
嘴里一直应着,算是匆忙,“我知道,你和二舅别担心我了!回去吧!”
二舅也是点头,又绕到盛叔驾驶室那边让他开车注意安全,盛叔笑着看他,“我都做多少年司机了,放心吧!”
车子启动,我透过车窗看着站在夕阳中的二舅和二舅妈,能说的就是放心,我小马达全面开启的人生,算是再次起航。
米雪姐特意拉我坐到后面,说跟出来走这一趟就是为了看我的,我好奇的自然是她怎么和盛叔走到的一起,米雪姐听到这个就看着我笑,“准确来说,你还算是红娘呢。”
“红娘?”
“是啊!”
米雪姐抱着我的肩膀,“那时老盛醒了你来看他,你走了之后我也经常去和他聊聊天,再说,我本来就对你和那个信雅的少东家好奇么,没想到,就这么和老盛走到一起了。”
盛叔听到这些也牵起嘴角,“是啊,我那些年啊,没白睡,还娶到了一个好老婆!”
“那你看!”
米雪姐笑着和盛叔斗嘴,能看出俩人的感情很好,虽说是柴米油盐小日子,但过得红红火火的。
“葆四。”
米雪姐聊了一阵子就吐出口气看向我。“那年啊,我看到你和那个信雅少东家在一起还觉得不靠谱,怕你被骗,现在看看啊,就是缘分。”
盛叔在前面接茬儿,“你看到葆四和小陆老板在一起那时葆四都多大了,我知道小陆老板相中葆四的时候葆四才十岁啊,那不叫缘分,叫命中注定!”
“行行行!你认识早!”
米雪姐瞥了下嘴,小声的和我说,“我一说你十九岁的事儿他就说你十岁的事儿,显得他年头长!”
我忍不住的笑,米雪姐却很用心的在看我的脸,“说真的葆四,我知道你生完孩子一直昏睡还挺担心的,现在看你精神这么好也就放心了……这头发颜色是染得还是……”
“自己白的。”
米雪姐唉了一声点头,“你这丫头经历的也不少了,你舅妈也跟我说了些,好在,都过去了,行,这头发颜色洋气,咱长的俊么……”
多余的话米雪姐没多说,聊得最多的,只是我们在一起住时候的事儿,我吃饭糊弄啊,炒菜不知道放油啊,至于那些什么塞名片毁容的之类的,她不会说,我也不会问,那是她的黑色过往,我想没人会想找不痛快。
米雪姐这一趟完全就是看看我的,所以盛叔把她送到安丰他们的早点铺门口就下车了,米雪姐知道我回滨城有事要办,也没硬让我进去坐坐,只说等滨城那回迁房下来了,她去滨城我们再聚。
我点头答应,看着她笑起来有些明显的刀疤难免还是会内疚伤感,不过转念一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最重要的,却是当下。
车子再上高速,就只剩我和盛叔了,他和以前一样的开朗,对和米雪姐的结合,也只说了一句,都不容易,所以我们更珍惜。
“葆四啊,我十多年前是开车接送沈总,没想到,十五年后,你成了小陆老板的太太,我现在又开车送你回滨城,多奇妙啊。”
他感慨,这是肯定的,我牵起嘴角,“盛叔,艳玲姐刚才说我是你们的红娘,其实我觉得,你是我和陆沛的月老,不然,我怎么会认识他啊。”
盛叔笑个不停,“你一提倒是那么个事儿,不过当时谁知道他能跟着啊,那脾气,真是一般人弄不了,年纪不大我就挺怕他的,没成想你倒是能治住他。”
见我没接茬儿,盛叔在室内镜里瞄了我一眼,:“想他了吧。”
我点了下头,看着窗外轻嗯了一声。
“若文说小陆老板不让你去是吗。”
我还是点头,调节了下情绪转脸看着盛叔笑笑,“不过他管不了我,等我忙完眼前的事儿就去找他,我就不信人站到他面前了还能给我撵出来!”
盛叔笑而不语,眼见着天渐渐的黑了,二舅妈又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三胖妈去我家了,儿媳妇儿真怀孕了,给她激动够呛,买了好些东西送来,“这才多一会儿啊,全村人都要知道她儿媳妇儿怀孕这事儿了,这家伙四处宣扬,说你这双眼睛比b超都厉害!还要请你吃饭呢!”
还好我熟悉二舅妈说话的夸张程度,不然真的会笑喷,聊了几句,二舅妈说我这刚走村里还有别人又上门了,知道我走了都挺惊讶了,说我走的太急了!
急吗。
我倒没觉得,睡了半年啊,如今抬头了,自然得抓紧时间前进了。
盛叔车开的算是快的,到滨城时也已深夜,我拿着手机一直在看夏文东给我发来的孩子视频,我醒了,他的任务量就大了,不但得给我二舅发,还得给我发。
给陆沛打了一通电话,接的还是夏文东,他说让我少打,短信就好,陆沛听到我的声音会情绪不稳,越着急,越不利恢复。
说真的,我理解不了,人现在我看不着,声也不让我听,可隔得太远,我着急也没办法,能做的,也就只能让夏叔叔给我拍些陆沛的照片,还全是背面,短信沟通,夏叔叔传的也是不疼不痒的话,陆二说他很好,不让你担心,陆二说让你晚上早点休息……
陆二说……
我看的真是咬牙切齿,你能,陆二,你等着的,我让你能!
第429章 找
……
盛叔的车直接开到了顺口这边的别墅,离得老远我就看到了别墅院墙周遭亮着的灯光,许叔知道我要回来,肯定也是一直在等我,车子行驶到盘山,这条道只通往陆沛的这个别墅,算是私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路灯很亮,即便是夜晚也能感受到路两旁成荫的绿树,如今秋天,顺着车灯更是能看到路旁散落的黄叶,白天走这条路,极其有意境,一年四季,这条路能展现有不同的景,所以我才会越来越喜欢这里。
“葆四啊,你和小陆老板住这里吗?”
我嗯了一声,手机放在耳边告诉许叔我马上就到了。
“有点偏僻吧。”
我笑了笑,知道盛叔是第一次倒这来,“空气好,所以我怀孕时就一直住在这里。”
说话间,门口有保安别着手台过来,帮忙指挥着车进院门,盛叔‘喔’~的张嘴,“这是保镖吧吗,多少个啊。”
“是保安。”
我笑着应声,还是习惯这么称呼,车子进院,我看着院墙上攀援的爬藤月季有些失神,这个枝叶季节还很茂盛,龙沙宝石我没赶上,不过,别的多季品种倒也在给了我些许的安慰。
车门被人打开,“陆太太。”
微点了下头,下车,许叔已经站到身前,看着我瞬间就有些惊讶,“葆四,你这头发……”
我无所谓的拂了下,“没染就这样,小事。”
许叔嗯了一声,“还好,看你精神好我就放心了,眼里有神啊。”说话间,看了一眼盛叔的车还纳闷儿,“葆四,你这是坐谁的车啊。”
“盛叔的,他是……”
“妈呀,老许!!”
我没等介绍,下车的盛叔就看着许叔睁大眼,:“是老许吧!”
“小盛!!”
许叔也激动了,“十几年没见了……你怎么会送我家太太回来啊!”
“我和葆四认识很久了啊!还是老乡啊!”
我真没想到许叔会和盛叔认识,看着他们俩握了下手,盛叔更是惊奇的四处看着,“你现在怎么在这儿了,给小陆老板做管家?”
许叔点头,“年纪大了,这个活正适合我,你现在忙什么啊!”
见他们老熟人见面,我示意许叔不用管我,之前盛叔还说要送完我就回去,我正愁不知道怎么留,现在正好,就让他们俩叙旧,我直接上楼,不干别的,去卧室看安九的虫。(.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卷曲着一团,我伸手触了触,它懒洋洋的似不爱动弹,微微咬牙,我拿出包里的小六的那条裤子让它在上面走了一圈,感到差不多了再将它放回瓶里,去洗手间再将裤子烧了,撵出点灰喂食……
此举的用意就是寻人,小六那边我联系不上,我知道的也就是安九老家的地址,那婆子逮到安九肯定是要带回去的,我要做的,就是靠这虫子在当地先找到小六,下一步,再一起去找安九――
忙活了一阵,订好机票我回头看向床,许叔肯定会叫人经常打扫,所以特别整洁,坐到陆沛以前躺着的那侧,木讷了一会儿,我起身走向书房,班桌上还有他走的急时整理在一侧的文件,指腹微微的划过,抽屉里还有他从我怀孕后在没有碰过得半包烟……
这书房里真是到处都有他的气息,我拿过他抽屉里的烟摆弄了一会儿,又小心的按照原来的角度放好,深吸口气,上楼,再挨个房间看看,把所有的灯开了,亮堂堂的,却太过空旷。
醒来,是在陆沛的班桌上,我枕的自己小臂整个发麻,起身拉开窗帘,阳光透过迷蒙薄雾,院门内外一片金黄,露水略重,开窗后却觉神清气爽,鸟声脆啼,小金刚还真是早早的就在院子里撒上了欢儿……
微扯了下嘴角,没多感慨,冲了个澡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把虫子收到袖口里,从衣柜里随手拿出一件米色的风衣换上,挎着个大包下楼,许叔见我这样不解,“葆四,你要出门吗。”
“嗯,办点事儿,过两天就回来了。”
我随意的应着,招呼盛叔过来吃了点早餐就出发了,盛叔本来也要回去,正好我去市里哪好送我,我掐着去机场的时间先去办了护照,这边还给雷叔去了电话让他帮忙打声招呼我想快点把护照拿到手,他没多问,满口答应,这事儿一落底我就去了机场,跟盛叔道了别,心情复杂的就飞了!
效率,要的就是效率!
……
十一月初,四川这边还是下着小雨,很湿润,空气中有股透着泥土的清香味儿,我在北方待久了,猛一见这枝浓叶翠,温度回升,倒是有种春天的错觉。
可惜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欣赏风景,下了飞机我就在市区租了辆车,自己用导航指路去安九老家的地方县镇,找人腿儿着肯定不行,有辆车开才算方便。
蜈蚣被我放出来就在仪表盘上爬来爬去,一来用来指路,二来我得用它观察和安九小六所处的距离,它明显兴奋,见它活泼我就高兴,这说明我来的地方是对的!
……
“老弟!算我求你,去别的地方吧!我这不是收容所!”
远远的,我坐在车里看着一个小旅店门口一个男人推搡着另一个在小雨中叫屈,“你说你白住多长时间了,我看你是北方人,咱们算半个老乡才帮你的知不知道!你之前欠我的钱我也不要了,现在我就求你换个地儿吧!我这开店是为了做生意,不是做慈善的!!”
我仔细的观察那个被推搡的,这家伙头发都长出来了,穿的衣服脏的入不了眼,要饭的,大概都比这一刻的他要干净。
“老板,你帮帮忙,我就在住一个礼拜,等我找到我女朋友了,我就给你店钱,我不是能差钱的人……”
“老弟啊!你这话都说了半个月了啊!”
旅店老板痛心疾首,“你女朋友跑了你上哪找去啊!”
“她不是跑了!她是被抓走的!!”
这小子还在梗着脖子强调,“就在这里面的山上了!我……”
“你是不是神经有问题啊!!”
旅店老板回手招呼着自己家的服务员扔出他的行李箱子,“她要是被人抓走了你赶紧报警啊,你这上哪找去啊,知道这什么地儿不,这里最多的就是山!你上哪片山去找去,那里面都是苗寨!地方话你都听不懂!得得得,我也不跟你说这些了,你啊,乐意去哪去哪,我是养不起你这尊活佛了……”
“在一个星期……”
“走!!!”
“哎!!”
他瘦的像是多天没有吃饭,被高壮的老板一推就已经坐地,恨不得去抱人家的大腿。“大哥,真的,我一点都没……”
‘嘭~’
一把伞,在他长成毛寸的头顶撑起,我眼见着地上脏的泥猴一般的男人惊惊的抬眼,直到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双眼登时怔住,“四,四……”
我没说话,对面那个高壮的男人看着我也很惊讶,“你是谁啊。”
“他姐。”
回了几个字,从钱包里拿出一小踏票子递给他,“够吗。”
高壮的男人当即就换了一副嘴脸,“够了够了,你也是从北方来的啊,进去啊,这下着雨呢……”
我没搭理他,伞还在地上的小六头顶撑着,“起来。”
小六仰着不知道被什么树杈子还是草刮的都是红痂的脸,眼睛渐渐的发红,嘴瘪了瘪,“我……我……”
“起来。”
我还是只说两字,小六大力的擦了把眼睛,撑着地站了起来,我抬手给他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你四姐死了吗。”
小六站着不动,很没出息的捂住自己的眼,像是没脸见我,嘴巴瘪着,“四姐,我,我找不到安九了……”
我深吸了口气,撑着伞,踮脚单手抱住他,以便他的脸能搭到我的肩膀,“哭什么哭,我就是来带你和安九回去的。”
第430章 起势了?
“四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坐进车里,我没急着开车,而是给小六一些时间去恢复情绪,这家伙别看打小就不正经,但脸儿薄,有句话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说他现在呢!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看着车窗外还在朝我车打量的那旅店老板淡淡的应了一声,“昨天。[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哦。”
小六囔囔的,顺着我的眼神看了一眼,“那老板其实挺好的”
“他要不好我能给他钱吗。”
我转脸看向他,“说吧,这几个月你发生什么事了。”
小六耷拉着眼在那吸着鼻子。“就是两个多月前,我有一天睡醒了一睁眼就发现安九不见了,她的东西什么都在,手机也在床头放着,唯独人不见了我就知道她人被白婆子给弄走了可那时”
他说着,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我,“你和陆大哥的情况也都不好,我不敢和你们或者爸妈说这些,我怕你们担心我,我也担心你们,所以,我就自己过来了,可是在这儿,我人生地不熟的
一开始,我是雇的当地人上山找的安九,这里山林子密,跟咱家那边还不太一样,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蛇虫鼠蚁,可这些都能克服,就是总迷路,有一回在山上困了三天差点都没出来。那白婆子我连个影儿都没见着最后我没钱雇人了,就自己每天都上山找”
小六说着自己还拼命的压制着情绪,“其实这旅店我两三天才能回来一次的,主要是想着他能帮我看下东西,箱子里还有很多安九穿的用的,我想找到她了,别没有她的东西她得跟我急”
我没应声,就静静的听他说完,在这个过程中,总是会闻到一股子结合了汗液的臭味儿,就是这小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也难怪人家赶他走,能脏成这样也是一种境界。
“四姐,其实我之前还让雇的当地人也给我找了蛊婆,但是她们都说弄不了白婆子,说她是什么白蛇王,听到她名头还都挺怕的,只能我自己来了”
自己说了半天,小六越看我表情越没底,有些慌张的擦了擦自己的眼,“四姐,我是不是特别的没出息”
“不。”
我摇了下头,伸手拍了拍他穿的那件脏的看不出原色的长袖t恤,“挺爷们儿的。”
“咝~”
我这一碰他,小六嘴巴却是一咧,但没给我发问的时间就急着出口,“那我们现在赶紧去找安九吧,她肯定就在这村寨的山里了,我们”
“急什么。(.无弹窗广告)”
我打断他的话,“山这么多,要上哪个山头,地毯式搜寻你得搜到什么时候。”
“那”
小六急着睁大眼,“安九那边等不起啊!她说那白婆子找她就是要用她炼蛊,就是制作什么三头蛇的蛊王!会吃她内脏的!”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懂一些,没白混了!
我打开扶手箱,示意他看向里面,“瞧瞧吧。”
“虫儿!这是安九的蜈蚣啊!”
我点了下头,“很活泼,对吗。”
那虫子自从到了这地界就跟嗑药了似得,一分钟都不消停,爬来爬去,要不是它。我也不能这么痛快的就把小六找到。
“四姐,我不懂什么意思啊,我听安九说过她给你留了个虫儿,说是这虫要在她就死不了,可是她现在身体里那个谁知道”
“那个肯定凶多吉少。”
我淡着声给小六解释,“百分之九十已经报销了。”
小六的五官僵住,:“那不就是说”
我点头。“对啊,安九现在身体里的那条虫没了,在白婆子那,就相当于活死人一个”
看到小六急着张嘴,我耐着心继续解释,“你也知道白婆子抓安九是要用她做三头蛇蛊王,为什么要用安九呢,因为安九从小就是在毒水里泡大的,只要白婆子杀了安九所有的虫,等于安九的命就没了,这个身体,就是个适合养蛊的皮囊。
到时候,白婆子只要掰开安九的嘴把双头蛇放进去,那双头蛇就会在安九的体内修养。吃安九的内脏,喝安九的精血,大约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这白头蛇就会吸收安九身上所有的毒,蛊王有多种,有金蚕,还有这种所谓的三头蛇,剧毒一入,双头蛇就会从安九的子宫附近破头,从而长出第三颗头,从今以后,别说让它咬人了,你就是让它隔着衣服在身上爬一下,那都是必死无疑”
相当于武侠小说中的鹤顶红,也就是批霜,一味从古到今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剧毒药物,其闻风丧胆程度,让什么十香软筋散一众自愧不如。
小六没太听懂,“你的意思就是说,得所有的虫都死了这个安九才能给白婆子养那个三头蛇?”
这小子的智商还没被日子折腾残废。
“对啊,只要安九有一条虫还在。这个婆子就没法下手,因为安九还会有气啊,只不过现在是跟植物人的状态差不多,所以我说是活死人。”
这也是安九给我留条虫的原因,她留后手,防的就是怕发生这种事。
小六抽了口凉气,“四姐。你的意思就是,安九现在还没被用来炼蛊?”
我点头,“这个我可以保证。”
“可是那白婆子要是对她做别的呢!”
小六还是着急,“她人事不知啊,要是那白婆子生气找不到这条剩下的蜈蚣对一气之下给她砍了或者是”
“你消停的”
我真是听不下去,还砍了,砍了就你这样的去找赶趟啊!
“看到这条蜈蚣没,它就是安九,安九也是它,它现在全须全尾,那安九肯定也是没事儿的,再者,你也说这白婆子现在要找安九剩下的这条虫,只要我带着虫儿来了,那白婆子肯定是能感受到的,不用等我们上山,她就会主动出手了,你明白吗。”
小六认真的听着,“就是说,要等?那得等多久啊”
我扯了扯嘴角,“不用多,一晚就够了。”
“一晚?”
小六轻轻的念叨了一声,“那要是不来怎么办?!”
我噙着一丝笃定的笑,“她必须得来,一来,得看看虫儿,二来,还得试试我本事。你以为她不怕?越是玩大的人,越谨慎,也越紧张”
车里静了几分,小六很仔细的看我,“四姐,我咋觉得你变了呢。”
我挑了挑眉,指了指头发。“颜色?”
小六摇头,“不仅仅是那个还有神态”
“怎么说?”
“反正”
他挠了挠自己脏兮兮的寸头,“挺酷的。”
我切了一声,小六还看我强调,一脸感动,“真的!刚才我一抬眼你帮我遮着把伞,我还以为。是我出幻觉了,确定是你后,就觉得这心,一下子就安了,就像是小时候,你抡着那板砖,二话不说就把孙洪胜的脑袋拍了,那形象特别的高大,我真是”
“差不多得了啊,你拍马屁我听着恶心。”
小六听完我的话差点没忍住就笑了,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的擦了擦眼泪,猛地想到什么看我,“四姐,你之前不还是睡着么。怎么这是自己说醒就醒了?”
我点了下头,“不光醒了,还应验了你的话。”
“啥话?”
我牵着嘴角看他,“你那三声锣鼓还记着么,在六号哨所那突然像神经病似得自己念叨的”
“三声锣鼓振天响啊”
小六云里雾里的看我,表情再次夸张,“啊!不会是起势了?!”
我嗯哼了一声。小得意的样子。
“真的假的?!”
看着我的表情,小六自己就点头了,“应该是真的,就冲你这非比寻常的发色,加上这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牛比就绝对是真的!”
我心里无奈,这小子可算是活过来了。
死沉沉的氛围我是受不了的,以前心里不太有底的对付毛尸那头一晚我还乐意偷听他们斗地主呢。现在我人到了,还可以确定安九暂时没被那白婆子怎么样,我更不想和小六沉浸在一种悲戚的情绪里,又不是失散多年,犯不着抱头痛哭。
小六白活了一阵又看我询问,“陆大哥呢,陆大哥好点了吗。”
“他啊醒了,能说话了”
别的,他也不和我说,也不让我知道啊。
感觉到我的失落,小六就没敢再多问,“陆大哥的事儿我听说一些,其实这些年,咱家真的全靠他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摇摇头,一口气叹出,“等安九没事了,我就去找他。”
小六抿着唇角点头,一脸感触,“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去,我还想看看我那俩外甥呢”
我把手机甩给他,启动车子,“你先看视频照片过过干瘾吧。”
小六接去看了一会儿,嘴角傻乐,“我妈给我发了些,叫星星月月么,男孩儿像陆大哥,女孩儿像你唉。咱们去哪啊。”
“先找个地儿,你得洗洗澡”
味儿太大了。
小六有些不好意思,“去那旅店就行,便宜,不过,就是洗澡不太方便。”
后面的一句话他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我猜也是。要是洗澡方便他能造这样?
“所以啊,得给你找个洗澡方便的地儿,不然这样怎么见安九啊!”
我嘴里应着,眼尾的余光瞄着小六再次没了动静,提到安九,他就难受。
看了一会儿视频,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看向我,“四姐啊,我其实有个事儿没明白,你说这个白婆子吧,她为什么单单把安九抓走了不抓我啊,她肯定得知道我会找她的吧!”
“很简单啊。”
我打量着路边找着差不多的酒店应声,“因为白婆子不傻,她知道你是我弟弟,你有个姐夫叫陆沛。”
第431章 放回去
“陆大哥?”
小六想到了什么,“也就是说,白婆子怕得罪陆大哥?”
我笑了笑,“她们这一行本来就怕树敌,更不能得罪什么权贵,她逮安九,是她清楚安九身体有多毒,多适合她炼蛊,所以安九是她的必须,如果你我都和陆沛没什么关系,挡到她路了,那早就被她盯上了,可是她现在不敢,所以她能针对的就只有安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不过,她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安九给我留了虫儿”
小六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我是靠陆大哥罩着的,白婆子要是忌惮我和陆大哥的关系,那安九对我多重要她想不到吗”
“你和安九结婚了吗。”
我淡淡的中断他的发言,看到一个差不多的宾馆打轮靠边停车,“白婆子站在她们蛊女的角度上想,是笃定她们都不能结婚的,谈爱情本身她就觉得可笑,再者,你是靠着你姐夫,安九和陆沛有什么情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安九给我留了虫,不然什么都来不及,白婆子一把人抓走,那边蛊一炼上,人日后就可以玩个消失,都能杀人不见血了靠谁不行,到时候我就是着急都没辙了,所以小六没事儿是得益于陆沛。安九能挺到我来找她,绝对是靠的她自己的先见之明。
小六听的很认真,“那你现在来了,白婆子更不敢动你吧。”
“看情况吧。”
我停好车,“看她会不会急了,谁都怕功败垂成,一旦急红了眼,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不过你放心,我既然来了,就心里有谱,嗯?”
说话真是不自觉的就和陆沛一个语气了。
宾馆里的保安还特地出来帮我指挥,非常热情,小六见这架势还有些发笑,“四姐,我这还没问你车是哪来的呢,牌照是这边的啊”
下车,保安看了一眼小六那德行还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热心的朝我点头,帮我拿出后备箱里小六的箱子,“我租的。”
“租的?”
小六惊了一下,“四姐你真是不差钱了,出门租保时捷啊。”
我跟在保安的后面进入大厅办理入住,开了两个房间,侧脸小声的道,“我开这车习惯了,顺手”
小六深感不可思议,上楼时小声的念叨,“我四姐这真是豪门了。”
笑而不语,进门后打量了一下环境等服务员都出去了才看向小六,“你猜那车多少钱一天?”
小六摇头,龇牙咧嘴的蹲下身拿出自己要换洗的衣服,“猜不出,这得多贵啊,我说那个旅店老板怎么当时态度就转变了,肯定合计我有个特别牛叉的姐姐这社会啊,就是看钱说话的”
我懒得搭理他这态度,“八十一天,油费我自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啥?!”
我重复了一遍,“你以为你四姐是土豪啊,八十!不然谁租啊!”
“哪家车行啊!”
小六拿着衣服看我傻眼,:“老板疯了啊。那是保时捷!那要是普通的车呢,十块二十块一天?!桑塔纳他还得倒找你钱求你开吧!”
我耸了耸肩,“谁管那些。”
小六想到了什么,“是不是看上你了,四姐,那是对你有意思了吧,你说没说你结婚的事儿。俩孩子了,生活作风可绝对不能出问题,我陆大哥可对这事儿绝对的”
不乐意听他说这些,推着小六进浴室,“你赶紧去洗个澡”
他还真是不能碰,一碰那嘴就咧咧着,我要看他还不让,门一关就说没事儿,让我别管,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九,他不算啥!
我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等着,蜈蚣还在瓶子里乱蹿,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起身。点燃了一张符纸在棚顶以及房间的几个角绕了绕,留气,这白婆子,究竟是什么效率我倒是真想看看。
拧开瓶子,我让蜈蚣贴着我皮肤钻进衣袖里,有点麻痒,真不太舒服,没办法,正如小六所言,白婆子未必敢碰我,与她而言,肉中钉的也就是安九所剩下的这个蜈蚣,所以我得保护好了。
不到二十分钟这小子就出来了,也就是随便冲了冲,洗个头,身上那灰肯定都没搓,不过人已经算是可以看了,最起码清爽了,他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运动服,走到我身前咧着嘴笑,:“行吗。四姐。”
我点了下头,脸还都是血痂,洗干净的脖子脸上还能看出青印记,也不知道是被谁揍得,还是自己在哪摔的,看向他的肩膀,“胳膊我看看”
“胳膊?”
小六装蒜一般的笑笑。“没事儿。”
没事儿?这一道嘴都咧多少回了,一碰就疼,当我瞎啊。
“上身衣服脱了!”
之所以让他先洗澡,我也是想看个清楚,不然你先给处理完了,过后澡都没法洗,那臭的也就冲他是我弟弟我才能忍得,谁凑近谁崩溃啊!
“四姐,不好”
“快点。”
见我没什么耐心的样子看他,小六忸怩的再次大姑娘附体,小心翼翼的去触碰自己的上衣拉链,搞得我坐在沙发上的感觉很怪,“薛小六,你能不能大大方方的,你小时候光屁股我都见过,两年前的内裤还都是我给你买的,现在这情形别人看到了都得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强迫你干什么事儿呢。”
小六红了脸,“我现在不是有妇之夫了么”
“滚一边去,我是你姐,快点脱!”
当谁乐意看排骨精啊,服了都要!
小六被我说的不敢在磨叽,脱下外套里面还穿了一件长袖的t恤,自己提着衣服似脱非脱的模样,“你真”
我眼一凛,他不敢在废话,沉了口气费劲巴拉的脱下了那贴身的t恤,真的是很费劲。因为脱下的那一刹,我都怔了
这小子是经历过什么?
满清十大酷刑还是被弄到渣滓洞虐待了
我之前一碰他就咧嘴的肩膀有个一扎多长的深口子,还是裂开的,凑近一看深的都要见骨,血倒是不流了,被他刚才的那个澡洗的翻开的皮肉都有些泛白,周遭皮肤青色。一溜向下,胳膊上也都是伤痕累累,旧疤新伤,大臂上还烂了一块,手掌大小,肉都发褐有些腐臭了,“这是怎么搞得?”
“没事儿。”
他还无所谓的样子。“就是在山上,有摔的,还有刮碰的,不知道被什么虫给咬过,然后就有点烂”
“那你不会处理下啊!”
我恨不得削他,跟我这装什么爷们儿啊!
“我不是”
没钱那俩字他没好意思说,吭哧瘪肚的清了清嗓子,“不疼哎呀!!”
我摁了他一下伤口,“别叫唤啊!不是不疼么!”
小六退了两步护着自己的胳膊,“四姐,你这样就不好了吧我这,我这”
把衣服撇给他,“穿上。”
小六委委屈屈的又把t恤穿上,疼的自己还不敢发出动静。我就说他怎么随便冲两下就出来了,这家伙够可以的,给自己祸祸成这样,玩儿什么痴心绝对!
看他穿好衣服我就背上包,“走。”
“去哪啊。”
“医院!”
扔下两个字我就先出去了,小六在后面追上我,“不用。我这就上点药就行”
“你那肩膀得缝针!”
再说那肉都烂了,不得处理一下啊,“薛小六,你当你是王宝钏啊,你对安九的这份心我理解,她不见了,你找她。等她,但是你不能给自己作成这样啊,你父母要是看到了得多担心你啊,明不明白!”
小六没了动静,嗯了两声点头,“我知道,我就是不想麻烦你们”
没在多说,看他这样我比谁都心疼,跟服务员打听了一下就带着小六驱车直接前往医院,那大夫一看到小六的伤口都很惊讶,“怎么才来?”
小六咬牙不愿意多提,只说是自己不小心上山摔的,大夫一听他口音就知道我们不是当地人,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也没在多问,中规中矩的就开始给他处理皮肤上的那些烂肉还有伤口。
我在旁边一直陪着,中途偷摸的用手机录下一段小六光膀子强挺着让护士缝合伤口的表情,挺爷们的,我想过后给安九看看,她把自己交给我弟弟,绝对靠谱。
伤口已处理完小六那胳膊就暂时动不了,打了麻药,劲儿没过他就得木着。
我去给他交钱,取后续回家自己好换的药,小六就在取药处后面贴墙的建议排椅上坐着等我,别说,这医院应该算是镇里规模最大的了,所以人还不少。我站在后面,眼睛还看着时间,下午三点左右,如果那婆子今晚找到我,那我明早就可以出发了。
心里正合计着,胳膊上的肉皮忽的一疼,这蜈蚣居然咬我。本身我这皮肤就敏感,这一口下去我全无准备的就‘咝’~了一声,正合计着它是不是被我憋到了,抖落胳膊间发现不对,我前面这个男的,怎么把手伸到他前面那个排队人的包里了?
仔细的看了看,我前面这个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耳朵上还戴着那种劣质的耳钉,油腻的小非主流头型,一看就是个社会混子,而他手伸进的那个布包主人则是个上了点年纪的大叔,穿的还算是体面,如今所有的精神都在自己的前面,一脸着急要取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背包已经被非法入侵了!
呦呵!
我心里发笑,敢情安九这蜈蚣还挺见义勇为的啊!
“嘿!”
嘴里小声的提醒,扯下他一根头发间年轻人已经摸出手机很警惕的回头,我看着他笑笑,“放回去。”
第432章 惹
看到我的一刹,这年轻人本来有些紧张的神色居然展开了,眼里很猥琐的闪过一丝威胁,“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放回去。”
我仰了仰脸,一手掐住他的手腕,嘴里叫了一声,“大叔!”
年轻人前面的大叔有些懵懂的回头,一看到我掐着年轻人的手腕而年轻人那还在自己包口附近的手不禁毛了,“这”
说真的,这年轻人的反应还算是快的,也就一两秒左右,手一松,给大叔的手机就扔回包里了,很无辜又带着那么一丝无赖的扫了一圈周围人投递过来眼神,:“看什么看!买自己的药噻!”
谁出门都不愿意得罪混子,所以年轻人这一嗓子还是让旁边的人当即收回试探询问的眼神,我站着没动,直看着这年轻人抬起刚刚被我掐着手腕的那只手指着我的鼻子。低声道,“管你老儿的事,是不是活腻了。”
我哼了一声,懒得理他,离得远的小六明显看到了这小小的骚动,疑惑的起身朝我走近,“四姐,怎么了?”
“没事。”
我还在跟这个年轻人对峙,声音则轻飘飘的从嘴里发出,眼见着年轻人身后那大叔还在翻包仔细的检查自己别的东西,这年轻人已经打量了一眼我手里的取药单据,“外地的。”
没想着报警,别说他这偷半路被我搅合了的,就这号人你真给他送进去都毛用不顶,几个月之后一出来,不疼不痒的,好吃懒做的社会败类,哪都不缺!
看我不回话,他可能以为我怕了,腰微微的弯下附到我耳边,“知不知道这医院是我家开的,跟我走一趟,否则,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医院走不出去。”
眼尾的余光打量到两个和他差不多的打扮的年轻人正在靠近,得,这是有同伙啊,我也懒得在惯他病。眼一抬,“你有完没完!偷东西你还有理了是吧!没偷成你还想威胁我啊!!”
这嗓子我喊的很大,小六随即加快步跑到我身后,“四姐,怎么了?”
没回小六的话,周围人本来收回去的眼神再次被我这一嗓子给叫了回来,互相说着很多方言小声的耳语,年轻人被我这一声也弄得有几分无措,不过看到自己的同伙也靠近了当即就提了提气,:“你说我偷东西就偷东西啦,证据呢!我看你才是偷东西的!”
说着,他手就伸进自己的兜里,“我钱包噻!我钱包不见了!!是不是就被你偷走了!报警!现在就报警!看看谁才是小偷!!”
他那几个同伙听完他的话就漫不经心的继续朝我靠近,行啊,这是看我们人少还要跟我玩儿贼喊捉贼啊!
在他身后那大叔也顾不得取药了,看着我和这年轻人的局面有些着急,不过那大叔一看就是有点见识经历的,一瞅这架势就在他身后给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不要跟他硬来!
我心里多少有些感激,做好事儿吧,有时候并不是图什么回报,膈应的是好人没好报!
手指在身侧很灵巧的缠上他那根被我扯下来的发丝,眼睛直视着这年轻人,眼尾瞄着他那几个同伙开始朝我和小六身旁晃悠,指尖微微一动,蜈蚣感应会就从袖口爬出咬破我的中指,忍着疼,我挤出点血对着另一只手上他的发丝一抹,摒气开口,“好啊,你报警啊!”
话音一落,我缠绕头发的手指弯曲间这年轻人便‘噗通’!一声跪地,这出儿给周围这些人都吓到了,人群惊呼着彻底不按队形取药,很自觉的就扩散成一个小包围圈看着我和这个年轻人,当然,还有年轻人后面的大叔以及我身后这个暂时麻药劲儿还没过的弟弟!
“你怎么跪下了!”
我佯装不解,他那几个同伙显然也懵了,不过没有暴露,还假装自己是人民群众在那看热闹!
年轻人脸一阵子煞白,咬牙挣扎着就要起身,可惜他无形中就像是有绳索缚身,根本动弹不得,我弓着手指似笑非笑的看他,“是你偷得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啷个偷东西,是你再偷!!”
我微微挑眉,还嘴硬,手指在身下一勾一勾,只听‘嗵嗵’声响,这年轻人很有节奏的跪地磕起了头!!
人群哗然,谁都不明白他这是咋了!
只有我清楚,这是他得罪先生的下场,还是个脾气不咋好的
十多个后,年轻人的头顶已经出了高耸的大包。不夸张,和孔子有一拼,嘴里也开始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就跟有人按着他的脖子让他磕头似得,这时他也顾不上隐瞒他那些潜伏的同伙了,嘴里大声的叫着,“帮我噻!快帮我噻!!”
两个同伙上前,扯着他的胳膊就要扶他起来,我手指发力压着。还在用力似得下勾,年轻人的头就像是要跟地比硬一般,吭吭继续朝着地凿着!
小六看出了什么门道,关键是我也太淡定了,小声的叫了叫我,:“四姐,这什么情况”
我还是没回他话,盯着那跪在地上的年轻人,“你知道自己错了吗,要是知错了,就跟那大叔道个歉!”
“谁有错,我才没啊!啊!”
话都说不顺啊,磕的多有节奏啊,这叫什么,哦,bbx。
我也挺坏的。
“哥,哥”
年轻人身旁扯着他的一个同伙看到我控制节奏的手指,趁着他头一低一高时小声的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年轻人当即呲牙咧嘴的瞄过来,我也没避讳,想看就看,手指头抽筋犯法么
只有一瞬,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被我的手指给控制后那惊恐的感觉是来的很快的,立马就变了一副嘴脸,“我错喽,我再也不敢喽!”
我下巴微微示意他后面的大叔,年轻人领会精神马上调转方向磕头,:“我错喽!你原谅我,这只是我第一次,我是想搞几个钱去上网玩玩,但是没得下手,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事喽!”
围观群众顿悟,包围圈迅速缩小,这年轻人还有俩同伙都被困在里面,低头接受着众人的指责,骂什么我有很多没听懂,方言的魅力太大,我能分辨的几个词也就是龟儿子之流的。
我也不想玩太大,见状手指上的力道自然松懈,年轻人一觉自己身体轻松了就撑着胳膊起来,有人还抓着他要报警,可这头顶大包的年轻人哪里会等警察过来,三个人推搡间其中一个露出一把匕首,闪烁着寒光就冲了出去!
“四姐,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啊。”
小六抻着脖子还看。我没应声,心里也不想报警,这要是报警了我还得跟着走一趟,他们并没有得逞,属于半人赃并获的,民事案件,关不了他们几天还耽误我事儿。
人一跑,这群众还是炸锅状,不停的喊着这医院的保安。小偷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是人人喊打,只是他们手里有家伙,人也有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并无人去追。
闹腾了一阵,一个个都说着可恶,这是真的,最可耻的一种小偷就是去医院偷病患家属钱的,也就是偷治病钱的这种,所以我才让他长点教训,损了八辈子德了!
我没跟哪个人多说话,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走到无人的角落烧了那年轻人的头发,心里暗暗的想,哎呦,忘了提醒他了,他这因为偷东西被我教训过,属于身上留下某种烙印了,要是下次再偷那手就得被人给跺了
不是吓唬人,是被这种先生教训过得要是再次二犯果报都会很重,但是
我挑眉想了想,手断对他而言未必是坏事,偷这个毛病,有瘾,你就得断了,这样,才能消停。
“哎,四姐”
小六看了好一会儿才凑到我身边,“他们同伙好像挺多的,一会儿咱出去会不会堵咱们啊。”
“同伙,不就是那两个非主流吗。”
“不是”
小六摇了下头,指了指他们消失的方向,“我看他们跑到走廊那又出来六七个人抱住他们的肩膀往外走了那个儿都挺大的呢”
我无所谓,看着小六笑笑,“没事儿。和谐社会,啊。”
正说着,身后传出上了点年岁的男音,“姑娘?”
我转头,是刚才的那位大叔,他很感激的看着我,“刚才谢谢你了,我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大。”
他说话方言味不是很重,有点派头。像是啥干部,正礼貌的应着,袖子里的蜈蚣又咬了我一口,这什么情况?!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
他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小六,“我可以邀请你们去我们巴山村寨做客,算是我谢谢你们的帮助。”
“大叔,不用这么客气的”
我嘴里咝着气应着,眼看着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五十多岁的妇女抱着个孩子过来,喊了一声这大叔的名字。“药取完了吗,娃儿还难受呢!”
大叔转头应了一声,回头几步走到那妇女身旁,俩人用方言说了一阵,那妇女随即就很惊讶的看向我,眼里登时也溢满感激,我微笑着点头算是回应,视线却不自觉的被那妇女抱着的孩子牵扯,这蜈蚣还在用我的皮肤磨牙,搞事情啊!
只看了一眼,我就发现了那孩子的不对,也就五六岁那么样的一个小男孩儿,枕在妇女肩头的脸色很黄,眼睛闭着,唇色发白,打量了一下他的肚子,几步走了过去,“大叔。这孩子是什么毛病啊。”
“肚子疼。”
那大叔叹着气应了声,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的叫了孩子的小名,孩子眼睛都没睁,蔫蔫的应了一声,一点精神头都没有。
肚子疼?
握了握小男孩的手,当即就感觉到了不舒服,这蜈蚣在我胳膊上恨不得翻跟头了!
“这是招什么了吧。”
大叔愣了一下看我,:“你懂?”
我示意这大娘让我看下孩子的肚子。那大娘虽有不解,但还算是配合的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让我看了一眼,跟个球一样,鼓鼓涨涨的,翻了一下孩子的眼皮,死灰一片。
“姑娘,你这么年轻明白这些?”
大叔还在发问,小六和他妈一样快人快语的接茬儿,:“我姐是先生。明白这些的。”
“先生?”
大叔看着我,“就是我们这的巫医?!”
我没急着应话,而是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顶,“小朋友,肚子很疼吗”破了的中指微微发力,血有点干了,正好沾着这孩子流出来的虚汗隐隐的点印到他的额头,“告诉阿姨,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嗯”
小朋友的眼睛睁开了,我无视大叔和这大娘的惊讶神情,还在看着小朋友,他懵懂的看我,睡不醒的样子,“疼了好几天了我难受,阿姨”
“说话了,说话了!”
大叔有些激动,“我这孙子昏昏沉沉了一星期了,你一问居然说话了!”
我一脸认真的看向大叔,“大叔,这孩子的病你一直就在医院的看的么,他这个,不是实病,您懂什么是实病和虚病吧”
“我懂!”
这大叔一看我说这些当即就谨慎上了,扯着我的手朝着一旁走了几步,“姑娘,你看出我孙子这是什么病了吗。”
“蛊。”
我言简意赅。
大叔连连的点头,眼里貌似看到救星的样子,:“姑娘,那你会治吗!”
我没想到他会直接问我这个,怎么着也得质疑一下我吧。
“您之前给孩子看过知道是蛊吗?”
大叔点头,看了一眼大娘,:“我和孩子他你奶奶找我们村的巫医给看过,不瞒你说,我们村有别的孩子要是有类似毛病巫医一给熬药就好了,你清楚这药是怎么熬吗。”
我想他是故意在试我,点头。“用剪刀或者是菜刀,不过这里各个村寨的口诀都不一样”
“对对对。”
他没疑问了,“就是用剪刀,熬药的时候在药汤里一直剪,说些我们这边的话,就是让孩子的病断了,给剪断了,但是这巫医剪的时候,这药锅就炸了。我们村的这个巫医都被烫伤了,她说治不了我的孙子”
我听的认真,“也就是说,您的孙子是得罪了一个很厉害的蛊婆?!”
“就是蛊婆子”
大叔应着自己还擦了擦汗,“我和我老婆子找了好几个村寨的巫医,都看不好,说是这个蛊婆子很厉害的,他们不敢惹”
我想着蜈蚣的反应,“是白婆子?”
大叔和大娘同时睁大眼,“你知道?你外地的都知道?”
天哪,我就说这蜈蚣怎么跟我来上劲了!
第433章 这么快?
“那白婆子……”
小六一听白婆子就着急了,看了一眼我的脸色还是压下了后面的话,我调节了一下情绪,看着大叔很认真的开口,:“白婆子我的确是认识,我有一个朋友好像是被她带走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她的,结果之前上山不认识路,我弟弟就伤了,所以就先来医院了,想着明早再去山里看看……”
私人恩怨没太详细说,不过我来的目的是表达清楚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大叔点头,“这样啊,我说你这个弟弟怎么会伤了胳膊呢,我知道她的大概位置,她就在我们村寨周边的山里,我这个小孙子就是在那山里玩儿,回来就发烧了。
白婆子在那片林子里待了几十年了,我知道她这么个人,但很少会看到她,跟我们也不走动,提到她都很害怕,本来我想抱着孙子去找她,要是我这小孙子哪里得罪到她了好道歉让她高抬贵手,但一走近,就会看到蛇,白色的,还要咬人,我就没在坚持,这找别人看还看不好,想到医院来碰碰运气,这就……”
剩下的我也都知道了,没成想我这歪打正着还碰上了,不对,不算歪打,蜈蚣提醒的么!
聊了一阵,我知道了这大叔就是那什么巴山村寨类似村支书一样的干部,他儿子和儿媳妇儿都在外打工,村里大多都是老人小孩,旅游资源还没怎么开发是,算是比较原生态的村落,所以,这村里也有老式传统的巫医。
用他的话讲,他孙子这情况要是被蛊婆给害了巫医治不好的就得等死或者是去找那放蛊的婆子三跪九叩求帮忙贵手高抬,他脾气也硬,做不得那个,再说他打心眼里也恨这放蛊的白婆子,大小也是干部,就想来镇上医院碰碰运气,没成想,还真碰上了,为啥,碰到我了啊!
我也觉得我碰上了,为啥,他知道地儿啊!
听说我可以给看,还是先生,这大叔和大娘自然激动,互相介绍后大叔就招呼我去他那,“那现在就去我们家把,我们开车来的,车就在外面!”
我想了想,稳妥起见,“大叔,还是去我现在住的宾馆吧,您也知道,这蛊一破啊蛊婆的心里都是有数的,七八成都会放些东西来看的,我怕她再弄出些事儿。”
这是实话,这大叔心里也明白,再说我看着本来就小,身后跟着的还是个腿利索但胳膊不能动的弟弟,也犯不上为了这事儿骗他们,老两口用方言商量了几句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了,“那也行,哎,对了……你这药还没取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我这才反应过来,又赶紧去排队,取完药后就带着那大叔朝医院外走,大叔说他们也是开车来的,我看了一眼,是辆小面包,为了方便,招呼着他们上我的车,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时的摸着小男孩的头,摸两下他就会精神点,这也是大叔很痛快愿意信我的原因。
拉开驾驶室的车门,我刚要坐进去就听到身后传出声音,“姐姐!!”
转头,吓了我一跳,身后那三个非主流鼻青脸肿的冲我点头哈腰,我对天发誓,我也就是让其中一个磕的满头大包,可没把他们打的鼻喉蹿血的!
小六见状赶紧下车站到我身旁,“什么情况啊!”
“姐姐!我们错了!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原谅我们!!!”
他们嘴里不停的道歉,没等我答话就统一的朝着一个方向惊恐的看了看后互相搀扶着跑了,我真是云里雾里的,谁给揍得?
跟我还道歉?
“四姐,那几个就是刚才我看到的同伙……”
顺着小六的手指,我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每个都大约在一米八五六左右,很壮,穿着黑色的休闲外套,见我看向他们就随即转身,有那么两三个还欲盖弥彰的抬头看天儿,装没事儿人!
“合着那是帮咱们的啊……”
小六微微拧眉,悠悠的出口,“四姐,是陆大哥的人吧。”
我呵了一声,雷叔够可以的了,这么大老远还得让人照应着我,不过这事儿肯定也是和陆沛有关,摇摇头,我没让自己多在意,眼下只当自己不知道吧,就说这车怎么租的这么便宜……
上车,后面的大叔还在不解的看我,“姑娘,那几个人怎么回事啊。”
“没事儿了。”
我应了一声就启动车子,那大叔似想到了什么,“小薛姑娘,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让那个小子就跪下去的。”
笑了笑,我点了下头,“他偷东西么,让他长点记性。”
大叔哎呦了一声,“辛亏你帮忙啊,老婆子,咱这就是出门遇到贵人了。”
贵人?
我想说你们也是我的贵人啊!
快到宾馆时我下车在日用店买了两个碗,剩下香火一类的我昨晚就准备好了,带他们上楼,进屋后我无需打量,本能的感觉到了有异物早早进门在暗中的偷窥。
心里轻轻发笑,还挺快的!
“姑娘啊,我这孙子你得怎么看啊。”
我拿出自己的大包,抬出椅子放到房中间,等孩子坐上去后转脸看向大叔,“我是北方接仙出身的先生,看事情就得请仙,不过您放心,只要我有烟火,就没问题的。”
话故意说得很慢,大叔点头,“我听过请仙这个的,那我们不需要回避吧。”
“不用。”
我答了一声,一拿出一个椅子摆在男孩儿的对面,然后把两个碗放到上面,一空着,另一个,接了大半碗的白水,弄完后就看向小六,“香!”
小六微微不解,可还是照办,点燃三根向之后我就单脚用力的一跺,戏很足,“白山薛葆四借黑妈妈之气逞治邪崇!”
大叔大娘被我这出儿吓了一跳,还是小六在后面张罗,让他们稍微的往门口靠靠,我是一点没含糊,香拿到手里之后就对着小男孩儿的头顶熏烤,一手还在用力的掐着他的中指,等孩子浑身哆嗦后就把香对着小六一递,手上发力,让孩子在椅子上站起来,他的眼一直闭着,浑身大幅度的颤抖,我掀起他肚子上的衣服,:“白酒!!”
小六忙不跌的递来,大喝了一口,很辣,对着孩子的肚子‘噗’!的一喷,指尖一咬,从孩子肚脐附近开始上推,这肯定是孩子无意中靠近了那白婆子的房子了,所以被白婆子放出的白蛇给咬了。
肚涨说明里里面有卵,蛇卵或者是虫卵,也是蛊婆子的常用手法,孩子一般都会先烧再疼,肚皮内部就相当于这卵的蛊瓮,蛊一养成,孩子就会剧痛肠断而亡,而这个蛊虫日后就会自己去寻原主也就是放蛊的白婆子,很低劣下作的一种养蛊方法!
“出来!!!”
我中指推着孩子的肚子发力,孩子身体开始大幅度的颤抖,也就十几秒的功夫,嘴一张,我回手拿过那个空碗放到他的下巴,只听他‘哇’!的一声,猛地吐出一口白色透明果冻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我没说话,扯着孩子后面的衣服让他看向那个盛着水的碗,“谁害的你!!”
音儿一落,孩子慢慢的睁眼,伸手指向那碗白水,“她……”
我示意大叔过来,他们探头疑惑的朝着碗里清水一看,神奇一幕发生了,水里居然出现了一张白惨惨的老太太脸!
“这是……这是……”
大叔吓得不轻,揉着自己的眼不敢相信,我没犹豫,抱下孩子让他坐回椅子上就将他吐出东西的那个碗和装水的碗扣在一起,按着碗底疾步走到洗手间,‘啪嚓’!对着地上一摔,“滚!!!”
两个碗登时碎裂,可是伴着瓷片流出来的,却是红色的液体……
像血,是白婆子的血
大叔跟过来看,“这……”
我吐出一口气,转脸看着大叔笑笑,“可以了。”
“可以了?”
大叔惊诧,“这么快?!”
刚要多问,就听他的小孙子在房中间叫了一声,“婆婆……”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
机
第434章 跨出这步
不需要我去解释,结果已经一目了然。.
大叔的小孙子睁开了眼,虽然精神欠佳,但眼黑白分明,脸色也不似之前那个黄了,最重要的是,他会叫人了。
婆婆。
应该就是我们那边的奶奶称呼,小男孩坐在椅子上就朝着那大娘伸出了胳膊,软脆的童音儿从嗓子里发出,:“婆婆,我想吃糖……”
我牵着嘴角看他,那大娘几步就冲过去抱住他,嘴里连连的应着,“买,买!回去就给你买!”
大叔也冲了过去,看了一眼孩子瘪下去的肚子嘴里连声的问着孩子一些问题,孩子都能回答,问的烦了还嘴里哼哼,“嗲嗲好烦啊……”
“小薛姑娘……”
大叔眼睛红了,摸了摸小孙子的头转脸看我,“我孙子真的好了。”
我没多说话,眼睛则盯着小男孩身后一个隐藏在衣柜后身的墙角看,心里默默倒数,十,九,八,七……
没等到五,一条白色的细细的如同面条小蛇就贴着墙根扭曲着要顺着门缝溜走,示意那大叔看去,他抽了口冷气的同时我手里的水果刀也就甩了出去!
‘歘’!的一声,水果刀插进的同时那小蛇被我钉在了地板上:“我黑妈妈在此你也敢放肆!!”
嘴里呵斥,眼见着那白蛇还在扭动,大叔吓得不敢吱声,大娘更是惊悚的捂住了自己小孙子的眼,我盯着那小蛇不放,直见水果刀钉下白蛇的部位流出淡粉色的液体,白蛇还在扭动,上下体挣扎着从被钉住的水果刀身处分离,借着刀刃的反光,我甚至能看到那白婆子咬牙切齿的模样——
“跑了……呀,小薛姑娘,跑了……”
大叔磕磕巴巴的提醒,我站着没动,基本属于目送这个断成两部分的小蛇流淌着粉色的淡血扭动着从门缝里溜了出去,唇角淡淡的笑着,我上前拔起那个水果刀看向大叔,:“没事的,跑就跑了。”
关键是让这白婆子长点记性,她既然想看戏,我就得多演演啊,这方面,我不算专业,但爱演是肯定的了。
“那……没事儿吗?”
大叔的眼还看着我那水果刀,尖刃处还挂着淡粉色的东西,我觉得这颜色还挺好看的,让小六给我找出一张红纸包好,随后就满是安抚的看向大叔,“没事的大叔,就算她再来,也是找我麻烦,您的孙子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叔摆了下手,“这事儿是你帮我的,如果这个白婆子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这不属于连累你了吗……”
我心里感激,“大叔,您放心,破蛊这个东西蛊婆是肯定知道的,如果她要找我麻烦,我这边恭候,也没什么可怕的,您不用替我担心,我能给您孙子破蛊,就没怕过她。”
话该说还是要说的,其实这件事我已经往麻烦了整了,要不是想陪着那婆子玩玩,我犯不上把孩子带回来,随便找个没人的地儿,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蛊这个东西,除了些剧毒的,差不多点的阴阳师都不会太放在眼里。
大叔见我眼神笃定就没在多说,小孙子没事,再加上听我说也不需要喝什么药,回家养两天就啥事儿没有了更是惊讶,感激我是必须的,嘴里也连声说着佩服,还要邀请我去他家做客,说是一定要请我吃饭。
我送他们下楼回到医院那边坐车,吃饭的事暂时谢绝,“大叔,如果您真要谢我,帮我一个忙就好了。”
“什么忙。”
下车时这小孙子跟我也亲近上了,因为糖是我陪着他去买的,所以这孩子主动的就让我抱上了,我跟着他亲昵了一会儿看向大叔,:“就是明早,我想您给我指个地儿,我要去会会个白婆子,找我朋友。”
“小事啊!没得问题!”
大叔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带你上山!”
小雨还在下着,小六用着他一根将巴好使的胳膊在旁边给我撑伞,我笑着对大叔道谢,脸还跟孩子贴了贴,“大叔,这个不需要,您就告诉我白婆子在哪片山头就行了,剩下我自己来。(.无弹窗广告)”
大叔有些担心的看我,“可是,她有蛇啊,那周围很多蛇的。”
我让他安心,“就是因为这样您才不能跟我一起上去,放心,我去的话也会做好准备,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大叔也没在跟我多客气,孩子被我治好了,那条蛇也被我砍成了两段,他心里多少也有数,道行这个东西,是意会的,再见我如此自信笃定,看我的眼神自然就加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那行,这样,明早我在山下等你,告诉你白婆子在哪片山头,等你找到朋友,处理完你自己的事情,一定要上我家做客,我要好好的谢谢你。”
这回我答应了,这大叔一看就是豪爽好客之人,诚恳而又热情,虚头巴脑的话也没有,感谢就是感谢,我信你,眼神就可以表达出来,不是一直在嘴上巴巴的,能帮到他,也算是我的收获。
聊了一会儿大叔就看向还腻在我怀里的孩子,“来,咱们回家了,跟姨姨再见……”
“嗯~”
小男孩撒娇般的拒绝,嘴里含着棒棒糖胳膊还在搂着我的脖子,“让阿姨去我们家耍……”
说实话,五六岁的孩子不轻啊,我抱了一会儿胳膊就酸了,但被孩子亲近心里是软的,转脸对他鼓着吃糖的小脸亲了亲,“姨忙完了就去找你玩,现在先跟你爷爷奶奶回家好不好?”
“那你什么时候能忙完?”
我看着他的眼睛,嘴角笑意轻轻,“最迟两三天,阿姨就去看你。”
小男孩儿这才点头,依依不舍的进了大娘的怀里,大娘的普通话不怎么好,看我就是很感激淳朴的笑,大叔摸了摸他孙子的小脸看向我,“小薛姑娘,你还没成家吧。”
“我结婚了。”
我应着,孩子被接过去了手还和他握了握,“我的孩子六个月……”
“真的啊!”
大叔有些惊讶,“男娃还是女娃?”
“一个男娃一个女娃。”
我笑着说,“所以看到小朋友就喜欢亲近。”
这感觉是说不上来的,以前对孩子的感觉一般,总觉得自己都是个孩子,怀孕期都是懵懵懂懂的,但现在真不一样,看到小孩子,就会想到自己的,想着他们现在在干嘛,做什么,有没有很乖,想着想着,心头就会弥漫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涩感,莫名的。
大叔点头,“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你没成家,想不到是两个娃儿,了不得!”
我笑笑没在多说,天儿不好,让这祖孙三人赶紧上车,站在车窗外还朝着小男孩儿挥手,电话号码也都留了,大概地址这大叔也都跟我说完了,下一步,就是看明天了,目送着他们的车子走远,我抬头看着这压低的云层,会一切都顺利的。
……
再上车,憋了一路的小六终于忍不住的朝我开口,“四姐,你这起势了怎么还得请仙儿借气啊。”
我微微挑眉,“喊了两声就是借气了?”
小姐姐我现在气足着呢,只不过就是陪着那婆子玩玩儿。
小六皱眉看我,“你的意思是,你没借气?那你这么做是图什么啊。”
吐出口气,“露的太多,我怕那婆子给我整事儿。”
小六眼珠子转了几圈,:“那白蛇,你也是故意不整死的了?”
“为什么要整死啊,让她疼那一下也没什么大意思,放蛇回去给她报信儿吧,只当我能耐一般……总得让她心里有个底儿才能安心的和我玩儿吧。”
小六笑了,“四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坏,我就说你喊的时候不对劲儿……”
我嘁了一声懒得和他解释,“这不叫坏,谨慎,你明白吗。”
小六被我带的倒是自信了几分。:“四姐,你这样我心里是真有底,那大叔可说了,他孙子这蛊谁都破不了,可你这三两下就搞定了,给他都惊倒了。”
三两下?
我本来可以更快的,憋了二十五年我才得道下山,当我闹呢!
小六看我表情就知道了一二,感慨着,“原来我四姐根本没把那白婆子放在眼里啊……”
“放不放在眼里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谨慎。”
大活还是小活,都要一视同仁,我们这行当,最忌讳的就是目中无人。
嘴里说着,我关好车门带着小六回房,小六对我现在的心态变化是绝对的好奇,帮我把洗手间里的瓷碗碎片还有那些貌似血迹的东西收拾完了就追着我问,“四姐,那咱现在起势了,你最想和谁练练手?”
“这东西有可比性吗?”
我反问他,:“我是什么都做的先生,可是大多数的先生都是划类细分的,你找个风水大师和个祛邪的道士斗法,你觉得谁会赢?”
现在看来,若是舅老爷当年问我时我只选择一种,倒也不至于这么辛苦了,就是想学的太多,所以才会在成长中力不从心,你样样都做,又要精益求精,辛苦不谈,要肩负的责任也多了啊。
小六挠了挠脸,“也是,那我这么问,就是什么都做的先生,类似以前那个茅山道士啊,还有廖大师,赫坤,赫坤就先不提,咱就说国内的这些阴阳师,你最想和谁切磋切磋?咱总得排出个名次出来吧。”
“这个东西你没法排名次,人能力越大,对这些就越淡薄,登顶的最后一步,就是让你看透这些……”
我淡淡的应着,起身拍了拍手还是看向小六的眼,:“不过,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最想和马娇龙切磋一下,也不是切磋,最好是一起处理个大活,和高手配合,应该会很过瘾。”
“马娇龙?”
小六跟着我发问,“就是那阴阳人啊。”
“阴阳人?”
我愣了一下,挎包还拿在手里,“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打我从她照片看出来后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啊!
小六被我反问的还有些发懵,“全国人民都知道了啊,她上电视了啊,坦诚自己就是个阴阳人,夏天那阵儿这事儿闹得挺大的呢,一开始好些人骂她恶心,说他是人妖什么的,后来又出来了好些人为他说话录视频!人品没说的!”
我真是惊到了,“夏天时候的事儿?”
小六拿出自己的手机联网点头,“恩,这事儿特别的大,他上的那个节目叫什么探索,还流泪了,挺辛酸的……我给找找那期节目,收视率得老高了,那词儿我还记着呢,叫什么,我是阴阳人,带你辨阴阳的……”
这件事给我的震撼远比白婆子要大,我想起卓景,他是要跟马娇龙在一起的,可是按照他们家的背景地位马娇龙这么一自我爆料那俩人在一起不更得难上加难啊!
即便,我早就想到马娇龙的劫难跟她本身是阴阳人有关,但没曾想,居然这么快就爆出来了,还是在我人事不知的时候!
巧合吗。
“四姐,你看这节目……”
小六把手机递给我,:“这事儿还有个前奏呢,是那个卓总他有个未婚妻,叫容什么的,她开的记者发布会说是要和卓总结婚请马娇龙当伴娘,谁不知道马娇龙是男的啊,自然就追问这容丹枫,没成想,马娇龙就在现场,自己就承认是阴阳人了,没过多久,这节目就出了……”
事儿这么多?
我木木的接过手机,卓景也闹出个未婚妻?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怀孕时这日子得过得太封闭了,跟卓景不熟,也没打听过他什么,可我确定卓景对马娇龙是绝无二心的,这弄出个未婚妻又是整什么景儿,想了几秒心里也就有了答案……做戏。
如果是这样,那卓景找的配合演戏的未婚妻不应该曝光马娇龙是阴阳人一事啊,按照卓景的性格,应该很谨慎不是吗,怎么会搞出这种事?
指尖点开视频,做的片头很炫酷,我看着马娇龙一身西服英姿飒飒的从画面里缓缓走出,说真的,如果你以男性视角看他,会觉得他过分精致俊秀,如果是以女性视角看他,又会觉得五官如此阴柔,她发型很偏男性,眸光深邃明亮,腿长身高,难怪一直被封为最帅阴阳师,真的很帅,老少通吃。
画外音就是一字正腔圆的男音,说的也是我是阴阳人……
名头也叫这个,还真是以一种召告天下之姿,大方的毫不遮掩。
片头一过,画面就切到室内,马娇龙笑意轻轻的看着镜头,“大家好,我是马娇龙,是一个,阴阳人……”
心里兀的就酸了。
很莫名的心疼,一个天赋如此高的阴阳师,却又因为自己的身体情况而遭到不公的待遇,她做了多少事,上了多少次新闻,救了多少人?
好似世人总是过分喜欢关注别的八卦,而忽略了马娇龙本身的成就,但对马娇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快进看到最后,马娇龙起身对着镜头鞠躬,“谢谢所有喜欢我的人,不管大家接不接受我,我都是个阴阳师,谢谢。”
如此谦恭,我清楚的看到她眼角滑落的眼泪,即便到了最后这一刻,她还是怀揣着那颗善心,即使满腹委屈,也能做到沉静内敛,我想若我是她,大抵早就心如火怒,恨不得踏平世人,与辱我遮争锋对峙。
她没有,很淡定的走完了这个过程,节目做得很好,录的她很洒脱淡然,即便我清楚看到了她眼里的无奈也复杂,可是她压下去了,她面对了……
卓景那边呢,会是什么反应?
“四姐,你看完了吗……这一个夏天闹得最大的就是这事儿,我那时在海南都知道了……后来网上出了好多视频,都是些马娇龙帮助过的人录制的……算是洗白了吧。”
“洗白?”
这东西要怎么洗,她面对的同时,就会是失去。
小六点头,“洗白了,马娇龙还有帖子呢,叫什么娇龙不哭,名声还是很响亮的,不过她没在出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和新闻了,谁也不知道她人哪去了。”
我没在说话,走到窗边抬头看天,东方晦暗,大拇指习惯性的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点化,点到‘震’后手指顿住,“秋震,衰卦……震为雷,为木,泽风大过……”
嘴里呢喃着几个字眼,雷,泽,木……
看着东方龙宿,双眼猛地一亮,“她遭遇大劫,恐一蹶不振,隐匿山林了……”
“四姐,啥意思啊,你知道那马娇龙去哪了?”
我没多说,只是看着东方天际之向,师叔,你说随缘,可是我起势的时间却正好和马娇龙岔开了……
“四姐?”
小六从我手里接过电话,“你还要看关于她之前的帖子和新闻吗。”
我摇头,没意义。
小六叹了口气,“她也挺厉害的,安东之星啊,谁不认识,走到那高度了阴阳人这种事还敢主动曝光,这步棋走的够险的,好在洗白了,不然唾沫星子都得给她淹死,之前那骂的可难听了,我都看不下去。”
人是主观的,当一个男人和女人打架,先且不论对错,只要看到,女人会本能的会向着那个女人,而男人也会本能的去向着男人。
换言之,马娇龙这事儿一出,我站在阴阳师的角度,甭说这些和她的缘分,就是没缘分,我也会向着她,小六亦然,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反应。
嘴里轻轻念叨,“荆棘丛中下足易,明月帘下转身难。”
小六怔了怔,“什么意思?”
长吁了口气,我看着窗外的小雨,“马娇龙能跨出这步,我佩服。”
哪个先生不需要渡劫,我一直羡慕她走的高,走得快,但承受的也一定很多,这一天与她来说,或早或晚,我们劫数不同,我能做的,就是尊重她的选择,也期翼着她东山再起。
想到师叔,我微微笑了笑,会的,不管她遭遇过什么,她都一定会挺过来的。
第435章 攻势
次日一早,雨已停歇,云层有些厚重,阳光穿透出来,淡淡的洒出薄光,天儿对我来说还算是不错,空气略微潮湿,不冷不热,我买了件更适合进山的冲锋衣换上,准备妥当了就带着小六出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休息了一晚小六的胳膊算是恢复了些,很自然的就揽过了开车的任务,一晚都没怎么睡,见我放下和大叔接洽碰头的手机就顶着一双有些浮肿的眼看向我,“四姐,会顺利吗。”
“你说呢。”
我扔给他三个字,眼睛还盯着后面的跟着我的车,这方向是朝着村寨开,越往里走,人烟越是稀少,路也不怎么好,有车一直跟着,真的很容易暴露。
“我相信你。”
小六扯了下唇角,手还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那里有我昨晚给他用针刺出的一个‘护’字,用我血开光给他护体的,上山我没事儿,可是那婆子是玩儿阴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放出东西给人咬一口,防守工作必须做好。
“小薛姑娘!”
开到了一片林子口,我远远地就看到了已经等在那里的大叔,我不得不说,这地儿真是美极了,如今正值秋季,一眼看这去草木皆是黄绿交接,有薄雾缭绕,灵气逼人。
远处位于山下的村寨更是依山而势,隐约能看到错落民宅以及大片梯田,炊烟袅袅,虽看不到这隐匿在深山中的村寨全貌,但意境上,却让我瞬间就想到了一幅动感灵秀的山寨水彩。
“大叔。”
打了声招呼,我还用力的吸了口气,“这里真美啊!”
大叔愣了愣,没想到我还有心情看风景,指了指身后的山林入口,“白婆子就在这片儿山里住了。”
我哦了一声打量,小六在我后面接茬儿,“这片林子我好像来过,但是没找着啊……”
“她就在这住,几十年了。”
大叔强调,“但具体位置谁都不知道,她很少会出来的……”
我点头,小六找不到正常,她这种的最忌讳人家打扰,否则大叔的小孙子也不会出事儿,“我知道了大叔,这样,您先回村儿吧,剩下的事儿我自己办就行了。”
大叔看我还有些担心,“我陪你去找她吧,我们这林子密,蛇多,你别在……”
“真没事儿大叔,您回吧……”
找大叔的目的就是指个路,剩下的还是得靠我自己,正说着,只听天上轰隆一声闷雷,抬眼,云层居然在天上急速涌动,其状蜿蜒如龙,不多时便呈扇形放射状分布,心里忽的不安,我仔细的看,散开的云还有几分断层,分布在村寨上方,隐隐的,泛出橘红色的光晕……
有点像是火烧云,抑或者,是大雨来临前的先兆。
“四姐,这啥情况,白婆子搞得鬼吧……”
我听着小六的话却觉得不可能,她哪有这本事,耳边似有群声哀嚎啼哭,眉头一紧,“地震云?!”
“什么玩意儿?”
示意小六不要说话,我盯着云层走向迅速的拿出硬币打卦,“上卦为乾,天为玄色,火天大有,时为天,冰,雹……”
三卦后嘴里快速煽动,“下卦为坎,坎水相克,数字取一……”
心里越发的难受,猛地看向大叔,“一天?!”
大叔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什么一天。(.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二十四小时,也就是今晚!
上前扯住大叔的胳膊。“大叔,您是村干部对吗。”
大叔点头,“是,怎么了?”
我深吸了口气,指了指这不正常的天象,“你们村寨以前是不是常有地震发生?”
“地震?”
大叔皱了下眉,不过还是点头,“我们这儿的山貌正好处于地震带的末端,前几年发生过得大地震我们都有震感,不过这两年已经改造了大面积的梯田种树预防了,怎么,你看出什么了吗。”
说着,他也抬头看了看天,“这天儿刚才还好好的啊,怎么说不对就不对了。”
我没办法百分百确定是地震,乾为天风,坎为水雷,结合耳边会听到的哭声,那就一定是有天灾需要避祸。
“大叔啊,如果您要是信我,今晚日落之前,就让村里所有的人暂时从村里搬出,具体我的没办法给你解释,或许是大雨,抑或者是有地震,如果按我说的办,那这劫难就可以避过。”
“日落之前?”
大叔有些讶然,“我们寨子留守的都是老人和孩子啊,五六十户人家啊。”
我握紧他的手,“我会尽快忙完我的事去帮您,还是那句话,如果您信我,就马上回村去处理这件事,一定要赶在晚上之前让大家离村儿,你看到那片云了吗……”
指了指云层末端的泛红处,“那个学名就叫地震云,我能确定的时间就是一天,所以宜早不宜迟!”
我感受到了,就说明这件事我可以帮忙,上苍是有好生之德的,否则一些严重的天灾,那用我姥姥的话讲就是佛祖也要流泪,真正的天要渡劫,谁能插手?
大叔许是被我严肃的表情震慑到了,喉咙抽动了一下就点头,“小薛姑娘,我就是看我孙子也信你啊,我现在就回寨子,以前我们躲余震也集体出过村寨的,这件事我马上就去办!”
有句话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概指的就是这大叔现在的心理状态,况且这天象的确是不正常,怎么能坐以待毙啊!
大叔上了车还在把头探出看我,“小薛姑娘,你进山真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您处理好村里的事儿就行了!”
真是没想到,我还能看出这个?
目送着大叔车朝着村寨的方向开去,旁边的小六扯了下我胳膊,“四姐,你真的看出要地震了?这玩意也能看出来?”
“不一定是地震……但肯定有事。”
我回了一句,小六开始紧张,“那安九这边怎么办啊。”
“所以我们要加快时间。”
我扔下一句,从兜里拿出那把昨天将白蛇斩成两段的水果刀,打我起势开始,这所有的事儿,好像都是讲究的一个效率,我也想快点,毕竟,身后还有我最想要见的人在等着我。
这水果刀是在这当地买的,我的匕首没带来,坐飞机没办法带,其实那个用着更方便,解开昨天包裹的红纸,见天刀身就开始闪光,我看了小六一眼,“让你拿的方便筷子呢,给我……”
小六递过一把一次性的筷子就递我手里,我昨个准备这个时他还多问了一嘴,问我要这个做什么,我回的也简单,布阵!
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直接挤到一个瓶盖里,有时候做先生最无奈的就是这个,老得放自己的血办事,流的差不多了拿出红线扔进去浸泡,随后再将水果刀沾染过那蛇血的尖头搅拌,做的认真,手在朝小六一伸,“塑料手套。”
小六没有废话的递过,我戴上塑料手套再从瓶盖里拿出红线,用剪刀剪成七八厘米的长度,我可以用手碰的,但蛇血我一碰到那婆子也会第一时间感受到,保险起见,我还不想让她知道我的气。
线一剪完就是最后一步,每根方便筷子上,都用红线头简单的系一道,在这个过程中小六一直没打扰,也没多问,知道我烦什么,这一点还是做得很好的。
都系好后我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一下这山林的五行方位,示意小六站在原地别动,自己则拿着筷子随意的跑动插到泥土里,最远的差不多跑出去四五十米的距离,低头正在插着,只听里面传出簌簌声响,我头都没抬,“出来。”
草响了两声,人还是没出来。
有些无奈,我握着手里还剩下的筷子起身,“出来!”
这一声有些严肃,簌簌几下后我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的从树后走出,头微微低着,眼睛还有些不敢看我,“薛小姐。”
我吐出口气,:“让他们都出来。”
男人还是不看我,点了下头,手指在嘴里打了一声口哨,我抬着眼,也就几秒钟,就看到我正前方十多米开外的距离陆续的露出男人的脑袋,也真是不容易,有趴在草里的,蹲草坑里的,还有躲在树后面的,最远的那个更有才,这么一会儿都爬树上了,从我这角度看去,就见他抱着树干自己正朝下秃噜……
还都挺会找地儿的,一看就是训练过的。
看着那个距离我最近暴露的,“你们一共多少人啊。”
“这边是十个人。”
他恭恭敬敬的应着,为自己的隐藏不周还有几分懊恼跟自责。
我没什么过多的反应,“一会儿进山啊,别跟我太近,扩散开来,和我保持二十米以外的距离,明白吗。”
“可是雷老那边……”
他想说什么,看着我的眼睛还是压下了后面的话,点头,“我们明白。”
我从挎包里拿出一小瓶别着的酒还有一团红布扔给他,“这是雄黄酒,你们每个跟着我的人都在脖子后还有手腕处抹一点,红布撕成布条,系到自己的裤腰带上,我知道你们是来保护我的,但有些事,只能我自己做,你们也别出事了,只要能看我还能说话,就不要插手我的事……咱们都得好好的回去,明白我的意思吗。”
男人自然不敢多问,接过我扔给他的东西点头,:“明白了,谢薛小姐。”
我挥挥手,这个男人随即就拿着这两样东西去按我吩咐照办了,我这边也没闲着,插完筷子就又从兜里拿出红线,这次只沾染上我自己的血,挨个筷子在弹上红色的细道――
阵位步完,我拿着剩下的筷子就跑回了小六身边,招呼着他上山,至于那十个男的,不需要我操心,雷老肯定都嘱咐明白了,最关键的一点,大概就是不要让我发现,可这事儿非同小可,谁的背后没有家人,涉及到阴阳的,我就得给摆弄明白。
林子很密,许是这两天下雨的关系,土很松软,走了没多久这鞋上就挂满了泥浆,我一直握着那把水果刀,透过刀身上些微的粉色血迹寻找方向,干涸的粉色一直再渐渐加深,这说明我位置是对的,也是我没弄死那个白蛇的原因,死了哪还有灵气给我带道了!
一路上手也没闲着,系完线头弹完血道的筷子每走几十米就朝地上插去,小六终究还是没忍住,:“四姐,这插的七扭八歪的,能行吗。”
我轻轻笑笑,“要的就是七扭八歪……”
语落,有成群的鸟扑簌着翅膀从头顶飞过,我抬头看去,鸟群过后雨滴忽的就迎面而来,小六扣上帽子,“下雨了?不对劲儿啊,虽然没太阳,可是这天儿很晴啊!”
嘴角含起微笑,这白婆子开始发动攻势了……
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走!”
手上的筷子光了,我用只沾染了自己血的红线系住中指,每一步,不需要在脑子里过滤,能确定的,就是没差。
越发安静,越到林子深处,越是只能闻到一股子死气,别说鸟叫了,除了我和小六的呼吸,连这雨水低落在叶子上的声音都没有,明明是个灵秀的山谷之地,愣是被这婆子占据后只剩沉沉。
‘嘶……嘶嘶……’
十几步后,小六的脸旁传出低低声响,他本能的转脸去看,当时大惊,“四姐!!”
一条白蛇的腕粗的蛇正盘在他脸旁的树干上朝他吐着信子,鳞片光洁,眼红如豆!
没有含糊,“蹲下!!”
小六抱头深蹲的同时我手里的湿漉漉的水果刀当即撇出,尖刃对着伸出的蛇头而去,正中白蛇三角额头!
‘嘶嘶……嘶嘶……!’
白蛇被刺伤后还死命的挣扎,我哪里还有昨天的好脾气,上前拔下它头上的水果刀,嘴里咬牙,左手对着它开缝的脑袋一掐,右手缕着蛇身一路向下,数到七寸,手上一个用力,水果刀在寸处用力的一捅!
粉红色的血液迎面!
很凉!
这东西的血真是凉的刺骨!
我就着雨水擦脸,一刀从它七寸处直接豁开,等到这家伙一动不动后甩手就是一扔!
活动了一下脖子,嘴里呼出口气,“走!”
小六蹲在那里一副看傻的样子仰脸,“我去……”
我看了一眼手上的水果刀,“你去什么,走啊!”
小六扶着树站起来,指了指那躺在地上被我开膛破肚的白蛇,“四姐,你凶残的让我很崇拜啊……”
第436章 引
我懒得理他,凶残,我他娘的还没到凶残的时候呢!
踩着那白蛇的尸体前进,看大小应该属于白婆子的中级蛇蛊,毕竟是手腕粗,一米二左右的,双头蛇是不需要大的,但是给她出来的挡路办事的,肯定是越来越大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雨越下越大,很奇怪的就变大了,你抬头,会觉得只有头顶这一片云在跟着你走,几十米以外,毫无雨水,草木安宁,很明显,是这婆子摆弄出来的,专门为我摆弄的道行!
“四姐!!”
随着小六的一声惊呼,我迎着雨水抬脸,细密如同雨帘的白蛇在树上簌簌而落,在树叶发黄时踹过树吗,一脚下去,树叶纷纷而落,那叫什么,树叶雨,很浪漫,而我现在,则是白蛇雨,我他娘的没踹树都是成团扭曲着的白蛇纷纷而落,浪漫吗,蛇很浪!我很恶心!
“照顾好自己!!”
我喝了一声就用力的扯着掉到自己脑袋上还有肩头的白蛇,这些都是小的,只有我的小臂长短,一个个都是张着嘴儿,露出两颗尖利的牙冲着我,数目太多,我一时有些抖落不干净!
说真的,这东西谁不膈应,主要还是滑刺溜的,手一碰到,凉就不说了,它胡乱的在你手上绕,顺着手腕就缠住了,跟黏上你了似得,甩掉还得谨防它咬人,特别的烦人!
正纠缠着,前方的一棵歪脖的大树突然探出一颗巨头,真的是巨头啊,那蛇信子都长的跟红领巾似得,周身粼粼白光,海碗般粗壮,双眼形如枣核,红的发亮,就连发出的嘶嘶声都是糙哑的非比寻常!
“四姐!蟒蛇啊!!”
小六触电似得抖落着自己身上的蛇还得给我玩个画外音提醒,我当然看到了,我又不瞎,用力的扯掉自己肩膀上的东西,这他娘的要是拍成电影就是狂蟒之灾啊!
“呵呵呵呵~~~”
雨下的有些睁不开眼,一记阴凉凉的老太太动静却随着那大蛇的出现直接响起,“薛先生,我就知道你得来……请仙儿啊……”
我‘噗’!的抹了把脸,心里一喜,到地方了!
“有本事你让这雨停了!”
衣服已经湿透了,我用力的扯掉缠在胳膊上的白蛇,我发誓,这辈子要遇见的蛇都在今天组团来了!
“哦……你没法子点烟喽……”
老太太阴沉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回响,那感觉就是她就站在你的身旁,“我的的幺妹儿投奔的居然是个请仙儿的先生……没得造化啊……”
“少废话!安九呢!!”
她还是笑,笑的这雨发水一般就着蛇朝我身上浇着,“薛先生啊……我和你无冤无仇……情蛊一事,我也是受人所托……我晓得你是个明白人……我不想动你,把我幺妹儿的虫儿拿出来……我送你们出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透过雨幕,我看见那大蛇的脑袋慢慢的朝我靠近,脚下后退,那婆子却笑的有些得意,“薛先生……你还年轻,很多事,不是冲动就能搞得定的……幺妹儿你带不走,回去吧,我也不想和你结仇……只要你识相……我就不会动你……”
我扯着小六和我拉开距离,手上的水果刀握紧,“那我要是就不识相呢!”
“不识相?”
她的语调突变,“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像你这种请仙儿的先生我压根儿就没放得眼里!!”
话音一落,大蛇盘着那歪脖树张着大口就朝我逼近,小六大喝了一声,:“四姐,小心啊!四姐!哎!!!!”
顾不上和小六说什么,我迎着这大蛇张开的大嘴就上了,水果刀在掌心一割,出血后对着朝我咬下生吞的蛇头单手就是一抬,“来啊!!!”
大蛇瞬间就如同触电,老太太刚刚还冷笑的声音明显紧张,“你……”
“你什么你!”
我狂撵着那缩回去的大蛇不放,“姐姐我好好跟你玩玩,告诉告诉你什么叫不用请仙儿半仙!!”
雨水湿滑,我踩着脚下软绵绵的白蛇直扑这个最大的家伙,抱住它的脖子后带着血的手掌一路下抹,“收捕逆鬼,破碎魔军,除邪辅正,正气长存!!”
刚才还满目凶光的大蛇在我的手下居然如电线杆子般僵硬,我完全忽视了它那光滑冰凉的手感,掌心顺着蛇腹一路向下,直到蛇腹部中间,指甲一个发力,整只手都掏了进去……
喝!那酸爽!
空气中那婆子一声闷哼,我却动作不停,掐住东西后大力一扯,红色液体四处飞溅的同时黑绿色的蛇胆入手,我用力的一抓,“给我滚出来!!!”
头顶的雨水倏停——
我一手掐着那蛇胆,一手拖着那软绵绵的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大蛇前行,很沉,蛇腹部沙沙的摩擦声还在不停的响起,我瞪着眼,胳膊用力的擦干雨水,要不是为了找这老巢我至于让你给我玩什么人工降雨?!!
穿过了棵歪脖树,一座老式简陋的木质寨房当即入眼,门口还很宽阔,我手一松,让大蛇软踏踏的躺在地上,手里还握着那颗蛇胆,“出来!!”
身后的脚步声凌乱的响着,小六的呼气声随即入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四姐,你单挑一蟒蛇啊!!”
这哪里是蟒蛇,蛊就是她,她就是蛊!
我没回话,见寨房安静就手上一个用力,蛇胆在掌心挤爆,绿色的汁液流出时我听到老太太痛苦低吟的声响,抬眼,边看到寨房的木质楼梯处出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老人,脸仍旧白如面粉,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指着我,想骂我却是老脸一别,吐出一口鲜红的液体!
“安九!!”
小六见状就要冲上去,我则抬起胳膊示意他不用着急,到这步了,不差这一时!
“怎么会……怎么会……”
她颤抖着看向我,那吐完血的嘴唇子和脸色对比惊人,红白交接,形如鬼魅,“你居然……居然……”
我冷哼了一声,“姐姐我是白虎猛将临身!哪里是你个婆子明白的!”
昨天我要不是为了节省躲猫猫的时间犯得上和那大叔说那堆废话吗!!
她撑着木栅栏看我点头,脚下猛地一跺,嘴里大声的念着什么咒语,转身,那些白色的小蛇纷纷四散撤退,小六意识到了什么,“四姐,它们要跑!”
“跑?!”
我哼了一声,单手触地,用水果刀在地上化了个大大的圈,抬起自己的细了红线的手指,“斗要妙兮如浮云,呈光明兮威武陈,气仿佛兮如浮云,七变动兮上应天,知变化兮有吉凶,入斗宿兮过天关,天罗地网来布阵,指引阴灵速速来!!”
语落,手上的红线一指,泛白的上空隐约的出来一道金色大网,白婆子看着大惊,小六更是惊诧,“四姐,有网!”
当然有网,不然我那筷子是干什么使得!
此为十二都天门阵,是道法四十九阵中的第一阵,参透《易经》的奥秘后便可运用,执法者会用小小的木棍看似毫无规律的插到地上,看似歪斜,其实死门密布,用意就是瓮中捉鳖,用来抵御阴邪实在妙极!
只是没时间解释,感谢自己最早看的就是奇门遁甲吧,画完大圈后留出口子随即席地而坐,“你让开!!”
小六闻声就站到我的身后,我单手朝天比划,“只有一路可走!回!!!”
林子里的金光大现,形状如同金色柱体,通天金亮,若是晚上布此阵法,效果绝对震慑,闷雷涌过,我抬头看了一眼,天不好,但却真的帮到我了,憋着一口气,只见林子里的树木摇晃,叶子的哗哗声隔着这么远我都听的清晰!
不出十秒,小六就是惊呼,顺着他的眼神就可看到,成片的蛇大大小小的路线统一的朝着我画出来的圈子里钻,软体动物,爬的快慢咱暂且不谈,主要是层叠在一起,小六在后面都受不了的嘟囔,“真他妈麻痒人啊……”
我咬紧牙关不发出声音,系着线的手指一直高抬,然后摒气用力的下拉,此为收口,眼见着越来越多的白蛇入圈,白婆子急了,嘴里大喝的就飞出她心肝宝贝双头蛇,“我要了你的命!!”
“来啊!”
此刻我的也完全红了眼,割破的手掌直冲着张着大嘴的双头白蛇,曾经在那仓库吃了安九虫子的家伙没得贴上来就看红光炸起,转身自己就朝着白婆子的嘴里钻去,白婆子的身体猛一摇晃间,我心里一哼,没出息的东西!怕死还想当什么蛊王!!
“四姐!你快看!太多了!!”
转过眼,圈子里的白蛇摞到一起,基本是以堆为记,我咬牙看向留出的洞口,掏出贴身揣着一张符咒,瞄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指尖血点化,点燃后直接扔向头顶金网,“稽首杜令阳雷君,分形五方土孛神,驱马神鼓响皆应,降下真气入吾身,凡居召处立感应,百里闻声无不闻!唵吒哞摄召纪大将孙德将军,西方洪谨坎将朱熙!中央主帅马广大神!!”
‘轰隆~!~!!!’
天雷涌动,我单手还在指着天,只听白婆子捂着心口惨叫声声,牙关仍旧紧咬,我后退几步抬眼看着天上划过的紫色电闪,气血冲头,手直接指向圈里的那堆白蛇,“雷光激电,霹雳威声,巽风速起!!”
狂风顿起,卷的小六整个都睁不开眼睛,我憋着浑身的气流站立,“虎啸艮宫,震雷哮吼,雨阵如倾!!”
大雨随即哗哗而下,硬如铜豆,云层碰撞间天地一片黑暗!
“吾今符到!天地举轻,大震雷鼓,五方相应,荡涤秽凶,黄雷真气,白雷黑气,黑雷黄气,赤雷白气,青雷赤气,上游上穹,都天雷公,赫雷风,霹雳符同,听我所号!!急急如律令!!来!!!”
一语落下,雷声咆哮,如猛虎震天,轰隆间几道扭扯在一起的光电蜿蜒而下,直咬圈里白蛇,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火光顿起,天地苍茫回响,白婆子双膝跪地,惨叫挣扎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时雨水再次倏停,天色再次大亮,我摘下手上的红线扔到火堆里,只听着那些蛇被烧的噼啪直响,到处都是一股子烤肉的糊巴味儿——
白婆子在地上不停的打滚,手用力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五官扭曲狰狞,“你……你……”
我深吸口气,不去看那烧的正欢的蛇堆,几步都到她身前蹲下,“看到了?你以为不让我抽烟就能弄得了我?很难受吧,养蛊的,就得和自己的蛊承担一样的痛苦,这个就是果报。”
“四姐……”
小六像是久久都反应不过来,我回头看他,他木讷讷的,指了指天,又指了指火,“你这什么路子啊,还能呼风唤雨啊……”
这小子站在火堆旁的场景倒是挺像参加篝火晚会的,我轻笑了一声,看向此刻只剩茫茫白云的头顶,想着和他讲什么叫召唤阳雷他也未必懂,直接吐出了三个字转身朝着木屋里走,:“野路子。”
没管还躺在地上徒劳的把手伸向火堆的白婆子,那些白蛇也就她心疼吧,是啊,养了一辈子,也害了一辈子人,革命感情多深厚啊,结果被我引来天火给烧了。
袖头里的蜈蚣已经兴奋地自己爬出,我随即让它落地,跟在它的身后进入木屋,正面是个四方的简易客厅,基本没有现在的家用电器,最多的,就是坛坛罐罐,从后门穿出,有个竹子木门,蜈蚣扭曲着就顺着门缝进入,我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一推……
‘吱呀’声响,心里登时一拧。
“安九……”
很小的一个竹子木屋,小到里面只有一个水缸,安九光着身子,正冲着我,泡在水里,头歪着,眼睛紧紧的闭着,像是睡着了。
我深吸了口气走进,她脸色很白,胎记已经是黑色的了,水也是黑色的,蜈蚣绕着缸口爬了几圈就不动了,我伸手接过,让蜈蚣暂时再回到我的袖子里,很显然,这还是毒水,蜈蚣知道不能随便进,那婆子想让安九毒到极致,养蛊。
“安九!!”
小六一看到她就要扑过去,我伸手拦住她,“塑料手套呢。”
“四姐,她……”
“手套!!”
我不跟他废话,脱下自己的衣服,“把手套戴上,皮肤别碰到这水,你的衣服也脱了给安九穿上。”
小六的情绪在看到安九的这一刻就有些崩溃,手忙脚乱的照做,“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我在,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面无表情的淡定安排,给安九上下裹上衣服,估算了一下小六那体格,想了想,我几步走到寨子门口,白婆子还在地上苟延残喘,手扯着我,“你个臭婊子,你杀了我所有的蛊……”
我踢开她的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来人!”
这十个人很给力的就从林子里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薛小姐。”
我松了口气,人还真用上了,指了指身后的房门,“帮忙把里面的人给我背出林子!”
第437章 你相信我
……
安九被我和小六从水缸里拽出来后整个就是人事不知,脸和身上的皮肤都泡的青白,唯独那胎记却是黑的油亮,我指了两个体格最大的男人进门,让安九伏到其中一个人的背上,背稳以后看着小六继续交代,“把安九直接送到宾馆……”
“四姐,不用去医院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摇摇头,看向对安九既心疼又有些六神无主的小六平着声交代,“不用去医院,送到宾馆后记得给她放到浴缸里,浴缸里要温水,继续让安九泡着,等水的颜色变黑了,就把水放了,再换新水,什么时候看她泡的水颜色正常了,或者是你看她脸上的胎记颜色正常了,再碰她,懂我的意思吗。”
这就是个排毒的过程,不需要我太详细的解释,我想小六也明白。
蛊毒这个东西都是用些草药还有蜈蚣蜘蛛蝎子之类的东西磨粉制作的,安九是在毒水里泡大的比较抗造,可我和小六这种小时候从来没接触过得一碰到都是麻烦,过后再去解毒什么的犯不上。
“四姐,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啊,你得跟我实话啊,真没事儿啊。”
我明白小六此刻是的紧张,从挎包里摸出个半指大小的玻璃瓶,挤出点血进去扣紧盖子递给小六,“给她泡的时候倒出点血放在浴缸里就可以了,能加快安九的排毒速度的……”
其实安九这种最快最好的方法是用流动的山泉水冲刷浸泡身体的,因为山泉水纯净并且有灵性,但那事儿咱不能干啊,就安九这情形要是在泉水里泡完了那下游要是有人赶巧儿喝了一口基本就废了,属于间接地把山泉水给污染了,与其那样,我宁愿麻烦点。
小六看着我的眼睛没在纠结,接过瓶子就点头,我催促他们先走,背着安九的那人听声儿就开始迈步,小六却有些着急,“四姐,一起走啊!”
我看了一眼还在地上死去活来的白婆子,“你们先回,我这边把事儿办完了就去找你,安九这耽误不得,赶紧带她回去用干净水泡上……”
小六还是犹犹豫豫的,瞄了地上又开始抽搐的白婆子一眼,“那你自己能行吗,要不我……”
“我怎么不行!”
我急了,这磨叽劲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九,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她,剩下的我来善后,快走!”
小六没在多言,看了一眼还在人背上的安九只能咬牙先撤了,剩下的男人还在院子里站着,以火堆为基准左右分两列站立,姿势还都是跨立,别说,站在门口还挺有感觉得,难怪雷叔走哪后面都带几个人,咱们普通人以前一看是觉得麻烦,但关键时刻真用的上啊,还贼拉有安全感!
天阴沉沉的,湿润的空气中还满是一股子焦糊的味道,蛇多,烧的时间就长,白婆子一看安九被背走了就挣扎着还想爬起来,但她根本就站不起来了,你蹲到她旁边都能闻到一股烧猪毛的味道。[]
这个是那堆白蛇反馈给她的,表面上是烧的蛇,实际上和烧她差不多,只不过这婆子算是放蛊行当中的佼佼者,甭管内里被这些烧起的白蛇搅合的多么肝肠寸断,最起码外表没事儿!
就这德性了还有劲儿骂我呢,说些方言,我听不懂,不过日啊,婊啊啥的我自己也能缕出来,骂呗,我又不疼不痒的。
也懒得和她叫嚣说些什么,说她点背?有眼看不出我起势了?
不,没意义。
目送着小六安九和那两个我安排护送的男人走远,转头我就想回到竹屋,刚动了一下,脚踝却再次被抓住,嘴里絮絮叨叨骂了我一通的白婆子五官痉挛的仰头看着我,“给我……给我……一条活路……”
活路?
我真想质问她,害人的时候有想过给别人一条活路吗。
不说大叔的那个小孙子,就说说她买来的那些给她做蛊女的小姑娘,就算是没被毒死,活下来的,也都是一辈子不孕不育,傀儡一般的活着,她们的活路在哪了!
没理她,脚下还要继续移动间白婆子就加大手指的力气扯住我的裤角,“你们先生……不是最讲究的善心吗……我的蛇,都被你给烧了……以后,我没得什么指望了,只求,你给我条活路……看在我老婆子可怜的份上……求你……”
老实讲,白婆子这一刻的模样还真挺让人不落忍的,可是……
我蹲下身,掰开她扯着我裤子的手指,“那些蛇是烧了,你身体里的双头蛇呢?”
白婆子身体激灵了一下,下巴还有唇上的鲜血还是异常的清晰,唯独那双看我的眼,真真的楚楚,“它们……它们没得造化了……”
“没得造化?”
我牵着嘴角轻轻的笑笑,扯开她的手大步的朝着里屋走去,白婆子还在后面喊我,“我没得骗你……你给我条活路……看我老婆子可怜啊……”
头都没回,几步直接奔到那个只有一个水缸的竹子屋,眼睛四处的看了一圈,说真的,泡安九的那个水黑的就跟酱油一样,沥青一般的厚重恶心,不臭,但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腥臊味儿,像是各种动物血混合而成的。
我憋了憋气,绕着水缸子在竹屋的四个角落看了一圈,手上摸了摸地上的土,袖子里的蜈蚣还很安静,它没急着和安九回去,这小东西精明着呢,知道安九现在身上有毒,所以它也不动,跟着我,等到安九的毒被清理差不多了再回。
“你找什么……”
有些惊讶,那白婆子居然跟着我的脚步从门外爬进来了,下巴微微抬着看我,“安九你不是都带回去了……还要找什么……我这房子什么都没得了……”
我没看她,移动到水缸前就抬手推了推,还行,不是很沉,前后挪动了几下就把水缸给移开,里面的酱油汤都随着我的力道荡开了一圈圈的波纹,白婆子见状却是异常紧张,趴在竹门外手朝我伸着,“你个女娃儿好狠的心!!”
这婆子吵得我是真烦!
我狠?
再狠我能狠过她!?
没搭理她,挪开水缸我就蹲下身弓起指节敲地,‘咚咚’闷响传出,很明显,这土下有木板,白婆子急的嘴里连连吐血,“别动……别动……”
我笑的有几分无奈,不动?不动才是看着它惹祸呢!
划拉干净泥土,一个四方的小板子也就入眼了,袖头里的蜈蚣又咬了我一口,没办法,我只能让自己适应它的这种提醒,好在它就要回到安九那里了,不然老这么咬我谁能受得了。
“噗……”
白婆子着急而又惊悚的看着我手上一刻未停下的动作,嘴里的血止不住的朝外涌着,那眼仁里传达出的情愫真不是一般的复杂,怨恨,绝望,愤怒,惧怕……
当然,我没有闲心去解读太多,拿过水果刀很利索的就撬开了这个被压在水缸下的木板盖子,内里挖出的空间很小,撑死了,也就骨灰盒那么大,周围都是稻草,中间有个红布包裹的坛罐,手指头对着坛罐弹了一下,发出一记脆音儿,紧接着,就是簌簌嘶嘶的轻响――
“不要……不要……”
见我要拔出堵塞坛罐的红布,白婆子一张老脸霎时又白了几分,除了她自己吐出来的,其余地方全然没有一丝的血色!
“不要?”
我叹着声儿回了一嘴,大力的拔下罐子上的红布色子,一眼看去,鸡皮马上就起来了,“我去……”
全是手指头这么大的蛇,密密麻麻,白腻油亮,跟虫子一样,一个个都是伸直了身体看着被我拔出的塞子,最重要的是它们都有两个小脑袋,迎着照射进去的光就开始兴奋的扭动着细细的身子,数不清的小脑袋都在用力的朝我伸着,似在翩翩起舞,嗷嗷待哺的让我作呕。
“这就是你的命根子?”
我压了一下要呕出来的胃液看向白婆子,“你养这么多双头蛇是想害多少人?”
白婆子的眼在我拔出塞子的那一刻就已经如同死灰,手徒劳的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起伏,“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吧……”
得,这是看明白了也不骂我不求我了?!
我笑了笑,“杀你?我杀你不就和你一样了吗,手脏了怎么办啊。”
白婆子愣了愣,趴在那里没懂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吐出来的血顺着下巴还在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难道……你会放了我?”
我挑了挑眉,“好主意啊。”
“真的?!”
她全然不敢信心,指尖颤抖着指着我掀开的木板盖子,“你不会动它们?”
我衔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双手捧着那装满小蛇的罐子起身,“你说,它们要是长大了……会怎么样……”
“我不会在害人的……”
白婆子立马跟我表起决心,“我会安安静静的待在这里,你相信我,我年纪啷个大了……不会在搞出这些事……你信我……”
她说着,眼神越发的可怜,只是,那压在眼底的精光是不会变的,我看着也眼熟,因为那样的光,我也有……
嘴里轻吐出出气,我端着那坛子朝白婆子手里送了送,“那还你啊……”
“呵……”
白婆子居然乐了,趴在地上兴奋地就要伸手来接,我递着那坛子到她干枯的指甲前面,路线猛地一转,只听‘噗通’一记闷响,白婆子的双眼瞬间就睁大了,眼里的喜色还没等褪去,霎时就跃起了崩溃,“你……”
我拍了拍手,有几分抱歉的看着她,“好沉啊,我没拿住……”
朝着水缸瞄了一眼,‘嗤嗤’声响,那罐子白蛇一被我扔进酱油水缸就如同活人掉进了硫酸池子里,‘咕咚咕咚’的直冒烟泡啊……
分分钟要开锅的既视感。
焦炭的味道传出时小小的双头白蛇还在水缸里挣扎,白婆子也就跟我对视了三五秒,整个人随即就躺在地上开始打滚挣扎,“你耍我!你居然耍我!!!”
我卖了会呆儿,眼睛还看着在水缸里一拱一拱寻求帮助的小白蛇,“耍你?我只是把你给安九的还给你……这毒水你怎么炼的,自己能挺多久?”
第438章 唯人自取
白婆子又开始用方言骂我,两个嘴唇快速的煽动开始说些诅咒的话,我眼见着她身体里的那个双头白蛇要从她嘴里爬出,这是蛊养到时候了,看本主不行了自己要撤,找下家了!
没犹豫,我几步上前就扯起白婆子,掌心在她的下巴一抬,让她把嘴闭上,咬破的中指随后就跟上,对着她的额头下巴一路向下点化,“封你的天灵封你眼,封你口鼻封你的面!八门一路都是死!自己作孽自己还!!”
抻着白婆子坚硬的胳膊,我一路点化到了她的手指,白婆子体内的白蛇被我生生的憋到她身体里,整个人都是痛不欲生的看我,“你好狠……”
我没什么表情的蹲在她身旁,“狠吗,你清楚要活命该怎么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了看她的指尖,已经些微有些泛黑了,这是她那些小白蛇命根儿转给她的,谁都知道,养蛊的都有命根儿,就像是安九,她的虫儿是她的命。
而这个白婆,她的这些小蛇崽子就是她的命,当年安九就是因为没找到这堆东西才让这白婆子留了后手,我当然不会留下祸患了。
让白婆的命根儿折在自己炼的毒水里,也算是让她尝尝滋味儿,这个东西不是说死就死的,毒水泡着,婆子以前也是蛊女,都被泡过,所以即便日后是死路一条,这个过程却是可以拉长的……
但是,白婆子要命是身体里还有个被我封住的双头白蛇,那东西被她养的和人一样,现在一被封住,还可以感受到白婆子被毒水侵蚀,那是分分钟要跑的,可它要是跑了,这白婆子就是守着一缸子被泡了毒水的蛇崽子也没造化了,彻底残了,换句话说,她还不能让自己体内的双头白蛇走。
可这有灵的双头白蛇受不了啊,你不让我走,让我在你身体里憋着,那不是擎等着死路一条吗,所以这白蛇就会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咬破肝肠……
白婆子会很疼,很痛苦。
嗯,这个是常人很难理解的疼,一个活物,就假设是个耗子被你收紧了裤脚在你大腿上又挠又抓的你也受不了啊,更何况,是个在体内里咬来咬去的!
我把她身上所有的气门都给封住了,那白蛇自己出不来,若白婆子想暂且保命,就得自己把肚子剖出一道口子,让这白蛇爬出,不过从此以后,她也就彻底废了,可以用瘫痪形容,毒水沾身,就算是把蛇崽子从水缸里捞出来也无济于事了,什么时候这蛇崽子都死光了,她全身都黑了,那就彻底下去了――
而这个白蛇呢,别看这东西精,可终究是被养出来的东西,它现在憋的难受要走,可真要出来了,它的命也是和白婆子连在一起的,白婆子啥时候咽气,它也就化了,最终结局,已成定数。[]
不过,我还是把这道选择题,交给白婆子自己。
“薛小姐……”
一个男人从门外进来,低着头站在外厅,“下雨了,得快点出林子了,否则路会很难走。”
“好。”
我应了一声那男人便退了出去,看着佝偻在地神色痛苦的白婆子张了张嘴,“你要是想活呢,就自己放你身体里的白蛇出来,这样还能挺个一年半载的,要是不舍得放它,那你也知道会有多痛苦……不过,这也算是你想给自己来个痛快的……这选择题啊,你自己做。”
白婆子嘴里发出呃呃的声响,脑门上的青筋都起来了,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肚子,眼球瞪得整个凸起,“你……想让我死……”
“不,福祸无门,唯人自取,这是你自己可以选择的。”
我飘飘的应了一声,起身叫进来了两个男人,指了指婆子让他们把她带出林子,“给她送到医院……”
白婆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被两个男人左右搀扶而起,转脸看向我,想说什么,但是脸扭曲的除了疼痛的呻吟什么都说不出了。
我也不指望她能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些诅咒,外加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之类的。
老实讲,不放过我的人多了,我有什么可在乎的,再者,这件事,我完全就是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自己的苦自己尝,因果循环,这就是报应不爽。
雨的确是下起来了,我身上的冲锋衣还是半干不干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烧干净的火堆,按理说这堆白蛇被烧死了剩下都应该是些焦炭般的尸体,但没有,在雨水的冲刷下,它们是一堆豆渣样的腐臭物,白花花的,很是恶心……
我深吸了口气,挥挥手示意门口还在等我的男人离开,其中一个上前帮我撑起雨伞,“薛小姐,要不要用汽油把这个房子烧了?”
回头看了一眼这满是岁月痕迹的木寨子,轻叹口气,“算了,让它自生自灭吧……”
男人没在多问,小心的跟在我旁边离开,十几米后,只听‘轰’~的一声,阴沉沉的天际传过闷雷,身后木寨房随之‘嘎吱’作响……
我回头,那木寨子就这么在我眼前摇摇欲坠了两下,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媪,终究支撑不住,忽的摔倒在地,倒塌的非常彻底,只剩一地残片碎木,腐朽的让人不忍直视。
想象不到安九是怎么在这里长大的,我微微的眯了眯眼,老天爷,你是在告诉我,这擅长制造不幸的白婆子,从这一刻开始,终将成为过去式了,对么。
“薛小姐?”
雨点还在敲打着头顶的伞,我回过神,“走吧。”
没想太多,也不用去那些坍塌的碎木中找寻那个水缸,我想它也会碎了,那些肮脏的秽物会暂且被木渣掩埋,待日后被人发现时,尸体恐怕都找不到了,会像什么,哦,像豆渣。
差一个男人送白婆子去医院,就说她精神不好,肚子痛,要住院,雷叔的人素质都很高,从不多问我什么,基本上是我怎么交代他们怎么做,剩下的人回到自己的车上,我则开车直接回到宾馆,满心还都是安九,着急去看安九情况。
雨越下越大,路很滑,我车子不敢开的太快,到了宾馆后剩下的人都没有下车,很有默契就在门口候着,我疾步上楼,房门口两个男人还在那候着,看到我就叫了一声,‘薛小姐。’
我点了下头直接进门,浴室的门锁着,敲了两下听到小六的声音,“谁?”
“我。”
门随即打开,小六抬着胳膊擦汗,手上还戴着胶皮手套,“四姐,换了五遍水了!”
我嗯了一声走上前,泡澡的浴帘还拉着,掀开后安九就躺在里面,水还是有些泛黑,很像是不小心把墨汁滴到清水里的颜色,不过安九脸上的胎记倒是能看出隐约的红润了,“继续换……换到水色正常……”
小六没有废话,听完我的话就继续忙活,我放出蜈蚣,让它趴在浴缸边上就位,“等到安九的毒排出的差不多了,这蜈蚣自己就会进去,到时候,安九就会醒了……”
“哦。”
小六还是点头,换完新水还把我给他装着瓶子的血往水里倒出一滴,肉眼就会看到,安九泡在水里的身体那毛孔就像是全部张开,慢慢的流出黑色的东西,一缕一缕的,貌似白水中的黑色薄烟,化开后越来越淡……
“对了,四姐,那婆子呢!”
小六水换的自己呵斥带喘,主要这活儿还不能别人干,只能他自己来,所以这几遍水下来他也是真累,“你不会把她杀了吧!”
我轻笑了一声,掀开安九的眼皮看了看瞳孔,“你说呢。”
“四姐,那杀人可……”
“和谐社会,谁没事儿会杀人玩儿啊。”
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呼出口气看向小六,“想怎么死,是那婆子自己选择的,我只不过是把她的东西还给了她,仅此而已。”
小六没太明白,“啥意思啊,那她人现在搁哪了?”
“送医院了。”
“医院?”
小六更懵了,“弄蛊的去医院有用吗!”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的任务,就是照看好安九,剩下的……”
‘轰隆~~~!!’
一记大雷打断我的话,我走出浴室,看了一眼暗沉的窗外,下一秒,直见着一道蓝色闪电如树杈般弯曲的啪啪的敲击着外窗,玻璃嗡嗡颤动了两声只听闪电‘咔咔’~炸开,紧紧跟着的,就又是一道轰隆大雷!
我猛地想到了另一件事儿,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三点,‘啪’!的拍了下额头,“坏了!!”
“哎!四姐!你要去哪啊!”
“你在这照顾安九!!”
我朝着走廊外跑着回应,回头还看了一眼门口那俩男人,“跟我来!!”
第439章 第一次
他们没有犹豫,抬脚就跟到我的身后,下楼后门外已经是电闪雷鸣,风很猛,路旁手腕粗的的小树被吹得直接弯腰,我站在宾馆门口先给大叔打了一通电话,响了几声后居然断线,再打,终于接通,“喂!薛姑娘!!!”
很吵,那边除了雨声还有孩子哭嚎的声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大叔!你那边怎么样了!”
“雨下的太大了,我们这里老人多!路难走!!我正在找车往外送!!”
“好!您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放下手机我就上前敲了一下跟我回来的男人车窗,“除了那个送婆子去医院的,其余人都上车跟着我!有几辆车开几辆,去村寨接人!”
男人没有犹豫,听完我的话就拿出手机开始通知,我顶着雨上了自己的车,启动后就朝着刚刚回来的方向行驶,这茬儿差点就忘脑后了!
雨大的越发惊人,透过雨刷看出去,远处的乌云层下,仍旧是透着一抹诡异的橘红,心里着急,你大爷的,这事儿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车子开得很快,泥浆都被车轮高高的溅起,我咬着牙顺着泥泞的土路朝着村寨靠近,整个是一道蜿蜒的下坡,刚刚好是两辆车可以交错的距离。
我看到有简易的三轮搭着塑料从我身旁擦身而过,知道那应该是被送出来的村里人,可是雨势太大,我也没办法降下车窗和谁多聊几句,这村子就是依山而建的,从土道下去,低洼处就是村寨入口,抬眼,一座座木寨房子由下而上呈阶梯状在半山分布,天好的时候你觉得是人间仙境,现在天不好这地貌就让我满脑子想起俩字,危险!
“大叔!!”
寨子口很是闹腾,各种农用交通工具扎堆,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妥妥的就是一鸡飞狗跳!
我喊了一声就跑上前,身后人还撑着伞紧紧的跟着我,“薛小姐!你别淋到雨了!”
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个,就看着那大叔穿着一身雨衣手里还持着个扩音喇叭大声的说着地方方言,大意就是雨太大了,让大家逮到什么车,坐什么车,甭管是电动三轮还是拖拉机,抑或者是面包摩托小踏板,要的就是个赶紧离开!
我打眼看了一圈,喝!百分之八十都是岁数大的老人还有小孩儿,年轻的也就是个别几个妇女,小伙子我都没看着!
“姑娘!!”
一看到我那大叔就踩着飞溅的泥点子跑了过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你的事儿忙完了啊!”
我点头,看着闹腾的往那拖拉机后斗子上的老人皱眉,“大叔,您这边怎么样啊!”
“送走一多半儿了!”
大叔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了指山寨上面的方向,“还有几户不动弹,我这动员了也没办法,就怕是白折腾!!”
我拧着眉看着天际边那越发清楚的橘红,“不行!必须得走了!他们在哪住啊!”
“上头!!”
大叔指了下人家,“就是那三户,门口有大树的,他们都是年纪大的,以前我们这里也有余震,不过都没大事,所以他们都不走!!”
我确定了一下位置点头,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你们上去把人给我带出来!不走就强背下来!快!!”
男人现在反而有几犹豫,“薛小姐,你确定吗,这种事……”
我明白,他是想说别费力不讨好,你真救到人了行,没救人就是造谣,闹腾的人心惶惶就收不了场儿了!
说实话,这一刻我根本就没想到什么收不收场,我就是难受,耳边除了这些孩子哭老人叫还有些外界传来的哀嚎,尤其是黑云尽头的红光,这一切都让我憋的慌,告诉我必须离开!
“哪那么多废话,快去!!”
男人不敢在多言,叫来一个还要给我撑伞,我推开他指着山寨上面的房子,“救人要紧!还打什么伞!”
透过雨幕见他们跑上去了,我这边又帮着大叔招呼着没上车的老人上我的车,留下的几个男人正好当做司机,坐满一车人就朝着山寨外送,不需要我们特意给找地儿,大叔说就在镇里进山的入口处有他们前几年躲余震时盖得那种简易房,把人先送到那就行了,这就方便了,我跟着大叔就招呼着陆续出来的老人小孩儿上车,塞满一车人就先开走,送到地方再回来。,
雨很大,自然界的威力谁敢小觑,没几分钟的功夫我身上的衣服就再次湿透,鞋里也是亦然,一踩就是一泡水出来,可我也顾不上这些,满脑子想的都是加快速度!
“拖拉机坐满了就上我这个车!!”
我不停的擦着雨水扶着年岁大的老人上车离开,他们并不认识我,但是看我一直在和大叔说话忙活,不是以为我是大叔家的远房什么亲戚就是自愿者一类的身份。
还是得益于大叔是村干部吧,所以村里人虽都有不解但大部分还算是配合,也有几分人云亦云的恐慌。
就像是那世界末日说的抢盐事件,你不信我不信就是假的,可你信了他信了我就是再不信我也得让自己心里有个底儿去买几袋备用,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虽然这些上了年纪的村民有些还闹不清究竟会发生什么,可是离开的过程中看你急他急这自己也就急了!
“哎呦!你个砍脑壳的哦!放我下去!!”
有叫骂声传出,我看过去,是我的人背着年岁大的正往这边跑,应该是从家里给强迫背出来的,所以人家就特别的不乐意,听得懂的听不懂的骂了一堆!
大叔迎上前还在解释,我看着伏在背上的老人及其不乐意,大意就是在哪地震了,下个雨就跑这日子不用过了!
我上前示意大叔不用说太多,先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不记得送走了多少车的人,只是不停的和大叔确定村里的人是不是都走了,大叔用着扩音喇叭在上车的人堆里用着方言询问,是不是家里人都出来了!
“我家婆婆!!”
一个已经抱着孩子的上车的妇女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就扯着嗓子对着大叔回道,“婆婆还没得出来!!”
大叔气的拍着大腿,“那你不早说!!”
雨点打得我脸都有些疼,我的人除了充当司机的那几个也全都湿透了,“大叔,她的婆婆房子在哪了!!”
“也是上面啊!!”
我看了一眼跟我来还在忙活的人,叫来了一个倒出手的顺着大叔手指的方向就朝着上面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了这么多的力气,就是玩命一般的朝着前路冲着!
进了一个山寨的院门后一眼就看到了个老太太,她很悠闲的还在抽烟,看着我们就自己摆手,示意她哪都不去。
我看了跟着我的男人一眼,他上前去背那个婆婆,我则拿着塑料布罩到老人的身上,抬脚就向着山下跑,你强迫背人那老人肯定是不乐意的,所以一路也是在喊,雷声越来越大,天地一片暗沉,我没有时间去和老人解释或者回答,关键也交流不了,她说的话我大多都听不懂!
‘轰隆~~!!’
跑到一半儿,我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弹动了一下,身前背着那老人的男人双腿也本能的一软,暗叫了一声不好,“快跑!!”
老人也被这突然震动的土地吓到了,手臂用力的圈住男人的胳膊,“乖乖呦~没得怕,站起死立起埋!”
我扶着老人的后身,还挺佩服她这心态的,边跑边回着头,透过细密的雨幕,远方的橘红像是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闪电游龙般在随着那抹诡谲的红晕在头顶炸响,我玩命的跑着,土地开始接连摇晃,鞋子的抓地感第一次如此无力!
巨大的啸声伴随着雨水在耳边满满的充斥,我听到大叔在山寨口子大声的喊着什么,耳朵里嗡嗡的都是噪音,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跑到了车旁,大叔指挥着剩下的人赶紧上车,抬眼,只见那抹红晕似张开的大口,推得乌云竞相而退时却带来了地动山摇!
惊恐的瞪圆双眼,人生中的第一次,我感觉到了大自然的威力,有滚滚的黑色泥浆从村寨高处的山顶滑出,树木竟断,无数的山石滚滚而落,村寨最上面的房子第一个受到了灭顶之灾,如积木般当场淹没在了那些黑泥浆水之中――
天光大亮,却又大雨瓢泼,红云似血。
无人尖叫。
车里车外的人都被眼前发生的景象给彻底震撼,只剩惊滞。
“是滑坡啊!!!”
大叔大喊了一声扯着我的胳膊给我塞上了车,“快走!!!”
嘀嘀~~~嘀嘀~!~~!!
车笛互相叫着通气,即便我被塞进车里了还在侧脸看着那寨子山顶发生的盛况,我居然亲眼目睹了滑坡,并且,还是顷刻间就可以将房屋吞噬声势浩大如此的滑坡!
土地还在轻颤,但汽车远比人的双腿给力,司机都是雷叔派来得人,手法自然没的说的,还在车里的村民都像是在此刻如梦初醒,催促着喊着快跑!由被迫群演变成了主要演员,真实的演绎了一场2012,逃难大片儿!
轰隆声响还在继续,车子却是加大马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还在滚浆飞石的村寨,我身上开始流过了冷意,头发滴答的落水,等车子开到镇里的入口时,我这才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大叔,都出来了吧……”
“啊?”
大叔也吓到了,惊魂未定的看着我,“出来了,咱们是最后上车的,应该都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
我机械的点头,等车子开到简易房时雨明显已经小了几分,门口还有许多村民,他们都说刚刚感觉到了震感,问我们村里怎么样了!
“滑坡啊!地震啦!!”
大叔大声的说着,一会儿方言,一会儿普通话,我扶着车门下车,刚想说没事了,眼前忽然一黑,只听有人大叫了一声‘薛小姐!’却没得回应的空间,人事不知了。
……
第440章 交运
是梦。(.无弹窗广告)
多次的经验告诉我,当心情不符合常理的雀跃或是看到发生的景象极其匪夷时,这就是梦。
例如这一刻,我居然是骑着一头白虎在天地间翱翔,是的,骑虎翱翔,跨山越海,与云层间穿梭而过,我一身长衫,回头会看到衣摆在风中摇曳摆动,如同策马奔腾,英姿飒飒。
清风迎面,心情超逸洒脱,即便眼前有高山遮挡,胯下只需微微发力,白虎便可在雾霭中踏云而过,似乎天地无阻。
我一直是笑着,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貌似某种仙境入眼,我看到了贴墙年画般的景致,高山流水,桃花粉面,白虎也在身下踏步闲庭……
不远处水声入耳,瀑布下小河潺潺,有白鹤在河边嬉戏,隐约间能听闻笑语欢声,会让人心情极好,头脑朗清,但并未看到常人身影。
我没有急着上前,只是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静静的在看,很欣赏眼前这一副青绿静逸的画卷……
熟悉的‘吱扣~~’声响起,我骑在虎身上抬眼,直看着瀑布的顶端有一人身渐渐接近,座驾白鹤,当即了然。
“师父……”
嘴里叫了一声,但却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再无以往一看到他时就穷追着想要某种答案的开悟之感,他并没有来到我的面前,只是在那些嬉戏的白鹤上空盘坐着看我,唇角笑意轻轻,我心思平静,看着他的笑脸只觉有春风如沐,并无多言。
悠扬的笛声在这安逸的上空响起,宛转清亮,余音绕梁,我寻着声音看去,嬉闹的白鹤间不知何时多了一白衫鹤发男子,就站在小河边,横笛至于唇下,似乎是在看我,又似乎是在认真的鸣奏一曲不知名的天籁。
“师叔……”
我轻唤了一声便听的入神,笛声中心情却是不自觉地激动,一直没有靠近,像是相对无言,却又满心都是感触,笛声中我手中无端的多了一支毛笔,瀑布像是展开的卷轴画纸,我笑了一声,腿上一夹,白虎踏云而上,我发誓自己不会写毛笔字,但是隔着半空却用手中的笔写下当时脑子里直观印出的东西――
奇异的景象在梦里总是会玄幻的发生,我看着自己隔空的字在卷轴印出,远远的竖与眼前――
‘寒亦不忧雪,饥亦不食人,人肉岂不甘,所恶伤神明,太室为我宅,孟门为我邻,百兽为我膳,五龙为我宾,蒙马一何威,浮江一以仁,彩章耀朝日,爪牙雄武臣。[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笛声终止,半空中的舅老爷和河边的师叔似都对着画轴看去,我笑着收起毛笔,在他们的眼神中转身骑着白虎离开,携阵阵清风,迎着朝霞,踏云而出。
……
“猛虎词……”
干哑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梦中还在云层间游荡的景象顷刻全无,我看着眼前的黑暗,心口并无坠落之感,像是很自然的就从梦境而出,清楚的明白什是梦,什么又是现实。
“四姐……”
小六的声音在耳边飘荡,我撑了撑眼皮,脑子貌似还在回味着那飞翔的快感,手被人攥了攥,“四姐?什么猛虎词?”
我写的啊,想告诉他,却觉得这没有什么必要,意会明了,说出来,又很累。
“嗯?”
嗓子还是有些难受,光晕顺着撑起的眼皮入目,我微眯着眼,适应着光线的同时也看到了就坐在身旁的小六,“我怎么了……”
“四姐?!”
小六的声音明显惊喜,“你醒了啊!”
天花板上的吸顶壁纸有些陌生,怎么还会有水晶的吸顶方灯呢,我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手背上还有打完点滴后留下的胶布,“这是哪里啊……”
“这是换的酒店啊!”
小六递过床头柜子上的水杯给我,“嗓子难受吧,喝点水,你发烧了!”
“发烧?”
我想着自己下车时的眼前一黑,“怎么搞的啊。”
小六倒是异常的激动,坐在我旁边看着我,“你很牛叉啊四姐,你知道啊,你救了一村子的人啊!”
我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喉咙舒服了不少,示意他慢慢说,眼睛还在不停地适应着环境,很显然这是个条件不错的酒店,应该是套间,卧室里暂时只有我和小六,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号了!我睡了几天啊!”
“三天啊!”
小六很痛快的回我,手上还在帮我整理了一下被子,“你那天帮忙淋了雨就发烧了,雷老知道后就吩咐一定要换个条件好的地方给你养病,所以我们这边就换酒店了,不然这人多,在那个宾馆也的确不方便……”
“等等。”
我打断小六的话,“那个大叔呢!他们村里人都没事吧!”
“没事!”
小六咧着嘴笑着看我,“这件事老大了!你的一句话,让这个村子一个人伤亡都没有,上电视了你知道吗!”
“上电视?”
我还能上电视?
小六一脸的那你以为,“要不是你发烧了有雷老的这帮人拦着,那记者都撵进来要来采访你,你简直神了!五级地震加上山体滑坡!可整个巴山村寨,除了毁了几个房子,所有的村民,都安全转移了,这是奇迹啊,你知道吗四姐,是你创造出的奇迹!!”
他掐着我的肩膀,激动的就跟中了五百万彩票似得!
“奇迹?”
小六嗯了一声,说着自己眼睛发亮,“那个大叔属于寨子的村长,昨个还接受采访了呢,说最要感谢的人就是你,是你看出的什么地震云!还出来了专家,也详细的解释了地震云,说这个是有科学根据的,不过记者报道说你既然如此笃定,那一定是具备某种先知的能力,认定你绝对是什么……玄学大师!”
我怔怔的,有点想象不到……
玄学大师?!
小六显然已经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我睁眼好跟我说,“你晕倒的那天镇里的震感也很强烈的,不过也就几十秒雨停就过去了,周围的县镇,危害最重的就是那村寨,因为地势不好,滑坡让房屋损毁严重。
结果记者一去,发现大家都转移了,你说谁能不惊讶,人家一采访村民,自然就知道你了,你不光自己去了,还带了人和车,那大叔昨天还过来了,说是村里人都要感谢你呢!”
我心脏开始砰砰的跳动,这一醒来接收的信息量有些大啊。
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梦……”
小六还想和我分享什么心得,见我无端的吐出这个字有些不解,“什么梦?”
我却笑了,明白了――
那个梦就是我得势的梦,梦里心情大好,说明是师父还有师叔出来祝贺了,寓意起势以后,一顺百顺了。
不然我不会在梦里腾云驾雾,此为交运。
“四姐?我给你打开电视看看吧,现在还都是那报道呢,其实咱多少也是借了那个马娇龙的光!”
小六说着就拿过遥控器给我点开电视,“她之前拦住过一辆车,就是预测的什么泥石流,那事儿在云贵地区也挺轰动的,救了一车的人呢,这些记者前两天一直在酒店门口要采访,还问我你是不是和马娇龙认识呢!”
我回过神,拦下小六正在换台的手,“安九呢……安九怎么样了。”
电视报道我不需要看,以前看过太多马娇龙的,这东西大体都差不多,主要我这个是有科学依据的,就算是报道的我神乎其神,最后也一定会拿地震云说事儿,自己是要明白轻重的。
所谓看破,不过就是让你拥有一颗处惊不变的平常心。
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不得,对人对事,皆是如此。
“安九啊!她醒了!”
提到安九小六也是一脸的喜色,“那天你带人走了我就继续给安九换水,也就又换了三四遍吧,接到你晕倒的电话时安九就醒了,那蜈蚣一进入她身体就醒了!”
“人呢?”
我看向门口,“她去哪了……”
“去医院了。”
小六的表情恢复了严肃,“白婆子,死了。”
第441章 亲手
死了?
我没回话,很认真的看着小六的脸听他继续,“医院今早来电话,查房时发现这白婆子已经七窍流血而亡,因为白婆子没有亲戚后人,所以医院就问我们要不要解剖看看死因,如果不需要的话,就直接去医院办理手续,好把人送到火葬场,我得留下照顾你,安九,就去处理这件事了……”
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下头,这事儿,算是意料之中。
看来白婆子并没有狠心把肚子剖开,七窍流血,就说明是那双头白色憋的咬破了她的内脏,在她的体内放毒,毒死白婆子的同时也毒死了自己。
苦果自尝,结局早就注定。
“四姐,你说这白婆子是自杀吗?”
“算是吧。”
我淡淡的回了一嘴,她怎么死,都算是自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么。
得知安九没什么问题,我也就没再多问,依靠着床头自己慢慢的缓神,手机中还有夏叔叔给我发的短信还有孩子们的视频,小六跟我说夏叔叔也来电话了,他接的,说了我的事,发烧没大问题,主要是干了件大事!
不用想都知道小六这口才能和夏叔叔把我白活的多么神乎其神,他也清楚,夏叔叔是传声筒,和夏叔叔讲,就等于是和陆沛讲,毕竟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在陆沛的作用下关照我的。
我看完了新发来的孩子视频,看时间知道陆沛那边一定是深夜,可还是忍不住的给他发去了一条短讯,‘我醒了,知道自己上电视了,还救了一村寨的人,我是不是很棒啊。’
点击发送,就是很想告诉他,不管多大的事,我最想分享的人,一直是他。
好像,总是脑瓜子削尖儿的,想在陆沛身边证明什么,我男朋友太优秀了,我这么习惯咬尖儿的人了怎么能落后呢。
手机‘嗡~’的一声,我有些惊讶,他回了!
点开,只有一个字,‘嗯。’
伴着酸起来的鼻头我发出了一记笑音,飞快的按出一行字发送,‘那你会给我奖励吗?’
几分钟后,他还是只回了一个字,‘嗯。’
如果是常人,会觉得回的很慢,但这一个字,我不知道陆沛是使了多大的力摁出来的,夏叔叔说过,他这种神经受损,手现在只会指东西,握拳都很费力的。
“四姐,你在和陆大哥发短信吗,他可以打字了啊。”
显然,小六也从夏叔叔那知道了一些陆沛的情况,我没回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孤单单的一个字还在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能看出什么,透过屏幕像是会看到他的脸。[.超多好看小说]
‘你会给我什么礼物?’
憋了一口气,发送。
小六好奇的伸着脖子看,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怎么还没回啊。”
我手指放在鼻息下死握着手机在等,十分钟后,手机响了一声,我居然会紧张,对付白婆子的时候没有紧张,打蛇的时候也没有害怕,可是对陆沛,几通短讯而已,这心就被他抓的一揪一揪的虚汗直冒。
指尖有些颤抖的点开,终于不是一个字了,我大概查了一下,加上标点,七个字,我却好像得了某种类似于阅读障碍的病,得逐字去看――
‘我自己,等我。’
“陆大哥要回来了啊!!”
小六扫了一眼就兴奋的看向我,“他要好了是不是!”
我看着那几个字却在发呆,眼眶渐渐的泛红,撩,你就会吧你,可是谁会有耐心一直在这里等他!
“四姐,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没在给陆沛回短讯,打这几个字,他应该很辛苦的。
“订机票吧,我要尽快回去。”
“好。”
小六没有犹豫,“哪天走?”
我看了一眼手机,“今晚有机票吗。”
“今晚?会不会太急了。”
小六拿着自己的手机也在查着,“那村寨大叔说等你醒了要告诉他呢,还有这当地的媒体也说要采访你呢……”
“我不接受采访。”
我倚着床头应了一声,看着墙面上的液晶电视,广告后像是和我有某种因缘的就重播起了新闻,“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大家好,当地时间十一月五号下午五点,巴山镇发生五级地震,地震引发山体滑坡造成巴山村寨十六户居民房屋损毁,三十二户墙体开裂,耕田大面积破坏,道路以及公共设施皆有受损……
当地政府在收到灾情报告后第一时间积极展开灾情核查以及救援工作,令人欣喜的是,此次地震引发的巴山村寨滑坡并无人员损伤,全村六十七户村民在滑坡前集体撤离……”
随着电视画面的转换,滑坡后的村寨场景当即入眼,随着镜头看去,滑坡后的景象的确是有些惨烈,倒塌的房屋木板砖块都裹着脏兮兮的干涸泥浆,很多人还在修整埋头苦干,天灾过后,首要任务自然就是救援重建。
“四姐,你看,这新闻多吧!!”
我没吭声,画面切回主播还在继续,“这就是三天前刚刚经历完山体滑坡的巴山村,现在我们可以看到,村寨已经恢复的安宁,所有的灾后重建工作也在积极展开,据采访的村民表述,在地震滑坡当天,云层曾有异象,有个薛姓女子做出预测,得出地震云一说,并且带去了十多个人在大雨中协助村民撤离,下面请看记者在前线带来的村民采访……”
嘴角微微的牵起,我看到了记者采访了大叔还有大叔那个很喜欢我的小孙子,“是小薛姑娘,我们是最后上车的,上车时就已经有了震感,要是没有她的人,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那您知道她的具体身份吗。”
大叔对记者的提问满脸严肃,“我知道她姓薛,是个北方人,叫薛葆四,她看云层异常就说了是地震云,建议我呼吁村民们快速撤离,当天下午,就下了很大的雨,我没想到她会带人来帮我,淋雨后还生病了,我们全村人都很感谢她,是她帮助了我们,村里的人也都希望她能尽快的恢复,来村里做客。”
记者有些不解,“那您当时为什么会信她的话呢,您是也知道地震云这个说法吗。”
我挑了挑眉,记者这么问是对的,神棍神算一字之差,旁观者角度会想这大叔当时就能信我确定我不是在妖言惑众?
大叔的回答还是一板一眼,“我不清楚地震云,但我看当时的天象也有些不对,所以确定小薛姑娘的话并不是子虚乌有。”
“姨姨,是那个姨姨救了我……她长得像仙女,让我肚子不痛……”
大叔的小孙子一插话,我没忍住就笑了,小六在旁边摇头,“我四姐就是爱听这种话啊,仙女,是不?”
没搭理他,拿过遥控器换了个台,也许是在当地的关系,地方台很多,有一个台子还有专家正在专门解说这个地震云,还提供了很多地震云的照片,用科学讲解这件事。
再换台,还有主持人在报道我身份神秘,我看到屏幕里有很多记者簇拥在酒店门口,挡着他们的男人我很眼熟,这不是雷叔的人么。”
“是啊,这就是咱酒店门口,昨天的盛况,要是没有雷老的人啊这些记者就要冲进来了……”
我摇摇头,“订明天的机票,我们直接回去。”
“你不去看大叔了啊。”
我拿过手机,“我给大叔去个电话,村寨我就不去了,现在去肯定闹腾,以后等重建好了有的是机会。”
再者,我现在去总有些邀功的意味,我实在是没那心情。
小六乖乖的听我吩咐,拿着手机开订机票,我这边给大叔去了电话,告诉他我没事了,大叔听到我的声音自然惊喜,说是寨子里的村民都在等我过去,要好好的感谢我。
我很真诚的告诉大叔村里人的心意我都收下了,这件事我做的时候没想太多,只要大家没事就好了,至于村寨,我就先不去了,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再去做客的。
“小薛姑娘,你真的不来了啊!”
大叔听完我的话还有些着急,“你帮了我们这么多,还因为这件事淋雨发烧了,我这……”
“大叔。”
我打断他的话,“您也知道我是先生,现在村寨里肯定还有记者,我不想接受什么采访,所以,等这件事过去了,以后有机会我再去看你们。”
大叔在那边怔了半晌,“小薛姑娘,你是要做无名英雄吗。”
我再次没忍住笑了,我这哪是无名英雄啊,现在电视都已经报道了啊,薛葆四这三个字也已经被大叔透过镜头说出去了。
这东西也不是我能控制住的,我能做的,就是根据自己现在此刻的心意,我只是来找人的,找到了安九,我就想回去,很想。
大叔和我聊了很多,看我主意定了最后只能满是无奈的放下手机,我以为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谁知道一小时后,手机就再次响起,接通就是大叔的声音,“小薛姑娘,我来看你了,你能跟门口的人说一声不,他们不让我进啊!”
我自然惊讶,赶紧让大叔把手机给拦着他的人,交代着就急匆的下地,走到客厅,小六一把门打开就是一记脆嫩的童声,“姨姨!!”
是大叔的小孙子,我笑着的弯腰去抱他,起身后那大叔却在门口有些局促的没动,“进来啊,大叔!”
“小薛姑娘,这还铺的地毯呢……”
我看到他身上穿着的工作服,裤腿上还有泥浆,一看就是急匆的赶来连衣服都没换的,满心的感动,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个,“没事!快进来!!”
大叔被小六招呼着进门,我惊惊得看着,原来不止大叔自己……
就在大叔身后,还有好些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鱼贯而入,一看到我就七嘴八舌的道着感激,其中一个还是那个在地动山摇时跟我说站着死立着埋的老太太,地方话太多,我听不太懂,但温度是感受到的。
他们的手轮流和我握着,依稀的能辨别出问我的身体情况,大叔在旁边翻译,:“他们晓得你明天要回去,都舍不得,所以都说来看看你……”
我不知道怎么就流泪了,大叔的小孙子还在不停的帮我擦着,我一直在笑,不停的摇头,说我没做什么,不要这么谢我,我真的不好意思。
老人家多,几十平方的套房客厅都显得拥挤,而且他们还都带来了东西,自己家做的泡菜,辣椒酱,还有冷兔,牛肉干,好多的吃食……
我也被白山村的村民簇拥过,在发现虱尾子时也带着村民以一种号令千军万马之姿去村部发言。
但感觉和这完全不同,有的老人看着我抹眼泪,我也会哭,说不清楚什么情愫,很高兴,也很幸福。
我和每个老人拥抱,即便是语言不通,但眼神里表达出的情意我完全懂得,有时候,交流不需要语言,只要眼神就够了。
人心,是做这一行当最有成就感的收获。
大叔并没有带着这些村民在我这逗留多久,人太多,屋子也装不下,用大叔的话来说,这村里人只是知道我不去村寨了,想来看看我,送送我,表达下自己的心意,我一直点头,带来的东西几乎都要堆满了一墙,带回去至少够我吃半年的。
“小薛姑娘,你别嫌弃,这带来的都是自己家做的,所以看着会不太好看,但味道绝对是好的,我保证你在哪里都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口味!”
我怎么会嫌弃啊,就是看到这些才更加的窝心。
送着大家离开,我没有下楼,酒店门口还有记者,现在铆劲儿的想采访我,拍我的照片,所以我只能在走廊上送大家离开,并且约好,日后等山寨恢复原貌一定要去做客!
“四姐,你这次回去算是凯旋了吧……”
我站在电梯前朝着大叔的孙子挥手,跟他也约好了以后一定要去看他,等电梯门关上,我才看向小六,“以后要做的事多了,这才哪到哪?”
小六挑眉,“哟呵,我四姐这真是变了啊,以前不是最想着大红大紫么,现在怎么……”
“在臭贫我给你打的大红大紫。”
扔下一句就朝着房间走着,雷叔的人还贴墙而站,整个就是把酒店这层包了保护我的既视感,身后的电梯传出‘叮的~’一记轻响,没等回头,我就听到熟悉的女声,“葆妹儿……”
转脸,我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安九慢慢的牵起唇角,有些复杂,却又是说不出的轻松。
她还是习惯穿着运动服,黑色的,看到我,红着眼疾步跑了过来,伸出双臂,猛地将我抱住,“你醒了?”
“嗯。”
我点了下头,手也抱紧了她,“你身上有烧炭的味道……”
安九抱得我很紧,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头埋到我的脸侧,“我亲手……把她烧了……”
我点头,“我知道。”
第442章 火
抱了许久,安九似乎屏蔽了所有人,也不在乎小六不停的在旁边咳嗦着提醒,“差不多行了,我这都嫉妒了……”
我们都没搭理他,松开我,安九还在仔细地看着我的眉眼,冰凉的指尖顺着我的脸庞滑动到下巴,嘴里轻呵了一声,眼里却有泪水滚动,“葆妹儿……你是对滴……你可以,你真的可以……”
没有说再多的话,我擦下她眼里的泪,用力的抿了抿唇角,“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嗯?”
安九用力的点头,攥紧我的手,唯独一旁的小六煞着风景,“四姐,你俩跟我也抱抱呗……”
说着还挤眉弄眼的看向安九,“媳妇儿……九儿……”
我和安九同时看向他,忍不住一同笑起,“滚一边去!”
……
那晚我们三个都没怎么睡,关着电视,共同的做了一件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斗地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还杀得很凶,贴了小六一脸的纸条。
痛苦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回忆,我也不是喜欢去谈这些的人,心大了,就都能装下了,经历的多了,感慨这个东西也不需要挂在嘴边,安九懂我,她自己更是直来直去不喜欢在往事沉溺的性子,对于白婆子一事,自己只无所谓的说了一嘴,老娘现在跟所有人一样喽,我们都是一条命,啷个就不应该闹特殊噻!
小六不用说,完全得了我的真传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于是我们不拍即合,很有默契的集体翻篇儿,打打闹闹的玩完后安九才轻声的问我日后的打算。
我下地收好扑克牌,看着安九笑了笑,“下一步,就是去找我的孩子和丈夫啊……”
安九轻点了一下头,很温柔的给已经歪头睡着的小六盖上被子,连带着,帮他摘下脸上还没扯干净的纸条,“这瓜娃子是故意输的,他就是会哄人开心……”
我整理着挎包看她,嘴角微微牵起,“安九,给你看样东西啊。”
“什么。”
我‘嘘’~了一声,上前拉着安九的手走到客厅,关严卧室的房门后拿出手机递给她,“你看。”
是我偷录的小六缝针的视频,“这个小六绝对不知道的。”
安九有些疑惑的点开,视频里,护士正在给小六的肩膀缝针,他那张脸死死的绷着,我还在套话,“你傻不傻啊,找不着还天天去,安九看你这样不得心疼死啊……”
小六自己都不敢看缝针的情况,咬着牙也不看我,嘴里哼哼着,“我这算什么,你弟妹要是出事了我才得心疼死,不,她要是出事了你们就给我准备后事吧……”
不长,也就几十秒,安九却是低头反复的点开看着,被我看出流泪了还不好意思,不停的抹着眼泪,“他就是傻,哈戳戳滴……”
我坐到她身旁抱住她的肩膀,“安九,这次回去后,就和小六去我家看看二舅和二舅妈吧,他们都想见见你……”
安九吸了下鼻子,没说话,重重的点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侧脸打量着她,多好一个姑娘,如果不去在意那脸上的胎记,长得真的很漂亮,唯一的遗憾,算是不能生育吧,找安九的这两天小六会跟我说很多他和安九的事,他虽然不正经的时候居多,可也告诉我,安九的温柔,是意会不是言传的。
安九会做很多的菜,只要他说想吃什么,那一定就会在当天就吃到,他在海南气候不适热伤风,半夜迷迷糊糊的睁眼发现安九还在旁边寸步不离的照顾他,他想家了,安九也不吱声,就默默的陪着他。
“四姐,安九有那么多的优点,可我从来都没有夸过她,记得的,也是她总欺负我的事情,可是,我就是习惯被她欺负,四姐,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很奇怪,她明明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我就觉得,能和她在一起,是我的福气。”
这大概是小六和我说过的最认真的一句话。
爱一个人永远不需要理由,就像是我对陆沛,我讨厌过他,憎恨过他,谁要问我为什么会爱他,我答不出来,这个人,就像是长在心里,他疼你疼,他好你好,我责备小六也仅仅只是心疼他,但他对安九的爱,毋庸置疑。
“用我陪你们回老家吗。”
安九吐出口气摇头,看着我嘴角微微笑着,“不用,你要去找上头的么,我和小六去老家,我自己的事,自己去说,我爱小六,我也会让你的家人,看到我的心意的。”
我嗯了一声,握住她的手,“你会喜欢我舅妈的,她不但直爽可爱,还是我的一个忘年闺蜜。”
安九笑了,“我晓得,小六总是跟我说,小时候他哪次偷看电视都会被逮到,还说你和他妈,是他的两个克星,你们总是一起收拾他!”
我笑的自己肚子都疼,总是会想到那小子偷看电视后装蒜一般的问我,四姐,这道题你看我做的对吧!
“不,以后不是两个人,是我们三个人一起收拾他了!”
正在和安九笑着热聊,卧室的房门幽幽打开,小六裹着个被子站在那里,满是生无可恋的样子,:“四姐,我是你亲弟弟吗……”
……
火。
这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
我本来以为当地的媒体想采访我,那出酒店时一定会有点小麻烦,所以出门时我穿着自己来时的那件米色风衣,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戴了和墨镜就在雷叔的人护送下匆忙上车去机场。
本以为甩开就没事了,谁知道到了机场之后候机时还有记者跟来,要感谢的还是雷叔的人,过五关斩六将的好不容易上了飞机,到了滨城后我刚想喘口气,居然还有媒体在等我!
“薛葆四!看!那就是薛葆四!!!”
“哎呦我天啊……”
我身后的小六看着冲过来的摄像机完全傻眼,“四姐,你这知名度不是只在西南那边啊。”
这我哪预料的到?
没等我反应过来,拿着麦克风的记者已经凑前儿,“薛先生,可不可以耽误您两分钟,请问你是怎么根据地震云预测出地震滑坡的……”
“薛小姐,你是否认识马娇龙?你们是师出一门吗?”
“薛先生!马娇龙当年预测出泥石流一事儿您怎么看?”
我怎么看,那事儿我也是在电视上看的新闻好吗!
“对不起,我们不接受采访!!”
我半垂着脸,除了适当时抬下手示意我不接受采访外没说一字,靠的就是这前后左右雷叔的人帮我厮杀出一条出机场的血路,阵势大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某个空降明星在搞什么机场秀!
讲真的,你让我接受采访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放到网上就是等着挨骂的,有的是人会说你是碰运气,或者是点正赶上了,所以多说多错,不说不错,咱甭真的把自己当成人民英雄了,要的,就是一端正心态!
‘砰!’
车门关上,记者还在外面敲着门窗,“薛小姐,三分钟,您只要给我们三分钟就好了!”
小六唏嘘不已,“四姐,要不然我下去给你说说?”
“憋着!”
我回头瞪他一眼,猛地想到,没用,戴着墨镜呢!
安九也戴着墨镜,捂得比我严实,她口罩都配上了,怕的也是自己会上电视,毕竟她以前接的事主多,她不想让哪个事主再从电视上看到她。
车子直接启动,我先给安九和小六送到火车站,二舅妈一听到他们要回去都等不及了,所以一定要他们俩马上回老家,连带着,在手机里就对我表示了她的激动,说还是李建国看的新闻跟她说我预测了地震救了一村人,她都没敢相信是我,光听名字不敢确定,直到这又说是什么北方人,是什么滨城,这才感觉八九不离十的!
这给她激动的,二舅说后来村长都在广播喇叭里播报了我这件事,让大家都回去看这个新闻,以前不有个马娇龙是安东之星吗,我就是白山之星!
我听完一笑而过,想着自己幸亏不用回去,不然这又享受什么夹道欢迎的待遇是真不好意思。
坐在车里看着安九和小六进了车站,我紧了紧围巾就让司机送我回顺口的别墅,路上接到庞旁的电话,这丫头也是一惊一乍的,:“葆四!你没事儿了怎么不先告诉我啊!我还以为我从网上看到的不是你呢!”
“网上?不是电视新闻吗?”
“什么新闻啊,你点开市内新闻网,你的照片就在网页上了,头发颜色变了我也能确定是你!”
我惊了,和庞旁打了一路的电话,回到顺口的别墅后顾不上和许叔寒暄就直接上楼,拿出平板联网,点开网页果然就看到了我自己,就是刚才在机场拍的!
直播啊!
我顶着一头灰发,脸半低着,墨镜黑围巾米色风衣,就是被雷叔的人拉开包围圈护送出机场的照片!
“天啊……”
庞旁在得知我的确没事醒了就是出门去找小六后话锋一转,“葆四,这头发在哪染得,挺好看的……”
这不是重点好吗。
我手滑动着网页,标题都十分的有噱头,‘马娇龙之后再出神算预测,性别明朗,绝对不是阴阳人!’
你妈的,我拿着手机差点骂出去。
‘美女阴阳师阵仗惊人,保镖护送,一路高冷。’
你他娘的才高冷呢!
‘娇龙无影无踪,葆四烽火再起。’
我看的自己一头大汗,谁这么有才?!
“啊!葆四!我看新闻了!你救了一个村寨的人啊!我就说你怎么会被放到网上!!天哪!你太厉害了吧!!”
我听着庞旁在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只觉得头疼……
“天哪葆四!你看到网友留言了吗!你人气高涨啊!!!”
庞旁进入的很快,:“哇塞!有人连你穿的风衣品牌都扒了!巴宝莉!判断你绝对有后台!”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风衣,都是陆沛给我买好的,谁注意过是什么牌子!
“喔喔喔,你看留言了吗,还有人问你的发色……天哪,天哪,你现在方便吗,是在顺口的别墅吗,我得当面见你,好多话要问你,你等等啊!我现在就开车去找你!!”
我放下手机,大力的搓了搓额头把平板扔到一边,想了一会儿,拿过手机给雷叔拨了过去,“干爸,我护照下来了吧。”
第443章 越快越好
……
庞旁到时我已经和雷叔通完了电话顺便和许叔讲完了我这种瞬间成名的心得,就俩字,淡定。[]
有些东西,你不理会也就过去了,先生是从古至今都有的行当,咱就不说额前四颗肉痣鬼谷子,刘伯温,诸葛亮,等等等等,能人志士无数,名头也是分门别类一路进化而来,关于一个‘道’字,那都是细化而分,三天三夜都够呛能说完。
这是二十一世纪了,所以我们有了个统称,洋气点的,叫阴阳师,通俗点的,叫先生,前面可以加风水,也可以叫测字,还可以简单说看事儿……
为什么会关注度这么高呢,一,神秘,二,我是得益于这个叫马娇龙的前辈,她的意外出名让这个行当在某些圈子里享受到了艺人般的待遇,所以我也算是借着她这杆风儿就在机场被堵了。
是,即便我起势了,我也确定自己是做了交运的梦,但这种运,臭不要脸的说一嘴还是很苦恼的,因为我不想被过度曝光,有点被消费的感觉,我也不想让它商业化,所以,会有些微的不爽。
晾晾吧,这事儿我也和雷叔说了,他说他会给我处理,过段时间我的事儿应该就淡了,高度谁都想有,我理想的成长模式是赫坤那种,叫出名字别人会知道,不需要炒作,也不需要这种所谓的出镜率。
就如同这个让我沾光的马娇龙,我想她也不喜这种曝光,所以之前她的新闻才会出现在网上就被删除,谁都知道,做这一行,凭的是真材实料,走商业化捷径,是会被业内人士所不齿的。
知名度,不是这么要的,靠脸儿吃饭,咱直接出道不就得了!
“葆四!”
庞旁一进院子就扑向了我,抱得我上不来气儿了才松开手前后左右的打量我,“天啊,葆四!你怎么比以前还瘦了啊!!还好还好,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是不是吃饭不行啊!”
我笑的有几分无奈的看她,“我就这体质,从小就这样。”
她也是笑着,“薛先生,你对一个易胖体质的人说你吃不胖是不是太残忍了!!”
没等我接茬儿,她捧完我脸又看了看我的头发,:“这是染得么,这个……”
“少白头,你以前看我的头发才是染得,只是那阵儿我做的比较隐秘……”
“从小就染?”
庞旁拧着眉像是在想,“啊,我就说家里洗手间的染发膏是谁的呢!不过,那时候你头发不是有点偏亚麻的么!我还合计你是故意的呢!”
“哪啊,是因为不上学后染那个颜色坚持的时间比较久点……”
我揽着她的胳膊进门,庞旁这气色是真好,现在也不减肥了,脸圆润润的,不需要涂抹腮红就是粉扑扑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跟你说啊葆四,刚才我看新闻没笑死,他们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哪个葆四啊,有写对的,还有写那个周幽王的褒姒!更搞笑的是一家媒体还把你的名字写成宝石,这平翘舌都不分了!”
我没应声,这不是正常的么,我身份证上不是这个名字,又查不到,葆四这俩字叫出去简单,谁知道究竟是哪个葆,哪个四?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点开网页时正在喝水,结果看到你的照片我就激动的喷了,好在我键盘是防水的,不然就报销了!”
庞旁一进屋就兴奋的和我手舞足蹈的说着,“不过报销也没事儿,我高兴啊!你太酷了!本来你就白,再加上那发色,戴着个墨镜,我的天哪……我还以为是哪个欧美范儿的……葆四,你怎么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她,扯了扯嘴角,“没事,你继续啊。”
庞旁脸上的笑容褪下去了,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不对,你心里有事儿,不开心啊……是不是做先生不好这么被曝光?可之前不也有那个最帅阴阳师……啊!你知道她的事儿吧,她是阴阳人啊,你晓得吧,她居然是双性……你不爱听啊。”
我嗯了一声,递过水给她,:“别拿人家的身体说事儿,谁都不想那样。”
“哦。”
庞旁接过水杯坐到我的身边,“我知道,只是我没想到么,以前我觉得她多帅啊,你记得吗,我还说你一定也会到那高度的,还说要给你写个小说呢……哎,葆四,你有机会能碰到她吗。”
我摇了下头,“不知道。”
庞旁喝了点水放下杯子,仔细的又端量了我一阵,“真有心事啊,到底怎么了,闷闷不乐的,是……想陆二了?”
我没吭声,庞旁倒是笃定上了,“我知道他的事,秦森也说了,他为了救你妈妈,出车祸了么,不过,我听秦森讲他现在恢复的挺好的,你别担心,陆二那个人一向喜欢显摆你的,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有名气了肯定会特得意!”
我叹出口气,“胖儿,你出过国吧。”
“啊?出过啊。”
庞旁愣了愣,“你指的是什么国家,我最远的去过美国,去的夏威夷……”
“签证,好办么。”
庞旁盯着我的眼,还是点头,“还可以啊,旅行签证,自己要嫌麻烦旅行社就可以给你搞定了啊,再不济,也有很多代理机构的啊,怎么,你要出国?去找陆二啊。”
没用我回答,庞旁就自说自话上了,:“这对你来说都不是事儿啊,陆二家不就这方面的人埋广么,海关关系,出入境关系,我还记得最早温奇做贸易公司海关有什么问题都是找陆二帮忙的啊!”
这个我也有印象,只是,雷叔在电话里意思我听的也明白,他说护照下来了,我随时取没问题,但是签证,就只能靠我自己。
雷叔是什么性格我了解,简单利落,他明明知道我着急要去多伦多,还这么说,就是不让我张嘴,所以,我这心想不悬着都不行。
“算了,我自己先试试吧。”
我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庞旁,“这大半年过得怎么样。”
“我就这样啊。”
庞旁大咧咧的,“就是我担心你出什么事,怎么还能产后抑郁了,给我吓坏了,我还找秦森让他去给你看看,他说你不会有事,我这心才算是放了放……”
秦森?
我想起生产那晚,他和沈明雅说了很多的话,从那之后,回老家前他去医院看我的印象我也有,不过都很模糊,也不记得自己和他说过什么。
“秦森还好吗。”
“挺好的啊,大多时间在省城。”
庞旁说着还笑了笑,“偶尔回来我们还会吃顿饭,我研究出新菜了会让他提点建议,你,秦森还有陆二都是我的贵人,最早呢,是你给我提供的创意,现在秦森也会就着菜名给我来点灵感。”
“陆二……”
我有点没明白,“陆二帮你什么了?”
庞旁捂着嘴笑,“你忘了你怀孕的时候有一次看我写的东西不停的哭,陆二给我来的电话批了我一顿说我写的东西太矫情,毫无正能量,他下了死命令给我,说是必须写出一篇文让你把那该死的‘泪如雨下’给忘了,不然你情绪出什么问题他就找我算账,我吓死了!”
“该死的泪如雨下?他就这么和你说的?”
我那段时间的确是敏感,别说看故事了,就是看个煽情点的小品我都得哭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毛病。
“哪啊!他是惜字如金,就俩字,改了,声音没冻死我,不过我总结出来他心理活动就那意思!”
庞旁笑着搂住我的肩膀,“你家男人多高冷啊,但架不住我是写小说的啊,我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我会揣摩的么!但他的确是帮到我了,我现在每次都写两篇文,一正一反,就相当于鸡汤和反鸡汤,效果特别好!”
我轻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应声。
“葆四啊……”
庞旁嘻嘻哈哈了一阵子就恢复了正经,拉过我的手很认真的看我,“你现在要办签证出国,很想孩子吧。”
嗯了一声,老实的点头。
“那……我可不可以,问个八卦的问题?”
我斜眼看她,“你从高中开始就八卦,不问八卦问题还是你庞旁了吗?”
庞旁差点没憋住破功,清了一下嗓子,“好!那我就大大方方的问了,你是想孩子比较多,还是想陆二比较多?”
“陆二。”
没犹豫我就出口了。
庞旁很惊讶,:“这心理不对啊,不是说妈妈生完孩子,就会和老公略微疏远了吗……”
合着这丫头神神叨叨的是上我这揣摩宝妈的心理了。
我呼出口气,“别人,我不知道,我想孩子,每天都得看看宝宝的视频,但是,我更想陆二,这种想,和想孩子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倚靠,不管我在做什么,不管我个人怎么样,我总是习惯着背后倚着这么一个人,他不在,我心里每时每刻都很不安。
庞旁挠了挠下巴,“孩子和陆二,在你心里各占百分之多少?”
我摇头,“没有可比性,就是陆二很多,或许,也有原因是我没有带过孩子吧,他们一出来,我还没有好好的看一眼,就被抱走了,我缺席了他们一部分的成长,所以,我是没有这方面的回忆的。”
缓了口气,我继续说着,“回忆的,也是他们在我肚子里的场景,我隔着个手机屏幕看他们,会跟着笑,心里也很难受,但我知道,他们现在很好,很健康的成长,将来,也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可是……我很担心陆二,我怕他有事,这种心态是不一样的。”
庞旁没在多问,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问错了人,我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不是个正常的家庭模式啊,宝宝和丈夫都没在自己的身边,甚至,我的孩子没吃过我一口奶,对孩子,我更多的是内疚,对陆二,却是担心。
我说到这些就会难受,庞旁见状就不敢再问,直说掌嘴,“怪我,我没事儿瞎问你这些干什么!葆四,你别怪我啊,我是看到你的新闻后就兴奋的脑缺氧了,所以这说话就不过脑子!”
“这样,为了弥补错误,你签证这事儿我给你解决吧,我给你找个靠谱效率高的代办机构!你看怎么样!”
我睁大眼,“真的,会多有效率?!”
庞旁胸口拍的很响,“你这么急,当然是越快越好!”
第444章 他这样
……
当晚庞旁没走,我把手机里的视频导出来放到影音室和她窝在沙发上一起看,里面除了我宝宝的还有小六缝针那个,庞旁一看到我这俩孩子就跟着笑,“这小脸蛋嫩的我真想捏捏啊!”
我笑着没有开口,我也想抱抱捏捏,所以才着急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等到看到小六那视频,庞旁眼睛也红了,捂着自己嘴不太敢看细节,侧着脸就一直听声,几十秒的视频一放完就吸着鼻子看向我,“葆四,我发现这嘚瑟猴有时候也挺帅的。”
我一脸开玩笑的样子看她,“后没后悔没早点发现我弟弟的优点?”
庞旁又笑,摆摆手,“我跟你说,就是这种互相都不是对方菜的,才能更好的发展出纯洁的友谊,也是一辈子!不过小六嘴损的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他,他以为我不知道他背后给我起个外号叫大番茄!这事儿我记他一辈子!”
“大番茄?”
庞旁挑眉,“有一回我在家找不到自己手机了,我就用他的手机打我自己电话,好么!一拨出去手机屏幕就跃出了三个字,大,番,茄!你没在,那天我差点想掐死他!!”
我被她逗得笑个不停,这事儿也真就小六能干出来!
正笑着,眼前的屏幕上跃出了陆沛的照片,就是他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的那张,庞旁见我的表情僵住,不禁自己坐直了身体看,“这是……陆二?”
“嗯。”
庞旁拧眉,“脸儿呢!”
我拿过遥控器继续给她看照片,“都是背影。”
“天!”
除了我发烧人事不知的那几天,只要夏叔叔给我发视频了,我就会要陆沛的照片,但拍出的这个男人除了穿着不一样,角度都是一样的,背影,给我看后脑勺!
“这,这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给你正脸照啊!”
我摇头,:“不知道。”
说到这个就会忧心忡忡,转脸看向庞旁,“所以签证,一定要快啊,胖儿,我真的很着急去看他……”
庞旁叹出口气,满眼认真道,“好。”
……
事儿拜托给庞旁后我就开始着手做着准备,看那边的天气,甚至去看雷叔时还想着给孩子带些什么礼物,雷叔对我要去多伦多的事儿不提一嘴,聊的,还是我预测出地震救人的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比较意外的就是有一天出门发现院门四周左右的保安都被换了,一看,换的还都是我眼熟的!
问许叔,许叔说是雷叔给安排的,我去看雷叔时就问了他这件事,雷叔说这都是在四川时跟着我的,他们很佩服我,末了,雷叔还很郑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丫头,站的越高,就越要有服众的本事,你事办的漂亮,人就自愿想跟着你了。”
我笑笑没有多说,想着这些人也跟我在四川折腾够呛,钻山进村,最后还得护送我回来,没成想还培养出革命感情了,这感觉也挺微妙的。
心心念念的自然还是出国的事儿,需要的申签资料我也都递上去了,代办机构接到后还说没问题,最迟也就三天,谁知道,三天后我等来的却是庞旁的电话,口吻十分抱歉内疚,“葆四,这件事,他们说搞不定……”
说到后面她还很气愤,“怎么就能搞不定呢!你这资料什么都不缺啊!不就是个旅游签嘛!哪这么费劲!”
我没多说,“算了,他们要是搞不定我就自己来吧,”
再申请,我就自己递材料,结果,还是拒!
首次拒签的理由我勉强接受,签证官问我在加拿大是不是有直系亲属,我说是,他说那就不应该是旅游啊,应该是探亲。
ok,我重新申请,这次申请探亲,结果再去,人家又给我拒签了,理由是我有劳什子移民倾向!
更搞笑的是连我没有出国旅游史都是个问题,我真是生憋啊,差点就去薅着他脖领子说你和我扯什么里根楞儿!
这事儿刺激了一个月,从我十一月回到滨城办完小六的事儿磨蹭到十二月快到圣诞节了我都被没搞定!
心口真是分分钟要炸,气得我为此特意去了趟省城申签,各种途径想办法,在省城我还看到了秦森,他很明白的告诉我,:“没用的葆四,陆二只是不想让你过去,你这么折腾毫无意义。”
他语气平淡,我却很想骂人!
从省城憋了一肚子气回来,拿着手机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口就给夏文东去了电话,“爸!陆沛是什么意思啊!我想出个国就这么难吗!”
“葆四,你不要着急……”
我不急,这话我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
“爸,我想孩子你知道吗……”
深吸了口气,我看着窗外,灯光下,白雪薄薄的覆盖着院子,“你把电话给陆二,我想问问他,为什么就不让我去!他究竟是怎么了!!”
夏文东的声音在那边顿了顿,“他只是想尽快的恢复,你在国内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也清楚你想过来,可是葆四,他不会让你来的,你安心的在国内等他就好。”
“安心!我怎么能安心?!”
抬手,不自觉的就抹了抹眼泪,“他说他会看到我,可是我也想看看他啊,打电话你说不行,发短信我又怕他辛苦,联系频繁了你说他会激动不利于康复,可他是我丈夫啊,我想看看我自己的丈夫都不行吗?!!”
手机那边再次没了声音,我深吸口气,无力感接踵而至。
这一个多月,我看着自己的新闻被一个个的删除,接到小六的电话说那明月一开始接受不了安九,但是自己哭了一晚出来后又说没孩子没啥大不了,反正,她也当姥了,有孙儿有孙女也知足了,小六怎么高兴怎么来,重要的是,她和安九也挺对脾气的。
那明月给我来电话还说,葆四啊,其实我最怕的是你弟弟打光棍儿,那将来不是更愁人么,安九虽然不能生孩子,但她照顾小六比我照顾的好,这孩子来了后啥都帮着干,我都不好意思了,姑娘从小没父没母的可怜啊,我同意了!
看看,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唯独我自己的!
二舅妈还问我出国没有,我说正办着呢,没好意思和她讲这么麻烦,只能扯谎说自己忙,出国延延忙完再走,现在工作特别的多,她是挺理解的,还说等过一阵就让小六回来帮我,可事实呢,事实是我走不出去!
甭管是孩子,还是孩子爹我都看不着!
不带这么干的吧!
“葆四,你别急……陆二说,要和你视频,你看看他吧。”
“视频?”
我吸了下鼻子,“不是骗我?”
“不会的。”
没犹豫,我回手就找出了笔记本,抓紧时间还赶紧照了下镜子整理了下头发,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但这一刻,却只剩手忙脚乱,联网,打开视频通话,我端坐在镜头前,戴上耳机,心心念念的看着笔记们电脑的屏幕等待通话链接。
那边接通,我心当时就抽搐了一下,盯着屏幕不放,我看到自己时那边却是黑屏,“怎么回事?!”
我急着调整耳机说话,“陆二?!”
镜头里的我扎着低低的头发,脸色苍白眼通红,焦躁的恨不得把这屏幕盯出一个洞!
“我在……”
耳机里响起了他的低音,我抬着手背抵了抵鼻子,“你在哪了啊!你让我看看啊!”
黑黑的屏幕亮起,瞬间入眼的是个宽敞轻奢亮堂的房间,镜头在那边正被人轻轻的移动,很慢,像是想让我看清楚他住宿的环境,我看到了打开的落地窗帘,还有和我现在差不多的班桌,书柜,皮椅——
一口气在胸口里屏住,我看到了桌后面一个穿着烟灰色睡袍的半边男身,镜头转的很慢,我双手在桌下紧紧的攥拳,直到定格到他的脸上,我顶着一双红透了的眼,呆呆的看着这张许久未见的脸。
没变。
一点点都没有变,我一直以为,他不让我看脸是受了什么伤,或是更严重毁容之类的,但是没有,依旧是带着那么挂满强势的深邃五官,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看着我的一双深眸,复杂的像是一眼万年。
我们都没有说话,他五官绷的很紧,如果不看他的眼,会觉得他很严肃,几十秒后,我便崩溃,捂着嘴看着视频里的他就哭了,只是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哭……”
他有些着急的看我,身体微微前倾,可是俊逸的半张脸却随着吐出的字节开始不断地抽搐,我含着泪就怔住了,是抽搐,那明显的抽搐,那紧绷的皮肤像是在他的脸上跳跃,扯得他的眉锋都是扭曲着牵扯——
“陆二……”
他对着镜头侧过脸,遮掩着自己的半张脸,唇角也开始控制不住的来回抽动,“别哭,嗯?”
“怎么会?”
我抹干净眼泪,“你……”
直看着他红了的深眸,穿着睡袍的胳膊也开始发颤,他像是着急想说什么,但唇越发的不受控制,摄像头一转,我看到了站在办桌旁的夏文东,“葆四,陆二一激动就会这样,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这样……”
第445章 治
“不是说恢复的很好吗?!”
我盯着夏文东的脸,“你是骗我?!”
夏叔叔在那边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看了陆沛的方向一眼后再次看向我,“我没有骗你,他现在已经比以前恢复很多了,最起码,自己不说话时可以控制住五官,否则,会一直抖的……”
一直抖?
所以看他的第一眼我才觉得他绷的表情有些过分严肃?
夏叔叔叹了口气,“葆四,陆二说不想让你看他这样,但他知道你会担心,让你看看他现在,只是怕你会多想什么,他让我告诉你,他很想你,会尽快的回去看你,但不能让你看到这样的他,这是他自己不能接受的,你要做的,就是在国内等他,好吗。(.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没说话,夏叔叔像是知道我所想,继续开口,“我知道你很担心陆二,可是陆二的性格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啊,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这样,你要是想孩子,我会去跟沈董说,让她送星星月月回去陪你一段时间,好不好?”
“可是陆二……”
我真的不想这么哭,但又没什么话可以表达我这一刻的想法,只听着耳机里传出他的声音,“别哭,等我。”
视频中断了。
我缓了好一会儿后再次接到了夏叔叔的电话,他说医生已经去给陆沛注射镇定类药物,仅仅是因为和我视频了不到五分钟他就情绪有些失控了。
“葆四,你在国内发生的每件事他都知道的,只要你好好的,他就会高兴,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他能快点恢复,所以,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让他担心,你越好,他恢复的越快,只有这样,他才能尽快的站起来啊。”
“站起来……”
我吐出口气,“他还是站不起来?”
“腿没有知觉。”
我生咬着自己下唇,深吸了口气后点头,“爸,这样,我可以暂时不去找陆二,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要把陆二的详细情况告诉我,我还要他的实时病历和治疗记录,你们也不可以在对我报喜不报忧,行吗。”
夏文东的声音再次停顿,半晌道,“好。”
“那就发我邮箱……”
说完,我扔下手机坐回陆沛的办桌上,手习惯性的拉开他的抽屉,拿出他的半包烟看了看,抽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脑子里满满都是他那强忍控制脸部表情的样子,忍不住的瘪下嘴,混蛋,为什么非得要自己扛?!
‘铃铃铃~~铃铃铃~~~’
看了一眼来电人,我赶忙擦干净眼泪接起,“喂。”
“丫头啊!哎,你这声儿怎么了……”
我扯着嘴角笑笑,“变天儿感冒了,廖大哥,你有事吗?”
“没有!我有个事主约我过几天去你们那的省城,我想着正好去看看你,有时间没,见一面!”
“好。”
我点头,“有时间,您到了提前给我来通电话就行了。(.无弹窗广告)”
手机挂断后我小心的把烟按照原先的位置放回抽屉里,等到夏文东把邮件给我发来,我打印后又对着电脑挨个查陆沛的所有病灶,车祸导致的肋骨以及腰椎双腿骨折,脑血管堵塞,也就是俗称的烟雾病,后遗症就是失语,面部表情失控,腿部神经坏死――
厚厚一摞的病历还有详细的就诊治疗记录,我用了整整一夜,居然都没有看完。
……
“丫头!!”
一个星期后,我在约好的酒店门口接到了廖大师,他一看到我就只剩惊讶,下车后疾步走到我的身前,“喝!我就说新闻上报的那件事不能是你碰运气,这一看你的眼睛就是成事儿了!”
说话间还握了一下我的手,掌心间热流涌动,丝毫不受这寒天所影,他试我的气,我也给予回应,“足!!”
松开手,廖大师毫不避讳的就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在你身前都得加点小心啦!”
我笑着摇头,“廖大哥,您可是我绝对的前辈,走,快进去吧!”
廖大哥笑意朗朗,身上还是那一套青衫布衣,冬天也就是稍微厚点,光着头皮,耐寒的厉害,“丫头,我就说你有一天肯定会了不得,上个月我就在新闻上看到你了,还不太敢相信呢,就是头发……这是命格顶的吧?”
和同道的好处就在这儿,不需要自己解释,点头就够了。
进包房,替廖大师拉开椅子,我发现他腿脚好像有些不太灵便,没多问,菜上齐后我给廖大哥倒酒,“廖大哥,我还以为你得等几天才能来呢,昨天到的省城,当天就给事主把活给解决了?”
廖大师喝了口酒就摆摆手,“没接,那活我干不了。”
有些小好奇,“怎么?”
廖大哥喝出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头,“他有两个活,一个,这里的事儿,我是没法给解决,另一个更麻烦,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与其硬来,还不如不来!看看你我就回了,也算没白来一趟!”
我有点不明白,“这么复杂吗。”
这不符合廖大师谁都不吝的性格啊!
廖大师轻笑一声,“丫头啊,我跟你说啊,现在啊,我是真知道这轻重了,具体的,你也别问,咱这行啊,最重要的,就是替事主保密,干成干不成,嘴巴,必须要严!”
这个我明白,随即点了下头,听着廖大师继续出口说着,“丫头,你的路还长着呢,我一看你这眼睛就知道,刚起势,运气还在继续出呢,等着吧,马上这名声就继续来了。”
我笑着摇头,“不就是十一月在四川那件事吗,都压下去了,除非我继续干这种活,否则哪里还会曝光啊,再说,我也不想再碰到这种事情,天灾么,能少则少,这才是我们先生应该盼着的。”
廖大师笑而不语,“你是悟透了?”
“算是吧。”
我呼出口气,“我这个开悟啊,就是度自己,身上的气太燥,凡事总是太急,冲的太凶,起势那天就是看明白这件事。”
廖大师还是笑着,眼睛一直在看我,“白虎入命,实为猛将,你要是不凶就怪了,我之前就想了,你这个开悟,肯定是和分寸有关,你这丫头精,什么都好,唯独就是脾气太急,太爆。”
我狡黠的看向他,“廖大哥不是也一样?”
“所以啊,我这才入门秉持佛心啊!”
廖大哥和我聊得热闹,“否则我这也出不了道!不过我做先生的造化,也就这样了,你不一样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那都是命根儿里带的本事,起势后就如同破竹,我们都得排在你们后面!”
“哎哎哎,廖大哥,不带这样的啊,您在这么捧我这顿饭您请我吃啊!”
廖大师被我说的直笑,“妈的,说点实话你还不乐意!算了算了,不谈这个,总之你这个丫头等着,上一次新闻算什么,这名声还得继续开下去!”
我抿着嘴笑,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这才想起来,“廖大哥,您那个小徒弟呢?”
廖大师嘴里喝着酒,“在家养伤呢,这次没让他跟来!”
“养伤,怎么伤了?”
他喝了一口酒后皱眉,“咱们这行你还不知道吗,容易结仇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是要命的事儿!九月份,有人来找我茬儿,想报复我,这通折腾,差点没把我命搭进去!”
“谁敢找您的茬儿啊……”
廖大师脸朝我近了近,“你知道的,猜猜。”
我想到他刚刚那条不太灵便的腿,想想自己认识的,报复心还强的,“不会是在医院时那个黑煤块吧……”
“就是他!”
廖大师猛地一拍桌子,“这小子是修养好了啊,妈的给我玩什么飞降!除了他以外还找了两个和他差不多货!三个人轮流弄我!说真的,丫头,我是真的吃力,寡不敌众,那飞将你知道,打走了,还来,最后逼得我只能对命!”
我看他说的激动,“廖大哥,您那时怎么不找帮手呢。”
“我找了啊!”
廖大师看我还有些叹气,“找你,你离我近啊,可是你手机打不通,哎,你那阵是不是也出什么事儿了。”
我嗯了一声,“我稀里糊涂了半年,要阴阳平衡,十月最后一天才醒。”
简单的说了两句,廖大师也知道我生了孩子就没有多问,可他不是只认识我一个啊,张了张嘴,“那黄大师呢,您可以找他啊,三个降头师,当时得多危险啊。”
“老黄……”
听我提到黄大师,廖大哥的眼神黯淡了,干了一杯白酒看我,“他走了。”
“走了?去哪……不会是……”
身上的血液凉了一下,“他,黄大师人没了?!”
廖大哥紧了下鼻子点头,表情开始发闷,“没了,得大半年了,所以我现在也想明白了,咱们这行啊,一定要知道深浅,吃劲的活啊,不接就不接了,犯不上和自己较劲。”
大半年了?
还是我生完孩子晕晕乎乎的那段时间?
我想到两年前送黄大师进电梯时看到他头顶的那团红黑气,想不到……
“黄大师是高手的啊,他怎么会?”
“哎,老黄年纪大了,他这个人啊,就是骨头太硬,出手必然拼老命,不过这事儿啊,你猜和谁有些关系……”
“谁?”
廖大师沉了口气,“马娇龙。”
见我惊讶,廖大师点了下头,“去年秋天啊,老黄接了个活去香港,认识的马娇龙,很欣赏她,业界翘楚么,我听老黄的徒弟说,要他师父命的这个事儿,就是和马娇龙有关,这个事主来头很大,让老黄对付的,就是个和马娇龙过不去的,老黄也想帮这个马娇龙啊,没想到,自己折里了……好好一人,说没就没了,算了,多说无益,伤神啊!”
廖大师自己说的郁闷,端起酒杯连喝了两杯,“有时间咱们去祭拜祭拜他吧,那家伙又臭又硬,但跟我是真对脾气!”
我嗯了一声,心里也开始发闷,记忆最深的还是黄大师的撒豆成兵还有各路道家阵法,“折在谁手里了?”
廖大师扫了我一眼,“丫头,别多管闲事,找到你的活你去干,没找到你的,别给自己找事情,要记着,阴阳师要拎的清,别胡乱的填别人的坑,容易给自己埋了。”
他的话我没有太听懂,不过还是点头,“好,我不多问了,那您得罪降头师的事儿呢!”
“硬来呗!”
廖大师拍了拍自己的腿,“我什么性格你知道,一怒之下,就和他对命!他们死三个也是我赚啊!没成想关键时刻他们还怕了,怕死!老子管那个!其中一个还说你呢,说你怎么把他师弟还是师哥给伤了,我一看就更不能让他们回去了,结果就是我废了两条腿,他们三个肋骨道指被我废了!算是两败俱伤吧,不过这后患是除了,这辈子,他们三特甭想在干这行当了!”
我听的明白,师弟师哥不就是黑煤块和黑炭块么,都是缺德玩大灵的!
“腿?”
眼睛落到廖大师的腿上,“您这腿……”
“现在没大事儿了!”
廖大师看我安抚的笑笑。“我还以为我得在床上瘫一辈子,谁知道我师哥认识个针灸高手,也就一两个月吧,现在能走了!就是不灵巧点,但是干活没问题,回去再去找那高人治几回,慢慢就恢复了,和那三瘪犊子比起来我还是赚了的!”
“针灸高人……”
我想到陆沛的腿,有些激动的攥住廖大师的手,“廖大哥,能介绍给我吗!我丈夫,就是您知道的,陆沛,他出车祸了,现在腿也站不起来,可以找这个能人帮忙试试吗?”
“可以啊,陆总现在在哪了,我可以带他过去!”
“在多伦多……”
“哪?!”
我清了下嗓子,“不过我可以出钱,送这个能人出国,您看……”
“不行!”
廖大师摇了下头,“这样的能人都特性,就是有毛病,隐居你懂吧,说是发过誓,死活不出来,我都是被抬着送去找他的,那种的你请不出来,陆总不能回来吗。”
我也摇头,“他回不来……”
想了想,“这样,您带我先去见见这高人成吗,我把我丈夫的病历给他看看,要是说可以针灸治疗,我在想办法!”
第446章 从零开始
……
“四姐,大过年真的不回来了啊!”
我拿着手机站在窗边,“不是说我在哈市这边了吗,现在飞回去也不赶趟了啊,你和舅妈说,等我忙完就回去看他们,你和安九好好陪二舅和二舅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小六泱泱的,“行吧,那你自己忙不过来吧,要不,我和安九初五六就……”
“你着什么急啊,离家多长时间才回去的,在家多待几个月,过完五一再回来,就这样!”
放下手机,转头看到许叔站在我身后,“葆四,你怎么骗你弟弟说你在哈市了啊,你明明回滨城了啊。”
我笑了笑,“要是知道我回滨城了不回老家他得挑理,饺子煮好了吗,咱俩一起吃。”
许叔点头,过来搀着我的胳膊下楼,“脚真的没事儿啊。”
我一瘸一拐的走着,“没事儿,就是崴了……过段时间就好了,下雪路太滑了么……”
大年夜,顺口远郊的别墅区大概只有我们这一家院子在放着礼花,小金刚岁数也有些大了,它吃饱后就回到花房的窝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懒洋洋的趴着。
我吃完饺子再被许叔搀扶上楼,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后看着夜空中漫天绽放的绚烂,手机拿在手机,里面还有孩子们呀呀蹦着字儿叫妈妈的声音,嘴角微微的牵着,眼眶微微发热,真快啊,一晃,我的孩子都会叫妈妈了。
这个年,没有人知道我具体在哪里过,家里人都以为我在哈市,和廖大哥在一起,处理风水后赶不回来顺便就在那过年了,而许叔呢,他三天前见我回来还满是惊讶,问我,葆四?你过年不回老家的么?
我瘸着腿从出租车上下来,和他说不回了,脚崴了,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事实上,不是脚崴,而是腿瘸,还是我自己用针给扎瘸的――
打了一通电话语气轻松的和所有长辈拜完年,再给陆沛去个短信我就回卧室了,鞭炮还有礼花声还在窗外远远的回响,很热闹,可我的卧室却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坐在床上,锁好房门后就换上一条短裤,拿过一本手写的书,比划着腿上的穴位,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试针。
一个月前,我和廖大师一起回的哈市,下飞机后又驱车去的一个叫漠河的地界,属于大兴安岭北麓,山多林子广,零下三十多度,我都不敢想象当初这山路廖大哥是怎么被人抬着去找到这高人的。
深山老林,独门独院,有点我舅老爷山里那房子的意思,这针灸高人就住在哪里,六十多岁,头发是黑的,眉毛却是白的,很长,猛一眼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白眉大侠。
很特性那么个人,他的房子后面都是他家人的坟,有二十几座,也可以理解是坟堆子边上盖了房,据廖大师自己说,这高手他们家几代都是做针灸的,祖传下来的,在当地大小算是个名门。
他们家就这高手资质最高,偏偏学的是最不用心那个,结果四十岁那年在外面扎死过人,差点没吃了官司,自己就回到山上祖坟这里,盖房后发誓,一辈子不下山,潜心医术,后来在山上救了几个迷路腿要冻掉的人,名声也被带到山下,渐渐的,大家才知道这山上有个针灸高手。
想找他看,就得腿儿着上门,有诚意,还得合眼缘,事儿是不少,我算是得廖大师引荐,一听我是先生,他还算是待见我,态度也挺好的,我自然是直奔主题,递上了陆沛的病历,小心的问他这个情况可不可以治疗。
他当时就朝我的身后看,“人呢。”
听完我说没来,那脸瞬间就耷拉了,病历本一撇,说看不了,廖大师跟他有些交情,赶紧帮我说软话,我都没想到廖大师态度也能那么柔和。
可这高手是真特性,就是摆手,不耐烦的表示得望闻问切,这就光看西医数据能看出什么,针灸还能隔空扎啊!
我小声的解释,他现在在国外回不来,我想请您……
一句话没说完,不乐意了,赶我走,意思他是不会下山的,甭管多少钱,多大的官儿,没缘分他就是看不了!他也没时间听我说这没用的!
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也不敢问我要是把人给送来了您能确定给看好吗,首先这问题出去高手就得不乐意,其次陆沛肯定回不来,他家长辈都在那儿呢,他除了腿不行也有别的病啊,谁能让他回来折腾?!
最后给我逼得就问高人,可不可以教我,实在不行我学会后再想办法给我丈夫试试,自然是被撅,他像是听到个笑话似得就给我撵出来了,廖大师没办法,带我出他们家的院门直说算了,他这个人脾气就是古怪,一般人处不明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想说这高手只是性情中人,这样的人大多都不圆滑很固执,可我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肚子里有货,这事儿百分百能帮我,所以我死活不走,就在院门口站着,那高手看我这样还笑,说没用,甭在我这表决心,有的是人要找我学,有一个站了一个月我都没搭理!
廖大师有些着急,就进门找他说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磕上了,零下三十多度山岭子,我就在门口干站着,特别楞,北风呼呼地,羽绒服分分钟就透了,赶巧老天爷还爱看热闹,这雪没等我站多一会儿就下上了。
我就像是根木头似得在那杵着,脚一开始还想蹦蹦,后来一想蹦什么,没用,就挺着,从上午一直站到晚上,思维都飘忽了。
那一刻真不知道冷,冻的脑袋都空的,就看着廖大师扯了我好几次,不停的给我拍着肩膀上的落雪让我进屋,那老头还站在门口看我嗤笑,他越笑我越站,我就不信自己学不成这个,雪下了一天,我就站了一天,活生生给自己站成了一座人形冰雕。
啥时候过去的都不知道,醒了就看到廖大师的脸在我眼前,嘴里还嘶着凉气,“葆四,你这丫头是真倔啊你!”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到晚上九十点左右,这老头松口了,廖大师就兴奋的过来叫我进屋,怎么喊我都没反应,他跑上前就对我轻轻一推,我睁着眼,直挺挺的就倒下去了,推倒一木头桩子什么样当时我就什么样,没给他吓死!
还是老头救得我,廖大师给我抗进屋后老头就让廖大师给我放进了一个装满凉水的缸里,缓着,等身上的血过了这老头就打电话给山下的妹妹叫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姨给我的换的衣服。
闹了这么一出儿,才算是给我留下。
事后廖大师还跟我说,“这要是不碰到明白人啊你就得截肢,这么冷的天鼻子都得给你冻掉!”
我没心没肺的说我是吉人自有天相,大爷救我就是我留我答应教我了!
老头哼哼着,我是怕你死我家门口脏我名声。
我各种不要脸的和他套近乎,您哪能啊,您是菩萨心肠华佗转世妙手回春!
什么好听我就夸他什么,这老头就各种不屑的笑,嘴里说着,我可和你说清楚了,我就教你治你丈夫的腿,下针这个东西主要还是看自己的手法,扎死扎坏了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当场发誓,绝对和您没关系!
就这样,一个月,我都和老头在山上,好在手机有信号,没谁觉得我丢了,我学的很认真,先背一些口诀,三里内庭穴,曲池合谷接,委中配承山,太冲昆仑穴,环跳并阳陵,通里并列缺,合担用法担,合截用法截,三百六十穴,不出十二决,治病如神灵,浑如汤泼雪,北斗降真机,金锁教开彻,至人可传授,匪人莫浪说。
根据此决,每个穴位还有必须要背会的东西,我对这些东西记得很快,下一步,就是记穴位要点,揣穴用骨寸法,穴位间的距离有半寸,一寸,一寸半,也可寻找骨缝,用手指测量,书面的东西看似简单,实则需要个人不停的在实践中拿捏分寸。
老头见我背东西学位置记得快,就让我用针在苹果上扎,然后再在萝卜上扎,我扎的没感觉,就问,什么办法最快?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拿自己练是最快的,不过给自己扎残疾了可没地儿哭。”
我满脸不在乎的就试上了,讲真,一开始是真下不去手啊,这就不是一咬牙割破手的事儿,还得注意力度,针粗细不一,我用的是一次性的,头一次下狠了,那血噗的就喷出去了,老头正坐在一旁看书,转脸就被我这呈水枪状的血滋了满脸!
“虎丫儿啊,你是真虎啊!”
他就叫我虎丫,我说了一百次我叫薛葆四那都没用,就说我虎!
“你哪里像个当妈的样子!”
他一边骂我一边赶紧给我抽针换位,“这东西不找准穴位了你能随便下吗,自己下针时要掐一掐,你给自己扎的时候你既是患者也是大夫,患者要有酸,麻,重,触电感,或是蚂蚁爬行的感觉,施针者要有沉紧,咬针之感,你明不明白!”
我老老实实的应着,“明白……”
过了一会儿等血止住了在小心翼翼的问,“老爷子,您在多教我几种针法呗……”
他无语的看我,“我这就没有速成的,你把这一种能学会就够用了!想一口吃个胖子的就滚蛋!”
不过这老头也不总这么冲,晚上偶尔我看视频时他也会凑过来,我笑他也跟着笑,“都是你的孩子?”
“嗯。”
“还行,有两下子啊。”
我臭不要脸的看他,“老爷子,您这算是夸我吧。”
他老顽童一般的撇嘴,“你对象啥样啊。”
我找出以前偷拍的照片喜滋滋的给他看,“帅吧。”
他眯了眯眼,“嗯,眼光不错,这小子和我年轻时的气质差不多……”
我笑个不停,放大给他看,大部分都是我怀孕陆沛工作时坐在他对面偷偷拍的,就觉得那个时候的陆沛特别有魅力,所以总也看不够。
“他是因为什么出车祸的?”
老头一问这个,我就蔫了,吭哧了两声后他就起身,“行了,不早了,你看会儿书就睡吧!明早记得起来把水烧上给我泡茶,我这可不养白吃饱!”
我嘁笑一声,:“老爷子,我给您烧两壶!”
说实话,这老头其实挺可爱的。
我一直待到快过年,他有个毛病就是过年就闭关,关门不在迎客,要清净,我也学的七七八八,正好告辞。
临走前他给了我一本他自己手画的穴位针刺书,说是让我自己看,主要针对的就是我学的这套针法,东西很让我感动,我知道他这是为了我自己鼓捣出来的,简单易懂好上手,当然了,话说的还是很难听,“虎丫头,还是那句,扎死扎残了都跟我没关系,你也不是我徒弟!”
我嘴里应着,装好书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老爷子,您当初为什么就会留我了呢,我也没站到一个月啊。”
他笑了一声,转身背对着我挥手,:“站一个月那个赶上的是夏天,谁像你这么不要命了!”
我抿着嘴角笑笑,目送着他进门,“老爷子,等我丈夫孩子回来我们一起来看您!”
“赶紧走吧!你都够我烦了!!”
他关紧了房门,待我转身时他突然又探出了头,“哎!以后把孩子领来我瞧一眼也行!聪明的话我收个徒!”
我点头答应,背着包踩着雪自己下山,走到一半儿看到上来接我的廖大师,正好他就给我送到了哈市,坐飞机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下山路走多了,雪还厚有些着凉,这腿一下飞机就瘸了,我想是练针练的,针眼处受风了,所以就彻底打消了回老家的想法,打车回了顺口,想的也挺多,回老家我要是练针太不方便,也怕家人说我是在做无用功,还是揣着风险的无用功。
……
嘴里喝出口气,看着小腿上的长针自己用本子继续做着记录,每个穴,起什么作用,怎么测量,下针多少,施针者什么感觉都要记录好,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可就是想做,干等,终究不安。
一月末过得年,我这腿三月份才算是差不多点,因为每晚都扎,恢复的就慢,好在走路看不太出来,就是自己感觉有些木,麻涨涨的,拖着两条半残不残的腿我也没办法接一些上蹿下跳的大活,正好就趁着这个机会和雷叔经常去看看地。
一来二去的,看完地我入眼了就会和雷叔一起去些拍卖会,最初的几次我不懂这个流程,只是知道这地要被拍了,雷叔会和我说些他的开发方案,市场定位,日后规划。
这些东西谁刚接触都是门外汉,但我觉得新鲜,就喜欢学,他讲我就听,拍卖会我就跟去凑热闹,头两次我都一言不发,就看,听,自己做着记录,摸出门道后我会一声不吭的坐在雷叔旁边,手指示意他持续竞价还是适时收敛,只要我看中的,几乎哪次都被雷叔收入囊中。
我也就跟着雷叔在拍卖会场出入了一个月,就被媒体做了报道,一来是我本身就有的热度,另一层身份就是雷叔的干女儿,不过媒体的新闻稿大多还是用低调和神秘形容我。
大抵是因为我习惯穿白色套装,发色又太过突出,哪次还都戴着墨镜的关系,这标题大多时都是噱头十足的加粗黑体字,‘揭秘地王背后的神秘风水大师――’
‘地王再次竞得南郊三百亩土地开发,如此高照红运必系身旁风水大师指点。’
‘薛葆四为何如此得地王器重,阴阳风水大师绝非浪得虚名。’
雷叔看到这些新闻就会把手机递给我,“葆四啊,连媒体都说你是我贵人啊。”
我扫了一眼后就把手机还给他,看地这个东西对我来讲不是很难,拍卖前雷叔自己手里本身就会有zf未来的城建规划资料,我要看的,只是风水,比如开发区那块,我看了一眼后便跟雷叔讲,“地下若无真气脉,眼前空有万重山。”
开发区下面的气是死的,现在还没通,到手后一定会赔钱,地段,哪里都不占优势,雷叔轻飘飘扔给我一句,“一八年要是多通了地铁一条线呢。”
我当即就有了感觉,“有龙而过,气脉一通,势必大火。”
雷叔听完就笑了,点头,“这地我要了。”
当天拍完,没等出门这合作商就趋之若鹜,不说这地雷叔自己开发,他转手,现在就可以赚一笔,为什么,正处一八年要开通的地铁口啊,郊区又怎么样,只要是有地铁,就是赚钱。
后来雷叔只需要把资料给我,地我自己去看,没问题后直接去拍卖场,他负责竞价,我则根据现场竞买人实力快速做出分析给予雷叔提示,配合起来只需要二字默契足以,从未失手。
当然,也是得益于雷叔有钱。
他真是百分百信任我,我也疑惑过,问雷叔就不怕我看走眼吗,他笑的一脸笃定,我的就是你的,看似我在花钱,其实还不是帮你花钱,赔了赚了我就是走个过场。
我笑着点头,合着我把自己当外人了。
日子让我过得异常忙碌,事实上,我也不想让自己安静下来,会胡思乱想,所以较着劲儿的去学,去看地,打鸡血一样的生活。
表面上我从来不发一语,云淡风轻,背地里我却要看大量的资料,文件,甚至土地买卖合同,建筑合同,从零开始,每一脚都在艰难的迈步。
……
第447章 答案
……
“雷老,我市怀远一地是否再次让您竞拍成功?”
刚出大门,雷叔就被记者包围,这段时间算是常有的事,最近雷叔的锋芒太露,全国各地的土地竞拍会基本都有他的身影,括弧,还带着我,所以他想低调都不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参与,只是重在参与……”
雷叔很好脾气的挥手在保镖的护送下上车,有记者也是追着我问,我和往常一样‘高冷’的架着副墨镜跟在雷叔后头直接上车,谁规定的参加拍卖会就必须买地了,更多时我跟着雷叔也仅仅就是观察下市场,做做风险评估以及看看各市的地产调控,算是凑个热闹吧。
车门关上,雷叔直接让司机开车前往恒润总部,转头看了我一眼,“来省城了,正好去看看小秦。”
“好。”
我答应了一声包里的手机就嗡嗡响起,拿出来看到陌生号码微微疑惑,:“你好。”
听筒里传出的男音有些冷清,“薛小姐,有时间见一面吗。”
我有些惊讶,“卓总?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根据薛小姐目前的知名度,我知道你的号码很奇怪吗。”
我笑了一声,“卓总抬举了,所以,卓总是想约我见面?”
“是,有时间吗。”
应了一声,“没问题,正好我也想恭喜卓总拿下怀远一地。”
“是雷老谦让了,我地址发给你,见面再谈。”
“好的。”
放下手机,我看了一眼他发给我的地址,雷叔在旁边接茬儿,“卓氏的?”看我点头他有些不解,“这小子和陆二是同学吧,你和他也很熟吗。”
我摇了一下头,“就见过两次。”
其实我刚刚在拍卖现场看到卓景时还有些惊讶,转念一想便也正常,他就是做地产的么,只是我去了一趟洗手间看到他和雷叔已经打完招呼就没特意上前,想着他要是没认出我就算了,没成想出来就给我来电话了。
“丫头,我就在小秦那等你了。”
雷叔没多问我什么,让司机给我送到卓景约我见面的地点后就开车走了,是个环境很雅致的茶舍,我略微的整理了一下着装进去,服务员一听我是来见卓景的直接给我带到里面,掀开半身竹帘,我就看到已经坐在藤椅上的卓景,“卓总。[]”
他微点了下头,穿的还是拍卖会上的一身正装,示意我坐到他对面,“幸会,最美阴阳师。”
我笑了一声,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平板,上面还有我的新闻,之前弄个最帅的,现在又是最美的,都是最,其实谁是最?博个点击量而已嘛!
硬掰扯起来,还真是应了廖大师的走运一说,过年那个月我是一直憋着的,腿脚不利索啊,哪也去不了,谁知道这时网上就爆出了我的监控视频,就是我在温奇那医院对付碑仙的场景,这东西不知道他怎么露出去的,总之放到网上就火了,过后温奇还给我打过电话道歉,可这仅仅只是前奏……
后续的一件事就是当年的毛尸事件,谁知道憋了两年怎么出来的,那上树拍摄我的小子手机里的珍贵视频也流露而出,就看着我神经病一样的在远处画圈,天地紫光玄幻,新闻多的雷叔找人删都删不完。
本来这俩都看不清我的脸,只是听到毛尸村里的村民说我叫薛葆四,可这头发对不上啊,直到我的清晰素颜照片而出,谁拍的,就是当年我在那村里时回头一个记者拍摄的!
哪个节目来的,对了,探索!
当年他还要给我做专访,因为我太没有名气,也就不了了之了,谁也没想到这张照片最后成了我让大众看清五官的重要依据,所以这新闻前后一连,报道就说我预测的地震云不是一时兴起,我早早的就已经踏道阴阳了,从头发上就能看出来,以前是亚麻,现在是灰色了,这都是证据啊!
就这么的,我在雷叔的身边才会有新闻报道写出些风水大师指点一类的东西,都是网上这些东西闹得,又给封了个名头,最美啥啥啥的,我自己看了都脸红。
“卓总是在和我说笑吗。”
我坐下后轻抿了口茶,眼睛还在看他,老实讲,他瘦了一些,潇洒干练的买了一块地,眼底丝毫没有任何喜悦,冷冷的,透着几分心事重重的模样。
“我听说陆二现在还在多伦多?”
我点了下头,想着他应该不是找我叙旧的吧,我们没什么旧可叙啊,除非,是马娇龙的事儿……
正想着,他看我牵了下嘴角,“薛小姐,你不好奇约你来是做什么吗。”
“好奇啊,所以我等卓总给我答案啊。”
我带着一丝开玩笑的口吻,“总不能是和我探讨m2和gdp吧。”
卓景轻吐口气,轻轻摇晃着眼前的茶杯,“薛小姐很出色,最近两个月帮着雷老斩获了不少好地段,业界都传,薛小姐是最有商业头脑的阴阳师。”
我摇了下头,:“卓总,您叫我出来,只是为了恭维我?”
“不。”
他眼里跃起一丝正色,“因为你是阴阳师,还很优秀,风头正盛。”
没应声,他看着我继续开口,“你去年,给我测过字,我记得的。”
嗯了一声,心里发紧,“然后呢。”
“可是……”
他忽的有些迷惘,“我忘了那是个什么字……你说我会见到一个人,可是,我要见谁……我记不得了……”
微微拧眉,“卓总失忆了?”
“是。”
他很痛快的就承认了,“可是我很多东西都没忘,但却忘了一个人。”
马娇龙?
没急着吐出她的名字,“卓总是希望我帮你找寻什么回忆吗。”
“没错。”
他很认真的回道,“你知道我忘了的人是谁吗,或者,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想起来吗。”
我想起廖大师在去年冬天来看我时说过的话,他还指了指自己的头,说解决不了,想着,我出口问道,“卓总是否就这事找过哈市一位廖姓大师?”
卓景的眼底跃起一丝商人本能的警惕,“你认识?他跟你说什么了吗,那是去年冬天的事了。”
我摇头,“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只是去年冬天他来看我,说他在省城接了个事主,我和这廖大师很熟,他是我很敬重的前辈,推测出他接的事主应该就是卓总。”
卓景没在多问,“那你可以解决吗,让我想起来?”
“卓总可以把手给我吗?”
他有些疑惑,还是照做了,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掌心微微轻覆,只一下,就快速一开,耳边捕捉到‘啪’的一声,似有静电传递,这什么情况!
“怎么了?”
他没什么反应,我却起身有些严肃,挽了挽自己的袖口,盯着他的手掌,中指在唇中一咬,见血后一把钳住他的手腕,卓景被我这大动作吓了一跳,我咬牙瞪眼,“别动!
中指随着他手腕上移,耳边听到轰隆的雷声,心里大惊,五雷掌?!
他怎么会中过这么毒的东西!要命的是他还好端端的活着!!
“有事?”
卓景快速的解答着我的表情,我却没有说话,中指移开他的手腕后再呵一声,“别动!”
我想他们这样的男人或多或少都对这种接触有些排斥,但此刻我也顾不上了,中指点着就抵到了他的额头,双眼紧闭,骨缝里有阴风而过,赫赫男声响起,一张带毛的马脸当即入眼,“休要造次!!”
妈呀!
猛地收回自己的手指,我立马老实了!
苍天大地啊,这卓景就是治死了也恢复不了记忆啊!他这脑袋里的东西是被马面给拿走的啊!
“薛小姐,你这是……”
“你等等。”
我打断陆沛的话,心口是砰砰跳啊,喝了口茶水压惊,牛头马面乃阴间大将,说不好听的都管我们,那是我们的上级,谁敢和他们来劲,这卓景,他记忆怎么会被马面拿走了呢!
憋了半天,我试探的看向卓景,“卓总,你失忆前后有没有得罪过谁的印象?”
卓景拿着纸巾先问我额头上的血可不可以擦了,见我点头就仔细的擦干净自己额头的血印,这才答话,“有,我记得我要找个人去确定一件事,至于后面的,就不太清楚了。”
我哦了一声,“名字你记得吗。”
“程白泽。”
程白泽?!
很耳熟啊,心里忽的明了,这也是个很有名气的阴阳师啊,算起来,他成名比马娇龙还要早很多的,收费很高,文的武的全来的那个么,程先生!对,就是他!
“泽……泽……”
“薛小姐你认识他,是吗。”
“不。”
我摇了下头,脑子里想起的却是我在四川那宾馆里为马娇龙算的一卦,关键字,就是泽,雷,林,以此推断,我看向卓景,心里了然!
还是个三角恋啊!
五雷掌这个东西只能是阴阳师会的,所以卓景身上的五雷掌是百分之九十是拜这个程白泽所赐,而卓景能活着,必然是马娇龙的功劳,否则马娇龙不会黯然隐匿山林……
那也就是说,卓景被马面拿走的记忆,是马娇龙救活他的什么交换条件?
大抵如此,师叔所言,马娇龙这种天赋高的,惜才也多,卓景是一身邪骨,跟他在一起马娇龙会天生阴阳尽毁的……
我明白了,看来这就是马娇龙的情劫啊。
“薛小姐?”
卓景还以眼神询问着我某种答案,可我什么都不想说,关键这种失忆的我接触过,他们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但又不会相信别人嘴里的答案,这是个很自虐的过程。
清了下嗓子,“卓总想听我说什么?”
他靠了靠椅背,“你认识马娇龙吗。”
我清楚,这不是他记得了,而是他生活中一定还充斥着马娇龙的什么东西或者是念想,一个大活人可以突然消失,但她的生活痕迹是抹不去的。
“不熟,我知道的,只是她为你付出了很多。”
“具体的?”
“难以想象。”
卓景微微挑眉,“你们性格很像吗,她也有很多的新闻。”
“不像。”
我摇头笑笑,“我们唯一相似的只是同一行当,与她而言,我是陌生人,换句话讲,我是在她的光环下成长的,你要问我你和她有什么回忆,抱歉,我不清楚,你也知道,我和你才见过两面,不过,我确定的是,马娇龙因为你,失去了很多东西,你不要问我是什么,我能回答的,就是和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她是个阴阳人。”
卓景忽然开口,神色冷峻,“为什么会是阴阳人。”
我叹口气,“卓总,这不是她的错,阴阳人又怎么样?我就问你,想到这个名字时,你心是什么样的。”
“疼。”
“好。”
我点了下头,“这就是答案。”
第448章 你的东西?
他没在说话,垂眸遮住眼底的锋芒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他看向我,“我还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去见一个人,等我回来,也许会弄清楚一些事,倒时我再约你可以吗。[]”
“没问题。”
没问他要见谁,不过能猜到是和他要找的记忆有关。
卓景起身,“我还有事得先走,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了。”
我挥了下手,忽然知道了一些事,想安静的待会。
卓景没有多客套,“薛小姐,谢谢你。”
我笑笑,“客气了。”
眼见着他掀开竹帘,回头又看向我,“对了,我知道你和陆二有了两个孩子,恭喜你们。”
“谢谢。”
“还有……”
他补充了一句,“我很羡慕你们,陆二,一定会好起来的,他在高中时,就被我视为对手,强大的人,是不会被轻易击垮的。”
我轻轻挽唇,没说话,目送着卓景离开,眼前的茶气还在袅袅,微微叹出口气,失了许久的神后起身离开。
阳光正好,我站在茶舍的门外抬眼看了看城市中天空少有的湛蓝,清风微拂,空气中有小小的絮状物四处的游走,五月了,深吸了口气,隐约可以嗅到丁香花的香气。
手机里还有我两个孩子刚过完一岁生日的视频,我还在里面看到了精神矍铄的老太爷,他坐在太师椅上左右抱着两个孩子,朝着夏叔叔的摄像头对我说,葆四,辛苦你了!
我微牵着那嘴角看着视频,想说我辛苦什么了呢,最起码,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只不过就是短暂的分离,这所有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更好地相聚。
时间是最公平的,记忆里的昨日还是大雪纷飞,可是现在,却已莺飞草长,春光明媚。
手机响起的声音拉回思绪,现在我真是一分钟都离不开它了,接起放到耳边。,“喂。”
“薛总,你什么时候回来,有文件需要你的签字……”
“明早。”
“好,我在办公室等你。”
是杨助理,我现在的生活轨迹就是三个地方,我自己的工作室,给雷叔看地参加拍卖会以及去海岛度假酒店办公。
省城的恒润总部有秦森,不需要我做什么,滨城的酒店杨助理却是早早的就联系了我,陆沛不在,他有事就会找我,所以每个星期,我都要抽时间去趟陆沛在北海岛度假酒店的办公室。
有很多合同,还有文件以及陆沛早早就做出的规划都需要我去处理,酒店的每个中层以上的员工都晓得我的几重身份,陆太太,阴阳师,雷叔的干女儿,以及目前酒店的代理决策人,很多双眼睛盯着,这也是我铆劲儿跟着雷叔学习的原因,我太怕丢脸,更不能丢了陆沛以及雷叔还有我自己的脸。[.超多好看小说]
杨助理早前儿问我办公室定在哪里,哪个酒店都有陆沛的办公室,我没有犹豫的就把我的固定办公地址定在了北海岛度假酒店,一来我大哥在,我去了就可以看看他。
最重要的,这是陆沛自己第一个项目,也是我和他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我喜欢那里,不过杨助理也说,陆沛以前也最习惯在北海岛的办公室,会心情好。
我说,我也是。
次日早九点半,我准时出现在海岛度假酒店的办公室,按例召开会议,看各部门的负责人递交的报告,分析酒店市场趋势,员工管理,针对旺季要展开的活动规划,在过程中我偶尔会失神,越发的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陆沛。
会后,回到办公室杨助理拿着文件进门,合同文件的递到我眼前,每条都要过目,初次接手时我真的像是再看天书,每晚都熬到后半夜三四点,恨不得谁能开个速成班我马上就去交钱上课。
或许真的是和陆沛心有灵犀,有一天我在家里的班桌上看着这些合同睡了过去,隐约间感觉他回来了,还帮我披了一件衣服,小声的道,“不要这么辛苦,我会处理的啊。”
我懵懂懂的枕着胳膊看他,不敢动,张了张嘴,“我很差劲是不是?”
他挑眉,墨黑的眸子里带着那么一丝孩子般的调皮,“谁敢说我四宝差劲?”
说着,他弓着手指对着我的文件敲了敲,“累了就去休息,这样我会心疼的。”
我模模糊糊的看着他的身影离开书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惊醒,揉了揉自己的眼,这才发现我枕着的合同文件在数据上少了一个零,如果我签了字,就是难以想象的损失,我看出错误后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我相信这是陆沛冥冥中的提醒,打那以后,便更加谨慎,决不能出错。
“薛总,休息会在看吧。”
杨助理递来了一杯咖啡,“你多久没休息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笑了笑,合同还在指尖翻着页,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签上名字,“没事,黑眼圈这个东西又不是事儿,你家陆总从视频上看不出来的,现在啊,都可以美颜了,等他回来我就每天都得休息了。”
杨助理许久都没有应声,我抬手把看完的文件递给他,:“北海岛海域低空通航飞行的申请还有多久下来。”
“不用一星期。”
我点头,“那就下个月,给我约海特航空技术公司的吴总,约前一定要说明,罗宾逊r44是现在客户的主要选择,合作的话这款机型绝对要保证我们的供求。”
杨助理嗯了一声,眼底略有不解,“薛总,可以多约几家航空公司,我们酒店这么有优势,为什么单独约这一个。”
我笑着看他,“很简单啊,我看中海特资质,自然也得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懂了吗。”
杨助理推敲了一阵我的话,点头,“懂了。”
说完他还笑了笑,“薛总,你和陆总越来越像了,只是你会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陆总不会。”
我牵起嘴角,“所以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工作更愉快?”
那家伙工作中可不能笑,一笑就没好事儿!
杨助理满眼感触的看我,“薛总,其实……”
“薛助理。”
我强调了一下,“和你说一百遍了,私下里就叫我薛助理,我们都是给陆沛打工的么!”
杨助理有些不好意思,“你哪里还是当初的那个薛助理了,那时候你……”
他双手隔空对着我比划了一下,“小姑娘么,还唱飞的更高,爱笑爱闹的,这一眨眼的,七年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看了一眼时间,中午了,可以缓一缓脑子,起身看向他,嘴角笑着,“那时候你总是朝我挤眉弄眼!抓紧时间就给我使眼色!”
杨助理轻笑着摇头,:“是啊,以前总怕你不了解陆总的脾气,谁知道你哪次都是迎风上,不过,也就你敢,陆总也不会生气,三次啊,光我知道的就三次,你给陆总打出血了,一次头,一次脖子,还有一次是他去薛主任的婚礼把一个人牙打掉了,可他哪次过后还都挺高兴的,我那时也真是理解不了……”
我松了松胳膊走到窗边,看着不远处度假酒店的全景,碧海蓝天啊,回忆总是会不停的在岁月中反复浸泡,发酵的越发醇厚,七年,我几乎忘了当年的荒村,却爱上了那个把我从墙头背下来,踩着破碎的瓦片走出来的陆沛。
“薛……助理,说真的,我很佩服现在的你,可是我觉得,你还是要多休息,陆总那边也说了,不要你太辛苦,身体是最重要的。”
休息?
我没答话,是啊,每天都忙的自己要死,我却甘之如饴,不敢休息,休息要做什么,我宁愿去给雷叔看地,给人看事情,看文件,看资料,看大大小小的合同方案,累急了,闭眼就能睡过去了。
否则,就会睁着眼睛失眠,窝在沙发上重复的看着夏叔叔给我的视频,休息要做什么啊。
杨助理在我身后没在多说什么,从我到这以后,他溢在眼里的是钦佩,挂在嘴里的就是让我休息,每个月,他会去趟多伦多,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陆沛的眼里。
貌似我在这边横刀立马,其实陆沛一直都在背后垂帘听政。
我从来没有和杨助理抠过他和陆沛见面的细节,例如,陆沛知道我做这些的反应啊,有没有很高兴啊,我都没问过,杨助理也不会主动去说,我只要知道他恢复的程度就行了,其它的,知道的越多心里越难受。
“对了,薛总,陆总的私章您最好是放到保险柜里,陆总说密码你知道的。”
我点了一下头,听到杨助理轻手关上了房门,陆沛的保险柜?
转眼,我看了过去,这东西我没碰过,来的第一天杨助理就说陆沛之前的遗嘱就在里面,我听到遗嘱俩字就膈应,所以从没打开。
杨助理还在那天告诉我,当时陆沛是两套方案,如果他下去陪我了,那么,他的遗产还有一部分是给我家人的,但如果我离开他,他的财产就是我的,我自己支配。
我听到这些没发一语,知道这是陆沛的风格,他总是去给我收尾给我安排,帮我照顾家人,即便我如此冲动的死了,后面的事,他也在管,回神,我走到保险柜前蹲下,手上微微的扭动,轻响后没有打开,“不是我生日?”
有些纳闷儿,换了组数字继续实验,‘咯’一声后,柜门弹开,我勾起唇角,密码居然是我本来的农历生日,我没跟他说过的啊,只是给他看身份证时说过那是我的阳历,农历我的出生太过压抑,所以从来不过生日,那他……
是问的我二舅?
摇摇头,我看了一眼里面的牛皮纸袋就回身找出陆沛的私章放了进去,刚要关门,发现里面一角有个方正的绒面小盒子,伸手拿过,打开,却是半指高的小瓶子,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时间久了,有些泛黄和浑浊。
“这是……”
还好盒子里面有张便签纸,上面只写了一行字,‘我的东西你也敢扔。’
你的东西。
我摇晃了一下那液体,忽的明了,是眼泪,是十九岁的我在海边扬手扔了的东西,发誓再也不要为陆沛哭了!
这家伙……
他居然能捡回来?
我看的眼前模糊,“我就说自己怎么那么爱哭,谁叫你捡回来的!”
第449章 我很好
……
夏文东的电话是三天后的下午打来,我知道他最近会回国,走了一年多了,信雅的有些事他不能一直扔着,换句话说,最近一年和我联系最勤奋的就是他,和夏叔叔打电话的次数远超任何人。(.)
惊讶的只是他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就来找我了,夏叔叔笑意轻轻,“医院没太多事,我最想见的就是你。”
我让他等我,开车先去我的工作室找安九小六取药,五一后他们就回来了,大部分时间就是在我的工作室接待来预约的事主或者是陪我外出看地。
要取的药就是我二舅给沈明雅配的偏方,小六带回来后我一直想着怎么给沈明雅送去,正好,知道夏叔叔要回来一趟就让他给带走就成了。
“爸!”
夏叔叔约得西餐厅,说是记忆最深的就是高中时带我去吃肉,所以他一回来,就还想来这家,有情怀。
我叫了一声就走到他身前,手里还拎着袋子,“不倒下时差可以吗。”
“没事。”
我和他经常视频沟通,见面全无生分之感,他看着我就笑,胖了点,头发也稀疏了些,不过精神很好,招呼着我坐到他对面,“你看想吃什么自己点。”
“肉呗!”
我和以前一样,大咧咧的点好要吃的东西,抬眼看着夏叔叔还是笑着,“我妈怎么样了。”
“很好。”
夏叔叔淡笑的看我,“我本来想带她一起回来,但是,她不放心陆二,说陆二什么时候好了,她才愿意回国,否则就会一直内疚。”
我哦了一声没多言语,从我去年秋天醒了到现在,一共和薛若君通过三次电话,第一次,是她知道我醒了,很激动的打给我。
夏叔叔说她有很多话对我讲,其实没有,她只是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就哭了,许久才又说了一声,对不起,葆四,对不起。(.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能和她说什么呢,只是讲要她照顾好自己,别让家里人再担心了,剩下的两通,就是简单的唠唠家常,薛若君这个人冷清惯了,她要是热络我也不适应,更多时,都是说你好吗,我很好,这样的沟通别人或许觉得不妥,但与我和薛若君来讲,我们俩,很习惯。
“葆四,陆二恢复的不错,陈医生针灸的很有效果!”
我切了块牛排还是点头,嘴角笑着,“那就好。”
“不过……”
夏叔叔看着我微微皱眉,:“陈医生私下和我说,他的针灸是和你学的,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些啊。”
“我是……先生嘛!”
嘿嘿的笑笑,见夏文东明显不信就抿了抿唇,“其实,是陈医生自己就很喜欢专研中医的,正好,我懂点针灸,就没事和他一起研究,感觉会对陆二的病情有帮助,就让陈医生出国去给陆二试试了。”
真是要感谢这个陈医生对中医的痴迷,所以悟性来讲,他比我强很多,我是死学,教给他后陈医生运用的明显要比我好,就在他出国去给陆二看的前一个月,我需要奉献的,就是我的腿,让陈医生用来练针,过后我们在一起就这针法揣摩心得,直到他有信心了,这才出国去找的陆二。
其实,当时我也是灵机一动想到陈医生的,过年那段时间许叔以为我脚崴了怎么老不好,就让陈医生来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了陈医生我学了针灸这件事,天星十二针,问他有没有兴趣。
陈医生当然想学,也愿意出国给陆二治疗,与他来讲,名利可以双收,只是,我的要求就是保密,不可以就我腿练针这事儿告诉别人,陈医生也明白我是怕家人担心,没成想,夏叔叔还是会问我。
夏文东满是探究的看了我一会儿,我傻笑的看他,:“爸,您再这么看我我可不好意思了啊!”
他眉头轻拧着,“我在国外看到了你很多新闻,你现在不但是雷老的买地谋士,还将陆二的酒店打理的很好,自己还要做……”
“爸!不聊这些行吗,你要是再夸,我可真上天了啊!”
夏文东摇头,“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做这么多,会不会太辛苦了。”
“哪里辛苦了!”
我笑的没心没肺,“这就是成就感么!”
夏文东牵了下嘴角,“我看媒体报道说,你在拍卖会现场身上会有和雷老一样的赌徒特质,雷老也说你和他很像,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新闻都是夸张的。”
我有些无奈的笑笑:“企业不是儿戏,谁都不会赌的,我必须要保证自己的决策是对的才会下手,媒体怎么说那是他们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还有雷老是我干爸,他肯定是要一直护着我,说我好的啊。”
夏文东沉吟了一声,“买这么多地,是很喜欢钱还是享受这个过程。”
我不明白夏文东为什么问我这些,不过还是用力的想了想,摇头,:“钱谁都喜欢,但是我对这个东西没有太多的欲望,以前最困难的时候有我妈和你,后来我就认识了陆二,其实,我做这些,既不是喜欢钱,也不是享受过程,我只是让陆二知道,他不在,我也可以把一切都搭理的井井有条,等他回来,我不想他担心,爸,您明白吗。”
夏文东的眼微微有些复杂,“葆四啊,难为你了。”
我还是笑,像小时候一样,“不难为!我现在多好,陆二看我这样也可以安心养病了!”
夏文东点点头示意我多吃饭,中途小声的问我还着急要去多伦多吗,我抿着嘴角没接茬儿,着急,怎么不着急,偷摸的不停的打听各种渠道,总想着,以一种空降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可惜,无济于事。
一顿饭吃完,我把袋子递给夏叔叔,告诉他这是我二舅给沈明雅配的药。
其实,就沈明雅的病情程度,我二舅都很惊讶,因为太重了,所以他的药在反复的试,生怕给沈明雅给吃坏了,我也想不通,站在先生上的角度上看,沈明雅的病绝不是空穴来风,家族遗传有,更多的,是她后期触碰一些邪门歪道的祸患。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拒绝了肝移植,不动刀能熬几年,动刀就是破气,兴许手术台都下不来,她也没有给自己种生基,广做善事,就是为了消除孽障,在她自己看来这是亡羊补牢,在我的角度看,则是觉得她能活着,是倚靠着某种东西的帮助,否则这口气,早就顶不住了。
夏文东没推辞,接过袋子还替沈明雅道了谢,我准备送他上车,刚起身,就听到夏叔叔嘴里呼出,“哎!!小心!!”
怔了一下,只感觉背后被人一撞,有液体淋腿,噼啪破碎声响,转头,身后的服务生更是满脸惊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端住咖啡!客人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
我一脸淡定的说着,夏叔叔却是很紧张的看向我的腿,“咖啡烫到了吧!”
服务生也红了眼,“我送您去医院吧,医药费我负责,是我工作的……”
“没事,这是凉咖啡。”
我敷衍的说着,就不应该穿白色裤子,咖啡渍太清楚了!
“这都冒热气了!”
夏叔叔有医生的本能,蹲身看向我的小腿,“肯定得烫伤,我看下……”
“真没事!!”
我急的缩着自己的腿,裤子却被夏叔叔挽起,直看着他的双眼睁大,:“葆四,你……”
抬眼,他很惊悚的看向我,“这小腿怎么搞的,全是针眼?!!”
我呵呵的笑笑,“我自己玩的……爸,我……”
“你不知道疼吗!啊?!!”
他急了,指了我被咖啡烫红的腿肚子,“起泡了!没感觉吗!!!”
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滞,“没事……真的……”
它木了很久了,哪里还会有疼的感觉啊。
第450章 你们回来了
夏文东吓坏了,根本就不让我废话,拿出他副院长的魄力带着我就直奔信雅医院,先包扎,再检查,电生理检查,超声检查,诊断结果很快得出,腓总神经损伤。[]
我没想到这还真是个事儿,好在大夫说我这个情况不需要手术,定期去做理疗就可以了,心里呼出口气,看着夏文东开口,“爸,你看,我就说没事儿……”
“你这叫没事儿吗!”
夏文东怒了,“腿都扎成筛子了你和我说没事儿?!!”
我鸟悄的在那站着,低眉顺眼的不敢言语,大夫在旁边小声的提醒,“夏副院长,令千金这个……”
“你和她说说这个病的严重性!”
夏文东一记眼刀过去,镜片都是寒光,那医生立马点头,“薛小姐,不是,陆太太,您这个现在还好只是小腿肌肉麻痹,针灸这个东西可绝对不能再乱试了,否则发展下去就是小腿肌肉萎缩,畸形,甚至需要截肢……”
我听的脸都绿了,斜了夏文东一眼,甭跟我说截肢,光一个畸形就够我喝一壶了!
“听到了?”
“嗯。”
我老实的点头,“我都说不会在做了。”
夏文东板着脸看我,“理疗每个星期来做三次,一三五,能不能忘。”
“我……”
“截肢。”
“不能!”
夏文东没在多言,扯住我的手看了那医生盯着我点就带我离开了医院,那气氛很怪,他特别生气,一路走到停车场,才手一松的看向我,“陈医生就是拿你腿练的手?”
“确切的说……是我逼他的……”
“你还笑!”
夏文东在路灯下的脸满是匪夷,“葆四啊!你多大了啊!二十六了,星星和月月都一岁多了啊,你就为孩子考虑考虑你也不能……”
我垂下眼,:“我就是为孩子考虑的。”
“你……”
夏文东再说不出话来。
我用力的吸了口气,唇角牵着,眼睛有些发酸,“我这算什么啊,陆二那病历有多厚啊,他为了做了那么多的事儿,我死都报答不了他,爸,以前都是他护着我,你就让我为他做点事儿吧,咱别上纲上线的行吗,我……”
他抱住了我。
少顷,手在我的背后轻轻的拍了两下,声音沉沉的透着一丝沙哑,“葆四啊,你让我说什么啊,我是心疼你啊。”
我扯着嘴角,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儿笑着,“爸,这事儿你千万别跟陆二说,也别和我妈还有二舅他们说,很小的事情,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陆二能好,别的,都不是事儿了。”
他没在说话,这晚的月亮好似特别的亮,我侧脸的时候,发现夏文东抱着我的身影特别的长,我多幸福啊,有这么多爱我的父亲。
……
夏文东回去后,我的生活好似还是回归了原样,不同的,只是我每个星期都会去信雅给腿做做理疗,想到山上那老爷子的话,给自己扎残疾这一说,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超多好看小说]
万幸的是,走路看不出来,反正我现在也不穿裙子,谁也不能闲着没事儿搂我的裤腿看。
日子过得轰烈而又悄然,轰烈的是新闻,悄然的则是心态,我真觉得自己正一点一点的回归原点,不管内心怎么样,至少外表,在熟悉的人面前永远都是笑意盎然。
当然,有些人必须例外,比如说,孙菲。
我真没想到她会来找我,自从我跟着雷叔算是半只脚踏进这个圈子后,所发生的大事小事就算是再不在意也会听到一二,其中就有这个孙菲的。
听闻她父亲年前过世,她很顺利的就接手家里的企业,按理说,你就中规中矩的按着你父亲的打法来这辈子也算是可以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了,可她偏不,一个特不走寻常路的主儿!
搞什么企业转型,召开记者会大谈房地产泡沫即将幻灭,国内经济仅凭借第三产业支撑就是死路一条,基本是得罪光了他父亲身旁的一众行业老友,关键你说完这些真要做出点成绩了旁人见你也会道声佩服,房地产既然是空中楼阁了咱就在制造业中大展拳脚呗!
别说,她还真是展了,她研制推广自己的专利品牌,据说原料纯法国进口,名字起得不土不洋,人家小黑瓶,她推广出一个小绿瓶,人家是蚕丝面膜,她加上天然正宗四字,那广告真是铺天盖地啊,我还看了一期她的访谈,说话直来直去,毫不避讳,人家说话直是知道什么该直什么不该直,她呢,纯粹是把无知当个性那伙的!
主持人小声提醒她注意分寸还不乐意,说自己是在国外受的先进教育,国内情况就需要她这种人站出来才能改善,各种凸显自己的‘智商’高,观点独。
那叫什么癌?尴尬癌,一期节目下来那主持人我想得去挂急诊了!这主儿是真能把人给气死啊!
大概也就是三个月吧,她那个化妆品就被查了,起因是有消费者使用产品后面部严重过敏,事儿闹得很大,正常情况下就得靠企业公关或是她出来真诚道歉迅速弥补,她不,对着记者的麦克风来了一句,她们过敏是她们本身就皮肤不好,底子差,我用怎么就没事儿?!
此言论一出,惊呆众人。
我忽然就想到了沈明雅,她当时是从哪找到的这个奇葩?
至于孙菲的化妆品商业版图不用我说,得罪了消费者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没被骂死我算她心理素质强大,所有的产品马上就被调查,厂房也被查封,声名狼藉之后,她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破产。
但这姑娘就是不一般啊,她不相信自己会破产,于是开始找她父亲的一众老友,想重启她父亲当年做出中海城的盛况,但是,她忘了,人已经被她得罪光了。
这姑娘碰了一鼻子灰后仍旧秉持着绝不服输的精神找到了我,而且还是冲到了我的办公室里,指着我就说,“薛葆四!你还让人拦我,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
我感觉自己看到了外星人,挥手示意杨助理先出去,沉了沉气,“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别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怎么来得!”
她一脸的猖狂,几步走到我的办公桌前指了指自己,:“是我!是我让你有今天的!!”
“所以?”
孙菲冷笑了一声,“所以我现在要你拿出两千万弥补我的损失!!”
我觉得我需要吃片药缓缓……
呼出口气起身,我抬眼看向她,“凭什么呢。”
“凭你的位置原本是我的!凭我才是要和陆二结婚的人!!”
她嚣张的让我佩服!
我清了下嗓子,勾了两下手指看她眼底有些疑惑的看我,“干嘛!!”
没说话,我还是勾了勾手指,等她试探着把脸伸过来后我凑过唇,一字轻轻的吐出,“滚。”
孙菲的脸色大变,瞪圆了眼指着我,“你骂我!?”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骂你怎么了?你去你父亲的坟头烧烧纸,跟他叨咕叨咕你做的事儿,他要是泉下有知都说不定都得蹦出来揍你。”
孙菲抿了抿唇大口的喘着粗气,“薛葆四,以前的事儿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今天来,就是问你……”
“孙小姐。”
我打断她的话,“做人做事啊,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你今天来,是要找我借钱,哦,不,说的好听点,是要融资,商人讲的是利益,你想要我的钱至少得让我看到利在哪里,我从不落井下石,但雪中送炭,得看事儿啊。”
孙菲张了张嘴,“我最近……最近……”
我哦了一声,“那就是项目还没有呢,孙小姐现在是急着要填补窟窿,那不图利,总得让我图个情分把,你和我,有情分吗?”
孙菲没有说话,唯独那脸白了两个号。
缓了口气,我继续说道,“我没说错的话,你正面临着银行追债吧,紧接着,就是证监会调查,银监局介入,各个银行就会集体诉讼,喔,我知道孙小姐怕什么了……破产么。”
孙菲身体绷的发紧,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我会破产?你以为我会破产?我用你个高中都没毕业的和我说这些!”
我坐回了椅子上,“抱歉,对孙小姐的处境我是无能为力,贵企业现在是个烫手山芋,谁合作融资谁背负臭名,况且,我和孙小姐更没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不过……”
“不过什么?”
我微抬下颌,“要是破产了,我可以考虑收购的事情,孙小姐要是愿意卧薪藏胆重头再来我欢迎你来工作,从头学起,若是日后能把失去的再夺回来,我也会对孙小姐刮目相看。”
“你做梦!!!”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我,“薛葆四!你记着你今天的话,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我坐着没动,目送着她转身开门,门口的杨助理被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吓了一跳,没等开口,就听着孙菲大骂了一声滚开疾步而去。
“薛助理,她哪来的自信啊这是……”
杨助理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关上房门,“不会有事吧。”
我摇头无奈的笑笑,“没事。”
说真的,当时我都有个冲动去给庞旁去个电话,让她帮我分析下这个孙菲的心理,有求于人还态度恶劣就算了,没事儿和我来什么劲?!
本来我以为这事儿就是个插曲,过去就算了,半个月后听到她企业破产的我也没掺合,跟我没什么关系啊,谁知道,这姑娘还真是疯了!
女人疯起来的可怕程度难以想象,她居然在我回顺口别墅的路上堵我!
单刀赴会的堵!
雷叔的人打我日子回归平静后我就不让他们跟了,所以车子开过顺口后就是一大段只有别墅但无什么人烟的马路,她的车就等在那里,等我开到距离她二十多米的位置后她下车就奔我保险杠来了!
要不是我当时刹车踩得快真就这么直接给她送到西天了!
我这边还惊魂未定呢,她拉开车门刀子就上来了,嘴里骂骂咧咧的都是我抢了她的东西,大意就是要不是因为我,她稳坐陆太太的位置,哪里会沦落到这般田地!
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没法给她讲什么道理了,近身肉搏,完全是单挑模式!
我们俩就在这马路上滚着打,我不占优势的地方就是我没刀,好在个子比她高点,挠她比较不吃亏,但一个尚存理智和一个急红眼的人打起来当然是后者更占优势,孙菲挥着刀几乎就奔要我命来的,眼里写满了对我的憎恨!
那一瞬间我忽然懂了,她不是恨我这个人,而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居然会被我一个高中没毕业的人给嘲讽,并且短期来看不能翻身!
“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嘴里大声的骂着,当刀尖迎着我的脸扎下来的时候我本能的用手握住,她怔了一下,下一秒,手上还在发力,“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我死握着她的刀刃,疼在这一刻倒是不重要了,就是要弄倒她!这女人就是个神经病!!
血,顺着我握住的刀刃滴滴答答的下淌,流到我脸上又热又痒,孙菲却很兴奋,大笑着骑在我的身上,“你狂啊!你在和我狂啊!狗屁阴阳师!没有陆二你就是个屎!小三!情妇!下三滥!!!”
‘哇……哇……’
天边忽然传出熟悉的声音,我憋着一口气顶着她要落下来的匕首,却觉得黑云压过,天色都暗沉了几分,孙菲明显疑惑,抬眼一看,登时大惊,老娃子压根儿就没有给她看清楚的时间,上来就爪挠嘴啄,黑色的鸟毛下雨般纷纷落下!
“妈呀!!!”
孙菲不怕杀人却怕这老娃子,抬起胳膊就挡住着急的脸,可老娃子却像是疯了一般将她团团围住,前赴后继,直到她从我的身上倒下,用力的在地上蜷缩成团,“滚开!滚开!!”
匕首‘啪嗒’!落地,我看了一眼被割开的手掌,不可思议的喘着粗气牵起嘴角,“小绿……你们回来了……呵呵……”
如果此时有人恰巧路过,那一定会在海边的这条人烟罕至的马路上看到此等盛况,数不清的老娃子在围着地上的一个不明物体进攻,哦,是个人,而旁边一个满手是血的女人却还在神经兮兮的傻笑。
第451章 程度
……
“薛助理,你真没事儿啊。[]”
从警察局出来,我摇摇头,手上已经包扎好了,“我没事儿,她怎么样了。”
“被啄的不轻……”
杨助理签完字从里面跟出来还满脸担心,“暂时还配合不了审讯,不过这案子一定得转刑事,她这属于蓄意杀人啊!”
我点了下头,“等她精神好点咱们等警察电话吧。”
那孙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娃子群攻给刺激到了,身上其实没多少伤口,她穿的都是长袖,破的也是外皮儿,重也没我这重,就是她这精神出现了问题,不过那道边儿都有监控,要是没乌鸦我不死这也得和她打的脱层皮,这局子她是进定了。
“好,我送你回去吧。”
我应了一声,抬脚刚要上车就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回头,我看着跟出来的师哥笑了一下,“师哥,这事儿谢谢你帮忙了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
师哥看了一眼杨助理,“小薛,我有几句话可以和你单独聊聊吗。”
“那你们聊,薛总我先去开车。”
我点了下头,杨助理一走这师哥就看我笑笑,“这都是薛总了啊,我老能在新闻上看到你呢,现在都是名人了。”
“师哥,我这就是一人名,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啊,别跟我这说没用的。”
师哥挠了挠头,“嗨,就是感慨么,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给你吓哭的事儿呢……不过说真的,你帮我多少忙啊,就冲你帮我破那大案子你有今天就不是靠运气!”
我抬手给他看看掌心的纱布,“师哥,咱要叙旧换个时间再来呗,我这可是病号啊。”
师哥叹了口气,眼神有了几分正色,“我其实……就是想和你说说大霖的事儿,你要是有时间啊,去看看他……”
我瞄了一眼杨助理开过来的车,“他怎么了?”
听我二舅妈说他们家占地得不少钱呢,暴发户了啊!
“他现在在省城看守所里,公诉后大概就要坐牢了,最快,也得一两年才能出来。”
“坐牢?”
我讶然,“他犯什么事儿了?”
“吸度……”
师哥的声音轻了几分,满脸惋惜,“还有聚众赌博,被举报当场抓到的,认罪态度还算是可以,从他辞职后,整个人就都变了,小薛啊,算我求你帮忙吧,你有时间去看看他,劝劝他别这么作践自己了,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大霖真的是特开朗的一个人,谁都没想到他会走到今天这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见我没答话,师哥的口吻里带了些恳求,“你也知道,他其实就是自己想不开,葆四,你去看看他,让他把度彻底戒了,要不然就算是出来了,他还得再走老路,求你了,行吗。”
‘嘀嘀~~!’
杨助理摁了两下车笛提醒我,我垂着眼,吸了口凉气点头,“成吧,等我有机会去省城就去看看他,他是一直在看守所吗。”
“现在还等公诉呢,等判决下来,就会去省城监狱,到时候你给我来个电话就行。”
我没抬眼,只是嗯了一声点头,转身上了车里,“送我回家吧。”
路上我都没在说话,杨助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嫌太安静了就开了收音机,随便调了个频道就传出了很独特沙哑深情的女音――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表达千万分之一,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记忆他总是慢慢累积在我心头无法抹去,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薛助理,这歌是不是……”
我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脑子里,还是会印出陆沛在机场回头看我的样子,“等我。”
‘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不能自己,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
窝在座椅上,我侧脸看着窗外的倒退的霓虹,再次泣不成声。
我让杨助理把车开到了我七年前住的地方,回迁楼终于快要交房了,以前的景象都已经模糊了,我坐在车里看着,巷子还在,那些树还在,我当年,好像就是这么婚魂不守舍的穿过巷子,然后在小区里的那棵树旁,被这首歌,彻底击垮。
陆沛,你到底要多久才会回来?
我一个人,真的很累啊。
“薛助理?”
呆呆的看了很久,杨助理有些紧张的看向我,:“没事吧。”
“没事……”
我大力的吸了下鼻子,“回家吧。”
明天就好了,阳光升起,我就会擦干眼泪,穿上一身的盔甲,继续等他。
……
“卓总,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初夏,卓景果然再次约我,说要找我帮忙,到了省城后就让我上了他的车,一路上我就看这人影越来越少,典型的是要朝郊区奔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点了下头,想了想还是看向他,“要见的人见完了?”
“嗯。”
他抿着唇,表情冷清,话少的可怜,“知道了一些事。”
我没多问,清楚的是问了他也未必说,过了好一会儿,我看到了几座孤零零高耸入眼,“那是烂尾楼么?”
“嗯。”
还真是言简意赅。
我眯着眼继续看着,“这有年头了吧,很破啊。”
就这地儿,远就算了,关键是这几栋楼建的也太突兀了,跟几把长枪似得,杵在这儿吓唬谁呢!
“这是我们市有名的鬼楼。”
卓景应了一声,我认真的看,车子开过后对着倒车镜打量,“开工时死过人还是有人在那跳过楼?”
“都没有,是因为那个……”
我转过脸,眼神顺着前风挡看出去,“墓园?”
好一个阴森破败的墓园啊!
车子挺稳后我就站在墓园门口仔细的说打量,里面能看到青翠山林,倒退了几步,“这里的风水以前应该很好,前后左右格局不缺,可是……”
想了一下来时看到的几座孤楼,叹了口气,:“这局被破了,那几个楼破这里的气了,盖得太不考究了,害人害己么!”
不,还得加上一条害‘鬼!’
墓园就等于是往生者的小区,你把人家小区的风水毁了害人家住的不舒服还能有好?难怪会被称为鬼楼呢!
卓景面无表情的下车,站到我身旁后对着墓园打量了好一会儿,“这里住着一个脏东西,当年,和我家有些过节,也可以讲,是因为我母亲而死,成气候后一直想害我们,我小叔,在几年前曾经找人镇过,但现在有些麻烦,她随时随地都会出来,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
“脏东西?”
这个得看什么程度的啊!
我紧着眉想了一阵子,凭借卓景这种人的财力,这么多年只是镇,不是除,八成不得和那碑仙差不多的造化啊。
“薛小姐,是这样,我不需要你和她硬来,你只需要给我分析一下她的实力就好,有危险的事,陆二也不会同意我找你做的,而别人,我现在又信不过,所以,我只是想让你看看……”
他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是要我给他托个底呗。
点了下头,“成,那我就会会吧!”
说真的,我对这种事不排斥,咱老本行就这个,干这事儿你比让我看风水过瘾啊,所以我别上自己包里背着的腰包,廖大师给我配着的匕首一插我就抬脚朝着墓园里面走去,卓景看我这架势嘴角微调,“这行头挺全啊。”
我笑了笑,“我弟弟给我做的!现在出门我就带着,有备无患。”
都是被那孙菲弄出的阴影,不带点家伙事儿出门怕吃亏啊!
说话间,脚下已经进了墓园,冷风拍面,不自觉的就哆嗦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进来的大门,就像是有了某种结界,外面是零上二十四五度,跨进来就是零上五六度,冷热不是一般的明显。
“卓总,你稍微靠后。”
他这种的一身邪骨,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卓景没说话,不过很配合的停下了脚步,下巴示意我他让我看的脏东西是在石阶的最上面,“名字是叫方雪桦。”
我点头表示明白,朝着石阶走近了十几米后这鸡皮疙瘩自己就起来了,这里面是真的阴沉,阳光斑驳,常青松因无人打理都是歪歪斜斜,墓碑不多,能看到的几个也都是青苔遍布,照片都模糊的辨认不出,最差劲的是这台阶,全都缺边少牙,我越靠近,这身体的感觉就越发的不舒服!
‘呼呼~~呼呼~~’
风有些大了,呜咽着如哭泣般从耳廓掠过,眉头一紧,我手摸向挎包上的匕首,抬眼,一记隐约的白衣身影就站在墓园高处!
镇住还能现形?!!
抬脚走上石阶靠近,手拨开挡路的树杈子,十几步后脚下的石阶却开始轰隆发颤,地震般的感觉,没等我低头去看,红色的浆液如倾泻而出,瀑布般顺着台阶一路向下,分分钟要蔓延我的脚面,“吓我!”
没有犹豫,没等血水触碰我就拔出了匕首,尖端朝下,‘吭哧’!一声插入地面后腥臭味儿当即消散,虎啸声低吼而过,我死握着匕首的刀把,没等拔起,就看着血流迅速回涌,“你有怨诉怨!!”
冷声抬头,一个煞白红眼的女人脸与我只有寸厘,“啊!!!!”
脸没有给我吓到,她这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唤声倒是给我弄得浑身一个激灵!
脚下倒退一步,女人的脸狰狞的还在狂吼,震颤着这周围的树木枝杈都是‘吱嘎’摇曳几下后如鞭炮般啪啪响了两声折断。
红色的血顺着她的眼角喷涌而出,我心里大紧,就看着她的一张挂满血泪的脸嚎叫着迅速后退,鲜红的嘴唇子大大的张开,“滚!!!”
飞过来的只有一张脸,没错,只是一张脸,但这脸在大白天的居然还有影子?!!!
我冷着眼看她退回高处位置,这次她不是自己了,手边还拉了一个小孩儿,还是有孩子的?!!
“实体的……”
嘴里呢喃的念叨了一声,我转身就朝着石阶下面走去,闹呢!我就说怎么给镇上了,她要是和那碑仙联手俩人早就立棍儿了!
第452章 天壤之别
“怎么样?”
卓景站在门口的位置还在等我,我抬了下手示意他出去说,这里太阴沉,压人时运会不舒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走出墓园的大门,我站在阳光下缓了一会儿,脖子微微的活动,能有这造化,这女人是有多大的怨气啊。
“薛小姐,你能搞定吗。”
我看着墓园的大门没动,“你想我怎么搞定。”
“如果让你……”
“上车再说。”
我给卓景使了个眼神,她能听见。
卓景意会,坐进驾驶室内把车开出墓园的范围后才继续启唇,“我知道她很厉害,不是一个阴阳师和我说过的,薛小姐,如果让你对付,你能占几成把握?”
“之前是八成,现在只有五成。”
“为什么?”
他不解,:“你们的能力不是先天的或者是越来越强么。”
我清了下嗓子拍了拍自己的腿,“现在有些不利索,不过就算是我有七到八成的把握,让我灭她,还是风险很大,她怨气滔天,被镇了这么久,爆发力这是不敢想象的。”
况且,现在我这腿不行只能有五成,我要是真动她,必须得好好的布个局,不然就是拿自己的脑袋不当回事儿!
“我不明白。不就是脏东西吗,为什么会这么厉害。”
我挠了下头,“简单的解释就是,她是实体的,这就跟人一样了,有思维,可触碰,相当于降龙十八掌练到最后一成,绝顶高手,但又有拥有了不死之身。开挂的,我这么说你懂吗。”
有句话叫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东西全占了,你要动她你就得怀着一颗必死之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还很敏感,感受到我,没用我上去就给我提醒了,告诉这是她的地界,不过我也给了她面子,没有咄咄逼人,否则刚才就干上了!
想到她那声嚎叫……
我看向卓景,“她怎么死的。”
“上吊。”
厉鬼排行榜三甲啊,我就说么!
“她是因为你母亲死的?”
“嗯。”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介意说下你母亲是怎么逼着她自杀的么。”
卓景看着风挡外轻轻的吐出口气,“因为这个女人爱我的父亲,用了些手段怀了我父亲的孩子,所以……”
“明白了。”
不需要听完,这种事就是原配和小三大战吗,原配全胜,小三儿死后不甘心,自己打怪升级,就为了雪耻报仇!
归根结底就是一个‘情’,一个‘执’,害人不浅啊!
“我其实并不怕她,是我知道有人要收买她,这个人也算是我现在的心头大患,要是他们都凑到一起,那就是比较麻烦的事情。”
我没细问。看出来这个卓景也不爱细说,他只是想让我搞定这个实体的脏东西么!
吸了口气,“其实,我倒是有个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
我很认真的看向卓景,“拿出你的真心,去换取她的笑容……”
卓景五官明显僵硬,“你说什么?”
我轻咳了一声,这话是听的像开玩笑似得,我记得最早是秦森和我说的,不过真的很有用的。(.无弹窗广告)
“其实呢,她这种的,虽然很厉害,但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她懂事儿,我说过,她和人一样,有思维的,你要做的,就是化解她的怨气,你也说了,现在有人在收买她,那为什么你不能也把她收买了呢,死了这么久,早就该尘归尘,土归土了,难不成她想魂飞湮灭?看她有孩子就知道了,她也是想上路的么……”
“你的意思是,不需要硬来,对吗。”
我点头,“对,其实她这种很可怜的,你想她在这么个破地,无人祭拜就算了,还天天被压着,那心情能好吗,你硬动她,就是逼她彻底撕破脸,反而,你好好的对她,感动她,其实她很容易就会想开的,要记住一点,她跟人的思维是一样的,你要做的,就是真诚。”
“真诚?”
卓景念叨了一声,我在旁边继续提醒,“对啊,你肯定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放不下的,只要做到了,那就什么都好说了,这样岂不是更简单?”
阴阳师也不愿意随随便便的把谁给弄得永不超生,只有逼急了才会做,造孽啊!
卓景一点就通,语气平冷,“我明白怎么做了,谢谢你薛小姐。”
我摆摆手,“小事。”
他再次启动车子,眼尾扫了下倒车镜,“一直跟着我车的是你的人?”
没想到他注意到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抬起还有疤痕的手掌给他看看,“上个月我出了点小事,陆二很生气,所以再走到哪都有人跟着我了,不过他们不会跟的太近的,你当没看到就好了。”
卓景下颌微点,“刀疤?处理好了吗。”
“没事了!那是个小意外。”
我无所谓的应声,那双商不在线儿的主已经成功得给自己玩儿进去了,就是不晓得她和狱警嚣张起来会怎么样。
卓景要请我吃饭,我谢绝了。“直接给我送到我车那里就行了,我办点事就回去了。”
“什么事。”
“看个人。”
想到韩霖心里就有点泛恶,但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的,我这来都来了,看一眼再回去吧。
卓景没在多问,老实讲他真是话很少很少的人,能跟我说聊这些大概已经突破记录了,而且我掐着指头算了算,从我认识他,到见的几次面,这人笑的次数都是能数的过来的,冰山脸啊,马娇龙是怎么适应的?
胡思乱想的,我下了车,对于卓景事没过多的打听,他还是对我说谢谢,“陆二回来一定要聚聚。”
我嗯了一声,忍不住八卦的问,“你会去找马娇龙吗。”
他眼底瞬间黯然,“目前不会。”
说着,他又看向我,“我记得你说过,不要在我要找的那个人面前提起你,是吗。”
“嗯,对。”
“以后呢。”
我背着胳膊想了想,“还是不要,等一切都过去的吧。”
指了指天,“雨过天晴的。”
卓景表情有些古怪的抬头看了看天,只回了一个好字,便升起车窗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车走远,抬头也望了眼天,吐出口气上了自己的车,拿出手机拨出号码,“喂,师哥啊,我来省城了,韩霖现在在哪了……”
看守所。
和我想的差不多,虽然也有篮球场合休闲活动区域,不过到处都是铁丝网,妥妥的就在视觉上给你一种囚禁之感。
师哥说韩霖这种还得戒度,所以目前还在看所守里方便治疗,谁都知道,度这个东西,沾上再戒,拼的就是个心理,师哥说你不会懂那种诱惑,我想说我为什么要懂那个?我得抽风成什么样去吸那东西!
民警把我带到了一个类似于会客厅的地方让我坐在椅子上等,对面还隔开了一间小屋,透明的窗户玻璃正冲着我,里面的民警全副武装的值班,墙上还全是工体大字,整个范围给我的感觉就是严肃,自己的脊背都不自觉的挺直了,刚出墓园就进这里,我这一天儿的感觉这么不爽呢!
不多时,民警就带着个低头穿着橘色马甲的男人进来,很瘦,瘦的我都没敢认,头发剃了,很短的贴在头皮上。走的摇摇晃晃,精神萎靡。
“这就是来看你的人!”
民警把他带到我的对面就开口说道,满脸严肃,“谈话时间只有十五分钟!”
我点了下头,看着对面低头没精打采的韩霖,“你……”
刚吐出一个字,韩霖的脑袋就立起来了,眼睛瞪大的看我,“葆,葆四!?”
我被他那眍凹陷的模样吓了一跳。身体朝后靠了靠,民警没说谁来看他吗?
“嗯。”
“我还以为是律师,这里不是……”
他看了那民警一眼,随后就有些激动的前倾身体,“你怎么会来?!你是担心我吗,还是……”
“我听师哥说了你的事儿,所以来看看。”
见他这样我还挺害怕的,好在那个送他进来的民警一直就和韩霖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这单独相处我可不行!
“师哥?”
韩霖念了一声,眼皮子垂了垂。“你得瞧不起我吧……”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韩霖呵呵的笑了两声,生无可恋的样子,“有钱了么,有钱不就是花的么……”
他看了民警一眼,似乎也清楚啥话该说不该说的,垂下眼,声音颤了颤,“葆四,其实。我钱到手了之后是想去找你的……可是,我听庞旁说,那姓陆的,随便送你个首饰,都得十几二十万,我这两百万够干什么的,以前会觉得,是笔巨款,但现在看来……在人家那,屁都不是……我这辈子。就他妈被这个姓陆的压着了。”
这人,真心扭曲了。
“说话注意些。”
民警冷着脸在旁边提醒,“还有十分钟。”
韩霖深吸了口气,眼底看我泛红,“葆四,你怎么还能给他生孩子呢,他到底哪里好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啊,我才是……”
“别说第一个。”
先来后到这话在爱情面前不顶用,要不是碍着这民警在这我就说优胜劣汰了!
“韩霖。说真的,我特别怀念七年前,还有小时候的你……”
想到以前自己不懂事,我也有些动容,“小时候我第一天上学就被同学骂大傻子,是你带着三胖他们帮我揍得孙洪胜他们,你是我们下塘孩子的保护神,是我羡慕的大哥哥,大家都喜欢和你玩儿,因为你又有正义感,又聪明,村里的长辈也都喜欢你,可是,你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韩霖干涸的嘴唇开始发白,“我……”
“就因为你喜欢我但是我没跟你在一起吗?”
我反问他,“你值得么,这是你自己的人生啊!你要把你自己毁了吗!”
缓了口气,“我现在有两个孩子,我的家庭很幸福,韩霖,你别糟践你自己了,你这样,没人会同情你的,我想念的,是小时候那个乐于助人的韩霖,不是你……时间到了吧。”
看向那民警,见他点头我就准备拎包离开,“你好自为之吧。”
“葆四!!”
韩霖在后面喊了我一声,“要是我变回去呢!我好好改造,出去后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你会瞧得起我吗!”
阳光有些刺眼。我转脸看着沐浴在阴影里的韩霖,“你想要什么答案?我说会,还是不会?我与你来说,无关紧要,韩霖,你看看你现在自己的样子,你能面对吗!你首先要做的,是要让你瞧得起你自己,你把你自己弄丢了!”
说完我就走了,韩霖也没在叫我。感觉到他的注视,我的脚步却是飞快,这里太压抑了,疾步走出大门,铁门关严时我呼出一口长气,一门之隔,天壤之别。
这就是自由啊,有时候囚禁的不光光是身体,最重要的,是心。
瞄了一眼不远处站在道边等我的人。我指了指车告诉他们回去了,上了自己的车,拿出手机准备给秦森去个电话看看他,号码没等拨出去,许叔的电话就进来了,接起,“许叔。”
“葆四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许叔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拧了拧眉,“晚上吧。”
“能快点吗?”
“家里怎么了?”
“那个……我。我去修花房顶的时候掉下来了,现在……”
“那你叫家里人赶紧先送你去医院,我现在就开车赶回去!!”
“不用去医院……就是疼啊,你快点……”
我戴上耳机直接上高速,“许叔,不能在家的,是不是摔到骨头了,喂,喂!”
他还挂了?!
我这边继续给家里的保安打电话,:“许叔怎么样了?”
“陆太太,他,他没事,就是……你得赶紧回来!”
这怎么的呢,又撂了!
我没敢多想,上道后尽量提速朝着滨城赶,一路开到别墅的盘山道,这边还在联系着许叔,他愣是不接电话,很严重?
心里盘算着把车开进院子拎包下车,:“许叔啊,你……”
身体登时僵住,手里的包也在同一时间‘啪嗒’落地,完全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怎么会……”
两个刚刚会走的肉娃娃,一个扎着小辫子的,软黄的头发上还别了个粉色的蝴蝶结,另一个穿着背带的小裤子,背对着我,两个小家伙正撅着小屁股在院子里的草坪上摸着兔子,不,背带裤的男孩儿是在摸。而那个女娃娃正笨拙的迈着小腿儿很想骑兔子身上……
“星……月……”
我喃喃了一声,许叔就笑眯眯的站在他们俩的身前,见他们玩儿的入迷就轻轻的发声提醒,他们俩得这才抬着肉嘟嘟的小脸儿回头,看到我的一瞬那两双玛瑙般的眼睛便晶晶的亮起,“妈妈!”
“妈妈!!”
脆脆的奶声。
忽然有些无措,我看着这两个走的咋咋吧吧的小人儿,视频时他们也会对着我叫妈妈,我会回应,但这一下子看到了真人,恍觉是梦!
“哎……哎!”
吸着鼻子应了一声,脚步踉跄的迎上去,奔近后我直接跪到了草坪上,胳膊大大的张开,奶香味儿入鼻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搂住我的脖子,“妈妈!妈妈……”
我用力的抱着,生怕一松手他们就不见了,嘴里一声一声的应着,侧脸亲亲这个,贴贴那个,嘴却很难看的咧着,心拧的像个麻花,扯扭着,满眶热泪。
第453章 你帮帮我
“妈妈……妈妈……”
他们一看我哭并不用小手帮我擦脸,而是轮流对我的眼睛亲,软乎乎的触感真是让人心都要融化了,我有些纳闷儿,吸了吸鼻子还看着两个孩子撅着小嘴儿对我的眼睛使劲儿,“妈妈……”
心头正发怔着,身后传出声音,“是陆二教孩子的,看到妈妈哭了,就要亲妈妈……他们很聪明的……”
回头,沈明雅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身后,身材还是很有骨感,脸色倒是比一年前好了许多,不似以往那么蜡黄,我刚要开口,她就嘴角含着一丝淡笑的说道,“你先陪孩子玩儿吧,等他们睡了咱们再聊……”
我嗯了一声,沈明雅随即转身进了屋子,这边两个孩子还在争先恐后的对着我的眉眼使劲儿,比赛一般,我也顾不上别的,只觉得烟花在心头绽放,胳膊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个孩子起身,:“妈妈不哭了,不哭了……”
“葆四,很沉的……”
许叔小声的提醒我,“这么抱会很累的。[.超多好看小说]”
我摇头,近乎于贪婪的看着孩子们近距离的小脸儿,“没事,不沉。”
许叔笑了笑,走到到我身前开口,“老夫人是中午到的,她知道你去省城了就说不用故意告诉你,怕你开车太着急,可我这……怕你再回来晚了孩子好睡了,所以……”
“我懂!”
看了许叔一眼我还傻笑,“谢谢你了许叔,这是太大的惊喜了!就是下回不许再用自己从花房顶上摔下来这种借口了,我一样着急!”
许叔哎了一声,带着那么一丝抱歉的站在那里,眼底心酸,却又幸福。
胳膊有些发酸,老实讲真的不轻松,但我就是喜欢抱着,仔细的看着星辰,他完全就是个萌萌哒版本的小陆二,一眼看去就是个小正太,比在视频里看到的要胖一些,脸嫩嫩的和所有的一岁多的孩子一样,一掐,就像是能拧出水来。
见我看他,他也在眨巴着眼睛看我,像是在好奇的打量,小手摸着我的脸,嘴里叫着,:“妈妈……妈妈……”
思月就不一样了,她被我抱起后就异常的活泼,一直咯咯的笑着,搂着我的脖子还回头指着地上的兔子,“妈妈……兔……兔……”
我知道他们还不太会说话,含着泪点头,“是兔子,小白兔。”
“兔……兔……”
思月还在说着,被我抱了一会儿小身子就朝着地上使劲儿,圆溜溜的眼睛晶晶亮的看我,一副我急着要去玩兔子的模样,特自来熟,有点让我照了镜子的错觉。
我见过家里给我拍的百天照片,现在看思月,完全就是像再看自己小时候的自己,最关键的,是这孩子的举动貌似也和我小时候如出一辙!
有对比,就会发现差异,妹妹活泼,哥哥要更沉稳安静。
我一直抱到自己抱不动了,这才松开手放着他们俩下地,看着他们俩走的一摇一晃的再去撵着兔子玩儿,视线一分一秒的都没有从孩子的身上移开。
他们喜欢玩什么,我就一点脾气都没有的就陪着玩儿,连带着,教着两个复读机般的小家伙学着话儿,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有耐心。
兔子要跑,一看思月急了我就去帮着抓,星辰会在我抓住抱过来后很有陆二风范的对着兔子就是一指,嘴里啊啊两声,那边思月看到就颠颠的跑过来,嘴里笑个不停的蹲到星辰旁边,伸着小手摸着嘴里还会说,“兔兔……兔……”
我笑着坐在他们身前点头,“对啊,这是小白兔,那星星是谁?”
思月就会小手指向星辰,嘴里含糊的说着,“宝宝……宝宝…………”
我忍不住的笑,“月月呢,哪个是月月?”
思月特别捧我场的又指向她自己,“宝宝……宝宝……”
我乐不可支,看向一直淡定的星辰,“星星啊,谁是妈妈?”
他抬起肉嘟嘟的小脸眨巴着眼睛看我,似乎在说别以为我小就问我这么低能的问题,许是看我的表情太期待了,颤悠悠的起身,在我惊讶的神情中对着我的脸一亲,“妈妈……”
一旁的思月见状就不甘落后,自己也站起来,两步就扑到我的怀里,对着我的另一边脸也是‘吧唧’一声,“妈妈!”
我觉得自己幸福的要死了!
太阳落山时两个小家伙就睡着了,听许叔说两个孩子到了就一直就在院里玩儿,早就该累了,这是看我回来了高兴,所以才多挺了几个小时。.
我抱着星星,沈明雅带来的保姆帮我抱着月月,上楼时沈明雅跟在身旁还在小声的提醒我,“这个姿势不对,孩子会不舒服的……”
很虚心的学习,尽管孩子一岁多了,我还是个绝对的新手,好在孩子白天上厕所已经会提醒我了,星辰会在玩时忽然不玩了,指着自己裤子不动,我愣了几秒就迅速反应,他是要解手了!
思月不是指,这孩子蹦的字很多,她要上厕所时会直接说,“嘘嘘……嘘嘘……”
相比之下,思月对诉求会表达的更明白也更直接,不过,我喜欢他们之间的这种反差,总觉得,待着的每一分钟,都有不同的惊喜,两个孩子,就是两种惊喜!
把孩子抱到我和陆二的卧室,本以为沈明雅会不同意我晚上陪孩子睡,没成想她并没多说,只是在将孩子放到床上后小声的提醒我,“睡前都喝了奶粉,今晚应该会睡到天亮的,晚上要用尿不湿,后半夜起来一定要再换一个,不然他们会不舒服的。”
沈明雅带来的一个保姆见我手法太生涩就过来帮我给孩子穿纸尿裤,那动作真是又快又麻利,中文说的不咋地,但关键词还是可以表达明白的,先擦屁屁,再折,贴,试试松紧,整理褶边,算得上是一气呵成。
我嘴里嗯着,她穿一个我给另一个穿,做完后我看着床上两个呼呼熟睡的小天使自己已经满头大汗,别说,这玩意儿看着简单,做起来是真累。
主要你得加点小心啊,看孩子睡的那么好,生怕给弄醒了啊,不舒服了啊,易碎品,真的就觉得他们像是易碎品一样,恨不得捧着,含着,手上的力气都不敢大了。
沈明雅没看我,给孩子盖上被子防止着凉后就淡声说着,“当妈妈一开始都是这样,手忙脚乱的,我生老大时哪里里有纸尿裤这个东西,都是自己洗尿片的,晚上要醒五六次,就是怕孩子尿湿了没给换屁股再不舒服了……”
我有些发愣,没想到她会这么温柔的说话,不知道要回应什么,只是点了下头,弯腰俯身亲了亲两个孩子的小脸蛋儿,就想这么陪着她们,到什么时候都乐意。
“让他们睡吧,我想和你聊聊……”
沈明雅让保姆先出去,对着我直接开口,我自然答应,出个卧室还一步三回头的,关门前调节了一下室内的光,太亮不行,太黑我又怕他们忽然醒了会哭。
调到自己都要有强迫症了这才跟到沈明雅的身后去了书房,哎呦,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和孩子分开了!
走进书房,沈明雅已经背对着我站在了窗口的位置,“其实,陆二去年就让我把孩子带回来给你看看,他怕你想孩子,但那时,他爷爷生病了,精神很差,我就只能带着两个小家伙去陪他爷爷,所以,就拖到现在才把孩子带来给你看看,别怪我……”
对于沈明雅的态度,我真的很诧异,不过一想,她也说自己放下了,我还多揣测什么,嘴里应了一声,“我知道,这事儿我爸和我说过,就是,夏叔叔。”
沈明雅没有转身,隔着落地窗看着院子,嘴里叹息了一声,“一年多了,你做的事我全知道,辛苦了。”
不容易啊,她居然会和我说这话!
没回应,我咋说,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你一点都不像是薛若君。”
她语气里跃起了丝丝苦涩,我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不回头了,是怕看着我这张脸让自己有些话不好出口吧,:“你和她,除了长的像,其余哪里都不像,其实,你性格有些像我,很要强,如果不是因为薛若君这层关系,我会很欣赏你的,真的……”
我还是站着,只要她语气一停顿,这书房里就会异常安静,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以前的心气儿都要让她给我磨平了,现在亦然,不管她说什么,是褒奖,还是憎恶,我都很平静。
“你还恨我吧……”
摇了下头,这次,我搭腔了,“我不想折磨自己,所以,也没有恨。”
人要想活的轻松,最好还是寻找初始化的状态,否则,就会在往事中不断的自我折磨,就这一辈子,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沈明雅轻怆的笑了一声,“我恨我自己,每当看到陆二,我就恨我自己……我儿子,不该承受这些……”
想到陆二,我垂下眼,他要是和孩子一块儿回来该有多好啊。
张了张嘴,“过去就过去了,人是要向前看的……”
“是啊,过去就过去了……”
沈明雅身体有些摇晃的做了个深呼吸,头微微后仰,像是在拼命的抑制着某种情绪,“其实,有件事,我压在心里三十多年了,夏文东和薛若君都是就这件事误会我,以为我心狠手辣,事实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只是,我懒得去解释罢了。”
我没开口,看到沈明雅终于转身,眼里却是一片红润,“陆二的爸爸,我丈夫,是自己选择自杀的。”
“自杀?”
不是你给他吃的安眠药么?
沈明雅抬脚走到我的身前,呼吸微微的发颤,“那时候我的大儿子没了,他连续守了几天,不眠不休,我知道他心脏有点问题,就怕他出事,回家后让他休息,结果你猜他和我说什么?”
看着沈明雅的眼,我想我能猜到,无外乎,就是离婚。
沈明雅自嘲的笑笑,“儿子还尸骨未寒呢,他就要去安丰那边,去找薛若君,我说不可能,这辈子,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永远都记着他最后对我说的那句话,他说,明雅啊,你是要逼死我吗?”
她哭了,唇角却是笑着,笑的悲戚,泪不停的涌出,“我说,是你要逼死我,如果你要是跟她在一起,我就带着陆二一起死到你面前,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我们的阴影里!”
我没说话,看着沈明雅捂住自己的心口,“我只是想留住他啊,可是他没在回我的话,自己关上了房间的门,等我早上再去敲门,里面就没声音了,我怕他出事,找到钥匙进去,这才发现,他把安眠药吃了……一个字,都没有留给我……”
沈明雅脖子上的筋深深的凹陷,眼神愤恨凄楚,“没有给我一个字,可他手里却还攥着一张自己和薛若君的合影照片,你说,这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能想象到一个人妻在那一刻的惊恐,彷徨,屈辱,委屈还有愤怒。
“我送他到的医院,就算他身体已经硬了我还求医生给他抢救!我不能让他死,我怕我的孩子没爸爸啊!”
沈明雅擦了自己的一把眼泪,“可是结果已经那样了,我也必须接受,他宁愿死,都要离开我……”
深吸了口气,沈明雅似乎在逼着自己冷静,“其实你之前说对了,我大儿子未必会死的,他当时哀求着陆之信不要走,陆之信给他甩开时只要我伸出手就会扯住他,但我犹豫了一秒钟,我想孩子伤了,那陆之信就是想走都走不成了,就是这一秒,我手伸出去的时候,孩子就滚到楼下了……”
我静静地看她,要说什么?自作自受?
沈明雅凄楚的笑笑,“小时候,我总觉得,没什么事,是我做不了得不到的,就连我上学时的老师,看到我都会紧张,因为我爸爸,因为我爷爷,所以我不相信自己会失去之信,但结果,却是赤果果的打击……”
她说着再次转身,背对着我调整情绪,“薛若君质问过我,说她孩子死胎是吃了我动过手脚的营养品,营养品我真的没有没动过,但死胎,或许和我有关……
因为那些日子,我每天早晚都在诅咒她,诅咒薛若君生不出孩子,诅咒她不得好死,我也找了先生,弄了纸人,写上薛若君的名字每天都让小桂用鞋底子打来打去,我还用针,恶狠狠的去扎纸人的肚子……你说,死胎,究竟是我的原因,还是老天开眼。”
“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我不会去做出无谓的评判。”
沈明雅笑了一声,“对啊,我自己都不确定,可是薛若君是确定的,她就觉得是我搞的鬼,我无所谓啊,反正,目的达到了就成了,我辞了公职,下海经商,忙的自己像个疯子,为的什么,就是要做出来成绩给大家看,给陆之信看,我甩薛若君有多远,她拿什么和我比,可是……”
她声音淡了几分,“我忽略了陆二,当我想停下来陪陪他时,他已经和我生疏了,我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很多人说我是事业心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虚荣心作祟,我最怕的,就是让人看出我其实是个失败者,我失去了丈夫,大儿子,甚至我小儿子,对我也是心有芥蒂,我太失败了。”
我很安静的倾听,抛出那些恩怨憎恨,在我身前的,不过就是个病弱体虚的可悲女人。
守寡三十多年,差点折腾的六亲不认,可怜,而又可恨。
“阿姨……”
“叫我婆婆吧。”
我点了下头,吐出口气,“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
既然都放下了,那就挥挥手一笑而过吧,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尘封的往事,对我来说,并没意义。
沈明雅回身看向我,“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她朝我走近了几步,“我想见见,陆之信。”
我有点费解,“见陆二的父亲?可是他已经……”
“我知道他还在下面的。”
沈明雅扯住了我的手,含泪的眼里跃起渴求,:“别的大师告诉我,他这种的,一时半会儿就走不了的,得在下面待好久,我接触这么多阴阳师,也是想见他,可是,他不上来,哪次,都请不来的,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想和他说句话,不要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不要让我想起他时,就记得他问我,是不是要逼死他,我不想的,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葆四,你帮帮我……求你了……”
我鼻子有些微微的泛酸,喝出口气,“好。”
第454章 只愿
……
晚,十一点整,子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回到卧室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孩子后下楼走到客厅,沈明雅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了,“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示意她盘腿坐到门口的前厅,背身冲着打开的房门,我则坐在她的对面蒲团上,正冲着门口,一眼看出,视线正好能看到敞开的院门,保安和许叔都被我提前安排去休息了,这种事,必须在完全没有生人打扰的情况下去做。
“我可以看到他吗。”
我低头准备着手边的东西,不锈钢的空水盆,冥纸,大米,香烛,红线,红布……
“不一定,看他想不想让你看到。”
我中规中矩的回道,有时候就是不想让你看到你也没办法,死者为大,我们阳差只负责沟通交流,能做的,尽力去做,但不能逼着人家做不喜的事情,人又没犯错误,你要是玩儿硬的不就是胡乱卖弄职权么,脏东西也会到下面告状的,哪行都有哪行的规矩。
沈明雅听完我的话有些失落,不过下一秒就脸上就抬起了期许,“葆四,你一定要让他出现,否则,我怕自己到下面,也找不到他,那就真的,彻底错过了……”
我点了下头,心里也是无奈,“尽量吧。”
“戒指呢。”
伸出手,沈明雅就把陆之信的金戒指给我递了过来,这沈明雅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她这次回来,带孩子给我看看是一方面,剩下的,就是想拜托我帮忙去找陆之信,不然这东西她不会准备的这么全乎,除了陆之信的戒指照片,就说冥纸吧,她要是不带来谁会没事儿在家里备用这种东西。
我仔细的将一根细细的红线缠绕到陆之信当年的结婚戒指上,随后将戒指放入沈明雅身前一个盛满水的瓷碗里,至于红线剩下的一头,我则系到自己左手的中指。
做好后我又拿出陆之信的一张照片,后面已经写好了他生前的生辰八字,确认没问题后备好冥纸,看了沈明雅一眼,“准备好了吗。”
沈明雅早就等不及了,闻声就连连的点头,“好了,我不怕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点了下头,摸出灯光的遥控器直接将前厅的灯光调暗,立起蜡烛,一根足够,拿过那方红布,让沈明雅身体微微前倾,面冲着这个盛满水正浸泡陆之信戒指的碗,随后用红布给她头盖上,:“我扯开后你才可以看,记住了吗。”
“嗯。”
‘啪嗒’一声。
前厅昏暗的灯被我彻底的给暗灭了,周遭瞬时漆黑,院子里的灯也是早早的就关了,现在唯一有火的地方就是我和沈明雅这小小的范围,橘色而又微弱的烛火幽幽的照着我身前罩着红布沈明雅,讲真的,这情形,谁卖呆谁害怕!
很安静,我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深吸了口气,我拿起三根香点燃插到小香炉里,烟起后自己微微摒气,在盆内点燃冥纸,照片压在最上面,纸钱先送,照片定人!
待一切烧完,火光照的我脸前一片燥热,右手中指咬破,对着左手系好的红线一抹,直接到盛着水的碗里大力的一搅,水沾染到指尖便用力的对着四方弹出水滴,“点水在四方,天苍地茫茫,指米去探路,寻得旧人访!!”
语落,手抓起一把大米对着沈明雅的身后一撇,米粒跳跃间我闭上了眼,“探!!!”
‘噼啪~~~~’
空气静谧的让这大米跳跃的声音异常的明显,我憋着口气闭眼,漆黑中前方似下起了白色的雪花,这是指路的大米,不由得咬牙,“再探!!”
雪花在眼前越下越大,落地后直接形成了一条白色的路,像是雪,我却起身,踩着白路上前,身旁都是阴森森的凉气,没有左顾右盼,只是顺着这条路一直在走,约莫走的自己有些气息发喘后我有些着急,眼前影影绰绰,我脚下用力的一跺,:“还躲!!!”
身前有道影子还在很急促的走,我急了,“家人有诉求,就算再无缘,也求见一面!!”
说完我就甩起了自己的左手,红线的那头就是系着陆之信的戒指,但此刻甩出去的却是个发光的金色绳圈,不需要我发多大的力,距离我十米外的黑影便被这金色的绳圈禁锢动弹不得!
中指微微回勾,黑影就如同被我捆绑着迅速就倒退到我的身前,“陆之信!沈明雅要见你!!”
在下面说话一定要简明扼要,这是规矩,香烧多久我来回就是多久,绝不能唠家常,没那功夫!
“不见……”
他背对着我,声音冷沉,身形隐约能看出十分高大,有点陆沛的影子。
“她发生的一切你都清楚!如今只是想看你一眼!”
“不见……”
他还是重复,声音冷的厉害,“我让她活着,但不会见她……”
你让她活着?
看着眼前的人形身影,我终于解开了心头一直以来的困惑,难怪沈明雅病歪歪的还能挺住,合着是他在帮忙!
“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她?”
“还是……不想见……我彻底上路那日,便是她魂归之时……”
他的声音透出了一丝苦涩,“孽债。”
我忽的明了,“生死永不见,是吗?”
他没回应,只是站在那里,以一种被我捆绑的姿势僵硬硬的站着,空气阴冷,却又有些湿润,我深吸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隐约的,还能看到一个女人执着的盖着红布等着睁眼,火光闪烁,提醒我要回去了…………
深吸了口气,我完全可以给他硬生生的拉扯上去的,但是,有什么意义呢。
“她在等你,哪怕,你给她留个字也行。”
我喃喃的说了一句,中指一挥,绳套随即在他身上松绑,脚下的雪开始后退,我转身踩着这些雪花离开,“别忘了,你们是夫妻一场。”
孰是孰非,我还是不想去评判,我也不会去问陆之信,你是不是还爱着薛若君,有些东西,知道了答案,又怎么样呢,回不去,也更改不了。
我的职业,只是为死人服务,活人分忧,仅此而已。
一路上走的很快,看到白光便一脚踏进,身体一个激颤,再睁开眼,香烧了一半,烛火,还在暗夜中,微微摇曳。
“他来了吗……”
沈明雅保持着那个姿势颤声问我,我想说他不来,抬眼,却在沈明雅的身后看到了一记背对我的黑影,眼前一湿,。我看到那黑影背对着我抬起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然后就抬脚,朝着门外走了。
“他来了吗……葆四,是不是来了……”
沈明雅是久病之人,所以会比一般人敏感,嘴里有些着急的发问。
我深吸口气,“和你说话了。”
牙一咬,左手抬出,将陆之信的戒指直接置放与大米的碗里,上手生搅后将米碗对着地上一扣,大米出来后将碗一撤,“斗米留字!!”
语落,扯下沈明雅头上的红布罩到米上,她明显一个激灵,“说什么了?我没听到啊!”
我看着被红布盖上的米,嘴里吐出口长气,吹灭蜡烛,拿过遥控器点亮前厅的灯,大亮通明时示意她去掀开红布,“留的字,你自己看吧。”
沈明雅有些不解的看向红布,我倒米,罩布的过程她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显然不明白会有什么字,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后手有些颤抖的捏住红布的一角,动作很慢的掀起,“这……”
“这……这……”
她嘴唇哆嗦着,看着红布下颗颗饱满的米粒,“这是……”
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兀的,她就嚎啕大哭!
我心里微微叹息,看向那地砖上的大米,扣出后本应四处散落,可此时,它们居然很规整排列展现出了一目了然的三个字……
对,不,起。
沈明雅涕泪横流,哭的像个孩子般不管不顾,趴在地上,对着那三个大米字百感交集,“之信……之信……”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或许并没必要。
他们每个人都有错,也都有人性中最自私的地方,要说当年,沈明雅会不知道陆之信的房间里有安眠药么。
陆之信明明结婚已有家室为什么又要和薛若君搞到一起?
薛若君呢,她就更不用说了。
仅仅为了一个情子,却搞成今天这个样子,我无话可说,只愿沈明雅大哭一场后,得以真正放下,不在执妄。
起身,我给她留出空间走到厨房,掐算了一下陆之信的八字后就抓起米对着碗里一扔,我要看陆之信何时算是正式上路,大米在碗里跳跃,最后只留有三颗在底,心里了然,“三年……”
沈明雅至少还能再活三年,只是这话,我不能说。
第455章 时光机?
那晚沈明雅哭了很久,我真是扶都扶不起,她就看着那些大米,不让我动,除了轻声的念着陆之信的名字,别的,什么都不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怕她出事,只能陪着她,叫保姆去我那卧室帮我看着孩子,不知道沈明雅那姿势保持了多久,后来我实在是挺不住,就坐在她身旁的蒲团上低头就睡过去了。
……
迷糊的自己也忘了怎么上的楼,醒来已经是上午,确切的说说我是被两个孩子叫妈妈的声音吵醒的。
我眼睛还闭着呢,就感觉这俩小人儿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有朝我被子里钻的,还有朝我怀里钻的,我故意不睁眼,然后一使劲进了被子里,伸手咯吱着两个小家伙,他们笑个不停,我也是心情大好。
带着他们下楼,走到客厅看到已昨晚的东西已经经收拾干净了,只看到许叔,有些疑惑,“孩子奶奶呢?”
许叔看向我,:“老夫人走了。”
“走了?”
许叔点头,走上前给我一个信封,“这是老夫人给你留下来的。”
我懵懂的接过,打开后还挺长的,’葆四,我坐最早一班飞机回去了,谢谢你,之信的这三个字,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了。
米我带回去了,孩子,先留下来陪你,这也是陆二的意思,秋天时,我再叫人来接他们,你一个人带孩子也会很辛苦的,等陆二病好了,孩子,你们在自己带,对了,替我谢谢你父亲,他的药很有用。
夏文东说过你腿的事情,我昨晚看到了,谢谢你为陆二的付出,这件事,我们暂时还得瞒着陆二,你自己注意身体,辛苦你了。’
我反复看了几遍,这些话,沈明雅肯定是觉得当我面说不出来吧,所以,这才写了封信。
“葆四,老夫人说什么了?”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
收起信纸,看着在客厅又玩上的孩子们轻轻的笑了笑,还好,他们能陪我一段时间了。
“妈妈……兔,兔……”
我笑着点头,一手扯住一个,“走,妈妈带你们去看兔子!!”
……
日子开始过得欢腾,有了两个小家伙的生活也变得有些鸡飞狗跳,睡懒觉这三字基本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他们睡的早,起的更早,起来就得找我玩儿,即使我前一晚后半夜才睡,可一看两张可爱的小脸儿就没的脾气,溜溜的就爬起来陪他们,只要我和他们在一起,画画儿,玩水儿,撵兔子,无时无刻那视线都得在他们身上,精疲力尽却也乐在其中。
虽然沈明雅走时把保姆给我留下了,可大多时我都更喜欢亲力亲为,真是一刻都离不开他们,去工作室,就带到工作室,去海岛度假酒店,也给孩子们带去,除非自己去给预约的事主看事儿不能带着,其它时间,这俩孩子我都恨不得给揣到兜里,黏到身上。
庞旁来看我时直呼不敢想象,因为我给她展现了可以同时给两个孩子喂饭的技能,“葆四,你不累啊,你这么左右开弓的喂完自己还有劲儿吃饭吗?”
我喜滋滋的笑着,“看他们吃我就饱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摇头,“妈妈是超人这句话我信了……”
我其实没敢跟庞旁说,总是觉得自己陪孩子的时间太少,所以能摸到,看到的时候就不想在错过一分一秒,有种很变态的占有欲,母鸡般,恨不得随时随地的张开我的翅膀,将他们护在身下,永远不让他们受到伤害。
“妈呀,葆四,你看……”
庞旁来看星星月月的那个下午笑坏了,她伸着胳膊站在花房外指着里面的场景就让我看,“我干女儿那是什么毛病啊!”
我看了一眼也是忍不住的笑,思月对兔子窝,狗窝一类的地方有着迷之向往,只要一个看不住她就会往里面钻,基本让你看到时都是她小腿蹬着,脑袋已经完全塞到里面了。
星辰看到就会颠颠的奔过去,扯着她腿让她出来,拔萝卜似得,每个看到这场景的人都会忍俊不禁。
我上前抱出还很不爽的思月,看着庞旁无奈的笑笑,:“她这毛病随我。”
庞旁抱起星辰,笑的自己都要岔气儿了,“钻窝啊!天哪,我的小星星啊,你是不是也为自己的妹妹头疼啊!”
星辰搂着庞旁脖子就笑,嘴里也叫着,“妈妈……妈妈……”
两个孩子都不怕生,谁抱和谁亲,要不是说话还不太行,那小嘴儿也得挺甜的!
庞旁一听叫自己妈就美的不行,对着星星的脸就亲,“哎呦,葆四啊!这孩子给我吧,我帮你养!”
我急了,“那可不行!我只允许你抱抱!”
庞旁笑着摇头看我,“葆四啊,你只有带孩子的时候我才感觉你像个妈妈!”
我笑了一声,“等你有孩子就知道了,这是本能!”
……
两个孩子搅合的不光是我自己的生活,还有我二舅和二舅妈的,他们一听孩子来了,当天就坐火车从老家赶来了,一看到俩大宝那激动的真是抱住就不撒开了,我想亲近一会儿都不让,“葆四,你去忙你的,孩子我们管,你忙你的……”
在我这儿住了半个月,要不是村里有事儿还不想走,我二舅给星星月月惯的基本上醒了就让他们骑到自己肩膀上,星星骑完了,月月上,累的自己呼哧带喘的还直乐呵!
我说你岁数大了腰不好就别给孩子玩这个了,二舅不乐意,“你小时候我就这么扛到大的,你看他们多高兴,我腰没事儿!”
二舅妈捂着嘴在旁边笑,“葆四啊,你别管他,说不定这么扛扛锻炼锻炼腰还好了呢!”
前脚刚送走二舅和二舅妈雷老就过来了,为啥,也是为了这俩孩子!
我有一天晚上从事主那忙完了开车回家,进门后居然看到了一永生难忘的景象,雷叔就伏在地上,脸被水彩笔画的花花绿绿,两个小作案人不但没有悔改之意还抓着水彩笔笑的一声比一声高。
最难以想象的还是雷叔,他还在瞪眼做进攻状,:“啊呜,我是大老虎,我要吃了你们……”
我急着上前扶起雷叔,结果看着那俩一样变成花猫的小孩儿当场喷笑!
……
九月中旬,我特意带着孩子去看了朝阳姐,安九小六都跟着我,旅游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他们俩也喜欢这俩孩子,抢着要帮我带,人多也不是坏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云南了。
朝阳姐在腾冲的湿地公园做管理员,也就黑了些,其它的一点都没变,看到我的那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天啊,葆四,你的宝宝都这么大了!”
聊天时我们俩就看着小六和安九抢着教星星月月说话,安九说,“月月,你说舅妈,啷个……”
“什么啷个,你得教孩子普通话!”
小六在旁边不乐意,“来,星星月月,跟我学啊,舅舅,舅妈。”
两个小家伙正玩儿的高兴呢,敷衍着应了声,“舅舅……”
“对对对!!”
小六很激动,蹲到他们身前,“一个一个说啊,来,星星啊,你各个儿再说一遍,舅舅……”
“还各个儿,你那叫普通话啊!”
安九揶揄,“自己!自己!你晓得不!”
我笑着摇头看向朝阳姐,“看看,我家现在就这样,每天都围着孩子转,大人还特别容易打起来。”
朝阳姐却看着星星月月的方向一脸的心驰神往,“葆四,真好……”
我扯着嘴角笑笑,伸手抱住朝阳姐的肩膀,“你也结婚吧,有个孩子生活会很热闹的。”
朝阳姐却摇摇头,嘴角笑意轻轻,看着远方的草甸子,长长的吐出口气,眼神有些迷离,却又透着希望,“以后或许会结婚吧,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也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跟我的父母在一起,平平淡淡,却又安心幸福。”
我嗯了一声,没在多问,只要现在的朝阳姐是幸福的,就够了。
“葆四啊。”
“嗯?”
风吹着远方的草甸子前后摇曳,朝阳姐微微的笑着,“你下次来,最好五月份,这里遍地都会开满紫色的北海蓝,特别的美。”
我应了一声,“好,等孩子大大,我就带他们来。”
“还有你老公啊。”
朝阳姐拍了拍我的手背,“记得把他带来。”
“好!”
我点头,没和朝阳姐说陆二的具体情况,即便是星星月月在我这的几个月里,我也就和他视频了两三次,他能看到我们,我们还看不到他的脸,有一次我故意和蹦字比较多的思月指着屏幕说,“爸爸呢,爸爸在哪了?”
思月居然指了指我的心口,“爸爸!”
我懵了,耳机里就在此时传出陆二没忍住的笑声,:“我,教,的。”
“你行!”
我气的无语,这是预知到我的问题然后就给孩子灌输的吧!
想到被陆二训练成狗精的小金刚,我也就不难想象他在多伦多是怎么教会孩子这些的了!
一岁多啊,才一岁多!
时间过得太快了,从朝阳姐那一回来沈明雅就给我来了电话,准备叫人来接星星月月回去了,我小心翼翼的问着,“能到冬天再回去吗?”
沈明雅以前的尖锐都褪去了,“那就在多住一个月吧,这边长辈也都很想孩子……葆四,你多理解。”
我其实理解不了,但也想孩子回去陪陪陆二,算是强留了一个月,还是在十月末的时候把孩子送上了飞机,特意给他们俩哄睡着让沈明雅的人抱走的,不然他们会哭。
几个月的相处,我每晚都和他们睡在一起,有一天在办公室加班回来晚了,十一点他们还没睡,保姆说孩子等我,一直哭,我不回来他们就不睡,许叔也说,妈妈对孩子的意义不一样,即便星星月月很外向,很好带,可是妈妈对他们来讲,是独一无二的。
我认同,但又没办法跟他们一起去多伦多,看着他们抱着孩子走远,我还是发声,“等等!”
保姆回头,“陆太太您……”
没等她问我什么事我就跑上前,挨个再看看,亲亲,心里特别的委屈。
广播响起,保姆小声的安慰我两句就带孩子走了,我傻傻的站在原地捂着嘴哭,转身的一路走得都是失魂落魄,小六和安九在旁边宽慰我,可我什么都听不进去,看不到就罢了,看到了,再送孩子走,真是割肉一样的疼。
家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玩具,我浑浑噩噩的给收拾到了三楼的房间,晚上抱着手机失眠,心像是被掏走了一块儿,很久都没有适应,有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问许叔,“今天怎么没蒸三文鱼啊。”
许叔看着我发怔,“葆四,你要吃?”
“不是,是……”
我这才反应过来,小家伙回到多伦多了,说不清楚的失落。
电话打得很勤,我听到孩子回去后晚上睡觉要找我几天心里更是难受,能做的就是每天都视频,我配合着他们的时间,只要他们想看我,那我随时就位,瞬间容光焕发,等到视频一关,整个人就会笼罩上一层暗淡。
我还是很会装,在外面就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按部就班的生活,我知道了卓景已经着手给那个破旧的墓园整顿装修,还在年底配合着秦森搞着尾牙大会表彰员工,每一步都好像是没差的向前,在媒体新闻上,还是会隔三差五的露脸――
一年多匆匆划过,我貌似留下了很多东西,让很多人对我刮目相看,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多憋屈,多无奈。
小六开始着急结婚,他在星星月月来得夏天就带着他们去北海岛酒店玩儿,当时有对新人正在海边举办婚礼,是个土豪,还租的酒店直升机接亲降落,寓意缘分从天而降,就此携手至死不渝,小六看着满是艳羡,抱着孩子对我说,“四姐,我结婚你也给我整个直升机呗……”
我切了一声,“这事儿得你姐夫发话,等他回来再说吧。”
小六很紧张的看我,“别啊,四姐,一旦……”
我瞪着他,“一旦什么?!”
小六不敢口无遮拦,拍着自己的心口,“我姐夫懂他小舅子的燃眉之急,两三年内,他肯定能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坐时光机都去看过的!妥妥的!”
我不在搭理他,时光机?要是真有就好了……
第456章 水
……
“好,我知道,你和秦森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开着车,我挂了电话后轻轻打轮到约好的地方,今年开春时秦森终于如愿的开了个私人茶舍,他喜静,地点就在雷叔那大宅子附近,再加上不是以盈利为主,也就没有弄什么开业大典。(.$>>>棉、花‘糖’小‘說’)
装修完了,也就请几个长辈吃了点饭,参观参观,自己回滨城了就回那里坐坐,现在也成了庞旁寻找灵感的地点,所以这一逮到秦森回来了,就约我过去聚聚。
一路都是好风景,樱桃园的樱桃正成熟,一颗颗红彤彤的挂在树上,我看的时候还在想,要是过段时间等沈明雅再把星星月月送来我就带他们去摘樱桃,亲子游,也不错!
过完了两岁生日,大部分的话都会说了,思月会对着摄像头说,妈妈,我想你,我最爱你了。
星辰会拆台,妈妈,妹妹昨天说她最爱爸爸。
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听到都会酸鼻子,很想他们,想到自己都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车子在茶舍门口挺稳,入眼的就是一古色古香的门院,牌匾是雷叔给写的,就四个字,清风自来,鼻息处茶香飘逸,让人看了一眼就会不自觉的吟出‘相向掩柴扉,清香满山月。’
“葆四!!”
庞旁从门里迎出来,挽着我的胳膊就不自觉的打量,“哎呦,你这整个就一霸道女总裁啊!”
我嘁着笑了一声,被她挽着胳膊朝里走,“穿身套装就女总裁啦,你怎么不说我更像卖保险的!”
庞旁挑眉,“那不一样,你可是上财经新闻的主!不是总裁是什么,咱就这气质啊!”
我无语,笑着跟在她身边朝着里面走,金丝楠的木桌,顶灯都是方形木质,音乐搭配的高山流水,秦森果然是要朝着世外奔啊,这境界我是比不了!
“来了。”
秦森正在里面的雅间等我,看到我就示意我坐,“我看你现在是比我都忙了。”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笑笑,“瞎忙呗。”
秦森看着我笑意轻轻,半晌才道,“别太辛苦。”
这一年多来,我和秦森的接触并不是很多,他仍旧习惯在我这里做个半透明的朋友,即便是我去省城申签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他也没多说什么。(.$>>>棉、花‘糖’小‘說’)
我们很默契的不谈往事,向前看,聊得也都是陆二和孩子,有段时间,我真是极力的撮合他和庞旁,但俩人都没什么反应,秦森说他要一个人,习惯了。
庞旁呢,更是说自己现在正处创业阶段,办了个网站,忙死,那有时间去谈恋爱?
我不甘心,就问庞旁,你真的对秦森没感觉吗?
庞旁似乎很认真的在想,“有。”
我很激动,“那就主动些啊,秦森怎么说都是……”
没等我说完,庞旁就摆手看我,“葆四,我是说有特别好朋友的感觉,有些人,只能做朋友的。”
我没在坚持,想开了倒也觉得未必就非得成双成对才是完美的,只做朋友,或许更轻松惬意,秦森回来庞旁会跟他联系,把自己做好的菜带给他尝,也是因为庞旁,我和秦森的交流算是多了些,逐渐的,相处也更自然,这一切,也都算是庞旁的功劳。
四处的看了看,“这地儿不错,真挺修身养性的……”
秦森嗯了一声,“等陆二回来,我就彻底离开恒润,准备长期在这待着了,很舒服。”
我垂下眼,听到陆二就不愿意接茬儿,‘回来’两字听多了,心里酸楚的滋味儿说不清。
“最近你们联系的勤吗?”
我摇摇头,“一直就不勤……”
视频也看不到他的脸,我总是怕他会激动,紧张兮兮的像是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似得三五天给他发通短信,对于他的生活,我只能在夏叔叔的嘴里知道,而我的生活,他却一清二楚。
这家伙不知道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我不知道的眼线,那是去年初冬吧,我送走孩子就心情不好,工作完就在海边溜达,看到一条很可爱的狗就弯腰去摸,结果狗主人过来就和我搭讪,挺老套的,说是看我眼熟。
听他口音是外地人,身材挺魁梧的,我知道他是酒店住客就很客气,聊了一阵他就要我的电话号码,我没给,他送我回到酒店的办公区,含情脉脉的说第二天在海边等我,结果,第二天这男人就退房了,还特意让人给我送了张字条,上书,很抱歉,打扰了。
我一看就知道这事儿和陆二有关,没等我质问他短信就来了,也就几个字,出墙试试。
要不是碍着他还是个病号我真就开骂了,什么人啊!
见我聊到这就兴致缺缺秦森很适时的岔开话题,“听说最近有个节目一直在约你?”
“恩,探索。”
“民间奇人那个?你要上?”
我看着秦森的惊讶眼微微笑笑,“没,只是约我的记者认识,算是朋友吧。”
“朋友?你不是从不接受采访么。”
“这个记者……算是个意外收获吧……”
我笑着应道,多余的没在说,因为这个记者就是我当年在陆二那跑出来搁客运站认识的,那见义勇为的,方大鹏。
他特意来工作室找的我,看到我直接就说,薛小姐,还记得我吗。
我想了好半天,得他提醒后还有些不好意思,最惊讶的是得知马娇龙的那期节目就是他做的,他和马娇龙还是初中同学,俩人很熟,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就成了半个朋友。
这缘分,也挺奇妙的。
正聊着,兜里的手机响起,拿出一看,杨助理,“喂。”
“薛助理啊,这玫瑰又送来了,还扔吗。”
我不耐烦的叹出口气,“扔了,这事儿别问我了。”
放下手机,秦森眉眼微抬,“怎么了。”
摇了下头,我闹心的应着,“不知道哪个神经病连续三天给我送花。”
庞旁捂着嘴笑,“天啊,你家陆二没反应啊!三天啊!”
“匿名的。”
我喝了口茶,“有病。”
秦森还是淡笑,摇摇头没有应声,旁边的庞旁也不就这事儿接茬儿,拿出平板,“来,两位总裁,给我看看我最近的新菜,起什么名字?来点灵感来……”
我看过去,刚要开口,手机又响了,庞旁无奈,“我的薛总薛先生,要不要这么忙?”
还是杨助理!
我按捺了一下怒气,“喂,还是那破花儿的事吗。”
“不是。”
杨助理的语气有些严肃,“是标书的事情,内部消息,我们中标的希望不大。”
我一听就有些着急,“为什么,报价有问题吗?”
“不是报价的问题,主要是我们没有做过工业用地,所以……”
“那又怎么样?我不做商用盖厂房也是一样的啊!”
看了一眼秦森,我平复了一下语气,“既然都得到内部消息了,目前哪家企业的胜算最大。”
“不太清楚……”
“什么?!!”
杨助理在那边压了压声音,“好像是一家在国外注册的叫思博的公司,至于别的,我这边会继续查。”
没在多说,放下手机后就有些心事重重,秦森像是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心底,“怎么,招标会有问题?”
我嗯了一声,“杨助理说我们不占优势。”
秦森不解,“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要买工业用地。”
我叹口气,拿出包里折叠的详细市内地图在秦森眼前展开,手上对着早就做了记号的地方一指,“西郊,这就是以前的城中村,现在规划拆迁后要做大面积工业园区,一期工程占地五十三公顷,约八百亩地……”
秦森点头,“所以?”
我提了口气,手上在地图上点化,“八卦来讲,此地为兑,悦也,居西值秋分,万物成熟,一派欢乐,属金,而它本身就将是我市未来最大的工业园区,规划后两两相旺,并不冲突。”
秦森嘴角微挑,故意找茬,“你从小就看奇门遁甲,那你应该知道,西属惊门,值八月秋令,万物俱老,天地大示肃杀之威,怎么会是吉利的。”
庞旁有些发傻,“什么意思啊。”
我笑着看向秦森,“惊门气肃,物数苍老,本无生气,固凶,但天地存好生之心,虽在在万物杀尽之时,但应当知道万物杀尽之后必有复生之日……”
说着,我缓了口气,手继续在地图上比划,“惊门属金,开门的金,为乾,而乾中有亥,乾纳甲壬,金一动则生水,一有水,万物就会生长,因此,水,是万物得以滋生的源泉,也是水生金的由来,从缩小的位置看,陆二的北海岛度假酒店,正处东北,远处隔海相应,以水生金,入坎宫,为旺气,所以这地,我必须要。”
第457章 陆太太,你不祝贺我吗
这话雷叔也在一个月前问过我,当时知道我要参与竞标他就很惊讶,因为他只做商业用地,而我当时就是给雷叔看了地图解释,从我知道西郊的城中村拆迁要招标,我就去看了,前后左右做了很多的考量,所以我才这么执着。(.棉、花‘糖’小‘说’)
雷叔当时听完就笑着点头,“既然这样,我就去投标。”
“不。”
我看着雷叔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干爸,这个,我想以恒润的名义……”
雷叔呦呵了一声,“你这丫头是要向着老公啦!”
我当时笑的没心没肺,没有接雷叔的茬儿,心里很清楚,这地是最适合陆二的,虽然我们不做制造业,但只要拿下了,至少会有二十多家企业入驻,我私下还谈了几家,汽车电子零部件,工程器械,电子配件,甚至板材剪配……
起势后一切都很顺利,怎么到我自己这儿反而摔跟头了?
关键这还不是为我自己啊,要不是想着陆二我要这些地干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好么!
秦森听完我的话有些赞许的点头,“风水上的确没有问题,看来你之前做了很多功课了。”
我收起地图,“这又不是闹着玩儿的,当然要谨慎了,可我就是不明白,我标书哪里有问题,报价上我一点都没含糊,怎么就传出消息说我中标的希望不大了。”
“资质吧。”
秦森似笑非笑的看我,“这种用地在zf在城建上一定会诸多考量,国资委也会对企业的资质进行评估,我们没做过工业用地,在竞争上,自然会吃亏一些,标书已经投递上去了,你现在着急也没办法。”
我没吭声,关键得知道那个思博的报价,想了半天,我看向秦森,“你说我现在可比可以联合其他投标人……”
“你想围标是吗。”
秦森摇头,“投标人要是相互串通投标报价,损害招标人或者是其他投标人利益,情节严重,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还有罚金。”
“你……”
吓唬我是吧!
我拎着包起身,弓着指节敲了敲木桌,“总之这块地我要定了!我就不信他报价会高过我!古往今来,买卖双方都是都是价高者得!”
“哎,葆四,你要走啊……”
我嗯了声,和庞旁句让秦森帮你找灵感吧,我这闹心了,茶就不喝了。
转身走了几步,秦森在后面喊声我的名字,我回头看他,秦森弯着嘴角笑的有些意味不明,我以为他要说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我几秒,随后挥了下手,“小心点。”
我哦了一声,也没心情去解读秦森的眼神,只是觉得他稍微有些怪怪的。
庞旁送到我到茶舍门口就目送着我开车离开了,给杨助理打电话,问他查的怎么样了,这家伙效率不知道怎么就低上了,告诉我,正在查。
我就不信可以买这么大块地的企业会查不到,心里发急,拿出手机自己上网查,没几下,居然被黑了,看着当场变成了砖头的手机我真是欲哭无泪,这什么来路啊这是!
回家给雷叔打电话,他说帮我看看,结果一两天都没个消息,我觉得不对劲儿,这思博未免也太神秘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好在,就在招标会的前一天,杨助理给我来了电话说思博的负责人约我见面,我正求之不得呢,很痛快的就答应赴约,一到约好的西餐厅,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型男,很绅士起身对我挥手,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我微微的眯眼,走上前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薛认。”
“你好。”
他中文说的不错,玫瑰花朝我递了递,“我叫尼克,很高兴见到你。”
没接他的玫瑰,而是看了一眼这花的风格,“最近几天我的花儿也是你送的?”
他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没错,我很欣赏薛小姐,花喜欢吗。”
“抱歉,除了我丈夫送的,其余的,我都不喜欢。”
尼克有些惊讶,五官很是夸张,“你有丈夫?我真的没有看出来。”
我扯着嘴角笑笑,“我还有两个孩子,两岁多了。”
“喔~”
尼克的表情更夸张了,见我没有接过玫瑰,他也没有强求,帮我拽出椅子,“那,我们坐下聊好吗。”
我点了下头,坐到他的对面,“我想请问贵企业主要经营什么,既然现在……”
他笑了,“薛小姐,不要一出来就谈工作,我知道,你对我的公司很好奇,但我对你个人,更好奇,我们可以先做朋友,以后,再谈工作,成为朋友后,你想知道什么,也不需要去上网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上网查?
就知道我手机成砖头这事儿是他们搞得鬼,解了两天码才算是又能用,吓得我以为里面星月的视频都找不回来了!
很礼貌的微笑,“我个人的习惯是,先谈工作,至于朋友,是后话。”
“要是这样的话……”
尼克挑着眉头看我,“我会不开心。”
我管你开不开心的!
想着这趟也是白来了,说了几句我也没点餐,起身准备告辞,尼克眼底却带起一丝威胁的看我,“薛小姐如果这么走了,那这块地,如果你以后想与我们公司合作,也就没机会了。”
我反问他,“你就这么自信吗?”
“当然。”
他耸了下肩膀,:“我们,势在必得。”
我呵呵了两声,“我拭目以待。”
转身离开,尼克叫了我两声也没有回头,心里憋的慌,这种招标和全公开的拍卖还不一样,不是当场对弈厮杀,不到最后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报价和底细,对这块地,我越在意,反而越紧张。
走到餐厅门口,我取车后对着手机失神了好久,短信摁了半天还是删了,拨了夏文东的电话问了问陆沛的恢复情况就撂了,没敢多说什么,心里压抑,想着这事儿要是陆沛在,肯定不会像我这么毛吧,我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赶鸭子上架似得往上爬,最怕的,就是失手摔下来。
一晚都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给杨助理打了通电话告诉他直接在招标会现场见面,他应了一声,小声的道,“薛助理,咱们要不要开开运啊。”
我打开衣柜找着衣服。“开什么运。”
“就是穿得喜庆点,好运不就来了吗!”
手上一顿,拿出习惯的套装,“好啊,你记得穿红内裤。”
杨助理在那边愣住,“什,什么?”
我笑了一声,“不是开运吗,竞标成功了我请你吃饭,先挂了,一会儿见吧。”
放下手机,我换完衣服就拿出硬币打了一卦,占交易,看体用,体卦为巽,木,用卦为坎,水,水生木,也就是用卦生体卦,嘴角微牵,“生体即成,成必有财。”
好兆头!
许叔交车给我不禁笑着询问,“葆四啊,今天是有好事?”
我坐进驾驶室,点了下头,“有好事,我给陆二看了块宝地,今天的招标会肯定会顺顺利利!”
许叔点头,我笑着直接把车开出院子,车窗半开,出门时我看了一眼围墙上攀援的龙沙宝石,正值六月花季,一朵朵开的都是粉嫩娇羞,有风掠过,叶子簌簌的摆动,花香四溢,心情大好,一脚油门下去,我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驱车直接到了招标会的现场,杨助理早早的已经等上我了,进入会场签到后首要做的就是关机,暂时不可与外界联系,更不会有记者进入采访,一切都是在全封闭状态下举行。
找到位置坐好,陆续进场的各企业负责人也都眼熟,起身小声的寒暄一阵,让我意外的是雷叔居然也来了,他挥着手笑着点头一路直接走到我身边坐下,我还纳闷儿,“干爸,您不是不来吗。”
雷叔愣了一下,“我说过这话吗,你为二小子劳心巴力的我当然得来看看了。”
我笑了,老小孩儿一样的。
人声微微有些喧哗,我回过头,看着那尼克带着助理进来,坐下看到我还抬手笑了笑,雷叔撇了一眼,“这就是那思博的?”
我嗯了一声,移回眼,“叫尼克,干爸,你什么都没查到吗。”
“好像……是做什么新能源的。”
“新能源?”
我有点耳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哪方面的新能源。”
雷叔摇摇头,“这个就不太清楚了,不过丫头啊,我相信你。”
我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没接茬儿,我也相信我自己。
时间一到,招标主办方的主持人上场,宣布标会开始,并且依次介绍唱标人,记录员,监督人,甚至评标人身份,一般都是主办的zf人员,我们坐在后面,有点像是中型会议的感觉,等到主持人说完,唱标人起身,解开我们投递的标书文件,唱标。
我一直憋着一口气,听着唱标人大声的念出投标人名称,工程名称,投标报价,这个就是和拍卖最大的区别,更改不了。
听完恒润的报价后我捏了把汗,手纂的太紧,感觉有温热传出,看过去,雷叔牵着嘴角拍拍我的手背,悄声道,“紧张什么,没事。”
我点点头,心还是提着,竖着耳朵听到那个思博,价位一出,人群就是小声的议论,我也有点发懵,就比我多了一块钱?
一块钱?!!
眉头紧紧的拧起,转脸看了看坐在后面的尼克,他倒是一脸的淡定,捕捉到我看去的眼神,嘴角很欠扁的牵起,让我很想揍他。
唱标结束,我们被暂时邀出会场等里面的评委会评标,四十分钟的时间里我甚至有些坐立难安,心里一直合计着这个标书。
我不停的回忆投递标书的细节,看了杨助理一眼,他没事人一样的站在我旁边,这东西没过几个人的手,标书都是现场开封的,价位是最要保密的,这么多的钱,怎么就能寸到只比我多一块!
恶心谁呢!
再次进入会场,就是宣布评标结果,等待的过程中已经有熟人似开玩笑一般来跟我说八成会被我拿下,因为我的价位很有优势的,我笑的很淡定,心是真突突,想到我离家时打出的卦,呼出口气安慰自己,还没在卦上栽过跟头呢,不就是多了一块钱吗,谁敢说恒润的资质差?
薛葆四,你镇定些!
抬眼,唱标人开始宣布评标结果,先是重述确定土地编号,文件,冗长的我真是坐不住,盯着他那嘴不放,直到他吐出,“恭喜中标单位思博新能源科技……”
嗡~~
耳朵里响起的巨大噪音甚至没让我听清这唱标人宣布的企业全称,我怔怔的,思博?“怎么可能啊。”
唱标人的任务完成后主持人开始接棒,“下面有请中标单位负责人上场……”
这标会基本上就是已经结束了,我头皮发紧,魂不守舍的坐着,准备了一个多月啊,真想去揪住一个评审的脖领子问他为什么不是我们恒润!
鼓掌声起,忽的有些喧哗,我随着人声移动着眼珠去看尼克刚刚坐着的位置,这家伙,应该会彻底的得意了,只是,在我看到尼克的同时,眼珠就已经彻底木讷――
在尼克的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身形挺拔高大,着一身深蓝色裁剪得体的商务西装,侧脸鼻梁高挺,唇角含笑,流光溢彩,气质卓然。
我眯了眯眼,只见他走动时西装的袖口下微露的皮带腕表,眼熟的像是被谁无声的窝了一拳。
视线一直随着他上台,看着他微微俯身签字,从容的和一众评委会成员握手,接受道贺,盯着他那透着成熟味道的精致五官,那习惯性勾起的唇角――
耳朵像是失聪了,有人跟我说什么,我全然都听不见了。
是做梦?
我日思夜想还以为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居然以一种颠倒众生之姿忽然出现了,那双腿一路都走得平稳,潇洒,可笑的是夏叔叔昨晚还跟我说他得拄拐才能站起来,拐呢?!
是我瞎了,还是这些人都在蓄谋已久的骗我?!
眼见着他拿起麦克风,衬衫的袖口露出小小的一节,金属的钻石纽扣晃了我的眼睛,折射出来的光很斑斓的落到他深邃的五官上,迷的我的眼一阵刺痛。
咬牙,我没听他说什么,拎着包直接起身,眼尾瞄到雷叔一直在看我,似乎在笑,很激动的想看我的反应,但我什么都不想说,转身就要离开。
这会场里眼熟的大多数都对我突然的起身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本以为我是要上台,没成想我却是朝着大门疾步的走,直接将那个正发言的男人屏蔽到身后,快到门口时,耳朵里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称呼――
“陆太太,你不祝贺我吗。”
第458章 凭什么
我面前正冲着大门,手放在把手上,只听身后的声音郎朗清清,“这地是要送我太太的礼物,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你说,久别重逢,她是不是应该给我个拥抱,恩?”
会场里认识我的人自然也都知道我和陆沛的关系,大家善意的鼓掌,起哄,我却心头窝火,手上大力的推门,大门呼扇着身后关紧,踩着地面哒哒直响的直奔电梯,拎包的袋子恨不得在掌心给死死的捏碎,王八蛋!!
“薛助理!!”
杨助理的脚步声急促的响起,跑近后一把扯住我的胳膊,“等等,陆总说……”
“他说什么!!”
我拽出自己的胳膊,“杨助理,抛除我在老家的半年,我们共事一年半了!陆沛回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查不到!为什么要瞒着我!好玩吗!!!”
就说秦森不对劲儿,茶舍说开就开了,离开恒润的话最近也总是挂在嘴边,还有雷叔,我的手机,夏叔叔的电话,那该死的尼克以及玫瑰花……
耍我有意思吗?
“我……”
杨助理的眼底跃起一丝内疚的神色,“对不起薛助理,我是跟了你一年半,可我跟陆总都八九年了啊,他的话,我更不敢不听啊,他也是……”
“这种解释我不想听!!”
眼见着陆沛从那会场出来,我直接按下电梯,“他就是自私!你告诉他!我要离婚!!”
电梯门一开我就抬脚进去,推开杨助理直接按关门,下一层,陆沛的深眸在靠近后没等伸手就被电梯门合在门外,身体有些踉跄,我退了两步依靠在电梯一角,看着跳跃下降的数字,嘴控制不住的瘪着,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让所有人一起给骗了!
‘叮!~’
从五层到一层,很快,我深吸了口气,抬脚,在梯门开启却又有些发怔,一个男人,正单手伏在门框上微喘着粗气看我,整个就是一堵我的架势,嘴角,还洋溢着一抹威胁的笑,“敢离婚,不要命了?”
五层?
我第一个想法是他腿脚下来的挺利索啊!
没说话,上手就要推开他,“让开!”
没推动就算了,他身体反而朝前一上,直接给我推回了电梯里面,身体冲着我,胳膊却是回手按了关门,“你让我去哪!”
“你乐意去哪去哪!”
我推搡着他要抱我的手臂,脚下连退着倚靠到电梯冰凉的墙壁上,抬眼看着他,眼睛却是控制不住的泛红,空气一瞬间的凝滞,对着他的眼,我心头的委屈不停的蔓延,顶到泪腺,氤氲咸涩的液体自己就涌了出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无弹窗广告)
陆沛微喘着粗气,静静地看着我,墨色的眸里满是复杂,“四宝,对不起。”
“闭嘴!!”
我一看他指尖朝我的脸上来就彻底炸了,抡起包就玩命一般的朝着他的上身打去,“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有本事儿骗我就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我不需要老公!我自己可以过得很好!你滚回你该死的多伦多吧!!你滚吧!!”
陆沛一动不动,跟以前一样,雕塑般站着就由着我说打,我打的自己包都飞了出去,涕泪横流哭的像个傻子似得又大力的扯着他的西服外套,“两年了!你压了我两年!!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回来啊!你走啊!走啊!!”
打的我太累了,最后身体贴着身后的墙壁有些下移,陆沛对着我的胳膊一拽,直接把我拥到了怀里,我死推着他的挣扎,身上却有些虚脱,突然明了,他这是和我玩路子,让我打没劲儿了再抱我!
“四宝,我不是要压你两年……”
他声音轻轻,却又低低的透着磁性,“我是要压你一辈子。”
我靠着这坚实的胸口,就着眼泪,大口的喘着粗气,猛然想到,前两月,和他视频时他说话还是一字一顿的,现在却一点都……
这就说明,骗我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叮’~~
电梯门再次打开,陆沛回头,雷叔一行人这下子都站在电梯口,一看到我们俩的样子还有些发怔,“二小子,这……”
“我正在哄老婆。”
陆沛真是恬不知耻的淡定,我速度飞快的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咬,听到他猝不及防的‘嘶’的一声后顺势把他推开,捡起地上自己的包低头就冲了出去!
雷叔还在后面喊我,我却走得不管不顾,什么都不想听了,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每天都做梦他能回来,可是这个人……
怎么能这么骗我?!
无头苍蝇似得冲到街上,车都忘了去开,就是大步流星的走,心乱成了一锅粥,一边走,一边控制不住的哭,感觉到行人都在好奇的看我,从包里翻出墨镜戴上继续踉跄的走,高跟鞋崴了脚都不知道疼,只想快点走,离开这里!
慌慌的,满脑子都是空白,兀的,又发现不对,我为什么要走?
可是想法出来,脚下还是跌跌撞撞,乱了,我两年来保持的淡定全都被他的出现给搅合没了!
‘嘀嘀~~嘀嘀~~’
车笛声在身旁响起,我没有转脸,却感觉身旁的人快速的拥过,前后左右的夹着我跟着我的步伐似乎好奇的打量,异常的吵嚷。
‘嘀嘀~~嘀嘀!~’
车笛声还在提醒着我,随后就是熟悉的男音,“那个带着墨镜酷酷的陆太太,能赏脸上个车么?”
脚步一停,这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夹着我前推后挤的路都不好走了,隔着镜片我擦了下眼泪,转脸,再次懵住了!
这……什么车?
敞篷的我见过,白色的我也见过,跑车我更是知道,但这车……
怎么这么长!?
驾驶副驾驶俩座,后面俩座也有个车门,只是第三排那三个座位是什么鬼?
很匪夷的看着,这驾驶室的大神还挺得意的,开这么个非主流出门难怪路人会急着围观,这是跑车和金杯的近亲产物吧!
不对……
愣了几秒我脑子里就想起了一件事,是我,貌似说过,要七个座位的跑车……
“嗝!”
一下子没控制住,当场打了个嗝,差点就笑出来了,看着他的脸,我还是生憋着,凭什么弄辆这么个东西出来我就得原谅他!
第459章 回家
“陆太太?”
周围真的都是路人,他淡定的全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这车怎么样?”
我清了一下嗓子,“不怎么样!”
见陆沛挑眉,我眼尾瞄了一下围观的人民群众,几步走到陆沛的车旁,“你老婆在家里等了你两年!一直以为你消失了!结果你却在这里搭讪!你对的起她吗!!”
人群哗然,一开始几个看着陆沛眼睛冒光的小姑娘也开始交头接耳,我微微抬起下巴,就是故意的!谁让你骗我!
陆沛眼底反而抬起一丝笑意,“是啊,所以我很着急回家哄我老婆,陆太太,你也别跟你老公置气了,气坏了身子你老公得多心疼啊,咱们就先上车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围观的人群有些发懵,大概都没绕明白,我左右看了一眼,人真的太多,心一横就拉开车门上车,陆沛含着一抹笑意帮我系上安全带,“坐好了,陆太太,我送你回家。”
……
我没搭理他,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呢,车子启动后陆沛就升起顶棚,一路上那真是拉风的不得了,回头率那叫一个高,我却觉得挺彪的,我彪。
每过一会儿就得抬手擦一下自己的眼泪,脸朝着窗外也不看他,陆沛拉过我的左手伏在换挡轴上,自己的右手掌心覆盖着我的手背来回换挡,我扯了一下想把手拽回来只听他轻声道,“危险,别乱动。”
车里很安静,倒显得我吸鼻子的声音有些清晰,看方向是朝着顺口开的,越过顺口就是没什么人烟的地界,“星星月月回来了吗。”
“你现在只能关心我。”
我执拗着还是看着窗外不看他,“星星月月回没回来。”
“没带他们回来,我是年后左右恢复的,能走后还锻炼了一段时间身体,所以……”
“关我屁事!”
我还是吸着鼻子,气哼哼的打断他的话,“年后,年后那几天不还是跟我装蒜!会走了不告诉我!还说得架拐走!拐呢,卖了啊!”
陆沛居然喷笑了一声,我更是生气,“你就不应该回来!还骗我!弄个什么思博,然后还……还蹿腾雷叔,杨助理,还有我爸……我就说那玫瑰花怎么送我好几天……”
我像个怨妇,对着个车窗玻璃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个没完,“是不是秦森和庞旁都知道了就我一个傻帽被你耍的团团转的!”
陆沛清了下嗓子,“陆太太,我必须纠正你,我的四宝呢,很聪明,很机灵,她为我做了太多的事,所以,我一定要以最好的状态回来,思博,是我前几年就投资的公司,其实,我得四宝只要稍微想想,就应该明白我起这个名字的用意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思博……”
我嘴里念叨了两声,四宝?
“明白了?”
陆沛笑意轻轻,“我四宝……”
“谁是你四宝!”
我转脸瞪向他,一把抓下自己的眼镜,“你的四宝在窝里趴着呢!我不是!我只是个悲催的王宝钏!!”
这句话或许是杵到陆沛了,眼见着要到别墅了,他却踩了油门,车子在路边停稳后看向我,“四宝,我……”
“你什么你?”
我颤着声,“你就自私!两年!我看不到你!摸不到你!一个人在这里,每天都很内疚很惊恐,我甚至抱不到我的孩子,好不容易,孩子回来了,结果,没过几个月,又离开我了,我孩子两岁了,可是我一个生日都没给他们过过……陆沛,你怎麽能这么残忍,不要我去多伦多,你……”
很多话,都说不出来了,陆沛身体前倾的抱住我,不管我打还是推搡他都不松开,手臂和以前一样,对比着我的力量微乎其微,“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怕,怕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让你看到,喝口水,都得流出一半,吞咽也是问题,简单的吃个饭,都得好几个人围着我转,我那个样子,真的……”
我朝着他胸口打了一拳,“那后来呢!也不是一直那样啊!为什么还不让我去!”
“后来……”
他沉了口气,下颌抵住我的额头,“走不了,手指和腿总是颤抖个不停,每天都像是在触电,直到陈医生去帮我针灸,腿一点点好了,手也渐渐的有力气了,你知道吗,我能走第一步的时候,有多欣喜,多想给你打电话。
但你在国内的哪件事我都知道,我知道我的四宝是个大先生了,不但救了很多人,还帮着山叔买地,帮我经营酒店,我这么优秀的老婆,我进步的那一点点算什么。”
“你就是大男子主义!!”
我咧着嘴哭着,“我根本什么都不会,是雷叔找人教我,带着我学的,再说酒店的事,根本也都是你拿主意的,我就像踩上了一节高高的楼梯,身体都是后倾的,是雷叔和你在后面推着我,让我踏上去,你知不知道我多怕摔下来给你们丢脸啊!!”
陆沛没说太多,抱着我低声的哄着,像是由着我发泄,两年的时间,我真是攒了太多的眼泪了,在外人面前,我不是笑,就是装着高冷,其实那都不是我,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懂事,唯独他这里,我不想,一点都不!
“四宝,别哭了。”
他轻柔的给我擦着眼泪,尾音还是习惯性的挑起一声嗯,我一抽一抽的垂着眼也不看他,就听着他继续开口,“我错了,从今天开始,我……”
“说那些没用!”
我委委屈屈的低着头,“夫妻就应该患难与共,你为了怕我看到你狼狈的样子就不见我,那你想没想过我是什么心情,我要是下次出车祸了,我也……捂!”
没等说完,陆沛就捂住我的嘴,“晦气。”
我打掉他的手,还是气哼哼的,“反正,就没你这么干的!两年,你这是好了你突然蹦出来了,你心里有谱,你事儿玩的漂亮,风光,我呢!我昨晚还以为不知道等到多久,每天都睡不着觉!真的很痛苦!你知不知道!!”
小两年的光景,真的除了星星月月来的那几个月我都是在痛苦煎熬,每分钟,都在酸涩里浸泡,夜不能寐,睡不安稳,就是怕,可是这些话,说出来,真的是毫无重量的,那种每分钟都过得艰辛的滋味儿到底要怎么表达?
陆沛双手扣住我的肩膀,俯着脸仔细的看我,“四宝,我发誓可以吗,要是下一次,我就算……”
“闭嘴。”
我吸着鼻子还是不看他,“你别咒自己。”
陆沛憋着笑,点头,“那我换一种,我发誓,这辈子,一天,都不离开你,只要接到你的电话,就必须分分钟出现在你面前,否则,就让我……”
我抬眼瞪着他,:“还说!”
哭的自己眼皮子都沉了!
陆沛很认真的看我点头,“我不诅咒自己,我得好好的活着,才能陪着你,只是有些事,真的不会在发生,你这一辈子,都得好好的在我身边,知道吗。”
他的眸底布着血丝,深沉的不知道隐忍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涩,我深吸了口气,“那……尼克是怎么回事。”
“我一个朋友,算是我的合作人,一直对你很好奇,所以,非要单独见见你。”
陆沛轻声应着,“不过,我的四宝做的很漂亮,那家伙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外貌打击,虽然我是意料之中。”
臭不要脸。
不知道怎么就有点热了,我眼神还是游离的不看他,:“你究竟是哪天回来的……说实话。”
“一个星期前。”
“住在哪?”
陆沛示意我看向盘山道口的别墅,“就在那,我每晚都是跟你回来的。”
这人,居然就住在自己家门口!
我咬了咬牙,听他问我,:“还生我气吗。”
“生。”
谁让你骗我?!
陆沛单手掐住我的下巴逼着我看他,“真还生我气?”
我晃了一下自己的脸,不太敢仔细的看他,心砰砰的,“嗯!”
“薛葆四!”
他加重语气不让我溜号,“你生气我会紧张的知不知道!”
“紧张?”
我乱动的眼在他精致的五官上定格,幕地,他嘴角居然抽了一下,心里一慌,“呀!你这……这怎么回事!!”
陆沛的嘴角又是抽动,眼色有些黯然,“我,我一紧张就会控制不住。”
我懵了,“不是好了吗,那怎么办啊,这种的要怎么治啊,要不现在去医院吧,那个理疗……”
说说我就没动静了,陆沛的眸底明显藏匿着一丝得逞的笑意,“你骗我!!”
我差点从车里站起来,一想起自己撞过头就赶紧坐好,伸手朝他打去,“你又骗我!”
陆沛憋着笑意,“所以啊,你别生我气,我就好了啊。”
我一个没憋住也笑了,“你真是二傻子你!”
想到他刚才嘴角抽搐的那两下,还学赵四,我真是……这画面真就我能看到了!
傻乎乎的看着他笑,差点就忘了半个小时前的自己还哭的要死要活了,笑的自己肚子都疼了,抬眼,却发现陆沛的脸与我只有寸距,只一刹,笑容就退去了。
心口里像是揣了只兔子,我打量着他的睫毛,清晰的从他眸眼里看到了我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只听着他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四宝。”
“嗯。”
脑后被他的掌心包住,微微前探,软软的,很熟悉的触感,他轻轻的,像是怕打破什么,贴了一下后又移开,仔细的看我,再叫我的名字。
我彻底傻了,犹记得,二十三岁那年,在北郊别墅的衣帽间里,也是这样,很迷离的看着对方,双唇轻轻触碰,听到我的回应,陆沛的呼吸猛然加重,再吻下来,却是铺天盖地,野心勃勃。
唇齿魔擦的我甚至有些疼,他抱得有些发紧,掌心恨不得揉到我的背里,我吃痛的有些嘤咛,反过去用力的搂紧他的脖子,他拔剑,我抽刀,烽烟四起,出重的呼吸在这促狭的空间里交织,我们互相都发了很大的力,像是恨不得要杀死对方!
他的手从来就没有学会过老实,我感觉到一路上游,然后整个人就是如有电击,陆沛闭着的眸眼忽然睁开,唇一松,声音沙哑的掠过我的耳廓,“这么大的惊喜啊。”
我涨红着脸低眉顺眼的还保持着一个蹩脚的被他抱着的姿势,“拿出去!咝!你还……”
陆沛眼底扬着一丝痞气,“这尺寸不对…………”
我真是疯了,“能对吗!孩子又不是你生的!是我!我一口都没喂过……之前,那都,涨的很难受的!”
陆沛的唇角一抿,凑到我耳边低语一声,我随即瞪眼,要骂他的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算了,他有些本性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好在是手终于松开,我坐回副驾驶就赶忙低头整理行头,耳边只听着他道出两字,“回家。”
话刚出口,车子就窜了出去。
……
第460章 恍
车子进院时我已经整理好了着装,看着许叔迎上来,微笑着不带一丝惊讶神情的帮忙拉开车门,“陆先生,您回来了。(.)”
“嗯。”
陆沛应了一声下车,发懵的好似一直只有我自己,“许叔也知道你回来了?”
“当然。”
陆沛答得理所应当,旁边的许叔有些抱歉的看向我,“陆太太,陆先生说要给你惊喜。”
嘿!
我被陆沛扯着手朝着别墅里走,“是不是小金刚都知道的比我早一步!”
陆沛嘴角含笑,“或许吧。”
“你什么意思啊你!谁要这种惊喜!”
这一来劲嘴唇子还有点疼,我伸手轻轻的揉了揉,一啃就肿!
“陆沛,是不是你的事我全都不知道,但我的事你全都清楚啊!”
“简而言之,就是你每顿饭吃什么我都知道。”
我心里哼了一声,大为不爽!
被他扯着手了进了卧室,不禁有些紧张,“大中午的你不会就……”
“坐着。”
他扳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到床边,自己却蹲到我的身前帮我脱下高跟鞋,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见他替我脱了鞋后就挽起我穿着的条阔腿裤的裤脚,瞬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我缩了一下,脚踝却被他攥住,“我看看。”
语气不容置疑,我便坐着没动,看他细心地把裤脚挽到我膝盖附近,“是不是我爸和你说针灸的事儿了,没事儿了,现在针眼都褪了。”
他微微拧眉,指了一下烫伤留下的那道瘢痕,“这就是那咖啡烫的?”
我点头嗯了一声,心里酸酸的,尤其是看他现在蹲到我身前小心翼翼的样子,“不过不疼,当时……反正都过去了。”
陆沛没在说话,抬着黑耀的眼仔细的看我,阳光很好,空气中有小小的棉絮状物体正在漂浮,我们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一种被称为‘心疼’的东西,在眼神中来回的碰撞,徘徊,最后生成了两个字,珍惜。
他起身,坐到我身旁把我拥到了怀里,下颌还是习惯性的抵着我的额头,特意还抓过我的手看了看掌心,有浅浅的刀疤――
我觉得没什么,可是他却对着我掌心的刀疤轻轻摩挲,握紧,像是很想给抚平,声音也变得有些糙哑,“四宝,以后我绝不会离开你身边,我保证。”
没回应,就这么靠着他,很怕是做梦,因为这样的梦,这两年真的做了太多了。
“陆沛。”
“嗯。”
“陆二。”
“嗯?”
我傻傻的重复叫着他的名字确定,无数次后,抬脸,仔细的看着他的眉眼,“那七个座的跑车,你花了多少钱?”
“噗……”
陆沛没绷住就笑了,“财迷。”
……
我想,我总得生一段时间的气,生他明明恢复的很快却让夏叔叔告诉我恢复很慢的气,可是,真的气不起来,这种失而复得感觉让我异常的珍惜,我晚上就盘腿坐到床上开始打电话,对着话筒就冲二舅说陆沛好了,回来了!
二舅在那边大咧咧的应着,:“我知道啊!小陆说先不告诉你,给你惊喜啊!”
我又傻了。[.超多好看小说]
不服气,给小六去电话,:“你姐夫回来啦!”
小六还在那边接着工作室电话,嘴里叙述事主预约上门的时间让安九记录,我等了足足三分钟,在他那边座机挂下后才不疼不痒的在手机里回我,“陆大哥要回来这事儿我半个月前就知道了啊,我姐夫还说给我举办直升机婚礼呢,我自己的事儿已经搞定啦。”
差点骂人!
“那你不告诉我!!”
小六在那边装蒜,“四姐,姐夫不让啊,你知道,我这小舅子有求于人么,是谁说我结婚得姐夫发话的,我这不着急结婚么,四姐,不冲别的,就看我这么晚还在你工作室加班你都得理解我啊。”
我理解个头!
握着手机又想到了庞旁,再拨过去,那边键盘还在啪嗒啪嗒直响,“葆四啊,我知道陆二回来了啊,那天你一走秦森就跟我说了,你特高兴吧,陆二怎么给你惊喜的,和我说说呗,我给你写到小说里……”
苍天啊――
我拿着手机忽然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瞄了一眼陆沛那从浴室出来后得逞的笑意,我哼了一声就拿过手机再次拨出一串号码,接通后就喜滋滋的说,“朝阳姐,陆二回来了!”
朝阳姐有些发懵,“陆二是谁?”
我这才想到,朝阳姐压根儿就和陆沛不熟,我都没跟人家详细说过我和陆沛的事儿,溜溜的聊了几句放下手机,特别无语的看向陆二,“这感觉很不爽你知不知道!”
陆沛特别臭不要脸的看我,“你一会儿就爽了。”
我脸烧了一下,“我不想!你别在我这耍流氓!!”
陆沛挑眉,身上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就把我压了下来,“我找别人你乐意?你高兴我就……”
“你找个试试……”
我咬牙说着,手捧住他洗完澡后还有些温热的脸,“你找我就找!”
陆沛轻笑,几秒后,脸上却全是认真,手肘撑着力,眼睛却跟我贴的很近,“四宝,我很想你,不带孩子回来,就是想这么和你待着,像以前一样。”
“可是……”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让我的脸有些麻痒,我挪动了一下,“我很想孩子,陆沛,你让孩子们明天就回来吧。”
陆沛还有些不乐意,“这么说,想我没有孩子多了?”
我不懂他这反应,哪有当爹的和自己孩子争风吃醋的,“这东西有可比性吗,两码事么,你要是好了,孩子就应该和我们在一起啊,你不想星月吗?”
陆沛点头,“想,可我更想孩子妈……”
我抿着嘴笑笑,见他指尖拨开我额前的碎发,还是有些在意的询问,“我要不要染个头发啊……灰颜色的,你会不会介意……”
“不会。”
他声音沉了几分,“只要健康就好,我介意的……只是干净。”
“干净?”
看着他那双魅惑的眼大脑有些短路,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陆沛的薄唇压下,一吻而过,我还是捧住他的脸,“你真的好了?”
他的出现对我而言真的太突然了,总是会怕。
“你试试。”
……
有些东西需要试吗?
某人休养生息了两年,其状态不亚于植物人康复后还拿了奥运会冠军,战斗力堪称惊人!
简直不是人……
狼狈只是我而已,间隔了这么久,开始会有些疼,动词结束后就只能伏在他身上缓着,很困,又不想睡,不敢睡,陆沛问我要不要洗个澡,我晃荡着脑袋,“不要,你别动啊。”
“好。”
感觉到他的手指在我的额前轻抚,我喃喃的张嘴,“其实我就算是原谅你了还很生你的气,我这两年真的很辛苦,想你,想孩子,可你都不心疼……”
“我心疼。”
陆沛低着音儿应着,“四宝,我这么做,只是更怕自己回不来……”
没明白。
眯着眼抬脸看他,“什么意思?你不让我去是怕你回不来?”
陆沛深眸里满是复杂,呼吸沉沉的扫过我的额顶,“如果我忽然不在了,我最想我的四宝,可以好好的活着,活的和她的长相一样,漂漂亮亮的……”
心如潮涌。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陆沛的用意,曾几何时,我也任性,也狂妄,可靠的就是陆沛,他擎着我,撑着我,不管我做了什么,他都会帮我善后,可是,他也会怕啊……
他怕自己站不起来,怕自己病不好不了,怕自己残废了,那我怎么办?
所以,他放我自己成长了两年是吗。
我用这两年的时间被雷叔带的融入他这个圈子,在外界看来,貌似很漂亮的活着,什么都有了,我本身职业带给我的荣光,酒店的事,雷叔那里……
每个人都夸我,说我聪明学的快,可这些台阶,哪一个不是陆二一早给我搭好的,他做着充分的准备,在自己生命健康受到了威胁后还在想着我,想着放开手,让我得到我想要的?
是这样吗。
“怎么眼睛红了,嗯?”
他轻轻的笑着,修长的指尖拂过我的眼尾,“明早眼睛肿的会很难看的……”
我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陆沛饶有兴致的样子,“兔子,不睡的话,我们再磨合一次?”
“你正经点。”
我吸了下鼻子,或许,我真的一辈子都猜不透他,这男人心是有多大,发生的了自己多事,还在想着怎么样做是对我最好?!
“陆沛,你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啊。”
难不成你真把你自己当成我家长了?!
我囔着嗓子使着小性子一般的开口,“我就是得靠着你,我上天了你也得一起去!听到没有!”
陆沛一本正经的点头,“嗯,你刚刚还……”
我当即破功,掌心‘啪’的朝着他胸口打了下,汗还未褪,温温热的,红脸瞪他,“不许说!”
陆沛挑眉,“某人的确是比较喜欢上天。”
没的聊了!
我拽着被子罩住脑袋趴在他的胸口,听着心跳砰砰的响声,陆沛嘴里发着细碎的笑音,小心的特意给被子留出个口子好让我透气,这安心的感觉终于失而复得,过了很久,我眼皮子又开始发沉,“陆二,你在多伦多每天都做什么啊……”
“一开始什么都不做,就是检查,吃药,后来慢慢的,开始做复建……”
他缓缓的开口说着,我像是在听故事,闭着眼,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两年来,睡眠最好的一次。
这一觉睡到了上午,醒来没等睁眼手就乱摸,“陆二!”
“嗯?”
得到他的回应,我这才敢睁眼,抬脸看着他,嘴角笑了笑,“我还以为你回来是个梦……”
陆沛眼神有些复杂的看我,手上还帮我整理了一下被子,“要是梦得话,我和你一起做。”
……
失去久了,就太怕患得患失吧,我差不多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来适应陆沛的回归,去雷叔那里吃饭,和秦森聚会,给小六准备操办婚礼。
如果下午没有要出门的事主我就开车去陆沛的办公室等他下班,看他坐在班桌后面忙就会一个人发好久的呆。
陆沛见我一直看他唇角就会不着痕迹的抬起小小的弧度,认真工作的神态中不自觉的便会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小得意。
我允许他得意,因为实在是想像不到这个男人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推开的薛若君,也想象不到他一个人是如何的面对着那些吃药检查甚至已经被判了某种死刑的日子……
他是怎么做到没事儿人一样的出现在我面前的?
又怎么能,总是那么平淡的和我讲述在多伦多的日子?
简明扼要的,让我真的很没有代入感,至少,他应该说再详细一点,也不要和夏叔叔打好招呼,让夏叔叔在手机那边和我打马虎眼。
这两年,我只想着自己如何煎熬,对他,真的只有数据,透过那些治疗病例,去揣测他的心理,感受他的痛苦,他明明比我更难过几十倍,上百倍的,可是呢……
他就和那次突然在商场出现拉着我的手跑开一样,笑的没皮没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那次,我很恨他。
这次,我更爱他。
想着想着,自己就会有隔世一般的错觉。
有时候我也会故意逗他,趴到他的班桌对面眨巴眼看他,“陆二,你嘴角抽一下让我看看呗……”
陆沛就特高冷的看我一眼,拽的二五八万一样,“独家绝技,概不表演。”
我可怜巴巴的求他,“看一眼,就让我看一眼么。”
他朝我勾下手指,我颠颠的就凑过去,陆沛含着笑就把我拉到怀里,“怎么做啊,你先来我看看……”
“我不会啊!没你做的好,你给我看看嘛!”
我挤眉弄眼的学,学的这人肉坐垫不停的开启震动模式,可是这人愣是自己不来!
不过他这并不算独家的绝技呢,也不是没再表演,在日后我和他的吵架中几乎发挥了无以伦比的灭火效果,无论我多气,陆沛都会很安静的看着我,就在我快要上天时嘴角只要微微一抽,我马上就会破功!当然,这是后话了。
有一回闹得正欢,杨助理敲门,陆沛大刺刺的唤了一声进来,结果杨助理进门就看到我正在陆沛的背上,当即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揉了揉眼放下文件就关门退了出去,还扔下一句,“我是不是穿越了?”
我也紧张够呛,要下去,陆沛还不让,侧脸说了一句很耳熟的话,“怎么,兔子见不得人?”
第461章 理想
……
八月,小六在北海岛度假酒店举办了婚礼。(.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陆沛亲手操办,场面盛大的堪比现在的土豪明星结婚,飞机游艇,一应俱全。
家里的亲戚全都到了,陈爷爷和李爷爷都被陆沛接了过来,两个老人还坐了一把直升机,虽然看不着,但体验的过程一样的激动。
大哥和方梅梅带着比星星月月大一岁半的心心和只比他们俩只大了一个一个多月的小严来了,小严就是薛严,心心的弟弟,也是他救了自己姐姐命。
心心的个性文静懂事,小严也是随了大哥,很内敛的性子,四个小家伙玩儿的很好,我大哥胖了许多,儿女双全,重要的是心心病好了,他揪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了。
至于我的星星月月,是被薛若君和夏文东带回来的,沈明雅并没有露面,我和陆沛去接的机,远远的,看着两个小家伙跑过来,思月的头发长了许多,软黄的头发梳着辫子,别着粉色的蝴蝶发卡,连衣裙,小脸白嫩的像是个瓷娃娃。
星星的穿着就很简单了,很有正太大哥风范的在跑过来的月月后面奶声奶气的喊月月慢点,“你摔疼在哭我可不哄你……”
真是什么话都会说了,尤其是思月,她小嘴儿甜的不行。
抱着我亲完就去腻歪陆沛,一会儿英语一会儿中文的串着来,什么爸爸我每晚都梦到你,我很想你,哄得陆沛在外面的面瘫脸都融化了,单只手臂抱起她就亲了亲,“想妈妈吗。”
思月搂着陆沛的脖子点头,“我就想你和妈妈……”
星星小大人一般的站在我的身前,也会亲我,但当我要抱他时会拒绝,“妈妈,我不要大人抱,爸爸说了,我是男子汉,自己走。”
陆沛就单手抱着月月很赞赏的低头看他,:“对,男子汉,就得自己来,保护你妈妈和妹妹。”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儿子和女儿差距这么大吗?
正聊着,薛若君和夏文东走近,陆沛打了一声招呼,称呼是舅舅和舅妈,薛若君点头,还是没什么话,看着我,只是相视一笑,没多说什么,经历多了,再见面只需一个释然的笑容反而就够了。
我其实有些纠结怎么让两个小家伙去称呼这些长辈,我自己都乱,但显然陆沛已经给孩子做完功课了,星月对夏文东和薛若君会叫姥姥姥爷,我二舅二舅妈也是姥姥姥爷,雷叔那边也一样,基本上就是一个称呼走遍天下。
小家伙们是挺方便的,就是在人堆里忽然喊了一声姥爷!就会跑过去三个老人,情形看着会让人发笑。
孩子来了,在小六的婚礼上自然就是担当了小花童,那天一切都很顺利,阳光明媚,安九穿着婚纱深情款款的站在那里,我看的热泪盈眶,只是小六这个二货还是闹出了些笑话。
婚礼仪式上都会有求婚这道环节,需要小六拿着钻戒走到安九身前,单膝跪地,然后说出一段告白,排练时都很好,可这家伙由于太过紧张,走到安九的身前时突然‘噗通’了一声跪地,好悬就双膝了!
知道的是他要求婚告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给自己绊倒了!
安九担心的不行,就扯着让他起来,小六涨红了脸看着她,满眼坚定,一定要表白完再起,求婚词倒是说的很好,安九哭了,二舅妈哭了,庞旁更是哭的湿了好几张纸巾,我看着,也眼睛湿润了……
只是,当小六把戒指给安九戴上后,自己真的站不起来了,吓得二舅妈都以为他是跪的膝盖骨裂了,折腾十分钟小六才算是将巴站直流,原来是腿抽筋儿了!
我唯一没想到的,是小六在仪式快要结束时拉着安九的手在台上说了一番话,没排练过得,所以我看到他和司仪要麦克风就很惊讶,“我这辈子,最先要感谢的人,是我妈,她一个人很不容易把我拉扯大,在老家,要是谁欺负我了,总是我妈最先出来保护我……”
没等他说完,那明月就伏在二舅的胸口哭起来了,嘴里直念叨着,“熊蛋包长大了啊,真的长大了。”
小六的眼睛也开始泛红,深吸了口气,“第二个,就是感谢我的爸爸,薛若文,他把我当成亲儿子一样的抚养,让我体会到了一个家庭应有的温暖,还有爷爷奶奶,太奶奶,他们,都是拿我当亲孙子看的……
不过,我最要感谢的,是我的四姐,她小时候,总是欺负我,忽悠我去锯杆子,害我被揍,或者是让我坐到秋千上推着我荡高就给我扔下不管了……”
我嘴角抬着笑意,手被陆沛扯着,鼻子却是酸酸的。
小六看到我的方向,也在轻笑,“可是,我万幸我有这么个姐姐,是她,一直在帮助我,照顾我,可以说,要是没有她,我今天站不到这里,也不会这么幸福,最后,是我的姐夫……”
他大声叫了一记姐夫,对着我们的方向,腰深深的弯了下去,“谢谢你对我们家所有的帮助,谢谢……”
小六的话没有说完,这货因为从小泪窝就浅的关系没等感动到别人自己就已经哭的不像样了,最后还是陆沛上了台,接过他的麦克风算是做了总结陈词。
我远远的看,看着台上这两个在我人生成长中占据着最重要地位的两个男人――
含着笑,不自觉的,脸颊就湿了。[.超多好看小说]
婚礼结束后,老家的亲戚都住在酒店,我和陆沛则带着星星月月回位于北郊的别墅,折腾了一天很累,进门我就坐在沙发上缓着精神,孩子是不知疲倦的,月月爬上沙发就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不穿舅妈那样的白裙子?”
“爸爸说那叫婚纱。”
正在玩儿玩具的星辰眼睛都没抬的提醒,月月懵懂懂的点头,看着我重复发问,“妈妈,你为什么不穿舅妈那样的婚纱?”
“你妈妈会穿的。”
没等我应声,陆沛就走过来坐到一旁,抬手还捏了捏小月月的鼻子,“你妈妈穿上后会比谁都漂亮。”
月月就笑,朝着他怀里拱着,“什么时候穿,明天吗?”
陆沛像是很认真的在想,“很快,不过现在你和哥哥要先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星星听完这话就自觉的收起玩具,自己就去拉保姆的手等月月一起上楼了,思月却不乐意,嘴里嗯嗯着,小小年纪就会很浮夸的演绎出哀伤,“爸爸,可我还不想睡觉。”
陆沛很惊讶的看向她,“不睡觉会长不高啊,你看哥哥都比你高了。”
思月还是不愿意,小嘴儿撅着,“那,晚上我要妈妈搂我睡行吗……”
听到这个,星星也在一旁应声,:“我也想和妈妈睡。”
我没搭茬儿,每到这个时候就喜欢看陆沛处理,他装着一脸委屈的看着两个孩子,:“那爸爸怎么办呢。”
思月很纠结的样子,“爸爸……”
没等说完,星辰就很老成的给出一句,“爸爸,你已经长大了。”
我差点没忍住就笑喷了!
陆沛意识到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因为两个孩子回来的当晚就是和我睡一个床的,我看出他不爽,但是他忍了。
第二晚,孩子自然还是找我,他就哈欠连天的坐在床旁边儿陪着我哄,等孩子睡着了再让我回卧室。
可是星月这还属于倒时差阶段,半夜总是会醒,在顺口别墅那自己就会下楼,还会找出小凳子踩着去扭门把手,有一次真是吓死我了,嘿咻一半,门响了,幸好反锁了,就听着星星月月一起在门外喊,“妈妈!妈妈!”
我应声就推开陆沛去哄着孩子上楼,至于这被晾了的大神后半程自己是怎么解决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来也奇怪,月月玩儿的时候特别喜欢粘着陆沛,星星是更喜欢听到陆沛的夸奖,他有点爸爸控,崇拜的感觉明显,会和陆沛去院子里踢球,做些游戏,不粘人,自己会玩玩具,还喜欢鼓捣平板。
可一到晚上睡觉,这俩孩子就得找我,我躺在中间,他们俩一左一右的搂着我,手得碰到肉,不能隔着衣服,不然入睡就会很慢。
我不知道别的妈妈是什么样,但我当妈妈,总是巴不得孩子粘着我,所以就很得意的和陆沛炫耀我对孩子的重要性,说孩子得摸着我肉才能睡觉,妈妈是独有的!
陆沛听完就愤愤的放下下手里的书,翻身抱住我,“那我呢,我也一样啊!”
我笑着打他,:“你少来!”
让保姆先上楼给孩子的浴缸放水,陆沛抱着星星月月并排坐到沙发上,他和我,则正好坐在孩子的对面,我一看他那样就想笑,憋着,等到俩孩子坐稳当了,他清了下嗓子开始发言了,先看向星星,“星星,你是男子汉吗。”
星星上套了,点头,“我是!”
陆沛微挑着眉,“男子汉,会怕黑吗……”
星星眼神有些倔强,“我……不怕!”
“喔~”
陆沛点头,“那么,男子汉,是要跟妈妈一起睡吗。”
“可是爸爸也是男子汉,爸爸为什么要跟妈妈睡呢。”星星反问。
陆沛理所应当的看着他,“因为妈妈是爸爸的妻子,你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妻子,当然,那是以后的事情,你现在的任务,是爸爸不在身边的时候保护好妈妈和妹妹,要是爸爸在,那就爸爸保护你们,包括妈妈,懂了吗。”
星星都要被说晕了,不过他很介意男子汉这件事,陆沛也是掐着这点的,所以他很郑重的点头,“我懂了,男子汉不会怕黑,我会保护好妹妹和妈妈的。”
“恩,星星很棒。”
陆沛解决完一个,眼神一落到月月脸上她就可怜巴巴的自己举手,“爸爸,我不是男子汉啊……”
“当然。”
陆沛语调当时就柔和的降了八度,走到思月的坐着的沙发前蹲下,“你是爸爸的小公主啊,可是爸爸问你,艾莎晚上是要和妈妈一起睡觉的吗。”
艾莎是谁?
我迅速反应了一下,想到了,之前我很怕星星月月问我头发为什么和别的妈妈不一样,后来试探着问他们不觉得妈妈头发奇怪吗,思月就说爸爸告诉过他们,我是和艾莎一样,是会魔法的,所以,头发就与众不同,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很高兴自己有个会魔法的妈妈。
这点上我也挺佩服陆沛的,扒瞎能力不是一般的高。
思月看着陆沛摇头,“不是。”
陆沛轻轻的揉着她的小手,“那仙杜瑞拉呢……”
思月懵懵懂懂的继续摇头,陆沛就那循循善诱,我诧异的是他居然知道这么多什么公主的名字,而我现阶段还只会给孩子们讲张娃子!
一番洗脑下来,月月也已经很坚定的决定和哥哥一起睡了,因为她很喜欢迪士尼的那些公主们!想像她们一样,善良,勇敢,坚强!
好吧,我只能在心里对陆沛道声佩服。
送他们上楼洗澡,月月还是忍不住的发问,“爸爸,为什么你要在晚上保护妈妈呢,妈妈是会魔法很厉害的啊。”
陆沛抱着她很认真的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宝宝啊。”
“大名。”
“陆思月。”
“哥哥呢。”
“陆星星,不,星辰。”
我听着不语,想看陆沛怎么引导,“那妈妈叫什么名字啊。”
“妈妈叫薛四宝。”
“不对。”
脱着衣服的星辰提醒,“妈妈叫薛葆四,四宝是狗。”
我抿着嘴角斜了陆沛一眼,看看你当年一时兴起给小金刚起的这名!
陆沛轻咳了一声,憋着笑继续说道,“爸爸叫什么。”
孩子们很痛快的就回答了,陆沛嗯了一声,“所以啊,家里就只有妈妈一个人姓薛,我当然要保护好妈妈了。”
这也行?
思月似懂非懂的看着陆沛,“爸爸,我也想姓薛,我也想会魔法……”
“好主意啊!”
陆沛帮着月月脱衣服,“不过,要学魔法晚上就更不能让妈妈搂着才睡了。”
……
“孩子睡了?”
我回到卧室点头,总是不放心,轻手轻脚的还得偷摸的过去开门看好几遍,陆沛见我这样有些不耐烦地放下手里看着的书,掌心拍了拍床边,“过来,你得哄我了。”
“我再去看一遍。”
“薛葆四!”
陆沛有些横眉,“阿姨今晚会陪他们睡,不会有问题的,你必须要顾忌孩子他爹的情绪!”
我关紧房门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他的旁边,“陆沛啊,孩子才两岁多,你就算是培养独立性也太早了点吧,他们会怕的。”
陆沛一本正经的坐直身体看我,“如果是独生子女或许会有这个问题,但他们是两个,所以两个小家伙会互相打气,关于害怕这个东西,主要是来源于父母的心理暗示,只要你我没问题,安全感这个东西,就会渗透到孩子的心里,他们就不会对这个环境产生恐惧,你明白了吗。”
我瞄了一眼陆沛看着的书,育儿知识?
“你看的是这个啊。”
“别溜号。”
陆沛摆正我的脸与他对视,“葆四,孩子们五岁前可以住一个房间,但是六岁后,就要分房睡了,我们不能陪他们一辈子,所以,很多东西,一定要从小就打好基础,懂吗。”
我翻着眼睛想了想,“可是……我觉得你太偏心了……”
陆沛唇角牵了牵,眼神透着玩味,“怎么说?”
“你看啊,星星,你很少抱,出门呢,除非是坐车,下来就是孩子自己走,可是月月就不一样了!”
我扒着手指头细数陆沛对两个孩子的差异对待,就像是前几天带着两个孩子去逛超市,那回头率真是,陆沛这身高长相单手在抱个孩子一路上真是引人纷纷侧目啊,当然,我还挺自豪的,我现在最喜欢看的,就是陆沛抱一个,牵着一个的背影,看到心里就暖,啊,这话题扯远了。
重点就是,在超市里的玩具区域,小孩子么,看到就会走不动,可是家里已经有差不多的玩具了,在家长眼里,是没什么区别的,可在孩子看来,颜色不一样都是不同的玩具。
月月看到娃娃就想要,陆沛一开始不答应,月月就抱着他的脖子软软的用英文叫着,daddy~差不多也就两声吧,陆沛就投降了,月月在亲他几下,得,一货架子差点没给人扫荡了。
而星星这边呢,他喜欢车,就一直在看,也不张口,我蹲到他身前说星星喜欢哪个,妈妈给你买啊,主要妹妹那边都大丰收了啊!
星星就‘老干部’上身一般的摇头,很惆怅的说着,“爸爸说,男子汉要有自制力,我看看就行……”
听的我心都酸了,小声的道,“星星昨天晚上帮妈妈照顾妹妹了,所以,妈妈买一个,奖励你好不好?”
星星这才有些惊喜的看向我,“妈妈,真的吗?”
我点头,陪着高兴起来的他就选了一个,结账的时候很吓人的,月月那边的玩偶公仔娃娃拼图什么的一堆,还会和收银员卖萌,“阿姨,这都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我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
收银员被月月逗得直笑,陆沛也是一脸的春暖花开,星星却在这边抱着个小汽车紧张兮兮的抬眼看着陆沛,“爸爸,妈妈说奖励我的,我可以要么。”
陆沛回头看了我一眼,马上点头,弯腰很认真的看向星星的小脸,“妈妈奖励你的当然可以买了,爸爸都得听妈妈的么。”
星星这才放心的笑,拉住我的手大声的说谢谢妈妈!
我知道陆沛很会在星月心里给我建立关于妈妈这个角色的威信,就像是夏文东说的,在多伦多,星月会说话后每天早上起来都要看着我的照片说妈妈早安,晚上再说晚安,不管视不视频都得刷我这个妈妈的存在感,就怕他们和我生疏。
可问题的关键是,我拉着抱着个玩具车喜滋滋走在我身边的星星会想,那个走在前面让女儿骑在脖子上的陆沛是不是太偏心眼了?!
“就这些?”
我说的自己很累,点头看着陆沛,“你应该一视同仁么,我也有弟弟啊,我小时候,我二舅都是对我们一视同仁的。”
陆沛很认真的看我,眸光闪烁间嘴角抬起笑意,“儿子呢,是一定要培养他的责任感,和坚韧的个性,至于女儿啊,我是一定要宠的,不然,长大了,被人随便给点好处就骗走了,到时候还不是你这个当妈的心疼?”
我眯着眼看他,挠了挠下巴,揶揄道,“也是哈,总不能像她妈一样,被人一个糖葫芦就给骗走了,太好骗可不行……”
陆沛笑的满眼内容,“要是我女儿能这么有先见之明我想我会奖励她的。”
我切了一声,起身要去洗手间却被陆沛扯着手腕拽到怀里,下颌搁到我的肩上,力道带着我轻轻摇晃,“葆四,我还欠你个婚礼……”
“不。”
我打断他的话,侧脸在卧室柔和的灯下看着他的眼,:“你什么都不欠我,你给我的,太多了。”
最理想的生活,不外乎就是一房,二人,三餐,四季,如此温暖的走过一生罢了。
我都有了,而且,还拥有的更多,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以及,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
回到顺口的住处后庞旁便会隔三差五的来看我,她喜欢陪着两个孩子玩,自己还会用录音笔不停的记下孩子说过的话,说是要记录,写到文里,庞爸也喜欢小孩子,就是几次邀我过玩儿我都没去。
庞旁不解,吃饭时就问我,“葆四啊,为什么不带孩子上我家玩儿啊,我家地方也大啊,孩子不是喜欢小动物吗,看看小鸡雏么,特可爱!”
我用餐巾给星星擦嘴,抬眼看向庞旁,“你真想我带孩子过去?”
“当然啊!”
庞旁应着,看向月月,“月月,去干妈家玩好不好,干妈家有特别大的养鸡场,好多的小鸡雏,毛茸茸的,特别的可爱!”
月月眼睛都亮了“小鸡……好啊,干妈妈我去!!”
“干妈妈。”
星星很严肃的在旁边接茬儿,看着庞旁不解的眼,沉稳的吐出一句,“你想破产吗。”
我‘噗’的爆笑,庞旁有些发懵,“破产?你这么小的孩子还知道破产?葆四啊,这孩子是人精儿吧……”
重点不是在破产好吗!
我笑了半天,不知道哪里不对胃就开始抽搐,捂着嘴示意庞旁帮我看好孩子自己就冲到了洗手间,一通神吐后漱口缓神,转身庞旁就抱着月月站在门外,“葆四啊,你这是……有情况了?”
“啥?”
月月抬手就指向我的肚子,奶声奶气的说,“妈妈有小弟弟啦。”
我后脊梁麻了一下,“什么!!”
庞旁更是惊讶,看向月月,“月月,你怎么知道?!”
月月就笑,怎么问都不再说话了,倒是给我惊了个够呛,几步走到月月的身前,握了握她还肉嘟嘟的小手,似有电流而过……
这孩子,还真是要接我班儿的啊。
次日一早,我坐在洗手间的马桶盖上就怔住了。
两道杠。
就这么几个月就有了,陆沛的命中率是有多高?!
“四宝?”
陆沛在外面敲门,“你进去半小时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
脑袋有些大,恍恍惚惚的去给他开门,手上的东西送了送,“你看……”
“什么?”
陆沛有些不解的接过,“这是……”
反应飞快的看向我,眼底的光璀璀的就闪烁而起,“有了!?”
我有些无奈的看他点头,又不是第一次了,干嘛这么激动,“是,我……哎!!”
这家伙猛地出手就给我拦腰抱了起来了,我吓得不轻,惊呼着让他轻一点,先把我放下去,陆沛这才反应过来,控制着激动的把我放到床上,“我现在就打电话送你去信雅检查,我们……”
说着他就有些拧眉,“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啊,薛葆四,不会是怀了我的孩子你……”
“不是。”
我手轻抚着小腹抬眼看他,“我怀孕了当然高兴,是我刚接了一个活儿,要去个村里,有黄皮子要搬家,正闹腾着,所以……”
“不行。”
他简单干脆的回绝了我,“别说怀孕了,就算是没怀,你现在也不能去外地!”
“为什么?”
“孩子离不开妈妈的啊。”
陆沛特别理直气壮的看我,“至少得孩子三岁以上,不,这样吧,我回头给小六去个电话,直接告诉他,什么活可以接,什么不能接!”
“嘿!你敢!!”
……
全部章节_第462章 缘
这次去医院没在闹得轰轰烈烈,陆沛这嘴角一路都洋溢着得意的笑陪我做着检查,结果出来,还是刚一个月,也不知道这医生是不是太不常看到这大神笑了,所以每个都紧张的够呛,很简单的检查,愣是反复确定,生怕出错,还得我轻声安慰说自己都有两个了,有过经验。
检查结果单陆沛还跟第一次看似得恨不得给那张纸看穿,确定无误才送我回去,也不让我回工作室了,说是今天得回家,养胎,开车时还问我,“四宝,你不夸夸我啊。”
我转脸看他,“夸你什么?”
能干?
给我自己下套啊,不过这孩子也不算是意外的产物,这大神在孕期都不太注意,一勾搭就上听,何况是分别了两年,早晚来,不怀才怪呢!
“陆沛,你真要我生个足球队啊。”
我看着他牵着嘴角的侧脸开口,“可是……”
陆沛吐出口气看我笑笑,拉过我的手,“这个孩子,就当是老天爷补偿我没有陪你生产的遗憾吧,生孩子这么辛苦,我怎么舍得你继续遭罪啊。”
“那……以后要怎么避?”
我知道陆沛不喜欢那个韬韬,他还不让我吃避孕药,说是对身体不好,这么正常来的话,安全期又未必安全,寻求自然的话,不是得……
陆沛笑了,攥紧我的手,“你是又要开始孕期敏感了么,我得赶紧给庞旁打好招呼,千万别写什么‘泪如雨下’。”
我没忍住就笑了,垂眼看向自己的小腹,也是,担什么古人之忧啊,现在要做的,是把这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
想到月月的话,弟弟?呵!
“陆沛,你猜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都喜欢。”
我抿着嘴笑,想起了一件事抬眼看他,“对了,你真的同意给月月改姓吗?”
“随母姓不是很好吗,再说这是月月自己的意愿啊,薛思月,多好听,在我这,薛姓是要受宠的。”
我笑着没在应声,在海边下车,没走的太近,风大,远远的看着起伏的海浪靠着陆沛,“陆沛,你别给我准备婚礼了,好吗。”
他不解,:“为什么。”
我轻轻笑着,“太累了,现在又有了宝宝我更不想折腾……”
在酒店一年多,看到太多婚礼了,会向往,但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久了,也会视觉疲劳,“等我肚子里这个宝宝出来,你就带我去国外,找个教堂结婚好不好,也是我们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好吗?”
陆沛许久都没有应声,我抬脸,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复杂的正在看我,“我不想委屈你,你知道,我……”
“我喜欢啊。”
我强调,腻了几分语气,“陆沛……”
陆沛只能妥协,“好吧,婚礼,暂时先等到孩子出生后再议……”
我嗯了一声,其实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不需要去刻意追求某种完美,因为人生本身就是不完美的,顺其自然,才是最乐活的人生态度。
视线轻跳,我看到云层微微有些涌动,脑子里有了感觉,顺着方向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轻轻的点画,眼睛随着云动,耳边惊闻低吼,云朵碰撞,隐约划出一道蜿蜒的如同薄雾的清云——
“龙……”
嘴里呢喃着,手指点到巽停,“木……山人归来。”
“说什么呢。”
心头无端激动,我看向陆沛,“马娇龙回来了!”
“我知道。”
陆沛应了一声,搂着我的肩膀对话题不是太感兴趣的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卓景给我来电话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
陆沛微微笑笑,“让我帮他哄老婆。”
“什么?”
我没太明白,有些八卦的看着陆沛勾起的唇角,“卓总能怎么哄老婆啊,我特别好奇,哎!!”
陆沛真是一言不合就开抱啊,垂眼看着我,“别人还好奇我怎么哄老婆呢!”
我哈哈的笑着,手勾住他的脖子,“谁好奇!我们陆总只能对我这样!”
……
关于马娇龙的事,我当然不需要从陆沛嘴里得知,因为没过多久,卓景就给我来了电话,说要买块地,就是当初我看过的鬼楼。
听到时还挺惊讶的,鬼楼的风水局是破的,和那个墓园离得又近,需要补局,这种的,就比较费脑子,陆沛还不同意我开车过去,所以我只能要来他们市内的地图,前后推敲后算是给了卓景一些建议。
卓景什么打法我不知道,就在电话里和我说了谢谢,还说这事是给马娇龙做的。
我纳闷,想问他既然给马娇龙做还问我做什么,后来想到,他应该也是想着稳妥,或者,想要通过什么方式和马娇龙相处,我算是很小就接触风水,和陆沛认识后他还特意拿观星台给我练手,再加上有秦森帮助,这方面的经验蛮多,小自信。
算起来,我其实没接触多少鬼神,命太硬了,真说斩妖除魔的活,我真是得上赶子才能碰到,这方面的经验,天生阴阳的马娇龙肯定是要超过我,我确定,她肯定一小就会经常看到这些东西,这么一看……
卓景一身邪骨也是最常碰到这些东西的,所以,卓景小时的那种无助心理恐怕只有马娇龙能了解,再加上我知道他们也是从小就认识……想到这,我呼出口气,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陪孩子玩儿的陆沛轻轻牵起嘴角,缘分,真是命中注定的。
十一月份,马娇龙的名字再次跃上新闻版面,这次曝的,则是她和卓景结婚的事情,无良小编拿马娇龙阴阳人说事儿的新闻我全没看,不过还是有靠谱的媒体的,大大的头条看着我自己都不自觉的勾唇——
‘最帅阴阳师情归卓氏继承人,恭喜二人喜结良缘。’
良缘。
我喜欢这个词。
关于他们俩领证结婚的事儿我其实是从陆二嘴里知道的,他说卓景要介绍我们认识,我拒绝了,越来越不喜刻意,只是让陆二转告卓景,随缘。
就在我肚子要显怀的时候,算是第一次见到了马娇龙。
是在她和卓景补办的婚宴上。
听闻二人领证后就去国外结的婚,因为马娇龙秉持低调,再加上也讨厌媒体搞事,并没大肆操办,所以这个婚宴顶多算是内部回请,地点,就在省城陆二家的酒店。
氛围很轻松的西式婚宴,音乐声在空气中微微流转,金色的宴会大厅四处都透着低奢的味道,大家随意的走动,小声的聊天谈笑,我身体有些沉,吃不下什么,还得顾着照看两个小家伙,还好,安九和小六也跟我一起来了,一来是为了看看这个当年的红人阴阳师马娇龙,二来,也是帮我看着两个小毛头。
“舅舅,新娘子什么时候出来。”
思月玩了一会儿就看向小六眨巴着眼问道,听说来参加婚礼,就铆劲儿要当花童,因为她喜欢花儿,还是陆二说这个结婚和她舅妈的不一样才算是把岔打过去。
“一会儿就出来了。”
小六指了指大厅里面的旋转楼梯,:“一会儿新娘子要从楼梯上下来,万众瞩目的。”
“舅舅,那啥叫万众瞩目?”
小六憋着笑看捏捏她的小脸,“就是俊儿啊,像月月这么俊儿!大家都爱看!”
思月就咧着嘴笑,“我俊儿!那哥哥呢……”
我站在旁边和安九对看一眼就忍不住的笑,这俩孩子现在让小六带的基本上总是蹦出北方味儿,我也没故意去矫正,偶尔陆二听到了也会笑出声来,挺有意思的。
回头,见陆二正在和认识人小声的寒暄交谈,我也没急着凑前儿,碰到认识的就点头微笑打个招呼,心思还是在孩子身上,以及,那个旋转楼梯……
音乐声骤然静止。
我转过脸,小六就很激动的就抱起月月,“月月,新娘子要出来了。”
安九也抱起星辰,站到我旁边朝着已经铺完红毯的楼梯上打量,“葆妹儿,咱们打个赌,看是穿裙子,还是穿西装好不噻,但是你不许算。”
我抿了抿唇,“不用算,肯定是裙子……”
安九不信,“她穿西装很帅的噻!”
我摇摇头,即便这不算是个正式的婚礼,但马娇龙,绝对不会穿男装出场的,她是女人么,不管穿西装多精神,也是个想让老公看到自己最美一面的女人。
小提琴演奏的音乐换了一曲,我看到卓景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内搭酒红色的衬衫,一脸期待的从闪着水晶灯光的t形舞台走出,每一步,都是俊逸洒脱。
低声聊天的人开始朝着t台靠近,有人小声的对卓景道着祝贺,他从容的微微颔首,直到走到t台直通的楼梯口处止步,神色,居然有些微的紧张。
陆沛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凑到我耳边小声的问,“要去前面看吗。”
我摇头,并不想靠的太近,站在后面,一样可以一目了然。
大厅里的灯光忽的暗了几分,投射的灯光整个都打到了那旋转楼梯的高处,我牵着嘴角,握紧陆沛的手站在这黑暗里,眼睛很自然的看向旋转楼梯处的光明。
对于卓景此举的用意,我很明了,这一刻,他也希望每个人的眼神都在自己的老婆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
我在心里掐着时间,直到一记倾长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上方,微微凝眸,是她!
马娇龙。
她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晚礼服长裙,身材异常高挑,还是干练的短发,但比在新闻上看到的照片长了一些,鬓角掖在耳后,单手扶着楼梯扶手,每一步,都走的大方,笃定
很淡的妆,除了无名指上的钻戒并没有佩戴其它的珠宝,真是应了小六的那四个字,万众瞩目,或许是她嘴角噙着的微笑,抑或者,是她那从眼神里就溢出的幸福,清俊的五官,透着英气的眉眼,阴柔却又清冽的气质,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随着她下楼,卓景对她伸出了手,灯光一去,我从卓景的脸上看到了满满的幸福感,他不再是我印象里的那个世纪大冰川,看着马娇龙,他的眼里只有她,那些脉脉的情意,让这诺大的宴会厅都顷刻间春光明媚,繁花盛开。
陆沛揽住我的肩膀,单手捏过我的下巴让我看他,“怎么看直了,只能看我知道吗。”
我笑着在下面打了他一拳,“看我偶像不行啊。”
陆沛凑到我耳边,“你偶像不是秦森吗,什么时候换的?”
我懒得理他的揶揄,小姐姐我偶像多了,想我出道时前方都是高手,如今自己爬上来了,心气儿却是淡了。
看着马娇龙带着一丝羞涩的揽住卓景的胳膊,两个人缓缓的顺着t台走到宴会厅前的舞台,十多米的路,看的让我有了一种走过一生之感,这俩人,经历的太多了。
“妈呀四姐,她这么高啊……”
小六很好信儿的在我旁边念叨,“她是不是穿高跟鞋了。”
我白了他一眼,废话,难不成礼服里面配双人字拖?
不过这马娇龙的身高的确是惹眼,在加上穿了高跟鞋,站在卓景身旁真真儿的一对璧人,我心里唏嘘,:“陆二,我要是过一米七了多好,这样穿上高跟鞋也能到你耳朵附近了。”
陆沛眼神略带玩味的瞟向我,“我家兔子蹦起来哪次没比我高,我都得仰头看你……”
我低声笑,顾着和陆沛开玩笑连马娇龙和卓景在台上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不过那也不重要了,我想感受的,只是两人牵手那一刻的味道。
等到他们下来会客,人群又开始三三两两的交谈,我还是没凑过去,看到有人过来和陆沛聊天,聊了几句我就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带着星星月月去一旁玩了。
宴会厅外有个小型的室内公园,做的假山流水,小河潺潺,星星月月看到就跑过去围着转,我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猛一见月月滑到摔了就急匆的起身,“哎……”
没等走近,一个五六岁穿着身西装的小男孩就和星星一起扶起月月,也就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月月就破涕为笑了,三个小家伙随即就没事发生似得继续玩儿上了。
“那是我儿子。”
身旁传出妇人的声音,四十岁左右,有些瘦,气质文雅,我转过脸看她笑笑,“还要谢谢你儿子扶起我女儿。”
“小孩子么,不要客气。”
妇人笑笑,“你是娇龙的朋友?”
我摇摇头,“不算是,是我丈夫认识卓总。”
“哦,我是娇龙的小姑。”
和她坐到长椅上,聊了几句后我眼睛还看着玩游戏的孩子们,主要是那穿着西服的小男孩儿,按照妇人的年龄生下他时年纪也应该很大了,可我越看那小男孩越不对劲儿,五官很精致,也很活泼,但总有那么一股子气息,阴凉凉的,“这孩子……”
“我收养的。”
马娇龙的姑姑大方的应着,看我笑笑,“叫天赐,看,和你女儿玩儿的很好呢,他很少主动带着小妹妹玩的。”
我笑着点头,便不在多问,一眼看去,就知道这叫天赐的,是个做阴阳师的料子,看着思月朝他傻笑,难不成,这就是同道相惜?
聊了一会儿,妇人接了个电话就起身离开,我还在看着小家伙,小六和安九也出来了,见三个小家伙在玩儿就走过去凑热闹。
我拄着下巴看的入神,身旁站了大活人都不知道,直到她开口,“你好。”
愣了一下,我抬眼看向她,马娇龙牵着嘴角就站在我身旁,含笑的眼里透着一抹说不清的复杂,“不认识一下吗。”
“薛葆四。”
我莫名的就笑了,起身,握住她的手,掌心间有股很奇怪的气流碰撞,像是互相试探了两下,随后二者融合,空气中无端有某种气流凝结成团,一颗虎头,一尾龙身,在我和她之间来回穿梭,盘旋,声音隐而呼啸,最后占据左右,顿匿——
过程,无比奇妙。
没有多说什么,我们一直看着对方的眼,没有松手,感气的同时互相眼里也都没有陌生,像久别重逢的老友,抑或者,是从未面见过得知己。
“谢谢你。”
松开手后,她身体微微前倾抱住了我,“卓景都跟我说了,谢谢……”
我完全能感受到她这两字谢谢透出的辛酸,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安慰,一切,都在不言中。
坐回长椅子上,我们互相看着对方还是轻笑,都有沧桑,却又淡然,互相看了许久,她才开口,“久闻白虎星君入命,霸气非常,真没想到,这么灵动漂亮,葆四,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
我轻轻的笑笑,“现在认识也不晚啊,从前呢,我和你的时间差都是刚好错开的,一直很懊恼,不过现在看来,老天爷,就是想让我们在最适宜的时机相遇,我还要恭喜你,终于渡劫成龙了。”
马娇龙轻轻的吐口气,嘴角还是牵着,“我在山里待了两年,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在无缘在做先生了,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凡心而已,没什么不好面对的,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你在山里的两年是怎么悟透的,也给人看事情吗?”
马娇龙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远方,微微摇头,“并没有给人看事情,百草可活人,不识者不可妄用,六经能稗世,未精者焉敢施为。”
我明白了,看来她在山上这两年真的是一无所有,道行尽失的。
点了下头,“事非容易,一首词两下欣逢,学识渊源,几句话三生有幸。”
说完,我便不再多问,对着马娇龙就伸出了手,她看我笑笑,点头跟我再次握了下手,“葆四,你听过一句话吗。”
“哪句?”
马娇龙长吁出口气,眸底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芒,“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没应声,我正细细品味着,马娇龙看向我,“是不是酸了?”
我笑了笑,示意服务生给我送来两杯橙汁,递给马娇龙一杯,“来!干了这碗鸡汤!”
她忍俊不禁,接过我的橙汁,“难怪卓景说你个性利落,不拖泥带水,我喜欢,干了!”
……
留安九和小六在省城玩几天,我和陆沛带着孩子就先回去了,一路上,都在和马娇龙发着微信,脑子里不时浮起她站在卓景身旁时那幸福的模样,聊着聊着,自己笑了都没有察觉。
“聊什么呢,老公都顾不上了。”
孩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都睡着了,陆沛不敢开快,看着我小声的问。
我抿着嘴角笑,“她说她弟弟接到事主电话,有个村子挖出了三具清朝棺材,开棺后是一家三口,面容未腐,见光后就化煞了,这事儿她要处理,找我帮忙,强强联合!”
陆沛斜了我一眼,“你去个试试?”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肚子,哎呦!一激动这茬儿忘了。
“那我得跟马娇龙说不能去啊,可是三个化煞的呢,她一个人……”
“她也去不了。”
陆沛满眼的笃定,声音却是玩味轻飘。
我不懂,“为什么啊。”
他勾起唇角,给了我一个特别腹黑,啊,不,内涵的笑脸,“卓景是我高中同学,难道他看我不着急?”
我呵了一声,“你是说马娇龙在备孕啊。”
拍了下额头,“陆沛,那怎么办啊,这事儿……”
“放心吧薛先生,能人辈出,你就等着看新闻吧,嗯?”
陆沛懒洋洋的声线倒是透着一股子笃定,我看着微信没在急着回,转头看向车窗外,是啊,这世上,有的是能人异士,我和马娇龙,仅仅只是其中之一啊。
“呀,下雪了。”
车子刚过顺口,雪花就在窗外洋洋洒洒的飞舞,我看的入神,在一个岔路口那里,远远的,看到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她伸着脖子,对着我们车来的方向,似乎在翘首期盼着什么。
“停车。”
轻轻发声,陆沛有些不解,还是把车停了。
我推开车门,紧了紧外套直接下车,站在雪花飞舞的空气中,远远的,看着那个女孩子。
陆沛从车上跟下来,“看什么,别感冒了。”
我没应声,直看着那女孩儿挥起了手,在她身前十多米的方向跑来了一个稍微大点的男孩子,两个人热络的聊着,转身,在雪花中越走越远了……
“四宝?”
陆沛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解开自己的毛呢外套敞开以一种左右包裹的状态把我抱在怀里,“怎么了。”
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我抬起眼,感受到温暖的同时仔细的打量着陆沛如墨的眉眼,“我等到你了。”
“什么等我?”
含着笑,“陆二,我刚才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个在村口等你的自己,我没有摔了那个cd机,因为你回来了,你还把我发卡给我了……”
陆沛没在说话,只是揽的我发紧,我把脸靠在的胸口,胳膊在他的毛呢外套里用力的搂紧他的腰身,周身都包围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我牵着嘴角,像是回到了十七年前——
那个坐在车里穿着黑色连帽衫的少年,他在降下的车窗里对我璀璨一笑,只一眼,便是万年,别问,是劫是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