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灵芝》
第1章 楔子
秦若躺在床上,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破旧的屋门,开合间的响动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声音。
一席长袍,尽管简单也掩不住来人风采,温文尔雅的男人走到她的床前,蹲下身子,话里话外的语气都仿若情人间的呢喃。
“秦若,可知我为何留你到现在?”他的嗓音低沉,也不嫌弃秦若,单手抚摸上她的发梢。她常年摊在床上,脚不沾地,手不能提。靠着几滴仙露也只够她喘口气罢了。
秦若肯定不知,不知道为什么被吊着一口气,却不给她个痛快的了断。
她只知道被这个男人断了灵根,又绞了经脉,只能日日与床为伍。
她闭合的眼睑终于动了动,睫毛随之舞动起来。细密的在她眼下形成一种剪影,那双毫无光彩的眸子,定格在他的身上。
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共同修炼了百年的丈夫,齐涛。
他对上她的眸子,嘴角勾出弧度,带着得意。
“因为我的老丈人,今日才被我送走归西。这样的好事,我可是第一次时间来和你分享。[]以后三派共立于世的局面,不复存在。”
秦若那双曾经璀璨明亮的大眼,似被他的话语震撼,霎那间便被点燃。那是一种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痛恨。
他的笑意更甚。
“夫君,还和这个女人说什么,赶紧送走。”
仙袍飘渺,每次走动间还带着一股暗香,秦若只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她的师妹,秦宛如。
她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眼中若流星璀璨般划过。
她的好师妹!云阳宗的好弟子,抢了她的丈夫,就在自己面前叫着夫君!
齐涛站起身来,双手搂在宛如腰间,亲密无间的样子让她看着恶心。
“宛如,你不想让你师姐做个明白鬼吗?”男人这无耻的话语,让秦若突然之间生出滔天的怨气。
往事历历在目,那些她和他的。
起初的起初,他跪在山前,单薄的长衫下脊背挺直。
秦若孩子一样躲在山门的小缝中望过去,下雨了,雨停了。他依旧跪着,整整一个月。
父亲最后面色难看,却是终于答应了他的求娶。
她一蹦一跳的迎了上去,扑在齐涛的怀里,他的怀抱和湿冷的天气大不相同,温软干燥,他一笑间,秦若觉得天地都跟着展了笑颜,就连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小师弟,也因为他,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齐涛将她揽在怀中,低低说着情话。
宛如娇媚一笑,声音清甜。“你想说便说,人家都听你的。”她被圈在齐涛怀中,手指在男人身上划过横线。像只振翅的蝴蝶,带着诱惑。转过头来,对着秦若时,却是声色俱厉,“要不是你,我的家人不会离我而去!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此生再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秦若一愣,恨起自己的口不能言。
宛如是被她的父亲抱回山上的。那时候的宛如哭的凄凄惨惨,到山门时,从父亲怀抱下来,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磕头。小姑娘求着父亲去救她的双亲。
当时秦若也是年幼,只想着多日未见父亲,死死抱着,也不说话,生怕父亲再次离自己而去。可就因为她这么一耽误,待到宛如随着父亲下山之后,只见到了家人的尸体。
如果宛如非要说这件事情是她的错,她认了。小时候的那个秦若,缠人粘人,还任性。
可宛如不能有孩子的事情,她何其无辜。那是宛如自己的选择,当初宛如怕被人看不起,也有心想追上她的修行,喝了激发灵性的药物,却是害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冤吗?自己做的错事,早晚会报应在你自己身上,秦若。”
她做了什么错事?她做的最最错误的事情,就是在宛如走投无路,偷了灵犀山上的宝物后,被她好心收留了。
所以才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灵根被毁,舌头被割,静脉寸断。却独独留她一口气,让这对奸夫****百般折磨。今日更是告诉她,连她的父亲,也死在这对贱人手里。
她不服!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给她个了断吧。”宛如声音柔软,话说的干脆。
“急什么,再留几日,权当消遣。”齐涛也回得利索。
床上的人,还能做什么。
秦若没有哭,眼中盛满了泪水,她就是不让掉下来一颗。
她躺在那,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因为这轻微的举动,造成泪水的滑落。这对贱人,连眼泪也不配给!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
秦若想,若有来生,若真的有来生,她定让这两人生不如死!
第2章
伏羲山是植物的乐园。(.)
这里方圆百里,连绵起伏间,只有植物。
秦若有了意识的第一刻,先是惊讶,然后才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旁边一株小草,随着微风摆动着,却对她开了口:“小灵芝,你是有了神识吗?”绿油油的小身板一会向左,一会向右。
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重生在一只灵芝身上。
小草继续说:“是不是,你告诉我啊。前后左右,都是些还没修炼出神识的家伙,哎呦,这可太苦了,难道让我每日只对着太阳月亮说话不成。”
秦若不理,这小草吵得厉害。
山中雾气缥缈,蕴含着天地灵气。
这里比着她原来的修仙环境,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雾气四散,蔓延在山中的各个角落,氤氲着的浓重的仙灵之气,仅仅只是呼吸间,就能让身体自然进入灵力的循环。
小草还在她旁边嗡嗡着:“哎,我什么时候能化出人形,也没个大仙来教导教导我,这是要任我自生自灭的节奏啊……”声音奶声奶气,小娃娃般偏偏带着哀怨。
秦若依旧不理,前世修炼的功法却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可想来想去,那些都是人修炼的法则,也不知适不适合现在的自己。
最后打定主意,死马当活马医,管他适不适合,先试了再说。
山中无岁月,每日里听身边这棵奇奇怪怪的小草唠叨,伴着日落月升,她居然感觉到身体里出现了一丝真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即使,她内视的时候,发现这丝真气比最细的丝线还要细。就在她体内漫无目的游游荡荡。无拘无束的小鱼一般。
这日,山中居然来了一人。
小草吓得不敢吭气,只缩着身子,恨不得将身体埋在土里。
秦若也很是惊讶,她在这里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从未见过任何走兽的踪迹,今日却见到了个活生生的人。
她想了又想,唔,也随了小草装做尚未开智。
最先进入她视野的是一双脚,赤足,秀而翘,腕、踝都肥瘦适度,美妙天成。
接下来就是蓝色的外袍一角,盖住了脚面,只余五个漂亮的指头,隐隐冒了出来。
就坐在小草身边,吓得小草连抖了三抖。
秦若瞧着,甚是好笑,平日里从不停嘴的小草,今天估计是要憋坏了。
秦若正胡思乱想间,就听到这人似乎自言自语,声音轻缓,柔和了少年和青年的清纯,却有有着说不上的妩媚融入其中:“也不知道到底要养着你到什么时候。可惜了那些个天才地宝。”
秦若一愣,养谁?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漫山遍野,只有她一个植物的种类是灵芝……
一双手,骨节均匀,修长白皙。正如他的声音一样,不知为何,就让秦若觉得勾人心魄。
手指捏起旁边的一株小草,揉来揉去。
秦若都替那草难受。
“是不是哪出了问题?”那声音还是自说自话,听得秦若一头的雾水。
手指最终点在了秦若头上,确切的说是灵芝扇形的幅面上。
指尖摩挲,惊得秦若关闭了所有的神识。
接下来的日子,山中又恢复了平静。像秦若刚醒来时的每个日夜,耳中只有那不知疲倦,叽叽喳喳,奶声奶气的小草说话。
“万物旁作,吾以观其复。”秦若一惊,又是那日的人!
这人醉生生就在小草和她的身边踩来踩去。边唱边舞。
说完了这些话后,好像还不满意,又抽出腰间的小葫芦,对着秦若当头浇了下来。
那水一触到秦若身体,她就发现,这是上好的药材绘制而成的汁液。
秦若被淋了全身通透,伞顶的小蘑菇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水滴。
这个怪人却是连着三生叹息,踏风而去。
神经病!秦若当时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小草看到那人没了踪迹,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我说,白瞎了这些好材料,怎么不给我也灌点。一个连神识都没有的植物,比我还娇贵吗?”
秦若本来就被那神经病气的不轻,待听到这个奶娃娃又是不满。一时忍不住了。
“你够了!”长时间被小草摧残得小灵芝,一张口,仅仅三个字。
“哇哇,闹鬼了!”小草一声尖叫,身形弯了下去,恨不得再将身体埋进土里。
夜风吹了过来,一身水淋淋的秦若在心中打了个冷战。这尼玛都是点神经病吧。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她正想着,那小草好像才反应过来,回他话的是面前这颗灵芝,小家伙立刻打开话唠模式。
“我说,小灵芝,你能说话了?”他又将低垂的身子直立起来,“是不是刚才的灵药起的作用?哎呦,那东西就是好。”
“不是。”秦若打断他的唠叨,生怕他为了这个话题将这美好的夜晚毁于一旦。
“好吧好吧,不是就不是。你神识开的比我晚,整座山上也就咱们两个,快叫声老大来听听。”
好嘛,小草的精神头好得出奇,终于从单口相声变成了二人双簧。说话声都比平日里大了几分。
老大你妹。秦若又开始默不作声。想来,这人浇灌的灵药,对自己肯定是大有益处,不然身边这只不会自说自话了那么长时间。
皓月当空,雾气也不能阻挡轻柔的月光投射下来的光亮。
秦若突然意识到,那神经病唱的词,哪里是什么歌,分明是修炼的口诀。
万物周而复始的生长,我需要仔细去看他们的循环运作。
循环……秦若心有所想,配合着那人的几句口诀,一个周天下来,内视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身中那丝真气,变成原来的两倍粗细。
又一阵微风拂过,“阿嚏。”冻得秦若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第三次和神经病相见的时候,秦若已经被小草烦得心不甘情不愿得叫了他老大。
神经病没有念诗,也没有踩在草丛中乱舞,安安静静的坐在小草身上。
小草和她都自动进入了装傻充愣的状态。默不作声,装作死物。
神经病也不在意,竟生生在这山中坐了一个白日。
第3章
到了晚间,连身形都没换过。(.无弹窗广告)
月亮挂在空中,又圆又大。
方圆几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小草终于忍耐不住,发出了声响。“我说,你这个人,要在我身上坐多久?”其实也不怪小草,这一个白日,压得他一脑袋包,再胆小再没脾气得家伙也被坐出了气不是?
神经病似乎没想到能听到这小草精说话,但也不慌,柔声细气的回他。“对不起。”
接着屁股挪了挪,坐得离秦若又近了一寸。
小草精是个自来熟型的话唠,一看这人和气得要命,立马再道:“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秦若一阵头大,尼玛,前两天不是告诉我说这里他熟得很。是座仙山吗。
那人的声音虚无缥缈,带着点心不在焉的空灵之感。“药炉。”
小草挺直了茎叶,再问:“药炉?”
……
……
秦若默了。
“喂,你上次给小灵芝的药汁,能给我也浇一头吗?”
“又到了五月初五。”
……
两种生物,鸡同鸭讲,小草精自己乐在其中。没完没了的问这个问那个。
少年有时会回他问题,有时又不知到底在说些什么。
可秦若终于知道了,这哪里是什么仙山,这是百草堂的一处药炉,山中百草,都是为了炼药而种。
百草堂对秦若来说并不陌生。
这里是医药世家。超然的一种存在。
秦若在世的时候,三派并立于世。[]百草堂不涉其中,却不伐讨好之人。这里的医者,医术高明,谷中更是有许多灵丹妙药。
秦若想到此处,小心肝顿时碎成了片片,难道说她这株灵芝种出来就是为了炼药?
她可是记得,百草堂的药炉,正是专门培养仙草的地方。
待得神经病坐足了一天一夜,转身离开后,秦若终于开口了:“小草,你想过逃跑吗?”
她深思熟虑,深刻认识到身边有人日日凯觎自己,实在不是个让她舒服的事情,再加上弄不好她就要成为别人炼制的丹药,这设定是有多坑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小草没心没肺的回答却是一针见血。“逃什么,你能动?”
这个回答,犹如醍醐灌顶,秦若呆了。
是啊,动都不动不了,明摆着等人来采的一株灵芝!靠。
也正是因为她和小草的一席对话,秦若更加加紧了修炼,同时骗着小草发了毒誓,绝不能将她开了神智的事情告诉神经病。
功夫不负有心人,直到有一日,月朗星稀,天空中连一片云朵的影子也看不见的黑夜。
秦若终于化出了人形。当然,在这里秦若对神经病做出的贡献还是非常感激的,那些灵丹妙药不要钱一样往自己身上灌,加速了她的修行。
少年每次出现,不是当头一顿乱浇,就是边唱边吟。
秦若深知,那对自己来说都是只有好处,而且因为少年说出的那些口诀,她已经渐渐的摸出了些门道。妖类修炼,和人类差别也不是太大。如果说作为人类修炼,主要是内外兼修,那么妖其实更加简单,天地灵气在体内的循环效果也更加显著。
化出人形的时候,她想,或许是她吓到了神经病。
不然为什么神经病一踏上山头,第一个反映就是脸红。
那个眉目细致,带着稚气和诱惑的少年,仅仅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接下来便是发足狂奔。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连他眼中凝聚的光彩到底是什么含义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跑掉了。
她的脚踝,有什么东西轻轻柔柔的缠了上来。仿佛羽毛划过肌肤的触感。
她低下头去,正听到小草精带着怒气的声音。“好兄弟,要够义气。”
秦若忽然就笑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小草精的脑子里都装了点什么。她蹲下身子,对着小草精道:“你乖乖的在这里修炼,等到也能化成人形再来找我就是。”
小草精不依,秦若仿佛能看到小草精化成的小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艮着脖子气急攻心。
“我去哪找你,去哪找你,你这个骗子!”
嗯……这真是个烦人的小家伙。秦若挠挠头,拔掉了一根头发。放在小草精的草叶上,说道:“这样就可以找到我了吧。”
看着小家伙珍而重之的用叶子卷好那一根头发,不禁又是想发笑。
精怪身上的物品,带着他们天生的气息。特别是草木类的精怪,气息比旁的精怪都要浓厚。
可算摆平了小草精,突然一阵凉风扑面而来。
秦若当时就悟了,尼玛。神经病不是被吓的,是被她臊的。她做惯了植物,化形时候忘了穿衣服!
随手唤出衣服,刚上了身,又是一惊。
神经病去而复返,一手托着个药罐,一手提着小火炉。
秦若呆了。看这架势,自己刚才还是猜错了。神经病根本就不是小兔子,是凶残的大灰狼。
如果她所料不错,这个长得很是好看的少年,是要就地将她入了药。
秦若的第一反应是打。可想到当初小草和他的对话,知道这里根本是限制了植物的法力。
那时候,小草问他:“这山中灵气充沛,若是满山的植物都成了精怪,岂不是要把你打趴下?”
少年微微一笑,只道:“山中自有阵法,能让草木染上灵性,拿来炼药效果不可同日而语。又怎会让它们能使出妖法,伤了我们自身呢。”
所以说,打肯定是不靠谱的。
那怎么办?跑。
“整座山中刻有印记,跑是跑不掉的。”
秦若想了又想,打不过,跑不掉。
刚化成人形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模样,脸蛋红彤彤的看着就像个没长开的小包子。
普通一声,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一抬头,眼泪顺着脸颊就滚了下来。
“大王,饶命。”呸呸,一激动还喊错了。
“大侠,好汉,饶命!”
胖乎乎的小爪子拽着少年的下摆,又拧又揉。力道大的惊人,只过得片刻,那舒展的布料就被揉的皱成了一小撮。
第4章
少年垂下眼睑,看着面前的小白包子,期期艾艾得边哭边求饶。[]身上的衣服咣咣当当,还是大红色,左看右看都像是包在红纸皮里软绵绵的带馅包子,就等着人一口咬上去。
“你先起来吧。”他好声好气的对着秦若说话。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秦若立时心神大震,神经病这话说的很值得人思考,让我先起来。似乎,装可怜求情是个好注意?唔,怎么说呢,万事好商量?
这样的想法刚在秦若心间冒了一米米的头儿,可随之而来的轻柔话语,让秦若凄惨的哭声更大了。
“我等你入药,等了好久。”少年说的话这么平静,就好像去菜市场买颗大白菜一样轻松,自然流畅,天经地义般理直气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秦若暗暗抗议:不要入药,老娘是人,是人。
她一边抽抽涕涕,一边偷偷用眼角扫对面的少年一眼,再一眼。
“别哭了,再哭身上的水分都要流干了。”
小包子这种哭法,有可能将身体里的水分流失。眼泪不要钱般的往下落。
那少年终于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挤成一团的小圆脸,活脱脱就像是包子褶。
所以,少年说话了,可这话却是让秦若差点喷一口血。
这个混蛋,是觉得她身上水分少,入药的时候不够水灵吗?
秦若也不哭了,从地上麻溜的站了起来,肉肉的手背一抹脸颊,将泪痕擦掉。小可怜顷刻间变成了凶巴巴的模样,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少年。眼神幽怨。
少年仿佛对此毫无所觉,先是偏头想了想,又看看秦若,那样子别提多天真,多无辜了。一张红唇开开合合,说道:“你这样哭法,炼药的时候很麻烦。”
……
秦若瞪圆了眼睛,笨手笨脚的对着他扑了上去,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四肢,在他身上一顿乱挠。
少年一时没有防备,被她扑倒在地,手中的火炉掉在了地上,药罐也咕噜噜滚到了远处。
夜黑风高,四下里只有她和他,真是一个杀人越货的好日子啊。
秦若胡乱的想着,瞧少年这脆弱的小身板,兴许是个好欺负的。
药汁从没有封着的瓶口流了出来,汁液粘稠,还带着浓郁的药香味道。
静悄悄的流过小草精身边,他伏低叶子,几乎都能和泥土齐平,费劲的在地上扭动着草叶,几个回合后,硬是让身上沾满了那些黏腻的黑色液体。
少年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小娃娃,胖乎乎的手臂很像莲藕,脸上因着怒气,染上了一层绯红。
这小胳膊小腿打在身上不疼不痒,还不如挠痒痒。
他带着无奈,嘴角勾出了一抹动人心弦的笑容,电光火石间,伸展双臂,将在自己身上作怪的那双小胖手牢牢的抓在了自己的手中。
嗯,软绵绵的触感,摸起来滑溜溜的。
小指划过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着意想不到的顺滑。
秦若双手被固定,身子正坐在神经病肚子上。也是真急了眼,手不能用,咱就用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趴下身子,贴着少年,咬在他的脖颈间。
第5章
牙齿锋利,秦若又使了吃奶的力气,犬齿触碰在皮肤的瞬间,就涌现出红色的血液。[]
秦若舌尖一动,将那滴鲜血吸进了身体。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少年放任她的行为,眼睛弯弯得正如空中半月,漾出一汪清澈的美,不顾肩头的黏腻,他的红唇缓缓轻启:“小灵芝,给你拿的药都洒了。你要怎么赔我?”他一点也不怕这个绵软的小包子,看她被气的鼓鼓的双颊,亮晶晶的大眼睛,真是有趣。
这话语就像是带动秦若活动的开关,让秦若停止了疯狂的举动。[.超多好看小说]
星星隐在了黑暗中,两人紧靠的样子被月光绘出了暧昧。
秦若松开口,坐直了身子,眼中充满疑惑的望着他。
给她的药?不是直接要将她生吞活剥放进炉子?
少年的手心传来的热度,正透过接触着的手掌,传递给她。
秦若傻乎乎的小样,带点憨态,似乎取悦了他。
他面上笑意盈盈,在她身下泰然自若,一点都没有被人压着的自觉。“我的伤口,我的药材,你要怎么赔我?”他的语调轻重急缓拿捏得甚是妥当,只单单一个我字,重咬了三次,声调里有着浑然天成的诱惑人心。
让秦若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着的,就是一只撒娇耍赖的无耻小狐狸。哼,她都能看到狐狸尾巴摇啊摇的。
可就是他的问题,秦若愣是半分给不出答案。只傻着脸,瞪他,再瞪他。
“老子终于化形了,哈哈哈。”
奶声奶气,却要张口闭口的都是老子,除了小草精,还有谁。
秦若和少年的这场闹剧,嘎然而止在了小草精志得意满,无比骄傲的童音中。
秦若先站了起来,还没扭过头,一个赤着身子的小娃娃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秦若差点岔了气。
这尼玛小草精太开放了。双手掐腰,挺着圆胖的小肚子,瓷娃娃一样莹白的身体,两腿中间那个小丁丁因为他刚才的快速走动,甚至还抖了一下。
……
毁三观的小娃娃不羞不臊,一抬小胸脯,头上的冲天辫和腿间的小丁丁又是一晃,对着秦若说道:“走,咱们现在可以逃了。”瞧,老子能动了。
逃你妹。
秦若这个小灵芝,突然之间产生了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把这个笨蛋掐死的冲动。
第6章
谷中的雾气,这几日不知怎么,居然在慢慢减弱。[]随之而来结果就是,成日里氤氲而磅礴的灵气,也随之大幅度的减弱下来。
小草精和秦若都只得扎根在土壤之中,用着植物的形态接受日月光华。
那日的少年,看着打翻的药罐,到底是没有对这两株植物撒气。只是再叹了口气,说道:“又要一个月。”
一个月什么,她和小草精自然不知。
秦若一心一意的修行,每次内视的时候,看到那小小的丝线变长便粗,即使变化特别小,也依旧是眉开眼笑。她估计着,再过不久,就应该能到结丹期。
可小草成日里愁眉苦脸,满腹的委屈。
小草精总觉得这颗小灵芝是自己罩着的,应该乖巧听话才是。(.好看的小说就算做不到,可至少也应该是有问有答。可事实上呢,秦若这个小灵芝对小草简直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和只有他一株草的那些日月,无甚差别。
这日,山中狂风大作,夹杂着猎猎风声。头顶上更是乌云密布,白日里倒是像进入了傍晚,阴沉沉的。
秦若重生以来,从未在山中见过这样的天气,这里的白日单调到只有晴空万里,夜间是月朗星稀。可今日真是奇了怪了。一时也停了修炼,去看这诡异的天气。
那乌云恰恰停在山顶正中,似乎是在酝酿什么。
“哎呦,这是什么鬼天气,我的腰啊。”小草精脆生生的娃娃音叫了出来。
此刻的小草,正被那阵阵强风吹的强仰后合,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这个笨蛋,就不能化成人形吗?秦若看着天上突生的乌云,仅用听得,也能想象出小草精狼狈的东倒西歪。
乌云从中裂了开来,仿佛被人大力撕扯的棉绸,黑压压的云层中现出了一长条的缝隙。光线透过那丝裂痕,撒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人影。
秦若对着阳光,自然看到了那个人影。在想想自己还是一株植物,倒是没太放在心上。
人影由小变大,待到双脚踩在松软的山头土地上,秦若还本着看好戏的心里。
肯定有人会问,为什么是看好戏的心态呢?
秦若瞧得清楚,这人看来年纪不大,也不知是懒省事还是就不在乎,那头乌黑的秀发只随便的束在一起,露出线条分明的脸庞。口鼻被一方白布罩在其中,只单单能看到俊秀的眉眼。
青袍在身,足下瞪着一双马靴。这样的装束,分明就是昭告天下他就是个贼。
可为什么看着那双眼睛,她看着看着就觉得熟悉。眼睛大而有神,充满灵性,眼尾轻轻上挑,衍生出一种凌厉,像是小时候她养的一只小狼,桀骜不驯。
她偷偷在心中打了个颤,这不会是她家的小师弟吧。
唔,想来应该是不会的。自家的小师弟她最了解不过,两人斗了整整百年,互相看不顺眼。
她的师弟,她还是了解的。不爱管闲事,不爱说话,一切在他看来都是浮云,成日里闲散的很,也唯有欺负她,被那个师弟当做了一项乐趣,乐此不疲,到她出嫁前都是未曾间断过。
性格冷淡成这样的人,怎么会贼头贼脑的出现在药炉呢?不对不对,肯定不是自家师弟。
第7章
可是,来人还真的就是秦枫,秦若的小师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只是被秦若自己给否定了这个想法。
秦枫脚下走得不快,让人生出一种这是他自家后院的错觉,悠然自得的闲庭信步。
山中走了一个来回,最后终于在秦若身边蹲了下来。他将整个山间仔细打量过了,只有这一株灵芝,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也只能是这一株。
伸出了手,将将要碰到秦若那伞型的圆顶时,秦若动了。蘑菇头小灵芝在秦枫的眼皮底下,变戏法一样没了影子,钻进了土壤中。
秦若本以为来人这番装腔作势,还在脸上蒙了白巾,必然是个胆小如鼠的小毛贼,想要偷取山中灵药。
待看到自己钻入土壤的举动的后,务必会及时收手。
秦若探出五感,正想着要怎样再吓吓这个小贼的时候,到是迷糊了。
小贼露出的那双眼睛,刚才若是眼中毫无波澜,此刻就只能用翻江倒海还形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光彩摄人的模样,秦若不禁抖了一抖。
这是怎么个意思?来了兴趣?可她除了能钻个地,刨个坑,化个形,在这山巅上,别的一概施展不出啊。
小毛贼随手掐诀,秦若只感到身体被强行提起,藏在土中的身体被迫升高,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正拎着她的伞菇,提袋子一样的轻松。
秦若不服,更不甘心。却是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就是挣脱不了这只大手的束缚。
在被大手举高到和这人平齐的瞬间,秦若心神一动,灵芝化作小包子少女翩然而至,站定在小毛贼的面前。
两人对视而立,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大眼瞪小眼。
秦若暗道:哼,怕了吧。咱可是已经进入化形期的精怪。
小贼可听不到秦若的心声,面上嘿嘿一笑,拿出了腰间随身带着的一个葫芦。
这葫芦秦若只看一眼,就心下暗动。碧玉的葫身上刻有暗纹,打远瞧去是只杀气腾腾的旷野独狼,傲气凌然。
只秦若一人心知肚明,那哪里是什么孤傲不逊的狼,根本是她记恨自家师弟,专门在葫芦上刻的一只狗。在师弟过生日的时候,当做贺礼送给他的。那时候的她做出一幅师门姐弟相亲相爱的和气样貌,将葫芦送出,心下暗暗自得:秦小枫,你就和我画的那只癞皮狗一个臭德行。
那年的秦若,早就不是初时被小师弟一拽头发就哭的傻姑娘了。她学会了暗中使坏,为了对付那个总是以折磨她为乐的小师弟,她开始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偷偷的在小师弟练功的地上扔小图钉,师弟踩上去的时候,她心花怒放。
悄悄在师弟的饭菜里放半碗辣椒,师弟怕辣,看到他被辣的眼泪与鼻涕齐飞,成了秦若一整天都好心情的根本。
……终于有一天,秦若自然而然得悟出了真相,为什么自家小师弟以欺负自己为乐,看那小子被欺负得惨兮兮,简直是人生第一大快事。
咳,往事暂且不提。咱们单单说,秦若对着自己送给师弟的葫芦,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会儿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百分之百确定下来,这个来偷灵芝的小毛贼,绝对是自家小师弟。天下间,这样的葫芦仅止一个。
小毛贼,不小师弟秦枫自然不知道秦若在看见他的葫芦时,心中千回百转。只是左手执了葫芦,右手随心而动,便有一阵强烈的吸力,对着秦若袭来。
秦若暗道不妙,这是最简单的擒妖术。不管此刻的她是人还是灵芝,这种方法对自己却是最为有效,葫芦缓缓变大,她几乎要随着身前飓风被卷入葫芦之中。
电光火石间,一道白胖的身影冲了出来,挡在秦若身前,秦若只来得及看到肉呼呼的小屁股蛋晃动出白花花的一坨,接着就被牵引进了葫芦之中。
秦若耳边还回响着小草精慷慨就义的激昂陈词。“小灵芝莫怕,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颗小草。”那声音,撕心裂肺的简直犹如杀猪。
第8章
秦若默然。.脚下一个错步,左脚拌了右脚,趴倒在地。本来很紧张的气氛,被小草精这么一捣乱,成了又一出闹剧。
小草精,你真是够了。叫的声音那么凄惨。秦枫的葫芦,是她所送,被拿来当做储物袋。又不是什么强大的炼妖壶,小草精只是被吸了进去,根本没有生命危险。
秦枫摇摇葫芦,小草精感觉山摇地动,身体翻过了几个来回后,高声威胁:“老子要是被你晃傻了,做鬼也要缠你一千年。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
……秦若真想替他捂脸,这话说的一点不可怕,他们这些精怪本来就和妖魔是一家的。
秦枫重新使出擒妖术,秦若身边飓风在起。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秦若以为自己肯定也要和小草精做邻居,一起收入葫芦的同时。一道拂尘打在飓风中,拂尘落下的位置,阻断了飓风的吸力。秦若的身体终于得到了解放。
“药炉不欢迎不速之客。”一个鬓角斑白,胡须捶地的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接连其后跟随着两个小童,都是头上扎了两个小包包,喜庆的样子,分侍左右。
“在下也是听说这药炉好生了得,居然出了只已开神智的万年灵芝,特意来瞧上一瞧。”
万年灵芝?开了神智?是说她?秦若在秦枫这一句话中,听出了重点。
秦若一直知道自己是株灵芝,可从来没想过是万年的。只单纯的以为,自己既然是重生,这灵芝自也是刚成了形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万年灵芝。那是多少仙家可遇不可求的存在。药白骨,活死人。
下清界,这么大的世界里,她从未听说过有万年灵芝,那些东西在她的印象里,只有上清界才会出现,并且为数不多。更何况是开了神智的万年灵芝,功效增加百倍。即便是最普通的平常人,毫无灵根,若是能吃上一口,也能直接成为分神期的修仙之人。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从未有人证实,根本没人见过能修出神智的万年灵芝。
秦若想到此处,突然觉得大事不妙。这个身体,恐怕是人人都想要分而食之的天下第一大滋补美食。
“既是瞧上一眼,现在阁下也算是见识过了,自该离开才是。”老者说的话听起来很客气,却是实打实的在让秦枫自己滚蛋。手中拂尘也早就收了回去。这老者正是百草堂的掌门,人称白老神医。
秦枫不卑不亢,对老者说的送客词听而不闻。只到:“在下其实是想借这株万年灵芝一用,希望老神医行个方便。”他言辞诚恳,可秦若在旁听着,就生出一种这家伙只是跟自己的邻居借个锅碗瓢勺的错觉。
白老神医回到:“百草堂本是悬壶济世,若是阁下真对山中灵药急需,我自当拱手相送。唯独这株灵芝,却是不能。”老成精的人家,又是百草堂的掌门,见多识广,对待任何人都不会让你觉得自己会被轻视,说话时能得到恰如其分的尊重。即便打扮成小贼模样的秦枫,连个正脸都没露出来,老人家依旧是不会小看了来人。
“那我就要问问老神医,天下间能有何物,可让人起死回生,筋脉重连,灵根重聚?”秦枫本来很平和的语气,说到最后却是越来越重,似乎只单单是提起,就会让他心痛不已。语速越放越慢,字字紧咬。
老神医听到此处,先是静默了一会儿,才回到:“估计也唯有此物。”从这人口中听到每种症状,单单身死,本就毫无希望。再加上那一系列的情况,哪里有灵丹妙药能够救治,恐怕这天下也只有这一丝希望。
秦若却是愣了。经脉寸断,灵根被毁。秦枫来盗灵芝是为了自己?她不敢去想,或许是秦枫身边别的什么人和前世的自己遭遇相同罢了。
秦枫即得了老神医的答案,步步紧逼,又道:“那老神医当知,在下对此物是势在必得。”
神医本就是医者,医者父母心。他当然对秦枫描述的情况感到同情,可就算自己有心相帮,没有这株万年灵芝,根本一事无成,再多的灵丹妙药天材地宝都是枉然。但这株灵芝,他是绝对不会给的。“多说无益,这株灵芝我是绝不会相让的……”
秦枫直接打断神医后半段还未出口的话,说道:“百草堂悬壶济世,救人为本。我家师姐的情况也唯有此物能够救治,神医却是告诉我说绝不相借,这又是何道理?哪怕神医告知在下,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想办法为神医拿来。只一条,拼了性命,我也要拿到灵芝。”这刻的秦枫像是一只孤傲而绝望的狼。他的声音,并不大,可语气沉重,带着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绝。就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也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此刻的秦若,心头似涌出了滔天巨浪,原来,这个和自己一直作对,被她讨厌到极致的师弟,真的是为了救自己。五味陈杂,百感交集。齐涛是自己的丈夫,冷清决然,让她死前满腹冤屈怨恨。可就是往日自己最厌恶的这个师弟,居然为了她,只要有丝毫希望,就不顾生命安危。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压抑不住自己,气血上涌的同时张开了口。“秦枫……”她低低的叫着,像在山中无数的日子,她每次捉弄他之前,都用的语气。带点亲昵,带点温柔。那样叫出他的名字后,秦枫总会被自己捉弄。
“你说什么?!”秦枫睁大了眼睛,午夜梦回,都是秦若这熟悉的语调。声音不同,但是语气和他的师姐别无二致。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时候的师姐是为了戏弄自己,才刻意带出的一抹温柔。即便是这样,他也心甘情愿。这样的亲切温暖是他梦寐以求的存在,他绝不会听错。
“秦枫……”她叫着。脆脆的童声,和他的师姐语气果真相同。
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手指几乎钳进了她的肉里。
“秦枫。”她喃喃自语的重复。秦枫的力量,大到惊人。生生像是要捏碎她,可她一丁点也不觉得疼。她只替他难过,这个父亲眼中的天之骄子,云华派的第一高手此刻犹如失而复得的孩子。他眼中那些光彩,仿佛是五彩斑斓的美丽泡沫,透着五颜六色,偏偏只需要一个轻微的碰触,就会消失殆尽般。
第9章
她柔柔的用着手指去碰触他,描绘他的轮廓。.那个记忆中棱角分明的小师弟。
老神医却在这时候插了进来,他来到两人身前,说道:“你是无论如何,别想拿走这颗灵芝的。若是再不听劝,我这个老人家也不介意和你动动手。”白老神医是百草堂有名的修仙高手,也是仅有的几个不只医术了得,身手也了得的出世高人。
秦枫刚才的决绝他看在眼中,就生出了危机。心下衡量一番,若是劝说无效,那动用武力也是无奈之举。
老神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带着高手的威压,在此刻的秦若听来,声如洪钟,如雷贯耳。硬是让她的小身板颤了一颤,脚步倒退三步,不由自主的想要离着老神医远一点。
秦枫比着现在的秦若好了太多,身体纹丝不动。可也正是因为这些施加了灵气的声音,让二人从刚才的亲密中回过了心神。
秦枫这刻心中全是关于秦若的问题,只一定神,便将自己体中真气灌了些许给秦若。也不理老神医在旁横眉立目,单单问到:“小粉……?”他叫的毫不确定,眼中的希冀全部小心翼翼,睫毛煽动的时候,让人生出一种只要面前这小包子不是秦若,就会是这天下间最残忍的一件事情。
小粉你妹,因为秦枫的真气输得及时,秦若到也是什么伤害也没有受到。可只要想到这个秦枫专门给自己起的外号,她就一肚子的怨气。[.超多好看小说]
那时候两人年纪还都很小,秦若作为派中掌门的女儿,自然是被亲亲老爹悉心教育。秦若的父亲是个刚正不阿的人,这样的品性教导出来的儿女,必然有其风骨。秦若年幼时,做事为人隐隐便有了其父正直,哪里会想到暗中偷偷摸摸算计别人这类的事情。在年幼的秦若心中,只有光明正大之说。
秦枫的到来,简直是对秦若生活态度的一种覆灭。暗地里揪她头发,掐她脸蛋之类的事情举不胜举。那时候的秦若被秦枫欺负过后,只会跑到父亲面前边哭边告状,一次两次,秦枫在师傅面前正气凌然,摆出比她还理直气壮的样子,父亲哪里会想到小小的秦枫是个标准的戏子,在自己面前一套,在师傅面前又是另一张面孔。
渐渐得,尽然觉得是自己的女儿无理取闹。后来秦若再去告状,父亲都是摆着手根本不理,最严重的一次,硬是将秦若的屁股打开了花。而且振振有词,说是同门师妹,秦枫向来都是说秦若的好,可到了秦若这里都是说别人的坏,这孩子成日里就知道打小报告。肯定是自己管教不严,才会让秦若染上恶习。
后来的日子,不提也罢。单说秦若一面被父亲看管得更加严厉,一面又要被秦枫欺负的惨兮兮。随着年纪的增长,秦枫居然还学会了耍流氓。那天,秦若穿得像只小蝴蝶一样斑斓,透着七彩,傲娇的自个在院子里数落叶。她才不会去和秦枫那群坏孩子玩。
秦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二话没说上手就掀开她的裙子,看到内里的粉色小裤,嬉皮笑脸的拍拍她的头,说道:“粉色果然很适合你啊,小师姐。”
她吓得在无人的院子里哭了又哭,哭到打嗝,哭到一直抽气。
从此以后,秦枫居然再不叫她师姐,两人独处的时候,一概叫她小粉。
这个事情,这个外号,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可偏偏此刻,她就是硬不下心肠,秦枫的表情太让她难受。她咬咬牙,也不回话。
如果说刚才求灵芝的秦枫是一只失去伴侣的孤狼,那现在的秦枫,在秦若眼里就是一只可怜可恨的癞皮狗,摇着尾巴一直示好,眼中都是恳求,生怕秦若说出一句让他希望完全破灭的话。在这种情况下,秦若简直想从新化作灵芝,钻进土里,将头埋进去。
和秦枫的相逢,秦枫为了自己取灵芝那些个感动,全都没了。这就是个混蛋,从小欺负自己的混蛋。
老神医显然也没想到秦枫对自己的忽视,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面对着身前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倒是有些后怕。小灵芝和这个小毛贼怎么看来好像是认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灵芝从未出现在别的地方,山中孕育万年,难道说这小贼曾经来山上偷过东西。想到这里,眼角扫了身后两个小童,却也觉得不对劲。可有一点,他心知肚明,绝对不能再让这个小贼和灵芝接触。神医拂尘一动,看不见的隔阂便在两人身前而成。
接着拿出腰间药炉,呼吸间,便将秦若收了进去。
这一下来的突然,秦枫毫无防备,心思都在秦若身上,尽没有挡下。
秦枫身形也跟着动了,左手伸来就要取神医身上的药炉,两人在一吸之内,过了百招。
老神医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这个小贼,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一个大乘的高手,居然和离合期的后辈在百招之内未分胜负。
秦枫过招之时,心中也已明了。自己不是这个老家伙的对手。他心思多变,也不是拘泥之人,今日得一切够让自己匪夷所思了,可灵芝的那番表态,不是他的师姐又能是谁?
两人斗在一处,秦枫却还有闲工夫想着心事。当然是被老神医击中一掌。
秦枫倒也淡然,擦了嘴角的血迹,朝着老神医微一抱拳,比着手势吹出哨声。天上的乌云自动从中分开为二,秦枫顷刻间双脚一点,便跃上云层。
神医身后的两个小童,急急就要去追,倒是被神医制止了。他只问到:“山中禁制怎会被破?外人都能轻易入山,你们这些个弟子,到底在做些什么?”他这两个弟子,哪里会是那个毛贼的对手。
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长些的跪了下来。“师尊,山中禁制完好无损,我们怎会敢在这种大事上生出错误。”
老神医这才将秦若放了出来,对着秦若慈目善目说道:“灵芝莫怕,今后就将你养在屋中。”
第10章
作为一个不能施展妖力,刚刚化形的万年灵芝,秦若尽管心有不甘,可还是耐不住别人的手段,终于是被带进了神经病少年的屋中,成为了一株观赏性植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窗棂上的灰色花盆,就是她的栖息地。
少年对她很温柔,这种温柔表现在每日里天材地宝的从不间断。秦若心知肚明,若是没有这些好东西,她不会那么快化身为人,可这个地方终究不是她的,身边的每个人对自己怀着的贪婪心理,她还是清楚的。
秦若将大部分的时间用来修炼。
屋中的禁制比着山中更是繁多,而且花样都不带重复的。她能认出的自不必提,连往日里她从未见过的几种,也在这个少年的屋中大开了眼界,终于见识了一回。
秦若暗道:这根本就是个超级牢笼,只为将她紧紧的锁在其中。别说是她,就是苍蝇蚊子也是有进无出。她更是只能在花盆中苦苦挣扎。
可以说,少年的这间屋子,达到了一种境界,她除了能修炼,别的全部都被压制。连化形也不能够。就好像人家养猪,再好的饲料也只是为了让猪长的更胖,好到宰杀的那日能多出几斤的肉来。
这个比喻用在现在的秦若身上,恰当不恰当暂且不提,可秦若就觉得自己就是那只猪。少年每每看她的满意目光,让她遍体生寒,隐约生出一种再过几日就会被洗洗干净拿去炼药的感觉。.
所以,秦若这株小灵芝淡定不下去了。她要自救!
秦若既然有了想法,就开始行动,慢慢的少年套着近乎。开始话多了起来,慢慢得倒是二人形成了一种默契。都不去提拿她炼药的事情,只像普通人般做着交流。说点有的没有的。
这日,少年直到下午才回来屋中,秦若便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明显的没话找话,没有问题制造问题也要上。这少年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人,自然是唯一的突破口。
这个少年,自秦若和他“同居”以来,早就发现,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不管秦若说点什么,他总会给个答案,当然,通常的时候他的回答让秦若云里雾里。所以,在秦若等着少年答复的时候,发现他尽然没有搭理自己,只是去取了书架上的书翻找,她就有点不习惯了。
习惯这个东西真是可怕,秦若从不知道自己这么不着调,仅仅是因为少年的无视,她就完全的不自在,在小花盆中用着灵芝的伞菇翻来覆去,浑身的难受。
约莫自娱自乐了小半盏茶的时间,少年还在看书,秦若忍不住了。“喂,我说你呢,今天是怎么了?”原谅她实在憋不住了,这可不是关心这个神经病,一定要搞清楚啊。
虽然这时的神经病看起来也却是不太好,连那张走到哪里都托尘凡俗的细致面容也带着一种让人忧愁的朦胧之感。睫毛漫长,在灯光下形成了半圆的小扇子,眼中的视线却根本没有跟上手中翻找的速度,只是恍惚的定格在其上。秦若的说话声,像是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他没有瞧秦若一眼,却还是回了秦若的话。“无事。只是……”说到这里,声音顿住,秦若就仿佛是被人挑起了好奇心的小猫,只是后面到底是什么,左等右等也没在听到白沐说话。
白沐殷红的唇,张了一次,秦若瞧得仔细,唇畔张合的时候,粉色的小舌能看到丁点,却是迟迟再无下文。
秦若难受很,盯着他红唇的眼光生怕有丝毫的错过,见他似乎是要再次启口,心脏也猛然间跟着微微轻跳一下。暗道: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少年可不知道她的心声,在秦若的眼中却越发像是吊人胃口的混蛋,第三次的启唇,水光艳艳的诱人样子,让秦若第一次知道,神经病的唇,居然好看到险些迷了她的心智。
不是秦若好色,只是单纯的盯着时间长了,那唇的形状秦若都已可以闭着眼睛描绘出来。纯粹的只因为他的漂亮,有着勾人的不自知成分。
神经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你为什么要修出灵智呢?”这话就有点尖锐和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他望向秦若,疑问的神色晦暗不明,可你瞧他,问的问题几多天真,还有幼稚。偏偏语气中就是想要知道答案的单纯模样。
秦若却是答不出来,她哪里是修出来的神智,根本是重生在这株灵芝身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如果这不是单选题,她一定会选择别的,绝对不要当一株人人都想要的破灵芝。
这次,轮到秦若沉默了。她的沉默比少年还长,长到少年眼中酝酿出几次光彩,都暗淡下去,她还是给不出答案。对着秦枫,她可以表明身份,那是因为秦枫对她的好,她心知肚明。可这样一个陌生人,她能说什么呢,唯有沉默。
神经病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做了件完全超乎秦若预料的事情。他将屋中几个禁制都撕得粉碎,发泄一般,秦若细细看来,居然是几个压抑自己灵力的符咒。一时倒是看的呆了。
少年将这些做完,摔门而出,声音大到秦若的耳中长时间能放出回想。
秦若好奇,屋中又再无那些禁制,干脆悄悄出了花盆,去瞧少年刚才拿在手中的书。她是一点也搞不懂这个神经病都再想些什么。刚看到书中的几行字,秦若就像是被人烧了尾巴的小猫,炸毛了。
“灵芝若以能自生神智,全身是宝。其每一寸都应细细琢磨,万不可浪费一丝一毫。……”这尼玛什么书,秦若也学了少年的样子,狠狠将这书撕了个粉碎,还觉得不解气,干脆连所有的纸片都烧了起来。这就是一本教别人怎样食用灵芝的书!
第11章
时间,可以说是最神奇的存在,他见证着秦若和少年一点一滴熟悉的过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若和少年混得越来越熟。早先少年在秦若眼中的神经病形象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只坏狐狸。期间,秦若试图逃跑了几次,却发现屋外的世界还是各种符咒,各种禁制。她只要踏出一步,就浑身被固定,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碾压般的痛苦。
试了几次后,秦若老实了,说老实吧,也不太对,应该说是秦若决定暂时间偃旗息鼓了。又继续乖乖做回一株被人供养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下药的灵芝。
秦若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修炼,她心知肚明,不管什么样的时候,只要她的修为够高,就是最好的护身符。除了修炼,当然也开始更加有目的的打探少年的一些情况。
少年正是那天秦若所见老神医的孙子。这百草堂今后的继承人。叫做白沐。
白沐上面有个姐姐,叫做白霜。他和姐姐两人可以说是老者的心头宝。
白沐的屋子里,到有不少的书籍。秦若有时也会翻上一翻。估计是药炉中将养了不少灵药,这里居然有几本是专门介绍精怪修炼的。秦若因此得知,她以为那些人类修炼的阶段,在植物里更加简单明了。就如现在,她既然能够化作人形,在精怪的分类中,这一阶段就叫做化形期。
咱们再来说说白沐。(.)
之前的秦若对他的印象,再之后的这些日子里面,那是差到不能再差,可以说还不如之前的相处。没有撕掉屋中禁制前的白沐,是个冷淡的小小少年,话虽不多,却从未难为过秦若,可现在的白沐呢,就好像再也不愿意在秦若面前遮掩自己的本性,一肚子的坏水,成日里想着法子的折磨秦若。
一日,天高气爽,白云朵朵。是个适合出去游玩的好日子。秦若正在她的小窝里享受着白沐昨天灌溉的灵丹妙药,根茎将土壤中的营养一一吸收,生怕错过分毫。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就是宝贝中的宝贝。那些养料顺着每一根神经进入她的身体,她开始闭目调息,争取在一周天内全部吸收掉。
正在这时,秦若发现她的小窝开始摇晃,是一种有规律的左右摇摆的晃动。待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是白沐小狐狸正抱着秦若的小窝,一步步慢悠悠的来到了伏羲山。
一人一灵芝,来到了山巅。
秦若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下山中的雾气,就听到白沐说:“今日天气真好,咱们来玩个游戏吧。”那意兴珊阑的语气,哪里有半点要玩游戏的意思。
秦若谨慎的喵了他一眼,不接话。他就坐在小草当初的位置上,依旧是光着脚丫,穿着那身蓝色的衣衫,今日似乎是兴起,一头长发散落,在他身后形成一挂瀑布。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正捏着一根丝线。
秦若没见过那根丝线,可想来应该跟她无关吧?她不太确定,唯一知道的是,这家伙绝对是不怀好意。那带着笑意的半弯眸子,明明白白的正写着这几个字。
白沐等了一会,没听见秦若的答复,自顾自的说:“玩个溜灵芝的游戏,怎么样。”他歪着头,枕在自己的臂弯,眼中亮闪闪的正对着秦若。
一句话,尽管是疑问句,可为什么要说成肯定的口吻。彷佛是知道秦若不能反驳。
秦若继续不理,其实根茎处早就在听见这破主意的时候就用上了力气,将身下的土壤牢牢吸附住。她决定了,绝对不会让这个破主意实现。
白沐继续等着,有点无聊,手指点着下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只这造型看着像是个无害的单纯少年。这次比刚才的时间更加漫长,却终是没有听到秦若的答案。
”嗯……要不我今天就把你洗吧洗吧,剁碎了下药了算了。都不陪人家玩游戏。”埋怨的口吻,那手指从他自己的下巴,来到了秦若的蘑菇头上,开始画圈,眼睛也暮的睁大了几分,可哪里有着埋怨,其中的威胁秦若听得心惊胆战。
秦若蔫头巴脑的从土里蹦了出来,化作小包子的模样,鼓着双颊就站在了少年面前。恶狠狠得瞪他,在瞪他。要是眼神能杀人,估计小狐狸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眼神能杀人吗?不能。所以,白沐完好无损,一脸天真的对着秦若,弱弱的说。“我要溜灵芝。”灵芝两个字,咬字清晰。
好嘛,白沐大少爷对秦若少女的形象一点不满意。
秦若怒,恨得牙痒痒,垂头丧气的化了原型,直挺挺的落在草间,死物一般。
心中暗道:你就得瑟,继续得瑟。早晚有一天,我会溜回来的!好嘛,小姑娘都气糊涂了,一脑子都是溜来溜去。
白沐笑的如若春风,好看的眉眼一弯再弯,在秦若看来,简直丑死了,眼睛都看不到了,还在那笑。
他将手中的丝线一点点细致的绕过灵芝的伞菇,秦若发现,他打结的手法甚是诡异,不是单纯的绕圈,更像是在装扮一件漂亮的礼物。难道以为他把丝线系得漂亮点,自己就不会记仇?
白沐系好丝线,站了起来,弯下身子对着她笑眯眯,美滋滋的说道:“走吧,小灵芝。”说着话,更是拍了拍她的蘑菇头,指腹上的温度带着热气。
此刻的秦若突然意识到,她简直是有史以来最窝囊的万年灵芝,连条狗都不如。好歹狗脖子上拴得是个铃铛,她脖子上只有一截破丝线,被系得和蝴蝶结一样的破丝线。
又一日,秦若依旧是埋头苦修,那用功的劲头比着古人所说的头悬梁,锥刺股也没差多少。
她记仇得很,当初的秦枫只是拽她的头发,就被她恨了五年,后来的九十五年当然是因为秦枫的耍流氓。
总之,就是秦若记仇,小心眼,那日白沐的溜灵芝,早早被她拔了一根头发,记录在上,发誓不报此仇,决不罢休。
第12章
白沐是拎着食盒进来的,那盒子中的冒出来的香气带着腻人的甜味,只白沐刚踏进屋子的,第一时间就四散开来。[.超多好看小说]
秦若身体一抖,被白沐折腾的日子多了,警戒性提高了十成,在秦若警讯的第一条,就是白沐手里只要有东西,这种东西最后都会是他变相折磨自己的资本。
秦若想了想,身随意动,在闻见香味的同时,灵芝钻进了花盆的土中,装死。这个小狐狸今天不知道又想对自己使什么新花样了,她得小心再小心。
白沐将食盒放在桌上后,先是将其打开,秦若的五感外探,小心翼翼的瞧着,看见白沐从中取出来了一罐蜂蜜,还有一把小刷子。食盒不大,似乎里面装着的,就是几罐蜂蜜。
秦若在心中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这是要喂自己喝蜂蜜?唔,正好她好久没尝到过甜滋滋的东西了。
白沐拿了这两样,其余放在桌上,来到窗棂前,只看到花盆中的土壤,没看到应该在上面老实呆着的灵芝。
秦若能看到他凤眼中好奇,释然,然后是归于平静。
“小包子,你是想让本少爷自己从土里把你揪出来还是将花盆摔碎?”小包子这个称呼,不知何时就成了白沐对灵芝的专属外号,他从未问过秦若性命,每次叫秦若的时候也是随心所欲,小包子这个用得次数最多。
秦若和白沐的同在屋檐下,现在相处的方式也多为白沐的戏耍和秦若的闪躲。(.好看的小说开始的几次,秦若靠着钻进土里,倒是真躲过去了一次白沐的恶作剧,可似乎那也是白沐当时心情好,不想和她计较。
秦若自然不知道白沐的大发善心。
白沐那张好看的脸面就在花盆前放大再放大,秦若听着白沐的话,就是丧气得不得了。白沐在拿捏秦若这件事上,真是得心应手。昨日里才往盆中浇灌下药汁,到今天的这个时间,她根本还没吸收完。听白沐那意思,真要是让他将花盆砸了,她那些还未吸收的营养可不全要打了水漂。
白沐等着,看着花盆,狐狸眼连眨都不眨,这对秦若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她纠结,却又无可奈何。不是没有动用过武力,这件屋子里的禁制被白沐撕了以后,她就曾经化身成人,雄赳赳气昂昂得站在白沐面前,别提多骄傲。
当时的秦若一捏小拳头,体内流动的真气都凝聚在此,刚要打在少年那张诱惑人心的狐狸脸上,却在白沐眼中看到轻视,不蔑视。总之,就是各种瞧不起秦若的样子。秦若心下发狠,本来是想要用上两三成的功力只要教育教育这家伙,让他知道,灵芝也不是好惹的,可这种带着轻佻蔑视的眼光,让秦若一时火气,根本没控制好将要出手的力道,用足了十成了力量。
一拳下去,白沐那漂亮的脸蛋面目全非,人也摊到在地,秦若高兴了,那种怨气得以发泄的喜悦早就让她忘记了自己使用的力量大到惊人,有可能会将这个小狐狸揍成死狐狸。
咳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在秦若的眼里就是一场纷乱。秦若趾高气昂的美滋滋围着被她打到在地的少年,又踢了两脚,再踢两脚。嗯?为什么没动静?
蹲下身子,用小指头碰碰他的身体,戳一下,怎么还不站起来?
这时候的秦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使用的力量过大,尴尬了。
秦若虽然小心眼,可这少年跟自己也是无冤无仇,顶多算是爱拿自己耍着玩,可她也不想应为这些就要了他的小命啊,白沐再怎么不好,即便看在每日里精心对自己看护,又不停的灵丹妙药供着自己,那也是一种恩德不是?秦若赶紧就想着叫人。刚才的那点子激动,早就不翼而飞了,剩下的都是自己深深的自责。
她这脾气,就是改不掉,小炮仗一个,一点就着。
秦若慌慌张张的开了门,一脚还没有踏出去,那些禁制就在身体里起了效果,小姑娘门都没出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里慌得很,这可怎么办?
也算是老天眷顾,走道里正好有个小童端着药碗,刚要经过,就瞧见了白沐横躺在地,小灵芝化了人形坐在门口。
小童尖叫一声,药碗打了。
“灵芝想要逃跑,快来人啊!!!”冲天的惊恐叫声,成了秦若耳朵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啊喂,这位童子,我不是要逃跑,是你们家的这位少爷被我揍了,现在生死不明,你要搞清楚状况好吧。秦若在心里反驳,那些禁制烧的她心慌,话都说不出来。
接下来乱糟糟的,她向屋子里爬了几步。
老神医出现了,一个眼神都没有甩给秦若,抱了少年冲出屋子。
她在屋中休息了好长时间,又将体内真气重新运行了几次,才压下那种痛。
老神医也没闲着,待到和少年重新回到屋子里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走到秦若面前,威胁她。
“我这孙子,自小身体就不好,你一个已经成精的灵芝,被我孙子好生养着,却是恩将仇报,让他险些归西而去,你说说我该拿你怎么办?罔我这个孙儿还在我面前说尽你的好话,你是怎么回报他的?这一次要不是沐儿和我大吵一架,神医我现在就将你炼了,省的还要操心我孙子的安危。唉!”老神医一扫衣袖,秦若便感到身体中的几处血脉被封。
秦若听了这话,也是来气,她没控制好力量,是她自己的错,这个她认了,可凭什么这些人开口闭口的就是要煮了她。
“白老神医,你既然知道我以能化形,就该晓得我再不是没有感觉的单纯植物,万事万物,能生出灵识的都是活物,你为什么还要整日想着将我下药,而不能将我当做可以沟通的物种来相处呢?”
秦若据理力争,也算是第一次在这位老人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有感觉,有自己的认知,不想只是被当做那些死物。
第13章
老神医听了秦若的话,一手指着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脸色依旧难看的白沐,说道:“好好好,我这个孙子就是这样的想法,可结果呢。[]你差点要了他的命!”老神医这话不知道是回答秦若,还是对自己孙子说的。
可秦若还真是反驳不了,老神医对着一旁的白沐继续说道:“你可瞧清楚了,这就是你掏心挖肺,天天和我吵架的原因,现在是什么情况。曾有人说过,一个农夫救了一条蛇,当这个蛇身体好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农夫咬死。我的沐儿啊,你可千万别在犯傻,你要牢牢记得,不管怎样,究其根本,她就是一株灵芝!万不可再将你的那些好心用在她的身上。”
老神医苦口婆心,在秦若听来,倒是真真一个顶好的父辈,可这些话里每一句都是在说自己,她却辨白不得,她哪里知道,白沐这么不经打,这下清界里,有名的百草堂家中的大少爷,居然是个普通人,连她一拳都接不了的普通人。
老神医拂袖而去,白沐不知在想什么,看她的眼光却是没有因为老人的话而做任何的改变。
这次的事件却成了秦若的阴影,面对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大少爷,不能动武,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生命危险。所以说,秦若对上了白沐,那真是冷暖自知,有苦说不出。
撇开那件让秦若想起来就觉得对不起白沐的事件。咱们在来提之前说道的话题,这时候的秦若是真怕他把花盆砸了,扭扭捏捏的从土中钻了出来。
白沐笑眯眯看着,心里越发得意,这小家伙真是有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成人的时候,那张脸上的表情生动明了,心事全写在上面,化作原型的时候,只通过她抖动的次数,白沐也能将她的心思猜个一半,简单得很。像现在这样,连着抖了六七下,肯定是对自己已经很不满意了。
白沐见她从土中出来,拿着小刷子沾满粘稠的蜂蜜,仔仔细细得开始在她的灵芝身上涂抹,痒的秦若掏心挖肺。那刷子凉凉的,一碰到自己就让她抖上一抖。
“我看书上写的,油爆香菇,再加点蜂蜜,那味道美极了。”白沐手上动着,口里也没有闲下来,仿佛他从未吃过那样的美食般,带着浓浓的趣味。
秦若一颤,蘑菇顶也跟着晃了晃。心中腹诽:这个狐狸,不知道油爆香菇那种东西都是咸的嘛,哪有甜的,简直是没常识,完全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枚。
白沐将秦若的一举一动瞧得分明,好声好气的继续说:“想来,我这宫中倒是没有那劳什子香菇,倒是只有一株灵芝,也罢,凑合凑合。”那语气里的嫌弃,让秦若都替自己叫屈,她可是比那香菇值钱多了。不过,听得出白沐到底是意有所图,只是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究竟他想让她干嘛?
这么大的架势,一直连哄带骗,威胁也用上了。
秦若知道,在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忙道:“白沐大少爷,您到底希望小的干嘛,你快说,小人一定却之不恭,当仁不让,绝不推辞。”狗腿的小声音终于是耐不住白沐的一番折腾,自动自发的提出了这样丧权辱国的要求。
白沐放下刷子,满意的看了秦若一眼。这小家伙开窍了,都学会自己先表忠心了,值得表扬。
笑意盈盈得将食盒下层打开,秦若一瞧,这里面装着的都是包子。白胖的冒着热气的一枚枚小包子,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白沐拿出碟子,夹了一个出来,放在桌上。没有说话,看看包子再看看秦若,一脸的坏水样。
秦若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动自发的化作少女样子,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肉乎乎的小手端着碟子,用筷子夹了那粒小包子,尽职尽责的想象着佣人该做的事情,不就是伺候大少爷吃包子嘛,这算什么难事,她一定会让白沐满意的,恭恭敬敬得站在那,文气的很。
白沐心里发笑,这小丫头是被自己欺负的很了吧,居然将自己的意思曲解成这样,可看她水汪汪的大眼中带着讨好,心甘情愿得伺候着自己,怎么就能让人生出一种占据满腹成就感,这是多奇怪的想法,仿佛他征服了这个小包子??
白沐摇摇头,将脑子里怪异的想法驱逐出去,他似乎对这个小家伙越来越上心了。朝着身前的小丫头再开口,声音都是自己完全没发现的甜。“我是想让你吃,喂我作甚?”
看到秦若那张脸上骤然浮现的惊讶,白沐笑得更加灿烂了。
秦若当然会惊讶,她哪里需要吃这些五谷,作为一株植物,她的任务不是晒晒太阳,照照月亮,只要吸收天地间的精华就完事了嘛?如果硬要自己吃五谷杂粮,只会让她体内的灵气不纯吧。少女的脸上皱成了一团,跟刚才的恭敬模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可一想到这个坏狐狸威胁自己的那些话,油爆灵芝什么的,那是什么鬼,她才不要,一咬牙,一跺脚,拼了。秦若深吸了口气,视死如归得张大了嘴,对着小包子狠狠得咬了下去。将那包子当做白沐,咬的牙齿都在咯吱吱得作响。
食不知味,眼中的精光化作利箭,死死瞪着白沐。
最后得最后,白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秦若小姑娘啃完一个白胖胖的小包子,满足的笑了。轻轻拍拍秦若的头,真乖,他就知道小包子是最听话的一个。
秦若整只包子下肚,又被白沐的手顺着毛,这才发现,她刚才吃的包子和自己上一世吃的味道截然不同,一嘴的苦味,白沐这个混蛋,到底在包子里包的什么馅?
再有一日,白沐问:“小包子,你和人睡过觉吗?”
秦若呆。
白沐形容:“就是两个人抱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种。”
秦若脸红。
白沐继续:“唔,书上说得也不知真假,今晚你且随我一起睡吧。”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小心我直接将你整枝扔进沸水里煮了。”
是夜,秦若心跳如鼓的被白沐搂在怀中,狐狸男一夜好眠。
……
这样的日子,多到数不胜数。秦若突然发现,她家师弟和这只小狐狸根本没有可比性。
逃,一定要逃。再不逃,不用等到她被扔进锅里,就会被白沐折腾死。
第14章
偏巧,这日里,秦若从早到晚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白沐这只小狐狸,心下称奇。(.)这可是白沐的屋子,夜半时分却没有见过主人出现,甚是让人觉得狐疑。
秦若在自己的小窝里,连修炼时,都带点心不在焉,索性也放弃了,干脆就化作人身在屋子中踱步,打发时间。
噔噔噔,门外先是毫无规律的敲打声,秦若动动耳朵,仔细聆听,接连而来的还有指甲划过门板的声音,听来冷硬到让人发毛。
呲啦呲啦,全都是不规则而且跳动的声响,就仿佛是有人在一墙之隔的门外正在挣扎,拼命挥舞手臂,碰到面前的门扉。秦若想,这个人的指甲一定特别长,特别尖,不然哪里会让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没有说话声,没有脚步声,就只有一次次指甲使劲哗啦在门上的声响。
秦若抱着头,苦恼的很。没人规定做了精怪就要胆子变大吧?她听着着时不时传来的动静,愣是身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可是门外的动静,并没有因为秦若的害怕就停止下去,依旧在一墙之隔的外面持续的响动着。
秦若开始在心中将自己知道的神佛默默念着。前世的秦若就是胆子不大的小姑娘,记得她刚下山的时候,正好碰到有只蟾蜍修炼成精,那绿色的皮囊在他人形的面孔上泛起诡异的凸起,就把秦若吓得好几天都连续做着噩梦。(.棉、花‘糖’小‘说’)所以说,秦若小姑娘完全不禁吓。
门在突然之间碰的一声自动打开了……开门的方向是朝着屋内,似乎是只毫无踪迹的手将之推开。
秦若朝着开放的门廊看一眼,哪里有什么人,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只有长明灯的火光,忽明忽暗。
秦若不敢动,支着耳朵,拧着眉头,更认真去听,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她看着门廊,这间屋子如果是她的牢笼,那么面前的这个门,就是她通往自由世界的唯一道路,只要能从这扇门出去,逃出这个鬼地方,她就不用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变成入药的材料。
小姑娘跺跺脚,拼了。外面的诱惑太大,她根本抗拒不了,大不了就是再被那些禁制伤次身体,养几日也就回来了。她猫着腰,做贼一样小心翼翼的踏出了第一步,抬起的脚在门线的位置犹犹豫豫,终是落在了地上。
嗯?没有一点痛苦?秦若暗暗惊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那些禁制都被人撕掉了?秦若反映很快,只转眼的功夫,既然第一脚落地的时候一点痛苦都没有,接下去的步子又快又急。
门外的走廊接连两边,白沐抱着秦若走过上山的一边,秦若直接朝着另一侧的方向奔去,在拐角处还是一愣。
这谁设计的房子,大就大吧,路还这么多,岔道也这么多。她停脚的地方,前面依旧是个丁字路口,左右延伸向两侧。空荡荡的回廊,长明灯是唯一的装饰,秦若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犹豫,朝着其中的一边冲了出去。
接下去的走廊,在秦若看来根本是个迷宫,每次的走廊的尽头都是左右两边的选择,小时候父亲曾经对她说过,碰到这种情况一律向左。秦若下意识的随着父亲的话选择的都是左边,居然走到现在还没有绕回自己熟悉的那条走廊,秦若知道,估计再这么走下去,自己是绝对能逃出去的。
一道白影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秦若心随意动变成灵芝,缩进墙角。心中默默念着: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这得来不易,完全不费功夫的逃跑机会,秦若可不想因为这突发事件,就被搞砸了。说到底这里的人从未对自己有过伤害,秦若也根本没有生出杀人之类的冲动,只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秦若探出五感,发现那到白色的影子居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风姿玉骨,冰肌雪肤。眼中流淌着的水波,简直能让人沉醉其中。
秦若完全静止不动,装死。
大美女却和秦若预想的不一样,根本就是看到了她这株灵芝。好奇得蹲了下来,素手的食指点在秦若的蘑菇顶上,温柔的冲着她抿起了唇角,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她嘴边流淌出来的口水,说不出的诡异。
……
秦若的小心肝颤了颤,继续保持着死物的样子,腹诽着:这大美女难道一眼就认出自己是万年灵芝,可这口水掉的也太快了吧,和这美人温柔似水的形象格格不入。
食指上的指甲,挠得她痒得不得了。每每一接触,就带着丝丝的寒凉之气。
秦若咬咬牙,忍了。硬是憋着,就是不发出一点声响,誓要将装死进行到底。
美人收了手,换了姿势,将秦若拿在掌中,和自己平视。秦若能清晰的感到她呼出的气息,看到她脸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
秦若有点支持不下去了,这简直是一种煎熬,谁家妹子半夜不睡觉,蹲在墙角研究一株植物的?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秦若的疑问,也觉得这美女的行为太不适合,她在秦若碎碎念的时候,将秦若放进了自己腰间的香包,笑嘻嘻的朝着前方走了出去。
秦若正要反抗,可看着这女人走路的方向,正和自己想的一致,便决定偃旗息鼓,等到被这女人带出门去,在现身不迟。
秦若也始终保持着警惕,五感悄悄探查周围,夜半三更,四下无人,这个长得国色天香的奇怪女人包里放着秦若,赤着双脚,一身得白衣,真真就像是孤魂野鬼,在晚间飘荡般的漫游。
秦若一时间,居然想起来自己以前听到过的那些狐仙美女故事,心里开始打着小鼓。
第15章
有歌声从秦若头顶上方传来,空灵的音色,带着秦若始终不懂的歌词飘荡在无人的夜间,少女赤着脚丫,一会走上几步,不时又会蹦跳着前行,连带着装秦若的袋子也跟着晃动起来。(.$>>>棉、花‘糖’小‘說’)
秦若等待着,离开这个自她重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的鬼地方。少女偏偏对秦若的想法毫无所觉,一路蹦跳着,几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前面弯下身子。
秦若看得有趣,完全不知道这个美女是在搞些什么。
直到她们到了一间门前,少女依旧是偷偷的弯下身子,秦若在她的袋子里,能感觉她的内息敛了下去。秦若正没头没脑的想着,这次怎么知道收敛自己的气息了?
里面传来了说话声,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秦若也学着少女将心思放在声音上,只听到她,时间这两个词。(.无弹窗广告)
少女改变了姿势,蹲了下去,房门关的并不严,也许是里面的人从未想到过会有人在这样的夜半时分偷偷前来偷听。秦若和少女透过半掩的门缝,都看到了里面的白沐和老神医。
两人开始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渐渐得变成了争执,老神医终于变了脸色,一声话语秦若和那少女都听的清楚。“霜儿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霜儿一天天的等死吗?”
秦若的心神一动,马上意识到这个霜儿恐怕就是白沐的姐姐了。
少女听到这里,做出了一件事,一件秦若绝对没有想到的事情。
她本来蹲在门外,这时居然一头顶在门上,啊啊的叫着跑了进去,老神医正要打在白沐脸上的手,被迫收了回去,少女扑在白沐身上,后背正对着老神医。
白沐站的笔直,少女也不说话,两只手死死勾着白沐,形成了让秦若更加迷茫的一幕。
房门外传来小童的尖叫声,带着惊慌失措,没头没脑的扎进屋子里,头都不抬,直接跪了下去。“师尊,有人创山了。”他跪的很低,头更是埋在了地上,绝不敢看老神医的脸色。
老神医先是被少女的出现打断了正要教训的白沐,接着又听到这样的事情,一甩衣袖,二话不说便踏出了屋子。
秦若瞧得清楚,这里应该是老神医的住处,四处的摆设和白沐房间并无二致,却更显得古朴。一顶巨大的鼎炉正放在房中。
老神医沉着脸出了屋子,那少女才从白沐身上下来,两只手又抓上了白沐垂在身边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一呼气轻轻吹了起来。来回这样几次,结结巴巴得对着白沐说:“吹,疼……”秦若看得眼睛都不带眨得,这少女现在的表现,更像是个五六岁大的孩子。
白沐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眼中波光粼粼的将另一只手覆盖在少女的双手之上。“阿姐,我不疼,爷爷没有打我。”那声音,在秦若听来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尽管知道此刻的白沐只是单纯的想让少女放心,秦若还是听出了些许的酸楚,就夹在白沐的三言两语中,隐藏的很深。
这时的秦若,终于明白,这个少女必是白霜无疑。能让白沐叫姐姐的人,舍它其谁。
那少女却是仿佛没有听懂白沐的话,自顾自的继续着自己幼稚的行为,大眼中带着泪光。秦若从不知道,原来白沐的姐姐居然是这幅模样,一个孩子心智的少女。在秦若眼中,这少女最少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却做着如此幼稚单纯的动作,这样的反差让她也没来由的跟着难受。
白沐很是等了一会儿,直到那少女终于自己将双手放下,白沐却是伸出了手,将她耳边垂落的发丝拨开,动作轻柔的一塌糊涂。
第16章
他说:“阿姐今夜不乖,怎么没有好好睡觉?”这语气在秦若听来,根本就是哄小孩的标准模式,带着几分的宠溺还有无奈。.只字不提刚才他和老神医两个人起的争执。
白霜眼中含泪,也不管白沐对自己的问话,只说自己想说的:“饿……”单音节的一个字,可马上让白沐和秦若这两个人都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小丫头原来是半夜饿了,起来找东西吃的小耗子一枚。
白沐微一停顿,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好吃的,便做出要走出屋子的举动。
白霜这个小姑娘不乐意了,清泉一样的嗓音里满满得带着被人宠惯了的娇气,任性的很。拽着白沐的衣袖,两只手牢牢得,指尖用力,白沐衣袖从袖口到肩口都被拉成了直线,硬是让白沐想要迈出去的步子卡在了原处。白霜的任性,仿佛只在对着白沐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不带丝毫防备,坦荡荡大方的就在这个男孩的面前显现自己的一切。[.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种一种出自于内心中,最完全的信任,才会产生出来的自然举动。
秦若看得明白,面对着这样一个美若天仙,娇气憨态的姐姐,白沐这只小狐狸是真真的半分脾气没有,往日里在面对秦若时的威逼利诱,狡诈阴险通通全化作了无声的叹息。白沐眼中涵盖着的温柔似水,仿若大海,深不可测。
秦若没有兄弟姐妹,她老爸只有这一根独苗。虽然也曾经见过亲兄妹的相处之道,可像白沐和白霜这样自然而然,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亲情却是根本不曾见识过。秦若不禁被这份两人简单的兄妹互动所吸引。
白沐对着白霜,只是最简单的言语,带着连被装在袋子中的秦若都能感受到的包容。“阿姐,等等,我去拿你最爱吃的酱猪蹄。”他不是要离开,只是想起来今天山上有新送上来的新鲜食物,其中的酱猪蹄是白霜的大爱。双手安慰的拍上她的小手,他知道阿姐最怕的便是自己的离开。
当初阿姐神智还清醒的时候,对山中的食物根本毫无兴趣可言。他和祖父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研究丹药的炼制,姐姐总是一个人窝在小厨房里自个儿捣鼓。山中的植物多不胜数,能食用而且对她们来说养颜滋补的更是甚多,偏偏阿姐都不稀罕,每每提起吃食,只向往着山下那些毫无可取之处的居民最普通的食物。
阿姐的好手艺,也是通过一日日在厨房中的磨练而成。先是零嘴,腌制的可口小菜,慢慢升华到后期的满汉全席,也能信手拈来。他和阿姐这百年来的生活,可谓是两个极端。姐姐一如站在山边等待他的那个明媚少女,永远天真无邪的像个不染尘埃的天使般对着他微微浅笑。而他却一点点的长大,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也许是他在阿姐的脸上开始找到了孤寂这个词,让白沐没来由的心疼。她们两姐弟,被祖父找回山中的时候,父母双亡。姐弟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久到成了他所有记忆的构成。来到山中后的他和祖父开始没日没夜的炼药,或许是他对姐姐太忽视了,那时候的白沐深深的自责,心里的负担在每每看到阿姐那张曾经明媚的笑颜时,说不出的难受。终于在又一次祖父闭门修炼的时候,他放下了手中还没有炼制好的丹药,悄悄带着阿姐下山去了。
阿姐对山下的一切都感到新奇有趣,她对山下世界的了解仅限于书中有限的寥寥无几的描写,真的站在了这片欣欣向荣的土地上,惊叹是有感而发的,他在旁边看着阿姐的笑颜从新回到脸上,心中也是高兴的。
阿姐逛过一家又一家的小摊,买了很多在白沐看来丝毫没有价值的零碎,正被他提在手中,他在阿姐的身后像个影子般的跟着,阿姐兴高采烈的时候不时会扭过头,和他低语几句,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喜悦沾染了白沐,直到夜幕降临,阿姐还是对这山下流连忘返。他看在眼中,干脆和阿姐两人又留在山下用过晚饭才匆匆踏着暮色朝着宫中而回。
这酱猪蹄正是他们一起享用过的街边小摊中的食物,老板很是热情,毫不嫌麻烦的介绍着他摊位上每一种的特色,阿姐看到这个的时候,只瞧着颜色亮泽和其余的几种食物完全不同,来了兴致硬是让他买了整整一盘。
第17章
两人就坐在小摊前摆放在街口的小桌上,不时有人来人往的路人寻着香气好奇得看上一眼,
阿姐被厚实的外套裹得严密,混不介意那看起来就很老旧的小马扎,欢乐的像只不知疲倦的小喜鹊在他面前叽叽喳喳。(.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让白沐生一种错觉,这里绝不是闹市区中脏乱差的小地摊,而是阿姐眼中独一无二的仙境。
小摊前老板的吆喝声劲头十足,摆放在其上的食物冒着升腾而出的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气。几个妇人正站在摊位前,一身得麻布旧衣,头发也只是用着筷子随便的盘了起来。
白沐二人所处的位置,就在小巷中最偏僻的角落,五六张的小桌子,即便是擦的光亮,也掩饰不了长时间使用后留下的印记,带着陈旧的气息。其中的两张桌子上已经有了顾客,大口的吃着食物,就一口最便宜的白酒。
白沐只看一眼,就能分辨出酒中参杂着为数不少的水,可四顾周围,这些人吃的开心。他将视线调回阿姐身上,阿姐应该是和这些人格格不入才对。
阿姐正拿着老板送的纸巾,放弃了筷子的使用,索性一双手隔着纸巾牢牢的抓住猪蹄的一头,啃的带劲。(.$>>>棉、花‘糖’小‘說’)肉香的味道随着阿姐小口的吞咽,仿佛能飘进他的鼻尖,阿姐看到了他行的注目礼,也不做作,一扬手中的食物,冲他勾起唇角。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语,他都能懂得阿姐的意思。阿姐咬着食物,看起来甚是斯文,可食物消失的速度却是惊人。满足的阿姐像是一只从未吃过美味的小兽,贪婪到可爱的程度。
他只是单纯的看着,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是山中的日子太过清苦?白沐陡然间生出的这种想法立时便被自己否定了。
山中从吃到穿,根本不可能短了阿姐和他。两人的身份往那一摆,更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欺负她们,那为什么山上的阿姐和山下的阿姐在他眼中简直是判若两人,白沐完全搞不明白。不过那又怎样,只要阿姐高兴,他趁着祖父闭关的时候多带阿姐出来几次也就是了。
再次回到山上后,白霜从新将自己扎根在厨房中,两只眼中光彩照人,没多久居然真的让她摸索出了窍门,将酱猪蹄做的色香味俱全。
山下那间小摊的食物,味道并没有想象中的可口,和阿姐后来做的食物天壤之别。白沐也仅仅是看着欢快的阿姐,才终于露出了笑容,却不知道正是他好看的姿容爬上了笑意,才有了白霜全心全意的研究琢磨,将酱猪蹄做的如此美味。
由此至终,白沐都不知道阿姐是为了他,才会说最爱这道食物。白霜从不解释,两人间也没有对这样一件小事进行过沟通,这种误解延续到白霜神智如同幼儿,却是再也解释不出。
所以,此刻的白沐印象中,自己的姐姐最爱的食物就是酱猪蹄。白日里有童子下山才买,他刻意吩咐过的多带回来的酱猪蹄,正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准备的。
白霜并没有像白沐以为的那样兴奋,在听到酱猪蹄这个名字后,只是撅着水润的唇,期期艾艾得以小指划过白沐的衣袖,她拽得起劲,那衣服直到现在还是成直线被她拉的紧紧的。她就是不放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少年的一举一动,根本没将白沐的那些解释听进去。
秦若在旁,都替白沐着急,大小姐什么的果然都是不可理喻的,管你三七二十一,只照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做。正如此刻,白霜这位娇贵的小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对不让白沐离开自己的视线。
罔你说破嘴皮儿,说到天边,小姑娘就用单纯的无害眼光让你看到其中的想法,一清二楚。
“一起,一起……别……”白霜终于是说了话,小小的牙齿看起来颗颗洁白,说话的时候即便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白沐也还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她就看着你,不会多生动的语言,不带太多的哀求,只是简单的复述,里面就是她全部的意思。白沐听着她的话,看着她带点不自知的希冀,手中却是猛然使出了巨大的力量,脚下一个错步,后退数步,将两人的距离拉了开来。
白沐捏紧的拳头上,还能感受到那双柔软的小手所残留下来的温暖触感。
秦若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对于白霜这样心智不成熟的丫头来说,她说的这些话根本毫无问题,想要和白沐两个人一起去找食物的话也没错啊,白沐却是这幅大惊小怪的样子。有问题,两人之间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秦若的小脑袋里第一时间就涌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第18章
白沐或许也是认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映过于激烈,想要弥补,却迟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哎呦喂!”一声脆生生的童音,正在两人面面相觑,白霜坐立不安的时候传了进来。那独有的带着搞笑霸气的嗓声,就算是一个象声词也能叫的不伦不类,除了小草精,还能是谁。
秦若听见这声音的同时,就被各种念头冲击进了脑海。小草精当初被秦枫收进了储物袋,却在今天深更半夜的夜半时分再次露面。
秦若脑子转的飞快,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师弟来了?刚才老神医不正是听到闯宫的消息,才随了下人一道而出的吗?
她几乎可以确定了,这些事情恐怕都是自家那个小师弟搞出来的。(.无弹窗广告)
秦若想到此处,忍耐不住的在五感中更是渗入了些许的灵力,微微朝着声音的来源探去,盼着能见到自家师弟来拯救自己。这刻的秦若突然觉得,小师弟简直就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自己刚一次有了逃跑的机会,他就能制造出合适的局面,就像是正在瞌睡的时候,被人递了枕头一样的舒心。
秦若偷偷在心中悄悄给自家的小师弟点了三十二个赞。
一个圆球,绿色带着毛绒绒香草气息的植物,滚啊滚。终于滚进了这间屋子。秦若看得兴起,心下暗道:好像是绿色的蒲公英,唔,不过比着那些生物,此物要大上百倍。带着茸毛的球状物体,透着翠绿,滚动中能看到飞扬起来的细小长毛,摇来摆去,枝叶柔软。
白霜歪了脑袋,将直勾勾看着白沐的视线也转到了胖嘟嘟的圆球上,和秦若并无二致,也许女孩子都对这种毛茸茸的可爱生物带着天生的好感?白霜眨眨眼,将刚才白沐的突然变脸完全抛在了脑后,仿佛那幕从未发生过一般。
小孩子真是快乐,兴趣来的快,什么烦恼都能完全视而不见。胖嘟嘟的绿色毛绒球滚进屋子里后,依旧没有停止运动,裹着列列风声开始在原地减缓滚动的频率。白霜歪着头的可爱样子,也随着绒球的滚动没有发生改变。
白沐是第一个做出了动作的人。他身形一晃,衣袖的下摆很长,手指碰触上绒球还在滚动的顶端,拖出的衣袖却是缓慢了绒球的速度。布料擦过绒毛有着呲呲的轻微声音在几人的耳中一同响起。
秦若耳中只听得又是一声刺耳的怪叫,比刚才的那声还要古里古怪,有着完全不符合小草精幼童身份的成年口气。“老子招你惹你了,少妨碍老子做事!”好嘛,秦若刚才对着这个未知生物的一点点喜爱之情,随着小草精这声大吼,化为了云烟。这家伙居然是小草精变作的。
绒球在白沐的干涉下,无奈的停止了转动,绿色的秋装植物中间裂了开来,小草精从里面探出小脑袋,冲天辫直朝天空,身上围着一个大红色的肚兜,作为全身唯一的装扮。眼中带着得意,头一扬,趾高气昂道:“我家小弟呢,被你这个小人弄到哪去了?”
白霜笑嘻嘻的对着绒球中蹦出来的胖娃娃,再一次流下了可疑的口水……
如果秦若不是在山上的时候,就和这个家伙有过交集,相信此刻的秦若必定也会和白霜一般,小草精的卖相简直是不能在萌,秦若彷佛看到了过年的时候,父亲刻意从山下的居民那里买回来的年画娃娃,正走出了纸张。要说两者还有什么区别,恐怕只有年画娃娃胖乎乎莲藕臂上带着的金镯子,而小草精却是空无一物只有白嫩嫩的一片肉色。
小草精高昂着头颅,其实很是苦恼,这家伙没事长那么高干嘛,自己在他面前总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哼。这家伙哪里想到不是白沐身高的问题,而是自己还是孩子的形态,自然看起来就要比这白沐矮上许多。
他从化形后,第一个接触的就是秦若,秦若也是和他相当的身量,后来被秦枫带走,秦枫为了知道师姐的只言片语,倒是对小草精宠爱有加,更为了配合这个天马行空的家伙,将身形也矮了几许。小草精早就习惯了几人的高度,猛然间再看到白沐,觉得出现了视觉差,到是也不为过。小草精一撇他,身子半转,眼不见心不烦。
白沐根本就没将小草精的问题当做问题,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这宫中的禁制也足够小草精喝一壶的,哪里会让这么个小家伙在这里撒野,倒是平淡的很。
第19章
“你家小弟,你不自己去找,来问我是何用意?”白沐对着小草精的问话,可绝对不是面对自家姐姐那个好说话的年轻人,偷换概念,反将小草精一军这种事情做的丝毫都不拖泥带水。(.好看的小说狐狸眼一眯,早就将小草精这个二百五看得通透,一边向后倒退一步,不动声色间将白霜护在了自己身后,姐姐只要无事,他对待其余的奇怪生物,完全就是另外一种姿态。
秦若在袋中听到白沐的回话,感慨万分,她熟悉的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小狐狸回来了。
“这……这……”小草精这个笨蛋果然被白沐绕了进去,这那了半天,愣是连自己都说不清楚,却又是觉得哪里不对,小娃娃想了又想,心思都放在了这件事情上。自然不会注意,白沐趁着这样一个短暂的不能在短的间隙,脚尖微动,踩在了地板之上。
小草精所站的地面,就在他晃神的瞬间,打开了口子,秦若在袋中紧张万分,看到此时再也按耐不住,化作一团白光现出小包子少女的尊容,两个眨眼的瞬间,小草精堪堪被秦若一只胳膊,捞着身子,身下已然是无底的深渊。
秦若自化出了人形,就是打定了主意今日一定会从这个鬼地方走出去的。要不是小草精一时着了白沐的道,秦若根本不急于现在就出来。
秦若任命的叹了口气,手上聚起青色光芒,托住了小草精胖乎乎的小身板。扭过身去,对着站定在原处的白沐,带着警惕。分着一分的心神,问道:“你有事吗?”
这话一听,就是对着小草精的,小草精哇哇得叫了出来,精气神都充沛得很,“老子才不会有事。”这个笨蛋以为自己连这么个小破洞都会掉下去吗,那他到底在修行什么。
青色的光芒缓缓将小草精重新带到了地面之上,小家伙浓眉之下的大眼睛里带着懊恼,呲牙咧嘴的对着白沐,自动自发和秦若站在了同一阵线。.
四个人,白霜躲在白沐身后,不时的探出头来,好奇得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最后更是拿出了自己的袋子,翻了个底朝天。恐怕这间屋子里,只有这一个完全是在状况外的家伙了吧。
咳,小草精算是半个。
小草精气呼呼的样子,更是有趣,腮帮子鼓鼓,眼睛圆圆,圆胖的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白沐,也不知道到底是气的,还是责怪自己的不小心。其实小草精想的可是比众人以为的要简单上太多了,他是完全不明白,白沐那些小动作对自己来说,根本是毫无用处,偏偏就这么个行为,秦若被诈了出来,连问自己的问题都是好像自己真的会着了他的道。
秦若的举动也却是是有点二,虽然重生在灵芝身上,可她前世是地地道道的人,根本没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原来的身份调整充分,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考虑的角度肯定也是先站在自己的角度,以着人类的身份去思考事情。她哪里会料到,小草精可是地地道道的一只妖,处事的方法比着人类简单暴力,却是更加有效。
秦若望着白沐那边,她心中明白的很,二对二。白沐和白霜绝不会是她和小草精的对手,所以她站的笔直,也不曾有丝毫的心虚,说话的时候更是底气十足。
“秦若在此谢过百草堂多日养育之恩,更是在这里感激白沐大少爷对我的栽培。”栽培两个字,在秦若说话的最后面,随着声音的加重,格外的清晰。她含着深意的目光也在同时对上了那站在原处,仿佛和其余三人格格不入的那个少年。
这话说的多半文绉绉的,偏偏秦若是个小娃娃的样子,别说白沐什么反映了,就连听到这话的白霜那个美女,也在一旁咯咯的笑出了声。
秦若也不理白霜在小狐狸身后笑的前仰后合,说完了话就要拉着小草精走出房间。心中却是想着白沐,少年长身玉立,干净得不染纤尘,在听到她的话后,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中,她看不出他的想法,也猜不出。只是那双剔透的眼眸,散发出的光芒都是极淡,秦若却从中嗅出了与之完全不符的诱惑,不需要言语表达的温润勾人,正通过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传递着他想诉说的话语。秦若打了个冷战,固本守心才将那些根本不会被人发现的诱惑驱逐出自己的识海。暗骂白沐根本就是狐狸精。
白沐凝目看她,心底那种表达不出的异动再一次涌了上来,他自幼就和姐姐两人相依为命,可以说是相当的早熟,从第一次看到秦若,就感觉到这支灵芝和其他所有开了神智的精怪大不相同,不管是行为动作,语言种种方面都带着“为人”的气息。秦若刚才的一番话,更是让他这种想法加深了不少,试问哪有三四岁的孩子,做事待人都能如同大人般成熟。
白沐自不会将心中所想告诉他人,秦若满含深意的目光里带出的威胁他倒是不惧,只是更为他的猜测添加了一分保证而已。
如果,如果说这灵芝真的就像自己所想那般,内里其实是人的魂魄,那这样一个隐士高手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呢。夺舍一词,说来容易,实行起来却已经是万般困难,可那也仅仅是针对人,若是人的魂魄可以进入到植物身上去,到底需要的是怎样的条件?
阿姐现在的身体,早就破败不堪,他没日没夜的随着祖父炼药,满心都系在能让阿姐身体恢复,若是这株灵芝,都能将植物用来夺舍,是不是阿姐的身体他可以帮忙转换??
白沐想的长久,和秦若相处时的情况也一并考虑在内,祖父每每问起他对待这颗灵芝的态度,都被他糊弄过去,与其将这样一个高人得罪彻底,真真不若和她搞好关系,阿姐的病情也能缓解,他们还能得到一个最大的助力。
试问,在这下清界,若是能有个分神期的高手和他做了朋友,什么问题不能迎刃而解。
白沐心头连转,只是片刻间,各种情况和利弊全都考虑在内,所以面对秦若的这些说辞,根本没想过再去难为她。秦若的话说的很明白,潜台词就放在那里,意思不言而喻,我已经谢过你们这些日子的招待照顾,现下该是转身离开的时候了。
所以说,白沐在这时候的不加阻拦,倒是秦若万万没有想到的,秦若以为再怎么样,这个少年也会对自己下套或者使些别的手段将自己留下来,身体的每一根弦都绷得紧紧,生怕再着了小狐狸的道。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白沐的出招。也正是因此,神识聚精会神的都在白沐身上,白沐消瘦的肩膀后面,还是那个如同痴儿的姐姐,可映在秦若眼中,正是这样一个自己也脆弱的身躯肩负起了姐姐的安危。他不动,自有一种无声的风情,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趁着屋中古旧的物什,更像是副下笔清淡的水墨画,仅仅是寥寥数笔,风采自生。秦若简直都想骂爹了,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么得天独厚,自己怎么每次只要看着他,都会有想要上去摸摸碰碰的冲动。
直到转过身去,出了屋子,这么长时间的空隙,白沐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秦若自己倒是先不习惯了。
白沐拉过身后的白霜,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低低问着:“阿姐,你可喜欢那株灵芝?”他问得轻巧,这话音也压得极低,如若不是白霜就在他一低头就能看到的地方,恐怕根本听不清楚的问话。
第20章
秦若从白霜的袋子里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小姑娘一枚,整个过程白霜都是亲眼目睹,此刻的秦若已经随着小草精从屋子中退了出去,他却没有追,单单在这里质问自己的姐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老神医对这株灵芝势在必得,白沐却在和这株灵芝接触的过程中,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用别的药材替代这株灵芝的功效。
今日的夜半,真是个多事之秋,白沐想到秦若是从白霜的袋子里出来后,马上意识到两人在之前的时间内,必定是有了一定的接触。阿姐长的漂亮,人又讨喜,这株灵芝对阿姐也没有任何的伤害,白沐虽然不知道这株灵芝内里藏着的是个什么性别的灵魂,却知道这人看来对阿姐是不存在丁点恶意的。
白沐本来在为人处世上,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若是这株灵芝真心的喜欢阿姐或者是他,都可以用来当做筹码,拉近彼此的距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心中笃定,这支灵芝还会再次和自己碰见,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
这个乌烟瘴气的下清界,也真的需要高人来好好插插手了。
……
……
小草精拉着秦若,两只软软的小手交叠在一起,成为了两个孩子之间的纽带。
小草精走得很是得瑟,秦若真不知道他的这种得瑟来源为何。
“喂,小妞,等咱们出了这座山,我带你去上户口。”小草精在秦若身前的位置,走的不快,百草堂匿大的宫殿在他看来也许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秦若闻言,傻愣愣的回了他。“上户口?”眼睛连着眨了三次,好奇得很。一只精怪,还需要上户口,秦若作为妖,真真是孤陋寡闻的可怕。
小草精许是听出了秦若的好奇,勉为其难的回了头,眼中带着公鸡般的高傲。“切,瞧你那点出息,妖有妖规这你总该是知道的吧?”小家伙开始新一轮的连珠炮。“普通人还知道在户籍官那里报备,我们这种高等生物难道就不应该上个户口?”作为一只精怪,他自豪。“妖王可是派了高手在那里为大家上户口,专门寻找可造之材。”
秦若这次连话都没接,觉得这个家伙完全是不可理喻,干脆好好看着前面蜿蜒的道路。
小草精也意识到秦若没了兴趣,可是他还有话没说完呢,这样憋着多难受,自家小弟太不给面子了,不是应该眼巴巴的凑过来卑躬哈腰的多多询问几句吗。眼睛滴溜溜一转,你不来问我也无妨,我自己继续说就是。
“妖王前些日子才新出台的规定,我可是听妖说这是为了和魔族抗衡才颁布的举措。”小草精说话的时候,先看看左右,才开了口,声音压的低低,将坊间大姑娘小媳妇说人八卦的作态模仿了个十成十。还知道一手捂着接近秦若的耳朵,让秦若顿觉这是个天大的消息。“魔族不是有个什么点将之类的,咱们妖王说了,他要先清算妖数,然后根据能力大小重新封官呢。”
秦若听完小草精这段所谓的独家消息,根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思全不放在其上,天知道小草精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都是从哪打听来的,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两人又向前行进了许多,秦若看着百草堂那古旧的大门,居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么简单就逃出来了?和她所想的什么历尽千辛万苦完全挨不到边……
小草精说了一句话,在这刻的秦若听来恍然大悟:“你以为很简单嘛,秦枫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才将这一切布置好。你就是个猪,没想过为什么咱们在这山中还能使用妖术?”
可不是,两只小妖修为能高深到哪里,化形期而已,山中禁止多到数不胜数,可今天她和小草精似乎在使用妖术的时候毫无阻碍。
“你说,那个秦枫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满山的禁制都被他给破了,刚才让我过来找你的时候,他还和一个糟老头在打架呢。”小草精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一副想不通的模样,那个老头他可没见过。
秦若简直都想教育这个孩子了,什么糟老头,那可是位德高望重的老神医。秦若忍了忍,还是正事要紧。“你来的时候他们在哪打架?不用咱们过去帮忙?”秦若记得自己的师弟可不是那个老神医的对手,既然她已经从这山中逃出,第一件事情肯定是去解师弟的燃眉之急。
“那,后山上,你去干嘛?”小草精可不认为现在她们两个的水平能够帮到秦枫。这段日子秦枫倒是给小草精找了不少关于妖类修炼的书籍,他不上心的扫过一遍也对自己的修为有了了解,他和秦若这两只小妖,说不好听的就是只比那些最普通的妖怪多了点浅显的妖术,别说是打架了,像是秦枫和老神医那种角色,一个指头都能将她们重新按回土里,再重头修炼一百年。唔,那本妖术等级的书是怎么说的来着?
按照顺序来排,她们就是甲乙丙丁里的壬,咳咳。丝毫对妖术一窍不通的普通妖民自然是最低等的癸,他们现在排行正数第九,倒数第二。一提起来这个,小草精就觉得前途充满了曲折,都是眼泪。
这本书秦若没看过,当然不知道小草精满心的颓废,只是担心自家师弟的安危,又去怂恿小草精。“别管咱们妖力的高低,总之会能帮上点忙的吧。”她的想法可是简单的多,哪怕是在旁边为师弟摇旗呐喊,说不定还能起到鼓舞士气的作用呢。
第21章
小草精看白痴一样的眼神让秦若更加不自在,“小妞,你脑子里都是包吧?”他对着秦若端详的仔细,两人都已经走出了大门,正站在月色下的山门前,小草精围着秦若转了两圈,绕得秦若云里雾里,小家伙这才开口。(.)“看着也不是太傻,怎么我就没个像样的小弟呢。”
这说出来的话,让秦若立刻觉得自己手痒痒,按耐不住的想对着他那张可爱的小胖脸揍上一拳。
当然,小草精没有给秦若这个机会,双腿立定,向后一跳,食指就在秦若脸前晃动。“你知道什么,秦枫早就给我说好了的,只要救下你,咱们去那边的无忧谷汇合。到时候,我一吹哨,那个家伙就会脱身的。”晃动的食指,随着小草精的话语,指向了西边的一处峡谷,秦若顺着他的指尖看了过去,什么也看不到,黑漆漆的一片。
“那,秦枫没有危险?”秦若当然知道秦枫的做法完全是为了她,可她不愿意让秦枫因此横生意外,秦枫对自己的好,她都知道。她这里只有小草精一人,连秦枫现在的情况也不清楚,想要知道关于秦枫的信息,只能问这个不靠谱的小草精。[.超多好看小说]
小草精睁圆了大眼,又自动进入了八卦阶段,将头也伸了过来,对着秦若耳朵开始低语。“不怕,秦枫找来的有个高人。”那可绝顶是位高人,虽然他不懂人类是怎样划分修为的,但单看那人周身环绕的仙灵之气,恐怕是他所见过最厉害的一个了。“都说妖能分辨仙魔之气,你是没见过秦枫找来的那位高手,身上凝结的白雾简直都要将他给围起来了。”
秦若听到这里,倒是想起来白沐房中的书中也提到过,妖类有个特殊的能力就是能识别神仙和魔物,可她从未亲眼见识过,小草精这么一提,倒是让她安心了。如果秦枫的帮手身上始终氤氲着雾气,那在这个下清界还真是无敌的存在。
一脚,秦若实在是忍不住了,早知道秦枫那里有高人相助,这个小混蛋在人家山门前面和自己罗里吧嗦的这么长时间,到底是要闹哪样。师弟的安危不用她操心,她也终于从这鬼地方逃了出来,压在心中的大石头消失,剩下的自然就是放松,偏偏小草精根本就是个混不吝,什么轻重缓急,到了他这,全都不分,只说自己想说的。秦若一脚踹在了转过身去的小草精屁股上,恨得牙痒痒。
“你妹……”小草精恶狠狠的又转了过来,刚刚想要掏出来的小哨子就握在手心。“老子好心来救你,你还踢老子。”恶霸的凶残在小草精身上根本找不到,更像是个装腔作势的二半吊子。
秦若将头一扬,看向东面,举目远眺依旧是一片漆黑,可是,她知道在群山的最东面,有着她前世的家园。
……
秦若随着小草精到达无忧谷的时候,两个人一身得狼狈。小草精愤愤不平。“谁他妈说的,老子能日行千里,这一路走过来真遭罪。”不是都说即便是葵等的精怪,也自带日行千里,缩地百尺的技能嘛,为什么他还要和普通的人类一模一样傻乎乎的走了半夜的光景。
此时的天色都已经接近大亮,阳光正毫不吝啬的洒在谷中绿油油的地面之上,白色的光晕不时浮起。秦若没有小草精的满腹怨气,撇开小草精不提,她倒是对只用双脚走路熟悉的很。期间两个人也缩地百尺过,二人妖力不高,使用了一两次后就再也使不出来,只能辛辛苦苦和凡人一般,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过来。
小草精说话做事完全不着边际,可是连秦若也不得不表扬小草精对秦枫给的哨子真心是认真,这一路走来小家伙死死捏着哨子,就在手心里,两人每走几步还要摊开手心去瞧上一瞧,倒是惹得秦若都好奇起来,秦枫到底是给了这孩子一个什么样的宝贝。
秦枫和他们约定的山谷,离着百草堂不可谓不远,直到站在山中一处天然的洞穴间,小草精长舒了一口气,宝贝小哨子对着嘴巴,呜呜的吹了起来。
秦若侧耳聆听,根本什么声音也没有,不禁有些疑惑。小草精照旧一顿乱吹,秦若自然不会去打断他,索性坐在洞中的石阶上,看着小草精自己费力。
她趁着小草精吹哨子的时候,也瞧了几眼,那就是个最普通的小破哨子,银亮的烧身,哨口泛着冰冷的光泽,这种小东西秦若前世的时候见得多了,根本不觉得哪里能够值得小草精如此稀罕,两手托着腮,对小草精吹不出声音这点更加的好奇。可转念一想,要是这本身就不是寻常小孩子的哨子呢,小草精也许吹出的声音只有秦枫能够听到也还算说说的过去,秦若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替小草精吹不出声音找着各种理由,时间果然很快也就过去了。
第22章
洞口处的光线照射进来,一抹斜阳照射出扩散的光柱,可以看清这个洞穴不算很大,抛开两人身形不谈,也只够容下十余人,前提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洞中无物,几块大石装点着地面,四面的石壁上有着一层的深浅自成的绿色苔藓,许是常年有水汽的缘故。一眼就能看出,这肯定是个天然的洞穴。
一阵阴风裹着不算浓烈的妖气袭过,正对着洞中的两个人扑面而来,秦若和小草精互相对着瞧了一眼,阴风中带着扑鼻的腥气。
秦若先一步跳了起来,小胳膊向前一挡,无形的弧度恰恰挡住阴风行进的线路,可别小瞧秦若这随意的举动,她可是附带了妖力在身上的。
接着阴风,紧随其后洞口处站定了一个人。(.$>>>棉、花‘糖’小‘說’)头发和胡须齐飞,五大三粗的年轻汉子大咧咧的站在了两人面前。
“无忧谷熊大在此,洞中小妖还不快快俯首相见!”声若洪钟,他身上那一块块****的肌肉,也能联想的出来这个男人肯定是孔武有力。
小草精不待秦若说话,蹭的一下从站在秦若的后方闪现而出,将秦若纳入自己的背后,比这个突如其来的熊大还要横上百倍,冲天辫一甩,仰头说道“你算是那颗葱,老子没有听说过。”小草精的概念里,只有自己才应该是老大,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在自己面前自称老大了,语气轻蔑的很。
有着暗色肌肤,头发根根竖起的熊大挑眉望了过来,在小草精掐着腰,摆谱的同时,手中化出一柄钢叉,直直冲着他刺出。
小草精哪见过这种不讲理,上来就是动手的蛮子。斗嘴皮子他是利索,因为他唠叨能说,可真刀真枪的干架不在他的强项之内啊。
小草精目不斜视,眼看着对自己横刺的武器,带着风声,一个激灵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钢叉穿过空气,从小草精的头上破空而过。
“啊啊……”惨叫一声,躺倒在地。童音带出来的撕心裂肺,扎得人耳朵难受。
你妹……秦若看着小草精没出息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眼角的余光扫过,小草精那走了一夜的小脚丫子,正在悄悄颤动,身体躺得笔直,不时清浅起伏着。
废物!秦若在心底暗骂,身形向前,迎着钢叉冲了出来。走过小草精的位置,重重踩在躺在地上装死的废物,耳朵里还能听到小草精压抑不住的几声吞咽哀嚎。
她刚刚的位置,正是小草精充大头的身后,钢叉没有减缓力道,似乎是熊大的力气太大,又或者根本未曾想到小草精是这么个窝囊废,所以丝毫不曾放松力道。
秦若五指并拢,运足了体内妖气,伸手一握,硬接下熊大刺过来的钢叉,一只手握在钢叉的三足之上,定牢位置。
身体灵活的随着钢叉,打蛇随棍上,紧紧贴着钢叉的长柄,三个转身在瞬息间完成,脚步转换的同时,身子齐动,仿佛随着乐声翩然旋转的舞娘。整个过程没有拖泥带水,利落漂亮。
人已经出现在熊大那张看起来很是可怕充满男人气息的脸之前。
第23章
秦若眼瞳中,倒影着熊大惊愕的眸光。[]
眼中幽光一闪,马上又隐藏进深不见底的黑色之中,小手卡在了熊大脆弱的脖子之上。
肤白而嫩滑的小小手掌,和熊大暗到看不出来颜色的肌肤,成了两个极端。
“说,你是什么人?”秦若出声的同时,威压释放,扣在熊大脖颈上的手也随着话语收紧,跟面对小草精时候的乖巧安静,判若两人。
小草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从地上窸窸窣窣的爬起来,刚才他躺在地上可是未曾闭眼,眼睁睁目睹了秦若从一枚小萝莉突然变身战斗力超强的一幕。秦若这出人意料的表现太让他震惊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啧啧,这哪里是小灵芝,这是威武霸气的女妖大王啊……小草精眼看秦若只用了两个动作,就让熊大这个不速之客在瞬息间被拿了下来,秦若身上的王八之气,由内而外笼罩在她的身上,深深的震撼住了小家伙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妖女手下留情!”被秦若控制住的熊大,一改初见凶残的虎狼做派,见风使舵一把好手,
眼睛滴溜溜转着,随着说出口的话,手中钢叉席地掷出,两腿由直到弯,果断的跪了下去,双膝着地扑通一声,地上的尘土被溅得升了起来。
妖女……秦若听着熊大对自己敬畏的称谓,怎么那么别扭呢。卡在熊大脖子上的手没有收回,保持着之前的姿态,眼光冷厉,直直瞪着熊大。
那熊大颇是有趣,和小草精一个德行,眼看求饶无效,当下张口就来。
“小妖我本是山中一只灰熊。修炼五年有余,是才被谷中婆罗妖收在手下的新妖一名。今日奉了大王之意,前来巡山。看到二位……二位妖王在此,特来打声招呼。”这顿说辞,配上他磕磕绊绊的几处断句和突然改口的临时称呼。
和小草精一个德行,欺软怕硬,打蛇随棍上还没有眼力劲的笨妖一只,秦若总结。
“打招呼上来就舞钢叉?”这话可不是秦若问的,是小草精在看到完全没有危险,秦若女大王将这小妖制伏后,自动蹦出来刷存在感才说出的话。
“嗯,嗯……两位大王饶命啊。咱这不是没想到你们这么厉害吗。”熊大愁眉苦脸,猥琐无比的趴伏在地,秦若心知肚明这几句话绝对真真的。
其实熊大也很苦恼,好不容易孝敬了山中大王那么多只小兔子之后,才混到这个巡逻的美差,山中妖物,但凡看到妖王手下必定是礼让三分外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怎么到了这个破洞之中,情况全变了。
说好的剧本呢?不是应该在他自报姓名后,拿出好酒好菜招到一番,待他吃到酒足饭饱后再去下一个山洞吗?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真的好吗?
第24章
也亏得这只狗熊为妖的时日上短,对于做妖的精髓根本尚未掌握,堪堪知道点皮毛而已,若是换了别的妖物,恐怕都不像熊大这么好对付。[.超多好看小说]
小草精这会儿可再不是地上怂包的那个死物了,趾高气昂的拿起了熊大的钢叉,单手握着,钢叉的长柄被竖起立直,往地上一放,掷地有声。将胸脯一挺,脊背笔直像模像样的站在那处,问到:“喂,小妞你看老子像不像妖王?”威武霸气吧。
秦若咬咬牙,坚决的无视这个二百五。熊大的钢叉可比小草精高了两头,小草精站在旁边,更像是小孩提大刀,纯属瞎闹。
“这谷中还有大王?”秦若对这个问题都比对小草精上心。从听到上户口那个奇葩说之后,再到他们来到这里,小草精描绘出来的妖界简直比着人间更加丰富多彩,秦若即便是心不在焉,也扛不住身边这只的唠叨,总是会听进去一两句。
在她看来,这些妖物本该是各自为政,现实却似乎根本不是那样?怎么有点和睦大家庭的奇怪味道?
熊大傻乎乎的点点头,“谷中的婆罗妖就是大王,大王可厉害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一提起他的偶像,熊大马上来了精神,刚才被人抓住的难堪也忘在脑后。“会烤好吃的羊肉,会煮美味的蛇羹,会钓新鲜的河鱼,还会……”熊大说着话,手上也不闲着,张开的五根指头,每次停顿处,便弯回掌中一根,数落着妖王的好处。
秦若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在她听来这是什么大王,在家煮饭的小媳妇还差不多,当然还是个巧手的小媳妇。
小草精又是一声大叫。“甜的!甜的!”
秦若一看,好嘛,刚才还是雄赳赳气昂昂假扮妖王的小家伙,正伸出舌头舔在那钢叉的顶端。笑弯了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线般,让秦若想到了她见过那些爱吃糖果的小孩子……这,简直是和小草精一个德行。
去瞧熊大,随身的武器都是甜食,这样的妖怪,妖王大人真不怕被人拉去做了熊掌?
熊大很是应景,灰色的皮肤上在秦若投来眼光的时候浮现出了可疑的红云。秦若呆,正不知道拿这个家伙怎么办的时候又听他说了句话:“那是我掏了好几个马蜂窝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你给我留点。”
小草精变舔为咬,嘎嘣脆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若有点风中凌乱的感觉了。这个妖界全是如此奇葩的存在?狗熊爱吃蜂蜜,嗯也许也是说的过去的。
秦若不是小草精,也不是这只窝囊废狗熊。心中暗暗腹诽:妖怪的世界,她不懂……
可这只熊,看来不是个坏的,一个蜂蜜做的叉子,就算是真的刺在了小草精的身上能怎么样?在说熊大提到的那个妖王,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坏家伙,熊大的赞扬之词里满口都是关于吃喝的,这面前的熊大,是放还是放?让她对这样一只熊下手,杀了他,她于心不忍啊。
秦若那只卡在熊大脖子上的手,早就收了回来,在这刻的秦若眼中,这家伙和小草精都是没有丝毫威胁的存在。她也将那一身得妖气敛了回去,心中狐疑,恐怕那只傻熊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威压吧。
小草精还在胡闹,舔着钢叉孩子气的泛着傻。熊大跪在地上,瞳仁时不时的飘过去一眼,欲言又止急的抓耳挠腮,秦若都想笑了。
“熊大,我们只是在这呆一小会儿,你既然也是例行公事的巡查,就去忙自己的吧。”秦若将这山洞中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奇怪气氛打断,还是决定放了这只。
熊大听了秦若的话,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对着小草精就冲了过去,抢钢叉去了……
二逼青年欢乐多,熊大根本就没有想过刚才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只要稍稍用力,也许他就能成为秦若身上一件崭新的皮袄。当然,更没想过去告状这种有点智慧的妖物才会做的行为,熊大只觉得丢人,被两个孩子摆了一道,这事绝不能让任何妖知道,他得裹得严严实实得,烂在自个肚子里。
第25章
秦枫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秦若托着香腮,天马行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小草精蹲在地上,满脸发愁。两个孩子生动活泼的表情让他那颗始终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是有了点着落。
秦若能感觉到秦枫在见到她那一刻的时候,身体所发生的变化,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前世为人的时候秦若可不会有这种感觉,秦枫先是看向的她,然后才是小草精。(.无弹窗广告)秦若对着洞口,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向她的时候秦若能看到秦枫周身升腾起的红色雾气,秦枫在看小草精的时候那些红色收敛不见,只余白色。
嗯?秦若自己都觉得不解,按照书中的解释,他们能分辨仙魔之气,前提也必须是这个人得道成仙才会有灵气四散,秦枫的修为从五十年前就停滞不前,没道理突然就能修成正果。
当然,这一点小小的意外秦若不会对着二人提起,连她自己都还完全没有搞清楚。
秦若眼中的秦枫,对事对人云淡风轻,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刻,上次秦枫在伏羲山百草堂的药炉之内,那外放的气息让她记忆尤甚。
这次再见到秦枫,只一眼就和记忆中那个师弟重合叠加,缓缓的成为了一个人。
她的师弟,还是那个人。你看过去,第一眼平淡得不会勾起你的注意。只因秦枫最招人的那双眸子中未曾带出半点情绪。
低调内敛的他就像是她常常喝到的白开水淡而无味。
可只要你在不经意间见识过那双神采奕奕的飞扬凤眸,就会将自己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
秦枫懒,懒到长发披肩也从不打理。随意散着的发丝多而长,几人能瞧清楚这个男人的面容?
秦若算得上是和他打交道最多的一个人,在山中的时候,师弟和每个人都保持着不冷不淡的关系,即便是交好也仅仅止于君子之交,旁人是从中看不出来什么的。
只有秦若,能入得这个男人的法眼,自已却浑然不知,师弟在她面前早就毫无隐藏,真真正正的将整个人展现给了秦若。
秦若呢,说好听点那叫神经反应迟缓,说难听点就是个二傻子,对着曾经的师弟从未想过其中的深意,一脑袋抬不上明面的坏主意都用来想着法子整治师弟,根本没想过人家这样对待自己的原因。
秦若托着下巴,想着秦枫身上雾气颜色的转换,自然也不会注意到秦枫为了前来接她,今日特地换上的新衣服。那是一袭的白色,秦枫很少有这样盛装打扮的时刻。在山中的日子,往往是灰袍加身,山中弟子人人一套的官方配置。
秦枫记得,那时候的秦若嬉笑怒骂,多次以此为由头嘲笑过自己是个不会洗衣服的笨蛋。所以,今日的秦枫,在出门前特意拿出了一直未曾穿过的白色衣衫,连那头从来都是随意的长发也被发冠工整的束缚起来,新出炉的贵气公子形象气宇轩昂的在秦若面前出现。
可你看她,没心没肺的就未曾想到过秦枫穿衣的变化,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还在考虑雾气的颜色。她当然知道自家的师弟已经到来,反应迟缓的看了一眼,心中的天平更加倾斜在自己看到的红色上,标准的乌龟心里,对于一知半解的事物所做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在壳子中间。
第26章
秦枫这杯白开水,无奈的自己走到了她的面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潜台词却是:我都走到你面前了,还没有看出来我穿的是新衣服?求表扬,求赞赏。
秦若缓缓的放下了手,坐在石阶上的她和秦枫有着太大的高度差,索性站了起来,对于这个师弟,她真的见到了本尊,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似乎是有点尴尬?秦若天生对感情的事情少根筋,齐涛这个男人更是在她十七八的时候就用着丈夫那种亲密的身份守在她的身边。齐涛对待秦若,是很成熟的温柔体贴,秦若在这样的攻势下一颗心早就被蒙住了光亮,看不到别人对待自己的好。[.超多好看小说]
单单说秦枫一心一意的救自己,是个敏感点对感情不是那么傻的都该知道这个家伙的心意了。秦若当然也有点懂,似懂非懂的朦胧感觉,又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反倒是平添了彼此的尴尬。
所以,她还真不是故意不去理会秦枫,有人曾经说过近乡情怯,秦若就是这种感觉,没见到的时候深切还念外加忧心忡忡,真的见到了反而是不知道如何和他相处了。
迟钝不代表不会察觉,秦若在秦枫的面前眼中溜溜的四处望着,看左看右就是鲜少有直视秦枫的时候。半天之后了,几次眼角扫过终于是发现了秦枫的外形变化。唔,按照秦若的说法,怎么这么亮闪闪呢,这是自带了夜明珠的架势啊。总是灰色的袍子罩在身上的秦枫,突然有一天变成了翩翩少年郎,反差不可谓不大。
秦若反映过来的时候,更像是自己认识的内敛少年变作了另一人的存在,秦枫犹如刀削般的俊美面庞,配上他从未在秦若面前掩饰过的那双深邃双眸。眸色清亮,浅浅带出一抹随性之中的不羁。整个人化作一只立于清冷月色下孑然傲视的白狼,俾倪天下的气度。
秦若意外的又看到了红色雾气飘飘渺渺的在秦枫身边环绕。
柳眉倒竖,小嘴吞吞吐吐的说道:“秦小枫?帅气少年?”两个词,挠挠头觉得自己用得都不妥贴。
秦枫就是秦枫,打扮的干净整齐露出从未展现的容颜也还是她认识的秦枫。
秦枫大而斜飞的眼中直到这刻,才划出些许的笑意,仿佛是碎开冰凌后的初阳,一时间衬得他更加美妙。
刚才气场太强的秦枫,绝没有此刻点缀上笑容的他带给秦若的震撼。秦若自己这个小包子对美好生物的喜爱,也是偏向温柔笑颜这类的。因此,在面对秦枫帅气面庞的现在,秦若十指相交,有点忐忑了。
手足无措,正是秦若的写照。秦枫给她的视觉冲突,经过发自肺腑的笑容后,正中秦若的萌点。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和师弟重逢后的喜悦,也跃上了心间,只是这种喜悦维持的时间太过短暂,短暂到随着秦枫脱口而出的话语,昙花一现。
第27章
“小粉?”秦枫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眼看着随着他的话,秦若的脸色木了下来,刚才生动喜悦的面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勾起的唇角马上拉成了直线,紧紧的抿住了双唇。[.超多好看小说]
正是如此,秦枫才真正的确认,这必是他的师姐,秦若。师姐生平最最讨厌的,就是他所起的这个充满爱意的称号。
秦枫再次开口的时候,带了点严肃。“你在山中的日子过得可还好?”他既然可以确认这个就是自己的师姐,那该有的担心一点都不会少。此刻提起秦若在山中的日子,也是真的怕她被人欺负。秦若在他的记忆中,就是那个小面团般柔软的少女,偶尔使点小坏,无伤大雅,本身其实好欺负的很,善良的一塌糊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挺好的,天天都是仙草灵药的供着我。”秦若想想白沐每日里为了她找来的各种药材,实话实说,真是完全对她好上了天,咳只除了白沐那只小狐狸没事总威胁她。
秦枫听到她亲口所说,才放下了心,小草精在旁边也跳了过来。不管秦枫还要开口,一下子跳到两人中间,充当起超大的光源,想让两人注意到他。“喂,你们真麻烦。秦枫,说好带老子去上户口的。”
他可是看在秦枫说了会带自己去上户口的份上,才答应来帮忙的。
妖界里的人他怎么可能会认识,只知道秦若这株灵芝,他告诉秦若的那些八卦消息自然少不了秦枫的功劳。也正是秦枫形容的生动有趣,再加上他自己也动了心思,索性要求秦枫顺道带着他两一起去把户口上了。
秦枫的大手揉上了秦若软软绵绵的头发,带着暖暖的气息让他很是安心。
也是直到这一刻,秦若才明白,小草精这个不靠谱的再一次骗了自己,根本就是他自己想去妖界瞧瞧,拉着她和秦枫一起作陪。
秦枫和师姐本该暖意融融的重逢时刻,被小草精又给带歪了。
秦枫当然选择无视小草精那番烦人的行为,还要再和秦若说上两句。无人能够理解,从秦若身死到现在这刻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面前,一个是让他身处地狱,另一个是仿若云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天壤之别。师姐那具破败的身躯还在他现在的家中,那是他废了千辛万苦才求到的东西,总幻想着师姐能在看他一眼,哪怕是平日里恍如陌生人的神色,也是他梦中所求。
这样活生生,娇俏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师姐,更像是他在做梦。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带着他所熟悉的感觉,美好的犹如他梦中的情景。
秦枫不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压抑着的感情比之常人更加真实热诚。他总是害怕,害怕这一切都会破灭,最幸福的时刻往往代表着与之对比的更加痛苦。所以,他尽量不将那些情绪释放出来,生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打破瑰丽的梦境。
摸着秦若的头发,软软绒绒的触感有着梦境中所没有的真实感,连碰一碰都像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礼物。他掌下传来的,是师姐的发丝,真实而幸福。
第28章
在心中无声的感谢着上苍,将他的师姐还了回来,也想着更加多的和师姐相处下去,若是非要加个期限,那一辈子就好,他不求前世不求来生,只要是和师姐两人将这一世走下去,就是幸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就是秦枫。希望很渺小,也很平凡。
“为什么咱们要在这个地方碰头呢?”秦若没有秦枫的那些感触,对于秦枫散发出来的红色雾气也始终是研究不透,在这个荒山野岭里的碰面,更是让她觉得奇怪。
她觉得,这不是个和师弟长聊的好地方,许多的话当着小草精的面,也根本问不出口,在她心里,秦枫是自己人,小草精始终是个外人。[.超多好看小说]对待内外亲疏有别,她心里通透的很。
小草精回答这个问题,迅捷无比,绝对称得上是在抢答了。“秦枫答应了我,救了你之后咱们就去妖界登记的。这里离登记的地方极其之近。”
小草精看起来傻乎乎的,在这个问题却是罕见的精明。秦枫没少在这件事情上忽悠他,也觉得这里根本不是他们聚会的好地方,小草精仗着秦枫对自己有求,硬是逼迫秦枫将地点定在了这里。
为了救一个可能是师姐的存在,秦枫早就尽其所能,更何况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当下二人便敲定将这里当做了碰头的地点。
秦若闻言,苦了脸,这意思是说在天明十分,三个彻夜未曾休息过的家伙还要苦哈哈的再次进行另一项她完全未知的陌生事业吗?
小草精的精神奕奕和秦若的没精打采成了两相鲜明的对比,秦枫心心念念的都是秦若,自然看不得她这样的表情,开口劝到:“我看秦若气色不是太好,不如我们先在附近找地方休息后,再合计去妖界登记的事情吧。”
秦若举着双手表示赞同,只有小草一人不同意。二比一,当然还是顺了秦枫的意思,一行三人,踏上了出谷的路。
路途行进的很快,秦枫的法器正是那日秦若所见过的乌云,被秦枫取了出来,小小的一块天蓝色布匹……
秦若皱眉,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炼了这么个玩意当做法器?”
“你离开之后的事情了。”他本来想直接说出嫁,却是话都到了嘴边,还是改了用词,不愿意提起那件事情,干脆说是秦若离开后。
秦若听懂了他的话,更是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沉默下来。三人坐在云中,小草精耷拉着脑袋,也不似先前秦枫带他出行的热乎劲头,整张脸上都写着不满意。
秦若有千言万语要问秦枫,心中翻来覆去,只想赶紧打发了小草精和秦枫好好谈谈。
一路的行程便进入了诡异的安静,腾云驾雾日行千里对秦枫来说本就不是什么难事。进入到他现在的阶段,更是不值一提。何况从无忧谷出去,只是到山下的小镇中,用了不长的时间。
三人在镇中的一处小客栈要了房间。小草精头一回识趣的不用别人指点就滚进了屋子中,只留下秦若和秦枫二人。
秦若在路途之上,早就将问题想过了几遍,张口就来:“父亲现在怎样?”这是秦若第一个也是最在乎的问题。
第29章
在她未死之前,齐涛说的那些话被她全部选择了忽视,她根本就不愿意相信那个正直到近乎古板,对自己对弟子都好的过分的父亲会真的死在齐涛手中。[.超多好看小说]她更加宁愿相信,那只是齐涛那个贱人为了让她难过而编造的谎言。
自欺欺人。
她眼巴巴的望着秦枫,像是等待最终宣判的忠诚囚徒。迫切而炙热的滚烫眼神里小心翼翼的藏着心中的微小希冀。
秦枫对着这样急切的秦若,张不开口,说不出那些早就已经成为事实的真相。
沉默有时候代表着的是另一种残忍。
秦若在秦枫的沉默中,由急躁不安变成了满腹辛酸。这个变化相当之长,秦枫始终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秦若终于是换了一种问法:“父亲他的尸体被你葬在哪里了?”
秦枫看着她,眼中盛着满满的水色,透亮也让人难过。仿佛只要秦若眼睑一动,那些泪水就再也容不下,全部都要掉落。可她偏偏倔强的咬着唇,死死的咬着,问完了以后努力睁大眼睛,唇畔被牙齿咬出了血迹,自己却浑然不知一般。
那个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眼泪。
秦枫嗓音里压抑着悲哀,以他独有的温柔安抚着她,这刻的秦若倔强的让人心疼。
“我没有将师父下葬,如果你都能活着重新回来,我想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也是一样的。”
他和她对视而坐,分立在一张桌子的两端。秦若坐的这面刚好是阳光洒下来的位置,光影斑驳交织,让秦枫眼中的秦若被光线分成了两种极端。
迎着光亮的一侧,脆弱的似乎经受不了任何的打击,只要在听到丁点的坏消息就能将她构建的强作镇定通通撕的粉碎,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全心全意的保护。
被窗体掩盖住光线的另一端,衍生出秦枫从未见过的狠戾,阴沉的藏在幽暗中,仿若一只蛰伏着的兽,在等待着最合适的机遇,给予致命的一击。
“整个门派都被齐涛了屠了。”秦枫的语气没有加重,不需要刻意的咬牙切齿,只是在淡淡的用着他一贯平和清澈的嗓音,秦若在这样的话中还是听出了他的哀痛。
“师父将我藏在后山暗道间,才算是捡回了我的这条小命。”秦枫想起来那时候师父凝重的神态,越发觉得内心里喷涌而出的都是仇恨。
秦枫的轻描淡写,在秦若听来却是惊险万分。只是用了一句话来形容绝不会多吐露半点的危险。
秦若本以为只是她的父亲被齐涛所害,听到这里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情绪深掩。
和她的想法没有半点相同,父亲去世,一派的师兄弟都被齐涛所杀。就只是为了给那个女人报仇?
“为什么?”她分毫都不相信,单单论到报仇,折腾死她就足够了,云阳一派与他何干?曾经躺在床上的那些日月,她甚至幻想着齐涛只是被那人迷了心智,早晚有一天会想曾经相处了无数岁月的那些日子,温柔的站在自己面前。
第30章
天真而幼稚的她。
那些果然全部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齐涛于她,不单单是那个杀死自己的人,更是害死了全家上下,全派师兄弟的仇人了。
两人间仅有的唯有仇恨。
她的手握得很紧,掩藏在袖中,秦枫的位置看不出来什么。
安安静静聆听秦枫的话语,这样的秦若反倒是让秦枫琢摸不透。他打量着她。
一个人,心中所能承受的压力不是无法估量,深不可测的。当这些压力充满她的身体,再不发泄出来的话,只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秦枫对这些事情深有感触,他面前坐着的秦若,安静的可怕,听着他一笔带过的那些事情,不发一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怕这样的秦若,若是真的爆发出来将会是天翻地覆的惊人之举。秦枫压下心中的想法,让话题中关于他们这些人的悲惨完全放下,也回答了秦若了问题。
“下清界三派鼎立,长存于世。”他仿佛只是自言自语,秦若却在他刚刚只开了头的话中,就跟上了步伐。
“云阳,风雷,木夜本就互无往来。当年齐涛所作所为,造就了新的格局。云阳和风雷互为姻亲,风头正茂,将木夜压在其下。直到你出事之前,派中无人得知。师父还心心念念着已有十年未曾见到过你。齐涛来屠云阳之后,两派合二为一,可以说现在下清界是齐涛一人的天下。”秦枫没有说出口的,是屠尽他们满门,只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天下间都只以为云阳是被上清界高人所杀,齐涛名正言顺的接管了过去。
秦若思考着,秦枫的话让她恍然大悟。就像是被捅破了的最后一层的遮羞布。表面看来美好无比,只一揭开,内里才是残酷的现实世界。
她却傻傻的在自己所构建的象牙塔中天真的幻想。
齐涛灭她全派,本意就是要拿下云阳,报仇只是借口。那么,当初那百年的夫妻,在齐涛眼中意味着什么?早就被人算计好了的棋子,在死过一次后幡然醒悟,事情和自己所想相差太远太远。
她有一瞬的怔愣,接着便问:“木夜呢?”秦若恨,恨到极点的同时先是冷静。
仇恨不是靠着满腔的怒不可歇就能得报,全盘的思量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
齐涛这个贱人百年前就打了一手的好牌,只为了一统下清,有她活着的一天,就绝不会让他成功。这刻的秦若,对齐涛的野心终于有了认识,他齐涛想得到的一切,她就算豁出性命也会全部将之破坏掉。
“木夜早在云阳,风雷二派联姻后,就避世隐居去了。”秦枫不得不佩服木夜的聪明,站在他的立场上,也对木夜这派的做法表示赞同。当初单单一个两派联姻,木夜避其锋芒,早早隐世而居,已是很有先见之明。
“也就是说,木夜并没有被齐涛吞了?”秦若问的不确定,太有野性还按耐得住百年才有所行动的齐涛,在她心中和超级大boss是画上等号了。阴险狡诈,无耻卑鄙……心间各种能用的词语全骂了一遍,还是不足以形容齐涛带给她的感觉。
第31章
想法的构架只需要其中的几个关键点就能连成长线。(.无弹窗广告)
秦若一心都是报仇,木夜只要没被齐涛吞掉,她首当其冲要联合的就是这个对象。
秦枫反而是没有秦若这样的想法,“木夜避世而居,现在的它对齐涛来说根本构不成丝毫的威胁,他又怎么会对木夜下手?”
秦枫自从云阳逃出生天后,用了不少的手段才算是消了齐涛对他的追杀令。接着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了找寻秦若这件事情上。一百年,整整一百年的时间,物是人非,秦若还停留在她死的那个时间段里,秦枫却是花了百年才再次见到师姐。
沧海桑田,百年的时光流转,这个下清界早就是齐家天下了。(.)
秦若不知天下局势,满心只有复仇二字。一心一意的以为找到了木夜那派的人,对自己的计划会有益处,这个问题在秦枫面前,显得有几分可笑。
“我要杀了齐涛。”秦若说出这句话,犹如立誓。
她身边的这个人,是世间最可靠不过的一个,齐涛带给她的屈辱,家人的逝世,都是因他而起。木夜派不能成为她复仇的助力,她就自己来。人生里总有件事情,是需要消耗一辈子的精力去做,她的目标明确的不能在明确,就是手刃了那个贱人,为她的同门,为她的家人,也为她自己报仇。
秦若掷地有声,不大的声响,字字顿挫。每一个字都是咬的不能在重,音色清脆,听来有着小孩子的童稚,秦枫知道,秦若不是说说就算,她眼中点燃着的正是压抑之后绽放而出的光亮,炙的人心头发烫。
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姑娘,带着不可言喻的任性专注,偏偏和她脱口而出的那句誓言,搭调和谐的让人心口酸疼。
秦枫不怕秦若爆发,只要秦若说的出来,上天入地,都有他在身边陪着就是。刚刚担心秦若因为承受不住太大的压力,这会儿也算是放下了心。眼中燃着怒意的小姑娘可是比着冷静自持的那个秦若,更加让他心折。
“想过怎么实施吗?”秦枫听了秦若的豪言壮语,也已经开始暗暗勾勒描绘。几个不完整的想法跃上心间,作为秦若最牢靠的后盾,秦枫自动自发进入了他的角色,充当起小灵芝的军师。
早在这百年间,秦枫就不止一次的想过复仇,可在他心中师姐比什么都重要,他既已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了这件事情上,复仇对他来说反倒成了其次。每每想起,也知道眼下当以秦若为重,断了思路。直到今日,秦若旧事重提,他能做的唯有鼎力相助。
“本是想联合木夜的,听你的语气似乎这条路行不通。”秦若和秦枫本就是同门同派,在对待齐涛这件事情上更是态度一致,定下了目标,二人反而是从未有过的心意相通。不似以前相处时的两方刁难,两人同仇敌忾。
第32章
从那些让人难过的往事中跳出,再到带着巨大的决心去做下决定,秦若没来由的生出了满身干劲,她要斗,和齐涛斗,斗到他身败名裂,斗到那些欠了她了全部给她吐出来!
秦枫在旁看得啧啧称奇,这样的秦若充满着活力,更加让他放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也许,你可以走走妖界这条路试试?”他想得多,想的快,脑海中纷呈的线路扯出一条摊在秦若面前。
秦若要复仇,他帮忙,秦若要放火,他掩护。秦若要杀人,他拎刀就是。
“这话从何说起?”她脑中也在努力运作,再怎么算计也轮不到妖界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妖王和魔王现在水火不容,几处地盘两帮人马早就闹的不可开交。(.棉、花‘糖’小‘说’)齐涛的脾性你会不知?只要是有能占便宜的地方,他还会按耐得住,不显山露水?只守着现在手中这一亩二分地吗?”
秦若叫绝,秦枫简直是神了。她是刚得知自己的丈夫就是只喂不熟的白眼狼,眼中只有利益,秦枫却是对他关照了百年,说句不好听的,齐涛拉泡屎,他就能从中得知这家伙中午吃了些什么。一个百年前就策划拿下云阳的人,又怎么会放过妖界和魔界这两块肥肉。
秦若深深的看了秦枫一眼,这一眼饱含深意。有秦枫在自己身边,真好。她不会华丽的辞藻,不会优美的语句,形容不出让人心旷神怡,久久不能忘怀的名言,只知道,有这个男人在自己身边,真好!
秦若不笨,可也聪明不到将绝无丝毫联系的两方,联系起来。秦枫却是想得到。
她不需要去小心翼翼的问秦枫,是否会帮她报仇,笃定很,只要自己提出来,秦枫就会想法设法帮她完成,安心这个词有多久没有出现在她的记忆中了。秦枫做到了,只和他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单单他为她做的事情,也能让她体会到安心。没有哪一刻,秦若像现在这样,尽管知道前路并不好走,可还是会信心满满的走下去。
当你对这个人有了好感,是不是看着他怎样都顺眼呢?秦若心思已定,大事也和秦枫算是谈好了方向。坐在她对面的秦枫,恍然间在心中起了变化之后,更是让秦若惊艳。
他还是他,不若白沐那般精致细腻的美丽,自有其风骨,散发着男人独有的桀骜,只安静的坐着也能让秦若联想到狼群的首领。俾倪天下的傲气敛在眼中,不轻易让人发现,谈笑间带着深藏不露的深邃,这才是她的师弟。
秦枫很会煞风景,正在秦若有感而发,对着师弟心中百感交集之时,他问道:“你现在的修为如何?”如果秦枫知道,正是他这句话打断了感情上慢半拍的秦若刚刚萌芽的情谊时,恐怕哭死的心都有了。
此刻的秦枫,本着对秦若的负责,才会问出这样的句子。想复仇,没问题,可若是单单凭着空口白牙,这仇何年何月才能得报。能够借势,能够借力,本身也需要你自己有实力。
第33章
秦若含糊起来,刚刚干劲十足的小姑娘马上矮了半截。(.无弹窗广告)
“化形……吧。”她记得书中说下个阶段就该是她修出内丹的时候了,她上心努力修炼,每每内视,那根带着灵气的丝线还是不够茁壮,慢慢悠悠在体内晃荡。最可气的是,这丝灵气对自己的指挥视若无睹,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她也着急得不行。
凭着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什么时候才能结丹。书中有着记载,妖类和人类修习法术的时长不尽相同。往往人类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妖类只需要几个时辰。可也有可能,人类只需要几个时辰的修炼阶段,妖物需要耗费百年甚至千年。完全不像过去,每一个阶段都有着大致固定的年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全凭妖物自己开窍看造化。
这个说法可就大了去了,秦若在见到小草精的时候发现他和自己一个水平,就满是沮丧。再听秦风一问,就是挫败了。秦枫问的直白,只让秦若无地自容。
秦枫听着含含糊糊的化形两字,也是一颤。小草精在他的住处,可没少让自己陪着去研究那些关于妖力的书,秦若化形一出,他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问的方式不够含蓄。最下等的妖物啊……秦枫摸摸下巴,有点无奈。
……
第二日的一早,小草精精神抖擞的在经过了一整天的休息后,毫不吝啬将身上的活力四散出来。太阳还赖在半山腰打哈欠的时候,他就敲醒了秦若和秦枫两间客房的门。
秦若披头散发,脚下虚浮,阴沉着的包子脸上带着怒气,活脱脱怨气丛生的女鬼再现。
小草精被她吓得一个激灵,倒退两步颤悠悠用手指着她:“小妞,你,你这是要吓死妖啊……”不怪小草精这不伦不类的说法,这都是秦若自己做的。
要说作为一只精怪,秦若就算是再不修边幅,不注意形象,也只需要妖力一出,必能干净整洁的站在大家面前。
谁让昨天秦枫的问话刺激到了她呢?
秦若好强,大仇未报她憋着一口怨气。
发了狠,妖气在体力运转整夜。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又故技重施将人类的修炼法门用了上去,那些激发潜能的几种作为,基本的理论她都知道。
可结果呢?看看现在的秦若,不提也罢。
秦若用自己的身体做出了表率,那些另辟捷径的法门对于妖怪来说,通通都是狗屁,一点也不靠谱,折腾了一宿的结果就是妖气全无,身心疲惫,她好想睡觉啊……唔,似乎从她为妖开始,就没睡过觉?
小草精憋得满目通红,委屈的不得了。秦枫和秦若这两个家伙,在他眼中就是标标准准得坏人。昨天骗着自己,今天一定回去登记,这会人家两个又擅自决定先在镇中呆上几日。
呆你妹,若不是小草精自己不知道去登记的路,哪里还会和这两一起,早早迈开大步向着他的梦想奔去了。唔,你问小草精的梦想是什么?
第34章
自然是在鼎鼎大名的妖王大人手下,做大官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是多威武霸气的存在啊~别看小草精一副小儿身板,人家心气高着呢。一提起当个大官神马的就妖血沸腾不能自已……
这个主意是秦枫提的,他可不在意在小草精面前扮演坏叔叔。
秦若脸色难看的出奇,白里透青,青里透灰……那肤色带着近乎透明的晶莹镶嵌在微微泛灰的脸上。
一身的妖气散了个一干二净,估计灵根尽毁也就是这样的水平。
他试探了几次,妖力全无。[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秦枫想破了头也搞不懂秦若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一身的修为散个精光。
秦若比秦枫更加沮丧懊恼。昨日半夜间,还只是觉得身上乏的很累得慌,妖力是没有了可那不都是她自己将妖气汇聚于顶,企图冲破几个大穴,好达到激发潜能的效果吗。
这这这,为何她睡了一觉起来之后,感受不到妖力的浮动。内视间,那跟小丝线般的灵力也凭空消失。
天要亡她……这样的结果她承受不来。
真要像秦枫安慰她的那样,从新修炼?别搞笑了,昨日才知,山中无岁月这句话一点不假,原来从伏羲山到和师弟相聚,早过了百年。她这只灵芝修行了那么长时间。
她不要,若是自己再重头来过,会不会齐涛没等到她去报仇就老死了……
百草堂那些灵药什么的,更不是街边的小零嘴,什么时候想吃都有。最好的条件下,她用了百年才刚刚化形,还要倒退回去吗?
三好师弟秦枫,咳咳这个是秦若对秦枫的新认识。长得好,脾气好,头脑好。所以简称三好。
一早上也被秦若这个意外砸的外焦里嫩,上次过天劫的感觉又被勾了回来。
他的师姐,真是不简单,通身的妖气即便是修为弱了点,修炼低了点,可好歹是有啊。再瞧瞧现在,只是过了一夜,就一夜,完全比着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两人商议时,每每对上秦若那张愁眉不展,柳眉倒竖的小包子脸,配上说话时脸颊上肉嘟嘟的婴儿肥,都让秦枫哭笑不得。
软软糯糯的师姐,是准备以一枚绵软包子的身份去妖界登记?
两人实在也是无奈的紧,秦枫当下拍板,先停留几日看看妖力会不会回来,毕竟按照秦若的说法,她妖力消失的很是带着股浓重神秘色彩。
既然是要在镇中多驻留些日子,最基本的问题总要先解决一下。师姐一时间成了普通人,吃喝拉撒睡总要轮一遍。小草精倒是无所谓,秦若现在的状态,知道犯困,睡醒了后还知道叫着肚子饿,秦枫自然是将这些都要考虑在内,自动自发的充当起了照顾小妹妹饮食起居的大叔一枚。
第35章
猫儿巷在小镇中名气大盛,但凡是来过小镇中的人,只要提起来猫儿巷,都能说上两句。
镇中诸人,也许不知道县官老爷是哪个,却必然知道猫儿巷在什么地方。
这里有名在哪呢?
巷子细窄,要单轮宽度恐怕推着的板车都难以进入期间。
沿街叫卖的小贩,身上背着竹筐,堪堪能挤进巷中。路上铺着的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青石,长年累月的行走下来,磨得又平又光。
巷子两侧砖瓦石墙,高高的矗立而起。
闹腾的小巷中时不时就能听到有几声嬉笑,可你顺着声音瞧过去,哪里有人。
声音都是各家院子里传出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巷中住着的都是小镇中的原著民。
贴着年画对联的古旧大门,一推开来,保证让人大吃一惊。
最少也是三进的院子,进门处通通修着暗雕回廊,气派的不得了。
镇中最大的官老爷,也正是居于此处。
秦枫他们临时落脚的客栈,就在邻着巷子的另一条街中。
宽厚的石板路,热闹的人流,两边沿街叫卖的几处小贩,林立着的绿墙红瓦,光是牌匾就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和猫儿巷那个窄小的街道一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猫儿巷的有名,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盛行的。
巷中的家家户户,关系极好。一家有个什么鸡鸣狗盗的寒碜事,不用隔了夜,一整条街的人都会知道。
藏不住秘密。
前几年出了件什么事呢?这就要从猫儿巷中挨着官老爷左手边的这家说起。
这户是祖上传下来的屋子,满打满算也只余夫妻两人。家主姓王,名三。
丈夫年轻的时候精于算账,一心一意的扑在了营生上,忙着将家中祖辈留下的产业扩大规模。父母相谈了几个姑娘,在镇中都是数一数二的漂亮能干。可王三愣是瞧都不瞧,只要提到结婚生子立马插科打诨。
王三年过四十,生意上一个伙伴纳第十四房小妾的时候前去应酬。
看着席间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羡慕嫉妒恨五味陈杂,齐齐涌上了心头。猛然间恍然大悟,自己还没娶媳妇呢。爹妈年纪一日大过一日,眼巴巴的盼望着抱个大胖孙子呢。
赶紧找吧。
从宴席出来当下就请了媒婆,看着一家又一家姑娘的画像,听着媒婆在旁絮絮叨叨。
挑了又捡,捡了又挑。不是人家嫌弃他年纪大就是他看不上那些长得难看的。
总之,这个王三自己就是个不省心的,还眼高于顶一心要找个貌美如花二八年华的。
临了临了,挑挑拣拣,媒人早就没了开始那股子热乎劲,知道王三有钱是一回事,可这难伺候的脾气也不让人觉得讨喜,一码归一码。
对付着王三,将她手中临近乡村穷人家的女儿拿出来说事,只想快点打发了这位难缠的老爷。没想到画像展开的瞬间,王三就是一愣。跃然纸上的简单轮廓真入了这个难伺候少爷的眼,王三当时一拍大腿,中气十足。指着画像:就她了!
第36章
媒婆手中一抖,险些将其余的画卷落在地上。(.无弹窗广告)
这王三看中的画像,她是瞧过的。周边几个小村子她自己也懒得下,只是招了了女画师自行前去。贪图便宜的媒婆,找来的画师技艺拙略,她可没看出这画像上的人能美到哪去,几笔带过,勾勒出的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
王三是从哪看出这是个天姿国色的……
王三什么都好,生意做得也大,在镇中待人接物俱是典范,唯一算得上缺点的恐怕只有年纪太大了点。
镇中的姑娘即便是真看上了,也没几个好表态的。
为什么呢?世人风气如此,家家户户找丈夫,挑媳妇都指望找个年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现身有灵性,一飞冲天,到时候他们与荣有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年纪过了四十,是绝无半点修炼的可能。
和当下大家买彩票的心里很是相近,都想着说不定自己撞了大运,家中能出来个一等奖呢。
所以,王三的找媳妇难问题,在有姑娘居然愿意嫁进他家的时候,就成了小镇中风靡一时的话题。
王三找的媳妇相当漂亮,拜过堂的第二天一早,小院子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放着年轻的小伙子不找,愿意嫁给王三?
这一瞧,好多镇中的男人都泪奔了。
王三的小媳妇娇娇俏俏,穿身艳色的小棉袄,头发盘的高高。只单单随意站着,说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
所以,王三和他的新媳妇又再一次成为了镇中人的话题,没有之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愿意跟了王三这个老头子了呢,人人惊讶。
婚后的日子,两人过得风生水起,更是羡慕得一众没有嫁给王三的小姑娘们都要将手中的帕子生生揉碎了。
王三宠老婆宠上了天,对着自己媳妇那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只顾着自家媳妇高兴。
怎么不羡慕死了一片的小姑娘,这对媳妇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镇中再一次迎来了关于王三家的第三波八卦。这次自然是由广大小姑娘大媳妇所引导。
王三家的父母过世后,两人甜蜜依旧,小生活被夫妻两个经营的有声有色。这一年,王三四十五了。
镇中的这些年,都是随着王三的流言蜚语而过。终于,等待已久的人们,迎来了他们的新话题。
王三家的小媳妇半夜杀了自己的丈夫,意图吞并家中的资产……
那个如花似玉,年仅二十多岁的镇中第一美人儿,是被官老爷手下的护卫拷着出来的。
两眼无神,痴痴呆呆的随着铐在手上的链条,被护卫硬生生从家中拖出来的。
镇子里面炸了锅,更有暗恋了小媳妇几年的冲动男人拦在官差前面,大声质问:小媳妇怎么会杀了王三?!
没人相信,镇中的众人都不相信,小媳妇自从和王三成婚后,那品性是有目共睹的,温柔似水。别说是杀人了,就是杀只鸡恐怕她都不敢拿刀。再说了,人家王三对媳妇那么好,不用杀他,钱财也会全放在小媳妇手心里。
王三对媳妇的宠爱,镇中皆知。掏心挖肺的好。
第37章
大家将自己的观点摆了出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持着刀的捕头被人群围着,耳中嗡嗡作响,真的怒了,喝道:“你们懂个蛋,家中只有他两,难不成王三自己在身上砍了一百零八刀,换你你试试?!”他这是急了眼,众人黑压压的聚着,水泄不通,他们还要带人回去交差呢。(.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一百零八这个数字,可不是捕头大人瞎编乱造而出。
室内的情况他们看得也是触目惊心,王三的尸身体无完肤,就横成大字躺在地上。仵作验了又验,整整一个上午,回报给县官的正是这个数字。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透着诡异。
杀人凶手被判了秋后问斩,有好事的人去牢中看过她,依旧是那个白白净净的腼腆模样,只是始终低着头,浑浑噩噩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有好心的妇人们看着可怜,掉了几滴眼泪。
临刑那日,天空中挂着火辣辣的艳阳,人们也不惧阳光的强烈早早聚在广场之上。小镇上鲜少出现这样的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惨事,大家心中都是紧了又紧,王三家的媳妇也是远近驰名的好好妇人,更让她的遭遇引人唏嘘。
证据没有,可小媳妇也不喊冤枉。旁人看着是顶顶可怜。
小媳妇在断头台上,魂游天外痴痴傻傻,县官行刑的牌子扔出落在地上的那瞬,侩子手的大刀举得高过头顶,刀身带着金属冷冰冰的光泽。
万里无云的青天白日,红云密布,翻滚的云层眨眼间出现在了人们的头顶。光景大好的白日里,像是被人拉上了帷幕,只有红,无穷无尽的红色。
侩子手手起刀落的同时,也被突然变脸的老天吓了一梭,砍下去的时候失了准头。
众人胆战心惊,被砍下来的头颅连着半边的身子。
大人们死死捂着自己孩子的眼睛,也被那仅剩一半的身体吓了一跳。
被大刀挥舞斩断的两截身躯,甫一落地便化作了一支花。
半支只有枝干,半支娇艳欲滴。
尖叫声混合着脚步声,慌乱的人们用着四处奔跑发泄他们的恐惧。恐慌仿佛是会传染般,不大一会广场上的人们跑得一干二净,哪里还有刚才的人群密集,连侩子手那五大三粗满面胡须的大男人也失了踪影,早不知道躲在何处。
剩下的只有小媳妇被砍下来后的那朵一分为二的花。
空中的红云瞬息万变,仅在一刻又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众人的错觉,根本不是真实的存在。
小镇中一时间翻了天,人人自危。
本来夜不闭户的家家户户紧紧锁上自家的大门,有胆子小的更是大锁套小锁,将个门房锁的严严实实。
每户里香炉高燃,烟气飘渺。
先拜各路神仙,再拜各路鬼神,只要是知道的,能说上名字的全部拜过一遍,整个镇中笼罩在浓厚的香气之下。
远远瞧去,比着名山古寺也毫不相让。
第二日的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有官差大着胆子,来到广场,昨日间身首异处的两截花枝早没了踪迹。
第38章
猫儿巷里,先是王三左边的那一户,家中的孩子和父母抱怨,说是夜半总不能入眠,墙的另一侧偶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右边的县官老爷和一众夫人本是在院中享受清风霁月的美好时光,喝的晕乎乎的眼中穆然跃出了小媳妇穿着那身红袄,对自己清浅一笑。
下一刻,酒就全醒了过来,一身汗湿,汗毛倒竖。睁大了眼睛对着院墙,可哪里还能看到貌美如花的小媳妇。
猫儿巷藏不住事,大事小事管你是什么事,街头巷尾传递信息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县官晚上战战兢兢,吓的成宿不睡只睁大眼睛的事情第二日就在坊间传的绘声绘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之后的日子,猫儿巷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
总是有人在晃神,心不在焉时朦朦胧胧的瞧到过小媳妇,那般轮廓那个样貌,旁人根本学不来。
再然后,猫儿巷炸锅了。
对妖魔的恐惧充斥在人们心中,大姑娘小媳妇嘴皮子上下一翻,一套精彩绝伦的恐怖故事就讲了出来。大家都说,小媳妇深爱自己的丈夫,又死的冤屈,化作鬼魂也还是不愿离开猫儿巷。
此事,成了小镇的第一恐怖事件,猫儿巷,一夕之间俨然成了小镇的第一名巷。
若是没有秦若的妖气全无,也许这件事情和秦若他们毫无交集……因为,他们肯定会在休整一夜后,第二日的一早就离开这座小镇。
秦枫在一处有着二层的酒楼里,买饭菜。他和小草精对这些并无需求,只有突然失了妖力,成为普通人的秦若,需要进食。
楼外高额大匾,龙飞凤舞的手书福满堂三个金灿灿的大字。
老板矮胖,一团和气。秦枫对着小二介绍的几样食物,发愁……
八珍六福鸭,四喜福禄丸,六品红绿掌,二珠戏祥龙。
小二肩搭一块抹布,在秦枫边侧口沫横飞的报着招牌菜。
秦若在他出门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最好不要有荤腥。
不是她矫情,以前养成的习惯使然。在父亲身边时,听他说多了修炼之人最忌此物,她潜意识里就没有肉食这一说。
其实,不用她再三提点,秦枫也知她习性。
“你们这里可有什么素食?”秦枫问到。
小二张口就来:“燕草如碧丝”答得飞快,说到这里,先是一顿。
很多客人根本分不清他报的那长串菜名,都要问上几句。掌柜的才是麻烦,青菜不叫青菜,起这么个文艺的名字。
秦枫一想,里面有个草字,万一小草精知道了,这还不得可着劲的闹?忙摇摇头。
等着小二再报。
“青龙卧雪?”
嗯?名字挺好听。
“这个是什么做的?”
“就是黄瓜上面拌点白糖。”
再摇头,肯定不会好吃了。秦若辟谷前,已经挑食挑的厉害,弄根黄瓜回去,太对付事了。他自己都先过不去这一关。
“那绝代双骄?”
“食材为何?”
“青椒炒红椒”再摇头,师姐不能吃辣。
……
……
两人你问我答,小二一绷脸,什么待客如宾,通通都从他的字典里被自动剔除。
第39章
这家伙穿得人五人六看着倒是得体大方,啧啧还是少见的布料。[.超多好看小说]
但必须是个没钱的。报了这么多的菜名他口都干了,全部不满意。
真要是想吃饭的爷,可不会这幅做派,挑三拣四磨磨唧唧。
这种人他还真没少见,去去去,少在这耽误他伺候有钱的正主,多拿点小费。
“我说,这位爷,您要是看不上咱们这的素食,烦请您出门左转再右转。”语气里听不出来他的鄙夷,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手一指,正是猫儿巷的位置。“那地方有您想要的食物。小的就在这里恭送您咧。”
说完话,双手作揖,赤裸裸的送客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枫早瞧出他的不耐,也不多言。既然这小二都指明了方向,他也就是多走一遭罢了,有何难处。
猫儿巷很长,又窄又长。秦枫顺着小二指的方向,用不了多长时间也就到了巷中。不禁暗暗奇怪,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安静的街道空空荡荡。
看样子哪里有什么酒家客栈,全是清一色的住户。
那小二瞧着清风已经走远,一口吐沫呸在地上。自言自语:“呸,什么玩意,今天算你倒霉,大爷我心情不好。”
“李二你又骗人去猫儿巷了?”一旁刚忙完的伙计看他那贼眉鼠眼带点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干好事。
“我说张叔,我这是让他去炼胆呢。都敢不带钱来咱们楼里点菜了,还怕猫儿巷吗?”这话说的,仿佛秦枫比着路边的叫花还穷酸,刻薄的很。
那人摇摇头,“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平日里做事情的时候马虎得很,糊弄人上精明的很。
谁人不知,猫儿巷自从出了那天大的事情之后,早搬了个干干净净,别说是人了,就连耗子恐怕都没有一只。
整条街除了房子还是房子。
听说有人壮着胆子在猫儿巷走了一个来回,还没走完就鬼哭狼嚎的跑了出来,成了个傻子。这李二到底安的什么心。
巷子里很静,秦枫不甘心的又一次从巷尾走到巷头,还是没见到小二说的饭店,只当白白浪费了点时间,也就算了。
刚出了巷子,邻着街的小二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秦枫,对着身边那人指道:“哎哟,我的妈他这是出来了?没事?”两次询问的口吻。
刚刚和他说话的那人,也是一愣,秦枫和李二说话的事,他有印象。这人一身白衣穿出了贵公子的派头,站在店中很是扎眼,小镇中的人他们几个伙计也都能叫的上名字。可这是个生面孔,便多瞧了两眼。此刻一看,正是那人。
两人暗暗称奇,猫儿巷走一遭,还能全须全尾一点事也没有的人,真的存在?
第40章
秦若睡醒起来,揉揉眼睛。(.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好久都未曾出现过的满足感涌了上来。睡到自然醒,真是件幸福的事情。
内视一瞧,还是老样子,妖气也遍寻不到。身体明显能感受到充沛的能量,让她皱了眉头。
秦枫推门进来的时候,秦若就是这幅长发披散,衣衫不整满腹心事的样子。
“若若,来吃点东西。”秦枫在镇中很守规矩,既没有使用法术也不充当什么高人。他做人的原则一向如此,低调。
食物是放在盒中提回来的,还冒着热气。
盒盖掀开,甜香的味道散了一室,秦若闻着,肚子里更是咕咕叫的厉害。
也不穿鞋,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几步走来就捏起一个往自己嘴里送。(.无弹窗广告)
秦枫犹豫再三,最后只买了刚做好的几种点心。小时候的秦若对这种甜软的食物,相当喜爱。
果不其然,秦枫看着秦若狼吞虎咽,饿了几天后终于吃到食物的满足感充斥着整个身体。没得像是逃难的小难民一个。
眼看她眼角弯弯,眯得都快成了一条缝就知道自己的选择没错。
床下放着的鞋子安安静静的兀自还在原处,秦枫无奈的在心中摇摇头,拿了过来,蹲在秦若身下,大手固定。让那正因为心情极好前后摆动的一双小脚安静下来。
鞋面上绣着的是只虎虎生威的大头老虎。
秦枫瞧着有趣,这个师姐是怎么想的鞋面上用老虎来做装饰,也罢,随她高兴就好。
也不打扰正忙着进食的秦若,四平八稳的将鞋子套在了秦若脚上。
自然的就像是父亲正给心爱的小女儿穿鞋子一般。
小包子秦若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秦枫可没有在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上添加其余的行为,不会顺势捏个小脚,占个便宜。仅是简简单单的将小布老虎鞋套在了秦若的脚上。
你你你……
秦若犹如触电,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秦枫的表情她看不到,可是接触过脚掌的手上传来的温度,虽然不高还是让她像被狠狠烫了一下。
小时父亲都不曾给自己穿过鞋子,秦枫怎么能做的这么自然,这么理直气壮,这么顺理成章,这么让人温暖。
齐涛的对她好,流于形式。各种各种样的礼物毫不吝啬。可说到这样替她穿鞋?不对,别说穿鞋了,那个混蛋除了在床上,其他的时候根本不曾碰过自己。
秦若从小到大,前世关系亲密的只有两个男人,一个老爹,一个丈夫。
老爹太过古板再喜欢女儿也是将父爱寄于修炼讲道理这些方面,可绝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小事。从远方归来的时候,抱她一会儿,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更遑论穿衣戴帽,给女儿穿鞋子这样的小事。
齐涛自不必提,都不算是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两相对比,秦若活了一百多年,只有一次这样的经历,还是眼下的秦枫帮助完成的。
大闺女上轿头一回。
她能淡定得了?支支吾吾,拿在手中的小点心都忘了继续朝着自个嘴里送。
第41章
这丫头本来满腹的心思都在篮子里的点心上,此刻终于是将注意力分了出来。(.好看的小说
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样一种心里。只此刻秦枫的人在她眼中从刚刚妨碍进食的布景板变成了有血有肉,真真实实的美男子一枚。
秦枫身上很温暖,两人一个蹲在地上,一个坐在櫈中,离的极近。
秦若那只刚被套上鞋子的小脚只要微微一抬,就能踢在他的身上。
窗棂大开着,阳光射进来的角度刚刚好,一抹直光正笼罩着他。
秦枫在光线中站直了身子,俊朗的外貌再一次在秦若眼中定格成华丽的一幕,封存在记忆当中。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好呢?秦若默默望着,这个男人容貌好,本领高,顶着云阳首席大弟子的招牌,和齐涛的身份不相上下,下清界的两个最有潜力的青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不是每个人都像秦若这么二,当初追着小师弟满山跑的姑娘大有人在。为什么看起来对万事云淡风轻的师弟会在自己面前另一幅面貌。
以前下山的时候,她觉得山下夫妻的相处之道很是奇怪。
她认为太过亲密……
丈夫会在工作了一天后,回到家中享受妻子的贴心照顾。那些面对旁人的客套在一间小小的屋子中化为虚有,两人散发出的是截然不同的气息。说两句体己话,吃完妻子做的饭菜,然后便是夫妻两人忙碌后的休息时间,有闲情逸致的直到这时,会拉了妻子坐在镜前细细描绘。
两人笑作一团,她看得清楚,不过是一副眉眼,擦了又画画了又擦。
这在秦若的世界里,完全不可思议。按小包子的话:不过画个眉,也能成了闺中趣事。
她不懂。别说齐涛没给自己画眉,真要是有这行为恐怕还得吓到她。
那时候的齐涛和自己也算是浓情蜜意,可翻来覆去也只表现在齐涛没完没了的在床上折腾自己。一下了床,就恢复成往日里正人君子的端庄模样,两人别提是肢体接触了,恐怕眼神那人也吝于多给自己几个。
她受父亲影响甚深,只以为男人都该如此。可每每还是对着双修一事,起了抵触。
细细想来,她和齐涛的婚姻从未出现过那些山下夫妻间的柔情蜜意。
初时不懂,可秦枫自然而然的行为,还是让她心中大震。若是,若是她也同秦枫这般,将两人琐事做得自然亲密,是不是外人看来也一如当日的那对夫妇?
秦枫早就站了起来,看她吃的嘴角上都沾着碎屑,心里又是摇头。
这个宝贝儿呦,没他在身边照顾着,自己真能过好日子?
本想扔个清洁术什么的可又一想秦若现在毫无法力可言,万一被他这点举动触景伤情,可就不好。
干脆拿了屋中毛巾,过来擦拭。
秦若呢?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些有的没有的。
秦枫这一次的举动,更是让她百感交集。一想到那对夫妻的亲密无间,秦枫和她……
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42章
谁来救救她。(.好看的小说她都能听到心中跳动的旋律一声快过一声,一声沉过一声。
你有见过一个看似桀骜的男人,正仔仔细细的给小姑娘擦脸,容颜上还带着一副温暖笑容的样子吗?
你有见过一个平日事事据不上心的男人,突然一夕之间天翻地覆,连鞋子也亲自为你穿好吗?
秦若没见过,权当她孤陋寡闻。这男人挂着笑容,仿佛二月里迎面而来的温暖春风拂面而过,那么温柔细腻。
眼中星星点点,胜过所有的甜言蜜语。让她心间不可抑制的产生出缠绵悱恻。
秦若不吃了,点心一扔,就想自己爬进被窝。说是惊恐也好,惊吓也罢。她就是不敢去瞧秦枫一眼,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消消脸上的热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按说,秦若性格直爽,对待感情上也该如此。
谁知道会在面对自家师弟的时候,会是这么个蜗牛作风呢。若是没有齐涛,没有前世的那些记忆,兴许秦若在发现秦枫的做法之后,只会哈哈大笑。这可是拿捏师弟的绝顶好把柄。
当然,两人到底能不能成咱们容后在提。齐涛的所作所为,能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面对感情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如何自处,也算是一件伟大的事了。
秦若深有体会,当自己很爱很爱一个人之后,会渺小到尘埃中去。齐涛伤她太深,她再不希望有人和她一般被人这样重伤。
在没确定自己的感情之前,秦若只好当做一只鸵鸟,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反过来说,也许没有齐涛的存在,现在的秦若可以很坦然的接受秦枫的这份感情,偏她顾及甚多,也对虚无缥缈的感情起了一分质疑。
这样的情况下,眼见师弟的拳拳情意,唯有化作一声叹息,自己藏的严严实实才是正道。
秦枫的耐性也是极好,一见秦若眼光中的闪躲,只是一笑,依旧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知道,现在的秦若恐怕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他不急。他和她有的是时间,也许再过百年,当秦若能从自己的壳中出来总会第一眼就看到他的。他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不是吗?
秦若的一顿饭,变得没有滋味起来。大大咧咧的小包子有了烦恼,悄悄埋进心间的一处天地,她不说不想不看,也不影响这烦恼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咚咚咚,外面的敲门声有着节奏。
秦枫暗道,小草精早就打了报告,说是要在镇中好好瞧上一瞧。他只嘱咐了让他多加小心也就随他去了。
若是小草精在这个时间回来,也不会这么老实的敲门。
那这门外的到底会是谁呢?
“屋中可是有仙人在此?”外面说话的声音秦枫一听,就知道是这间客栈的老板。那个瘦成干巴巴,唇上挂着一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秦枫开了门,屋中一时间涌入了不少人。
他神色不变,淡淡的看着众人。秦若被他护在身后,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她年幼的身形。时刻谨记着现在的秦若就是个普通人。
第43章
站了七八个人的一间客栈房间,马上显示了它的拥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身官服的矮胖男人,身后紧紧跟着两个带刀侍卫,亦步亦趋。
一看这人,恐怕就是众人之首了。
那人当下迈出步子,走到众人之前。双手作揖,对着秦枫行了礼,才说道:“听闻这里有位高人,吴某不请起来还请仙尊莫怪。”礼数周到的同时,连词语也是相当的尊重。
秦枫的低调秦若自然知道,这刻见着一屋子的人,还明显是打着要见仙人的态度来找秦枫,倒是让她好奇了。
秦枫其实和秦若一般,他思绪很快,走马看灯的过了来到镇子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出格之举,当下却是被人找到落脚的地方。(.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县官识人待物自有一套,眼睛尖的很。见秦枫毫无要赶走他们的意思,便马上接上了自己的话题。“镇中常年经受困扰,许是有妖魔作怪,还望仙尊帮忙降妖还我镇中太平。”
说着话,又是弯了身子鞠了一躬,那架势就是秦枫若是不应,他就绝不起身。
秦枫不爱惹事不代表他就怕事。听得镇中有妖魔作祟,肯定是要弄清楚才好保证秦若安危。
便道:“你且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枫由此一问,没说帮也没说不帮。纯粹是弄明白事情的态度。
县官先是将猫儿巷那段人人皆知的段子平铺直叙的表述了一遍,接着说道:“这猫儿巷早已经成了空巷,可只要是有人路过总会吓得神魂聚散,成了镇中的一大难题。”
镇中百姓几次三番的集体抗议,要求请来得道高人解决事情。
他这个父母官也没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可请来的道士和尚众口一词,都称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不过是人们自己胆小,吓到自己罢了。
可镇中居民经过猫儿巷的时候还会被吓的五迷三道,出得巷子便呆傻无比。
这可难坏了他,此次听闻有人经过猫儿巷毫发无损,简直是喜笑颜开,家中的饭菜吃到一半搁了筷子快马加鞭就来到这里。生怕这高人已然离去。
可惜了了一桌子好饭好菜。
秦枫听他描述的细致,将那件奇谈说的头头是道,整个事件就仿若展现在眼前一般,点了点头。
嗯,他觉得这果然是件奇怪的事情。
若是这人口中的巷子正是自己刚才去过的巷子就更加奇怪了,没有人烟的空巷子罢了。
可是,也仅仅止步于此了。
秦枫听得明白,县官表述的也清楚,只要不去猫儿巷就一点事情都不会有。
唔,至于这点他一定会加倍注意,决不让秦若踏足那里一步。
“我只是路经此镇,哪里是什么高人。我想,您可能是找错人了。”秦枫答的含蓄,县官苦口婆心的说了半天,嗓子都冒了烟,真情切切的满腔希望就像是被人兜头灌了一桶的凉水。
身凉,心更凉。
他看的明白,这人面上平淡无波,从听他的长篇大论开始到现在,整个过程只木着脸,看不出来情绪。根本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想法。
第44章
此刻一句错认,让他之前的努力都付诸流水。(.)
这高人明摆着不愿意去管此事。
唉。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成了县官最真实的写照。
他心间跟明镜似的,李二那么个混账东西,只被拉到他面前的时候,一身是汗,两腿打弯。
这样胆小怕事的家伙绝不敢在自己面前说半句瞎话。
自然,从猫儿巷出来毫发无损的必是此人绝不会错。
县官还要再劝,秦枫转了过去,单对秦若说道:“若若,吃饱了吗?”对比着不会伤人的奇怪事件,他更加倾向于秦若的肚子问题。
面对秦若时候的秦枫,可和面对县官时完全不同。
只一转过身去,脸上的线条自然柔顺起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刀刻般的线条也能被他那双含着温柔的眼眸所软化。声音悦耳动听,带着掩饰不住的关怀。
秦若手小脚小,整个人都是小小的一坨。
县官进来后根本就没注意到秦枫身后有这样一个孩子,听见秦枫的问话才瞪大了眼睛看着秦若被秦枫挡住了大半的小姑娘。
秦枫在屋中来人时,觉得秦若那身打扮面对外人毕竟不好。
他可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家师姐刚刚睡醒的娇憨模样。
手指一弹早就将她收拾妥当。
县官看到的,不是那个在屋中睡了一天,乱没气质衣衫也不工整的小包子。
她忽闪着大眼睛,头上顶着两个七八岁女孩子总爱扎的两坨包包,可爱的不得了。
县官看人下菜,心念一动忙到:“这娃娃生的真好,唇红齿白,透着灵气儿。是您的女儿吧?瞧这眉眼,真和您一模一样。将来想必也是个有出息的,能够得道成仙。”
睁眼说瞎话。
秦若和秦枫两个半点都不像。
不止不像,相貌更是差距甚大。
县官见的场合多,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听秦枫说话带出来的亲切宠溺,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再听得一声若若,不熟悉的人会叫的这么亲密?
脑中立马勾勒出一副自以为然的画面,说不定仙人听了自己几句夸奖回心转意就帮忙了呢。
县官想的倒是美。
秦枫沉得住气,沉得住气不在外人面前动怒……衣袖一扫,连刚才仅有的客气也淡了下去。
“烦请大人再去另请高明。”这次是赤裸裸不带任何修饰的拒绝了。
秦小枫心里做事惯了,不停腹诽:敢说我家师姐是我女儿,我有这么老吗。唔,是不是该将自己也化成孩童模样,好与师姐相配?
秦若嘴一咧,哪里有秦枫的好脾气,当下跳了出来。发间粉色的系带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飘出弧线,一手掐腰,一手冲着县官一指,指尖正对他的鼻尖,喝到:“谁说我是他女儿,你找打呢!”你才是女儿,你全家都是女儿。
哪来的这个胖老爹,半点眼力劲都没有,她会和一只狼……狗长得像吗?咳咳,秦枫在帅,在秦若心中还是犬科动物,年幼时的认知延续到今日深入骨髓,可不是轻易能够改变的。呸呸呸,这个胖老爹和猪才是一家。
第45章
四十四章
“这,这……”县官头上冒了汗,听了秦若的话再不敢胡言乱语,袖子掩着,拂面而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踢了铁板,都是自己这张爱溜须拍马的嘴,仙人那不怒而威的姿态还有小娃娃气呼呼鼓着的圆圆脸庞,只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二人被他踩了尾巴正不高兴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哎呦,他真是命苦。这样一来哪里还会给他帮忙?
秦若眼看县官灰溜溜的出门而去,还觉得气儿不顺。
心念一动,食指隔着墙壁对着楼梯轻点几下。
动作很熟悉,指尖晃动的同时带出几分的俏皮。
刚一点完,秦若自己先郁闷了,你妹,没有妖力的日子真不是妖过的。
秦枫背在身后的手指只一轻微勾动,秦若在屋中就听见“哎呦”一声大叫,接着便是重物滚落楼梯的声音。
他将秦若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秦若这丫头上辈子不知受了多少苦,却还是这幅老脾气,小气任性,睚眦必报。
真好!
秦若一听屋外的响动,就知必是那胖成猪的县官滚下楼梯,喜笑颜开得伸头,门上被拉出一小条细缝,巴巴望了过去。
她得亲自看着那胖老爹倒霉,嘿嘿。
楼梯不高,秦枫施法的时间也不早,两厢一合,那县官是已经走了半道得楼梯才滚了下去,离着地面不过五六尺的距离,肯定不会闹出什么人命,就连摔着碰着最多也就是屁股上青青紫紫。
秦枫下手的时候,是掌握了分寸的。
也只是为了让秦若高兴,不然这样无聊的事情他才懒得做。
“你们两个,背着我偷偷干嘛呢?”小草精从窗口进入房中,似乎完全忘记了有门这种东西得存在。一露头,就见着秦枫用一种让他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眼神瞅着秦若。
单纯的小草精可不知道这个叫做含情脉脉,只感到心间一惊,这种眼神看起来好恶心……
秦若只顾着看楼下的热闹,哪里会去注意秦枫始终眼中都有自己。
秦枫才是最最无辜的那只,想到以前的师姐又想到现在的秦若,满腔的情谊少有的显露在了眼中却被小草精逮了个正着。
小草精这问话也正是有着这样的由来,以为二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出现这样让妖浑身汗毛倒竖的小眼神。
总之,根本没人能说得清楚。只是在这么一个时间,撞进了这样的一幕。
他目光灼灼,含情脉脉。
秦若还没瞧够屋外那胖老爹的惨样,头都不回,搁着门缝看得正美。
那老爹真胖,两个护卫使了半天的劲居然还没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小草精的声音哪能比这个有趣。胖老爹还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重重喘着气,嘴巴张得大大的,面色绯红。官袍大半被掀了起来,正以坐姿扶着自个的白色衬裤。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自己玩去,别耽误我找乐子。”秦若接的极快,小草精在秦若这的印象,那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部分都被她直接无视,根本没注意他说的是什么。
小草精闻言,好奇的不得了。找乐子三个字可是戳中了他,小腿噔噔噔就跑了过来,和秦若肩并肩的挤在了门缝处。
秦枫:……
第46章
刚刚酝酿好的说辞,一句话都没出口,尴尬暧昧神马的,果然是他自己想多了。(.$>>>棉、花‘糖’小‘說’)这两只在一起的时候,那点子东西绝不会出现。
待到两只挤来挤去,谁也没落到一点好处,楼下的胖老爹被护卫找了担架抬走的时候,小草精将屁股对准了房门。
咳,不要误会,这是小草精想对着两人说话,转过了身子而已。
“喂,这里有位漂亮姐姐。”开场白的第一句听来就让秦若和秦枫没什么兴趣。
小草精胖乎乎的手指头捅捅身边的秦若,两人离得忒近,他胳膊都不用抬。
秦若惯对小草精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还是走神状态。
秦枫呢?人家心心念念的师姐就在面前,在这样心有所属的男人面前提美女一词,根本不当回事啊。(.$>>>棉、花‘糖’小‘說’)
小草精不乐意了。
在这二人面前,自己的存在感日益降低。不行,这老大当的忒憋屈。
一个圆球,绿色毛绒绒的可爱摸样,直接出现在了屋子中。球球上的毛毛蹭在秦若的身上,软的不可思议。
秦若在脑中过了半天,这熟悉的触感……就像是蒲公英的那些飞絮,软到极致。
秦枫神色倒是如常,也不见他生气。“这里不是山中,早告诉你了收敛点。”
语气轻缓,小草精听着不知为何,觉得带着蛊惑还参杂点命令的口吻。貌似自己要是不照办,就会被这家伙打屁股。
圆球再次变成了小草精,这次小家伙有点委屈了。人家就是想和你们说说话,一个两个的都是爱答不理的,他难过。
两手的指头合在一处,就在自己的小肚子前画起了圈圈。低着头,冲天辫正对着秦枫,别提多可怜,多委屈了。声音里都带着点怕被秦枫教训的恐慌。“外面有只大妖,漂亮。”
这次在一说话,几个字的句子简单干练。
嗯?秦枫望了过来,秦若的眼神也瞟了过来。
小草精一抬头,正对上秦枫探究的神色。
小嘴巴一张,一口气吐了个痛快。“我上午出去玩,转了好多的地方。这里感觉不像大叔说的那么有趣,我都快要放弃了,穿过临街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一位大姐姐,脸色红红,头发绿绿。看着可漂亮了。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妖,妖姐姐一见我……”
大叔?秦若暗道:大叔肯定是在叫秦枫。这小子倒是有两下子,这个草精对着自己称老大,到了师弟那就是大叔了?
秦枫也在暗想:哦,原来在妖物眼中,红脸绿发才是漂亮的定义,也不知道师姐现在身为妖物,需不需要他的配合将这头发换个颜色?
下意识的眼神又溜回了秦若身上。
小草精说的高兴,比手划脚,生怕两人不知道那个妖有多漂亮似的。
秦若直接打断了他。她就知道,这家伙只要开始唠叨,没人控制准能说上一天一夜。“说重点。”
秦若一字一顿,底气十足。本来就在小草精身边,声音炸在小家伙耳中。
小草精身子一抖,冲天辫耷拉了下来,重复着最简单的那几个字。“大妖,漂亮。”
秦若伸出手,拍拍他的头,这才是好孩子,真乖。
第47章
秦枫接着问道:“这里有妖?”小草精的话引起他注意的正是这里,若是此地还有妖物,他们还是避开为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哪里碰到的?”
“就在咱们隔壁的那条街。”
两人语速都很快,秦若听到这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马上问了出来。
“他说的这事,该不会就是胖老爹来求你的事吧?”
这话,自然是对着秦枫问的。
一天的时间内,秦枫听到了关于猫儿巷这词三次。
小草精比比划划,手脚并用的那处,正是猫儿巷。
秦枫根本不想理会,可若是连他都探不到的妖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只妖的修为奇高,早进了度化期。[.超多好看小说]
担忧的看了秦若一眼,如果真是如此,他们现在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只有一种,走为上策。
万事皆以师姐为重的秦枫分析得很快,拿定了主意。
“若若,这地方呆不下去了。”小草精的安危不在他的考虑内,秦若是绝不能再出丁点问题,马上收拾东西,走人为妙。
秦若没想到秦枫给了自己这么个答案。她还不想走,没有妖力在身,她就是个废物。
小草精欢天喜地的蹦了起来。“大叔说得对,走走,咱们登记去。”
撒丫子就往他的屋子跑,大叔送给他的小哨子还在屋子里的枕头下面藏着呢。
苦逼的秦若面对二比一的两个人,委委屈屈的将还要拖延的话收了回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走就走吧。
没等迈出去大门,小草精又跑了回来,带着点苦恼。
“我是不是应该去和大姐姐说声再见?”挠挠头,这样一走了之不礼貌的吧。
秦枫望过来的眼神让他身子一颤,满含威胁。
不用言语也能让他感到压力……眸中深不见底。
唔,也许大叔不想见到大姐姐?
小草精,这次你还真是猜对了……
小家伙默默的不吭气了,干巴巴的在门口一站。
秦若和秦枫本来就没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打点,三个轻装上阵的说走就走,很是潇洒。秦枫本意不愿意节外生枝,三人商量出了镇子再召唤法器。
下到一楼,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仙人救命啊……”
小草精是第一个探出头来的,客栈外都是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这是一镇的人全都汇集齐了。
秦枫心中暗叫糟糕。
领头的正是那个还在担架上哼哼着的县官,担架被放在地上,胖老爹半躺在上也和人群说着相同的话。
见到秦枫一出现,众人由站改跪,齐刷刷的跪倒一片。
胖老爹语带颤音,“仙人救救镇子吧。”一个眼神,左右两个护卫跪着到了秦枫面前。
“我们给你立长生碑,只求仙人救救我们。”左边的这个先说。
“不止立长生碑,每日里香火绝不会断。只求仙人大发慈悲。”右边的那个接着说。
胖老爹总结:“但求仙人施加援手,镇中众人都会感念仙人之恩。”
第48章
这么大的排场,其实是胖老爹的师爷给出的注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师爷读过的书多,还看过几本修炼方面的,年轻的时候也曾做过成仙之梦。
书中提到过一些。
胖老爹唉声叹气的被人送进了客栈对面的医馆,师爷随后就到。
两人一商量,敲定了这个注意。
师爷说,修炼之人当慈悲为怀。若是县官真是得罪了仙人,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了。
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
一镇子的人,总没有得罪仙人吧。
胖老爹一拍大腿,行。
这个注意好。
马上召集了镇中的人聚集起来。
镇子本就不大,待到秦若三人刚刚下楼,众人堪堪来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直接就当街上演了这一幕众人哀求的戏码。
秦枫是谁?在屋中的时候就听县官说过这事,没有闹出人命。说明这妖也还知道收敛,不想坏了修行。
他不愿意干涉,也不想干涉。
又不是师姐出了事情,关他什么事。
说他凉薄也好,冷血也好。就是不愿意管。
迈着步子就要越过众人,秦若的小爪子被他牢牢牵在手中,小草精跟在身后。
三人不语,客栈外的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胖老爹更是恶狠狠的瞪了师爷一眼,这货不是信誓旦旦保证说仙人会帮助他们。
两个护卫站了起来,弯着身子就在秦枫左右跟随,亦步亦趋。并没有放弃劝说。
秦若被秦枫拉着的手,用了力。
脚步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眼睛晶亮。“你真不帮忙吗?”
她记得小时候,她养的小狼病了,偷吃了丹药拉肚子,秦枫可还帮着去拿过药材。
现如今人家都求到头上了,她于心不忍。
跪了一地的人们,眼中带着期望。
父亲的教导,她不曾忘记。
除魔卫道,当是修炼之人的分内之事。
秦枫在心中叹了口气。
还是老样子,总想着帮别人一把。
小草精被这么多注目的视线看着,觉得倍有面子。
也在旁添油加醋。
秦枫脚下收了,顿住步子。
勾勾食指,对着的正是左边的护卫。
“你将那几个被吓到的人先找来,我看看在说。”秦枫没有把话说的很满,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了解的不多。
不大一会的功夫,护卫身后果然跟了四五个人。
秦枫打眼望过去,全是一水的男人。
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加加减减也就十几个。
乍一看贼眉鼠目,细细端详还是如此。虽然疯了傻了,可身体中的气儿不正。
几人疯的厉害,秦枫问来问去他们也只会大喊妖怪,其余的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秦若在旁边也听得认真,看到这里踮起脚尖,对着秦枫耳语:“我看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小丫头咬耳朵的时候可爱极了,半眯着眼睛压低童音,瞳中带着点求秦枫认同的味道,说话间满满都是小姑娘对着闺蜜的亲切。
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小草精无所顾忌,在众人面前就嚷嚷开了。“这几个傻了也活该,没一个好东西。”语毕,还撇撇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这几人的嫌弃。
第49章
秦枫听了小草精不知避讳的话语,倒像是给他提了醒,注意力被拉了过来。(.无弹窗广告)对着他问道:“你说你见了个漂亮姐姐?”
连忙点点头。
“在猫儿巷?”
再点头。
“看来猫儿巷的那位即便是妖,也坏不到哪去。”秦枫这最后一句是对着秦若说的,事情或许根本不像他想的那么糟糕。真是妖怪,一不曾伤害性命,二不曾对普通人下过手。
秦若觉得秦枫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她也有这样的想法。
月黑风高,客栈外的野猫不时叫上几声。那喵喵的激昂旋律,预示着春暖花开的日子正在快马加鞭的赶往着这片土地。
秦枫自在屋中,打坐调息。
为了明日里去找猫儿巷那只远近闻名的妖做准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秦若被猫叫扰得心烦意乱,深切体会到了普通人的不容易。
这该死的猫,还让不让她睡觉了。
若是寻常几声喵喵也就罢了,深更半夜的叫的这么激烈……
索性坐了起来。
叫声时大时小,秦若侧耳聆听,发现这声音越发靠近她的窗下。
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走到桌前,端了一壶的茶水。
打开窗棂,正要一壶全浇下去。
呆了……
妈呀,秦若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客栈的二楼,她的窗外正浮着一个人。
是的,浮着。
双脚不着地,飘飘荡荡立在她面前。
红的脸,绿的头发。正如小草精的形容。
身上带着雾气,团团围绕。
她怕。
秦若胆子小的很,猛然间看到这么一个与常人截然不同的存在吓傻了,她可不是小草精,对这种非正常的色调能够欣赏的。
她她她,她动不了了。
谁家大半夜的窗户外面浮着这么个怪物估计都会被吓到。
脚下一软,全身无力。
“我,看看你。”
声音飘了进来,和这人给秦若的可怕感完全相符,泛着阴冷,带着寒气。
就算这绿发妖说话的语气并无恶意,可秦若觉得周围的温度还是被她的话语带低了几分。
秦若没回话。
张不开口……丫胆子就那么点,这刻屋中只有她一个,小时候师兄妹间讲的鬼故事齐齐都跑进了脑中。
现在的她还没有妖气在身,挫得很。
不是不想说,是怕的张不了口,动不了身子。
冷寒立刻就从头顶冒了出来。
正不知道是装死好还是装死好的时候,秦枫出现在屋中。
一个旋身,挡在秦若面前,手中凝聚而起全身灵气,蓄势待发。
窗外的人影飘啊飘,好奇的看着秦枫的动作。再问:“这是人类修炼出来的灵气?”
她离得比刚才更近,和秦枫的距离不到两尺。手指头伸了出来,似乎想要碰触秦枫手中的灵气。
秦若直到现在,才缓过了劲。身边有秦枫,她的胆子从一指甲缝那么大陡然间扩大了好几倍。
脑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窗外这人此刻才算入了秦若的眼。
头发披散,两只眼睛,一张嘴,身覆绿裙,赤着脚丫。
和她平日里所见的人类并无二致,顶多是颜色不同罢了。
第50章
眼看秦枫就要动手,秦若急急喊道:“别!”
她胆子小,她害怕。[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这都做不了假。
可窗外这个丑女根本没有半点想要伤害她的意思,她能看到平和的雾气散开在这浮着的人身上,浅淡的绿色。
秦枫没有再动,挑眉望了过来。
不用开口,也知道那漆黑的眼中满满被疑惑所覆盖。
秦若没急着先去解答秦枫的问题,反而是对着窗外浮着的丑八怪先开了口:“你为什么来看我?”
眼中也带着和疑虑,和秦枫的大不相同。
这样大半夜的吓人,不,吓妖一点都不好,更何况她还是只胆小的妖。
“小草,是灵芝……”
嗯?这是什么回答?前言不搭后语,说得她一脑门子浆糊。
秦若不懂。
因为她是灵芝,所以来看看她?
若是非要解释,似乎也只有这一种是稍稍合理的说法了。
秦若对着这样的答案根本接不上话,默了下来。(.)
窗外浮着的这只,像只八哥。
“小草,灵芝……”将刚刚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秦若和秦枫不解,两人面面相觑。
“那和看我有什么关系?”
“帮忙。”丑八怪说着话,双手捧出了一个东西,一断枯枝。
秦若瞧了过去,枯枝静静的横躺在这丑八怪同是红色的手心中,被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递了过来。
说是枯枝,其实是秦若的第一眼印象,老实说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一小截浅绿色的枝丫般细小树枝。
她捧着,小心翼翼。
秦枫和秦若几乎是再同时想起了猫儿巷被斩首的小媳妇,胖老爹说的绘声绘色,这段更是被大肆渲染,大庭广众之下身体化作了一支花。
她还能回忆起胖老爹说这段的时候那副大惊小怪的表情。
“帮忙,救救。”丑八怪女人不知是不谙世事还是天真,说出来的话都是短短的几个字,还需要秦若自行去理解。
“怎么救?”秦若心中的恐惧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抚平。
这时候更多的是疑问,从他们来到小镇中面临的事情越发让人觉得奇怪。
这时再去瞧丑八怪,似乎也没那么丑?
只是因为脸色和发色让人一时间适应不了,吓了一大跳。
还有她的出场方式,完全不走寻常路。
秦若的确是不知道要怎么救,可问完了话,窗外浮着的女人咬着唇,能看到她白白的牙齿,正在蹂躏自己的唇瓣。
这点和普通人不知道如何作答的表情倒是完全一样了。
她没回答秦若的问题,不知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总之,就是不出声。
秦枫在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直到听不到该有的答案,才张了口,出言到:“小草都对你说了什么?”
这句话一语中的,正是事情的关键。
秦若顺着丑八怪还在思考怎么救这枯枝的时候,秦枫在旁将事情串联起来,早就想到了必是小草精对这个女人说了什么,才会有今天的夜访。
“灵芝,治病。”
秦枫听到这里,首当其冲想到的是揍小草精一顿。
心中暗暗决定从明天开始将小家伙绑在裤腰带上,走到哪里随身带着,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让他出去胡扯八道。
今天碰上的这只,是没有恶念,若是碰到心怀鬼胎的,秦若估计都活不到明天早上。
秦若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指指那段脆弱的枝丫,说道:“它病了?”
丑八怪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继续咬唇。
秦若经过一番对话,瞧出来了点意思。
这女人若不是肤色怪异,倒也柳眉大眼,底子不错,堪称得上美女两字。
脑子中胡乱想着,她不会就是那个被斩了的小媳妇吧?
秦若想到就问。
面对着这个接触下来不太聪明的女人,或许直接问问题也是有效的一种方式。
“你是王三家的媳妇?”她看着女人,眼中带着点八卦兮兮的神采,毕竟是今天白日里才听说过的一段故事,若是主角晚上便出现在了自己窗外,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灼灼生姿。
“姐姐走了。”丑八怪顿了顿,也许是在考虑怎样表达。为难的看看秦若,又看看手中捧着的那截枝丫。“我养不活,也死不了。你带着,养。”
说的话幼稚的很,那意思就是反正我养不活,你养吧。
第51章
双手再次向前,捧着枝丫。(.好看的小说
秦若和秦枫都不说话,也不去接她捧着送到面前的那件东西,心知肚明来历不明的物品最好不要轻易碰触。
“我,要走了。带了五年,现在的样子,你带。”她少有的说了十几个字,顿了又顿,听来根本没有连贯可言,不止她说着难受,连听她这段话的秦若,也觉得一点也不好受。
秦若稍一考虑,翻译过来就是:我要走了,带了它五年也还是现在的样子,送给你你带。
这不是秦若猜的,她居然心中自发翻译了这个女人的话,不由自主的理解了。
她不接,再问:“这是什么?”
这次,女人说话比着刚才好了太多,兴许是因为字节短少,谁知道呢。“姐姐,孩子。”
姐姐的孩子。
秦枫和秦若两人都懂了她的意思。
这丑八怪固执的很,飘在窗外,咬着唇只看着秦若。
那意思仿佛是在说,若是秦若不同意,她就不走。
只捧着枯枝,浮在外面,不动不说话。
秦若皱皱眉头,小孩子的面容上呈现出一种大人才有的无可奈何,秦枫在旁不禁暗笑。
他家师姐怎么就那么可爱呢。接着,他对着窗外飘荡的那只,问她:“明天就走?”
疑惑,急需肯定的事情。
“嗯。”丑八怪一手继续,另一手竖起食指,朝着黑色的夜空指了指。
上去?
秦枫再追问:“肯定走?”
“嗯。”
啪的一声,秦枫将窗户扣了上去,左右两面的窗户,随着秦枫手中的动作合了起来。
秦若目瞪口呆,这样也可以?
秦枫面色不变,心中得意。
要是这只能够进到屋中,早就不会只在窗外而不进来。
秦若和那只对话的时候,他查探过,不需要太明显的大动作也能确定这个东西真的不是妖和魔,所以他才根本察觉不出气息。
秦枫心中对这只有个模糊的概念,不太确定,他还需要再次的确认。
至于这奇怪的需求,治病什么的,还是洗洗睡吧。
他家师姐谁都别想占便宜。
秦若不接那截树枝,可不是因为秦枫那种霸道的理由。
小姑娘更多的是奇怪,灵芝能治病,治愈的对象涵盖了妖魔仙三界。
可那段枯枝她怎么救?对她来说根本是连一点最基本的概念也没有。
若是她没治好,再带来点后遗症,谁来担当。
本着对自己对别人都负责的态度,才正式的拒绝。
秦枫一笑,完全不理窗外呼呼的风声。
可以想象丑八怪在外自己折腾~
摸摸秦若的小脸蛋,又滑又水嫩,爱不释手。
眼中带了笑意,“若若,猫儿巷的事情看来是解决了。”
额?秦若斜扬着头,不懂秦枫此话怎讲。那双忽闪着的大眼睛,圆滚滚的带着疑惑。
“她不是号称明天一定会走吗。”秦枫估计着秦若就没想到这层,按他的推理,小草精是在猫儿巷碰到的这只。
镇中也只有品行不良的那些人才受了惩罚,今日号称是来看秦若的家伙肯定就是猫儿巷里面众人所说的妖魔。
“你……”秦若心念一转,马上意会秦枫说话的意思。
可一想到秦枫对付丑八怪的那套做法,还是觉得太过无耻。
这也是个卑鄙狡猾的,看着秦枫心中暗道。
窗外那只单纯的很,被秦枫两句话套出了明日必走。
提拉着鞋子的秦若跺跺脚,壶中的水对着秦枫洒了出来。
她就看不惯这种欺负老实孩子的家伙,就算是自己人也看着不稀罕。
明知道这水不会沾在秦枫身上分毫,还是没忍住泼了出去。
唔,权当本来要对付野猫的一壶茶便宜了秦枫。
秦若暗想着。
这刻的秦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秦枫面前撒娇任性,只是方式有些暴力罢了……
第52章
第二日的一早,小草精和秦若被秦枫左右手一边牵一只,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镇中的人们看他们的目光让三人心中都是想法各异。
小草精是最最得瑟的那个。有上了年纪的妇女还跑过来往他怀中塞些零食,这可把小家伙美的,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冲天辫看着也比平日里摇晃的更加厉害。
秦若却是在心中暗暗发泄对自家师弟的不满,从小就两面三刀的家伙,能指望他在短时间内改头换面吗?待人待物和蔼可亲,似乎是根本没出现过在师弟的字典里。
秦若觉得,有必要制定一个改造师弟的计划。
秦枫呢?三人中恐怕只有他才是如常的那一个,你打眼瞧过来,和往日的他并无变化。(.)
咳咳,至于心中,那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儿。
长这么大,秦枫可从来没被别人当成过殷殷期盼的焦点,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南来北往的人们只用眼神就让他觉得若是处理不了猫儿巷的事情,会很对不起大家。呸,这是什么怪心理,他的良知不是早就被狗吃了,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胖老爹是被担架抬过来的,四个护卫大清早的满头汗水,胖老爹在客栈口堵上了秦枫。
人群呼啦一下子又围了上来。
“仙人,我们已经备好香烛牌位,只等仙人凯旋而归了。”胖老爹很是尊重他,动作也显示了满满的崇拜。
至于这说出来的话吗……
秦枫本来只想点个头了事,听到这里顿住了步子。
“你当我是死人?”说得什么话,脾气再好的人听了也会不乐意。
哪有人准备庆功是备的香烛牌位?
更何况从出了客栈,就被人当焦点的秦枫,早已经在心中憋了口闷气。
胖老爹支支吾吾,师爷对他说过,仙人是用来祭拜的,祭拜一词甚有意思,在他看来可不就是三跪九叩外加香烛牌位,他这话又有什么错呢。
若不是看在秦枫突然变了脸色,暗淡下来。他本是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呢。
胖乎乎的肉手掐在担架边缘,浑然不知自己根本是在诅咒人家。
在抬眼悄悄看秦枫,别提几多委屈。
前来观望的人实在很多,秦枫不想节外生枝,干脆对胖老爹视而不见。
三人一行,走向了猫儿巷。
……
临到巷口,秦枫好看的眉头陡然皱了起来。
猫儿巷内平和的氛围变了。
原本最普通的气息被一种并不强烈的妖气替代。
秦枫眼中的散漫消逝。
原以为昨夜那个是正主,他还是大意了。
刚刚初于谨慎的本性,再次探查。
妖气顺着猫儿巷长长街道的另一侧,传了出来。
秦枫心中有把握,这妖不是自己的对手。
顺着漂移的那些妖气来到巷尾的一家,推开了门。
院中是两颗葡萄树,攀着人为架设的木架子爬得满满当当。
妖气轻飘。
秦若和小草精跟在身后,也是小心翼翼。
屋门大开,窗户也是如此。
秦若一眼望过去,正看到一个精怪。
第53章
脸若圆盘,占据了身体绝大的部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脖细身小,其余的所有合起来也不如那张大脸的全部。大脸头顶生花,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向日葵。细脖子上一截缎带,打成蝴蝶造型,有着可爱。
总体看起来就是一只向日葵被打了蝴蝶般……身形仿佛是被一笔横竖拉伸出的直线横线。
秦若噔噔噔后退三步。
眼中生疑,这么搞笑的装扮就是这猫儿巷作怪的东西?
咳咳,她只是不习惯一些长相特殊的群体。
也许,她应该去报个关于妖物外形的补习班,恶补一下对于这些怪物的免疫力?
秦枫当然也看到了秦若所见的这只向日葵妖怪,可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前攻击。
先是客气的说了话。“可是你在猫儿巷中搅得镇民不安?”
先礼后兵。
他们三人都知道猫儿巷的这个异类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到人。[]
秦枫话还没有说完,那很有喜感的向日葵冲窗跃出,腿脚细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根木棍捣在地上,速度奇快切换频率让人惊讶。
瘦小的胳膊举着手中长矛直捣秦枫。
秦枫早有防备,长剑出鞘挡下了这突然的袭击。
小草精在秦若身边,身子随风摇摆,躺倒在地,四仰八叉。
这货的优点就是遇到危险绝不强撑,能装死的时候一定装死。
秦若眼角扫到,一股子怒气就直冲头顶。
这个一遇危险第一反应就是假死的混蛋……
秦枫再无他话,眼中精光闪闪。周身浮荡的气息瞬间改变了状态,本身的散漫消失不见。
持剑而立,和在屋中给秦若穿鞋的那个温柔男子判若两人。
带着傲然无惧,抽剑回击。
向日葵大叫一声,听不出来到底喊的是什么词语,古里古怪。
秦枫的剑尖被它以盾挡之。
身下腿脚一左一右跳大神般不曾停歇。
两人你来我往,不过片刻手下过了百余招。
这向日葵一手拿盾,一手执矛。有攻有守,秦枫在片刻间居然拿不下它。
秦若在旁看的兴起,师弟的剑法又精进了许多,带出浑然天成的妙不可言。
“灵芝吗?咯咯”正在秦枫和向日葵斗到正酣,陡然间秦若身后响起一个女声。
这女人食指上尖尖的指甲正对着秦若。“一株灵芝和一个红棉的种子,没白来。”
说话的声音从秦若身后传来,秦若根本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秦枫眸色变暗,微微眯起,心中本来就对这突然改变的妖气存着疑虑,现在听了女人的话,马上联系到了一起。
下手时再没有顾及,招招狠戾。
向日葵小妖两脚乱跳,本是对着秦枫的矛头突然之间指向了秦若,像是得到了某种暗示。
“杀了他们!”女人的话声伴着她伸出的手指,传了过来。
向日葵手中的长矛挥舞的更加卖力,哇哇怪叫。
带着列列风声的长矛直直刺向秦若方向。
长矛上金属的冷光,势不可挡的袭了上来。
秦枫一心两用,和这只向日葵旗鼓相当的步调被打乱。
他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后出现的这个女人身上。
秦若连身子都没来得及转。
这女人说完话,染得通红的蔻丹,甫一伸出配着瘦如骨柴的指头,让人毛骨悚然。
四指收紧,食指单出,从秦若的后背扎了进去。悄无声息,不声不响。
女人的行为一气呵成,秦枫防不胜防。
他长剑回挡,应付着向日葵直冲秦若的长矛。
本就用了全力刚刚接下这一击,眼睁睁看着秦若被这女人的指甲伸入后背。
他只来得及脱口而出的小心两字。
心中懊恼得很,都是自己托大,几经探测以为自己能够应付得了,又害怕一和秦若分开这妖物趁机袭击秦若,才带了二人进来。
手中剑法舞的更快。
秦若被指甲刺进皮肤的同时,带着阴寒之气的魔力顺着和这女人接触的肌肤排山倒海的冲进身体。
第54章
啪。[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身体像是被人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
本来被漆黑所笼罩着的毫无妖力的体内陡然间现出了一抹光亮。
一丝幽光浮现在秦若的识海。
浩瀚天际中唯一的一颗星星般,透着冷光。
秦若的四肢百骸被魔气侵入后,妖力居然仿佛像个跟她玩了一场捉迷藏的孩子般突然全部出现。
小姑娘忍着入体的冰冷寒气,一边抵御不适,一边胳膊后伸,根本不用去看也能通过接触到的手指知道这女人的位置。
握住她的臂膀。
紧咬银牙。
以她握住得那只手为圆心,翩然转身。正如和人起舞中少女的旋身,有着优美。
轻巧的原地画圈,脚步旋转,直视上这个女人。
眼中明亮,为着妖力的恢复无声高兴。(.无弹窗广告)
一手捏上女人纤细的手,拇指用力食指连动,妖气离弦的箭一般打在相连的女人身上。
顷刻间,那女人低了身子,坐在地上,手腕处的红色连成一片延伸到整个手间。
这女人云鬓高耸,红衣罩身。
只被秦若这刚刚恢复的妖气伤了,瘫坐在地。
明显是个比着秦若这种修为渣的武力更低。
秦若能看到她胸前圆鼓鼓的胸部,半裸在外。
腿脚修长骨节匀称,一双美腿也伸了出来。怎妖娆二字能够形容。
秦枫眼见秦若受伤,被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向日葵缠着愣是帮不上忙。心中急迫不已。
他对着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鬼,普通的妖物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拖了自己的脚步。
云阳以剑为武,以速为法。
他的剑和他的速度当是长处。偏偏面对身前这只,感觉不到优势。
向日葵小妖脚下还在乱跳,左右蹦着。
长矛不曾有丝毫的停歇,动作快如闪电,一下紧接着一下。有时连点,有时单点。
秦枫长剑来回格挡,被他牵着鼻子走,又担心秦若的安危。
人常说关心则乱,若是换了往日恐怕秦枫也不会这般稚拙,可看到秦若突然之间被那女人碰到,秦枫心中气血翻涌,本就乱了阵脚。所以才有了之和这个妖物缠斗,却抽不出身去救秦若。
秦若靠着突如其来,去而复返妖力的帮助,打了这女人一个措手不及。
坐在地上的女人也不起身,擦擦嘴边的血迹,噙着笑容。“哟,倒是我小瞧你了。不过还好老娘向来谨慎,带的帮手可不是吃素的。”
说话间,眼光飘在了和秦枫斗到一处的那只向日葵身上。
秦枫眼睁睁看着秦若这边的情况陡然生变,刚刚以为秦若遇到危险可却是女人坐在了地上,心中稍安。手中长剑更是带了劲风,快如疾风。
秦若身中刚才入体的魔力还在翻涌,也顾不得坐在地上的女人,身形一矮,从低处对着向日葵冲了过来。
她人小身小,动作麻利。
手中妖力再聚,快若闪电,一出手目标就是向日葵那木棍般的小腿。
任凭你有千般本领,可手脚被制,还能施展出来吗?
早在向日葵第一次出手的时候秦若就注意到了,这个家伙每次出招,脚下连跳。不是左边抬起就是又边抬起。在和秦枫的打斗中更是如此,仿佛是随着鼓点踩出来的机械行为。秦若早有所查。
解决了女人后过来帮手。
第55章
向日葵猛然之间被人捉住腿脚,嘎啦嘎啦就是猛叫。[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秦枫趁着它被控的这个间隙,手中长剑刺过它的身体。
两人心有灵犀,千载难逢的绝好时机根本不需要语言也能默契完成。防御和攻击都是一流的向日葵,被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击打个正着。
地上坐着的女人嗤了一声,不知是对秦若他们的鄙视还是对那向日葵小妖的嫌弃。
接下来的话,就让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你这个笨蛋,魔尊让你来的时候可没说过是这么个废物,亏得老娘还以为真是有了保障。”这女人奇怪的很,败军之将也无颓态,先是埋怨向日葵。[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说话的时候眼睑低垂,仿佛刚才的那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花枝招展爱美女子,眼中盯着的是自己刚才接触到秦若后劈开的指甲。轻佻的语气里听不出来鄙夷,有的只是简单的平铺直叙。
向日葵听闻此言,大头摇摇晃晃,身中秦枫一剑却不倒下,身体左右摇摆,秦若早松了拽着他的那只腿。此刻这家伙像是在走太空步,也像是喝多了酒水的人,摇晃的路线歪歪曲曲。
秦枫刚才听这女人说话就觉得事情不妙,现在眼看两个都受了重伤,还如此悠闲。
当然,最最主要的还是秦若,他大部分的心神都在秦若身上,早就看到在那女人说话的时候,坐地不起的秦若。
秦若闭着眼睛,双腿盘坐。内视之间,被体内那颗多出来的星星揽了心绪。
刚才女人打在身上的魔气,被这唯一的光点吸了进去,自动自发。
识海其余各处的黑暗和这更加璀璨的亮光成了两个极端。
她苦苦寻觅体内应有的那根灵力丝线却是遍寻不着。
可身体中的变化时刻提醒着她妖力的回归。再加上刚才光亮吸收的魔气,仿佛她周身的妖力比着往日更加精进?
这女人刚才提到的关于灵芝的说法也让他心间猛然跃上不安,生出警惕。秦若这株灵芝的身份,女人仅仅看了一眼就能认出,恐怕在这方面是个行家。绝不能放过!
秦枫心中打定主意,向日葵妖怪也终于是在东倒西歪了半天后倒了下去。
秦枫眼中深不见底,杀意已出。手中用了十成功力,一掌击在女人头顶。
这女人本就和一起同行的向日葵不可同日而语,最浅显的魔物而已。
一掌下去,妖娆女人化作一团烟气,绿色的血迹留在地上。
秦若心惊,向日葵身上和这女人身上都是黑色的雾气。
秦枫一掌击下,秦若眼见着黑色的雾气也跟着消失不见。
剩下的就是那只大头乖乖向日葵了。
秦枫面色无波,处理了妖娆女人后刚要也送这只一掌,可只眨眼的瞬间,向日葵无声无息早就消失不见了……就在秦枫处理女人的时候。
本来,到了这里事情算是结束。
小草精悠悠的探了头出来,一指被刚刚女人所处的位置,说道:“这是什么?”
秦若和秦枫看了过去。
第56章
一颗种子。
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种子,黑色椭圆形,光滑的表面上泛着光泽。
若是他所料没错,这个东西就是昨天夜探秦若那只要送给他们的东西。现在这幅样子,才是它的原型。
想来,昨日夜半的丑八怪也真狠得下心,这说走就走还真是将这种子留了下来。
这两只今早才出现的魔物也定是和这种子有关。
正向被秦枫处理了的女妖所说,为了这颗种子才来到猫儿巷的的吧。
几经考虑,秦枫还是默不作声的将之收在了葫芦之中。
他到没有多想,只是觉得镇中出事的源头正是丑八怪和这么个小东西。
既然已经答应了镇中诸人,便干脆将事情彻底解决。
也算是对众人的期望做了回报,让自己心中安定。
这样一颗种子,估计就算是翻了天,也打不出多大的浪花……
秦枫出了猫儿巷,种子安静的躺在他的葫芦中。
小草精刚要开口,被秦枫一记凌厉的眼风扫了过来。脱口而出的话卡在了嘴边,不上不下。
从昨日夜半开始,秦枫对他就是一身怨气,现在根本不想听见小家伙的聒噪声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枫说:“咱们还是快些出镇吧。”
这个鬼地方,他不喜欢。
秦若点点头,主动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袖,乖巧得过分。
若是以前,秦枫可绝不敢想象秦若对自己会有这么亲昵的举动。
心下高兴,面上半分不显,还是那副平淡无波的容貌。
师姐对自己越来越好了……
嗯,这样下去说不得再过些时日师姐在不知不觉间就离不开自己了。
途中,当然免不得又被胖老爹拦住了去路。
秦枫对他的不待见没有通过字里行间的话语传递,态度却是冷淡。
几乎只见胖老爹一会作揖,一会鞠躬,秦枫纹丝不动。
出了镇子,三人御空而行,地点不是妖界却是与之彻底相反的云阳派附近。
小草精几次想要开口,都被秦枫冷厉的目光生生吓了回去,委屈吧啦趴在法器之上数云朵。
秦若和秦枫两人间还有着互动,有问有答。
“妖力恢复了?”秦枫本就剔透,秦若刚才对付女人的手段他看在眼里,只是事态紧急没工夫询问清楚。
现在,已经出镇,坐在云中,入目的只有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层。
秦若点点头,自己也闹不清楚这体内妖力的情况,只是照实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告诉了秦枫。
话虽然不多,只字片语的寥寥几笔还是让秦枫听得明白。
秦枫望着远处的天际,想起了自己曾听说过的一种情况。
那是在他年幼,还没被收在云阳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时的秦枫不知天高地厚,待人接物满满都是锐气,心高气傲,根本不知道收敛为何。小小年纪就得罪了不少人。
正是那时,听到过一种说法,妖为体,魔为气,仙为骨,万年出,方为圣。
那是父亲顺口所出。
秦枫想到此处,陷入了那段久远的回忆……
他有多久,没有想起来过父亲和家人了,嘲讽一笑。
直到云阳那座熟悉的山峰,目力所能看清的时候,秦若才又开了口。
“还是老样子。”声音不大,几乎算是自言自语。
多年未见的仙山,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交叠。
三峰并立,主峰上常年围绕着渺渺仙气。
秦枫聚精会神,脸色肃穆。
这里现在成了齐涛的一处分派,山中早不是他们熟悉的人物。
他几经思量,此刻的秦若还是不急着去妖界登记。
也不是不可,总之既然都拖了,左不过在拖上几日。妖界不像这里,他能时刻保护秦若,秦若的身份仅仅一个下三滥的魔物都能瞧得通透,这点让他更加担心。
落脚点正是鲜为人知的一处小山中。
和几座山峰不过千尺,渺无人烟。
云阳的钟声透过远处层层叠叠的山脉传了过来,秦若只感觉物是人非。
这是下早课的声音……闭着眼睛还能想起到父亲一脸严肃,对她敦敦教诲。
秦枫领着两人缓步而行,路过山中幽谷,带着花香的味道吸进鼻间。
几只鸟儿还在树梢上叽叽喳喳,不得不佩服秦枫选择的居所山好水好。
一条清溪陪伴在侧,秦枫正顺着水流而上。
“到底你家在哪?”小草精早就再也忍耐不住,从出了镇子秦枫就没给过自己一个好脸色,他憋到现在,都已经走了一百多步,怎么还没到家。
秦枫也不回话,闷着头带着两人一路前行,直到踏上峰顶,茅草扎成的房子出现在了面前。
要不是看着秦枫脸色太过难看,小草精恐怕早就抱怨了。
第57章
只看屋外,也能想象得到屋中不会精巧如簧。[.超多好看小说]
干枯枯的草垛子搭成的茅屋,比着前世云阳派中最下等的佣人房也还不如。
草垛泛着焦黄,房屋透着颓败。
秦枫推门而入,两人心中再是疑惑也只得跟了上去。
屋子不大,看得出来刚刚好够秦枫一人居住。
屋中陈设极其简单,透着质朴。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秦若眼中映着的正是小屋中厅里的一张破桌子。
四角桌,也不知秦枫到底是那里淘来的旧物件,桌面上一道道的裂纹。
云阳派中,秦枫的屋子她可是去过。
房子材料暂且不提,单单屋中的陈设,大眼一扫也不难看出必是用了心思。
每一件都带着灵性。
她记得趁着秦枫不在,她仔仔细细的观摩过,不乏奇珍异宝。(.好看的小说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给秦枫定位的?对,闷骚。
穿的衣物全是标配,用的却是极好。这人讲究的不得了,还掩饰的巧妙。
他作为云阳的关门弟子可没人敢轻易进他的屋子。
“一百零五年。”秦枫对答如流,似乎对这样的环境习以为常。
小草精都要皱成蚯蚓的弯曲眉毛,仿若未见。
这数字正是他开始找寻秦若的时间,他烙印在心中,答的顺畅。
屋中一眼就能看全,没有任何奢侈的小玩意。
秦枫领着两人推开另一扇门,比着厅中还要简陋,只不过一张床并一个柜子而已。
“若若,委屈你先住在这间,我和小草去后间挤挤就成。”
秦若心知肚明,这肯定是最好的一处,秦枫才会指给自己。
小草精不乐意了,这屋子破到没边。
他觉得,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他是只有档次的妖,绝不在这种破地方住!
也不征得秦枫同意,小手一挥。
顿时陋室成了豪宅,金碧辉煌。
屋内焕然一新,连带着桌子椅子也都跟着沾了光。
内里一片金光闪闪,墙壁也被小草精这家伙随手笔划换成了金子的眼色。
小俗气孩儿一个,满心满眼都以为金子是最值钱的东西,没有之一。
秦枫这次对小草忍到了极致,大手一伸抓住小草,对着屁股就打了下去。
啪啪的声音清脆响亮。
他好不容在秦若面前装出的可怜样子,被这个小混蛋给彻底搅合了。
秦若这小妞,烂好心的很,见不得人受委屈。
他正是考虑的清楚,才在最后那段的路上拖延时间,将房子弄成这幅模样。
眼看着秦若明显心软了,刚才那副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的小模样让他跟着窃喜不已。
这个混蛋,居然敢在关键时刻来这么一手。
小草精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根本不带停的,声音又大又亮。
秦枫才不会对他有半点同情心,照打。
小草精哭,不是因为被打了屁股,是因为他觉得丢人。
这大叔使了什么怪力,他根本挣扎不开。
只能眼看着自己被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屁股上。
委屈死他了,谁家当老大的这么丢人,在小弟面前还会被坏大叔打?
秦若那点对师弟的怜悯早随着小草精烟消云散到了角落,拉开秦枫的手。
说道:“他再不对,也别上手。”
第58章
“你别管,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欠教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秦枫是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昨日小草精一番话语引了个怪妹子半夜吓到秦若,今天又眨眼间坏了自己的“好事”,他恨得牙痒痒。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打人就是不对!”秦若也急了。
小草精干嚎的声音一声大过一声,她虽然不喜欢听小草精碎碎念,可小家伙也没犯什么大错误,师弟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个小孩儿动气。
谁人不知,他们这年岁的精怪,就和几岁大的孩子一样。
秦枫这么重的惩罚,有点过了。
她哪里能明白秦枫心中那些弯弯绕绕,眼看着小草精被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心慌得很。
秦枫估计也是被小草精吵得不行,手一挥放了小家伙。
抛开小草精刚刚改变他屋子的事情,就凭着之前口没遮拦一说,打他也是一点不亏。
两人对立。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秦枫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不算严厉,脸上表情带着严肃。
很有点为人父的气度。
绝对长者身份的质问。
他也知道小草精其实不笨,更可以说是聪明的很。
只是欠缺待人接物的经验,对人对事有着孩子的天真。
刚刚动手,再配上他的问话,更多的是想让他明白,很多事情在做之前就要他多多考虑,好好想明白了再去做。
小草精抽抽搭搭,根本不理他。
眼睛红成个肿桃子,直接将身子扭了过去。
他错什么了,他哪也没错!
大叔的屋子破成这样,自己改改就是错?一根筋拗到底的小草精觉得自己有道理的很,他好心好意的用了妖力还被这坏大叔揍了屁股,他不服气儿的很。
哎呦,小娃娃这是对他不满意了。
秦枫可没错过小草精转身前那眼中的执拗。
也就随了他,看着小草精露出的后背和圆滚滚的屁股蛋,两条小胖腿八字向外。
“你在外胡说八道,引着妖女半夜来找若若。“这事小草精不知道。
他一开口,脸上挂满泪水鼻涕的小家伙又将头扭了过来。
秦枫满意了,知道这是小草精有听进去自己说的话,继续四平八稳的说道:“你这口没遮拦的毛病一定要改。如果因为你,若若发生了意外……”话到这里,停了下来。
看着小草精,眼中深意不言而喻。
秦若就是他的死穴,谁碰他都不会轻饶,即便是这个小家伙,他也不会因此而特殊对待。
单纯幼稚能成为他做过错事的借口?
“你是说漂亮姐姐昨天半夜来找小灵芝了?”小草精,请问你听话的重点在哪里?
漂亮姐姐不来找他,却去找小灵芝?
眼睛一撇,秦若所站的方向。
看着秦若,再想想自己。
都是植物,为什么漂亮姐姐不来看他,反而是去找了秦若?
难道是灵芝比仙草的吸引力大?
“就是因为你在外面胡乱说话,才来找若若的。”秦枫忍了一路,早就想教育小草。秦若的身份特殊,小草精冒冒失失再不管教迟早会酿出大祸。
第59章
“我说什么了我,我就说我小弟是株灵芝,包治百病,还有个大叔,能架上云朵。”他来劲了,冲着秦枫就嚷嚷开。
说的都是实话,哪里也没有错,凭什么就因为这个揍他。
眼中带怒,声音响亮。
理直气壮,背脊挺直。
因为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错,身子格外的挺拔。
大叔不是好人。
唉,秦若摇摇头,秦枫和小草精根本不是同一国的,秦枫说话的方式和小草精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这样下去他永远也不明白。(.无弹窗广告)
向前一步,揉揉小草精还在泛红的小胖脸蛋,对着他说道:“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我能治病代表了什么?”
秦若比着秦枫,温柔太多。
在她看来,小家伙更像是个淘气包孩子,犯错根本就是正常的事,搁不住秦枫这么大动干戈。
她声音软软,姑娘家天生的娇憨混着童声,一出口就吸引了小草精的注意力。
小草精很少考虑事情,在秦若的温柔攻势下倒是动了脑子,想了想才回到:“让你帮忙治病。”
秦若点点头,盯着他的眼睛表示鼓励。
看,这孩子其实不傻,就是有点呆……
“那你想过怎样让我帮忙治病吗?”秦若循序善诱,在对付小草精的问题上比秦枫高明了一百倍都不止。
可怜的小草这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才回到:“拿你入药?用你做药?”额?打量着秦若,眼光中第一次有了对灵芝这个词代表含义的认识。
自己总结下来,不管怎么说,总之就是要将灵芝给剁了。
秦若一笑。
“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她问,让小草精自己去想。
你告诉他的,远没有他自己经过考虑后的结果记得牢固。
“我,我……不该告诉他们自己小弟是灵芝。”小草精随着秦若的话,终于知道了后怕。原来大叔说的没错,自己差点就害了小灵芝。
按照秦若的话一路想下来,得了灵芝的家伙必然是要将秦若弄死,好用来治病……
他再单纯,再幼稚也懂得这妖命只有一条,他们又不是九命怪猫,可以死九次。
秦枫插了一句,“要是心眼好的也就算了,可真碰到处心积虑的,若若恐怕已经不在了。”
秦枫在旁看着,两人的对话比自己的暴力教育更加有用,小草精难得的结巴了。
刚刚站的直挺挺的身板,也不知不觉间佝了起来。
不用言语,就现在小草精这幅模样,两人也知道小家伙终于是明白了。
抬眼看看秦若,再看看秦枫。
小草精一甩头,还是不愿意搭理秦枫。
自家小弟是好人,这事是他做错了。
大叔那里,打死他也不认。谁让这家伙居然敢碰自己的屁股,哼。
秦若心中一笑,随他去吧。
秦枫和她想法一致,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只要让他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相信小草精不会在外面乱说,也就是了。其余的,何必强求他呢。
屋子外面蓝天白云,万里晴空。
三人一上午的时间不曾停歇。也是直到小草精认清自己的错误后,才得出了一刻空闲。
秦枫看看秦若,心中骄傲。
师姐连小草精这么讨厌的植物也能三言两语就将之摆平,真不愧是他秦枫看上的女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
秦枫,你这样的称赞绝对是扯淡。
小草精被打发到另一间屋子面壁悔过。
这可不是秦若和秦枫的主意,是小草精自己提出来的,你说稀罕不稀罕。
小草精甚有骨气,认为自己错了便是错了,也不狡辩,和秦若道歉之后,坐在屋外呆了半晌,神奇的根本不曾发出一点声响。
只是托着下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地面。冲天辫都耷拉了下来,人也看着蔫了下去。
秦若刚要问问到底怎样,他就跳了起来。
一蹦三尺高。
整张脸上严肃得不得了,眼中的无神也被熊熊烈火替代,对着秦若郑重的不得了,号称要多读书……
秦枫随手扔出一物,长方形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满当当的全是各种书籍。小草精瞪他一眼手下可还是接了过去,自己抱着就进了屋子。
临了,还在房门外挂出一张纸条,歪七八扭的写着四个字:面壁思过。
第60章
秦若想到就觉得可笑,也是这一上午事情太多,秦若和秦枫还没来的好好谈上一谈。[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秦枫突发奇想,拽着秦若来到溪边。
“山中有些果子,你肯定爱吃。”刚才来的路上,秦若也瞧到过。
沿着溪边的土地上,有不少奇形怪状的树木,她都叫不出来名字。
这会的秦枫,可是一点也不愿意提到小草精,随口找了理由,只想和秦若单独相处。
山中景色甚好,只是瞧着也让人心旷神怡。这样适合男女促进感情的好地方,秦枫又怎会错过。
此刻,秦枫指着的那只,正是长的极其茂盛,六瓣叶子的一颗小树。
树上结的果实,很像梨子,却是绿色的外皮还不带褶皱,看起来也比山下的梨子要大上许多,足有椰子大小。(.棉、花‘糖’小‘说’)
这个树上也仅仅只有一颗果实,秦若瞧着稀罕。
秦枫知道以前的秦若爱吃绵软的甜食,这处山中为数不少的果实他都尝过。
只这一种,最适合师姐的口味。
秦若却只是看看,并没有去摘。
虽然她并没有同为植物的自觉,可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想去吃。反正再无空腹的饥饿感,干嘛还要吃呢。
秦枫领着秦若,在山中漫步。
午后的光线洒落一地,两个人的影子被投了下来。
一大一小。
秦枫眼尾扫到高矮差异极大的两人,暗忖:还是应该配合师姐的身高,变为幼童。
秦若想的事情多。一肚子的心事让大脑成了一团浆糊。
踏在树叶上咯吱咯吱的响动为难得的安静添了曲调。
“秦枫,你上次提到过我父亲还没下葬?”这事秦若一直记得。她操心多,父亲的事情无论怎么排,都是稳稳的第一位。
秦枫没想到秦若还记挂着这事。
其实,他听到百草堂出了一株万年灵芝的时候,倒也打算过。
若是运气好,秦若能够得救,师父一起那是最好不过。
问题来了。
秦若就是这株灵芝。
他怎么舍得让秦若再受伤害,这事也是埋在心中,搁置不提。
现在被秦若当面问到,无奈的点了头。
是啊,师父的身体和秦若的身体他是一并存放的。
在心底叹了口气,秦若开了口,他哪里能够在糊弄过去。
“秦枫,你想啊。有没有可能去掉我身上的一部分用来给父亲做药?”秦若问得直白,大眼睛闪闪发亮。若是父亲能够回到身边~那可谓是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秦枫簇了眉。眼睑低垂,没有看她,仿佛不知道她的殷殷期盼。
目光交汇在两人随意而行的道路上。
她怎么就不懂自己的担心呢?难道说非要让他生了气,她才知道保护好自己?
师父对他的大恩,他心中明了。可人死能够复生的古来有几个?
秦若这株灵芝的功效就真的能救回师父吗?
这些全都是问题。
秦若根本就没考虑过吧?
他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秦若疑惑的抬头望他。
秦枫面容中少有的怒气正透过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传递着他的情绪。
黑亮斜飞的眼中蕴含着点点暗沉,瞧着秦若。
不言而喻。
第61章
秦若倒是不怕,师弟小时候这样装生气玩深沉的时候多了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她见过的就有无数次,重生以来,秦枫对她好的出奇,让秦若那颗七窍玲珑心嚣张了起来。
在秦枫面前,胆子练的奇大无比。
若是只吓人的妖物在这里,恐怕还能让秦若害怕一二。
师弟嘛~还是算了。
尽管那面色能让旁人退避三舍,秦若也照旧该怎样就怎样。
大眼睛转一圈,计上心来。
她手臂一伸,拽上秦枫自然垂落的那只胳膊,两手晃晃。
话中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撒娇语气:“秦枫,你帮帮我嘛~”红扑扑的小脸蛋配上脆生生的童音,眼中亮成一片。
秦枫本来的担忧顾虑在面对这样撒娇卖萌的秦若面前,统统没了脾气。
“你帮帮我嘛~”小胳膊用力,摇摇他的手臂。
声音绵软,带着祈求。
说好的高格调型男被小姑娘罕有的撒娇打败。
在心中竖了白旗,即便知道自己这样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可谁让他完全抗拒不了呢?
秦小枫一改眼中暗沉,嘴角的笑意将他出卖了个彻头彻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凤眼不禁眯起,唇角勾勾。
好看的不得了。
他那发自内心的愉悦笑容真是想压都压不下去。
刚才还在为秦若这个笨蛋担心,现在全被满满的爱意填满。
师姐怎么可以这么萌……
秦小枫同学被秦若三言两语枴了过去,不就是帮忙嘛,为了师姐,走起。“嗯,帮。”秦枫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间还沉浸在师姐已经会对自己撒娇了这件事的震惊上。
天知道,以前的师姐面对自己的时候冷着脸,木木呆呆的哪里有这刻这么灵动。
他偷偷瞧过几次师姐和齐涛的相处,那时候可是羡慕的不得了。师姐的一颦一笑,都在齐涛面前展露,他何德何能也能让师姐对自己这样?
被心中狂喜冲昏了头的秦枫,就这样晕晕乎乎的被秦若骗着答应了帮忙。
秦若这家伙坏透了。
一看秦枫答应了帮忙,手上一甩,刚刚还被自己巴结的对象下一刻就成了垃圾般被扔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向前一站。
趾高气昂的对着秦枫,食指在秦枫面前左右摆动,“师弟向来是一诺千金的人,既然答应了我,可不能反悔啊。”眼中光彩更甚刚才。
她挡着秦枫面前的去路,掐腰抬手,脸上有着得意,眼中带着笑意。
嘿嘿,师弟真是好对付。心中暗喜。这下父亲的事情也算是有了着落。
秦枫猛然回神,被秦若这套动作搞的哭笑不得。
说秦若赖皮吧,她可还真没有。
师姐明显是对症下药……
咳咳,或许以后的日子都要在师姐的“魔掌”下生活?
秦枫脑中半边跑马,半边不忘回了秦若。“放心吧。答应你~”也伸出食指,点在秦若那张小圆脸的眉心。
这丫头,他只是心疼她,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说白了还是为了她。
既然师姐铁了心要救师父,咱们就救!有他在一旁看着,好过师姐自己莽撞行事。
他说话间带出的无奈和亲昵,秦若竖起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看他又回复成自己认识的那个师弟,当下心中大定。
师弟啊,我还是习惯你面无表情的样子,这样没事就神采奕奕的,会晃瞎她的小眼睛滴。表情生动的师弟太帅,她不敢瞧。
两人走走停停,秦若听得秦枫同意一起救父亲后,也更加放松。
天高海阔,有师弟在身边的日子真是舒心。
她只要将烦恼交给他,就好。
秦若张开双臂,迎着满目绿色的树木深深的吸了口气。
胸口郁闷全都随着呼出的浊气离开体内。
“若若,想救师父的话,咱们最好还是再去趟百草堂……”秦枫犹豫半天,觉得还是应该说出来。
下清的医者,数得上的全在百草堂。
师父的身体他保存着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问题。
他和秦若即便是要救人,可也不是凭着想象就能完成的事情。
总得有懂得的人告诉他们可行的办法吧?
刚觉得身心中充满无尽能量的秦若,一听这话就蔫了下去。
百草堂啊……小狐狸……
第一反应就是白沐那个爱折腾自己的坏人。
第62章
她在心情很是美好的日子里被人提起这个家伙,会让人很不爽的好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秦若撇撇嘴,动作夸张,恐怖能在上面吊个油瓶了。
小姑娘哪里还有刚才的豪气,她要让秦枫知道,她不满意,不想去。
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姐原来这么有趣?
这话秦枫不会说出来,偷偷将秦若撒娇,撅嘴的小动作记在心间。
才道:“这事也急不得。待你和小草去妖界登记过咱们再细细商量。”
他已经想过了,趁着秦若去妖界的时间,他再去问问那人。(.)
当初百草堂有着万年灵芝的消息就是这人传给自己。这次若是师父真的能得救,免不了还要这人帮忙。
再说了,他本来就和师父同属一脉,这忙也没道理不帮。
秦枫做事情考虑得比秦若多得多,他讲究的是稳妥。
失而复得的不易需要自己认真耐心的守护。
秦若一听便是不满意了。
不应该是先想办法救了父亲,再去妖界登记的嘛?
这顺序被秦枫弄错了。
“先救父亲。”她抗议。
“若若,如果先救师父,恐怕需要咱们一段时间的等待。那段时间,我想你是希望在他老人家身边的。可去妖界登记,不过几日而已。”
秦枫慢条斯理,并不打算告诉秦若,他在分开的这几日另有打算。只将时间摆出来,相信秦若也会选择守在师父身边。
仇要报,人要救。
时间就这么多,怎么安排才是最有效率的一说便知。
秦若细细想想,也觉得秦枫说话很有些道理。
按照秦枫提起的,那个所谓上户口,不过是去妖界将自己的信息留下,而救父亲这却是一件需要花费相当长时间的事情。
秦若这次没再反驳,乖乖的顺了秦枫的意。
两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山中一处高地。
不像秦枫所住那处,在峰顶之上,比着周围却是高了许多。举目四望,片片山脉相连,此起彼伏。
“若若,你要去妖界,还需先做一件事情。”
秦若好奇,不就一会儿的事,还要准备什么?
“你的身份。”
秦枫知道,她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
“灵芝啊。”秦若答得飞快。
看,他就知道,这个傻丫头难道还准备见人就说自己是株灵芝?
秦枫笑笑,这次绝对是苦笑。
“你是真不怕死啊。”这声绝对称得上带着叹息的语气。
这株万年灵芝,谁不想要?妖魔混战的时候更是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
秦若怎么就转不过来弯。
她其实想的简单,登记不就是自报家门嘛。
再说了,灵芝一物能治百病,可那是有针对性的,是对人类。虽然在妖界也凤毛麟角,可是整个妖界大了去了,说不得还有比自己更珍贵的植物,见到灵芝就想扔进药炉中的恐怕只有人类才是。
难道说灵芝还能治妖?
她眼中充满疑问,不待发问。
秦枫早从她那双眼中秒懂了她的问题。说道:“你以为只有人类稀罕你这株灵芝?”说话间,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掐上她的脸蛋。
唔,肉嘟嘟软绵绵,他想摸好久了,可算是逮到了机会。
秦若被这反问的语气说的没精打采,听到这里哪里还会不明白。她这个身份,根本就是个坑。坑死她没商量……
手一扬,打掉在自己脸上蹂躏的那只手。“那你说,这身份怎么办?”
秦枫偷偷忍着笑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其实,他才不知道灵芝这东西对妖物有没有好处。
第63章
小心驶得万年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们要是根本就不提这茬,自然才是最最保险的做法。师姐这次出行,他不能在旁跟着,怎么安全怎么来。
他这还存的有点底子,让师姐换个身份没什么大问题。
“茶树精怎么样?”秦枫临时起意,想看师姐为难的样子。
那时候的秦若可是对于喝茶一窍不通。师父偏偏对这个甚是喜爱,每次一让秦若泡茶,她整张脸都能皱到一起,口中还念念有词:苦苦苦,涩涩涩。
秦若一咬牙,为了顺利上户口,别说是茶树精了,被泡在水里的茶叶她也做的!
秦枫再一次弯了嘴角,笑意盈盈。
看她大义凛然,满腹认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心中终于是平衡了,师姐对自己使诈撒娇一事暗暗报了回来。
秦若不疑有他,师弟对自己的提醒给了警示,今后可还真是需要加倍注意。
山中几处景致最佳的地方,都被秦枫引着瞧过一回。
本就是借着这么个机会谈话,到也没太将心思放在周围景色上面。
秦枫给了秦若一只手镯,没有在秦若的身体上做文章,单单一只手镯。照着秦枫的话说,改变身份也不是什么麻烦的大事,犯不着兴师动众,只要这手镯带在她身上,准保没人能发现秦若的真身。
这东西秦枫给的随意,秦若也唏嘘了一小会。暗道:师弟这里的宝贝真多。
哪里知道这是秦枫父亲给的,被他一直贴身带着。为了秦若,才心甘情愿拿来献宝。
两人返回山中居处的速度可是要比来的时候快上许多,朝着一个方向迈开步子,途中再没有堆积的疑惑,只余安静温馨。
小草精还在面壁……
门上的纸条依旧挂着。
秦枫和她相视一笑。
打铁趁热,直接定下了明日便去登记一说。
有秦枫在身边,秦若自不用担心其余,只将心思放在了自身修炼上。
秦若是隔着门喊的:“小草,明日咱们就去上户口。”本以为肯定会迎来小草开门口激动的样子,没想到小家伙这能沉得住气,只在屋中哦了一声,便在没有了任何响动。
第二日,三人趁着天色还没有大亮,就在屋中碰了头。
小草精一改往昔做派,沉默的站在原地。
秦枫早打点好二人需要的一应东西,本就没什么是必须带的,不过是他处于对师姐的维护,爱操心整出的一些符咒,防身之物罢了。
一路无话,只三人中小草精的安静让秦枫和秦若都有些不适应了。
行了半日,直到午时才停在了一座高山前。
山高水长,只一座大山拔地而起,周围环水。
秦若心下一动,暗道:真是绝妙的一处天然屏障。
山前一条小路,蜿蜒曲折。
顺着山道看去,只见最后隐藏在树林间,根本看不清去路。
秦枫递给秦若一只葫芦,和之前秦枫过生日的时候她送他的,大眼一扫也差不太多。碧绿的眼色,上刻暗纹。
“储物袋,你的。”秦枫温温一笑,心下可是想的和面上截然不同:我有师姐的葫芦,师姐再收了我送的,岂不如定情信物……
秦若只看一眼葫芦,还没看清刻的暗纹,暗道:不好,这小子不会发现了我当初的嘲讽,给我画只猪什么的让我天天带在身上吧。
第64章
斜了眼睛瞟他一眼,只见他长身玉立,身姿楚楚,面容一副坦荡,没有丝毫的猥琐。(.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师弟这坦坦荡荡,大方自然的做派肯定不是自己想象的小人。
接过葫芦的第一件事就是聚精会神好好查看上面的暗纹。这一看,还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是一副龙凤缠绵的画像。凤翅围绕着头,龙爪盘亘在凤尾,飞舞的凤尾扬起,带出绮丽的流线攀附着龙身,几经纠缠,一如热恋中的男女般粘腻。
这这这,秦若的小包子脸上霎时间变了颜色,酡红酡红连成一片。
就算早就对他的心意懵懵懂懂,此刻还是被秦枫这样毫不掩饰的无声表白弄成了个大红脸。
手中葫芦差点掉落在地,这个家伙!秦若对他真是没了脾气,时时刻刻都要让自己乱了心扉。
小草精只在二人身旁看着,瞧到这里也不发言,书中有云:少说才会少错。
其实他好想说:秦若你脸红个什么劲,不过是个绿葫芦还能让你红成只虾子,真是够了。
秦枫看了秦若的反映,更是忍不住心中升起的雀跃。
大姑娘小媳妇羞涩的表情他熟悉的很,现在的师姐可不就是那副扭扭捏捏,额不对,是脸色红红跟个小苹果样的红脸蛋嘛。
这是不是说,师姐对他越发上心了?嗯,一定是的,不然师姐那种粗神经根本不会注意自己在葫芦上刻的什么。
秦枫同学,这一刻真是你想多了。要不是秦若当年暗中使坏,现在的她也不会做贼心虚的去瞧葫芦上刻的是虾米……
三人各说各话,各想心事。全不在同一步调上。
秦枫看着秦若低着头,脚下无意识的画圈圈,很是开心。
可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正事要紧。
咳嗽一声,将刚刚两人间的暧昧打散,说道:“你们还是早去早回。若是你们办完的时间早,就先在山下这个地点等我。”他的行程也很紧,师姐去登记的同时,还要再去见那人一面。
看看天色,已是过了半个上午。或许他过来的会迟上一点。
“若若交给你照顾了,小草。”他是信不过小草,偏偏现在眼下的情况却是不信也得信,能和师姐同去登记的只有这只二半吊子小草精,该说的话他都要说到。小草精固然惯爱充大头,惹是生非可却是心眼不坏,人也单纯。
小草精被秦枫点了名字,只点点头。压抑下满肚子一张嘴就能自动跑出来的话语,眼中执拗的很。撇开他对大叔的讨厌,自己的小弟自己一定会照顾好的。用得着他交代,哼。
秦枫的送别只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就要靠秦若和小草精两人自行。
妖界规矩,不用刻意的出条也各个清楚。进的万妖山,人类是万不可在前行一步,更别说什么使用法术之类的。那在群妖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看着山前蜿蜒的小路,秦枫走后的秦若又皱了眉头。
秦枫走前说的话,犹言在耳。真的是要靠双脚走进去?她根本看不到头……
叹了口气,老老实实的迈了左脚,踏出第一步。
自我安慰,权当是锻炼身体,前来爬山了,就算是累死妖,也有小草精这个家伙陪着,不是吗?
左右两侧是树木,参天大树。
枝繁叶茂,唔这么粗的树,恐怕她和小草精两人合起来的胳膊长度也不够测量,每一颗只看粗壮的程度最少也是几百年。
第65章
小草精也在四处打量,对万妖山中的一草一木都充满着好奇,如果说秦若是纯粹对着古树有感而发,那小草精对着所有植物都带了有色眼镜。[.超多好看小说]
他不像秦若,本来是人。对周围的草木植物有着天生的好感。看着这些绿油油生长茂盛的植物,充满了亲切。真想立刻就扎根土壤,和身边的景色融为一体。
两人沿着道路,只枴过第一个岔道口,就让秦若吃了一惊。
本以为该继续延伸的道路突然之间断了头,四处没了路。
更像是在荒山野岭中,余下的唯有无穷无尽的植被。
秦若停了下来,没有方向他们朝着哪里前行?
小草精一拍脑袋,响起秦枫早和自己交代过的,进入万妖山后应该释放自身妖气。
脚丫子着地,就地分开摆了个扎马步的造型。
身中妖力慢慢浮现,果然看到了只有植被的山中隐隐有着一条宽阔的石阶路,像是人们爬上的时候所用的山道,一眼望去能看到通向的正是高高的峰顶。.
小草精这才对着秦若说道:“你释放妖气,路就能看到了。”唔,这样说话还是很难受,他想多加几句也不知道会不会显得自己不够大气。
秦若傻愣愣的看着小草精刚才扎马步的造型,脱口而出:“释放妖力需要你这样的动作?”
不是她少见多怪,实在是小草精的举动很有点脱了裤子放屁的嫌疑。
“这样帅……”小草精对着秦若,没有对着秦枫的害怕,秦枫走后恢复了平时二五八万的态度,单单是在言语方面控制着自己。
秦若听了这不伦不类的回答,也不吭气了。她和小草精果然一直都有深深的代沟,不懂得这孩子到底都在想什么。
将妖气散开,也真的见了那通向峰顶的石阶。
秦若一瞧,倒是乐了。
艾玛,本来以为要在深山老林中走个没完没了,这石阶倒是个好东西,她能瞧到尽头。
索性甩开步子,走得欢快起来。
小草精在后跟着,安静的很。
不大一会的功夫,顺着阶梯而上的两人已经走了过半。
一座大山,却并不一定是做高山,万妖山正是如此,峰顶不高。
石阶顺势而上。
两人走到一半,石阶上突然凭空蹦出了一只妖。
像是事先就在这处埋伏好,专门出来吓唬两人的那种。
无端端突兀的出现在了半山。
甫一出场,先入目的是个圆,圆圆的仿佛脸盆,被一个细细的杆子支撑着,被那妖抗在肩膀上。
为什么说先入眼的肯定是这个呢,因为那妖身子很小,举着这样一个武器。就像是胖嘟嘟的小娃娃抗了个巨型拨浪鼓。
在看这妖,猫身猫脸,面上有着白毛,头顶一双猫耳,秦若在记忆中搜寻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不正是父亲专门提到过的一种敛财猫嘛~
这猫妖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上一刻还是空旷的石阶,下一刻就站在他们面前,肚子圆滚滚,脸盘圆滚滚,连前后肢上胖的也只能看到肉肉,身高却是还不过秦若的腰。讨喜的不得了。
“要想去登记处,先过了我这关再说!”这猫妖不带秦若两人说话,先亮了声音。活脱脱一副半道劫匪的恶霸姿态。
秦若一听,很是有点上山拜师还需要先经过重重考验的味道。
小草精却是终于原形毕露了,天呀。从昨天到今天可没把他憋死,终于到了自己说话的时间了,哈哈哈。“你是个什么妖怪,少在这里碍爷的事情。耽误了我登记的时间,可有你好瞧,”小草精喵了一眼他抗着的拨浪鼓,似乎是心中考虑过那玩意砸在身上疼不疼。再道:“别以为背个武器,你就不是你了。我们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哪容你这样嘴上有毛的家伙拦我去路。”
第66章
猫妖吹吹胡须,冷哼一声。(.好看的小说
却是接了小草精这毫不着调的话题过来。
“登记官可是吩咐我在这里考验前来妖物,若是你不服气,打过再说。”胖呼呼的前肢一抡拨浪鼓,带起一阵劲风。
小草精没有装死,他彻夜苦读,终于明白了装死是一件很猥琐的事情,这样会让妖很木有面子。
现在看着猫妖横挥而来的武器,一伸手抱头蹲在了地上。咳咳,这个书里可没提过是件猥琐的事情。
秦若正要迎上去,却发现这猫妖哪里是要对着小草精抡拨浪鼓,只是想要由抗改提,可能是武器太重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拨浪鼓脱手而出毫无目的的飞了出去。
本来聚精会神看着猫妖的秦若,突然觉得这一幕太过不和谐。[]
“靠,这么沉。”猫妖脱口而出,也愤怒得不行。它只是为了充面子,让石怪给自己打个牛逼点看着就拉风的武器,那个笨蛋就把这玩意塞给了他。
秦若:……
猫妖武器脱手,索性直接扑了过来,迎着风头对着小草精,四肢着地迅捷无比。
登记官和自己可是有言在先,被他打的领到副官那里,打他的领到妖主那里。
每多一个领到副官那里的妖物,就让他去琳水河摸三条鱼吃!那可是他的最爱了,一想起来口水都要掉下来。
秦若看到猫妖在奔跑中,软乎乎的肉爪子猛一反光,她眼中也亮了起来。
猫妖爪子上的指甲一下长出,尖细锋利。
秦若连妖气都没来得及放,一脚踢在小草精蹲在地上的后背,只听哎呦一声,小草精化作绿球朝下滚去。
双腿离地,秦若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空翻才重新站定。
猫妖呼啸而来的第一击生生扑了个空。
呲牙,四脚用力刹住了步子的猫妖弓着身子,肚子吸了吸。仿佛这样的举动,可以让他的身体更加轻盈。
秦若圆亮的眼睛眯了起来,注意着它的一举一动。
再次扑出的一击,猫妖是对着秦若的肩旁而来,尾巴竖起,指甲锋利。
风雷电掣之间朝着秦若,它有自信的很,猫们天生的敏捷几妖能敌?
秦若身子后仰,下腰。堪堪避过猫妖的指尖,一手向下点地,一手瞬息间就掐住了小胖猫的尾巴。
倒提着提溜起来,笑眯眯的问他:“我们可算是过了你这关?”
这妖界到底找了个多笨的小胖猫来做这关的boss,连妖力都不用,对前世长年累月锻炼身体的秦若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
“喵~~~~!”猫妖被提着尾巴,身子腾空,四只乱抓还不忘出言威胁。“你敢欺负我,小心我去登记官那里告你黑状。”说着话,四肢又是在空气中扑腾起来。
秦若依旧笑眯眯,都能说自己是告黑状了,她还会给它机会吗?这个笨蛋。
本来想着打过就算的也因为他的这句威胁,干脆顺手提着他,也不放下了。
小草精从石阶下面滚了上来,一看秦若将猫妖提在手中,也跟着喜笑颜开。“看见没,我家小弟就是这么牛气。”秦若厉害,他与荣有焉。
第67章
胖猫妖脑袋朝下,说道:“快放我不下来,放我下来。[.超多好看小说]这样我头晕,会充血的。”
秦若还是笑,就是不松手。眉眼弯弯,饶有趣味的盯着它瞧。
她到要看看,这只猫什么时候才会求她。
小草精也顺势围了过来,对着猫妖肚子点了点,好软。
“放我下来,不放我下来我就不带你们找妖主!”秦若所想的恳求是没听到,不过貌似是更加有价值的信息?
秦若将它拎到脸前,和他对视,“哦,原来你本来是该带我们找妖主的啊。”
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本来就是想凭着这句话炸一炸它,猫妖两爪捂嘴,肉爪上厚厚的粉色肉垫子就放在自己带着白毛的嘴巴上,懊恼无比的小样子让秦若更加笃定,这只妖的任务必是自己所说无疑。(.棉、花‘糖’小‘说’)
看来,虽然妖界的这些妖都笨了点,不过好在还是很有一套机制的吗。
两株植物,拎着一只肥猫继续了他们的路程。
接下来的时间,用在行走上的更是短暂。
没多大功夫,他们就站在了那扇洞开的大门前。
门上洁白如玉,左右分开。
秦若站抬头瞧去,这恐怕是她见过的最大的一个门,比着前世云阳那扇,不知要大了多少倍去了。
小草精也眼中带笑,他可是离做妖王的手下只有最后一步了,若是登记完妖王看上自己,美好的日子唾手可得。
秦若忐忑,不似小草精一心想要成事只想赶紧的对付过去草草了事。
日程安排用在登记这件事上,可是只有今天。
一个美女站在门内,看小小的两只东张西望,带着点不安,还是走了过来。
秦若和小草精望了过去,这美女比着上次在猫儿巷见过的那只不相上下,若是非个比出个胜负,恐怕还是这人强些。
面若桃李,肤如凝脂。穿一身白纱裹着丰韵的身材,仔细看去,曲线在纱中若隐若现。
秦若对这种女人向来没有好感,看见就让人生厌。也不能怪她,她的师妹宛如是这类型,猫儿巷张口闭口要杀自己的也是这类型。所以,秦若在心中自动自发的把这类妖娆多姿的美女当做了敌人。
美女靠过来的时候,小草精也和平日里没有两样,倒是让秦若挺吃惊的。在她印象中,这货不该是猥琐啰嗦男一名吗?怎么居然对着这样一个丰满尤物视若无睹……
秦若简直都想捂住眼睛了,她个子矮,这美女站在两人身前后,需要抬高脑袋才能看到人。
抬头的瞬间,最先进入眼中的就是两个半球,圆圆滚滚,白白胖胖。那纱衣还不如不穿,这样半裸更是让人联想非非。
两只圆球满当当的挡住了视线,哪里能看清这美女面容。
小草精和秦若一般不耐,在他心中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变的,没得都是白坨坨的肉肉,一点也没有红脸姐姐好看。他也懒得瞧。
小两只不知欣赏美人的植物精怪,算是彻彻底底的将这迎上来的人给忽视了。
这美人呢,其实是妖王专门安排在此,前来招待来人的迎宾小姐,这身纱衣也算是工装的一种。
第68章
妖王去人间的时候,发现不少酒楼或者教坊中都有这种职业的存在,在妖眼中没有乱xing一说,普遍的认知更多的倾向于喜欢就将他按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直接最原始的办法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情谊。
妖王看着教坊种花枝招展的女人,突发奇想。人间还有这种职业,我们妖界岂能没有?回来后找了专人刻意培养了一群花妖,分配上岗。
每每看到这些轻纱素裹,衣衫半露的美女们,妖王就心情大好。瞧,我们妖界的美女可是比你们人界好看的太多了。
秦若和小草精面对的这只,正是妖王十分喜欢,再挑选出来在万妖山充当门面的顶级迎宾女妖之首,桃花妖桃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桃桃看看小两只,脸上带着和她这身妆容完全不相符合的温暖笑容,心中却是奇怪。
怎么这两只妖连看都不看自己?她姐姐芙蓉妖可是说过,妖物喜色。难道是自己现在变丑了?
当然,即便是心中想想,作为标准的迎宾女妖面上是不会显山露水的。她问道:“两位前来可是需要桃桃为你们服务吗?”
咳咳,秦若一听,差点咳了出来。刚才就没觉得这妖娆女人是个好的,在听听她这话,配着那几个字也能转上三折的美妙声音,让人不被勾了魂去才是奇了怪了。这这这,好像红楼楚馆里的风尘女子啊……
桃桃等了许久,也没等到秦若说话,倒是小草精有模有样的开了口。“我们是来上户口的。”小家伙虽然在只有秦若二人的时候自称老大,可出来的时日多了也知道自己很多的事情做的很是幼稚。一般在人前的时候,都会乖乖的当背景墙。
这次是秦若太长时间的冷淡不回,才接了话题。他哪里知道,秦若正在神游天际,本以为妖王做事靠谱,妖风正派。可就这么个大姑娘,彻底让她觉得自己肯定是想错了。
桃桃听闻二人是来登记的,便道:“你们是要见副登记官还是妖尊?”其实她早瞧见秦若手中倒提着的猫妖,可该有的问题还是客客气气的问了出来。
这两只运气真好,若是碰到那只黑熊可够他们受的。
再一细想,这只猫妖好像当上考核官后,每次都是沦为被妖修理的惨兮兮的分,真不知道登记官大人是怎么想的,还放着这样一只来做工作。
这次秦若开了口,冷冷淡淡,单单只有两个字。“妖尊”
那只猫妖根本就是明示了他们,一定是妖尊。
桃桃将黑直的长发往耳后一带,露出洁白的颈项。
“那你们随我来就是。”说这话,已经抬脚起步,朝着大厅中的一侧前行。
她一转身,白纱的后面几个大字倒是让秦若又是一呆。
纱上隐隐绰绰的几个忽明忽暗大字:迎宾女妖,切勿乱碰。
底下一行小字:妖王亲笔。
这都什么跟什么,秦若左脚拌右脚,又被这妖王随意的做派摆了一道,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猫妖这时候喊了出来,“桃桃,救命。”声音很大,本来安静的大厅里猛然间响起猫妖咋呼的叫声。
第69章
桃桃肩膀一抖,根本连脸都不扭。[.超多好看小说]心中狂骂:这只死猫妖,还敢当众求救。有这么二的考官吗。
小草精戳戳猫妖白白的肚皮,语带威胁:“再乱叫,小心老子把你给宰了。”他这招可是在一本画册种学的,那恶霸看起来威武的很,威胁人的时候通通都是这一句。他有样学样。
秦若摇摇拎着的猫尾巴,连带着猫妖被秦若的动作弄得左右摇摆,就像是钟摆一般。哎呀哎呀的叫了两声,便闭了眼睛。
桃桃权当不知她身后这二妖对猫妖的做派,平和礼貌的继续着自己的工作,老老实实的带路。
穿过屋中大厅,向有斜开的一处门廊,桃桃停了下来。
再次说道:“两位里面请,桃桃就带到这里。”满脸带笑,语声温和。
秦若点点头,避开桃桃一尺三丈绕了个大圈才进入那扇门廊,小草精虽然奇怪她的做法,可也学着如此这般。[.超多好看小说]
门廊沿着,只有一条道路,长长的回廊通向另一扇的大门。
两人边走边瞧,左右两侧纷纷种了各种鲜花植物,看着也让人心旷神怡。
虚掩着的门被秦若推开,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并几个椅子。简简单单。
其中的一个椅子和其他的相比有些不同,旁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四角木椅,这一个是个躺椅。
躺椅上挤着一个帽子盖脸的家伙,秦若只能望到他的身体,穿着和人间官员差不多的绛紫官服,一双黑靴。
惬意的在椅子中摇摇晃晃。
秦若咳嗽了一声,想着这声音总该让面前这人起来了吧。
小草精早跑了上去,一撩帽子,一张黑瘦的男人脸庞便露了出来。浓眉小眼,鼻子塌塌,胡须八字。
这男人先是哎呦一声,弹跳了起来。接连根本不看屋中二人,一股脑的跪了下去,急急说道:“不知妖王大驾光临,小官知错了知错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登记官,以为普天之下只有妖王敢当面掀了自己官帽,才会有这样的乌龙。
秦若尴尬,也不回话再咳嗽一声。
她根本就不知道接点什么话,这妖尊的德行,比着好吃懒做迷糊不已的那些人间官员,倒是十分想象。
看来,这妖王是想将整个人间都全部照搬到这万妖山。
妖尊听着咳嗽,和妖王的声音完全不同,战战兢兢的好奇抬头,一看。
面前立着的是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女娃娃的手上还提着妖王刻意吩咐多加磨练的那只猫妖。
一改之前的紧张,袍服一甩站了起来,抬头挺胸。似乎这样的作为,就能将他刚才的做法给抹掉一般。
“你们两个,是来登记的?”看这二人拎着猫妖,也知道应是前来登记的。
秦若提了这猫妖一路,到了这刻才终于松了手。
刚一放手,猫妖喵呜一声,接着离玄之箭般冲出了屋子。
猫妖觉得,他简直是没脸见人了。
秦若当然不会在意,妖尊也习惯了这猫妖的丢脸。
只有小草精冥思苦想了半天,还是不解他的行为。明明在路上的时候,这家伙趾高气昂的威胁过他们,怎么临了自己反倒夹着尾巴逃了。
“我们正是来找妖尊登记的。”秦若回的恭敬,小娃娃也自带了礼貌系统。
妖尊闻言,看着她。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就差没围着秦若转上三圈。
看的秦若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是何意?
第70章
妖尊这才开口:“姓名,年龄,妖籍,住址。.”
秦若刚要一一道来,这些问题在她看来不过平常,既然早已经知道自己主要是来这里进行登记的,问题的范围靠想的也可以猜到。
妖尊却是说话大喘气,根本没有要她回的意思,不待秦若张开了口,早已经再次说了起来。
“我都不听,你们前来找我不应该带点什么孝敬孝敬?”
手一抬,拇指食指搓动。瘦瘦的小身板配上干枯手指,别提几多猥琐。
这动作秦若熟得不能再熟,完完全全贪官的嘴脸。可不是人世间最普通的索要银子的行为吗。
刚才还是礼礼貌貌客客气气的秦若杏眼一瞪,回的又快又坚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没有!”两个字斩钉截铁。
尼玛,是谁告诉她妖界被妖王治理得极好。这么大个贪妖,趾高气昂的就站在他们面前。
听了秦若声音清脆亮澈的两字,妖尊瘦瘦的脸上也不见怒容,没有吹胡子瞪眼,没有此刻该出现的一脸兴趣缺缺,反而是一捋胡须,眼睛睁得比初时大上三分,再道:“那你,别看了就是你。”一手食指直直对着秦若,指尖点着的可不正是秦若的鼻子。
“今年多大了啊?”这话题转的极快,饶是秦若一心都做好了要面对贪官的准备,还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天外一问弄得迷糊起来。
秦若被他这样快速的转化话题弄得很是奇怪,刚刚还是对着他们明示暗示只要钱财的家伙一转脸就对自己的年纪感兴趣了?
秦若这次干脆不答,只冷着脸对着妖尊,面上没有表情。
小草精倒是答了一句,“一百零五。”他出生的时候比秦若早,可相差也错不太多,他的岁数用在秦若的身上合适的很,小家伙认为秦若是自己的小弟,依据正是这株灵芝比自己晚出生几日。
秦若瞪他一眼,这家伙多什么嘴。
妖尊点点头,背过双手,开始在屋子中踱步。
“这年纪太小了点,不适合提什么以色侍人,我要真这么做了也太畜生了吧。”他声音很小,完完全全的自言自语。一百岁啊,他都是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辈了,那些话他开不了口,丢不起这张老脸了啊。
可一想到要是妖王的吩咐自己没有照办,那家伙身上的冷气就能将自己冻死,一咬牙吹了吹盖住嘴巴的胡须,下了决心闭着眼昧着良心说道:“要是你能留在床上伺候我一两天,倒也可以给你们登记。”他就全当自己的良心被狗吃了……
呸呸呸,这只小妖千万别同意,他可不是什么奇怪的怪叔叔,他这么恶心都是有原因的。
秦若听着他的话,更是怒极,这瘦老头说的什么混账话。
小草精一步踏了出来,像只发怒的小老虎双手用力,抱上妖尊的大腿。
不声不响,张口就咬。
秦若和妖尊都被小草精这样突兀的行为吓了一跳。
当然,妖尊其实在看到秦若眼中的愤怒时,心中是高兴万分的。
第71章
我的妈啊,吓死妖了,还好这女妖是个有骨气的。(.无弹窗广告)
唉唉唉,可这小娃娃什么牙,咬得一点都不疼……
难道这不是只猪妖,而是草木精怪?
妖尊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子过了个来回,心中转了又转,妖王的考核三部曲,还差最后一步。
他这张老脸早就被妖王给收拾的不知丢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心间一沉,做戏当然是全套。
小草精牙齿磨啊磨,根本完全咬不动。
小家伙是非分明,此刻在他的眼中,妖尊根本就是个欺男霸女的大坏妖,书里的流氓都没这妖尊猥琐。
他可是答应过秦枫,要护住秦若的,再说了就算没有秦枫的要求,面对这么一个瘦巴巴的老头,他也要上!谁让秦若是自家小弟呢。(.好看的小说
秦若是真没想到平时贪生怕死,胆子只有一咪咪大的小草精会有这样英雄气概的时候。
小家伙虎头虎脑,脸上带了酡红,牙齿紧紧的咬在妖尊的大腿上。
秦若赶忙跑了过去,试图拉开小草精,虽然这妖尊是个混蛋,可他们犯不着这么冲动,顶多这登记不办便是。
从刚才妖尊说完话后,秦若一气之下也想出手,可想到这毕竟是妖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秦枫和自己不知交代了多少次,让自己这样冲动的性格好好改改,她都已经偃旗息鼓,准备吞下这口窝囊气了。
可她使劲拽,拽着小草精的胳膊,还是拉不开两人的距离。
小草精是铁了心的死死抱着妖尊的大腿,下了狠口了……
妖尊也很无奈啊,谁来体谅下他这个老家伙。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冲动吗?不是应该在听到自己的名号时候,就长跪不起?
好吧,就算他这恶心的测试,说出口的话连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可也不能一直咬着不放啊。
啊喂,这位小兄弟,你不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一出闹剧,就在妖尊的房里闹了起来。
妖尊眼看秦若也拽不开这个使了浑身蛮力的二百五,最后也只得自己亲自动手,一个手刀下去,小草精翻肚在地,大字的造型成了他的专利。
妖尊擦擦额头冒出的汗水,真心觉得妖王交给自己的活,根本就不是妖干的。
这尼玛黑到底的坏人形象,和他完全不符合。
秦若目瞪口呆,看着妖尊轻轻一下,小草精就躺了下去,还没缓过来劲。
难道说贪官污吏的身上还自带武功秘籍,各个都是绝世高手??
秦若愣在当场。
戏,却是还要演下去。
妖尊一弹袍服,被小草精揉得皱巴巴的地方崭新依旧。也不去瞧地上被自己放倒的小家伙,单单对着秦若继续问道:“那好,钱你没有。美人计不愿意用。想登记,可以。”眼睛里带着点恶意,声音都能听出他的不怀好意。顿了顿,才道:“替我办件事,就将你们登入在册。”
这时候的秦若哪里还愿意在这鬼地方呆,只想赶紧背着昏迷不醒的小草精下了山去,乖乖等着秦枫前来带两人回家。
第72章
这妖界她算是呆够了!
“不办。”小丫头声音十足,震耳欲聋。少有的混了妖气,单单两个字说的也让人心头震撼。
这糟老头爱找谁找谁去,姑娘她绝对不办。[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妖尊不急不缓,好像秦若的声音对自己毫无影响,只看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倒是带着一点任性,他全当不知,平平淡淡的说道:“这可由不得你,这事你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妖王这三部曲,真是混账三部曲。妖尊心知肚明妖王这不按条理出牌的脾气。
特别是这最后一步,若是对方直接同意,他只需将人踢走。可若是不同意,还非要上赶着求别人去办,真是……贱啊。可他,还就偏偏得这么贱。
“话我放在这了。不信你倒是走着瞧。”说完话,扭过身子,只将背影留给秦若。
在没人看到的那方,面上呈现出一种形容不出的无奈。
给秦若看到的那个孤傲寡淡的背影,完完全全的不同。
秦若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糟老头的一脚踩在了小草精还昏迷着的身体上,尽管老头很瘦,秦若还是可以想象得到踩在小草精身上的那份重量,只看脚下转了几转,就不难联想。
小草精这样的小身板,即便是身上胖乎乎的都是肉肉恐怕也经受不住大妖狠狠的用力,更何况这糟老头现在还是明摆着用小草精来让自己就范?
秦若咬咬牙,将秦枫交代的那些话语抛诸脑后,心中只有气愤。
不是她不明道理,不是她脾气不好。
小草精是为了她才被这糟老头欺负的,小姑娘早就看不见下去了!
再怎么说,作为一个将小草精当做孩子的大人也不会容得别人这样对待一个天真的孩子。更何况,小草精现在所受的待遇,根本就是为了帮她才被牵连。
身形一晃,秦若眨眼间来到妖尊面前。
一个侧蹲,矮了下去。左脚出,踢在妖尊那只踩在小草精肚皮上的腿。
妖尊根本就没想到,这小丫头之前在听到自己那番话语的时候还一直各种忍让,此刻却是突然发难。
他本就只是使了法术造出的幻想,人根本就没有站在小草精身上,秦若哪里能踢到东西?
一脚踢空,秦若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
再次出手,暗中加了妖气。
妖尊暗道不好。
他瞧得清楚,这丫头恐怕是动了怒气,连带着妖气里都能感知到她的火气。
果然,秦若一用妖力,眼中幻想解除。
在她看来,本该是踩在小草精软绵绵肚子上作威作福的那个糟老头正懒洋洋的靠坐在躺椅上,舒舒服服的揉着自个干巴巴的肚子。
咳咳。妖尊尴尬了。
他的尊严好像全没有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用这种低级法术。
妖尊心下懊恼,面上却是不显现出来分毫,那点尴尬都被他面无表情的容貌藏了下去。
他倒是忘了,这屋子里不只自己能妖术。
秦若眼带诧异,说道:“老头,你这是何意?”
小草精也被他放在身旁椅子上,根本不是还在地上。
和她看到的神马虐待的,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这样慈眉善目的老头真是对着小草精下了狠手的糟老头?
第73章
这莫名其妙的老家伙!
她连敬辞也不用了,没直接叫他糟老头还是看在这些只是幻想的份上。
妖尊本来那副猥琐下流的表情终于正常起来。说道:“小姑娘家家,管那么多干嘛。我吩咐给你一事,你照做就是。回来自然能好好登记。”他到不是不想好好解释,可妖王的那副嘴脸一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就让他浑身一颤,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反正在丫头这里,他早就奠定了坏妖的形象,恐怕三言两语也是解释不清,哎~那就随他去吧。
妖王在上,他可是没有出卖自家老大。还是按照这出戏继续演下去的,千万别在对他用什么痒痒刑了,他上次被妖王那一手弄得全身都是痒的,难受得要命。[]
“登记个p,老娘不登记了不行?”秦若的倔脾气一上来,根本就是这人说什么,只想对着他干。罕见的都叫自己老娘了。脑子中的那根拴早被这老家伙气得断了线。
秦若本来就不是个没脾气的,现在又被糟老头莫名其妙的行为气得够呛,心里那点子的理智都跟着不翼而飞。
你有没有那种时候,被身边的人气的不管不顾,只一心一意的想着他说什么,自己就绝不照办……
“哎呀,真是麻烦。”妖尊敲着二郎腿,刚刚的凶神恶煞早就被无可奈何所替代,“你若是不照办,这株小草恐怕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他话尾一扬,平和的音色在最后染了重音,拐了三拐。话里话外无外乎就是让秦若这丫头明白,小草精的安危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中,心知肚明秦若听得明白,自然肯定会就范。
就冲着刚才那副环境的结果,也知道秦若对着小草精看中的很。
秦若不笨,也知道他这话水分大大,可无奈得很,再明白再通透,小草精还真就是躺在那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单单是这一点,就让秦若看清了面前的局势。
不说话,眼中冒着火气,就盯着他看,直勾勾的不带任何颜色。
黑色的瞳仁里倒影出妖尊那张干瘦的脸孔。
这样的无声压力,或许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有用,可是妖尊是谁?修炼千年的老妖一只,他会怕秦若这样小打小闹的威胁,直接选择了无视。
妖尊心中暗道:不说话就等于是默认。瞧我多通情达理。
根本没将秦若的面色不善当成回事。
“这事也不难办,你就替我跑趟腿,去九曲桥那取个东西也就是了。”说的轻松,眼看秦若再不想妥协,也是一副吃瘪的样子,倒是满意了。
“什么东西?”
秦若还是问了出来,咬着牙冷着面色,小身子板站的笔直。
“一张纸。”妖尊接过她的问话,两手比划着,大小就和寻常人家用的纸张差不多。“不用问,那里也只有这一物,你就速去速回吧。老朽我可是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说这话,一抹胡须,八字的一边被他的手指顺了顺,别提含了几多得意在里面。
第74章
若是秦若不是这么生气,恐怕早就发现了这老头的异样,几次秦若的出言不逊和小草精的莽撞行为,妖尊根本就没有生气。.
直到吩咐完秦若去取东西,也还是一派和气的老人家,这样的一位妖尊,即便是长相猥琐了点,可又怎么会是真的坏妖呢?
妖尊说完话,一副画面出现在秦若面前,正是他展示给秦若的地图。
几笔而成的线条,简单明了。不过直线构成罢了。
九曲桥的位置被红色标注了个圆圆的圈,不用再去解释,秦若也知道了这幅地图所绘的地点。
不过离着这里也就百米的距离,万妖宫后面的湖中罢了。
秦若一方面担心小草精,一方面也想快点结束这荒唐的登记之行,哪里有心思放在要尊身上,她看过地图,不过两步便踏出了屋子,朝着九曲桥而行。[]
桥下是小溪流水,桥上是雕像大石。
放眼瞧去,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座拱形石桥。
九曲桥三个字不在桥身,只在潺潺流水而过的清溪间,隐隐浮动,三字漂浮带有银光。
秦若倒是对着这三字出了神,不怪秦若少见多怪,实在是和妖接触的日子统共也没多少,对这些和人类不拘一格的表现方法见识算不上多。
这字不是毛笔字不是修炼人惯用的内力所为,也不是先天而成。泛着银光的字样带出一种煞气,偏偏煞气极小丝丝隐藏在银色的灵气下。每一个字的构成,都更像是用手指随意涂抹而成的涂鸦,算不得潇洒好看,带着三分淘气七分写意。
一眼就能看个通透的四处,秦若眼带认真,每每瞧过目力所及之处还是没找到糟老头口中所形容的那张纸。
妖尊那副尊容,说得轻松,一张纸似乎天生就该是在这个九曲桥上面某处。
秦若绕着拱桥,细细走了两三个来回,都不见踪迹。
桥面宽敞,桥身结实。两边的桥墩上也没被秦若放过,就这么一座不算宏伟,堪称寻常的小拱桥,里里外外仔仔细细都被秦若瞧得清楚。
雕像刻成鱼跃龙门,翻出水面那刻的造型,左右各一。
小包子秦若看来看去,不禁就有点子急了。
小草精还昏迷不醒,这拱桥又没见到糟老头说过的那张纸,自己拿什么去交差。
秦若刚才的心思还全在桥上,这会心里发急,倒是没有刚才对着桥身的专注,左右周围的情况都被她扫了几眼。
桥下溪水,这个是之前就提到过的。
潺潺涓流,水面带着波光。阳光一洒下来,不用更多的修饰已经是一副带着银光的亮丽。
水边岸上,光秃秃的石子路铺成一圈。
鹅卵石的大小几乎都是各个相同,鸡蛋般撒在脚下。
这样一处安安静静的小桥流水,左不过适合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过来调试,看看闪光的湖面,踩踩凹凸的石块,倒是很有一番乐趣,可对于正在找纸的秦若,却是苦不堪言了。
这么大点的地方,找了又找看了又看。别说是纸了,只有水和石头。放眼看过去的不大空间,就这两样。
第75章
秦若心下暗暗着急,鬼迷心窍的抓起地上一块小小的石子就打在了湖面上。.说不上是发泄心里的不满,就是没经过考虑下意识的一种自然行为。
小时候的秦若爱笑爱闹,和着山中同门经常会在云阳周围的湖中打水漂玩。那时候的日子单纯的很,也寡淡的很,几个小孩儿当中谁若是一出手,一颗石子能在水上飘起三次,就是相当了不起的存在。
在几人中能够妥妥的扬眉吐气,抬头挺胸。这幅姿态一做便是一天。
小丫头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手下使了巧劲,带着小石头在水中打了两个水漂才消失在水面上。
她面上看不出喜怒,只单单眼睛炯炯,又扫了自己的左右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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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在那小石子落下去之后,突然之间想起来了一声:“哪个不开眼的,天还没黑就来打扰我睡觉?”
溪中传来声音,秦若本就无事,一心牵挂妖尊所说纸张。
几次的目光跳动,也是想看看这小小的九曲桥到底能在什么地方藏了纸张。
听得这响动倒是相当清楚。
带着三分懒散七分埋怨的一个男声。
不会太大,听来也并不苍老的一把声音,若是撇开话中的埋怨之情,可以称得上绝对算是悦耳动听的男声。
秦若赶紧一扯衣角。
好听的声音中并无不喜,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秦若只闻其声,就能想象这人必不是真的生气,这话问的多半还是对她冒失行为的一种奇怪。
扯扯衣角这样的事情,在咱们看来颇有点见到生人该有的拘谨和下意识的紧张,生怕给陌生人带出来坏印象才会临时抱了佛脚,整整衣衫。
此刻的秦若也正是这样的心理,自到妖界以来,碰到的几只精怪,在她看来统统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妖,更多的其实是人的形态,不管是说话做事纷纷显露出她在人间接触过人类的熟悉感。
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秦若也便自觉自发的带了熟悉和自在,所作所为皆是自己平时的一般作为。
而现在九曲桥这处,在秦若眼中才是真的不同。
单单一处场所,小桥流水也能带出不用刻意去营造的安静闲适。撇开题字不说,一个水漂下去,水中声音便带了秦若少见的长者风范。
声音想起了一会,秦若站在桥边眼看着一尾鱼跃了出来。可也只是跳的很高,水花飞溅过后,又是落在了溪水中。
…………
秦若心中范疑,这是哪门子的长者,单单一只大草鱼也是呼吸间又沉了下去。
刚刚酝酿出来的那点子认真劲,面对这么一只鱼,秦若是怎么都使不出来了。
不待秦若说话,耳边又想起那三分慵懒的声音:“小娃娃白天不睡觉,来我这九曲桥是为何事?”唔,大草鱼没有现身,刚才的跳出水间估计就是这只懒鱼自己的方式,算是见过来人,打了照面。
溪水不深,秦若一眼也能瞧清楚水里和岸边是一样的,都是满满的鹅卵石。这大草鱼跳起来,又沉下去,只有那声音和刚刚范起的水花显示了他出现过的真实性,秦若却是在他一入水,又失了他的踪影。
秦若在听到大草鱼似是埋怨的话语后,回的恭恭敬敬。“爷爷,我来取妖尊说得一张纸。您可有见到过?”
第76章
小包子面对生人的时候,其实真是教养良好,这不得不谢谢秦若老爹对她的教育,小姑娘的礼仪很是得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刻就算是对着这么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大草鱼,秦若也还是表现出了该有的尊重。
撇开秦若眼见这草鱼只是跃出水面,连眼神估计都没给自己一个的奇葩行为,就又欢蹦乱跳的进入了水中。
秦若站在岸边,静静等着,自己该说的也都和这草鱼交代过了,只等着草鱼给自己一个答案。
“哦~~~~~~~~~~~~~”秦若等了半天,首先等到的就是这声加强版的哦字,一声,底气十足。
秦若没有接话,前世的那些岁月不是白活的,生活中也见过许多年岁渐长的老者,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嗜好,当然也有些就是在说话方面喜欢拖泥带水,一句话的事情非要和你扯成长段的文章。[.超多好看小说]
大草鱼这一声叹息,果然在秦若耳中嗡嗡了半天,妖力高深的长者,话语中的句子也能让她这只小妖耳中难受,草鱼这才又说道:“那纸我不是仍在桥上了吗,一个两个的都是来要那张破纸,哼。”这话说的就很有点意思了。
照着字面的意思考虑,就是说来拿这纸的妖显而易见自己不是第一个,大草鱼似乎对这张纸更多的是一种嫌弃麻烦的态度。
秦若恭顺回到:“前辈,这桥上我倒是仔细瞧过几次,可没见到纸张在何处。”她考虑半天,只是凭借着大草鱼出口带出的长辈做派,还是开口叫了前辈。
大草鱼的影子她是瞧不到,在水面打个水花就溜到不知何处的草鱼,恐怕修炼得也是极高,不然为什么秦若在清浅透彻的浅水中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小姑娘那是什么眼神,非在这青天白日的扰了我这老家伙的好眠~”这次再出口,抱怨已经变成了九分,话落后一眨眼的功夫,秦若就看到面前站了个人。
说是老头,绝对是不对的。和秦若想象中鹤发老叟全然不同。
红衣黑发,眉目清秀的男人才是他的形象。看不出来年岁几何,单单凭着面容,恐怕只能归类到二十多岁的小年轻里面,可秦若心知肚明,刚刚说话的语调绝不会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孩子能说出来的。不说是只千年老妖,也至少修行在她之上太多。
面似冠玉,身形颀长的俊秀男子就站在她的面前,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慵懒散漫,信步闲庭。他也没看秦若,仿佛站在水外的世界让他浑身不自在似的,只将目光对着溪水。
这男人不用说,秦若也知道肯定是大草鱼所化,安安静静站在他旁边的秦若越发的恭顺起来。父亲曾说过,即便是能化形为人,妖物也还是分着三六九等。只一个随意化形,看不出来年纪的必是修炼有成,达到一定高度,可以随着心意变换。
瞧瞧秦若自己,其实也是可以探知一二的,直到今时今日这株小灵芝也依然是少女模样,别说是化成成年女子,单单是现在这样的造型也不是她轻易可以改变的。
第77章
对着这样一个根本看不出道行深浅的精怪,秦若自然越发恭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大草鱼也没有多余的动作,目光对着溪水,脚下迈动着步子。
秦若知道,这是他在给自己指路。
身前的人走的并不特别快,你看过去,也只看到赏心悦目的步行速度,不快不慢带着他自身独有的闲散,可秦若都算得上是一路小跑,还是和这人的距离错的越来越远。
幸好九曲桥离得不远,整个布局也不是很大。
待这少年般面庞的大草鱼停在桥身的时候,秦若又是赶了几步才追在身后。
草鱼精终于将视线从一直对着的水面调了过来,看看面前的一座石雕。
嗯?一手抚上了自个光滑的下巴,对着空无一物的石雕带着不解。[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纸呢?
秦若暗暗打量,看他表情就直到必是对着没有纸张的石雕和自己一样,起了疑问。
正想着究竟这草鱼会怎样处理,就见年少的男人从衣中掏出了一沓纸张,空白无字干干净净的那种。
接着,一手从空气中拽出一只毛笔,也不见怎么好好写字,三下两下那整沓子的纸张上就浮现出一排排字体。
秦若眼睛瞧着,心中暗暗称奇。总是将自己还当做人类的小姑娘一时半刻又忘了妖物的法力,看着草鱼随手写画,纸张逐渐丰满起来。
她似乎都能闻到墨香的味道开始在空中飘荡起伏,看着眼前如此随意的草鱼只是信手执笔,写写画画。
直到全部的纸张都被草鱼所化的青年填的满满当当,他才收了纸币,将那叠子纸直接撂在了石像之上。
终于第一次正眼瞧了秦若,说道:“这个纸吗,算是有了,可你能不能拿走还要凭你自己的本事了。”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好像拿这么一张纸也需要费九牛二虎之力似的。
秦若看看工工整整躺在石像顶端的纸张,心下嘀咕:怎么,不是走过去用手就能拿走?
眼眉微挑,带了几分疑惑看着草鱼。那意思,不需要言语也是带着问题。
草鱼嘻嘻一笑,和之前留给秦若的那个长者形象完全不符,有着顽皮。眼中亮光一闪,也不给秦若解惑,只抛下了一句就在秦若面前消失不见。
那句话是这么说的:这样好的天气,我还是多睡会吧。
秦若想到他说话的时候,那漂亮的手指捂上嘴巴,就觉得一阵恶寒。
草鱼精出现的突然,离开的突兀。整个过程和秦若也可以说是毫无交集,单单为了秦若所说的纸张才现了身形。
现下的离开,倒是反而让他的行为被秦若看成了正常。总之,这草鱼精在秦若心中就是个不正常的存在,你能指望一个不正常的家伙时时刻刻正常起来吗?
秦若眼见草鱼精消失,也并不放在心上,她的任务可只是来九曲桥拿纸。
小姑娘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入目可及的这碟子纸张。
一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得纸张就在她面前。
秦若可不客气,伸了手指就去拿纸张一角,偏偏还没碰到半分就觉得一股外力挡住了她的行为。
秦若不信邪,再次伸手。
噌!一声及其细小的响动传入了耳中。
她的手指还是碰不到近在咫尺的纸张。
第78章
秦若想了想,或许是自己每每总是忘了现在的身份,说话做事看待人事都以着人类的角度。[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再次出手的时候,带上了些许妖力,果然这次虽然还是没有碰触到纸张,却是让她发现一层无形的罩子就在石像之前自动结成。
秦若就是不明白了,这些个妖说的事情,每次在她进行的时候都要多出几分困难,不一定就是说事情有多么艰险,可也总让她不能平平顺顺的在第一时间内完成,现在倒好,就连妖尊那个糟老头口中所说的拿张纸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是要给她个软钉子碰。
心里暗暗嘀咕,大部分的精神还是用来考虑到底要怎样破这一层保护罩。[]
秦若先是想到了最最基础的一种方法,用蛮劲试着突破屏障。
咳咳,没有一点用处。就连秦若自己都能感受得到,那罩子妖力打在上面别说是像个投入湖中的石子了,那样来说还是好的。此刻的秦若苦得很,全部的力量像是被反弹回了自己身上,顺着自个儿得手臂传了回来。
身上一时间也没有防备,冲在身体中又酸又麻。胳膊上都被这股气力给弄得险些抬不起来。
看来,这方法绝对不是正解。
秦若围着石像,走了三圈,看着一点也不和蔼的鲤鱼雕像,气儿都不顺。
小姑娘寻思着另外几种方法的可行度,一一试过,都如是这般,那叠子纸张老实安稳的还是躺在原处,她倒是被这保护罩折腾的别提多狼狈了。
就在秦若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溪水中又传来了那只懒散草鱼的声音:“我说,你这丫头是个傻的?”
这一开口,就是先嘲讽秦若的智商。带着几分的不理解,他家那小子他清楚的很,弄了这一堆乌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就是凭着自己那不靠谱的性格,想一出是一出。
可那小子再乱来,也要在这件事情上下了几番真心才是。人都被他送到了这里,怎么还傻兮兮的,对着雕像只想到了伸手就拿?
草鱼精的好眠早就被秦若一阵阵的响动打断,看看天色也已经临近黄昏。这样的时候让他在去睡上一觉,也是不会的。夜里的生活是草鱼精养成了几千年的习惯,每每到了晚上,那就是和白天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他可绝对不会耽误分毫夜晚的美妙时光。
总之,说来说去,就是草鱼精这是实在睡不着,起来了。
年纪大的妖呢,起床的时候有没有起床气儿,这件事情秦若是不清楚。
可看着草鱼化了人形,那张本该俊俏无比的年轻脸庞,在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带着怒气,秦若就觉得这家伙肯定是有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也带着怒意,还没开口先是那双眼睛,一看到秦若,就让她浑身都带着不自在。
“你就不知道,这是个试炼?试炼你懂不懂?!“草鱼精开口的时候,果然没有一丝的好气儿,好好的休息被这小姑娘搅了底朝天。睡意都离开自己而去,听她刚才在外面捣鼓的声音,就让老人家觉得烦躁。
第79章
试炼?”秦若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从来到万妖山开始,她都经过了多少试炼了,难道这最后一步也还要是试炼,就不能只是普通的拿个纸张?
撅撅嘴,对这种一而再,再而三不停测试的名堂十分的不满意。[.超多好看小说]
草鱼精看她生的红润,身体软绵,一时间倒是没将秦若的问话放在心中。
唔,这孩子生的倒是不错啊,跟他家的混小子小时候很像。
想当年那小子也是这一小团的时候,多可爱啊。成日里小尾巴一样跟着自己,每次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么可爱的糯米团转眼间就成了高冷范~面对他的时候,再也不是小时候可爱恭顺的样子,每次都气得他只能回家睡觉了事。(.)
其实,说秦若这一小团和他孙子相似,根本就毫无根据。两人最多是小时候都生的白白胖胖,生气的时候看着也不烦人,只让人觉得格外好欺负而已。
可万妖山是什么地方?别说是秦若这么半大点的小妖了,就连刚刚成年的妖也很少见。平日里高来高去的熟悉面孔,草鱼精这个活了一辈子的老家伙各个能叫上名字,都要尊他一生妖主。
好不容易山外不时出现的几个年轻人,也是相对来说的。那年纪即便没有妖尊大小,也相差不远,各个一化成人形,就那一张张老迈的面容看的人就是倒尽了胃口。
几千年来草鱼精还真是从未见过一个孩子,秦若正正好就做了这千年来的第一个。
草鱼精一时有感而发,印象中孙子小时候可爱糯米团的样子就和这样的小包子重叠起来了。
第一次草鱼精上岸,心思放在秦若说的纸张上。
第二次草鱼精上岸,心思本来是放在好好作弄一番秦若身上。也合该秦若的运气好,这人小,身小,软糯糯的样子入了草鱼精的眼。
本来那点子起床气儿在草鱼心中早就消失不见,只有面对这娃娃的喜爱了。
若说这妖尊给的最后任务,拿张纸。说简单也不是那么简单,可要说到难,对他们这种年纪的大妖来说,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不过是最基本的一个测试,那纸张除了保护罩,拿在手中后。妖物自会随着进入纸张所构成的世界之中。
世界之内也无他物,简简单单一个空间,用来考验妖物心智。
秦若走了****运被草鱼精看得喜欢,哪里知道老人家在第一次认真打量她之后就大手一挥,将纸内妖法齐收,单单留了写满字体的纸张。
草鱼精对着秦若,一时感慨万千。他好想念那时候小家伙在自己身边的日子啊~
面对着夕阳叹了口气,没人能明白他,特别是现在长成了一个大冰块的孙子!小时候的糯米团怎么就自己长歪了呢。
秦若站在他面前,等了半天。刚才自己明明问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考验。
看这草鱼精的样子,也是要好好和自己说教一番的,怎么临了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对着自己干巴巴的发呆。
第80章
二十多岁少年样子的草鱼,对着一个半大姑娘发呆充愣。[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眼中直勾勾的对着小丫头,冒着绿光。这也亏得秦若一向对男女之事少了不止一根筋。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被这样火辣辣的目光看的心中翻腾,生了奇思妙想无限涟漪。
草鱼精又对着秦若注视了半晌,终于是止了心中的想法,自己也知道那些带着孩子的悠闲时光是再也回不来了~
当下收拾心思,对着秦若好声好气的说道:“娃娃,你为什么要来拿纸啊?”这刻的草鱼尽管看着年纪不大,面容俊秀。可说出口的话还是泄露了他的年纪,一口一个娃娃的叫法,是正常青年会说得出来的吗?而且他说话的时候,那副姿态早在不经意间变成了一种诱哄。(.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家里老人对待宠爱孩子的态度……
慈眉善目,声音循循善诱。
就仿佛拿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一边当做诱饵放在手中,一边还要哄着孩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秦若一时间被草鱼变脸如变书得速度震惊,刚才还是一脸怒容满目晕晕乎乎的老人家,转眼间就这么慈眉善目,语带温柔的对着自己。
再去想他说的问题,可笑的不行。
秦若就算是在不精细,也知道他这问题问的一点水平也没有。
她都能毫无阻碍的到得九曲桥,这草鱼精现在还问的出来这么幼稚的问题?
九曲桥,若是她猜的不错,根本是只有他这一只大妖坐镇。这会来装什么迷瞪。
可秦若也不能蹬鼻子上脸,看着老人就上去对着人家一阵炮轰吧。她心中清楚,妖尊那家伙她可以发脾气,那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可这打扮成少年的怪老头,并没有得罪自己的地方。
她几经考虑,说出来的话还算是客气。“前辈,妖尊让我来的。”说话的时候刻意提到了妖尊两字。据她的估计,这妖尊的名头在草鱼这里,根本就是个p。
看化形也能窥得一二。妖尊若是有这草鱼的功力,照着人间哪些个贪官的心理,早就把自己化成漂亮的年轻小子了,哪里还会甘愿当个留着八字胡的身形细瘦的瘦老头。
“嗯嗯,我都知道了,小友你看这样可好?”草鱼自动自发,再一出口的时候,没有再叫秦若为小娃娃,而升级成了小友,带着几分的亲昵气息,叫的顺畅。
跨度也是够大,从刚才的小娃娃,猛然升级成了小友……
“怎样?”秦若眼睛睁大了几许,看着又是灵动了几分,比刚才面对他时候的恭顺看着顺眼多了。
草鱼精瞧着心里就美,这小友果然是没有叫错。小家伙这表情好看多了,当下忙道“你若是能陪我一晚,这纸我就让你拿走。”草鱼精说话直接,一想到当初自家小子陪着自己夜半遛狗逗猫,那样的惬意日子一去不复返,兴许今日能从这个和他相似的娃娃身上找回来?
上了年纪的人,回忆的时候偏多,很多的片段更是一个个的往外蹦。他哪里注意到对着陌生的小姑娘,自己说的这番话根本是另有歧义,一副兴冲冲的样子,生怕秦若不同意。
第81章
秦若听了他的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我靠,这个妖界都是点什么?恋童情节十分严重的大叔组成的怪联盟吧?单单一个不靠谱的妖尊,就提过这种恶了吧心的提议。现在的草鱼‘精’看着是个长辈,可怎么一开口就也是这样让人恶心的条件。
小丫头气上心头,一股子的怒气陡然间升了出来。
妖王!别让她见到那个畜生,这妖界的风气必定都是这人带动,才会如此。
修为高深的大妖也是开口闭口的陪一夜神马的,秦若受老爹的正统影响甚深,最讨厌的就是听到这种欺男霸‘女’,用条件来满足的自己的要求,更何况他们提条件的对象还是个身高不过他们腰部的小娃娃。(.)
正义是把双刃剑,秦若就被父亲的条条框框捆的牢靠,见不得有这些个奇奇怪怪想法的大叔出来做坏事。
初时对着妖尊若是还能保持冷静,再次在草鱼这里听到第二次的时候,却是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
秦若不是脾气大,可脾气再软和的小姑娘也是有软肋的,你若是踩上去,说不得就真的和平时表现完全不同,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是一个活活蹦‘乱’跳正值年轻气盛的小姑娘。
陪一晚上?陪你妹!
秦若立时正了身姿,不算美‘女’的小‘肉’乎身材站的笔‘挺’,也不去唠叨些什么有的没有的,只拔了自己头上一丝黑发,默默将这事记下小心收好。
接着秦若伸展手臂,‘肉’呼呼的小‘腿’下盘稳当。
手中握拳,对着草鱼‘精’掌上带风,就击了出去。
别以为她年纪小,修为低就是好欺负的对象。
她左手打出,右手随后跟上。
脚下踩出一套八卦,每一步的落脚点都堪堪绕着无形的圆而动。
这套拳法是她从前世练起,打了不下百遍的一套。
若说高深,拳法里肯定藏不住这些,可单单打的遍数多了,也熟能生巧。
每一个出拳的动作对于秦若来说,都是闭着眼睛也能做到的‘精’准迅捷。
草鱼看着来势汹汹对着自己的第一拳,不躲不闪,迎了上来。
妖界以修炼高低为尊,甫一看到小姑娘圆润带着劲风的拳头,草鱼更感亲切。
唔,虽然这丫头出手的时间地点和现在两人和谐的氛围完全不靠边,可活了千年的草鱼更是欢喜。
瞧,这孩子一出手更像他孙子那个别扭的小子了。
小胳膊小‘腿’又短又白,节节生‘花’。每一部分单拿出来看,都好像从前他们住的谭星河里涨势非常的莲藕。
莲藕拼凑出来的孩子带着点娇气,傲慢和任‘性’。
那一拳没到近前,也是让草鱼‘花’了双眼。
老人家心中老泪众横。
唔,他家胖小子也爱这么玩。
一生气就不声不响的给自己几下,明知道打在他身上不疼不痒,还是执拗的跟头牛一样,绝对要亲自动手打在自己身上。
看看,现在的小姑娘那眼中带着认真,燃烧着怒意的眸子和那死小子都能重叠在一起了。绝了!
第82章
草鱼‘精’看着来势汹汹的来人,连挡都没挡,就一面沉浸在他的回忆中。[.超多好看小说]-79-秦若的拳头打在身上的时候,他倒是笑了。
这样的画面,要说不奇怪那是不可能的。
秦若用了全力的一拳打在身上,就算是石牛入海也该有个响动吧。
可现在的情况根本是毫无声息,连最低微的‘浪’‘花’都溅不出来半个。
那一拳打在草鱼‘精’身上,与其说是随着拳头力量疼在草鱼‘精’身上,不如说秦若这个打人的家伙疼的更厉害。
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关系而已。
秦若用了多大的力气,拳头上受到的力气也就有多大。完完全全被草鱼档在身外,用在了她的身上。
秦若咬咬嘴‘唇’,凭着这一下就直到自己根本草鱼‘精’的对手,刚刚心中的怨气和怒气一并压了下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照秦枫的说法,碰到打不过的咱们不用硬拼,很多的时候不是靠武力能解决,也许只需要摆出一副拒绝的姿态,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呢?
秦枫跟在秦若身边,短短一日之间,真是充分发挥了“好爸爸”这样的角‘色’。不管想起来何事,都先要和秦若说教一番。不是他唠叨,是他太了解这个师姐。
往日里师傅对她的保护在秦枫看来,根本就是无用的东西。那一套为人需正直,勇敢之类的说法,在秦枫眼中也全是狗屁。他自己就是个‘混’不吝,只要好办事,哪里分什么正义邪恶。
初始的自己,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师姐确是也不会将自己所说的放在心上。
现在的光景却是和从前不同,他相信只要他愿意说,师姐总能听上那么一两句。就冲着师姐能听进去这点,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枫生怕师姐再吃了从前的闷亏,被人坑了还尤不自知。
秦若呢,你如果好好的和她沟通,她倒是都能听得进去。
就像这刻,秦若一拳击出,眼看着草鱼‘精’分毫未动,只有自己手上范疼,马上就联想到了秦枫说过的那些“歪理”。
面前的草鱼‘精’不急不缓,虽然被秦若小小的拳头打了一下,到是并不生气。这点秦他神‘色’也能知道一二。
老家伙更像是在透过自己,看别的什么人。
当下的情况,秦若是打不过,也拿不走纸。
怎么办?真的就像他说的陪他一宿?
左思右想,统统都是建立在自己的修为高过这草鱼‘精’的情况。
草鱼接过秦若一拳,甚觉有趣,再一联想自己带大的那个家伙,更是比刚才还要惬意。
那张顶着的二十多岁年轻男人的容貌,简直都要在秦若的面前笑出一朵鲜‘花’了。
就在草鱼男带着轻松笑意的面容前面,秦若化作一颗茶树。
哼!不陪你就没有纸张拿,那我陪你就是。
不过是用着茶‘花’的形象,干巴巴开在都是鹅卵石铺成的道路上,突兀而独立。
‘花’枝不展,‘花’苞不见。枝干零落凋谢,萎靡不振的样子看了就让妖心烦意‘乱’。
她就不信,就这么个姿态面前这只大草鱼还能下得了口提什么怪异的不合时宜的要求。
她打不过他,不用去测试也知道的结果小姑娘才懒得费自己的力气。
晃晃悠悠无风自动的枝叶,慢腾腾舒展着。
第83章
秦若这才开口:“前辈,我年纪尚小,一日里不见阳光雨‘露’,就会失了元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若是晚间陪您,恐怕只能是这幅形态了。”没出口的话却是说,想让我陪你,没‘门’!真要是陪,也只能是这半死不活的枯枝烂叶样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草鱼‘精’走了过来,刚刚还离秦若甚远的身形不过踏步轻起,立刻出现在了秦若眼前。
当然,这刻的秦若透过绿叶间的小缝隙去瞧他,早没了对他的尊重。
眼中带着‘精’光。
只是这‘精’光草鱼‘精’却是完全看不到,毕竟现在的秦若可不是刚才的人形,他就算是修为再高深,也瞧不到秦若的眼神不是?
再入眼的长辈形象立时别扭起来,秦若心中暗暗腹诽:什么长辈,什么高人。
一个两个都是‘色’妖。瞧这幅样子,眼睛细长,眉‘毛’稀疏。
哪本子书上曾说过的,这样的家伙都是薄情寡义的!
那开合的‘唇’也成了秦若一并嫌弃的对象。
‘唇’‘色’淡淡,薄薄两片,似点缀。
秦若却知道,这样的人根据面相学的说法,无情无义,面冷心狠。
即便现在站在秦若面前的草鱼‘精’化成天仙下凡,恐怕在秦若眼中也只能落得长相丑陋,心灵污秽这些个说辞。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刻的草鱼就算真是秦若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在秦若的眼中也只能和狼心狗肺,‘性’喜于‘色’这类的坏人挂钩。更何况草鱼‘精’的长相,连白沐或者师弟的容貌也还不如,秦若心安理得觉得这妖真是丑爆了!
“丫头,你这幅样子晚上怎么陪我去萝卜园偷东西啊?”草鱼离得近了,手指微动,就着秦若化身的茶树,‘摸’了‘摸’上面的一丛绿叶。
接触时的手感还是不错的,比着秦若化身后的枯树,好上太多。
绿叶中蓬勃的生机只在手指尖就能察觉到跳动。
眼中带上了点不满意,他可是个有档次的妖,身后跟着个小糯米团子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若是一段长不开的的枯树落在身边,那算是个什么想象。
唔,这就是小丫头的真身啊?
这么丑的茶树到底是哪座山中养出来的?‘色’泽不匀,气‘色’虚弱,也只碰触的时候才能让妖扭转心思,知道还算是长势不错的一株植物……
草鱼‘精’不是秦若,不知道坏丫头心中正憋着一股子怨气,现在这化出来的形态心随意动,要多丑就有多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枯枝配黄叶,看了也让人不禁感慨天下尽有如此难看的茶树。
秦若一听草鱼的话,树上那些枯枝冷不丁打了个颤。
这?小丫头都怀疑是自个儿听错了。
草鱼‘精’说的是半夜陪他去偷东西?不是自己所想,两人找个没人的地,昏天暗地的滚‘床’单?自己想的邪恶了?
带着疑‘惑’再去瞧他,章鱼‘精’就站在自己化身茶树之前,眉目清晰,面带不解,似乎晚上带着一株茶树出去真的是一件让他困扰的事情。
哪里有半点猥琐做派。
咳咳~
秦若小包子马上不好了。
第84章
这样看来,倒不是草鱼‘精’的错,根本是自己会错了意。[.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又转念一想,说不得这只妖是想骗了她这个单纯无知的少‘女’呢?
嗯,这种事的概率即便是小到一定程度,可总归还是有存在的可能。
秦若马上将这疑问问了出来,清脆的嗓音带着点不确定,透过枝叶间说道:“前辈是说咱们夜半去偷东西?偷什么东西?”她说的不急不快,轻轻缓缓。小姑娘的嗓音反正都是脆生生的,就算不刻意咬字,也能让草鱼‘精’听得清楚。
草鱼‘精’听了秦若的问话,回的也不慢。就好像这事做过千百遍,熟悉的很。“万妖山后行百里,有一处植物园,当初啊我去那偷了三百年的萝卜……”别看他样貌年轻,一开口还是出卖了自己的年纪。[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每每说话的,都带着浓厚的回忆味道,缅怀得很呐。
秦若闻言,恶寒了。这草鱼没得平日里不干好事,去人家家中偷了三百年的东西?
偷什么不好,偷萝卜……
就算是孙大圣,好歹当年也是盗蟠桃,到了草鱼‘精’这里就成了偷萝卜。
只略一细想,听他说话实在不像是在骗自己。
心下合计,就算是带着自己偷东西,也好过半夜拉着自己滚‘床’单。
如果说秦若终究要在这两个选择中挑出来一个,那必然是前者。
小姑娘再道:“那今夜我若是陪你去偷那劳什子萝卜,纸张你就会白送我?”秦若顺他话题,也想引着他先给自己做了承诺,这话说得讨巧。
不外乎是让草鱼‘精’先给自己一张口头保证,免得真到了秦若晚间付出劳动,这只草鱼‘精’拍拍屁股走人。
为妖自有妖规,秦若就算是对妖界得规矩知之甚少,还是明白这个道理。
那就是凡是妖们允诺出口的事儿,不论大小必然照办。这里的允诺就好比人们平日里发誓一般。
草鱼这么大的年纪,见识多得不得了,秦若只一开口,小姑娘的意图就被他‘洞’悉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跟明镜似的,也不说破,反正糯米团子千年来只这一个,冲着这独一无二的头一份,答应了她也是应该。
“送,不只送你,草鱼我再送你一套修炼功法,你看如何?”他刚瞧见秦若化成的茶树,只看其表,也知道这丫头修炼时日尚浅,恐怕百年下来也不过还是化形,而且瞅着那树枝‘色’泽,恐怕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化作人形的秦若根本就是个意外,借用外力的可能都要大过自身苦修。
草鱼心下想的很开,这样的小糯米团他才不舍得眼看着一日日走火入魔,没得白瞎了这幅好样貌。大不了以后自己抢过来养在身边,再带大一个孩子而已,这功法是一定要连哄带骗让小丫头收下去的。
秦若起先听到送纸,就很心满意足了。
她的当务之急,不过是赶紧将万妖山这点破事处理完了,带了小草‘精’早早出去。再意外听到草鱼说的功法,便是诧异了。
第85章
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白吃白送,买一赠一的好处,草鱼‘精’也只不过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凭什么就是功法,纸张的一并捧到自己面前,她也不是妖中难见的修炼体质,这些根本都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最新章节访问:.。
草鱼的眼神她注意过,看着自己,更像是通过她在看别的人,那样的眼光草鱼‘精’也并没有掩饰,别说是秦若瞧得明白,就算是三岁孩童,恐怕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可她不问。
她心说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
她这条命可是珍惜的很,没找到齐涛报仇之前,谁也别想让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事。不用别人提点,她也珍重的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秦若回话的时候,心中的想法自然而然带了出来。
“前辈,那您看这样可好?”说到这里,先是顿顿,悄悄打量草鱼是否有好好听自己说话。看他就长身‘玉’立,静静站在树前,并不出言打断自己,才继续道:“今天我陪您去偷萝卜,也不要那功法,只要事成您将纸张给我就是。”
说到这里,在草鱼带着几分疑‘惑’的眼神下,继续道:“不过,您先等等我,妖尊那里我还是要去说上一声。家中小弟还在妖尊手中……”她直接将小草‘精’纳入自己并不丰满的羽翼,在外人面前说是自己的弟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她怕只一夜的时间,那个坏妖尊趁着这点空隙,折腾了小草‘精’。
瞧,这小姐姐当的多体贴,绝不会忘了自己此次出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即便是一晚上,也得先将小草‘精’的安危计算在内。
草鱼听了秦若这话,只问出刚才他就不明白的那点子事情,并没将心思放在秦若说的什么弟弟身上。“功法怎么不要?”
他在万妖山呆了千年,见过的妖不计其数,可从未见过秦若这样二的,明知道自己修为低下,有更好的修炼功法近在眼前,偏偏不理不睬。
********只放在那张破纸上。
草鱼可不觉得这样的秦若高风亮节,在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那样的字眼。只有白痴足以形容秦若这傻帽行为。
秦若被他当面问起,答得也还算是恭敬。“功法之类,将来总会碰到。眼下秦若前来,正事只为妖尊所说纸张。”她这话就是明显的带着官腔了。打太极也没有这样连轻而易举就是拒人千里。
草鱼想想,再想想。看看秦若化得茶树,这‘色’泽实在是不讨他这颗老人家的心啊。可苦于这丫头跟个破石头一样硬得很,全身倒刺说话间就扎得让人不舒服,他也懒得在劝。本来的好意,到了这丫头口里,怎么听都像是自己自作多情。
想他还用得着一直讨好一株茶‘花’,拂袖一甩,对着秦若的好感自是去了泰半。当然,这种生气还是夹带着对自家那小子的态度,这株茶‘花’的脾气也和他家那个执拗的小子一个样子,让他难受得紧,也无奈得紧。
罢了罢了,那功法爱要不要。
第86章
秦若不知草鱼心下只在这一小会的功夫,就转了几转,对她那可谓是又爱又恨。[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一面呢,是因为太像自家的臭小子让他怀念,一面也是太像自家的臭小子,让他不爽。
相对来说,秦若考虑的只是眼前,听他并没否决自己的提议,兴冲冲的化了人形,一溜烟朝着来路先去找了妖尊,留下一席粉‘色’小袄的背景给草鱼。
哪里还去计较自己才说过的什么阳光雨‘露’,一日不能停歇之说。
三步并作两步走,蹦蹦跳跳一脚踹开了妖尊的屋‘门’。
秦若这丫头小肚‘鸡’肠,全然不知道大度是个什么。
在妖尊这里被打击了几次,那可都不是白受的。(.)本来就对这老头没个好印象,先将力气用在踢‘门’上,算作是小小的发泄。
她反正在这只老妖面前‘露’了自己的不满,也不差再一次表现出来。
duang,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入眼的正是妖尊那副半睡不睡,眯缝着眼睛的得意舒坦样子。
仿佛从秦若走后,老人家再重新躺在椅中,享受起美好的睡眠时光。
手盖在肚皮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和秦若初见他的样子根本没什么差别,唯一的不同只是现在的妖尊没在脸上‘蒙’那官帽,一张瘦长的脸庞就沐浴在阳光下罢了。
接近黄昏的天气,傍晚的光线融融的照在妖尊的身板上,倒是带出了几分和谐,趁着晕黄散开的光景,让这只没什么‘精’神头儿的妖尊马上显‘露’出了他掩饰不住的和蔼。
秦若蹬蹬瞪,快步挪动。
宽敞的屋子,从‘门’到椅子的距离目测下来五六米远的样子。
秦若三个踏步,脚下生风。
随着妖尊听到不算小的动静,刚刚打开的半垂眼睑,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包子脸上掩饰不住对他的不喜。
小丫头还是白日里粉红小袄,够扎眼的。
一张脸上不见欢颜,对着他的时候倒是更多的不耐。
妖尊就在心底叹气:唉,这妖王给自己分的任务真不是妖干的。看,好好的一颗茶树‘精’也只不过见了自己第二面,就是这样一幅对自己抱怨不已的模样。
想归想,重又耷拉下去的眼睑遮盖了他的‘精’明,被隐藏起来。
朝着秦若点了点头。
权当是打了招呼,心中的话可不能让妖王听到。
“这丫头回来的倒是‘挺’快,纸呢?”妖尊看着秦若,上下左右也没见小姑娘哪里多出一张纸。
手上空空如也。
这倒是让妖尊奇了怪了。看这丫头的脾气,该是不拿到东西绝不会回来。
他也只是打了个盹的功夫,这人兴匆匆的就折返而回,还没有纸?
觉得奇怪可不就是要问出来吗?在他看来,拿纸这件事情相当的简单,若说之前妖王的吩咐让人头疼,那这最后临‘门’一脚委实再轻松不过,只要草鱼‘精’那只老妖没有刻意刁难,几乎称得上是妖妖能过的一道关卡。谈不上难度的存在。
秦若耸耸肩膀,无谓的放弃他的话题,知道这妖尊是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将纸张带了回来。
一摊双手,空‘荡’‘荡’的只有空气。说道:“我正是来说这事,九曲桥的草鱼前辈让我陪他一晚,明儿纸张才能拿来。今天小草你就帮我看着,别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又对小家伙下绊子什么的,要是让我知道了,回来有你好瞧得!”
第87章
秦若厉声厉气,一段话说的顺畅的不行,都不带打草稿,字字清晰,小口一张一合往外面蹦,小连珠炮似的。,最新章节访问:.。
妖尊在她心中被打了个打岔,不是个好人,先警告过了再说。
至于秦枫,看来只能让他再等自己一晚,才能得见。
秦若这番大咧咧的作为算是对着妖尊下了通牒也说了原因,说话的时候草鱼前面专意加上的前辈两字,也是故意。
妖尊却没完全将秦若的话放在心中,更确切的说呢,其实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脑子里跑了火车……
草鱼‘精’那个老家伙是他的朋友,咳咳。
朋友一词算是他单方面承认的。
那家伙的脾气和妖王一个德行,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说话做事都是不吭不响的就坑的妖们找不到北。[.超多好看小说]他在万妖山多年,这种事情可没少见过。
自己上赶着巴结了多少次,才算是在草鱼‘精’面前‘混’了个脸熟,说得上一两句话。
这会儿,猛一听见秦若脱口而出,被草鱼邀请夜游,比着秦若拿不拿的来那张破纸,更是让妖尊震惊。
在去瞧秦若,鼻子眼睛和自己根本没什么区别,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丫头是怎么就入了那么难缠的老家伙的眼?这眼缘一说,啧啧还真是稀罕的很啊。
连带着看秦若的眼光认真了起来。半垂的眼睑抬了起来,目光中藏匿不住的好奇。
小粉袄穿得不算利索,没有平日里见惯的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妖费心。
领口呢兴许是在和胖猫妖打斗的时候被挂开了小半,这会隐隐约约还能瞧到里面一水的粉‘色’内衫。
袖口被她捋起半截,白白一段‘肉’‘肉’的手臂‘露’出来了点。
袄底边边,倒是整齐。
说不上好不好看,只觉得这丫头穿上没有让这粉‘色’衣裳俗到极点就算是万幸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秦若下面罩着的不是‘裤’子,是件绿油油的裙子。
红配绿的颜‘色’,别说是人了,妖都知道穿在同一人身上‘弄’个不好,就是‘色’系冲突,难看扎眼的紧。
秦若上身小袄不是大红,可下身裙子也不是大绿。
粉红配葱绿。说来,也好不到哪去。
秦若这装扮也不知是何人所为。
妖尊这一细瞧,反倒是好奇中生了几分不忍。
裙边一排排‘花’纹,单看裙子倒也是入得了他的眼,可配上这乡下媳‘妇’日常穿着得小棉袄,那就别提多可笑了。
鞋子也是出彩的很,白‘色’鞋面上一只虎虎生威的老虎头,小布鞋本该喜庆的罩在脚面,成为点缀。偏偏目光只扫一眼,就被这老虎吸了过去。
再说说秦若这头发,那更是……妖尊都找不到形容词的糟糕。
是,人间他去过几回。有那些个不懂事天真无邪的‘女’娃娃会将头发扎成两个包包,一左一右盘在头上,看着就让妖觉得可爱。可秦若呢,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两个包包也像别人那么扎着,扎带用的是和裙子同一‘色’系的绿‘色’绸带。
单单这样也就罢了,好嘛。包包上那一坨红‘色’的是什么的?一个头发而已,犯得着再将红配绿的‘色’系重新上演一遍?
第88章
这简直是要命,入目的不是红,就是绿。[]。wщw.更新好快。唯一能下眼的白‘色’鞋面还让一只大老虎坏了兴致。
妖尊自以为这根本就是完全没品位的表现,这样不伦不类好像临时凑出来的行头,别说是妖就算是最可爱的孩子他都懒得仍一个眼神在其身上。
秦若倒好,穿得‘挺’全乎。也不怕人嘲笑,顶着这样深浅不一的‘色’系就敢来万妖山。
你来就来,可这副丑样子是怎么就入了草鱼‘精’那挑‘肥’拣瘦的眼?
他也不是想去腹诽,可这丫头片子就算真是长得可人,本该也不会被草鱼‘精’看上啊。
妖尊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倒是将秦了个透彻。还偷偷用了妖力去探秦若体脉,不动声‘色’间秦若就被他观察了个底朝天。
得出的结论更让他不解,就这么个土丫头,他都不想多看几眼,偏偏是草鱼‘精’那最最难伺候的主看上了?
一捋胡须,哼哼唧唧半天,憋不出个所以然。
他一肚子的话,可不敢开口。
生怕狗嘴吐不出象牙,被神出鬼没的某只听到。
草鱼‘精’大人在上,他心中八卦的不得了,强自忍着。
不能当面跑去问个明白,这样不清不楚的情绪闹得他顶顶难受……
秦若本想听妖尊给自己个答复,再离开屋子。
可左等右等,没等到妖尊的一言半语,只有那透着怪异的眼神,直盯的她身上寒寒凉凉。
她皱皱眉,自己该说的话也全都说了,留在这里不过是耽误时间。
秦若雷厉风行,等不来妖尊的保证,她先离开。
和秦枫的约定在那放着,时间对她来说珍贵无比。
看妖尊那副架势,出于直觉也不会对小草‘精’下什么狠手的样子,这样便足够了。
出了‘门’来,没急着回九曲桥,从裙上斯下一小块边角,对着口中吹了口气。
就见那绿‘色’的小碎布飘飘‘荡’‘荡’在空中飞来起来,不过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这裙子有个唯一的好处,盖过了它所有的缺点,关键的时候能用来和秦枫通信。
裙子上有秦枫动的手脚,抹的‘药’水。
秦枫知道秦若对外人不甚在意,也带了点小心思在其中。
总归是他不在师姐的身边,万一将师姐打扮的太过可爱,苦得只有他自己。
这些个道理他清楚的很,红配绿怎么了,只要师姐不介意,穿在身上还不照旧是那个讨喜的师姐吗。
单凭穿着就能为自己省不少麻烦这样的事情,秦枫何乐而不为。
苦口婆心的骗着秦若穿在身上的时候,他可是窃喜不已。
此刻,秦枫劝秦若的话还真的应验了,就像他说的那样,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不提别的,万妖山中传讯就是问题,可如果若若穿着这长裙,只要撕下一小块,对着吹口气我就能知道你们的情况,也算是应急的办法之一。
若是在外面,这样的话肯定唬不到秦若,可谁让秦枫说的煞有其事,好像万妖山就是个群魔‘乱’舞,纪律森严的军队般。在秦枫的描述中,要是人类法术用在此处,恐怕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
第89章
这两件事秦若都办妥了后,才姗姗出现在九曲桥。-79-
此刻的天光,已经范了深浅的暗‘色’。红彤彤的阳光一点点隐藏在地平线之下,只有余辉洒了出来,万妖山被覆盖其中,也染上了一层了橘‘色’。
九曲桥上,秦若站着。
草鱼前辈不知尚在何处,刚刚到来的时候她接连唤了两声,并没有得到答复。
这刻的秦若,也只能耐着‘性’子等老人家自己出来。
桥上和她来时并无二致,不过是左右雕像,鱼跃龙‘门’。
秦若等了又等,看着最后一丝的光线也被黑暗所吞没,终于是染了点担心。
草鱼‘精’到底是去了哪?她离开的时间不过片刻,老人家‘精’神头就这么足,日落西山也还不回家?这是一个和自己约定好要去夜游的妖该做的事情吗?
她正脑中想着,被她腹诽半天的草鱼‘精’出现在秦若面前,猛然间自空气中端立而出,不可谓不突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二十多岁年轻俊俏的少年,仿佛青烟陡然入画,秦若眨眼的间隙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不待秦若说话,草鱼‘精’先开了口:“丫头,让你等了会,嘿嘿。我也是为了今天能有个愉快的旅程才跑出去了一趟。”这话分明就是在跟秦若解释了。
在秦若心中,这种大妖不是应该说话做事一意孤行,根本不会和任何人商量的吗?草鱼这一举动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让他在秦若心中增加了不少好感。
“诺,那边。看到没,有亮光的方向。”草鱼这次抬了手指,指着远山一处给秦若瞧。
她随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星星点点,像是散在夜空的星星般,闪闪烁烁。
点点头,算是回了草鱼的问话。
草鱼‘精’早在一旁瞧着秦若,看秦若顺了自己的指示看过去,才继续道:“今夜,咱们就去那里。”打了个响指,眼中兴趣盎然。草鱼‘精’眉飞‘色’舞的神态,倒是让秦若觉得这前辈和蔼可亲起来。
他也不和秦若装什么高深,点点水面,水下浮上一只乌龟。
暗纹绿壳,头缩在壳中看不出样貌。
草鱼说道“阿乌,今夜就麻烦你了。我这位小友恐怕水‘性’不是太好。”说着话,拍拍乌龟那巨大的壳身,安慰般带着笑意。
原来,草鱼‘精’还自备坐骑……
秦若靠着溪边,自乌龟被唤了出来也一并望着。
都没看到它从壳中伸出头来,就听它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哼,你这个老秃驴,用到人家的时候叫人家阿乌,用不到的时候两百年的时间都不来找我!”声音畅甜带着撒娇的口‘吻’,和这只龟‘毛’乌龟绿油油外壳顶着的古老‘花’纹完全不符。
秦若呆在一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瞧这乌龟的语气,妥妥是个软妹子,而且还得是个喜欢草鱼好多年苦恋型的妹子啊~
仅埋怨一句,就让她说得话中带了情意。
草鱼嘿嘿一笑,也不反驳她的话,只是对着乌龟继续说道:“阿乌说的哪里话,你也知道我闭关多少年,这才刚刚出来。”话中提到闭关,好像是说不是他不去找乌龟妹子,而是因为闭关所以不得不先将乌龟妹子放在一旁。
第90章
“切,你那张嘴,死的也能说成活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访问:.。”乌龟还是将头缩在壳中,话中带刺。“谁不知道妖中之主只记挂当年六水河畔‘迷’了三界的那只锦鲤,我这小乌龟就算是在修万年,恐怕也是入不了您老的慧眼。”
草鱼这次脸‘色’更加尴尬,秦若都能瞧到这一副‘精’致面貌的年轻男人偷偷搓手的不知所以。
心下暗暗称奇,听这乌龟的意思,草鱼‘精’难道还是个劳什子什么妖主?眼睛一转,看看乌龟,再看看少年容貌的草鱼‘精’。
怪只怪她对妖界历史一窍不通,不然这刻肯定能分辨得出来这妖身份。能被叫做妖主的,妖界能有几个?
乌龟也不介意身边站着的小小‘女’孩,劈头盖脸对着草鱼‘精’继续说道:“我说,苏大头,你少在这跟我打哈哈。.你难道以为摆出一副羞愧的样子,老娘就会原谅你了?”
和刚才埋怨草鱼‘精’的娇俏,换了画风。猛然‘乱’入成了河东狮一只。
秦若听到此处,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笑意。
这乌龟说变就变,刚刚还称草鱼为妖主,再开口怎么就是苏大头这么个俗气的名字。而且就算是缩在壳中,说话大大咧咧,浑不在意身边情况。
难道真是忘了两人并非独处,还跟着个她?还是说只因为头脸没有‘露’出来,所以根本没看到自己?
草鱼‘精’更逗,被乌龟这番话说下来,那好看的脊背都悄悄弯了下去。本来在秦若面前的高人形象顷刻间倾覆直下。
压死骆驼的稻草吗?
也不回嘴,唯唯诺诺低着头听乌龟在原处发飙。
“哼,你就是一辈子都是这窝囊样子,当年才会眼睁睁看着锦鲤嫁人。完全就是个没出息的!”越说越气。说到动情之时,恍然间绿壳乌龟化作了一个妙龄少‘女’,站在两人面前。
白发红衣,脸蛋白皙,食指直对着草鱼。
秦若赶紧低下了头,不是她不想看,而是不能看。
这会的话题,似乎涉及了‘私’人恩怨个人感情,明显已经升华到了早年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非礼勿视。
秦若心中苦得很,可没听到草鱼让自己离开,乌龟少‘女’也没提让自己出场,她只能将自己当做背景墙,一并干巴巴站在原处,只恨为什么没有变作九曲桥下面的鹅卵石,融入地面。
“阿乌,你看你,百年未见,先提这些做什么?”草鱼,被叫做苏大头的这少年终于是从‘胸’腔中挤出了声音,口中带着的不确定和底气不足,连秦若都这个外人都觉得他这话说的毫无震撼力,恐怕乌龟听了只会更加生气。
秦若猜测的果然没错,连珠炮一样的话接着就从化作红衣‘艳’丽少‘女’口中吐了出来。“百年未见怎么了,就算是千年未见我也还是要点醒你这个老糊涂。别以为给锦鲤带了多年的孩子,人家就会对你有好脸‘色’。你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千年前南山上的事情老娘记得清清楚楚,是哪个不负责任的狗东西逃婚出走,只为了去给勾搭上别人的锦鲤上赶着提鞋的?天下间有你这样的笨东西,还不许我乌贤说上两句了!”
第91章
这话被她说的又急又快,哒哒哒的没有丝毫停顿一并吐了出来,姑娘声音清脆,这段话也长的可以,整篇下来尽管内容是在喷人,可听上去倒是让秦若觉得顺畅。[]-.79xs.-
就好比风中银铃,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不在其意,只闻其声。
秦若只听得几句,就能猜想的出当年的情景一二,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抛弃未过‘门’的妻子跟别人跑了的故事。
乌龟没有苦哈哈的泪流满面,只冷着面‘色’,说话的时候语气不轻,一字一句抑扬顿挫。
秦若却知道,分量必然不轻。
正在猜想这红衣乌龟究竟在这件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就听草鱼的声音说道:“阿乌,若不是当时锦姑娘身怀六甲,又临终托孤,我哪里会不知轻重放了你面对一大家子老老小小。(.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你是懂我的,绝不是那样的人……”
嗯?秦若正在考虑阿乌的身份,草鱼‘精’就竹筒倒豆子,说了出来。
红衣少‘女’的身份被秦若知晓,正是这剧中被别人抛弃了的那个未婚妻子。
秦若再去看这少‘女’,刚才的不置可否茫然无觉马上被另一种感情所替代。
同命相连。
她被自己的丈夫抛弃过,深知背叛滋味。这一刻感同身受,对着草鱼的那点子尊重马上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烦躁起来,只看草鱼‘精’化成的少年,在好的样貌都嫌弃碍眼,透着恶心。
天下乌鸦一般黑。
世间男人都是这寡廉鲜耻之徒,不过是为了别的‘女’人,抛妻弃子样样做得出来。
秦若脚下挪动,不动声‘色’间几个错步就站到了红衣少‘女’的身旁。
她这是在两人面前说不上话,自知身份相差太多。
若是能说的,恐怕头一句没有别的,就先是对着草鱼破口大骂好好出出自个的怨气。
“好好好!”阿乌闻言,颤颤抖抖的连着先是三声好。
秦若能从中听出她的无奈和辛酸。不用太多的言语,不用声泪俱下,只简单的三个好字,其中的含义全包括在里面。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委曲求全,有苦自己知,有泪自己吞。这少‘女’的容颜重重叠叠和当初那个自己加在了一起。
齐涛第一次带着宛如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也是像草鱼‘精’这样,平日里的器宇轩昂变成了自己也不知道的心怯。
再抬眼去瞧乌龟。红衣少‘女’眼中无泪,只有几处碎光,点亮了星眸。
透着湮灭希冀直直看着草鱼。
“阿乌,你当知我早没了对锦姑娘的情谊。那些年咱两在南山中岂不快活风流,谁又想到锦姑娘出了事情,我也是无可奈何。你当知,对她我总是歉疚几分的。”这话从草鱼口中说出,带了几分的无奈,还有面对着乌龟的解释。
可红衣的阿乌哪里会听他的辩解,打断他的话:“你和我风流快活是真,无可奈何是假吧?
少在老娘这里装什么情深意切。谁不知道妖界中做那风流快活之事只要‘性’别不同,都可进行。现下被我说的没了言语,干脆想拿这个来堵老娘的嘴?苏大头,老娘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说这些有的没有的,都是废话全是放屁。”
第92章
“阿乌,你从什么时候起变得不讲道理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wщw.更新好快。当初那个在南山水榭温温柔柔等我五十年的阿乌去了哪里?你先别急,若论风流快活,我不否认妖界情况,可你也知道我们族中向来不像外界,只与自己心爱之人才会行这周公之礼的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草鱼这会说话仿佛东一‘棒’槌洗一榔头,拼凑起来的段落,彻底没了章序,在秦若听来颠三倒四。
谁急不可耐,努力想着解释的时候是先在心中细细打好草稿,才开始演讲的?反倒是能让人觉得说话的诚恳真实,以及包含在其中对阿乌的情谊。
一面埋怨阿乌不是当年那个温柔的小姑娘,一面还念念不忘要让阿乌知道自己的情况,绝不像是别的妖那样无耻之极。手忙脚‘乱’的慌张,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秦若真觉得草鱼丢人太甚,当然这人不是丢她的,更多的是丢这个少‘女’阿乌的吧。
许是几百年未见的阿乌,也听了草鱼的解释,这刻终于不在死咬着草鱼‘精’和锦鲤当年的那点破事。
再一想到草鱼‘精’和自己浓情蜜意时,就曾说过几次他们那一族和自己那族正好相反,脸‘色’缓和眉目舒展,比着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好上太多。
“那你说说,若是单单婚礼跑了也就算了,可后来的两百年,为什么我都找不到你?”这会阿乌化作的少‘女’,多了几分天真少了几分尖锐。
问话的同时眼睛睁得大大圆圆,倒是比刚才又美了三分。
他的阿乌~
这个他自然是草鱼‘精’莫属。
南山水榭,阿乌化身的红衣少‘女’刚离了水,就被他一眼瞧见。
从此以后,‘迷’了心智。
‘裸’着身子,一丝不挂的阿乌眨巴着眼睑,睫‘毛’浓密。大眼中带着天真烂漫,问他。
“喂,这里听说是归你管的?”
那样娇气傲慢的少‘女’,他怎么会忘记。
草鱼‘精’印象中的小姑娘,和当年还是一般天真。他等待多年的耐‘性’化成虚无,统统从脑海中飘离,一个熊抱就扑了上去,当着秦若这个半大的小姑娘,吧嗒一口印在了阿乌白净的脸蛋上。
秦若尴尬,小小的咳嗽了一声,算是对两人提个醒,告诉他们身边还有个人呢,你两悠着点。
草鱼‘精’这个老妖的世界,真真不是秦若能理解的。照秦若的想法,她这一声明示,好歹两人会想起身边还站着一只,不会太过放肆,可草鱼‘精’化身的男青年根本就是毫无顾忌。
恶羊扑郎的那般嘴脸,秦若都替他害羞。
阿乌倒是没草鱼‘精’这么动情,尽管被他抱了个满怀,还是用了力气挣扎。动静不小,秦若正好处在阿乌的正面,草鱼的后背,能看清楚阿乌一巴掌挥在这个急‘色’家伙的脸上。
颇有喜感的一幕。
两人焦灼,阿乌努力挣脱,草鱼拼命扑上去。急得不行的阿乌忍了又忍,似乎是再也受不了这家伙猥琐的嘴脸,叫了出来。“苏大头,滚蛋!老娘还不乐意和你亲呢。”说着话,手心翻转,转瞬间一道屏障出现在草鱼和她的面前。
第93章
草鱼艮着脖子,环抱阿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wщw.更新好快。
厥着的‘唇’眼见和阿乌的脸蛋贴在一处,却被这一下子‘弄’懵了。
阿乌手下不留情,巴掌上的力道就够他受的。
那陡然而出的屏障镜子一样带着凉气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草鱼‘精’悻悻的拉长了面庞,虽然不是文质彬彬的少年,可好歹也还是从‘色’狼的身份跳了出来,恢复了冷静。
心中当然更多的还是懊恼,他的阿乌,到底要闹到哪年哪月才肯原谅自己?
呜,这一百年来他老实本分,只靠自己解决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到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秦若,还有眼中俱是怒意的阿乌,结巴了。[]
“这,这……小丫头可别误会,我这是和阿乌闹着玩的,闹着玩的。”抓抓头发,一句话里重复三四次的词句,每一句都显示了草鱼‘精’真的是直到现在才转入正常。
可算是知道要点脸面了。
秦若随着也暗暗在心中舒了口气,她可还没做好看‘露’天‘春’宫戏的准备。
阿乌恐怕是三个人中,唯一不怕事情闹大的那个。
才不乐意听他这狗屁不通的解释,就连草鱼‘精’百年难得一见的脸红也彻底忽视,当做视而不见,吼道:“苏大头,你到底是打哪来的逗b,刚刚人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会装什么乖,卖什么好。”说着话,手指头狠狠搓上了刚刚被草鱼‘精’亲过的地方。
嫌弃得不得了。这只草鱼,脑子里从来都是只有亲热。
她烦着呢。
南山水榭那幕,在草鱼‘精’眼中的美好。到了阿乌记忆中,就是一坨‘乱’麻,一堆黑线。
她的记忆中是酱紫的:
刚出了水面,面前亭子里站着个人形的家伙。
她离得远,也能瞧到这人头上‘玉’冠闪着银光。
还不能化形的时候,水族们就和她提过,南山之中只有一个‘骚’包货,头上戴的夜明珠。
对号入座。
阿乌都不用过脑子,也大致能判定出他的身份。
哼,传了百年的那个掌山妖嘛。据闻在这里也是为了泡只小鱼。
瞧他那点出息!
扫了眼周围,哪里还有其他影子。干脆大方问了出来。
“喂,这里听说归你管?”
心下合计,她要是想出名恐怕得打败这家伙才行。
……
事情的发展到了这里,变了质。
只是想上‘门’单挑的阿乌,被那个头带‘玉’冠的少年按住了双肩。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着这人分水而至,到了她的近前。
按着肩膀的手起到了固定作用,这人脸庞就在自己被固定的面前越放越大。
阿乌黑漆漆的瞳孔中只有他的面容。
那不算浓密的眉‘毛’,还有放大的黑‘色’睫‘毛’,定格在她的视线里。
草鱼‘精’直接亲在了她的‘唇’瓣了。堵了她要发出的挑战。
嗯……亲就亲吧。
感觉‘挺’好,这家伙的嘴‘唇’看着不厚,两‘唇’相接绵软得不可思议。
阿乌即便是刚成年,也知道族中规矩。他们本就是靠着‘交’配提高修为,谁在乎呢?
有妖自动送上‘门’,她且先吃了再说。
被草鱼‘精’亲着,享受着,心中嘀嘀咕咕,这次‘交’配可是她的第一次。阿妈让自己注意的那些事项,可真是烦人。
第94章
她们族中,规规矩矩的太多,杂七杂八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知在这过程中,自己到底能做够多少。(.$>>>棉、花‘糖’小‘說’),最新章节访问:.。
又去想,这人是不是看透了自己的企图,才会想和她大战三百回合。好达到共同进步的目的,她的修为提升同时他也提升。
草鱼‘精’‘吻’过之后,将重点转移在她身上。
一双手霸道无比,活灵活现,吃尽豆腐。
‘胸’前两只小兔子,‘揉’成圆的,按作扁的。彻底沦为被他把玩的对象。
其上嫣红一点,也不曾放过。
阿乌这个刚刚出世,完全没有经验的小家伙,不过一会就被他逗的娇喘连连,软在怀中。
那双大手,‘摸’的尽兴。(.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阿乌在他身下,享受得也很是尽兴。
没多大的功夫,小傲娇妹子就从直立的身姿变作了横躺。
散开来的发丝铺在水榭上的石桌,被她的身子压在下面。
手指经过的每一寸肌肤,都烫的惊人。
上好的天鹅绒般滑腻。
只轻轻碰触,就引得她生了无限涟漪。
赤身‘裸’体。
草鱼‘精’趴在早软成泥的阿乌身上,像只发情的兽……应该说就是只发情的兽。
阿乌看他眼带炙热,娇笑出声,弯了眉眼,柔了身姿。
化作一滩水,就在他身下。
任君采摘。
一朵娇滴滴的‘花’儿般,美得动人心魄。
接下去的事情,更是顺理成章。
两人就在水榭石桌,幕天席地上演了一出**的大戏。
他拥着她,她搂着他。
断断续续飘入耳中的呻~‘吟’,连他都搞不清楚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战况‘激’烈。
阿乌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碾碎了又‘揉’开了。
一次又一次,融进这粘腻可也疯狂的动作中。
时至今日阿乌也还能想起他带给自己的感觉,水‘乳’‘交’融。四个字就能概括得出。
以上,就是阿乌记忆中和草鱼‘精’见面的第一次。
不过短短一上午的时间,就亲密接触了多次。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时候的阿乌在事毕后,砸吧了嘴儿,觉得虽然有些突然可还算是不错。
仿佛是吃了顿美味的大餐,身心舒爽。
尽管这家伙自己刚认识,过程和结果她还都比较满意。至少,阿妈说的规矩,她完成了大半。
说是认识,也是草鱼‘精’和她战完一轮,躺在身边。说道:“我叫苏海,你呢?”他没去看躺在身边,和他肩并肩的阿乌。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
再看眼下。
被阿乌骂的没了脾气,觉得在一个孩子面前,也抬不起头的草鱼‘精’恐怕一个猛子扎进溪中的打算都有了。
“你倒是告诉老娘,当初那两百年你究竟去了哪?”阿乌始终对这个念念不忘,执着的很。
若说阿乌是为了草鱼‘精’当年在婚礼上的举动才大动干戈,生了这么多年的气,那真是误会了。
当年其实对草鱼临阵脱逃,猛然离开一事她还真没太放在心上。
也许,水中新来的那只醉虾都比这事更能让阿乌上心。
谁不知道掌山这妖风流成‘性’,拈‘花’惹草。
第95章
他们一脉最最不介意的正是两人**,幕天席地来个男欢‘女’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彼此都畅快淋漓。
反正再怎么说也是增加自身修为的好事,还能跟着享受到曼妙滋味。
那时候刚刚‘成’人的阿乌不过是觉得这男人不错,和他‘交’配时别有一番味道……
至于这味道是什么,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棉、花‘糖’小‘说’)
拐回头来看,草鱼‘精’这厮的缠功也是当真了得。
自得了阿乌,刚见面那日就将她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后日日不曾离开。
跟着人家,南山上走过各个角落,水榭里游过各个区域。
兴致一来,该抱就抱,该‘摸’就‘摸’,也不用去担心有拒绝之举。
红龟一族对于‘交’配的执着,众妖皆知。
两人就算是窝在山中,也时不时的来上一次。照草鱼‘精’的说法:神仙也没有的快活。
真真正正做到了最高境界。
阿乌的族中几只老龟偶然碰到,就在水榭一边拥抱亲‘吻’的两人后,只笑眯眯眼带揶揄的冲她咧嘴。
那时候的南山,大到黑熊‘精’小到蚊子怪,谁不知道草鱼‘精’对着刚刚‘成’人的阿乌是真心稀罕。
不少对阿乌起了兴趣的妖们,也只得在暗处偷偷落泪。
上好的一朵鲜‘花’被人捷足先登,可惜了了。
他们可也想尝尝百年未见的红龟滋味。
有几个胆子大的,还曾笑问过草鱼‘精’:“掌山的,锦鲤是谁你还知道吗?”
接着便是起哄。
“锦鲤是谁丫。”众口一词,齐心齐声。
通通将草鱼‘精’追锦鲤的疯狂,当成了调侃。
妖们当然不会忘记,最初的最初,草鱼‘精’会来这个地方落脚,占山为王,不过是因了追山中的一尾锦鲤。
现下和阿乌打的火热的草鱼‘精’,也不生气,只一搂阿乌。
将她娇小丰满的身子揽在怀中。两人成了一幅浓重的水彩画,让妖们羡慕不已。
草鱼‘精’却只静默笑着。不对他们的调侃揶揄去做回应。
有一日,草鱼‘精’提了几只刚刚抓到的小海螺当做聘礼,兴匆匆来到她家‘门’前。
一水的青‘色’,穿在身上。‘玉’冠别发,‘精’神抖擞。
几个老龟将视线齐齐聚在海螺上。
满口答应,没心没肺的根本就忘了去征求阿乌的意见,直接替她同意了婚事。
她看着左右长老笑得都快睁不开的眼睛,再看草鱼‘精’,比着往日里更是俊俏三分。
不禁就傻傻点了头,冲着对她傻笑的草鱼‘精’。
这在阿乌看来,更像是场闹剧。
主角配角不过族中长老和草鱼‘精’还有她。
红龟一族,与其说是yd不如说是随意。
天大地大,远山近水。
只要是水族一类,与之‘交’配都可以达到修炼的目的。
他们不介意是和谁双修,在什么地点‘交’配。
阿乌的妈妈在浮海之中就有着四个同道伴侣,几人过的也是相当有滋有味。
成日里见了面,客客气气,从未因为男伴多发生过冲突。
其中的一只璃龙,更讨阿乌欢心。
水下海藻间,阿乌就见过几次,妈妈和这些个伴侣‘交’配的‘摸’样。
见得多了,思想自然开放的很。
第96章
这草鱼在那时的她看来,就是个能让自己快活的家伙。[.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他提着礼物来,她就敢接。
他提出双修,她就敢做。
不过是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单单对着这一只妖而已。
至于未来相伴生活的憧憬,婚后的打算神马的统统都是扯淡,被她跑诸脑后。
阿乌还停留在二人翻云覆雨的酣畅中。
唔,要说草鱼‘精’,技术真心不错。
她和他成其好事没有千回也有百次,不曾厌烦。
阿妈说的“新鲜劲”,对于草鱼‘精’自己似乎一直都保持着。
可就是这样一个‘混’蛋,一面口口声声说着要和她好好的过下去,再不看别的‘女’妖一眼,一面在两人的典礼上跑了个完全不着踪迹。[]
阿乌当然气,就算她没心没肺,对这草鱼只有‘肉’体的感情,将他当做是修炼的对象也还是会气。
典礼的头一日夜间,趴在她身上,拼命要个不停的家伙,第二日的婚礼,却没了人。
长老们大眼瞪小眼,就是不敢去看穿了一身新衣的阿乌。
几人暗暗商量:怎么办?找呗。南山就这么大的地方,找,总能找得到!
她在水下晶石做成的琉璃大厅中,傻子一样想着昨日的苏海。
他身上汗滋滋的,眼角发梢湿成一片。
有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滚了下来,正掉在她的身上。
两个身躯,抵死缠绵。
他眼中燃了星火,身下被她温柔包裹。
阿乌咯咯笑着。
没心没肺,昂起的脖颈在光线下拉出弧度,仿佛天鹅。
苏海许是被更多的汗渍挡了视线,她都瞧见又一滴水珠掉进了他的眼中。
本来还在她‘胸’前兴风作‘浪’的那只大手,无奈高抬抹了眼尾。
‘抽’空去瞧阿乌神‘色’,这丫头的笑,让他碍眼。
咬咬牙,恐怕是自己不够努力,才让她有了心思作此举动。
眼睑垂落,暗光一并掩在暗处。行动越发大起大合。
腰往下一‘挺’,用那部位撞击。
将通红发紫的杀器狠狠没入早已经水淋淋湿嗒嗒的销~魂处。
她笑到一半银铃般的声音陡然被他变了腔调,扭曲成了呻~‘吟’,还没来得及完全从口中呼出去,就又被倾身而下的他全部吞没在了口中。
舌头钻了进来,滑腻湿软。
正如身下那**处,绵软到他一进入就想死在里面。
小蛇般窜过每一个角落。
那只手也接连又覆了上来,落在她饱满的‘胸’部。
身下不停。
恶狠狠带了点惩罚意味。他要让阿乌再没别个心思,只沉溺在自己身下。
男和‘女’之间永远的主旋律。
她弓了身子,被拉开到最大的弓弦一般。
弧度优美。两手攀了上去,自然而然环住他的脖子。
接连而来的每一下,都是又沉又重。
铁了心让她沉沦。
他身下的动作有多用力,阿乌那攀在他背后的手,滑过他肌肤的力道就有多重。
直到大汗淋漓,酣畅无比。
‘交’缠叠落的两俱身躯才分了开来。
从四手相抵,足背相依,换了姿势。
他还不老实,往日里早该闭了眼睛,休养生息的那人枕着手臂,抬高脑袋。
第97章
躺在她身边。(.好看的小说。wщw.更新好快。
另一手捏上她白‘色’的发丝,眼中情意尽显。
他说:阿乌,此生必不负你。
声音不大,更甚至是带了低沉有着稳重。几个字而已,被他说的硬是一往情深,语带爱怜。
就在阿乌身边,响了起来。
阿乌被他折腾了半宿,正在闭着眼睛养‘精’蓄锐,好为新一轮的战况做些准备。
被他这近乎呢喃的情话吓得躺在原处,僵了身子。
从未被人表白过,甫一‘成’人就被他发现先下手为强,成了自个儿小心肝的阿乌,根本不知所措。
往日里的苏海,可从未有过这么一本正经的时刻。
与其有这时间对她说些劳什子奇奇怪怪的话,还不如真枪实弹两人大战三百回合的直接行动更让她欢喜。(.好看的小说
她累了,脑子中纷纷扰扰,昏昏沉沉,又被苏海这临时起意的表白吓得不清。
也只得继续闭着眼睛,不声不响。
必不负我啊……阿妈说,只有红龟负人,没人能负得了他们。
可那已经落在地上,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信誓旦旦,被她听在耳中,开‘花’结果枝繁叶茂悄无声息的在心中长成了一颗苍天大树。
……
今天这样的大喜日子。她就坐在那里,五彩斑斓的晶石衬得她更显娇‘艳’。
他却已经翻山越岭,和她隔了万重之远。
另一端的远山峰顶,‘精’心照看那据说是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锦鲤姑娘。
跑了就跑了吧。
阿乌是个大方的姑娘,将他一言一行连带两人亲密火热当做垃圾一股脑抛诸脑后,潇洒的转身决定另觅新欢。
没过几日目光调转复又瞧上了南山中一只醉虾,那也是个秒人儿。
阿乌和草鱼‘精’的‘交’配若是用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来形容,那和醉虾的双修,就是细水绵长,涓涓清泉。即便没有畅快到让骨头酥麻的感觉,可还是让她觉得舒服。
阿乌和醉虾两个开始了属于他们的生活。
山中‘精’怪议论纷纷。掌山妖是个傻的,放着阿乌这朵娇‘花’还去找别的‘女’妖,笨呦。
若论修为,一个红龟可抵得过苦修百年。只是一番风流快活,也是受益匪浅。
妖们心心念念,修炼经年也不过为了突破自己,增长法力。
别的不提,单说阿乌。
快快活活日子没有几天,早已经销声匿迹,在两人本该成礼那日跑得不见踪迹的草鱼‘精’,像是从天而降般陡然出现在了水草间。
彼时的阿乌没有防备,水下这处草叶环绕的地方,是她亲自看过相当满意的一处。
水草长势喜人,郁郁葱葱。
你一经过,碰在身上不是粗粝的触感,更像情人的手,轻缓柔软。
入目所及,里里外外正是长势最好的一段。从外面瞧去,一帘幽梦。长而密的水草结成挂帘,让这处和外面分隔开来,成了两个世界。
莫说是在这处行乐,就是躺在这处十年八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醉虾也是个知情识趣的,找了几种珠子当做点缀。暗深的一处顷刻间光亮洒落,又被那浓密的帘子挡住,只照亮这里。
第98章
阿乌手中,正环着醉虾那物。(.无弹窗广告).访问:.。纤纤‘玉’指,根根葱白。
指甲尖尖,猛然一个用力划拉过顶端。醉虾不禁就抖了一抖,本该是风流快活的戏码临时转了话本,变成了千里寻妻?
媚笑如丝,刚才还带了‘春’情一丝不挂的阿乌这是被苏海吓,到,了。
对着醉虾媚态横生,身姿弱柳的美人只一抬头,入眼的就是苏海。
远山近水,水草漫漫的美妙地方,化成了背景。能在她眼中留下剪影的只余他。
清俊的眉眼,寡淡到看不出神‘色’的瞳孔以及风尘仆仆长期赶路后的苍白憔悴面庞。
身上白衣,‘摸’爬滚打了不知多少回,早已经成了皱巴巴脏兮兮的一团,只有那张面孔,干净整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她再一笑,不是烟视媚行,只勾了‘唇’角,带点自嘲。
美人如‘玉’,侧扭过头。
脸庞的弧度也让来人看得赏心悦目。
阿乌不去看,就当自己不知道这家伙来了便罢。
自欺自人,名副其实的乌龟做派。
那带了风情的眼尾,被睫‘毛’拢着,只在末端轻轻一挑,就被带入魅‘惑’之内。
苏海脊背笔‘挺’,按压下心中慌‘乱’,站在两只正在快活的妖物旁,不声不响。
阿乌和他初相见的时候相同,赤身‘裸’体。
醉虾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是相同。
白‘花’‘花’的‘肉’身晃得他想闭了眼,再不去看。
脸上比着刚才,还要白上三分。戾气‘露’了起来。
醉虾翱一声,阿乌锋利的指甲刺得他痛不‘欲’生,说不得这身下长枪就此报废。
阿乌的牙齿咬在‘唇’上,苏海就是个孙子,坏到一肚子都是坏水的龟孙子。
呸,那个龟字去掉。
长老们愁眉苦脸,说来说去也都是骂他。她记得牢靠,就是这妖玩了她,然后跑了。
她不懂,跑了的家伙还回来干嘛?那一日的所作所为不是在告知众人,他抛弃了她吗?
阿乌心中做事,弯弯绕绕已是想了一圈。
不过是自个从未考虑过的那些。
苏海当初的不辞而别究竟为何,今日见着面白如纸,惨淡不已。
妖们传闻都是扯淡,当日里爱凑热闹喜欢帮忙张罗的长老们问了遍还是无人可知。
眼下看来,倒是和他们的猜测有些出入。也许真是有了什么天大的事情,耽误了?
这一细想,本已经被定了‘性’的苏海翻了身。
南山事少,不代表苏海身闲。
她跟着苏海有段时日,知道这家伙还在忙着山外诸事。苏海也不藏着掖着,兴致起来时还会抱她在怀,当做趣事讲给她听。
想法一旦来过,便如脱缰野马拉也拉不回头,一气跑向远方。
懵懂的阿乌,马上想到了更多。在她的认知里,其实并无抛弃,妖们乘兴而为,不合想分开就是一句话的事。谁也不会刻意在自个儿的大日子里跑的匆忙,这不合情理。
许是长老们都误会了?许是苏海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自己打声招呼?
在她眼中,苏海猛然从那个长老们口中背信忘意,抛弃媳‘妇’的坏男人形象升级成了处理事务,不得已才离开自己而去的另一番形象。
第99章
从未经历过情事一知半解的阿乌,对她来说苏海不辞而别的行为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超多好看小说]-79-
与其说是心慌,不如说是茫然,无解。
耳边还能回想起长老们的七嘴八舌,正是这个那个没完没了的话语,让她认定了这只妖抛弃了她,不要她了。
可今日一见,窝在心里的疑‘惑’还是水里泡泡似的冒了出来,升腾再升腾。
苏海眼看着醉虾软趴趴的躺了下去,被阿乌抓过的地方,留着一道箍过的红圈。
长枪顶端,‘精’神抖擞的吐了口水。不知是阿乌下手太重,将它疼的,还是看到苏海,将它吓的。
他也没空搭理,只挪了步子,让阿乌那本来已经躲开的视线对上自己。
拿一双会说话的眼眸,静静望着。(.棉、花‘糖’小‘说’)
那种几多哀怨,几多爱恋,含‘混’委屈带着希冀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这不说话,可也是一种学问。
他不解释,就让她自己去想。想成什么样,他却是有把握的很。
第一,阿乌的脾‘性’,没人比他更懂。
第二,他没做过亏心事。
两点足矣。
那时候的她是怎么样来着?
对,阿乌这只修了二百来岁的乌龟,第一次突然觉得脸上发烫,红了双颊。
真真像是翻不出苏海的掌握,只在其中打转。
心里有个声音,嘀嘀咕咕一直在说,也许真是自己会错了意,冤枉了他。
这想法一旦出现,小猫爪子掏心挖肺,挠的她心尖尖都带了几分的痒痒。
从刚才的理直气壮被人抛弃,变了角‘色’,倒成了自己对不起这个家伙。
若是苏海真是有急事,她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就和醉虾滚了‘床’单,打的火热,似乎……也许……可能……对不起他。
她也不知道怎么,忽然间满满一肚子后悔,后悔怎么就没多等上几日……
后悔怎么就只在第二天,洗洗脸将他甩在一旁,找了醉虾。
苏海和她蜜里调油的小日子里,说过的话接连一句句从脑子里往外冒,拦都拦不住。
阿乌,等咱们两个婚了,这南山就是咱两的乐园。
南山上一草一木,对苏海来说都意义非凡,住了经年,用心照看。他拉着阿乌那滑腻入骨的手,站在山间。她懂,这山山水水,是要一同与她分享。
阿乌,你要知道,咱两就是天造地设的那对,才会有如此神奇的相遇。
苏海和她幕天席地,躺在草地上。刚刚的那场欢~爱还残留着影响身体,就听苏海这声感慨,仿佛那是他生命中一道亮眼的彩虹,挂在心中。阿乌闻言,思绪也跟着飘回那时,苏海带着‘玉’冠,急‘色’的样子让她笑了出声。
…………
阿乌,等你再长大点,咱两也能要个小‘毛’头,你说到时候小家伙像你多还是像我多?
苏海说这话的时候天真的不行,可爱的不行。一个大男人,该当顶天立地,他偏偏任‘性’到底,在阿乌面前撒娇耍赖。乍一提起孩子,连带着还有天真无邪,‘迷’了她的眼,‘乱’了她的神。
阿乌,你快瞧。南山上的桃‘花’都开了,你什么时候才会为我也开上一开?
她懒得理他,化了原形就在水榭边的水中游‘荡’,桃‘花’朵朵映的人也粉了起来。
第100章
漫天桃‘花’瓣里,苏海索‘性’也化了乌龟,陪她慢悠悠沿岸游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阿乌暗想:唔,这苏海化得乌龟,她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伦不类。
阿乌,你走慢点,又不是去赶着投胎,渡气之事今日肯定能解决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总归有我。
她闻言就哭,他没在劝。
渡气这事,说是红龟一脉的天敌也不为过。若是修炼不当,就落得个身死魂消。
他‘摸’‘摸’她的头,食指如勾,一接触到胳膊上的肌肤就划出血线。
割脉放血,脸‘色’白的都快比着冬日里的飞雪,却还不怀好意冲她挤眉‘弄’眼,那意思在清楚不过:看在我这么卖力的份上,今夜可以换个方式了吧?
好多好多,不带停顿不带间断的就那么一句句浮现在阿乌的脑海里。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不听话,就堂而皇之落了下来。[]
她就不懂,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妖,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消失不见呢?
当她忘了他的好,他怎么能又这么突然的冒了出来?
究竟该忘了他还是该记住他?
草鱼站着,阿乌也站着。
两两相望。
阿乌湿润的眼眶里,连成一片汪洋,可他还是深刻的倒影着,顽固得很。
酔虾被苏海身上的戾气吓得翻了白眼,哆哆嗦嗦畏在地上‘挺’尸装死。
空气里只能听到阿乌低低的‘抽’噎声。
湿了眼眶,红了鼻头。
‘抽’‘抽’涕涕间,还不忘边抹泪边悄悄的觑过来。
眼眸中的泪水,看的他都心疼。
她没错!就是没有错!这家伙先离她而去的。
死鸭子嘴硬。
苏海叹了口气,装作没看到地上躺着的醉虾。
脚丫子踩过,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哄孩子般用下巴摩挲着阿乌头顶。
“好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说到这处,低了嗓音,浓情蜜意尽数含在话中。
那脸庞也终于是有了血‘色’,缓了他一身的冷漠,一腔的浓情。“以后,我也不会这样无缘无故的再离你而去。”最末这句,发誓一般浅浅吐出了口。
阿乌挣大眼睛,忘了再去擦被他呛出声新一轮的泪。
接下去的日子里,两人俨然成了南山新晋的一对小夫妻档。
蜜里调油好不快活。
苏海来了兴致,更是安排了一趟旅程。按他的说法,那叫做归乡之路。
他带她走走停停,一路行过。
没多久的日子到了他的家乡。
这里其貌不扬,阿乌活过的这两百年里,从未听说过。
一片死海。
四面环山,中间万里浩浩‘荡’‘荡’只有海水。
叫它死海,却是因为海中无物,海水静止。
深蓝‘色’的海面平静清澈。
苏海指着阳光下能泛着亮‘色’的海水,叹息道:“这里就是我出声的地方,死海。”
阿乌点点头,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下一个落脚点是在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一片海。
他站在山巅,看海水翻滚不息。
阿乌挎着他,惊叹这海的颜‘色’,绿蓝‘色’。
他依旧是叹息一声,说:“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却再无他话,两人静静立在原处,听‘潮’起‘潮’落。
最后的地点,是一条河。
苏海神‘色’不知是悲是喜,只说:“这里是我遇见锦鲤的地方。”
阿乌甩手,本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指纷飞而起,人也随着蝴蝶一样临空扑了出去。
苏海苦笑,眼中的自嘲连他也觉得可悲。就知道阿乌会是这种反应。他,也仅仅是不想对她存有隐瞒。
也忘是多久前,曾听一只老树‘精’说过,对待自己的媳‘妇’可该真诚以待。这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妖呐。
他听了,觉得深有道理,漫长的岁月里,只这么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真诚当是最基本的相处之道。
第101章
苏海平日里在南山,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妖。(.好看的小说。wщw.更新好快。
可出了那处带着阿乌一路游走,早没了在山中拽的二五八万的态度,牵着阿乌,温柔体贴。
阿乌年纪小,好多时候任‘性’妄为,他都劝着哄着。
只到了这处,心知肚明阿乌会气的跳脚,还是说了出来。
对阿乌解释并不是件难事,阿乌能听得进去话,讲得通道理。
他和锦鲤的事情,早是百年前的过眼云烟仅仅成了不咸不淡的记忆。
现如今看来,锦鲤在他心中恐怕还不如阿乌的一根头发丝,最细的那个。
他搂着她,发挥一路上训练出来的哄孩子那套,简单几句就平复了阿乌的怒气。
低沉的嗓音,不管是绵绵情话还是解释缘由,单就声音已经像是抹了蜜,含了糖,甜的阿乌心中酥了起来。(.无弹窗广告)
两人兜兜转转,最后的最后旅途的终点还是回到了南山。
阿乌也对他生活的轨迹多了了解。
苏海和她和好时,那句不会随便离开的话语恍如昨日。
阿乌一下水,首先想到的竟然就是那句。
当日里一切还历历在目,让这姑娘太过动容也羞愧万分。
行了万里,走了一圈,更知苏海当绝不是会轻易抛弃的那只。
两妖归来,不再倦在苏海水榭旁的小家中,而是自己动手捣鼓起属于他们的小窝。
苏海亲自挑的地方,临着红龟长老的住处,晶石铺成的‘精’致小宅。
搬进了新家的第二日,苏海找了由头,号称要为阿乌穿串海珠。
笑意爬上了阿乌漂亮的眼睛。
眼角也凝了笑纹,本就娇俏的阿乌更是沁在蜜中,耀眼如水晶。
原来苏海这个‘混’蛋根本没忘记过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她说过,最喜欢海珠的‘色’泽。亮堂堂银闪闪。
……
接下去的事情,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
陡然生变,苏海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去就再也没有丝毫音讯。
整整两百年。
傻呼呼的阿乌,在事情刚开始的前几天,临着‘门’等了又等,盼了又盼。
心心念念的只以为苏海在为自己采珠的过程遇到了状况,担惊受怕。
没过得三五日,气息虚浮。
她们这一脉,靠着就是和不同的水族‘交’配来维持妖力也疏散妖力。
说白了,更像是个载体。超过就要疏导,没到就要填满。
阿乌不愿意,总想着苏海对自己说过的话,觉得再去找了醉虾就真真是对不起他。
不久前才暗暗下了决心,再不会冤枉了苏海的她,********都在等待上。
苏海对她的好,刻印在身体中。她有自己的骄傲坚持,再不愿轻易找了妖‘交’配。
她可不会忘记,苏海突然离开后,回来发生的那件事。
也正是自己的随意才让她觉得愧疚。
日子一日又过一日,家‘门’前新长出的水草丝带般透了嫩绿。
阿乌的脸‘色’也开始呈现出一种颓败的绿,这是妖气四散的前兆。
她透过光线,可以看到自己伸开的五指一点点有了浅绿,脸上也开始浮现出相同的‘色’泽。
蹙了眉,伤了‘唇’。固执的继续等着。
那是草鱼‘精’苏海离开的第四个年头。
第102章
醉虾这个昔日和她同修,有过‘露’水姻缘的家伙,拍开她和苏海共同搭建的小家。(.好看的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人还没进到屋子里,声音就嚷嚷开了。
“我说,乌乌,你这是要为了那个姓苏的退回原形吗?你可知,你在这屋中日复一日的想他念他,为了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家可是根本不领情。”
醉虾自从被苏海吓摊后,身体上便有了隐疾,恨他入骨。
虽然他们这种妖物不是纯靠‘交’配修炼,可毕竟那也是一种手段。草鱼‘精’仗着自己是这南山之主,一套法术用在了他的身上,真真让自己成了个只能望妖兴叹的废物。
他对草鱼‘精’记挂的程度不比阿乌少。
不过一个因爱,一个为恨。[]
阿乌闻言,呆呆的抬了头,问了句这一刻实在不应该出现的话。
她问:“苏海可是受伤了?”
阿乌想了很久很久,能拖住他步子的事情不多,阿乌成年的时候苏海已经是这南山之王。
山外的世界她不知道,可海水就在山的另一边,按照阿乌的脚程,一个日夜来回也是足够的,这都几年了,苏海还没回来,一定是受伤了!
那个家伙,对她的好让她根本没考虑到其他的可能。
“呸!他会受伤?!他要是会受伤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你就是个傻的。当年你两浓情蜜意的时候,苏海不是跑过一次吗?这事你还有印象吧?”像是唯恐阿乌记不得苏海当初落跑的那一段,醉虾说到这里,顿了顿,挠挠下巴‘舔’着脸加了一句:“就是后来咱两好上的那段……”
画蛇添足,不过如此。
阿乌本来听到这里,还不知道醉虾是何用意,可一想到当初自己听说的那些话,脑子里就是一阵阵的疼。
那会苏海离开,长老说是抛弃了她。
山中‘精’怪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
最多的还是说苏海为了锦鲤将她抛弃。
锦鲤,锦鲤!
她怎么就忘了,怎么就会忘了!
她没见过锦鲤,关于锦鲤的传说统统都是道听途说。
听得多了,自己也能串成个故事:
苏海本不是山中‘精’怪。
锦鲤才是土生土长,从小在山中长大的那个。两妖相遇,也再普通不过。
锦鲤体弱,在水边昏‘迷’被路过的苏海救了。
老生常谈的梗。
之后的苏海被柔弱的锦鲤吸引,干脆搬家来了山中,追着锦鲤满上跑。
那时的苏海,也正如现今的阿乌,不过百岁。
‘精’怪们都换了几轮,苏海还是没有追上锦鲤。
直到一日,山中天摇地动,暗云环绕。伸手不见五指。
有妖心中明白,这是来了大人物了~
一人才下云端,就施施然抱了锦鲤又踏了回去。
黑衣黑发,魔气四溢。
苏海被他一掌伤了心脉,眼看着来人在自己面前带走了锦鲤。
事后,苏海修行越发刻苦,修为提高的速度让妖们自叹不如。
这绝‘逼’是开了挂。
没过多少年,他就打败了掌山,成为了新王。
这故事听来就让她烦闷,谁也不爱听自己男人之前的情史不是?
第103章
当日里,苏海带她出游,也只是提了锦鲤两字,她就恨不得掉头就走,将那个呆子丢在原处。.。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苏海也只得一笔带过,没在多说。
这一刻醉虾提起来这件事情,让她心头怦怦直跳,再不愿意,脑子里也遏制不住的会想,难道苏海又跟着锦鲤跑了?!
这个又字,用得妙。
第一次苏海回来,阿乌不问缘由,他自不提。
时至今日,阿乌也还是不知道第一次的苏海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潜意识里恐怕是信了众口之言,觉得他的出行和锦鲤有关。
身体里立时两个声音嚷嚷起来:
“苏海为了那个锦鲤,不要你了。”
“胡扯什么,苏海绝不是那样的人。”
……
两方争执不休,她犹豫不决。
任着醉虾说的绘声绘‘色’,口沫横飞。
只双手扒了‘门’框,指甲钳在缝离。
“苏海可不是被那只‘女’妖‘迷’的团团转,两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只有你这个傻子还在南山里他建的这间破屋子乖乖的等他回来。”
醉虾说着,比划着。
那高度堪堪过得他的‘胸’前。
孩子!?
阿乌犹如五雷轰顶,嘴巴张张合合,楞是发不出来一个词。
苏海说过的,他若是有孩子,只会是他们两个孩子。
脸‘色’早就颓败的阿乌听到这里,再不理醉虾,一个人默不作声。
四年了,从苏海走后。
苏海不在,她等。
从未想过苏海会背叛自己,这一刻被人指着鼻子说到脸上,她还是不信。
生出冲动,想要亲眼看看苏海是不是像醉虾说的那样,带了孩子。
她疯了般摔了‘门’,眨眼跃出水面。
天空蓝的耀眼,百来年没见过阳光的阿乌被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眸。
眼睛一被刺‘激’,遮拦不住的流出泪水,咸咸的。
她不管,只想着见一见苏海,就一面。当面让她看见她才相信。
南山百里,在她眼中不过寸许。
临近山腰,她傻了。
屏了呼吸,掩了妖力。
躲在暗处,苏海果然如同醉虾说的那般,牵个孩子。
她头疼,疼的厉害,想吐。
天旋地转,她居然还能一路压着恶心,赶了回来。
坐在屋中,就是笑。
笑的声音都哑了,眼泪都出来了。
她也不知自己在水中坐了多长时间,只起身之后那副人类的形体却是根本化不出来,只能变做原样,乌龟一只。
没人知道那两百年,阿乌是怎么过的。
曾经南山一枝‘花’,最漂亮的那只乌龟,从此杳无音讯。
醉虾去过她家,去过苏海和她共同的住处,也去过阿乌曾经带过的几处地点,都找不到她的影子,渐渐的也就歇了找她的意思。
苏海是在消失了二百零五年之后,回到了两人共同建立的家中。
没有阿乌,没有那个他心爱的姑娘,留下的只有冷清的一间屋子。
后来的后来,苏海带着锦鲤的孩子,走走停停,几经打探,终于在浮海的边缘找到了阿乌。
那时的阿乌不吭不响,只用一对暗‘色’比墨还深的眼睛看着他。
第104章
如漆如墨,深不见底。[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最新章节访问:.。
自如一汪水,不起‘波’澜。
阿乌早不是当年那个姑娘,那个被草鱼‘精’苏海骗了一次又一次的傻子。
几百年的光‘阴’,几百年的经历,她渐渐明了。
最初的苏海,第一次的逃婚便是征兆。
只她一个,妥协在他的情谊中,遮住了双眼,捂住了耳朵。
光‘阴’似箭,年月无痕,在漫长的生命中不过是一眨眼的流逝。
浮海几经变换。
阿妈离开,她来接手。
在浮海活的尽兴,活的狂妄。
整个浮海都被她纳入掌心,海中俊妖都收在了她的宫殿。
也没少见各种绝‘色’,过尽千帆总是觉得少了什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不说话,眼底戾气浮了上来。
那是独对苏海特有的情绪。
忽明忽暗宛如夜空中的繁星。
曾经娇俏的姑娘,时过进迁改头换面。
黑衣薄纱,美到极致。
柳眉斜起,眼尾轻勾。
上扬的线条不减她的容颜分毫,只添了冷漠凌厉。
不用刻意的释放妖力,单只撇他一眼,带出的威压就让苏海身后的孩子倒退数步。
苏海叹了口气,没有解释这两百年的消失。
‘春’风细雨的还是当年对她的模样。
只赶紧去先瞧那孩子,然后转身离了此地。
阿乌想,管他呢,这个苏海,死了才好。
那孩子嘴角滴落的血渍,根本未入她的眼。
也反转了身子,两人背道而驰。
长袖飞舞,起落间便是海‘浪’翻涌,海‘潮’呼啸。
踏着海水,笑得恣意。
谁说只有哭才能发泄情绪,对她乌贤来说,笑更是渠道。
又过了三百年,阿乌对浮海生了厌倦。
正在犹豫要不要离开这里,寻找新的居所,苏海又来了。
这次,没有孩子,没有那个据说和锦鲤长的一‘摸’一样的男孩,只有苏海自己。
他望过来,眉眼微弯。
似乎两人几百年前的恩怨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未曾发生过。
清淡的眉,温柔的眼。
一如阿乌印象里那般。
不经意就会浮现出的脸庞。
阿乌的修为更加‘精’进,觑他一眼已能看透他的修为,两人不过伯仲之间。
当日里还只配做他绿叶的小小乌龟,终是修到了能与之比肩的程度。
苏海问她:“可是愿意随我回家?”声音低沉,温柔轻缓,和二人在一起的那些日月无差无别。竟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只是淘气的妻子,被这体贴包容的丈夫找了出来,语带迁就。
她顿觉得好笑,心中生疑,她的家还是他的家?
连瞪他都觉得污了自己眼睛的阿乌没有回话,完全当做这个人不存在。
冷着眸子转身离开,背影散在他眼中。
黑纱浮动,‘荡’了涟漪。赤着脚掌,徒留一排串成记忆的零落直线。
风起沙扬,眨眼间变又填满恢复,一切消散殆尽。
苏海望其背景,眼中深深歉意。
以后的日子,苏海就在海边住了下来。
阿乌心冷意灰,怎么?将当初追锦鲤的那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浮海和南山,相距千里。
两方互无往来,早就心灰意冷的阿乌再那之后连他的只字片语也未曾听说过。
第105章
第二次找上‘门’的苏海,扰了她的回忆,‘乱’了她的心神。(.)-79-
沉到不可见底的眸‘色’,没妖能轻易发现她的异样。
连她自己,也只是对着繁茂的海草间,不经意将苏海默默描绘。
阿乌固执,苏海更固执。
南山上对她千依百顺后来却无故消失的苏海,第一次在阿乌面前展示了他的任‘性’。
苏海对阿乌的执念。任‘性’有韧‘性’的执念。
两百年间,每日里只问阿乌一句:“可是愿意随我回家?”
每一次低低的嗓音,没有改变过。
只碰面的第一时间,盯着她轻问。
时间,或许是最最神奇的东西,它能改变那些曾经伤到内里的痕迹。
一日复一日,苏海单调而低沉的嗓音,刻印在心中,悄无声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浮海群妖汇聚,都知南山苏海为了阿乌已在浮海边缘住了长久。
从开始的视而不见慢慢成了习以为常。
习惯真是个坏东西。
若是这天的阿乌,没听得苏海问上一问,反倒是有了不自在。
苏海沉得住气。
依旧是清眉疏俊,自有其华。
每日里只一句:可愿随我回家。
阿妈在外时日已久,回来后听得海中群妖闲言碎语,更是现身此地,亲自观摩。
将之当做一件趣事。
待到苏海做完“日常”,阿乌不声不响,只劝道:孩子,我瞧苏海不是你说的样子,再信他一次如何?
阿乌的意志产生了动摇。
一只蚂蚁尚且可以撼动大象,更何况阿乌那早就摇摆不定的意志。
终有一日,阿乌望着他,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那一刻的苏海,阿乌是首次见识。
澎湃而生的喜悦,点亮他的容颜,单止翘起的‘唇’角,也添了丽‘色’。
那个家,就在万妖山的九曲桥。
桥下溪水,潺潺流淌。
整条溪中,只有她和她。
两人相伴,不多说话也不见陌生。
最熟悉的陌生人,算是写照。
阿乌和他比邻而居。
苏海的执念还化在行动中,不放弃的坚持着。
根本不去理会阿乌蹙眉的淡漠,每日的夜间化成乌龟,趴在她家‘门’外的水石上和她讲故事,不管阿乌听不听,他都坚持说。
故事的内容正是当年他的不辞而别。
阿乌知道,这是他变相的在给自己解释。
每日里听他嗓音沉沉的一点点回忆那些过往便也成了阿乌打发时间的消遣。
明知道苏海是只八爪鱼,赶是赶不走的,只有受了。
草鱼讲的很慢,阿乌来到这里时日不短,按着年限已经过百。
草鱼‘精’才刚刚讲到第一次的不辞而别。
这故事掺杂了太多元素,苏海说的细致。
条条框框,边边角角,每一样都从苏海嘴里缓缓而淌。
现下的阿乌,比着原来更加聪明,通常苏海只提了开头她就能想到结尾。
听他语调沉沉,细致入微娓娓道来。
可对于他第二次的离别,还是需要一个解释。
秦若的出现,正是这样的一个时机。
阿乌心心念念的只有草鱼第二次的离开,而苏海那个傻帽在心中认定了阿乌就是自己的媳‘妇’,觉得带上媳‘妇’和孩子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事情。
第106章
他的憧憬,孩子媳‘妇’一家亲,自在的活在水中,也便够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щw.更新好快。
这也造就了今日秦若被草鱼‘精’苏海叫来后,看到的奇异景象。
苏海呢,认为阿乌就算是嘴上不说,心里也原谅了自己,男人做事情通常是懒省事的很,他心中关于阿乌的那根线只在这妖还愿不愿意跟了自己,哪里再去考虑其他弯弯绕绕。
既已得了阿乌首肯,两人同居清溪,就算是他苏海媳‘妇’,天王老子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满脑子当下所想所念,最多的还是**,二妖温存的那些缠绵悱恻。
阿乌呢,即便是原谅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可总要知道当初离开的两百年究竟是何原因。.
……
苏海一拍额头,看看天‘色’。
从阿乌被他叫出来,到阿乌的一顿折腾,沉入地平线下的光照连最后一丝的明亮也早就不见,收敛起来。
如果不是九曲桥上相邻几米就照着光亮的珠子,恐怕他们三人周围只有黑暗。
“阿乌,别闹了好吧?你看再过一会时间就要过了。”苏海柔了声‘色’,年轻人样貌的他说出这话的时候,有着对心上人的包容宠爱,和相处的所有日月中重叠。
隔着阿乌竖起的“防狼罩”,眼巴巴的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亮丽风景。
苏海‘精’着呢!
百年前两人的相处模式让他深有体会,每次只要含情脉脉看着阿乌,那个上一刻还娇嗔胡闹的‘女’孩儿总会静默下来,软了心头。
这刻的阿乌虽然嘴上没说话,苏海看她脸‘色’,也知道好使的很。
心下腹诽:阿乌还是那个阿乌,可也不是当初的傻丫头,面对他的时候却照旧被他吃的死死。
最爱他温柔包容的姿态。
苏海的这番话语,却也只适合压在心中,说给自己听。若是敢当面高谈阔论,恐怕阿乌只一拂袖,他就又要做的五百年的和尚。唔,苦得很呐。
乌龟化作的少‘女’任‘性’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到草鱼‘精’一个正式的解释,不由得带着点不甘心。
可看看在他们两人旁边站了半晌的秦若,想要说出口的话终于咽了回去。
一个转念,不带草鱼吩咐,已经在溪边的鹅卵石上化成乌龟,一如秦若初见的样子。
大大笨笨,壳带暗纹。
草鱼‘精’的脸皮,要说不厚恐怕在场的两个人都不相信。
可人家就这样一幅没事人的做派,牵着秦若泰然自若上了阿乌的背。
身下传来阿乌的声音:“你真是作死……”五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秦若在乌龟的背上听的一头雾水,这个作死,万不会是在对自己言。
下意识眼睛就瞧上了苏海,恐怕也只有这位才配得上作死二字……
秦若同学,你真相了。
今天的这个夜晚,苏海的全部行为都是作死。
草鱼‘精’苏海笑出了声,风清朗月的好听声音就在秦若耳旁传来,根本不介意阿乌用在自己身上的作死两字,快乐的情绪游‘荡’在天幕下围绕着他们。
他怎么能不高兴呢?跑了几百年的老婆再一次骑在了自己身下,天上地下能降得住阿乌的,从古至今只有他一人!
第107章
秦若不知道这家伙爽朗的笑声下,藏着的那点子猥琐心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访问:.。
目不斜视,稳稳当当的恭敬坐在乌龟背上。
这只乌龟的人形,她可是才见识过。那时刻传来的威压,比着苏海不遑多让。
也不见苏海说出地点在哪,秦若只还在纷‘乱’的脑海中想了想小草‘精’,就听得阿乌那娇滴滴的声音响了起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到了,你可别带坏了孩子。”
阿乌在浮海时,没事也帮海中水族照看孩子,虽说画面不太和谐,与她那些年冷傲的气质完全不符,可谁让阿乌喜欢孩子呢?天下间恐怕除了苏海带着的男孩,阿乌都称的上喜爱。
软糯糯,白嫩嫩的。
秦若闻言,忙从阿乌背上下来,苏海在她之前先一步踏在地上。
落地无声。
四周黑漆漆的,秦不清楚。
联想到苏海在九曲桥指给自己看的时候,明明还是星星点点,带着亮光,便觉不解。
只似乎这处地方,离着九曲桥真是不算太远。
苏海拍拍秦若后背,将她从被黑暗的困‘惑’中带了出来。
秦若可是早就对他心生不满,抛弃妻子神马的,人神共愤!
她是敢怒而不敢言。
苏海的举动总不会是无的放矢,没事干嘛要碰自己?难道是在给自己一种警告暗示?
因为讨厌,所以上心。恐怕要是别人轻拍后背,秦若都懒得思量。
可是被这恶心妖碰了,却是让她立时汗‘毛’都竖了起来。
脑中琴弦紧绷。
人家苏海不过是带孩子时间长了,养成的习惯而已。
每次和他家那小子出‘门’,站到一处陌生的地方,算是提点下那小子,总会拍拍他的后背。
苏海和锦鲤那个儿子,相处之道在于沟通。
唔,不是说话。两人间有时会连一年也说不上一句。这沟通大多数还是动作。
两个男人,不用客气。该打就打,该碰就碰。
苏海不拘小节,懒散惯了。便干脆很多的时候都用拍拍头,拍拍肩膀,拍拍后背之类的代替说话。效果也还不错,他自己就觉得和那小子亲了不少。
“阿乌,咱们走。”草鱼‘精’先是拍拍秦若,完事了就伸出手,在阿乌面前放着。
手背朝天,手心向下。
阿乌比他低上半头,他随意伸直的手正正好够到她的身前。
再配上他的语气,三人心知肚明,这是草鱼‘精’过来要牵阿乌手的意思。
阿乌眼风一扫,直接挥掉草鱼‘精’伸在自己面前的手,朝着秦若身边靠了过来。
哼,这个苏海,当自己还是三岁小孩,用他领着?
眼角的风情,随着流转的眼‘波’泄了出来,最是那不经意独有的魅‘惑’。
只一眼就让草鱼‘精’又回忆起了两人间特有的甜蜜。
苏海可是不知道尴尬二字怎么写,将手收回对着白皙的下巴抓了上去。
这样冷淡自持,和他保持疏的阿乌,他习惯了,习惯了,惯了,了……
秦若在旁,心下暗笑。
小孩脸上不显,拉长面孔只静默站着。
眼中却是压不下的亮光,随着眼皮下落便遮了起来。
第108章
苏海绝对是欠调教,阿乌的做法深得她心。..访问:.。
前面二妖‘浪’费时间不算长,却是也够秦若适应黑暗,将这处地方瞧上一瞧,比着初来乍到的乌漆墨黑好上许多,至少模模糊糊能瞧出是块田地……
很大的一处田地,被划分好了十字格,每个纹路中都有清浅的水源。
田中无物,什么也没种。
草鱼‘精’苏海肯定是第一个迈步的,这里他可是熟的很。
连妖力也不用,仰着头抬了脚就踩在田里。
这身下的路,不是他吹就算是闭了眼睛也不会错上半步。
秦若这早被忽视到天涯边的小姑娘,为了九曲桥上那薄薄一张的纸,也只得深一脚浅一脚,
提着裙摆跟在草鱼‘精’的身后。.
她的小老虎面鞋子上,虎口处都沾了泥巴,好丑……
相比之下,阿乌的动作就和这二人完全不同。
依旧是红衣白发,风采出众。
这刻踩在田地里脚下连泥土都没有,一双赤着的足,趁着草鱼不知道打哪拿出的夜明珠,泛出了象牙白的‘色’泽,许是阿乌用了妖力双足看上去朦朦胧胧。
苏海步子迈得不小,兴许是今夜阿乌陪着他出来,一时高兴,间或拔高跳上两步。
夜明珠的光泽便也随之晃动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景中,翩翩红衣少‘女’赤着足举止优雅。
哪有半点秦若的狼狈。
裙子卷了起来,胳膊捋了起来。惋惜看看鞋面小老虎,发了狠干脆也脱了鞋,就光着脚踩在泥地上。
每一起步,沾满泥浆的脚丫子就是黑乎乎的一坨。
苏海猛一回头,本是想看看秦若跟的如何,奈何她人小身小,阿乌又如此夺人眼球,让苏海险些直了眼睛。
要不是秦若这碍事的小家伙在后面每踏出一步,都带起不小的响动,恐怕他早就化身为狼扑过去将阿乌按倒在地,兀自享受了。
幕天席地,天为被地为‘床’,想想都让妖酣畅。
不过百米的一段路,尽头处是一间孤零零的房子。
秦若是在走了一半以上,才看的清楚。
那房子就在田地正中,水道之间。
顶顶旧的一处茅草屋。
屋外扎着几个稻草人,每个头上还带着草帽,身上蓑衣。
苏海一指屋子,对着阿乌说:“你和她在外面等着,我去去就回。”眼神在看到茅草屋的时候,转换成另一种急切,不是对着阿乌的那种喜爱,而是对屋内东西的势在必得。
秦若乖乖的被阿乌拉着手,目送草鱼‘精’一个人走进了房中。
真有点像妻子带着孩子,等待将要回来的丈夫。
苏海侧身的时候,‘唇’角的幅度蓦然加大,这株茶树算是没白来,哈哈哈。
阿乌拉着她的手紧了一紧,让被拉着的秦若也跟着不安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夜半时分最黑暗的时刻手拉着手,就站在田地上。
光线随着草鱼的走动,被他带到了屋子中。
四周只有黑,猛然间失去光照的情况下,这种黑暗被无限扩大了百倍,带了不安。
阿乌和秦若,不算相熟。
不过是因为草鱼‘精’苏海作为纽带,今夜临时组成团队,才有了‘交’集。
第109章
秦若对生人防备的厉害,单单面对牵起她手的红衣少‘女’,却是冷漠不起来。(.)-.79xs.-
谁让她在前夜听多了两人讲话,对阿乌的经历一知半解。
小姑娘心中默默将她划到了自己人的行列,这个自己人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意思。
很少主动开口说话的秦若,知道阿乌手上捏紧放松不过是担心苏海,压了童声淡淡说道:“你放心,草鱼前辈不会有事的。”她哪里知道那只坏良心的妖会不会有事,纯粹只是单纯的安慰。
低低的语音散在黑暗中,秦若也不知道她听不听得进去。
红衣白发的阿乌,没有回音。
夜‘色’太浓,笼罩在一团黑暗中。秦若抬头也瞧不清楚阿乌的神‘色’。(.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在心下叹了口气,好人不是那么好做的。权当她是听懂了自己的安慰,也安静起来,再不出声。
两人等了也只是一小会儿。
阿乌始终身姿都没变过,眼神直勾勾,对着屋子。
苏海是从屋子里滚出来的。
秦若能感觉到苏海出来那刻阿乌的放松。
苏海罩在身上的长衫扭了几扭,身下‘裤’子‘露’出半拉,自己团成个球,手放在‘胸’口滚了出来。
要问秦若为什么看的一清二楚,那自然是夜明珠的功劳了。
草鱼这样的形态,说来没地方拿着珠子,本该还是老老实实的挂在腰间。可他会的实在是多,珠子含在嘴间,牙齿咬着。
半张的口齿中,夜明珠成了唯一的亮点。
光线散开,让秦若将他狼狈的德行看了个通透。
阿乌在旁,自然也瞧得分明。
草鱼‘精’滚着滚着,滚到了阿乌面前。
先是一口吐出嘴中含着的珠子,两手从‘胸’前挪开,秦若就看见一颗萝卜掉了下来。
白白胖胖,长得莹白,只看外表就能判定必是土生土长,新被收获放在屋中的萝卜一颗。
……
这老妖果然没骗自己,当真是半夜带着她来偷萝卜的?
那看他这一路行来,根本不需要的自己,只要有阿乌带他穿过溪流便是足够了。
秦若心中想着,大是不解这草鱼想了些什么。
白莹莹的萝卜一入了地,也出乎秦若的意料。
边上是草鱼吐出的夜明珠,就着那点亮光,秦若瞧着。
萝卜底下白胖的身子居然岔开成了两半,像是动画片里会走路的植物,身体分出的两支刚刚到了田间,就着水道哧溜一下就窜了出去。
头上根须随着它不断前行的身体,也在空中扬了起来。
“哎呦,我的妈啊,快快。”这刻的草鱼‘精’眼见着萝卜掉落后,眨眼的瞬间就从自己跟前一路开溜,跟着跳脚着急。
脸上还没来得及挂上喜‘色’,先是这突如其来又让他苦了脸儿。
萝卜圆滚滚,通身剔透带白,也不知这妖界的萝卜被他们怎么养的,居然能瞧到朦胧的妖气罩着周身。
“阿乌,快快,抓住它!”即便刚才苏海先叫了声快,秦若不解,也随着他急巴巴的再次说出来的话,有了答案,不过是让阿乌帮忙。
第110章
秦若木着脸,还是来时一副严谨的样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既不去笑苏海的狼狈,也不替他担心。
深知今儿夜里自己只是来打个酱油,当个背景。
不该她管的事,绝不横生枝节。
阿乌作为苏海的好搭档,冷着面庞看不出情绪。
不理他的话,只在边淡淡觑着。
三人当中,急不可耐的便只苏海一个。
苏海就是个二货,她才不会为了个萝卜‘摸’爬滚打。这话死也要装作完全没听到。
草鱼‘精’急不可耐,本来就在两人面前‘荡’然无存的形象这次是毁了个彻彻底底。
一手大力捋衣袖,一手利索卷‘裤’管,完了事对着手心狠吹口气,一鼓作气猫着身子直接冲着萝卜逃跑的方向扑了上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若:草鱼‘精’大叔,你这样真的好吗?
阿乌:我不认识这货。
也不知苏海是如何办到的,秦若眼见着地上那被他吐出来的夜明珠从新成了他腰间的装饰物,摇摇摆摆坠在带上,照亮了他的位置。
黑夜中的光源都像是在为草鱼‘精’害羞,朦胧起来。
一颗萝卜,后面紧跟着一个白衣黑发的少年……
秦若立在原地,眼见着越来越远的两团白点,喃喃自语:“怎么不用法术?”
不是在问阿乌,单看刚刚阿乌的冷漠也知道肯定不会回答自己,纯属被苏海的搞怪折腾出来的想法。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阿乌接的顺溜,秦若这么小的声音,刚刚说完马上引了她的反问。
问话的同时眼光还照旧粘在草鱼‘精’的身上,看他被田地中的水道带起的泥土沾了一脚,沱在身上,小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便将堆积起来做样子的冷淡暖了下去。
“这是?”秦若的目光也随着那跳跃翻腾的萝卜被带到远方。
萝卜行动利落,身材矮小矫健。
一个跳起就过了脚下横亘的水道,草鱼‘精’相对来说就显得笨拙太多,长胳膊长‘腿’,衣衫也成了碍事的地方,追在后面磕磕绊绊。
阿乌好听的娇笑声随着她的话语落了下去,草鱼‘精’带出‘门’的这个孩子她瞧着不烦,安静也不多话,比着浮海那些个叽叽喳喳的好上太多。“这里啊,是小兔崽子的地盘,你以为呢?”
她没收回看着草鱼‘精’的视线,说话的时候带着点漫不经心。
秦若听了她这样的回答,更是云里雾里。
恰恰在这个时候,田地外面一阵亮光照了过来,那种亮度和草鱼‘精’腰间挂着的夜明珠一比,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整个天际几乎都要被这耀眼的光亮给打成白昼,秦若对着这样的强光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
光亮过后,一团白影从中浮现,最先入眼的是一只脚。
骨节分明,纤浓有度。
亮光中踏了出来。
赤着双脚,脚踝处一只白‘色’镯子。
足‘色’润白,脚趾漂亮,像是上好的工艺品。细腻骨感的脚踝,带着的那只白‘色’镯子一时间成了最完美的装饰品。
只一步,就让人生出无尽遐想。
秦若正瞧得入神,身侧传来一声轻响。
第111章
哧,一声轻响,不用去看也知道必是身边阿乌发出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访问:.。
接着再去瞧那光芒中走出来的人影,已是大半身子‘露’了出来。
桃腮杏眸,粉‘唇’微勾。
立时就让秦若生了感慨,想起了初入万妖山时那个所谓迎宾妖‘女’的桃桃。
现下这个确是比桃桃更加妖‘艳’丰满,让人着‘迷’。
同‘色’的纱衣,同样的半‘裸’,不同的只是这妖气质将桃桃甩出了十万八千里远。
阿乌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苏海不在,身边只有秦若,自然能进行对话的就是她:“我说是谁呢,这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好好陪着你家男人,倒是有闲情逸致来看我们?”
草鱼‘精’苏海那个大妖,正该是他发言的时候却还在苦哈哈的追着萝卜,哪里顾得上这‘女’人的突然出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就见这妖莲步轻移,一步一抖缓缓走到秦若和阿乌面前。
秦若下意识‘摸’‘摸’鼻子,作壁上观。
风中有着牡丹‘花’的香气,浓郁得秦若直想打喷嚏。
“牡丹不过是听了妖王吩咐,前来看看二位需不需要帮忙。”她停在阿乌之前,先是福了福身子,人间大家闺秀的做派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吐气如兰,声声带媚。
这是秦若对她的评价。离得近了,牡丹‘花’香味更是浓重。
熏得秦若晕乎起来,险些当她的面捂了鼻子。
若是对面站着的是两个男人,恐怕马上就会被这样的尤物‘迷’得五‘迷’三道,丢了魂魄。
偏偏秦若和阿乌同为‘女’‘性’。
撇开秦若不提,阿乌从小在南山上的称号就是一枝‘花’,后来去了浮海,更是被海中生物百般吹捧,猛然间见到这么个尤物,本就不喜。
更何况这妹子说好听点那是妖王宠妾,说难听点就是陪着妖王睡觉的一个‘女’妖,在阿乌心中,既不是为了修炼,还天天上赶着陪人睡觉的妖都不是好妖。
相看两厌。
秦若只凭二妖对视的眼神,也能察觉得出。空气都跟着紧凑起来。
“帮什么帮,你没眼睛,自己不会看?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恐怕苏大头早就逮到那小罗卜头了!”眼一瞪,说话的声音中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女’人的不待见。
浑不在意对方反应。她恣意惯了,妖王都不放在眼中,更别提给妖王暖‘床’的‘精’怪。
这话说的很不地道,就算这个‘女’人没有卡了时间,突然出现,凭着秦若的目测,草鱼‘精’离着逮到萝卜头,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阿乌就这么说,她当然不能拆“自己人”的台,今夜的她恐怕一整晚都和阿乌要做了同伴。
诚然,秦若也没兴趣‘插’上一脚,冷不丁冒出句话。
牡丹也不怯场,阿乌语气不好她只当做完全没有听出来,还是保持着恭顺温柔的态度,眼中带笑,话语轻柔。“阿乌婆婆,您就别埋汰我了。谁人不知,对于妖主来说,只有您阿乌才是最有影响力的那个。”
这话乍一听来,带了点讨好。
秦若却听出了不同的意境,本来一半的心思还在追着的草鱼‘精’抓萝卜,收了回来。
第112章
她迎着光线,对上‘女’妖。[.超多好看小说].访问:.。和阿乌一般,有了认真。
这‘女’妖不简单。
寥寥数语,短短几句。
第一,是告诉阿乌,草鱼‘精’抓不到那颗萝卜,于她可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第二,是说给在场两人知道,阿乌在草鱼心中的分量是妖皆明。
若说这两条,一是解释二是恭维。
可这第三嘛,婆婆一词,用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吧?明着说是对阿乌的尊重,暗着说可不是在嘲讽阿乌年纪大吗?
两人化形,都是青葱少‘女’的俏丽模样,和着谁叫另外一个为婆婆,也会让人觉得高下立分。
甜言笑语,口蜜腹剑。
恐怕阿乌怎么接她的话,都是错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若是阿乌真去吵她,有失自己的身份。
别人都称她一声婆婆了,这还怎么吵得出口?
秦若正这般想着,就听阿乌开口道:“婆婆什么,你这声婆婆我阿乌可是受不起。左不过一株修炼百年的牡丹,也想和我攀亲带故?”下巴微抬,眼尾已是流泻了嘲讽。
阿乌在草鱼‘精’面前幼稚,不代表她经历的事情就少。
当初独自一人更是远去浮海,修炼数年,见过的妖形形‘色’‘色’,比着这万妖山中的小牡丹‘花’,那是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要多。
牡丹一开口,阿乌就将其中的几个意思参悟透彻,没有当面截住这丫头的话头,也是看在妖王那个小兔崽子的面子上,可想从她这里讨到便宜,没‘门’!
谁是婆婆?你全家才是婆婆~
阿乌这话说得就是牛气,只一句话就将两人身份摆了出来,明打明实打实的告诉这牡丹‘花’,姐得身份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哪里那么多弯弯绕绕,在她这里统统都是扯淡。
秦若暗笑:好个阿乌,直爽得很。
刚还隐隐浮出为她担忧的情绪落了回去,重又带了散漫。
果然,前一刻还是温柔娇媚的牡丹听了阿乌这噎死人不偿命的话,楞在了当场。
不记得是谁说过,再多的明枪暗箭,在真正的实力面前全部都是扯淡。这刻的秦若,深刻体会到阿乌的霸气。
牡丹先是缓了一缓,脸‘色’上看不出来她心境的变化,也只是片刻的功夫马上又接着说道:“我瞧着您身边带着的孩子倒是漂亮,难道说是妖主又收回来新养在身边的不成?”
秦若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妖真心让人讨厌。
她的直觉半点没错。连做背景墙的她,也要拿来说事,真糟心。
就冲着阿乌这么火爆的脾气,恐怕她和草鱼‘精’的往事,在整个万妖山中众妖皆知,全都知道当年草鱼‘精’为了锦鲤的孩子将她谅在南山整整两百年。
这个牡丹真不是个好的,眼见着刚才的话语对阿乌不起作用,马上调转枪头,用她做了话题,********是想在这上面大做文章让阿乌难受才是。
若是秦若还装傻充愣,恐违了她自己的意愿。可只抬起了左脚,步子都没有放下去,就被阿乌牵着的那只手拽了回来。
第113章
“这孩子当然漂亮,我阿乌新收的徒弟,怎么,你想当恐怕还没那个福气!”阿乌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被一个区区牡丹三言两语就打垮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存在。(.),最新章节访问:.。
就凭着牡丹‘花’的道行,想拿秦若说事?行,她就也拿小丫头来说事。
羡慕不死她!
她说着话,这才使了力气,让秦若从身边冒出头来,小小的姑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直接就和牡丹那勾人心神的双眸对了上去。
阿乌手上使的巧劲,秦若也只是身体被她带动,不由自主的站了出来,靠前一步。
配着阿乌刚刚说过的话,更加深了这个谎言的真实‘性’。
牡丹那漂亮的眼眉马上拧到了一起,和刚才舒展欢颜柔情似水的仙子‘摸’样大不相同,眉封处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原来,再漂亮的‘女’人皱眉的时候也要减上几分姿‘色’。
倘若刚才的秦若还能为自己辨上两句,那被阿乌拎了出来摆上台面的她反倒是不知说些什么了。阿乌开的头,和她的说法不同,她哪里知道做阿乌的徒弟对这‘女’妖是种打击。
有点尴尬的秦若,冷了场便只和这牡丹‘花’对视了起来。
看她牙齿咬在‘唇’上,生了怨气,手中抓了纱衣箍起来。
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脸‘色’一变再变。
“哼,你要是聪明的,现在就赶紧滚回那小崽子身边,将这消息告诉他。别没得以后在一哭二闹,说我这老人家没有提前知会你一声。”阿乌可不管这牡丹‘花’紧皱的眉头,就冲着刚才那两次的刻意试探,她也不会给这‘女’人留半分的颜面。
对着她,当然是怎么难听怎么说。
老人家三个字,被阿乌咬的格外重。
秦若索‘性’再充了背景,只立于一旁,看客般瞅着牡丹‘花’。
牡丹‘花’临到这时候,好像是猛然想起来自己前来的任务,干脆放着阿乌的话根本不接,只说到:“今夜牡丹前来,只是奉了妖王口谕。”略一停顿,继续道:“至于您和妖主的所作所为,牡丹自会一字不差的禀明妖王大人。”
“说说说,你随便说去。不过是拿了他一颗萝卜,他还能将我们这把老骨头怎么地?”
阿乌硬气的很,对妖王的讨厌配上这‘女’人的装腔作势,早就一句话都不想再和她说。
忍了这么长时间,看这‘女’人磨磨唧唧,她就气儿不顺。一通话说下来,语气也不拿捏,该硬就硬,该横就横。
妖王算什么?苏海带大的锦鲤孩子罢了。她会怕他?天大的笑话。
她想的明白,真要是因为这事被妖王赶走,反倒是何了她的心意,和苏海两个天南海北何处不能为家?这万妖山又不是她的故乡,眷恋个鬼啊。
再说了,给妖王一百个胆子,恐怕也不会将二妖赶走。说点不好听的,浮海阿乌的名号,天下间几妖不识?
听到这里,牡丹就算实在巧舌如簧,也对这软硬不吃,横到一定程度的阿乌没了脾气,转身消失在那一片耀眼的白芒中,和她来时一样,匆匆而去。
第114章
她和阿乌一段对话,如果说是打仗。(.好看的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那阿乌就是胜的霸气,她灰溜溜夹了尾巴逃跑。
秦若心中,对阿乌又添了几分好感。
话说,草鱼‘精’苏海也真是够了,阿乌都和这牡丹说完了话将之摆平,他才提着那白莹莹的萝卜信步回来。
兴冲冲的先是对着阿乌笑,笑容在秦来和白痴也错不了多远。
“阿乌,你瞧,你瞧。”欢快的口‘吻’像个得到了宝贝的孩子,对着刚才那牡丹的到来和离开只字不提,一肚子的心思都落在手里提着的萝卜身上。
阿乌没瞧他显摆的萝卜,只看了一眼苏海犯了傻气的脸,又看看秦若。
“你今天到底是发哪‘门’子疯?带个孩子也就算了,还来偷东西。(.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阿乌在之前的路上,其实就想问这个问题,不过是那时候的她还在气头上,一时间忘了。
现在呢,有了牡丹‘花’这个自动送上‘门’来,让阿乌解气的人在,她的小脾气去的七七八八,对着草鱼也柔顺了起来。
话虽然说得不好听,声音却是缓了不少。
妖王的东西,苏海也只在头几年看去碰碰,按理说当是早没了兴趣。
她可还记得,有次苏海就是来偷萝卜,被那孩子整的够呛,屋里不知放了何物居然让苏海一个月间妖力全无,生生成了个最普通的人。
她也跟着头疼,苏海既不能出去游‘荡’便只得窝在她身边唉声叹气。
“还不是想着一会去钓鱼的时候,让她放哨?”草鱼回的贼快,说话间对着阿乌眨巴着眼睛,眉飞‘色’舞的,仿佛只一提起来钓鱼,人就又欢脱了几分,回到了年少时的美好时光。
“钓鱼?你这老‘毛’病又范了?”凭着阿乌对他的了解,这个草鱼‘精’真是地地道道天下独一只。
自己都是只鱼,却格外喜欢去钓鱼的妖类,这世上再难找到第二个了吧。
阿乌的印象中,和这家伙出外钓鱼的次数就数不胜数。每次一提起钓鱼,草鱼就显得比平时更开心,也是让阿乌始终想不明白的事情。
“嘿嘿,说的哪的话。萝卜有了,钓完鱼咱们去臭小子那‘弄’点上好的妖兽‘肉’,一锅炖了,也算是犒劳犒劳阿乌你啊。”
秦若:……
阿乌:我不吃‘肉’,特别是水族的‘肉’。
草鱼‘精’这些个坏习惯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吃‘肉’喝酒,钓鱼养‘花’,样样不差,全不‘精’通。每每一个人乐的屁颠屁颠,忙活了半天最后的结果大半都是倒了了事。
今天夜里,这老家伙的‘精’神头充足的很,百年间未曾做过的事情,似乎都凑到了今夜,想要一次做个痛快做个尽兴。
阿乌不是不好奇,也只是不想将问题问的太过直白,执拗的姑娘总觉得自己和草鱼还不算是一家人,没有捅破那最后的窗户纸,总是管着看着将心思全放在这人身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草鱼‘精’自己美得不行,显摆过那颗萝卜,自个儿喜滋滋的就往口袋里装。
秦若不问,只看草鱼‘精’放东西的样子也可以想到那肯定是他用来储物的袋子。
第115章
正如修炼之人,身上通常也拿来存东西的葫芦般。[.超多好看小说]-.79xs.-
萝卜头被草鱼‘精’按了又按,整个放在了袋子中,还四处‘乱’蹦,生猛依旧。
就见那袋子被它顶的凹凸起来。
阿乌没管这些个琐事,对苏海一惯的不靠谱早就视若无睹,这么多年的相处,这只草鱼‘精’就没干出来过惊天动地的大事,成日里都是偷‘鸡’‘摸’狗。
眼见着她的修为都超了他去,他还淡定如故,‘舔’着脸对她说:以后有你保护我,真好。
想想手都是痒的。
草鱼‘精’等了等,摇摇袋子晃晃里头萝卜,待到完全没了动静,估‘摸’着萝卜在里面没了体力劲儿不会再各种折腾,才说道:“阿乌,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万妖山的那条环山河。”豪气云天,仿佛将要面对的是一等一的大事。
秦若面皮一跳,实在觉得这草鱼‘精’晚间的表现和他的名号大相径庭。
苏海手上一动,指尖对着的,正是秦若上山的时,看到的那条河。
环环绕绕,围着万妖山生生不息的一条长河。
阿乌撇他一眼,余光又撤了回去,实在是不想将他这傻到人神共愤的样子看在眼里。
“你知道刚才谁来了?”唠家常般开了口,语气闲凉不带出丁点刚才对着牡丹‘花’的嘲讽奚落。
照着阿乌对这只草鱼的了解,恐怕刚才的他心思都在逮萝卜上,只知道有人,却不知来人是谁。
果然,苏海绝不会没辜负阿乌的期望。
话里话外,无非是表明自己的无辜,一心扑在了萝卜上。当然,自个的面子还是不能落得,那小子身边的人哪个是他不认得的?
“哎呀,你说刚才那白光啊,那孩子只要不是自己来,身边能有几个人,挑挑拣拣十根指头都能算得过来。”好嘛,草鱼说着话,伸出了两手,加起来正是个十。跟他的话应景的不得了。在阿乌面前一晃,神态得意。
臭小子身边的‘精’怪,哪个不是他一手驯服的。真不知道阿乌怎么会问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同时,这不靠谱的回答也恰恰出卖了他,说明那时候如此大的排场,草鱼全没当回事。
“哼,就你那榆木脑袋,想的只有他的手下啊?”阿乌也不直接点破。再送他一记飞眼,对苏海的不知轻重早看得淡薄。
两人间这样带点揶揄的对话,也成了惯常。多半的时候,阿乌都会让他自己去猜,看草鱼‘精’抓耳挠腮的可笑样子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调味剂。
“那不是手下还能有谁?”草鱼‘精’将头伸了过来,若说这山中能让那‘混’小子派过来的人,除了贴身几个,他还真是想不出来还有谁。
这会的苏海心思还是没拐过来。萝卜配兽‘肉’,啧啧,那是顶顶好吃。
“牡丹‘花’呗。”阿乌语气轻轻,闲凉的很。
一提这三字,草鱼‘精’当场就炸了锅。
“她来干嘛?干嘛?!”连着两字,声音是一声高过一声。
提在手中的袋子被收了回去,只差去摇阿乌双臂,问个清楚。
第116章
秦若在旁暗暗瞧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冲草鱼‘精’立马变脸的神态,也知道对牡丹想必是和阿乌一样,没有丁点的喜爱。
可不是吗,当初这万妖山,草鱼‘精’带着锦鲤孩子来的时候还是荒凉一片,各种土包包组成的群山。山中处处都是危机,举步维艰。
草鱼‘精’仗着艺高人胆大,凭着修炼千年的道行,打败了几个山中大妖,才奠定了地位。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整合这些个不爱听话,总若是生非的妖物。
山中在妖王接替苏海成了新任大王,一派新气象,欣欣向荣的时候,迎来了牡丹‘花’的到来。那时候的妖王,早不是当初软糯糯的团子,长成了翩翩少年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跟在苏海身边时日不短,处理事务端得一把好手。
草鱼‘精’心宽,山中的琐事处理两天就觉得烦闷不已,再加上阿乌还在浮海,根本耐不下心。
再加上掌管万妖山的不叫妖王,叫山大王。这土的掉渣的名字也被苏海厌弃。
索‘性’趁着月朗星稀拍拍屁股偷偷跑了出去,将烂摊子全留给臭小子一人处理。
等他领着阿乌,再次入山。这里已改了名字叫做万妖山。
山大王也被尊称为妖王。
牡丹‘花’更是成了他家臭小子的入幕之宾。
山中鼎盛,在整个妖界隐隐冒出了头,汇聚起了凝聚力。
要说单单这些的话,草鱼‘精’也不会烦这‘女’人。
臭小子找个了伴侣,他自当高兴才对。
那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本着当爹的态度‘操’碎了心。
可这‘女’人讨厌在什么地方呢,那就要从草鱼‘精’回来的日子说起。
牡丹‘花’长得妖娆,身带香气。后来再来投奔的大小妖物,许多都‘迷’倒在这‘女’妖的石榴裙下,让她日渐骄傲起来。
草鱼‘精’回来以后,还是和往昔一样,平日里钓钓鱼,偷偷东西,兴致一来拉着阿乌漫山遍野的疯跑胡闹,全没有往昔打败群妖,傲视天下的睥睨态度。
更像是个老顽童,任‘性’妄为。
在这山中,简直成了独一无二。
在牡丹‘花’眼中,妖王管着下属,管着成千上万的‘精’怪,可对着这只草鱼‘精’,根本就是放纵。
牡丹‘花’可不知道两人关系,被草鱼‘精’收拾妥帖的大妖一部分成了妖王手下,一部分心灰意冷拎着包袱自觅山头另寻修炼之所。
成了妖王手下的,都是和他关系近的,谁也不会说一句关于草鱼‘精’的是非,他们心里怕啊……
当年那只草鱼凶神恶煞的样子,历历在目,众妖有志一同,封口不语。
牡丹‘花’来的那日,正是草鱼‘精’尥蹶子不干,偷偷跑出山的那日。两人岔开,谁也没见过谁。
牡丹‘花’在后来百年,‘混’的风生水起。既是妖王的枕边人,又是万妖山中除了原著民之外的第一批妖。风光无限早生了膨胀。
众妖对着她,多半是巴结再巴结,谁不想和这样有地位的妖套个近乎,拉个关系神马的。妖界也有走后‘门’一说,只不过妖王低调,好多事情都让牡丹‘花’出面,她就俨然一副代理人的面目,也被众妖抬的更高。
第117章
草鱼‘精’这货,没心没肺,惯会过自己的小日子。,最新章节访问:.。对山中派系根本不想费心思,回来后也还是南山那老套做法,只管着自己开心就好。
这样无法无天的苏海,一出现就立刻成了牡丹‘花’的眼中钉,‘肉’中刺。[.超多好看小说]
她登‘门’几次,草鱼‘精’对她也是不理不睬,全然无视的态度,更是让这‘女’妖怀恨在心。
她弯弯绕绕多得很,不当面去问问自己的枕边人究竟这草鱼‘精’是什么来历,只在暗处开始频繁不停的做小动作,使跘子。
一次两次,草鱼‘精’脾气再好,再不爱管事也被烦得不轻。
导火索却还是在阿乌身上。
草鱼‘精’对着自个儿求了百年才求回来的阿乌,那叫一个上心。
牡丹‘花’也正是发现了这点,找了几只墨鱼,趁着草鱼‘精’不在的时候,行勾搭之举。
众妖心中都知道,阿乌这种乌龟,是罕见的品种,她们一脉,靠着和妖‘交’配来修炼。
阿乌肯定是个好y的,不然哪可能妖力高到这步田地。
牡丹‘花’还曾经翻了好多本书,专‘门’查找过,阿乌的种类,叫做滑龟。滑龟又分数脉,却是大同小异,有一项绝不会变。
书中记载:滑龟好y,喜墨鱼。
找的墨鱼‘精’,也是‘精’心挑选,万里挑一的好苗子,每一个单拿出来只看样子,也能让万妖山的‘女’妖们直流口水。
阿乌是谁,那就是草鱼‘精’的软肋。
钓鱼回来的草鱼‘精’,还没等到将鱼送给阿乌,就看到围着‘门’口,堵了几只的墨鱼‘精’。
当下先是怒喝一声,他的媳‘妇’,谁敢碰个试试!
三下五除二将几只墨鱼揍成了猪头。
一阵风似的就直奔妖王的住处了。
草鱼‘精’聪明着呢,人家这是去讨公道。
他就不信,他的媳‘妇’在这万妖山中,居然还敢有妖来碰?活得不耐烦了吧?
‘混’小子见到自己许久未见的草鱼‘精’,还没来得及问好,先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牡丹‘花’这才知道,自己踢了铁板,招谁不好,惹了个大神。当下脸‘色’惨白,身体发凉。
她枕边人的干爹……
事情总归是要解决。没过几日,被草鱼‘精’收拾得缩在家中也时刻出现幻影,生怕下一秒就被老妖吞吃入腹的几个墨鱼‘精’,将牡丹‘花’妥妥的给卖了,既不求财也不求物只求变脸的苏海饶过他们的小命。
草鱼和牡丹的仇,从此以后结大发了。
从此以后,白日里妖王要应对苏海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晚间回到居处,还要面对哭的梨‘花’带月好不可怜的牡丹‘花’。
谁会想到,半夜三更臭小子派来的人,居然是这么个货‘色’?
草鱼‘精’心大,心大的人也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他看着面前一大一小,还是觉得钓鱼为大。
可他不想,不代表这事就能当做没发生。
“刚我可是跟那爱显摆的牡丹‘花’说过了,这株茶树是我弟子。”
阿乌一指秦若,就将刚才为了刺‘激’那‘女’人说的话重复了出来,更像是一种告知。她那意思,苏海听来就是说我闯了祸,你搞定它。
第118章
这……
草鱼‘精’头大。[].访问:.。
谁不知道当初他和臭小子签了白纸黑字,按了爪印。
这娃娃难道还能真做了臭小子的媳‘妇’?
虽然目前看来,这娃娃倒是安静,可天知道是不是又是另一个牡丹‘花’,一肚子的坏水都憋在心里。
哼,想来这天下‘女’妖,唯有阿乌这般的才配的上他家臭小子。
哎,左想右想,想破了脑袋一时间草鱼‘精’也没了主意。
管他呢,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为妖的原则,潇洒一天是一天。
走走,还是钓鱼去。
秦若在两人身边,看到这草鱼‘精’听说了阿乌的决定,先是愁眉苦脸,连带着看自己的目光都染上了她说不清楚的深意,可没过一会那面‘色’就又恢复了往日里面对阿乌的嘻皮笑脸。[]
完全是心思多变,不可捉‘摸’。
阿乌却是看他眼神飘忽,就知道老家伙这是又准备施行拖字诀,明日复明日。
却不点破,慢悠悠等在一边。
秦若这娃娃的行动也一并被她看在眼里。
说起来她面前的这个丫头恐怕根本不知道被她收徒的含义,还有闲工夫云淡风轻的在旁偷看。
三人并行,三副心思。
各个藏着掖着,都不将话说个清楚明白。
这次的阿乌,没有再化成乌龟,驮着二人。
也还是红衣少‘女’的装束,和秦若草鱼‘精’一起走路。
秦若就算是好奇为什么这次阿乌没成为他们的代步工具,也不会多问一句。
乖巧的跟着。
视线都能瞧到的环山河,绝对谈不上远。
抛开阿乌怀了心事,草鱼‘精’路途中不停的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便也成了秦若消遣步行一种的方式。
他说的话题不多,三句离不开鱼‘肉’美味,萝卜下饭。
听得秦若刚开始的时候不甚明白。
只在草鱼‘精’唠唠叨叨的几次后,才知道这话的意思。
他们之前去偷萝卜的地方,原来正是妖王亲自在山间种的田地。
里面的萝卜也不是普通的寻常萝卜,颗颗都是妖王专‘门’寻来,问掌管果木繁茂的司农妖讨要的特别种子。
听苏海那个意思,似乎这萝卜一物,就抵得过人间的人参灵芝功效。
秦若偷偷觑着苏海腰间袋子,暗怪自己没好好将萝卜瞧个仔细,和她的功效相差不远?
再说他们将要去钓鱼的那处,河中水产也是妖王‘精’心培育,找司水妖‘弄’来的奇异品种。
这些东西,山中‘精’怪都知道是妖王看护,平日里根本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只有这草鱼‘精’,嘴馋了会去偷偷‘摸’‘摸’摘个萝卜,钓个鱼,祸害祸害后山那片养殖地。
之前的几次,也不是没有被妖王发现,总是派了身边近‘侍’来告诉苏海,这样的行为一点也不可取。
妖王种植这些东西,那是存了心思的,可没苏海这么无知单单为了吃,满足口腹之‘欲’。
他心气高,‘胸’有宏图。
这是在为将来一统三界做准备呐。若时到时真打起来,粮食‘药’材决不能少了短了。
那些成熟过的果实,都被专‘门’的妖收入仓库,以被不时之需。
第119章
单单一个改良的萝卜,照着妖王的说法,就能让妖力低下的小妖增了修为,更上一层楼。[.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秦若对这萝卜,顿时惊讶更甚,没想到妖王居然有这样的能耐,和人间勤劳的人们都能相比了。
再听草鱼‘精’的形容,可不是像他说的,像些个被炼好的丹‘药’?
还在恍惚,身前的草鱼‘精’就停了步子。
面前潺潺流水,正是到了环山河的近前。
秦若可没忘记在偷萝卜的时候,草鱼‘精’回阿乌的那句话,说她是来为两人放哨。
可怎么个放哨法?
眼前就是河水,身后山道直铺。(.无弹窗广告)
一眼就能看过方圆百里的景象,不管是谁,哪怕隔了老远也能看清他们三人。
“小丫头,你来。”草鱼‘精’一转身,本来面对河水的身子扭了过来,现在是面朝秦若。
阿乌就在一旁。
他招招手,衣袖随风而动。行为举止倒是成熟,可和那副略微二十出头的年纪实在不是很般配。
秦若向前迈了一小步,听话的离他又近了几分。
那只刚才对她招手的手中,掌心向上,摊开来的时候本来空无一物的手心中多了一块鹅卵石。
个头和九曲桥那里地面上铺的差不多,鸽子蛋般的大小,表面带着亮光。
秦若都怀疑这东西是不是老头随意在九曲桥的路面下捡来的。
其实吧,她的猜测还真没错。这石头正是草鱼‘精’临行的时候捎带上的,九曲桥他家‘门’前的鹅卵石。
那石头在他手中,小小一颗。
“这个给你,一会我们钓鱼,你就捧着。”说到这里,将手推来,直接放在秦若的手心中。
秦若的眼中亮了亮,又听草鱼‘精’说道:“你也不用去瞧别处,一会就给我全心全意看好石头。”
看着秦若捏在手中,草鱼‘精’才加了一句。
秦若闻言,这才将石头举高,就这草鱼身上夜明珠的光亮瞧了起来。
石头光亮的一面,渐渐幻出了一幅画。
仿佛巫‘女’手中的水晶球,不过立方俨然成了别的一方天地。
五脏虽小,样样俱全。
小画面栩栩如生,跟真的一样。
画里只有宫灯长明,烟气氤氲。
华丽的宫殿墙壁和一席刻在上面的‘侍’‘女’图。
阿乌提点了一句:“小丫头,不用太认真。如果画面上有人,你出声就是。”
待说完了这句,三人就静了下来。
草鱼‘精’从袋子中‘摸’出鱼竿,不放鱼饵,随意一抛就入了水中。
阿乌化作乌龟,自个儿就趴在了草鱼‘精’身边。
头一缩,龟进壳中。
只有秦若,对着鹅卵石上静止的画面。
再没有其余的声音,一切都笼罩在安静的氛围中。
画面中,也依然是那副仕‘女’图和亮白的宫灯。
秦若盯着画面的时间长了,用手‘揉’‘揉’眼睛。
甫一张开眼睑,再瞧画面,先是一楞。
这画变了,刚刚的图案被一头黑直顺长的黑发遮得严严实实。
本来就是雾里看‘花’,瞧不真切的那副仕‘女’图,被这长发完全挡住。
画中只有黑发,和发间一只素钗。
第120章
当下,秦若脱口而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
指着画面,根本瞧不出男‘女’也知道这正是阿乌说的情况,有人。
她声音不大,在静谧的环境里还是格外的清晰。
呼出口的同时,阿乌凑上前来,仿佛是早知道秦若会有这一举动,时刻准备好一样。
只有草鱼‘精’,垂了脑袋,没有在第一时间跳过来,对着河水叹息:我的鱼啊……
这里河鱼机警的很,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缩回水底,刚刚咬上鱼饵的那只听到秦若声音,立刻张了嘴,扎进深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尾巴重摆,失了踪迹。
画面上照旧是刚才的情况,直落披散开的黑发和那根簪子成了唯一。
阿乌凑上来的头和秦若靠的很近,两个脑袋紧紧临着。
草鱼‘精’姗姗来迟,败兴的慢悠悠收了鱼竿才走了过来。
阿乌对着画面,张了口。
“你说,这小子是发现了还是没有呢?”
按说,这小子不应该半夜三更的出现在画中,可他就是出现了。
这是草鱼‘精’的功劳呢?还是说小兔崽子只是单纯的半夜夜游?
阿乌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个他指的肯定是妖王。
要不是他,草鱼‘精’会好端端的消失两百年。
苦了几百年的阿乌知道锦鲤早已经烟消云散,这仇也只能记在他身上。
来到万妖山的头五十年,她就没和妖王说过一句话。
在外人眼中,妖王是高冷范,平时里面无表情。就够让众妖津津说道的了。
直到阿乌的到来,他们才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妖外有妖。
妖王的冷,顶多是抿着‘唇’不声不响。
阿乌的冷,才是真的冷。
站在她身边,也能感觉森森寒凉,冰冷入骨。
阿乌在浮海多年,海中寒气都被炼入体内。来到万妖山看了这妖王就觉得烦,一丁点的好脸‘色’都不愿意显‘露’,看在草鱼‘精’的面子上,没将这小子直接劈了就算是不错了。
浮海寒气日日环绕,有妖王的地方她比妖王还要冷。
活生生冻的一群山中‘精’怪像是进入了寒冬腊月的冷日里,从内到外透着寒气。
草鱼‘精’做两人和事老,也做了不少的年头。
一个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被他当做自个儿子。
一个是他爱了百年的‘女’人,被他当做自个妻子。
他就不明白,按正常的套路来看,两人因为自己这个纽带不是应该和睦相处吗?
就算不能和睦,至少也能做到相安无事吧。
可偏偏这两只见面的时候,他都能感受到火‘药’味,气氛冷到冰点。
这两只唯一的发展,也是做到了不牵连广大群众。
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阿乌只要听到别的妖提起妖王,就手起刀落直接劈开石块,将树木拔地而起的冲动之举。想当年,整个万妖山,可是鲜少有人敢在阿乌面前提起妖王二字。一个不好,碰到这位姑‘奶’‘奶’不高兴,等着自己的不是开膛就是破肚。
现在的阿乌,听到众妖口中的妖王,顶多只是冷笑,比着那时候可是好了成千上万倍。
第121章
画面里的人,秦若不知道是谁,阿乌和草鱼‘精’却是一清二楚。(.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这个地点,这头长发,这只素钗,每一样都昭示着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妖王本人无疑。
阿乌嘴角拉了下去,只撇一眼就将目光挪开。
哼,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是整个妖界只有妖王能够媲美魔界那个男生‘女’相的魔物。
这是什么好话?在阿乌眼中,这妖王哪里能有自己身边的草鱼‘精’半分好看,根本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天天装得一副大人做派,看了就让人心烦。
那钗,听说是锦鲤遗物。她看着就更烦了。
草鱼‘精’有次说秃噜了嘴,提过这钗当初在锦鲤头上带了百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听闻以后,阿乌看着钗子,更是烦闷。一腔的醋意本来还苦于没地方发泄呢,便将这一件死物一并恨了起来。
试想,妖王,素钗。两样东西,统统都是阿乌最最讨厌的,这画面甚是奇怪,钗子被放大,满屏也只能瞧见青丝垂落。阿乌可不是看不顺眼吗?没伸手直接将这鹅卵石踩在脚下,也算是这些年来忍功越发的进步了。
“那个,”草鱼‘精’对着画面,这动作就格外值得一提了。
他捏着下巴,眼睛眯成长长一条,‘唇’线拉直。少有的认真‘摸’样。先是单单吐了两字,然后就定格在画面上。
阿乌的眼睛随着他的声音看了过去,视线定格在这样的草鱼‘精’身上。
“我猜,他根本没发现……”
这样的句子没头没尾的从草鱼‘精’嘴中吐了出来,合着认真的瞅了半天只是在确认这事?
阿乌猛然间听到,先是‘迷’茫了片刻,才想起自己的问话。
刚才对着画面,她可不是问了一句,这小子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
原来,草鱼‘精’是在回答自己的问话。
可以理解,倘若是为了旁的妖,草鱼‘精’才懒得费心劳神,只有面对这个妖王,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才难得的认真起来,将阿乌的问话答得仔细。在他心中,闲杂人等都是背景,只有阿乌和妖王两个,是要记挂在心的对象。
画面像是被人下了禁止,一头很长的黑发纹丝不动。
仿佛画里的背影也一同静止。
草鱼‘精’的脑细胞死了不少,想来想去不过还是觉得妖王没发现自己偷他河鱼的事情。要不然那死小子怎么会只对着‘侍’‘女’图发呆,而没有派人来再次警告自己呢。
嗯,一定是酱紫。
就好像画中的人能听到草鱼‘精’的心声般,只一瞬间,扭过了头来。
画面里漆黑如墨的长发换成了一双带着深潭秋水的眼眸。
就冲着画面,微微一笑。
秦若呆了。
这这这,指着画面,眼尾扫到阿乌和草鱼‘精’,马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她怎么觉得这就是刚才的牡丹‘花’?啊呸,这么说一点也不对。应该是说这人的眼睛,像极了前不久才看到的牡丹‘花’?也不对。
最正确的说法,是这人眼中一笑,带出的勾人魂魄和牡丹‘花’一颦一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一眼,就被带入其中,‘迷’了神魂。
第122章
鹅卵石不大,画面本来就小。..访问:.。
画中也堪堪刚够容下那双‘荡’着妩媚的眸子,亮得惊人,美的无暇。
那种不可言喻的曼妙风情,一双大眼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睫‘毛’漫长,眼尾轻浮,斜勾的眼尾愣是摇曳的枝枝蔓蔓,徒增出另一种明媚。
他就看着你,‘迷’了心魂,‘迷’了神智。
那一笑,‘春’风化在万物中,只一眼就让人想入非非,脑中浮想联翩。
刚刚烟视媚行的眼睛,只因这笑拉下了眼尾。
猛然间成了冰雪初融的‘艳’阳,照的人心中暖融融,不想将视线拉开。
从惊心动魄的‘诱’‘惑’化成了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只需要他的一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草鱼‘精’对着画面,当下打了个寒颤。
我靠,自己的话说早了。
这小子恐怕是知道他来钓鱼了!
阿乌呢?后来这半段根本不看,只将目力投到远山之中。
只有秦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双眼睛。
她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像是农村孩子进了城镇。
刘姥姥进了大观园。
大开眼界……
天下间尽然还有这样的一副眉眼?
秦若不好‘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齐涛之余她,早就成了心中对美的定义。抛开干下的那些腌渍事,是顶着一张不错的皮囊,谁也不能否认。
秦若自小就认识,见惯了他的容貌,一张脸庞记在心中。有时会下意识的将人用来比较,齐涛的眼睛长得也是极好。
比较的次数多了,秦若也就发现很少有人能超过他。
可自重生以来,百草堂那个看似单纯无害的漂亮少年,连带在自己面前完全剥去伪装的师弟。两个人,都让她觉得惊‘艳’。
现在这个,只用一双眼睛,就更是让她直接划分到了美人之中。
原来,只要将心房打开,这世界是如此‘精’彩。
美人遍地都是。
秦若暗暗想着……
“丫头,发什么愣。”草鱼‘精’可没工夫在这耽误,眼看着画中人笑意盎然,他就头皮发麻。
这感觉一点也不好。急巴巴伸手从秦若的掌心抓住鹅卵石,握紧在手。
心中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明摆着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阿乌实在是瞧不下去,看草鱼‘精’站在夜‘色’中,连面上都带出了三分的惊恐。
更多的其实还是不明白。
这小子有什么可怕的?说白了就是草鱼‘精’带大的孩子,让他叫草鱼‘精’一声爹都不算错。
天下间哪有老子怕儿子的,而且是怕到这种程度?
她很少掺和这一老一少两人间的事情,和妖王的接触也少得可怜。
一方面是自己不喜欢他。一方面是为了避嫌。
所以,根本不知道妖王的厉害。
草鱼‘精’却是知道!
这小子自从他再次回到山中,早不是当年那个站在他身后,咬着指甲天真烂漫的熊孩子。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也不过如此。
他当初因为阿乌的事情,闹得动静那么大。要不是妖王压着,牡丹‘花’那漂亮的脖子早被自己掐断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深刻意识到,儿大不由娘。
呸,不由爹。
第123章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发什么抖?”阿乌问了出来。,最新章节访问:.。
草鱼‘精’赶紧正了神‘色’,也不相信自己真的会发抖。咳咳,他怕什么,不怕。(.无弹窗广告)
最多再被这小子整治一次嘛,没什么。不过是将他锁在房中,四周只有木林‘花’,再在他身上撒满盐巴。
他不怕,他一点也不怕。
尼玛,木林‘花’是他的天敌,盐巴能克他身上妖气,这些事情天下间恐怕只这个‘混’小子知道。
全世界都以为他是草鱼‘精’。
妥妥的错误。
他那是当初年少不懂事,为了追求锦鲤化出的第二真身。
想归想,心里再‘毛’面上也要硬‘挺’起来。
草鱼‘精’苏大头本来已经佝偻下去的身子,又一次站的直了起来。
怕‘毛’,有阿乌在。那臭小子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两。
唉,先是叹了口气,指尖用力。鹅卵石在他手中化成了粉末,流沙般缓缓透过缝隙滑落。
秦若和阿乌,其实都看出这只草鱼对妖王的害怕。
只听草鱼‘精’再次开口:“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去后山抓只野猪合着萝卜一起炖了吧。”
不就是不让他动那点破鱼吗?老子不碰了!
说着话,努努嘴,这次的方向和他们来时正好相反。
阿乌忙道:“后山那些个牲口,还用的着我们两跟着?”
山中有一块区域,是早就划分出来放养普通牲口的。
妖王真是将万妖山当做了自己的家,亲力亲为,事事上心。不只种田养鱼,连着牲口也一并牧了。
草鱼‘精’一提后山,秦若不了解,阿乌马上回过神来知道那里都是最最普通的牲口。
草鱼‘精’自己一人,来回不过瞬间,就能提溜回来一串的猪牛羊等。
这种丁点难度都没有的行为,她还跟着过去干嘛?
牡丹‘花’那个小妖一日不见,都敢要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有这点功夫,她还不如回家修炼或者好好考虑怎么对付她呢。
‘女’人嘛,即便是像阿乌这样活了千年,大大咧咧的存在也还是会记恨牡丹‘花’那完全不上道的行为。
一想到要对付牡丹‘花’,被忽视了一晚上的秦若就得到了重视。
阿乌猛然间想起,自己不是刚才认了这么个徒弟吗?说不定,好好培养起来气死牡丹‘花’不成问题。
唔,先得看看资质如何。
草鱼‘精’那里,就在阿乌考虑是否真收了秦若的同时,化作青烟顺风而动。
秦若喊都喊不住。
本以为今夜既钓不上鱼,跟她也没了什么关系,说上两句好话就能脱身。
草鱼‘精’大叔,你真是风一样的男子啊。
这边正感慨万千,那边阿乌直勾勾的视线就对上了小姑娘的。
她一抬手,拽上了秦若的胳膊。
秦若不明就里,可也不好挣扎。这两只妖的修为高过她百倍千倍。
只抬高了头,侧着脸望她。不懂阿乌突然抓上自己手腕的含义。
阿乌也不解释,拇指号上她脉搏,其余四指在她手臂另外一侧。妖力顺着血脉进入她的身体之中。
这动作,让秦若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医生把脉。
第124章
她知道,仅仅是动作相像,体内血脉中的陡然出现的热气就是证明。[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wщw.更新好快。
阿乌这是要用她的妖力来测试自己?秦若马上联想到了这个可能。
阿乌认真的时候,比她蛮横的‘摸’样还要好看三分。
那张脸上平平静静,不带表情。
这一晚上,从她见到阿乌,大半的时间不是生气就是发飙。
只现在这一小会,安安静静看着像个弱质‘女’流。
秦若并不担心阿乌能测出什么,秦枫和她打过包票,只要镯子还在她身上,就绝不会有人察觉她的真身。她对秦枫还是信得过的。
体内游走的热气,经过几个‘穴’道兜兜转转画了个圆,最后的落脚点是在她的手腕,阿乌牵引的起点。[]
热气的撤离也和来时一样毫无预兆。阿乌‘抽’手离开的时候,眼中犹豫不决。
这小茶树是谁家的孩子?赶紧再带回去好好修炼个百年,体内‘混’的都是什么气儿?三条还是四条,杂‘乱’无章。
而且妖力凌‘乱’,气血不足,修为低微……
阿乌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来想去三个字一直在心中翻腾,那就是太差了!比她在浮海的时候,手底下最弱的虾兵蟹将也不是止错了一星半点。
不不,跟他们没得比。应该比的是海中还未成妖的水族。两者倒是错的不多。
这什么身子骨?什么底子?刚刚兴起的想要收秦若为徒的意思马上被浇灭在心中。
得了吧,就这修为,和牡丹‘花’差的就不是一点两点。还没怎么样,恐怕都要被打得鼻青脸肿。她阿乌丢不起这个人。
打消了念头,干脆先领着孩子回九曲桥再说。
这事看来不好,可一想到又是自己说得满满,告诉牡丹‘花’收了这丫头做自个儿徒弟,还是忍不住的头疼。
“走,咱们回去等着苏大头。”她对秦若的偏见,只在修为资质,不在别的其他方面,说话也还和刚才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嫌弃。
到了九曲桥前,阿乌才闻:“苏大头怎么会想起来带着你?”这问题纯属阿乌等待草鱼‘精’,闲得无聊才问了出来。
若说他们两人有什么‘交’点,只有草鱼‘精’了。阿乌也正好真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草鱼‘精’单点了秦若去把风。
秦若听阿乌问起,便将之前,从白日里来找纸张到夜间再看到草鱼‘精’的一段简单说了个大概。
阿乌边听边问,其中的几个问题都是秦若想不出来怎么应对的。
什么苏大头那个懒蛋,会在白天出水?那家伙上来的时候,没有瞧你穿着?这样的奇葩问题。
阿乌早在第一眼看到秦若的时候,就是够够的。
南山一枝‘花’的品味,看到红绿配就头晕。由着秦若这么穿下去,不过是两人实在不熟,稍微能说上两句,阿乌也早就一挥手把这身行头给她换了。
等草鱼‘精’的时间,恐怕对二人来说都很漫长。
阿乌的问题刁钻,这是秦若的感觉,她是既不想答也答不上来。
阿乌等的无聊,秦若这小姑娘也不太有趣,这刻对着自己不哭不闹,安稳的倒是比她还像个成熟的大人。
她问什么,她答什么。碰到答不上来的,一律恭恭敬敬回她,秦若不知。
第125章
四平八稳,妥妥当当。(.好看的小说.访问:.。
没有半点孩子该有的模样。天真烂漫在哪里?她的千年生活中,可不像苏大头,只有妖王这一个记忆。充斥着太多的孩子,见过不同的模样。
浮海里的水族,繁殖能力超乎想象得快,见得多了对孩子成了一种定‘性’。哪个不是爱淘气,爱撒娇,对着她的时候讨喜得不得了。
只有秦若,张口闭口不是您,就是前辈。恭恭敬敬,答得问题严丝合缝,让她挑不出半点‘毛’病,却全篇说完,跟没有说过似的,全不是重点。
这倒是超出了阿乌了想法。抛开一身红绿,成熟稳重,比她还像个老学究。
阿乌这算是第一次好好和秦若说话,心中惊讶不少。(.无弹窗广告)
两人回来后,临着溪面,就在桥头。
夜明珠的光线打过来,鹅卵石也添了银光。
两个影子,并排而立。一高一矮却只从‘阴’影中的曲线就可以看出是两个‘女’‘性’。
阿乌陡然出手拽了秦若一把,惹得秦若白皙的脸庞上那对大眼也瞄了过来,带着疑问。
阿乌没时间解释,手上稍稍用力秦若的身子便跟着被她拉到了身后。
有妖气。
阿乌不带解释的原因正是这个。
出于对秦若的保护,只来得及缓了手将孩子拉到自己的势力内,鹅卵石的道路上化出了一人。
秦若没好意思像被秦枫护在身后那般,顽皮的伸了脑袋过来凑热闹。
后知后觉也随着风中改变的氛围发现是有人前来。
照旧老实的很,只被阿乌身子挡了个严严实实。
“你来干什么?”阿乌的声音在秦若耳朵中便格外的清晰。
这样带点防备,却还比较生涩的声音,让秦若听来有了兴趣。
阿乌对着苏海,那是没大没小。对着牡丹‘花’,那更可以说是无法无天。
反倒是现下,秦若凭着声音,就发现了阿乌少有的防备。
“老头子是去逮山猪了吧?我倒是没来对时候。”声音里‘荡’着‘春’情,这最最普通,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反倒是被他说出了含在口中,饮一勺蜂糖的甜蜜。
秦若情不自禁都想从阿乌身后探出头来,好好对这人瞧上一瞧。
这样一种蜜里含糖,却不腻人的甜蜜感恐怕能勾的所有人不能自已。
‘女’人对男人声音,就像男人对‘女’人的‘胸’部,天生有种飞蛾扑火的兴趣感。秦若不能免俗,单着含着蜂蜜甜到人心头发烫的一句话,险些就让她失了自持,丢了自控。
轻喘一声,拍拍‘胸’脯。只差没用手按上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过来。
眼下的局势,阿乌明显是不想让自己入了面前这人的眼。
秦若单凭阿乌动作,也能猜中她的半分心思。
索‘性’只捏紧了小拳头,压下被这声音勾的朦胧的神智,甘心在阿乌背后用心听二人对话。
“苏大头的德行谁不知道,你难道说还是专‘门’来找他的?”阿乌这话说的面里藏之,不论其他。专‘门’二字就很巧妙。
第126章
苏海‘性’子皮,不爱理正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半夜三更的,这个老不休除了玩肯定还是玩,既是来找苏海,恐怕绝不应该是在夜半的九曲桥。
她一笑,暗讽妖王来的真是好时候。
“也没有太刻意,不过是听我那小牡丹‘花’‘床’头几句,来了兴致想瞧瞧您的徒弟。”妖王对着阿乌的嘲讽,也是避重就轻。两人‘交’手多年,最后也只是互不搭理。要不是今夜牡丹‘花’哭的撕心裂肺,没完没了他也不会跑这一趟。
阿乌的徒弟?那岂不是苏海的徒弟?那就等于是自己以后双修的对象。
他被牡丹‘花’闹到不行,索‘性’自己走上一遭,来看看苏海那老头子是不是玩得什么新‘花’样,单为了刺‘激’那朵牡丹‘花’。[.超多好看小说]
阿乌眉峰还是几不可闻的高了点,被妖王领了话题。“就算是瞧,你也该挑个好日子,两人好好见上一面。哪有半夜三更,就这么自己寻上们来的,没个规矩。”她刚都打消了一半的念头,这丫头先天条件太不足。
她都还没考虑清楚,是否就这么真收了秦若,倒是臭小子亲自来过问了。
不管怎么说,现下还是要先拒了再议。
妖王似乎也仅仅是丁点兴趣,见阿乌说话间的不乐意,却不强迫。只抿‘唇’一笑,朝着苏海的方向追了过去。
阿乌那口提着的气儿,这才顺了过来。
从身后拉了秦若出来再看,小姑娘在她身后表现得也算是中规中矩。不声不响这点,是越发合了她的心意。
妖王的魅力她是领教过的,浮海里跟来的几个年轻‘女’孩哪个不是只一见到这位,就被蜜得丢了神魂,纷纷倒戈随了妖王。
若说刚才对秦若的那点懂事乖巧讨了她的心,那这会算是更上了一个档次,小丫头片子在她这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这一想,索‘性’收了秦若到没有自己先前想的那么差了?
先天不足……需要弥补,却比着冒失不听话,叽叽喳喳更好教育不是?
这念头阿乌一起,就收不住。
反正妖王应是听了牡丹的话,自己收徒一事藏不住。大大方方认了秦若?
再问:“若是我真收你为徒,你可会好好修炼?”本来在环山河兴起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就冲着秦若对她的态度,对上牡丹‘花’的时候少了天真,多了稳重,也是件好事。
牡丹‘花’那样的妖,可不是空有容貌没有大脑的傻物,面前的小姑娘说不得还真能治住她?
这话阿乌是想到就问。
修为低,身体上的缺陷这些都可以后天弥补,若是为人太傻太天真,那才真是不可救‘药’。
阿乌活了千年,早看的透透。
秦若听了阿乌的话,乌溜溜的眼睛里沉淀出幽光。
这话猛一听,让秦若有点‘激’动。
阿乌的修为多高,她不知道。可在这万妖山中,只说话做事,对着牡丹那样的也能底气十足,明显就不会差到哪里。
当前的情况,最让她头疼的恐怕也就是修为。这简直成了她要命的一项。
第127章
阿乌的话,更像是在秦若风雨飘摇的未来里,猛然抛出来的一颗橄榄枝。[.超多好看小说]。wщw.更新好快。她只要伸手接过来,就能让自己强大起来。
秦若当下压了心中喜悦,说道:“前辈若是不弃,秦若定当努力修习。”
没有天‘花’‘乱’坠的誓言,阿乌却还是能从中听出秦若的决心。
她眼中坦‘荡’,说得直接。这忽然间登上‘门’来的好事,再不知道珍惜把握就连自己也对不起了。
语气中的笃定渲染成了一种自信。
阿乌相信,秦若定能做到她说得话。
点点头,说道:“那你等着,此间事了来找我一趟也就是了。”
这一刻,她更觉得面对着得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大人。(.好看的小说能沟通,能理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小大人。
两人的对话,说到这里就算是告一段落。
前后的功夫可能不需要太多,真的细细数来,不过寥寥数语。
秦若就这样意外得为自己认了师傅。
这刻的秦若,还不知道,她的师傅修炼的功法多半是依赖双修之道……
阿乌呢?想来还是有点发愁,孩子是个好孩子,可这身体嘛,就让她不是那么高兴了。
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弟是个妙人,能够出类拔萃。
阿乌千年来,从未收过徒弟,不是没有妖登‘门’拜访。说白了,就是阿乌眼高于顶,统统看不上。
苏大头在她身边的日子长了,待人接物免不了总是被她在心中做了比较。这个没苏大头聪明,那个没苏大头好看,理由多了去了。
久而久之,浮海的那段生活到了后期,妖们口中传诵的话离谱的很,都说做了阿乌的徒弟恐怕只有通过双修一途才能提到修为,所以她挑的很,捡的厉害。
在他们看来,那些个理由,根本不是在找徒弟更像是在找伴侣。
也亏得一心想入阿乌‘门’下的都是男子,没人发现她只是习惯了,习惯了去将眼睛见到的每一只妖都和苏大头比较,用来怀念。
今天这出意外,还是因为牡丹‘花’的刻意挑衅。阿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才有了对付她的念头。
一来二去,倒是便宜了跟在身边的秦若。
刚才阿乌闲着无聊的时候问的几个问题,如果秦若答得不严谨,阿乌收徒的心思也还是会断。毕竟她自己亲自测过,这丫头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什么绝顶的好苗子。
想来也是二人有缘,秦若一问一答间表现出的老成让阿乌另眼相看,将她本来已经收回的心思又勾了出来也促成了这事。
两人各怀心事,刚才的几句话奠定了他们的今后的关系。
阿乌却还在分神考虑,究竟该怎么教育秦若才能让这丫头对牡丹‘花’烦不胜烦。
唔,阿乌她觉得,既是自己徒弟,当然要和自己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她讨厌的,秦若也必须跟着讨厌,这是必须的。
秦若也在考虑,却是和阿乌大相径庭,想的多半是怎样在有限的时间内,提升自己的修为。
敲万好,都不如自己一身的本事才是最好的。
第128章
两人同一时间静了下来。(.好看的小说-.79xs.-耳中只能听到潺潺溪水清浅的流动。
草鱼‘精’回来的恰是时候,阿乌刚刚敲定了秦若小徒弟的身份,只剩等待的同时来到近前。
面带喜‘色’,早忘了鹅卵石上妖王那勾人心魄,不明深意的笑。
将袋子打开,就这夜明珠开始翻腾。
一会的功夫,就从中间提出来几种动物。
有小猪,小羊和一只兔子。
“来来来,阿乌今天你可是最有口福的那个。想我千年不外传的手艺,配上咱们自家小子种出来的萝卜,啧啧。这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他打眼去瞧阿乌,眼尾扫到了秦若,才想起来今夜根本不是自己盘算的那样。
这丫头可不如自家小子伶俐。
哼,要是以往那小子还在的时候,销声匿迹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他亲自动手?一块鹅卵石,也犯得着惊呼出声,扰了他的河鱼。[.超多好看小说]
这刻带了点嫌弃,秦若等于是吓跑了河鱼。他记恨着呐。
撇撇嘴,就待要直接命令这姑娘打哪来,回哪去,少在这里碍他眼的同时,阿乌开了口。“苏大头,你那是什么眼光,这小姑娘以后就是我徒弟!”
阿乌从草鱼‘精’回来,眼睛就盯着他。看到他对上秦若的时候,明显表现出来的不高兴,可不满意了。
这丫头已经算是她内定的徒弟,苏大头也别想着欺负。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是人都知道,相同的道理。没收过徒弟,也知道徒弟肯定是要自己罩着。
阿乌这个当师傅的,自觉自发站了出来,第一时间告诉苏大头自己的决定。
“啊?!”草鱼‘精’先是怪叫了一声。
眼睛瞧瞧这个,再瞄瞄那个。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他的阿乌干嘛要收个笨蛋当徒弟。
草鱼‘精’默了……
在他印象里,第一次见秦若就觉得这丫头不太聪明。对着他刚写好的纸,一个人在那里犯二。连雕像上天然而成的防护罩都打不开的家伙可不是个笨蛋吗?
再想想晚上这丫头的表现,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可圈可点更谈不上。中规中矩都算是说的好听了。这个笨样,怎么能做了他家心肝宝贝儿的徒弟?
阿乌这是怎么了?
草鱼‘精’这刻早就忘了阿乌说过的,牡丹‘花’在田间‘骚’扰他们的事情。由头就想的错的离谱。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提出建议。
“阿乌,你别收她。这孩子太笨。”要是有他家小崽子一半的聪明,他也认了。
阿乌斜着眼睛瞟了过来,声音不大可里面森森的寒意还是让他觉得大事不好了。
“那你说,牡丹‘花’那个贱人都骑到我头上了,我收个徒弟怎么滴?”
对着草鱼‘精’,她说话直来直去,二人之间从不隐瞒。她的本意,可不就是要对付那个‘花’枝招展的牡丹‘花’嘛。
秦若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运到底有何而来。
哦~~~~~原来还要感谢牡丹‘花’的到来,才促成了这桩好事。
“那,那也不能因为她就苦了自己啊?”经过了一晚上和秦若的相处,在草鱼‘精’看来早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又笨的可以,他家阿乌可不要为了这样的孩子搭上自己的半辈子啊。
第129章
看看他,妖王那么聪明,时至今日他都后悔的要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xs.-
这个笨的,可怎么办呦。擦擦头上根本没有的汗,还要开口再劝。
就听阿乌说:“你哪里那么多废话,我说收就是收。可不像某些人说的一套,做的一套。”
某些人,绝对是在明指草鱼‘精’了。
草鱼‘精’也听得明白,马上住了口,将没说出去的话吞了回去,憋屈的不行。
可你让他在去劝阿乌,他却不敢。
阿乌别的地方都好,单单一提起当年他离家出走五百年的事情,就马上变身小炸‘药’。这点他最最受不了。
好不容易,用了百年时间才哄回来的媳‘妇’,她口中所出,只有这点是草鱼‘精’最最害怕的。(.无弹窗广告)
上一刻还想着法子脑中转悠,想要劝说阿乌的他,立马偃旗息鼓,耷拉着脑袋一副听之任之的新好男人‘摸’样。
秦若早在一旁,听到这草鱼‘精’一口一个笨蛋,并不出声。
眼前的情况,阿乌就是最能治草鱼‘精’的那个。
她只是拔掉一根头发,将草鱼‘精’的行为默默记了下来,仔细收好。
唔,眼看着被她收起来的头发越来越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一一自己打上‘门’去,让这些家伙知道她秦若不是那么好惹的。
想归想,恐怕这样的日子遥遥无期。
可瞧着现在草鱼‘精’老实巴‘交’,低着头缩着身子的样子,还是让秦若免不了得幸灾乐祸。
阿乌也没让她失望,紧赶着接下去的话就让秦若开心起来。“我徒弟笨?你徒弟才笨,你全家都笨!”这可就是赤‘裸’‘裸’的污蔑了。
妖王要是笨蛋,现在的妖界不会是这番气候。万妖山也不会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
草鱼‘精’抓着衣袖,头也不抬。任凭阿乌劈头盖脸的对着自己这顿说。
该反驳的,他只敢在心头说上两句:我徒弟聪明的很,聪明!
两个人,一个说教,一个听着。
许是说的多了,阿乌又说了几句后,话锋一转,提了其他。“我徒弟要‘交’差的那纸,赶紧给她。孩子为了这事,陪你了一晚上,你就忍心看她在夜里受冻?”
咳咳,绝对的睁眼说瞎话了。
他们是什么?是妖。
那只妖会惧怕天气的寒凉?除了身受重伤的那些暂且不提。
阿乌吵着草鱼‘精’,也还分了一分的心思在秦若身上。
秦若也和草鱼‘精’相似的动作,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她的位置,只能瞧到头发上那小小的发旋,还有身下踢了几下鹅卵石的小脚。
无疑让阿乌马上就能联想起刚被大人训斥,红着眼眶低着头,嘟嘟嘴的憋屈样貌。
她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在浮海的日子里,众妖皆知。
现在的秦若,更是比着别人的孩子和她来的亲近。外人还能惹她可怜呢,更别说自己家的。
刚才草鱼‘精’口口声声的笨蛋,秦若不吵不闹,她都看在眼中。
不像草鱼‘精’那不靠谱的逻辑,阿乌觉得这样的秦若才更讨她欢喜,明显受了委屈却不当面顶撞大人,才是好孩子的表现。
第130章
当下,就自动上阵,亲自教育草鱼‘精’,也要让他瞧个明白,自个的徒弟不是轻易可以让人欺负的。(.).访问:.。带着这几点的心思,说出来的话不免失了偏颇,朝着秦若一方在她看来弱势的群体。
阿乌的手,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漂亮。
每根指头都透着‘肉’感,园胖可爱。手指伸直的瞬间,能撇到手背上小小的漩涡。
颗颗饱满,正如她红衣少‘女’的身段,丰满却不失线条的曲折。
同她说话的声音一起,手掌朝上摊开,就在草鱼‘精’的眼前。
明摆着告诉他,就在现在,这一刻,答应秦若的话马上兑现。
草鱼‘精’被她说道了半晌,刚刚缓了口气,又被新一‘波’的轰炸噎的够呛。
想想往日里阿乌的刁蛮,忍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认了……不管阿乌说什么,听着就是,一一照办。
心不甘情不愿,用在被阿乌训了半天的草鱼‘精’身上,在合适不过。
他勾勾手指,本来放在九曲桥上面的纸张轻飘飘的飞了过来。
落脚点正是阿乌的掌心。
趁着阿乌视线检查手中纸张的同时,草鱼‘精’瞪了秦若一眼。
这一眼,没让秦若感到威胁可怕,倒是想笑。
那眼睛太过有神,还带着不甘心。
让人联想到被夺走了糖果的孩子,敢怒而不敢言。
原来,草鱼‘精’这个被称为妖主的高人,还有这样稚气的一面。若是再配上咬指甲的动作,秦若就觉得更加完美了。
她可不会去替草鱼‘精’求情,叫骂笨蛋的话语还被记录,对着他只有幸灾乐祸。
让你说我笨,活该。
小姑娘看的真切,要想整治这草鱼‘精’,只要阿乌一个就完完全全足够了。
他越生气,她就越高兴。
秦若眼珠一转,本来对着两人的视线落在了桥上。草鱼‘精’瞪过来的神‘色’,压根就不准备搭理。
哼,给她脸‘色’以为她就一定会受着吗?
草鱼‘精’咬牙。
秦若窃笑。
两人就在阿乌讨要纸张的那点时间里,用眼神过了一次招。
当然,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秦若胜。
草鱼‘精’哪里敢再去告秦若的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阿乌这是被那丫头‘迷’了心窍,事事向着她。
阿乌看了几眼,确定是秦若所说之物,原封不动递了过来。
比着草鱼‘精’的不甘不愿,那是麻溜得很。利落的塞进了秦若手中。
也是直到这会儿,秦若算是第一次看清楚纸上内容。
被妖尊三番五次挂在嘴上的纸张,不过是一方规矩。
罗列的井井有条,标注的仔细详尽。
那纸只放在手中,用了妖力才会显‘露’墨迹。本来鬼画符般草鱼‘精’的手写,褪了下去。
上书两个大字:妖规。
秦若呛了一下。纯属被这纸张上的两个大字糊‘弄’住了。
阿乌拉过草鱼‘精’,不让他给秦若捣‘乱’,在一旁指手画脚。
“你就别添‘乱’了,我徒弟自己会看。”她防小贼那样对着草鱼‘精’,可不是担心这老家伙临时起意,将那规矩一顿胡扯,骗了秦若。
这样的事,以前草鱼‘精’还真是干过。
阿乌防的严密,顶点机会都不给他。
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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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到秦若耳中的时候,只有被遮挡住的呜呜声,无从分辨到底说了什么。
秦若也将心思放在纸上。细细看了过来。
‘花’费的时间不算太长,可也不短。秦东西,慢条斯理。想想停停。
那妖规在她看来,倒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多是些‘鸡’‘毛’蒜皮的需要注意事项。[]
可这到底是谁想出来?和人间的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纸上陈列详细,连处罚也写了下来。
只一深想,就知道肯定还是这个未曾‘蒙’面的妖王手段,普天之下事事都想做的有章有法,有理有度,还学尽了人类的手段。不是他还有谁?
从来到妖界,秦若是头一次实打实的想会一会这位,到底是何方妖孽,满脑子的弯弯绕绕,单单一个登记就能想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招数。
正想着,也是赶得巧。草鱼‘精’出口的话里,也提到了这位。
“给吧给吧。反正早晚都要给的。只是想让妖王那小子娶她,我是一百个,上千个的不同意。”苏大头真的有点急了。
秦若这丫头居然敢当面使小动作,太出乎他的意料。本来笨笨憨憨,好欺负的糯米团形象转瞬间化为了须有,被‘阴’险狡诈的小人所代替。
他对阿乌的一往情深就可以看出,这位大妖的胃口与众不同,最爱的是直截了当敢作敢当的直爽姑娘形象。秦若也是个‘女’的,和他心尖上的阿若一比,那就成了渣。
不聪明,爱使坏。完完全全的反面教材。
要想让他同意妖王和这姑娘的婚事,没‘门’!
草鱼‘精’心下狠狠的打定了主意,决不让这坏家伙进了他们家‘门’。
妖王之于他,绝对是亲生儿子那样的存在。
用心良苦。
正是草鱼‘精’这刻的写照。
阿乌回的也是飞快。“你就算是同意,我也不会让我家徒弟跟了那个好‘色’‘阴’险的兔崽子,快省省吧你。”她和草鱼‘精’想的正正相反,秦若在她眼中那就是乖巧的代言词,配了妖王?绝对不行。
这点上,两人倒是绝顶默契。
可苦了秦若,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被两人说来说去。
听得是关于自己姻缘,本想‘插’话,奈何两位“大人”斗的正是热闹,连个机会也不给自己。
秉持着长辈说话,自己该安静立守的原则,愣是开不了口。
想来,还是找个机会单独告诉这位新任的师傅,自己无意于此,才是正道。
之后的夜晚,秦若不知两位“大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阿乌将纸给了她之后,也只吩咐明日再来寻她,就打发她先找地方自个儿呆着。
……
秦若听话,懂眼‘色’。只得离了此地,另觅他处。
她哪里知道,阿乌真心是为了她好。
苏大头的厨艺烂到极点,她可不想新收的小徒弟先被那老家伙的食物给荼毒了才出此下策。
万妖山中,每日早间,也仿了高‘门’大派的做法。
阳光还未洒在地上,各处就能听到百灵鸟的欢唱。
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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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在下半夜的时候,不过是找了处山‘洞’,草草了事,当做自己临时的休息地点。
妖气运转,就着‘洞’中石壁低落的水滴,在体内过了个来回。
鸟叫声让她睁开了眼睛。
第一站还是妖尊办公的那处,其后才是九曲桥。
秦若想好了今日行程,身子才跟着有所行动。
妖尊的那处地点,昨日到今日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就被她来来回回去了三次。
再次登‘门’,恐怕都让那只老妖觉得碍眼。
秦若是进了屋子,才将纸张拿出。
也不去看妖尊那为老不尊的嘴脸,刚一进屋就将纸张仍在桌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啪的一声,让那依旧‘混’吃偷懒的妖尊又是吓了一跳。
“我说,小姑娘,你‘弄’这么大的动静还让不让我这把老骨头好好休息了?”反应过来的妖尊,一看是秦若,脱口而出的先是埋怨。
昨天夜里他就没睡好,想着来到这里再补个好眠,还是被秦若这臭丫头给搅和了。
秦若才不管他睡没睡好,就着窗口的照进来的亮光只四处瞧着屋子。
“东西我拿来了,小草‘精’呢?”她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小家伙的影子。
妖尊被她扰了好眠,也不想好好说话,淡淡回到:“昨被我带回家养着了。”这在妖尊眼中,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小草‘精’本来也就没什么大碍,昨天秦若走后,醒过来的小家伙却是吵闹不休,折腾得他脑仁都是疼的。
对付这种折磨人的小鬼,妖尊还能怎样,干脆敲晕了事。
可也不知道是他二次下手没个轻重,还是小草‘精’身体本就虚弱,一掌之下居然化了原形,成了小草一株。
他探查一番,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只得找个盆子将他养在其中,等着秦若回来再说。
“快叫他出来,我们这就要回去了。”秦若听他那意思,似乎还是善待了小草,再想想昨日和秦枫约定,说得清楚不过午时便会在山脚等着他。
“等等的,你急个什么劲。”说着话,从面前书桌里‘抽’出了一张纸。
秦若一瞧又是纸,就带了点脾气。
妖尊却是如常,照着纸张念到:“姓名。”
“秦若”
“年纪”
这次秦若想了想,才说。“一百零五。”
妖尊这举动,算是正式将自己登记入册吗?单看问题,也应该是这么个套路。虽然问的都是最基础的,可她还是不喜。
昨日里这老家伙不是说,这些统统不在意吗,怎么这会倒是有模有样的来了个户籍套餐。
“籍贯”
“伏羲山”
“哎?怎么会是那?”
妖尊听着秦若答复,一一记录在案,对秦若说的地方,居然起了质疑。伏羲山下来的植物,他是见过的,虽然不多可总有那么两三只漏网之鱼还是能够逃出。
妖界也对这处都有点印象,听说是专‘门’将养‘药’物的一处山脉。
算了算了,反正秦若答什么他就记什么。有问题就让妖王自己去问这小姑娘。
“种类”
“茶树”
这单调的问答,秦若跟妖尊都是半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是例行公事的一问一答。
……
“那颗小草可要报名?”妖尊问完了秦若的祖宗十八代后,还不满足,估计也想将小草‘精’的家底也问个清楚。
第133章
秦若反倒是不明所以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访问:.。“他也可以一并登记在册?”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奇怪妖尊的问题。可说白了,秦若觉得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才完成的登记,凭什么小草从头睡到尾,就也能得到一个名额,不甘而已。
早知道这么个情况,昨日里就该她也随着小草,装死‘混’日子。
小丫头心中暗暗叫屈。
想到小草‘精’几次兴匆匆的提起登记,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还是人不下心拒绝妖尊的提议,干脆也一并替那个小笨蛋登记就是。
接下来,还是刚才的那系列问题,秦若驾轻就熟,刚刚答完得问题再重复一次也就是了。
眼看妖尊两张纸‘抽’了出来,放在桌上另外一侧,秦若就想离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别急,还有事呐。”
秦若乌溜溜的眼睛望他,还能有什么事?
天真的很呐。
妖尊只看那双眼睛,就明白了她的问题,说道:“你以为能被妖王登记在册的都是多少?”
“不是每只妖都要走上这么一遭吗?”
“切,你想的倒是美。能上咱们妖王‘花’名册的,将来都是要堪大用的,傻丫头。”这时的妖尊可不用像昨天那般,装作猥琐大叔,说话中对着秦若这只小妖的亲昵显而易见。昨个回到家中,妖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几次,拿定主意。
这个丫头,既入得了草鱼‘精’大人的眼,前途不可限量,他还是提前打好关系才是正事。
老人家可不知道,这时候的草鱼‘精’,提起秦若就两眼冒火。
妖尊说话的时候,也才带了几分随意几分亲昵,公事公办的模式还是留着对待下一只前来登记的妖才是正道。对于这种妖尊面前‘混’脸熟的小家伙,理当多点有待。“过得三月,妖界盛会你和小草‘精’都要前来。到时候若是妖王看重,那可是就是能一飞冲天喽。”妖尊明里暗里,想着给秦若个机会,说出来的正是三月后妖王举行的一次大赛。也只有上了‘花’名册的这些个妖,能有机会参与。
秦若听后,想了想。
“三月之后,那现在可还要我做些什么?”这个话题可是和当下没什么联系。
“哦,你等等。我去屋中唤了你那朋友,你两一起去桃桃那领了牌子再行离开。”
被登记在册的妖们,都要先去桃桃那领了令牌,算是得到了妖王肯定。
秦若只得在屋中等着,按妖尊的意思。
一会功夫,妖尊果然抱了‘花’盆进来。当着秦若的面,一个法术下去,小草‘精’变成虎头虎脑的那个小家伙,冲着秦若就喊:“哎呦我的妈,可算是见到你了。”
昨日妖尊这里,他就是没见到秦若的影子,才直着脖子瞪着眼和妖尊闹来闹去,被他厌弃。现在猛一见秦若,觉得自己委屈得不得了。
秦若上前,拉了他的手。细细去看一日未见的小家伙。
还是那副模样,还是那个傻劲。可想到为了维护她,不惜一口咬在妖尊大‘腿’上,她就是多了感动。“走,我替你登记过了,咱们去领牌子。”
对着小草‘精’的秦若,更像个大姐姐,哄孩子的语气让妖尊听了都觉得差异。这还是那个胆大包天,几次三番到他屋子里闹腾的姑娘吗?
第134章
瞧她看小草‘精’的眼神,都带了自个儿也不知道的包容。。wщw.更新好快。
小草‘精’被秦若拉着,本就开心,更听秦若一提自己的心中大事还被秦若一并处理了,高兴的很,‘肉’嘟嘟的两个腮帮子笑得都抬高了起来。[]鼓腮眯眼,好不快活。
走起路来更是步步生风。
秦若将他的兴高采烈看在眼里,也在心中暗喜。
小草‘精’其实单纯的很,也好哄的很。说白就是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枚。
只是上了妖界‘花’名册一说就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到了桃桃那里,一接过牌子,更是被这‘女’妖三番四次的叮嘱起来。
秦若一边看刚刚入手的令牌,一边听桃桃讲所谓的注意事项。
半分心思放在牌子上,听桃桃讲话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牌子的材质,居然是木制,拿在手中一‘摸’便知。一寸见方,上刻鲤鱼。
秦若瞧着,一时间想起九曲桥上的雕像,和手中牌子上刻画而出的完全一模一样。
妖界里难道是鲤鱼当家?怎么一个两个都用这个来当做标志。
“你们可别小瞧了这令牌。以后自会知道它的妙处。当然了,当下你们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管。”桃桃看秦若心不在焉,也省的自己‘浪’费口水,那一通的长篇大论,说下来的重点正是这短短几句。
小草‘精’仰着脑袋,认真的样子和秦若天差地别。
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生怕错过桃桃话里的点点滴滴。
不像秦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混’个的“身份”。
几次三番还伸手拉上秦若袖口,似是担心她没好好“听讲”。
秦若却早已经神游天际,桃桃说来说去,都是些昨日里自己见过的妖规条例。费过一遍心思去看过的东西,她还没准备当个一字不落的学生,倒背如流。
也不知秦枫在山下可是会等的枯燥?昨留的信息只字片语,可照她对秦枫的了解,小师弟恐怕一早就等在山外步道,眼巴巴望着山中了吧。
桃桃又叮嘱了几句,还是围绕令牌,秦若听了下来,也只是让他们贴身保管好,别轻易丢失。
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此间事了,便拉着小草‘精’来到九曲桥前。
喊了阿乌的名字。
昨日里阿乌可是说过,让她今日再来一趟。
秦若对这个的上心程度比着那破令牌,好上太多。
阿乌出了水面,看秦若身边站个娃娃就充分发挥了“母爱”‘精’神。
这小茶树哪里找来的宝,比着她可是顺溜太多。这才是当下阿乌印象中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孩子嘛。先是戏‘弄’一番,看小草‘精’圆脸蛋上红了起来。才想起秦若,正了容‘色’,对秦若说到:“我这当师傅的,也没什么经验,昨个夜里问了几个朋友,得出的结论也无非是先让你学点妖法入‘门’。诺,我这里还有些书籍,你先拿回去看就是。”说了话,秦若面前已经出现两排书本。
秦若倒吸口气,这尼玛什么待遇,两大排的书都要自己读完才行?
“看完这些,我再给你换书。”
第135章
阿乌这话无疑是雪上加霜,刚刚还想问是不是全都要看完的秦若将话咽了下去,只得乖乖将书收了起来。(.$>>>棉、花‘糖’小‘說’)。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心中暗想,这么多书,她得看到猴年马月。阿乌师傅,估计以后也都见不到了。
要问为什么,她就没准备读这些书呗。
本来还想捡着有用的拿来读读,却被阿乌那句全部吓住了,干脆碰都不碰才是正道。
阿乌不知她的心思,又说道:“下个月正好我要下山一趟,这一个月你就先在山中读书。”
这是阿乌本来的打算。
秦若听后,猛然发现,阿乌这是以为自己要留在此地。忙道:“师傅,我这就要离开。这些书看完我再来山中找您,您看可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丫头可不愿意在万妖山这里对着书本发一个月的呆。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办,光是自己的父亲还在等着她去救治。
阿乌听她说要出山,表情还是原样不见改变。只道:“唔,那也行吧。下月我出去的时候顺路找你就是。”
浮海的一只河蚌,和她说过。这带徒弟啊,就跟带孩子是一个道理,你总将她栓在身上,不如放了出去,四海五洲,任她遨游。
她没什么经验,只想着既然收了秦若,好好带着就是。顺便将这丫头的身子调养一番,小姑娘别的还好,就是底气太过不足。
又掏出一个圆盒,递到秦若面前。“这个拿着,每日里吃上一颗。”既不说是什么东西,也不说功效,这就是阿乌。只命令秦若每天都要吃。
秦若接了过来,打开来看,里面的小‘药’丸黑漆嘛唔,每一粒都是黄豆大小,堆叠满了整整一个盒子,想来阿乌既是自己师傅,总不会是存了害自己的心思,当下也一并诺了。
阿乌想想,书给了孩子,‘药’也给了孩子。应是在无它事,挥挥手算是让秦若带着小草‘精’离开的意思。
秦若懂她意思,站在桥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才拉着小草‘精’离开这处。
阿乌她事不多,修炼千年除了面对苏海,其余时候大半都能耐下‘性’子,静默下来。
猛然间收了秦若,夜里想的多,心事重。可话到嘴边却纷纷刹车,只简单‘交’代了几句,化作寥寥数语。
秦若又拘谨惯了,除了秦枫别人在她无意识间都被隔离成外人,也只是阿乌一问,她一答。两方都没有别家师徒间的亲昵互动,生涩不少冷硬许多。
说白了,就是两个不会表‘露’内心好意,竖了防护罩的个体。就算明知道本该是多沟通,多‘交’流,心里想的一套和和美美,充满爱意。偏偏展现出来还是往日里的疏离样子。
秦若到还,根本也没意识到阿乌这个师傅对待她的态度哪里有问题。刚刚合了她的脾气,有事说事,无事闪人。没别个妖们多变的弯弯绕绕心思,只觉得阿乌对自己那就算是上心了。她看过盒子,只‘药’材恐怕就要废掉阿乌不少的好东西,谁还在乎临走时候阿乌淡漠的形式呢。
她心大着呢,谁对她好,心里明镜一样。才不只是看点无用的细微末节。
她心也小着呢,苏海说她的坏话都被她录到发间,一并记着。
第136章
待到山下的时候,秦枫果然是早已经等在此处。(.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访问:.。
远远瞧着,光是近日里转了‘性’的贵公子华服就能分辨的出。
秦若在山道间,看着远处的秦枫,只觉得天高水长,走了那么久却始终有个人站在原点等着自己。
说不上的心中安稳,带了暖意。
总有个人,在你看尽了风景的那处,暮然回首始终等在起点。
秦枫清风朗月,依旧是一袭白衫。就在山水间,舒展了眉头。
那些因为昨日里未见到秦若的担心,一时间纷纷散去。
温柔轻笑,暖了秦若的心扉,‘花’了她的眼睛。
“若若,你可是掐着点来的?”开了口的话里,不见责备,唯有暗藏的体贴。
她怎会不明白,秦枫担心自己。可你看他,两人相见半是玩笑。
通讯的时候她匆匆留下的不过一句,明日午时山下相见。
今天忙了整个上午的秦若也真是直到午时,才和小草‘精’下了山来。
她笑眯眯的迎了上去,这天下间再没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如此心安。[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可不是怕你担心,才赶着时间过来吗?”若说谁还能让秦若敞开心扉,没有丝毫防备的真切笑出来,也只秦枫一人。
没有面对万妖山众妖的冷漠疏离,只有真心实意的欢喜。
好闻的木棉‘花’味道随着秦若的临近,重了起来。秦若‘抽’‘抽’鼻子,猛然间想到从未在秦枫身上闻到过这样的气息。
他伸出手,对着秦若。
拉过跑到身前的她,手指也是相同的温暖干燥。
秦若心头咯噔一声,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平缓下来。
师弟对上自己,越来越爱牵手的行为到底是跟谁学的?这里又无外人,也不需要做给谁看。
“昨天出了点事,才耽误到现在。”秦若一句带过,倒不是说想要瞒着他,只是小草‘精’还在身边,说话不太方便。就算她一肚子的话,也只压缩再压缩,干脆化作了一句简单带过。
小家伙在他们身后,见到秦枫的那刻就挣圆了眼睛,厥起了‘唇’瓣。
“哼,我和她都入了‘花’名册。”小草‘精’那副小表情,只一说话,秦若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明明脸上的嫌弃还没换,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骄傲是在闹哪样?
小家伙的心思也和原来相同,写在脸上。这刻的得意很有点显摆的意味了。
“若若这就算是合格的妖了?”秦枫打趣。
他想过几种秦若来登记后的情况,连带着若是秦若并没有被收录在册的方法也多想了几套。听得小草‘精’这全是炫耀的语句,也只将重点放在秦若身上。忽视了小家伙一脸求表扬,求鼓励的小模样。
既然秦若单凭现在这番修为,就拿下了名额,他反倒是省了心。连带着语气里也多了轻松,将个端端正正没少‘操’心的叔叔形象收了起来,添了喜‘色’。
“嗯,不只是过了,还附赠了师傅一个。”秦他面上带喜,如沐‘春’风。也将被阿乌收了徒弟的事情讲了出来。想着秦枫听到,总会为她高兴。
这个师弟,自从再次遇见,大半的时间里都是平静无‘波’的面容还是带了温柔浅笑来的好看。
果不其然,秦枫也知道小草‘精’还在身边,并没多问。只点了点头,笑意爬上了眼角。
“还多亏师弟的镯子。”秦若加一句。其实这镯子单只掩了她的身份。现在说来,不过是想让秦枫安心。
再瞧秦枫,果然和她想的不差,像是只被她表扬了的小傲娇狼,‘挺’了‘胸’脯。
心中暗忖:她越来越能‘摸’清师弟的脉,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此间事了,咱们去趟百草堂?”秦枫的视线从看到秦若起,就粘了上去。
刚秦若的三言两语,让他跟着安了心,也舒了心。现下三人站在万妖山得外围,却不是方便说话的好地方。
昨日里他其实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可总算是将秦若说得事情问了大概。
师傅的身体,恐怕不单单需要秦若这颗灵芝,还要靠着别的事物才能医治。
起死回生,四个字的重量可不是单单口里说说。
那人略略指点一二,在他听来并不好办。
万年灵芝,千年人参,西海蛟筋,东海龙骨。
四样东西,缺一不可。
两种‘药’材用来铸魂,两种材料用来凝体。
“嗯,三个月后再来也就是了。”妖尊临行前得吩咐,她还记得。‘摸’‘摸’鼻子,看秦枫眼带无限情谊,自己却再无往日的无知无觉,都入了眼底。她是从什么时候开了窍?
第137章
百草堂最近的日子不安稳。[.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自秦若走后的这段时日,便是迎了三‘波’客人。
说是客,倒是抬举了来人。按照白老神医的说法,那就是个‘混’账东西。
白沐沉得住气,面对来人还是平日里那副无悲无喜的‘精’致面容,老神医却是被气的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这是第四次了?白沐嘴角含笑,眼中却只有冷意。
压抑下心中的烦躁,整个人呈现出不耐。
“听闻风雷之人,该是豪情云天,侠肝义胆。怎么到了你齐‘浪’身上,全成了狗屁!”
白沐脾气再好,也禁不住这种打蛇随棍上,一日三四次的‘骚’扰。
祖父还躺着,能出面接待有说话权的山中也唯有一个他而已。
要说二人渊源,并不麻烦。咱们就单从齐‘浪’这人来说。
齐‘浪’是谁?听这名字,各位也该能联想到一二。正是齐涛那个大‘混’蛋的“弟弟”。
当然,两人关系不算太近,这齐‘浪’的名字还是在齐涛掌了实权后他自个背着爹妈偷偷改的。
天下间,如此不要脸面只为巴结齐涛的人里,他也算个出挑的存在了。
两人沾亲带故,却也隔山带水。
齐涛母亲的妹妹,那房所处的一个孩子。所以说,两人还真是有着血缘。
要说齐‘浪’,别的不提。单拿出来一点,也说明这孩子做人的成功。
自从齐涛成了收了云阳归入风雷。下清界中一时风头无二。
整个齐家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齐‘浪’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就先将名字改了。他本名韩川,比着齐‘浪’不知好听多少。改名改姓,全为了套近乎三字。
改名换姓后的齐‘浪’,翻不起太大的‘浪’‘花’,也只在当地成了小小恶霸沽名钓誉,欺男霸‘女’。
事情若是只到这里,恐怕也和白沐沾不上半分边儿。
风雷在几十年间,产业徒增,名声大振。一个匿大的‘门’派,突然出现了人手不够用的情况。
下清界被它纳入版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就算每年间广开山‘门’,大肆收徒还是赶不上人手的消耗。
齐涛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开始在几大重要地点安‘插’人手。
齐‘浪’气运好到出奇,竟然被指了西边最好的一座分派。从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流氓,隔日摇身一变坐上了掌教之位。
西边群山环绕。百草堂所处之地,也是群山中的一个。
这里比着他原先所在的城市,也许不如。可一日间身价的猛增,带来了连锁反应。先有能说会道的几个老大赶来巴结,后有风雷派遣到此的几个弟子随扈跟随。
作威作福的好日子成了他现在的写照。只在风清山中坐着,还是有珠宝美‘女’被人双手捧着送到近前。
这刻站在百草堂前,小‘混’‘混’横眉竖目,仗势欺人的‘摸’样被他拿捏的正正好。
百草堂还是那个声明在外的百草堂,百草堂却也不是百年前盛名如日中天的一方安宁之地。
自从齐涛收了云阳,势力大增,不少小‘门’小派被收入囊中。
也只百草堂这般超然于世的巍然不动。
齐涛对这块‘肥’‘肉’留了不少口水,倒也清楚若是明摆着采取强硬手段只会惹得那些受过百草堂恩惠的众人群起攻之。
索‘性’先放着不管,由他去了。
齐‘浪’却是自掌了西边,越发觉得自个是个人物,走路都要横着。
西边就那么大的地方,出名的不过风雷一个分派和百草堂两处。
就算是不想起冲突,有时候也是由不得人。
齐‘浪’的挑衅,百草堂的忍耐。本就不合的两派矛盾日益增加。
不知是谁,给齐‘浪’出了馊主意,说百草堂内有一美‘女’,做他的掌教夫人正正合适。
同时还能化解了两派恩怨。
齐‘浪’闻言,马上叫好。将往日里的流氓做派用了上来。
找人隔三差五就在百草堂‘门’前盯梢。
白沐不知,白霜不知。
祖父又一次闭关后,白霜独自下山被几人拦了去路,抓回分派。
白沐找了整几日,不见踪迹,急的一脑‘门’子的包。
过了将近一个月,齐‘浪’才志得意满抬了几十箱珠宝亲自上‘门’。
当时祖父刚刚出关,白沐已经收拾包裹准备下山长期寻人。
两方碰面,就在百草堂的大‘门’前。
齐‘浪’扯着嗓子就喊了上来。“小舅子,你这是要去哪啊?”白沐束发长衫,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行头。
本不想搭理这人的白沐听了此言,当下眼眶范红。
小舅子???他家阿姐的事情正是当下最大的问题,这谁家傻子还敢到了他们山头,一口一个小舅子的来挑衅自己?
更何况这人他根本就不认得,哪里来的二皮脸,就在自家‘门’前嚷嚷开了。
齐‘浪’笑‘抽’了脸,平日里习惯吊脸子的人猛然间笑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皮笑‘肉’不笑,干巴巴。
他却不知,只一心一意想在第一次面对这内定的小舅子时,留个好印象。
笑容嵌在脸上,皱纹跟着浮了出来。年纪不大瘦的只有皮的脸上哪里会有舒心?
第138章
白沐瞧着倒尽了胃口,却因为那小舅子三字没有立时发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姐姐的去向他根本不知道,消失了一个月的人,猛然之间来了消息却是这样让人根本意想不到的结果,他受不了!
齐‘浪’还不知收敛,一抬手身后的众人放下绵延几里地的箱子,呼呼啦啦散了一路。
说道:“小舅子,先别急着走,再怎么样也喝了我和你姐得喜酒再走不迟啊。”厚脸皮神马的用来形容这个‘混’蛋那都是抬举他,这货从来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自来熟是他家常便饭,白沐这角‘色’在他眼中也是需要自己讨好的那个,客气的很。
白沐忍了半天,再听他提起这三字,腹中几个想法已经成型。(.无弹窗广告)他惯爱心中做事,没有将事情全盘考虑清楚前,是不会轻易任着脾气掌控自己。
所以干脆不动了,就在原地,提着包袱淡淡看他,问到:“你是何人?”
那时候正是秋冬‘交’汇的时节,齐‘浪’的长衫长‘裤’统统掩在斗篷下,‘露’出边角。
但看斗篷,布料甚好。反着天光,带着银亮。那微微‘露’出的衣角,选料也是上乘。
白沐用得是最最普通的一套开场白。小舅子三字,他是提都不愿意提。
齐‘浪’脊背一‘挺’,身板笔直,有意显示下自己的派头:“在下西风派掌教齐‘浪’。”说话时,哪里有半点礼数,仰着脖子语速畅快,就像这是天下第一了不得的名头。
白沐只听此言,眼睑就垂了下去。半阖的眼瞳,完全不让人看透他的想法。
齐‘浪’身后随扈数人,一身华服。自报家‘门’却是风雷西边分派的掌教。
单这来势,对上百草堂反倒是大材小用了。往日里这西风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传话什么的都是派那最末端的小卒。
情况似乎不妙。两人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绝口不提白霜这一个月的失踪之事。
白沐只拎着包裹的那手,用力下青筋突了出来。
接着问:“我姐在你那?”若不然,这人凭什么上来就叫自己小舅子?天下间最可笑的就是这个傻缺了吧。
齐涛还是那皮笑‘肉’不笑,扯了脸皮干瘪瘪的笑。这次的声音比着刚才小了一分,一提起白霜,反倒是去了强撑的派头,开了话匣子当白沐真是自己小舅子,顺着就上。“哎,你姐和我正谈恋爱呐,不愿意回来。”说这话,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
瞧他说的几多轻松,就像白沐问的只是今天天气好不好。
常人若是本来还有理智用来冷静思考,听了这话恐怕也马上炸了‘毛’气上了天。
自家亲人,消失了一个月的时间,猛然间得到音讯却是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带来的口信,更何况这人还满嘴跑火车,上来就要认亲。
搁谁身上都让人受不了。
白沐却单单只是低垂的眼睑复又抬起,睫‘毛’黑长,深有含义看他一眼。那方帕子,却是阿姐身上的东西。
这时他眼中一分疑问二分端详三分询问四分担忧。将个失了姐姐,又猛然闻讯的弟弟扮演的淋漓尽致。
第139章
齐‘浪’看他表情,泰半忧心,反倒是心里高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门’中几个有学识的和他提过,白沐这样的反应,是最正常的一种。
这手帕也是他刻意拿了出来,加深可信度。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彼此心知肚明。
不用白沐开口,自个又说:“小舅子,要不咱们先去见见祖父。”该是疑问的句子生生被他说成了肯定句。手帕在手,白沐也信了自己的话,接下来可不就是去见白老神医,‘逼’着老头答应了这桩皆大欢喜的美事吗。
底下几个狗‘腿’,商议出来的结果是前来给白老神医提亲,人还在他们手中不怕老家伙不答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自认为豪气万千的拍拍白沐肩膀,就要跨步走过大‘门’。
白沐压了心中火气,也不去点破姐姐恐怕是被人囚禁起来。只问:“我姐身体不好,在你那一个月可有准时吃‘药’?”阿姐若是真在这流氓手里,他担心的只有阿姐的状况。
刚刚的担忧还挂在白沐脸上,紧皱眉头拽上齐‘浪’衣袖,阻了他想要入‘门’的动作。
这事他还没确定之前,决不能让他去见了祖父。
齐‘浪’‘混’不在意他拽着自个儿袖口,将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小舅子什么的,该拽就拽。
惯常和人勾肩搭背,没大没小的齐‘浪’二货哪里能听得出来,白沐完全是在套话。
只道:“别说,你姐那破身体我都觉得丢你们百草堂的人,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逮谁都烦,也就跟了我是真心对她好才那么宝贝着。”说着话,真就停在那处和白沐讨论上了。
白沐紧紧吊着的那颗心,算是落了一半。阿姐不是身体差,这样的征兆却是在正常不过,出了百草堂没有‘药’物压制隔三差五体虚气寒。看这样子,来人没骗自己,阿姐**不离十是真在他手上了。
再开口的时候,担忧的情绪似乎随着齐‘浪’的宽慰安定下来。“我姐这是乐不思蜀了?真要拜堂她本人也该先回来才是啊。”语速快了起来,姐姐那气虚的‘毛’病,不算大事,很多医术不高的医生也能对症下‘药’。
绝口不提姐姐脾‘性’,根本不会轻易跟人走。
更不会突然之间,给自己找了个这么流氓气儿得姐夫。
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齐‘浪’对着他有问有答,很像那么回事。一手揽上白沐肩膀,哥两好的挤眉‘弄’眼:“哎呦,我说小舅子这你可就是外行了,‘女’大不由娘。懂吗?”斜眼歪鼻,猥琐下流说不出的膈应。
‘混’话张口就来,明示暗示不过是说白霜被他‘迷’得五‘迷’三道,不愿意自个儿回来。
白沐会信?三岁小孩都不会。更何况像来惯爱思考,心里做事的白沐呢?
也只再次掩了眼眸,挡了‘精’光。对他勾肩搭背的行为视而不见。
“姐夫,今你还是别去见祖父了。他老人家最看不惯这种做法,要是知道姐姐连这婚姻大事,都不回来,恐怕会气的吐血。”
齐‘浪’果然上了勾,按着他的套路接了下去。“怎么不回来,今儿我是先给祖父报个信,咱们敲定了好日子你姐还要从家里出嫁呢。”
第140章
做新娘子,谁不是从娘家出嫁?白沐正是几次三番明示暗示,套他打算。(.无弹窗广告)-.79xs.-
明知道姐姐拿捏在他的手中,身不由己,又要顾及安危不能甩脸得罪这人,只能步步为营连着套话,看他究竟所图为何。
本已经放下一半的心,这才真真正正全部落了地。
暗忖:只要阿姐能在出嫁前回到家中,就是他的地盘。
眉目轻耸,眼中换上脾气倔强的较真儿,张口就道。“哪里这样的道理,阿姐就是个不省心的,去哪找了你这样不省心的姐夫。她惯任‘性’,你还也由着她?不行不行。祖父听了也不会同意的。”头手并用,都在诉说着反对。
齐‘浪’的话,你说他不懂?不过是威胁说先要有了保证才会将姐姐送回来罢了。
白沐就是不按他的套路来,三言两语,装傻充愣见招拆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根本就不把话头往齐‘浪’想的方向带。
齐‘浪’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都没收回,还挨着他。“小舅子,你怎么那么扭呢。”这货脑子不是太聪明,捉急人。被白沐这引着牵着,早失了准头。
狗‘腿’们的建议他早就顺着路走了下去,可唱对手戏的这位不跟你玩。另扯了别出和他演的带劲。
白霜是被他抓去的,不错。
人呢,他也见到了。那叫一个美,长那么大的齐‘浪’,在见了白霜后突然生出一种自惭形愧。洁白如纸,干净透明的白霜,只和他共处一室,也是天上地下,两个极端。
他就像地里的烂泥,她就像天上的仙‘女’。
手都不自觉的攒了起来,心头怦怦直跳。
一见钟情?他没尝试过,身边的人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如自己亲身体验来的痛快。
只铁了心认定豁出这条命去也要让这‘女’人做了自个媳‘妇’。
没有虐待,没有刑法,没有狗‘腿’提议的先推倒了再说。
白霜被抓来后担心的莫须有统统都永远只能是莫须有。
齐‘浪’平生来头一次学起了书中的人物,努力文质彬彬对待白霜。
低声下气,连哄带骗劝她逗她,生怕白霜掉半滴的眼泪。
他瞧着心疼好吗。
又忙召集手下一帮狗‘腿’,前来献技,题目正是《论如何成为白霜的老公》。
这尼玛套路不对啊,说话的强抢民‘女’,‘逼’良为娼又被他自己改了想法。
强抢是有,可这会他反悔了还不成吗?人生自古谁无错。
佛祖他老人家还说过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着白霜这样顶顶单纯的姑娘,他下不去手强抢后在施强j啊。光是想想,就想呼自己一个嘴巴子,更别提做了。
“喂,我说你们,赶紧给爷想个主意!”一指围成圆圈,将自己包在中间的众人。
嘿,别说。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话不错。
被临时拉来的狗‘腿’,也只开始的几秒,如坠雾里。再听他提了百草堂绑回来的那个姑娘,顿时悟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他们这位主子连英雄都不算,能过得去这关?倒是心下了然。
不就是下不去手强买强卖吗,多大点事。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
齐‘浪’听着听着,‘摸’着下巴半耷拉着眼皮。认真思考呢这是。
一番商讨,索‘性’留了姑娘就在身边,好生将养。他亲自抬了礼物,登‘门’拜访。
第141章
那狗‘腿’生怕齐‘浪’这个笨蛋到嘴的鸭子也被他飞了,还特意冒着生命危险叮嘱:“掌教,切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wщw.更新好快。万不可心软,一定要说姑娘和您‘私’定终身,早已生米煮成熟饭。”
齐‘浪’对着白霜下不去狠手,那咱们拿这事当做由头只用来在他们家人面前提提总是可以吧?
齐‘浪’对这个记得格外清楚,也时刻在心。那狗‘腿’刚开始一提这事他是不乐意的,那多不好啊。白霜那么纯个大姑娘,再被自己这流氓气质给吓着了。不行不行,恨不得手脚并用将自己的不同表现出来。
狗‘腿’忙道:“掌教,您想啊。咱们这不是和百草堂关系不好吗?”不好?那是相当差,差到他们每次派来的跑‘腿’都被百草堂的童子拿了扫帚赶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浪’算是懂了。狠狠心,行!
为了白霜,就这么干了。
因此这时候的齐‘浪’本就牵了一分心神在怎么表达生米煮成熟饭上。刚一听到白沐带着点埋怨,却又似乎真是认了自己人的态度早就按耐不住的雀跃。
梦里都是白霜家人的认可。这辈子他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呐。
“你就不该惯着她,祖父生气难道让我替她挨打?”白沐脸一沉,埋怨起来齐‘浪’。“这都跑出去一个月,连个信儿也不知道往家里捎的人,还想任着‘性’子自己无法无天了?”他不去责怪齐‘浪’,就只说白霜的不对。
这人一高兴就容易得意。
俗话说得意忘形,在齐‘浪’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那一股脑的心思被白沐打了个‘乱’,顺着他的话题赶紧接上:“小舅子,你这话说得就是不对了!”略一正脸‘色’,努力摆出姐夫该有的姿态来,当然这个姿态也是他自以为的,旁人看来可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你姐那样的金枝‘玉’叶,别说是惯着,宠上天也是应该的,任着‘性’子怎么了。”话已出口,早已经被白沐彻底的带着,歪了楼。
语速都凝重的放缓。白霜这样的好姑娘合该被宠下去,合该任‘性’下去。
几个狗‘腿’嘱咐的什么拿捏姿态,端着身份早被他甩出了十万八千里远。
更别说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生米煮成熟饭。
弟弟对姐姐这幅态度,他就不喜!不喜欢!讨厌!
他齐‘浪’看上的‘女’人,纵有千般不是也是天下间顶顶好的,容不得别人半句坏话。自个亲弟弟也给我靠边站,不行!
白沐本做试探,只想将话题牵到让姐姐回来,被他歪了楼,便只能自己在带回来。“我当然知道姐姐是个好的,可你这人倒好,助长了姐姐气焰还为她的不回家撑腰。祖父只会恼羞成怒。”
谁不知百草堂的白老神医为人耿直,最是注重礼仪。和当年那个云阳掌‘门’齐齐被人唤作下清二神。神,自是神经病的神,可不就是说两位老人太过注重礼教,显得死板。
这事吗,齐‘浪’可没听过。云阳都并进了风雷,下清二神之说,也仅在年纪渐长的一辈中有所听闻。按说齐‘浪’的年纪,该是知道,可谁让这货从小到大就是个浮夸,上不得桌面的东西。
第142章
该听的,该学的,该知道的一样不会,整日里到处晃‘荡’不学无术。[.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瞧着身边几个随扈暗示,意思似乎是说这白沐说的没错,只得也跟着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等的可不就是这句。
白沐老神在在,试探下来早知这人愚蠢与单纯齐飞,没个主心骨。
“还能怎么办,若真是为了姐姐还,才该让她早日回来,你在正正经经的和祖父商讨定亲一事。”
“这……”齐‘浪’当然是想为白霜好,可白沐的话他能照办?白霜要是回来了,还会同意和自个的婚事?他自己都觉得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论身份,单说那云泥之别,这辈子白霜也是他望尘莫及的对象。(.)
哑了嗓音,哼唧半天也只得一个单音节。
最后的最后,白沐的耐‘性’被磨光的时候,才听到他说:“你容我想想。”
……
想你妹,赶紧把阿姐送回来。
白沐叹口气,这次是真没在和他说话的打算,只想着回去和祖父商量,怎样救出阿姐。
该知道的他都套得差不多,也凭着他的话拼出阿姐应是过得不错,心中早已大定。
一个旋身,拎了包袱朝着山‘门’又走了回去。
齐‘浪’本还在犹豫不决,见他挪步就不在意,满脑子还是白沐说的那些个关于白霜名声的问题。
小流氓也有发愁的一日,单看他对白霜的做法着孩子是真心实意对她好。
食指勾勾,狗‘腿’中上前了一个。
“掌教”一抱拳,先行了礼。
挥挥手,都什么时候了,齐‘浪’可没工夫看他在这里作秀,不耐烦的很“你说,要是霜霜回来了,还有可能同意和我的婚事吗?”
问道这里,那点子不耐烦变戏法似的成了认真,蹙着眉头语气疑‘惑’。
哎呦,这是要我命呢。
狗‘腿’深知,这问题根本没法回答。谁不知道,您当初流氓的很,绑了人家娇气的大姑娘回来,现在突然改变形象,真的好嘛?要他说,还不如直接在家强上了,现在哪来的麻烦事,百草堂的神医那么古板,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说到天边,也跑不了他齐‘浪’的媳‘妇’。
现在倒好,抬着礼物‘舔’着脸,没脸没皮的到人家‘门’口认亲定议,谁会理他?又不是脑子烧坏了,就这德行是十个男的九个都比他强。结婚?洗洗睡吧。
哼哧哼哧,磨磨唧唧终于还是说出了口“掌教的,回去先和大小姐将喜事办了在带着她上山,您看如何?”累死了多少脑细胞,拐弯抹角的还是认为应将强硬态度执行到底,先睡了人家姑娘,不愁这家不认账。
“去去去”齐‘浪’抬脚就踹,将个本就脑力耗尽的狗‘腿’踢的歪倒一边,就在百草堂高璇的‘门’牌下面。
“我******是要两情相悦,你懂吗啊?”齐‘浪’小流氓是一个本质单纯,对甜蜜爱情充满憧憬的固执派。要不是想让白霜真心实意跟了自己,他何苦多此一举?
白沐的离开,没人阻拦。齐‘浪’‘混’不在意,狗‘腿’也便‘混’不在意。
第143章
走进大‘门’的白沐,被齐‘浪’最后那句话惊了神思。(.无弹窗广告)。wщw.更新好快。
弯了嘴角,眉眼也如月牙,藏在云中。
哼,就这么个呆子,说什么来着?两情相悦?
一扫心底惆怅,更是笃定阿姐半分委屈也不曾受过。
之后的事情,他没听到,只匆匆秉了祖父,二人商议营救之事。
祖父没他着急,相比之下冷淡很多。可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也不想真的出了意外。
白沐心思重,担心阿姐的身体,只想劝着祖父今日就将姐姐救回。
祖父却是摇摇头,只说明日便救。
他咬着牙,抗议无畜终是妥协。
第二日的一早,白沐刚起了身就听院中熙熙攘攘。略一迟疑,难道是昨日那个流氓真听了他的话,将姐姐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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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大红大紫,好不热闹。
昨日白天才见过的原班人马,从头来过。
这次不是扛着笨重的箱子,却是抬着轿子,将阿姐送了回来。
阿姐已经出了轿,被人搀扶在旁,白沐笑意盈盈彻底展了眉头。
没想到,这傻子还真是个呆子!彻头彻尾的呆子!
要是他,绝不会将人就这么大咧咧送回来。
抿‘唇’一抹轻笑。
飞一般的跑下楼去。
阿姐抱他‘抽’噎,细碎的声音犹如一只提心吊胆的小猫,眼睛朦胧泪水沾襟。
他抚着她,知道这些日子阿姐肯定心中难过着急。
要说,事情到了这里,顶多是一场惊吓,阿姐的归来算的上是圆满。
白沐一改昨日对着齐‘浪’的温煦,冷了面孔装作不认识。
姐姐都已经回到家中,那些哄骗他的话谁还会去当了真?
谁成想,之后的日子齐‘浪’没有上山闹事,却是打着追求的旗号不停‘骚’扰。
这货变成了牛皮糖,一月一次上到山中,风雨无阻。
呆子每每就在大‘门’前,高声阔论,只为见一见阿姐容颜。赶不走,打不跑。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到后来,阿姐痴傻了以后。
齐‘浪’很久没来,白沐也只以为这人对着痴傻的阿姐没了兴趣,不以为然。
曾经的感情,敌不过师姐的悲惨改了初衷。
世间事,不是单靠自己的想象。白沐心中腹诽了无数次,还是没猜对齐‘浪’其人。
齐‘浪’再一次的出现,打破了白沐的想法。
秦若前脚离开百草堂,齐‘浪’后脚接替上去,重复了几年的行为重新开始。
站在院外,时唱时跳,好不烦人。
接连数次,有小童上去攀谈也让白沐知道了这个呆子消失的理由。
原是为了阿姐,潜心修行去了……
齐‘浪’自诩聪明,只是从不曾用在正道。自喜欢上了白霜,总觉得低人一等,让他丧气。
后又出了阿姐那件事情,齐‘浪’却像是被雷击了天灵盖,悟了。
知道天下间哪里有什么道理,统统都是屁话。道理只建立在实力上,早已经荒废的修为从新被他拾了起来,更是勤奋异常兼之找了名师,闭关去了。
虽然时至今日,不算是下清大能,可比着往日里兴风作‘浪’不学无术的齐‘浪’还是强上太多。
第144章
白沐嘴上不说,心下算了算日子,不过五六年的时日,齐‘浪’能练出朵‘花’?嘲讽不已,对他的所作多为还是摇了头。(.无弹窗广告)-.79xs.-
齐‘浪’却仿佛是着了魔,往昔顾忌统统被他抛个干净。
阿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齐‘浪’来的越发勤快。
有几次,白沐掩在暗处,悄悄看齐‘浪’兀自掉泪,只觉心下荒凉。
阿姐的情况,不能再等了。
齐‘浪’不是个好人,可对待阿姐的态度他都看在眼中。
这日里,秦若和秦枫二人上山,凑巧撞上的就是齐‘浪’这个呆子嚷嚷着要带走阿姐,两人成婚。
白沐最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幅蛮横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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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浪’却只是略一停顿,将之无视只继续大喊:“谁也不能阻拦我对白霜的爱,小舅子你就成全我们吧!”语气诚恳,面带认真。只差被弯了双膝,跪在白沐面前。
得,这家伙没脸没皮,自从第一次叫了白沐小舅子这称呼就没在变过。
罔白沐使了无数手段,依旧一口一个小舅子,绝不改口,誓死捍卫自己的称呼。
祖父被这呆子的直楞气的卧病在‘床’,他一听到小舅子这三字,也觉头晕目眩。
撇开头,连个眼神也不想给这家伙。
这货是说也不听,倔驴一头管你什么道理,不到南墙不死心。
阿姐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宜长途跋涉,躺在‘床’上眼睛都挣不开了。
身体衰败的速度,超过他的估算。
他也暗恼,当日就不该放了秦若,若是灵芝在阿姐即便出了意外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模样。
齐‘浪’声音里的哭腔炙得他心口针扎一样的疼。
烦躁不已。
只撇开眸子,再不去瞧他一眼,干脆的扭了头。
放眼望去,正正对上秦若二人,着实吃了一惊。
眼眉深处,凝出的希冀亮了面容。
那双总是深藏在眼睑下半垂的眸子,再一次聚出了光彩。
没人知道,此刻的他最想见的,就是这株灵芝!
秦若本不想现身这么早,刚到了不远处,听着这边熙攘吵闹便知肯定有事。
二人沉下气,只远远观望。没想到倒是白沐眼尖,被他看到。
索‘性’大方上前。
还在一边没完没了念叨结婚的齐‘浪’,被三人谅在一边。
白沐的第一眼是去瞧秦若,第二眼就对上了秦枫。
这丫头倒是手脚麻利,出得山中方才几天就给自己找了个好靠山。
还是说,这人只是作势,实际上却是秦若属下?
一时看不出来,只也迎向二人,对着秦若点头,算是问好。
秦枫在来时路上,将救治师傅所需的事物都一一说给秦若。
这其中,最好拿到手的便是千年人参。秦枫本不想让秦若也跟来,可几番考虑,想到这灵芝,
人参的用法也只百草堂独一家了如指掌。
秦若自也是这般考虑,父亲的事就是当下顶顶重要的“第一事”,她不跟着一起来听上一听总觉得不稳妥。即便是要面对那个狐狸般狡猾的少年,她还是要来。
第145章
白沐看见两人的同时,正在兀自折腾厉害的齐‘浪’并没看见二人。[.超多好看小说].访问:.。
秦枫这次没在拉着秦若,只是两人并立。
白沐刚要迎上来,就听齐‘浪’嚎叫一声。
“小舅子!你今天要是不让我见霜霜,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拽上白沐的袖口,眼睛瞪的突了出来。
这货本来就瘦,脸上每次生了表情,一脸的褶子随着就左三道右三道打在面容上。
秦若和秦枫背对着他,只能看到长袍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伴着风鼓了起来,一手牢牢攀附上白沐将行的身子。
互看一眼,秦若决定无视。干脆停了步,只站在一旁。小丫头那点小心眼可瞒不过秦枫,看着架势秦若是完全不想参合。
索‘性’他也随着秦若,做个纯纯的看客。
白沐自见秦若,一份心神就在她身上,这可是目前对他来说最有用的一人。
一甩衣袖,却是没将齐‘浪’粘上来的八爪鱼手臂打开。
齐‘浪’也是真急了,脑‘门’子上都带了汗,额头亮了起来。
“我说,小舅子,没你这样的亲戚。你姐都什么情况了赶紧让我带走了把婚事办了!”由着单手改了双手,统统牢牢抓住白沐,面上肌‘肉’越发扭曲。
白沐也急,灵芝就在面前,齐‘浪’不分青红皂白却是只在这里和他胡搅蛮缠。
但他不是齐‘浪’,眼睑半垂,黑长的睫‘毛’根本不让齐‘浪’看清楚自己的想法,心里急的很面上就是不显。(.)
“你松手,阿姐的情况我比你清楚。”试问这天下间,要是白沐能说对阿姐的身体的认识算作第二人,恐怕根本没人敢认了第一去。
秦若不知,这刻的自己在白沐眼中已经就是能立刻起死回生救人‘性’命的灵丹妙‘药’。
小丫头还想着幸灾乐祸,看白沐的笑话呢。
齐‘浪’就是不放,蛮劲上来只管自顾自的使了蛮力,生生将白沐定在原处。
“你倒是说说,你姐啥情况你都这么清楚了还不回去照顾姐姐,想着下山!”他一根筋到了底,直来直去。
这次来山上,本来就是铁了心发了狠,打定主意若是百草堂这群霜霜的家人不愿意‘交’人,他就抢。
他齐‘浪’什么事做不出来,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这样凋谢下去他不愿意。听那白老头一顿‘乱’说,什么气血两空,时日无多。
他偏偏不信,一个字也不信。他家霜霜受了天大的委屈还能‘挺’过来,没道理过了这么长时间反而是情况越来越差。打死他都不信,谁也别想让霜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继续病下去。
今儿是抢也好,横也好,求也好总之他定是要带了霜霜离开这里。
齐‘浪’前次来的时候,有小童子不懂事又和他‘混’的烂熟,口无遮拦在齐‘浪’的‘诱’拐下,将白霜的情况完完本本的说给他听。
这货听完了话,就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计划了今天的抢人行动。
当然,他也有打算过,最好的情况就是先求,好话说尽若是还是毫无功效,那就只有强抢一途。
秦若二人上得山上的时候,正是齐‘浪’还想着先礼后兵,好好说话的那会儿。
现在眼见白沐压根都不想搭理自己,白霜的处境又是堪忧,他牛脾气也犯了。
在西风的时候想好的和和气气,以理服人全都抛诸脑后,蛮牛样只知道和这人说不通,什么都没自己动手来的最是实际。
白沐也被齐‘浪’这一袭的变化‘弄’了个措手不及。自他见这人以来,虽然顶着个‘混’‘混’头衔却是处处对自己算是客套,猛一见到睚眦尽裂完全听不进去话的齐‘浪’,也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当务之急,对白沐来说却是留住灵芝。
“你先放手,姐姐的事情我回头再和你说。”很少开口对齐‘浪’讲话的白沐,一开口就是敷衍。
这样的答案齐‘浪’哪里会去接受,眼睛都红了半截。想到那小童形容,心下凄苦。
他家霜霜还在‘床’上躺着,这当她亲弟弟的小子居然还不放在心上。
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想到此更是火上浇油。
当下改拽为抓。五指用力,就这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臂使了力气。
这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五年来的刻苦努力明显让他的身手好上百倍。
灵气顺着五指,打在白沐身上。
秦若在一旁正看得兴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惊动了。
秦枫早就暗暗关注,不待秦若吩咐,疾步上前,一掌打在两人接连的手臂上。
白沐嘴角染血,这少年从来都不会法术。异变突生,只能全全受了哪里有半分抵抗的能力。
秦枫不是无的放矢。他比秦若清楚,对于百草堂的这些人,最好还是卖个面子,能帮则帮。毕竟他们此次前来也是求人,有一份情谊更好说话。
秦若暗暗吐舌,单看白沐惨白的脸‘色’也可想而知齐‘浪’这猛然的发力必定对白沐造成的影响不小。
却是没想上前帮忙的意思,她坏着呢。
那时候在伏羲山,百草堂这小子不知对自己使了多少坏主意,现在才只是被人打了一掌,不过吐了口血,有什么可担心的。
齐‘浪’被秦枫按在手下,还兀自挣脱。双目赤红,像个不能沟通的疯子,瞪着白沐:“把霜霜‘交’出来!”
秦枫手下有轻重,只是按住他身形却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毕竟他们前来是为求‘药’可不是节外生技,再给自己找了别的敌人。
秦若眼见局面被秦枫控制,这才施施然从后面冒了头,缓步走出来。
白沐面‘色’如‘玉’,吐出的血迹印在嘴角,开出‘花’朵。却是不看伤他的齐‘浪’分毫,只全神贯注对着秦若。
所以,秦若嘴角若有似无的那抹轻笑完完全全入了他的眼。
呵,这灵芝恐怕还‘挺’记仇。
一手握拳,对着‘唇’瓣先是咳嗽。
三两声的时间,低落起伏带着压抑的咳嗽声中,白沐就想了不少。
当初他和这灵芝共处一室,日夜相对也不曾发现她这脾‘性’,难道是出了山被人教唆带坏,才会如此小心眼。
眼睛不可抑制的就瞄了秦枫。
第146章
白沐睫‘毛’密长,眼睛黑纯,这个少年很少有直勾勾对着人看的时候。(.无弹窗广告).访问:.。
小时父母的话还由言在耳,对他来讲直愣愣对着人家猛看是种不符礼仪不合时宜的行为。
只不过这时候的秦若被小坏心眼占了心思,却是想着看白沐受点罪。
再一转头,对上的正是秦枫。
秦枫和他一般,眼中有怀疑,不确定等等情绪。当然最多的还是单纯对白沐的打量。是的,打量。
白沐身上的伤,对他自己来说无关痛痒,秦若上山时这人就跟在身边。现在自己遇难却是施以援手,很出了他的意料。
试想,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的丫头还是没心没肺,只想看他的“好戏”,和她一起前来的这人反倒是出手帮助,怎能不让人奇怪?
白沐将手撤离‘唇’边,脑中不识闲,分析了几种可能。最大的那种就是这人来到山上,必是有求于他。
若是这株灵芝也和她带来这人,有事要求着自己,那便是最好不过。他开口讨要秦若物什就不算过分。
站直了身子,即便狼狈却也是脊柱笔直。
他有他的骄傲。
秦枫也在打量。当日里秦若从这破地方出来,并没有‘花’太多的言语来描述其中经过,不过寥寥数语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今日里真正见了这人,才知道秦若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大的心眼。眼前这人可不是她说那样,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只一点秦若倒是没说错,那就是这人不会武功。心中苦笑,可也只有这一点是照了秦若的说法。
两人一个按着齐‘浪’,不忘仔细打量白沐,恨不得只在错面这个瞬间,就将之观摩清楚。
一个借着咳嗽,悄无声息将秦枫来意想了个遍。
两个都是心中做事,面上淡然的家伙。
秦若就是不动,只想老实呆在原地,淡了身影乖乖当一株植物,最好能根本就不被任何人瞧见。
齐‘浪’手下的人可是没这么好的耐‘性’,眼睁睁看自家主子被人按在手下。
一人忙大喝:“你是什么人,快快将我掌教放了。”声音够大够响亮,可听在秦枫耳中却是权当空气,根本不去理会。
他只瞧着白沐。
眼中意味被那亮光带动,无声的询问着白沐。
是放还是不放?
白沐不是铁石心肠,也知道齐‘浪’这一出冲动的戏码多半还是‘操’心阿姐,可让他就这么轻易说放就放还是不能。
今天的齐‘浪’太过冲动,‘弄’不好就是个定时炸弹。他若是一个不留意,恐怕下次就不是咳嗽几声能够了事的。
所以,他对上秦枫的疑问,也是缓了下来。
齐‘浪’没理身后几人的叫嚷,一手被秦枫按着,另一手活动自如。
空出来的那只手朝后摆摆,让那群叫嚷不休的众人停了下来。
他道:“白沐,快将你姐领出来。今天这人我是要,定,了。”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不是不想让那群带来的人帮自己。可他还知道颜面二字,眼下单单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年轻就一手治了自己,说出去就够不好听了,要是再让大家知道他仗着人多欺负白沐这完全不会武功的家伙,真是太不要脸。
要是以前的齐‘浪’,断不会有这样的认识,说难听点就是这人素质不够,认识不到那样的高度。那时候的他只会觉得人多欺负人少是正常现象。
谁让他喜欢上了白霜,从此以后由个惹事是非没有是非观念的‘混’‘混’摇身一变,想要跻身君子之列呢。
该读的书,从头看过,该学的道理从头来过。苦了几年,无非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他早不是当日的吴下阿‘蒙’,能够配得上白霜。
可他本人就带着匪气,做事霸道冲动。一言不合只想单凭武力解决,所以才有了刚才恼怒之下伤了白沐。
其实现在这种愤怒还在持续,一想到白沐对他的冷淡,白霜的病情就是热血上涌。又使了力气想去挣脱被秦枫按着的手臂。
秦枫依旧是劳神在在,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控个不能动弹,能用得也只有一张嘴。
白沐趁着这个空挡,就将眼光对上了秦若,脚下轻移,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姑娘这段日子可是过的潇洒快活?”
站稳了,开场白里客套的很。
他刚瞧得分明,看秦若嘴角勾起,眼带笑意。想必离开了这百草堂,生出不少恣意。
秦若被人点了名,又问到了脸上,再不能只当背景由着自个看戏,也很坦然。对他点点头,算是认同:“还不错。可没想到,几日不见这百草堂却没了往日的安生。”答得顺溜。
白沐那问话连消带打,明里暗里不过是说她被放了出去,才有这潇洒日子。
她哪能让白沐在口舌上占了便宜,直来直去也不避讳就当着众人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哼,你想让我歉意?那是不可能。
姑娘我只会看你笑话。
她说着话,可没错过白沐一举一动。
看他还是老样子,静默无声面无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无趣的很,照旧是老样子。
人前木头一样,没点表情。
‘摸’‘摸’鼻子,权当她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讨没趣。
谁说她这话没用?白沐心里难受,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被这丫头几句话就提到了最让他头疼的事情上,干脆闭了嘴。
本来是想着他提个头,这丫头惯会爬杆上,不至于冷了场面,也算给她个机会说明来意。
现在倒好,还不如自己什么都不说。全听这丫头自说自话的好。果然心急就是最大的忌讳。
他担心阿姐,所以难得表现出来的热情被一头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冷心冷意难受的紧。
秦若坏着呐。小丫头再向前迈步,临着他更近了些,两人相隔不过寸许,压了声音变了认真表情。问他:“我听起来,这人似乎是你姐夫?”单手指着齐‘浪’,好奇的眨眨眼。
她个子矮,又是讲秘密的态度。临的近了也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到白沐的‘胸’前,两人贴进仿佛是在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密。
秦枫按着齐‘浪’,眼睛也瞟了过来。
一看秦若那副样子,就是在心底暗笑。
这个师姐,又不知道想要说点什么气人了。
可刚想到此,反倒是惊了自己。
师姐这样笑成朵‘花’小狐狸的样貌他见识多了,云阳派上每次想到新方法整治他的时候都是如此。眼中放光,小人做派。
第147章
可什么时候,这样独独面对自己才有的“殊荣”却被个外人抢了去?
手下不留神,就听得齐‘浪’哎呦痛呼出声。[]-.79xs.-
赶紧收了自己的浮想联翩,引起凝神认真去听两人对话。
只一听到姐夫二字,眼光不自主就又转向了齐‘浪’。
暗腹:这个师姐,真是时时刻刻都不让人省心。
明知道他们来是有求于人,怎么好当面揭人伤疤,掀人短处。
脑中急转,就是要想想看有什么办法替师姐亡羊补牢,好将她得罪的“外人”再给拉拢回来。
秦若可没秦枫的这些弯弯绕绕。说完了话,单纯无辜看着你。
眨眨眼,耳朵都尖了起来。小模样生怕错过白沐的一言一行。
亏得白沐修养好,沉得住气,不是齐‘浪’那样一脑袋糨糊的家伙。反正被这丫头问到面上,遮遮掩掩反而不如大方承认:“不算是,都是他自个往脸上贴金。”
答的结果模凌两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到底和他们是何关系,你猜……
秦若觑他一眼,知道他就不会利落的给了自己答案,也不在意。一点脚尖,又挨了上去。童音软软,还有风中飘过来的‘花’香味,一同入了白沐耳朵和鼻子。
他下意识‘摸’‘摸’鼻子,茶‘花’味的灵芝?
“我要是能帮你对付他,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瞧,秦若还是松了口,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帮忙。
白沐等的就是这刻,听她说到帮忙,心中大定。不怕她不提条件,就怕她什么都不提。[]自己用来‘交’易的筹码都没。
眼下小姑娘还自以为真凭着这事就算是能让自己欠了人情,切。
他心中盘算,齐‘浪’这事就当做彩头让她一并送了自己,也省得他还要再折腾一番,也好。
这次,不用秦若主动靠上去,白沐就低了头,似乎是觉得这主意不错,可以商量。看一眼齐‘浪’,再看一眼秦若。犹豫三分,等待几秒。
秦若都有些不耐烦了,才听他慢悠悠缓缓开了口,拿不定主意似的说道:“行!不过我也有条件。”仿佛已经是个不平等条约摆在面前。
秦若来了气儿,我都决定亲自出手,帮你整理这不识抬举的姐夫了,怎么你丫难伺候的很,还要和自己开条件?
不干!她一扭头,用行动告诉白沐,她不干!
白沐险些失笑,这丫头原来还是和当初一样,根本没什么成长,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表情生动有趣。
再开口,比刚才退了一步,“那你都有条件,我要是什么都不提岂不是吃亏。再差,也要将这人替我对付了吧?”
他说的,可不是正是秦若一开始所提之事。却是在眼下说出来的时候,没了承诺,玩了个文字游戏,不做任何担保。
秦若没听出来,不是她笨。实在是敌人太狡猾。小狐狸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两三句话就让人觉得好像他退了步,也答应了秦若的说法。
秦若笑眯眯,还不知道着了他的道。
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跳跳对着齐‘浪’就迎了上去。
傻丫头,你可是忘了最后在确定一次。
白沐等在原处,心中笑开了‘花’。
这株灵芝,还是那么有趣还好骗,咳咳,人家那叫单纯。
秦若不疑有他,到了齐‘浪’前。
先给自家师弟使了眼‘色’,围着这人转了半圈。
探查敌情。
心中掂量掂量,似乎对手不是太强,瘦弱的小伙一个。
再向前,对着他道:“喂,你是白沐他姐夫?”这话当然是不能省的,能膈应一次那只小狐狸就得来那么一次。
小姑娘这边说这,心里也是高兴。看面前齐‘浪’低了头来瞧自己。
摆出自认为大方的姿态,冲他笑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小孩都知道的道理没理由齐‘浪’会不知道,还需要她来提点吧?
齐‘浪’刚就看见白沐不理自己,冲这小孩兴趣也比自己大,有点不服气儿。
小孩倒颠颠跑到自己面前了,还问这些人人都知道的问题。“哼,他是我小舅子。你是谁?”
回答了秦若的问题,又接连问了个问题出来。
他合计着,要是这丫头根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能惹来白沐的待见,今儿爷就不走了。不把白霜带走,绝不走人。
丫头‘唇’红齿白,长得不丑。衣服却是‘乱’七八糟,像个五颜六‘色’的调‘色’盘。齐‘浪’眼光不高,也对秦若这身行头半点不喜。
这丫头穿着得可还是万妖山旅游回来的那身,能好看到哪去。
秦枫看手下这厮‘露’了丁点嫌弃,手上用力。
几人就又听得哎呦一声,齐‘浪’身子矮了半截。
他也不再喊疼,自觉有点子英雄气概,硬气的咬牙撑着。
秦若一抬手,搭在秦枫那又要用力的手上,摇摇头,让他别对面前这只“瘦‘鸡’”下狠手。
好声好气的说:“我叫秦若,是你小舅子的朋友。”先将身份摆上。
齐‘浪’扬头,鼻孔朝天。这小丫头就算是他小舅子的朋友,也不****的事。他现在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霜霜。
秦若仰头,看到他的样子,更是高兴。白沐从哪找来的姐夫,愣头青二百五一个。“你今天是要来带霜霜姐走?”
刚才齐‘浪’在这边闹,只字片语联系起来似乎就是为了白霜。
听到这里,被人按着的齐‘浪’才算是正视了小姑娘。瞪圆眼睛,声音和气起来。“你认识我家霜霜?”
一提白霜,那就是齐‘浪’的软肋。
唔,秦若为难了。她算是认识吗?这个还真不好说。她是知道白霜是谁,就怕白霜不知道她是谁。索‘性’不理这茬,单照她自己想好的说下去。
“你这样的人,带了霜霜姐出去恐怕也保护不了吧?”语气疑‘惑’,手指头点点齐‘浪’胳膊,瘦骨嶙嶙,半两‘肉’都没有。
齐‘浪’一听就恼。
这是他的死‘穴’。当初霜霜出事,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现在还被个孩子说保护不了自己‘女’人,是个男人都不会干。
脑中噼啪作响,几根筋都同时断了。
早忘了自个还被人按着。呲牙张口就嚷,语气发狠:“你知道个p,你那只眼看见老子不能保护霜霜了?!”
口沫横飞,秦若几乎都要被他飞溅出来的吐沫星子喷到脸上。
第148章
她身子一矮,低了头,不慌不忙躲过这意外的“浩劫”,在站直的同时,还是刚才笑眯眯的模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
看着就让齐‘浪’更加来气。
“吼再大声也不代表真有本事。不然咱两比比?”小丫头开了条件,忽闪着眼睛,说了出来。
那语气,哪里是和人邀约打架,更像是挑衅猫猫狗狗。自在闲适,不‘露’怯意。
齐‘浪’的脾气,一点就着。这丫头三句两句都是对自己的否定,呼吸都跟着粗了起来。
秦若越发得意,不怕他生气,就怕他不答应。
秦若知道这齐‘浪’必有修为在身,可这修为在秦若眼中狗屁不是,连雾气都没化出来的家伙她怕个‘毛’。
要是能因为解决了他而卖给白沐一个人情,让他答应帮忙真是再好没有。
秦枫听着两人对话,知她心思。
一撒手,算是弃了对齐‘浪’的掌控。
师姐就在他眼皮底下,齐‘浪’的身手他也试探过,别说是和自己就是和前世的秦若都相差甚远。
所以,爱‘操’心的师弟自动自发配合着秦若将人放了。
齐‘浪’先是大喝一声。
“好你个小丫头,今日就让你知道爷的厉害。”
他气坏了,今天前来诸事不顺,都到了午时别说是白霜,他连人影都没见到。
现在还被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挑衅,完全看不起他。
秦若呢?后退两步,离这出了笼的小狗远点。掏掏耳朵,刚才这人说的全是废话。除了和所有小说故事中自己作死的反派一样叫嚣一声外,别的毫无建树。.
“咱们先说好,要是你连我都打不过就别指望带白霜走,老老实实的带着你这群人马给我从哪来的回哪去。”她难得霸气一回,对上齐‘浪’腰板不自觉都硬了几分。
天下间,果然还是实力说话。
一通说辞响当当掷地有声。
活脱脱就是个新出炉的霸气‘女’匪。
秦枫忍不住笑出了声,白沐却是衣袖半遮将笑藏在袖中。
唯有齐‘浪’,气的彻底昏了头。一指身后众人,道:“妈的,今天我要是打不过这黄‘毛’丫头,你们都给我做了见证。老子再回去闭关三十年!”
豪言壮语,全被秦若‘激’了出来。
话一说完,他刚要像所有高手过招那样,先和对手来个赛前礼。
秦若已经跨前一步,出手如电拽上了他的袖子。
齐‘浪’的长袍为了漂亮,设计的很繁琐。
衣袖也比着正常的衣衫多了寸许。秦若早就发现这事,她人小,个子低。两人单打独斗恐怕是要吃亏。
只有用了巧劲,再占了便宜才是最最快捷的制胜方法。
齐‘浪’哪知道秦若这丫头心里鬼主意多。单看被她拽上的袖子,还没意识到严重‘性’。
一开口,说道:“你这是什么教养,哪有先上来拽人家袖子的?”
得,这是彻底将秦若当成了市井大妈。
他见识过,‘女’人打架最最神奇。
拽头发,挠脸,手脚并用。又抓又咬。
秦若刚才的动作和潇洒沾不到半‘毛’钱关系,只一个字,快。
齐‘浪’这边还准备因为秦若不按套路出牌好好教训教训她。他这几年才开始修炼,跟的师傅也是“大家”,往往“武学大家”都有个‘毛’病,就是爱讲究套路。
齐‘浪’不只修为,连套路一并学了个全。
猛然见到这不按章法的对手,完全没了主意。
秦若可不管他楞不楞,傻不傻。
拽他袖子快速打旋。
齐‘浪’下一句还没喊出口,就被秦若打倒在地。
更甚至,秦若都没碰他。单是通过快速旋转的衣服,传送自己妖力。
刹那间就让齐‘浪’翻倒在地。
齐‘浪’带过来的一票狗‘腿’,好些个擦擦眼睛,根本没有瞧清楚怎么回事就见掌教的躺了下去。
要说,秦若这一招使的漂亮。
齐‘浪’却不认了。
秦若一放手,他从地上鲤鱼打‘挺’爬了起来。
胳膊上因为速度带出来的力量让他产生了麻痹感,他也不理。大喊:“你不讲理!”
秦枫差点笑喷。
这么大个人,被只到他腰的秦若打倒后,居然是这样的一句话……
秦若跟着‘迷’茫上了。
她哪不讲理了?
齐‘浪’一鼓作气,将刚才从还未正式行礼就开始比赛,说到秦若使诈,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将他衣服搅了进去。
秦若听后,心里腹诽:这货到底是来耍宝的还是真想带白霜走的?
嗯。在她看来,耍宝的可能‘性’蛮大。
“我说,你输了就是输了,带你的人走就是了。”秦枫听他这顿吼,早没了耐‘性’。
刚才二人比式,师姐玩的开心,就由着她去。可齐‘浪’这是什么嘴,张口闭口就是他家师姐的不是,他听着烦。
秦若也听到了他喊出口的歪理,没有秦枫那么刻薄。想了想,才道:“那好,刚才的不算。咱们重新来过。”
既然是为了让他走,不妨两人再打一场。她不用刚才的手段也就是了。
齐‘浪’猛点了头,两人对立。
这次秦若没有先发制人,只四平八稳的站在原地。
和齐‘浪’先是互相行了礼。
随后,姿态放松,等着。
她要让齐‘浪’输的心服口服。
齐‘浪’果然是个逗比,行了礼就在原处摆出双拳伸出,步子迈开的动作。
……
秦若突然觉得这要真是白沐的姐夫,恐怕白沐早将他拉回去回炉再造了。
笨的不要不要的。
谁家打架还有美国时间,先摆个造型,耍个帅?
心里叹了口气。
淡淡看着齐‘浪’一个人在那作。
这次她就等着,看这小子什么时候才会出手。
齐‘浪’先是摆好了动作,双手再换,一前一后。
脚步也在身下滑动,画了半圆。
秦若挑眉。这动作她看着怎么那么熟悉呢?
秦枫眼尖,第一眼就认出这人使的是风雷绝学。
风雷以炼体为主,修炼中大部分都是‘激’发自身潜能的功法。这套风雷拳法也是如此,若是练到高段,打出的拳法能夹杂雷电,调动身体中的内力和外界自然的力量同步使出,因此才有风雷派之说。
齐‘浪’一板一眼将风雷拳法打了半截。
秦若终于瞧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了……
小姑娘一改刚才淡定的姿态,蹭的一下就扑了上去。
迅捷如电,单手隔开齐‘浪’前击的手臂,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另一手直接卡在他的脖颈。
眼中情绪翻滚,雷霆万钧。
第149章
“你他ma的到底是谁?!”
她想起来了,当初被齐涛下了‘药’后,那人也是这样一套动作。[.超多好看小说]。wщw.更新好快。
区别就是齐涛快,他慢。
被齐涛重伤在地的她,怎么会忘记他的动作。每一个时刻,都能在她脑中清晰的回忆出来。
齐‘浪’一用,她却是不习惯将这套动作放在别人身上,才会后知后觉,缓了发现的时间。
秦若卡在他脖子上的手,指甲开始变得锐利。她不知道,这些细微的身体变化全凭她的心境。
齐‘浪’被她箍得根本说不出话,翻着眼睛死命喘气。
秦若却是根本没有察觉,‘胸’口疼,脑袋疼。
眼睛里‘精’光俱现,杀神一般瞪着齐‘浪’。
四周寒意侵袭,一瞬间进入了冬季。
她在等他的答案。
这人绝对和齐涛沾亲带故。
血,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她指甲扎进的皮肤流了出来。她五指上尖细的指甲在阳光照‘射’下灼灼生辉。
秦枫看出不对,刚想上前却被白沐拦了下来。
他看着凶神恶煞般带着满身戾气的秦若,只轻缓的勾了他衣角,唤回他的注意,轻声问:“小灵芝这是怎么了?”
白沐不多事,擅长观摩人。
秦若变脸的瞬间,他直觉就是要糟糕。
一身戾气,身带寒霜,地狱爬出来的幽魂也不过如此。
若是没有刻骨的仇恨,说出来他都不信。
可齐‘浪’这样的呆子,却是万万不可能和秦若这株灵芝结怨。
齐‘浪’在不好,这么多年下来还是对白霜有份真情在,他也从未想过让这个傻子呆子真的死在他百草堂的‘门’前。(.$>>>棉、花‘糖’小‘說’)
今天这样的意外,不是事先人为能够预估的。
秦若现在的状态根本不稳,他怕。
那双已经被仇恨遮挡的眼睛,恐怕都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谁吧?
只被心中恨意控制的身体,忠实的做出了表现。
秦枫若是说错了话,或者刺‘激’到了秦若。那在她掌下奄奄一息的齐‘浪’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绝无活命的半点希望。
所以,他现在对着秦枫有此一问。
目前的局势,秦若眼中杀意毫不掩饰,可没有瞬间掐断齐‘浪’的脖子,就说明还有机会,他还有救下来齐‘浪’的机会。
秦若眼中忽明忽暗,无数的画面纷沓而至。最多的也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齐涛一掌打在她的‘胸’前。那影子挥不去,一直停留在记忆中。
她越发‘迷’茫,四周只有齐涛的绝情冷淡,狠心淡漠。害的她半点都不想睁眼。
血,她鼻子里充斥着浓烈的腥气。恍然将她从记忆中带出,对上齐‘浪’昏‘迷’的面孔。
齐‘浪’脖颈一圈被她箍得紫青,更有指甲‘洞’穿皮肤后细小孔‘洞’流出的血液。
她怔了。手一松,齐‘浪’软倒在地。
她只扭了头,回头去看秦枫。
眼中都是疑‘惑’。
他是谁?为什么风雷拳这种只有齐家内‘门’才会的拳法会在这个猥琐的瘦子身上出现。
秦枫答不上来,也不躲避她的目光。
两人相视而望。
没人知道秦若在想些什么,戾气从她脸上褪了下去。片刻的功夫煞白一片。
细细看来,比纸张也是不差。
从厉鬼被成了游魂。
淡薄到看上去就让人徒增可怜的假象。
她一步一步缓缓走到白沐面前,惨白着面容,暗淡着‘唇’‘色’,问他:“他是谁?”
白沐和秦枫两人离她近,都能看到秦若问这话的时候身体轻颤。
秦枫心中更是懊恼。当初只是想着师姐受尽了苦,却不知道能将师姐伤成这样。
白沐简单的多,除了不解秦若这幅样子的缘由,倒是大方回了她的话。显而易见,这个刚才一身戾气的‘女’魔头只对齐‘浪’一人狠厉。
“齐‘浪’。西风的掌教。”
她一听齐字,那颤抖不可抑制。比着刚才还要疏离,也更加让人琢磨不透。
似乎她轻飘飘浮了起来,只一阵风就会被带到不知名的远方。
秦若兀自想着:早知道他姓齐,刚才就该十指用力,生生将他掐死在原地。
齐涛灭她一‘门’,她却连一个姓齐的都没‘弄’死过。
当下,足尖点地就要直扑齐‘浪’而去。
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
她扭头,视线里是秦枫温柔的眼睛。
他不说话,不知道说点什么能抚慰她的伤口。
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画。
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动作很慢,每一次都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
秦若在他的一笔一划中,渐渐冷静下来。
秦枫写的字,没人知道是什么,只有她知。
这漫长而短暂的时间,成了他两在人前无声的‘交’流。
秦枫收了手,她篡住了手心。
指甲收了回去,五指牢握。
关节泛出了白‘色’。
掌心中,还留有秦枫指尖的温润。
秦枫这才开口,不是对着秦若而是对着白沐:“还望白公子见谅。”
六个字,根本就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丝毫没有解释。
一种态度,这态度正说明秦若伤了他也就伤了。
我们没什么好去内疚负责的。
秦枫说的客气,若不是这人一口一个小舅子和白沐沾亲带故,他连六个字也懒得说。
白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只要齐‘浪’不死,根本不需要他的见谅。
现在有求人的可不止是秦枫他们,他也要将这灵芝好生供着才是。
他们这边还好说话,底下齐‘浪’带来的那批人却是不愿意了。
一人跳了出来,刚要开口职责秦若,一对上秦若幽暗的目光,又退了回去。
其余几个更是低下头,装作视而不见。
他们掌教的那可是名师教出来的,在这小丫头手中过不去一招险些送命,他们这些被拉来充‘门’面的小罗罗算个球。
谁也不敢往秦若面前凑。
只一个眼神,就让这些人惧怕起来。
几人干脆就地商量,合计起来。
抬着齐‘浪’,就想往百草亭里进。这里不是久病之人的地方吗?掌教的情况先送到里面最合适。
白沐一挥手,将人拦了下来。
“你们去山下镇子,那有我们一个分堂。”他说的客气,不是不救,而是不能在这里救。
齐‘浪’的伤,只消一眼就能瞧明白。既然现在秦若对他不怀杀意,人是绝对死不了的。
第150章
秦枫从随身带着的葫芦里‘摸’出个‘药’丸,莹白圆润一颗,珍珠一样。[.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若若,来你先吃下去。”让秦若吃东西的语气,哄孩子般温温柔柔。
白沐半垂眼睑下的眼睛,只一眼就看出那是用料上等的缓神‘药’。
蹙眉。
秦若刚接到手中,就被他四指并拢按在手心。
“别吃,对你没好处。”
在看一眼秦枫,算是解释给面前二人听。“她的本体是植物,你拿这‘药’里面的成分多半是些温‘性’植物,对她不好。”
‘药’理上的知识,二人是真真比不上他的见识。
白沐说的煞有其事,秦枫听的很是认真。
接着问道:“植物类的对若若来说,吃了都不好吗?”他早就存了疑‘惑’,平日里秦若不吃东西,可若是在像上次那样,猛然间来个妖力全无,沦为普通人,离不开食物啊。
白沐略一思索:“尽量什么都不要吃。”算是给了秦枫答案。
秦若一听,就恼了。
当初在百草堂的时候,这小子骗她吃包子的事情是闹哪样?现在怎么说什么都不要吃?
追问他:“包子是怎么回事?”她如今不在白沐屋中,不受他控制。这话一定要问出来。
白沐抿了‘唇’,这次是连话都没回。
秦若心头起火,又有齐‘浪’在前。一时‘胸’口堵塞,难受的很。
白沐只对秦枫说道:“你先护着她心脉,咱们进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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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看来,秦若和往日里没什么不同,要不是白沐提点,秦枫真没看出来秦若身体不适。
也只以为是刚才对着齐‘浪’,想起从前旧事才造成的后果。
灵气接触到秦若身体,才知她体内妖力四散,‘混’‘乱’不堪。
白沐是怎么看出来秦若身体里的问题的?
没人在这样的场合去说些客套话。
秦枫扶了秦若随着白沐进入百草堂。
穿过通道,停在了白沐房间。
秦若自己并不觉得十分难受,‘胸’口气短而已。
别的也是如常。
白沐对着房中搁置的‘药’箱翻翻找找,秦若还有工夫对着他发呆,可想而知受的罪真的不大。
就见少年不迟不缓一派温吞,只是专注找‘药’。
灯光下的影子也连带着柔顺起来,动作轻缓。
“上百草堂,多半都是求‘药’。你们这次来,可是也为求‘药’?”
声音顺着他的方向传了过来,绕过背影,清泉一般好听。
秦枫先是看了秦若一眼,没想到在这档口白沐就问了出来他们的目的,然后才接了话题,回到:“我们正是为了求‘药’。”
秦若却跑了神,想起曾经的岁月。
齐涛也有这样温柔安静的一面。不愿意去想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将他的身影融入到自己的脑海。
叹息一声,让自己振作起来。
白沐转身的时候,手里拿着‘药’。
递到秦若面前,黑漆漆一颗,看不出来成分。‘药’里夹杂的气息她也闻不出来,多半还是寻常的‘药’物?
秦枫接过。
“让她含在口中,一会吐出来。”白沐‘交’代着。“你们来求什么‘药’?”
这才是他想问的重点。阿姐的情况刻不容缓,他在掂量究竟该如何开口。
秦若张了嘴,和天下所有乖巧的孩子一样等着家长来喂。
秦枫看到,就觉这样的她真是可爱。
在心中又是一顿扼腕,两人亲密举动却要在这少年面前表现。
灵芝的反应也在白沐心中‘荡’起涟漪。对上秦枫的时候多了心思。
这株灵芝原来对她身边人的信任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千年人参。”秦枫看秦若将‘药’含在口中,乖乖闭了口,终于将视线拉了回来,对上白沐。
秦若保持安静,只用舌头偷偷‘舔’‘药’丸,甜滋滋的。
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东西我这倒是有。”白沐一顿,看秦若享受得样子就觉心情大好。至于缘由,他也不知。
非要找到的话,恐怕就是她的好心情能感染到自己?
秦若哪里会是好心情的那个。齐涛那‘混’蛋,一天之内被她想起来了两次,只有糟心。
可‘药’丸却是甜,她向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甜的入骨,面上都显了出来。
这会儿得功夫,好不容易将那‘混’蛋从脑中驱逐,‘胸’口也不闷了就是。
“可咱们不算谈得上有什么‘交’情,让我这样白白拿了出来给你们,我可是不愿意。”白沐的后半句,隔了这么长时间,才说出来。
他左思右想,口还是要开。对面的条件放在桌面,等着自己开价。
秦若忙说道:“里打印我的事。(你答应我的事)”刚在‘门’口,她为了让白沐帮忙,可才揍了齐‘浪’。
多大的功夫,白沐这边就准备翻脸不认账。
苦了脸,也不觉得‘药’丸甜了。就想立时吐出来,好好和白沐理论理论。
秦枫‘摸’上她的手背,示意小丫头别急。
“那你怎样才愿意?”白沐前面的话说得够直白。他们也和他确实不算是有深厚的感情。
想要人家的东西,不拿出点表示说不过去。
秦若心里就跟小爪子挠一样,‘乱’哄哄又范了气儿。合着刚才白沐在‘门’前答应了自己,现在准备赖账呢。
白沐先是回了秦若:“刚才我答应你什么了?”
让灵芝自个去想,两人刚才在山‘门’前的对话,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答应。
“要是灵芝愿意帮忙,我也可以将那人参当做谢礼送与你们。”对上秦枫,将自己的条件也说了出来。
秦若想来想去,果然如白沐所说,刚才的他什么都没答应自己。懊恼不已,再瞪他一眼。
这个狐狸‘精’,连这点小事上也要涮了自己。真是……恶心坏了。
接着听到他提帮忙,劲头冒了上来。
让我帮忙?
“说来听听。”
白沐低着头,这次没看他两。本就半垂的眼睑更低了几分。
“我需要灵芝入‘药’。”说出这话的时候,秦枫根本完全看不透他的情绪。
秦若即便在有本事,也看不到低着头只‘露’黑发的少年面容。
又是入‘药’,又是入‘药’。
她的一辈子都要和这玩意挂钩吗。秦若听这两字,就不高兴。
秦枫更利落。当初的时候,不愿意让秦若受伤才会不提救师傅的事情。
对面这人一开口,就是要将秦若入了‘药’。他能同意?
正要一口回绝,就听白沐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151章
“小丫头指甲‘挺’长,剪下来一星半点让我当了‘药’引吧?”说是商量,不如说那语气里的笃定十拿九稳。[.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秦若一愣。
张开五指,去瞧手指。
胖乎乎白润的指尖上,刚才因为怒发冲冠自然生长的指甲虽然褪去了大半,可还是留有部分,存了下来。
现下被人提起自己一看,比着普通人的长上些许。
不似厉鬼所命的尖锐,也比山下‘女’子的长上半截。
唔……指甲吗?
这个或许可以有?
她抬眸,用眼光询问秦枫。
想来,指甲这么长。白沐不提出要用来入‘药’,她也会在发现后将其剪掉吧。
秦枫本都要脱口而出不带犹豫的回绝,也在指甲二字下卸甲投降,溃不成军,变了原意。
白沐的肯定自信,源自于认知。
秦枫和秦若都只觉得若是动了灵芝一根汗‘毛’,就是割‘肉’剔骨。
在他白沐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
灵芝现在的人形,本源还是灵芝。她身体中的哪部分在他白沐眼中,都是能入了‘药’的材料。
谁规定只有狗血的割‘肉’挖心,剪指甲不也照样能达到效果。
万年灵芝,身上何处不是宝。指甲也是灵芝化的,他需要的就是灵芝身上小小一片,来给姐姐煮‘药’。
这样的条件,若是对方还不答应,那他也只能说这二人傻到没头脑。
千年人参,再不济也比着秦若的指甲‘交’换划算吧?
白沐将两人心思猜的齐准。
提了这建议后,只做等待。
秦若果然在他的说辞下,乖乖点了头。秦枫虽觉不妥,可却是发现不了问题,也跟着一并点了头。
剪指甲这事,是没想到的轻松。
片刻的功夫,秦若面前的盘子就摆放好了指甲。
秦若是丁点罪都没受,只当到了该修剪指甲的时间,本还想再剪了脚上的,却又觉得当着二人的面有点不好意思,作了罢。
白沐收了托盘,让两人在屋中稍等。
二人都以为白沐自是去取了人参,完成‘交’易。
谁曾想,再进‘门’的白沐哪里是拿着灵芝,反而是带着白霜一并进了‘门’来。
刚进了屋就听他说:“将阿姐放在屋中,你们先退下吧。”抬着阿姐的几个童子闻声,恭敬离开。
白沐再道:“眼下阿姐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她的病情不能耽误,你们先留几日,权当再帮帮我吧。”
帮他,不提要他们做什么。
白霜虚弱得躺在‘床’上,单薄的没了人形,形似枯骨。
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一丝红润,只有白。
白到透明,白到朦胧。
白到似乎只一碰触,就会消散在空气中。
脆弱。
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一幕都会动容。
秦枫明知道这时候不是去问别的问题的好时机,可还是忍不住问了白沐。
“人参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他的担忧,无非还是全部关乎秦若。
白霜固然可怜,可谁知道当初的师姐比着这样的白霜更加可怜。
他想,或许一个人的情感能度量的话,他就是将一辈子的分量都用在了秦若身上,此刻的白霜在他看来,远没有当初秦若那副枯骨带给他的震撼。
说白了,这只是个躺在‘床’上的病人。
“阿姐的‘药’‘弄’好,人参就给你们。”白沐的答案,其实和没说一样。没有具体的期限,只是个大致的轮廓,让人有个念想。
秦枫马上就意识到这人回答的重点,追问:“那这位姑娘的‘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弄’好。”
他所求,就是白沐的准确时间。
白沐不好在打马虎眼,这次回的比刚才具体了起来。
“若是灵芝能够帮忙,估计也只是需要三五天。”
时间的期限,就是炼‘药’的期限。
满打满算,只要一次能够成功‘花’费就在三五天之间。
他留下两人,是为了以防万一。
炼‘药’之事,谁也不好说。
丹‘药’的成功,有着太多的因素。
炼‘药’师的水平是一方面,别的因素也是一方面。
阿姐的时日无多,经不起再次折腾。
他也希望一次就能成功。
可毕竟凡事总有个万一,万一这次失败了留下两人还能为他再次炼‘药’做了准备。
秦若望着白霜,那个在她逃跑途中碰到得少‘女’样貌还很鲜活,就像昨天。
风姿‘玉’骨,冰肌雪肤。
如梦似幻的少‘女’也只一眨眼的功夫,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成了一幅骨头架子。
再不是她初见时的惊‘艳’。
她没从白霜身上移了视线,只对白沐口中的帮忙感兴趣。问到:“要我怎么帮忙?”
就算是白沐不提,她也会帮。
不论其他,纯粹是这少‘女’的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却也不是心肠冷硬之人,眼看着白霜受罪,自己能尽一份力也是好的。
白沐打的一手好算盘,早料定了秦到阿姐的样子,就不会拒绝自己。
“祖父卧‘床’,百草堂中能够帮我炼‘药’的人恐怕没有,如今也只能求你帮忙。”
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
“阿姐身边,缺人照顾。我若是炼‘药’,恐怕时刻不能离开那处。这几日的时间里,你们帮我照看阿姐就是。”
这要求不算过分,秦枫即便是万事只以秦若为重,也并不碰触他的低下。
当然,这种亲人病弱的事情他也是存着一份感同身受。
两人不用商量,都一口应下。
“阿姐整日都在昏睡,若是有醒来的时候,你帮我哄哄她。”白沐这算是在‘交’代几日间的事宜。
秦若立时想起来那时候白沐对着白霜,面容宠溺的样子,连她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姐弟情谊,羡慕不已。
“可白霜和我都不算认识,我能哄的住她?”
秦若将心中想法问了出来。
“阿姐现在谁也不认识了……”
这末尾的一句,白沐几乎是含在口中。
吐字轻柔的不能再轻,似是叹息。
秦若忙止了问句。
白沐脸‘色’如常,看不出情绪。声音里却是千言万语,语带感叹。
光线下的这个人,蓝‘色’长袍,腰间束带。头发披散,足下无鞋。
和她在伏羲山中见过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觉得这人随意洒脱。
现在反倒衍生出形单影只,孤零零毫无依靠的错觉。
‘交’代了几句,白沐就真的像他所说,将二人留在屋中,他自己离开。
第152章
白沐前脚走,秦枫后脚就在屋中说起了他的坏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访问:.。
“若若,这小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心思太重。咱们帮完他这个忙,拿了人参,以后还是少和他接触。”
白沐从设计要了秦若的指甲,恐怕之后的事情都是按照的步骤进行下去。
几次对话,避重就轻。
说话做事,一环扣一环。
这样的人,他怎么会不提防。[.超多好看小说]
秦若不笨,可考虑事情的时候太随‘性’。多半是想一出是一出,要是有白沐这样的人在,那真是将她吃的死死的。
他怎么能不担心?
这些话也只没有外人,秦枫才能吐‘露’。
秦若心知他是好意,更知道白沐本身就是个披着美人皮的坏狐狸,当下回到:“师弟放一百个心,我才不会和这人一道。”
说的斩钉截铁。
秦枫这才算勉强放了心。
两人坐在屋中,白霜静静躺着,依旧昏‘迷’。
秦若这才想起从万妖山中出来,好些话都没跟师弟讲清楚。
“唔,我收了个师傅这事和你提了吗?”
一来百草堂,碰见齐‘浪’后又情绪大动,她都快要忘了是否跟师弟提过这茬没有。
秦枫对她说过的话,句句上心。
万妖山下碰见的时候秦若随口一提,他也牢记。这刻旧事重提,他却是想到了其他方向。
“男的‘女’的?”咳咳,这才是他关心的重点。
若是男的,他可要严加防备。若是‘女’的,自然是像秦若般敬重有加。
秦枫深知两者应该区别对待。
“‘女’的,一只乌龟。”阿乌化了几次原形,秦若要是再不知道她的真身,真是可以上吊自杀了。
“乌龟?”不是男的,他本来也就想点到为止。
却听秦若说得来了兴致。
妖界的乌龟能有什么来头?
他除了听说过一只名声大振的乌龟外,其余的乌龟似乎在妖界‘混’的都不怎么样啊。
“浮海阿乌,你听说过吗?“秦枫和妖界‘交’集甚少,唯一听说过名号的也只这一个而且偏巧也是‘女’‘性’,当下随口问了出来。
“额?你知道我师父名号?”秦若反倒是比秦枫更为吃惊了。
眼睛忽闪,瞪的圆溜溜。
暗腹:这个师弟,真是神通广大。她才找了师父,他就知道师父名号。
难道是在我身边安‘插’了什么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
……
殊不知秦枫比她还惊讶。
看秦若面带疑‘惑’,恐怕真是不知这乌龟来历。
浮海阿乌,可不是只他一人听说过。
天下修炼之人何其多,你可以不知道齐涛是谁,只要知道风雷。
你可以不知道妖王是谁,只要知道现在的局势是妖魔‘混’战。
天下大事,总有那么几件被人津津乐道。
浮海阿乌正是其中一位。
百年沧桑,几次大规模的临海城市被海水吞没,都是阿乌领了海中众妖帮助大家驱赶海‘潮’。
这样少有的与人结缘,帮助众生的妖物,谁人不知?
秦若是错过了那百年时光,没听说过阿乌名号。
秦枫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耳熟能详。
他是绝没想到,秦若的师傅就是这鼎鼎大名的浮海阿乌。
第153章
初时对秦若师傅的淡漠,马上转变成了热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
这样的师傅,秦若能多认一个是一个。对她只有好处。
“那阿乌可曾对你的修炼做了指导?”秦枫和秦若都知道她修为低,能有这样的机缘当属奇异。若是阿乌多多指点,秦若这修为低下豪不入流的小妖兴许真的能一飞冲天。
秦若丧气,摇摇头。
不是师傅不帮她,而是根本就没有那么个帮她的机会。
秦若从入了万妖山,一路行来多是有事。一天的时间也全用在去争取名额上,刚认了师傅同时就下了山,神仙也不可能在阿乌和她碰见的间隙就给予指导。
“没什么机会,不过师傅倒是给了我几本书,让我自己先看着。”她临走时,阿乌给的书都被带在身上,这刻提起干脆全拿了出来,铺散了一地。
秦若,你可真是谦虚……
这叫几本。
看着摆的满当当的地面,秦枫也是醉了。
太多,到底从何看起?
秦若乐观的很,再说:“师傅说了,下月她下山的时候来找我,不急。还一个月的时间呢。”
小妞,你够了。确定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书都能看完?
秦枫自己动手,开始在书海中翻找。
却发现还是无从下手。那书只看外观,都是深黑的底‘色’,无字无话。
掀开一页,空白。
再一页,依旧是空白。
“这是无字天书?”秦枫对着她扬起半开的书页,本想帮着秦若先做了规整好让她习读方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看来这条路也走不通。
秦若歪着头,去瞧他手中的书。
明晃晃的大字似乎墨迹都没有干掉。
咦?秦枫看不到吗?
她指指那行写着“一通百通”字样的字迹,问他:“你看不到上面的字?”
能看到我还会拿出来问你。
秦枫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对着她。
好吧,她懂了。应该是阿乌在书上做了什么禁止,只有她一人才能看到书中内容。
耸耸肩,没心没肺又道:“对你来说是无字天书,对我来说却是字字珠玑啊……”摇摇头,一想到这么多本书,就觉得阳光都没平时灿烂了。
秦枫听她说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随手一扔将书本抛开。
刚才还替秦若着急的人马上悠闲起来,就着‘床’躺了下去,头枕双臂,晃悠悠好不自在。“那你慢慢看吧,师弟我是不能陪你夜读了。”
不是他不帮,是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秦若嘟嘟嘴,可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一挥手将书收了起来,爬啊爬从‘床’尾爬到他身边。
问他:“你说今天的齐‘浪’该不该死?”
拾起他散落下来的一缕黑发,就着食指打圈圈玩。
这话题一点也不轻松,偏偏秦若那副故意装出来的轻松带了几分紧张。
他将身子半转,枕了单手,对着玩他头发却不敢看她表情的小姑娘回到:“有些人是该死,可有些人你没杀才是对的。”
语气轻松不下来,干脆正了神‘色’,低沉好听的声音马上传入了秦若耳中。
他就知道,这丫头心里头矛盾。
齐涛对她的所作多为太过分,丫头心心念念报仇。他也想帮她,可他们是人,不是禽兽畜生,不能像齐涛那个‘混’蛋一样,睚眦必报。
他们总是有良知的,今天秦若最后的收手,在他看来那是举了双手双脚赞同。
小丫头心里软得很,仇恨让她遮挡了真心,将善良抛弃。
那他就不嫌麻烦,从新让丫头活出个人样,她那些烂到骨子里的伤口替她缝缝补补,也就是了。
他看的清楚,秦若这丫头听了他的话,小心绷紧的身体软了下来。
“秦枫,可是我难受的很。”她也是真的难受。过不去自己这关,杀了齐‘浪’她也不会舒服。左右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秦枫被她连名带姓的叫名字,算是头一遭。
两人靠的不远,也只是错一尺的距离。‘床’中躺一个,‘床’边坐一个。
他却觉得这丫头隐了起来,和他相隔十万八千里远。
或许,是秦若的焦躁感染了他,也或许是秦若将自己藏了起来。
她的手还在无意识的打转,她却始终没抬头,就这么低沉下去。
他坐了起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挨着她坐在旁边。
他说:“若若,你没有杀齐‘浪’,我很开心。”
比着刚才的认真,这次还加了庆幸。
他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准许她依旧像鸵鸟一样藏起自己。
“因为你没有被仇恨控制,所以我很庆幸。我们还有别的生活,报仇是一方面,却不是你活下去的所有意义。你要知道,秦若。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你不能因为一个齐涛,就毁了自己的全部。”
她听他说的第一句,想抬头。可听他说复仇不是全部,却又低了下去。
他不懂,齐涛就是她的噩梦,她恨不得‘抽’了他的筋,剥了他的皮。
秦枫却是不让她这样陷入仇恨的怒火中。
“秦若,好好看看四周吧。你要报仇我会陪你,就算将这条命搭进去也毫无怨言,可我希望你不要这样消沉,不要一提起齐涛就杯弓蛇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是秦若,那个在云阳我行我素,仗剑天下的秦若。”
他能感觉‘交’握的手中,秦若指尖的颤抖。
他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去想。
也许是一炷香的时间,也许更长。谁知道。
他侧耳聆听,秦若不太大的童音带着疑‘惑’,问他:“我还可以仗剑天下?”她说得很慢,不确定。
每个字都像是含在口中,轻轻吐出。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给予她肯定。“可以,没人能阻拦你,只有你自己。秦若,不要在这样下去了,至少在无意间想起齐涛的时候,不要让我知道。”
他是个男人,是个爱秦若的男人。
现在的秦若每次想起齐涛都太过明显,他五味陈杂。明知道里面都是恨意,依旧还是会吃醋。
那个霸占了师姐上辈子的人,这辈子也要继续纠缠着她,成为她的噩梦?
以前这个话题他不愿意提,只放在心中。
现在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秦若却还在原地踏步。
今天碰到齐‘浪’之后的反应尤其明显。
第154章
这样的秦若让他难过,担忧,心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他握着她的手来到了她的肩头,紧紧钳着她。
指甲几乎都要陷进‘肉’里。
他说:“秦若,你看看我。”
摇动她的身体,让她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看到他。
“你眼前的这个人,爱了你几百年,你怎么忍心就只将齐涛一人放在心里。”
他本该是永远沉默,将心意藏在心中。却是被消沉得秦若‘逼’出了心声,想让她正视自己。
从来没有过那一刻,喷涌而出的浓烈感情几乎将他淹没,压得他透不过气。今天的秦若,太不正常。
秦若被他‘逼’的抬起来了头。
‘迷’茫看着他,依旧是那个自己熟悉的师弟。
凤眸琼鼻,容颜俊俏。
相视的目光中,有她水漾的双眸。那是刚才说到伤心处,自主涌上的辛酸。
他能想象到,那时的秦若,一定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好好痛快的大哭一场。
他一想到这更加心疼,情谊炙热。
他的师姐,没人疼就由他来疼,没人爱就由他来爱。
齐涛算个p。
嗓子发干,心头狂跳。
他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视线里只有自己,不能有丝毫的躲避。
情不自禁低了头,想‘吻’上她的‘唇’。
将她的这些烦恼统统赶走,将齐涛的影子从她脑海驱逐。
在秦若被他固定的呆愣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得秦若眼中只余下秦枫那双染了别样冲动的眼眸。
鼻息喷在脸上,湿湿热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每一次的呼吸都带来滚烫的暧昧。
她似乎能听到他的心跳,强而有力。
他自然而然的闭了眼,小扇子一样的睫‘毛’轻轻刷过她的脸颊。
轻柔的触感打在面上。
她慌了神,心头跟着碰碰直跳。
自己听到如鼓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混’合着他的,两相‘交’错,‘交’织成无语的乐章。
猛然偏头,她让他那带着深情的‘吻’落了空,停留在了空气中。
她想逃,没命的逃……
她还没准备好。
纷‘乱’的她根本没准备好接受他。
不是不愿意,不是不想尝试。
有个声音催眠一般在她耳边诉说:接受他吧。
可身体永远是最忠诚于心灵的,奇异的给出了另一个结果,错开他的‘吻’。
秦枫松了手,没有她预想中的尴尬,不自然。
她反而成了尴尬紧张的那唯一一个。
他勾了‘唇’角,自嘲一笑。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还有我的存在。别在忽视我了,秦若。”这次的秦枫添了毋庸置疑的霸道,像是在用行动去做一种誓言。
他要强势的进驻她的心间。
他的目的,就是要将齐涛那个‘混’蛋从秦若的心中赶走,留下自己的足迹。
至少,刚才的动情没被秦若在第一时间推开,他们有了进步不是吗?
秦若眼中的泪早被他吓得褪了回去,白着脸庞。
唯唯诺诺看东看西,就是不敢去看他。
因为偏着的头,他却瞧得格外清楚。
那惨白的脸‘色’和红透了的耳朵。
红透了的耳朵……
也许,秦若自己都不知道她害羞了?算是给自己的意外奖励吗?
秦若对着他的时候居然羞涩了……
想到这里,秦枫心头一跳。
似乎眼前再不是布满荆棘,成为了康庄大道。
秦若好半天,才重新将头转了过来。
认真无比,这会不只耳朵红,脸上也爬了红云。
她说:“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
很轻很轻,要不是秦枫在面对她的时候时刻竖起了耳朵,盯着她的‘唇’形,恐怕根本猜不到这段低喃秦若说的是什么。
她主动伸出了手,拽上他的一根小指。
小心翼翼。
“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做到的。”
保证,从秦若口中说出的保证。
秦枫觉得刚才上涌的气血蹭一下又升了上去。
不过片刻的时间,他像是在做过山车,忽上忽下忽悲忽喜。
各种感觉尝了个遍。
秦若就是他这辈子的罂粟,只要沾上这个丫头,他想跑也跑不掉。
刚刚秦若是在给自己保证?他没有听错?
他傻乎乎的一把反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了起来。
问她:“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急需要确认。
做梦一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真实的发生在现实中呢。
秦枫有生以来第一次犯了傻,呆呆看着秦若。
秦若酝酿了好久的紧张,羞涩被这样的秦枫给逗笑了。
他憨憨呆呆,直了眼睛,身子都跟着绷得紧紧。
往日里的从容早被抛到爪洼国,眼中情谊重重叠叠,清晰的倒影出自己的影子。
秦若‘胸’口发烫,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执着。
就为了听她的一句话,像个傻瓜。
她咳嗽一声,脸烫的不用去‘摸’也知道温度可以煮熟‘鸡’蛋。
可她没退缩,也跟着绷直了身子,坐姿端正。
一字一句,重复道:“我会做到的。”
做到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将齐涛彻底的从她心中赶走。
秦枫第二次愣住了。
第一次秦若的保证说出口,他恍恍惚惚犹如做梦。
这一次的秦若保证说完,他却是彻底的呆了傻了痴了。
不是他做梦,不是他听错。
师姐真的这样说!
长时间的静默。
他一直在想,一直在回味。
嘴角终于扬了起来,眼尾也跟着扬了起来。
眼中闪闪烁烁,比着星光更加璀璨。
他想表现的庄重点,严肃点。
像个成熟男人那样让秦若心安。
可笑意怎么样都掩盖不住,索‘性’他放弃了让自己面部‘抽’筋的做派。
一把将秦若抱了起来。
这次再没有犹豫,不用小心翼翼步步试探。
瞬间亲上了秦若的面颊。
这辈子最爽的,就是今天了吧。
哈哈哈。
秦若目瞪口呆。
赶紧拿手背去蹭刚才被秦枫亲过的地方。
眼中带了埋怨,这小子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得话,知不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
哪里有像他这样说亲就亲,招呼都不打不给人机会反应的家伙。
他笑的畅快,秦的越发不满。
“笑什么笑,笑死你算了。”
始终忍不下心将说出口的话收回来,让他难过。
她也就只能嘴巴上占占便宜,说他两句。
反正她的便宜他已经彻底占了个遍。
秦枫收不住笑意,满心满眼都是她。
这小子脑中甚至已经在考虑两人今后的婚姻生活了。
……
被师姐骂,他甘之如饴。
第155章
秦若就好像一只猫,被人拔了指甲拆了皮,割掉血‘肉’只留一副骨骼支撑而成。[.超多好看小说]-79-
防备甚重。
自带对所有人的不信任。
每每对上外人,都悄无声息匿在黑暗中,观望。
不敢踏前,也不愿后退。
好不容易被秦枫前番发自肺腑的言语敲开外壳,伸出小脑袋。
也只是在面对他一人的时候能够敞开‘胸’怀。
秦枫却是直接就想跳过所有步骤,直上青天,马上进入情侣阶段,演绎和师姐的缠绵。
她没做好准备。
她愿意在秦枫面前将自己血淋淋的伤口‘露’出来,小口****,就是目前来说能做到的所有。
当下,秦若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赶紧转了心思,从秦枫身上挣扎而下。
脚一着地,立马开了口:“白霜我见过。”
指指‘床’上直‘挺’‘挺’躺在上面,形销骨瘦的姑娘。
“上次从百草堂出去的时候,见过的。不是这样。”
秦枫只当师姐是害羞,不愿意在继续刚才话题,便也随了她生硬转折。
“不是这样,那又怎样?”‘床’上躺着的是谁,什么样子,和原先秦若见过的时候不一样都和他不沾边。
“那时候她能说能跑,只是这里感觉有点……”秦若一比自己头顶,实在是拿捏不好用词。让她说白霜是个傻子,她不愿意。
好歹接触过一次,自认为白霜算是不招人烦的。
秦枫只看着她,这次连话都懒得回。
师姐,你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秦若的话题转的突兀,心急中抓住眼前的白霜拿来说事。(.好看的小说
眼见秦枫返了常态,不提情啊爱啊,只得继续。
“我没听说过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突然病重,还这么厉害。从这离开不过几日,活蹦‘乱’跳的人眨眼就快没了?”
秦枫想想,走了上来。
蹲在白霜身边,手搭上她的腕间。
一会的功夫,也皱了眉。
“没有修为,没有灵气‘波’动。身体里的元气无故消失。”
最简单的探查,得出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摇摇头,他也想不明白。
秦若异想天开,再将阿乌给的书都摊开在地。
“也许我能从这上面找到蛛丝马迹?”
这些书她早晚是要读。
被白沐缓了时间,拉在百草堂的这间屋子里一时半会是出不去。
秦枫也不会对她藏着掖着,估计是真的想不明白。
阿乌名头大,给的书也多,指不定她真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好为救白霜尽份力呢。
这样的“曲线救国”,在秦枫看来无疑就是扯淡。师姐是想救这人想魔怔了吧?
他忘了考虑最大的因素,正是为了避开他,不尴尬秦若才出此下策。
眼见秦若说做就做,真的抱了书本啃起来。
他也唯有安静一途。
一肚子的情话来不及说,被憋了回去。
看看屋中,也有不少书籍,随手‘抽’了一本陪着师姐读书算了。
第一天,第二天……
秦若越看越觉得阿乌书中所著推翻了她以前所有的认识。
双修,她是知道的。
很多人也在这样做。
不过是借助男‘女’‘阴’阳属‘性’的调和。
阿乌的书中让她大开眼界。
对于‘阴’阳的比喻,更是闻所未闻。
书中将‘阴’阳比作两个阵营,不是秦若认知中的互补调和,倒像是在打仗。
以吸取对方体内属‘性’为目的行军布阵,各显神通。
只要‘性’别不同,就注定是在两个阵营,争得你死我活。
方法也是五‘花’八‘门’。
最让秦若感到吃惊的,还是书中一段比喻。
‘阴’阳两‘性’,一男一‘女’。
碰见的时候擦身而过。
这样一个短暂的接触,两方却是暗自角力,各显神通。
通过眼神,手势等等。
抢的不过是另一方天生的属‘性’。
秦若醍醐灌顶。
男‘女’之间,真真是‘门’天大的学问。
阿乌给的书,妥妥就是勾引男人阳气的下作书籍。
通篇的重点将勾引男人的手段比喻成各种兵法。
……
她真是够了。
前面的忍着耐‘性’大致翻翻,后面的依旧比葫芦画瓢,始终围绕男‘女’之间,从勾引的方法渐渐延伸到阳气入体后的运用。
……
秦若再扔一本,继续翻。
眼睛都凸了出来,不只双修,还有三修四修。
她想骂爹了,肿么破。
阿乌真的是将她当了徒弟?
秦若脑中被这问题纠缠的不行。哪有师傅给徒弟的书,全是关于这个的。
说法,做法,图片,字画一应俱全。
只有你想不到的,绝不可能有书里覆盖不到的。
其中整整一本都在讲述道具的用法,秦若也是醉了。
喘口气,再喘口气。
将‘胸’口的浊气呼了出来。
几天来,她的时间就都耽误在研究男‘女’‘交’配上。
天雷阵阵,雷的她是外焦里嫩。
她自己的书,再看下去恐怕明天就会变成另一朵娇滴滴自带勾男系统的牡丹‘花’。
撇一眼秦枫,和她大相径庭。
认真的男人总是很好看。
他沉浸在白沐的书中,浑身的书卷气儿。
秦若意外的发现,自己手痒……
这是什么情况?
心下大苦,不会是她恶补了两天男‘女’之事,身体跟着进入了状态,见到有点姿‘色’,带点感觉的男人就想扑吧。
忙将偷瞧的小眼神撇到别处,体内妖气运转。
打坐,打坐,打坐。
默念一百遍,将起了绮丽暧昧,不明所以的冲动压下去。
没多长时间,头上冒了细汗。
好险,差点就霸王硬上弓,将秦枫给就地解决了。
再睁开眼,果然比刚才好了太多,脑中清明不少。
秦枫还保持着原状,灯光下身形自然‘挺’立,一页页在翻着书本。
很安静,很优美。
秦枫眼睛大,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眼尾上挑,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
侧着光的半脸棱角分明,发丝散下衍生出的柔软和刚硬并继却是史无前例。
她赶紧将视线下滑。
‘胸’口轻痒,说不上的烦躁。
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她几乎都要松了口气,却又提在了半道。
甫一对上那双大手,错觉自动就在身体中蔓延。
她甚至能幻想出那双手,游走在她肌肤的每一寸。
热,除了热还是热。
口干舌燥。
靠!
秦若这次再也忍不住了。
一‘挺’身,站了起来。
衣服下的皮肤上,‘鸡’皮疙瘩浮了出来。
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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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乖觉了太多,根本不再看秦枫,盯着地面一步一步在屋中走了起来。
唔,她要想想。
阿乌的书恐怕是下了‘药’,她才读了两天就跟着神魂颠倒,见到师弟只想着点腌渍事。
咳咳。
秦枫的咳嗽声。
她一顿,却没敢第一时间就将视线对上他的。
只缓了身形,侧立不动。
咳咳。
第二声。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可师弟的咳嗽声分明是种暗示。
在暗示什么呢?
不能看师弟,就看周围吧。
白霜坐着,屋内灯光长亮。
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别无二致。
白霜坐着?
秦若后知后觉,猛然间意识到师弟的咳嗽是在提示她,白霜醒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赶忙上前,站在了白霜面前。
眼光朦胧,似是透着她在找什么,又不像是有具体的概念,也像是种回忆。
白霜的眼睛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她对白霜说不上认识,更谈不上了解。
白沐吩咐的是代为照看,她却不得不开口。
“你醒了。”语气很和蔼。
却也干巴巴,一听就知道这是憋了半天,词穷说出来的客套话。
白霜看看她,半天才回了一个字。
“饿。”
……
秦若抓抓头,白大美‘女’这是被饿醒了?
为什么给她一种熟悉感。
似乎上次她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一个单音节,重复循环?
她想了想,酱猪蹄?
“师弟,你去找童子要点吃的,最好有酱猪蹄。”
她没碰白霜,照旧还在那站着。
两个人里总要有个人一直看着她,才算是稳妥。
秦枫闻言,动作很快。
她的眼角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衣尾,人已经出了‘门’去。
她吁了口气,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再问面前这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霜回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声音像是小‘奶’猫的叫声,泛着可怜。
白霜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一手轻轻‘摸’‘摸’肚子,没给她回应。
这动作引了她的注意。
两人同为‘女’‘性’,她的顾忌不多,那疑虑直接被她化成行动,按上她的手腕。
大吃一惊。
白霜肚子里居然有个成了型的胎儿。
靠。
秦若第二次在心中暗骂。
秦枫给她把脉的时候,怎么不说?
白沐‘交’代了照顾姐姐,却对她腹中的孩子只字不提。
她这最普通的小妖,也能通过号脉发现她体内的生命,能瞒得过谁?!
怪不得。
怪不得身体虚弱成这样,恐怕都被孩子吸了营养,她又不会照顾自己,当然身体就会越来越差。
秦若一个头两个大。
同时还隐隐生出一种暗幸。
还好,她没将齐‘浪’掐死在自己手中。
不然现在白霜肚子里的孩子,恐怕还没出生就先成了半个孤儿。
再看白霜,更是可怜。
“快躺下,吃的马上就拿来。”
秦若将‘乱’糟糟的心事放在一旁,努力当好“老妈子”,唯恐白霜磕了碰了。
她只坐着,都‘操’心耗费太多体力。
秦若没生过孩子,可人家看过书,知道个大概。孕‘妇’神马的不是最忌讳大幅度的动作了吗。
第157章
“饿。[],最新章节访问:.。”
白霜挣着大眼,不理秦若说的让她躺下。
再一次提了抗议。
努努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秦若手忙脚‘乱’,脑子里青筋突突直跳。
从小到大,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亏得秦枫耽搁时间短,一推‘门’带了食物进来。
热腾腾泛着雾气的一碗粥就托在盘上。
她不解,说好的酱猪蹄呢?
怎么只有这粥?
大米熬制的粥,里面加了红枣。
熬得粘稠,鼻子里都是米香的气味。
“哪有给长时间没吃东西的人吃那个的。”秦枫看她面容,就将答案公布。
秦若拍拍脑袋。
可不是吗,她一对上白霜那期期艾艾的眼神,就‘乱’了分寸,久不进食的人吃些子油腻的食物,对身体丁点好处都没有。(.$>>>棉、花‘糖’小‘說’)
秦枫这粥,才是目前白霜最需要的。
伸出手,就去拿碗。
秦枫配合着她,将小碗递了过来。
问她:“若若,今天是第几日了?”
嗯?秦若略一算。
已经第三天了吧?
“三日吧,”自己也不太确定,她被那神神道道的书‘迷’的晕头转向。“你问这个干吗?”
舀了勺粥,吹气儿。
对着眼巴巴盯着食物猛瞧的白霜送了过去。
白霜嘴巴一张,也不嫌烫。
一口就将勺子里的粥吞个干净。
嚼都不嚼,咽了下去,又张开。
秦若手抖,这哪里是个病人,身体的衰败和她的行为大相径庭。
懵懂饥饿的孩子一枚。
“白沐的‘药’应该炼的差不多了吧?”
秦枫‘插’嘴,也看了眼白霜幼稚的行为。
完全不放在心上,只惦记着约定的日期。
秦若按部就班,继续是舀了粥,先是吹吹,才送到白霜面前。
“嗯,估计就是这两日了。”
白沐说的三五日,按照最好的情况算,说不定今天就能见到他的人。
她一定要好好问问,这丫到底是怎么当弟弟的。
姐姐这样了,他却什么‘交’代都没,只简单吩咐两句作罢。
“你也是的,白霜肚子里有宝宝都不告诉我?”
埋怨秦枫。
白沐不说,他也不说。
临到事上,就她一个惊慌失措。
“那不是别人家的‘私’事吗?我管它干嘛?”
秦枫理直气壮。
又不是秦若的事,也不是秦若有了孩子,他‘操’心个什么劲。
再不济,只要保了这几日间白霜的安危,也就是了。
秦若张张口,想辩驳两句。可也知道秦枫的说法没有大错,硬是不知道说点什么。
索‘性’收了心,一心一意的喂白霜。
她心疼着呢。
云阳山上被她收养的小狼,秦若还发挥了母爱,更别提现在可怜让人疼的白霜了。
本‘性’使然。
秦枫只在旁边瞧着,也不说话。
气氛忽然之间变了,安静起来。
屋子里只有白霜吞咽的声音和秦若勺子碰到碗边的轻微响动。
粥碗本就不算大,白霜吃的狼吞虎咽。
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了碗底。
“再去拿一碗?”她偏偏头,对上秦枫。
打散刚酝酿出的沉静。
顺手将粥碗放在了托盘上。
秦枫嗯了一声,也不废话只管做好苦力再去拿粥。
秦若一转头,对上白霜。
不禁就笑了出来。
第158章
白霜趁着刚才秦若放碗的时间,‘舔’‘舔’嘴角。。wщw.更新好快。
这刻正大张了嘴巴,嗷嗷待哺等着她继续喂呢。
这粥秦若尝了一口,知道里面放的有点糖,看白霜欢喜的样子,也许是爱吃甜食。
“等一下,马上就有粥可吃了,乖。”她手下没闲,顺了顺白霜滑落的长发,将之别在耳朵后面。
白霜也不怕她。
没有半点面对生人的恐惧,听她说完也只得撇撇嘴皮子,要哭不哭看着秦若,任她在自己发上拨‘弄’。
秦若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个乖字却是对着自个养的小狼才叫得出口。
这次秦枫去的时间比着刚才长了点?
她看着白霜殷殷大眼中的期盼,头上冒了黑线。[.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得有多饿,才会保持着旺盛的劲头。
却没曾想,要不是白沐将她照顾的好,孩子心‘性’的白霜哪敢在人前任‘性’妄为,由了她天真的‘性’子随意发挥。
秦枫再次推‘门’而入,走进来的却不止一人。
白沐在后,他在前。
这次是白沐亲自托了盘子。
盘中依旧是大米红枣粥。
秦若的心思都在粥上,看见得时候就嘀咕出来。“这么大的百草堂,穷的只有一种粥了吗?”
她就不明白,怎么端来端去摆上台面的就这一种。
也就是欺负白霜童稚,要是换了她早嚷嚷开了。
不甘不愿自己就伸手要拿。
却被白沐空着的一手档了回去。
他的视线投在白霜身上,声音寡淡,正如这又送过来的清粥一般。
“我来喂吧。”
阿姐的醒来,出乎他的意料却也没脱了他的考量。
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少有的一次间隔期短,恐怕是种征兆。
回光返照。
三人都知道,这一个屋子里病人最大。
没人急吼吼的开口说别的,都是想缓了气氛,等到白霜吃完饭再谈别的。
第二次的进食和第一次同样速度。
白霜吃的又快又急,大米粥似乎成了天下间的第一美味。
白沐对待白霜,尽心尽力。
每一次送出了勺子后,还要看着她咽下,再细细拿了手绢擦她嘴角。
秦到这里也不得不佩服白沐的心细,对待姐姐的周全。
在去看他,敌意消了不少。
待到白霜的第二碗粥也入了肚中,这丫头终于合上了嘴巴,咯咯笑起来。
尽管众人不懂她的意思,可总归应该是吃饱了不会错。
白沐正襟危坐,屁,股挨着‘床’沿,靠在白霜身边。
秦枫知道,现在应该才是谈话的时间。
秦若却是憋了半天,抢先开了口。
“我说,你是怎么当弟弟的。白霜怀了孩子,你让我们照顾却连说都不说?”
张口先对着白沐开喷。
白沐一手还搭在白霜后背,有一搭没一搭的垂着。
白霜吃了饭,刚还咯咯笑的铜铃一般却被打嗝所取代。
许是本来就吃的急,吃完了饭还不老实肚中又进了凉气所致。
“孩子不能留。早晚是要消失的东西,我提它干嘛。”
平平淡淡,给秦若一种不是在说孩子,只是在说家中碗碟的错觉。
太冷漠。
“齐‘浪’知道吗?”这名字她记忆深刻。
第159章
前不久才因为他牵扯出来齐涛,让她失了自控。(.$>>>棉、花‘糖’小‘說’)。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关齐‘浪’什么事?”白沐不明白,秦若为什么要将白霜肚子里的‘肉’和他扯上联系。
“他不是孩子的爹?”
秦若比着他,更加不解。
百草堂‘门’前的一幕,是人都知道。
齐‘浪’一口一个小舅子,叫的欢快。
白霜肚子里的孩子,早被秦若一厢情愿盖了章打了齐家印记。
“不,是。”
就两个字,白沐回的迟到极致。
分开来说,也让秦若和秦枫面面相觑。
秦若猛一听闻,心里头就是咯噔一声。
闹了半天,她都是在自作多情,杀不杀齐‘浪’和白霜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白沐抬了眼眸,那双总是隐在暗处的深瞳投了过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一照面,眼中煞气就让秦若不自觉的撇开了眼。
我日……
秦若一辈子的脏话估计都在今天爆发了出来。
她是杀了白沐的爹妈还是强j了他姐?
只这样的眼神,无人能够比肩。
冰冷的犹如出鞘的剑锋,‘精’光四溢。
秦枫也注意到白沐眼中带煞,向前一步挡了他的目光继续落在秦若身上。
师姐的问题是牵扯了不少别人隐‘私’,他能理解白沐的怒火。
却是不愿意白沐生气间,将怒火发泄到秦若身上。
一星半点修为都没有的半大小子,也敢在他面前给秦若颜‘色’?
什么玩意。
就白沐这样的,来十个他打十一个。
要不是现在还有求于人,秦枫恐怕直接动了手,将这厮揍倒在地。
此刻可也只能忍着。
缓缓开口,不受他半点影响,自若得很,“‘药’是炼好了吗?”
担心了几天的问题,迟来的答案等着白沐回答。
白沐将头转向白霜,阿姐的打嗝声停了。
他将手放下,只用背影对着二人。
“算是好了吧。”
也知道刚才不该那般对待秦若。
想到白霜的遭遇,却是不能克制的恨,‘潮’水般簇拥而来。
刻意将声音放缓,变相的说明刚刚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算是?
这是哪‘门’子的答案。
那人参还会给他们吗?他们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保护这只小猫吗?
秦枫心头起疑,总要问个清楚明白才是好的。
“别说模凌两可的话,炼好了就是好了,没好我们就继续等着。”
他总要给他期限。
二人前来是为求‘药’,不是免费的保姆活该给他带孩子来的。
“等阿姐吃了看看效果,可能还要再加一副。”
他本以为一副‘药’足矣。
刚才探了阿姐的脉,才发现恐怕需要两幅。
都是这个该死的孩子。
阿姐身体里的营养被他吸了大半,现在又不能直接下‘药’打掉。
白霜身子太虚。
根本经不起折腾,流孩子是最伤身体的事情。他一直忍着,也是为了阿姐着想。
秦枫对他的答案,不满意。
真当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想用就用跟下人一般?
还要看效果?
本就对白沐刚才的做法不满意,又听了这样的答案,哪里肯善罢甘休。
正‘色’说道:“我们是来求‘药’不假。可明显你也需要灵芝来给你姐姐救命。就算是‘交’易,一码归一码。也该先将人参‘交’了出来,再商量我们是否帮忙吧?”
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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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看你能出得起什么条件。
之前秦若这株灵芝,被利用了一次,我们可以当做是在和你做‘交’易。
那么现在这次呢?
秦枫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就连秦若也被他点透,知道白沐从他们来到山上,就是算计好了的一步步。
“千年人参你以为很好得?出了这座‘药’炉,普天之下还能再有几颗?算上妖王魔尊手里的,一共也就三颗吧?”
白沐说着话,手上伸出食指拇指一起计数。
加上百草堂的这一颗,满打满算就是个三。
“可我让灵芝帮忙,无非是讨要了小丫头身上无用的指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觉得就算我再要上一些,会很过分吗?”
白沐没有咄咄‘逼’人,说话的语气只是平铺直叙。
殊不知,只有他心里才算的清楚,万年灵芝,整个下清也只这么一个。
别说是指甲,就是秦若的一根汗‘毛’都比那千年人参来得珍贵。
秦枫听来恍然大悟,第一次被白沐骗过的不对劲终于是有了解释。
心中暗道:面前这黄‘毛’小子说话,只能反着听。
这里的弯弯绕绕,不经提点普通人不会深想。
他和秦若始终存在一个误区,那就是将之当成了人。
秦若的本体却是灵芝!
他略一思忖,在说话间笃定无比,迎着白沐就道:“行。你说的对。那这样吧,我们也不麻烦你了。之前泥用来炼‘药’的材料就当是还了你养秦若的人情。天大地大,你自己也说的明白,妖界魔界各有一只。我们去寻了其他的就是。”
白沐吊他胃口,吊了那么久。
他总要给这小子点教训。
也让他生出一种急迫,之后的话题才好继续。
秦若往日里听他话惯了,随着秦枫就要出‘门’。
白沐却是低了头,说话的时候软了下来。
“我和灵芝本就是朋友,你既然是她身边的人,大家也算是能谈得上有一分‘交’情。今日我家情况二位也是心知肚明。不是我不想给你们人参,实在是现下多事之秋,祖父病倒,没人能够帮上我的忙。”
起了身,说话间就用身形挡了‘门’廊。站定在二人之前。
“我在这里也不说客套话,往昔灵芝所用天材地宝均是我百草堂百年传承下来的稀有‘药’材,你们若是真想还我人情就借着这个机会一并还了吧。”
秦枫和他谈人情,他就拿人情来说事。
想这么轻易撇清关系,没‘门’。
于情于理秦若都该帮他这个忙,冲着‘药’材冲着他刚认的‘交’情。
秦枫觉得和这人说话,真是气死人。
你和他讲理,他跟你讲歪理。
左右都是他的道理。
一下就被他气笑了。
低头问秦若:“若若,他可是你的朋友?”
狗屁的朋友,他现在就要打这小子的脸,通过秦若的口表明态度。
秦若正待开口,干脆否认。
白沐‘插’了句话,他说:“小灵芝,当日我可是差点死在你手里。”
秦若被呛的脱口而出的话噎了回去。
她心中对白沐那一米米的愧疚,也能被他拿来做了理由又堵她一次。
咬牙切齿,凶巴巴冲着秦枫回:“是!”
心不甘情不愿。
当日里白沐挨了她一拳,还因此招来了白老神医,她怎么会忘。
第161章
白沐一笑,‘春’风入了境。(.棉、花‘糖’小‘说’),最新章节访问:.。刚刚的戾气全消失不见。
无害单纯的和白霜醒来时的样子有了几分相似。
秦枫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这局,他不是输给对手,而是输给身边这个猪队友了。
再一次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行,我们就当你是朋友。”
先表明了自己态度,和你白沐不是朋友,只这一刻当你是朋友。应了秦若的话。
“你姐的‘药’还需要多长时间,给个准信吧。”秦枫想来,这人难缠的紧。秦若又不靠谱,左右都还是等。还能怎么办,等吧。
左三日右三日,说来说去也脱不开身。
可等也要有个时限,他关心的是这个。
白沐眉眼弯弯,笑意更甚。
留下二人对他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小狐狸千方百计使着手段,所求还是个留字。
只要秦若这颗灵芝在,阿姐的身体总是会一点点好起来。
“最多半个月吧。”
他掂量掂量,这段时日够他炼上四五副‘药’,同时观察阿姐的情况。
“人参到了十五我必双手奉上,决不食言。若是二位觉得信不过我,我可现下立誓为证。”秦枫的心有不甘,他算在其中。
对人对事总要留个颜面,不至于因为他之前的做法就让人完全厌弃,生不出半分好感。
这二人于他来说,‘交’好比‘交’恶更有用处。
最后这立誓为证,正是为了增加可信度,让二人知道他不是无期限的拖延时间。
秦若听到这里,摆了摆手。
哪里用他发誓,两人对话她都听的真切。
白沐有一点好,她是了解的。
百草堂里住了那么些日子,总算是有点收获。
白沐这小狐狸说到做到。
他既以给了期限,他们知道了日期也就算了。
她不爱步步紧‘逼’,事事‘逼’人。
至于秦枫刚才的所作所为,秦若却是不认同。
她看白霜现在的样子,早生了恻隐,真心实意想留在这里帮忙。
事情说到这里,总算是告一段落,各方心安。
白沐留下了秦若,秦枫得知了日期。
随后的时日里,白沐果然还是将阿姐托付给二人,单独去炼‘药’。
秦枫闲不住,将他屋中书籍翻了个遍,恶补了不少‘药’理。
秦若更是在白霜昏‘迷’的日子里,抓紧时间提高修为,每日妖气游走,加速修炼。
半个月的时间,真的不算长。
三人各忙各的,眨眼间也就到了。
期间白沐来过两次,都是为了给白霜吃‘药’以及来讨要秦若的指甲。
其后的日子,安安稳稳,按部就班。
临到三人约定的倒数第二日,却是出了件事。
那日一早,秦枫和往常一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日期:“今儿第十四天了。”
然后老僧入定,抓了书架上的书兀自看起来。
秦若抿‘唇’笑,每天早上听他掐日期,都成了习惯,什么时候要是真有个物件单单就只报日期,看来也是不错。
两人共处一室,本该是能生出点情愫暗藏其中。
偏偏昏‘迷’的白霜像个超大的灯泡,时刻提醒着二人,屋中不是只有他们。
两人规矩的很。
秦枫急的脑袋上都起了包,每天看着师姐小小一坨连碰都不让,苦不堪言。
盼着念着就是快到了十五之期。
第162章
秦若正要揶揄两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
百草堂中警铃大作,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尖过一声。
秦若和秦枫互看对方,真真切切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理解。
白霜还是老样子,自那日醒来不多时昏了过去。
秦若心下嘀咕开了:这百草堂是几百年的老字号,谁会大着胆子一早上就来‘骚’扰?
此刻的秦若,还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绝不是‘骚’扰,而是彻底的覆灭。
屠尽满‘门’的覆灭。
只是以着她重生前的角度去看百草堂。
秦枫却是头一时间就进了状况,了解百草堂现在的情况恐怕是当真有难。
白沐冲进来的时候,再无往昔一惯的平静。
面上看不出情绪,声音里还是透了三分。
一进‘门’,只来得及走向阿姐,话语齐出。
“你们带上阿姐逃走吧。”心有戚戚。
唯一说出来的,只有一句。
秦若闻言,一时不知该做出个怎样的反应。
从未想过百年清誉的百草堂,会有落魄的一日,他们身在堂中,却要用上逃跑一词。
秦枫听后,先是拉过秦若护在身边,才给了回应。
“那你呢?”
抛开二人见面以来不算愉快的经历,说到底这人也是帮过秦若的。
即使满腹算计,却是为了自家姐姐。
秦枫对这样的人总是多了点欣赏。
“我?”白沐冷笑,嘴角凝成‘花’开在脸上,风轻云淡的继续:“就和这百草堂一并葬了吧。”
其实,秦若最想问的,却是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白沐这番说辞,让她心惊胆战。外面的情况严峻到逃跑?白沐犯得着葬在这里?
两样在她看来,还只是无稽之谈,全没有可信度的说法。
秦枫略一考虑,就说了出口。“你死了,你姐姐怎么办?”
那意思,你死了可就再也没人管你姐姐了。
白沐抬眼,眼中有数种情绪含‘混’。
秦枫仔细查找,唯独缺少了害怕。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才意识到自警铃响起,他们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白沐犹如人在梦中,‘迷’‘迷’茫茫。
说的话也像是梦呓:“他来了。”
谁来了?
秦若急得不行,这尼玛多糟心。好好的人话不说,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外蹦。
想来师弟也被他这没头没尾半截子话气的够呛吧?
她从秦枫身后挣脱出来,一把握住白沐冷冰冰不带温度的手。
“谁来了?”
声音清脆,仿佛一声惊雷炸开了白沐封闭的空间。
他歪着头,无辜的望着她。似乎在思考这问题的答案。
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有心情在她面前卖萌。
她都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醒。
秦若手下用力,心里更慌。
像是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产生了预感,不好的预感。
心脏跳的厉害。
“我不知道。”白沐想了半天,敛了目咬着‘唇’又将头低了下去。
语气里的委屈听着秦若想杀人。
这是什么戏码?
有人来告诉她吗?
白霜昏‘迷’,白沐像是中了邪。
姐弟两是要闹哪样?!
她重重吼了一声。
“白沐,你给老娘清醒点!”
刚一喊完,嗓子就干的可以,隐隐刺痛。
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发了多大的声音。
白沐终于被她这暴喝拉回了心神,正常起来。
先是眼中有了焦距,看清面前站着的二人,缓缓开了口。“我真不知道是谁。”
……
秦若:你这是什么鬼答案。
秦枫:原来刚才这小子没疯。
“不知道你说什么生啊死啊,外面到底怎么了?”
秦若噼里啪啦,不多的几个字秒蹦,一气儿说了出来。
白沐面上先是一僵,甩开秦若拉着的那手,就继续朝了白霜奔去。
这次的话却是比之前的不清不楚好上太多。
他说:“让我姐怀孕的人。”
……
尼玛,白沐你就是个神你造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出来的话每次都让人完全想不到。
秦若接他话也是极快。
“那不‘挺’好,怎么说也是你姐夫。”
小姑娘,你果然是在状况外,要真是这么简单白沐犯得着让他们逃?
秦枫就比她上道多了,忙拽拽秦若衣袖,示意她别在口不择言。
白沐却已经听到了她的话。
没有转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声音去判断:“下辈子他也不配当我姐夫。”
就这么爽快的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秦若其实问的没错,按照正常人的思路,都和白霜亲亲我我,有了宝宝的人肯定算是白沐亲戚,他的姐夫。
这是第一次,白沐利落的不用别人问。
将阿姐抱了起来,走向他们。
他说:“阿姐的体质适合做鼎炉。”
鼎炉一说,古来有之。不只是修炼中人,芸芸众生也有此说法。
多指‘女’子。
下清界更是将这说法普及。
白霜体质为‘阴’,自身修炼或许不会很有前途,偏和人‘交’配能为男方带来极大的好处。
像极了妖界阿乌的那种存在。
可比着阿乌,还是有些差距。阿乌若是通过‘交’配,男‘女’双方都能得到实惠。
白霜的体质却是只有男方修为提升,还会将她体内元气一并吸收,反而是对‘女’方的折磨。
这样一个修为全无,自我保护能力都没有的白霜,可不是成为了有心人眼中的香饽饽。
秦若倒吸口气,直到现在才明白事情到底有多遭。
秦枫也心中大振。他听闻过鼎炉一说,师姐单纯接触的事情也少,他却是明白。
若是被人当做了修炼的鼎炉,苦不堪言不说,等待着她的恐怕只有一死了之。
在毫无用处之后,每个鼎炉都是这样的下场。
怪不得白霜体内元气全无,身体虚弱成这样。
他初时怎么就没往这方面想,这分明是被人吸干了的表现。
秦若突然生出了哀戚。为着白霜。
白沐身子骨单薄,瘦弱的肩膀本就比同龄男子来的纤细。
双手抱住白霜,衣衫下滑手腕‘露’出。
骨骼明显,节节分明。
秦若实在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冲上前就想将白霜抢过来自己抱着。
白霜闭着眼,很平静。
安静的睡美人仿佛不知道人间疾苦。
清醒的时候也是孩子般天真,原来不是不知道,而是经历太过可怕,她不愿意去面对。
秦枫有眼‘色’的很,手掌一翻先一步从白沐手中将白霜接了过来,自己抱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谁也不会在意男‘女’大防。
第163章
秦若两手空空。[]-.79xs.-
‘性’格里的执拗冒了出来。
上下牙齿重咬,声音似乎是从牙缝中被挤了出来。
“咱们去将那兔崽子给剁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白霜的遭遇将她心中的怒气都‘激’了出来。
见过两次白霜的清醒,纯洁的孩子一样。也让她的母‘性’泛滥。
对待人渣,不需要手软。
白沐安静的像在冬眠的小动物,只呆呆将视线随了已被秦枫抱入怀的阿姐,不声不响。
秦若自个儿唱独角戏,兀自蹦的欢。
外面的声响渐大。
起先只有示警,现在已能听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哭喊声。
百草堂内多为童子。
年纪不大的少年。
嗓音本就比成年男子来的清脆。
发出呼喊的时候,更是高了几度,刺得人发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若耳中一传入这陡然拔高,削尖响亮的嗓音,就跟着心里直嘀咕:我的妈啊,这辈子绝不找了一群孩子来家中做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碰到事情的时候,只这一顿‘乱’嚷就够她受的。
“你们快走。”白沐也被那声声惨叫震了心魂。
眼看着秦枫抱了阿姐,秦若两腮鼓鼓眼凝怒气。
只想让他们快点逃离此地。
“走你妹。”秦若心有不甘,从出事到现在,对方的照面都没打,只他们几人在屋中自说自话。
凭什么就要逃?
白沐容‘色’上有了别样的表情。
原先干净美好的少年‘露’出了怒容。
撕裂他带了多年的温软面具,像一只獠牙外‘露’的小兽。
“让你们走,听到没有?!”若是能打过,若是能打过那个‘混’蛋……
他紧握的拳头血迹全无。
若是能打过那个‘混’蛋,他早就和他拼命了。
白沐走到书架前,不知是按了何处。
那书架缓缓而动,背后居然藏了一方天地。
整面墙上开出个‘洞’。
“从这出去,下了地道。尽头是山间一处林子。你们顺着路就可以下山。”他背书似的,整段话顺畅无阻。
秦若还要再争辩,秦枫终是说了话。
“若若,你是在意气用事吗?”
秦若这妞每次碰到可怜之事,总是格外的静不下心,做些在别人眼中看来都是傻事的行为。
他能理解,这样的行为恐怕要拜师傅所赐。
师傅将那套正派做法编了书,一字一句手把手教会的秦若。
被他影响了一辈子的秦若遇事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参照那些说法,融入行动。
他不方便去评价师傅是非。
可教出来的秦若,在他眼中很多时候还是带着天真的傻气儿。
秦若觑他一眼,视线的焦点最终还是落在白霜身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白沐从开始就让咱们逃。”
她和师弟在这里呆了半月有余,堂中童子待他们也是客气有加。
突然灾难降临,于情于理在她看来总要帮上一把。
更别说来者在白沐口中那就是个人渣,她听来只生出将这人胖揍一顿的冲动。
她的话里,疑问占了大半。声音恳切。
真的就是在对白沐询问,为什么要逃而不是反抗?
白沐心急如焚。
眼下的情况也让他明白,不说清楚她是不会走的。
“祖父不是他对手。阿姐以前就是在山中被他大摇大摆的抢了去。”
……
白老神医也不是他对手?
秦若这下子才是理解,为什么白沐从开始就死咬着要让他们逃。
第164章
她可怜白霜,心疼白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访问:.。
不代表她真的就是食古不化,听不进去别人的话。
白沐自打进了屋,说的话都是云里雾里,藏着掖着才让她一知半解。
唯有刚才那句,能让人将事情理的顺畅,也让她看的明白。
这次再没有去要求和来人大战几百回合。
她和师弟两人的修为,合起来恐怕也不是白老神医的对手。
秦若哑口无言,白沐的说法不错。
只能逃。
既已打定主意,两人的动作很迅速。
屋外纷纷扰扰的声音和静到极致的内室成了两个对比。
秦若先进了密道,秦枫随后。
白沐在秦枫经过的时候,压低声音靠了过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道:“若是阿姐清醒过来,你们带她去找齐‘浪’吧。”
天大地大,阿姐真能逃过此劫,与齐‘浪’凑了一对他总是能够安心。
那个男人,别的全部不提,单他对阿姐的情谊,这么多年来都被他看在眼中。
秦若心中暗腹:这感觉总让她有种临终托孤的错觉。
秦枫摇摇头,牢牢看着他。
“你的姐姐,自己带她去找。”
话语冷硬,听来毫无感情。
白沐抿抿‘唇’,想笑却也勉强不了自己。灵芝带来的这个男人出了他的意料。
这哪里是冷情冷心,根本是让他心有牵挂,怀了决不能死的念头。
白沐再对秦若说:“灵芝,我估计阿姐这次醒来能恢复个七七八八,你若是记得我一丝的好,就善待她吧。”
他目光诚诚,话语一如往日的温和。
秦若偏偏觉得还不如刚才生气时来的痛快,至少让她觉得白沐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现在这要死不活,生气全无的样子是在给谁看?
除了能恶心着他们两,还有谁会在乎?
秦若跺脚,气得。
真特么够了,这小子什么丧气说什么。
他们两个外来人都不介意被牵扯进来,他却是始终都怀了死心。
每一句话,明示暗示不过是他死后,希望他们对白霜好点。
她觉得鼻头又跟着范了酸。
脑子里一根弦啪就断了。
他想死?狡猾的小狐狸还有一心求死的一天?她偏不让他如意!
他姐都这么惨了,他还非要再在二人的身上另书个惨字?
留着后人写书当做材料?
眼见白沐伸手,书架开始移动。
秦若鬼使神差,来去如电。
在书架完全闭合前硬生生抓了白沐一起进来。
她都不知,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
秦枫摇头苦笑,对秦若最后的行为不置一词。
秦若手一甩,将白沐随手扔在地上,厉声厉气说到:“白老神医呢?”
当下,她出手带了白沐进来,已经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将老人也救下来。
白沐面对敌人的做法,她半点不同意。
逃,可以。他们打不过来人。
但是逃也要有逃的姿态。
白沐不能死,白霜不能死,白老神医也不能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和秦枫是被搅了进来,这浑水踩也得踩,不踩也得踩。
索‘性’将事情做个干净利落,人全都救出来。
白沐被她扔在地上,还在挣扎起身。
一听见她的问话,就是一愣。
第165章
刚要站起的身子又跌回地面。(.),最新章节访问:.。
秦若的思路,第一次跟不上。
跳转太快。
秦若铁着脸,没工夫看他发呆。再问:“白老神医呢?你祖父。”只差连名带姓的让他明白,她问的是谁。
秦枫也在旁搭腔。
“别傻楞着啊,若若问你什么倒是答她。”
破天荒见到那个人前永远淡定的少年有了别的面貌,不同于刚才的紧张,纯粹的痴傻。
怎能不嘲讽一句。
白沐抬头,一对上秦若,就觉面前这人和往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人还是那个人,可气势千差万别,展现出的‘胸’有成竹,镇定自若仿若‘女’王。
他下意识开了口,思绪还在不断考虑,身体却被震慑的说了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祖父在我来的时候,先一步去替咱们争取时间。”
靠!
秦若心中骂道。
“打不过是吧?”喃喃自语,脑中‘精’光一闪,快如流星。“跑得过就行了!”
击掌。
一条不算成熟临时起意的想法就在‘胸’中有了框架。
“这‘门’能打开吗?”她一指面前被书架掩了的‘洞’口,再问白沐。
“能是能,可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秦若就打断了他的继续。
可是什么可是,救人如救火。
“打开!”命令句。
再对秦枫道:“你和神医的身手差多少?”
秦枫也只略一思量,就答了上来:“不是太多,接他个百八十掌应该不是问题。”
“好。”秦若说话越来越短。
这次一个单字。
一个老神医不是对手,两个老神医呢?
“白沐你带着白霜从这里走,我和秦枫去救神医。”
白沐摇摇头,他们家的破事,这两人和他非亲非故凭什么帮他。
就算是无条件的,他也不受。
欠人人情,是永远还不清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扭扭捏捏。快点的。”秦若心知,眼下的情况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争取的意义。
秦枫再添一句:“你要眼看着老神医送了命?”
依旧的嘲讽,不带丝毫友善。
一语中的。
白沐本来就不是对家人无情的人,这点从他对白霜的做法可以看出。
他这次也不犹豫,祖父能活下来什么代价都值得。
在墙面‘摸’索,又是一按。
书架再次打开。
秦若先一步不待完全打开就挤了出去。
站在墙外,冲他一笑,眼中都是自信的光彩。
“树林里等着我们,带老神医碰面。”
秦枫也随她而出。
二人只留了背影印在白沐眼中。
秦枫最是了解秦若,从秦若刚说救人,他就配合。
真应了当初的设想,师姐做事他帮忙。
不禁苦笑,爱情这东西果然盲目。
就像现在,明知道他们再次回去,面对的凶险大于遁走,却连阻拦也不想。
刚才的秦若,像极了儿时初见的样子。
冷冬寒梅,傲骨嶙嶙。
再大的风雪,也掩盖不了她的盛开,就在冰天雪地间。
只消一眼,就让人再也不想将目光挪开,耀眼明亮。
第166章
秦着再一次合上的书架。(.),最新章节访问:.。
先是吐了口气,才对身畔秦枫开口:“一会要是咱们和来人开打,你记得别管我。第一时间去帮老神医。”
秦枫挑眉:“那你呢?”
他担心的还是她啊。这丫头难道就不明白?
“咱们只是去救人,我又没打算和人拼命。”
她轻描淡写,不愿意说的详尽。
秦枫的担心她都明白。
屋外的声音猛然静了下来,没有童子的尖叫,也没有了‘乱’哄哄的脚步声。
那些吵吵嚷嚷,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秦枫脸‘色’凝重起来。
先一步出了屋子,秦若紧随其后。
入目的第一眼,就让二人眯起眼眶。
廊道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个个尸体。
乍眼一看,全都是一击致命,干脆利落。[]
秦若没时间去探查尸体的具体情况。
“我记得这里的童子都是有些修为在身吧?”
她疑‘惑’起来。
扫一眼尸体,各个容貌狰狞。
秦枫回的极快。
“有。”他虽然接触的不多,也见过每日里童子们在后山打坐修炼。
说明什么?
来人的修为高出他们的想象。
秦若不愿多想,脚下越行越快。
决不能错过老神医。
静悄悄的大房子,总让人生出几分‘毛’骨茸然。
通道中灯火灭了不少,唯一的一两个忽明忽暗。
秦若脚下飞奔的同时,也凝了神。
耳朵竖起。
生怕错过一星半点的响动。
再前行数米,快要走到老神医的房‘门’前,声音终于传入耳中。
她听不真切,却能分辨出老神医的嗓音。
心下大定,人还无恙!
速度更快。
一脚踹开了‘门’,走了进去。
秦枫在后又一次暗暗摇头,这个师姐能不能不要这么嚣张。
屋内二人分置。
老神医她算是识得,另一个嘛。
也怨不得白沐说不认识了。
身披黑‘色’斗篷,脸上带着黑‘色’面具。
整个人都包的严严实实,能认出是谁才是怪事。
“灵芝不在你这?”
变了调,刻意改过的声线一出声,就让秦若跟着抖了三抖。
难听的要命,又哑又颤。
她还不糊涂,要是想的没错这灵芝约莫就是指的她。
秦枫的身体的反应快,自然而然悄悄牵了秦若的手,大手包着小手。
心中却是暗喜:还好师姐身上有他的镯子,没人能看出真身。
要不然,凭着黑衣人的修为,秦若哪里能逃过他的法眼。
黑衣人也看到刚出现的秦若二人。
打趣问道:“你这老头,从哪里找个孩子来当帮手?”
冷笑连连,声音‘阴’冷。
老神医应是在他们来前就和这人打过一场,此刻气喘吁吁。
他瞧秦若一眼,眼风马上扫到秦枫身上。
秦若手心出汗。
老神医认识她!
而且当初老神医可是及其不待见她。
对面这人若是冲着灵芝而来,老神医不会将她卖了吧?
老人早知秦若在此,想说还会忍到现在?
白沐自秦若回来求人参,就将这事都告诉了他。他还分得清是非黑白,自家小子说的清楚,这株灵芝可是帮忙救了白霜。
传统的不能再传统的老神医,只看在秦若帮忙的份上就不会告知黑衣人她的身份,更何况这人还是害了他家孩子的凶手!
第167章
黑衣人也只拿眼尾扫了二人,继续去追问灵芝下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
百老神医不开口,对于他的问题装作一问三不知,根本不答。
“嘿嘿”这人接着冷笑。仿佛知道老头不会轻易松口。
“要说你家那个小霜儿,在‘床’上的滋味真是美妙。”再说话,也放了灵芝不提。
单拿白霜开刀。
“冰肌‘玉’肤,啧啧。”砸吧着嘴,表情即使看不到也能想象得出有多猥琐。
秦若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下贱痞子。
哪有当着人家祖父的面,开口闭口就是些腌渍事的人渣。
老神医‘挺’的笔直的腰杆,终于是矮了些许。
嘴里苦得发麻。
“你个‘混’账,我和你拼了!”再不能忍受他对白霜的侮辱,化身大鹏直冲他而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黑衣人不慌不忙,单手格挡,口中不闲。
“哦,我倒是忘了说。那丫头被我捆着‘弄’的时候,别有一番感觉。”
扭曲的嗓音,配着他冰冷的面具。
“你肯定没听过小丫头的惨叫吧?”
他一手背后,一手拆招。
老神医每次的攻击在他看来都毫无作用。
秦若眼中‘阴’影浮现,这个王八蛋就该拖出去千刀万剐。
秦枫留意细看,秦若的吩咐他记得清楚。
只抓紧每一秒好去多多熟悉他的套路。
那人就像是在戏耍老人,嘴中成串的流氓话,越说越下流。
“白霜叫的时候,我就有更想虐待她的冲动。你说这是不是一种坏习惯?”
仿佛真的是在探讨问题。
秦若觉得身体里的妖气开始翻腾。
秦枫一个踏步,加入了战局。
老神医眼中赤红起来,双目看着全是绯红。
因为这人说话太过不要脸,老神医心中悲愤。
一掌下去,再一次毫无意外的被他隔开。
他突然‘抽’身而退,随着秦枫的加入退出战局。
黑衣人面具下传来的声音,带着揶揄嘲讽。
“老头这是要使出看家本领了吗?”
‘插’了这句,还是将重点放在白霜身上。
“你这老家伙,也真是的。就凭我和白霜的亲密关系,该随她叫你一声祖父。可你顽固不化,我可不愿意认了你当我祖父。哈哈”
猖狂到了极点。
老神医正在凝神静气,生生被他最后就这句打断,吐了口血。
颤巍巍抬高手臂,指着他。“老夫一辈子也不会认你!”后面那个关系,他是连提都不愿意提。
说这话,又是一口血。
秦若叹息。
老神医的状态,哪里还使得出来什么绝招。
就这人一袭的话,没死也能去掉半条命。
秦枫对上黑衣人,和老神医相去不远。
都是被他轻松挡下的命。
那人依旧故我,一手足矣。
只有秦枫,越是和他打,越是心惊。
不是因为对手修为高,而是因为这人的手法越来越熟悉。
他一心都扑在研究对面这人武功上,用了全力。
每次剑出,黑衣人似乎能‘洞’察先机将他的路数全部堵住。
云阳剑法,快。
再快也抵不住人家知道你所有进攻的目的,早档的严密。
无从着手。
秦枫临时起意,长剑桄榔一声落在地上。
他倒要看看,如果用云阳的拳法,这人还能如此自若不能?
第168章
每次出拳,秦枫都用了心机。(.好看的小说棉花糖。wщw.更新好快。
一套拳法打出来虎虎生威,首尾相连。
更是在换拳时,添了他百年的心得,改了路数。
黑衣人初初还很淡定,可眼见秦枫变了几次拳风,终于是带了认真。
单手格挡越动越快。
秦枫诧异。
两人‘交’手,开始的时候只觉对方连真气都懒得带入。
现下却是被他‘逼’出了几分。
拳上劲风,每每铺面而过,隐含了雷鸣之声。
他下意识的朝秦了一眼。
手上动作更快,为了试探索‘性’完全放弃云阳武功,只胡‘乱’出拳,随了身体的本能。
对方每次格挡,果然如他所料越来越能发现蛛丝马迹。
风雷拳吗?
白老神医两口鲜血吐过,又有秦枫替他缓了半天。[]
身形一动,再次加入战局。
秦若始终只是望着,心知肚明有她和没她没有丝毫区别。
黑衣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老神医的加入,似乎是加重了他的压力。
这人再次出口。
“我这白捡的祖父,还学会以多欺少了?往日里道貌岸然,通通都是狗屁。”
百老神医被他说的脸‘色’蓦然红了起来,却是心头带气,手下快了许多。
黑衣人也意识到这样的说法只能‘激’怒老人,再次改了口。
“老头,要是你将灵芝‘交’出来,我就勉为其难将白霜领回家中,做了我的二夫人。你看如何?”
话是这么说,半分商量的语气也没有。
这刻他已经是两手齐用,分开拆招。
身上的斗篷都被充裕的灵气充斥而起。
秦若一直紧盯战局,就在等他用了全力对付两人的那刻。
她暗腹:在忍忍,也许下一刻这人就到了极限。
一句关于白霜的话,都不想再听。
黑衣人似乎完全知道大家的想法,‘阴’测测的声音里加了更多的猥琐下流。
“你倒是给个准信啊?你家闺‘女’都被我玩了这么长时间,还能有人要吗?”
老神医气急攻心,又喷出了口血迹。
脸‘色’煞白一片,兀自喘息。
被他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秦若身后一声暴喝。
接着就见一人冲出,朝着黑衣人不要命的扑了上去。
这人是谁?
想来大家也能猜到,可不就是齐‘浪’吗。
这家伙前段日子被秦若所伤,回家静养。
身体刚好了点,就又急吼吼来山中找寻白霜。
他来的不是时候,进了大‘门’就被童子的尸体吓了一跳。
越往里走越是迟疑。
一路上心慌意‘乱’,生怕白霜遇到不测。
也合该,他找到老神医这屋的时候,恰恰是黑衣人口出狂言,侮辱白霜那刻。
齐‘浪’一听,睚眦尽裂。
草泥马!
他不是文明人,当下心中蹦出的就是这话。
眼睛凸了出来,上面还有红‘色’的血丝。
恶狼一般扑了上去。
嘴上还回了这人的话。
“去尼玛蛋。老子这辈子非白霜不娶!”
齐‘浪’这声大吼,响入云霄。
秦若都想替他喝彩。
好!
齐‘浪’你真是好样的。
就冲这气势,她也觉得没杀这人就是对的!
一套风雷拳是他唯一会的看家本领。
红着眼睛就打了上去。
秦枫身在局中,时刻走心黑衣人的动态。
齐‘浪’一出手,他就发现黑衣人有所顾忌。
对敌的时候,明显避让了起来。
第169章
他越发肯定心中想法。(.好看的小说.访问:.。
猛然变招,本是冲着下盘而去的手瞬间朝着黑衣人头顶直取。
五指由爪变拳,掌上是一股真气。
若不是黑衣人被齐‘浪’死缠烂打,用了全部心力无所顾忌,恐怕秦枫临时变招他也接的坦‘荡’。
俗话说,横的怕不要命的。
秦若眼见齐‘浪’身上灵气乍现,颇有不死不休的劲头。
齐‘浪’心里苦,这苦还不能说。
白霜被掳走的那日里,他也正在‘门’外纠缠。
眼睁睁看着心上人被人抱走,他却是连对方的面都没瞧见。
那人只衣袖横扫,就让他面前黄沙漫天,‘迷’了方向。
再睁眼,哪里还有什么影子。
今日再见,他已不是当日!
有了灵气,会了武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凭着一己之力,也想为白霜出气。
明知道打不过,可他不怕。豁出去了,死了便是死了。
一条烂命,在所不惜。
每一次的出手,都带着这样的念头。
秦枫在他身旁,察言观‘色’。
天赐的良机绝不会放过,趁着齐‘浪’玩命,就改了章法。
黑衣人眼见来不及格挡,只得灵气涌动,真气出体,护住心脉。
秦枫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倒是要瞧个清楚,这人究竟是谁!
每个人的真气,通过修炼的方式都会有所不同。
大千世界,真气却像是标记刻印这人的身份。
几次出手,黑衣人不慌不忙只做防御。
无人得知他的身份。
想来,也是这人有意隐瞒。
庞大的真气一出现,秦枫便被弹开,滚落在地。
他以手背抹了嘴角滴下的血迹,心中笃定。
再上前出招时,也和齐‘浪’一般的不要命。
狂野无章。
秦若抿‘唇’,看到秦枫也像齐‘浪’一样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心中忐忑。
白老神医本该是被人‘逼’问的那个,可秦枫和齐‘浪’二人加入战局,又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竟然凭着两人之力,让黑衣人忙于应对。
老人也再一次提气。
秦若浑身的妖力就在这刻散了出去。
对着黑衣人猛然侵入。
她等这个机会太长时间了!
打不过,咱们就玩‘阴’的。
黑衣人都能没脸没皮,将闺房之事拿来大做文章,她将妖气当做暗器,也无可厚非吧。
黑‘色’的妖气浓稠的像是化不开的墨。
只一近身,就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秦枫和齐‘浪’更是视死如归,将生死置之度外。
老神医掌上带风。
四人合力。
老神医的手掌打在真气上,直穿而过。
一掌印在黑衣人的‘胸’膛上。
齐‘浪’和秦枫都是红着双眼,对黑衣人怒目而视。
只有秦若,还心存侥幸。
暗道:可尼玛打中了这个畜生!
黑衣人哈哈大笑。
‘胸’腔的空气齐出。‘胸’膛前鲜血直流,随着笑声起伏不止。
斗篷随着刚才剧烈的打斗,从他头上滑落而下,那被遮住的长发披散在肩。
面具上出现裂痕。
不待笑声停止,他右手平推,左手捂住‘胸’口。
磅礴的灵力喷涌而出。
“小心!”
秦若只来得及喊上一句,就见那冲出的气劲雷厉风行,打在秦枫身上。
她瞬间脑中跟着嗡嗡作响。
第170章
秦枫!
她在心中叫着他的名字,紧咬牙关,愣是不敢真的叫出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
那个总是将她护在身后,对她千依百顺的师弟,被黑衣人一掌打在身上。
现在就像是被丢弃的破布,慢镜头般倒在地上,身体蜷缩,周身都是血迹。
她不敢开口,师弟还睁着眼。
那一惯飞扬的眼尾,也有汩汩血液顺流而下。
七窍流血。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师弟不会有事的。
可情绪不是她能控制,她甚至能察觉到自己血脉中深藏的力量缓慢流淌,经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老神医知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拿下此人。
从口袋掏出‘药’丸,指尖连点。(.好看的小说
顷刻间就将秦枫‘穴’道封闭,同时喂了‘药’。
秦若眼睁睁看着秦枫睁大双眼,死死睁着。
他费力的调转过头,视线对上秦若。
聚焦而来,秦若和他隔了四五米却只能在他眼中找到自己的倒影。
她一闭眼,连看都不敢看秦枫。
她要冷静!
闭上眼后,秦枫的身影反而在脑中愈发清晰。
他的一颦一笑,他对她的好,他那写意飞扬的眼睛,以及此刻他费尽力气睁大的双眸。
睫‘毛’细密,瞳仁黝黑。亮光中倒影出来的只有她,只有她!
她蓦然之间,重重吸了口气。
她要救他。
她还没来得及和这人好好说过话,她还没来及做到自己答应他的事情。
他怎么能死?怎么可以死?
谁允许的?
就算今天天王老子在这,她也要从死神的手里将师弟抢回来。
再睁眼,正对上秦枫那温柔无比的眼睛。
他躺着,身下血流成河。
‘迷’人的眼中,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瞥见他嘴角轻浮,烟‘花’般绽放的笑意。
鲜血顺着梨涡,开放在他的脸庞之上。
这让她只生出逃避的冲动。
师弟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重。
每一下都那么沉,似乎背负了他的爱情,她的命运。
妖气‘混’入进血液,叫嚣着在她体内流淌。
猛然之间,刺骨之痛从她‘胸’口爆发。
她无声无息站着,任凭这疼痛蔓延游走,经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秦若倔,疼到不能忍还是不吭气。
她只看着秦枫,正如清浅呼吸的秦枫眼中也只有她一样。
恍惚间,身体里的纹理产生变化。
她的视线模糊起来。
秦枫的眼中忽然‘露’出的惊恐是为了什么?
那种担忧又是为了谁?
她看不清,用手去‘揉’眼眶。
狠劲的‘揉’,下了大力气。
还是看不清。
四周的一切都在她眼中扭曲起来,连同师弟也是。
有细微的声音从耳中传过。
她困顿中,像个倔强到底负隅顽抗的孩子,就是不管自身。
只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秦枫身上。
疼。
头疼,身上疼,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在叫嚣一个疼字。
她被这疼痛折磨的终于屈服顺从,闭了眼睛捏紧双拳。
疼得她几乎破口而出的就要大叫。
师弟的眼睛,透过层层薄雾看着她。
她不能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再去给其他三人造成负担。
她抱住头,蹲了下去。
身上早已经和秦风一般,被鲜血染了个彻底。
第171章
老神医再进一寸,步步紧‘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
黑衣人在对付齐‘浪’的时候瞻前顾后,也被老人家看在眼中。
趁着有意避开齐‘浪’的瞬间,老神医在添一击。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见黑衣人身上挂了几处伤口。
长时间的打斗,以一敌三。
顾忌齐‘浪’的身份,捉襟见肘,总被人逮了机会再添新伤。
这样的情况下,黑衣人已经如同强弩之末,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
更加上老神医在其余三人的帮助下,又在他‘胸’前造成重创,伤口都来不及处理。
种种一切,加在一起让他也发现了角‘色’的对调。
这刻的黑衣人,防的狼狈。
就算是想脱身,恐怕还要问上老神医一句,愿不愿意。
审时度势。
现在的他,想着的不是再去‘逼’问老神医关于灵芝的下落而是到底要不要拼尽全力。
动作中出现了滞待,齐‘浪’不怕死的攻击让他心烦意‘乱’。
黑衣人处了下风,老神医咄咄‘逼’人。
齐‘浪’更是拼命三郎那般使了一身蛮力。
面具下的人心中也还是有些把握:秦枫都被自己伤了筋脉,就算不死能治得好,将来的岁月里也应是成了残废,再无可能修炼。
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出手时,不再留有情面。
齐‘浪’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也算是让得够了。
今日,既然这几人都那么想死,他就做了好事一并将这些人送上西天。
灵力陡然转变。
不似刚才淡薄的‘混’入招式中,而是凝结成型,在黑衣人背后化成兽型,与他同行,攀附在后背之上。
老神医面‘露’难‘色’,其余的人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却是见识过。
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风雷的掌‘门’!
这出招前的准备,哪里会有白费功夫的时刻。也唯独风雷掌‘门’,在百年前不知有过什么机缘得了个未出世的仙人遗物。
一方小世界。
那小世界中就有这样的秘术。
他身后凝结成的兽形,也不是真气所致,而是体内与之契约了的一只上古仙兽,通过灵气召唤而出!
老人家怒目而视,心有不甘。
他家霜儿不是被什么坏人掳走,却是这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亲手抓去。
兽行渐渐而成。(.无弹窗广告)
齐‘浪’大吃一惊。
若说刚才还没窥得全貌,他可能是不知道这家伙是谁,可现在还有哪不清楚的。
他自己就是风雷的人。
“草!”
他比老神医更恨。
白霜被抓走后,他曾经亲自登‘门’去找齐涛,为的就是希望他能出面,帮他找到白霜。
齐涛当时敷衍的很,还找了正儿八经的理由当做借口,号称他正在冲击进阶的关卡,只派了几人随他下山。
却原来,齐涛这个做掌‘门’的,根本就是不想管!
再看齐涛召唤出来的兽型。
那兽是只软绵绵,憨态可掬的羊驼……
不似平日里人们随处的可见的家禽,头上根本没有羊角。
肚子圆滚滚,四肢纤细。
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包裹在羊‘毛’下。
唯独脚脖处,‘裸’‘露’着,透出白中带粉的‘肉’‘色’痕迹。
羊‘毛’卷曲,又多又密。
在身上弯曲成团,一圈套一圈。
脸上却是无‘毛’,左右两只大眼如同牛眼,大如铜铃。
鼻下紧抿,‘唇’齿成了一条直线,就横亘在脸庞之上。
看上去甚有喜感。
老神医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人每次出面,黑衣面具从不曾少过一样。
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做了最最不能让人愤怒的小人勾当。
齐‘浪’认得那只羊驼,更认得这羊驼的主人是齐涛。
两个知道了他身份的人,心中悲愤。
不止是面对仇人的咬牙切齿,齐‘浪’还有被自己人欺骗了的感觉,那种信任对方反对对方摆了一道的辛酸,不是别人能够理解的。
他虽然是个‘混’蛋,可行事作风光明磊落。
这点也是他自己始终津津乐道的地方。
流氓之间,对上他自己所谓的朋友,何处不仗义!
正是这光明坦‘荡’,兄弟义气才让他更加难受。
活该今天被他看到这一幕,活该让他知道真相后更加痛苦。
他信任了多少年的所谓“自家兄弟”,才是害了他心上人的罪魁祸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各种脏话在心中骂了个遍。
这就是他改名换姓一心投奔的好掌‘门’!
去,他,妈,的吧。
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掏肺挖心。
风雷大厅庄严的祖宗遗像前,他跪到站不起来,地上是冰冷的石砖。
他痛哭流涕,心中窝囊。
要不是他自己的百无一用,也不会有白霜的悲惨境遇。
他后悔了,后悔得恨不能重新来过一便,将从小到大所有的时间牢牢握在手中,好好修炼。
就是这人,就是面前这个装作伪善的掌‘门’人。
语气和善,慈眉善目端着身为风雷当家人的架子,拍上他的脊背,对他说:“你要多多修炼才是,不要只一心惦念儿‘女’之情。风雷,还需要你。”
他相信了,信以为真。
只以为掌‘门’是真的在安慰自己,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伤神,才说出的那一番言语。
现在回过头去,在将事情瞧上一遍,哪里有半分他自以为的善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可不是要他拿得起放得下吗?他可不是让他修炼为主,不要讲白霜放在心上吗。
因为他的心上人正是被这个披着正人君子皮囊的家伙给掳了去。
到了他手中的白霜,经历过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
白霜被丢弃在百草堂山中的时候,他瞧上一眼,痛彻心扉。
那样天真纯洁美好的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的纯洁仙‘女’,(齐‘浪’心中的白霜)被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披头散发,衣不蔽体。
‘胸’前是半敞开的衣襟,不用仔细也看得到白茫茫的‘胸’‘肉’。
手腕上几处血迹,更是明眼人都能瞧出是被绳索长时间捆绑的痕迹。
这个‘混’蛋,怎么舍得……
白霜睁着双眼死气沉沉的躺在草丛中,不吭不响。
他连伸手去碰触的半点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白沐用了外衣为她盖住身躯。
白霜怔楞中,只用手指紧紧抓住白沐的臂膀。
那曾经纤细洁净的漂亮手指,如今看来更似是犹如尖爪,皮‘肉’包复着骨头。
每一根看来都毫无美感可言,活生生像是地狱伸出的幽冥手指。
他看的咬牙切齿,白霜一碰到白沐,整个人就活了起来。
眼中情绪翻滚,带着无尽的恨意。
白沐默不作声,安静得任阿姐将他的手臂抓出了血痕。
白霜浑然不知,牙齿碰触到他的肩膀,就在他想要给她拥抱的时候,死死咬在他的肩头。
血液很快就留了出来。
白沐抚‘摸’她的背心,一遍又一遍。
齐‘浪’站得远,不知道白沐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只觉得白霜似乎是要将白沐肩头的‘肉’咬掉一块,那透过层层叠叠树影,投放过来的视线,茫然无觉,狰狞中‘交’织的只有怨。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恨不得捂了双眼,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
白霜疯疯癫癫,恶鬼般执着疯狂。
只对着白沐一顿捶打,终于是放过了他肩头细‘肉’,嚎啕大哭。
齐‘浪’心碎了一地,再没有什么让他震撼。
他眼中带泪,双眼通红。
那些白霜经历过的悲惨境遇,一幕幕一幅幅浮现在心中。
跳动的心脏砰然有力。
面前,就是迫害了白霜的王八蛋。
他紧紧盯着。
眼睛大挣。
暴突的眼球中血管破裂。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自爆!
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羊驼在齐涛背后,懒洋洋翻了白眼。
“杀了他们!”齐涛用意念与他沟通。
身上被老神医打中的地方,似乎正在叫嚣。他需要马上去处理伤口,没空在这墨迹。
灵芝的下落,恐怕这老头是死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留着他,一点用处也没有。
齐‘浪’这个家伙,更是个废物。
为了个‘女’人,天天要生要死的,留他何用?
至于秦枫,那真是自己找上‘门’来送死。
他放他一马,他上赶着来凑人头,收了他也就是了。
还有那边的废物小妖,全当他做好事,一锅端的清理了,免得将来成了气候还要祸害了他的天下。
羊驼慢悠悠撇一眼众人,老人小孩,两个男人。
发愁……
他是契约兽,按说该是听这人话。
可祖上有训,老人小孩的魂魄又不好吃,他不想杀。
这主人也是废物一个,稀里糊涂被他收了早就心生不满。
“老人小孩不杀。”
羊驼再翻翻白眼,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齐涛要不是身上受伤,哪用得着召唤这玩意。
他自己清楚,这羊驼根本就还没驯化好,眼下为了解围才唤了出来。
听他那拽到天边的语气。
“行。”却是不得不答应了它的条件。
老头和那只小妖他自己处理。
羊驼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四‘腿’着地,像只小土狗,晃悠悠撇了外八字一颠一颠的。
齐‘浪’就是第一个对手。
“咩~~”羊叫声。
秦若身上的疼痛渐渐散去。
似是经历了一场浩劫,毫无预警猛然出现的大灾难。
身体不知何故,在刚才的紧要关头断了片。
她睁开眼。
浩劫过后的感觉,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神清气爽。
第172章
脱胎换骨?
秦若不知,妖气在体内四处‘乱’窜,毫无章法。[.超多好看小说]-.79xs.-
她‘胸’中曾在猫儿巷中与‘女’妖争斗时打开的那片黑暗世界中,又出现了新的亮光。
仿佛黑夜中诞生的第二颗星星。
两点光亮遥相呼应。
“咩~”
羊驼又叫了一嗓子。
他正对着四人,与老神医的方向相悖。
那站在最后,小包子般缩成一团的小妖只片刻的功夫换了形象,太出人意料。不对,出乎他这个神兽的意料。
这一嗓子纯属是被秦若给惊的。
这时候,四人中也只有秦若不知道黑衣人的身份就是齐涛。
齐涛面具下的脸上,挂了狠厉。
意外进阶了吗,这只小妖?
在他眼中,有和羊驼一样的惊诧。
不是孩子,不是儿童就是正常十**岁青葱少‘女’的模样。
头上照旧两个包包,衣衫被撑的破裂几处,纤细的手臂和匀称的小‘腿’统统‘露’了出来。
虎头鞋上一个脚趾也撑出了头,显出光洁的大拇指。
有着几分出人意料的狼狈,更多的却是不知自。
是的,秦若根本就没注意到自个儿刚才的经历意味着怎样的改变。
她早以习惯了那个孩子形象。
只觉得哪里似乎是同往日不同,唔,也许视线的高度稍稍有些变化?
“‘女’的也杀了。”齐涛深知决不能留下任何后患,刚才还是**岁年纪的小妖眨眼间就长到‘成’人的形态,这样的事情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连进数阶。
对于妖类,他多少还是知道点。
随着修为的增加,每只妖能变幻的形态日益增加。同时对自体的掌控逐步加强。
第一眼见到秦若就认定这妖不足为惧正是因为那时的秦若不过儿童,一个孩子般稚嫩的妖物,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就让她翻了天,不过也是他手中的玩物,随意打发便是。
他到妖界走过一遭,抓了几种妖物放在自家后院边养边研究,每只也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容貌逐渐变化。
外形突变,霎时间由儿童跳转几级,直接步入‘成’人领域的……这真真是头一次。
秦若此刻外貌发生转变,身形拉伸。不怪齐涛少见多怪,绝对是奇葩的存在。
小丫头自己更是无知无觉,根本不知道正是因为秦枫受伤,‘激’发了她体内感知,那些成长中都要领略过的酸涩齐齐跃入神识,造就了她。.
小心驶得万年船,没见过就代表这妖有问题。
有问题带来的结果那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了。
在秦枫眼中一切不安定的因素都应该扼杀在摇篮中,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一丝一毫的危险。
谨慎是他的天‘性’,若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他又怎会平步青云,用最少的时间成就了下清只能被人仰仗的地位。
“不要!”羊驼拒绝的干脆。
对于他之前说的那句,‘女’的也杀了,是百分百持了反对态度。
‘女’人,小孩,老人,妈妈说过都应该保护。
它是只有修养,绅士的羊驼,不是什么只知道听从命令,没有自己好坏认知的屠戮机器。
齐涛眼光如炬,这只羊过了今天回去就好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上古神兽……拿来烧烤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
紧要时刻,齐‘浪’口中喊了句话。
“你个王八蛋,老子今天就和你死在一起。”脸上汗水泪水‘混’为一谈,干瘦的容颜更是比往日里还要难看。
就是这样一个不具备任何可以称之为帅气的男人,出口而出的话带了豪气万千。
泪水划过的每一处地方,和脸上别的地方一比亮了些许。
咋一看去,更像是在泥土中‘摸’爬滚打了一圈。
眼窝下,两道亮白。
他展开双臂,顺着劲风闭起眼睛。
‘胸’膛中跳动的心脏强而有力。
就要上前抱住齐涛。
一口白牙自大喊中‘露’了出来,牙缝间是细密的血丝,那是身体用力产生的后果,太过强烈的真气根本不是他这样的修为所能担负的。
人体中,总有极限。
越过了那道沟沟坎坎,等待的如果不是浴火重生就是身死魂消。
羊驼三支着地,正正做了白胖一坨的挡箭牌,将齐涛护在身后,大咧咧‘挺’‘胸’就站在齐涛前。
一只蹄子捅捅鼻孔,接着对着齐‘浪’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口水喷了齐‘浪’一头一脸。
整个人**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齐涛愣住了,从未想过自爆中,会有这样的不可理喻的事情发生。
水雾四‘射’,将他汇聚起来的所有气劲一并连消带打,淹没下去。
“对不起啊,没控制住。”那只前蹄,没有放下再去掏了另一边鼻孔。
妈妈说过,若是对手没有置你于死地的想法,做羊驼当留一线,日后也好见面。
它没准备将齐‘浪’直接拍死,也是如此。
说不得哪里日,真的见到。
万一这人是个小气鬼,提起来这事他也有理由说道说道不是吗。
羊驼你就是出来负责搞笑的吧。
……
喷嚏雨过后。
齐‘浪’哪还能听得到他这么斯文秀气的声音。
那声赔礼道歉,统统成了完全的形式主义,对被损害者,丁点用处也无。
整个人随着羊驼的喷嚏,狂‘潮’充起直飞出去,软趴趴的被不远处的墙壁挡住了身子,从墙上滑落在地。
妈了个巴子,他豁出命去,却连齐涛的身都近不了。
秦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看秦枫。
刚才巨度的疼痛中,秦枫的表情让她跟着心慌意‘乱’。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正因为秦枫的受伤,心窍顿开,成了‘成’人。
第一步刚要迈出,身下传来布料的撕裂声。
刺啦。
她总算是不得不低了头,去瞧到底在身上发生了什么。
若只是有着响动,恐怕她还不愿意低头。
‘腿’上凉飕飕的触感,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一看,秦若懵了。
……
长大了?
左手右手伸到眼前,不是儿时胖乎乎面团那样的白嫩“猪蹄”,显得细瘦修长。
这刻的她,和齐涛一样的想法。
早就看过的书中,那些关于妖类的记载让她对自己的情况相当了解。
直接三级跳?进了幻丹期?
她没太多的时间,感叹自身变化。
目前的情况,也不允许。
只一个想法充斥在心间,就是救下秦枫。
识海中两颗星忽明忽暗。
脑中随着她身体的倍加成熟,开始出现一幅幅画面。
那是秦若从未踏足过的领域。
以前在她的认识中,灵气最多就是打斗中能够‘激’发出来,附带在招式上的一种手段。
而今这一幕幕画面,却是让她大开眼界。
原来,自己往日里所想那些都是最最低等的做派。
这是一种通过修炼等级的提高带来的感悟改变。
俗称顿悟。
只有到了她现在的阶段,才能接触到的一种认知。
她在瞬间,似乎看到了另一扇通往遥远天际的大‘门’,‘门’后将是璀璨光芒。
心中跃跃‘欲’试,血脉中有细小的兴奋。
秦枫还在等着自己,她要速战速决。
扫眼战局。
四人当中,躺在地上遍体鳞伤的两个没了战斗力。
只老神医还在和黑衣人苦斗。
羊驼坐在凳上,前爪互拍,不时叫好。
整个身体来回摇动。
若是她所料不错,当时因为那短到巴掌大的小尾巴造成的不适。
她不急着先去对付黑衣人,将视线集中在羊驼身上。
她先要将这只解决了。
手指舞动,随着她在空中起舞的动作地上慢慢开始长出青绿的植物。
一颗,两颗,三颗……无数颗。
悄无声息在她的手下生长。
那绿‘色’的植物越长越高,越长越长。
羊驼就在她的对面,哪里有看不到的道理。
两只后‘腿’着地,蹬蹬就跑到了黑衣人面前。
前爪一圈,抱上了他的腰。
“我怕!”
齐涛被它拦腰抱住,不只前爪,后爪也圈了上来。
行动明显放了缓慢。
“有羊怕植物吗?你不是应该吃它才对?”
论单打独斗,就算他被老神医伤了身体在先,也还是绰绰有余。
有工夫扫上这边一眼。
只见植物还在生长,有的成了巨大的草,有的成了参天大树。全是草木类植物。
那些植物似乎有着生命,枝叶伸展就冲着羊驼的方面蔓延而来。
羊驼铜铃般的大眼一闭,脸都贴在齐涛背后。
回道:“人家怕!”
齐涛算是彻底服了这只所谓的上古神兽。
心念一动,将它收了回去。
索‘性’以一敌二。
白老神医在刚才的对战中,被他伤了几处,胳膊‘腿’上都挂了彩,正在流血。
羊驼放出来除了添‘乱’,没有帮上他一星半点的忙。他还不如自己对付这其余二人。
植物从羊驼的方向开始朝着齐涛扑来,正在他的后背。
他一手对上老神医打过来的拳头。
一手后置。
掌心中出现一团‘精’光,接着就是燎原大火冲上植物。
秦若暗暗咬牙,这第一次的试探完全不成功。
她以为只有她才会的招数,原来人尽皆知。
植物碰到火苗,噼噼啪啪的声音立时在屋中响了起来。
老神医在秦若兀自丧气的时候喊了一句。
“用何屿毒!”
齐涛一心二用,秦若这边用了一半真气,对上老神医的那掌也用了一半真气。
老人家修为原就没有齐涛高,这一掌中带的真气根本吃不消。
喊完话后,‘胸’口闷疼。
第173章
秦若经他指点,马上转变策略。.-79-
这次再召唤而出的,就只有黑‘色’和红‘色’两种植物。
铺天盖地齐齐指向齐涛。
齐涛心中大惊。
这老家伙怎么知道他最近为了提高修为,吃了‘药’材。
什么都不怕,单单怕这一种毒?
哪里还敢恋战,袖口一甩。
烟气四溢而起。
浓厚的烟雾中,秦若可以视物,老神医却是不行。
她眼看着黑衣人化作同‘色’青烟,就要离开。
喝道:“哪里跑!”
黑‘色’植物随她心意,再次狰狞而来,对上齐涛。
老神医在雾中‘摸’索,尽管目不能视,身体的感知却是并没有被限制。
凭着声响,配合秦若,朝着齐涛的方向就是再加一掌。
秦若凝神,黑‘色’‘花’瓣,瓣瓣掉落。
纷纷扰扰,形成一方天地,生生将齐涛困在原处。
他不敢动。
身边的空气中,流窜出来的升腾黑‘色’,仿佛是只将要吞噬他的巨兽,獠牙尖利。
这种毒,说一千道一万的的确确连接触也不能够。
那给他‘药’的人可是口口声声,语重心长的警告过他,这毒和他体内‘药’力相冲,只一接触,等待他的唯有肠穿肚烂,无人可解。
他恨极。
老神医在他心中就在这一刻同死人画上了等号。
只要今日他能逃脱。
只要今日他能逃离,这老头他绝对是要让他不得好死。
不得已而为之,只得再次匆匆招了羊驼。
羊驼刚一出现,还看不清四周的环境,先是嚷嚷。
“哎呦我的妈,这是什么鬼地方。”抱怨连连。
连个透气的地方都木有,更别提新鲜的有助于它修炼的良好空气了。
视野里浓稠化不开的只有黑和红。
‘交’结纠缠,犹如一张网,细细密密,将二人团团围绕。
齐涛可没闲工夫听这羊驼发牢‘骚’。
口中的声音,一听就是齿缝中挤了又挤,带着涛涛怒气不甘的响动。
“快带我出去!”
短短五个字,齐涛在身形闪动中挪了两次身体,避过马上就要接触到他腰部的‘花’瓣。
羊驼没个正行,却也不似刚才对上秦若第一‘波’植物那般惧怕。
脖子中挂着的铃铛玲玲作响。
前肢抬高,半举着。(.好看的小说
像小狗蹲立那样,微微勾了前爪。
口中还不忘揶揄齐涛。
“多大点事,瞧把你吓得。有这样的主人,也是本座的悲哀,悲哀啊~”
齐涛哪里有空回答他,环绕而起的‘花’瓣越来越多。
羊驼碎碎念的时候,就又是避过几次,身体起伏。
眼中‘精’光四‘射’,手心中紧握一物。
秦不清。
那宽大的手掌,将他手心中的东西藏了个牢靠。
只有身在他身边,和他紧紧贴着的羊驼,打了个冷战。
收起二皮脸的‘混’不吝神‘色’,慎重起来。
秦若心有所觉,却又无可奈何。
对那羊驼,别说是一知半解,完全的毫无概念。
羊驼依旧絮叨,再出口,自信而骄傲。
“羊爷爷这就带你飞。”
说话间,秦若指挥植物,眼见着两人在包围圈中消失不见,暗暗后悔,她为什么就不能在厉害点?
要是她比现在这样的水平高,今日这种大好的局面,绝不会让这孙子跑了!
老神医身子佝偻下去,瞬间像是衰老了好几岁。
秦若急匆匆跑了过来,将秦枫身体放在‘腿’上。
秦枫正安静的闭着眼。
她冲着老神医道:“有没有办法救他?”
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却是只能感到最最微弱的浮动。
身下的血迹干涸,有了凝固的迹象。
老神医咳嗽两声,缓缓的走了上来。
秦若急得不行,十指纤纤,‘摸’过他的额头,他的颈项。
手下的身体只传来冰冷的触感,那是血液流失过多造成的结果。
老神医的嗓音在她耳中慢慢响起。
“‘性’命倒是无忧,只是……”
秦若那从小童变作少‘女’的脸庞抬了起来,眼中是焦急成网。
“只是怎样?”
她掌心的温度还不是最糟糕的事吗?
“只是恐怕治好后,一身修为全无。”
这次没在犹豫,老神医一气将藏在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齐涛出手的时候下了狠手,秦枫又是不躲不闪全部硬抗。
体内筋脉震碎不少,别说是重头修炼,不是个残废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探了脉象,这刻无奈摇头,也带了几分惋惜。
心中却是在暗暗猜测,这不会就是当初来山上偷灵芝的小‘毛’贼吧?
秦若听到他说,‘性’命无碍,提了半晌的那颗心算是又恢复了正常,脑中一转,接着就问:“不能修炼是因为筋脉的问题吗?”
她也大概探过,心中有模糊的猜想。
老神医觑她一眼,点点头,当做回答。
“有我在,还担心这个问题?”秦若立刻将自己的身份亮了出来。
天下间若说是有什么能救得了秦枫,非她莫属。
秦枫当初是为了筋脉存断的她来求灵芝,可想而知这灵芝一定能将秦枫的经脉连接。
老神医经她提点,本只是按照常理思考的套路也开了窍,附和道:“姑娘说的有理。”
现在的秦若,可不能在当孩子看待。
单单身形,就是少‘女’模样,他叫声姑娘也不为过。
秦若一指秦枫。
“那现在可否就请神医动手,帮我救救他。”
两人对话,既已确定秦枫的伤势和身体,那还在这等什么,赶紧救人才是正道。
老神医摇摇头,额头上有虚汗冒了出来。
“姑娘莫慌。要想救他还要靠我那孙儿。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老朽恐怕是……”又是说了一半,就断了话题。
秦若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支支吾吾的人。
可秦枫还等着老神医出手相救,她不好当年给人脸‘色’。只得随了他,再问:“恐怕什么?”
“我被那贼人伤了几处,手上恐怕不灵活。现在顶多能为他续命。要想接那些断了的筋脉,还要找来我的孙儿。”
“那麻烦您老先为他暂缓伤势。我这就去找了白沐来。”
秦若立时就想起身去找白沐。
老神医站在原处,口中说道:“姑娘,咱们还是一并去找我那孙儿才是。”
老人环顾四周,这住了百年的百草堂,怕是再也不能安生。
黑衣人的身份既已被他识破,那个‘混’账总会回来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他只怕耽误的时间久了,齐涛缓过这口气就又带了大批人马杀一个回马枪。
秦若对着老人的说辞不能反驳,也想到黑衣人的离开这里四人连阻挡的能力都没有。
当下心中就认同了老人的做法。眼看老神医又给秦枫喂了颗‘药’,心中大定。
这才抬眼去瞧靠在墙边,不知死活的齐‘浪’。
三两步踏到他面前,就伸了手去搭他的脉。
呼,还好。
这家伙比着师弟幸运了太多。
羊驼那喷嚏打出来,看着声势庞大实际上齐‘浪’却只是身体受了点擦伤。
老神医在秦枫旁,缓了口气当做一连串忙碌后的休息。
秦若手下用劲,一把掐在齐‘浪’大‘腿’上。明知道他没受什么内伤,手上下了狠劲。
想用这方法叫醒齐‘浪’。
老神医眼中带了笑,这丫头做事怎么这么冲动。
忙阻止了她的鲁莽。“就算没受内伤,也不兴你这样叫人的。”
自己走了过来,从葫芦中掏出一片叶子。
薄荷的味道散在鼻尖。
秦若‘抽’‘抽’鼻子,好闻。
老神医将叶子捏在食指,在他鼻前搁置。
另一手又去掐了人中。
只呼吸间,浓烈的薄荷味便充斥着整个鼻腔。
齐‘浪’悠悠转醒。
眼中还带着昏‘迷’过后独有的‘迷’茫。
秦若对这人的印象谈不上太好。初次见面只觉得是个死缠烂打的流氓。
刚刚亲眼见他加入战局,一副不要命的做派,反倒是心中起了些善意。
勉勉强强能入了她的眼。
出了声,也不给他好脸,和对着秦枫的时候判若两人。“喂,清醒了吗?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咱们就快走。”
名字不愿意叫,齐这个姓说出来都好像侮辱了她。
齐‘浪’‘迷’‘迷’瞪瞪,一张开眼就对上拉了脸的秦若。
先是缓了半晌,才开口说话。
“霜霜呢?那‘混’蛋呢?!”
这一上来,劲头十足就是找人。
一个是他心爱的姑娘,一个是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白霜在林中等着咱们,至于你说的‘混’蛋吗~”秦若一顿,再道:“恐怕过一会就会回来。”
她耷拉着眼皮,说的这段话明显敷衍不少。
“你是谁?”
齐‘浪’昏‘迷’的时候,还没见到她长大。
睁开眼的时候,厅中没了齐涛,反倒是窜出来个大姑娘。
秦若这次连话都不答。
低着头在瞧自个身上的装束。
……
唔,刚才她就这么窝囊的穿了身破烂在人前走来走去?
心中恶寒。
忙将衣衫换了,点点头。
看着干净的新衣,没了那不合适的大小觉得自己也清爽不少。
来到老神医身边,对上老人恭敬起来,和无视齐‘浪’时又是另一幅面孔。
“神医,您可还能行动?”
她想过了,若是老神医伤重,那她也不嫌麻烦。秦枫和老神医一手一个抓了带走,至于齐‘浪’嘛……那位她就不带了,要是真想跟他们走,她不赶他也就是了。
第174章
“走上几步还难不倒我。[].访问:.。”神医和秦枫的伤势比着,那是小巫见大巫,真的算不了什么。
他自有长辈的风骨,在面对秦若的时候,强自撑着。
齐‘浪’晕头转向的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心中郁结。
只身形随着二人,慢慢贴服上来。
跟不上两人节拍也不耽误他‘插’嘴。
“祖父好,我是……”自个先打了个突儿,似是要将以前过往统统抹杀,一鼓作气报了原名:“我是韩川。”
老神医的名号,他早有耳闻,无奈白沐这个小舅子不称职,从未让他见到过。
今日‘混’‘乱’不堪的场面,成就了两人的第一次会面。
齐‘浪’这个让人恶心的名字,下辈子他也都不会再用。
老神医只给了他一记不带情感的眼风,话也不答。
这臭小子,倘若不是看在对霜儿还有几分的真心上,他恨不得一掌将他拍在墙头。
秦若也只在心间嘀咕:不是齐‘浪’吗?‘浪’了一圈怎么还换了姓名?
现在这名字听来,却是比着原来顺耳许多。
秦若将秦枫缓缓抱了起来,双手拖着,手腕用力。
像极了电视剧里结婚时新郎万般小心抱新娘子的那套路数。
齐‘浪’在旁看的眼睛都直了,从没见过谁家大姑娘抱个男人。
老神医瞧着也是稀罕,可心下还是有几分明了。
这姑娘是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体贴自己,才放了姿态自个出手抱人。
嗯……其实吧,神医您老人家还真是自作多情了。
秦若心中没那么体贴,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是单纯的觉得自个照顾秦枫她能安心。
天下之大,也只数得上秦枫一人算是她的亲人了。
几人趁着黑衣人刚离去的这点子功夫,只略一收拾就出了百草堂,兜兜转转进了山间。
老神医对山中熟悉,由他带路最是妥帖。
弯弯绕绕的经过了几次岔路也就来到白沐说的树林子。
林中郁郁葱葱,完全不受百草堂被突袭的影响。
枝繁叶茂的树木,连光线也被遮的七七八八。
白沐的担忧,在第一眼见到祖父的时候就烟消云散。
眼中盛了感‘激’,来瞧秦若。
那温暖写意带着满满恩情的小眼神,秦若哪里见过。
一打照面,就直‘挺’‘挺’在心尖颤了一颤。(.好看的小说
她见识过白沐各种样貌,唯独这感恩戴德的一种,还真是压根就不在脑海中存留。
心怀感‘激’。
秦若这边厢连恶寒都还没来得及消退,就见白沐眼中马上冷凝而下,淡漠疏离。
凤眸冻结成冰,透出寒凉。
这是怎么个意思?
秦若完全忘记,现在的她可不是那七八岁的样子,白沐又哪里能认得出来?
少年是真的对秦若心怀感‘激’,那眼中情谊也不是只在伪装。
可陡然见到祖父身后跨出来的‘女’孩,不是他心中所想那人,脸‘色’转变也属正常。
秦若没意识到,暗骂:这个狐狸,又想演个什么把戏?
每次对上白沐冷淡的容貌,她总回忆起山中岁月。那个少年,一面对她保持距离,一面拿她戏耍。
老神医看到孙儿,心中稍安。
刚历了生死关头,猛然间见到亲人那份‘激’动,藏也是藏不住。
“好小子,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咳嗽一声,大步迈前,‘胸’中千言万语。
要不是身上多处受伤,更要好好握上孩子的手,去感受那份真实。
秦若怀抱着秦枫,跟在身后。
恐怕神医忘了救治秦枫,忙疾步走来,搭腔说话:“神医,救救他。”
这刻重提旧事,不算唐突。
几人已经齐聚,再多的危险都离眼下还有段距离。
二人一经见面,也算是点头确认,知道对方都是无事,放下了悸动的心。
老神医尴尬转头,没秦若的出声倒是真将秦枫的伤忘了个一干二净。
白沐却是沉声问道:“祖父,她是谁?灵芝呢?”
眼见她抱了秦枫,也不分场合上来就是满口救人。
秦若冷笑一声,哪里还能憋的住。
老神医但笑不语,看秦若样子就知道丫头要亲自回答。
“你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吗?”秦若仰了头,就在他的打量中理直气壮。
大眼睛,小鼻子小嘴。
并不出彩的陌生面孔,若是放在人堆中断不会别第一眼识别出来。
肤‘色’看不出来,经过浓烟熏烤,乌黑一片,并不匀称。
也只那眼睛,看来倒是灵动水润。
配合上她的话语,显出几分的伶俐活泼。
白沐再一细想,能这么和自己说话,口口声声叫嚣的能有几个?秦枫也还被她抱在怀中,和这秦枫关系好的除了灵芝还会有谁?
试探问到:“可是……小灵芝?”
语气几多猜疑,拿捏不定。
不在于他不聪明,而是太过聪明却也觉得这事不符合常理。
秦若高昂的头颅略一偏转,只让他的眼中倒影出自己的侧影。
消尖的下巴,微微嘟起的红润‘唇’瓣。
似是对他的疑‘惑’感到非常之不满意,却没有否认。
白沐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不靠谱的猜测当是没错。
再看秦若的时候,果然多了感‘激’。
冻结成冰,带着警惕的神‘色’也重新恢复成了一汪深潭。
“怎么一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倒不是埋怨,纯粹是太出乎他的意料。
秦若努努嘴,下巴对着秦枫。
刚刚本已经偏转的头颅再次扭转回来,却是不好好的正式面前少年。
将她的不满全用实际行动表达出来。
说点什么废话,有这功夫还不若赶紧看看师弟,也好救治。
“神医说他手脚不便,刚才打斗的时候受了伤。只有你能为师弟接经脉。”
秦若直入正题,才不想去搭理这会玩变脸的白沐。
将目光对上远处,那里正是烟雾缭绕中面目全非的百草堂。
白沐和老神医不愧是同出一家,赶忙上前测他脉象,动作都和老神医如出一辙。
熟稔而利落。
秦若依旧抱着师弟,傻兮兮等他来探。
总算是将视线回调,认真穿梭在白沐的面容之上,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悠关师弟的身体,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神医的声音提点了她。
“丫头,将他放下来吧。”
秦若这才轻手轻脚,听话的将人放在草丛中,生怕磕了碰了,动作中的谨小慎微让老神医也随之侧目。
“他这是被真气冲撞?”白沐边细细号脉,边问老神医。
作为医者,一经碰上伤患,哪里还容得下半分敷衍,行医中立刻神态改变,多了极致的慎重。
他微微靠近,望闻问切一套也只做到了前两样。
侧面的脸颊上,睫‘毛’更显得‘挺’翘,像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忽闪着。
美‘色’当前,秦若却无心欣赏,只全副身心都沉浸在秦枫身上。
老人想了想,答到:“若是只外气入体到也不是太难治。可当时情况危急,这孩子还是个硬骨头,掌风不躲不必,全进了体内。”
白沐闻言,低了头思索起来。
老人三言两句,将当时的情况复述出来,就算白沐没有亲临现场,也可以想象得出秦枫伤由何来,伤势多重。
“祖父,给他接脉不难,难就难在家中金针我并没有带在身上。”
这话不假,白沐走的匆忙,算是硬被秦若拖入地道的,身上什么都没带在正常不过,除了怀抱白霜。
老神医倒吸口气,也想到这个问题。
若是保命,简单的治疗无须器械。
可倘是说道接脉顺骨之类的,那还是需要‘药’材和道具的双辅助。
为难的探口气,看向秦若。
“丫头,这可如何是好?”
秦若一抹脸,手背上也染了黑灰。脸上白莹莹一小块,和别的地方极不相称。
开口道:“我去取回来。”
“不可!”
老神医打断她,少有的严肃起来。
“那人绝对还会再掉头折返,没见到咱们的尸体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今天这事还有缓和余地。
偏偏四人当时将他‘逼’到一定程度,不顾后果显了来历。
现在若是重新回去,只怕是羊入虎口别想在活着出来。
“那难道就让师弟一直这样?”
秦若心有不甘,再问:“我若是从白沐房中偷偷潜入呢?”
走了密道,总好过大摇大摆。多多少少起点隐蔽作用。
老神医摇摇头,年纪大的人比她沉得住气。
“等过段时间,再去取吧,目前也只得辛苦他,忍上几日。”说着话,又冲白沐说:“你先看看,能有什么法子将人‘弄’醒。”
齐涛打在秦枫身上后,老神医就在当时给了简单的救治。
下山前,又测了次脉相。这会儿只要人能醒过来,当是没什么大碍。
至于接脉之事,还是缓缓再说。
白沐听而后行,对于祖父的话恭顺的很。
边思索,边再次出手号上他的脉搏。
秦若呆呆望着,只希望秦枫马上能活蹦‘乱’跳,和往日里没有两样。
却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太过不切实际。
白沐这次在开口,依旧是冲着神医,身子半转。侧‘露’的颈项优美而白皙。
就在不算充盈的光影中,层叠有致。
“祖父放心,我刚仔细看过。过得一时三刻,当会自己转醒。”
这话不虚,老神医的名号响当当,初时就为秦枫做了紧急护理,保住了心脉。
秦枫身子骨也一向壮实,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q
第175章
老神医趁着秦若还在沉默,反而是招了招手,将白沐招到了自个儿身边。(.),最新章节访问:.。
白沐不疑有他,看到祖父召唤,心中略一思索,秦枫的伤势在他看来不算是难题,说来说去只要东西还在总是有办法恢复,索‘性’便没什么负担的来到了祖父身前。
老神医一张口,压低了的声音比着平时隐晦不少。
“小子,这次如果咱们真能大难不死,你就随着这株灵芝一起下山去吧。”他年纪一把,早已经看透生死,只可惜了家中这对姐弟也要陪着他做了风雷那畜生的掌下亡魂?
这样的事情是他最最不愿意见到的。
现在,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也给了这对儿姐弟一个机会,他就该珍而重之,正视起来。
好好为他们二人的将来盘算盘算。
不说能帮上许多,可也好过跳过突然死在百草堂中做了无主冤魂。
心中的神思多半还是放在了齐涛身上。
老人生‘性’耿直。
和秦若的父亲有异曲同工之妙。
对于自己,考虑甚少。
只想到了以命相搏,从未再去做了其他打算。
白沐低着头,老神医就在他近前也瞧不清楚孩子的表情,额头散落的几缕黑发遮蔽起他的眼眸。
只有柔顺的脸庞弧线,刻画在这侧。
白沐只在老人提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头就在不经意间低垂而下。
阻挡了目光中的幽浮。
那里有太多的讯息,不能让老神医看到。
老神医抚了胡子也没打断他的思考,人虽然年纪大了,‘胸’中沟壑却不是普通人能够比拟的。
白沐细小的转变他看在眼中,只做无视。
明镜似的了解,这个孩子定是对他的说法保留了态度,不太愿意配合。
再道:“刚才伤你姐那人,我已知道是谁。”
兀自叹息,早就明白白霜体质特殊。
他和白沐千方百计藏着掖着,也还是没躲过那号称鼎炉的可怕命运。
听到这里,白沐一抬头,对上他的,也是压低了音量充斥愤怒,鼻息中呼出的气息有着不稳:“到底是谁?”
这事已经成了他心底的伤痛。
姐姐的一切,好与坏都和他是相辅相成。
伤了阿姐,比伤了他自己更是让他难以忍受。.
别人不知道,阿姐对他全无防备。
齐‘浪’只看到在山中被丢弃的白霜,可还有更多得伤痕,更加可怕的境遇却是他完全不会猜到的。
阿姐被他带上山的时候,痴痴傻傻。
口中含‘混’不清,每每吐‘露’出几个单音节的字眼,无非是疼,疼。
到底受了什么待遇,才会就算在心智全失的情况下,还是惦念着疼。
他出于好奇,也出于对阿姐的保护,亲自检查过阿姐的身体。
身上遍体鳞伤。
后背处都是鞭笞过的痕迹。
身下‘私’密处,他是请了懂得医术的老‘妇’人上山查看。
得到的答复更是让他痛彻心扉。
对方的所作多为,没有一件是他这个做弟弟的能够承受的。
他就不明白,若是只单纯的强迫,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得印记。
更可恶的还有,那个变态居然在阿姐‘腿’间纹了纹身。
一只频临死亡,兀自挣扎的蝴蝶。
他没敢看,只让老‘妇’将之临摹,看过个大概。
那样**‘裸’不带丝毫隐藏遮掩的羞辱,到底是为了那般?
他没敢问,完全不敢去听阿姐讲述那段经历,也不愿阿姐回忆起来。
这时候,老神医卜一出口,更像是击中他所有防御的罪脆弱一点,霎时间愤怒委屈不甘齐齐汇聚在身。
似乎祖父说的关于让他和灵芝一起下山的话并没有听到,独独是关于伤了白霜的这‘混’蛋,全入了他的耳中。
老神医手一搭,厚实的手掌落在他的肩头,掌上的热度立时由肩头传递进身体。
那样温暖的感觉,无声的安慰着他。“报仇一事,还是我这把老骨头来就行。你要做的,就是带着霜儿和灵芝隐姓埋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落脚。”
老神医不知秦若的仇人和他同为一个,更不知道这株灵芝自打重生以来,一心一意都是找了那‘混’蛋报仇。心中打了一手的好算盘,以为不管怎么说他们于这株灵芝还算是有几分恩情,‘交’代完了自家小子再劝劝灵芝,几人只要少惹是非寻一处偏僻之处,总归今后的日子不算难过。“那灵芝应是进了幻丹期,普通人不会是她对手。”他再叮嘱,想让白沐跟着灵芝走,也是出于安全的考量。
如果不是面对的是自己长辈,白沐恐怕早就打断了他的对话。忍到这刻,老人‘交’代完了,他才接口道:“祖父,到底是谁?”
执着的只追问关于阿姐的这部分。
他‘性’格分明,有仇必报。
在他的人生里,更是没有忍气吞声,带了阿姐藏藏躱躱一辈子的道理。
阿姐的仇,怎能不报?
那样的耻辱,真要背负在阿姐身上一辈子?
他心有不甘,为了阿姐。
祖父的话,心意他懂,好意只能心领。
那些别的嘱咐,在他耳中全是废话。根本没有一样合了他的意。
若是因为阿姐懦弱好欺,才会有了今日的遭遇,他更当为阿姐撑起一片天地,让阿姐自由自在。
隐姓埋名?说的好听罢了。
也不过就是虚虚渡了残生,再如阿姐一般照旧懦弱下去。
老神医摇摇头,目视前方。不是他不想说给白沐听,而是不能。这孩子像极了他那个‘女’儿,都是为了报仇不计后果的主。
秦若跪在地上,看秦枫呼吸平稳,面容安详,似乎只是睡着了一般。
那韩川也早就跑到了昏‘迷’的白霜身边,尽心尽责守着。
几人所在的林中,安静起来。
各想各的心事,难得的静谧。
秦若刚瞧得明白,老神医有意将白沐带开,只可能是不方便在人前说话才会由此举动。可是,二人对话就像是长了翅膀,尽管压低了嗓音还是会清晰的飘进自己的耳中。
就算她一点要偷听的打算都无,依旧一字不差的落了进来。
等待了差不多几个呼吸,知道老神医应是不愿意告诉白沐这人是谁的情况下,秦若才走了过去,恭恭敬敬‘插’了嘴,打破这让人尴尬的安静。
“还望老神医再叮嘱下,这段时间里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刚才老人家‘交’代,她是最上心的那个,那句只要人能醒过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话,她记得牢靠。
白沐飘过来的眼中,意味不明。
那样带着丁点冷气投‘射’在她身上的寒气被她努力无视掉。
秦若只能装傻,明知道白沐想从老人口中套出那人身份,‘摸’‘摸’鼻子全做不知。
老神医也不是糊涂人,自己刚才的对话泰半有说给灵芝听的意思,进了幻丹这个阶段,他只要不是用意念传话应是都能听的清楚。
老人一指白沐,嘱咐道:“这孩子医术跟我比着,有增无减。你来求我,不如求他。”他受了齐涛几掌,就算是想为秦枫疗伤,也颇为力不从心。
兜兜转转,绕了圈下来她还是要求白沐。秦若自知这会的白沐没那个心情照顾秦枫,就像她明知道白霜被人害得这么惨,可关乎师弟身体的时候,天平自然而然的还是向着师弟倾斜。
这可让她怎么开口?刚才或许给老神医解围的行为在白沐眼中成了罪大恶极……
秦若犹豫了。对着就在她面前的白沐,反倒是踌躇不前,不知该去求他还是不该求。
“霜霜醒了!”韩川这声拔高了的叫声,让这边的几人扭了头去。
韩川从来到林中,一身狼狈自是不必再提。要论伤势,恐怕他却是最轻的一个。最重的那一击,也只是打在墙面,后背受创。
这刻猛然出声,必定不是为了寻找什么存在感,只可能是真的白霜有了动静,他才会惊呼出口。
白沐前段日子给阿姐熬了不少‘药’,每副的作用都在他的掌握中,今早若是没有那突然发生的事情,算算时间,阿姐却是到了该醒过来的时间。
心下有几分的了然。
猛然听到韩川的叫声,还是忍不住第一个冲了出去,快步来到阿姐身边。
老神医与其说是淡定,更不如说是身上疼痛没有那么利索。行动间没有大开大合,沉稳得很,行走时步伐缓慢。
白沐一到白霜身边,就见那睫‘毛’小心翼翼的轻轻忽闪,像是只脆弱的蝴蝶,努力的震动翅膀。
他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和身旁的韩川都感染了几分紧张。
白沐的忐忑,来源于阿姐清醒之后的反映。
他心中多了几分顾虑,不知道阿姐醒来后会是怎么样一副面貌。
‘药’没有问题,几种搭配他了如指掌。效果如果是和他预计的相符,这次阿姐再睁开眼睛,就该是当初那个陪了他经年的温柔姐姐。
不再如这几年般,痴痴傻傻,整日里忽闪着眼睛天真烂漫。
他对上她马上就要张开的眼睑,几乎不敢再去看。
屏住呼吸,手心紧握。
老神医是在白沐身后翩翩而至。
只站在两个青年旁,也注视着白霜。
这个孩子,算是他亏欠她的,细数在一起的这段岁月,他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对这个孩子是真的很好。
心中不免也沾染了几分凝重。q
第176章
其实,这孩子和他那个执拗的‘女’儿不同的地方太多。(.好看的小说.访问:.。
偏偏面容却是像极,每每一对上那明亮的眼眸,他下意识的就将两人的身影重叠,拂袖而去。
不是不爱。
是爱到深处,反不知道究竟该如何相处。
正如当年对她的母亲那般。
却没想到,养成了这孩子对白沐的依赖和对自己的深切惧怕。
百草堂中的日子也越发不自在起来,没有呆在家中的闲适,只满腹的不知所以,深深焦虑。
若不是他,兴许这个孩子也不会几次三番的偷偷下山,更不会有之后的那些磨难。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名不见经传,根本就是不谙世事的白霜,会被有心人发现她身体的秘密。
一番追究下来,最大的可能还是姑娘家下山的时日的多了,被人盯上才会如此。
如若不然,就凭着他和白沐的医术,最好的‘药’材,又有几人能在初初见到她的时候,发现她这鼎炉的体质……
老神医难得的反思起自己的过错。
白霜终于是在三人忐忑不安的凝视下,睁开了眼睛。
如水晶般琉璃的眼眸,刚一张开,就让人生出恍若孩童般不谙世事的清明。
透过那双明亮的大眼,一点点传达着她的懵懂。
干净透明。
就连秦若,匆匆撇过也生出这样的想法。
只一睁开,寻寻觅觅中对上白沐的。
才渐渐聚焦,有了焦点。
逐渐明朗起来。
白沐心头当下就是咯噔一声。
这样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千百次。
自从阿姐失了神智,每日间总是这样。
白沐见识过太多,只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还是阿姐执拗不言不语,让他压根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的视线。
他几乎丧气起来。这是说,阿姐人还没清醒过来?依旧是那个‘迷’路孩子般的存在?
他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费吗……
不带他细想,一声温软的叫声便传了过来。那是阿姐特有的细腻温柔,掺杂了说不清的心绪忐忑,‘混’在其中:“小白?”
那声音中的不确定,让几人纷纷神魂大震。
韩川望眼‘欲’穿,却连白霜一个眼神也没有能够得到。
不甘却又兴奋,眼巴巴将视线投到了白沐身上。(.好看的小说
只这两个字,不知牵动了多少颗心。
秦若不算在内,身前其余三人,俱是呼吸都放缓了下来。
白沐回话,音‘色’是压抑不住,藏都藏不起来的‘激’动。
和他往日里的形象截然不同。
今天一个白日间,白沐恐怕是将大半的心绪都暴‘露’在外,少有的连续起伏。
“哎,阿姐你醒了?”尽管是最最普通的问句,可话中包涵的暖意,欣喜,随着男声清泉般得声音落在句尾朝下勾描,淡淡的有着道不尽的绵绵情谊。让秦若忍不住瞧了过去。
她只扫一眼,树荫下光影‘交’错的脸庞,被打出明和暗两种‘色’调,每一种都像是天生能够与他相容,融洽自得。
苦苦压抑不想被众人发现的喜悦明晃晃被浮光点亮了颜‘色’,更衬托的面容姣好。
红‘唇’轻启,问完话后仿佛忘了闭合。
独留出微弱的缝隙,恰如其分的展现了他洁白的皓齿。
手掌向前,似乎是想去扶上一扶白霜,却又在半道偷偷攒了起来背在身后。
手心处,黏湿起来,热气也跟着翻腾。
秦若跟着不明就里,不懂为什么白沐要收回手去。
韩川挤着白沐,身子也往白霜身前靠过来,许是想让清醒过来的白霜看到自己。这样冒失不合礼仪的行为,偏偏由他来做不显得唐突。
煤一词,正是形容韩川这样的存在。
只老神医一人疏离而远远看过来,苍老的容颜上表情都不带显‘露’。完全看不出来这刻的老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白霜问了话,举目四望。面前的林子像是从未见过,她懦弱惯了也安静惯了,接着便沉寂下来。
白沐等待半晌,眼见白霜迟迟不回自己的问话,心中拿捏不定,语气中不免有些不易察觉的焦躁。他的再次开口,‘激’动消退了不少,“阿姐?”两个字,似是想唤回白霜正在神游的思绪。
秦若在一角只用了三分心思,大略知道那边进展。
唯有韩川一人,因为满腹的注意力都牢牢被白霜占据,没错过她丁点的反应。
随着白沐第二次的召唤,他能看到白霜刻意敛下去的眼眸,似乎只是在不经意间微微低垂的头颅,天鹅绒一般的颈项,还有随着开合的红‘唇’轻启而出的声音:“小白,咱们这是到了祖父这?”
用词谨慎,仿佛是几经考量才缓缓而出。
声音不大,里面的不安听来让人心酸。小心翼翼带点希冀。
白沐反应很快,就在韩川完全不懂白霜这句问话含义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是马上意识过来,阿姐是清醒了,却恐怕是将那些不好的记忆统统抛诸脑后,只余二人初到山上的回忆。
接了口,顺着她的话说道:“嗯,这里正是祖父所在。”
这次再没有犹豫不决,一伸手就将阿姐的手稳稳握在‘胸’前。话中都是安抚。
谁也不知道,他真怕,真怕再次面对那个被伤害到宁愿失去心智,也不愿再看他一眼的阿姐。
老神医偏过了头,不愿意看到让他心酸的这幕。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会无端生出许多的感触,这样单纯干净的白霜,颤抖的肩头和恭顺的小心,都让他没来由的跟着心疼。
眼中有一汪深潭涌动,碍着身份更不想被面前几个可以称之为孙子的后背瞧到分毫。
这样的白霜,他是头一次见到,和他那个‘女’儿再无丁点的相像,更像是只胆小怕事的小仓鼠,畏畏缩缩,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急急寻了‘洞’口逃遁而走。
“阿姐,你身体还有哪点不舒服?”白沐首先担心的还是阿姐的身体状况。阿姐这是刚醒过来,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他却是担惊受怕,跟着为阿姐心惊‘肉’跳。
若是阿姐一会发现自己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要怎么去解释?
本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在这一刻被提上了日程。
白霜回话的速度很慢,阳光下的‘女’孩子干净的纤尘不染,可是却将头低垂,留给他们的不过是乌黑如云的秀发和发间白沐为她‘插’上的一只钗子。
她缓缓张口,声音里的含糊没得让白沐更是‘操’心。她说:“我还不是老样子,哪里会不舒服?还不是次次都是你多心的很。”半是埋怨半是娇嗔,可也隐隐还有几分的心知肚明。
像极了阿姐未受伤害时的一颦一笑。
白沐怎么回忘记,他和阿姐一路相随,初来祖父山上的时候,阿姐总是说肚子疼,却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有几次更是疼的撕心裂肺,‘床’都下不去。
那时候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白霜那根本就不是病,只是遗传了母亲‘阴’‘性’的体质,天生身体中带了寒气。若是不经过修炼压制疏导,就只能靠‘药’物缓解中合。
白霜说着话,一手从白沐手心‘抽’了出来,似是习惯‘性’的想去‘揉’‘揉’肚子。
这样的动作,她进行了千百次。
没有‘药’物压制之前的那些岁月,阿姐总是一人默默承受,手心中的热度会对缓解疼痛起到微不足道的好处。
几年间未曾出现的动作可是吓坏了白沐,赶忙紧紧手,不让阿姐将手‘抽’离,嘴上说辞连他自己听来,都有些纯粹的没话找话:“阿姐,肚子又疼了?”
他要想个什么借口,才能不让阿姐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生了疑心?
这问题真是太难。
白霜或许是对着地面太久,换了姿势,更也许是对上白沐这样奇怪的行为也起了困‘惑’,虽然没在试图挣脱他的手掌,可抬高了头,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有着疑问。
韩川等的早就没了半分耐‘性’,眼看着心爱的姑娘自从清醒了以后,就将他当做空气,完全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急不可耐。
像只在油锅上滚了几滚的火‘鸡’,心头煎熬。
二人这样的空挡,他‘插’了上去,肩头又是一挤白沐,自己就占了白霜前半个位置。笑嘻嘻迎着刚醒过来的白霜就说:“媳‘妇’,你可是醒了。担心死我了。”
脸上憨态可掬,和他的声音里透‘露’出的喜‘色’相得益彰。
半点都不像白沐,‘操’心这那,在阿姐睁眼的瞬间就思考起各种将要面对的问题。只为眼前看到的这人高兴。
他兴冲冲的望着她。眼中的唯一只有她。
白霜的眉头却是在他说过话后,皱了起来。细长的眉‘毛’,即使轻蹙也无损她的容颜分毫,她客气有理,面对陌生人的表情带了隔离:“这位……壮士,您是?”
称呼方面,也是在看到他衣衫褴褛,‘露’出的几处愤张肌‘肉’,才确定下来。
韩川那声媳‘妇’,彻底的被她华丽丽的无视了。
这话一问出来,韩川就像蔫儿了下去,仿佛被人斗败的公‘鸡’。
高昂的头颅萎靡不振。
白沐却是脑中电光一闪,有了主意。
一手拉了韩川,一面对上白霜疑‘惑’的询问,兀自接到:“阿姐,这是姐夫。难道你忘了吗?”
这话别提多雷人了。不说秦若这个完全的局外人,就连老神医那始终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几不可闻的‘抽’了‘抽’。q
第177章
这刻的白沐,可顾不上身后老人开始扭曲的面容,对于阿姐肚子里还来不及打掉的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他存在的合理‘性’。[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wщw.更新好快。
目前看来,也只有韩川合适这个角‘色’。
他凑的近了些,几乎可以闻到阿姐身上经久不散的潜在‘药’香,那是长年累月与‘药’为伍的后果。
韩川被他拉着,也是近了几寸。
不过这时候的韩川神魂颠倒,只在听到白沐那句姐夫的时候,就喜不自禁,喉头都泛起了甜味。
韩川可不会在乎白沐临时起意的那句姐夫,他听在耳中欣喜若狂。脸庞上爬上了笑纹。
比着当初改了姓名,成为西风这分派掌教更是雀跃。
这么说,小舅子是认同了自己?
韩川笑,脸上‘精’瘦的面容跟着就又折成了一枝‘花’,都是条纹。
傻乎乎的没意识到白霜恐怕是失去了一段的记忆,应该说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只白沐当着白霜的一声姐夫,就心中烟火绽放。
白沐多半是考虑怎么隐藏孩子,阿姐失忆就当肚子中的这个是他们二人这对假夫妻的结晶,倒是能糊‘弄’的过去。
明知道韩川比较夸张,可真是没那个心思去管他。
只对着白霜,温柔细心安抚加询问:“阿姐,你们结婚了多年前阵子才有了孩子,这些你都忘了吗?”
他只有一个打算,围绕阿姐的肚子,这个处理完后再来讨论其他。
阿姐失忆,不是什么坏事。
以前的经历,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值得怀念的。若是真能长久以往,他不介意忍上一忍,就让韩川做了自己的姐夫。
“孩子……吗?”白霜牙牙学语,懵懂发问,仿佛白沐说的话都是天书,完全不能理解。
与其说是在询问白沐,不如说纯粹的是在复述他刚刚的话语。[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的印象里,还是二人一路艰辛找到百草堂外的景象。怎么梦醒,就物事全非,自己有了丈夫,有了孩子?
这次在去抚‘摸’小腹,白沐却是没拦着。肚子中的骨‘肉’,被他安了名头,不怕阿姐的疑问。
白霜颤悠悠不敢置信,手掌几次抓了又送,松了又抓。
终于在忐忑中‘摸’上了自己的腹部。
算不上温柔,只是最直接的碰触。
这样的行动,谁也看不出白霜对肚中孩子的态度。
白沐在心下重重的喘息。
看身边韩川冒着满满的傻气,只知道干笑,那面容都快被幸福整个淹没气力啊,就来了气。
这家伙根本就是死狗推不上墙。
他都给了这么好的一个理由,作为阿姐的丈夫这个笨蛋就不应该趁机展示下温柔体贴吗?
心中叹气,却又不得不出手提点。
手下用力,狠狠对着他腰间的软‘肉’旋转下去。
就听耳边韩川重重哧了声,不明就里的看了过来,那笑意都没来得及换掉。
白沐使了眼‘色’,眼光溜向还在为他的消息发呆的阿姐。
这样的暗示,按说只要不是个傻的,都会明白一二。
白沐,你还是高估了韩川了……
韩川却是完全不能理会,小鼻子小眼睛就瞪着他,眼中经过片刻才改换了怒气。
白沐下手‘挺’狠,他腰间一团软‘肉’恐怕都被这小子掐掉了吧。
哼,脑中‘乱’想。
小舅子这一手,可比很多‘女’人还要犀利。
白沐干着急,却实在发现这就是个纯粹的呆子。
能在阿姐面前,给予的暗示明示都做了个遍,对面这块木头偏偏连道都领不上去,他还能怎样。
索‘性’趴在他身边,做起了咬耳朵的勾当。
“你不趁着这个机会表示下对阿姐的关心吗?我的姐夫。”姐夫两字,咬的极重。
内里是白沐对他的埋怨指责。
孺子不可教也……
韩川这才恍然大悟,眼中那点子怒气终于是在又狐疑的看过来后消散而飞,变脸一样换上了感‘激’涕零。
不能怪他,这小子从小虽然没做过什么好事,可‘性’子直来直去。没喜欢上白霜之前,孤家寡人过了几十年,哪里有和‘女’人接触的经验。
对上白霜,更是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的主,想让他突然之间转了‘性’子,开了窍,无疑是异想天开。
偶有的几次和大姑娘小媳‘妇’相处,咳咳那咱们就更是无须再提。
不过是威胁强迫,他自己想来也半分收获都没有。
忙道:“媳‘妇’!”一声大吼,就将白霜发呆的思绪打断,让白沐这个还临着二人的人,有种冲动,捂上耳朵。
这得是多大的心肺,才能震耳‘欲’聋。
媳‘妇’二字,底气十足。
见到白霜抬了头,眼中焦距对着自己,不禁脸上先是红了起来。
霜霜看他了!霜霜看他了~
霜霜的注意力这次都在自己身上。
扭捏起来。
刻意放缓的语气怎么听都和他在人前那副大咧咧的样子完全不符。
头都不敢抬,自己臊的。
双手摩擦,肩头抖动。
被白霜行了注目礼,这是头一次呢。
他说:“你放心,欺负你的‘混’蛋,我就算是豁出命去,也会替你讨回公道。”
想来想去,就这个一定是要先和媳‘妇’保证。
好让媳‘妇’知道的他的决心,也看到他的勇气。
话还没说完,白沐没从他腰上撤离的手复又攀了上去。再一个用力,拇指食指恨不得将他腰间腰眼都拧下一块。
这货根本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怎么异想天开会让这个二百五去安慰白霜呢。
哎呦一声,韩川后面没来及说的话就卡了回去,成了默不作声的闷葫芦。
他调过头来瞧,完全不懂这小舅子在想什么。
不是让他安慰霜霜吗?为什么又掐自己?
刚才的话可是他憋在心中,每日每夜的想法。
白霜的话随后响了起来,重复着韩川刚才的豪言壮语,挑了里面几个词。她问:“欺负我?谁欺负我了?”
不是面对韩川,而是面对白沐。
韩川那段话,分开来每个字他都能听得明白,可合在一起又让她不解。
她和小白一路行来,即便是苦点可也没有被谁欺负。
这大汉说出口的话,她是真的不懂。
白沐打了圆场,不愿意让白霜回想起被当做鼎炉的那段岁月。
“阿姐,你都忘了?”
他顿顿,看白霜懵懂的眼‘色’,接着说道:“咱们来到百草堂后,你和姐夫成了婚。前段日子不知为何,你二人吵架,更是将姐夫赶了出来。这会姐夫的说的欺负你,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了。”
明知道这话说来牵强,可一时半会楞是找不出更好的借口,统统先算在韩川头上。
韩川听得白沐一口一个姐夫,心中正甜。就算知道白沐说的都是假的,也不反驳。
也是直到现在终于发现,白霜恐怕是失了记忆,由着白沐红口白牙一顿‘乱’说。
若是白霜没有失忆,尽管和他不是真的夫妻,也会认出自己是谁。
好歹,他将人家姑娘扣押了一段时日,两人也算是同一屋檐下,相处过的。
再想白沐,这才明白。
他种种说辞完全是为了白霜好,半点‘私’心都无。
到了此处,更是不愿意打断他的话,只在旁边跟着点头在点头。
不时‘插’上一句。
“霜霜,你打我骂我,什么都行,这次就别在将我赶出去了。”情真意切。
不过是为了帮白沐圆谎,想让白霜对刚才他那复仇说完全淡忘。
唯有老神医,默不作声却忍耐不住摇了几次头。
白霜看看白沐,又看看韩川。左右两个男人都在她的近前,一个是他熟悉的弟弟,一个是他弟弟号称的丈夫。
她大着胆子,也细细打量起韩川来。
……
时间不长,足够她的视线扫过他的每一处。那视线不会让人感到难受,因为白霜自身就是个没什么棱角的温柔姑娘。她看人的时候也是如此,只会让人觉得被人重视,却不会觉得失礼。
最后,在韩川心中狂跳,耳根子都红起来的那刻,白霜才对着白沐问:“他真是我的丈夫吗?”问话中,几许的不确定。
这人似是面熟,可她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白沐作为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断不会骗她。
因此,她将问题丢给他,等待他的宣判。
白沐上下嘴皮子一合,信手拈来。说道:“阿姐,你们的孩子都还在你肚子里,怎么反倒来问我这样的问题?”
不答反问,有些时候比千百次的确定更让人信服。
白霜哑口无言,被白沐这样一句堵得死死,犹豫起来,似是相信了他的说辞。
再不提关于丈夫一事,只睁着眼睛,再问:“那咱们怎么会在这??”
若是按照白沐的说法,顶多是她和丈夫生气,为什么不是在百草堂或是她丈夫的家中,而是在这样的荒郊野外?
白霜即便是单纯,可也不是失去心智时候的好骗,略一思索就发现了现在的蹊跷。
也亏得他问的是白沐,若是这话题是问了韩川,恐怕那傻子只有支支吾吾一途。白沐对答如流,丝毫连考虑的时间都不需要:“百草堂今天遭了大劫,咱们这是逃到了山中林子。”
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让人分辨不出谎言的时刻。q
第178章
白霜左右看看,偃旗息鼓。[.超多好看小说]-.79xs.-
小白给的答案,都让她需要时间后才能够慢慢接受。
记忆中断掉的部分,三言两语的简单描述。
她下意识的又想‘摸’‘摸’肚子。
身体有了自己的意识,脑中阻止。
那纤纤素手,终是没落在自己的身上,只撑起身边地面,做了她的助力。
白沐将阿姐自醒来后的表现都看在眼中。
几个问题问的中规中矩,都是面对不明情况时候的人之常情。
再上上问完问题,得到答案后的静默不语,更让他百分百的确定,阿姐意识恢复,只是丢失了那段曾经痛苦的过往。
他原还担心阿姐吃了‘药’后,还有其他症状,这会儿看下来倒是安了心。
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如此了吧。
至于阿姐那顿失去的记忆,想不起来反倒更好,于他们的生活无碍,于阿姐自己也没任何坏处。
只还是有点担心,他为阿姐肚子孩子找的这个“爹”看来完全的不靠谱。
白沐一拉韩川,站起了身。
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个家伙多多沟通,免得这张不带把‘门’的嘴,让阿姐想起了以前的时光,那对阿姐是另一种别样的残忍。
起先是走到老神医面前,轻轻嘱咐:“祖父,我和这人‘交’代两句,阿姐似乎是忘了那段岁月。”
对于祖父,他无须多说,只一笔带过的用一句话就‘交’代了阿姐的情况。
老神医从白霜醒过来就在他们身后站着,从人清醒到三人间对话谈吐,都听在耳中,就算没有白沐这刻的‘交’代,也对白霜的情况有几分的大致了解。
现在只不过向前迈进一步,离了白霜更接近几分。
老人慈眉善目,刚才在边上站着的空隙早就检讨过往日里自己对上这孩子的时候,成见太深。
拿捏惯了的严肃形象,顷刻间和蔼起来。
也亏得白霜失了记忆,无从对比。
就连秦若这个外人,也忍不住诧异起来。
老神医眉头舒展,尽管心中对白霜肚子中的孩子有着城建,可面对这个‘女’孩,还是免不了俗的刻意温柔起来。问道:“小霜儿身上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白沐炼‘药’,‘药’材和材料是他们二人合力研究而出,当时其中的几个效果他们也有着担心,怕是下的重了会对白霜的身体造成危害。[]
现在看来,尽管无事,可谁又知道是不是白霜这孩子一直忍着,根本就没提身上的别的情况呢。
白霜惯于忍耐,以前的日子里他见识最多的,就是这个孩子的隐忍。
面对这样的孩子,他连心头都跟着酸涩,真是半点从前的架子都端不起来。
他问出来,也好知道白霜近况。
真要是有个什么出了他们意料的三长两短,最好的就是现在,二人都在可以补救。
白霜坐在草地上的身体,在听到他声音后,腰杆直了直。
抬头望来,对上的恰恰是老人那充满睿智的眼睛。
她先是眉头一锁,接着才蓦然睁大,语气恳切,还有恭敬。
“您是祖父吗?”她侧了头,乌溜溜的眼中倒影出老人和蔼的神‘色’。
和天下间很多的孩子并无不同,都有第一次见到亲人的好奇和善意。
和刚才被动接受韩川身份不同,这样的善意是发自真心,骨血间不能割舍的感情。
老神医心下凄凉,更是恨自己多年前对这对儿姐弟的不闻不问。都是他的固执,才让孩子受了那么多苦。
来到山中多年,最后却是落得这样一个失了记忆,‘挺’个大肚子的下场。
更别提,为了让她不至于起疑心,连韩川那煤,也被临时拉来有了身份,成了他白家的‘女’婿。
瞧瞧面前的白霜,柔顺而拘谨。脸‘色’还苍白着,说话的时候也是礼仪周到,用了敬语。
“唉。霜儿连祖父也忘了吗?”口中喃喃。
漫漫胡须下的口型微微一动,声音里有着感叹。
心下却也是不禁叫好,忘了也好。他还能重新在这孩子面前树立形象,当个好祖父。
至少,再不要让这个孩子怕他,也是好的。
白霜只在眨眼的功夫,就答了他的话。“祖父不用难过,霜儿总会想起来的。”
说这话,嘴角上扬。
带着笑容反倒安慰起他这个当长辈的。
这样的一则话出了口,更让老神医心有戚戚。
今日里,他的情绪几次三番发生变化,这会更容易动情。
声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又软了几分。“没事,忘了就忘了吧。现在霜儿得身体才是排在第一位。”
他和白沐最担心的,都是白霜体内的这个孩子。当初打不掉,是基于白霜的身子骨太弱,流孩子很有可能要了白霜的命。
现如今,白霜经过灵芝的一段供养,比着前段总归是大好,可若是和普通人比,应该还是要虚弱上三分。
他蹲下身,动作笨拙。
该是仙风道骨的老人家,也只是因为在刚才和黑衣人的打斗中受了伤,才会‘腿’脚不灵便。
这样的笨拙让白霜的眼中滑过了一丝亮光。
只在老神医将重点放在她心脉,专心为她把脉的同时,一闪而逝。
他搭了她的腕,细细探查。
白霜的脉相让他喜忧参半。
这孩子应是经过前段日子的调养,身上果然是在无大碍。
苦于腹中胎儿成了型,马上着手流掉对白霜来说还是大忌。
她底子本就不好,若不是有那万年灵芝帮忙,单是这幅身体也根本就早该衰败,现在虽然虚弱,却好过那原先的频死之态。
这时候万万不能再去动那孩子。
哎。老人思来想去,左右反复还是拿不定主意。
白沐是早就和他说过的,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去掉。
白沐看来,这哪里是什么孩子,这根本就是姐姐被羞辱的印记。
他犯了难,想着还是需要再和白沐商量。
白沐这边,拉着韩川靠在树后,秦若不用扭头,更不用费上半点心力,却是能将二人对话听的清楚。
白沐先开的口。
“阿姐这样子你是看到了。以后少在她面前提什么报仇,你要是真心疼阿姐,就带着她好好过日子。”
这话一听,果然是白沐的风格,处处为着白霜考虑。
“我怎么不心疼霜霜。可那个‘混’蛋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说到这里,韩川咬牙切齿,一想到原来就是自己当做偶像崇拜的那位才让白霜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惨事,更是恨得牙根都痒痒。
“行了吧你。报仇这事就别在阿姐面前提!”
白沐打断他的话,再次叮嘱。
“至于那人,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白沐只希望白霜一世顺遂,之前的经历权当是噩梦一场,不提也罢。
“可你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
韩川这声,和刚才的话截然不同,拔高了音调。别说是秦若,老神医那里也能听到只字片语。
韩川才不信,白沐会真的为了白霜报仇。
这小舅子在他眼中就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聪明人。
聪明人多半干不出什么实事。
这是他自己的心得。
此刻的白沐,嘴上说的好听。
韩川的话语一脱出口,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埋怨,反而是说那人是谁,他一清二楚,心里有谱的很。
秦若相信,绝对不是自己一人才有这样的感觉。
因为接下来的白沐,马上就从中听出了风向,问道:“那人是谁,难道你就知道?”
韩川的脾气,直来直去。
白沐对他熟悉的很,别说是炸,就是最普通的三言两语,都能将这藏不住事情的男人掏个干净。
用上带点疑问,又含了丁点不服的嗓音。
只刚一不屑的问了出来,果然韩川顺着就喊了出来。
“老子当然知道,就是老子风雷的掌‘门’……呜呜。”临到末尾,只剩呜咽。
后半段话,是白沐捂着他嘴,透过指缝传来的声响。
不算是太过清晰。
白沐应是怕老神医担心,也怕白霜听到丁点,被吵醒了沉睡的记忆,所以不愿意让韩川大声说出来。
待到白沐收回手,韩川还不满意。
“小舅子,你捂我嘴干嘛,不是你要知道究竟是谁吗?”
可再怎么藏,也逃脱不了这刻连跳几级,妖力大增的秦若。
那耳朵,尖到一定程度。
呜咽的声音,顺着风声刚一进入她的耳中,她的漫不经心就起了变化。
上一刻还在秦枫身边的秦若,呼吸间就腾空跃起,落地在白沐身后。
动作迅捷,行动如电。
一手钳住韩川衣领,手臂拉伸,将人提了起来。
她面上还带着烧过的灰‘色’,眼中是翻滚不息的戾气。
整张脸黑如锅底,瞳仁黝黑。
卜一出现,就让韩川和白沐措手不及,吓了大跳。
“你刚才说谁?”
手上用力,韩川随着她的动作脚下‘乱’晃,眼看着人已经离了地面。
背靠树干,被她轻松拎高。
秦若彻底将他提了起来。
声音杀气浓重,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温柔都没有。
活像个地狱爬出来讨债小鬼,光是戾气就让人倒退三分。
为什么她和那黑衣人‘交’手的时候,丝毫都没发现那是齐涛?而面前这个最马虎不过的家伙,一口咬定就是他?q
第179章
韩川被她扣着领子,脸红脖子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
被她一问,早就想答,偏偏衣领卡在颈项,嘴上吞吞吐吐,张不大。说出口的话含含糊糊,根本听不清楚。
白沐一挑眉‘毛’,在旁瞩目。
早意识到秦若这样的动作根本就不是让人好好说话的行为。
一手轻轻抬起,覆在秦若那用了不知多大的力气的手上,温柔的如丝缎一般。牵引着她,抚慰中慢慢放松了力道。
秦若手臂上,狰狞的血管都显了出来。
在嫩白的臂膀上,纹路清晰。
韩川得了这么个喘息的机会,也没空理秦若下手的狠辣,刚能呼吸到新鲜空气就是大口一张,鼻孔也跟着张到极致,将肺部的气息全挤了出来。
“不知道就见了鬼了。你他ma当时没看到?那‘混’蛋招出来的上古神兽?下清界谁不知道那是只有齐涛才有的??啊?!”
接连几次加重语气,不只是对秦若现在行为的控诉,更是不明白明明秦若也看到的那幕,怎么就会不知道那是齐涛。
语气愤愤不平,不知是为秦若的无知,还是为刚才白白被她一番折磨得叫屈。
齐涛得这只神兽的时候,曾经轰动了整个下清,连他这么个不学无术,不爱搭理世事的人都知道那只羊驼一招出来就代表着齐涛,面前这位,显而易见比自己修炼等级高的人没道理完全不知道。
他吼的用力,颈项间的血管一并突了出来。
头上青筋直跳。
太阳‘穴’那处隐隐浮起。
白沐听到这里,心领神会。
怪不得祖父要让他和这只灵芝一起跑路,原来当时有这样的一出,祖父究竟是将他和阿姐的安危放在首位。
秦若松了手,手指下韩川的衣领早被她‘揉’做一团,破烂不堪。
想到刚才自己又一次的意气用事,也是怀了少许的愧疚。
“我真不知道……”
不是她想像个**桶,实在是很多的时候,只要提起齐涛,脑中琴弦陡然断掉,意气上涌。
压都压不下去。
那个‘混’蛋,就是她的死‘穴’。
现在说出口的这句。不知是解释给韩川,还是解释给白沐听。
她也早就收了手,自然垂落身侧。
话是冲着白沐,却没对着韩川说。
按说,这说法不算是不合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白沐知她来历,从她出现一路走到今天,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
哪里会听闻过齐涛这个巨头得了什么上古神兽的消息,也算是马马虎虎对付得过去。
白沐也只在眨眼间,就将问题埋进了心里。
却是有着更多的疑问,为什么这株灵芝提起齐涛,反应这么大……
再一转念,当下的情况却也不是什么谈话的好时机。
若是那黑衣人像韩川所说,就是齐涛,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追捕。
林中安稳,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大家先逃离此处。
将关于灵芝的疑问埋下,他可没忘记秦若身边还有个昏‘迷’不醒的秦枫。
阿姐醒了过来,目前看来应是没什么大碍,又有祖父在旁照顾,他也应该去看看秦枫。
拿定了主意,先是对着还忿忿不平的韩川起了头。
“你和祖父先去陪着阿姐,我帮她看下那边那位。”
做着简单的‘交’代,打发了韩川一并过去照看阿姐,当然不会忘记再重复一次自己的叮嘱。“千万莫要再提什么报仇了。”他担心的唯有韩川这个直脾气,会在阿姐面前‘露’了馅。
韩川白他一眼,似乎是这刻的他连话都不想和白沐说,自顾拍了拍手背上的灰尘,又去整理自己的衣领。
身后的伤,火辣辣的疼。
在百草堂就被羊驼一口盐汽水喷在墙上,摩擦过一次,这会儿又被秦若给了相同的待遇,真是倒了几辈子的霉。
临走之前,狠狠瞪了秦若一眼。
眼白占据了大半。
这丫头是哪来的冒失鬼,看着年纪不算大怎么上来就对男人动手动脚。
哼,和他媳‘妇’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温柔似水恐怕都被她用来喂了狗了。
韩川满腹的埋怨,眼看白沐对这丫头客气也不好真的发作,只能在心中感叹。
可却是连这样的感叹,也没找对方向。
煤的逻辑,不是正常人的思路能跟上的。
你说他笨吧,人家这时候其实还是很有颜‘色’,知道对上小舅子,要保持巴结,连带着就算自己受了这凭空的罪,也忍了下来。
……
白沐这才对上秦若,看她眼中没有焦距,只站在树下,孤零零像是委屈的小动物。
树影斑驳间,那忽明忽暗的面孔随着光线时明时暗。
衍生出孤寂。
他和她靠得这么近,就算是拿了尺子过来丈量统共不过一尺来长。
却又好像处在两个世界,他的和她的。
从秦若猛然间长成为大姑娘,到几人慌‘乱’的在林中一场遭遇,这算是二人第一次能够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他挑了个不咸不淡的开场白。暗暗打量秦若这张对他来说还算得上陌生的少‘女’面孔。
“你们去救祖父,我很感‘激’。”
望着的是她低垂的睫‘毛’,在她眼睑下拉伸成蒲扇,长而细密。
只眨眼间,忽闪着,和眼下乌压压的皮肤容入一处。
这丫头从出了百草堂,就不知道自己的脸究竟有多黑吧?
食指微动,就在身侧一面,几乎就想直接帮她将脸上的灰尘全部抚掉。
终于,理智战胜了这冒出头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又不是她的谁,怎么会生出这么可笑的想法?
他在掂量,这丫头还是不是易怒好骗的小灵芝。
秦若闻言,目力并没有与他早就做好准备的赤诚眼光‘交’错,只单单望着地表,仿佛草地中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他就在她正面,这样的不声不响给他一种错觉,似乎是秦若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容不得他的打扰,也始终走不进她的世界。
就算是用了他的全部,也换不来秦若和他同在一席天地。
他微一愣,忙将这奇怪的想法驱逐出去,只专注面对她。
“秦枫的情况,不算糟糕。”他试着谈及秦枫,想看看能不能将那不知神游到何处的神思拉扯回来。
这一句的效果也许不算好?至少没有达到他预期中那样?
白沐自嘲,本以为只要说了那个秦枫,面前的灵芝必然对自己认真起来,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秦若耳朵很小。
如珠似‘玉’的小小耳垂配在同样圆圆小小的耳朵上,到显得很是相得益彰。
脸上灰‘蒙’‘蒙’,偏偏耳朵上并未沾染什么灰尘,细白起来。
白沐能看到的,大抵都是她的正面,只将视线放在她的眼眸处。
少‘女’黑发红衣。
谈不上漂亮,只算得上让人看了舒心。
从头到脚,只一眼就看得出泰半还带点不曾褪去的婴儿‘肥’。
脸庞处尤为明显。
白沐见到的‘女’‘性’,不能说是少应该说是及其少。寥寥无几也不为过。
从小到大,除了相依为命的阿姐其余的都被他当做了背景。
出了阿姐,也只这灵芝在他心中还算是有些分量。
这刻打量秦若,算起来反倒成了他第一次正视阿姐以外的‘女’孩儿。
和白霜相比,秦若这样的扮相却是不如。
不只扮相不如,长相也是不如的。
身上长衫更是临时幻出,带点阿乌衣着的味道。
总的来说,嗯……
就是不合适。
不知怎么,这样一身带点‘诱’‘惑’的红裙和秦若那张略显稚气的少‘女’面庞,让白沐突然生了笑意。
许是阿姐也无大碍,他又算是求仁得仁,心中牵挂大减,心‘性’中的顽皮作祟了几分。
看秦若彷徨而不自知,稚气又想故作镇定,突生出一种想要逗一逗她的心理。
唔,或许是二人在山中的岁月中养成的坏‘毛’病?
那时他瞧着她有趣,总会隔三差五的逗‘弄’逗‘弄’,权当是单调岁月中的一种调剂。
白沐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心中这点子想法有几分是戏‘弄’,几分是不想看她难受,还有几分是想缓和两人间疏离的气氛。
只冲她说道:“算算时间,咱们再等一个时辰。要是秦枫还不能自然转醒,恐怕就……”
说到这里,眼中目光灼灼。
盯着秦若。
他故意停在这处,不过是为了让秦若能瞧上自己一眼。
那个秦枫,自打出现就和秦若形影不离,他只需要在语气中透‘露’出不好的矛头,按他对这灵芝的了解,总会将自己从那封闭的世界走出来,看看他。
秦若抬头,对上的正是他光彩照人的一双细长眼眸。
她支起的耳朵,细细聆听。
白沐关键位置,却‘欲’言又止,卡了壳。
她不问。
只用眼睛看他。
他也不说,只想听她亲口问出来。
这样的执拗对白沐来说,真是千百年来的头一次。
可此时此刻,他就是想听她说说话。
不为别的,单是说说话,也会让那孤寂的气氛从灵芝身上消散。
那样凝重的气氛,他觉得不适合这个少‘女’。
秦若等了半晌,眼中的疑‘惑’都要飞了出来。
终是开了口。
“那秦枫会怎样?”师弟的伤势,她不懂医理的看来‘挺’严重,可刚刚老神医的口‘吻’让她安心了不少。
这刻白沐旧事重提,语调中的甚重还是让她有了忧心忡忡的感觉。q
第180章
事关师弟,她大意马虎不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xs.-
白沐心中不是滋味。
这不是滋味,说来连他自己都不懂。
只不过是想让秦若将心绪放在自己身上,才用了秦枫当做借口。
可面对这样担惊受怕,为了秦枫一心一意的秦若,尽管拉回了神思,他却还是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心中干涩涩的,带着点自己从未体验过的不甘就那么慢慢的‘胸’腔中流淌。不大的起伏,只似乎是潺潺流水,不声不响划过他的心头,流经四肢百骸。
他想,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这灵芝从一出生,就伴在自己身边。
有她在的那段时日,好过许多。
曾几何时,那些两人相处的岁月眨眼间就成了过往,被另一个人勾勒出了轮廓。
秦若如果是张纸,那本该由他在上涂抹的浓重‘色’彩反被后来居上的秦枫所占,淡妆浓抹,书写出他们之间的故事。
更甚至来说,应该是他白沐自身到了年纪,开始感怀‘春’秋,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阿姐常年心智不全,祖父每每心中只有炼‘药’。唯有他,一个人在几年的时日中照顾着阿姐。
寂寞惯了的原因吧?
他觉得自己像只安静的猫,只在旁边悄无声息看着周遭一切。
他多做最多的,不过是承受。
承受阿姐的伤痛,承受祖父的严苛,承受着经久未变的死气沉沉。
不声不响,犹如活在一个人的世界。
所以,今日里看到这株灵芝的所作所为,非但有了恻隐,更是想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
与他共处一室,正如当日里二人的相处模式。
在他无聊寂寞的时候,有她陪着伴着。
又或者是在见识到前几日里,这灵芝和秦枫二人相处,不经意见流‘露’出的自然温暖,让他这静止不前的世界也跟着活跃起来?跳动出五颜六‘色’,‘花’了他的眼?
他想不明白,索‘性’放弃了这些无谓的猜测。
对上秦若那不曾改变的疑问,开了腔。
“到时候……可就需要我亲自帮忙将他唤醒了。”
中间故作停顿。
看秦若凝了呼吸,憋住口气。
他又衍生出更多对自己来说很陌生的感触,不是那种排山倒海倾斜而出,只是慢条斯理,细水长流的清浅。
一种浮躁。(.)淡淡的带点酸涩。
干脆不再逗她,将这话题草草打住。
若是逗她的结果,是让自己难受,这行为的意义何在?
得不偿失,不过如此。
秦若的呼吸顺了起来,最担心的师弟在白沐这里虽然是一‘波’三折,还是听到了不算差的答案。
这对于秦若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一笑,刚刚的忧心焦虑随之而去,甜甜美美的就像只路边随处可见的小野‘花’。
谈不上有多让人惊‘艳’,却也不会让人心生厌弃,有着反感。
只觉舒心无比,尽管这时候的秦若依旧蓬头垢面,面‘色’灰扑扑。
白沐在她笑意弯了眼角的柔和明媚中,越发不能自已。
才驱散的种种异样又重新折返,折磨上他,小草枝丫般一点一点轻轻滑过他的心头。
痒痒的,带点‘骚’动。
他暗暗吃惊,有别于前次的愤怒,为什么会有丝丝甜意。
他掩饰的很好。
心中软成了一片,也努力让自己平复下面容,一如往昔的冷淡。
偏转过头,再不去看秦若一眼。
他想,或许只要不是面对秦若,这样的感触就会从自己身上‘抽’身而去,不在困扰着他,和从前的每个日子一样。
什么时候,这小妖一个笑,也成了他心跳变快的原因?
秦他偏了头,依旧载着笑。
这笑,就有些意味不明了。
不似刚才听到秦枫消息的舒心,而是为了求着白沐再帮上自己一把。
“我看你这会也没什么事,好人做到底,不若给秦枫再看看吧?”
她怂恿他。
双手一拉他袖口,将两人在百草堂中的习惯用了出来。
自然而然,带点娇气有着信任。
宛如所有求着自家大人办事的小孩子。
那时候,秦若每每有求于他,总是任着‘性’子,将包子脸上挤出笑容,拽上他的袖口,眼巴巴望他。
像只偷偷摆尾的小哈巴狗。
看着既然人喜欢也让人无奈。
他不去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本该只在秦若搭上他袖口的时候,就调整过来的视线,只也学了秦若,斜斜投在原处。
但是仅凭这时衣袖下的手腕触感,也能想象得出她的动作。
衣衫摩挲,再是小心也总会在拉扯中碰触到彼此的肌肤。
就算秦若无意,他却是感受到了。
隔着布料,隐隐约约的热,朦朦胧胧的软。
每一下都让他心慌意‘乱’。
几乎就要手掌翻转,将那在衣袖出作怪的小手包容起来。
又是为了秦枫……
白沐气苦,有声音在自个儿耳中一遍遍重复:她这样做都是为了秦枫。
可他能说点什么?
心头无名火起,手上用力。
绵软的触感,这绽放的笑意,统统不是因为他。
他要来何用!
一把甩开秦若轻攀的衣袖,对着秦枫走了过去。
她想让他看,他看就是!
秦若哑然,更是不懂这往日里平和惯了的白沐,今天是吃了**?
生的哪‘门’子气?
她不过是想让他帮忙看看师弟,犯得着动对她大动干戈?
她眯眯眼,目光在他身后穿梭。
似乎是想透过背影,好好的将这人看个清楚明白。
可除了那常年不变的淡蓝布衣和一头倾泻而下的直黑长发,别的一无所获。
白沐很清楚,他现在的情绪绝对谈不上好,就连这刻的状态,恐怕也是少有的失了冷静。
再次为秦枫把脉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的调整了状态。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管任何时候一对上病人,总会全心全意认认真真。
安静而平和的白沐,在秦若眼中才是他该有的模样。
白沐只耽搁了一小会儿,就对秦枫所有的情况了然于‘胸’。
第一次的不细致,源于当时事态的紧急。
现在的这个时刻,阿姐的醒来,祖父的叮嘱,韩川的到来,这种种的一切都说明着他亲人的别来无恙,让他也跟着尘埃落定。
秦若留心于他,站在远处并没有跟过来。
她刚才听闻白沐的一席话,总归是知道师弟应是不若自己想的那么不堪一击。所以这会,自从韩川说了来人是齐涛后,她更需要的是如何控制好自个儿得脾气。
她轻轻的吸了口气,鼻子中涌入的是林中草木干净无比的植被气息。
这样的气息,能让人安神。
她每次在听说齐涛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是急躁。
秦枫说过,希望她不要在长此以往,对自己而言并无任何益处。
想来,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这样杯弓蛇影,急躁焦虑的她,每次只要听了这人名字就先自‘乱’了阵脚,能干成什么事?更别提去找齐涛报仇了。
儿时,父亲曾说过她这幅倔脾气,对人对事都太过于直截了当。
当时的她不以为然,只以为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坏事,用一句话来说就是随‘性’而为。
现在看来,真真是不行的。
她想,或许该是找个时候,用来修身养‘性’?
亏得今日这通火气只是在还算熟悉的白沐前面暴‘露’。
……
白沐再次的出口,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白沐却是和她相错不远。
应是刚才趁着她走神这段,重新回到了她的身旁。
“他没事了,应是过一会就会醒来。你要是无事,先守他一会。”
刚被唤回的秦若哪里知道白沐是看到她发呆,才会出口。
更不知道,白沐心中和她想的截然不同。
他以为,她是在为秦枫担心。
人是种很奇怪的存在。
初时他对秦若不上心,她的一言一行在他眼中都是过眼云烟。
这会才刚刚发现自己对小姑娘的心思和往日有了丁点不同,却是总会不经意间添了瞩目,留意几分。
不时猜想她的一切。
就在刚才,只为秦枫重新复查后,抬眼撞见她那神思天外的表情,不禁就会跟着猜测,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她的走神。
思来想去,统统围绕秦枫,当下就又是晦涩起来。
不管不顾,叫出了声。
若是她真是在秦枫担心,他的叫声能打断她的思绪,也是好的。
……
秦若听了他的话,点点头,按照白沐的说法拉近自己和秦枫的距离。
白沐只扫一眼,蓦然间起了悔意,暗恨自己怎么最后就要加上那句。
照顾秦枫?
反反复复,自己都厌弃起来自己。
可说出口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他干脆眼不见为净,踏开步子朝着老神医那边走去。
林中这一小段的休息时光,没有人再去提及其他。
只专注于白霜和秦枫这两个伤号的问题。
白老神医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却再心中早就盘算了个遍。
要是他所料不差,齐涛身份暴‘露’再无顾忌,不久的将来马上就会有大规模的行动,那人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当中一人活着下去。
他的两个孩子,因为自己的‘女’儿本就亏欠良多,这会儿就让他做那个守护他们的人。
白沐过来的时候,老神医考虑妥当。
一张口,就是心中的说辞。q
第181章
“乖孩子,要是你们几人都还算能走,这就快点下山吧。[]-79-”老神医眼中赤诚,脱口而出的话中饱含了他的情谊。
白沐刚一听到,不禁就是一愣。
忙截了话题,问他:“那祖父您呢?”
老神医句中,只‘交’代了他们的去路,可是对自己的将来只字不提。
老人家语气和善,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只接着自己话,权当没有耳闻白沐的问题。
“我听你提过,这灵芝是还要去寻西海的鲛筋。你们姐弟不妨跟着她走上一段,那里可不再风雷的管辖。”
他‘摸’上胡须,百年间未曾修剪过的白‘色’胡须,在下巴上结成厚厚的一层。
秦若二人来到的时候,顺口提过接下来的行程就是一路向西。
白沐都一一和老神医说道过。
这次,不等白沐说话,韩川就接了过来。
“祖父,我们跟着那个冒失的丫头去干吗,不如你们跟着我咱们去到我家,好酒好菜招待才是。”
韩川自来熟,反正白沐都叫了他姐夫,他入乡随俗也随了白沐叫老神医一声祖父不为过。
爷俩讨论今后的去处,他自动自发的将自己归算在内,也忙着出谋划策。
老神医神‘色’一凛,看向他的目光中有着暗藏的戏谑。这种戏虐不是嘲讽,既然白沐都能叫他一声姐夫,这些年这傻子的作为老神医也是心中自有计较,明知道认了他,对白霜来说不失为是件好事,老人放的更开。
这会说话,揶揄的成分反倒是居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家?你可还有家?你家不是风雷管辖下那座城池?”
出口寥寥数语,就将韩川堵了个口不能言。
老神医一面摇头,一面又是语重心长。
“韩小子,我们既认了你为白霜的丈夫,你说话做事就该多点考量,别在和以前一般,想一出是一出。”
说到这里,眼光撇向静默不语的白霜,又转回头看看韩川。再道:“今日之事,我这孙儿不在现场,可你却是心知肚明。那齐涛什么来头,还容得你再他身边恣意快活?”
叹口气,自知韩川这样的脾气不是一两天能改的过来,可眼下他们情况惨淡,多年来屹立不倒的百草堂恐怕就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也唯有这个傻子,自打见过霜儿,从未改变过初衷,一心一意的想要讨了去当做自个儿媳‘妇’。
眼下明知道他们的处境,不曾逃避不曾离弃,反随着他们逃到山中,做了这亡命之徒。
白沐和老神医都没将话说的太透,二人心中明镜一样。
对这样的人,他们又怎么会真的无情无义。
现在就算是想要分开,也只能看齐涛同不同意。
说白了,大家都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就算是他想脱身,也根本不像是原来那么简单轻松。
今天只要齐涛见过的人,恐怕都只有一条道可走。
这条道,他们就算是走到黑,也总要走下去。
这席话,说的韩川口不能辨,心中不甘。可也知道,往后只怕真如老神医说的那般,在这风雷之地,在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只感到一只柔弱无骨的纤细手指搭在了自己臂弯。
一回头,对上的正是白霜明眸皓齿,眼中坚定无比的神‘色’。
那点不可言喻的落寞马上没了踪影,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激’情。
是啊,这天大地大,就算是不能在风雷之地成家,天下何处又不能为家呢?
只要身边还有白霜,两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
突然之间,横生出不少勇气。
老神医淡笑,也不点破白霜的小动作,只看在眼中,兀自轻点头颅。
“西海那处,风雷的手还伸不到那里。我还有位旧友,久居于此,你们可与那灵芝一起,到了此间将这物‘交’给我的故人,自有你们容身之所。”
老神医自他的葫芦中取出一面叶子,那叶子只余黯淡黄‘色’,脉络尽显。
打眼一看,只以为是普通的枯枝烂叶。
白沐恭顺的接了过来,细细打量终是发现了不同,那叶子边缘浅浅泛着金光,辨识度不高,他想了几种组合却是都觉得不太靠谱,可也正是这一溜的金边,让他知道,老神医拿出来的这树叶,绝不是普通的树叶。
他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老神医的话还未结束。
“我这把骨头,经不起折腾。百草堂多年的基业,恐怕就要毁在我这无能之人的手中,若是我不在送送这位老伙伴,经年后谁又能想得出,这里曾经显赫一方?”
最后这段话,只是用词就让人不禁悲从中来,带出一种无力感。
白沐听到这里,立刻就要反驳。
却还是被韩川抢了过去。
“祖父!”这样的叫声足以打断老神医的悲戚。
“您还年轻着呢,再说了百草堂没了今后咱们重建就是,干嘛就要陪着这样的一个死物随它而去?”
这段话里,韩川文盲少有的用上了成语……
若不是情况真心不合适,恐怕白沐会当场对他侧目。
秦若就算是在秦枫身边,被白沐分配了任务照管自家师弟,可老神医的话她都听的清楚。
第一次老神医就开了个让白沐跟她走的头,这次再提,秦若也忍不住思考起来。
她不是韩川,将前后的事情一连贯马上就想到了一种可能。
忙折了过来,没来得及去给老神医行礼,匆匆勾了白沐衣服边角,让他有所察觉。
白沐察言观‘色’,知道秦若不会无的放矢。
在这样的时刻叫自己过去,绝不会是无事生非。
也便一拱手,得了老神医的允就迈步前来。
两人就在不远的树下,一个背靠着树干,一个直‘挺’‘挺’站在前端。
秦若直入主题,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从咱们来到林子,神医的身体你可有看过?”
这才是她的想法。
和齐涛那场战斗,作为大部分都在旁观的她,几次老神医被齐涛言语所伤,后来又挨了几掌。
初时老人一副铁打的样貌,她便也以为那些都是轻伤,真的没多大的问题。
一联想秦枫的伤势,再一考虑下手的是齐涛,这人是本着让他们有去无回下了死手杀招的话,或许老神医现在的状况根本就是硬气撑着。q
第182章
白沐神‘色’渐变,染上了平静之外的浅淡愁容,在他白皙的面容上不细细查看却是不会发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
听闻秦若此言,哪里还会耽搁片刻,不待秦若再说话,只留了背影给她。
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人近前。
不再顾忌什么虚理,事出有因。
一抬手,就将四指按在了老神医的手腕处。
那里,正是他脉搏经过的地方,也是白沐多年来接触最多的一处。
只手下第一次血脉的流动,就让他蹙紧了眉头。
灵芝所言不虚,祖父这是伤,比着秦枫不相上下。
他摇摇望来,目光中的焦点正是秦若刚才的所在。
牙齿在口中咬紧,要救祖父还是要这只灵芝帮忙。
老神医是对白沐全无防备,才被他抓了空隙按上脉搏,只一看白沐动作就在心中叹息。
还是没瞒过这孩子。
他本想着,待他将这几人送下山,看他们安全了自己就豁出去,陪着齐涛在这山中大战几百回合,死也要维护了他百年来的尊严。
白沐鼻息的气息喷了出来,两人靠的极近。那打在他手腕上的呼吸,还带着刚刚离体的微热。
这一幕让老神医猛然觉得熟悉。
他顺着记忆,回忆起和这相似却又不同的一幕。
那是他‘女’儿还在世的时候……
白沐的母亲叫做白梅。
这名字听来俗不可耐,偏偏梅之一字,自有高洁。
是老神医亲自为‘女’儿取的名字。
那时候的老人得了这个‘女’儿,如珠似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每日里抱着亲着,总是宠爱不够。
直到白梅渐大,长成了一个小美‘女’。
他们百草堂也正是如日中天。
白梅不喜父亲对自己的管束良多,总向往外面的世界。
让她在堂中呆上整整一日,就似乎是世间最让人难过的事情。
终于有一日,这被他宠爱的过了头的‘女’儿偷偷溜下山去。
他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
直到十年后,那个‘女’儿‘挺’个大肚子,一手签着个腼腆的男人两人一起来到山前,齐齐跪下。
他心中怒火中烧,狠下心肠就是不理这对小夫妻,任他们兀自在山中跪了半年。
他知道,他们在山下搭了房子,也知道他的‘女’儿和那个腼腆的男人过的还算是不错。
又过了两年,小夫妻眼看父亲就是铁了心,不肯原谅他们,却只是互相鼓励,觉得还是当年白梅自身做的事情错的离谱。
那个腼腆的男人更是开始学习医术,想着若是医术‘精’湛,也许就能得到岳父认可。
他们的孩子,出了世。
老人偷偷去看过一次,白里透红的两只,和白梅小时候一样的招人稀罕。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原谅这对夫妻,可每次看到自家闺‘女’看那男人的眼神时,还是不禁会有吃醋的感觉。
就这么拖拖拉拉一日复一日。
谁曾想到,那腼腆的男人有一日上了山中再没回去……
他的‘女’儿发了疯一样对他又骂又叫,说的都是诛心之言。
他一怒,让童子将失了丈夫的‘女’儿赶出百草堂的地界。
直到,他再次见到‘女’儿的时候。
他曾经如珠似宝的那个闺‘女’,形销骨瘦早没了人样。
他搭着她的脉,两人靠的很近。
她说话费劲,每一句都似是打在他的心中,重重一击。
‘女’儿临死前,那喷洒出来的呼吸,也这样带着余温,被他所感觉。
他蓦然回神,面前哪里还是白梅,只有她留给自己的两个孩子。
白沐费劲的压低了嗓音,不是怕人听到,而是怕自己说话间情绪会影响到白霜。
“祖父,咱们一起走。你这身体没问题,只要有灵芝在,安心休养就是。”
老神医刚要摇头回绝,又忆起‘女’儿临终时对他的说的那些话。
她说:父亲,你的固执少点,我们又有什么是说不开的事情呢?
回想起来,可不正是如此。
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总是固执,眼下当是‘女’儿‘女’婿通通健在。
探口气,那句回绝的话是怎样都说不出来。
白沐再劝,“祖父难道就放心我们这几个小辈一路行来,不担心我们遇到危险?若是真的碰到什么高手,我和阿姐的水平您是知道的,恐怕连个书生能将我们制服,更别提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白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生怕祖父固执的真要陪着这山常埋于此。
在他看来,只要是能有办法治好的病就绝对不是难题,从未担心过拖累一词。
阿姐常年有病在身,他都一力承担,再加上祖父又有何难。
老神医按住了他的手,声音中显‘露’了他的老迈。
他说:“孩子,不是祖父不想和你们一起走,而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旁观现在的几人,秦枫昏‘迷’,白沐白霜手无缚‘鸡’,韩川就是个傻子。这样的组合他当然不放心,可是齐涛若是行动利落,很可能须臾之间就会掉头从来。
这样的情况下,没人为他们挡上一挡,谁能保证他们能下得了山?
或许更有甚者,他们是要全体都葬送在这座山上。
反观,若是他拖着这把老骨头不计生死,却是可以为这些孩子赢得点时间。这才是最有利的做法。
这话别说是白沐不同意,就连韩川秦若都纷纷不同意。
秦若脾气中的倔不是一两日养成的,太过正统的教育里,哪有说是让一位老者替自己去送‘性’命一说。
当下走了过来,开口道:“老神医,你这样的说法我不赞同。与其让您老为了我们送命,不如大家一起现在就开始下山,争取更多的时间。”
她是行动派,秦枫虽然还没醒,可并不耽误一行人的进程。
有这点时间他们在这悲‘春’悯秋,不若立刻开始行动,几人先下了山,就比这里安全太多。
韩川是第一个同意这说法的。
两人少有的意见相符,没有成见。
他也积极开口:“我同意。这说法也比祖父您以身犯险来的好。”
在他心中,白霜的家人就是他韩川的家人,绝对都要保证安全。
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说还真要靠位老人才能脱险?
说着话,更是蹲下身子。
在几人不明就里的眼神中,冲着白霜憨憨一笑,傻头傻脑。
“霜霜,你上来,我背着你。”
这意思,可不就是咱们现在就走。q
第183章
韩川对上白霜,确是少有的尽心尽力。[]。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这边厢,白沐和秦若还在对老人进行思想工作,那边韩川伏地,已经活像只四脚着地的蛤蟆,半蹲半坐。
造型让人看了多糟心暂且不提,可他扭头冲白霜那一笑,眼中赤诚带着腼腆,正如‘花’季中的少年对上自个心爱的姑娘,没有大人那样的浮躁,有的只是最最纯洁的美好。
其余二人一颗心都还在老神医的身上,只大致扫了眼韩川的行为就又将目光收了回去,继续劝慰。
只有韩川身后,那刚被他点名了的白霜,反倒是在他这样的视线中,不知所措。
白霜一凝眉,一手悄悄捏上了衣角,对上这男人不算俊俏的面容,心里五味陈杂。
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你。
她却不知道应该怎样拒绝。
恰在这时,老神医的另一句话打破了两人的尴尬,他道:“胡闹什么,霜儿多大的人了,还用你做着对待孩子的事情,不成体统!”
老神医可是将白霜的尴尬入了眼,也亏得平时一副威严仪态,这话由他说来,几人都当老神医是看不惯韩川这冒失的行为。
秦若更快,这次不用人吩咐自己就将秦枫架在身后,虽然背后多了个人脚步却不曾有丝毫的减缓。
她冲着韩川挑衅一笑,来到老神医近前。
“神医,咱们这就走吧。”
从百草堂逃出来的人,满打满算就是他们几个。现在都齐整整的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耽误的。(.棉、花‘糖’小‘说’)
老神医大为不解,他什么时候同意了这群孩子的胡闹,老人家可是三番五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要为大家多争取点时间。
白沐更绝,暗暗心中计较半晌,这才平声静气对着老神医说道:“祖父,山中暗道我只知这到了林中的路,后半段却是不知该如何行走。”
他不再提让祖父随他们一起同行,只将这几人现在处境,还有不知下山的路这事说出来。
老神医听了他话,明知道不太对劲,却是一时半会不及细想拿不到错处。
白沐这话本身就没什么错,两人不是土生土长在这百草堂内,就连白沐所居屋中的那处暗道,也是后来老神医告诉他的,更别提这座他久居了上百年的大山中,别处的几个捷径。
老神医一番计较,正待要好好跟白沐说清楚接下去的几处捷径,却又被白沐接下去的话浇灭了他的想法。
白沐道:“祖父,您的身体还能拖上多久?这样就算是从新对上齐涛,能为大家争取到得时间恐怕也是无几,不若趁着这时间你领着我们先走,路上合了你我二人之力,也将伤势减缓些,才是正道。”
他不再一力劝说,只将祖父的伤势也当成一项把柄,让祖父自己衡量。
老神医想了想,终于是点了头。
孩子说的不错,眼下他的身体却是经受不起另一场的恶战,趁着送几个孩子下山的间隙要是能恢复点体力,也是好的。
这次行动,大家伙有志一同,都是动作迅速。
虽然心头上有挥散不去的‘阴’霾,可都不声不响只在心中盘算。
秦若从白沐的这话中,早就听出了‘门’道。白沐若是只为了让祖父送他们一程,当初还会愿意欠下人情,让她和秦枫努力相救?
打死她也不信。
索‘性’此次牢牢跟在白沐身边,两人前脚紧挨着后脚。
山中景‘色’变换几次。那些树木就在他们身边不停倒退。
老神医提着一口真气带路的时候脚下疾驰。
秦若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几次都能看到老神医越渐苍白的脸‘色’。
她知道,这是体力殆尽的一种信号。
白霜和韩川二人,默不作声,一前一后跟着他们。
相比于白霜的吃力,韩川就好上太多。
秦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用刻意也能感知四周的一切。
老神医停在了一处半山的岩‘洞’前,一指‘洞’府,正对着那朝着他们‘洞’开的‘洞’口。
老人道:“行了,到了这里,你们沿着‘洞’中溪水就能顺流而下出了山中。”
说话间,这次掺杂了咳嗽声。
秦若暗暗瞧着,身后是白霜急促的呼吸声和韩川脚步站稳后的安静。
白沐在她身前,一手背后,手指‘交’握。
这样的一副画面,让人不由自主带了几分的紧张。
她背后的秦枫却是经过一路的跋涉,还是未见起‘色’。
白沐听了老人吩咐,只道:“祖父,地方既已带到,您的伤势先处理一下。”
说这话,背后的那只手却是动了动小指,勾出一个弯度。
秦的称奇,却是不懂他这刻小动作的含义。
白霜向前凑了过来,两人本来的距离就近,只需要身子微微前倾就能让他们的距离更进一步。
她悄悄开了口,对着秦若耳边声音细小的似乎完全只有口型。
“小白让你帮忙。”
那些打在耳根后的空气,随着白霜细不可闻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若先是一愣,随后半是回应的也随之点了下头。
心中更是奇怪,这白沐好好的不让他自家姐姐帮忙,找她能够干点什么?就只单单这样一个小动作,她都不懂。
想归想,忙还是要帮的。
白沐在做完那一系列小动作后,果然动作如常。
老神医从他葫芦中取了几种‘药’丸,白沐也在旁挑挑拣拣。
这样的架势,颇有点在街上挑选新鲜蔬菜的既视感。
二人不慌不忙,只凭着他们的动作根本看不出这刻的老神医身受重伤。
秦若静待,只因为刚才那小小的‘插’曲,她很是尽心的尽量不错过二人的细微末节。
也正因为此,眼光胶着紧紧盯着白沐。
少年五指修长,指尖莹白。比她这个大姑娘的手恐怕还要美上数倍,手中捏着一颗乌黑的‘药’丸,摩梭着。
头压得很低,和老神医一般都似只专注于面前摊开的黑‘色’圆球。
声音是顺着他们头顶的方向飘散而来的。
“祖父,这里的‘药’太少。”白沐声音清淡,有他一惯的作风。只是简单的平铺直叙。
秦枫是被震碎了经脉,祖父的与之比着也好不了太多,虽然经脉没断,却是伤了几处。
第184章
铺开在面前的‘药’丸,多是温补之用,对祖父的伤势却是起不到什么好的效果。.-.79xs.-
他有心相想帮忙,可也知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凭着这样的几种疗伤‘药’,没什么大用。
可这事能难得到白沐?当下他们身边就有株能蹦能跳的灵芝不是吗?
秦若正瞧得有趣,白沐细白的手指单只是瞧着,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再有那黑乌乌的‘药’丸子趁着,更添了几分明丽。
“小灵芝,你指甲再借我点?”白沐的话声传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发呆呢。
一时间跟着白沐的话,眼神对上了自己的手指。
唔,为什么她的手指就是白胖胖圆润一颗?
“好。”她回了神,指尖的指甲早已经是正常的长度。
答得顺溜,刚要将右手上一排的指甲取了给白沐用,就见白沐快她一步,握上了她胖乎乎的指头。
他起身突然,握手的动作也是没打招呼,一出手只来得及圈上她的指尖,食指中指一并被他握在手中。
稍微用力,就让她连带着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手指已经在他‘胸’前。
他道:“不用那么多,只一片就够了。”
说这话,开始端详起她的手指。
秦若反而成了不淡定哪一个。
哪有这样的?说碰就碰。
连个考虑的过程都没有给她。眼看着自己傻兮兮的被他带到身前,他那漂亮的手早已经摊开将她的手放在掌心,珍宝一样捧在掌心。.
她没顺着他的视线去瞧自己的手,因为刚才已经看过和面前这人的相比,真真不是同一档次。
反倒是抬高了头,怔楞的对上他的面容。
他瞧得仔细,看的认真。
眼中倒影出的正是她的指尖。
她手指一抖,黑‘色’瞳孔中倒影出的景象也随之‘乱’了方寸。
几乎想将手缩回掌心,却被他又一次的按在了原处。
他说:“姑娘家的指甲,这样看来太过短倒是显得有些秃了……要不,你干脆拔几根头发给我吧?”
那手指上本就不长的指甲,若是再剪,恐怕就真的像个爱咬指甲的小手,又短又粗了。
这样不经过大脑的话,连他自己也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秦若支支吾吾,不知是因为白沐罕见的好心还是怎地,总之和他接连的手指轻微一颤,接着乖顺的用另一手‘摸’上自己的头发。
老神医对二人的互动并未看在眼中,他是真心实意希望能将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好去迎接接下来的大场面。
白沐似乎也知道老神医的心不在焉,并未将他们的‘交’流放在心上。
另一手也伸了出来,攀上那还未扯动秀发的一臂,轻声说道:“这点光线不好,咱们往这边来点。”
‘洞’中的光线,只有‘洞’口处的算是最好,其余各处哪里能好到哪去?
就这么个不算大的空间,老神医坐下是块石头,白沐他们深入‘洞’中,哪里的光线都谈不上好吧?
秦若不疑有他,心中腹诽:这个白沐,就是事多。
难道连几根头发,都要挑了最好的去?
刚才因为不经意的互动产生的暧昧早被她付诸脑后。
白沐签了她的手,带她果然是来到临近‘洞’口的位置。
第一句话听来再普通不过。
“你扭个身,我看看有哪些比较好。”
……
这话一出,秦若就更是不想好好配合他了。
可想到老神医苍白的面‘色’,对于他这样‘精’益求‘精’的行为也算是能够理解。
撇撇嘴,压下心中的不满意干脆的将背留给了白沐。
‘洞’中这时能听到白霜和韩川不时的低语。
韩川似乎是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这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和白霜相处,从白沐第一句叫他姐夫开始,早就喜形于‘色’。
眼看着几人来到‘洞’中,难得的有了休息时光,这嘴上可就没了把‘门’的。
那些藏了一肚子的话,对着身边的安静的姑娘就吐了出来。
声音不大,他眼睛一扫也知道这并不是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好场所,所以算是懂得收敛,只压低了嗓音,缓缓道来。
秦若面朝‘洞’内,背朝‘洞’口。
两个男‘女’的‘交’互看的清清楚楚。
阳光顺着‘洞’口流泻进来,照在他们二人身上的时候,早就已经被消减了不知几何,泛成了柔光。
加上韩川一脸的小心翼翼,喃喃低语,瞬间在秦若眼中‘交’织成一幅和谐的画卷。
白霜只乖巧的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不时嗯上一句,却为这幅画面增添了不少温馨。
身后白沐手指顺着她的黑发而下,她也全不在意。
直到那温热的鼻息透过她发间,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她才猛然回神。
身后的白沐离得极近,刻意放低的声音显示了不想被其他人听到的心理。
“一会趁着我给祖父疗伤,你帮忙将他打昏。”
他另一手固定在她腰间,仿佛是有先见之明知道秦若会被这猛然的接触吓了大跳,挣扎起来。
手掌上的热度透过她的腰身散播在腰间各处。
秦若咬咬牙,一面是想挣脱他的束缚,一面却是怕两人这刻的亲密无间被别人发现。
连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反应才是正确。
那手却是使了大力,牢牢定住她的身体,就卡在她柔软的后腰中。
“腰还‘挺’细……没想到。”
白沐这二句话传来的时候,已经不是透过层层黑发,而是有着相当一段的距离。
秦若站在原地,脸上五颜六‘色’。
对面的白霜刚好抬了头,朝这边瞧来,似乎是好奇两人取几根头发,怎么也能磨磨唧唧。
秦若对上她的视线,强自让自己‘露’出了个比哭好不到哪去的笑容。心中愤愤。
白沐果然就是个‘混’蛋。
刚才的那一刻,白沐的手一搭上自己的身体,她就像是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主导权全不在自己手中,腰身软成一团。
这尼玛要是没有想错,必然还是阿乌给自己的那一堆书造成的后果。
白沐‘抽’身离开,秦若的发丝一入了他的手,就被他紧紧捏着复又来到老神医面前。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和秦若那些亲密的举动根本就不是出自这人之手,也唯有秦若,清楚这个‘混’蛋的表里不如一。q
第185章
老神医只觑了一眼去而复返的白沐,就又低了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掌下几种‘药’材的比例,他倒是想了个大概。
白沐没有多说废话,第一次翻开蓝‘色’的布衣,就在腰下居然有个小小的内兜。
白霜对他这样的举动似乎是司空见惯,不见有任何的好奇,反而是韩川本是说了一半的话生生没了动静。
你要问为什么,白沐内兜中掏出来的东西,太过让人意想不到。
一方砚台大小,面上漆黑。连造型也和寻常人家见过的砚台差不多。
就这么个黑漆漆的东西,手掌见方。
白沐一拿出来,就将另一手中刚取到的发丝放了进去。
发丝一接触到这“砚台”浮面,立马悄无声息的燃起了青烟,接着就化为无形眼中再寻不到踪迹。
韩川许是被这样的景象震惊到,所以才吞灭了声音。
白霜悄悄说道:“那只是个炼‘药’的工具。”
她无心听韩川一直在旁唠叨,猛然静下来的空间还是让她明白身边这人似是被白沐的器具吓到。
添了一句解释。
秦若虽然诧异,却是见惯了奇奇怪怪的物什,不像韩川这般,只安静站在原处。
她倒要看看,白沐还有多少手段‘花’招。
白沐像是感应到她的想法,脸庞微微转来,冲她一弯嘴角又将目光调了回去。
这一幕让秦若心中不是滋味,好像是自己的小心思全被这人看透,没了遮掩。
只在心中懊恼,这次面容上绝不透漏半点。(.)
白沐那‘唇’角弯弯,眉眼舒展的样貌就和个讨了便宜卖乖的坏狐狸没有两样。
秦若却是忘了,刚才白沐明明‘交’代让她帮忙将老神医打昏,这刻不动声‘色’的暗示不过是想让她靠着两人近些……
几人都见到那“砚台”中的发丝消失不见,留下一抹绿‘色’的汁液。
白沐接过老神医递上来的几种‘药’材,一并放了进去,那些‘药’丸也像是刚才的发丝,只一接触到浮面,就统统化作汁液,黑成一团。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两种颜‘色’的汁液慢慢‘混’合,最后竟然完全的融合,成了一滩深绿‘色’的液体。
那‘色’泽,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空气中开始漂浮出淡淡的中‘药’气温,秦若对‘药’理不懂,只是通过气味根本不知道这里都有些什么‘药’材。
老神医又从葫芦中拿出一只杯子,杯身通透,白沐就着杯口将这浓稠的汁液倒了进去。
看到这里,几人也都有了概念,接下去的不过是老神医将这刚刚调好的‘药’汁饮尽。
白沐直到“砚台”中空无一物,‘药’汁涓滴不剩,又扫了秦若一眼。
这一眼,不止秦若,就连老神医也能瞧出些端倪。
好端端的为他调‘药’,这孩子三番五次去瞧那灵芝作甚?
秦若因为刚才白沐的大胆妄为,心中还有些怨气。
少年眼中的幽光只一碰触她的视线就又低了下去,她却是当做完全没有看到。
眼睛挣得大大圆圆,只对着老神医手中的杯子。
白沐心焦,又不愿意让祖父发现他的异样。毫无办法的情况下,索‘性’反而是放开了。
“祖父,这样喝效果不好,我还是先替您打通几处经脉才好。”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百草堂看病治人也不是‘药’到病除,多半还需要医者相辅相成,为病人将身体疏通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这浅显的道理世人皆知,所以被白沐拿出来提上一提不算是过分。
老神医对着这样体贴的说法,当然也是说不出个不字。
点点头,算是认同。
白沐将杯子从祖父手中拿过,放在一旁岩石之上。
发了愁。
他道:“阿姐,过来帮把手。”
没有对着秦若点名,只叫了白霜。
老神医问道:“你叫小霜能忙什么忙?”
现在这里的几个人中,只有白霜既无修炼,又不懂‘药’理,找谁帮忙都不应该找这个刚刚清醒的姑娘啊。
“祖父,您身后的郁气我想让阿姐帮忙推散。”他说的轻巧,好像这样的行为是个普通的人都能做得到。
老神医却是认真考虑起来。既然都已经走到这步,这伤总是能好上一分是一分。他自己的身体又怎么会不知道,背后是有一块结郁之气。
可让白霜这孩子来给自己推拿,恐怕什么成效都没有。
这种郁气,修炼之人才能疏导。
他觑一眼白霜,眼光跳转又来到了秦若身上。
这次,自己开了口:“烦请灵芝再帮老朽一个忙。”
说的话相当的客气。
秦若就算是心中不愿,可是面对老神医却是绝对说不出来不帮这样的字眼。
恭顺的来到两人身边。
“老神医客气了,需要我帮什么忙,您尽管说。”
她的位置,是在两人侧面。
老神医这刻正扭了头,朝着她的方向,自然看不到白沐表情。
就这么一个时间,白沐再一次眉眼含笑,淡淡望她。眼中的嘲讽让秦若心中不爽。
这小狐狸恐怕知道自己不愿意给他面子,干脆使诈让老神医亲自出口请她。
偏偏她就吃这套,总不能驳了老人的面子。
哼。
白沐神‘色’变幻的很快,待到老神医再次扭回头去,再对白沐‘交’代的时候,早就重新恭恭敬敬,成了那个一心为了祖父身子担心的“好孩子”。
秦若需要帮的忙,一点不大。
不过是在白沐按压老神医前身‘穴’位的时候,通过他的提点配合的将体内妖力送出,疏导而已。
就这么丁点大的事,可眼下还真是非她不可。
她盘‘腿’跳上老神医身后的岩石,也学着装作一副高深状。
老神医背对着自己,她的手掌接触在老神医的后心处。
白沐先连着在他身前用了几种指法,接着拿了杯子递过来,对着老人说:“祖父,现在喝。我好将‘药’力一并导入身体。”
老神医虽然奇怪,却也知道这也算是一种方法,接过杯子仰头灌了下去。
秦若在后,想些‘乱’七八糟的。
这这这,她的头发就这么喝进肚子里,真的好吗?
……
白沐眼中平淡的目光微微一转,有了凌厉。
那是一种讯号。
在老神医面前的白沐,整个人都在他的注视下,能通过的小动作极少。
只有现在,老神医刚喝到最后一口‘药’,他终于找到了机会,给秦若发信号。
秦若在后安静呆着,半晌下来终于决定还是顺了这小狐狸的心思。q
第186章
尽管这人无耻可恨,出发点还是好的,是为了让老神医同他们一道逃走,这点她还是看得出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wщw.更新好快。
掌中妖力齐下,控制好力度直冲老神医身中一‘穴’。那‘穴’道,正是能让人昏‘迷’的一处。
两人配合的不算默契,这一刻磕磕绊绊,一个瞧清空挡,一个接的果断,倒是有惊无险的就在老神医将最后一口‘药’入了喉头那刻,将人‘弄’昏。
白沐神‘色’淡淡,脸上看不出高兴与否,声音也是一惯的四平八稳。
“祖父就让韩川背着吧。”一句话,就确定了韩川这个苦力的身份。
秦若收了招,隔着老神医软倒的身体拉上了白沐的衣袖。
她可是故意连对方的手都不碰。
“喂,我师弟为什么还没醒?”
从百草堂出来到现在,算起来满打满算也有一个时辰了,几人兜兜转转连山都还没出,这也就算了,可为什么师弟依旧昏‘迷’。
白沐闻言,不急着去让她松开衣袖,好声好气回到:“刚才我探过脉的,确是没什么大碍。恐怕应是到了该醒的时候。”
他听了秦若的话,就不想老实告诉她,这个师弟也许还要一时三刻才会清醒。
看秦若对这人上心的很,有种说不出的沮丧。
在林中的时候,白沐就是这么说。
现在到了‘洞’中,白沐还是这么说。
骗小孩呢这是!
秦若哪里肯松了手,“你忽悠谁呢,刚才就说师弟该醒了,可都过了多长时间。(.无弹窗广告)”
摆明了她的态度,对这个小狐狸半分的信任也没有。
白沐被她这么缠着,更是烦闷。
不是因为秦若缠人,而是因为秦若缠人的原因。
眼见着三言两语打发不了这丫头,索‘性’一伸手,摊平了掌心。
掌中空无一物。
秦若不明白,他这样的举动是在干嘛。
白沐轻描淡写,启口只吐‘露’了两字。
“头发。”
……
白沐心中矛盾,不将这秦枫‘弄’醒,秦若不依不饶。
将这秦枫‘弄’醒,他又多少有点心有不甘。
总归,怎么办都不能合了他的意。
秦若这才明白,白沐是想故技重施用刚才的一套叫醒师弟,大方的很。
一抬手,也不管疼不疼就顺着长发牵扯下来为数不少的发丝。
白沐心中更恨。
只将怨气用在手中,大力摇晃那方“砚台”。
之后的事情水到渠成,趁着昏‘迷’的秦枫灌了下去。
想到秦若对自己的不爱惜,就更加不满意。
她当万年灵芝是什么破烂?只需要一丁点对人就是受益匪浅的珍惜‘药’材到了她的手中,反倒是还不如那个男人?
粗鲁的动作,在白沐做来不显得充满恶意。
这或许就要归功于他本身自带的优雅。
秦若眼睁睁看师弟喝了‘药’,才算是安了心。
又将秦枫背在背后。
白沐‘欲’言又止,最后也还是没有阻挠她这样不靠谱的行为。
六人一行,两个昏‘迷’,四个正常。
临着‘洞’中水道踏水而行。
老神医‘交’代过的话,几人都听的清楚。
应是出了这处,外面接连的就是山下一处偏僻山道。
韩川异想天开,见到众人都是低头不语只苦苦赶路,没有半分生趣,自己开了口。
“喂,我说咱们不会那么倒霉,刚出去就被齐涛那‘混’蛋的人给拦个正着吧?嘿嘿。”
说完话,自己先是干笑了起来。
正因为白霜看他的眼神,一点都不怀好意。
别说是白霜,除了白沐打头,秦过来的眼神中更是藏了杀气。
白沐摇摇头,也忍不住要在心中念叨两句:这个韩川,绝对是个没半点眼‘色’的主。
他们目前最担心的,可不就是万一被人追上,生死未卜。
韩川却好,几人不提他就主动说出来,让大家都跟着担惊受怕。
脚下踩着的水道,湿了‘裤’管。
凉意顺着脚踝蔓延而上。
秦若倒是对这些小事浑不在意,可苦了白沐和白霜。
一个两个都是娇生惯养,又没有功夫傍身。
白霜更算是个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得人。
这样的寒气直让她连面‘色’也变得淡薄起来。
白沐似是也想到了这点,又从内兜中翻翻找找,拿出一粒‘药’丸,递给白霜。
秦若负责递‘药’,一转头看见白霜脸‘色’,二话不说干脆两手一举,将白霜抱入了怀中。
……
韩川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
一嗓子就吼了出来:“你干嘛你!我媳‘妇’凭什么要你抱着。”
他在整个队伍的最末,看不到白霜的脸‘色’,还不知道自家“媳‘妇’”被寒气伤到,变了颜‘色’。
秦若懒得搭理这货,自顾自双手抱着。
对她来说,白霜这样的斤两一点负担也不会增加。
白沐虽然对秦若这近乎粗鲁的动作不满意,可看到秦若的行动,还是心中感念,心中猛然生出了也去修炼的冲动。
他若是早日修炼,今日面对这样的情况哪里需要这丫头充当苦力,又背又抱。
这些,本来就该是男人的事情。
眼风一扫,落脚点就在后面吵嚷不休的韩川身上。
其中意味不明,黑白‘交’错。
“阿姐身子虚,本应是你照看。”
只这一句,就止了韩川的大嗓‘门’,看他耷拉下来脑袋,丧气起来。
是啊,目前的几人之中,也唯有秦若这人能够“担此大任”。
白沐接下来,靠近被秦若抱起的白霜,温柔问道:“阿姐,我若是修炼,你看可好?”
初时,他不修炼,不过是配着阿姐,想让阿姐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没用。
可现在看来,自己所走的这条路,绝对不是什么大道,唯有自己有了实力,才能应付之后的各种情况。
就眼下来说,也是如此。
白霜压下心中的委屈,知道白沐询问自己的意思,点了头就继续静默下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接下去的道路,也会一直是这般安静的时候,水道中传来了白霜细细的嗓音,带点天真。
她没问别人,只是将视线对准秦若,她问她:“我能修炼吗?”
说完了话,似乎是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诺诺的后面的话也说不出口。
秦若正抱着她,听她问完只需赖好一扫,就知道白霜根本不是毫无修炼的可能。
她身体适合当做鼎炉,那说明什么?说明至少她的属‘性’为‘阴’。
绝对是有修炼的资本,别管以后进展的好坏,单这答案就是个肯定。q
第187章
秦若答的很快。-.79xs.-
“可以。”
再看白沐,更多的就是不解。
毫无雾气笼罩,既表示了这小子是真的没有修炼功法傍身。
内力通透,肌理下血脉的纹路蓬勃,却是非常适合修炼的哪一类人。不禁就问出了口。
“喂,你放着这么好的先天条件就没想过修炼?”
恐怕白沐的修炼天赋应该不差。
白沐静默了片刻,确定阿姐眼中只有殷殷期盼后,声音传过她的耳膜。
“现在修炼还来得及吗?”
他不会去说因为阿姐,自己才始终对着修炼一途望而止步。
老神医对于修炼之事,本就不是太上心。
白梅那时候身体条件很好,修炼的本领也是不低,最后却统统用在了下山,想着法子不被人发现。
与其毫无建树,不若完全不会。
老人自此,对姐弟两更是没什么高标准严要求。
百草堂中,只要能继承了他的衣钵,谁又会小觑了白沐?
这想法在数年前看来一点错也没有,只不过天不从人愿,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变迁,当初的百草堂没落下来,白沐就算是空有一身医术,恐怕落到齐涛手中还是死之一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若略顿。
根本就没想到白沐的回答和她的问题驴头不对马嘴,不过看在两人也算是相识一场,又刚刚经历了患难,还是勉为其难的答了他。
“修炼二字,哪里有什么早晚。这里不就有个最经典的例子。”
说的不是别人,正是背着老神医,默不作声走在最后的韩川。
白沐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秦若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听得却是明白,这是小灵芝在告诉自己,只要他肯修炼,并无早晚之分。
白霜对修炼之事懂得更少,夹了句话。
“我记得祖父找来山中的,都是些童子。高‘门’大派也多是招些个年幼的孩子收做徒弟。”
她问的直白,不懂若是真像秦若说的修炼上不分年级限制,为什么那些人只在年幼时就会被挑选出来。
整个下清,谁也没听过收了个五六十的老人作为自己的弟子。
只有找到良辰美‘玉’,资质很好并且年幼的弟子,才会被当做一件美谈。
秦若不似他们,自小就出生在修炼世家,当中的弯弯绕绕,相对这二人来说肯定是要多少许多。
他们只是听得少数,她却是见识的多了。
父亲在云阳,收的徒弟为数不少。
五六十的一位师兄,她还真是有。
牙齿都没剩下几颗,修为却是突飞猛进。
不过区区十年,改头换年从一个鹤发的老朽,摇身一变成了少年。
想到此,不禁就是微微一笑。暗叹两人对修仙界知之甚少。
“那是因为你们多半见过的高人,恐怕都是由那白了头发,掉光牙齿的老人修炼而来。”
白霜仰头,听得津津有味。这样的事情,祖父是绝不会当他们的面提出来。
秦若当然还是能够理解,老神医多半收些童子的原因。
试问这世间,真正修炼天赋出众的能有几人?
普通人若是想在修为上有所‘精’进,靠的不过是比别人更长时间的潜心悟道。
水道前方就在几人慢条斯理的对话中,能隐隐约约瞧到一处亮光。
水声也比着这一段时间行路过来的时候大上一些。
几人都知道,这应该是代表着出口处马上就要到来。
“唔”一声无意识的轻声呢喃,就在秦若背后响了起来。
“师弟,你醒了?”
秦若喜形于‘色’,这一路上都担心着的人,终于是有了转醒的迹象。
白沐在六人组成的长蛇阵中,当了打头。
这刻听闻身后秦若那声带着雀跃的问句,身形一顿,接着才迈步前行。
他动作很小,若不是一直紧紧盯着恐怕还发现不了这样细微的变化。
只在左脚抬起的时刻,略一静止接着便又重复了走了一路的动作。
秦若忙停了脚步,被身后大跨步的韩川超越过去。
她脚下一勾,险些将大步向前的韩川绊倒在地。
就在韩川眼中带了怒气的同刻,将手上的白霜向前推了推。
眼睛眯起,目‘露’凶光。
不是她不帮白霜,只是自家师弟既然醒了,她还是需要查看一下师弟还有哪里不舒服。
六人中,师弟伤的最为严重不是?
韩川本是想要开口呵斥,可一看小姑娘将自家媳‘妇’推到面前,没了底气。
这货只要见到白霜,那便是再多的不满意也统统化成了圆满。
一手背后托着老神医,一手就要去接秦若递过来的白霜。
奈何白霜不是这样想的。
她还没有和韩川被当做夫妻的认知。
最最普通的反应骗不了人。
她忙从秦若身上跳了下来,躲开韩川前伸的手臂,连衣角都没让这呆子沾染半分。
只低了头,声音小的出奇。
“我自己能走。”
秦若觑一眼二人之间这不上不下的尴尬,‘摸’‘摸’鼻子还是照看自家师弟的好。
一转身,就将秦枫稳稳的托在怀中。
由背改抱。
师弟身子虚,水道中寒气重的要命,她可不想再出点什么意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枫一经她的变动,半开半合的眼睑立刻挣得极大。
妥妥是被秦若‘女’汉子的行为给吓的。
……
他身受重伤,被人背着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好歹呢可以说是情非得已。
可倘若现在这样像个小媳‘妇’似的被个‘女’人搂在怀中,那算个什么事。
别说他病入膏肓,就是病死男人的尊严也不允许!
两人少有的发生了无息的抗争。
秦枫带着虚弱,还不放弃挣扎。
身子扭动,肩膀轻晃。
那本该老实安分自然下垂的手臂也带着绵软按压在秦若的手臂上。
脸上是难堪羞愤。
束发的带子轻飘飘滑过秦若臂弯。
随着他没什么作用的挣扎,反而松懈下来。
秦若将‘女’汉子的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左手手腕一紧,右手托上他的屁股。
将个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的大男人,安安稳稳固定在怀。
看他随意折腾,巍然不动。
嘿嘿嘿,秦若觉得这时候的师弟简直像是个顽皮的孩子,还是带着羞涩那种的。
她哪里考虑过,人家秦枫的感受。q
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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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有欠公允。
她是生怕秦枫接触地上寒气。
秦枫挣脱不开,用了几次力道,默默躺着挣扎。
眼见这人搂得更紧,不禁脸都绿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秦枫开了口,声音也如虚弱得他一般带着底气不足。
“姑娘,你快放我下来。”
这唱的是哪一出?他的转醒,本该是朦胧‘混’沌,突然对上这样陌生的‘女’汉子,惊得三魂七魄都飞了出来。
也直到开口,才来得及打量身前所在的环境。
悠悠的水声,排成一排鱼贯而行的几人中,只有秦若落在了最后。
前方的第一个他识得,正是那满肚子心机不少的白沐。
再往后跟着的他也认识。
确实同他一起临敌的齐‘浪’,背上背着的应是老神医。
秦枫前面的,当是和她相处了良久,只清醒过一次的白霜。
唯有这抱着自己,铁箍手臂缠在身上的十七八的姑娘,面生的紧。
师姐呢?
独独少了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姐。
猛然间各种可能鱼跃出脑海。
他惊得一身冷汗,趁着本就羸弱得脸‘色’,更加难看。
人都分个远近亲疏。(.$>>>棉、花‘糖’小‘說’)
秦枫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只得冲着最前方算是和他接触次数最多的那个白沐,提高了声音。
“我师姐呢?”
他自觉提高了声音,可听在别人耳中,不过喃喃自语。
秦若离得近,听得最是清楚不过。
脸‘色’突变,这才想起来,自己“长大”的时候,秦枫并未亲眼所见。
白沐对秦枫的醒来,那是半点好感都没有的事。
几次因为这人,让他心生不爽。
身体有了防备,只他一醒,虽然身在最前面,耳朵却是时刻关注这里。
没错过秦若将白霜‘交’给韩川的一幕,自然更是没错过秦枫提出的这个问题。
心下一转,就想着先吓吓这小子。
还没开口,只发出了一个你字,就被秦若细细的嗓音淹没下去。
秦若声音不大,回答秦枫的时候,和面对白沐的伶俐判若两人。
如果非要比较一下,一个是温润如‘玉’,一个是横眉冷对。
她道:“师弟,你又不认识我了?”
嘟嘟‘唇’,一副娇憨。
少‘女’的任‘性’‘混’合在了声音中,又有刻意放缓的轻柔。
听得从未见过秦若温柔的韩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这这……
还是那个每次对上他,就一副要杀要剐,河东老虎的‘女’汉子吗??
秦枫眼眸再次睁大,额头上都被这强撑的眼眉带出了痕迹。
俊俏的面容,眼尾挑起的韵味,全部化成了惊讶。
‘胸’膛中滚烫起来。
口干舌燥。
师姐抱着自己??
还是像个男人一样抱着自己?!
直想就地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
若说是不认识的人,看在他伤重,也便罢了。
事后他自会将这一幕驱逐出自己脑海,就当做从未发生。
可师姐!
让他怎么忘……
这辈子恐怕都要牢牢记得。
他更慌了。
嘴上说的话,颠三倒四。
“若若,快放我下来。哪有这样,你抱我的。应是我抱你才对。”
急不可耐,手脚并用。
只差没在秦若身上翻腾出来。
白沐早转了身,看到秦枫的不自在。
自在的不得了。
在他眼中,这时候的秦枫再无平日里的稳当,像只落入水中的癞皮狗,狗刨样挥舞起臂膀。
心中憋笑,看的好不过瘾。
秦若被他挣扎的不明所以,全不知道他心中‘女’人就该小鸟依人,男子就该担负起护卫自己‘女’人的职责。
被他险些碰到脸庞,险险别过头去,躲过再次挥舞过来的手臂。
好声好气的对他说:“师弟,地上寒气重。你刚清醒过来,还是我抱着你走比较稳妥。”
她和齐涛作为夫妻的那辈子,后来的婚姻生活中几乎家中所有的事物都是由她一人承担,早忘了儿时那点柔情蜜意公主遐想,习惯了这样的角‘色’。
就事论事,秦枫的身体真是不适合在地上行走。
秦枫张了嘴,正待再要辩解一通,韩川反倒是解了他的围。
刚被秦若变脸的手法吓得浑身‘乱’颤的男人,可一点也不想面对更加过分的场面。
现在的秦若,在他眼中就像是个披着小绵羊皮‘毛’的大灰狼,不定什么时候就再次张牙舞爪起来。
他心脏不好,经受不了反复折腾。
忙道:“秦兄,我抱你。让她抱着我媳‘妇’吧。”
瞧,多简单,他们换换抱着的人就是了。
白霜刚才的拒绝表现得那么明显,就差在脸上刻上抗拒二字,不是和这秦枫一样吗。
秦枫保持静默,在听到韩川的提议后。
终于停止了挣扎,只要不是师姐抱着他,什么他都干!
他是彻底被秦若的行为吓到了。
秦若也不含糊,两人动作迅速的将二人分开抱起。
韩川心中直范嘀咕:说好的********,还是硬邦邦一坨。
秦若反倒是没什么怪异的想法,左右师弟有人照顾着,没沾了寒气也就是了。
若是真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说话没刚才方便了吧。
白霜这次重新窝回秦若怀中,安静的小猫一样,放松了身体。
她也还没做到和韩川相处时的泰然自若。
白沐依旧是领头羊,脚下步子迈得均匀。
心中却是开了窍,唔看来他一定要快些修炼了。
若是哪日,自己也如秦枫这般被灵芝抱在怀中,他恐怕是要块豆腐撞死的,真真是太丢人了。
几人都不按常理,经由秦枫这么一闹,反倒是对目前堪忧的处境看了更加淡薄。
秦若这次走路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水道细窄。
几人拍成长蛇,不过是地势原因。
临近两边的墙壁,相隔不过寸许。
一个人走尚算合适,两人并行就有些拥挤。
他们向着前方,那光线越来越亮。
只一对上眼,就已经有了以臂阻挡的冲动。
光线刺目的很。
韩川一背一抱,颇为吃力,全没有秦若这么做的时候轻松。
只是咬紧了牙关,不愿意被自家媳‘妇’小瞧。
那小母老虎和他做相同事情的时候,尚是轻松自如,没道理换了自己累得就跟只狗似的,只想伸了舌头重重喘气。
前面的光线给了他无尽希望,只在心中盘算,马上就能到了尽头!q
第189章
一面累得身体里有了僵硬,一面更是抬高了‘腿’脚,加快了速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wщw.更新好快。
亮光就在眼前……
秦若在他身后,视线正对光线,按说应该是根本瞧不清楚韩川的身体变化。
可眼中却在看到光亮的同时,一并将韩川的狼狈收入眼底。
背后衣衫上早就汗湿成片,润了不少的水渍。
身前白霜的声音想起,里面有些不忍。
“他是累坏了吧?”
小猫那样带点轻柔,婉转。
秦若马上会意,这是在说韩川呢。
只跟着点点头,保持始终如一的速度。
“估计是身体素质不太好。”
她能回答说这个傻子在她眼中跟个废物没什么区别?
哪里有修炼之人,不过是一抱一背,就像他这般比个普通人相差无几,累得气喘吁吁。
白霜和她毕竟还算是生分,人虽然是被秦若抱着,手上却并没有抓握,只自然的斜斜落下,顺着身体。
脸上有着点一瞧就透的‘迷’糊,声音也是相同的疑‘惑’。
“修炼过后,和普通人没区别吗?”
这才是她最好奇的地方。
秦若几乎立刻就想挠头。
不是白霜的问题难以回答,而是……她们在讨论的似乎是这姑娘的丈夫?
咳咳,不管如何,总归是和白霜有些渊源吧。
姑娘,你就这样大咧咧问出来真的好吗。
她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韩川竖起的耳朵和身上一瞬紧张出凝固的肌‘肉’状态。
只得略做修饰,随口糊‘弄’白霜。[]
“这个,因人而异吧。”
秦枫闻言,就在韩川怀中静默笑笑。
师姐居然会给这男人留了几分薄面,却是他完全没想到的事情。
秦若这句话说完后,接下来就是安静。
也许是几个人都觉得这话题不应该继续下去,心中对修炼有着自己的认知。
白霜抬眸,偷偷觑了眼正抱着她的秦若。
百转千回,感叹只在心中。
以前祖父说她不适合修炼,想来却是无稽之谈。恐怕只是不想她因为这特殊的体质,遭遇什么不测。
她和白沐一母同胞,又会笨到哪里?
两人都是聪明剔透,一点就明的主。
这些年经历过的多了,反而算是能体谅祖父的良苦用心。
可修炼一事,对她来说犹如双刃剑。
也可能依旧面临的命运是再次被人拿去当了鼎炉,更可能今后都不在被人欺负。
白霜想来想去,心中越发倾向于修炼之道。
至于秦若刚才说的话,她也只是不去反驳,谁都清楚,那绝绝对对称得上是在照顾自己和韩川的颜面,说出来的“好听话”。
白沐离开水道的瞬间,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以袖遮面。
光线强烈,刺得这些刚刚还在昏沉的‘洞’‘穴’中的他,不免有些不适应。
四顾周边,不过是草垛树木,没有丁点的生活气息。
这里……就连他这久居山中的人,也不知道。
完全没有印象。
接连鱼贯而出的就是韩川和秦若。
二人各异,一个站在太阳光下大口喘气,一个轻松写意。
秦枫只在他脱离了水道的间或就自动挣脱出身,从他身上下来。
就算是被个男人抱着,也让他浑身不舒服了半天,更别提这货身上汗湿的味道,与他格格不入。
不是嫌弃,就是不习惯。
他有多少年,都没再这样**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突然碰到韩川这样汗流浃背,不停不止的货也算是跟着一并受了罪。
秦若和白霜二人,比着那两只就好上了太多。
白霜卜一落地,就急急奔向白沐,二人神神秘秘说些什么。
秦若无心打探,那话还是像长了翅膀,一句句顺着游走的空气飘‘荡’她在耳中。
无奈听着,努力将心绪放在秦枫身上。
秦枫双脚落了地,身上虚浮也还是朝着秦若靠来。
还好她眼明手快,以手扶上他的身体。
“怎么还这么虚弱?”
秦他面容,有着羸弱,可明明不是吃过几种的‘药’材,也有老神医最开始保护心脉的紧急救治了吗?
秦枫哪里能说,他才不是身体上的事情,不过是被韩川一身的汗臭,熏得有的飘飘然……
将话题带到别处。
“师姐,你可知今日来百草堂的那黑衣人是谁?”
他昏‘迷’那阵子,不知秦若已经知晓黑衣人身份。
这刻旧事重提,出于的正是对秦若的爱护,怕她还被‘蒙’在鼓里,连自己的仇人就在面前还犹然不知。
秦若点点头,只用行动说明自己对黑衣人身份的认知,齐涛这两字,她才不愿意说出来,脏了自己的口。
空气中飘‘荡’着的是林中的草木气息,几个呼吸间就将韩川带来的汗味冲散。
秦枫深深吸口气,才道:“我倒是没想到,那人还会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这话不假,他对秦枫的认识,早就因为师姐一人就深入的可以,却也从未想过意气风发,在下清甚有名望的齐涛会做这样的勾当。
据他所知,这些事多半是些不入流的‘门’派里,一些急功急利,急于求成又不想下功夫的二流高手才会做出来的举动。
秦若反而是没他的惊讶,只还了句嘴。
“连媳‘妇’都能吸了修为,‘抽’筋断骨的畜生,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只可怜了白霜……”
这话,说的秦枫哑口无言,越发记恨齐涛。是的,他怎么就还总是以从前的角度去衡量这人,天下间一等一的恶事都做得出来的人,还有什么是他所顾忌的。
秦若将视线调转,配合着她的话,落在的正是白霜身上。
“你说,白霜究竟身上有什么,是那人一定要用她当鼎炉的原因?”
这才是她现在考虑的范畴。从知道黑衣人是齐涛开始,她就有想过。
秦枫反倒是比她看的简单,目力也投了过去。
恰恰是姐弟二人,站在一处温暖互动的样子。
自生出让认羡慕,自惭形秽的想法。
秦枫望着,口中答到:“我想,‘色’不‘迷’人人自‘迷’?”
话尾一挑,将他的疑‘惑’用这样的形式表达了出来。
他和师姐,跟这白霜相处下来,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的日子有半个月左右。
白霜的方方面面应该说他都算是见识过。
这姑娘白白净净,说不上国‘色’天仙。
却自有干净的气质,秦若不懂。
若是一人坏事做的多了,就总向往这些看着干净非常的事物。q
第190章
白霜又生的算是极好,让人赏心悦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天大地大,被齐涛相中做了鼎炉也不算是毫无道理。
秦若闻言,摇摇头,不赞同。
师弟只是但从样貌上议论这事,却是忘了,她的好师妹,那个宛如可还在齐涛身边呢。
宛如‘性’子斤斤计较,当初她都已经只剩了口气,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还会为此和齐涛吃了几次醋,那白霜的出现,宛如还不是翻了天?
“你还记得宛如吗?”
从未在秦枫面前提起过这个师妹。
重生以来,这是头一遭。
秦枫没意识到白霜和宛如有什么联系。
顺口答道:“你出嫁后没多长时间,宛如就哭着闹着要下山去,师傅拦不住,也便放了人。”
唏嘘不已,再怎么说,那也是云阳曾经的师兄妹。
秦若冷笑,看着白霜面容恬淡。
“那你可知道,她下山后干了什么?”
“这……师姐你还真是难为我。”
宛如又不是他的心上人,在云阳的为人也谈不上好,下山后的经历他更是不曾关心。谁知道那个师妹现在身在何方。
“齐涛身边。”
秦若点醒他。让他明白自己此刻提起宛如的意思。
秦枫本是随着她一起看向姐弟二人,闻言却是猛然一惊,视线调转,对上她。
“师姐,你说什么?!”
不怪他这出格的反应,实在是对这答案太过不理解。
“齐涛将我放在后院,任我自生自灭。宛如成了他的身边人。”
她平铺直叙,不想让师弟听来这话带了怨气。
秦枫还是被这事实震惊。
“你是说,宛如当初下山,就是为了去找齐涛?”
所有人都没想过这个可能,师傅和他更是不曾往这方向考虑。
“是啊,我的好师妹。”秦若咬字清晰,音量却是压得极低,像是只在轻轻感叹。“夺了我的丈夫,改头换面成了第二任的齐夫人。”
冷哼一声。
秦枫这才明白,秦若提起宛如的用意。
他对宛如了解不算多,可师兄中有几个却是经常将她拿来议论。
平时小白‘花’似的不谙世事,总是在人前一副温温柔柔的样貌,就是师兄弟对宛如的评价。
当下就是‘胸’口难以遏制的钝痛。
心疼。
心疼秦若不只遇人不淑,连身边的师兄妹也做了这样落井下石的事情。
在秦若最苦的那段日子里,宛如居然还是修仙界最为不齿的存在。
下清修炼之人,不论修为如何都有些自成的体统。
别说是他们这群人,就连山下普通百姓还知道一夫一妻,断没有抢了别人老公的道理。
这在下清,就是不成文的规定。
若是谁家出了这档子事,首当其冲就会将这对男‘女’一并惩治了。
宛如倒好,长得一副好样貌,做得天下最为无耻的事。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此刻二人对话,寥寥数语。
本是在等待白沐说下一步的打算,临时聊上几句。
这边秦枫眉头紧皱。
那边白沐终于是停了和白霜的对话,也走到他们面前。
一张口,说道:“趁着祖父还没醒,咱们应是再快点。”
说着话,打量起站在秦若身边的秦枫。
今日里,让他正视起来的男人,就是灵芝身边这个秦枫。
暗暗腹诽:说起长相,秦枫和自己倒是不相上下,站在灵芝身旁也毫无违和感。
这认知没来由的让他不爽。
祖父‘交’代的,让他和阿姐随了秦若一路向西,他不反对。但是若加上这个秦枫,可就不太顺了他的意。
秦枫额头上有细小的汗珠,回话的时候,底气也不如往日的充盈。
“你们有何打算?”
他和秦若是来求‘药’的。
这点从未忘记。
白沐早在几天前,就将人参给了他,今日之事,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救了老神医。
细数下来,对着白家半点亏欠都没有。
眼看现在出了山,就在山下,正是分手的好时机。
话中带出的含义,也是如此。
抛开他和秦若,单论“你们”,指的是白沐白霜他们。
“咱们一起朝西行吧。”
白沐听音辨意。
秦枫一句话,就知他心意,偏偏不想让他好过。
他要抛下他们,他就死死跟着他们。
总归一句话,想甩开他们没那么容易。
秦若担心秦枫,赞同白沐。
“师弟,一起走。你身上经脉还要靠白沐帮忙。”
话不假,理由充分。
秦枫醒来后,也知道身体状况,只是隐忍不提,不想让秦若跟着他担心。
却忘了,白家一‘门’两个神医,都与他们同行,早讲他的状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若。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就住了口。权当默认。
几人小心防备,多是绕着大道赶些小路。
一行下来,快到天黑入了山下小镇,居然一次都没碰到过齐涛派来的追兵。
也算是运气实在不错。
白沐不懂,这二人目的地应是西边,为什么要在这刻在小镇中逗留。
入了镇子,看到不住眺望,上蹿下跳的小草‘精’,才解了他的疑‘惑’。
原来,从万妖山中出来,二人先是安置好了小草‘精’,才上山求‘药’。
这刻来到镇中,不过是为了和小草‘精’汇合。
小草‘精’一见秦若,就是一个熊抱。
被秦枫长臂一档,顿在原处。
接着耳中就能听到小家伙念念有词。
“老子在这鸟不拉屎的镇子等了多久,才见到自家小弟。搂搂抱抱碍着你的眼了?”
满满的恶意。
秦若无奈一笑,没小家伙在身边的日子安静不少,可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唔,直到见到秦枫和小草‘精’斗法,恍然大悟,少得不过是二人斗嘴……
她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还爱看小草‘精’吃瘪的样貌了。
小草‘精’说着话,别看那不满意都要飞了出来,却是身子不敢在动,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秦若眼明,小家伙这是怕再被秦枫打屁,股吧?
心下偷笑。
小草‘精’眼中溜溜直转,虽然不能近秦若的身,可不妨碍他对身边这些人评头论足。
先瞅了眼白沐,直接跳过。
这只……他就不议论了。
冲着以前在伏羲山的‘交’情,就当给他个面子。
视线跳到白霜身上。
……
这只嘛,书上说过要尊重‘女’‘性’,特别是年轻貌美的姑娘,他也决定放过。q
第191章
看来看去,唯一能满足他的也只有韩川一人。(.)。wщw.更新好快。
冲天辫扑棱棱,随着他高抬而起的头前后摇摆。
大眼一翻,指着韩川。
“喂,你们是去伏羲山的何处,捡来的这瘦骨嶙嶙,尖嘴猴腮的人。光是看着,就让本大爷心中不爽。”
说白了,小草‘精’就是没事找事。
秦枫他惹不了,看面前来人,最末尾的那个应是下人,被他念叨两句发泄发泄也就算了。
秦枫就讨厌小草‘精’的这个坏习惯。
对人评头论足,没有半点礼貌。
小草‘精’是他从山上带下来的,秦枫就算是话上不显,也早有心好好照顾。
偏偏小草‘精’油盐不进,和他们一起的时候就没消停过。
最好的时候,也是被他一顿好打,才收敛了点。
这才几日没见,怎么又倒退了回去,还像原来那样无法无天。
难不成看过的书都喂了狗?教过的常识都重新丢掉了?
还不带开口训斥,秦若就站了出来。
她久没见到这孩子,也习惯了他的做派。眼下虽然这话说得不好听,可看在小草‘精’年少不懂事的份上,真是不想为难他。
“小草,这位是你韩川叔叔,快给人家赔礼。”
她半是哄着,半是严肃。
不像秦枫,又想让小家伙吃顿排头,挑出他的错,让他给对方道歉。
小草‘精’吃软怕硬,对上秦若还是乐意听话的。
自从万妖山中,秦若帮他报了名,登了记。这灵芝在他心中的形象就越发高大起来。
此刻一见秦若脸上带点严肃,自动自发就矮了半截,充大头的硬气全无。(.好看的小说
耷拉了脑袋,就要上前给韩川赔礼道歉。
灵芝的话,他都听。
可还没走到韩川近前,被称之为瘦骨嶙嶙,尖嘴猴腮的韩川反倒是退后了一步。
一扭身,将个后背留给了小家伙。
白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原来,韩川这是闹脾气呢。
小草‘精’说的话不中听,却是个孩子,他也不好出言和他对上,索‘性’眼不见为净,自己一转身,不去受他的道歉。
小草‘精’呆在原地,犹豫不决。
刚才或许是自己太久没和人说过话,一时冲动了。
他这张嘴呦。
总是得罪人。
看过不少书的小草‘精’,其实早不是当初的冒失鬼。
说来说去,还是见了熟人‘激’动的。
每个人的表现方式不同,小草‘精’的奇葩点罢了。
秦若说的没错,是该赔礼。
可人家不受他的理,明摆着不愿意啊,他要怎么办。
眼睛‘乱’飘,最后还是停在了秦若身上。
这里的人,他最相信的就只有灵芝。说来说去,在他心中,灵芝和他算是过命的‘交’情。
出了事,自己犯了错,第一个想到的人肯定还是秦若。
小草‘精’小手就在肚子前,‘交’叠着,惴惴不安。这刻才显了孩子做错事后的反应,有着后怕。
白霜一伸手,拉了小草‘精’圆胖的小手,牵着来到韩川处。
温温柔柔的唤了句。
“韩川,孩子不懂事。你就让着点。”
她本来不爱出头,习惯了将自己放在最不显眼的位置。
如今的这一幕,却是牵扯到了韩川。
在水道中被秦若抱着的时候,她有考虑到将来。
也意识到,懦弱永远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下定决心想要转变。
刚这一幕,主动站了出来也想锻炼下自己的胆量。
连个孩子对着不认识的人,都能收放自如,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韩川再气,也经不起白霜三言两语的抚慰。
听到她声音的同时,就在心中原谅了小草‘精’。
一转身,大咧咧撑开了嘴角,冲小草‘精’笑笑。
笑容别提多难看,‘混’着他满头大汗的脸,干瘦的面庞,直像是刻满皱纹的细长萝卜。
小草‘精’本该有理的道歉,临了也变了样。
一对上他的笑,噗嗤一声也笑了出来。
捂住嘴,愣是憋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丑萝卜”一词,生生就是不吐口。
秦若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小没良心的,有人帮你就该好好表现,现在这样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呦。
六人变七人,小草‘精’和韩川的梁子只在初次相遇那刻,就注定是结成了死结,谁也解不开。
镇中比着山中,多了人气儿。
人来人往的繁华,冲淡了他们对将要面对追捕的压抑。
本来该是和小草‘精’碰面后,几人离开镇子直接踏上西去的道路,也在白沐和韩川的要求下,缓了一缓。
秦枫不食五谷已久,小草‘精’和秦若自不必提。
担心粮食问题的,只有白家姐妹二人和韩川。
既已是来到镇中,白沐干脆就决定在这里将肚腹问题打发了,多多收些吃食。
真要是情况不好,他们也能应急一二。
几人边走边瞧。
不大的镇子,不过片刻的功夫就能走个来回。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正待上路确是在镇口的位置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镇中几位官差。
这里不比当初秦枫带着秦若他们途径的小镇,官员看来一点也不和善。
那站在城‘门’处,吆五喝六的官差,腰别长刀,一脸横‘肉’。
单从容貌,就觉得不是个好相与的。
几人进来镇子的时候,倒是没有为难。
现在刚要出镇,却是被拦了去路。
这官差一指白霜,问道:“谁家小娘皮,不在家好好呆着,和这么多男人‘混’在一起。”
第一句,上来就是污蔑。
官差姓马,镇中居民都叫他马大爷。
不是他真的是位大爷,而是这人他们惹不起。
韩川以前不认识白霜的时候,就是这种流氓,只不过马大爷披了身官服罢了。
这会话里话外,唯一吐‘露’的重点,还在白霜身上。
一行七人,白霜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尤为引人瞩目。
秦若虽然同为‘女’子,无奈黑乌乌的脸上什么也瞧不清楚。
人群中有老有少。
马大爷早在他们进镇的时候就留了心眼,暗暗瞧着。
三个成年人,一个看来面黄肌瘦,一个看来大病初愈,另一个全然手不能提的书生。
那小姑娘,走路时晃动的腰身,都‘迷’得他直吸口水。
要是能‘弄’到‘床’上,不定什么滋味呢。
想想就让人美上了天。
趁着几人置办东西,他早安排了人手,跟在其后。q
第192章
小草‘精’才从秦枫那处得了难看的脸‘色’,又被韩川孩子气的幼稚拒绝友善相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
一看马大爷那‘肥’头大耳,不打换气一通叫骂。
“你是个什么,我们这些大爷也敢惹。小心着点,别说是我们中的姑娘和男人‘混’在一起,就是我们中的男人和姑娘‘混’在一起,又碍了你什么事。是吃了你家的菜还是穿了你家的衣服,让你在这撒泼耍赖对我们充了大爷。谁给你的勇气??”
他人身子小,在七人中矮矮一个,听了马大爷的话,从秦若‘腿’边蹭一下就蹦了出来,吓了马大爷颠簸一下,差点倒栽葱就仰躺咋地。
‘精’气神各方面都保持在最佳状态的小草‘精’,连个让他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嗒嗒嗒接着一抬脚丫子,踩在马大爷黑‘色’的马靴上,继续说道:“啊?你倒是回我话啊?怎么,看大爷们长得好,你就羡慕了?自己爹妈给生的猪头猪脑,这可不是我们的错,要想找事回家找你爹妈去,别在这丢人现眼,档了大爷的路。”
秦若倒吸一口凉气,从不知道小草‘精’这口才简直绝了。
白沐怒目而视,听着马大爷那句关于白霜是非的话心中就是火气。阿姐在这样偏僻的小镇上,还会当着他的面被人说三道四,是万万没想到过的。
韩川更是只在马大爷大口一开,提到白霜的同时就捋高了袖子,准备上去暴打这个流氓猪头三。
小草‘精’这段子一讲,三个男人两个傻了眼。
白沐和韩川这二位最关心白霜的亲属,统统都被小草‘精’的“嘴炮”折服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小草‘精’可不知道身后两个男人突生的崇拜,只爽了他自己的嘴也就够了。
哼哼,小家伙牛气着呢。
在秦若面前乖的很,对着旁人那可是得理不饶人。更别提面前的马大爷纯粹是自己欠骂,没事找事。
小草‘精’在山下多日,自行修炼。
功法上没有提升,却是悟出个道理。
这话怎么说呢。
一日,小草‘精’在镇中楼房上晃悠,正是饭儿点。
南来北往的行人不时往他身下那间酒楼进进出出。
小家伙掀了块砖,从上头望下去。
酒楼中坐的满满当当。
他就观察,观察什么呢?说好听点那叫人生百态,说直白点就是食客的千姿百态。
见人人都是用了张嘴,吃东西,嚼的很香。
化作一缕青烟,偷溜进了厨房。
他也学了外面食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刚做好的红烧‘肉’在后厨的橱柜上放着,等待小二来送它上桌。
小草‘精’当下张大了嘴,一口全部塞进嘴里。
噗一声,就吐了出来。
身上打了几个寒颤,冷汗直冒。
这东西有股子怪味……
不适合他这株正在长身体的小植物。
好嘛,可看着人人吃的香甜,他就是不服气。既然你们都用嘴来吃,老子这方面不行就在别的方面下功夫。
美食被他抛弃了,打嘴炮成了他的新宠。
成日里就在街头巷尾的高墙上,偷偷听走街串巷的‘妇’人们唠唠叨叨。
半个月来,也算是学有所成。
坊间几个烟‘花’地的老板娘,都是他偷师学艺的对象。
一对上马大爷,可不是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马大爷也不是好惹的。
眼瞅着这小童身后男男‘女’‘女’表情怪异,却明显没人站出身帮这孩子,心中得意。
瞧你们那个怂样,老子的话也就这样半大不小的孩子才敢顶撞,稍稍懂点人情世故的都知道避着让着。
自鸣得意起来。
胖乎乎的身材只做了个‘抽’刀的动作,就累得呼哧呼哧,喘气儿都跟着费力。
身后跟着的人倒是会看眼‘色’,其中一人忙垫高他的跨刀,让他‘抽’刀的动作轻松。
点头哈腰,侯在一旁。
马大爷直等到小草‘精’第二轮的轰炸完了,才算是有了说话的机会。
双手用力,刀也算是提了起来。
拿着刀把,刀尖直指小草‘精’的鼻尖。
“去去,哪来的野孩子,还想坏了本大爷的好事?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至于你们这群懂事的嘛,可就要给我多担待了。”
眼睛来回穿梭,在几个大人身上。
小屁孩不懂事,大人总该懂了吧?
他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还不快快将那美人送他,好让他平息了怒火,其余众人才能不受‘波’及。
小草‘精’第三轮的“发言”刚要出口,身后是秦若拍上了他的肩膀。
他一转头,嘟嘟嘴。不满意秦若制止他的行为。
秦若在拍拍他肩头,客客气气的对小草‘精’说道:“小草,我知道刚才韩川的做法让你也不太舒服,可毕竟是你有错在先,不是吗?这猪头你和他说说话,我就全当你发泄过了。接下去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你看怎样?”
对小草‘精’,怀柔政策永远比大‘棒’好使。
秦枫什么时候能明白这个道理,什么时候就能拿捏了小家伙。
秦若从来不当小草‘精’只是普通的孩子,高看他一些。
对待他的态度,也是朋友般和睦。
小草‘精’吃这一套吃的厉害,秦若只要认真和他分析,讲道理,小家伙都算是能听得进去话。
面前这歪瓜裂枣的‘肥’官差,算是他们出镇前的小小意外,要是认着小草‘精’放任下去,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时间上,可没宽裕到这份上。
小草‘精’点了头,“功成身退”又将身子缩进了几人当中。
秦若上前,对上了马大爷。
“你要为刚才说出口的话,向她道歉。”
只一句,翻了天。
和马大爷想的完全不同。
马大爷脑子转不过来弯……
呦,这镇中还出了不怕他的人?
刀尖所指,变成了秦若。
秦若微微一笑,身上大红‘色’的服饰随着她的动作贴近刀锋。
在马大爷目瞪口呆中,直接从刀尖穿过,和他相距不过几寸。
刀柄卡在身前。
马大爷嗷的一声,扔掉手中佩刀,吓得三魂掉了二魂,掉头就跑。
臃肿的身材成了负担,几次跌跌撞撞,让人发笑。
秦若再动,原地消失。
就在马大爷的面前,还是刚才那句话。
“你要对她道歉。”
六个字,魔咒样萦绕在马大爷的耳边。
他吓得跪了下去,手脚并用。
对着石头地邦邦连着磕头。q
第1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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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圆的身子抖动不停,身下‘潮’湿……
一股子怪味就散在空气中。
秦若皱眉。
腥气儿让她很不舒服。
退后两步。
依旧是牢牢盯着他。
此刻的马大爷,别说是耀武扬威了,只不得爹妈都没生过他,从新回到老妈肚子里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身后一人虽然也被秦若吓得不轻,可还不至于神魂颠倒。
修炼之所,就算他们是普通人,多多少少总是听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也顾不得自己狼狈,悄悄从后拽上马大爷的撅起的屁股后散下来的衣摆,小声说道:“马大爷,马大爷。”先是连叫两声,唤回他的三魂七魄,才道:“别怕,这人应是仙人。”
马大爷听他提点,恍然大悟。
哆哆嗦嗦抬了头,额上是尘土‘混’合着血迹。
眼眉全是汗。
“大仙,大侠。”
发音瑟瑟,生怕再惹了面前这位“祖宗”的不快。
“我,我这就去赔礼,您放心,放心。”
好好的几个字,说的磕磕巴巴。
秦若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刚才一样只是单纯望着。
就这样的表情还是让马大爷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和秦若对视一眼,匆忙中赶紧撇向别处。
站了起来,身后那人眼睁睁看着马大爷‘裤’管上都是湿嗒嗒的水渍,从大‘腿’根一路流了下来。
心说:这才是个地道的怂货。
一件小事,到了这里不过就是赔罪行礼,当做了断。(.无弹窗广告)
白霜却是因为这事,更加急切的想要修炼。
今日秦若面对流氓的风光,说到底还是因为自身的强大,若是她也能像秦若一样,是不是就没人敢再欺负自己了?
白沐和白霜想的不同。
那时候,关乎自己阿姐的事情本该是由他出面,这点大家当是心照不宣。
秦若站了出来,他也不会阻止。
脑中弯弯绕绕,还有些喜‘色’。
灵芝难道是因为他,才会加以援手,帮了忙?
虽然明知道这样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可只要想到,还是不禁心中窃喜。
趁着韩川在安慰白霜的时候,偷偷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
要是真的是因为自己,那该有多好~
白沐同学,这次真的是你想多了。
秦若不过是看在那流氓趾高气昂,一出场就对上白霜,怕你和韩川闹出人命,才不得而为之。
众人心中皆知,在你们二人眼中,白霜就是备受呵护的小‘花’骨朵。
由她出面,人命方面还是可以保证的,这就够了。
经此一事,再踏上出城的官道,还是耽误了些时间。
完全沉寂的黑。
这官道应是长久失修,本该宽敞的道路坑坑洼洼。
几人披星戴月,趁着月‘色’一路蹒跚。
身后遥遥传来一人的呼喊声。
只走了几步的众人被这呼声唤的停了下来。
小草‘精’敞亮的拉开了声音,冲众人说道:“嘿,现在的老人都流行半夜出来踏月吗?”
他目力好,又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喊声一传过来,就举目四眺,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秦枫本不想多事,只对着秦若说:“大半夜的,咱们快点赶路才是。”
话里话外,无非是说赶路要紧。
小草‘精’不依了。
蹦蹦跳跳伸长双臂,勾住秦若腰身下的裙子。语气几多认真,带着说不出的伶俐。
“灵芝,灵芝。我记得书上教过的,应当尊老爱幼。咱们身后这老人,不正是需要爱护的对象吗?”
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呼声和爱护完全是两个概念。
秦若作为他们三人小团体的主心骨,本着让小草‘精’多些良善的目的,还是放缓了脚步。
白沐也想着赶路,在这点上和秦枫意见相符。
耳中呼声大了起来,在安静的官道上,听得让人不舒服。
静悄悄的四周和独一无二的沙哑嗓音。
白霜实在是忍不住,小声问白沐。
“小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几人哪里会知道,那声音紧追不舍,在他们身后就是不曾放弃。
白沐摇摇头,阿姐和他是一起听到的声音。
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姐好奇嘛?”他只问白霜,要是阿姐对这声音有兴趣,他们多停留一会儿,将事情‘弄’个清楚也就是了。
白霜不好奇,好奇的应是小草‘精’和韩川两个。
孩子天‘性’,才会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产生兴趣。
白霜不过是看在韩川几次扭头,动作越来越慢的份上,代替他问的白沐。
即是祖父和弟弟都认同的人,她不在乎是谁,听了二人的话,真心实意将他当做自己的丈夫便是。
几人的步伐都停滞不前。
小草‘精’死拖着秦若,白沐配合白霜。
几个人都朝向身后望去。
声音只是剪短的单音节。
喂~
啊~
前面的人等等这类的。
只从语句,听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许是趁着月‘色’,马车的速度比他们步行要快。
一会的功夫,他们就能瞧见小草‘精’所说的老人。
马车停了下来。
车厢华贵,不只木料考究,就连包边的材料也是一等一的极品。
鎏金的‘色’泽,就着车头昏暗的灯光也能瞧得清楚。
喊话的,一路呼唤的原是车夫。
带一尾草帽,身上蓑衣,看不清楚头脸,只能打量身形。
佝偻着背,手中捞着旱烟袋。
就这幅扮相。
秦若也瞧出这确确实实是位老者。
马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个人。
那喊了一路,追着他们的车夫在车‘门’打开的时候,就恭恭敬敬侯在一旁,等待车上的正主下来。
夜半时分,老旧的官道上出现这样的画面,要多不和谐就有多不和谐。
正主架子极大,先下来的是个少年,眉清目秀。
手里拎着小马扎,一下了地就将马扎放在那处,才伸了手扶着车上那人。
秦若几人,算来都跟官家没什么联系。
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面面相觑。
直到正主缓缓从车上踩着马扎下来,被少年双手扶着,站在他们面前,几人还是云里雾里。
小草‘精’仗着在镇中呆了半月,对人类有些了解,不待几个大人指示,就开了口。
“喂,老丈,是你们在叫人吗?”
他不懂人间尊卑,只问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车夫老丈喊了他们一路,小草‘精’不问他问谁。q
第194章
被小草‘精’提了问题的车夫,只在这位下了车的“正主”身后,弯下身站着。.,最新章节访问:.。
没有回答小草‘精’的问题。
倒是那个少年,搀扶着车上之人,口里接了他的话。
“这位小公子,正是我们老爷让各位留步的。”
他看来十五六岁,白‘色’罩衫,足蹬黑‘色’布鞋。
一将正脸对上众人,就能看到容貌算是男人中少有的清秀。
当然,比着他们这队中的白沐还是要差上许多。
这份细致,和他的眉目如画不同。
小草‘精’不会介意是谁答了他的话,再问。
“大半夜的,你们这样哭爹喊娘,大声鬼叫是有什么原因?”
小草‘精’听得最多的,就是坊间用词,早前看过的书本子真是早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出口成章,所有的话都是驴头不对不马嘴,全看他自己高兴。
那白衣少年听了,先是反应了半晌,才明白小草‘精’的对话正是形容他们之前的路上叫喊声,瞅瞅身边老爷,看他没有发作的意思,才又说。
“小公子所言有些夸张。我们老爷是对各位心生崇拜,这才努力挽留。”
那位老爷,也听到这里,被他搀扶着的手拍拍少年,总算是开了尊口。
“各位,在下本不是镇中居民。今日里也算是赶了巧,正看到姑娘教训这镇中官差,连忙追了出来,也无非是想请姑娘帮老朽一个忙。”
老迈的声音中有着客套。
秦若被他点了名,仔细打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老人看来头发‘花’白,绛紫‘色’的云纹袖袍,站的笔直。
应是上了年纪,眼睛微微眯起留出一条细缝,和秦若目光‘交’汇的时候一抹‘精’光。
这样一位‘精’神抖擞,家室良好的老者,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秦若马上就想拒绝。
老者似乎是看出秦若眼中的为难,再次道:“姑娘别急着拒绝我,要不是真的需要几位相助,我这老头也必要半夜三更的追了一路,是不是?却是老朽家中,出了点怪事。看姑娘天人之姿,应是能帮上老朽的忙,才如此兴师动众。”
小草‘精’耳听兴师动众,就截了话。咕哝道:“谁家兴师动众,是一辆破车,两个下人。”
少年闻言,瞪了小草‘精’一眼,谁家熊孩子,这么惹人不喜欢呢。
小草‘精’的话没错,错就错在当众将它说了出来。
老人吸了口气,反倒不若那少年生气,保持着低姿态,再道:“姑娘,要不是家丑不可外扬,今夜里老朽的排场定不是现在这般。”
算是解释给秦若,不是他们不想“兴师动众”,而是家中难事,不适宜“兴师动众”。
秦他说话做事都是高‘门’大户中及有修养的做派,又对自己客气,也好好的回了老人的话。
“我们现在身有要事,您若是家中有难我们几人恐怕真帮不上什么忙。”
婉言拒绝。
老人闻言,并不在苦苦哀求,一点头应是明白了秦若话中的婉拒。
只低低叹息一声,朝少年使了眼‘色’。
“哎,看来又是无功而返。青棋,扶我上车吧。”
并不纠缠秦若他们,施施然当着面从新回到了马车中。
到了此时,其实秦若他们连老人需要帮什么忙,家中出了何事通通不知。
眼看着老人被少年扶着先上了车,动作悉索,少年随后。
车夫是最后来到车架位置上的。
小草‘精’一拽他的蓑衣,让他的步子停在了车前。
“喂,小老儿,你说。到底你们这么急,求我们是为了什么事?”
小家伙在旁早就按耐不住,秦若拒绝的干脆,他只得趁着现在这个时刻偷偷自己跑过来,问问这叫了半夜的老头儿。
车夫摇摇头,主子没说,他能说什么。在说了,这小孩在几人中的分量,显然不如那个‘女’子,他说了又有何用?
只拿旱烟袋点点小草‘精’还放在他蓑衣的手上,就是不回。
小草‘精’一呲牙,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又吐吐舌头,这才重新返回到秦若身边。
几人目送,看着马车和他们背道而驰,再一次驶向镇子。
白沐在小镇准备东西的时候,可是做的细致。
这会看着身后“尾巴”没了,从新买的包袱中‘抽’出张布卷。
打开来,竟然是张地图。
标示的,正是百草堂附近的地形。
白沐拿着,走到秦若身边。
“灵芝,咱们现在的位置可是这里?”
食指一点,对上的正是地图中一处画了房子的位置。
秦若凑上来,被这些线条‘弄’得晕头转向。
心中嘀咕:谁画的地图,就不能在旁边写点字吗?
黑‘色’的线条,有弯曲的,有笔直的,还有倾斜而下的。
秦枫也挨了过来,端详起来。
小草‘精’脚尖着地,蹦跶了几次也看不见,干脆直接用了妖法,拉高身量,像是脚下踩了高跷,嘿嘿笑着围了过来。
几人对着一张地图,头靠着七七八八。
只有韩川和白霜,在他们研究地图的时候,大手拉小手。
韩川觑了空,在刚才老人求帮忙的时候就有心和白霜说说话。
无奈,白霜只将视线投在来人身上,对自己毫不留意。
韩川小拇指一勾,悄悄碰触了一下白霜衣袖外的手。
真的,就是一下。
轻轻的,缓缓的,小心翼翼的。
带着点马上要飞起来的心跳,碰了那么一下。
过后,就是等待。
他耳根子都红了,脸上的热度烫的惊人。
感谢现在是深夜时分,周围的人应是看不清楚自己的样子,这才不至于尴尬。
白霜在韩川第一次碰触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她的小动作。
太轻了……
等了片刻,他以为白霜是对自己的碰触并不反感,大着胆子,心中给自己打了气,憋住呼吸。
大手一捞,就将白霜的小手完完全全的裹在自己手中。
白霜猛然间被他握住了手,本意是要挣扎,可想到祖父和小白二人,却又是放任而去。
就着马车的昏暗灯光,早看到韩川颈项后都是通红一片。
心中感叹。
随他去吧……
韩川的初恋,恐怕经历了这么多,算是第一次牵了心爱姑娘的手。
小鹿‘乱’撞,头都羞的抬不起来。
手心出了一层的薄汗,自己根本不知道,全用在了紧张上面。q
第195章
白霜的手,在他手中。(.)。wщw.更新好快。
手背上都是韩川的汗,湿腻腻的。
她和小白牵过手,小白的手和她一样柔软,干燥。拉起来的时候很舒服。
心无杂念,姐弟间的互动。
‘交’握的时候两人的手心相贴,能感受到彼此掌心的温度。
韩川的握法,和小白的不同。
许是刚才紧张,只大手一捞,将她整个小手覆在手掌。
紧紧握住。
她是手背贴着他的掌心。
汗湿的痕迹,让她些微有些不自在。
本是想装作不经意,将手‘抽’离,可两人站的近,韩川手上劲道又大的出奇。
她貌似不在意的微微后‘抽’,楞是丁点都没有挪动,只让自己的手背处,多出了汗渍。
湿乎乎的,带着热气。
她眼尾的余光边角,扫到这人强做的镇定。
韩川身体的呼吸频率,出卖了他。
鼻中喷吐的呼吸,忽轻忽重,‘乱’了规律。
她似乎都能听到他心跳的频率。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不知怎么,那份想要‘抽’出手的冲动就淡了下去。
心中有酸有涩。
她的经历,注定了从未享受过被男人真心实意的爱慕。
韩川,却是第一个。
其貌不扬,在她眼中原是死缠烂打的那个痞子,让她就是狠不下心。
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
她想到这里,没有再去‘抽’手,而是手心翻转,和他的相贴,用力握住了他的。
韩川衣领早先被秦若折腾,开了几处,缝隙间能看到似乎是顺着颈项,连后背的皮肤都红了起来。(.$>>>棉、花‘糖’小‘說’)
纯情吗?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样的韩川让她也跟着心疼,如何能放手。
四下里,除了他们,什么人都没有。
马车滴滴答答的马蹄声,早随着他的远离声响全无。
耳中能听到的,只有道路两旁蚊虫的轻响。
夏天是在什么时候来临的?
“这里就是咱们刚出的小镇。”
秦枫那略带低沉的嗓音,接上了白沐刚才的问话。
其实,秦枫本尊更想问的是:为什么要拿地图?
他自小修炼,行的多了对着下清地理相当熟悉。
什么时候也没接触过地图这东西。
真是找不到地点的时候,也只需要朝着大概方向多多留心,总会是能到达目的地。
这样接地气儿的普通人事物,陌生的很。
至于去西边的路,也是早就探查好的。
只待秦若和他取了人参,两人用了法器,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到达。
白沐拿来的地图,标示还算清楚。
线条画的形象,他扫了几眼,跟记忆中大多的印象‘交’叠,没什么错误。
白沐因为正在研究地图,始终是低着头。
声音飘过来的时候,头也不抬。
薄‘唇’抿成了直线。
他问灵芝,秦枫接什么话。
小草‘精’对着地图,看出了兴趣。
毫无章法,画不是画的东西怎么还能引得几个比自己个子高的家伙全神贯注?
他脑子里跑火车,想东想西。
比他个子高,这些人都比他个子高。
也是直到现在,才猛然意识到从这次再见秦若,丫头也比他的个子高了!
没天理。
小草‘精’看人,和他们不同。
草木类的妖物,看秦若不是用眼而是用心。
镇中相遇,秦若本体没发生过变化,他即刻一眼认了出来,连气味都是原先的苦,就没注意过她样貌的变化。
现在才瞪大了眼睛,仔细看过来,冲着秦若挤眉‘弄’眼。
他食指单点,捣在秦若黑乎乎的面皮上。
看着皮肤因他的碰触凹下去,又弹回来。
这样的举动,马上得到了秦若的侧目。
她眼中询问,没有直接发出声响,左右两个男人都在看地图呢。
小草‘精’趴过来,冲着她的耳朵吹气儿。
声音里不满意的很。
“为什么你长高了??”
话还没说完,那点子不忿都没表达完全就被秦枫大手一挥,隔开了距离。
秦若笑。
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牙齿咬着下‘唇’,鼓着腮就是瞪着她。
秦若想要上去扶,这次是被白沐拦了下来。
秦枫在左,他在右。
“灵芝,小草恐怕是被你惯坏了。”
她一转身,他就知道她的意图。
不动手,只一句话,就让她的身形慢了下来。
“你这样惯着他,将来只会更加无法无天。”
他‘抽’了视线,望过来。
就事论事。
小草‘精’不像是在伏羲山中,胆小怕事。
似乎是嚣张惯了,做事没有章法,却又胆大包天。
不是秦若惯的,还能是谁?
唔,要是以后灵芝真和自己成了家人,这小草‘精’他恐怕要费上不少的功夫。
咳咳,白沐同学,你想的又多了吧。
两个男人,都觉得秦若对小草‘精’太过仁慈。
秦枫也正是此意。
二人目光在空中撞击,有无声的电光,这是属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战斗……
秦若默了。
那只想要去扶小草‘精’的手,是怎样都伸不出去了。
手肘向后,在二人严肃的注视下收了回来。
小草‘精’等了半天,撇撇嘴,眼泪含在眼眶。
左等右等,都没等到秦若过来安慰自己,索‘性’自己一咕噜爬了起来,也不哭了。
大步朝着三人走了回来。
眼眶中的泪,上下眼睑一合自动掉落了一颗。
他冲着秦若,就道:“灵芝,我还是不是你老大?”
这两人,小草‘精’全都看不顺眼。
什么玩意?
还敢教唆他家小弟谅着自己。
秦若眼光在三人中穿梭,游移不定。
心中暗道:这都是些什么事。
突然生出无力感。
原来小草‘精’一个孩子,现在的感觉从一变三,三个男人都是任‘性’妄为,唯我独尊。
她也不管了,由着他们祸祸去吧。
一扭身,谁也不理,只将后背留给三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
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道理谁都懂,秦枫和白沐两个男人在互相看一眼,心中的小算盘都是劈啪作响。
目光较量过,干脆也学了秦若,各自转身。
只有小草‘精’,再一眨眼,又是一颗泪,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他手背一抹,根本不去管。
心里难受的紧:灵芝不认他了。
哇呜呜呜,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为了两个大尾巴狼,他家小弟明摆着是要抛弃自己。
俗话说:三个男人一台戏……
她算是见识到了。q
第196章
路还是需要走下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
三人再怎么闹,在秦若的面前该有的样子都不会少。
哪怕是装腔作势,也不想让秦出端倪。
男人的面子,那是万万下不得的。
小草‘精’算男人吗?
在别人眼中,兴许就是个小不点。
“灵芝,你让他们走。”
小草‘精’抹了半天泪,眼巴眼望的不时拿眼偷瞧秦若。
只有背影的肩头,连个正面都不给他们。
他觑觑左边,瞧瞧右边。
两个比他高的家伙都是拉长了脸,硝烟味浓厚。
根本就没人看他一眼。
他小心肝受不了打击,来了坏脾气,只得对着秦若任‘性’。
童音蔓延,出口就是要赶走秦若两边的男人。
秦枫对他的话根本无视。
照旧故我,眼神放在白沐身上。
白沐可就没秦枫那么轻松了。
秦若和小草‘精’,还有秦枫的关系,里面弯弯绕绕本来就多。
他即便聪明过人,也还没研究透彻。
猛一听闻小草‘精’那笃定带着不可置疑的声音,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甘示弱,硬气的不去瞧小草‘精’。
心中盘算:难道这小草对秦若的影响力,就大过自己?
那以后,他还要巴结这么个小东西。
面皮‘抽’动,超出他的本意。
漂亮‘精’致的眉‘毛’,终是轻挑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落在秦枫眼中,被他尽收眼底。
也跟着疑窦丛生。
小草‘精’说的什么废话,就让白沐起了转变?
不过是小儿气话,说让他们滚蛋罢了。
……
回过味来,白沐还怕离开秦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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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莫不是这男人看上师姐了……
他不动声‘色’,越发对白沐提防起来。
小草‘精’的任‘性’,在秦若这处多半还是不予理睬。
哪里会真的听的话,就将二人赶走。
扭过身,也是被小草‘精’叫嚣的。
快步走到小草‘精’身边。
蹲了下来。
点点小家伙圆圆的鼻头,看他脸蛋上因为哭闹升起的一坨红‘色’,连鼻尖也没放过。
认认真真的对小家伙说:“小草,刚才你白沐哥哥说的一点都没错,以前就是我太惯着你,才让你无法无天的。”
若不是她听之任之,这小屁孩没吃过什么苦头,哪里会连这屁大点的事情,也能闹腾起来。
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
小草‘精’止了哭声,那泪还是顺着颊面往下滑。
委屈得不得了。
秦若哪有惯着他,灵芝大多数的时候根本对他就是不闻不问!
可眼见秦若这会儿的表情严肃,硬是不敢反驳她的话,只坐在地上,无声的掉泪。
秦若犯了愁。
小家伙无声无息,偏偏倔强的很,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她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跟着难受。
就这么个小家伙,从她再次醒来,就伴在身边。
大多的时候做的不是什么对的事情,可算来算去,除了今天冲韩川吼那一嗓子,却也没有什么错事。
说到底,就是个有点冒失的孩子。
叹口气,还是软了下来。
伸手擦过他的脸蛋,将眼泪抹掉。
“别哭了。”
靠的近了,声音也似乎能掐出水来,柔柔的轻轻的。
“再哭,以后就真不喜欢你了。”
天打雷劈。
小草‘精’‘激’灵灵被她末尾完全没有威胁的喜欢你三个字劈了个正着。
刚刚还用口呼吸的嘴闭了起来。
鼻腔咕哝。
眼中询问的目光含有期盼。
“那,那要是我……”说道这里,先是‘抽’‘抽’涕涕一声,才继续。“我以后不哭,灵芝就会喜欢我吗?”
他分不清喜欢的层次,也分不清喜欢的种类。
秦若口中的喜欢,是以大人对孩子的感情作为基础。
小草‘精’的理解有偏差,认为喜欢就是喜欢。
哪还分得清这那。
单刀直入,直截了当。
灵芝说喜欢他,就代表着今后的日子里有个人疼自己,爱自己。
他也会喜欢她,疼她,爱她。
就是这么简单。
秦若可不知道他人小鬼大,将她的“喜欢”偷换了概念。
兀自做了保证。
“不是不哭,是以后要学着成熟。只要小草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个懂事的孩子,我肯定会长长久久的喜欢你。”
瞧,多好听的话。
就像当年父亲拍着她的背,抱她在怀,安慰她一般。
小草‘精’不疑有他。
‘精’气神都直接满血满状态的到了巅峰,全满。
一刻都不停的站了起来。
一把抱上秦若的腰,埋进秦若身体。
“高,走真没活动了。”(好,就这么说定了)
声音也埋在裙中,听不真切。
秦枫和白沐,眼见这样的收场方式,却又无可奈何。
二人都和秦若一般,将小草‘精’当做孩子。
刚刚那样的说辞,没人会生出疑‘惑’。
秦枫: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师姐对他说出喜欢的承诺!
握爪,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白沐:没想到灵芝对个小妖也这么温柔,他的眼光果然没错。
反复一想,眼光不错什么,自己也说不清。
秦若总算是摆平了小家伙。
松了口气,就瞧见那边韩川一脸扭捏,手中牵着的正是白霜的小手。
差点就笑出了声。
这个韩川,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会的不少。
白霜被秦若一看,俏丽也红了,忙急急‘抽’出手来,装作四顾。
小草‘精’不知道秦若跑了神,对她说:“灵芝,刚才你都替我擦眼泪了,现在该我了。”
嗯,小草‘精’决定就从这一刻起,秦若对他多好,他就对秦若多好。
秦若抬眸,半是疑‘惑’。
小草‘精’觉得自己已经通知过了秦若,也不再多言。
手中变出泉水,对着秦若的脸就糊了上去。
……
孩子,你这是干嘛?
秦若对他根本就没防备,水一喷出,就打在了脸上。
马上变了脸‘色’。
熊孩子!刚说好的乖巧听话,哪去了?
扶额,就要捋了袖子‘抽’丫一顿,好好教育教育小草‘精’。
小草‘精’哧溜一声,咯咯笑着就跑开,躲过了她的第一掌。
秦若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追,小草‘精’跑的贼快。
她一跺脚,正要发威,手都恰在了腰间。
小草‘精’霎时折返回来。
猪蹄似的小手上这次换了手绢。
“别动,我给你擦。”
躲开秦若第二次的攻击,擦在脸上。
秦若脸上被他擦过的地方,干净起来。
白白净净,像寿桃的‘色’泽。q
第197章
内里带着点红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
小草‘精’手上的手绢拂过面庞,凉凉爽爽。
秦若也就实在是提不起劲揍着小子,收了招式站在原地等他为自己擦拭。
嘴上还不闲着,问他。
“好端端的,干嘛把水往我脸上泼?”
小草‘精’擦完左边,开始对着右边。
“灵芝,你脸上的是些什么?看着比尘土还脏。”
嫌弃得很。
秦若一天下来,灰头土脸。
心中根本就没把黑衣人烧掉植物当做回事。
她哪里知道。
“我脸上怎么了?”
抬手一模小草‘精’还没清理干净的那面,看看手指。
‘迷’糊了。
黑漆漆的,粘在手上,比浮灰还稠,这是什么?
直到小草‘精’将她脸面打理干净,心中还是直范嘀咕,不知道哪蹭的这一脸黑灰。
当然,对于小草‘精’之前为自己清水铺面的事情放弃不再追求。
几个人,再一次踩着月‘色’,踏上了往西的道路。
……
走路,一个时辰不会累。
两个时辰不会太累,三个时辰就双‘腿’发软,四个时辰呢?
整个夜晚,都沿着老旧官道行走的几人,身体中的情况各异。
小草‘精’和秦若当属最无知无觉的那两个。
韩川其次。
白沐和白霜都只是普通人,从早上到现在,不过是在镇中稍稍休息,接着便投入到赶路的事业的,可想而知,一个黑夜过去后,脸‘色’都不会太好,双‘腿’乏力,人也跟着蔫了下去。.
秦枫却是因为筋脉断裂,身上本就有伤,又长时间得不到休息,才‘露’了疲态。
“灵芝,祖父怎么一夜还没醒?”
白沐走了一夜,早就累了。
只不过是看着身边另外两个男人,都默不作声,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发现祖父在韩川的背上依旧沉睡,才有了此问。
秦若打了个突。
支支吾吾,回道:“嗯……昨天我好像是用的妖力有点大哈?”
按说,昨天傍晚老神医就该是恢复了神智,醒过来。
她没好意思提这事,被白沐抓住了小辫子。
一听,就知道,这姑娘下手没有轻重。
白沐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白霜醒过来也没多长时间,趁着初升的阳光,不妨休息下,同时在看看祖父身体。
白沐想到就提了出来。他硬气,阿姐走了这么久,还是要休息。
“咱们休息下吧。我再看看祖父的情况。”
其实,白霜的情况没他想的那么糟,韩川对白霜的好有目共睹。
昨天晚间,二人之间通过牵牵小手增进了不少的感情,这一路上韩川当然是以媳‘妇’为重,不时输送些灵气让白霜保持状态。
秦枫那,待遇更好,有秦若亲自护着。
算来算去,目前最需要休息的,还是白沐这个孤家寡人。
要求提了出来,得到大家的首肯。
都能体谅,作为普通人的白沐白霜,在长途跋涉后稍事休息。
官道旁左右两边都是石子。
一面多些,一面少些。
荒凉的很。
秦若左右看看,挑了多的那边领着大家过去。
不一会,就能看到一条小路,旁边有些野草滋生。
挑了块还算干净的地儿,席地而坐。
韩川将老神医放了下来,白沐没先休息,而是为老神医把了脉,确定祖父只是被秦若的妖气震晕,身上其余伤势也还保持着,并没有变坏。
白霜加进白沐身边,细声询问大家。
“咱们今天晚上,还是别赶路了。找个地方休息吧?小白的身体,耗下去总归是不好。”
当姐姐的,没人心疼自己弟弟,她来心疼。
这几个都是有修为的人,不像他们两,脆弱得不堪一击。
连一个走路上,也和大家不能相比。
回答她话的却是秦枫。
秦枫想了想,又看看天‘色’,道:“也别今天晚上,再这么下去不要说你们,恐怕就连我也要累摊。一会前面的城市,咱们就好好休息下,养‘精’蓄锐,若若你看如何?”
秦若对于去西海一事,急,可也不是亟不可待。
要救父亲,需要的不只这一样材料,他们在百草堂都能耽搁半个月,再多休息一天又何妨。
利索点了头。
白沐打开包裹,将里面的干粮拿出来,和白霜二人分食。
韩川看一眼,也跟着凑了上去,讨要白沐的食物。
‘挺’和谐的一幕,偏偏被打断了。
秦若正看得有趣,和秦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聊秦枫身体,就见石子下面咕咕冒了水气。
两人一句话都还没说完的功夫,水汽就环绕在几人周围,浓稠得像是雾。
秦若低头一瞧,清澈的水已经蔓延过她的脚踝。
什么情况?
秦枫比她稳当,也看到了脚下蔓延的水。
再看四周,只有他们所处的这地儿,像是个封闭空间,周遭都还是和原来一样,没起变化。
变了脸‘色’。
现在的他,哪里还有战斗力。
如此诡异的情况,只可能是有妖物来袭。
急急取出腰间葫芦,一顿翻找。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水势升涨的很快。
秦若站起身,秦枫找法器。
就这么一点时间,已经过了几人的膝盖。
白沐身下的长‘裤’湿了半截,他站的位置,恰恰是在秦若二人对面。
水势也和他们一般,蔓延过膝。
几人的待遇,全都一样。
唯有小草‘精’,目瞪口呆看着大家,叫了出来。
“为什么我没湿?”
他不满意!
一行人都湿了‘裤’脚,他光着‘腿’呢,身下干燥,哪里有水?!
也想凑过来,看看是不是他的位置不对。
一向前走,duang的一声就被弹开。
小草‘精’挠挠头,不屈不挠,又一次朝着几人的位置冲过来。
加了助跑。
小身子眼看着就要碰到秦若,又被弹了回去。
秦若眼见小草‘精’的口型动了又动,可声音一句都听不到,再一细瞧,小家伙和他们境遇不同。
当下,也‘蒙’圈了。
这是什么鬼?哪家的妖物,对小草‘精’区别对待?
秦枫从葫芦中‘抽’出那时常拿来做了飞行之用的法器,递给秦若。
“我说一句,你照着念一句。”
他‘胸’有口诀,只想先将暴涨的水势稳住。q
第198章
额?
秦若顺手接过,查看法器的同时眼光向下,眼中惊异。[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水势只涨到了他们膝盖,再不朝上。
晃晃悠悠,‘波’光四起。
秦若试着抬高‘腿’,再放下去。
水面起了‘波’澜,果然是分毫都不曾增长。
韩川嘴里咕哝。
“什么玩意?是觉得天气热,让咱们泡泡脚?”
嘿,你还别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真是有这样的可能。
当然,只是可能。
几人面面相觑,闹不明白做这事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草‘精’被**,他们像是被放进了水箱。
只不过,这水箱应是透明,界限看不到。
小草‘精’抓耳挠腮,在一旁急的跳脚。
啪啪啪,三生掌击,让他寻了声音。
一只‘女’妖,凭空出现。
头顶双耳,身后长尾。
冲着小草‘精’客客气气道:“敢问仙童来自何方?”
……
小草‘精’默。
仙童?是在说他吗?
一撇嘴,不理她。
兔耳‘女’妖看他将头偏到一旁,也随了他身姿走动。
行步中,身后的尾巴摇摆不定。
小草‘精’的视线里,又出现了‘女’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女’妖再问:“仙童可是生气我将你的伙伴禁锢起来?”
点头。
又摇头。
他是生气,生气的原因却和‘女’妖猜测有些关系。
大家都湿漉漉的,就他没有,他烦。
“仙童莫急,我不过是想和仙童说上句话,问个问题,仙童若是答了我自会将你朋友放出来。”
‘女’妖解释。
小草‘精’算是懂了,小‘胸’脯‘挺’了起来,声音大起来。
“你问。”
……
轮到‘女’妖默了。
人家说了半天,问他来历,这仙童全没听到?
只得无奈重复,有些郁促。
小草‘精’答的飞快,按‘女’妖的意思问完问题灵芝他们就会被放出来。
“东边。”
‘女’妖愣。
她想问的不是方向好吗?
是问地方,地方,有具体名字的一处所在。
想了想,换个方式。
“仙童是出身在何处?”
这样问,要是对方还不明白,她就真的无奈了。
小草‘精’没答,看看她,再看看她。
“你说答了问题就放了他们,我明明答了你还不放!”
‘精’着呢。
‘女’妖彻底被小草‘精’的惹‘毛’了。
谁还要去装有风度的妖,立时变脸。
声音尖锐起来。
“老娘问你话,你就快答。答完了我好放人!”
耳朵竖起来,尾巴尖直指蓝天白云。
小草‘精’对她的发脾气浑然无觉,照旧老神在在。
答到:“我答过了。”
认死理的死小孩。
‘女’妖拿他,半点脾气没有。
两人说话的功夫。
秦若也按照秦枫一套口诀,念诵出来。
虽然不知道师弟是在哪学习的,目前却也不是询问的上好时机。
几人面前水势低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
秦枫在念,她依旧跟着颂出口。
这次,效果明显。
口诀一完,秦若能感到四周被禁锢的空间有了变化。
试探着伸出手臂,果然空无一物,再无阻挡。
恰在这时,‘女’妖气到不行,刚刚吼了出来那句老娘。
咦?
几人在内的时候,听不到说话。
刚一能听到外面动静,就这样劲爆。
却还是从中听出了重点。
原来,这‘女’妖对几人真是毫无恶意,放人两字听的真真切切。
秦枫收了法器,秦若就接了‘女’妖的话。
“这位……姑娘。”秦若本想说妖怪,太难听。
一卡壳,最后还是用了姑娘来称呼。
“你要问问题,问我就是。小草年纪小,还是个孩子。”
孩子吗,就意味着他的答案可能和你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
秦若眼中观望。
‘女’妖身份应是只兔子,看那耳朵,又长又白。
暂且就叫她兔妖好了。
兔妖一指小草‘精’,也不见外。
半点都不将刚才自己困住几人当回事。
自来熟。
“这熊孩子,快把我气死了。”
手中兰‘花’指,抚上额头。
对着太阳‘穴’按下去。
觉得自己因为这小草少不得要减寿几年。
秦若笑笑,实在是不知道该接点什么。
兔妖也只是对着秦若发泄一下。
待平复了怒气,看到后面站着的秦枫和白沐,眼神开始飘忽。
哎呦,这两个刚才离得远,她都没好好瞧上一瞧。
原来,都是些俊俏公子。
特别是最后那位,一身的书卷气儿,容貌‘精’致,偏偏眼中带‘惑’,让妖生出遐想,比她‘洞’中才抢来的小书生美上百倍。
白沐被她一瞧,身子就跟着绷紧。
那眼神,别提多邪恶。
他这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住。
干脆足下用力,悄悄缩回秦枫身后。
将秦枫暴‘露’出来。
兔妖果然随他而动,一双美目又粘在了秦枫身上。
啧啧。
这个乍眼一看,没刚才的好。
不过细细瞧着,还是让她瞧出了些味道。
有男人味!
就那‘胸’膛,她都想立刻靠上去。
……
秦若咳嗽一声,试图唤回这只‘色’兔妖的神智。
秦枫在她风流回转的眼神中,与之‘交’错。
眼带怒意,睥睨而视,像在看个死物。
就那么一瞬,让兔妖遍体生寒。
没被秦若咳嗽回来的神智通通进了身体,全部归位。
“奴家只是想问问仙童究竟是出生在何处。”
木有老娘,自称奴家了。
手指轻勾,小指微翘。
做做的很呐。
秦若对她的行为无语的很,兔妖话是对她说的没错,可眼神却是漂移在她身后。
那里,应是秦枫和白沐所站的位置吧。
“小草不过是伏羲山中一株植被,算不得仙童。”
秦若可不想小草‘精’年纪不大,就被妖盯上。
她原先问过几次,关于小家伙的种类。
似乎小草‘精’自己都不知道,答的含糊。
兔妖可不认同。
依旧朝着秦若身后挤眉‘弄’眼。
“奴家在这石涧‘洞’,住了五百年。眼睛尖着呢,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身份,明明是仙宫的雪歌草嘛~”
那嘛字,被她拖的漫长。
秦若接着无语,这兔妖的问题,她都答过了。
不拍拍屁股走人,还在这一个劲卖‘弄’什么。
“你说是雪歌草,那就是了。姑娘要是没别的问题,就行个方便让我们继续赶路。”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秦若话中满满的赶人,不是,赶妖。
这样的话,总该是听的明白了吧?q
第199章
地势高低不平。.-.79xs.-
官道老旧,咱们已经提过。
小路上更是难走。
深一脚,浅一脚。
等他们看到官道,几人都生出想法:当时走的没这么远呐。
休息时遇到的兔妖,尽管死缠烂打,还是被打发掉了。
秦若一想起那只看秦枫和白沐的眼神,就心生疑‘惑’。
她只听说过男人喜好美‘色’,还从未听闻过‘女’人喜好男‘色’……
今日里,也算是长了见识。
小草‘精’被扣上雪歌草的名号,揪了把野草搓着玩。
看几人闲庭漫步,问道:“为什么不坐法器?不是说要到西海去吗?这样走,还不是走到天荒地老了?”
请别在意他的遣词造句,十句里八句都是词不达意。
可还就是爱用。
他这说法,谁不知道。
眼下秦枫受伤,法器除了他还谁能控制?
秦若翻个白眼。
懒得和他解释,一路上就见小草‘精’闹腾。
整宿下来,还是‘精’神奕奕。
他不累,她也累了。
听了一夜,答了一夜,本姑娘想罢工休息会,可以不?
不过,这倒是合了秦枫的意。
从山中逃离,那是没时间治伤。
下了山,为了躲齐涛,也行的匆忙。
若是在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只要他的伤好了,带着几人行动那不是来的更快吗?
趁着小草‘精’起的头,问白沐。
“小神医,到了下个城市再为我看看身体吧。”
含蓄。
不过是不想让白沐觉得,他求着他给他治病,虽然这在目前看来是件大事。[.超多好看小说]
秦若一拍脑袋,想起林子里白沐的话。
“哎,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日老神医和白沐都说过,接经脉没什么,难就难在他们的针没取出来,还在百草堂。”
秦若当然想师弟好,要不也不会那时候就想着去取针,师弟提起来这事,她又生了想法。
白沐刚休息过,看着脸‘色’稍好。
听秦若说话,心中就猜到,灵芝恐怕又想为这师弟上百草堂取针。
本该不吭气的,声音自己冒了出来。
和他心中毫无预警的不舒服一样。
“到了下个地儿,我给你看看。应该是不用金针,也有别的办法。”
就是不想让秦若为他冒险。
不想。
……
直到真的来到了地图中第二个城市。
秦枫这边厢定客栈。
白沐那边就和大家分道扬镳,说是找些‘药’材。
白霜随了韩川,一并在客栈老实呆着。
白沐自个儿一人,就在街道走走停停。
询问了几次住户,知道医馆的方向,奔着就去了。
等到白沐回来,大家都被分开安置在几间屋子。
秦枫没回屋,还在秦若房里赖着。
林中秦若对宛如的事轻描淡写,秦枫却是想了解的清楚。
路上人多,到了客栈终于是觑了空,没什么外人,这才提起这事。
话还没说上半句,就听外面敲‘门’声响了起来。
开了‘门’,白沐站着。
手中是刚从医院讨要的一副旧针,当然也是‘花’了些银子。
白沐一惯的心里做事。
这刻也是:好哇,他就知道。
秦枫必定是连休息,也和灵芝粘在一起。
亏得他聪明,直奔秦若屋子。
嘴上头头是道。
“师弟的伤,再拖也没什么好处。路上说让我看看,我这也算是来的有个名头。”
师弟?
谁是你师弟?
秦枫可没放过他对自己的称谓。
再说后半段话,那就更是有几分得意在里面了。
路上的时候,他说的那么婉转,这位小哥就是硬揪着不放,全拿来堵他的口。
现在这时候,他除了赔笑,感谢人家第一时间就为自己看病,真说不出来什么。
心中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秦若惦记着秦枫的伤势,都没注意到白沐用词。
更发现不了,两个人对视时眼中火光。
只道:“需要我做点什么?”
她问的坦‘荡’,早知道在这时候自己需要的就是乖乖扮演‘药’材的角‘色’。
白沐本想随便讨要点她身上物什。
偏偏秦枫一旁紧盯。
眼睛里的防备让他心烦。
索‘性’来到秦若身旁,自个儿动手。
不打招呼,就抚‘摸’上了秦若长发。
半是挑衅,对着秦枫。
秦枫磨牙……
秦若的不设防也让他手指紧攒。
眼睁睁看着白沐在秦若发上温柔抚‘摸’,温柔的像是面对情人一样。
秦若这算是第二次让白沐取她头发。
即便是没阻止,还是带点不满意。
白沐这小狐狸是怎么了?
往日里纤尘不染,跟个大仙似的,什么时候还了俗,喜欢和人接触了?
挑了眉看他。
白沐心思在秦枫身上。
感受到秦若视线,手上照旧。
“接脉需要点你的帮助。”
嗓音如涓涓清泉,少年特有的纯净。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在和秦若说话的时候,带出几分自然的温婉。
气死秦枫,最好。
……
秦枫:有种咱两出去单挑,看老子不打死你。
咳咳,前提是你先帮我把经脉接上。
这时候的白沐,稚气异常。
要说,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一对上秦若,总是任‘性’。
只是由着‘性’子,想到什么做什么。
好端端的替人治病,演绎出的味道全然变了味。
病人咬牙切齿,医生耀武扬威。
秦枫躺在‘床’上,该是配合的时候照旧大睁了眼睛,恶狠狠看着他。
白沐行医问‘药’,好不自在。
在秦枫眼中火光快达到顶点的时候,说了句话。
他说:“灵芝,师弟的脉恐怕一次接不好,我看他心绪起伏比较大,明日里照旧再来一次才能见好。”
……
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亲。
秦若多次和秦枫提过,让他别担心。
白沐只要金针在手,接脉不过信手拈来。
那现在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暗示他?
警告他?
师姐不知,他作为当事人,刚才那针‘插’的几处,疼的他青筋直冒。
明知道是这坏医生捣的鬼,可看到马上就‘药’到病除的份上,他都没吭。
白沐说着话,最后一针斜了一毫。
……
秦枫疼的冷汗直冒,身体扭曲。
白沐拿出那早就放在手边的帕子,装作关心。
“师弟,太疼了吧?”趁着秦若坐在凳中发呆,粗鲁的塞进他的嘴里。
秦枫一急,疼晕过去。
昏‘迷’前,只有一个念想:白沐,你给老子洗干净等着!q
第200章
白沐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刚才行为,发泄出去点儿。
为他治病,本来就没算在最近几日的日程安排内。
秦若要不是因为他,也不会想着重回百草堂。
说来说去,怪来怪去。
都是秦枫的不好。
收了针,坐在‘床’边。
趁着透过窗棂的光线,打量秦若。
行为虽然谈不上奇怪,总透了几分异常。
他自己没感觉,只是心中向往,随心而动。
临着客栈,外面就是喧嚣的大街。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潮’,比之前秦若经过的几个小镇,都要繁华。
光影中,白沐的声音回复了往日里的温润。
“师弟的筋脉,都接起来了。”
他望着秦若。
秦若对着窗外出神。
‘交’代完了,两人间弥漫出的就是安静。
窗下敲敲打打,有唢呐声吹奏。
秦若的分神,正是被街道上的锣鼓喧天所吸引。
不是她爱看热闹,实在是在这青天白日的大街上,正在上演的戏码让她起了疑。
她耳中听到白沐的话,头都没回。
接到:“那就好。”
视线锁住的还是窗外。
白沐干坐,等了半晌也没等到秦若的第二句话。
一起身,也来到了窗前。
到底是什么?
吸引了她?
这一观望,从一人变成了两个人。
屋中只有昏‘迷’过去的秦枫。
其余两只都站在了窗前,脚下生根。
大街上,那些造成响动的原因,出了白沐的意料。
道路两旁,不像他们进城时候,‘门’店打开。
统统宅‘门’紧闭,大‘门’紧合。.
连窗户也一并扣的牢固。
算起来,从他们到了这里,再到安顿下来,再为秦枫接了脉,刚过了正午而已。
早上还是喧闹不停的集市,像是换了背景。
萧索。
太阳光**辣的照着地面。
宽敞的道路,只有一队人马。
两边家家户户挂起白‘色’布条。
没有风,布条蔫头巴脑的耷拉着。
让午时的街道,也跟着生出几许了无生趣。
这队人马,也是霜打后的茄子。
整整齐齐两排。
面上白漆,看不出来容貌。
头扎白绳,身披白衣。
腰间系着红‘色’绸带。
一水的打扮,全部如此。
领队的手拿铜锣,一语不发。
脸上僵硬,每走三步,敲一下手中铜锣。
机械的很,像是被‘操’纵调好频率的木偶。
随行两排,左右分立。
人数众多,一眼瞧不到头。
长蛇般铺开在街道上。
先前几人,腮帮鼓鼓,口中对着的正是唢呐。
乐声低‘迷’。
不见喜庆,只有昏沉。
配着领队的铜锣,一敲响两次。
其后的人们,五‘花’八‘门’。
举着各种民间常见的乐曲,都为其配乐。
锦上添‘花’谈不上,只让人心头烦闷,需要一碗清水好好消消暑。
客栈中噔噔蹬的脚步声。
接着,便是秦若坊间的‘门’再次被敲响。
再开了‘门’。
‘门’外是招呼过他们的老板。
老板抱抱拳,有些不好意思。
“客官,街道上的声响您听到了吧?”
果然是为街道上诡异的一幕才来专‘门’嘱咐的。
秦若点点头,不止听到,也看了好半天了。
老板言辞吞吐,说道:“我们这里,去‘春’天开始多得习俗。每日到了正午,就有居民自发组织,在街上表演。”
表演吗?
哪‘门’子表演,让人生出的感觉只有难受。
秦若没打断他的话,不过是自己暗想。
“你们也别太放在心上,若是听的烦了就将窗幌上。”
秦若点头,算是对老板的说法给个‘交’代。
正要将屋‘门’合上,那老板胳膊一抬,档了一下。
看着秦若没有合窗的意思,又念叨起来。
“客官,要不我看着您合上窗户吧。正午太阳大,光线强。”
别提多牵强的理由。
听到这里,二人心中开朗起来。
老板是来劝他们关窗户的,而且这架势颇有不关窗户不走人的意思。
白沐临的窗户近,也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和老板起了争执。
他们原就是在此处稍作休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搭了手,将窗幌上。
老板亲眼确定,看着他将窗户关的严丝合缝,才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那队伍有问题。”
秦若观摩半天,被吸引过去的最大原因,还是那队伍中,人人身上带着的黑‘色’薄雾。
修为的高下,她判断不出,但是有一点,那些人绝对是有修为。
说是薄雾,不过是呈现在秦若视力中的样子。
讲究的,细细描述。
那些人身上都有一层“气”笼罩。
“气”呈黑‘色’。
白沐就算不像秦若,能凭着视力就看出问题,也知道哪里肯定不对劲。
转念一想,他们路径此地。
自己身上都是麻烦不断,碰到这样怪诞的事情远远避开也就是了。
所以,白沐回的利索。
“他们自有问题他们的,我们住上一日,师弟身子大好便该出发西去。”
提点秦若,没工夫在这里多管闲事。
秦若听得进去话,这事她原也没打算管。
碰巧看见,和白沐说道了一句也就算完了。
二人,都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他们想避,却避之不及的。
难得的两人独处,抛开‘床’上‘挺’尸那位不算。
白沐自打对灵芝另眼相看,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越来越被她牵动情绪。
静养多年,平静无‘波’的心中,总是因为她,生出不符合‘性’格心思。
两人在屋中。
秦若还保持着关了房‘门’,没心没肺四处张望的境地。
他就跟着小鹿‘乱’撞,紧张起来?
只因为意识到,这里唯有他们两个?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样的字眼,不可抑制的从头脑中冒了出来。
他随手拿了桌上杯盏,咕咚咚对着灌了好大一口茶。
秦若扶额。
那杯子是人用过的,那茶也是别人喝过的。
没来得及阻止他的行为。
眼见茶水见了底。
静默。
咳咳,她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他,这水是秦枫喝过的?
白沐灌了半杯凉茶。
杯子一放上桌,后知后觉发现,这似乎不是他的杯子?
废话。
屋子都不是他的屋子,杯子会是他喝水的杯子吗?
嗯?他喝的是灵芝刚才喝过的水?
用过的杯子,是刚才灵芝用过的杯子?
茫然中这样的念头一被想起,就更是慌了神。
紧张,害羞。
齐齐涌了上来。q
第201章
小客房的‘门’,第三次被人敲响的时候,屋内的两人生出一种无力感。[.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从秦若订了客房,到不时就想起一次的房‘门’,也是够了。
白沐为免尴尬,自己开了‘门’。
韩川和小草‘精’的‘混’搭倒是出人意表。
男声响起来的时候,秦若还没反应过来。
“小舅子,霜霜睡了我才过来。”
一听,话里话外都是满肚子的急不可耐。
偏偏,要忍到白霜睡着了,他才找过来。
白沐也去了刚才喝水时的想法,静待他的下文。
韩川看看左右,一咬牙还是问了出来。
“你姐一直梦呓。梦里头满口的孩子。”
他要不是看在白霜眉头深锁,梦里不安稳的样子,也不至于急着来找小舅子寻求帮助。
白沐撇他一眼,没他的慌‘乱’。
“我姐那,不是瞒着说了孩子是你两的吗?”
白霜就算是‘操’心,满腹的心事也不该用在这方面。
韩川可不是比他还无辜。
“可不是嘛,到客栈后她进了屋倒是没提这事,只说昨天没睡,想要休息。我就陪在一旁。可谁曾想,你姐这一睡,表情就没安稳过。都是低低的梦呓。一头的汗,我也是实在无法,才找过来的。”
韩川本是去了白沐屋子,没人才寻过来。
“孩子迟早要去掉的,这事你心里也该有个谱。”白沐看他一眼。
阿姐肚子里的‘肉’,几人心知肚明,留不得。
不过是看在她身体现在太弱,才暂时没动。
韩川点点头。(.棉、花‘糖’小‘说’)
“这我知道。”他家霜霜受的罪多了,要是连做个梦都不安生,这日子可怎么过呦。
“等阿姐醒来,你也别提孩子的事。过段时日,阿姐身体好了,咱们再说。”
不是他不处理,实在是这段日子里,阿姐面前不合适提这个问题。
他有通天只能,阿姐的孩子现在也只能先放着。
韩川住了声音,眼睛还是望着他。
似乎是对白沐给的答案不甚满意。
白沐再道:“若不是这孩子,你又怎么会成了我姐夫?”
让韩川别想太多,对这孩子也抱了份感恩。
权当只是垫个底。
韩川这次反驳的很快。
“我知道你们是看在白霜现在的状况,才认了我。不过,即便是白霜没遭遇过这些,我照旧还是会好好对她。”
这是他的心里话。
当然,他也确确实实是照自己说的这样做了下去。
白沐没打岔。
韩川说的在理。
周瑜打黄盖,他觉得他们就是这种情况。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出发点都是阿姐。
“小舅子,你怎么就没明白,我过来不是纠缠孩子的事情,只是想让你看看白霜。”
韩川有点急。
白沐点点头。
“心病还须心‘药’医。”白沐高深的回了句。
……
韩川‘摸’‘摸’鼻子,扭头出去了。
对上这种两人沟通不在同一频率,说来说去似乎连重点都完全不明白的人身上,他还不如回去继续守着自家娘子呢。
小草‘精’看着韩川悻悻离开,才开口。
“灵芝,刚才下面的队伍你看到了没?”
他的出现,果然算是和韩川碰到一起,纯属巧合。
一出口,和韩川说的话就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秦若早取了干净杯子,从新倒了水。
一共两杯。
一杯给秦枫,一杯给白沐。
让她怎么说,刚才白沐用的杯子是秦枫在屋中用得。
“看到了。队伍中的人都好生奇怪。”
秦若端了杯子,自己举到白沐面前。
无视他眼神中的询问,回了小草‘精’的话。
小草‘精’接着问。
“那你看到那个没?”
眼见秦若心不在焉,还端了杯子往白沐那送,当下手一伸拦住,直接夺了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给人倒水。
“哪个?”
“哎呀。你没看到?队伍最后的那几人中,抬着的大箱子?”
秦若摇摇头,老板让他们关了窗户,队伍长蛇排开,最后的最后他们根本没看到。
小草‘精’比手画脚。
左右手形成方形,“就那么大的一个箱子。”
看他笔画下来,张开了双臂,加起来应该有着一两米的距离。
他胳膊不够长,还几次动了位置。
秦若猜测着,话里不太确定。
“你是说那箱子有两米左右?”
白沐觑一眼小草‘精’,‘插’了句话。
“他应该是说,那是口棺材。”
……
秦若无语,小草‘精’在旁先是想了想,虽然心里不愿意,还是觉得白沐对他的说法给了算是不错的解释。
不甘不愿的点头认同。
白沐没对小草‘精’夺杯子的行为发表言辞,小孩子一个的小草‘精’,在他面前还成不了气候。
小草‘精’不像白沐,像来是有事说事。
“那箱子,我看着有蹊跷。”
他当时就在客栈房梁,左右无人,方便他大摇大摆的在屋顶观望。
箱子是空的,可抬箱子的人那副甚重的表情,还有动作一致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秦若不想小草‘精’又去惹事,叮嘱他。“你不好好趁着这时候调息打坐,去看箱子干嘛?”
小草‘精’经她一说,忙道:“灵芝,你就不好奇他们那是在干嘛?”
他才不爱修炼。
早先看过的书里提到过,若是妖类来了机缘,修为就会刷刷上升,跟坐了火箭一样,哪用得着他辛苦修习。
秦若可不知道他讨巧的心里,只听了话就知道他不愿意提修习之事,无奈摇摇头。
“他们在干嘛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才是秦若想告诉他的话。
小草‘精’不愿意了。
声音大了点,比着刚才。
“怎么没关系。百草堂那老医生的名字还有他的,他家那姐姐的。一‘门’三口都在箱子里压着呢。”
白沐一怔。
小草‘精’的手指直勾勾对着的正是自己。
“此话怎讲?”他家人的姓氏名字,怎么会在这小镇的一口箱子中?
小草‘精’看看秦若,又对着白沐投过来一个眼神。
确定秦若没有阻止他说话的意思,才摆了谱,‘挺’着‘胸’膛道:“哼。就说了嘛,你们还不信。那箱子我瞧着奇怪,就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只在箱底,压了张白纸,纸上是百草堂里神医还有白沐和白霜的名字。”
和他们没关系?那就怪了。q
201.第201章 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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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若订了客房,到不时就想起一次的房‘门’,也是够了。
白沐为免尴尬,自己开了‘门’。
韩川和小草‘精’的‘混’搭倒是出人意表。
男声响起来的时候,秦若还没反应过来。
“小舅子,霜霜睡了我才过来。”
一听,话里话外都是满肚子的急不可耐。
偏偏,要忍到白霜睡着了,他才找过来。
白沐也去了刚才喝水时的想法,静待他的下文。
韩川看看左右,一咬牙还是问了出来。
“你姐一直梦呓。梦里头满口的孩子。”
他要不是看在白霜眉头深锁,梦里不安稳的样子,也不至于急着来找小舅子寻求帮助。
白沐撇他一眼,没他的慌‘乱’。
“我姐那,不是瞒着说了孩子是你两的吗?”
白霜就算是‘操’心,满腹的心事也不该用在这方面。
韩川可不是比他还无辜。
“可不是嘛,到客栈后她进了屋倒是没提这事,只说昨天没睡,想要休息。我就陪在一旁。可谁曾想,你姐这一睡,表情就没安稳过。都是低低的梦呓。一头的汗,我也是实在无法,才找过来的。”
韩川本是去了白沐屋子,没人才寻过来。
“孩子迟早要去掉的,这事你心里也该有个谱。”白沐看他一眼。
阿姐肚子里的‘肉’,几人心知肚明,留不得。(.)
不过是看在她身体现在太弱,才暂时没动。
韩川点点头。
“这我知道。”他家霜霜受的罪多了,要是连做个梦都不安生,这日子可怎么过呦。
“等阿姐醒来,你也别提孩子的事。过段时日,阿姐身体好了,咱们再说。”
不是他不处理,实在是这段日子里,阿姐面前不合适提这个问题。
他有通天只能,阿姐的孩子现在也只能先放着。
韩川住了声音,眼睛还是望着他。
似乎是对白沐给的答案不甚满意。
白沐再道:“若不是这孩子,你又怎么会成了我姐夫?”
让韩川别想太多,对这孩子也抱了份感恩。
权当只是垫个底。
韩川这次反驳的很快。
“我知道你们是看在白霜现在的状况,才认了我。不过,即便是白霜没遭遇过这些,我照旧还是会好好对她。”
这是他的心里话。
当然,他也确确实实是照自己说的这样做了下去。
白沐没打岔。
韩川说的在理。
周瑜打黄盖,他觉得他们就是这种情况。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出发点都是阿姐。
“小舅子,你怎么就没明白,我过来不是纠缠孩子的事情,只是想让你看看白霜。”
韩川有点急。
白沐点点头。
“心病还须心‘药’医。”白沐高深的回了句。
……
韩川‘摸’‘摸’鼻子,扭头出去了。
对上这种两人沟通不在同一频率,说来说去似乎连重点都完全不明白的人身上,他还不如回去继续守着自家娘子呢。
小草‘精’看着韩川悻悻离开,才开口。
“灵芝,刚才下面的队伍你看到了没?”
他的出现,果然算是和韩川碰到一起,纯属巧合。
一出口,和韩川说的话就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
秦若早取了干净杯子,从新倒了水。
一共两杯。
一杯给秦枫,一杯给白沐。
让她怎么说,刚才白沐用的杯子是秦枫在屋中用得。
“看到了。队伍中的人都好生奇怪。”
秦若端了杯子,自己举到白沐面前。
无视他眼神中的询问,回了小草‘精’的话。
小草‘精’接着问。
“那你看到那个没?”
眼见秦若心不在焉,还端了杯子往白沐那送,当下手一伸拦住,直接夺了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给人倒水。
“哪个?”
“哎呀。你没看到?队伍最后的那几人中,抬着的大箱子?”
秦若摇摇头,老板让他们关了窗户,队伍长蛇排开,最后的最后他们根本没看到。
小草‘精’比手画脚。
左右手形成方形,“就那么大的一个箱子。”
看他笔画下来,张开了双臂,加起来应该有着一两米的距离。
他胳膊不够长,还几次动了位置。
秦若猜测着,话里不太确定。
“你是说那箱子有两米左右?”
白沐觑一眼小草‘精’,‘插’了句话。
“他应该是说,那是口棺材。”
……
秦若无语,小草‘精’在旁先是想了想,虽然心里不愿意,还是觉得白沐对他的说法给了算是不错的解释。
不甘不愿的点头认同。
白沐没对小草‘精’夺杯子的行为发表言辞,小孩子一个的小草‘精’,在他面前还成不了气候。
小草‘精’不像白沐,像来是有事说事。
“那箱子,我看着有蹊跷。”
他当时就在客栈房梁,左右无人,方便他大摇大摆的在屋顶观望。
箱子是空的,可抬箱子的人那副甚重的表情,还有动作一致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他的兴趣。
秦若不想小草‘精’又去惹事,叮嘱他。“你不好好趁着这时候调息打坐,去看箱子干嘛?”
小草‘精’经她一说,忙道:“灵芝,你就不好奇他们那是在干嘛?”
他才不爱修炼。
早先看过的书里提到过,若是妖类来了机缘,修为就会刷刷上升,跟坐了火箭一样,哪用得着他辛苦修习。
秦若可不知道他讨巧的心里,只听了话就知道他不愿意提修习之事,无奈摇摇头。
“他们在干嘛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才是秦若想告诉他的话。
小草‘精’不愿意了。
声音大了点,比着刚才。
“怎么没关系。百草堂那老医生的名字还有他的,他家那姐姐的。一‘门’三口都在箱子里压着呢。”
白沐一怔。
小草‘精’的手指直勾勾对着的正是自己。
“此话怎讲?”他家人的姓氏名字,怎么会在这小镇的一口箱子中?
小草‘精’看看秦若,又对着白沐投过来一个眼神。
确定秦若没有阻止他说话的意思,才摆了谱,‘挺’着‘胸’膛道:“哼。就说了嘛,你们还不信。那箱子我瞧着奇怪,就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只在箱底,压了张白纸,纸上是百草堂里神医还有白沐和白霜的名字。”
和他们没关系?那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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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第202章 203
秦若淡定不起来了。(.无弹窗广告)-79-
白沐比着她,好不到哪去。
客栈老板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观望。
对于小草‘精’说的,最后的最后出现的箱子还有箱中放着的几人名讳他们都没见到。
“你再形容下那箱子模样。”事关身边的几个人,她也小心起来。
小草‘精’抓抓头,食指对着两人一点。
面前出现了一幅画面,正是刚才秦若他们没继续瞧下去,却是发生在窗外的那幕。
画面里长蛇型的队伍在缓缓而前。
秦若扫了眼,就道:“速度快点。”
小草再一点,那画面就想是被按了加速键,变快了不少。
秦若和白沐站在原处,心中都渐渐紧张起来。
后面的人‘潮’,他们还没来得及看。
“慢点。”
就是这里,从这里开始的画面,都被关在了窗户外面。
长蛇阵的后面,也如开始那样,没什么值得特别一提的。
面容打扮都是相同。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些人手中已经再无乐器,一致手捧水果,表情严肃的跟在队伍中。
大多数人说中拿着的就是家家户户都可以吃到的苹果,桃。
也有个别几个,手中的水果秦若叫不上来名字。
白沐看得仔细,一一巡视过画面。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算快。
就在吹打声中达成了步调。
队伍中的人像是被控制着,脚步都没有凌‘乱’。
统统是整齐划一,颇有点国家军队的意思。
秦若扫过队形,终于看到了小草‘精’所形容的队伍末尾。
先是倒吸了口气。(.棉、花‘糖’小‘说’)
小草‘精’说的轻巧。
箱子?那根本就是千年木材做成的棺材。
黑漆漆的漆,涂在表层。
白沐也看到棺材,颜‘色’凝重,和时下随处可见得棺木差不多。
小草‘精’奴奴嘴,“就这个箱子,里面的就是他们家的名字。”
是谁?耗费了这么多了工序,只在棺材中放上百草堂一家三口的名字?
秦若直接就想到了齐涛。
和白沐对视一眼,相信他的心中也有这样的想法。
可为什么呢?
兴师动众,整这些幺蛾子?
更何况,齐涛应该是不知道他们来了这地,也就是说这样的行为不是为了表演给他们看……
两人都是面‘色’白了几分。
小草‘精’摇头晃脑,又一指他们还没见识过的另一幕。“这里,你们肯定也没看到。”
秦若抬眼,眼尾直跳。
画面上出现的,是棺材后跟着的人。
人,她不认识。
可那快要冲天的怨气,就算是隔着副画,还是传了过来。
魔……吗?
白沐目光如炬,对于这人没放什么心思,依旧是眼随棺动,牢牢盯着棺木。
小草‘精’再问。“这是谁?灵芝你见过吗?”
她哪里见过,若是给她机会见到这祸害,直接一掌拍死。
冲天的怨气代表什么?戾气重得人都要看不清楚,唯有黑烟。
“今天晚上,我恐怕是要出去趟。”
当下,就决定今天夜间闯一闯搁置棺木的地方。
白沐人没动,眼中也还盯着画面。
仿佛秦若的话根本没听到。
稍稍一抬手臂,扣住了她的。
侧脸很漂亮。
“别去。”
两个字。
要去,也应当是他这个男人去。
秦若不想和他争,却也见识过他的固执。
“除了我,还有谁能去?”
不是骄傲,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几人中,病的病,伤的伤。
眼下出了个奇事,能全须全尾有去有回的唯她。
小草‘精’在旁助威。
“我晚上和你一起。”
画面一转,正是小草‘精’随了大队走走停停,卡在大道的分岔处。
“没了?”
秦若还想看看这人马究竟在何处落脚。
小草‘精’一摆手,“还不是急着回来像你报告,跟到这我就折了回来。”
白沐这才转了身子,对着屋中二人。
“我想,若是现在小草去跟,还能追的上。”
他们一共耽误的时间就不多。
小草‘精’来去如风,只要不被发现,街上这么大的动静,稍微留意就还能追的回来。
小草‘精’本不愿听他的,看在秦若面子上,勉强没做声,一溜烟也离开了屋子。
这次的屋中,又剩了白沐和秦若二人。
两个来客,来的匆忙去的匆忙。
白沐只留下一句要去看看祖父,也在小草‘精’后脚跟着出了屋子。
秦若面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反倒舒服起来。
坐在‘床’边,翻来覆去的想着这里奇怪的一举一动,越想越是‘迷’糊。
都是些什么事!
连个城市,也和他们作对。
碰到的,看到的处处透着诡异。
脑中‘乱’哄哄。
不知怎么,居然连老板让他们关窗户的小事,也又在脑中翻腾。
莫不是这老板知道他们身份?
有些事,越是想,越是可怕。
秦若这一想,也应了同理。
也没和人打招呼,出了屋只在身上加了隐身术,来到楼下,跟着老板。
老板忙忙碌碌。
刚才的队伍行进过时候的冷清,早在街中消散。
客栈中的人,不一会就多了起来。
有不少住店的,踏了进来。
老板忙里忙外,秦若就在一旁瞧着。
跟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怎么瞧都没显‘露’半点端倪。
恐怕是自己想多了。
秦若下意识的脚步慢了起来,老板正在吩咐店中伙计,楼上那处几个客人很是难缠。
秦若听着,他的话多半也都是家常,没有丁点值得别人怀疑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小伙计从街上急匆匆跑进了店。
一手掩嘴,在老板耳旁低低窃语。
那话,一字不落都落入了秦若耳中。
“当家的,您吩咐的事办好了。李老板可是说了,这么多人的去处,在这大风城,也就他能容得下了。”
老板面‘色’整整,拍拍小伙计的肩。
秦若对这些‘私’密的事,没多大情趣,正要离开。
就见老板又勾上小伙计的背,问道:“你来我店里多长时间了?”
那小伙计年纪不大,看着不过十五六的稚嫩模样。
听了老板的话,还想了想才答:“有半年左右了。”
心中窃喜,莫不是老板看自己的表现好,想要给他加薪?
老板一笑,秦若从他眼中看到了狠厉。
“上次你说过,是逃难过来的?无亲无故?”
问得直白。
似乎只在等着小伙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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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第203章 204
小伙计并有让他等了太久。.-79-
懵懂无知的少年依旧沉浸在老板对自己的善意中。
他来客栈的时间不算才,几个老伙计说过老板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善人。
这刻还盘算着,兴许老板看他可怜,工钱涨的多点。
老板拉了小伙计来到后院。
下午的院子中,本该是有不少人忙忙碌碌。
老板带他来的是个小柴房,院中空‘荡’‘荡’。
柴房更是萧索。
一进了‘门’,不让小伙计有说话的机会,老板当下就从袖中‘抽’出匕首捅在小伙计的后腰。
血喷出来的时候小伙计倒了下去,双目圆睁。
老板收了匕首,拿帕子擦手。
口中自语:“别怪我心狠,实在是你非死不可。”
语气听不出来悲喜。
秦若目瞪口呆,隐身术的作用,让老板不至于发现自己。
可想到这表里不一,慈眉善目的人下手的很绝,还是太让人惊讶。
老板自然不知道他此刻的言行,都被旁边的秦若瞧得清楚。
出了屋子,叫来年岁大的伙计,吩咐道:“你不是最近没看过荤吗?”
秦若只一眼,就看出这伙计哪里是人,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妖物。
听了这话,不禁浮想联翩。
人类家中养了个妖物,莫不是隔三差五,还为这妖的口腹之‘欲’,杀上几个人?
妖界她也不是没去过。
那妖规里的条例她都还能背出来,怎么就有妖敢不听话,食人呢?
年纪大的这位伙计笑意浮了出来,道不尽的猥琐。许是想到了美味的食物,又添一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不会是上次那种干柴似的老头吧,根本没什么味。”
老板哼一声,语调不耐。
“切。你不是看上那新来的小孩了?”
一句话,就让这妖手舞足蹈。
秦若实在不愿意看下面那幕,从屋中退了出来,站在阳光下就等着老板出来。
本来还有退意,也早消弭不见。
小草‘精’的声音透过耳畔传了过来。
“灵芝,我找到他们的落脚点了。”
秦若身在空旷的院中,只在心中回到:“他们在哪?那里是不是有个什么李老板?”
若说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怀疑错了人,也在看到老板凶残的面目后转了想法。
“没啊。这群人好生奇怪。停在城中最大的驿馆。”
“你先回来,我这还有事要你帮忙。”
既然不是李老板那,难道说还是自己没想对?
可眼下瞧到了这妖作‘乱’,她还能置之不理?
再怎么说,她也算是妖界一员,妖王给的牌子还收在身上。
小草‘精’兴致勃勃,声音中有些急不可耐。
“要我做什么?”
秦若咋把了嘴儿。只嘱咐他先回来,转头进了自己屋子。
刚一进屋,以为还在昏‘迷’的秦枫一经半靠在‘床’边。
秦若忙上前查看。
看他脸‘色’大好,苍白消退了不少。
“师弟感觉如何?”
该问的还是要问。
秦枫扫一眼屋中,再三确定白沐不在,发非所问。
“若若,那个白沐咱们还是和他分开,各走各的吧。”
算是商量。
他醒来后,也查看过自身。
白沐嘴上说还需要再来一次,可身体中经脉果然没什么问题。
应是那‘奸’诈的家伙骗他而已。
遥想一路之上,他们不过才相处了一天,就生出这些事端,白沐对师姐的态度又多了暧昧。
怎么算,都让他心里膈应。
不如早早散伙,他和师姐二人同行,抛开那让人烦躁的家伙。
秦若没想到,师弟醒过来最先提的是这档子事。
遂道:“你身体刚好,有他在旁照看,总好过我这个对你身体全然不懂的家伙。若是师弟真不喜欢他,等你身上大好,咱们再分开也不迟。”
她也想过和白沐分开,各走各路。
眼下,却是不适合。
秦若给的答案,尽管让秦枫不算是太满意,总归话里还是偏向自己。
秦枫多‘精’明的人。
师姐心中自己的位置,牢不可破也就够了。
这事放放再说。
最难受,也不过是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背着师姐做点小动作罢了。
秦若将刚才发生的几件事,简略和他提了一提。
秦枫就皱了眉头。
猛然间,似是想起来了什么,掀开被角,提了鞋就要开‘门’出屋子。
看的秦若一愣一愣。
追在身后,问道:“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秦枫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来,人挨着白沐屋子的‘门’,正在拍打房‘门’。
“或许,太长时间,我忘了一事。”
不算是他不告诉师姐,只是对着西边城市,远没有云阳来的熟悉。
他还需要确定。
秦若跟在他身后,见他慌慌张张就问白沐讨要地图,也是不解。
秦枫对着地图,越看越是心惊。
静默了半天后,才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善。
“师姐,兴许咱们现在呆的这地方,早成了坟地。”
……
秦若不明白,白沐也不明白。
二人都记得,这处是几人对着地图查找半天才确定的城市。
这会儿到了秦枫口中,反而成了坟地?
秦枫也没时间细致的解释,只大致揭过,用了一句话。
“这处,我刚想起来,十几年前出了大事,整座城池的人都成了亡魂。”
老神医在白沐房中躺着,两人来到屋中并未注意,老人家也醒了过来。
秦若下手重,是一方面。
休息时另一方面。
这刻的老神医,‘精’神抖擞,在秦若的帮助下,身体大好。
老人家也听出秦枫的语气的为难,老迈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里是哪?”
起初,只以为是临时找到的落脚点。
秦枫面有难‘色’,答道:“釉周城。”
白沐和秦若还不明就里,就见老神医也倒吸了口气。
面‘色’跟着染了漆。
“这城市不是早就成了空城?”
所谓空城,当是人去楼空,城中无人,被人放弃的地方。
秦枫摇头,难得的解释给老人听。
“哎,老神医当日还在山中吧?不知那些都是传闻,实际上这处应是白骨累累,被掩埋在此。”
所以,才有了正午时分,那诡异的一幕?
他们现在的见到的,究竟是什么?
秦枫娓娓道来,将十年前的变故,寥寥数语,总结起来。
“十年前妖魔在此大战,为的就是争夺此处。后来不知因为何故,两方人马都偃旗息鼓,就以此处为界,各占一方。这事跟咱们的关系不大,人间流传的消息也多有出入。”
毕竟,他们在妖魔眼中,都是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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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第204章 205
“这座城市,据说就是在妖魔‘混’战的时候,被大妖覆灭,城中居民全成了亡魂,被困其中。(.无弹窗广告)-.79xs.-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秦若听着,疑‘惑’远远大于其他。
不说别的,单是秦枫说的那些,就让她没办法相信。
与其说秦枫听来的是道听途说,更让人信服。
进城的时候,秦若不是没瞧过。
秦枫那时候人也保持着清醒。
若是这座城市,真如秦枫所说早成了四城,还能逃得过他们二人法眼?
她别的本事不高,辨别是人是妖,总还是拿得出手的。
相比秦若,老神医更相信秦枫的话。
十年前这城出事的时候,他是听到的传闻。
传闻中漏‘洞’不少,只一个结果却是再真实不过,那就是城中居民统统消失,无人得知他们的去向。
他那时就猜测,庞大的居民数量,统统不见的唯一可能就是全死了。
面‘色’更加难看几分。
秦若将她的疑问说了出来。
“师弟,若是说都是亡魂,咱们见到的掌柜,城中居民等等,为何处处透着人气儿?”
秦枫被师姐问住了,低了头也想不明白里面缘由。
老神医毕竟是见多识广,马上意识到这或许只是另一种掩饰。
道:“你们好好观察观察,我想要是没错咱们见到的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只能是一种幻想。”
只有幻象,才会让秦若他们分辨不出真假,不带丝毫的妖孽之气。
秦若再提一问,正是将之前看到老板杀害小伙计,又喂食那妖的情况说了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当中,夹杂了她的想法。
“若是说我不能感受到妖气,也不尽然,那妖只一被老板唤出来,我就能发现他的真身。”
这次,老神医没有反驳,静默下来。
四人都陷入了思索中。
只有一事,他们知道这座城市必定有古怪。
小草‘精’是直接出现在屋中的,靠着秦若的气息找了过来。
也不理其余几人,只对着秦若说道:“灵芝,你要看他们的落脚点吗?”
这会儿的秦若,对他们的关注度没了热度,摆摆手,只让小草‘精’也在一旁休息。
至于她之前说的,给小草‘精’找的“活”,自个都忘了。
老神医不介意小草‘精’的突然‘插’入,做了决定。
“我看这样吧,总之各位多加小心,咱们这就启程,离开这座城市。”
城中处处透着怪异,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
秦若虽然有心收复那只老妖,老神医的话也是在理,便应了下来。
待几人收拾妥当,通知了白霜和韩川,二人是最后在客栈楼下出现的。
老神医看看白沐,再看看白霜,左右都健健康康的活着,他这老胳膊老‘腿’也跟着活了下来。
虽说几个小辈在这方面做得不光彩,总归是为了他好,实在不愿意再因为这个冲着几人发火。
干脆连提都没提,几人并行。
秦枫身子大好,对老神医恭敬说道:“神医,咱们出了这城,我就召唤法器,接下去的路也能行的快点。”
一面是给老神医知会一声,一面也算是说明了之后的行进方法。
老神医的心思都没放在这上面,正被街道上林林总总过往的行人吸去,略一点头,并无他意。
几人鱼贯,在城中街道上也是更加谨慎,首尾相接。
老神医走在最前,秦枫垫底。
路上没什么稀奇,和往日里游走过的大街小巷大差不差,来到城‘门’前的时候,老神医明显神‘色’放松了不少。
变故,也是在这时候发生的。
几人出了城。
一扭头,那客栈的位置还在原地,他们照旧是在繁华的街道中。
老神医领着大家,面容越发严肃。
再一次将之前走过的路全数走了一遍。
再一次出了城。
城‘门’口无人阻拦,一切看来都是那么平静。
可他们又一次出城后,依旧是站在繁华的街道中。
后背处,客栈耸立。
两次下来,人人都明白,这城恐怕是根本就没有走出去。
几人默不作声,心中惴惴不安。
老神医再次发了言,眼见几人无论如何是走不出这城,干脆道:“咱们先回客栈,等上一晚。静观其变。”
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他们就在这里熬下去,总会有办法从城中出去的。
几人按老人吩咐,又一次踏入了客栈。
老板慈眉善目,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刚动手杀了人,别提几多和气。
“哎呦,几位不是说急着赶路,退了房间。”
笑脸相迎,对着几人迎了出来。
秦到他,就不禁想起刚才那幕,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
反倒是秦枫,也学了老板这套,颇为和善回到:“还是休息一夜,明儿再做其他打算吧。”
绕开了他们停留的原因,却也让老板挑不出什么错处。
开客栈的,当然经历过不少,一会要走一会要留的。
在老板眼中看来,也没什么稀奇。
屋子的钱,是‘交’到明日的。
他钱都收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几人从新来到屋中。
小草‘精’开始琢磨起来。
童言童语,就在秦若屋中,这次哪都没去。
“灵芝,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事让我做吗?”
刚才没问,不过是想着在人前稳重点,也顺道刷新下秦若对他的印象。
一进了屋,就他二人,哪里还坐得住。
秦若不想让小家伙跟着他们这些大人担心,索‘性’将想好的那套说给小草‘精’听。
“你要是没事做,就帮我盯着这客栈老板,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幺蛾子。”
小草‘精’得了令,蹦跶着从屋中离开,片刻的功夫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屋中又来第二人。
白沐。
白沐进了屋,发现秦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倒水,有点不解。
猛然忆起自己似乎是错喝了她的水,脸上就飘了红。
人也跟着不自在。
秦若可没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不过是发现了他和秦枫的不对盘,寻思白沐“这么事”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喝了秦枫的水,还不定怎么使坏呢,才有了此举。
两人眼神一对视,白沐就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只想撇开眼眉,嘴上磕巴起来。
“灵芝,我瞧着……瞧着这里‘挺’古怪,不如你今晚就和阿姐一起睡吧。”
秦若眼一瞪。
哦,合着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照顾你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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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第205章 206
秦若不乐意了。(.好看的小说。wщw.更新好快。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我不去。”她才不乐意去当韩川和白霜之间当闪闪发亮的大灯泡。
人家两人目前正处在感情升温的阶段,晚上就算是真有什么事,韩川会不好好照顾白霜?
她去凑热闹,算是什么事。
有点怀疑,能说出这样话的白沐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白沐也没想到,秦若会拒绝的这么利索。
他印象中,这姑娘多半是比较随‘性’,可也还听话。山中岁月,他说的她都照着办了,不是吗?
难得有她拒绝的时候,成就了他的惊讶。
可想要解释的话,到了嘴边自己也觉得说不出口。
要让秦若知道,自己真是为了她好,想着两个姑娘间比跟男人在一起方便的多?
秦若在发言。
“你要是过来,只是想说这件事情的话,我已经明确表示了态度。”她看他,就在屋中,却是没离开的意思。
一个人站着,干巴巴的也不说话。
白沐在心底叹了口气。
脸皮儿这种东西,他还是要的。
明摆着秦若的送客都说成了这样,他犹豫再三又解释不出自己的“好意”,不若还是先离开这里,安顿祖父和阿姐才是。
秦若缓了缓,想着今夜或许可以利用这有限的时间打坐修炼,小小的客房迎来了第三位客人。
秦若都想着,自己的屋子是不是被下了什么咒语,不然一个两个的,不好好在屋中休息,上赶着来找她。
邪‘门’的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想归想,‘门’还是要开的。
这第三位客人,并没有多出人意料,正是秦枫。
亲切的称呼,秦若早听得烂熟。
没什么‘精’神的将他让了进屋。
秦枫看她表情,蔫蔫的不太高兴,就问:“师姐,你是因为担心咱们出不去城市吗?”
他所能想到的,最多就是这方面的原因。
秦若撇撇嘴,抱怨起白沐毫不客气,在自己师弟面前一股脑倒了出来。
“哼,他以为他是谁。为了白霜的安危,让我今天晚上去当保镖呢。”
可不是保镖吗,保护白霜的保镖。
秦枫听到这,心中乐了。
看师姐的神‘色’,就知道秦若肯定是对白沐存在了一定的不满。
至于师姐说的那些,他倒是不太相信。
这几日的接触,他又不是没眼‘色’。
白沐对师姐的心意恐怕就算是自己还没完全明白,也总是带点别样的亲昵。
今天晚上,按说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他们见到的情况,说白了谁也没有琢磨透儿。
老神医那里也是一知半解,只能说和之前他们的遭遇确实是有些不同,比较奇异。
白沐又不是铁口神算,就断定了今夜肯定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就预判到白霜在今天夜晚间需要秦若的保护?更甚者,他本人对秦若的态度,明明白白的放在那,又怎么会在想法设法的算计秦若?
上面这些,没有一点说来是合理的事情,秦枫当然不信。
不过呢,白沐惹得秦若不高兴,他确实喜闻乐见的。
最好是以后师姐一提起来这人,就是皱眉,完全丁点的好印象都没有,他才拍手称快呢。
所以嘛,眼下察觉秦若应是误会了白沐的某人,才不会点透。
只提他来的目的。
“师姐,我觉得老神医说的应该是对的。”他来找师姐,正是因为这个。
老神医说过,这里最有可能的就是幻想。
秦若也想到了这儿,秦枫一提,思路顺着跟上。
“你说的是幻想一事?”跟白沐那小子置气,远没有他们在城中遇到的事情奇异,秦若随着秦枫进入了状态。
秦枫点点头,再道:“若若,你可有注意到,咱们几次出了城‘门’,却还是在客栈外站着。”
秦若白他一眼。
这点,别说是她,几人一起,谁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像是进入了一个怪圈。
踏出客栈的地方是起始点,城‘门’口是终点。
走来走去,都是在圆中绕。
秦枫看她神‘色’,才道:“我听说过一种幻想,正是这样的情况。里面的人‘迷’失在幻想,兜兜转转,分不清楚现实和虚幻。”
“那?”秦若问道。“对于这样的情况,应该怎样处理?”
秦枫严肃起来,“若若,我也是在以前的古书中看到的,只略记住说是一定要找到起源,方才算是真正破解。”
……
起源?
“客栈的大‘门’算是起源吗?”客栈的大‘门’可以算作起点的话,那里是不是也可以看做是这幻想的起源。
秦若按照最正常的思路直接问了出来。
秦枫反倒了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今天在这里遇到的一切都古怪得很。
饶是他见多识广,几百年间在这下清看得不少,也解释不了。
不过是刚刚联想到了关于幻想,来找秦若商量。
秦若也没因为他的不知道而丧气,继续说道。
“若是这里真是起源,我们也算是歪打正着,总好过去了别处,到现在什么线索都没。”
秦枫明知道这里就是所谓的起源‘性’极小,也不想打击秦若,反驳的话那是怎么样也说不出。
他担心的是别的方面,要是真如他和老神医猜测,这里就是幻像,他们误入的结果恐怕……就要和书中写到的那样,永远被困于此。
这才是他担忧的地方。
秦若又道,“师弟,你也不用太担心,咱们既然能进来,就总是能够出去的。事情都是有能解决的办法,管它什么幻像,破了就是。”
说着容易,做着难。
秦若,你真是心宽的很。
偏偏秦枫丝毫见不得秦若跟着担心,只得又仔细叮嘱,即便是明日里他们还是被困,也不要急。
秦若点点头,乖巧讨喜。
那都是面上的事。
你说她傻吧,要不是看秦枫一脸的忧‘色’,她又怎么回去安慰他。
两人临了,其实都是隔着说话。
谁也没将心中的担心说出来,谁也不愿意让大家都跟着难受。
秦若只在秦枫初初提到幻想的时候,就想了起来。
那是当年她还跟齐涛在一起的时候,在家中无聊翻过的书上记载。
正如秦枫所言,书中写的要多吓人就多吓人。
统统都是进入幻想之后,鲜少有人能够逃脱,生生被困死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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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第206章 207
幻象,幻象。(.无弹窗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彼时的秦若,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巨大的漩涡。
处处怪异的城市,客栈中圈养妖物的老板,午时街道上游行的众人。
没有一处,她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
秦枫也好,老神医也好,这些在下清算得上见多识广的人物,说出来的话也是模凌两可。
她又能比他们高到哪去?
‘揉’‘揉’眉心,送走秦枫后的秦若,表现出来的可不再是刚才没心没肺,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的样子。
安静下来,坐在‘床’边。
小草‘精’的呼喊在她脑中响起,“喂,灵芝灵芝,你干嘛呢?”
小草‘精’始终也改不过来这咋咋呼呼的‘毛’病。
联系秦若,也不忘一个名字叫上两遍,生怕秦若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嗯,正要打坐呢。”秦若回他,不想让小家伙也跟着他们担惊受怕,像每个最普通的夜晚一样,只提了打坐修炼。
小草‘精’的声音再次响起:“快别打坐了,你让我跟着老板,果然是对的。”
小草‘精’似乎是在奔跑,声音中能听出来愈加沉重的呼吸。
秦若忙问。“怎么了?”
每一个毫无头绪的事件,统统搅在一起。
老板这,秦若不愿再耗费太多的心力,可小草‘精’的话还是让她提了几分的兴趣。
“那老板请了今天咱们见到的那个领队,现在二人正搭着肩膀,往护城河那边走呢。”
小草‘精’说这话,喘气的动静小了下去。
“你是跟着他们,一路追过去的?”
秦若对于小草‘精’的气息不稳,也带了疑‘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追什么,那领队的身上有个宝贝,我只要离得近了,就有光线打在身上。他们二人坐了车,我就只得远远甩开膀子跑。若是用了法术,那光线又会打在身上。”
小草‘精’厥着嘴,抱怨。
也不知领队的身上,到底放了什么。他靠的近,刺的他生疼。刚用了隐身诀,那东西又冲着他连放两次光线,生生将他‘逼’了出来。
他一气,也不用法术了,两条‘腿’走路他还不会吗?灵芝说要跟着,他就跟着。车子醒得快,他就调整速度,由走为跑。
眼见着二人勾肩搭背,下了马车,落脚点是临着河的一处热闹地,赶忙躲得远远,和秦若通讯。
“他们是去干吗?”秦若问的直白。
这夜晚,秦枫和她都有几分的忐忑。
小草‘精’被打发出去盯梢老板,没存了什么具体的心思。
“唔,我看应是喝酒谈人生?”
小草‘精’的视野里,远远的是一片水。
天‘色’黑下来,四周有了凉意。不少船家撑着船出现在了河面上。
都是有个小小的仓,船头一盏明灯。
船家顶着看不清面容的草帽,坐在船位。
岸边热闹,小商小版不计其数。
整条河岸,都被光亮点燃,生机勃勃。
二人下了车,随意登上个画舫,他没靠近。
只寻了相似的一个画舫,发现里面歌舞升平,男人多半都在喝酒。
所以,给出秦若的答案,就照了这个思路。
秦若听到这,歇了心思。
“你先回来吧。”
听小草‘精’形容的,好似二人早就熟悉,又碍于领队人身上放着宝贝,小草‘精’不能近身,还不如也一并回来休息,明天整理好情绪,用最好的状态对付一切。
小草‘精’那头,咦了一声。
接着就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秦若认真听着,也没得到小草‘精’的回话。
正要在重复一次,让小草‘精’回来,那边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的通讯断了。
秦若一咬牙,站了起来。
不是责怪小草‘精’不听话,而是担心他遭遇了不测。
最后的最后,声音中讶异的嗓音,在她听来和小草‘精’的嗓音并无二致。
虽然压的极低,她也能从中瞧出端倪。
那感觉,就想是……就像是小草‘精’被人捂了嘴,硬脱着劫走一般。
秦若哪里会不急。
当下,鞋子都没顾上提,一溜烟开了房‘门’。
又是一惊。
‘门’外站着的,是白霜。
姑娘借着月‘色’,脸上带了几分忧心忡忡。
牙齿咬着下嘴‘唇’,手正要敲上房‘门’。
秦若出来了。
白霜鼓足了勇气,冲她道:“秦姑娘,我想拜你为师。”
……
秦若明知道老板手下还有只大妖,小草‘精’可能真是遭遇了什么。
现在这刻,哪有工夫和白霜蘑菇。
白霜说的话她都没好好听,一抬手扔出基本修炼基础的书,散在白霜怀中。
脑中直线将拜师和书连在一起。
“你先看这些。回来再说,我要出去趟。”
腰一攻,侧着身子从白霜面前溜了出来,进了秦枫屋子。
白霜楞,没想到秦若这么好说话。
她提了拜师,这些修炼入‘门’就直接甩给了自己。
虽然惊讶,可还是高兴。
抱了书,钻进白沐屋中。
她早考虑好了,若是秦若真是能收了自己,她就和小白一同修炼,这些书,当然也是和小白一起分享。
至于秦若,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肯定是有急事。
秦枫正在屋中看‘胸’肌……
咳咳,这个说法不妥帖,应是说看白天被白沐那个小人扎了的针孔。
一面暗骂,一面心中诅咒。
秦若没敲‘门’,一头扎了进来。
眼中看到的就是师弟脱光了上衣,姣好的身材。
常年锻炼的肌‘肉’,纹路顺滑。
经脉凹凸出来,不显得突兀,反倒是将他那伪装的斯文全扯了个无影无踪。
黑发披散不少,整个人像是换了概念。
秦若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从未想到,脱去上衣的师弟还有邪魅狷狂的属‘性’。
这和他带给自己的认知完全不符啊。
秦若袖臂高抬,后知后觉将眼睛遮了个严实。
闭上眼刚才的画面还是冒了出来,唔。
害得她跟着脸红心跳。
秦枫对上她的惊慌,好了太多。
只勾了近在咫尺的衣衫,随手一披。
问道:“师姐怎么过来了?”
声音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秦若清清嗓子,便也镇定下来。
心中暗道:不就是师弟的‘裸’体嘛,她又不是没见过。
山中岁月,师弟和一群同‘门’师兄光着屁股下河游泳,她还被拉着在旁偷偷看过呢。
今天这倒是好,不过是‘露’了半身,她脸红个什么劲。
忒没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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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第207章 208
秦若袖子都没挪开,声音就回了话。[.超多好看小说].访问:.。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嗯,我有点事。”声音中有着自己没注意到,却被面前男人观察到的细微轻颤。
咳。
秦枫不点破她的紧张,一手扣上领口,再问:“刚才不是在你屋中,咱们才说过关于幻象的事吗?”
那时候的秦若,可是半点担心都没有,比他还要坦然。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古语被她用得极好。
秦若心虚,虚的是自从看到师弟上半身的‘裸’体,总是心口狂跳。
既不符合她的个‘性’,也不符合她这个做师姐的身份。
脑中再一回转,师弟都能对她视若无睹,装作没事人一样,自己若是连个平常的样子都做不出来,不是落了下成。
鼻翼耸动,狠吸口气。
“小草‘精’也许出事了。”这才是她来找秦枫的重点。
这刻,说着话半掩的,一经衣袖放下,脸上再无半分的不自在,仿若往常。
秦枫暗暗在心中将秦若故作的镇定记下,尽管觉得可爱也不敢说出一星半点,生怕秦若跳了脚。
也随着她的语气,问道何事。
这次秦若心里镇定多了,小草‘精’刚才的突发事件也比进屋后的尴尬更加让她‘操’心。
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出来,其中也‘交’代了她的擦侧和小草‘精’对那领头人宝贝的描述。
秦枫正了神‘色’,陷入沉思。
秦若也没去打扰他,只静静立在一旁,想着不如把老神医叫来,三人商量。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秦枫声音传过来的时候,秦若缓慢挪动,都已经靠在了‘门’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动作慢条斯理,安静缓慢。
秦枫一抬头,正好对上她猫样儿挣得璀璨的大眼。
不禁就笑了出声。
秦若是倒着走的,手堪堪压在‘门’柄上,眼中带着流光。
“师姐,你这是要去哪?”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秦若说小草‘精’可能遇险的事儿上。
这才多大的功夫,怎么就像是断了片,秦若扮演起半夜偷溜的小丫头。
一副小心翼翼的动作也就罢了,眼睛可是亮的惊人。
怎么瞧,怎么好笑。
秦若答的顺溜,脑中编排好的语句。
“我想着不如把老神医叫来,咱们三人商量。”
病急‘乱’投医,她这是生怕因为小草‘精’节外生枝,只想赶紧将小家伙领了回来。
这事,说到底也还是她的错。
都是她让小草‘精’跟着老板。
哎。
秦枫看她脸‘色’一变再变,本来不是太过担心的情绪也跟着起伏。
秦若就是有这能耐,能让身边人随了她的想法。
“若若,有你去找老神医的时间,咱们应该已经能到岸边走上一遭了吧?”
如今他身体大好,秦若也有妖力再身。
她顾忌秦若,刚才考虑的重点始终是他自己去还是和秦若一道。
现下一看她的表情,与其让她在这等着,还不如就绑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救小草‘精’,两人当是足矣。
秦若不是没主心骨,如不是刚才小草‘精’形容的领队人身上宝贝厉害,恐怕按着她的‘性’子,独身一人也敢闯一闯。
心有顾忌,反而徒增其余烦恼。
左想右想,越想越多,怎么可怕怎么想。
秦枫这句话,跟着让她清醒不少。
点了头,二人也没在跟人打招呼,翻窗而下。
一个缩地,一个依仗法器。
不过片刻的功夫,也就来到了小草‘精’所说的岸边。
秦枫下了法器,先问一句。“若若,这衣服何时换上的?”
秦若去他屋子的时候,还是一袭红衣。
好端端的,两人不过是行进途中,她在见到秦若,反而成了一水的黑。
若是紧身衣,也还好。
偏偏衣服造型没变,只是颜‘色’从红转黑,怎么看怎么让人不习惯。
秦若也没工夫在这样的小细节上和他争论,只答一句。“刚才想着这不都入了夜,黑‘色’的不容易招人耳目,引人侧目。”
……
秦枫默:你那只眼觉得现在这身比较低调了?
秦若扫一眼四周,还有几点星光,水面上的渔火,和岸上零零散散的油灯亮光。
应是过了最热闹的那个时辰,不少人散了,余下的人也跟着少了不少。
秦枫观察入微,朝着一角院墙下指指。
“小草‘精’当时应是在这位置和你联系的。”
话中笃定。
四方中一方临河,左右视野开拓,能藏身的只有这院落下面,岔出的一个小道。
人只要顺着墙根,站在墙下。光线打不过来,根本就瞧不出这里还会藏着一人。
秦若赞同。
大眼四顾,也将这里的地形瞧个清楚。
“小草‘精’说那二人是来喝酒的,我瞧着却不是这样。”
秦若眼一眯,目光正对水面上一艘画舫。
画舫是两层组成,远远瞧着也知单就个头,在这城中都是数一数二。
船身鎏金,带着贵气。
左右两侧纷纷置着龙首。
“咱们走上一遭?”
知秦若者,唯秦枫。
秦若简单提了个话头,他就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左右看来,小草‘精’都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最合理的解释,还是领头人用了宝贝控制小草‘精’的妖力,将人追了去。
这么大的岸边,他们两人转了几个来回,小草‘精’的气息都追不上,更别提他本尊了。
秦枫知道,植物对于气味的辨识度,比他高的多。
并不捣‘乱’。
秦若只是在四周有微风浮动的同时,仰天深深的呼吸。
鼻翼中是河水凉凉的气味。
掺杂着岸上几处的食物香气。
再细细嗅,还有不少鱼龙‘混’杂,‘交’织一起的味道。
说不上好坏,‘女’人的脂粉气儿,男人身上的汗水味道,另一侧岸边的野‘花’香。
秦若睁开眼。
一指之前看到的那个画舫。
“小草‘精’留留在这里的味道太淡,几乎都要消失掉。”秦若嗅了半天,与其说是在分辨小草‘精’的青草味,不如说是在探寻。
秦枫等着她将话说完。
“你说的不错,这里应该就是小草‘精’出事的地方。”
她闻得到腐朽的气息,大妖遗留在老板身上的腥气。
“恐怕小家伙是被他们带上了船。”
有夜风拂过,正是从画舫的方向打过来的微热空气。
更多的味道‘混’杂其中,秦若一时间也辨认不出都有几种,单小草‘精’不算显眼的青草气息,清浅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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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第208章 209
秦若二人,目光在夜晚的微弱光亮下‘交’互。[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最新章节访问:.。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刚才秦枫就已经提议,水中画舫有些古怪。
秦若一抬脚,人已经在半空中。
黑‘色’的裙摆被吹鼓动,形成一个膨胀的形状,就散在秦若的小‘腿’间。
秦枫大手一动,头跟着摇了摇。
下意识看到秦若这样淘气的动作,生出的冲动。
一面用了术法,补救秦若升腾而起的身体。
嘴角却是宠溺的勾了起来。
也随着她,临空而起。
护城河本就不是什么大河。
咋眼一瞧,就能看到另一端正在彼岸,和他们遥相呼应。
左不过百米宽的河流,静悄悄潺潺流淌。
临近城市的这一端,被城中人很好的利用起来。
当做“夜市”这样的存在。
河中更是有人夜话,有人游河,连带着有生意头脑的几家廊坊想出了新奇的点子,干脆在河中放了画舫。
一入夜,就见岸上‘波’光粼粼,有灯火闪烁。
秦若悬在的半空中,正是河岸边,兴冲冲升起,像是变了戏法。
秦枫没想到秦若会一时临时起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这样的举动。
索‘性’赶忙补救,将二人隔离众人的视线。
秦若站在河上,不解疑‘惑’。
犹如横空的一人,英姿飒爽。
“师弟不是像来不屑这些个障眼法,今儿却是背了自己的意思?”
她问的淡淡,纯属一时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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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不想在这事上和她纠缠,总之应是无人看到他们二人在岸上举动。
秦若小小的嘀咕,随她去吧。
只一扯秦若‘露’出来了小截白臂,说道:“若若,可是这画舫?”
他们朝下看去,河中能称得上有规模的画舫寥寥无几。
正对着二人身下的,正是之前看来最气派的那艘。
秦若点头。
“正是这里,小草当还在船上。”
为妖还是有好处的,就拿她只寻了气息就能准确的定位小草‘精’的位置来说,就相当的便捷。
秦枫一步跨下,人已经登在了船舷上。
正挨着一处龙头,猛然出现。
秦若纷沓而至,紧随了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只在刹那就从空中落了下来。
船尾处传来人声。
在安静流淌的河中,一时间制造出了不小的动静。
“喂,你们两人,是怎么上来的?”
船上的护卫正有一人,趁着夜‘色’躲在船尾偷闲。
本是藏身在转角的暗处,被秦枫和秦若猛然的出现惊住,现了身。
画舫上的游客,自有规矩。
有来来往往的船家,撑着船,一趟趟往返于河岸和画舫之间。
每次来到画舫,总能带上一两个财大气粗的男客。
画舫上沿着船沿,也有专人走走停停,接待这些来客。
秦若和秦枫出现的突兀,又是专挑的船尾,除了这正在偷懒的护卫,还真没被船中其他人发现。
秦枫不想节外生枝,只在听见询问的时候就将这人打昏,重又拖回暗处。
换来秦若的白眼一枚。
‘摸’‘摸’鼻子,半是解释,“我想着他醒着不如睡过去了。”
秦若不想在小事上和他计较,秦枫一出手她也知道,这人肯定是拿捏了分量了。
“师弟做事,我还是放心的。”她只是不屑师弟这样的懒省事。
明明答上一句话的功夫,也被师弟简化成这般。
秦枫开了仓‘门’,正是尾端的小闸‘门’。
两人一入了仓,倒是被这金币堂皇的表象‘迷’了双眼。
他们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当初的云阳虽然低调可也透着奢华。
却没像画舫中这般,实打实的全部都是大手笔。
墙壁是汉白‘玉’打造,桌椅板凳统统千年的上好木料。
只厅中放着的夜明珠,每颗都是拳头大小。
秦若倒吸口气,“师弟,没想到就在这城中居然让我见识了次什么叫富丽堂皇。”
秦枫不答她话,眼光落在空落落的屋中,一处墙壁处。
秦若随着瞧了过去,只见墙上落了副字,字迹苍劲有力。
秦枫声音这才想起:“可不是吗,我还从未见过王道的真迹,却偏偏在这名不见经传转的船上长了见识。”
揶揄有之,自嘲有之。
王道作为修仙之人,毫无建树。五百年的时光,统统喂了狗。
这事在下清早成了笑谈。
偏偏此人渡劫失败前,写的一手好字。
王道渡劫身死,这字迹陡然间呈几何形往上翻倍。
当初秦枫寻寻觅觅,走了不少的地方也没能找到一副王道的真迹,却不曾想,有幸在这烟‘花’之所的画舫中见识到了。
秦若对字画没有太大的研究,可也是听说过王道真迹的。
猛一听秦枫提起,跟着就诧异起来。
现在却不是议论这事的好时机,二人只顺了空屋子‘摸’着‘门’的方向向前走。
途中字画,灯盏,样样都让二人面面相觑。
全是上好的材质,一流的材料。
秦若没去过皇帝宫殿,可想来这处的装扮,应是和那九五之尊所用的考究也相差无几了。
待穿过了第一道‘门’,厅中热闹起来。
这是一间类似表演‘性’质的大厅。
秦若和秦枫推‘门’而入的行为并不突兀。
大厅中,左右两侧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不下二十道的‘门’。
似乎全是如他们二人,都是从单间直接进入的。
厅中分为上下两层。
说是两层,也不完全尽然。
大厅的正中央,是一方舞台。
台上竖起架子,连通着二楼的楼梯。
整个大厅的顶端,倒是空旷。
仿佛只为了给这舞台腾出更多的空隙。
舞台旁,摆放着桌椅板凳。
材质用料依旧上成,和秦枫他们刚才看到的所差无几。
凳子上坐着的,有不少宾客。
清一‘色’的男‘性’。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脸‘色’绯红,紧盯舞台。
秦若扫视一圈,没看到老板和领头人的身形。
用眼光询问秦枫。
这里噪声大振,台下不时穿‘插’的叫嚷声,听来像是被人打了‘鸡’血。
带着股说不出的兴奋劲头。
台上只有一个‘女’人。
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那么一个‘女’人。
穿的不算暴‘露’。
可裙杈高开,直达大‘腿’根部。
脸上‘蒙’着纱巾,上衣在‘胸’口处拉出弧度,‘露’出里面白莹莹的两个半球。
正随着乐曲在踩踏。
每一步,只一动就会造成‘腿’上‘春’光乍泄,那线条就在若隐若现间让人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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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第209章 210
秦若闭着眼眸,再次深深吸了口气。-.79xs.-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混’入到鼻腔中的气味让她不禁皱了眉,却是小草‘精’天生的青草气息没有丁点。
当下,就冲身边秦枫压低了嗓音:“怎么找不到小草‘精’的气味了?”
不怪她惊诧,实在是顺着气息踏上的画舫,却又在这里丢了气味,让人好生疑‘惑’。
声音压抑到不能再低,秦枫就在她身旁,也是要凝神屏息才能堪堪听到一二。
“静观其变。”
秦枫给出四个字。
不是他不着急,实在是眼下这幅歌舞升平,醉生梦死的景象让他也跟着奇怪。
看来看去,这里除了是男人寻‘花’问柳的风流场,实在是瞧不出其余端倪。
偏偏秦若的五感不会有错,小草‘精’定是被人带上了画舫,失了踪迹。
若说这里是风流场,倒不是秦风胡‘乱’猜测。
厅中众人,沉醉在台中少‘女’的舞姿中。
二楼的走道上,一眼就能看到,不少‘蒙’着纱巾,打扮暴‘露’的姑娘正‘花’枝招展的展示着自己,冲下面看过去的男人们不时抛个媚眼。
有提了茶壶的小厮转到秦枫这处,看二人只是站着,凳子就在身侧却是迟迟没有落座,添了句。“二位爷,可是瞧不上台上这位?”
挤眉‘弄’眼,眼中的含义正是在说,这姑娘入不了您二人的眼吗?
秦若虽然被秦枫档住了大半身子,可只要扫上一眼,也能看得出是个‘女’子。(.无弹窗广告)
对上小厮的称呼,当下哑然。
秦枫身形一侧,躺被他挡住的秦若又漏出来些许。
正被那提茶倒水的小斯瞧个正着。
小厮也不纠正他先前的口误,只再道:“哎呦,咱们这可是少有姑娘来玩的?许是这位爷觉得家中气氛不好,才到咱们这来体验下?”
不是看不起秦枫,而是城中众人皆知,这画舫中的格调比着家中好上万千,有那浮夸刻意领了新过‘门’的小妾,就在这里订了房间颠龙倒凤,风月无边。
美其名曰:感受和家中不一样的刺‘激’。
虽然为数不多,可总算是有这样带着姑娘前来的先例。
所以,这刻的小厮即便是认出秦枫身后带着的是个姑娘,倒也不慌不忙,接了话题。
说完话,眼巴巴望着二人,就等待这位爷给他指示,他好去做了安排,为这来寻刺‘激’的二人找间合适的房间。
秦枫淡淡撇了眼小厮,并不反驳他的话。
手中摊开,掌心正是一锭金元宝。
小厮顺着他的手,眼中酝酿起贪婪的‘精’光,这次再开口,比着刚才不知客气了多少。“瞧我这有眼不识泰山,倒是差点怠慢了二人。这么着吧,您二位随我来。”
空出的那手朝着后方摆摆,接着就做了请的动作。
弓着腰背,点头哈腰引着秦枫就要朝着别处前行。
脑中还在思索:哎呦,怪不得不愿意在这大厅呆上半刻,原来是看不上这里布置。
眼中有着几分明了,又想到前几日里来的以为阔绰公子,也是看不上这大厅的嘈杂,被他领着引着带进了小包厢里,脸上全是笑意。
瞧着,今日里这位爷也是不差钱的。
脚下步子迈得事宜,既不快也不慢。
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迁就秦枫的速度,配合着行走。
秦若没说话,只在旁边做着观察。
小厮动作利落,眼中带财。
一番细致入微的观察后,也不得不说,这小厮绝无问题,只可能是画舫中的小厮,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
二人被他领着,穿过大厅,在另一端的‘门’前停了步子。
小厮再做个请的手势。
推开了大厅另一侧成排的‘门’中其中一个。
秦枫随着他踏了进去。
二人打量房间,不过是和刚才他们来到坊间的第一个房间差不多摆设,真心看不出好到哪里。
正要说话,就见小厮只是笑笑,并无离开的意图。
秦枫挑眉望了他一眼。
小厮对着墙角一处按了下去,房中底板上出现了暗道。
一眼看去,就开在地板上。
像是大户中常用的逃跑密道一类的设施。
小厮神神秘秘,说道:“二人,可要跟好了。”
便下了密道。
‘洞’中黝黑,小厮手中在大厅换的灯盏起了作用,在目不能视的黑暗中泛起柔柔的光亮。
秦若和秦枫跟在小厮身后,完全没想到一座画舫,也能搞出来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若说到了这里,他二人已经算是大开眼界,那接下去的画面,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下了密道,一条阶梯踩在脚下,小厮还算是比较上心,许是看在秦枫那锭金元宝的面子上,不时照顾着他们,专意等在原处,为二人打着灯光。
顺着不太明晰的亮光,秦若眼中,这阶梯是螺旋形下转的。
三人路上并不言语。
小厮也只在下来的时候随口吩咐跟着他,就再无其他多余的废话。
顺着螺旋形的阶梯,直走了不少的功夫,秦若能瞧到小厮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薄汗。
通过这个,也判断出他们行进的时间不算太短。
终于是阶梯看到了尽头,停了下来。
小厮一推阶梯下的房‘门’,又打开了另一扇。
秦若耐着‘性’子,走完这段路,又看到面前依旧是一扇‘门’,禁不住就有点不乐意了。
他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真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弄’得这么神秘也就算了,还磨人。
什么鬼地方,好好的建点子鬼地道,走的她烦躁。
秦枫和她都算是黑夜中能视物的一族,看出秦若的不耐烦,用大手温柔的包裹了她的手,似在抚慰。
小厮照旧没说话,可二人的感知不是正常人能够比拟的,同时发现那小厮似乎是压制着声音,鼻中轻哧。
这下,秦若就更不淡定了。
按说,她和秦枫就算是双手‘交’握,小厮仅凭着那被拢了一层‘毛’玻璃的灯盏,是绝对看不到的。
可这边厢,二人细小的动作,还是在他身后,那边紧随而来就是小厮这带点瞧不起的轻哧。
另人更生疑窦。
小厮应是不知二人将他的轻哧听在耳中,照旧摆出恭顺的面容,先一步踏入另一个大‘门’。
秦若和秦枫,虽然心中疑‘惑’无数,还是随着他的指引,越过了‘门’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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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第210章 211
再入眼的景‘色’,让秦枫和秦若齐齐低喝出声。(.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不是他们孤陋寡闻,实在是面前这幕太过惊人。
敞开的‘门’廊,只从他们的方向望过去,就能看到河中‘波’光粼粼的水底世界。
他们像是正身处水中,透着透明的玻璃,能看到水中鱼虾正在欢快畅游。
一条灯光大作的廊道,在无数夜明珠和地灯的光芒中,耀人眼目。
直‘挺’‘挺’从这头连接着另一侧的大‘门’。
小厮朝着那边努努嘴,声音是带着那么点的讨好。
“两位,其余的路你们自己走就是。这水下宫殿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今日里若不是看在公子给的银钱实在是顶顶足,嘿嘿……”
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那剩下未出口的,秦若和秦枫只从他先前话语就能推测。
秦枫也不想这人始终就跟在两人身边,再加上刚才小厮暗处的小动作,二人对他生了防备。
小厮刚一离开,秦若便道:“师弟,你说一个小厮,是怎样在黑暗中如咱们一般,可以视物的?”
秦枫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手中是小厮留下的灯盏,单手提着,却是岔开了话题。问她:“刚才下来的路上,可有小草‘精’的气息?”
至于小厮那,只有一个答案合理。
偏偏,这个答案是他一点也不想提及的。
不若直接岔开,让秦若将心思放在小草‘精’身上。
秦若闻言,这次果然接的顺畅。
“路上没有,这里也没。”
他们经过的就这两处,通通没有小草‘精’的蛛丝马迹。[]
秦枫干脆问她:“那咱们还去那边吗?”
那边,指的正是小厮所说,廊道的另一侧。
等待着他们的,无非是更加奢华的屋子,总不至于也如这廊道中,处处透明,能看清整个河流吧。
秦枫正是考虑到了这些,才有此一问。
秦若却是不想错过任何丁点的希望。
小草‘精’最后的气息,就是散在画舫,却在来到这里之后,完全‘摸’不到边际。
眼下对于还没走到的地方,秦若还是抱了一丝的希望。
只道:“师弟,来都来了。那一锭金元宝难道还要白白便宜了小厮不成?”
秦枫从她绕了半天的话中,听出她的不甘,却也不反驳。
“唔,那是我顺手拿了岸边石头变的。”
秦若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知道师弟向来不会有金银在身,今日难得大方一次,早就奇怪。
刚才秦枫的答案才是真正不出所料。
两人并行,踩着光亮,无心观赏身侧水流中的美景。
只将视线定在前方。
廊道比着先前的楼梯,要短了许多。
没一会的时间,他们就走了‘门’前。
秦枫推‘门’,秦若在后。
屋中陈设,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不过是超过家中尺寸的大‘床’,和透明的墙面,依旧环水的环境,让人真的会生出就在水中的错觉。
屋中其余,比着楼上也却是是又上了一个档次。
这里就不一一提过,秦若在屋中来回走动,却也没发现小草‘精’的气味。
就有些丧气。
秦枫正要安慰,屋内的通讯器居然响了起来,刚刚才离开的小厮,声音正从通讯器中一点点透过来。
“两位,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只要按下‘床’头按钮,墙壁自然就如常了。还有,需要什么服务,就按第二个按钮,我们有专人为你们服务。”
正要挂断,秦枫添了句。
他问:“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就这里吗?”
语气中有点不满意。
似乎,是对着房间的希望值太高,真见识到了反而没打成自己的想法,反倒是有了遗憾,不满意。
小厮再那头听得也是一愣,变通的极快,马上接到“两位,在这水下情趣间若是还不满意,那就只有一处了,不过这钱嘛……”
秦枫不墨迹。
“你来,领我们去最好的,这钱嘛,本公子自是不差的。”
秦若在旁,暗暗憋笑。
当然不差,都是岸边的石头。
他要多少,他们就有多少。
小厮再次带着二人,在廊道中行走的时候,秦枫一经又甩给了他几锭金子。
小厮眉开眼笑,话也多了起来。
这次,应是真的把秦枫当了金主。
“公子,咱们这对客人开放的,分四种档次的房间。之前领你们去的算是二等,贵宾才有特权去那特殊房。我能领你们去的,最多也就是个三等。”
秦枫的财大气粗,让他这见惯了有钱人的小厮也不得不另眼相看。
想到这位公子,只是第一次来这画舫,就一掷千金,眼都不眨,心中偷乐。
秦枫虽然不想听他这些废话,可还是耐着‘性’子没有打断。
两人是来救人,画舫这么大,若不是小厮引路,他们哪里能想象到水下也是这画舫经营的区域。
这次依旧是阶梯之下,不过是换了一扇‘门’。
小厮推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了心理准备。
这处和刚才果然又是不同。
若说刚才是感受水中气息,那现在这里就是感受水中气息的同时,又让人不禁感叹画舫的实力。
依旧是左右封闭的墙壁,透明。
只朝外望去,照旧是水中事物。
可这里装修像是宫殿。
头顶用贝壳装饰,上面欠着的全部是珍珠。
脚下软绵绵,应是动物皮革做成的地毯。
殿中几处支柱,旁边都是半‘裸’的美‘女’。
这次的美‘女’,不在‘蒙’着面纱,每一张的面容,都‘精’致而美丽。
手中拖着托盘,上面放着各样水果。
厅中人数不多,比着他们在刚才的大厅中见到的清一‘色’男人,要少上太多。
放眼望去,整个厅堂不过十人左右。
丝竹声乐,觥筹‘交’错。
秦若跟在秦枫身后,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里大多数都是男人。
她见到的几个‘女’人,也只是男人的玩物。
就这样的情况下,低调必然不是什么错事。
小厮瞧了秦若一眼,说道:“姑娘莫怕,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是天姿国‘色’,想来是不会有人正眼瞧过姑娘的。”
秦若呆。
正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安慰她,还是打击她。
秦枫听了,也装不下去。
干脆咳嗽一声,示意小厮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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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第211章 212
秦若不算丑。(.)。wщw.更新好快。
要说她丑,那必然是睁眼说瞎话。
可要说她漂亮到哪嘛……那也是睁眼说瞎话。
说句公道的话,这货就属于茫茫人海中,第一眼绝不会认出的那个。
说她长相普通也好,说她姿‘色’一般也罢,总归就是那么个意思。
秦若也有自知之明,从未将自己高看一眼,当做是什么国‘色’天香。
小伙计的话确实听来让人觉得就是不爽。
不爽到一定程度。
不爽到情若闻言后,心里憋了口气,可也无处发泄。
小厮眼见着秦枫都提点了自己一二,干脆牢牢闭嘴,老老实实的只在前方带路。
秦若跟在秦枫身后,身形矮了两分。
脊背不知为何,驼了点儿。
秦枫暗自偷笑,将秦若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在眼中,只盈着满满的笑意,眼中晶晶亮。
按说,这段路应是平静无‘波’。
两人穿过大厅,也就是了。
偏偏有人节外生枝。
不知是为了验证小伙计说话的不靠谱,还是验证秦若其实长得没那么差。
就在两人接近另一方大柱子,快到‘门’前的时候。
居然半道里杀出来一个人。
这人醉眼朦胧,着了灰底的袍子。
一开口,一股子酒气扑鼻而来。
“额……小娘皮我怎么没见过……”
断断续续,说话的时候让人感觉舌头都是弯的。
一手执着酒壶,一手就要上来抬了秦若下巴。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当众打了小伙计的脸。(.无弹窗广告)
人家才刚刚说过,秦若这姿容,绝不会被人‘骚’扰,就有这不开眼的独独相中了她。
秦若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好,还是该笑好。
身形朝着左面微微一倾,避过了他的禄山之爪。
眼带挑衅,看的不是这醉酒的人,而是小伙计。
秦枫心下了然,手臂一勾将秦若整个护在怀中。
说道:“这位仁兄,怕是喝多了吧。”
话中,不无威胁的成分。
小伙计赶忙上来搭腔,扯了醉汉半副衣袖。
“我说王公子,你就消停会吧。”也是一副死猪推不上墙的丧气口‘吻’。
可这喝醉的公子,真不是小伙计的身量能够拉动的。
他只略一使力,就让刚刚还拽着他衣袖的小伙计摔了个底朝天。
身下,变成了柔软的地毯。
秦若被秦枫圈的突然,周围马上变成秦枫的气息,正透过她的呼吸一点点传递过来。
那是带着不知名的干燥温暖,有着淡雅暗香的味道。
秦若一时忘了挣扎。
就僵在秦枫怀中,口中喃喃:“师弟,你身上带着什么有味道的东西吗?”
以前,虽然她和师弟也接触过,却是没闻到过今天这样的味道。
前次从万妖山下来的时候,她第一次在师弟身上闻到了淡淡的木棉‘花’味。
今日里,不同前次,暗香环绕,却再无植被的天然之气。
秦枫闻言,只略微摇头,便放了秦若。
虽然心中,也想这样的亲密持久一些。
眼下却是情况不对,他做不来借机占师姐便宜的事。
软‘玉’温香,于他和于她,总是有些遥不可及。
二人正自说自话,那醉汉又欺身而上。
甩开了小伙计,胳膊一伸愣是抓住了秦若的臂弯。
秦若一时不查,被他抓个正着。
心中暗道:什么人,能轻易碰到自己。
秦枫也从未想到过就在自己的面前,秦若就在自己的怀中,却是被个外人占了便宜。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两个人,都将心提了起来。
醉汉眼中似乎没有焦点,脚下蹒跚。
抓了秦若一条手臂,却还是摇摇晃晃。
头又跟着凑了上来。
更浓烈的酒气,熏得秦若几乎想屏住呼吸。
就听醉汉大着舌头,口齿不清道:“我,我没见过你。走,走……”
说着闪烁的言辞,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带着秦若,也差点跟着他,跌在地上。
还好,秦枫尚在。
优雅的搀扶着秦若一侧,避免了她的尴尬。
醉汉笑嘻嘻的哈哈大笑,说不出的豪气。
‘胸’膛跟着起伏不止。
再道:“走……小娘皮跟大爷来……”
多了几个字,果然就将意思表达了出来。
小厮刚被醉汉甩出去,又眼见着秦若被他抓住,再到这番说辞。
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热天里,本是一身臭汗的他也够受罪的。
忙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双手就要来抓那醉汉。
谁曾想,不待到了身前,醉汉摇头摆尾,眼中惺忪朦胧,身子一矮,堪堪避过了小厮伸过来的双手。
接着在一抬头,照旧只对秦若:“快点的……磨磨唧唧……,干你妹呢。”
说话虽然粗俗,可就看他避过小伙计的那身手,还是让秦若和秦枫改了初衷。
秦枫的语气算不上客气,单凭这货对上秦若的作为,也不值得他客气,却是有刻在骨子里的儒雅。
“这位兄弟,你先松手。”
秦若被他拽着,却是挣脱不开。
两人面面相觑。
那人似乎是听到了秦枫的话,又像是没听到秦枫的话。
支棱着脑袋,不辨方向冲着秦若只一顿,又开口嚷嚷:“废话什么呢……,爷,爷说了,跟爷走就是。”
秦枫正要先礼后兵,对他用上手段,就感觉身前秦若拧上了他的胳膊。
不算疼,可总归是有些感觉。
当下,收了蓄势待发的动作,偃旗息鼓。
虽然不明白秦若为什么不让自己出手,可他惯顺着秦若,秦若的意思他都是照办。
秦若也不废话,黑衣黑发的十七八岁姑娘,脸‘色’一正,说道:“谁教你的规矩,叫姑娘都是小娘皮?”
很有点装腔作势,亲自要教育这人的意思。
眼尾一挑,衍生出凌厉。
那醉汉当是醉得可以,秦若这带了威压的话语硬是感受不到,只将手缩回小半,照旧晕乎乎看不出眼中焦距。“你管我呢……走走,快走。”
嗝,说完了话,还附赠一个酒嗝。
那味道,别提什么滋味。
小伙计忙掩了口鼻,倒退两步。
秦若和秦枫都是眉头深锁,熏得人恶心。
秦若冷笑一声,不去挣扎被他拽着的半寸衣袖,再道:“想让我跟你走,没那么容易。”
声‘色’俱厉,脸‘色’说变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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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第212章 213
小厮被秦若猛然的转变,吓了大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79xs.-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初始眼光从未放在秦枫身后的姑娘身上,也不禁随她而动。
秦若还被“王公子”拉扯衣袖,臂弯有温热的手温传递过来,是正常人的体温。
秦若高了一度的声音,有着天生的寒凉,不知是因为从新复生在了灵芝身上,还是原来的岁月中都没有被秦枫发现。
那带了冰棱似的声响,冻的小厮起了疙瘩。本是清脆好听的‘女’声,一经冰雪覆盖,没了暖度,剩下的就是无尽彻骨之气。
“你再不放手,也许下一刻就会成为残废。”秦若不爱惹事,不爱生事,平日里的脾气虽然算不上十分温顺,可也还是很好相处的人。
被王公子拽着,本没有什么。
可这人不规矩。
抚她臂弯,在手臂上摩挲了几个来回。
若是这样被吃了豆腐,秦若还未察觉,那才真是笨到家了。
“王公子”眯缝着眼睛,对秦若这状似警告的话,估计是有听没得懂。
咧着嘴哈哈笑了起来。
声音如牛,带着憨态。
“小娘皮,说的什么话……老子不懂。”
一手却是在秦若身上滑动的更厉害。
细微的变化,小厮是看不到的。
就连秦枫,也只知道这人硬拽着秦若,就是不松手。
唯有秦若,在他来回来去,不下百次的摩挲中,终于意识到,这人根本没醉。
他挑的这处,勾画出的却是文字。[.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不算难懂,写来寥寥数笔的几个字。
跟我来。
翻来覆去,就在秦若身上这处手指舞动。
秦若要是没眼‘色’,早在万妖山中,也不会被阿乌看上,收了徒弟。
正是秦若能忍得住,不爱声张这点,单就对上了阿乌的心。
这刻的秦若,一发现醉酒的“王公子”,这般异像,也照旧没有声张。
脸上连那厌恶的神‘色’都不带丁点的改变。
再出口时,话里有话。
“小伙计,你们这里可介意闹出人命?”
凉淡而清冷的嗓音。
围观的人不多,大厅中一共也才十余人,加上她和秦枫,不过十五。
闹腾了这半晌,不少醉生梦死的“主”正意犹未尽的瞧着。
小厮从秦若话中听到毫不隐藏的杀机。
心中苦恼:原先没想到,这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带来的丫头倒是个脾气大的。哼,恐怕也是公子惯的,臭‘毛’病。
说出口却是没有一分的轻视,只唯唯诺诺,不愿秦若当场发飙。
“咱们这画舫,还真没人敢生事,下面这处又都是常客,姑娘手下留情。”
第一,告诉秦若,这里是有人罩的。
第二,告诉秦若,少惹事为妙。
秦若会听他的,会介意一个小厮的威胁?
脸上盛开出笑容,亮了容颜。
嘴角勾起,直视小厮。那笑意却是没有达到眼底,只在脸上嵌着,有着冷意。
嘲讽小厮刚才的言语。
“我倒是不知,画舫的规矩就是任着客人被人欺负?”
说完话,扫了眼左右都在看戏的众人。
那种占尽了道理,又因为画舫客人的胡闹,让她有苦难言,吃了亏的形象演绎出来,同时却还带着三分不甘,两分不服。
小厮想要接话,可这次的话题不用他接,被秦若扫过的众人中就有站出来说话的。
这里本是风月场,来这里的人也都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男人姿态。
平日里虽然都是人五人六,到了这里正经的可还有几个?
偏偏秦若的话,却又让他们不得不站在算作正义的一方。
眼看着姑娘家,在这里被人欺负,如若传了出去,当时他们也在场,不定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几人几乎都没太考虑,就顺了秦若站在这方。
小厮本想着秦若是个省油的灯,三言两语打发下去就算了。
没想到,不过是一两句话的功夫,情况就又生了变。
局势一面倒,众人都向着秦若。
小厮也还算是‘精’细,一抱拳,冲秦枫说道:“王公子也算咱们这的常客,你们只要不闹出人命,我权当送个人情也就是了。”
右手边的那处屋子,被他一指。继续道:“那屋子还是空的,公子若是真要教训,就在屋中吧,也好过这大庭广众的……”
秦枫顺着他的话,点了头。
一抬手拎了“王公子”的后领,将个大汉毫不费力提了起来。
秦若在旁,只冲小厮冷笑。
“王公子”闹了半天,许是有些困顿,居然就在秦枫的手下,打了两个呼噜。
屋中一时热闹起来,纷纷嘲笑“王公子”这上不了台面的行径。
进了屋,秦若正要告知秦枫,就见被他拎着的“王公子”大睁双眼,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目中清明。
秦枫松了手,王公子也不用他们二人招待,一屁股坐在桌前,就着茶壶仰头一顿猛灌。
秦若和秦枫分居两侧,也在凳中落了坐。
王公子开了口,和刚才在外间的嗓音都起了变化,有几分只可意会的侠气藏在其中。
“二位可是才来到城中?”
第一句话,就让秦枫和秦若来了兴趣。
秦枫没接他的话,只用眼神让他继续。
秦若更是默然,完全将自己当做看客。
王公子没得到他们的答案,却也不急,这次斯文多了。拿了茶壶往杯中倒水。
“我被困在城中已有三年,每日里都是做些相同事件。你们若不是新来的,我又怎么会第一次见到呢?”
不无自嘲。
听到这里,秦枫和秦若却是起了不好的念头。
相互看了眼,都从眼底看到压抑着的担忧。
王公子似是从未和人说过话一般,根本就不介意他们的答案,多半都是自言自语,疯疯癫癫,又道:“当年我来的时候,从未想过这里会是噩梦的开始。三年来,我每天都在重复做着来这城中第一天所做的事情……”
声音黯淡下去,到了末端,更是像在回忆。
秦枫听到这,打断了他。
问道:“那你究竟是生是死?”
幻想将人吞没,能在这里生活三年还不死的,也是奇了怪了。根本就说不通。
不吃不喝,三年的状态早应该瘦成干,化成骨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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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第213章 214
王公子应该对自己的情况相当清楚了,可被秦枫一问,照旧有点‘迷’糊。[]。wщw.更新好快。
扑棱着脑袋,摇了摇。
手下意识的捏捏自己脸蛋。
不太确定的询问面前两人:“那个,应是活着吧?”
手指头上的指腹,接触到自个儿脸蛋,软软的,热热的。当是活的没错吧?
秦枫也在观察他的神‘色’和状况。
显而易见,正如王公子自己所说,平平常常的一个人。
王公子再道:“兄弟,你是没经历过啊。三年中每天都做同样的事情,我还明知道自己做完的情况,可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下去。”
丧气和懊恼。
“不对,若是你每天都重复着第一天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看到我们呢?”
秦枫突然惊觉,这是不合理的地方。
王公子自己也说不清楚,絮絮叨叨的却是没停。
“可不是吗,可不是吗。我每天都在这画舫中醉生梦死,碰到的人事都像是设定好的,只有今天,眼见你们二人来到船上,却也是和第一日的情形不完全相同啊。”
说这话,‘摸’上了自己的头。
他不明白,自己也想不明白。
秦枫再问。“从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都进入了这个循环?”
王公子一席话,虽然没什么建设‘性’的帮助,可好歹让他们对目前的情况又多了一分的了解。
他想更多的掌握全局。
“嗯,这个事嘛……我倒是没太上心。只是反映过来的时候,心中有个大概,每天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着。[]”
那也就是说,这家伙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若可没被这人绕进去。听他说的玄乎,问道:“你让我们来这屋中,和你说话,却不是在第一时间发现我们的时候就上来求救,这点就不合理。”
幻象。
她和秦枫都知道,只要发现这是幻象,总是会有些特别的发现。
眼前这人明明都知道自己是进入了一个死循环,却照旧每天顺着必定的轨迹前行,一点挣扎都没?
连做点和原来不相同的事情也不会吗?
王公子苦于和面前这两人表述的时候,总是说不明白,恰好秦若的问题成了一个切入点,有些‘激’动,解释道:“你们以为我想啊。还不是这些年,我总算不是毫无进展,发现这画舫有问题。今日见了两个生面孔,万没必要敲锣打鼓,‘弄’得天下人皆知。”
画舫有问题?
秦若和秦枫对视一眼。
小草‘精’最后的气息就是在这消失的。
现在面前出现的陌生人也说这地方有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王公子应是看到他二人表情,不待发问抢答上了。
“你们是第一次来,可能看不出。这里楼上的大厅,我****经过,早看出几人该是埋入土中,化作尸骨的,却****在画舫作乐,这事能不蹊跷吗?”
他说话的时候,几多认真,眼中凝聚的也全是专心致志。
“你们一会上楼后,经过那大厅自己瞧瞧。左手边一个胖老头,和右边角落里一个醉汉,这两人都有问题。”
秦若想到这人既然是****都在画舫呆着,许是能将画舫中他们未曾去过的屋子指给二人,又问了句:“这画舫,除了人古怪,还有哪处地方古怪呢?”
小草‘精’他们还没找到呢。
被小厮唤作王公子的这位,似乎特别怕被秦若和秦枫不待见,对他们二人的问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马上回道:“船上我虽然是每天都来,可落脚的地点就刚才的那个大厅,哦对,似乎有小伙计提过,那大厅每日午夜会有变化。”
秦枫的问题来了,他将王公子前后的话对比,问他:“若是每日午夜都会起变化,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王公子有点急了,冲秦枫说:“我这不是一到晚间,就要喝醉,然后就是不省人事。再有记忆,也是第二天下午,酒醒了之后吗?”
理直气壮。
秦若听到这里,心中连连冷笑。
手起刀落,对着王公子的颈项劈了下去。
一掌,那前一刻还在sos求帮忙的王公子就被秦若打晕,头垂在了桌子上。
秦若更加小心,挨近秦枫,声音轻缓,随着口中吐气一起涌进了秦枫的耳中,让他生出一种酥麻感。
“这人有问题。”秦若简简单单五个字,就将她动手的原因说了出来。
秦枫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二人虽然是在问王公子话,可却也不是全然相信了他的说辞。
秦若最后问的那个问题,正是如此。
王公子一面说每日里都是经历着相同的事情,一面在今天碰到他们,本来就是自相矛盾,而后脱口而出的晚间宿醉和现在与他们讨论画舫有怪,也是相悖。
处处都不合理,秦若会信他,才是怪了。
秦枫当然也早听出来王公子前言不搭后语,没有拆穿,不过是想借着他多了解点情况。
秦若的举动虽然莽撞,总还是说的去。
人既然已经被她收拾了,他现在在去阻止未免太过矫情。
索‘性’秦枫也想得开,和王公子的对话,还是让他们明白了一点。
这里,是幻象中的死循环。
秦若再次压低了嗓音,少了声音中的清脆。“他说的午时会起变化,你信吗?”
整个画舫,也如这座城市,到处都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秦若却总觉得,王公子这番话的重点,正是最后那句午时生变。
费了这番功夫,恐怕也是想引他们看到变化。
“我信。这人,这画舫,总归是有联系,大动干戈也只是想让咱们看到午时巨变,让咱们觉得合理罢了。我为什么不信?”
秦枫眼中坦‘荡’,答秦若的问题也不是上一刻才想到的,早‘胸’有成竹。
“看来,有人就是为了让咱们注意这午时变化。”
秦若再添一句,二人心意相通,都觉得他们是被人指引着,来看这午时之变。
“小草‘精’的消失,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
秦若思来想去,从小草‘精’的突然消失,到他们来到画舫,再到船上遇到的王公子,每件事情间似乎都有着最微弱的联系,形成细密的网,将他们牵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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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第214章 215
午时之变。(.棉、花‘糖’小‘说’)-79-
两人对这刚刚知道的说法,不约而同生出了想法。
秦枫更是直言不讳;“若若,想来咱们从来到画舫,到碰见这王公子,并没出现什么凶险,小草‘精’也应该还是平安无事吧?”
说是猜测,语气中带着笃定。
问句,却是用肯定的口‘吻’说出来的。
秦若和他一通经过船上一切,自然也瞧的出来,若说真是有人想害他们,也倒未必。更多的,正是让他们聚焦在午时之变。
小草‘精’的安慰,却是不能不管。
秦若想起来王公子说过的话,问秦枫。
“你说,咱们到底现在是在虚幻中,还是现实中?”
王公子想让他们感觉到,也如他一般,两人都是身在幻境。
船中事物,他们以前没接触过,今天是第一次,没有参照物,也不能像王公子那般确认自己是在循环中。
秦枫从葫芦中祭出符咒,看上面烧出金‘色’的符文,对秦若说:“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按说若是出不去城市,咱们应该还是在幻境中才对,可这符咒我却是能够点燃。”
秦着秦枫点燃的符咒,这是种最基本的低等符咒,用来传讯。
虽然不知道秦枫是将信息穿给谁,可若是他们是身在幻象中,又怎么能够传出去呢?
二人真像是如履浮冰,每一步都看不清楚前路的方向。
“师弟,你说王公子说的搂上情况,不如趁着这个时间,我们走上一遭,瞧上一瞧?”
王公子被秦若敲晕前,曾提过一楼大厅中,生出的异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时间,离着午时还要过上一段,小草‘精’又杳无音讯。
他们能做的,还是尽量熟悉环境,熟悉这座城市奇怪的地方。
两个人也都知道,王公子说话不靠谱,刚才分析多半是为了吸引他们,却是聪明人都知道,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才更能让人信服。
所以,王公子话中,多半应是有着真话,只等他们自己选择需要相信哪一部分,舍弃哪一部分。
秦若觉得,王公子断不会在他们可以求证的事情上做了假,因此这楼上大厅中被他点了名的名字的两个人,一定有着古怪。
秦枫今夜本就是被秦若拉出来,救小草‘精’的。
从进了画舫开始,遇到的事情都不在计划内,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也想将面前的谜团解开,早日从这座城市的幻象中走出去,当然不会反驳秦若的这个提议。
两人这次连那小厮也不在打招呼,就穿梭在船中。
上去的路不难走。
待到进了一楼大厅,秦若直接将王公子说的两人,锁在视线中。
一个是胖老头,一个是醉汉。
并不难找。
整个大厅中,唯独这老头身材高胖,一压官帽,手指上是碧绿的翡翠戒指。
正津津有味的冲着台子中间摇头晃脑。
秦若给秦枫使了眼‘色’,秦枫会意。
将自己的重心放在了另一边的醉汉上。
秦若眼光随着胖老头,都是些正常举动,半点出格的都没有。
秦枫看着的醉汉更是省心,窝成一团靠在凳中正呼呼大睡。
这样的两个人,哪里有异常?
就在秦若等的不耐烦的时候,那胖老头居然诡异的冲着秦若笑了下。
这一笑,硬是差点吓着秦若。
老迈的嘴角勾起,浮现出向上延展的弧度,脸上的皱纹因为他脸部的动作一并起伏,收紧。形成沟壑横跨在整张脸上。
本身就胖,笑容出现的同时,眼睛更是叠成了细缝。
细缝中,偏偏‘精’光四‘射’。
如此诡异,秦若要是没被吓到,也是怪了。
可正是这样的举动,让秦若心知肚明,老人恐怕早知道自己将他当做焦点。
“师弟,这老头绝对有古怪。”
秦若临着秦枫,被老头刚才的笑‘弄’得身上冰冷。
嘴上将心中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秦枫回答的也算是绝了,他目力投在醉汉那处,并不知道秦若是被老人的笑容吓到,“他要是没古怪,咱们会刻意上来找人吗?”
这边厢的醉汉,犹如死尸,一动不动。
胖老头在那一笑后,居然迈了步子,朝着二人方向前行。
秦若小指一勾,拉回秦枫放在醉汉身上的视线,一起对老人行了注目礼。
那老头边走边点头。
对上秦枫视线的时候,似乎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打招呼。
穿过众人,在歌舞声中来到两人身前,站定。
胖老头小指翘起,声音尖锐,说道:“两位可是专程来找杂家的?”
……
秦若‘蒙’圈了。
找你妹。
这胖老头一说话,就将自己卖了。
根本就是宫中的太监一枚。
秦枫也没想到老头会是这么个身份,只回道:“并不是专程,只是听说这里出了点奇怪的事情,想来您老会略知一二。”
他不像秦若,从未接触过这等身份的人。
三六九等,到了秦枫这里只有他不想搭理的,还从未听说过他搭理不来的。
老头说了第一句,他马上就跟上这人,换了套路。
听得身旁秦若一愣一愣的。
他们哪里是来寻求老人帮忙,不是来监视这奇怪老人的吗?
秦若却是不会拆自家师弟的台,只在旁静默,心中嘀咕。
老人收了翘着的兰‘花’指,食指晃动。
自己凑近了些,眼一眯,细细打量起秦枫。
两人间的距离不过寸许。
说这胖老头近视,有些道理。
那老头也如之前的王公子一般,听了秦枫的话后,语气吞吐,神秘起来。
尖细的嗓音,‘混’在乐曲中,也让人听得不甚舒服。
他说:“是谁?能知道杂家身份的,却不是让你们来救杂家?”
即使在满室的人中,也有特立独行。
秦枫没将话说得太圆,只略一带过,用词含糊。“刚才楼下,有人认出了您的身上,让我们上来请教。”
胖老头再一次眯起小眼,满是疑‘惑’打量。
就在秦枫都觉得这样长时间的打量,有些过分的时候,那带着让人不舒服的视线终于是收了回去,老头的声音低了八度。
“我道是谁有那个能耐,原来是他。哼,你们也别来求我,要想知道怎么回事,就答应将能出去的时候,算我一个。”
老头看看秦若,看看秦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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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215章 216
这是个什么情况?
还没和秦若说个明白,就先提上条件了?
而且还颇有两人只要不同意,他就绝不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吐‘露’分毫的意思。.访问:.。
秦枫不喜欢这人。
他最讨厌的就是拿了把柄,用来要挟自己的这类人。
不用秦若开口,快了一步。
“老先生这话就没什么意思了。我们是对目前的情况没多大的了解,可你连原因都没和我们说,就张罗上了带你一起走,不觉得很突兀吗?”
胖老头也摆起了架子,听秦枫的意思就是不想同意他的条件呗。
皮笑‘肉’不笑,“切,这的情况想来你们这些小崽子也不懂,不帮我逃出此地,还想让我将情况说明,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秦若只在秦枫第一句话断了他的要求的时候,就明白秦枫的意思。
这刻便也学了老头,皮笑‘肉’不笑。
嘴角虽是上扬,可也如昙‘花’一现,加了句:“天下间更没有只要东东嘴皮子,就要我们付出生命来救你出去的道理。”
她对着老头出口的时候再无客气一说。
胖老头几次三番,都在暗示要他们将他救出去。
若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始终放在桌面,当做胖老头的筹码?
他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不多,可总有一点是确定了的,那就是这里应是死循环的幻象。
秦若这点说的极好。
恰恰就是点了他的‘穴’,掐了他的脉。
只一说出来,愣是僵得胖老头不知说什么话来接她的腔。[.超多好看小说]
动动嘴和生命为代价,两个比重孰重孰轻,谁都能判断出来。
胖老头更是没想到,二人对目前的坏境,不是他所想的全然不知。
当下,还能再说什么?
袖摆一拂,作势就要离开。
秦若嘴角含笑,嘲讽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站回到原点。
算起来,这老头当属在幻象中保持清醒的第二个人了。
秦枫心中有个谱,幻象本应是进入后,自己身在其中,发现不了异常。
可眼下,他和秦若两人在这画舫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碰到了两个对自己处境还算清楚的人。
这次,目力投在醉汉身上,不禁猜测,这会不会是第三个知情者?
他们就在画舫,兜兜转转。
算来也有了一个来回,却是再不曾感受到小草‘精’的气息丁点。
两人只更像是陷入‘迷’雾,被团团围绕。
当下,二人都将心思放在醉汉身上。
可左等右等,台上换了无数姑娘,又唱又跳。
厅中也是热闹非凡。
就连刚才和他们讨价还价的胖老头,也从新融进了这样的气氛中,醉汉却是连动都没动过一次。
画舫外,是水天一‘色’的夜晚,几许暗,几许亮。
画舫内,是纸醉金‘迷’的奢华,堕落起来。
厅中不少人挑选了看得上眼的姑娘,纷纷进入小房间中。
大厅上,表演后获得的叫好声也没有原先热烈。
台上的表演,应是接近了尾声。
舞者显得有些兴趣缺缺,提不起来什么劲头。
秦若和秦枫算是迫于无奈,也将这‘肉’感的表演看了一出又一出。
窗外,突然传来打更的声音。
邦……
邦……
声音规律而重复。
秦若听到声音的同时,就问了出来:“午时了吗?”
对于今夜午时的到来,不知道有‘操’心。
秦枫也在侧耳聆听。
却没有秦若那样的想法。
于他们这些修炼的人来说,打更一词不算熟悉。
山中多是以钟声作为提示。
打更是人间夜里一种报时制度。
即是专意为了夜里时间而设置的一种职业。
起更哪有夜半的,多是在天刚刚擦黑。
第三次的报时,才应是午夜。
秦枫估计秦若对这些根本不懂,只是将听到的声音和对午时的疑‘惑’结合在了一起,才有这种想法。
可再一想,他的这套常识,用在这里也不对。
秦若拉他出来的时候,天‘色’就已经算是擦黑,进入了夜幕。
夏天的夜晚,本是应该天长,他们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听到过更夫打更。
在船中呆了这么长的时候,更是一次都未曾听到过二更,三更的敲打。
偏偏是在这临近午时,才第一次传来如此奇葩的打更声。
更夫或许是走得远了,那敲打铜锣的声音渐渐暗了下去。
他们的方位,只能听到渐行渐远的回音。
秦若本是听到外面响动,才问了秦枫。
这刻,随着远方声音的消失,他们的面前却是起了变化。
大厅中,还剩在这里的男客纷纷跳将起来,从凳子上麻木起身。
一个,两个,三个……
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静悄悄的进行着。
齐刷刷都笔直僵硬的停在自己的座椅前。
秦若脸‘色’变了。
秦枫的脸‘色’也变了。
二人从未想到,那声音更像是一种讯号。
指挥厅中众人的讯号。
再去看这些站起身的人们,更让人不寒而栗。
面上没有表情,机械的像是假人。
秦若和秦枫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却知道保持安静,没有制造出任何声响。
他们两人,只是照旧在厅中站着。
这些似乎没了生气的人们,依旧毫无响动。
秦若猛然间想到一物,那是她偶然见到的,纸人。
这刻的众人,给秦若的感觉也是如此。
荒诞的白‘色’面容,没有血气。
僵硬的肢体,宛如僵尸。
更声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厅中的人们全部站了起来。
秦枫身边就有一位。
离得近,看的再是仔细不过。
眼中茫然无距。
嘴巴半张。
视线和身体相辅相成,就停留在身前,直勾勾的睁着。
秦若注意到,刚才和他们说话趾高气昂的那位胖老头,此刻正蜷缩着身体,团成球缩在凳中,瑟瑟发抖。
双手紧紧的捂着眼睛,脸上有冷汗滴落。
秦枫还对着身前离的最近那位研究,并没有注意到胖老头的行为。
厅中沉浸在一股静默又可怕的氛围中。
站起身的这些“纸人”似乎是在等待,跃跃‘欲’试的一处待发,让人神经跟着也紧张起来。
秦若能感觉到自己从尾椎骨涌上来了的丝丝凉意,正无声无息的穿过她的脊柱,到达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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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第216章 217
前面,是站了两排的“纸人”,后面是站了三排的“纸人”,秦若和秦枫被夹在纸人中间。[.超多好看小说]。wщw.更新好快。
远处天际响彻云霄的一声哨子,成了他们面前“纸人”的传令哨。
这些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的动物们,一起抬起了左脚。
僵硬的,机械的,笔直的伸了出去。
半张的口闭合起来。
从其中传出呼呼的喘息声,也像是野兽的哀叹。
动作整齐划一,似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接着便是双臂自然垂落,贴在身体的两侧。
右脚在左脚落地后,照旧迈出相同形式的步伐。
打在身前的桌子上,椅子上。
传奇的穿越而过。
仿佛那些桌椅都是空气。
秦若一手扶在桌面,感受到上好檀木在厅中吸收的凉气,丝丝入扣。
通过温热的掌心,传递着。
让她的身体也跟着带了凉意。
身下的触感,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着她,桌椅绝非是自己的幻觉,都是真实存在的物品。
那么……这些人,到底还是人吗?
眼看着悄无声息,偏又动作划一,穿透桌椅行走在大厅中的这些人,秦若‘胸’口翻滚。
死灵?魂魄?意识?
几种想法急匆匆涌现在脑海中。
秦枫似是察觉了她的心惊,大手再次捞起她麻木的撑在桌上的手,有暖意正透过肌肤相亲的地方漫漫沾染在她身上。
“别怕,这次是幻觉。”
秦枫压低的声音,一如他的人,并不让人察觉的那种低调。
醇厚的嗓音中,有抚慰人心的作用。(.无弹窗广告)
秦若脑中霹雳,被秦枫这话打在其上,终于是明白了内里含义。
他们……不是真的如此,只是她自己产生的幻觉?
虽然不能全部相信,却宁愿相信秦枫说的,就是真正的事实。
也唯有如此,才会让她的恐惧下降到极致。
秦若胆小。
对鬼神神马的向来是不可抗拒。
还记得那时候秦枫和她半夜遇见‘女’妖的事情,当初的秦若就‘乱’了分寸。
现在这厅中,比那时的夜半,更让人恐惧。
没有人的气息,没有人的言语。
却有着人类的行为,诡异而恐怖的行为。
只单单静谧的环境,也会让人没来由的觉得恐怖,更别提这些面‘色’苍白,没有思想的人形,正在前进。
哨声过后,是长时间的无声。
无声的环境,无声的画面。
像是老旧电视机中带有雪‘花’点,发不出声的图画。
压抑。
有“纸人”正靠近秦若。
行走在大厅中的这些没有思想的生物,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穿过桌椅,一步步‘逼’近秦若。
秦若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来到近前的面孔。
惨白黯淡。
几斤面粉全部扑在脸上,也绝不会如他这般,白成接近暗‘色’。
他的视线,正盯在秦若身上,同样黯淡无光,黑‘色’的瞳仁占据了大半。
秦若的心几乎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眼看着来人和她的距离正在一步步的缩减。
一步,两步,三步……
秦若再一次觉得头皮发麻,努力去挪动自己的双‘腿’,却是一动不动。
秦枫眼疾手快,就在那人马上挨到秦若的瞬间,一把将秦若护在怀中。
秦若的瞳孔在不断放大,这是人受到惊吓时候的反应。
秦枫脸‘色’也不好看,亲眼见到那就要碰到秦若的人,从秦若身体上穿了过去,正如穿越那些桌椅板凳。
怀中他能看到的,是秦若柔软的碎发。
不用看,也能想到的,是秦若受到惊吓,小兔子那样无辜的眼神。
他心中一热,再不管会不会因为自己身体的移动,造成面前情况的改变。
意随心动,腾空跃了起来。
秦若照旧被他揽在怀中。
他声音温柔,像是上好的陈年果酒,“若若,别怕。他们不会碰到我们的。”
怎么舍得秦若被面前这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家伙给吓到。
秦若从他怀中,借用空隙朝外偷偷瞧了一眼。
小仓鼠样,小心翼翼。
眼睛要眯不眯,半开半合。
只一眼,确定秦枫没有忽悠自己。
下方才是那“纸人”成堆,僵硬死板的聚集地。
眼睛又睁开了几分。
一手学着秦枫,揽在他的腰间,心有戚戚。
秦枫身体先是一僵,秦若毫无意识自动自发的小动作让他窃喜。
跟着身体放松,坦然任着秦若揽上自己。
心中暖融融,通体的舒泰。
秦若像只小猫,抬高了头,乌溜溜的眼睛,大而亮。
一脱离了她认为恐怖的存在,马上生龙活虎起来。
“午时之变就是这个吗?”
秦枫随着她状态的恢复,又加之对他的亲近,自然心情大好。
并不纠正秦若一开始就犯的错误。
这哪是什么午时之变。
真要算,也应当是子时之变。
不知王公子传递的讯息,究竟是错的离谱,还是午时,才有更大的变化。
秦若不是身处怪物群,自然胆子从绿豆又变回原来大小。
好奇的不时朝下观望。
看着大厅中,被她誉为“纸人”的家伙们,缓步前行。
厅堂不小,却是自从哨声响了之后,这些怪物始终都在行走。
秦枫将秦若带上高处,耽误了点时间,却也不多。
“纸人”中的第一排,已经接近了北面的墙壁。
二人牢牢盯着,倒是想看看他们会不会打开‘门’,一个个走过去。
“纸人”们似乎也想给这两人show上一手,对着墙壁穿越而过。
……
秦若:神马玩意,这么高端,墙也是可以随便穿的。
秦枫有了上次经验,知道就算是他们移动,也对这些怪物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带着秦若,也学了身下怪物,穿越而行。
墙外,是另一间偏厅。
比着刚才厅堂,小上许多。
大眼一瞧,就能看出当是用来连接墙体和另外几间屋子。
不少“纸人”已经又穿越过这第二道墙壁。
秦若头发蓬松,再一仰头,那些碎发斜斜挂着,似是要松开绳子的束缚,却又还被扎着。
有几分不明而喻的慵懒劲儿。
当然,这纯粹是头发闹得,这时候的秦若可不是睡美人,刚刚起‘床’。
她再道:“师弟,咱们追上去。”
眼中兴趣盎然。
从上瞧着,“纸人”们更像是牵线木偶,少了恐怖,多了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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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第217章 218
呆愣愣,只需要几根无形的线,就能拽着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
秦若一手还搭在秦枫腰间,斜着身子,头前倾。
傻乎乎的往下望着。
另一本来闲着的手,在秦枫又在一墙的时候,遥指远方。
秦枫顺她指引,一起望着。
那里却是有那么个稀罕人事。
正是之前他们来到画舫,招待他们的小厮。
‘精’瘦的面容,不似身边毫无主见的牵线木偶。
正在人群中东张西望,却也随着大流,穿过墙壁。
嘿,这就奇怪了。
要说之前那些人是被控制的,小伙计这又是什么状态?
秦枫心念一动,二人隐了身形。
小伙计刚穿过墙壁,却没看到他们。
只在人群中不停寻觅。
秦若当然也可以自己在空中呆着,只不过还没意识过来照旧是贴着秦枫。
语调中的恐惧散了不少,欢快起来。
小厮的动作实在耐人寻味。
东张西望,唔……可怎么形容呢。
秦若想了想,可不像是放羊的猎犬,在照看周边的羊群嘛。
带着点‘操’心,摆了排头,一掐腰,食指一一点过人头。
秦若就问了:“师弟,师弟。你说这小厮难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可不是怎么地,不然他们眼睁睁看着老板模样的胖掌柜,都随了人群,随‘波’逐流。
小厮却是还保持着神智,领头人的架势。
秦枫的注意力,也被小伙计那张暗藏‘精’明的脸庞吸引。
眼瞅着他从一端跑向另一端,不时还夹杂些动作,颇有“领导”的架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更让人好笑的是,这小厮许是记恨老板。
刻意跑到老板穿着的那人面前,呸了一口。
小心眼的不行。
秦若的恐惧随着小厮搞怪的动作,终于是完全无影无踪。
“师弟,你说咱们要是抓了他,是不是能问出来什么?”
四下里,都是人,却也都不是人。
全是些失去意识,没有主见的人。
唯独小厮,只看做派,就知道必定心智齐全,还对发生的这一幕非常熟悉。
“虽然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我还想再继续观察下。”
秦枫在人群中,又找到了一个焦点。
这个焦点,却是秦若没放在心上的,之前王公子提到过的醉汉。
此刻,醉汉也如人群中的所有人那般,僵硬的挪动身体。
秦枫却在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又会想之前在更声刚起,众人从座椅中起身,已经是麻木不仁的状态,只有醉汉一人,坦坦‘荡’‘荡’。
慢条斯理,整了长衫,才随人群开动。
秦枫紧盯这位。
才发现果然如他所想,这人绝不像其余的人,也应该是像小厮那样,有自己的意识。
不然,醉汉为什么朝他们的方向投‘射’目力。
尽管只是淡淡一撇,也让秦枫感受的到。
那带着灵气的视线,绝对是加了术法。
这第二次穿过墙面,对着的就是船身。
身后是墙壁,身前就是船身上,空气中清凉的风打在脸上,也让人‘精’神一振。
秦若啧啧称奇。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秦枫说话。
“师弟,若是这群木偶在往前行,可就要掉进河中了。”
正发出这样的感叹,“纸人”们果然临空踏脚,扑通扑通纷纷栽进河中。
秦若一语中的,反倒是郁促了。
哪有这样的,她随便说说而已。
秦枫和她,二人本就加了隐身诀。
也随着一并下到水中。
水下视物,不如岸上清晰。
这是对正常人来说。
秦若和秦枫自然没有这方面的苦恼,刚一入水,就见到先前跳进水中的木偶们,照旧保持着在船上的行走动作。
……
什么鬼。
水下阻力大,相同的行走动作在水下做来,半天也走不上两步的距离。
一群人静悄悄的就这么诡异的走着。
秦若那消失的恐惧再一次光临了她。
按说,人在水下屏住呼吸,时间长了一松气儿总会冒出几个泡泡。
这群人的身份,明摆着就是城中的普通人,绝不可能像他二人,入了水中只要加持避水诀,就和往常无恙。
可现实是怎么样呢?
这群人在水下,脸‘色’越发白皙。
先前在厅中还是白里透着暗的肤‘色’,经过河水的洗礼,全部变得莹白凄惨。
再说他们的呼吸,水上行走的时候,偶然还是能听到呼呼的声响,可自下了水,这群人更像是木偶了。
全然静默,连个泡泡也不吐。
他们自然也不需要照明设备,秦若和秦枫在水中能够视物,这群人应是看不到。
可他们仿佛心中有着方向,每一步都是提前规划好的,慢动作在水中重复播放。
“你听。”秦枫下了水后,并不将注意力放在这群怪物身上,早就将五感调整到最好的状态,不放过水中任何的异常。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给了秦若这样的提点。
秦若学了他,专心聆听。
先是缓慢细不可闻的水流滑动声,再是水下流沙的动静。
这些若要普通人,肯定都是发现不了的。
可秦若知道,秦枫让自己听的,绝不是大自然规律下迸发出来的这些乐章。
索‘性’将眼睛也闭了起来。
五感中,目力和耳力向来相辅相成,可有些时候也会相互干扰。
江湖中不少瞎子耳力极佳,不少聋子目力一流,都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这刻的秦若,正是借鉴了此点,想将耳力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坷垃……
坷垃……
有节奏的奇特敲击声,掩盖在水流中。
要不是秦枫让她听,恐怕绝对就要被错过掉。
像是有人在远方用着这样的方式‘操’控木偶大军。
声音细微。
秦若和秦枫在水下,自然不能和在岸上同日而语,‘交’流也都是用了传音。
“水下有东西控制他们?”秦若问。
眼睛再睁开,耳中的声音却没有消失,看身前的人,更像是踩着点不紧不慢的在水中走路。
秦枫当然也是这样的感觉。
“找到他。”
传音中,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才是最具有价值,最关键的一个人。
他们顺着声音,谨慎而行。
生怕闹出的响动太大,将这控制众人的人给吓跑。
穿过河水,在快到另一侧彼岸的深水区域中,终于是看到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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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第218章 219
穿过河水,在快到另一侧彼岸的深水区域中,终于是看到这人。。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一个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秦若头皮发麻。
尾椎骨的寒凉又一次袭了上来。
秦枫之前没见过这人,反而是没有秦若这忽然涌出的不寒而栗。
这人是谁?
大家还记得客栈老板吧?那个养了大妖在身边,没事就以人类骨血为食,喂养大妖的人。
先前秦若在客栈中,跟着老板,正看到他杀了小伙计,后又让大妖当做食物吃掉。
这刻,水底深处,敲打器具发出声响的正是这已经死了小伙计。
秦若的恐惧,由来于此。
水下的世界,是模糊清晰的。
相互矛盾的两个词,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模糊,是指水流晃动,人影在水中被挤压时不时就改变了原有的面貌。
清晰,是说水流静止,小伙计年幼的容貌似是被定格,苍白而憔悴。
二人离他还有段距离。
秦若眼中倒影出小伙计的容貌,衣着。
那身蓝底的布衣,扎着的腰带,以及灰‘色’的布鞋,正如身死时的那身着装。
布衣上的后腰处,侵染着大团的红,锈‘色’的暗。
小伙计就坐在水中,佝偻着背,弯出自然的弧度。
手中执着的,在秦来就是最普通的铁三角。
明晃晃的银白金属‘色’泽,三条直线构建成的三角形。
食指捏着,却是相同的直线竖‘棒’,一下一下敲打在铁三角的一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声音不是清脆,暗哑而低‘迷’。
秦若传声,语气在秦枫听来不禁侧目。
“这是客栈中被老板捅死的小伙计。”
再抬眼看他,秦枫也带了有‘色’眼镜,‘胸’中将这人和死物画上了等号。
小伙计的敲击很有节奏。
专注而认真。
秦若和秦枫站的位置离他并不远,在隐身诀的帮助下,兴许根本未曾被小伙计发现。
他像是在做世界上最伟大的工作,重复着单调简单的动作,不乏味。
眼中聚‘精’会神。
水下的世界,成了他的王国。
提线木偶般的人们,缓慢迟钝的进行着他们的使命。
秦枫在听到秦若点破这人身份后,更是小心翼翼。
两人静观其变。
本是应该在找到这人后,就进行的攀谈无期限延迟下去。
谁也想不到,控制木偶的,会是这样的角‘色’。
秦枫问了个问题,一个他明知道答案,却又忍不住对自己起疑,拿捏不定的问题。
“若若,被妖物吞噬的人类,还可以自己凝聚出魂魄?”
水下的小伙计,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吞食后的狼狈,倒有一种意味不明的圣洁。
趁着灰暗的水底,借着金属冰冷的光泽。
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光源中。
“怎么可能。该是魂飞魄散。”
浅显到连三岁孩子都知道的常识,被秦枫问了出来,秦若想都不想,答完却是自己楞住了。
小伙计……
又是怎样出现在这水下,还是神魂俱在的模样?
两人间没有再进行其他的对话,刚才的几句,成了静默下来的代言词。
谁也想不明白,小伙计的出现到底是代表着什么。
眼中出现的,是一排排提线木偶。
用着比乌龟还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前进。
茫然望过去。
黑压压成群。
木偶们僵硬的神‘色’,水下扭曲的动作,在两人眼中成了固定模式。
小伙计照旧进行着他的工作,负责的敲击。
指引下,越来越多的木偶朝着他的方向前来。
水底变成了人的领域,水中的生物纷纷绕行。
他们走的很慢,很慢。
终于,有了第一批来到小伙计身边的木偶。
闭上眼睛,蹲了下去。
双手抱膝,将身体弓成圆形。
在小伙计低不可闻的敲击声中,像个贪睡的孩子,缓缓侧了身子就用这样的姿势躺在水底。
接下去是第二个,第三个。
……
越来越多的木偶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二人眼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像是要进入冬眠的动物。
汇聚在小伙计的身边,将他包围起来。
秦枫擅长什么?
不动声‘色’?
也不尽然。
不过是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轻易不让别人知道他的想法。
他们在画舫中见过的小厮,也现了身。
伶俐而狡猾。
迅捷的冲到小伙计身边,一把拽上他的领口。
语气倨傲。
“你个‘混’蛋,干嘛对这些王八蛋好心。咱们已经死了,用他们为我们陪葬不好吗?”
眼中是对小伙计行为的完全部认同。
“我们既是活不过来,总好过整座城市的人都陪葬。也许在明天,就会有人来解救这些还在‘迷’失的人。”
小伙计对上他的表情很淡,让人看不出喜怒。
在画舫小厮的满目狰狞中,照旧自我。
宛如一尊悲天悯人的佛像。
小厮对着他吐了口水,眼中有着凶光。
“少他妈和我说这些大道理。”一指画舫老板正要沉睡的身体,说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他又是个什么东西。你也不看看,你的善良用在这些狗东西身上,能有什么好下场。哼,我倒是忘了,杀了你的那个老板,此刻还在逍遥吧?”
不屑的很。
最讨厌小伙计这样被人欺负后,照旧善良好心的人。
在他看来,这就是窝囊废的表现。
“我们有我们的境遇,他们也有他们的境遇,何必因为咱们受的苦,就将所有的不平加诸在所有无辜人的身上。”
小伙计的面容,在水下逐渐清晰。
连和他讨论,叫骂他的画舫小厮也注意到小伙计面容上点缀出的光芒。
本是一同流落,来到这座城市讨生计的二人,之后的境遇完全不同。
一个在客栈老板处,做了刀下亡魂。
一个在画舫中,得到了老板的喜爱。
命运却像是对他们的追‘弄’。
小伙计被人抛尸河中,压了块大石随便沉了。
画舫小厮在第二日,手脚不干净也被沉了河。
兜兜转转,最后两抹亡魂,从新在河中相遇。
“少在这说些好听话,你有本事,你厉害了。那你怎么不去救被老板抓走的那颗小草?”
画舫小厮没好气,就见不得这种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的人,还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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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第219章 220
画舫小厮没好气,就见不得这种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的人,还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
小伙计笑笑。
‘胸’中自有沟壑。
眼中的光芒带着自信。
“你又怎知,我没有想办法救那小草呢?”
秦若和秦枫,两个人听到这里,俱是一震。
偏偏二人见过不少都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干了不少伤天害理事情的人。
这刻尽管听到小伙计的话,却也不是全然相信。
只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隐身在旁。
秦若在一晚上的折腾后,可算是第一次听到了关于小草‘精’的消息,也还有着理智,只做观察。
画舫小厮和小伙计的对话还在进行中。
“切,你救了没救我自然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忙着将这些‘混’人从岸上驱赶下水的同时,你却就在这里,偷闲耍懒。”
嘴上硬气的很。
明明知道是小伙计想方设法,引了众人来到水中,却在二人对话中,将功劳全部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小伙计睿智再笑,不再言语。
不去和他争辩,究竟是谁耗费心力做了眼前这事。
将目光投在一众不知死活,却又完全没有思想的人身上。
看他们沉稳如婴儿,安睡在水底之下。
画舫小厮沉不住气。
此刻万千众人,能和他说话的却是只有一个。
咬牙再说:“得意个什么劲儿。”白了小伙计一眼。
“你以为你是在做好事,可又如何知道,他们将来的情况。(.)说不定也是和咱们一样,统统葬身在这百年的护城河中,全成了无主之魂。”
“无主之魂也好,再次醒来也好。我只要无愧于心,将我能做的做到也就是了。”
小伙计根本就不介意画舫小厮的讽刺。
从头到尾,他都是在做自己认为有用的事情,也就够了。
这些人的生死,他努力过,‘操’心过,尽力过。
没什么遗憾便也罢了。
水中,不只有城中百姓的魂魄,还有其他水生物。
一只鲤鱼吐着泡泡,完全不知道面前的一幕代表的意义,照旧天真自在。
从小伙计的身体穿行而过。
看它摇尾,看它吐腮。
小伙计的视线停止了游移,似乎被吸引。
他回忆起童年的自己,也是单纯,天真。
在老家的村子中,像个洒了‘花’儿的野猫,没日没夜的嬉闹。
那时候的他,从未想到过自己会肩负起拯救这座城市居民的重任。
村中人朴实,又远离城镇。
几年的岁月中,都不能得见一个外人。
小村悠然生长,自得其乐。
在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的一处桃园,恣意的活着。
过了几年,村中迎来了一位客人。
说是客人,不如说是得道高僧。
一进了村,就用睿智的眼眸一一瞧过村中众人。
小伙计是在田间捉泥鳅的时候,被高僧看到的。
高僧当日里,只扫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投‘射’在其他人身上。
那时候的他,被村人叫做虎子。
俗气却也带点父母期盼的名字。
高僧很奇怪。
像是单纯的路经此地,又像是刻意寻来,找寻什么。
没人知道背后的原因,大家只是淳朴而热情,对待高僧如同对待村中其他人一般。
那天夜里,天边有启明星一闪一闪。
高僧临行,送了他一串佛珠,和一段话语。
虎子不懂,那些带着禅意的话,在几岁的孩子听来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只将佛珠揣在怀中。
后来的后来,村中生了变故。
他随着父母村民一道狼狈的从家园中落荒而逃。
途中,不少人都面对了生离死别,他也没能例外。
父母的去世,友人的身死,都在他的记忆中定格成永久的画面。
藏在心底,成为一种腐烂的痛。
那时候,他想,若是人能够不用面对生离死别该有多好。
第一次,他突然有了念想,想做个帮助别人渡过难关的人。
让这世上,少点像他一样,面对亲友离别的人。
来到了城中,虽然是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梦想,照旧是要为了生计发愁。
几个同行的孩子,运气也算不错,都找到了工作。
城市很大,需要的劳力不少,他们肯吃苦,需要的工钱又低。
一时间成了城中不少老板的选择。
小伙计勤勤恳恳,路过马路牙子,看到有乞讨的小童,也会将自己存下来的那点钱,抛出几个。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继续着。
直到他被老板从背后捅了一刀,身死而亡。
那刻,离体的魂魄像是被带身上的佛珠牵引,让他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再次重聚的魂魄,有着谁也不明白的道理。
他解释不清,却是知道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一个机会。
他想,无‘肉’体的牵绊兴许也是好事。
正如他的思想,再无束缚,自由而行。
随心所‘欲’。
浑浑噩噩中,来到水下。
在水中见识到了城市的变迁。
也突然意识到,他也许正是那个改变城市命运,改变城中居民命运的人。
秦枫传音:“若若,你说咱们需要和这小伙计谈谈吗?”
二人在水下呆的时间不短,看的也不少。
大概轮廓总能描述一二。
小伙计虽然是魂魄状态,可在秦枫看来,反倒是比很多人都要更加好相处。
秦若一直在观察。
小伙计的魂魄‘色’泽,白而透明。
晶莹剔透。
不时浮现的光芒在水中若隐若现。
没有再刚开始就现身在小伙计面前,也是如此。
太过干净的‘色’泽,淡到与水融为一体,秦若需要时间去判定。
几次确认,几次辨识。
秦若在这段时间中,总算是看清楚小伙计身后的‘色’泽。
秦枫问出来的时候,她也正有此意。
“师弟,我想这小伙计正是能够帮咱们解‘惑’的存在。”
秦枫是靠着自身的见识,对人辨识。
秦若是靠着先天的优势,对人辨识。
两人得到的结果,相同一致。
都是从内心深处感受到小伙计的良善。
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秦枫并不耽误时间,得到秦若的认同后,马上出现在水底。
就像从天而降。
两人并肩而立。
恍惚中,小伙计也被这二人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思想的起伏。
画舫小厮更是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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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第220章 221
画舫小厮更是咋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79xs.-
秦枫一贯温纯的嗓音,配着他的对上小伙计温文尔雅的动作,怎么看都是清雅公子。
他道:“在下唐突打扰,并非刻意。”
第一句话,就显‘露’了他的善意。
画舫小厮自然认得出,这是前一刻自己才接待过的有钱公子,疏离扫他一眼。
对于他身后的秦若,那更是半分好感都没有,连眼神都不送上一枚。
小伙计反而有礼得很。
直接在秦枫说完话后,从水中站了起来,以示敬意。
“公子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伙计其实对于自己魂魄不散,重新回到水中的事情一知半解。
突然碰到两个活生生的人,有点羞怯。
在他印象中,自是成了鬼,恐怕只有同样为鬼魂的小厮才能看到自己,这公子又是如何找到这里,见到自己。
秦枫答非所问,不想去提他们一路行来,几多经历。
也是三言两语讲不清楚。只道:“刚才水中,听闻有株小草,被人抓了去。”
并没有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大开大合去问城中怪事。只将小草‘精’的事情,做了开场白。
小伙计果然是个好相与的,虽然秦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不强求。
对于秦枫的提问,也详尽的狠。
“我本是城中客栈里一名普通的小伙计,几年前发生意外,突然横死。”三言两语,现将自己的身份做了介绍。
“后来,等在有了神智,就在这深水之中。(.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却是有了一项奇特的转变,可以看到岸上百态。”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目光坦诚,对着秦枫。
“就这样,我在水下日复一日,想的不过是怎样解救一城百姓。昨天夜里,却是如常在水下看到曾经的老板,对个孩子下了毒手。许是因为现在我已不是当年那个人,不知怎么就感到孩子真身是株仙草。”
小伙计说着话,自嘲一笑。
让人生出,小伙计对人世间的贪恋,一点也不向往现在的生活。
“你们可是那仙草同伴?”
小伙计说到这里,有了此问。
不然,谁会夜半三更,下水寻访,只为找到孩子下落。
秦枫和秦若点点头,并不打断他的叙述。
眼看着小伙计的话只说了一半,重点的部分留在后半段。
小伙计从未想过吊两人胃口,只是在得到二人首肯后,继续道:“老板将孩子藏在敛尸房,说是那里没人会想得到。”
秦枫闻言,还是止不住的有了遐想。
秦若曾说过,小草‘精’的气息,最后消失的地方是在画舫,转来转去为什么人会被放在敛尸房。
秦若也有这样的疑‘惑’,自己的鼻子灵得不行,气息的丢失也是在画舫,老板一个普通的人类,何德何能能够掩盖了小草‘精’的味道,将他转移到那里?
小伙计应是看出两人的疑‘惑’之‘色’,再道:“两位不知,这座城市早已沉寂。几年间,别说是人,就是活物我都不曾见过。老板或许没那个本事,可他身边有个高手,在需要的时候总会帮他一把。”
秦枫等待时机,眼看小伙计自己提到了城中巨变,顺了他的话问道:“我们来到城中,也发现些蹊跷地方,不若你与我们说道说道。”
小草‘精’的藏身处已经摆在那里,等待着的是他们的营救。
城中怪事,却是他们几经查探,也窥不到全貌的一角。
终于有了个知道相关事情的人,怎能放过。
小伙计看看周遭,城中居民早已经陷入安眠,便道:“当日里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是太过清楚,不过是在这水下一角,窥了几分。那日应是我被害后的第二天。“
小伙计陷入深思。
再开口,语言畅通起来,应是心中做好了盘算,说来也顺溜不少。
”意识刚刚清醒过来,从水中往上看,整个城市的天‘色’,都是血红。到了午后,城中安静,我还没意识到这里将要有天大的灾难。“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画舫小厮。
他一至身边小厮,”那日下午,先是我这同伴被人投了湖,然后天空就变成黑压压的一片。“
或者正是因为有了画舫小厮被投湖的铺垫,那日的事情,小伙计记得烂熟。
”我也没多想,等到临近半夜,城市照旧还处在安静中,我才发现或许是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从水中起了身,向岸上看去。“
当日里,先是血煞笼罩,后来黑云加身。
临近到夜晚,小伙计在水中看到岸上空无一人,变得焦躁。
从魂魄再聚,从未出过水面的小伙计,第一次踏上了陆地。
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会不会吓到人,只是出于对城市的奇怪变化才上了岸。
”岸上无人,四下里静悄悄的,我有些害怕,就凭着直觉,一路马不停蹄的跑回了客栈。“
谁说做鬼就不能胆怯,小伙计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完全是出于害怕,身不由己潜意识带动身形,去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平时热闹的客栈,也静悄悄的。我站在大堂上,一个人也瞧不到。“
小伙计的形容词,翻来覆去总是那么几个,这应该是和他受过的教育有关,即使心中有对当日城市的描述,也不见生动。
也亏得秦枫和秦若都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只要能够听懂小伙计的表述,便是足够。
”后来,我就挨个往房间里钻。“
空旷的大堂,静谧的客栈。
毫无人声的‘门’庭。
每一样都为接下去的事情做着铺垫,也让小伙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几人通过小伙计的描述,可以联想到当日里的大堂,无助的小伙计一人徘徊,却是连个鬼影都见不到一个的孤独感。
带着无声压迫的环境。
”客栈你们了解吧?“小伙计加了句话,似乎生怕秦若和秦枫不知道那就是专供客人住宿的地方。
说完了这句,也意识到自己这问题太二,垂了眼眉。
河水潺潺,流经他周身的时候,看来格外脆弱。
“客栈的每间房子都是空的。里面是叠的整齐的被子。”
小伙计絮絮叨叨,只想表达当日他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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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第221章 222
小伙计絮絮叨叨,只想表达当日他的恐慌。(.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
客栈里很安静。
安静到小伙计颓然的生出这里像是一座坟墓的错觉。
打开每一扇闭合的‘门’口,都是空落落的家具,叠的整齐的被子。
唯独缺少的,就是人。
他在客栈呆的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
那时候正是旺季,客栈作为城中最大的所在,本该是间间爆满。
他慌里慌张,没头苍蝇般一间间走过去,又折返回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
往返两次,确定不是癔症,不是自己在做梦,是整间客栈真的空无一人。
他又继续跑。
漫无目的,心中惶恐。
从客栈中跑了出来。
先是客栈对过的那间房子。
他常去,里面是买些个小零食的铺子。
他嘴馋的时候,几钱就能从老板那里换到甜滋滋的糖果。
他跑了进去。
屋中照旧和客栈一样,没有人。
有的只是死寂沉沉的几个台面。
台面上甚至还有挑选了一半的干果。
他想要大叫,脱口而出的声音小到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座城市究竟怎么了?
他继续跑。
跑到隔壁卖‘肉’食的铺子。
铺子中挂着新剃好的猪‘肉’。
案板上还有水汪汪的一滩。
人呢?
所有的人呢?
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他熟悉的,他不熟悉的。
所有的人,都在哪?
他抱着头,无力颓废的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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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城市,都像是死了一样。
他所熟知的一切,面貌全非,可又那么熟悉。
“我走走停停,不记得‘花’了多长时间,在空落落的城市四处‘乱’窜。本以为再不会有这么糟糕的事情,可谁曾想,当我丧气的回到水底,接受了城市的变动,第二天清早,这个怪异的地方居然又活了。”
小伙计口中的活,是真的活了。
他以为成了荒山野岭中一座孤坟的城市,在第二天太阳升级的时候,居然和他在水下的每个日子一样。
岸边是小商小贩叫卖的声音,他没什么信心的偷偷去看。
以为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想象。
下一刻,梦就会醒过来。
谁曾想,不是的。
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他的认知中。
城中的居民,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每一个都是那么真实。
活生生就在他的眼前晃动。
他不甘心。
仗着昨日里出去后完好无损的经验,又一次踏出了水面。
照旧第一个来到的地方还是客栈。
一进大厅,老板独有的大嗓‘门’就聒噪起来。
后厨房里炊烟袅袅。
大堂中人声鼎沸。
那么不真实,又那么真实。
他胆战心惊的推开昨日里推开过的房‘门’。
里面有的有人,有的没人。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可爱。
他都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疯病。
可当天的下午,历史重新上演。
空无一人的城市,寂寥的街道。
孤单飘‘荡’的亡灵。
‘交’织成一副镇魂曲。
他成了唯一不在轮回内的存在。
几天下来,小伙计渐渐适应了城市的节奏。
不再不寒而栗,不再疑神疑鬼。
他开始调查。
用他自己的方式。
这样的徒劳,在如今看来真的是完全没有成效。
小伙计却是乐此不疲。
他不聪明,也不懂城市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做到的事情很少,只是落寞的跟在一个个行人的身后。
漫无目的的跟着。
几个月过去。
小伙计这样徒劳的行为,居然让他有了收获。
那时候,画舫的小厮也在他的帮助下,凝成了实体。
他发现,城市中有几个不同寻常之处,几乎全都出自那天正午,不知何故而起的一场游街。
每个白天,都要经历一次的诡异。
每个夜晚,都要面对的孤寂。
小伙计想了又想,不知自己用了多少岁月。
他开始了新的行动。
将重点放在那日白天游街的人身上。
画舫小厮算是被他救回来了吗?他不清楚。
因为这个同乡,每个百日像是被人勾了魂,没有神智的朝着画舫而去。
只在子时,才蓦然转醒,记起自己已经是死人的事实。
小伙计跟了更多的岁月,时间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毫无意义。
越来越多的内幕被他挖了出来。
“整座城市,就像是进入了一种循环。无休无止的循环。每天子时是循环的开始,子时又是循环的落幕。”小伙计将他心中,对城市的想法表述出来。
循环这个词,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到。
“我也不知又历了多长时间,茫茫然中偶然发现,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因为城中那日,午时的一场游街,才发生的。”
小伙计笃定。
太长的时间,纠结在这件事情当中。
他用尽了一切微薄的力量,也只发现这个。
秦若听到这里,‘插’了句嘴。
她不是有意想打断小伙计的叙述,实在是对于那场午时的游街印象深刻。
小草‘精’还曾经说过,里面压着的有白沐一家三口的姓名。
“你说的,可是一个死气沉沉的领队,后面跟着一堆吹拉弹唱的人,队伍最后提了口大箱?”
秦若将她印象中深刻的部分描述出来。
小伙计没让她失望。
眼中有着惊讶,“你怎么知道?“
秦若没答。
小伙计似是自己也想通了。
是了。
多少年的时间,这座城市像是被人施展了咒语,每日里上演的都是同样的事情。
一日复一日。
面前二人,即便是新来的城市中的人,可只要经过了一夜也会发现那场神秘的游街。
其实,听到这里。
秦枫和秦若脑中那些猜测已然搭建成真实的一幕。
这里,正是被人施展了幻术,全部人都生活在幻象中。
时钟般,执行重复着过往那日的一切。
小伙计又道:”渐渐的,我也发现,老板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友善,恐怕是和这些事情有着联系。“
秦若翻翻白眼。
若是当日里她看到的景象,是小伙计被害那日的情景,她就不懂,这人怎么会说老板友善?
发烧了吧?脑子被这城市的怪异带‘迷’糊了吧?
心中嘀咕:见过笨的,可没见过这么笨的。
这得是心有多大,才会觉得老板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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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222章 223
这得是心有多大,才会觉得老板是个”好人“?
秦若感慨不已。.。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秦枫神‘色’松动,也不打断小伙计的话,让他继续着。
“老板和那游街的领队,有点关系。这座城市每天只在重复那一天的事情,下午老板会和领头那人有一场碰面,其后就是他们去到画舫喝酒。”
小伙计不懂老板和领头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在每天相同的事情中,慢慢发现他们二人的关系,实数相当不易。
秦枫听到这,那松动的表情换成了疑‘惑’。
他问:“既然你说,这座城市每天都是发生的,只有第一天的事情,那为什么小草会被他们抓去敛尸房,这行为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城中。”
秦若一行人,是今天第一次才踏入城市。
循环了几年的时间,只停留在消失的那日,为什么小伙计会说他看到二人将小草‘精’抓走?
完全不符合逻辑。
小伙计的憨态显了出来。
兀自皱眉,像是被秦枫的问题给问住了。
自己也是疑‘惑’。
“是啊,按说我就不该看到这样的一幕。今天下午,他们的行程当是一同去了画舫,寻欢作乐。”
秦若站在两人身边。
本就对幻象一事,不如秦枫那么透彻。
所以,看事情的角度完全不同。
秦枫和小伙计掉进了自己的怪圈中,城市时间上的循环扼住了他们呼吸,让他们在思考上愈发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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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可能,你们说的和今天发生的本就是两码事。时间上重新开始启动了呢?”
为什么一定要用原来的时间,来为自己套上枷锁。
所有事情,出发点就是循环圈。
秦若单刀直入,直接说出了她的想法。
“你们觉得这是个循环,或者我们现在所在是另一个循环呢?”
再次出口,将藏在心中的话也说了出来。
小伙计完全不懂秦若在说些什么,目瞪口呆。
秦枫思来想去,觉得秦若这样的解释反倒不好。
因为,若真是如秦若形如这般,他们恐怕就是掉进了更大的漩涡中。
循环套循环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秦枫临到这刻,压抑不住心中的焦虑。
越是接近事情的中心,反而让自己更加的‘迷’‘惑’。
秦若耐心充足,明摆着眼下要是想破了循环,只有从小伙计这的渠道下手才是上册。
在他们接触到的所有人中,只有这一人能够说出些‘门’道。
好声好气对着少年解释。
“我这么告诉你。如果说你认为的时间是个循环,我们称之为甲,那现在我们经历的这个时间,或许不是甲,而是乙呢?”
小伙计从未有过这样的联想。
每天浑浑噩噩,心知肚明他碰到的时间就是甲,又哪里回去考虑乙的存在。
猛然听到秦若的形容,虽是比刚才浅显,可就是不愿意相信。
摆摆手,脸上难看起来。
“姑娘,你这不是忽悠人吗?“
他从未听说过,时间还有甲乙之分。
从古至今,所有的人在过的时间,不都应该是甲吧。
还没老传统束缚着的少年,根本就没转过来弯儿。
秦若斜着头,无辜的表情像只红苹果,软软滑滑的。
她问秦枫:”师弟,我有忽悠他吗?“
眨巴着眼睑,睫‘毛’倒影在脸上,又细又长。
秦枫对秦若,那还用的着求存同意?
根本就是唯命是从。
上一刻正正经经,还在挑小伙计错处的那人,下一秒就温柔了神‘色’,声音里的宠溺浓的化不开。
”怎么可能。师姐做事像来有理有据。“
接秦若的话,那叫一个快。
若是身后在有跟尾巴,也要摇上了天呢。
秦若心底暗腹:师弟越来越上道了,今后偷‘鸡’‘摸’狗,狼狈为‘奸’可决不能少了师弟在身边,嗯嗯!
小伙计暗道:什么鬼,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甲乙之说我完全听不懂。
秦枫:……别说话,我还想再看看师姐眉飞‘色’舞的样子,多有朝气啊。
……
咱们言归正传。
秦若也想到了,或许小伙计是真的听不懂她说的话,可秦枫呢。
师弟这么聪明,哪里会不懂她的意思。
先前的每一天,老板和领队人都是在下午的某个时刻到了画舫。
唯有今天,发生了例外。就是将小草‘精’抓进了敛尸房。
在相同的时间里,做了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绝对证明,这个时间区域存在着改变。
原来的一成不变,循环重复,只怕是所有的人,根本就没有找到开启时间的那把钥匙。
小草‘精’却是为了他们做出了贡献。
因为他,时间上出现了裂缝,在同一个点发生了两件有悖的事情,才让大家发现,或许时间并不是停滞不前,真的只是循环。
秦若想到这里,对秦枫又说:”小草‘精’是不是就是这个改变时间的钥匙呢?“
秦枫陷入了沉思。
秦若的话,有道理,却又不是完全有道理。
只能称之为一种假设。
他更想相信,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幻象中的幻象,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事与愿违。
明知道自己的这个希望才是奢望,老老实实的帮秦若分析起来。
”小草‘精’不应该是那把钥匙,客栈的小伙计也不会是这把钥匙。“
他目睹了一切关于时间的走向,只能做一名看客。
小草‘精’是今日才入城的意外,又怎么担负得起钥匙一词。
真正能有这本事的,在他秦枫眼中,也只有和老板认识的领队人一个。
小伙计的描述,曾经说过。
所有的怪事,起点就是那日中午的游街。
小伙计还说过,小草‘精’被抓走,正是老板和领队人要去喝酒之前。
发生的两件事情,都有领队的参与。
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说不会是老板吗?
更不可能了,小伙计这样毫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他还需要实打实的捅上一刀,将人致死,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一枚嘛。
秦枫将他的推断告诉秦若,马上赢得了秦若赞赏。
秦若一扯他手,眼中湿汪汪的,像抹泉。
”师弟,还是你说得对。“
秦枫虎躯一震,差点就连话要怎么说都忘了。
秦若:我不是故意的,水下所有的一切都湿湿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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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第223章 224
画舫小厮恶声恶气,问到小伙计:“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城中居民,你将事情告诉他们干嘛?”
眼睁睁看着
他却觉得根本没必要的事儿。(.无弹窗广告)-.79xs.-
城里的人,‘混’了眼熟。
他虽然身死,却在小伙计身边懵懂跟着,过的自由自在,还能每日中趁着帮忙将人赶下海底的时候耀武扬威一番。
这两人一来,谁又知道今后的情况如何,他的归所如何。
真当他没见识,不知道牛头马面早该来拘了自己?
地府那是什么地,从小就听过不少传说的画舫小厮一点也不想去。
照他生前做惯偷‘鸡’‘摸’狗的勾当,不定被下了油锅了。
所以,画舫小厮存‘私’心,真不想目前的生活发生变动。
小伙计估计对这家乡出来的同伴了解甚多,并不搭腔,只凝眉静立,‘精’神放在秦枫和秦若二人身上。
秦若那套说辞,他是闻所未闻,即便是给出了解释还不愿相信。
又苦于老板本该是去了画舫,偏偏绑了小草到别处,正自个儿发愁,理不清思路。
秦枫却是已经将重点定在了领头人身上。
三问小伙计:“河中这些人,你是怎么处理的?”
小伙计茫茫然,脑中还在为着甲乙之说打圈,顺口直言:“这些都是城中百姓,我发现每日里找不到的人,只是神魂出窍,就将他们束在河底,白日放回。”
秦枫撇一眼小伙计,对他另眼相看。
“这样做的好处又是什么?“
既然城中众人灵魂出窍,随他们出自己的,小伙计‘插’上一脚,将无意识的魂魄定在河下,又是什么道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小伙计挠挠头,不好意思。
”城中始终都在循环中,这个咱们说过。“
秦枫点头。
”后来我总是跟着人,渐渐发现不少居民晚上离体的魂魄,白日里也回不到身体中,就成了孤魂野鬼,才想了这样的方法。“
秦枫默。
可看小伙计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打量。
一个自己本就是魂魄的家伙,‘混’‘混’噩噩中,又能做的了这么多的事情?
只在心中猜测,并不点破。
”你没这样做之前,又有多少人就此再没醒来过?“
秦若问了出声。秦枫还在一旁感叹小伙计的深藏不‘露’,她却是将重点放在了城中多少人无缘无故的失踪这个问题。
小伙计打的狠含糊,恐怕是自己也还没有理顺其中的道理,只说:“我感觉,好像是那些丢了魂魄的,才会一惊一乍,知道城市起了变化。”
这话,说的让秦若有点‘摸’不到头脑。
秦枫可却是注意到小伙计的说辞,对着秦若又添了一句。“王公子?胖老头?”
猜测,疑‘惑’。
全然是按照小伙计的描述执行。
秦若脸上有些扭曲,“这又是什么怪道理……知道真相的,都是些早已经死过的?”
是这个意思吗?
她眼睛忽闪,将问题就那么直白的用着心灵的窗口表示出来。
秦枫一时没忍住,居然伸手‘摸’上了她的头发,软软的,蓬蓬的。
似乎在用着接触来安慰秦若。
和小伙计的一席话,不止没有解‘惑’,反而是将他们引入了更多的不可思议中。
该知道的,虽然心中有了大概,却是没一件能够用了常理给出解释。
秦若没躲开秦枫的大手,老实在他的安抚中思索几人的困境。
“师弟,这里的事情我觉得还是之前那句话,只要找到了起点,就不愁解决不了。”
说秦若简单粗暴也好,脑子一根筋也罢。
这会的她偏偏就是认了死理儿,认为只要找到起点,什么都能迎刃而解。
秦枫淡笑,心中暗忖:师姐的说法,不见得就是错的。这样直来直去的思考,反倒是让许许多多的障眼法全无用处,想来也能收到奇效。
那手,在秦若头上放着,也不想放下来。
“就按若若的说法,咱们走上一趟。小草‘精’不是还在敛尸房吗?”
可不是嘛。
小草‘精’也还要救。
今日来到画舫,再到水底,他们都不曾见过老板和领头人。
秦若应声问道小伙计:“嗯,小伙计。那游街的领头人和客栈老板现在是在何处?”
不出他们所料,当是就在绑了小草‘精’的地方。
可也还是要问上一句,最最知情的人,就在他们眼前。
小伙计很是苦恼,还没绕过来这个弯。
“本是应在画舫中的,可他们不在。今天我只见到他们追了小草‘精’,去了敛尸房,就没在别处见到过他们。”
他苦恼的,就是这里。
每日去画舫喝酒的二人,固定时间,固定地点却没出现在固定的位置。
秦小伙计苦恼的样子,也不想再谈,寻思这人早被循环一说牵绊着,根本就分不清楚事情的变更。
还不如和自家师弟研究,来的靠谱。
“那咱们现在,就去找小草‘精’?”
当然是对秦枫说的话。
秦枫应是也有此意,却是对着还在苦恼不休的小伙计说道:“小草‘精’被他们抓走多长时间了?”
他和秦若,从出了客栈到现在,怎么说也过去了不短的时间,按照秦若当是的描述,小草‘精’就是那时候被抓走的。
可这城市是个怪圈,具体的时间不能按照正常来推论。恐怕再没有谁,对时间的掌控有小伙计好。
小伙计当然不会在这刻对二人有所隐瞒,在心中计较一番,便道:“应是没多长,我跟到那里就到了回海底的时间,想来你们就算过去,也不过才半个时辰。”
秦若:靠,这个时间跨度也太小了吧。
秦枫:我就知道,时间始终就没对过。
二人窃窃。
小伙计还是个滥好心的,一听秦若和秦枫要去救小草‘精’,就急忙说道:“我为你们带路吧。”
此间事了,城中居民都在安睡。
他每天夜间的活动,也就这么多。
猛然中碰到需要帮忙的,不让他帮就心里痒痒。
秦枫觑一眼小伙计,觉得有他在总归不算什么坏事。
再说了,小伙计本就不需要他们‘操’心,对城市也熟悉的很。
点头答应。
只有那画舫小厮,悻悻一屁股坐在水中,闹了脾气。
“哼,我才不去。那两人平日里见了就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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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第224章 225
“哼,我才不去。.-79-那两人平日里见了就让人‘毛’骨悚然。”
秦若暗想:你想起,我们也不带你去呢,矫情什么。
小伙计浅浅摇头,并不张罗着画舫小厮一定要和他们一道。
前脚踏出,从原地移动,就走在了秦若和秦枫的身前。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是要为这二人带路。
出了水,四下里静悄悄的。
整个城市安静的也如水下长眠的人们。
处处透着荒凉。
小伙计站在岸边,憨态可掬。
秦枫瞧出这位有话要问,就先起了个头儿。
“你可是需要‘交’代我们,留意什么?”
小伙计在秦枫眼中,恐怕就没有‘精’明过。
不过就是个最普通的人,有着一颗慈悲的心。
上了岸,没有急着带路的小伙计,给人一种踌躇不前的感觉。
“嗯,啊。“他捏了袖口,慢慢道:“你们二人,可会缩地而行?”
秦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见小伙计问完话后,照旧的‘欲’言又止。
秦枫在心中和秦若也‘交’流起来:若若,我怎么记得这缩地之说,多半是指的妖物。
秦若:恐怕这小伙计根本就分不清修炼中的说法,不过是想问问咱们能不能走的快些。
二人对视,从中看到了然。
谁也不想小伙计继续尴尬下去,秦枫也有礼回到:“这个还请放心,你怎么走,我们都不会跟丢也就是了。”
小伙计吐了口气,得了秦枫的保证,行动加快。(.无弹窗广告)
空中化作虚影,果然来去如电。
二人跟在身后,就在小伙计频频回头的眼光中,牢牢跟着。
三人停在城市边缘的另一处空旷地。
入眼的就是一所破败的房屋。
沿着陡坡而上的地势,房屋停在斜面上。
小伙计没有废话,遥遥一指屋子,说道:“这里就是。”
秦枫四下打量,看旁边的光景,倒还是‘挺’适合做敛尸的地方。
心中刚刚给予了肯定,就听小伙计诚恳的声音说道:”二位不要见怪。城中义庄不是在这里,这处是那些有钱人停尸的地方。“
他们还未来到屋子前。
小伙计这通说辞就又是让人深思。
义庄才是正经放尸体的地方,这些大家都知道。
小伙计当然没让两人继续猜猜猜,继续道:”义庄里收容了好多不知名的死人,城中的富户觉得太脏,后来几人联合在这里又开辟一处,专‘门’用来停放他们觉得够资格的人。“
秦若其实不在意这些细节。
她所求的不过是小草‘精’安好,一队人能从这城市中安安全全的离开。
小伙计和两人一起沿着斜坡攀爬。
坡度不算高。
三人中只有小伙计嘴上没停过的时候,其余两个都是一言不发。
”今儿下午,老板扭来的小草。我当是远远看着,那孩子连挣扎都不曾。“
秦若猛然间想起,小草‘精’和她通话,对她说过其中有人身上有个什么宝贝,让他的妖力都使不出来。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能将小家伙那么顺畅的抓走。
抬了头,‘挺’认真的对着秦枫说:”师弟,一会要是我用不上法术,就只能凭你一己之力了。“
小样,带点揶揄,又有点任‘性’。
深埋着的,却是对秦枫全心全意的信任。
秦枫嘴上不说,心里蛮高兴。
师姐对他的信任,是万金不换的。
小伙计不懂两人之间的互动,只老实巴‘交’的将他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我跟到这里,就回去了。最后匆匆一瞥,正是那孩子苦着脸,被推进去的时候。“
秦若心想:这小伙计形容的倒也贴切。平日里小草‘精’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儿,每次碰到危险,都是一躺了之,不苦着脸,才是怪了。
越接近房屋,小伙计越是紧张。
反观秦若和秦枫,倒是大方。
小伙计站在‘门’前的时候,脚下不自觉的想要后退。
“你怕个什么劲儿?”秦若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三人,屋里照着小伙计的说法,不过两人。其中一个还是普普通通,没有修炼根底的人类,小伙计到底在怕些什么。
小伙计被自己身后,秦若陡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大跳,喏喏压着嗓音,扭头对二人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里都是尸体,比较可怕。”
秦若扶额。
好吗,原来是觉得里面有死人,怪吓人的。
房屋孤零零一座。
窗户关的死死,‘门’也锁的死死。
小伙计站在‘门’前,最后的最后也还是忍住,脚下一退,缩到了秦枫身后。
秦枫坦然,也不愿意在这档呛声小伙计,干脆和小伙计位置对调,做了领头那个。
秦若小主意多,附在秦枫耳边低低咬他耳朵:“师弟,隐身诀来一套。”
秦枫闻言,马上为三人施展了隐身诀,就在屋前,光明正大的从有到无。
穿墙而过,难不倒秦枫,也难不倒小伙计。
一进了屋,还没怎么,秦若就差点笑场。
小伙计就在她身前,只消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眼见着小伙计进了屋,紧闭双眼,瑟瑟发抖。
捂着眼睛的手指岔开小缝隙,就着张望。
秦若为防自己被小伙计的动作扰‘乱’,直接迈步也档在小伙计的身前。
这一看,可就还真让她大开眼界。
档了小伙计的视线,自己目力开拓。
秦枫和她都在第一时间就瞧的清楚。
说是敛尸房,嘿。她怎么那么不信。
哪处的敛尸房里,放的满满当当全是金银珠宝?
晃的她眼睛都要瞎了。
这敞亮劲儿。
“喂,你说咱们抓这小畜生干嘛?不够费劲的。”
声音中有着无奈。
秦若和秦枫当然没被屋中金银夺了眼球,也瞧见了被抛在一边,捆着双手的小草‘精’。
说话的,正是小草‘精’身边,拼了老命按着小草‘精’身体的客栈老板。
一脑‘门’子汗,脸上郁促。
小草‘精’手脚被捆,正死死咬着客栈老板的手臂,牙印深可见骨。
……
“你懂个球。当初城市布置阵法的时候,不是我看出‘门’道,留意阵眼,有咱们现在的好日子?”
领头那人在他们二人斜对面,抱着一箱金银,眼中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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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第225章 226
领头那人在他们二人斜对面,抱着一箱金银,眼中贪婪。-79-
小草‘精’眼中冒火,噼噼啪啪。
什么好处?是指面前的金银财宝吗?
秦若有点不解,城市的情况和二人之间不明说以的“好处”。
领头人张口就来,“嘿,这小仙草我寻思着,咱们倒卖出去,能挣上不少,你说是不是,离浮?”
小草‘精’被身子捆子双脚,却也不老实。
耳听领头人提到要将自己当个宝贝卖出去,眼睛圈就红了。
恨恨从客栈老板那松了口,直接嚷嚷。
“卖你妹!老子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嗯下有无数小弟,你敢卖老子?就不怕老子的小弟光是口水,就能将你淹了。”
那双被捆着的手,也不实闲儿。
‘交’握扣着,就捶在老板的身上,看上去,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力道。
唔,小草‘精’这说辞到底是想吓唬人家,还是求人家可怜?
不伦不类的,听来就没什么威胁‘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被领头人称作离浮的,垂着脸,首先做的不是回话,而是去看从小草‘精’的牙下逃脱出来的手臂。
嗤一声,晃晃手臂,才作答道:“别叫我名字。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的来历吗?天天的除了钱还是钱,你能有点出息吗?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笨蛋兄弟。”
嗔着怨着。一点也不觉得满室的金银就是所谓的“好日子”。
“生什么气,明儿时间一到,咱们就溜出去,将这小子送去西海拍卖所,你看如何?”
西海拍卖所?
秦若挑眉,并未出声,隐在隐身诀中的大眼儿带着疑‘惑’,投向秦枫。
低沉的嗓音,醇厚好听,就在秦若的耳朵边炸开。
“西海倒是有个倒卖宝贝的去处,拍卖所我却是未曾听说过。”
算作是给秦若的解释。
挨得近了,那沁人的暗香幽幽浮动,秦若只感觉鼻头痒痒。
“离这个姓,我倒是略知一二。正常人少有,多半是魔族才用。“
秦枫也听见了刚才老板的话,一并将离姓的原由说了出来。
秦若了然,可又有点不甘。
在她印象中,客栈老板就是个最普通的小人物,什么时候又和魔族扯上了关系?
小伙计对秦枫的话,听不清楚,也不太感兴趣。
只在旁暗自祈祷:还好,一个孩子,并没有被他们下了杀手。
”明儿咱们能出得了城?你是被这些金银‘弄’得昏了头了吧?客栈里今天来的那几人,明儿不得一并收拾了?我只套出那白家几人姓甚名谁,至于其余一男一‘女’,还有这小草‘精’,可还根本没有着落呢。“
被唤作离浮的老板,一点都不想折腾自己。
大热的天儿,太阳一出来他就想窝在房中睡觉,去什么西海,去什么拍卖所。
自家的一亩三分地,管好比什么都强。
白家三人,是说老神医和白沐白霜吗?
难道棺材中压着的名字,就是这叫离浮才套出来的?并不是一开始他们想象,齐涛的原由。
”我说离浮小哥儿,你这货太没义气了。“领头人随意从珠宝中挑出一串项链,嘴上说着话,眼光却是死死盯在金链子上,半寸都不舍得移开。
”当日里咱们接的这差事,谁又能想到是好是坏?若不是我,你照旧和城中的那些死物一般,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吧?就看在小弟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当陪着我,走上这么一回啊。”
劝着说着。
客栈老板眼一瞪,不是对着小草‘精’,就是对着这说话都不爱看自己的同伴。
“陪什么陪,少在这里和我绕,以前陪你的次数还少?今天明摆着和以前的情况不同,不去不去。”
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就是不为所动。
”你要真想去,就自个儿去。喏,我这里还有前次的欠条,你顺道替我还了吧。“
说着话,从口中‘摸’‘摸’索索,居然真让他翻出张纸条。
”欠条?哎呦我的妈,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领头人一拍脑‘门’,脆响一声。
”是咱们上去找那小‘花’妖的时候,欠下的吗?“
问的几多猥琐,还带着点回忆的味道,嗯,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
老板斜着眼看他贼眉鼠眼,猥琐下流的表情,心中怒其不争。
”那小‘花’妖的‘花’销,当日里就付清了。你说说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玩意?酒‘色’财气,样样占了个全。“
眉‘毛’一横,颇有点家长教育不争气儿子的赶脚。
领头这位也不急,再‘摸’‘摸’自个儿圆润的肚皮。嬉皮笑脸,”离浮,我要是酒‘色’财气,样样不占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幅德行。
离浮被他点了一百次的名字,说了又不听,干脆不在这事上和他纠缠,左右反正也不会有人,他担心个屁。
”那倒是。“眼珠子一转,在扫领头人一眼。”你们这族也算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奇葩种族了。“
领头人被他这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的话一说,头昂的高了起来。
就在离浮的话说完后,干脆牙齿咬着那金链子,化出原型。
身上皮囊应声落地。
秦若和秦枫眼前,就出现了一只‘肥’头大耳,脸上无‘毛’的猪。
……
秦枫和秦若上算沉得住气,小伙计当下就倒吸了气儿,手指哆哆嗦嗦指着领头人变成的白猪,说道:”这,这。这家伙不是人。“
秦若:你现在才看出来吗?这得是有多迟钝。
秦枫:猪妖不是应当好吃懒做,什么时候变成了声‘色’犬马,酒‘色’财气?
小草‘精’本来还算闹腾的不厉害,一看领头人变成了猪,这可就来了劲头。
”什么玩意?既然都是妖物,还不赶紧给老子松绑。“
挪挪身子,就要往猪妖旁边蹭过去。苦于手脚被缚,行动缓慢。
小草‘精’自认为去过万妖山,有妖王颁发的牌子。
觉得天下妖物一家亲,只看见猪妖,就觉得肯定跟他应是一路的。
秦若再次扶额。
倒不是觉得小草‘精’笨,恐怕小草‘精’就是太聪明了,一厢情愿。全然忘记了,这家伙若是想要将他当做一家人,又那里会一口一个扔去拍卖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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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第226章 227
倒不是觉得小草‘精’笨,恐怕小草‘精’就是太聪明了,一厢情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全然忘记了,这家伙若是想要将他当做一家人,又那里会一口一个扔去拍卖赚钱。
猪妖,咳。咱们就暂且这么叫着。
猪妖不屑一顾,也不介意小草‘精’虚张声势,还颇为心平气和,说道:”嘿嘿,想让我给你松绑吧,到也不是没可能。你且拿来百两黄金,老苦我历时放了你便是。“
语气笃定,大气的很。
秦若悄悄问秦枫:”这猪若是妖,为什么发现不了你的隐身诀?“
……
秦枫:师姐,你发烧了吧,谁告诉你说隐身诀只对人类管用的,只要修为没有他高,在哪都好使。
恩,就是这么回事。
三人照旧,就在秦枫隐身诀中看着面前这幕。
小草‘精’嘴上向来不饶人,而且是又快又神叨,说话不经大脑。
“什么难事,你把身上那破玩意扔远点,老子立马给你变做金山银海。”
离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老弟,你快别逗了。若说这法术变出来的,我们自己也会,用得着你吗?”
轻蔑,赤‘裸’‘裸’的瞧不起小草‘精’。
小草‘精’嘴一厥,不干了。
“那还能怎么办,老子又不是人,要黄金白银做什么用!“不服,也不愿意。
猪妖可不赞同小草‘精’的观点,打别高手直接教育。
”小家伙懂什么。若是没有真金白银,你能找到漂亮‘女’妖,你能天天好酒好‘肉’?“
金银的妙处,小草‘精’是根本就没领会到真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咱们做妖,还需要吃喝?漂亮‘女’妖?能让我嘴皮子更加利落还是能增加我的修为?“
他修行时间尚浅,对人类这些流传而来的坏习惯全然半点不沾,根本就不知道猪妖口中的妙处。
兀自按照自己的套路和他争辩。
”得得得。“猪妖见得多了,这种还未开窍,傻兮兮********都放在修炼上的小妖,懒得在和他挣,真还不如抱着到手的黄金,美美睡上一觉。
秦枫看到这处,再次贴进秦若,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两人观望半天,客栈老板和猪妖的对话,全是围绕金银,再无半点和城市有关的信息,还不若直接出手,将小草‘精’先救下来。
猪妖将一定金子放进嘴里,咬的磕巴作响。
客栈老板半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秦若这面,两人心中倒数,三,二,一。
同时出手,一个猛然发力扼住老板脖子,一个飞起一脚,踢在猪妖屁股上。
秦若明知道他们手中有压制妖力的宝贝,根本就连妖术也不用,全用的是身体上的力量。
秦枫单手捏着老板喉头,声音里再没有丁点的温柔,直接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刚才听猪妖叫了几次离姓,就对老板的身份有了点儿底。现在不过是想要听他亲口承认。
老板吓了一跳,哪里会想到城中还有不曾昏睡,神智清晰的人类。
喉头被秦枫捏的又疼又辣,心里惧怕。
出气多,进气少,也强挣着答了他的话:“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无名小魔,大侠开恩呐。”
秦枫会被他的话忽悠住?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呛的老板脸‘色’再变。
“无名?那猪妖口口声声喊的离,还是无名无姓?”
老板眼见着秦枫将他们二人对话,早就听了个彻底,又似乎对离姓知道的不少,只得作答。
“我二人不过是派来看护此地的两个魔物,真的是名不见经传。”
这次,虽然是说了他们实际的身份,却还是想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
小草‘精’一见到秦若,就来了‘精’神头。
蹦跳着朝着秦若过来,样子滑稽。
秦若不过是胜在出奇制胜,真轮单打独斗,就凭着猪妖手中宝物,不定谁胜谁负。
临‘门’一脚,沾了先机。
小草‘精’口中喊道:”灵芝,灵芝,你可算是来救我了。呜呜,你不知道,这两个坏人吓死宝宝了。“
样子要多可怜就多可怜,好像真的是被这二人狠狠折磨。
秦若‘唇’一勾,眼中就生了笑意。
在隐身诀中站了半天,早就发现这二妖根本没有为难过小草‘精’,不过是捆了手脚,扔在一旁,哪里就用得着哭哭啼啼。
更有甚者,他们进来的时候,小草‘精’还咬在那离浮胳膊上,也没见到二人对他怎样。
所以,也只是声音放柔,对他说的吓死宝宝根本无视。
“怪我,害你被他们抓来。”一出口,先是说了自己的错处。
小草‘精’脸一红,不知是对秦若撒谎心虚,还是因为秦若的温柔,悻悻有点不自然的也跟着想要柔声细气。
“没事,这不是你们来救我了嘛,我就知道灵芝不会抛弃我的。”
这话,说的心‘花’怒放,不过其中对秦若的信任也是绝无仅有。
秦若点头,并不在这话题上和他纠缠。
今日里的怪事,都还等着处理,小草‘精’只要安然,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秦枫这厢,也问到不少。
这二人还真不是妖物,都是魔物。
当年城中设置阵法,众人统统被困在阵中,不过是因为魔族中有个不小的头领需要人类魂魄,用来修炼。
”大侠,我们都是听命行事。当年魔幻领上了的魔物出关,我们被分派过来协助他,照看还未被吸收的魂魄。”
秦枫略微松了松紧紧卡着离浮嗓子的手指,让他的呼吸顺畅点。
“这魔物修炼,一城的魂魄,不是一次用完,还要分批?”
书中记载,魔物出关后是有需要人类魂魄祭奠的,可都说的是一次‘性’动辄上万生灵,全部被齐齐炼化。
离浮说说,分次炼化,还需要新鲜生灵的,可从未听过。
“我所说句句实言。不信,你问问他。”
离浮本就是贪生怕死,看着秦枫不太相信自己的话,干脆拉了猪妖一并下水。
这话一出,众人的焦点就集中在秦若踢飞的猪妖身上。
猪妖惶惶,还有些‘蒙’圈。
秦若那脚踹的不清,屁股上阵阵的疼。
秦枫冷笑一声,先是将离浮捆住,用的正是他们捆小草‘精’的手段,这才来到猪妖面前。
再一脚飞起,踢在猪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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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脚飞起,踢在猪妖身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79xs.-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猪妖晕头转向,人也‘迷’‘迷’糊糊,和离浮一般,根本就没想过会在自己的秘密基地被人给收拾了。
那表情,白青‘交’错。
硬生生挤出来的讨好意味。
“大侠,有事您说话。”
话到嘴边,也如小草‘精’一般根本不带过脑子的,冒了出来。
这样的行径反而缓和了一室的紧张。
秦枫面有正‘色’,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什么?
猪妖‘迷’茫。
可看着两人手脚利落,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哼哼唧唧,先答了好在说。
心下暗定,口中已说:“是的,是的,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脑中极力回想,刚才这人究竟问了什么。
哦,是了。
在问离浮,城中魂魄之事。
不待秦枫再次开口,再接再厉,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离浮说的不错。魔界魔物出山,新立的规矩,我们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可也要遵循。大侠,饶命呐。”
双手合十,趴在地上就不起来。
离浮被秦枫松开半晌,缓了缓。
脸‘色’也不如先前的难看,也在一旁跟风。
“大侠,我们都是小人物,上面怎么说,还不是怎么做吗?您就算是难为我们,该知道的可也都说完了。”
两个魔,半点魔该有的姿态都没有。
普通贪生怕死的人,也就是这般了吧。[.超多好看小说]
秦若一面听两个魔说话求饶,一面动手将小草‘精’身上的绳索解开。
小家伙身体一得到释放,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前,踢在猪妖屁股上。
也不说话,踢完就走,人已经在秦若身后安稳站着。
小草‘精’往日里就是个小气的。
今天被二魔抓住,尽管没受什么虐待,想来还是会觉得委屈,这临时一脚,权当做是发泄了。
猪妖哼哧哼哧。
敢怒不敢言,小草‘精’不可怕,可怕的就是站在他们身前的这个男人。
谁说的,树大好乘凉。
今时今日,这样的感触尤其深。
“城中百姓,究竟是死是活?”
秦枫这个问题,问的也算是符合了小伙计的心声。
他胆子不大,初初跟了两人无数年月,却是从来没有敢在二个魔物面前现身。
只凭着自己看到的事实,一点点拼凑成真实。
对于城中百姓的死活,也是一知半解。
随有救人之心,却无救人之能。
观察到很多百姓魂魄离体,第二日又重新返回身体,顺水推舟,为他们提供个集中休息的地方罢了。
离浮张口‘欲’言,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到了嘴边的话硬是忍着没说。
猪妖趴在地上,听得秦枫声音严肃,心中后怕。
做了回答的那个:“城中百姓不算是活人,可也不算是死人。”
他说的俱是真话。
当日布了阵,锁了魂。
他和离浮被派来照看城池,就发现一城百姓‘混’‘混’沌沌,半死不活。
猪妖小‘门’道多,请了相熟的几个魔界小官一顿酒‘肉’,套出阵法阵眼,更是趁着酒醉听到秘密。
他还记得,那魔界小官粘着胡须,神神秘秘的和他说话的语气。
“我可跟你说,老苦。”打了个嗝,酒气冲天。
“你们这是接到美差了。魔使长说过,这城中百姓,分而食之。你们这一去,十年内怕是都不会在回到魔界,享福去吧!天高皇帝远,谁还能管得了你们。”
眼中不无羡慕。
“那城中有处地方,可有着不少魔气。若是你们寻到了,可千万别错过。”贪婪却也真实。
离浮和他,用了数年,不曾找到那官员说的魔气所在,可也在城中百般滋润。
真应了那官员的话,十年都不曾被召回,活的潇洒。
半死不活,是个什么鬼?
秦枫蹙眉,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
”生就是生,死就是死。生死循环,才是大道。哪里有半生半死。“
秦枫‘逼’近猪妖,想要听个真切。
猪妖也没让秦枫失望,明知道小命就握在这人手中,答的绝不含糊。
”大侠,城中百姓魂魄全被扣留,只等在魔使长需要的时候,才来提取。这样的情况,不是半生半死,又是什么?“
唯恐秦枫不相信他的话,从身上掏出一物,捧了出来。
那是本册子。
蓝底的封皮,没有字迹。
”这是什么?“
猪妖双手捧着,解释道:“这是关乎城中百姓魂魄的册子,里面的名字按照时间,我们会提取魂魄,以供魔使长食用。”
秦枫接过,随手翻看,里面果然全是人名。
有被勾掉的,有笔墨清晰的,却无日期。
秦枫翻的随意,眼光落在最后一页。
白沐,白霜,老神医赫然在目。
一看笔触,就知道是才加上去没多久的。
墨迹崭新。
这使得秦枫不得不更加谨慎。
他问:“册子上的不是城中居民吗?为什么还有他们名字?”
指的正是白家三人。
猪妖一看,心道不好。嘴上答的却是好听。
“这三人是才加上的,我们还没来得及处理。是大侠您的朋友吗?若是的话,我这就将三人撕下。”
离浮提过,今日里城中一行来了几人,他记录在岸的虽然只有三个,可实际人数比这个要多。
眼下又见识到秦枫厉害,哪里还敢将这三人算在册内。
“勾掉的是怎么回事?“
“这……”勾掉的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是被魔使长提了魂魄,成了美味了呗。
猪妖心中再转,说的婉转。
“勾掉的应是已经死透,再无复生可能的人。”
瞧,多含蓄。
魂魄都被炼化了,还能在复生才是见了鬼了。
秦枫这才明白册子厉害。又一想,这猪妖先前说过,白沐三人可以从中去掉,只要撕掉册子。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当着猪妖的面,直接将册子撕个粉碎。
……
猪妖傻脸了。
五雷轰顶,‘欲’哭无泪。
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偏偏秦枫那架势往那随便一站,就比他高端不知多少。
怎么办?打吧,打不过。
东西还已经被他处理了。
脸‘色’煞白,语不成声。
似乎想到,他回了魔界,等待自己的就是五马分尸,回炉再造。
惨不忍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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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第228章 229
似乎想到,他回了魔界,等待自己的就是五马分尸,回炉再造,惨不忍睹啊。[]-79-
秦枫撕都撕了,当然不会顾忌他的想法。
小草‘精’算是被救了下来,此间城市幻象的原由也算是‘摸’清了不少,心中负担减轻许多。
他们从水下带出来的小伙计,有些窘迫。
趁着秦枫撕了册子,几人算是空出一个时间的时候,说了话。
他说:“两位愿意帮我将城中回复成原貌吗?”
眼睛将心中所想,完完全全的展现在两人面前。
真的只是希望这里能够回复到原来的样貌,那个他呆了半年,渐渐熟悉的温暖城市。
秦若望他一眼,转过身去就将视线投在小草‘精’身上。
不是不帮,而是眼前的情况让她拿什么帮?
秦枫不过是将册子撕了,这城市,他们能不能出去还是两可,谁又能保证帮得上他的忙呢?
不愿意对上他失望的眼眸。
秦枫应是和秦若一般,顾虑不少,也没有一口答应帮小伙计恢复城市。
他问秦若:“若若,你不是说过这老板是个人类,为什么他自称是魔?”
问的小声,除了当事的两人,并没人发现他们的耳语。
秦若回答中的疑‘惑’不比他问题中的少。
“这点我也想不明白。“她天生自带的感应,分辨三界六道当是没错,旅馆老板就算是现在,给她的感觉依旧是个活生生的人。
秦枫便问:”离浮,你自称魔道,可为什么是个人类?“
休息半天,‘揉’着双臂的小草‘精’站到秦枫前,掐着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一副不明白秦枫怎么这么笨的样子,说道:”你问他干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罔我以前还认为你有多厉害呢。“
接着又道:”人怎么了?他心中向恶,不沦为魔难道还能为佛?“
哎呦。
小家伙这次还真是扯出了行高度。
几个大人看事物的眼光难免拘束局限,小草‘精’天生无拘无束,和他们看事物的角度根本就不一样。
这说法虽是不算完美,可总还是能解释的过去。
秦枫这也才想到,可不是嘛。
修炼岁月中,总听闻谁谁走火入魔,怎么怎么滴。这个魔,难道不正是魔道的魔?
人‘性’向恶,又哪里能够飞升为仙,便是入了魔,才是归宿。
这下子,秦若对老板的兴趣大了起来。
她还从未见过,一个人因为坏直接入了魔的。
更奇葩的是,这个坏人在她眼中,就是个单手能捏死的蝼蚁。
傍身的本事都没有。
却偏偏是为魔。
她眼睛东瞧瞧,西望望。
心中猜测:若是这客栈老板是因为坏而入了魔,小伙计会不会因为善,而成了佛呢?
当然,纯粹属于自己的胡思‘乱’想。
就在秦若这厢跑了神,开小差的时候,秦枫又道:”城中阵法的阵眼在何处,你这猪妖带我们去见识见识,也算让我开开眼界。”
说得轻巧,在场的几人谁不知道,这哪里是要去见识,分明就是要去破了阵法,将城市从幻象中解放出去。
小伙计长吁口气,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
猪妖趴在地上,眼中惶恐。可又不甘秦枫的对自己称呼,虎头虎脑的和他打别。
“我不是猪妖,你才是猪妖,你全家都是猪妖。”
噗。小草‘精’笑场了。
连他都明白,这时候绝不是和秦枫抬杠的好时机,猪妖却做了。
秦枫嘴角一抿,目光如炬。口中嘲讽,问道:“这样的扮相,不是猪妖又是什么?”
猪妖怎么了?一个猪妖就让这货大惊小怪,连自己身处的环境都忘了吗?
猪妖张口就辩,最最受不了人们对他的这个称呼。”猪妖那是妖,我是魔。我是和妖势不两立的魔。“
秦枫听他这话,毫无建设‘性’,说了等于没说,一甩衣袖就见一方帕子塞进他的嘴中。
这下,猪妖只能呜呜,干着急,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秦枫会怕这被自己制服的两个窝囊魔?
再起了头,对上的就是离浮。
”你带我们去。别跟我说猪妖没告诉你,阵眼在何处,先前你们的对话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自己掂量掂量。“
离浮小眼睛眨眨,比猪妖识相,早在心中盘算的清清楚楚。
今日被抓了,逃命活下去才是关键,至于阵法,阵眼……那都是身外物。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个道理他还是懂得。
本就不是良善之徒,心中更没有是非观念的他,当然是满口应下。
几人行‘色’匆匆。
在离浮的带路下,最终还是来到了客栈中。
离浮开‘门’见山,根本就不介意阵眼被不被破,城市在不在幻象中,领着几人快步进了院落,停在后院处偏僻的一口枯井旁。
”下面就是阵眼了。当初老苦给我指的就是这里,我没下去过。“
他是知道什么说什么,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生怕自己也被秦枫收拾了。
看看老苦现在的状态,跟个粽子似的,扎的严实,想来就难受。
秦枫谨慎。
到了枯井前,向下望去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出。
小草‘精’爱作怪,从旁捡了石头就向里面扔。
从石头扔出,到几人听见响声,估‘摸’着是口深井,最后的声音像是被猛然吞没,只发出细微的响动。
秦枫一扯同时绑回来的猪妖,看他憋了半晌,该是懂点颜‘色’,便将嘴上的帕子拿出,问到:”下面还有什么古怪?“
离浮把阵眼的位置都告诉了几人,他本来也不想瞒着。
气不过秦枫对自己的称呼,争辩几句,难受了一路,果然老实很多。
”大侠,这我真不知道。当初我和离浮布阵,只知道这处是阵眼,在子夜十分,靠着井边可以不受阵法侵袭,过和城中人不同节奏的生活。“
不是他不说,是他不知道。
阵法又不是他想出来,他懂个屁。
能套出这功效,就算不容易了。
”怎么?井下还能有什么妖怪,让你们这入了魔的都不敢一探?“
秦枫拿话僵他。城中幻象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他和离浮负责在这里看守,十年间的时间里,会连对这阵眼的好奇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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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第229章 230
秦枫拿话僵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最新章节访问:.。城中幻象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他和离浮负责在这里看守,十年间的时间里,会连对这阵眼的好奇都没有?
猪妖看秦枫的脸‘色’,敢怒不敢言。
他又怎么可能从来都没起过半点好奇心,可他不敢下去,这才是真。
他可没忘,当初那魔使长眼中带煞,戾气‘逼’人。说得清清楚楚:我由着你们随意闹,只要在我修炼期间,城市处于阵中,魂魄够我享用。若是不然嘛……那后果……
话末,深深撇了他一眼。
就是那一眼,多少年来他想起就是满头大汗,每次生出绿豆大的好奇心,也被压了下去,根本不敢捣‘乱’,生怕桶了老虎屁股,被魔使长追杀成渣。
猪妖鼓着脸颊,一脸便秘的表情,要多苦有多苦。
现在想到魔使长的威胁,大热的天照旧劈头盖脸冻个通透。
阵眼处,肯定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几人行到这里,不过是为了破坏阵法。
阵法被破,他还能活吗?
对阵眼的好奇,和他的小命相比,那孰轻孰重谁不知道。
猪妖就瞪着眼睛,鼓着气猛瞪秦枫。
将他往死里‘逼’。
”尼玛,我老苦好歹也是百年的魔,恐怕这条命再过几日也就没了,阵眼的事别问我,你们要是想下去自己下去。我只求一事,你们下去前,将我送去敛尸房,让我抱着我的宝贝儿们一同去死。“
慷慨赴死的心。
秦枫听他这四不像的话,根本就懒得搭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却也是从中发现,这两个负责看守城市的恐怕还真是未曾下去过。
便对秦若说:”咱们下去看看?“
被困城市,总要出去。阵法不破,他们能出的去?
这阵眼虽然位置偏僻,总要走上一遭,为了他们自己,也为城中百姓。
小伙计那般悲天悯人他做不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还是可以做上一做。
秦若刚才就在想,阵眼既然就是客栈中,不妨叫上老神医一道来看看。
老人家懂得多,他们再添一员生力军,都是好事。
说道:”我上去把此事告知神医,让他和咱们一并去看看吧?“
来寻秦枫的意见。
这样的事,对秦枫来说本来就和他没什么冲突,当下点了头。
只在井边等着,看秦若进了屋子。
没多大的功夫,秦若就回来了。
身后跟着的,不止老神医,还有白沐。
秦枫不吭气,心中嘀咕:‘阴’魂不散的家伙。
白沐看到秦枫,将视线一飘,带了过去,定格在小草‘精’身上。
心中也在嘀咕:灵芝身边何时何地都有这家伙。
两个男人,说到底互相看不顺眼。
他瞪他一眼,他只将他化作眼尾的余光。
说到下井,小草‘精’也想跟着。
没有闹腾,就走到秦若身边,可怜兮兮看着她,说道:”灵芝,带我一道去吧。“
秦若虽然喜欢小草‘精’的不吵不闹,却也不会被他这小眼神折服。
摇摇头,有点哄孩子的软腻。
”小草乖,你在上面呆着。“
小草‘精’一跺脚,转头跑了。
……
秦若呆。
秦枫多思。下井也不想出意外,又因为离浮和猪妖都算是清楚事情的,一并捆着准备带下去。
猪妖的脸‘色’说多难看就多难看。
梗着脖子,‘挺’着‘胸’脯。
手脚被缚,也还挣扎不休。
嘴中就是那句话:你们要下便下,将我放到敛尸房中。
心想,总归是要一死,他就是要抱着金银财宝,才算是死得其所。
相对来说,离浮就安静了太多。
他可没见识过魔使长的厉害,也没被当面”教育“过。
所想的,不过是找到机会,逃命去。
也对猪妖大惊小怪的做法不赞同。
魔类,天‘性’中的凉薄自‘私’,让他根本不理解,老苦这货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眼见命都没了,还不知道听话。
总算是记挂着,几年中,两魔相依,有着算是不差的‘交’情。
开口说了句:”大侠,他不是猪妖。他们一族叫做觅猪。生来就是寻宝的好手,金银财宝天生喜爱。“
以为老苦闹腾了这半天,是在对秦枫对他称呼的不满。
觅猪脾‘性’坏,遇事急。
秦枫几次叫他猪妖,他这同伴也有些看不下去。
还没下井。
几人在旁,老神医探头,对着深井望了一眼。
离浮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白沐和秦枫的火‘药’味,是看不见的硝烟。
离浮和猪妖,就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痴傻。
小伙计也想下井,又没得几人吩咐。
只站在旁边,几次‘欲’言又止。
秦枫冷笑一声,顺手提着猪妖砸了下去。
在离浮的目瞪口呆中,说道:”我管他是什么猪,总归都是猪。“
他脾气本不大,白沐的出现应该可以称之为导火索。
男人,特别是恋爱中的男人,总有那么点神经质。
离浮吞了口水,喉管滑动。
看到因为自己的出言,导致老苦被当个沙袋,直接甩了出去,心有戚戚。
突然安静下来。
白沐自出现后,第一次开了口。
声音是一贯的清澈,泉水样。
”那个都扔下去了,这个还在等什么。“
挑衅看着秦枫。
他就喜欢秦枫冲动。
越冲动他越高兴。
至于原由,说不上来。
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成分吧,在秦若面前总保持老成的秦枫,让他看起来不爽。
恩,就这么个意思。
秦枫听了,心中反倒清明起来。
你让我扔?我偏不扔。
一扫白沐,并不说话。
在井下的扑通声中,判定猪妖应是到底儿。
目光明澈,也回白沐一个不屑的眼神。
秦若‘摸’‘摸’鼻子,完全不懂,这两位怎么只要在一起,就状况频出。
老神医不爱搭理小辈间的事情,他的身份也不允许。
虽是看出点端倪,也不多言。
只说:”听着声音,这井可是不浅。“冲白沐道:“小子,你还是留在上面吧。”
四人中,白沐没功夫傍身,单是下井,就是麻烦事。
白沐对自家祖父,那真是没话说。
本是挑衅看着秦枫的目光,一转。
在面对老神医的时候,恭敬而有礼。
”祖父,我相信师弟多带个人下去,也不会是什么难题。“
他就是要下去,就是也要跟在秦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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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第230章 231
他就是要下去,就是也要跟在秦若身边。(.)-.79xs.-
‘性’子里的执拗显了出来。
秦枫:师弟你妹。老子是你哪‘门’子的师弟。
腹中不满。
秦若:额,好像以前在神马地方听白沐叫过秦枫师弟,这是脑子烧坏了吧?
心中惊疑。
老神医其实不想白沐跟着下去,刚才的话也算不上客套,对自家孩子,有什么说什么。
可这把老骨头,还是想顺了自家孩子的意。
总觉得,他对姐弟两,歉疚良多。
白沐出言后,四周僵住。
这种僵局就是一言而出,四座皆侧目的效果。
三个人,三种心思。
秦若其实也不想他下去。
下面什么情况,无人说得清楚。
真要是有个好歹,白沐这弱‘鸡’一只,连自保都难。
只会成了大家负担。
秦枫的意思,不用说,大家也知。
更是憋了气,不愿意看见他。
白沐的脸皮厚吗?
不厚。
可白沐有个特质。
这特质初初不容易发现,相处的多了才会察觉。
咳咳,就是一个字,比较”贱“。
这里,贱也不算是什么贬义词。
可怎么形容呢,慢慢的各位看官也就懂了。
就比如现在这刻。
他自己说的话,说完话后大家的反应也都看在眼中。
秦枫那厮是不必理会的。
单说秦若和老神医。
老神医神‘色’中的挣扎,逃不脱他的视线。
秦若眼中的拒绝,也脱不离他的算计。
他一抬眸,黑夜中点点星光入了眼帘。
并不去再看周围人的举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安静夜空下,少年的声音很有点耐人寻味的绵长细碎。
”祖父身体,师弟身体,都还有着不安定因素。你们只想到,我没有功法傍身,却忘了真要是遇到不测,我也是唯一能够照看所有人的那个。“
秦若分析利弊,来到客栈中的时候,一行人还是伤的伤,昏的昏,却有可能被他这乌鸦嘴说中。师弟只是看着大好,谁又知道筋脉接上后,会不会真有点别的不适。
老神医那头,先是被齐涛打伤,后来她下手似乎也有些重了。
井下安危难测,真有了意外恐怕有个医生在旁,还是要好过些。
分析完了,心中天平又倾斜向了白沐。
老神医听得白沐这话,也没少想。
孩子的心思就放在那,说白了两个字,就是想要”下去”。
他的身体,他还能不了解,妥妥的健康着呢。
却是化作沉默一族,不愿扫了白沐的兴。
孩子愿意跟着,他多照看点,也不费什么事,不是吗?
三人中的两个人,都算是投了赞同票。
秦枫这反对的一票也扔了出来。
他不介意和白沐斗,也不怕和白沐斗。
嗓音中有着深思熟虑后的老成圆滑。
“白公子留在上面,有了意外我们也不会强求,马上出井,你就地医治不是更好?”
那没说出口,却人人都知道的意思,就含在话中。
在井下,你就是个累赘,聪明的就在上面老实等着。
白沐笑了。
没人知道其实是被气的。
少年生的好看,明眸皓齿。
天生的好样貌并不介意拿来施展,他太清楚自己的长处。
“师弟,莫不是你功力倒退,多带个我,就下不去了吧?”
揶揄中的话,和秦枫一致,都暗藏深意。
怎么,多了个我就难为到你了?那你是什么水平,自己掂量掂量。
秦若心中天平的一头,既是倾向白沐,肯定也要为他说上两句。
“师弟,带他一起下去。权当多照顾个人,也就是了。”
这话,秦枫爱听。
秦若说者无心,可秦枫这个听者有意。
从她话中,楞是听出了带点贬义的意思。
那点不满,马上销声匿迹,全顺了气儿,一时畅快起来。
不再多言,化了行动,大手一捞提着白沐。
风驰电掣,投入了井中。
秦若:喂,师弟。你节奏太快了,有木有。
老神医跟着飞身入井。
秦若扫眼四周,离浮眼带侥幸,还以为自己能被几人忘了。
对上秦若幽幽的目光,打了个冷战。
想法都没从脑中蹦完全了,人就被秦若也扔了下去。
你妹,老子不想下去啊啊啊啊。
秦若这才纵身,站在井边,添了句。“小伙计,你要是没事,就在这处等着我们。”
时光流转,可多荒废了多年的小伙计来说,早就成了静止。
他能有什么事,也知道井下不适合自己。
点点头,就着井沿,坐了下去。
秦若是最后一个跳下井的。
一入了井。
凉气扑面而来。
带着腐朽和‘潮’湿,顷刻间就让身体感受到了深切的寒意。
井下,是昏了的猪妖,和先前到来的三个人并一个离浮。
秦若双脚踩在地上,还有些说不出来的虚。
那是长时间的悬浮后,留下来的后遗症。
她试着用用力,再踩一脚。
脚下是滑腻腻的苔藓。
空气中腐朽恶臭的味道涌现出来。
秦若鼻子灵,马上感到腹中翻腾。
忙用手捂了口鼻。
秦枫比她下来的早点,一下来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将白沐扔出去。
看到秦若下来后的表情,马上出言。“若若,闭气。“
秦若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照着秦枫的说辞行动。
胃里翻腾的感觉立马缓解。
脸‘色’转变的也是极快。
秦枫幸灾乐祸,暗暗用眼角扫了白沐一眼。
看那小子软趴趴半坐在地,扶着‘胸’口,要吐不吐就觉得畅快无比。
小样,跟我斗。
老子带你下来又怎样,折腾不死你。
白沐暗暗咬牙。
硬气的并不开口相求。
下面三人,除了他,都有闻不到气味的方法。
这些罪,他受了!
老神医从葫芦中掏了‘药’丸,塞给白沐一颗。
唉。错过了让秦若心疼的机会。
秦若哪有功夫心疼他。
再说了,他是谁,和她很熟吗?
根本就没那方面的意识。
离浮没晕,头昏脑涨,眼冒金星,而已。
昏的就是猪妖。
死乞白赖一团软‘肉’摊在地上,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秦枫上前踢他一脚,专朝着刺痛的‘穴’道踢。
猪妖”嗷呜“一声,就坐了起来。
瞧,立竿见影。
秦枫这才再开口。”大家都留点神,这里既为阵眼,也许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环顾周遭,是环绕的井壁,和一方延伸而去的蜿蜒小道,道中浮着暗绿的植物,透着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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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第231章 232
环顾周遭,是环绕的井壁,和一方延伸而去的蜿蜒小道,道中浮着暗绿的植物,透着死气。(.)-79-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秦若蹲了下来,用手指点点猪妖。
小声说道:”喂,老猪。这里你真没来过?“
小姑娘就是不信,这只猪没下来过。
猪妖也是有脾气的。
更何况还是一只始终都没被人善待过的猪,不想搭理她。
就是不想搭理她。
他们做小魔的,也还是有几分见识。
秦枫那类的,在心中早滑到少惹为妙的归类中。
秦若这姑娘嘛……想来,也不惧什么威胁‘性’。
看起来慈眉善目,和城中万千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没个两样。
当下,哼唧一声,扭头准备无视。
白沐吃了‘药’丸,又从袋中拿了手帕系在脸上,将自己口鼻掩个结实。
也瞧到了这边的秦若的境遇。
站起身,走了过来。
身姿飘然,很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内里却是贼兮兮,暗想:秦枫不是正将心思放在井道嘛?他就做了英雄,缓了秦若的势。
可没成想,人还未走到近前,就见秦若脸‘色’一变。
杀气聚集。
盯着猪妖气势汹汹,眼中乌云密布。
”想死?“
两个字,掷地有声。
想死……才怪。
猪妖没见识过‘女’人发威,更没见识过前一刻还温温柔柔,有说有笑的姑娘下一刻就变成了母老虎。
脸上木了。
吓的。
老虎不发威,他当秦若是hellokitty。
秦若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猪妖口中猛然出声:”‘女’侠,饶命。“
男的惹不起,‘女’的也那么辣。
这让猪妖情何以堪。
本以为只是配角的秦若,突然之间角‘色’转换,让他思绪一片空白。
自己说的是什么,根本不知道。
不过是惯常那套,用来求饶的说法。
秦若就不明白了。
你来过就来过,没来过就没来过。
求饶什么。
她会真的杀了他吗?
顶多……也就是揍上一顿。
猪妖这套不出来话,离浮更应该不知道。
作罢了。
秦若站起来,云淡风轻。
再没有刚才半丝的装腔作势,照旧小‘女’子一枚。
让人看着舒坦无比。
眉清目秀,浅浅淡淡。
白沐止了步,顿了身形,心中有点二。
因为这刻,他想的是:灵芝也还有这样光彩照人的时刻。
……
白沐,你够了。果然是被纸糊了眼,看见秦若什么都觉得好。
秦枫那边,这点的功夫也没闲着。
当然,这边的动静还是看在眼中,早清楚秦若哪里有那么好欺负。
唔,当初云阳山上那个泼辣‘阴’险的师姐,可才回来了一半不到。
小道只有一个方向。
兴许深井是它唯一的入口。
秦枫查探半天,井壁也未曾放过,还是没有找到其余的暗道。
看到的,接触到的,只有面前这一个敞开的道路。
猪妖被提了起来。
秦若提的。
秦枫顺势将猪妖和离浮脚下的绳索解开,方便他们走路。
自己站在最前端,保护者的姿态。
秦若闻不到气味,猪妖和离浮还是能闻到的。
猪妖刚被秦若惊下,不言不语。
离浮喊了一嗓子。”这里什么味,比义庄都难闻。“
眉头锁着,嫌弃起来。
秦若心一跳,刚闻到的味道还是能回忆几分。
是有几分恶臭。
难道,真让这乌鸦嘴说中,是尸体堆叠的太多?
秦枫开始走动。
第一脚的落脚点,就很谨慎。
避开了绿‘色’的浮游植物,踩在自己看的清清楚楚的‘潮’气石面上。
猪妖随着走。
却没有秦枫的谨慎小心,随意的一脚踏出。
哎呦!痛呼出声。
秦若的位置,是在猪妖和离浮后面。
离浮半只脚踏了出去,听见猪妖的惨叫,迟迟不敢落下。
秦若更是还未抬脚。
打眼瞧去,看不出端倪。
猪妖脚下不过有着几片绿叶。
猪妖忍了又忍。
脚下疼的撕心裂肺,像是有无数的小嘴,一口一口的撕咬。
头上冒了冷汗。
秦的越发仔细。
差点成了斗‘鸡’眼,也看不出究竟。
离浮问了出声,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伙计,不是吗。
”喂,老苦。你怎么了?“
一只脚高抬,一只脚撑着地面。
猪妖哪还忍得住,张口痛呼。
”疼死我了,这他妈什么鬼。“
离浮问完了话,再无下文。
猪妖的汗,猪妖脸面上憋出的红,都成了造成他惊吓的根源。
猪妖奋力抬‘腿’,脚下像是千斤重担。
一丁点都不曾移动。
”救,救命啊……“
不管不顾,叫了出来。
秦枫没想到,这才走了第一步,猪妖就是这顿嚎叫。
蹲下身,贴着他的脚面看起来。
只看到猪妖整个脚掌浮肿,透了紫。
他问:”你们魔族没有保护自己的办法?“
怎么和普通人一样,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呼救。
完全没有自救的能力。
离浮这次答的贼快,眼见着猪妖受苦,他心中恐慌,生怕下一个遭罪的就是自己。”我们两算什么魔,连入‘门’级的都比我们厉害。不然哪会被分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年。我是心修,他根本就什么修都不是。倚仗的只有寻宝那么丁点大的能耐,会个屁。“
说的多,说的也详细。
几人或许会对妖界的等级和修为有点认识,单是对上魔,那就真可谓是一窍不通。
魔族高傲,不与人往来,也不与妖往来。
又加上形式做派处处不得人们喜爱,走到哪里都是喊打对象,想要认识一两个魔物,还真是需要点机缘。
本在众人眼中神秘恐怖的魔,被这两家伙完全诠释成了窝囊废。
秦枫闭口不语,手抓在猪妖脚上。
用了最简单的止疼术,先让他好过点。
接着才道:”医生,过来给他看看。“
小心眼也不少。
你不是要跟着下来吗?
你不是要给人看病吗?
现在就有用到你的地方。
最好也像这只猪,吃了暗亏,根本就走不了路,到时候看谁管你。
秦若只当猪妖受了伤,秦枫不好处理,才叫白沐,根本就未曾想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斤斤计较。
白沐是在秦若身后,老神医之前的位置。
听了话,慢悠悠抬步。
刚在后面,对秦枫和猪妖的动作都观察入微的白沐,又怎么会错过两者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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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第232章 233
刚在后面,对秦枫和猪妖的动作都观察入微的白沐,又怎么会错过两者的区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访问:.。
他下脚点同样落在‘潮’湿的石头中,确认无物,方才落下。
蹲下身子,和秦枫一般。
井道本就不算宽敞,两个男人并排挤着显得有些拥挤。
只是没人将这是提出来。
秦若在后面,也被两人同一框中的画面吸引了眼球。
嗯,倒是没想过,这两位很有和谐感。
白沐先看猪妖脚面。
猪妖应是从被秦枫绑了过来,就一直捆着,脚上无鞋。
浮起的脚面青青紫紫,可也看不出伤口。
白沐身子再矮,同时说话:“抬高点,让我看看。”
他的位置,只能看到正面,脚底板的情况看不到。
猪妖疼了半天,刚才自己也试图挣扎从里面抬脚。
一听白沐的话,就冲他说:“这不是抬不起来嘛。”
秦枫的急救,还是有点用。瞧,说话也清楚多了。
白沐也学了秦枫,一手按在脚踝,另一手就要去碰他脚面。
老神医在后面提点道:“小子,别碰。”
在几人都很奇怪的探究眼神中,老神医亲自走了过来。
三个人,那是绝对别想在井道**处一排的。
白沐看见祖父过来,让了位置,退后。
老神医从葫芦里拿出颗丸子,就手递给猪妖。
这才蹲下,去看他伤势。
边看边点头。
“止疼的,吃了吧。”这话是对猪妖说的。
“没法治,咱们能做的只有先将他的脚从里面拔出来。(.)”
老神医这话,就是对着其余的几人说的。
没法治?
他摇摇头,也没想到这只是听说过的东西,居然真的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里应是有食魔草,此物稀罕的很,说是草,其实在我看来就和小草‘精’差不多。”老神医试图为大家解释清楚,用了小草来做比方。
“生‘性’喜食魔气,见了魔气走不动路。”
几人能听懂,可也一并感到神奇。“恐怕这里真是阵眼了,这东西固执的很,这吃魔气,别的不屑一顾。”
老神医再补充。
猪妖早被老神医的说法吓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先助他将脚拔出来,看这路数,此地对魔恐怕是限制众多,与人无尤。”
说来说去,都是对付魔物的。
秦枫和老神医二人合力,这次才算是将猪妖的脚抬了起来。
猪妖摔了个趔趄,作用力使他摊坐在地。
脚底‘露’了出来。
大家这才看到,底下被咬开了口子,形状犹如张开的笑脸,上扬的弧线。
仿佛人为画上去的捣‘乱’线条。
深绿的印记。
正在无声的冲着大家笑。
老神医和秦枫离的近,那种感觉尤为严重。
秦若只在猪妖身后,却是看不到的。
张扬跋扈的笑,肆意嘲讽。
离浮是自己凑上去的。
”老苦,你是不是就要死了?“
开口的这句话,更像是在诅咒。
不怪他,实在是看到猪妖黑‘色’的脸,绿‘色’的脚,喘息的呼吸和没了‘精’神的身体,才说的这话。
老神医虽然眼光还在脚底,话说了出来。
”一时半会不会的。这东西我记得描述中就是淘气的孩子,若是被他一直缠着,那才会在长时间的吸食下有生命危险。“
没人去问,为什么老神医会懂魔界的这套。
几人只是听了老神医的话后,稍稍安神。
猪妖在他们眼中,还不致死。
办的事情说来说去就是个给人打工的,真要说,离浮都比他更加可恨。
秦枫只冲着猪妖问道:”还能走吗?”
“不能!”猪妖答的又脆又快,那话像是含在口中,只等着被问马上就吐了出来。
秦枫便对旁边的离浮吩咐:“背着他。”
离浮气苦,敢怒不敢言。
几人更是对这井下少了点担忧,如果都是对付魔物的陷阱,他们怕什么。
排了长队,再次开始。
小路蜿蜒,井底也无光照。
越往里面走,越是黑。
泼出去的墨水,浓密深稠。
老神医顾忌着白沐在井道下,不能视物。
翻翻找找,掏出了个火折子。
就着石壁,用力一滑,便亮了起来。
白沐眼中的井道,立刻变了。
不再是自己想象中的只有‘潮’气的深谙‘洞’‘穴’,而成了另一幅容貌。
石壁在两旁,灯火下似乎是跃跃‘欲’试的妖怪,也随着光影连连闪动。
身下步道,居然是水。
他们踩在水中,那水的高度看着都已经到了他的脚脖。
他盯着水面,不理解为什么丁点在水中行走的感觉都没有。
脚上还是干的。
只是觉得‘潮’气有些重。
再去看前面几人,都是如此。
水蔓延过了脚面。
“你们感觉到踩在水中吗?”他问。
没道理只有自己才有这种感觉吧?
身前和身后的人,都是能在黑暗中看到的,这么久的时间,却没谁说过什么。
秦枫听见白沐问话,‘唇’一抿,照旧注意前路。
老神医现在的位置在白沐前面。
人群人,也只有他是最适合回答的人选。
“孩子,你看到的那都是障眼法。若是有些功力在身,就知道不过都是假的。”
说着话,也有些惋惜,白沐天赋好,若是修炼,恐怕大气早成。
祖父的话,白沐很听。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进展着。
“祖父,那这障眼法用在这里何意?稍有修为就能识破,没有修为才管用,他这是何必呢?”
老神医的回答,是在白沐问过之后许久。
这个问题,恐怕也是认真想过了。
“唔,恐怕真如你所说,哪里有什么意义,就是凭了自己高兴。”
……
不管是妖是魔,在老神医眼中,井中的这物绝对是孩子脾气。
从咬伤猪妖,到施行的障眼法。
任‘性’妄为。
秦若回忆起不久前,几人逃离百草堂,也是山道中的水路,走的狼狈。
撇撇嘴。
这才几天,同样的经历又来上一次。
会让人生出感官疲劳的。
秦枫领着大家,站在一个岔路口。
面前是延伸到三个方向的相同道路。
他问:“咱们走哪哪条?”
丁字路口一样,横亘在面前。
一行人中,有辈分高的老神医,话肯定是要先问出来,看看老神医的意思,再行商量,这点常识大家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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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第233章 234
一行人中,有辈分高的老神医,话肯定是要先问出来,看看老神医的意思,再行商量,这点常识大家都有。[.超多好看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几人在他身后,也仔仔细细跟着瞧了去。
三条路,在眼中全无分别。
通往的都是未知的方向。
东,西,北三面而已。
秦若注意到,就连她看到的墙壁,滴水的频率都不曾改变。
‘潮’气重的井中,石壁上凝结的水滴,在她眼中全是一个速率齐齐掉落。
老神医其实在这方面,不是什么小能手。
“秦枫小子,你带哪条,咱们走哪条就是。”
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秦枫便对面前的三条路越发上心。
他身后,跟着的这些人。总是要为人家的安危负上一部分责任的。
思来想去,只挑了左手边这道,踏了上去。
接下去的路,和刚才没两样。
众人行走中只有脚步声,周遭安静无声。
火折子早被递到了白沐手中,他点着,一路上眼睛就没实闲儿过。
都放在这石壁上。
石壁上有深刻的痕迹,瞧不出来是什么造成。
就着暗淡的火光,在石壁上蹦跳。
粗浅的线条,像是出自孩子的手笔,稚嫩幼稚。
秦若当然也瞧到了石壁上新出现的画面,却不曾提出来问上一问。
这种东西,她见的不少,就连云阳山上的小山‘洞’中,都有手欠的师兄弟留言留字的,她根本就没多想。
许是因为,这众人中只有白沐见过这样的情况少,反而大惊小怪,一路之上都在观察。(.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其余的人,和平时没两样。
道路深不见底。
和他们第一次走来除了多了这儿童涂鸦,找不到别的区别。
长时间的机械走动,马不停蹄。
多少都让人意志消沉。
白沐看着石壁上的画像,蹙了眉头。
初始瞧不出画了什么,也在断断续续中找到了规律。
一个圆,一条直线。
分开来看都没有用意。
可若是全部连在一起,白沐生出一种这是在讲故事的想法。
他面前现在的这幅,是线条勾画出的一颗大树。
最初被作画者用着竖线表示。
像是个竖起的一。
走了百步,看了百步。
这直线上添加了无数的一,慢慢的尽然长成了一颗参天古树。
要问这样的想法他是凭什么产生?
那就是现在了。
大树上面的蓝天被用曲线顶替。
树顶就勾着天边。
树身长而粗。
中间有着不少一看就明白的小动物。
下面那副,更是阐述了树跟处的情景。
又是以直线拉出一道。
地下盘根‘交’错。
一个看不出是什么的动物正在一口咬上树根。
白沐有点懵。
他们又行了数步,画面中的情景再变。
苍天古树有了颓势,却不明显。
地下‘交’错的根茎,被这动物啃食了不少。
动物没有变大,还是原来的体型。
作画者为了说明动物的变化,在他眼中加了两点幽光。
白沐瞧着,瞧着,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
他们行到另一个岔道口的时候,这幅儿童涂鸦到了尾声。
大树倒了下去。
在地底吞噬根茎的那个动物,爬上了地面,一个跃起。
血盆大口扑向第一个见到的人类。
白沐出了一身冷汗。
这无声和恐怖的经历,仿佛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他能想象得到,那动物的无法无天和霍‘乱’人间。
第二个岔道口,秦枫照旧客气一番。
老神医也是原来的老回答。
秦枫便随便选出一条,又踏了上去。
白沐被第一次石壁上的画面,震惊的说不出话,只盲从的跟着大家,缓步前进。
火折子的光,暗了下去。
拉回了白沐的神思。
他问祖父又要了一个,自行点起握在手中,就着石壁再次打量。
再看到另一副画像的时候,忐忑的心中像是被吃了定心丸。
这次讲述的故事,和刚才不同。
应是说丝毫的联系都没有。
画面中最开始的时候,出现的是条鱼。
白沐想,应是鱼,不会错。
头顶双角,虽然奇怪了点,可看着水下别的生物,他还是能认出一二。
这次讲述的就是关于这只鱼的故事。
顶着双角的鱼,先是在水中吃尽了所有生物。
后来又上了岸,慢慢以动物为食。
吃光了动物,最后将主义打到了人的身上。
画面照旧定格在他的血盆大口,冲着人类张大的样子。
第三次经过岔道,秦枫没问,众人昏昏沉沉,只是跟着。
唯有白沐,一身汗水,背上粘哒哒的。
他深吸口气,直觉告诉他说,这里一定还有另一个故事在等着他。
石壁上的画面展开时,他都说不出自己该为这样的直觉喝彩还是惋惜。
这当然又是另一个故事。
却和前两次的不同。
这次的主角,似乎成了一个人?
白沐努力瞧着,不愿意错过一丝一毫。
画面的初始,就是简单勾勒出的这个人,正在杀人。
手拿大刀,从背后劈在了别人身上。
接下去,故事继续。
这应当是个恶人。
杀人无数。
每副画中,呈现出来的都是他杀人的手段。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着。
直到有一日,他突然哈哈大笑。
跳入了树林中的一个‘洞’中。
这时的一行人,再一次到了三岔路口。
若说前两次的故事,讲述的是两个动物一天天日渐变异,最后食人的过程。
那这第三幕,最后的最后也只定格在恶人纵身一跳中。
想到表达什么呢?
白沐觉得,这第三个故事,根本就没有讲完。
也许,作画者到了最后,知道的关于那人,只是那样的一个结果?
刚才的道路,比着前两次也要短上许多。
似乎是……
这些道路的存在,只为了石壁上的画像。
画像完结,道路就完结。
白沐如遭电击,想到这里慌忙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们有注意过石壁上的画像吗?”
离浮背着出气多,进气少的猪妖,哼哧哼哧。
哪有心思看画像。”看‘毛’‘毛’,老子的心思都在脚下。“
这样的回答无可厚非。
老神医说过,井下对魔物有害的东西不会对别人怎样。
他走路的时候,比着所有的人,都是加倍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落了和猪妖相同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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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第234章 235
他走路的时候,比着所有的人,都是加倍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就落了和猪妖相同的下场。(.无弹窗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白沐换了个问问题的方式,他问的对象,当是这一行人中所有人。
“你们听说过什么故事,是关于水中的鱼上来害人的吗?那鱼都生双角,尾翼舒展,在水中将食物吃的差不多,便上了岸。”
白沐是想将第二个故事中的“主角”拿出来,当做例子。
第一个故事中,画的生物他没认出是什么。
圆的身体,漫长的脸,无尾无须。
第三个故事中,那人也只是寥寥数笔,仅仅能看出个轮廓。
只有第二幅画中,鱼的样子最有辨识度。
秦若以为白沐是在什么古怪异志上看到的传说故事,并没放在心上,和刚才在井道中看到的画像,更本就没联系起来。
“我说,你这人才是有趣。今天咱们下来也是为了找阵眼,这节骨眼上你倒是想象力丰富的很。”
没说他的做法不对,只不过提点他将心用在目前的阵眼之上。
秦枫也在旁添油加醋。
“白公子,我听若若说过,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也有不干聪明事的时候。若是真有那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如和我一起看看,究竟咱们是该走哪条路。“
连老神医也对孩子的说法不明就里。
”白沐,今天情况特殊,你也帮着看看究竟该怎么走,添份力才是。“
秦枫和秦若不了解,他家的孩子他还是知道的。
对于机关巧簧,有着天生的敏锐。
白沐一句话,惹了三人都是这样的应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和他的初衷完全不同。
只得将话挑明了说,不在藏着掖着。
他就站在三岔口上,几人的后面。
看着照旧三条延伸向不同方向的道路,说道:”若是我说,咱们怎么走,恐怕在故事说完前,这里都是出不去的,你们信吗?“
秦枫当仁不让,第一个出来打击他。
”怎么可能,路就是用来走的。顶多这处暗道多,陷阱多。俗话还说过呢,条条大路通罗马,我们只要找对了路,总是能够出去的。“
白沐并不和他争辩。
”你这样说和我的说法也不矛盾。咱们总是能走出去的,这点咱两是意见相同。我只是希望你们留意下,井道石壁上的画。“
这才是白沐想说的重点。
秦若也在旁问到:”石壁上那些,哪里是画,都是涂抹出的线条吧。“
说着话,目光投向了秦枫,有着询问。
在她看来,井道中的多是线条,绝对构不成画。
”井道上有画?“
老神医这一嗓子,包含的疑问,重的不能再重。
白沐点头,秦若偏头,秦枫根本就没回应。
白沐指着刚才这段他们才走过去的路,说道:”这段路上,讲述了一个作恶多端的人,最后跳到地底的故事。“
他眼光坦诚,将刚才石壁上看到的情况描述了出来。
秦若和秦枫都是惊疑不定。
老神医也终于神‘色’中有了抹凝重。
秦若就问:”不如,咱们沿着原路走上一遍,看看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如白沐说的,难道说这道路上还处处是故事?
”我看,就把刚才这段路走上一遍就好,顺道验证下白公子的话。“
直到此刻,秦枫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
当走上回头路的时候,队形发生了变化。
本来是打头阵的秦枫落在最后,而在最后的白沐成了第一人。
他举着火折子,贴石壁很近。
为了方便大家看到井壁中的画面。
才走了没几步。
不待身后的人发问,第一个停了脚步的又是他。
咦?
画面又变了。
走的是相同的路,看到的却是不同的画面。
白沐被新出现的画面勾了心思,连话都忘了说。
脚步加快。
越来越快。
最后直接就跑了起来。
在火光中气喘吁吁的跑了起来。
他一口气跑到路的尽头。
另一个故事!
跟自己刚才看过的真的不是同一个。
这次,说的居然是个‘女’人。
白沐站在三岔口,脑子里翻滚。
‘乱’哄哄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后面的人,走的慢。
走的慢也还是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到他们追上白沐,一同站在三岔口的时候,秦枫第一个说了话。
他问白沐:”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刚才的白沐,表现出来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中。
若是说他这是作假,说不过去。
可他们也随着白沐,看了周遭。
别说是画,秦枫面前的石壁上,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只有结成的水滴,滴滴答答。
最正常不过的情景。
老神医应是和秦枫的情况差不多,他也看不到画,看到的都是石头。
大块大块天然的,没有经过雕琢,自然形成的石头。
秦若和他们二人看到的略有不同。
她能看到有些图案。
可这图案简单,不完整。
真真正正的线条。
就是一会一条弯曲的线条。
唯有白沐,看到了画面。
”我看到另一个故事。“
秦枫在问完后,众人都是屏住呼吸,等待白沐的答案。
耳中,能听到的也只是水滴落地那一瞬的响动。
这样安静的情况下,白沐严肃的面容,和给出的答案,都让大家不解。
另一个故事?
秦枫和老神医连看都看不到的东西,他却说是另一个故事?
白沐好听的嗓音,此时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对秦枫和老神医来说。
只有秦若,努力回忆她最初没重视起来的那些线条。
这次,站在了白沐一方。
她说:”白沐应该是没骗咱们。“
说着话,看看秦枫不可置信的神情,加了句解释。
”从第二条路上,我就看到过石壁上的线条,不成画。几笔而已。现在回想下,若是白沐看到的是画,那我是不是只能看到画中浅淡的几笔?若是按照这个来推理,那白沐真的没说谎。因为,我之前走在这条路上,看到的那图案,和现在看到的并不相同。“
这才是秦若支持白沐的原因。
秦枫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忙将自己的情况说出来。
“你确定你们看到画像了?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
他纠结的根源是这里。秦若和白沐都说能看到的东西,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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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第235章 236
他纠结的根源是这里。[.超多好看小说].访问:.。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秦若和白沐都说能看到的东西,在哪?
这次白沐看到的故事,和刚才的不同。
那是一个关于孩子的故事。
扎着羊角辫的小童,应该是偶然中得到了和别人不同的力量。
在小河边,被父母无奈推了下去。
小童在河中顺流而下,一路上还在懵懂。
哪里会想到,父母将他推下河是为了让他送死。
在河中呆了几日,可能是感觉到了饥肠辘辘,这才分水而行,重新回到了岸上。
就近进了河岸边的村庄,讨要食物。
村人看他小小年纪,又衣衫褴褛,都有些同情。
一个两个,到是也不吝啬,拿出不少的果蔬让这孩子吃。
孩子算是被收留在了一幻心的夫妻家中。
晚上,夫‘妇’两个入了睡。
孩子梦游似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点脚尖,居然从屋中一飞冲天。
石壁上的画面,跟着也是凌‘乱’无章。
似乎是从两个角度画出来的。
一个角度自然是孩子的视角,另一个白沐也说不上是从什么角度。
孩子在黑夜中奔跑起来。
像只优雅的猎豹。
安静却又敏捷。
在黑夜的掩盖下,一连进了数家居民的屋子。
第二日的早晨,村庄在‘鸡’鸣的叫声中苏醒过来。
夫妻两人和每个以前的日子一样,从后院的井里挑水,照看养了不少时日的‘鸡’鸭。
小村里异常的安静。
除了自家院子里的‘鸡’鸣,他们居然没听到任何的声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做妻子的心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支了丈夫,让在村中走上一圈。
丈夫出了家‘门’,先是往邻居家来。
屋子外看不出来什么端倪。
丈夫敲了半天,实在是没人应‘门’,便去瞧另一户。
几次下来,左右的街坊四邻统统没有回应。
这下可就真的有点急了。
一脚踹开大‘门’,也吓了大跳。
堂屋里的地上,一排的尸体。
都是这家的人。
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又去别家。
再次经历了一出这样的戏码。
丈夫吓得彻底软了‘腿’,一步也走不动。
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妻子闻讯,放了手上的活计,就出来找丈夫。
两人都没看到,他们的身后,正有一双深幽的眼睛,死死盯着。
白沐将画上的故事说了出来,按照他自己的理解。
秦枫先是嗤鼻,后知后觉却也察觉出了不对,这故事总觉得有点熟悉?
离浮胆子不小,几人就算是抓了他,对待他也还算是厚道。
一路上也‘插’了几次话,这刻听了白沐的故事,便道:“唉,这故事听来好熟悉啊……”
秦枫觑他一眼,暗暗心道,和自己想法差不多的原来还是有人的。
只秦若还是刚才那副样子,看不出来什么情绪的外漏。
她没听过,孩子屠杀一村的人,这都是什么破故事,影响意义也不好。
老神医这边若有所思,开始在石壁上上下打量。
白沐说完了故事,当然也瞧到几个人的态度。
“我想起来了!”离浮一拍大‘腿’,吼了出来。
马上成为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我说怎么总觉得在哪听过呢,这不是咱们魔族里小魔王的传说吗?”
小魔王?
秦若挑眉。
她连大魔王都没听过,怎么就又冒出来个小魔王?
几个人也不走了。
就停在原地。
齐齐看着离浮。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离浮拍拍脑袋,这次直接问了猪妖。
“老苦,你还记不记得咱们一起听到的那个传说了?“
猪妖从下来井底,就受了伤。
到现在还是有气无力的,声音漫不经心。
”不记得。“
离浮听了猪妖的话,却也不生气。
扭头对着众人说了句话:”我看,这石壁上说的,就是魔族传了多年的传说吧?“
最后这个吧字,也说明他的不确定。
再去看白沐,问他。
”你开始说那些石壁上的故事,不是关于什么四不像,长角的鱼之类的吗?这些我以前倒是听说过,不过是年代太久,早忘的差不多了。还真都是些魔界传了多年的故事,却和你说的有些出入。主角倒是肯定不会错。”
正是离浮的这段话,才让大家对石壁上的画像有了重视。
再加上,这里也正是三岔路口的中心处。
大家站在原地,心思各异。
白沐马上想到,这井古怪的很。
若是石壁上的画像,真是在对他们将故事,那恐怕故事没讲完之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
秦枫似乎也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两人对视一眼。
视线在空中就又‘交’错开了。
心中暗道:为什么白沐那小子可以看到画像,自己却是一无所获。
在去瞧石壁,只有斑驳的痕迹。
白沐在一瞬间,突然成了焦点。
只因为下到井底的这些人中,只有他一个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石壁上的画像。
“这地方倒也奇怪,看不出有人设阵,可也走不出去。”
你说稀罕不稀罕。
秦枫说这话,就有点让大家提高警惕,对周边的一切都要小心起来的意思。
白沐当下也正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觉得,是不是只要石壁上的故事讲完了,我们就能找到出路了?”
他试探着说了句。
就去看大家的脸‘色’。
验证下是不是真如自己想的那样。
这样的问题,谁能回答的出来。
四周这些人就算说得上是见多识广,也没碰到过这样的情况。
还不如多走走,多看看。
看下个道路的石壁上,究竟是不是又有了新故事。
这次,大家在选路上更是随意,也没人管他是不是回头路,只跟在白沐后面,看白沐走的哪条,在后牢牢跟着,便算了事。
几人都知道,自己反正是看不到画面,也不知道什么故事。
能说得出一二三,看得到画面的只有白沐,跟着他走就是了。
真要是故事没看完,他们绝对走不出去,那也只有等白沐看完了石壁上的故事书,他们才有希望更进一步。
白沐猛然间成了一队人的领头羊,随便选了条路就去瞧石壁上重新出现的画。
另外几人,只有沉默,默不作声不打扰那个聚‘精’会神的人,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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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第236章 237
另外几人,只有沉默,默不作声不打扰那个聚‘精’会神的人,才是他们应该做的。[].访问:.。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果然,接下去的节奏就变成白沐一路上边说边走,将他看到的画面化成语言,描绘出一幅幅绚丽的画面,展现在大家的面前。
其余的人都跟在他的后面,仿佛他是一位引领大家的导游,正带着众人,参观这神奇的井底世界。
一成不变的三岔路口,一个又一个带着血腥暴力的故事。
就在大家面前,被白沐慢悠悠的讲述着。
秦若都忘记了,自己究竟听到了多少个故事,她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些故事都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都是杀了许多人,做了很多坏事的家伙。
秦枫低声在她耳边问道:“若若,你觉得这些会是魔界的名人吗?”
他早就在考虑这个可能‘性’。
故事中,都是些泯灭人‘性’,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人‘性’的生物。
一次次的杀戮,堆积而成的鲜血。
成了他们成长的乐土。
凶狠,残忍,不将人命看在眼中的风格成了这些故事中所有人的共同点。
结合着白沐看到故事的最后,这些生物多半最后都是跳入地底,不是去了魔界又会是哪里?
即便是对魔界一无所知,这群人也在画面透漏出来的故事中,渐渐对魔界越发的有了印象。
秦离浮和猪妖的眼神,都慢慢变得略有不同,带了点煞气。
离浮应是也感受到了那漂亮眼睛中不曾隐藏的肃杀,几次张口‘欲’言,又想到不适合打断白沐的讲述,这才压抑了下去。[.超多好看小说]
直到最后的最后,道路变成了一条,三岔路口成了唯一的直路。
通往前方的道路,变成了唯一。
离浮才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女’侠,这里的事又不是我做的,那干嘛一路上都是要杀了我的表情?”
直到现在,他都没意识到,秦他的眼神中,带着的是对整个魔界的不满意。
“我记得,你似乎说过,这里的故事你听着比较熟?”
秦若不答反问。
心中猜测也只是猜测。
她还没忘记,先去找了离浮来确定。
“有不少听着都那么点意思,可又带点着似是而非,和我从前听过的不太一样。”离浮边想边答。
白沐讲述的故事,真的是和他听过的有点差距,可感觉差距也不是那么大。
更是很多他不曾听说过的事迹,‘混’在其中。
让他也不能分辨,究竟是不是魔界里传来传去的那些个故事了。
他这回答,也算是比较实在,没什么虚的在里面。
秦若含了冷笑,再问他:“那也就是说,这些故事中的主角,都是在你们魔界响当当的人物了?”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草菅人命。
离浮后知后觉,这才发现,秦若的杀气是冲着“魔界”两字。
咽咽口水,不敢在接她的话题。
白沐说了一路,给大家讲石壁上的故事,说到现在,早就觉得累了。
不过是知道,只有他一人看得见石壁上的画,才忍着。
这会儿眼见面前出现了唯一一条的道路,拿了水壶出来猛灌了几口。
也不知白沐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本该是男人大咧咧的一套动作,偏偏放到他身上在,总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带点和煦。
大口喝水,也成了一种优雅。
秦枫只在心中暗暗不满,口中还是对着秦若问道:“若若,这里处处古怪。”
可不就是古怪。
下到井底,先有猪妖被伤,然后就是他们走了‘迷’宫。
两件事情,确又都像是出自幼稚孩子的手笔。
伤猪妖,纯粹的淘气。
让他们看画像,固执。
画像里的故事讲完了,这才将他们引上正常的道路。
秦枫都不知道,接下去,他们还会遇到点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老神医等到白沐又喝了几口水,才对着他说:“好孩子,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咱们,你还需要打起‘精’神啊。”
拍拍白沐肩膀,以示鼓励。
几人行了一路,都是在井道中转来转去。
真出了这转来转去的怪圈,却是更加担心起来,不知前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只看之前的手笔,觉得井中处处古怪。
白沐回的很快。
“祖父放心,我会小心翼翼跟着大家的。”他也知道,在这群人当中,只他一个没有功夫傍身,多少都是比别人碰到危险后的应对要差上许多,并不说大话。
队形再变,又成了秦枫打头。
白沐退在后面。
秦若刚刚听了故事,心中就是不得劲。
怎么想都觉得这魔界绝对没有一个好人,秦枫在前面走着。
她照旧套离浮的话。
“喂,你有说过你是什么心修,这心修都修点什么?”
她问话的时候客客气气,实际上藏着的那手,都想直接掐死离浮。
离浮背着猪妖,对她是有问必答。
这样的‘性’格也是早就养成的。
“哦,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像我和老苦这种嘴低等的,在魔界那真是连个蚂蚁都能踩死我们。心修好像是他们比较笼统的说法,我是得过一个册子,里面说修魔,首先就要心肠够坏够硬,我看着有趣,便读了下去。糊里糊涂的入了魔。”
这答案,秦若听着,不禁就想到了许多。
也就是说,要想入魔,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够坏?
这样的理解,秦若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可想想之前在客栈中,离浮杀小伙计的时候,眼睛都没眨过,心肠可是够硬。
秦枫传音而来,没人能听到他们二人的对话。
“若若,你是对这离浮起了杀心?”
秦枫不管做什么事情,总会留一分心思在秦若身上。
几次秦若故意问离浮的话,都被他看在眼中。
也愈发肯定,秦若对这样的人肯定喜欢不起来,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杀之而后快。
“他杀了小伙计,又是什么心修,心里恐怕都是黑的,你说该杀不该杀?”
往日里的秦若,也没这么矫情。
这刻纯粹是听了白沐讲的故事,又正好有这么个所谓的魔界中人就在眼前。
让她跟着牙根疼。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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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第237章 238
这刻纯粹是听了白沐讲的故事,又正好有这么个所谓的魔界中人就在眼前。[]-79-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让她跟着牙根疼。太坏。
“若若,他或许该杀,可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你只看到小伙计因他而死,难道忘了,小伙计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咱们在河底见到的景象?脱了‘肉’身,对他来说不一定就是坏事。“
秦若对秦枫这套说辞并不满意,不过是看在看在井底,或许接下去的时间里,对这离浮还有用的上的地方。
白沐这方,看不到画像更像是去了个心头大患。
那些‘乱’糟糟的线条,看到眼‘花’缭‘乱’的随意‘乱’画,让他半猜半‘蒙’,头都跟着疼起来。
秦枫走在最前面,也不用举着火折子。
黑暗的甬道中,他看的清楚。
眼中出现的,不过还是井道中走了无数次的道路和‘潮’湿的水汽,散在地上。
几人顺着直路,一直前进。
白沐手中举着的火折子又换了一次,秦枫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的秦枫,第一句话却是对着离浮问道:”你们真的不曾下来过?“
秦若抬眼去瞧。
道路的尽头,是座大‘门’。
黑漆漆,带着铜锈味道的古老大‘门’。
‘门’上刻着‘花’纹,一时半会儿分辨不清。
大‘门’的造型却很是漂亮。
左右两侧头顶雕的铁艺,周遭匠人们留下的痕迹,带点任‘性’的美感。
雕刻出的‘花’朵也让人看得出是在绽放。
可‘门’上营造的隆冬气息,‘花’儿开的娇‘艳’。[]
左右两扇‘门’,并未紧闭。
大‘门’中间遗漏出一丝的缝隙。
在高大的‘门’前,似乎是最细小的失误。
忘了被人合拢。
缝隙的大小,堪堪是侧着身子的正常人,能够挤过的宽窄。
就那么大,仿佛在说着前不久,正有人通过这扇大‘门’,来到了井底。
秦枫也正是看到了这个,才会对着两只魔有此一问。
离浮和猪妖,想来是不敢骗他们的,可答案在秦枫的耳中又有点让人不可置信。
匿大的城市,人人深陷在幻境里。
唯一清醒的两个,连连摇头,说从未来过这里。
可半开的大‘门’又诉说着另一种早有人到来的可能。
每一样,都不对劲。
秦若跟在秦枫身后,自然也在大‘门’前看到了这样敞开出一人左右的缝隙。
她一指离浮,说道:”让他先进去。“
师弟问两魔的对话,还不如直接就让这离浮打了头阵。
真有风吹草动,来没来过这井下世界,一试便知。
秦枫并不阻拦。
离浮苦着脸,被秦若强拉硬拽提到了大‘门’前。
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胳膊攀上刚被放在地上的猪妖身上。
可怜兮兮的说道:”老苦,你是不是偷偷来过这里?要是的话,可要救救我啊。“
那扇大‘门’,开合的程度。
不止是秦若和秦枫觉得有人进出,就连离浮这只看了几眼的,也觉得明显就是一人能够穿行的缝隙。
两人在城中的日子里,离浮不过是在客栈中监视大家,别的外界事情一概不知。
老苦才是负责城市安全和城中魂魄的那个。
更别说这奇怪的井下世界,离浮今天是第一次跟着大家一起来的这里,半点都不清楚。
被秦若一推,强硬的态度知道肯定要做这第一个进入大‘门’的人,心中免不得跟着就是害怕。
眼巴巴看着老苦,想着能从他那再得到点消息,没鱼虾也好。
老苦灵活,打听到的消息向来比着他而言,那是多的不能再多。
倘若老苦真听到过这关于这里的消息,现在就赶紧一并都告诉了他,也让他别做个冤死鬼啊。
离浮心中‘乱’糟糟,没什么章法的想着。
对猪妖的依赖可见一斑。
秦枫衣袖一挥,那还在猪妖面前装可怜套情报的离浮,就直‘挺’‘挺’顺着大‘门’的缝隙穿了过去。
接着,秦枫自己单手提着猪妖,顺着缝隙也进到了大‘门’的另一边。
秦若和身后的老神医鱼贯而行。
都是身形晃动。
动作利落的跟着前面人的轨迹。
一进到大‘门’里面,和外面‘阴’森的井道,给人的感觉又是不同。
大‘门’像是分割了两个世界的那扇唯一。
井道中黑漆漆的‘潮’湿环境,在来到大‘门’里后,焕然一新。
成了灯火通明的富丽堂皇。
石壁上点燃着的,是无数的壁灯。
大‘门’中展示出来的房间,更像是身份卓越的人长居的住处。
墙壁被刷成了金‘色’。
处处带着流光。
秦枫深吸口气,也没想到大‘门’的另一侧会是这样的情况。
便问猪妖。
”你确定,这是你所谓的,城市中的阵眼?而不是什么人长居于此的一处据点?“
看着架势,在这里居住的人明显有着良好的生活习惯。
屋中一尘不染,东西用的都是极其讲究奢华。
哪里像是猪妖说的,作为阵眼,根本无人敢来的地方。
猪妖被秦枫掐的痛了,支支吾吾。
眼中滴溜溜,自然也看到了这里的一切。
”大侠,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骗你啊。“
猪妖和离浮,倒是真的没必要骗秦枫。
他们的‘性’命,都还在秦枫的手中握着,生死大权尚不在自己手中,哪里会在这钟事情上,说点无谓的谎言。
不过是他们从来到城市,到在这里的无数年中,养成的认知,让他们以为这处阵眼就如魔使长说的那样,根本没人敢来,也没人愿意来。
今天被迫跟着秦枫走上一遭,震惊的还有他们。
秦枫自然能看得出,猪妖说的话没什么虚假的成分。
在经历了之前的壁画事件,也算是对着井下世界有点了解。
觉得这里就是不安套路出牌的典型。
干脆自己认真打量起来。
秦若他们跟在身后,也在屋中东张西望。
这样的做法,还真让几人发现了屋中藏着的一处箱子。
箱子中间放了不少的书籍,秦枫没时间看,先收入储物袋中。
白沐也在屋中,找到了一种少见的丹‘药’,收进自己身上。
几人这才沿着‘洞’开的另一扇‘门’,走入了下个房间。
接下去的道路,和之前的紧张不同。
这里俨然成为了一处秘密的寻宝地点。秦枫和白沐,在这个地下房间中,都有着不少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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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239
这里俨然成为了一处秘密的寻宝地点。(.)。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秦枫和白沐,在这个地下房间中,都有着不少的收获。
猜测中的危险,没有碰到。
只有离浮留着口水,看几人拿东西的样子。
猪妖更是牙根痒痒,鼻子动动。
几种少有的宝物味道都出现在他的鼻腔中,他就是不说。
那些奇珍异宝,他可还没傻到便宜了这票人的境地。
老神医也在第二间的屋子中,找到了多年未曾见到过的珍稀‘药’材。
“嘿,看这。”白沐在屋中的一角,指着放在那里的一个大箱子,冲着大家说。
箱子还没被打开。
是上好的少有雪木打造而成的。
通身的白‘色’,看着就让人觉得华贵。
秦若几步来到近前,也对着这个箱子很是吃惊。
雪木在下清出现的频率,那是非常之低。
往日里,就连在风雷和云阳两处,她一共也就见到过一次。
今天,在这小小的井底密道下面,却是有幸见到了第二次。
秦枫若有所思。
”若若,这下清不是只有三块雪木吗?“他消息原本就灵通。
早年间世间的事情知道的都是一清二楚,至于这罕有的雪木,也算是能说道上几句。
老神医也围了上来,捻了胡须站在几人身旁思索。
”雪木用来做这装载东西的盒子,算得上是暴殄天物了吧?“
对于雪木的用处,不说别的在入‘药’方面,老神医绝对称得上是业界的典范。雪木‘性’凉,却又不伤害人的身体,入‘药’或者直接服用,都有很多的好处。
这处的人家,却只是用来将这名贵的东西打造成箱子,盛放物品。
在老人家的眼中,可不是惋惜死了。
而且,雪木还有个神奇的地方。
若是用来焚烧。
香味比着最好的香料还要好闻,又能起到安神,镇定的效果。
奇的是燃烧后的雪木,只要存放在合适的容器中,过不了多久就会自行又重新变化成雪木的原样。
这样少有的稀罕物,老神医都想直接将箱子抱走,回去用作研究。
秦枫也知道这种雪木的珍贵,几人心中都更加好奇。
用这么名贵的东西,来盛放的,那会是什么更加名贵的稀罕物呢?
秦枫上了手,本以为很难打开的箱子,只一碰触,不需要什么力道就被掀起了盖子。
箱子中放着的,不过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和一册书本。
四四方方的盒子,也和雪木做的箱子一样,一碰就开,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巧簧。
端端正正,躺在盒子里的,是通心翠绿的一片叶子。
叶面上能清清楚楚看到叶子上的纹路,每一根都那么清晰。
秦枫用手拿着,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受。
老神医却是暗暗低呼出声。
”这……“尾音拖的不短,也让大家的视线一并聚集到了他的声音中。
”这恐怕就是咱们刚入井道中,那耍着猪妖玩的植物。“老神医对着叶子端详。先是说了这样的一句。
”食魔草?“秦若立刻想到,那时候老神医说过,这种植物的名讳,正是食魔草。
老神医点点头,又说道:”此物我也说过,和小草相差无几,脾‘性’颇为古怪。喜好的就是魔气,原没想过能见到他的真身,却是在这盒子中躺着。“
说这话,似乎是陷入了回忆。
白沐也想到,书中读过的那些句子,可不是正如老神医说的这般。
食魔草本身长相及其好认,和梧桐树的叶子相差不大,经脉分明。锯齿行的边角上,会有翠绿‘色’的暗纹。
再去看秦枫手中的树叶,和书中形容简直一模一样。
食魔草喜食魔气,生‘性’居无定所,从来都是跟着魔气跑的一种植物。
长成之后,只独居。
绝不群活。
每一个食魔草都孤身一人,独自出现在周围方圆十里绝无同类的环境中。
这样奇葩的嗜好,也成了他们的特‘性’。
秦若对这些看起来差不多的植物,并没有研究。
只在一旁听老神医说道。
白沐读的医术多,对植物的见识可不是秦若能够比拟的,只在提到食魔草三个字的时候,他的特‘性’就联想了出来。
老神医又道:”我瞧着这好端端的,真身也无损,应该还在睡觉吧?“
只是猜测。
食魔草和小草‘精’一般,都是草木类的植物。
井底密道中,捉‘弄’猪妖的就是这么个东西,现在看到了真身,只化作一片叶子,老神医才会想到,兴许是这顽皮的食魔草作‘弄’够了猪妖,躲在盒中睡觉。
秦枫又伸手将书册取了出来。
册子照旧没有名头。
白‘色’的纸浆,带着香气。
秦枫正要翻开,那本来还在他手心中静静躺着的食魔草,突然现了形。
蹦出秦枫的手心,落地间变成一个孩子。
‘精’明的眼中,带着几许天真。
冲着众人就问。
”你们是何人?擅闯他人家中,是正人君子做的事情吗?“
声音清脆,问的大声。
底气十足的不行。
说这话,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乎是印证了老神医刚才的说法,真是躲在盒中睡觉。
秦枫一拱手,并没有因为这孩子的造型而起了轻视他的心里。
看着面前半大的男孩,说道:”我们下到井中,不过是找个阵眼,将这让城市陷入环境的阵法打破,若是真有冒犯,也请多多担待。“
男孩手腕一扬,手腕上是清脆的铜铃响声。
说的话,也是脆生生。
”这里哪有什么阵眼,城中幻象又****何事。你们既然入了我家,干脆就陪着本公子好好玩上几天,算是赔礼吧。“
似乎让几人陪着自己玩几天,就是对他最好的赔罪。
眼中咕噜噜一转,就觑到了离浮和正被秦枫提着的猪妖。
笑眯眯再道:”不然,你就将这两个不成气候的小魔留下,我也不为难你们。“
语气甚大,好像一屋子的人,在他眼中都不成对手。
秦枫并没听他的话,放下猪妖。
“小公子说话就不对了,我们就算是冒犯,刚才也有赔礼。这两个魔,还要随我们一起去找阵眼所在,若是现在留在这里,倒不是我们的本意了。”
第239章 240
“小公子说话就不对了,我们就算是冒犯,刚才也有赔礼。(.无弹窗广告),最新章节访问:.。这两个魔,还要随我们一起去找阵眼所在,若是现在留在这里,倒不是我们的本意了。”
秦枫这话说的不算是重,却也不轻。
意思就是这两个妖,绝不会留在此地。
男孩晃晃手中铜铃,笑的恣意。
”你们说不留,便不留了吗?我今日里还非得就要让这两个魔留下来陪我,你们又能耐我何?“
话,说到这里,恐怕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不等秦枫再回话,食魔草化成的小男孩,左脚一个踏步,身后纷纷想起同样的铜铃声,听得人脑中‘乱’哄哄的。
秦枫赶忙调息,同时关闭自己的听觉。
又用眼神示意秦若也照着做。
他没接触过食魔草,听都没听说过。
今日里碰到的这个古怪人‘性’的孩子,还是第一次。
哪里有什么面对他的临敌之道,都是临场发挥,小心谨慎是为上策。
耳中想起铃声的时候,做了最正常的反应,先封闭了听觉再说。
秦枫这边快,秦若和白沐可没他那么快。
两人一个是没想到这孩子说动手便动手,另一个是即便心有余也力不足,根本就不会封闭自己的听觉。
只觉得耳中轰鸣。
海啸伴着怪物的叫嚣声齐齐传入耳中。
心中大惊。
正要以手捂住耳朵的同时,刚才的海啸猛然一变,成了仙乐一般,带着不可思议的美妙之声,再度传送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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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来到了仙家盛宴,这里正在演绎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秦若仿佛是看到了一副画。
画中有着传说中的瑶池宫‘女’,月下仙子。
就在天宫银河之际,纷纷起舞。
她似乎是入了魔。
一颦一笑都随着看到的仙子而动。
秦枫尽管封了听觉,这靡靡之音却还是通过身体,一点点的传递而来。
虽然没有秦若那般严重,也够让他产生幻觉。
几个人,就在这富丽堂皇的屋子中,都入了‘迷’。
秦若还不知道,自己所见的都是根据音乐产生的幻觉。
只觉得这里似真似幻,美妙无穷。
眼中,银河边缘滴滴落水,一入了地,就成了天际的一颗星辰。
耳中,仙乐飘飘。
仙‘女’喜笑颜开,让人也跟着心‘花’怒放。
远处,缓缓传来轻呼。
秦若抬头一瞧。
却是久未见到的父亲,正慈眉善目的站在一颗大树下,冲着自己笑。
她‘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心中突然生出无法抗拒的感觉。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么让人感动美好。
似乎,留在这样的地方,才应该是她的归宿。
正兀自想着,鼻中窜入一股子恶臭。
‘混’合着说不清楚多少种动物粪便的臭味。
刚入了鼻子,就熏得她眼睛中滴了泪。
大声的咳嗽起来。
眼中的环境慢慢消失,耳中的乐声也是越来越小。
她一晃神,哪里还有什么仙界,什么银河。
几人不过是在这富丽堂皇的屋子中,做了个白日梦。
老神医并不多言,不过是按顺序为每个人递上了一方手帕。
”也亏得老头子我见过这食魔草的手段,不然呐今日咱们是连怎么栽的,恐怕都没人知道。“
摇摇头,再去看已经清醒过来的秦若等人。
心中也还是有些后怕。
食魔草不是什么坏‘精’怪,可也说不上好。
泰半任‘性’,做事随心所‘欲’。
生来天生便会的,就是这‘迷’人心神的”仙乐谱“。
恐怕是刚才秦枫不同意他的提议,这小只的食魔草索‘性’直接想着让众人进了幻境,永远留下来陪他玩。
秦枫倒是不后怕,只看老神医一眼,心中暗暗记得老神医的好。
食魔草眼看自己的乐曲被个糟老头给破了,哪里肯甘心。
一跺脚,人哧溜一声,就没了踪影。
秦若这才回过劲来,问了句完全不靠谱的话。
”神医,你给我们闻的那是什么?“
老神医但笑不语,并不回答秦若的问题,只对着秦枫说:”我记得,这食魔草多半是离群索居,可却也没见过这么大排场的离群索居。再加上这草心‘胸’狭窄,可不是会掉头就走的主,所以,咱们还是多提防着点才是。“
老神医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这草不会善罢甘休。
秦枫‘摸’‘摸’鼻子,暗暗将之前在屋中搜刮到的几个宝物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本以为这里无人居住,东西拿了也就拿了。
可既然知道这里还是有主人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明抢吧。
老神医说的话,当然他也听在耳中。
就冲着刚才食魔草不声不响,招呼都不打上来就对着众人下手的脾‘性’,秦枫这次也比刚才还要谨慎。
”祖父,我怀疑这里根本不是这食魔草的家,恐怕是有人将这食魔草圈养着。“
白沐手中,放着的是刚才四四方方的盒子。
盒中当然早就空无一物。
食魔草没了去向。
可从雪木的箱子,盒子的‘精’致,都可以看出来这人的用心。
再说了,谁家自己睡觉,会一层扣一层,‘弄’这么多的箱子盒子,最后像是物品似的躺在其中。
白沐一说,秦枫也注意到这点。
早先只是觉得不对劲,这才被点了个透,心中虽然赞同白沐的说法,面上就是什么都不显‘露’。
几人顺着屋中轨迹,慢慢行走。
入目的多是没见过的珍奇异宝,却是再也没人下手去拿去动。
只老老实实顺着道路,沉默而行。
终于穿过了屋子后‘门’,几人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井道中的‘潮’湿。
秦枫反而是松了口气。
稀奇古怪的屋子,在他眼中还不如这井道来的安全。
至少,井道中没有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提示都不给的食魔草。
许是来的时间长了,却还是没看到阵眼。
就连老神医,也有点吃不消井下的‘潮’气。
便问猪妖,”到底阵眼在哪?“
兜兜转转,他们下井的时间可是一点都不短。
就算是少有的大型阵法,这功夫也够顺着阵脚走上好几圈了。
偏偏就这么个阵,他们从下来井道,到现在还没看到阵眼,不过是经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第240章 241
偏偏就这么个阵,他们从下来井道,到现在还没看到阵眼,不过是经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79xs.-
猪妖嗤鼻,口中的声音带着怨气,想着刚才在富丽堂皇的黄金屋中,几个人拿到手里的宝贝,又纷纷的放在了桌子上,就不满意。
天下间居然有这些可笑的人存在。
不是傻的就是呆的。
“我要是知道具体的位置,早就和离浮破了阵法,从这鬼地方出去了,还会老老实实的在这呆上这么多年?”
他脚上受伤,脑子可没受伤。
一路上这些人的做法,也都看得进去,知道这些家伙似乎并没有真的要杀了他和离浮,胆子就又大了几分。
身为魔,看多了背信弃义,一言不合就是尸骨无存。
猛然间碰上秦枫这群如此好说话的人,仗着自己对他们还有用处,明显都不知道怎么显摆好了。
秦若就看不上这样的人,伸手按在他的脚踝。
下面就是那受了伤的脚。
目光如炬,盯着他。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别在这里说三道四的,要是姑娘我心情不好,直接就费了你。”
她说着话,手下就听得卡擦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猪妖吞了口口水,疼的撕心裂肺也不敢再用刚才的语气和几人说话。
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这点眼‘色’,他还是有的。
瑟缩了下身体,下意识想往秦枫身后躲。
可进行到一半的动作,想到这样的做法只让大家觉得他更加胆小,将来欺负自己,那还不是妥妥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忙又努力想要‘挺’直了腰杆儿。
秦他动作一变再变,只在嘴角挂上嘲讽,并未真的出言相击。
阵眼,恐怕就如这猪妖所说,真的只知道是在井底,却并不知道实际的地点。
“咯咯”前方井道深处,传来一阵笑声。
虽然是少‘女’的声音,可声音中夹杂的寒气还是让几人觉得意外。
在这深入地下不知多少米的深井中,陡然听到‘女’人的笑,想想也觉得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秦枫胳膊一拦,将秦若护在身后。
老神医也动作快速的挡在了白沐之前。
离浮苦着脸,暴漏在大庭广众之下,形单影只。
颇为委屈的看了看被秦枫提着的猪妖。
“咯咯”
那笑声近了些,伴着铜铃的声音,似乎离着他们越来越近。
秦枫和秦若目力都不差,已经能瞧到幽暗的井道中,有着少‘女’的轮廓。
那是个奇装异服的姑娘,双手手腕上和双脚脚踝处,都系着铜铃。
每走一步,铜铃叮当,随着她的笑声一同传了过来。
秦若大吃一惊,看她扮相和记忆深处的影子‘交’叠,影影绰绰。
一时间,却又是死活想不起来这份熟悉感,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识过。
这姑娘头戴毡帽,身穿织锦绸缎衣服,脚下****,笑声甜的像是能闻到蜂蜜的气味。
秦若站在原处,脑中打结。
身后众人和秦枫,都看到了这个扮相奇异的少‘女’。
她就那么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走到众人面前。
先是冲白沐抛了媚眼,才开口道:“你们下到这井中,可是为了找我?”
咳咳。
秦若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不出究竟是什么派头的人,值得这样自大,开口便以为众人都是为了寻她。
秦枫接的也很快。
“姑娘,我们下井是为了找出阵法的阵眼,要是造成姑娘的误会,我先在这里……”话还未说完,就被那姑娘摆摆手,抢了话头。
“既然不是找我的,那就快滚。”
语气中没了开始的语笑嫣然,更多的是不耐烦。
对秦枫,对秦若,对下到井里这些所有人的不耐烦。
秦枫还要再说话,这姑娘却不给机会。
看着几人听了她的所谓送客,还傻站在原地,直接动手,身上铜铃叮当作响。
手如闪电,只在眨眼间就想掐上秦枫的脖子。
秦枫应变也快。
身子斜倾,堪堪避过这猛然出现的一击。
两个身形,马上战到一处。
秦若目瞪口呆。
从未见过这种根本毫无征兆,直接上来就是下死手的套路。
老神医却是顺着胡须,想到了别的。
白沐蹭到秦若身边,肩膀碰上她的,小声说道:“灵芝,你看这姑娘和刚才的食魔草是不是特别像,都是无声无息就下了狠招?”
秦若不自禁的点点头。
白沐说的还真是没错,井下的世界,难道都是些粗鲁的家伙。
这时候,几个人只是做着观望,谁也没想到,秦枫完全不是这少‘女’的对手。
这少‘女’身形一动,身上几处铃铛就同时作响。
秦枫和她战在一处,外人瞧不出,他却是苦不堪言。
每次少‘女’变招之际,这些铃铛都像是活的一样,声响大作,扰‘乱’他的思路。
少‘女’手上出招也是奇怪,没有固定的套路,仿佛全随了心情,高兴打哪里就打哪里。
本该是直取面‘门’的一掌,到了秦枫的跟前,突然下行,打在他的‘胸’膛。
这样‘乱’七八糟的攻击,秦枫档的狼狈。
又加上铜铃声不曾间断,只要秦枫想要静心,马上被铜铃吵的头脑中叮铃大作,不一会就落了下风。
那姑娘也不是个手软的。
秉持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就在秦枫又被她打在肩膀上一掌后,手中多了一柄小刀。
刀尖锋利,闪着寒光。
秦若大惊,也不管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急急上前就去挡要扎进秦枫身体的小刀。
那姑娘冷冷一笑,笑意根本都不曾达到眼底,口中说道:“哼,两人一起,又能如何。”
眼中‘精’光一闪,千钧一发,另一手多出一柄小刀。
一刀扎在秦枫身上,一刀被秦若握在手中。
秦若眼看着秦枫受了伤,闷不吭声就又和这姑娘打到一处。
两个‘女’人打架,按说没什么看头,应该都是些‘花’枝招展的招式。
偏偏秦若生‘性’利落,前世今生修炼的功法都融入骨血,每一次的出击都带出几分大家的风范。
那少‘女’也不落人下,脚步浮动,身姿灵活。
像只蛇,就绕着秦若吐着毒信。
两个人的战斗,打的也算是出彩。身姿同样矫健,动作同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少‘女’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那一身叮当作响的铃声,成了扰‘乱’秦若心神的利器。
第241章 242
两个人的战斗,打的也算是出彩。[.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79xs.-身姿同样矫健,动作同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少‘女’唯一的优势,恐怕就是那一身叮当作响的铃声,成了扰‘乱’秦若心神的利器。
秦若眼见当下,单打独斗凭着武功,根本拿不下这个少‘女’。
心中了然,手掌上翻。
不一会功夫,两人打斗处,开出朵朵鲜‘花’,植被横生。
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植物,将二人团团围住,场外的几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秦若眼疾手快,瞅了空隙,植物像是和她心意相通,一霎那间齐齐冲着少‘女’簇拥而来。
那少‘女’变招也是果断。
眼看着秦若用了妖力,心中暗暗嘲笑。
同样的瞬息之间,一层又一层铺天盖地的植物,冲着秦若也是攻了过去。
秦若如果号令的是些人们常见的植物,那少‘女’号令下的植物就和秦若截然不同,统统都是些往日里根本见不到的物种。
‘花’朵开的和脸盆一样大的牡丹‘花’,绿‘色’的芙蓉‘花’,千奇百怪。
一出现,就让秦若吃了好大的一惊。
秦若却也不慌,控制着植物照旧将少‘女’围个水泄不通。
那少‘女’这才压低了嗓音,不带什么情绪说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们当中还藏了个妖,也好。今天就让本座见识下这只小妖的实力。”
老神医看出不对,给白沐使了眼‘色’,就要加入战斗。
他身前,是刚刚被少‘女’打伤的秦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已经做了最最简单的包扎,伤口也就是普通的扎伤,没什么出奇之处。
其实,大家也知道,秦若现在用的这手,连自己都叫不出来名堂。不过是在百草堂中,和齐涛对峙的时候,临时悟出来,对植物的掌控。
要说有什么高深的妖力‘混’在其中,那倒是真高估了秦若。
以她目前这不入流的妖法,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老神医也看出来秦若的处境,想着帮上一把,先将秦若从这险境中救出来再说。
才给白沐使了眼‘色’,让他帮忙照看秦枫。
秦枫一到白沐手中,就觉得‘胸’口钝痛。
刚才被少‘女’刀尖刺入的那处,被白沐使劲一按,鲜血又留了出来。
眼下的情况,可也容不得他胡思‘乱’想。
连他都不是这少‘女’的对手,自然知道秦若肯定是敌不过这‘女’人。
白沐却在这时候,还记挂着偷偷‘摸’‘摸’给自己小鞋穿,倒是让他有几分的瞧不起。
却说,这也是他小瞧了白沐。
白沐是不喜欢秦枫,可却是个顾大局的人。
祖父的眼‘色’,他的‘精’明。
每一样都传递出相同的意思,秦枫受伤,他也知道,肯定不会趁着这么点时间,给秦枫再添什么堵。
不过是老神医推人过来的同时,他手下力道没拿捏好,又碰到了秦枫的伤口。
秦枫白他一眼。
刀尖上抹了不知名的东西,身体动弹不得。
白沐接过人的时候,也察觉到他的僵硬。
“刀上抹的什么,我动不了。”秦枫低低在白沐身前,问道。
以为老神医早就知道了他的情况,白沐也应该看得出来。
白沐一半的心神放在打斗的秦若身上,眼看着祖父也加入了战局,另一半的心神自然是放在祖父身上,秦枫的问话,他是真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有听没得懂。
敷衍道:“不知道。”
就三个字,没把秦枫气死。
可想挣扎着起身,‘药’效却是不允许。
眼睁睁看着秦若深陷囫囵,就在一片奇‘花’异草中也被掩盖了身形。
白沐还算是有良心,直到看不到秦若的影子,才回了句话。
“你先躺着,我再看看你的伤口。”
他在这会儿的时间,就分析了情况。
祖父和秦若,如果两个人都不是这少‘女’的对手,那能排的上用场的,在场除了秦枫再无第二个合适人选。
他是傻了才会放着他不管。
秦不到,他担心也毫无用途,不若好好给秦枫看看,只要秦枫还能动,也是最大的助力。
当下,认真起来。
头也不抬,细细去看秦枫的伤口。
秦枫咬着牙。
白沐手指头碰到的地方又痒又麻,偏偏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想躲都躲不掉。
干巴巴僵着身子,只能任白沐在那动作。
再说秦若。
老神医没加入战局前,她就被面前少‘女’的植物给绕了视线。
面前从两人打斗的场景,转变成了一副密林深处,无人的景象。
四下里只有植物。
苍天大树,郁郁葱葱。
到处是绿‘色’。
深浅不一,高矮不同的绿。
那些刚才还出现在身边奇形怪状的‘花’朵,全部都成了树。
林子里没有声音。
静悄悄的。
她站在原地,找不到出路。
又是幻象吗?
秦若脑中猛然想起先前在对付食魔草的时候,就出现过的那一幕。
无声无息中跌进了食魔草的乐曲声中,以为来到了天堂。
这里,是不是少‘女’营造的另一处幻象。
她努力想让自己保持冷静。
半是‘迷’茫半是清醒的顺着随便一条道路,踏了出去。
心中忐忑,也许这条路真的能出去呢?
老神医本该是加入战局。
却是停步在两人打斗的前面,脚下顿住。
空气中开始浮现香味。
这味道,老神医当然认识。
正是一种制造幻象的香气。
老神医叹口气,从未想到不过是去西海想要为孩子们找到老伙计,一路上却要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就连这香气,也是千百年中从未出现过的,早就不在世间留存的一种古方。
破解的方法不难,他掏出葫芦,在里面翻翻找找。
心中还是惋惜,存了那么多年的一点子家当,全都用在了路上。
手一伸,掌中是存了好多年的一粒‘药’丸。
捏碎。
臭气扑鼻而来,比他刚才用的那颗,更让人吃不消。
植物像是受了惊吓。
本来还将秦若层层围住的这些植物,纷纷倒退。
像是被臭气熏到的孩子,忙着逃跑。
老神医哈哈一笑,跳进战局。
在少‘女’又气又急的情绪中,和这人对了上来。
秦若的清醒,自然要归功于老神医的‘药’丸。
恶臭袭来的时候,再次回复了意识。两人联手,真枪实弹的打斗中,少‘女’也不见落了下乘,铃声嗡嗡作响。
第242章 243
恶臭袭来的时候,再次回复了意识。[.超多好看小说]-.79xs.-两人联手,真枪实弹的打斗中,少‘女’也不见落了下乘,铃声嗡嗡作响。
秦若一面打,一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再像刚才,被这少‘女’猛然间引了神魂,进入幻象。
从来到这座城市,到处都是幻象。
这时候的秦若,对幻象已经产生了不知名的恐惧。
老神医的打法,稳扎稳打。
秦若就跳脱许多。
临时起意,加上临场发挥,倒是也让少‘女’吃了不少苦头。
她“咯咯”一笑,和来时一样,猛然间就又失了踪迹。
真有点来无影去无踪的派头。
秦若傻在当场。
上一刻还斗到正酣,下一刻就突然没了人。
老神医也停了下来,观望起周围。
白沐这边,秦枫全身的无力也才解开。
三人都面面相觑。
只有白沐,一语道破天机。
“我看,这‘女’人怕是知道秦枫能动,觉得以一敌三太吃亏,暗暗藏起来了。”
他始终都是在旁观望。
眼见着老神医和秦若两人,已经让这少‘女’应接不暇。
若是再加上秦枫,还真是有可能拿下来人。
四人围做一团,心中也在估量这个可能‘性’到底有几分。
秦若来到秦枫身边,问他。
“师弟,刚才那少‘女’的刀,可是伤你严重?”
她从看到秦枫受伤,就接替了秦枫的位置,和少‘女’战到一处,并不知道刀尖抹毒,害的秦枫刚才不能动弹。
才会有此疑问。(.无弹窗广告)
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心。
秦枫看到她眼中情谊,手握上她的。
尽管刚解了毒,还有些无力,这些小动作也还是难不倒他。
“若若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秦枫并不想秦若担心,只强打‘精’神,想要在秦若面前表现的全然无事,深知秦若心中将自己的安慰挂在首位。
白沐撇一眼秦枫,淡淡的不带感情‘色’彩。
口中说道:“切,也就是嘴上逞强的厉害。”话到这里,没了声响。
那后半段没说出口的话,可就由着秦若去猜。
是说秦枫受伤严重,还说说秦枫根本就不像自己说的那般丁点无事,全看你秦若个人如何猜测。
秦若眼中不解,却也并不多问。白沐的话,不是没听到,而是听得清楚,不想让秦枫看出她的难过。
不过是下个井,找个阵眼。
众人路途中别提多狼狈,忽然之间又遇到这没头没尾的‘女’人,更是吃了暗亏。
一个受伤,一个被困在幻境,不是带着老神医和白沐,他们恐怕今日还真是要葬在这里了。
秦枫恶狠狠瞪一眼白沐,该说出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不愿意在和这始终看自己笑话的男人置气。
老神医和他们辈分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并不局限在小辈‘乱’遭遭带了个人情绪的视角中,只说:“这一路走来,你们应该更是小心才是。刚才那少‘女’,明显对这地方熟的很,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让咱们吃了暗亏,我看大家还是打起‘精’神才是。”
老人家考虑全局,只将他们的目的摆在首位。也对众人的安危,看的比什么都重。
几人默不作声,心中对老神医的说法确实赞同无比。
纷纷打起‘精’神,沿着道路行走。
秦枫的伤,本来就不重,若不是那刀上抹了‘药’物,恐怕伤不了他分毫。
现在‘药’物也被白沐解了,生龙活虎起来。
井道黑漆漆的,白沐始终举着火折子。
众人能看得清楚,这似乎是最后一段的路。
路的尽头,恐怕离他们所要找的阵眼,就真的相差无几了。
因为从他们这处,可以看到漫长的井道,再无其他可以走的道路。
猪妖几次三番,肯定得不能在肯定,阵眼一定就是在这井中。
所以,井道的尽头,想必就是这阵眼的所在。
待到几人真的来到尽头,看清楚这里的布置,猪妖当场跪了下来。
瓮声瓮气,一点也不嫌丢人。
“老祖饶命,小魔不知,这里居然是老祖禁地。”
秦若瞧着,不过是一副刻在木头上的雕像。
雕像看不出轮廓。
统共就是雕刻着紧闭的双眼和嘴巴。
双眼虽然紧闭,却能看到汩汩鲜血顺流而下。
嘴角也如眼尾,有着血迹。
离浮没有猪妖这样的窝囊样,却也是相差不大。
一副要死不活的丧气样子,口中念念有词。
“老祖,小的打扰您了,您多多包涵,多包涵。”说这话,双手抱拳,仿佛面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众人中,除了这两位,对于魔界的纷扰统统不知。
见了他们的做法,更多的就是疑‘惑’。
可并没有人打断他们的行为。
秦枫是在离浮瑟瑟说完那些话后,才开口问他。
“我说,你们对着这么个雕像,怎么毕恭毕敬?”
离浮苦笑。
“大侠有所不知,这正是我魔界中传闻中的老祖。”离浮不是不答,而是不知道该怎样去答。
这老祖,在他们心中那才是大能的存在,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在这井中密道的尽头,突然看到老祖的雕刻,吓的惊掉了半身的神魂。
说话都是颠三倒四。
秦枫看来,这离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将这话题放在一边。
几个人看着雕像,纷纷怀疑,究竟这阵眼在何处?
秦若异想天开,冲着大家问道:“会不会,这雕刻就是阵眼?我们只要将这雕刻砸了,阵法自然就被破了?”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
书中有过不少记载,阵眼多半比较薄弱。
有心思深的,会做些掩饰,将这阵眼藏在各种各样的掩饰之下,让人意想不到。
不待秦若说完话,只说到要砸了雕刻,猪妖席地而坐。
本来跪着的身子,也不顾受伤的脚了。
嗷嗷叫着,就冲着秦若冲了上来。
离浮虽然没他‘激’烈,却也是摆出了一副想要拼命的架势。
两个小魔,对着秦若呲牙咧嘴。
秦若单手打掉猪妖的攻势,又点了离浮‘穴’道。
笑呵呵看着两个魔,眼中调皮。
还带着挑衅。
气得两人被定在同处,有苦说不出。
秦枫更是配合自家师姐,腰间长剑一出,对着雕刻劈了下去,电光火石。那本该被秦枫一分为二的雕刻,就在碰触长剑的一刻,紧闭的双眼居然睁了开来。
第243章 244
秦枫更是配合自家师姐,腰间长剑一出,对着雕刻劈了下去,电光火石。[]-79-那本该被秦枫一分为二的雕刻,就在碰触长剑的一刻,紧闭的双眼居然睁了开来。
只这一瞬,不止吓坏了猪妖和离浮,也吓到了正要劈砍的秦枫。
手势突变,本该砍在雕刻上的那一剑,硬生生转了方向,生生切在了雕刻旁的一角,劈下一块浮木。
秦若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师弟,这不会真是什么老祖显灵了吧?”
口中说着,心中却又多了几分真实感,要不是显灵,会有这样诡异的一幕?
老神医也是口中念念有词,却和秦若大相径庭。
他道:“这又是什么障眼法,还能让一块木头装神‘弄’鬼?”
老神医见得多,根本就不相信这块丝毫灵‘性’都没有的破木头,真会显灵。
在他看来,不过是别人使的障眼法。
最有可能的,还是刚才古里古怪的少‘女’。
秦枫从刚才的惊疑中也收了心思。
手臂再次高高抬起,冲着木头劈了下去。
就在大睁着双眼的雕刻上,用力猛劈。
雕刻一分为二。
秦若心跳如鼓。
卡擦。
被秦枫劈开的雕刻,闪耀出万丈光芒。
一时间尽然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猪妖和离浮两个窝囊废,自然又是一顿唱和,生怕冲撞了老祖。
白沐却是老神在在,像来不信这些歪‘门’邪道的少年悄无声息的在强光中伸出了手,拿起木头中的那物。
等强烈的光芒消散而去,秦若几人定睛一看。(.)
木头中居然藏着一块宝石。
光芒也好像只在最初的瞬间闪耀,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淀之后,变得古朴起来。
白沐捏在手中,慢慢感受。
有温暖的热流通过手心正点点滴滴的传递过来。
秦枫若有所思。
老神医只吐了两字。
“热石。”
热石一说,秦若倒是听过。
是她还在世的时候,名声大振的一种宝石。
据说带在身上,还有益处,总会有挥散不尽的热气源源传来。对于身体虚寒的人来说,是最难得的好东西。
猪妖颤颤巍巍指着石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众人听。
“我记得阵眼就是块石头。”吞吞吐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白沐没留意他的说法,反倒是被这石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掌心中小小的石头,在热气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的同时,似乎又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一并流传进来。
他脑中开始出现画面,从最初模糊不成样子的图案,到了后来渐渐连成一副画,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魔的故事。
白沐如遭电击,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松了手,手心朝下。
石头仿佛是有了生命,牢牢吸附在他的手掌中,就是不愿意掉落。
更多的东西涌入他的头脑中。
昏昏沉沉间,仿佛是套功法。
白沐顿了又顿,那块石头,终于在最后还是被他握在了手心。
老神医不知道他的遭遇,只在旁说道:“孩子,石头给我,咱们只要将石头‘弄’碎,这幻境自然就会破了。”
猪妖念叨的话,他们都听得清楚。
这里眼下也只有这么一块石头,说他是阵眼,即便牵强,也还是算合情合理。
白沐也许是听到了老神医的话,也许行动还狠迟缓。
慢腾腾将握在手中的石头递了出来。
只有秦枫,注意到刚才白沐的行为,那反转的手心,并不曾掉落的石头,都成了心头的疑‘惑’。
老神医拿了石头,也不多看一眼。
拇指食指用力,石头就变成了粉末,掉落在空气中。
井道外,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像是打雷下雨的前兆。
秦枫松了口气,看来猪妖没骗自己。
这样的征兆,才说明了阵法已破。
就在众人心中的大石头刚刚落地,准备顺着原路返回的时候,先前忽然消失的少‘女’出现了。
定定站在众人身后。
眼中带笑。
秦若一看是她,立刻身体自行防备,身后无数藤蔓马上滋长而生。
秦枫剑尖指地,也做了防御姿态。
那少‘女’一点也不受他二人影响。
缓步上前,眼中只有白沐。
她柔声细语,话语中亲昵起来。
“哥哥,你不陪着我,在这地宫常住,还要去哪里?”
只这句话,就惊的秦若和秦枫不知如何是好。
老神医更是怒火中烧。
白沐的亲人,只有白霜和他,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丫头,什么时候成了白沐的妹妹。
白沐的眉头皱了起来,没人知道他刚刚从石头中看到了什么。
可他自己心思通透,马上联想到,这少‘女’再一次的出现,恐怕正是因为热石的缘故。
站起身,却不知道要对这少‘女’说些什么。
老神医这次是一个冲上去的。
明知道少‘女’出手,从来不做君子行为,说打就打,他也做次小人,为了自家孩子不出口先出手。
少‘女’接他招式,接的滴水不漏。
一套动作像是在戏‘弄’老神医。
和老神医打斗的同时,眼光不是瞟向白沐。
白沐感觉到手心粘腻,太阳‘穴’突突直条。
可若让他因此认了这个少‘女’当做妹妹,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事情。
正在犹豫,究竟要用什么借口打发了这‘女’人,就见少‘女’神‘色’一变,脸上充满了戾气,仿佛一只马上就要将人撕裂的兽。
匍匐在前。
秦若和秦枫都瞧出了她的变化,两人一同踏前,和老神医一起抵抗少‘女’的进攻。
起先的玩虐,在少‘女’的神‘色’变化后,果然变成了狠辣。
招招都是致命的打法。
少‘女’身后,也开始蔓延而出无穷无尽的植物。
正如上次,和秦若过招时候的那些植物。
老神医心知不好,忙提醒两人。
“那植物有毒,你们闭气!”只来得及说上这一句,就又忙于应付。
少‘女’双手舞动,不管不顾的打法让人难缠。
眼中却只看着白沐,心有不甘。
白沐叹口气,知道自己才是问题的关键。
缓步从三人身后走了出来,也不怕少‘女’的攻势打在身上。
坦坦‘荡’‘荡’。
少‘女’在他靠近后,居然猛然收招,根本不怕秦若和秦枫两人的夹击,生生挨了两掌,只呆呆看着白沐,眼中殷殷期盼。
244.第244章 245
少‘女’在他靠近后,居然猛然收招,根本不怕秦若和秦枫两人的夹击,生生挨了两掌,只呆呆看着白沐,眼中殷殷期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
她动了动口。
‘唇’齿开合。
一字一字缓慢而坚定的从口中说出。
秦若和秦枫,居然辨认不出这少‘女’究竟说了什么。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几个字。
时间也跟着呆滞起来。
她说话的对象是白沐,挨了秦若和秦枫一掌,并不在意。
只是站着,看着白沐。
井道中有另一阵的轰鸣声传来。
或许是外面的动静太大,也或许是井道存在的时间太长,里面的构架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结实。
这次的轰鸣声,引出了井道中有细小的石头随着掉落而下。
轰隆隆的声音炸在耳边,灰尘‘蒙’住了双眼。
秦若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站在他们面前那一身煞气,古里古怪的少‘女’又一次无踪无影。
几人都纷纷去瞧白沐。
他也如其他人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不过是身上沾了不少的灰,头顶也跟着灰‘蒙’‘蒙’。
秦枫算是有意思的一个。
回去的路上,大家的心情跟着放松了不少。
秦枫更是拿出之前在雪木箱子中的书籍,慢慢看着。
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页。
撇撇嘴,换了一页再换一页。
快出井道的时候,悄悄将秦若拉到身旁,对她说:“若若,这书你先收着。(.)”
秦他扔书的动作随意,想也没想,直接就同阿乌送的一堆书扔到了一处。
随口问了句:“这书里说点什么?”
秦枫走在稍前的位置,从背后看过去只能看到他黑而密的长发。
“无字天书吧。”秦枫答的声音小,颇有点喃喃自语的感觉。
秦若在后面并没有听清,可本身就是随口一问,谁又会放在心上呢。
到了客栈。
蹬蹬蹬,只在几人进‘门’的时候,就能听到一阵又急又快的下楼梯声音。
那是靴子踩在阶梯上的踩踏声。
几人抬头望去,尽然是白霜。
白沐的姐姐,那个仙‘女’般通透的‘女’孩。
蹬了双男人们惯常穿着的靴子,一袭白衣。
头发散落在肩头。
眼中是疑‘惑’和不确定。
白沐赶忙迎了上去。
在阶梯的楼道口,双臂一展,接住了那个飞身而下的白霜。
眼中擒着笑,带点宠溺。
“阿姐,真是巧。”
白沐对姐姐,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
初始和秦若他们下井去破阵眼的事情,白霜早就知道,他也叮嘱过韩川在这段时间内,好好照顾阿姐。
现在几个人不过是刚刚回来客栈中,就和阿姐碰到,还真是巧的很。
白霜头上有着薄薄一层细汗。
离得近了,才看得清楚。
贴着皮肤,晶莹剔透。
她摇摇头。
望一眼白沐,又将头从白沐身后伸了出来,悄悄打量回到客栈的众人。
这才问:“阵法破了?”
看得出大家的神‘色’都轻松许多。
白沐给阿姐答案,又快又利落。
看着身前上一刻才扑在自己怀中的阿姐,下一刻突然转了方向,冲着秦若而去,一时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空空的怀抱,还有阿姐的温暖没有散尽。
白霜脚尖一点,这次动作添了不少的活泼,想来就算是说她醒来后第一次这么有‘精’神,也不算错。
她站到秦若面前,娇滴滴喊道:“师傅。“
声音脆脆甜甜。
秦若懵了。
……
秦枫的眉峰皱到一处,都快拧在了一起。
老神医连连咳嗽,话也说不出来一句。
白沐转过身,含笑望着大家。
阿姐不说,他倒是忘了。
之前阿姐来找过自己,提到过秦若收了阿姐当徒弟。
唔,他是不是需要好好考虑下,今后该怎么称呼秦若。
”我什么时候成你师傅了?“
”正主“秦若,肯定是最有权利也是第一个问这问题的人。
白霜肩膀一抖,看看站在秦若身后的众人,最后视线还是坚定的投向了秦若。
”晚上你有事出去之前……“眨眨眼。
睫‘毛’随着她眼睑而动。
漂亮,还带着点灵气儿。
秦若大脑当机了半天,在白霜的提示下,总算是想起来,那时候急着去找小草‘精’,好像是有这么一出碰见白霜的戏码。
嗯……她能反悔吗?
白霜拉住她一条胳膊,软绵绵的手心上传来热度。
身前还有白霜独特的香气。
百合‘花’一般素雅。
那到了嘴边想要说出口的拒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白霜笑着,眼中‘荡’着自清醒后从未出现过的欢颜,点缀的她又美了几分,亮得人都要睁不开眼睛。
害的秦若跟着手心出汗,无缘无故的紧张起来。
四下张望。
左边就是师弟。
她眼中倒影出秦枫的侧脸,和无奈的笑。
右边是老神医‘欲’言又止的神情。
楼梯口,白沐也正颇有深意的看过来。
”师傅,“白霜再叫一次。
兴许是看出秦若的心不在焉,语调中有着小小的不满意,带着点撒娇。
让她拿什么去回绝这样的姑娘?
她面无表情,心中碎碎念:你妹,我什么时候就有了这么个徒弟。
嘴上答的却是顺溜,那话没过大脑,自动自发的说了出来:”别叫我师傅啊,咱们年纪差不多大,你以后叫我秦若就行。至于你想修炼,只要我知道的,统统教给你。“
咳。这就直接将自己卖了。
云阳多得是修炼的基础功法,她这不靠谱的秦小若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暂且不提,只说现在这刻,已经在考虑几种能够适合白霜体质的方法了。
秦枫暗笑:师姐这跳脱的思维,他什么时候能跟得上。
脚步向旁边挪了挪,给白霜让出半个身子的位置。
白霜挽着秦若,亲密无间。
冲她甜甜一笑,这次果然是听了秦若的话,叫她:”秦若,秦若。“
连着两声。
白沐:为什么我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老神医:霜儿想学,他能教。干嘛让这小人参教,难道要教霜儿自己以已救人?
心中压抑。
秦枫:那个什么。这谁家的姑娘赶紧领走。师姐是他一个人的,阿猫阿狗就不要出来和自己抢师姐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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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第245章 246
秦枫:那个什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访问:.。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这谁家的姑娘赶紧领走。师姐是他一个人的,阿猫阿狗就不要出来和自己抢师姐了好吗。
老神医拍拍白沐的肩膀,眼底有着同命相连的不甘心。
嗯。像是两只被抛弃了的小动物。
只差没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
日子就在白霜认了秦若当师傅后,一点点慢慢折腾着。
秦若从她的包包里挑挑拣拣。
觉得哪本书都不适合让白霜学。
阿乌让自己看的,都是些不衙的小黄书。
她抓抓头发,有点烦了。
既然白霜成了徒弟,总要好好的教才是。
可找来找去,连本合适给自家徒弟的书都没。
这事,说不过去啊。
秦若靠在墙面上,想东想西。
秦枫进屋的时候,敲‘门’声都没让秦若回了神。
还是信马由缰,在自己的世界中划拉着。
”若若,你这是怎么了?“秦枫进来,看到她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当然是要关心下。
秦若的食指点着下巴,眼睛朦胧。口上答的可也不含糊。
“还不是因为白霜,既然收了人家当徒弟,总要拿出点真本事让她学啊。”
秦枫暗暗好笑。
秦若自己就是个半大丫头,妖力也是低到可以。就算进入了幻丹期,可碰到高手恐怕也过不上一招。
自己就是个半吊子,还有闲心想着怎么样能教出个天才?
这无疑是痴人说梦呢。
可对上秦若,让他直接出口伤人,说点让秦若伤心的话,他还真是说不出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想了半晌,挑了个算是中肯的说法。他说:“要不,你也别在这自己凭空想象了,不如先看看白霜的体质,适合学什么,咱们再来烦心?”
这话,即不伤秦若的自尊,也算是对白霜对症下‘药’了吧?
秦若双掌一拍,觉得秦枫这建议实在不错。
身子都比刚才坐的‘挺’了。
也来了兴趣。
”这主意好。看看白霜适合学什么,我也好有个针对。“
秦枫看她歪着头,一侧的辫子滑过肩膀,就搭在耳后,看着说不上多调皮。
心中跟着暖融融的。
”这里阵法既然已经破了,我和老神医商量过,咱们休整一天,就从这城市出发。至于教白家那姑娘学点什么,你路上再想也不迟。“
他来这,也是为了和秦若通通气儿,商量下今后的路。
此间事了,可还有离浮和猪妖两个家伙被五‘花’大绑,就在后院。
小草‘精’将自己锁在屋中,恐怕是对于么带他下井还在生气,也不出来见人。
更有护城河中的小伙计,等着和他告别。
这里的事情,都是简单却还需要大家处理的。
说是休整一天,实际上这一天算下来,还真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办。
秦若将自己也关在客栈的小房间,还在发愁教白霜点什么,让他说什么好呢。
秦若拍拍脑袋,这才想到,离浮和猪妖两个小打小闹的魔。
忽闪着眼睛,带了询问。
”师弟,你说离浮和那只猪,咱们怎么处理?“
想了想,手往脖子上一抹,比了个造型。
是杀还是……?
秦枫看她少有的动了杀心,倒是没想着劝。只是奇怪,自家师姐向来是个烂好人,这离浮和猪妖,一路上都没处理,也是为了照顾师姐的情绪。
便问:“这次怎么舍得杀人了?”
说的是幽关两个魔的生死大事,口‘吻’却是轻松自如。
秦若将半直的身子这次坐的笔‘挺’。
腰杆子直了又直。
蛮有深意的先是看他一眼,次啊和他的视线‘交’错。
“心软,却不代表我就不能明辨是非。”
猪妖杀不杀,她还有待考量。这个离浮嘛,那是她从未想过放过的一个对象。
先前不杀,不过是还需要留着他们去找阵眼。
就冲他们在客栈中看到的那幕,圈养食人的大妖,杀客栈小伙计。两样罪,在秦若心中,就够这离浮死上百次了。
“是两个都杀,还是单单杀那离浮?”
秦枫问的明白。
和秦若想的也差不多。
猪妖看似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们的观察中,除了看守这幻境,却是实实在在没干过别的坏事。
秦若拍板。
”杀了离浮,猪妖咱们先带着。“
有待考证的家伙,她还需要观察一段。
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不是在杀一个生命。
秦枫不禁就有了点不同的感觉。
”我想到了。“秦若将辫子甩到身后,一脸的高兴,似乎刚才和秦枫讨论的不是生杀大计。
”白霜那体质,哪里需要测,肯定是天生的‘阴’‘性’,不然怎么会被用来当鼎炉。咱们云阳以前不是有套控水术吗?这套肯定适合她。“
秦枫‘摸’‘摸’鼻子。
好家伙,他以为师姐变了,原来师姐和他说着这个事,想着的还是白霜。
有了徒弟忘了师弟?
秦枫心思跟着转。
马上就想否定了秦若的想法。
”师姐,那控水术可能适合白霜,可是你会吗?“
秦若想的美。自己都不会的控水术,拿什么教白霜。
他就不想看见师姐挂心除了他以外的人,当然,师傅除外。
他才不会承认是自己小心眼呢。
秦若笑眯眯冲他笑。
笑的他都‘毛’骨悚然了。才听见秦小若开了口:”我不会,没事。你会,不就行了。“
十指纤纤,指着的正是他秦枫的鼻子。
小人得志,笑的贼兮兮。
都不给秦枫说话的机会,接着便道:”师弟,今天晚上就有劳你了。“
他用眼神询问她,有劳什么。
”有劳你受累,将那控水术找个册子腾下来,明天我就拿给白霜。“
……
秦枫:徒弟神马的,就是讨厌。
秦若:有师弟在,就是好。
至于秦枫‘交’代的,休整一日就离开这个鬼地方,秦若还真没听进去,脑中想的,都是让白霜快快上了修炼的道儿。
这么尽心尽力的师傅,哪找去。
同一时间,白沐和白霜可也没闲着。
两人坐在白沐房中。
也在进行着对话。
”阿姐这次是拿定主意,要修炼了?就算是身体条件不好,恐怕修炼不出什么结果?“
白沐觉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与其阿姐‘花’费了好多时间,结果可能是一事无成,不如现在就将最差的结果放在桌面上,将来阿姐也不会特别难受,至少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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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第246章 247
与其阿姐‘花’费了好多时间,结果可能是一事无成,不如现在就将最差的结果放在桌面上,将来阿姐也不会特别难受,至少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白霜手碗上有着细碎的伤痕。
她的视线凝聚的地方,正是几处已经淡薄到快看不到的地方。
那些伤,是一种见证。
屋子中,灯火通明。
只有他们两,伴着一方燃着的香炉。
“就算是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呢?”
她不答反问,声音空灵。
眼神也是同样的空‘洞’。
这样的白霜,让白沐以为,阿姐回忆起了以前曾经受过的屈辱。
心头一紧,手指明明可以碰触到阿姐,他又缩了回来。
连这点勇气也在瞬间跑的没有痕迹。
他要怎么和阿姐说?要如何说?
又听白霜问他:“小白,你老实告诉我,在我记忆空白的那段时间,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一窒。
才兴起的念头被压了回去。
快跳到嗓子眼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阿姐和他向来无话不说,尽管从清醒过来后克制着自己,他还是能看得出和以前有些区别。
若是没有刚才的一问,他真的会以为阿姐还记得那些事情,可正是这一问,让他的所有想法都打消了。
阿姐,只是失去了记忆的孩子,所以才会惊慌失措,表现的这样强自镇定。
他握上她的手,不愿意提那段往事。
“阿姐,我不想说。”
不是不知道,不是不能说,是不想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想说。
白霜懂他。
他不想说的事情,那就是一个字也不会吐‘露’。
这样的共识,天下间也只有白霜最懂。
沉默,成了姐弟两在灯下唯一的‘交’流。
他不出声,她也不出声。
这是第一次,白霜问出来她失忆的那部分,而不得知。
……
一日后,当大家重新踏出客栈。
身后的院落中,埋藏了离浮的尸体。
客栈小伙计出现在‘门’外,等待着他们。
身后,是一脸木然的人们。
穿着几年未曾换过的旧衣,身上的臭味熏天。
秦枫注意到小伙计身旁,瑟缩着的正是在画舫中接待他们的小厮。
小伙计的身体,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色’泽。
淡淡的像是烟气。
仿佛风一吹,就会随着微风而动。
他走上前,脸上是真诚的感动。
“我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们。”开场白不算好,可听得出里面包含着的满腔谢意。
秦若望一眼他身后的人群,知道那些是还未曾将魂魄‘交’付给魔使长的人们。
总的来说,就是些死里逃生,麻木不仁,一日复一日活了十年的人们。
小伙计看到秦若的眼神,忙说道:“这些人们,都是活着的,我想他们可以重新建设这座城市。”
天空蔚蓝。
连太阳恐怕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并没有诸加给这座城市更多的‘艳’阳。
一切看来,都是那么美好。
为数不多的云,像大团大团的棉‘花’糖。
小伙计站在众人前,脸‘色’更加透明。
洋溢着笑。
“我想知道你们的名字。”小伙计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想要和几个对这座城市有帮助的人们互动。
那双手上充满了劳动的痕迹。
老神医在这种时候,是不会说话的,只站在几人中,观望着。
这座城市的传闻,他听过太多太多。
真到了自己体验的时候,也许并没有那么恐怖。
秦枫也伸出了手。
两只手并没有真的碰触到。
只在空气中,在人们的视线中形成了一种相互握在一起的视觉。
“秦枫,白沐。”秦枫报了两个名字,一个是他的,一个是白沐的。
至于秦若和另外几人的,他没有提。
小伙计暗暗记在心中。
这里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
一场不太可怕,却也充满奇幻‘色’彩的梦。
秦若走到城市的大‘门’前,转过身去。
眼帘中倒影出的,再不是走也走不出来的客栈。
只有浓浓的雾。
似乎,这座城市随着秦若他们的这一行人的离开,也化为了虚幻。
她转过身。
前面是漫漫黄土。
深深的吸了口气。
秦枫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朵中响了起来。
“这才是对的。”
是的,这才是对的。穿过那座城市,本该来到的,就是黄沙漫天的‘交’界处。
这里,是分隔西海和人类城邦的第一分界线。
风尘仆仆中,秦枫小声的问秦若。
“若若,最近你是不是都没修炼过?”
……
哪壶不开提哪壶。秦若恨恨的想。
她倒是想修炼,可哪来的时间修炼。
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每天疲于奔‘波’。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又有了白霜这个新收的徒弟。
叹口气。
在秦枫揶揄的眼‘色’中,瞪他一眼。
秦枫也努力正了正面容,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些。
塞进她手里一件东西。
她就着阳光,拿到面前。
是之前她提的要求,让秦枫默写的控水术。
“若若,我觉得你自己先学了,再去教白霜比较好。”秦枫小声说道。
这套控水术,本来就不是什么难学的术法。
原来的秦若不爱学,一心一意只想着在体能方面超过自己,对于这种‘精’神上的术法,都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现在有了白霜这个徒弟,总不能还像原来一样,只专注在体能上吧。
秦枫也是思而后动,想了很长时间觉得这套术法两人都可以拿来学习,才会连夜写好,送给秦若。
秦若没答他的话。
可他看到秦若默默将书卷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和阿乌那些书都不一样的地方,就知道秦若是将他说的话听了进去。
他写的东西,恐怕她是要认真的先学过一遍,才会教给白霜。
这就够了。
身后,是白沐和白霜两人走在一起。
韩川被远远的落在了最后面。
一脸的哀怨。
手上长剑的剑柄,被他‘抽’出来又放回去。
这样的动作,持续着。
小草‘精’破天荒居然换了身行头,再不是肚兜一套,就‘挺’着小肚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居然规规矩矩的换了长‘裤’长衫,头发的造型也变了模样。
就跟在韩川旁边,静静看他机械的摆‘弄’自己的剑柄。
眼中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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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第247章 248
控水术,不难。[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79-
难的是对于白霜这种什么基础都没的新人,教会她并不容易。
秦若在赶路的途中,不过是做在法器上看了一个下午,就将口诀心法记的烂熟。
晚间的时候,是在落在一处客栈中,暂做休息。
匿大的黄沙古道。
秦枫架了一天的法器,只在这里看到了一座客栈。
小草‘精’站在店外。
童言童语。
“为什么所有的客栈都叫悦来。”
问了出来。
客栈悬着牌匾,正是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和所有他们投宿过的地方,都有着相同的名号。
也难怪小草‘精’会问了出来。
秦若刚一落脚,便被小草‘精’的问题勾了过去。
抬着头,也瞧着牌匾。
白沐和白霜两人,心思当是没放在这上面,照旧自说自话。
秦枫那边收拾好了东西,就见大家站在客栈外,踌躇不前。
“怎么不进去?”
他累了一天,这刻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洗个热水澡,缓缓身上的疲乏。
小草‘精’问了问题,没得到答案。
拽拽离他最近的韩川,小嘴一撇。
“为什么所有的客栈都叫悦来?”
又将这问题拿来复述了一遍。
韩川路上就不开心。
左等右等都没见过白霜和自己说一句话,现在又被个孩子揪着衣服。
更讨厌的,是这孩子还和他结过梁子。
语气自然就很不耐烦。
“一边玩去,这都不知道,问什么问。”
掸掸被小草‘精’拽着的衣袖。“这叫连锁。”
后面四个字,才冒了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草‘精’仰了脖子,并不在乎他的态度。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出来迎接的,是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
看年纪,不过三十左右。
和秦若白霜自然是不能相比,却还是带着未曾衰败的美貌。
一身的锦绣,很是贵气。
头上斜‘插’着大朵的簪‘花’。
说话间,伸出的指甲上,红彤彤的。
整个看来,就像朵盛开的牡丹‘花’。
“呦,这几位客人,可是远道而来?”
语气也有着天生的好客热情,和并不显山‘露’水的‘诱’‘惑’。
眼睛瞟向的,正是秦枫。
秦若和秦枫靠的近,悄悄问他。
“师弟,这山下的客栈,都叫悦来?”
原来,小草‘精’刚才的问题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回答,是和小草‘精’一样,根本不知道答案。
秦若没注意过这些个客栈的名字,要不是小草‘精’提出来,恐怕根本就没发现。
秦枫顺着她的问题,抬眼看了眼牌匾。
不明显的动作,仿佛是不经意间的动作。
接着,眼光就焦灼在老板娘的身上。
和秦若说的同时,眼光也未曾变过方向。
“不是。咱们原来在小镇中,住的客栈就不是这个名字。“
秦枫回答的声音,和秦若提问的声音一样小。
范围控制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楚的境地。
老板娘看来是个干练的。
迎了众人,就往大堂带。
三言两语中,早就打量清楚这几人的身份。
凭着她多年的辨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是什么有钱的主。
‘唇’畔轻勾,笑意盈盈。
做了请的动作,再问:”几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入了大厅。
里面摆放的整整齐齐。
最最普通的客栈套。
干干净净的桌椅,连带着几个大大的屏风。
老板娘问这话,眼神还是向着秦枫瞟。
从刚开始的遮遮掩掩,这会儿已经颇有点明目张胆了。
几人随便挑了张临着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白沐和白霜,可都是一天滴水未进的主儿。
老神医看着这里还算干净。
”先上几样你们这的拿手菜。“想了想,又加了句,”最好都是素的。“
出‘门’在外,不如在家方便。
吃食上也是小心得好。
素食和‘肉’禽比着,相对来说还是要让人放心。
白霜身子弱,更是应该注意。
秦枫看老神医‘交’代完,却没回老板娘的话,接了句。
”打尖住店,都是要的。“
老板娘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
一看说话的是秦枫,更是来了劲头。
追问着离他们的距离也近了一步。
”本店别的不多,可这待客的上房就是最多。几位若是不嫌弃,我这就叫店中伙计打扫好了,直等几位酒足饭饱,直接就可以住进去。“
热情如火。说的话也是客客气气。
这般安排,这样的说法,都没什么错处。
几人累了一天,小草‘精’和秦若两个不算,其余都是早就又困又乏。
便没人打岔,默认了老板娘的做法。
几人坐在凳子上,总算是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不知不觉间,话就多了起来。
白霜也明显开朗了起来。
含着笑,体贴的问了韩川。
”今日这是怎么了?看你情绪不高。“
一路上,虽然她和白沐一直说话,还是会注意到韩川的异常。
韩川像是猛然抢到了最大颗糖果的孩子,先前的委屈只因为白霜的这句话全部一扫而空。
兴冲冲的答的欢快。
”没事没事,只要媳‘妇’高兴,我能有什么事。“
憨厚着呢。
一提到媳‘妇’两字,别人还没怎么样,他自己反倒是先闹了个脸红。
含了糖一样。
白霜左边是白沐,右边就是韩川。
这刻头朝着右边,温温柔柔的说道:”小白说,到了西边,想要为我们重新办个婚礼,今天路上,都是为了这事问我的意思。“
算是解释给韩川。
韩川一听,那笑就更别提了。
本来心里那点拈酸吃醋就不是能放到桌面上说的事,再听了白霜说的理由,眼睛里都有着感动。
隔着白霜,就要伸手去抱白沐。
”阿姐,瞧把他乐的。“
白沐身子只是偏了下,就轻易的躲过了这个熊抱。
害的韩川尴尬起来。
一桌子的气氛马上变了。
弥漫出温馨。
秦枫就在一旁和秦若偷偷咬耳朵。
那呼出的热气直接喷洒在秦若的耳朵上,让人又麻又痒。
”若若,咱们什么时候也把婚事办了?“
说是玩笑,却又带着希冀。
问完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秦若。
秦若头大,没想到不过是白家姐弟间的笑闹,也能让秦枫跟着凑热闹。
根本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一扭头,又看到那边厢韩川痴情望着白霜。
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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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第248章 249
“我夫家姓张,各位喊我一声张姐就成。-79-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悦来客栈,除了刚刚进来的秦若这批人,一个客人都没。
老板娘张罗了半天,又亲自端着菜过来。
一脸的亲切。
上桌的第一道,是个四素的拼盘。
盘子里码的漂亮,四种颜‘色’看着也让人食指大动。
红的是萝卜,绿的就是时下的小青菜。
都用蒸的。
老板娘带着客气的笑,嘴上可就没停过。
“来尝尝我们店里这道四‘色’锦,那可是又健康又好吃。”
她衣袖有些长,上菜的时候稍微有点不小心,就容易扫到桌子。
秦若盯着菜,心中暗暗说道:还好。老板娘的出现,让她逃过刚才秦枫的问题了。
白沐和白霜两人动筷子。
老神医和秦枫也象征的夹了几口。
一桌子人,看过来只有秦若和小草‘精’,纹丝不动。
“怎么不吃?是嫌弃我这菜做的不地道?”
老板娘开着玩笑,笑问秦若。
小草‘精’的扮相,就是个孩子。
秦若被她指名道姓,也还想着就意思意思,拿筷子叨两口。
那正和白霜说话的白沐,直接扭了头,对老板娘道:“她这两天拉肚子,吃什么拉什么。还是忌口的好。”
算是解释了秦若不吃东西的原因。
秦枫已经想好的说法,被白沐这顿抢白,都没说出来。
老板娘哪里是真的埋汰秦若,就是顺嘴那么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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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和白霜两个人,吃东西慢条斯理。
想来应是在家中养成的习惯,也不说话。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气氛,因为这一道菜,又凉了下去。
席上大家看着,就小草‘精’一个,抓着一只筷子,在自己的碗里捣来捣去。
“呦,几位。看来真是小店的饭菜不合你们胃口了?”
老板娘第二次上菜的时候,看着面前早就端上来的菜,还是满满一碟子。
第二个菜,还是凉菜。
凉调的藕片。
卖相不错。
老神医说的最好全上素菜,看来老板也是有心,都听了进去。
小草‘精’本来就不吃东西。
老板娘说完话,他就问道:“你们这里,难道是个黑店?为什么只有我们一桌的客人?”
他小孩子一个,问的话听来也不如大人尖锐。
只因为来了这么长时间,店里照旧还是他们几个。
与往日里去过的店家都不一样。
这话题可挑到了地方。
老板娘将菜一放,咯咯就先笑了出声。
站在白霜的身后,打开了话匣子。
“嘿,这是哪的话。这十里八荒的,除了我们这店,绝无第二家。百年的老店了,又怎么可能是你这小童口中的黑店。”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眼‘波’流转中,观看大家的神‘色’。
再继续说:“几位是从东面来的吧?过了黄沙岗,行人少的可怜。我们这店一年四季,除了冬天的时候生意好点,其他的季节都是这半死不活的鬼样子。”
黄沙岗。
正是秦枫他们出了城市后,看到了那处黄沙漫天的地方。
他们行的快,一日的时间就走出了那片沙漠,自然也能发现越是像西,人迹越少。
老板娘的话,放到这看没什么错处。
小草‘精’不依不饶,在大家都觉得回答没问题的时候,筷子继续在碗里画圈,“既然人少,这店开来还有何用,不如关‘门’大吉。”
秦若胳膊一伸,扭上了小草‘精’大‘腿’上的一块‘肉’。
就听哎呦一声,小家伙老实了。
秦枫趁着老板娘走开,才对大家说。
“我多年前来这的时候,没见过这么个店,刚才老板说他们是百年老店,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说这里人少以至于客人少,都没什么问题。
关键是秦枫原来经过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店,现在老板一口一个百年老店。
秦若听他这么一说,可就有点难受了。
刚从幻境中出来,可别又惹了别的事。
只想直接收拾东西就走人。
老神医看出来秦若的心不在焉,在饭桌的另一侧慢慢说:“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情况咱们还是先看看再说。”
几人随意吃了点东西,就在老板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二楼才是住宿的地方。
也是巧得很。
几人刚上二楼,那正对着楼梯的第一扇客房‘门’,凑巧打开。
里面施施然站着的,是个麻杆样的男人。
穿一身深‘色’蟒袍,脸上乌青。
老板娘帕子一甩,冲着他道:“您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
身后就是秦若这行人。
本以为客栈中,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的。
秦枫和秦若,都和这人正好脸对脸,相隔两米左右。
将他的外貌神‘色’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只是和老板娘点点头,并不说话,大‘门’啪一声又合了上来。
老板娘讨了个没趣,自己也觉得没什么面子,有点悻悻。
和秦枫他们说话的时候,反而更加热情,扯东扯西。
对这刚出现的人,只字不提。
几人照旧,一人一间的屋子。
秦枫也还是老规矩,自己的屋子都没进,就来秦若这屋里占地方。
累了一天,按照预期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赶几天的路,也就能到了西海。
他一坐下,先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黄沙岗,若若以前来过没?”
他印象中,秦若成婚以后应该是和齐涛来过一次,怎么今天秦若的表现,对这里陌生的紧。
秦若随他坐在桌边另一侧,想了半天才摇头。
“人是真少,从咱们过了那黄沙,就没见过什么人了。”秦若答的随意,想想路上飞鸟走兽,都没怎么碰到过。
秦枫松了松领口。
“恩,这里本来就不适合生存,恐怕要想见到人多,还是西海旁边多点。”说着话,想起来自己倒是忘了一点,在添了句。“咱们从西海回来后,要是有时间,你就在这黄沙岗修行一段,大有益处。”
“这话怎么说?”
秦枫可从来都没提过让她在某个特定的地点修行,今天这是头一遭。
“那黄沙岗底下,有不少地宫,都比较适合修行。”
秦若听了这样的答案,觉得这地方也不是太有吸引力,便没了那么大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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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第249章 250
秦枫不愿意走。(.$>>>棉、花‘糖’小‘說’)。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秦若在屋中陪着师弟坐了半晌,两人说点原来的旧事,呆了半天。
秦若这才发现,秦枫赖在屋中,没有要走的意思。
秦若打了一手的好算盘。
休息的时间,再去找找白霜,让她对基础的修行多些了解,然后要是有时间,还可以再去找小草‘精’谈次话,对于他这走到哪里,口没遮拦的坏‘毛’病,念叨两句。
可秦枫往这一坐,就是小半晌。
她什么也干不了。
说起来,她对秦枫真不会烦。
可若是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一点隐‘私’都没有,又有点说不过去。
她索‘性’站起身,好声好气的问秦枫。
“我准备去找白霜,你要跟着来吗?”
话中,有了点赶人的意思。
秦枫能听不出来秦若话中的意思?
偏偏答的,让秦若也无奈起来。
他说:“我也正好有事,想去见见白沐,咱们一道过去吧。”
正如秦枫和秦若总在一处,白霜和白沐也通常是两人呆在一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若能怎样。
老实的认命,和秦枫一道去找白霜。
楼梯口的那厢房‘门’,再一次打开了。
里面站着的,还是脸‘色’乌青的那人。
秦若和秦枫本是路过,因为白霜的屋子被安排在了三楼。
恰恰在楼梯口这,又碰上一次这个怪人。
那怪人有意思的紧。
一看到面前视野里多出来两个人,再一次动作迅速的合上了房‘门’。
让人不知是哭是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枫和秦若,本来都没将心思放在这怪人身上分毫,也在这第二次的匆匆一瞥中,还是看到了另一番样貌。
他们看到了什么?
按秦若当时那一眼,却是比较震惊。
关‘门’匆忙,可‘门’打开的时候,屋内的情景还是看了个三三两两。
秦若眼中,怪人身后的屋子里站了整整齐齐的一排人。
都是背景,只能看到破烂的衣服,高矮不同的身材。
别的辨识不出。
秦枫在怪人关上‘门’后,踩在往三楼上的阶梯上。
淡淡说着:“他屋里的全是死人。”
……
秦若觉得不好了,哇凉哇凉的。
在刚过了黄沙岗那片沙漠,炎热的夏日中,突然兜头都是凉气。
这感觉,简直没法形容。
秦枫走在前面,声音传过来还带点说不上来的“仙气儿”,世外高人一般。
“‘弄’不好,这就是个做死人生意的。”
给出了关于怪人的评价。
秦若蹭蹭蹭追了上来,大厅里空空的,走道上也没人。
匿大的客栈中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出现在视野中。
靠的秦枫更近了些。
小心翼翼的问:“什么死人生意?”
秦若胆小,对鬼怪敬而远之。
秦枫都知道。
捉‘弄’师姐,感觉一点也不好。
停了脚步,就在楼梯的中间。
转过身,对上的就是秦若吓的开始褪‘色’的面容。
他心里一紧,意识到自己根本就该拿这种事去开玩笑。
声音也跟着慢慢放缓和。
“也没什么,不关咱们的事。”话是这样说,明摆了想让秦若不要多想。
秦若一紧张,拽了他胳膊,半抱着。
心慌意‘乱’。
大庭广众之下,也想不起来什么男‘女’只防。
紧张兮兮的问他:“真的,真的不关咱们的事?”
秦枫看她被吓的不轻,点了头也抓上她的手。
可秦若眼中晃来晃去的,就是刚才屋中那一排“死人”的背影。
秦枫不说,她还没什么感觉。
这会想起来。
那些背影死气沉沉,身子僵硬,可不是像秦枫说的,都是死人?
自己先打了个突。
这种恐惧,一直持续到她见过白霜,又和小草‘精’谈完了话,独自一人重新回到屋中。
突然意识到,她的房间正临着那怪人的屋子。
她和那些“死人”只有一墙之隔。
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鞋也不穿,慌里慌张的窜进了秦枫屋中。
客栈的厢房,摆设都是统一的。
一张桌子,一个屏风。
秦若‘门’都也不敲,一掌拍开大‘门’。
入眼的,只有一道屏风。
屋内是氤氲的水汽。
朦朦胧胧。
她三步并作两步,绕开屏风。
秦枫正在洗澡。
……
唔,要说小时候,不是没见过山上的师兄弟脱的‘精’光,泥鳅一样在水中打滚。
可那都是小时候啊。
猛然看到‘裸’男。
这‘裸’男还是师弟,让秦若尴尬了。
师弟那头长发早放了下来。
‘混’着水汽,湿哒哒的就贴在身上。
‘胸’膛赤‘裸’,麦‘色’肌肤。
她下意识的咽了口水,觉得自己很需要好好抱着茶杯灌上一大口。
入眼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师弟的强壮。
平坦的小腹,刚毅的线条。
秦若张张口。
燥的动都不会动了。
秦枫一笑。
根本不介意被秦到身体的****。
从水盆中大步跨了出来。
赤条条站在秦若面前。
“若若,喜欢吗?”
……
喜欢你妹。
秦若作为一个三观正常,有着正确审美,受到过良好教育的“淑‘女’”,这会话都说不出来。
哆哆嗦嗦伸出手指头,对着秦枫用了妖术。
下一刻,秦枫从头到脚,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秦若大口喘着气,终于能说出话了。
“你丫大半夜,洗什么澡。”
秦枫嘴角禽笑,眼中‘精’亮。
”难道我在白天洗才对?“
问的别提多无耻。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时候洗澡的问题,而是这家伙太没有节‘操’,明知道来了人,大大方方就从浴桶出来,太不靠谱了好吗?
他又问:”若若,我身材还不错吧?“
秦若这大厚脸皮,也禁不住他三番四次的说道。
红痕现了出来。
绕着耳朵根一点点蔓延。
正要怒气冲冲,用愤怒伪装自己,再对着秦枫吼上两句。
秦若手碰到了她的‘唇’。
手心是湿哒哒的水渍。
紧紧的捂在她口鼻处。
身子贴了上来,她能感觉到刚才看到的那副滚烫身躯,和自己贴在一处,空隙都没有。
一身的‘潮’气,马上让她也跟湿了起来。
她暗暗咬牙,心中恼火的不行。
妈的,刚才急着让师弟穿衣服,她最拿手的就是控制植物,师弟身上那身衣服的材质,不用说全是植物叶子。
靠在一起,感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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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第250章 251
她的背后,就是他滚烫的‘胸’膛。(.)。wщw.更新好快。
起伏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
”嘘,别出声。“
秦枫的脸也靠在她的后颈项。
说话时候喷洒出的热气,熏得她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夕是何夕,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耳朵中,渐渐的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
像是有人包着锤子,一下下砸在墙壁上。
闷沉沉的。
秦枫的另一只手,摩挲在她的下巴上。
几乎控制不住,在这样不适合的场合上直接将秦若按倒。
明知道外面绝对是有危险发生,可就是不想离开秦若。
脑子中翻来覆去,居然是小时候父亲豪迈的笑声,和粗俗的话语。
“哈哈,喜欢上了谁,先睡了就是。”
他们这一族,简单粗暴到没什么道理可讲。全凭着喜好。
秦若像只呜咽的小猫。
软绵绵,带点抗拒不了的可怜。
就缩在他怀中,等着他去蹂躏。
这样的画面,实在让他把持不住。
手上用力,秦若就在他的怀中转了方向,和他变成了面对面。
秦若身体的柔软,经过她的心跳变得愈发‘诱’‘惑’。
‘胸’膛起伏,两团软绵绵靠在他的‘胸’上,折磨他的意志。
耳边是渐渐变大的噪声。
‘混’着秦若完全没有规律的呼吸。
他低头,看着她。
她茫然的睁着眼,也看着他。
他心里一动。
低下头,亲上了她的‘唇’。
拇指只需要稍稍用力,就让她的‘唇’张开。
一路披荆斩棘,在她口中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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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外间楼梯上的尖叫,成了他意‘乱’情‘迷’的侩子手。
他和她,都像是猛然被惊醒的一池‘春’梦。
秦枫随手‘抽’了衣服,披在身上。
秦若的妖术,在她本人无力的时候就全部自动解除。
另一只手不曾离开过秦若的脸庞。
这刻攀上了她的脸颊。
温柔抚‘摸’着。
他再次靠了过来,让秦若感受得到他还未发泄出去的“火气”。
低沉的嗓音中,也泄‘露’了主人的‘欲’求不满。
“若若,咱们出去看看。”
他又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和刚才的狂暴截然不同,温柔多情。
‘迷’‘迷’糊糊的秦若,这才又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经意间,和秦枫的视线相对,忙装作看像别处。
那愈发粉红的脸颊,娇‘艳’得像朵玫瑰。
秦枫心中满足,知道秦若如果对自己没有意思,是断断不会接受刚才的‘吻’。
带着甜蜜和心愿得逞的小得意,迁了秦若就要出屋。
他知道,秦若就算没有明说,今后恐怕也逃不开自己。
这刻的秦若,脑子里面炸了锅。
连自己该做点什么,不该做什么,完全不知道。
傻兮兮,数着自己的心跳。
一下,两下……
被秦枫拉着,小媳‘妇’般随了他就往外走。
屋外黑漆漆的。
秦若甚至还有时间去想,这老板真不地道,客栈里面连盏灯都不知道留。
秦枫空出来的那只手,也早就将衣服系好。
只有头发,湿漉漉的显示了他是刚刚洗过澡。
空气中有着不知名的香气。
说是不知名,只是秦若叫不上名字。
秦枫刚一接触到这个味道,眼睛就眯了起来。
竖起防备。
有水滴落在秦若的肩头。
她晃神中,还能回忆起来这是秦枫未干的发。
心口发烫。
邦邦的敲击声,成了深夜中客栈里唯一的响动。
秦若从未想到,会有一天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己也没有半点胆怯。
她偷偷望一眼秦枫。
看这个刚才才亲过自己的男人。
手也抚上了‘唇’瓣。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他的侧脸,线条分明。
刀削的面容,居然让她又迎来了新一‘波’的心跳加速。
“你听。”秦枫很自然的靠近她,两个字的话成了有规律响动外的乐章。
沉沉的,低低的。
秦若在他的指示中,侧耳聆听。
第三道声音冒了出来。
突兀而狰狞。
像是被人掐着喉咙后硬挤出来的声音。
不成语调,只是喘息。
嗬,嗬。
一声又一声。
缓慢的,有节奏的。
直到这时候,秦若才算是真正回了神,成了往日里那个秦若。
这声音压抑着的低喘,让人战栗。
秦若瞪大了眼睛,水汪汪的将询问抛向秦枫。
会说话的眼睛中,有着不用表述秦枫也能懂的疑问。
他捏捏她的脸蛋。
算是安抚。
头又凑的更近了些。
和刚才亲‘吻’时的距离,不相上下。
彼此间没什么空隙。
“跟紧我。”
他叮嘱。
黑夜中的眼睛闪闪发光。
接着,脚步轻移,顺着声音的方向。
秦若在他身后,一手拉着他的衣摆,寸步不离。
她才不会说,那第三种声音,又让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黑暗中能够视物,真的是一项很好的技能。
声音的尽头,展现出的面貌,可以被他们清楚的刻画。
这里,是白霜的屋子。
那压抑着的喘息声,正是这屋子中传来的。
白霜不在屋里。
本该躺在‘床’上的白霜不知所踪。
黑漆漆的房间中,大‘床’上蹲着一个人。
看不到面容。
他背对着大‘门’。
双‘腿’弯曲,正用着蹲的姿势。
双手扶着墙面。
秦若能看到的,只有光滑的脊背,****的上身。和单单着了一条短‘裤’的下身。
秦枫突然出手。
一掌拍在这人后背上。
本该倒地不起,被秦枫伤到的人,像没事人一样,转过了头。
那是一张异常苍老的脸。
和他年轻的身躯全然不同。
脸上死气沉沉,有着死人才有的‘阴’暗。
他冲着‘门’前的秦枫,无声的勾气了嘴角。
那是嘲讽的笑。
秦若身后,马上有植物浮现。
白霜去哪了?
这老头是个什么鬼?
嘲讽的笑容后,这神秘的老人仿佛蒸发一般,立刻没了影子。
秦若身后蔓延的藤蔓也消失殆尽。
屋中灯火通明。
白沐只看一眼,就瞧出现在的秦若和从前大不相同。
“阿姐呢?”
他手中举着烛火。
声音随着忽明忽暗的火光,也给人一种跳动的感觉。
秦枫答不上来。
秦若也答不上来。
他们到屋中的时候,白霜就已经不在这里。
白沐手中的烛火落在了地上。
正好顺着‘床’幔滋生。
火苗渐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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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第251章 252
黑夜,成了鬼怪的天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最新章节访问:.。
他们借着夜‘色’的掩饰,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火光中,白沐的面容反而越发的白皙。
那是一种憔悴的白,脆弱的白。
他抓紧的手指关节,出卖了他的软弱。
秦若随手扔出一道法术,火光小了下去,逐渐熄灭。
秦枫知道,着急的绝对不止白沐。
断断续续的响动中,老神医和韩川都来到了屋中。
挤满了人的屋子,却没有白霜的踪影。
秦枫算是最镇定的一个。
“白沐,你先回房去,这里有我们。”
不是不知道他的担心,可白沐这样一个普通人,若是真对上了刚才屋中的怪物,恐怕还是白白丧命。
“韩川,白沐‘交’给你。其余的我们来办。”
秦枫指挥着屋中两个男人。
看他们呆若木‘鸡’,根本就是慌了手脚。
老神医的面容沉了又沉。
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
老神医和秦枫兵分两路。
一面朝东,一面朝西,试图追捕刚才的那个怪物。
秦若站在屋中,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去,我去会会楼下那位。“
就冲着刚才怪物脸上的死气,楼下那一屋子”死尸”的家伙,就绝对不能放过。
小草‘精’姗姗来迟。
不符合他爱凑热闹的‘性’格。
秦若为了壮胆,也不多想,直接拽了小草‘精’就走。
白沐一手扯住她,望着地上烧出的尘埃,说:“我也去。”
韩川又哪里肯在屋中呆着,脚步一动,就归了秦若这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四个人在漆黑的客栈中,只凭着小草‘精’点燃的光亮就站到了二楼楼梯口的这个厢房前。
深更半夜,老板娘和客栈中的伙计,并没有被他们的噪声影响,恐怕睡的正甜。
秦若拍拍‘门’,给自己打气。
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骂爹了。
前一天小草‘精’才被人绑了去,仅仅过了一日的时间,白霜又不见了。
他们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门’打开的时候,只有一条缝隙。
屋中的人透过‘门’缝看他们,只漏出了眼睛。
火光中,有种渗人的恐怖。
秦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若点。
”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就是今天我们一起来投宿的。“
她还不知道这人身份,贸然动手的后果承担不起。
最好的,还是先礼后兵。
‘门’缝后的声音和这怪人的想象差不多,都让人觉得不舒服。
”没见过。“说完了三个字,就要和上‘门’。
秦若眼疾手快,一手卡在‘门’缝上,不愿意就这样完事。
今天,这个屋子她是一定要进去的。
刚才透过‘门’缝,她看到那站了整整一排的人墙,少了不少。
就冲着这一点,她也要进去。
两个人,隔着‘门’。
一个向外用力,想要合上房‘门’。
一个死死扣着,只想将房‘门’完全打开。
小草‘精’不耐烦了。
在秦若身后,不知用了什么,大‘门’咣当一声,整个齐齐从外倒塌而下。
四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屋子里,站了一排的人。
桌上是燃烧着的蜡烛。
火光映照下,这整排的人背对着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笔直的站着。
秦若哪里还会客气,迈了步子就要进屋。
刚一抬脚。
屋中铃声大作。
似乎秦若刚才踩到什么暗线。
吵得人耳中嗡嗡直响。
这怪人脸‘色’大变。
嚷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怪物。快从我屋子中出去!“
推搡着,头手一起用力,就把秦若往外赶。
韩川更是神叨。
从秦若身后冒了出来。
在屋中翻找,口中还念叨着:”媳‘妇’,媳‘妇’……“
活活像个傻子。
白沐一咬牙,也冲了进去。
冲着站了整排的人直奔过去。
怪人看到屋中这番情况,根本来不及阻止。
小草‘精’偷偷‘摸’‘摸’一脚踹在他身上。
这货直接坐倒在地。
先是一愣,接着惊天动地的哭声就响了起来。
”你们这些‘混’蛋,不让人活了。“
哭着骂着。
手指正对着秦若。
秦若这才反应过来,要是这怪人对白霜下的手,哪里会是现在这模样。
再说了,这人明摆着就是个普通人。
可他屋中,这些尸体又是什么原因。
蹲下身,这次脾气好了许多。
”你到底干什么的?屋子里藏这么多死人干嘛??”
秦若问的不客气,一心认定这绝不是个好人。
怪人干嚎了半天,没一滴眼泪。
听了秦若的问话,答道。
“我能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我屋里就算是死人,又碍你们什么事。”
还在嘴硬。
韩川找不到白霜,一肚子的火气根本没地方发泄。
这会儿还敢有人在自己面前嚣张。
走过来就是一嘴巴。
凶恶的像是要咬死他。
”你他妈哪那么多废话,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这货老实了。
不干嚎了,身子一矮,识时务的很,马上语气就软了下来。
“我叫黄生,是天外天的赶尸人。屋子里的死人,可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没有了刚才的火气,老实巴‘交’。
白沐早将这整排的人看了个遍,没有白霜的影子。
秦若再问:“白天看你屋中,可不止这个数量的人,为什么现在少了不少?”
任何的细微末节她都不愿意放弃。
丁点的疑虑也要拿出来问清楚。
“那一半的人,今天刚入夜就被我葬在这里的‘乱’坟岗了。”
看秦若似乎不明白他的说法,又补充道:“做我们这行的,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哪家哪户给的银钱少,又无名无姓,都是就手葬在路上。”
几个人看他样子不像是在说谎,又知道他是一点修为都没,只觉得更加心慌意‘乱’。
不是他,还能有谁?
夜半三更,将白霜带走的?
秦若从来到屋里,勉强着自己,对于身前的那排死人,是绝对不愿意看上一眼。
小草‘精’反而人小鬼大。
就在黄生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居然对着那排死人放了几个法术。
叮铃。
房中的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小草‘精’在旁,指着一个。
“看,他动了。”
就差没拍手叫好。
秦若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又给自己打了几次气,才大着胆子望了过去。只用眼角略微扫了一眼,马上就又转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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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252章 253
秦若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又给自己打了几次气,才大着胆子望了过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79-只用眼角略微扫了一眼,马上就又转了方向。
至于小草‘精’说的什么动不动的,让他见鬼去吧。
可就是这声喊,韩川却发现了问题。
他早年‘混’迹在市井中,赶尸人这职业听说过。
狐朋狗友的对话中,也没少了解。
尸体能自己动,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非有在赶尸人铃声的命令下,才会有动作的尸体,又怎么会反过来,先动后又铃声。
他大手死死掐在黄生脖子上。
“你******到底是谁?老子就没听说过尸体能自己动的。”
白沐和秦若都对这些市井中的事情根本没了解。
现在,唯一能说上话的全是韩川。
屋内吹过一阵风。
小草‘精’手上的烛火忽然就暗了下去。
似乎是风,将烛火熄灭。
等灯光在次照亮了屋子,韩川手下的黄生,只剩了最后一口气。
他挣扎不动,脸上已经范了一层的白。
看样子,马上就要送在韩川的手中。
秦若赶忙打断他。
刚才的黑暗中,她看的模糊。
只觉得有团雾气来了又走,灯火大亮,又对自己的视力不太确定。
黄生已经进气儿多,出气儿少。
韩川还是死死的按着。
秦若知道,再这么下去就闹出人命,也是不得已才打断他。
这里,韩川和谁都不熟。
算得上熟悉的,恐怕只有白沐。
秦若当下就说:“白沐,你来劝劝他。”
尽管打断了韩川的动作,可瞧着他的神态,今天不将这黄生‘弄’死,是绝对的心有不甘。
就这么一点的时间。
秦若连着说了两次,才发现根本没人回应自己。
扫一眼四周,白沐也不见了。
靠。
她这次也跟着想杀人了。
不用韩川动手,一掌拍在黄生‘胸’口。
“人呢?”
白霜没了,白沐就在他们眼皮底下也没了。
要说和这人没关系,打死她也不信。
到了现在这幅田地,也不管自己怕不怕了。
给小草‘精’使了眼‘色’,冲着一排的死人走了上去。
看到面前各个团团死气,强忍着仔细观察。
最后那个,果然没让她失望。
她忍着恶心,不让自己发抖。
“刚才在白霜屋子里的,就是他。”
一排人当中的最后一个,就是她和秦枫在白霜那里看到的老头。
身上多了件衣服,脸上更加苍白,被人抹了厚厚的一层粉似的。
韩川闻声而来。
一剑先是刺在这尸体的‘胸’口上。
怒火中烧。
理智飞到了九霄云外。
“我媳‘妇’人呢?”拎着领口,问起来。
秦若这边也和秦枫通了气儿,站在旁边不愿多看这些死人一眼。
局面僵持住了。
小草‘精’将黄生绑了个扎扎实实。
韩川对着尸体又吼又骂。
再没有更加‘混’‘乱’的情况了。
回来的只有秦枫一人。
秦若是给老神医和秦枫都传了讯,可回来的只有秦枫一个。
秦枫行‘色’匆匆。
那头湿漉漉的长发终于是在夜风的吹动中全部干了下来。
这时的悦来客栈,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
白霜,白沐,老神医一个个都联系不上。
让秦若产生了一种恐惧。
秦枫上来,脸‘色’气急败坏。
只扫一眼四周,就知道情况急转直下。
并没有说他刚才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两个人,牵起的手中都是汗水。
秦若根本没想到,秦枫来到屋子里以后,居然是将那被收在葫芦中的猪妖放了出来。
这只猪,在这节骨眼上能有什么用?
“你闻闻,这里有什么不对的?”
秦枫也不解释,情况紧急,现在就是救人。
已经失踪了三个,天知道会不会失踪第四个,第五个。
猪妖从葫芦里骨碌碌滚了出来。
晕头转向,却还知道按照秦枫的说法去办。
认认真真在空气中嗅了起来。
完事后,先是咦了一声,才又摇摇头。
”没宝贝啊。“不懂秦枫将自己放出来是为了什么。
秦枫紧紧握着秦若的手,真怕下一个消失的就是她。
”没有你咦什么?“那声细微的声响,成了他发问的原因。
猪妖不情不愿,还知道不解释清楚这货恐怕又将他扔给小草‘精’折磨。
”我闻到空气里的腥气,才咦的。“
他生来鼻子天生的好使,对于气味比别人都敏感的多。
虽然最最敏感的还要数宝物的气息,可在别的‘精’怪面前,还是能闻出不同的气味。
”腥气?“秦枫将这两个字拿出来。
猪妖点点头。
解释道:”这玩意普通人没有,只有少数成了‘精’的‘精’怪身上才有,还得是修炼了邪术的。“
抓抓下巴,怕自己说的秦枫不理解。”嗯,就你身边这位,我只能闻到灵‘药’的味道。“又指指小草‘精’。”这个就是土的味道。“
秦枫四顾一眼。
目前一切的一切,他们能下手的只有黄生。
他牵着秦若上前,走到奄奄一息的黄生的面前。
只见黄生口鼻流血,人没了气儿。
懊恼的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猪妖上来献计。
”他本就不是人,死了就死了。那味道可是跑不掉。“
‘胸’有成竹,只想在秦枫面前卖个乖,显‘露’一下自己的本事。
离浮的死,他是在旁边看着的。
天生凉薄的魔,眼中只有自己的死活。
他才不愿意落得和离浮一个下场。
顺着味道,翻出窗户,快的不像一只猪。
秦枫带着秦若,亦步亦趋在后面紧紧跟着,小草‘精’和韩川都在客栈中,追不上。
夜间的黄沙岗和白天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热死人,一个冻死人。
秦枫跟着猪妖,还记挂着又给秦若找了件斗篷。
这让秦若也是醉得不行。
她对于这晚间的寒气,全然无惧。
看在秦枫的细心上,又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只得乖乖让他将斗篷披在自己身上。
猪妖停在一个沙坑前。
猪鼻子朝着沙坑。
”就是这里。“
秦枫带着秦若,两人直接跳了进去。
猪妖是被秦枫顺手抓着,捎带下来的。
‘洞’里面都是沙子。
滑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什么都没有。
秦枫耐着‘性’子,顺着沙‘洞’滑。
心中想的却是:这只猪要是敢忽悠他,出去就将他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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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第253章 254
沙坑中的流沙,悉悉索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访问:.。
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正在流淌。
给那只猪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拿捏着自己生杀大权的人面前忽悠人。
最深处,果然是有黄生在。
****着上身,身上横画了三条直线。
两人追了一路,难免造成轻微的响动。
在这沙坑中间,引得黄生回了头。
本是背对着他们的人,诡异一笑。
秦枫和秦若同时拉开了架势,不用言语心中想法一致。
逮住他。
黄生又哪里是秦枫对手。
‘交’手两三招就被扣了手臂擒在当场。
“人呢?”
白霜,白沐还有老神医。
这三个人呢?
黄生像是中邪一样,在秦枫面前除了傻笑根本不说话。
对于秦枫的问题,也似乎没听懂。
秦若在黄生另一面,看着沙坑深处,流沙中似乎再没有其他东西。
秦枫还要再问。
秦若却是拦了下来。
若隐若现的一层光圈在黄生身上,淡到快要看不出来。
“这是只妖。“
她不解的是,秦枫应该早就瞧出来的事情,却用着对待人类的手法拷问一只妖。
可也不解,这人迹罕至的偏僻地域,妖们还开始横行了?
妖规她也算是读过的,这样顶风做案就不怕被妖王一巴掌啪死?
抓着黄生,让她面对自己。
”妖王说过,随意杀人是要被‘抽’筋剥骨的。(.棉、花‘糖’小‘说’)“搬了妖王的话,先吓吓这家伙。
黄生似乎还是没听到,一副云里雾里魂游天际的表情。
猪妖暗暗好笑,这两人以为‘精’明,其实傻的可以。
这在他们魔界,可见的多了。
不过是‘抽’了魂魄附在他人身上,受到危险后,留了原主。
现在的黄生,恐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二人还真将他当回事,有板有眼的问了半天。
清清嗓子,装腔作势的在旁比划了半天,又组织好语言,才说:”大侠们,这货别管是人是妖,恐怕你们都问不出来什么。先前干坏事的是他身体中寄居的那位。“
秦若这时正从流沙中拽出一根银丝。
头发丝的粗细,就藏在流沙中,轻易不会被发现。
连接着黄生,另一头是不知名的远方。
顺藤‘摸’瓜,做来可是比追这黄生还要简单。
绕了半宿,最后停在的居然是离客栈没多远的一处空旷原野。
风声阵阵。
过了前半夜后更是天寒地冻。
仿佛已经置身在了寒冬中。
秦枫和秦若都是一头一脸的沙子。
两人看着丝线的尽头。
这是一个钉在原地的木桩。
空无一物,哪里有丁点的生命气息。
秦枫一拳砸在木桩上,明白自己是着了道。
两人马不停蹄,立刻从新回到客栈。
黄生屋子里,韩川和小草‘精’也没了。
他站在那,手上是屋中唯一留下的线索。
一张后来被人放在这的纸。
纸上只有大大的笑脸。
似乎在讽刺他们。
秦若也能看到纸上的笑脸。
两人连话都没说。
夜风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秦若的衣袍也鼓了起来。
最终,秦枫看了眼连死人也没有的空屋子,望着窗外说道:”若若,你去黄沙岗里修炼几天,这里的事情等我处理。“
说着话,掌心的纸燃烧成了灰烬。
逗呢。
秦若都想问秦枫,是不是傻了。
最后的最后,却将这些只化成了一句话。
”你自己就能找到他们?“
秦枫摇摇头,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找到这么多人。
但那张纸,他见过。
想将秦若支开,不过是想趁着这时间去会会纸的主人。
这事,秦若不适合参与。
”若若,你能打过齐涛吗?“他问。
明知故问。
现在的秦若,要是能打得过齐涛,还用得着一路向西,不停修行?
秦他一眼。
一切尽不言中。
秦枫将她斗篷的帽子掀起来。
‘摸’上她的脸颊。
”这恐怕都是齐涛手下的人做的。先前咱们从幻境中出来,以为逃脱了齐涛的追捕,放松警惕。“
齐涛手下,有个贱人。
每次做坏事之后都要留这么个笑脸。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秦若身死后的,齐涛才收了这么个人。
所以,秦枫知道,秦若却是不知道。
那张圆润的笑脸图,就是在嘲讽他们的掉以轻心。
秦若正在拍沙子的手顿住了。
抬头看他,认真而严肃。
“那师弟你的意思,就是我在这沙堆里翻滚几天,等着你消息?”
她笑起来。
有点没心没肺的味道。“然后你自己去单挑齐涛,将我徒弟带到我面前?”
说到这里,撅撅‘唇’。自己都觉得太过异想天开了。
秦枫同她一样,眼中赤诚。
在秦若面前,将她碎发顺着挂在了耳后。
“若若,有因才有果。如果我现在就开始行动,明天也许就能找到线索。你目前的情况,咱们都是心知肚明。带上你帮不上我的忙,更可能连你也被人抓走。”
齐涛当初的想法,老神医猜得没错。
说到底,就是让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若若要是和他分开,就算他被抓了,可没找到若若之前,他们这群人还是有价值的,不会直接就被‘弄’死。
那贱人的风格,就是完美两字。
齐涛吩咐下来的事情,总是要求完美。
“因果啊?”秦若躲开他再次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不能理解他居然回想将自己丢在这,一个人去救人。
“正因为齐涛这个因,才有了我今天变成这德行的果。因果要是真有循环,也该是我直接将他捏死在手心,他还能在出来害人?”
秦若心急,他理解。
说出来这么理想的话,他也能理解。
她一撇嘴,眼睛也有点湿润。
”被他带走的人里,有小草‘精’,有我新收的徒弟,有和咱们一共患难的人。你怎么就忍心一个人去?“
她就趁着眼中的水汽望着他。
心里头知道,秦枫既然是这么打算了,绝对会一个人前去,将她留在这里。
秦枫当然也注意到刚才秦若避他的手。
只一笑,又拨‘乱’她的头发。声音里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若若乖。你就听我的,去黄沙岗呆几天。我保证将人给你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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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第254章 255
乖你妹。(.)。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Щ.。
又不是在哄孩子。
他低下头,趁势亲上秦若的额头。
带点珍重的意味。
秦若手一档,让他的‘吻’落在她的指缝中。
”得,你去就去。少在这趁机占我便宜。“
马上变了脸,似乎刚才装可怜卖乖的根本不是她。
让秦枫傻了眼。
她一咬牙,腮帮子都跟着鼓了起来,可见用的力气有多大。
”这地方绝对有问题,你走吧。这里我来收拾。“
斗篷解了下来,滑落在地。
身上是一袭红‘色’的长裙。
秦枫看她一眼。
秦若抿嘴,说得话一点也不像是送别时候的话语。
”你那脸上的表情,我想不出来形容词。快走,三天后去黄沙岗找我。“
秦枫也干脆。
就在秦若扭过头去的时候,跳出了窗棂。
这里,又剩了她一个人。
作为一只妖,秦若不需要睡觉。
这客栈导致了众人的离散,她才不会让大家都安生了。
秦枫走后,秦若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全客栈的人,都折腾起来。
一脚踹开一道‘门’,管他里面是些什么人,先绑了再说。
小草‘精’和韩川最后丢的,可也是在这客栈的丢的。
踢开三楼最后一道‘门’。
里面居然还是翻云覆雨的狗男‘女’。
秦若手一划,那正抱在一起的老板娘和个男人,都赤身‘裸’体的摔在地上。
秦若笑了。
“我倒是不知道,张姐。这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你还在这风流快活?”
先前客栈里闹出来的响动,一点都不小。(.无弹窗广告)
这客栈的三楼,怎么可能听不到声音。
偏偏客栈里,连一个好事的,旁观的都没有。
这件事情在秦若眼中,本来就是不对劲。
若说老板娘睡死了,总还算是个理由。
可眼前两人一看就是折腾了一宿,半点困乏都没,更别提老板娘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了。
说她没听见?骗鬼呢。
老板娘强悍到不行。
从地上爬起来,根本就不穿衣服。‘胸’脯一抬,冲秦若说道:“我们客栈,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这夜里头有个响动再正常不过,我怎么好意思去问别人的‘私’事?”
‘私’事两字,咬得不轻。
仿佛是在说什么龌龊事儿。
秦若更乐了。
那男人窝成个圈,光着屁股哆哆嗦嗦。
从秦若的方向,只能看到后背和‘臀’部。
老板娘一脸的意犹未尽。
秦若也懒得说话。
直接将老帮娘绑了,视线放在这还在哆嗦的白面小生身上。
她自己走了过去。
拨正他的身体。
看到这是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少年。
问道:“这位小哥,晚间的时候,你可曾听到什么声音?”
眼角扫到他身下,呦,还不小呢。
这小子脸上的表情,秦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唔,有点羞涩?有点畅快?还有点害怕?
目前看出来的就这三种。
声音也是跟只小蚊子哼哼似的。
“没,没听到。”
嘿。
这就更奇怪了。
老板娘话里话外,都是知道外面有事,没出来。
看这少年的意思,却是什么都没听到?
秦若手一挥,身后藤蔓马上占据了屋子的大半部分。
像是毒蛇,时刻等待着吞噬。
少年惊慌失措的先是大叫,大叫变成尖叫。
脸都绿了,可话还是那句。
“‘女’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啊!”
秦若嫌弃他这窝囊废的样子。
这才又来到老板娘面前。
老板娘被她绑了,躺在地上,****着身体眼中轻浮。
秦若身后那些藤蔓,植物,好像没看到。
照旧还是刚才那副样子。
“你是谁?”
秦若这次问的,再不是听没听到声音。
老板娘眼中丁点的恐惧,她都找不到。
问了话,也不答。
秦若叹口气。
无奈还是得从这少年身上下手。
这少年果然怕的厉害,秦若在他眼里就和会杀人的妖怪无疑,有问必答。
一会的功夫,秦若就知道了不少老板娘的事。
要不是现在的场合不多,秦若都想为这老板娘拍手叫好了。
张姐原来的老公,不是什么好人。
自认手里有点钱,在这一代没少祸害。
先前黄沙岗出来的这第一站,倒是有不少从西海过来的流民,聚集着。
这老板喜欢玩‘女’人,将不少流民中漂亮点的,有姿‘色’的都骗到家里给玩了。
时间久了,流民走的走逃的逃。
老板居然就在这里用自己家开了客栈。
打着幌子‘诱’骗南来北往的小姑娘。
老板娘在他身边,没少受气。
一言不合非打即骂。
大概过了五六年,直到有一次老板喝多了,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拖进屋里干坏事。
老板娘从他身后一棍子砸下去。
从此脱离了苦海。
‘女’儿被吓的疯疯癫癫,她看着心疼,多方求助,送去西海旁一个有名望的老中医那里治疗。
之后就成了老板娘一人天下,在这黄沙岗旁边,独撑起客栈。
这少年,也是商路上走过几次,才和老板娘勾搭上的。
秦若掂量着少年的话。
看老板娘只在旁边,默不作声。
“我说张姐,今天夜里的事,你知道多少说多少,也免得费劲,要去找你那‘女’儿。”
既然有弱点,她就不怕张姐不开口。
有孩子的‘女’人,孩子的命比她自己重要太多。
少年惧怕秦若,连那医馆的名字都说的详详细细,秦若要想找到这小姑娘,还真不费力气。
话都说到这了。老板娘还能不开口。
老板娘坐了起来,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是和这男人鬼‘混’的时候拱的,还是秦若刚才抓她的时候挣扎的。
先是看了眼那少年,声音疏离。
“今天我若是不死,明天就把你‘弄’死。”
吓得那少年就往‘床’柱子边上爬。
才又对秦若说。
“客栈里的事,我是真的不爱管。白天你们来了以后,那人字间的客人递给我个纸条。”
她望一眼桌子。
秦若也跟着看了过去。
桌上躺着的,是张小纸条。
秦若拿起来,两三眼扫了过去。
意思不过是警告老板娘晚上别碍事,不然客栈的伙计和老板娘都要死。
秦若叹口气。
本以为是老板娘搞的鬼,现在看来又不太像。
再问她。
“为什么你听到客栈里的动静,这白面书生说什么都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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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第255章 256
老板娘没回。[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79xs.-
‘唇’角一勾,就这么望着秦若。
秦若这阵子面对的奇怪事情多了去了。
陡然看到老板娘这意味不明的笑,身体自动自发提防起来。
恍然间,房‘门’被打开。
一道青烟对着她喷了出来。
秦若就地连着打了两个滚儿,鼻息紧闭。
堪堪躲过这不算高明的手段。
还没从地上站起来,身后劲风又至。
身体的感官,四面八方都被这股风气包围。
仿佛置身在风眼之中。
清风润物。
秦若心中暗道。
这套她还真见识过。
正是齐涛手下一个老头的拿手绝招。
靠着领会了大自然中的风力,悟出来的。
一使出来,就让人觉得自己是被这世间所有的风包围起来。
若是这些劲风打在身上,就像被小刀割破。
悄无声息,又润泽无声。
在风的包围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撕裂。
秦若就在风眼中。
有一道风声划过她。
脸上是血痕。
细密的树叶横划过脸颊一般,只有最最轻微的感觉。
那道血痕就是因此产生。
秦若不动了。
深知在这样的风眼中,她就是风暴的中心。
只要一动,所有的攻击都会打在自己身上。
这套风的使用,被人研究的时日长,又加以改良,不可为不厉害。
若是在风中行动,只会让身上所有的地方被千刀万剐。
若是不动,那迎接她的就是风眼中最强劲的一道气流。
她闭上眼睛,任凭劲风鼓鼓,一次次划上她的身体。
她还在想,究竟怎样才能破解这风。
是就在原地乖乖等死,还是拼了一身修为,凑个运气?
脑海中居然猛然间回忆起来,当初听到过,这风的厉害之处。
越是挣扎,越是让人深陷。
秦若两难。
那些被风接触过的地方,从开始丁点的浅显感触,悄悄的扩张。
像是神经经过挤压,一点点的占据身体,疼痛也越发厉害起来。
秦若不理不睬,红衣鼓鼓囊囊。
狼狈的被风吹了起来。
她身后那些植物也在一点点的生长。
这似乎是现在秦若每次对敌时候最厉害的一招。
召唤术?秦若也叫不上来名字,更可能这根本就没有名字,不过是依靠着她自己对植物的亲和感召而呼唤出来的东西。
那些植物仿佛是经过了一次洗礼,从冬天的休眠中缓缓复苏。
就在她的身后,开始长大。
冬天过去后,迎接而来的就是‘春’天。
万物复苏。
很多植物更是到了发芽生长的一个新周期。
秦若身后的植物也是这样。
随着时间的流淌,在阵风中慢慢长大。
就在秦若几乎觉得全身都开始麻痹的时候,成为了苍天大树。
树枝伸展,树叶蔓延。
秦若知道,她抗不了太长时间。
这么下去,就算她不是被风撕裂,也会被身上的疼痛撕裂。
树叶繁茂,树枝粗壮。
老板娘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只见那些被秦若召唤出来的植物,居然将秦若卷了进去,险险躲过风中猛烈的一击。
“哼。”‘门’口来人嗤了一声。那是对秦若这个敌人的嫌弃。
秦若被树叶卷着,身体蜷缩,树木阻挡了劲风的攻击,就在她的面前竖起了一道坚固的围墙。
‘门’前出现的这人,单从面容身材来看,是为最普通的老人。
他有着黑发中夹带的白发和褶皱的面容。
发‘色’斑驳,垂在肩上。
披着黑‘色’的披风,只将脸庞‘露’了出来。
冲着老板娘说道:“呐,你的钱。”
扔出来鼓鼓的一袋子。
和老板通‘奸’那年轻人,看着这沉甸甸的一兜,也知道肯定是数目庞大的一笔钱。
那钱袋就落在老板娘身边。
又一道划破空气的气劲,老板娘被秦若扎的严实的绳子也断裂开来。
老帮娘爬了起来,并未拿钱,而是问他。
“这黄沙岗本来就是你的天下,真难得见到大神来求我这小人物。”
披风下的人,有点‘阴’沉。说出的话也带着同样的气息,“你只管做好咱们的‘交’易,钱也没少了你的,不该知道的不要问。”
老板娘套话的水平,一点也不高。三言两语中,都是对这人做法的好奇。
树木中的秦若,本以为这次在劫难逃。
没想到,一被树叶包裹。身体居然顺着那些和她接触的植物,缓缓开始吸收能量。
通身的疼痛,片刻的功夫就都恢复正常。
她睁开眼,能看到树叶中的脉络和她身体中的脉络接连。
来不及细想原因,挣扎着就要起身。
连同能量一起传递过来的,居然还有树木的意愿。
似乎是这些植物在告诉她,身体上的伤还没来得及全部恢复,让她稍等一会儿。
她一怔,身体放松下来,就用眼睛盯着能量的传递。
眼中还能看到她的伤口,真的开始愈合。
“去点把火,咱们把这树烧了。“耳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秦若听到的这话,正是攻击她的那人所说。
那人可不介意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这些全当作没看到。
只将秦若的事情放在首位。
大树算是救了秦若一命,他却冷笑。
刚才算是自己大意,才让那植物得了逞。
这东西一把火就全没的事,他倒是不急,所以也才有空和老帮娘说了刚才的话。
老板娘将刚才‘激’情中仍在地上的衣服拾了起来,顺手搭在身上,话里也轻飘飘的,回复了往日的轻浮。
“你这高手,点个火还需要我帮忙?”眼中带点勾儿,风情尽显。
那人嘿嘿一笑,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老板娘才是自己熟悉的样貌,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
“让你去,你就去。别让这小姑娘逮了空跑了,咱们可就得不偿失。小心点,她不知道我是谁,却是知道你是谁。到时候真跑了,第一个回来报复的,就是你。”
一只干枯的手,滑上老板娘的肩头。
那里因为衣服披的匆忙,来‘露’出小片的香肩。
看着颇让人觉得‘诱’‘惑’。
老板娘这次没再反驳,夸出去就去找火石。
屋中的烛火,早在秦若刚才的折腾和大树的生长中被打翻了。
这刻,屋中的亮光还是来人手中的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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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第256章 257
大树在听闻这人的对话后,树叶轻轻摇晃。(.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wщw.更新好快。
秦若和它正身体相接,所有的触感都能体察的到。
有些诧异,难道说外面那人说的话,真是这植物的弱点。
突然想到,上次和齐涛的对战中,也是一把火,‘逼’迫的她召唤出来的植物都成了灰烬。
手上‘摸’‘摸’和她接触着的叶子,算是安慰。
只要她在火起前,从这里出去,放了植物那应该就没什么危险。
她这样的想法刚起,植物居然给了回应。
似乎是对她想法的认同,那些流经她身体中的能量,开始变得更快更猛。
“小家伙,这老板娘滋味不错吧?”这人显然以为秦若绝对再不是他的威胁。
站在屋中,看着赤条条的“‘奸’夫”,起了逗一逗的心里。
男人在一起聊的话题,无非是‘女’人和酒。
这在他的世界中,成了一种固定模式。
这刻老板娘前脚出去找火石,他在屋中闲着也是闲着,拿这少年打发时间。
秦若被大树救了,不成问题。
这树看上去严丝合缝,却是没有攻击不过用作救命。
他一把火下去,还能剩什么?
连人带树通通都要去找阎王爷。
黄沙岗这片,能和他说上话的人少,见了他的面一个个都是怕的要死。
只有这小子,恐怕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反倒是说起话来有些意思。
“这……”和老板娘有染是一说,真让他在陌生人前对老板娘评头论足,他还是不愿意。
只起了个头,自己就说不下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两人之间的‘私’密事,哪能在外人面前说道。
这人也看出来他的不情愿。
摆摆手,算作罢休。这小子也是个无趣的,小家子气得很。不过是评价个睡过的‘女’人,看他那样。
他也休了和这人聊天的愿,闭了口。
老板娘去的时间不长,客栈中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找个火石又用得了多长时间。
手中的火石,抛物线一样落在了老家伙手中。
他才要点火,就看到大树打开了缝隙。
秦若从里面走了出来。
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根本就不是满身伤痕,奄奄一息。
好端端的大活人,不过是身上衣服撕裂不少。
他这功法,适合偷袭。
亲弱现在这样,一看就不是偷袭的好时机。
也让老家伙吃了不小的一惊。
没等他缓过神,秦若身形就来到他的眼前。
现在又哪里还能用上刚才那套。
秦若当然知道,这套功法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近身。
近距离的时候,若是用了,不但是对手就连他自己也会被卷进风中。
就是拿捏着这点,秦若才选了时机,一现身就是直扑老家伙的身前。
她一站定,身后植物再次呼啸。
这次变成了大朵大朵的食人‘花’。
细长的梗,圆盘的脸。
一并呲牙咧嘴对着老家伙。
“你说,是我捏死你,还是让身后这些食人‘花’将你吃了?”
秦若就看着他,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可眼中的想法,让上一刻还以为胜劵在握的人有了一种在看死物的感觉。
他一慌,手里的火石落在了地上。
场面静了下来。
修行这套控风术,要的就是‘精’益求‘精’。
他们一派,全是只有这一项功法。
别说是和人打,就是街边‘精’壮的男人一拳,他都挨不住。
眼看着秦若气势汹汹就要攀上他的脖子,他哪里会不怕。
“要不,你就和我说说,到底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是选择被秦若‘弄’死,或者是老老实实在她面前将今天晚上的事情做个坦白,二选一。
老家伙不傻。
秦若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又明知道除了偷袭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在看她身后那一片叫嚣着好像随时都要扑上来将他吃掉的食人‘花’,怎么看,怎么都是坦白。
当下,眉头不皱,直接全吐了出来。
“我早接了命令,若是看到一队从未在黄沙岗出现的人马,立刻就要将其活捉。今天你们出现在这,完全附和条件。我便联系了上级,又和老板娘‘交’代好,才有了今天这事。”
他不敢隐瞒,原样都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找人一打听就知道他说的有错没有。
况且,他被齐涛发配到这穷山僻壤的时间太长,早就腻了。
心中的那些忠心,随着越来越无望的想法也开始变质。
秦若耳中听着,心中想着。
点点头。
“你和谁联系的?今天绝对不是就你这一个人能抓走这么多人。”
她记得,以前是有这事。
似乎是面前这人犯了什么错,才被齐涛发落,搁置在远离本派的一处。
今天晚上的行动,就凭着这家伙的能耐,自己根本完不成。
“这……”老家伙为难了。
他的这部分,随便说,可关于别人的,他却是不敢说。
那人可是大有来头。
下午的时候他给了信息,晚上就来了黄沙岗,让他协助抓人。
想来,秦若这群人还是很有份量的。
秦若踢踢脚边窝成团的一坨衣服。
看着那年轻人颤颤巍巍伸手去拿,又一点也不利索的穿了上去。
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眼前那白‘花’‘花’的一团,让她不爽。
“行,你不愿意说,那便不说。”秦若倒是没心情‘逼’他,不过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现在大致上有了方向,知道今天这出儿,总归是和齐涛挂了勾,她在心中记下就是。
这人的死活,她并未看在眼中。
秦若这话一出,反倒是老家伙紧张了。
可又想到那人手段了得,今天要是真卖了他,明天还是难逃一死,而且死的更加难看,他脸就白了起来。
秦出他的恐惧,趁势问他。
“这黄沙岗中,有几处地宫?”
先前听老板娘和他的对话,可以窥得一二。
这人当是对黄沙岗熟悉得很。
秦枫临走的时候‘交’代过,让她别担心其余几人,趁着这几天的时间,就在这黄沙岗修炼。
“我见过的不过两处。”老家伙对这问题,那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答的仔仔细细。
“一处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位置,另一处是在北面的废墟那里。”
只要不是追问先前那个问题,他都乐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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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黄沙岗早年没这么荒芜。(.)
先前作为商旅往来的枢纽地带,还是比较繁华的,有些近似于丝绸之路。
虽然地处沙漠中,但是前后的入口和出口都有不少的客栈商贾。
再加上不少从西边过来的移民,并不显得荒凉。
也是最近百年的时间,西海边鲛人作乱厉害,又加上风雷管理不算妥当,派来维护秩序的都是些庸才,才有了现在这样落败的局面。
先前秦枫提到过的地宫,正是黄沙岗最早起先繁华的征兆。
那时的人们,鉴于这里天气的炎热,异想天开,居然真的就在沙丘下修筑了不少居所。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多半还是依靠着修炼者中的佼佼者才有了那些地下堡垒。
秦若先前对于这面的地理情况不熟悉,所听所言都是秦枫告知也算是无可厚非。
和老家伙攀谈,不过是想到合适自己的一处用来修炼。
至于什么地宫的妙处,由来全然不知。
她不知道,在这里驻守几十年的老家伙还是能说出点弯弯绕绕。
尽管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可现在目前受制于人,他又没什么求死的心,全然就是竹筒倒豆子噼噼啪啪全讲了出来。
老家伙说道:“姑娘,你也知道我这也是有命在身,况且并没有害你性命。这地宫的事,我还能说道上两三句。”说到这里,顿一顿。
抬头去看秦若的表情。
眼中不着痕迹,想要观察秦若的表情。
他想知道,秦若听了他这样的话,还会不会对自己动杀心。
秦若并不在他面前露什么情绪,即便是最显而易见的轻笑都没。
不过是板着面孔,盯着老家伙看。
这样的表情,出乎老家伙的意料,只凭借观察真是看不出秦若心里想些什么。
他心中有点发毛,嘴上说的更快。
“姑娘去地宫是干什么?”他只从犯错被发配到这边,一年之内都见不到什么大人物。
只在几年前来过一个,也是找了处地宫,便没他什么事。
反倒是这样,才让他对地下宫殿了解不少。
暗着问秦若,已经知道不会有答案,还不如挑明了问清楚,他或许更容易“对症下药“。老家伙心中打了一副好算盘。
”我去地宫干什么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就将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便是。“
秦若也不是三岁的孩子,哪有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的道理。更何况这人前一刻还是自己的敌人,不过是现在被她拿下,无奈才配合自己。
这些她都是心知肚明。
”姑娘说的是。“这老头低眉顺目,原先面对老板娘的气势早去了七七八八,现在明摆着秦若才是这里说话的人。”这两处地宫,我只有幸去过离这里最近的那处。下面机关暗道都是稀疏平常,以前有不长眼的旅人去走上一遭,那就没命回来了。“
这些并不是危言耸听,当初刚发现地宫存在的时候,还是有不少胆子大,又想淘宝的人。
这些人或三两成群,或独自为政,下了地宫。
却鲜少有再次上来的。
也是这原因,黄沙岗中的地宫才会保存的完好,没什么人为破坏。
老家伙说到这里,应是想到了秦若和那些普通人的差别。再道:“姑娘自然不怕,是我这老头多嘴了。”才往后继续。“地宫的暗道,我也是随了别人,走了一半就折返回来。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奇珍异宝,我还真不知道。可就是这前半段路,我倒是有些收益。”
他随了先前来找地宫的人一同下去,不过是在半路就被命令回去。
他也算是有些机缘,居然拿到了本关于讲述气候变化的书。
虽然和他修炼的这套大相径庭,却是在对风上的认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以,根据自己的猜测,他以为秦若是和大部分人一样,冲着地宫中的宝藏去的。
好歹那些都是以前大能居住的地方,多多少少会有些益处。
秦若听着老家伙的话。
开始还能听得进去,可越往后,这家伙说话就越是没谱。
吹嘘地宫中藏着宝贝,夸大地宫的难度。
其实秦若想的更简单一些。
秦枫让她去修炼,专门提出来的这地方,按理说不该是什么有生命危险的去处。
她心中秦枫的话才是正确,老家伙就显得夸大其词。
本来白霜被人抓了,她也肯定心情不好。
并不想听这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就在自己面前说叨。
”打住。你就给我带路,引我到地宫就行。“
秦若这次的话干净利索。三言两语,就让那还在夸夸其谈的老家伙住了口。
什么宝贝,真要是有宝贝,这么多年的时间也早该被人拿走了。
还轮得到她来寻?
找到地方,赶紧修炼。趁着秦枫回来之前,让自己的实力增强,这才是她现在最最重要的事情。
齐涛抓人,没抓到她之前,恐怕还真不会动另外几个。
好歹那些都是和她一同上路的,若是先将白霜他们弄死,又去哪里询问她这小人物的下落呢?
齐涛的手段她也清楚。
最耐得住性子,没有一网打尽之前绝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她有的是时间好好想想从什么方面增强自己。
老家伙听得出秦若的不耐烦。
形势比人强。
秦若说什么,他当然听什么。
秦若让他带路,他又哪里会说个不字。
秦若看一眼这晚上被她打断的”野鸳鸯“,比对着这老家伙还犹豫。
按说听这男人说话,老板娘没害过什么人,只在她这件事情上,算做帮凶。
这样的人,一掌拍死说来爽快,她却是下不去手。
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没想好怎么处理,那就先一并带着。
秦若也不愿意就将这人留下来。
三个人被她串成串,一条绳子捆着,扎在一起。
”带路吧。“
她修炼的时候,身边也不多这三人。
只要拿点食物,总归人是饿不死的。
秦若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费心,就顺手从老板娘屋子里拿了点心,当做这几人几天的食物。
第258章
她和秦枫三天之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三天后在考虑这些人的问题。
出了客栈,老家伙迎着风沙,真真是老老实实的就在前面给秦若带路。
用不了多长时间,步行不过是半刻钟也就来到了老家伙说的那处。
他指着沙漠中平平坦坦的一处,说道:”姑娘,地宫就在下面。“
秦若淡笑。
老家伙停了下来。
指的位置和这漫漫黄沙看来一丁点的区别都没有。
他是怎么分辨出这里就是地宫的入口?
正是这些微的疑问,让秦若心中的防备竖起了不少,敲了警钟。
老家伙停步不前,人看来到是不慌不忙。
单从表情,看不出来是否说谎。
”就是这里,肯定没错。“他也不说原因,只一个劲的肯定自己的说法。
”你又是怎么确定这里下面就是地宫?入口在哪?“
秦若的问题,就是最正常的提问。
老家伙答的像模像样。
”这里我后来又来过一次。入口是在那边的沙坑。“他手又一指,跨度不算大。
在秦若的视线中,一眼就能望到老家伙说的沙坑。
那里显然就比这里看着危险很多。
流沙形成的漩涡,中间是个璇。
没有任何原因,从四周开始陷落。
流淌着缓缓向着中心的方向挪动。
地宫肯定要有入口,若是地宫的位置真在老家伙说的这地方,倒是和地宫错的距离不算远,比较符合常规。
秦若拉动手中的绳子,绳子的另一侧就是被她捆着的三个人。(.)
”那还犹豫什么,带路。“她的言行举止一致,都是让老家伙继续带路。
老家伙脸上明显的表情变了。
有点为难。
他看看秦若,说:”这入口一次只能走一个人,下面的暗道更是如此。“
秦若听后,回道:”那也无所谓,你在前面打头,我们后面跟着,一次还是一个。“
老家伙无奈,继续道:”姑娘,我双手被捆,这入了沙坑可是会出人命的。“
沙坑中不像是在平地上,只用双脚就行。
那里充斥着不知名的危险,别说是被捆着的人,就是四肢健全的人入了这沙坑,还有可能成为累累白骨。
他活的好好的,可不想就断送在这么个事物上。
秦若没想到都已经成了监下囚的人,还敢提条件。
哪里会同意将这人双手放开。
可也正是老家伙的这句话,她更加的谨慎起来。
老家伙不认识她,她却算是认识这货。
拿得出手的,一是控风,一是逃跑。
那时候齐涛提过两句,她还能想的起来。
现在真要是让他自由,恐怕下一刻老家伙的人,就变成了林中小鸟,展翅高飞去了。
”想得美。你要是不愿意自己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秦若知道,对付这种油腔滑舌,滑不溜丢的人,那是半点空隙都不要给。
老家伙听了秦若的话,连失望都没,还是刚才那为难的样子。
好像这沙坑,真是能将他的性命埋葬。
”姑娘,这么下去真是很危险。“他再道。”里面就是滑道,我若是没有双手,哪里能控制得好自己身体。“
秦若懒得理他,更不会被他这可笑的借口说服。
干脆将绳子另一头从自己腰上缠过,绕了一圈。和其余三人一样,都被扎着。
”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吧?只要我没事,就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老家伙看了秦若的做法,心知就算是他说一千道一万,秦若也不会改变心意。
只在心中可惜。
人却是脚步又动了起来。
这次,当然是奔着地宫的入口,那处沙坑过去。
四个人,像是被串着的糖葫芦,被一个绳子牢牢拴着。
要是被人看见,恐怕还真的会指指点点。
哪有绑人的和被绑的,通通挂在一起。
老家伙停在沙坑前,深深吸口气,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身后串着的老板娘,奸夫,秦若都随着绳子的拉力共同被牵了下去。
还没等反映过来,一头一脸的沙子。
和先前秦枫他们追捕黄生的那处沙坑还不一样,这里还真是应了老家伙的那句话。
滑滑梯那样,人一跳进来,就开始顺着通道滑翔。
屁股上开了花,火辣辣的疼。
秦若从没想过,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方式用来加快行进的速度。
他们也如同那些掉落下来的沙子,一起顺着滑道自然移动。
秦若是四人中的最后一个,腰上是前面三人俯冲和滑落的力道,拽着她的身体神速下落。
幸好滑道设计的相当合适,螺旋那样减少了高空下落的力度。
秦若身上全是沙子,混着滑道中阴冷的空气,也让人觉得难受。
屁股上着了火似的。
越是动,越是疼。
老家伙肯定是第一个到了地下的人。
秦若都觉得屁股瓣上开了花,完全没感觉的时候,就听得老家伙哎呦呦连着几声惨叫。
她没经历过这么神奇的通道,根本就没想过真的会是人自己控制不住。
现在尽管能听到老家伙的叫声,她也还是顺其自然做着下落。
接连而来的就是老板娘的闷哼吃痛,奸夫的另一声拔高音量。
最后,才是她一头栽在沙子中。
底下的地面,硬不硬她不知道,因为身前是三个人肉垫子,妥妥让她连地都没碰到。
人只随着惯性骨碌碌又滑了几步,就收了势。
她脚一沾地,身上还有刚才飘飘忽忽的触感,有点不真实。
四下里还是沙子。
这些沙子和上面沙坑中的又是不同,成为了静止形态。
秦若倒吸口气。
眼前的情况实在是让她大吃一惊。
黑乎乎的地下,别人看不到,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玉石铸成的墙体,白莹莹带着寒气。
地上的道理因为有了沙子的覆盖,她看不到真材实料。
墙壁上的装饰,随便拿出去几件,恐怕就够普通人用一辈子了吧。
那边悬着的,是金子灌制的一只狮子。
伏在墙面,威风凛凛。
这边贴着的,像是秦若听说过的一副名家字画,见过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
也难怪秦若当下大吃一惊。
不是她见识少,实在是眼前这幕让人过于惊讶。
第259章
所谓的地下宫殿,难道还真是世人都没见过的繁华?
她去过得地方中,最最富贵的当数那时和秦枫下山去过的一处宫殿,里面已经是让人大开眼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处处彰显着华贵,连那下人睡觉的地方,也比着她原先山中住着的居所要好上很多。
听秦枫说,那里住着的,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人。
那时她还懒得搭理他,只是默默将这些话记住,回去翻了不少书,才知道,山下的世界不是和他们山中一样,只以修为的高低来评价大家。
那里叫做皇宫,里面的人叫做皇帝。
今天见到的这地方,比着那皇帝的居所也是不差。
别说红瓦白墙,谁家那么有钱,连墙外面都挂着这些值钱的东西?
前面摔得七荤八素的三个人,其中老家伙算是最快进入状态的。
即便是第一个下了这地宫,又是第一个给人垫底的,身体素质比着普通人的老板娘和“奸夫”同学,还是要好上很多。
扑扑楞楞硬是挺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绳子一动,接着又跌了下去。
绳索中间的拉力,他被身后老板娘从新带了回去,扑向大地的怀抱。
秦若系绳子的时候,和前面几人有很长一段距离,她又不惧怕这些小打小闹的摔摔打打,肯定是和老家伙不一样,站直了就是站直了,绝不会被身前的几个人从新拉回去。
眼看着前面三个,跌跌撞撞,不像她这样四平八稳。
索性随手扔了法术,让那三位“累赘“都站了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老板娘比着“奸夫”还要好些,身体素质在这一刻显示了她的韧性。
只“奸夫”一个,站起来还是摇摇晃晃,又要一头栽下去。
“看着点他。”秦若示意,让老家伙多多照顾这小子。
面白无须,不过是从个滑道上下来,人就一点精神头都没了,真不知道老板娘是看中了这小子的什么地方。
秦若踢踢老家伙。
这样的行为不过是懒得再开口,让他前进,继续给其他几人带路。
老家伙刚喘了口气,才从那惊险的滑道上回了神,又被秦若指示着当个小小的马前卒,肯定是心有不满。
不过还是依了秦若的意思,没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甬道中,只扫一眼就能看的分明。
都是红砖白瓦一点点搭建成的。
秦若甚至能感受到建造这座地宫的辛苦。
她小时候听说过,像这种在地底开凿的工程,比着地面上的又是不同。
面对的危险系数也是要高上很多,神秘的地底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够参详的透?
还没看到地宫的全身,秦若这边已经起了钦佩的心里。
老家伙不过是顺着唯一的甬道,漫步前进。
速度不快,视线都不是聚焦在前面的长路上。
左右张望,仿佛身边时刻就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次,秦若没问。
发问的是老板娘。
她算是被迫跟下来,当然对自己的安危看的重。
和秦若的关系什么都算不上,两人总共不过说过几次话。
她唯一能够发问的,也只有老家伙这一个人。
“我说,你这走路不好好看着,东张西望干什么?”话里话外,不外乎还是对老家伙引路的不专心,表示不满意。
她可不想当个“俘虏”,就断送在这地宫中。
老家伙走在大家的最前面,身后的人都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唉,你是没来过这里。咱们可一定要小心点。”老家伙说完这句,居然停了步子,似乎是在等着老板娘上前点,好和她说道说道。
两人离的近了,秦若走得慢,前面一快绳子就跟着动动。
她便将这头系在自己身上的地方解了开来,伸展手臂,坐了个大大的手臂拉伸动作。
滑道里的那段路程,前面三位的情况她不清楚,可她自己多多少少还是肌肉有点紧张,屁股也是隐隐作痛。
“上次我下来的时候,大意失荆州,差点在这破地方送了命。”老头挨进老板娘,说这话的声音不大,刚刚够他们身后那白嫩嫩的“奸夫”听到。
秦若又不是普通人,声音再小,还能从她的耳朵中跑了?
只在后面默默听着,既不出声打断,也不出言询问。
老板娘的表情倒是没紧张起来。
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就这么大。不过是处建在地下的通道,还真看不出来和普通房子里的过道有什么区别。就这么屁大点的地方,还就能让人轻易送了命?
她并不是不相信老家伙的话,只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凭着自己的判断,觉得恐怕前面没见过的地方也比这里还要危险的多。
老家伙双手被绑着,便用肩膀碰碰老板娘,说道:“嘿,可别小瞧了这鬼地方。我不骗你,再说了,骗你也是没必要的事情。你自己也多当心点,咱们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真要出了事,谁也跑不了。你时刻打起精神来,就是了。听我的,准没错。”
只差没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了。
老板娘有点疑惑,听了老家伙的话却也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她其实和这人接触的也不多。
不过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两人合作过几次,又听过这老家伙在黄沙岗的名号,惹不起。
对这人,她知道的不多。
可转念一想,谁还能拿了自己小命开玩笑?
就凭着老家伙这番话,她也该是更加小心才是。
也停了步子,等等“奸夫”。
奸夫过来的时候,煞有其事就开口道:“刚才他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咱们多多小心。这里恐怕一个不留神,就送了命。”
秦若看到这里,还觉得可笑。
本以为两人不过是露水姻缘,哪里会有半分的真感情,没想到老板娘还挺仗义,知道让这小子也跟着多加小心。
倒是她看错了这对奸夫****了?
“奸夫”同学,显然就是个最最普通的平常人。
二十多年的岁月中,根本就没碰上过什么事可以和自己的生命挂钩。
只听老板娘的话,跟着脸上血色就下去不少,看着还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嗯,这难道就是老板娘看上这小子的原因?
第260章
只听老板娘的话,跟着脸上血色就下去不少,看着还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棉、花‘糖’小‘说’)嗯,这难道就是老板娘看上这小子的原因?
他脚步当下就慢了下来。
四人之中,成了最最不愿意迈步的那个。
拖着步子,每一步的距离简直还不够一个脚印的长度。
轻轻的,悄悄的看了秦若一眼。
又身体向前,靠着老板娘问到:“咱们真要跟着这群人去送死?”
在他听来,有生命危险就是和送死挂上等号的事情。
吓得半步都不想动。
老板娘的风情,不是只在刻意中释放出来,摆弄着让人看的。
就像现在这时,不过是劝着“奸夫”放心,放缓了声音,也有点绵绵的软意。
连着停下来看戏的老家伙,心头也是轻轻一震。
这三十多岁的女人,像老板娘这样一颦一笑都让人浮想联翩的,在这黄沙岗还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位。
嘿,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这种事,既然摊上了,便是咱们命里的,逃不掉还不如好好对待,真要是出了事,也好过咱们一点防备没有。”老板娘天性中带着点悲观,安危“奸夫”的话中,可见一斑。
秦若这才算是真真正正好好瞧了瞧这个女人。
也许,没她想的那么差劲?
正这么想着,两侧的墙壁居然隆隆作响。
左右的声音一同齐齐打进耳膜里。
震的人胸口都跟着发颤。
“不好,这墙要合到一起。”老家伙当先一嗓子。
即便是从腹腔发出的吼声,也在左右墙壁的噪声中,单薄起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显得那么微弱。
秦若当然也瞧见了这项变化。
本就是不算宽敞的甬道,两面墙一齐向着中间夹过来。
真要是当墙面合在一起,他们还不成了肉饼?
秦若的第一反应,就是左右手撑开,两臂伸直。
这样的距离,还够不到左右两边的墙壁。
她在心中几乎是暗暗感叹,还好,时间不是太少。
目测着离她两个手臂的距离尚有一段距离。
前面的老家伙带头,开始发足狂奔。
身后拖拖拉拉的老板娘和“奸夫”两个,也是跟着绳子就开始跑起来。
秦若这面,没绳子牵扯,也一并跑了起来。
跑动的途中,左右两面墙壁之间那镇得让人胸口发闷的声音一下下锤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老板娘边跑还边大声问前面。
“你碰到过这情况没?”她扯着嗓子喊,可传到老家伙的耳中,早被消去了七七八八。
只能听个大概。
老家伙没时间转头,憋着气一个劲的努力跑。
一说话,存着的那口气泄了出来。
“没见过,这什么鬼。老子上次来的时候以为就已经是极限了,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两边轰隆隆,像是在打雷,一下又一下。
老板娘根本听不清老家伙的回答。
羸弱的“奸夫“同学更是在这时候成了拖累,两手抓着老板娘的胳膊,脸色煞白,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
”跑,跑……快跑。“说着话,脚下用力。恐怕这辈子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秦若在后面看的清楚,这家伙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凭借的不过是身体中怕死的意志支撑。
老板娘紧咬牙关,并不介意身后这死死拽着她的人,正在拖累她的脚步,手一挽,挎上他的胳膊,就要带着他。
秦若看到这里,觉得带这小子来真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身子前略,从老板娘的手里接过这一点用也没有的”废物“,粗暴的拽上他的衣领。
气沉丹田,说道:“你自己跑,他交给我。”
老板娘猛一回头,看到秦若像是拽着个行李,就那么不讲究的直接拖着她的相好,却是说不出来话。
只来得及扫一眼,确定秦若没有将人扔在这里的打算,便安了心,发狠加速跑起来。
秦若拖着这么个废物,其实还真不耽误她什么事。
以前的时候,连秦枫那大男人她都带过,更何况这么个小白脸。
身下脚步没停过,箭一般冲了出去。
前前后后的几个人,相差的本来就不远。
秦若动作一加快,马上越过了老板娘和老家伙。
成了众人中的第一个。
这要是个跑步比赛,秦若的速度绝对已经拿了冠军。
超过老家伙的时候,秦若发现,这老头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她说不上来。
可心头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因为左右墙壁的压力,还是别的什么。
传说中的第六感?
秦若没时间细想,可女人总是有这么神奇的时候。
往往说不出来原因,也不知道什么道理,就是在这样的时刻突然生出了有危险的想法。
这猛然的想法,让她的脚步马上缓了下来。
眼看着成了第一的秦若,身形慢了下来。
她耳朵中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老板娘的不曾变过,频率似乎还在加快。
可老家伙的就不是,明显随着她身形的放慢,也在悄悄的放慢。
这就像是在默数。
秦若心中一和二的间隔太大。
她陡然完全停了下来。
倒退两步,直接站在老家伙的身后。
并不将他偷偷摸摸把脚步放慢的事情说出来。
老板娘在后面没命的跑,老家伙随着秦若的停顿,又一次成了第一位。
可显然,这样的结果恐怕不是他想见到的。
老家伙随着秦若,居然也停了下来。
老板娘见多了各路货色。
现在这样算是危机情况下,眼前两个人居然都停了下来,她就算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也跟着停了下来。
甬道中隆隆声,并未因为这几个人的停顿,有所减缓。
依旧保持着自己独有的频率。
继续从左右两侧合拢。
秦若只将绳子重新系在自己腰间,说道:“瞧,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今天要是我死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老家伙之前和老板娘的对话,被她借用过来,暗示别在这种地方想着给她添乱。
几个人从这里出去才是目前的紧要任务。
她哪里会不清楚,单单老家伙之前对老板娘的照顾,看着就不愿意让老板娘也跟着葬送在这鬼地方。
第261章
细枝末节的地方,最是能展现一个人心中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可也能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超多好看小说]
前面路上,老家伙和老板娘的几次互动,秦若装作不经意,其实很是认真的看过。
老板娘对待这家伙,那就是最普通的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可老家伙在老板娘的问题上,却是完全不似老板娘的冷漠。
才下了地宫,连副全景都没看到,秦若可不愿意被老家伙黑上一次,直接丢了性命。
她这条命,精贵着呢。
老家伙恐怕也是个懂事的。
秦若这套动作坐下来之后,那脸色显然冷了不少。
和开始时候对付秦若的恭顺,大相径庭。
秦若只是淡淡笑了笑。
不愿意将话说得太明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这么个事。老家伙做的那套,在她眼中还真是不够看。
试问,当年被宛如没少折腾陷害过的秦若,又有什么是没见识过的?
老家伙的这些计量,和宛如比着,那真是错了太多。
老板娘没想到两人之间这些个弯弯绕绕,不过是凭借着本能,知道肯定不能走在首位。
这刻也成了将冷场打断的那个人。
她好奇得说道:“怎么不跑了?难不成咱们站在这,墙就不会动了?”
说这话,还煞有其事的看了眼四周还在向着他们贴近的墙壁。
显然是在讽刺最先停下来的两个人。
“我不知道,我清楚的就是这老家伙绝对没安好心。”秦若并不介意在老板娘面前黑上老家伙一把。
左右不过是被困在甬道中,她若真是出了事,难道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老家伙还能跑的了?
墙面贴近的速度并不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漫长的道路一眼望过去还是直挺挺的。
根本看不到尽头。
局势带着点不着声息的慌乱。
一下下隆隆的声音更是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老家伙眼看秦若不是好对付的,也顾上太多。
他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手扶住墙面,大口的喘气。
这说明什么?
说明墙体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扫一眼,也许现在他的双臂不能在这样的距离伸展开了。
审时度势。
不过是人之常情。
老家伙在外面这些年,早就看的多了去了。
明知道秦若不会被他坑到,这刻反而大方起来。
兴许是心中也经过了一番考虑,知道秦若现在的做法,就是给他的警告。
至于这警告有什么用,那最直接的不过是秦若死,他也死。
生死面前,还有什么是大事?
他道:“跟我来。”脸色正了正,浓眉下的眼睛看着的却是老板娘。
哼,就这老小子,要是没看上老板娘,秦若都跟着他姓。
唔,秦若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记忆里好像听过一两次,似乎是姓秦?和她五百年前一口锅里吃饭的?
老家伙这次还是照旧在前面领路。
后面串串出来老板娘和秦若。
两个女人,跟个弯着身子的老头,走得都不算快。
老家伙左右看着,留下墙面的动静。
老板娘有点子急,也许是天生火爆脾气?
秦若分不清楚,毕竟和她接触的少。
只听得耳边传来老板娘的话声:“喂,你这走法咱们都要死在这里!”她没来过这破地宫。
在黄沙岗听说过的不少。
不过是那些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进到这地宫里后再没有一个回去过。
今天只不过才刚刚下到地宫的甬道中,也体会了一次激情滑道,接着就是这不靠谱的墙壁挤压。
算是少有的和死神打了照面,多多少少都比着其他的人还是怕上一些。
老家伙现在是走,不是跑。
老板娘却觉得后背一阵阵的热汗,身前也是汗渍渍的。
还不如刚才跑动起来让她心里安稳。
顺手直接将那本就系的不是太牢靠的前襟,解开了扣子。
露出一小片肉色的肌肤。
心里还是闷得慌。
问完了话,眼巴巴焦急等待着老家伙的回答。
“跟着我就是了,没事的。”这或许是老家伙所能说出口最好的安慰。
他和老板娘非亲非故,本来是连这套安慰都不必要的。
老板娘有点不相信,可又想让自己相信。
目前的情况,说来下过这地宫的,除了老家伙还有谁?她也只能相信他。
尽管心中还是忐忑,面上多少好看了点。
秦若伸出胳膊,丈量了下。
左右的墙面还真是,她胳膊半弯曲就已经能够得到。
看老家伙不慌不忙,她还是被老板娘感染,也跟着有点紧张。
老板娘眼睛一转,也看到了墙面距离自己的位置,比着刚才又要近一些。
嘴上冒了出来。
“喂,你可别害人啊。我那店里去年还有个客人,就是死在这破地宫里,那时候进店的这人可牛得很,号称什么打遍西海无对手的,听说刚下来了这地宫人就没了。”
她说着话,还附送上自己打的寒碜。
让秦若心头也是咯噔一声。
那“奸夫”早在秦若停下来的时候,就被放在地上,也跟着大家走动。
别说是血色了,这会儿的功夫恐惧到无以复加,根本话都说不出来,听了老板娘的说辞,颤抖着伸出手,又抓上老板娘的衣服。
“去。他是个什么东西。风雷你听说过吗?”老家伙还有闲心和老板娘瞎扯。
当然,眼睛却是牢牢扫过每一寸的墙面。
老板娘的回答,一点也不出人意料。
“当然知道了,你真以为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呢。”这风雷,现在的下清谁没听说过,多少个地方都归了他的管辖。
就连小孩子,恐怕皇帝的名号不知道,这风雷的掌门人却是一定知道的。
“齐掌门嘛。”老板娘拍拍“奸夫”手背,让他稍安勿躁。
实际上,自己也是心惊胆战。
甬道之中的宽窄还在变化,刚才还能三人并行的道路,就在几人说话中,已经降低成堪堪只能容得下两个人。
除了老家伙,后面三人都是忧心忡忡。
“我可告诉你,齐掌门跟我一起下来的。”
就这一句话出口,老板娘那面容,都带了点坦然。
可不是嘛,谁不知道这齐掌门,那就是下清的神。他要是真的跟着这老头下过地宫,老头子绝对是有办法应付这里的情况的。
第262章
可不是嘛,谁不知道这齐掌门,那就是下清的神。[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要是真的跟着这老头下过地宫,老头子绝对是有办法应付这里的情况的。
“嘿嘿,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上来跟着他来,都是在后面跟着,碰到这里情况的时候,我见他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最后才让这墙面停下来。”
老家伙眼睁睁看着墙面还在向他靠近,心头也是有点害怕。
本来是想在老板娘面前露个脸儿,表现下他的本事。现在看来,还是把知道说出来,大家一起好好找找齐掌门碰过的那地方更靠谱。
秦若听到他们提起来齐涛,牙根就疼。
老家伙话中让大家帮忙的意思已经在明显不过了。
她却还是问到:“刚才,要是咱们这么一路跑下去,第一个人会怎么样?”
老家伙到底是想怎么样害她?不问清楚也让她不安生。
老家伙脸上一僵,没了在提起齐涛时候的骄傲,换上的是意味不明的沉。
“齐掌门,我还有另一个随从。三人下来的时候,那随从走在前面,我们在后面跟着,不过是转过这第一个弯道,人就没了。我听齐掌门说,那随从死无全尸。”
他并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只知道活生生的人,在面对墙壁挤压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跑,保护着掌门走到了最前面,后来尸体他都没见到,听齐掌门形容的惨不忍睹。
秦若吸口气。
现在才算是了解这里到底潜伏着什么样的危险。[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老家伙的三言两语,让她细细分析过后,深深觉得制造这地宫的人,还真是恶趣味。
恐怕若是当是齐涛没找到让墙面暂停的机关,他们早就葬身在这甬道中了。
那随从就是最好的例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继续的。
秦若也跟着老家伙开始观察墙壁。
本来那些价值连城的图画,挂饰,在这一刻看来还不如一方凹槽更让她感兴趣。
摸了几次墙体。
看着像是藏了机关的地方,她都认真看看。
老家伙和她的做法差不多。
老板娘看两人这样,也跟着有样学样,在墙面摸索起来。
大家都静悄悄的,只有手上半分钟都不曾停下。
时间,就在大家的摸索中一点点的度过。
秦若心里发急。
老板娘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带了点颤音。
“喂,我说,这墙壁只容得下一个人站了。”
她侧着身子,面朝一侧,背对另一侧。
墙面开合的程度,现在只够一个人侧着身子那么站着。
有点前心贴后背的感觉。
老家伙也没想到,这墙面左右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比着老板娘身材瘦些,墙壁也已经紧紧的贴在了身上。
只够侧着,在一面墙壁上做文章,找来找去。
秦若咬牙问到:“齐涛上次找到的机关,在哪边的墙壁上?”
左右墙面,已经来不及都去好好找了。她却是连机关在哪边都不知道,更说的难听点,老家伙说的不清不楚,他们是在什么位置碰到的机关,也没人知道。
她几乎都想上去先将这不靠谱的老家伙一掌拍死了。
难道说,今天他们下到这地宫就是个错误,她真要在这鬼地方丢了性命?
她不忿得很。
凭什么齐涛那混蛋都能找到的机关,她却找不到!
老家伙现在可再没有刚才的自若。
比着老板娘更是不如。
说白了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本想着害秦若在前面弯道送命,不成功也就算了,现在难道说连他也要在这送命?
他还不想死啊。
越来越慌。
秦若问得问题,传了过来。
在他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响了起来。
他想好好想想,可想不起来。
乱糟糟的越是逼迫自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后背上的墙壁,挤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他伏在墙上,一头一脸的都是汗。
秦若眼见着问完了却没答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硬挤这蹭到了老家伙的身边。
直接将他拎了起来。
废了好大的力气。
墙面压着他,她却要提起来他,可想而知,老家伙这会全凭秦若捏扁搓圆,连自己的半点劲头都提不起来。
死物那样,死气沉沉。
秦若恶狠狠的说:”你他妈害我的时候还挺有智慧,这会怎么就想不出来齐涛到底是在那面墙上找到的机关了?“
老板娘瞪大眼睛看着她。
第一次秦若提到齐涛的名字,她还没反映过来,现在又听秦若提了一次,猛然想起来,怪不得刚才听她说话怪怪的,可不是嘛。
现在下清谁还会叫齐涛的本命?
都是要尊称一声齐掌门的。
秦若这小丫头是要逆天啊?连那种大人物的名字也是随口说叫就叫。
老家伙更是没发现秦若说话的问题,迷迷茫茫的看着秦若。
想要说点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根本就没想到,事情会到现在这一步。
当初看掌门那么轻松随意,不过是在墙面上拍拍打打,按了几下,他们的危机就解决了。
才让他自信心膨胀,以为只要让这小丫头送了命,他也能轻轻松松的就在墙面上找到机关。
谁想到根本不是那样,事情的进展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老板娘脸色潮红。
胸脯起起伏伏。
后背的衣服在墙面的磨蹭中露出了皮肉,真是应了那句话:衣不蔽体。
可她混不在意。
不像秦若那么轻松,她才真是废了全身的力气才挤过来。
一巴掌甩在老家伙的脸上。
脸上全是绝望。
绝望中偏偏还有对生的希望。
就那么**裸的看着老家伙。
”你倒是说啊。齐掌门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机关!“
秦若急,她比秦若更急。
好歹秦若还是个有修为在身的,她却是什么都没。
今天要是真死在这里,明天她的孩子谁来照看?
那么小的年纪就没了爹,难道还要在没了妈?
就为了她女儿,今天她爬也要从这鬼地方爬出去。
老家伙明显是对老板娘的话有反映。
眼一闭,豁出去了。
左右都不看,更不敢去看老板娘那样面容,那会让他自惭形愧。
第263章
人往往在危机的时候就是两个极端。(.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一个极端是懦弱到一定程度,平日里的威风荡然无存。
一个就是像老板娘这么硬气,越是危急,人反倒是没那么急,一心一意想的全都是怎么样从现在的困境中逃脱出去。
老家伙那就是前者。
本来还想装的一派大方,坦坦荡荡。可真倒是临到事情的时候,却是心里慌了。
头脑也跟着发胀,乱哄哄的无地自容,不知道自己该想点什么。
老板娘还真是没白被秦若带下来。
也是这时候,才显示了她对老家伙的影响力。
这货本来怂的不行,可老板娘一出口,倒是将他三魂七魄唤了回来。
眼见着现在靠着墙的四个人。
两个女人比两个男人还要男人,恐怕是个人也觉得自己需要振作了。
秦若不知道老家伙心里想什么,当然也没那个功夫去考虑现在他想点什么。
老家伙眼睛闭了起来。
回忆起来的,居然是当初黄沙岗坡道上,唯一一颗歪脖子树下面,看到老板娘的景象。
懦弱也要,软弱无能也罢。那时候的老家伙刚被齐涛”流放“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心中郁促的不行,还在家中写了几个大字,用来解郁。
写着写着,又觉得总这么闷在屋子里不是个办法,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听朋友说这黄沙岗破烂,也许他能找到点别的不同之处呢?
总要往好的方向看。
老家伙本名秦亮,本事齐涛手下管着不少人的一个小教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教习的内容不外乎就是关于风系力量运用的那点子事。
人虽然不聪明,却从未在这本分上出什么问题。
在风雷中也还是有些人脉的。
几个平时玩的好的小教头,多多少少都有点联系。
可一被”流放“,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墙倒众人推。
被分到黄沙岗,只一个和他玩的最好的小教头在他临走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不过是说这黄沙岗人穷地苦,十里八乡的连一点点的油水也没有。
他要是想在这么个鬼地方混出头,还不如直接去投奔了那西海的鲛人。
这这这。
这混帐话明显是在秦亮,这辈子恐怕都没什么出头之日,从新回到风雷总派里了。
秦亮当然心里头犯膈应。还没到这地方,就先入为主,觉得自己够够的。
真见识到了这片土地,更觉得那小教头说的没错。这里不只荒,还乱。
以前的繁华早成过眼云烟,如今的黄沙岗那就是土匪流氓聚集的天堂。
南来北往的商路上,除了打劫还是打劫。
秦亮说着出来走走,自然不愿意去看那管道上的景象。
索性由着心里头那点子任性,就在漫漫黄沙岗上随便走。
即不去考虑自己的目的地,也不考虑可能会碰上什么人。
”流放“到这里以后,他手下那些跟着的随从,也都散了个一干二净,只有他自己,成了个光杆司令。
秦亮这无心之举,还真是大出他的意外。
就在黄沙岗临近的这么条小沙道上,让他看见了丁点的绿色。
这在黄沙岗那可才真是稀罕的要紧。
秦亮顺着路来回来去的找,找了几次又扩大了范围。
才在一颗小歪脖子树下面,看到袅袅婷婷的老板娘。
老板娘背靠着小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恍惚。
可正是这么个形象,那就是对上了秦亮了眼。
这货并没有上前打招呼,不过是偷偷跟着老板娘回到客栈,确认了老板娘的地址。
便回了家。
老板娘那时候的样子,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
秦亮却是刻在了脑海里。
就那么一个女人,穿着件在黄沙岗算是难得一见的连身裙。
腰身细细,人看起来文气极了。就和秦亮看过得书中,描写的姑娘一般。
就这个景,秦亮时时刻刻都能想起来。
当天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还做了一宿的春梦,梦里头就是老板娘和他,两人好不快活。
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总会表现出点英雄主义。
秦亮本身不是什么英雄,他做的事情也都是小打小闹,要不是今天被秦若捆了手脚,这地宫恐怕根本就不会下来。
偏偏就是这么个比较窝囊的男人,在老板娘那一嗓子中,居然找到了一种叫做”心静“的东西。
乱哄哄的脑袋里,开了窍。
再一睁眼,冷静了许多。
秦若问得问题,老板娘问得问题,居然真让他给想出来了。
老板娘这”张姐“得名头,那都是外人叫得。
真和她关系近的,自然不这么叫她。
”奸夫“和她的关系近,这姓甚名谁多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红花,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奸夫“和秦亮比着,大差不差。两个人都是没什么骨气的软骨头,真是碰到事情,怕的不行。
有老板娘扶着,这身子也挺不起来,歪歪斜斜靠着一边,恐惧看着面前快要挨上他脸的墙壁。
心里头想的,居然是这么死也太难看了。
一晚上的时间,这是第一次”奸夫“在别人面前,将老板娘的名字叫了出来。
可想而知,这货也是真觉得没什么顾及了,人都要死了。
被他叫做红花的老板娘,这次没客气。
掐在他的胳膊上,声音在隆隆的噪声中,也格外的清晰。
肺活量十足,喊了出来。
”死什么死,老娘家里的丫头还等着我养呢。你少在这说丧气话,滚一边去。”和“奸夫”相同的是,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是无所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
“奸夫”以为必死无疑,红花却是秉着绝不能就这么死的原则。
她才不愿意听任何和死字沾边的话,“奸夫”的话,让她更是心浮气躁。
秦亮缓了半天,眼睁睁看着红花和“奸夫”的对话,心里头五味陈杂。
说出来的话,却是半点都不像红花那样底气十足,带着震慑。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齐掌门是跑到这路的尽头,在左手边发现的那装置。”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上心。
第264章
一是齐涛自己就是掌门,本事可想而知。[]身后还跟着个武艺高强的护卫。
二是这事在他看来,他就是个当地的小接待,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只要跟着领导,转悠上那么一圈,也就完事了。
他又哪里会真的操心。
所以,印象深刻的不过是慌乱中的奔跑,和齐涛找到装置后,两人的安然无恙。
来的路上,又起了坏心眼,想着黑秦若一把,只将记忆力集中在那护卫死的原因上,别的都没太留神。
这时候才刚说出来这话,就见老板娘和“奸夫”的脸色,更是颓了下来。
刚才大家慌慌张张,趁着墙面还没靠到人身上的时候,还能跑上几步。
秦亮说的那走道尽头,离着他们现在的距离怎么看都还有几百米的距离。
人现在连正常的方向都转不过来,更别说是跑了。
在这么点时间里,他们凭什么去到尽头,找到机关?
难不成能变成螃蟹,在这甬道里头横着走?
完了,这样下去,这次不死是不可能的。
秦亮说完话,也正是意识到这点,所以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的底气不足,带着心虚。
害人之心不可有。
这还真是印证了那句古话。
他若是早点好好想想,几人顺着道路一路跑到尽头,找到机关,现在谁也不会死。
现在到好,不只是秦若了,就连他心里头唯一的那点子不可告人的念想,他的姑娘也要一并在这地下宫殿的甬道中埋藏了。
秦若却是没功夫这里看几个人的表情。
秦亮的话刚说完,她心里就有谱了。
只要知道机关的位置,只要秦亮能说的出来,她就一定能找到。
本来若是大海捞针,现在绝对是有了具体目标。
这事对她来说,还真是不难。
老板娘心中生的希望,也不想放弃。
可听了秦亮的话,也知道老天爷这时要收了她。
又恨又急。
身边的“奸夫”窝囊的要死,老家伙和自己也不熟。
她就能不能将这身边的两人换换?
真要是要她选,当初就该和这“奸夫”走到一起,以后她连个反悔的机会也没有了。
墙壁挨着她的身体。
厚重的挤压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几个人目前只有死路一条。
“奸夫”惊惧的表情,几乎成了脸上唯一的神色。
秦若化作一道人影,就在三个人以为绝对要死的时候,箭一样冲了出去。
目的地,正是秦亮说的道路尽头处。
她动作快,人行动起来的时候还没什么声音。
三人的注意力也都没放在她身上。
秦若残影后,三人也还不知道秦若已经不在了。
从没有哪一刻,秦若这么深刻的认识到修行的好处。
不单单是身体素质的改变,就像现在这种情况,恐怕除了她,换做普通人,不过只有等死一途。
红花眼里噙了泪,疯了一样拍上秦亮的肩头。
“你不是什么高人嘛?不是会用风的力量什么的,你现在就变成风,变成风!去把那机关给捣鼓好了。“她的印象里,秦亮不过就是黄沙岗这处,一位有点能耐的人士。
常听人说道,这家伙本事不小,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比拟的。只要有风的地方,就有他秦亮发挥的余地。
秦亮可怎么答。
就这么点的时间,让他再去和老板娘解释,她的认知和他掌握的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
他那顶多算是控风,人却是还是原来这个人。
老板娘说的,那都是妖精,他怎么能够做到?
任老板娘捶在肩膀上,身体疼,心里酸。
后背上紧贴的墙壁,咯着他的骨头也是疼的。
依据秦亮的话,秦若要想找到机关,并不是难事。
那边自以为必死无疑的三个人,闹腾着。
这边秦若手下已经摸到了这所谓的机关。
不过是个四四方方,内嵌在墙体上的凹槽。
秦若心里没其余那些人着急。可对着这么个东西,还是不清不楚。
说是凹槽也好,说是将个盒子放在墙中也罢。
总之,秦若从未见过这玩意。
横线和竖线组成的图案,将这盒子分成了九块。
横着三排,竖着三排。
第一排的最后没有数字。
第二排的中间没有数字。
第三排的前端没有数字。
其余位置,倒是有着数字,可秦若不明白啊。
这是什么东西?
九宫格在那个年代,绝对是不存在的东西。
今天别说是秦若,就算是秦枫看到这么个东西,恐怕也会和秦若一样,傻脸。
数字数字数字。
只有数字。
十以内的数字。
齐涛是怎么解的?
秦若手下摸索。
发现就在这盒子下面,居然还有一个小盒子。
指头一扣,就将这盒子取了出来。
拿在手上掂量着。
小盒子里,应该就是上面要在九宫格里面放的数字。
秦若猜测着。
一共有三个小方块。
刻着数字。和前面机关中的数字一样,通通都是十以内。
一个是四,一个是六,还有一个是二。
就这么三个数。
墙壁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秦若耳朵中仿佛已经能听到秦亮那老家伙说不出话,只余留出来的喘息声。
她一咬牙,就按照自己手里拿着的顺序将四放在了第一排。
只听得咣当一声。
墙壁外传来的轰隆声居然缓了。
秦若都没来得及高兴。
随后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轰隆隆的声音。
……
墙壁在这声音之后,向着中间合并的速度居然加快了。
秦若手一抖,赶紧将那刻着数字的小方块取了出来。
她手里一共就这么三个玩意。
这机关的破解方法她是不会。
若是错了,只会让墙壁行进的速度加快。
目前知道的就是这么多。
秦若心一狠,这次将六放了进去。
着机关做的,就和逗人玩一样。
还给提示?
不是说放错了,直接就合到一起,而是通过墙壁来提示你,告诉你说这么放不对?
秦若将这数字一放进去,随后而来的是第二次的机关声音。
轰隆隆的节奏慢了下来。
这是在提示自己这次放对了?
秦若看看左右墙壁的距离,果然比着他们在甬道中的时候,行进的要慢上一点。
心中大定。
这设计机关的人,绝对就是本着逗大家玩的目的。
第265章
本来还是心急火燎,以为大家都因为她一个人的错误,就要送在这里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现在明显看来,倒是她想岔了。
上一刻还纠结在到底要要放哪个方块进到那未填的空当中,现在就只是二选一的选择题。
而且这选择题可以反悔,随时从新填写。
秦若真是半点压迫的紧张感都没有了。
随手拿了其中一块,去实验墙壁的反映。
那边老板娘本来就想着要活。
秦亮不会的东西,她突发奇想,开始叫唤秦若。
”丫头,丫头“唤了两声,才发现面前没有了秦若的踪迹。
眼中居然有着希望。
”那丫头肯定是去找机关了,咱们不会死!“说她将秦若当成了最后一线希望也好,说是她在做梦也好,总之,老板娘就是这么认死理,觉得秦若一定是去研究机关了。
秦亮翻了个白眼。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就算秦若有本事,可那说到底也还是个人,和他一样有血有肉。
难道还真能就在这马上挤死人甬道中,化成烟不成?
那不是人,那叫妖怪。
正要出口反驳老板娘别在做这样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也发现了秦若的消失不见。
秦亮不像老板娘,可是有点常识,有点见识的。
这时候秦若不见了,说明什么?
他心里一凉。
完蛋了。
这次真是完蛋了。
这丫头要嘛就是修为高深到一定阶段,要嘛就真的根本不是个人。
他可不就是完蛋了嘛。
不管是哪个,今天就算是在这墙面的挤压下他有幸能活下去,恐怕那丫头还是要报复自己,等这里事情已结束,就是他的死期。(.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奸夫“想缩着身子,发现这背一弓,身后的骨头硌的更疼。
不如挺直了腰板,吸着肚子。
才能让疼痛缓解到最低的限度。
所以,墙面的变化反倒是他最细心,最先发现了诧异。
红花和秦亮两个人都在想些别的,他却不是。
********等死的人,身上的触感比其他人都要敏锐。
”哎,哎呦。“”奸夫“先是轻轻叫了一嗓子。
这正是秦若第一次放错了数字,墙壁比原来挤压的还要快,弄得他身上又麻又痛。
可接着,秦若第二次放对了数字,墙面放缓了走势,他更是体会深刻。
”你们别吵,这墙好像速度慢了。“他一发现,墙壁的速度放缓慢下来,立刻就嚷了出来。
后背还是疼,有东西就那么压着你,这东西还是一面墙的重量。
谁也受不了。
他们没被压成肉饼,不过是运气好,秦若放对了数字。
经他这么一喊,老板娘和秦亮的心思都跟着拉扯了回来。
齐齐集中到了墙壁上。
至于秦若这时候去哪了,反倒是真成了没人关心的问题。
红花属于那种丰韵,却不胖的人。
嗯,说白了就是腰是腰,胸是胸。
胸大腰细,看着身材极好的女人。
所以,比着平胸的两个男人,压迫感让她更加难受。
”奸夫“一喊出来,她的感觉也变得敏锐起来。
前后受到的压力在意识清晰的情况下,果然是比着刚才放缓了速度。
胳膊早就高高的抬了起来,撑在墙面上。
想着就算最后真是要死,也要将身上的力气使出来,能顶多久是多久。
”真的,真的。“********的老板娘这话一出,秦亮不信也信了。
那真是种别人体会不到的感觉。
本以后马上就要下地府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秦亮自嘲着打趣。
”这什么意思?让咱们晚点死??“墙壁的移动并没有停下来,速度减慢了,可终归还是有合到一起的时候。
这样下去,只可能是减缓了他们死亡的节奏。
老板娘瞪他一眼。
张了张嘴,转念一想,话却是没有说出来。
秦亮这话是不好听。
可话糙理不糙,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墙壁又没有停下来,照这个走势,最后的最后还是要合在一起。
就这时候,墙壁居然移动的频率又比刚才快了。
老板娘扯了一嗓子。
”这墙是抽了吧。“才以为是减缓了死亡的时间,现在就又玩心跳,再次加快速度。
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让人死也要死得这么难受。
老板娘恨恨的想着。
咳咳。
其实这次,却是秦若随手放第二个方块数字,再一次出了错,造成的结果。
老板娘的声音很大,女人的嗓音本就尖锐,他说话又无所顾忌,带着点不甘心的劲头。
秦若离得这么老远的距离,还是能听到一二。
当下手又是一抖,速度极快的换上了另一块方块。
二选一,那个不对,这个肯定是对的。
三人在那边,受了不少罪。
感觉着身后慢慢挤压的墙壁时快时慢。
这次,没一个人再开口说话了。
总归是个死。
让人死的这么难受,他们还能再说点什么。
秦若动作很快。
最后一块方块数字放进去之后,就是长时间的轰轰隆隆的声音。
等待,一秒的时间也会让人觉得难熬。
秦若就在这震得人心发慌的声音中,终于等到了结果。
墙面果然静止不动。
似乎从未动过一样,静静的矗立在了原处。
秦若吁了口气。
总算是解决了这个难题。
又和来时一样,回到了原处。
那里,老板娘红花,老家伙秦亮还有”奸夫“三个人,脸上都是生不如死的表情。
秦若差点就笑了出声。
不怪她,实在是三人的表情太有趣。
三个人都以为在劫难逃,直到现在墙面真的静止不前,还犹如做梦。
恍恍惚惚的。
”奸夫“都没注意到秦若又回来这里。
小声问老板娘。
”红花,这墙咋不动了?“眼睛转转,再道:”难道,又是再玩咱们?“
先前两次,墙壁的速度时快时慢,对于等死中的三个人来说,本来就是煎熬。
墙壁猛然静止了,他们却是不相信了。
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相信自己的感受。
背后硌的疼到不行,人在墙中像是夹着的一片叶子,还是不敢相信,这次真的是没问题。
第266章
老板娘下巴抬的高高的,不过是因为墙面挤压着,脸向上仰着,好受些。[.超多好看小说]
说话的时候费劲的还想往“奸夫”这边看过来,恐怕是习惯成自然。
“不动了就是不动了,一面破墙壁,你真以为能有这通天的本事,耍着咱们玩?”心里头其实还是毛的不行,可还是想把事情往好的方向去想。
若是这墙真停在现在的位置,他们是不是就算是死里逃生了?
压的再难受,总归人还是活着的。
还有什么是比人能活下来更强的。
老板娘这样的希望一冒出来,那是压都压不下去,突突就往上面翻,无时无刻都想着好的事情。
秦亮那老家伙许是看到这对他本来就看不顺眼的“狗男女”开始互动,不得劲了。
生也是这,死也是这。总归这个女人除了梦里,绝不会是自己的。
他却还是不舒服。
“先别说那个,你们两个。就没想过,就算现在墙真停下来,咱们可要怎么出去?”
说点子眼前最为实际的,比什么都好。
“奸夫”也是看出来三个人周围的气氛变了,刚才的压迫感就在无声无息中被驱散,现在留下的不过是“劫后余生”胡溜八扯的几句话。
答的也就快了起来,还带了从未在秦若他们面前显出过的“幽默”。
“我说,咱两还好说,真是挤挤兴许能过去。可红花这体型,想从这墙里面穿过去,恐怕就要难点了。”开着关于老板娘的玩笑。
眼睛当然下意识的也顺着瞟到了老板娘本来高高耸起,现在却被压着的****上。(.)
秦若听到这里,可就在没听下去的意思了。
两个大男人,此时此刻那猥琐不曾掩饰的眼眸,让秦若觉得不舒服。
还真是没想到,这男人都是一个通病。
刚刚情况没这么严重,马上就能将心思转到女人身体上来。
“喂,我说你们消停点。”秦若现了身,站在老板娘身边。
挡住了“奸夫”这边看过来的视线。
这位置与其说是随意,不如说是秦若刻意而为之。
老家伙秦亮多少还是带点遮掩的猥琐,可这“奸夫”或许是和老板娘本身就有**关系,开玩笑的时候那真是百无禁忌。
让她这大姑娘跟着听到害臊。
秦若的举动,不止是吓到了“奸夫”,老板娘红花和秦亮也都是吓了一跳。
临危时刻没踪迹的人,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秦若轻蔑的看了“奸夫”一眼,那眼中的轻视绝对达到是个人就能看出来的境地。
然后手一提,老板娘的身体居然就被秦若从两面墙体中拉高了上去。
老家伙秦亮在旁边看着,都要替红花喊句疼。
看轻若提的并不用心,不过是随手为之,偏偏老板娘像片树叶,也没什么重量,随了她的动作人就跟着向上拔高。
脚下居然离开了地面。
“嗤”,“奸夫”气都没来得及换,就发出了这样的轻叹。
不知道秦若居然还是个大力士,提老板娘这样的女人,就跟提个小鸡仔那样轻松。
只有老板娘自己知道,秦若这动作做的看起来是粗鲁。
可加诸在她身上的,还真是没什么力道。
她只感到整个人轻飘飘,浮了起来。
连两边墙壁的压力也感觉不到了。
诧异不已。
两个男人目瞪口呆,唯一在秦若手下的女人也是一副犹如在梦中的迷茫表情。
“红花姐,我带你出去。”秦若才不乐意看这两男人猥琐的嘴脸。
老板娘在之前的路上,表现的并不是那么差,也算是赢得了不少秦若的好感,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恐怕搅在绑架失踪这件事情中,很大部分都是身不由己。
秦若这话一出,两个男人齐齐才发现问题的严重。
照这姑娘的意思,合着老板娘她带着出去,他们两个却是要贴着墙壁,蹭过去?
秦若不急着走,站在那里又问。
“你和齐涛来的时候,那机关齐涛是一次就弄对的?”
秦若见了机关以后,心中念念不忘的,不过是齐涛究竟凭什么能够知道正确的数字。
老家伙当然知道这话是对着自己问的。
既然已经过了刚才的危险时刻,人又有了精神。
这次的回答比着之前想来想去,可是要快上不少。
不过是略略思索了片刻,就想到了那时的情景。
“嗯,当时我跟着齐掌门,从背后看他似乎就是动了一次手,将什么东西放进那装置里,接着墙就停止不动了。”他记忆中,还是能想到那时候的事情。
齐涛背着身子,可动作不慢,他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就见着掌门手上连着点了几下,接着水到渠成,这墙壁也就不动了。
秦若听着老家伙的描述,再想想刚才自己开机关的时候,那放了几次都放不对的情况,更多的问题涌了出来。
“那他当是,可是说了点什么?”
要是按着老家伙的说法,齐涛对那装置应该是熟悉得不得了。
可为什么她的记忆中,却是对那奇怪的东西一丁点的印象也没有?
几个数字组成的盒子,本身就让人想像不到。
排列的组合更是闻所未闻。
这问题,需要老家伙去回忆的时间,显然比刚才的问题要长些。
秦若并没有急着打断他的思路,只是在一边看着老板娘被拉高了身体,又随手扔了层保护罩。
这样的行径,不过是太无聊,找点事情给自己做。
老板娘在比别人都高了那么点的位置,当然也能将秦若的行为看清楚。
眼睛里看到自己四周还浮现出一层光圈,凭着猜测估计就是秦若的一种保护措施。
她也没说话,不过是将秦若这样随手的行为记在心中。
当然,一起记下来的还有刚才秦若为她解围,让她在两个男人那种猥琐的视线中,不至于那么尴尬。
瞧秦若正好望过来一眼,点点头,算是在给秦若一种善意的示意。
秦若不在乎她的善意。
现在不在乎,以后更加不在乎。
再怎么说,对秦若来说,老板娘不过是萍水相逢,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第267章
和她,和她的世界又能有多少的交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老家伙在大家长时间的静默中,缓缓的开了口。
“那时候,似乎齐掌门还真是说了两句话,都是随后说的,我又不太懂。只隐隐约约记得什么九,数字的。”
之前老家伙对秦若的轻视,早在秦若能够瞬间穿过墙壁解开机关,又在这只容得下半个人的甬道中自有来回的行为中,变成了重视。
这种人,不论是何时何地,想要弄死他,还真是犹如捏死一只蚂蚁。
不,或许应该说,这根本就不是人,是种精怪。
人的天性中,对这样带点神秘色彩的不同种族,总是带着点敬畏,老家伙不过是个普通人,当然也逃不开这样的想法,看秦若的时候,明显就有了恭敬,瑟缩。
他修为不高,风系的掌控在很多人的眼中,说是歪门左道也不为过。
因为光明正大,单打独斗的本事可以说是零。
用来偷袭,背后偷偷摸摸阴人,倒是不错的选择。
这样的功法,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重视起来?
也就是齐涛财大气粗,又喜欢结交点各路英雄,像老家伙这种英雄中的狗熊,只在大家口中听过几次,就请了过来。
照齐涛本人的说法,那叫“花开百种”,只要用在合适的位置,有本领的人总是能发挥他的长才。[.超多好看小说]
老家伙的转变,是显而易见,只通过对着秦若回答的口气就能发现的。
答的也仔细起来,能想到什么都说些什么,将齐涛和他当是在地宫中的情况尽量说个具体。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最后齐掌门弄好开关装置,倒是还说了句,小菜一碟。”
老家伙所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这么多。
再让他说,其余的恐怕就真的是他瞎编乱造了。
秦若的好奇点,本身就不在齐涛身上,在的是这么个古怪的东西,齐涛凭什么会放那些数字。
老家伙说了半天,在她看来只有第一句还有些用处,将来或许可以用来和秦枫说道说道,至于最后加上的那句小菜一碟,反倒是半点用处没有。
对着老家伙点了点头,身形一错。
就在只容半人的墙壁中风驰电掣,冲了出去。
老板娘也跟着她的速度,一起离开了原地。
只有两个男人,傻了脸。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家伙费力的移动了一丁点的身子,苦中作乐。说道:“这次,你应该吸取教训了吧?以后莫要再随便拿女人开玩笑。”
摇摇头,与其说是在说“奸夫”,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奸夫”这样的还只是拿了自己的亲密对象开玩笑,哪像是他,差点就想着要将那丫头弄死。
也不知道,这接下去的路上,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不管这丫头记仇还是不记仇,恐怕到最后的时刻,等着他的都是个大写的死字。
唉。
“奸夫”比着他,也很费力。
两面墙壁停的位置,不光是嘴上说说,就能过去的。
就那半人的距离,搁谁都要用上很大的力气,才能挪动一丁点。
秦若领着老板娘早一步过了弯道,停在另一面开阔的甬道中,才将人放了下来。
她没开口的意思,只静静的等着后面两个男人“自力更生”,一点点的挤过来。
本来是可以一起带过来的。
不过是看在老家伙对她起了歹念,“奸夫”连自己人也乱开玩笑的份上,给他们个小惩罚而已。
老板娘反倒是开了口。
透漏了讯息给秦若。
老板娘脚下刚一着地,人还没完全站定,话就说了出来。仿佛是早就考虑好,要对秦若“坦白“那样。
”我说,姑娘。今天你们这事我也真是有苦衷。一路上随着咱们一起的那老家伙你也见到了,他是个有本事的。当初来店里找我的时候,本来我是不想同意的,约莫着在这黄沙岗上做生意,要是再沾染点是非,以后恐怕落了大家口实,更不好过。也是我那朋友,劝了几句,我耳根子软,半推半就的就默许了这事。“老板娘说着话,看秦若的眼中,已经带了歉意。
虽然是这姑娘将她带到地下宫殿,却还是在刚才的危机时刻救了自己的命,又解了自己的围。
谁对她好,谁对她赖,这点她还是能看得清的。
秦若听了她的长篇大论,就笑了。
眼中笑意根本没达到眼底,不过是嘲讽而已。
”哦?那红花姐你口中的朋友,不会是我找到你屋子里的时候,和你滚在一起的奸夫吧?”秦若丁点都不介意将看到的,自己猜测的说出来。
嘴上也没留什么口德,觉得红花的那个男人,还就是个真真正正的奸夫。
红花尴尬了。
这样的尴尬有别于人前将他的私事拿出来品头论足,更多的是被秦若一句道破,只有她自己遮遮掩掩的尴尬。
话都说到这里了,老板娘红花也就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说什么,当是情况什么样她就照着说。
“姑娘说的是,这朋友还真就是我那相好。”秦若叫他“奸夫”,她却不能跟着这么叫。相好这称为,用在这里也不算错。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子,以前也是个好的。那时候我们孤儿寡母,很不容易,也多亏的他几次出钱出力,帮衬着。”老板娘作为当过寡妇的过来人,自然比别人的感触深。
黄沙岗这三不管地带,她最初的想法不过是和那混账一同去了地府。
可想到孩子,咬咬牙还是挺了过来。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又有这么家客栈开在这儿。
多多少少都是事。
男人们龌龊的多了去了,想沾她便宜的,想霸她家产的,想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真是没少见识过。
这相好今天看来是窝囊了点,可那时候帮她的地方真不少。
这相好姓甚名谁她都不知道,不过是听他身边下人叫他一声“李老板”。
老板娘和这李老板接触的次数多了,从他眼中还是能看些出端倪。
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这种事,若是小姑娘家家,可能还真的看不出来,可谁让她是过来人呢。
第268章
她权当是种回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默许了李老板越来越亲密的举动。
慢慢的,也就发展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她想的简单,不过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快活事,三分的感激慢慢演变成了现在的情况。
秦若脸上的嘲讽就差没飞出来。
“那种人,帮你还能有什么目的。你到好,还能对他生出感激?”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奸夫”明摆着不过就是直奔着占老板娘便宜去的。
目的性这么强烈实在的人,老板娘却还是明明知道也默许?
红花摇摇头,也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和秦若多纠缠。
她那时的情况,不是秦若想的那么简单。
“我这相好的说了句话,才让我下定决心对你们的事情不管不问。”
秦若这次没打断她,想来后面那两个男人想从墙中挤出来,多多少少还需要不少的时间,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情。
她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听老板娘说说话的功夫宽松的很。
“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来,应该是别人找上了我那相好,才有了他那席话。”
秦若挑眉,还真想不出来有这样的转折藏在里面。
一直以来都以为是老家伙单方面谋划着,和老板娘做的接头。
“就像我说的那样,他那人无往不利,要是没有实质性的好处,又怎么会在我这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工作。”
老板娘说这话,回想着。
秦若插了句嘴。
“那你可知道,联系你那相好的,是什么人?”
从出事以后,心中大致上有了个脉络,知道是齐涛所为的。现在才看得出来,为了抓到他们几个,齐涛下的功夫一点都不小。
“先前没留意,也没想到是这风雷中的人,只以为就是我那相好在外面的酒肉朋友。”老板娘是通过她这相好后来又说得几次话,融会贯通之后才联系到,这人恐怕还真就是冲着秦若他们去的。
“现在想想,更像是齐掌门手下的人。”老板娘看她一眼。
说到齐掌门三个字的时候,还是顿了下。
秦若说话的时候,她注意过的,从未出口叫过齐掌门,完全不带尊重。
统统都是用着齐涛,直呼其名。
秦若呢,并不太在意也没想听老板娘说的这些。
从他们二人开始说话,到现在的功夫,听来的这些话在秦若看来,也全是废话。
老板娘表情不算轻松,甚至带着点凝重。
观察了几次秦若的表情,才说了出来。
“据我估计,这齐掌门现在恐怕也随着你们来到黄沙岗了。”说一千道一万,老板娘说到最后,想说的不过是这一句话而已。
前面几次的铺垫陈设,本来是想引着将这事情一点点的说出来。
可看了那么多次秦若的表情,明摆着对那些细枝末节不感兴趣。
她最早的时候听了相好的劝,才决定配合老家伙的行动。
相好本人也在当天晚上有点得意忘形,和她又念叨了别的几句。
不过是些男人得了意外之财的兴奋。
两人还没躺下前,相好搂着她,一脸得意。
“红花,这次你是不知道。我恐怕是遇上贵人了。”
老板娘对于他生意上的事情,从来不问。
相好的也提的少。两人似乎都有着不成文的默契。
喝了点酒,人随着晕晕乎乎。说话的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老板娘听他说话,并不搭腔。
可这相好的,也许碰上的是少有的开心事。
趁着酒意,跟她说了好几次。
这才引起她的注意力。
听着听着,也就发现了不对劲。
“红花,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偏僻地方,我还能有幸遇上身上这么高的人,也是三生有幸。”
老板娘想了又想,这破地方,她待了这么久,绝对不会有让这人念叨一晚上的人在。
她能想到,身份上高人一等的,还真没一个。
老家伙说得好听,那是上面派来管这里的一个头目。
说得不好听点,整个黄沙岗的人都知道,这货是被“流放”了,瞧那丧气样子也知道今后不会有什么作为了。
可看她家这相好的意思,碰到的是比着老家伙身份高很多的人。
后来又灌了几次酒,相好的自斟自饮,好不快活。
说话中也就越来越不走心。
不少都是只字片语,说话的时候醉醺醺,舌头都跟着打了结。
“我说,这次要是成事了,恐怕我这商路也就不用跑了。”他并不愿意总这么来回来去的在路上奔波,眼下就有这么个机会,让他能长长久久的就在一处。
“到时候你收拾收拾东西,跟着我回家吧?”姓李的,在外面这些年,除了老板娘其实还有几个女人。
听了别人画的馅饼,以为真是能过上天堂那样的日子。
便想着将这商路上,跟自己关系不一般的几个统统带回家里去。
他也当回大爷,家中三妻四妾的伺候着,岂不是美哉。
老板娘并不搭话。不过是就着摇晃的烛台,又多看了他几眼。
“红花,你别瞪我。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不是这么用的。”姓李的浑不在意。似乎那好日子就在前面对着他招手。
“我这是得走了什么运。不过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姓李的以掐小指,笔画出的位置只到小拇指的第一个关节。
看着就真是不起眼的小事。
“可就这么个事,成了!”一兴奋,拍上大腿。啪一声的脆响。
“还是多亏了你呦,我的宝贝儿。”嘴顺着老板娘就亲了过来。
老板娘思前想后,这次姓李的来黄沙岗,不过是走的最最寻常的买卖。
那样事都谈不上能让他突然一飞冲天,还是不起眼的小事。
再说了,姓李的喝多了,翻来覆去的说着自己就是他的幸运星。
她也没想明白。
现在看来,所有的事情联在一起,才让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凭着红花的推敲,应该就是有人找到了姓李了,许了各种好处,不过是让他劝说老板娘。
所以,这事在姓李的眼中,才是那芝麻绿豆的小事。
第269章
老板娘自己也知道,姓李的并没有对自己多上心。[]
她的事情,在姓李的眼中,可不统统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吗?
秦若听到这里,更多的是对老板娘这种猜测的质疑。
“你的推论,我不知道从何而来,可若是齐涛真是自己来了这黄沙岗,夜里的行动,为什么我没看到他??”
秦若不知道老板娘是凭着什么,异想天开,以为齐涛会亲自到了这里。
可就是她说的话,也没什么错处。
要是齐涛真来了这里,为什么行动中不亲自现身?
老板娘摇摇头,对于秦若的问题,当然是答不上来的。
她这些想法,都是凭借着自己的推敲,也许就是对的,可也许还是错的。
五五开的事情,不过就是齐涛在或者不在这黄沙岗上。
她说出来,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点,觉得对着姑娘的亏欠能够少点。
“那也许是我想错了。他人没在这里呢。”老板娘并不介意自己说错,她能给秦若的,最多就是提个醒。
说的对或者是错,其实都和她自己的关系不大。
所以,秦若一否决,她也没坚持的必要。
总之,该说的她都有说过了。
秦若当然不愿意相信齐涛来了,也更加不想愿意相信齐涛真跟着过来了这黄沙岗。
时间上到是还说得过去。
若是前脚老家伙给了齐涛信儿,后脚齐涛就往这边赶,是能跟得上他们的时间。
可……抓人这件事情,齐涛对他们几个重视不重视抛开不说。
就单说那混蛋在百草堂的一系列作为,也能知道他的谨慎。
明明对他们也是比较熟悉,这几个人哪个不是应该都上了他的花名册,只等着被他抓到后就地正法的主儿?
怎么会就在抓捕他们的过程中,失去了本人?
不可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秦若想到这里,还是自己也否定了,摇了摇头。
心里头却是在听了老板娘的话后,总是有不好的预感。
她鲜少有这样明确的不舒服,心口砰砰直跳。
转念一想,尼玛。要是齐涛来了,白霜怎么办?
她新认的这小徒弟,是不是现在从新被那混蛋折腾上了?
手上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自秦枫说过,必将几个人带回来之后从未有过的担心全汇聚到了现在这一刻。
人也随着站了起来,开始就在这甬道中烦躁的踱步。
老板娘能看得出来,秦若这是心烦意乱的表现。
索性住了口,不去打扰秦若。
就任着秦若在这里闷闷的。
秦若这样的行为持续的时间不长,也不短。
老板娘能听到墙的另一侧,两个男人哼哧哼哧的喘气声了。
这边秦若才收了脚步。
飞一样冲了出去,将两个男人一手一个拎了回来。
她对待这两位,绝对没有对待老板娘的耐心。
随手提起来,随手扔出去,根本不在意这两人是不是因为她的力道而受了伤。
秦若想来想起。
她现在来这地宫的行为,根本就不对。
哪里是像秦枫口上说的那么轻松。
若是齐涛来了,若是齐涛本人也来了,秦枫自己能对付得了?
白霜的处境又是什么?
她想马上出去,现在,立刻!
老家伙还在地上呻吟。
秦若下手的时候没轻没重,他后背上蹭了不少的刮痕,又这样被摔在地上,真是疼煞人了。
奇诺已经一把又讲他的领子提了起来。
粗鲁的不像个姑娘,充斥着满满的女汉子味道。
“你说,这里怎么出去?”秦若想问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他们来的时候,那滑梯一样的通道,现在还能回的去?
那么高的距离,她又不会飞。
按原路返回绝对是痴心妄想。
老家伙一脸的懵懂。
根本想不到秦若会问上这样的一句话。
停顿了几秒,又看看老板娘,才回了起来。
“这地宫的出口,是要通过整个建筑,才能看到的。”
只要是建筑出来,让人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有进没出。
这里只是和寻常的普通人家不一样,出口和入口不在同一处。
“你现在就带着我去找出口,这里咱们不待了。”
秦若心里头,这地宫中的好处,远没有自己的亲朋好友来得重要。
老家伙一脸的为难,说到:“姑娘,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秦若说要来,他带着人下来了。现在地宫中正式的宫殿一处都没到,秦若就又嚷嚷起来,要回去。
那么大的地方,他就算是带路,也得熟悉啊。
当初走的急匆匆的,很多的地方,很多的道路他总得是看上一遍,有个印象也才好带路啊。
这催命样的急迫,他拿什么带路?
“你就说,咱们怎么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秦若现在对地宫的好奇,对地宫主人的好奇,全都没了。
就是一颗心急切的想要从这里出去。
“我上次也是匆匆一瞥。”
老家伙没敢讲话说得太过直白,不过是绕着弯说这里的出口恐怕不太好找。
秦若看一眼甬道。
前面还是黑漆漆的一条直路,后面走过的路就更别提了。
若是老家伙对出口还是一问三不知,她什么时候才能出的去?
“别废话,你直接说用了多长时间出去的。”
老家伙语塞了。
先不提地宫之中迷宫一样的弯弯绕绕,就说一点。
上次他和齐掌门走到一半的时候,齐掌门打发了他回去,他哪里知道接下去的路怎么走。
也怪秦若的话没说清楚,一直说的都是要找到出口。
若是这时候秦若注意用词,说的是她要出去,老家伙反而是有办法的。
他当初下来之后,按着原路回去,路上磕磕绊绊,反倒是发现了几处机关。
其中就有上去的路。
老家伙这会对秦若唯命是从。
秦若说什么,他是绝没有其他的心思。
秦若说是找出口。他也一心一意的找出口。
脑子里的那根筋就没转过来。
出口,出口。
被秦若三言两语,带的脑子里只有这个词,可又陌生的可以,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记忆中。
他拿什么去回秦若的话。
反倒是老板娘说了句公道话。
第270章
老板娘说:“姑娘,你先别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有什么事,你也先让他缓缓在说。”
很多事情,越是急才越是出错。
他们几个人,下都下来了。
刚才那么危险的时刻,阎王爷没能将他们收走,又怎么会找不到这地方的出口呢。
老家伙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本来也有点软。
被秦若在这么吼上两声,恐怕本来知道的事情也会变成了空空荡荡,什么都想不起来。
老板娘这样的话,也算是向着秦若说的。
秦若急不可耐。
这手松了老家伙的衣领,那边人已经出现在了“奸夫”面前。
照旧是提了众人的领子。
“你说,今天白天究竟遇到的是谁。”老板娘说的话,林林总总,透漏出来的讯息,总归是那么几个意思。
既然出口不是马上就能找到的,她还是先弄清楚,这“奸夫”见到的究竟是谁。
“奸夫”也跟着傻了脸。
根本没想到秦若怎么会对自己有此一问的。
至于他喝醉了酒,自己说过的话,也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想都想不起来。
嘀嘀咕咕脑子里只冒出来一种猜测,那就是秦若神了。
居然连他今天碰到了大人物这件事情也知道。
“奸夫”既没有老家伙的眼力劲,也不如老板娘聪慧。
脸上的表情转变的那可就是一个生硬。
大写的不愿意说几个字。
秦若这会儿心急火燎。
又碰上“奸夫“这种没眼色的玩意,当下手起掌落,一巴掌甩在他脸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啪一声重响。
老家伙那叫一个幸灾乐祸。
秦若说道:“你不想说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捏死。”
捏死。真的是捏死。
她可不是还拎着这人的衣领呢吗。
只要稍稍用力,那脆弱的颈项就会她在手中被捏的粉碎。
也许是秦若说的恐怖,也许是秦若眼中的决心吓到了“奸夫”。
总之,“奸夫”这下子可真是直接就老实起来。
那一脸大写的不愿意几个字,变成了“我愿意”。
“我,我说。”两个字吐的一点也不畅快。
秦若可不是只嘴上说说而已。
说话的功夫,手上早就用了力。
由拎变掐,不过需要的就是指头上的几次改变。
秦若闻言,这才收了势,手上放松了点。
“姑娘,”奸夫忙用手去护颈项。刚才秦若的样子真是吓坏了他。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杀人放火的,可这眼里带出来的凶狠完全不一样。
就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要去了地府。
他还有大好的时光要活着,还有“那人”和自己保证过的荣华富贵,还没来得及享受呢。
怎么能就在这地方,被个黄毛丫头轻易的给弄死。
这时候的“奸夫”可不像刚才面对墙壁挤压时候的紧张。
那种生死,是他不能控制的节奏。
可现在这时候,秦若问得问题,他却是有选择的余地。
先前没愿意说,不过也是不想让大家知道,更不想让红花知道,他是受人之托,才会“多了两句嘴”,让老板娘拿定了主意,和老家伙秦亮合作。
至于这秦亮是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
“那人”和自己说得清楚,他只要做到让老板娘点头同意,在晚上的时候协助他们的人就是了。
“奸夫”一时间成了另外三个人眼光焦距的那一个。
火辣辣的视线,就在忽明忽暗的甬道中,齐齐传了过来。
秦若的迫切,老板娘的通透,老家伙的无知。
三个人,三张表情,三种脸色。
“我见的那人,真让我说名字,我也不知道。”这是“奸夫”放的第一句。
秦若手下一动,那刚刚离开他肌肤的手指蛇一样又贴了上来。
可怕的压迫随即就传上了“奸夫”的身体。
他一震,生生打了个颤,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主权。
心里的惧怕又出现了。
说话快了起来。
“不过,不过。”他这不过两个字,果然让秦若的手慢了动作。
“我听他身边的人,叫他什么张先生。”
他说完这局,顿了下。
去看秦若的表情。
想瞧瞧这姑娘和那张先生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
秦若知道他愿意说出来自己的经历,当然脸上只有凝重。
老板娘说过得那些话,在她心中生根发芽,慢慢发酵。
总是让她有种紧张感。
现在的秦若,只想知道究竟齐涛那个混蛋是不是真的如老板娘说的那样,跟着他们来到了黄沙岗。
“奸夫”侧眼来瞧,自然看不出秦若情绪的变化。
只那炯炯的眼神,还是盯在自己的身上。
他在秦若的视线中,低了头,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只有这一个人。也是赶巧了,我们说完了话,他拉帘子的时候,我才看到原来就在我们坐着的雅间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什么人?”秦若的问话马上跟了出来。
张先生。
齐涛身边是有这么一个人。秦若不熟,是秦枫和她提过的,说是齐涛新近收在身边的心腹。
秦枫的形容三言两语,不过是围绕这人的脾性,用的形容词也让秦若很陌生。
狡猾。
当是秦若嗯了一声,只以为那人和自己绝不会有现实里的交集。
秦枫和她说过几个齐涛新收的手下,听着都是能人异士。
张先生在其中,并不显山露水。
不像其余几个,纷纷有着自己的特长。
但是现在,秦若绞尽脑汁,想了又想,还是只能想到狡猾这个词。
秦枫用来形容这人的,绝对就是这两个字。
张先生既然真来了这地方,齐涛还会远嘛?
老板娘的猜测也许不是无中生有,真的有这样的事情。
“奸夫”被秦若一直这么威胁着,脸色并不好看。
说话的时候却是没有磕磕绊绊,既然开了口,说话之后比之前顺溜了太多。
秦若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生杀大权都在人家手中。
这点子道理,他还是清楚的。
“当时光线暗,他们约我的包间,黑漆漆的。我也只是趁着烛火看到里面有个人,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只隐隐约约能瞧出来似乎是个男人。”
第271章
奸夫说这话的时候,又觑了眼老板娘。[.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刚开始秦若问话,他不想回答,多半的原因还是在老板娘身上。
倘若老板娘问上一句,你去见那人干什么,他要怎么回答?
他哪里知道,他那点事,老板娘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说透不点明,不过是给足了他面子,看在他多年对老板娘的帮助下给他留的脸面。
这里头,只有老家伙上一刻还不知道秦若究竟问得是个什么。
听了“奸夫”的回答,心里头也是一顿小鼓敲敲打打。
张先生?
张先生他当然知道。
齐掌门身边的红人呐。这次抓捕秦若他们这一行人的行动,也是这张先生策划的。
他在其中,不过是扮演了可有可无的一个小角色,是张先生用来牵制秦若的一颗棋。
照张先生的说法,这个十**的姑娘,虽然有修为在身,其实却是实战经验不足,根本不足为惧。
他们这群人里面,唯一有威胁的,还是那个秦枫。
至于这丫头的名字,张先生都叫不出来。
当是分配给他这任务的时候,可绝没想到他会栽在这么个丫头的手里。
“奸夫”当面说了出来,话说的这么清楚了,老家伙终于会意,原来就连老板娘的枕边人,也是被买通了的“同伙”。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狡猾??
秦若这时候听闻了奸夫的话,对这个张先生的第一反应不是狡猾,而是可怕。[.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人自己都没出面,事情处理的已经是滴水不漏。
只要和他们有关系的人,哪怕是搁着几层的门道,也通通都被这张先生算计过了,考虑在内。
他们来到这黄沙岗才多长的时间?
住一晚上的事情,就这么点时间,前后还不到半天,人家已经编制好了一套的陷阱,只等着他们往里面跳?
白家的一家三口,小草精,都被人家轻易拿下,没了踪迹。
秦枫那里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
可自己面前的老家伙,也没让自己少吃苦头,差点就栽了进去。
滴水不漏。
“嗯,应该就是个男人。”奸夫从记忆的缝隙中也在寻找。他说的都是真话,当是灯光昏暗,帘子撩起来的时候,一共才能有多长时间?
随后就被人将帘子放了下去。
他眼睛在尖,眼力劲再好,除了模模糊糊的人形外,还能看清楚什么。
细细想了一遍。
自己没有遗漏,说的就是真的。
“对了,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那张先生还冲着里面点了点头,看着很是恭顺。”奸夫补充道到。
回忆这东西,谁也说不准。也许就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反而令人深刻,真正需要人记住的那部分,反而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消散开了。
一个点,一个面,你自己也说不出清楚是为什么,就是能刻印在脑海中。
奸夫的情况也是这样。挥之不去的不是张先生和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强调的那大段大段的说辞,而是临行时匆匆一瞥,帘子撩起来后,里面居然还有个人。
能让张先生俯首称足,老老实实恭敬恭顺的,除了齐涛,秦若还真想不出来别人。
秦枫说过,齐涛新收的这几个亲信,有个共同点,那就是桀骜的很,为人傲气,颇有点恃才傲物的劲头。
秦若心中一道惊雷打了出来。
最坏的情况,老板娘说的话,乱哄哄的都再脑子里交错着。
齐涛要是真的亲自来了,秦枫和她恐怕谁都不好过,最最让她担心的,却还是白霜。
那混蛋在百草堂的言行举止,抛开了风雷掌门这么个身份,比着市井无赖还不如。
白霜要是真落到他手里,可怎么办?
“你可是看清楚了?刚才的话句句实言?”秦若带了那么点希冀,自己都知道这可能性有多么微乎其微,却还是希望这些只不过是奸夫看错了,根本就是没影的事情。
齐涛照旧在他风雷的地界蹲着,他们需要的对付的只有现在这齐涛的手下几个人。
奸夫并不知道秦若心中的想法和她的愿望。
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老老实实说出来。
被秦若再这么再三确认,也是理直气壮,回的声音听来底气十足。
一点都不像是在骗秦若。
“我当然确定,绝对没看错。”
上文咱们说过,奸夫记那一瞬间的时候,极其深刻。
秦若再问,也只是紧紧咬着,里面绝对有这么一个不知姓甚的人物存在。
地宫甬道中,秦若连有个能互相商量的人也没。
秦枫不在,老神医不在,就连那缕缕挑衅的白沐也不在。
得到了奸夫三番五次的确认,也知道绝不会错,恐怕真是齐涛跟着来了。
三个和她下了地宫的人,原来都算是敌人找来的帮手。
秦若看看老家伙秦亮,目光跳了过去。
比着这个人,老板娘的可取之处还是多点。
秦若心中计较着,嘴上说的话,还是冲着老家伙秦亮。
”喂,你来之前,就没得到什么特殊的指示?“
秦若抛开奸夫,这次的问题是在问秦亮了。
奸夫那里,说到底也不算是齐涛的自己人,收买过来让帮忙做事,知道的情况也不会有老家伙秦亮多。
秦亮略一怔,才看着秦若对待奸夫一点都不友善,谁曾想,接着就轮到了自己。
先前当然见识了秦若的手段,心里清楚这姑娘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真下得去手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半点隐瞒都不敢有。
“姑娘,您自个也问过了那家伙。”
说话的时候,将个你字自动升级成了您。
那家伙只可能说的是奸夫。
“我这边张先生给的指示,就是半夜在那个时间过来偷袭,将你拿住。”
他在黄沙岗的身份,说出去就是笑话。风雷总派那边过来的人,谁会将他看在眼中,不过是将他当做办事情的苦力,什么核心都不让他参与。
若不是看在这风系的掌控上,恐怕来抓秦若的事情也和他无缘。
张先生做事像来稳妥,除了自己胸中有着全局,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条线在同时进行。
第272章
秦若看他的样子,也还算是中肯,便消了从他这再打听的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现在的首要事情,照她的思路,就是从地宫中出去,和秦枫汇合,再行商议。
左思右想,秦枫走得时候并没有留下什么讯息,不过是说好三日之约。
她现在又能去到哪里找人?
齐涛来了,齐涛来了。
这讯息她一知道,怎么就还像原来一样存不住气,人都跟着乱起来。
三天的时间,不在地宫中修炼,她还能干嘛?
每次一牵扯到这人,她就自己先自乱阵脚,这样子的她,怎么可能和齐涛斗?
想的多了,人反倒是比刚才冷静了不少。
先前一股脑的想要出地宫,去救人的想法也慢慢的又一次转变。
秦枫专门提出来让她在这里修炼,对她肯定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三天的时间,不若全都拿来认真提高修为,她也才好有资本应付齐涛。
左右摇摆,自己最后还是觉得留在这里,好好修行才是最好的主意。
反正,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这幕后的指示,大人物,她现在心中都是有谱了。
老板娘比着老家伙秦亮和奸夫两个,还算是敢上去和秦若说上一两句的那个人。
三个人当中,秦若唯一给过好脸色的人,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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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咱们救在这里呆着?”
老板娘和另外两个,等了半天,等不到秦若下一步的指示。
本是该要继续前进的,可秦若刚才又明确表达出了想要离开的意思。
他们是走,还是留?
左右为难。
和秦若接触的时间不长,反倒是老板娘看得出来,秦若这样的丫头,没什么坏心。
虽然不知道将他们带到地宫中的作用,路上既没有故意刁难,也没刻意使坏。
在对待他们的态度上,还算是友善。
初于这样的原因,老板娘也放开了很多,不是很怕秦若,就将她当做了普通的姑娘家,碰到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该问就问。
秦若恍惚了片刻,人还沉浸在对自己的不满意中。
过了一小会才清醒过来。
眼前的三个人,三双眼睛,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过是等着自己“发号施令”。
她清清嗓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样的情况有点可笑。
让她自己都要有种大人物的错觉。
说话的声音不自禁的就放轻了许多,比刚才恶声恶气,怒目相向两个男人的时候,简直都不像是是同一个人了。
“继续走,怎么不走,这里的全貌我还没见过呢。”
话一出口,三个人哑口无言。
老家伙和奸夫对视一眼,都不明白秦若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一会要离开,一会又要继续。
想法变的,可不是普通的快。
奸夫更是在心里头嘀嘀咕咕: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不就是最活生生的例子,多变啊!
老板娘笑意盈盈,想的没这两男人这般,只是觉得这时候的秦若看着又是个活灵活现,生气动人的姑娘,不似刚才,整个人阴沉沉的,带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怨气。
秦若心中做好的打算,当然人也利索起来。
平日里就不是什么磨磨唧唧的姑娘,这一爽快起来,说话也跟着爽朗了几分。
“呐,你继续带路。”
秦若食指尖尖,指的方向还是老家伙的面门。
几个人当中,就这一个下来过的,不是他来带路,还能是谁?
老家伙秦亮这次人也爽利起来,秦若话毕,人就站了起来,第一个向着前路扎了进去。
老板娘从最后面看着,觉得荒唐。
老家伙的身影沉在甬道的黑暗中,还真有点英雄慷慨就义的劲头。
不过是带个路而已,怎么就要做出这幅要生要死的派头来?
秦若这次没在用绳子拴着几人。
刚才墙壁挤压事件过后,想必三个人也根本不需要绳索,都会乖乖听她的话,这点子自信她还是有的。
地宫中就这么一条路,只要不是个傻的,肯定知道,想要从她身边逃走,不外乎是在白日做梦。
越往里走,空气开始稀薄起来。
渐渐地,奸夫开始感觉到呼吸的不顺畅。
笔直道路上,奸夫曾扭头过去瞧了一眼,前路和后面并没有什么区别,通通都是两面墙壁,一条直路,可就是越走,他的动作越慢。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闷闷的。
老板娘是第二个感觉到空气密度不对劲的人。
许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比着奸夫的好上不少,所以当奸夫独自憋闷的时候,其他的几个人还没发现异常。
可也不过就是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老板娘也加入了”哮喘“的大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若只一个人这样子的行为,肯定引不起来秦若的注意。
奸夫的身体不好,也是之前就知道的,所以对于他,秦若根本就是懒得操心。
可两个人的时候,就样的行为就马上转变成了一种征兆。
秦若也随着深深吸了口气,什么感觉都没有。
不明白这两个人看起来为什么这么吃力。
老家伙走在最前面,反而是和秦若差不多,步伐矫健。
奸夫不止身体不好,人还娇贵的紧。
又走了十来步的距离,就觉得自己再也受不了了。
两手一摊,腿一伸,直接坐在了地上。
老板娘虽然呼吸不顺畅,比较艰难,可还是在继续朝着前面走。
她走的并不快,和打头的老家伙秦亮比起来,那是秦亮踏上三步,她才走出一步的频率。
”奸夫“坐在地上,脸色涨红起来。
秦若不得不也跟着走了过来,来到他的身边。
”你这时怎么了?“一路上,这奸夫虽然人品不好,却并没有给大家制造什么麻烦。
当然,更没有过出格的行为。
就他那脾性,也知道肯定不愿意被大家当做焦点。
”没,没事。“奸夫喘着气,打眼扫了秦若一眼,前面的老家伙被动的停了下来,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张望着。
秦若看着他,也知道他话里的言不由衷。
第273章
明显已经到了弱不禁风,一碰就要倒下去的程度,却还要在这里和她嘴硬。(.)
她都不知道,是该说这人什么好了。
”姑娘,他应该是喘不过气。“老板娘停了下来。
擦擦额头上其实没有的汗,只觉得身体里热得慌。
秦若不解,偏了头,视线投射在老板娘的身上。
”我走这段路,明显就感觉呼吸愈发困难了,姑娘你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老板娘以为,四个人都该是同样的遭遇。
问得很直接。
秦若摇摇头,配合着她的话语。
“我没感到呼吸困难。”又似乎是想到哪里不对,当下闭起眼睛,细细感受周围空气的变化。
老板娘问她,还真是没问对人。
秦若和他们不同,自从成了这小灵芝,哪里还需要像平常人类那样呼吸。
不过这些话,秦若也不会她说,只当自己没发现这个问题。
她吸口气。
气体顺着肢体开始游走。
在她身体中盘亘了一圈,确实是比着先前甬道中的空气密度要低了不少,可秦若发现,现在气体的组成,其实对修炼之人来说,更加有益。
这里已经快要临近地宫的主要建筑了吧?秦若猜测着。
地下流动着的气体中,空气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另外一大部分都是修炼人梦寐以求的灵气。
来自地底深处,深深掩藏着的灵气。
不是每个人修炼出来的独有的灵性,更似乎是这广袤的大地中汇聚而生出来的天然灵气。[.超多好看小说]
秦若再深深的吸了口气。
并没有错。
她的感觉没问题,这里还真是个宝地。
不说在这样的地方修炼,就单单是在这样的地方呆着,每日里有着这些澎湃灵气的供给,对修行也是大有益处。
秦若不禁就想到了当初,她刚有意识的时候,百草堂后面的伏羲山。
和这里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鲜少的灵气充裕之所。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秦若还真不知道,这里的地宫中,有着这样浓郁的灵气。
怪不得秦枫让她一定要在此处修行。
平日里下清中的灵气并不充裕,修炼的人整体环境就不算太好,若是人人都能在这地宫呆上一段,恐怕就连普通人,身体也要比往日里健康很多。
秦若一边惊讶,一边也没忘记叮嘱老板娘。
“这里的气体,对你们只有好处。或许是现在的你们并不适应。这地方没多呆一分,对你们自己的身体也是大有益处的。”
秦若将空气变得稀薄的原因说了出来。同时也让老板娘别担心,恐怕普通人初次遭遇到了丰沛的灵气,不适应,才会觉得呼吸苦难。
老板娘听的一知半解,对于这种神乎其神,关于修炼上的事情,那真是完全有听没得懂。
从小到大,她见过的,生活过的,经历过的,无非就是最普通的那一套,修炼那都是在别人口里偶然听说,更别提什么灵气乱七八糟的。
真真是不明白秦若究竟讲的是什么,可这并不影响她明白秦若最后的那句话。
那句这些气体对你们只有益处,绝无害处的话。
当下,安心点了点头,也学着秦若,大大的吸了口气。
奸夫耳朵尖尖。
早在秦若和老板娘解释的时候,就一字不差全听了进去。
一听秦若说的这么好,哪里还有刚才的颓态。
恨不得直接蹦起来,大口大口贪婪多吸上几口。
越是往里走,这种情况就越是明显。
奸夫明明难受的要死,还是咬牙忍着,加大自己呼吸的力度,这次再不会生出坐在地上耍赖不走的心思。
秦若施施然,当然也看到老家伙停了脚步,就在前面不算远的位置,放慢了脚步,等着他们。
便大步上前,搭上他的肩膀,问道:“这里灵气这么充裕,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作为来过这地宫过来人的老家伙,肯定是知道老板娘的身体状况,猛然遭受这些灵气,必然是不适应的,秦若看得出老家伙对老板娘的好感,这样的事情上,按说老家伙应该是随口跟老板娘提上一句,才算是合理。
老家伙秦亮更多的其实还是无奈。
“我上次没走得这么深入,不过就是在第一个转弯处,便被齐掌门打发回去了。”
其实心里的难受多过无奈。
那时候齐涛应该是知道这地宫中的情况,随便找了借口打发他回去,起先他还以为是后面有着更大的危险,他没办法应对,现在向来,恐怕是齐涛不愿意他知道这地宫中隐藏着如此充足的灵气。
难道说还怕他上了陆上,会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别人?
心中不是滋味,原来自己在这其掌门心中份量轻的可以。
招募他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直到他被“流放”还不曾怀疑过齐掌门,以为都是因为自己犯了错,才会有这样的结局。
可若是连最最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他,他究竟算是个什么?
老家伙突然之间,自怨自艾起来。
枉费他真心实意的对待这风雷教派。
将齐掌门的每一句话都当做圣旨,从来都办的兢兢业业。
秦若听到这里,也才想起来,老家伙之前似乎是说过相似的话,里面的情况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多。
当下,反倒是比先前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谁又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碰到别的危险。
不过是下地宫甬道,就那么多设计,在等着大家。
好东西,当然也是要给有本事的人。
虽然这地宫的主人,在秦若心中已经生出了大致印象,可还是小心为妙。
秦若干脆自己走在最前头,让老家伙帮忙照看后面两个明显不适应的家伙。
这样的行为,在秦若自己看来,就是最平常的一种做法。
老家伙既然不认识前面的路,那让他带路怕是指望不上了。
四个人当中,真正能做到碰见危险,应变最快的除了她,还有谁?
先前那段不过是老家伙先走过一遭,有了防备。
可之后的道路上,老家伙这样本身修为不算高的人,还能在为难之中活下来吗?
第274章
老家伙并不知道秦若的想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过这刻心里头其实还是感恩戴德的。
多少对秦若的看法好上了不少。
让他照顾后面两个普通人,在他看来没什么难度,比着走在第一位的危险,那真是小菜一碟。
只有走在第一位的人,才是最危险的那个。
秦若这样的做法,让他又是感激,又是愧疚。
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人们还是很清楚的能够分辨出谁才是真的对自己好。
所以冲着秦若点了点头,认真和后面两人并行起来。
不时的还将自己不算高的修为,为老板娘输送上一些。
秦若走在最前面,也还是不曾太快。
一是为了照顾后面三个人。
二当然还是这里也还有着危险潜伏,她大意不得。
这一顿的道路,比刚才几个人走过的第一段通道要长上一些。
通过他们走路的时间也可以判断的出来。
秦若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比较好的状态,就在甬道中走着。
至于墙壁两侧林林总总的挂饰,画像,那是再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了。
直到又来到第二次的弯道,还是没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不禁让秦若松了口气。
暗想,照着先前第一段路的经历,这里的设计者明显就是爱捉弄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一段路走完,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不知道是秦若的感应,还是说真是映照了她的想法。
第三段的路走完,秦若才发现不对劲。
她扭过头去,对着老家伙问道:“这里,咱们刚才是不是走过一遭?”
因为先前的注意力,并未放在墙壁上的装饰上,这让她看着面前墙壁上的装饰物,也分辨不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老家伙抬眼看看这里,也答不上来。
他的心思,多半都放在照顾老板娘的身上,也和秦若那样,根本就未曾注意过这里装饰物。
几个人,面面相觑。
接着,所走的道路,不过是在甬道中转圈。
转来转去,最后回到的还是第二段路的开始。
秦若在心底叹了口气。
还真是没看错这个地宫的设计者。
处处都是让人防不胜防的陷阱。
不过是一段进口,也设计的这么麻烦,让对这里不熟悉的人,根本连找到地宫也不可能。
可想而知,当初困死在这段道路中的,就有多少人。
秦若脑中灵光一闪。
不对,真要是被困在这里,他们一路上走过来的时候,干干净净,根本连个死人的影子也没见过,这又是为什么?
当下倒吸口凉气。
这原因,凭着正常的思路去考虑,不外乎也就那么几种原因。
第一种,当然就是只有他们才是首次被困在这道路上的人。
第二种,是先前也有进来这里的人,真是被困在这里以后,却是有人来收尸。
第三种,是这条通道的意图并不是想要围困他们,只不过是限制他们一段时间。
三种想法,哪一种都不算是好的。
秦若吩咐着身后的老家伙:“好好看看墙壁,说不定还有什么机关藏在里面。”
这里能够算是还有点战斗力的,除了她之外,也只有老家伙秦亮一个。
现在,也是需要他帮忙的时候。
秦亮跟着秦若走上了两圈。
开始的时候,什么也不清楚的人,走了这两圈之后也会明白,他们不过是在无意义的绕圈。
根本就还没接近地宫的核心。
秦若的说法他也赞同。
就看先前第一段路上设计的机关,恐怕这第二段路上,也还真是有着相同的装置。
现在的他们,不过是还没发现而已。
人也跟着警惕了几分,随着秦若,认认真真的瞧着走过的每一寸墙壁。
老板娘和奸夫两个,在这样兜兜转转的道路中,也慢慢的适应了起来。
不像刚开始那样,呼吸都极度苦难。
眼看着四个人陷入了僵局,谁心中都是跟着生出压迫的情绪。
想要一同找到出路。
奸夫心里头骂骂咧咧: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这辈子老子再也不会来第二次。
他又哪里知道,秦若让他下来走上这一遭,在他的人生中,益处良多。
老板娘随遇而安惯了,反倒是没有奸夫的那些小心思。
听了秦若的嘱咐,也是随着慢慢在墙壁找着。
通道中的灯光不算亮。
老板娘以前甚至都没见识过这种光亮。
那既不是夜明珠搁置在墙体上,也不是烛火打出来的光。
更像是一种昆虫,被困在罩子中,挣扎飞舞的时候,发出来的暗绿色光亮。
因为昆虫的数量多,在这黑漆漆的通道中,也真的能起到照明的作用。
幽深的绿色光亮一忽闪一忽闪的。
将个本来吓人的通道,点缀的还有几分浪漫的情调。
可也正是这样昏暗的光线,苦了几个人。
秦若本身就能够在黑暗中视物,难不住她。
身后的几个人,却是必须依赖着光亮,才能看清楚墙壁上的一切。
所以说,单单是这样的光线,就给他们的查找带出了不小的难度。
绿色荧光下,墙壁上的画像若隐若现,倘若只是静物也还好。
可碰上看到人物画像的时候,老板娘尽然还吓得不清,以为这些都是真的。
手下一用力,抓着老家伙秦亮臂膀的五指,就带出了极细刮痕。
她的指甲,可不算短,还是精心保养着的。
秦亮嗤了一声,也只是意外老板娘抓着自己的胳膊,用了多大的力气。
并不想因此去埋怨老板娘。
深深的通道中,能和自己的心上人走上一段同样的路程,已经让他满足了不少。
秦若这第三遍走回头路,可是比着前两次,看的还要认真仔细。
正是这样的仔细,果然让她发现了之前忽视的细节。
那是在快到弯道的时候,一副水墨画。
画上不过是寥寥数笔。
拿出来单看,绝对看不出来这画的是些什么。
一个方块套一个方块。
就是这幅画。
可走过了几次原路的秦若,还是发现了,这幅画不正是暗示他们走过的道路,正像这四四方方的方块,陷入了一种无止境。
她端详着画面,看一会就觉得头晕目眩。
方块套方块的画,让人犯晕。
第275章
所以,她踮起脚尖。(.棉、花‘糖’小‘说’)
将食指伸了出来。
在画面上随着方块间的空隙,开始细细描绘。
这样的做法,多少会让她清楚的知道,究竟哪里是曾经走过的地方,不会在像刚才又陷入了其中。
画了几次,总是在一处地点停下来。
这引起了秦若的重视。
这里,肯定就是迷宫的中心。
她从三个方向描绘,最后的最后手指指的却都是同样的一点。
秦若想了又想,这究竟是他们走过的哪里。
在画面上,显示的还算清楚。
就是方块当中的一处交集。
可若是比照着这里的地势地形,那就又多了几分的难度。
“你们还记得,咱们走这几圈的时候,经过几个弯道?”既然是在交汇的一处,总归肯定是在转弯的时候。
她问了出来。
身后老板娘和老家伙两个人一头雾水,也答不上来。
谁会用心去记,他们总共绕了多少圈子,这只会让人更加的诅丧。
奸夫之前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在绕了几圈之后开始生龙活虎起来。
秦若先前的吩咐,在他心中并不是什么大事。
就因为转的圈数多了,他倒是比别人记得清楚。
或许是天生对于这类数字方面,也比别人敏感。
奸夫反而是能答出秦若的问题。
“咱们总过过了十七个拐角。”
在另外两个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墙面的装饰物上的时候,他却是在心中计数,毫无意义的计数,单调的计数。(.)
谁曾想,还真的是帮上了秦若的忙。
秦若听了他的答案,自言自语道:“咱们走得是正方形的通道,绕一圈下来应该是四个枴角。”
奸夫马上接到:“正是,绕四圈也才应该是十六个,为什么咱们多了那一个?”
他们现在人都还站在第二段的最初地点。
怎么样来看,也不应该是走过十七个弯道。
秦若点点头,没想到奸夫还有这一手。
那多出来的一出,绝对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走,咱们折回上条路。”出问题的那条路,看来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了一次。
与其现在从新去计算他们走过的道路,不如就按着原路返回,总会发现不一样的那一条。
办法是有点笨,可是胜在保险。
“大家多多注意,这里肯定有一条路,是和别的路不一样的。”秦若吩咐大家再次提高警惕。
只要找到了那条不同的道路,他们是不是就会从这迷宫一样的地方走出来?
没人知道,却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不是办法的办法。
老板娘异想天开,用胳膊碰碰身边的奸夫,小声问到:“你有没有觉得,这像是我女儿拿回家的两幅画,让咱们找不同的那种?”
奸夫先是一愣,马上反映过来,可不是怎么地。
那时候小闺女兴冲冲的拿了两幅画,说是要他们找到不同的地方。
可不像是现在这里,他们要在走过的路途中,找到和别的都不一样的那段路。
只不过小闺女让他们找的是画上的不同之处,秦若让他们找的却是路上的不同之处。
老板娘的声音不大。
再场的众人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忽然之间,老家伙居然也生出一种豪气,一种一定要找到不同之处的豪气。
咳咳,说白了就是觉得一段路而已,找个不同的地方有多难,这明显是看不起人,在耍着大家玩,气的。
秦若也听到了这个比喻,恰当不恰当她不评论,心里头却是越发笃定,这地下宫殿的主人,更像是老顽童。
每一处的设计,都是想着法子刷大家玩。
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几人经过了老板娘这番“大家来找茬”的比喻,比着先前士气大振,都有点跃跃欲试的心里。
觉得,不过是一面墙,还真能困的住他们?
谁也不觉得,这个事情,是会有多大的危险。
折返的这段路,走的更加的慢。
墙壁上的每一寸,仿佛都有无尚的吸引力,引得大家注意力全部放在上面,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秦若直犯低估:这也就是不知道地宫主人在哪,若是这人还活着,看他们四处没头苍蝇一样乱找,又对墙壁这样上心,恐怕早笑的前仰后合了。
这段路上,和刚才那段路还真没什么区别。
几个人费尽心思,也没找到丁点的不一样。
连装饰品都是看了又看。
几个人在弯道的转角处,谈不上多丧气,可总归还是带了点颓废的情绪。
那样费尽心思,却是一无所获。
放在谁的身上,恐怕都觉得不舒服。
秦若也还在暗暗纳闷,看起来和之前的道路真没什么两样,究竟不同点在哪里呢?
老家伙一拍大腿,自己先疼的”嗷“了一嗓子。
接着急急喊道:”那副画,那副画!“
食指早挪在了身前,指着这面墙壁上并没有的那副画。
正是秦若刚才端详了半天,以为是这迷宫暗示图的画。
另外三个人恍然大悟。
纷纷醒悟过来。
老家伙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家都只在装饰物中找不同,却忘了,他们走了这么多圈下来,只有刚才的那面墙壁上,和别的地方不用,有着用来暗示迷宫的一张”地图“。
几个人匆匆忙忙,又从新来到这条道路上。
这次,不用秦若的刻意嘱咐,也知道问题就出现在的这条道路上。
眼睛目不转睛,姥姥盯着墙壁。
秦若首当其冲,还在大家对着墙壁研究的时候,直接走到那画的前面。
一把将画撕了下来。
果然,画的下面,藏着的就是机关。
依旧是和第一次秦若遇到的机关一样,四四方方的一块方块。
内里横横竖竖,分成九块小格。
上面,有的有着数字,有的留着空白。
秦若轻车熟路。
这次直接伸手就去翻找方块的下面,依旧是三个小方块,拿了出来。
秦若正要随便放上去一块,身后奸夫居然咦了一声。
秦若的手一顿,停在了原处。
接着就是奸夫的话语声传了过来,带着点不确定的似是而非。”这玩意有意思,似乎有什么规律。“
第276章
秦若闻言,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说的都是废话,她当然知道这东西是有规律存在的,不过到底是什么规律,怎么计算,她可就是无能为力了。
当下,就要再次随手将手中拿着的方块数字一放进第一排里。
奸夫又喊了声,“慢着。”
秦若没动,撇过头来好奇得看着他。
奸夫这次就比以前说话利索多了。
“你手里有五吗?”他并不知道,秦若手中的数字是几,不过是根据这张图上的数字,推断出来的。带着点疑惑,问秦若。
秦若低头一瞧,自己手里的三个方块上,还真有五这个数字,便点了点头。
奸夫突然之间散发出来学究的气息,让秦若不禁就跟着挑了跳眉。
“你放五试试,这里应该是五。”
秦若还没放,身后又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是个带点恐惧的声音,出自老家伙的口。
“姑娘,你可千万要放对啊!”
他手向前递了递,手里头拿着的,正是秦若刚才撕掉的那张纸。
不过现在,那张纸是反面朝上。
纸的背面,居然还有一行小字:游戏规则已经知道。这次再填错的话,可就不是原来的惩罚了哦,好自为之。
……
秦若一呆,没想到还有威胁在等着他们。
当下,也不知道那五究竟是放还是不放了。
奸夫反倒是镇定自若,和先前一路之上简直都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那份自信,绝对是发自自身。
“你手里是一,五,七,对吗?”他在问秦若。
仿佛那些数字,他根本不用看,也全部都知道是多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秦若摊开手心,方块上的数字都是奸夫说过的,一点不差。
“那五绝对没错。”一锤定音。
奸夫那份笃定,让大家的情绪都跟着也带上了自信。
老家伙还有老板娘,秦若三个对数字并不敏感。
这要命的方块也根本不知道要填什么,可就凭着奸夫不用看数字,也知道她手里握着的这些,秦若还是选择相信他。
下手无悔。
直接将五放了进去。
三个人,静静等着。
秦若还记得,第一幕里面,只要数字放错,过不大一会的功夫,那是会有明确反映的,就如墙壁照旧挪动,速度更加快了一样。
等了半晌,这次放完了数字之后,还是没动静。
秦若水汪汪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奸夫了。
这是询问。
示意奸夫说出来接下去要放的究竟是多少。
奸夫依次说出了七,一。
秦若全部照搬。
四个人在忐忑中,等到的这面墙壁之中,大开了一道新的出路。
就在墙壁的正中间。
秦若这才有功夫去询问奸夫:”你是怎么知道那里究竟要填什么数字的?“
她之前第一个机关碰到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研究。
可对上第二个装置之后,她还是拿捏不定。
完全不知道,这里面的规律究竟是什么。
奸夫全身散发着一种骄傲,这一提起来他的强项,他可是能滔滔不绝的说上很长时间的。
头一扬,胸脯也挺的笔直。
“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咱们这下清啊,那是都只知道修炼,又有几个人对数字方面能如同我这样熟悉呢?”
说这话,得意洋洋的去看秦若。
眼中眉飞色舞。
秦若听了他这回答,后悔的要死,根本就不该问这个二百五,答案没问出来,就看到这孔雀自己在炫耀了。
“这九个格子有趣的紧。我敢说,天下间除了我,还真没谁能解得出来这样的题。”又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秦若听得烦了,左右手一合,骨头的噼啪声传了出来。
奸夫擦眼光色,知道这是秦若手痒,想要揍自己的节奏,马上转变了话锋。
“唔,那格子不过是按照加减排列,只要最后得出来的数字没一排都是相同,也就行了。”
奸夫马上偃旗息鼓,刚才的气焰全无,将姿态放低,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
“姑娘你看,那第一横排的数字,相加起来是十二。第一竖排,相加起来也是十二。”奸夫举了个例子,正是拿着他们才解开的这九个格子来说事。
秦若心里一算,可不就是。
也亏得奸夫这家伙对数字敏感,换了别人,根本都和她一样,恐怕都没往这方面想。
又转了头,加了句话。
“老家伙,这是不是就是齐涛说的九什么的?”
她问得也不确定。
可这方块正是由九个格子组成,真要说说能和九沾上边的,除了这个东西之外,别的也没有啊。
老家伙还沉浸在心算里面,对于自己比不上奸夫对数字的掌控闷闷不乐。
秦若的问题甩了出来后,才意识到是和自己再说话。
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嗯,嗯。应该就是这个。”
秦若便不在问什么。
大家朝着新打开的那段道路,踏出了脚步。
奸夫自个儿也挺高兴。
这少有的,在红花面前露了次脸。
是个男人,肯定都挺高兴。
他这关于数字上的敏感,平时在家里头就是无人问津。
别人都觉得根本就是没什么用途的一种东西,没想到今天还在这里帮助他们渡过了难关。
心中早就消逝而去,儿时的雄心壮志,都勾了起来。
那时候他不懂这世界重修炼,轻商人。
只想成为这世上最好的商人。
这样的梦想,早就随着现实,慢慢的淹没。
今天才发现,自己的才能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也不知道是心里的感觉变了,还是真的。
只他自己觉得,就连老板娘看他的眼光,也带了往昔完全不一样的崇拜。
正这么想着,老板娘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今天要不是你,咱们恐怕还找不到这出路呢。”
夸奖。
**裸的夸奖。
因为他数字上的敏感,而得到的夸奖。
这在他的人生中,又是第一次。
心头翻滚不息,滚烫烫的。
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么有力,一下又一下。
哽咽着,话都没好好说出来,看着老板娘的眼睛,全是感激。
突然觉得,老板娘就是他这辈子的红颜知已!
第277章
有红花这一个女人,好过成千上万的女人。[.超多好看小说]
当下,心中暗暗决定,回去之后所有的女人全断了关系,就和老板娘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将他当做自己的媳妇。
头脑一热,双手抓住老板娘的手,牢牢的。
“红花,这辈子我是非你不娶了!”
说的话斩钉截铁,带着英雄相惜的调调。
惊得老板娘不知道回答他什么才是。
老家伙秦亮可看不惯这么一幕。
一手挥出来,直接打掉那两只碍眼的大手,声音硬邦邦的,听不出来情绪。
“什么乱七八糟的,咱们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不能,还是两可呢,你们就别膈应人,在这山盟海誓了。”
他才不会说,他人生的目标,也是要娶老板娘当媳妇。
奸夫这种货色,还是哪凉快去哪呆着吧。
秦若将三个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头却是不住的摇头。
这三个人,哪里有一点下到地宫的紧张感,以为这是出来夜游呢?还谈情说爱。
难道说是她太过“仁慈”,以至于带下来的这些人,根本就没害怕自己?
想归想,却还是照旧第一个做了走在最前面的人。
身后拖拖拉拉的跟着的,才是那三个根本没分清楚情况,感情泛滥的家伙。
如果说这地宫的入口,是一种测试。
唔,一种刷着人玩的测试。
那之前秦若的他们,也算了过去了两关。
接下来的又会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呢?
秦若想到这地宫主人的古怪,就觉得头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的这些机关巧簧,比着正常的那些还要让人头疼。
倘若只是面对危险,也比这样又废脑子又考验眼力劲的活,更能让秦若适应。
说白了,秦若自以为自己就不算是太聪明,这些考校脑细胞的行为,半点也不是她的菜。
嗯,她误打误撞,倒是带下来了一个对数字敏感的家伙,这点也还是值得欣慰的事情。
秦若走在路上,格外的留心左右。
新的一处道路,和原来风格都不相同。
不再是奢华低调的感觉,而是朴素。
朴素到了极致。
整条路不过是用各种形状的石头拼凑而成,墙壁也就是地下天然的石头,连打磨都没有过。
有些更是露出了棱角。
秦若就像是从一处高门大户,突然走进了穷乡僻壤。
反差极大。
老家伙秦亮撇开奸夫,不愿意去看。
快走几步,追了上来。
对着秦若低低耳语。
“姑娘,你带着我们下这地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路之上,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不少次。
咱们照着常理来说,老家伙的想法也不算是有错。
他以为秦若既然拿下了自己,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拷问一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弄清楚了,然后在自己胸有成竹的时候,用了他做人质,去和张先生交换。
秦枫没抓到,张先生原来的计划,也不过就是拿着秦若用来让秦枫就范。
那男人按张先生的说法,是这一大群人当中最难应付的。
秦若可到好,先是出乎张先生的意料,让他栽了跟头。
接着并没有急着去救人,拉着他们就下了这地宫。
更奇怪的是,不只是他,连带着老板娘和奸夫都被她带了下来。
说是杀人灭口吧?那在客栈里也就是可以办到的事情。
说留着他们有什么用途?
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言而总之,总而言之,直到现在,秦亮还是闹不明白,秦若这姑娘究竟带着他们来地宫是为了什么。
在说来的这一路上,他这和人打交道多年的人当然看得出来,秦若还真是个脾气好的,好说话的主。
那一点子苗头在心里头生了根,带着困惑,就越发收拾不好,蹭蹭的滋长。
出了迷宫后,也就按捺不住,问了出来。
秦若还在朝前走,对于秦亮的问话不是太上心。
她用反问来回答老家伙的问题。
她说:”先前你听说的那些人,下来这地宫都是干嘛的?“
老家伙缓了一手,才说道:”嗯,我听说的倒是挺多,大多数都是道听途说,给姑娘您讲讲也别太当真。“
秦若有那么好哄?以为她真是认定了这老家伙对自己就不会有什么歹心?
说话的时候,语气在好,也并不妨碍他心中还是对秦若有戒备。
秦若当然也是一样,只管一笑,说到:”你说说看。这里我没来过,地宫也是听别人提起来的。真正关于这里的传说,那可就是完全不知道了。“
老板娘斜了眼看着,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话里话外不外乎都是客套,像是在卖力的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善意。
心中就是轻笑。
去,这老家伙还有要讨好别人的时候。
她哪里知道,这老家伙在风雷的时候,要讨好的人更多,早就练就了这身见人说人话的本事。
”我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老家伙第一句话就将地宫的传闻和自己撇清关系,意思不过是说就算他说的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是因为他在这里呆的时间比较短,不如常驻民熟悉。
接着说道:”刚来没多久,就听说这里有处地宫。号称是处寻宝的好去处。“
说到这里,抬眸看了看老板娘,其实并无他意,也只是习惯使然。
秦若装作没瞧到他的小动作,在他停顿的时候若有似无的”哦“了一声,附和着。
”姑娘也知道,我来这里的任务,就是镇守。至于这地宫什么的,其实和我的活计关系不到。可正是因为这里的地宫比较有名,此处不少外来人口,都是冲着地宫来的,才增加了我对这里镇守的难度。无奈之下,我就派了人,收集起这里的情报。“
秦若眯眯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看着很是和善。
”所以说,地宫的情况你就汇报给了齐涛,才有了他会来这地宫探访一事?“
秦若这句话,说是疑问句,不如说是肯定句。
老家伙的为人她并不熟悉,可之前齐涛回来这里的原因,一定是和这个人有关。
现在听到老家伙的说辞,事情也就明朗起来,齐涛刻意来这里走上一遭,多半还是这人捣鼓的。
第278章
这话一说,老家伙就有点哑口无言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秦若堵的太正,将事情还原的大差不差,也真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有了齐掌门亲自来这黄沙岗走上一趟。
秦若眼中还是笑笑的,看的老家伙却觉得浑身格外的不自在,仿佛就在这姑娘的视线中,无处遁形。
秦若逼近一步,手指点在下巴上,看着似乎是在思考。
”我再猜猜,你跟齐涛说的内容?“
她话停到这里,偏着头,眼睛忽闪着,半点威胁的意思都没有。只会让人觉得少有的可爱。
偏偏老家伙这个被秦若质问的当事人,可不是这样的感觉。
冷汗出了一身,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
接秦若的话,接的飞快。
”不用猜,不用猜。我当时跟齐掌门说的话,无非是这里的传言。我打听来的消息,这地宫之中有着仙人宝物。“
秦若听着他的回答,并不搭腔。
这次连眼神都没看向自己,老家伙说的飞快,可说完了话抬头一看,秦若已经背过了身子。
这姿势他更是见得多了!
以往每次齐掌门厌烦底下人的说辞的时候,不都是这个样子?
直接背过身去,这样的动作,无非是告诉你,再废话可以自己滚了。
老家伙接着又说道:”姑娘,我听说这地宫是以前以为了不起的大能居所,有消息说那大能后来登了仙级,这里是他在人世间最后一处的居所。“
这次说的那叫一个详尽。
和模模糊糊的宝藏说,真是截然不同。
秦若身子一转,面向了他。[]
依旧是刚才那笑眯眯的模样,不接话,不搭话,也不给他暗示,让他继续。
可就是这样的几个不字之下,老家伙反而更是懂得秦若的意思。
”先前来这里寻宝的人,多是些乌合之众。我探访过几个,别说是东西了,他们连这地宫的大门都没摸到过。也正是由于这里情况的特殊,我才会刻意通知了齐掌门。“
下来的人,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活着的人也不算是太少,他一一亲走走访过,得到的答案都是连这地宫正门都没找到。
越是如此,引得来这里寻宝的人也就越多。
人云亦云,到了后来,来寻宝的人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要来找点什么。
秦若不想听他通知齐涛的原因,只想让老家伙将关于地宫的这部分说的详尽一点。
看老家伙现在明显跑偏了,她也不介意在让老家伙回到正道上。
”你只说关于地宫的部分,也就够了。“
至于齐涛的事,谁爱听谁听去,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老家伙连着应了两声,转变也是不慢。接着张口就来。
”我的人打听来的消息,都说这位大能,脾气古怪,爱捉弄人。他本人也还潇洒不羁,一登了仙级,身边所有事物全部不要,只一袭布衣,就登了天。这里,留下来的可是他全部的好东西。“
秦若要听得如果不是齐掌门那部分,剩下的也就只有这地宫主人的了。
那位大能虽然厉害,可毕竟搁的时间不算短,他能打听到的东西还是有限,林林总总加起来再加上他自己的推测,也才有了刚才的那段话。
秦若心中已经在判断老家伙话里的真实性了。
脾气古怪,爱追弄人。这点从之前走过的两道关卡就可以看出来,应该没错。
可若是身无长物,孜然一身的走,这点就有待考证了。
话在反过来说,就算真是他的奇珍异宝全留了下来,齐涛都已经在这里走上一趟了,又能给她留下来什么?
恐怕若是这里的灵气齐涛能够带走,他也不会放过。
秦若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好笑。
什么时候,齐涛在她心里完全成了反面教材,一点好的地方都不愿意去想,只要提起这个人,所想的全部都是怎么怎么坏。
唔,她这才真是小气的女人吧。
按照生活了那么多年来看,如果没有最后齐涛的那一出,总体来说,这人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烂吧。
摸摸鼻子,手一摆,顺口说道:”以前那些人来做什么的,今天我就是来做什么的。让你们跟着下来,不过是考虑到真要到了身死关头,总还有三个垫背的。“
秦若这话说的那可真是难听。
老家伙哑口无言,心里头居然还信以为真。
不然的话,秦若带他们下来的原因都没有。
另外两个眼里也出现了慌张,三个人心中,都是只有一个想法。
保证秦若的安全!
只要秦若能好好活着,他们不就不会被用来垫背,一起死了吗?
这条道路,不算长。
两个人先前那么几句话的功夫,也就走到了头。
面前的,正是一处大门。
头上灵气逼人,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灵气充斥在身体中。
大门紧闭。
门上隐隐约约飘荡着几个大字。
秦若定睛一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应该就是老家伙口中的大能,用自己的灵力留下来的几个字。
懒人居。
飘飘渺渺,像是在雾中带着点仙气儿。
就过了两关考验,这就到了大门?
秦若是不敢相信这个。
身后的三个人,早在看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也是心生敬意。
天下间得道成仙的能有几个?
他们这些庸庸碌碌的凡人,更是从未见过。
今日里,随着秦若下到这地宫当中,居然有幸真的看到了仙人题字。
各个都觉得还在梦中,一点也不真实。
秦若也在仰着头,看高空中的这三个字。
这位高人连个自己的房子,都懒得起名字,就用了懒人居三个字,可见一斑。
腹诽也是有的:既然真是个懒人,干嘛还要设置了那么多关卡,让人找个入口,也颇为费劲。
秦若正自己这么想着,猛然间大门旁边的一个地洞中窜出来一物,电光火石之间,爪子就啪在了秦若的脸上。
秦若懵了。
她修习外功的时日可不算短,还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遭遇。
不过是才打了个照面,直接脸上就被人偷袭了!
当下就是怒。
一手捂脸,一手就要去抓这物。
第279章
打脸这种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体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特别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防备被个打脸,那就更让人愤怒。
仿佛被抽的不是身体,而是整个人的脸面问题。
秦若都记不清楚上一次被这样没尊严的打脸,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或许是小时候实在太过调皮?
唔,可那样的情况,父亲也顶多是气的不行,揍她的小屁股。
秦枫那家伙自然更加不必多说,心里头对秦若看得重,往日里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也绝不会通过这样的方式。
所以说,秦若的愤怒可想而知。
出离愤怒,用在这里倒是挺合适。
秦若就觉得心里头一股子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人根本就没考虑,全部都是最最诚实的反应。
身体跟着就行动了起来。
老家伙对于秦若的界定,心里倒是有个隐约的猜测。
可那说到底还是猜测。
也直到现在,才真的又见识了秦若的不一般。
秦若长发在空中画出条弧度,不过是因为动作太快,那被扎起来的长发,顺着风势飞扬而起。
一手随着就探了出来。
整个过程,不过是眨眼的瞬间。
其实,其余的三个人,到现在还没看清楚这打秦若脸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
秦若的情况,还是要好上许多。
她定睛一瞧,那刚刚打在自己脸上的家伙连她的巴掌都不到的大小,黄橙橙一坨,看起来软趴趴的,像团软泥。
整个体型都在诉说着圆润两个字。[.超多好看小说]
在接触到秦若以后,团成团,滚落在地,接着也没见到它的腿脚,只能看到就这么小小的一坨,闪电一样又往大门里移动。
秦若出手的方向,自然是顺着这一小坨的轨迹而走。
身子一矮,已经离的地面近了几分。
胳膊下行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就是在跳一支不算太漂亮的舞蹈。
行云流水。
老板娘咯咯笑了起来。
她的眼力劲,可不足以看到秦若被这么一坨的小东西欺负到了脸上。
只能看到现在秦若猛然的走势,像是匍匐的猫咪,而且是炸了毛的猫咪。
秦若的动作绝对称不上艺术,和好看更是相去甚远。
全部的行为不过是为了抓到这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小东西。
老板娘看到的时候,已经是秦若静止后的样子。
秦若的第一击显然是落了空。
那探出的长臂连这小家伙的丁点也没有碰到。
随后才有了秦若收势,匍匐在地,牢牢盯着小家伙的动作。
也是知道这静止下来的一瞬,老板娘才得以看得清楚,笑出了声。
若不是这黄橙橙的一坨太小,又太顺溜,秦若怎么可能第一次的哪一击一点成效都没有。
秦若暗暗气苦,心里都憋屈的不行。
那小东西停在门前,似乎是在对着秦若嘲笑。
蹦了两次,接着就停在了原地。
既不向后,去找地宫的大门,也不向前,再往秦若这里移动一丝一毫。
挑衅。
这在秦若的眼中,更是**裸不用言语也能清楚明白的一种挑衅。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若索性不动了。
就在原地,也随着它静止了下来。
很多动物猎食的时候,都善于伪装。
这样的伪装多种多样,手段也是繁多。
猎豹在出击之前,也有长时间的等待,耐心的等待。
只等着最后一击,将敌人扑倒,咬上喉管。
秦若现在的情况,就正如那些最具有耐心的猎人一样,只等着蓄势待发的那一击。
第一次的交手,早就让秦若明白,对付这样滑不溜丢的小家伙,那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咕咚”,一声。
秦若全身都是处于高度的集中当中,这样细小的声音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耳朵。
不可能是身后三个人中谁发出来的,那就只有面前这只挑衅自己的圆润黄了。
咕咚你妹。
挑衅的时候,这是还要用上它特有的方式,再来刺激刺激秦若?
黄橙橙的一坨,发出这样的声响之后,照旧呆在了原地。
有别于刚才的,不过是将那一坨的圆拉长了丁点。
唔,这样的动作让秦若生出一种感觉,面前的一坨似乎是在努力的站值。
……
秦若不知道这家伙多此一举的动作是为了什么,可却是知道若是她在等待,那现在就是行动的好时候。
身子扑了出去,离弦之箭。
手上带着劲风,就朝着这似乎是在舒展身体的一小坨抓了上来。
秦若扑出去的那一瞬间,还能预判到和这家伙想错的距离,这一下出击绝不会像上一次,毫无所获。
可也就是秦若心里头这样想。
实际的情况和她的想法,截然不同。
秦若这一下又快又准。
时间上,距离上拿捏的都是刚刚好,更是挑选了这一坨站值身子的好时机。
可偏偏结果却不是秦若所想。
扑出去之后的时候,秦若眼睁睁看着那软软的一团止住了继续拔高自己身量的行为,就像是硬生生停在动作的一半,接着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就在秦若眼皮子底下身子缩回,重新变成了软趴趴的一坨,向着一面歪歪扭扭的挪了寸许。
……
秦若有个习惯。这习惯说不上好不好,不过是小时候好胜心太强,才导致的。
那时候的她,也忘了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说是打架的时候,出手要准,这准字可是有讲究的。
不是说碰到敌人的身体,那就是准了,而是说你碰到的当时敌人的要害。
一次出手,就能准确的遏制住敌人,掌控住他,这才叫准。
秦若深以为然。
也觉得这是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说以说,对敌的时候,多是直接冲着别人的咽喉这位置去的。
这习惯说好也行,说不好也行。
倘若是用在普通人的身上,那倒是挺舒服,也挺省事,还快得很。
不过是一招的事情,可现在秦若面对的是一只软趴趴成不规则形状的一坨。
这个吗。
秦若是取了个好时候,可偏偏这样的习惯用在这里那是要不得的。
秦若看得仔细,以为那东西要舒展身体,习惯性的就朝着它身体的上方下的手。
第280章
谁知道,这玩意和秦若之前的那些对手都不一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只在秦若动手的时候,扭麻花似的就了下去,又恢复成软趴趴的一坨,溜了。
秦若木了。
怎么办?
正在考虑的时候,这黄橙橙的软物接着哧溜一下,居然又绕到了秦若的身边。
在秦若刚刚收了招式,没什么防备的时候又是呼哧一下,甩在了秦若的脸上。
咳咳。
这可就真是,老虎头上拔毛了吧。
说句心里话。
秦若自己也知道,就这么软绵绵不成规律的一小坨,打在身上能有多大的力气。
更别提这家伙仿佛只是在戏耍秦若,闹着玩。
那拍过秦若脸颊上的力度,不过就是些微的细致感触。
被说是疼了,不仔细的体会,恐怕都感觉不到。
可,就是这气死人的行为,让秦若憋了一肚子再加一肚子的气。
大人打脸,第一次是出于意外,这第二次要说是意外那可就真不是那么回事了。
秦若自己也知道,就是眼睁睁看着这玩意挑衅过后,慢悠悠的移动过来,拂过她的面颊。
……
秦若心里苦的很。
还是种憋憋屈屈的苦,说不出来的苦。
眼睛能看到这一坨的行为,可身体怎么就没能反映的过来,跟上节奏,挡住这第二次的“打脸”行为。
秦若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盯着这只的动向。
看它在欺负过自己后,又一次落在了刚才的地方。
她要怎么抓住它?
这是现在秦若面临的问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自己的速度,似乎没问题,有问题的不过是刚才那一击,没落在正确的位置上。
秦若分析着。
接着这一次的出手,只取了小家伙的位置,并没有带上正常的预判。
临阵对敌的时候,总是要考虑到预判。
也许敌人下一刻在和你交手的时候,随着动作的变化身体也跟着变化,这时候需要的就是你个人的预判,来猜测他到底会停顿在什么位置。
秦若之前的时候,对付这小东西,也是如此。
现在看来,这样的行为反倒是对自己没什么用处。
不如老老实实就冲着它的方位,下了手去。
两人打架,谁赢谁输,比拼的是很多方面的因素。
特别若是这两人水平差不多的时候,那胜负更是不好说。
秦若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没问题,欠缺的,不过是每次这小家伙的出人意料,和自己的应变。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第二击的那次失误,不就是因为如此,才会不止没碰到小东西,反倒是自己还着了道,被这玩意又甩了次脸。
小心翼翼,摒弃掉对付这玩意的时候,自己习以为常却又毫不实用的那部分。
秦若再出手,照旧扑了空。
可这次秦若瞧的清楚。
自己恐怕是吃了身形上的亏。
这东西太小,又是滑不溜丢的一坨,明显秦若这样的体型在它面前就显得笨重了许多。
咱们也知道,一个体格魁梧的胖子和个瘦子打架,只要瘦子动作灵敏,胖子的许多攻击都能避得开。
秦若现在,吃的正是这样的亏。
心里头明明清清楚楚,也知道该要怎么办,可就是身体局限,让她的变招跟不上这一小坨。
说老家伙认识到秦若的本事,也就是现在。
目瞪口呆中,看到秦若缩了身形,随着小了好多圈,化作只有小猫一般的大小。
似乎是矮人国走出来的秀珍小姑娘。
可爱的不行。
秦若这样的行径,目瞪口呆的可不止是老家伙一个。
老板娘和奸夫和老家伙比着也错不了多少。
统统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说不出来话。
奸夫更是用手指着变小了的秦若,张口预言,又吞了回去。
秦若实在是气不过。
要不然也不会就在三个人的注视下,直接化了这样的一副面容。
下清是修炼的人数不少,可这能随意控制自己大小变化的才哪到哪?
真正拿出来数一数,林林总总也不过百来个。
秦若既不是大家,也不是大能,凭什么和这些人相提并论。
却也是能随意幻化,恐怕真是应了老家伙的揣测,根本就不是人类。
老家伙心里头想的不少,这时候又亲眼看到,恰恰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那脑子里动起来的地方反而是更多了。
先前秦若对着齐掌门那连名带姓的称呼,他不是没听见。
不过是装作没听见罢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明显自己还拿捏在人家手里,却又容得下他去说道什么?
虽然听着不习惯,也不会将这件事情摊开了放到台面上,去和秦若因为这个争执。
现在就更是疑云重重了。
一个精怪,为什么对齐掌门那么不待见?
按说当时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
更奇怪的,却还是齐掌门下令的这次行动。
难道说掌门的意思,这是要要公然和妖魔两届宣战?
想到这里,自己先是打了个寒战,否定了。
不可能,就算风雷人多势众,也对付不了那两届联手。
急急的将这不靠谱的想法抹杀在摇篮中。
秦若这厢,随着身体的变小,果然又灵活上了不少。
********就在抓住那作怪的小东西身上。
“咕咚”,又一声。
哼,秦若这次是在心底冷哼。
几次的交手,让她知道这玩意并没什么威胁,反倒是个性,那就是大写的挑衅两个字。
秦若蹭蹭蹭变扑了上去。
两个小东西,在三个巨型人类的注视下,妥妥的打在了一起。
周围乌烟瘴气。
三人根本看不清楚。
秦若和那一坨软趴趴的家伙都被包围了起来。
他们也只能干巴巴站着瞧,谁也没想过要出手帮忙。
咳咳,其实吧,秦若还是苦。
被这玩意打了两次脸。
那是面子里子都没了。秦若字典里的冷静两个字,早就自己长了翅膀飞走了。
真正和这家伙斗到一处,凭借的虽然还是自己习惯的那套武功,可打着打着就变成了儿童打架。
秦若发现,两人贴身搏斗,她那些用了半辈子的东西,根本全成了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抓挠咬拽来的实际。
……
第281章
活脱脱就是两只亮出了爪子的小猫,扭打在一起。.
既不雅观,更谈不上动作的飘逸。
身后的三个人就算是和秦若没什么交情,下巴也掉了下来。
多少年没见识过的粗鲁手段全用了上去。
软趴趴的那坨应是凭借和依靠身材的优势,不时的躲过秦若攻击。
明明是已经碰到皮肤的手指,在整个手还没改成抓的动作那时,就又被它溜了出去。
水滴般柔韧到不可思议。
滑不溜丢,根本无从下手。
秦若实验了几次,人早就是心浮气躁,憋着一股子的劲没地方使。
两臂抬高,狠狠将这物困住,团在身前。
接着能用上的,最直接最便捷也最快速的只剩下嘴巴了。
她一口咬在那黄橙橙的肌肤上,一股子甜味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大脑立刻意识到,这,这,这!
这小怪物通身的桔子味道,还是熟透了的仅仅后味中有一丁点酸味的桔子。
软趴趴那坨小家伙被秦若的牙齿咬得不清,当下怪叫了一声。
几个人在旁边看着,只看到这一小坨似乎又小了点,从绵软的身体中伸出两只枝丫粗细的胳膊来。
说是胳膊,那才是种比喻。
在大家的常识中,总爱将所有的生物都用了人类的这一套来比较。
小怪物伸出来的这两只,自然也就恰如其分的被安置成了“细小的胳膊”。
小胳膊看起来轻飘飘的,和它的身体异曲同工,都属于软绵绵那类的。(.棉、花‘糖’小‘说’)
左右开弓,朝着秦若的脸颊就抓了上去。
秦若哪里能避得开。
人还在小怪物的面前,嘴还咬在小怪物的身体上,一双手更是牢牢的抱着小怪物,和小怪物身体贴着身体,进行着最亲密的接触。
小怪物从身体中伸出来的两只小细胳膊,也大大出乎了秦若的意料,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
小家伙的速度本来和秦若也是不相上下,被秦若用身体来固定住了自己,所以才没成功的逃脱。
现在,突然之间长出来的小胳膊,只消在秦若脸颊左右一拽,就将秦若的面容做了改变。
腮帮子上肉嘟嘟的一团肉,被拉伸开了。
老家伙的面容也跟着抽了抽,这是实在没忍住。
从未见过打架能打到秦若这份上的,手脚并用,嘴也利用上了,更没见过有人的反击这么犀利,将小姑娘脸庞扯得变了形状,胖了好几圈。
他那是想笑,又不敢笑。
肌肉带动的作用。
秦若口一松,牙齿咬着的那部分便缩进了小怪物的身体里,又像个棉花糖成了绵软的一团。
小怪物并没有因为秦若的松口,而松开秦若脸颊上的肉肉。
恐怕也是被秦若咬得疼了,发泄来着。
细细的小胳膊将左右的脸庞拉得更开。
从老家伙的方向望过来,已经都快看不到秦若那双大眼睛了,脸上更是红红白白,开合的幅度很大。
“东看!(松开)”秦若兀自在拉扯中说着话,脸蛋上不止有拉扯的疼痛,还带着小针扎过的密密疼。
让秦若难受得不行。
什么鬼?水果味的皮肤,软绵绵的身体,还有触手?
疼得她话都快说不囫囵了。
回答秦若的,这次不是不能沟通的怪叫,而是带点孩子气的任性执拗。
脆生生的童音,听着比小草精还要小上不少。
光是借鉴声音来判断,不过是个四五岁的稚童。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一连串的不行,摆明了不愿意放弃蹂躏秦若脸蛋上的肉肉。
秦若哪里见过这不能沟通,不听人说话的阵势。
胸口那股子的气更是一直也没发泄出去,人不禁就顺应了本能。
识海里点亮过的两颗星星,耀眼的很。
一闪又一闪。
身后葱绿色的藤蔓铺天盖地的就喷薄而出。
吓得三个人再一次大张了眼睛。
秦若能感觉到那掐在她脸蛋上小小触手,在看到身后藤蔓的时候,明显的僵了一下。
这次,不待秦若说话,软趴趴的小怪物再一次出了口。
“神仙?妖怪?”
手上掐着的地方,却还是不放松分毫,疼的秦若呲牙咧嘴的。
真正意义上的呲牙咧嘴。
白莹莹的牙齿也露了出来。
秦若说不出话,小怪物掐着她脸蛋的地方越来越疼。
便也不答它的问话,藤蔓和每次出场的套路也都差不多,缓缓而来,朝着两人交手的这里蔓延。
一株秦若都没注意过的翠绿色藤蔓,到了两人交接的头顶。
似乎是好奇,秦若怎么居然将自己编得小?
不动手,只撑着身子静立。
秦若脑海里传过来藤蔓的话:我好像听祖父说过这东西。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
秦若嘴上说不出来话,不妨碍她和脑海中的植物交流,这些植物颇有点召唤物的意思,就像是当初齐涛的那只召唤兽,都是能和主人联系的。
秦若叫苦不迭。本是仗着自己一身修为,在加上有这些召唤物作为依仗,收拾了小怪物不算太难,谁想到就连她自己的召唤物,也临时出了问题,没按照自己的意思,将这小家伙拿下,还和自己开启了聊天模式?
她能怎么办。
交流进行的很快。
“你先缠着它身体,或者让它别在掐着我的脸。”
这是秦若给它的指示。
“主人,这东西我真听说过,一时想不起来,你容我再想想。”
想,想,想!
想你妹。没看到她的脸都要被这小怪物扯开花了?还想什么?
秦若其实可以松手,只要双手一松,小怪物肯定也会放了秦若,不过秦若不愿意啊。
她开始在小怪物身上花费了那么多时间,才生生将小家伙困住,现在又受了这顿的苦,不过是想将这滑不溜丢的小东西抓到手。
脸上虽然疼,却对身体没什么害处,这点秦若也还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牛脾气也来了,就是不放,死死抱着,不放。
秦若和小怪物大眼瞪小眼。
翠绿色的藤蔓在两人头顶,似乎是在看热闹,迟迟不动。仿佛对着小怪物的身世很有兴致。
一切,看起来不和谐到了极点,也诡异到了极点。
第282章
秦若对于自己的召唤物,半点脾气没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能和这些植物进行沟通,也不过是在晚间着了老家伙的道以后的事情。
她自己都不清不楚,更不用说对这些植物的掌控了。
其实,这些召唤出来的植物,才是随着秦若召唤次数的增加,熟练后渐渐的能和她沟通的。
熟练度如果是预先设定好的一百,那秦若在达到百分之十的时候,随着技能的熟悉触发了它的第一个附加属性,就是沟通。
意识层面上的沟通,两者之间不需要对话,在心中就能进行的沟通。
秦若对于自己植物的身份还是一知半解,就像是一只脚踩在河边的小孩子,浑浑噩噩,哪里会对这些东西精通。
召唤来的藤蔓和她说什么,她就接什么,最最本分的逆来顺受。
“啊,我想起来了,年代有点久,用的时间长了些。”藤蔓在秦若的脑海中不时废话,秦若还在苦哈哈的用臂膀圈着小怪物,不让它逃跑。
“上古时代活着的植物,居然现在还能看到!”
藤蔓在秦若脑海中大呼小叫,不消停。
秦若只得再重复一遍她的意思。
“别管它是什么,先让它离我的脸远点。”秦若没好气的算是回了藤蔓的话。
藤蔓这才想起来,秦若召唤自己的目的,藤条一卷,绳子似的就缠在了小怪物的身上。
换不溜丢的小怪物,也经不住藤蔓细长的藤条,被圈了里三层外三层。
两只细小的胳膊渐渐使不出力气,才将秦若脸上的肉放了出来。
秦若所做的第一个动作,是揉脸蛋。
指腹下的触感,泛着微热的疼,她不看也知道自己的脸颊肯定是红了大片。[]
作为一个成年人,按说不该和个童音听来只有三四岁的孩子置气。
问题是先前秦若可不知道它的年纪,只它上来两次打脸的行径,就足够让任何人火大了。
秦若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小怪物。
可现在呢,听起来声音这么**的小家伙,秦若还真能对它动刀动枪,喊打喊杀?
藤蔓圈住的小家伙,第一次露出了一双小眼睛。
从藤蔓的缝隙中,望了过来。
秦若在的位置就在近前,一目了然就看到了。
那是一只,黑而圆的有神眼睛。
“你为什么打我?”对于孩子,秦若向来不愿意动粗。
听到过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这小家伙不过是个孩子。
她耐着性子,也只能先问个清楚。
不愿意放手,也就是想知道个答案。
“哼!”这是小家伙给的回答。
单音节,加重音,毫无意义。
秦若觉得手痒。
很想揍这小家伙一顿,以解刚才的心头火。
藤蔓那不合事宜,根本不将她这个主人当回事的声音再一次在秦若脑海中响了起来。
“主人,主人。它们怕痒。”
藤蔓就像个围观群众,也在眼巴巴等着小家伙的答案。
秦若心思一动,身形又小了两圈,伸出来的手,居然能从藤条中穿过去。
那手指一动,就能感觉到小小一坨也跟着一动。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秦若再接再厉,手指上轻轻的,挠在小家伙的皮肉上。
这招果然好使,没多大会的功夫,小家伙就绷不住,笑了出声。
身子跟着起起伏伏,动的剧烈。
秦若再问:“为什么打我?”
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小家伙?
“你,你……”小怪物上气不接下气,再也忍不住了。哆哆嗦嗦的在秦若的“酷刑”下还是被撬开了嘴。“谁让你说我家主人的坏话!”
秦若千想万想,绝没想到回事这么个结果。
听了答案,手上停了,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似乎是她来到这懒人居前面的时候,心里腹诽了一句主人太懒?
思来想去,除了这个,她还真没说过别的。
当下说道:“这里的主人自称懒人,我不过是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就能惹得你着急?”
秦若觉得不可思议。
她当是只是在心中酝酿,并没有真的将这些话说出来。
再者,那种程度的说法,也算是说坏话?
一小坨的小家伙显然刚才被秦若的手段,吓得不清,身上还是痒痒着。这次回得也快了。
“我能听到,就是说了!”
八个字,咬的依旧很重,让秦若反而是没了脾气。
秦若深以为,这样执拗得小怪物,她恐怕是没什么本事沟通,又鉴于小家伙年岁尚小,还真不适合动手,心中生出了放了它的心思。
藤蔓和秦若心意相通,秦若这边刚刚生出了想法,那边藤条已经从小家伙的身上移开。
小家伙一落了地,哧溜一下,立马没了踪迹。
也许是怕了秦若再使出痒痒**,心有戚戚。
秦若便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人站在了大门前。
转念间恢复了身量了高度,秦若无奈的摇摇头。摊上刚才那种事情,除了自认倒霉,她还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老家伙和另外两个看她的眼神,明显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
藤蔓消失无踪,四下里还是他们四个人。
这时候的秦若,还不知道,在她以后的人生中,藤蔓这一大家子和她有着天大的缘分。
她并不想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事情闹清楚了,她自己明白也就够了。
就在三个人不同的眼神中,秦若推开了大门。
看到的景象,让秦若又生出扶额的冲动。
懒人居!
不愧是懒人居,匿大的屋子,空荡荡的只有书,和唯一的一张摇椅,其余全无。
一点也不像是常人的住家。
地宫的名字叫的响当当,谁又会想到,这里是这样一副光景。
没有床,没有桌子,除了书还是书。
堆放的到处都是,整间屋子昭示着混乱两个字。
书也不是码得整整齐齐,看来全然就是随手乱丢,仍到哪里算哪里。
跟着进来的三个人,表情也充满了诧异。
说好的宝物呢?说好的神奇呢?说好的各种不出世的神秘物品呢?
老家伙的脸色出卖了他。
想法和实际出入太大,难看的要死。
另外两位,虽然没有老家伙这么失望,总归也不太好。
只有秦若,反倒是最冷静的那个。
第283章
懒人居三个字,早就能窥得出一二,估摸出这里主人的性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道听途说,再多的传闻,终究还是传闻。
秦若看着入目的书,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
这间屋子,还只是他们进来后看到的第一间屋子。
秦若匆匆一瞥,脚下并没有停顿,接着打开了几扇内室的门。
其中一间,引起了秦若的兴趣。
那是间很普通的屋子,从里面摆设来看,除了用来休息还真想不出别的。
空落落的房子里,也就是一张床而已。
秦若踏了进来,站在屋中,衣袖拂过。
屋中陡然多了一方长桌。长桌上放着香炉。
秦若双手合在一处,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算是给这里原先的主人祭拜过,这才细细打量起来屋子。
父亲在世的时候,常说对先人都要有一个恭敬的心。
秦若这时候的做法,不过就是顺手的事,既然知道这里原先住着位大能,她表示下自己的尊重也是应该的。
外面三人也没停留太久,几乎可以说都是跟在秦偌身后,随着她。
见了秦若那番的举动,当下几人互看一眼,有样学样也恭恭敬敬的上了香,鞠了躬。
自从来到屋子里,秦若就发现这里的灵气比地宫甬道中的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的充盈。
仿佛已经到了一种饱和的境地。
放眼下清,恐怕再没有哪里是和这里能够相提并论的。
屋外错乱堆叠的书籍,秦若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打了秦若两次脸的小怪物又蹦了出来。.
这次,倒不是为了第三次的打脸。
它的出场不算意外,刚刚才回到屋子里的小家伙,落脚点也只能还是在屋子中。
小家伙哧溜一下就来到了秦若的肩头。
奶声奶气的说道:“你有这份心,也还算是个好的。”
秦若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手为之,就又把小家伙招了出来。
或许这软趴趴的一小坨一直在密切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秦若心中刚有了这样的猜测,就听小家伙说道:“这里是我家,你们算是外来户。”
两次出口,摒弃了稚气的言辞,越发显得成熟起来。
同时,也显露出了它的友善。
或许是看在秦若的举动,谁知道呢。
“上次来的家伙,对主人不尊重,我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让他回到了出口。”
小怪物伏在秦若肩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上次?难道说的是齐涛?
秦若暗暗想着。
“我守了这么多年,也许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小怪物若有所思,说出来的话让人根本没什么思绪,找不到源头,中间的跳跃也不小。
秦若并不接话,眼中一一扫过屋中摆设,任小家伙趴在她的肩头,慢慢走着。
权当是观赏先人的居所,不觉得枯燥。
尽管入目的几间屋子,陈设上差不多,也简单的很,她都看了过来。
就是些日常的桌椅板凳连带着最基础的日常用品。
多余的全然没有,可见主人过得也是清修的日子。
小怪物自说过了那没头没尾的话后,得不到秦若的反映,便静了下来,随着秦若四处。
居所不算大,秦若走过一圈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地宫的整体面积不算小,谁又想得到实际上用来居住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三个人自打秦若推开了门口,心中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小考量,不出声等待着秦若的宣判。
这里面,老家伙秦亮反而是最忐忑的一个。
秦若和他们从初次见面到现在为止,一直给人的感觉就是要寻这处地宫。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他又算是秦若的阶下囚,倘若说之前的自己还能有着熟悉地宫入口的优势,那这点子优势也在现在全然没有了。
秦若留着他还能有什么用呢?
杀人放火,他见得多了,心狠手辣的见识的也不少。
较真的算起来,自己现在就是个完全无用的废人,秦若也早就将他身上能套的话都套了出来,不杀他,难道还留着看不成?
老板娘和奸夫没那么多的困扰,不过是觉得秦若要是想动手杀了他们,在客栈就该动手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他们两个,什么战斗力都没有,从在客栈中就失去了价值了人,反而是不觉得秦若会在现在动手。
这刻的秦若,心思肯定不是在处理这三人身上,更何况一路之上的相处,她心中自有计较,所以并未留意几人面部的表情。
她的心思,当然还是在这居所当中。
一整圈转了下来,没有找到用来修炼的地方。
下地宫就是为了提高修为,既是先人大能的居所,又怎么可能日常中没有修炼这一项呢?
自身能力的提高,本来就是一件日积月累的事情,秦若从不相信一飞冲天,一蹴而就。
那些在她看来,不过是质变到量变的过程。
她从重生以来,也是修炼了百年,不过得了这不入流的修为。
登天的大能,又怎么可能会连修炼的地方都没有?秦若不信邪,再次在这居所当中绕行了一圈,照旧是没有找到。
耳中传来的是小怪物从肩头发出的声音:“别找了,就那么一个地方,是藏着的。你要想去,也不难,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话一说完,跟着就溜下了秦若的肩膀。
落在地上。
小怪物的速度快,秦若是知道的。
可真到现在,秦若才明白,先前在居所外,小怪物和自己的那番打斗,根本就是什么本事都没使出来。
眼下连她都看不清楚小怪物的速度,它就瞬间在秦若身上踏了个来回。
秦若一低头,衣服上留着几道印子,恐怕就是它游走的线路。
毫无章法,乱糟糟的刻印在自己的衣服上。
小怪物的速度,绝对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比拟的。
直到这一小坨停了下来,又落在了地上的时候,秦若手一挥,身上才被小怪物弄出来的印记都消失了。
”你,你你!“童音一起,带着的就是怒气。
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三个你字,一个比一个重。
第284章
秦若低着头,视线落在小怪物的身上,地宫中的居所里光线并不好,大多是靠着点燃的照明物来提供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怪物黄橙橙的一坨,又是个说不出来的形状,秦若瞧着。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笨蛋,还要我再来次。”
小怪物念叨着,蹭一下就又要越上秦若的衣服。
秦若胳膊一抬,做出防备的姿势,不懂小怪物究竟是想要干吗。
“你这小家伙,在我身上留那些印子是做甚?”打是打不过的,就冲着现在小怪物的速度,秦若想要拿下它也没什么希望。
眉头微微轻皱,对于随便在别人身上乱画的家伙,谁都不会生出好感。
小怪物停在半空,位置刚刚是在秦若的胳膊附近,仿佛又在挑衅秦若,诉说着就算是它近在眼前,秦若也不能抓住自己。
声音瓮声瓮气的,”你懂什么。这次可千万别在把痕迹抹掉了。“
口气不算好,末尾还又是叮嘱可别在做刚才的事情,让它出力不讨好。
不过眨了几次眼的功夫,秦若身上又是深深浅浅的印子,连成线条。
乱糟糟的毛线团般扭来扭去。
让人称奇的还是颜色,不止纹路,连颜色也不是一样的,有的深有的浅,有的色泽是耀眼的红,有的色泽是繁茂的绿。
小怪物停下动作那一刻,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让秦若身体不能动弹,僵在了原地。
秦若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只有一张嘴巴和生动的眼眸。[.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嗯,早该这样的。“小怪物再次落了地,匍匐着攀上了秦若的脚面。
秦若的视线,随着它缓缓而动。
”现在我说的话,你要好好听着哦亲。“小家伙用了全世界最俗气的开场白,听来一点也不像是要讲什么大事的派头。”你试着按我画的这些线条来运转周身的妖力。“
软趴趴的小怪物露出了唯一的大眼睛,开始它的”演讲“,声辞并茂恐怕是和这样的小东西无缘,不过那副故意装作老成镇定的声音,秦若还是能听得出来。
秦若被它控着,既是身上不能动,索性便按它说的照做。
另外三个随着她来的人,也在第二次找修炼室的时候,被她给安排在了厅中呆着。
面前的这小房间里,唯一有的不过是秦若和小家伙两个。
她尽量将妖力引导着,缓慢的顺着身上小怪物画下的纹路那么走。
刚开始没一会儿,才走到衣服上腰部的位置,身体里就热了起来。
由内而外,天然自发,不受她控制也不被这里的环境所影响的热,一种秦若从来没感受过的陌生感,就这么油然而生。
等到妖力下行到左脚的时候,头顶已经升腾出烟雾。
飘飘渺渺,在秦若头顶盘亘着。
小怪物从新跃上秦若肩头,仿佛习惯了呆在这里,像模像样的说道:“嗯,不错,有点样子了。”
只听声音,忽视音调里阴阳怪异的童声,恐怕还真的会以为这是高手在指点自己。
秦若本来宁心静气,早在小怪物说出让她运转妖力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恐怕是自己的机缘,认真的很。
猛然被声音吓了一跳,妖力一岔,停滞不前了。
就顿在左脚心,又痒又麻。
“嘿嘿嘿。”小怪物一笑,说道:“不过是我的一句话,也能让你分心,真是个笨蛋。”
……
秦若没空搭理它的闲言碎语,妖力卡在这位置,慢慢疏导。
对小怪物的嘲讽,连个眼神也不给它。
小家伙天生恐怕就是调皮捣蛋,不然也不会有初见面就打脸的事情发生。现在看到秦若对自己的冷言冷语不搭腔,继续念叨起来。”修炼,修的是什么,炼的又是什么?你到底懂不懂?环境的好坏,最多也只是辅助,只有自己才是唯一能够把握住的。你心中若是无声,那我现在说什么,对你都不会有影响,可若是你心中不静,就算我不说话,你也始终处在乱市中。“
修炼,对秦若来说不过是种提升自己实力的手段,归根到底,她所求的都是想要去找齐涛报仇。
对于修炼的态度,自打重生以来都是按着上一世的那样,不增不减。
顺应自然。
猛然听到怪腔怪调的小家伙大人一般说教,这心里头挺奇怪。
但对于它的这幅说辞,秦若还是认可的。
”天道昭昭,我们这些精怪又是寻的什么道?你心中可有认定?世人多是为了长生不老,那些东西在我们眼中却没那么值钱。“小怪物继续努力,将它自己的想法简要说了两句。
是啊,以前为人,修炼自身,小家伙说的这些其实秦若没想过。她的环境单纯,一出生就是在修炼世家中,几乎可以算是不会走路就知道了吐纳的方法,一切都是环境的潜移默化,年岁稍大,自动自发更加勤奋,却从没想过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今天猛然听到小家伙的这说法,她却是不能否认。只有漫长的生命,才足以使人更加的强大,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是为了什么?为了在这个小小的世界中称王称霸?“小怪物的声音带着种蛊惑,秦若一心报仇,从未想过自己究竟想要点什么,为了什么。难道说等她厉害的那天,就是为了霸占这个下清?
绝对不是这样的。秦若心里反驳,那妖力因为她意志的薄弱,又一次停滞不前了。
小家伙冰冷的嘲笑,充斥在秦若的耳中。
笑得洋洋得意。
秦若却是陷入了沉思,她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还是为了日后能从这下清步入上清,在那里也不被人看低?“小怪物将第二个人人向往的可能说了出来。
下清里的一个下字,就是分界。
秦若的认知中,也只有上下这两界的存在。
上清的世界,却是她连想也不曾想过的。
被小家伙大咧咧的说出来,秦若居然有种恍惚感。
身上的热气渐渐消退,温度变回了正常的体温,妖力不进反退,猛然中如倒流的江水,全部重新回到了她的气海中。
第285章
刚才的所有努力,顷刻间灰飞烟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以为天下间,能有多少和你一样幸运的灵芝,居然能化出人形,炼到幻丹期这个境界。“小怪物说到这里,被秦若猛然打断。
她几乎是直接插上的话,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灵芝?“
能看出她是精怪,不算本事。可秦枫给的手镯她从来就没有去掉过,这一小坨的东西是怎样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知道她真实的身份的?
秦若心中的疑惑,使她有了冒失打断别人话的举动。
小怪物还留在她的肩膀,秦若不能动,自然看不到它说话时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全凭借着耳力。
”切。这是什么大事吗?别说是你了,你身后跟着的那三个人中还有个两世为善的人呢。又不是什么难事。“小怪物语气中的轻蔑,让秦若真觉得他们在它眼中,都是**裸的,不带隐藏。”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这个问题,你别打岔。你需要去考虑,去思考的,应该是究竟为了什么修炼!“
小怪物说了前半段,意识到自己被秦若带着跑偏了,忙正了回来。
秦若扪心自问,居然是一片茫然。
一个人脸上的表情,真是最好的言辞,能够让这人的内心展现在大家面前。秦若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不过是呆滞了那么一瞬,也会被小家伙看在眼中。
心之向往,究竟是什么?秦若第一次被这个问题困扰。
一个种子,能长成参天大树,秦若心中被小家伙带出来的疑问,悄无声息的也在秦若的心田生根发芽。
小家伙言语的节奏不算慢,此刻俨然成了导师,秦若修炼的导师。[]这个环节,它三言两语,提点了秦若后,便继续说道:“天生的灵芝,修炼的好资本,可也要有好的方法,才能做到事半功倍。你之前炼到幻丹,用了多长时间?”
这已经不知道是小家伙的第几个问题了。秦若心中算着,伏羲山的时光,出来后的几个月,少说也已经是花费了百年。便答到:”一百多年。“
小家伙倒抽口气,不知道是对这时间的不认同还是惊讶。不过这样的困惑,马上就从他的话语中找到了答案。
”什么玩意?居然用了百年?”
话里话外,全部都是对秦若否定还有鄙视。
噌噌噌,三连跳。
小家伙许是气得很了,没想到面前的灵芝根本就是个小废物,刷一声落了地,跟着软趴趴的小身板离秦若的距离又远了寸许。
似乎是生怕被秦若的笨给感染了似的。
秦若这才得以看到小家伙,距离虽然远了,却还是依旧在她的前方。
秦若眨眨眼,并不觉得这样的时间用的很长,白沐的灵丹妙药,小草精的反衬,她觉得自己也就是进展的速度没那么快而已。
一小坨的小家伙围着秦若又绕了两圈,唉声叹气。最后还是停在了秦若的面前,猛然中化身成一个少年,对着秦若开始指指点点。
那葱白的食指,正对着的就是秦若的鼻子尖。
衣衫鼓鼓,两腮鼓鼓,怎么看都是被秦若这答案给气的。
眼中的不认同,**裸的就那么显了出来。
食指点点点,最后笔划成了一。
”我当时用了一年,一年!“说着话,那竖起的一,离得秦若又近了几分。
大吃一惊。秦若是真的没想到,就是在门前和自己打的完全没有章法的这么个小家伙,居然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这时候的秦若,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化形的时候,可不是三岁的小毛孩,而是青春年华的美少年。只沉浸在那个一,带来的打击中。
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少年模样的小怪物再踏前一步,身上的怨气都要冲天了。”你,就是你。从今天开始,跟着我修炼。什么时候能出关,我说了算!“
秦若身不能动,可口还是能言的,听到这里,那是无论如何也要挣扎下的,忙道:”我还有事呢,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三天。“
她不是不想跟着天才偷师,而是实在没那个时间。
三日之约,爬也要爬着去见秦枫。
少年手一甩,场景立换。
刚才还是朴素的居所,空荡荡的房间,全变成了一片竹林,绿色,铺天盖地的绿。
一小方的天地,只有竹子组成。
入眼的除了绿,还是绿。
少年站在竹子下,长发垂落,头上朱砂一点红的耀眼。
白色的长衫和绿色的竹林,相得益彰。
只脸上,埋藏着森森的怨气。
嘴角一撇,话中命令的口吻让人听得不由自主就想臣服。
”我说多久,就是多久。“
话落,人便没了踪迹。
秦若站在原地,有回音顺着和煦的清风飘了过来。”妖力走上三百遍。“
……
啊喂,她还不能动呢。
天地中静悄悄的。
即便是微风,也只能通过视觉发现竹条的轻摆从而判断出来。
耳中什么都听不到。
竹林中,沉默成了经久不变的旋律。
竹条的晃动,竹叶的飘荡,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看一场无声的电影。
秦若站了半晌。
看着绿色世界中一分一秒的变化,最后选择了妥协。
身不能动,妖力能动。
那也是唯一可以随意由她控制疏导的存在了。
秦若保持着不曾改变过的站姿,开始周而复始按着小怪物的话,乖乖运气。
妖力行进的线路,也是按着小怪物留下的印记。
她终于认识到,小怪物绝对是个任性的孩子,根本不问她的意愿,只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事。
小天地中没有日升月落。
秦若看不出时间的变化,太阳永远是天空中高高悬挂,照耀着大地。
连唯一判断时间的准则,在这样的空间中也失去了效力。
秦若反倒是能静下心,全心全意的修行。
妖力走上三百次,又是比照着身上的路线,秦若默默在心中计算着,自己根本不知道究竟花费了多少的时间。
只是在数到三百这数的时候,身体突然自由了,她试着活动腿脚,没有麻痹感,一切看来都像是再做一场梦。
第286章
妖力是种很飘渺的东西,单独拿出来让人评头论足的话,恐怕还真不好说清。.秦若入了这方小天地中,被迫在体内运转了几百次的妖力,身体的变化正是一个质变到量变的过程。
每一次的熟悉,经脉的延伸,妖力似乎已经不止是能在她的控制下自由的在体内通行,更达到了潜移默化的效果,单单依靠着一开始的路线,妖力也会自动自发的按着新的路线游走。
这种显而易见的转变,秦若当然可以察觉得到,可还是不明白究竟好处是在哪里。以前的时候,她妖力在体力运转的轨迹,是按照上一世为人的路线那么来的,养成习惯后,并没有今日里这么顺畅,可也还是能够达到一定的益处,直到今天被小怪物带着,被逼无奈下的成果,反而比原来还要通体舒泰。
识海中自从点亮后就不曾暗下的去两颗小星星,也在今天有了变化。
内视的时候,秦若居然发现第三颗的小星星有了忽明忽暗的迹象。朦朦胧胧的幽光,似乎就是罩在星光上的轻纱,却还固执的不肯离开,环抱着它。
“啪”一声,秦若耳朵尖一动,人跟着就转了头,竹林中唯一的声音,引得秦若不得不重视起来。
耳中又是小怪物的声音,和她开始时候听到的有些不同,不再是稚气无比的奶声奶气,而是少年特有的带点阴柔的腔调。“世人发明了书这个东西,真是了得。”
听来好像在小怪物的眼中,人类自有书籍这项发明,最能深得他心。
秦若红裙飘逸,脚尖一点就来到了声音的来源,可小怪物的身形根本不在这里,地上躺着的只有一本破了封面的老书。[.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赖好一联想,也知道这书必定是小怪物刚留下来,让她看的。
秦若翻了几页,人不知不觉的便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随意的靠在身后的竹竿上,任微风拂过。
样子多了几分写意轻松。
你要是以为这书是什么晦涩的功法秘籍,那还真不对。
书中每一页,都是一个小故事。
一张纸的大小,就是巴掌那么大,文字书写在上面,却是满满的妖生。
秦若翻的那页上,写的正是一只古凰的故事。篇幅短小,可故事的容量却是不小。三言两语就在秦若面前勾勒出了一个苦逼的古凰青年。
凤凰两族交恶,凤族联合了不少禽类偷袭古凰。小凰刚出生,在战乱中被偷偷带走,领回了鸡大王的山头上,开始当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时间长了,早将自己也当成了一只每日里爱打鸣的大公鸡。即便后来凰族反补,将小凰带了回来,小家伙每日在山岭中最爱做的事情还是打鸣。
习惯成自然,用在这里真真是在恰当不过了。小凰因此被同族嘲笑,可生活方式又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
它百年的时间,每天早晨最得第一件事情就是叫几嗓子,这突然让它安静下来,就跟要了它的命似乎的,急的抓耳挠腮。
山中有好事的老凰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话说凤凰两族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涅槃,过程可能比较痛苦,可那结果绝对是美好的。老凰就是在这涅槃上打的主意。
忽悠着小凰做了第一次的涅槃。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小凰果然成了个蛋,滑溜溜容光焕发的新蛋一枚。
经过百年,蛋要破壳的时候,居然迎来了凰族最黑暗的日子,彻底沦为凤族的奴隶。小凰一出生,就被凤族指派给雄鸡族当了礼物,号称送给多年的好盟友,接着历史重新演绎。
小凰在雄鸡族的众目睽睽之下诞生,投入了鸡族长的怀抱,每天又恢复了打鸣的日子。
记忆是在百年后恢复的,恢复的时候小凰下了狠心,自己又投身火海,发誓绝对不做一只爱打鸣的凰。
再过数年,小凰从壳中出来,眨巴着一双天真的大眼睛,对上的还是雄鸡族的族长,老人抹着眼泪一把将它抱住,这时候的雄鸡族落没太多,可照旧还是爱打鸣的雄鸡族。
百年复百年,小凰成了老凰,每次都逃脱不了打鸣这么奇葩的宿命。
它太老了,老的都不愿意在去当只被火烤了无数次的凰。
天边电闪雷鸣,它知道这次也许它经历不了浴火重生,而要沦为这火焰。
大火燃烧起来,烧焦了它的翅膀,它在火光中拼命挣大了双眼,不甘心。
一只凰的寿命,不知几何。
从它问世,到它最后的覆灭,就是一部和打鸣作斗争的血泪史,在临终的最后一刻,它突然想到,如果这些时光它不是在反复的**,而是用来干别的,会不会更有意义?
秦若再翻一页,照旧是个小故事。
整本书都是以各种妖怪做主角,在演绎他们奇葩的妖生。
小怪物出现的时候,正是秦若看得最入迷的时候,那是个关于人参的故事。
刚看到人参被人发现,要被拿去入药,小怪物的人就出现在了秦若面前。
”喂,你还真以为是在让你看故事会呢?“
他那带点阴柔的腔调中,满满都是对秦若的不满意。
”我是让你学习,学习你懂吗?!”
秦若看书看的入了迷,四下里安静的环境又特别舒服,人早就随着书中的情节走了多遭。
恍惚中听到小怪物的声音,抬起头的时候还有半天的怔愣。
手中的书,没了影子。
阳光投射下来的光线,正通过密密麻麻的竹叶,一点一滴的投射在小怪物身上。
“你来了?”
秦若这会子正随着书中的人参精起伏呢,就被人将书没收了,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什么体会?”白衣少年手一扬,书页翻飞,刚刚还在秦若手上的书本,正服帖的拿在他的手中。
秦若不答,斑驳的光线照在面容上,突然有点让人睁不开眼,她微微眯了下,反问到:“这书你里的故事你全看过?”
少年脸色微变,光影是顺着他的方向投过来的,让他的面容不太好辨识。
第287章
抬头的瞬间,只有朦胧的一层覆在他的身上,人就沐浴在阳光中。(.无弹窗广告)
秦若除了抬头,其他多余的动作一样没有,保持着原来的坐姿。
少年终于是背着阳光,摇了摇头。说道:“体会?”再次脱口,还是再问秦若的观后感。
秦若在他如矩的目光下,只吐了两个字。”执着。“
本还是失望的眸子,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猛然亮了一下。
少年将书页一合,离秦若又近了些,”往那边去点。“
身子靠的更近了,秦若身后本是挨着竹子,被他一挤,身不由己的便倾斜了下。
少年坐了下来,两个人几乎是肩并肩。
手中书页在展,正是秦若看到的关于人参的那个故事。
他挑衅的看着秦若,说道:”你呢?“
书中的小凰执着,秦若呢?
她彻底用沉默对抗他的问题。
头一偏,错开他的视线,目力投向不远的一片翠竹。
少年不介意她的失礼,耸耸肩。话题转到了方向。”我该叫你什么呢?总不能一口一个喂吧?“
试图换个轻松点的。
”秦若。“
秦若并没有扭过来面孔,声音浮现在他的左边。双手抱在膝上,似乎竹叶当中,有什么正吸引着她。
他也显得随意起来,席地而躺。
双手枕着头,望着天空。”你可以叫我空。四大皆空的空。“
秦若心中咯噔一声,这人说话真是好没意思,到现在还在暗示她要放下执念。
愈发不愿意看到他的样子。(.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少年或许是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手一挥。
日光变成了月光。
照旧是安安静静的小世界中,只能听到他们彼此的说话声。
他说:”要想有所得,就要有所放弃。“
秦若抱着膝盖的手紧了紧,顺势枕在膝头,只是听着,对他的话不发表任何的看法。
”这里就是你要找的修炼地,那人以前都是在这里修炼。他走了之后,便成了我的地盘。“
少年缓缓闭上眼睛,一只手没有收回去,像是回忆起了以前的日子,阴柔的声音中居然有着空灵。“他修炼千年,却是在合眼前才顿悟,你说好笑不好笑?“
掌心摊开,温柔的月光下,那只手没有一处不精致。
秦若眼前,居然也跟着起了变化。
那是少年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她想,那就是少年口中的”他“吧。
图像一闪而过,秦若都没看清楚,那只精致的手便握成了拳。
他闭着眼睛,继续说:”也幸好突破了,不然今天这方世界,恐怕就是他的坟冢,他曾说过若是去了,让我将他葬在这里。“
这几句本该是情真意切的话,秦若偏偏听不出来任何的悲伤,可也没有欢欣,仿佛只是在诉说着一个别人的故事,这个别人还是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通透到如水滴般清澈,无暇的眼眸,像是天际最亮的流星。
“是啊,怎么可能放弃执念呢。”喃喃自语的微弱声音,不像是再和秦若说话,更像是在疑惑自己。
他放下了手,仰望天空。
两人间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不说话,秦若也不说话。
月亮和太阳一样,只是呆在原处,撒下清冷的光辉。
漫长而无休止的夜,取代了这里的日。
秦若枕着臂弯,陷入了沉思。
少年临走前的话,让秦若再一次遍体生寒,透彻心扉。他说:”我曾在拍卖会见过那名贵的人参做成的药丸。“
她闻言,立刻抓上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急切的问道:”为什么!“
书中的人参,她是知道的,在妖怪中当属善良之辈,修炼的岁月中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她曾想象过人参的结果,可绝不该是这种结果!
他笑,璀璨如琉璃的眼睛直视着她,反问到:“关乎良善吗?”
讽刺的笑意,是对秦若认知的最大否定。
秦若手一松,任他消失在面前。
天色大亮。
日升月落不遵循的守则,任性的只按主人的意志执行着。
秦若呆在这里的时间中,每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妖力在体内的循环,按部就班。
少年只在秦若运转三百次后才会现身一次。
除了仍书,还是扔书。
秦若看过的书,没有成千也有上百。
系统的学习,对秦若来说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
书中包罗万象,最多的还是修炼方面的常识。
秦若若然大悟。以前的那些常识统统抛弃,妖类修炼的法则真的是和人类不同。
少年先前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才是正确的运功路线。
通过书籍,秦若深有感悟,人类是逆天而行,妖类却是顺天而行。
一应的法则,通通围绕如何适应天道。
方法千奇百怪,可以说每个种族都是根据自己先天条件,来决定后天修炼的道路。
扬长避短,将优势发挥到极致。
一日,秦若妖力运行完后,少年姗姗来迟,手上空无一物。
他说:“怎么还没进离体期?”
秦若心想,哪能那么快。幻丹之后还有好几个小阶段,才能进了这离体期。
所谓离体,也是说修炼到达了一定程度,可以做到元神出窍,和人类的出窍期差不多,妖类称之为离体。
少年眉头一皱,对秦若的进展看来并不满意。说道:“你的三天之期还要不要赴约了?”
嗯?自从来了这里,秦若就歇了心思的事情,此刻听到少年提起,心中跃跃欲试。
这里不分昼夜,时间上什么也看不出来,秦若都要以为在这里又要过上百年。
突然听他说起来,根本不信。
少年头上的朱砂依旧耀眼,只和秦若交流的这段时间,倒是能清晰的察觉秦若身体中变化,跃跃欲试的澎湃妖力,似乎是卡在了什么地方。
只差打通这最后一道关卡,秦若就能进入离体,离他的要求再近一步。
他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口上说的柔软,“今天起,你就和我同吃同住吧。”
这片竹林,对秦若最大的帮助就是静心。
他说完话,走动中竹林变幻。
随着他脚步的落下,变成了小溪流水,溪边就是座小房子。
第288章
小世界一说,秦若知之甚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境界没到那个地步,自然对那个高度的事物多了憧憬和神秘。
自始至终,秦若都没想到,这里居然是真真实实的一个小世界,直到空这个少年说了三日之约,她才明白,自己现在所在的空间恐怕就是个修炼者自己的小世界。
空脚下的步子,迈的不大。每一步看来都是实打实的踩在地上,一步之下,景色立变。
场景转换的突兀却又不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第二步踏出去,竹林模糊起来。
青山绿水,傍着简朴的小房子,显得别致而生动。绿色的格调,渐渐变成了天蓝的色泽,房子后的竹林化成了花团锦簇。
密密麻麻开着的,全部都是浅蓝色的花骨朵。
空再走一步,浅蓝色的花骨朵仿佛是为了让他们见证到生命的奇迹,齐齐绽放。
花的海洋,大朵大朵的蓝竹花,每一朵都开的娇艳喜人。
远处山坡上,也形成了花的世界。
风一吹,朵朵摇摆。
空气中也沾染着蓝竹花沁香的味道。
空一共走了五步,五步之外天差地别,他们已经从竹子的翠绿中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那个让秦若叫自己空的少年,这才停了下来。
转过身,和秦若面对着面。
他身后,潺潺溪水,透明干净的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到河底的鹅卵石。
“你虽然没达到离体,这里却也还是来的。”说出口的话,仿佛这个地方,只要不到离体那个境界,本来是进不来的。(.)
秦若缓步而行,本是静静站着的身形现在才迈出了第一步。
沉浸在空所创造出的这个美妙环境中。
脚尖刚一沾地,嗤的一声,便有微弱的烟气自她脚下冒出。
秦若一惊,忙收了脚,踌躇不前。
刚才脚下的触感,让她不解。看着空走的轻松自若,没想到她却只是刚踏上这片土地,就疼的厉害。
脚心炙的发烫,像是踩在火焰之中。
空抱着臂,脸上有了少年该有的嬉笑,也像是在嘲笑秦若。
“怎么,不敢来?”
眼前青山绿水,身后花团锦簇,美妙的香气浮现在周身。
偏偏秦若那一脚,就证实了这地方绝不像是她看到的这么美好。
“受着,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没这说法,可那意思也不错,从今天起,到你出这方天地,鞋就不需要了。”
他嘴边还挂着坏心眼的笑,在秦若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脚下已经只剩了赤着的双足。
少年空一撩自己的衣袍,脚下也如秦若这般,空空如也。净白的脚掌,干净的脚面。
秦若听他这么一说,又看到了空也是没穿鞋子,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屏着呼吸,将心头沉了沉,让自己镇定点。
又重新踏出了一步。
还没落地的瞬间,她似乎已经能感觉到蒸腾的热气,炙热难耐。
狠了心一咬牙,脚底碰触到了地面。
哧哧声不绝于耳。
秦若脸色变了几变,终是忍了下来。
另一只脚却是实在没勇气再次抬起来,太疼了。
尽管只有一只脚在两方天地的临界点,也让秦若疼的攒紧了手。
空脸上笑意不变,带点痞气。
绕到秦若身边,和她并排站着。
少年白衣胜雪,美得不可方物,只这一脸痞子似的坏笑,破坏了他的形象。
他用肩头轻碰秦若,引得秦若半分注意。
接着大步流星,就在秦若面前走了个来回。
再次回到秦若身边的时候,痞笑变成了挑衅,并不说话,眼角带笑。
秦若才不会被他这幼稚的行为气到,却还是缓缓抬起右脚,尝试着再次迈步。
空就在她身边,嘴里嘟嘟囔囔,秦若听不真切,只模糊的听到几个字。
这时候的秦若,也无心于空的小嘀咕,注意力和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脚下这神奇的土地上。
空嘀咕完了,第二句的嗓门就大了起来。
“妖气下行,护住双脚。”
这才是在告诉秦若,对抗脚下火焰的办法。
秦若反映很快,按照空的说法果然降低了痛感。另一只脚接触地面的时候,再不像第一次,疼得让她难以接受。
她猛一顿,回望空。
“直接告诉我多好。”直接告诉她在这里的时候需要注意什么,多好。
空摇摇头,不知道从哪摸出把折扇,连晃带摇,冲着她挤眉弄眼。“孺子不可教,太笨。”
说着话,大步流星。
三两下就超越了秦若,自己行到了前方。
秦若刚才妖气行的匆忙,第三步在踏出去的时候,妖气早已经在脚底充盈四溢。
左脚下的痛感,减弱到最小。
不似是踏在熊熊烈火,只像是在三伏天中,走过热烫的地面。
差距颇大。
前后的领悟,让她认识到在自己身体中的妖力,就是最好的保护。
空这次再在前面带路,头也不回。
声音飘飘荡荡,从秦若的前方传了过来。
“适应完了,就去后山采花吧。唔,念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今天少点,先来五朵。”
秦若这第三步,便是结结实实的踩在了这方小天地。
之前的竹林,荡然无存。
后山?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那片花海,恐怕不会错了。
一转身,那里成团的锦簇繁花正对着自己。
脚下的情况越发的好,走的多了,便连那一丝丝的热也可以忽视了。
秦若顺着小路,踏上了空口中的后山。
不算远的距离,只因为秦若还处于适应的阶段,倒是废了不少的时间。
本以为这方天地是和她经历的第一个世界一样,没有日升月异,时间永停,秦若走了不远的路,就发现自己恐怕是想错了。
太阳已经落在了半山,脚下却还是温度不减。
至于这里时间的刻度,是如何执行的,秦若没谱。
可看到太阳下山,多少还是会觉得自己花在走路上的时间不算短。
直到大朵的蓝竹花近在咫尺的时候,月亮已经悬挂在了天际,冷冷的看着她。
秦若看着面前全部都是蓝竹花,只想着随便摘几朵,好用来应付空交给自己的差事。
第289章
手伸出去,她想要下手的那一株,便闭合起来,重新成了花苞。(.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花瓣覆盖,团团将自己围了起来。
含羞草?
秦若一顿,手停在了原处。
换一朵再试试,照旧和这朵一样,只要秦若的手指离它还有一寸左右,通通成了未开花的花骨朵。
是不是这里的每朵花都是如此?秦若换着尝试了几次,还真是这样。
空说是让她摘花,并没有说花骨朵不行,不是吗?
秦若打定主意,今天恐怕给空带回去的都要是些花苞了。
手下一动,离得那小小的花苞再近一些。
她的手指和花苞的距离相距不过也就是一指的距离。
手指头上猛然传来刺骨的寒气,逼迫着她的将手收了回来。
不止是含羞草,还是带刺的害羞草?
她忆起自己刚才接触地面的场景,这次不用空再提点,妖力已经覆盖在了手上。
慢慢的,慢慢的向着蓝竹花靠近。
食指在接触到花瓣的瞬间,还是有麻木的感觉,即使有妖力保护着,也疼的秦若眯了眼睛。
比着脚下的疼,差不了多少。
她一用力,想采花的同时,更多的寒气顺着接触的手指齐齐汇聚,冲入她的身体。
人跟着就像是被定住了。
不能动了。
排山倒海的冰冷气息,凝固住了秦若。
她费力的抵抗,身体中的妖力和寒气两相冲撞。
脚下的热气,更是趁着秦若现在水深火热的时候,也来凑上一脚。
猛然从她的脚底钻入身体。
上半身冷的像冰,下半身热的如火。[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两种完全相冲的气息就在她体内撕扯着。
再加上秦若自身的妖力,三方拉锯。
好像谁都想成为在秦若身体中称王称霸的那一方。
秦若自己也能感觉到冰火相冲。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两种疼,同样压抑的她喘不过气。
身体中的妖力,对抗任何一方本来就已经很是吃力了,更何况现在是三方混战。
妖力渐渐落了下风。
就好比三个小人在秦若身体中打架,她自己的妖力就是各自最最矮小的那个,根本扛不住混战中的另外两个,别人只要趁着空挡给它来上一拳,就能揍得它鼻青脸肿,半天也缓不过劲来。
渐渐地,妖力偃旗息鼓,就在秦若身体中不知道缩在了什么地方,猫着。
留下的,只有这冰火两个个头大的家伙。
两个家伙斗来斗去,可苦了秦若。
身体中一会冷,一会热。
面上一会潮红,一会又是惨白。
五脏六腑全成了两个家伙相斗的场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炙热的火焰忽然之间占据了她的全身,秦若忍着巨疼,就在这一刻慌忙将手收了回来。
刚一离开那小小的花骨朵,她脚下的火焰也顺势而消。
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尼玛什么鬼?
秦若算是明白了,想要摘这蓝竹花,必须趁着它开放的时候,不然单是花苞,就能将她玩死。
她心有戚戚。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哧哧声应景而起。
疼的秦若立刻又站了起来。
她咬咬牙,决定和这花干上了!
月亮恰好被云层遮住,只露出一小个弯角,仿佛也在嘲笑秦若。
她似乎都能想象得出空那张面容上从未改变过的嘲讽!
秦若这次学乖了。
再靠近花朵的时候,手上的动静放的极小,几乎都快要是静止不前了。
就那么一丁点,一丁点的靠近。
一指!
又是到了一指的距离,花朵长了眼睛般,马上变成了花骨朵。
秦若再试。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只要一到这个距离,花朵绝对是自动自发的就会成为花骨朵。
她折腾半晌,一抬头,月亮已经没了。
半山腰上,太阳公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嘲笑。
原来,这就天亮了。
秦若拍拍额头,长时间对着蓝色的花朵,看的她眼睛都生了倒影,看什么都是重叠的。
干脆活动活动身体,在晨起的日光中,舒展了双臂。
接着蹦蹦跳跳,让全身也跟着活动起来。
“第一天零分。”
身后猛然传出来空的声音,让她收了胳膊,老实的站在了原地。
摘花也是按分数来的?
秦若不服气,“这都什么鬼?你采个让我看看。”
她一指面前锦簇的花朵,咬牙切齿的对着空说。
空照旧是一席白衣,头发散在背后,像挂瀑布。
越过秦若的时候,留下的就是极致的黑和白。
秦若只看到空轻轻一动,手上速度快的惊人,她眼睛都没反应过来,那空无一物的手心中,就已经躺着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
秦若还能说什么?空能办到,就说明这花却是是可以采。
恐怕是她先前的方法不多。
空脸上照旧是嘲讽,这已经成了他的代言词,自从进入这第二个世界中,保持着。
他说:“昨天因为零分,罚你今天没饭吃。”
额?
秦若耸耸肩,无所谓。
她要吃什么饭?人才需要吃饭的好吧。
对于这样的惩罚,根本就是满不在乎。
空也保持他一贯的风格,并不多做解释,勾起的唇角,在秦若眼中分外刺眼。
“太笨,怪我要求高了。一朵吧。”
一转身,消失在秦若眼前。
秦若反复回忆,空采花的速度太快,超过了她的极限。
却也说明,要想摘下来这里的花,恐怕速度才是关键。
自此,秦若踏上了训练速度的不归路。
第二天,秦若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时候,已经习惯将妖力用在合适的地方。
依旧是太阳冒出了头,依旧是秦若愁眉苦脸的对着面前的花骨朵。
空到来的时候,摇了摇头。
扔给她一包东西。
她双手打开,里面不过就是馒头。
秦若一只手拿起来,对着阳光反反复复的看。完全不懂,空扔给自己这个是为了什么。
空也不解释,只说:“太慢。”
两个字,说完了话,人就又消失了。
这就是所谓的同吃同住?
来到这里两天了,秦若连那间屋子都没进去过,更别提吃了。
统共就是空发给她的这么一个大馒头,个头是顶顶大,可是她需要吗?至于睡,秦若也肯定是不需要,可说好的同吃同住,你究竟在哪里?
第290章
太慢,太慢,太慢……无数个太慢。(.)
最近秦若听到空那个少年说出来的话中,只有这两个字。
小世界中掰着指头过日子的秦若算来算去,到这里也有十七天了。
暂且不提时间和外界的差异,只说日升月落,一日复一日。秦若的十七天,也还是没能让蓝竹花绽放。
每次都是在一寸的位置,变成了小小的花骨朵。
空每天的日常,依旧是早晨在秦若头晕目眩之际送来一个大馒头兼太慢两个字。
秦若尝试了无数种办法,都没办法让蓝竹花打开花瓣。
丧气的坐在山腰边,花丛中。
身边蓝竹花一个个都成了小小的花骨朵。
空抛出袋子,秦若熟悉的拿起来,懒得再去打开,里面是什么她和他都是一清二楚。
今天的空显得有些奇怪,和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少年面容上难得的根本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秦若想,今天她恐怕又是要白白渡过了,这该死的花究竟怎么样才能摘下来?
空的话打断了她一个人的思绪。
“这里还是难了点。走,你跟我先去抓鱼吧。”
最近几日,秦若速度上的变化却是进展不大,她在对着蓝竹花的时候,他隐在花丛中看着。
既没有修炼的天赋,身体素质也不是一顶一的好,空都要怀疑,这株灵芝究竟是怎么样成精的?不该早早就被拿去下锅才对吗?
白瞎了天生的资本。要不是看在秦若本体是灵芝的份上,他都懒得训练她。
眼看着一天天的进展,都不在他的预期之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若倒是注意过,小世界中是临着房子那处,是有条小溪。
水不深,可以见底。
明澈清澄。
空在前面带路,引秦若来到的地方还真的正是这里。
空指着溪水,彻底无视秦若满脸的诧异,说道:”就是这里。我也不难为你,今天你先熟悉熟悉环境,月亮出来的时候,可以回屋子里去睡一觉。“
……
晚上能回屋子睡觉是对她的仁慈?秦若再这世界中,没日没夜的对着蓝竹花,哪有休息的时间,现在听空说睡觉一词,以为这是在说,让她晚上休息。
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空却绕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临走前,说道:”别存了。东西越放效果越差。“
接着一个人回了屋子。
秦若一时没反映过来,后来想想,空说的恐怕就是这些天来他发给自己的口粮。
因为在这里,只有空发给她的大馒头,是被她存起来放在一起的,别的没什么可以用来说道的。
秦若半是疑惑的将今天的食物拿了出来,打开的袋子中还是白白的一个馒头。
左看看,右看看,都看不出什么门道。
用力吸气,闻了闻味道,也就是发面的馒头味。一定要吃吗?
她想了想,空对自己按说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坏心,又是想让她提高境界。不若,信他一次,吃吃看?
秦若有了这样的想法,便照着做。
空一离开,溪边的土地上,秦若顺势站着就咬了口馒头。
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她都快要忘记食物的味道了。此刻,一口馒头,居然让她觉得很是好吃,面带着点甜味,每咬上一口,后味都是甜的。空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馒头,发的软软的,吃起来也不费力。
秦若不经意间,居然将整个馒头吃得差不多了。
带她停下来,手上也只剩了一小点。
秦若举着小块的馒头,看了又看。
空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了起来。
“运功,休息。既然现在吃了东西,可就不要浪费。最好是化了原形,明天在开始抓鱼吧。”
小世界中,空就是上帝,就是主宰。
此刻听到空说话的秦若,并不会对这种奇怪的行为质疑,只老实的听他的话。
下一刻的时间,就化作了灵芝,扎根在土壤中。
溪边水流无声,山上微风浮动,依旧无声。
秦若昏昏沉沉的就着溪边的土地,阵阵困意浮了上来。
这感觉只有做人的时候经历过,秦若有点抵抗不了昏沉的困,朦胧中似乎看到后山满地的蓝竹花中间,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
和空同样的打扮,白衣胜雪,头上朱砂红得耀眼。
接着就是黑甜的梦想。
……
秦若自好眠中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空化作的少年,蹲在自己身边,手上正在碰触她的蘑菇顶。
好奇宝宝似的摩挲着。
秦若心中压得下事情,睡前朦胧中看到的景象并不愿意提起来。
只是不喜欢空触摸自己的身体。
她一挣扎,空眼中就是灵芝转了个圈,绕开了自己虎摸。
他就随着笑。笑中都是轻视,即便现在还是灵芝状态的轻若,也能从他起伏的胸膛,耳中听到的声音判断出来。
这小子从来就没瞧得起自己过恐怕现在的行为还真是因为少见到灵芝的关系?
秦若说道:“今天是第几日了?“
睡了一觉,人是有精神了,可她还真不敢保证,自己睡的时间,就是这里的一夜。
空答非所问,根本就不想回答秦若的问题。
秦若盯着他的手,眼中静止,可那手却还是摸在了自己身上。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速度!
”可知道你眼中的馒头,是多少精怪梦寐以求的东西?”
他将秦若举了起来,灵芝样的秦若就在他的手心中和他平时。
完完全全的看到他眼中的空洞。
这样陌生的表情,反倒是让秦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索性也就沉默下来。
整个空间里,马上安安静静。
唯一的乐曲,只有少年呼吸的声音,轻轻浅浅,带着规律。
空当然也知道秦若说不出来答案,他自问自答。
“你以为只有人类才需要进食?那我问你,天地间的这么多物种,为什么还要纷纷以别的物种为食?”
猫吃鱼,狗吃肉。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常识,秦若当然知道。
别的物种,是说不管是吃草的动物,还是食肉的野兽,或者说是这片大地的主人,人类。都是需要进食的。
第291章
略一思考,就能得出答案的秦若马上反驳。[.超多好看小说]
“这不一样,你见过灵芝吃东西?”
动物是如空说的这般,都需要进食,可她现在不是动物,顶多算是植物。植物需要吗?她从来都以为是不需要的。
空听了她的问题,才将视线调了回来,专注在面前的灵芝身上。
没有笑,没有表情,整张面容看来就像是一副面具,无悲无喜。
“动物进食是为什么?”
他将秦若端得离着自己很近,秦若眼中都能看出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能量。”如果说一定要个说法,秦若是这样认为的。没有能量,他们的力量来自哪里?
进食是一种需求,必然的需求。不然他们哪来的能量用来维持自身的消耗,用来做更多的事情。
空点点头,秦若的说法他认同,正是这么个道理,不管秦若形容的如何,意思对也就是了。
“你呢?植物呢?你不进食,身体中的能量来自哪里?”
猛然一问,恰恰是最关键的问题。
秦若答不出来,心里总觉得空说的不对,她虽然没有进食这个举动,可好像大自然中的能量也没少摄取,不然如何维持呢?
可空这么一问,她就是答不出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空和秦若说这些话,本来也就不是为了为难她,只是想让她知道,现在这幅身体,需要能量,需要提供能量的方式,那就是吃东西。
“自进了化形,就该入乡随俗,吃东西了。”
所有的话,空都不会在秦若面前说的一清二楚,每次都需要秦若自己去想,去考虑,去辩证对错。[]
空给出的,不过是结论。
“你既然已经开始吃东西,以后就养成习惯,不说一日三餐,一天一次总还是要的。”说着话,将秦若放在了地上,预示着空将要结束这段话题。
秦若一接触地面,马上成了小姑娘。她可不愿意在让空捧在手心中。
两人的对话,秦若却觉得空暗示的不止是这些,可究竟他在说什么,她却是体会不到。
空向来话题转变的都是极快,上个话题在秦若这里还隔着一层纱,没有完全明白,下个话题就又冒了出来。
他指指溪水,说道:“今天熟悉吧。这小世界我没打算久居,当初也不过是为了让你修炼,三天的时间,上个世界你就超了,这里恐怕时间不多。”
三天自然是说秦若的三日之约,这里的时间概念秦若是完全混肴的,自然只能凭着空做主,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空许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又对秦若加了一句:“三天时间一到,你若是还没达到要求,不止那约赴不了,恐怕居所中的那几个人,也要活活饿死。”
秦若一怔,才意识到他说的正是跟着自己下来的老板娘那三人。
眉头就皱了皱,说道:“我带的有吃的。”
就算现在她算是被困在了这里,可那几个人又怎么会被饿死。
空扫她一眼,似乎觉得秦若这说法太可笑,都不想搭理,只用了三个字回答她。
“我收了。”
居所中,不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全都扔了。
这里所有的回忆,只可能是属于他和他的,别人的通通连蛛丝马迹都不能留下。
……
秦若默了。
三条人命,再带上和秦枫的三日之约,空这家伙是明摆着算计好了的。
她直视他,学着他对付自己的态度,既不生气也不恼火,带着面具。
“你教我。”
不耻下问,正是学习的一种良好态度。之前的时间里,秦若心中知道空是想让自己大成,达到离体。
这么长时间下来,她在这小世界中根本就是毫无斩获。不清楚是自己用错了方式,还是空的教法有问题。
以前没拿出现在这幅态度,不过是以为还有时间,空总会达到目的,现在看来空也是要达到目的,却是用三条人命来逼迫她。
她也豁出去了,不就是离体吗?遥不可及,靠着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有了空呢?
空从那日起,就很是心不在焉。
今天也是如此,听了秦若这般带着诚恳的语气,倒是专注了几分。
看着秦若认真的面容,只说了两字。
“看着。”
秦若一咬唇,就意识到这厮根本还是原来那一套。
以为他演示一次,她就该全部懂了?
那要他干什么?弄段景象放这,也比他这一次师范来的强,她不懂看不清楚的地方,还能多琢磨几遍。
当下身子直接挡住了空的动作,人就站在空面前。
鉴于身高差异,还要微微抬高了头,才能正视他。
她说:“别,一次看不懂。”
不介意在空面前,显出自己并不聪明,不是一点就透的那类人。她现在所需要的就是进步,大幅度的进步,达到离体。
别的都是小问题。空的演示,她看着根本没用。
“你按步骤和我说行吗?”
她再添一句,人就挡着空。
空偏了头,不知道是秦若的眼神太专注让他不自在,还是别的,这刻的空居然偏过了头。
望着溪水。
口中却是说道:“下水,看准,出手。”
……
秦若意识到,这尼玛人家空真是把步骤给她说了,不过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一指溪水,问他:“鱼呢?”
空本就对着溪水,答的似是而非。“你看它有,它就有,你看它没有,它就没有。”
……
秦若觉得,空一定是天底下最高深的妖怪了,没什么可以比拟的。
这是在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幻想中一池子都是鱼,两手空空去找他,号称自己抓到了就行?
秦若自己都觉得太过异想天开。
干脆就将这说法用来拿出来让空明白,自己根本看不到鱼。
“我看来溪水中除了河底的鹅卵石,什么都没。”
……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秦若都要以为,是不是自己的话让空不高兴了,因为她完全看不到鱼。
就在这时候,空突然转过了头,认真的看着她,朱砂格外分明。
”我忘了放。“
平平淡淡,好像在说的不是他根本就没在溪中放鱼,这也不是什么错误。
第292章
秦若守在河岸边,从对着后山上层层落落的蓝竹花,变成了对着一池子的鱼大眼瞪小眼。
看了半晌,空放在溪水中的鱼和外间自己见过的也没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一条尾巴,长着腮的样子。
伸了食指,对着鱼点一下。
出乎意料的居然没有任何的阻力。不像山上的花儿,害羞得不得了。
这里的鱼就显得格外的大方。
滑腻的,带点湿气的鱼鳞,让秦若信心百倍。接着手上的动作变成了抓握,那鱼哧溜一下顺着秦若的手心溜入了水中。
天光大亮,溪水的面上也带着一层光,波光粼粼。
水中三五条鱼,游的自在又随意。
秦若在尝试着碰碰另一条,那鱼两腮一动,对着她就吐了一串长长的泡泡。
看来是真不怕她。
能碰到的东西,抓起来还会难吗?秦若这次两手一起,一收一合。交错的手心中鱼尾一甩,就从她的手心中再一次落入了水里。
更甚至是停留在水中,也不逃跑,反过来对着她又是一串的泡泡。.
秦若想了想,或许是这里的鱼需要她用上妖力?不像普通人抓鱼那样?
再次尝试着抓了一条,这一回手心中有凝聚起来了的妖力最为束缚之用。
那鱼偏偏不给她面子的很,不过是几次的尾巴甩动,照旧挣脱了她的控制,从新出现在溪水中。
这只比刚才那只还有趣,根本不走,在水下摇摇尾巴,蹭着往秦若的面前来。
上赶着被抓吗?秦若当然不客气。
手一捞,鱼就被她抓了起来。单手还没来得及改成双手,那鱼再一次挣脱出去。
还是老位置,冲着秦若摇尾巴。
……
好嘛,这意思是和自己玩游戏?秦若在对付蓝竹花的时候,在习惯了空吩咐的难办,知道这些东西绝不是一次性就能完成的,也是在一次次尝试,一次次进步。
溪水中的鱼乐得和自己玩游戏,对她来说只有好处,当下一次又一次抓了被逃跑。
小姑娘心态也挺好,觉得幸好自己是只妖,不然就这折腾劲,她恐怕早就累摊了。
山青青,水明明。太阳公公下山的时候,秦若还是抓不到一跳鱼,不,应该说是留不下来一条鱼。
唔,空说的这事,也是个不好办的。怎么样才能让鱼不逃跑,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手心中呢?
这成了秦若新的课题。
“怎么?花摘不了,鱼也抓不住?”
空像是从天而降,声音从秦若的身后传来过来。
自打进来了这第二个小世界中,空从未在晚上的时候出现在秦若面前,今天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秦若不用回头,也不觉得说出来丢人。“嗯,抓不住。”
要是真那么好抓,还用得着刻意把这当做一种修炼的方式?
空倒是震惊了下。没想到秦若承认的这面利索。
两人接触以来,秦若和他几番都是藏着掖着,往日里秦若是笨,完不成他交代的事情顶多就是不吭气,也没像今天这样大大方方的承认过,还这么理直气壮。
弄得他反倒是不好在这问题上纠缠什么了。
手一动,胳膊伸了出来。
“看一遍。”废话没有,都是他这简略的掐头去尾的说法。
秦若守在旁边,当然知道空说的是给自己示范一次,睁大眼睛,不想错过丁点。
秦若眼中,也和上次空采花似的,三两下全是朴实无华的动作后,那鱼就躺在他的手心中了。不过这次,鱼们似乎心有不甘,还在他手心中挣扎不已,可无论如何,照旧被空控制的牢牢的。
仿佛在他手心中,就有一个无形的大网,将鱼兜在里面。
前面咱们说过的,这刻的秦若只想赶在时间内从小世界中出去,对于空那是言听计从,更是一心一意都放在冲刺离体上。
看一遍演示的效果显然不如预想那样,秦若看不出什么门道。
“你是怎么做到让它不挣脱出去的?”秦若现在就是一等一的乖学生,不耻下问,稍微有点自己不清楚的地方,都要问上好几次。
这最关键的一次,从空示范过后,问了三四次。
“让你抓鱼是为了什么?让你采花又是为了什么?总是问,自己放弃思考,又怎么可能有所提高?”空烦得很,秦若跟着他,就在这溪水边。
他走一步,秦若走一步。活脱脱一副今天要是不将话说清楚,就不放人的姿态。
秦若才不介意他发脾气还是不发,在她眼中空这家伙就是个辅助自己学习的角色,只要能让自己有提高,多问几句又有什么。
“就是想不明白才问的啊。”秦若看他越走越快,两人说话间,都快要到了房子的位置。
空一转身,秦若堪堪停了步子,还好,两人没撞到一起。
“蛇打七寸。”空眼睛再睁开,湛蓝一片,是秦若从未见识过的色泽。
好看的不像话。
秦若听出了门道,根本就没注意到空眼中色泽的变化,随着风动,这次是秦若先没了影子。
下手干净利落,制着两鳍,果然那和她戏耍了一天的鱼再也挣脱不开。
秦若乐得不行,多少天以来,就数今天最最开心。
不过是抓了条鱼,可在她眼中意义完全不一样,从来到这小世界中连连的失败,到今天为止,这绝对是第一次的成功。
她小心翼翼将鱼收了起来,并不再去抓别的鱼。
空的意思却是举一反三,抓鱼是为了让她知道究竟该对着什么样的位置正确下手的话,那采花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了提高她的速度。
先前几天,她试了又试,心中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总觉得单差速度一条不足以满足采花的条件,今天空的话才让她抓到了蛛丝马迹,这丫根本全部都是有针对性的。
速度是那么好练的?秦若守着后山,每天除了吃个馒头,全部的心思都是放在这上面。
究竟过了多少个日夜,她不知道。睁开眼睛,就是湛蓝的一片,花的海洋。
她就守着花海,无休止的重复一个动作。
越来越快,越快越熟悉。
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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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到花瓣的时候,秦若一怔。原来,她的速度真的可以提高的和空一样快。
花被摘了下来。
秦若带着战利品,站在空的房子面前。
啪啪啪。扣上了门环。
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没看她之前,最先的动作是抬头望天。
“这是什么时辰了?来找我?”
语调听不出怒气,可秦若就是知道这家伙现在肯定不高兴了。
她一抬手,蓝竹花就在掌心。
空过了一小会,才明白秦若想要表达的意思。
拉开了门,露出了更大的缝隙。
半开的门,秦若可以看到里面的布置,和懒人居差不离,都是那么简单。
“进来睡吧。还有什么事明天说。“空一侧身子,让出了位置。
秦若顺着那空路进来屋中。
目不斜视,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空的吩咐。
空也不介意身边站着秦若,身上还披着薄被,一副人间普通人的架势。
秦若进屋后,他从桌上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滚烫的水一经倒入杯中,就带起了不小的水花,四散着,雾气也腾了上来。
青烟袅袅。
能闻出茶叶的香气,还带着点秦若叫不出名字的味道,总之,甚是好闻。
空将薄被随手扔在椅子上,里面是一席白色的里衣,很是居家的味道。
拿了杯子又给秦若也倒了一杯,递过来。咕咕哝哝的说着:”尝尝看,以前他最喜欢的茶。(.无弹窗广告)“
话中是不经意间提起的”他“。
秦若接的顺手,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空让她吃的馒头,就是顶好的东西,这让她喝的茶,指不定也是放了不少的秒物。
空气中茶香的味道,也时时勾得人蠢蠢欲动。
”你!“空一抬手,看着秦若这糟蹋东西的样子,就是一头的火气。
秦若眨眨眼,茶杯见了底,真是不错。
一入了腹,暖融融的。
你之后,秦若等了半天,还是没到下文。
空索性转过了身,眼不见为净。
说话的同时,是用背对着秦若。
”左手间那间屋子,你的。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继续。“
继续什么?空没说,拿了薄被将自己包着,也不愿意在和秦若说话,就这么自己回了屋。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
秦若等空完全消失之后,才换了副表情。
真以为她傻?三口两口将茶吐了出来。
不将人气走,她能好好看看这屋子吗?空和她,两个人都有防备。
空的防备,表现的并不明显,可秦若还是瞧出了一二,尽管他尽量掩饰着,小心翼翼。
从进这屋子,秦若就觉得不对劲。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太过刻意。
居所的一切摆设,对她的考验,重重叠叠看起来似乎都是为了她,太过刻意了。
秦若不相信两个完全不知道底细的陌生人,其中一个会无条件的对另一个这么好。
只可能这人另有目的。
今天的茶,恐怕只是其中一项,空以为秦若这只妖修为低,见识少,还拿这玩意糊弄她,可就错了。
秦若趁着空回了房间,在屋中来回走了几遍,几处位置也都细细看过,这才去到空说的她的房间。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书架。不过如此。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秦若回忆着这些日子来,空说过的话,身上一个激灵。
馒头!
她每天都吃的馒头。馒头的成分到现在她也没弄清楚,问过那只叽叽喳喳的藤蔓,只说里面的东西,都是她可以吸收的,并没提到什么有害的作用,这才是秦若吃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不从食物入手,又从那里入手呢?
秦若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困意就涌了上来。
她也不抗拒,这地方本就是让她用来休息的。
若是别的妖物,恐怕对于吃饭睡觉都要适应好一阵子,可她前世就十个人,这些本来就是生活的日常,熟悉的很,并不觉得别扭。
黑漆漆的房间中,窗户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细又小。
细细听着却让人毛骨悚然,一下又一下,带着规律的节奏。
秦若半梦半醒中,试图努力睁开眼睛,无奈使了半天的力气,却还是只将眼睛打开了一条小缝。
眼前的景致模模糊糊,带着点朦胧。
黑暗就是最好的掩饰,夜色中的小世界,格外的静谧,有着深沉的黑。
窗户被打开的时候,秦若仿佛看到了秦枫。
就站在窗外,不声不响的望着自己。
她以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清楚,可实际上发出来不过就是谁也听不清的低喃。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望着他,不懂为什么秦枫会出现在这里,惊讶大过于所有的一切。
秦枫像是雕像,只在窗外静静的守望着,不答她的话,默默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不懂,为什么秦枫会用那么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即使秦枫不说话,只看着他的眼睛,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压抑着暴躁,愤怒,悲伤。
沉重的像是千万座大山,压在自己的背后。
他不答她的话,就是望着。
眼中千言万语,秦若被他的悲伤感染,心里头难受的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两个人,隔着窗户,都是互相望着。
最后的最后,秦枫的嘴唇动了动,那么轻,那么慢,就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
秦若猛然一惊。
睁大了双眼。
屋子里亮堂堂的,空气中都是蓝竹花的香味。
她是做梦了吗?
犹犹豫豫的看向窗户的方向,紧闭的窗棂,都在诉说着根本没人打开过它。
秦若甩甩头,不愿意再去想梦中的情景,那样的秦枫她一辈子也不愿意见到。
空进来的时候,破天荒换了一身轻便的服装,不再是往日里繁琐的白衣,看起来到多了几分的英气。
”走吧,上午咱们去抓鸟。“
……
秦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心中暗暗嘀咕:这是要将她的儿童时光重新捋上一遍的节奏啊?采花,捕鱼,抓鸟,接着是什么?上山打狐狸,抓野兔?
乱糟糟的想着,思绪早飞向了半山。空望过来一眼,”你还有半天的时间,嗯,按这里的时间算就是十五天左右,咱们得安排的紧点。“
第294章
秦若白他一眼,随口问道:“那还不容易,晚上不睡觉也就是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是妖,晚上睡不睡觉在她看来,没什么大碍。
空的眼神淡淡扫了过来,其中压抑着的不耐烦有点冒出了头绪,和秦若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就像个气球,秦若不经意之间的大大咧咧的行为总能让他这个气球充上一点点的气。时间长了,两人还是不近不远的关系。
可秦若这小人参,对人对事和他经历的全都不同,混不在意又加上漫不经心的姿态,也让这气球鼓了起来,先前是不乐意说,不想说,不愿意说。秦若的所作所为,所想所愿都不是他能改变的。
气却是越存越多,人就那么大的容量,充满后总是要爆发一次的。
空对秦若的忍让自有他的目的,秦若又何尝不是在无时无刻的想要找到空做这一切的目的。
修炼固然重要,不明不白受人恩惠的修炼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秦若寻的正是空做这一切背后的目的。
秦若的话,说的也没错,她睡不睡,影响都不大。空和她同出一门,那睡不睡又有什么区别呢?
小世界中景物的变幻,恐怕唯一的根据就是空的心境。
当他领着秦若,再次来到后山深处的时候,这里已经一变再变。
满山的蓝竹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似乎的,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山头。
山上盘亘着高飞的苍鹰。
秦若仰起脖子,看一眼,确定自己没眼花。空所谓的抓鸟,不是麻雀,是每一只都有他身高的苍鹰吗?
鹰身褐黄,鹰嘴锋利。每一声鸣叫都响彻天际。
远远看着,也能猜测出来,秦若和他打架,胜负真是不好说。速度快不快,只看他们遨游的距离,便知分晓。
从天际一段,只需要振翅而起,接着苍鹰已经出现在天际的另一端。
秦若心中打着鼓,却已经在考虑,空现在这一步的做法,是为了训练她的什么。只要这个目的弄清楚了,恐怕也不是太难对付。
空的后背,最近时间来秦若瞧的多了。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模式,他们相处时候的模式。
渐渐的,秦若总是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走过小世界中的景色变化。
秦若眼中,挺拔的脊背也成了空的代名词,她看过的遍数数不胜数。
这刻,照旧是如此,身在空背后的秦若是看不到他眼中清澈如水,也看不到萧索低沉的面容。
空的声音里一贯的不带什么情绪,只是将秦若需要做的事情平铺直叙的说出来,就像是毫无感情的人偶,只在复述一般。
“山下溪边,我在那等着。这里就是你活动的空间。今天你只有一个任务,收服这些小鸟。”
他说的云淡风轻,眼前的不是苍鹰,而是麻雀一般。
小鸟吗?
秦若顺着他的话,又看一眼空中飞翔着的几只苍鹰,单是翅膀就比她的胳膊还要粗好嘛?
话中是对面前这些鸟类的蔑视,同时也说明了在空的眼中,这些东西恐怕还真就是不值一提的小动物。(.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秦若提了口气,按照空的惯例,说完话这家伙就会自动自发的走人,将空间留给她一个。
索性直接就进入了状态,专注于面前的这些“小鸟。“空的去向,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抬起头,屏息认真看着。
对于小世界中空让她拿来练手的东西,总是有独到之处。
一共是三只苍鹰,看来空倒是对她的进度了如指掌,以目前秦若的渣战力,多了应该是对付不了。
秦若起手画图,手心中冒出来的是还冒着热气的一块熟肉。
这东西吃不吃,她也没谱。毕竟是不同于普通意义上的苍鹰。她也只是尝试。
肉被丢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秦若并不急着现在就动手对付天上的庞然大物。
找了旁边一处隐蔽的地点,蹲了下去。
山中依旧无声,一切的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永远是局限在老旧的影片中。
苍茫天空中的蓝白相见,让苍鹰显得突兀。身形好找的很。
秦若静心,就在这小小的山缝中,一直蹲着,守着天上盘旋的苍鹰。
一个上午过去了,苍鹰只在空中飞,连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假象?秦若不能确定,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这些苍鹰不吃肉,不吃任何东西,仿佛不知疲倦,在天空中忽闪着翅膀。
上天入地,能人所不能,说得好听,真要是人修炼到那个阶段,也就登了仙。更别提现在的秦若,离体期的妖物也坚持不了一直在天空中呆着吧?
秦若开始盘算。
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接近这些苍鹰。食物引不下来,空的意图倒是有几分的明显了。
这里,恐怕对她最大的锻炼就是浮空。
浮空对现在的秦若并不是难事,难点只有一个,就是时间的长短。
一瞬的升空,和长时间在空中呆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她想了一会,才开始行动。
招出那只多嘴的藤蔓,唤到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它:”喂,有什么办法可以增加我在上面的时间?“
手指指指天际。
藤蔓扭扭摆摆,到现在还是对这里的环境一点也不认可,刚被秦若召唤出来,就先是嫌弃的不愿意下地。
随着秦若的问话,也看了看天际。答的那叫一个没谱。“干吗要在上面留的时间长,让他们下来就是了。”
唔,头脑简单直接的藤蔓,完全没弄明白秦若的意思。
“他们要是不下来呢?”一上午的时间,这些家伙除了保持着同样的高度,就在天上外从未做过其他的事情。
藤蔓冲着天空发了半天的呆,才说道:“不难啊,你把树精那老家伙叫出来,让它托你上去,和他们不就是一个高度了吗?”
上天难,可让秦若踩在树精的身上,送秦若到达和这些苍鹰相同的高度却不难。
秦若所需要做的,只是将树精那家伙叫出来。
有道理。秦若觉得这方法也不是不可行,便道:“树精我怎么叫?”
召唤这藤蔓,最近都成了特定,除了它没再见过别的什么植物冒头。
藤蔓慢悠悠的回她:“我怎么知道,不是主人招谁,谁出来见你吗?”
……
这是什么鬼逻辑,秦若一直以为她所能见到的东西,都是随即的,心有所动,随意而出,今天才听藤蔓所说,恍然大悟。
哦,原来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家伙会出现在我面前,而是我想招谁出来,谁就会出来。
”见到我怎么了,你以为能招出来我很容易吗?古藤家族的一枝花,将来是要继承整个家族的。“藤蔓胸一抬,秦若眼中只看到面前的藤条高了几许。
秦若没功夫在这里听这株咋呼的藤蔓说废话,只道:“我怎样才能将树精招出来?”
藤蔓答的漫不经心,左顾右盼,山上光秃秃的,瞧来瞧去还就是那么点东西,半晌才说道:“你什么修为了?”
召唤术秦若一知半解,藤蔓还是懂的。秦若要是修为不够,恐怕想叫那只成日里只知道睡觉的大树,还真是有难度。
“还不到离体,估计现在也就是个离丹期。”离体期的前面,就是离丹。她虽然没有到达离体,这么长时间妖力的练习还是有用处的,怎么说也混得突破了一层,到了离丹。
藤蔓一听,立刻惊讶的又高了几分,看着已经比秦若高出了两个头。
“什么?怎么可能?”
那没说出来的话却是:别逗了,我这古藤都被你招出来了,闹了半天你这主人才是个离丹。
撇撇嘴,看着秦若大惊小怪,声音都怪了几分。“招不出来。”
没有三两三,还想让那大家伙来帮忙。她现在也想回去睡觉了,说不定明天这小主人就死在哪里也说不定了,这水平,这修为,足够外面的妖物蹂躏她几百次了。
秦若眉头一皱,尽管藤蔓的话说的只有一半,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招树精看来不可行。
摸摸下巴,一挥手,藤蔓不见了。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也就是了。反正不能长时间的呆在空中,这点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足下一点,借力而上。
人腾了起来。
来到和苍鹰平齐的位置,一掌拍了上去。
接着人就朝下而落,几个跟头落在了地面。
抬眼去瞧,空中苍鹰无动于衷,根本就将她打出去的那一掌直接无视了。
……
力道太小了?秦若在动,苍鹰经过的时候狠狠拍在它的翅膀上。
几个起落,从回地面。
苍鹰鸣叫一声,看了她一眼,俯冲而下。
对着秦若所在的位置。
雷霆万钧,振翅中带起的风动,云动,空气的流动。
每一项,都是震天之威。
匿大的后山山头上,第一次想起了声音。
震得秦若耳膜突突的跳。
风势混合在那双巨大无比的翅膀中,和苍鹰的身体一同直直的冲着秦若而来。
又是一声鸣叫。
另外两只秦若根本就没有招惹过得苍鹰顺声寻来,不过眨眼的时间,也冲着秦若直直飞来。
就见天空中三个褐色亮点,瞬息中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
合着这三只是亲戚吧?怪不得空只弄出来三只。
秦若深吸口气,想到的第一反映不是硬顶,而是跑。
身形弯了下来,耳中猎猎风声,那是苍鹰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来不及干别的,吐气离地。
就在苍鹰俯冲到她面前的同时,人已经升在了半空中。
冷笑看着三个庞然大物硬生生停在地上。
她再动,手上画沙,手心里是刚刚捏了一把的沙子,山道上多了去了,这种林林散散,到处可见的沙子。
每一粒的细沙经过秦若手心,缓缓下落。
随着秦若优雅的动作,一跳一抬间,落地前汇聚成了一张网。
又大又密,在阳光下灼灼生辉的沙网。
这是秦若无可奈何下想出来的招数。
在天上打,根本不是她的强项。这些东西恐怕一击不中,接着还会振翅高飞,到时候她又去哪里找他们。
在山中的一个上午,可不是白呆的,秦若想了不少的方法,却还是这个最最可行。
若是没有之前空对她速度的训练,今日的她恐怕也根本逃不出那三只苍鹰的一击。
脚下视线中,三只苍鹰被困在网中,身形匍匐。
沙子流经他们的身体的每一寸,细细密密的黏在上面。
却是再也挣脱不开。
秦若看看天色,恐怕这才刚刚到了下午的开端。
山水中,行的越发矫健。
每次落地,都和前一次的差距有千米距离。
来到空面前的时候,只见空就在这山水中,挺拔站着。
人望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秦若出声,空自说道:”看来这项运动对你没帮助。是吗?“是他考虑错了,以为秦若的水平,根本不足以对付那几只苍鹰,万没想到这丫头还给了他个惊喜。
山中万物,都是提前布置好的,其中可以拿来对付天上那三只的,几乎比比皆是。
这一次,从头到尾空的考验,就不是浮空。
秦若也早没了当初第一次完成空交代事情的新鲜劲,只是稳稳的站着,听他自说。
究竟是哪?秦若身上庞大的妖气,在这小世界中何处何地都能感应得到,可就是冲不破现在的关卡呢?
空先前的几次试炼,只是想借着这样的手段导出妖力。
秦若这次完成的漂亮,可是妖力还是卡在原处。
他一探身,手覆了上来。
压住秦若的脉搏。
秦若心生抗拒,碰的一声尽让空倒退了一步。
身体和妖力,秦若身上的一切,都在抗拒着他的接触。
他脚下一跺,定在原处,和秦若已经是两米左右的距离。
淡淡看着她,眼中五光十色,说不出的绚丽。
声音不大,可够秦若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晚上我为你导气。“必须要达到离体,不然他拿什么去见他?
秦若站在他面前,和他一样不带什么情绪,刚才空的碰触出乎她的意料,可正是这出乎意料的一下,才最是能看清楚她心中的想法。
第295章
她对空的防备,一点都不愿意和空接触的心思。(.)
秦若习惯于在小世界中对空言听计从,可今天空提出来的这个主意,秦若并不愿意。
一百种,一千种方式里为什么偏偏是这一种?
秦若直视着他,问得坦然。
“能换种方式吗?”她体内那片星空,看过书后才知道不是每一只妖都要的,更甚者应该说是从未有一只妖和她相同,这种情况她不想让空发现。
秘密就该永远的隐藏起来,除了她自己无人知道。
空似乎是没想到,两人在小世界中呆了这么长的时间,秦若对他还是只当陌生人,这点出乎了他的意料,是他说话做事的时候太过不小心,让秦若发现了自己对她的利用?
秦若身体中的妖力必须引导出来,这样有助于他达到离体,前面几种方法用在秦若身上,效果甚微,对于她体内的妖力还是没什么帮助,在继续这样下去恐怕猴年马月,秦若还是照旧停留在现在的阶段。
他将秦若的抵触尽收眼底,说道:“不行,目前看来恐怕只有这一种办法才是最快的。”
是的,最快,不一定是最好的,导气一说,人类倒是也有相似的做法,和揠苗助长差不多,若是谁家有孩子达不到理想中的成果,家人有些也会用上这样的方式,固然在目前看来可以提高修为,可毕竟是通过外人帮忙,结果又能好到哪里?
不少修炼世家中的少爷们倒是对这种方式情有独钟,不过是找来修为高深的高手,用自己的灵气引到他体内的灵气,让他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后果呢?恐怕就是一辈子只停留在这一高度,眼睁睁看着后人超越自己。
秦若对这事还是有几分明白的。空若是真要对自己用了这样的手段,只有一点好,那就是能在目前的时间里迅速到达离体,却是今后对她的修炼完全毫无益处。
这种做法,秦若会愿意?
小世界中,空就是天,就是地,就是这里的主导,他说的一切就是这世界运行的法则。
秦若的反抗又有什么用?
两人的对话,不过是沉默中的一种绵软无力的无声抗议,这种抗议在空眼中看来更是不值一提。
秦若不愿意,只要他愿意就行。
这点,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
入夜的时候,天色格外的沉,就像秦若心中那压着的大石头,让人愈发觉得难受。
空说话时那种决绝不容抗拒,凝结成了秦若的心病。
这刻的秦若,只希望时间能慢点,再慢点,永远也不要来到今天的夜晚。
空踏进她房间的时候,秦若正背着双手,在屋中踱步。
步子不紧不慢,看来似乎是接受了空的建议。
秦若瞧到他的时候,脸上居然挂了笑。
浅浅的,唇畔微微勾起的那一抹笑容,更是让空安心了不少。
“你来了。”自打空进了这扇门,秦若就看到了他。
现在也不过就是最普通的一句打招呼。
往日里,小世界的日子中,秦若倒是从未和空这般客气过,见到他来的时候心不在焉占了多数。
所以,空看到这时候的秦若生出一种不习惯,发自身体的不习惯。
和和气气的秦若,看着也是蛮平和的。
他便回道:“你放心吧,导气并不会对你有多大的影响。”
这样说法,不过是为了安秦若的心。至于究竟结果如何,他知道,他以为她不知道。
秦若又笑,从刚才浅浅的笑,变成了幅度扩大的笑容,眼中也是灼灼生辉,有着亮光。
问得直白:”导气过后我就能到达离体了?“
他所求的,不过就是让她到达离体,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至于今天,能不能让空完成,也要看她高不高兴。
这样的秦若看来,单纯而无害,就像是天真的孩子,懵懂的很。
空一顿,脑海中一幕幕浮了出来。
他眼睑一闭,让那一幕幕的画面统统从自己脑海中飞离,回答秦若的时候,也是格外的温柔。
两人之间,仿佛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有着不用言语的融洽。空气里也似乎沾染了这点熟悉。
”嗯,可以的。“
他能告诉秦若什么?只要达到离体,只有达到离体,他才能继续他的事情。
秦若,秦若。这上天派来的小丫头,恐怕就是为了让他成功的助力。
屋中燃着香,香气四溢。
是种在商铺中就能买到的普通香品,味道却是不俗。空面容那的表情拿捏的很有分寸,只是最浅显的皱了下眉头,就马上散开。
问道:”怎么今天来了兴致,在屋中点了这个?“
这屋子中,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熟悉的,只有秦若和这香气,不是来源于他的小世界中。
秦若耸耸肩,回答的自然无比,:”前阵子在铺子里买的,来到这里以后每天我都会点上一根。“
她的回答并不能使空放松,反而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怦怦直跳。
一个他单手就能捏死的小妖,又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就罢了。
外面的天色又暗了几分,月亮也阻止不了黑暗笼罩着整个小世界的大地。
屋中自然也跟着黑了起来。
空长时间的静默和秦若配合的态度,交织成无声的序曲。
似乎,正在预示着,今天的夜晚不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也许,今天他是睡不成觉了,空心中想着。
”开始吧?“他望向秦若,不是询问,只是在告诉秦若,时间到了。
秦若停止了走动,就站在他的对面,依旧是笑颜如花,看起来好打发的很。
给空造成了一种错觉,他说让秦若干什么,秦若都会照着做。
秦若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显得明亮的很。空对着她,语气不自觉的放的更加缓慢。
”你坐在床上就好。“
几个字,说得极慢,和秦若往日里见到的空,大相径庭。
早知道空吃这一套,她也不会直到今天,才用了出来。
秦若眨眨眼,听话的照着空的指示,坐在了床沿上,身板挺的直直。
第296章
耳中能听到空信步而来,踩动地面的声音。(.$>>>棉、花‘糖’小‘說’)
自从来到小世界后,秦若的耳力好了不少,恐怕也要归功于空对小世界的改造。
她背对着空,无人处又浮了笑容。笑意凝结在嘴角。
空在她身后,慢慢指导着:”将妖力在体内运转。“
秦若的乖巧和不反抗让他完完全全没了防备心。
小世界中的相处,秦若对自己也从未有过明目张胆的反抗。
他点点头,心下大定。眼中是秦若秀气的肩背。
紧接着,他来到近前,闭上眼睛,任着自己的妖力也慢慢在身体中随着他的引到运转起来。
一伸手,掌心贴在了秦若的后心处。
这位置,只需要稍稍一用力,就能让秦若在瞬间灰飞烟灭。
妖力顺着他和她连接的点,慢慢涌入了秦若的身体中。
空似乎感觉到奇怪,他的妖力一进入秦若的身体,就是石牛入海,一点踪迹都没了。
那庞大浩瀚,修炼了千年的妖力才到达秦若的身体中,马上消失不见,再也凝聚不起来。
他根本连反映都来不及。
这时候,不只是他,吃惊的还有秦若。
导气不难,危险系数也不高。
两人身体中的妖力凝结起来,根本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妖力相接,两人的一切都会坦坦荡荡的暴漏在对方面前,这才是秦若不愿意面对的地方。
没想到,现在的秦若就像是一汪大海,无边无际,浩瀚广阔。
空磅礴的妖力只是刚进入她的身体,马上就被吸收了。[.超多好看小说]
是的,吸收。
说是吸收,其实是秦若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空碰到她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也全部集中在这里。
那些妖力看来强大无比,可通往她身体的通道只有进口没有出口,妖力一进来完完全全就被她身体中那片星空一样的地方吸收了。
空的神色严肃了起来。认真而严肃。
妖力更多的向着秦若身体中涌来。
磅礴的,满满的妖力叫嚣着顺着他们相连接的地方流经而来。
秦若坐在原处,也是认真无比。
和空一样,对于她身体的变化茫然无知。
第二次空输送过来的妖力依旧和第一次相同,被秦若身体中那片识海淹没,连个影子都没。
这些事情,不过瞬息,也就完成了。
空一怔,面色大变。
现在的他,考虑的不再是秦若身体中的情况,而是别的。
秦若识海中大片空白,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妖力来多少它就吞并多少。
空那澎湃的妖力成了唤醒巨兽的敲门砖。
它悠悠转醒,不理会秦若本身的意志,贪婪的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大口大口吞噬着那些不属于秦若的妖力,此刻的空,能感觉得到,妖力不在是在他的指挥下,向着秦若身体流动,而是被动的全部被这个巨兽吸了进去。
怎么办?
后心处就在他的掌心,这么下去难道他所有的妖力都要被秦若吞噬掉?
杀?还是不杀?
不过是在脑海浮现的一个念头。
想要制止他自身妖力的流失,就只能杀了秦若,在等无数年……
他眼中一道幽光,不想舍弃这得来不易的一个天然载体,可事情容不得他再继续想下去。
心中反复挣扎的,左右他的,都是杀和不杀。
妖力的流失,让他的面容逐渐变得苍白,人看起来毫无精神。
有着淡淡的流光开始浮现在他的四周。
他闭上眼,下了决定。
另一手一掌击了出去,正是和秦若相接触的后心。
”噗“,秦若吐了口血。
转回头,眼中是不可置信。
身体中五脏六腑都在空的攻击下,变得火辣辣的疼。
两人接触的地方,断开了。
空一步踏空,后退两步。
脸色是难看到底的白。
为什么秦若没死?他拿一掌可是毫去了身上残留着的所有妖力。
他以手捂胸,疼的不止是秦若,他身体中也在翻江倒海。
作用力和反作用力的关系,他为了脱离秦若的身体,绝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秦若转过了身子,站不起来。
用手扶着床沿,又是一口血。
也不知道空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她伤的这么重。看来,这人是对自己起了杀心。
她费力的抬眼看他,看到和自己一样狼狈,面色惨白的空。
”你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我达到离体?“
秦若问了出来,从进小世界的第一天,这个问题就困扰着她。即使她做了万全的准备,还是被空伤得不轻。
空先是咳了两声,那些被秦若吸收的妖力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他,从身体中被剥离出来的感觉真是让人痛不欲生。
他看一眼那香,有些话两个人都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我等了三百年,才等到你。”眼中不知道是看着秦若,还是透过秦若去看什么人,空洞而无神。
秦若忍着疼,却是知道自己绝不会死在这里,空和她的伤差不多,或者更重,这就够了,现在是唯一能问清楚一切的时候。
“为什么要我达到离体??”她再问,对于空说的什么三百年,根本就不想听。
“妖修,灵体。你全占了。”他擦擦嘴角,那里是才留下来的鲜血,刺目,艳红。
就是为了这些?之后呢?达到离体的她和现在的她有什么不同,不也照样还是妖修,灵体吗?
他闷笑出声,里面是恍然大悟。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你就一直防着我?”他问。
秦若不回话了。
不回话就等于是默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下了那么大的力,秦若还能站在他面前,质问自己。
“看在你让我修炼提高的份上,我从未对你起过杀心。”秦若说的也是实话。
来到这里以后,空的一举一动她知之甚少,可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再默默的告诉她,空就是完完全全的利用自己。
茶叶,馒头,妖力的运转,所有的一切表面上看来都是为了她好,可实际上呢?
逆着经脉,打乱顺序行走的妖力,一时间可以提高她的修为,后果呢?达到离体后究竟是为了让她干什么?
第297章
“哼,我倒是小瞧你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空并不意外秦若此刻的问话了。他用尽全力的一掌,秦若还能站在自己跟前,和他说这些话,显然看得出来这丫头是真的伤得不重。
“让你修为提高有什么不好?”他问道,这个世界就是个优胜略汰的世界,所有人都要按照这样的准则,秦若身上有着潜在的能力,可自己修为不到,又是灵芝,自保恐怕都难。真要是有人打了她的主意,秦若拿什么和人家斗,他让秦若的修为提高,又有什么不好。
窗外是一汪半月,窗内是寂静的只能听到空说话的房间。
这些事物在秦若眼中都萧索起来,就像是空此刻问她的时候,脸上带出来的落寞。
少年白衣白衫,额头上朱砂红的耀目,神情却是孤寂而低沉。颈项的弧度在夜色的笼罩下,像是垂死的天鹅。
不知道是哪里,就让人会生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怜惜。
”三日的时间未到,我又受了这重伤,恐怕小世界要跟着消失也说不定。“空的目光落在远处,投射在窗外冰冷的月亮上。
这世界的一草一木,都跟他的修为息息相关。
他们所处的空间,就在空说话的时候,已经产生了一丝动摇。
不容易被人察觉的轻轻晃动。
秦若耳聪目明,在这小空间中收益的不止是修为的提高,还有身体对四周环境的辨识度。
翁动的窗棂,逐渐朦胧的月色,屋中桌椅的减退,都在印证着空所言非虚。
两次的发问下,秦若也还是明白了空的意思,说到底这人根本就不会将他的目的说出来。(.无弹窗广告)换了话题,转移注意,这些招数都用在了秦若身上。
秦若冷冷一笑,不似先前和空虚与委蛇的装模作样,有着她本身的性情在其中。
”我说空,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要和我玩花样吗?“她问的清楚,空所谓小世界将要随着他修为的降低而消失这种话,秦若根本不就不当回事。
和这人相处的时间,放在外面恐怕不是不足三天,可在这空间中,少说也有几个月了。几个月的时间,够秦若看清楚空的伪装,也够秦若了解空的为人。
他以为和秦若接触得不多,就不会让秦若了解吗?蛛丝马迹,平时表现出来的小事情,就足够秦若观察揣摩了。
”后山那些蓝竹花,我可是没少接触。“秦若凭空冒出来这一句,让空眉头紧锁。
一时半会没有反映过来。
可一想明白,手就不自觉的攒得紧紧。
蓝竹花,他从未想到,秦若就是凭着这个才对自己防备那么重。
”那些本该是带着尖刺,美丽而妖娆的物种,为什么到了你的手上完全变了样?“秦若笑问。
胸有成竹,这些问题也并不是真的在问空,只是想让他明白。
空怔了怔,嘴唇动了下,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眼中有着不甘心,看着秦若。胸口还在疼,少了妖力护体,那些疼是他多久都没经历过的。
”我说过,从未对你起过杀心。“秦若继续说道。
声音一变,从刚才的清冷转换成温柔似水。
看着空的眼神,依旧是清可见底,那么坦荡。
”不过,若是你不愿意告诉我目的,我想,这个想法还是会改变的。“
她声音渐渐转变,说道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恢复了冷凝。
一点都不像是出自十七八岁姑娘的口中,有着阴霾。
想要从这小世界出去,方法不是只有一个,杀了空,照样是一条出路。
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刻,杀了空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当然这就要看空的配合度了。
空在为她导气的时候,那一掌拍下来,就断了秦若对他的感恩,两人之间什么都不剩了。
空静静听着,手还捂在胸口,伤疼使他的人跟着行动也慢了下来。
两人一问一答的交流方式继续着。
偏偏各自说着各自的,像是在打哑谜,让人摸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杀了我?“他恍然间嘴角也勾了抹笑,没心没肺还带着说不出的自信。三个字,被他含在口中,只是低低重复。
他就真的那么好杀?就凭着面前这株灵芝?
心脏处是空落落的,他遗失了那么长时间的心,怎么会疼?
秦若看着他面容上转瞬即逝的笑容,意识到局面不一定是掌控在自己手中。
也许,有什么是她忽略了的?
这样的想法刚刚浮现,空缓缓的站了起来,手还是保持着动作,并未离开自己的前胸,嘴角上还带着一抹血色。
看起来那么脆弱,细瘦的肩头,高瘦的身材。
每一样都没什么威胁。
他缓慢的,鉴定的,不带丁点犹豫的朝着秦若的方向走了过来。
也许是牵动了伤口,中间停顿了几次。
秦若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空,不知道他究竟还有什么底牌。
妖力被她吸收了大半,又因为有心想要置她于死地,自己拍出一掌,那一掌九成的力道全部反噬在自己身上,这样的空,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信心十足,胜劵在握?
她静待他的动作。
看似落魄的空,没让人失望。
直到人站在秦若的面前,和她的距离相隔不过一两寸,才停了下来。
很近,近的能看清楚彼此的一切。
他将手从胸口挪开,一把握上秦若的胳膊。
整个人瞬间挺拔起来。半点都没有刚才受了重伤的样子。
空的面无表情和秦若的不动声色,变成了另一种博弈。
心中不是没有惊讶,空那一掌打下来的时候,秦若还在庆幸自己听了藤蔓的话,用上了保命的反射术。卸去了九成的力道,打在她身上,也是震得心肺俱臻。
空又怎么可能无事?
”我改变主意了。“他俯下身,和秦若贴的更近了些,另一手抬起秦若的下巴,让她能真真切切将自己看得清楚。
改变主意……
是说下手杀秦若的时候,最后那一掌根本就没尽全力,所以反射在自己身上的伤害并不大?还是说现在的空,对于她的规划,改变了主意?
第298章
之前对空的问题,不过是借助当是他的脆弱,若是知道空和自己一样,根本就没受了那么重的伤,秦若不会问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审时度势,秦若早就学的通透。
她被迫抬起了头,眼中倒影着的,是空变幻成五颜六色的眸子,漂亮而精致,最上等的水晶也没有这双眼眸的色彩,透着变幻无常的光泽。
空说道:”你那点偷鸡摸狗的本事,我还真不看在眼里,不过这结局我倒是喜欢,小丫头还心气儿挺高,动不动就是要打要杀的。”
他冷哼一声,演了半天的戏,也不过就是看看丫头在玩什么花样。
小世界中一草一木,皆出自他,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咱们扯平。”空定住秦若,不让她有所动作,声音平平缓缓,此刻又恢复成了那个纤细的少年,半点也看不出来威胁。
只有秦若,知道这人脾气古怪,又对自己没安好心。
他的扯平,是怎么算的?因为他对秦若起了杀心,秦若也对他起了杀心,所以现在看来算是扯平了吗?
“过往不究,我现在只想知道一点,你身体中那些吞噬掉我妖力的,到底是什么?”空问了出来。
他的意思,明白的很,之前的事情暂且不提,可以当做完全没发生过。
若是问别的,秦若还能说出个一二,可对于身体中这点的情况,她和空其实是一样的。
按照原先的计划,秦若也只是在自己身上做了几处手脚,不让空发现她的秘密,同时加了几种术法在身上。
至于这突然蹦出来,吞噬空妖力的奇怪行为,她说不清楚,自己也不知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她想摇头,可下巴还被空死死的捏着。拿力道大的吓人。
只能一字一顿的吐了出来。
“我不知道。”语速不快,说每一个字的时候,似乎都要废上点力气。
空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秦若的表情动作,甚至是细微到脸上细碎的绒毛,都在他的掌控中。
可却是辨识不出来秦若话中的真假。
先前的秦若,带给他太大的震惊,让她对上她的时候,信任度成为了零。
秦若说话的时候底气十足,眼中坦诚,视线没有偏移过。
按说应该说的是真话,可他实在拿不定主意,究竟是相信她还是选择忽视她的这个答案。
空不问了。
既然秦若的回答,真假他都辨认不出来,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拇指下是秦若光滑的面容。
这张有着生动表情的面容,离得近来看也不是多完美,和他的准则相差太远。
可谁让这张脸的主人,身体中蕴藏着巨大的潜力呢。
他的视线在她面容上穿梭半天,有着对秦若的不满意,这种不满意当然只是表现在他这要求完美的家伙,对秦若长相的不满意。
他喜欢一切精致的东西,唔,到时候他换副面孔吧……
丝丝的凉意从秦若背后冒了出来。
这种审视的目光太过让人心惊,秦若一直不明所的真想,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测。
离体,离体她的魂魄是不是就要从身体中被撵出来?
这想法惊得她一身冷汗。问了空多少次,都没得到的答案在这一刻因为空那过于挑剔的目光,暴漏了出来。
她突然问道:“你要我的身体做什么?”
这问题来的突然,就像是平日里秦若问话时一样被她随口问了出来,不放快速度,不提高音调,平平常常。
空答的不慢。仿佛这个问题在他心中盘亘了千年,那么根深蒂固。
秦若问出来的同时,答案就从他口中飞了出来。
“去见他。”
秦若拼命挣扎,心中终于是有了着落,这人从头到尾就是想九占鸦巢,霸占她的身体。
怪不得,怪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加紧修炼,提高修为。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做铺垫。
空脱口而出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秦若又挣扎的厉害,一时半刻居然真的让她脱离了自己的手掌。
那张并不完美的面容,就在他眼中逐渐的缩小,变成了平日里见到的大小。
秦若眼中有着怒气,燃烧在她的眼中,旺盛的在她心头也烧了一把火。
怎么办?
空的修为比她高太多,她能杀得了他?
这似乎根本就是行不通的,那她究竟要如何,才能从空的小世界中逃出去。
这成了秦若首先考虑的问题。
空不一样,秦若问了几次都没得到的答案,却再不经意间传递了出来。
他的想法,他对秦若的打算,都让秦若知道的一清二楚。
空不过是耸耸肩,无所谓。
秦若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他就是要她的身体。
既然知道了,他更没必要藏着掖着。
这才是他想要知道秦若身体中那奇怪地方的根源。
怎么样才能入了秦若的身体,还不被这奇怪的家伙吞噬掉,成了他研究的课题。
两个都知道他意图的人,一个是拼命想要保住自己的身体,不被空霸占,一个是想着法子套秦若的话,好知道关于秦若身体的秘密。
这小小的世界,再一次成为了战场。
两个人对对方都是更加防备,也更加的谨慎。
交谈无果的对话,铁了心要占秦若身体的空,变成了牛皮糖。
从那次的谈话之后,开始亦步亦趋的跟着秦若,秦若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
他就不信,会发现不了秦若的秘密。
秦若陷入了长时间的冷漠期。
彻底的将空当成了隐形人,对话之后更是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过。
冷淡沉默的不像话。
也不知道空是没有颜色,还是脸皮忒厚,对于秦若对自己态度的改变根本不以为然。跟在秦若身后的时候,间或还会和秦若说两句话。至于说的什么内容,那就全凭他自己高兴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到达离体?”问得那么坦荡,丝毫不介意秦若的感受。只要秦若一到达离体,他就动手。等来等去,不过就是在等这个最为合适的时间。
第299章
她什么时候到达离体,真是到达了那个阶段她会告诉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简直是痴人说梦。
秦若不带好气的觑他一眼,接着还是走在去后山的道路上,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空彻底忽视了。
后山上光秃秃的,如今的后山,在空弄来苍鹰要训练秦若以后,就再也不是花鸟之地,而是成了荒芜一片。似乎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适应苍鹰的生存。
秦若踩着步子,行的很疾。
被空烦了几日几夜,她也不过就是想出来透透气,看看外面的景色,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空不是省油的灯,跟着缠着,亦步亦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要丢下他一个人单独呆会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秦若无奈,干脆不闻不问,也不愿意和他说话。
以为时时刻刻都有他跟着,她就使不出来小动作了?
秦若正和藤蔓沟通呢。
脚下的路都没看,一脚踩在一处凸起的石头上,扎的脚底下疼了一下。
“我能召唤的,除了那树精,还有谁?”她需要帮助,想办法先从空的小世界中逃脱出去。留在这里的结果,一点也不美好。
“唔,让我想想的。”藤蔓和她说话,自然不需要现身说法,一板一眼的还在秦若面前出现,空绝对想不到,秦若还有这自带的作弊系统。
“外族倒是有个会模仿人说话的植物,名字我不记得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藤蔓想了半天,支支吾吾的就和秦若回了这么一句。
眼前秦若的情况她还是知道一二的,空逼的紧,时长都是有她在的时候,也会追着秦若身后说上两句,听的多了不用秦若解释她也能跟着估摸个大概。
会模仿人说话的植物?这东西对目前的她来说有什么帮助?
秦若在心中摇头,整个人看来还是和平时一样,“再换个,这没用。”
藤蔓号称他们家族就是植物系中的百晓生,各种消息通通都有门路,怎么现在真是需要她帮忙的时候,这么难呢。
“专门吸食妖力为生的食妖花?”秦若仿佛都能看到藤蔓摇头晃脑,掰着指头在自己面前如数家珍的样子。“会变成美女的降草?“
她连着说了两种,话题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歪到了美女身上。
”停停,你说的这些都是干嘛用的?你不是见过空吗?那小子一副五毒不侵的样子,你以为找个美女来就好使了?再说了,他的小世界里,凭空多出来个女人,用脚底板想,也知道肯定是我在捣鬼。“
秦若和藤蔓,那是心照不宣。
才刚开始歪的楼,秦若就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根本不认同。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得都是些不能用在这里的玩意。
还不如真是下个毒,只要空发现不了,也比藤蔓说的这些来的靠谱。
”嗯?有没有什么奇特的毒?“她一想到毒,这思路可就广了去,马上来了精神。
”嘿,还真有。不过你能召唤得来吗?“藤蔓在打击秦若方面,不留余力。
之前知道了她那不值一提的修为,又想到自己要跟着这样没出息的主人混一辈子,就有点心有不甘。可她是和秦若签过约的,想跑也跑不掉。
秦若还不知道,自己在第一次召唤出来藤蔓的时候,就算是和这些植物通通签下了约定,从属于她。
”怎么招不出来?“上次藤蔓就说过,那爱睡觉的大树精是不会被她招出来的,今天又是这样的话。那时候没时间,她也没功夫研究,现在可是时间充裕,就在这小世界中,比着外面的时间可要长上不知道多少倍。
空一心一意,所求的不过就是她到达离体,只要没到那个高度,空还是不会对她下手的。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还研究不明白召唤一株植物了?
”大姐啊,“藤蔓越来越没大没小,对秦若这个当主人的那才真是半点也不怕,说话随意的很,听了秦若那自信满满的腔调,就忍不住想要僵她一下。
”你懂什么,能招出来我,就已经属于奇葩了,你这小水平,弄株小草出来还差不多。“她说得还颇像那回事,好像秦若真是就算招了株小草出来,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秦若对她这种冷嘲热讽的话,根本不予理睬。
”你快说说,那能使毒的是什么?“她心思都放在藤蔓说得那毒草身上了。
藤蔓被她打断了说一半的话,干脆顺了她的心意,让她知道这毒还真是挺不错。“你也知道,我们家族的历史,”刚上来第一句话,照旧是要吹嘘吹嘘自己家族的荣耀。
“打住,只说关于毒草的信息。”秦若对她这习惯,真是够了。
当初小草精就够能叨叨叨了,可和现在的藤蔓比着,那绝对是小巫见大巫,一山更比一山高。
“哦哦,我知道了,这就说,急什么。“藤蔓不紧不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点关于家族的荣誉,是在说废话。
”可别叫人家的毒草,那草好像是从上面下来的。“藤蔓神神秘秘的,在秦若脑海中的景象,居然是比着天的位置,下巴努了努。
上清才有的物种?
秦若听到这里,兴趣更大了。若是上清的东西,恐怕在这下清那就真的是至宝了,空再有本事恐怕也对付不了。
”怎么不说了?继续啊?“秦若边听边想,藤蔓刚起了个头,却是打住了自己的话,吊着她的胃口。让人忍不住催上一催。
”我爷爷说,那是上清一位大能家里种下来的仙草。“
一听到我爷爷说,秦若就脑仁疼,头疼,各种症状都跟着冒了出来,藤蔓的”我爷爷说“简直就跟一种咒语似的,每次长篇大论的开头,都是用了这句话最为开篇语。
现在却是不能打断她,秦若也不愿意打断她。对这毒草知道的越多,掌握的越多,她的把握就越大,不是吗?
所以说,尽管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秦若还是一忍在忍,只等着藤蔓这个废话连篇的大神赶紧将她想知道的说清楚。
第300章
”那时候,这无毒在上清的低位好像还是蛮高,几乎到了人人都认识的地步,你想想啊,那是什么概念,真是咱们植物界的骄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藤蔓开启了话唠模式。
秦若找了块大石头,随手掸了掸就坐了上去。
托着腮,似乎是在看着茫茫天地中光秃秃的后山。
空远远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并未发现什么出格的地方。
可为什么心里头就是觉得不对劲呢?这丫头当初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不知道做了多少的事情。
他心里嘀咕着:得看紧点,免得节外生枝。
那边厢是空一个人专注的盯梢。
这边厢是秦若和藤蔓默默无声的交流。
两面都在同时进行,秦若占了优势的地方,恐怕就是这唠叨之王的藤蔓。
坐在石头上,一坐就是一天。
日升月落,小世界的时间还是比着正常的时间要快上许多。
秦若坐了多久,空便在身后跟了多久。
待到月亮像个害羞的姑娘,缓缓的裹着轻纱出现在云层中的时候,秦若猛然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
冲着空的方向走来。
空这一天算来不是毫无收获,至少在他看来秦若应该是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没什么威胁。
若说导气的时候,秦若那些手段,不过也都是些自卫的方式,只要他不出手,秦若还能再玩反射那一套?
思来想去,空倒是觉得秦若对自己的威胁不算大。
“空。还导气吗?”
秦若问得平和,说话的时候没有先前的横眉冷对,看来就是普普通通的问话,只是在询问他似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空一怔,绝没想到话都已经说开了之后,秦若还敢在让自己导气。
这究竟是傻还是傻?
可这却也是一步捷径,一步直接让秦若进入离体的捷径。
空掂量着,暗暗观察秦若说话时候的表情,也许,可能,大概这丫头是认怂了,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所以干干脆脆的接受了?他心里想着,话还是说得挺圆的。
”也可以等上几天,你做做准备。“
似乎,是真心实意为秦若考虑,为她做打算。
秦若就想笑。心里腹诽:怎么,准备什么,洗干净了好让你霸占我的身体?
可话也回的挺漂亮,看不出来她一点的反抗意思。
她说:“行,我在准备准备。对了,空,还有多长时间到第三天。”
第三天成了衡量这个小世界的标准,秦若可没忘记还要出去赶着和秦枫汇合。
所有的一切,最好都在这里面尘埃落定。
“五天吧。”空停了下,也许是考虑过后才说出来这个数字。
殊不知,这数字对秦若的意义也很重大,按照空的说法,也就是说她还有五天的时间准备。
她点点头,看起来似乎是接受了即将要成为空灵魂载体的命运,不再去说些毫无意义的话。
空却是还有事情,不能不问。对于秦若身体中,吞噬他妖力的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再次导气,谁又能保证,秦若会不会故技重施,让他吃了天大的暗亏。
这点他自然是要询问清楚的。
他一动,人挡住了秦若的去路,恰恰就是在路的中间。
白衣胜雪的少年,跨步都优美的很。
仿佛他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出来的模版。
“你体内……”他说了三个字,另外的不用说出来,秦若当也知道他所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秦若和他平视。
坦荡荡的接受着他目光的审判。
“我体内的事情,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那片识海,神秘莫测。就像是在她体内寄居的庞然大物,根本就我行我素,不理会她的管制。
识海中,忽明忽暗的第三个星星,自从上次吞噬了空的妖力后,居然变成了耀眼夺目的光泽,高悬在她识海中,比先前的两个星星都要大,都要亮。
空对秦若这样的回答不满意。
这不满意从空挑起的眉头中可以看出来。
这是什么鬼答案,秦若说得,让他拿什么去相信。自己身体中出现的能力,她却声称自己不知道,不能驾驭。
“若是不用导气的话,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快速到达离体。”秦若问了出来。
横亘在两人心中,都知道的事实就是秦若身体里住着一只吃妖力的兽,他敢为秦若导气,那兽就会将他吞噬干净。
这样的险怎么去冒?虽然快速,可也危险重重。
空想了想,心里头翻滚着,几种可行的方法一一过滤着。
除了导气,灌灵?
吃灵丹?……
导气倒也不是真的成了唯一,空先前是想存着私心,想将秦若身体中的妖力都占为己有,才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导气便成了万中挑一的好方法。
秦若说的不错,他确实是还有别的办法,能够让她快速的成长起来。
代价……自然就不会小了。
他摸摸口袋,心有不甘的掏出一个小瓷瓶。
瓶子小的很,还不如秦若的指头大小,就那么丁点的身量,空宝贝的不得了。
捧在手心中,通透的瓶身,肉眼就可以见识到内里翻滚着的渺渺烟雾。
空看一眼瓶子,再看一眼瓶子。
最终,眼一闭递到了秦若面前。似乎是自己只要不睁开眼睛,就看不到让他心疼的一幕。
秦若接的坦荡,直接从空手心中将瓶子夺了过来。
一切能让空不舒服的事情,都能让秦若觉得开心。
空面容上那么明显的珍重,这瓶子中绝对是超级好东西。
闭着眼睛的空,一点也没有看不到的样子。
咬牙切齿,凶狠很的对着秦若说道:“今天夜半,阴阳交汇的时候,你将瓶子打开,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说到这里顿了半天,最后一咬牙,声音重重的。“你一口喝了吧。”
好个空,不过就是袖珍瓶子里的东西,也能让他心疼成这样。
更神奇的是,秦若虽然是做了夺的动作,可下手很轻,出手更是一点力气也没用。
空像是完全看到了一样,那么愤怒。
秦若心中偷着暗暗高兴,说出来的话听不出来她的喜悦。照旧一板一眼的,“行,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第301章
说是问话,不若说是在询问空,对于这个瓶子,还有什么是她需要注意的。(.无弹窗广告)
空对于她的这句话,也是心知肚明。
少有的居然真的回了。
“里面的东西喝完后,瓶子我是要收回来的。”
秦若手一抖,绝没想到空会说出这样一句。顺手就着月光打量起瓶子来。
不过就是普通的玉瓶,小小的通透透明的瓶身上浮着暗纹,那暗纹一起一伏,像是条蜿蜒的蚯蚓,歪歪曲曲的趴在瓶子上面。
头没有高昂,而是低低的沉着,似乎是在思考。
看起来就是瓷器店里卖相不太出彩的一只玉瓶,仅此而已。
有什么值得空这么慎重宝贝的。
她手指回扣,玉瓶就在掌心中被覆盖住了,那么小一点的瓶子,半点痕迹都没有。
空睁开了眼睛,瞳孔中是无色的通明,看起来让人渗得慌。
倒是和这玉瓶的色泽相得益彰,差不了多少。
“藤蔓,喝药还需要讲究时间?”秦若心中暗暗问着她的小助手。
空说这是让她在阴阳交汇那刻才能喝的东西,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不成。秦若不会去问空,恐怕就是问了,照着空的性格也不会好好和秦若说得一清二楚。
与其于此,不如还是问自己身边的人,来的靠谱。
上一刻不知道在干什么的藤蔓,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对秦若的话回的敷衍的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哪那么多事,不是才刚放我回去吗?”
一整天的时间,秦若都是用来和这株藤蔓交流,不过片刻前才放了她离开,这还没过一时三刻,秦若怎么又使唤上自己了。她这是有怨气呢。
“喝药需要讲究什么时间?“藤蔓的心都没放在这上面,回的那叫一个神。”哦,也是啊。讲究时间,当然要讲究了。“
秦若便问到:”什么说法?讲究的是什么时间?“
藤蔓答的漫不经心,可话还偏偏在理的很。”当然是生病的时候,不然谁没事干,拿药当水呢。“可惜,这回答完全不在点子上,也不是秦若要问得意思,纯粹就是为了应付秦若。
”那可有提高修为的东西,是需要选天时地利人和,才能食用的?“秦若坚持不懈,就是想要知道空给自己的,是个什么。一次两次,在这方小世界中,一切的一切来源都是空,只要她有丁点的松懈,也许就会着了空的道,她也是不得不防。
藤蔓听了秦若这次的问话,知道不说出答案前,秦若是不会放过自己,干脆倒是认真了几分。比着刚才的敷衍,看上去精神多了。
”提高修为,又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用的?“她暗暗重复着秦若的话,在心中过滤了一小会儿。”嘿,倒是还真有,不过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东西,那玩意不是绝迹了吗?“
藤蔓在秦若这里嚷嚷起来,不明白秦若突然问出来这个问题是想干什么。接着连珠炮似的一顿叨叨,”我跟你说,你可别成天的就是想着走歪门邪道。那东西没什么好处,一辈子用上一次也就算了,若是用上两次,灵魂可负担不起。“说的信誓旦旦,还真有点害怕秦若为了提高修为,无所不用其极。
”哦?怎么个不好法??“秦若到是猜到空给她东西,的的确确无所顾忌,一切的一切都是以着能让她修为短时间提高为前提,别的根本就不介意。
坏处是什么,她还需要自己掂量着来,如果还她还能负担的起,倒也不介意听空的话,按他说的去做。
”你说得那东西,是叫勿忘果。名字听来好像和它的作用风马牛不相及,是吧是吧?“藤蔓说着话,还要寻求秦若的同意,好通过这种方式知道秦若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
待到明确看到秦若点了头,这才继续说道:”那东西用在修炼上,是挺好。可若是你灵魂稍微脆弱一点,服食过后的后果,可就不一定是自己能承担的了。“
勿忘果,几百年前倒是在妖界疯传了一阵子,不少的妖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都是看在这东西能快速的加进他们的修为,纷纷开始当宝贝似的。
有的妖吃过后,修为大增,也没什么异常,可有的妖吃过后,修为大增的同时神魂颠倒,成了不谙世事的孩子,傻了吧唧的,更有的妖吃过后,修为大增后忘了自己的一切,连自己姓甚名甚也不清不楚。三种情况,后两种几乎占据了大多数,只有少数极个别的妖,保持着原来的本心。
勿忘果的名字,也是因此由来,忘却成了大部分妖的归宿。
修为提高,变得厉害了又如何,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妖,有什么可惧怕的。
勿忘果附加的第二项功效,也成了让众妖望而止步的原因。本来风靡一时,风头无二的勿忘果,转眼间在妖界成了人人惧怕的东西,几乎是谈起色变的程度。
秦若听藤蔓说得细致,又将当初众妖服食后的效果也说了出来,当下心里就跟着七上八下。
看这意思,空是想用这么一小瓶的东西,彻底让自己没有威胁。
她思来想去,始终纠结在喝还是不喝上。
时间,在小世界中仿佛行走的特别快,秦若还没拿定主意,眼看着就到了下一天的开端。
离着空所说的子夜时分,错不了多远了。
通过和藤蔓的对话,也真是让她对这勿忘果有了大概的认识,心智坚定的妖就能安然无恙,成了让秦若心动的地方。
真到了子时,阴阳交汇那一刻。
本已经下定了的决心,还是产生了剧烈的变动。她一咬牙,脖子一扬一口将瓶子中的液体吞进了腹中。
成败在此一举。
藤蔓说,只要到了离体,她就能将无毒召唤出来,不到离体,现在的她就什么也干不成,活脱脱被空围困着的一个弱势。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秦若想要的,她用尽一切方法,也要从这鬼地方出去,去见秦枫。
第302章
五光十色的刘彩,是空屋子中的墙面上倒影着的。[.超多好看小说]
梦幻琉璃的好像是人间仙境。
空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凳子上,面前桌子上放着的,是一盏酒杯。杯中满当当的透明液体,被他一仰而尽。
今天的子时,只要她将那药喝了,他就能重新见到他,那个抛弃了他,独自上到九天瑶池的家伙。
他嘴角浮了抹笑,不是秦若见识到的那种嘲讽,而是冷的让人觉得身处冰寒之地的严冬。
眼中压抑着的,都是对他的情感。
陪了他千年,跟在他身边千年,两人在这地府中修炼千年。
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感情,也抵不过成仙一词对他的诱惑。他自降身份,心甘情愿守在他的身边,和他签订契约,只当一只属于他的宠物,也留不住他。
这下清一片大好的河山,处处迷人景致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走的那么干脆,那么利落,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留给自己的也只是寥寥数语,握着他的手,说着让他好好修炼,九天之上,就是重逢之时。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他这幅身体那在九天之上,根本就是禁忌。
若不是为了能去见他,他又何必还要在这里苦等几百年,只为了一个合适的躯体。
秦若的出现,是他心愿得以实现的心愿。
他既然在九天之上等着他,他就到那九天之上去见他。
不过是换副样貌。
至于小灵芝,他也不是没安排。若不是心中还秉持着原则,他也不用这么费心费力,还需要那小家伙练到离体,直接将她的身体夺过来也就是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今夜事成,秦若魂魄的容身之处,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一切,就看今天晚上了。
手上用力,紧紧握住酒杯。
这酒多少年没喝过了,他爱喝茶,他陪着他修身养性,酒这东西早就被舍弃在一旁。
喝了千年的茶,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还是烈酒最适合他。
又是一口,浓烈的酒香在屋子中飘飘荡荡,那是还没遇到他之前,他最喜欢的一样东西。这味道真是让人怀念。
上了天,恐怕又要喝那分不出来味道的寡淡茶水。
一想到这里,他又笑了。笑的很漂亮,笑容很耀眼,刚才的冷意全然不见,这是真心实意的欢喜,想象自己见到那人之后的一种期待欢喜。
他在等,在屋中坐着,等待秦若喝下药。
从将瓶子给了那一刻的开始,他所需要的做的就是等待。
漫长,折磨人心的一种等待,会让人心浮气躁想入非非的一种等待。
窗外高悬的月亮,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每一样都在说明着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他心中雀跃不已。
现在他起身,走到秦若房间的时间,应该是刚刚好,能看到秦若喝下药后的样子。
他心中估算着。
身体慢腾腾的从椅子上离开了。
打开门,顺着道路开始向着秦若的屋子出发。
若是这小灵芝真的记忆消失,他就将她放在这地宫中,修炼千年,那些往事也会回想起来的。
他想着,考虑着。
秦若种种喝过药以后的反映,都在他的掌控中。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有他和他一同绘制的结界,下清中绝对没有人能够破解,在这里修炼,不失为最安全的地方。
若是疯了呢?
他就将她留在这法力凝结的小世界中,一辈子养着她,让她吃穿不愁,直到再次投胎,为她寻个好去处。
他自认为自己的设想,考量都是将秦若放在心上的,也并没有刻薄她。
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和他都淡的很。
说不上什么交情,也谈不上算是朋友,点头之交用在这里到显得生分了些。
毕竟他们还是在这空间中呆过一阵子的。
脚下走的不快,每一步都彰显着主人的胸有成竹,事情全部在他的掌控中。
子夜十分,可以说是身体最脆弱,魂魄最强盛的时期。
选在这样的时刻,服用勿忘,也还算是合时宜。
小灵芝的心形稍微坚定一点,就能在这地宫中,重新修炼。这里是他和他修炼了千年的地方,自有他的益处。
空来到房门前,没推开门,已经能闻到房中浓郁的草木香气。
很浓,又浓又重。
这是勿忘的味道,他不会忘记。当初他也服食过,这样的味道,关于他的一切,都在他记忆中刻画着,埋藏着。
推开房门那一刻,屋中光亮大盛。
一点也不像是黑夜笼罩着的房间,处处都是亮光。
有一瞬间,下意识的让他眼睑闭合了一下。
接着,在睁开的时候,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秦若躺在地上,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人完全不在状态。
从他进门的位置看过来,只能看到纤细抖动的后背,窝成一团的小人。
看起来那么小,那么脆弱。
似乎只要他轻轻一个碰触,她就会从他面前消失不见。
他信步而来,手上已经有凝结的妖力,只消碰到秦若的身体,两人有接触后,就能顺利的夺得她的身体。
这是最合适的时机,主人虚弱的空房子,还能守得住吗?
自打知道秦若身体中住着一只吞吃妖力的怪兽,空行事就越发小心。
他认知的源泉,正是秦若控制着这噬魂的巨兽,现在的秦若,恐怕再也驾驭不了她身体中的猛兽,来吞吃自己的妖力了吧。
嘴上浅浅的轻笑,眼中一抹得意的神采,都像是在无声的嘲讽秦若。
心中还是有着良知,对上秦若的时候多少会有点心虚。
他出手很慢,看秦若弓起的身子,弯转的不像样子,可以想见现在的秦若,在经历什么样的争斗。
他猜测着。
是勿忘占了上风?
当年他服食后,和秦若的样子差不多,空在他身边守了无数个日夜,最后等来的却是记忆全失的他。
空就在他身边等着,伴着。千年的时光有他在自己身边,不过是转瞬即逝。
当他从新叫出他的名字,他心中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勿忘,是说他永远不会忘了他吗?
他跑了神,耽误了些许的时间,又将眼神转到了目前。
第303章
秦若还在地上躺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开始低低的呓语,说得是什么,他听不清楚,只听到简单的几个字。
不过,谁在乎呢,这些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呢。
手中凝结着磅礴的妖力,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几乎快要飞了出去。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那种喜悦简直无可比拟。
有细密的汗水从秦若头上开始滑落。
疼痛是种不好形容的感觉,因为每个人对于疼痛的认识度和承受度是不同的。
秦若究竟在经历的,是那种疼痛,从她渐渐放慢的呼吸和幅度越来越小的动作,还是可以窥视一般的。
身前那蜷缩的影子,成了倒影在眼底的一席画。
不是静止,却让人觉得时间的走向格外的迟缓下来,秦若微微向前扬起的胳膊,也成了定格式的一幕。
空眼神的漂移,视线的交错落点,显示出来几分的浮躁。
勿忘的效果还没发挥吗?
他下手的最好时候,其实并不是秦若意识清楚的时候,而是秦若意识薄弱,没什么反抗能力的那一刻。
勿忘显然还没做到他想要达到的目的。
秦若转身的动作很迟缓,看起来似乎是将身上最后的一点点力气也用来花费在这项事情上。
当她和空眼神交汇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的时候,空就知道,这时候的秦若根本就还有意识,而且很清醒。清醒的超乎了他的想象。
什么样的人,能在勿忘下,还和秦若这样保持着这么完整的意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那是要自己亲身体验别人所不能经受的痛苦。
显然现在的空早忘记了,疼痛不止会让人意识昏迷,也有可能会让另一部分人保持着高度清醒的意识。
秦若就正是这后面的一种。
勿忘的效果,藤蔓和她说过,所以说秦若心里还是有数的。
人在有坚持的时候,就会格外的能够忍耐。
勿忘是侵入骨髓的毒药,秦若就是正在和这毒药对抗的人。所依仗的就是心中存在着的坚持,不愿意放弃的心念。
她的视线干净,大而圆的眼睛里并不带着什么别样的痛苦,一个劲就是死死的盯着空,像是个充满了防备的小动物,正在做着最高程度的戒备。
只要空有丝毫的异动,下一刻就会跳起来扑上去。
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这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当看到秦若眼睛的那一刻,空却是深刻体会到了其中的含义。
不需要秦若多说一句,也不需要多余的肢体语言,任何动作,只是那双眼睛,**裸的表达出来的情感。
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空手中汇聚而成奔流不息的妖力,悄悄的慢慢的开始倒退。
像是退潮时候的海水,又一次回归到他身体的各个部位。
一场角力赛,空和秦若各执一方。
秦若身体备受煎熬,意识保持着清醒。
空最大的优势,在这时候反倒是发挥不出来。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一个在他看来没什么本事的小妖,居然有这样坚不可摧的意识,清莹莹的眼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尽管身体还在痛苦中坐着挣扎,可她愣是坚持着,不让自己在这场角力中成为弱势的一方。
是什么在支持着她?空这位向来不爱关系别人俗世的人,也恍然中生出了想法。
勿忘是肯定被秦若喝了。她手心里紧紧攒着的,还是开着口的瓶子,内里飘渺翻滚的液体,已经消失不见了。
空蹲了下来。
动作轻缓而利落,却是在行动中连一丝的声音也不曾发出来过。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刻心中生怕影响到秦若的想法。
他问得不算突兀,声量也是刻意降到很低,和秦若贴的近了,将将够让秦若听到自己说话的距离。
口中的话语缓缓吐露。
“你能挺过勿忘吗?”他不知道,不知道究竟现在保持着高度防备的秦若,能不能挺过去勿忘的折腾。
他说完话后,长时间里两个人只是目力的相交。
他再不开口,说一句话。
眼睁睁看着秦若就蜷在自己的面前,和勿忘抗衡,身体哆嗦着。
每一分,每一秒,在秦若这里都显得格外的长。那是被加长了无数倍的时间,勿忘的作用即便是之前有了了解,也出乎她意料的难缠。
那股液体,一入了口,就在她身体中肆虐。
从流经她的咽喉开始,滚烫炙热的感觉开始遍布全身,初时还算好,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勿忘流过的地方越来越多,那中炙热开始蒸腾。
沸水般在体内叫嚣。
那些不属于身体本身的一部分,大大咧咧占据着她的血脉,熬成一种煎熬。
狂妄无忌的在她身体中横行霸道。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在服食了勿忘后,会变成傻子呆子。
这一刻恐怕只有死了,才会感觉不到这样的折磨。
放弃吧,安安心心的睡上一觉,睡醒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头脑中蓦然冒出来这样一句。
咒语一般,反反复复。
不对,究竟是谁,会在她的身体中和自己交流,说话。
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现在的她所想所求的。
空的到来,正是那声音又一次循循渐由,勾搭秦若的时候。
那温柔的声音,说到一半的话语,嘎然而止。
秦若心中起了一丝异样,疼痛还是照旧,蔓延在她的身体中。
声音的消失,让她意识反倒是清醒了不少。
那被刚才话语几乎快要说服的思想,起了变化,发现了不对劲。
她试图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影响让体内那诱惑自己的声音消失殆尽。
长时间的挣扎后,看到的只有站在自己面前的空。
从没有个那一刻,秦若这么清醒。
脑海中甚至自主的分析起来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意识的轨迹,渐渐连绵成线。
空的出现不突兀,来这里恐怕就是想要在自己意识薄弱的时候霸占她的身体。
她怎么可能随了他的愿。
防备起来,怒火在胸中燃烧,疼痛和怒意滋生,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会让空这么便宜,就进入她的身体。
第304章
那句温柔轻缓的话语,在秦若心中不过是火上浇油。[.超多好看小说]
她能挺得过去吗?
就算是挺不过去,也要挺过去!
她这样告诉自己。
秦若原本就是个固执的丫头,这些年受的苦不少,只是增加了她忍耐的极限,却不能改变她的脾性。
空那有的放矢的一句话,本是出于对秦若的关心,当是说这话的时候,空心中想到的还真不是趁着这时候,进入她的身体。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嘴贱问上一句。
得不到答复也就算了,秦若的咬牙切齿还是真真切切的全入了他的眼。
沸水总是要经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的降低温度。
秦若身体中这怪异的勿忘,也真如沸腾的水一般,只有最中间那段时间最是难捱。
偏偏在它诱惑秦若的时候,空的到来成了打断它的原因。
那肆无忌惮充斥在空气中的庞大气场,勿忘经受不住。
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它开始退缩,隐藏。
悄悄的在秦若身体中蛰伏。
疼痛过上一阵子后,就开始麻木。
许是身体经过了太长时间的刺激,渐渐变得感知度降低,秦若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空一举一动的同时,身体中的疼痛对她的影响开始慢慢变得小了。
洗经伐脉,勿忘另一项的功效凸显出来。
静脉血液,经过勿忘的浇灌,牢固稳健。
秦若真正感受不到疼痛的时候,就是她身体进化的一个过程。勿忘对她来说,既是毒药也是灵药。
身心都经受住了它的考验,换来的必然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坚持着,忍耐着。
最后的最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当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不见的时候,秦若感觉整个人脱胎换骨,从未有过的轻松。
内视时,经脉已经转变成透明的色泽,干净清澈。
她终于是说了话,长时间的折腾,让她的嗓音听起来干干的,似乎是急需要喝上一口水。
哑哑的,有着和往日秦若声音清脆的截然不同。
她说:“能不能挺过来,总归现在是完事了。”
当那哑哑的声音打在空耳膜的时候,他居然破天荒的生出一种冲动。
一种给秦若拿水喝的冲动。
这对于空来说完全是不可思议外加不能解释。
空端了杯子,水都递到了秦若面前,透着水杯冒出来的袅袅热气,他自己一怔。
雾气中秦若的样子还很憔悴。
带着疲乏的憔悴。
那是一看便知刚刚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大战的憔悴。
秦若挑高了眉头,不懂空做这一系列动作的背后意义。
她口干舌燥,身体中所有的水分似乎是随着勿忘的消失,通通蒸发掉了一样。现在也真是需要一口水的滋润。
一手接过了空递过来的杯子,先是小口小口的抿了几下,接下来才是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中,空都没有动静,不过是静静的看着秦若,人居然还没跑神。
回想起她和空的接触,空通通都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这刻的空,顺眼了许多。
对于秦若那执拗幼稚的一句话,空也只是摆摆手。
待看到秦若喝光了整杯的水,才说了句:“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勿忘不能让秦若意识薄弱,他错过一次的事情就懒得再次折腾。
秦若自己不知道,可他看得清楚。
妖力的宁实,重塑的经脉,都说明秦若身体中的变化,恐怕现在的秦若经过了勿忘的洗礼,已经就踏在了离体的门槛上。
秦若当然也想到了空不动手的原因。
从始至终,空一次次追问她身体中识海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空对于她的身体,还是有所忌惮的。
勿忘效力已过,最好的时机空却没有下手,只能说明现在让她好好休息的空,不会在近期有所行动。
她和他,都知道的事实,就是秦若对他高度的戒备。
秦若想,她也是需要休息的,这是一定的。
高度的体力消耗,高度的精神消耗,这两样都是需要休息才能恢复的。
空站了起来,居高临下。
望过来的眼睛中很是平和。
秦若便保持着坐在地上的样子,目送了空的离开。
看着空的背影,看起来很是萧索。
她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这个活了千年还是万年的老怪物,一开始就扮嫩,装无辜,在小世界的时候还爱玩个深沉,恐怕现在又一次想要改变路线,这次是要玩什么?
不管玩什么,她都奉陪。
秦若也只是略微扫了一眼那萧索的背影,心意便放在了别处。
空的离开,让她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刚刚空让她喝的水,应该也是好东西,一入了口便是满口的香气,清清爽爽身体也觉得舒坦不少。
她是不是应该洗个澡,去去身上的乏?
或者直接给自己扔个清洁术?
想到便去做,秦若临时起意,就在屋中泡了热水澡。
好久都没体验过的舒爽感觉,让她就想趴在盆子里,不愿意起身。
闭着眼睛,享受了半天的秦若,一睁眼,自己倒是愣了。
这一洗,秦若也才发现。水的颜色变的青青紫紫。
……
难道说这青紫的颜色,都是自己身体上的脏东西。
秦若打了个冷战,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一激灵从盆子里站了起来。
赶忙从新又洗了个澡,确认水中再没有深色的奇怪东西,这才重重喘了口气。
湿乎乎的头发,她也懒得管。
出浴后的第一件事情,还是联系藤蔓。
“藤蔓,那勿忘的作用其实就是洗经伐髓吧?”她问道。
做人的时候,这种有着神奇功效的丹药她还是知道的,原来对于妖来说,也说这类的东西存在,不过是服食的时候,存在的风险系数更大一些。
可按照常识来说,风险越大,存在的效果应该是越好才多,自己服下的勿忘,是不是就比人类服用的丹药效果还要好呢?
叫来藤蔓,做做交流,也是想搞清楚。
藤蔓的回话听来倒是有点不尽人意,不像是秦若想的那样。
“你快拉到吧,那东西没害死你就不错了。我又没自己吃过,谁知道是不是洗经伐髓。”她答的那是又随便又随意。
第305章
偏偏噎的秦若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她的话。(.)
干脆挥挥手,放藤蔓自己玩去,自己开始了内视。
坐在床上的时候,心中倒是没什么负担。
比着先前面对空要夺舍的压力,小的很多。形势比人强,她现在的情况,明显比着之前对上空的时候,把握要大了很多,手中再有无毒这么个杀手锏,心自然也是放的宽。
最大的发现,莫过于识海中那片黯淡的氤氲中居然又亮起来一颗星星。
四颗,分布在识海中不同的位置,灼灼生辉,相互交错。
离体还没到,可她站在了离体的门外,差的只是这最后的临门一脚。
妖力收发自如,随着她的意识,游走在体内各处。
畅快舒爽的感觉遍布全身,整个人精气神全都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她知道,现在自己所要等待的就是一个契机,突破的契机。
妖类的修行,这方面还是和人类蛮相似的,水平到了,条件也都满足了,还是要等待一个契机。
秦若不急,她对小世界中有这样三级跳的进度还是很满意的,比着先前百年如一日的龟速爬行,现在的速度就像是坐火箭。
虽然这里面不免是有空的帮忙和他灵丹妙药的功效,可秦若还是高兴。
现在的修为,召唤无毒当是没什么困难了,她为自己又多加了一层的保证。
至于识海中,那大片的混沌,点点的星光,她还是没什么头绪。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明白的,每次修为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识海中的星星总是会多上一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用处,她还没闹清楚。
睡前,秦若躺在那里,心绪平和,算是小世界中难得的安稳。
她想,今天这样的夜晚,空应该是不会动手,明明才知道自己修为提升,急也不会急这一时三刻。
这厢,秦若就怀着这种完全没负担,没压力的想法进入了睡眠。
可空那边呢,比着秦若,今天的夜晚,对空来说就是意外的难眠。
他睁着眼睛,黑漆漆的屋子中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
脑海中翻来覆去,想想这个,想想那个。
秦若怒意迸发的眼神,他登天之际的决绝,种种的过往,在他脑中信马由缰,根本不听他吩咐的乱跑着。
一闭上眼,就是他临走时那不带感情的眼眸。
一切尽在不言中,如果说不靠着说说话,只单单凭借眼睛传递感情,空觉得那时候的他表达给自己的只有迷茫和空洞。不似他自己说的那样,真的是在九天之上,等着自己,反倒是对于登天之后的日子,充满着不确定性。
也许,归根到底,他这号人物在他心中还是分量不够。
灵芝为了三日之约,那信誓旦旦,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表情反而是更加清晰。一个眼神,就能从她眼睛中看出来,不懂得遮掩,瞧瞧,多像当年莽撞的自己。
做事情的时候凭着一股子的冲劲,不知道瞻前顾后,却又那么决然根本没想过其他。
大而亮的黑色眼眸,被怒意点亮成丛丛火焰,身体都在诉说着她要离开这里,她不会让他得逞的信念。
空几乎都要笑出来。为了他,他究竟做了什么?
抛弃自己的原则了吗?一心一意只想着占据了灵芝的身体,背弃自己的守则?
空从宽大的床上,蓦得坐了起来。
窗外的月光打在室内,他的影子也在眨眼的功夫变得细长。
萧索的背影,垂落在肩头的长发,仿佛是缠着他的菟丝,柔弱又坚韧。
黑漆漆的屋子里,他偏了头。
影子也跟着他相互交映,微微偏了头。
他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常年放着的茶壶上。
这屋子中,只有这一件东西是他进来小世界的时候带进来的。
正如这么多年来,他始终都是以茶代酒。
茶壶不会说话,不会陪着他聊天,更不会在他想念他的时候,缓解一点他对于他的思念。
空默默的看着,心中不少感触。
时间太久了,他和他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认识的?他需要想想。
闭上眼睛,睫毛在脸上形成细密的纹路,长而翘。
妖类对于时间的观念,真是比人类要淡薄的太多,因为他们漫长的寿命,使他们生命中许多的回忆最后都沦为了忘却。
太多太多的记忆,只是搁置在脑海中,不常常去碰触,就会腐朽发霉,最后成为飞烟。
他想了想,到底是怎么和他认识的,这对于空来说,恐怕比让他去霸占秦若的身体还要难。
记忆是条暗线。
灵光一闪的一个点,一处惊醒,都会诱发他连贯的记忆。
那些深深埋藏在最深处,不愿意轻易示人,独独属于空记忆的一部分,缓缓拉开了序幕。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至于到底是怎么个阳光明媚法,空也许是说不出来的。心中模糊的记得,那一天的日头格外的好,好到他整个人都能够跟着灿烂起来。
他从山上偷跑下去的时候,似乎心情还没那么好?谁说得准呢,谁又会在乎呢。关键就是碰到了他。
空是在河边碰到的他。
他蹲在河边,望着河水发呆。
空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家伙,没见过什么人。
偶然见到一个,兴奋得不得了。做了件天大的蠢事。
他围着河边那人绕了两圈,打量着。
唔,和师父说得不太一样,至于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如果一定要说,感觉?给空的感觉不同?
师父说过,山下的人,都精明着呢,他们这种修为不高的小妖,下了山可要多多注意,一个不留神就会吃了他们的亏,上了他们的当。
面前这货根本不搭理自己,他已经在围着他,走第三圈了。
到现在为止,却是连他的样貌都没看清楚。
他低着头,湖水比他这个活物还吸引人吗?
他踌躇着,实在忍耐不住,转到第四圈的时候,还是主动问了出来。
“喂,你看什么呢?“他一出口,就是一副清脆的嗓音,听不出来男女,只是让人觉得这声音从空的嘴里发出来,不让人别扭。
第306章
坐在河岸边上的人,终于在空骚扰无果的半天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也是唯一的一句。
他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来源,只看了空一眼,拔剑而起。
手上挽了个剑花,喝道:”妖孽,受死。“
不给空任何反驳的机会,接着就是执剑向前,剑尖直指空的所在。
空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样貌。
那是一副天生的好面容,五官精致,立体。
白衣胜雪,肤色莹白。仗剑指着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英姿飒爽。
空脑子里冒出个点子,师父说,山上已经没谁是自己的对手了,这人虽然奇怪上来就打架,可他喜欢啊。
山中那太过平静,如水的日子早就激不起来一丝一毫的波澜,眼下送上门让自己练手的家伙,反倒是让他称心如意。
当下身形微微倾斜,堪堪躲过了他的第一剑。
两个人有来有往,就在山下的河水边,过了无数招。
空打着架,嘴上还不歇着,问东问西。
左脚后迈一步,身子跟着伏低,再次躲过他刺出来的另一剑。问道:“喂,你怎么来这龟苓山的?”
好奇宝宝似的,一点也不将他的剑看在眼里,而是对他的来历更加好奇。
少年手腕一翻,长剑从另一个刁钻的角度刺了出去,对上这种和自己打着架,嘴上还不停的家伙,也是挺新奇。
空的问话,他并没有回答。在他眼中看到的空,就是活脱脱一个妖孽,要是放下山去,不知道会祸害了多少人家。[.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既然今天在这里碰上了,就直接将他斩杀了,才是正事。
空第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也不急。
进攻的事情都是由着那少年在做,空所要做的只有躲避。
空认为,这样才能显示自己作为龟苓山主人的气度。先让他十招八招,再出手也不迟。
师父说得,总没有错。
这次移形换位,少年手中长剑落下去的时候,劈砍的只有空气。
空出现在他身后的地面上,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自己的位置。
再问:“龟苓山下的大字你没看到吗?”
若是看到了,又怎么敢独自一人来到山上。
山上众妖齐聚,每一个拿出来都是个顶个的打架小能手,打量眼前这人半天,就这小身板,恐怕都经不住老猿两拳的。
谁给他的勇气上山的?还是说,这货是上山来送信的?
他眼睛一转,脑海中闪出了无数种的可能,可是那些也都是自己的猜测,真相是什么,还是要听这少年当年说清楚。
师父说过,每年开春的时候,有几个人类家族是会派来信使,给他们传送信息的。
少年剑锋指天,几个回合的缠斗中,早就意识到面前这妖孽恐怕不是自己轻易能够收服的。
心中起了年头,直接祭出大招。
空看出了苗头,慌慌张张的冲着少年摆摆手,口上说道:“别别,你这么打我没事,你自己还要受伤,得不偿失,不划算一点也不划算。“
少年起手的动作,空就认出那是种啥第一百自损八千的招数,想要阻止他。
少年不听,一意孤行。
剑起人出,整个人像是一把利剑,锐利无比。
空只来得及后跳抽身,动作忙乱的落在几十丈之后的一块山道上,躲过少年这一击。
接下来的,就是等待。
空停在原处,心中默默数着时间,这段日子让他急得抓耳挠腮。
直到稳稳当当数字停在了五十,空才探头探脑,小心翼翼的朝着少年的方向走了过来。
少年躺在地上。
空心中偷偷嘀咕:瞧,我说得一点错都没有,我可是没事,有事的还是你。
心里啊q的想着,手上动作倒是没停下来过。
和山中妖怪打架比试,大家出手都是没什么轻重。个个皮糙肉厚的,谁也不在乎受点伤。
空也早就习惯了,当对手倒下,自动自发的处理伤口这项业务。
空在自己腰间摸摸索索,找了半天才抽出来药碗,胡乱塞在少年口中。
自己顺势坐在了地上,衔着半截草叶,摇头晃脑的等着少年醒过来。
药是好药,至于作用在人身上,效果有没有用在妖身上那么好,他可就不知道喽,反正这货死不了,就行了。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再等着等着,天又亮了。
空都出去和山中小桃子精打了一架,还抢了不少的桃子,踹在身前一蹦一跳的回到这里,才看到少年睁开眼睛。
空顺手从自己怀里摸了桃子,递上来。
”诺,我刚抢来的。他家桃子最好吃。“磕巴一声,自己对着另一个桃子咬了一大口。
汁水多的很,又甜又软,这可是他在山中最爱吃的东西。
唔,要是再配上点从老猿大叔那里弄来的酒,才是最美的。
空喜滋滋的想着。
对于少年出手攻击自己的事情,从来也没放在心上过。
少年愣了愣,没想到这妖怪不止没趁着自己虚弱的时候杀了自己,还对自己挺友善。
缓缓张了张口,喉咙里冒着烟,干涩涩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干巴巴,听来不那么顺耳。
他说:”妖孽,你们不都是要害人的吗?为什么会救我?“
空第二口的桃子,咬到一半停了下来。
眨巴着眼睛,望了望他。
摸摸头发,不懂这少年说得什么意思。单独拆开每个字他都理解,为什么合起来的意思他就是不懂呢。
谁说得妖孽都是害人的?这龟苓山中,他认识的妖都还不错,也没听那只妖阻止过什么屠城杀人的事情啊,最多最多,就是桃子精那小子淘气,背着山上大人偷偷溜出去几次,偷了些吃的回来。
这算是害人吗?
头发被自己抓的乱糟糟的空,一脸的迷茫。反问道:”偷东西算是害人吗?“
师父没教过他啊,只说过要是真的看上了什么东西,偷是可以滴,被人发现是不允许的。
他将师父的话都记在心里,这些年偷的东西不算多,除了老猿打书知道他爱偷酒,别的还真没被谁发现过。
少年咳嗽了一声。
第307章
空的问题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书中的话产生了质疑。
这妖看起来不是不能沟通,少年心中思索着。
面上潮红起来,那是被空的问题给呛的。
他先是平复了下自己的情况,脸上的红色褪去不少,心情也平稳后,有礼的说道:”那个不算。“许是想到先前打斗中,自己从没回过空的问话,有点觉得歉意,又继续补充道:”我上的山来,本是想将这山中作怪的妖物拿回去,好让它不再有机会危害人间。“
空听得一愣一愣,少年说话文质彬彬,还兼带着咬文嚼字,用的都是敬语,让空理解的很是困难。
等到少年说完话,停了下来,又过了一小会,空才说道:”这山中哪里有你说得妖物,没有。“
声音又大语气又耿直。语气还是直截了当。
山中妖物,早习惯了直来直往,谁也不会和谁沟通的时候像少年这样,难以理解。
所以说,空的回话和少年的对话以比对,就落了下乘。
少年不信,坐在地上又咳嗽一声,好声好气的问道:”此山中,近日里可是有什么妖物离开过?“
瞧瞧,不过就是问空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妖物行动异常的,从少年口中嘴里说出来,硬是变了味道。(.无弹窗广告)
空摆着手,也不觉得少年不是山中人,应该保持距离,傻了吧唧想了半晌,确定真没有什么异常,才答道:”没有,山中大小妖物,我都认识。谁家要是出了点事情,多是找我帮忙,绝没有这几天不声不响离开的。“
他答的坦荡。
少年却是更加不相信空的话了。
书中说过,妖类狡猾。人世间也是纷纷扰扰,这些妖物还能免俗?
他便不吱声了,用行动来表示对空说话的不认同。
空有点急了,抓抓耳朵,不能理解少年说变就变的脸色。
前一刻和他相处的时候还是如沐春风,怎么下一刻立马就冷了脸。
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
空拉拉他的长衫下摆,那位置正好离着他手的位置很近,顺手的事,说道:”你伤好了没?若是好了咱们再来打,上次不算,我都没出手你就输了,不痛快。“
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少年和自己没分出个高下。
山中现在大小精怪见了他,都是躲字绝,能躲着就绝对不和他打架,仿佛他是洪水野兽一样。今天碰到小桃精,还是那货没长眼,被他给逮到了。
若是面前这人类能陪着自己在山中打上一段日子,到也是件挺舒坦的事情。
少年颊面有些微微的抽动,跟不上空这跳脱的思路,只道:”我这伤,还是需要将养几日,恐怕才能有气色。“
说得也算是实话,反噬本来就是件很伤身体的事情。
空便追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好?好了就陪我多打几场,让我也能过过瘾。“脸上那带着希望的表情,**裸的让人一看便知。
少年看了看他,含有深意的一眼,那时候的空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才说道:”也好,等我身体好了,就陪你过上几招。“
空的眼睛猛然睁开,回忆到了这里嘎然而止。
心中是深深的凉意。
年少的他不懂得那样的眼神所代表的含义,在时过近迁的今天,那样的眼神却是再也瞒不住他了。
他摇摇头,不愿意相信少年那饱含深意的眼神,真是自己所想的意思。
忙将思路散开,想些别的。
心底里有个声音,一遍遍告诉自己,是他看错了,是他看错了。
空站起身,趁着黑夜从桌子上拿起杯子,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今天的茶喝起来也是说不出的苦,涩的他喉咙都是疼的,舌头尖上全是苦味。
手一挥,茶壶落在地上。
茶水溅了一地。
地面上形成了小摊的水渍。
他也不管,光着脚踩过地面,靠在窗棂上。
窗外的月亮,照旧还是冰冷的带着银光,散落在地面。
这样的半月,是曾经的”他“最喜爱的。
多少个夜里,他陪着”他“,就着这样的夜色,焚香喝茶,好不快活。
小世界中的一草一木,都有”他“的影子。
为什么现在的他,见到了月亮,只觉得刚才那茶更加苦了,似乎都要将他的眼泪逼出来。
任性的少年,可不在乎半夜里是不是都在休息,都在睡觉。
空只是想找个人陪着自己,哪怕就是呆在他身边,让他没功夫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是好的。
他踏着月色,光着脚。
推开了秦若的房门。
映入眼中的,是秦若好眠的面孔。
空吸了口气,仿佛来到这里才能从那些巨大的压力下解脱出来。
他并没有打扰秦若,只是坐在屋中的凳子上,放空了思绪。
屋中的秦若恐怕是对空防备最低的一天。
可即便是防备低,秦若该有的结境还是做了一套。
谁又能说的准,空这不按牌理出牌,总是玩高深套路的家伙不会真的出现在今夜呢?
所以,当空一踏入房间的时候,秦若就在第一时间有多察觉。
她不动,保持着睡姿。
不知道空想要干什么,那就以不变应万变。
空坐了下去,秦若的汗毛竖了起来。
清冷的夜色,空精致的面容,还有放在桌子上秦若喝了一半的水。
形成了今晚的主色调。
当空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来的时候,秦若反而是松了口气。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他的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听不出来多大的起伏。
秦若在他说完话后,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双腿一盘,就势挺直了身体。
用这样的行动,回答了空。
秦若的方向,能看到的只有空的背影。
他是背对着她的。
空嘴角挂了抹浅笑,秦若看不到。
他说:”人是善变的吗?“
不愿意去想,不代表就能做到真的不去想。
那些久远记忆长河中的一幕被挖出来后,空止不住自己的想法。
他问得突兀,还完全和他们的相处模式不符合。
第308章
大千世界,人人性格各有不同。.
没有谁能够以一概全,就说全部的人是如何如何,用着同样的模版同样的认知去看待所有的人。
空的问话,显而易见,逻辑上就没什么道理可以遵循。
秦若却还是被他这冷不丁的话拉入了一个怪圈。
善变吗?齐涛算是善变还是本身就对她不存在感情,事到如今她也算是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看法。面对空的问题,引出的就是她心中用着齐涛来做参照。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秦若讨了个巧,不是直接将空的话回答出来,而是用了这样老俗话来表达了自己看法。
空歪了头,也许是在思考秦若这句话的深意。
是吗?他反复的问着自己。若真是秦若说得这般,“他”哪里会希望自己去那九天之上陪着他,那句话只可能是最后留给自己的一个念想。
空的手握成了拳,紧紧缩着的心脏正如他的手现在所形成的形状,那里有着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密密麻麻的套牢。
“若是无情,何必多情。”他低低呢喃,每一个字都是出人意料的慢。古代画中走出来的公子,也不如这刻的空看来倜傥。
他只是歪着头,摩挲着手中的杯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么多两人相处的往事,经过记忆中的导火索引发,星星点点逐渐浮现。
那些都是他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有些画面,只是一个照面,一段对话。空却像是雾里看花,从未真正的看清楚过。
不过是趁着今夜,略一回味才发现了其中的奥妙。[.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想,原来自己还是这么好骗,一如当年山中那株冒着傻气的幼树。
脸上挂了笑,笑中藏着的是不为人知的自嘲。出来多年,从决定和“他”浪迹天涯,这都过去了多少年,师父是否还会在小院子里等他,山中桃子精还会一见到他就不由自主的脸红吗?老猿大叔害会故意在树洞中藏着好酒,让他去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他突然想回去看看。
世事变迁,斗转星移。再多的岁月也抵不住他心中这忽然生出的对于“家”一词的渴望。
留在地宫这么多年,干燥乏味。束缚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灵魂。
他蓦地转了坐姿,对上懒洋洋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的秦若。
意兴珊阑的问她:“若是能从这里出去,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之前在地宫中的每一天,他所依仗的,自欺欺人的感情,都让他生出了厌倦。
对秦若身体的求而不得,对“他”心灰意冷。
两件事情,都让空心中凄凉起来。
既然秦若身体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他索性就放了她吧。唯一做的这么一件错事,只要在还没有完全酿出恶果之前,还是能够补救的。
他问得轻松,听在秦若的耳中可就是另一个味道了。
从被困在这里,就是以得到她身体为目的的人,林时间改了主意。这样的事情,最高兴的肯定莫过于秦若。
她手下一抖,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声音起起伏伏,听来压抑着因藏不住的兴奋,她问他:“你确定?”似乎是怕空不知道自己在说得是什么,忙添上一句。“你确定是要放我出去?”
天上掉馅饼,秦若高兴归高兴,总还是要讨到句让她自己放心的话。
空五光十色的眼眸也变得迷人起来,从未觉得空长得精致的秦若也不得不说,空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好看的紧。
空淡淡一笑。对着秦若缓缓的点了点。
“我意已决。”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在看到秦若脸上刚要绽放的笑容时候,再加了句“只是需要你帮我个忙。”
他放了她,代价是她需要帮他一个忙。
说不上公平,可总好过秦若痴了傻了,真被困在这小世界中一辈子。这点认知上,他还是有的。
不过,面前留给秦若的只有一条路,只要秦若还想要那梦寐以求的自有,就要答应他的条件。
秦若心中忐忑,忍不住腹诽:这尼玛本以为是件好事,没想到还有附加条件。
眼睛一转,又觉得不好。
空这家伙修为不知道高出自己多少,不出世的高人恐怕也达不到他这样的程度。
小世界中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无人可比。
连这样的空都办不到的事情,找她帮忙,会有什么好事?
刚想到这里,秦若就想急急摇头,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不愿意。她这条命,可是主贵着呢。怎么能为了空就白白断送了。
她可是还有秦枫在等着自己呢。
唔,这一想到秦枫,又犯了愁。本是坚决要回绝的,又犹豫起来。
人也显得拿捏不定。
空将秦若的犹豫看在眼中,只再说道:“你也不用急,离着三日还是两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你考虑考虑,我要你帮的忙,现在就告诉你。”
等于说空是将所有的事情,第一次开诚布公放在桌面上和秦若摊开了来谈。
从这点上,也是可以看出来空对秦若的转变。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听听究竟需要帮什么忙,倒也不是未尝不可。
空继续说道:“要你帮忙,就需要你听个故事。这故事可能有点枯燥,你只当是打发时间,用来消遣,暂且耐着性子听我说上一段。”
他面向她,将秦若真正是看成了一位朋友。不算熟悉,却也不陌生的朋友。
几次空对秦若语态的变化,又怎么能逃离掉她这个正主的眼睛。当然是都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心中对空这样的转变感到意外,秦若还是乐于接受的。
空的话说到这里,理所当然的停顿了下去。
留出来一小段的空隙,让秦若自己适应。
秦若只是将脚边的被子,换了个方向,照旧抱成团,缩在其中。
看起来像只藏在被子中的小耗子,让人隐隐发笑。
空也在秦若这样的动作之下,难得的真诚而笑。
笑意荡漾在眼底,点亮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等着她,换了自认为舒服的姿势,这才坐直了身体,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第309章
故事的一开始,就像空自己说说得那样,听来乏味的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过就是全世界千篇一律的开头,很久很久以前,山林中一株苹果树的成长。
秦若听空说了不过大一会儿,就有点昏昏欲睡。
空的嗓音很动听,在这次讲故事的时候,还压的略略比平日里低了一些。
秦若听了半晌,只觉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空告诉自己一颗苹果树的经历,意欲为何。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苹果树慢慢的长大了,却爱上了和她一起长大的桔子树。
这本该算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小情人,被两个不同的种族的家族反对,不得已逃出了大山,来到了花花世界中寻找他们的生机。
他们走过了不少地方,看过很多的风景,最后选在了天涯海角的最边处,最为他们的家。
两人的孩子,也是在那时候孕育出来的。
那将会是怎样的一颗树呢?他们带着期待,等待着小树来到这个世界。
小家伙出生后,虎头虎脑看着就是个招人喜欢的家伙。
夫妻两个一心都扑在孩子身上,倒是疏忽了对环境的考虑。
就在小家伙刚刚能开口说话的时候,两个家族的长老们追到了这片土地上,带走了桔子树和苹果树。
他们认为,这新出生的小家伙都不属于自己的家族,不愿意接受这个可爱的小生命。
大家选择了对他视而不见,放他自生自灭。
秦若听到这里,眼中渐渐亮了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空长篇大论了那么多的话,说到这里才开始引人入胜。秦若仿佛能够看到小家伙孤苦伶仃,一个人站在和父母同住了数年的家园里,孤孤单单的。
好不可怜。
空也瞧出秦若来了兴致,讲故事之余,还调侃了秦若一句。“怎么?是不是觉得这小树很能激发你的保护欲?”
秦若瞪他一眼,面容上只有大写的几个字:赶紧继续。
她真是对小家伙未来的遭遇充满了好奇。
空摇摇头,对于秦若这稚气的行为,只是叹了口气,就又进入了他讲故事的角色中。
小树并不知道自己算是两族的混合,父母没告诉过他这些东西。
只是在今天家族的长老们出现后,一口一个杂种,才让他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特殊。
可小树不在乎,他还太小。眼中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的父母,父母被迫离开时那撕心裂肺的表情,成了他记忆深处的一种沉重。
接下去的日子里,小树就在这天涯海角里,独自成长。
父母留下的功法都在,他并不担心修行。
每日里只给自己又多添了不少的项目,那就是找着附近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比试一番。
山中灵气旺盛,小树的成长很快。
没用多少的日子就在山中成了无敌小霸王。
山中花鸟鱼虫见了他都是抱头就跑。
不少小孩子背地里叫他野小子,这他是知道的。
至于为什么多加了那个野字,他想应该是对他的一种赞赏。
同龄中能打过他的小妖还真没有一个。
对于这样的成果,小树很开心。
他的好日子终结在碰到的一个散修大妖身上。
那妖来到山中,就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从来都是不言不语,不和山中的一草一木交流。
小树偷偷跟在他身后观察了几天,发现这货独来独往。
那时候的小树,在山中的低位可是高的很,别说是同龄的孩子,就是年纪长他百岁的妖怪,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这些曾经的辉煌给了小树自信。
山中陡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不声不响的家伙,小树就觉得不顺眼了。
挑了个日头正好的日子,大步走到大妖面前,开口便是他那套嚣张的说辞。
“喂,就是你。这山头是我的地方,我罩着的,你可别想来这里找事挑衅。”他拍拍胸脯,一幅小大人的模样。
不少小妖怪猜测这只大妖恐怕对山里存了坏心,不然干嘛山中百物他却通通都不搭理。
小树也正是因此,才有了给大家出头的想法。
秦若嘴边开出了笑花,这么有趣的小树精,她倒是想认识了认识了。
本事不大,胆子够大。对于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事物,也敢这样挑衅。
接下来当然是小树被各种“教育”,大妖怪用自己的实力让小树好好认识了自己。
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大妖怪其实很好相处,之前没说话也是有他自己的原因。
此刻和这小树精不打不相识,教育完小家伙后两个人倒是熟悉起来。
听了小树的遭遇,大妖怪不过是手指骨节对着地面点了几下,就拿定了主意收他当做徒弟。
小家伙还是有着很高的修炼天赋的。
之后的日子,自然是顺风顺水,大妖怪带着小树精离开天涯海角,到了自己的地盘。
从此,小树精有了名字,师父给他起的名字叫做橘。单独的一个字,和桔子的桔同音。
小树精不知道这样的叫法是为了让他不要忘记,自己的父亲是个桔子树,还是别的意思。总之是顺了师父的心意,就这么叫了起来。
山中岁月,用来修炼那就实在短。
橘从初到山中,每天被大家揍的满头包,到后来又一次占山为王,成了这里的小霸王,到底是用了多少的时间,他自己也没算过。
日子一天天过着,他也在一天天长大。
碰到少年的那一天,师父给她的任务,就是出山去走上一圈,好好了解了解这个世界,多长些见识。不要做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妖类。
橘遇见的那个少年,自称空。
空说到这里,扫了秦若一眼,他想不需要解释,秦若也该知道这个故事正是关于他自己的故事。
空这个名字,不是他的,而是和他生活了多年的那个少年。
橘觉得空是个很好相处的对象,又乐意陪着自己打架。
没事的时候,任何时间找他比试,他都不会拒绝。这点深得他心。
索性就跟在空的身边,陪着他一路走下去,看下去。
第310章
师父给的任务,可以说就是一种放任橘出去闯荡的历练,本身就没有时间上的要求。(.棉、花‘糖’小‘说’)
空自己也是个放任惯了的妖,漫山遍野的跑个没头没尾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几个月不回去找师父报道更是习以为常。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师父和橘两个人几年不见,就是几十年不见,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橘死皮赖脸的跟在空的身边,空对他的态度暂且不提,橘自己是挺开心。先前说过,对于能有这么一个随时可以打上一场的朋友,橘是很珍惜的,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橘可以说都不知道自己跟着空,究竟去了哪里又回了哪里,他依旧是山中那个耿直的小家伙。
有一日,大雁北飞,五六月的还算是伏天的季节里,下起了倾盆大雨。
天阴沉沉的,似乎就是在预示着什么的发生。
那日里,空接到了师父的书信,书信是由山中乌鸦衔来的,他几乎都能透过那纸张味道久违的熟悉气味。
信上字迹潦草,不过寥寥数语。可以推断出写信的时候,师父当是比较急迫。
说的正是让他近期内不要回山,山中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橘看完了信,并没有当回事。师父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山中百种妖物的本领他也是见识过的,再大的风浪恐怕到了师父也能够化险为夷。
那一刻的他,只以为师父是找了个不入流的借口,想加长他在外面历练的时间。
对于山中精怪对他的看法,其实他心中还是一清二楚的。.
有的怕,有的烦。和他能称之为朋友的,扳着指头数来数去也就那两三只。他这一离开了山,山中大小妖怪只怕各个喜笑颜开,是要开庆典大会的。
师父掌管山中多年,对于这些妖怪的心里,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在这样的时日里来封这样像模像样的书信,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空当是正坐在他们途径的一个小茶坊中,端着杯子细细品着杯中茶叶。
只是随口一提,问他道:“怎么,山中的师父想你了?”
龟苓山中那只最大的妖怪,是橘的师父,这点早就在他和橘成了同伴的时候,就套了出来。
书信一到,能让橘连着沉默好长时间的,只怕也只有师父的来信了。
当是的橘,被空说破了信的来历,还不觉得有问题,只傻傻的回到:“师父让我多在外面呆上一些日子。”
多一些日子,可不是三五天,往短里面来说,那是三五十年,往长的里面来说,那就要有几百年的光景了。
妖怪对于时间的概念,和人类也是不尽相同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空在听到他答案后,故作镇定的样子显得很是可疑。
秦若听到这里,胳膊伸出了被窝,摆摆手。问道:“空不是橘的朋友吗,那他听了橘这样的回答,到也不需要表什么态,做些什么过分的表示啊。”
她就事论事,觉得现在的空说这段话的时候,加在当中关于过去那段的记忆,一定是哪里不对。
空,不。现在我们应该叫他橘,只是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还是回答了秦若的问话。
他说:“你说的没错,如果说山中的事情和空无关,他这表现还真是无可厚非。可若是有关呢?”
以前不愿意去细想的盲点,想明白之后只会让他丧气和难过。
但是那些空做过的事情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都见证了当初的空,对于自己只怕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秦若这小灵芝听来,他的故事终归还只是个故事,并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比着当事人要更加公正,也更加客观。
却是有一点,正因为她没有亲身经历,其中空多少次的细微变化感受不到。
真正在这件事情上,有发言权的还是橘,他才是始终经历过这些事情的那个,也是最不会错过空所有的那个。
秦若住了嘴,如果橘不是说的这样明白,她从未想过空会是在暗处对橘做过什么。
故事中说的平平淡淡,她还以为空和橘,就是故事中的两个主角,将来势必是要在一起,同时救下橘的父母。
这才是完美的剧情不是吗?空突然形象大改变,猛然成了貌似反派的人物,让秦若有点接受不了。
橘也说,自己和空在一起了那么长时间,之前稚气而大意,对于这些细节根本都是置之不理。
只当空对自己,就和自己对他一样,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秦若咂咂嘴,声音不发出来。在心底忍不住腹诽:怎么从一个大圆满的喜剧故事,渐渐走向了悲剧路线。
橘自然是不知道秦若的心声,还在继续着他的讲述。
故事讲到了两个年轻人,共同患难,一起对抗怪物之后的那一段。
他们对付的那只怪物,是个久不出世,窝在神山中养伤得烛龙。上古神兽或者说是上古就存在的妖物,都没有错。
这东西和两个少年相遇,那也真是要靠着几分运气的。
空和橘,虽然在人间历练的时间不算长,却是个顶个的高手。两个人,一个动作迅速,一个剑法精通。
也没少碰到过危险,每次都能凭借着他们高超的本领化险为夷。
面对烛龙的时候,两个少年用尽了一身的手段,还是差点就成了烛龙的盘中餐。最后空拼得一身内力全无,橘妖力尽失,两人才将这怪物制伏。
若不是烛龙受了重伤,两个少年也只有输的份。
大战过后,空和橘对视一笑,躺在地上,谁也起不来。心中却是千言万语,豪气云天。
上古就存在的妖物,居然也被他们两个打败了,这天下间,还有什么是能够难住他们的事情呢。
之后的日子,就是养伤。
那时候的两个人,和普通人没一点分别,脆弱的只怕一阵风就能被刮到远方。他们在和烛龙的大战中,受了太多的伤。
两人找到了这地下宫殿,看中这里灵气充裕,地形也十分隐蔽。
第311章
秦若听到这里,没忘记扫了一眼面前的小世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里就是他们找到的疗伤圣地,两个人在这里的时日肯定不短。
橘因为伤重,无奈之下居然化出了原型。
那是一株长得挺拔的树木。看起来萎靡不振,树上枯枝黄叶,让人心酸。
橘在院中静静静养,空在屋中静静静养。
两人每日里除了互相说说话解闷,现在是谁也提不起来劲头打一架。
之前的那场大战,惊天动地。他们都将自己一辈子的绝学用了上去,身体到了极限。
日子就在反复中成了最最单纯的计数。
两人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更加欣赏对方,更加了解对方。
更甚至于,就在这段时间里,橘对于空,产生了不可告人的小小心思。
空还是那个空,每日里会在上午抽上一点时间,过来陪陪他。
阳光很好,地宫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们用自己的精血幻化的,比着外面的山山水水,更加符合他们心目中的想法。
空有一副天生的好面容,阳光照耀下更显得清俊动人。
橘成日望着,日复一日。
上午的时候,空只是陪他坐坐,交流不多。泰半的时间里,不过是顺着阶梯站在阳光下,耀眼明亮。
空有个习惯,喝茶。
不论是什么样的茶叶,哪怕是路边最破烂的小茶摊,到了空的眼中,也是一模一样。
他会将面前的茶叶喝出贡品的感觉。
小口小口的抿着,品着。[]
动作优雅动人。
下午的时候,若是空心情不错,就会在他屋子里泡好茶叶,端出来和橘一起分享。
橘喝茶的习惯,是从那时候养成的。
他还能记得,空端着茶碗,坐在他的身边,慢悠悠和他说着话的表情,很满足也很开心。他说:“有你陪着我一同喝茶,这要算的上我人生中最大的乐事了。”
说的那么平淡,饱含的感情却是让橘又一次产生了遐想。
夕阳也很漂亮,尽管没有太阳的耀眼,自有它独特的光芒。挂着红晕将整个天际都覆盖在其中,温和的一种美。
正如空慢慢渗透近橘的心中,不声张,缓缓而过。
橘觉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每次看到空的时候都会心口怦怦直跳,控制不住。
那是一种青涩的,带着美好回忆的甜美感情。
橘并不知道,他从那时候起,已经是对空情根深种了。
只以为,他们就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哥们。”
过了几个月,空和他的身体都有了好转,变化并不明显,因为当初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
正在这时候,他们这一方小小的净土,居然迎来了一批客人。
出人意料,橘完全不认识的客人。
说是客人,自然是对空而言。
空见了那些提着剑,趾高气扬的人们,笑脸相迎。
将他们引了进来,只是抽空在橘的耳朵边低低细语:“他们都是我派里的师兄弟。”
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错过其中一个人看空时带着杀意的眼神。
之后的日子里,从空和橘养伤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乱糟糟的菜市场。
空这些师兄弟在他们的地宫中肆意妄为,几乎是将这里当做了自家后院。
空的漠视,橘的愤愤,渐渐在他们心中产生了隔阂。
事情的爆发,不过就是两人像往日里一样,挑着夕阳西下的时间,坐在台阶上,闲聊了几句。
橘多了句嘴,问他:“你家这师兄弟,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
他对于这些不懂礼貌的人们,早就烦透了。之前自己在山中,再随性和面前的这些人比着,那都是小巫见大巫。
最让他不能忍受的,就是空的一个师妹,每天从他身上采果子吃……
这尼玛,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又不是山上随处可见的果树,老子是个妖,有尊严的妖。
橘的这局问话,成了导火索。
两人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空开始对他不闻不问。
这是一种软抗议,也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不懂,橘这么大咧咧的妖物,为什么就是对他的兄弟姐妹,各个都不满意。
橘不认错,不愿意认错。在这件事情上,他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错也没有。
冷战持续着,空门派中的师兄妹,都发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异样。
一个阴谋开始酝酿。
月黑风高的夜晚,空在自己的屋中休息。
橘因为和他赌气,早从他门前的院子里转移了阵地,换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小院中扎根。
月亮隐了起来,四处凭着肉眼,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有黑,无穷无尽的黑。
空所谓的师兄妹开始了他们的行动,猎杀空的行动。
橘在小院中也被分出来的十个人牢牢捆住。
可以说这是一场悬殊的战斗。
有心对无心,输赢历现。空所学所用,门派中的人通通都会。又没有橘的帮忙,他成了瓮中捉鳖的那只老鳖。
被人拿下,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
橘这里也不好过,派来的十个人都是好手,每一个单独拿出来和空也是不分上下,十人合力,橘被困在小院中寸步难行。
黑夜似乎本身就意味着杀戮。
一场悄无声息的杀戮,更是实力悬殊的对决。
结果可想而知,空倒在了自己的血液中,浑身红的吓人。
橘浴血到天亮,十人匆匆离开。
他拖着本就有伤得身体,看到空的时候,落下了一滴眼泪。
这时候的橘,才知道空对于他的重要性。
他不让他死,他不能死。
怀着这样的想法,橘用了草木中的高级妖法,带着伤撑过了九重试炼,将身体和魂魄脱离,用来承装空的身体。
他自己,匆忙中只来得及随意找了门前栽种的一颗果树委身。
九重天不是谁都能去的。
就算是经过了天道试炼,但是橘现在委身的这颗小树,也经不起折腾,根本就上不去那高高的天界。
空却是在这样的一场浩劫中,得到了橘那混合着两种神木家族的血脉。
两个人,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一个在修为上突飞猛进,一个完全停滞不前。
不过是百年的时间,两人之间差距越来越大。
第312章
橘算不上心高气傲,可面对着百年间两人的差距,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卑。
没有埋怨空的意思,不过是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有点配不上在空的身边站着。
秦若听到这里,却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用橘说,她也能想象的出来。
橘就是这故事中那个悲剧的少年,而空正是之前多次提到过那登天的高人,毋庸置疑摆在眼前的事实。
今天深夜,仿佛也跟着两人的情绪变得格外漫长起来。
橘说了那么长时间的故事,窗子外面照旧是漆黑一片,天幕重重叠叠让人看不到远处的光景。
秦若听得心头沉甸甸的,对这故事的结尾完全没了预测。
插了话,打断橘愈发显得低缓的声音。
她说:“这故事还用说吗,最差的结果已经在我面前了。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从初初遇到橘,到今天这个深夜,秦若才像是第一次对这人有了一点的认识。
她叹口气,想夺自己身体的人,也许并不是生来就是个坏人,听橘这番表述,更像是形势所迫,无可奈何的一种选择。
橘一怔,故事还未说完,秦若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帮自己了吗?
他顿住,眼光寻了过来。
视线扫过秦若面容的一分一毫,将她看个彻底。
“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但总好过被我霸占身体吧?”橘想到他要秦若帮的忙,先是用了这话作为铺垫。让秦若心中有个底。(.无弹窗广告)
接着才说道:“地宫在后来的日子里,被空做了几次变动。我虽然在这地宫中无所顾忌,可只要出了那扇大门,马上就会受不了其中的几个禁止。”
他双目赤城,和秦若摊牌后的橘,便再没想过对秦若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怎么,你的好朋友是在外面放了什么限制你行动的结界?”出乎秦若的意料,橘对空来说再怎么算也是有救命之恩的,可空的这做法,实在是让人不能苟同。
橘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秦若纠缠,后来他和空之间自然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你说是也就是吧。”只想着快点将关于空的一页翻过去。
“我若是想从这地宫中出去,恐怕就要借用你的身体。这也正是我想要让你帮忙的地方。”空的禁制有办法破解,只要他愿意抛弃现在的身体,重新将魂魄融入强健的**中,便自然而然能从这地宫中出去。
多少年来,进来的人都没符合他要求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是他始终固执的想守着属于他和空的过往。这里是他们相处时间最长的地方,有着两人之间很多的回忆。
“这……“秦若犹豫了,先前知道橘说的帮忙,肯定不是件容易事。
听他提起来,还是出乎意料。照他这么个意思,只有进入她的身体,才能离开这里。
”你又怎么保证不会霸占我的身体?“秦若也不会只因为橘的故事听来让人觉得可怜,就不顾及自身的安危。
她和橘的修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到时候身体的主权是他的还是她的,还能由她说了算?
这样的担心也算是合情合理。橘也知道,只单单凭着一句话来做保证显得很单薄。
他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中翻找。过了一小会儿才说道:”我记得黄沙岗出去不远的北方,就有着整片的树林,你带我去那里,我挑颗树也就是了。“
这种说法,正是告诉秦若,出去之后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让秦若安心,自己并没有要夺舍的意图。
这样的险秦若是冒还是不冒?我想众人心中也都知道。
秦若最后给出的答案,必定还是同意。
离着三日没多少时间,橘又是一副若是秦若不同意,就陪着她耗下去的做法。
其实秦若是没得选。
当橘透明的灵魂飘荡进秦若的身体中时,其实两个人还都是忐忑的。
相比秦若的不安,橘也是带着赌博兴致的行为。
秦若身体中那吞噬妖力的怪兽,无时无刻不是浮现在暗处,伺机而动。
橘始终认为,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的轻举妄动,都不需要秦若出手,这身体中的怪物就会将他吞噬殆尽。
也正是有着这样的想法,才会有之前那些开诚布公的谈话。
橘想让秦若看到的,正是他的态度,一种不在处处算计秦若的态度。
身体中听到橘说话的时候,秦若显得很不习惯。
她的世界中,陡然多出来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事先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橘的声音不需要语言,就能回档在她的脑海中。这已经是意识层面的交流了。
橘在进入她身体之前,让秦若做了不少的准备。
小世界的消失,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维系的来源就是橘的法力,橘一消失,小世界跟着消失。
光景中,无数的景物开始碎裂。
裂纹杂乱无章。
像是掉落在地上的镜面。支离破碎又毫无依据可循。
秦若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一切开始倒塌,下落。
碰到地面的那一刻,纷纷消失不见。
”外面已经开始了……“橘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秦若眼睛能看到的东西,橘也能看到。他们现在是公用一副视力。
这一声听不出来什么悲喜。秦若还是从中感觉到了一种苍凉。
她可以想象得到,当初这小世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橘的心意,代表着他对空的感情。
就这样全都舍弃了吗?
一定是的吧。
抛弃他身体的那一刻,就是决定了和之前那个橘说再见。
斩断了他和空之间的所有联系。
秦若默默的看着,她能感觉到橘情绪的起伏。
正透过她的身体,传递给她。
”就是现在。“橘的声音第三次响了起来。
秦若早有准备,捏碎手中灵石。
一步踏了出来。
入眼的,正是当初橘和她碰面的那间屋子。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她松了口气,还好,始终是从那里面出来了。
第313章
三个她从客栈中带出来的人,没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眼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若不用问,橘就在心中给了她答案:”后面那间屋子。“
两个人缩在同一个身体中,恐怕也是只有这一点好处了,不用问就能做到心有灵犀。
秦若蹭蹭踏了出去,对于三个人中的老板娘还是有着好感,可不愿意见到她真的饿死在这里。
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三个坐在厅中,萎靡不振的家伙,正是老板娘他们三人。
看来,真像橘说的,他们晚出来些时候,就有饿死的危险。
秦若来不及说话,手一扬。袖口中掏出几块随身放着的小点心,迅速的就递了出去。
消失了两天的秦若,猛一出现就带着能让他们吃的东西,怎么让人不振奋。
三人饿虎扑羊,也没顾得上询问秦若这两天都去了什么地方,拿起食物来就是狼吞虎咽。
奸夫养尊处优的日子太长,还没受过这种罪,三人中现在最是狼狈。
另外两个相比之下就显得文雅了不少。
秦若也不说话,知道饿了几天的人,心思不会放在自己身上,顺手坐在了进来的椅子上,只是看着面前三人吃喝。
“你还准备在这里呆多久?”橘那带着点略微不满意的声音,在秦若身体中荡了几次。从出了小世界,这家伙仿佛就是换了个人,将先前的高冷范全甩在了一旁,贴地气儿的很。
不知不觉中间,和秦若的话也多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等下,至少他们吃点东西的。”秦若当然也急,这三人当初是她带下来,相处了一段子觉得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让她放这三人自生自灭有点于心不忍。
“一会过结界的时候,我教你那段话,记清楚了吧?”橘也不是对秦若不放心,不过就是一想到那困了他多年的结界,总觉得似乎就是洪水猛兽,面对的时候希望能够保险点。
秦若翻了个白眼,真想不到这开启了朋友模式的橘,也是个闲不住的,都能和藤蔓有的一比了。在心中默默的将橘说过的那段口诀又默念一遍,才逃过了橘新一轮的轰炸。
离开这里,虽然不如嘴上说的四个字这么轻松,可也难不倒哪里去。四人又没什么东西收拾,只管先吃的差不多,就被秦若领着,又踏上了出地宫的道路。
三人直到这时候,才算是对秦若这几天的行动起了兴致,两个男人虽然心中想问,想到秦若之前那不亚于女汉子的行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心虚,问不出话。
反倒是老板娘没什么顾及,跟在秦若身后,有说有笑的。
能从这鬼地方出去,可不是笑开了花,说的话中都能听出带着的愉悦劲儿。
“姑娘,咱们可以离开了?”她左顾右盼,两天时间不算太长,从秦若一丢,三人都被困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之外,根本就无事可做。
连百闻不如一见的地宫,都没来得及好好的转上几圈。
合着老板娘是当这里当了旅游景点,现在秦若领着,有机会一饱眼福,眼睛忙得很。
”嗯“秦若心里都还惦记着橘说的那些话,对于老板娘的问题只抽了一成不到的心思就做了单字的回答。
话题便僵在了这里。
奸夫在后面轻轻一拽老板娘衣服后摆,小声说道:”姑娘不定去了哪里,现在可能正累着呢,你少问两句。“擦眼观色在他这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肚子里有了吃的,他这看人看物的本事自然也全回来了。虽然说不出来具体秦若有那些的变化,可是就这带出来的精气神,多少还是和之前有变化。
秦若之前几天故意将他们锁起来,自然就是不想让他们参与她的事情。
奸夫只以为这关他们的事情都是秦若做的,根本就不知道地宫之中还有个橘的存在。
出口是入口,是在两个相反的方向。
懒人居的大门朝北,这出口坐落的却是朝南。
好端端的院子里,秦若带着三个人东绕西绕,走得路在三人眼中不过就是在原地转了几圈,便看到了出口的方向。
橘在秦若这里都没停下来过,一路指导着秦若走走停停。
”好,到了。”橘一清嗓子,还是带着紧张。
若是能出去,他还能见到师父吗?
秦若脚下一停,站在了院子后面,心里头和橘说着:“就是这里?”
没有橘,这破地方还真不是普通的难走。
“东西都在你身上?”橘又问一次,让秦若装上的,有他几件东西。
秦若:……
问多少次了,从出了小世界就在问,问了一路到了这里还是再问。
老家伙凑了上来,先前都没和秦若说过话的他,实在是存在感不高。这刻到了出口,突然冒出头,众人都不知道他的打算。
他道:“姑娘,这地宫可是个好地方,我看您两天的功夫,修为就高了不少,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奸夫和老板娘看不出来秦若修为变化,老家伙眼睛尖,又同时修炼中人自然还是能明白秦若精气神变化的原因。他跟着下来了一趟地宫,却也不想空手而归,倘若秦若真是有什么奇遇,他不敢强求,本着没鱼虾也好的心里,看能不能跟着蹭到点好处。
秦若寻过来,倒是小瞧了这人,先前不声不响的,这都要走了才和自己摊牌,也还能沉得住气。
南岛说老家伙也想进空的小世界走上一遭,在里面妖气逆行运转?违背天意?
不然就是成日里接受橘的冷嘲热讽?
哪样拿出来说,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试试?”秦若望着他,起了坏心眼。
奇遇嘛,也算是吧,不过好不好她就不知道。老家伙想一步登天,找她寻捷径,她就成全他。
“喂,桔子。你那小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在建一个?”秦若在心中问得随意,说的好像小世界的建成是件很轻松的事情。
单独叫橘的名字,显得有些陌生,这名字也不太好听,秦若顺口就直接将橘唤成了桔子。
...
第314章
“只要找到合适的身体,什么时候都行。[]”他的修为就放在那里,不多不少。
想要重新搭建小世界,倒也不是难事。
秦若奸笑,说道:“你也听到那人的话了,他可是铁了心想要进去试试,到时候你就满足他吧。”
老家伙说的话,橘自然也能听得到,那些橘用来揠苗助长的招式,都在老家伙身上用一次,让他也爽上一回。
橘和秦若就算是想要藏着掖着,也不可能,几乎是想到什么,对方立刻就能知道。这就是同占一具身体的坏处。
这次,都不用橘说话,秦若就察觉到了他的回答。
当下,更是又幸灾乐祸的笑了两声。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倒是让橘面对出口的紧张,缓解了不少,情绪也跟着平静了许多。
橘指导着秦若,两人驾驭身体,缓缓穿过出口。
出口处,秦若刚踏出来,接着就是万道光芒。
一时间,刺得秦若几乎都睁不开眼睛。
太阳光也不至于有这么强烈。
“闭眼,屏息。”
橘的声音随之而来。秦若一一照做。
那些光芒也甚是奇特,就围着秦若的位置来来回回,并不消散,强光凝聚。
“不是说,只是对你原来那身体才有反映吗?”秦若立刻知道,这些光恐怕都是冲着橘来的。
橘没时间和秦若解释,再道:“口诀,口诀。”连说两次。
秦若屏息压气,将橘传授的口诀说了出来。
光芒也只在口诀结束的时候,淡了一点。.
后面三个人自然跟着秦若,也是穿过了出口的,三人安然无恙,别说是光芒了,他们眼中根本就是空无一路的慢慢直路。
只有秦若身边,光芒大盛。
“再来一次。”橘发话了,那些他交给秦若的口诀不可能没用,掩藏他气息最好的办法,就是这套口诀。
秦若无奈,顺着橘的命令又照做了一次。
秦若的身体,就被困在强光中,什么都看不到。
连着念了两次的口诀,也没将面前的问题解决掉。
秦若缓缓睁开眼睛,四周白茫茫的,只有无休止的光亮。
“妖气逆行,再来。”
橘的声音听起来有带上火。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与其这样和秦若交流,不如直接占据了身体的主导权,更容易些。
秦若顿了顿,才想到先前橘随口提过,若是口诀无效,逆行再念。
刚才一急,怎么就忘了。
两个人用来交流的时间其实很少,可能在别人的眼睛中,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等到秦若这次口诀出口,包裹着他们的万丈光芒马上淡了下去。
越减越弱,几乎成了个小小的光球,飘再秦若的身边。
秦若自己也不上来此刻是种什么心里,她想应该是身体中橘的感受颇多,才会有这样空荡荡的感觉。
想着多少应该安慰一下橘,说道:“你让我带出来的那些书,都是给我的?”换个话题,也许橘不想这地宫中的种种,就不会让她也跟着心疼了。
效果不算是立竿见影,可好歹还是有些用处。心口处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说完话后,好了许多,看来橘还真是将她随口说的话较真了。
“现在就找你说得树林?”从出口出来后,有橘这个对地宫熟悉的人在,他们需要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少走了不少的弯路,也不用对付那些难缠的机关。
站在黄沙岗地面上的时候,秦若多少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入眼的都是满满的沙子,流淌着,覆盖在大地的表面上。
让她有种焕然隔世的错觉。
天际还挂着云层,橘红色的光线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夕阳西下,倒是挑了个不错的时候。
秦枫明天才会回来,趁着天还没完全沉下去,她不介意直接将橘的事情处理了。
“好。”橘并不反对秦若的想法,速战速决赶紧从秦若的身体中出来,也正是橘需要做的。
长时间就这么以魂魄的形态在别人身体中寄宿,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她的身体是个谜团,里面漆黑浩瀚,多少次都几乎快要将他淹没。
“别以为我教你的都是些无用的东西。”橘指了地点,秦若飞身而行,速度极快。
橘的声音趁着这么个空挡居然给秦若解释起来。
“妖气逆行,在你看来只有坏处,却不知道好处其实很多。”橘慢慢说着,和秦若那能够与风比肩的速度,真是巨大的反差。
“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橘顿了顿,秦若想,也许是他又想起了久远的事情,那里有他的师父。
“你修为停滞不前,我想最大的原因还是你自身的问题。”这段日子的相处,橘之前的日子,都是扑在秦若的修为上面,说出来头头是道,比她这个正主还清楚根源的所在。
“突破的**不强,心有杂念。”橘只挑了两个他认为最主要的叮嘱秦若。“可别浪费了这天然的好身体。”
不过是三句话的时间,秦若就已经停在了橘所说的那片林子前面。
脚下一顿,就能感受到橘庞大的妖力扑面而来。
……
接着,身体的主权就落在了橘的手中,秦若再身体中缩成小团,心有不甘的看着那人成了她身体的主人。
来之前,橘说过,挑选身体的时候,他是要占领“主权”一会。这点秦若也是知道的。
看着橘在林子中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对着这些树木通通都是看不上眼的样子,秦若就知道不妙。
果然,在林中转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橘还是不愿意委身在其中的任何一颗树木上。
他道:“你多委屈几天,这里的树实在是不适合我。”
千年的时间,他居在一株普通的树中,最是痛苦不过。先天的优势相差太多,现在看来,只能寄希望于龟苓山中的树木了,面前的这片林子甚至还不如他地宫中那些常年受灵气浇灌的树木来得好,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愿意就这么随随便便决定的。
秦若:……
桔子这话的意思,她没听错的话,就是还要在她身体中呆上段日子?
...
第315章
她沉默了。(.无弹窗广告)
“你确定?”秦若不好意思将赶人走的话说的太过直接,只得用了再次的问句暗示橘。
不用橘说话,他刚才心中几次的变化其实秦若还是有所察觉的。可她不想让橘呆在自己身体中,怎么办。
帮忙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就是带橘到这片林子里,两不相欠算是完事。
“你在让我呆上一阵子,就一小阵子。”橘应该是知道秦若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不得不拉下脸面,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秦若这幅身板,再不济也比林中所有的树木合拍,就这还让他觉得不自在呢,那要是真下去随便找个就委身一辈子,他不得难受死。
“我……”秦若刚开了个头,正要说实在是不愿意,后面几个字就被橘截住,卡在了嗓子眼里。
“你就当做个好事,送我去了龟苓山,到时候我让师父点拨点拨你。”橘干脆再次许诺,让秦若明白,这好事还是个有偿服务,卡在离体大门,不上不下的修为真能够再前进一步,倒是对她受益良多。
算得上是个好条件,她所需要做的,不过就是再让魂魄状的橘在自己身体中多呆上几天。
“这……”恐怕不好吧。后面的话秦若照旧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橘开出来的条件不差,秦若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她总是认为,修炼这件事情上一切都要讲究缘分,就像地宫中碰到了橘,让她修为更进一步一样,若是所有的事情都刻意为之,反而不美。[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想来,还真是如橘说的,上进心不是太过强烈。
橘在之前开出的条件上又加了一条,说的时候很是有点大出血的意思,“我让你带出来的那些书也都送给你。”
咬咬牙,眼前自己的情况那可真是不上不下,他不愿意屈就在这普通的树木中,能委身的就只有秦若这里。
两条路的选择。
……秦若压根就不知道橘让自己带出来的书,是什么。当是时间赶得很,橘说一句她做一句,照葫芦画瓢,对于这书,那是全然不知。
猛然间,橘将这东西拿来和秦若用来讲条件,到有点肉包子打狗一场空的徒劳感。
“我让你拿的五本书,一本下清历史,一本上清历史,这两本对你可能也没甚用处。”橘张口道来,声音娓娓动听,不紧不慢就开始讲述关于这几本书的情况。“其他三本,却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一本正是咱们草木类修炼的至宝,你从哪里能得到这种好东西?外面的人对咱们了解还能有多少?“
那声音成了诱惑秦若的小恶魔,带着弯弯的犄角,就在秦若耳朵边徘徊。
”我修炼三年就能顶你三百年,可不就是靠着这本书嘛。“他自说自话,做派纯然不造作,仿佛真的只是平心静气的就事论事,而不是拿着骨头,在这里诱惑小狗的那个。
秦若耳朵一动,身子僵了下。
这细微的一幕,落入了橘的眼中,但笑不语。”有了我师父的点拨,有了这么一本下清绝无仅有的书,修为的提升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都不需要秦若想,橘就已经规划好了秦若这美好的未来。
”书里都说的什么?“秦若追着他问,别的废话橘还是暂缓,先留着咽回去吧。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橘一副高深莫测,不愿意说出来,吊着秦若胃口的样子,让这刻的秦若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其实,真正另秦若心动的,不是橘说的那套绝无仅有的功法,而是橘单单指出来,这书就是针对草木精怪的。
她身体中那奇怪的识海,浩瀚无边的一片天际,到现在也没弄清楚,橘将这书说的如此神奇,或许书中会有关于这些事情的记载呢?秦若操心的是这个。
天平正在朝着橘那边倾斜。本身牢牢占据上峰的不愿意三个字,也慢慢有了松动。
若是,若是那书中真有关于她身体秘密的记载,那片神秘的领域能够被她掌握,该多好。
橘不会错过秦若一丝一毫的变化,那脸上细枝末节的表情,犹豫不决的不确定,对他来说都是好事,现在这刻他所需要的,不过就是再加把劲,这点对橘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两本,我老实告诉你,也都不是什么好寻到的东西。我存了那么多年,从地宫出来统共就让你带了这么五本书,你自己合计合计。“
说话不说的太直白,留个念想给对方,才能吸引别人的好奇。
橘说了一半,愣是留了另一半,空间都留给秦若,让她自己去想。
这席话,从橘嘴里说出来,头头是道。给人一种只要答应了他的条件,这些天上难寻地上难觅的古书,立刻就能成为她秦若的错觉。
秦若心中掂量起来。
五本书,一次高人的指点,换橘在她身体中多呆几天。
到也是项不错的交易,对她本身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成交。“两个字,是在秦若全方位都考虑过后,才说出来的。
橘听到了这样的结果,自然高兴,他可以心安理得的在秦若身体中呆着,不用去担心那时刻潜伏在暗处的巨兽,将自己吞没掉,怎么算都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两个人,都觉得这是个在合适不过的买卖。
既然这事处理了,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当然还要数秦枫和她的三日之约。
橘作为一个”客人“,刚得到了秦若首肯,多了几天的”租约“,这刻对于秦若说先要赴三日之约,和师弟见面的事情,肯定是没什么发言权的。
争来争去,得到的也只是秦若的一个保证,和师弟见面后就在第一时间送他回龟苓山。
”你们约在哪里见面?“三日之约被提到了当头,成了秦若和橘共同的一件大事。
橘权当是闲得无聊,顺口问了出来,也表现下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关心。
”师弟说让我就在这黄沙岗上等着他,也就是了。“秦枫走的匆忙,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寥寥无几。
...
第316章
思来想去,当时的秦枫只是说了让秦若趁着这么个空挡,下地宫学点东西,还真是没说具体的地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橘一问,秦若才想到了这个问题。
倒也并不是太担心,她和师弟的联系方式不少,只要秦枫回来,总能找得到她。
所以,橘问出来后,她答的也算是顺溜。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好过一个人面对来临的黑夜。
或许是他们都没有过和人同在一副身体中的经历,秦若总觉得现在的橘比着原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出了地宫,一路行来,橘的话就没有少过,不是问这就是问那,像个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得孩子。
”天黑了。总要找个地方休息吧。“橘又添了新的一句。
秦若扶额,回到:”你是妖,你是妖,睡觉不睡觉对咱们来说,没分别。“
小世界的日子,橘就过的那叫一个作息规律,一日三餐,到点就睡。
都从那地方出来了,怎么在外面的世界里,橘还是要将那套坚持到底。
秦若本还想着,趁着橘就在自己身边,再多教她点修炼法则。
物尽其用,一晚上的时间,她总能多学点东西。
橘一句话,就让人没了兴趣,满满的全成了失望。
橘一听秦若这话,也跟着精神起来,刚才的几个问题秦若可是对他都是视而不见的。
说道:“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人类能延续数万年,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修炼本身就是件顺应天意的事情,别的种族这些好的地方,咱们总是要学习的,有学习才能有进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笨。“
小世界里,让秦若养了不少日子的习惯,这怎么一出来说变就变,完全没有自觉。
……秦若无语。
之前这些话橘是说过,可那时候的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话都是说一半,让她自己去猜。道理可是什么都没告诉她。
再说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难道说学了人们的这套做法,他们就能变成人?用得着和他们连生活习惯都一样吗?
秦若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是有了点自己是植物的认知,到了橘这里,还要事事随了人,引得她有点不满意。
”你懂什么。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法则,你说说看,是什么?“
他问得直白,对于自己的这套理念,那可是他琢磨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的,不说对与错,单单这件事情上那就是下了功夫的。
秦若脸色刚一变,他就知道这是小丫头在对自己质疑。
秦若张张嘴,回答的到也不慢。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说来说去,不过是个互相选择,互相适应的过程。
别说是她秦若了,整个下清,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也知道的道理,橘居然会拿来问她。
“这就对了。“橘一副孺子可教,这孩子还不是太傻的样子看着秦若,说道:”先前我让你想的那些,你不愿意去想,我就不怪你了。法则你都知道,为什么就学不会去适应呢?”
两句话,一面是埋怨初始两人相遇,他曾让秦若思考的那些问题,秦若都没有好好的过大脑,一面是说现在的秦若,还是照旧一意孤行,从未想过自己去适应所有的环境。
也合该现在的秦若和橘不是原先私敌非友的关系,所以橘和她说话的时候,放开了很多。
说秦若没去适应,那只是再橘的眼中。
小世界中秦若在橘面前,笨的不要不要的,很多都是故意为之,所图不过是让橘对她的戒心放到最低。
旧事重提,秦若也懒得再这方面和他计较,只是顺口嗯了两声,示意橘说的不错。
没想到的是,这样乖巧的秦若,激发了橘心中不知道哪一点,硬生生的就又是将谈话的时间延续了下去。
秦若一边听着橘在那里讲话,还兀自揣摩着:莫不是说橘这家伙就喜欢乖巧听话的?似乎每次只要她表现的这般,他总是要多说几句。
橘一通的长篇大论,话题三句不离”适应“两字,说来条理分明,自个讲的很欢畅。
秦若听着听着,便跟着摇头点头,入了意境。
思路跟着橘走了起来。
整篇话听完,深觉橘讲的不错,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立刻就高看了橘一眼,没想到这家伙不玩高深的时候,说话挺有感染力。
听到不认可的地方,秦若还会插两句嘴,将自己的观点说出来和橘辩论。
橘总是认真听完,不打断秦若的一个字,然后才开始阐明他的观点,说出自己的考量。
几次下来,互有输赢。
橘说话的时候,越发客气,看秦若的眼神,几度变得热烈。
她知道,那是一种对她的欣赏。
不知不觉中,这一夜就随着橘那永无休止的语调迈向了新的一天。
金色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的时候,秦若还记得,橘惊呼一声,满脸哀怨,只道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
接着就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秦若知道,按照橘的说法,这是必须的一个过程,也是对自己身体极好的一个过程。
那些夹带着橘低语的嗓音,仿佛还在她耳朵边盘旋。
她站了起来,伸伸懒腰。受了一夜教诲的秦若,受益匪浅。
很多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也在橘这里得到了答案。
她会心一笑,很久都没有过的,从心到身的畅快感,齐齐流淌在身体内。
黄沙岗上永远都是黄沙漫天。
即便对秦若来说,这是个称得上好日子的时候。
就停在沙丘中,伴随着流淌的沙子,等待秦枫的归来。
橘的休息,照秦若估算,没有几个时辰是不会起来的。
难得安静的时光里,只她一人,说不出的惬意。
她微微眯了眼,耐心的等待,放空自己的思想。
时间是亘古不变的流逝,等待的过程只在她一个人心间。
见到秦枫狼狈的面容时,秦若只觉得千言万语,有无数的话对他说。
可真是等到秦枫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千言万语藏在心中的话,只化作了短短了几个字,“这两天,你过得还好?“
...
第317章
对于白霜,对于白沐,对于小草精,这些失踪的同伴,不是没有担心。(.无弹窗广告)
可都及不过秦枫两个字对秦若的影响力大。
他看上去风尘仆仆,有种不眠不休的疲惫困倦着,眼中却是星光点点,闪烁着惊人的光彩。
“你的相好?”
橘不识抬举的声音冒了出来,让上一刻还沉陷在和秦枫见面激动中的秦若生生打了个激灵。
这家伙不出声,没人当他是死人。
面前站着的秦枫,并不知道秦若身体中多出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手一收就将秦若的双手包裹住。
同时,也算是坐实了橘那句所谓的相好。
秦枫的话,永远都能让秦若心安,这一刻也是如此。
两天不见的时间里,经历了很多事情的秦若只觉得两人之间恍如几年之遥。
手被他捏捏包着,并不觉得尴尬,不自在。反而是心安的一种温暖。
“若若,这两天你在地宫中有什么斩获?”秦枫并不急着将他这几日的遭遇讲出来,而是问到秦若的近况。
秦若心中一暖,知道秦枫是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自己,便回到:“还好,修为长了不少。”一句话,就算是对秦枫有了交代。
橘的声音再一次冒了出来,“切,没我的话,你和离体的距离还不知道是多远呢。”对于秦若只用了一句话,就概括完他功劳这件事情那是相当的不满意。
秦枫不曾将手离开她的,秦若只要是安好,他便放心了。脸色一正,显然没有忘记之前他的离开是为了什么。[]
“白霜的情况也许不太好。”这事关几个失踪小伙伴的事情,秦枫一出口,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消息。
秦若反手按在他的手上,两人交握的掌心上涌出了一层的热气。这里面,有着秦枫手掌的热度,还有秦若听到这消息后的心慌。
从老家伙那里套来的话,每一样都将矛头指向了齐涛。猛然在听到秦枫这样的说法,让她跟着有种慌乱的感觉。
白霜已经够倒霉了,难道说还要倒霉下去?就是逃脱不了齐涛的手掌心?
她抿紧了唇,贴合的手掌有丝颤抖。
秦枫双眼中唯有秦若,秦若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注视。看到变成这样的秦若,他心中掂量了掂量,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是太残忍。
“我没见到她的人。为了救人,他们那处我去了两次。“秦枫目不转睛,牢牢盯着秦若。”小草和白沐也没见到,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似乎是在组织着话语,怎么样表达能够婉转一些。
秦若同样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秦枫身上,看着他那一张一合的嘴唇,轻轻吐出一句句不算是好的消息。
”听不少下人说,里面绑着的几个人都关在地牢中,只有那女的,是单独关着的。“
秦若倒吸口气。
白霜被单独关着意味着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
事情再遭,也不会比这还糟糕了吧??
她脸色微微的暗了下来,也曾经考虑过,齐涛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将几个人都是往死里整。不过是追捕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就动用了他在西海这边的大部分力量,同时还出动了几个心腹。
秦枫能有多大的本事,无心对有心,本来就是落了下乘的一件事情。白家三口还落入了那混蛋的手心里,一点也不好解决。
秦枫握着她的手上传来滚烫的热度,拉回了她陷入深思的情绪。
她看着他,有些茫然。
怎么办?两个人一同,再去闯次关押的地方?
秦枫也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若不是和秦若约好了三天后见,恐怕现在也还是守着关押点,找寻可乘之机。
来见秦若,一是为了告诉她消息,二自然也是有心两人一起合计合计。
”出了什么天大的事,瞧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橘并不知道进入地宫前的秦若,正在遭受齐涛的追捕,当然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在客栈中的际遇。
只是这一男一女,还要蘑菇多久,才能将送他回龟苓山的事情提上日程,这才是他操心的。
虽然话是听了一知半解,却也不难听出来两人恐怕还真是有事要办。
他不插上句嘴,问问清楚是不是秦若这株灵芝就打断彻底的无视他了。
想当然尔,这才有了橘那句问话。
秦若抿紧的双唇几乎成了一条直线,昭示着她心中的为难。
”师弟,那你说现在咱们要怎样救人出来?“她问了出来。
白霜还在受苦,那个她才收的小徒弟,总是要将她救出来。
这问题,似乎是秦枫早就预料到的,秦若只是问了出来,秦枫接着就答:”你在这里安心修炼,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想办法。“
齐涛的地盘,对秦若来说太危险。
从长计议,所需要的就是时间。三两天可能看不出来关押那处的弱点,时日一长还是会暴漏的。
秦枫担心秦若没有自己的消息,不能安心。特意跑回来这一趟。
秦若摇摇头,直视着他的目光,说道:”师弟,一起吧。“
不和秦枫去走上这一遭,让她如何能安心,真的就按照秦枫说的,守着这么一个小小的黄沙岗,每日里胆战心惊的修炼,又能有什么效果。
向来对秦若千依百顺的秦枫,也跟着摇了摇头。
”你留下来,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对待关于齐涛的事情,他要考虑的比秦若多,秦若的安危也都在他的估算之内。
万不得已,绝不会让秦若跟着自己一起冒险。
橘在秦若这边闹腾了半天,也没得到秦若一个官方的说法,早就不乐意了。
声音中带着点烦躁劲,又问一次。
”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瞧你们一个个那样子。“就差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跟死了爹妈一样。
呸呸呸,他心里一转,想起来这话不能轻易说出来,所以后半句嘎然而止。
在这天下间,秦若要是还能对着谁活出本性,那舍秦枫还有谁。
她得了秦枫的否决,却是更加坚持要跟着一起去了。
...
第318章
师弟的心意,她都懂也可以理解。[]
面对着这样的事情,却是没道理把所有的重担全放在秦枫一个人的肩头,他心疼她,她自也心疼他。两个人一同去面对,总好过一个人。
齐涛的手段,多少她也算是熟悉。被他整了那么长时间,总是能摸清楚一二。
有她在,肯定对于营救几个人出来只有好处。
”师弟?“她出了声,略略扬起的声音,起伏在话尾。
完全无视在她身体中叫嚣急躁的橘,专心攻克秦枫。
手主动的拉上他的。
面容尽管凝重,总归是多了些生气儿,看着顺眼不少。
秦枫被她这一声叫得望了过来。
本是在拒绝秦若后,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的眼睛找到了瞩目点。
”地宫中该学的,我都学的差不多了。你确定真的不带我着去?“她拿出了小时候对着父亲撒娇的语气,眨着睫毛,眼巴巴看着他。
秦枫一哽,就知道秦若不会那么轻易听自己的话,可现在这出算什么?美人计?
真以为只需要这样两句话,就能让他回心转意,变了心思同意让她跟着去。
”若若,你不能去。“他说的不算快,语气听起来也是劝慰的成分居多,秦若就是他的克星,明知道这一趟凶多吉少,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秦若跟着的。
秦若自动自发将秦枫这话忽略,再接再厉。脸上神情都不需要大的转变,只是将那撒娇的表情略微一收,正了正神色。
”师弟,我们不应该是在有困难的时候共同面对吗?“
她向前走了一步。
秦枫正要解释,被秦若用手指挡住了举动。.她继续说道:”如今在这世上,你便是我最看重的人,今日有了困难,难道不该你我一同去?“
她再进一步,两人几乎都要碰到一处。
远远望去,只会觉得亲密无间。
她眼睛一眨不眨,说完了话就静在原处。等待着秦枫的答复。
撒娇不好使,秦若一心想着救人。
师弟是个固执的,她若是不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规劝他还真是件麻烦事。
秦若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算是将心里想了良久的一件事说了出来。
对象是秦枫,她愿意和他好好相处。
百草堂中秦枫对她说过的话还记忆犹新,也许到了今天她才给出回应是晚了点。
特殊时期,就要用特殊的办法。
秦枫在她身上的固执,她都懂。她心目中的师弟,处处为她着想,以她为本。
这么好的人,提着灯笼也不见得能找得到。她想和他一起共患难,同甘苦。
这刻,只等着他的答复,只等着他的一个宣判。
话一说出来,秦枫脑子里就炸了锅。
最看重的人,这几个字肯定是不会听错的,那也就是说师姐是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秦枫心头砰砰乱跳,梦寐以求的师姐这是答应了他?
莫不是他在做白日梦?
被秦若拉着的那只手,流经他身体的热度。
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和他认认真真说话的秦若。
一切的一切,都在明示暗示他,秦若是真的同意了。
他重重的吸口气,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腾云驾雾似的身体,轻飘飘的。
脑中翻来覆去,只有秦若说出来的那几个字。
四肢百骸充斥着浓浓的喜悦,真像是踩在云端。
”若若,“他唤她。
情意绵绵,由一头狼变成了一只小猫,带着绵绵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跟着心里痒痒。
秦枫的声音本是偏向低沉,这再一软下来,只会让人觉得浮想联翩。
秦若惊。
站在秦枫触手可及的地方,等着答案的秦若,被他这一嗓子叫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本是想着等失踪的事情解决以后,她再将想法说出来,虽然提前了,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谁来告诉她,她面前站着的,还是那个一板一眼的师弟吗?
她家师弟说话不可能这么黏糊糊,听了就让人能起鸡皮疙瘩。
她其实说完了就有点后悔,心里头也跟着打着小鼓。
觉得这种事情由她女方说出来,还是不太好。
活了一把岁数,居然是头一次向人表白,心中的忐忑可想而知。
虽然站的笔直,看着亭亭玉立,可那不正代表着她心中的怯意和羞涩吗。
两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话语面对对方的人,就这么傻站着。
”嗯。“秦若思来想去,最后的最后只用了单音节,算是对秦枫声情并茂那声若若的回应。
咳咳,两个傻子。
站在她对面的秦枫,一腔热血,一往情深。喷薄在胸口中,也被秦若这不知好歹的一声嗯打回了原型。
场面顿住了。
秦若那还没收回来,拉着秦枫的手泄漏了主人的紧张。就在秦枫手中微微颤动。
”哈哈哈。“橘实在是受不了这一对家伙,前一刻气氛那么好,两人间汹涌澎湃的暗流,眼神的交汇,都说明着他们的情谊。
怎么接下来就成了喜剧。男的二,女的呆。
表现通通全不按常理来。
喜悦过后的秦枫,不禁就猜测着秦若的反映。
是他刚才叫得那声若若有问题,才会得了秦若这么冷淡得反映?还是……
师姐不是刚对他诉说衷肠,表达了心中的感情,接下来为什么又冷了下去?
一时之间,秦若这反映也让他更加不知所措。
秦若呢?
丫嗯完了一声以后,手心手背都是汗。
贴着秦枫的皮肤,乱糟糟的想着:为什么他还没同意?不给个答案呢?
到底是愿意他两在一起呢?还是愿意他两在一起?
那手就想从秦枫手里头抽出来。
可又一想,万一现在她这么做了,会不会秦枫会觉得自己太矫情?刚刚才和人说了她的想法,转眼就连手都不愿意让人家牵了?
……
这手,一犹豫就搁置在那,任着秦枫兀自牵着。从她主动变成了他主动。
橘的笑声,秦若自然是听得到,一紧张顺口就在心里头对橘说道:”你笑什么。没见过跟人表白吗?笑笑笑,笑死你。“
秦若这是又羞又急,失了往日的风度。
...
第319章
”我不过是在笑两个傻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橘答的像模像样,秦若抱怨的那句话,让他硬生生接了下来。
”师姐,说的是可是真的?”秦枫冲着秦若,也问了一句。
两句话,同时在秦若耳朵里面响了起来。
她一动,身子抖了下。
秦枫平时多精明啊,几乎可以说是个一点就透的主,为什么现在他都能看到他头上冒出来的傻气了?
亮晶晶的眼睛,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弯成一汪醉人的月,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风尘仆仆的面容,不能遮盖他的样子,刀削似的线条,每一处在秦若的眼中看着都是格外的顺眼。
被他拉着的手心中,是两个人共同的汗。
他的紧张,他的慎重,以及他小心翼翼生怕错过秦若一句话的表情都发酵成一种醉人的甜蜜。
让她心中安定,温暖。
没有质疑,没有忐忑。对上这样一个男人,她还能说什么。
秦若跟着也半弯了眼眸,唇上划出弧度,看着他但笑不语。
如果说没有身体中那喋喋不休,以给秦若捣乱为目的的橘三五冒出头的几乎话,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她想,幸福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身边有这么个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人,刚好自己也喜欢他。
同一时间,两人的情谊想通,就这么简单。
从害羞,忐忑,到现在内心温馨幸福,其中经历的也只是秦枫的几个动作,几个表情。
她说:”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以前就算是没觉得秦枫对自己的影响力那么大,也在接触到冒着傻气的秦枫这刻,有了更深层次的感觉,能让她心中起波澜,一想到这人的时候全是满满的温馨和谐,也就够了。
他之于她,很重要。
”师姐,若若……“算来今天是秦枫第二次听到很重要三个字。
第一次的那声很重要是敲击他心灵的开门砖,那第二次的这声很重要,就已经攻城略地,在他心中筑起了属于秦若的堡垒。
单恋多年,只敢在梦里幻想着秦若会有回应自己的一天,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秦枫又怎么能不冒冒傻气?
连着换了几种叫法,每一种都是他对她独有的称呼。
”小粉……“他继续着,似乎只有通过这一声声的呼唤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
言辞在这一刻全成了无用的东西,他甚至都不知道别的词语来对秦若诉说。
小粉。
秦若脚下一顿。和气漂亮的脸庞拉了下来。
秦枫虽然还如在梦里,也时时刻刻注意着和他近在咫尺的秦若。
这样明显的变化,当然是不会错过一分一毫。
”我……我……“我了两次,聪明的脑袋里又是短路,接不上话了。
秦若那笑意盈盈的面容,只在听到小粉两个字的时候,就拉了下来。
可接下来看到秦枫紧张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那气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通通随风而逝,找不到一点踪迹了。
他那张带着梦幻痴迷的面容,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
表情生动,微微皱起的眉头诉说着主人的无措。
唇瓣呢喃,眼中亮得晃眼的光芒都随着渐渐黯淡了下来。
她无奈了,做了主动的一方。
小手覆上他的大手,出言说道:”以后别提这两个字就是了。“
有心将他的口误,淡漠掉。
秦枫痴痴傻傻,站在原地,看着秦若对自己温柔起来,目光转移到了那交错着的手上。
她的手,比他的手要白上许多。
手背上的皮肤看着有种莹润的白,比他的好看太多。
却又让人觉得很和谐,似乎天生他们的色泽就该是如此。
秦枫不是在假装,是真的处于半梦游的状态。
如果说秦若是在小世界中就决定好和秦枫说清楚自己的心意,那秦枫这个当事人才真是没什么防备,太突然了。
从秦若说完话,到现在两个人之间的互动,算来算去总共也就是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他还没来得及完全适应。
所以表现的不尽人意,没有一点成熟男人该有的风范,反倒是像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这或许是秦枫在感情中的另一面,毕竟从小到大她和他也算是看着长大的青梅竹马。
对于师弟,感情上真是犹如一张白纸,干净透明。
从小到大都未曾听说过他和别人怎么怎么样。
也不知道这样的一种状态究竟维持了多长时间。
秦若有心想让两个人看起来正常一点,也还需要师弟的配合。
橘在她身体中不时的嘲讽两句,所以秦若的恢复要比秦枫快很多。
反观秦枫,或许是夜间微带着凉意的风,或许是今夜的月亮比平时都要亮,总算是惊醒了那恍如做梦的少年,缓缓的回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他挂着笑,那是一眼就能看出甜到心头的笑容,如何也骗不了人的。
眼中依旧亮晶晶,只是动作上没有刚才的冒失,说话也听起来条理清楚,纹路清晰起来。
他说:”若若,你留在这里。等我将他们救出来,咱们就把婚事办了。“
瞧,说出来的话头头是道,完全就是已经将秦若放入了他将来的计划中。
……
废了半天的劲,该说的不该说的,秦若都拿出来放在了秦枫面前,还原谅了他对于自己那句小粉的称呼,辛辛苦苦半天换来的就是秦枫这样一个总结性的答案。
别逗了。
还有,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不过是才对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三级跳也没这样快的速度吧。
秦若当下也有点急了,秦枫的这个提议在她这里得到的就是个大写的叉叉,不同意。
”师弟,说好的一起面对苦难。”
她暗示他,试图让他明白自己想跟着他一起去的心意。
他却是还沉浸在秦若两次“重要”的话中,不能自拔。
”嗯,一起面对。不过是方式不同,我去你留下来。“
若若以后就算是自己媳妇了,名正言顺的媳妇,更是不能饿着累着,受一点点的伤害。
...
第320章
救人这么危险的事情,他一个人足够了。
他得小心点,以后考虑事情的时候更加全面,才能让若若有个相对舒服的环境。
嗯,这才是他身为男人该做的事情。
”秦枫!“
从未连名带姓叫他名字的秦若,这刻声音提高了两度。
”你怎么就不明白?“她问他。非要让她也把话全都说出来,才能了解她的初衷?
“你担心我,和我担心你,是相互的。”
秦若一咬牙,想着反正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也不介意全说开。“我说了,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不是只有你会为我操心,你离开这两天,我心中也时刻记挂着你。”
说完了话,秦若都有点想捂脸,怪肉麻的。可不说不行,秦枫只从安危着想,并没有考虑到其他的层面。
有的时候,胡思乱想更是折磨人。
橘还在她身体中添油加醋,明知道对面呆头呆脑的那个傻小子听不到自己说的话,可这也饭改不了他各抒已见,同意秦若的说法。“嗯,灵芝这丫头心心念念都是赴什么三日之约。”
秦若说完了话,舒了口气。
上次秦枫单独行动,她浮想联翩,不是没想过他会不会出事,担心害怕都是有的。[]
这些情绪,早就在那时候已经出卖了她的感情,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听完秦若这番话的秦枫,陷入了沉默。
是的,若若说的没错,他只考虑到自己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清楚秦若的动向,对她放心,可未曾想过她的感受。
师姐失踪的那百年里,他每日都是度日如年,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还是历历在目,让人遍体生寒,绝对不愿意在经历第二次。
“咱们一起去。”
他松了口,对于之前的坚持改变了想法。
若若的安危,由他来护着也就是了。
此刻一想通,人跟着轻松起来,通体舒泰。
他说着话,牢牢握着秦若的手,看她被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手,怎么瞧怎么觉得都是一种享受。
若若就是他的若若,谁也别想从他身边抢走。
“明天早上就走。”他又舔一句,目光却是不愿意离开他们拉着的那手。
秦若终于挣得了秦枫的同意,可这句一起去让她付出的代价还真不小。
完完全全的说出了对这家伙的喜爱。
她想笑,笑的不声不响,低着头任他牵着自己的手,跟在他的身后。
“唔。”秦若后知后觉,处理完了师弟的事情,才想起来关于她身体中这家伙的事情,可还一句话都没告诉师弟呢。
她低吟一声,刚想说话,察觉到黄沙岗中荒凉的景象,四下里除了沙子还是沙子。总觉得这里根本就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便止住了说出口的话,心中还挂念着,一会找到休息的地方再和师弟说也不迟。
时间从来不等人,秦若冒出想法的那一刻没能及时的告诉秦枫,接下来的时间里,也不曾说出口。
秦枫领着她,就如同牵着孩子的大人,一路上小心照顾。
换到秦若不少的白眼。
离这里最近的落脚点,自然还是客栈。
空落落的客栈里,从外面看着很萧条。
秦若仿佛又看到他们初来那日,小草精顽皮的很,对着悦来二字也是调侃了半天。
可今天夜里,物是人非。
曾经那么多的人,热热闹闹的一路,如今只有她和秦枫两个。
推开客栈门的时候,迎面而出的是个小伙计。
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
秦若急于想知道失踪几个人情况,实在是懒得和这人应付。这种工作自然就落在了秦枫的肩上。
两人刚说了两句话,老板娘也走了出来。
看到秦若,热情的很。
这下好了,不用秦若说话,不用秦枫废口舌,客栈中最大的那间天字号房,就成了他们今晚的住处。
老板娘精的很,小两只的互动早看出来他们之间有猫腻。
秦枫看秦若的眼神,老板娘见得多了。
又见秦若也有点不自在的样子,当下自作主张,直接将两人安排在了一间房子里。
屋内灯火通明。
都是老板娘临时叫人布置的,床头上甚至还挂上了红杖,别提多明显了。
秦若心中恨恨,回想起来老板娘临走时那最后一眼,这会觉得是又羞又气。
崭新的被子单子,加大型号的大床。
秦若都想问问,老板娘是怎么在一会的功夫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若若,那边的情况我说给你听听。“秦枫进屋后,扫了一眼。
压下心头的诧异,不敢直视秦若。
偏了头,假装打量那新点燃的一具烛台。
说话的时候,更是不敢往那方面说上一句,挑来拣去,这成了目前最好的话题。
秦枫起的这个头好,秦若自然是能够接受。
忽视眼前让两个人都很尴尬的环境,也是随了秦枫装作淡定的接了一声好。
说到秦枫这几天的情况,还真不是太好。
头一天的时间里,他是直奔心目中的那人去的。
花费了一天的光景,本来就超出了他的预算,见到人的时候更是让他大失所望。
被抓的人明显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换了线,联系了几个自己人,打听到这一带只有一处最为可疑。
马不停蹄的就追了过去。
也算是幸运,只看守在门外那清一色的风雷标志,就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人真是齐涛抓去的。
当然,也只能是这里作为关押几个人的地点。
西海那边,出了人类地界风雷的触手伸不了那么长。
他蹲了半天,整个房子看来毫无机会可言。万不得已,他开始想法设法套这群守卫的话。
用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才碰到一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让他打听到里面的情况。
不外乎就是几个人被关在地牢中,谁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处理。
称奇的只能算那被抓来的女人,因为长相格外的好看,不少人当时都多瞧了一眼,对于她的处理也多了份心。
秦枫打听起来方便一些,那人说来说去也只知道被单独关在房屋的二楼,别的再问,那就是一问三不知,只剩下摇头了。
...
第321章
“若若,你说白霜会不会……“秦枫面有难色,说到这里自己先说不下去了。[.超多好看小说]
会不会后面想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秦若自是听出了他的话外音。
被单独关着,单独的……就这几个字,腹中就觉得很是郁促。
”我们现在就去救人?“秦枫说的情况,在她看来那真是差到不能在差,几个人待遇不好,白霜还区别对待。
此刻的她,还能安安心心的在客栈中休息?
秦枫对她的这个提议显然是不想采纳的。
”若若,从长计议。我在外面守了两天,没发现什么破绽。“齐涛应该是有心防着他们,或者说是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别忘了,知道他身份的,还有他们这两个没被抓起来的人。
”可……“白霜要怎么等,曾经那些不公平的待遇,现在又一次的落入魔爪,都让秦若只有无力感。
不将白霜救出来,她只觉得自己良心上也跟着亏欠。
”若若,要知道白霜的这么遭遇,跟你是没有关系的。“
秦若蹙了眉,担忧都写在眼睛中。
听秦枫这样的话,并未让她好过些,也不能让她的担忧得以缓解。
她摇摇头,苍白无力的语言在秦若这里失去了效果。白霜的经历,怎么算是和她没关系呢?倘若当初她还活着……倘若当初她早看透了齐涛这个人……
这些事情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发生。
她的想法,瞒不过秦枫,也不想隐瞒。
抬起头,从秦枫眼中还能望到自责的自己,她的声音带着种独有的坚持。”我不去救她,她能指望的还有谁?“
别忘了,出事之前,白霜已经将自己当做了师傅。
”你容我再想一想。“秦枫拿这样的秦若,还真是没有办法。
单凭秦若一枪热血,就能救出人的话,世界上的事情恐怕早解决完了。他现在所求的,不过也就是在能保证两人安全的情况下,将另外几个人救出来。
”给我点时间好吗,若若?“他需求的不多,今夜能用来让大家都做个缓冲,同时给他点时间,让他将事情理一理,疏一梳,总是能发现点蛛丝马迹的。
”丫头,我再问最后一次,你们究竟是碰到了什么事情?“橘憋在秦若的身体中这个小天地,一时半会明知道回不去,不找点事情来做觉得枯燥的很。
之前问了不少声,都被秦若无视掉。现在旧事重提,无非也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师弟和她已经安顿下来,橘又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秦若索性趁着秦枫思考的这个过程,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橘。
她说话快,事情发生的时间也就是在前几天,一切都仿佛才刚刚发生,这事被说出来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细致清楚了。
屋内静了下来。
唯一的声音和光源统统只来自于那新点燃的火红烛台。
噼噼啪啪的声响,风一过就不稳的火苗。
”还等什么,抄家伙上啊。“橘听完秦若的讲述,便给出了这一句。
他和师傅的感情,也好。听到秦若和白霜,都互为师徒,感同身受。一想到自己若是有难,师傅肯定会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便给出了秦若这么个混账建议。
打打杀杀是他生存中经久不变的方式。从小到大,没走过一处都要先将哪里的小妖怪打个服帖,他才觉得舒坦。
”要是能打得过,我们还用在这想办法?“能无理解决的问题,谁还会在去动脑子。
这世界崇尚武力,强者为尊。
秦若和秦枫加起来两人联手也不是齐涛的对手,让她们拿什么和人家斗。
橘一哽,字典中没有输字的家伙自然不懂得周旋的道理。听了秦若这一说,先是自己顿住了。
”那偷袭?“他没什么形象的抓抓头发,不直接打就换个方式打,总归是要在打字上做些文章。
秦若和橘的对话,用不了多长时间。
秦枫眼中的秦若,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
”齐涛在不在?“秦若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秦枫抬头和她对视的目光,有种让秦若不明白的东西在里面。
他答的干脆。“我不知道。”
两天时间里,那处进进出出的人不少,齐涛的影子他却是没见。
如果说这一夜注定是忙碌的一夜,那前半夜用来计划,后半夜就更加适合用来偷袭。
夜黑风高,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浓墨般的夜色了。四周全像是泼出去的墨水,又黑又浓。
正是天亮前最黑的那段光景。
齐家堡所处的这西海外围,夜色中连影子也找不到一个。
两张同样遮着的面容下,是秦枫和秦若。
他朝她点点头。
人在空中翻身,就消失了所有的踪影。
秦若有样学样,一套同样的动作齐涛做来潇洒自如。
轮到秦若身上,就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错觉。
橘只在腹中嘀咕:怎么那么别扭呢。
两道影子,风驰电掣。
齐家堡大门外面的看守,站的笔直。
身姿挺拔的像是株松树,扎根在地。
“两个出窍,三个元婴。”秦枫说过的,关于这里人手配置的话,她还历历在目。
她冷笑,齐涛这是将整个风雷最有实力的几个老家伙都带来了?
大门处正门站着的两个,一溜的墙根下面,居然也都安排的有人。
其中更是有两个,不停移动。
秦枫踏空,人浮在半空中。
和秦若遥相呼应。
他脚下,只需要轻轻一踩,就能踏足在城墙之上。
那里是视觉上的一个盲点。
秦若再动,这次的翻转显然就比上个动作要优雅的多。
橘便接着腹诽:看来,不模仿才是正道啊。
蹭蹭蹭,三连跳。随着这最后一跳,也来到了城墙之上。
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不下去?
浮空而立,是件很耗费灵力的事情。
齐涛缓缓摇头,任这灵力支撑自己,绝没有一星半点想要踩在墙头的意思。
秦若便也随了他,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造型,凭着身体中妖力的支撑,堪堪站在半空中。
...
第322章
事情的进展,出乎意料的顺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枫趁着这样浓重的夜色,和秦若恍如进入了无人之境。
又十几个起落,已经停在了院子中间。
风声送来了及其细微的同铃声。
铃声悦耳,就像是只被人拿着,轻轻把玩。发出不规律的几次轻响。
秦若耳朵尖,在铃声响起之后和秦枫对视。
他给出的答案,只是摇了下头,便又是一头扎进了夜色中。
接下去的路,格外的好走。
进入了齐家堡的大门,里面便是一马平川,对于两个多年前来过这里的人来说,位置分布都成为不了难住他们的地方。
需要的只是更多的耐心更多的谨慎。
踏入地牢大门的时候,秦枫也只是用一个手刀就解决了那看来威武高大的守卫。
地牢中燃着常年不灭的火把。那是齐涛多年前寻到的一种灵火。
守卫分布均匀,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专人刻意安排的。
秦枫在这一刻和秦若贴的及近,也终于是能够在她身边耳语一句。
“你小心点,埋伏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探了两天,都是在外面,对于里面的情况绝对是两眼一抹黑。
他算来算去,也只能保证秦若和他进来的这一路畅通无阻,之后的事情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秦若点点头,秦枫所说的话她都会认真听。
牢房中总是有股子腐朽的味道,这似乎成了所有囚牢的通病。
这件地牢并没有免俗,比着普通的囚牢味道也许还要大上一些。
秦若一落了脚,那刺鼻的味道便涌了进来,让她眉头轻轻一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目光中不远的地方就是三三两两的守卫。
她眺望过去,能看到最远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小草精几个人的影子。
究竟被关在哪?
地牢很大,占据了整个齐家堡下面的全部空间。
秦若目力已经算是极致,可扫过去的这一眼看到的也不过才算是地牢的三分之一。
触目可及的地方,都是些空着的牢房。
秦枫手指点点左边,接着点点自己又点点右边。
两人都不在说话,尽量只凭借着肢体语言的交流。
秦若快如闪电,脚下一踩人已经如同离弦之箭,飞了出去。
她这方向的三个守卫,悄无声息中就被秦若一一制住,点了穴道。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杀了。”橘在见识到秦若出手这么轻的时候,在她心中说道。
她直接将橘的话,无视掉。
再次开始新一轮的行动。
对付这些守卫,秦若显然是轻松无比。
三下五除二,左边半面的守卫就通通成了木桩。
她将牢房走了个遍,没有自己想要找的几个人。
“杀了。”这是橘第二次出言提醒秦若。
不得已,秦若才对他回到:“他们都是些无辜的人,杀与不杀又能有什么样的区别?”
“妇人之仁。让你杀你就杀。”橘并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刻和秦若长篇大论,来讨论究竟这些人为什么该死。
秦枫从另一侧走了过来,显而易见,他的行动比秦若要更加灵活快速。
所过之处,真的就像橘说的那样,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有吗?”秦枫只用了两个字,来询问秦若。
这里不是能够久待的地方,多一秒种也许就是多一重危险。
“没。”她说这话,配合着摇了摇头。
这才发现,他们也许是出师不利。
秦枫转换的很快,灯火通明的地牢中看不出他脸色丁点的不同,显然这些事情也许早就在他的估算之中。
“咱们走。“他说完三个字,身形再动,一马当先再一次走在了秦若的前面。
宽广的背影,成了秦若的保护伞。
他时时刻刻都是想着将她护在身后,不让危险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昼来临前,那最后的黑暗,通常停留的时间都是短暂的。
秦枫所求的,正是那大家意识最薄弱的时间。
此刻,天机有些细微的散落晨光。
昭示着用不了多久,就到了日升月落的时间。
他一拉秦若衣袖,足下连点。
两人飞身离开了地牢,来到了高楼处。
秦枫眼中带着些细碎的急迫。时间不多了,要是这里还找不到,他们就只能无功而返。
高楼比邻着地牢入口,两者相距不远。
石头搭建的天窗,成了他们最好的突破口。
楼中一道道回廊,一扇扇木门,都在诉说着这是一座能容纳无数人的居所。
他朝秦若点点头,大手上干燥温暖,包裹着她的手。
秦若会意,越发谨慎的盯着四周。
秦枫很快,追求的正是快的极限。
只是在几个呼吸间,就将房子大致的扫了个便。
人从新回来的时候,头上带了汗。
”最后几间。“他说道,没功夫去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最后几间屋子,里面关着的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不止小草精他们在,白霜也在。
通通被关在了这一栋建筑中,区别只在于几个男人是关在一间房间,白霜是被单独关在一间房中。
事情,也许并不如秦若想的那么遭?他走马观花,一眼望过去的时候,感觉白霜的状态还不错,至少没有经受过什么非人的折磨。
他喘了口气。
楼中无甚防备,守卫都只集中在外面。
安静的楼道中,此刻只站着她和他。
他一步步领着她,朝着那关押着小草精的大门走去。
两扇门,在他们面前越来越近。
秦枫指着离秦若较近的那扇,低低耳语:”里面是白霜。“
他始终都知道,她记挂着白霜要多上一些。
这是他独有的体贴。
秦若拍掌扣在门襟上。
手上有些瑟瑟发抖。
他大手一动,覆了上来。
”放松点,若若。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他知道,她一定是在胡思乱想,以为见到的会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白霜。
”开门,别墨迹。“橘就不想秦枫对待秦若这么体贴,救人救人。要救的人就在门里面,她胆怯个什么劲,倒是开门呐。
门被推开那一刻,入眼的是低着头,头发散落,坐在凳子中白霜。
衣着还是失踪那日的那一身,显然秦若的猜测没有成为现实。
...
第323章
头发将她的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从秦若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黑直的长发垂落而下。
褶皱的衣服,一看就是许久都没能换过的。
她坐在凳子上,颈项低垂。
秦若心生异样,和秦枫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如自己一般的唏嘘。
只要没被齐涛再折腾上几次,人还好好的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秦若脚下放缓了步子,似乎是怕自己只要动作一大,就会惊醒了那坐在椅子上孤零零的可怜姑娘。
两个人行走的时候,尽量不发出什么声响。
她一步步走着,来到近前。
伸手轻轻的放在白霜臂弯上。
她的手很轻,受过伤的人值得大家在对待她的时候格外的温柔。
指头接触衣料的时候,便觉得哪里不对。
秦若一惊,手心中传来的不是棉麻衣料本来该有的柔软,而是粘腻感。
她在看白霜,那个本该是很可怜的姑娘扬起了头。
黑长的头发顺着纹路从她面容的两边散开来,漏出来的是一张秦若和秦枫都不认识的面孔。
苍老,干枯的脸上是一双精明的如同毒蛇般得眼睛。
“嘿嘿嘿。”
先是笑声,压在嗓子里面,刻意放低,听来就让人觉得难受得声音,随着他喉头的涌动发了出来。
秦若的手想要从衣服上抽离,却是挣脱不开那甩不掉的纠缠。
“老夫等了三天,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无弹窗广告)”黑发下那张不相称的苍老面容,说这话。
脸上有种洋洋得意。
“白霜呢?”秦若不明白,穿着白霜的衣服,扮作白霜,在这里等着自己。那真正的白霜是在哪里?
“小姑娘,你现在要担心的不该是自己的安危吗?”扮作白霜的老人,显然对于秦若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想回答。
“是你?”秦枫在老人抬起头的时候,说出了两个字。
号称齐涛智囊团中的翘首,齐鹤。
既是齐涛本家出来的高手,又是个鬼点子及其多得老家伙。
秦枫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换来的是齐鹤那双阴然的眼睛的注视。
他的注意力马上从面前离自己最近的秦若,转到了秦枫身上。
“让我猜猜,你就是这次涛儿设计要抓的重点人物?叫什么来着,秦枫是吗?“
齐涛做事万全得很,几人的画像都在他的手中,秦枫的那张更是被加了特别的标注。此次行动,齐涛也是说的清楚,第一要拿下的,就是这秦枫。别人暂且不提,秦枫是他的心腹大患。
齐鹤被派来掌管此间的一切,扮演白霜也是他想出来的主意。
以逸待劳,多省事的一出戏。
秦枫身形向前,无形中将秦若的半个身子挡在自己的身后,做这些的时候都显得顺其自然,一点也不明显。
“哦?我什么时候还能在上了齐家的册子,成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连你这老家伙也能叫得出我的名字,真是荣幸。”
他说着话,确定秦若被自己藏住了大半的身子。
“呦,看不出来,你这小相好的还挺贴心的。”橘看到秦枫的一举一动,不得不说一句,秦枫对这小灵芝还真是上心。
面前不过就是个老不死的家伙,秦枫也不愿意让秦若首当其中,而是自己去面对来人。
秦若暗暗咬牙,咕哝着:”你能不能先看看我手上沾的是什么?怎么从他衣服上抽不出来?“
她一只手还挂孤零零挂在齐鹤的衣服上,半个身子被秦枫掩着,照旧是觉得不对劲的很。
秦若能看到的,能感受到的,橘自然也能。
“无能为力。”他耸耸肩膀,没什么负担的将这话题抛了回去。
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来,齐鹤身上沾着的,本就是用来粘人的药物。
“蛮力呢?”秦若卡在这么个位置上面,不上不下的。若是只需要动用身体的力量就能挣脱出来,也不失为可行的方法。
“想的你美。”橘倒不是怕秦若自己伤着,他是不愿意自己跟着秦若受罪。这要是秦若手上没个轻重,他也能感觉到疼痛的。
“去去去,身体借我。”橘就当自己是和秦若打过了招呼,一转眼已经占据了她身体中的主导权。
……
“你们来这,不就是为了几个人吗?”齐鹤稳坐钓鱼台,坐在凳子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两小辈若不是惦记着他们手中的几个人,会着了道?
“秦枫,也别说是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不给你机会。”于情于理,他齐鹤都比秦枫辈分高,身份高。
拿下个秦枫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是设计拿下的这么一个小辈。说出去,有损他的颜面。
不论如何,该有的过场他还是要略略走上一二的。
秦枫等在那里,对于齐鹤先起的这个话题,显然看得出根本就不感兴趣。
并不作答。
穿着白霜衣服的老人,自然能看出来秦枫的不配合。手指关节瞧在椅子背上,听来噔噔作响。
“今天你若是能在我眼皮子低下,将这屋中的人带出去,只要出了这间屋子,我就绝不会难为你。”齐鹤说得信誓旦旦,好不自信。
手一挥,身旁墙壁居然成了摆设,同时落下。那和这间屋子紧紧挨着的正是旁边关押小草精一行人的屋子。
“反过来说,如果这些人你带不走,就老老实实陪着他们一同呆在这里,怎么样?”他收回了手,说话的时候不去看秦枫,只盯着自己大拇指上那枚玉指环。
条件就放在面前,秦枫有的选择,一个是直接被他拿下,一个是放手一搏。
“别听他的。”被橘附身了的秦若,清脆脆的嗓音一喊出来,就引得大家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老家伙嘴里就没靠谱的地方。”她抬高胳膊,让秦枫主意到自己那还粘在齐鹤衣服上的手臂。“枫枫,咱们打出去就是了。”
橘早就想试试,装秦若逗逗秦枫。
虽然现在的时机不是什么好时机,可他能出来的时间不是自己能挑选的。
唔,趁着这么个机会,嘴上占占便宜也是好的。
...
第324章
噗。(.)
隐在身体中的秦若,听到橘那称呼,就有了要胖揍他一顿的心理。
秦枫心中想得明白,今天既然是被这老家伙盯上了,恐怕就是个有去无回。
齐鹤为人,狡猾多变,最喜欢的莫过于就是耍着人玩。
有这么个提议,也只是想让他先生出希望,最后再打击自己罢了。
秦若临时打断了老家伙的话,虽然对他的叫法很奇怪,听着别扭,不过总归是和了他的心意。
他根本就美打算听老家伙的。
“若若,没事,你跟在我身后就行。”他低低对着秦若说。
大不了今天就是人救不出来,他们两个想从这地方逃出去还是有可能的。
秦若身子一转,让秦枫靠近过来的身体和她拉开了距离。
仿佛只是不经意间做出的小动作,不带什么意图。接着那贴在衣服上的手,灵活了翻转了几次,不知是画了什么图形,居然就从白霜衣服上挣脱开了。
拇指食指一撮,还是带着点粘腻。橘也没工夫理这点小事了。
冲秦枫说道:“枫枫,老头交给你。别的我来办。”橘式秦若自信满满,甩甩手,冲秦枫叫的那算是一个甜。
说完了话,还不忘抛个媚眼给秦枫。
本事很紧张的气氛,直接就让橘三言两语给生生打破了。
秦枫僵在原地,若若的表现未免太出格,和平时日自己接触到的全然不是一个人的作风。
“桔子,你丫找抽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秦若缩在身体中的一角,见识了这家伙乱来的本事,恨得也是牙痒痒。
“怕什么,老子出马,一个顶两。”他松松骨头,脖子也跟着左右摆摆,直接就是一副热身的姿态。
看的旁边的秦枫一愣一愣的。
“发什么呆,上啊。”一出口就是秦若脆生生的女音,说出来的话却是全然的男人式豪气。反差大到不行。
秦枫无奈,当下却是实在没时间去考虑秦若突然变化的样子,他们要对付的,还是齐鹤。
齐鹤早在一旁看了半天,本以为最大的威胁只有秦枫,可听了秦若这番话,却是意会到恐怕真正难对付的还是面前站着的这个半大丫头。
“嘿嘿,老夫倒是想要会会你。”齐鹤身着白霜那身女子衣服,锦缎下伸出来的手干枯如同骨头。
一出手,已经碰到了秦若肩头。
脸上那不曾转变过的自信笑容,突然之间变了颜色。
面露惊异。
秦若才不怕他抓上自己肩头,和人打了一辈子的橘最不介意的就是身体接触。这对他来说还是件好事,滑不溜丢的小泥鳅,只有主动碰到了他,才会被他抓到尾巴不是吗?
嘴上扬了个笑花,手一扣就按在齐鹤那枯老的手腕上。
掌下没几两肉的触感,让他嫌弃。
“我说大叔,好端端的不在家里养老,你来这瞎凑合什么?欺负年轻人让你很有成就感?”橘嘴上根本没有口德一说,死死按着老家伙的手,让他挣扎不得。
嘴上嘟噜噜,一连串污蔑的话就说了出来。
恰恰是打在了点子上。齐鹤要面子的紧,被个小姑娘按着手腕,死活脱不了生,又听他这顿说道,当下眼睛都气得圆了几分。
鼻腔中重重的呼着气。
“哼。老头子我还就是妖欺负你们小辈,你能奈我何。”被橘这顿说,也跟着先过了嘴瘾,顶回去。
身体中灵力汇聚,齐齐朝着和橘接触的手腕就打了出来。
“呦,您老还是悠着点吧。这点子本事,恐怕连个孩子都打不到。”橘身子一转,手早已经脱离了老家伙的手腕。
空中划个圈,稳稳的退了两步。
眼光灵动,气完了老家伙,还不忘身边看戏的秦枫。
“枫枫,快去。”使个眼色,说话含情默默。
秦若心里苦,默默诅咒着这该死的家伙。
秦枫听他叫了自己三次枫枫,也没能适应,更多的对秦若这变化的无解。
不过橘的眼神他还是收到了,身形一起,朝着小草精几个人的方向扑了过去。
那里,驻守的正是昨日他和秦若提过的,几个高手。
橘俏皮的很,本不过是想借着秦若的身体出来透透气,可一经掌握了这幅身体的主权,马上就变换了想法。
秦若那个小墨迹,再配上个本事不大的秦枫,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这几个人救出来,他的回归之行遥遥无期。
今天干脆就将这件事一并解决了,看那丫头还有什么理由不送他回去。
“喂,老头。你行不行?”他双臂抱胸,和齐鹤相距一米左右的距离,冷冷的看着对手,眼中是轻蔑。
秦枫和秦若两人认为的高手,在他眼中都是些小打小闹。
这老头的本事能有多大,不过也就比他带的灵芝高出了几个阶段而已。
齐鹤到底还是上了年纪,心中有些计较。
初始被他连着激了几次,情绪起起伏伏,不过也就是不长的时间,这情绪就平静了下来。
对秦若另眼相待。
“丫头,我小瞧你了。”他不动,这次没有一被橘激,就武断出手,而是开始隔空和橘开始了嘴炮。
“切,说什么废话。打不打?打了就快上。老子还等着带人出去吃个早餐呢。”橘说这话,意有所指的望向身边秦枫所过那处,几个被捆的结结实实,和肉粽子一样的家伙正是他口中一同吃早餐的对象。
齐鹤不动,交手一次就能发现自己和这丫头的差距,比速度他没优势,比内力,他恐怕也不会是对手。
橘自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让他喘息。
等了小会儿看着面前的老头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愿意再和自己动手了。
身侧传来秦枫那边的动静,一人对上五个高手,一时半会凭借着手中的长剑秦枫居然还没显露颓势。
橘不禁就高看了他一眼。
眼睛一转,在对上齐鹤。“不打我就去帮我家小枫枫了。”
说完话,也不管老家伙同意不同意,蝴蝶一样飞了出去。
恶寒的秦若这个正主,苦不堪言。
...
第325章
“你能不这么叫秦枫吗?”秦若听了几次,越听心里越毛,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好端端的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格外让人觉得腻歪。[.超多好看小说]
那甜到发腻的声音,明显带着种深深的恶意。
秦枫没有当场发作,简直就是完全看在秦若的面子上。
“你这丫头,莫不是没心没肺。我这是为了增加你们的感情,有个好的独特称呼,才能让他时时刻刻都想起来你,不是吗?”橘不客气的很,大言不惭,觉得在对秦枫的称呼上,自己的做法绝对是值得推崇的。
“小心。”秦若咕哝了一声,橘听不到她说的话,可接着而来后面这个字,被她咬的格外的重。
他身不由己直接侧过了身子,险险避开齐鹤的偷袭。
那掌风是擦着他胳膊过去的,没有秦若的一声当心,也许还真就着了道。
“我说老头子,你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橘脚下再退一步,声音里的不满意**裸的表现出来。
他这厢不过是和秦若讨论了两句,老家伙就趁着这么个时间想要偷袭自己。
待到他转了身,齐鹤面无表情站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总让人觉得阴深深的。
橘冷笑一声,眼中照旧是对这个连光明正大都很难做到的老家伙的蔑视。“喂,你以为就算是我中了你的一掌,今天就能将我们困在这里了?”
他笑问,自信坦荡。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只让齐涛的脸色沉了几分。
“你和秦枫,今天都别想走!”老头子有些出胡子瞪眼了,声嘶力竭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其实拿这样的秦若也是没什么脾气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橘送给他的,只是轻浮的笑容。那浮现而出的不在乎,更加让齐鹤无可奈何。
正面打不过,偷袭也没成功。
他所能做的,除了发号施令还有什么。
秦枫这边,一对五。不管是人数上,还是修为上,都谈不上能有丁点的优势。
橘跳过来,加入战局。
一打五,变成了二打五。
橘只消一眼,就看出秦枫坚持不了多久。
两个出窍,三个元婴,整个齐家堡中的高手全部被齐鹤安排在了这间屋子中。
显然,他正是想让来的不速之客有来无回。
“枫枫,打架的时候不怕人多,就怕自己先乱了阵脚。”橘一入战局,嘴上还在教训着打了半天的秦枫。
三个元婴期的高手,不算难办。真正的问题,就是那两个出窍期的高手。
每一个阶段,虽然字面上看来只是错了一个等级,可真正的实力已经到了天差地别的地步。到了出窍期,一百个元婴也不一定能成为他们的对手。这时候的实力,早就不是人数多就能取胜的时候了。
秦枫脚下错了一步,对手不能让他自乱阵脚,能做到这些的也只有用着秦若嗓音,说着秦若绝说不出来那样话的橘。
“看,我说的没错吧。”橘插入秦枫身后的位置,替他挡住其中一人攻过来的招式。间或也没忘记表彰自己的功劳炫耀自己的观点。
“你是谁?”秦枫低沉的嗓音说出来的话,让橘大吃一惊。
“你对若若做了什么?”
他一面抵挡着三人的围攻,一面还要抽出空去问橘。
橘眨眨眼,秦枫的敏锐发挥的时机谈不上好,只能是增加自己的负担。
“小家伙不错,比你聪明。”橘在心中和秦若开始沟通。拿秦若来做比照,秦枫却是是比她感知上好了许多。
……
秦若嘴一撇,小声咕哝起来:不是他聪明,是你那做法实在是太过了。是个人都能发现两者的区别。
橘身子蹲了下去,躲过一记杀招,没忘记继续挖苦站在他们身后看戏的齐鹤。
“老家伙,你倒是上啊。”送了个挑衅的目光给他。
满场就能看到橘一个人忙的不亦乐乎。
秦枫埋头苦斗,问了秦若没得到答案,索性全心全意对付眼前的敌人。
只有橘,不时的刺激刺激齐鹤,又要和秦枫说上两句,还不忘身前几人围攻,帮秦枫解了几次围。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秦若看在眼中,急在心里。
秦枫再厉害,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慢慢的出现了疲态。而他身前五人像是早就商量好的,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丁点的喘息机会。
“我知道,这不是在想办法吗?”橘接的顺溜。本以为就是单纯的对付个老头子,他还有把握。
若是对手是面前这两个出窍期的高手,还真不好办。
说一千道一万,这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不是说所有的本事都能发挥出来,被压抑的太多。
“你回来,换我来。”秦若自开打,眼睁睁看着橘只是一味的闪躲,出手攻击的次数屈指可数。
秦枫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个人有默契的很,已经逐渐形成了对秦枫的包围圈。
“这主意一点也不好。”橘说起来听着很轻松,秦若不知道的是,其实橘是为着秦若考虑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秦若修为刚到离体,面前的两个出窍期高手,没有一个是她能对付的。三个元婴分开的话,也许秦若还有实力一战。
五人围攻,压力倍增。
连他都被逼的缚手缚脚,秦若还能好到哪里去。
秦枫现在整个背后的空隙全部都是自己帮忙看着,若是换了秦若出来,只消露出最小的破绽,他们马上就会被人擒住。
这种情况下,橘是不愿意秦若出来的。有他在,总归还能想想办法。
秦枫手中的长剑连挡三次,接着反手一刺,剑身穿过其中一人的胳膊,留下了印记。
那人痛呼一声,身形马上慢了下去。
齐鹤站在场外,双足一点,跟着也加入了混战中。
失去的那个战斗力,由他补了上去。
“老家伙真烦人。”橘和秦枫两人后背相贴,他能感觉到秦枫战力的下降,体力的衰退。
背上冒出的热气,顺着衣服也能被他感受到。
“秦枫怎么样了?”秦若苦等了半天,两人却是越战越弱,彼此都只能做到守住对方身后,不给敌人留下空隙。
...
第326章
“还能怎么样,估计快要守不住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橘说的冷漠,脸上开始凝重起来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自己。
底下地面上的五个人,在齐鹤的命令下,祭出了杀招。五人同时运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秦枫截杀在这里。
齐涛给的命令,简单粗暴。见过他真面目的人,留在这世上只能是一种威胁,杀之一字。
齐鹤行动起来,不讲究手段只看最后的结果,无所不用其极。
五个高手,已经是西风最大的极限,都被他传召了过来。
五人使出看家本领。
情况急转直下。下面等待他们两人的,就是五人的绝招,他们能顶得住吗?
流动着的空气,也感染了他们的紧张。
五人默不作声,犹如机器。齐鹤一个命令,他们跟着就是一套动作。
全然不顾生死的打法,半点也不介意自己会不会受伤。
这刻,齐鹤命令已下。
“杀!”
五人齐齐出手,行为动作全部一致。
天崩地裂。
房间中的所有一切,似乎都要被他们将发出的这股力量摧毁在无形中。
地动山摇般的感觉,脚下踩着的地面也开始了晃动。
地龙所到之处,只有毁灭。(.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起劲走到哪里,哪里便是应声而碎。
强势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秦枫!”橘叫了出来,这次不是他主动的,是身体中的秦若透过这嗓音在呼唤秦枫。
带着毁灭的气旋,来到他们眼前的力量,被秦枫档了下来,用他的身躯。
他将秦若护在身后,不愿意她受到伤害,即使他知道现在的这个秦若也许根本就不是秦若本人。
他还是做了,不带一丝犹豫,义无反顾。
无论如何,不能让秦若有事,脑子里只有这么一句。
“你身体中的力量,我能借用吗?”橘问的突然,再这样下去,秦枫和他都是死。
“什么力量?”秦若无奈失去了主权,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枫独自一人面对敌人的攻击。心里焦躁的很。
“那只巨兽。吸食我妖力的巨兽。”
橘临空而起,秦枫被他架在身上。
双手按在秦枫身后,一连串的妖力送了出去。
秦枫刚受过一击,人软趴趴的看不出来生死。
显而易见,没有橘果断的出手,现在的秦枫就要吃了几个人的亏。
“你随便用。”秦若对于自己身体中的那片识海,从来都看不清楚。
更没想过这些东西当中包含着巨大的能量。
“那我不客气了。”橘留下这么一句。
“生门,闭。死门,开。”五指结印,动作娴熟。
浮在半空中双眼紧闭,随着吐出的一连串口诀,识海中大片的混沌黑暗,开始躁动。
四颗星星成为了混沌中指引道路的光芒,他们顺着星光奔涌而来。
星星飘荡在哪里,他们就跟着走到哪里。
秦若身体中从未开发过的能量,第一次显示了他们的强大。
空气陡然变幻了气氛。
占据上风的五个人,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有冷冷的风吹了过来。
橘不看任何人,专注在自己的世界中。
当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风起云涌。
齐家堡上空的天地中,雷鸣电闪。
天空才刚刚犯了白,又黑了下去。无数乌云压境,翻滚着就在齐家堡的领域上迟迟不走。
无边的黑暗,无尽的黑夜。
没有尽头,所有的人都被困在其中。
元婴期的高手,出窍期的高手还有坐镇在这里的齐鹤,统统成了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黑压压的乌云中,一只带着锋利指甲的爪子露了出来。
随意的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痕迹。
齐家堡中人仰马翻,无数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法术?”秦若身处在风暴的中心,看到不少守卫就死在那爪子的一次滑动中。
“你忘了,我是谁。”橘朝她眨眨眼,魂魄淡化到成为了透明的眼色。
“接下去的事情,就看你自己的了。”他朝秦若慢慢展开了个笑容,透明的魂魄模糊起来。
秦若身体主权的回归,就在橘说完这句话后。那么突然,那么让人意想不到。
她踩在半空中,利爪还在撕裂着这栋建筑中的生物。
一下又一下。
秦枫就在她的身边,和她有种说不出的隔阂。她知道,那是秦枫不清楚她回来了。
“师弟,你怎么样?”接管身体对她来说易如反掌,这里本来就是她的领域,永远不会有人比她更加能控制好这身体的主权。
她扶着他的胳膊,撑着他大半的身体。
刚才的哪一击,本该是让他魂飞魄散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感觉到身上火辣辣的痛。
“若若,是你吗?”他脸色还苍白着,眼中却是换上了一种渴望。
这熟悉的感觉,他是不会认错的。
秦若低下头,任着那恐怖的利爪继续放肆的行为,将秦枫拉的近些。
从怀中掏出手绢,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
“别硬撑着,你还有我。”她擦过他的面庞,手上动作轻柔如水。
秦枫握住她的手,让她的动作被迫停止。
他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背,那么慢可又是那么贴心。说道:“我没事,你怎么样?”
一语双关,问的既是刚才那猛烈一击后,秦若是否受到牵连,还有之前的时间段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别人出现在她的身体中。
“我没事,很好。”秦若怕他担心,会加重身上的伤势,答的既简单又明快。
“他们呢?”秦枫还惦记着小草精他们,天上狂风暴雨大作,恐怕橘的法术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这期间内,没人会注意到他们。
惨叫声,哀嚎声。
不少人开始四处奔逃,乱哄哄的四周。
“还在下面。”局势大乱,黑色永远都是最好的保护色。
“带上人,咱们走。”
秦若大显神威的时候,秦枫还是有知觉的,这刻的天生异象,不出意外也是在帮助他们。
逃离,不在此刻又在何时。
白霜杳无音讯,可其余的几个人却是就在他们的面前。
先带上这几个人离开这里,恐怕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
第327章
“怎么走?”
又像是进入了黑夜,墨色让人只能感受到黑暗。.
秦枫替秦若挡了一击,橘让她的身体透支着。
被捆的五花大绑的,就是五人身后的小草精他们。
秦若在黑暗中,双眸看的清晰。挣扎不止,晃动最厉害的一定是小草精那个家伙,只有他永远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浮在半空中的身影浅淡的开始下落,那样的速度绝对称不上快,一起一伏之间,来到小草精面前。
“能听到我说话吗?”她将声音放到至极的轻,生怕因为自己一点的响动,让这最好的掩护失去了功效。
手上悉悉索索,攀上捆着小草精的绳子。
手下能感觉到在她问出话后,身体剧烈的扯动。
她不再迟疑,加快着进度。
秦枫被她另一手撑着,随她也落在了地面,伤势暂且看不出来,能瞧得出的只有脸色。
黑暗中的秦若,因着只用了一只手的关系,解开几人身上绳索的时间并不快,待到掌心接触到一具温热的身体,她一怔。
是韩川还是白沐?
小草精和老神医的刚过她的手,没解开的只有这两个人。
“灵芝吗?”
有别于在为小草精和老神医解开绳子的静默,从她身下传过来的声音已经很清楚证明了自己碰到的这个是白沐。
她刚将捂住口鼻的布条撕开,他的声音接踵而来。
不太确定,又隐隐含着期盼。
“是我,别声张。”秦若无奈,伏低了身子,头压的贴着他慢慢说到。
橘制造的这场诡异天气,她拿捏不住,没有十足的把握究竟什么时候会消失。(.)
抓紧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最关键的。
说完话后,黑色的掩盖下一切又回复了安静。
她离他那么近,却是连他的呼吸都几乎听不到。
她想,没想到白沐也有如此配合自己的时候。
在将四个男人都变成自由身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很热,掌心贴在胳膊上的肌肤传来的是阵阵的热浪。
她能看到,白沐将头凑了过来,几乎马上就要挨在她的身子上。
“阿姐呢?”他问。
声音很小到那句话仿佛只是含在口中,根本就没有发出来,更多的是喷在她脸上的气。
“我们先走。”她心中焦急着,秦枫受了伤,橘说完那句交给你了之后再她身体中静默着,眼前能撑起大局的只有她一个了。
白霜的情况没人知道,齐家堡匿大的地方,转了两圈下来也没发现她的影子。
为了大局,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将这些人救出去,然后再从长计议。
“想走?”
突兀的话语从秦若的背后传了过来。
声音的制造者,让秦若后背突然跟着生出了冷汗。
她动作都不变,蹲在原地。
白沐的呼吸变得又清浅起来。
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齐涛。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拿神马样的面目去面对他,人愣了下。
天空中的乌云不曾改变。
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就在他们的耳朵边炸开了锅。
场面却是凝重的吓人。
“今天你们还能走得了吗?”
那么自信,就好像当初她躺在床头,听他勾勒出一副如画江山的语气。只不过,他的江山中没有她。
她悠悠转过了身,从蹲到站,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的气力。
齐涛的一切,在她眼中慢慢的浮现出来。
豪气云千的掌门公子,让她想到了那个大婚那日,脚踩飞剑,气宇轩昂的新郎官。
他一身的素色,还和无数个记忆中的日子里一样,保持着最得体的姿容。
秦若唇瓣蠕动,很轻。轻到在场的所有人,根本就发现不了她这样的小动作。
即使是站在大开大合的屋子前面,那带着一身华贵的齐涛,也不能够发现。
拿什么面对你啊,我曾经的爱人。
齐涛动了,身形如电。
秦若恍惚的一个瞬间,他高大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乖乖的俯首就擒,还是让我动手?”他问。
语气自信,就像他面前站着的不是刚刚大闹过齐家堡,将他手下五个高手打到的人。
很轻蔑,轻蔑到只如面对蝼蚁,完全引不出他一丝一毫的兴趣。
“掌门,您来了。”他身后,上一刻还完全没有存在感的齐鹤,跟了过来。
对着他恭敬说道。
“嗯。”面对着秦若和几个被抓了几天的男人,齐涛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最为回应。
他的视线,并未放在秦若身上,而是放在秦若掺着的秦枫身上。
风雷的所有人,都觉得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只有秦枫一人,秦若根本就不算是威胁。
“还要我在复述一遍?”
齐涛耐性殆尽,问完了话后迟迟得不到秦若的答案,眉峰收敛。
他直直的望着她,说完了这句话以后视线才调转到了秦若身上。
秦枫的伤势看在眼中,一时半会应是不能兴风作浪。
那和他对立的人当中,唯一完好无损的就只有秦若一个了。
风起,云涌。
秦若凝聚身上的妖力,用事实来回答秦枫的对话。
乌压压的天空,气压再度低了起来。
她身后瞬间滋长出无数的藤蔓。
“想打?”他轻笑,嘴角的弧度也是冰的,半点都不将秦若放在眼里。
一挥手,百草堂中被他临时叫出来的羊驼显了身形。
幕天席地的黑色中,白色羊驼如此扎眼。
不似秦若曾见识过的那么和蔼,周身笼罩的团团烟气,狰狞刺目。
“吃了吧,就当你的早餐。”齐涛说的随性。
看待秦若的眼神,已经是再看死物一样。
那模样大变的羊驼只迟疑了一秒不到的时间,接着张开大口,朝着秦若扑了过来。
齐涛转过了身,望着天空淡淡说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的地盘放肆。”
手掌动,衣袖飞。
天光大亮。
乌云和雷雨消失不见。
阳光射了进来,秦若转身躲避的瞬间,眼光划过能看到秦枫骤然而起,白沐张开双臂。
她的意识还在恍惚,他们在干什么?
血盆大口顷刻便至。
...
第328章
身形扭转,脚下错步。(.$>>>棉、花‘糖’小‘說’)
转个圈的时间,身后几个人的表情都入了她的眼中。
羊驼呼啸着,到了她刚才所站过的位置。
“呼,呼。”一声,两声,这是羊驼发出的呼吸声。
秦若和它四目相对,周身都是防御状态。
远处退出战局的齐涛许是发现了什么,发号施令。“慢着。”
两个字一出,羊驼立刻偃旗息鼓,就在原地静立不动。
“叫秦亮来。”他吩咐着。
目露疑惑,一双眉眼就在秦若身上来回来去的打量着。
场面冷了下来。
暴风雨前的征兆,更是让人心头焦躁不安。
秦若本来还算淡定的面容,在见到齐涛传唤过来的人时候,变了。
后悔充斥在她的心头,这人不是别人就是和她共同下过地宫,后来心软没杀死的那个老家伙。
“是她吗?”齐涛只对着秦亮问了这三个字。
秦若却是懂了,恐怕他们从地宫中出来之后,秦亮早就将地宫中的一举一动全部汇报给了齐涛。
她屹然不动,只有眼底带出了一丝的脆弱。
“不是。”秦亮是被人押着带上来的。
本以为在劫难逃,所有的一切都在齐涛掌控的秦若,听到这句话,心中感想万千。
“不是。”秦亮向前走一步,声若洪钟,说的斩钉截铁。
面容上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滴水不漏。
齐涛使了眼色,秦亮又被送走。
这里照旧还是只留下了他们。.
“那就吃了吧。”这次,再没有犹豫,说的话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轻松。
羊驼闻声而动,巨大的身躯当下就有所行动。
匍匐而立,四肢点地。
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带着贪婪看向秦若。
秦若可不会忘记,百草堂中这只羊驼的弱点,看到藤蔓扭头就跑的样子。
她心随意动,身后成百上千的植物形成一道无形的铁壁。
她的人,被藤蔓保护着。
巨大而凶狠的羊驼,身子瑟缩了下。
脚下四蹄先是向后,接着义无反顾冲了过来。
重重撞在保护秦若的藤蔓枝条上。
枝条很柔软,柔韧性十足,并不是钢筋铁骨会屈服在无穷无尽的力量面前。
它们随风而动,羊驼撞击的瞬间蜿蜒生长,重重叠叠。不过是一小会儿的光景,就将羊驼缠了个结实。
羊驼四肢朝天,被藤蔓紧紧覆着,动也不能。
唯一能做的,只有口鼻中传来的呼呼声。
秦若巡视着,视线在齐涛脸上穿梭着。
对于羊驼的失败,他显得完全没有反映,人就站在屋檐下,淡漠的看着。
怎么办?她能带着人逃离吗?
现在的自己,不是齐涛的对手。身后这群老弱病残,更加不会能够和他抗衡。
她还有什么依仗能够拿出来和他斗?
“我说过,你们今天走不了的。”秦若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秦若。
丫头自以为表情上做到了滴水不漏,在他的眼中,却是处处都是弱点。
她紧握成拳的手,强作镇定挺直的背,面容上一丝不苟的认真,都将秦若心中的不安出卖的一干二净。
这更让他清楚,面前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和自己斗的资本。
他脱掉外套,捋高了衣袖,挂着蔑视的笑容一步步踏向她。
正如他先前说的那样,这屋子里的人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拳出,风出。
伴随着风雷拳的使出,周围马上就是猎猎风声。
秦若能感觉到身体周边全部都是风雷拳的踪影。尽管她早在齐涛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重心向后,人退开了几步。
劲风还是在她身边环绕,如影随形。
她身后的藤蔓几乎全部用来控制羊驼,根本抽不出手再来帮助自己。
“丫头,你的力量。”橘若有似无的声音响了起来,又轻又急。几个字而已,却让他说的好像已经在要了他的命。
她的力量?她的力量不是都释放出来了吗?
“笨蛋,吸食妖力的力量!”似有若无的声音这次比刚才更加的模模糊糊带着橘那不屑一顾的态度。
从头到尾,橘都以为她身体中那庞大的力量是在秦若自己的掌控下,并不知道秦若对于这股力量完全捉摸不透。
怎么办?
齐涛的拳头近在眼前,马上就要打在她的身上。
排山倒海的强烈起劲顺着他的拳风一下下送了过来。
精纯无比的灵力夹杂在气劲中间,只等着将她碾压。
“唔。”很轻很轻的一声,发出这声音的人似乎一点也不想让秦若听到自己的呼声。
强自忍耐,死死压抑着。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她茫然的大眼睛中倒影出来的,就是秦枫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识海里的星星之火,只在这一瞬间全然被点燃引爆,有了燎原之势。
那些她不能掌控,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运用的力量,只随着她心中的一个念头喷薄而出,就在两个人身前形成了一层保护膜。
秦枫倒了下去,她意识一片空白。
心底最深处,只有一个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给秦枫报仇。
杀了他!
战局瞬息万变,刚才看起来还是柔弱无比的小姑娘,一头长发应运而生,铺开蔓延在地面上。
她的面容也变了,青涩的不成熟的一张少女面容逐渐带上了浓重的色彩,无限的戾气在她周身飘散。
看起来就像个杀人无数的魔头。
体内的妖力叫嚣着,疯了一样只想冲出她的身体。
“杀了你,可好?”她变得幽深的眼眸,牢牢的定格在他的身上。
眼尾飞起的是肆意的妖气。
杀了你可好,我的丈夫?
她也笑了。谁又能想到到,夫妻两人要沦落到刀剑相向。
“那就看你有这个本事没有。”齐涛收回招式,身子后跳。
早就在伤了秦枫之后,已经退出了刚才的地方。
眼睁睁看着秦若这一幕的变化。
不就是进入离体期的一只妖物吗?弄那么多弯弯绕绕,又能改变什么?
照旧不是他的对手。
他足下一点,在进战局。
和秦若打在一处。
风驰电掣,伴随着云雾缭绕,两个人纠缠在了一处。
...
第329章 。。。
。(.)。。。。
嗯--!那个吧,作者早上没睡醒,这章设置错误了。蛋疼。
所以发错了,希望大家原谅。
咳咳,谢谢还有这么多的小读者看我的书,你们的支持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老生常谈,还是要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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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病房里,一个病人刚做完手术,对护士说:“哎呀,我好不容易修炼出的金丹,就这么被你废了?”
护士:“少废话,不就是个肾结石么。昨天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还修炼出了元婴了呢,不照样被我拿掉了!”
2、饭店里,一女得瑟道:“我有钱,我想点什么点什么!”
男:“那你有本事你点煤气罐啊!”
3、男的:“男的单身知道叫什么吗?”
女的:“知道呀,单身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男的:“那女的单身叫什么?”
女的:“不知道。。。”
男的:“狗不理。”
4、a:看你这黑眼圈,一定是你睡眠不规律。
b:其实我作息时间挺规律的。
a:那你都几点睡?
b:22点到2点之间。
1、每次从出租车上下来,我都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拉在座位上,多亏了这个好习惯,我今天才捡到一部手机。
2、我不太喜欢那些思维太过跳跃的人,前一秒还一脸认真的对我说“你再靠近一点”,后一秒又颤抖的改口说“我就报警”。
3、喜欢一个人,觉得对方不会喜欢你的情况下,不要轻易表白。你一定要等,等到对方有意中人了再去表白,这样你被拒绝的成功率就更高了。
4、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如果你请客,我可以陪你多吃一会儿。
5、有人问我在小鲜肉宁泽涛和国民老公王思聪面前,将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多简单,宁泽涛长的帅,身材又好,游泳又那么厉害,所以我选择王思聪!
6、天气这么热,时间这么晚,我还在关心俄罗斯和乌克兰会不会打起来?朝鲜核试验还会不会发生?美国哪里有没有发生枪击事件?霍顿那****是不是这届就能参加残奥会?
唉,作为一个联合国成员国国家的一员,每天太累了!
不说了,要好好考虑下****晋三的葬礼我穿红衣服去合适吗?!
1、哥们儿有一女闺蜜,一直没有男朋友。
她偷偷告诉我她不孕,不想害了别人。
我失恋那天她陪我喝醉了,我们在宾馆住了一晚。
现在,看着满月的儿子,我总会忍不住对他说“你妈就是个骗子!”
2、昨天下班,见公司一妹子,手里提着的袋子快掉了,
我就赶上去,提醒她:“你的袋子快掉了!”
妹子一脸惊慌,赶忙手捂住胸口红着脸说:“你怎么知道的?”
看着妹子远去的身影,我茫然了许久。
3、今天早上室友发现有喜鹊飞到我们寝室来了,就说“喜鹊来我们寝室了,这是要有喜事啊。”
结果下午,他女朋友就打电话给他说怀孕了。
现在他各种挠头,叹气,抽烟。
4、刚刚我去药店买东西,有个男的排在我前面,买了套套。
店员问他需不需要黑纸袋?
他居然说:“不用,她没有那么丑”
哈哈哈哈我笑到现在。
5、前段日子有一哥们女朋友怀孕了,手头没钱,找我借钱,我告诉他:晚上做梦梦到有个小孩子求我救救他,我当时不明白,现在明白过来了。
1、上学时和同学一起去打热水,回宿舍路上暖瓶吱吱的响。
我说:“不好要炸啦。”
这哥们嗖的一声把暖瓶扔出去了,嘭,果然炸了。
这哥们心有余悸的说:“还好我扔的快,没炸到我。”
2、我同桌骂我傻b
我说:有本事你骂我20遍
他开始说:***************。。。
班主任来了,我生气的说:别骂老师
3、读初中上晚自习,我同桌在睡觉,我拍了一下他头,他说:“别闹。”
过了一会儿我又拍了一下,他说:“你再拍我生气了。”
又趴下去睡了,突然我们班主任张龅牙来了。
他过来拍了一下同桌,同桌立马起来吼了一句:“拍你mlgb。”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4、昨晚同学聚会暗恋已久的班花喝多了,我顺路送他回家,路上她紧紧的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醉醺醺的对我说:“我冷,可不可以把车窗玻璃摇起来。。。”
我这心情真的是太复杂了,我骑的是借来的自行车啊。。。
5、今天上课要摄像,老师特意和大家说不要睡觉,还有很多领导听课,要上传到网上做示范教学的,上课进行了十分钟,突然摄影师喊了声停!
...
第330章
打在一处的两个人,将快字发挥到了极限。[.超多好看小说]
下面无数双眼睛看了又看,还是只能看到接地而起的尘埃,看不清楚被云雾包裹两人的动向。
只有身在其中的两个人,才知道局势的危险。
齐涛一套风雷拳舞的虎虎生威,滴水不漏,多年来的修炼和体内充沛的灵力,都是他的优势。一招一划就算是最朴实的动作,也会让秦若感觉背负千斤重担。
相比而言,秦若还是差了不少。妖力泛滥,使用者却是不知道究竟这些妖力她应该用在什么地方,和齐涛过招的时候,夹杂在掌风中的妖力显然就不如齐涛娴熟。
走过奇经八脉的妖力,真正能被秦若用出来的还是寥寥无几。
“就这点水平?”齐涛的话语伴随着他的掌风而至。
秦若躲的狼狈,呼吸的规律也因为这个而生了变动。
齐涛临敌经验比秦若多的多,两人刚打上手没多久就看得出秦若的漏洞。要不是体内爆棚的妖力还支撑着她,恐怕先前几次的交手中,她已经变成了齐涛的手下败将。
一个在齐家堡内无所顾忌,招招式式都是自己拿手好戏,反观另一个,总让人感觉畏首畏尾,收放并不自如。
风雷拳齐涛用了多久,说是从出生到现在也不为过。
秦若呢?云阳剑法是万万用不得的,至于自小打的一套掌法,也不愿意轻易在齐涛面前使出来。
齐涛心细的很,她顾虑多。总担心自己不经意间会露出了端倪。
两个人心思不同,相比的时候当然就占了颓势。
齐涛再动,掌上夹杂电光。(.)
秦若面前只有无数的蓝光飞驰。
她愣了一秒,双手高台,猛地离地而起。
空中一个翻身,五指成爪,下落时候已经是直直指向齐涛的头顶。
电光火石之间,齐涛灵力全出,堪堪护住短处,避过了看似凶险的一击。
秦若一击不成,身体根本就不曾接触到齐涛,只觉得整只手被震的麻木起来。
还来不及变幻身姿,就被齐涛一掌打在胸口。
“你到底是谁?”齐涛一掌得了手,人跟着就来到秦若面前,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拎着她的衣领,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那双大而亮的眼睛,再他看来如此的陌生,可刚才的应对又是如此的熟悉。
她究竟是谁?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齐涛心狠手辣,就这样一个人,在刚才秦若的招式中还是找到了从前的影子。
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是当初秦若巧笑怜兮,蹭在他的臂弯中撒娇问他:“都说你们风雷拳天下无敌,你倒是跟我说说,最厉害的那招是什么?”
一双大眼睛闪着俏皮,问得活泼。
不待他接她的话,她便自己又说道:“我就不信,用上十年二十年还想不出来破解的方法。”
眼神清澈,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他。
完全就是只撒娇耍赖的小狐狸。
“齐涛,齐涛。你看,我想出来怎么破你这招了!”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他刚处理完事情,推开门就是秦若笑意盈盈,一副偷吃了小鱼的小猫咪样子。
双臂一环,从前面将他整个人圈了起来。
鼻间充斥的,都是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道。
然后,这只爱撒娇爱耍赖的小猫咪,一蹦一跳的领着自己,走向演武场。
他想,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秦若刚才的招数,就如当初他记忆中的一样,连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你到底是谁?”他忍不住再问一次。
记忆中那个时刻都是笑着小猫咪不知不觉居然就和眼前的秦若重叠成影。
齐涛下手很重,一击之后的秦若只觉得身体中血气翻涌,闷闷的疼。
被他一提,反抗都不能够,人就老老实实的凑到了他的面前。
“我是谁重要吗?”她冷冷的笑出声,和记忆中小狐狸的坏笑截然不同。
齐涛的眼睛仔仔细细的巡视过她的面容表情,不是。这就不应该是秦若,这也不可能是秦若。
她,不是早死了吗?
他手一紧,秦若跟着咳嗽出声。细细的小小的,显然是不愿意让他发现自己的狼狈。
这刻的秦若,心中是又气又急。
人被拎在齐涛面前,却在后悔刚才的做法。
齐涛那套拳打的行云流水,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秦若对于这套拳法很熟,熟到就算是在梦里也知道拳路。
多少年的夫妻,齐涛从不避讳她。这套风雷拳就算是看,她也能混个眼熟。更何况,少时的她总是缠着他,问东问西。这拳法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
最后齐涛那一招,正是拳中精髓,她为了破解,想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齐涛一使出来,她的身体就做出了真实反映,将她出卖了。
齐涛又凑的近了一分,刚才的观察没有答案。
眼神无意中瞥向了秦枫。替秦若挨了一掌得秦枫。
“你是秦若?”他问的不确定,几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推测。
身后传来齐鹤苍老得声音:“掌门,大局已定,这些人要如何处理?”
站在场外得众人,只看得到齐涛打败了秦若,地上零落着另外几个残兵败将。
齐涛想都没想,直接说道:“那些先押到牢中,这个我亲自审问。”
提着秦若,足下一点就离了人群。
他心中只觉得,一定要问清楚这个女人的来历。
容不得半点马虎。
她第一次是如何答复自己的?他回想着。那句似是而非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的对话,让他浮想联翩。
左手看起来干净白皙,一尘不染。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双手究竟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事情。
呵,他在心中自嘲。
曾经和他相处了那么多年的秦若,他想起来过多少次?
为什么忘不掉她临时之前的眼神,为什么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回忆起他们相处时候的一点一滴。
他茫然握紧了拳头。脸上有一霎那的迷茫。
“你究竟是谁?”
第三次的发问,照旧紧紧的执着在秦若的身份上面,他黑漆漆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她。
...
第331章
回答,可以是沉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对他恨得要死的秦若是绝对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身份的。
无数次的逼问,换来的只是她的沉默。
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个人不断的互相比拼着耐力。
他只问一句,她沉默到底。
屋子里燃着香,是清浅的香味。这味道对秦若来说简直就是在熟悉不过。
屋中摆设,也不曾变化。屋角放着的,是当初他们来这里玩的时候,秦若撒娇耍赖换来的一个粗制木雕。
齐涛正襟危坐,样子也一如记忆中挺拔高挑。
仿佛时光又倒了回去,他们不过还是年轻时候,齐涛和她还是夫妻。
她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这间屋子的一切物品,只想将这些都从她记忆中隔离出去。
齐涛正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细小的变化显然没能逃过他的火眼晶晶。
秦若闭眼的动作加深了他的疑虑。
屋子不大,他带秦若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歇在这间屋子中。
也许是一个人憋的时间长了,总会想像人表述,和人沟通。
齐涛这样的人也不能免俗例外,对着这个让他想起秦若的人,不知为何就是想倾吐几句。
问了几次的问题,都没能得到答案,他不急。这漫长的岁月里,他多的也只剩下时间了吧。
“我以前的媳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他淡淡的开了口,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只一句话,就勾得秦若睁开了眼睛,视线调转。[]
他没看着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这或许让他轻松了不少。
“我做了那么多事,她什么都不知道。总是相信我,以为我是一心一意的和她过。”
他继续着,语调中就添上了一抹无奈。“我都不知道做的那些事情是对是错。”
“现在,我还能记起来,她躺在床上,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表情。”
他牵动了嘴角,浮现的笑容中有着苦涩。
“你可知道,要不是刚才你用了那招,现在恐怕你早就成了一具尸体?”他终于看向了秦若,问得云淡风轻。别人的生死在他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
在此刻的秦枫眼中,被他打了一掌得秦若像是个木头人。
问的问题,不答。
听他有感而发,只使用一双冷冰冰的视线透射过来,多余的,什么都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齐涛还真是生不出讲下去的心里。本是胸中憋了那么长时间的话,遇到个木头,还是只能照旧憋着。
齐涛刚才说的话,秦若显然是从未想到过。
在她心中,自然是另一幅模样的齐涛,一个没人性的畜生。所以,只有关于他傻那句,她听了进去,其余的全部自动自发的忽略掉,不去理会。
“行吧,看来你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身份了。”齐涛自己接了句,秦若的表情都将她这种想法说了出来。
他摊开手,空落落的掌心什么都没有。
他便将头扭了回去,只盯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掌。“你不想说也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来人,把她押下去吧。”
每一句话,都不像是秦若记忆中那个冰冷得没有感情的人说的,很慢也很缓,声音中还有着温柔。
秦若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单独搁置在了一间屋子中。
没有秦枫,没有橘,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
她简直都想不明白,齐涛为什么没有杀了自己。
一个人,一间空屋子。
每天能看到的只有日升月落,透过屋顶的一扇天窗。
齐涛并没有将她和其他人放在一起,她的屋子明显是隔离出来的。四周从来听不到响动,她想了又想,这里也许是另一处的密室里?
没有人送过饭,没有人来过。
秦若无数次的唤了橘的名字,都没得到答复。
不得已,她只有一个人默默等待,在这小屋子中调息打坐。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的时日,秦若只记得那一天似乎是个阴天,窗外的气压低的吓人,让人觉得胸口发闷。
咣当一声,大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她怎样也想不到的一个。
白霜。
她穿着纱衣,走动中那些轻纱随风舞动。
秦若瞪大了眼睛。
白霜身后还跟着几个女人,看打扮就知道应该是小丫头之类的。
秦若眼中倒影的白霜,看起来很好。
衣食无忧,脸庞也比原来胖了半圈,那些形销骨瘦的痕迹荡然无存。
她一步步走了过来,在秦若眼中就是个怪兽。
一个手势,身后的几个丫头便退了出去。
这里,只有她和她。
白霜先是展颜一笑,秦若将眼睛瞪的那么大,也觉得这笑容中只有幸福。
“小师傅,我来看看你。”
她说话轻声细语,还像当初的那个白霜,对着她的时候大家闺秀的很。
“你……”秦若唇瓣蠕动,可接下去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她要问白霜什么?问她为什么看起来还不错?问她知不知道除了她,其余的人都生死不明?
她的话卡了壳。
白霜又是一笑。
秦若突然觉得,最近她见过了太多的笑,每一种都让她望而生畏。尽管白霜的笑显得很真实,可她只觉得入赘梦里,心生凉意。
“小师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白霜慢慢的说着话,声音中是听不出来多大的起伏,这就更加让人判断不出她的情绪。“不过,今天什么都别提,我就只是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白霜当是心中知道秦若的想法,说话和打哑谜一样,只说一半,什么解释都不给她。
“你这是怎么了?”
秦若想了又想,最后也只是化成这样一句不是滋味的话说了出来。白霜究竟是怎么了?
一路行来,她和韩川的互动她见识过几次,总觉得这样的姑娘不可能就真的投怀送抱,成了齐涛的人。
白霜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了她的胳膊上,似乎是在安抚着她心中的焦虑。“我很好,你放心吧。我只希望,你也很好。”
她眼中真诚的情谊,还是曾经那么干净明澈,绝不是一个投了敌人的人眼中能展现出来的光彩。
...
第332章
“昨个儿夜里,掌门到我房里说起你,我就顺口一提向来瞧瞧你怎么样。[.超多好看小说]”她解释着。
这样的解释在秦若心里无疑是雪上加霜。让秦若更是陷入了胡思乱想。
又是夜里,又是房里,白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了不一样的猜测,秦若说话上面便跟着也小心谨慎起来,带上了几分的意犹未尽。“他逼你了?”
秦若想象不出,除了这个原因,白霜这幅模样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
“哪有。小师父你想多了。”回答她问题的白霜,那双还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拍了拍秦若,仿佛是想让她安心,可说出来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让秦若放不下心的。
“我肚子里的宝宝,总归是姓齐。他现在对我好,我就受着。”
她说的理所当然,话里话外无非是在说因为肚子中的孩子。
秦若的大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人在面对事物的时候,不自禁情况下的一种动作,证明她在努力找寻她脸上的蛛丝马迹。
“白沐和老神医在哪呢?”秦若试图换上白霜的亲人,旁敲侧击的问问他们现在的处境。
“我弟弟和祖父换了地方关,听掌门的意思早晚你是要放出去的。到时候你也替他们说说好话,让掌门将他们一并放出来吧。你是知道的,祖父年纪大了,根本就造不成困扰,我弟弟更是连武艺都没有。”
秦若提的这个话题,不知为何,在听到弟弟字眼的时候,她的头便垂了下去。(.无弹窗广告)似乎是有意避开秦若正在打量自己的目光。
“放我出去?”秦若重复着白霜的话,这是彻底不知道齐涛的盘算了。
白霜说的清楚,也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更是没有必要特意来骗自己。
“韩川呢?”白沐和老神医看来和白霜的境遇大不相同,齐涛这混账也并没有看在白霜的面子上将两个人放出来。现在的白霜和齐涛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也许是秦若这样的问题太直接,也许是终究白霜心中对韩川的好还是惦记着。秦若问出来他名字的时候,终于是见识到了白霜的哽咽。
她那不愿意和秦若交错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深深的埋在无人看到的地方,让人对她的表情不得而见。“一个小人物,掌门的意思是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杀了吧。”
“你说什么?”秦若一惊。韩川再怎么说,原先也算是齐涛门下的一员,不说最近出的这些事,韩川对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齐涛说杀就杀?
她不禁又想,也对。当日里对上自己这个做妻子的,齐涛不也是不讲一点的情面吗?更何况区区一个身边的人?冷血动物不过如此。
这个话题不好,秦若即便是牢牢的盯着白霜,也只能看到她那头长发。她说话时的语气听来都只是在简单的表述自己听到过的事情,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掀开韩川不提,秦若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白霜是真的准备就这样跟着齐涛了。即便刚才姑娘已经说过,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为了孩子,秦若心中就是固执的打着问号,她说什么都不相信。
她问得含蓄,也带着试探的意思。
“还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至于别的,想得再多也是无用之功。”
很长很长的一断空隙,长到秦若都以为白霜不会回答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如既往白霜一贯的温柔口吻,说话轻轻柔柔的。
“哦对了,秦枫被他们单独关着,掌门是不让我见的。”她吐气如兰,似乎在这个人身上你就看不到什么不温柔的举止。
一提起来秦枫,秦若心中就是一抽。
那天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挨了一掌得秦枫,在这无数个被关着的日子里,成为了她的一块心病。不敢去想,不敢去猜,生怕结局是比想到的还要差,她知道她会承受不了。
直到现在被白霜起了个头,说了出来。那些掩埋着的情谊便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可面前的白霜是敌是友,在她心中也是问号。
她只能装作平淡,不经意顺着白霜的话题问下去的样子。“他怎么样?”
“我听丫头们说过一次,伤势不是大碍。好像是齐涛为了问话,专门找人给看过。”
……
这样的结果,太出乎秦若的意料。同时,也是一种警示。
齐涛要问他什么?两人之间的牵连除了她秦若,还能有什么?
白霜应该是体贴她,说完了这段话后便陷入了一种安静。不再对着秦若说点子可有可无的话,只是保持着垂头的动作,安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秦若身处这小小的一间屋子中,对外面的消息没有丁点的头绪。想知道的事情,其实真的是只有通过白霜才能知道的清楚。
她不愿意问了,对于这个看不清楚站在哪一方的人,问不出来。
也因为如此,场面便更加的冷漠下去。两方都不说话。
“姑娘,快到时间用膳了,可不能饿着孩子,咱们这便回去吧。”
一早就被白霜支开的丫头中,有人冒出了一句话。
白霜身体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霎那的紧张。她的手还搭在秦若的身上,不过是一霎那的僵硬也传递给了秦若。
秦若自然是不会错过她这样奇怪的举动。
“我这就走。”白霜回的话听起来很正常。
她终于是抬起了头,朝秦若微微颔首。接着便随着几个催促的丫头离开了。
最后白霜身体的僵硬和她离开的颔首,却让秦若心中笃定,她还是她。
秦若背靠着墙壁,将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抱膝。
白霜的突然来访和猛然离开,还有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了一种信号,发酵在她心中。
她该怎么办?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小屋外面罕无人迹,四四方方的墙壁,成了束缚着她的牢笼,秦枫的伤势究竟如何,白霜又为什么会成了这样的一副样子,通通成了她的心事。
...
第333章
要说,齐涛对待犯人还真是不错。(.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秦若苦笑着。看着最近她又增加的一项福利。自从那****和白霜见过面之后,齐涛不知道是发了哪门子的疯,在她这间小屋子中让人添置了不少的物品。
一日三餐,也开始有人按时按点的送过来。
她盯着面前的食物,哭笑不得。
托盘上装着的,居然还是她原来颇爱吃的一种甜点。一口咬下去又软又糯,团成团的身子,看着也格外的讨喜。糯米为主,辅以蜂蜜桂花几种常见的调剂,放在笼子上蒸。出锅前再撒上点芝麻。
她以前,是对这个东西念念不忘。家中常年备着的,就是这个好吃好做的点心。
今天乍然看到,不禁就跟着生出了感慨。
前几天都是送些做做好的蔬菜肉食,今天这是刮的哪门子风,改成送点心了??
秦若想归想,面前的东西却是一下也不碰的。每日里齐涛让人送来的餐点都是原原本本的来,原原本本的送回去,没道理今天换成个点心,秦若就必须要吃。
她始终弄不明白的,还是齐涛究竟在想些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修为和齐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那日里识海中的妖力充斥着全身,她却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全部使用出来,让他们发挥功效而输给了他。
也才落得被关在小屋中,成了他的阶下囚。
这本来倒是没什么,奇就奇在之后齐涛的态度。不闻不问,可又处处显示出一种他时刻惦记着她的形象。
那天因为破解了他的招式,所以对自己生出疑虑了吗?将自己和秦若这两个字联系起来了?
那问过白霜也就知道她的名字了,没道理还保持着现在这样的态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若左思右想,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白霜的到来也是让人大吃一惊。
外面的情况她想知道,想知道秦枫如何,小草精如何,白沐他们到底现在是什么样子。
唯一的一扇天窗,不过只有巴掌大小。再浓烈的阳光挤进来之后,也早就被稀释成只不过刚刚能够看见的亮度。
她抓抓头发,出去的迫切已经远远胜过其他别的想法。
“怎么,还是不愿意吃吗?”秦若兀自发愁的时候,门开了。
齐涛的声音顺着那边的方向传了过来。
她看过去,他穿着一身绛紫的长衫,华贵无比。
秦若的脸皮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个该死的东西,为什么又出现了?
齐涛的视线却是显然没在第一时间放在秦若身上,而是放在秦若面前,那完好如初的点心上。
“不愿意吃?怕我在里面下毒?”他唇瓣一动,话语飘了出来。
人站在这简陋的只做关押她的小屋中,显得格格不入。
头发束的整齐,衣衫光鲜,连同那高傲的样子也和这小屋完全不搭调。
秦若也是眼风扫过,便眼睑闭合,不愿意再去看这个家伙。
头一扬,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对于他的问话,更是不愿意搭理。
她不知道,自己和这家伙有什么好说的。
齐涛自然是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中,不过是唇畔一扬,便不愿意再计较。
“好吧,我们谈谈别的。”她不愿意吃,他也不强迫。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在这些吃食上,他也没功夫成日盯着人家的肚子。
他走了几步,从房门的位置算是离着秦若近了些。
继续说道:“你和秦若是什么关系?”
秦若身子一僵,不懂他究竟是为什么死死缠着自己,只是因为秦若两个字。
秦若,秦若,秦若。这个名字对于齐涛来说,不应该就是个被他害死的妻子吗?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我见过你破我招式,别找些不靠谱的理由来骗我。”他盯着她,眼神如炬,刚才秦若下意识的反映也一并收在心中。
他记得,秦若那个傻丫头笑嘻嘻对着他说:如果我变了样子,你还能认出我吗?
他那会困的厉害,躺在床上被她扳过身子,无奈的对着她。胳膊一展,就将那丫头圈在怀中,带着困意敷衍道:天上地下,我风雷拳那招只有你这个丫头会破。怎么会认不出来。
秦若便在他怀中拱来拱去,一点也不老实。鼻子蹭在他脖子上,痒痒的。声音像是只撒娇的小猫,又软又腻:知道就好,算你有良心。总之,一定要认出我来。
说着话,手上也不老实。食指伸出来,在他胸膛上点点点。
天上地下,那招的破解之法,除了秦若知道还有谁会知道呢?
可如今,秦若去了……
他不愿意想下去,静静等着秦若的答案。
“你不知道我就叫秦若吗?”秦若笑。
不管是秦亮,还是白霜,这些和她曾经有交集的人,都不会否认她的名字正是秦若,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隐藏不了的。秦若就不相信,齐涛既然有心调查,会全然不知。
她睁开眼睛,在他的审视中回答他。躲不过去,便就不躲。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一出生就一直都是叫着这个名字。
“你叫秦若?”齐涛将她的话含在口中复述着。说着话的样子一副思考状。
这倒是完全出了秦若的预料,难道说不管是秦亮,还是白霜都不曾在他的面前,提到过自己的名字?
“配吗?”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在秦若还在恍惚那两个人没有出卖过自己的时候,轻轻的说了出来。
不过就是两个字,却说的秦若气血翻涌,怒气直直冲上头顶。
她不配?她若不配,这世上还有谁配?!
“你可知这是什么人的名字?也容得你一个小妖挂在嘴边,用了她做名号?”齐涛说话的语气并不显得如何,照旧还是和她说话时的平淡。却只有秦若能够从中他的蔑视和不满意。
那是一种长时间陪伴在这人身边才会发现的情绪。压抑着的情绪。
“究竟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再问,不容秦若去回答刚才的问题,这第二句话中,起伏大了起来。声音听起来也沾染了他的怒气。
...
第334章
她抱着双膝,样子别提有多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只是睁大了眼睛,任着视线在他面容上穿梭着。
齐涛的话到了秦若这里,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般的不可思议。只有她自己知道,沉淀在胸口的,是无尽的愤怒。
”我就是秦若,秦若就时我。就是这样的关系。”绕口令一般,回答着齐涛那无聊的问题。
啪,一巴掌打在秦若的脸上。
五指过后,秦若脸颊上只剩下新出炉的五个指头印,她的脸也被打的偏向一边。“你和秦若什么关系?”
他再问,声色俱厉。
对于不愿意讲真话的人,武力未尝不是一种让她屈服的办法。
她将头扭转回来,视线盯着他,只是盯着他。晶亮的眼睛中,盛放着怒火,从胸口一直燃烧到眼睛中。
“怎么?不服气?”
不服气吗??秦若想着:她既然说的是实话,他不相信。
另外几个人还在这个王八蛋的手里,她无论如何也只能忍下去。
“你只要告诉我,你和秦若的关系。”他对于刚刚扇在秦若脸上的耳光,并不觉得有什么愧疚。
这个最近频繁出现在他面前的妖,总是让他的情绪波动剧烈。不经意之间就会想起来曾经那个单纯的妻子。
瞧瞧她现在,心有不甘,崛强的不愿意说话,狠狠咬着唇瓣,眼中却有蕴藏着重重叠叠光芒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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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夫君。(.$>>>棉、花‘糖’小‘說’)”秦若叫着,小跟屁虫似的粘在他身后,和他亦步亦趋。他这新上身的衣服都快要被她拽破了。
他无奈,在她那频繁的呼唤中,终于是转过了身子,和她的视线交错。
她撅着嘴,水润的红唇看起来诱人的可以,自己却是一点不知道。
眉峰皱在一处,头发随意的一手抓起来的。
整张面容上,只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还能下得去眼。黑白分明的瞳仁,灵动的眼睛,什么时候看上去都能瞧出这是个生气十足的小丫头。
他叹口气,实在是想不通秦若为什么会在他处理事情的时候闯进这里。
打发了手下的人先离开,独独留下两人成为一个隐秘的空间,他心中还是带着气,对于秦若的莽撞不识抬举,充斥着恼怒。
索性就只顾自己的事情,将小丫头凉在一边。
“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谁惹我家宝贝生气了?”他妥协了。秦若黏人的本事,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如果他继续不搭理她,她是不是会就这么缠他一天?
“宛如说昨天晚上你去了她房里。我不信。”她直言直语,昂着头眼中只有对他的信任。
他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暗骂宛如在这时候给他添乱。
“她这么说的?”他接的轻松,单单凭着秦若的眼光,一点心虚都瞧不出来。顺理成章的很。
“夫君,到底怎么回事?”她再问,这次声音中的急躁就去了不少,齐涛处变不惊的表现,让她像是吃了颗定心丸。
她想着,一定是哪里弄错了,齐涛不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情。夫妻多年,从未听说过他在外面胡来,在家中对她又是呵护体贴,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也没什么。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轻描淡写,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甩手而出,说完了话就已经是送客的表现。
秦若知道他事情多,最近这段日子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风雷堡这匿大的地方,齐涛的前,她们的居所在后。都有多少天了,夫君连家都没回,只是宿在这里。
她咬咬唇,却是对齐涛给出的这个答案心有不甘。委屈的就像个小媳妇,只是用双手拽着他的胳膊,不愿意轻易放人。
他看她,心有不甘却是崛强的不置一词,头发都扎飘散在肩头,那双明媚的大眼中什么时候起,已经知道哀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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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怔。没错,当初秦若的表情和她的一模一样。
他不问了。走得离她再近几步,蹲了下来。
犀利的视线,不错过秦若一分一毫的表情。
天窗上打出来的亮光,绝不是明澈的亮堂,悠悠的浮光对于齐涛来说,也已经足够了,足够他看清楚秦若表情。
“你们接触过?”他猜测着。与其说是在质问秦若,声音中却是带着笃定,最符合现实的唯一猜测不过是这两个人有过很长时间的接触,所以她才能将秦若的一举一动学的这么像。
“你刻意模仿她?”
他每隔半天,也才吐露出一句话。句句都是询问,句句也又都是确认。
秦若懒得理他。
双目一合,再次仰头靠在墙壁上,连眼神也不愿意让他看到了。
齐涛打了人,之后的询问,进展的也不顺遂。秦若是丁点都不配合的主。
耗了半天的时间,终究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听到关门的声音,秦若才缓缓张开了眼睛。她知道,齐涛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一次问不出来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第五次。
他想从她这里,知道秦若的什么?
上午齐涛的到访,成了事情的转折点。
秦若心心念念的从这件屋子出去,不过是相隔了一个中午,便成了现实。
下午的时候,便有人领着她,真的出了屋。
她被锁着,牵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地方正是当初齐涛抓了她后,第一次带她来的屋子。
也是她还在世的时候,和齐涛同住过的一间房子。
她沉默着,揣摩着,不懂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屋中的一切,在她看来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当初她和齐涛在这里也只是小住了几日,记忆并不如自己家中清晰。熟悉也是因为如此,毕竟曾经在这里留下过回忆。
她默默的等着,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要面对什么。
屋角的木雕还在,就连桌子上也是当初她兴致一起,随手买的几件小装饰。
为什么这么久的时间,齐涛不让人将屋中的陈设换掉?
...
第335章
黄沙岗的夜色,格外凄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就连着矗立在黄沙岗外不知多远的齐家堡,也被连带透出一抹荒凉。
秦若从一间屋子,换了另一间屋子。在她眼中看来,不过是换了个身陷的囚笼。
从中午被人带过来之后,她便在屋中调息打坐。
日月交替,时间更换早置之一旁。
喝的酩酊大醉的齐涛推开房门的时候,只换来秦若细眉重锁,不满意的表情一枚。
他闹出的响动很大。
醉的早就不知道今夕是何夕。推门进来的时候,差点撞在屋门旁的一处桌脚。
秦若只是看着,冷眼旁观。
酒气顺着齐涛身上汩汩冒着,浓烈的就像是这个人都在酒缸中打个了盹。浑身上下沾染的全是味道。
他歪着头,扶着刚刚差点绊倒自己的桌子,手舞足蹈。
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鼻子前面,晃来晃去。
“小猫,我……我回来了。”他说不顺话,听起来有点大舌头。一个我字也是同一句中重复了两次。
小猫……
多么久远的名字,秦若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名字的存在。
猛然中听到,还需要想一想才能记起来它的来历。
她下意识的摇摇头。
那是曾经刚和齐涛结婚的时候,齐涛送给她的称呼。
直到如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齐涛要叫自己小猫。
她坐在床边,看齐涛一个人疯。
“小猫,我跟你说,跟你说……”齐涛那个手指,摇摇摆摆中指向了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朦胧的醉眼,也是朝向着她。步履不稳,租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小猫,你在哪?”她险些摔倒,借着桌子才算是使身体保持了平衡,看眼前的秦若重重叠叠,都是重影。
晃晃头,想让自己看的清楚点,手背揉着眼睛。
秦若注意到,他穿得这件衣服,明显和他平时的风格不符合。那是件白色的月牙衫,照齐涛的喜好,最不爱穿这种内秀的衣服。
月牙衫齐涛不爱穿,却是在别人那里流行得很。有一阵子,秦若回去看父亲,门中的师兄们人手一件,简直成了标配。
这种衣服远看不过就是最普通的一席白衣,瞧不出好。
可若是站的近了,便能瞧出这衣服的门道,同样是刺绣,月牙衫的刺绣却是白色的纹路。一水的美妙图案,全是用纯白色丝线着底,阳光一照,暗纹浮现出来,好看的很。
秦若那时也爱追个潮流,随个大流。看那么多师兄们都穿这一身,兴匆匆下山专门给齐涛也定了一身。
没曾想,齐涛这个做丈夫的别扭的很,好说歹说,这衣服是绝对不穿。秦若无奈,只得将衣服压了箱底。
今日猛然一瞧,齐涛穿着的,还正是这种月牙衫,怎么不让人好奇。
许是齐涛那头自己调试了半天,看人能清楚点,影子叠的不算厉害,这刻看清楚了屋中的秦若,声音接着就传了出来。
“你是谁,谁?我的小……猫呢?”再开口的时候,明显大舌头上面好了许多,只是说话中停顿的厉害。
秦若不答,就看着齐涛一个人自说自唱。
齐涛问完了话,也不介意秦若的回答。歪歪扭扭就朝着床边靠过来,走了几步还知道自个儿去脱鞋。人还没到跟前,就低了腰,摆弄着自己的鞋。
声音也是从下方传上来的。
“小猫,你不在了,连个帮我脱鞋的人都没了。”他声音绝对不算大,可以说是完全的说给自己听。
秦若离他这么近,还只是听个大概,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她一僵,没想到喝醉的齐涛还会提起来这个。
也不知道齐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半天的功夫,终于是让鞋离开了脚,另一边还穿着,摇摇晃晃一头扎进了床上的被褥中。
人跟着转了身子,仰面朝天。
柔软的锦被中,就件齐涛合着眼睛,嘴巴一张一合。
整张大床,他一个人歪歪扭扭的占据了大半。
他说:“小猫,我好想你啊。”
很轻很轻,轻的似乎这话根本就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只是秦若的错觉而已。
他想她?天大的笑话。
秦若从床上站起来,就着月色看着他。
他怎么能说出来想她?她的死,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
她几乎都想将这人一巴掌打醒,好好问问,他凭什么想她?
可她没有,她只是站着,冷冷的看着狼狈的齐涛喝醉的样子。
“小猫,我想跟你说说话。”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一只手伸长,无意识的动着。腿也跟着换了造型,瞪着鞋子的那只脚踩在了床褥中柔软的被子上。
扑腾的手臂,不知怎么勾到了秦若衣服的一角,绵软的丝绸让他嘴角马上浮现出了笑容。他依旧是闭着眼睛,自说自画。
“你回来了。这就好,这就好。”
秦若没有挣扎,还处在一种不真实的处境中,从未想到过,会从齐涛的口中听到想她的字眼。
夫妻多年,齐涛在外面一板一眼,回到家里即便不是如此,可情话什么的那是一句也不曾说过的。
此时此刻,一句想她,反而像是咒语。
“我认错好不好?咱们从新来一次好不好?”他这温柔的声音,多像刚新婚的时候对她的语气。
每日里都是如此,就算是秦若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那时候的齐涛该是对她还有感情的。
可更是如此,才让之后齐涛对她的那些手段更加不能容忍,不能接受。心中除了恨还是恨。
她知道,此刻的他早就醉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压抑着的那些疑问,终于是问了出来。“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那样对我父亲?”
冷冷的声音,浓缩成的不过就是两句话,她千斤重的心头,咯的生疼。
躺在床上的人,意识模糊,听到秦若的问话,就仿佛是真的见到了他的小猫,不怕反笑。
嘴角的弧度勾起的更大,他的手也还抓着她的衣服。
“咱们,咱们不提以前好吗?”他的手晃了晃,有点像做错了事情,急于讨好大人的孩子,小心翼翼还又卑微。“以后,以后好好过就是了。”
...
第336章
“小猫,以后这下清我和你一起分享好不好?”他那始终紧闭的眼睛,导致秦若想去看的表情都是荡然无存。[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整张脸上除了喝醉的迹象,再找不出来其他的东西。
被关了这些天,突然在她面前改变形象的齐涛,在这时候的秦若眼中,无疑就是个怪胎。
秦枫说这些话,她会选择相信,可齐涛说出来的,她拿什么去相信他。
她只是看着面前自说自话的那个醉人,连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事情也不愿意再问了。
都过去了,齐涛和她不管经历过什么,都是以前的事情,只能也只配活在她记忆中。
“要不,我将上清也拿了,送给你?”
长时间的静默,导致这个醉汉也知道秦若心中的不愿意,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又将蛊惑人心的那一套用了出来,上清更成为了他“谈判”的筹码。
“我们以后生个小小猫吧。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的。”声情并茂,如果去评选最佳男猪脚,真的是非他莫属。
孩子?
喝醉的齐涛只想到了他和秦若曾经经历过的美好,却是忘了,当初因为孩子的事情将秦若伤得体无完肤。
她终于是开口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在齐涛醉醺醺的哀求后,说了无数的保证后,秦若问道:“生个孩子,好让你和宛如将他折磨死?”她甚至是笑了出来。
宛如将生不出孩子的事情全怪罪在她的身上,那样一个锱铢必较的女人,会留着她秦若的孩子只是在一旁乖乖看着?
齐涛说这些话的时候晚的不是一星半点,她如果今天还是躺在床上,身不能动的那个傻丫头,也许真的会相信齐涛所说的一言一语。
躺在床上那些年,不是没幻想过齐涛回心转意离开宛如,回到自己的身边。
她做了动作,一个简简单单甩开齐涛手的动作。他那双大手放在衣服上的样子,从来只能让她觉得碍眼,心生嫌弃,说不尽的恶心。
齐涛不愿意解释当年那些事情的原因,便就不解释吧。
其他的事情,她是一概没有兴趣,至于什么生孩子的,还是就去找他的宛如才是正道。
她弯下腰,让自己和床的高度平齐,端详齐涛的醉态,同时心中想着的只有:今天这样子的齐涛,是在给自己下什么套,表演什么把戏,又想从现在的她身上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这样一想,她的人也便顿住了。
刚才最气愤的时候,她问出的问题,是不是成了一种错误?
床上躺着的齐涛,秦若刚刚将他的手甩开,表现出来的就是不依不饶的孩子,痴痴的又缠了过来,头也跟着蹭了过来。
靠向秦若的方向。
一直都是处于紧闭状态的眼睛,似乎是想要睁开,努力的用劲了几次后,得到的结果也是拉出了半个缝隙。
朦胧的视线中,弯着腰的秦若,面容很近,放大了不少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看起来,越发像当年的小猫了,从样子到表情,无一不像。
他踹踹的又将那只手伸了出来,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徒劳的使着力气,想要接触到梦中才能看到的秦若。
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齐涛再次碰到自己,分好都不可以。
她错了步,身子向后一分。
“秦枫被你关在哪?”冷静之后,能和齐涛进行的对话,无外乎只有关于几个被他抓进来的人。趁着酒意,碰碰运气的秦若并不真的以为齐涛会将这些事情的答案告诉自己,可她关心的,在乎的,也只有这些了。
齐涛的眼睑挣扎中张开的角度大了起来,人却是始终只是在醉醺醺的状态,不懂秦若为什么会去问一个和他们两人毫不相关的人物,似乎是所有的记忆只停留在当初两人蜜里调油的岁月中,她和他曾经甜蜜的日子中。
先是打了个嗝,一股子的酒气冲了出来。又想了半天,才不算利索的说道:“小猫,师弟他恐怕还在云阳山上练武吧。”
秦若的师弟,他也随她唤一声师弟,那是多年的习惯。
就算是根本想不明白秦若此刻提到秦枫的用意,还是老老实实的乖乖回答着秦若的问题。
师弟吗?这样的回答更是让秦若不是滋味。她选择忽视掉心中的那些诡异情绪,只在这问题上做着文章。“齐家堡中的关押特殊犯人的地方,在哪?”
如果齐涛真的是醉的分不清东西南北,那现在回答她问题的人,所依赖的就只有本能。说的话便是有很大的可信度。
仰躺着的齐涛,试图努力看清楚面前的小猫,回答秦若的问题,总是要慢上正常人很多拍。
连续两个问题,都和他心中希冀的情节完全不一样,这使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懂秦若为什么要在毫无关系的地方操心。
他有些不耐烦了,脑子本来就处于罢工状态,就算是想让他们运作,也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点什么。
“小猫,我们别提这些事情……很烦。”那只向着秦若方向的手收了回去,双手一起按上了自己的太阳穴,含糊其词。“好吧,好吧……就在咱们这栋楼中,地下还有一处地方,唔,就是那里。”
他中途妥协,接着说出这里可以关押人的地方,反倒是让秦若吃了一惊。
“你答应我的,只要说了你就都听我的。”刚刚还试图睁开的眼睛又一次合了起来,他的头开始自然的下滑,双臂的支撑恐怕是没能使出多大的力气,在最后又一次仰躺在床上的时候,秦若似乎还能听到他带着点满足的叹息声。
“我告诉你了,你要听我的。”他重复着。
秦若只是冷眼旁观,脑海中却是突然冒了出来,她和齐涛的一段记忆。
――――――――――――――――――――
齐涛喝的有些醉,从他进屋时带出来的酒气就能发现,不难辨认出来。
秦若正在灯下和一张纸张牙舞爪的做着搏斗。那也不过是齐涛刮着她的鼻子,嘲笑她写的字总是带着女气,一点也不写意。
...
第337章
她窝在凳子中,一个人徒劳叹气,就不懂为什么不过是一句玩笑的话,也让她如此紧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女气不好吗?她本来就是个女孩子,字需要很大方吗?
嘟着唇,心中埋怨的时候齐涛推门而入。
“他喝多了,路上被我瞧见身边的下人扶的吃力,就过来帮把手。”
随着齐涛一起进来的,还有宛如。那时候,已经是她将宛如接进风雷堡的日子。
秦若点点头,眼中带着感激。接过了齐涛的手臂,让他的重量靠在自己的身上。
宛如站在门口,并不再进他们两人的屋子,不过是看着秦若的举动,打了招呼便退了出去。
“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她明知道喝多的人,根本没什么理智,还是禁不住嘀咕起来,有点埋怨齐涛的行为。
将人扶在床上,接着就是命人送来热茶,热水,想着处理一下。
等待的时间不算长,风雷堡的佣人向来训练有素。
几个呼吸的时间中,那个刚被她搀扶上床,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人居然自己坐了起来。
闭着眼睛,呼吸极其清浅。木呆呆的像个假人。
她蹲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齐涛很少见的样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说着话,食指已经浅浅的点在他的脸颊上。
那个看似木楞的呆子,出手如电,电光火石,已经抓住了她作怪的小手。
大手覆盖着她的,“怎么,这是想要起伏我这个喝醉的人?”
语气里有着宠溺,是对秦若一贯的爱护。.
“哦,你根本就没喝醉是吗?”她后知后觉,这才发现齐涛不过是身上的酒味重,人却是清醒的很。
他睁开了眼睛,趁着屋中点燃的蜡烛,仿佛是突然照亮了一室的光华。
炯炯有神的眼睛中,是她意外的夸张表情。
半张的小嘴,显示了她的惊讶。
他一拉,连同她的人一起扑入了他的怀中。
秦若像个小泥鳅,滑不溜丢又会挪会转的小泥鳅。
就在齐涛怀里翻了个身,面朝上看着他。
“哼,小人。骗媳妇的都不是好男人。”她夸张的小表情,配上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还有圆润的小鼻头,只让抱着她的齐涛觉得可爱极了。
低下头,就是一吻,亲在她的额头上。
他说道:“谁会舍得骗这么可爱的小媳妇,”一手搂着她的肩头,显得亲密无间。“小猫放心,我不会的。”
她不依,听了他的话也不依,双腿踢腾着,在他怀里绝对是一点也不老实。
“那你答应我,以后若是喝醉了,就要全都听我的,不能反驳,不能说不同意。”她来了兴趣,眼睛笑得像是弯弯的月亮,人就在他怀中,还用毛茸茸的头发蹭了蹭他的胸襟。
他一怔。握在她肩头的手紧了紧。开始和她谈条件。
“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吃亏死了。不如这样,你看如何?”他撩起挡住她侧脸的发丝,和她讨价还价。
“嗯,你说来听听。”秦若是个爱哭爱闹的姑娘,可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姑娘,更何况这道理还是在和自己的夫君讲,她格外的大度,好说话的很,齐涛一提直接就响应了。
“乖,你看这样如何。倘若我真是喝多了,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可只要我还能答的出来,你就都要听我的,怎么样?”
秦若头脑中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想,眼珠一转就觉得这主意甚有挑战,当下便同意了。
――――――――――――――――――――――――――――――――――――――――
齐涛说让她要听话,是时时刻刻都记得他们当初的玩笑话?
连喝醉了意识中也不曾忘记?
“我不管,你要听我的。”
秦若这边还在想着这个可能性,那边齐涛像个任性的孩子,已经嚷嚷上了。
她望着他,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眼中没有情谊。
半晌过后,她终于是蹲了下来,齐涛伸过来的手握上了她的。
耳中是齐涛喋喋不休了几次的话语。
“咱们好好过,总会过去的。”他慢慢的说着,酒精使他的大脑麻痹,说话的时候总是没有条理,前言不搭后语。
前一刻还让秦若听他的,后一刻已经跳转到现在这一句上。
“小猫,我想你……”他乱糟糟的话中,不时冒出来这样一句,只让秦若觉得可笑。
终于,废话了无数句之后,齐涛不再说话了,在秦若眼中,这却是一个机会。
她尽量放缓自己的语调,让说的话听起来很温柔。她说:“门外那几个佣人,你让他们都散了吧,这里有我照顾你就够了。”
这语气多少和他们当时在一起的时候有着几分的想象,秦若忍耐着,回忆中和齐涛说话的时候总是好声好气的。
门外那些被派来看管她的人,从未离开,她自然是知道的。
恐怕这些人正是得了齐涛的口谕,要牢牢的盯着她。
她伸出的手,在碰到他的头发前,先是瑟缩了下,接着才穿过他的发丝,抚摸上去。
齐涛似乎很享受她的抚摸,头不由自主的像着她手所在的位置侧了侧。
“嗯,好。我这就让他们都下去。有你就够了。”他醉醺醺的附和着,还不忘时刻显示秦若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加上那最后的一句。
听的秦若连装样子都难受,一阵阵颤栗。
她记得他们相处的光景,齐涛总是会在她的身边安排几个仆人,美其名曰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只有时过近迁才知道那些人恐怕一早就被安排在她的身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齐涛醉了,非不清楚现实和过去的差别,她若是再不加以利用这个天赐的良机,她就真的是个傻子。
说完了话,齐涛在秦若的搀扶下,歪歪扭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拿了毛巾,给他抹把脸,让他看起来清醒一些。
接着要做的,就是等待。
屋外传来齐涛的呵斥声,几个仆人离开的脚步声。
她在屋中细细听着,不愿意错过丁点的细微末节。
...
第338章
“下去,下去!”断断续续的呵斥声,显然是齐涛正在按照她的意思遣散着下人。(.无弹窗广告)
秦若坐在屋中,听着这样的话,心中稍安。
“可掌门……”总是有将齐涛的话奉为圣旨,又死脑筋的人,这不。被派来监督她秦若的其中就有一个。“您说过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的。”
这是担任看守中的一个,已经在质疑着齐涛的命令。
“我说让你们下去就下去!”大上了几分贝的声音,连坐在屋中的秦若也能听出他的不高兴。
也是到了这时候,秦若反而更加确定,这件事情成了。齐涛的性格就是这样,容不得别人质疑,更容不得别人反驳。弹簧似的,越是对方辨别的厉害,他倒是不愿意听那些理由,只想着让对方屈服于自己。
接下去的言辞,不外乎就是不高兴的齐涛,一顿的呵斥。
秦若胸有成竹,已经开始打量从哪里离开屋子,是对她最有利的事情。
等到满身酒气的齐涛再次回来,秦若只像当初那个守着屋子等待他的傻丫头,一进门便将人搀扶起来。
他很大部分的体重都放在秦若身上,对于身边人是自己亲近的人这点,好像是有些意识,全然不防备的姿态。
他的碰触,让秦若难受得紧。
心里的抗拒,导致身体做出的最自然的反映。
“小猫,小猫。”齐涛反反复复从房门到床的距离,念叨着的都是当年他对秦若的称呼。
一挨床帮子,秦若就将他随便的扔在大床上。
他翻了个身,咕哝着:“你回来就好。”眼睛也不曾睁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们都说是我害了你,通通都是狗屁。”
这句话亮了。成了秦若听到的最可笑的话,即便是想要让自己安静,尽量忽视齐涛存在的秦若,也对于他的这句户嗤之以鼻。
躺在床上那么些年头,****夜夜受到的最大煎熬,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爱人的背叛。铭心刻骨的正是齐涛的嘴脸,淡漠着表情,说着让她生不如死的话。
她怎么会忘记,怎么敢忘记。连最后不让她死,也是为了让她看着吞并云阳的下场。
这样一个在秦若这里早被贴了猪狗不如标签的家伙,说出来的最后这句话,无疑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她本是要离开的,也因为这样的一句话顿了足。
她想笑,眼睛里涩涩的。胸口澎湃的,全是怨恨组成的怪兽。
本来只是想趁势逃走的举动,突然之间起了变化。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遏制不住,在胸口翻滚着,占据着她的思想,充斥在她的身体中,叫嚣着。
她妥协了,那想法只有三个字:杀了他。
她分析着利弊,今日真是杀了他,带给自己的将是什么。
他们这群人还能从这里逃脱吗?白霜会不会因为她的冲动,成了祭奠齐涛的祭品。
想不出来,脑中缠缠绕绕,像菟丝花一样紧紧攀附着她的念头只有一个,就是杀了他。
她动手了。
只一眨眼睛,一滴水珠就滚了下来。
滴落在地面,成了尘埃。
打出去的掌力雷霆万钧,独独止步于齐涛的身前。
一层保护罩因运而生,流光浮在他的身前。
牙齿咬在唇瓣上,惨烈的红,和她向来粉色的唇大相径庭。
怪不得,怪不得即便是激发了身体中的妖力,她也没能成为齐涛的对手,反而成为了他的阶下囚。
护体的神功都被这个混蛋练了出来。她和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离体期的小妖不自量力。
渡劫吗?她反反复复的问着,想着当年父亲曾说过的话。
手慢慢的收了回来。
最后看了他一眼。
离开了这里。
齐涛说过的话,犹言在耳。秦若刻意的询问,让她的寻找缩小了很大的面积。
只在这一栋建筑中,又怎么能难得到她。
不过就是小心谨慎的事情。
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直到进入了地下,才偶然碰到两三个在夜间走动的守卫。
整个齐家堡,除了齐涛,谁又能是她的对手。
磕磕绊绊走得不算顺利,下面的建筑,她并不熟悉。
真正找到关押秦枫地方的时候,还是用去了一些时间。
那是一处密闭的屋子,和之前她呆着的地方差不多。
铁质的大门,冷冰冰的看起来不近人情。
她再外面尝试的叫了几声他的名字。“秦枫?”声音不大,却有着秦若独独对他才有的感情。
里面的回应更是小的可怜。
不过就是锁链碰触后发出细微的叮当声。
秦若愈发肯定,这里面的就是秦枫。
她吸口气,从身边被她打昏的人身上翻出钥匙,打开了门。
入眼的,就是披头散发,身有血污的秦枫。
快步跑过去,人在他的面前,对上他身上的伤,却是一下也不敢碰。
“你怎么样?”她问着,眼中是有询问,有关心。
她看到的是怎样的他啊。
乱哄哄的头发,无神的双眸,干涸的嘴唇。
每一样,都不是秦枫该有的。
“没事,这些都只是皮外伤。”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嗓音,只有面对秦若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来的温柔。这是一个男人最好的体贴。
他双手双脚还被锁在铁链上,想要抬头,仿佛是用不上力气。
皮外伤?秦若不信。
秦枫是什么修为她一清二楚,秦枫是什么个性她更是了如指掌。
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不会让自己看起来满身狼藉,只有狼狈。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现在的他,是什么术法也永不出来的普通人。也唯有这样,他才会放任自己带着这样的痕迹。
她只敢看着,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碰上他的身体,生怕自己的抚摸只会让他更加疼痛。
扔了几个疗伤术,手足无措的又是接连几次,眼看着秦枫照旧是刚才的样子。
她慌了神。喃喃着:为什么会是这样?
秦枫努力了半天,终于是将头微微的抬高了些许,能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秦若朦胧的身影。
他说着:“没事,我的伤势都处理过的。”
...
第339章
她不信,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手背一抹,接着茫然的又是一套疗伤术。
秦枫说话的时速绝对称的上龟速,可这并不妨碍两人之间的沟通。他就这么慢悠悠的断续说着话:“你信吗?齐涛居然找人来给我看过伤。”
似是冷笑,似是嘲讽,似是连他自己也觉得说出来的话仿佛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可也正是这句话,让秦若那断了线的泪,收了势。
小口半张,呆滞的看着秦枫。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秦枫双手被锁,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继续说着:“可不是嘛。我当时和你一样。”秦若的表情,就算是看不真切,眼中的血块阻挡了他一部分的视力,可秦若的惊讶他还是想象的到。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这几天身上没灵力而已。”他将话说完,不想秦若徒劳的去浪费身上的妖力,更不想秦若为自己担心。
“你怎么来了?”说道现在,才想起来,怎么会在夜半三更,见到一个根本不可能见到的人。
头一垂,声音也低了下去。收拾掉刻意伪装的温柔,剩下的只让秦若觉得凄凉无比。那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我又做梦了吧。”
淡淡的,如果不是贴的离他很近很近,绝对听不清楚这刻的秦枫咕哝的话语。
刚刚才有了收势的眼泪,被这句话激了出来。
她将手很轻很轻的碰上他的面容,声音也是带着哭腔的压抑。“你没做梦,真的是我,你瞧瞧看。”
手上微微用力,让他垂下去的头再次抬了起来。(.)
跟他解释着:“我逃出来了。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安慰秦枫,也是安慰自己。
这个男人,为什么就这么让人心疼。
一次又一次,挡在她的身前,从来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她要如何才能回报他对她的好。
她眨眨眼,周围被忽视的景物终于是到了现在才入了她的眼睛。
手起刀落,不过是一个动作,就让锁着秦枫四肢的铁链脱离了他的身体。
她不敢用劲,总是害怕自己的力道会引发他新的疼痛,现在的秦枫脆弱的就和普通人一样。
“咱们先从这里离开。”她本是想着先救了秦枫,趁着今夜再找到另外的几个人。
秦枫现在的情况,却是让她改变了主意。无论如何,她也要先将秦枫从这里带出去。
这样的坏境,只能让他的情况越来越糟。
秦枫费力气的摇摇头,在秦若眼中只是看到他的头轻轻的动了动。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秦若又想抗议,秦枫反而是先说了话。“你去将小草他们找到,最后在来这里带我走就行。”
他现在没有战斗力,秦若的忙帮不上,跟着也只是添乱,最好的办法就是像他说的那样,先去找另外几个然后再来带他。
秦若没吭气。
秦枫的说法她知道都是为了她好,从她的角度出发去考虑。
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轻轻的将人抱了起来,离开齐家堡的区域,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两人的落脚点,是不远处的一片空地。秦若将人放在唯一的一颗树下,接着转身离开。
秦枫视野中,只有她的背影。
他靠在树上,阻止不了秦若的任何动作,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接受。
秦若从离开到回来,前后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功夫。
手上提着葫芦,里面是新盛的水。
她扶着他,一手将葫芦递到他的面前,说着话:“快沾沾唇。”
干涸的嘴唇,碍了秦若半天的眼。
秦枫不是个孩子,更加不是不懂事的人。秦若做都做了,将他从齐家堡带出来,他便也不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去计较。
顺着秦若递过来的葫芦,小口的抿了抿。
一股子的清香味道直直冲入身体。不过是抿了一口的水,那气息顺着他的口便入了腹。
他停了动作,问了出来,“水里是什么?怎么好像喝下去就觉得有精神了些?”
秦若面不改色心不跳,谎话张口就来:“哦,河边有几株草药,我顺手摘了加在水里,想着对你总是有点好处的。”
以前在山上,秦若还真是干过这样的事情。
父亲将山中的从草药早就让她们认识了个遍,找到一两株加在水中不足为奇。
秦枫对于这样的解释,挑不出来刺。
现在的他,也是需要这些东西。在顺着秦若的手臂去喝水的时候,就变的比刚才大了些,他也希望自己的身体能快速复原。
秦若扶着秦枫的那只手上,有一小块痕迹。
不过是喝了几口水,精神大振的秦枫便皱了眉头。
什么药草的功效如此神奇?
他都能感觉到身体中慢慢复原的朝气。
心生疑虑,可看着秦若的样子,又找不到蛛丝马迹。
这丫头最是藏不住事情,从小到大,每次想坑他骗他,他从表情上就能瞧出一二。所以说,这时候的秦枫,真的就没想到秦若会去骗自己。
脸色红润起来,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那么虚弱了。
“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他拍拍她的手,知道她心中记挂着另外几个人的安危。
可是既然他们现在出来了,没道理再让秦若一个人去冒险,谁又知道危险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没有他在旁边看着,始终都是不安心。
“今天恐怕就是最好的机会。”她并不反驳他的话,心中清楚秦枫的顾虑,可今夜恐怕真的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想要从一个渡劫期的高手眼皮子底下带走人,太难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面前,齐涛经过了今天这件事情,想必近期内也不会再去喝酒。
秦若想来想去,只有今天夜里,才是最适合救人的时候。
秦枫面容看来有着担心,他不愿意秦若一个人去。抓着她的手,就是不松。
“你可知道,齐涛已经是渡劫了?”她并不想瞒着秦枫,之前的交谈只是没有机会谈论这个话题。
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秦枫想阻止她,想拦着她不让她去。话就在嘴边,却再听听到了齐涛进入渡劫期的时候,欲言又止。
...
第340章
“你就放心吧,不碰上那个混蛋,我在齐家堡还是能横着走的。[]”秦若知道他的担心,不过是找个话题好让秦枫轻松一些。
“今天他喝醉了,醉的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自然是没时间来管咱们这些小人物。”
秦若的话,已经是在告诉秦枫,这样的机会绝对是天赐良机。
他无动于衷,秦若的这些解释都不能阻止她对秦若的担心。
秦若说完话后,只是将目力放在他的脸上,很是真诚的样子。
“若若,我知道劝不住你。可你要明白,如果天光大亮的时候,我还看不到你,那我就重新返回齐家堡。”
他不是威胁,更不是想让秦若再为自己担心,所想所做都是以秦若为中心。倘若秦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除了他还有谁能将若若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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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窝在屋中,极其没有形象的抱着双腿,眼睛的焦点落在地上,让身边的老神医只凭着猜测完全看不出来这孩子在想些什么。
他叹口气,霜儿来看过他们一次,不过老人家一看到霜儿的那身行头,就明白了。
脾气火爆的直接将人赶了出去,根本不愿意看见她。
霜儿走后,这小子就一直痴痴傻傻,兀自在屋中反复盘旋。
“霜儿怎么就成了人家的小老婆?”老神医是个有骨气的,这辈子讨厌的就是这类的事情,孩子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了个他最不能接受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让老神医气得吹胡子瞪眼。
小老婆这三个字,别说是亲口说出来,在他的字典里,本来就是没这种东西的存在。可因为霜儿,还是让他破了界。
下清流行的便是一夫一妻,也是有有权有势的男人,会多找几个女人,这些人在下清却是连个正统的称呼都谈不上,通房偏房什么的下清里并无这样的叫法。
霜儿的遭遇,他这当祖父的全都知道,小女孩心里想的什么,他却是一无所知。
百草堂几百年的名号,不过是因为霜儿被齐涛威胁侮辱,就被老神医付诸脑后,和孩子们一起逃了出来。
颠沛流离的日子才过了没几天,这孩子就受不住了,唉。他这个做大人的能说什么,恨铁不成钢罢了。
白沐侧耳聆听,祖父口中的失望难过,很容易就能够听得出来。
别人不知,他却总觉得阿姐不可能真的就成了祖父口中别人的小老婆。不提韩川,单单就是阿姐的性格,也不会让她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他在沉默,沉默着拿什么去安慰祖父。
秦若进到屋里的时候,吃惊的老神医只是对着她摇摇头,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该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恐怕白霜不止是去看过自己,这两位自己的亲人,她恐怕也是拜访过的。
“白霜来过了?”老神医的表情,让她对着老人家问不知道这句话,挑了白沐面前,悄悄问出来。
这间屋子果然是比关押秦枫的地方好了不知多少倍,门外连个看守也无。屋中一应俱全,根本看不出来里面的两个人,不过就是齐涛抓来的两个阶下囚。
桌子上放着的水壶中,汩汩冒着热气,茶叶的清香飘荡着。
“阿姐来过一次。”白沐不像老神医,对白霜失望透顶。从他话中的称呼也可以看得出来,依旧用着独属于他们的称谓。
秦若心下明了。这里毕竟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她便道:“我来带你们离开。”
朝老神医点点头,“我看这屋中也还算安全,一会找到另外两个再来和你们汇合怎么样?”说是询问,不若说是看到这里一片安宁的气氛,觉得与其带着这两个人去找其他人,还不如先让她们就在这里呆着,到了最后碰头便是。
老神医说道:“哼,别救白霜。咱们走咱们的。”负气的老人,有时候就和个孩子差不多,想到白霜之前的转变,老神医只觉得见到就烦,她既然愿意在这里自甘堕落,他这个当长辈的成全她!
秦若听到,只是略微挑了眉毛,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老人家争辩。既然和两个人打过了招呼,她还是努力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小草和韩川被他们关在什么地方?”秦若问着。
先前若是几个人是被关在一起的,最合理的就是现在那两人还留在原地,从白沐这边打听,最是稳妥,让她也少走些弯路。
“之前是被关在原先的地方,就是这里的地牢中。”白沐只稍一回想,就答了出来,四个人挤在一起的日子不算短,地牢中的待遇和这里不能相提并论。
秦若点点头,旋身而去,屋中又是徒留了俩个人。
白沐眼睁睁看着秦若离开,只是待到秦若连影子也看不到的时候,才算是终于对着祖父说了句话,他说:“阿姐肯定是有苦衷的。祖父你先宽宽心,她不会做什么小老婆的。”
这小老婆三个字,白沐并未咬得特别重。也只是让祖父放心,阿姐真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人,祖父难道就看不透吗?
离着天亮还有段时间,秦若心中大定。本以为只是在找人方面就要耗费她不少的时间。
秦枫还在外面为自己担心。她只有加快速度,快点跟他碰头。
齐家堡的地牢,自然是最先和秦枫探过的那处。秦若知道,这里也只有那一处的地牢。
再次探入牢中,对于才来过没多久的秦若来说,不算是难事。
找到小草精和韩川,就更不在话下。
牢中的几个守卫,被放倒的时候秦若手中就多了一大串的钥匙。
“小草,小草。”她透过铁锈斑斑的牢门,看着里面缩成一团,看不到面容的小草轻轻唤着。
那个裹成小球的人,只一听到这样的称呼,马上精神抖擞。
眨眼间就蹦到了秦若的面前,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门的距离。
“怎么样,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吧?”秦若微微一笑,这么多等着她救的人中,只有见到小草精才会笑出来。
第341章
小家伙无忧无虑的天真让人心中生不出烦闷。[.超多好看小说]
秦若一边说话,手上动作早就在打开牢门。
小草精隔着门,大眼睛忽闪着,伸出莲藕般胖乎乎的一段小肉胳膊,笑的甜滋滋的。
“灵芝,你来救我了。”那样子,仿佛早就知道,秦若一定会来找他。从未担心过自己会在这牢中呆一辈子。
秦若听他语气中没有负担,始终天真无虑的感觉,心口就是一紧。
开了牢门的时候,手就搭在了小家伙的头顶,温柔的放着。“嗯,来的有点晚,害小草精在这里等了段日子。”
小草精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东张西望。
就着秦若的身子,向着左右东看看西看看。
秦若奇怪,问道:“怎么了这是?”小家伙不该是一头扑进自己怀里,好好的闹上一顿,好表示见到自己的开心吗?
怎么现在还是些反常的举动。
小草精头一扬,望着秦若。眼中黑白分明,只有纯粹。“你的那个大跟班呢?”
问得坦荡。
秦枫在他眼中,就是个总找他事情的大坏蛋,可这大坏蛋却是寸步不离秦若。在他的眼中,便成了个头大的一枚跟班。
秦若来了,那家伙却没出现,显然不符合逻辑,小草精没见到人,自然奇怪。
这一问倒是难住了秦若。此时此刻,她不愿意想起来秦枫,这个不愿意中,担心居多。
她视线一转,望向还窝在角落的韩川,口上已经转移了话题。[]“你没照顾好他?”
看韩川的样子,也知道并不算好。这些时日的折腾,小草精身板杠杠的,自然不算是什么事。可落在韩川身上,若是真有什么拷问的,他却是受不住。
小草精嘴一撇,也不反驳。口上说道:“你是不知道,我这就算是照顾他了。每天被人拖出去一天照着三次这么打,换了是我,也受不了啊。”
秦若一怔。小草精话中的讯息,透露出来的不外乎就是韩川在这牢中没少受罪。
“怎么会?那你呢?”她问得很快。
以接收到这样的讯息,想到就是小草精是不是在这牢中也没有一天的好日子,同样是被关押的人,白沐和老神医看来都很好,就连她其实也并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猛然间听到这两个和此事其实全然无关的人,却是受到的伤害最多,让秦若有点不敢置信。
“咦?关我什么事。就是他,每天都有人进来带走,回来的时候就是一身的伤。”他指指韩川,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也是很不解。
秦若心中猜测,难道说真真是因为白霜,才让韩川有了这样的遭遇。
可那也只是她一瞬的想法,人已经将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了韩川身上。
一手牵着小草精,行到他的面前。
“韩川,你还能动吗?”她只扫了一眼,打眼一瞧,就能看得出,韩川的情况不算好。
从头到脚,恐怕唯一能入眼的只有脸,抛开那些青青紫紫不提,还是能看得出来,依旧是韩川的样貌。
身上尽管有衣服的遮盖,漏出来的地方却是没几处好的。
皮肉翻着,里面的骨血可见。
秦若深吸口气,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她乐见的。
韩川给的回应也很简单,不过就是用力点了头,算是答复。
秦若便重新当起了女汉子,将人背着带了出来。
路上小草精喋喋不休,虽然不至于说让秦若厌弃,可眼下终归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她便道:“小草,先歇歇。我问你,这些日子,你们在牢中,可有什么意外或者是突然原因,才让韩川天天被打?”
上次有齐涛阻拦,几个人虽然是没有救下来,可总归她是见过的。当时的韩川看起来可不像今天的样子,身上还是没有伤势。
小草精随着秦若一路行走,想了又想,才算是回到:“你不提我还真就差点给忘了。就是我们重新回到牢里那天,那家伙单独被提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副爹娘都死了的样子。嗯,当时一个人还蹲在那哭。”
若不是韩川当日的举动,格外的引人侧目,这些事情小草精还真不一定记得。
一个大男人,蹲在角落里先是小声的哭哭啼啼,后来转变成嚎啕大哭,小草精也才记得这事。
秦若默。
白霜是来找过韩川,和他也摊牌了?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白霜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几乎都被她探视过。
这丫头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她领着小草,背着韩川,再次进入老神医的屋子中。
“怎么样?”问得对象,自然就是白沐。
“咱们走吧。”白沐摇摇头,从秦若走后,白沐便劝了祖父几句,成效不大。老神医还是不愿意带上白霜,更是连见都不想见她。
“真不带上白霜?”对于这个刚收的算是她徒弟的女孩子,秦若打心眼里是喜欢的,刚才的问话也是冲着白霜去的。
几个人中,老神医的辈分最高,她若是真说不带着白霜一起走,他们自然都是反驳不了。
“祖父说他不想再看到阿姐。”这便是白沐给的答案。
秦若心中有数,老神医脾气执拗得很,若是他说不愿意看到,那便真是如此。
几人趁着夜色,少了白霜的情况下离开了齐家堡。
汇合的地点,自然是齐涛还在等着他们的地方。
远远望过去的时候,看到秦枫的瞬间,秦若心中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快步跃起,到秦枫面前站定,脸上就绽放了笑容。
她说:“秦枫,我回来了。”
这一路上总归都是顺利,人救了出来,秦枫也还在这里等着自己。
也不知是为何,自从和秦枫互通了心意之后,总觉得只有看到他的人,才能让她心安。
可回答她的呢?
秦枫脸上看不出来喜怒,只是板着面孔,一手抓住了她的双手。
在这里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伤势好了不少,人看起来也回复了往日的神采。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还让秦若能生出一种安全感。
第342章
这刻牢牢固定住秦若一双嫩白的小手,细细端详着。(.$>>>棉、花‘糖’小‘說’)
低头不语。
半晌之后,才面容正色,低沉着嗓音看过来。
他说:“若若,你就不能为了我保重自己吗?”问得那么委屈,好像手上有伤口的不是秦若,而是他自己。
秦若手一缩,显然早就忘记了自己为了秦枫,偷偷伤到自己的事情,他提起来,才猛然想起。
被秦枫说的心头暖融融的,像是要化了一样。
“我也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你知道的,现在我的真身可是株灵芝,没问题。”
不想让秦枫为自己这般,打了精神装作没事,甚至还在说话的时候带出了几分顽皮的口吻。更是因为如此,秦若才想到,这不是老神医和白沐都在身边,找他们其中任何一个过来给秦枫看看不是更好。
想到就去做。
这边两人浓情蜜意的场景,反观老神医那厢,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万里凝。
被救出来的四个人,除了小草精之外,全都是沉默不语,让气氛降至到冰点。
韩川甚至还是躺在原处,从被秦若救下来之后伤口就没来的及处理,到了这片小树林明明身边跟着的是两位医生,可这两个人却是心不在焉,人站在这里,心思不知道跑到那个爪哇国去了。
对于韩川所受的伤视而不见?非也非也。
老神医自打见过白霜后,叹气的行为就没停下来过,这不即便是几人已经在秦若的帮助下逃了出来,老人脸上还是愁云密布。(.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秦若的眼光在几个人身上来回的巡视一次,心中便有了数。
她走到老神医的跟前,毕恭毕敬的说道:“神医,秦枫在救大家的时候受了伤,能否请您帮忙看看?”虽然是先提起的秦枫,可也不会就真的将韩川凉在一处,接着就道:“还有他,我听小草精提过句,他在牢中吃了不少苦头。”
秦若将老神医的注意力引向韩川,却是没有在用往日的称呼,不乏就是加进了自己的考量。
白霜若是真的成了齐涛的夫人,那韩川恐怕是很难在和他们走下去,表现的十分亲密便成了没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她这是在适当的和韩川划清界线了。
秦若心中自有一方天平,有着自己的计量。白霜这姑娘再不好,总归在她心中被印上了自己的标志,且不说算不算是她的徒弟,单单之前受过的苦,已经很让人心疼了。
自然而然,落在韩川身上的同情就有着一种主观的淡漠,她能为他做到的,说话粗来的话不外乎就是走个过场,仁至义尽的帮帮能力范围所及的忙。
老神医却是和秦若想的存在歧义。
从他接下来的动作可以看得出来,他叹气之后,先说:“沐儿,过来看看你姐夫的伤势。”才继续对秦若说道:“走,咱们去看看秦枫的伤。”
白沐应声而至,本来只是沉默到让人几乎快要忽视的那个人,终于是眼中有了点光彩。
祖父的话,他本来就很顺应。走过来的同时,眼光先飘向了秦若一眼,那一眼在秦若的眼中意味不明。
接着才是听从祖父安排,乖乖为韩川看诊。
老神医几步走到秦枫面前,只观了面色,探过脉搏之后就对秦若说道:“他没什么大碍,体内的修为只怕是要等上几天才能回复。”
之前秦若的那番照顾,让秦枫的身体中元气充沛,现在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他的复原。
秦若不满意,觉得这样简单的一个过程,是不是太过于操之过急。秦枫之前可是替她挨过一掌,伤势真的就一点问题没有?
“神医,他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了吗?”话是脱口而出。不是不信任老神医,多一层的担保总比现在这样能够让她安心而已。
秦若的心情,老人家当是能够理解,话语很自然的就接了上来。“你放心吧,他底子好,用不了几日就还是原先生龙活虎的样子了。”秦枫受伤的时候,他们几人也都是在的,那么重的掌风打在身上,光是看着就让人担心,老神医觉得秦若这一问也不算是多此一举。“我想,秦枫恐怕是经过治疗。”
作为医者,秦枫的伤势什么情况对他来说就是一看便知的事情。提醒秦若,在这问题伤就让她放宽了心。
秦若闷了下,对于齐涛会给秦枫看病更是充满着质疑。
老人家很懂得看眼色,只是将本职工作做完,人就从两人的身边退了开来。
独独留下一对小年轻在一起。
秦若不会留意到这些细节,秦枫在老神医临走时,还是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他握上秦若的手,“瞧,老神医也说了,我的伤真没什么要紧的。”语气中不乏轻松的口吻,为的是何可想而知。
秦若面容上浮着笑,秦枫无事就行。“嗯,没事就好。”
“你说,那混蛋为什么会为你疗伤?”想了几次,都没什么头绪。
秦枫的手,一向的暖,放在他的手中,就感觉被人捧在手心中。
“不清楚,这几天你怎么样?”秦枫一直想问得问题,从见到秦若起就心中惦记着她这几日的经历,总算是等到一个机会,让他问上一句。
齐涛的特殊照顾,反常举动,全都不在他们的考量中。秦枫一问起来,秦若下意识的就想回避。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在如何,这个人也是知道关于她一切的事情,齐涛的事情她自己都闹不清楚,只是心中朦胧觉得这样的齐涛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嗯,还能怎样,不过就是被人关在和你一样的屋子中,什么都接触不到。”秦若回的简单,只是拿了之前被关押的日子说事。
“那你是如何掏出来的?”对于秦若的话,秦枫可以说是无条件的选择相信。
两人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他心中笃定秦若绝不会无缘无故的骗自己。
这刻也只是话题说到了这里,顺口一提。至于秦若说得被关在单独的房间中,他是信的,他自己可不也是如此。
第343章
“这……”上个问题还算是好回答,可这个问题就让秦若有些为难了。(.)
怎么说,难道直说因为那厮喝醉了酒,她又恰巧和他共处一室,才有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出逃机会?
这种话是万万不能当着秦枫的面说的,她不想让秦枫觉得自己还和齐涛有丝毫的牵连。
既然是决定了要和秦枫在一起,善意的隐瞒也是对他的一种情感表达。
秦若有些鸵鸟的想着。
好在小草精的声音冒了出来,小家伙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吃过苦头,照旧神采奕奕。
“我都说了,问来问去不过就是那两句话,再问还是这些!”
想来,应该是几人担心韩川,不停的向小草询问,惹的这孩子烦闷起来。
秦若趁机说道:“我去看看他们在吵些什么。”
她逃出来的事情,还是暂且不和秦枫提起。
看着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一样逃走的秦若,秦枫的回答只是嘴角挂笑,觉得这样的若若心中还能藏什么事情。太容易让人看透了。
看来,秦若的这次行动,明显就是个突发事件。
至于她和齐涛,哼。不是他看不起齐涛那个混蛋,而是之前做过太过对不起秦若的事情,冲着这些秦若也不会想和他有丝毫的瓜葛。
弱弱不爱说,那就随她吧。他们逃出来了,不是吗?
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小草,你发什么脾气。”秦若带点责备,人过来这边,声音也同时响彻在几个人的耳中。[]
围着韩川的,正是白沐和老神医。小草站的远远的,鼓着腮帮子,一副不满意的姿态。
看到秦若来了,一蹦一跳又向这边挪近了些。明显是想向着秦若靠拢。
“他们很烦。”除了秦若,这几个人原就和他没什么交流,更谈不上感情。
大家凑在一起的原因,秦若更像个中间的纽带。
“你这又不乖了。”对上小草精,秦若轻松了许多。孩子的天真无忧,总是能感染到身边的人。
她刮了下小草的鼻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他们只是担心韩川的伤势,多问两句又有何妨呢?”
反问句的口吻,道尽了老神医和白沐的担忧。
“如果今天受伤的是我,你会不会也和他们这般,对于之情的人士多问上几句。”
小草精不是不讲道理,秦若早将小家伙的脉搏号的准准的,拿捏他怀柔政策混合换位思考,再配上一副好脾气,便是最佳的良药。
小家伙咕哝什么,秦若听不清,可瞧到小草精有些闪躲的眼睛,她便知道这是小家伙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心中有些发虚呢。
“来,若是老神医他们在问什么,你乖乖答了就是。”
她顺手捏了下小草精的脸蛋,觉得这似乎是件能让人上瘾的事情。心情好了许多。
小草一看到韩川身边站着的两个大男人,这次转了性子。眼珠子转了两圈,像是在考虑接下去的话需要怎么来说。
不用人问,自己就开口说道:“我和他被关起来,你们是知道。后来你们走了,只有我两在那破地方。这家伙就被人拎了出去。第一次回来之后,他像个娘们似的,问他什么都不说,就是一个劲的哭,哭了整整一天。第二****本以为没事了,他又被人带了出去,很长很长时间,我在牢中数着见过的老鼠,有十七只那么多,他才被带回来。一身的伤,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再之后的日子,便是天天如此,直到灵芝来救咱们。”
他看到的,他接触到的,其实不必其余几个人多。统统说下来,也不过就是百来字的事情。
却是让老神医和白沐都觉得事情不好处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猜测着,不用说想必韩川那反常的举动只怕就是白霜闹的。
叹口气,老神医认命的拿出药丸,塞进韩川嘴里。
“这孩子恐怕是知道霜儿的事情了。”在他认为,韩川可是比齐涛好上不止千倍百倍,最最基本的,这孩子是个有心人。
他年纪大了,看人总是能比年轻人看的透点,谁好谁坏老人眼中不容沙子的。
本是想瞒着韩川,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吃了药,昏昏沉沉的韩川用不了多久的功夫,也就有了点精神。他和秦枫不同,秦枫是受的内伤,韩川虽然看起来伤得重,可总归只是皮肉上面得伤,反倒是影响不大。
一颗药下去,就能解决得事情。
怕只怕,他是心中的疼,平复不了。
“祖父……”韩川睁开眼睛,看到老神医的面容,下意识就叫了出来。
之前的日子里,随着白霜早就叫习惯了的称谓,一时间是改不过来的。
老神医点点头,算是对他的回应。
韩川这才看到身边的白沐和小草精以及秦若。
他顿了顿,白沐那张和白霜相像的面容,逃避不开。让他回想起了之前的经历,一张本来还是茫然的面容,马上换上了悲戚的表情。
开始逃避,眼神闪躲。
老神医知道他心中难过,说道:“孩子,没事的。不管霜儿如何决定,总归我心中你就是霜儿的夫君。”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早在他心里就是铁打的事实。
韩川对霜儿的好,对霜儿的痴心,没什么配不上霜儿的。
老人家这是在给韩川打气,同时表明自己的站位,他是支持韩川的。
白沐就稳健很多。
等着老神医说完了话之后,他才低低的询问。
“你见过阿姐了是吗?”
心中的猜测,总是要落到实处,才让人能够肯定。
他一贯的平和,说出来的话不急不躁,又带着点白霜似的温柔,让韩川一瞬就傻了眼。
眼眶红红的,似乎是想到了两人相处的那段日子。
“见过。她说为了肚子里孩子的名分,要跟着齐涛。”如果这话是老神医问的,得到回答恐怕只有见过二字,也只有白沐问出来,才让韩川心有感触,不知不觉中就将两人见过面的内容说了出来。
白霜冷着脸,身后跟着丫头,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站在他面前,不语而威的样子,这辈子他也忘不了。
第344章
“阿姐见你的时候说了什么?”白沐从始至终都不觉得阿姐会是祖父口中那个无情无意的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韩川既然在,他问上一问能从中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
算是才清醒过来的男人,眼中的失落毫不遮掩。
老神医的药总是比别的地方要好,才刚喂进嘴里没一会儿,人就明显看着好上了点。
“霜霜她……”他想到白霜和自己碰面时候的场景,只觉得全是满满的委屈和心酸。
他停顿了下。
当着几个白霜的亲属的面,说两人最后一次碰面,更是让他难受。
他记得清楚,从牢中出去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见到的就是心心念念想了那么长时间的霜霜。
被关到这里之后,和他日夜接触的只有另外三个男人。霜霜是从一开始就没露过脸的。
他想象过霜霜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幻想过他的霜霜会不会被人欺负,可思想中总是有个盼头,觉得不管再如何,只要能见到霜霜,事情就会变好。
他们还是他们,被白沐和老神医首肯了的一对夫妻。
牢中总是昏昏暗暗。
如豆的灯光打在屋子中的时候,他还是被人驾着,身上什么力气也使不出来。
远处悉悉索索的一连串脚步声,并不能换来这个男人的一点注目。
他低着头,不明白同样是关在牢房中,为什么小草精没有被这些人提出来,单单是拿了自己出来说事。
“啪啪”几次的声音,从一边耳朵中传过来。
他能通过这些皮鞭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判断才出又是一个正在被折磨的人。(.$>>>棉、花‘糖’小‘說’)
被人提出来,所要面对的事情无非如此。不可能仅仅局限于客气的问候,有的只能是皮肉上的痛苦。
他想着,脑子里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这间屋子临着拷问室,无非是另一间的拷问房。
门从外面被打开的时候,他还在模拟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严刑逼供。
“韩川。”很好听的女声,像是一道清泉,叮咚声炸响在他的每一个细胞中。
他差异。
那声音是刻入骨血中的熟悉,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此刻的他,手脚被缚,被人固定在专门的拷问架上,动上一动也成了痴心妄想。
唯一能做到的,只有眼睛的转动。
他的视线成了定格。呆呆傻傻的望着面前这个女人。
霜霜。他的霜霜。
眼中交错着他的急迫无奈和白霜的冷漠。
是的,一种发自内心体现在这个漂亮姑娘身上的只有冷漠。
牢中的待遇不好,几日里水分严重不足的人总是觉得口干舌燥。
他唇上的皮肤炸裂,干涸的如同常年没有降雨的大地,寸寸龟裂着。
一说话,声音是自己想象不到的干燥低哑。
“霜霜,你这是怎么了?”他无视白霜一身的华服,优雅的装扮。更是对她精致的面容视而不见。
不是真的看不到,而是心中不愿意见到。
几日的分离,他想她想的紧。
乍一见到,只有喜悦。充斥在胸腔中浓烈的喜悦。
“看不出来吗?”她的冷漠和他的热诚,全然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就连压着他的几个牢中看守,都在一旁暗暗嘲笑他的无知。
这男人是个傻的吧?如此明显的事实,一定要说出来吗?
看不出来!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心头隐隐有不好的念头浮动跳跃着,让他更加的不知道要做点什么反映。
他睁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那么干净,那么坦荡。又是那么的无奈。
让站在他面前和他摊牌的白霜生出一种自惭形秽。
她压抑着这时候完全不该冒出头的想法,忽略掉心中的不忍,脱口而出的话,伤人伤己。
“肚子里的孩子是齐涛的。”她始终不愿意将最让他难受的那句话说出来,如果说这样的暗示能够让面前的韩川好受些,那便算是她最后能给他的温柔了。
他睁大的眼睛中有了迷茫。话语是不经过大脑直接说出来的。“我早就知道了,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他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抚养这个孩子,一起给这个一对父母。
她的一切,他都知道。为什么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白霜会突然对自己有此一问。
隐隐而出的那方念头,更让他觉得可怕。他不去想,不去看。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如此,白霜就仍旧是他的霜霜。
“你真的不懂吗?”她反问。
冷淡的极致的话语,将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妄念彻底的碾碎。
留在他胸口的,只有支离破碎的痛。
他咬着牙,肌肉的强烈收缩让他的面部表情狰狞起来。
看起来怒气丛生。
“霜霜,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些人,不到南墙不死心,你和他说话只要不是将事情说的板上钉钉,锁死。他就不会轻易相信。
韩川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在白霜的事情上更是如此。将他一辈子的傻气都用在了上面。
他试图挣扎,每一个捆着的绳子都只能让他在最小的范围中做着徒劳的动作。
“你不是白霜!不可能是白霜!”
那些隐隐浮现的恐惧,被他吼了出来。
用愤怒来掩饰他心中惧怕的惊惧。
声嘶力竭,唯一能让他发挥力气的地方,也只有这样的方式。
垂死挣扎的困兽。就是几个旁观者眼中,韩川的模样。
可悲可笑。
站在他面前的白霜,依旧保持着她的淡漠。对着这样的韩川只是冷眼旁观。
她看着,听着。等着他接下来会出口的污蔑词语。
这样做如果能让他好受点,她心里也会觉得舒服点。
可他没有,只是抛出了两句愤怒的质问后,便归于平静的韩川,慢慢安静下来。
他低下头去。让他的表情成了黑暗中的一部分。几声的质问,唤不回来他的爱人。
那始终干干的嗓音,听起来更让人觉得苍凉。
“你走吧。我不认识你。”他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着,语速就如同七老八十,垂垂老矣的老翁。
和他接触过无数个日夜的白霜,放在衣服下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第345章
话语中的了无生趣,又怎么能骗得过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本该是转身离开的白霜,并没有真的就此而去。
她冷笑起来。
精致的面容上,一个笑意让她看起来居然生出了几分的艳丽。
她说:“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不过就是她的背叛,他便真的要这样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
真是可笑。可悲可怜的人,便是韩川这样的家伙。
他没抬头,冷冷盯着他,想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的白霜看不到他的容貌。
只有耳朵,处在高度的戒备中。
他说:“是啊,从小到大我就是个窝囊废。”
父母的责骂,长大成人后亲属看向他的质疑目光,喜欢上白霜后,却是对她的遭遇完全的无能为力。
他的人生,真的好像就是一出不太精彩的闹剧。
她说的没错,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够配得上那朵他心中的白莲花。
几个跟着白霜的丫头,其中有人跨步上来,悄悄的在她耳边说着话。
“夫人,此间事了。咱们该离开了。”
一种暗示,暗示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够多,对于一个陌生人,白霜根本没必要这样和他接触。
没时间了吗?白霜知道,这丫头只是在提点自己。[.超多好看小说]再留下去,恐怕就会让别人生出疑惑。
她什么都还没说,甚至连看他也只是最初的几眼。
她面容一正。
“我告诉你,现在我是齐涛的夫人了,二夫人。今后孩子生出来,就能继承他的一切。”
最开始不不愿意让他直接面对最直接打击的白霜,变了主意。
他若是觉得之前的刺激太小,她便直接将话放在这里。难受就难受,有时候伤痛更能让人成长。
一如她自己。
没人知道,她心中更多的是对他的失望。为什么只要牵扯上自己,韩川就永远是这样的形态。
她再道:“你又是什么,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桥过桥路过路!”
一个漂亮的姑娘家,看起来柔若无骨,说出来的话却是能够让面前的这个男人粉身碎骨。
“别以为只是这样就完事了。掌门放了话,等着你的是什么今后就知道了。”
她的话一句一句的说着,仿佛是在背诵一段段打出来的手稿。
眼睛都不眨,长串的对话全在一念间。
她知道,如果不是这样,是瞒不过身后那些人的。
她身边,总是跟着的那些个丫头,谁又知道其中有几个是齐涛派来监视自己的。
说完话,这次的白霜再不做任何停留。
脚步坚定,身形果断。离开了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留在这里的只有心里受到创伤的韩川。
无人知道,白霜心中在祈祷,祈祷着韩川不要被这样的举动真的打倒。她希望,他能站起来,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她来了,又走了。
其实由始至终,两个人连最普通的沟通都做不到。
他的头没有抬起来过,渐行渐远的白霜背影,也只是落在了其余几个男人的眼中。
“嘿,没想到啊。掌门找来的这个二夫人还挺厉害。”看管牢狱,闲着的时候总是要比忙碌的时候多。
大多数的时间,不过就是闲聊喝酒以此打发。
牢中的这几个,早就练就了爱说闲话的个性。
“可不是吗。看着柔柔弱弱的,说的话可是让人想不到啊。”另一个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这位。
使了个眼色,他顺着方向看过来,低着头的韩川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远处,行色匆匆的小丫头跑了过来。对着看管的两个人一阵耳语。
声音甜甜。
说的两个人喜笑颜看。
小丫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口袋里仍了钱袋子抛在这人手中,接着人就没踪迹。
“嘿,还真是好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每天将人提出来打一顿,就能得这么一袋子的钱,谁会拒绝啊。
――――――――――――――
韩川想到这里,就禁不住又是想哭。
他是真的委屈。委屈的不行,为了白霜他抛弃家族,抛弃自己的身份地位,更是和齐涛做了死对头。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心甘情愿的事情。
可如今的白霜呢,投怀送抱,反倒成了齐涛的夫人。
他要是早知道,他要是早知道回事这样结局的话,当初做那些事情干什么,不如老老实实的守在齐涛身边,还能每天多看几眼白霜。
他望着白沐,对于他的问题,无限感慨。
“见了。霜霜说她是齐涛那混蛋的夫人。”
他咬着唇,对于这样的结果根本就不想提。
可目前知道他情况的,还能说上几句话的,除了白沐还有谁。
老神医一听这个,更是来气。
衣袖一甩,头偏了过去。
“这丫头,我就当没有养过这个孩子!”气急了的老人,口不择言。
最最严重的话也负气说了出来。
白沐却只是飘过来一个眼神,继续问着韩川。
“阿姐当时的表情如何?把她和你说的话都重复次说给我听。”
只有他,从始至终,从来都不认为阿姐会真的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韩川心头难受,对于白沐的话也还是听的。
想想说说,说说想想。中间停顿了无数次,才算是复述了两人见面时候的场景。
秦若守在一旁,本来是为了逃避秦枫的问题,听着听着也听出了门道。
韩川说完了话,秦若便接到:“听这话,怎么总觉得是白霜的气话,好像是故意气气你一样。”
她真的只是就事论事。无论怎么听,都觉得白霜对着韩川的这段话里,总藏着点什么。
白沐的眼神投了过来。那是一种带着认同的目光,阿姐的那席话,若是放在他的耳中,恐怕根本就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需要反着听。
“你在想想,中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他就不信,阿姐和韩川的几次互动看见的可不止只有秦若,他这个当弟弟,又怎么会错过。
那才是阿姐的样貌,突然出了这件事情之后,阿姐也不可能一夕之间性情大变,直接就做了这无情无义的事情。
第346章
她抓抓头,总觉得再和白沐单独下去不太好。
具体的怎么不好,又是说不上来。
“不了,我还是进屋去吧。”四下里挺黑的,白沐在院子里找了几次,刚刚升了火。
火势不大,不过就是零零散散的一小点子光。
风一吹,便跟着摇头摆尾。
白沐手上拿着柴火,走到秦若面前。
“我都说了,急什么。”他做事情,向来比较稳妥。性格自然就养的不紧不慢。
秦若这样急躁躁的,本是想让人留下来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反成了似乎是在念叨秦若的毛躁。
“拿着,我再找点柴火。”并不继续纠缠刚才的话,手上的柴火递给了秦若。
“你就当是给我帮帮忙,陪我一会儿。”他转了身,院子角落里几块是劈好的柴火。
都拿来,恐怕也不够他们用的。
白沐身单力薄,尽管和姐姐流浪的那些年里,什么苦都吃过,可对于力气活,还是接触的少。
秦若也看到了他的为难,自动自发的走上去。
动作熟稔的将手上他刚递给自己的柴火又还了回去。
一笑,说道:“我还以为让我留下来干嘛呢。原来是这个。”
自己走到角落,拿起那些还没分好的木头,就是上手去劈。
咳咳。这场面实在是……
白沐看着秦若这样的举动,才是说不出来话。
说好的姑娘家家温柔贤淑在哪里?他只看到一个可以比拟男人的女汉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咽咽口水。心中想到的居然是若是真和秦若好了,会不会被这暴力的家伙每天揍的满头包。
原谅他的跑题吧。实在是秦若的动作说不上优雅,一个人撸了袖子在柴火堆面前的形象太过英气。
他揉揉眼睛,说道:“不用太多。在劈几根就够。”
烤个红薯,能用到多少的柴火。看秦若这架势,不会是想将这角落里堆的满当当的木头全劈了吧。
“哎,我晓得。”秦若抬起头,对着他憨憨一笑,和她手上的动作全然不搭。
接着就又投入了自个儿的劈柴事业中。
白沐默默在她身边站了半天,看了又看。才想起来,他的任务是烤红薯。
经过了最黑暗的时刻,曙光开始淡淡的冒出了头,不太显眼,可也够早起的人们看清楚这片土地的美丽。
他这边手脚麻利,红薯包好埋进了洞里,秦若又递过来几根柴火。
“够不够?”她问的直接。不够的话,再去劈点就是了。
他摇摇头,看着秦若怀中抱的快要看不到她的脸的柴火,笑意就涌了上来。
“够了,早就够了。”将秦若的柴火拿掉不少,让她看起来轻松些。
一个个都填进了柴火堆。
白沐一屁股坐了下去,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秦若随着他也坐下来。
刚刚干的热火朝天的某只,下意识就跟着他坐了下来。
火光通红,照的人脸上像是涂了胭脂,红艳艳的。
白沐没转头,照旧是冲着火光,视线落在燃的旺盛的火焰之上。
“阿姐不是那样子的人。”
还在想这个事情呢。
本来只想静静呆着的秦若不禁就被他领着话题,接了下去。
“我知道。所以其实这种情况,才更加让人担心。”若是白沐说点别的,又或者是让她觉得尴尬的话题,秦若这家伙恐怕早就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里,谁有闲情雅致半夜不睡觉陪着他唠嗑。
白沐这话题选得好,好到秦若一丝一毫的尴尬都没有,只是在心中担心着白霜,也想安慰安慰白沐。
老神医和他们的辈分错的远些,很多的话都不适合以她一个小辈的身份在老人家面前说,能说上话的,能给予建议的只有白沐这样,和他们同是一辈的人。
“眼下咱们的情况是不允许。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在偷偷去瞧瞧她。”
这个她,不言而喻,两个人都知道只能是在说白霜。
“你也见到阿姐了?”等着红薯烤好的这段时间,两人就在火堆前聊了起来。
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见到了。看她的样子……”秦若回忆着当时白霜的一举一动,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安慰白沐,让他省心的意思。
“还不错吧。恩,至少衣食无忧。”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让白沐安心的话,看到的表象只是白霜华服在身,容貌精致美丽。
这样的说法,果然引起了白沐侧目。
他转过头,看着依旧面朝火光的秦若侧脸。“我真怕……”只有他知道,阿姐那样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怕阿姐是要捅出什么篓子。
“怕什么。”秦若顺着他的话,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之间对上了。
秦若一怔,马上将相交的视线错开,有些僵硬的又朝向了点燃火光的地方。
他却没有分毫的动作,照旧保持着刚才的行动。
火势燃的又大了点,他视线中秦若的侧脸上,已经红成了一坨。
“你躲什么?”他问的清浅。
语调中还真的就是疑问。有别于心怀暗示的问法,听起来也就是白沐发自内心,不懂秦若为什么要错开他们眼神的交流。
他问的坦荡,并不知道之前的日子里,秦若已经和秦枫互诉衷肠,成了一对情侣。
在他眼中,在他心中秦若还是孤家寡人和他一样,有什么需要躲的。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直白的凝视。都能将秦若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让秦若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躲。”秦若死鸭子嘴硬。
她觉得她和秦枫的感情问题属于私人问题,不方便在这里和外人说,更何况她和白沐刚才的举动,与其说是刻意不如说是一场意外。
是她自己,因为宛如的事情,总是对于感情中的事情有点一惊一乍。
也许,白沐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刚才的一切都足以说明他们只是最简单的朋友之间的交流。
她选择无视这种潜在的暧昧,只想和白沐拉开距离,和所有人一样,只是朋友关系。
在她心中,唯一的不同,只能是秦枫。
第347章
想什么,想着那些让他难受了很长时间的事情?想着白霜离开之前放出来的狠话?
“我说灵芝,咱们就在这地方一直呆下去吗?”小草精最烦的莫过于此,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偏偏讨论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题,说来说去还是那点子事情。(.)
他都将身子转离众人,放眼望去,这里的一小块平地上还真是空无一物,毛都没有。
“白沐,白霜的事情容后再议你可如何?咱们还是先找个舒服的地方,让韩川和秦枫都好好休息休息吧?”秦若一经小草发问,才想到他们是有些急了,两个人都还受着伤,总是要换个地方能躺能坐,他们还能舒服点。
“也好。到时候再说吧。”
白沐听了秦若的话,看看两个伤员,有他和祖父在,伤势肯定是能稳得住。
一行人,除了白霜又重新算是齐齐聚集在了一起。
少了秦枫的飞行法器,大家也只能脚踏实地的走着路,半夜的功夫总算是找到了一处人家。
照小草精的调调,荒山野岭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户单独的人家,肯定是有古怪的。
可看着韩川和秦枫,精神头实在不是太好,不在这里凑合一夜,又能怎样。在前方最近的一处镇子,和这里的距离也要错上不少。凭借双脚只怕走到天光大亮也才是一半的距离。
“有人吗?有人吗?”半敞的门扉,不过就是木头材料。整座房子看起来就是几块木桩拼凑而成的。
站在房门外面的秦若,领着大家冲着里面客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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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到这里的同时,正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
“谁啊?”秦若连着问了两声,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回声。
声音听起来是个很和善的大妈。
“我们想借宿一宿。”秦若客客气气的说着话,手一摆止住小草精想要趁机发言的动作。
里面走出来的女人和她的声音很相配,就是个和和气气的大妈模样,打着哈欠看了众人一眼,才道:“进来吧。”
说着话,将门打敞开来。
秦若一行人早就人困马乏,只是和这位大妈打了招呼被安排在其中简陋的一个屋子。
“我们这里地方小,你们凑合凑合挤挤将就一夜。”大妈领着大家过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
统共就两间的屋子,主人用了一间,分给他们一间。在秦若眼中,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几人在屋中落了脚,“白沐,你照顾好他们。我去找大妈问问,看有什么吃喝。”
虽然知道作为借宿,主动伸手要吃要喝的行径似乎不算是太好,可眼下的情况也只得如此。
秦若自是不用烦心这些俗物,白沐他们还是需要的。
说完了话便敲上隔壁那扇紧闭的房门。
大妈探了头,门缝却不是刚才为他们打开那般敞亮,只是小小的一道缝隙,刚够她从里面瞧到外面的状况。
站在对面的秦若,从这道门缝中也只能看到大妈的半张脸。
“还有什么事?”那双门缝中透出来的眼神中带着谨慎。
望着秦若的时候有些拘谨的小心翼翼。
“我想问问大妈,这里可有什么食物。大家走了这一夜,早就饿了。”秦若有些不好意思,明知道这样的举动说不上和适宜。
人也就腼腆起来。
“哦,我当是什么事呢。”大妈从里面走了出来,动作迅速。那扇门的后面始终藏着什么,秦若照就是看不到。
一会儿的功夫,就拿了不少的红薯出来。说道:“姑娘,这大半夜的光景,你们就先凑合着烤点红薯填填肚子吧。我家当家的这几天上山打猎,人还没回来,家中除了这个,也实在是没什么吃的。”
说着话,几块红薯都塞进了秦若怀里。
秦若感激道:“谢谢您。已经很麻烦了。”
还真就抱着红薯回到了屋子里。
秦枫和韩川算是两个病号,在院子生火烤红薯这样的事情自自然不方便找秦枫。
秦若扫一眼身边这些人,老神医还在忙碌着,为韩川看着身体上的伤,她可以理解。毕竟在老人家的心中,韩川才算是霜儿的丈夫。
招招手,对着望过来的白沐。
“你跟我出去烤几个红薯?”问话,眼下无所事事的也就是白沐了。小草自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若是小家伙帮忙,只怕只会越帮越忙。
说是帮,其实是秦若看到红薯头大。如果这些事情她都拿手,拿还用得着白沐帮忙。
云阳那些年,秦若再怎么说也是掌门的千金,吃喝是没短过的,即便她自己认为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众人眼中还是有着娇生惯养的娇气劲儿。
很多的事情,师兄弟根本就不会让她做。更别提什么烤红薯之类的事情。
秦若抱着红薯,除了知道烤熟了能吃,还真是想不出来方法。
这也才是她找人帮忙的原因。
“怎么?”白沐早瞧到秦若怀中抱着的几块红薯。
出了房门,秦若说道:“我不会弄。”
下巴努努,直言不讳她对于烤红薯,那就是门外汉里的门外汉。
白沐闻言,单手一接,另一只手在胸前圈着,就将秦若怀中的红薯换到了自己手中。
“走,咱们去院里烤了。”对于秦若不懂烤红薯的事情,显然在他眼中是另一番的光景。
秦若随他走到院子里,唯一能做的恐怕也是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白沐。
她看了几眼,白沐在齐家堡的待遇总归算是不错,衣服穿的很是干净素雅,和韩川真是天差地别。
“那这里交给你?我回去陪陪病人?”她询问着。这里有白沐看着,看他熟悉的架势,恐怕这种事情原来也是做过不少次,她若帮不上忙,还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回去陪陪秦枫。
秦若心中打着小算盘,话问了出来。
脚尖都已经是朝着秦枫的方向了。
“急什么。屋子留给他们休息一会。你在这里陪陪我吧。”白沐不知是出于什么考量,说了挽留她的话。
第348章
她抓抓头,总觉得再和白沐单独下去不太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具体的怎么不好,又是说不上来。
“不了,我还是进屋去吧。”四下里挺黑的,白沐在院子里找了几次,刚刚升了火。
火势不大,不过就是零零散散的一小点子光。
风一吹,便跟着摇头摆尾。
白沐手上拿着柴火,走到秦若面前。
“我都说了,急什么。”他做事情,向来比较稳妥。性格自然就养的不紧不慢。
秦若这样急躁躁的,本是想让人留下来的话到了他的嘴里,反成了似乎是在念叨秦若的毛躁。
“拿着,我再找点柴火。”并不继续纠缠刚才的话,手上的柴火递给了秦若。
“你就当是给我帮帮忙,陪我一会儿。”他转了身,院子角落里几块是劈好的柴火。
都拿来,恐怕也不够他们用的。
白沐身单力薄,尽管和姐姐流浪的那些年里,什么苦都吃过,可对于力气活,还是接触的少。
秦若也看到了他的为难,自动自发的走上去。
动作熟稔的将手上他刚递给自己的柴火又还了回去。
一笑,说道:“我还以为让我留下来干嘛呢。(.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原来是这个。”
自己走到角落,拿起那些还没分好的木头,就是上手去劈。
咳咳。这场面实在是……
白沐看着秦若这样的举动,才是说不出来话。
说好的姑娘家家温柔贤淑在哪里?他只看到一个可以比拟男人的女汉子。
咽咽口水。心中想到的居然是若是真和秦若好了,会不会被这暴力的家伙每天揍的满头包。
原谅他的跑题吧。实在是秦若的动作说不上优雅,一个人撸了袖子在柴火堆面前的形象太过英气。
他揉揉眼睛,说道:“不用太多。在劈几根就够。”
烤个红薯,能用到多少的柴火。看秦若这架势,不会是想将这角落里堆的满当当的木头全劈了吧。
“哎,我晓得。”秦若抬起头,对着他憨憨一笑,和她手上的动作全然不搭。
接着就又投入了自个儿的劈柴事业中。
白沐默默在她身边站了半天,看了又看。才想起来,他的任务是烤红薯。
经过了最黑暗的时刻,曙光开始淡淡的冒出了头,不太显眼,可也够早起的人们看清楚这片土地的美丽。
他这边手脚麻利,红薯包好埋进了洞里,秦若又递过来几根柴火。
“够不够?”她问的直接。不够的话,再去劈点就是了。
他摇摇头,看着秦若怀中抱的快要看不到她的脸的柴火,笑意就涌了上来。
“够了,早就够了。”将秦若的柴火拿掉不少,让她看起来轻松些。
一个个都填进了柴火堆。
白沐一屁股坐了下去,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秦若随着他也坐下来。
刚刚干的热火朝天的某只,下意识就跟着他坐了下来。
火光通红,照的人脸上像是涂了胭脂,红艳艳的。
白沐没转头,照旧是冲着火光,视线落在燃的旺盛的火焰之上。
“阿姐不是那样子的人。”
还在想这个事情呢。
本来只想静静呆着的秦若不禁就被他领着话题,接了下去。
“我知道。所以其实这种情况,才更加让人担心。”若是白沐说点别的,又或者是让她觉得尴尬的话题,秦若这家伙恐怕早就在第一时间离开这里,谁有闲情雅致半夜不睡觉陪着他唠嗑。
白沐这话题选得好,好到秦若一丝一毫的尴尬都没有,只是在心中担心着白霜,也想安慰安慰白沐。
老神医和他们的辈分错的远些,很多的话都不适合以她一个小辈的身份在老人家面前说,能说上话的,能给予建议的只有白沐这样,和他们同是一辈的人。
“眼下咱们的情况是不允许。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在偷偷去瞧瞧她。”
这个她,不言而喻,两个人都知道只能是在说白霜。
“你也见到阿姐了?”等着红薯烤好的这段时间,两人就在火堆前聊了起来。
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见到了。看她的样子……”秦若回忆着当时白霜的一举一动,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在安慰白沐,让他省心的意思。
“还不错吧。恩,至少衣食无忧。”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想让白沐安心的话,看到的表象只是白霜华服在身,容貌精致美丽。
这样的说法,果然引起了白沐侧目。
他转过头,看着依旧面朝火光的秦若侧脸。“我真怕……”只有他知道,阿姐那样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怕阿姐是要捅出什么篓子。
“怕什么。”秦若顺着他的话,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之间对上了。
秦若一怔,马上将相交的视线错开,有些僵硬的又朝向了点燃火光的地方。
他却没有分毫的动作,照旧保持着刚才的行动。
火势燃的又大了点,他视线中秦若的侧脸上,已经红成了一坨。
“你躲什么?”他问的清浅。
语调中还真的就是疑问。有别于心怀暗示的问法,听起来也就是白沐发自内心,不懂秦若为什么要错开他们眼神的交流。
他问的坦荡,并不知道之前的日子里,秦若已经和秦枫互诉衷肠,成了一对情侣。
在他眼中,在他心中秦若还是孤家寡人和他一样,有什么需要躲的。
她看起来有些紧张,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直白的凝视。都能将秦若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让秦若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躲。”秦若死鸭子嘴硬。
她觉得她和秦枫的感情问题属于私人问题,不方便在这里和外人说,更何况她和白沐刚才的举动,与其说是刻意不如说是一场意外。
是她自己,因为宛如的事情,总是对于感情中的事情有点一惊一乍。
也许,白沐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刚才的一切都足以说明他们只是最简单的朋友之间的交流。
她选择无视这种潜在的暧昧,只想和白沐拉开距离,和所有人一样,只是朋友关系。
在她心中,唯一的不同,只能是秦枫。
第349章
白沐眼底荡漾着的情谊,和秦枫的有所不同。(.)那些若隐若现的感情泛滥,只是在两个人对视的瞬间,才让秦若有了隐隐约约的感觉。
可是这感情秦若自己又说不好到底是不是真如她猜测的那样,躲闪或者说是无视便成了应对的方法。
白沐刚刚还是温情脉脉的一双如水双眸,在秦若刻意的回避后,马上染成了隔离色。
看起来,整个人也跟着冷漠了许多。
这才是白沐式的生气,不在于大吵大闹,而是自己渡上了保护色。
“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阿姐的事情。”尽管秦若的反映,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让接近这个女人的世界变得格外难起来,白沐终归是白沐,马上就扯了其他的话题,将秦若和他之间刚刚发生过的事情抛到了一旁。
秦若蒙。
白霜的事情,仿佛成了逃出来之后,所有人共同的心病。(抛开小草精不提)
韩川是那副样子,老神医的失望还有白沐本尊的凝重,秦若都是随着看过来的那个人。
上一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只在这话说出口后,马上在秦若心中再一次发酵。白沐看过来的眼神,他反常的不愿意她离开的动作,都有了最好的掩饰。
她想着,暗暗责怪这两天自己的情绪是不是太不稳定了。前有齐涛酒后吐真言,后面就出了白沐这档子不算事情的事儿。
是不是真正需要休息的其实是她?这两个人又怎么会都如同秦枫,对她有着感情呢?
不怪秦若妄自菲薄,齐涛作为之前的丈夫,她亲身体验到的事情那么多,又怎么会真的对她有感情?
先入为主的概念,因为齐涛的太过不可思议,让她只觉得是自己的直觉也发生了误区。[]
她没有再想着马上离开,于情于理在白沐需要安慰的时候,她都该有个态度放在这里。
再次坐下去的秦若,看起来比刚才还要轻松,紧绷着的神经也因为自己的调整有了好转。
白沐看着,她依旧是侧脸朝向他。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这样的秦若半张面容有着模糊的轮廓,红光越来越大。随着火光的晃动,人也跟着晃了几晃。
“白霜不会有事情的。”她托着下巴,白霜这些年的遭遇够了,没道理老天还要这样好好的姑娘早早去陪了阎王。
她坚信,善恶终有报,若不是如此,她秦若又怎么会重生呢。
“也许吧。”白沐比秦若现实的多。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交给老天,顺其自然。他想,他和阿姐恐怕是连祖父都找不到的。万事只有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有自己想要的结果。
正如白霜身处齐家堡,正如面前惊弓之鸟的秦若。
“你可曾有过强烈的渴望,想去拥有些什么。”意有所指。在谈论白霜的时候,话题跳转到这个上面。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是不是白霜对什么东西有着执着浓烈的渴望。
她摇摇头,想着却还是对齐涛的报复。不过这些事情,自然是不愿意让白沐知道。
“阿姐呢?”白沐的询问,总是让秦若很难回答。事关白霜,真正有发言权的不是应该是他白沐吗。
问她?问她恐怕还不如问韩川呢。至少韩川前些日子也是和白霜日夜相处。
显然,白沐问出来的话也并不是真的让秦若回答。
他道:“我从有记忆开始,第一个想要的是街边馒头店卖的热乎包子。”
他用树枝翻翻火,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很平静。
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里,吃已经成了最大的问题。阿姐牵着他,远远的躲在巷子口乞丐的聚集地,透过层层叠叠的光景,他的视线却是始终停留在那间馒头铺。
每当老板提起来蒸笼,浓重的肉香味道就会飘过来,经久不散。让他肚子里的馋虫全被精神抖擞起来。
他吞吞口水,昨天只吃了午饭,已经一天没进食的胃部开始了强烈的抗议。
阿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他的秘密。孩子的眼睛里藏不住心事,一切的一切都可以透过那双眼睛去发现。
白霜蹲下来,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阿姐半蹲着身子,才能恰恰和他同样的高度。
她问:“沐沐饿了?”说话的时候,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出了声。
他乖巧的点点头,纯粹的就是一张白纸,连掩饰都不会。
阿姐爱怜的拍拍他的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完话,人一溜烟跑出了暗巷。
他听话的等着,幻想着包子吃到嘴里的味道,一个人傻呆呆的就在原地连步子都不曾动过。
等到的却是阿姐被人抬回来的样子。
巷子中住着不少的乞丐,几个年纪稍长的将阿姐抬过来的时候,他唯一给出的放映只有震惊。如论如何也想不到,阿姐为什么像个软软的纸片,轻飘飘的就站不起来了。
他挤了过来,摸摸阿姐的手,软软的,还是和往日里一样。
接着便问:“阿姐,阿姐。你怎么了?快站起来啊。”说得语无伦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想要说些什么。
身旁一个人抓出他的手,将他拉到身边,说道:“小家伙,是不是你要吃包子?”
他懵懂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经常照顾他们姐弟两的叔叔会知道自己心里的小秘密。他只和阿姐一个人说过。
他从怀里掏出油纸包,还是热乎的包子一拿出来,马上引得室内不少人的侧目而视。
“看什么看,没见丫头都成什么样了。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大叔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很有威严,这些临时聚集的乞丐,都是要听大叔一句话的。
几个人错开了视线,暗巷中还是能听到不少人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大叔拍拍他的头,温柔的和阿姐的动作一样轻柔。
“快吃吧,小家伙。你姐姐没事,挨了顿揍而已。”
他拿着包子,那时候才知道想要什么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姐躺着,这一躺就是几个月,每天除了他陪着她说说话外,什么也做不了。
第350章
这件事情,成了他心底深刻的印记。
一个包子的愿望,就是阿姐付出了那样的代价。
那要是现在的愿望,比着当初更大也更难的话,他需要付出什么?
秦若听他说到最初的愿望,记忆也不禁回到了云阳山中的日子,那里是她快乐的源泉。
“让我想想,最开始自己的愿望又是什么?”
她托着腮,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透过重重叠叠的火光,仿佛真的能看到少年时代的自己。
思想是个很神秘的存在,不是说你想着回忆什么,它就会完全听从你的指挥。按部就班将你需要的那份记忆送到你的面前。
儿时的她,从来不曾缺衣少食,很难说会有什么特别希望的。或许那时候,生活发生变迁,也是在秦枫这家伙到了山上之后。
和平美好的岁月,陡然间变成了水深火热。那哥坏家伙,父亲面前一套,别人面前一套,让她恨得牙根痒痒的就是偏偏在她面前,痞子似的,玩世不恭。
真要算起来,儿时岁月里,最希望的事情,恐怕就是让秦枫那家伙滚下山去,从她的世界中消失。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如果那时候知道今天秦枫会和自己在一起,成为她心尖上的那个人,儿时的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转变想法,从小就和秦枫搞好关系。
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偏偏思路就这么持续着。让她脸上也染了笑。
笑容能诠释很多的东西,看到这里的白沐,马上说道:“不提那时候了,咱们说说眼前吧。.阿姐没出这档子事情之间,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平安的跟着祖父到达他说的地方,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呆着。”
不是没有别的愿望,只不过和这个想比,那些都是极其细小的存在,自小就知道生活不易的白沐,对生活的要求真的不高。
秦若面容上的微笑,刺痛了他的双眼。
她的儿时,她成长的岁月,永远都不能有他的存在。
“哦。”她缓了缓,才从臆想的世界回落到现实,眼角眉梢挂着的,还是不曾完全改变的笑意。
一想起来秦枫,脚下不由自主就想着朝向那人的方向,飞扑过去。
就就让秦若更觉得,和白沐在一起的时间有点度日如年的感觉。
“红薯要到什么时候好?”
两个人说了不少的话,东扯西拉的,连儿时的第一个愿望都冒了出来。
不知不觉中,就绕过了白霜,成全了他们两个人的交流。
这些,都是白沐循循善诱下的结果。
他望着她,只是一眼,复又低下头,将视线投向了还在燃着的火焰。
“就快好了。”算是回答了秦若的问话。
心间自有千百转,只用沉默将接下去的时光打发着。
两个人,从刚刚的融洽气氛,又换成了现在的样子。
白沐不语,秦若发呆。对着火光,谁都不曾在想着开口说点什么。
小草在屋中闷了半天,寻着院中的火光找了过来,看到的正是陷入沉默中的两个人。
他向来无法无天,双手拽着秦若就要往院子后面广阔的山上拖,最里面也是振振有词。“灵芝,走走。老神医说那病秧子的身体,还需要几种药,这里山上只怕就有。”
秦若反映了会儿,才想到他口中的病秧子恐怕就是韩川。没奈何的回到:“什么病秧子,人家身体挺好的。”
对于小草静这种总是不能正确表达意思的做法,早就习以为常。
人被拉着走了几步,才猛然想起来,白沐还在原地坐着。
冲着他抱歉一笑,声音遥遥的传了过去。
“我先随小草找点药去。你烤好了,端进去给大家分吧。”算是对白沐的一个交代。
两人上山采药,白沐烤好了红薯后,也就回了屋。
一切看起来都是风平浪静,显示着几个人之间的融洽。
白沐进到屋子里,端着红薯,先是给祖父拿了一块,然后直接被奔到了秦枫所在的位置。
他声音不大,屋子中一个病号,一个上了年纪的祖父,两个人的情况都不允许他制造出太大的响动。
他看着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秦枫,面色如常,声音一贯的平顺。他说:“秦若让你先挑。”
这话是秦若绝没有说过的。
秦枫睁开双眼,上一刻看起来还是沉静如水的男子,下一刻就换了种感觉,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和刚才全然不同。
他微微勾起的唇角出卖了他的情绪,那总是在大家面前保持着的沉稳形象,一瞬间有了裂开的痕迹。
顺手从白沐这里捡了一块,还没吃,人倒是先摇摇了头。亏得秦若想得出来,大早上的就吃什么烤地瓜……
红薯很烫,拿在手中的时候还要来回交换着,好让热气快点散发,不那么难以入口。
这点子的功夫中,秦枫顺口问道:“她呢?”
白沐进来的时候,就只有一人。等了半天,怎么还是见不到师姐的踪迹。
白沐心头一震。
很多的事情,只通过两个人的表情动作,就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答出来的话听不出他心中的难受。
“哦,小草叫着一道去了山上,说是采点药就回来。”
秦枫那漫长的眉眼,专注在白沐口中秦若的一举一动,听完他的话后只是简单的点了头。
最后的最后,白沐才将烤好的食物放在韩川的面前,细细照顾着他进食。
心中百转千回,想着的却是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是他们出事之后?
那离着现在找到他们大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他的感情,究竟要何去何从?
是忍在心间,还是找机会将人从秦枫手中抢过来?
“这里的山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秦枫惯了从秦若的角度出发想事情,不管是到哪里,总是记挂着。这刻转念一想,清晨的山中,不会是有什么古怪,小草精才会拉着秦若一起上去的吧?
喂,你够了啊。有点过分了。
这里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小草又哪里知道会有什么危险,不过就是找个人和他出去玩玩。
第351章
这话问出来之后,白沐只是回到:“哪里就有那么多的危险。(.)目前只要不是齐涛追过来,咱们就应该没什么事情。”
说出这话不久,几个男人便看到小草精拉着秦若推门而入。
笑意盈盈的两个人,一看就是在外面逛了一圈之后心情大好。小草精手上抓着药草,一把全部递给了白老神医。
“看看这些是不是你刚才点名的那几种。”蹦蹦跳跳的坐在床边,冲老神医比划着。
这厢秦若松了小草精,人已经来到秦枫的前面。
问他:“怎么样,吃了东西会不会好受点?”
她可是始终记挂着秦枫的身体。
“没事的,若若放心。”秦枫将声音压的很低,身子不由自主的靠她近了些。两个人在别人眼中看来,就像是单独的一方小天地。
“怎么放心?你现在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分别,连自保都难。”她也和秦枫一般,将声音缩的小小一点,只有面前的秦枫才能听得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两干吗呢?”
小草精和屋中其他的人不同,他才不管为什么这两人的行为在自己的眼中看来格外的刺眼,直接就问了出来。
屋子中除了秦枫和秦若,可是还有几个人在呢。这两人倒好,谁见了都要以为他们两个是一个小团体。
秦若直直身子,清了嗓子,对于小草精的问题本是想随口打发,看着另外几人投过来的视线,总觉得脸上火辣辣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正色道:“我问问秦枫的伤势如何。”
也正是这般,秦若不过就是担心师弟的情况。
韩川雷打不动的呆滞表情凝在脸上,几人当中只有这家伙没讲视线切到秦若这边。
白沐和老神医都在小草问题后投过来了注目礼。
“荒山野岭的,等韩川吃了药在休息会儿咱们就先从这里离开吧。”老神医借着大家都安静下来的时候说出了他的想法。这处不是久留之地,几人逃的匆忙,恐怕还不算是出了齐家堡的地界。
他老人家始终心有戚戚。也唯有小一辈的才能放松了心情,有说有笑。
几个人对他老人家的说法,其实都是赞同的。
老神医说完话,忙碌起来。刚刚大亮的天际,已经在屋中走上了几圈。有白沐帮忙,两人照顾韩川,不成问题。
看着他服了药,又断断续续味同嚼蜡似的吃了几口烤红薯,叶便放了心。
这时候的屋外,正正好就是平常人家起床的时辰。夏日的天气,天色亮的十分早,屋外的光景已经是太阳挂在了头顶上。
啪啪的声音是屋子外面传过来的。
接着昨夜招呼几人的妇人站在了他们这间屋子的门口,张口问道:“几位若是没事,就从我们这里离开吧。”
从昨夜到这地方到几个人打算离开,其实连半天的功夫都不到。
谁也想不到,这户的主人会在这样的时候开口撵人。
那妇人说完了话,站在房门外向着里面张望,面上带着藏不住的紧张。
正准备离开的几个人中,老神医朝妇人点个头,然后说道:“主人不必如此,我们正要谢谢您。你看,东西我们都收拾好了,这就离开。”
对于妇人这不礼貌的行为,其实大家都知道没什么可责怪的。屋子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借宿而已。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他们离开就是。
那妇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视线落在老神医身上,说道:“我当是什么来头,昨天天色暗,倒是没瞧出来,你们是从南方逃难来的?”
民间都已经传开了,南方大水漫天,很多人都从居住了一辈子的土地上被迫迁移。
他们一行人,别人看来也还好。可到了韩川这里,破衣烂衫,更是精神也不好。
屋子的主人见识又不多,听风便是雨。见到这样的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难民。
“倒也不是。”老神医答的含糊。才逃出来的人,对于别人总是要多个心思,有点顾忌。回答她问题的时候,模棱两可。
那妇人便一手掐腰,就在屋外冲里面的人说道:“你们快走,快走。我这小地方可容不得在添了你们几个人的食物。”
一席话,说的老神医无言以对。
若不是秦若按着,小草精恐怕就要撸了衣袖,上前和这女人干架不可。
妇人正在这闹的不可开交,她身后的屋子里又传来了声响。不大,听起来只是普通的敲打声。
问题就是妇人一听见这几声敲打声,人马上紧张起来。
秦若在旁看得清清楚楚,再一联想昨天夜里,她寻主人家找些食物的时候,这妇人就将门掩的严丝合缝,便更是觉得有古怪。
“看什么看。”妇人甩开秦若看过来的探究目光,不知道是不是不敢和她对视。一转脸,继续数落着他们这群借住了不长时间的人。
“哼,真是烦人。做善事就没一点好处,等你们走后这屋子不还要我来收拾,那些分给你们的食物,也不知道折成钱,给我。”
眼睛中的嫌弃,连小草精这样最是马虎大意的家伙,也看得一清二楚。
事情突然之间闹到这步田地,谁也没想到。
从这妇人家中出来的时候,老神医在那妇人手中塞了不少的碎银。
小草精的嘴巴上都能挂瓶酱油了,一拽老神医的衣摆,从他的位置仰头看着老人家说道:“喂,你傻?还给她银钱?”
骂也被骂了,说也被说了。他们也还没赶了出来,老神医倒是个老好人,还上赶着再人家手里塞了钱。
老神医并不介意小草说话时候的没大没小,相处的时日多了。他早知道这孩子的性格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主儿。
“咱们借着她的地方休息,也吃了她的东西。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两样咱们都占了,我给她点钱,不过就是求个心安。”
“哼,心安什么。不是应该讲她家中弄得乱七八糟,屋顶都掀了,咱们在离开吗?”小草精的想法,显然和老神医有着极大的出入。
第352章
老神医不再说话,教育孩子的问题上,他自己的问题也不少。[.超多好看小说]
这孩子又不是自家的孩子,能说上两句算是不错了。
几个算是被赶出来的人,站在这荒山野岭中,只觉得茫然无比。
何去何从,山中的景色是不会给他们任何暗示的。
“若若,咱们是直奔西海找那鲛人,还是先随了他们投奔人家?”
秦枫在和秦若咬耳朵。
按照他的想法,肯定是直奔西海。
老神医这伙人,他们一路上没少照顾。
荒山野岭,看起来好像是找不到出路的地方,可老神医和他心中都是有谱的人,这里离着他们的目标已经非常接近了。
号称三不管地带的,真正鸟兽避行,人迹罕至的所在。
黄沙岗那里,说到天边也还算是人类的地界。
这里便不同了,妖,魔,人很少踏足的一处。
“我想……”秦若的视线在几个看来都很狼狈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就是硬不下心肠直接在这里和大家分道扬镳。
她面有难色,声音只在我想之后就是顿住了。
这些当然避不过秦枫的眼睛。
“行,我知道了。”他便不再多问。牵起她的手,向前走了几步,追上已经慢悠悠朝着前路的几个人。
秦若心都嘀咕:又知道。什么都别想在这个师弟面前隐瞒。唉,这今后的日子,恐怕还挺难。
随是如此,总归还是高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秦枫什么都好,和他再一起,担心的问题都没有。万事总有个人替自己扛着。
瞧,他迈开步子,说道:“咱们亲眼看着他们找到老神医说的那人,再去找鲛人好不好?”
多体贴,最后也是要问上秦若一句,让她心知肚明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秦若点点头,被他牵着的那只手反客为主,紧紧的抓着他。
“祖父,咱们真的就将阿姐留在齐家堡了?”白沐他们走在前头,老神医一去不复返的状况,他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烦意乱,祖父是下了狠心,再不去管阿姐的生死了?
他问了出来。想要救阿姐的年头,比什么都强烈。
“怎么管?”说到这个,崛强的老人只觉得这个孩子也是问得多此一举。
前路迢迢,他们身后就是离开的齐家堡。那里只会和他们越来越远,在他心中白霜这个孩子,真的就想要下了狠心,当做不认识。
“她在那里,做她的劳什子夫人,不是挺好。”祖父念叨着。
狗屁夫人,只怕连个妾都不算。心中就是有股子气,没地方发泄。
白沐倒退一步,脚步慢了下来。祖父的话让他心头知道,恐怕救阿姐的事情无从商量了。祖父为人向来耿直,说一不二。
他若是真想着救人,恐怕还是只能从秦若这里下手。
并行的两个人,由于一人的延缓,变成了祖父走在第一位。
白沐低着头,盯着脚下踩过的小石子,心里不知道在些什么。
赶路这件事情,从几个人汇聚到一起,就没少做过。每天每天,几乎都是奔波在道路之上,唯一的一次也是秦枫身体好的时候,大家当了一次空中乘客。
所以说,即便是韩川身上带着伤,可路上走着并不觉得困难。伤势有老神医帮忙处理,人其实真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一身的青紫,看着吓人。
默默无声的小队伍,拖拖拉拉。
打头的正是老神医,队伍的末尾,才是秦若和秦枫这里两只。白沐刻意的放慢脚步,错过其中韩川和小草精的步子,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两个姗姗来迟的人。
两人紧紧握这的手,有些刺痛他的眼睛。
他眨眨眼,索性彻底的忽视那显而易见的亲密。“灵芝,救救阿姐吧。”
他能求的,除了她还有谁?放眼四下,秦若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我不是之前说过,再等等。等秦枫的身子好点,我偷偷跑去看看她。”
才多大的功夫,白沐就将她说过的话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怕来不及。”没人知道,阿姐的性格比他倔强太多,简直就是老神医的翻版。心中想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如果说之前在院子中,白沐还没那么心急的话,在看到祖父领着大家头也不回的朝西而去之后这种心底暗藏的恐惧就被无限制的扩大了。
他只是个普通人,只是个平凡的人。不可能永远保持镇定,碰到阿姐的事情,就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扎得时间久了,浑身生疼。
少见的在人前显露了他的焦急。一席话说来寥寥几个字,却是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救救她吧。”他语气带着浓浓的恳求,就在两个人的面前。
“若若说了,找个合适的时间也不行吗?”
秦枫最了解这个师姐,心软的一塌糊涂,最经不得人求,更何况现在求人的那个还是和他们有着关系的一个人,一个朋友。帮过他们的忙这样一种存在。
秦若如果会说拒绝,他就改名换姓,跟着秦若的姓氏走。
他不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站在秦若前面替她拦下来,这丫头只怕当初就要同意。
秦枫这段话说的也算是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不是不救,只是将救援的时间往后拖上一拖,给他们些时间容得他们在缓上一缓。
白沐不理,就档在两个人的面前,大有今天若是不同意他的要求,就一直这么待下去的架势。
秦枫的话,他都知道,也听秦若说了两次,可他所求的就是现在。
趁着阿姐没做什么傻事,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沐,我知道你心急如焚。可万事总要有个过程。”秦枫和秦若站在原地,也止了步子。“咱们才从齐家堡掏出来,里面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如果说这件事情很简单,手到擒来,若若又怎么会放任不救?”
在白沐面前理智的分析齐家堡的情况,说出来让他明白这一做法就是个不理智的事情。
白沐现在还听得进去这些,他自己就是个聪明人,什么想不到。只是阿姐那边没多少时间能够让他们耽误了。
第353章
和一个没什么理智的人谈论关于他在乎的人,那就是个浪费时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枫和秦若两个人,两张嘴,对上白沐的时候好好说话,将他们的理由说了出来。
“齐家堡最近很难闯。”秦若无奈,她对上齐涛,半点胜算都没有,怎么去救白霜出来。不是不去,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霜那样单薄的一个小姑娘,照目前看来在齐家堡的日子也并不算是难过,在等上几天又何妨呢。更何况,那里吃的好,住的好。与其跟着他们一路奔波,到还真没有就在齐家堡呆着舒坦。
秦枫设身处地的想了又想,也不觉得暂时将白霜留在齐家堡有什么大不了的坏处。
白沐只是拦着,认俩个人就在他面前苦口婆心,好顿劝说,脚下一步都不愿意挪动。
稳稳当当的做他拦着路的一块大石头。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可你们不知道,我也知道。”白沐听两人说完了话,这才开口。
秦枫秦若方才说的那些理由,他心里有数。“可你们不明白,阿姐的性格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那是不到南墙不死心的。”他担心的,最大的根源就在这里。阿姐见过他和祖父,见过韩川。又去和秦若也见了一面,这样的行为在他眼中,无疑于是在和大家告别的一种方式。
之前白霜清醒过来之后,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人对她原来的遭遇都是瞒着躲着,不愿意多说。不想让她回忆起来,他猜测着,难道说阿姐是想起了之前的和齐涛的那段子事情,心中做了决定,找机会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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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涛,齐涛。为什么他们姐弟两的人生里,就要有这样一个混账的出现。他又怎么会不恨。
倘若现在的他,自己就有能力将阿姐救出来,是不是也不需要站在这里做个拦路的小人。
各种想法在他脑中盘亘不散,调转视线对上的正是秦若听他说出了原因后,默默不语的那副沉默表情。
“秦枫,你说会不会真的像白沐说的那样,白霜在齐家堡的作为都是做给咱们看的?”白沐的话,让她跟着动摇起来。
齐家堡中齐涛的表现反常,也让秦若心中危险的意识降到了最低。
她问着话,想听听秦枫会给自己怎么样的建议。目前的局势,明摆着再入齐家堡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主意。
可白沐的做法,又是在督促着他们再探齐家堡。
放任白霜不管吗?秦若知道她自己又做不来。
怎么办?究竟要怎么办?
“我倒是有个方法,不妨一试。”
秦若闻声抬头,对上的是白沐那试试看的口吻。
……
这日的齐家堡,远远看过来,就能感受到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中。
齐鹤摇摇头,听着底下的人带过来的消息,只觉得这次事情恐怕是要闹的不小。
“他们人全都跑了。”座位下面那战战兢兢的看守,说来说去反反复复也不过就是这样的一句。
牢中关着的两个人,一觉起来没了影子。匿大的地牢中,只有随意仍在门房上的钥匙,冰冷的嘲笑着他们。
齐鹤千叮咛万嘱咐要看好的两个人,落到他们手里也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怎么就成长了翅膀的小鸟,飞出这守卫严密的囚牢的。
地上跪着的,可不止是这牢中的守卫,还有负责看管白沐两人的那一群饭桶。
通通将头埋在双腿间,鸵鸟一样,颤巍巍话也不说,全身发抖。
“你们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问了半天,牢中守卫那副迷茫的表情更是让他心烦意乱,显然根本就不知道两个人是如何逃将出去的。
被他点名道姓的另外几个守卫,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吞吞吐吐,对于白沐和老神医的去向,一问三不知。
他重重的拍着掌下的把手,思考着如何去向齐涛交代。
思来想去,只觉得头大无比。
在有人来报,他都不想搭理。
没眼色的下人还是让人进来了屋子,他耳朵边听到的,不外乎是另一方关押着秦枫的地方,人已经逃了出去。
“啪”的一声,拍案而起。
齐鹤站了起来,心浮气躁,背着手在屋中来回来去的踱着步子。
这到底要怎么和掌门交代?他拿什么去和掌门交代?
“掌门那边,情况如何?”他唤过先前派出去打听的那个家伙,试探着问道,想知道掌门的心情如何。
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挑个掌门心情好的时机,再慢慢的告诉他。
“还睡着呢。这点也没见他房里有动静,应该是还没起来。”
他点点头,招手让人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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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那主意没一点可取之处,若若要是出了意外咱们在外面连个照应都没有。”秦枫打断白沐的话,对于他说的这么个破建议,那是一百分里面给十分都觉得多。
说得好听,还号称是有一计。哼,他看白沐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想让若若再去送次死。
他还要在说,秦若伸手将他的话拦了下来。
冲白沐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秦枫看的有些急,忍不住眼中带了焦灼,问到:“若若,你真要这么干?”
秦若抿着唇,面容上的坚决早就给了他答案。
他还能说什么?就不知道秦若这耳根子软,见不得别人受罪的脾气是在什么时候养成的。
“那多加一个,我和你一起。”秦枫妥协,有秦若的地方就该有他。
冲白沐说了这句。
白沐这么一个普通人,所精通的除了医术还有什么,他想到的办法又能高明到那里去。不过就是为了姐姐,无奈下的举措。
秦若和秦枫被他拉到了这处偏僻的地方,听他说的简单,三言两语就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老神医因为韩川的身体情况,被几人安置在这不算危险的环境中。
三人踏上了重新回去齐家堡的道路。
只不过,都不是原来的样貌,而是经过了白沐加工,变了形象的三个人。
第354章
齐家堡招人在黄沙岗上不算是新鲜事。[.超多好看小说]每年都有贴出来的告示,长悬在黄沙岗几处重要的出入口和几个比较引人注目的建筑前面。
白沐在悦来客栈的外卖呢,就曾经见到过类似的告示,多瞄了几眼。
三个人重整旗鼓,换了容貌扮作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人,现在站在的就是一处告示前面。
“阿姐,这里就是了。”为三人改装的时候,白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画出来三人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家三口长的极其相似的三姐弟。
这刻,他口中的阿姐,也只能是秦若那个唯一的女人。
秦若和秦枫也在端详。告示上写着的都是很平常的一些讯息,真的能通过这么简单的方式就混进齐家堡?
白沐瞟一眼还处于略微不适应的两个人,自顾自的说道:“你们等着,我进去问问老板。”
贴告示的外墙,是家商铺的门外。红白相间的砖瓦,白底的告示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远远就想扫上一眼。
街上行人不算多,稀稀落落的两三只。就着正午的阳光,没精打采的行着路。
秦若和秦枫这样普通到毫无特色,直接能淹没在人群中的装束,绝对换不过来忙绿行人的一个侧目。
“我早说了,这方法一点不可取。”
被白沐丑化成年长胖哥哥的秦枫,不可思议的想着白沐的一双巧手,对于这项举动,那更加是不满意。
他一说话,脸上的肉肉就随着嘴唇一开一合,也随着跳了几圈舞。[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若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于秦枫的扮相,真心不敢恭维。
“省省吧。我的好哥哥。既然都答应了帮人家,那就别在埋怨了。”她的就不同,白沐在这张脸上只是做了几处细微的改动,就让她整个人的容貌起了不小的变化。总体来说也还是年纪相仿的一枚少女。
“你就气我。”秦枫眼中笑意噙着,感觉到秦若是又一次拿他这张新鲜出炉的容貌说事,暗自嘲笑。
也只是嘴上说说,看着她的时候,温暖如常。
“没有没有,我这个做妹妹,怎么敢那样对待自己的哥哥呢?”她顽皮的很,配合剧本。站在墙外也不忘记刻意加重哥哥两个字,咬得声音亮亮的。
阳光打在那张青春洋溢的脸庞上,只让秦枫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又看到了山中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那个女孩儿。
遥想岁月中那段快意的日子,眉眼俱都舒展开了。说话中不在意就又重新回到了他们原来的身份。
他说的顺溜。“若若,你还是这样好看。”
“去,你这当哥哥的,可别总是犯错。”秦若进入角色扮演的状态,显然比秦枫快一百倍。
若若两个字一出口,就换来了她的白眼。
三人之前说的清楚,设定的剧本可不是这么走下去的。
她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秦枫,惹的秦枫在她表情突然转变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唔,他该叫她什么来着?哦哦,对了,是二妹。
“咳咳,”他清清嗓子,云淡风轻的收回了刚刚还在遥想的思绪,将自己拉回到了现实。面容正了正,眼睛却是顽皮的眨了眨。说道:“二妹,这里的人应该是不会注意到我这小小的细节。”
小指一伸,比划着他所谓的小细节,又惹来秦若的一阵笑声。
“老板说了,他们这里只是贴了告示。咱们若是想问清楚,还要去后街那间屋子。”
白沐从房中出来,几句话就问清楚了关于齐家堡招人的事情。老板听说这是有意来寻齐家堡工作的,倒是很和气。
“大哥,阿姐,咱们顺着路过去看看吧。”他人还没走到两个人的面前,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几步走到两个跟前,眼中有着询问。
似乎就真的是个操心的小弟。听了掌柜的话之后,出来征求两人的意见。
“走吧,还犹豫什么。”被秦枫的样子逗笑的不止一次的秦若,心情大好。趁着没什么人看到的时候,偷偷勾了手指头蹭蹭秦枫的,亲昵的很。
秦枫看过来的时候,一咧嘴露出了里面的一颗虎牙。样子又萌又蠢的。
三人结伴,来到老板所说的地方,这次是一起进入了屋子。
不算很大的地方,倒是挺敞亮。阳光照在屋子中,每个角落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一人坐在椅子上,敲着二郎腿哼着早跑了调子的小曲儿,摇头晃脑还配合着手势,一下下敲打在桌面上。
“请问,这里是齐家堡的办事处吗?”老板的原话就是这样,办事处这么个词,听起来倒是新鲜。
“呦,找对地方了。小伙子。”那人听了声音,止住了还在哼着的曲子,从椅子中站起来,眼冒星星。
齐家堡在这边想要招到人,那真是难如登天。一年下来也就能雇佣到不到十个左右。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得不在各个显眼的地方,都贴上他们的告示。
负责管着招募的这位大叔,常年无事,早习惯了自己找些小乐子打发时间。
突然间看到进来三个活生生的人,可不是笑歪了嘴,语气都特别的客气。
不等秦若这边说话,大叔已经用眼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圈。
自来熟的拍上了秦枫的肩膀。说道:“好小子,看这身体多结实。”
喂,大叔,他那是胖。正大光明的胖,绝对和结实挂不上钩。
说的秦若和白沐都是耸动了眉毛。
接着大叔热情的笑脸对上了秦若,再加一句:“这姑娘长的真不错,眉清目秀的。看着就是个讨喜的。”
白沐:大叔,我画出来的那张脸普通到放在人群中就会被淹没进去,完全没有特色的好嘛。
看到站在旁边,最先和自己问话的白沐,继续道:“好小伙,这精神头一看就是个机灵的。”
惹得秦若和秦枫都投来询问的眼神:这大叔视力有问题。白沐这扮相,骨瘦如柴的弱鸡一只,到了大叔这里还成了机灵小伙。
三个人,被这眼睛不知道长在哪里的大叔,挨个表扬了个遍。
第355章
“大叔,齐家堡是要招人不?”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大叔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脾气又好的。(.$>>>棉、花‘糖’小‘說’)没道理白沐说话的时候拿捏着。
他问的直白。
几个人来到这里,正是为了寻个进齐家堡名正言顺的机会。
“唉唉。小伙子认识字呢?”
黄沙岗这破地方,不像风雷别的分城那样,都是建立在繁华的地点,往来经商的人也是不少,可真正本地的居民却是固守成规,没人愿意去给别人家端茶倒水,这是思想问题。
教育问题更别提了,邻着西海那么一大块的海域,这些人不是捕鱼就是打架,谁又有闲心教书认字,那是什么,在西海这些人心中既不能吃又不能喝,要来做什么。
所以,斗大的字不认识的原著民和外来的西海人,海了去了。白沐这三人中,有个识字的家伙会来上赶着去做了齐家堡的佣人,这老头子能不高兴吗?
只怕心里早就笑成了一朵花。对上秦若他们,那真是客气上再加了客气。
这次,不用三人再去说明来意,老人一张口,就将他所知道的关于齐家堡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我说,你们可别说我老头子不照顾人。你们这些人,既然是有心好好来干活的,我也给你们交个底。这些年齐家堡在西海这边的情况那真是每况日下。除了咱们本家那边过来的人,能够在里面应付着,这从本地找来的人,那真是……”说到这里,叹口气摇摇头,一副惋惜的样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别的也还要,搬砖添瓦的事情,这些人做的麻溜,不过稍微参合点需要转弯的地方,他们这个脑子呦……”
字尾巴拖的漫长,发出来的声音都能颤上几颤。
听得三个人心里头都只有大写的问号。
“招人启示我看着挺旧的,想来帖的时日也不短了,总该是能找到几个用得上的人才是。”白沐搭了强,对上老人还热切的看着他们的眼睛。
“那可不是,这招人启示那是常年悬着,从去年到今年年中,我算算,总共能用得上的也就三五个人,连我一个手的指头数都不够。”
老人家顺着白沐的话,接着就是一顿的牢骚。
他正是风雷从本家带过来的一个人,见惯了大城市中的繁华,来到这边陲小城,习惯成了问题不说,看人还挑剔的紧。
年初的时候挑来拣去,瘸子里面挑将军也只是送进去三个人,被堡中的管事好顿骂,还声称要是一年的时间中,再找不到能用的人才,就让他提着裤子自己回家去。
那是什么意思?老头子是个明白人,今年内找不到可用的人,这就是让他回家啃老本呐。
你说说,看到三个文文气气,一看就不是野蛮人的男女,老人心里头能不偷着乐吗?
白沐一张口,又还认识帖子上面的字,更是让他心花怒放。
“今年咱们堡里本来也不是太缺人,不过最近好像是上面来了大人物。”老人眨巴着眼睛,一副说秘密的表情,心中早就下定了主意,秦若这三人是无论如何也要收到堡中的。
“堡中明显人手不足。你们过去,肯定都能谋个好差事,这点上我老马可以拍着胸脯。”
一拍胸口,胸脯挺了起来。
“堡中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端茶倒水,身边伺候的。”
老马的眼光在三个人身上又转悠了一圈,那看着胖乎乎的男人恐怕是难以紧身照顾家中的主人,可这剩下的一男一女,却是极好的。
官家前几日又叫着他去唠叨了一番,说的人好不烦闷。更是几次三番提点着,让他多留意,现在堡中就缺这身边贴身的舒心人了。
这不,他还没怎么滴,从天而降就有人来到门前,吆喝着正是来齐家堡求职。
老马是个会说话的,来外面求生的,无非就是钱这一个字。
三个人看打扮想来日子过得应该不算好,他话里话外说得最多的还是围绕着钱这个字。
“你们进去,没几日只怕就要我这老马的巴结了。想想那日子,齐家堡多少人都要高看你们一眼,银钱当然更不会少了你们的。咱们风雷管着那么多处地方,这信誉可是有保证的很。”
也不给白沐几个人一个开口的机会,多是自己一直在说着齐家堡种种的好处。
一席话说完了,先是给自己渴的要死,抱着桌子上放着的茶水,一顿咕咕咚咚就下了肚子。
顺了口气,看着白沐三人。等着听听这三人意下如何。
他可是把齐家堡都快吹上了天,至于来人到底会不会被他忽悠住,那就只能看老天帮忙不忙。
“大叔,我们来这里正是有意想要进堡中工作一段日子。”白沐断不会听了这老头一顿的吹嘘,就直接点头应承。
很多的时候,过之而有不及。还不如表现的有进有退,才能让人不觉得有什么毛病。
他们求职一事,显然在这老人的眼中都已经成了稀罕事。
“攒够了回家的路费,我们还是要走的。”
说这话,似乎是有些为难。
被老马吹到天上的齐家堡,在普通人的心中这时候恐怕都成了就职的天堂。
一面要表现出来他的犹豫,一面又要表现出来他们确实是有原因才会寻到这里,白沐的表情刚刚好。
“啊?怎么着?你们找到我这里,还不是冲着十年二十年这么个时间去的?”
老马乐呵了半天,以为这三人拖家带口的全家出动,定是做好了准备就在这黄沙岗落了脚,才有意思出来工作。
可听着现在白沐的说法,他的想法还是这些来求职的人有点出入。
“我们家在北面,实在是前段日子路上遇到了坏人,银钱什么的全都被人扒走,无奈之下才有了今日之举。”
白沐在话语中加了不少文绉绉的说辞,听起来还真有点落魄文人的味道,一时半会唬的老马信以为真。
“怪不得,我就说怎么可能天上掉馅饼,这好端端的三个年轻人要进了齐家堡求职。”
一拍大腿,人随着站了起来。
第356章
再一想,这也行得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目前堡中缺人缺的紧,这三人总是能缓些人手紧缺的空。
手一扬,大咧咧的喊了出来。
“罢了罢了。长工也好,短工也罢,你们只要有这个心思在堡中好好做事,总是亏不了你们的。这就随我来,我带你们去找堡中管事的。”
老马人想得开,管事的给的时日都过去了大半,他天天寻寻觅觅这黄沙岗几百里的破地方都快被他转烂了,都没碰上一个能入他眼睛的。今天一气儿就出现了三,管事的总归是不能再让他拍拍屁股走人了吧。
乐天派的老马领着三人,根本就没细问过他们的来历,直奔齐家堡而去。
路途不算近,那起在半山腰的齐家堡还是需要有专门的马车代步,才能在天黑之前进入到地方。
“架,架!”老马一个人,被分配在城中专门负责着收人的时候,早就被安排好了马车。本来倒也是有个车夫的,不过管家那计较的人,“照顾”老马的办法多了去了。既然觉得老马是只吃粮食不干事那一类人,当下撤了排头,将在黄沙岗上预留下来充当齐家堡门面的一干人等全部调了回去,只余下老马一个,守着那屁大点的地方。
这也才有了老马自己驾车,车上坐着三人的情形。
“我说,这人还真是奇怪。你们说说,咱们过来不就是干活的吗?这老马从见到就客气的什么似的,更是连马也没让咱们碰。”
秦若一路瞧着,心中就是不痛快。老马的一举一动,在她眼中,都是不正常的举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枫对于老马驾车这件事情,想法那是什么都没有,就是空白的一片。还在想着去到了齐家堡里面,若若要是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带着,他这心得操到什么时候。
只有白沐,太过顺利的一路,预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真是坐上了这重新返回齐家堡的马车,他心里头的大石头落了地,还有心情和秦若一问一答。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怕这齐家堡缺人缺的厉害,老马这头是唱了个白脸,什么事情都紧着咱们,到了齐家堡那里的管家在唱个红脸,恩威并施。让咱们生不出什么离开使坏的心思。”
这方面有发言权的还真就是他莫属了。
秦若和秦枫两人幼年在山中经历的,和这些子事情全无瓜葛,更不懂什么用人之道。
此刻,忽然听到白沐连这老马的一举一动都能说出个弯弯绕绕,那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点小崇拜。
“不过就是个驭人之术,只看他们用的好坏。也没什么。”
白沐说完了话,有样学样也只是闭目养神,不再开口的意思。
惹得秦若成了唯一一个东张西望,坐在车中也不老实的家伙。
马的脚力显然比着凭借双腿走路的人要快上太多。路上光秃秃的石头,看得多了只觉得让人枯燥,马车上有很颠簸,一起一伏。
看了半晌还是单调无聊的景色,秦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也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
“到了到了,孩子们来瞧瞧你们将来的新家。”
老马一个人劲头十足,才到齐家堡几里外的守卫处,就嚷嚷着想让车里坐着的几个人看看齐家堡的威风。
他可不知道,秦若这几个对面的情况一清二楚,更何况这外面的样子了。
叫了几声,也没听见个动静,老马一不拉脸,嘴上嘀咕着:“瞧这样子,什么都见识过?”
说这话,自己干巴巴笑出了声,这才再次扬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加快了进程。
管家是亲自来到院子里迎接老马的。
老马带着人回来之前,早就用了风雷的方法传过讯息。
信上写的言辞并茂,不外乎都是在夸自己这次带来的三个人,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妙,绝对能入了管家那高人一等的眼。
说的管家也跟着起了好奇,兴冲冲跑过来亲自接人。
马车上下来的三个人,远远瞧着也就是普通人,哪里有老马信上提及的乖巧伶俐,懂事听话。
无非就是一双眼睛,一张嘴,普普通通的三个人罢了。
打远处偷偷瞄过三个人管家,心中已经是对老马的说法从希望变成了失望。
再去看那最后下来的一位,我的个天那,就照他那身材齐家堡恐怕也会被吃的一穷二白才是真的。
所以说,三个刚刚还在老马这里得到有待的家伙,根本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尖酸刻薄,事事计较的管家大人。
“来,下来吧。”
老马挥挥手,白沐和秦若身子轻便,只是轻轻一蹦就下了马车。
秦枫身上脸上不知道被白沐涂的什么鬼东西,味道都没有,可刚上了身人就跟着涨了好几圈。
上车的时候难,下车的时候更是难上加难。
只将头伸出了车门,半个腰身都卡在车里面,愣是出不来。
老马嘿嘿一笑,并不介意这样的意外。
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秦若和白沐费了半天得劲,才算是将人从马车中拽了出来。
憨笑一声,这才说:“瞧,这院子够气派吧。”
往常每次带了人过来,总是能听到不少的惊呼声,称赞声,多半都是些西海那边来的难民,哪里见识过这些宏伟的建筑。
只看上几眼,人就被震住了。
偏偏秦若三个,和那些个流民全然不同,只是礼貌的顺着他的话望了一眼,很快就将眼光收了回来,放的规规矩矩,目不斜视。
老马心中更是开心,暗叫一声好。
就这修养,放到别的地儿,也是顶顶的好。
“管家哥哥,人我给你带来了。”
看着远处走过来的管家,老马不用人走进,已经开始了打招呼。
一张热忱的大脸,上面有着由衷的喜悦。
叫管家一声哥哥,那是老马的习惯。管家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套近乎总是没错的。
迎接老马热诚呼唤的,是管家拉的极长的一张脸。
一路慢悠悠走了过来,身后也没有个随从,就朝着秦若他们三人的方向瞟了一眼。
第357章
在齐家堡中呆了半辈子的管家,心中就是在对着秦若这三个人不满意,脸上也不会流露出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那张拉的漫长的面孔,是做给老马看的。
“我说,你这家伙还有点规矩没有。”一上来,先对着老马开刀。
无规矩不成方圆,齐家堡这样家大业大的地方,要遵循的可是比那些个小门小户还要多。这上来得头一句话,其实已经是在说给秦若这三个人来听。不过,到底他这样的做法,这三个人能不能听得懂,他就不敢保证了。
他摸摸郃下胡须,说话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其实是看向正在听着他说话的三个人。
“咱们齐家堡那可是有着明文规定的,这新收进来的佣人,只有在月底的时候才让进入堡里。早早的你就将人推到我面前,这是训练了还是没训练?”
说是责难老马不负责认真的意思也是有的。其实堡里很多的规矩早已经大不如前,就拿这边收人的事情来说,因为实在是很难找到用的趁手的人,每次老马那处只要是收了人,接着就会“破例”被管家召唤回来。
时日长了,一两年的日子过去,老马还真是将这古旧的规矩给忘的一干二净。
“管家哥哥,这不是急着带他们过来见识见识,也让他们早日了解下今后的环境吗。”老马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看管家那是陪着笑说话。
句句的意思都是在说自己也是为了齐家堡好,就是不提自己先前早讲那规矩忘记的事情。
“哼,你这老小子,少在我面前打哈哈。”管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家伙,对于他的情况倒是熟悉的很,那边老马说点什么话,管家心里都是有谱的。
先算是和老马打了照面,接着才调转了视线,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面前站着的三个人。
“就是他们三个?”
明知故问。老马带过来的人,就只有马车上下来的秦若三人。
“嗯嗯。”老马答的也是极快。对于这新招过来的三个人,他可是很有信心。
管家年初的时候就蹭说过,别总找点粗人进来。他们虽然是齐家堡,可又不是风雷那些个学徒,这收人并不是只看身体壮实不壮实,要考量的因素很多。
鉴于这些年齐家堡在西海边缘势力印象的扩大,他这个当家人更倾向的已经是收点有用之才,可造之材。
前阵子风雷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若是他这次运气好,真的能被上面看中,带入风雷堡,那身边还真是缺几个出谋划策,能说会道的人才。
管家的眼睛留在秦枫身上的时间如果是零点零一秒,那留在白沐身上的时间就要是他的一千倍还要久。管家端详白沐的时间时间不算短。看的左右站着的秦枫和秦若都有些面面相觑。
只有老马一人,尽管是回过了管家的话后,低着头。也心中乐不可支。
瞧这架势,管家应该是看上那白白嫩嫩的小子了?
嘿,今晚上的酒钱这次是有着落了。
“我听老马说,你是个识字的?”
管家问了出来,将白沐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
这才问出了声。
这偏僻的西边,除了他们齐家堡,还真没几个走出去就是识字的人。老马到底是怎么逮到的这家伙。
……
白沐默了下。之前对老马的那套说辞又被他搬了出来,对付管家的问话。
“读过几年书。”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一点也没有觉得认字是件多了不起的事情。
“那既然读过书,怎么来我们这地方做个下人?”管家问的,无非还是原先那套。
既然是要入了齐家堡的名册,登记在案,对这些人的情况不说是知根摸底的熟悉,也要知道一二的。更何况这么个宝贝儿人才。
问的自然就详细了点。
白沐的解释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应对起管家的问题那是收放自如,滴水不漏。其实说的无非还是先前的那么一套,就是几人落了难,想着这里比外面待遇总是要好些,才跑来试试。这工期,可也不是准备签了一辈子的。
一席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马在一旁听着,也觉得这小子不错,其中好多的词,他老马可是都有听没得懂。
管家收了收开始那副傲人的姿态,从白沐的字里行间也听出点门道,这小子恐怕是有点真才实学,读了不少的书。
连带着看秦若和秦枫的眼光也和善了许多。
心中想着的,开始的时候给三个人的下马威,也被他自己丢在了一旁,早已忘记。
只道:“行啊,你小子。”
就因为白沐这么一段话,管家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这是你姐姐?”听白沐说话的时候,几次提到秦若都是阿姐阿姐的叫着,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这刻问出来,不过是想着讨个巧,起个话头,接下去就是顺利成章。
“正是。那位便是我家大哥。”白沐回的相当客气。两人站在他的一左一右,明知道管家的眼睛中这时候只有白沐一个,还是随着白沐的介绍都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三人这一行动,看在管家眼里,更是深以为然。
一家三姐弟,明显都是读过书受过良好教育的。
“甚好。女孩子家家的,让我想想分到哪里最合适。”说这话,开始盘算起来。
缺人的地方不少,后院里面厨房,清洁那几个地方都缺人手,可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放在那些地方又有点屈才。
嘿,倒是有个地方,挺适合这丫头的。想着想着,话就说了出来。
“霜夫人那里,不是才少个人吗?”自言自语。
引得秦若三人都是竖起了耳朵。
“就这么吧。你就在霜夫人那边贴身伺候着。”管家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更多。
昨天白天这新晋的夫人身边那跟着的丫头才被暗地里收拾了。他这正好能填上一个。
至于那位身材臃肿的大哥,比着白沐和秦若,去除就难办了点。
他想了想,对上秦枫的时候,脸色也是淡了不少。
第358章
“这位大哥是吧?”
既没有对上白沐的那股热乎劲,也没有对上秦若的那股客气劲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才像是正经上司拿捏着架子和下人们说话时候的语气。
“这齐家堡目前能提供给的你的,恐怕只有干体力活的位置。你意下如何?”
虽然是询问,可话中分明就是说着,倘若秦枫对这样的工作不满意,那就另觅他处。他这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看起来身强体壮,头脑简单的人。
狗眼看人低。秦若心里头暗骂。
一副皮囊而已,白沐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文文气气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小书生,反观秦枫呢,那身上的肉肉只要一动,就会随着他的动作晃上几晃。
老马咳嗽一声,对于这样的安排其实也跟着不太不满。
人家这是一家人,这样大的差距彼此心里都不会舒服。
秦枫倒是笑了,那张脸一笑,脸上的赘肉就跟着笑了,看起来也挺可笑。
讲真,又让人觉得就和老马一般,挺憨厚的小伙子。
他扮演的正是这样的角色。
挠挠头,说起话来也和那胖乎乎的身材不太搭调。他说:“行啊,我这做大哥的,只要能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就行。”
将一个为了供养弟弟妹妹上学而辛勤工作的憨厚大哥演的很像。
白沐故事中,秦枫就是那个起早贪黑好好劳动的大哥。
白沐没有反对,管家擦眼观色的本事不是一天练就的。(.)说话的时候,始终心思都是放在白沐的身上,看着这个当弟弟的安安静静,似乎对于这样的安排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提出什么异议,这才放了心。
管家心里最想留住的,就是白沐。一个故事中从小苦读,心思也挺通透的孩子,做他的内助在适合不过。
最后管家才对着白沐说道:“至于你嘛,”似乎是很难分配白沐的工作。
可其实这样多此一举的动作,三个人都心中有数不过是为了表现给他们看。
老马一路之上早就将齐家堡目前缺人的情况说了出来,都不用他们套话,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更是讲出了管家一直追着他要找点有“真本事”的人才,这样的事情。
“要不这样,你看如何。你哥哥姐姐的工作我都爱拍的差不多了,看样子他们也都还满意,至于你,就先等个几天,我在看看哪里需要人,将你安插在里边。”
管家肚子里弯弯绕绕多的很,想着先凉几天白沐,然后在他急不可耐的时候再找个条件好,工钱也高的活给他,这样下来半大的小子还不对自己感恩戴德?
“您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们只求这段日子里能够涂个温饱顺道挣点路上的费用。”
白沐将这老家伙的心思拿捏的准,对他立刻就是毕恭毕敬起来,当然自己的要求也是要说出来,让管家心中觉得他们就是为了那几个钱。
只要工钱给的高,怎么样都好说。
管家笑眯了眼睛,从见面开始一直是拉着的面容直到听到了白沐这句话,才终于是换上了表情。人看起来和蔼了不少。
眉眼弯弯的样子更是让跟过来送人的老马睁大了眼睛,和这个小气的管事处了这些个年头,还真没看见过他人当着众人的面前也这么不摆架子的时候。
工作的事,就在这几个人的三言两语中定了下来。老马上马车前,还不停的摆手,示意他的离开。
管家塞给他的红包,掂量在手中拿沉甸甸的感觉让他也是喜笑颜开。
接下来的那些个琐事,不过就是带了三人安排屋子和一应事宜,顺道又找了人来带着他们看过堡中各个地方,都是些平时就惯了的。
当三人汇聚在秦若那件单独的房间中时,秦枫就有些忍不住了。
耳聪目明的人轻易就能听出屋子外的动静,秦枫即便是处于现在普通人的时期,那些身体上的优势也还是白沐比不了的。
“我说,你倒是好。安排了这么个角色给我。”
他淡淡的说着,嘴角挂着的是嘲讽的笑。
秦若不明白,他还能不明白吗?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根本就是冲着整治他来的,秦若和他看起来都是有板有眼的好模样,为什么一到了他秦枫身上,就成了下个马车也要别人帮忙的超级大胖子。
……
白沐默。秦枫说的没错,他就是看不惯他和秦若亲密的样子,借着这事情同时整治整治他,怎么了?
两个男人,人前和蔼可亲兄恭弟顺的伪装面容就在这小房间中撕碎了个彻底。
两人搁置一边,根本谁都不愿意多看对方一眼。
秦枫说完话后,头一扭只是盯着洁白的墙壁,连眼神也不愿意在给白沐一个。
秦若很无辜。
坐在唯一的桌子前面,双头拖着腮,就是不懂为什么这两个男人就不能和平共处一天。
“秦枫,伤势如何?”
没人说话也好。便宜了她担心秦枫一天,这时候问出来也不算是突兀。
白沐在另一侧,视线早就凝在石板地上,好像那里有什么稀罕物品一样。
小气的想着:哼,你不看我,我就愿意看你了?
咳咳,男人有时候也是很小气滴。
“没事,在休息两天,我估计就差不多了。”面对秦若的时候,刚才还是疾风骤雨一身戾气的男人马上大变样,那叫一个温柔。
就算是回答秦若这样简单的问题,也毫不含糊。
身体中的真气,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回复的迹象,老神医的药也是上品,他想过不了两天全身的真气就该回来了。
“说说吧,接下来的计划?”
秦若挑眉,和秦枫说完了话,总要照顾一下白沐,不然那么大的灯泡,她总觉得不舒服。
来之前白沐说了几句,混进齐家堡几个人就有机会接近白霜。
无论如何,先打消了阿姐念头,他们才好救人。
细节方面秦若和秦枫就没操心,套句当时白沐的话来讲,那就是有他在,听他的就是了。
秦若回想起来,那时候的白沐又刻意对着秦枫加了一句,没事少说话,装傻充愣就好。
第359章
以至于今天在管家面前,秦枫是一点话都没说,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点头,唯一的一句话还是管家指名道姓的追问中,说出来的那句同意。(.无弹窗广告)
“我想,霜夫人只能是在说阿姐。”他回答秦若话的时候,也缓了声音,好声好气。
“阿姐身边的位置,你先别急着和她相认,帮我盯着就是。”
管家给的工作,对白沐来说那才真是极好的,他正愁要找个什么样的机会接近阿姐。
秦若不明白,问道:“为什么不相认?”这天大的好位置,她还要瞒着白霜,不告诉她,他们来救她了?
“阿姐之前的情况,你也不是没见过。她来找我和祖父的时候,祖父生气自然不会好好和阿姐说话,可我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心惊肉跳。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阿姐根本就是冲着齐涛去的,想和他同归于尽。”
白沐真正担心的正是这个。秦若如果贸然和白霜相认,口口声声就是要带走白霜,照着阿姐的心思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弄不好就是打草惊蛇,阿姐救不回来,他们也白白送进了齐涛的身边。
那还不如打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不要告诉阿姐。秦若守着阿姐就好,有什么事情他们也好商量对付。
“你是怕白霜不同意跟咱们走?”
白沐解释的那么详细,稍微一联想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摸摸下巴,秦若的聪明也还是够的。
白沐投过来赞同的目光,又道:“至于秦枫,只要老老实实的扮演他的大哥,别的我就没什么所求了。[.超多好看小说]”
秦枫在他的戏中本就是可有可无的角色,不过是为了顾忌着秦若,才临时安插的角色。这出戏只要有他和秦若,救出阿姐不是难题。
秦枫听闻后,瞟了他一眼。那里面包含着的很多,却偏偏似乎又让被他扫过的人看不出来什么想法囊括其中。
啊喂。秦若听着可就不是太舒服了。
亲疏远近,秦若这也是明白儿的。
“白霜和秦若,你说两个人谁对我重要??”她从刚才双手脱腮变成了单手支着,另一手就敲在桌子上。
样子有点无邪,甚至还冲着白沐眨了眨眼睛。
跟聪明人说话这点就是好,只需要点到为止。她就那么盯着他,眼中虽然全是他白沐的身影,可这话已经是对他的一种警告。
白沐不是省油的灯。知道秦若和秦枫的关系是一回事,可人家并没有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这一层正好被他利用。
“阿姐总是要唤你一声师父的,他们两人在你心中也该有着相同的位置。”
他才不会傻到将自己看到的猜测问出来,白霜管秦若叫小师傅,秦枫管她叫师姐,总之都是和她秦若挺亲近的。
“所以你更不应该在她面前,顾此失彼。”秦枫接的很快,眼见着秦若刚才眉头微微挑高,他知道这是秦若有点不耐烦的征兆。
说完话,投给秦若的眼神中早就已经是含情脉脉,温柔的抚慰着她。
递给白沐的却只有挑衅。
斜斜飞起的眼尾,浓黑的大眼,波动流转的神色,没有一处不是对着他无声的宣告对秦若的占有权。
三人的交流,并不顺利。最后也只是尴尬当中,送走了前来的两个人。
秦若细细想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闹得这两个男人闲的慌,总是要在自己的面前一争高下。
暂不提三人之间的波涛汹涌。
管家这方,安顿好了人之后又在这天的黄昏,找了个传话的小丫头来找秦若。
“姑娘,姑娘。咱们当家的让你跟我走一趟。”还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一开口,就是挺脆的童声。只从声音判断便会发现,这丫头的年纪肯定不过十六七。
秦若开了门,站在屋子外面的丫头果然就着一张青葱稚气的面庞。
“好,我换身衣服这就随你去。”风尘仆仆的走了一天,来到齐家堡这个目的地,又在她面前上演了秦枫和白沐的一战,还不让人休息,接着就是这丫头带来管家的话。
直到现在,秦若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衣服。
丫头点点头,在透过秦若敞开的门扉向里面望了几眼,有着羡慕。
秦若换好了衣服,随着这半大的丫头走在路上,就听前面带路的她问:“咱们总管可不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你一来就被分配到这单独的房间中,可有什么诀窍?也说给我听听。”
仆人只见互相攀比的,互相关心的正是这些子鸡毛蒜皮的琐事。
秦若不过就是个刚刚入堡的新人,在她这土生土长人的眼中,那根本就什么都不算。凭什么刚来就能得到管家的青睐。
秦若还没和这帮女人们见过面,可关于她的事情早就在他们只见传开了。
秦若随意的答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是我运气好?”
反问的语气,反问的眼光。在丫头看过来的时候对自己这天降的好运也是一副懵懂的姿态。
似乎她真的对于这样的安排,完全就不清楚是为什么。
秉着的无非是不闹事,不惹事,低调做人的态度。和这见都没见过的丫头,有什么好说的。
“咱们不提这个,看样子你比我年长个一两岁,不如今后我就叫你姐姐,你看如何?你叫我一声小瑾就好,堡中的人都这么唤我的。”
秦若的态度那里骗得过这****伺候人的人,不过是抛出去了一丁点的信息,马上就能转了方向,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齐家堡占地位置很大,路上有这么个机灵丫头不时的说说话,很快便也来到的管家房门前。
“我叫你过来,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叮嘱你两句。这位新来的夫人,你做事的时候是要留点心的。她肚子里,可是有着咱们掌门的骨肉。”
说话的时候,其实管家眼中看到的只有秦若头顶的那个小璇。
她低着头,恭顺的样子。回答的话听在管家的耳朵里,让他满意的很。
“您放心,夫人那边要是有个大事小事,我总要过来先询问下您的意思。”
第360章
管家话中带话,哪里就是真的让她对夫人全心全意的伺候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秦若听在耳朵中,那咬得格外重的四个字“多留点心”,便是什么都懂了。
管家叫自己过来,恐怕只是为了敲打敲打自己,让自己明白究竟是在给谁做事。夫人那边有什么情况,都要通知到他。
尽管对于齐家堡中连个管家也将手伸到了齐涛房中的事情,秦若并不明白,可目前看来这样的答案无疑是最能让管家觉得安心舒服的,她说出来又何妨呢。
管家点点头,没想到秦若这么上道。本以为还要浪费他不少的口舌,才能让这丫头明白究竟在为谁做事。
正因为这样,他便是对秦若的好感也渐渐增加了些。话不由自主的就多了起来。
“看你也是个聪明的,应该和你家弟弟都读过些书吧?”
白沐为秦若换的这面容,眉清目秀。第一眼很平凡,可接着看下去只会觉得越来越顺眼,越看越舒服。就是咱们俗称的耐看。
秦若答完了话,站在原地。那面容是稍稍太高了点,入到管家眼中的,有大片的容貌。
他坐在位置上,原是准备交代完了就放人的。
“弟弟读书的时候,我在旁边照顾着,总是或多或少跟着学了些。”秦若就没将这管家当回事,应付的照着白沐编好的台词。
“这便好。”管家赞赏的点点头。
“我看你也是个明白的,那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管家摆了半天的架子,那都是在其余佣人面前用惯了伎俩,秦若是个明白的,他的架子反倒是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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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儿你去了夫人那里,小心着点伺候着。之前派去照顾夫人的,可是出了事。”
说着话,对着脖子比划着抹了下。
秦若看的真真的,心下起疑。
不就是照顾白霜吗?怎么还能照顾到自己送了小命?
马上换了有些胆怯的面容,“这……”为难的说道:“要不,您还是给我换份工作吧?”
吞吞吐吐,似乎是对管家给自己的工作充满了担忧。
“怕什么,要怕也不是你要怕。”
“可我们姐弟三人就是想着找个地方挣点路费,平白无故送了小命的事情,是万万不做的。”
秦若想象着,真正来挣钱的半大丫头,是不是会和自己一样的反应。
“放心吧。那丫头就是没眼色,如果像你这样一点就透只怕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
管家说的轻松,死了个丫头在他这看来真不是什么大事。
哼,要怪也只能怪那丫头自己不懂事,他派人叫过来了几次,那丫头硬气的就是不理,真出了事谁也不会出面帮忙。
第二日的一大早,秦若就将自己收拾妥当,屋子中的一切也打点好了。借着灰蒙蒙的天光,看着窗外的景色。
屋外传来的敲门声,她知道这是要带着她去找白霜。
昨个儿夜里白沐和秦枫都未曾在来找过自己,秦枫只怕还是有伤在身的缘故,白沐吗爱来不来,和她自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那给她带路,领着她去见白霜的中年妇女,看她走路下盘稳当的很,就知道肯定是练过的。
她暗暗揣摩着,这齐家堡中还真是卧虎藏龙,不过就是个下人,也有这样的两把刷子。
这妇人头上包着,一副利索能干的样子,见到秦若之后多余的话一句没有,板着面容严肃说道:“我负责带你过去找夫人。”
连给秦若回话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转身离开了秦若的房间。
就是这样一个妇人,一路之上默不作声。秦若的耳中,只能听到两人有节奏的脚步声,其余的那是什么都没有。
比着昨日带自己去管家的小谨,这个妇人就显得乏味单调的多。
直到来到了白霜门前,她站定。身板笔直,抬头收腹的动作让秦若莫名其妙。
“夫人,这便是今后跟着你的丫头,人我领过来了。”
那夫人和白霜说话的时候,明显就是换了种口吻。声音毕恭毕敬,听起来只让人心情愉悦。
秦若暗暗点头,是不是她也要随了这妇人做事情的时候一丝不苟?
正在这边胡思乱想,感觉到腰眼一疼。
回过神来,撞上的正是那妇人凶巴巴恶狠狠的样子。
“还不上来给夫人瞧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那掐在秦若腰上的手可并没有收回去。
秦若想,恐怕她的腰上这是要红上一大片了。
赶紧上前,恭恭敬敬往那一站,说着:“夫人好。”
没受过什么培训,更加不知道这佣人第一次见到主人到底是要摆什么样子。
白霜的面容,其实到现在她都没见过。
那妇人进屋之前,曾经叮嘱,要她一直低着头没有主人的吩咐使不得擅自抬起来的。
所以说,秦若其实真的是连白霜的正脸都没见过,眼中能看到的只有那摇曳着的粉色裙摆。
“头抬起来吧。”白霜那清泉般的声音一在屋子中响起来,秦若便觉得心神大定。
没错,就是白霜。霜夫人……这名号也不知道谁给起的,要不要这么直接。
她听话的抬起头,眼神和白霜的就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那张熟悉的面容,只让秦若看的心疼。本来就不大的一张精致脸庞,如今更是小到只有巴掌大。
怎么就瘦成这样了?齐家堡里难道还有人敢虐待白霜?
前次见到她的时候,光鲜亮丽,只让人觉得富贵逼人不敢直视。这才多久的日子?
已经改了画风,成了扶风若聊楚楚可怜型的?
秦若头脑里面不停的转,人老老实实的站着,任凭白霜投过来的打量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其实也没多大的功夫,秦若觉得度日如年就要从旁边那妇人说起。
白霜的打量和探究眼神,她接的坦荡。
可在她身后那个妇人,掐了她三次。
这妇人是和自己有仇?还是看她就不顺眼?今天之前这女人她连见到没见过,使这样的小动作究竟是在闹哪样?
秦若闷闷的想着。白霜的目光,只在心中祈祷快点看完了好让她少受点罪。
第361章
“我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就将她留在我屋子里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白霜慢条斯理,说话的调调是秦若从来没见识过的带着点水乡温柔女子的味道。
她的话,自然是对着两人最后面,那站着的妇人说的。
秦若忍了半天,直到白霜说出来这话,那始终在她腰上掐着的手才算是规矩起来,收了回去。
“好,那我这就回去告诉夫人,您这边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让我们夫人少操点心。”
话一说完,人便一阵风似的从屋中退了出去。
白霜沉着脸,本来挺精致的面容看起来带出了几分完全不和谐的严厉。
“说吧,这次又是谁往我这里塞的人?”嘲讽的话语,直直对视秦若的视线像是把利剑,想要将秦若里外都看的分明。
……
秦若心里苦。
什么谁塞的人,她这是为了救她才来的,自愿的。
可话还是要答的。
老老实实的站在下方,迎视着她,这个曾经兴高采烈叫着她小师傅的姑娘。答的一板一眼,“夫人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们三姐弟不过就是在黄沙岗看到这里招人的信息才寻过来,做些个挣银钱的活计。这里待遇好,管家又说你这里缺人,派我来伺候着您。”
不短的一段话,就将她的全部说了出来。正是他们三人进入黄沙岗之后的遭遇。
“哦?”单音节的一个字,却代表着白霜对于她的话,存在着不少的疑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看看秦若,单从外貌上看还是个老实的,可谁知道骨子里面是个什么样。
“那你就在外面候着吧,有事的时候我会叫你。”
白霜屋子里,一个丫头都没。秦若这个被分过来贴身伺候的,也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到了门外。
这样的结果,显然是出乎了秦若的估计,她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出声反驳。一肚子的话,都是憋着。
听完了白霜的吩咐,也不多问。就真的直挺挺的冲着门外走了过去。
白霜的视线投射在她的后背,那样细密而专注的感觉,透过她身体的五感传过来的时候清清楚楚。
两人等于说,根本连个交集都没有吗?
秦若暗地里想着,就站在了门外候着。
白霜让她站,她便站。伺候人的活和这站在屋子外面比着,恐怕前者还不如后者呢。
秦若阿q的想着。
不时有三五个路过的下人,经过白霜门前的时候时不时的打量她一眼。秦若视如无睹,完全无视了这些投过来的探究目光。
一日的时间里,白霜在屋子只是闷着,连个门都没出来过,更是让秦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丫头到底是在房中干点什么?
耳朵动了动,屋内的情况看不到秦若也还是能听到的。
据他猜测,白霜守在屋子里恐怕是连步子挪动的次数都不多,多半的时间只是坐着。
日暮西山,夕阳西下。
一天的光景,全都闷在小屋子里面。
秦若不饿,中午的时候路过他们这里的也是寥寥数人,早将吃饭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心思都在白霜这丫头身上。
也是到了这会,外面恐怕是不少忙绿了一天的下人们都到了吃饭的时间,三三两两的在院子里发出了声响,秦若赖好听了几句,就知道这些人都在商量着晚饭。
才猛然想起来,哎呦她这当丫头的怎么就没想到,中午的时候白霜可是错过了一顿饭。
脚下一旋,人闪身就进了白霜的屋子里,尊卑什么的都忘的一干二净,心中只想着这可怎么办,白霜怀着孩子,饭又不吃。
“夫人夫人,人是铁饭是钢,咱可不能一不高兴就一天不吃东西。”人到了白霜近前,眼中倒影的只有白霜坐在凳子中,手指结印的样子。
“谁让你进来的?!”迎接秦若的,不是什么好脸色。白霜一个姑娘家,就算是想发脾气,也厉害不到哪里去。
秦若匆匆一瞥,就看出来那套手印正是当初自己扔给白霜的书中,一些低等书法的手势。
“夫人,是我的错。不过您中午没吃饭,这晚饭还是不吃吗?”她不问白霜关于手势的问题,更是提都不提,视线中好像只有现在对着自己发怒的人,不曾见过刚才白霜的姿势。
丁点都没有瞧到的样子。
白霜却是对秦若这样显而易见的放水也当做视而不见,她从凳子中站了起来。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声音还是依旧带着厉色。
“我再问你,谁让你进来的?”黑色的瞳孔中,是秦若的茫然。
动不动就发脾气的白霜,秦若是根本没见过的。在齐家堡中住了几天,人就转了性格吗?
秦若细细看着,不愿意错过她脸上的所有表情,巡视的目光就交织在她的面容上。
此刻的白霜,早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温柔姑娘,更是有了当家主母,在后院沉浸多年的风格。这样的转变,这样的白霜,对秦若来说都是陌生到了极点。
“夫人,我……”她脑海中想着的是究竟是谁让白霜成了这样,回的话卡了下。“我不过是看大家都到了吃饭的时间,想着您中午就没吃……”
解释的话语,原本担忧的就是白霜的身体。
“我需要你一个下人来担心?”她目光如炬,那双眼中从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秦若是会为了她好。
声音比刚才低了几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是要在饭里放些什么?”
说的秦若目瞪口呆,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薰避草?无疆花?还是你们用烂的那些伎俩?”她一步一步逼近秦若,每说出来一种花草的名号,脚步就跟着动上一寸。
问到最后,人和秦若只见几乎已经没有距离了。
两个人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
四周的气氛似乎也被她的质问点燃,有着一种紧张感。
她说的声音很平,只像是秦若小时候,父亲让她背书,她一字一句说出来时候的流畅,不带任何的感情。
秦若咬了下唇,首次觉得白霜为自己选择的这条路实在是走的很难。
第362章
“怎么还在外面坐着,不怕着凉?”
今夜的月亮躲在云层中,害羞的姑娘一般迟迟不肯将光辉撒在大地之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若因为听了白霜那段话,翻来覆去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修炼之人,脑子中多半都是修炼之事,这人士间的凡尘俗物接触的本就少,更是没有经历过。先前齐涛做的事情,在秦若的心中就是无与伦比的恶毒了,可今天听了白霜的话,她才知道,只是几个不认识的女人之间,也能用上这么毒辣的手段。
晚风吹在身上,带着丝丝的凉意,预示着秋天将要到来。
院子中的花开的不算好,不少都已经蔫头巴脑,看起来有点顿顿的闷。
秦若坐在花台旁,和百花一起呆呆愣愣的发着呆。
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远远望过来,人和花一般,都让人觉得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昨天未曾出现过的秦枫,终于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露了面。
他踏着清冷的石阶,走在院子中,遥远的声音听起来亲切无比。
秦若蹦了起来,顺手拍拍屁股上沾着的灰尘。朝他走了过来,“瞎操心,我是谁,怎么可能着凉。倒是你自己,回复的如何了?他们不会真的是派你干点体力活吧?”
打开了花匣子。
秦枫微微笑着,自己的一句话就能引发秦若这么多句话,看起来精神还是不错的。
“我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现在的他没有功法在身,被派出去干活那是一点的懒都偷不到,和所有人一样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忙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昨天没来,也就是因为累的很了,倒在床上人就睡着了。
月亮这个淘气的孩子,终于从云层中挤了出来,露出了它的光芒。
瞬间就让这黑漆漆的院落里撒上了一层银辉。
秦枫站在月光下,清冷的就像一尊雕像。
秦若看着,心头就偷偷笑着。秦枫还真是好看。
“伤也还好,你就少操点心吧。”秦枫停了步子,两个人之间只隔着脚下的一块石板那么远的距离。
“等到将白霜带回去,咱们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事情办了吧?”
白沐那小子,对他的若若存的什么心,打的什么主意他可是心知肚明。
眼前这件事情上既然不用他插手,他也懒得考虑。本是打算救了师父之后再和秦若谈论亲事的问题,可眼下看来这个才是应该迅速解决的问题。
“恩?怎么提起来这个了?”
秦若左看右看,心虚了点。再加上上一刻还在考虑的是白霜的遭遇,下一刻秦枫起的这个头儿,那是绝对的没想到。
人就有点慌。
左顾右盼的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突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秦枫,总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拿怎样的表情去看他。
这个小家伙,秦枫心中也跟着默默笑着。只要稍微提到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总是害羞。
他伸出双手,一下子就将秦若圈在了自己怀中,不顾她那毫无力道的挣扎。
头压在了她的头顶之上,胸腔中是一颗跳动着的有力的心。
砰砰的心跳声,透过自己的耳膜传了过来,他固定着她,就是不放。
直到秦若发现挣扎无效,又顾虑着他毕竟是受过伤,始终不敢将身上的力气使出来,最后妥协在他的怀抱中后,秦枫才说:“若若,别乱动,就让我抱一会儿,一小会儿。”
胸腔的震动,秦枫从头顶传来的地城嗓音,有着让人抗拒不了的独特魅力。
听了这近乎哀求的一句话,秦若更是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身上硬邦邦的被他圈着,连眼睛也停止了动作。
秦枫就这样圈着她,感受着秦若在他怀中带来的真实感。
那淘气包似的月亮,再一次躲入了云中,四周都是静谧的黑。
秦若大挣着双眼,还保持着被秦枫刚刚拥入怀中的动作,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上僵的那是想动一下也难。
心口处却是热的发烫,说不出来的烫慰着她。
世界都仿佛在他们眼前消失殆尽,唯一能看到,能感觉到的只有彼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若自动自发开始数羊的个数,早就在被拥入怀中后的舒服感中悄悄的溜走了,她模糊的记得自己最后数下来的数字似乎已经是几百了。
秦枫抬起她的头,目光自上面看了下来,声音中有着戏谑。
“数到多少了?”笑眯眯的望着秦若。
儿时秦若总是不好好睡觉,师父因为这件事情急的不行,山上山下的师兄弟都知道了秦若这坏毛病。
师父当日里摇着头,一个人自言自语:“哎,这丫头,可怎么办好。”
秦枫出的嗖主意,说他自己睡觉也不好,只要让秦若数羊,慢慢的就会进入睡眠。
师父抱着一试的心态就将这事说给秦若听。没想到秦若这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养成了一紧张就数羊的毛病,当然这毛病知道的除了师父也就只有他。
两人贴的那么紧,秦枫耳膜中除了自己的心跳,自然不会错过秦若那颗快要飞出来的心。
想当然耳,那时的秦若一定会下意识的去数羊。
他问的坦然,不过就是想将两人第一次拥抱后的尴尬化解掉。
可秦若这个不识抬举的,当下被他托着下巴,嚷嚷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这习惯的?谁告诉你的?儿时那个毛病,代表着她幼年的一个污点,怎么可能被秦枫知道。
上一刻还是大眼迷茫,眼中温顺的这只小猫,下一刻就亮出了爪子,张牙舞爪。
红唇一开一合,说着的都是秦枫不愿意在这美好时刻听到的废话。
他心一动,低下头,顺着自己的愿望将唇贴了上去。
赌住了她的喋喋不休。
闭上眼睛的瞬间,脑海中残留着的还是她睁大了双眼,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模样。
唇齿相依,是种什么感受。秦若目瞪口呆,从拥抱到亲吻,两样都在这黑漆漆的午夜中被秦枫一次性做了个遍。
可为什么她的心头除了甜还是甜?一点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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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语气起伏不定,浅浅亲了几下却是总觉得心里头窝着一团火。
他这感受可是不如秦若那种甜到骨子里的感觉。
当下离开了秦若的唇,看着她。
秦若的唇色不算红,甚至白沐在化妆的时候刻意将他们脸上的色泽都抹去了不少,只为了彰显他们此刻的身份。
那样带着浅浅粉粉色泽的唇,现在秦枫的眼中也成了一种诱惑,幻化成红艳艳的颜色,引得他不由自主的眼睛时不时就会瞟过去,心头依旧躁动的厉害。
哦,这个秦若,怎么就是处处对她都没有抵抗力。
有些懊恼,师父说过的话不经意间钻入了他的脑海,那正是有着传统思想的师父所能说出来的话。
“将来若是真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可是要好好珍惜。别学时下里的那些个人,搞点什么乱遭遭的动作,这样对姑娘可是不好。”
师父笑呵呵的和他谈笑,他记得那时候的他听得似是而非,并不是很懂。
后来,过了几日山中被赶出去一个弟子,临行的时候那弟子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原来就是欺负了山下一户人家的姑娘,人家姑娘找上了山,以为两个人都成了事,总是要成婚的。
这就犯了师父的大戒,没个女孩都值得一个人去好好珍惜。他记得那时候师父再次严厉的对着说这话。
时至今日,真的是和秦若确定了关系。
心头虽然舒爽,可想要的总是更多,刚刚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渴望却不知道从何而来,只让他更加的难耐。
秦若这姑娘还被圈在他的怀中,男女天生的形体上的差异,早就了女生总是比男生要柔软许多。抱在怀里,真是如书上说的,就像是捧着一捧的水,又软又柔。
他哪里知道,这还是秦若浑身僵硬的结果。
只觉得怎么碰都摸不够,舒服极了。
“你到底放不放手?”被秦枫吃了半天豆腐的秦若,此刻却是另外一幅的光景。
害羞着急,心中说不出清楚的感受齐齐的就在这刻全涌了出来。
本是想着好好说话的姑娘,这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娇气。听得秦枫只以为秦若这是在和自己撒娇,哪知道她是真的有些急了。
刚被亲过的唇上,还留着他的味道,两个人的距离近。
他盯着看,将秦若的话当做了耳边风。一想到这是自己的杰作,才让那唇齿有了艳红的色泽,居然生出来的只有骄傲。
闷闷笑着。任秦若不痛不痒的捶打在自己身上。
顽皮的月亮也跟着探出了脑袋,隔着云层看着这一对冒着傻气的恋人。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只处了,停在秦若院子中的另外一个人。
白沐。
他进来的时候,正是两人嬉笑怒骂的那一刻。
院子中的视野宽旷的很,一眼就能看到站在花团锦簇中相拥着的两个人。
月光撒在每一个角落,秦若和秦枫眼中的月光和他白沐眼中的就完全不一样。
清清冷冷,孤孤寂寂照下来的月色中,他的倒影被打在了冷冰冰的石板上。只如同他的人一般,形单影只。
那漫长的伸展拉伸的倒影,正一点点缩小变矮。
他视线中自己的影子,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脚下,矮小到仿佛只是一粒尘埃。
月华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的行迹。它照旧俯瞰着大地,俯瞰着黑夜中每一个还未进入梦乡的生灵。
不过是庭院中一个偏僻的角落,上演着的三人戏码在它面前就如尘埃中的一粒沙子。
白沐收住了脚步。
静静的,静静的站在原地。
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不过几十步之遥。伸出手,视线顺着秦若的方向看过去,他那漂亮干净的手只需要轻轻一举,就能将秦若捧在自己的掌心中。
荒唐的想要去争一争,抢一枪。
可他知道,那几十步的距离,恐怕是难以逾越的一道鸿沟,深深的横亘在他和她之间。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中的一员,平行的两条线,又怎么可能有交集呢?
他模糊的想着。近日里阿姐的突然背叛,祖父的责备,韩川的可怜都像是揪住他的一个无形绳索,让他只觉得焦头烂额。
再次见到秦若的喜悦就在这些关乎自己亲人的事件上渐渐被磨平,思想中总是麻麻木木,慢上半拍。
亲眼见到了两个人相拥,心口依旧是隐隐的麻木,带着顿痛。很淡很淡的疼痛,让他近乎分辨不出来那也是一种痛。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样的原因只怕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还在秦枫怀中撒娇的人。
她漂亮吗?
有天生丽质的白霜就陪着白沐从小到大,他眼中的秦若只能说是姿色尚可,这还是白沐对她有好感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她善良吗?也许吧。
对待白霜的问题上,至少秦若坚决的营救,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她的品性中的善良。
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看到相拥着的两个人,会生出一种想要宰了秦枫的念头。
他自嘲的笑。
清冷的夜色里,笑意只是浮现在嘴角,眼尾。
大而魅的眼睛埋在重重叠叠的浓密睫毛下面,一重又一重的波澜起伏不定。幽光像是点亮那双眼睛的色泽,深一重浅一重中只能看出他的自嘲。
他轻轻的,珍重的将手心摊开,顺着视线一寸一寸的抬了起来。
透过他的视线望过去,上面站着的就是那个刚挣脱了秦枫怀抱,兀自跺脚的秦若。
眼中含着情谊,透过花团锦簇,透过廊道建筑,定定的落在了秦若的身上。
深夜,不止是最好的保护色,更会让很多人失去了应有的防备。
就比如本来应该警示性极其高的秦枫,也因为刚才和秦若的亲密举动,早就忽视了周围。
那隔着几十步之遥的孤寂人影,根本就没有发觉。
“若若,要不咱们现在就以天地为媒,将事情办了吧?”
第364章
他坏笑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曾经睥睨天下的一双眼眸中,只有秦若这个丫头的轮廓。
他将她的手放在胸前,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正经,一如山中岁月那个痞痞的师弟,总是挂着坏笑,找到机会就会让她难堪。
秦若习惯了他这样的眼神,习惯了这样带着坏笑,刻意伪装出来的痞意。
脚一剁,将身子转了过去。
“胡说什么呢。”
刚刚的亲密让她脸色潮红,唇瓣发麻。
天知道秦枫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居然会做出来那样的事情。
情难自禁。
照秦枫自己的说法,刚才的所有举动几乎都是自己根本就不想去控制下的自然反应。
很美很好,却也让他越发的生出对秦若的渴望。
想要和她融为一体,水乳交融。他知道这些想法其实根本不适合现在就拿出来说,他也知道那些做法都是应该是成亲之后才能有的,所以心中急切的,迫切的都是想要和秦若成亲的念头。
只要和她成了亲,她就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谁也抢不走。
他们都错了,错过了那个隔着花海,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的白沐。
浓情蜜意的一对小情侣眼中,只有他们自己。[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先声明,你别想着婚后给我找点什么二夫人,三夫人的……”
秦若数落着,刚刚的话题被秦枫带着拐到了成亲上。她立刻摆出了母老虎的架势,板着指头就在秦枫的面前算着。
白霜在齐家堡的境遇让她胆战心惊。
她从出生虽然没有见到过母亲,可父亲口中的母亲是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父亲一提起她,就是怀念之色。
百年的漫长岁月中,秦若更是不曾见到过父亲对别的女人另眼相待。
那是怎样的关爱。
小时候,父亲总是抱着她,念叨着关于母亲的一切。那里面有两个人的相遇,相知。
关乎爱情,关乎亲情。
每一句话中秦若都听得出来,父亲对母亲的怀念。
山下百姓,也是成双结对,但谁家也没见过出个神秘二夫人三夫人的。
这些在秦若的眼中早就习以为撑,深刻成了一种模式。
只在齐涛这里,第一次见识了许多夫人,许多的妻子。
更恶心的是,这么多的女人当中,她原来也是其中的一个。
饭里下毒,毒杀未出生的孩子。这样的事情更是闻所未闻。
秦枫一提成亲,自动自发的就全出现在秦若的脑海中。
她控制不住,扭过身子。气气的对齐涛就吼出了那句。
回答她的,是闷闷震动的胸膛。
视线落在他的胸膛上,看到的正是秦枫憋着笑意,又无奈又好笑的一张脸。
他又是使了力气,狠狠的将秦若重新圈回到自己的怀中。
亲密的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
声音中多了无奈。
“如果真有那么一日,那我的若若就去找一百个一千个夫君,让我心疼难受。”
很低很低的嗓音,沉沉的好听男声。
每一个字都是重重的落在了秦若的耳朵中。
在他怀中,被他箍的那么紧,根本就别想抬起头去看他的表情。
所能分辨的,只有一双耳朵。
秦枫这不算誓言的誓言,似乎只是在开玩笑。
可秦若脑中就是和他坏笑戏弄她的样子挂不上钩,只在听完了他的话后心中也跟着不安。
他不让她动,就在她头顶,再次开口。
“我们这一脉,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妻子。”
他闭上眼睛。
回忆中,父亲正是那个被抛弃了的可怜男人。他们一脉的男人,真是可怜可悲。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秦若不知道,这刻的秦枫,说出的已经是关乎他身世的秘密了。
单单从字面上来听,这样的话确实是苍白无力。
一如尽管心中隐隐有了相信意思的秦若,却还是在他之下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切,谁信。”
不怪她不信,天下男人一般黑。除了自己的亲亲老爸。
齐涛这么大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他们面前,给秦枫做着“楷模”,她就不信秦枫会对所有的美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真真像个柳下惠一般。
月色下的嬉闹中,秦枫说出了他的誓言。
秦若却只当这是个笑话。
撇开两个人之前的感情,秦枫放开秦若的时候,人早就回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今日如何?”
即是打算了成亲的时日越快越好,那秦若用来救白霜的时日自然是越短越好。
这是间接的关乎他终生幸福的大事,想到这里,秦枫总是要问上一句关心一下。
秦若听闻,撇着嘴。一副不知道究竟要不要对秦枫讲的样子。
小眼神中带着点怀疑,投了过来。
看的秦枫就是一愣,不懂秦若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光端详自己。
“怎么了?是有什么难题?”试探着询问。
从秦若眼中,他读到的是四个字,解决不了。
那么大的四个字,为什么秦若要用疑惑的眼光来看自己?难道在这丫头心中,还有他秦枫帮不上忙的地方,而且细细读着她眼中含义,可不单单是解决不了,是根本完全帮不上忙。
他有点气苦。这鬼丫头究竟是怎么想自己的,也想在她面前表现下自己的本事,让这丫头高看自己一眼,所以说完话后憋着口气,硬是装作挺正经的严肃样子。
眼尾除却还是挂着喜色,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奇怪。
“哎。这事你还真帮不上忙。”秦若嘀咕。
如果对象换了白沐,倒是她还能说上一说,可这事关乎的是白霜,还是女人家的事情,没有他秦枫什么事儿啊。
秦若下意识的就将这种事情归类为女人之间的战争,不想去问秦枫的意见,也觉得完全不适合。
正是如此,猛然间想到这事情还是要问问白沐。
那个号称让他盯着阿姐,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的家伙。
嗯嗯,当下心中做了决定。
看看天色,月亮也才升起来没多大的功夫。
秦枫来看自己的时候显然是刚刚吃过了晚饭,两人就算是说了会话,也不耽误她摸黑在去找白沐一趟。
第365章
停在白沐房门外面的时候,秦若还带着雀跃的表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胡乱的想着,要是按照秦枫现在这么宠着她,不定她会骄纵成什么样呢。
瞧瞧,都说了是有正事得过来找白沐一趟,那家伙嘘寒问暖还要关心她会不会冻着饿着。
月光下面姑娘傻兮兮的摇摇头,这个秦枫啊,让她说他什么好呢。
一抬头,目光投在了窗棂上。
屋中是燃烧着的烛光。
白色的窗幔上倒影出来的是少年坐在椅子中,对着烛火发呆的情形。
光线使得少年本来就很瘦弱的肩膀更加单薄了,频频而动的火苗映衬着,就在窗幔上缓缓的被拉长在拉长。
敲敲门,扣门环的声音仿佛成了惊醒少年好梦的铃声。
秦若在外面瞧着,就看到屋内的影子似乎是缓了缓身,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走过来将门打开。
和往日中那个少年机警的情况有着出入。
好心情使得秦若开口说话的时候,连语气也飞扬起来。
“开个门,倒是让我等了这么久。不会是在屋子里搞点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吧?”说着话,还配合的伸头朝向屋内望了又望。
其实,心知肚明白沐就如那坐在灯下的影子,纹丝不动。
“进来吧。”
屋外站着的是秦若,他只是看了一眼,视线微微越过了秦若飘向她的身后。(.)确定没有人跟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稍微好转了些。
他做的很自然,这些细小的动作如果不是全心全意盯着白沐去观察,肯定是发现不了。
桌上有新砌好的茶叶,还带着热气。
主人自然的坐在了桌子的一边,留出另一面的位置来给秦若。
手上捏了茶杯,做下去的白沐问的话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
“大晚上的,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刚才在秦若小院子里面看到的一幕,还没让他完全消化完。此刻,主角就来到了自己身前。要不是白沐平素就是个沉得住气的,恐怕要添上一句:不是还在和秦枫月下私会吗?
私会……
白沐心中可不就是如此,两个人男未婚女未嫁的,凭什么夜半无人大咧咧的就出现在那么诗情画意的地方,哼。
潜台词,不过就是你怎么还有工夫来找我。
秦若不知,他的暗讽也听不出来。答的挺顺口:“要不是想起来白霜的事情,你以为深更半夜的,我不好好在自个儿屋子里呆着,到你这来干嘛?”
和白沐混的熟了,对他这个人倒是越发的不是刚开始的印象。那些关乎白沐狡诈阴险的印象,早就被他对待自己姐姐的态度给做了转变。
秦若坐了下来,手指头不老实。就在自己面前白沐为她新倒上的茶水上面虚无的画着圈,印记只是烟雾一般在茶杯上袅袅浮起,看着霎是漂亮。
白沐的视线落在茶杯上,那里是秦若指甲尖刚带出来的线条,五彩的颜色,缥缈的形态。徐徐顺着烟雾蒸腾着。
心中冷笑,怎么着。这是到我屋子里来显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奸情来了?瞧这嘚瑟的劲头,他认识这株灵芝可不是两三天的时间了,从未见过她这么喜形于色的开怀。
杯口被他用力捏着,烫手的热气顺着瓷器传递到自己的手心,他才恍然大悟。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放下了杯子,找了话题不愿意让秦若看出他的失控。
“阿姐如何了?”问出来的语气是他一贯的平稳。
秦若的视线从他这句话说出来后,才算是好好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关于白霜的事情,这让她如何开口呢?
“无疆你是知道的啊?”她想了又想,什么绕着弯的说法到了白沐这里最后还是要被他发现,不如就干脆单刀直入,将白霜饭里被人下药的事情挑明了。也好让白沐明白,在这里多呆一天,对于白霜来说就是多一日的危险。“今儿我不是才被派过去吗?就发现白霜这些日子恐怕不如咱们想的,过的那么好。”
她试探着,将语气说的不是太重。
可她面前坐着的,是白沐。那个像来一点就透,心中城府深得很的家伙。秦若觉得自己这样的表述,已经算是婉转的不得了了。可得到的却是白沐另外一句话。
“哦?阿姐被这里的人下了药?冲着她肚子中的那块肉?”
他说的随性而笃定,似乎白霜发生的这些事情根本就是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刚提了药名,给个暗示这边就已经总结性发言了……
“嗯,算是吧。”秦若答的含糊。她是来问答案的,也不是来被他发问的。
从进门的时候这家伙尽管语气平平,看起来还是正常的那副面容,可秦若就是觉得古里古怪,给她的感觉不对劲。
白沐这一天下来,从管家那里套到了更多的情报,关于阿姐的,关于齐涛的,关于这美其名曰百年大堡的齐家堡。
所以说其实人家已经是做足了先前的准备功课,秦若就算是不在今天晚上来,他也想过明天还是要找秦若一趟,让她多看着点阿姐,以及要对付阿姐的人。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谈论的是关于救白霜出去的问题,秦若的态度正经起来。那双猫儿似的眼睛里黑黝黝的,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白沐看。
他想,若是灵芝时时刻刻都能这么关注这自己,倒也是个不错的秒事。被那双多彩的眼睛重视着,总是让人神清气爽。
“也没什么。”白沐碰了碰杯子,还有些烫,蒸汽恰好能挡住他些微不自在的表情,和白霜般精致的面容上,因为秦若直勾勾的盯着,意外的跟着有些发热。
扪心自问,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自己必定是很喜欢这株灵芝。
“阿姐和我相处多年,别的不敢保证,但是在药物的鉴别上,别人是比不了的。”
顺着缥缈的烟气去看对面的白沐,循着声音看到的只是模模糊糊的朦胧面庞。秦若都能想象的出来,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面容上的表情。
第366章
一定是带着微微笃定,又恰到好处毫不张扬的一种骄傲,那是对白霜的信任,也是对他自己的了解。[.超多好看小说]
秦若撇撇嘴。哼,就知道这小白脸一样的白沐,什么时候都忘拿着架子。现在是在讨论关于他亲姐姐的安危,这小子倒是好,还有心情先在这里赞扬下白霜辨识药物的能力。
她有些不耐烦了。
“我问你,咱们要怎么办?”手上的骨节敲击桌面,试图将这自恋的家伙拉回到正题上来。
“你只要留心阿姐身边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特殊的让你觉得奇怪的,不正常的存在这种,告诉我就好。”
白沐哪里是为了炫耀阿姐和他的本事,只是单纯的告诉秦若,只要是关于药物方面的事情,阿姐是肯定不会在上面吃亏的,叫她也跟着不用将心思放在上面。
“留意什么?”
离开秦枫之前,他可是三令五申,一定要快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秦若都是停在耳朵中,记在心里的。本以为因为白霜现在的情况,总是会让白沐跟着有所行动,他们就能快点离开这里,怎么到了白沐这里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按兵不动,按兵不动。
白大少爷,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白霜那边都瘦的快成了一把骨头,您这头还是不紧不慢,什么事情都要按章程来吗?
她摇摇头,眼睛里带了一点点的怨气。说话的时候自然就带了出来。
“我说白大少爷,那个正在受罪的人是你姐姐哎。”与其说些别的空话,还不如直接就用了两人血脉相连的关系来说事。.
那个人是你姐姐,说要来救人的也是你,担心白霜出事的还是你。真是咱们进来了这里,你好像翻到是不急着走了?白霜的事情一拖一拖……
她不满意,就是不满意。
要不是看在白霜是她挂名徒弟的份上,谁来受这罪。想想白日里那个对自己趾高气昂的妇人,偷偷躲在人后掐她的腰,这种委屈她可从未受过。
额刚才白沐不是还问有哪些可疑的人吗?这个算吗?
翻脸和翻书一般快的姑娘秦若,刚刚还是对白沐的不满意,转眼间居然换上了疑问。眉头皱的死死的,带点不确定的问他:“那你说,白日里有个女人在我后腰掐了半天,算不算呢?”
“她掐你哪里?”白沐应声接着问。
人从桌子前面站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跨步走到了秦若的跟前。
秦若一抬头,就看到了他的面容,即便是表情依旧看不出什么喜怒,可那双眼中还是藏着担忧。
这就要感谢今天晚上白沐在院子中看到了秦若和秦枫甜蜜的那一幕。之后秦若来找,他心头不舒服又担心被秦若瞧出来点什么,脸上都是收着的。表情根本就不想表现出来。
直到刚刚秦若无意中说出了那句她被人掐了,才引得白沐不由自主从椅子上来到了秦若面前。
秦若半扬着头,睫毛下的眼睛还保持着刚才的疑惑。
嘴微微张着。
“当大夫的还真是不一样,一听到有人受伤总是这么热心。”大咧咧的秦若根本就不愿意将白沐的举动和些不切实际的联想放在一起。
这位少爷在她眼中和自己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完全两条路上的人,人家关心一下她的伤势也是出于做大夫的天性。秦若想的清楚,总之不管如何绕一点点的奇怪都不愿意往白沐是在关心自己的方向上去想。
“伤到哪了?”女人都是留指甲的,秦若这嬉皮嫩肉的,被碰上一下就能红上大片,更别说是被人在嫩肉上狠狠的掐了。
他有些恼,那是闷在心中的恼。
伏羲山中,这灵芝还是皮的很,被他收拾了几次,其中有次也是他大意,将好好的瓷娃娃碰在了桌子脚上。
秦若嘴上喊着没事没事,可他看在眼里,那白嫩嫩的肌肤上红出来的大片就是让他觉得有种负罪感。
哼,谁胆子这么大。不过就是齐家堡里的一个下人,也敢动他看上的人?
他垂了眼睑,眼中的情绪深深的藏着,秦若根本就看不到。
“诺,我这药你拿回去自己擦擦。平时的时候自己也多注意点,他们那些个粗人,怎么还进得了你的身?”
本是不愿意在秦若面前多说话的人,这是无奈才添了几句。
数落的语气里,就是带着点熟悉,一如伏羲山中每日里,少年总是会说上小灵芝几句。
秦若掏掏耳朵,对于白沐这种语气那真是在熟悉不过了。却是根本就没打算好好听,意思意思点了点头算事对付了白沐,同时就将那药收在自己身上。
白沐冷眼看着,不置一词。
“阿姐那里你多费点心。过几天我都了解的差不多就找个机会和阿姐谈谈吧。”
他撇开视线。
不愿意接受他的好意吗?因为秦枫已经给她上过药了?
手心掩在袖口中,捏的紧紧。
本来还有些提不起来精神的秦若,一听到能和白霜摊牌,马上联想到了不久的未来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人跟着就振作起来。
人也随着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跟在白沐的身后,说着好话。
“白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嘿嘿,你要我干嘛,尽管说,只要咱们能快点离开这里,别的都好谈。”
离开这里,好和你的秦枫双宿双飞?
他转过身,不愿意面对秦若的笑脸。总是有办法,他就不信他还留不下来这株灵芝。
“不错,你好好守着阿姐,别让人动她一根汗毛,其余的我来处理。”
心病还须心药医,找阿姐谈话摊牌之前,总是要将病根找到。再给他点时间,他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轮廓。
秦若一蹦三跳,好心情再次降临到了她的身上。追着白沐问:“那到时候是不是救到白霜,咱们就能回去了?”
回去……白沐静静的想着,是啊。回去,回到一个有他白沐还有灵芝的地方去。
两个人,仿佛回到了伏羲山中那****的相对,淡淡的相处中有着融洽。
第367章
“他那边怎么说?”夏末秋初的天气里,秦枫穿的不算暖,也只是随手搭了个薄薄的披风,就站在院中等着秦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身行头如果是穿在身姿卓越,身材挺拔的秦枫身上,那必然是没话说的好看,可偏偏现在的秦枫就是个胖墩,还是个庞然大物的胖墩儿。
只是随意站着,潇洒劲儿神马的那就别提了,让人看在眼中只觉得就那么可笑,软乎乎的一大坨,人高马大的,堵着秦若房门,将门掩了个严严实实。
远远瞧着,就莫名戳中了秦若的笑点。这一晚上,先是因为白霜的事情苦恼,接着就被秦枫那体贴温柔给缕顺了毛的秦若,只有心情大好。去到白沐那里问的答案,也还算是肯定的,算来算去都是些开心的事情。
这不,站到院子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秦枫一个人留在她院子里,更是为这样斑斓多彩的心情加上了更多的喜悦。
“他还不就是那个样子,什么事情都是说个两句半。”秦若延续着她的风格,跋扈的从院门口到屋子前面的路途都是一蹦三条,头上因为丫鬟打扮梳起来的两个包包,也随着她摇摇晃晃。
看过去,正如一个包子上面顶着着两个小小的包子,让人就想掐上一把。
秦枫那双被肉容的快要看不到眼睛里,含着笑,揶揄道:“这是谁家的小可爱,没人要我就不客气的签走了。”
伸出长长的手臂,抓住了秦若的手。
一碰到秦若的手心,才发现上面还拿着东西。(.)这下子秦枫就有点不淡定了。
问他为什么,只是扫一眼就知道那是白家出产的一种伤药。小盒子别致的很,上面还有个大大的古文白字。
“哪受伤了?”笑意融融的一张面庞,马上爬上了担心忧虑。秦若这丫头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也能带伤回来。他有些自责,若是这些日子他的修为还在,肯定就能更快的发现她的伤势了。
秦枫心中认定,秦若肯定是受了内伤。他哪里知道,还有个和他一样小题大做的人,给了秦若外敷的药之后,罗里吧嗦的又塞了这么一瓶子的药到秦若手里。
秦若顺手接过来,也是看着盒子精致。早先白沐给的药收了起来,这个看在盒子的份上,路上拿着玩。
看到秦枫的时候,还在手里捏着。
“没事,就是今天被这里一个妇人掐了几下。”秦若说的简单,当时掐在身上是疼,可这都多久了,这丫头早就将这事都给忘了。
不是白沐提起来,根本就想不到。谁又知道,她多了一句嘴,就换来一堆药还有秦枫担忧的神态。
想想也是够了。正主儿可就没把这些当回事。
手一摆,说道:”我就是看着盒子稀罕,才顺手接过来的。”
算是对秦枫的交代,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真没什么问题。
秦枫胖墩儿的脸沉了下去,腮面上的肉随着也耷拉了下去。如果说秦枫本意是想让秦若觉得自己不高兴了,那看在秦若眼中,就只有欢乐。
小丫头根本就没意识到,她家这难缠的秦枫是在生气呢。
“想什么呢,这样可是一点都不趁你。”秦若看过来,伸手就揉上了秦枫一侧的脸蛋,看着他的面容就在自己的掌下任她搓揉,好不开心。
天气还是有点凉,也只是入了夜才会稍稍带着点凉。站在门前,忙着亲密的两个人,一个躲闪,一个任性。
咳咳,秦枫的咳嗽声。
秦若才想起来,赶紧拽了他进到屋子里面。
引着他坐在凳子上,小麻雀般欢快的在屋中忙碌着。嘴上振振有词,也没停下来。
“瞧我这记性。现在的你可是受不了凉气的。”
他望着她的背影,只能看到这丫头一会儿弯下身子,一会又踮起脚尖。忙碌的像是正在操持家务的女主人。
“这是找什么呢?”秦枫等了会儿,秦若这持续的时间超过了他的预期,人坐在屋子中早就将里面的摆设看了个遍。
因为是昨天才搬过来的临时住所,秦若并没有刻意的打理,只是将随身的几件物品放在明眼儿的地方,应个景儿。为的正是不论是谁来到她屋子中,都不会发现什么破绽。多半这些日常的东西都是些衣服,小零碎。
“哦,我前阵子得了点茶叶,挺好的。想着拿出来让你尝尝,天气凉,喝点热茶也是好的。”
茶叶的出处,还能是哪里。不过就是还沉睡在她身体中那个橘。
从地宫中出来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橘还是让秦若帮忙收拾了不少的藏品茶叶。
秦若本着既然拿了就不要浪费的原则,这顿翻翻找找,也是在找那一个个装着茶叶的小瓶子。
橘可是说过,他手里的藏品绝对没有不好的。凭着说话时候的那股子自豪劲儿,秦若就知道他肯定所言非虚。
她记得,当时橘显摆的时候还加了句:这瓶可是超级好茶。这茶啊是他花了几百年的时间一点点自己手工制作的,材料全经过了他的手,一道道工序都是他亲自来的。这茶可不止是味道好这么简单,还有着别的茶都没有功效。
秦若好顿找,身上差点也被自己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是让她给找到了。
小心翼翼捏着瓶口,得意的朝秦枫笑笑。
“等着,咱们这就喝茶。”借花献佛这种秒事,她可是也是精通的。秦枫对她好,她对秦枫自然也就会加倍的好。有什么好东西,不和他分享还能和谁分享呢。
拿在耳朵边,侧着耳朵听听。手晃了晃,里面的茶叶悄无声息。
接下来无非就是煮水,泡茶。
秦枫目瞪口呆的看着秦若那套娴熟的动作,根本就不是他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师姐能有的水平。
“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
喝茶是件享受的事情,秦若一提喝茶,秦枫心中还是有些欢喜的。
云阳山中,满山的莽汉,就他爱的这口。还曾被秦若奚落了几次,说是什么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第368章
这会子猛然说出来喝茶,秦枫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秦若心中回忆起了他的爱好,心中还是蛮高兴的。(.棉、花‘糖’小‘说’)
秦若目不转睛的盯着沸水,拿着器皿顺着壶嘴往下倒,下面放着的,是通透的琉璃杯和才拿出来的新茶叶。
泡茶最讲究用水和冲茶的过程,原先秦若泡茶多半是懒省事,只是将沸水直直倒入杯中,半点都不讲究。
今时今日,却是慢条斯理动作熟练,别说水的温度,秦枫看得出来,单单是秦若的动作恐怕早就精通的很了。
那高抬的手臂,顺着壶嘴留下来的水,就像一汪迷你的小瀑布。
“别捣乱。”她嘴唇一张,吐了这么一句。“这茶啊,可得全心全意的泡。”
那语气,甚至带点连秦枫都猜不透的高深。到底是谁,能让从来都不愿意接触茶艺的秦若,习得了这手?
秦枫挑眉望着,她既是开了口,他就再不说话。只等着喝秦若这口茶。
沸水一接触到茶叶,立刻汩汩的沸腾起来。落差使得水接触到杯中茶叶的时候,产生了强劲的冲力。
茶叶的香气马上就在空中传起来。简直像是爆炸般的扩散。
秦枫和秦若身上,都拢上了一层浓浓的茶香。
他目不转睛,盯着的只是秦若。
看秦若过了一水,又过一水。
滤了三次的茶,鼻子中闻不到气味。秦若才端了杯子,小心翼翼的送过来。
“尝尝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眨眨眼睛,顽皮的和刚才认真时候的她判若两人。
秦枫吸口气,对着的正是杯子。接过来之后想着恐怕是刚才茶叶的香味太浓,才让他闻不到杯中的香气。
鼻翼瓮动。气息中却还是只有刚才冲淡的茶香,杯中全无香气。
不禁就大为好奇。下清的好茶,他也算是尝过不少,这滤水的习惯他自然知道,可滤过三次就完全闻不到气味的茶叶却是从未见过。
“这茶没味道吗?”举着杯子,迟迟不愿入口。只等着秦若回答自己的问题。
空气中残留的香味,是中很特殊的果香混合着茶香。即使是现在,只要闭上眼睛深深的吸口气,还是能想象得到这茶叶的浓郁,可就是本该散发气味的源头,放在鼻子下面,却是全然无息。
“尝尝看就知道了。”秦若卖关子,就是不告诉他。吊着秦枫的胃口。
可这还真是对了秦枫的脾气,他对于茶叶总是欢喜的,见到了好茶不尝上一口就觉得心头痒痒的。
品茶的人都知道,一杯好茶要是想泡好,好水固然重要,可是如此复杂的工序过后也只得一杯茶。还是小小的一小杯。比拇指盖打不了多少的小杯子,也就那么一口。
秦若费了这半天的功夫,得出来的也才这么一小杯。
眼巴巴看着秦枫,只等着他喝下去表扬自己。
他抿了一口,在秦若火热的注视下只是小小的抿上一小口。
茶水顺着舌尖进入了他的口中。挑战着他的味蕾,同时浸润着他的唇齿。
一口中包含了太多的滋味,惊的秦枫张大了眼睛,接下来的举动居然是一口就将杯中的茶叶饮了个彻底。
“怎么样?如何?”秦若早就急不可耐,看着秦枫刚开始还秀气的像个姑娘,只是茶叶入了口才又一口饮进杯中所有的茶水。接着问题就问了出来。
秦枫还在回味。天下间居然有这样味道的茶水。从小喝茶喝到大的秦枫,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形容他刚刚喝的那杯茶。
甜的滑的,一丝一毫苦涩都没有的温润触感,一接触到他的唇齿,就让人大吃一惊。
分毫过火浓郁的香气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回味。含在口中甚至舍不得将着茶水咽下去。
入了口已经很醇,入了喉更是甘甜。嘴里面全是丝丝滑滑的后味,让他都有些舍不得张开口说话了。
“好茶!”秦枫能给秦若的除了这两个字,别的都没有。能让秦枫赞一声好茶,也算是圆了秦若的心意。
她自然是知道秦枫对茶叶的喜爱。
小时候因为她总是嫌弃麻烦,可没被他高看过。今日里能的他一声赞扬,秦若当然也是心满意足。
一副傲娇的小模样,立刻表现了出来。弯弯的眼角,弯弯的嘴角却是她控制不住的喜悦。看的秦枫当下也觉得格外刺眼。
照的他心头难受。
这样混合了多少种心情,发自内心的甜笑,他有多久没从秦若身上看到了。云阳山中的日子,简直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他多想一直看到这样的秦若,将她保护起来再不受到任何的风雨。他觉得,自己天生就有义务保护着她。他和她的相遇也是安排好的,为了就是自己能成为她的依靠。
心头澎湃起伏,成千上万的话语都是就在心头回荡。他放了茶杯,隔着桌子抓牢她的双手,盛意拳拳的看着她,说道:“秦若,今后的日子就让我保护你吧。”
她一怔,没想到不过是喝了杯茶,就引得秦枫又说了一次保证,听起来似乎就是誓言,句中全是真情实意。
这刻的秦若,甚至还有工夫想着:若是早知道师弟这么好摆平,她早就该将茶叶拿出来,孝敬了这位大神。
总是跑题的姑娘,不清楚的是只有她明媚的笑容,才是秦枫最珍惜最渴望去守护的东西。
他惟愿,接下来的岁月中,秦若能保持这样的容颜,永远笑的开怀。
午夜的一番长谈,彼此之间的对话都是情人之间独有的秘密,容不得别人窥探。那是独独只属于他和她的故事。
他也在笑,笑望着恢复了朝气,生气盎然的秦若。从未发现,有秦若陪伴的深夜,即使只是两个人对望而坐,聊些云阳山中的回忆,也是一件让人心胸开怀的事情。
屋中是秦若放着的夜明珠,朦胧的光线中,秦若那张带笑的容颜,只需要一瞬就深深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中,再也忘不掉。
临行时,甚至都不希望这漫漫的长夜结束,只想着就这么可她一起守到天亮,也是另一种幸福。
第369章
“门口守着吧。[]”
黑夜中还是宠儿的秦若,白日里来到白霜房内就又成了不被待见的一个丫头。她过来的早,想着人和人的接触总是要通过点点滴滴的沟通。正如白霜对现在的她不了解,但只要让她看到自己好的一面,总是要有所改善。
大早起就守在了房外,等着里面传来了响声估计着人差不多起来了,这才敲了门,毕恭毕敬的进门伺候着。
手上端着的水盆都还没放下,刚说了一截的话就被堵住了。她才说:夫人,起来洗把脸。
白霜冰冷的话就将她截住在这里。只道:“你去门外待着吧。有什么事情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话,看向秦若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条毒蛇。
收住了那些还没来得及送给白霜的善意,秦若人有些没精打采,却也只得照旧站在了门外。
无人的时候,嘟了嘟唇。白沐啊白沐,白霜这可是真不好对付。
也不过就是眨了个眼睛的功夫。
回廊后面的走道上,闪出个人。
那人银辉色的衫子,远远看过去就觉得和这灰压压的丫头下人截然不同。
三步两步走,给人的感觉似乎只是轻松的走出了两三步,百来米的距离,当下就走了过去。
秦若收拾好情绪,才腹诽过白霜后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眼睛中。
漆黑色的幽深眼睛似乎是能让人轻易的被他征服。他所需要给予的,不过就是专注中的一丝恩宠。
秦若倒退一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身子跟着不由自己主的后退了两步,身体硬邦邦的。活像个见了鬼的木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唯一还能灵活活动的,就是大脑。
管家可没说过齐涛会来这里……这是秦若第一个所能想到的。接着便是后悔,不满。
霜夫人。都叫了夫人了,又怎么可能和齐涛没有联系,也怪她只想着忽略到齐涛的存在,这几日在这齐家堡放松了警惕。
秦若愣是僵着身子,硬着头皮就是不放过和他的对视。
他的探究视线,她的不服。就在空气中相互碰撞着。
持续不了几秒钟的时间,秦若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做法是有多么愚蠢,只会招引来齐涛的侧目和更多的猜疑。
她低了头,暂时放弃和他视力的角力,将真实的自己完全隐藏在无人能看到的角落中。
“你是新派来伺候霜儿的?”齐涛许是对于这新派来的丫头并不熟悉,在门口看到的时候顺口就多问了一句。
秦若不答,只点了点头。默默的将她的存在感压到最低,不愿意在和他有接触。
齐涛的短暂兴趣也因为秦若这毫无意思的举动,打发掉了兴致。只问了一句话后,就兀自踏入了白霜的房间里。
秦若眼中,只留下他离开时的背影。
她有些迷茫,前些日子那个喝醉了酒,口口声声念叨着她的齐涛一定不是现在这个。
耸耸肩,转念一想就发现自己真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现在的齐涛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的身份注定了只能成为仇人。
耸耸肩,靠着身后的墙壁。
屋子内的情况,唔……可以说是相当的激烈。
“这些时日过的如何?”
齐涛进来屋子中,自动自发的坐在了另一侧的主坐上。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是有着自己的风格,在很多小姑娘眼中那就叫风流倜傥。若不是如此出类拔萃的一个人,当年又怎么能够得到秦若的青睐,成了云阳的女婿。
问的很客气,完全不像当日里那个去百草堂搅局,大闹的无赖。
秦若在外面聚精会神的听着动静,也为齐涛如此语气的语言生疑。
“挺好的,不缺吃不愁穿。就是这雨露均沾的日子,有些寂寞。”
白霜冷冷的说着。
在外面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秦若,又是一顿。
屋中的齐涛浮现了笑意。声音中的威严便被这连带着软了下来,有了些是在和家中女眷说话的感觉,不似最开始的客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宛如她查的严些,将你立了夫人就费了不小的事。”
白霜抬起眼眸,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将视线收了回去。那一眼,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藏着的委屈不甘,在齐家堡中受到的委屈,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清清楚楚的说了出来。
所以再开口的时候,话语中早就是淡漠疏离的清清冷冷。
“今日还不到十五,你来看我不怕惹得她不高兴?”
啪。一声脆响。
只是齐涛生气的将茶杯甩在了桌子上。
人看到白霜投过来的询问视线,话就越发的带着怒气。
“什么十五不是十五的。她还真以为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所有人都要照她的说法去做了。初一十五,一个月中只允许这两****来你屋子歇着,根本就是个妒妇!”
白霜听着,对于齐涛的这顿发火并不愿意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收了衣袖,手上玩着袖尾的一簇刺绣。静静的听着。
“她还真当自己是这风雷的掌门夫人了?!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脚。”
白霜在齐涛面前,并不是温柔体贴。而是若即若离的存在。先前齐涛自顾着生气,说了那些的话,始终也得不到白霜的一句回应。就仿佛是在一个人唱着独角戏,说了几句后,也便说不下去了。
秦若在屋外面,想的可就多了……
听齐涛的意思,似乎是白霜这就算是任了夫人,一个月中也只能见到齐涛两次。再看看两人相处时候目前的样子,可是一点都不如她和韩川在一起的温柔似水。只像是高冷到极点的一簇冰山玫瑰。盛放在山顶,接受大家的仰望。
“孩子进来这些日子还乖巧吗?”说了几句话,齐涛也不想提起来宛如那个让人生气的。干脆转到了白霜肚子里的孩子。
问起孩子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温柔。毕竟那是属于他自己的骨血。
“孩子能有什么事情。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在我肚子里倒是乖的很。”
第370章
清清冷冷拒人千里之外的容颜,只有提到了孩子这个词的时候,才算是有了裂开的迹象,显露出她身为人母的慈祥,整个人蓦然间也似乎是沐浴上了一层浅浅的幽光,带着圣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齐涛侧目瞧着,说道:“好霜儿,你再等等。给我点时间,孩子出生前,我总会想办法将你接进堡里,也好过现在这样天天的两头跑。”
说着话,趁着白霜柔软下来的那一刻,一双手已经紧紧的包裹住了白霜的。
感觉手下凉冰冰的触感,一时之间跟着心疼起来。
白霜娇嗔的望着他,那双被他大手紧紧握着的双手,无论如何是挣脱不出来的。索性就任他握着,说出来的话也染上了淡淡的撒娇语气。
“我倒是能等。可怕只怕……”她顿了顿,住了嘴。就这么看着齐涛,不愿意说接下去的话。
“怕什么。有我在你就无需害怕。”齐涛接着劝到,想要知道白霜后面那句到底是想说什么。
“怕只怕孩子还没出生,就见不到这个世界了。”她得了齐涛的专注,顺着就将话说了出来。说话时候,头早就扭像了一旁,似乎那样的结果根本经受不起。
语调同时软了下去,一个清冷女子淡淡带着哀伤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更能打动男人们的真心。
话刚刚说完,齐涛果然蹭一下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对着白霜问道:“她这次又干了什么?”
一个又字,已经说明先前的时日中,白霜在齐家堡就被宛如整治过不少次。[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你先消消气。”本来清清冷冷的白霜,端了茶水递到齐涛面前,经过刚才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这刻就算是放低了身价,亲自给齐涛端茶送水,也只会让他觉得白霜是个温柔体贴,心中爱着自己的女人。
他接过了茶,还趁机摸了几把那双柔嫩无骨的小手,心满意足中看到白霜羞怯的低了头,只留给他的视线一片潮红的颈项,心中越发得意了,怒气也散了不少。
这才复又重新坐到了位置上。
白霜端完了茶,人也被他连带着拉近了怀里,顺势半推半就的坐在他的腿上,任他扶着。
她开口。
“前段日子我这里的丫头你还记得吧?”她背对着他,软成一团的身子上带着香气,只让齐涛搂在怀中,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答的含糊起来。嗯嗯两声算是回应。
手上不老实起来,顺着那圆鼓鼓的肚子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她的胸前。因为怀孕,丰韵了不少的白霜,胸前更是沉甸甸的。此刻齐涛大手摸着,只觉得受用的紧,又软又滑,心中的火气蓦的就冒了出来,身下挺立。什么其余的心思暂时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着拉着白霜**一番。
她不干了。本意是想借着齐涛对自己的怜惜来对付宛如,才放低的姿态,可不是真为了陪他翻云覆雨。
略略挣扎,扭动了身躯。说着话:“那丫头在我这可是没少使坏。”
齐涛最经不得的就是挑逗,更何况这挑逗自己的还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人,他心中什么顾忌都没。大手一捞,不顾白霜的挣扎,就将人抱在了怀里,冲着屋内的大床走去。
嘴上却是还没忘了回复白霜的话。“不是处理了吗?不只是她,你身边的丫头全换了,这次派过来的,只是个新招进来的丫头而已。”
早先的那些个,他也弄不清楚其中究竟谁是宛如派过来的人,索性全杀了一个不留。
她被他仍在柔软的大床上,身材始终纤瘦的白霜,陷进大床中的时候,除了那日渐隆起的肚子,其他地方看起来都如同往日里一模一样,有着少女的轮廓。
白霜并不挣扎,人都被带到了大床之上,反而坦荡起来。就着手臂架高了头,冲着她说道:“可之后几天的日子里,我饭里被下了无疆。”
果不其然。上一刻还是眼中只有****的那个男人,听了她的话后挑高了眉头,神色拢上了凝重。
“你说什么?无疆?”
已经解开了白霜胸衣的一双手,收了回去。
无疆,好个无疆,又是无疆!
人也再次被怒气占据。这是要让齐家断子绝孙!
暖玉温香就在眼前,就在怀中他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所残留下来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愤怒带给人的,不仅仅是冲动,更多的时候也反而是一种冷静。齐涛这刻就是后者,听了白霜的话后,彻头彻尾的冷静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如果是在处理了那些丫鬟之后,还好说。若是就在这几日,那就连管家和这新派过来的丫头也得一并除掉了。
白霜一手还拖着头,另一手慢悠悠的扶上刚才被齐涛抱着,褶皱了的衣角。答话的时候看起来甚至是有些心不在焉。
“就那丫头死的第二日,连着三天。”
回忆中,每天都是各种不同的毒跟不要钱似的往她的饭菜里面下。都让人不禁想要吐槽:宛如手中到底存了多少钱。
那些药,在她眼中可都是价值千金的东西。
齐涛听了她的话,心中已经想好了对策。手又覆了上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挑逗着她。摸上她身体中的几个敏感点。
想着的却是:他也该找宛如好好谈谈了。
至于白霜,他相信下再多的毒药到了这里都没什么用。带白霜来的时候,根本就没人知道她的来历,更不会想到这丫头是百草堂出来的。
管家那边,看来暂时也是安全的。至少在对付白霜这件事情上来看,宛如的权利还不如他想像中的可怕,已经覆盖渗透进了整个风雷。
点到为止,是白霜用在齐涛身上的一贯伎俩。她早发现,这个男人心中自有城府,根本不用她去多言什么。她所要做的,只是在他面前扮扮可怜,装作乖顺听话,自然能博得齐涛的好感。
就像这刻,明显不愿意多谈的齐涛停止了他的问话,只证明了他心中对于这件事情已经有了处理的办法。
第371章
而她所要做的,自然是满足这个男人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齐涛来找她,能有什么事情。
本就是建立在那种亲密的**关系上的两个人,又能有多深的感情。
所谓的宠爱,不过是仗着她现在肚子里的那块肉,那块她始终只想着去掉,代表着她屈辱过去的孩子。
白沐说过,孩子不好去掉。留在身上,倒是成了接近齐涛的好办法。
她还剩下点什么?可笑的尊严,或者这条苟延残喘的命?报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有人都以为她忘记了之前在齐涛这里的遭遇,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她回复了记忆的那一刻起,那些事情就像是噩梦,****纠缠着她。
宛如的狠毒,齐涛的禽兽。都成了记忆中梦魇,她的污点。
面对着韩川的一腔深情,更多的其实是她的自惭形愧。
若是……若是没有他们被抓了回来,也许她真的能装做那个天真纯洁的白霜,活在美好的假象中,应了祖父和白沐的希望,和韩川走在一起。
可连老天也看不过她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将她又带了回来。那这次,她就用自己的方式报复。宛如,齐涛,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齐涛挑高了她的头,一同滑入到了大床上。
松软的被褥立刻塌陷进去。他和白霜的视线成了交错。“又想些什么?”
一点点的跑神,在齐涛的眼中都是不允许的。他的女人,心中自然只能有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白霜带着清冷的眼眸,上一刻根本就是能看得出来心不在焉。
“想着的,自然是掌门你这次来,能陪我多久。”白霜语调一转,眼波流动。根本就不会提她思来想去的事情,最最好的借口莫过于就借着齐涛心头上的那根刺。
“你想让我留多久便是多久。”齐涛亲亲她的侧脸,芙蓉般的面容上有点清浅的苍白。
他看在眼中,心中越发觉得和宛如的那场谈话势在必行了。
白霜这么好的一个身体,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对宛如和他都有好处的事情,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宝贵的,最让齐涛珍惜的也就是白霜的这具身体,等到孩子生下来,她体内的灵力也被他吸收的差不多的时候,随便宛如怎么去对付人。
总归不是现在,现在的白霜在他这里可是用处大大的。
白霜眯着眼睛,仿佛是在享受齐涛的亲密。他刚亲过,她就蛇一样的缠了上来,双手楼住了他的腰。
两个人在床上,贴靠的很近。中间唯一的阻隔,只能算是白霜那圆圆的肚子。
他怕伤了孩子,大腿一跨自己翻身躺在了床上,支起的两只强而有力的手臂托起了白霜的身子,让她的人坐在了自己身上。
从下面望过来,有些谨慎的又摸了摸白霜那圆鼓鼓的肚皮。
“会影响到它吗?”
白霜的那些明示暗示,在他的眼中根本就连技术都没有。活生生大写的只是想和他纠缠恩爱的意思他自然是懂的。顾忌着的,只是这肚子里属于他的孩子。
他问的认真,问了话只是等着白霜的答案。眼中的迫切也渐渐的升了起来。
白霜横跨在他的身上,人又怎么会老实?只需要晃动几次身体,同样就能让齐涛起了兴致。
这两个人,说到底维系他们的就是这罪最纯粹的那男女关系,什么情啊爱啊用在他们的身上,根本全都是多余的。
屋内一派春光,屋外的秦若却是担惊受怕了半天。
正犹豫着到底要选个什么样的借口,好将白霜从齐涛的魔爪下面救出来,就听得廊道上有来来回回的脚步色。
声音越来越大,还挺急的样子。她心中虽然也急,若是让别人瞧到一个看门的这样急躁的情绪,反倒是说不过去。马上腰板一挺,人就站的笔直,精精神神的。
果不其然,不过就是她站好的功夫,拐角中冲出来一个丫头,看着年岁不大跑起来也挺快。
迎着秦若就冲了过来。
这会儿子的天色尚早,远远的就能看清楚那迎面而来的正是这几天才认识的一个小丫头,叫做小文的。
她迎了上去,回廊的路曲曲折折,那丫头跑步过来和她走过去的时候正好是对着头。
“什么事,怎么慌?”秦若问的平声静气。小丫头和她其实说过的话不多,看起来是个腼腆的。秦若不过是观察人的时候发现这丫头眼中带着善意,知道应该不是个心眼不好的人,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
“大姐姐,你家哥哥出事了!”小文来到秦若面前,喘着气两只手已经拽上了她的胳膊。
慌里慌张的就要领着人往别的地方跑。
秦若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的哥哥……想了一两秒的时间,才意识到这哥哥两个字不是指的白沐就是指的秦枫。
下人之间的关系都不算是太熟。大家只知道他们是一家人,闹不清楚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许多的下人都以为白沐和秦枫都是他的哥哥,只有她这个做姑娘的是最小的那个。
两个人在大家的面前对她都是相当的维护。此刻小文嘴里的,究竟是谁?
“别急,你先慢慢说。”秦若让小文缓口气。
无论出事情的是谁,她相信都是有自保能力的。下人之中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秦枫更是被派去做的苦力活,连个能称的上是主人的都见不到。白沐那里总是有管家撑腰,也不应该能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哎我说姐姐你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小文歇了歇,站在原地算是顺了口气。眼神里有些奇怪,秦若这个当家人的听到家里人出了事情,既不慌也不忙。
可毕竟秦若问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总是要说下去的。
便道:“今儿轮到我休息。才过了中午那会就听到屋子外面有不小的动静,我躲的远远的瞧了眼,就看见几个负责看守咱们堡中安全的大个子正在殴打你家那个文文气气的小哥。”
小文的一段话,就是讲她看到的说了出来。
第372章
“什么?你说他们在打我弟?”文文气气这四个字,用在秦枫的身上肯定是不合适,唯一能够对上号的也只有白沐现在那副尊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文点点头,再道:“我不敢过去,看了几眼就想着过来通知你一声,兴许你有什么将人救下来呢。如果再让他们那么打下去,恐怕……”
她收了口,最后的字代表着什么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也不需要她说的太过直白。
秦若一跺脚,没想到不过就是在齐家堡中也不让人安生。他们都已经低调成这样了,还有麻烦找到身上来。更让人担心的是,被打的那个是白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瘦瘦弱弱的白家大少爷。
头大的很。这人是犯了什么混,惹到那么一群人。
“等着,我去说一声。”秦若还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就是个负责守门的小丫头,万事都要有白霜的同意。
闯进去的时候,打断的正是两个激战到关头的人。秦若根本是连眼皮都不眨,低着头冲着白霜一席话说的又快又急。
“夫人,我家小弟出了意外,恐怕我得去看看。若是我去的迟了,唯恐小弟有生命危险。”
白霜和齐涛在她眼中,这刻自然是根本不能和白沐相提并论的。
说完了话,她照旧低着头。
她在的是外间,白霜和齐涛在的屋子自然是另一间,房门关着,明显就是不愿意让人打扰的意思。
这点自觉秦若还是有的。[.超多好看小说]
等了许久,等到回话的不是白霜,而是齐涛气息不稳的声音。他说:“你去吧,夫人这有我照顾着。”
秦若脚下生风,得了口谕立刻飞驰出屋。心中还要嘀咕两句:照顾你妹,大白天的就做点伤风败俗的事情。白霜啊白霜,你这又是何必呢。
“走,带我去那地点。”秦若冲着站在外面等着的小文说道。接着两个人一溜烟似的就出了白霜的院子,跑上了小文所说的地点。
路上尽管着急,秦若还是不忘问上两句。
“你过来的时候还和其他人说了吗?”
这种几个人合伙欺负人的事情在下人中间倒是挺常见的,如果碰上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直接受了一次欺负就去找主人告状,那等着他的将是更加孤立的环境。
小文边跑边摇头。回到:“说什么。这齐家堡我呆的时日也不短了,姐姐以为我会傻到见个人就嚷嚷开了?”
这样逗趣的说法,不外乎是为了让秦若宽宽心,关于白沐挨打的事情除了她这个知情人,别人一概不知。
下人们心中都是通透的很,这种事情向来只能下人们之间来处理。
两个人路上没敢耽搁,小文领路的速度也绝对不慢,又跑了将近一小柱香的功夫,才来到小文所说的事发点。
秦若打眼一瞧,这地方还真是挺隐蔽。若不是下人们的房子多数位置都不算好,小文恐怕还发现不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空置的院落后面,种着早就没人打理的植物,看着就很衰败。野草丛生,有些甚至都快要到了她的腰间。就是这么一个人人都不会来的地方,真是挺适合教训人的。
她侧着耳朵分辨风中的声音,映入眼中的只是空落落的景色,没有人在。
不明所以的用眼神询问小文,地上并没有遗留下来的血迹,空气中也没有血腥的味道。
人呢?小文看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秦若突然生出了这样的一种疑虑。
“干站着干嘛,找啊。”小文满头大汗,怎么看都是发自真心的跟着她着急,一点作假都不像。
此刻更是比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更加积极。秦若能如何,只需要一眼就能看穿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白沐的踪迹。
“你看到他们的时候,我弟弟伤的严重吗?”秦若紧皱眉头,再次追问着小文。
“我看的清楚。当时就躲在后面那个树那里。就那,”小文手一指,秦若顺着看过去,是有棵挺粗壮的大树,小文躲在后面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
“我看着其中一个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他人当场就蹲了下去。然后一群的人围了上去,我在那里什么都看不到了。”
小文描述的,就是白沐刚被打的时候,秦若一听立刻回过味来。
再问她:“你跑的时候有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这里没人,只能说明当时小文跑的时候被人听到了声音,那一群人转移了地方。
“这我哪知道,当时看到的时候心里慌的很。只急着想要去告诉你,赶紧来人救救他。”
小文答的非常的真诚。秦若在看她一眼,若有所思。
接着便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接下来我自己找就行了。谢谢你来通知我。”
说着话,人就要离开这里。
可脚下步子还没挪动,就被小文又拽了袖子,“你带我一起,我能帮上忙的。让我尽尽心也是好的。”
眼巴巴望着秦若,只想着在帮助白沐这件事情上多做点什么。
“那这样吧。你负责找这里的地方。”秦若手一抬,指的是离这里不算远的一片区域,看过去也很荒凉。
“我负责去别的地方找找看。不管咱们谁先找到,最后都要来这里集合,怎么样?”
对于这种情窦初开,明显是对白沐生了爱意的小姑娘,她也不会去打击人家,想帮忙就帮,只要不碍着她的事情。
那片区域里,白沐存在的几率很小,几乎等于零。她这也算是变相的支开了人,能够不那么缚手缚脚。
小文被她打发了,接着秦若趁着荒凉无人的地方,几个起伏就将这附近的地方转了个遍。
正要在去别处找找看,突然耳朵中的一声怒骂拉出了她的好奇。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来我们这里?”
一听,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人说出来的粗话。秦若用了几分的心,循着声音的来源,悄无声息的蹲在了一处早就废置的房檐上面。
向下面一瞧,里面正是白沐和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
第373章
这一看,就让秦若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况。[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下意识的揉揉眼睛,再探头朝着里面望过去,白沐狼狈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那个总是一身白衣,赤着双脚在伏羲山上自由自在的少年,此时此刻就如同所有的普通人那般,丁点的仙气灵气都不在有,只有满身的狼藉。
她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白沐这位贵公子又得罪了什么人。
印象中那个淡然如水,每日戏弄自己的美少年这时候看起来就像是街边游荡了不知多久的小乞丐。
白衣上早就全成了灰黑色。她没到之前白沐这是在土里滚了几圈?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匀称的色泽,深浅不一的伤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刚刚被狠狠的修理过了。
她让自己沉着气,并不冲动的直接冲出去。白沐该受的罪都已经受过了,现在即使是她下去也不能减少他的疼痛。她想知道的,只是这些人这样做的原因。
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走到白沐的身前,蹲下来才能和他的视线相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白沐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动人的眼睛中还罩着一层迷离的光彩。若是只单看这双眼睛,绝对想不到他这是才挨过打之后的情景。
“让你说话呢。半天放不出来一个屁。”
粗大的手伸出来,冲着白沐一个推搡,就让那单薄的身躯随之倒在了地上。
“说什么?”他并不挣扎,躺在地上之后眼睛还保持着那些朦胧水气,犹如格格不入的一株百合。
大汉问他的话,说的那些事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答案。
“呦,你小子这是装傻装上瘾了?!”大汉撸起衣袖,看着架势似乎是想要对白沐进行另一轮的拷问。站起身之后,冲着身后的几个人使了眼色,那些本是在一旁看戏的男人们,纷纷变幻上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踏步上前。
秦若看到这里,飞身而下。
原本的意图根本达不到,眼看着白沐就要在自己的眼前被这群无赖一样的汉子打,那是说什么也做不到的事情。
落在地上的一瞬,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就在众人的身后,穿过众人的身边,带起的已经是躺倒在地的人。
最后倒下的那个,自然是对白沐最凶,指使这些人的那个大汉。
转眼的时间,面前的这些人歪七八扭的倒了一地。
唯一还有意识存在的,只剩下白沐一个。
她一步步走了过来,每一步在躺倒在地的白沐眼中都凝结成光影的混合体,秦若仿佛是披着银光走到他的面前,让他的视线跟着有着模糊,都要看不清楚她的人。
蹲下来,一只手扶着他坐起来。声音里还保持着无奈,对这件事情的无奈,对白沐遭遇到这一切的无奈。
“出了什么事?怎么惹上这些家伙?”她问的很轻,一只手半环着,任浑身无力的白沐靠在自己的肩头,身上的重量都压在她的手臂上。
白沐的回答带着不确定,就像刚才挨打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眉毛的位置肿起来一大块,一只眼睛被迫眯着,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好像是关乎一个丫头的……”他是真的不懂,这些人连事情的究竟都没跟他说清楚,在偏僻的道路上碰到的时候直接将他挟持,然后就是一顿揍,夹杂着说了几句的话也多半都是埋怨。他听得次数多了,才渐渐有些明了,似乎是关于齐家堡中一个丫头的。
秦若的脸上呈现的颜色已经不是往日的淡定了,甚至是带着点吃坏东西的不愉快和恶心。白沐不会骗自己,那就是说那些人袭击他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堡中的一个丫头?
再看看被揍的不轻的白沐,她一脸便秘表情的问道:“你是招惹了什么感情债?”
才来到这里几天的功夫,这小子处处让她和秦枫两个人多等等,耐着性子。自己倒是挺会玩,原来是白天都去和这里的小姑娘搭讪去了……
秦若故意坏心眼的在心中数落着。其实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们几个人都是一清二楚。
“齐家堡是不是有个叫小文的丫头?”
白沐扫了她一眼,瞪人这样的动作在此刻的他做起来也是颇为费力的,索性只是抛了个眼神给秦若,这是在对秦若刚才那话的抗议呢。
秦若心中窃笑,面容上是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不止是看不出来还呈现出一种抚慰。
“小文?就是那丫头给我报的信,说是你被人揍了。”说着话,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只手已经贴在了白沐的手腕,妖气一传入他的体内,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排斥着,接着反弹了回来。
她皱皱眉头,本是想趁机看看他的伤势,既然主人的身体这么抗拒她,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在用手摸摸他的脸颊再摸摸他露在外面的一处颈项。
手指摸过的地方,立竿见影马上就比刚才感觉要好得多,秦若指尖微微的凉气通过两个人的碰触传入到了他的肌肤之上。
他不发一言,静静的看着秦若。
任凭她的手指穿过他的肌肤,看着她专注的在为自己减轻痛苦,心中猛然间跃上了感动。
她的睫毛很长,她的鼻头小小的一团,那张唇尽管颜色不算鲜艳,可唇形是他按着自己的喜好描绘的。没人知道,他在为秦若易容的时候,都是按照还未长大,自己第一眼见到她的样子进行的。
一笔一画,里面有的正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心下移动,险些就要抬手碰触她的面颊。忍了几次,才将这样的冲动遏制住。
干脆垂了眼眉,不再去看她。
秦若一边忙活着给他减轻痛苦,一边等着他的答复。迟迟等不到的时候,还未曾发现白沐的不对劲,只以为是这些伤口让他疼的思考停止。
“还有哪疼?”她将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不想错过他的表情,问了话一只手在他被打的几处地方轻轻按了几下,看他都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第374章
一低头甚至还将情绪藏在了她看不到的地方,手上一用力就狠狠的按在了他的胳膊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透过那早已经在撕扯中裂开的衣袖,一截手腕上青青紫紫的淤青痕迹早就被秦若看在眼中。
明明是在给他减痛,这小子不知道配合就算了可也别默默的捣乱。
嗤。果然秦若的动作让白沐有了反应,倒吸一口凉气,本来都忽视了的伤痛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大大的写着不明所以。
他本是老老实实的享受秦若难得一见的温柔照顾,怎么突然就转了画风,秦若变成了带爪子的小猫,还挖了自己一爪子。
白沐和白霜真不愧是一对亲姐弟,就这无辜的小眼神,看在秦若眼中那真是一模一样,只让人觉得全是自己做错了事,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她这次也不例外,刚才还觉得自己做的理直气壮,是因为白沐不回自己的话才出此下侧,现在心中想的就有些不同了。为什么总觉得是自己不好,怎么就下得去手在白沐受伤的地方再来一下,心虚,愧疚,都齐齐在心中冒出了个头,让秦若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只是嗓子中的声音粗了些,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她的心虚。“刚问你话呢,等了半天也不回答。”
像是对她行为的解释。可看在白沐眼中,便又成了另一番的光景,秦若心虚的时候刻意的装腔作势总是带着一点点的逃避,说话的时候眼神飘过来又飘过去。
这样的举措无疑是在一瞬间取悦了他。他记得,秦若只有害羞的时候才爱用这样的表情。曾经,秦枫和她说话的时候,这种表情他在暗处观察到过几次。
当下回秦若话的时候,声音也如清泉般脆了起来,带了丝丝的生气,和刚才迷离的样子大为不同。
“你刚才问了什么?我身上疼,没注意。”如果秦若是因为他身上的伤,才会一直用这样的表情对待自己,他并不介意随时将之当做借口,用在秦若身上。这会说出来的话就是最好的例子,已经可以附加上了他因为疼痛,而忽视了秦若的问话。
她觑他一眼,看在白沐这里就觉得此刻的秦若简直是风情万种。
其实哪有,她那样眼睛向上的动作看在普通的人中只觉得这是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咳咳,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恐怕就像是现在的白沐。
“还能问什么,就是说我认识你提起的那个丫头,等着你的答复。”
秦若声音不算大,白沐毕竟也算是受了伤。稍微有点常识就知道在他面前不宜大声说话。秦若的这一举动,无非是在照顾他。若是放在平时,恐怕说出来的声音不知道要比这个大上多少分贝。
“那些人提到过几次她的名字,我想着应该是和她有关。”白沐反应过来,正是自己先前问过秦若,可曾听说过一个叫小文的丫头。“他们说的含糊,而且多半都是埋怨的话语,我听得半半截截,好像是说我看上那丫头了?”
最后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白沐的眼神是看向秦若的,眼中的神色已经不能称之为询问,更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无辜人。
…………
秦若呆。
此刻,言语都不能表明她心中的感受,那就像是一万只草泥马奔涌而过,在她心头叫嚣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白沐挨打,就因为这么个破原因?那小文口口声声说的声情并茂,好像白沐马上就要被人打死,是为了什么?
真是争风吃醋这样的事情,再怎么闹也出不了人命。
“就因为这个?”
她不信,打死她也不信。
“应该……是吧。”本来就不太确定事情因果的白沐,被她这样的语气一问,那就更加的不确定了。五成的把握马上变成了两成,这两成还是因为听了那几个大汉说出来的话,有点根据。
“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勾搭上人家的。”秦若摊摊手,刚刚还在白沐身后撑着他身体重量的那只手抽了出来,看他的眼神中也变得带点嫌弃。
任着白沐因为失去了依靠猛然没收住,身体向后倾,差点又躺在了地上。她只是看着,就是不愿意去扶。
小文那丫头谈不上漂亮迷人,可在众多的丫鬟中也算是小巧玲珑,讨人喜爱。再加上那双总是带着善意的大眼睛不时的呼扇几下,也是应该挺得一群大老爷们的心。可白沐是谁,自家有个如花似玉仙女般的姐姐从小看到大,身边还有她这朵长的也不赖的小灵芝,眼光应该是早就养叼了的。怎么还会被个小丫头给迷住,耽误他们做正经事情。
半路杀出来这样一出。秦若这心中啊,就带着气。
“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又从何谈起的能去勾搭人。”白沐才不像看上那么良善,你以为他一袭白衣,文文气气的就是个好说话的,那只有和他接触的多了你才会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秦若指责的话都还没说完,白沐已经在为自己辩解了。若不是他心中担心着秦若真会因为那不知道是圆是扁的小文,会让她误会。此刻白沐是根本不屑解释的。他清高的很。
秦若不答话,看他的时候还是带着不屑。
他有些气闷,却是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能解释的话刚才说过了,对他来说这样就够了。清者自清,他的极限就是对秦若解释那样的一句。
所以,对待秦若不屑眼神的,是白沐扭过去的头,他在用这样的方式表示现在的他也很生气。他气的,是秦若不相信他。
秦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清楚的很,白沐并不会真的和那丫头有什么,最大的可能恐怕还是那丫头做了什么,才让这里的汉子们误会了。
看看白沐生气扭过去闹别扭的样子,还是让秦若觉得可笑。这个人呦,总是这么倔,连开玩笑的机会都不给人,本想着白沐只要在解释一次,她就告诉他是在逗他的,这样的机会也不给自己一个。
第375章
含着揶揄的笑容,秦若到了最后也还是没能忍住,装不下去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这一笑,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样子。
白沐就在她的面前,还歪着头不愿意看过来一眼。她很无奈,有些微微弯着的眼睛里也是笑。
“怎么,还不能开个玩笑了?”
山不来就她,她自去就山。知道白沐才遭了这顿打,心里头必定也是挺委屈,玩笑在看下去就真是有点过分了。
她一个指头伸了出来,指头尖对着他的肩头点了点,带着点讨巧的声音想要让那个正兀自郁闷的男人将面容转过来。
“真生气了?”连着两次,都没没唤回来白沐的注视。
想来,或许是自己的玩笑已经算是过分了?又或者说是踩到了这家伙的尾巴,让他炸毛了?
秦若分析着,可接下去的话还是要说下去,总不能就在这偏僻的屋子里冷场下去。
白沐身上的伤也还是需要看看的。
“别气了,我以后不这么开玩笑还不行?”
她的声音比刚才放的又低了,语气里头的讨好意味已经是非常明显。手指也不知道闲着,只当白沐对自己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也不会介意她这些朋友间的碰触,照旧是一下又一下的点在他的肩头。
等了半晌,自己都有点气馁了。才看到白沐那转过去的头很慢很慢的扭转了回来。
空着的那只手,赶紧拍拍自己的脸颊,刚才盯着他看了半天又得不到人的回应,早就有点僵硬了。(.无弹窗广告)想着能给白沐看到个好点的精神头十足的自己,这才有了拍拍脸的动作。
笑容都还没来得及在秦若的脸上完全绽放开,白沐人已经转了过来。
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秦若在他肩膀上作乱点点点的那只手被他固定住了。
他的手一用力,掌心的炙热随着帖住她手背的肌肤便传了过来。
这一下抓的很用力,很用力。用力到出乎秦若的意料,即便是现在反应过来觉得有些尴尬,可硬是从他的掌心中抽不出去自己的那只手。
秦若惊讶。笑容变了质,发酵成了一种莫名又熟悉的紧张。她张大眼睛,呆若木鸡的望着他,黑色的瞳孔中只有白沐那张已经变了形的面容。
可那张面容上的认真,那张面容上的专注,都不会因为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肤色而发生变化,就那么**裸的写在脸上。
她想退缩,想做只彻头彻尾的鸵鸟,将自己深深的埋入沙土中。白沐过于专注的视线,带给她的只有不安。
心头碰,碰,碰的跳着。不快,每一跳都很有力。
“你不知道我在气什么对吗?”白沐终于是说了句话,秦若那么长时间的独角戏之后引来的却是白沐这样的一句反问。
没有给她逃脱的机会,白沐将人牢牢的控在自己的身前。
他们所处的位置,本来就是房子中的一个角落,秦若蹲着他坐着。
刚刚由于白沐的生气,使得秦若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猫围着这位大爷转了几次方向,连带着人也跟着恰巧挤在了最最里面,白沐这边角成了锁住她的一把锁。
他脸上除了青紫其余的部分苍白成了主色调,可是这些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强势。从来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派和气,有话好好说的白沐这一次更像是换了个人。
在秦若眼中,就是极其陌生的,不曾见过的。
他依旧是他,秦若顿觉既陌生又熟悉。两种相反的感觉说出来连自己也觉得奇怪。
那只手固定着她的手,她在他的强势下唯一剩下的只是不明所以。不知道白沐究竟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很快,秦若就有了答案。
他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穿过她层叠的发间,将她另一侧刚刚还用来拍打自己脸颊,这可已经自然垂落身侧的另一只手也抓了起来。
双臂一展,秦若已经被他圈了起来,困了起来。
后方是退无可退的墙壁,下示意帖在上面的后背传过来的是阵阵的凉意。前方是白沐纠缠着她的视线,专注认真带着不容她拒绝的神色。两只手臂,早就将她困在了自己怀中。
她的面容和他,相隔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那个精致的如同的一朵幽兰的少年自然的呼吸,都能传递到她的面前,让她也能跟着感受到。
秦若尽管对感情上的事情很是后知后觉,可真是到了面前这样的境地,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慌乱中想到的,就是逃字。
一只手还未从白沐的手中挣扎脱困,就听到他低低的一声沉闷喘息。
是了,他还带着伤。若是她乱动,只会让他身上的伤口增加。
她一咬牙,闭上眼睛。不愿意去面对眼前近在咫尺的这个人。
头扬了起来,企图打破两个人之间这被白沐可以营造出来的爱没气氛。
他的样貌,她熟悉的很。此刻即使是闭上了眼睛,依旧能描绘出他的容貌。这样秦若有些懊恼。
她一字一顿,声音带着点微微的颤抖,这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到的。她说:“你,想,干,什,么?”不敢看他的人,连睫毛也像是暴雨中的蝴蝶翅膀抖动,惹人怜惜。
白沐不曾错过她的一举一动,看她因为慌乱而紧张,看她因为担心他的伤势而放弃了挣扎,任凭自己被困在怀中。
他渐渐的,渐渐的将头低了下去。不介意面前的秦若紧紧闭着双眼,脸上终于是浮现出了一抹笑。有些像是雨过天晴后荷塘的莲,只让人觉得如沐吹风,说不出的惬意。
就算这刻的他脸上带着伤,可对他的影响绝对不大。他的眼睛一寸一寸的巡视过她的面容,对于他的问题终于是给出了答复。
他也将声音刻意的压低,似乎只是在秦若的耳畔低语,诉说着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他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得到的――只有你。”
话落,甚至是将头埋了下去,恶趣味的轻轻咬在了秦若耳唇上。
秦若惊呆了。都到了这步田地,什么伤势全忘到九霄云外。
第376章
圆挣的双眼出卖了她,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落荒而逃的呆子。.
一头顶在了白沐下颚,接着就是一阵风似的逃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中。白沐的伤势,他这霸道的表白全成了一场噩梦。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去救他,为什么要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噢,她捧着头。直到在这屋中转了十几二十圈,心头还是在砰砰直跳,想到是只有白沐最后那斩钉截铁,势在必得的三个字。
要她,只有她。
抱着头,无力的摊在桌子上,她真后悔为什么要和白沐开那样关于感情的玩笑,若不是她,若不是这样白沐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将那些话说出来。
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秦若的胡思乱想。
此时此刻,不管是谁来,恐怕她都是欢迎的,因为只要有人她就能停止那些萦绕在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快步冲了出去,直接将房门打开。外面站着的,是秦枫。
秦若心头跃上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秦枫。
她有些忐忑,白沐的表白弄得她神智都跟着紧张起来,根本就不知道需要如何应对。
照着以往的惯例,出了事情她能说说心里话的也只有秦枫。
再一想,这件事情有别于其他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若是她说出来会不会闹得两个男人之间不愉快?
可她若是不说呢?今后秦枫从别的地方察觉到,只怕会更加生气。[]
想来想去,根本就没什么好办法解决。
秦若这就有点想要放任不管了……管他呢,自己这方面总之是不会给白沐任何的念想,只要她能做到问心无愧,时日长了白沐对她的心恐怕也就淡了。
秦若自欺欺人的干脆就绝对放任不理。一跺脚,就站在门里面,冲着秦枫说道:“好你个秦枫,说好的每天下了工都要先来看我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过来。”
眼睛一瞪,腰一掐还真点河东狮的样子。
秦若开门的瞬间,黑沉沉的天色就入了她的眼中。
站在屋子门外面的这个男人,只是保持着一惯面对她的微笑,回道:“好若若,快放我进屋吧。今日这天气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才入了夜就这么冷。”
说着话,还站在原地哈哈气又蹦了蹦,样子又蠢又笨的,一看就知道只是为了讨秦若的欢心,才刻意为之。
他眼睛中带着询问,似乎是不等到秦若开口,就绝对不会进了这扇大门。
秦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招招手,让他快点进来。
关门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真的如秦枫所说,带着阵阵的凉气。
“今天比昨天晚了点呢。”给秦枫收拾了座位,就开始忙东忙西自个儿动手去找茶叶。
上次秦枫对她泡的茶那是赞不绝口,秦若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只要人来到她屋子里,肯定是要拿出来招待秦枫的。
秦枫坐在凳子上,还搓搓手,慢条斯理的说着:“这还没成亲呢,你就已经有了当家主母的自知了?”
半是揶揄,半是玩笑。只要是想到此间事了,他就能和秦若两人成了正正经经的夫妻,心头就是阵阵的泛着甜。
也好,看着秦若现在这般,恐怕今后的生活她适应起来也很快。
听着秦枫的揶揄,秦若并没有回嘴。女孩子家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尽管已经算是私定终身,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意,可归根结底还没完成最后的那道程序,心中总是带着矜持。
秦若正是如此,若是别的玩笑她还能呛声几句,偏偏秦枫一口一个成亲之后,那是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索性就老老实实的为他泡好茶,安安静静的坐在了他身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晚了吗?”秦枫挑了话题,一口热茶下肚感觉整个人精神都号上很多,美滋滋的。
“我来你这之前,先去了趟白沐那。”放了茶杯,也算是给秦若一个交代。
听的这话的秦若,当场就是楞了下。也还好秦枫说话的时候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茶杯,心中纠结在是不是要一口将这茶喝下去,犹豫不决,没有盯着秦若看,不然秦若那样的小动作哪能逃过他的双眼。
“那小子不知道是被谁揍了,我去的时候灰头土脸,话都说不清楚。”秦枫微微一笑,觉得不管是谁,让那小子受了苦他都应该要感谢人家。
咳咳,当然今天他去找白沐,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他和白沐秦若不同,那狗眼看人低的管家分给这两人的都是单独一间的屋子,偏偏到了他那里,说什么是在没房子了让他凑合着和人挤挤,就将他给分了个大通铺。睡觉难受,呆着都不舒服。可唯一的好处倒也是有的,那就是消息灵通。
这厢白沐挨了揍,才被送回去。屋子中同住的一个汉子就幸灾乐祸的跑来再他面前说说道道,人前他可是白沐的哥哥。做哥哥的能不亲自去看看自家挨揍的弟弟吗?秦枫自然是屁颠屁颠先去了白沐那里。
两人之间谈话暂且不提,单说秦枫那表情那说话的语气,在白沐房中不过是坐了三秒,就被那躺在床上的人连连摆手赶了出来。
临行前,秦枫自然不会忘了再损他两次,彼时的秦枫可并不知道下午的时候秦若就已经去救过了白沐,扶着门把冲着里面高声喊了句:“你好好的休息,一会我就带二妹过来看看你窝囊样。哦说错了,是你的倒霉样。”
说完了话,人就摔门而去。没走上几步,就听得屋中哐当一声,他想了想,或许是白沐手不能提,东西没拿好这才砸到了地上,恩一定是的。
“他如何了?”秦若在心中纠结了半天,憋了半晌也才想出来这么四个字,最安全最平常的也就是这么一句随便的询问了吧。
秦枫眼睛一眯,就着烛火看过去那双漫长的丹凤眼中只有好到极点的心情,甚至还能看到忽隐忽现的微光。
第377章
散碎的落在那双眼中,增添了不少的色彩。(.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你不准备随我一同去看看咱们的弟弟如何了?”
弟弟两个字,被秦枫咬的很重,如何那两个字,秦枫更是说的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今日他过来的晚是一方面,想让秦若一起去瞧瞧白沐这倒霉孩子自然是另外一方面的原因。
喝了茶,坐在屋子中,其实想对秦若这丫头说的话还有好多,可什么都比不过眼前这件事情了。秦枫心中窃笑,若是秦若见了白沐那窝囊样子,只怕那小子在他的若若这里就什么形象都没有了。
…………
秦若最后还是被秦枫拉了过去。夜半的天气凉了点,秦枫自个儿一个人过来的时候裹的不厚,现在出去了秦若的屋子,更是比着来的时候胖上了好几圈。
看看自个儿身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帽子,秦枫就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眼睛已经成了一条缝,足以他的满足,弯弯的嘴角,弯弯的眉毛,都是心满意足的味道。
以前要是想着秦若像个居家的女生,里里外外的打点他的一切,简直就是做梦,他可是想都不敢想的。真到了今时今日,头上是秦若亲手带上去的帽子,脖子里是她为自己围起来的围巾,这感觉那就别提多好了。
除了笑,秦枫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了。
“慢点。”身后秦若的声音传了过来,喜上眉梢的秦枫这一路上走的那叫一个快,若是半夜被哪个不知道内情的家丁看到了,还以为眼前过去的只是一道风呢。(.)
“哎~”秦枫会着话,话里话外也是抑制不住的兴高采烈。按说他的性格本不是这么藏不住新心事的人,也是这两件事情赶到了一起,难得的让这个男人有些喜形于色。不过就是一声回秦若的语气词,到了他了口中,硬是答的似乎是在唱歌,尾声高扬而起,低沉的嗓音让人听着只觉得舒心无比。
走在后面跟着他的秦若只得加快脚步,紧紧的跟着他的步伐。可又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今日的秦枫看起来格外的不同。
那声慢点,也是眼看着他人绕过水塘边上的时候,脚下一滑差点就要滚落下去才喊出了声的。
来到白沐的屋子前头,秦若还是打从心底抗拒,就是不想在现在这样的时刻去面对屋子里面那个人。脚下踌躅不前,只是在秦枫的身后默默的站着。
秦枫松了松秦若给自己系的死紧的围巾,想到这里又不禁还是想要笑。笑笑笑,这一晚上,秦枫似乎就是和笑解下了不解之缘,总是想要笑。
秦若从未如此照顾过人,就连父亲也没有亲手给他系过围巾之类的,只有秦枫今天在她的屋子中,耍赖撒娇拉着她的手,只是让秦若亲自给自己系上围巾。
秦若无奈,可又不想违背秦枫的意思,两个人之间亲密的举动多是无意识下做出来的,像这样秦枫捧着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斜飞凤眼张大无辜的看着自己的时候,秦若就是拒绝不了,更是不想拒绝。
她的男人,她不来对他好,她不疼着他还有谁呢。只是轻轻一笑,便遂了他的意,主动替他打点好身上的细小部件。可秦枫是个不知足的,若是安安静静的任着秦若行动也就是了,这人啊那就是不老实,秦若刚将围巾围过他的脖子,他一双手就抓住她的小手,引到自己的面前,亲了又亲。一张脸笑的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
弄得秦若完全的不好意思,费了不小的力气从他手心挣脱出来,眼中带着责备手下动作自然也就大了些,这作用发挥到了秦枫身上,就成了围巾系的死死的,将他整个面容恨不得都包在围巾里面。
可秦枫呢,秦若系好了之后只是得到连他的赞扬,伸手一抱给了秦若一个大大的熊抱,口齿不清照旧是要去展秦若的便宜,隔着围巾还是亲在了秦若脸上,亲的又响又大的一声,还附赠在她脸上来回的又蹭了蹭,有点像心满意足的小动物,讨好自己主人的行为。
秦枫发着呆,不过是一个松领口的动作,也让他心中又升起愉悦的感觉。
“真要进去?”
秦枫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为难样子的秦若。仿佛今日的喜悦只是被秦枫收藏着,秦若并没有感受到。
“理论上,咱们也是该来看看他的。”秦枫盯着秦若不算好的面色,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更多劝解的话,该说的在秦若的屋子中,他早就说了出来。来到白沐的屋子前面,秦若这丫头怎么还是这幅犹豫不定的样子。
三个人伪装成一家人的事情,这齐家堡中人人都知道。于情于理他们都是要来看一看的。
秦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浅浅的“哦”了一声,便闷声不响躲在了秦枫的身后。
秦枫手上正在做着的动作,正是敲响了那扇白沐的大门。
今天秦枫自己来找白沐的时候就曾经腹诽过,管家对他们两人的厚此薄彼,此刻秦若就在身边,他便很自然的对着秦若说道:“这地方可是不如咱们云阳,等级都不明确,还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秦若默了。
秦枫现在的角色就是个没什么用的,除了一身的蛮力也实在是挑不出来什么亮点。这样的人别说是在风雷,就算是放在往日的云阳派当中,只怕父亲能给的职责也只是些体力方面的活计。
敲门后,等待了不短的时间,才迎来屋子的白沐将门打开。
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人高马大,堵着门站着的秦枫。至于秦若嘛,人家一直是躲在秦枫的背后,从白沐的位置望过去,是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的。
白沐和秦枫同样都是很有趣的人,白沐的有趣这刻就表现了出来,他以为秦枫照就是来找自己的麻烦,嘴上肯定是什么德都不留,怎么难听怎么说,尖酸刻薄的程度只让人听着咋舌。
第378章
先前秦枫来的时候,他刚被人救回来,正是身体上最难受的时候,话不愿意多说。(.)秦枫一顿的说道,只气的他心头火蹭蹭蹭的往外冒。
想要反击的时候,那家伙却是一转脸,潇洒的从他屋子中走了出去。
这段时间里,白沐养精蓄锐,又将身上的伤势处理的七七八八,整个人自不是刚才话也说不出来了,看到秦枫堵着门,当下就是一顿喷。
“我当是谁呢。这半夜不睡觉难道只是为了看我难堪?我想秦枫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不等秦枫接话,接着眼睛看了看左右,假装揉揉眼睛,再道:“也不知道是谁,说是让灵芝那丫头来看看我窘迫的样子,人呢?您不是像来说一不二的吗?”
明显已经是在嘲笑秦枫,别将自己太当回事。按照白沐自个的猜测,这时候的秦若恐怕是不会跟着秦枫来他这里凑热闹的。
秦若那丫头,面皮薄的很。如果真跟着秦枫来了,也算是他小瞧了秦枫对那丫头的影响力。
他心中计较着。这才有时间将视线放在面前五大三粗的秦枫身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尽管是捂着嘴,用着最标准的笑不露齿的动作,可一双眼睛中的揶揄又怎么瞒得过就站在他身前的秦枫呢。
秦枫将腰杆儿一挺,理直气壮的任着他打量。不就是想要再拿他现在的行头说事吗,who怕who啊。有种就一直冲着他这不和谐的帽子围巾说事,他就不信站在他身后的秦若,会对这家伙有一丝丝的好印象。[]
秦枫这家伙,心眼多着呢。对付情敌的问题上,两个人那可是根本就不分彼此,就是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斗,单单是斗还不够,还要利用好一切能利用的资源,连秦若对他们的印象也算计在内。
他眯缝着眼睛,一副任君随意侮辱的样子,云淡风轻的即不说要进门去,也不说离开,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胖动物,懒洋洋的在阳光下慵懒晒太阳的舒心,任着白沐对着自己各种的发泄,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
白沐呢,白沐也不傻。擦眼观色,通过对方的神态就能将对方心中的想法窥视一二的聪明人,只是刚刚起了个头,就意识到恐怕目前对自己的情况是不利的,不然秦枫不可能摆出淡定从容的面貌,任他搓揉捏扁的随意摆布。
所以,下一刻白沐就换了话题,肚子中都想好了的那些关于秦枫穿着的难听话,是一句都不往外冒,就让那些话都烂在肚子里,就是不说。再张口,已经是变脸如翻书,刚才的火气全都消失不见,就如同平时他,温文和气,慢声细气的说着话。
他说:“刚是我有些急了,秦若没随着你一起过来让我有些失望。”
虽然这话说出来算是对着秦枫的道歉,可在场的三个人听后,那是心中的感想各不相同。这才是白沐的厉害之处。
你秦枫想借着我的话,让秦若对我的印象更差。我就来个绝的,直接挑明了我生气的原因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因为没见到秦若,才会让我刚才有些的失态。
躲在秦枫身后的秦若,听后更是不知究竟该拿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白沐了。
大白话说到了这里,可以说是在秦枫挑衅,他白沐心中也有着秦若,只有秦若才会让他的情绪失控。
本是已经准备站出来替秦枫说几句话的秦若,又缩了回去活像个埋在壳子里的蜗牛。因为担心着两个人的关系破裂,白沐的感情她都没有对秦枫提起,只想着日后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淡下去。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也就是了。
秦枫猛然睁开了眼睛,双目如炬紧紧的盯着白沐。身后站着秦若,他可是心知肚明。尽管白天的事情,秦枫并不知道,可白沐对秦若的心意这件事情,他早就有所察觉,自然不是一天两天。
“你小子倒是挺有勇气。”他赞赏了一句。接着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你对秦若的那点子心意,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我也懒得和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开了,那我也就和你说几次掏心窝子的话。”
他再次站的笔挺,就算是现在这乱糟糟毫不相称的打扮和他臃肿的身材,也掩盖不了他个人的光彩。那个信心十足,睥睨天下的秦枫又回来了。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说的话,你都好好听着。这些话,我也只会说上这么一次。”
不待白沐的回答,接着便是他的话。噼噼啪啪的砸在白沐身上,不留情面全都一股脑讲了出来。
“你了解秦若多少?”这是他最基础的问题。问这问题的时候,秦枫眼中浮现的是从小到大,秦若那张讨喜的面容和他们在云阳山中相处的点点滴滴。
唤起白沐的,却只有两人在伏羲山中几个月的相处。相处中多半还是灵芝****里带着逃跑的念头,而他忙着捉弄这只灵芝。
“你有本事护她周全?”秦枫的第一个问题,已经让白沐的面色不太好看了,这第二个问题,就更是让白沐答无可答。
“连自己的姐姐都保护不了的一个普通人,你又拿什么来保护秦若,你可知道她面对的敌人,是你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难缠。”
秦枫绝不会在这时候留情,只想让白沐自惭形愧,打从心中打消了对秦若的一切念想,说出来的话自然无所顾忌。
“你又想过,真的和秦若在一起之后,你这样一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大少爷准备靠什么来养活秦若?”
抛开前面的两条都不提,他们两个人就算是真的在一起了,白沐能将秦若这块宝贝疙瘩养的如花似玉,只负责每日里开开心心的?就如同他想象过他和秦若的未来,那样的生活是他所求想要带给秦若的。可白沐能做到吗?
就那瘦胳膊瘦腿的小气样子,一阵风吹过去恐怕他的人都要跟着晃三晃,凭什么养活秦若。
不用多,就这三条,每一条说出来都能让白沐哑口无言。
第379章
只是沉默以对,不曾说过一句话的白沐,在听完了秦枫所说的三条之后,终于给出了反应。(.无弹窗广告)
屋子的门打开着,两个人就着这么一星半点都算不上好的位置各据一方。
对于秦枫刚才所说的话,他也许是都听了进去,也许是一句都没有听,从他的神色中,很难让秦枫看出来端倪。那样一张平静如水的面容上,所能看出的只是他淡漠的表情。
白沐向着秦枫的方向迈了一步,这一步就能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很多。他用着慢条斯理的语速,唇瓣一张一合,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
他说:“你说的这些,或许是今后我和秦若真的好了之后要考虑的事情,可是作为自诩秦若保护神的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那样的考虑存在着别的问题?”他一顿,声音照旧是好听的能够醉人,略微的停顿不过是在给秦枫考虑的空间。
“你所求,所做。所谓的喂了秦若着想的那些个事情真的就是从秦若的角度出发的吗?我的所求所需和你完全不同。在我看来,你的那些个条条框框更像是在为秦若找个亲生的爹而不是一个爱她宠她,只想着和她在一起的男人。”
他收了声音,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回声还未曾歇下,留给秦枫的是另一种考量。
再说下去,只怕从白沐这样的人口中还是听不到别的说辞。秦枫所诉说的每一样,今天的他也许都做不到,可谁在乎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没人知道,表面上看着斯斯文文的少年心中,住着一团火。他有着别人都没有的疯狂和执着,对于秦若的感情正是这团火焰燃烧的地方,今后的事情谁知道,他所求所图的只是今天,今天他既然对灵芝有了有别于常人的感情,他就想要抓住她,牢牢地绝不会轻易松手的将她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只是想要得到她。
秦枫说的那些话,或许没有错。从眼前的情况来看,也许今后的今后,他和秦若在一起之后那些都将成为他需要考虑的一部分,可谁在乎呢。真到了那样的一步田地,他就不信自己应对不了。为什么要庸人自扰,在还没确定能不能和秦若在一起的时候,就为那些世俗的事情去发愁,而不是抓住现在的每一分一秒用在当下,只将自身的精力放在让秦若喜欢上自己?
他有些想笑。胸口却是闷闷的,只要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就会联想到秦若是和这家伙走在了一起,又什么比得上他将人从秦枫手中抢过来来的更加重要呢?
他的几句话说的绝对不算重,甚至是连加重语气这样的行为也未曾用在身上。讲出来就如同往常日子中,那些平淡如水的对话,一点的起伏平仄都不带的。可偏偏话中带着的揶揄,只让秦枫心头也跟着翻起了怒火。
本以为那三条一出,就能令得白沐看清楚他和秦若之间的不适合,自动生了退意打了退堂鼓。可你听听那小子都说了什么话?那些不负责任的话是从这人口中蹦出来的,他没听错。
是给秦若找爹?天大的笑话。
他从刚才的义正言辞也换上了另一幅的面容,那是少有的用在身边认识的人前的一副面容,不带任何掩饰只用他周身的气场,就能震慑住对方的一种面容。
他周围的空气也跟着秦枫这猛然的转变开始变得凌厉起来,显而易见的变化自然也能引得白沐的瞩目。
秦枫动了真怒,在秦若的事情上总是执着的坚持着用最认真的态度去面对,造就了他听到白沐那些话后的怒火。在他听来,白沐刚才所言所想才真的是无稽之谈,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想着要拥有秦若,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凭什么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你知道咱们两人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漆黑的眼睛正如同黑夜中猫的视线般,牢牢的盯视着白沐。怒火使得瞳孔中有着诡异的亮色,让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的人只能感觉到无尽的凉寒。
生气,愤怒,怒火中烧。这些词语恐怕用在现在这一刻的秦枫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他。他从不知道,白沐的心中居然是这样去考虑秦若的事情,那是他根本就看不下去的,不能容忍的。秦若对他的意义,没有人能够明白。
“你只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以自己为前提。”他幽幽的盯着白沐,让白沐觉得被那样的视线锁着,更像是被蛇盯上了一般,随时伺机而动好给予自己致命的一击。
争论中的两个人,都是动了真格的,用着各自的方式在表达他们的观点。意见相左,引发的却不是最普通的争论,而是两个人心中对于感情问题的看待。
“哼,只是和你持的意见不同,就要给我扣上这样的大帽子?“
白沐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他能用一百种方法去说明自己的想法也没有错,现在也只是先回声呛了秦枫一句。
秦枫的怒,秦枫的威压,秦枫所表现出来的气场放在别人身上,也许早就吓的那人说不出来话,对于他只有屈从,可放在白沐身上,就统统全部管用。
白沐就是不怕他,都有骨气在他面前提出自己喜欢秦若又和他完全持有不同观点的人,打从骨子里就是对秦枫一点都不怕。
他冷冷的旁观着,放任秦枫在自己面前的做法。尽管连身体也要在这份威压中渐渐弯曲下去,他的想法却是没有谁能够撼动的。
白沐用的只是最基础的一种无视,来应对秦枫的威压。
“你们够了没有?!”
一直在秦枫身后藏着的秦若,终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两个男人水火不容,不过就是因为一个和她在一起的态度问题,也能如同孩子般吵闹上半天。
若是她再不站出来,这场闹剧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她从秦枫的身后缓步而出,说话的同时人已经一步站定在两个人中间。
第380章
尽管此时此刻,面对白沐的时候多少还是会让秦若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可毕竟此事因她而起,她只想将这件事情就在此地解决掉。[]
“你……”她首先看向的自然是秦枫。就算是说到了天涯海角,在她秦若心中秦枫还是排在前面,这点无可厚非。她说话的时候,自然也是先仅着自己人说道说道,也才好意思再去说别人。这在秦若的心中就是亲疏远近的区别。
“不过号称过来看看白沐的伤势吗?扯的全是什么鬼话!”秦若不好直接说秦枫的观点放在这里是对是错,她心中自然是有着衡量比较,不过对于白沐这个外人吗,那就不足为道了。
将脸转了过来,正对着秦枫。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很严厉,可只有面对着她的秦枫知道,这时候的秦若是在笑。
眉梢眼角全是半月的形状,笑的甜蜜蜜的望着他。只一瞬,就能让秦枫的心也跟着融化,随着她一起摇摆。
她继续着埋怨的话,似乎就是完全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秦枫身上,手上也顺势搭在了秦枫的脖领间,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不停的忙碌着,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将秦枫那被她系的死紧的围巾收拾得舒舒服服。紧跟着让人打量起来,也觉得秦枫看起来舒服了不少。
她左右换了位置看了又看,觉得这样的秦枫总好过刚才的模样,踮起脚尖,双手拉低了他的头,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道:“你和他置什么气?”
一个眼神,娇嗔中带着点小埋怨,只需要这样的一个眼神就让秦枫心头火刷刷的全部退了回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即便是知道自己对秦枫的影响力,秦若也不曾就这么当众用出来。只是现在这时刻,不同于以外任何的时间,她想通过自己的动作来表现出和秦枫的亲昵,让白沐自打退堂鼓。
秦枫这厢耽误不了多长的时间,秦若一从秦枫后面现了身,马上就成为了两个争执中男人的焦点,她的一举一动几乎就成了两个男人视力的落脚点。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随之起了变化。她说完了秦枫,也将手上的一套动作都执行的差不多,这才施施然转头面向白沐。
此时此刻,就算是心中略微还是带着尴尬,她还是直面白沐。
一双手却是背在身后,手指勾勾冲着的只能是秦枫。
她迎上他的目光,秦若一双大眼清亮明澈,不曾因为听到白沐刚才那番表白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她也是平静而舒缓的声音,有别于之前喝令两人胡闹的那嗓子,现在说出话来也会让人觉得娓娓动听。
她说:“白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就如同你看到的,我和秦枫已经是在一起的两个人,你所做的事情在我看来也便都成了多余的举动。”
秦若说话的时候很注意,相当的注意。她对白沐的印象,这是个不比秦枫差多少的自恋家伙,也高傲的很。一句话说错,恐怕就会让整个人的自尊心受到伤害。于情于理,她和他始终还算是一起走过一路的朋友,实在是没必要将事情做的太绝。所以遣词造句的时候,秦若心中都是掂量过的,尽量将话说的圆满又不伤人。
“喜欢一个人没有对错。只是恰巧你喜欢的这个人有了心上人,我在这里唯一能对你说的,除了抱歉好像也实在没有什么。”
她不想面对,终究还是要面对。本意识想着随着时间慢慢的将这件事情缓上一缓,等到白沐对自己没有什么感觉了,这件事情也就淡了。他们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偏偏所有的事情都是事与愿违。前脚才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后脚就碰上两个人因为她已经开始起了争执。
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他继续说:“我不想我们之间,连朋友也没得做。”
这算是秦若一席话中说的最重的一句了,这句话已经是在告诉白沐,如果他们都是依旧执着在这样执念中,等待他和秦若关系的,恐怕只有梳理,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很明显,两个人当中,秦若明确的用行动,用言语身体力行的告诉白沐,她的选择从来就只有秦枫。
说完了话,她转身。从新和秦枫肩并肩站在了白沐的对立面上。
秦枫勾着她的手指头,在秦若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已经将姿态放到最低,只做个乖乖站在秦若身后默默支持她的男人。
那样的一番话,秦若说的并不轻松。听在秦枫和白沐耳朵中,当然是个中滋味,只有本人知道。
她松了口气,自己也觉得轻松不少。该说的,能说的她都已经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接下去要如何,只看面前的白沐,究竟是用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们。
他们等着,肩并肩手拉手静静的就站在白沐的面前,对着鼻青脸肿即便是上了药,脸上还是照旧轻轻紫紫的白沐。
“呵。”一声轻笑,仿佛是羽毛落在地上发出的微不足道的叹息声。所有关于他白沐的不甘心,似乎都随着这一声轻笑付诸而去。
接着站在门外的两个人,等到的是白沐大开了房门。他一转身,潇洒的只留下细瘦的背影存在两个人的视线中。声音也随之飘了过来,带着点洒脱的味道。
“还等什么,不是说来看我这个病人吗?”抬眼望去,那背影只让人觉得格外的孤单刺眼。
秦若和秦枫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是带着点疑惑。白沐前后的转变太过,已经超过了他们预期。偏偏,这样的结果这样的举措,却又是目前来说对他们三个人来说最好的一个平衡点。
秦枫作为男人,自然是大人有大量。就算是对白沐还是心存芥蒂,此时此刻白沐的姿态放在那里,他也不会甘心落人之下,大手一签,带着秦若进入到了白沐的房间中。
三个人之间,仿佛刚才存在在门前的那一幕从未出现过,只如和睦的一家人。
第381章
秦若任着秦枫牵住自己,走在他的一侧。[.超多好看小说]就算是心中不明白白沐变脸如此之快,可也算是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情到了这里就可以打住。
“伤到筋骨了吗?”
秦枫先秦若一步跨入到后屋之中,白沐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自然很自然,自然到两个男人所作所为,已经像是梦中发生的一切。
只看得秦若瞠目结舌。后屋中就是白沐平日里睡觉的地方,他被安排到这屋子也不过才短短的几天时间,清清冷冷的房间中,空荡荡的,连个最基本的摆设,小玩意一应全都没有。
扫一眼四周,就是纯然的石头房子一间。
白沐已经是坐在了床沿上,靠着床背,看着他们两个人。
“也不过就是被几个粗人打了几下,可能看着伤势是严重了些,不过你们放心本源是不会伤到分毫。”
白沐受的那些个伤,看起来挺重,却都是皮肉伤。回来之后自己一副药剂下去便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说完了话,刻意瞟了秦枫一眼,那一眼的含义让秦枫觉得很诧异。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中包含的那些不安分因素,他就算是视力不好也能看得清楚。
可当他在望向秦若的时候,挑衅的意味全无,只是如同一位老朋友看着自己人般的带着熟稔,却不见任何别的企图。
白沐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只是在眨眼的时候,就像是蝴蝶扑闪着翅膀,灵动迷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睫毛下面的眼睛,望着你的时候更是仿佛得到了这个人全心全意的关注,黑白分明的瞳仁里,似乎就只有你一个人。被他看着,只能感觉到自己被重视,同时还会不经意的被那双迷人的眼睛所吸引,陷入他的温柔乡中。
关于眼睛,关于外貌这些都是天生的。白沐和白霜在这点上尤为得天独厚,都得到了父母遗传下来的一副好容貌。白霜宛如仙子下凡,白沐就只如偏偏少年,带着浓厚的书卷气。
两个人只怕走到哪里,都是要吸引眼球的。就算现在容貌已经做了不小的变动,可那双眼睛是变不了的。
白沐盯着秦若的时候,就给了秦若另类的错觉。仿佛他只是在和自己说话,全心全意的望着自己。
秦若晃晃头,无论这种错觉是不是白沐的本意,她都不愿意去接受。只能从自己这方面单独去拒绝,想要将刚才接受进脑海中的那些悸动全部抹杀掉。
“好了,如果你没什么事情,我们就不打扰你了。病人总是需要更多的时间用来休息。”
进来屋子里不到一分钟,话都超不过三句秦若就将自己的态度放了出来,只想着离白沐远一点在远一点。这样的男人,靠近他也会让秦若觉得不安。他本身就是一颗最大的定时炸弹。
这番话说的客气,可屋子中的三个人都知道,秦若这是明明白白的根本就不愿意在屋子中呆着。
是因为有他白沐在吗?
什么时候他和这株灵芝的关系已经走到了这样的田地,小姑娘只想着躲得离自己远远的?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白沐眼中倒影着的正是那一高一矮两个轮廓。
秦枫还牵着她的手,是为了在自己的面前显示出来主导权,秦若的归属权吗?
他坐在床边,舒服的扬起了头。对着天花板的面容,突然浮现了一丝的笑意。
走吧。离开他的世界越远越好。
嘴角一动,牵动着面部的肌肉跟着疼了一下,这才唤回了他的思考,心中早就拿定主意的白沐捂着半侧脸颊,微微眯起了眼睛。
空落落的天花板,一如他的心头。没有着落,只是荒芜一片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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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难眠这个词注定是要联系在白家一对的姐弟身上。白沐睁着眼睛,明亮的视线中哪里找得到半分的睡意。
同样情况的,还有白霜。
她睁大了眼睛,黑漆漆的屋子中安静的就算是一根针落在了地上,也能听到动静。
头下枕着的,是齐涛的手臂。带不来温暖,只能让她生出更多的悲切之意。
一闭上眼睛,那些关于韩川的画面就无休止的往她头脑里面钻,挡也挡不住。只有经历过白霜这些事情的人,才会对她生命中每一个来之不易的感情都格外的珍惜。更难能可贵的,是那个傻子一样的男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曾想过放弃自己。
“是不是还没睡?”
白霜躺在床上,背对着齐涛。并不想面对的那个人,只是轻轻的放出来一句询问,也会让她整个人跟着僵硬片刻。她想,这就是自己对齐涛最真实的反应,无时无刻都充满了防备,从未想过真的和他和平共处,一如这尘世中其他的夫妻一般,尽管现在的她,在身份上还是他的夫人。
他的话语很温柔,这样的温柔在之前两个人的相处中,很少出现,甚至是有着面对心爱的人时候才有的体贴。
齐涛搂着的姑娘,背对着他。睡的迷迷糊糊的男人语气中能够听出来还带着浓浓的困意。她想,或许是齐涛将自己和什么人搞混了。
她不说话,只是慢慢的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柔软的程度,让自己做到不在那么紧张,至少在齐涛的面前不要露出什么马脚。原本轻微的呼吸,更是几乎都要凝住,已经将频率放到了最慢。
其实,她并不知道身后的人究竟是睡到一半临时起意问出来的那句话,还是真的在询问自己。可她就是不想和他说话,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一天的时间,全都用来应付这个男人,午夜梦回,就让她有点属于自己的空间吧。
“是不是还没睡?”
他再问,这次的询问已经不同刚才那带着浓浓鼻音的语调,而是换上了更多的清醒情绪。话语也从刚才纯粹的询问中,多出了几分的肯定意味。
白霜知道,自己不能再装睡了。齐涛恐怕是很确定,自己根本就还没有睡。
第382章
“我有些饿了,才刚醒过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无奈之下,语气温吞的回了一句。算是对齐涛问了半晌话的答复。
曾几何时,睡到夜半那个小猫一样的女孩,偷偷摸摸惦着脚,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前,被他发现后,委屈的嘟囔着:“我就是饿了,想要找点吃的去。”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心中其实是对秦若一千个一万个不满意。从未听说过谁家的人修炼了百年,到了今时今日还是****贪嘴,惦记着吃。那时候的他还年轻,很多的心事根本就藏不到心头,举动中总是会泄露了他的心声。
他有些不耐烦,夫妻才没几天,****夜间都被这小耗子一样的秦若给折腾起来,黑暗中默默的听着她踩错步子,碰着绊着。他简直都不敢想,云阳那个一脸威严的老顽固,究竟养了一个什么宝器女儿?
夜色中,翻了个身躺在床中,看着她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语气中却是听不出来他丁点的不耐烦,只有满腹的柔情,温柔的一如所有新婚夫妻间那个对妻子浓情蜜意的丈夫:“小心点。我让人在咱们屋子里放了几样的点心,都是你爱吃的。”
天才刚刚擦了黑,这好奇心超强的小猫就窝在床上埋头大睡,他回来的时候蹑手蹑脚,却是记得让人端上了点零食,想着这丫头入了夜会自动自发的起来觅食。
房间中即使是没有光照,透过月亮的光线,还是能看到那只小猫猛然转身,一脸惊喜的表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蹦蹦跳跳对着床的位置便冲了过来。耳朵里一下炸开了,全是这只馋嘴小猫欢欣鼓舞的讨好声。
“齐涛,齐涛。你真好。”她眨着眼睛,每一次眼睑闭合,都像是只淘气的蝶,带着顽皮。
一张巴掌大的面孔上,都是对他的讨好。
床上陷进去了一块。那是秦若这只小猫跳进了床里,蜷着腿匍匐在他身边造成的塌陷。松软的大床,铺陈的重重叠叠,都是按照婚后她的吩咐,增加了几层的被褥。
这只面前的小猫曾说,床一定要睡着舒服。她生无大志,只求这吃睡两样上能够称心如意,再有个疼她爱她的丈夫,此生便是圆满了。
听到这话的第一个瞬间,齐涛的反应是:这丫头居然连辟谷也还不能够。无数年的修炼,都炼到狗身上去了。
他将手一挥,秦若那软软的小身体就被圈进了他的胸前,秦若的人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是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丫头,吃完了东西别急着睡,过一会消消食在回来睡觉。”
他嘱咐着,幼时母亲在世的时候,总是温柔的对他如此,今日里也让他有了说出这句话的对象。
可秦若看不到的那张面容,模糊在黑暗中,却是别的样貌。
秦若点点头,一心都是屋子中放着的几样点心,齐涛明白,留得住她的人,她的心也早就飞到了点心身上。索性放了她自由,看她照旧欢快的奔向桌子,大有谁也拦不住的气概,眉眼不自禁就染上了柔软的色泽,让他整个人也看着温柔了不少。
从那之后,齐涛居然养成了习惯,总是会在入夜前,在自己屋子中放上几样的小点心。这习惯,一直持续着,没有人知道原因,即便那些照顾了齐涛无数年的贴身佣人,也只是谨记,不论是走到哪里总要随身带着小点心。
“屋子里有才放过来的点心,你凑合着吃点儿,先对付对付吧。”白霜说话的那一瞬,为什么又让他回忆起了秦若,总是这样,在自己不经意之间,秦若就像个幽灵,无时无刻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是他亏欠了她?所以直到今日,她也阴魂不散,****夜夜的跟着自己?
他一怔,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真的是有鬼魂一说,他是不是能将秦若的鬼魂带在身边,重续他们的前缘?
一抬眼,看到的正是听了他的吩咐,已经光着脚踩在地面,一步步走向点心的白霜。
这一幕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月光中的白霜永远带着清冷的气质,和秦若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他麻木的想着,这才是儿时立志中,自己想要追求的女人。只要这下清中最好的女人,最好的东西,不都是他发过誓言的吗。
白霜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也很秀气。小口小口的咬着,一口之后就是闭着嘴巴慢条斯理的咀嚼,每一个动作都是标准到了极致,大家闺秀的样板。
他看着看着,居然又遛到了秦若身上。那丫头吃东西可不秀气,尽管也是同样的动作,吃东西的时候唇齿不外漏,可为什么在他的眼中看来,就是比面前这木头美人让人舒心呢。他跑了神,居然还真被他找到了答案。
秦若那丫头身上带着一股子的朝气。他那位古板的老丈人能养出来这样的女儿,连他也要说一声佩服。
有的时候,自己静下心来想一想,有秦若这只小猫在身边的日子也算是惬意。尽管他不如今时今日的名声大振,可总是身心舒服。
宛如催了他那么多次,让他下手取了秦若的性命,他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拒着。没人知道,最真实的原因,是他自己舍不得。
舍不得这三个字,就如同他心中的秘密。不敢也不愿意在别人的面前显露出来丁点的痕迹。
他拖延着,熬着时间。一次又一次下定了决心之后只要看到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秦若,就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下不去手。
他曾问过自己,留着她是让自己在她那怨恨的目光中寻求一点点的心理平衡?他没那么伟大,做都做了的事情,又如何去计较之后的结果。真正触动他心弦的,恐怕只是他对秦若的喜爱。这份喜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深浅,只是想到要将这只属于自己的小猫杀掉,他胸口就异常的闷,又烦又闷。
“我吃好了。”白霜轻缓的一句话,打破了他沉思中的回忆,抬起头面前只有眉目如画的精致美人。
第383章
一张鹅蛋大的脸蛋上,如期如水的一双墨影黑瞳,小而形状优美的唇,一切的一切和记忆中那只小猫都不相同。他的小猫,曾经的那只,有着的只是巴掌大的一张小圆脸,水汪汪的大眼睛。
总是似乎在无声中诉说着属于她的情话,他和她的情话。白霜的眼睛也是会说话的一双秒目,可这双眼中的情谊不似小猫的直白,也不似小猫的讨他欢心。
她的瞳孔中,总有着他身为男人读不出来的东西。
“吃好了?”他下意识的****,自己可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是真的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不过就是顺口问出来,当做回复白霜的一段话。
面前的美人,投过来的一个眼神让他心跳莫名。那却只是白霜有点诧异齐涛刚才反常的举止,做出来的另一个自然动作。
悠然如同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那个男人,也终于是在这样的眼神下,渐渐的清醒。关于秦若的每一次回忆都不是出自他自愿的,却又似附着在体,只要是不留神就会一点点的侵占他回忆的空隙。
他张开了口,黑暗中呼出一团郁气,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丝小睡后被打扰的清醒。
“黄沙岗的夜间,还是有些凉。”
赤脚踩在地板上,精灵般的白霜听到这句话,只是将一只纤纤玉足收进自己的裙摆下,她倒是忘记了,这个男人和她有着区别,黑暗中也是能将她的情况瞧的一清二楚。
“藏什么,你身上又有哪处是我没看过的?”
齐涛有些想笑。(.$>>>棉、花‘糖’小‘說’)刚刚在自己身上奔放如火的女人,这一下了床可是连那小脚都不愿意给自己看了。
带着点揶揄的调调,话未曾完全落下,又想到了秦若。
拳头落在床中,就算是用了力气打在绵软的被褥之中,照旧是翻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有些丧气自己的思绪最近脱离掌控的次数越来越多。
几乎到了无时无刻都能联想起来那个人的地步。
“怎么了?”白霜那温柔细腻的声音,从耳朵边传了过来。
未曾唤醒他的烦躁。
他将她伸过来,扶向自己的手指大散,没有对白霜的歉意,更没有因为这样做而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合适的意思。只是沉了声音,冰冷冷的听起来有些像和她不想熟的路人。
“没事,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留在这里的夜半,林林总总算下来不过就是个把的时辰,两人同床共枕也总共不超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却是用了大半的心思在想秦若。
说走就走,对于白霜和齐涛来说,仿佛都是不成文的规定,更像是他们之间早就熟悉了的一种相处方式。
齐涛走字刚落了音,白霜已经是坐在床边,还保持着刚才扶他的动作。
有些悻悻的收回了那被打散开来的手,并不将这些当回事情。一转身翻转躺进了舒服的被褥中,对于齐涛说走就走的行为,根本就是一句话也没有。
她背过身,脑海中想到的已经是韩川。如果今天这样的夜色中,睡在自己身边的是那个男人,他们会不会也是形同陌路,彼此间连一句问候也难以做到。
不成眠的人,总是有着各式各样的心事。每个人的都不相同,又或者都是相同。
今夜只不过就是这万千他们经历过的黑夜中的一个,却因为不同的人,造成了许多人的失眠。
齐涛从白霜的房中出去,并不急着回去自己的房中。
脚下走过的每一步,都可以说是根本没经过他的考虑,纯粹的信马由缰,自由自在。
步子不大,披着披风踏着月色的他,茫然中几乎都是顺着脚下的影子在移动。
“若是你真的在天有灵,会不会回来看我?”
天上连朵云彩也没有,稀稀疏疏的挂着几颗星子,最惹眼的当数那弯成笑脸的一汪月色。
只稍一眼,就能将这样的月亮映在瞳中。
他对月而问,问出了之后又觉得自己越发的可笑,倘若真的老天有眼,秦若那只小猫恐怕要做的事情只会是找他报复,将他撕裂。又怎么会给自己好脸色,会一心记挂着他,回来探望他。
低下头,入眼的只有自己一双脚。
临行时匆匆提了鞋,这会儿看过去自己竟是连一双鞋子都没穿好。
有些想要笑,又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四顾周围,郁郁葱葱的花草中,只有他形单影只,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是因为前段日子,那个跑掉的妖怪和秦若有联系吗?
扪心自问,似乎所有的不正常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他日复一日想念起秦若来,也正是从那之后的日子才发生的事情。
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问清楚她和秦若之间的关系,心病还需心药医。
“掌门,可找到您了。”
本是清净的夜晚,一个女声陡然拔高的呼叫声,往往是打断人思绪最佳的良药。
齐涛走出来,是以为自己不会被打扰。今夜自己的行程,宛如那边是知会过的。
他没有答话,眼神淡漠的看着面前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侍女,说完了话后,人便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来看看掌门还有什么需要。”
这侍女齐涛对她的印象不深,宛如身边的人换来换去,留下来的日子都不算长。唯一一个能让他记忆深刻的,也被他使了手段,处理掉了。面前的这个,恐怕是新调上来的,他顶多见过一两次。
他冷笑。对上宛如的时候还不愿意撕破脸,可面对一个下人,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他生气呢。
“你家夫人真是操碎了心,这都几更了还要过来问问我看有什么需要的?”
秦若去了之后,宛如是一天一个模样,原来小鸟依人的那个女人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是现在这个****想着独掌大权,将他牢牢的控制在手中的怪物。
“掌门说哪的话。夫人这也是关心呢。最近几****到夫人房中走动的少,她心中惦记着您。”
第384章
不过就是个伺候主人的奴才,也能将话说的这般漂亮,维护着宛如。(.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齐涛侧目,幽深的视线第一次对上了这个女人。
她穿着素色的长裙,头发紧紧用了一根钗子简单的固定在头后,全身上下没有分毫打扮不得体的地方,若是真要鸡蛋里头挑骨头,也只能说这丫头形象不错,长的可就没那么板正了。
他嘴角勾了下,笑意并未流泻。这些倒是符合宛如用人的原则,无论什么情况身边伺候着的,总是找些其貌不扬的。
“那你主子说没说过,若是在这院子中找到了我,可还有什么后续?”
晃悠了大半天,想了许多的事情。猛然间碰到个丫头,齐涛居然还有了说两句的兴趣,即便这丫头是宛如的人。
他审视着她。长裙一看就是风雷堡的标配。灰扑扑的颜色,不论是谁穿在身上,都会显得老上几岁。
全身上下,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胸前那朵别致的花。六瓣的花瓣,中间无心。
正是这身衣服,让他知道面前的女人只怕是他过来齐家堡的时候,就从风雷中出发开始向着自己的方位进军。
前前后后耽误了点时间,找到他人的时候,恰恰好就卡在了这不上不下的夜色中。
“你是哪个分派的?”
一个问题,得不到答案。
齐涛问出口后姑娘只是低着头,恭敬恭顺的站在他的面前。通过这样的表现,他就知道自己的问题恐怕是不会有答案。[.超多好看小说]接着才有了现在的问题。
刚问完话,对面站着的丫头果然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向只小鹿,眼睛中湿漉漉的。
紧跟着的,就是他心情大好。
“奴婢原是总派中的,前段日子才调过去照顾夫人。”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只能是宛如。风雷堡中无人知道白霜,自然也没有霜夫人这样的名号。能被叫做夫人的,只有宛如。
“原是我派中弟子?”
齐涛刻意忽视掉她刚才那冒失的举动,就当自己根本未曾和她的视线相对。原先倒也是有过这样的先例,正是宛如开的。她****缠着他,对他说这外面的丫头一点也不好用,不如就从堡中调些女弟子供她差遣。
他应了,只当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聚在宛如身边的人,却都是些大有前途的女弟子。
发生了几次这样的事情后,齐涛有点不耐了。他门下众多的弟子,可不是只为了伺候一个女人,他们有更大的用途。
三令五申,又和宛如因为这件事情争吵了不下几次,才绝了她的心思。今日里自己碰到的居然又是个从他门下挑过去的精英吗?
对面那丫头点了点头。依旧是趁着他沉思的时候,偷偷的抬眼看了过来。
不知为何,这样的举动取悦了他,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严厉话语猛然间打了突,就在她望过来的视线中,变成了平静的语气。
“若是你家有什么难处,和派中长老说说,他们应该能帮的上忙。”
没有利益,又何来放弃了大好的前途,甘愿做了宛如身边的丫头。稍一联想,也能知道其中的奥妙。
对面丫头的那双眼睛,有神而精神饱满,以他现在的修为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来只怕早就入了辟谷的阶段。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第三次看向齐涛的时候,终于是在诧异中和他有了交会。
却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接着就又低下头去,对于齐涛的之前所说的那些话,统统用了沉默作答。
留给他的,只是一头漆黑的发色。
他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三次的打眼偷瞧,那样带点好奇还有点畏缩的目光,总是让他硬不下心肠对面前的人拿出掌门的派头。
索性他也由着自己的性子,选择了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和她说话。
他说:“你有想过,留在我身边伺候我吗?”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并不是完全的不经过考虑。他有着他的考量,身边多个自己看着舒服的人,总会让人心情好上许多。这丫头目前瞧上去,也是个忠心话少的,他不觉得留她在身边有什么不好。
或许是今天的夜色太美,或许是那双眼睛太像秦若偷偷打量他时候的感觉,总之此时此刻的齐涛生了将人留在身边的想法。
他问的很随意,随意到好像就是在今天的天气是什么样那般随意。
只有耳朵,已经稍稍的竖起,等待着对面丫头的答案。
“奴婢若是同意了,是不是今后这齐家堡就多了个什么夫人。”
他绝没想到,看起来很温顺的一个丫头,给自己的答案居然是这样。更想不到,她一开口,语调中甚至带着微微的嘲讽。那种嘲讽,只让他觉得哑口无言。
他本该是生气的,愤怒的。在他的想法中,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让这丫头过来身边伺候自己,没事的时候自己能看上她两眼,看看她那酷似秦若的眼神,便也算是一种满足。
听了她的话,他才知道。面前的人,是将自己的意思完全的曲解了,曲解成了另一种含义。
可他就是生不起来气。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全成了平静。平静下却是更想将这个女人收在身边。
宛如挑人的时候条件繁多,其中的花花肠子他不是不懂。近五十年的时间中,其实除了宛如,他的生命中真的没有其他的女人。
白霜了另当别论。这方面他节制的很,也不是太在意。
面前说完了话,马上垂下头去的姑娘只让他看着好笑。真以为他齐涛就是个以貌取人的男人?挑来挑去送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丫头,合了他的口味她却不知道?
“我只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当我的贴身丫头,跟什么夫人的,扯不上边。”
他终于是说了出来,她若是会错了意,他就让她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不是她所想的。
白霜是个特殊的存在,那样的存在一个也就够了。有段日子,他功力大减,唯一能借助的,只有白霜这样特别的体质。
第385章
“掌门这又是开的什么玩笑。(.无弹窗广告)夫人和掌门本就是夫妻两,我伺候着夫人便是伺候着您,总归是咱们风雷的丫头。”
她说话的时候并不妄自菲薄,却也不说不愿意伺候齐涛,只说本就该是她分内的事情,两个人都是她该伺候着的。
“若是照你这么说,那宛如那的心腹也便应该是我的心腹?”
齐涛举一反三,回的极快。说话间只是看着她,目光笔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藏着太多他看不明白的存在。
“这……”先前的能说会道终于是被齐涛的一句话问住了。她说的没错,伺候人这件事情上,确实说的有道理,可到了齐涛的这句话,却总是要逼着人分出来个彼此,分清楚她所要忠于的派系。此时的话语,已经不是单凭照顾夫妻两人就能糊弄过去的了。
齐涛是在让她自己挑,挑清楚所站的位置,选清楚背后的靠山。
她踌躇的时间不多,站在那里的齐涛在她开口前的这段时间里,并未枯等很久。许是只看了身边园中花草的功夫,就得到了这丫头一句答案。
“如果是掌门需要,我必当全力以赴。”
她抱了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然换上了为风雷弟子时候的做派,对于自己的掌门行礼是必须的。
正是通过这些动作和她的言语,来表明自己心中始终是向着齐涛的。
“起来吧。”单膝跪地的动作,他见的多了。门下弟子对他行的礼,都是如此。
面前的丫头半蹲着,行的却是誓忠礼。[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说明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心知肚明。
“还有一事烦请掌门操心。”
若说之前齐涛问过她可有什么难处,这丫头并未给予答案,也是在这一刻才算是说了出来。
齐涛让她表忠心,她都做了。
“什么事情,说来听听。”冲着刚才这丫头的反应,一系列的行为还有那变化很快审时度势的态度,齐涛心中自然是觉得无论这时候,丫头说了什么他都是要听上一听,管上一管的。
“我家中幼弟还在夫人手中,望掌门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帮忙。”她刚才就未曾起身,得了齐涛的吩咐后也还是保持着原样的姿势。
始终低垂的头,两个人之间进行了无数的对话也只是深深的将头埋在颈项间。留给齐涛的,仅仅是那头乌黑的发色。
“这事好办。宛如原让你过来,又是存了什么心?”
他盯了半晌她的发,无非就是姑娘家简单的发型,看得多了也生不出什么感觉。
偏偏正是因为看不到样子,让听她说话的人反倒是多出了一种能辨是非的情绪。也许这就是常人所说的,当你看不到的时候,听到的才会更加真实。
听在齐涛耳朵中的话,就是如此。面前的人归顺与否,说的话带中可有假话,只是听着心中就自然生出了想法,只觉得她口中句句实言。
“夫人原是希望搅了您和那位的好事。”成了齐涛这边的人,说话的时候便不是如同刚才一般,哑巴一般问十句回一句,齐涛问的问题,她都是有什么答什么。
“吃的哪门子干醋……”他摇摇头。
和白霜在一起的事情和宛如说过不止一两次,每次在屋中说起来的时候,宛如都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派到自己身边的人,还有白霜始终不能出现在风雷堡范围的那些条款,无不在说明宛如始终对于白霜都是心有芥蒂。
“你也不必回去复命了。从今儿起就留在这里照顾白霜吧。孩子出生前这段日子,恐怕也只有你这样的,适合在她身边照顾着。”
齐涛转念一想,本是想让这丫头贴身照顾自己的,可白霜身边始终无人,一个管家派过来的丫头和他亲自派过来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等孩子出生后,在将这丫头调回自己身边也不迟。毕竟,宛如若是真是对白霜不安好心,也只有这丫头在她身边呆过,总好过一点防备都没有。
风雷派,究竟是他齐涛在做主,还是宛如这个女人,说的算?
此时此刻,齐涛居然在猛然间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月亮被云层盖着,大地也跟着一片昏暗。
风雷的天,下清的地,是不是都要变了……
第二天的一早,秦若这个昨日请假旷工的二半吊子小下人一到了工作岗位,就发现白霜身边,多出来个女孩。
看样子不过也就是和自己的年岁差不多,顶多不超过十七八的青葱年岁。
稚气的面孔紧紧板着,就像是谁都欠了她几百两的样子。
秦若不好事,在白霜面前更是小心着呢。
来到白霜跟前,只是乖乖的为昨天的事情道了歉,就默默退到一旁。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的很快。秦若的任务照旧是在那屋子的门头之外,罚站一样的当个门神。
临近中午,她晕晕乎乎的一抬头,就被面前站着的人吓了一大跳。
定睛一看,可不是上午才分过来一同照顾白霜的那个严肃姑娘嘛。
秦若干笑一声,实在是不知道和这样板着脸的人说点什么。想要靠着傻笑蒙混过关。
那丫头看着秦若的不算精明的举止,只道:“我叫烟,今后屋内夫人的饮食起居都是我的分内事。所有的一切,你都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说话的声音平平仄仄,更像是个机器。每一句似乎都是精确计量过后,才说出来的。
秦若一撇嘴,有些不愿意了。
她才是先在白霜身边呆着的那个好吗,要是汇报也该是这长脸怪向她汇报吧。就凭着白霜和她的关系,怎么说都是她比较近的好吗。
不为了争什么,夺什么。就只因为屋子里头的人叫白霜,是她徒弟也该是她最关心的。
“凭什么?”她眨巴眨巴眼睛。这长脸怪不近人情,没道理无缘无故就在她面前大放阙词。
上午的时候,她也留心过。两个人,都是被白霜赶了出来,这说明什么。
第386章
只恐怕面前的丫头的来历白霜也不清楚,才会有对等的待遇。(.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既然如此,她又怕什么。
在这地方呆了没几天,秦若却是知道了不少下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先来后到,比靠山拼爹,在他们这小小的下人圈中间,都是万年不变的铁律。
入乡随俗。
秦若有样学样,不过就是将那些人用在她身上的办法照例搬在了面前人的身上。
自称烟的少女,那张板着的面孔是怎么看都让人不会心旷神怡的。秦若盯着她看,等着她答复的同时,心头还是忍不住嘀咕:管家这是嫌她没回报过关于白霜的事情,又指使来个丫头和她互相监督?又或者是那天带她过来的那个刻薄妇人,找来的人?
两种情况都是有可能的。不论是哪一种,对她目前的局势都不算是好消息。
“就凭你不是我对手。”
秦若问的理直气壮,她对面那长脸怪回的更加理直气壮。不说别的,只凭武力。--!
齐家堡中的招过来的小佣人,可有谁会如自己是风雷派中正式的弟子,一招一式都是练过的?
烟心中笃定,说出来的话自然就带着自信。却也是不愿意和秦若讲些没用的道理,她看不上那些佣人们之间嘀嘀咕咕,天天说三道四比这个论那个的尽头。
面前的人不是要问她凭什么吗?凭的就是她的拳头硬。
秦若木。
心头一万只草泥马狂奔而去。面上还要装作受了惊吓,没想到这是个暴力女的样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脖子一缩,双手抱头。就在白霜屋子门前,大声的嚷嚷起来。
“杀人了。出人命了。”那叫声,别提多惨了。犹如真见到了杀人似的,没一会功夫就引得齐家堡中不少好事的妇人前来围观。
长脸怪是万万没想到,秦若奇葩的用了这么个应对方式。初初第一拳还未曾打下去,就被她那杀猪一样的叫声震惊的下不去手了。
迟迟而出,总是最后登场的一般都是故事的主角。似乎这是所有故事中的特性。这不,我们的白霜大小姐就是在秦若哭爹喊娘,乱没形象的嚷嚷了半天之后才姗姗来迟。
将房门从里面打开。
“何事?”
她问的简略,看到秦若抱头蹲着,还试图从指头缝中偷偷瞧上一瞧面前站着的烟,不明所以。
秦若这下子来了精神。
从地上刷的站了起来,趾高气扬蹭到白霜身边。
一口一个夫人叫着,食指一点,落在烟的鼻头上面。接着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说。
“快到中午了,我寻思着夫人你该饿了。说是去端饭来给夫人吃,这丫头在我身后猛然出手,对着我后背就是一下,把小的吓坏了。扭头一瞧,这丫头凶神恶煞的瞪着我,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样子。”
秦若说的极快,语速快,嗓音清脆。百来个字,一件事情的经过(自己编的)不过就是眨眼的功夫,全说完了。
“吓得我三魂少了七魄,只知道嚷嚷了。”临到末尾,还不忘记给自己这完全没形象的行为找借口。
心中想的可就是另一幅样貌。小样,你才来了多长时间,就想着和我斗,让我全都按照你说的做。做梦去吧。
烟眼睛中的不可置信,秦若看的可是一清二楚。
刚才在这房门外面,除了她和烟,还有谁。谁也不能给这丫头作证不是?她话中的真假又有谁分辨的清楚。
她还就不信了,就这么个空降过来的丫头,还能翻了天,一上午的时间就想当老大。
秦若送给烟的,自然是无可厚非的挑衅。
乱哄哄的回廊中,白霜就算是出面,也止不住不少别人的话语声。
民众的声音,几乎是一面倒的向着秦若。
弱势力群体在大家的心中永远都是值得帮助的团体。秦若那段话说的就像是真的一样,再加上新来的丫头谁也不认识,也都愿意向着自己熟悉的人。
叽叽喳喳的丫头们,呼声都很大。全是让白霜将这新来的丫头直接赶走的。
秦若说完了话,还没忘记做戏做全套。身子一闪,就藏在了白霜身后,还小声说着:“这怪力女说是要揍我。”
惹得不少好心的人,更是狠狠瞪着烟。
烟那张面孔依旧是板着,不曾因为秦若的陷害而生出别的情绪,似乎出生以来在她身上就自带了严肃表情包。
白霜听秦若说了半天,本是给出了些时间留着这丫头听听她的话,可一瞧她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心思也歇下了。
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特别是佣人之间的事情她原本一丁点都不想管。
可有时候,处在她现在的位置,又不得不管。
“好了,你歇着吧。”她责备的看了眼秦若,才继续说:“你们这两个丫头,不过就是在我门外守着,也能自己人打自己人,窝里斗。”
总归在外人的眼中,秦若和烟都是她身边的丫头,算是她这的人,对外应该是一致的。
“你,今天先回去歇着。顺道找了大夫看看,这身上可别留了什么印子。”
秦若说被烟拍在后背,她是有听到的。身边这丫头跟着她虽然时间短,可那些人对她没有恶意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还是能分清楚的。
原是想着在让秦若在屋子外面站上几日,她就将人调进屋里。突然出了这事,不禁在话语中就带出了对秦若的袒护。
“至于你,让我想想。”
白霜不是个温和的主人,却也不是刁难人的刻薄主子。烟自然也是通过管家安排在她屋子中的,所以她才一视同仁,让两人统统在房门外面站着。
秦若算是过了考验期,这丫头却还是在考验期之中。
明眼人都知道,现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打杀秦若这不受重视的小丫鬟,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就算烟是别人派来的,也没必要这时候动手。
她还没表现出对秦若的重视,不是吗?
所以,秦若说的话,尽管条条道道摆的挺清楚,白霜心中还是藏了疑问。
第387章
“回去休息之前,先来我屋子里一趟。[.超多好看小说]”
白霜装似随意,吩咐了秦若回去歇着,也还是要先关上门,两个人说道说道。
“你也跟着过来。”白霜又看了看那始终没为自己争辩过,只是站在原地,像是在看秦若一场闹剧的烟。
进到屋子中,没了外面那些人看着,说话间自然就要比着刚才放松了不少。
秦若之前闹腾,一跟着白霜进了屋,马上低垂了头,乖乖静候在旁。好像刚才哭闹大叫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现在活生生就是个小丫头被欺负了的模样。
头发散落下来几缕,垂落在颈项间,看起来人也有些狼狈。下人们统一的服装上,微微敞开的衣领,也在预示着刚才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得挣扎。
白霜顺着她的头顶,打量到了脚下。怎么看,这丫头都是刚被欺负过的模样。
反观烟呢。
白霜坐在主子的位置上,自然不会只瞧到了秦若的模样,烟的样子是一并进入了她的眼底。
干净的服装,一丝不苟的发型,站在原地自然垂落在侧的两只手上,连指甲也是修饰的干净整洁。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动手打了人之后,带着痕迹。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个本该都是在她身边伺候的人,被她调着守了门。这屋子中的一切事宜还需要她自己打点。落的一杯水,也是自己倒。
这时候的白霜,托着茶杯问着话。
接着小口抿了抿水,唇色亮了几分。[]
底下站着的两个人,都是低着头。她问了话,没有谁先一步讲出来,空间中只有安静。安静的似乎两个人都不存在。
“你先说说看。”白霜在齐家堡呆了一段日子,应对这些丫头之间的事情就算开始的时候没什么手段,现在也该是有点心得了。再加上她身边始终都是些有些人,使得白霜融入这明枪暗箭的日子只会更快。
她口中的你,必定不会是在说秦若。
得了口谕,被点名道姓将事情讲清楚的烟,却是好像并不知道白霜给自己这个先开口的机会代表着什么。
更甚至,主子问话的时候她连该有的姿态都表现的不是太对。
一只脚向前迈出一步,算是和秦若隔开了距离。接着只是平铺直叙,语音不带丝毫起伏,木着面容照旧像是谁都欠了她不少钱似的,抬头便说:“夫人,我没什么可说。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话一出口。
白霜和秦若都是不禁就将眼光投向了烟。
瞧瞧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瞧瞧这总是不苟言笑的面容,在听听她口中说出来的话,简直是反了天。带着刺,逮谁扎谁。
一时之间,弄得白霜都不知道烟这丫头片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女人之间,无非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特别是这大院子中间女人,平日里无所事事,闲的慌。自然想法就比外面的还要清奇,还要容易吹毛求疵。
照白霜看来,不过就是两个丫头恐怕派系不同,这才在自己的地盘上起了摩擦发生了分歧,才会有门前大闹,秦若大哭的事情发生。
两人到了自己跟前,怎么着也该是正想排挤对方,才算是正常的套路。
白霜接着又问,“那你好好说说,外面发生的就全都是如你所说那般?”
烟这个最好的突破口中炸不出来一点讯息,能询问的人也便只剩下还站在原处秦若。
她也只能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秦若,询问她。
“夫人,我的错。”秦若更狠。
烟回答完白霜的话后,秦若心中就好好合计了一番。她想的多,这一多起来,便想到了烟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装作老实人,明里看着似乎是眼前吃了亏,可却是会给白霜留下极好的印象。
若真是如此,那她还挣个什么劲。来这的目的,就是越接近白霜越秒。外面的事情上,面子里子她都占了上风,没道理真到了白霜这个正主面前,让自己功亏一篑,吃了亏反而落了下风。
此刻一开口,早就将之前的说辞全部放弃,只剪短的就是几个字,都是自己的错。
说话,就是门艺术的学问。
你看,秦若不过就是说完了五个字。白霜的问题接踵而来,她问她:“你的错?你的什么错?”
问话的时候,手中托着的茶杯放在了桌面上,面容即使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可声音的起伏还是预兆着她也不是个好糊弄过去的人,让她将这些事情都将清楚了。
秦若抬起头,脸上还带出了几分的委屈。偏偏声音听起来软绵绵的,似乎就是个极其好欺负的人。
“我仔细想了想,恐怕刚才烟并不是刻意打的我,那些都是我的错觉。”
她的错,这才是她的错。挨打是真,委曲求全也是真。不管怎么说,绝对是不让白霜对烟有一点点的好印象。
三个女人,还真是各有各的心思。
秦若这是错将烟当成了自己对手,又想的多了又多才会下的判断。
白霜纹丝不动,茶杯放下之后照着秦若刚才的话,询问烟。
“她说都是她的错觉,你可是认同这观点?”
想要知道的,不过就是烟的一句话。
烟又一次成为了三个人之中的焦点,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烟抬起头,看向白霜的眼中不带丝毫的敬意。只是如同正常人那般静静的对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晌,她才缓缓的开了口。
“夫人觉得如何便是如何。”齐涛交代过,她的任务就是护她周全,至于什么争宠打压的,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若不是掌门提了几次,说这位夫人身边牛鬼蛇神不少,她也没必要连身份都不敢承认。
心中对白霜身边那贴身的秦若丫头,倒是不知道怎么评价。
说她是外面的人派来的吧,不像。
说她是夫人的贴心小马甲吧,白霜的表象也不像。
分不清是敌是友的状况,让烟有些被动。
原是想武力解决秦若的,自己也没落到好处。
第388章
三人之间,都是存在着不小的猜忌,谁也不信任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闹剧总归就是闹剧,翻了天也照旧只是在他们生活中投入的一粒石子,听完了响声也就没了动静。
白霜问来问去,两个丫头都是一口咬定全是自己的错,根本在问不出来什么别的。
她早就不耐了,挥挥手放了两人下去。
看着烟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你回去的时候,顺路将黄家的给我叫过来一趟。”
秦若竖着耳朵,人都出了屋子还是没错过她说出来的话。
黄家的,稍微一想就知道那正是那天早上,带秦若来找白霜的刻薄妇人。
白霜找她是为了哪般?
秦若前脚才出了房门,烟后脚也跟着从白霜屋子中踏了出来。
弯弯曲曲的回廊,每一个转角都是一处隐秘的所在。
烟才转了方向,刚从第一个转角走出来,秦若的人就赶了上去。
一手搭在烟的肩头。
引得烟诧异回头。
她不同于这里没用的妇人,可是赫赫有名的风雷中弟子,一名齐家堡分派的小佣人,也能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
看秦若的眼光,自然就露出了防备。[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不变的木头脸,却还是拉的漫长。
“好了。别装正经了。”秦若用胳膊肘轻轻碰碰她,示意在自己面前,她的那些伪装根本就是没必要的。
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活泼姑娘,怎么可能天天都是这样的状况,成日里这样闷着,也不怕憋坏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烟不是秦若,原是一句套近乎开玩笑的话,到了烟这里就完全没了意思,人家根本不领情,不知道秦若这是在有心是好。
“你不是今儿才新来的吗?”秦若讨了个没趣,索性也单刀直入,直接将她要问的问了出来。
等着烟点过了头,继续说:“我看你根本就不像是那些个别的派来对付夫人的,所以才有了几分的好奇。”
和烟说话,恐怕只有直来直去才是最好的方式。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稍微转点圈,这丫头就好像如坠梦里,根本不知道她所表达的意思。
她问的详细,又存了打听的心思。抛开先前摆了烟一道的事情不提,两个人或许都是存着对白霜好的心思,这才是秦若等在半道,拦住她的原因。
同时,也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烟明白自己可不是真怕了她,这齐家堡中,藏龙卧虎,比她厉害的可是多了去了。
烟动动唇,想到齐涛说过的话。终于是忍住没有告诉秦若自己就是掌门派来负责夫人安全的。只是说道:“掌门心疼夫人,觉得她怀着孩子不容易,特意将我从风雷堡调了过来照看夫人。”
话满则溢。正是这样话中带着真话,又不将自己全部的底牌打出去,才是最让人相信的话。
白霜的安全问题,她自己恐怕都不如她这个肩负职责的人操心。她身边的丫头,倘若真是也对白霜有几分忠心,她们也许还真是可以成为合作对象。
“切。谁信啊。”秦若倒不是觉得烟说的是假话,这丫头说话做事全没有丫头的样子,可如果说她是齐涛派来的,她就是不相信。
那个无情无义的混蛋东西,会将白霜放在心上。
额?秦若本觉得不可能,可转念一想,孩子。一拍脑门,烟说的那段话,可信度就变成了百分之八十。
想来这数百年的时间,齐涛担心的可不就是子嗣问题。宛如不能生,白霜肚子里的这个,还真是他的心头宝?
秦若自己也觉得奇怪,此刻想到齐涛这人。虽然还是恨,却再也没有初时一心一意只想将人弄死的情绪,难道说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对齐涛的恨意还会变淡?又或者说是心中对他慢慢变成了平静无波的状态?
她一面回味,一面当然也不会忘了表明自己的立场。
“若真是如你说的那样,我在的这段日子里夫人也还算是安全。现在再加上你一个,夫人岂不是如虎添翼,完全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了?”
她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
“不一定。齐家堡这边倒也罢了,夫人最大的威胁恐怕出自风雷。”
烟和她的想法不同,齐涛既然会刻意将她派过来,一定是有他的道理。掌门在考虑事情上,很少有拿捏不准的时候。这点,她是早就知道的。
表面看起来,白霜在齐家堡中是安全无虞,可谁知道若是风雷的那位夫人出手,白霜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嗯?你还知道点什么内幕,说来听听。作为交换,我也可以将夫人身边那几个不安分的人提供给你。”
秦若听着她的语气,就发现了烟那里恐怕知道的更多。于情于理,白霜都是不能出事。
她手头上的消息多一点,白霜的安全就多一份保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不说。”
斩钉截铁,打定主意根本就不愿意告诉秦若的烟,又是**裸的拒绝。
弄的秦若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心中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皆大欢喜,互惠互利的事情,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烟一板一眼,说起话来从来都像是咱们小时候给先生背书时候的刻板。这时候还保持着她独有的风格,说出来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等着,夫人让我去叫人。今晚上我去你房中找你,咱们再谈。”
好吗,人家不是不说,是觉得现在的时间不对。所以第一次的拒绝不算是拒绝,只是烟的容后再议。
…………
秦若一脑门子黑线。偏偏又对这样的烟完全没办法,一甩衣袖,跺跺脚就从她身边划过。
两人都知道,今晚会是他们谈话的时间。
今日秦若的大闹,发生的时间是在中午,等到整个事情处理完,白霜挥挥手放了两个丫头离开的时候,也不过才刚开始了下午的时光。
秦若想来想去,离着晚上实在是还有段距离。
偷偷摸摸的干脆去看看秦枫也好。
第389章
绕过平整的操场,秦若路经这里的时候还是脸上带着笑,心情格外的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烟的出现不论如何总归是帮助白霜一方的存在,在这点上让她减压不少。白沐曾叮嘱过的,只是要她看着白霜,现在看来难度也不是很大。
难得的更是在下午阳光明媚的空档,有了出来转一转的权利。当丫头没几天,秦若整个人都感觉无精打采的,成日里白霜也不让自己接近,所作所为全都是看门,看门,再看门。白霜那间屋子外头,连有几个藏着的蜘蛛网,都被她摸的门清,查了个遍。
这一被放出来,就像是出笼的鸟,天高海阔的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切景物都变得格外鲜明。操场上还有不少的分派弟子在练功,下午的课程对他们来说不过才是刚刚开始。
放眼望过去,都不需要将精力投入在内,只是远远的扫上那么一眼就能看到成排成排的人,穿着练功服,打着同样的招式。
操场外围,倒也有三两个凑成小团体的几人集团,并没有加入到训练的行列中,而是带着惬意沐浴在阳光中生气勃勃的说着什么。
秦若耳朵尖,眼睛又是个好使的。隔着一个操场的长度,还是能将这么些人的窃窃私语当成调剂,美滋滋的听着。
“嘿,你们几个是不知道,那芙蓉镇里来了个辣的,昨日我有幸入得她的闺房……”
秦若嘴角朝上,男人们议论的永恒话题总是脱不开女人。.只听得一知半解,也知道必定是在说什么火辣情史。她动动耳朵,忽略掉这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自动跳转到下一个频道。
“大头,你还真没说错。小文那丫头这几日都不乐意接我东西了。”
这厢,小文两个字引起了秦若的瞩目。若是她想的没错,这小文说的必须是她认识的那个小文,丫鬟堆里挺出众的那个。
“提她干吗,咱们这堡中就几个丫头,新来的那几个就不提了,小文什么样你还不知道??”接他话题的那人,头生的很大。也难怪外号就是大头了。
秦若慢慢沿着操场边际线走着,二人的对话时不时的就会传入到她的耳中。
“哎。可惜了我在她身上花的银子。”
叹息一声,说话的语气似乎小文在他们口中,就是那寻花问柳场所中的一支娇花。
“你花了才多少?想当初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差点连存的老婆本都花在了她身上。可是现在你去问问,咱们这么多的弟子中,有几个没尝过那丫头味道的。”
说着说着,那个叫做大头的不知怎么,语气就变得带了点刻薄的劲头。
可秦若心中犯了嘀咕,先前听着最多就是追求这小文的问题,可现在听来,恐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而是这小文成了个人尽可欺的主?
味道一词,用在这里的意义真是让人不得不深思啊。
她又一想,不管小文如何,在男人中的声誉如何也和她秦若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正要大步走过这片场地,却又在其后大头的对话中停了下来,驻足而立。
“总管不是和管家说了吗?让小文去勾搭那新来的人。你说就是个伺候人的,连咱们一半的地位都不如,总管这是操的什么心?”
大头说这话,比划着。拇指掐在小拇指的一截小肚子上,似乎就是说这新来的可是什么都不算。
新来的?下人?是在说白沐?
那个看起来眼神温驯,藏着温柔善良的小文是有目的在接近他?
“也就是你大头消息灵,还和总管的关系也好才看得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另一个小子见缝插针,还不忘巴结下叫大头的这个。
说的那个大头洋洋得意,卖弄的更加厉害。一拍垂头丧气那人的肩,豪气云天的说道:“你小子别在那丫头身上下功夫了,大不了下次咱们放假的时候,我带你去温柔乡里享受享受,你就知道小文她啊算个球。”男人说话粗俗,却又是大咧咧的直来直去。站在他身边的这些个,都算是自己的小弟,说话间就更加无所顾忌。“我可是还听说,这次总管不止是找了小文去照顾那小白脸,连他家那个废物大哥,也找人照顾了。”
他脸上表情一颤,带着点猥琐。说出来的话只让秦若觉得自己想的再差也不如这人的思想那么脏。
听了这么久,说到这里的时候,更是让秦若心惊,总管她是听说过的,可这人她却是没有见到过,为什么要如此针对他们这新来的三个小小佣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舍得走了。看着架势,大头肚子里还藏了不少的秘密,她若是不炸一炸他,让他将肚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似乎对不住自己。
她开始四下观望,究竟是哪里比较适合拦截这个叫大头。耳中也分出了几分心神,用来听着他们只见的对话。
“呐,大头哥,难道那两男人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不成,犯得着总管大动干戈。”
有人讲秦若心里想的问了出来。
就听大头说:“总管大人做事,自然是有道理的。新来的人你们见过什么时候引得咱们总管侧目过,这也是啊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也不知道总管这样做的目的何在,可用来对付小弟们,这莫测高深的话说说也就够了。
接下去的,几个人讨论的话题渐渐偏离了这面,总是绕着女人转。秦若眼巴巴等着他们说完了话,大头一人开始沿着操场往外走,悄悄的跟了上去。
她顺手将脸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大头摇摇摆摆一个人唱着歌,没几步路就出了操场往另一条道路上转。
秦若抓住机会,一出手就将这块头看起来很大的男人按到在地。
“说,你口中的小文可是佣人之中的那丫头。”
秦若直截了当,声音带着杀气。就在大头还处于蒙圈的状态时候,已经先声夺人,开始了她的盘问。
第390章
……
大头迷迷瞪瞪,从被打到被打倒在地,不过就是眨眼的事情,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无弹窗广告)这时候听到人问话,也还是反应迟缓。
秦若等了半晌,才听得大头嚷嚷起来。
“去你妈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齐家堡动你大头爷爷。”
大头横惯了,弟子做了十几年,自以为齐家堡就是自己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秦若刻意改变的声音,大头连听都没听过。
当下,最原始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说耍横。
秦若一脚踹在他背上,对这样不识抬举的家伙根本没必要留情面。本来挺文明的拷问,马上变成了暴力事件。
对象就是这嚷嚷的超级大声的大头。
也怪大头的运气不好,自己选了条最偏僻的路。操场中只有这一面,最是人迹罕见。
事关秦枫,秦若自然也是有心想要问清楚,不免就有些急躁。眼看着好好说话无用之后,根本就不介意运用暴力让面前的男人看清楚自己的处境。
一顿拳打脚踢,对付这种初级的弟子真是再简单不过,妖力都不需要,调动全身的肌肉,一拳又一拳抡实在了挥出去,就是最好的办法。秦若卖力的很,不出小半刻的功夫,大头就从骂骂咧咧完全换了个人,支支吾吾只剩下喘气声和哀嚎声了。
“现在,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了?”
秦若再问,这次得到的答案就顺耳了太多。(.无弹窗广告)抛开嚣张到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大头老实起来,心里至少明白了面前这凶神恶煞的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才是正解。
“您问,您问。”他捂着半张面容,秦若下手的时候没轻没重,更不会考虑打人不打脸,完全的随心所欲,想揍哪里就揍哪里。
大头身上全在疼,脸上也是同样。秦若脚下无眼,没留神一脚踩在他脸上,这刻左半边疼的火烧火燎的。回话的时候,心中害怕,您字也用上了。
秦若满意的点点头,早这么合作她也不用浪费那一身的力气,现在这样多好,是不是。
“你刚说的小文,可是佣人中的那个?”她提问的,还是刚才先问出来的那问题。只有确定了小文的身份,才能确定他们所说的事情,到底关系到她没有。
“是。怎么不是。”大头这会儿还还会顾忌秦若是不是一直在偷听他们的对话,心中只祈祷着这牛鬼蛇神的家伙赶紧从自己面前消失,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趴在家里面的大床上。
“那你好好说说,总管让小文去照顾谁?”秦若听到他给出的肯定答案,便接着问了下去。
“还能是谁,就是近日里咱们新收的那批小徒弟。”大头有一说一,再不敢和秦若绕东绕西。秦若问着,他答着。回答的又快又好,都快赶上幼儿园的超级好宝宝了。那叫一个老实坦诚。
……刚刚他说的不是佣人吗?
秦若有点不解,又怕是自己听错了,“你刚说话的时候,还说是新来的,伺候人的。难道我还听错了不成?”
她刻意在新来的和伺候人那几个字眼上咬的极重,就是为了让大头知道自己说明的是什么。
大头心里也苦啊。他说的没错啊。齐家堡中收徒,那都是按部就班,早就成了规矩的事情。他就算是分派中的弟子,可总归也是呆了那么多年的,其中的繁文缛节暂且不提,连外人都知道,入了风雷的门,管你在外面多么风光,统统都是先从最低等的弟子坐起。
而这最低等的弟子,自然就是做些伺候人的事情。每日里除了修炼,还有几乎将近一半的时间是要花在别的地方的。
“您有所不知,咱们每次新收的弟子,都是从这伺候人的事情上做起。”他没说错啊,句句都没有错。
秦若:……咳咳,好像,也许,可能,说不定是她搞错了?
这小子说的什么总管,要对付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而是别人。
“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能说清楚,闹了半天不是在这齐家堡的佣人?”
她有些脸红,唔。打错人了,也担心错了。
“您说的什么话。这齐家堡的佣人是什么东西,犯得着我们来说。”大头无意中就表现出来了他对着里下人的看不起。
惹得秦若本是想直接放人的,手痒对着他又是一顿胖揍。
完事之后,秦若伸了个懒腰,觉得浑身舒爽。一脚踹在大头屁股上,恶声恶气的说:“好了,你可以走了,记住今天的事情谁也别说。”
说完话,自己先一步飞身而起,直接投入到下一个拐角中。
大头: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究竟是为了什么揍了我两顿。
心情本来就不错,这揍了别人一顿更是让秦若志得意满,说不出的舒坦。走路的时候,都哼着乱跑调的小曲。
“原来你就是个暴力的家伙。”
脑海中一个声音荡了起来,惊的秦若差点没反应过来。脚下一顿,猛然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熟呢。
“橘子?”她试探着问了句。许久都不曾听到过那家伙的声音,简直连自己也不相信听到的会是他的声音。
“除了我还能有谁。”橘冷清的声音一出,就让秦若心头一阵凉意。
这家伙的口吻听起来比以前还要疏离,不尽人意了。
“我还以为,你要在我体内长睡不起呢。”她打趣,一时半会没想到过橘会在这时候醒过来。
曾经也是暗暗在心中叫过他的名字的,都没得到过回应,害的秦若以为橘为了帮她,是不是将一身的修为都散尽了。那一下可不是好接的。
橘哼了一声。声音是从鼻腔中传出来的,里面夹杂的是浓浓的不满。
“一觉睡醒,先让我看到你这丫头又冒傻气。”接着话题就引到了秦若身上,他的事情才不要对这个丫头说呢。
“嘿嘿,你都看到了。”秦若藏不住,目前来说橘和她共用一个身体,有什么事情自然瞒不过橘的眼睛。她还不如索性大大方方的全承认了。
第391章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这灵芝是不是偷懒,完全没修炼过?”
橘只需要内视一番,秦若身体的情况就牢牢的掌握在了手中。(.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他知道,自己沉睡的时日不算长,不过若是秦若在这期间一点进步都没有,也有些说不过去。
他所在意的,总是关乎秦若修炼的状况,似乎成了一种习惯,从在小空间之中开始渐渐养成了习惯。
……
沉默,成了秦若此刻的回答。
橘清醒过来以后,一共说了两句话,偏偏两句话都是让秦若哑口无言,连理由都找不到。
“也罢。你这灵芝和我毕竟没什么交情,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因为你的事情劳心伤神呢。”
秦若能感觉到橘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也不曾带着一丝一毫的叹息,唯一有的只是一种自己对自己的分析。
听在她的耳中,这滋味可却是不太好受。
“也不是我不用功,只是这几日实在是时间少了些。”秦若试图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这些日子,林林总总,忙忙碌碌的事情倒是真的不少,本不愿解释的秦若也是听着橘的那句话心里不舒服才会说出来。
回答她的,只是沉默。
没有对她的话产生怀疑,也没有挑刺,似乎是橘接受了她的说法,又似乎是橘完全已经不介意她说些什么,从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秦若有些耐不住了,等了片刻的功夫不曾得到回应,“橘?你还在吗?”她好奇的问。(.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在,除了这里,我还有何处可去。”橘的回答,有着淡淡的叹息,说出话后留给秦若的依旧是一片安静的空间,身体中的沉默发酵着。
秦若蹙了眉头,话中已经听出橘不愿意在和自己多说的意思。
干脆就只有将橘清醒的事情放在一旁,重新考虑起来去找秦枫。
一个齐家堡的下人,在齐家堡中的地位可想而知,连常年呆在这里的弟子都是用有色的眼睛去看待他们,更何况忙忙碌碌一众地位高些的人。
秦若走过的每一个角落,连眼神都没被别人多给一个。
佣人的服装,总是让人不愿意落下注意。
她心中想着:秦枫提起过一次,说自己工作的地方和他们离的远些,印象中偏向于齐家堡的外围。
她兜兜转转,几处边角都看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秦枫的影子。
正在考虑是不是自己找错了方向,就听得前面跑过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口中念念叨叨:“快点的,不就是让你去提桶水吗?吃的不少,看起来也是个有气力了,怎么就几桶水放在身上,你就跟乌龟似的。”
秦若顺着那声音抬眼望过去,不远处的山脚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出现在她的眼中。
离得不近,若是换了旁人恐怕这一眼即使是望穿秋水也照旧是看不清楚远处正朝着山上一步步醒来的这个人是谁。
可秦若目力极好,好到那影子的轮廓一出现在她的眼底,她人跟着就飞奔而起。
迎着人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秦枫!
说话的那位,还在照旧,并不知道一身怒气的秦若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赶了过来。“你说说你,又笨又蠢,平时还是一个屁也不会放的闷货,真不知道管家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会找这么个吃才上来。”
他继续着,说的顺口的很。仿佛这些话不说上几句,就浑身难受。
秦枫肩上担着的,是水。平平稳稳,前后各放了两个大桶,扁担两头有些承受不住水的重量,正用着弯曲的角度表示着他们的抗议。
他闷着头,默不作声。爬上山的这段路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刚刚行到这里的石阶前面,缓了缓步子,正大口的喘着气。
肩头上前后的四桶水时不时晃悠一下,给人种随时就会将他肩头压塌的错觉。
一阵风刮到了说话那人之前,秦枫猛然抬起头,对上的正是秦若一双怒火翻腾的眼睛。
他没来得及说话,秦若就将那一直喋喋不休,说了无数难听话的男人提了起来,单手驾着衣领,毫不费力的提了起来。
“你再将之前说过的话说一遍试试?!”她就没想到,秦枫在这里的待遇会是这样。
此时此刻,什么救白霜,按兵不动全成了狗屁,秦若恨不得直接带着秦枫就离开这里。
想给秦枫惊喜的秦若,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秦枫的遭遇才是对她的“惊喜”。
那个从来都是身上干干净净,衣着考究,从在云阳就没受过人辱骂的秦枫,今天会是这幅模样。
她错开眼,刚刚看到的时候秦枫似乎胳膊都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你再将刚才的话说一遍!”秦若厉声喝到,眼中怒火中烧,只是牢牢的盯着欺负秦枫的混蛋。
恨不得下一刻,就将这人从山上扔下去。
被秦若提着衣领,拎到半空的家伙双脚不着地,嗓子眼这里被堵的厉害,别说是说话了,就算是呼吸马上也成了头等的大事。根本回答不了秦若的问题。
他扑腾了几下,发髻也有些松散,衣服更是皱成团,整个人看起来除了糟糕还是糟糕。
一只大手按在了她的肩头,很暖也很温柔。
秦枫只在和她对视的第一时间,就清楚了心中的想法。尽管来不及阻止秦若这一系列的动作,他却还是很稳妥的先将那四桶抬上来的水放在地上,这才走到了秦若的身边,伸出手搭在她的肩头上。
“你和他生什么气?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罢了。”秦枫嗓音沉沉的,在这下午的阳光中,听起来格外的让人舒心,带着种能安抚她情绪的魔力。
气到极点的秦若,不过就是他的一句话,马上跟着平静了不少。
她依旧提着他,不愿意放下来,尽管秦枫说的很有道理,这种小人跟他们的生活连交集都不会有,可谁让她看到了,看到这混蛋欺负秦枫。
“好了,你这样提着他,不觉得胳膊累吗?”秦枫微微一笑。
第392章
尽管,现在看起来秦枫的面容绝不会应为他自然的笑容而别开生面,多一丁点的色彩,可他眼底荡着的波澜还是能让秦若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情谊,说话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一抹温柔。(.)
他不管那人死活,在乎的只是秦若会不会因为提着他,而造成自己的疲累。
秦若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将人放下来,秦枫温柔的时候总是能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的判断。
可下一秒,她还是扬了手臂,将那人放的更高。
眼看着骂秦枫的混蛋,在自己的手心前,已经满面涨红,进气比出气少,秦若还是觉得不解恨。
秦枫终于是不再劝她,搭在她肩头的手也收了回去。
就在秦若诧异的对他投去目光的同时,秦枫已经双手一展,接住了那人的身体。
“乖了,再这么下去他死了,我回去也没办法交代。”
两个人,本是一同出来打水的,佣人中先来后到的等级严明,像秦枫这种一看就是背后没什么后台的家伙自然而然就在第一时间成了不少人欺负的对象。
混迹在外围的仆人中,不少都是心比天高可待遇比狗还差。空有一身的蛮力却只有个空空的头脑,秦枫的到来引得这些人本就看不顺眼,又听说他连个弟妹都在堡中伺候着主子,心里的天平就更加的倾斜,有事没事总是爱说上秦枫两句。
秦枫脾气好吗?不好。可他知道,这里不过就是他们漫长旅途中一个小小的停靠站,呆不了多长时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对于那些爱找事的人,秦枫很自然的就视而不见。
没几天的功夫,外围的这些佣人就产生了错觉,通通以为秦枫看着各子大,其实就是个傻的,好欺负的很。说他什么都不会还嘴。
人吗,虐根性重了些,况且这里本就是乌烟瘴气的一群人聚集的地方,里面人的素质更是高不到哪里去。一来二去,对秦枫的态度就更加的不好,甚至渐渐发展到了没事就会骂上两句的地步。
秦枫接下被秦若提溜了半天的家伙,看他翻了白眼,人恐怕是这会已经快要不行了,并不急着想办法救治,只是将他放在就近的石头上。
接着扭过来头,又是一笑。很坦然的问秦若:“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他心中其实是欢喜的,秦若被派去伺候白霜,在那里一呆就是一整日,想要见见她可也不容易,秦枫有时候想她了,也只是晚上多看上几眼。
下午明媚的阳光中,有多久没看到这个生气勃勃的秦若了。
他笑着,就是发自心底愉悦的笑。秦若的做法,不言而喻,他都明白。这丫头恐怕是和自己一样,一有了空隙就想到自己,想要见见自己。
这样的好心情又怎么会因为不相干的一个人,一两句话而影响。
秦若噘噘嘴,还有些不满意秦枫对那混蛋的心慈手软,放在她这,丫头可是小心眼的很,若是没让那家伙亲口求饶,吓得他以后再也不敢欺负秦枫,她就改了他的姓。
“你倒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说话了?就这么人渣放在面前,也能忍气吞声?”她并非看不到秦枫的愉悦,可就是心里头总是不那么得劲,为了秦枫不值得,想要说上两句。
“若若是怕我吃亏,我都懂。”秦枫打断她的话,对于她这看似埋怨实则关心的话,更是懂的透彻。一阵阵的窝心,只恨不得当场就将秦若抱起来,重重的亲上几口。
她撇他一眼,那是怎样的一眼,带着的还是埋怨还有不甘心,看在秦枫的眼中换来的只有他闷着声,沉沉的几缕笑。
“傻姑娘,他说几句又如何,咱们不是为了救人吗?总归我这里事情越少越好。你们做事情才能安心,对不对?”他在不解释几句,面前的这只小**桶,是不是就要将自己气的差不多了。
无可奈何下,秦枫也只得说出了他的心里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秦若事情进展的顺利。
她心头一拧,听了这话却是更加难受。
当下脱口而出:“咱们不救人了,现在咱们就离开这里,离这个鬼地方远远的。”秦若几乎是有些任性的说了出来,在她心中又有谁能比得上秦枫呢。若是救白霜的代价,是让秦枫被这些混蛋天天欺负,他们不如就趁着现在远走高飞。
两个人,都是为了对方着想。秦枫和秦若的表现方式不同。
他双臂一伸,禁不住听到秦若这话的感动,尽管知道身上还是脏兮兮的,可就是想抱一抱她。
他的秦若,瞧这就是他喜欢的人,总是为他考虑,以他为重心。
秦若被迫的被他带入怀中,可一点挣扎的意图都没有。
他的胸膛很宽,胸前很温暖,鼻子中能闻到的气味带着点潮气咸气,却没有旁人干了一天的体力活之后所产生的臭汗味。
她就这么被他拥入了怀,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像是不安分的小猫。
最后也只是抬高了头,一双大眼睛望着他,从上而下看过去。
“咱们现在就走。”
秦若心里头惦记着的,还是这事。秦枫被欺负,让她成了一块小心病,才产生了离开这里的想法,就一千一万个同意,觉得这主意棒棒哒,再没那么合适了。
他低下头,从上面望过来,在她那句依旧带着几分任性的话语中,也是牢牢的锁着她的视线。
只觉得,这样的秦若可爱到了极点,抱在怀中就是不想放手。
“傻丫头,我还不知道你吗。今天咱们走了,到时候你还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后悔呢。”
摸摸她的头,让她将这愚蠢的想法放到一边。他受些委屈不算什么,秦若这丫头的脾性他清楚的很,今天若是真的走了,回头想起来这件事情,心里不定内疚到什么程度。
他又怎么能让她心头不舒服呢,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做的。
呜,没了侮辱秦枫的人,又被他这么抱着,也早就平静下来的秦若还是能听进去秦枫的话。
第393章
只稍稍一考虑,就发现刚才的自己,却是太过冲动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白霜在她心中即便是不如秦枫那般重,可还是有着分量的。抛开白沐,老神医这些人不谈,单单一句徒弟,却也不是白叫的。
她今后想起来这件事情,恐怕真会如秦枫说的那样,又要后悔。
“可他们这么说你,我就是难受!”秦若想东想西,绕了一圈回头在看看还是秦枫的处境让她放不下心。
白霜,白沐。这事可不就是白沐闹的,如果那时候将秦枫换个好点的角色,是不是他就不用凭白在这群人里面受苦了?秦若这是拿出了刨根问底的态度,追究了所有人,罪魁祸首还是白沐。
“若若,你看着我。”
秦枫用手托了她的下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一入了他眼底,就是忍不住的一声叹息。总是会被那双眼睛所带动,人跟着就不由自主的心中一片柔软。
“他们说他们的,我是少块肉还是怎么的?”秦枫只想让她明白,没有秦若想的那般难堪,也没什么是经受不了的,这点子事情算来算去也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他又能造成什么影响。
“可……”她还要说话,话未说出口,已经被秦枫落下来的吻亲在了额头上。
那后半句还没说出口的话,陡然之间忘得一干二净。
“好了,都没事的。等咱们将白霜救出去之后,你若实在是心里难受到时候咱们再来报复也不迟。(.无弹窗广告)”
他眨眨眼,似乎是在给她一种暗示,却也堵住了她满肚子的不满意。
“今天你来看我,不如就趁着这时间,咱们也将齐家堡好好转转?”秦枫随便挑了个头,不过还是想转移秦若的注意力,再加上这确实算得上是个好天气,有生气的那点功夫不如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在一起看看这齐家堡。
秦若一听他的建议,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还是不要了,这齐家堡有什么可转的。”嘴上说出来话的时候,又有点打消念头。
只是转瞬间想到了现在情况,秦枫的处境,觉得自己如果还只惦记着玩实在是说不过去。
秦枫拿捏她,像来就是一个准字。早些年的时候,秦若也有过跟皮猴子一样的年纪,天天上蹿下跳的停不下来,那时候的丫头可是爱极了在这山水中奔跑的滋味。
他不过是起了个头,却恰恰都是秦若心中喜好的。
“齐家堡是没什么转头。”秦枫说话的时候望着她的眼睛,其中明明看到在自己给予肯定答案的时候,秦若眼中暗了一下,接着才道:“可谁让我今天就是十分想看看这地方呢。”
后半句,总算是说了出来。
秦若咕哝着:看什么看,又不是没看过。
就那么小的声音,比蚊子的都大不了多少,偏偏全传到了秦枫耳中。
他一怔,最近的事情多很多之前忽略掉的地方,经过刚才秦若的提醒,也才想起来。
这里,秦若之前是不是和齐涛一同来过?
默了默,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提议简直是糟透了,干脆直接再转到别处:“若若说的是,趁着天色尚早,干脆去山间抓只兔子烤来吃吧。”
随口一说,只是脑子中万千想法中的一个。
“你饿了?”她问的自然,秦枫的提议只让人联想到面前的男人是不是饿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才会有了打野味的心。
秦枫顺着她话,拍拍肚皮。并不介意秦若会有这样的误会,至于她和齐涛那点子陈年旧事,还是放在心中什么都不说的好。
两个人,顺着过来的山路回去的时候,轻松了不少,肩并肩走在重叠的石头路上,自己或许感觉不到,可若是有人瞧到,只会觉得不可思议的和谐。
明明一个是双十年华的少女,一个是胖到离谱的臃肿男人,可走在一起就是让人起不了厌烦的心里,还总是会下意识的瞧上一眼,在瞧上一眼。
“这都几日了,你身上的伤势到底什么时候能好?”秦若想到今天看到秦枫背着水的时候的艰辛,顺口问了出来。
总觉得若是秦枫恢复好了,这点水不在话下,人也不用像现在这般的辛苦。
他看看前面的路,“就快好了。”答的顺遂。
“好好。我自己算算日子。”秦若脚下踢飞一块小碎石,左手伸出指头,还真的开始一根一根的板着算了起来。
从来到齐家堡,再加上之前的日子总共算下来可比秦枫原先说的回复日期要退后了不少,为什么他人看起来还和原来一样,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嗯?秦枫,秦枫。你上次跟我说几日差不多能好?”她抓抓头发,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时间,将秦枫说的日期搞混了。
“哦,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也就差不多了。”秦枫接的顺口,听不出语气和往日里有什么区别,全都是一贯的沉稳。
秦若就越发笃定,一定是之前的自己搞错了,嗯一定是酱紫。
秦枫却因为她的话,而生出了另一层的深思。
真气在体内若有似无,就像是无形的线,在和他无休止的玩着追迷藏。每次他以为马上就能复原的时候,偏偏身体的状况告诉自己,依旧还是个普通人。
反反复复了几次之后,秦枫也就没有开始的焦急而是进入了一种漫长的等待期间。现在听秦若又旧事重提,才想起来,当初老神医说的日子也已经到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真气护体,回不到重新。
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猎只兔子,对秦枫来说就算是没有真气,也是信手拈来。动作利落的将尸体处理好,才架在火上,就看到秦若在一旁蹲着认认真真的盯着他,那副模样比着读书的学子也是不相上下。
“看什么呢,傻丫头。”
他将肉串好,架在架子上,问的轻巧。
“突然就想起来,以前曾听师妹说过,你这烧烤的手艺,好像不错。”
她回的也很顺,语中是依依不舍的山中岁月,那里有着他们太多的共同回忆。
第394章
“师妹吗……”秦若一句话的功夫,就将他们带到了那回不去的日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秦若的师妹还不少,猛然间提起师妹两个字秦枫的第一反应只能是宛如。
在不知道秦若遭遇的时候,在大家的印象中只有秦若和宛如年纪最相仿,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一起。
只恐怕现在的秦若口中的师妹,绝对不会是她。
“那她可曾说过,我还会是这天下间一等一的好丈夫?”秦枫打趣,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忍不住就想逗逗这丫头。
惹得秦若飘过来一个你想得美的眼神,接着就是语气淡淡的,带点遗憾。“师妹说得那么多,也只有这一项我今日才算是亲眼见识了。”
秦枫知道,她这是又想起来原来了,便道:“谁说的,也幸亏师妹不是事事都告诉你了,不然的话今后我在你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说话中,嘴角挂着笑,一看就是开玩笑的语气。
两个人说着原来的事情,时间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天色都已经生出了斑驳昏暗的痕迹,这齐家堡不远的山中,飘荡着阵阵烤兔肉的香气。
秦枫动作熟练,从葫芦中掏出一整套的小调味料,撒点这个倒点那个。看的秦若眼睛都舍不得合上。
橙黄喷香的兔肉上,马上就混合了另一种食物的香气。单单只是看着卖相,就已经印证了师妹所言非虚,秦枫一定是个做野味的高手。
“小时候有段日子,我一个人在荒山上,饿的狠了就想着给自己弄点吃的。(.无弹窗广告)一来二去慢慢的就有了这扶手艺。”秦枫在进行着最后的处理,看秦若一直都是一副好宝宝的姿态,不声不响紧紧盯着自己的手,这才说起了此事。
秦枫小时候的事情,秦若可是闻所未闻,更是根本没听他本人说起过,幕天席地中她抱着膝坐在火堆的另一侧,透过营火望着他,突然生出一种陌生感。
说话的秦枫,和她印象中都不一样。像来盯着云阳大弟子称号的人,居然还会有沦落荒山的一天,简直是不可思议。
除了侧耳聆听,秦若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或许是这黄昏的天气很让人有诉说一番的**,也或许是秦若那副支着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样子取悦了他,又或者是他就想在现在这样的时刻,和秦若说点什么。
总之,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着,不知不觉间,秦枫就继续了他的话。
“幼时不懂事,被父亲赶了出来,说是我们一族都要过上一段流浪的日子。”
他回忆着,将烤好的兔肉取下,慢条斯理的切成小块。
秦若只觉得,他连做这些事情的动作也和普通人不同,带着点天生的贵气。
画面诡异的和谐又让人诧异。
“我想来想去,就跑去跟父亲说我要去山上。结果,在那荒山中一住就是五年。”
他苦笑着,幼时的自己不懂事,只以为远离了人群就能解决所有的烦恼,一个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只有真的过了五年离群索居生活的人,才会懂得其中的艰辛。
吃穿住,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时间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在没有其他多余的力气去考虑那些无关的问题,每日里填饱肚子成了他唯一的想法。
夏天到也还好说,最让人难过的就是冬天。铺天盖地的雪,厚厚的一层一层。山上光秃秃的,再没有任何可以供他填饱肚子的东西存在,他险些就要饿死在那里。
说他命大也好,运气不错也行。总之,那个冬天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为肚子发愁的他,没过上几日就真正领教了冬日的寒冷。幼时的记忆,总是那么让人深刻,他现在回想起来,也还能感受到那个冬天,死神在一步步逼近自己。
他说话的同时,秦若在回忆。回忆着秦枫来到云阳时候的样子。穿着件破破烂烂的长衫,衣服的下摆垂落在地,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本人的衣服,合体都谈不上,更像是偷了别人的衣服穿在自个儿身上。
披头散发,蓬头垢面。黑漆漆的一张小脸上,除了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别的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父亲只是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就让人将他领了下去。
“想什么?”秦枫递过来一块兔肉,送到她的手边,也才发现秦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了神。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你到云阳的样子。”秦若接过他递过来的食物,口上说着。
“你见过?”轮到秦枫诧异了。他去云阳的时候,秦若还小,那么小的年纪,记忆能深刻了?
“父亲有个宝贝,我常常偷出去玩。你的样子,里面记录的都有。”秦若并不瞒着秦枫。
特质的琉璃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大小也就是巴掌那般,秦若总是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的顺手从他屋子中拿出去,躲在自己屋中边笑边看。
那些年,秦枫和她水火不容,这镜头她是看一次笑一次,幸灾乐祸的很。心中还要念叨几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只盼着今后自己能亲眼看到秦枫也是那副尊容。
“哦。”他点点头。“趁热吃,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味道如何。”
话题点到那里,就算是完结。秦枫对于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深究,更何况秦若坦然的态度只让他觉得若是问下去,反而是一种不尊重她的行为。
她听话的咬了一口,香气四溢。可还是烫得她不时伸出舌头,缓解口中的热气。
“唔,你放了多少辣?!”一口都没咽下去,就惹得秦若眼睛中有了泪,可味道实在是好,忍不住又想去咬第二口。
娇嗔的看着他。
“趁热才好吃。”他一笑,顺手又递过来一块,让她两个手上都被塞的满登登的,这才斯文的对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咬了一口。
“还好,虽然是差了点不过还能入口。”又酥又软的一口肉,一入口就是满口留香。焦脆的外皮,嫩嫩的肉质,口中顿时全是香辣的鲜味。
第395章
秦若只顾得吃了,哪还说的出来话。.
她不爱吃辣的,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碰辣整个人就不好了,一口下就会眼泪鼻涕一起流。
不过秦枫递过来的肉串还是一次次的往手上接,边流着眼泪边往嘴里送。
“我知道你不爱吃辣,可这肉要是不加上那么点辣味,我总是觉得缺点什么。”因为秦若,他这辣放的可是比原来少上了不知道多少倍。
吃进自己嘴里后,只觉得那样的一点辣都不够他开胃的。
秦若边吃边点头,挪不出空和秦枫说话,他看过去,只见这丫头两腮鼓鼓,一双眼睛犹如天边的弯月眯缝着,嘴巴也像只贪吃的小兔子,闭着唇只是一顿拼命的嚼吧,明显就是一副享受的姿态。
……
他默了默,更多的解释干脆放在一旁,根本不去说了。只凭着秦若的吃相,也知道自己的手艺小丫头还是爱的很。
猎到的就是后山随处可见的一只小兔子,秦枫处理完其实剩下的肉并不多,串好了烤熟送到秦若手里的就更是没几两肉。
他低低笑了声,看看自己刚才分好的两份,轻轻的将面前的那份也送到了秦若身边。
“喜欢吃你就多吃点,没人和你抢。”说这句话,只是因为秦若狼吞虎咽的样子。
又啃完手上的一串,秦若拍拍胸口空出了一只手,本是拿着两串肉的那只手上现在空落落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秦枫,秦枫。”连着叫了他两次的名字。
叫的又轻又快,声音里都的带着风的气息。惹得秦枫完全不知道秦若这丫头脑袋里面又想到了什么,只是盯着她瞧了过来。
她再叫两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的声音比一声清脆,听起来只如黄鹂的欢唱。
“以前真想不到你有这样的水平!”秦若吃的高兴,只恨年少时候没早点和秦枫处好了关系,****缠着他为自己多带来点福利,一时半会儿口上能描述的自然还是紧紧围绕着吃这个话题,眼睛一瞥放在身边的盘子中,还有大半盘的兔肉,那笑容就格外的灿烂。
她一笑,带着点狡狯更像是只偷了腥的小猫,又馋又萌的样子就展现在秦枫面前。水汪汪的眼睛也一并说着话,全是大写的好吃两个字。
看的秦枫都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想要压下来心中的高兴却也是不能,胸腔震动跟着就是一连串的笑声溢了出来。
“瞧你的样子,不认识的真要以为这是从未吃过烤兔肉。”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揉上了她的发,软软的触感就和此刻的秦若一般。
“没吃过,没吃过!”秦若小霸王可没不好意思的时候,脸一抬贴着他的掌心自然的靠了上去,从只偷吃了的小猫变成了只撒娇讨喜的小猫,就在他手心中蹭啊蹭。眯缝着眼睛,享受的很。
秦枫手中还有烤肉的香气,更多的却是温暖干燥,说不出的受用。只让秦若舒服的都不想离开他的手心。
“你说为什么我早就没发现你这么厉害。”秦若有点怀疑以前的自己究竟都将自个儿的注意力放在了什么上面,师妹说秦枫手艺好的时候,她可还是嗤鼻不屑的很。
“人又帅又能打还有这样的手艺,可不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好夫婿吗?”她在抿着唇偷笑,这么好的男人以后就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她反手一勾,自然而然的环上了他的腰,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全是那么自然没有一点的突兀。
秦枫的反应,是一伸手回抱着她,圈在怀中不言不语。他想,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抵得上这刻的清净,和两人的心意相通。
没过多久,那只被圈着的小猫就又开始不老实起来,挣扎着从秦枫怀中脱了出来,小爪子一伸,对象正是面前还带着热气的兔肉。
他暖暖的笑着,看着她的举动,放任这丫头从自己的怀中溜出去。
秦若举起一串肉,大口咬了上去,两腮鼓动,口齿不清的说道:“看到这些放在面前,不吃总感觉对不起自己。”她手口并用,利落的就是几下,还不忘冲着秦枫腼腆的又笑了笑,样子别提多傻了。
“你慢点吃。”秦枫笑笑摇头,顺手抽出手绢擦了擦她的嘴角。“想吃以后还多得是,我总是在你身边的,不是吗?”不懂不过就是一顿山间的野外,值得秦若这么大劲头。
她听了他的话,摇头换脑的放下啃了一半的肉,笑嘻嘻的说:“你不懂,不懂……”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装的也是不伦不类,“我曾在山下听过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么好的东西,有的享受就一定要吃够本。”
……
默默鼻子,秦枫无奈的回到:“那话是这么用的吗?那些古人要是知道他的诗词让你用来配了这一顿烤兔肉,还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吹胡子瞪眼。”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秦若还有如此二的一面,不管对错什么东西都了她的口中,都成了借口。不过就是一只烤兔子,也能说出点潇洒劲……
她咯咯笑着,没心没肺。仿佛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还有将要面对的难题都已经远离了他们的生活,留在这山水中的,只是两个最最普通的年轻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说了没两句,秦若那丫头的注意照旧还是撤回到了兔肉身上,秦枫这会儿就有点哭笑不得了,一下午的美好时光怎么全成了秦若一个人啃兔肉的表演时光。偏偏吃的人高兴,这看表演的也跟着心窝舒坦,舍不得打断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一盘兔肉见了底,盘子里只有秦枫意思意思啃了一小口的那块肉还存在的时候,秦若才意犹未尽的摸摸肚皮,带着种饱食过后的满足,懒洋洋的坐直了身体。
“还挺能吃……”秦枫看看盘子,在看看秦若圆鼓鼓的小肚子,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你是嫌弃我喽?”她还是冲着他笑,从吃烤兔子开始,这丫头的笑就不曾离开过脸上。
第396章
此刻也是如此,虽说嘴上是在质疑秦枫,可面部表情全然不是,还是那副懒洋洋满足的神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高挑的声音也不能掩饰住她美事过后的满足。
他再次伸出手,穿过她的腰,将她牢牢的环了起来,语气听不出喜怒。“嫌?怎么不嫌,谁让我就摊上这么个能吃的媳妇。嫌弃到也成了无用的事情,还不如多费些心思,想想怎么样才能填饱她的肚子。”
山上的风渐渐转了方向,带着点凉气。夕阳才刚刚下去,空气立刻跟着低了几度。
肌肤相亲的部位,能感受到融融的暖意。
风起的时候,秦枫居然咳嗽了两声,不大甚至带着点想要刻意掩盖的痕迹,马上就打破了这刻的美好。
秦若从他怀中探出头,脸上换了样带了抹担心。“怎么了这是?”从不知道,不过就是天色刚擦了黑,就能听到那么健康的一个人咳嗽的声音。这似乎成了一种讯号。
“没事。可能就是起风着凉了。”秦枫自己并不在意,修为再身的时候这些小病小痛可是完全近不了身的,也只有如今反而还让他觉得自己就是地地道道的普通人。
谁活在世上,会没生过病?他年幼的时候可是这方面的专家。
“还说没事,连着几次了?”秦若咕哝着,悉悉索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眉头一皱,就成了小管家破的标准样貌。“就这样不爱惜自己,将来谁来照顾我,填饱我的肚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噘着嘴,话中却是对秦枫自己的不上心慢慢的指责。“走,咱们这就回去,正好给你泡点热茶喝去。”
最快联想到的,还是从橘那里搜刮来的茶叶,给秦枫泡上一杯,暖暖的喝上一大杯是不是这情况就会有所好转。
“嗯,听你的。都听你的。”他只是笑,对于秦若说的话先少反驳的秦枫这时候更是摆明了姿态,就是乖顺两个字。
她却还没忘记来山上之前,那被自己整治了的人。眼看着天色按下去,秦枫当时将人就那么丢在半道上,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只要醒过来,就会成了他们的麻烦。
“秦枫,秦枫。那人咱们去处理了吧?”她挑眉,询问的看了过来。一想到那人侮辱秦枫,就觉得即便是让他冻死在路上也好过让他回去。
“没必要。我想经过这事,他总该学点教训了。”秦枫比她更了解这些人的心理活动,知道若是他真回得去,恐怕一张嘴从此以后只会严严实实,知道什么是他该说的,什么是他不该说的。“咱们还是直接回去的好。”
看看天色,在等下去只怕夜色会浓重起来。他若是又在秦若这丫头面前咳嗽两声,只怕引得她小题大做。
秦若并不含糊,袋子里翻翻找找居然还真让她扒拉出来一件披风,尽管是女式也好过没有。当下就披在了秦枫身上,引得秦枫不得不对她侧目。
“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按说秦若底子好,这些个东西早就不该随身携带了。
她嘿嘿一笑,只道:“不可说,不可说。”
两个人,肩并肩走下了山。
到了秦若屋子里,泡茶也成了一种惯例。秦枫每次来,都要喝上一壶秦若亲自泡的茶,所以他很是自得其乐,早早的就坐在桌子的一边,静静地等着秦若忙活。
每次只要看到秦若忙忙碌碌的小身板,再一想到她忙碌的原因都是为了自己,就觉得格外窝心。
他静静的,默默的看着。
等到秦若也入了坐,捧着那新砌好的茶水满目骄傲的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轻轻一笑。
“好茶。”不管喝了多少次,秦枫所能给予的,都是这最高的评价。
秦若托着腮,就坐在他对面,看他那一副雍容姿态喝着她泡的茶。
“每次都是同样的评价,你就不能换个词?”小丫头这就有点没事找事了,恐怕是听腻了秦枫口中的好茶两个字,想让他变着花样表扬自己。
他一怔,马上会意到秦若的企图,嘴角又高了几分。声音也是低沉醇厚。“这恐怕要算得上我喝过最好的茶了,只因为这茶啊……”他一顿,看向秦若的同时卖了个关子,“那是我心爱的姑娘亲手为我泡的。”
不去评价茶叶的好坏,只说全是因为秦若一手操劳,就够得到他最大的赞许。
“这还差不多。”她心满意足了,今日里自己表扬秦枫的次数都快赶上他赞赏她的次数了,无论如何她也要讨回来一部分先存着。让秦枫知道,找了她啊,他也不亏的。
秦若拿起杯子,就着杯口也喝上一口。果香混合着茶香,才入了口就让人心旷神怡,精神大振。
盯着秦枫喝完了一整杯,才再开口说道:“秦枫,咱们帮完了忙就离开吧?”
这个离开,自然不是指离开齐家堡,而是指的离开白沐,离开白霜,离开老神医一行人。
多日的相处,总算是有情谊在里面的。
可今日的事情发生后,秦若的心里却是越发的耿耿于怀。
白沐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太让人不满意。秦枫和她才是自己人,这点秦若是一早就在心中认定了的,因为救人,因为帮忙,反害的秦枫处处受制,又被人欺负。她回头想想,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可真要论到报复一词,似乎却又有些过分。于情于理她也做不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那伙人分道扬镳,眼不见为净。
秦枫手一抖,没想到话会从秦若的嘴里说出来。心中感慨万千。初时他提了几次,看秦若犹豫不决,总是拿捏不定,没想到今日却是因为自己,而让这丫头定了心思,拿好了主意。
真不知道该要对那欺负他的人说谢谢呢还是要将原先的那些都讨回来。
“恩,若若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两个人中,秦枫像来是听她的话,将她的心思放在首位,其后才是考虑到他自己的心情。这会儿明显丫头说出来的话带了力度,看来是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
第397章
时间,在有的人眼中过的飞快,有的人眼中那就是如日如年,每个人对它的定义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衍生出来的情绪。(.$>>>棉、花‘糖’小‘說’)
一如秦枫,在和秦若聊天后的那个晚上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只恨不得时光过的快点再快点,秦若的一句承诺成了他在这环境中呆下去的动力,每一分每一秒在他眼中都成了难捱的景色。
房中老鼠悉悉索索的啃咬声,伴随着大铺中几个男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似乎都不如往日那般让他心烦。
“走水了,走水了!”几声静谧的夜中突然蹿起的尖叫,点燃了无数人的美梦。梦中荒诞不经的一幕幕,都随着惊醒而烟消云散。
秦枫蓦的坐了起来,未曾入睡的他比别人多一份警觉,第一声划破长空的惨叫就唤回了他全部的神智。
同一时间听到声音的,自然都是堡中高手,身怀灵力的修炼者。三三两两用着自己的方式顺着声音的来源探了过来。
秦若混迹在人群中,倾听着时断时续的声音消失在黑夜中。
那是白霜那位置传来的,声音的尽头就在白霜那间屋子附近。
白沐醒来的时间,比着那些修炼者恐怕就要差上一些,始终保持着警惕的他也只能算作是第二集团中的一员。
夜色突然成了另一种颜色,带着不可察觉的恐怖,笼罩在人们心头。
烟如同鬼魅,身形飘过堡中起伏间落在了齐涛的面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出手了?”
他披着外套,望向白霜所在的方向。从烟这个位置只能看到深夜中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而他的样子落在前段,是她猜测不到的。
平平静静的声音,听不出来悲喜更是听不到对白霜的紧张,说出口的话与其说是在询问烟,不若说是他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去吧,保她平安。”他吩咐着,始终不曾让烟有机会看到他的面容,所有的命令都是背着身子发布的,隐藏在黑暗中的表情似乎成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禁地。
烟单漆跪地的动作因为他的指令有了改变,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就离开了他的屋子,留下的还是这间冰冷冷的屋子和孤寂的长夜。
他始终不曾变幻过身形,那向着窗外对着白霜房间方向的一张脸上,只有平静。
火光渐大,凝聚在他眼底的是日益茁壮的火苗。
白霜怕火吗?秦若在火起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直觉的认为这火对白霜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没有任何依据就是第六感作祟。
理智却在这时候一遍遍重复着让她赶快抓紧,将白霜从这可怖的火焰中解救出来。
黑夜中,另一道如同鬼魅的影子翻了出去。
鼻翼下呼吸到的空气带着焦味,越是往白霜这面走味道越大。尽管包着口鼻,那味道也能涌入其中,呛得秦若皱了眉头。
藤蔓怕火,脑海中不时能听到几句经久未见的藤蔓声音,细声细气的嚷嚷道:“主人,去那地方干什么,咱们快回去。”秦若没时间和她解释,脚下如风,踏过红墙白瓦一步步逼近白霜的院子。
“你出来干吗,快回去。”现在不是说话的时机,藤蔓出场的方式也不正确。好长一段时间只是用来装死,从未和秦若联系过的家获偏偏这时候出现。
“那是炼狱火,你确定要过去?”植物系的生物,天生命中的克星就是火,更何况前方熊熊延烧着的大火,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带了冥域气息的味道。
秦若脚下一顿,人就停在屋檐之上。望着离自己距离不过百米的火焰。
“炼狱火?”口中喃喃的,正是藤蔓说出来的几个字。原谅她的孤陋寡闻,对于这个名词真是闻所未闻。
“这还需要我解释吗?”藤蔓习惯了秦若茫然无知却也没想到这丫连这个都没听说过。一气呵成说道:“冥域出来的火焰可不就是叫地狱火吗,枉你真身还是植物,有没有点常识。”
一席话说出来绊都不打一个。
秦若却是耳中自动过滤出了冥域两字。
她并不觉得这和自己去救白霜有什么冲突,身影一动正要再次前行,藤蔓急忙喊道:“停!”
唬的秦若动作停滞了下来。不明就里的不住询问:怎么了?
“你急个什么劲。”尽管不知道秦若这上赶着去送死的目的是什么,可藤蔓还不想死,她能做的就是阻止她这愚蠢的行为。“这火是咱们植物的克星,就算你修炼多少年没达到飞升的境界都不要轻易去尝试。”
秦若驻足,远眺那火势没有缓和下来的意思,一味吐着芯子像只贪吃的蛇,想要将周围的一切燃烧殆尽。
不能再等了,白霜还在火海中。她向前跃起,身子腾空一瞬间就和黑夜融为一体。
伴随着脑海中藤蔓一次次的咋呼声,投身进入了火海。
皮肤干干的,仅仅是刚踏进这火场防御就明显减弱了不少,妖气覆盖下的肌肤有了种炙热感。火焰升起,烟雾笼罩在整个区域之中,想要看清楚都成了一件颇费力气的事情。地狱火的威力她还没完全感受到,只见识了一点那就是这重重叠叠的烟雾,让她目不能视。
陡然间,她就一个错闯了火海的孩子周身的防备都降到最低,目力的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白霜~白霜~”她试图在火焰中寻找她,叫着她的名字,踏过一段段残垣断壁。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翼翼,藤蔓的话不是不听而是因为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考虑什么。
一小簇火焰顽皮的脱离母亲的怀抱,跳到她的手臂上。一声浅浅的惊呼声从她口中发了出来,一片灼烧的痕迹立刻浮现而起,快的人都来不及反应。
她本是小心的看着前路也注意了左右,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火苗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阵阵炙热顺着伤口传过她的四肢百骸,尽管藤蔓有言在先,秦若也没想到这火的威力如此可怕,星星点点已经有了如在火中灼烧的痛感。
第398章
“以前教你的都忘了吗?”又是一声提示,划过她的耳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是橘的声音,茫然中四处都是火焰燃烧着,张牙舞爪的等待着她的到来。橘一句话惊醒了她。
妖气逆行,顺着那刚被灼烧过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冲击而去。痛意很快就被掩了下去。
秦若走动的时候越发留下,所有的火苗都避着躲着,烟气笼罩中的屋子,一时间成了座没有出口的迷宫。
唤了几次,鼻尖下面是越来越浓的糊味混合着各种奇异的香气,又呛又薰。
屋子不大,总共也就是三间屋子。秦若却是在这烟雾中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才算是走过了一圈。
听不到白霜的回应,耳中只有猎猎火焰的噼啪声,眼中只有越来越旺的火焰色泽,烧红了她的眼底。似乎是想将这一切都吞噬到,来势汹汹。
她不甘心,站在火场中间,不时有烧断的横梁飞下来一块,落在她的脚边。
“白霜,你在哪?”她看不到,稍微远一点的距离就被那些浓烟个隔离,所能见到的只是身边一小块的地方。口中又问了次,脚下也没有停止前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白霜救出去。
火场中的人,彷徨着,寻找着。
火场外的人,焦急等待着。
白沐披着单衣,在人群中犹如一粒沙,渺小到引不起任何人的侧目。他紧紧握成拳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这一刻,只恨自己没有修为在身,不能冲进去将姐姐救出来。[]
四周是仆人之间议论纷纷的声音,打压着他的神经。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闹得齐家堡要跟着遭殃。”有人嗓门大,一句完整的话传过来的时候白沐头上的青筋跳动了下。
“这年头做人小老婆能有什么好下场,老天也看不过去了呗。”冷嘲热讽的人们,对于事情的见解往往只看他们见识到的片段。
这里的人不信神佛,信仰的只有武力。可此刻说出来的话中,已经将白霜这次房子着火的事情归咎到了怪力乱神上,附和他们心中的猜测,做小三的就不该有好下场,管他是谁放的这把火,满心满眼只有幸灾乐祸。
管家赶来的时候,行色匆匆。大声喝令下,很多看热闹的人不得不加入了灭火的行列。
此时的火势,早就已经控制不住,大有将整个齐家堡毁于一旦的气势。
秦枫默默不语,是第一批投入到灭火大军中为数不多的几人中的一个,火势的汹涌超过他的预期。这时候的他,只在心中祈祷着,若若你可别出了什么事,快点将白霜带出来。
他知道,秦若是绝对坐不住,恨只恨他现在和这一群废物相同,不能帮上她的忙。
一只手,在火海中一把抓在了秦若的手臂上。人的体温,比着熊熊的火势低了太多,就算此刻那人也已经被这炙热烤的心急火燎,温度还是带着几分凉。
“是谁?”声音一出口,只是两个字也够秦若分辨出她是谁。
“烟?”她轻轻的问,说出口的同时眼底倒影着她的样子,蒙着面容的烟露在外面的,只有那双眼睛。
“哼。”她哼一声。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到秦若,“今日之约怕是没办法继续了。”到了现在的地步,周围还有零落而下的大块木头,烟还难得的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她一怔,马上会意这是烟另一种方式的示好,至少烟雾四起中她不曾在松开她的手。
“白霜是被你带出去了?”烟拉着她,走过的路似乎和来路有着不小的区别,远方还是烟雾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看不清楚的痛苦。只得出声询问。
“嗯,她没事。”烟不多话,秦若问到也才得了她两三个字。结这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手下拽着秦若的那只手,用到的力气却是一点都不小。
她和秦若不同,地狱火烧过的地方寸草不生,其实对人倒是没多大的害处,和普通的火看来毫无区别。烟在这火势中,保持着她的优势,行动如常干净利落的动作落在秦若眼中,只有羡慕的份。
“你来救她?”火势烟雾中,噼啪声不绝于耳,烟带着秦若三拐两拐的便出了大火汹涌的中心,停在一处还算是安全的地方。
火光照的他们彼此都是通红的脸庞,秦若甚至没想到会有人在这样的时刻赶来救白霜,面容都未曾遮挡,此刻四目相对,火红一片中都是对方水润的眼睛。
烟出了火场,才来得及说上另一句话,意有所指已经是在打探秦若的行动了。
她点了头,心中的石头落下来。烟说没事白霜就不会有事,这点信心她还是有的。人一缓下来,那些被忽视的细节就容易趁着防备不重的时候偷偷袭击而来,刚才火场中几次被火苗碰到的秦若,此刻便成了有苦难言那一个。
先前不觉得如何,妖气一冲感觉就淡了很多。现在放松下来,阵阵炙热又袭击而来,就像是被烙印了一般,从伤口带来彻骨的疼。
她倒吸口气,没想到地狱火这么霸道,本是想要离开的人下一瞬居然就在烟的面前昏了过去。
动作那么突然,烟目瞪口呆看着秦若就在自己面前纸片一样的倒了下去。
她眼睛尖,意识到秦若或许是受伤的同时,更是看到了她面皮上撕裂的一处缝隙。
人躺在地上,看起来只是如同浅眠,眉头微皱,似乎是碰到了心事。
她端详一阵,只将秦若扛起来抬脚就走。
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干脆自己就不去想。她知道,自己所忠于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齐涛。
“嗯?”
齐涛望着这被扔下地的秦若,眼中有着询问。
让烟救人,白霜没带回来为什么抬了个丫头进来。
他不急着问,烟自然会给他答案。
“属下实在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将她带到这里。”烟一抱拳,此刻看起来如同所有精明能干的下属一般,自有其聪慧处。
说出话后,等不到齐涛发问,就自动自发的接了下去。
第399章
“原是想将人随手扔了,却又觉得还是要先来问过您的意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烟谨慎惯了,正是这份之前养成的谨慎才让她发现了昏迷后的秦若,脸颊边上那轻易看不出来的裂纹。
她轻轻一撕,薄如蝉翼的皮肤就顺着秦若的面容被揭了下来。露出来的是另一张脸。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齐涛双目骤亮,当着烟的面只道出了这一句。
这只妖,这只妖居然就潜伏在自己身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夫人我已派人安置好。若无事,属下告退。”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下属,看上司表情这门学问早在宛如身边的时候就练就的如火纯青的烟,怎么会不懂这刻的齐涛,需要的是单人空间。
来无影去无踪用在她的身上肯定是贴切的,正如出现时那般突然,说完话后的烟又一次将自己掩埋在深深的夜色中,留下的只有那被地狱火烫伤昏迷不醒的秦若。
“醒了吗?”
混沌中,秦若并不知道究竟这样保持了多长时间,音色听起来有些模糊,又有些熟悉。
“若是醒了,咱们谈一谈如何?”
那声音持续着,根本不知道疲倦就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冒出来几句。
她簇眉,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身前有人的存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只需要挥挥手,那烦人的声音是不是就会从自己的身边消失不见?固执的不愿意睁开眼睛的秦若,顺着心意想要挥动手臂,一次,两次,三次……
没用,似乎是被什么绑住了。她有些不耐烦,又颇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觉,只想将面前喋喋不休的家伙赶走,徒劳的使着力气。
几处火焰的痕迹,从入了她的身体便在时时刻刻发挥着作用,妖气的自我抵御与之相抗衡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使得那些痕迹逐渐只剩下清浅的红色印记。
“泼吧。”又是一句男声,清俊的音色听不出来起伏。仿佛他所下的命令只是简单的淡茶倒水,根本就不是要将升腾的热水兜头从还在沉睡的人身上浇下去。
昏暗到几乎无光的暗室,唯一的光源只是桌上点着的一盏油灯。有最轻微的风拂过,也使得灯影摆动,暗室中昏昏沉沉,只如被扣住了光影,残留着微微流泻的一抹亮。
齐涛身边这人,黑衣黑发,黑色布巾盖着面容,残光中只余一双眼睛还露在外面,黑色几乎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此刻手上高高扬起的,只有一壶水。壶口汩汩翻腾着热气,烟雾缭绕。
两字一出,黑衣人手腕微翻,壶口冲着秦若头顶,洋洋洒洒倒了下来。
静谧的空间中,随着水线蒸腾而起的,只有烟雾。
秦若身上隐隐的疼,意识还在半梦半醒间,耳边能听到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是有藤蔓傲娇的嗓音,还有橘空荡荡不着边际的话语,她始终听不清楚。
嗤……
水浇在头顶,开了花。发旋处的漩涡中盛开出水花,分散出无数支流,沿着她的面颊划落,流水过处马上能看到一抹红痕残留在肌肤上。
“唔……”她轻吟,种种痕迹都表明秦若马上就要转醒。
一个眼色过后,那黑衣黑发的黑衣人就没了踪迹,屋子中只有齐涛和秦若两个人。
朦朦胧胧的视线,即使是一个小小的缝隙也够能借着很淡的光线看到她对面站着个人,还没清醒的意识,话落过头顶的水汽都阻碍了她的视线,几乎是有些费力的睁大了眼睛还是水雾一片。
“水……”秦若口齿不清,干涸的唇瓣每吐出一个字,仿佛都用了体力为数不多的体力。尽管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谁,还是按照身体的本能将对水的需求说了出来。
那些散开又滑落肌肤的沸水,并未浸润她的唇。
朦胧中能感应到对面站着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低低呢喃,随之而有了动作。模糊的视线也能看到紫色衣袍的贴近。
“想喝水?让我想想……”齐涛很自然的拉近了他和她的距离,来到秦若眼前的时候,已经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瞳孔放大,随着他的接近以及她意识的渐渐回笼,那双眼中逐渐有了清明的痕迹。
铛啷啷。蓦然清醒的秦若,下意识中做出的反应只是想要远离他,厌恶恶心痛恨几种情绪齐齐越了上来,她身形想要倒退,带出的是一片清澈的鸣响。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过来,自己正如待宰的羔羊,被牢牢的锁在架子上,寸步难移。
“你要干什么?!”声色俱厉的一声喝问听在对面男人的耳朵里,不如说是软绵绵的一句询问。后知后觉这时候才感觉到从头到脚一阵热烫铺天盖地的浮了出来,脸色马上又红了两分。
“我要干什么?这问题问的真好。”他朝前一步,和秦若的距离早过了她定义中的安全线,进入了贴身的范围。可这时候的齐涛却仿佛有着极好的耐心,在逗弄一只无力反抗的宠物,只是端详着她。视线中带着根本不介意被秦若发现的揶揄。
身子想要向后仰,背后只有硌着她骨头的架子,分毫的距离都错不开。
她不再问了,只看到那样表情的齐涛就知道她多问一句,只会让自己更难堪一分。
避无可避,唯一能活动的只有脖子。秦若心中藏着忐忑,却不想让面对的人看出来,又厌恶他那散发着自信的容颜,利落的将头扭转到了一边。
哈。
方式就像是在考教秦若的听力,这一声若有似无的话,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秦若也不能判断究竟是不是出自齐涛,她几乎都要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下巴上铁箍般的大手强制她将视线和他的对视。
眼睛甚至都没来得及找到落脚点,陷入眼底的就又变成了齐涛那张恶心人的脸。
秦若天生就是个固执的人,骨子里头的东西改不掉,齐涛那只大手坚硬如铁,死死扣住她的下巴。她索性双眼一闭,完全将自己放入了黑暗中。
第400章
“不想看见我?”
他低低的自语,短短五个字尽然比刚才加起来的感情都多,至少能从中听出彻头彻尾的疑惑。[.超多好看小说]“为什么?是因为你知道秦若和我之间的事情?”
他慢慢的,慢慢的,将每一个字都咬的很清晰,眼中直直盯着她,不错过她的所有表情。
就算是现在,提起秦若两个字,心头还是跳动的猛烈藏着他自己都没看清楚的感情。
她睁开眼睑,透亮的一双明眸成了脸上最生动所在,齐涛眼中这个精怪,刚才尽然在他提到秦若两字的时候,身体明显的抖动了下。
“你是知道的吧?”他将秦若的不言不语直接理解成了默认,支开所有人的目的到底是藏了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的希冀。
秦若也同样盯着他,就是不说话。即使是知道面前的齐涛有着探寻自己的企图,可终究抵不住心中怒火,像是要将他吃了一般,恶狠狠的瞪着他。
秦若,秦若,秦若。他怎么就那么轻易叫出了她的名字,他有什么脸叫她的名字,他不配!世上谁都可以叫她秦若,就他齐涛绝对没这个资格。
聪明人往往不用别人提示,只需要一点点的头绪就能自动将整件事情联系起来,更何况这个一看就是和秦若有关系的妖,都活生生满脸怒容的站在了自己面前,齐涛自然是脑补了一副画面。
他扣着她,手上的青筋都渐渐显了出来,可目光中,只有平和的一片汪洋。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来这是为了什么?给她报仇?”他猜测着,探寻着,每次说完一个问题都要等上些时间,巡视过秦若的所有表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若是和秦若相熟,又或者真如他预料中那样,这只妖存在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只能是他。
齐涛思考着,黑色的瞳孔加深了色泽,犹如黑色的漩涡,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迷失在其中,找不到出路。
秦若瞪他瞪得眼睛酸疼,干脆再一次合上了双目,不是甘拜下风,屈服在他的强势下而是早就发现,她的瞪视对这人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这些话问了出来,等来的换来的却是秦若双眼一闭,又一次不发一词的结果。
他也有些火了,关于秦若的话题本就能勾起他所有的情绪,从未有过那一刻,让他如此愤怒偏偏又如此无力。
问什么都不说,唯一出卖感情的一双眼睛也仿佛是看他看的生厌,那么大方就闭了起来,阻隔他的影像。
“你是在逼我挖了它?”他另一只手也终于找到了用途,覆上她的双眼温柔的抚摸,那只铁箍的手始终用着极大的力气。
“很漂亮的一双眼睛,有没有人说过它看起来很干净。”他故意沉了声,语境似乎全是情人间的低喃,偏偏秦若知道,这时候的他却是已经到了愤怒的临界点。
和他做了多年夫妻,还有谁能像她一样的了解他。
只是话落的瞬间,那双齐涛口中很漂亮的眼睛又一次张开了。
秦若不傻,她再恨再怨也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更何况自己早就不是那个被他了多年一心扑在他身上的傻丫头,现在残留最多的还是恨。为了这样的人,更不可能让他有机会伤害了她。
“是。”
齐涛问了无数句话,终于得到了她的答复,寥寥无几的一个字,似乎和他说话都是对她的侮辱。
偏偏那一个是字,尖刀般插在他心上,整个胸口血淋淋的。他知道她回答的是什么,哪一个是字代表着什么。
可他就是不愿意相信,哪怕只是最小最不可能的希望,他还是在奢望着。
“她死了吗?”说出来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几乎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声线,连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恐惧些什么。
秦若心头火气,嘴上终于是起了松动,开始了和他的对话。
“你问她死了吗是在问谁?”
两个人明明都心知肚明,那个她指的是谁。
她就盯着他,一如刚才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愤怒到极致的眼中炸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秦若嘛?”这次轮到他不语了,不是不想说,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有只无形的手掐着她,死死的按着他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被秦若这样理直气壮,带了一身的愤怒问到的时候,剩下的居然只有茫然以对。
四目相接,她的凌厉他的颓废。
久久的凝视下,他扣着她下巴的那只手颓败的收了回来。
一屁股摊坐在凳子上。他心中一直存着最渺小的希望,秦若没有死。
双手将头埋了起来,他曾幻想了无数次那丫头根本就没有死,她又怎么会死,怎么能死。原先所有的东西他都是动过手脚的,宛如劝了他千百次,他总是在最后的那一刻手软,后来干脆放任她了无生气的就在那张破败的床上躺着。他总以为,不管如何,今后还是有机会看到她蹦蹦跳跳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他做了什么,真的是他将秦若逼死的……是他?不对,不对!秦枫偷走她的时候,他是知道的。风雷中没有他的暗中帮助,秦枫是根本带不走她的身体的,那时候的他也只当秦若是进入了长长的休眠期,宛如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说着,人已经死透了,气都没了。
他却连表现出怀疑也不能,最后的最后甚至都没勇气去看尸体一眼。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心中藏着一个永远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他的小猫还没死,只是睡了。
“她真的死了?”他不敢抬头,不敢去和秦若的眼睛对视,生怕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给予自己的是肯定的答案。
“死透了。”秦若极致缓慢,每一个字都是拉长了声音。不懂都到了现在的地步,齐涛在自己面前装什么好人,装什么惊讶。秦若的死,不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存了心,想让他知道自己究竟害的秦若多惨,声音虽然是不想染上出自自己的愤怒,可终究还是带了几分出来。“你要她死,宛如要她死。她怎么可能不死。”
第401章
“筋脉寸断,全身修为被废,她怎么可能不死?”
所有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不快也不慢,听在齐涛的耳朵中,每一句都是利刃,划破他的心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是啊,怎么可能活得下来,那样的情况即便是他,恐怕也只能一个人乖乖等死。
似乎是做了一场今日才清醒的的梦,又似乎现在他还依旧在梦里,面前这只妖说的话一下下敲打着他,强迫他从梦中醒过来,看清楚梦中的假象回到现实。
他刷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目神采依旧。
秦若刚才看到的景象仿佛根本就未曾发生过。
他一步在一步,每一步在秦若耳中都成了催命的丧钟,每临近她一寸就让她遍体生寒。
这样的齐涛,是怒道极致陷入疯狂的表现。
她还被捆着,挣脱不开,在这疯子混蛋面前,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秦若开始挣扎,随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动作越发剧烈。
他嘲讽的看着她,“这本就是专门锁妖的。”只落下一句,接着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大手伸出,再一次扣住了她的下巴。(.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明知道秦若对他的愤怒和那腔为秦若报仇的心,却只觉得滑稽可笑。
秦若都死了,留着这只妖干吗?
一瞬间,想到的就是杀了她。
期期艾艾中,视线和她的碰撞,看透了她压抑着愤怒故作不怕的眼神,更觉得荒唐。
凭什么她还活着,凭什么她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似乎是说过这只妖的眼睛很漂亮?现在这双漂亮的眼睛是不是能看透他心中的一切。
交叠的,叫嚣的,乱哄哄的脑海中这样一双眼睛居然连闭上眼也能看得到。
他的嘴角浮了抹笑,很淡很淡。淡到成为了一种错觉,刚刚凝成型就又滑落了唇畔。
秦若死死的咬着唇,心中大乱,方寸全无。
她忘不掉,多少年前的一天齐涛就是这样一幅疯狂的表情,一寸又一寸断了她一身的筋脉。
可她就是不愿意开口求饶,她甚至都不明白,究竟自己说了什么惹得他狂性大发。
扣着她下巴的手渐渐转移了阵地,一寸寸危险的掐上了她的喉咙。
一点点的用力,他在癫狂中想让她就这么死了。
他闭上眼睛,秦若那双让他讨厌的眼睛马上从他的视线中滚了出去。
掐死她吧,断了和秦若最后一份的联系,以后再也不会有秦若的存在,关于她的一切都埋藏起来。他会在心中留出一块地方,用来祭奠她。
他想着,眼前黑暗一片。
“秦……”枫字再也说不出来了吧,秦若感受着他的威压,精纯的修为压迫着她的周身,她想自己根本就是个傻子,死在他手里一次,还要在死在他手里第二次。
缓缓流出体内的,是他胁迫下的妖力,她的妖力流尽也就是死的那一刻。
很慢,那种滋味并不好受。身体的所有部位都在承受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齐涛的真气霸道强大。
按着她,死死的按着她。
他双手都附了上来,眼底呈现出红色。
如果再有来世,不会了,她已经是活过一次的人,老天爷就算是对她优待了又怎么可能还有来世!她捏紧拳头,硬是不发出一声哀求,死死的承受着身上的疼。
“傻吧!”在没有那一刻,脑海中橘的声音,让她听起来这么亲切。
她徒劳的挣扎,缚着她的架子却是纹丝未动。
橘来不及在去讨论秦若究竟是不是个傻子,只道:“把你体内的那只庞然大物放出来,吞噬他的真气。”
秦若死,他亡!他们两人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初时听不懂齐涛和她在说些什么,他也懒得管,只觉得最多就是被关上个十年八年,他怕什么。漫长岁月中,时间是他唯一最不缺少的东西。
直到眼见秦若命在旦夕,却还执拗的根本就想不出来对抗的方法,橘才真的坐不住了。
意识开始模糊的秦若,听着橘的话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对于这些被迫离体的妖力,不止她不同意,身体中识海处渐渐翻腾不息,转瞬间就似汪洋大海波涛汹涌。
秦若却是太过丧气并没有注意到。橘的话,为她打开了另一扇门。不知道身体中那奇异的现象,她却是知道那来源归根到底就在她的识海。
此刻,汹涌澎湃的识海狂啸着,翻腾在她身体中,为了那些已经流失而去的妖力。
她体内真的住着一只兽,一只因为妖力流逝,不得不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的兽。
秦若在齐涛的压迫下,容颜缓缓变幻,越来越淡越来越模糊。橘的声音似是而非,目光中能看到的已经只剩下齐涛那双带着疯狂毁灭的眼睛。
“嗷……”识海中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橘下意识的收缩起身体,他在秦若体内永远都是个外来者。
混沌缥缈,总是死水那样从不曾流淌过的识海,因为这声音有了转折。迷雾四起,烟雾笼罩。横亘成一条河,盘踞而落。瞬息间,出现在她的识海。
橘探出头,小心翼翼的张望着,从他的方向只能看到那片识海烟雾环绕。
“秦若,你怎么样?”橘担心的问他眼中这具身体若是一座城,那现在这座城马上就要成为一座空城。妖气搭建起来的人间仙境,坍塌的速度超过了他的想象。流沙就在他眼前无休止的下滑,阴气沉沉的天迈,风起云涌。
识海坐落在这座空城的忠心之处,四面八方流沙陷落万物尽毁,识海翻腾不息,只如炼狱中一处桃源仙境,远远望过去永远雾气缭绕,他们成了阻挡探视的最后一道屏障,牢牢的将那片仙境和面前的炼狱隔离开。
橘灵识一探,呼啦的声响过后就是他被摔的人仰马翻。
“喵……”彼时威风凛凛的声音化成了有气无力的一声猫叫,橘揉揉眼睛只觉得自己看到的一定是幻像。
一只巴掌大的小猫,通身黝黑泛着光泽,从那片谁也探视不到的识海中跳了出来,脚步轻盈,四爪着地的动作犹如走在刀尖之上的一段舞蹈。
第402章
足尖轻点,刹那功夫便落在了他的身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若!”橘明知这诡异的一幕绝对有问题,只唤了秦若的名字。四周依旧是狂沙飞舞,漫天烟尘。大厦将倾之姿。
城倒人亡,没人比橘的感受更透彻了。眼见撕裂的旋风歌唱着在这座城中肆虐,他却束手无策。秦若在外面的情况他都知道,这些风刀一如齐涛本人,所带来的只有毁灭,决心坚定。
“秦若!秦若!”你不能放弃抵抗。他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眼见着面前黑漆漆的那只猫信步闲庭,尾巴一卷就在风刀中不躲不闪。后肢一矮,如同最优雅的王子那般华丽的坐到了他的面前。
哈欠声,从一只猫的嘴里发了出来,本就是个让人诧异的画面,黑猫前爪一扬,捂住嘴巴的模样越发让橘心惊。
“你是什么鬼?”黑猫冲着他,歪了头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明知道秦若危在旦夕,橘听到了黑猫的问话,还是忍不住腹诽。
“算了……”黑猫的所有动作,在橘的眼中都是人才会有的,就如同现在,仿佛是感受到了这座城市将要消亡,黑猫摆摆爪子,不在究竟他的身份问题。“管你是什么鬼,来帮帮忙。”
它说完话,眼睛中就似乎再看不到这个人,笔直的朝着透着烟雾,根本看不清的识海走去。
一人一猫,成了这座城中唯一的两个活物。黑猫在前,橘在后。.
灵体形态的橘,走的艰难,每一次的移动都要耗费掉他为数不多的灵力,逆风而行更是增加了前进的难度,黑猫依旧姿态优美,橘狼狈不堪。
“秦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出口这名字多少次,从未得到过秦若的答复也让他心中暗暗焦急。两人之间的联系已经断了?难道说秦若意识昏迷了?
他猜测着,暗想着。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坏的方面发展。
“你是在叫谁?”黑猫突然回头,望着他的样子带着一分无辜三分天真。
橘急不可耐,说起话来自然就不会带什么好气色,这家伙刚才对自己的称呼也让他在心中对这只猫打了零分,此刻听到它在对自己问话,回的是极不友善。“你管我叫谁,碍你什么事?!”
他烦得很,秦若意识昏迷,那他的下场除了跟着一起灰飞烟灭绝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这只来路不明的黑猫,从一出场就跩的不行,他自然越发讨厌。
黑猫停了下来,玛瑙般的眼睛镀着一层亮。尾巴服帖在地,又一次优雅的坐了下去。
“等等,也就是说你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叫的才是?”近乎能够称之为好听的声音,说起话来带着高傲,用着看废物的眼光冲橘打量了过来。
那双玛瑙般晶莹的眼眸,似乎是在透过他查找着什么。
“废话多!”生死攸关,还有只怪猫和他讨论谁才是这身体的主人,橘是绝没有好脸色给它的。
啪。猫爪子拍在橘的脸上,他瞪大了眼睛看到还是黑猫原地不动,优雅依旧的身姿。
脸上火辣辣的疼预示着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
“身体主人呢?”黑猫保持着它的骄傲,一举一动全都在昭示着属于它的优雅。
橘当下气急败坏,灵体形态的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更何况这本就不是他的身体没有契合度,越发让他的行动增加了难度。
黑猫很满意自己出手的速度,头抬的更加高昂,语调中总是带着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现在,告诉我主人在哪,我就饶你不死。”
劲风呼啸,带着呼呼的声响肆虐过的每一个地方,只剩下断壁残垣。
“死你妹。老子告诉是死,不告诉你也是死,告诉你个屁。”秦若外面的状况差到不能再差,意识都昏迷了的秦若,还有什么希望存在。
黑猫眼睛中终于是带了不同的色泽,一双眼眸渐渐转为透明的亮度。两个存在在秦若体内的家伙,彼此还是有感觉的,秦若死他们都要跟着消失。
“我靠,非让我说粗话是吗。你快点的,再他妈不告诉我谁也活不成。”
黑猫一下子跳到了橘的头顶,原先的优雅统统化成了狗屁,也终于是抛开了那副故作优雅的假象。
橘哈哈大笑,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想将这只该死的猫从自己头上拽下来狠狠的踢上几脚。
“快说,老子有办法救人!”黑猫忍不住了,摒弃掉那些狗屁的礼仪,留在这里的其实是和橘一样焦急的人。
橘闻得其声,尽管心中对它的说法不是太相信,可攸关生死的大事,多一点希望总是比干坐着等死强。不情不愿道:“那傻妞好像被他掐晕了。”
嘲讽的很,一株万年灵芝居然被个普通人制的死死的,说到底简直就是丢他们植物的脸。
“我联系不上。”他摊摊肩,自己也很无奈。
黑猫喵呜一声,从头他头上猛然跃下,口中还不忘发表自己的议论,“真特么傻,我怎么找了这么个破地。”
上上下下打量了橘两遍,尾巴一竖,说道:“没时间了,要不用你将就将就。”
将就什么?橘全然不知。可再照着现在的局势发展下去,他们就算是有通天的能耐,一样要跟着秦若死。
三跳两跳绕过又一簇呼啸而来的风头,尾巴卷上了橘的灵体,细细的一圈缠绕在他的腰间。
橘默认了它的行为,此时此刻死马当活马医的橘,连抵抗的心思都没了。他要活着,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再见到空,才能见到师父,见到龟苓山中的家人。
随他便吧,身子一横就当自己是个死物,被个黑猫死拖硬拽。
迎头而来的,始终是风声,流沙。打的他一头一脸,他还有心情庆幸自己是个灵体,不然可是更加遭罪。
“喵~”黑猫大叫一声,橘眼睛都没睁开,劈头盖脸的水汽迎了上来。
湿漉漉的直接就被那只猫扔进了水中。
第403章
砸向自己的只有水,眼睛里头发上所有的肌肤之上全部都是水,层层水汽重重叠叠简直成了橘这辈子的噩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鼻腔里,嘴巴里来不及说话,早就进去了大捧大捧的水。
“窝里打野……”(去你大爷)橘彷徨的分不清楚东南西北,水幕弥漫进他的眼四周什么都看不清楚,嘴里都可还没忘记骂上黑猫两句。
不等他这口齿不清的吐字说出来完全,扑通一声黑猫也跳入了水中。
他使劲的瞪,拼命的瞪,水花四溅的同时只有黑猫那别致到就算是在水中也漆黑一团的颜色呈了眼中单调的景色。面前这只猫化作黑色的团球,蜷了起来。
“喂,老兄,省点力气吧。”黑猫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
“去你大爷的。”橘没好气的将他的咒骂终于付诸了行动,谁还要听这家伙的话谁就是个傻子。心中愤愤,可偏偏这些水似乎是黏在了他的身上,四肢舞动也不能挣脱开水幕的包围,他只是想将头露出水面,看看这里到底是哪!
“嘿!你这小树苗现在要做的只是感谢上苍,让你碰见了我。还有心情骂人?”黑色团状的黑猫并不介意在水中让橘更难受点,他保持着在岸上的速度,就在橘费力眨眼睛想将水汽从眼中驱散的时候已经到了橘的身边。
啪……接连起伏不断的声音都被深深的掩盖在水中,若是放在旷野中或许早就是一幕震撼天际的响声,可经过重重叠叠的水幕处理,残留的只有沉闷如卡在喉头的闷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橘吃痛,水中连转身的动作做起来也是格外的困难。“你用的什么妖法?这里的水居然能缠住我?”
橘出生植物,水自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和所有的植物相同天性中就有对水的喜爱,咳咳除了仙人掌那奇特的植物家族。此时此刻,水却成了他的负担,这在他漫长的岁月中是没发生过的事情,略一细想就知道必然是这只不靠谱的黑猫在水中施了什么咒语,才让他落的这个下场。
“瞎说什么,你小子懂个p。”黑猫不客气的回嘴,两个人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用来斗嘴,谁都想要做占尽上风的那一个。
黑猫柔软的身体渐行渐远,橘眼中模模糊糊照旧还是那团黑色,却是再也分辨不出他的外形。
“跟着我。”三个字又一次回荡在脑海,他被迫屈服在这只来历不明的黑猫手中。这奇特的水下暗藏了什么样的危险,只怕只有黑猫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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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死吗?”齐涛贴着他,他暗色的长发已经滑落在秦若的肩头,两人中最后的空隙只被那只紧紧压迫着她的手而填满。
今夕何夕,秦若早在齐涛的掌心生出了颓意,和秦枫的相处历历在目,和他齐涛的也是历历在目。人死之前,下意识中会想起来什么,是生命中的快乐还是悲伤?是她的遗憾还是愤怒无助?
轮回中的她只是为了一次次死在齐涛的手中
不,她不信。意识的尽头昏暗混沌,秦枫的面容也早已经模糊不清。
黑暗中最后的一点光,起起伏伏,像顽皮的精灵还在和她玩着追迷藏的游戏。
她不服,不服老天给的判决,不服下清的法则,不服天道的轮回,若真是轮回中注定一世又一世,她只能是死在齐涛手中的人,那这天便塌了吧。
法则不要也罢,轮回踏出就是!她绝不要永远被困在原地,成就他。
昏黄的灯光下,原是早已经闭上的那双令他格外讨厌的眼睛,陡然之间睁开了。
黑色的瞳孔,格外干净分明。此时此刻他一脸狰狞就成了镜中的倒影。
凶狠的目光,扭曲到几乎变形的面容,从那双干净明澈的眼中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烛火微微颤动,眼底倒影也跟着微微颤动,犹如阴曹地府中潜伏着正要吞噬灵魂的兽。
一瞬间,他的手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离开了秦若的颈项。
那是他吗?那双瞳孔中的影像真的是他?
恍惚的失神,错失了杀死秦若最好的机会,意外的松手更是早就了秦若的反扑。
他脚下后退一步,再提不起勇气上去重新掐上她的脖子。
绳索捆绑中的秦若,声音幽幽似乎是忘川中横亘了万年的一曲冥歌。
她就在这捆妖锁中,兀自站立,仿佛那地方不是围困着的她的绳索,而是出世的一处源头,远山近水色彩浓墨下的一副画。
她说:“下清不公,天道不公。我自重立法则,重立天道。”
一分肃杀,一分清冷,三分孤傲,恍若站在这里的早不是那个他能一手掐死的区区小妖,而是下清的天道,下清的正义,下清中人人都要尊重的准则。
淡然如烟的眼眸,连他的影子也看不到。她对视着他,他偏偏再找不到自己的痕迹。
“你……”齐涛大惊,双手齐出,风雷拳法灌注全部真气,直冲这诡异小妖而去。
秦若的嘴角轻轻勾起,那是怎样的一种笑,和她眼中的不屑全成了激起齐涛愤怒的源泉。
她就这么站着,挣扎不曾,逃避不曾,一如早就深埋在此的一颗古树,扎根于此,再多的风雨也不能晃动她分毫,她站的笔直。
那双眼眸中,依旧是没有齐涛的半分影子。
他心生恨意,秦若走前目中无他,他是懂的,她不愿意自己看到他,可这只小妖,一只他只需要费费力气就能掐死的小妖,也敢用这样的眼光注视他?
掌风落下,秦若眼中空洞。
那双让他厌烦的眸子,落在他的手心间。
窗外电闪雷鸣,突然而起的暴风骤雨,噼啪的敲打着墙壁。
他起身而上,又一次靠近她。
“哈哈哈。我让你再看我,再看我啊!”没了双眼的秦若,黑暗中只能靠着听力来分辨周围。
她抬起的头垂落着,齐涛靠的再近,她也看不到他的面容。
滴答,滴答。
浅绿的血低落在地板上,每一滴都是她的泪。
第404章
“齐涛,你可知自作孽不可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秦若的声音,是从幽冥中响起的,蓦然低沉的嗓音冥冥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诡异。她的头垂落着,连一并垂落而下的发上也沾染了绿色的痕迹。
“下清之中,我就是王。”秦若死了,这只妖那双让他恶心的眼睛也没了,他的心情却不见好上分毫,情绪游走在失控边缘,吼出来的话根本就来不及经过深思熟虑。“为了这下清,我将妻子杀了。就算再加上个你,又有何妨!”
冲动中的他,早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尽管面前这只妖的表现总让他心头狂跳,可他还是声嘶力竭的说了出来。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一切和秦若有关联的人,杀光他们,那他就再也不会为了秦若而心疼!
他不再留任何余地,对他也对她。
单手直出,指尖的指向正是秦若的心脏。甚至是到了现在,他还有心情低语一句:“你说,你的心是不是和我们都不同呢?”
带着浮华的笑,不屑的笑。他掌控着下清的一切,他要她死,她就绝对不能活。
指尖扎进了她的身体。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笑,不明所以却又理所当然的笑。嘴角勾起的时候,只让他心跳加速,艳红的唇,明晃晃的在他眼中定格成永久。[.超多好看小说]
深埋在发间的容色,成了这一瞬间齐涛唯一想要看到的画面,红的唇,绿的发,香草般干净的气息升腾在周围。
这是这只妖血的味道吗?他脑海中来不及浮现更多的想法,指尖扎在心口的肌肤上,犹如一把破开虚空的刃,锋利迅捷。
下一个瞬间,便是全身真气汇聚,他在等待她的死亡。
他很享受这短短一瞬的感觉,满足的几乎想要轻叹。
“秦若!秦若!”秦枫横冲直撞的身影扑门而入的瞬间,他怔住了。
这名字要纠缠他多久!
他再不想听任何人提起来。
秦枫扑了过来,此时此刻没有章法,和千千万万普通人一样看到了那一幕后,只是用了身体的本能。他疯了一样扑上去,想要挡住齐涛的动作。
齐涛手指贯穿了她的身体,手心中只是染满了绿色的血,空无一物。
“啊~~~~~~~~!”秦枫眼睛红了,红色的血丝狰狞而出遍布他的眼中,他没来得及,没来得及!
跪在地上,失魂落魄,脑中什么都想不起来,连对齐涛的恨也淡薄到忘却的地步。
“杀了她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吗?”密室中只要是声音,马上就会被扩大无限倍数,秦枫痴痴傻傻,根本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嘴唇蠕动,低低呢喃。
“你说什么?!”齐涛甚至来不及从这只妖的身体中抽出手,就被秦枫的低语拉进了另一个地狱。
“你说什么?!”他连问两声,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不可能。杀了一次,又一次……
他刚刚叫她什么?秦若?
他呆住了。
身体中的真气一点一点的流逝,却不曾感受到。那些真气,正顺着他穿过秦若身体的那只手,慢慢传入到她的身体。
他说他又杀了一次自己的小猫?不可能。他的小猫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
空洞的心房心跳愈加速度,一下一下敲打得他生疼。有什么一定是错了,他不可能杀了秦若两次,不可能。
他看着秦枫,空落落的眼睛中似乎只容得下面前这痴痴傻傻的男人。
他在等,等他的答案。
齐涛就那么跪着,虽然眼底充血却是一滴泪也不落,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齐涛,你杀了我吧。”
秦若去了,他没保护好她。曾说过的话全成了空话,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为秦若报复,他只是觉得有些乱,乱的他的头有点疼,眼睛看不清楚。只是这样,真的。
他很好,好到牢牢记住的就是陪着秦若一起走。
他说的很慢,声音很平静。说完了话再不看他,只将视线投到了面前的秦若身上。眼睛有些模糊,似乎有什么挡住了他的视线,红红的,他伸手一抹,手背上全是血。
向前走的力气仿佛用光了,不可思议的全身绵软,他索性就跪着慢慢朝着秦若的方向挪动。
现在的他不知道齐涛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他就想看看秦若的最后一面。那些血只让他的视线更加模糊。
摸索着,似乎是碰到了秦若的脚。
他心中踏实了些,低低自语:“若若别怕,我来陪你了。”
他想,秦若不会怕,那个傻丫头怎么会怕呢,山中相伴的岁月她永远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更多的血顺着眼角滑了下来,不经意间早在他面容上画出了血色的印记,他不在乎呢。
这次直接拿衣袖抹过眼角。
齐涛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秦若的身体,困在架子上。
“齐涛,若若死在你手里,让我也死在你手里吧。”他平平静静的说着话,若是忽视掉眼角始终不断的血,根本就会觉得秦枫只是顺口说的。那语气,没有丁点凝重的意味。
到了此时此刻,如果齐涛还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他就不是齐涛了。
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却又不想相信,不愿意相信。身不由己的轻晃一下,“你说她是秦若?”
脚下丝丝的凉气上升,凉到他的心口。
秦枫只是自顾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并不去看他,也不回答他的问话。
每一分每一秒对这里的两个人来说,都成了折磨。
“你是秦枫?”齐涛不确定的声音也是带着颤抖,能对秦若知根知底又在他的屠杀下活下来的,始终只有这么一个人。
得到的只是秦枫温润的笑,他不同于齐涛,真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所想所念还是秦若。
“杀了我吧。”反反复复的追问,换来的只是这四个字。
齐涛慌了,那只穿透秦若身体的手,茫然中想要抽回来,哆哆嗦嗦下尽是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
“让他杀你做什么。”
第405章
密室中陡然之间轻轻的一句发问,未曾引起两个男人的注意力。(.)
齐涛脸上呈现出的忙乱,是从未在人前展现过的居然有着胆怯,稍稍回复过来的脑海中无穷无尽想着的只有她——秦若。她又被自己杀了一次?真的是面前这人说的般,被自己又杀了一次……
骗子。骗子。秦若早就死了,面前这只妖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
这声轻喃的女人声音他根本就没听到。
秦枫不同,即使也是陷入了沉闷的环境里,眼见齐涛穿过她的身体,可他潜意识只停留在那画面的最后一刻。
他来晚了,来的太晚了。如果他能早到一点,就能阻止齐涛,他的秦若应该还能好好的活在自己怀中。天道无常,轮回中是谁规定了秦若的去向,又是谁一次又一次让她死在齐涛的手中。满满的心痛,满满的哀伤,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历史总是走在同样的轨迹中……
“让他杀你做什么?”耳边回荡的是秦若绵绵的低语,他似乎能看到秦若亭亭玉立,娇俏的站在自己面前,一颦一笑都带着她独有的傲慢和娇气,回首经年,那样的师姐,仿佛已经只能在梦中才能见到。
茫茫然的天幕下,她光着脚只着了那艳色的裙,裙角飞扬一如她明艳的笑。
“秦若,你来找我了吗?”秦枫兀自低语,只是轻轻的蠕动唇瓣,生怕最细小的声音也会惊动了她,让他离自己远去。
“让他杀你做什么?”她持续低语,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群山峻岭中缥缈的乐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话他心声,没有对齐涛的报复,悲伤成了心中的主旋律,失去所爱的他留在这世间的意义顿觉模糊。“我怕……”他小声回着,怕如果和秦若走的方式不同,轮回路上找不到她的踪影。
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人,再也没有能力承受第二次的失去。他怕他走岔了路,错失和秦若见面的任何机会,唯有和她相同的经历,和她相同的去法,才是最为稳妥的。
今生若是无缘,那就让他们的缘分持续到地底幽冥。老天若是刻意种种阻挠,他就披荆斩棘只愿走上一条和秦若相同的路。
封闭的密室,因着秦枫的破门而入有了空隙,电闪雷鸣的天际又砸下来一道闪电,纷沓而至的便是隆隆的雷声。
“这雨,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停下来。”白沐临窗而坐,一个夜间发生了很多变故。从下人们那里听到阿姐的着落后,他独自一人回到屋中。
才过了前半夜,疾风骤雨便如泼墨般下了起来。噼啪打在窗棂之上,吵的他夜不能寐。
风声伴着雨势,也开始呼啸。整个齐家堡,突然成了沐浴在风雨之中的一座孤城。
席卷过大火后的残垣断壁,惊涛骇浪的拍打在每一扇屋门之上。
密室的门,自是经不住强风劲雨,早已经开开合合折腾了几次,又一次的劲风席来,屋中唯一的那盏烛台,也终于是停止了和风力的对抗,颓然的投入了黑夜的怀抱。
密室中静止着,两个男人的视线陡然之间只余漆黑的色泽。
不耐烦的雨下了又下,电光再起,只在预示着白沐所言非虚。惊雷密布漫天,雷动早已经从天际打响到了人间。
撕裂天空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也照亮了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
黑暗中静立不动的两个人,如遭电击。闪电来临的那一刻,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想。
苍白消瘦的面容,墨绿的发,空旷的眼,单调的衣着,所组成的正是深夜中能吓哭孩子的恶鬼。
那一瞬间,齐涛和秦枫眼中的光景便是这只恶鬼。
真气潮水般流入秦若的体内,滋养着她的身躯,补充着那些稍早时刻遗失掉的部分。
雷电唤醒了沉睡的孤魂,一片漆黑的视野是她最大的讽刺。
枯骨般的手爬上齐涛那只还来不及抽离自己身体的手,食指接触下只有寒到入体的冷。
“是谁!”雷鸣后恢复了黑暗的密室中,齐涛的声音便是拉开了孤魂报复的序曲。
秦若不语,沉闷压抑的环境中,一阵疾风缓解了她空洞的疼。
形销骨瘦,前一刻还是白莹莹的那只手似乎是在这场磨难中被剔骨除肉,留下的唯有骨架支撑。
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光明成了她人生中的禁地,陌生的感觉侵袭上秦若的心头,唯一可以依仗的只要耳朵。
她摸索着,从伤口上慢慢的触到了齐涛的手。眼睛无法表达的喜悦就换成另一种方式,死命将他的手腕抓牢在自己胸前。
身体中,大难不死的一人一猫,有了对话。
“喂,我说你小子现在还不谢谢我。”黑猫嘚瑟起来,周围早不是一池清浅的水,它摊开四肢说话中时候的语气傲慢如常。身下是林立怪石,肚子上一片柔软的嫩肉随着说话间微微颤动。“累死我了。”这句当然不是说给才经历过同生共死的那颗小树听的。
身边躺着的,自是橘。和他造型相同,翻着肚子四仰八叉躺在巨石上的橘。
“谢你妹。”橘大口喘着气,懊恼是他仅有的想法。什么他妈救人,说得好听,这只猫就是耍着他玩,还差点没让他淹死在水里。也不知道那脑子抽筋的猫,最后一刻是怎么想的,折腾完了他还将他顺手抓了上来,若是仅仅如此,黑猫在他橘的眼中也当的一声谢。
可这只猫就是个贱货,尾巴卷在他肚子上,才刚出了水就将他喝了一肚子的水全部勒了出来,直勒的他出气多进气少,差点就死在这只尾巴上,美其名曰为了救他。
救你妹。橘暗暗咬牙切齿恨恨道。
仰面朝天,秦若身体的这座危城,蓝天白云,只有一片祥和,再无之前狂风林立即将倒塌的倾向。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崭新的,充满生机的。
深深的吁了口气,他知道秦若的危机解除了,至少就目前看来他不用直面生死。
第406章
黑猫难得正经的口吻,唤回了他的听力。(.无弹窗广告)
“妖力全部流干,你说外面那位会成个什么样子。”
吸口气,这具身体中残余着的现在只有真气的味道。它打了个颤,肚子上柔软的部分照旧跟着打了个颤,看起来很有喜感。
听到他话的橘,一闭眼已经可以想象得出秦若现在的样子。
只留了幅骨头架子吧。
妖力尽失的妖,他见过不少。龟岭山中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千年苍林,一夜枯萎的颓败。心底之中永远忘不了初见时候的惊诧,他曾发誓今生绝不会让自己落的那步田地,太难看。难看到他忍受不住再去看第二眼。
此时此刻的秦若,是不是也是那副模样?
橘张了张嘴,却是无论如何也回答不出黑猫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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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带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压抑,缓慢的轻柔的攀附到了齐涛的手臂之上。骨节分明的五指,凭着感觉可以想象到它的细瘦纤长。就算是在脑海中猛然传达了影像,也使得齐涛在一瞬间有种冰冷的寒意。
“是谁!”是谁趁着黑暗,抓上了他的手。
下一瞬间,那只手怪力突生,死死的按住了他。他想,胳膊上一定是会留下痕迹的。
抓的那么牢,怕他跑了一样。
雨势不缓,惊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也来凑着热闹,任着天幕都被刷成了雨瀑,不甘居于惊雷之下,再一次撕裂了天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耀目的白,烟花盛开在空中。绚丽璀璨后,徒留的依旧是黑,无止尽的黑。
只是一瞬间,屋中的两双眼睛都倒影出了孤魂的影子。
高耸的颧骨,浓如血的唇以及流淌着绿色液体的眼眶。没有丰盈的双颊,没有动人的眉目,没有盈盈一笑的容颜,有的只是可怖。
明晃晃的惊雷中,打落在齐涛和秦枫的眼中。
真气还在朝着她的体内循循渐进的传送,不快不慢的速度一如吸血鬼吞噬血液的节奏,有着优雅舒缓。体内的器官开始活了起来,耳畔中渐渐明晰的是血管中流动的血液。
没有人告诉她,究竟要如何去吞噬这些真气,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凭借着本能。
滋养着四肢百骸,润物细无声。
“放手!”齐涛终于是明白过来,逐渐衰减的体力,逐渐失去迹象的真气,在一连串打击和震惊之后因为那只死抓着他的枯骨,终于是有所察觉。
此时此刻,他成了别人的养料,周身修炼多年的真气全成了他人的美食,一点点正在被吞噬着。
这只手臂,成全了她的吞噬,马上就会将齐涛的真气全部吸收。
他沉着气,来不及去细想其他的旁枝末节,咬牙间眼中浮现了厉色,依旧虚弱着的秦若唯一能做的只是拼命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开。
秦枫眼中,那孤魂野鬼也只是孤魂野鬼,经不起他半点的反应。
齐涛不再犹豫,心知时间拖的越久自己的下场只会越惨。唇齿相依,连同唇色都被他咬成了惨白,和这鬼魂不相上下。
大喝一声,“断!”手起臂落,被秦若牢牢抓住的那只手臂失去了连接,蓦然掉落。
他放声大笑,疼痛侵袭着他的神经只让额头的青筋直冒,他却知道性命之危已经解除。
也是这时,才终于有了思考的时间。这孤魂野鬼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秦若呢?
只是两个字,想想也觉得疼。片刻中,脑海千回百转。
吸收了不少真气的秦若,成了另一幅光景,瘦骨嶙嶙的身上开始浮现出肉色,就像是急速生长的孩子,不大的功夫就全身有了生气,只有骨头的周身渐变成瘦弱的形象,浮现出了几分灵性。
她惨淡的笑,黑暗中无人能窥视到她的表情。
齐涛猖狂的笑声掩盖了她的笑。
“我说过,下清若是没有天道没有法则,那我便是天道。”声音清脆,却再也无一丝稚气,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叹息。
身内之事,她有着预感却又模糊,识海的变化却是知道的。那翻腾不息的波涛和此刻风平浪静的碧波,都是因为她。
逃过一劫的齐涛,凝眉寻来,黑色却是阻隔了他的视线。
亮光出现的那一刻,齐涛的是手指都是颤抖的。
他听见了什么?那只妖临死前的狂妄?还是死在他手中两次那人的愤怒?
“你,说什么?”顿句,只是为了更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一个你字,在心中掂量半天,却迟迟叫不出秦若的名字,他怕,怕面前的这个怪物不是秦若,还怕,怕面前的怪物就是秦若。
齐涛掌心燃着小小的火焰,视线急准中本该锁住妖物的架子上空无一物。
茫然中抬头的秦枫也看到,架子上空荡荡,再无秦若的影子。
他们面前的,只有一袭绿色长裙,撑不起衣服的瘦弱身影。
长发将她的容貌完全的盖住,那些经过了汗水,血水浸染的长发在光亮下泛着诡异的幽光。低垂着的头,从始至终保持着她的静止,全无抬起头来的意思。
游魂般站立在他们的面前。
秦枫眼角直跳,血液擦不干净,始终顺着眼尾缓缓的流淌,挡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尽力一抹,带出的是另一片模糊。
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开口,屏住呼吸。呆呆的看着面前这如鬼魅般的身影。
秦若临行时的服装,他看了千百遍,就算现在看不清楚也带着异样的熟悉感。可他记得,那衣物的色泽,是暗沉的灰。
散落下来的长发,也和他心中那个名字的长度符合,偏偏莹着绿色的幽光,将熟悉变成了陌生。
“秦枫,你来了。”
抽泣声,鲜血的味道,秦枫身上带有着的木棉花味道,是秦若再熟悉不过的。眼睛看不到了,她都刻在心中。这一刻,拼凑起来就是她的秦枫。
她问的很轻,很轻。
第407章
温柔的语气,黑白画般有着属于秦若的体贴,只不过五个字,在她口中硬是能听到一种抚慰人心的暖意。[.超多好看小说]仿佛只是秦枫站在屋外,而她从门中低低的轻语。
“若若?”不相信,不确定,不可思议这些词用在秦枫身上都不对,他有的是劫后余生的感动,老天真的听到他的心愿后的满足。
“嗯。”随口应着,眼睛看到了,心中却是清晰无比。
那颤动的脚步声,齐涛每一次呼吸间的鼻息,都在她耳中浮现。
秦枫蓦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脚下虚浮,跪的时间长了,体内的血气并不畅通。朦胧中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红色是他眼中唯一的色彩。
摸索着向着声音的来源靠近。他的若若,还活着……
鼓动的心跳,沸腾的血液,身体中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填充了他的一切。
两人离的不远,绳索离体后的秦若仅仅是迈了一小步,从那架子上移开了身体。
她有些心疼,耳朵中能听到衣物摩擦的声音。
“你是秦若?”自断一臂的齐涛,不甘心。不甘心被这个妖怪吸了真气,不甘心她对他的漠视,不甘心她对秦枫温柔的语气。
他想知道,究竟面前的人是不是秦若。迫切的渴望着想要知道关于她的身份。
他的视线锁着她,右臂齐断后鲜血还来不及止住,顺手点了几处穴道草草了事,只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这妖的身上。
“唉。”长久的等待后,齐涛听到的是一声叹息。[.超多好看小说]一如儿时母亲总是在他耳边那样的低叹。
墨绿色的长发下,是她缓缓抬起的头颅。
细瘦的手臂,很自然的抬了起来,轻轻撩起遮盖她面容的发。
浓重的呼吸声,猛然间充斥在这间小屋中。
她目不能视,那张遍布着绿色血迹的面容上,眼眶处只有两个黝黑的洞。
本就不算漂亮的脸,更显狰狞恐怖。
有一瞬间,齐涛的手轻颤了。
他清楚的看到,这个鬼怪一样的女人艳红色的唇角轻轻上扬。
呼吸声能让她辨认出齐涛的方位,在他的视线锁着她的同时,她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抛开两人多年的感情不提,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只是害惨了她的一个陌生人。
“为什么?”不答反问,叹息过后的秦若并没有给齐涛一个明确的答案,可在场的三个人内心都是清楚的,她的身份几乎是确定了。
“什么为什么?”一心想要知道秦若身份的齐涛,第一时间没理解秦若话中的意思,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上扬的唇角,轻描淡写间就让齐涛一头雾水。
“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埋在心中百年,只有这一个问题。
秦枫和她解释过,她也全盘接受,却总觉得不当面问上一句,心有不甘。真的是能和齐涛面对面的站着,她心平气和的这一刻,留下的还是疑问。
此话一出,秦若的身份再无疑问。齐涛闭上了眼睛,将他的后悔遗憾统统藏在那双眼睛之中。
真的是她,像那小子说的一样,他差点又亲手杀了她。
“没有为什么。”那时候的秦若死了或许比活着还要好,是种解脱。他纵然是有千言万语,却永远只能埋在心中。开口缓缓而谈的齐涛,故作镇定,语气虽然是冰冷的,可内心却又燃起了一把火。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不愿意错过她,双眼紧紧的盯着他。
瞳孔深处鬼魅般的秦若,脆弱又可怕。
他搞不懂为什么秦若在听到他的话后,依旧是笑,她看不到了,他亲手杀了她两次,她平静的站在这里,得到了如此无情的答案后,依旧是笑。
笑分很多种,有的人心情好的时候会大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苦笑。他的话却不在这些范畴之内,那张丑陋的面容上,此时此刻最能吸引人的便是唇。
艳红如火,最细小的动作也会和脸色的惨白成为极致的对比。
齐涛潜意识里是不愿意去看她的眼睛的,因为那是出自他的手笔。
这张唇微微上扬,也够他看出秦若的笑。他不懂,内心有些惶惶,似乎是有什么从他的身边飞走了,他却没有牢牢的抓住。
尘埃落定前,只如一场虚幻的梦。就在秦若勾起的唇角中,让他经历了一场美梦。
红唇轻启,每一个都成了他的咒语。
她说,他听,期待中得到的只有如坠冰窖的地狱。
“我会亲手杀了你,天涯海角。”优美的唇形,盯上一会就浮想联翩。她却是用着很温和的语气,吐出决绝的话语。
缘起缘灭,上一世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听到齐涛答案的时候,秦若心中居然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的笑,只为顿悟。
终于知晓了她重活一世的意义,她和他只是两个有着血海深仇的陌生人。穷尽一生她都会为云阳山上的人,为她自己复仇。她却也知道,这再不是她重生的意义,她要过的很好,很幸福,才对得起这绝情绝义的狗东西给自己带来的所有灾难。
正如他说的那样,没有原因,可以是他想杀了她,可以是他厌烦了看到她。
秦若彻底明白,自己之前的犹豫不决,优柔寡断通通是她一个人的猜想,真正的齐涛她根本就不认识。
没有眼泪,她所能流的只有血。
长发被血侵染,衣衫被血浸透,她所有的只是这些。
黑暗中的鬼魅,一出手就是直指他的咽喉。
她带着云阳众人的恨,弄得化不开。
齐涛怔楞间居然就被这简单的动作得了手。没有虚招,不算快的出手在他眼中本该是只凭身体的本能救可以避开的。
“你……唔”颈项上的那只手,正如之前他不知道这人是秦若的情况下,发足了力气的样子。原是想要说些什么,全部被卡在喉咙中,半句也吐不出来。
鬼魅一样的秦若,蓦然低首。
眼眶处黑黝黝的空洞看的他心惊胆战。
她帖向他,只为让他更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话。掌握了主动权的秦若,只想让他死,死的透透的。
第408章
“拿什么杀死你,我曾经的最爱。(.)”就算是为了祭奠前世那个傻乎乎的自己,说出来的时候只觉心情畅快。是啊,拿什么杀死你,是这样直截了当的掐死,还是在多经过几次波折,让他也尝尝那些年,她受过的罪?断了他的经脉,废了他的修为却不直接将人弄死。
她帖的那么近,齐涛的感官中处处都是药的味道,很苦很苦。
被秦若掐着喉咙,更被她那面容所震撼。
“若若……”秦枫现在的情况比着秦若固然是好上很多,却也因为眼尾不断出血目力模糊,手指碰到秦若的衣摆,才叫了出声。
秦若不用回头,现在的她根本就看不到秦枫的表情,低沉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思恋。
她一缓,知道秦枫不会无缘无故在这样的时候打断她。
“断了他经脉,挖了他眼睛。”
牙齿咬的咯咯响,秦若如果只是这样就将齐涛弄死,他是绝不会愿意的。
秦若心头一跳,可知我和你想到了一处。
未曾开口,熟悉的声音继续道:“不,这样还不够。”如此的处罚也是便宜了齐涛,他从不知道一个做丈夫的能厚颜无耻到这一步,为什么三个字得到的答案只会更加让人心伤。
他的若若,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混蛋。“将他四肢都砍了,咱们留着他慢慢折腾。”只有如此,才能缓解他的恨。
他没告诉过秦若,杀上云阳上的时候,齐涛威风凛凛,将一众不愿意屈服他的师兄妹全部斩断四肢。他不敢,怕秦若听了自责难受。
就在一刹那,因为秦若的松懈,齐涛居然挣脱开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闻言哈哈大笑,秦若刚才的话早就将他带入了地狱,什么都无所谓了。他知道,秦若活着却再也不会和从前那样,做他乖顺听话的小猫。他们,是没有从前也没有以后了。
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笑声中他说道:“我道是谁,云阳上的那场盛宴怎么就漏了你。”
秦若听风辩位,循着齐涛的声音直接出手,无论怎么处理这个人,她都要在今天将他拿下。
衣裙翻飞,长袖漫舞。
一袭的绿色长裙在打斗中越发耀眼。循着这些光点,秦枫也能模糊的看到秦若的动作。
此时的秦枫,还不会知道那些痕迹却是秦若的血造成的痕迹。
她下了必死的决心,他却总是带着犹豫。
秦若此刻那张只能用丑陋来形容的面容,更是让他心慌。
动手不久,便被秦若一掌拍在后背。
人在踉跄中,马上就要倒地。
而秦若身体中,却是万物祥和的氛围。
“完了。我居然把这事忘了。”黑猫炸毛了,秦若体内的风和日丽似乎带着点让人不安的躁动。
一人一猫,在这怪石上躺了半晌,体力恢复了不少。
“又是什么事?”橘就不明白,这只猫一惊一乍的,一下子跳到他肚皮上。
随手一甩,黑猫被他扫下了身体。
就地蜷着打了滚,接着就四肢优雅的站在他身边。
“我给忘了,真身不是个妖吗?”他面露难色,有点吞吞吐吐起来。
“啊。”橘答的顺口。秦若的本体就是个小灵芝,算是妖吧。
正想着,黑猫哧溜一下又来到他的胸前,小爪子踩在他的胸膛上。
“咳咳。”咳嗽了两声。
橘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家伙。为了救秦若,他没少出力气,被黑猫拉下水也就算了,还要在水中找什么开关,忙活了半天又喝了一肚子的水才算是成功让秦若从死亡线上逃脱,将她吞噬真气的技能点亮。
歇了没半刻,这该死的猫又来纠缠他。
看它那猥琐的样子,橘就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黑猫嘿嘿一笑,接着说道:“秦若是妖,吸来的却不是妖力,你说……”
橘瞪圆了眼睛,突然认识到问题的可怕性。
天道!两个字雷劈一般打在脑海。
不遵循天道的规则,妖的体内却是真气,后果……
“我有一法,倒是能躲过天道。可……”橘心口发凉,天道是他们能躲得过去的?若是这么轻易,当初他就能跟着空上到那九霄云外逍遥自在了,还用的着像现在这般委曲求全的缩在秦若体内,提心吊胆。
他咬牙切齿,初时只顾着让秦若死里逃生,他们做的事情却是违背了天道准备。
透心凉……一瞬间四肢百骸妖气逆行,险些让他当初吐血。瞧瞧他都做了什么?!啊?将自己往死里推?
黑猫摇摇尾巴,黑色的毛发几乎能映照出他难看到底的脸色。
“我有办法!”这次扩大了音量,只为拉回橘那早就飞到天外的心绪。
“说!”橘无可奈何,为了活下去他是拼了。什么天道,若是黑猫真的能躲得过,他们就去做。
黑猫清清嗓子,连带着将尾巴翘的更高。
看的橘只想狠狠的将这家伙从自己面前拍飞,忍了又忍,火急火燎。
“其实……”黑猫像是故意和橘作对,好好的一段话就是不好好说,只吐了其实两个字,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照旧一副为难。
“其实什么,说!”橘觉得他一辈子的脾气都要被这只该死的猫勾起来了,再照他这慢吞吞的速度,不等黑猫说出来办法,他就得陪着秦若一起过了天雷。
一想就哆嗦。天雷啊,那可是天雷,他们不渡劫,求放过。
黑猫端正了坐姿,拿架子的速度堪称一流,得了橘口谕的同时,已经摆出了极好的一副样子。
“借你妖力用用,这事也就解决了。”
橘瞠目,呆呆的问道:“就这么简单?”借他的妖力就能避过天雷,逃脱天道的惩罚?
骗小孩呢。心中打鼓,对黑猫的话完全不相信。
黑猫无奈,终于是正了正表情,开始他的长篇大论。“若是我没看错,你这小树便是天生妖修。”第一句,就将橘的身份点的通透。
橘点点头,不知道黑猫干嘛要在现在提这一出。
“你也知道,这具身体和别的妖不同。”黑猫再说,说完了就是眨眨眼等着橘的认同。
第409章
橘不耐烦了,两句话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说重点!”他吼了三个字,同时坐了起来。眼前景象一转,从蓝天白云的干净,变成了四野里全是巨石。
“好好,”黑猫很委屈,它说的就是重点,全都是重点。可惜有人不爱听。“重点就是只要经过你妖力融合,那些真气就能转化,成为变异的妖力,被秦若吸收。”
“那行啊,快来。怎么借?”橘其实一早心中就有了概念,秦若体内的庞然大物,恐怕就是面前这巴掌大的小家伙。
吞吃妖力那么奇怪的事情,这只黑猫都能做得来,将真气转化成妖力恐怕还真难不倒它。即便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也还是有几分相信的。
冥冥中的天道掌管着一切,他们若是这次真能躲过,他贡献点妖力倒也无妨。
所以,他说的坦荡,只求这只黑猫赶快告诉自己,处理的方法。
“那个……”黑猫瞄他一眼,一转身将黑漆漆的背部正对着他,说道:“只要你跳入刚才的水中,然后将妖力全部散尽就行了。”
说完了话,那只黑猫踪影全无。
就在橘眨眼的瞬间,四周再找不到它的影子。安安静静的,就像是从来没有过那只黑猫一样。
我靠。
橘在心中暗骂。这绝对是逼良为娼,呸呸,不对,是要逼死他。
妖力散尽?散尽?黑猫的话就像是平地炸雷,让他完全乱了方寸,尼玛这是叫做借?这根本就是要他死,妖力散尽他还活个屁啊。(.$>>>棉、花‘糖’小‘說’)
混蛋黑猫,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
橘左思右想,除了愤怒还是愤怒。然而,愤怒过后的他,却知道倚着黑猫的德行,恐怕这真的是唯一的出路。
“喂,死猫。”橘放声,巨石早就的空间中,他一个人的声音出奇的大。
没人回应,那只黑猫真的是消失的彻底。
橘苦笑,“你说我散尽妖力酒能将秦若救回来,那我呢?”
每个人做任何事情,总是要有着目的,之前救秦若也是如此。他和秦若同在一起,救她也是为了自救。瞧瞧黑猫说了什么,用他的死去换秦若的命?
衡量着,却是怎样都觉得这不是个划算的生意。
“睡个几年,也就是了。”巨石中黑猫的声音终于是响了起来,听起来似乎只是小事一桩,对他的身体没任何坏处?
“睡几年?”他犹豫着,天平本已经倾斜偏向,有了想要投入水中的念头。
“唔,五百年?六百年?谁知道呢,我能保证的是当你一觉醒来,妖力都尽数回到体内。”
你妹!
这是什么烂回答。橘心中骂道,睡上五六百年,当他清醒的时候是不是黄花菜都凉了,这个世界可还有属于他的位置,空还能记得住他这个人?
五六百年啊……
无奈无奈无奈,还是无奈。
“怕什么,本王像来说一不二,绝不会让你身死魂灭。”黑猫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是源于对时间跨度太长造成的,只以为橘是不相信他的话,心里害怕。
人之常情,只怪橘是个没眼光的家伙,多说了后面的那句。
橘摇摇头,其实黑猫的话他是信的,思来想去面前摆在自己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他若是不投了水,秦若照旧还是死,他亡。没得选择,也不能选择。
“我跳。”五百年的时间,只当是睡了一觉。
风雨交加,这个夜晚给人的就是心惊肉跳的感觉。此起彼伏的雨,叫嚣不停的风。
“想逃?”秦若抓住了齐涛。骨瘦如柴的手,只要一碰到肌肤之上,就让人心头莫名一凉。
齐涛甩不开,那只手就像是缠在他手腕上的一条毒蛇,冰凉可怕,弯曲蔓延中就能将他勒的喘不过气,他有心想要甩开,也都成了徒劳。
秦若的出现,他自断其臂,带来的只是内心和身体上的疲惫和颓废,连一点点喘息的机会都没给过他。
她抓着他,齐涛有种想要放弃任凭她去处置的冲动,他们之间难道说再无余地,留下的只是彼此相杀相残了?
秦枫没动,站起来之后的他只是用着模糊的视线看着秦若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在这样的时刻所有的一切最好都是秦若亲自动手。
“还有话说吗?”秦若口中轻语,不是真的在询问齐涛是不是有些什么遗言,而是嘲讽,彻头彻尾的嘲讽。犹记得当年,她躺在床上,口不能言却是出自齐涛和宛如之手,他们让她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现在却轮到了她,齐涛只要敢说一句话,她就先将他的舌头拔了,报他当年之“恩”。
齐涛闭了眼,由于失血过多和秦若不相上下的脸色上,也已经呈现出了一种惨白,曾经叱咤风云的风雷掌门,如今也不过就是她秦若手心中的蚂蚁,只要她愿意,随时随地都可以判他死刑。
低吟,有着痛苦的气息。秦若没想到,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她自己的身体却在和自己作对,本是吸入了真气的这具身体,出现了反噬。
那些偷来的真气,似乎认识到这里并不是他们熟悉的环境,居然开始了一轮反抗。
她体内一时之间乱了套,除了识海还保持着安静,其余的地方早就是硝烟弥漫。
控制不住的手臂,开始颤抖,就算她大脑中清楚的下达了命令,身体却并不跟着执行。
对齐涛这样的人来说,别说是一瞬,只要秦若稍微有点分心也马上能够从她的手中逃脱出去,下一个瞬间,齐涛借助她手臂的失控,就从她手上溜了出来。
“秦枫,抓住他。”秦若咬着牙,忍着身体的失控,哆哆嗦嗦之中说出了这句话。
她不知道,秦枫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好,他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个看不清楚的普通人。
可他执行着秦若的话,身子蹿了出来,带着满腔的恨朝齐涛扑了过去。
明知道秦若一定是出了问题,明知道虚弱的齐涛也能也能一掌将他打倒,还是扑了过去。
第410章
齐涛对上秦若,留着情面,可对上秦枫,那又是另一幅样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直直扑上来的秦枫,只需要那只没受伤的手用几分力气就能推开,他却是和秦枫一样,有着浓重的怨气。他不傻,很聪明,秦若和秦枫的几句对话,就能听出来两个人之间,早不是单纯的师兄妹,有着依恋的味道。
他齐涛,堂堂风雷的掌门怕什么,唯一的软肋也成了弃他而去的另一个人,让他心生颓然,秦枫的出现反而可以当做发泄,发泄他怨恨的渠道。
秦枫扑上来,双手抱住了他,结实的手臂将他围困在自己身内,秦若需要的时候,他就上。
两人一接触,身体就出卖了他的状况,没有真气护体的秦枫,马上真实的刻印在齐涛面前。
齐涛不慌着逃走了,这个男人下意识觉得,送秦枫一掌后在逃也不迟。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脑海中匆匆转上了一圈,手臂一抬,灌注了他剩余的大部分真气,就拍在秦枫的胸口。
这一掌重之又重。秦枫怎么能经受得起?
秦若追过来,也只来得及卸掉那一掌中的部分力道,其他的全都结结实实的打在秦枫身上。
扑鼻的血腥味,猛然喷涌而出的时候甚至是呛人的,看不到的秦若只在这一刹那,被浓烈的血气覆盖,她有些吃惊,甚至是完全没反应过来,齐涛的一掌打在秦枫身上,会造成这样的结果。[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鼻尖下只余腥气,浓的化不开的血气,在她身边蔓延,她不敢置信,更不愿意相信。
身体上的躁动只是出现了很短暂的时间,接着一切似乎都归于原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些反噬意味着什么。
面前慢慢软倒下去的,是秦枫。
腥气预示着秦枫承受了多大的伤害。
秦若做了一个动作,倒退。
本该是冲上前去,趁着秦枫抓住齐涛的时候,她将人拿下,可她没有。
脚步代表着她的胆怯,天不怕地不怕,才说过要自己来当这下清天道法则的秦若,此时却是怕了。
她后退了一步,只一步就给了齐涛逃走的时间,只一步就是和齐涛相隔了整个下清。
“若……若,”秦枫没晕过去,剧烈的痛徘徊在他的胸口,可他愣是忍着,叫出了她的名字。
“抓住他。”心心念念的,始终是将齐涛这个混蛋抓住,让他尝尝当年秦若受的苦。
若是秦若还看得见,只怕早就泪湿衣襟。
她看不到,黑夜是她视线中的唯一,秦枫有气无力的这句话便成了惊雷炸响在她耳间。
她哭不出来,闷的发慌。
又退了一步,终于是在这时候才想起来,秦枫身上一直带着伤,如果说刚才她让他抓住齐涛的那句话,造成了他现在的局面,那她秦若就是永远的罪人。
“你,受伤了?”看不到,更不想承认,在心中祈祷着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
“没……有。”秦枫任着齐涛脱离他的手,逃了出去。留在原地如风中残烛,却是死活不承认自己在挨了一掌之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秦若叫了出来,更多的血腥味道,浓重到她再也忽视不了,面前只有他!
只有秦枫!这些味道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木棉花的味道越来越淡,血腥止不住。
慌乱中,她手脚并用,再不去管齐涛是不是逃走,摸索着探上了秦枫的身体。
一经接触,就是触目惊心的浓稠血液,手掌上黏腻湿滑。她想象不出来,他受的伤有多重。
眼泪是哀伤的表现,秦若哭不出来。明眸皓齿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五彩缤纷的颜色只能从记忆中仰望。
空洞的眼眶中,汩汩而出的只有她的血。
她慌了,彻底的慌了。面对死亡的威胁也不曾有一丝异样的秦若,现在慌得什么都不知道,满脑子只有秦枫受伤了,受伤了。
她的血,在她的慌乱中一滴一滴滴落在他身上,她不知道。流经的部分,马上就有温暖的惬意。
意识开始迷糊的秦枫,也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他和她,都陷入了自己的围城。
什么齐涛,什么报复,都比如秦枫的一根汗毛。
她无意识的摸索到他的伤口,就用一双手,想要按住血液,不让他们脱离秦枫的身体,再这样下去秦枫只怕会流血过多而死。
她自己在心中说着:秦若,不能慌,你该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救他。
有什么办法救他?
她努力的想,拼命的想,手上动作没有停止过,就是任性的堵着,以为这样可以暂缓伤势。
风雨飘摇中,雷声响起的时刻,她茫然中想到:白沐!
白沐就是医生,她要去找白沐。
她重重呼吸了两次,心跳越来越快,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根本做不到,只是想哭。
她自己也能救人!她的真身不就是灵芝吗。
乱糟糟的脑海中居然想到了这个。
再不迟疑,锋利的指甲划过她的手腕,“秦枫,你会没事的。”摸索中,似乎秦枫的身体有丝凉,她心存恐惧,说着话干脆动手放了自己的血。
凑到他面前,让血液流过他的身体。伤口的位置只是摸了个大概,她也不介意,只要能让秦枫接触到她的血就行。
这次,她的容色更白了,近乎呈现出透明。早先因为齐涛,身体中就流了不少的血。
雷声过后,暴雨不见减小,反而是越下越大。天地中,只有雨水的存在。
白沐躺在床上,枕着双臂却是始终睡不下去。
心口突突的跳,预示着什么。
碰。
重响之中,门开了。
屋内马上就灌进了凉风秋雨,他甚至来不及提了鞋看上一眼,耳中就听到了秦若颤抖的声音。
“救救他,救救他。”
她凭着记忆找过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全身上下早就被雨水浸透,那头长发恢复了光亮的色泽,血渍被冲刷干净,只有衣服上还残留着痕迹。
白沐赶忙起身,衣服都来不及披,光着脚跑了出来。
一到外间,就是深深的吸气。
第411章
谁来告诉他,一个雨夜的功夫整个世界的画风全变了……
只消一眼,就能瞧出鬼魅般的女人手上抱着的正是秦枫,红绿交错的液体布满了他的周身,早就不省人事的眼睛始终紧紧的闭着,煞白的脸庞连眉毛也还是簇到了一起,眉心紧皱。(.$>>>棉、花‘糖’小‘說’)
可这女人……
他心一跳,秦若的声音很熟悉,他还不至于听不出来,可这张脸这副样貌这身身材全不是他记忆中熟悉的秦若。
“你是?……”不敢肯定,不愿意肯定,尽管有些想法他还是问了一句,求证着。
“我是秦若啊。”秦若没有多余的功夫和他解释,秦枫睡过去了,她只求着白沐将人救回来,从阴曹地府将他拉出来。
“救救他。”她慎重的将人往白沐的面前送了送,漂亮的唇形成了这张面容上唯一能入眼的地方。
“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白沐心惊,同时无数的想法已经在脑海中走了一圈,猜测着无数种的可能。相对于秦若的慌张,他保持着镇定,今夜的事情他没有经历,如果知道刚刚秦若也是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现在的他恐怕不会如此稳妥。
从秦若的手中,接过秦枫,两人合力将这昏迷的人放在了他的床上。
他开始号脉问诊,期间给足了空隙让秦若喘口气。
“桌上的水还没凉,你先喝口吧。[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起先的询问,并没有得到秦若的答复,她目不能视凭着摸索靠近了秦枫身边,脸色凝重,面容上还有还不及擦拭的血液。
一身的狼狈,犹不自知,只将心力都放在秦枫的身上。
白沐一抬眼,便看到这样的秦若,说不出口的心疼,桌子上还放着他才做好的水,那是入夜之后的雨声太大,吵得他头疼爬起来后顺手烧的。
“他怎么样了?”秦若问的急,白沐只不过让她喝口水暖暖身子,得到的就是她关于秦枫的询问。
“你先喝了水,我告诉你。”对于这样执着的秦若,他无可奈何,其实此时此刻他更想看的对象是秦若而不是昏迷不醒的秦枫。
一模脉搏,那跳动的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就已经让他心中有了底,秦枫怕是受不住疼昏了过去,伤势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可秦若不同,她自己都成什么样了难道她不知道?
他像来藏得住事情,心中想着的是秦若,却还是诱着她先暖了身子。
秦若闻言,二话不说。摸到桌边拿起水壶就倒水,一系列动作做得干净利落。水很烫,白沐刚躺下去没多长时间,茶壶中的水还带着热气。
端起杯子一口而尽,接着就是带着焦急的表情询问白沐。
白沐将她的做法尽收眼底,声音一贯的平顺,并不刻意点明她的敷衍。“秦若,他没事,一觉起来便是新的一日。”
掂量着,婉转的告诉她,秦枫的伤势并不是真的很重,只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凭着秦若这支灵芝的供给,只会身体更加的好。
“真的没事?可之前他流了好多血。”那么多,多到她以为他身体中的血液都要因此而流干。
“没事,你不是给他补上了吗?”灵芝就算不是有补血功效的药材,可混合了秦若血液的灵芝,又要另当别论,白沐敢拍着胸脯保证,只需要恢复一个晚上,秦枫的身体只会更上一层楼。
“你呢?”看到秦若脸上的愁容散了不少,白沐挑了个合适的机会问了出来,埋在心中半天的只是她的安危,从一个医者的角度来看,秦若才是更需要救治的人。
“眼睛怎么回事?”空洞洞的眼眶,恐怕天下间也只有白沐和秦枫两个人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心疼。
“被人挖了。”秦若不愿意提起齐涛,更是觉得这是属于她的耻辱。死在他手中一次又一次,有什么可谈的。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听起来心惊肉跳。
“什么?”白沐难得一见的待了起伏的语调,有别于他一惯的淡雅。秦若说的话,是什么鬼话。
“让我看看。”原先只知道出事了,秦若和秦枫伤的都不轻,听到这句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齐家堡中,除了齐涛居然还有人能将秦若伤成这样?
只稍一联想,马上否定,接着顺理成章的问了出来。“齐涛下的手?”齐涛的大名,在齐家堡中那是如雷贯耳,就算原先对于江湖中的事情并不熟悉的白沐,在这里呆上一段时日之后,也能脱口而出齐涛的大名。
秦若到底干了什么,自己去惹上她的对头。
“嗯。”秦若不愿意多说,问到面前还是单音节的回答,沉闷着。
“唉。”向来和叹息无缘的白沐,止不住叹息起来。声音终于有了他如常的清淡,“你也去躺下,我给你看看。”
床的空间很大,管家始终对白沐抱着“贼心”,所用所住都是上乘。原先体会不到,这时候功效却发挥了出来。
那张就算睡三个人也不嫌拥挤的大床,此刻秦枫被白沐推了推,又向里面滑动了几寸。流出来的位置够两个秦若和衣而躺。
“我怎么了?”从头到尾,秦若都没觉得自己是受伤的那个,一点自觉都没有。白沐突然提起来,还换得的是她的差异。
也不知为何,向来好脾气的白沐当下就有点恼火了,说出来的话中有着指责。“你很好,只是眼睛没了,命剩了半条,身上都是伤口。我能为这样的你看看吗?”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看诊,居然有一日,是他求着别人看诊。
秦枫状况稳定,秦若心中自然放松了不少,精神也跟着放松下来。甫一听到白沐的说辞,尽然无言以对,只觉一身的力气全跑了到九霄云外,剩了个空壳给自己,又累又乏。
她喃喃道:“白沐,我没事。”硬撑了一晚上的神经,只要一放松接着就是想象不到的困乏。话的末尾都没说完,直接倒在了地上,一声响动之后人也跟着昏了过去。
第412章
“你……”白沐盯着她,从她说话到她倒下,总共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太快。(.无弹窗广告)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窗外照旧是急雨密布,不肯消停,打在窗棂上扰的人心烦。
灯光下的房中,成了白沐一个人忙碌的身影。
他才碰过秦若的脉搏,接着怒气就蹭蹭的往上冒。她还说没事?!这要是叫做没事,天下间的人只怕都要死光了。
就带着这种心情,白沐成了任劳任怨的苦力,忙前忙后。
眼睛没了,他没办法,只能将伤口先处理了。秦若身体中血液的流失太多,现在真正面临问题的,只有这个不知道自己是伤员的傻子。
补血丹有用吗?拿在手中迟迟不敢送到秦若口中的白沐心中也在忐忑。她和他们终究是有着区别,秦枫身上那些带着她血液的色泽就是最好的说明。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不能将人救回来,成了他此刻的难题。
秦若这丫头到底是有多傻,都到了什么时候还只是想着秦枫。
他一拳捶在床上,不明白秦若去招惹齐涛干嘛,更对秦枫耿耿于怀。这样的一个男人,保护不了秦若,凭什么让秦若心心念念。从他的角度来看,秦枫根本就是不够格!
祖父应该有办法,可眼下的情况他却是不肯能带着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办不到,从体力到精力上来说都是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秦若到底给他留了什么烂摊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他包扎了伤口,并没有在用其他的手段处理秦若的伤势,思来想去唯一能帮忙的,只怕就是白霜了。
再望一眼静静的躺在他床上,面容惨白的秦若,白沐终究还是离开了屋子。
大雨不停,仿佛是对秦若的遭遇心怀怜惜,连老天爷也要落下几滴泪来。
这样的雨夜,不曾入眠的人格外的多。
当白沐改头换面,就用他的容貌出现在白霜屋中的时候,姐弟两之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白霜坐在椅子中,只在他进屋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接着眼光就移向了别的方向。
“阿姐,你知道我们来找你了吗?”白沐肩负着秦若的生死,不愿意再去提白霜做的蠢事,在他眼中的蠢事,只信口提及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她。
“恩。”此刻的白霜今非昔比,白沐眼中这个阿姐简直是金光灿灿。
“咱们一起逃出去吧,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他能借用到的力量,能依靠的亲人只有近在眼前的白霜。
“逃?为什么?”白霜不愿意看他,他想是因为阿姐心中愧疚。
“秦若受了伤,若是没有祖父在,我怕……”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关心则乱。若是他没有喜欢上秦若,只怕处理起来这件事件会顺畅的多,少了犹豫。
“她怎么了?”白霜不是个无情的人,来的只有白沐一个已经很让人奇怪了,听到秦若受伤,她那平静的假面出现了裂痕。
“齐涛将她双眼挖了。”白沐说的不算轻巧,听在白霜耳中又是一次惊雷。
齐涛!又是齐涛,她的人生已经被他毁了,为什么连身边人的生活也要被他毁了。她面容上带了一丝狠厉,在白沐的面前自然不需要遮掩。
那是一种怨毒的狠厉,带着报复的心情。
白沐静静看着,阿姐的一颦一笑都尽收眼底,更何况这样扭曲的面容,一眼过后便证实了他最初的猜测。
“阿姐,没时间了。咱们长话短说。”白沐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他晚见到祖父一秒,秦若的性命就多一份威胁,阿姐若是为了报复留在这里,就是天下第一的蠢蛋。早先便不喜阿姐如此做法,现在更是成了一种愚昧。
“秦若的伤我看不来,再加上齐涛都能这样对个无辜的人,若是知道了你的目的,只怕你会死的更惨。咱们走吧。”他规劝着,齐涛和秦若之间的恩怨这对姐弟并不知情,还以为只是单纯的在伤害秦若。
三言两语,听在白霜的耳中,却是一箭中的。她和白沐相同,仿佛已经能想象的到今后自己的下场是怎样的一种荒凉。呼吸间只觉得齐涛在她心中比着禽兽还不如。
“我安排人,送你和他们出去。”白霜不走,命都不准备要了人哪会因为白沐的一两句话就离开她铺垫了已久的地方。
看一眼白沐的表情,将他的欲言又止统统收在眼底,她道:“小白,你是知道我的。现在的情况也轮不到咱们在做细致的打算,今天若是我和你们一起走了,那齐涛恐怕会追咱们到天涯海角,那种畜生的手段你不是没见识过,眼下秦若却是耽误不起,听姐姐一句话,你带着她走。”
她决绝而坚定,没有人知道齐涛和她是建立在怎样基础上的关系,她全身上下有什么可值得齐涛所求的,不过就是特殊的体质,能够在短时间内最大限度的提高齐涛的修为,可只要这一条原因,齐涛就绝不会放过她。
也是因为她早就看的透彻,才在第一次他们被抓后,索性做出屈服的态度,乖乖待在他身边,白沐和祖父的安危,在她心中就是一切。
白沐无言,阿姐的话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告诉了他全部,终于知道阿姐不愿意走的原因。他愤恨又无奈,眼下秦若也是生死不明。
啪的一声,白沐将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不知如何宣泄他的愤怒。阿姐说的都对,如果带着阿姐走,齐涛就会追,追他们到天涯海角,让他们不得安生。
“小白,别慌。”白霜第一次有了做姐姐的样子,担当起一切他们的悲惨,胸脯挺立,一点都不被这些困难打倒,像是他们那倔强又**的母亲。
“你在这等着,我安排人。”说完了话,真的步出房间去做安排。
白沐看看自己的掌心,和阿姐的谈话让他久久不能平静。祖父的猜疑,韩川的可悲,全都是齐涛一手造成的,这个家支离破碎,没了阿姐,也是他的错。
第413章
扬鞭拍马,风尘仆仆夹带夜雨。[]看到祖父的那一刻,白沐心中是沉重的。
“祖父,我回来了。”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开场白,能让祖父听着舒心,和秦若商量去救人的时候对上祖父有的只是先斩后奏。
留了一纸书信,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便是他们去救阿姐。
如今,雨夜中归来的这辆马车,没有阿姐,只有受伤的几个人。
白老神医板着面孔,夜雨中看到白沐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重话。他满身湿漉漉,有着潮气,一掀车帘,马车里的躺着的两个伤员也让人触目。
“这是……”老神医看到并排躺着的秦若和秦枫,去的时候可都是好好的孩子,现如今反而是满身伤痕。
“祖父,秦若的伤很重,我回来是找您求助。”祖孙之间,其余的话题都可以先放一放,只有秦若的伤,是白沐回来的目的。
“哎。”一夜之间,不止是白沐叹气,轮到现在是老神医的叹气声。
他和韩川就在他们离开的地方租了间小屋,初时听说白沐是去救人,韩川还曾落了几滴泪。每日里,两个大男人就不声不响的盼着他们早日归来。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祈祷着白沐真能将人救回来。
“你姐她……”才说出口三个字,老神医的脸色立变,车子就那么大,躺着两人,白霜连个影子都没。他收了刚才的话,改口道:“她既不愿意回来,便随她去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当时想不通,只觉得白霜这是有心作践自己,可时间是个平复心绪的良药,白沐他们离开后的日子里,他思前想后早就不如当初的愤怒。孩子大了,再做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这把老骨头更多的是给予他们帮助,让他们做出对的选择,而不是一味的责备。在他看来,白霜的行径不好,可若是孩子心里有什么苦衷呢。她终究是他的亲人,他试图抛开成见,就以一个长者的身份,好好善待白霜。
正是有了那些的心理活动,他才说出来此刻的话。
“阿姐没事,她在那边也都很好。祖父不必担心。”白沐恭恭敬敬回着话,阿姐说过的话,却是一句都不愿意在祖父面前提起,瞒着祖父才是对他最好的做法。
“祖父,您先看看秦若吧。”白沐先是给了祖父交代,这才导入正题,秦若的身体情况,试问这天下间只怕也只有祖父是最了解的。
灵芝便是祖父年幼的时候,种下的。几百年的时间,祖父花费了多少心思,才有了这下清唯一的一个特例,对她的情况自然也是最了解的。
“她又怎么了?”老神医半面的心思还是放在白霜身上,耳中听到眼中看到的虽然对他来说都不是好消息,心中也还是挂念着自己的孩子。
雨夜中归来的这些人中,独独没有他的孙女。
“您看看便知道了。”和阿姐说秦若的情况,那是无奈也是事出有因。到了祖父这里,人都被他带了回来,什么都比不上祖父亲自过目来得好。
帘子早就挂了起来,马车停在院中,随着疾风暴雨还在飘摇。
“小川,过来将人抬进屋子吧。”老神医点点头,没有强迫白沐说什么。他们这些为医的,更习惯于自己去了解伤势的轻急缓重。
“他没走?”白沐猛然想起来,那个为了阿姐抛弃身份的傻子,只以为随着阿姐入住齐家堡,韩川会自觅了去处,从此和他们天涯路人。
“走什么,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老神医咳嗽一声,显然是一种暗示,让白沐少在这里挑事。
白沐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理解他老人家的意图,更何况这么明显的提示了,接着便对从屋中走出来的韩川说道:“姐夫,这么晚还没睡。”
之前的相处中,白沐极少这样叫他,多半都是连名带姓的称呼。多日不见,白沐这一客套,反弄得韩川更加尴尬。
“没睡呢。祖父说天生异象,我便跟着凑热闹等到这深夜中,没想到你们却是趁着这时候回来。”韩川解释着,眼神频频的朝车中望过去,和白沐说完了话恰巧人站在了马车前,敞开的帘子让马车中的情形一览无遗,失望马上挂在了他的神色上。
“姐夫,我姐过段时间就回来,你不用急。”和这傻子解释不通,不如就让他心中怀着这么个念想。“来,帮我把人抬回屋子去。”
白沐不算热络,可也不算冷漠。所作所为看起来都很自然,让听到他这话的韩川居然安了一瞬的心,动作利落起来,三两下就将人都搬到了屋中。“你去歇着我来,跑了一晚上的路,赶紧去屋里歇歇。”他真心实意的说道,这里呵齐家堡离的不算近,恶劣的天气中白沐就这么只身带着两个伤员赶了回来,也真有他的。
“那麻烦姐夫了。”白沐其实也不打算自己出手抱人进屋,他身上潮湿一片,没有一处干的地方。这要是再让两人染了寒气,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白沐,你过来!”才进了屋子,刚换了件衣服就听到祖父的呼唤。
蹬蹬蹬几步跑了过去,看到的就是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祖父,坐在屋中。
“怎么了?”他抬眼看了下已经被放在床上的两个人,祖父的神色很难看。
“啪”脆响声,放在桌子上的茶碗被老神医重重的放在桌上。“我以为你们都长大了,做事情有章法了,所以便由着你们胡来,可你看看现在躺在这里的两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遭了那么大的罪。你们去齐家堡救人还是去踢馆?”
老神医只略看了几处秦若身上的伤势,就可以很确定的猜测出出手的一定是齐涛,他们交过手,风雷掌的伤势他也熟悉。
“祖父,秦若如何了?我本是想先帮她补补血,却又害怕……”提起伤势,白沐自然认真起来,秦若人还昏迷着,他做的处理都是最简单的应急措施。
第414章
“我问你的什么,你倒是先答了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老神医说道。
白沐兜来兜去,全是围绕秦若的伤,可这伤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让人心惊。“眼睛没了,胸口也少了块,一身的刮痕。究竟你们是去干什么了。”
作为唯一的长辈,这些孩子都算是和他有感情的,老神医想着的是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恐怕去了齐家堡之后根本就没走正道,只想着用武力将白霜救出来。
他不赞同,不止不赞同还一定要阻止他们。若真是他想的那般,秦若这丫头的情,他们祖孙一辈子也还不起。这时间问出来,只想趁着秦若还昏迷的时候,先给自己打好预防针。教育白沐的事情,容后再议。
“祖父,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还是先看伤再说。”白沐略一思索,就猜到祖父只怕是想差了,可现在并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秦若还躺在那里不是吗?
“每次见你们几个,都是一身的伤。”老神医气势减弱一半,听到白沐的解释情绪缓和了不少,拨开秦若脸上的发丝,再看一眼伤口还是触目惊心。“什么时候我这把老骨头要是不在了,谁还能为你们疗伤。”嘟嘟囔囔中,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
白沐跟着他多年,学了药理多年,却是个罕见的奇葩,对这些内伤外伤的治愈都不感兴趣,最沉迷的居然是炼丹,对着香炉可以一坐就是一整日。回首之间,那些炼丹上的本事,却是在现在看来毫无用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有些想要提点自己孙子两句,不知不觉间话就多了起来。“你好好看着,以前是没有机会。这些东西你都会,差的只是实践。”
撩开头发后,幽深的两处空洞,让老神医又是倒吸了口气。“用药了吗?”他仔仔细细观察伤口的周围,活生生被人将双眼挖出来是什么感觉,连他这个看着的人都觉得心疼。
“我怕伤口生变,只做了应急处理。”跟在祖父身边久了,很多去问诊的外伤都有一个通性,若是在当时没有及时处理,之后或许会溃脓扩散,直到腐蚀了更大的面积。白沐自然不会让秦若有这样的危险存在,该提前处理的全都一手包办,做的干干净净。
“嗯,也就这样了。怕是这辈子都看不到了。”老神医不在看眼睛,挑开衣服边缘贴着皮肤的一侧,开始看她身上的伤势。
“祖父,没救了吗?”白沐不甘心,人他都带了回来,祖父的医术号称下清第一,对于秦若的眼睛也是无可奈何吗?
“你想我怎么救,这不是伤到了,而是整个都没了。”老神医摇着头,对于秦若的遭遇也只能满心的遗憾,可若是谁说能救她,只怕除了她自己,别人是帮不上忙的。
“可她是灵芝啊。”白沐不会忘,秦若身份的特殊,既是能医白骨活死人的灵芝,为什么她不能自救。
“灵芝又如何,她若是一直昏迷下去,还谈什么自救。”老神医的神情有几分萧索,少了的那部分便是少了,难道还能凭空多出来一块。“只待她今后脱胎换骨,这双眼睛才能重见天日。”既是医者,又是武者,老神医比白沐通透的多,真到了秦若修为够了,洗精伐髓脱胎换骨,才能够看的见。目前,想要凭空重新长出眼睛,真是痴人说梦。
“可她……”白沐还要再说。
“够了。”老神医打断他的话,什么时候这个孙子从少言寡语变成了絮絮叨叨。“受这么重的伤,也就是她才能活下来,换了别人早死足一百次了。”老神医说道,白沐以为秦若真身是灵芝,就能不死不灭?天大的笑话。
“你小子到底是怎么了?”胸口上被生生挖掉的位置,正是心脏处。老神医又是倒吸口气,齐涛对上这么个妖,究竟存了什么心,一定要让她死的透透的?或者说,秦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惹得齐涛反弹这么大。“难道说,是看上她了?”
白沐稳重,那是在老神医心中的形象。一个往日里稳重惯了的人,突然有一日性情大变,他这个做祖父的怎么会察觉不到。对任何事物都是随心的孙子,碰到这个灵芝的事情,仿佛格外的上心?
老人家不过是随口说说,重心还是放在秦若胸前的伤口上,皱紧了眉头。
白沐哑然。一时间,对于祖父的随口之言,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对。
屋子中马上平静下来,一老一少的议论淡了下去,只能听到屋外的雨声。
老神医没注意到他的反常,问过之后心思照旧还在伤口上,“伤口你也处理过了?”又问了白沐一句,得来嗯的一声后,才开始了他的步骤。
“去将我的东西拿来,就在我屋子中放着。”老神医一出口,白沐就明白他口中的东西,只可能是那宝贝的药箱,祖父走到哪里都是随身带着。只怕今天是出来的急,又是夜半才没放在身上。
风雷掌到底是厉害,所过之处秦若肌肤上残留着的,还是皮焦肉烂。他必须先将这部分处理掉。
去了又回,白沐总共用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吸,老神医接过药箱,就在里面翻找起来。递到白沐手中一个小镊子,吩咐道:“放在火上烤一烤。”
有心想让白沐就跟在身边,顺势增加学习经验。
祖孙两个配合默契,动起手来也是熟络的很。待到处理好了胸口的伤势,老神医终于是有时间喘上口气,顺便问问事情的经过。
“你们到底是去干吗了?”就算不是耀武扬威的举着旗号打进去,恐怕也是差不多的。若是不然,秦若哪会受这些个伤。
“祖父,这样就可以了?”白沐却还是念叨着秦若的伤,对于祖父的问话是有听没懂,只觉得祖父处理的太过轻巧。
“哎,我说你小子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老神医终于是意识到,孙子的不正常。从药箱中又拿出了两味药丸,送到秦若口中。
第415章
“祖父,您说是便是。[]”
白沐不争辩了,经过了老神医的手,至少秦若的小命是能够保住的,他也跟着心头一松,对于之前祖父在为秦若医治过程中问的问题,说出的话就是答案。
老神医猛然之间还没明白过来,一味沉浸在这小子怕是不会跟着那两个病号,脑子都不好使了吧这样的逻辑中,只是用着眼光扫了白沐一遍又一遍。
那带着探寻又无辜的眼神,看过来再看过去,反复几次后,白沐也跟着明显有了点笑意。
“祖父,您在想什么?”他大方的问出来,人就站在房中,甚至于动作都还是紧张秦若时候的那一套,心情放松下来,人却是连位置都没挪过。
“我说,孩子啊。你是最懂咱们的,这有病啊一定要治。”老神医前前后后将白沐从回来之后的情景都想了个遍,愣是没察觉到白沐是在回答他的问题,那问题可是一针见血,说的明了,白沐就是看上秦若了。
……
沉默,轮到白沐不知该如何回答祖父了。老人家还悠悠的又说道:“没事,你放心,我这把老骨头是如何都要将你的病治好的,不就是脑袋出了问题吗,小事一桩。”也就只有他,才敢拍着胸脯说着在别人看来全是大话的保证。
祖父,您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这次,便是聪明如白沐,也想不出老神医的想法究竟从何而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咱白家到了你们这一辈,也就剩了你和你姐两人,哎。”一晚上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息,联想到白霜,再看看眼前的白沐,老人家总是忍不住要叹息上一声。
“祖父,您说的是哪的话,我和阿姐都很好。”白霜的情况,绝不能祖父知道,他有心说话的时候表现的自然点,不愿意让祖父瞧出来端倪。老神医在他眼中什么都好,只有一样要不得,那就是这死扭的脾气,若是知道了阿姐的打算,只怕放火少齐家堡的不是他们这些小辈,而是面前这位看起来很有点仙风道骨的老人家了。
“扯你姐姐做什么,咱们还是来说说你。”老神医一摆架势,他叹息归叹息,那是一时跑题。白沐提起来可就不适合了,心头病。姐弟两各个都成了他的心头病,标准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老神医眼一瞪,很有点派头。说教白沐是原来做惯了的事,现在一找准位置那真是如鱼得水,马上就进入了状态,白沐总共也就说了那么一句,老神医这顿说教。
好半晌过去了,老神医甚至都说的有点口干舌燥,慢慢回过味来才发现自己貌似,也许,可能是跑题了……
他脸一端,不想让白沐瞧出自己的三分心虚,试图掩盖。“你姐的事咱放放,现在给我说说你这的问题。”
手一指,正是自己的太阳穴。真以为白沐是磕着碰着才会意识不清楚,刚刚和他胡言乱语了那句话。
“祖父,之前您不是问我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白沐直听到了现在,才算是将事情理顺,了解了老神医的想法,一张口只得提点他老人家一句,不是他那里有问题,而是祖父您问的话我给了答案。
“我问什么了我?”顺口接住白沐话的老神医,说完了才后知后觉,似乎之前忙碌中顺口问了白沐什么,有那么点印象,经他一提再一想,回忆就全回来。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这下子就不是担心孙子的头脑问题,而是气大发了。
悄悄他们姐弟两个,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姐姐说跑就跑,这小子也不让他安生两天,不过就是离开了他眼皮子底下三五天,的出来的这是什么结论?真是喜欢上人家了?
从床头站了起来,气的浑身都不舒坦。看白沐的眼光都带着几分异样。“你啊你。”老神医是恨铁不钢,跟了他那么多年的孩子看上谁家的姑娘不好,偏偏就看上这最特殊的一个,好嘛,若是还仅仅是身份特殊他也认了,谁让白沐和白霜就是他的心头宝呢。
可他还没有老眼昏花,跟在秦若屁股后头跑的秦枫他见了无数次,自家小子凭什么如此轻易的就说了喜欢人家。
“哎!”第……十几次的叹气了,屋子中除了他这个老头子,其余三个在他看来全都是有病!那两个他不评论,来的时候就满身的伤,他家小子是病的最重的那个。
踱步,一来了气连骂白沐什么好他都想不出来,干脆就先背着手在屋中转悠了两圈,只是看白沐的眼光,那真叫一个“恐怖”,也就是白沐还能在这如坐针毡的眼光中悠然自得,照旧是一副平常的面容,倘若是换个人来,早被老神医那小眼神打击的够呛。
“唉……”当语气从重音换成拉长音的时候,白沐觉得是他能说话的时候。
祖父为秦若和秦枫处理的都不错,“祖父,您坐下来休息会儿,我给您到口水喝。”
他温吞道,走了那么多圈,走的人不累他这个看客也觉得眼晕。
老神医一眼望过去,就是那双波澜不惊的眼。“我说,孩子啊。你听听我这过来人的话吧。”语重心长,放在白沐身上的都是他的关心。“秦若那姑娘呢,不是不好,只是你们根本不适合。”以他这看了无数人事的睿智眼光来看,两人完全不适合,一千一万个不合适。
“哦?祖父觉得我们哪里不配呢?”白沐洗耳恭听状,甚至带着潜藏的笑,不知道祖父究竟是在担心什么,说起秦若和自己的事情,即便知道困难重重,他的希望胜算都小到微乎其微,可就是不想放弃。
一件事情,放在心中时间久了也会想要找人说道上两句,更何况在白沐看来,自己的感情不是小事。他心中做了打算,换成是谁也不能从他这听到关于感情的事情,独独只有一个例外,那便是面前这位老人,他的祖父。
第416章
“哪都不配,不配!”老神医平日里看起来很正经,其实是个孩子心性。这任性起来,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就格外的可笑。
……白沐无奈,望着自家明显还一肚子不满意的老爷子,等着他的下文呢。
他绝对一肚子的话要多白沐说,可让白沐这么看着,一时之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冥思苦想半晌,才道:“她真身是灵芝,和咱们不同。”说完,还得意的挑衅眼光。
“这事咱们都知道。”白沐点点头,秦若的身份是特殊,说来或许正是因为这身份,才让他们有了结缘的可能?照着他的性子,谁家姑娘也看不上的傲娇劲,又怎么可能和人家老老实实的日夜相处。
恩,就是这样。听到老神医的话,白沐在心中默默想着。
“这种类都不同,恋个屁啊。”老神医可和白沐的心思没在同一步调上,难道说自家小子还要上演个****恋?呸呸呸,是人和植物相恋……
“祖父,咱们下清流传的画本子,您不是挺爱看的?”白沐不正面反驳自家老爷子,绕着弯子说着老爷子以往在家的爱好,看小本子。(.无弹窗广告)
“啊,这两者之间什么联系?”他就是爱看,半夜里挑灯夜读的次数不下百遍,那些小本子里都是人间百态,看着很有意思。
“倒也没什么。”白沐想起来当年老爷子一脸怒容的在他面前说着书中的事情,就心中温暖。“我似乎记得就是几年前吧,有个本子极为有名?”他试探着问,貌似爷孙两个又回到了百草堂中,他晨起后看到的是那个顶着熊猫眼的老神医。
“你说的是那个‘破清’?”老神医来了兴致,看了那么多年的书,分外有名的几个他翻来覆去的看了不下十遍。
白沐摇摇头,一说到书,老神医精神抖擞,如数家珍。
“那难道是‘忘川’?”他再问,书本子那么多他却是连名字都记了下来,和白沐比划的时候张口就来。
再摇头,等着祖父自己一个个慢慢提到。
“‘离苦’?”最有名的三本,放在最后的这个才是他的心头好。
都不是,白沐只是摇头。
“给点提示?”老神医换了样子,彼时还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现在却已经自动的转换了模式,成了敏而好学的好学生。
“不是什么大家写出来的,有段日子你读了不下半月。”白沐给的提示,根本就不能算是提示,好歹却还是给出了讯息,这书长的很,也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作者所著。
老神医按着蛛丝马迹,又说了几个名字。想到书中的情节,有些让他直到今日还是念念不忘。
白沐终于是点头了,点头那刻老神医洋洋得意。他刚提的书,正是讲的一大家子修炼者的故事,作者也真是没什么名气。故事中最大的看点,还是里面一个普通人和妖之间的恋情。
当初的当初,老神医没日没夜的读了很多天,义愤填膺于书中这位猪脚的遭遇,还跑到白沐面前念叨过两次,作者是在干吗?赶紧让他和那只小妖结合,看的他跟着急的慌。
“我记得当日里,我就问过祖父,人和妖能在一起?”白沐可没忘记,那时候的他显然还是不赞同这样的观点的。
老爷子却是受那书影响,和他说话的时候很主观的说道:“有什么不行。我就举双手赞同,说不定啊这生下来的下一代,是个天才呢。”
天才不天才的,白沐不知道,可让老爷子无话可说他的办法就很多了。此时一瞧,祖父也回忆起来那时候自己的答案,似乎刚刚说的种类不同成了相悖论?
白沐不在纠缠,慢悠悠继续说道:“祖父,所以说您刚说这个问题也许并不能真的就成为问题。”
老神医在人前威严的很,也只在这孙子面前才会是真性情。听白沐说着,嘴上就跟着咕哝:“当初真是脑子里糊了沙,才会顺口答的那么快。”瞧瞧对面那小子的得意劲。
以为说两本书,就能让他回心转意。没门!
“那也不行,就是不配。”他还就认了这个死理儿,对秦若不存在偏见,姑娘倒是不错还帮了他们不小的忙,可他不同意白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你别当我没看见,咱们虽然都不知道秦枫和那丫头具体是什么关系,可以我这双眼睛还是能看出来的,他们两绝对有猫腻。”这才是他最不愿意白沐和她在一起的理由。
秦若和秦枫之间的事情,他们不知情。再加上往日里两个人在人前的表现还是中规中矩,不太显山漏水,给人的感觉就总是带着那么点的亲昵。老神医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这个另当别论。”白沐可比老神医对这对之间的事情知道的更多,却不愿意拿来放在桌面上谈上一谈,他心中秦枫只要一日没和秦若成亲,就都不是问题。
“不行,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感情世界中,三人共行太拥挤。他舍不得这孩子在感情上受伤害,老老实实的找个普通的姑娘不就挺好,干嘛总是自己去挑战难度。“而且,你又不愿意跟着我修炼,只这年岁上,也不搭。当你七老八十,牙齿掉光光的时候人家还是现如今的样子,合适吗?”
老神医借机还将了白沐一军,求着他修炼的时候推三阻四,正好被他拿来说道。
“祖父,我如今跟着你修炼也不算太晚吧。”他才不会让老神医说的话成为现实,任何阻挠他和秦若的问题,在他这里都不成问题。
“你!”老神医吹胡子瞪眼了。苦口婆心劝了十年的小子,如今居然为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改变了他的原则。
“祖父,我很好。修炼这件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不过,若是您这会没事,咱们也不妨现在就开始。”老神医的那些理由,白沐算是看明白了,都不是因为秦若自身,而是因为其他。
眼下不正是他开始的好时机吗?
第417章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秦若的危急,因为有白沐在算是解决了。自断一臂的齐涛却是气冲冲的趁着后半夜的时间,找上了白霜。
幸好白沐和他来的时间差了不少,才让两人没碰上面。
他一进屋,掐上了白霜的脖子。
那纤细的颈子,在他手下根本就是脆弱的不值一提。
“说,你是不是和秦若认识!”前脚刚刚安排好白沐离开,白霜就迎来了这位大神。看他怒气冲冲,也知道自己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断臂处还冒着血,齐涛点了几处穴道,中间联系了下人就直奔而来。
“秦若是谁?”论演技,不是只有他齐涛才算得上高明,在这齐家堡呆上一阵子的女人,恐怕演技的水平都在飙升。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女人们,不修习好这门功课,马上就会沦入他们的圈套。
她用手揉揉眼睛,迷离的眼眸中仿佛根本未曾察觉到齐涛的手正锁在自己喉头的位置,说出来的话自然又坦荡。
啪。一巴掌下去,白霜左边的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你到底说不说?”他再问,那只手就没有离开她颈项的意思。捂得她难受。
“掌门,我不认识你让我如何说。”屋中连灯光都没有,只能借着月光视物。今夜是如此的混乱,混乱到齐涛现在头中还阵阵的疼,神经跳动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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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来报仇的,那只妖就是秦若。完全不搭调的两个人,不是他起了杀心动了手,秦枫也不会大惊失色的叫出来,他怎么能相信。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同样的半边脸上,芙蓉颜色的白霜,半张脸已经是不能见人了。
他却没停止对她的拷问,眼中带着狠厉。“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秦若和你什么关系?”上一刻还是怒气上涌的齐涛,这一刻却已经换了副口气,那是他起了杀心的表现。“别以为我不会动你,天下间能当鼎炉的女人多得是。”死鸭子嘴硬的白霜,她若还是什么都不说,他就也不念及两人之间的感情,动手杀了她。
顶多重新费点功夫时间,再好好找个人替代就是了。
“要杀便杀。”四个字,本该是带着决绝,偏偏从白霜口中出来的时候甚至有着种悱恻的缠绵,少女般喃喃低语的温柔。
齐涛一愣,懊恼和气愤连自己都分不清楚。他不喜欢她,在这点上他比谁都清楚,心知肚明。
白霜被迫扬起的面容,一半精致一半不堪入目,那双剪剪秋水般的眼眸望像他的时候,却让他生出不忍。才下的决定,改变也只需要一瞬的时间。
他手下的力道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些,咳嗽声伴随着减缓的力度,马上传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只余一只的手臂,难道还要再杀一次他自己的枕边人。
后怕使他的动作退缩,掐在白霜脖子上的手颓然的收了回去,都是他的错,秦若死在自己手中两次……
一想到这个,更是满心的不是滋味。
“咱们谈谈吧。”他沉了容颜,抛开之前愤怒中的不理智,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白霜,似乎自从跟了他,一直是温柔如水。
“掌门,人不在了。”烟的声音向来自虚空之中,齐涛逃出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是吩咐烟带上人马下到密室。
早就人去楼空的地方,烟寻了个遍还是一无所获。
“去找,将齐家堡的每一寸土地都给我翻了,查清楚。”
齐涛吩咐。
随后才是将视线重新调了回来,“白霜,咱们谈谈吧。”他吁了口气,恍惚中只觉得白霜跟着他,并不如他想的那般,过的顺遂舒服,似乎每个和他在一起的女人,都落不到好下场?
打趣自己的同时,终于是连眼中也带了一分的歉意。
白霜的反应不激烈,他放了她,她就任齐涛发问,随意挑了屋中的一处落座,两人之间山高水远,再没有半分的亲昵。
“谈什么?”她依旧是轻声漫语,不被刚刚齐涛的反常所影响。
“之前那些年,你过的可好?”一句话,本该是两人重逢那一刻就问出来的,之前的齐涛不在乎,之前的白霜更不会主动告诉他。
心和心之间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的,更何况对于两个有“前科”的人来说,他们之间唯有利益。
白霜从未对齐涛有过一丝一毫的好感,更知道这个人残暴起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她简直不相信,刚刚的话就是这个男人说出口的,他真的是齐涛吗?
“以前的事情,我忘记了。”忘记是最好的借口,她的不配合总是用着绵软的方式。不横冲直撞,不像秦若那样直截了当。
“我还记得……”他锁着她的视线,不容许她逃避。秦若和她丁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当初那只小猫懂得婉转的拒绝,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他是不是就会改变初衷,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扪心自问,不是不可能。秦若就是太直白,将是非看的太分明,她的世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中间地带。
“记得我被你家夫人折腾的日子吗?”她莞尔,知道齐涛心中的刺是什么,可还是要触碰,让他也跟着难受。
“不,记得咱们刚在一起的日子。”齐涛连停顿都没有,显然两个人一个是满目疮痍,一个却是说到了另一方面。
“和现在一样吗?”白霜意有所指,如现在这般对她喊打喊杀?温驯的目光中暗藏着的是对他的指控。
“对不起。我不想的……只是……”齐涛有口难言,秦若的消息让他心烦意乱,对待白霜的时候的确是诸多感情用事,他曾对面前的女人说过,只要她老实听话他便履行自己的诺言。
“没事。已经过去了。”白霜打断他的只是,其实是心知肚明,这个男人的可是之后,只会是无穷无尽的借口,他永远只将自己放在第一位。
第418章
“不,你听我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齐涛不愿意草草了事,他还有话对她说,即使不爱她还是有感情的。
“原来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宛如一手造成的。”他从没解释过,当她被宛如捆了石头沉入河底的时候,她死死的盯着他。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只恨自己有眼无珠。
“风雷是你做主还是她做主?我只知道那时候下边的人异口同声,全说是得了你的命令。”
白霜就是这样,义愤填膺为自己申诉时,柔声细语,让听着的人察觉不到她心中的怒火愤恨,只以为那些早就成了记忆中的一幅画,于她没有影响。
也正是因为这奇异的一点,很能入了齐涛的眼。他总觉得,女人就该像白霜这般体贴可人才是极好的。
“中间的事情你不知道。”他试图将当时的情况告诉她,却不知道白霜对他再也不会有爱情,今生来世都不可能有。
她带点埋怨,又不招人烦的说辞,事情点到就算的做法,都合了他的心意。
“齐掌门,咱们还是说说今日吧。”挑明了对于从前,她不曾留恋,更不屑他的解释。
看在齐涛眼中,又成了另一种明道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主观和客观上相差太大。
话题进行到这里,试图缅怀过去重温两人感情的齐涛有点无可奈何,谈话中不知不觉就被白霜签了鼻子走,绕了大圈还是回到了今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齐掌门三个字,便是曾经他们初在一起时白霜对他的称呼。用在这里,不得不说用得好。白霜对着他的时候,时时刻刻都有防备,说话做事全是小心翼翼,拿捏准了才会说出来。
“今夜……哎……”叹气,又见叹气。
这样的夜晚简直可以改名叫做叹息之夜。老神医为了白沐,叹息了无数声。
这会儿,齐涛因为秦若,也在叹气。
白霜眼见齐涛的情绪逐渐转好,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怒气冲天,随手为他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很多的时候,一个动作的背后就有着意义,她的举动不过是为了让齐涛更早的进入状态,进入为她讲述的良好状态。
“今夜之后,我恐怕是不得安宁了。”想到秦若,想到他挖她双眼的很绝,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他的胸口,他又做了一次相同的事情,对他的小猫从来就是只有伤害。
他扫一眼桌上的水,看得出还冒着热气。心念转动的极快,再看一眼面前的白霜,想到他来时她睡眼惺忪的模样。
“夜里雨大,敲在窗棂上时时作响,我起来看了会儿雨才重新睡下的。”她说的随意,一切的画面只在她描述时候就同步在齐涛的脑海中形成。
是他多虑了,这个女人他也是愧对的。
“今天是我脾气冲了点,以后不会再有了。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秦若这个人。”他抬眼望她,左边脸上浮肿起来的白霜,却似乎对于脸上的疼无知无觉,和他相处的时候极尽自然。
“是男是女?你在说点旁的信息。”她坐了下去,还是和他的距离相错得不近,口吻只是和他说家常的语气。
“这些年你在山中没听说过她的名字?”齐涛只有这一点是不相信的,秦若活着就必定是白老神医的功劳,秦枫不懂医术,天下间能救回秦若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他都已经在考虑,是不是正是那段日子,让白霜和秦若有了接触。
追捕老神医的过程,底下的人带回来的信息中已经有了秦若的存在,不是过命的交情谁又会愿意趟这趟浑水。
他问过之后,所做的就是等待。话说到这里,简直是变成了一种明示,若是白霜依旧死鸭子嘴硬,他还犯得着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吗?他等待着,平心静气之下的一颗心,只有自己才知道它的忐忑。
白霜说道:“是不是祖父救的人?前些年我的状况一直都不好,这次醒过来之后只知道祖父身边多了一男一女,却不知道他们的来历。难道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七分真话,三分假话才是最不好让人分辨的,她的情况齐涛心中有谱,几年间浑浑噩噩的人,对于身外事绝对不会敏感,她的说辞应该是挑不出来错处。
齐涛盯着她,在她说话间仔细观察着她的动作,这样的答案却是堵得他又发作不了。事实就是如此,白霜那几年的情况他是知道的,决定抛弃她也是因为她身体的原因。
“正是,你好好回忆下,那一男一女是什么来头。”说不上白霜的回答是真是假,听起来严丝合缝却也没有差异,他想了又想暂且还是给予她信任,相信她。
雨势终于小了些,齐涛说话时的每一个字却是重重的落在她的心头。
真是够了,面前的这人以为自己永远都是听他话,顺着他的傻子吗?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还试图从她这里来套取秦若的讯息。
别逗了,她白霜可不是白眼狼,谁对她好谁对她差她心中自有考量。
“我想想,好像是说他们之中的那女的身体不大好,祖父不让我和他们接触太多。”白霜歪打正着,用这借口恰巧坐实了齐涛心中的猜测。
“她身体一直不好吗?”马上追问起来的齐涛,明晃晃的写着担忧二字在他的面容之上。
有戏。白霜绝不会看错他的表情,当下就是附和着他的想法,说下去。“嗯,我清醒那日,祖父还曾因为那女的,在镇子中逗留了一日,说是让她多休息,调剂调剂。难道你说的秦若就是她?”末尾,还不忘再装一次无辜。
“她是一直养着吗?”相对于白霜的问题,齐涛更关心的明显还是秦若的身体,敏感的白霜意识到之后,心中琢磨起来:秦若的真身不是灵芝吗?齐涛和她又是如何认识的。
想归想,说出来的话是:“没怎么出过屋子,我和她话都不曾说够一句。”
只这一句,就说明了秦若的身体有多差。其余的,就靠齐涛自己去想想。
第419章
两人之间的对话,说到这里早就转变了风向,从齐涛想着对白霜的拷问,变成了关心秦若身体的延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白霜嘴上说着,脑海中也一直保持运转,无数种关于秦若和齐涛的猜测纷纷出笼,又被她逐一否定,单就秦若的身份,便是和齐涛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两个人怎么样产生的交集,又是如何让齐涛对她如此关心,都在她这里埋下了疑惑。
“你说的那个女子身体特殊如我这般?”前前后后加起来她和齐涛算是纠缠了不短的日子,齐涛为了修为早将礼义廉耻全抛诸脑后,莫不是秦若同她的体质有着雷同,才引了齐涛注目。也说不过去,她就是特殊,才得到齐涛的“厚待”,可不曾听闻过秦若被齐涛纠缠,甚至小白口中的秦若,来历单纯到一句话就能说完。
问完了之后,自己就先否定了她的想法。
谁想得到,齐涛居然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和她的想法错了十万八千里。
“秦若是我的妻子。”他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下清少了秦若的百年,更多的是孤寂,宛如不是秦若,白霜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低下。
“妻子吗……”白霜再聪慧,得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也还是吓得够呛。百年前的事情,又是当初齐涛自己动手做的丑事,风雷中知道真相的人不会说,不知道真相的人更不会说。哪轮得到她去打听,闲言碎语都无从来历。
那秦若更不应该帮他们躲避齐涛的追捕,不应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自己,不应该和白沐他们站在相同的阵地,她应该做的,是回到齐涛的身边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惴惴不安的想着,“宛如才是你的妻子。”别人口中说的,她亲眼看到的,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宛如,她才是他的妻子。秦若不可能是,更不会是。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句话想必你是知道的。”白霜的突破口找的不好,想要套出齐涛的话,却因为提起了宛如而一时间惹的这个男人动了气,缓和下去一室的温馨就在宛如两个字从白霜口中说出的时候,打破成了破裂的镜面。触目惊心之中藏着的还有齐涛的心虚胆怯。
白霜住了嘴,明示暗示都在让她闭嘴的齐涛,她又怎么会不懂得他的意思。心中埋藏着的秘密又多了一件,自己认的小师傅居然和她共同伺候过一个男人,想想便觉得恶心想吐。她手中帕子揉乱,将头低了下去。
不行,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白沐。明儿一早她就将消息递出去。
“白沐,你真是有心想要修炼?”
秉烛夜谈算不上,室内灯光明亮。老神医不满孙儿对秦若的喜爱,在修炼这件事情上可还是支持的。
“祖父,只要您不嫌弃我年纪大了些。”白沐半是玩笑回到。间接承认了他的想法。
“过来,祖父这里给你留的东西,那去吧。”
老神医从葫芦中掏出一粒黑乎乎的丹药,大而圆。放在手中的时候,几乎都能占据了老人的整个手心。女儿过世后,老神医心中赌气内伤,只觉得都是自己的脾气问题,细细分析女儿的惨剧修为也是占了大部分因素。
他没日没夜的守着丹炉,直到炼出了这么一颗拳头大小的团子,才从丹药房中走出来。
“这是?”白沐脸上泛着无奈,祖父炼丹的水平始终不敢恭维,谁家的药师会将丹药炼到和拳头般大小?这得是多不过脑子……“祖父,您老这丹药什么作用,还是说出来我来炼吧。”
说白沐不承情那还真是冤枉他,在炼丹上和祖父意见相左的白沐,几年之前就已经和祖父因为丹药的问题争论过不下数次。
看见丹药的第一眼,下意识就带着点挑剔的心情,也算是早就习以为常的事儿。
“拿着,废话那么多。”老神医一甩手,大大的一颗就脱离了手心朝着白沐飞了过来。
顺手接下的白沐,忍不住那点子强迫症犯的更厉害了。“祖父,咱们早就有言在先,这炼丹上您少过问,全权交给我就是了。”
表面黑糊糊的粘着一层,一时之间看不出来是什么。放在鼻下更是臭气熏天,祖父炼的这个团子到底是个什么鬼,真要让他吃?会吃死人的,祖父。
苦闷的白沐,牢骚满腹。连看祖父的眼神也婉转了起来。
“你小子懂个p,老头子我半世的修为,都在这颗药丸里。你若是真要修炼,这丹药便是送你的礼物。”
话才出口,白沐心头沉甸甸的。
他猛然意识到,对抗齐涛的时候祖父的虚弱,根本不像传说中的高深,究根结底的原因居然是这拳头大小的团子……
“为什么是臭味……”半世的修为也挡不住祖父炼丹时候下药的水平,团子阵阵恶臭,实在难以下咽啊,祖父。
“废话,废话。通通都是废话。”老神医有点恼羞成怒了,他炼丹的水平自己心中有数,放在白沐面前还真就就是差了不少,和白沐讨论炼丹的过程,无疑就是自取其辱。
白沐这小子说的话不中听,他更不想听。修炼就拿走自己嚼吧嚼吧吃了,好处大大的,他在这里墨迹什么劲儿。
打死他也不会告诉这小子,当初少了味药,他又嫌麻烦不愿意登上百年的时间,索性抓了西海里的乌贼入药,功效都差不多嘛。咳咳。
“吃不吃?不吃我留着给我曾孙吃。”
白沐那是什么表情,嫌弃到无以复加。他老头子还求着他了?
“吃吃。”对上所有人都是镇定自若的白沐,唯独对着闹脾气的祖父,还真是无可奈何。吃,祖父半世的修为,臭点的丹药算什么,就算是让他生吞个蛇虫鼠蚁,闭着眼睛也就吃了!
白沐下了狠心,为了修为,拼了。
再不废话,张口就要咬上一口,大张的牙齿,白灿灿的,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甚是让人觉得好笑,充满了喜感。
第420章
“慢着,傻小子。.”
老神医阻止不及,手上发力直接将丹药夺了回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恶寒,差点……
“你今儿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埋怨白沐的话,张口就来。一整个丹药抱在怀中,真怕白沐咬在上头。
“祖父让我吃,我便吃。”白沐咬牙,吃也是错,不吃也是错。祖父,您是不是在玩我。
“去,烧壶水来。”老神医咳嗽一声,企图掩饰他的尴尬。炼丹上毫无耐心的老人,炼出来的东西,本身就不是直接能入口的,他总觉得功效到了就好,在其他的步骤上能懒则懒,能省就省。这不,差点就坑着自家孩子咬一嘴的乌贼墨了……
自己将药丸放在眼前,还是有些心虚。安抚自个儿道:没事,功效绝对杠杠的,恩,就是这个样子。
白沐不知道的,多了。这药丸若是白沐炼出来的,自然是随便吃也没问题,可他这颗吗,咳咳。一口咬上去,只会让功效减少百分之八十。他半世的修为,谁来赔他,绝不能让白沐那小子白瞎了他的辛苦成果。
热气腾腾的水,倒进碗里。白沐收手,皱着眉头不知道祖父“高深”的药丸,要如何服用。
老神医故作高深,趁着转身的机会,装作拿东西偷偷又在团子上撒了点粉末。笑眯眯的转过身后,一副高人做派。
将团子扔进水里,呼哧一声,团子就全化成了雾气,融在水中。(.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那股子扑鼻的臭气简直能将人薰死。
“好了,我用了五年炼的药,便宜你小子了。”说着话,甚为嘚瑟的挺直了腰杆。
“口服吗?”白沐看看乘着药的碗,询问。祖父高深的模样在他眼中更像是装神弄鬼。
“嗯嗯,赶紧的。药效过了就不好了。”
啊喂,老神医你这句话就露馅了。
白沐碗都端了起来,听着老神医的话差点又将碗放回去,和自家祖父争论一番。忍了又忍,生生将话全憋了回去,抱着碗咕咚咕咚喝起来。
烫,苦,咸。嘴里浓得跟吃墨似的,只让白沐喝得一头大汗。脸上几乎都要皱成折子,祖父究竟是用什么入得药,喝完了害他话都说不出来,只想找个盆子去吐上一吐。
老神医一脸奸笑,“乌贼墨,食灵草,你从十五开始就再不允许我放入丹炉的东西,全在里面。”心里美的都要冒泡了,谁让炼丹的时候白沐不在,谁也阻止不了他。
……
白沐快走几步,只想立刻找个地方将这些全吐出去。今天可是被祖父坑死了。
“别吐,你要是吐了我这半世修为就全打了水漂。”老神医阻止的时候,还是止不住脸上的笑纹,憋不住忍不了。
口舌上的恶心感过后,腹中便是热,就像是团火突然之间燃烧在白沐的身体中。
前前后后算下来也只是一炷香的瞬间,热的他都上大汗淋淋。
老神医面容一正,知道这是药效发挥的作用,“来,过来坐下。”拍拍床铺,示意白沐靠近坐过来。
听话的孩子乖巧的坐了下去,老神医运功,将真气送入他的体内,为他打通经脉。
耗时耗力的一件事情,老神医甘之以怡。
“感觉如何?”待到老神医和白沐角色兑换,老神医成了满头大汗,白沐精神饱满的时候,老神医开口询问道。
打通经脉本就是耗神的事情,虽然有他半世的修为助阵也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白沐年岁早过了修炼的好时机,身体中的经脉尘封牢固。
“还好。”抛开团子的味道,功效还是极好的。白沐自身也是学医的,身体中的变化比对常人敏感许多,老神医打通他一处经脉,他心中就能有所察觉。
“祖父,我会不会和那些败家子一样,因为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真气,将来永远停留在这个水平上?”白沐有些担心,得来修为是好,吃了团子才想起来他曾为那些揠苗助长的富家子弟炼过的丹药,多半还是存在着弊端。猛然想起来,顺口就问了句。
其实,只要能有修为他就很满足了。比着手无寸铁,在这实力当道的地盘上,优势明显了太多。
老神医吹胡子瞪眼,不干了。
“我能害了你?”首当其冲就是对白沐的指责,完全不相信他的实力。这丹药看来是弱爆了,功效却不是平日里那些丹药能比的,不不,连它的一米米都比不上。若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这么个破药丸,扎耳挠腮困在丹房中几年的光景。
“你小子就放心吧。这丹药绝没有你说的那些坏处,天下间仅此一颗。”拍胸脯保证,这丹药简直就是他人生最成功的一次。
“祖父,那这丹药下了肚,我该如何修炼?”没了顾忌,白沐有一种急迫,急迫的想要当个能保护阿姐,保护秦若的男人。祖父半世的修为,在他眼中早已经是登峰造顶的存在。
“唔,咱们白家修炼功法比较奇特,你且随我去到内室咱们慢慢谈。”老神医扫一眼还在床上昏迷重伤的两个病号,保不准什么时候人就醒了,而他白家的功法……咳咳,真的是不能对外人提,当然更不能被外人知道。
白沐一脸懵懂,跟在老神医身后进了内室。
屋子中,又恢复了平静。
无人之时,秦枫的伤口正在慢慢的自己愈合,秦若的血混迹在他的血液中,翠绿色浸透了红色,渐渐转变成深绿。
这样的夜晚,韩川独自望天,站在院子中仰望着天上昏蒙蒙的月亮。他是留是走?白沐的做法只让他愈发的心灰意冷,恐怕白霜是再也不愿意回来了,他留在这里的意义究竟何在。
“喂,老大不小的人了,半夜不睡觉装什么夜猫子。”小草经在外游荡了一整天,子时的雨将他困在原地,雨势小了之后才溜达回来。
一踏进院子,看到的就是傻兮兮的韩川。
秦若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韩川居然和小草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第421章
“你念叨的我耳朵都快长了茧子的那位回来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韩川头都不回,没大没小说话的也只那么一位。
他念叨的?小草一顿,喜笑颜开。
还哪里顾忌韩川的存在,撒丫子就往屋子里面奔。
“别急。他们受了伤,老神医刚看过如今睡下了。”韩川一把抓住小草的胳膊,就怕这位“大爷”不长眼睛,直接进去闹。
“嗯?还能有人伤了秦若?”小草嬉皮笑脸的问,那时候三人说走就走,他求了半天也没得到秦若的允许,只得跟在老神医身边,秦若还说的像模像样,说是让他帮忙照看老人,如今顶事的就他一个。这话他是爱听的,入了秦若的套心甘情愿。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韩川就事论事,秦若和秦枫回来的时候人就是他抬进屋子里面去的,两人伤的如何看一眼就瞧得出,更何况秦若外伤一堆,眼睛也没了。小草见了,只怕非嚷嚷起来。
“做哪门子准备?”小草最近瞄上了这里一处高门大院的后院,里面的女人说话全是这个劲儿,不知不觉间他说话的时候,也染上了不少。
“那小姑娘怕是眼睛看不到了。”韩川不好直说,大方说秦若眼睛没了,这不是伤人吗,婉转点也好让人接受。
“哼,你就净说些风凉话,他们伤了你连忙都不帮,还半夜起来看月亮,真够混账的。”小草撇嘴,秦若的状况暂不明了,可对韩川已经是瞧不惯的很了。(.棉、花‘糖’小‘说’)
“唉。”今夜中的叹息,实在是多到数不清,仿佛成了可怕的传染病,人人都要叹息两声。到了韩川这里,免俗不了,他心中有事,权当小草的数落都是胡扯,也不想和个孩子计较。长长的委屈最后就只落得叹息一声。
“那你继续看你的月亮,老子我要去找秦若了。”小草以为韩川是在危言耸听,全部将他的话放在心中,只想着赶紧见上秦若一面,两人好好说说话,这段日子来他可是想她想的紧。秦若不在,他有的是闲功夫出去溜达,每日里晚上就回到小屋中打坐修炼,白天就没了人影,游荡在人类的世界中。
照他自己的说法,看得多了懂的也就多了。这是小家伙自己想到的学习方法,对于之前刚出世那会儿的傻气,自己想想也才知道错的离谱。有钱人家的后院中,是非最多却也最是能让人学习的地方,小草呆的时间久了,恍然大悟,自己果然离着成熟两字相错甚远。嗯,该当多去晃荡几圈。
他走的极快,几步的路更是连蹦带跳,心情好得很。秦若回来了!
一推开屋门,守着门边就先是一怔。人呢?入目的只有屋中桌子,人这都是上哪了?
再迈一步,视线也随着发生了改变,大床上躺着的两个伤员便入了他眼中。
“秦若?”他没敢扯开嗓子叫,还是有点分寸的。暗想着,若是秦若还醒着,就陪她说说话顺便再看看到底是伤到了哪里。
人往前移动,站在床前才真的是大吃一惊。
咚,一拳捶在床梁上。
床上的秦若,面目全非,只余两个黑洞洞的眼眶。吓人又恐怖,只看的他心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谁?这是谁伤了秦若?
砸在床梁上的那一下,马上引来了老神医和白沐。两个人面面相觑,从内屋出来。
“做什么呢?不让他们好好休息?”病人需要的就是休息调养,老神医为他们上好了药,伤口处理好之后其余的自然只能是靠着个人的素质,慢慢恢复。
小草敲那一下,引得他们两个正常人挺意外,更别提会不会骚扰到这两个病号。老神医的话算是客气的,声音放的极小,面容严肃。颇有点训斥的意味。
“秦若的眼睛……”他冲着老神医说话的时候也是压低了音量,一脸的喜色变成了愤怒。
“没了,你不是都看到了。”老神医就不懂,从秦若被抬回来,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何必还要摊开来说,无疑于揭人伤疤。秦若现在是睡着,倘若人醒过来,听见大家一直提这事,不定多伤心呢。
“小草,你出来咱们谈谈。”白沐有别于祖父,训斥的事情是不会对着小草做的,小家伙本身就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他还是有必要单独和他谈谈的。
“我不要,我要守着她。”小草指尖对着的,自然是秦若。秦若的状态那么不好,他才不要和小白脸出去说话呢,等着秦若醒过来,自己问清楚。
“秦若恐怕还要等段时间才会醒,她伤的比较重。你守在这里帮不上忙。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吗?跟我来。”白沐下了饵,一提事情的经过小草立马改了心意。
老神医摇摇头,看着出了屋子的两个人,眼光撇向躺在床上的秦若。“丫头,你也挺不容易。可我就这么两个亲人了,我是万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老神医早做了决定,不管白沐如何都过不了他这关。下清可是还保留着不少老传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在其中,只要他这把老骨头不开口同意,秦若和白沐的事情就成不了。
“秦枫……”喃喃的低语,守在床边的老神医听的真真切切,心里犯愁,秦若昏迷中还是记挂着秦枫,就更让老人不满意了。
脸色变了几次,冲动中都想要摇想秦若问上一问,秦枫和他孙子,到底这孩子是要选择谁。
在他眼中,自家孩子自然是永远第一,秦枫再好也不如白沐,大前提之下明知道白沐对秦若有意思,听了秦若的呢喃,又是不满又是生气。
到底是年纪放在那里,能压得住自己的火气,最终还是没打扰休息的秦若,兀自走到桌前做了下来。他需要喝杯水,压压火气……
白沐和小草出去的时间并不长,老神医喝了杯茶的功夫,就见两人重新回到了屋中。
“怎么,都谈完了?”他不过是顺口问问。
三人说话的时候都注意的很,努力小声再小声。
第422章
白沐点头,小草不吭气。(.棉、花‘糖’小‘说’)
老神医望他,只觉和先前判若两人。刚刚怒火中烧急头怪脑的样子全变了,看起来倒是沉稳不少。
心中暗赞,还是白沐有办法。谁都知道小草的脾气又臭又硬,白沐两三句话的功夫就能将人摆平。瞧瞧,这就是他家的孩子,还有谁能比得上。
哼,秦若那丫头还念叨着秦枫,将他家孩子晾着。
“你要是想等着他们醒过来,就安安生生的坐着,别在闹些动静。他们都需要休息,知道吗?”白沐讲话的时候慢条斯理,永远都是胸有成竹。
看在老神医眼中,自然又是另一番表扬。
“知道了。你们去忙,这里我守着。”小草懂事,白沐大致说了事情经过,也是挑着捡着,三言两语就满足了小家伙的好奇心。
“祖父,那咱们还是继续?”没有小草这临时一下,祖孙本是说道了关键地方,白沐还分着一半的神思,在老神医传授的功法上。
被人打断是件很无奈的事情,解决完他只想快快进入正轨,让老神医多多说上一说。他们的时间不多,三人打着亲属的旗号去的齐家堡,被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齐涛紧追不舍,下次见面的时候多一分武力对他们来说就是多一分保障。
漫长的一夜,终于是在这刻落下了帷幕。
大家尘埃落定,清醒着的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无弹窗广告)
阳光照在窗上那刻,小草枕着桌面,小声咕哝:“秦若啊秦若,你可千万别出事。”
小家伙思维奇特,突发奇想结合最近他看多了的后院故事,隐隐生出了些担心。秦若会不会也和那些女人一样,因为伤了残了,人醒过来之后就一门心思的寻短见,各种找死。
吓的他自己先是一激灵。
“秦枫!”长长无梦的一夜,仿佛秦若所做的只是闭上眼睛,周遭黑漆漆的坏境,让才坐起身的秦若极度缺乏安全感。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呼喊出秦枫的名字后,记忆才如潮水般进入她的脑海。
奥,她瞎了。所以,才这么黑吗?秦枫在哪?还在不在自己身边?她胡乱揣摩着?记忆的终点停留在她找到白沐的那一刻。心中放松了不少,还好,白沐在他们应该是无事的。
还来不及去思考其他,小草冒失的叫声已经传了过来,孩子脆生生的嗓音在耳朵格外的敏感的秦若耳中听来,几乎就跟炸雷一样。
“秦若,不要寻死!”小草扑过来,抓住秦若的双手直接放在胸前。眼中担忧。越想就越是后怕,秦若啊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哭哭啼啼一点承受力都没有的娘们。咳咳,小草在心中将那些女人全归类成傻娘们。
“小……草吗?”秦若耳朵动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
“是我是我。”小草激动鸟,抓着秦若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脸上放,秦若看不到了,没事啊。这不照样能认出来自己是小草吗?“秦若,我跟你说,所有自杀的行为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小家伙心有余悸,生怕秦若走上不归路,罗里吧嗦的就打开了话匣子。“你好好的,没事。眼睛只是小问题,只要人还活着,其他的都是小事。”他哪里分得清轻重,哪壶不开提哪壶,冒失的就在秦若面前替人家的伤心事。还真是应了老神医对他的猜测……
“我没事。秦枫呢?”秦若眉峰皱起,虽然不知道小草为什么会对自己说那番话,可其中的好意她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记挂着秦枫,全将他的话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秦枫没事。你躲休息会儿。”换了嗓音,清泉般划过她的耳膜。只一瞬就能辨认出只有白沐,才能时刻保持着他的不急不缓。
“白沐,秦枫他还好?”她寻求着他的肯定,想听到从他口中再给予自己的肯定答案。
身体中的奇经八脉乱成了一锅粥,疼到麻痹。稍微一动,就传来异样的感觉。
“很好。你也没事了,作为病人你就少操点心,好好休息吧。”白沐不爱听秦若口中吐出的秦枫两字。现在却也不是他耍性子发脾气的时机,明知道秦若心头只住着一个秦枫,人清醒过来对自己的状况根本不闻不问,白沐便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
他能说什么?去指着秦若?没意义又伤感情的买卖白沐是不会做的。当下能给她的回话,也只是短短的两句,让她收了心,好好养着。“祖父说过,你的伤都会没事的。”老神医的话,可不包括秦若的眼睛,他却硬是对于她眼睛的问题只字不提,只想让她少些担忧。
听完他话的秦若,似乎是想要回个安心的笑容给白沐。可做出来的表情,只让小草和白沐遍体生寒,面容扭曲,嘴角一牵恐怖的很。
秦若自己也不好受,面容上的小小动作也会牵连到伤口,带笑的表情中途就转换成了痛苦。
“好好躺着,想说什么日后再说。”白沐人离的远,是听到了动静才过来看看。小草守在秦若身边,还抓着她的手不愿意放下。
“嗯,秦枫没事就好。”她重复着,秦枫为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万不能再因为自己出了大事。
“小草,你放手让她休息吧。”白沐眼尖,小草抓着秦若手的动作在他眼中又格外的刺目,趁着话就让人将秦若松开。
躺下去的秦若不再言语,可脑海中无休止的都是秦枫,齐涛和她自己。三人密室中的段落,大片大片的呈现出来。
“秦枫醒了。”小草还没走开,眼光滑到床畔,正看到秦枫手指轻轻的动了下。
“他怎么样?”刚躺下去的秦若,立刻坐了起来,顺着声音的来源摸索。
“他很好。”白沐俊容一沉,两人连醒过来的时间也不分先后,好,好得很。
小草伸出指头,冲着秦枫脸上就戳。除了秦若,小家伙眼中没谁了。秦枫睫毛跟着动了动,很明显马上就要恢复意识。
第423章
其实,对于秦若眼睛受伤的桥段,在座的人只怕谁都说不清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就连白沐心中自以为的秦枫,也只能说上那么两三句。
“醒了。”小草眨巴两下眼睛,睫毛微动之后缓缓张开的那双眼睛,有着迷离的色彩。
“喂,你这人好不负责,当初还拍胸脯向我保证秦若跟着你万无一失,现在呢?”小草立刻发难,秦枫人还没清醒过来,小草的炮轰就到了跟前。
“秦若……”大声呼喝下被影响到的秦枫,意识并没有完全归位,却和秦若如出一辙首当其冲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白沐捏紧了拳头。
小草掐着腰,就着床沿挺着小肚子吆喝着。“秦若什么!你也好意思叫秦若的名字!”大爷的,几天的功夫,就让秦若受了那么大的罪。
“小草?”反应过来已经不是在密室中,秦枫看到小草的时候眼中盛着满满的惊讶。下一瞬那种惊讶又被担忧所覆盖,“秦若人怎么样了?”
他躺在床的外侧,此刻扭转身子,人是冲着屋中的方向。
伸手似乎有只冰凉的小手攀上了他的后腰,一接触到他的身体就让他寒意丛生。说着话,一转头就看到躺在里侧的秦若,一张脸早已经面目全非。
“还有脸问出来?!啊?”小草得理不饶人,走的时候说得好好的秦若的安全就交给这个坏大叔来照顾,这才几天啊,秦枫坏大叔没事秦若却成了那副德行。.赔他的小弟,赔他的秦若。
越想越气,越想越恼,趁着这股子气势就拽上了秦枫的胳膊,是男人就单挑去。他眼神恶狠狠的等着他。
“小草,我没事。秦枫为了我受伤了。”秦若听着逐渐跑题的话,忍不住帮腔。小草撒泼的本事谁都领教过。
“若若,没事了。”秦枫趁着小草责备自己的同时,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这间屋子。屋中燃着安神香,桌上的杯子甚至还带着热气,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家具中有着老神医一丝不苟的性格。大致能判定出,他们是从齐家堡那鬼地方逃了出来。顺着方向在看下去,白沐站在门旁,纹丝不动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秦枫冲他点点头,带着善意的招呼。撇开这男人对秦若存的小心思,就事论事来说这次能得救只能是白沐的功劳。秦枫是个明理的人,单单这一点也够他对白沐用着好脸色。
至于小草的那些叫嚣,秦枫自是应对自如,从头都只将那些话完全忽视过去,小草又能奈他何。
对秦若说完了那句话后,秦枫大手便发覆上了秦若冰凉的小手。
“好了,这间屋子留着你们休息,也不用麻烦再动地方。祖父的东西昨日就收拾过了。”白沐眼睛跟着秦枫的那只手,说话时候语气如常。想着秦若的身体不适合移动,还是祖父将屋子让出来比较合适。
其实,他是有一肚子的话想对秦若说。
秦枫成了竖在他和秦若之间的一堵高墙,这个人一醒过来他满腹的话语无从出口。
“和你说话呢。”小草不乐意了,孩子心性的他容不得别人的忽视,偏偏面前的两个男人送给自己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无视。
他性子急,一掌拍在秦枫胸口。
闷哼声接踵而来。
“小草,你做了什么?”秦若听在耳中,心间难过。随着秦枫的闷哼声,就问了出来。
秦枫受了伤,哪经得起小草没轻没重的一掌。从她失明开始,耳朵便格外敏感的秦若马上就凭着声音分辨出是小草打在了秦枫身上。
“他都保护不了你,你还护着他。”小草委屈,本意就是为着秦若声讨秦枫,没成想得不到秦若的助威也就罢了,人家还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秦若心头一堵,小草说的话在她听来全是无稽之谈,却不知道这样的话会不会对秦枫有影响。
“小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秦枫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和秦枫都还需要休息,你们先出去吧。”俨然成了护着秦枫的一只小母老虎,对着小草和白沐便下了逐客令。
心中惴惴,真怕小草多停留下来一秒就再说点不中听的话。
“小草,有套药方你不是感兴趣,咱们出去我细细说给你听。”白沐适时解围,一句话就将小草喊出了屋子。
那药方对小草来说自是头等大事。随着众人行了一路,小草冥思苦想。自己和秦若的境遇完全相同,唯一不同的那点就是伏羲山上白沐****浇灌的药汁。眼见着秦若和自己的修为,越错越远。甚至远到了他追不上的彼端,小家伙早就心中焦急。私下里求着白沐将药方说给自己听,也都没有回应。白沐只是冲他神秘一笑。
白沐抛出了这样的诱饵,小草能忍得住?哧溜一下就踹出了屋子。
“谢谢你。”秦若听着小草离开的声音,脚步再一想起,判定出是白沐行走的声音,感激的话语说了出口。白沐一句话,就让她和秦枫有了个相对宽松的说话环境,怎么能不谢。
“为了你应该的。”白沐回的那叫一个绝。
祖父知道了他的心意,秦枫也知道自己的心意,作为当事人的秦若早就收到了他的表白。此时此刻得了秦若的谢,白沐回的坦荡。他喜欢她,为她做事情只是出自自己的意愿,按照他的思路可不就是应该的,何来谢字。
一句话,噎的秦若默了。秦枫手上略一使力,才让她从尴尬中摆脱出来。
耳畔是又一次关门的声音,可想而知小草和白沐两人都不在屋中了。
“若若。”秦枫心疼,没了外人在动情的抱住了她。白沐那小子让他恨的牙痒痒,偏偏刚对自己有恩,于情于理他都不好再呛声,只憋着气无处宣泄。
幸好,秦若还在。抱着她感受着她冰冷的体温,才能让他知道这些都是现实,自己不是在做梦。真好,若若和他都回来了。
“秦枫……你还有哪不舒服?”白沐的保证,也不能让秦若安心。
第424章
前脚才离开,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秦枫的状况。[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即使是被秦枫抱在怀中,因为目不能视,不能亲眼看到他安好,总想寻求他自己说出口的肯定。
秦枫抱着她,久久不愿意松开。秦若身上冰凉刺骨,却是让他再安心不过。
“别动,也别说话,让我抱会儿。”秦枫很少对她提要求,此刻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前所未有的安心,真怕全都是幻想,是自己的想象。冰冷的触感是分辨真实和梦境的一方良药。
他拥着她,头埋进她的颈项间,鼻中是萦绕的清淡气息。
“看到齐涛动手的那一刻,吓坏我了,若若。”良久之后,秦枫还是紧紧拥着她,声音就回荡在她的耳膜旁。
秦枫见到的那一刻,正是齐涛杀心最重的一刻。下了狠手要致秦若到死地的那一刻。
他只消闭上眼,那一幕挥之不去,无休止的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惧怕的滋味。
“秦枫,我没事。这不是还好好的。”秦若自嘲,回答的音色中有着一丝颤抖。
“谁说没事。”秦枫从她颈项间抬起头,眼中已经是漫天怒火,齐涛一定要死在自己手中,才能算是为若若抱了仇!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恢复了真气,哪怕是有一丁点的真气,也不至于完全不能扭转那样的结局,还好,若若没死。
“你是怎么躲过他那掌的?”猛然想起,风雷的拳法可不是那么好躲的,齐涛又下了死手,当时的秦若怎么会死而复生?或者说死里逃生?
秦若嘴边溢出抹笑,面容带着扭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五官中因为双眼的消失,只让看到的人觉得触目惊心。
秦枫暗暗咬紧牙关,牢牢的盯着她。今日秦若成了这样,全是齐涛的错!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那时候有种感觉,齐涛只要接触到我的身体,就会被我吸收了真气。”秦若回想着,那时候的自己连她也说不清楚,心中就是知道,只要两人碰触齐涛的真气就会被她吸收。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
秦若迷茫的样子也有着扭曲,面容上的五官只要轻微的转变就让她看起来恐怖异常。秦枫心疼,那双漂亮的,独属于秦若的双眼不在了。
“若若,别担心。我记得师父曾说过,只要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就能洗精伐髓,身体中的器官全部转换,到时候你的双眼就能重见光明。”
他安慰着她,却觉得那条路难走得很。每个人都是依据自身的条件来选择修炼的方式,可想而知修炼一事对身体的要求并不低。
洗精伐髓,真到了那不天地,恐怕下清之中秦若全都只需俯视。
“秦枫,眼睛不见了未尝不是好事。”秦若回到,她隐隐中生出一种想法。
“此话怎讲?”秦枫蹙眉,天下之大人有百态。可从未有人如秦若这扮,双眼都不在了却还不当回事。
“没事,过段时间我在告诉你。”秦若卖了个关子,今时今日她说出来的话只怕并没有说服力。
“哦,对了你身体如何?”秦若想起,秦枫来救自己的时候,身体都还没有恢复,会不会他们经历了这场浩劫,秦枫的身体更差。
她说着话,一双小手顺势就在他身上忙碌起来。想起齐涛拍下去的哪一掌,心间惴惴不安,有着担心。
秦枫任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肆虐,冰冷的小手划过肌肤的每一寸都是带来一阵的战栗。
直到她摸足摸够,连他的伤口都找不到,他才抓起她的手放在胸前,“若若咱们成亲吧。”没回答秦若关于他伤势的问题,却是又起了另一项话头。
成亲吧,秦若是什么样子她不在乎,就算是眼睛没了她也还是她,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只因为自己受伤,她就如此担心,他心中温暖一片,柔软起来。
“瞧你,快告诉我伤势如何。”秦若咬唇,看不到就是这点不好。明明摸索了半天,手下的触感告诉自己的只有他结实的肌肉,顺滑的纹理。伤口究竟在哪?
经历了这次,大难不死的秦枫也随之成长了不少。
“应该是伤口愈合了。一觉起来除了神清气爽,我再感觉不到有丝毫的不适。”他舍不得秦若继续为自己担心下去,将自己的情况说的清清楚楚。顾忌着她双眼看不到,抓住她的手,来到之前受伤的那处。
掌心下光滑的肌肤,让秦若松了口气。
“真气呢?”不甘心的又添了一句,生怕秦枫只是为了让自己放心。
秦枫凝视着她,如此不堪的面容看的时间长了越发觉得可爱。瞧她皱起的眉头,担忧的咬唇,都成了一种享受。
他这次回答的方式很特殊,两掌相接,十指相扣。从他的掌心中有阵阵热流传递过来。
一瞬间,让秦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还好。”老神医确实是高人,困扰了他们那么长时间的问题,一并被老神医和白沐解决了。秦若暗暗想着,自己似乎又欠了白沐一份情。
却不知道,秦枫的回复哪里是她眼中两位“高人”的手段,不过是因为她疯狂的将自己的血液灌输进秦枫身体的后果。
此时此刻,秦若心中灵芝的身份早就淡薄成透明。
“若若,你多休息会。”秦枫始终凝望着她,看到她脸色苍白了些,不明就里。明明是醒过来了,应该面色变好才是,可秦若这……
隐隐的担忧浮了上来,赶紧让秦若好好休息。
他趁着这时间去问问老神医,关于秦若的情况。
话题虽然转的快,可还在秦若能接受的范围内。她心中的郁结和秦枫一席话之后也都解开了,这会儿听着秦枫吩咐自己好好休息,只当是他在心疼自己,倒是乖巧听话的紧。
点点头,复又重新躺了下去。
“我去找老神医问问情况,一会儿就回来。”秦枫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话中有着让秦若安心的意思,他不会离开她很久,只需要一点的时间。
第425章
躺在那里,听着秦枫的脚步声响起,再到安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仿佛是很长一段的时间,又仿佛只是短短的几秒钟,秦若松了神经,这次在躺下去才算是真的安心。
白霜没救出来,他们的行动算是以失败告终,又搭进去自己的一双眼睛,想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有自己的身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才会让她大难不死,被齐涛折磨得不成人形也还能逃出来。
许久未召唤的藤蔓,被秦若唤出来的时候明显带着三分任性,气鼓鼓的问:“主人,你能不能养成良好的习惯,叫我的时间固定在一个范围内。”藤蔓姑娘这厢还窝在土壤中,美美的吸收晨起的第一缕阳光,就被秦若没头没脑的叫了出来。
“以后我注意。”秦若看似答的妥帖,其实只是应付。满腹心事的她对于藤蔓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咱们这种妖里,可是有什么功法能够让人吸收别人的真气所用?”秦若敷衍的答完,趁着只有她一人的空间,马上展开了话题。
“吸收别人的修为吧?”藤蔓姑娘翻白眼了。秦若这主人当的,没常识也就算了,还是什么都不懂的主。真不知道怎么就能习得召唤术,让他们这些植物世家为之服务。
吐槽归吐槽,要告诉秦若的话还是原原本本说着,藤蔓自以为自己懂得多,秦若的形容不够贴切,擅自将真气改成了修为。
“不是的,就是吸收了别人真气。(.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秦若自己是受益者,齐涛体内源源不绝的真气此刻都在她身体中,不会有错。
“怎么可能。”藤蔓大惊小怪。“人妖有别你不知道吗?”接着就是发问,在她的常识中,那些是连说都不需要,妖妖皆知的事情。到了秦若这里,偏要搞特殊,好使吗?“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咱们妖若是吸收了人类修炼者的真气,哪还容的到你现在唤我出来,只怕早成了死物。”藤蔓叹气无奈,谁来救救主人的常识,太无知连沟通也是问题。
“此话怎讲?”对于自个儿关心的问题,秦若自然是上心得很,藤蔓虽然口气不善,她照旧听的认真。听到藤蔓说出吸收了真气后的反应,忙打断了她的话。
“种类不同,修炼出来的自然不同。那只妖的识海里会是真气?你在逗我吧。人家人类那可是丹田中凝出来的气,咱们不同。本就不是相同的东西,你说说会有什么反应?”藤蔓手舞足蹈比划着,秦若只想发笑,就在她脑海中映照出藤蔓欢腾的劲头。
“我打个比方,你用木板放东西可以,放水可以吗?”藤蔓等不到秦若的回答,索性开动大脑想着将这件事情跟她说的详细些,可那没什么见识的藤蔓,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也只有木头,石头之类的。干巴巴的比喻,别说是生动了,听着就索然无味。
幸好秦若的重点不是在挑刺上,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也便是足够了。
“那照你的说法,我身体中有真气的话,早该归了西,怎么现在还好端端的在你面前?”秦若将她的疑惑问了出来。此时此刻在藤蔓面前的自己,真的就是吸收了齐涛的真气。
不说还好,这一说藤蔓大惊小怪,只差没指着她鼻子说她撒谎了。“你你你,主人让我看看你的‘真气’”藤蔓不相信,说破了天她也不相信,自家老宗祖曾语重心长的跟她说过,别妄图在修炼上走点歪门邪道的岔路,害的只能是自己。为了增加它话的可信度,还刻意说出了千年前藤蔓家中一个天才的事情,正是和秦若如出一辙,吸食了不少修炼者的真气。最后的下场别提了,化的连渣都不剩。
秦若的情况绝不能是这样,没有妖能逃过天道的制裁。
一个动作,咋咋呼呼睁圆了双眼的藤蔓,亲眼看到秦若随手放出的妖力。长长的缓了口气,这哪是真气,就是秦若的妖气。
“您恐怕这是早上还没睡醒,头脑发昏吧。”藤蔓揶揄。
“妖气吗……”秦若低语中,有着不可置信。明明吸收进来的就是真气。
“那是不是说若是同种类的生物,有办法吸收他们的修为?”秦若用词上小心不少,藤蔓说的是不同种类之间不相容,那若是同类的,妖就可以吸食了吗?
“有倒是也有。不过靠那些提高修为,代价都是不菲。”秦若转的快,藤蔓跟的速度也不慢。
“说说看,是什么功法?”秦若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必要练上一练,总觉得她的体内藏着太多的秘密。
藤蔓瞪圆了双眼,不爽的看着秦若。“主人,你就别想那些个歪门邪道了。刻苦修炼才是正道。”善恶在藤蔓眼中的界限划分的十分清晰,她才不会让秦若落个遗臭万年的名号。不说不说就不说。
秦若默。拿藤蔓也无可奈何。挥挥手,干脆让这闹腾的家伙自己玩去。她身体中的事情,靠着藤蔓去挖掘,这条路走不通。
“呦,丫头可是发现不对劲了?”
送走了藤蔓,秦若便听到这声感叹。
“谁?”她不用左顾右盼,声音来自自己的脑海。
“我是谁吗,以后再说。至于刚才你的问题,天下间只有我能告诉你答案。”声音影影绰绰,就像是藏在暗处的阴影,带着几分神秘。
既来之则安之本就是秦若的原则,明知道这神秘的家伙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她反倒坦然的很。
“那您就说说看。”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体。
“就像刚才那傻瓜说的,真气和妖气不能混为一谈。可你不同,你的识海和其他的妖也不同,其中就有一项公用,便是将真气化为妖气,为你所有。不过嘛,这代价自然也不小。”
神秘的声音,每说上几个字,总要空上一两秒的时间,让这段不算长的话活生生被延长了许多。
秦若心中暗道:好好说话不行吗,干嘛拖拖拉拉的。
第426章
“这是拖拖拉拉?你有没有见识,这才是高人风范。[.超多好看小说]”神秘人回的奇快无比。对于秦若的腹诽也完全听到的。“你见过哪个高手说话又急又快的?慢上半拍才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哼小孩子家家的懂个什么。”
神秘人对于秦若给自己的界定那是相当不满意,更是直接将这种不满意,通过言语表达了出来。
“你在我身体中?”秦若问。
她自己的想法,不需要传递对方就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除非这家伙在自己的身体中。
敏感的她马上意识到了这个可能。
“哎呦。被你看破了。”神秘人装不下去高人,大方承认自己就是寄居在秦若身体中。“我可不是你身体中那只没用的废物小树,你就省着点你的心思对付我,好好听我说吧。”
神秘人和秦若沟通着,秦若的想法直直传递给了他。刚想到自己身体中只有一个外来者,就是橘。这家伙的言辞立刻跟了上来。
“你是如何进来的?”一个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却是更多。
秦若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简直成了一所随便的房子,是个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她这个主人的意见都不需要问,有些气恼。
“小丫头脾气还不小。收收你的傲气好好听我说话。”神秘人咳嗽一声,装腔作势这方面是相当的熟络。
“你说,我听着便是。”
“首先呢,你的身体是个很好的修养之所。.”神秘人用了首先这个词,想来后面要说的话还很多,秦若收收心,准备接受他的言论。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她照旧是没办法应对。“我的来历吗咱们先放一放,且说几千年前无奈之下我从上清逃了出来选了你这身体作为安眠处,光阴悠悠,终于是在几千年后的今天让我苏醒了过来。”
废话连篇,在秦若听来这些话完全是连重点都没有,神秘人自己说的兴高采烈,还时不时的加上个成语,让秦若很无奈。
“然后呢,恰好碰到你出了状况。作为借宿者,我本着一颗慈善的心,就顺手将上清的宝贝融入到了你的识海,因此你才能吸收别人的修为。”就在秦若想要打断他,让他说重点的时候,神秘人居然说了段有用的话。
“至于这次的事情,活该你命大。要不是你体内还有个好骗的小树,恐怕我就要跟着你魂飞魄散了。”神秘人想起来,也有些后怕。秦若这么个小丫头,在外面招惹的都是什么是非,动辄就是要命。
“你说的是真气转换成妖气?”秦若一语种的,结合之前藤蔓说的天道责罚,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别插嘴,懂不懂礼貌。”神秘人强调一变,再道:“天道也不是逃不过去,只是费劲点罢了。下清的这些个所谓天道,不过就是上清那些废物用来约束你们的准则,只要实力达到了一定程度,想要逃过去还是有办法的。”
神秘人一张口,视上清的高手全是废物,让秦若久久不能言语。不过,总算是解了秦若的疑惑。
“您既然已经醒过来,什么时候从我身体中离开?”橘窝在她身体中,就已经让秦若很不自在了,恍然中居然除了橘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更让秦若无所适从。矛头一指神秘人,只想让这家伙从自己的身体中早早离开。
“急什么。没听说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说了,我只是醒过来,身上的伤可还没有大好。当初我挑中这里作为休养地的时候,你可还是毫无意识的死物,真有先来后到,也应该是你走。”神秘人仗着比秦若开智早,得理不饶人。“我还没计较呢,你倒是先发难了。哼,还有没有天理。”
天理不是在您眼中全是狗屁吗。
秦若暗想。不用说出去,黑衣人也能接收到她的讯号。
“反正我不管,没全部养好之前你这识海就是我的,谁也赶不走我。”神秘人死皮赖脸,根本和他讲不通道理。
“多长时间?”总要让她做到心里有数吧。
“唔,我算算。你等等的。”神秘人在秦若的发问下难得的从高手变成了稚龄孩童,反差大的秦若都没反应过来。
“哎呀。真麻烦不算了不算了。总之,好了我就走没好绝不离开半步。”黑衣人吼了一嗓子,高手的气息荡然无存,只有无赖的做派。
“当然,我也不是白住的。你看,就像我投进你识海的宝贝,那可都是被你的身体所吸收了,对你只有好处,还是大大的好处。只要有我在,你放心你的小命就是妥妥的。”
黑衣人口出狂言,不过就是个沉睡了千年的妖,却不将下清的所有人事放在眼里。
“眼睛呢?”明知道这家伙是赶不走了,真要谈条件加上她的眼睛也不为过吧。
“这个吗,难度太大。驳回。”神秘人拒绝的干脆利落,秦若的生死都是小事,偏偏眼睛是难度极大,到底是个什么逻辑。
秦若不语,沉闷中换来神秘人的让步,“好了好了。眼睛太麻烦,我现在的本是不够。就当是我欠你的房租,回去再给你识海中加样宝贝。”神秘人还真是对秦若不客气,大方的将自己当做了房客,和秦若讨价还价。
“我有难的时候你会帮我吗?”秦若听他说的言之凿凿,当下心中就想着不如趁机去找齐涛,将他的老窝闹个底朝天。
“看情况……”神秘人答的随便,好像是在说他高兴帮就帮,不高兴帮就独自躲着。
这样模糊的答案根本不能让秦若满意,她思考一番干脆还是将心思收了打住了这样的主意。
“行了行了,话我都说完了。该知道的也都告诉你,没事的话我就回去歇着了。”神秘人不耐了,好像和秦若说话已经不是一种享受了。
“哦,对了。不到生死关头我是不会出来的,只有你识海受创我才能感应到。”其实哪里是什么神秘人,大家应该知道,这家伙就是秦若体内那只黑猫。
第427章
“谁?”屋中传来清浅的脚步声,动静很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若若,是我。”秦枫坦言。和老神医谈了几句,关于秦若的情况老人倒是不担心,可对于造成这次事件的原因,老人有着追根问底的精神。
秦枫没说上两句话,就进入了老神医的盘问模式,无奈之下干脆找了理由退了出来。
“渴不渴?”声音判断出秦若还很清醒,他担忧的问道。
“我没事的。你怕是都忘了,现在的我对于那些吃喝不似原来需求。”秦若躺在床上,大家都让她休息,她自不能驳了那么多关心自己的人,可躺在那里左思右想,就是睡不着。
听到秦枫的问话,还有心情和他说笑。
“那你有什么事情就唤我,我就在这屋中陪着你。”秦枫的语气很柔软,秦若出事他自责的很。倘若他始终都跟在她身边,是不是就要换上另一幅光景。
“那多无聊,你是没事做了吗?”秦若觉得这才是没必要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将自己当成没行动力的人呵护,只会让她生出一种强烈的颓废感。似乎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她眼睛没了的事实。
“前段日子修为拉下那么多,你不需要去好好补上一补?”秦若追了句,万没有道理让秦枫就在自己身边候着。
“没事,在这也一样。”秦枫答的自然。他和秦若本就是同门,相同的修炼方式他会的秦若都会,不用避着躲着。(.无弹窗广告)调息打坐他就更不介意守着秦若了,自个儿早过了清净下才能修炼的阶段。
“秦枫,你说齐涛会找到这里吗?”秦枫伤势没好,她正是虚弱的时候。老神医带着白沐自保都是难题,齐涛来了他们如何和他对抗。
“不会的。”秦若的但又不是无中生有,趁着刚才离开的功夫他曾问了句白沐,知道自己是得了白霜的帮助才从齐家堡逃出来,就有了隐隐的后怕。可在秦若面前却是只字不提。
他心中自有盘算,齐涛能不能找来是一回事,白霜的处境才是真的危险。以着他们回来的时候,秦若对齐涛的伤害,一时三刻怕是没那么快恢复。风雷拳重在双拳,他少了条胳膊,实力自然减弱了不少。
“我倒是想起来件事,恐怕要去找白沐一趟。”所以说,齐涛来找他们的几率不大,但是对付白霜的可能就直线上升。
“老神医,白沐可是在里面?”
老神医将屋子让给了他们两人,搬入这旁边的小屋。秦枫进来的时候,老神医还在整理他那些瓶瓶罐罐。
“哎,他人就在后院。”老神医眼睛都没离开他那些药材。
秦枫抱拳而出。推开屋门就是后院的小片空地。
幕天席地间,白沐摊开双手感受大自然的气息,景象很奇异。
“白沐,你说咱们这次是拖了白霜的福才逃出来,对吗?”秦枫将屋门一关,直接进入正题。
白沐睁开双眼,明澈清透的眼睛中仿佛是琉璃水晶,光华四溢。
“是的,我当时没办法,便去求了阿姐让她帮忙。”有哪里不对吗?秦枫和他之间那是水火不容,无事不登三宝殿。刻意追到他面前只为了追问这一句话,说出来连他都不信。
“我想,咱们有必要和老神医商量下,去将白霜救回来。”秦枫犹豫再犹豫,这样的做法还是最为稳妥的一种。
“怎么救?她人都没有回来的心。”白沐不愿意去和秦枫讨论白霜,阿姐的事情也是他的心病。
临行之时,阿姐的话还犹言在耳。人能不能救出来是一说,就出来之后他们面临齐涛的追捕是另一说。阿姐的心意,他想成全。
“你先别急着否定,听我和你说上两句。”秦枫只觉得白沐整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变了样,具体的却又说不上。
“齐涛这人,你恐怕是不熟悉。他对于背叛有着相当可怕的执念,如果让他知道秦若是被白霜救出来的,只怕现在白霜就会死在他手上。”秦枫试图说服白沐,他和齐涛认识的日子,比着白沐不知道长久了多少。
“白霜如果真是用了齐家堡的势力弄出来的马车,就一定存在痕迹。顺藤摸瓜早晚会将她的人揪出来,真是到了那时候就是为时已晚。昨天我们虽然受了伤,可齐涛也没讨到好处被秦若伤的不轻,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秦枫感念的是秦若对白霜的情,还有白霜在救他们这件事情上出的力。单单为了白沐让他救白霜,绝对不可能。
“你说齐涛受伤了?”白沐耳朵中的重点凝在这几个字眼上,有些不可置信。
“你们两个毛头小子,想着救人也不带上我这把老骨头?”屋内和屋外不过就是隔着门板的距离,老神医耳聪目明,即便是在屋中捣鼓他的药材也还是能听见秦枫的话。听到这里便实在是按耐不住,起了心思想和两个小一辈的合计将白霜这丫头救出来。
白沐和他叙述的时候,关于白霜这块那真是咬的死紧。他即便是有心也没有听出任何有用的讯息,连白霜在齐家堡如何都不知道。秦枫说的话,在他耳中反倒是让人升起了希望,瞧瞧他刚才说了什么,说的可不是自家霜霜救的人吗?稍一联想,就明白了霜霜必当还是原先的那个好孩子。
再听到秦枫说要回去救人,老神医就跃跃欲试。
秦枫并不意外老神医听到自己的话,客气的朝老神医点点头,接着道:“咱们现在就出发,正是将她救出来的最好时机。”
“好,这事我同意。”第一个拍板的就是老神医。甚至都不让白沐有发言权,从后一推他的人,对着秦枫再道:“这小子跟咱们一起去,就当是锻炼锻炼他。”
秦枫为难。“老神医,我过来找白沐就是为了合计这件事情。”他预想中,自己和老神医两人去就是,家中的一切全交给白沐,自然是在合适不过的,秦若真有个意外,好歹有人在她身边看着。
第428章
这点上,秦枫也是能分得清取舍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正真面对问题的时候,并没有因为白沐喜欢秦若,就不让这小子留在秦若的身边,而是从大局出发。
老神医拍拍秦枫的肩,对着他挤眉弄眼。“你当我家这小子还是废物呢?去了你就知道。”很有点自豪的味道,百家修炼的法则取巧的很,再加上他半世的修为,说个毫不谦虚的话现在的白沐只怕和秦枫根本不相上下。
“可……”秦枫还要在说,却被白沐打断。
“韩川留在这里就够了。”秦枫计划中,早就忘记的那个人,其实也还是能守在秦若身边,照顾一二的。
“那咱们现在就走?”老神医甩手掌柜一枚,这边才算是敲定了个大概,细则都没有的情况下心已经飞到了齐家堡。
“祖父,您稍等片刻。我和秦枫去准备准备。顺带着吩咐了韩川。”相对于老神医的急迫,白沐做事却是一贯的沉稳。给秦枫使了眼色,两人从后院来到屋中。
“你是亲眼看到齐涛受伤了?”他问的细腻起来,阿姐留在那里的原因不过就是一个齐涛,这会不会是个机会?
“亲眼所见。”直到现在,秦若受伤,齐涛下手的动作还不时的划过他的脑海。
“那好,如你所说,咱们越快越好。”
两个男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对自己是有多有利。(.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鞋子涉地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了过来。没有刻意掩饰,只是如常的走动。
秦若听着,只觉得陌生。不是秦枫踩在地面的习惯,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双手。“谁?”
一个字,虚弱中还试图汇聚妖力。
“我,韩川。”被叫来照顾秦若的韩川,实在是没多大的精神。他和秦若不熟,一路走来也没说过两句话,偏偏白沐担心小草闹腾,一定是要让他来看着人。
这点忙,是如何都要帮的。
“韩川?”秦若耳朵一动,“秦枫呢?”
不是说去找白沐说说话,怎么换成了韩川来照顾她。
“老神医,白沐还有秦枫一道出去了。”韩川除了白霜,还真不多事。白沐不说去干吗的,他就连问都不问一句,老实巴交的就来找了秦若。
屋子中静了下来,两个人本就互相不熟悉,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谁的话语都成了吝啬。
“哦。”秦若的回应,也是再简单不过的单音节。
她躺着,他临窗坐着。各想各的心事。
这样的时光不知过了多久,秦若脑海中纷纷扰扰,只听韩川居然说了句话:“你眼中,我是不是个窝囊废?”
憋在心中,没人可诉说的韩川也有他的苦恼。白霜的性情大变,老神医的支持和白沐不冷不热的说上几句话,都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没出息的人。
后来的那段日子,他和老神医互相守着,才真是到了另一个境界。多少次,他都忍不住要想,白霜和白沐究竟是怎样在这个沉闷的老爷子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老神医可以两三天不同自己说一句话,显然不是故意的而是忘了,作为医生这项职业的泰斗,付出和收获是成正比的,他跟在老神医身边多日,对这样古怪的老神医更多了重尊重,却也简直像是闷在了井底,完全的孤立。若不是小草三五不时的调侃两句,他真要以为自己就要在这样的环境中被逼疯了。
“为什么这么说?”秦若看人存在着很主观的观念,可却也不是盖棺定论。就像韩川,出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他就是个市井泼皮,真的一路看下去,才发现他有他的好。抛开样貌的短板,韩川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有血有肉格外真实的人。
“哈。”他蔑笑。秦若的问题在他耳中听来,简直是连回答都不用。他身边的人,谁不知道自己的遭遇,难道他不就是个窝囊废吗?
一笑,也让秦若跟着焕然大悟。马上将他的问题前因后果联系在了一起。
“为什么就是窝囊废了?”秦若反问。她眼中的韩川顶多算是个痴情的男人,和窝囊废三个字可还错了相当远的距离。
“我两自己的媳妇都留不住……”
韩川似乎是说给自听,也似乎是说给秦若听。语调低迷,全是懊悔。
“那是你的错吗?”白霜跟了齐涛,她看在眼中难过在心。她再大方,再好说话,再没心没肺那个男人也和她曾经有过一段故事。至于白霜,更是她亲眼看到她清醒,看到她露出笑容,最后又看到她将笑容埋藏掉。
“是或者不是,事实就摆在那里。”韩川是走进了一个怪圈,圈子里都是自责心痛,白霜的巨大转变更是成了一味催化剂。
想来也是可笑,秦若自己才是受了重伤的那个,可现在和她说话的韩川,反而比她更需要安慰,她应不应该因此感到欣慰?自己早过了悲伤悯月的那个年纪,就算是现在齐涛和白霜两人在自己面前亲密无间,她也可以泰然应对。
“韩川。其实我觉得你是个汉子。”秦若挑挑拣拣,选了个她认为最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你可以为了白霜从个市井中的混混,变成为修炼者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白沐曾经和她提过两句,关于韩川的话。其中秦若大为所动的就是这段,不是谁都可以做到将自己的生活习惯说变就变的。“你也可以为了你心中的公道,抛开过去的身份。”秦若再道,安慰人这方面她实在是拿不出手,不若按部就班,将她想到的说给他听。“跟着我们风餐露宿却也没有一句埋怨,这样的人不是真正的男人吗?”她问道。
一个人可以穷,可以落魄。可韩川从未改变过初心,对于白霜的感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坚定,怎么称不起秦若的一句赞扬。
韩川抱着头,秦若的话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可其实那些话对他的帮助并不大。他的怪圈中,只是白霜横眉冷对,高傲无比的姿态俯视着他。
第429章
说来倒是让人好笑,白沐和秦枫都是担心秦若一人在家,才刻意找了韩川过来看着人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没成想这个苦逼青年之用了一句话就让两人身份上都弱势下来。
“汉子有何用……”秦若自觉说的话不少,表达出了她对韩川的钦佩。
可韩川的自语传到她耳中的时候,却还是有着万般无奈。
她掂量着,怎样的说法既能对韩川起作用,又不会太轻易碰触他心中的那根刺。正在思索中,小草闪进了屋。
“人呐?”秦若如果有事情出去,自会将小草放在要通知的人名单上面,白沐和秦枫却都不会。后知后觉的小草只要当时没赶上时候,便只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们的动向。
“我也不知。”她躺着,精神还好。两个前阵子没见过的人都聚到了屋中,和人说说话还能解解闷。
“韩川,你怎么在这?”小草掉头,韩川就在窗边的位置。小草原是被白沐支开,上山找了几种药草,想着只要能让秦若早日康复,什么时候他都能做。手上抓着草,虎头虎脑的看过来,一眼就瞧到了韩川。
“白沐和秦枫他们出去了,让我照顾着她。”韩川强打精神,不愿意在个孩子面前露出自己虚弱的一面。
“哦,不用你了。我来就好。”小草嫌弃,阿猫阿狗的也让来照顾秦若,白沐好歹是个医生,可他韩川也就是和自己一个水平的家伙。“走开走开,我来就好。”与其让他来,真不如自己守着秦若。
“我也无事,要不咱们一起守着吧。”韩川谨记白沐的嘱咐,小草在的时候格外的上心。绝不能让他和秦若单独共处一室,小家伙的破坏力强悍。
“呆子。”小草咕哝。随后也不愿意再说,献宝似的双手捧着他找来的草,就往秦若面前送。
“你瞧,我为了你特意摘的。”大眼睛一转,真如山中小妖献宝的神情。
秦若怔了下,抬起枯槁的手顺着声音的方向摸了上去,小草随后的一句听来很正常,她心甚慰。小家伙总算是还将自己当成了原来那人,没因她的眼睛起丝毫的变化。
“哎呦,我倒是忘了你眼睛看不见。”
……
秦若默,刚才的欣慰全消散在风中,化为了尘埃。
“快别动了,我跟你说。”小草指头一弹,秦若的手回了原处。小家伙还装似体贴了给她掖被角,闹得秦若哭笑不得。
“山上石头多的很,草木都没几个。我费了老鼻子的劲,才找到这几种草,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沐要的。”嘟嘟囔囔,与其说是对秦若抱怨白沐,不如说是想让秦若表扬自己的用心良苦。
“都有什么?”和小草经计较只怕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秦若肯定是不会有这样的打算,冷清的屋子里三五不时冒出来的几句话让她跟着开朗不少。小草的话她也始终都有应对。
“哦,白沐画的图,我照着摘的。名字叫不上来。”小草抓抓头,想在秦若面前露一手的,却还是被秦若轻易的问倒了。名字是个什么鬼,天下的草不全都是叫草吗?
“呵。”秦若便不好再说,干巴巴笑了声。
从她醒来,身上就是麻痹的疼法,缓上了这么半天那些特疼就像是蛰伏的野兽,渐渐有了清醒的迹象。她身上此刻的感觉已经如同被马车碾过,酸酸麻麻。
秦若便不硬挺,只道:“小草,你自己出去玩。我想睡会。”病人需要最多的就是休息,睡眠自然是一等一的休息方式。
小草还要说点什么,韩川恰到好处的接了秦若的话:“她需要休息,我在这守着便是你自去忙你的。”白沐的交代,在这时候奏了效,拦截小草的打扰也成了他分内的事情。
秦若听着听着,屋中从新安静下来时候便有了朦朦胧胧的睡意。
放松后的身体,进入睡眠的时间也格外的短。几乎都是下意识的,人就沉入了梦乡。
“哈哈哈。”老神医爽朗的笑声,在齐家堡外围的一处荒山上格外响亮。没了齐涛坐镇的齐家堡,对目前的三个人来说,还真是轻而易举。
老神医满意的看看白霜,许久未见的自家丫头乖乖随了他们回来,就是件让人振奋的事情。
“丫头,没想到吧。”老神医不舍得拍白霜,重重的一掌打在白沐后背,宣泄着他的喜悦。
“祖父……”白沐望向远方,刚才他们营救的过程太多简单,简单到都到了现在从齐家堡中出来,他还带着不可置信。“咱们有没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他眼微眯,远处齐家堡中火光冲天。那场大火就是他们三人的杰作,趁乱救人自古以来就是个好计谋。
趁着大火,他们闯入白霜的屋子,带人的过程行云流水般的顺利。阿姐一直路上口都不曾开过。
白沐心中反复,就是他们救人的这段经历。匆忙中三个人都是沉着气,一脸肃杀的闯入了阿姐的房间,接着就是兵荒马乱中,他伸出的一只手。阿姐将手递给他后,确实是乖巧的跟着他们逃了出来。
“你小子就是弯弯绕绕多,哪里错了。人不是都被咱们带回来了。”老神医高兴,话的音量也跟着大了起来。
“阿姐。”白沐一震。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喊出阿姐两个字得时候,人还是对着老神医。
秦枫安静的将他的存在压到最低点,太过顺遂的过程也让他心中疑惑。值此听了白沐普通又有深意的这句阿姐,眼光便撇了过来。
果然,他静静的看着。被白沐唤到的白霜,还是保持着她的姿态,仿佛这声呼唤的对象并不是她,而是别的什么旁人。
当下,秦枫和白沐两人出手如电,同时冲着这个白霜而去。
“说,你是谁?”破绽那么大,也只是趁着他们急迫,才没看出来。
不,应该说正是他们急迫,刚刚没对这个白霜说任何的话才有了现在的如此好辨识。
“你们干嘛呢?”老神医心思没两人细腻。
第430章
刚救到人的喜悦还充斥在他的身体中,根本未曾发现异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不是阿姐。”白沐道。
和秦枫对视那一眼,都有着惊疑不定。路上秦枫将情况赖好做了说明,白沐马上就明白形势的严峻,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姐只怕凶多吉少。
两人前阵子才易容在齐家堡呆过,对于易容这事就比旁人敏锐上几分也算是多了份心。此刻白霜的默不作声,刚好验证了这人的乔装打扮,统统都是照着白霜置办的,其后的深意……很耐人寻味。
“你究竟是谁?”白沐心急如焚,只想赶紧将这人处理掉,好去重新找了阿姐回来。理智告诉自己,只有从她口中得到消息,才是最迅速的做法,按捺下他的急迫,只得先将目前的事情弄清楚。
秦枫拦了老神医一手,不让他打断白沐的问话。拉着老神医低低耳语了一两句,老神医当场呆若木鸡。
“我再去趟齐家堡,咱们就约到这里碰面。过了晌午如果我还没出现,你们就先回去。”秦枫忙中有细,将事情交代的简单。略一深想,就知道恐怕白沐和他都少不得在去次齐家堡,干脆就订好了碰头地点和时间,谁没出现其余的人也不需要干等。
白沐点头,心中对秦枫的应变竖起了大拇指。表面上找不到蛛丝马迹,一如平日的面容,寡淡的表情。
秦枫临风而行,脚下生风。再不去看身后白沐的询问,几个起落之间,人就从新出现在了齐家堡。
这里对他来说不算陌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秦若住过的校园甚至可以用上熟稔一次。火光中跑动的人影,乱哄哄的环境,都为他的寻找到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他略一沉思,顺着印象中找寻秦若的方向而去,几次推开的门扉,里面空荡荡的都是无人。
密室吗?白霜已经被齐涛关起来了最不好的打算便是如此。他试探着向着密室的方向找去,心中却在祈祷千万不要在那里。
推开密室门的那一刻,秦枫只觉得事与愿违。眼底便是白霜的倒影,齐涛揪着她的头发,一脸怒容狰狞着。
“狼心狗肺吃里扒外的东西。不是烟查出来,我还真的差点被你骗过去。”一巴掌落在白霜脸上。
他都想着就算是不稀罕她,可好歹这女人也是自己的,善待点总没错。瞧瞧她是怎么报答自己的善待的?趁他歇在她屋子里的时候捅他一刀?
唯一尚在的那只手臂上,有着深可见骨的划痕。多亏他挡的及时,若是一刀入胸,他还有什么命在。
正是烟告诉他说,这女人利用了齐家堡的马车,让他多了几分的防备才会在夜间没让她行刺成功。他怒火中烧,头脑中只有这女人下刀时候的很绝。
“要杀便杀。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白霜一贯清冷的容颜,此刻带着种隐隐的决绝,还是她修炼的时间太短,恨也只恨自己没能在死之前将他一同带入阴曹地府。
“白霜,下次你出刀的时候记得首要自决就是看快。”秦枫的到来,正好是两人说话的片刻,前言后语间秦枫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入了密室,第一句话便是让白霜牢牢的谨记出刀的要诀。
齐涛抬头,眉峰拧成川字。
推开白霜,直直的朝着秦枫扑了过来。一条手臂使出来的风雷拳,秦枫压根就不放在眼中。他不知道的是,齐涛不止是手臂断了,真气还被秦若吸走了大半。
两人交手时候,秦枫心声诧异。原先占尽上风的齐涛,难道说也是被人假扮的?即便是失了手臂,可也不应该这么弱。
此消彼长,齐涛丢了真气,丢了手臂。秦枫却是得了秦若的血,修为不知不觉间又上了个档次。
一番比较下来,高下立竿见影。
出手不过十来招,齐涛狰狞的面容上,带着恨意。问道:“秦若呢?”
要不是以为秦若也会跟着一起来,他才不会和秦枫动手。两人拆了这么多招,秦枫身后明显无人,匆匆之中他才问了出来。
秦枫笑。“想见秦若,下辈子吧。”
抽出腰间长剑,云阳剑法接踵而至。
一瞬间,烟尘四起。
待到秦枫能看清事物的时候,哪里还有齐涛的踪影。
……
风雷的掌门,在逃跑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秦枫收剑入鞘,并不介意他的消失。快步走了上来,蹲下。
眼中就是白霜脆弱的样子。
“如何?你若是能走,咱们就先离开。”
此时此刻,这样的空间里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先将人救出去才是正经事。
白霜抬眸,眼底同样是秦枫的倒影。“我走不了,手筋脚筋都被他振断了。”淡淡说着。
只看她半躺在地,绝发现不了此刻的白霜已经如同废人。
秦枫深吸口气,齐涛这毛病是要带进棺材里。总将自己女人的筋脉都断了,连个畜生都不如。
“得罪了。”秦枫说着话,脱下身外罩衫,直接将白霜裹着抱了起来,大步离开了这见鬼的地方。
不用晌午,来来去去找到白霜总共算下来就是一炷香的时间,秦枫抱着白霜来到他们约好的地点时,白沐和老神医果然都不在了。
他低下头,轻轻的问白霜:“他们没回来,我看你状态不好,介不介意我先看看?”
女人家的条条框框多得很,秦枫自认为他就不该抱着白霜,不该和别的女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事出有因,轻重缓急衡量下却是已经越过了自己的那条线,抱在怀中的白霜毫无血色,精致的脸上带着虚弱,他们在继续等下去,白沐和老神医也不知道何时归来。眼看着白霜的伤势一定是要及时救。
因着秦若的关系,秦枫后来的百年中没少研究筋脉断后的状况,四下无人他不出手只怕白霜顶不到老神医他们回来,人就要去了。
白霜似乎是摇头也要费上不少的气力,艰难中晃动了几次,秦枫看在眼中心下还是忐忑。
再次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了下来。
第431章
这种忐忑无关人命,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做不好,对不起秦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守身如玉不是只用在女人身上,他秦枫照样可以做个“守身如玉”的男人。
摸上白霜手腕处的的伤口,心在暗骂:齐涛就是没事找事。他连来救个人,也让他不得安宁。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秦枫大汗淋淋。真气导入到白霜体内,才知道事情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你体内修炼出真气了?”他的真气在白霜体内游走的并不顺畅。略寒的体质加上偏寒的真气,都和他相冲。
“嗯,练了有段时间。”白霜闻言,虚弱的答道。秦若教她的那些术法,都被她牢牢记着。一有机会就打坐修习一会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修炼出了一米米的真气。
“麻烦。”秦枫只吐了两个字。头上的汗滴了下来。
远处,两道光影疾驰而来。一瞬间落在他们这处。
“阿姐?”白沐不可置信。那被他们抓住的假白霜,一并带去了齐家堡里。可惜那就是个闷葫芦,甭管老神医和白沐怎么问,始终沉默不语。
齐家堡中他们两人也分头找了一圈,全无阿姐的踪迹。白沐自己都有些丧气了,谁能想得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自家阿姐是被先他们一步的秦枫救了出来。
“这这……”老神医懊恼的看着目前的两个人,暗道:好你个秦枫,不是在小灵芝面前一副情意绵绵的姿态,什么时候又和他们家闺女勾搭上了。
放眼望过去,秦枫捞着白霜的手臂,白霜人还在秦枫的怀中。(.$>>>棉、花‘糖’小‘說’)任谁恐怕都要以为两人暧昧不清。
只白沐从未想过这二人会有瓜葛,相当坚定。就算是放在眼前的事实,也知道事出有因。
“阿姐受伤了?”他试探着问。两人紧密相依,虽看着亲近,可他不会错过秦枫头上淌下来的汗以及阿姐苍白的脸色。这些足以说明,秦枫只是在为阿姐疗伤。
“还好你们回来了。快过来瞧瞧。”秦枫话不多,只庆幸白沐回来的及时,白霜这烫手山芋他算是可以处理掉了。尽管是让白沐过来看,可手并没有从白霜身上收回去。真气的收放可不像话中两字那么简单,都是要经历一个过程。
他有心收回去,也还要先做个准备。
“白姑娘,我便将救你的事情交给白沐了。”他复又低头对着白霜加了句。要不是看在这女人算是秦若徒弟的份上,秦枫可没有这份耐心。
上前,蹲下,接过白霜轻如鸿毛的身体。这些动作白沐做来一气呵成。
“筋脉都被齐涛挑了。”
“你说什么?”老神医一激动,上来抓着秦枫的衣领。刚才心中尴尬的想法烟消云散。“那天杀的混蛋,连我家这么个柔弱的姑娘,也下得去手?”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几年前他家白霜多好的孩子啊,就是被这混蛋给弄成了个傻子。几年后的今天,他怎么下得去手还要让他家姑娘成为个终身残废。这得是多狠的心,他从来就不同意白霜和齐涛在一起,混蛋只会伤害他家孩子。
“我来看。”老神医胸中带怒,却在来到白霜身边的时候动作轻柔到不可思议。
摸过她身体的几处脉络,说出来的话和秦枫一般诧异。“霜霜,你什么时候有了真气?”
这有真气护体的人和没有的,还是两个概念。脉络一断,真气在体内不顺畅,人只会伤的更重。固然伤势治愈之后对自己还是有很大的好处,可现在关键是救治上就比普通人麻烦很多。
一颗药丸塞进白霜嘴里。
“含着。”老神医言简意赅,那是固本的药,含在口中一会儿就会自行化去。
“白沐,你摸摸看她脚腕如何?”他一接手白霜,一手早就按在了她手腕上的脉络处。
“和手上的伤势一般。”
白沐听话的配合着。
“先稳了情况,咱们将人带回去再治。”四野荒芜,又是还在齐涛的地盘上,救白霜根本就不适合。他让丫头含着的药,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匆匆点了白霜几处穴道,将他们封着。他抱起白霜快步如飞。一人当下就朝着前方而行。
白沐紧随其后。
咚。这是门被一脚踢开的声音。
秦若意识被迫清醒,黑暗中三五不时传来的声音,全都是脚步的慌乱。
出什么事了吗?
她暗暗想着,还没意识到是白沐他们将白霜也接了回来。
老神医和白沐自和秦枫分道扬镳,两人急匆匆去了老神医的屋子,秦枫却是直奔秦若的屋子而来。
“休息的如何?”进了屋的秦枫,不似在人前。一身的冷凝沉默到了秦若这里全软化了下来。
尽管屋中坐着的还有抬头望天的韩川,他照就是自说他话。语气温柔。
“恩,还好。”回答他的秦若也去了人前的梳理,连个字中带着都是彼此间的熟悉。
“让你久等了。”他朝韩川点个头,示意他回来了,韩川就能从他们这里离开。
可韩川魂游天际,根本就不理解秦枫的含义,照旧木着脸,呆板的看着两人的交互。
秦枫心下一转,再道:“白霜被我们接回来了。”仿佛他们刚刚只是出了趟家门,去迎接这个家中走散了的姑娘。
话一出口,韩川噔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朝着门口奔去。
秦若即便是看不到,可想到韩川急迫的样子还是起了笑意。口中打趣,“你就是能忽悠人。”不这样,只怕还要在韩川身上浪费不少的口舌。
来到床边的秦枫,看着床上躺着的这个姑娘,也跟着心情大好。面容较之刚醒来的那会儿明显好了太多。
随意的坐在下来。“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可千万要说出来。”
语气温吞,带着关心。
“都还不错。不过就是受了点伤,瞧把你紧张的。”自娱精神向来不错的秦若,精神头也愈发好起来,和秦枫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就带出了点她的想法。让秦若这种本就没心没肺的人觉得事情严重的,总之不会是她的身体状况。
第432章
秦若想的,和常人全部相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照她的话说,当年都被折腾的床都下不来的经历她都有了,现在这点子小折磨她就没放在眼中。
咳咳,可想而知这丫头的心是有多大了吧。
“话不能这样说。”秦枫可不赞同,明知道这丫头心大的能放下一体船,却还是希望她对自己多上点心。“生病了就的吃药,受伤了就要多休息,这些都是应该的。什么事情放你这丫头身上,好像全成了无用功。”对秦若生不起来气,不如摇摇头将无奈放在自己心中。
“药呢?拿来。”她看不见,可也不妨碍她伸手朝着索要。语气顽皮的很,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前一刻还忧心忡忡秦枫的状况,知道这位一点事没有之后,只觉得尘埃落定,根本不将自己的伤放在心里。
“要药没有,只有一人。”秦枫随着她耍赖。手往秦若手心一方,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配合着她。
彼此间暖融融的情谊,立刻升了上来。
“好哇。本大王不计较,人也行。”角色扮演的游戏,秦若玩的欢腾。
“恩,今夜就给你。”秦枫凑过来,咬着耳朵说的这句话。
只说的秦若全身一震,心间慌乱。刚刚浮现的温馨,转变成了暧昧。
爱呦我的妈,秦枫这一手是和谁学的?曾经的五好青年,说出来的这句话让人怎么听怎么怪,只觉得伴着他那句话,就是春意盎然。
“去,瞎说什么你。”秦若有些招架不住。(.无弹窗广告)忙要打断了这话题。
可秦枫会同意吗?
他面色一正,说出来的话字正腔圆。“若若,晚上咱们就成亲。”
……
秦若:谁来告诉她,这是神马神转折。
一时之间,默了。
呆若木鸡的时候,就听秦枫再道:“白霜救出来了。你曾说过,救出她的日子就是咱们成亲的日子,不能耍赖。”
…………
秦先生,你这样真的好吗?她当似乎,也许,好像不是那么说的话,为什么一切到了秦枫口中就全变了味道。
“我……”才要回嘴的秦若,猛然间意识到,刚刚秦枫说了什么,白霜救出来了
心下一动,就想过去瞧瞧。
“你要干嘛?”秦枫憋着笑,看秦若起身就想下床,往她肩头一按。
“唔,自是去看看白霜。”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白霜回来,她这个做师傅的总要去看上一看,虽说一路之上她没尽过什么义务责任,可在她能力范围的她也都做了。说起来算是问心无愧。
“你是去给人家添堵吗?”
秦枫这话可就不那么客气了,秦若伤着救白霜的时候并没有跟着去。他们看到的情况秦若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白霜那可是受了伤,虽说没有秦若伤的重,可在老神医和白沐那里,此伤非彼伤,孰轻孰重谁又能说得清楚。人家这刻一定是在忙着为白霜疗伤治病,他家这丫头又是去凑哪门子热闹。
“白霜受伤了。”五个字,让才扑腾起来的秦若停了茫然的动作,耳朵动动,认真的听着他的话。
瞧她侧耳聆听,可爱得不行。秦枫便多加了句,“筋脉断了,老神医他们应是正忙着为她接脉。”
算是附赠,他本意只是一笔带过的事情,让秦若知道个大概也就算了。受伤的人,更是如秦若这样元气大伤的人,最不适合的就是劳心劳肺。秦若那热心劲头,他可不是第一次领教,除了不用在自己身上,总想着别人。
“严重吗?是不是像我当初那般?”
瞧瞧她说什么来着,问题接踵而来。这丫头脑子里到底是装了多少水,能不能将心思用在他两身上分毫。
“秦若,我说咱们今晚就洞房!”话一出,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立刻安静了下去,头一低看不到她的表情了,秦枫眼中只有她红透了的耳朵。
嗯,对于秦若这个反应,他满意的不得了。
“当初不是这么说的。”秦若诺诺,低着头还是不忘反驳,尽管心中澎湃带着点茫然中的喜悦,话却是不经大脑直接说了出来。
傻丫头就是个傻丫头。
秦枫也不为难她,“当初是这么说的,你记错了。”
她抬头,诧异的想要再争辩两句,他却一低头,亲上她。彻底堵住了她所有的反驳。
没有唇舌相接,两道薄唇只是贴在她的唇瓣上,将她满腹的抗议吞了下去。
他便及时止了动作,从她身边撤了回来。
“苦的。”皱着眉头,抿唇的时候回味着自己唇上的味道。“下次给你煎药,我多放点蜂蜜。”兀自说着,仿佛一切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根本没什么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秦若的头埋的更深了。恐怕这要是有沙子,她就要做了鸵鸟将整个头都埋进去。
“怎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秦枫逗她。明知道是因为自己,秦若才有了这样的反应,可看着有趣,实在是管不住,看这样的秦若有趣的紧。
“白霜伤着,咱们……成亲合适吗?”秦若考究着用词,成亲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心头一甜。手指交叉,将她的害羞又出卖给了秦枫。
“合适的很。”秦枫早盘算好了。白霜伤着才是最合适的时候,白沐那小子还有时间给他添乱?等到他不忙的时候,早就天下大定,秦若已经成了自个儿媳妇。
上次和白沐的单独谈话,让他忧心忡忡。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对那小子死缠烂打的劲头熟悉的很。快刀斩乱麻,等他稳稳的坐上了秦若相公这么个宝座,再去找那小子显摆半点不迟。
“白霜的伤到了他们手里你还信不过?”和秦若说话的时候,他的那点小心思却是不足道,抛出来冠冕堂皇的理由,让秦若安心才是对滴。“再说了,咱们成了亲我才好照顾你。这每日里进进出出的,免得别人说闲话,不好吗?”
……
秦若:这理由太牵强了好吗,一屋子的人谁不知道咱两的关系,大家早就习惯了,谁会在意咱两成不成亲。
第433章
秦枫一提这话题,那要说的话还挺多。[.超多好看小说]
“你就养着,万事我来。”基于秦若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决定一切的事宜全由自己包了。
秦若问:“秦枫,能有什么事?”说到兴头上被秦若打断。
转念一想,可不是吗。他摆摆手几个法术下去就都能解决。摸摸下巴,秦若的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对了,等到咱们婚了就和他们分道扬镳吧?”秦枫就是忘不了白沐看秦若的眼神,那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如果白沐在他和秦若婚了之后还是对秦若纠缠怎么办?
“你想啊。白霜救出来过了,他们老白家的情谊咱们也算是还清了。西海鲛人又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秦枫举例了几个原因,每一个都算是合情合理,绝口不提他心中最主要的那一点。
“恩。”秦若觉得这时候的秦枫,说一不二的果断。两人中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今后相处的道路。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有秦枫照顾着自己。
“还有……”
你没完了。喋喋不休也不至于到秦枫这样。全是话,生怕秦若不知道心中想法,一个话题接着另一个话题。说的秦若应接不暇。
“秦枫。不是说晚上就成亲?你不出去准备准备?”秦若有点继续不下去了。对于两人今后圣后的憧憬是很好,可她毕竟还带着伤,清醒一阵子后就有点昏昏欲睡。不如打发了秦枫,趁着下午的时间再睡上一觉。
秦若心知,晚上既是要举行他们的亲事,自己精神不好肯定不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若若,你是困了吧?”秦枫笑。秦若连赶人都还是这么有趣,“你先睡。我自己去合计合计。”说来说去,还是对成亲的事情上心的不得了。
秦若睡了,他就没人商量。所有的事情全凭着自己记忆中成亲的样子置办就是。想想这无数年间,看到的几次例子,紧张也一扫而空。
上次云阳嫁师妹,他曾跟着全程参与,不过就是女方送了那来接新娘子的男方一把顶好的宝剑。
嗯,所以说今日里若若是要给自己礼物的。
男方去他们峰上接了人,似乎也就完事了。他回忆来回忆去,简单的不得了。
这个不行,若若和他的亲事,出门在外派头可以省,对若若的心意可是半点不能少。
踱步出了秦若屋子,老神医那方果然如预料中紧张而安静。他顺着打开的屋门,就能瞧到爷两儿忙前忙后,脚不沾地的样子。
去找老神医谈这事看来也不是靠谱的行为。秦枫直到现在,突然之间有点怵了。
总害怕秦若不满意自己操办的亲事。
打从出生,这种恐惧都是头一次,秦枫紧张了。
索性趁着周遭忙忙碌碌,干脆从他们的小屋中溜到了人间。
镇子中熙熙攘攘,和他们的小屋截然不同,人声鼎沸也沾染着凡尘气儿。
一条巷子中全是叫卖的声音,秦枫驻足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民居的生活区中。
眼中纷纷扰扰,他行的快。几步的距离,居所中百态的人就入了他眼中。
有的是一家三口正团团围坐,吃着午饭。有的是争吵不休,在家上演外人不知道的大战。秦枫看的多了,却始终没找到他想要看到的成亲样子。
步下法器,顺着偏僻的街道融入这小镇中。
本是想要找人问问,这镇中难道就没个婚嫁,身前远远就是脆生生的童音。
“叔叔,救救我妈妈。”
秦枫不理。正要抬脚走自己的,突然间想到今天既然是他和秦若成亲的日子,就是个好日子。如果今天顺手帮帮人家,是不是件很圆满的事情呢?常听云阳的师兄弟都说着善有善报。嗯,秦枫收了动作,抬眼去瞧,不爱参与旁人事情的秦枫,破天荒第一次有了主动帮人的概念。
巷子两三米处,就是个脏兮兮的娃娃,看不出来原有的样子,整张脸上全是泥。
“小朋友,你妈妈碰到了什么难事。”秦枫不嫌弃,顺手将孩子脏污的脸擦出来那么一小块干净的地方。只觉得这娃娃养的甚好,水灵的很。
“叔叔,我没事。妈妈在屋子里呢。”小孩子说话倒是利落,也不磕磕绊绊,顺溜的很。想来只怕是经常向着左邻右舍求助。
“恩,带我去看看。”孩子不过四五岁,问他事情只怕说不清楚,不如他自己亲自看看来的明白。秦枫随着孩子,几步路就到了巷子中一处破旧的门扉前。
门是虚掩的,透过缝隙还能看到里面青翠的绿意。
小童只稍一使力,就将门完全推开了。
秦枫一眼望过去,刚才自己看到的绿色,只是丛丛杂草攀升。
小童跑的很快,小腿迈着步子走进屋子的那一刻秦峰眼中还是峥嵘的绿。
“妈妈,我带叔叔来看病了。”
屋中只有一张床,铺着重重叠叠的褥子。看着倒是温馨舒服,也不像室外长久没人打理,整间屋子干净整齐。正午的阳光很好,打在窗棂上投射进屋子里,只让人觉得格外的舒心。
躺在床上的女人,头上包着纱布,手脚蜷缩在被子中,实在是看不出来全貌。
小童叫后,那女人并未说话而是冲着小童伸出手。
就在秦枫的眼前,女人将小童拉到了自己面前,这才低低开口,“小虎,让叔叔回去吧。妈妈没事。”
秦枫站在原地,自觉屋子的情况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又听了女人说的这席话,就准备要离开。
“妈妈,我不要你死。”小童扑在女人怀里,稚气的话不是完全可信,不过女人头上纱布渗着红痕,还是引起了秦枫的注意。
他缓了步子。任着那小童在旁边哭,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妈妈没事,休息几天就好。”女人拍拍孩子,给予安慰。和个不懂事的孩子是讲不清楚道理的,他觉得他看到的就是事实。女人只怕也是知道这点,再加上自家孩子早熟的很,她说出来的话孩子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第434章
“我观你屋外杂乱,屋内工整,你的伤又有人处理,家中男人呢?”秦枫问了出来。(.棉、花‘糖’小‘说’)
走了一圈,看了一圈。这女人皮肤白皙,尽管带着伤也能想象得出她平日的样子,就是个很漂亮的妇人。家中屋内屋外极端的反差,只让秦枫以为这是男主人一心照顾女人,而忽略了别处。
“我没爸爸!”秦枫的话,被这孩子打断。
怒气冲冲的睁着一双圆眼,鼓着气儿就牢牢看着秦枫。
“小虎,你过来。”女人躺着,不能控制孩子这莽撞的行为。“对不起,我家孩子冲了点。”她朝秦枫点点头,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己孩子赔罪。接着说:“您不知道,我们孤儿寡母,谁要是在小虎面前提到父亲两字,他都是如此反应。”
不是为孩子辩解,他们的情况就是如此。
秦枫站在屋门旁,“不对。你头上的伤是被人打的,包扎的人不可能是你自己。柜子里男人的衣衫,鞋子也不是孩子这年纪能穿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早看到,屋中有几处地方刻意划分出来,收着男人的东西。
女人一怔,却也知道瞒不住了。干脆让小虎出门,自己才和秦枫开门见山。
“我屋中放着的,正是男人的东西。那些却不是孩子他爸的。至于孩子他爸,才是将我打伤的罪魁祸首。”
……
怎么那么乱。
合着这女人等于是和别的男人偷偷在一起,瞒着小虎。(.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后来被正主知道了,才会将她给打了?秦枫初步的判定,就是所有人都会产生的想法。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却不是如此。我本是良家妇女,被镇上有钱的赵公子看上了,强求了去。过了没两天,他便腻了。随即让人将我赶了出来。原本到了这里也就算了。谁成想我怀上了他的孩子,我将孩子生了下来,就蜗居在这处偏僻的巷子里,却被赵家的下人看到孩子的面貌。他们赵家到现在也无后人,三番五次追着我要孩子,我却不给。可能是他们没有耐性了,昨日里找来了几个汉子,想着将我打死孩子自然也就能领了去,却被巷中的邻居看到,齐心将他们打跑了。”
女人说着话,就好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
秦枫点头,尽管屋中男人的东西没有解释,可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小虎对于让人来救母亲这么熟悉,也算是知道了她身上伤势的来历。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之前就是冲着好日子里做件好事去的。这女人既然不是水性杨花,也算是被人欺负的,他出手帮忙只是很简单的事情。
“不用。公子不必为了我,惹得一身腥。公子只怕是外来的,不知道这赵公子的厉害。”女人回绝的彻底,秦枫递上去的援手直接又被拒绝了。
他也不解释什么,只道:“你屋中男人的东西怎么说?”秦枫不是审问,只是好奇这孤儿寡母带个孩子,家中有男人的东西在,却没有男人保护。
才说到这里,女人忍不住落了泪。和刚才叙述她自己事情时候的无情截然不同。显然是有着深沉的恨意,“不怕公子笑话。家中是有个男人,我背着小虎偷偷处在了一起,怕孩子接受不了,我们始终都没告诉过他。昨日我被打之后,我男人气不过,将我的伤势处理过后一个人说是去拦赵家的车子,直到今天也没回来。只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身上伤的重吗?”秦枫能知道屋中藏着男人的东西,其实也知道这女人被子下的身体被人打的皮开肉绽。问上这么一句,却是想听她自己说。
“不重。”
果然,秦枫心中明了,这女人看着是个狐狸精样貌,却难得是个良善的脾气,怕拖累了他这样的外人,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想让大家因为她而去报复。
“我这里有点药,一会小虎回来你让他拿去煎了。至于你男人,说来听听。”
秦枫从进了屋子,就是平易近人的做派,可女人见过不少大世面,从心里知道秦枫恐怕就是世外高人,她房子里藏的东西,问话的语气还有和他说话时候的表情,都和正常人全然不同。
听到秦枫最后这句话,女人虽然还是担心会连累他,却也抱着一丝的希望。“他是个好人,家和我们邻着,镇中武馆里的武师。”女人形容男人的时候,寥寥几句却也都是过了心的。说话时候含情脉脉,秦枫看的清楚。
“你好好养着吧。我去帮你把他带回来。”
秦枫点头,他马上就是个有媳妇的人了,这碰到了同样情投意合的一对男女,天平早就倾斜的很,之恨不得所有天下两情相悦的人都能有个好结果。
出入赵家,找到女人口中的武师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秦枫望着被赵家私自扣着,锁在房中的武师,问道:“昨日里你单枪匹马拦他赵家马车?”总是要先问清楚。
那人低着头,被打的皮开肉绽。听了秦枫的话之后甚至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秦枫走近两步,抬手将他的头托起来,再次问道。
一头一脸的血,眼睛却亮的惊人。听了秦枫的问话,支支吾吾话却是说不出来。
看到这里,秦枫还有什么不懂的,一个回春下去,武师立刻能开口了。
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单凭说话就知道应该是个耿直的粗人。
“是我。有什么事冲我来。婆婆妈妈去找女人的事情,你们还是不是男人。”
咳咳,只怕秦枫没来之前,这些话被这小子说了不下百次,挨打的时候也一直念叨着。听听,根本就不是在回答他,而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敲在他的头上,含笑问道:“你看我像赵家的人吗?”
后知后觉的家伙这才发现屋子的门是敞开的,看管他的那些个人也都倒在了地上。连自己身上的绳索也都是打开着的。
憨乎乎的问道:“不是赵家的人,你是谁?”
心中却是不明不白,根本就没想过人家是来救他的。
第435章
“自是来救你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秦枫看着武师,想到那女人有苦自己受着,却不愿意连累别人的模样,还是觉得有几分萧索。
下清地方虽大,可到了哪里都是充满这种不公之事。唯一的原因,不过就是赵家强悍。
“你随我回去吧。”他没扶武师,回春救过的人,早已经和常人无恙。站在前方只是指明道路的方向。
“这可不行!”那武士人直,也转不过弯。一听秦枫说要回去,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小虎还不知道我和他妈妈在一起呢。让孩子看到如何解释。”
说出话后,才反应过来这属于他和女人间的私事。当下眼一瞪,试图用愤怒掩饰自己的心虚。
“该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秦枫答的自然,让武士不觉得尴尬。就像他们在说的,都是谈天喝酒间的家常话,没有一惊一乍也没有初听后的兴奋。
武士便也跟着自然了不少。心头嘀咕:小虎他妈是从哪里找到了这么号人物来救自己,不可能啊。她人际圈就那么丁点大,认识的人自己也都认识,全是老巷子里的老邻居。难不成这陌生面孔是新搬来他们巷子里的?
“你是新搬到巷子里的邻居?”武士说话的时候早换上了和气的面孔,站在赵家地头上还是该如何就如何。巷子是百年前就传下来的老巷子,里面住着的人形形色色。就连巷口卖糖人的老人家,也是大有来头,能打出一副好拳。.突然之间蹦不出来个秦枫,到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小虎的脾气,巷子中住上几日的人也都知道,只要出现在巷子里的人,小虎都能拉着人家去救他妈妈。
“算是吧。”秦枫敷衍。赵家的家丁躺了一地,那传说中做了不少坏事的赵家少爷也被他打的爬不起来,正在大厅中哀嚎着。
秦枫带着武师,慢悠悠穿过失去了行动力的赵家人,一路顺畅来到了小巷子里。
“进去吧。傻站着干嘛?”武师低着头,路上兴致勃勃和他说东论西,真是到了小虎家门前,反而是胆怯了起来。一路之上的直爽劲全跑了个无影无踪。小媳妇似的,就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哎。这不能进啊。”叹口气。小虎妈说过,孩子不喜欢男人,他们偷偷摸摸的日子都好久了。每日都是趁着小虎睡着,他摸黑爬窗户翻进小虎妈的屋里,两个人说说话。日子过的虽然不大光明,可他却是自愿如此,到也算的上一桩美事。
“和小虎说说看,我觉得孩子很好讲道理。”秦枫鼓励。
小虎是个早熟的孩子,别人不懂事情的年纪,小虎已经很熟络的都能让人来帮助母亲了。这样的孩子,难道还能是蛮不讲理。秦枫不信,和小虎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朦胧中感觉孩子还是很听话的,武师和女人只不过是担心孩子受不了,从来都没在孩子面前提过的事情,凭着自己的猜测就下了结论,未免武断了些。
“你打头。”武师摇摇头,有秦枫劝着,还是担心这那。到也是可以理解,什么事情发生在自己升上的手,担心就比发生在别人身上扩大了无数倍。
秦枫一推门,院子里还是蓬蓬杂草。不禁就说道:“你这人也是,屋子里收拾的挺好,外面的院子怎么不一并收拾了?”里外反差那么大,又不是在卖萌。
武师面有难色,“晚上看不见啊。屋子里好歹还有盏灯,这要是放在外面,小虎肯定要出来瞧的。我和她妈的事情,不就全都知道了。”他是有苦难言,院子这样他看着也不舒服。
说来说去,两个大人这是铁了心就是要瞒着孩子。
“进去吧。”秦枫不置一词。他们的行为他觉得多此一举。
屋子中小虎正缠着女人的手臂,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秦枫的脸便有些绷不住了。没享受过秦若和自己之间温情的时候,还觉得这一幕毫无所觉。和秦若呆的时间长了,反而人倒是顾念感情顾念的多了。见到这刻,甚至能生出点温馨感来。不知不觉中嘴角就扬了起来。
“王叔,你来了。”小虎并不知道母亲和他的私情。平日里家中有事第一个就是直奔王叔的家中。小孩子才不会考虑什么逻辑,见到武师直觉以为是过来照顾妈妈的。脸上带了喜色。
女人下不了床。伸出来又放回去的那只手还是出卖了她的激动,缓了缓企图正常的说上两句应对话,可话中的欢愉还是拦不住的冒出了头。
“过来了?我受了伤,你就自便吧。”前些日子赵家带人来骚扰的几次,武师白日里也来照顾过他们娘两,都熟悉的很。女人当着孩子的面次次几乎都是相同的说辞。
“唉唉。好咧。”武师答的顺溜。下意识撸起袖子就准备收拾屋子里的东西。
秦枫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好小子,倒是够实在。看着人是傻了些,憨了些。可比着赵家那个一下也挨不住的少爷,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女人眼光还是不错的。
“我说,你省省吧。”胳膊一挡,阻止了武师继续干活的动作。“小虎,过来。”
招招手,将还在女人身边的孩子叫了过来。
小虎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叔叔叫自己过来的目的。武师已经紧张的两只手搓来搓去,眼睛瞟了几瞟。
“小虎,他做你父亲可好?”秦枫问的耐心。对于小草那货没有的耐心,在对小虎的时候全都有了。
“他嘛,倒也不是不行。”小虎打量着武师,接触的次数多了,孩子对他一点也不害怕。武师每次来家里的时候也都带着点小孩子的零食,算是日常准备也十分充足。秦枫问起来小虎,孩子并没有直接投了否定票。“只不过……”
这一只不过,武师的心跳提高了八度,秦枫也跟着有些意外。原以为水到渠成的事情,小虎还要在上面为大家添加点难度,来个小小的调剂吗?
第436章
“那也要经过我娘亲的同意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孩子很直接,他觉得武师人不错,对他也好。可一切的一切,最后的起点还是要在自己娘亲身上。
武师提着的心跳动起来,秦枫莞尔。
摸摸小虎的头。
“你去问问看,看娘亲同意不?”心知肚明,女人只怕是高兴的很,让小虎自己去问。
“妈,你说呢?要说王叔是笨了点,对我和你还不错。我瞧着真要是让他当了我爹,以后咱的日子就能好过很多。”
秦枫暗暗诧异。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早熟。说话做事调理都清楚的很。问母亲是否同意的时候,也还知道加上自己的意见,显然真的是当成个问题在思考了的。
“你同意妈就同意。”女人掩饰的再好,那一双漂亮的眉眼中含情脉脉望着武师的样子也瞒不过秦枫。
孩子只怕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妈,我看你也是挺高兴。要不等你伤好了,你们就将事情办了吧。”小虎挺坦然,多个人照顾他们两,只有好处没坏处。王叔个头大,他还能跟着学了一招半式,将来等自己长大了,也好保护母亲。[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这段日子以来,赵家的人频繁的来找母子两的麻烦,小虎比着女人好点,可也零星擦着碰着过。那时候,最渴求的还是有个男人,能保护他们母子。
日子其实就是这样,平平常常中却还带着点希望。猛然间,自己的希望居然变成了现实,小虎当然高兴。
他话一出口,两个大人反倒是不好意思了。
本该进屋就像秦枫道谢的妇人,早因为看到武师忘到了九霄云外。
事情过了大半晌,人才从高兴中恢复过来,“谢谢你,恩人。”原是萍水相逢的一个外人,也能对自己伸出援手。这在她这段昏暗的岁月中,是不可多得的帮助。
秦枫摆摆手。本就没指望他们将自己当做恩人,只是为了他和秦若今天的好日子才做的这些事。看到孩子聪慧,武师和女人都还不错,才有了下文。
“要谢我,你们就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也就是了。”第一次知道帮助别人,还是会让自己心情愉悦,怪不得秦若那丫头有事没事总是往自己身上揽事。想着多帮帮人,感觉居然如此的好。
他会心一笑。想到小虎的话,干脆好人做到底。回春术放在女人身上。“试试看你能下地吗?小虎不是说了,你的伤一好,你们两人赶紧把事情办了。”揶揄带笑看着激动着的男女。
接下来的事情水到渠成。
秦枫走在回去的路上,也同样心情愉悦。原来凡尘中还有有如此简单温馨的亲事,他这趟好事果然没白做。心头合计,回去自己也照办,让秦若大吃一惊。
秦枫动作放的很轻。好心情持续到回来之后,路过老神医的屋子,里面早就平息了一切的动静,想来是老神医和白沐都累了,白霜的伤势应该处理过了。
他走上几步,有些不放心。思索了半晌,还是停留在了房门外,用手敲敲,登登的敲门声立刻响了起来。
“有事?”开门的便是白沐。比着秦枫的好心情,白沐的脸色可就算是难看的。
“白霜如何?”人是他救回来的,又挂着秦若徒弟的名号,问上一两句对他来说都是理所当然。
“挺好的。”白沐答的简略。阿姐的经脉都接上了,只怕现在是心里难受,可他和老神医又帮不上忙。
秦枫不知道的是,他走之后,韩川那小子可是趁着他们为白霜处理完了伤势,就来看人。闷不吭声的往门前一站,就是大半个下午。
起初他们倒是也没介意,阿姐睡了过去。他们想着韩川是有话等着阿姐醒了之后好好说说。谁想得到,这傻子站了大半个下午之后,居然收拾了包袱,企图要走。
老神医不干了,拖着累了半天的身体,劝阻着。
动静闹了起来,阿姐跟着醒了过来。
“霜,快劝劝他,好好的说走就走。”老神医以为白霜被救了回来,皆大欢喜的时刻偏偏有人就是让他不舒服,非闹出来点幺蛾子。他这把老骨头啊,可是在不适合天天跟着这群年轻人瞎折腾。
“他要走,便走吧。”躺在床上的白霜,一双美目呆滞的望着天花板,仿佛韩川的停和走都和她是没关系的事情。
白沐心细,问阿姐。“你不是对他有情有义,这人真要走了怎么也不拦着?”
他问的声音极小,是贴着白霜耳朵说的话,自然不担心外面闹腾着的两个人听到。
“我如今还用什么面目去和他相处。”白霜答。说她顾影自怜也好,说她矫情也罢。只要想到自己在齐家堡中以着霜夫人的身份呆了那么久,就连自己都觉得根本没有脸面和韩川再次在一起。
“这两件事情原本就是互不相干的。”白沐劝到。“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原就知道你是什么样子。”想来那也算是白霜的黑历史,可此时此刻拿来说,不过是为了让这个阿姐明白,韩川就没在意过她的身份。
“那不同。”有什么不同,白霜不说。自始至终保持着仰望的姿势。眼角滑落了一颗泪。
“哎,阿姐你想过没,韩川离开咱们可是连去处都没。”白沐不从这方面下手了,换了韩川的那面,还想着在劝上两句。
却哪里知道,白霜对他的说辞根本就不当回事。“他生他死,都是他的命。总之我和他是在没有瓜葛了。”
说的决绝。
恍惚中,老神医的劝阻声也同时想了起来。“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霜儿这几日那是心情不好,你躲担待点怎么了。和个娘们似的,说走就走算什么。”该说的,该提的,道理都和韩川说了个遍。人家就是一头倔驴,不到南墙心不死。什么都听不见去。
老神医那是不知道,在齐家堡中白霜和韩川说过那些个绝情的话,还只当是小夫妻两个闹别扭呢。
第437章
白沐心知肚明,祖父越是急翻来覆去越是老生常谈。
“阿姐,真放他走?”确定白霜的心思才是最关键的,韩川那里他有的是办法将人留下来。
沉默的含义很多,白霜此刻正是用了沉默来回答白沐。这里面的含义,可能是默认,可能是不舍,可能是犹豫不决。白沐最终只得将阿姐的也意思理解成其中的默认。
守了阿姐很久的人站起来,走到房门外,两三句就打发了正在推搡间的老神医和韩川。
他贴着韩川的耳朵,只不过用了一句话的功夫,韩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神医迷糊了,“小子,你对他说了什么?我这费了好半天功夫劝人呢,你还来捣乱。”眼瞅着韩川的离开,他其实更多的也是出于对韩川这孩子去处的考量。天下之大,却是风雷当道,韩川一走今后真的是很难找到去处。
“祖父您放心,他无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和祖父卖关子不是他的本意,白霜躺在那里阴郁不定,照顾几个人的心思才有了他临行一言。和祖父说的这句,自然也是为了让祖父安心。
“你们这些孩子大了,主意都比我多。”老神医高了八度的嗓音明显是在对着里面的白霜说,韩川要走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那孩子连声音都不支一声,也让他不太满意。至于白霜投诚了齐涛,落的如今这么个下场,反倒是没人会去责备她。老神医即便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却也舍不得了。孩子成了这样,说什么说。
“祖父您休息会儿,我在守着阿姐一会。”祖父累了整个下午,为白霜接脉难度不小。阿姐脉息脆弱耗费了他和祖父不少的功夫。
再次摇摇头,老神医也是有口难言。里面躺着的病号才是自己最亲的人,走的那小子尽管好可终究还是隔着那么一层。睡吧睡吧,他这把老骨头真是闹不清楚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秦枫驻足在白霜们外,意图打探的时候刚是经历了大闹,几人都萎靡不振的时候。问的人有心,答的人也无意。所以,只得到白沐简单的三个字待遇。
秦枫不再多言。和人打了几百年的交道白沐有心掩饰一句话带过也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本着你们这方闹腾的越厉害,抽出来时间关心秦若的机会就越小这样的原则,秦枫无声的还是舒了口气。挺好,照这厢发展下去,今夜他和秦若的亲事应是无人捣乱。
防备着白沐,防备着那些个虎视眈眈对着秦若的人,是他的头等大事。
两人交谈,本就心有隔阂。都摆出善意的姿态却也知道两人之间必定是水火不容。话不投机半句多用在这两人身上倒是挺合适,一个怀着心思问,一个带着遮掩答。两句话的时间之后,便落得互相散开,谁都不愿意在此地多留片刻。
秦枫的落脚点,除了秦若这里不做他想。
秦若应是还在睡。秦枫就脚步轻缓,到屋子里之后更是格外小心。点着脚尖在屋中规整了半天,也没听到秦若半句的询问。自然而然便以为丫头是睡着了。
屋子原是老神医腾出来让秦若这病号住的,原就有人拾到着,易了主人也还是干净宽敞。秦枫扫了一圈,对着环境还算是满意。
打出生以来头一次将心思全铺在一间房子的装饰上,到还带着几分新鲜的劲头。碰到他不喜欢的装饰摆设,通通亲力亲为,手把手的自己改变着。
日落时分,秦若仿佛是从梦中醒了过来。低低的呓语还带着朦胧感,秦枫已经快步迎了上去。
“醒了?”
半梦半醒间的秦若睁不开眼,陷在黑暗中带着几许心慌冲秦枫说道:“秦枫,我眼睛看不到了。”
他哑言,万没想到这事对秦若的打击会有这么大。看着丫头从清醒过来以后好像没事人的状况,真是不知道她如此在意。
“没事的。若若你放心,寻遍了这下清我也会带你治好。”神情恍惚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也不一定就是假话,更何况秦若的情况恐怕这般难受,才是她心中的声音。
本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亲事上的秦枫,看一眼大红的屋子,被他整理后处处充满着喜气,自嘲的笑了。有丝苦涩,他费再多的心思,秦若也看不到,她的世界只有黑暗了。
抓紧秦若放在外面的那只小手,心中愈发坚定,定是要为秦若治好了眼睛。
缓上一缓的秦若,听过秦枫的话语,适应了会儿才算是真的清醒过来。这次换她先开口,“下午你回来那会,我听到了动静。不知怎么,你在身边就睡的格外安心。”亲昵的蹭了蹭秦枫手背,像是只慵懒的猫。
人一清醒,失明两字仿佛根本不曾出现在她的字典,人和往常没两样。甚至是和秦枫的热络也自然的很。
“眼睛疼吗?”秦枫不能做到像秦若这般,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问出来。听着丫头刚才的低语,只让他心碎无比。
听了他的话,秦若顺着脸庞摸上早已经空洞的眼眶,指腹摸索中声音低缓。“还好,最开始比较疼。”她答的笼统,最开始三个字就很耐人寻味。究竟说的是齐涛伤她的最开始还是昏迷后清醒过来的那个最开始,恐怕只有她本人知道。
秦枫顺着她的指尖,也摸到了伤口。肉眼看到的参差不齐的,凹凸难看的两个洞。
“秦若,你要知道。我选这时候和你成亲,不是为了验证什么我不嫌弃你,只是我想了,从齐家堡逃出来早就到了咱们约定的时日,要不是你受了伤,这亲事只会提前。”原是打算放在心中绝不对任何人说的事情,也因为秦若这出人意料的小小伤感,被逼了出来。
他怕,怕这丫头想东想西,连带着这么大件事情也想成是他为了安抚她才做出来的举动。嫌弃这样的字眼,在秦枫这里提起来,还真是不适合。他盼了多年,想了多年,心中唯有一个秦若,无论是什么样子的秦若,他都不会有丁点那样的想法。
第438章
“我知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撇开她眼睛的话题,秦若也跟着活络了许多。眼睛看不到就看不到吧,好歹秦枫还在她的身边,被他喜欢着,本身就是种幸福。
“下午听你脚步清幽,却没离开过屋子。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屋中干吗呢?”秦若病着归病着,该操心的不该操心的地方可一点没省心。总之就是在床上躺着,听着秦枫的脚步也能让她在脑海中绘了副图出来。
“哦,没什么。不是想着咱们成亲,时间上紧点可事情上却不能马虎。”一说起亲事,秦枫心情愉悦,今后的大好光景憧憬着,时不时的就会在他脑海中冒出个片段。每一个都能让他会心一笑。
从提起今日成亲,到了这日的日落,其实时间的跨度并不长。可听秦枫提的次数多了,秦若反而有种水到渠成之感。虽说是急了点,秦枫也不愿意因为时间的问题亏待自己,这点也让秦若觉得贴心。她看不到,却有无数种方法将这段回忆留着,此刻不说自然是不想又因为这个引得两人将话题带到了她的眼睛上。
“我想着你身子不方便,也别下床了,到时候咱们这喜事就破天荒在床上办,你看如何?天下间只此一家。”秦枫说到亲事,话比平时多了不少。念叨着的,都是些秦若没听说过的方法。
……
秦若闻声,又惊奇又诧异。[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干错坐直了身子,正色到:“我又不是下不了床。”一咬牙,成亲这件事情,怎么样她都是要和秦枫一起的,哪有真在床上就办成了的,那算什么。“躺在这里,纯粹就是为了让你们安心。”复又嘀咕道,“你是不让我下床,下午那会白沐过来也是同样的说辞。一个个都比我这个病人还精心。”
话一说出来,自己就先有点后悔了。什么不好说,怎么就又扯上了白沐。明知道秦枫对他心有嫌隙,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一病连脑袋也跟着钝了不少。
“他下午来过?”秦枫听到的重点明显不是秦若话中的重点,躺在床上才是秦若想表达的意思。偏偏进到秦枫耳朵里的那几个字眼却是他下午来过。
得,这下好了。不愿意说也要老实交代了。自己作死的秦若嘟嘟嘴,“下午你不在的那会,他来过一趟。一共也就只说了一句话,让我好好在床上躺着将养。”她委屈的要命,怎么一在秦枫面前说起和白沐单独相处的样子,连自己也有点心虚。
“只这句话?”秦枫还就不信了。对于情敌,像白沐这样精于算计的情敌,秦枫可是担着一百二十分的操心。先前没说透倒也还好,可有了齐家堡的那一夜,三个人谁也别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秦若哀怨了,鸵鸟心态的丫头一股脑都说了出来。“你刚走那会,他来屋子里坐了半晌,也不吭气。我实在没忍住,就好奇问了句,说你没事了吗?人家只留了那么一句转身就走人了。别的什么都没。”坦白从宽的道理秦若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和白沐之间也确实正大光明,半点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没有。说来她心中可还记得这次多亏了白沐,大家才能逃出生天。于公于私,说上一两句话真不算什么吧。
她心中为自己找着借口,说的那叫一个顺溜。长段的话也不打壳,一句就完事。听着秦枫相当的满意,甚至是有点喜形于色。好丫头,这还没正式嫁给他,就已经知道夫妻间就该如此,不隐瞒不欺骗。都想为秦若喝彩了。
“他来就来了,一会我去问问他。倘若晚间无事,不妨拉了他和老神医过来观礼。”既然百忙中都不忘抽空看一眼秦若,白沐的心思它算是彻底懂了。不到南墙心不死。他索性改了想法,今日就让白沐死了这条心。
是夜,荒郊野外的这间房屋,远远的看去就是灯火通明。若是有路人走到远处,只怕会吓个大跳,以为自己这是碰到了孤魂野鬼也说不定。
是想,荒山上远近都没什么人家。只有这一间屋子,远望便是灯光闪耀,谁都会多份心,以为这是那勾人神魂的鬼怪搞出来的。
秦枫才不会介意此举会不会惊吓的这里的人家,该有的该办的,给他一下午的时间早就准备都差不多了。至于这屋外的灯光闪耀,就更没难度了。只需要几个术法下去,整间屋子便马上旧貌换新颜,处处带着喜庆。
“秦若,好了吗?”原是不想搞这么大排场的秦枫,此刻站在屋子外面,紧张的也跟毛头小子一样。只差没搓着双手,冒着傻气再吆喝上两句。
屋子里的自然是秦若,秦枫给她的任务相当简单,关于亲事的一切事宜自然不需要她操心,配合就够。临到了时辰,秦枫楞是拿了身喜服让她换上,虽然惊讶秦若却也还是照办了。不过就是换身衣服的问题,随手就来。
站在屋外的秦枫却忐忑焦急,这似乎成了今晚上他情况最多的一种。明明就是个沉稳的男人,一个亲事硬是让他变成了毛头小子。跺着脚踩着点,心头还是狂跳不止。秦若啊秦若,咱两过了这一关,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喽。想到此处,还是忍不住傻兮兮笑了出来。
“好了。”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秦枫眼睛都不眨盯着里面步出来的那人。心跳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大红的衣服,喜气洋洋。趁的即使是毫无容色的秦若,也添了分瑰丽。
“头发真漂亮。”秦枫紧张下原是想夸赞两句来人,话都说出了口临了想起她现在的样子,若是说这样的秦若漂亮,只怕新娘子当场就尥蹶子不干了,话题转的飞快,马上变成了头发。
只见秦若那万年不变的发髻都被她收在了脑后,高高的束了起来,简单漂亮。头发上的样式居然还是早年间,两人一同下山时候看到的复杂花式。
第439章
抛开繁文缛节,喜气洋洋的屋子内自也是被秦枫整出几分喜庆气儿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老神医坐在堂前,摇头叹气。几次三番将眼神溜到白沐身上,在掉转头去看刚刚从屋子中出来的秦若。
五味陈杂。
他看不上秦若是一说,可别人看不上他家孩子就是另外一说了。白沐有什么不好,长得好脑袋也好。老神医是怎么看怎么稀罕自家小子,再去看秦枫,原本抱着几分欣赏的心态也早抛到九霄云外,那是越看越不顺眼。
大男人家,学个女人也穿了身红,刺眼不?胸前还别了朵大红花。这都跟谁学的?就连街边的傻子都不会在自己胸前放朵花吧。哼,在去看他的人,那不满简直要溢出来了。器宇轩昂这样的词汇,是绝对用不到秦枫身上的,他就觉得傻气,土气。
坐在屋中,端着坐姿,挺胸抬头看似很有架势的老神医,其实心中那是骂了秦枫不下百句。
“神医,我和若若的亲属都没在身边。相处了这么久,我们早拿您当自家前辈看,成亲的时候还望您就以高堂的身份,来主持下。”秦枫拉着秦若,来到老神医身边。一鞠躬,说辞客气恭顺。举手投足间对老神医充满了尊重。
秦若不言不语,尽管看不到屋内的摆设,可想得到秦枫一定是用了心的。鼻尖有淡淡的药草气息传过来,三五不时能听到屋中风铃的清脆鸣响。[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被秦枫牵着,任着他将自己领到屋中的各个地方。
“哎呀,我年纪大了。你们还让我主持啊?”老神医望着秦枫反问。如果说没有白沐的存在,只怕老人家早就一口气应了下来。谁让白沐才是他的家人呢,老神医就算是听着秦枫的说法,也对秦枫刚才的做法非常满意,这一出口的话还是偏向着自家孩子。就不想让秦枫的亲事太顺利。
“若若,你去屋里等我会儿。”原是想让秦若一路陪伴自己,参加完整个亲事的全成。却因为老神医的这句话而搁置,对于三个男人之间的波涛汹涌,秦枫还不想在秦若面前表现的特别明显。他大方的亲亲她的额头,亲昵而甜蜜。领着秦若从新回到屋子中,还不忘交代到:“如果无聊的话,就听听看。”屋中有着他放的风铃,每次风一吹过来,叮叮当当的甚是好听。像是在为他们奏乐。
秦若心里头的嘀咕可是一点也不少。按说,这嫁人她是经历过一次了,齐涛当初的排场可也不小,九霄云外的天际都是他带着的万千彩礼,更别提来迎接自己的那一刻,群山中站着的修仙之人,多如牛毛。可临到秦若身上,却是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等在云阳的大殿上,左右都是自己的同门,父亲也在一侧和自己温柔的说着话。齐涛所做的,只是将她从人群中迎了出去,带着她一同骑上水晶兽,那些浮华的荣光便离她越来越远。从始至终,她感觉自己只像个外人,看着热闹的人群,过眼云烟穿梭在自己的眼底。
秦枫和他完全不同,没有声势浩大的排场。他和她只是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下午秦枫布置的时候,她连他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次的脚步,都敲响在她心头。她想着,若是自己还看得到,秦枫会不会还要叫上自己帮忙?从念叨着成亲这件事情开始,似乎每一步里面都要自己的脚印,这似乎也不错。
只有这会儿,秦枫让她稍等片刻,反而是给了自己一个缓冲的机会。坐在那里,东想想西想想,倒也不错。晚风吹过,屋内又是一片伶仃声,秦若的嘴角扬起,秦枫的话还犹在耳边。
“别别闷着我的新婚媳妇了,权当是给你解解闷的小玩意。”秦枫站在窗前,串起风铃的时候她就坐在床上。脑海中能想象的出来那个家伙一板一眼认真的样子。
“放个它就能给我解闷了?”她反问着。风铃这东西,他们这些修炼之人接触的都不多,秦枫这做法也是相当的奇葩。
“你以为呢?多听听便知道了。”秦枫不解释。扶了秦若靠过来,“听听看。”陪着秦若侧耳聆听,乐声散落在耳朵见,像是在跳舞的精灵。
小草自然也被秦枫分配了工作。此刻小家伙不干了,从屋外急吼吼的跑过来,一拍桌子,嚷到:“好你个秦枫,做的就是装个风铃这样的事情,可怜我这么小小的孩子,还要为你做牛做马。秦若,你来评评理。”
秦枫让小草干的能是什么重活?丫不过就是在那边的屋子里呆的烦了,想着过来喘口气。小草最是闲不住,可你要让他干点事情,却也不是那么容易。
“你那怎么样了?”秦枫含笑,对于小草脾性的了解,自然不会因为他这样的唠叨而生出情绪。从开始布置的时候,就和小草叮嘱过几次,那可是个重要的事情,万不能提前告诉秦若。
“换换,你去弄那个。”小草神神秘秘的,秦枫的嘱咐倒是执行的彻底。秦若听着,好奇着。
“咳咳。”秦枫的暗示相当明显。“我去了,你来陪我家媳妇?”说的理直气壮,今天的日子他自认为除了秦若就数自己最大,安排给小草的事宜也还是小草自己求去的。
小草念叨:“成亲了不起?哼,我去就我去。”看看秦若,秦枫说的那身喜庆的衣裳怎么还没穿在身上。算了算了,总是有他能看到的时候,还是去****的事情吧。
忙碌的自然只有这二位。可秦枫也没让秦若闲着,“若若,你说咱两的亲事,就我一个人忙活也是说不过去的事情对吧?我这里还有那么点小事,就交给你了。”手一抬,掌心是五彩斑斓的花。花枝招展。
“让我做什么?”秦若好奇的很,以为自己只要壁上观就行的,秦枫居然还给自己指派了任务。
“简单的很,你听我说啊……”温柔的语调中,手把手的交给了秦若。
第440章
所以说,今天的准备工作,作为新郎和新娘的她,全都是自力更生,万事都是自己的准备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心情自然不同。
她想着,也不知道秦枫交给自己的弄得那些花,究竟是什么作用。满屋子的药味,将花草的香气深深的掩盖着,更是让她不理解。
“藤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如何了?”此刻无人,秦若才得以唤了藤蔓出来。
“好了好了,一会你只要喊个开始,就成了!”藤蔓冒个头,从来对外界不好奇的家伙支着脑袋还扫了两眼。“哎呦喂,这红的简直要刺瞎我的狗眼了。”
一惊讶,话都不好好说了。屋子里摆放的东西,都被秦枫换过了,一水儿的红,耀眼的很。
“很……刺眼吗?”秦若想象不出来,秦枫究竟将屋子弄成了个什么样子。
“那是比喻,比喻你懂吗。”藤蔓没大没小惯了,秦若脾气好。听了秦若的问话,形容着:“你这看不到也挺好,不然肯定跟我一样,吓了大条。”唠唠叨叨的,向来说话就不分重点的藤蔓,口一张先是废话伺候。
秦若忍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就让藤蔓放纵一回吧。
“就你胳膊底下这桌子,上面铺的全是红色的绸缎,还有这屋子里的大床,我都替你害臊,这得多鲜艳啊。你两是想在上面翻云覆雨的时候,注意力也还在床上的褥子上?”藤蔓继续说着。
床上的新被褥红彤彤的,只绘着龙凤交颈。[]金线金边,扎眼的很。寓意也太明显了。啧啧,主子的那口子就自比金龙了?她家主子就是这金凤?
“去,瞎说什么。”秦若毫不意外的脸红了。本是只关注在亲事上的一颗心,怅然而动,难道说今夜里,秦枫还真打算在这张床上和自己翻云覆雨?
“算了,你下去吧。”在听藤蔓说下去,恐怕她的脸皮都要烧着了。
时间卡的也是刚刚好,秦枫推门而入。照旧是温柔的言语,“若若,都好了,你跟我来。”
上前从新拉上了秦若的小手。手上的凉意顺着相交的手指,从她的传递到了他身上。他心下一动,却绝不愿意在这时候提起这个扫兴的话题,只道:“一会啊,你老实跟着我就行。我都安排妥当了。”
秦若暗想:成亲这事,不过就是两人住在一起。哪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看秦枫忙前忙后,根本出乎她的意料。
“嗯,我跟着你。”
门一开,铺天盖地的花瓣从天而降。小草的吼声带着兴奋,“新娘子来喽,新娘子出来喽。”
安静的空间只因为这一嗓子,马上炸了锅。吵吵嚷嚷起来。
花瓣撒的秦若全身都是,她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秦枫在耳边说道:“别怕,只是花。就是下去让你摘的那些。”
好嘛,她摘的手都酸了,原来那些花瓣的作用只是为了让他们撒?
小草玩的不亦乐乎,秦枫交给他的这项工作,真是让他满意的不得了。小家伙存了私心,只往秦若身上扔,秦枫身上什么都没。数不胜数的花瓣撒在身上,一时之间秦若身上都是花朵的香气。
秦枫换了姿势,已经是挽着秦若的手臂。抬头挺胸看着前方,屋中正前方,自然是刚才还不愿意为他们主持,经过秦枫的一番沟通后坐在主位上的老神医。
此时此刻,老人也换了副笑颜。秦枫的话句句说在他的心头上,这两人赶紧将事情办了,白沐也就断了这份心思。挺好,真的挺好。
秦枫和秦若统统是一身的红,夺目的很。
屋子的角落里,站着的是白沐。
秦若随着秦枫,没向前走上两步,就听耳中小草的吆喝声换了。
“祝你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祝福的词语纷纷出笼,小草随性的很,想到什么说什么,秦若每朝前走一步,小草就变一次说辞。走了不过三四步,小草口中喊道:“夫妻双双把家还。”
噗嗤一声,秦若就笑了。
秦枫呆,面上撑着笑。心里腹诽:小草这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嗯?在他面前拍胸脯保证自己的说辞一定是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这陡然冒出来的一句是在闹哪样。
喜庆的气氛很快传递给了每一个人,连坐上的老神医也忍不住面皮抽动。小草这一闹,气氛就更上去了一层。
一共走了也没多远,屋子中的地方就不算大。
秦枫站定,小草的声音马上低了下去。
“秦枫愿与秦若结成夫妻,不离不弃。”秦枫走到老神医面前,说着他的誓言。
秦若听的奇怪,还想在多听两句,就听秦枫小声在她耳朵边说道:“该你了,若若。”
该她什么了?
小草溜到她身边,小声说:“这个笨,秦枫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秦若一紧张,跟着说道:“秦枫愿与秦若结成夫妻,不离不弃。”
……
室内陡然安静下来。老神医憋笑憋的很辛苦。小草却是在茫然了一秒后哈哈大笑,就连屋子中存在感超级低的白沐,也终于是忍不住挂上了笑容。
反应过来的秦若,慌了。本是挺紧张的心情立刻变成了捉急。室内几个人都是带着笑望着这情况频出的两人。
“呸呸呸。我在来次。”装作很秀米腼腆的秦若,忍不下去了。她的婚事啊,秦枫费心费力的一场亲事,可不能因为她全乱了套。
“秦若愿与秦枫结成夫妻,不离不弃。”
声音坚定清亮,每一个字都是她的心声。她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十指相扣,一如他们的心紧紧的帖在一起。
“嗯嗯。”老神医的说辞早被刚才秦若闹的笑话忘了,都算是熟人,老人家的应变能力就比秦若咬好很多。点头称赞的同时,再道,“那我这个前辈就祝福你们,希望你们今后的生活圆圆满满。”
秦枫交给自己的句子本来就长,他又不是主角,祝福的词送上去也就是了。图个吉利,图个吉利。老神医暗暗在心中给自己说。
第441章
“都是你,怎么不事先和我说一声?”秦若咕哝,秦枫可就在她的手边。(.$>>>棉、花‘糖’小‘說’)声音递了过去,就看到带着笑颜的秦枫深情的望着自己。
“临时想到的。”原意是参照那对普通夫妻成亲的模板,刚和老神医谈话的时候突发奇想加进去的说辞。
“我愿意,我愿意。”秦若一跺脚,连串的我愿意冒了出来。每一句都是她的真情实意。
人在秦枫身边,畅快的很。她就是心甘情愿和秦枫做了夫妻。
小草拢了笑,不忘揶揄今夜的这对主角。“我说秦若,一句就够了。我们知道你的心思。”喜气洋洋的场合中,屋中的几个人说什么样的话都不算错,得到的只是大家善意的笑。
“好了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老神医坐在堂前,秦枫交代下来那些漫长的话尽管是记不住,可步骤他还是能记得清楚。在闹下去,只怕就要过了好时辰,“走,咱们去庆祝去。”
一马当先领着两人挪动了步子。另一间屋子是被秦枫临时征用的。也是如同另几间房子般处处浮现着喜庆的红色。老神医屋门一开,便是浓郁的酒菜香气。
秦若吸吸鼻子,好闻的香气立刻扑鼻而来。“你做的?”这成亲的过程,越发和她所知道的走向相悖,早到了完全不熟悉的地步。
“晚上那会才加上的。”秦枫想到既然要办的让这里的人人都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大家都参与进来。(.)考虑到白霜伤着,小病号动作困难,让人扶着下床吃个饭却没什么难度,也才有了这一环。
总之,按秦枫的意思,他们的亲事怎么办都不错。只是图个高兴,图个吉利。大家凑在一起开心的一起渡过便达到了目的。
“白霜行动不方便,弄桌饭菜也算是咱们亲事的证人。”秦枫没少费心思。一大桌子的菜,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得来的。
“上次只是吃了你做的烤肉,这次你是准备大显神威了?”秦若逗趣,吃喝上她不在乎,可若是秦枫的厨艺,必定是要多吃几口,捧个场。
“算是吧。”秦枫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眼白沐。老神医当仁不让主动的坐到了席上,小草也是选了个不错的位置。白沐手边扶着白霜,两人一个面上还带着虚弱,另一个已经进入了冰块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秦枫没想到的是,那时候忙里忙外。白沐居然还会凑过来,问自己两句。
“很忙?”
“嗯。”
“需要我帮忙吗?”连祖父都跟着忙起来,他却像个闲人似的。
“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帮我打理这桌子酒席。”
于是,这桌子饭菜其实算是两个男人联手烧制,不仅有秦枫的心意,还有白沐的意味不明。
“不会想着在饭菜上做手脚吧?”秦枫难得的在煮饭的时候和白沐开了句玩笑。
“做手脚也不会让你发现。”
……
这便是白沐的回答。说的秦枫无语,余下的话也一并咽回了肚子里去。看来两个人想要和平共处,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阿姐,坐这。”桌子大,摆放的满满的全是菜肴。没什么胃口的白霜被白沐扶着,菜色入了眼,却不能打开她的胃口。
听着白沐的话,晃神时已经被白沐安置好了座位。
“嗯?怎么让我坐新娘子旁边?”有些诧异白沐的安排。圆桌上,新娘和新郎自然是要坐在一起,可她何德何能也能坐在秦若旁。
“让你坐你就坐。全是自己人,客气什么。”坐在白霜旁的白沐,算起来和秦若之间只隔了一个阿姐。
“秦枫,这时候我不该是在屋中等着你吗?”秦若这厢也在嘀咕着和秦枫小声的说着话。酒宴她也不是没见过,特别是这种成亲时候的酒宴,新娘子唯一的职责不就是老实巴交的在新房中等着新郎官入洞房吗?
“等什么。”秦枫才不理那些个世俗习惯。“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那间屋中干坐着,我们这些人吃吃喝喝?”那不可能,秦若才是他的心头宝。“坐下来大家一起好好吃顿饭,比什么都好。”
秦若应声,半是无奈的落了坐。算下来,这么大的桌子其实坐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还都是相熟的面孔。空着的位置不少,一半有人,一半无人。
老神医一改连日来的疲累,碰到喜事总是能让人精神振奋。先举了杯子,“我说这里也就我这么一个年纪大的,开席的第一杯自然是我来端。”笑呵呵的朝前送送杯,示意大家都举起来。
“秦枫这小子不错,就算今天这亲事办的匆忙,可总归是成了。大家相处的日子也是这么久了,从逃难开始彼此之间都是紧紧的系在一起,难得有个让人心情放松的机会,借着这机会我就多说两句。”老神医想着之前在百草堂的平静生活,然后就是大家马不停蹄的逃离,一路上人人紧绷的神经,今天是难得放松的一天。“秦若和秦枫这两孩子都不错,他们走在一起,咱们姓白的是无论如何都要祝福的。”
情绪激动之下,那要说的就不是一两句了。
“再说了,逃了那么多天我早就累了。今日里大家好好聚聚,过几天等他们走了,咱们啊也就一路西行,继续去找我那老伙计。”秦枫给予老神医的保证,就是大家好聚好散,他和秦若成了亲,就和老神医他们分道扬镳。让白沐看不到秦若,是秦枫和老神医公认的最好办法。
“走?咱们去哪?”打断老神医话的不是白沐,而是小草。才端着的杯子放了下来,小家伙总是希望人多点,才能热闹。大家凑在一起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就又要分开了吗?他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觉得没人和自己玩了。
“韩川呢?”后知后觉的小草,这才发现韩川也没在众人之中。标准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让大家心塞说什么。话一出口,自己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家。模样无知的很。
第442章
“秦枫,你们的目的地不是也在西边吗?”白沐适时的救场。.几个人都不愿意提及韩川的离开,他已开口很快众人的眼光便被吸引了过来。曾听秦若和秦枫谈话的时候提过,他们不也是要到西海找那鲛人。众人的目的并不冲突。
“嗯。不过你现在有修为在身,应是够应付路上的问题。我和秦若原是想着大家在一起,能保护你们。”秦枫说话间,很自然的将自己和秦若拉成一个**的小团体。
桌子上的饭菜没人动,热闹的气氛因为老神医的一句话,马上就冷了下去。
“散就散了吧。”白霜淡淡开口。心中五味陈杂。齐涛说过的话,见到秦若那一刻就想了起来,曾以为只是陌生人的秦若,居然会是齐涛的原配,滑天下之大稽。她连拿什么脸面面对秦若都不知道。更何况,坐在这里的人中,只有她一个还不知道自家的弟弟,也喜欢着秦若。
“阿姐……”白沐一声唤,山泉般的声音之后,想说的千言万语,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用什么理由去阻止他们的离开?他有用什么借口去劝阿姐改变主意?“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好好休息,等到身体好了我带你到外面走走。”
说这话,临时改变了原意。才算是没有让话题更进一步僵了起来。
“大家吃菜,别只顾着说。一会凉了,味道可就不好了。(.无弹窗广告)”秦枫难得的发了言,全是无关痛痒的废话。场面上的尴尬明显有了淡薄的痕迹。
他亲自夹菜送到秦若面前的小碗中,笑呵呵的看着大家道:“我和秦若商量过,白霜既然有了修为,趁着这几日我们还在,不妨让她多跟着秦若学学。”初学者的白霜,她的身体中只怕真气还不稳定,处于界定的模糊区,秦若分出点心思让她巩固巩固也就是了。
话锋中早将他们要离开的事情说的板上钉钉。
秦若:我什么都不知道,白霜偷偷修炼这事还是清楚的。别的都是我家秦枫说的,不是商量过的。
可在众人面前,乖巧的还是顺了秦枫的话,轻轻抓了白霜的手,说道:“这几****就辛苦点,我在将功法好好的说给你听。”已经是赞同了秦枫的观点。
“我不用你教。”从来都是温柔似水的白霜,蓦然之间大幅度的甩开秦若的手,出乎搜有人的意料。她却是连原因都说不出来。怎么说,说她现在面对秦若的时候羞愤难当?说她心中有着结,看到她就想起齐涛说过的话?自己不可抑制的就觉得心虚,恶心。
“霜,你这是干嘛!”老神医拿出祖父的威严,都不用训斥白霜,话一说出来白霜激动的情绪立刻沉了下去。人僵了下,接着就又恢复成淡漠。
“吃吃吃,来来,大家动动筷子。”设想的温馨喜庆的气氛,因为老神医的言不由衷,因为白霜知道内情的一二,早变了味道。没人配合的气氛,总是让在坐的人身上都略带了几分不明所以的尴尬。恐怕坐着的人中,只有小草一个理所当然的坦荡,还是喜笑颜开。
“我不吃了。”闹场的不需要掀桌子置气,白霜也就用了四个字,就让大家都没了胃口。
“霜霜,你究竟是怎么了?好好的大家坐一起吃吃饭,不好吗?”老神医无奈,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身上带着伤老神医舍得全说重话。焦点突然之间集中在了白霜身上。
从刚才的行为,秦若就觉得不对劲。白霜对别人冷若冰霜她是知道的,可在自己面前她总认为她还是个干净剔透的小姑娘。纯粹而透明,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般,几乎可以说是处处在为难自己了。
“我……”白霜到底是在齐家堡中磨练了一段,有些话不适宜现在说,她还是能忍得住的。况且对于秦若,不是不想和和气气,而是心中自己觉得理亏,总是不能平心静气的相处。“只是累了,你们吃吧。”看看大家,一双双望着自己的眼睛中都充满着关心,秦若却是失去了双眼,这样的一个姑娘,她成亲的日子里,她还能说什么。
一转身,自己跑离了屋子。
“没事,咱们继续。阿姐可能是因为今日韩川走了,不开心。”白沐替白霜照着借口,原是准备将这顿饭搞砸的白沐,看了秦若无数眼,越看心中越是不忍。看她嘴角挂着笑,洋溢着幸福的那张脸,最后是死活下不去手将气氛带的冰冷起来。期间,他有无数的机会,统统败给了秦若的笑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自己成了个心慈手软的人。白霜走后,甚至是主动解释起来,只是不想看到秦若担忧的皱起眉头。
女人对女人间还是比着男人要敏感些。秦若终究是有些坐不住了,“我想去看看白霜。”小声和秦枫说道。
“你别添乱了,我的姑奶奶。”秦枫跟着无奈,两个女人,就让在坐的男人们统统没了脾气。“今日可是咱们成亲的日子,收心吧。”秦枫苦笑,自己的媳妇儿在想什么,他费尽心思想着能让她多舒服些,高兴起来,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她却偏偏和自己过不去,还要去研究白霜在难受什么。这让他情何以堪。
“有道理。”……
秦若也发现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不上道,马上端正了态度,试图将局面扭转回来。“我也敬大家一杯,谢谢这些日子大家对我的照顾。”
手还没端起来面前的杯子,就被另一双手拍掉。
“你不能喝酒。”白沐的嗓音依旧是清冽的泉水,原是在这日子里两人都有意避着对方的人,因为担忧秦若的身体,还是漏了陷,冲动了。白沐做完,当即也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根本不是自己的范畴。
秦枫打着哈哈,心中也看透了。这屋中的气氛是绝不可能回到热闹一词上,面上的话可还是要说:“若若面前的不是酒。”
第443章
他这个新上任的丈夫,怎么可能不考虑秦若的身体状况,面前杯子中只是药,添加了几种专门治愈内伤的药而已。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得,原是想让气氛热络起来,这次看起来似乎是更加糟糕了。
“我去看看阿姐,你们慢慢吃。”该退场的是他才对。既看不惯秦若和秦枫的亲事,又徒增自己的难过,留在这里究竟是图些什么?重话自己都说不出来,不若离开。
小草吧唧了嘴,满屋子中如果说真要是有个人还惦记着吃喝,不被周围的情况感染,那只怕就是小草了。小家伙保有着十来岁的年纪,坐在席上下筷子叨几口这个菜,又尝尝那个,忙的也是不亦乐乎。
“就咱们几个正好,人多都被分去了。”才咽下去一口菜,眼睛滴溜溜转着,嘴上可是不饶人。全部理解面前几个人在尴尬什么。秦枫做菜的手艺是真好,小草偷吃过不少家里的饭菜,镇子上有名的美事也专门跑去尝了几次,全部如秦枫做出来的味道正。少个人分,他能多吃两口,何乐而不为。
“我看这饭菜就留着给小草吃好了,走咱们出去。”秦枫后备的节目可不是吃个饭这么简单。只是找个机会大家坐坐,说说话想着酝酿个气氛。既然天不从人愿,几个人心中都有着隔阂,他到也不准备强求些什么。
“啊?还有?”秦若的想法停留在几个人的席面上,不管办的如何,她对秦枫都是心中存着感动。屋中是他亲自设计布置,每个环节都是他用了心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原以为到了宴席上,也算是到了头,秦枫却告诉她说后面还有项目等着自己……
“这事一辈子也就一次,我不操心还有谁操心?”秦枫自打入了夜,自居是秦若的相公后,和她说话明显带着分亲昵,也更加照顾她的感受。
“小草,东西都准备好了?”小家伙吃的正香,被点名后只来得及猛点头。
“神医,那您和小草在这里先吃,我带着我媳妇儿出去趟。”秦枫再朝老神医打了招呼。晚间的活动,室内的就那么多,到了宴席便算是画了句号。秦枫才不会将一整晚的时间全用来应酬白家人,他活络着呢。
“外面风大,我拿件衣服。”秦枫领着秦若到了门口,嘱咐着。
听得其声的秦若,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可她却在想:我这身体倒也不怕冻着凉着,秦枫却将自己照顾得入微细致。
脚步声传了过来,秦若安心。看不到的这段日子,渐渐的每个人的脚步声也成了大家的标示,秦若耳中听着,就知道是谁。不急不缓的那个,便是秦枫。
“等的久了吧。”带着帽子的外搭,秦枫亲自给秦若穿了上去,远远瞧着就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连一束头发秦枫也将它收拾的妥帖。
领着秦若便打开了房门。初秋的天气越见凉爽,屋内的温暖对比着屋外的阵阵凉风,越发显得珍贵。秦枫人高马大,挡在秦若身前将她大半的身子都遮的严实。“还好,让你穿的厚了些。”到了晚间更是冻人,风一吹,秦枫衣角被风扬了起来,罩在袍子中的人也看着气鼓鼓的。
“你要带我去哪?”今晚上的惊喜已经够多了,即便是有那么丁点的不愉快,秦若这神经大条的也全都可以无视掉。唯一可惜的就是秦枫做的那一桌子好菜,她才吃了两三口。
“秘密。”卖个关子给秦若。
他就牵着她,一步一步朝着荒凉的山中走着。
“我闻着好像是花的味道。”走了不知道多远,秦若只觉得四野中的空气里,从干燥的树叶气息,变成了浓郁的花香味,甜甜的带着一股子的栀子的味道。
秦枫收了步子,到了。
秦若看不到,有些遗憾。秦枫眼中,这里早已经成了花的海洋。大片大片的花海,郁郁葱葱。最近前的正是栀子花,怒放着招展着。
秦若鼻尖充斥着浓郁的花香,耳畔听到秦枫的声音。“我刚上山那会,你和师父哭着闹着要栀子花的事情,我可都记得。”拉着秦若,寻了处花草柔软处,站在花海中,嘲弄着面前的小姑娘。
“那都多久的事情了,你还记得?”秦若哑然。心头有着什么在发酵。可面对秦枫的善意的嘲弄,还有丝不甘心。
“难道说,从我那么小的时候,你就打了我的主意?”不然谁会将个孩子的事情记在心上,一记就是百年的光阴。
“我啊,看着那个小爱哭包,就觉得师父对她太严了。”秦枫可没打算将他们今夜的终点就定在这里。闻过了甜香的栀子味,秦枫还是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又朝着更远的前方。
“是的,那时候我就在心底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这个小爱哭包娶到手,自己宠着。”
秦若正跟着他,秦枫蓦然回头,对着她很郑重其事的说道。
……
一瞬间,秦若忘了回答,傻兮兮的站在原地,秦枫随着她,倒也不急着往前行。
“那时候啊,我就想。这么爱哭的丫头,除了我还有谁稀罕呢。”
她不动,他也不动。月光将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处,拉长又缩短。时间在这一刻好像也没了意义,秦若耳中听到的,只有秦枫状似叹息的一句句话。
“你……”她从不知道,秦枫在那个年纪已经是心中有了她。几百年的时光里,他从未显露过,蛛丝马迹也没留下过,不是今夜听他提到,这辈子她都不会知道。
“别说话,接下去的时间里,你听我说就好。”茫茫花海中,站立着的这个男人,人生中第一次说出了他藏在心中已久的话,每一句都是记忆深处一处曼妙的风景。
他领着她,穿过栀子花海。面前浮现的,是又一方天地,风清扬,云缥缈。夜的黑色从这里开始被渲染成了日的白昼,秦枫一步跨过,已经是漫山梅花,开的娇艳。
“曾经站在梅树下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终有一日长大了。”他感慨着。
第444章
“我叫她小粉,只是因为在我心中那个姑娘粉嘟嘟的,入了我的眼。[.超多好看小说]”
秦若脑海中,立时想起多少年前的那一日,她穿着新的裙子站在父亲屋后抬头望天。秦枫闯了进来,掀她裙角的那幕。她一直以为,那个外号是因为秦枫看到了她的裙底风光,两人也因此结怨不浅。
此刻,秦若依旧是站在梅花下,身姿窈窕,亭亭玉立。唯一不同的,此去经年。他和她都不在是年少莽撞的那个人,带着一脸的傻气相信着美好的一切。
阳光中的两个人,就如被渡上了缤纷的色彩。光影中,他始终牢牢的牵着她。
“不知道从那一日起,我发现那个姑娘眼中再看不到我,失落彷徨几乎让我喘不过气。”秦枫并没有刻意隐瞒他们生命中黑暗的那段日子,和秦若成亲便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
“我不知道……”秦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就想不明白秦枫对自己有感情是从什么开始的,他们两人的童年时光,在秦若眼中简直是惨不忍睹,全是互相伤害。曾经有一段时间,秦若还曾以为秦枫是不是有被虐妄想症,才会对自己念念不忘。云阳山上的日子,咳咳,真应了那句话:来吧,互相伤害。
秦枫挑了块空地坐下,顺手也让秦若一并坐下。
“这边风景独好。”赞叹着。眼中是红的梅花,他心爱的姑娘。[.超多好看小说]“到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从年少时候所用的方式就不对。不怪你,是我的错。”
那些日子里,他总结着,又听取了不少师兄弟的建议,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会让秦若对自己有好感。“随后,我就想着没事,还有机会。大不了让你对我改观就是。”
长时间的沉默,秦枫和秦若都陷入了沉思。秦若想到的,是齐涛出现在她生命中,那时候的自己一门心思的喜欢那个男人,觉得天下间怎么能有这样温文儒雅的贵公子,和她从小到大接触过的臭男人完全不同。
“有时候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也是到了那时候我才知道,没人会等着我,给我时间让我去改变,我心爱的姑娘眼中,全是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秦若屏住了呼吸,跟着他都不算好过。她想象着,如果秦枫和自己之间不是那种相处模式,她会不会真的在青葱年月里,接受他,爱上他。这问题却根本没有答案,此时此刻的自己早就不是当初的自己。
秦枫耸肩,现在说起来那段黑历史,也还是能体会到那时候的气愤无奈。“直到你跟着他走了,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场噩梦,他年少时候就开始的初恋,甚至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睁睁的看着秦若嫁给了别人。
接着,他话题一转,山水也随着转换了色彩。绚丽的红色变成了黑白色,他们如同走在一副山水画之间。
“你看不到,也好。”那些年,他心中干涸,正和这黑白的山水画一般,静止不前波澜不惊。
“我用了六十年去学云阳剑法,只因为师父说过的了他真传,才能有出任云阳掌门的资格。”他和秦若再无交集,唯一见面的机会,只是百年中的一次三大派聚会。他为了能见秦若一面,闭关了五十年,出关时却听到秦若卧床不起的消息。
“后来的四十年,我的修为就停滞不前。”四十年的时间,他跑遍下清,寻遍名医,都是为了秦若的病。道听途说的病况,只字片语的情况,渐渐的在他胸中汇出了完整的病情,却总是寻不到合适的药来为秦若治病。他哪里知道,那时候的秦若,卧床不起的原因不是因为生病,而是齐涛下的毒手。
“你花了四十年为我找药?”那几十年的时光里,她秦若又在干嘛?在怨天尤人,在悲伤愤怒自己的遭遇,却不知道远方有个人,一直将他记挂在心中。他和她,究竟错过了什么。
她动情的主动攀上他的手,心中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可关于齐涛那部分记忆太过难以启齿。最后,全在风中化作了一声叹息。早知道,知道秦枫对自己的情谊,她又刻苦执着于不现实的那份感情。
他们身处的画面,没在改变过。秦枫道:“直到我找到了你的尸体,当时还异想天开的想着将你复活。”浑浑噩噩中,听说了伏羲山上出了那万年灵芝,他连准备都没做足,就兴冲冲的跑了去。
“秦若,你说我是不是就是悲剧?”临了这句话,带着笑意。如果没在伏羲山上碰到秦若,他的经历还真是让人同情。也许是老天也看不过去他这些年的坚持,又或者是他的情谊感动了那高高在上的老天爷,谁知道呢,总之秦若回来了,从新回到了他的身边,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面前。她变成什么样,在他心中都是漫山梅花下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都是师傅怀中哭的可怜兮兮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他就是忘不了。
……
这样的问题让秦若如何回答。她深吸口气,意识到自己今日里听说的都是秦枫藏在心底深处的话,感动大于惊讶。是啊,秦枫人生中有多少的岁月,几乎可以说就是围绕着她在转,对于这个男人,她要如何回报。
“可你出现了。我想,是老天爷也看我太过可怜,才将你送到了我的身边。这次,我一定要珍惜,用尽我的全力,也不会再让你从我掌心偷偷的溜掉。”他又他的执念,对于当初青梅竹马的天然好条件都没有去珍惜的自己来说,这次能用的就是自己一颗心,一颗心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心。
“不会的。”她不会跑,走了一路行了一路,那个人原来真的是在灯火阑珊处等着自己。她所要做的,一样是珍惜眼前人。她不会离开他,知道了秦枫的好,又有几个人舍得离开他温柔的怀抱。
第445章
“我们隔了两世的距离,都能让你找到我。.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他的好深刻的印在她的心中。重活一次,让她和秦枫早早相遇,必然有他的道理,只是为了让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痴情。
“秦枫!你这家伙真是的,大好的日子里和我说这些。”秦若不爱多愁善感,感动之余却觉得负对他们面前大好的光景,收拾了心情说道。
“一生一次啊。听听我爱了你多少年,也只这一次。”秦枫冲她笑,满足的笑脸满足的语气,“今后可没这个机会。”不趁着今天说出来,他到哪找这样的时机。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他们将要以夫妻的方式并肩作战。
“都怪你,都怪你。”喜悦上拢着层感动,秦若心中不识是甜是苦。
“走,咱们继续。”秦枫掸掸衣角,顺手将秦若的衣服也整好,牵着她的手继续朝前。
黑暗中,秦若能闻到走过每一处的足迹,她知道那必然是秦枫用了心思将味道作为让她辨识的方法。
“前面是什么?”皱眉,微簇。上一幅山水画中还是浓郁的墨香,此刻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天高地远,秦枫生出的这幅景象中,味道淡薄的她完全嗅不到。妄她以为自个现在最好使的就是鼻子,也败在了秦枫创造的这幅画中。
倒影在秦枫眼底的,是白茫茫的雪。天上飘的,低下落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披着厚厚的一层雪衣,
“小心脚下。”秦枫提醒着,这处地方犹然像是上一幅画面,远观都是静止状态。厚厚的积雪,入眼的除了白,还是白。这片世界冻结着。
秦枫当下一脚踩下去,咯吱咯吱的声音伴随着他渐渐踩到地面的行动响了起来。
“是……雪吗?”听在耳中,似乎能看到秦枫在厚厚的雪堆中举步维艰。“秦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五感都发非常厉害。”秦枫赞叹着,同时回头望一眼紧紧跟着自己的姑娘,骄傲油然而生。
秦若可没工夫聆听秦枫的赞誉,身下的雪对于她来说,格外的不好走。看不到成了很大的一个难题,下了几次脚也都终止在积雪的层面,反而收了回来。
“我背你。”秦枫好笑,春夏秋冬四季走了过来。茫茫雪地的冬季成了让秦若惧怕的时刻,这是他没想到的。
两手托着她的臀,秦若顺势趴在了他的身上。天寒地冻中他的背成了她的依靠,很宽很厚,足够肩负起她的重量。
“我想着,少了一季的冬,不算是完整的。陪我走完这最后一段路,我们便算是走过了四季。”他低沉的嗓音,离得近了听来格外的感性。秦若被他的话带着,仿佛已经看到今后的日子里两人并肩携手,渡过每一季的亲密。
脚下陪伴着他们的,只有咯吱咯吱的脆响。那是秦枫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中的脚步。长长的笔直的从他们身后延伸,一直到看不到的尽头。雪地中,只有他们。
从不知,只是在雪地中行上一段路,也会让自己生出感动。趴在秦枫肩头的秦若胸口温暖。
“到了,目的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单调的脚步声几乎都让秦若舒服的昏昏欲睡,才听得秦枫又一次开了口。
雪地深处,积雪之后矗立着的那座小屋,才是秦枫最想让秦若看到的。
他将人轻轻的放了下来。对于天空中飘不出雪花,还是小有遗憾。“跟着我,来。”抓着秦若的手,一步步来到了他心中最向往的地方。
一间简单的房子,屋中铺陈的全是最普通的材料,一进了门就将天寒地冻全锁在了屋外。
“我们自己的房子,全是我自己弄得。简单了点,你别嫌弃。”他说的随意,秦若却听的出神。一下午的时间,秦枫究竟都办了多少事情,能得他亲口说一声房子是出自他之手,便知这房子的一砖一瓦,只怕全是秦枫操办。
今天,秦枫给了她多少感动。她才进了屋,黑暗中摸到了一处凸起,久久不愿意放手。听着秦枫的话,手下暗暗描绘着形状。
“等尘埃落地,我们就住在这间小屋中,可好?”他问她。掌心在问出话的时候冒了一层的薄汗,秦若愿不愿意同自己栖息在这小小的天地中,他忐忑着。
他等了又等,没等到秦若的答案。心中便有些慌了。说道:“我瞧着这里虽然荒凉,可好在没人打扰。再加上这地方就处在西海之边,将来师父救回来了,咱们将他接过来就在这里疗伤,也是极好的。”白雪皑皑的世界,不是他功法能够达到变幻出来的,西海临界的这处高山峰顶,是他花了不少时间找到的。只第一眼就觉得这地方极其适合他和秦若。干净透彻的一处人间仙境。
他花了不少的功夫搭建小屋,现在还只是雏形。想到的东西不少,实际操作起来就很费功夫,为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让秦若看到,他便削减了很大一部分,只将最基本的先一步弄好。
若是秦若不喜欢,他……
“等你以后眼睛好了,一定也会爱上这里的。”他为自己打气,秦若的喜好更是在他心中。这样的一处地方,秦若肯定第一眼看到就和自己一样爱上。
“你急什么,我愿意。”秦若摸出了手下的东西,描绘了半晌心中已经能确定那物件的样子。听着秦枫在耳边不时传来的话语中,带着慌乱,不由得窝心。他这是怕自己不爱这里吗?
“等将父亲救回来,咱们就在这里修养。”她重复着他的话,也在肯定着他的话。秦枫将他们未来的规划都送到了自己面前,她还有什么可操心的。跟着他,一直一直跟在他身边,就是了。
心底暖融融的,耳畔秦枫的声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恩。虽然简陋了点,不过在这里过夜没问题,不然今夜咱们就在自己的家中过吧?”
这是之前就想好了的。
第446章
家里二字,他自认为掩盖在这句话的中间,说的轻松。[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秦若耳中,却还是被重重的发了音,也不知怎么就带动了她面容上的笑容,格外觉得今天的秦枫可爱。
“好啊。今夜就在咱们……家里住。”她故意将家里那两个字咬的极重。
“我去准备准备。”秦若点头,在秦枫这比什么都强。说完话的功夫,人就溜到了后屋。
她侧耳聆听,站在屋中的步伐带着同样的几分雀跃。他们的家,真好。
摸过手边能触碰到的物品,在她脑海中有茶几,凳子,立柜等等。很快就让秦若明白,这间屋子的用途,应该就是普通的客厅。柜子上有样东西,现在还在她手掌下,摸来摸去却不是那么容易被秦若猜到的。
“若若,卧室你看了吗?”秦枫的声音打断她继续对着这物品摸索。
“没呢,厅中放了不少东西。”她答着,顺着秦枫的声音朝卧室走来。屋中居然点了安神香。
吸吸鼻子,“刚点的?”这香最近秦枫的使用频率高的下人,记忆中当是从他失明之后,秦枫就一直用着。为了照顾她吗?
“这香是老神医给的,说是用药材泡过对你睡眠有帮助。”秦枫很有耐心的答着。对秦若有好处的事情,他都惦记着。
秦若走的很慢,摸着墙壁寻到了秦枫,同坐在床沿。床下不知让秦枫铺了几层的褥子,软绵绵的。他说:“屋中只有这床,还有副桌椅。”时间上赶得很,东西全是雏形。想到什么再添也不迟。
她垂着头,“很好了,秦枫。”对他的说辞表现出的是自己的感激。云阳被灭之后,他们始终在外漂泊,家这个词听来就很遥远。秦枫送的这份礼物,让她惊喜。“我都不知道,不过是那么点儿的时间,你却送我了这么多惊喜。”他的心意,全融在这些礼物中,对于他们亲事的过程,是秦若万万没想到。
有了他们自己的家,听了秦枫的心迹,圆满了。
秦枫笑而不语,秦若耳中听到的依旧是他的脚步声。近来他的脚步声,成了她黑暗世界的羁绊。
一双手摸到了秦若的鞋子。大而温暖的手掌,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脚踝,让她条件反射的就是一缩。
“这是?”她想不出来,秦枫脱自己鞋子干嘛。
“睡前将你收拾干净了。”他开着玩笑,礼物都送了出去,外面的夜色早就浓重。打盆水,为秦若洗洗脚,两个人好早早的上床睡觉。体贴着秦若看不到,这些生活中的琐事全都由他一手操办了。
额……秦若默了。说得好像她是只待宰的小羊。还收拾干净。
她坐着,纹丝不动。身体中还是带着几分紧张。秦枫的手脱下她的鞋子,摸着她的双脚。
“若若,有人说过你的脚很漂亮吗?”他问着话,眼中是秦若的一双脚,若是说之前,秦若肯定趾高气昂的仰起脖子,骄傲的不得了。下清中大势所趋,一般人都以瘦为美,就连脚的漂亮与否,也要看是不是纤细而美丽。秦若反其道而行之,从小到大一双脚都是肉乎乎的,脚趾也不长,在旁人的眼中只怕就是不算难看的一双脚,可秦若却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这一双脚,生的极好。脚趾整齐,脚面圆润。
“以前是挺漂亮的。”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可和齐涛一战之后,她身体呈现了一种衰败,四肢都清减了很多,若说现在这双脚还能叫漂亮,她就想嗤之以鼻了。
水温有些热,才接触到水面,秦若就绷不住了,刚还是挺正经的表情立刻被她龇牙咧嘴的样子破坏掉。“别别,烫。”
你说说你,有人伺候着,还嫌弃这那,你合适吗?
且说秦若,原来就怕烫。热水才碰到脚底板,脚就挣扎着再也不想往里放了。
“乖,怎么跟孩子似的。配合点。”秦枫蹲着,秦若脚一提,带起的水花就溅湿了他的长衫,还有几滴顽皮的打在他发梢上。
“烫!”她不满了,瘦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小脸,才一皱就有种尖锐感。秦枫忙将视线错开,“那等会儿在给你洗。”神医交代的,让他多注意秦若身体的情况,不过就是忙了一下午,为什么恍惚中觉得她又瘦了点,是他的错觉吗?
他就蹲着,姿势也没变,从下望着秦若。“若若,最近胃口不好?”心中有着关心担心,人的思路就不如平时清晰。
“嗯?除了你做的菜,我好像是没吃过什么。”她配合着,不需要吃东西的身体却也不介意偶尔享受下美事。
“怎么感觉你又瘦了点?”秦枫抓上她的小手,不是已经从齐涛那里逃出来了吗?不是连老神医也说了,秦若没有大问题吗?五指细长,他眼中这双手都快和难民的手有的比了。
“瘦了吗?”她摸上脸庞,颧骨高高的耸立。
“水差不多了,先洗了脚。你在床上坐着,我去给你煮碗面。”
又要吃吗?她这身体是吃就可以吃回来的?
秦若却也不反驳,乖巧的任着他摆布。水果然是比刚才凉了点,可要不是秦若强忍着,还是觉得这个温度烫的很,脑子里不知怎么居然转到了红烧猪蹄上,咳咳,是不是她的脚从水中出来也是又红又肿?
显然,秦若的想法是多虑了。秦枫将她打点好,就又匆忙离开了屋子。她靠在床上,胡思乱想。思绪中一会是秦枫的温柔,一会又是自己变成了骨头架子,到吓的自己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吃是肯定补不回来的,究竟身体中出了什么问题?
猛然想到那神秘人说过,在送自己一件宝贝。是不是得了那宝贝,自己的身体就能回归正常了?
香气不过是刚捞出来的面条上葱的味道混合着调味料,夜半的十分秦枫手边的食材有限,除了屋中备着的,还真找不到别的可以吃的。有心下也局限于条件的苛责,端上来的面素的可以。
第447章
秦若闻到香味,刚伸手掀开被子,就被秦枫重重的按在了被窝里。
“就在这吃。”他捧着面,坐在床边,举着筷子像模像样的喂了起来。秦若所需要做的,不过就是张嘴,然后咀嚼。
未免有点太当她是孩子了?这都多大的人了,半夜吃个面也要秦枫来喂吗?
“秦枫,我自己会。”她不干了,听了一天话的小姑娘终于是有点忍耐不住了。
“我来就好。”秦枫心中的秦若,那就是小病人一枚,而且很可能还是大家都不知道的病,他可是操心的要死,也担心的不行。事必躬亲,只想让秦若快点好起来。
没有光,屋外的月亮也在雪峰上玩起了捉迷藏。唯一的光源,是秦枫放在桌子上的夜明珠,渡成暗金的光泽,屋内有些朦胧。
他耐心的守着,盯着秦若将面吃的差不多,才又进入了正常模式。
“快睡吧,我收拾完了就来。[]”自己的家,可没人给他刷碗,所有的一切全都需要他自己来办。手中端着的半碗面,刚给秦若洗脚的盆子,全都落在了秦枫身上。看来,也正是居家的很。
“别走。”秦若拽着他,难道说他们成亲的第一天,两人不应该在床上滚上几滚,激情一下?秦若虽然眼睛看不到了,人瘦了点,可自认自己没其他的毛病。秦枫的担心在她这里都不成立,小脑袋里居然还在想着翻云覆雨的事情。
“恩?”秦枫被她扯着,力气不大却没有挣脱。之前的一切都同自己安排好的一样,也让秦若见识到了自己居家的实力,这刻人是吃饱了,还有什么事?两个人的思维显然绝对不是在在一条线上,相比之下,秦若就欢脱的很。
“那个……这个……”她捉急,踌躇半天可还是说不出来。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种事情不都应该是男方主动吗。暗恼秦枫今天的安排中,怎么讲最最重要的一项给忘记了。
“哪里不舒服?”秦枫明显想差了,一心担心秦若身体的他,可绝想不到秦若此刻脑海中的那点龌龊事。
“算了,你先收拾吧。”一咬牙,话她是绝对说不出来的,给她吃十个熊心豹子胆撑着她,也是开不了口。秦若盘算着,不若一会等秦枫上了床……
盘算着……独自一人差点笑出了声。趁着秦枫出去的那么会儿时间,想的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屋里还亮着灯?”秦枫刚入了屋,秦若的声音里就含着暗示,貌似不经意的问道。
“恩,我放的夜明珠,夜里你要是有个什么事,我也方便照顾你。”出于对秦若负责的态度,秦枫可是能想的,都置办的妥妥的。
“嗯……收起来吧。”黑灯瞎火的,才好办事是不是?她可不好意思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上演勾引自己老公的戏码。
“收了它干吗。”洗漱完了的秦枫上床前随意抹了把脸,虽然说没和秦若同床共枕过,心中倒也不是太紧张,两人熟络的很。现在的秦若病着,身体不好,他心中关于新婚一词的定义不过就是建立起来两个人共同的生活,半点歪心思都没。直到秦若说将灯收起来,秦枫还处于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阶段,也正是因为此,秦若的话一出,他反倒是好奇的很。
……
怎么答?说她想着趁着夜色,才好和秦枫啪啪啪?咳咳,显然是完全不靠谱的。她秦若就算是存了这么个心思,也绝不能说出来,坚决不。这一问,秦小若可就有点恼羞成怒了,因为答不上来。
“让你收,你收了就是。”解释她不会,发点小女人的脾气可还是会的,态度上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声音都拔高了几分。秦枫同学,我这也是为了咱两好。哪有成亲不带后续的,做事情可不该就做了全套吗?秦若给自己找着理由,默默在心中念叨着。
咱们憋屈的秦枫当然是被秦若的一声喝令吓了大跳,无奈下还是乖乖的将那唯一一层朦胧的光影收在了袋子中。
“收了吗?”秦枫贴着床沿坐,脱鞋的动作再一次被秦若打断。
“嗯。”完全不知道秦若一脑门子都是龌龊思想的“乖孩子”头上浮现了无数问号。纳闷的很那,秦若这是怎么了?脾气忒好的一个姑娘,居然因为夜明珠,还和自己闹上了?
“我睡外面。”摸黑说着话,秦枫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谁在外面理所应当。示意秦若朝着内侧去去。
黑暗中的秦若动了动,将外间的大半个位置让了出来。谁睡里面谁睡外面有什么区别,她要的是和他快活一番……
几个呼吸间,秦若蠢蠢欲动。秦枫刚躺了下来,就发现秦若的一只小手挪到了自己胸口。
“老实人”秦枫可还是没会意秦若的意思,大手一捞将她那只小手抓了起来,主动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黑夜中他的声音也添上了几分沙哑。“若若,快点好起来吧。”他的好,是说她的眼睛好,身体也好,有了好的资本他们才能长长久久,不是吗?
“唔,我好着呢。”没了光,黑暗中的秦若精神抖擞,阿q的以为绝没人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也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当然这个自欺欺人的手段有点low。
身子一侧,干脆另一只手也攀上了他的胸膛。心里急的很,秦枫啊秦枫,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她是过来人,上辈子总算是有和人亲密的举动,少了不少姑娘家该有的羞怯。尽管口上说不出来,行动上比着那些单纯的丫头,也豪放了不知多少倍。
小手就覆在他胸前,慢慢的轻轻的划过他胸口的敏感地带。
下一刻,那只大手再一次抓住她这作怪的小手,腔调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暗哑。“快睡觉。”身边躺着的本就是自己中意的姑娘,两人没成亲之前因为顾忌,他多少还能收敛着点。眼下倒好,小丫头不好好休息,存了心的折磨自己。她不知道男人都是经不起挑逗的吗?
第448章
就算秦若的动作做的笨拙的很,可躺在身边的这位依旧是全身滚烫,只想化身为狼朝着秦若狠狠的扑上去。[.超多好看小说]他就说吗,秦若干吗鼓捣着自己收了夜明珠,问题原来在这。
他家的姑娘思春了……
“今天是咱们成亲的日子。”秦若半侧着身子,挤啊挤挨得离秦枫越发近了。再稍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到秦枫的脸。她就是靠的近,任性妄为。半个身子的重量也有压在秦枫身上的趋势。
这话,离开这张床上说出来,和放在这张床上说出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你不想吗?”她“用功”半天,被秦枫抓着的其中一只手重新攀上了他的胸口,胡乱的用着力。心中有些沮丧,没人配合的独角戏真不是她的菜。
“你病着呢。”秦枫不敢动。身边小水蛇般贴过来的秦若,碰在他身上的触感就像是团火。无数火苗全被这丫头点起来。尤其胸前那只小手,划过处全留下暗暗的战栗。他咬着牙,牙齿都要被自己咬碎,说出来的话中带着浓重的鼻音,低沉的入了海。
“嗯,会好的。”秦若自打清醒过来,除了担心眼睛其余还真没放在心上。秦枫心中最大的那个坎儿,听在她耳中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她漫不经心,柔软的身躯索性全贴在了秦枫的身上,就不信秦枫不给自己点反应。默默憋着气儿,一股脑爬在了秦枫的身上。[.超多好看小说]
**间的接触,带着秦若身上微寒的凉意,使得黑暗中胸口团团火焰的秦枫,如陷入了冰天雪地中的一汪凉泉。全身的血液怒吼叫嚣着,齐齐往他腹下一点冲了过去。忍什么?怎么忍?两军对垒,一方冲锋陷阵,早已经攻城略池。另一方龟缩不出,紧紧固守着的小地方马上就要沦陷。他几乎都要吼出声来,将秦若压在身下,就地正法了。残留着的意识中,却还是有个理智的声音,在他的蠢蠢欲动中告诉着他,不能乱来。
“若若……乖。”他喘着气,三个字硬是被拉长了不少,口齿都要跟着打颤。秦若那双肆意妄为的小手,顽皮的在他身上持续点着火苗,全身上下都成了敏感带,那双手还不曾碰到,就已经隐隐有了电流经过他身体。秦若的手指细长,指甲平平。肆意在秦枫的身上游走,指甲有着同样微微的凉气,简直成了一种预示,让她身下的秦枫绷紧了每一次的肌肤。
同样带着冰凉寒气的腿跨了上来,摩擦着他的小腹最终停留在身体的另一侧,黑暗的掩盖下,身体中的全部机能都敏感起来,别说是秦若这么大的动静,就连她的手都带给秦枫意想不到的欢乐。他忍受着,当那只腿跨越了他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丢盔卸甲的将士们,对着所剩无几的残垣断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之前丢掉的荣誉统统打回来。秦枫的唇色惨白着,牙齿肆虐过后早已经有了细小的血珠。他最后一次强按下心内的蠢动,声音暗哑牵连出从未有过的性感。“你还病着。”大脑早停止了运转,原是出口成章的男人,被身上的小人折磨的脑袋中只剩下了那么四个字,想想也有几分可怜。
“好着呢。”三个字,点燃了他全身的火焰,大脑同一时间停止了思考。去他的受伤,去他的约束,他再不反击回去,自己只怕就要溺死在秦若这凉泉之中。只消手势一动,滚烫的身躯立刻覆盖在了秦若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重重压在床上。他和她只见,再无一丝空隙。
秦若只觉得不过是眨了个眼,人就被秦枫带到了身下。作怪的小手,跨越过他身体的长腿,全成了他的俘虏。他的长臂伸展着,手心相对的,是被按在他手下的她的手,他的人随之低了下来,身体的重量将秦若禁锢着,响起在秦若耳畔的声音,平滑低沉,即使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也能听出嗓音中藏着的感性。“小妖精。”
同样三个字,似是在无奈叹息。他终究臣服于她。
她不能动,想要伸手亲昵的去碰碰他的体温也成了一种奢望。大手禁锢下,全部的想法都只能沦为空想。被人压着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即便两人间浓情蜜意,秦枫的火还全是秦若一手挑起的。她闻声,有丝愤怒。小妖精是个什么鬼,她秦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今夜是他们成亲的日子,主动点怎么了?也和那三个字爱不到碰不到。略略有些不满的姑娘试图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秦枫推开,好和他理论一番。
早先一心想要勾搭秦枫的那点子心思也在那声小妖精之后,淡薄成了片片,全都要从她脑海中被抛弃掉。她试图挣脱,压在她身体上的人却丝毫不配合。
腿动不了,默默悄悄的蠕动也变成了身上那人的负担。“噢。”一连串的低沉音节随着她身体间挣扎的动作,成了他口中的旋律。有大滴的汗水不客气的滴落在她身上。
黑色,既是夜的色泽,同时也掩盖了秦枫渐渐显露的**。他仗着夜色,肆无忌惮。脑海中所有的理智不翼而飞。野性的冲动肆意在身躯中滋长着,一只手变幻了姿势,享受着秦若每一次的挣扎,将她两只手固定在了上方,空出的那只手开始报复。穿过她的面容,来到颈项。大红色的新衣也是他准备的,只要想到那身衣服在自己的掌下化为碎片,居然有种不可言明的畅快。他稍稍用力,锦缎碎裂,秦若前襟的遮拦就这样化为了碎片。
映入眼帘的,是颈项口大片大片瓷白的肌肤,烧红了他的眼睛。手下的动作越发狂野粗暴,甚至是带出了几分真气,接触过的每一处衣衫,应声而裂。红色喜服,铺陈在她身下,趁的肌肤的色泽更加嫩白。红色,白色,交替出现在秦枫眼中,没有横生的欲念,却驱使着他加紧对她的探索。
第449章
“唔……”黯然无光的室内,秦若的声音也溢了出来,像是填满的水,溢出了瓶口。[]那声音简直就能将秦枫溺死,甜到发苦。
他终于停止了对她手脚的控制,两只手空出来的男人为自己的那双手安排了新的活计。头也埋了下来,吞没秦若无意识的呻吟。
一张口,不算重的血腥味顺着彼此交融的气息递了过来,秦若蹙了眉,小舌头软软的想要将将长驱直入的那个人从自己口中赶走。同时口齿不清的说道:“血……”她生命中,有着太多浓厚的血液陪衬,此时此刻再不想嗅到那淡淡的味道。
他不理,面前娇躯横陈,身下就是他的爱人,只想将胸口处的火焰全传递给她。对于秦若这声轻呼,得到的更加急迫的纠缠,唇齿碰撞,脑海中炸出了烟火。很急,很热,一如秦枫此刻的心境,全凭借着凶猛的吻传递给了她。
“等等。”他才结束长吻,她的声音随之而起。面对着秦枫,秦若是打心眼里就不怕的。尽管知道这男人的一身火全是自己点燃的,此刻像只贪婪的小兽伏在自己身上,她也未曾升起一丝一毫的惧怕之意。手脱离了他的掌控,很轻易的就拥紧了他,掌下开始黏腻的肌肤,带着薄薄的一层细汗。
等什么?不是全无意识,化身为狼的秦枫停顿了一下。黑暗中他能将秦若的一切看在眼中,长发铺陈,衣衫碎裂,有着不可思议的柔弱,偏偏这姑娘带着几分稚气,在现在这样的档口让他停下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胸口止不住就震动起来,沉闷的笑,不想让秦若发现他居然进入了状况外。
他盯着她,对于秦若的那声等等,还是有着在意。刚刚啃咬式的接吻,满足了他小部分的**,让秦若有了喘息的时间。
“你确定要在上面吗?”
……
这是什么鬼问题,他不在上面难道还容的秦若在上面。脑海中随着她的问题,居然冒出了另一幅的画面,跃跃欲试偏又觉得完全不合时宜。他重新低下头去,盖住她的喋喋不休,一言一词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多余,彼此间只是需要最原始的沟通,身体的交融。
好吧,秦若懂了。带了几分跳脱的心思也跟着重新融入了这场男女间的较量中。
他露出了今晚不知第几次的笑容,秦若的身体让他有种满足感。接触到肌肤的每一次,都带着种禁忌的快感。他等了她百年,守了她百年。漫长时光中,秦若仿佛成了他生命中不可能得到的那个。真的拥有那一刻,是说不出的满足,长时间萦绕在他心头。
动作始终都是粗鲁的,与生俱来的傲气随着他对她的探索,全演变成了急躁。毛头小子似乎带着冲动急迫,使得他的行为看来有几分的稚嫩。他摸过秦若身体的每一处,亲吻她的耳朵,她的胸口,她的小腹。
强硬的撑开她的身体,闯入她的禁地。兵戎相见,钢铁长枪是无人能左右的。一通浴血厮杀,他用全程的主导带动着彼此的战争。秦若唯一能做的,不过是配合着他。
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因为秦枫的急不可耐,颇是出了几次状况。他没说过的事情,秦若也心知肚明。男女间最原始的律动,身体演奏出的乐曲,在黑暗的室内响起之后,只听得人羞红了双颊,遮住双眼。
秦枫是个勤奋的好学生,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接连而来的二三次轻车熟路,一夜的光景秦若只觉得沉沉浮浮,早就迷失在他炙热的怀抱中。
“醒了吗?”夜色匆忙,秦枫只觉这一夜是有史以来最短暂的,他不过折腾了三五次,窗外就已然大亮。原是还要再来上几次,白昼中秦若的面色有着疲惫,又让他心疼。初尝滋味的男人,总是对自己抱有不太满意的心态,觉得下次肯定会比这次更好。可不待他提枪上马,时光匆匆溜走,随着白昼的到来,只剩下几分叹息还留在心中。
趁着秦若睡过去的那小刻时光,秦枫早已经精神抖擞的将早饭做好,直到看着窗外大亮,秦若眉头松动,他才尝试着唤醒她。满足之后的男人格外的温柔,每一句话都有对秦若的爱恋。水溶交融的滋味美妙到言语不能形容,他的面色上,甚至还透着隐隐的餍足。
“嗯。”回答他的,是秦若的单音节。昨日里起了头烧了火的这个人,比着秦枫更加不好意思。整夜的纠缠,差点让她的身体都散了架。真是到了白日,暗暗后悔自己的冲动,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家伙。究竟是存着那么点女人家的心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我和老神医交代过,咱们今日回去。”他装似不经意的看了眼床上碎成布条的喜服,撇开了。心头惋惜,多出来的这一段出了他的意料,只怕回去之后人人都要知道昨个儿夜里两人之间翻云覆雨了。只是想着在亲手搭建的屋中,和秦若过过属于他们的日子,计划赶不上变化,近日里回去的时间只怕也要拖延上不少。
掏出另一套衣服,站在床边。“我帮你将衣服穿上。”桌上放着的粥,微微泛着热气,温过两三次了,再热下去只怕就真的不好喝了。
“我自己会。”秦若别扭的很,摸索着床边,想要找到秦枫说的衣服。
“害羞什么,我来吧。”他动作利落,大起大伏中秦若的挣扎完全起不了作用,根本浪费不了什么时间,就熟练的将衣服为秦若穿在了身上。“你要是再不起来,粥可就要凉透了。”有意想要缓解秦若的尴尬,却引得秦若越发不满意起来。她起不来怪谁,怪谁?还不都要怪面前这家伙。
想来也是自己做的过了,秦若身上那青青紫紫的痕迹,颇有几分触目惊心,为她穿衣服的时候他就有了自责,原是要化解尴尬提个别的话题,顺着刚说完的话,再去看秦若的表情,他马上便明白,他家夫人这是在埋怨自己。
第450章
秦若扭扭捏捏被秦小枫同学套上了衣服,赖在床上,她才不喝粥,她觉得秦枫应该去吃药,各种让人节制的药都应该给他来上二两。(.棉、花‘糖’小‘说’)青天白日下,秦若对于秦枫的“勇猛”又实在问不出口,干脆就抱了被子,盘腿赖在床上。
“来喝粥。”秦枫重复一次,将秦若的衣服打理好,人就移步到了桌前。顺着这个方向,望一眼他家夫人,笑了。那是什么表情?说她哀怨吧,倒也不尽然。
“这是要为夫的抱你过来?”他理解不了秦若心中的埋怨,自觉昨日的表现还达不到理想中“耕耘奋战”的表现,从桌前到床的距离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两三步。“好吧,好吧,我家夫人可是金贵着呢。”半是揶揄,半是玩笑,自主自发真的动了双手,要抱了秦若去桌前喝粥。
“放开我。”谁还不会走个路,谁还不能自己走到桌前了。秦若自认为是个**的人,可从昨天到今天,瞧瞧秦枫都对她干了什么,又背又抱。除了在床上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其他的全是由他操办。唔,她脸红了。呸呸呸,不能再想昨夜的事情了。
“乖,别乱动。”抱着秦若是件简单的事情,可抱着手上捞着被子的秦若就有点难度了。秦枫心情好,索性来人带被子一起抱了,秦若一动,像只扭曲的小毛虫,手上抓着的被子也在他怀中胡乱挣扎。他不得不出声提醒,生怕秦若将自己给折腾翻了。
到桌前的路,一步之遥也硬是让秦枫走出了距离感。怀中那始终不知道安分的女人,让他是又爱又气。“再捣乱粥就真的凉了。”他还真就对秦若没脾气,此刻的秦若就像个不好好听话的孩子,他是吵吧吵不得,打也舍不得。将人放在凳子上,还要伺候着她一口口喝粥。
“怎么和换了个人似的。”咕哝着,声音不算大,可秦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昨个儿夜里热情如火的她怎么就成了这别扭的小淘气包了。秦枫想不通。
“还不都怨你。”秦若也咕哝着。说好的来一发,新婚燕尔映个景,秦枫却不爱常理出牌,害的她全身疼,她这是使小性子那。
“好好,怪我。吃饭吧。”再不吃,他们干脆都别吃了,直接收拾东西回去。
秦若的怨气就不大,听秦枫认错的态度很是诚恳,没有敷衍心里那气也就一并消了。
“秦枫,你干吗和老神医说咱们今儿就回去。”咽了口粥,想到秦枫提过和老神医打了招呼,她有心问上一问。小屋中,两个人有问有答,看起来还真的挺像那么回事。
“哦,这个吗……”他拉长腔,到底该不该告诉秦若是为了快点离开老神医他们,才将时间排的如此紧。“和老神医商量好尽早处理了事情,咱们也好早日去找那鲛人。”换种含蓄的说法,表达的意思也还是相同的。
“嗯?今儿什么日子了?”提到时限,秦若有点发蒙。她现在的日子里,计算时间一般都是用年,还没精确到月份呢。
秦枫对答如流,这些东西在他这都是些数字,每天加一便是。才说完了话,就看秦若大惊小怪的样子。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
“万妖山出来的时候,曾嘱咐我和小草一个月之后有个什么大会,我把这事给忘了。”秦若一拍脑袋,去西海找鲛人可比这事来的重要,临时想起来,也不知道今后回去的时候会不会被罚。
“忘了就忘了吧。”算算日子,早过了那期限,秦若这马后炮半点用处都没。
他看她拿着勺子,一碗好好的粥被搅的不成样,心下叹气。
顺手将两人的碗调了过来,自己这份只顾着和秦若说话还没来得及动。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秦枫话中的漫不经心让她也跟着轻松下来,忘了便忘了。自是父亲的事情重要。
说着话,一碗粥在不知不觉间下了肚,精神居然出奇的好上了很多。可秦若还是不太想回去,这里哪都舒服,还有秦枫照顾着。白老神医家里那两个小的,想来就让头疼的很。白沐,白霜都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回去后要如何和他们相处?还是说完全无视了,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赶紧将日子度过去?
“想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也不怕累着。”此处只有她和秦枫二人,这话断然不会是自己说的,那说话的便只能是秦枫了。听听这口吻,一副大户人家出来的样子,却不能让秦若坚定了想法。她刚才不小心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秦枫也是听到后觉得自家这位可真是……
“你现在的任务难道不是将身体调养好?昨日抱你的时候跟个小冰块似的。”他说的自然,想要表达的是秦若身体状况不好,这顺口说出来的话里就带着两人间的亲密。听得秦若耳根子一红到底。
“我身上很凉吗?”她觉得还好啊,伸手碰到秦枫的肌肤只觉得稍微比自己的体温高了那么一米米,就那么一点点。
“不管凉不凉,总之我抱着蛮舒服。”他耍无赖了,话锋微微一偏,就将这正经问题答的让人浮想联翩。秦若哪里还会再问,只是老老实实的对着小空碗。
“外面冰天雪地的,你现在身体不好,吃了东西就回床上等着。”作为这家里的男主人,秦枫可从来都是操碎了心的那一位。初时让秦若抱了被子吃饭,也有几分怕她冻着的心思。屋中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他将两人用过的东西整理好,就能带着秦若回去,耽误的时间自然有限。秦若与其在凳子上干巴巴坐着,不如回床上等着他。
交代完了这些,秦枫还真是将秦若这位娇滴滴的夫人又搬回到了床上,才去处理屋中的事物。秦若像个小娃娃,这次就没在拒绝秦枫的拥抱,任着他将自己送回了床上。心中却还是担心点有的没有的,好好的事情到了她这,总感觉被处理的一团糟。
第451章
妖界的事忘了个干净,白家两姐弟让人头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唔,她得想想。
“好了,咱们回去。”听到秦枫的话,秦若脑袋里还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合计出来呢。
好吧好吧,回去。打不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就完全无视了他们姐弟。不行不行,听秦枫昨日提到过,趁着他们走之前,还要再多交待点白霜,她才开始修炼,功法都不太会,体内的真气更是不稳。这面啊,是一定要碰的。
挠挠头,秦枫的话改成贴着她耳朵响了起来。那带着特色的低沉嗓音,辨认度极高。“走吧,若若。”
秦若是一早就被他打点妥当的,屋子里也都恢复了干净整齐。他临出门的时候再看一眼,对这屋子总是有几分念念不忘。尽管简陋,可一砖一瓦都是他亲自动手。昨日里又在这里和秦若折腾了一整晚,各种滋味只有他自己晓得。
回去的路格外好走,也极其的快。没了昨日的步行,不看沿途的景色,到老屋中的时间,也还是上午。一进了房,秦枫第一件事情就是取找老神医。他和老神医自然还是有些后话要交代,秦若被他放在昨日布置好的屋中,倒也还算应景。
可离开了秦枫的秦若,上午脑海中就冒出来的几个问题不时的困扰着她,撇开白沐不谈,这白霜的人她终究是要面对的。(.无弹窗广告)这么躲着真的好吗?思来想去,不如自己大大方方的去找了白霜,将功法传授给她。
想来便做。秦若自觉现在的自己绝不是病人,和大家不同的唯一一点不过就是眼睛看不到了。根本不像秦枫说的,弱不禁风。
敲在白霜那间屋的门上时,秦若还有着几分忐忑。等到屋中的人应了门,来给她开门的时候,她倒是出奇的平静坦然了。不过就是对着个自己认了的小徒弟,她有什么好怕的。
“秦若?”开门的不是白霜,而是白沐。清润的嗓音和秦枫的大相径庭,更像是山中清泉,何时听到都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看看本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发出如此美妙的声音。
秦若呆。刚在心中设计好的台词,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打着马虎眼,陪着干笑进到了屋中。
“白霜呢?”她看不到,白霜在不在屋中成了个问题。只能通过发问的形式传递给白沐。
“阿姐不在,早上的时候说是想出去散散心。”
得,怕什么来什么。秦若抬脚便要离开,速度却没快过白沐伸出来拦她的胳膊。他拢了衣袖,袖袍下十指如画的那双手就露了出来。指尖碰着的,正是秦若这身新衣的袖口。
“干什么?”她没回头,实在不知道要和白沐如何单独相处。感谢他是一定的,可对于他的感情,也仅仅是局限在谢谢两字上面。
“你和他成亲了,我还没单独说声祝福。”他不介意秦若是背对着自己,两人在屋中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更别提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秦枫防他比防狼还要谨慎。
“那谢谢你的祝福。”面对的是白沐,她振作精神,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从头到尾就不懂,到底这小子看上她哪里了?她在他面前,应该是无趣的,也不聪明的一株灵芝。再多的,绝不可能有。
说完话就想跑的秦若觉得面子工程她都做完了。
“阿姐说,齐涛是你丈夫。”
只一句话,还是成功的让秦若打消了离开了念头。她就说,昨日里白霜对自己的行径处处透着奇怪,闹了白天还是齐涛害的。门前的秦若终于是转过了身,正色对着白沐说道:“那说明不了什么。”
她和齐涛的关系,都是过去。几百年前的过去了,被人翻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可终究却是要对白霜解释清楚,她懂得同样身为女人,却和同一个男人有着亲密的关系,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我以为,你会否认呢。”白沐的话,带着一种透明。白霜和齐涛的关系,众人皆知。反而是秦若,什么时候起也和齐涛有了关系,他设想中,秦若应是完全的否认,这些早就不属于他们生活中的部分,就算是真的存在,所需要的也不过就是掩埋起来。
她不语,对于白沐的这个说法完全不置一词。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考量,白沐的想法是挺好,从大家的角度从她的角度从白霜的角度,带来的伤害可能是最小的。但是,明明就是存在的事情,她也从未想过隐瞒到底的事情,那些发生了的在她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记忆,不是一句简单的否认就能否定他们的存在。对白霜可能会有伤害,说一千道一万,在对白霜存在伤害之前,对她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她站的直挺挺的,像是对这件事的态度。耳中听到的,还是白沐的说辞。
“我想,阿姐不是讨厌你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你相处。”白霜的心事,最懂的永远都是白沐。白沐又是个聪明透顶的家伙,唯一能和秦若说上话的功夫,绝口不提他自己的感情,却将白霜的事情推了出来。秦若必定不会像对待自己一般对待阿姐。
“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既然白霜知道了她和齐涛的纠葛,她们坐下来谈一谈到成了势在必行的一件事情。真如白沐说的也好,不像白沐说的这般也罢,总是要有一个结果。
她专注的想着,倒是不太介意现在自己是不是和白沐单独共处一室了。
“我也不知道。不如这样,等到阿姐回来我去通知你。”白沐给出了建议,阿姐和秦若心中都藏着根刺,先开口的不一定是秦若,也不需要是阿姐,他在中间做了调剂总是能让两人心平气和的谈上一次。
“她为什么会告诉你?”秦若问的执着。如此私密的事情,照着白霜那闷葫芦的个性,根本就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白沐就算是她的亲人也不应该。
第452章
“你觉得呢?”
白沐终是露出了很久都未见过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着秦若这问题问的是如此可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好吧好吧,她不问了。说了就说了,“那等白霜回来,劳烦你告诉我一声。”在这里等着不靠谱,和白沐相处是个不太容易的事情,避嫌一词古来有之。
“也好。”
秦若不打算在这里逗留,知道了白霜一直耿耿于怀的心事,总比没有目的强。她决定,还是回到那间充满着喜庆的大屋中,等着白霜的归来。
“这衣服挺漂亮,以前没见你穿过。”秦若看不到,只以为秦枫给自己的衣服都一概是原来穿过的,听到这里,才意识到事实似乎不是如此。却不曾深想,白沐说话向来有的放矢,就算是挑了衣服这么一个平常的话题,也总是藏着另外的几分含义。
“还好吧。”实际上自己身上的装束,是美是丑统统没有概念。
那是套带着点古老气息的服装。秦枫出手,处处带着他的精心,这袭长裙也是如此,贴着身体,尾部摇曳,腰摆处一经收紧,就更显腰身细腻,裙尾蓬松。像朵正要盛开的花簇,只等着最恰当的时机绽放。秦若近来瘦了很多,照秦枫的话说:简直都快没了正形。这袭长裙上了身,偏偏处处彰显出她的身材,****高耸,裙上暗色纹路下的花纹一如振翅欲飞的一只蝶,正在做着起飞前最后的准备,勾勒出秦若顺滑细腻不盈一握的腰身。.
她走动间,身上的蝴蝶也跟着临风起舞,摇曳的裙尾大朵大朵的鲜花浮在身后。别样的美,不算张扬还经得起推敲。抛开秦若容颜上暂时的缺陷,如果只是单单从身后望了过来,只怕会以为这女子如梦似水,只应出现在天界。正是这身扎眼的长裙,让白沐在最后添了那么一句赞美词。
秦若喜素,或者说不是素更应该说是简单,不论是人还是服装,照着她的喜好那真是只要能裹上身,遮住身体便算是达到了她的目的,穿着大红大绿毫无概念的秦若,也曾一次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过,今日盛装之下,必然就有了另一层的深意。她答的漫不经心,却又有丝勉强,只这样的表情就可以让白沐判定,这身衣服自然不是出自秦若的手笔。还能有谁?昨日那处处带着喜庆的着装他不是没见过,和秦枫在外呆了一晚,能为她添衣换装的自然也只有他。
他面不改色,心中早已经百转千回,将这身衣服和两人昨夜会做的事情都想了个一清二楚。此刻却只恨自己当初在伏羲山中,没将所有的机会把握住。如果那时候的他,对秦若就表达了自己的喜欢,是不是此刻为她描眉的那个人便是他?
天下间没有后悔药,白沐自然也不会去奢求时光倒流,他所能做的还有什么?面前这只似乎总是想要展翅高飞的小鸟,是不是穷其一生,他也追逐不上?
西海有鲛,传说最初的鲛人和人类是和平共处的。那时候天地初开,下清还是混沌中的一处福地,鲛人便占据了西海的位置,帮助新出生的人类建设着他们的家园。沧海桑田的千年变换中,鲛人性情大变,先是将自己深埋入万丈的海底,几千年的时间不再出现,其后一鸣惊人,将西海边儿长居的居民肆孽,重新占据西海的时候早已经成了人人怨声载道的怪物。
秦枫翻着泛黄的书页,在屋中来回踱步。师父能不能回到他们身边,就看他和秦若两人能不能拿到鲛人的筋脉。书上说的这些原先他是有点印象的,只不过时日久远,又和他们没太大的关系早忘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和秦若说道这鲛人时,他心中甚至是还带着点笃定,觉得不过就是一只怪物,降服起来能有多难。今日古书重读一遍,留下的却是深深的挫败感。这鲛人,只怕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人能对付的。
“看的如何了?”老神医缕缕胡须,问的倒是及时。他坐在屋中,和秦枫两人初时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直到正事谈的差不多了,老人才献宝似的拿出这本书,放在秦枫的面前,整张脸上的折子都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气氛,看到秦枫很是想出手将这张脸从自己身边狠狠的揍开,就听老神医说道:“你们不是要去和那鲛人会会吗?我这有个好东西,兴许能帮上你们的忙。”
秦枫半信半疑的接了过来,书的封面都有种古旧的尘封感,拿在手中便知道必然是个宝物。他带着几分虔诚的心,郑重的打开,草草翻过前面的部分,直接找到了关于鲛人的部分。只看了前面的那小部分,就心下暗叹:这可如何是好。
老神医的话恰在这时打断了他的继续,抬起头恭敬的对着老神医回到:“只怕我和秦若不是这家伙的对手。”有一说一,对着鲛人这种古来有之的妖兽,多点小心绝不是错。他答的真实,老神医点点头,笑呵呵的道:“再翻翻。”示意秦枫将手中的书册认真看看。
坐在席上的老神医此刻无事,看着秦枫对自己的恭敬心下也是暗暗赞赏。几人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一路上算是对自己始终恭敬相待,又帮了自家不小的忙,若不是看在这些事情的面子上,他还舍不得将这本书拿出来送给秦枫。
秦枫知道,老神医不会无的放矢。让他看下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细细的扫过每一个书中的字,前面通篇都是在说这就鲛人的来历。直到他的耐心几乎就要用尽,突然书中的话题一转,开始描述起这鲛人的生性习惯,更是用了不少的篇幅,记数着怪物的弱点。秦枫沉下心,几乎想将书中的文字通通背诵下来,里面的一字一句对他们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含义。这时候的秦枫并不知道,老神医是做了打算,想要将这书送给自己的。
第453章
“对了,你和那小姑娘怎么了?”老神医眼中,秦若自然始终都是个小姑娘。[.超多好看小说]新婚燕尔的小两口,不赖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反而是来寻了他这个老家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等着秦枫看书,也是件蛮无聊的事情,随口问了出来。
“还好。我和她挺平稳的。”秦枫想了又想,虽然诧异老神医会当面问及他和秦若的感情,却在回答的时候小心谨慎起来,白沐始终是老神医的家人。对里对外,人人都是有着先后之分的。平稳这样的词汇,用在他们的感情上,带着种牢不可破的厚重感,至于老神医能不能听出来话中的题外音,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小家伙还和我来这一套啊。”老神医听的出来秦枫想要表达的意思,嘴上说着。“放心吧,我打从心眼里就不赞同白沐那孩子。”提起自家的孩子,还是让人忧心。他和秦枫商量的再好,也搁不住白沐完全不听话,从昨天到今天这段时间里,老神医还未曾和白沐说过他们之后的动向,只简单的标示了下将要和秦若他们分道扬镳,就引得那孩子默不作声了一晚上。秦若有什么好,万年灵芝化成的人,懂什么是感情吗?白沐这倒是真放了心进去,在老神医眼中只怕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秦枫嘛,他自然不会去评价。谁将这小灵芝领走,尽早从他们眼前消失他都是欢喜的。.“你也小心点,成精了妖,能有多少感情在内?”他不过是顺口一句,算是送给秦枫的提点。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秦枫的怒火。低调不代表他怕事,对老神医尊重更不代表他能随意对秦若污蔑。听了这样的词句,就算知道老神医不是有心的,可他终究是不愿意听到。手中书合了起来,动作依旧是带着对老神医的尊重,双手递出将书页送了上去,口上说道:“神医,我敬重您,却容不得你对秦若的污蔑。书我还给您,至于对付那鲛人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秦枫这就告辞了。”
义正言辞的态度,说的老神医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放映过来。不过就是在背后说了那丫头一两句,犯得着这么大动肝火吗?书也不要了啊?老神医没追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自认为不算是错的说法都让他不会去追赶秦枫的脚步,可和秦枫说完话后也惹得自己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泄。她秦若有什么好?有什么好的?一个两个的,是不是都被那个小丫头灌了**汤,连说句公道话也不能够!
“若若,等的久了吧。”秦枫回到屋中,看到的是秦若安静坐在桌前,仕女图一般的画面。他挑的衣服果然趁他的夫人,就算是坐着,好身材照旧一览无遗。刚在老神医那带着的几分不愉快,只因为看到了秦若安静如画的样子,便立刻消了下去。“也别等着几日后再走了,咱们干脆今日就启程。”他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了,留在这里徒留老神医的不待见,他们原是好心好意,就冲着白霜多留几日,既然白家的人不领情,他们又是何苦呢。和老神医的对话,自然是不会说给秦若听,那些糟心的事情,留给他自己就好,得出来的结论告诉她,也就够了。
“出了什么事?急着走?”秦若赞同秦枫的决定,走的越早越好。秦枫的声音,却又让她带了一丝的忧心。相处的时间长了,对身边这人的情绪其实掌握的很清楚,生气时候什么样子,开心时候什么样子,都是能听出个所以然的。而像现在这般,低沉嗓音中有着暗藏怒气的音调,秦若还是能听得出来的。
“我这还有些小事情,不然等等吧?等到白霜回来我和她见上一面,咱们再做打算。”秦枫不说,她也不多问。可刚和白沐说好,趁着白霜回来将她和齐涛之间的事情说清楚,还是要的。
可秦枫呢,白霜是不是姓白?是不是他们白家的人?老神医对秦若的说法引得他极其的不满意,初初听到秦若的话,只以为他家这个傻夫人还顾念着那点师徒之情,想要细心的教导人家。当下火气蹭蹭蹭的就往上冒,“不必了,留着以后有缘再说你们的小事情。咱们现在就走。”秦枫发话了,当家做主的这位明显已经将火气带到了明处。
她犹豫着,直到最后的最后,他们步出了这个小地方,还是未曾向秦枫解释她要见白霜的原因。考量的因素很多,其中最大的一点自然还是禁忌。齐涛在他和她的心中,恐怕都用得上这样的两个字,弯弯绕绕曲曲折折中简直成了他们生命中的禁忌,坦荡荡说出来报仇的到是容易,可拿着白霜和她都是齐涛女人这件事情去骚扰秦枫,就成了不明智。谁会傻兮兮的成日里都做这点不明智的事情,秦若思来想去,在心中为自己打气,这个不叫做刻意欺骗,不代表她对秦枫不忠诚,而是一种善意的隐瞒,为了他们好。嗯,就是酱紫。
“咱们去哪?”秦若的世界一片黑暗。被秦枫牵着踏在未知的前路上,更多了几分忐忑。默默行了许久的秦枫,虽然路上不时冒出来几句贴心的话语,还是打消不了秦若的迷茫。大方向她是知道的,自然是去西海找那鲛人,可现在究竟离西海有多远,他们还会走上多长的一段距离,这在秦若心中就成了没谱的事情。
“累了吗?不远。前方只怕就是西海范围外最后的小镇了。咱们暂时在那住下,再做打算。”
体贴的秦枫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照顾着秦若的身体状况,同时也在考虑着他们的着手点。书是好书,可气就气在当时他没看完,看过的话自是存在胸中,谁也偷不走。鲛人最大的特点,居然是喜欢吃岸上人们供奉的美食,其中一项恰恰是他得心应手的。
第454章
“不累不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秦若身上还是那袭摇曳长裙,两人乘云而行飞的极快。小镇已经隐隐能看到个大概,从云端下望,拢在云层下的小镇带着异样的朦胧,云端外浮现的边角也够秦枫将小镇的光景收在眼底。大使堆砌而成的边缘,有着浓重的古旧,似乎正应了书上提到过的那些话,小镇存在的时日已然是有些历史的。
这一落了地,秦若那身长裙果然成了众人侧目的焦点。她并未做了妇人的打扮,一切也都还和先前一般。
“等等,前面的那个小娘子。”下流的语调在秦若二人身后响了起来,因着从未当街被调戏过,秦若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和秦枫走的极快。
许是这种举动惹得那唤人的人十分不满意,接下去的言语中就有了更多的威胁含在里面。“谁家的人,尽敢不听我说话!”语调不愉快的很。
“在叫我们吗?”秦若的手还在秦枫手心牵着,接连被人唤了数声后知后觉中,总算是明白过来身后那声音是对着自己说话。
“不知道,应该不是。”秦枫大部分的心思还搁置在鲛人身上,又和秦若相同先前不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听秦若问起来,也只当是他们同行的路人,招惹了别人。[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两人自说自的,俨然成了浮世中独特的存在。秦枫身上这身衣服,当然也是为了般配秦若,比往日里华丽了不少。
“我说你们,到底听到我家少爷说话没?”大声吆喝的嗓音,甚至还带着变声期的调调,公鸭嗓子一说出话就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小厮冲上前来,一手已经搭在了秦枫的背上。循着声音望过来的秦若,只是略微调转了方向,就让小厮看到了她正面的样子。“我的妈啊,少爷快别打着女人的主意了,这就是个女鬼。”他毫不客气,当中嚷嚷开来,比刚才唤住秦若他们的声音还要高了八度,活像是大白天的,真见了鬼。
秦枫只消轻轻一震,那放在他肩头的手便立时被退开,可还不等他说话,另一个刚在身后调戏人的下流声音就窜了出来。“******,这大早上的就走了霉运。我以为是天仙下凡,却原来是个母夜叉出门吓唬人,呸呸呸!”对着秦若的方向,连连吐口水。一身锦衣玉服的公子哥,一个动作就显得下作的很。
秦枫不吭气了。不是他不愿意站出来维护秦若,而是秦若和他交握的手,正用力的按了下去。他知道,必定是秦若让自己不要出面。心中也气,只听了这华服公子两句话就恨不得将他拍开的秦枫,却不想逆了秦若的意思。
说话这人长得不错,可以称之为眉清目秀,又有锦衣玉服在身,若只是单纯的往人前一站,只怕还能迷倒不少的小姑娘,正是这幅扮相再加上他的身份,让他在这座紧邻着西海边缘的小城中如鱼得水,混的滋润的很。
今日闲来无事,向来天亮才睡,中午头睡到自然醒的公子哥吃饱了来城中溜达,正巧就碰上了初初才到此地的秦若二人。他口中的大早上,其实早已经是过了晌午,明晃晃的太阳光照在头顶,让秋季的天气也跟着热络了起来。
“真是坏了老子的兴致。城里哪来这么丑的丫头,应该拖出去乱棍打死。”公子哥念念有词,一张嘴就跟刀子似的,在他那有限的认知里,只要长得丑的人都该去死,凭什么活着在这里膈应人。
“请问这位公子,你是在说我?”几乎可以说已经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秦若,却没多大的怨气,既不觉得自己的长相有问题,也不为着公子说过的话而气愤,保持着良好的心态,甚至是还有心情再确认一下,这男人说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和秦枫行了上午,抛开沿途的景色,她的世界不过就是一片黑暗。好不容易来了个能让自己娱乐下的人,秦若还真没什么气可生。
不问还好,那公子哥本离秦若有些距离,转过脸的秦若他是看不清楚的,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是面上带伤的模糊样子。可秦若淘气,循着他声音的方向边走边问,当问完了那几个字的问题之后,人早就来到了这细皮嫩肉的公子哥面前。面上原是秦枫包扎好的伤口,也露出了边角,那些淋淋的痕迹,**裸的坦露了出来。
公子哥脸一瞥,秦若那斑驳到面目全非的面容,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能够接受的。尽管心下大惊,口上却还硬气着:“滚一边去,******吓坏了老子,你负责啊?”口不择言的说出话后,自己还顺带着抚上了胸口。
“公子,公子。和这丑娘们废什么话,让人拖下去乱棍打死。”之前一码当下的小厮来了劲头,也跟在一旁出主意,诚然这主意对秦若他们来说,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打死?”秦若低低呢喃,倒是没想到小厮一出口,就是人命关天,出了她的意料。只听身旁秦枫跟着说道:“仗势欺人的比比皆是,只怕这公子哥在本地又是有什么大的来头。”前些日子才接触过小虎母亲的秦枫,明显对于人世中的弯弯绕绕比秦若熟悉。
“不过就是面相问题,还不至于动不动就是死啊死的吧?”先前那公子提到了死字,之后这小厮旧事重提,两人言语中都透漏出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感觉,难道说地痞流氓如今也升级了系统,草菅人命起来?
秦若和秦枫交流着,声音极小。倒是将那找事的公子哥晾在了一旁。显然这人也是有些脾气的,前后威胁了几次没得到面前丑八怪的胆怯屈服也就算了,人家现在却是明摆着不将他放在眼中。公子一跺脚,冲那小厮吩咐道:“来人,将他们拖出城,在老地方处理了。”显而易见,对于怎么将人“干净”的处理掉,那是轻车熟路。
第455章
一声喝令,公子哥身后跟着的狗腿纷纷上前,作势就要将秦若拿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之前存着好玩心态,想要吓一吓这些人的秦若,也变得严肃起来。她自重生之后,身上功法容了不少百家之长,有橘交的那套逆行心法,有阿五传授的体修,还有白沐早先在伏羲山中的时候,就让她看过的不少书,那些东西潜移默化都影响着她,就算秦若自己毫无所觉,此刻手一抬,也还是带着几种心法容在其中。那些功法混在妖力中,全成了一体。对付面前这些人,绰绰有余。她抬手,身后气旋凝结,她挥手,蛰伏在身后的气旋便如离玄之箭****而出。别说是面前的小混混,就算是站在身边的秦枫,只怕要是没有防备的基础上,这一下多少也能击中他。
诧异的看着秦若的蜕变,什么时候起她和他居然错了如此大的距离,她的招式根本就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对付的,秦枫心惊。反观被秦若打中的那些小狗腿,无一不是倒退着飞了出来,落在他们身前百米远的距离。一起一伏间,秦若只靠着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这群人退避三舍,连看她的眼光也从蔑视变成了恐惧。
唯有那公子哥,跺跺脚伸出一根手指,冲秦若喝道:“丑八怪还能翻了天去,有种你们别走。”听听,多向是小孩子在说“有种放学别走”的论调,秦若简直是有了要笑的冲动。潜藏在身体中的能量,经过她的召唤纷纷从沉睡中醒了过来,蓄势待发。[.超多好看小说]
“好啊,我们不走。”她像是哄孩子似的玩笑回着话,并不将公子哥的豪言壮语放在心上。不过就是初入小城,碰到的一个泼皮无赖,在他们的生命中,真的比着一粒沙子都不如。
“就这么干等着?”秦枫配合的很,秦若微弯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好心情,引得秦枫心中也明快起来。
“走,咱们找地方住下。”等什么,就那嚣张无知的男人,还能对他们如何?真将他们拖出去乱棍打死?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原就没准备闹事的秦若,也只是趁着机会发泄下,如今人被吓跑了,他们自然还是做自己的事情。先前秦枫就说过,他们要在城中呆上一段时日,那还不趁着天亮,找间客栈住下吗。
两人对此也算是得心应手,一路上找客栈几乎成了秦枫的专业,时至今日只站在厅中看上几眼,秦枫就能分辨出这客栈究竟适不适合他们入住。
城不大,却也不小。边陲上来说,倒还真是能叫得出名字的。那些游走在西海地域和内陆的商人们,都愿意在这座城中歇歇脚,打打牙祭,可见这座城对于来往行人还是有很大影响力的。秦枫挑挑拣拣,在这城中繁多的客栈中,只挑中了门脸简陋的一家。究竟简陋到什么程度,只看门前有些年代的木板门,随风摆动就可以想象得出这座客栈究竟有多破。
秦若是看不到,对于这些东西本身也并不在意。就算进门的时候,那门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烦她也可以做到完全的无视。进了厅中,却发现别有洞天,大厅敞亮的很,尽管桌椅板凳看起来有些年头,却被客栈中的伙计收拾的干净整洁,厅中只冲着大门方向摆放着一尊门神,其余之处空落落的,再无其他的装饰。
秦枫走到近前,小伙计憨厚的迎了上来,一张口就是浓重的本地腔调,“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看着面前的秦枫二人,倒是有些摸不到头脑。衣服都是顶好的,那女客身上的更是灼灼生辉,这样的人家本不该出现在他们这般的客栈中。
“住店。”秦枫回答的也不含糊,爽利的很。同样都是迎来送往的小伙计,偏偏这家店的小伙计让秦枫看着格外的顺眼。
十来岁的小伙计麻溜的很,蹬蹬蹬几步间就引着他们二人到了二楼。和厅中差不多的摆设,只在走道上放了几盆常开的绿色植物,其余并无其他的装饰,就是这么简单的客栈,小伙计推开房门,还是让秦枫相当的满意。屋中也和外面差不多,可以说整间客栈都是“素”的可以,完全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华贵的点缀,有的只是干净大方的印象。
“这间可以吗?”小伙计憨笑着,猜测面前的两人会不会觉得他们这间店太多朴素。得到秦枫点头同意的动作,心下欢喜。甚至都来不及问问秦枫二人需要什么,一溜烟就出了屋子。
客栈年代久远,应该说是和城镇有着同样的岁数,开了百年的老店在这城中只有他们一家落败下去,轻易见不到客人的小伙计,每日里的工作不过就是打打苍蝇赶赶蚊子。东家是个好人,还是个老实过头的好人,原本可以很有前途的客栈到了这老实的好人手中,落魄的让人心疼。
小伙计连蹦带跳,急着去向老板汇报,常年都没生意的客栈开张了。
秦枫和秦若坐在屋中,终于算是闲了下来。刚刚碰到的粉面油头公子,早被他们抛诸脑后。
“若若,前两日行程算是紧凑,我若是有没有照顾到你的地方,你可一定要说出来。”秦枫摊开他带来的衣服,之前为了让白沐死心才给秦若穿的如此张扬,没想到一进了城,就惹出是非,实在是非他所愿。这临到客栈中,找好了安置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成了为秦若挑选件合适的衣服。秦枫保姆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怎么说的全是见外的话。”秦若离了白家几人,心情不错。又在街上吓退了那群混混,此刻说出来的话都扬着种飞扬的快意。“我要是哪里不舒服了,还会不告诉你吗。”她是病人,自己没有自知可在秦枫眼中名副其实的病人,嗯没错就是这样。
两人正说着体己话,楼下熙熙攘攘中就听到一阵叫骂。
第456章
期间夹杂了小伙计的哀嚎,格外的刺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年岁不大的小伙计,稚气的嗓音中还带着对他们的维护,“你们这是要干嘛,光天化日下还有没有王法?”
秦若耳中听的分明,明显楼下的人冲着的正是他们两。
“你等着,我下去看看。”秦枫挑挑拣拣半晌,直觉的身上带着的衣服秦若穿上都比较扎眼,他收集的用心那些带着的衣服全都是有着来历的。匆忙中愣是找不到一件朴素的,无奈下只拿了那一身天蓝色的长裙,觉得这颜色还算素气也不太张扬,递给秦若。
“好,我等着你去看看吧。”秦若接过衣服,不用秦枫多费口舌吩咐也知道他的用意。对于楼下突然之间的喧闹,还真没放在眼中。她抱了衣服,悉悉索索中用不了多大的功夫就换了上去。耳中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句拔高了的尖叫。
越听越觉得耳熟,略一细想这可不就是刚才他们在街头碰上的那无赖公子吗。
“叫那丑八怪下来,我就放你一马。”公子哥改头换面,硬气的很。不同于刚才临阵脱逃的狼狈,要是在带把扇子摇啊摇的,那就可以称之为潇洒了。看着面前的秦枫,很是“仁慈”的说道。刚才在大街上,露一手的只有秦若,这男人跟在身边,倒是无甚用处。在公子哥的眼中,只将秦枫当成了那丑八怪掳去的小白脸。本着同是男人,又同样都是长相不错的漂亮男人,惺惺相惜的念头,公子哥勉为其难决定一会将秦若拿下了之后,就将秦枫给放了,当然前提是秦枫要对他说的话言听计从,说一不二。(.)
秦枫会对他的说辞感兴趣吗?在秦枫眼中不过就是跳梁小丑的公子哥,刚刚没出手不过是看在秦若的面子上。此时此刻,面对着他那毫无底气却又硬撑着的傲气,只觉得可笑的要死。
“我若是不呢?”秦若也是这种下三滥的人能时刻挂在口中说道的?单就这一点,已经让秦枫十足恼火。
“我就知道……”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秦枫的答案根本和自己想的相去甚远,恼羞成怒。“你你你,上去揍他。”在这家伙心中,有钱有势便是爷,整个城镇谁敢对他高玉说个不字,那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高玉身后众人中,藏着不少的高手。经他手指一点,跃上前来的这位更是整个高家的个中翘楚。身材矮小,手上扣着利爪的这人一出来,高家人心中如吃了定心丸,胜利似乎已经就在他们面前。高玉点名的你你你,却是一把好手。
人世间也有不少的修炼者,修真者。大家修习的目的不同,自然进入的场合也不同。秦枫他们多属于超越自我的存在,隐居山水中享受着凡人的崇敬,入了世的这部分便是名利当头,舍不得这浮华世界的一草一木。
“揍他。”简单的两个字,包含着的正是高玉对秦枫的态度,不识抬举的家伙自然要好好教训一番。
站出人群这位,两字之后便是风驰电掣的开始。风雷拳法虎虎生威,几乎是带着满满的煞气就朝秦枫迎面而来。
修真者?秦枫脑海中只来得及想起这三个字,便被动的加入了应战的行列。几个回合中,两人心中同时大惊,高玉家的这位高手,是感叹秦枫行云流水的剑法,还有可以说完全不占上风的情势。秦枫惊讶的便是这人无名无号,却有着比拟齐涛气势的风雷拳。
“不打了不打了,我不是他对手。”一如跳入战局时的利落,离开的时候也不拖泥带水。小个子的这位口中才说了话,人早就跳了出来。冲高玉这贵气公子说道:“打不过,换人吧。”
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更不会觉得丢人现眼。他水平就放在那里,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再打下去顶多是浪费时间,结果却是早就注定的。摇摇头,在高家众人迷茫的眼光中,重新走了进去,一头扎在人群中。
秦枫静而后立,耳听这怪人说话,暗叹道:没想到这浮夸公子手下,居然有如此人才。
“我来会会。”又一人站了出来,高公子带着一众人马来砸场子,准备做的充足。说话的这位,是万金聘来的新人,只有他高玉一人知道来历,其他的高家人可还不知道这秘密武器的存在。
高玉挺满意,就冲着这毛遂自荐的架势,心中就为这人添了不少的好感。
秦枫眼中所见,却是那带着来的高家人中,站出了普普通通一个人。高手总是和常人有着些许不同之处,就算是站在人群中,只要没有刻意的掩盖也怕同样便会被人一眼瞅到。秦枫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越是看似普通的高手,越是不简单。返璞归真,便是修真者的一个门槛。他看不出他的深浅,也不似刚刚对阵那矮小之人的感觉,只随着面前高手一步步近前,浓厚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那是威压。
秦枫眉心耸动,眼睛眯了起来。对付高手时,俨然换上了另一幅态度。
就在高家无数人的质疑之中,就在秦枫的严阵以待中,这人居然呵呵一笑,说道:“我原是上过云阳山的,好好的门派就那么也毁了,着实让人可惜可叹。”轻轻摇头,语气叹息。
“你是谁?”搜寻记忆的角落,云阳山中的岁月不曾有过关于这人的印象。大开大合的衣着打扮,秋天的季节里却已经是马褂外套着棉马甲,如此奇特。他不可能过眼就忘。那缩在卦中的脖子,只让人看着便觉得滑稽,头顶压着黑乌乌的毡帽,发丝一丝不苟的贴着鬓角显露出来一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站在秦枫面前,浓重的阴气接地而起,语气尽管带着惋惜可却让人听着不寒而栗。毡帽下的面容,一分也不显露,
秦枫的眉峰,从轻轻耸动早变成了蹙在一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说法古来有之。
第457章
“我是谁很重要吗?你以为凭着云阳那套破剑法就能城中横行?”角色对调,仿佛从一开始秦枫他们这一方就成无端生事的主儿。
“那就是一定要打?”废话不多说,秦枫寻求的也只是一个答案。见证过云阳的历史又浑身充满阴气的家伙是真的想不出来有谁。云阳自诩正道,鲜少有个歪门邪道接触的机会。师父眼中,应是荡平这天下的妖魔,此人更不可能是师父的朋友。
“哈哈哈,小家伙怕了?问的问题听来可笑。老夫我站在这里,难道咱们之间还是喝杯茶坐下聊聊天的交情。他秦楚的后辈,我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秦楚正是师父名讳,久未提起的名姓,隐隐带着陌生。下清三杰的名号用的惯了,师父捻着胡须,骄傲无比的样子也成了定格。
“师父的名姓也是你这人能随便叫的?”从之前不过是教训这些来人突然演变成了对师父的袒护,秦枫自然不会有丁点的怠慢。(.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这句也成了两人交战前最后的那句话。
秦枫长剑出,真气汇聚剑尖,隐隐有着山鸣海啸之势。
反观这怪人,倒是自若的很。临阵前,所做的动作居然是将身上的马甲脱了下来,边脱边说:“宝贝儿啊,今儿我就看你的表现了。”一副旁若无人的姿态,脱下来的马甲细细抚摸,犹如对待心爱的姑娘。
高玉身后站着的高家人,纷纷一阵恶寒。不少人互相面面相觑,完全弄不明白这猥琐隐匿的老头在做些什么。恋物癖?刚刚退下阵去的那个矮子,更是直勾勾喊了出来,声音之大,本就安静的厅堂一时沸腾了起来。
高玉斜靠在郎柱上,手下搬来的椅子根本不碰。吊儿郎当的晃着腿,听了那矮子的言语,流里流气的笑了出来。也随着高喊一声:“叔,回去我让我爸将整个城中的马甲全送你。”显然心情不错,对于秦枫和此人的较量,那是不带一点的担心。
这怪人反手而出。眨眼间略到了矮子面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是矮子四分五裂的身形。那些还来不及收住笑脸揶揄的人们,刹那间慌了神。一张面容上的表情,只能用扭曲来形容。就连高玉,原是秉着开玩笑的心思,也蓦然收拢,身形站的笔直。
“还有人有话说吗?”阴气丛生的语调,冻得人连神经都要麻痹。高家众人这次算是对着怪人有了深刻的认识,统统闭目抬头,不敢去看矮子死时的惨状。
“叔,你吓到大家了。”高玉从未对家中的门客这么客气过,一口一个叔,即便是矮子在他面前被这人弄死,连句基本的埋怨也没有。仿佛躺在地上的,只是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
秦枫看着怪人出手。高家那些普通人看不出来的门道在他这里还有些眉目。原是紧皱的眉峰渐渐舒缓了,不是他不存着担心,而是当紧张和认真都存在在体内的时候,认真代替了紧张。地下冒出来的阴气像是孤魂野鬼的枯骨,取人性命只在顷刻。
这样的功法他更是不曾见过。
“小子,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怪人每说一次话,都让人胆战心惊。众人似乎能想象的出他话中的贪婪和自信,仿佛这怪人自身就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野兽,要将所有人撕成碎片。
秦枫放慢呼吸,调动着身体中所有的能量。每次呼吸间的间隔,都成了极富有节奏感的存在。他将内息调到最匀称的时刻,眼中只有这怪人,牢牢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小子,云阳那套不传的功法也被你骗到手了?秦楚那孙子不是说只传自己女儿女婿吗?啧啧,自己打脸的老家伙。”怪人脱下马甲后,内里的马褂也将整个人罩的严严实实,连他的身形都看不出来,从上到下一般的宽度,只如能够行动的木桶。缩着的脖子照旧保持着原型,头上毡帽也紧紧的贴着头皮,如论是谁,恐怕都看不出来他究竟是谁。
越说越难听的话,渐渐传了过来。秦枫心如明镜,不愿意被他的话语所牵连。两人交战,并不完全是实力的交锋,很可能本在伯仲间的水平因为一两句话牵动了心中的情绪,造成失误。
眼看秦枫眼中清明,如距的光线都汇在自己身上。怪人再道:“哦,我倒是忘了提云阳那废物小妞了。百年前出生的时候秦楚怎么说来着,哦对。天降之女,必有其因。他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就全心全意当自己孩子养的女儿,转脸就跟着外**害了云阳,若是那老小子泉下有知,会不会气的跳出来亲自将那丫头斩了?哈哈哈。”
“你说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不是秦枫,而是秦若。楼上飞身而下的蓝色身影,只如一只翩然的鸟,蓝色的裙身,还未束起的长发,都成了众人眼中唯一能看到的光景。只在空中划了弧线,落下的地点正是这怪人身前。
“媳妇。”秦枫轻唤。在这怪人面前,是闭口不提秦若二字,生怕只要他说了出来,接下去就是更加难听的话在等着他们。
“小家伙也有媳妇了?”怪人不动手,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凭着一张嘴,让秦枫动了真火。几次说出来的话,都有着针对。“秦楚,你可真够倒霉的,两个孩子都是你最中意的。一个流落街头,找了个无盐丑女做媳妇,一个一心向外,跟着外人将你辛苦建立的云阳碾成废墟。”他感叹着,外人眼中正是如此,传说秦若和齐涛夫妻齐心,才将云阳毁于一旦。传说秦枫因此自暴自弃,不问世事只和酒水为伍。今日他看的分明,那些流传在世的话,诚不欺他。
瞧瞧那楼上下来的女人,一张脸只怕没一处能见人,连他都要嫌弃着女人的长相,秦枫这样的毛头小子,是存了什么心思将这女人弄回家的?
第458章
我问你之前说什么?”父亲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那唤了百年的称呼,都是在欺骗自己?她能相信面前这怪人说的话吗?
“哦,无盐女这是在问我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怪人和秦若有问有答。“我之前说的什么?不就是说秦楚的宝贝女儿,根本就不是亲生的,只是路边随便捡来的。”
他说话的同时,毡帽下的小眼睛不错开秦枫的身影。秦楚和他斗了半辈子,简直成了胶着状态,他打不死这个****想着抓他的人,秦楚也拿不下他。最后一次交手,秦楚借着新学的功法,居然将他重伤,害他在荒山野岭的老林中,养伤就养了五十年。看到秦枫那一刻,他心中是中狂热的雀跃,几乎都要将他淹没。本想直接出手将这家伙撕得七零八落,偏偏对面那人呼吸变了节奏,这是种前奏,用那心法的前奏。他怎么可能忘记,败过一次后的记忆尤为深刻。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秦枫激怒,让他自乱阵脚。说那么多话,都是铺垫。他在等,等着秦枫呼吸变为正常的那一刻,他就不信,一个区区小辈没了那套功法,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路边……捡来的?”秦枫明知道怪人是在激他,不想动了心神。可秦若的意外出现,还是让他的心出现了一道裂痕。平整的镜面,一个最细小的痕迹,都能让整个镜面碎裂成片。他压抑着那些冒出头的急迫,听着秦若自言自语。
秦若精神一震。(.无弹窗广告)重复他的话后,更觉得完全没了可信度。自是为自己的毛躁行为感到内疚。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呢,天大地大,她秦若活了两世,还没听说过谁没事干,就能在路边捡个孩子的。扯淡吗这不是。几乎都想问问面前这怪人,你在路边捡个孩子给我看看。
不曾想,她这话尽然真的说了出来,咕哝中低低自语,也入了在场无数人的耳朵。
喂,秦若,你这样真的好吗?你确定自己不是猴子派来的逗逼?
原先一触即发的紧迫感,只因为秦若的那句轻语,立刻便带了几分的欢愉,冲淡了紧张。高玉身后站着的众人,憋笑憋的痛苦,见识过刚才这怪人的身手,谁都不敢放声大笑。可秦若那说法,又着实可笑的紧。高玉的人,也跟着精神一震,早先的那些对话听来太无趣,没想到这个丑八怪倒是有些意思。
“秦枫,揍他。”秦若看不到,可那些变幻了几次的急促呼吸,在她耳中此起彼伏,众人的表情展现在脑海中,她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索性说了也就说了,在她心中这怪人就是个二货,还是个完全没有可信度的二货。她一挺腰杆,马上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之前高玉气势汹汹的上来“放狗咬人”的事情她可听的清清楚楚,趁这机会将他一军才是正道。咳咳,说出来四个字,字字报复。
秦枫差点绷不住笑了出来。心中那道裂痕奇异的平复了,他媳妇能不能不要这么宝?如此紧张的时刻,硬生生因为秦若的两句话,全荒诞的走腔换调了。
秦若还在耍宝,冲高玉的方向猛一仰头,自认为样子很潇洒。可苦了高玉,那张带着疤痕的面容,生生全映在了眼底。
“胡说什么你!”怪人通常脾气都不好,和常人比着脾气也很怪。要不然怎么能叫怪人,现下这位自然也是如此,因为恋物癖三个字就将矮子杀了的人,秦若的耍宝更是激起了他的怒火。只听秦若那声秦枫,揍他!颇有点关门放狗的意思,当下就回嘴顶了上去。
秦枫顺势而动,趁着他气息不稳的时候出手了。一念间,打了个怪人措手不及。
秦若站在众人前,傲气十足。(全是装的)和对面高玉身后的众人,隐隐有了对立之姿。其实吧,如果抛开秦若的面相搁置一旁不提,还真有那么点派头。偏偏她衣着华丽,一头长发犹如瀑布,却配了完全对不起观众的脸,就让人看着很是触目惊心了。
“老家伙的功法,你学了几成?”战局再开,刚一交手老怪物就发现秦枫的功法发挥出来的作用不大,那些早先压迫着他神经的紧迫也统统随着几次的过招烟消云散。
秦枫拿手的,始终只是云阳剑法,可面前这人深不可测,他所有的行动似乎早就被人看穿,根本形成不了攻势。短兵相接,和秦楚交手了半辈子的老怪物,那就是活书册子,云阳的剑法熟悉到就算是睡着了,也伤他不了半分。可以说是不经过大脑,秦枫的一招一式也接得下来。
即便是占了先机,却不能占了上风。秦枫分了一分的心神,正在考虑这人难道是云阳的逆徒,才会对云阳如此熟悉,才会对云阳剑法如此熟悉,就听得这多嘴的老怪物问了他这个问题,茫茫中找到了方向,是了!几次三番听这人的问题,重心全在功法上面,他恐怕是出手的时候就该将功法完全发挥出来。
气息再变,所谓不传的功法全是放屁。秦枫是秦楚得意的高徒,打败了老怪物秦楚就献宝似的将这功法完完全全的教给了秦枫,他不用只是因为这功夫有太多的弊端,颇有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味道。高玉的出现,身后众人除了这老怪物,其余都是普通货色,秦枫才敢用了功法。歪打正着,却恰恰是老怪物的克星。
再变招,体内的真气配合着白日里的每一道的阳光,有了丝圣洁的味道。那些纠缠在他身边潜藏的阴气退避三舍。老怪物暗骂一声自己愚蠢,更多的阴气是从地底冒上来。
人死之后,魂魄何归?秦枫耳边茫茫中是悠悠的歌声,鬼怪的尖叫伴着歌声,仿佛成为了奏鸣曲。唯一的女声,起伏环绕在他耳边。我过奈何,你站桥头。
一句一句,只如情人之间的低喃。那女声幽幽唱着,秦枫面前竟出现了一副画面。
第459章
少女站在长满曼陀罗的花丛中,相视而望。.他们之间只隔着奈何桥和桥下川流不息的河水。黑色的河水,每一次的翻滚中都有上升的气泡,一个气泡炸开,开出曼陀罗娇艳的花朵。
桥上只有他,少了孟婆,少了往生的人们,独独留下的只有他一个。
对面的少女还在悠悠的浅唱,歌声充满悲戚。
千年光阴,只如昨日。
是谁,那少女是谁。他目力极好,远眺之下少女身形窈窕,光着脚踩在花丛中,红的是花,娇艳的是那少女。一句歌词,向前迈一步,脚踝上的铜铃,叮当作响。纷纷扰扰的鬼怪声消失了,遗留下来的只有少女永不停歇的歌声。
我的英雄啊,你可知奈何桥下万年不停的流水是我对你的思念。
秦枫睁大了眼睛,手背擦拭在眼尾之上,试图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可那少女的姿容却成了空白,总是在他眼前模糊一片。他究竟是在哪?真的是站在奈何桥前面?
少女好似并不知道桥头站着人,只低低的重复着她的歌曲,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中。在秦枫的想象中,这少女该当是天资绝伦。
视线模糊中,少女身形动了下,不似刚才踱步的慢走,有了些急迫。如果嵌上面容,她应是看到了什么,才会有此举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或许是看到了……他?
他踌躇着,少女犹如在林间奔驰的小鹿,速度越来越快。那张面容居然清晰起来,和他想像中一般有着花儿的娇艳,盛放在曼陀罗的花簇中毫不逊色。他心一跳,潜意识里觉得不对劲,可身体自动自发的迎了上去。两人间的距离,从跨过一道河,慢慢的变成了近在眼前。
“你使的什么歪门邪道!”秦枫陷在阵中,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消失,好端端的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倒了下去,秦若听出不对人随着跳下战局,摸到的只是秦枫僵硬的身体。连想都不用想,一定是面前这怪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法,才会让秦枫中招。秦若忙喊了出来,跟着倒下去的秦枫心惊肉跳。
怪人也飞身而出,站在秦若面前。一张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得意,却被那厚厚的毡帽挡了个严实。“小丫头知道什么,高玉,这人是要杀要剐全看你了。”拔高了声音,懒得搭理秦若。
他临时被高玉叫来,对于原先高玉在街上的遭遇一知半解。进到客栈里,当先看到的就是秦枫,心下笃定如果是要欺负高玉,城中只能是秦枫才够资格。所以,压根就没将秦若当回事。
“叔,别急啊。”高玉是个浑的,怪人问他他也不好好回答,倒在地上的秦枫只附送了个眼神上去。“你将这女的拿下呗。”既不说之前的事情,也不提如何处置秦枫,倒是将重点全放在了秦若身上。浑人的想法,正常人理解不了。这小子左思右想,趁着两位高手过招,那双眼睛飘来飘去,最后还是落在了秦若的身上。没别的,天生的好色。秦若脸丑,身材出彩的很。大街上惊鸿一瞥的那一眼,总是出现在他脑海中,尽管只是背景,奈何让人浮想联翩,只想将那腰身压在自己身下。打扰他兴致的,却是秦若那张脸。
嫌弃归嫌弃,城中的女人他都玩的差不多了,早就生了腻歪。刚才秦若那耍宝的样子,又是不知道勾住了他那条神经,明知道这女人丑的要命偏偏就是错不开眼。甚至是带了点心浮气躁,就那么无奈的看了过去。这一瞧,眼睛里瞅着,心里就在合计。瞧那腰身,又细又软,练过功夫的女人耍起来是不是要比他家那些莺莺燕燕要爽快很多?想着想着,那心啊就飘到了秦若身上。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满意。看她连走动间,也成了一种风情。那袭蓝色长裙,更衬得她不流于俗带了点仙气。
他不是看不上秦若那张脸吗?那还不容易。高玉有的是办法,再不济将脸蒙起来也就是了。这点子事情还能难得到他。想着将秦若压在身下的样子,不知不觉在龌龊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翻来覆去的这么一合计,那张脸算个毛,屁大点的事情。原先初见秦若时候的想法,就像燎原之火越烧越旺,如今是怎么合计都要将这女人拿下,好好的享受一番才是他最想要的。什么报复,什么找秦若报仇找回场子的事情,全被这浑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和怪人对话的时候,也带着点意犹未尽的不言而喻。“叔,你抓人的时候可小心着点,别伤到了她。”不叫丑八怪了,改用了她。
怪人暗笑,高玉的浑他是见识的少,可听到的一点都不少。城中大小的风月场所,此人那是实打实的第一名,咳咳前提是有个排行榜的话。玩的花,玩的浪,又舍得花钱的主儿,受着城中所有老鸨的吹捧。他头几次听说的时候,到还没放在心上,只想着哪个少年没几年的荒唐日子。来到城中也就三个月的功夫,听到的最多的就是高玉高公子,听来听去全是他的荒唐事。渐渐的,他产生了一种麻痹感,也同时知晓高公子的浑,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程度。嗯,自己还是太年轻。
此刻一听那高玉带点悱恻缠绵的声音,是个人恐怕都知道了他心中的打算。他身后那些吃瓜群众自不必提,对自家小主人是知根知底,全觉得正常的很。怪人耳闻目染,也算是没受了太大的打击,可这众人中除了他,还有个一并被请入高家的大神,是和怪人并驾齐驱的存在。
“高玉,你这些做法你爹知道吗?”吃瓜群众当中蓦然响起来一声娇滴滴的呵斥。若是她不说话,只怕所有的人都以为那是个爷们。身高超过了不少男人,长得更是五大三粗一脸的凶相。旁人看到了,只会以为:哦,这汉子面白无须。谁也不会认为那是个女人。
第460章
可人家就是个姑娘,还是个云英未嫁活了四百多岁也没成亲的奇葩老姑娘,若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论良知,怪人是零的话,这老姑娘若丹只怕也和他就是同一路货色,都是零分。巧就巧在她和秦若同样是女人,同样是长的丑陋的女人。心中百年都不曾出现的感同身受,蔓延在周身的时候,若丹凭着一股豪气,就问了出来。
高玉辈分小,若丹和那怪人都对他指名道姓的。请来这两位大神的时候,高玉那个操碎了心的高老爹,亲自端茶倒水伺候着两个贵人,这些事情他高玉都是知道的。因此,二人直呼姓名,他也觉得理所当然。刚刚那刻更是看到了怪人的身手,原先就算是稍有不满意的心思也早变成佩服的五体投地。
听到若丹爆喝一声,人群中站了出来。高玉傻眼了。对付下人的本事他有的是,偏偏对付既是他们家门客,地位却高的离奇,本事又大的离谱的人,他那点水平就明显不够用了。
支支吾吾中,眼光都跟着只想看着地面。怎么觉得自己活倒出了,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站在老爹面前,听他呵斥自己。“这……我爹知道点吧。”别扭着顺口答了出来。他爹对他在外面的行为还真是只知道“点”。这个嘛,说法自然有的,高老爹忙,忙着治理城市,忙着和西海那边过来的游民对抗,忙着和风雷结交。总之,忙到昏天暗地,进来的日子就是一个盲字。
高玉就趁着他爹忙的脚不沾地这么段时间,那是乐疯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做梦都要笑,一个字,玩。玩遍了城里的女人,玩遍了附近几个临近镇子的女人。身后是他爹不辞辛苦请来的高冷保镖,一个个恃才傲物不惜的和他爹打小报告,身前是簇拥着的高家家丁,秉着少爷将来就是继承人的思想,不敢跟他爹说,只一门心思的巴结。一日两日,三日四日。慢慢的尽成了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人人都知道高家少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人人却帮着他忙着他爹。所以说,他爹对他在外面为非作歹的事情,还真是知之甚少。
若丹一个跳跃,就停在怪人身边。五大三粗的身材,简直能有两个怪人那么大。粗声粗气说道:“拿人可以,高玉想的那事就甭在我面前提。”别人怕怪人,她不怕。别人怕高玉,她不怕。人家就那么大咧咧说出来,你能怎么滴。
吃瓜群众默了。一众跟着过来看戏的人心下通通都在合计:什么事?窝里反?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高玉呢?眉目清秀的一张脸,皱了起来。“不合适吧?”试探着就问。他可不想秦若这块肥肉还没吃到嘴里就被人搅和了。“姨,咱换个别的成不?”还当面前的人和他那老爹一样好说话,试图胡搅蛮缠和人商讨商讨。
“没得商量!”若丹就是个粗人,让她细声细气的说话不轼于杀了她。嗓门大的要命,惊的高玉当下就是缩了脖子,委屈兮兮的又想缠磨。
怪人前移一步,“若丹,这里有你什么事?跟着高玉出来不就是为了给他长长脸,怎么事到临头你还准备和我干上一架?”语气中已经存在着浓浓的威胁。
若丹没好气,同样大嗓门。“打就打,这女人我就是不准高玉动她。”两人谁也不相让。
秦若呢?揽了秦枫在怀,却发现根本唤不醒他。那怪人使得什么手段,让秦枫突然失去了神智。她站了起来,周遭几个人的争执根本就没听进去,那些全成了聒噪。若丹和怪人正说话间,秦若袭了上来。她那动作,在高家众人眼中看的分明,一举一动都历历在目清晰无比,却有有着种压迫感,似乎……和刚才怪人出手撕碎矮子时候的感觉相同。
怪人也注意到秦若来势汹汹。众人能看到的,他都能看到。称不上快的速度,只是脚尖一点掠阵而来。就是这个简单的动作。
“无颜女,秦枫死了你伤心了?”怪人心中起了疑,明明是看得到的动作却又似乎挡不住。索性一张口,就想让秦若自乱阵脚。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秦若这么个丫头,真能伤到自己。
“他要是死了,我就拉你下去陪葬。”秦若也不含糊,怪人说的话她连一成都不相信。还说秦枫死了,秦枫若是真死了,她不介意将这些人都带下去陪葬。
“大妹子,别激动。”若丹是个直脾气,看着秦若掠了上来,又毫无眼色。一张口,对秦若的称呼就透着亲切。天下间什么人能让她稀罕?恐怕只有这种长的完全入不了别人眼睛的丑女,能得到她青睐的目光。
“闪开,别站着挡路。”怪人也同时出声。呛声秦若是一方面,因为觉得秦若来势汹汹挡不住,若丹的大个头就成看着碍眼的存在。
若丹手臂一伸,跟铜墙铁壁似的,就卡在了秦若和怪人之间。对于老家伙的说辞只当没听到,放柔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凶巴巴的。“大妹子,放心你家男人没事。”怪人本名她是不知道,可那家伙拿得出手的东西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全是些歪门左道糊弄人的玩意。秦枫昏了是昏了,没秦若在只怕就要落到了高玉手中,可现在来说哪里有什么生命危险,权当是睡了一觉,到了时辰自己就会醒过来。
“无事?”秦若耳中,只要这两个字被放大了千百倍。脚下一顿,人当场收了去势,稳稳的站住了。“那这虚张声势的老家伙也很烦人。”老怪物口不择言,出口的几句话早让秦若惦记上了。高玉放狗咬人,被她打脸。老怪物说了几次话,她当然也没道路不打回去。对于老家伙,那是讨厌的很。
若丹扯着嗓子,对老怪物喝道:“听到没,烦人精。”秦若说出来的话,可不是正对了她的胃口。
第461章
“哼!”老怪物的腔调是从鼻子里冒出来的。[.超多好看小说]好男不跟女斗,帅哥不和丑女斗。老怪物自认自己是个翩翩公子,秦若这丑八怪和她争论只恐低了自己的身份。衣袖一挥已经是一副不将秦若放在眼中又不愿意搭理若丹的样子,鼻孔朝天。
“有意思。”高玉自己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真小人,从来不吝啬将自己的性格表现出来。秦若是越看越合了他的胃口。小小的话语脱口而出,并不知道周围高家随从一个个全听在耳中。
他的话语飘啊飘,也同时飘到了老怪物的耳中。“高玉,就这么个无颜女,你也能看得上?”当下有些愤愤不平。想他这一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高玉这后辈的眼光着实是不怎么地。
“他看上我?那也得我看上他。”秦若不饶人,当下站着的老怪物怎么了?高玉带来的高手将整个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又如何。事情如果只是在上午的时候就打住了,秦若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气性。
“妹子说得好。”管他高玉是谁,若丹应声极快。高家在她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场中众人个个面有菜色,这当着他们的面,就瞧不起高玉的还真没出生呢。秦若算什么?除了几个上午看到秦若发威的,其余全将视线聚了起来,怒视相向。
眼神要是能杀死人的话,那还要修炼干嘛?秦若先爽快了自己的嘴再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没出息的东西,仗着的还不是家里的资本?叫来这么多人又如何?”大人打脸,说话也半点情面都不给高玉。
“黄毛丫头,不过就是秦枫找来的野女人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知不知道昏迷那小子,他师父也还是我的手下败将?”这话,可就有点言过其实了。“他一手创的云阳又算个什么,不堪一击的门派,没了他秦楚我一个人就能灭得了。”老怪物说大话吹牛上,绝对有着功力。秦若这么个女人,将高玉的军。他不站出来替他说话谁还能说上两句?秦楚那老小子死了,云阳派灭了他将牛皮吹到天边,也不会有人知道真假。这才是无所顾忌的最高境界。
“是吗?”秦若问的轻巧。发音的同时手中已经将秦枫的长剑握在了掌心。熟悉的触感,怀念的情怀只是碰到了剑柄,就像是大段大段的回忆涌入了她的脑海。一招云清风淡击了出去。幼时父亲教导秦枫剑法的时候,她守在其间无聊中倒是将大半的云阳剑法都学了个遍。做父亲的,哪个会跟着自己的亲生孩子避嫌,只恐秦若学的少了想要多教点。那时候,秦枫手中这把剑还是父亲在用,她怎么可能不熟悉。一招一式不需要过脑子,也能使出来。云淡风轻不过就是这套剑法的第一式,门下无数弟子入门的第一课。云阳名声大振那些年,这套云淡风轻连外人也能模仿出来一二。
剑,还是这把剑。秦枫使出来和秦若使出来就是两个感觉。剑诀只一个字,快。剑意只一个字,破。秦若剑尖直指老怪物,人如天外飞仙带着锐利的剑气,就在老怪物不屑的声音中,一剑刺破了他的毡帽。
油毡帽下的那张脸,终于是露了出来。秦若看不到,屋中其他的人却是有幸看到了老怪物的容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顺着秦若的耳朵飘了过来。
“入门剑法你都对付不了,我看你有什么可猖狂的?”秦若不给老怪物喘息的机会,现在的云阳剑法还真不是当初那套,老怪物是有苦说不出。招式不变,内里却是早换了芯,应该是横刺而出的剑招,半路甩个剑花直取他处,才是这招的精髓。秦若偏偏就不那么做,自由发挥,直来直去的长剑就冲着他头顶而来,剑花挽过照旧将目标定在了他的毡帽上。
事实胜于雄辩。大家心中也因为秦若这句话,对老怪物那高深莫测的实力少了丝忌惮。云淡风轻,谁不知道。练剑之人都是能使上一招半招的。
“哼,丫头再来。”对于秦若称呼变了。被秦若挑开了的帽檐下,是张比高玉还要“娘”的漂亮面容。此刻,大家都能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眸中,藏着认真。秦若剑势快,快过秦枫。这么好的天资不喜用剑,着实让秦楚叹息了好一阵子。姑娘家的身量轻巧而灵便,如果说秦枫是将剑的锐气发挥到了极致,那秦若就是将剑的轻灵发挥到了另一个极致。
被人打脸打的啪啪响的老怪物,不现在我们要称之为漂亮公子。摒弃了他先前对秦若的轻视,进入了专心致志临敌的状态。
第二击,依旧是云阳剑法中的第二式,雁过无痕。大雁从南飞到北,排成的形状给了秦楚不小的启发,这套剑招正是由此而生。秦若手中长剑翻转,剑花再起快字诀到了她这里,有着妖气的帮助下更是如虎添翼。第一式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那这第二式就完全成了云里雾里。眼中只有剑光的落点,长剑由合出来,去向为何,全部都只能靠自己的猜想。
站在场外的高家人是这种想法,站在场内的可不是。秦若再快,终究是差了他几百年修炼的火候,那些虚招在他眼中就成了完完全全的费招,认真起来的老怪物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够解决的。每次变招,每次落点都被老怪物挡住了去势,让秦若有点使不出力气的感觉。第二式结束的时候,连剑气也未曾扫到老怪物一丝一毫。那人站的随意,可眼中全是凝聚的光辉。
“你是谁?”第一式只以为秦若是偷学了秦枫武功,这不明来历的野女人才会将一套剑法使的完全不对路。可第二套剑法一出,老怪物彻底改变了想法,站在那里头脑转的极快。秦楚的徒弟在地上躺着,内门的弟子全被齐涛杀了。这瞎了的女人究竟是谁?如果说真是和秦楚有关的话,他就一定要杀了她!
第462章
气氛再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原是还存着心思,将这丑女活捉了送给高玉的老怪物,此刻的心中充斥着浓浓的杀气。漂亮的犹如女人的一张面孔,愣是起了肃杀之感。
这辈子他最恨的就是秦楚,和他有关的一切事物都要覆灭。
冥冥之歌重新响起,秦若耳畔和秦枫一样,也听到了来自地狱深处的呼唤。少女的歌声,甜美而悲伤,秦若成了站在奈何桥上的那个人。
秦枫所经历过的,她正在经历着。明知道不对劲,行动却是不受控制,直直朝着少女迎了上去。
娇美如兰的清丽少女,扑入秦若怀中那一刻,狠狠的咬在了她白嫩的颈项间。触目惊心的是她绿色的血,和少女张开的唇齿。
记忆倒退,刚刚经历过的一切重新回炉到了她的身体中,终于明白秦枫为什么会沉沉的睡了过去。
“怎么?味道不好吧?”侥幸的是,老怪物带来的冥界之声,少女牙齿上的剧毒对同样为人的修炼者有着巨大的威胁,却对秦若没什么用。
“呸。”少女的样子渐渐淡化,眉目转变中老怪物的样子越发清晰。呸出去的,不过是秦若的血。无知的人,还不知道那是世间宝贵到极致的东西。口中又苦又涩。
即使是生气下的一张脸,照旧是美的惊人。“哼,看来是我想多了。秦楚不可能和个妖物有牵连。”擦干嘴角的血迹,唇齿依然红的惊人,动人的美丽就像是副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耸耸肩,没什么负担的说:“你走吧。这幽冥地只收和秦楚有关的人,你什么都不是没资格进来。”似乎放秦若一马,全然是看在她的身份上。
颈项间牙齿的咬痕渐渐模糊,老怪物说话的这么一会功夫已经逝水无痕,连最浅淡的痕迹也消失无踪。秦若顺着那处轻拂而过,终究是抵不住心中的好奇。“秦楚和你什么仇怨,让你如此这般?”老怪物奈何不了她,可眼下她被困在他的境界之中,得了口谕也摸不到出去的门路。幽冥之地,起的名字倒是和这里应景的很。
“问那么多干吗?想和我套近乎,让我亲自送你出去?”毡帽下的容颜生动异常,一颦一笑都是写意的潇洒构成。
秦若默。那一两分探究的心思也在他的话语中淡了下去。索性默不作声,沿着桥头摸索起来。可始终,心中都埋下了跟刺,父亲为人她再清楚不过,有生之年中还未曾看到和谁急红了眼。
许是埋在老怪物心中的回忆有些年代,秦若摸索中,这家伙居然兀自说起来。“我和他原是很好的朋友。”这第一句话,就勾起了秦若浓重的兴趣。
“东荒闹旱灾那年,我们还曾结伴为那里的人提供帮助。”
父亲声来秉持正义之道,人虽然刻板了点好在脾气好,从未和人起过冲突。听着这家伙在她耳后响起的话语,还真有几分父亲的味道。人间灾荒,父亲多半都是出关而行,帮上把手。他说的这些,她是信的。
“呵。”他一笑,语气重了起来。仿佛是在暗示,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才让他们的友谊破裂,彼此成了仇人。“那个倔驴啊,一辈子主持公道,却不知道很多的事情不是正义两字就能简简单单的说清楚的。”叹息着,心思耿直的人世界中居然只有对错,没有中间地带之分。
秦若摸索中的手轻轻的收紧了,对于他的这句话,不置可否。谁又能分辨得出每件事情的对错真假,那已经不是人而是神了,只能说大家的立场不同。
“喂,你再沿着那边走下去,可就过了桥了。”老怪物提醒的这嗓子,让秦若的脚步顿住。
“过了桥也出不去吗?”她寻声问,似乎对老怪物说的事情完全没了兴致,只担忧着自己能不能出了他的领地。
“那后面可就是真的阴曹地府了。”
“秦枫被你送进去了?”
……
他不答,秦枫是秦楚的亲传徒弟,困在他的阵中他想怎样便怎样。
“也就是说,人被你带进去了?”秦若猜测着,照着这人的心里和若丹说的话,只怕他伤不到秦枫多少却是能趁着这机会将人真的带下地府去。
秦若思索着,“我是神魂被困?还是连身体也被困了?”借助着这人只对和秦楚有关的人才发难,干脆的问了出来。
“我还没修到十二层,下来的只是你们的神魂。”
不再犹豫,耳边湍流的河水声一波波划过耳膜,老怪物的声音也和她越错越远。秦枫身在何处,她也应该身在何处。索性抛下最后一句话:“我是秦楚的女儿。”头也不回的跳了下去。断桥之下,只有水,翻滚的不息的浓烈的黑色的河水中,潜藏着无数孤魂。不同于老怪物地界的虚幻,这些都是真实的存在。
才一下水,耳边就是呼啸声,脚下有枯骨缠了上来。幽冥之地,顾名思义正是人死后的魂归处。滔滔河水中,埋藏着的都是上不了岸入不了世的孤魂,不甘和怨气,成了他们的全部。耳畔中能听到砰砰整齐的走动声,可秦若只觉得一起一伏,随着河流飘向的是未知的前路。秦枫是不是也经历了这些?
父亲曾说过,幽冥之地入了就很难再回头。秦若却只想到,既然说是难回头,必然是有办法回来的。河水压过了她的口鼻,近乎要将她淹没。枯骨不死心的扣住她的脚,一点点将她带往更深的层面。
藤蔓应招而来,刚一出现就同时被水没过了头顶。满满的埋怨接连说道:“靠,秦若这是什么鬼地方。”水下黑而无光,浓墨似的河水将她的视线彻底遮蔽了,她简直成了睁眼瞎。
“你处理我脚下那个。”秦若没时间和她解释,先将那只粘着自己的枯骨处理掉,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也会成了这河中的冤魂。
“就知道你找我出来没好事。”藤蔓的话才响起来,身下胶着着她的那只手终于退了下去。藤蔓边说话边用功。
第463章
将植物“触手系”的威力发挥出来,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信手拈来的小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还敢有人当着关公面前耍大刀,在她藤蔓的地盘上缠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秦若一心二用,是原就感受得到,那脚下缠着她的枯骨不是什么难缠的东西,还分了几分心神放在探寻秦枫上面,才唤了藤蔓出来。
适应了黑暗色泽的藤蔓,如鱼得水在河水中欢畅起来,不止是处理了缠着秦若的这只,连带还将附近围上来的更多枯骨打散开。“秦若,这是人间炼狱吗?”不然哪来那么多骨头架子。
“阴曹地府。”身体开始呈上升状态的秦若终于是有了机会回答藤蔓连着问了两次的问题。没有想象中的可怕,真的身在其中也就是那样。
藤蔓倒吸口气,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不死心朝着他们前仆后继的枯骨,“靠,秦若你来这鬼地方干嘛?”还真是鬼地方,鬼魂生活的地方。
“找我相公。”浮力牵引下,她的头已经能够露出水面,鼻息间有着浓浓的腐朽气息,却还是让秦若精神振作了不少。顺水而下的身体还未触到岸旁,她所能做的依旧是在水中徘徊。
“那个……”藤蔓说了两字,枝条打在另一个靠近他们的枯骨上,那对骨头架子比旁边的那个看着白些。“你老公死了?”乌鸦嘴的藤蔓,脑细胞发达的很,阴曹地府直接和死字联系在了一起。
“若是他死了,会如何?”秦若听出藤蔓话中有话,又联想到父亲身死,不也应该是下到这幽冥之地,难道说还有办法直接下了地府将人魂魄带回去的办法?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要看你怎么办了。”藤蔓卖了个关子,最近被秦若唤出来的时间短,她倒是对着花花世界多了分念想。
“简单和解?难又是和解?”顺其自然顺水漂流,秦若只想着秦枫下来的时候如果和她一样对这里不熟悉,一定是选择随遇而安。
“打上门去,找小阎王要人是简单粗暴的办法。难就难在你那修为,只怕冥界阴兵一出,就成了他们的活口粮。”嘿,藤蔓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居然还真能说出来点有建设性的话。
“冥界的阴兵是什么?”故事中不都是说这幽冥地府中只住着阎王爷和他的一对白黑无常手下吗?阴兵只说从何而来?
“那些都是骗人的。我爷爷说过……”藤蔓分成两个身形,一个索性就在前方为秦若护航,一个照旧在她身后帮她清理那些不知疲倦的枯骨。话说到这里,大喘气,接着道:“这阴曹地府还真有人闯过,和咱们想象中那可是大不相同。你看现在咱们过的这河,只怕就是阴阳分界线了。”
七月鬼门大开,群魔乱舞,故事中描述的绘声绘色,都是要穿过这河水吗?秦若一面想着,一面听藤蔓继续说:“过了这河,就算是正式踏入冥界的地盘。那里的鬼,可都是要香火供奉的。”藤蔓听爷爷说过两次,对这地方也有几分好奇,爷爷说的有趣她的兴致自然就大了许多。“咱们这些没香火供奉的家伙,就算是下来也很快就会露馅,身上没有香火气儿,鬼怪是能闻到的。”
这是个重要的信息。秦若默默记在心中。“那被他们发现了会如何?”秦枫和她又不是死人,还真不会有人给他们供奉香火,传说中的香火气可要到哪去找?
“且看造化了。落到那小阎王手中倒还好,顶多抽了你一魂一魄,让你将这冥界之事统统忘记。可若是碰到了大魔头,可就难办喽。”藤蔓不紧不慢,说的话听着很是让人忧心,只她自己还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秦若担忧秦枫会不会已经被小阎王的人抓住,抽了他的魂魄。若是能够赶得上,一定要阻止。原是随意漂流的身体,也因为藤蔓的话改变了方向。
“岸边在哪?”
“你左手的方向。”两人忙里偷闲,边说这话边招呼那些不时涌过来的枯骨。身后秦若经过的地方,早已经留下了不少枯骨的痕迹。
上到岸上,妖力稍一倾泻身上的服装就及时干了下去。秦若看不到,藤蔓不愿意回去,就伏在她的肩头,替她充当着眼睛。
“嘿,这的天比着人间怎么黑了那么多。”黑黝黝的天空下,幽冥之地的一切看起来都带着种昏沉的色调。藤蔓住的那方小天地比这里也要亮堂不少。谈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可只要稍微看的远些,就什么都看不清楚。这种感觉,就像是隔着一层浓重的黑雾。
黑也说得过去。秦若心想,原本就是死者往生之后的世界,黑和白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喂,你是不是有人给供奉香火啊?”藤蔓伏在她肩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抛开那些奇形怪状的魂魄,一个个茫然的在街头游荡,为什么秦若这都走在了城市的建筑中,还是没有人发现她的不对劲。爷爷说过,鬼魂下来之后,先要过了奈何桥,孟婆的汤不止带走了他们前世的记忆,也让他们的头脑变得简单起来。这些鬼魂区分同类的唯一办法,就是每个鬼魂身上所带着的香火气。有的重些,大家都爱凑上去闻两口,有的轻些,搭理的人也就少些。
秦若走的不快,脚下的步子是在摸索中前进着。身边凑过来不少的鬼魂,有的还学了藤蔓,就伏在秦若的肩头。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姿态。正是这样的画面,让藤蔓越来越觉得奇怪,干脆问了出来。
秦若顿了下。今生她还活着,前世的自己却是死过了的人。难道说有人知道她的身死,居然为她备了长明灯和香火,将她好好的供着?这样做的人只可能是秦枫一个,可秦枫就在她身边,如果真的做了这些事情,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第464章
“喂,你倒是回话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一个半透明的鬼魂也凑了过来,女人的样貌浮在半空脚不沾地。齐肩的发显得和别的生魂格格不入。她眯缝着眼睛,离秦若越来越近,似乎也是被她身上的香火气儿吸引过来的。
藤蔓那张植物小圆脸就在这一惊一乍中,被女鬼穿了过去。寒气里面带着阴气,别提多难受了,跟着说出来的话拔高了几个腔调。
“不应该。”秦若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可能有香火气儿。面前藤蔓描述的事实只让她更加闹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糟了。”秦若想到,原是以为她到鬼魂多的地方,就会被人发现,接着就会被带走,这样才能找到秦枫。可自己这浑身的香火气只引得无数只孤魂靠近自己,贪婪的嗅着。秦枫怎么办?
“你别一惊一乍的。”藤蔓左右都是些生魂,有不少还带着身上的伤痕,脸上划过一刀的,只有半个身子的,总之画面绝对才称不上美妙。秦若这声糟了,可把藤蔓吓的不清。她一定,原是跟在他们身后的魂魄游荡了过来,和她的距离只有一两寸。
“快走,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藤蔓着急了。声音再提一个高度。幽冥的建筑和人间的比起来居然相似的可怕,刚刚他们穿行而过的,正是一条街道。越来越多的魂魄朝着他们的方向汇聚了过来,藤蔓心中打鼓,这尼玛供奉秦若的是什么香火?所有的鬼都要靠过来?
“好。[]”这次秦若不再犹豫。那些挨着自己身边的魂魄,有着不同于她身体的寒气,越聚越多连她也渐渐感到了浓重的压迫感和阴气。
“直走,直走直走。”漫长的步道上,藤蔓就像个指挥家。眼看着他们身后飘飘荡荡的魂魄,已经比河中见到的枯骨还要多,心惊肉跳。一条笔直的道路,尽头就是茫茫的雾气,压着地面,有着浓厚的神秘感,不似他们现在所呆着地方,还有些个建筑的痕迹。灰蒙蒙的天际线下面,长年累月积压着浮尘。
秦若走手边的方向,是间古香古色的木屋。从外面看,只如几个朝代之前,人们居住的屋子有着简陋的观感。
秦若脚下如飞,在藤蔓的招呼下这段路走的格外顺畅。正在这时候,那屋中传来了低低的呼唤,声音透过门扉,透过浓重的雾气传递到了秦若的耳中,那是一个老人的声音,有种年迈的沧桑。“多少年来,我终于又看到了一个活死人。”似叹息,似感慨,更似说给自己听。
秦若立刻转了方向,离弦之箭半路上改变了她原来的轨迹。站在门边,想要听听这屋中人还会在说些什么。藤蔓那些描述,此刻听到的声音,都意味着这幽冥之地真的是有活人的存在。屋中这个,只怕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是活死人,活生生的人吗?”老人的声音又丝颤抖。门被打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站在门内,他得眼中是生的腐朽,死的孤寂。一双仿佛能看透世间的眼睛,却黯淡到无光。只在打量秦若的时候,终于是有星芒从那双眼睛中闪现出来。
“活人,带着香火气儿的活人。”不用秦若说话,只消一眼,就定义了秦若。
接着,老人看到无尽的生魂追赶而来,那一张张茫然的脸庞上,全部是对秦若身上味道的贪婪。“快进来。”老人手中拐杖震地,秦若闪身进了屋子的瞬间,那木门自动合了起来。
“传说居然是真的。”激动的声音,颤抖中传达到了秦若耳中。看不到的秦若,所能做的只有静默。这个地府,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推翻了她先前的认知。老人口中的传说,更是不再她思考的范围。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常年被困在地府,一间小屋成了他出没的全部地方。气息被隔绝在屋外,只要出了屋子,那些贪婪的魂魄就会将他撕碎。
老人颤悠悠的拄着拐杖,一如他在人世中的打扮,穿着白色的罩衫。“孩子,你可知道这地府,正是你该来的地方。”他的拐杖上,雕刻着的是九龙起舞。
“为什么?”秦若不解。站在老人面前的她,和白纸没有两样。
“咱们长话短说,时间不多了。”老人佝偻着背,藤蔓的角度看来这就是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还是个在阴曹地府还不被人发现的老怪物。眼睛睁的大而圆,和秦若一般充满着浓浓的好奇。
“我原是这地府的司律官。”第一句话,已经在向秦若他们表明身份。
“活人可以在这里当差?”藤蔓半点不给面子,不待老者说第二句,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秦若其实和她一样,也有着相同的疑问,不过是听老者要向他们讲述并没有打断的意思。
“活人死人,都是人。”老者那带着智慧的声音,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扇大门,那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只要是人,活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应是看在我原先做的善事多,又有些本领,这阴曹地府的大门便对我敞开了。”他才刚过了三十那年,家中为他娶了妻子,两人相处和睦。老天却是对他这幸福的生活看不过眼,让他那才过门不到一年的妻子惨死在了家中。他带着满身的怨气,一怒之下提了菜刀要将害死他妻子的人砍了,却在半路上被个奇怪的人当街拦着,问他:“你可还想在见到她?”这个她,只能是他的妻子。
他想都没想,直直点头。一念间,就被带到了这阴曹地府。阎王对他的态度很和善,说他妻子这辈子的死法是惨了点,可那是在还上辈子欠下的债。领着他,看那站在奈何桥上,茫然没了思想的妻子。
“你若是想陪着她,就在这地府久居。”阎王的话,就像是禁忌的魔法,选择权放在他手中。放不下妻子的他,并没有犹豫,心中想着:就算傻了呆了,那都是他的妻子。
第465章
“这司律官我做了千年,千年间地府都没什么变化,变故就是在这千年后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老人智者般睿智的目光投向秦若,那里面是秦若不解的光辉,和他的人相得益彰。
“这千年之变你可曾还记得?”秦若的茫然让老人问出了声。
“并不知道。”她生长的轨迹都是沿着云阳一路成长,哪里会和这阴曹地府攀上关系,怕是这老者搞错了人吧。
“不知道也罢,那些对现在而来又有何重要。”一声长叹后,是老者的自言自语。“来,你将手递给我。”
一个初初见面的陌生人,又是在自己并不熟悉的环境里,秦若未曾照办。眼中闪烁着疑问。就听老者再道:“孩子,不要怕。我一个普通人能对你造成什么威胁,让你将手递给我,不过是想沾点香火气儿。”
藤蔓提及的香火气儿,老者也提到了。看来在这地府之中,香火气儿的重要性甚大。“没这点香火气儿,我这把老骨头是连门都出不去的。”他拐杖横点,冲着的方向正是木屋的窗棂,此时此刻那些亡魂居然徘徊在屋子外面,没有一个愿意散开的。
“我不知道这地府中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变革,千年之变我也没什么兴起。我只想问,这地方若是常人下来了,将会有怎样的遭遇?”藤蔓讲述的那两种,都不算是清楚,支支吾吾中根本经不起推敲,秦若是听了全部信了一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个在地府中久居的人,那滋味感觉可就大不相同。她只想搞清楚,秦枫会被带到哪里,她如何才能最快的找到他。
“你叫我老何就好。”老者自报家门,处处充满着善意,“常人应是下不来这阴曹地府,可若真是出了意外,没有你这样满身的香火气,也只可能是两个去处。一是被小阎王手下拿下,一是……”他看一眼秦若,话说到这里顿了下才继续道:“被鬼将抓了化成阴奴,永世呆在这地府供他们差遣。”
“孩子,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下来这里不是为了化解那积怨千年的事情?”老何将秦若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本以为秦若下来这里是有明确的针对性,可现在听着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我夫君被人暗算,怕是无意中到了这阴曹地府。我来,只是为了找到他。”
“不可能,除了你这里怎么还会有第二个人?”老何不可置信,呆在这里的日子久了,人的生气儿早被换成了沉沉的死气儿。就算他是阎王庇护下的人,也免俗不了。他久居河边,可以说是将人间和阴界相邻的大门都看在眼中,若是秦若说的是真,那样的人一出现,阴兵鬼将早就斗成一团,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呢?除非……她那相公和她一样,也带着满身的香火气儿,才会不被那些鬼卒抓到。
“你夫君和你一样,也是一身的香火气儿?”老何想到了这个理由,马上问出来。秦若下来之后,引发的动静不小,只是因为身上气息太过地道,亡魂都求之不得。可如果那人身上的香火气儿不重,只怕在这低下那就真是什么动静都不会有。
“不应该啊。”秦若冥思苦想,她有死过一次的经历,真要是较真说有人为她祭奠,用了香火供奉总是能说得过去,可秦枫呢好好的大活人,不可能有香火供奉。
“你下来前,这里安静的很。”老何说一句,只让秦若眉头深锁。联系不上秦枫,一切的一切全是她的猜测,难道说她将那和父亲有仇的老怪物想的太坏了,人家根本就没将秦枫带下来?
那样的话,她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不若早早离开。主意打定,秦若便问,“先生可知,有什么办法我能回到上面去?”上面泛指的就是人间,地府和人间,位置上也还真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上面下面,多半只要一说出来,就知道是哪里。
“难。”老何嗅了口空气中飘过来的烟火气儿,秦若进屋后这段时间不算短,他屋子中早就是浓浓的香火气息,对于久未闻到的熟悉气息,老何很是怀念。“鬼门关得到七月才开,那时候你趁着群魔乱舞,倒是很好上去。可其他的时间里,这地府却是封闭的。”
秦若心中一算,现在是九月份,要等到七月还错了一年的时间。难道说这一年中,她都要呆在下面?那阿乌师父去哪里找自己,父亲重生需要的材料她哪来的时间去弄。当下人就有些坐不住了,“真的是没别的办法了?”
老何觑她一眼,欲言又止。
秦若经不住他这样的眼神,只觉得是种煎熬,明明就是有话要说,却还吞吞吐吐。“先生有话您就直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真没心思等着他考虑。
“办法倒是有,就看你办不办得到。”老何绕着弯子,没有直接将这办法说出来,而是留了个话题看秦若的选择。
“您说,只要能办到的。”秦若答的爽利。
“好。这地府鬼门开的时间,捏在你手中拿你便随时可以上去。”老何话一出口,秦若就满头包。什么鬼主意,她也知道这个道理,可凭什么开门的时间就能捏在她手中了?
“你且听我道来。”话题转来转去,终于还是转到了老何一开始就提起过的千年之变上。秦若耐着性子,听老何说话。
“千年之变后,地府下来了不少活死人,其中有个生出了思想成了那群人的头领。阎王崇尚和平,手下的人战力平平,不多久的时间居然被他们抢去了一半的地盘。从此,由幽冥殿为界,一半是阎王地府,一半成了活死人的聚集地。地府大乱,我这个活人也被他们纠了出来。阎王无奈,闭门修炼。留下个半大的小阎王,几百年的时间里,倒是收复了不少的失地,可还是有不少在那群人的手中。小阎王在冥界大张文书,说是谁能将那些活死人赶出地府,就将他们的领地送与他。”
第466章
“不只是封地归他,而且阎王的女儿也可以下嫁给这位英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却不想,那些试图将活死人赶出冥界的人们全是酒囊饭袋有去无回。势力越发平衡,小阎王手下也只是刚能守住这片领地的边缘,在往前推,却是没了底气。你若是能将那活死人赶出冥界,让小阎王为你开了鬼门,又有什么难。”
老何说着话,看向秦若的目光中充满了笃定,似乎他心中早就认定这项事情,非秦若不可。
秦若摇头,打下那些活死人,她要耗费多少的功夫?听老何说的头头是道,只怕那些活死人的本事也不容小觑,她凭什么就能将那些人拿下,老何这绝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的。
“也罢。我带你去见小阎王。”老何规劝无效。屋中漫着的香火气儿早就沾染了他的全身,一会的功夫离开屋子他也不怕会被那些鬼将发现。
“还有其他办法吗?”秦若问。
“姑娘,若是有,我何苦还要瞒着你。”老何为人厚道,阎王当年就是观察了老何几世的时间,才下了决心将此人收入地府。人老实,有一说一正是他的特点。抛开能不能将活死人赶出地府,只秦若的问题,他全是答的认真仔细,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相处的时间不长,秦若却也发现这人特质。听他答的无奈,终于拿定注意,跟着他去会一会这个小阎王。
通往幽冥殿的路就在前方,藤蔓刚才看到的那层雾气笼着的地方。老何带着秦若,走的甚慢,彼此间都能听到拐杖敲击地面有节奏的旋律。
临近到了殿门前,秦若突然发问:“我这活人,小阎王不应该直接将我送上去吗?”
老何叹了口气,说道:”若你没有这满身的香火气,小阎王应是秉公处理。可就冲着你身上的气息,小阎王只会无视你是活人这项事实。”
天地初开,盘古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同时分了天,地,人三界。这地之一字,说的就是幽冥深处。阎王家中世袭,一代一代传下来,家中都有章法守则,他们所要维护的所要遵循的,不过就是那时女娲遗留下来的旨意。小阎王继位之日,家中古籍百典,全都牢牢记于心中。其中还真有一条,提到过秦若的情况。老何和阎王的关系甚好,有次阎王喝多了两杯,无意中透露出这么个讯息,正是说真要是有秦若这般的人下到了地府,他们只将此归于自己族类,不管不问便也罢了。老何听着有趣,想让阎王多说上两句,没成想阎王因此卧病在床整整十年。一见到老何,就是脸带怨气,他对个凡人泄露了阴家规则。
也正是因此,老何对于秦若的问题,还真是半点心都不操。
秦若无语,最后上去的希望也在老何的话中被抹杀掉了。只得跟着老何朝着那幽冥殿的方向前进。
过了阴兵看守,藤蔓伏在秦若耳边小声念叨着,说的都是这处的怪里怪气。也就是半刻的功夫,便道了小阎王居所。
“何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男声响起来的时候,秦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尼玛是老何口中的小阎王吧?啊?说话倒是很像那么回事,可谁告诉她这**岁的童音,脆生生的话和小草有什么分别。
老何面对着小阎王,也是毕恭毕敬,根本就没将这人当做孩子的念头。只道:“老头子我领了个人来见您。”
秦若在老何身后,将他们二人对话都听在耳中。
小阎王的声音充斥着种种不协调的怪异,那儿童的嗓音中蹦出来的每个字,她都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哪里会是个孩子说的话。藤蔓的话也同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爱呦我的妈。秦若你是没眼福,这小子倍儿可爱,白净净的孩子眼睛贼有神。”
听着藤蔓不着边际的描述,秦若是完全想象不到这小阎王是副什么尊容。
“何老,父亲为你加持的法力,只够维持在木屋中呆着。”**岁孩子般的小阎王,一出口就问道了老何来历。他和父亲都知道,只要老何出了那屋子,鬼将不辞千里也会跑到他的领土上祸害一番。
对于此事他是头疼的紧,又无可奈何。老何不在身边,很多的事情做起来比原来慢上许多。今天看到老何的瞬间,他的欢喜可不是假装的。
“先来看看我带的人,您就明白了。”老何闪了身,秦若的样貌立刻出现在小阎王面前。
小孩子般的小阎王说话老声老气。“阁下就是老何所说的人?”没半点孩子该有的天真。
秦若耳中乱哄哄的,藤蔓不辞辛劳想着法子表述这孩子的可爱。在秦若印象中,就是个生的白净的娃娃,头上顶着象征阎王的官帽。此刻,小阎王恭敬的和自己搭腔说话,两人的嗓音一同在耳中响了起来。
“秦若。”她犹豫了下,最后只道了自己的名姓。实在不知该用哪种态度对付这么个孩子。
“何老说你本领高强,能担当铲除那些祸害我地府活死人的重任。”小阎王说话一板一眼的,秦若渐渐有些适应,知道这人只怕看着是个孩子,其实早就成熟的很。可她什么时候表现过本事?她不过就是追到这里来找自己男人的,哪来的本事。
“不敢当。秦若意外之中闯了地府,已是冒昧。”她不接腔,傻子才会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直接将自己给卖了。
“无须客气。何老说的话向来错不了。”小阎王也是有名有姓的,掌管了地府无数年的阎王,都是阴家人。此刻站在她面前和说话的这小子,就叫阴冥。
之前老何和小阎王提过,秦若对于地府情况不甚了解,想要先熟悉下这里的环境。其实这还真是秦若的提议,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她就算是有心想要拿了活死人,也是痴人说梦。在来的路上,和老何提了一两句,老何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第467章
阴冥顶着孩子的造型,说着大人的话。.当了千年这冥界主人的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如同儿童般幼稚。老何交代的话,只一听便明白了其中含义。甚至还趁着秦若看不到,和老何挤眉弄眼了一番。两人意识交流。
“我看这样吧,女英雄来到这里既是为我冥界出力,那我这个当主人定要鼎力相助。活死人最近攻打的次数少了许多,想来上次先生献计还是有很大用处的。这段时间,先让你熟悉下环境,咱们也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话无闲话,活死人是他们面对着最头疼的问题。老何暗示明示,引着小阎王联想到当年的千年之变,之后的传说阴界里的老人都是知道的。
小阎王心系幽冥,掌了那么多年的权让他和父王头疼不已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有了眉目,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叫我秦若就好。”女英雄三个字,听来比较适合若丹那样五大三粗满身力量的女人。秦若觉得自己可是担当不起。
幽冥宫中样貌也都是藤蔓为她一一描述。听起来总是带着人世间的痕迹,高大的宫殿,雄伟的建筑,简直和人间没什么两样。
秦若总觉得这地府的经历,就像是一场梦,阴沉沉的一场梦。陡然冒出来的老何和小阎王,更像是梦境中出现的精怪,分不清真假也辨别不出好坏。只是一心想将她推上高位,让她去冲锋陷阵。.
“小阎王,我想打听下今日中你的手下是否看到过一名陌生人闯入这幽冥?”秦若不想放过任何机会,老何说没有,她还要亲自问问小阎王。
“今日里还的陌生人不就是你吗?”小阎王答的畅快。他看到秦若那满身的香火气,只恨自己放在外面的牛头马面没有好好传达自己的旨意,让上面的人也多供奉点香火。一个外来人身上的气味就比他这位高权重的阎王身上气味还要大,这让他情何以堪。
这样的回答,秦若便是一清二楚。秦枫要不然就没被小阎王的人发现,要不然就根本没下来。她最后的行为似乎是冲动了。这时这刻,秦若心中挤满了离开冥界的想法。
“秦若,你看这样可好?”小阎王答了她的问题,和她说话的时候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的和煦样子,和她有商有量。
“我先带着你去看看咱们幽冥的隶属,然后指派个位置让你体验下,同时也能快点对咱们这里的环境熟悉起来。”他的节奏也非常快,和老何商量之下觉得照秦若的说法去做完全是在情理之内。事情只在两个人之间拿定了主意,接着就来询问秦若。
秦若有些赶鸭子上架的不适应,可也知道小阎王和老何真的是全力在配合自己了。连临时找个官位给自己做这样的做法都使了出来,可见他们对自己的需求急迫。
“也好。那就请小阎王在前面带路。”
小阎王领着人在前面开路,身后依次是老何和秦若二人。“父王前些日子偷偷出关了次,”左右都是巍峨的宫殿,冰冷的雕像静静的注视着他们。那些雕像上描绘的,都是先界阴家的老祖宗们。手持战斧怒目而视的,正是当初第一代的阴家老祖。也是极其好战的一位。
小阎王路过他的雕像时,终究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我阴家先祖还在世,那些活死人又算得了什么。”父王爱好和平,一生中的时间都致力于发展冥界,却独独遗漏了战力这方面,传到他手中的冥府,全是一帮子出谋划策的主儿,没人能打。这些年来,可苦了小阎王。
“阎王他老人家又偷偷出来了?”老何不敢接小阎王上句话,唯一能说的只有先前的阎王。一个又字,让旁边听着两人对话的秦若也心知肚明,只怕阎王不是第一次偷偷摸摸出关了。
“哎,父亲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说些什么好。”小阎王的叹息中无奈居多。说好闭关苦练,当初下了决心要将他这个阎王的无力修炼上去,却又耐不住寂寞,每次隔了三五日便偷偷趁着夜半摸了出来。初时被小阎王逮住,还笑呵呵的说:“儿子啊,老爸想你了。”
后来次数多了,他那套打着亲情牌的手法小阎王早就烂熟。也后知后觉终于发现,父王是惦记着宫中那点子酒。可悲可叹。他身为人子,总不至于儿子教训老子,只得暗自叹气。
老何笑道:“阎王虽然平时看着没什么正行,可真到了事上还是指望的上的。”老何在这冥界呆的日子久到小阎王还没出生前,总是笑眯眯一脸慈祥的阎王大人,其实还真的不是好惹的。作为臣下,他所能做的也是多宽慰宽慰小的。不然又当如何呢。
“也罢。不提父王了。过了这座门,后面就是咱们抢回来的地界。”从活死人手中抢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值得他们去珍惜。小阎王为了让大家都有种紧迫感,直接将府邸就搬到了最前线,每日里来这里办公的臣下自会生出紧迫感,身后是他们所要保卫的土地。
秦若鼻头动动,空气中开始有了不同于之前的味道,这里连土地中的尘土都有着浓重的腐朽,如同身下的每一寸土壤中都埋葬着尸体,说不出的让人压抑。
远方是隆隆震地的声响。凭着过人的听力,秦若意识到这是军队行军时候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每一次踏出了步子,脚下的地面只怕都要跟着震上三分。究竟是多少的活死人编成的队伍,才能有这样的震慑。
藤蔓在冥界呆了良久,始终都是伏在秦若的肩头。“秦若,这地方不好混。”看到天际线都几乎是被染成了红色,藤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傻丫头居然也生出了一丝逃逸的念头。那些混合着血迹的雾气,将远方的天空染成了红色,将他们前方的每一寸土地,都泼上了深红的色泽。
第468章
“能让你怕?我还真没见过。(.棉、花‘糖’小‘说’)”秦若蹙了眉,看不到在此刻成了她的盲点。
“你是没见到,那边连天空都是红色的。”藤蔓不甘,自认为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藤蔓,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听小阎王提起是一回事,真的自己看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小阎王的声音也随之而起。远方的天空,不知是活死人的血更有着他们阴兵的血液融入其中。打了千年的仗,两方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每一次他手下的人出阵,都会让他感到一阵心痛,活死人没有痛感,打在身上就算是四肢离体,就依旧奋勇无畏。可他手下的阴兵,每一个都是来之不易。“古战场留存至今,那里是多少辈人的埋骨地。”凄凉却又让人肃然起敬,死了的化为尘埃,都是为了他们所守护的这片土地。
老何眼中也是一片悲哀。那里埋葬着很多他的同僚,同他一起入了地府被阎王收入账下的凡人,几乎全死在了和活死人的对抗中。如今唯一剩下的,也只有他孤家寡人一个。
“走,前面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小阎王收拾心神,走过那片开阔地之后,就是几处石头搭建的建议楼房。其简陋程度,足足到了全是只有最基本的设施。远远望着就和幽冥殿的大气全然不同。
小阎王领着秦若一间接着一间,走过不少简陋的石屋。每一间当中,都有冥界的官员在里面办公。.直到连成排的石屋中心,小阎王脚下一收,说到:“前几日的那场大战,司法在混战中被活死人抓走了,恰好我这也没什么合适人选,不若你就先顶替几日,算是帮我个忙同时熟悉下环境。”石头砌成的屋子,连门都没装,只是露出一人高的位置,给出入屋子的人行个方便。
藤蔓嫌弃着,将这方的情况一一说给秦若听。
“司法?”秦若有点不解,一听就是掌管法律的重要部门,让她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临危受命,真的好吗?
“不用担心,司法被抓,左右副手还在他们会辅助你的。”小阎王做事,也没糊涂到直接将秦若就扔在这里。就算是心急如焚,只想明日就见到秦若大破活死人,理智还是告诉他,一切都要慢慢的来。至于安排给秦若的这个位置,还真的只是巧合,冥界中等级分明,官员各司其职。司法的空不是谁都可以补上的,小阎王迫于无奈多方考量,大胆让秦若上任,也算是无奈而为。
秦若坐在屋中石凳上,对于环境的简陋并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小阎王提到过的左右副手,倒是很快就来了屋中找她报道。
“属下阴茧。”在她坐下的,正是其中一个。安排完了秦若的去处,小阎王并不多留。两个副手中,先到的正是这自报家门的阴茧。
秦若不做声。连这里是干吗的她都不知道,实在是千言万语全成了问题。索性坐在石凳上,只等着阴茧向自己汇报。她合计了下,不论如何只要这阴茧说上点什么,自己总会明白一二。
另一个副手摇摇摆摆也晃了进来。身材瘦高,过这一人高的简陋房,还要猫了腰。才进了屋子,就冲阴茧说道:“嗨,这都什么事。”看到秦若坐在石凳上,刚要发难,却被旁边的阴茧捞了一把。
声音立刻带了不满意。“我找上面打探了上午,说什么根本没人会来,难道说咱们司法就这么干坐着?”不满意归不满意,可字里行间还是充斥着他对于目前状况的不满。干坐着什么都不干,不是他的风格。
阴茧将人啦了回去,对秦若恭敬的说道:“阴竹还不知道大人您来了。”话里话外,也是对阴竹的袒护。
那个高瘦的阴竹,眼睛瞪的溜圆。听了阴茧的话,下示意做出来的动作就是掏掏耳朵揉揉眼睛。也不知道口中的话是说给阴茧,还是说给自己。“这意思是说,咱们又可以办公了?”双手不闲着,手心对搓。说不上是激动还是兴奋。
秦若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是能听到他的声音。趁着他的话说道:“事情很多吗?看你的样子甚是急迫。”
阴竹闻言,一步迈了过来,冲着秦若夸张道:“多的要命,只怕咱们不眠不休干上三天,也不一定能合眼。”上任司法被抓走了三天,他们的事物可不就是堆积了三天。这三天里,阴茧守着他们的地盘,阴竹****去幽冥殿打听,就盼着赶紧来个新上司,将他们手头积压的事情处理个干净。
“说来听听。”秦若端坐。藤蔓隐去了身形,照旧是窝在她肩上。外人瞧不出什么。趁着几个人说话的功夫,早将这两人容貌特征都描述给了秦若。
“不用说了吧大人,咱们这就开堂。”阴竹性子急,上司来了那就是万事俱备。他手下压着的案子可以一一过堂了。根本不给秦若说话的机会,面前本子一掀,就要找到堆积中的案件。
秦若还不知道冥界里也有这样的急惊风。简直是哭笑不得。正要问问,她这个司法和开堂什么关系,只觉气氛一变,屋中居然传来了好几个说话声。叽叽喳喳的让人目不暇接。
阴茧反应很快,还是个有眼色的。注意到秦若全无经验,堂前一站,喝道:“休得喧哗。什么冤屈一一报上来。”
听到这,秦若才算是大梦初醒。这么一说,她就是个县丞之类的官员,专门负责判案。
阴竹簿子中放出来的两拨人马,听得阴茧的一声喝令。纷纷安静了下去,坐在堂前的秦若想了想,问道:“堂下之人状告什么?慢慢说来。”不说秦若没有半点官威,这几句话也是翻遍了脑海,模糊中想起来模仿人世间断案先生的说辞。真真是学的一点也不像。
“小人朱嘻。”其中一个跪着的先出了声。“状告他们李家。”学着秦若的调调,将这些话说得不伦不类。
第469章
真真是照着秦若的说法,让他说些什么他就说些什么,生硬的很。[.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好,那你就说说告他们家什么罪。”站在堂前的阴茧一脸严肃,生硬也比和秦若说话的时候多了几分庄严。秦若却在心中合计:难道说着幽冥也和人间章程一般,还弄得挺像模像样。
“秦若,那瘦高条手里面拿的册子一定有问题。”藤蔓支着脑袋张望。阴竹手中册子一翻,眼前的景色就全变了。原是简朴到至极的石头屋子,顷刻间随着书册带他们到了另一副画面。厅堂高立,威严而庄重。屋中黑漆漆的带着幽冥特有的暗色调,阴茧和阴竹分时两侧。底下还有几个阴兵,执杖而立,也如这堂中气氛,带着威严。秦若高坐堂前,她随着看到的下面,是随着册子中放出来的两帮人马,个占据了堂中的位置。
对着秦若好一顿念叨,可算是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却说得秦若糊涂了。综合了藤蔓说的所有废话来看,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不是在刚刚的石屋中,而是成了自成一格的判厅?
“李家和我们向来关系关系和睦。我族中的人也都在李家居住。原是生活祥和,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一直这么顺风顺水的过下去。没想到就在我成年的那日,李家杀心大起,将我族人斩杀了无数。”朱嘻哭着喊着,说的事情全是他悲苦的遭遇。
可秦若还是听到了不解的地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问他:“你族人为什么会在李家居住?”藤蔓跟她描述过,下面这人脸大如盘,厚耳朵大鼻子,长相奇丑。杀人总是需要理由的,听朱嘻说的话,好像是在说李家故意行凶。
旁边阴竹眼一瞪,很是有几分气势。高高的管帽将他的脸掩了个实在。从堂下抬头望过来,那真是连眼睛都看不到。只有冰冷冷的声音,就像机械般不带一丝情感。“他杀你本就是应该。这算什么冤屈。别再这里耽误大家时间,你的事情我们不管。”另一手中竹简一扔,那告人的和被告的统统被他收入了册子。
场景又变回了原先的石屋中。
……
喂,她这个当上司的刚刚还有问题没问完呢。阴竹这样的行为真的好吗?
不带秦若出生,就听旁边的阴茧说道:“大人,您别怪阴竹越权,这种事连处理的必要都没有。他们只能哪来的到哪去。”
“可是……这杀人犯呢?为什么你们都说无罪?”秦若终于是有了机会说话。
“大人,您有所不知。”阴茧看出秦若对这里是真的不熟悉,程序不知道如何走,刚才审案子的时候更是找不到重点。棠下那人一说话,照着他们先前的惯例,是直接交给阴兵带走,哪里还需要审。这下子,和秦若要解释的就多了起来。
“下了咱们幽冥。所有的物种都一样。刚才那自称朱嘻的,轮回中就是李家人养在猪圈里的猪。李家将他们养大本来就是为了杀他们吃肉,做法无可厚非。”
秦若恍然大悟,原来那朱嘻根本就不是人。想了想照着这么个逻辑来说,阴竹的判断一点问题也没有。哪里来的冤屈,还真是没事找事。
阴茧刚解释过刚才的案子,阴竹又有些迫不及待了。堆积着的案子捏在他手中,惊心的很。不将事情处理完,他觉得晚上根本睡不好觉。
秦若倒是不反对他继续断案,只道:“阴竹,一会在开堂你就替我判了。我再学习学习。”秦若对这一块没接触过,从小到大里耳闻都很少。只刚才听到那朱嘻的话,还想着细细问明了缘由再做打算。听了阴茧一席话,才知道自己想的和现实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干脆就老老实实的看着阴竹怎么样审这些案子。
“这案子是谁状告谁?”第二次还没开堂,秦若已经知道先问清楚,堂下伸冤的究竟是人是猪,也算是有些长进。
阴竹一摊册子,说道:“这次告状的是个人。”秦若心中有谱了,不是动物就好。
再开堂,阴竹堂前一站,问道:“你告什么状?”
堂下跪着的照旧是两个魂魄。
“小人是寻阳县里砍柴的樵夫。在山中住了三十年,前日砍柴的时候被山中老虎咬死,小人就是要状告这老虎。”
说的头头是道,他的死全是老虎一手造成的。下了幽冥,被关押的时候早吵吵嚷嚷了三天,觉得自己死的太冤枉。
秦若下意识的点点头。哦,原来这人是被山中老虎所伤,才会来了阴曹地府。
“大人,您可要替我评评理。如果不是这老虎,只怕我是能活到七老八十的。”堂下这位不依不饶,语带哭腔。“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正要继续哭着装可怜,被阴竹一嗓子喝住。
“去去去,这个还不如刚才那只猪呢。”眼色一使,左右阴兵沉着面孔二话不说就将人丢出了大堂。
接着,阴竹书册一合,三人来到现实。就听阴竹全是抱怨的语气:“难道说存了三天的案子全是这些个腌渍事。这种破事还要闹到咱们这来!”大有非常气不过的念头。
秦若听了刚才的案情,虽然阴竹没明说那些人被送到了哪里,可她心中还存着疑虑。趁着阴竹发完牢骚,问道:“刚才那人说了他是被老虎咬死,才会下来。有没有可能真的如他所说,若是不碰到那老虎,他的人就能寿终正寝。”秦若虚心请教,虽然觉得这状告的是格外奇葩,可那人说的话也有可能是成立的一个事实。
“大人,怎么可能。咱们幽冥可不止是只接待死人,你也看到了先前那只猪觉得自己冤枉,咱们就没受。后来这位可就更没个说法了。他被老虎咬死,在我看来那就是他的命。有什么可冤的。”阴竹快人快语,在这个位置上呆的久了心中的怜悯早在千年前就被磨平成了习以为常。不管是人或是动物,在他眼中全是一视同仁。
第470章
阴茧在旁帮衬着,“大人,您刚来可能没注意到。(.无弹窗广告)咱们的工作只是将那些真正有冤屈的死于非命的找出来,至于这些全算是合理范围内的,咱们只要将人送回去就是了。”
虽说听的迷迷糊糊,可好在大致上的意思秦若是懂了。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只要不是特殊意外身死的,咱们就按照正常的程序走。”
这样的说法博得了阴茧的赞同。阴竹也跟着点了头。秦若终于算是懂了,自己被小阎王拉来顶上的这还真是个不好干的活。可以想到,只怕每个死过了的生物,都会觉得自己命不该绝,根本就不该下到这幽冥中来。所以,是不是人人都要来她这里走一遭。也怪不得阴竹脾气那么差,处理的又快又急了。
时间过的很快,秦若吩咐着都让阴竹去审,自己只高高坐着听每一堂里的事件。藤蔓打了几次岔,都是对于堂下人的外貌评头论足一番。还真是像秦若想的那般,几乎所有一来到幽冥的物种,都觉得自己冤枉,全上赶着往他们这报道。
阴竹处理得很快,听了三十多起的时候阴茧才说话。“大人,快要天亮了。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吧?”
秦若想问,这阴曹地府也有天亮一说。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没问。带着那么点好奇,同意了阴茧了说法。就听身旁阴竹说:“天亮了怕什么,又找不到咱们屋子里,继续啊。不将那三天的时间补回来,咱们只会越积越多,趁着大人还没被对面那些活死人抓走前,多处理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
谁来告诉她,阴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就要被活死人抓走。
秦若坐不住了,听到这里还能坐得住的那就真的是神了。
“等等,阴竹,你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急性子的阴竹说完了话后就又要去翻册子,秦若忙问了出来,真怕她话还没出口就又要听各种奇葩的死法。
“哦,这事啊。”阴竹一点避嫌的意思都没有。“对面的活死人跟有病似的,每次咱们上任个司法,被对面的知道总会派人来抓走。至于原因,那还真没人说得清楚。”摇摇脑袋,如若不是这位置实在是太过危险,上次小阎王受命让他来做司法的时候,他可就毫不犹豫的做了这位置。待遇比现在的官位,不知要好上多少。咳咳,好归好,小命却是朝夕不保。
秦若听完了阴竹了话,大有感触。看着小阎王是个好的,没想到这么阴险。还有那个老何说得好像都是为了她好,那怎么小阎王让她当这破官的时候,吭都不吭一声。两个人明摆着就是算计她。
“大人,您若是没问题,咱们继续?”阴竹可不知道秦若一脑袋的后悔,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只想着赶紧多处理几个案子。说不定眼前这位,明日便又被对面抓走了,到时候他找谁处理这些公务。
秦若手中的印章,看的他眼冒绿光。每一个审过的案子,都要有司法的印章,才算是完结。阴竹直勾勾看着,只差没当场说出来:“若是你被抓了,印章一定要留下来。”
“那这天亮和咱们审案子又有什么关系?”第一个问题她算是明白了。总之自己就是被合伙坑了,可天色亮不亮呢?
“大人!”阴竹傻眼了。幽冥之中的人都知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是他们缩回被窝美美睡觉的时候。千年前还只是一个不咸不淡的太阳挂在空中的幽冥,有一日居然升起了五个太阳。他们适应了黑暗,阳光下魂魄难受无比,原先的太阳光并不强烈,倒是也能接受。可五个太阳就成了幽冥里的威胁,亡魂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窝在家中。停止了手头的一切工作。
千年的习惯,猛然被秦若问了起来,他当然是完全没想到。阴茧和阴竹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问小阎王,找来这么个人当司法真的好吗?这可是对幽冥的事宜全部知道,一窍不通的傻蛋啊。他们工作本就忙,再弄来个傻蛋……这让人太难做了。
出于秦若的官职比较大,他们满腹疑问也还是得忍着。阴茧又将这五个太阳的事情向秦若细细说了,秦若只当个故事听,倒是听的津津有味。可真到了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阴茧和阴竹萎靡不振,除了她之外,一屋子三个人另外两个都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正听着堂下那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死法,阴竹脸色一沉。声音厉了起来。“拖下去送给司刑。”阴兵们一个口令一个行动,阴竹才说完话那人的叫声就从秦若耳朵中清除而去。
藤蔓窝在她肩头,打了个哈欠。“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这里你熟悉的差不多,我也没什么可帮忙的了。不过那瘦高条有点奇怪,脸色变得沉了不少。”
“外面天亮了吗?”想到之前那两人说的五个太阳,秦若才有此一问。
“不知道,这堂里还黑漆漆的。”藤蔓睁着眼睛使劲看,也看不出来和先前有什么分别。
“再等等,出去你看看外面是不是天亮了。”秦若只得出了个下策。
等到这案子一处理完,她抬手盖了那硕大的印子,藤蔓说道:“嘿,外面真是亮堂起来了。”秦若心中算是有了谱。
“你们状态不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秦若提议。阴竹闷闷的不说话,阴茧答的有气无力:“大人说如何咱们就如何,不过大人你自己倒是多小心些。咱们在这住了百年,你这新来的恐怕不知道外面太阳光的厉害。”
到了此时此刻,他和阴竹还都以为秦若只是昨日才下了地府的新魂。
“我没事。”阴茧说的什么难受,无精打采在她这都不成立。阳光和黑暗中,对于她来说都是相同的,半点不适应也没有。
三人就在秦若的提议下终于是散了。阴竹有心继续也受不了阳光冲击,只有秦若还和月光中一般,不受影响。
第471章
地府中的白日,似乎是格外的长。(.棉、花‘糖’小‘说’)秦若打发走了阴茧和阴竹,就坐在屋中发呆。藤蔓也回了她的世界,这黑暗中仅剩的只有她一个。
她静静的思索着,也只是片刻的功夫。简陋石屋外面就传来了阴竹阴阳怪气的声音。
“秦司法,秦司法,你还在吗?”合着到了现在也还在担心秦若又被活死人掳了去吗?
秦若兀自好笑。“我在呢,不是让你们回去休息,怎么又回来了?”听着声音离她的屋子越发近了,只怕有秦若说话的功夫,阴竹已经到了屋中。
“休息什么。好不容易支开了阴茧,就这么点功夫能和大人你独处。”阴竹看看左右,就那敞开着的石门硬是让他望了三四眼并五六眼。接着说道:“大人是新来的吧?今天看咱们审案子也是能瞧出来的。”
话里带着点自来熟,有意和秦若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秦若不知他过来的意图何在,对于他的话还是有所保留。“我今天刚到这里,临时受了小阎王的命来做这司法,确是对其中的关键摸不透。”
“就这是了,大人。”阴竹打了个哈欠,千年前倒是不需要休息,可这几个日头闹的现在都成了定点睡觉的人,才刚到了日正当空,说着话都有浓浓的困意。“那您肯定不知道阴茧是什么人,又为何能做了这副手吧?”
此话说的,秦若连反驳都是无力。(.)她是不知道,不止不知道阴茧当上这副手的原因,也不知道他阴竹坐上这职位的道理。
“老阎王闭关前,咱们地府中的一切都是有规有矩的。就连我们这些官员的认命,那也都是有着章法的。”阴竹语气骄傲,他算是地府的老人了,说出来老阎王的时候还是有着深深的怀念。“我们掌管司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上任司法被抓走前,我曾经发现了咱们部门不小的问题,和他彻谈过。”阴竹有责任心,当日司法没被活死人带走,他们曾秘密交谈过几次,全是背着阴茧进行的。
“哦?这么说来,你们是发现阴茧此人有问题了?”秦若一听他的话,全是绕着阴茧就联想到问题的关键一定是出在阴茧身上。她才当了一天司法,眼前一抹黑,如果阴竹说的是正确的,她自然不妨多听听。
“大人聪慧。”拍马屁不是时刻都做,而是选在合适的机会合适的人面前。阴竹对于秦若的通透相当赞赏。这让他们彼此话题继续进行下去非常的愉快。“阴茧此人,来由先放在一旁,我只提他上任之后,咱们司法出的稀罕事。”阴竹干脆直入正题,石屋门径处投过来的阳光,已经让他浑身难受。
“咱们是做什么的,想必大人接触一天后应该已经有了些眉目。”提到阴茧的奇怪,就要从他们这位置的责任说起。看到秦若点了头,阴竹才道:“一般入了地府,先要过的都是咱们这关。之前大人也看到了,几乎所有的魂魄都觉得自己死的冤枉,要来咱们司法走上一遭。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司法审过的那些魂魄,按照常理应该统统送去司命,那才是下一个魂魄要进去的地方,只要不是超脱了九道之内,不是意外而亡全应送去司命,由他们统计并将这些魂魄之后的去留做了统计。
“我和阴茧一个负责接待这些未过审的亡魂,一个负责处理那些过审的魂魄。分工明细。”
秦若想到,怪不得他阴竹手中总是拿着册子,那里面只怕都是新入了地府中的游魂野鬼。“阴茧在位这些年,大错是没有。将那些过审的亡魂送到司命又是个不算难的活计,所以期初的日子根本没人发现不对劲。”阴竹有一说一,地府办事自有一套自己的章程。万年来流传下来的方法一直都被大家沿用着,每日里进了多少新魂,多少过审的亡魂被送到司命都该是相同的数字。
他和司命关系好,有次听司命唠叨,说是最近送到他们那去的亡魂数量少了点,才意识到出了问题。地府中亡魂无数,司命那才开始对亡魂做登记。倘若登记的时候人数就已经少了许多,那谁也发现不了问题。阴竹想了想,司命唠叨的时候,他们每日里照旧忙的脚不沾地,根本就没少收魂魄。秉着负责任的态度,他将这事汇报给了原司法,他的顶头上司。
司法正要将这事秘密禀告给小阎王,人就被活死人抓走了。不知道真是巧合还是其中另有内幕。阴竹晚间当着阴茧的面说的话,不过是为了麻痹他。
“消失的那些亡魂不去司命登记,还能被他藏在哪?”地府就这么大,抛开最开始他们算作第一关之外,其余的亡魂都应是被收编整齐,才再做打算。阴茧若是真的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那些少了亡魂会在哪里?
“大人,只怕那些亡魂是被送去活死人那方了。”阴竹忧心忡忡,亡魂在司命那登记在册后,是会被按照等级进行分类,其中一部分重新入了轮回,却还有不小的部分是要在地府中呆上很长一段时日的。这期间,地府会根据他们生前的所作所为再细细划分,有些入了阴兵,有些成了地府中劳力,总之每一个亡魂几乎可以说都是有用处的。
“我下来的时候,经过幽冥府之前的地域,那里很多游荡的亡魂。他们也是入了司命的名册吗?”那些亡魂看来无所事事,只是一路追着她身上的香火气。
“那些都是排队入轮回的,上辈子没做过缺德事,轮回的快。将他们安置在那块区域里,也是为了方便我们的人。”阴竹对地府中的事宜还真是熟悉。秦若问的出来,他就答的出来。
“活死人也需要亡魂吗?”
“自然是的。千年之变后,他们明目张胆的和咱们抢这些下了地府的新魂,也是为了扩充他们的兵力。”阴竹对于两军对垒各方的情况都算是知道一二。
第472章
活死人那方,需要的亡魂比他们还多。[]而且他们的要求多,不似冥界严格执行着女娲的旨意,只将那些做惯了恶事或者是再无轮回机会的亡魂挑出来,收编入军队。
这样做有利有弊,在对付活死人上面却是弊大于利。恶魂不好管束,让他们的阴兵参差不齐。甚至有此,阵前对阵冥界的将军被阴兵反戈,不战自输。这些都成了两方对阵千年的原因。
秦若听着,心中犯难:小阎王和老何究竟给了自己什么样的任务?真要她靠着一个人打入活死人家中?想想就是醉了。阴竹口中,阴兵难以管理,还个个都是刺头。可如何是好?
“不然我们现在就去告诉小阎王?”秦若想了想,这种事发生的时间越长,对他们这一方危害越多。上任司法无故被抓,消息迟迟没到小阎王那,凭着她现在这点子水平,只怕处理不了。
“我也正有此意。上界司法就是太墨迹。”得到他的消息后,魔蘑菇菇了好多天,才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他愁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好,你带路。我眼睛不太方便。”秦若面目全非,下了地府自没人纠结她的长相,横死的人多了去了,死时候的样子都不好看。这么一比较,秦若在当中还算是出挑的。只是没了眼睛,身材看着还是满养眼的。
正站起身,准备跟在阴竹身后去见小阎王,屋外又传来一声高呼。
“秦大人,您在屋中吗?”不用问,出声喊话的阴茧,那个秦若印象中比较老实有眼色的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阴竹一顿,被阴茧这来找秦若的做法弄了个大红脸,有些不知道怎么办。说到底,他算是偷偷来打阴茧小报告的,手中又无真凭实据,所有的全是自己的猜测推论。
秦若倒是镇定。阴茧和阴竹对她来说都是两个相同的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刚才听了半天阴竹说话,却也只是一家之言。
“不是让你们去休息了吗?一个两个全往我屋子里凑。”答阴茧的话丁点异常也没有,还是之前语气。
抬脚进屋的阴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石屋中带着的阴竹。“你怎么来了?我还当你已经歇下了。”阴茧心细,先是回屋等了会,又在心中好好的想了一番才有了来找秦若的举动。可以说,他的做法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哼,我要是休息了,可就见不到你单独来见大人了。”他们地位本就一般,****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不好都说不过去。可偏偏两个人互相都存着猜忌,不过是单独来见秦若一事,就有些针尖对麦芒的苗头。
阴竹说话不客气起来,和秦若已经交代完了他心中想法,只觉得眼前的阴茧更不像好人。
“你这是没休息好才会脾气这么冲吧?”阴茧倒是不急不缓,说话照旧。“是不是给大人偷偷送礼呢?”张望屋中,实在是一穷二白。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可这话,却是有几分试图缓和的语气。“好了好了,只怕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若不是要紧事就先回去,我还有正事找大人谈。”阴茧接下来的话,就是明摆着赶人了。都不用秦若开口,就推着阴竹朝门外赶。
秦若听着,觉得有趣。心中一目了然,凭着阴茧这样的做法,只怕说的话是要和阴竹差不多的。所以,才不愿意阴竹在旁。
她脑海中就像是被劈下来一道闪电,瞬间一个想法在心中成了型。直截了当的问阴茧:“你来,是不是想要对我说,阴竹私自扣押了地府的亡魂。”
阴茧一呆,没想到秦若会将他来的目的说出来,几乎连思考都没有,平日里很稳重的一个人接的顺口极了。“大人,您怎么知道?”
秦若笑了。“阴竹,留下吧。我想你们都搞错了,在你们互相猜测的同时,真正扣押亡魂的既不是你,也不是阴茧,而是你们的顶头上司。”这才是最合理的解释,东窗事发,司法被活死人抓走。那就什么责任也没有了,落在大家眼中,只会让阴茧和阴竹之间的矛盾激化。
“不可能。”阴竹不信。上任司法可是小阎王亲自指定的,为人老实和善。生前就是个好人,没道理做了司法反而性情大变。不只他不信,就连那后进来的阴茧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对于秦若说的话,分开来都能理解,合在一起觉得全无道理。
“信不信是你们的事。”秦若并不多解释。“阴竹,前面带路,咱们一同去找小阎王。”这可不是件小事,她上任的第一天,落在手中的就只有小阎王这掌权人才能处理。
阴茧和阴竹两个,算是撕开了脸面,谁都不愿意看谁一眼。走在秦若前方,两人更是沉默不语。长长的一段路,楞是走出了只有秦若一个人在的感觉。幸好秦若还能清晰的听到两人错落的脚步声。这段路也还不至于太无聊。
“呦,什么风啊这是。”幽冥殿中和阴茧两人熟悉的海了去了。两人铁青着脸才一进门,就有不少打趣的。秦若走在后面,反而成了无人问津的那一个。
“你们两人一起来殿里干嘛?司法没事做了吗?”碰到年纪稍长的古板老爷子,还会对他们的行为产生质疑。司法忙,人人皆知。忙不脚不沾地,都是常有的事情,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在幽冥殿中还真是轻易见不到两人的影子。
“小阎王可在殿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用在小阎王身上不算是错。他比司法这三人还要忙,最近活死人异动频频,小阎王跟着连轴转,想要见他一面还真是要看运气好不好。阴竹趁着打趣他们的人才从中殿出来,忙问了一句。
直到此时此刻,秦若手下的这二位,都对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觉得不可能是上任司法搞的鬼。
“算你们有点运气。小阎王刚回来。我才从屋中出来。”
第473章
“秦姑娘,我才和何老提起你的名字,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小阎王语中带笑,秦若可以说就是他板上钉钉的救星,小阎王总不至于见到了自己的救星还要苦着张脸。
之前出去的那官员,带过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活死人那方蠢蠢欲动,前线推进不少。连他这个当家做主的也有些坐不住了。
“小阎王,我来只是因为你这司法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秦若不客气,才接手一天的工作忙也就算了,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这司法中居然还藏着活死人的奸细。她手中可以说是毫无证据,阴茧和阴竹两个手下互咬的厉害,谁都觉得对方是活死人派来的。
“额?”小阎王打了个突。十岁孩子的面容上浮现出了难堪,“你说说看。”司法上的事情,他鲜少担心,之前的司法人品没的说,之后的秦若更是让他放了一百个心。再加上阴茧和阴竹两魂,都也是地府中有声望姣好的官员,这司法上还能翻了天去?
小阎王张望着秦若身后左右分别站着的阴茧和阴竹,想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秦若话中的意思。两个人倒是齐的很,互相不愿意相看,抬头望着屋顶。让小阎王这样的小动作落了个没趣。他无奈之下,最后目光还是落回到了秦若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有着问号。
“上任司法,什么时候被对面抓走的?”秦若没直接说两人背着对方偷偷来她这里告密的事情,而是先问了小阎王这么个问题。[]
“三天前还是四天前?”小阎王说出来的时间相当具体,幽冥中掌管要职的人被抓了,还是悄无声息的在他们自己的地盘被带走的,说出来不只是没有面子,更多是是一种人心惶惶。小阎王应对的非常及时,封锁了消息,只有少部分和原司法有来往的人才知道他消失这件事情。
“阴竹,你和上任司法说起那事,又是什么时候?”被点名道姓的阴竹,在秦若的话语中,迈步向前。先是恭恭敬敬的和小阎王行了礼,才道:“回大人的话,我将心中想法说出来是在五六天之前。”
“也就是说上任司法明知道你禀报过的事情,却拖拉着听之任之三四天的时间,都没来和小阎王汇报是吗?”秦若问的尖锐,总结的却是已经成为现实的一件事情。事实面前,再多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对着这么个时间,阴竹有心想要帮那可怜的上司说上两句好话,也实在是想不出来。
对于秦若现在问的问题,小阎王也不打岔。他身居高位多年,幽冥中官员互互相指着的情况见了太多,事情在没听完全部的说法之前,是绝不会轻易打断任何一方的叙述。
秦若点完了阴竹了名字,又去叫阴茧。
“你去找我,要说的什么事就在这原原本本的说吧。”听了阴竹的说辞,阴茧的却始终没给他机会,当着小阎王的面,正是阴茧最好的舞台。
“下官确实有话又说。”阴茧比阴竹来的稳重,虽然听着秦若和阴竹打哑谜的说法模模糊糊心中觉得是和自己有关,可他还是能沉得住气,趁着这个难得的好机会直接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照旧是先跟小阎王行了君臣礼,才开始他的诉说。
“我做司法的属下多年,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一心为了咱们幽冥。”
秦若不想听他废话,却碍于小阎王在场由得他先对自己肯定一番。
“上任司法来之后不久,我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送到司命那里的新魂越来越少。”秦若听到这里,自然觉得这话熟悉的很,因为正是不久之前阴茧和她说过的事情。连情况都是一模一样。
可小阎王听到这儿,却是眉头紧皱,一张白嫩的小脸上隐隐带了怒气。他心知肚明,这是头等大事,对于冥界来说绝对不会有这件事情重要了。如果没有新魂的加入,他们的数量只会一直减少,特别现在还是非常时期,活死人虎视眈眈,他们每少一个亡魂,就是少了一份力量。若不是修养极好,只怕听到这里小阎王就要忍不住打断阴茧的话,问个清楚了。
阴茧还在继续,“我暗中查探,发现我们过审的案子中人数并没有减少,只有当我押送的时候送到我手中的亡魂已经是削减过的人数。这才意识到,应该是阴竹在其中做了手脚。”他们各司其职,两人之间的工作互通往来,一环扣一环。
“此事我说与原司法,他说马上就会向小阎王您禀告,难道说直到现在,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个屁!”小阎王修养好也忍不住要骂爹了。他根本听都没听说过,不是秦若今天领着两人大张旗鼓的找到了他,这事还要瞒多久!
啪。书简拍在桌案的声音。秦若耳朵一动,小阎王恐是动了真怒。
“阴竹,你还有什么话说!”当下就要对阴竹发难。
秦若知道,自己再不出声,阴茧就成了众矢之中,有口难辩。说道:“小阎王,你听了这事觉得就是阴竹的错,却不知道阴竹也和阴茧一般,早早发现了这个情况并且告诉了上任司法。今天他们两个分别找到我,也是为了这事。谁是谁非还不明显吗?真正有问题的只能是原来的司法。”秦若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处在怒气顶端的小阎王听到这里,才明白之前秦若的两个问题,通通都是有目的性的。只从时间上来推断,就知道错不在两人身上。
“也就是说原司法根本不是被活死人抓走,而是自己逃遁了?”小阎王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在口中,恨得不行。冥界在他掌管之下从未出过这种纰漏,下次阎王出关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父亲。
秦若心中对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有着猜测,可毕竟对于冥界不熟悉。“小阎王,你倒也不用动那么大的怒。那些生魂从哪丢的,咱们从哪找回来就是了。”
第474章
她不知道的是,活死人和小阎王的管束方式不同。(.无弹窗广告)那些生魂到了他手中,就被刻上了印记,一辈子只能呆在幽冥之中,再无可能轮回。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
“找?怎么找?”小阎王比秦若了解情况,更知道这件事情绝对是惊天的大事。懊恼的很,他看人一向准,怎么可能看错上届司法的为人,让个活死人的间隙混进来。
阴茧和阴竹两人,互看一眼。彼此眼中都还是有着对对方的不信任。只有秦若,却是很相信这两个人对冥界的忠诚,没有为什么。一定要找个理由,那就是她的第六感。
“去,将司命请来。”小阎王挂着苦相,相关的就这两方人马,司法这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补救都无能为力。能商量的还是只有司法和司命。
很快,一个蟠桃似的小老头进到了屋中。脸上笑呵呵的带着莫名的喜庆,脸色红润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小阎王,找小人何事?”司命那和秦若这里一样忙,这两日司法停工,司命跟着放了两天的假,那真是浑身舒爽。他整日乐呵呵的,见到谁都是一张笑脸。
依然是行了君臣礼,才站在原处,等着小阎王发话。可想而知,在这冥界小阎王的威严还是大大的。
“行了行了,快别行礼了。你倒是说说,司法那边送到你那的亡魂,最近是不是少了很多?”小阎王心烦意乱,只恨不得全部的人都和他一样严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看到司命那张笑脸,就想掐上去将他的笑意驱散。看着就让人烦。
“哦,小阎王问此事啊。”司命年纪大了,说话慢悠悠的,尤为喜欢先思考下再说后面的话。他觉得这样稳妥。
“我问过司法,他说最近上面下来的亡魂就很少,很可能是天下太平的大好盛世。”司命老头想了想,是有那么一说。他问到司法那去,得了这么个答案。先前百年前,这种情况也是有的,人人安居乐业,下来他们的这的新魂少了好几成。正是有这么个先例,司命才以为真有其事。
“放屁!”小阎王第二次口出脏话。小小孩子的脸上已经是怒火中烧。阴茧和阴竹听到这里,也才明白,真的是他们错怪了对方。视线在空中交错,又不好意思的撇开了。
蟠桃老头的话,间接证明了他们的清白。
“上面狗屁的太平盛世。”小阎王当然知道这些冥界下属们不知道的事情,人间有他几个好友,书信也还联系着。
“那那……”司命呆若木鸡。生生打了个冷战,他当下想到,若是下来的亡魂和到他那里的数量不一致,这可是要命的罪呦。美了两天的心情瞬间垮掉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无边的恐慌。想想后果,只觉得自己只怕朝不保夕,出了这个门就会被小阎王问罪。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愣是半天说不出来其他字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小阎王怒气没散,也散不了。对阴茧和阴竹不好发脾气,人是他挑的,下面的副手将情况也都说了出来只是没通知到他,可司命就不同了。直接对口的就是他,如果早将这情况说出来,他们的损失就能少上许多。
“你这个老糊涂,让我说你什么好。”小阎王就跟吃了苍蝇般,硬憋着还吐不出来。面前的司命还是阎王亲自挑的,除了这件事情上没及时和他汇报,千年来从未出过差错。真是心口堵着气,全无发泄的渠道。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秦若是最不能说的那个,其余三个他也无话可说。让他始终憋着这么口气,又咽不下去,直气的自己脸从惨白变成了通红,又还原成惨白。下面三人都极有眼色,最后干脆低着头,通通和小阎王错开视线。
持续了很长时间,屋中都是安静无声。直到小阎王那口气硬生生咽了下去,想明白最该罚的是自己之后,才缓和了脸色。
“说说吧,这事要怎么处理。”司法逃了,新魂都归了活死人。他们的敌人壮大了不少。
没人说话,此事干系不是一般的大,稍有不慎就是他们冥界的存亡问题。三个人心中根本没谱,更不敢说。要是真有敢说话的人,还就是数着秦若了。
“问你们话呢,装什么死!”人小脾气大,小阎王的小身板一震,喝令一出,三个低着头的人只恨不得自己就是只鸵鸟,将整个人都埋进土里。
“啪”书简掉到了地上,小阎王发泄在了书简上,书简当场断成两半。躺在地上,一如三个人心中自己的将来,不不不。他们恐怕连将来都没了,小阎王的脾气可不是他们吃的消的。
“小孩子不是应该和和气气的,长大才能做个脾气温顺的人吗?”秦若一时没忍住,对着小草的时候总是要念叨上两句,印象中小阎王和小草一般,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搁不住生了那么大的气。
“你……”小阎王胖乎乎的手指头一指秦若,可秦若头顶金灿灿的救星两字,是无论如何骂不出口的。孩子?孩子他妹,你全家都是孩子。老子一千三百岁了好吗。阴家人长寿,一千六百岁才算成年,样貌也是那时候再起变化,这在冥界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小阎王只是看着小,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掌权者,思想可能比秦若还要成熟。
“算了算了。秦姑娘,你刚才不是说将那些亡魂找回来吗?”眼睛一瓢,小阎王这是又打了秦若的主意。真别说,若是那个传说是真的,秦若兴许有办法将那些亡魂收纳回来。
“啊,我想着咱们查清楚了他们送亡魂的线路,就用他们的办法在他们那放了奸细,不就能将亡魂收回来了吗?”秦若答的简单,初时听到这事的时候,心中就在估量着这么做的可能性。
“奸细?”小阎王眉峰一挑。阎王是个老好人,脑子里可从来没这种思想,教出来的小阎王照旧是个如他一般的实诚人。
第475章
一千三百年中,都没有将计就计,你使坏招我也使坏招这样的想法。[]
猛然听秦若这么一说,居然有点跃跃欲试。
“他们能派,咱们也能。干吗就要当个吃亏的主儿。”秦若不知道,小阎王在她的“带领”下,已经慢慢的远离了他成长的轨迹,向着腹黑使坏的小混蛋方向发展。
因为小阎王那张稚气的面庞,秦若总担心小阎王对自己的意思理解不透彻。索性一板一眼的说道:“他们在你重要的一环上派了个人过来,就让冥界乱了方寸。那如果说你知道他们招揽人的方式,同样在那些重要的部门里安插上咱们冥界的人,会不会收到奇效?比方说。”秦若一指站在她身边的阴竹,“他因为司法上工作的失误,被你小阎王贬了职位,心有不甘投诚了活死人,算不算是合情合理?再加上那件事情本身就是他们做的,总要对阴竹怀着点歉意,会不会就给阴竹安排了同样重要的位置?”秦若打着比方,只是最简单的一个说法,却让小阎王眼界大开。
“好,就这么办!”当下拍板。“阴竹,今天我就贬了你的职。”语气已经不同于刚才的勃然大怒,甚至还带着点些微的兴奋。阴竹苦哇,算是临阵被自家上司给害了。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小阎王,您想啊秦大人只是举了个例子,可其中还是有很多关键的。我这么个在您身边呆了那么多年的老人,不可能博得他们的好感,用谁也不可能用我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小阎王回头一想,阴竹的话也有些道理。他是一时太兴奋,考虑的因素少了才会直接做这么个决定。
“也是,你阴竹为人如何,我们心中有数,那叛逃的上任司法心中也有数。不适合,不适合。”说这话,眼睛就在三个人身上兜兜转转,阴竹和阴茧都是原司法的下属,为人如何他最是清楚不过。这么看下来,只怕司命比所有人都合适才对,他和司法交情不深,平日里慈眉善目总是傻笑也看不出心里在想点什么。这么想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司命的次数无端加多了。
“我不行,我不行。”不是司命推三阻四,他年纪大,和事老的形象在大家心中根深蒂固。让他为了冥界他都愿意,可这份工作不适合他啊。“小阎王,你是知道的,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脑袋也不灵光,听秦姑娘的说法所要找的应当是个极其聪慧,懂得变通又不显山漏水的人才,显然这样的工作我完全适应不了。”可不是吗,秦若所说的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司命急中生智,还真让他想到个附和秦若说法的人物。“您瞧,我手下那位适合吗?”
小阎王先是一愣,手下?司命手下同样有两位副官,一位和阴茧脾性相符沉稳的很,另一位却是让人头疼。可只一瞬间,他就知道司命说的必是那让人头疼的家伙。
眼睛在司命的笑脸上转了三圈,最后的最后才带着点不甘说道:“我看这样吧,你将人带来。咱们一同让秦姑娘看看。”主意是秦若出的,适合不适合秦若的意见在小阎王这里很关键。
即使是这样说,其实他心中却是对司命的说法非常赞同。那人……还真是合适的很。
“兹事体大,你说话的时候可要注意些。”小阎王交代着司命,就目前他们定下的计策,知道的只有屋中几个人,他可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件事情的一丝一毫,哪怕丁点都不行。如果这是办好了,活死人那方没了魂魄来源,他们的收益可是大大的。
“哎,老臣省的。”司命笑呵呵的领了命。退出屋子就去找人。有了小阎王的首肯,他十拿九稳,秦姑娘也会觉得那人合适。
彼时,站在屋中的又成了原先四人。
小阎王终于是脸上有了些笑意。人想的远了些,想到他们将活死人一网打尽,想到秦若的妙招连连,想到不久的将来冥界充斥着满满的新魂。心中越发得意。自己活了千年,为什么之前的岁月中这样的想法压根就没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若是早有了这样的做法,是不是活死人已经被他们消灭了?
“秦姑娘,你可还有什么妙计,一并说出来让我听听。”小阎王不耻下问,只要能将活死人消灭干净,真是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底线是什么?在对付坏人的时候只有比他更坏。
“妙计?”秦若重复着小阎王的话,她想的就简单的多了。大多对付这种事情,见招拆招才是她的风格,下一步还没想到,只是目前这么做,应该能平复小阎王的怒火,她才大胆说了出来。原先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也趁着刚才从阴竹那又打探了两句。心中不免联想到:看来,无论是在什么地方,只要是有战争,人数都占着相当大的比重。“这个先做好,咱们再说之后的事情吧。司命推荐的人如何?”
“看了你就知道。”小阎王卖了个关子。这心情真是一阵风一阵雨,刚刚雷霆万钧此刻已经是碧空如洗。还有心情和秦若说笑了。
“我建议,你应该再专门指定个人手,负责新魂的接待。”秦若想到,若是之前冥界就有这样的记录官存在,只怕活死人的奸细,早就会被小阎王发现。“只负责记录新魂的数量和送到司命那里的人数。”
“秦姑娘提到这个,不瞒你说。原先是有的,可是和活死人交战千年,冥界中可用的人才是越来越少,到了现在你和司命手下还是两个副手,别的那些部门早成了光杆司令。”小阎王不怕秦若知道现在冥界的狼狈,千年前的风光都成了书中记载,传到他手中的幽冥,人手严重不足。
“也就是说,继续打下去早晚你们会被活死人吞并?”秦若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小阎王形容出的样子正是如此,人数越来越少的冥界,终有一日会负担不起他的责任。
第476章
“父王闭关。(.)号称是去练万年前老祖宗拿手的武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底下冥界人的眼界自然不如阎王的高,也不如他的准。秦若刚刚说的话,正是阎王担心的问题,一个爱好和平的人本性里都是绵软的,如果不是面对着非要用武力解决不可的问题,是绝不会去碰那些东西。
秦若哑然。冥界的情况比她想的要命,试想这事再瞒上几天,是不是带来的影响只会更大。她会不会都呆不到鬼门大开的时间,就要跟着小阎王一同消散了。这么一想,原先还是出于好心才来提醒的,马上更改了态度。不行,这绝对不行,至少在她还呆在这里的时间,绝不能让活死人那方占了先机。她要保住小阎王,保住冥界的存亡。
就在这时,屋外落了一声高喊,只闻其声的话会觉得说话这人就是个二流子。“你个小老儿,老子才睡下将我从被窝里挖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这骂司命小老儿的,不是别人,正是司命君的亲生儿子,阴重阳。至于这名字的来由,也是司命那老头子省事,儿子在重阳那日出生,干脆就叫了重阳。
“瞎嚷嚷什么,让你来跟我来就是了。”司命对外人客气,对这个儿子只恨不得吹胡子瞪眼。照他老人家的话说:这孩子就是死狗推不上墙的货。冥界历任考试,他家重阳都是最后。就连这职位,也是仗着他和阎王关系好,特地讨要的。做了百年,虽说没出过纰漏,可他还是****担心,只怕这儿子不定什么时候就闯下大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若是只这么说,这个阴重阳是绝对不适合这份奸细的工作,可其实老头心中有数。儿子是他生的,到底没人比他了解,他儿子聪明的很,做事虽然看上去毛躁不成章法,却让人挑不出错处。虽然知道这工作难度大的很,可他还是对儿子抱着希望。
至于小阎王,更是对这个阴重阳有谱的很。小时同窗,长大后关系又不错。司命提起来他,他早就给予了肯定。
“这都到幽冥殿了,咱们到底去哪?”阴重阳烦的不行,阴茧送来的那批新魂他刚处理完,躺在床上才合了眼就被当爹的又从被窝里将自己挖了出来。
“还能是哪,自然是去见小阎王。”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是在屋外了。
阴重阳双眼一翻,露出大片的眼白。“爹,你真是我亲爹。不就是前几天我偷懒逃了半天吗,至于闹到小阎王这里吗?”说着话,人就往后倒着走,他才不愿意听完了他爹的唠叨,再来听小阎王的训斥。他是逃了,可该干的活都干了,有什么可骂的。这群人一天到晚的不操心活死人,总追着自己不放究竟是想闹哪样。“有本事咱们一起去前线杀活死人去,这事还是别告诉了小阎王了。”他打着马虎眼,多次和自家老爹提到要去前线打仗,都被司命给驳了回去。
秦若细听下来,觉得有趣。正吵闹间,还就被司命大力拽进了屋子。对着屋中站着的几个人,阴重阳同学楞了。眼睛一转,灵活的就像只小雀。说道:“司法司命,左右副手。这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啊。”他人极为聪明,一点就透。只看屋中的架势,就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
先前和自家爹的争执也放到了一边,全场就数他最自在,既不像小阎王行君臣礼,也不给自家老爹面子,一把甩开司命抓着他的手,站到了小阎王面前。
“小伙,要死人了?”眼中带笑,嬉皮笑脸之下居然是长精致到极点的面容。细长的丹凤眼,眼下一颗泪痣,端的是相貌姣好,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上两眼。只这说话做事,全笼着一层重重的痞气,又让人哭笑不得。
“有人在呢,少在这嬉皮笑脸。”小阎王努力端着他的架子,离阴重阳远了几寸。痞子气的阴重阳,蹭过来的手肘还是没能碰到小阎王的衣角。
不由得撇撇嘴,没什么站相的就停在了原处。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因着小阎王的交代,来之前司命真是绝口不提找他来要做什么,直到此刻这小子还不知道他的梦想就要成真了。
屋中几个人,他都熟的很,唯一眼生的便只有秦若。角度关系,半边身子被阴竹挡住视线的他,只能看到秦若一半的身姿。呦,倒是身材好得很。秦枫挑的衣服,哪件又能不趁秦若呢。
“秦姑娘,这人你觉得满意吗?”小阎王并不告诉他,来这里做什么。司命老人弓着背,偷偷擦了把额角的汗。
“就他了。”从未曾进屋,秦若就仔细听着他的说话,聪明的不得了,虽然有些嚣张却不失为一个合适的人选。
“我吗?”阴重阳左右眼珠子挤到了一起,食指点着自己鼻头。根本不知道屋中发生了什么,凭什么就是他了?
身材好的女人说话还能盖过小阎王去了?身子又往小阎王那蹭了蹭,哥俩好的问道:“阴冥,就我什么?”
满屋子的人,敢直呼小阎王大名的还真就只有这位了。司命刚擦下去的汗又冒了一层。阴竹和阴茧的眼神已经带了警告。只有秦若,倒是含着笑,很好。与其说他不知死活还不如说这人只怕私交和小阎王好得很,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和人打成一片。
小阎王的威严全成了摆设,咳嗽一声。才道:“阴重阳,你老实点。”
听了这话,秦若心中更是笃定自己的想法。
“老实能当饭吃?大半天不睡觉,你们在这嘀咕什么呢?”只看小阎王刚才的话,阴重阳就知道不管什么事,总之是需要他参与的。当下就更是拿自己当盘菜。
“阴重阳,信不信我当着小阎王的面揍你。”子不教父之过,司命一辈子的老好人形象全被这儿子毁了,有这个儿子在他想笑都笑不出来。私底下,小阎王和他儿子关系好,他是知道的。可这是什么场合,这小子就不能有点眼色。
第477章
“你揍啊,你揍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你要是真揍了,以后就没人再叫你爹了。”阴重阳坏得很,谁最了解司命老儿?自然是知父莫若子,阴重阳有谱的很,他家老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对他好着呢。
秦若尽管不知道阴重阳的依仗,却还是能从他的字里行间发现这小子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虽然是将一圈的人都说了便,全是没谁比他更清楚,根本就不会对他有影响。这样心中透彻的人,难道不正式眼下最需要的。
“小阎王,他合适的很。”她话中听不出带不带着嘲讽,小阎王干笑一声连话都接不上。
阴重阳再扫一圈周围站的恭敬的人,“喂这位新上任的司法,是要安排什么活计给我?你不知道我是司命君手下一等一的好手,除了我爹这我哪也不去。”
在秦若到来之前,小阎王和这家伙谈过两次话,有意将他提职当司法。死小子觉得烦的很,一口回绝后就躲在屋中几天不见人。每日里两点一线,除了司命处就是家中。所以对于司法是不是换了人当,换了什么人当,他打听的清楚。
“我们商量的是让你打入敌人内部,去做咱们的内应。”秦若听他话中对司法一职毫无兴趣,又记得先前这阴重阳在门外嚷嚷,只是和煦笑说,有着善意。这种人只要是让他心满意足,做了他最想最的事情,定会鼎力而行,将一腔的心思都放在上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说什么?阴重阳喜出望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一并凑了过来,念叨着秦若的话:”你说让我当内应?”想想就刺激的很,这可比无聊的呆在屋中成日写人名要强一百倍。
一对上秦若,看到那张面容上空洞的眼眶,连丁点意外都没。只是心中说道:可惜了了,若是这女人在有双会说话的眼睛,会比现在增色许多。
他还处于刚知道消息的兴奋期,司命老爹在他眼中顿时也变的可爱起来。看到秦若点头,小阎王无声的负手而立,又一阵风似的跑到自家老爹面前。“爹,我的亲爹呦。”叫的那叫一个黏糊,双手一展硬是将司命抱了起来,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司命哭笑不得,虽然知道孩子心野,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高兴,可他看着阴重阳在身边长大,千年来都没有这样激动到得意忘形的地步。不由得心中直叹:若是早将孩子放出去,父子两的关系会不会更上一层楼。
“好了好了。”司命不是阴重阳,还分得清现在的场合。站着的都不是自己的家人,更有小阎王这样至高的存在,虽说也跟着高兴毕竟表现的太过还是不好。红润的脸色出卖了他沾染的喜气,“都没听交代完全,就在这里如此,成何体统。”到底是年纪大了,注意这些方方面面。
秦若不再说话,小阎王手下还有放荡不羁的人才,她也算是开了眼界。默默的后退两步,和阴重阳错开距离,站到了阴竹身边。
小阎王终于像是个地地道道的掌权者,也捡回了为数不多的威严。“阴重阳,此事关系重大。你若是要做,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你可明白?”冥界能派出去的人越发少了起来,如果再这样的档口他们在赔进去一个阴重阳,就得不偿失了。
“明白,不管什么事。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帖。”阴重阳下保证的速度快的出奇,不让他上阵打仗的郁闷一扫而空。管他小阎王要做的是什么,不论为何,全一口应承下来再说。
得了阴重阳儿戏似的保证,小阎王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了。瞧瞧他说话那副晃荡的样子,只怕根本就没过脑子,这样的保证小阎王不敢相信。
脸色更正,严肃而庄重。“这件事情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你若是成功就在冥界千古流芳,你若是失败,下场就是冥界不复存亡。”刻意将严重性往夸大里面说,只为了阴重阳能走走心。
不复存亡几个字,可算是敲开了这小子百毒不侵的脑袋,身边站着的几个人都发现阴重阳的样子变了,没了轻浮慎重起来。就连他老爹蟠桃司命也跟着点点头,觉得儿子终于是长大了。只有小阎王知道,阴重阳正经起来,那这事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就能交代清楚的前事,在小阎王口中更是被轻描淡写了一番。关乎着冥界出了错,小阎王下意识的就会将事情简略掉不少。阴重阳听着听着,那张如女人般精细的面容上,渐渐沉了下来。怪不得老爹去找他的时候看着忧心忡忡,怪不得掌管司法和司命的两个大人全要汇聚在幽冥殿内。小阎王说的事情,只要细想,就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此时此刻,他也知道了自己的使命,肩负着的是冥界未来的新魂来源,容不得他马虎半点。
“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到完美,但我可以说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阴重阳终于是换了说法,没有信口开河,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实际情况。虽然艰难,可其中的挑战更让他跃跃欲试,自己只要成功了,那可比在前线多杀几个活死人的作用大上太多。
没了阴重阳一口一个的保证,小阎王的脸色倒是好上很多。至少说明这小子将自己的话都听了进去,也给了自己一个务实的答案。
“那我究竟要怎么做?”打入敌人内部,不是说说就能成事的。计划很好,却缺乏细纲。阴重阳听了小阎王的话,自然是明白了自己的目的,可如何才能实现呢?
小阎王被问住了。秦若之前说的话都和阴重阳这小子解释过了,他以为那就算是完整的计划。此刻被阴重阳的问题,难住了。还用秦若之前的话打发他?那些这小子都是知道的。到底他要问的是什么。
秦若心思敏捷,接到:“具体的方案咱们现在再商量也不迟。”先前没人选,有了人选总要找到合适他的办法。
第478章
几个人的屋中,又陷入了安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阴茧和阴竹都是在冥界呆了千年的人精,马上一起开口:“小阎王,我们就先退下了。您有吩咐在叫我们。”是到他们退场的时候了,事情知道的越多将来相关的责任就越大,不属于自己权利范围内的事情,还是连听都不要听。
司命君却不能和两人一起离开,站在这里的,这部戏的主角正是他的亲儿子。
两人离开口,秦若说道:“阴重阳,我想你是个有城府的人。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我那两个手下已经离开,你对我大可以放心。这件事情上,你有什么建议,最好说出来。”
阴重阳嘿嘿一笑,这女人好得很,连他心中在想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索性就在小阎王的宫殿中畅所欲言,将他的想法计划都说了出来。
一番相谈,屋中四个人的神色都有着凝重。阴重阳的计划……就在他得意洋洋,看似漫不经心的腔调中说了出来。
没过几天,冥界大乱。司命司法两人都被小阎王下了地府牢狱。此事在冥界引起了轩然大波。这可不是随便两个小官,都是冥界里一把一的高位要员啊。小阎王到底是在发什么脾气?
又过了几天,有些小道消息的官员渐渐打听到,将这两人下到牢狱之中,实在是他们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此事惊动了冥界所有在位的官员,人人自危。连那见首不见尾的阎王大人,也从闭关中出来了一次,就是为了给司命老头说情。司命那副笑呵呵的样子,能犯了什么罪,什么法。惹得儿子大动干戈,将人关到那地方去。
幽冥的牢狱不同于人间。秦若也算是领教过了。重重叠叠的山谷中,只有天然而开的洞府,洞府深不见底,沿着道路走上一整天,还是看不到终点。小阎王就是将她和司命老头关在了这里。步行需要两天时间,才能看到幽冥中人做好的大门,紧紧贴着岩壁。门一开,视野里全是孤魂野鬼,飘飘荡荡。
小阎王领着他们下来的时候,身边亲信众多。众人簇拥下的小阎王,始终眉头深锁,一脸愁容。不少官员远远遥望,看到的就是小阎王愁眉不展的样子。至于司命和司法犯了什么错处,却无人可知。
有阴兵押着两人,一个女人,一个老人。只看这架势,便惹得不少冥界中官员的同情,可小阎王心不在焉下,他们说着规劝的话都没什么作用。官员们唉声叹气,冥界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地府牢狱,只关重刑犯。而所谓的重刑犯,已经不是在世间杀人放火烧杀抢劫可以形容的了。
一股无妄猜想渐渐在冥界蔓延,有说小阎王性情大变的,有说司命司法通敌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人心惶惶下,一个声音冒了出来。那声音的发出者,不是阴重阳还有谁。
阴重阳的离经叛道在冥界是非常有名气的。他一出声,身后不少人居然附和着,也只是因为这些人在工作中也犯了小错,怕小阎王现在是在肃清冥界的风气,那他们将来的遭遇是不是就和司命司法相同了?下了地府牢狱,别说这辈子,下辈子就是下下辈子也别想出来。没有在里面过完十八层考验,人是根本回不来的。可过了十八层考验,只怕生不如死。
“司命大人,咱们要怎么走?”就在外面动荡起伏连绵不绝的时候,秦若他们二人终于是落了十八层牢狱。来之前,小阎王翻出手稿,找到十八层牢狱的图谱,细细的和他们说过什么时辰要规避哪些东西。秦若眼睛看不到,这些需要用心和用眼的地方,自然都落在了司命身上。才刚一入牢狱,司命君就苦着脸,那张蟠桃似的脸上,全是皱起的波纹。
脱离了小阎王,脱离了百官,来到这鬼地方只怕没谁能笑得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应景的很。和秦若两个,徒步走了半天的时间,照旧是飘荡着孤魂野鬼的山涧。暗红的土壤,橙红的岩石,成了这牢狱中唯一的点缀。无数神魂被剥离的孤魂,脸上有着麻木不仁的扭曲。
司命有生之年,绝想不到自己会有下到这里的经历,直到现在双脚踩在松软的土壤上,呼吸着腐朽的空气,也不愿意相信这些都是真的。阴重阳那小兔崽子,出的好主意!说什么做戏就要做全套,这样才能骗过活死人的眼睛。
“跟着我就行。”脚步声是故意踩重的声音,身后的秦若眼睛不方便,他是知道的。按照计划,他们还要在这里带上一阵子,可看到面前这些让人生厌的画面,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两人走在路上,司命苦于路途沉闷,总算是想到了个话题。“秦姑娘,我看你也是有福的人,这双眼睛难道是天生就没有了?”司命观察秦若多时,发现她太过淡定。下到幽冥之后,被挖了双眼的人有很多,可从没见过哪个像秦若这样安然自得的。老头子心有所感,闲着也是闲着,干脆问了出来。总要为自己找点什么做,分散下注意也好过面对那无穷无尽的木楞魂魄。
“有福?哪看出来的?”秦若不急着回答司命的话,却是对这个好奇。她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失败的很,从来一次依旧也很失败,还会被自己的死对头弄瞎了双眼。司命凭什么说自己是有福的人?
“哦,说到这个,话可就有点长了。”司命想了想,在心中组织好语言,慢悠悠说道:“我见过不少人,若是论看面相只怕我说自己是第二,还真没人敢称第一。”老头子胸有成竹,看过多少生魂忘魄的他,见到的面相千奇百怪。自己早就总结出了一套心得。“初看你是有不少波折。”秦若天庭不够饱满,又生得一双细眉,不算是顶好的命。但鼻梁中正,说明这人心有正气。
第479章
颊面透红,双唇润泽。[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却都是福贵之相。如果说秦若现在不是瞎子,那还真不好说这面容究竟是好是坏,可目前正因为少了双目,福气盖过苦气,他能很有把握的说秦若是个有福的人。
司命的话,都是挑着通俗易懂的说。真正的面相一说,可实在比他的寥寥数语要复杂太多,他所说的都是个大概,让秦若明白意思也就够了。
“依着司命君的话,我将来倒是能有番作为了?”秦若打趣。对于这些面相说,她是不信的。司命的话浅显的很,可人家一番好意毕竟驳了面子也不好。秦若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嘿,姑娘懂行。”司命原就是个爱说爱笑的老大叔,秦若对他尊重又愿意顺着他的话题恭维他,也让他开心起来。“将来不止是有番作为而已。”司命神神秘秘的又添了句。
秦若笑笑,这话是怎样都不能在接下去的。
“过了前面的一线牵,就是这层的入口,姑娘可要跟紧我。”一线牵是个名号,小阎王兴起的时候顺口叫的,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冥界的人都记住了这名号。设置十八层牢狱之时,小阎王还是个孩子,指着一层颤巍巍的吊桥,问阎王大人。“父王,父王。这东西放长而险,不放下来的时候只如一条线挂在山崖上,不若就叫它一线牵好了。”
阎王摸摸他的头,“孩子,你可知道十八层牢狱中的每一个关卡都要疏而不漏。(.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这一层的设置,看似简单只是一根线,可作用一点也不小。那些被抽了三魂两魄的亡魂,是绝想不到只要将吊桥放下就能从谷中通过,到达二层。”
“既是牢狱,还设什么出口,只要将他们困在其中,永生永世不得出来就是了。”小阎王眨巴着眼睛,对于对错是非并没有很强的概念,父王说牢狱中都是坏人,坏人就永远在那里呆着吧。
阎王摇摇头,“如果咱们自己的人进去了呢?你记得做事总要留上一线,为自己也为别人留条后路。”
两父子之间的对话,都是稀松平常的话题,里面有阎王对阴冥的教导。直到今日,秦若想到了主意,阴重阳又更加细化,这十八层牢狱里的设置还真有了用武之地,小阎王对父亲的崇敬更上一层。那些儿时的回忆,只有他们阴家一脉知道,外人是毫不知情的。所有人都以为,入了十八层牢狱,等待着的就是死亡。
一线牵一头倒挂在山壁上,绝壁之下云层缭绕根本看不清底下藏着什么。
秦若和司命君走了半晌,才来到这所谓的一层出口。司命看看断壁,又看看对面悬崖上洞开的腹地,心跳如鼓。身后依旧是数不清的麻木面庞,只知道在一层徘徊,没了思想如同木偶的亡魂们。
司命听了下来。按照小阎王吩咐的,在断壁上开始摸索。咔嚓一声,是细微的机关扣动声。
“机关开了?”秦若问道。
“恩,咱们还要再等等。”司命看看天色,十八层牢狱之中连天色也和外面的世界有着不同,昏蒙蒙的暗红色,漫步整个天际。小阎王说过,机关开过到一线牵放下来,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运作,他们所做的只有等待。
峭壁边缘呼呼的风声,将两个人的发丝早吹的七零八落。耳中有司命唉声叹气的声音,秦若忍不住问道:“司命君,可是碰到什么难题了?”她看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吊桥出了故障,放不下来。
“没事。我不过就就是感慨下。秦姑娘有所不知,我就也是借了我家儿子的福,居然来到十八层地狱走了一遭。唉~”一听话就是反着说的,谁会愿意来这破地方。只是听说,就让冥界的人都心生畏惧。
“司命君,以后咱们要沾阴重阳的光还多着呢。”秦若的安慰方式,让司命那张总是带笑的脸更跨了下来,可不是那小子出的嗖主意,来十八层牢狱走一遭算个求。
他握紧拳头,总觉得自家小子根本就是有心趁机害自己一把。
“走吧,咱们上路。”前路茫茫,每一层的接口都是相同的腹地。谁也不知道十八层下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司命越发打不起精神,后头的路还长着呢。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秦若和司命在十八层地狱中找出口的同时,阴重阳领兵造反了。手下虾兵蟹将也有几个,最有名的当数司法手下两个副手。群人汇聚,重重叠叠的将幽冥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阴重阳跳了出来,站在人群前面,一脸怒气。“阴冥你个王八蛋,把我父亲交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已经再不叫他一声小阎王。
小阎王怒极,手下阴兵将他围的紧密。顶着象征冥界最高权力的高端玉带,厉声道:“阴重阳,你这是反了不是?”
这时,已经是烈日当空。早该休息的官员群众,为了看这场好戏齐齐睁大了双眼,就算太阳光照的他们昏昏欲睡,依旧硬挺着坚决要看完。
“反,为什么不反。老子在这冥界呆了千年,从我出生开始我那个傻子爹就是你们家的臣下。凭什么你一张口就将他送到那鬼地方去。你这小阎王究竟是想不想做了?”阴重阳高声喝着,字字都让在旁挺着的人觉得有些道理。可不是怎么滴,那司命老头和气的很,从来不与人交恶,这样的人小阎王都往那有去无回的地方送,可不是让他们寒了心。
小阎王将头上顶戴拿了下来,托在手中。眼中只有阴重阳一人。
“你可知你父亲犯的是什么罪?”义正言辞,手中顶戴就是他的象征。满头黑发随着风开始舞动。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不少官员惊后又惊,这是要动真格的了。顶戴可是阴家象征,小阎王托在手中,就让人压抑的不行。
“我管他什么错,总之天大的错也不该将我爹送进那里。”官员们看看小阎王,再看看阴重阳,觉得阴重阳说的还是有理。
第480章
小阎王有意当着大家的面将司命的罪行说了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告诉你,你爹通敌叛国。联合活死人将咱们要收编的新魂,通通带到活死人那边。我问你该不该让他入了牢狱?该不该让他永世不出!”话说的极重,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着牙齿,一字一句。每一句,都重重的敲在当场无数官员的心上。
马上,台下不少围观的官员倒戈了,大家心中都有杆秤,孰轻孰重谁是谁非,小阎王几个字就解释了将司命扔进牢狱的原因。官员们在不知不觉中,往小阎王身后靠了靠。心下叹息:唉,这理由太他妈充分了。有些开始眼露同情,看向阴重阳。
谁都觉得,小阎王这做法不算过分。那可真的是死罪。新魂对于冥界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远处依旧是连天的踏步声,此刻每一次脚步的响动都敲在人们的心头之上。无数人忍不住会想到,活死人的鬼将队伍中,有多少人本该是他们的阴兵。忍不住低头叹息。
阴重阳笑了。笑的没心没肺,“我管你什么罪,总之你要将我爹还回来,不然今天老子就要动你幽冥殿。”他邪气的很,话出口之后身上带着隐隐的果决。
“话已至此,你若还是要反,那就先过了阴兵这关。”小阎王衣袖一甩,顶戴从新带在头顶。威严的看下台下不少看戏的官员,眼中带着精芒。
官员们俱是缩着脖子,没人再为阴重阳出头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们知道了缘由,将心比心若是自己肯定也会将司命关在十八层牢狱,永世不放。人群慢慢的散开了,谁也没担心过,阴重阳真的能反起来。
对于阴重阳这人,大家也还是熟悉的。从小就跟在司命身后,平日里吊儿郎当没个正行,武官做不了,文职也欠缺的很。要不是有个司命这样的好爹,只怕到现在他也只能被发配到一重地去,和那些亡魂一起做点苦力。就这么个人,能翻得起多大的风浪?小阎王手下阴兵就能将他打趴下了,再也爬不起来。
阴重阳眼一眯。脑海中是小阎王的传音:“你小子可以啊,哪找来这么多人?”问的是阴重阳身后,密密麻麻站着的人群。
“找什么找,我从阴竹那借来的。”这小子会的多,为了准备的像模像样,盗用小阎王的名义,将阴竹手中根本还没过审的新魂全聚在了幽冥殿外。猛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小阎王无语。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用什么“正道”来处理。
“他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戏还要演下去?”将幽冥殿围的水泄不通的,不止是阴重阳带来的新魂,还有很多官员。听了小阎王的解释后,纷纷释怀。原先不满的情绪也化成无有,只想钻进被窝,好好睡上一觉。这群人一走,幽冥殿下宽敞了不少,小阎王觉得戏到了这里就差不多了,他们两人也可以收工了。
“演,怎么不演。”阴重阳很少有当主角的机会,不借着现在过过瘾今后就是冥界人人喊打的对象了。他可珍惜着呢。“你就知道那些人当中再没有活死人的奸细,说不定有那双眼睛就牢牢的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呢。”阴重阳嘴上说一套,传音给小阎王又是一套,小阎王差点就笑了场。多亏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也习惯了应对众人,这才堪堪忍住脸上的笑意。
一抬手,阴兵伺机而动。早就注视着阴重阳一举一动的阴兵们,齐齐将阴重阳围了起来。
小阎王高抬的手放了下来,犹如一声号令。阴兵听令而行,团团围住阴重阳,武力对待。
阴重阳身后那些新魂,惊的一愣一愣的,一个个吓的落荒而逃。事情的结局就是闹剧收场。阴重阳被打的躺在床上,哭天喊地。疼的爬都爬不起来,还嘴硬的很,对于来看他的每一个人念叨着小阎王不顾同窗之情,不念君尘之谊,根本就是个天下少有的昏君,昏君里的昏君。
来看望他的那些人,多是顾念着和他爹的旧情,见到阴重阳走火入魔的样子,人人叹息。这孩子可是完了,没司命君在旁护着胆大妄为,是非不清。
又过了几日,大家都以为这事该算是了结的时候。幽冥殿外,阴重阳刺杀小阎王的消息再一次传了出来,官员们摇摇头,这次再没人去看望阴重阳这个疯子。阴兵将阴重阳关在了幽冥殿。
小阎王自然是毫发无损,阴重阳的三脚猫功夫连小阎王的身都近不了,更别提伤到人了。这刻,阴重阳咬一口带着香火气的苹果,美滋滋的坐在小阎王面前,盘着腿没一点正行。
“我说,这可信度够了吧?冥界里谁都知道我是个混蛋了。”咯吱一声,咬下一大口。
“光知道你是个混蛋就够了?”小阎王笑对,手中苹果只是转了转,并不急着吃。“算算日子,你爹他们该过了六层。出口就在七层,你可以离开了。”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这些日子的做法只为了让活死人相信阴重阳的投诚。
“喂,我家那老头你可一定要安置好。”阴重阳难得表现出对他爹的情谊,看的小阎王一愣一愣的。
“什么眼神?那毕竟是我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和秦姑娘到那边之后,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小阎王说着,像今日这样两人坐在一起说话聊天的机会,只怕战事不停,就不会再有了。双方都有些话还是想要多交代交代。
“切。”阴重阳就是个别扭到死的性子。明知道小阎王是好意,偏偏不愿意受。
“好了,吃完苹果我可以出发了。”阴重阳将手中吃的东一块西一块的苹果随手一扔,接着在衣服上蹭了蹭。活死人啊,他要来了。满心都是期待。
小阎王默默的看着,忍着没再教育他。什么时候他也能像阴重阳这般随性。只怕,这辈子是不可能了,这幽冥就是他的责任。
第481章
阴重阳的背景在他眼前渐渐模糊起来,那张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面容似乎早成了他惯用的模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小阎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有着祈祷:重阳,这次冥界的重担可是落在你和秦姑娘身上了。
阴重阳似有所觉,掉转头冲着阴冥的方向微微一笑,那是阴冥见过阴重阳最最正经的笑容。他和他的友情,谱写在两人心中。
四野茫茫,空气中依旧是腐朽的冥界特殊味道。司命君领着秦若终于是下到了地底七层。
“秦姑娘,一会咱们就能出去了。”司命那只大蟠桃忍不住有些喜色挂在了脸上,小阎王的话历历在目。眼前虽然是无间地狱,却还是能够让人振奋。
六层牢狱,两个人不是白走的。每下落一层,心中对于这十八层的监牢都会有更加深刻的认识。秦若如此,司命更是如此。
二层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一层那般轻松,亡魂们并没有被抽离神智,他们所有的感官功能也都健全。可是从二层开始,对于亡魂的折磨就不单单是囚禁那么简单了。
借着风声,秦若可以听到亡魂们的哀嚎,问司命的时候,只得到司命的抽气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司命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地府里居然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每个身处二层的亡魂,排着队在阴兵的监视下形成无边无际的长龙。
司命眼中看到的,正是秦若耳中听到的,那些正在受刑亡魂的惨叫声。压抑的,恐惧的,慌乱的,痛不欲生的声音渲染着这整个第二层牢狱。亡魂口中舌头,正被那些阴兵一寸寸的向外拔着,这样的行为致使他们连叫声也跟着扭曲起来。
司命的性格,那里看的下去这个。根本不及回答秦若的问题,当下就跑到面无表情的阴兵面前,喝令他们停下来。
那阴兵扭过脸,对于司命的同情豪不理解。
“这是谁制定的刑罚,太残忍了。”司命一手按住阴兵的手,一边急忙喊了出来。阴兵的行动被司命打断,那正在受刑的亡魂口中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生前阴她搬弄是非,害死了一家老小。这样的人不将舌头拔了让她在这里受刑,难道还要放着她出去为祸冥界?”阴兵对于二层中每一个亡魂的来历都很清楚,此刻看着亡魂受到的待遇是非常残忍,可是被她害死的那些人呢?只凭着一张嘴,就让家人因为她的播弄是非最后全部死去的那些人呢?
司命倒吸口气。僵局中那只手颓然的放了下来。这个魂魄在入司命府的时候他有印象,阴兵所言非虚。当时还是他自己气不过,直接将这亡魂判到了牢狱二层。
“唉。”又是叹口气。不忍心去看那亡魂大挣着的求救眼睛,更是说不出这里的情况惨烈。只是对秦若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司命说完话,带着秦若快速穿过那些正在受刑的亡魂。每一声惨叫都压抑在他心头,只想快快的从这地方离开。
下到六层后,司命的好心也终于渐渐麻木起来。阴兵们说过的话只让他觉得这里的亡魂受到这样的待遇真的是罪有应得。即便是场景换了,环境变了,对他们的惩罚却始终都是最公正的。
似乎这六层也是阎王有意而为之的一个分割点。下到七层的路途,并不是那么难熬。少了不时响起的亡魂惨叫,没有漫无边际的昏暗天空,景色也逐渐明朗起来。
司命的心情跟着也大好起来,和秦若说话时语气总是带着马上就要离开的雀跃。正是这样的喜悦,却让秦若觉得有些不安。小阎王曾说过,六层之后七层开始,关押着的才是危险的亡魂。他曾多次在说路线图的时候,提醒司命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司命君,七层的出口远吗?”刚下来这第七层,第一眼给人的感觉还是普通的牢狱,单个关押着不同种类不同性别的亡魂。司命看着他们脚下长长的步道,只要将这一条路走到底,就是八层的入口,旁边就是离开这里唯一的出口。
“不算远。”比着走了半天才能看到出口的另外几层来说,此刻这一条漫长的步道已经能看到尽头,他们脚力快些,相信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从这鬼地方出去。
“我总觉得不对劲。”秦若跟在司命身后,牢房中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撞击着她的耳膜。安静,正是因为极致的安静,才让那些频率稳定的呼吸成了秦若耳中第一无二的声音。
“我找找这层的阴兵。”司命经了秦若提示,倒是先将喜悦搁置一旁,也换上了几分的小心翼翼。他们都知道,这是离开前最后的一段路途。
前面几层,全是有阴兵镇守。直到下到七层,到了现在司命也没看到一个阴兵,难道说镇守此层的阴兵都在偷懒?转念一想,马上又将自己的想法全盘否定。阴兵虽然不服管教的居多,可为了冥界安宁,只有这十八层牢狱中用来镇守的阴兵全都是精挑细选。当初阎王还曾亲自拿着名册来让他过目,那些人是可用的,那些是不能放在这十八层地狱的。
他们向前走着,这里已经不是前几层那般,亡魂可以随意游走。每个亡魂都被固定在密闭的狭小空间中,可见这里的亡魂充满着危险性。
司命又走几步,几乎这条步道到了一半,还是未曾见过一个阴兵。秦若耳膜中那些亡魂的呼吸,凝重起来。
“司命君,快跑。”秦若心有所感,呼吸在发生变化的那一瞬间就得到了她的注意,亡魂屏住的呼吸和牢笼中伸出来来的枯骨,几乎是同一时间出现。秦若提醒的及时,司命听到动静撒丫子就是跑。他年纪虽然大,可跑起来居然是周身带风,只瞬间的功夫,就从枯骨手中消失,划到了步道的另一边。
秦若抬手去挡,将牢笼中突然而现的枯骨一掌劈开,顺着司命的发现也开始了她的奔跑。
第482章
司命跑着跑着,回头一瞧。(.无弹窗广告)吓了一大跳。
每个他们走过的牢狱中,都有长长的骨节伸了出来,骨节前段连接着的就是早没了皮肉的一副手的枯骨。白皑皑的带着阴气,穿过他们刚跑过的步道,横空乱抓。
这,这是见鬼了吧。司命擦了擦额头上紧张下流出的汗水,秦若从他身后冲了过来。
“快跑。”来不及用更多的语言去形容此刻情况的突然转变,秦若唯一说出口的只有这两个字。
那些手渐渐的伸长,拉伸。居然跟着他们追了过来,骨架上的手指灵活而敏捷。
司命提口气,迈开步子闭上眼睛大步流星的跑了起来。那些手仿佛是不知疲倦的妖怪,在他们刚刚滞留过的地方张牙舞爪的挥舞着。
每人说话,两人耳中都是只有风声。看起来早就能看到尽头的步道,却是怎么样也跑不到终点。
司命在心中诅咒着,这鬼地方真的只适合混蛋们呆在里面。此刻,遥望着的步道尽头和他们的距离一点也没有拉近。
“这样不行。这地方有古怪。”司命奔跑中终于再也忍不住,他认为早就该到的尽头,始终随着他们的前进而前进。永远和他们错开了距离,就如两条平行的直线,完全不会再有交集。
这样跑了不知道多久,司命一身都是汗水,自己都有点泄气了。天要亡他?让他做了这牢狱的冤魂吗?
秦若体力非常好,跟着司命跑气都不喘。[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羡煞了觉得自己早已经上了年纪的司命。
“我们好像是在绕圈,怎么跑都到不了终点。”司命形容着他的感受。当下的空档,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做下去喘几口气。
“打吧。”秦若脱口而出的只有两个字。司命甚至还没反应出来是什么意思,就见秦若纤臂高抬,身后重重叠叠的植物冒了出来。
藤蔓在秦若需要的时候,非常及时。心中一个召唤,就呼朋引伴来到秦若身边。无数由植物组成的坚实壁垒,赫然出现在司命面前。声势浩大的植物在司命眼中根本叫不上来名字,他半张了嘴,惊讶秦若还有战斗力。
秦若一人当关,植物将司命围了起来。远处追来的枯骨开始向他们发起了进攻。
没有章法的挥舞,也许才更加有力。借助着七层牢狱中独特的地势,将秦若牢牢的卡在角落中。每一只手都像是长了眼睛,从囚牢中伸出来后带着他们主人的愤怒不满,恶狠狠的扑向秦若。
风声是秦若最好的帮手,枯骨挥动中带动着劲风的走向,让秦若能够清晰的知道他们的目的,身子娇小在此刻的坏境下也成了一种便利,几乎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就能躲过枯骨的攻击。
司命目瞪口呆的看着枯骨擦着秦若的脸颊划了过去,心中不是不紧张。可他是个文官,跑的快是他的骄傲,对于这些亡魂,他只能无力的看着,半点忙都帮不上。
秦若像是只滑溜的小蛇,就在这些枯骨的围攻中硬是半点伤也没受。曾经在橘那里学到过的速度一次,被她发挥到了极致。快的司命双眼越来越跟不上节奏,慢慢的几乎都要看不清她的身影,只觉得面前晃动的都是秦若那娇小的体态。
司命的眼睛都要成了斗鸡眼,不由得晃晃头,又擦擦眼睛,想要看清秦若的动作。
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功夫,再抬头,面前那些皑皑白骨组成的枯骨全部散落,零散的落了一地。惊的司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错过了什么?这个看不见的丫头是怎么办到的,谁来告诉他?简直是像在做梦。那些紧追着他们不放,凶恶的枯骨居然断成一节节,全躺在了地上。
秦若站在原地,脸上分不出喜怒,依旧是和先前那般平静。“司命君?”轻轻的唤了一嗓子,从她的样子可以依稀分辨出是在寻找司命的方向。
“我在这。”被植物保护的非常好的司命说不出对秦若的感觉,像是见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怪物,可这只大怪物平时不露端倪,原先在他眼中就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丫头。
植物被秦若招了回去,长长的步道中又成了他们两个人。那些吓人的枯骨,好像都是司命自己做的一场梦。
蟠桃老头哪里还顾忌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刚才的紧迫,秦若的大显身手还荡在他脑海中,久久不能平复。
“秦……姑娘。”想了想,还是依旧保持了原先对秦若的称呼,若是现在临时变更只怕人家也接受不了。“咱们算是安全了吧?”
他问的时候还不忘看看周遭紧紧落着锁的牢笼,真怕黑暗中又有一只枯骨伸向自己。
“暂时吧。司命君,出去后这件事你记得一定要向小阎王汇报。”秦若心有所感,七层牢狱中发生的这些情况绝对不正常,他们出去之后司命定要将这里的事情说给小阎王。
“姑娘放心,我记在心中。”可前提是他们能走出这鬼地方。
秦若并不催促司命,只等着坐在地上的老人自己觉得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才说道:“咱们在走走步道,这次说不定就能到了入口。”
她经历的多,和秦枫见过鬼城,下过枯井,更是到过别人都进不去的地宫。里面的情况那次都是带着别人解释不清的危险,也让秦若心中有感,这些情况下很有可能是人为制造出的异象。只要他们破了关卡,总还是能找到出路。
司命这会儿对秦若佩服的五体投地。别说是重新走走步道,就是让他站到刚才那些枯骨的面前,他也觉得只要有秦若在,就安全的很。当下打起精神,引着秦若就朝着出口走去。
一路上再无枯骨出现,那始终都和他们有着距离的出口也渐渐的在他们眼中清晰起来。司命脸上浮现了笑容,看着八层入口旁那画着的小小符文,终于是长长的舒了口气。没错,就是这里,他和秦若借助符文的力量就能从这里出去,重见天日。
第483章
到了?”秦若心有所感,司命刚定好神,正要开口叫上秦若离开,她的嗓音就已经先声夺人,有着一种洞悉的微妙之感。(.)
“恩。”司命说道:“秦姑娘,得罪了。”手下紧紧拉住了秦若那双冰凉的手,两个人站在符文前。
司命慎重着,等待着。符文开启的口令在他脑海中早已经滚瓜烂熟。一出口,长串的词语顺着他的口唇说了出来。秦若暗暗惊讶,这些语言都不是她能听的懂的。先前在小阎王殿中即便是听过一次,可换了司命来说,味道就截然不同。那些词语被他平和缓慢的声音说成了一首歌。
歌声止,司命和秦若所站立的地方已经不是七层牢狱,而是山脉中的一处荒凉之地。司命眼中是空无一物的黄土地,入眼的除了那些黄土,就只有站在远方看过去似是画中水墨痕迹的一个小点。
“重阳?”他自语,距离太远,中间隔着荒凉的山脉,实在是看不清楚那人是不是他们要等的人。
秦若耳中只有猎猎风声,吹散了她的发髻。
水墨画中那一个小点由远及近,从未在人前显露过的是持续锻炼了无数年的好身手。带起另一阵黄土飞离,乱了眼前的景色。
“老头,我等的都要不耐烦了。”只一句话,就听得出必须是阴重阳那阴阳怪气没正经的小子。
司命眼中深情见到儿子那一刻,多少还是显露了出来。(.无弹窗广告)却在阴重阳没大没下的叫声下,又退了下去,换成往日恨铁不成钢的严肃面容。
“你小子,我和秦姑娘差点就陷在牢狱中出不来,看看你说的又是什么话?”当下,那些过剩的感情都变成了指责。
阴重阳嘿嘿一笑,并不太相信司命话中的描述。他老爹向来说话的时候习惯用上夸张的表现手法,死来死去神马的,早是被他老爹用烂了的借口。只道:“这不是好好的吗。行了我的司命大人,你要是没事就回去找小阎王,我和秦姑娘可是还有要务在身。”他眼中自家老爹衣衫不乱,发型没变,甚至是听到他的话后那吹胡子瞪眼的表情都丝毫不差,他才不会相信老爹在那牢狱中能受多大的罪。
秦若对于他们父子的相处,并不多插嘴。只等着两个男人说完了那些话,听到阴重阳唤了自己名字,才认真说道:“司命君,七层的情况定要向小阎王交代清楚。”她和司命对于牢狱中的变化都不了解,可反常的情况只要到了小阎王那里,应该还是能得到一个答案的。
司命对于秦若提了两次的事情,也是相当慎重。“姑娘尽管放心的去吧,只是我这不听话的儿子,还要姑娘多多担待。”司命眼中的秦若早已经不是初时有点小聪明的那个小姑娘,七层中的修为高深,让他对秦若另眼相看。如果说原先儿子和秦若一起去活死人的情况,他会以为自家小子还要分心照顾这姑娘,也早在那时候改变成亲姑娘只怕要多多照顾他家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子了。
秦若点点头。原先只是阴重阳一人去做奸细的事情,在小阎王的提议下最后变成了两个通通打入敌人内部。秦若是随遇而安,觉得在哪里都无所谓,只换来阴重阳不满意的几个眼神,此事便成了板上钉钉。
“老爹,要不你还是和秦姑娘一起回去,将你们看到的情况说给小阎王听吧。”阴重阳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马上又冒出甩下秦若独自一人而去的念头。换来的是司命狠狠瞪眼,“你小子就让我省点心吧。有秦姑娘在,总好过你一个人。”话说的那是相当的直白,去跟小阎王阐述七层牢狱的情况,他一个人就够了。小阎王的旨意果然没错,秦姑娘这样的人堪得大用。
阴重阳倒也不急,顺口提了一句自家爹爹既然不同意那就算了。只笑呵呵的说道:“那行,我和秦姑娘就先走一步,这里话别了。”该交代的,他和小阎王都交代过了。老爹回去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过上段日子也就是了。有了小阎王的保证,他更加一身轻松。
可以说,两人的交接点就是在此地。小阎王安排的这片鲜少有人迹的晃凉之地。此地也是活死人和小阎王占据区域的分割点。向东走便是巍巍幽冥殿高耸,向西走便是活死人的地界。
司命摆摆手,算是对两人最后的送别。眼看着儿子和秦若跨上了那片多年来始终再也未曾踏足过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
“啊~~~~~~”远方响彻云霄的一声潇洒大叫,刚入了耳就能听出只可能出自他家那儿子的口,叫声畅快酣畅无比。还真就是像现在阴重阳的内心,爽快的很。
秦若站在风中,听着阴重阳放声大叫。
“秦姑娘,我这主意如何?你和我老爹下了牢狱多少是有点无妄之灾,可却是极好的借口。”他难得心情好到极致,好到愿意主动和身边站着的秦若说话时候也不阴阳怪气。
“挺好。也算是让我长了见识。”每层牢狱,针对的亡魂各有不同,那些因犯了什么罪便被罚什么形的做法,她还是很赞同的。
“嘿,你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和阴冥关系好,他可是带我下过那里。”阴重阳兴致勃勃,身后渐行渐远的正是他的家园。
也是因为他之前去过那人人口中传说吓死人的地方,才知道里面的措施布置的非常缜密。老爹下去走上一遭,应当是毫发无伤。
秦若随着他,也是在荒凉的山中慢慢行走。“七层之后,只怕里面一点也不安生。”阴重阳真去过,当知道关押在七层后的囚犯凶恶的很。先前她和司命自己身在牢中,有些话不方便说。此刻说给阴重阳倒也没什么。“我和司命在七层中,曾经遭受了囚犯的围攻。”
“你是说七层之下的亡魂暴动了?”阴重阳阳光的心情因着秦若一句话,立刻阴暗下来。
第484章
阴家为了十八层牢狱的建设,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只怕他算是最了解的一个。[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那些关押在内的囚犯根本不可能有出逃的可能。悠悠地府,洞府连接地心的建筑造就而成永世不得出入的一个深渊,正是这些恶魔的葬身之地。
耳边开始有了除他们之外的另一种响动。是秦若曾经在幽冥殿外听到过几次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凝神,心思随着脚步声仿佛已经能看到万千的亡魂编成的军队,正大举向着幽冥殿进攻。
“听。”阴重阳五感也极其的好,秦若听到的下一刻那些声音也钻入了他的耳膜,烧烫了他的心。“那是活死人在操练军队呢。”他感慨着,战场上那些不知疼痛,打倒了又一次爬起来,无休止进攻的亡魂,正是活死人训练之后的结果。
“我从下了幽冥,就一直想问,为什么他们被叫做活死人?”秦若耳畔是持续不断的铿锵声,有力的脚踏在地面上,听的人精神一震。活人,死人分明是两种事物,可以放在一起吗?
“哦,你说这个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阴重阳眼前黄土遍地,过了半山才能完全的到达活死人的领域。“幽冥只有亡魂姑娘你是知道的。”他笑笑,觉得这些都是那么自然,就好比只是在讲黑夜工作,白天睡觉般带着理所当然。“亡魂下了地府本是少了一魂一魄,思想意识都不如活着的时候那么清晰。在冥界呆的久了,那一魂一魄养出来后,情况才会好上很多。”
秦若暗想,这也许就是她过了奈何桥,看到的那一张张麻木不仁面孔的原因。
“可是奇就奇在,活死人那些亡魂下了地府照旧保有着他们全部的魂魄,不满意冥界的统治说是要推翻阎王。我们认为他们是介于活人和死人之间的特殊形态。”阴重阳对于冥界的事情,其实知道的相当完整。可以好不夸张的说,很多他老爹都不知道的事情到了阴重阳这里都能找到答案。秦若算是问对了人,阴重阳在司命手下当差的那些年,一腔热血全是放在了抵抗活死人身上,早将幽冥的历史和活死人的来历查了个门清。
秦若随着他的话不时的点点头,觉得他说的还算是有些道理。至少活死人的说法还是能对上的。至于将要到达的活死人营地,两个人心照不宣都不觉得紧张。仿佛只是在走一段路程,路的尽头只是他们下一个旅程的起点。看起来是那么平静。
秦若解了惑,阴重阳趁着这路程的时间,也问了个问题。“我说秦姑娘,你算是我见过的香火味极浓的亡魂了,家中是谁会对你这么上心?”他本是玩笑。既然都是死人,生前总要有一两个惦记自己的,秦若香火味重,那就说明记挂她的人为她燃的香又多又好,才会有了这么个结果。阴重阳跟着司命多年,见识过不少人都对自己的家人念念不忘,此刻不过是随口问问,权当打发时间的消遣。
可这问题难倒了秦若。她默默的在心中将几个可能的名字说了出来,最后却都是一一否定。阴重阳的问题,根本无解。最后的最后,也只得摇摇头,给不出答案。
阴重阳是个好相处的,看到秦若这样难言的表情,忙打住换了个问题。“算了,我问你生前的事情做什么,以后啊咱们就在这幽冥中好好的过。既然入了阎王殿,只怕你也是永世不会再回到上面的命,咱们啊,互相帮助的时候还多着呢。”他拍拍秦若的肩,并不因为秦若是个姑娘就另眼相看,尽管嘴上说着秦姑娘,秦姑娘,可心中全是一视同仁。在他眼中都是将来长久的同事之情。
秦若是没想到,这人说碰就碰。又不好意完全避开他拍肩膀的动作,干脆生硬的受了。人紧张了一瞬,渐渐放松。“我不是亡魂,早晚是要上去的。”她的身份老何能看出来,小阎王能看出来。怎么这个看似精明的阴重阳却半点都感觉不到。
“啊?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活人?活生生的人?”阴重阳大惊小怪,这辈子在他心中还从未见过上面下来的活人。秦若成了第一例。围着秦若转了三圈,仔仔细细的看看和下来的亡魂有哪些区别,可实在是分辨不出。当下就问:“你真的不是亡魂?”
“不是。”
轮到阴重阳点头了。心中暗道:原来这活人和死人还真是一点区别都没有啊。他哪里知道,这是因为秦若情况特殊,小阎王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后就暗暗为她做了保护。
“人死了到了这里还要斗,也真是有意思。”秦若和阴重阳越是靠近活死人的营地,越是能感受到和幽冥殿全然不同的紧张气氛。
阴重阳配合的很。“斗,怎么不斗。只要一息尚存,就是斗。”他骨子里就是个好战分子,不然也不会求着小阎王****要上战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点发狠的意思。
“千年之变我们这些后出生的家伙是没有赶上。那事在幽冥又成了秘密,连我那老爹对于这件事也是只字不提。我知道的都是那场大战中冥界几乎所有的好手全部覆灭,真想见识下当年的场景啊。”他感叹着,半山已经近在眼前。眼中能透过重重叠叠的雾气看到模糊的活死人阵型。气势磅礴的军队,犹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阴重阳的兴奋划过眼尾,最后归于安静。只是说话的语气终究出卖了他,带着的都是隐隐的斗意。秦若听着他的话,千年之变这个词在来到阴界后已经无数次的听到了。
“来吧,秦姑娘。咱们马上就到地方了。”他再次开口,始终都是带着兴奋,那是一种燃烧在血液中的兴奋。
“到了吗?”秦若以为,还要走上更久的时间,原来只是他们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活死人的低头。
第485章
“你在我身后跟着就好。”秦若问的不突兀,阴重阳只来得及简单交代这么一句,活死人营地中就有跑过来的兵士朝着他们。
秦若噤声。阴重阳的话从这一刻起生了效。
“那边过来的是谁?”声音透过雾气,已经能很清晰的传入两人的耳中。阴重阳就在这最后关头啪啪重重打在自己的脸上,听的秦若完全不明白他在搞什么。
“去将你们将军叫出来,就说阴家重阳前来投奔。”阴重阳三个字一出,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就该整个冥界都知道。
那士兵打扮的魂魄,显然对于他的说法没什么感觉。继续道:“别在往前走,若是擅自闯入活死人地界,别怪我们动手。”
阴重阳嗤笑。脚下的步子却是在他说话之后老实的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秦若也一样不在前进。那魂魄并不靠近他们,只是远远的瞄了一眼,三人间的距离刚刚够他看清楚擅闯的是一男一女。接着掉头就跑,退了回去。
速度太快,快到阴重阳都不知道那过来查探的亡魂到底是听清楚他的话没。秦若向来就不是多嘴的主,阴重阳等待中沉默着,她便也是沉默着。气氛因为那小兵从刚才两人的相谈又退到了彼此陌生。
“阴重阳?”这次小兵后面跟着另一位,远远瞧过去身体壮实,身材快要赶上两个小兵。一张口底气十足,明显就是有工夫在身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三个字,叫出来后居然让阴重阳耳根子痒痒。
“唉,正是我。”阴重阳得意起来,脸上的眉目舒展不少。
“你是阴重阳又怎么样?”两方人马,一个靠近活死人边界,一个就在活死人界内,隔空喊话。因着那身材差异,明显小兵身后那位声若洪钟。只要一发出声音,就让阴重阳脚下的地面跟着震动。
“你是什么人?这里也轮得到你说话,去将你们将军叫出来。”阴重阳输声不输阵,嗓门没有对方大干脆就在气势上压着对面。
众所周知,护卫活死人防线的正是他们的常胜将军,阴重阳口中的将军也只能是这一位。
那小兵听着阴重阳看不起人的口吻,抬头看看将军,又看看对面的阴重阳,只想将他的长相看个清楚明白,可苦于有雾气阻隔,让他犹如雾里看花,就是瞧不清楚阴重阳的长相。
“你要找的将军就是我。”身材魁梧一身军装的这位再开口,引得阴重阳终于侧了目。
“我特来投奔将军营下,将军就是这样待我的?”阴重阳第一次在小兵勒令后就没有前行,不过是为了表现他投诚的心意。要是按照他早先的习惯,哪会将那小角色的话放在心中,早就擅自闯了进去。
“我管你是谁,别以为抱了名姓在我们这里就有特殊照顾。”将军说的话掷地有声,居然出乎秦若意料的难讲话。一切似乎都是以着军人的准则为先。
僵持中,将军的这句话不外乎就是在打击阴重阳。
“那行,我问将军一句,幽冥投诚过来的人你们都是这样对待的?”阴重阳将幽冥两字咬的极重,心中愤愤。活死人和他们打交道的地方不少,虽然都是战争开道,彼此见面后也多是交战僵持,毕竟现在是私底下,阴重阳表现出的诚意,照他自己看来显然早就是足足的。
“投诚?你阴重阳的名号我倒是听说过。”将军的嗓门始终如一的大。
阴重阳听到他的话,那张严肃着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看吧他就知道自己的名号还是好使的,刚想在秦若面前做个潇洒的动作,可人家接下去的话生生让他楞在了原地。
“可你这废物来我方只怕对我们也没多大的帮助。”
秦若憋笑憋的相当辛苦。作为一个一直在阴重阳身后充当背景板的姑娘,她觉得内心是相当的崩溃。
“你……”阴重阳正要说话,才说了个你字就被将军的声音彻底的盖住了。“阴重阳是吧,投诚可以,活死人欢迎朋友,但有一点,只针对你。”显然,阴重阳三个字代表着的废物概念,已经深入了这位将军的内心。
“我们活死人是个讲究纪律的地方,你若真是诚心前来投诚的就从兵卒做起,只要你能答应我这条件,活死人的大门就为你打开。”
将军看上去是个直来直去豪爽的。其实阴重阳最近在幽冥中闹的沸沸扬扬的事情早有耳闻。抛开阴重阳本事大不大这点暂且不谈,将军听了阴重阳的“事迹”后对这小子好感增加了不少。他们不比幽冥,活死人手中的地盘也都是从阎王那里抢过来的,资源上就差了很多。两方交战数年,活死人的损失也是极为惨重,他身居将军一职,看多了在战场上贪生怕死的家伙,阴重阳最让他欣赏的地方,还是敢于和小阎王叫板的勇气。
阴重阳的反应呢?听着那些简直可以算是在难为他的条件,当下就吼道:“老子是幽冥司命的儿子,来投奔你们的原因这地府都知道,你让我从最小的那个做起,那我还不如回去幽冥做我的闲散人来的爽快。”简而言之,就是谈判破裂,将军的条件,他根本不愿意答应。
将军就站在活死人的边界线上,对于阴重阳这不算威胁的威胁根本没放在眼里。嘴角一扬,就是轻蔑的笑。“行啊,你阴重阳骨气的很,那就回去,继续跟着你们那个小阎王,做你那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的闲散人。”
谁不知道,阴重阳刺杀了小阎王。真以为他活死人这边对幽冥的情况两眼一抹黑。阴重阳这样身份的人,不是被逼急了根本就不可能来投奔活死人。幽冥殿还有他的位置?只怕他只要一在幽冥露露那张招摇的脸,立刻就会陷入阴兵的包围圈。人都到了这地步,却还不知道悔改,站在他们活死人的界外还不同意他的条件,他倒要看看这阴重阳能不能回得去!
第486章
“你……”阴重阳心中将这将军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脸上的表情早已经是恨的牙痒痒。(.)“得,我不投奔你们了,行了吧。将军您在这里的威望重阳还是心知肚明的,得不到您的同意,我看来是绝不可能在活死人中立足了。”
阴重阳自有他的考量,活死人中的这位常胜将军骄傲的很,却是个慧眼识英雄的真汉子。两方相斗多年,若是没这位将军出力,也不会有活死人今天的成绩。据说活死人的士兵成百上千,所有旗下的魂魄却都是服这一位将军。阴重阳敢在边界线外指名道姓的让他来,正是为了给自己的以后最好铺陈。
听了将军的话,阴重阳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早跟着转了五六个弯,只将军那个条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答应的。试想,他答应的越快越会让这位看来将军发现他的破绽。所以唯一能做的反倒成了拒绝。
正是阴重阳前面的“表演”,赢得了将军对他投诚心意的了解,勾勒出了一副阴重阳被逼无奈的样貌。阴重阳知道,真正的重头戏是在后面。之前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的试探,他谨慎小心,绝不能出一点差池。
“阴重阳是吧。”将军低声一笑,此刻声音中的自信来自于对阴重阳处境的认识。“记得,擅自越过活死人边界的不论是谁,一律格杀勿论。”此言非虚,将军治下小兵全以他马首是瞻,边界处更是有着明文规定。
阴重阳恢复了他嬉皮笑脸的样子,白嫩面容上精致的样貌此刻又成了漫不经心。(.$>>>棉、花‘糖’小‘說’)“行,我就住在这里,不过你的线就是了。”
第一次和将军的交锋,算是以僵局落幕。阴重阳死皮赖脸的干脆就在边际线旁的荒山中,和秦若两人忙活起来。让他从小卒做起?真以为他会上当?
小兵随着将军的离开也一并离开。边界线上明显的绿光散发着一层光芒。阴重阳知道,只要他越过一步,等着的就是个死字。
“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条件?”整件事情,秦若在旁听着。虽然知道阴重阳花花肠子多,可第一次谈判就将气氛弄得这么僵,也真是有他的。
阴重阳笑,“你真以为他是那么好说话的?冥界的事情看来你知道的太少了,傻姑娘。这位将军和咱们交手无数次,可以说只要是他带兵打仗,就几乎没有输过。一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神经大条的家伙真的能做到?我一直以为活死人那方,只要这位将军不在了,小阎王的军队必能胜利。”变相的告诉秦若,看上去老实的人不一定是真的老实,他在边界线上给自己挖坑,他才不会傻傻的跳下去。
秦若的节奏很快,听着阴重阳的话,马上明白了其中含义。说道:“只怕,现在还需要小阎王帮咱们一把。”
闻言,阴重阳立刻抬起了头,深深的看了秦若一眼。这丫头想的和他居然不谋而合。此时此刻,他们最需要的就是小阎王的推波助澜。
过了两日,小阎王放话。冥界出了追捕公文,阴重阳的名字赫然跃然纸上。拿到公文的常胜将军,面无表情,底下小兵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殿中大臣执着公文,站在将军旁:“将军,这阴重阳并不是一无是处,他若真的投诚咱们正是用人之际,干吗不能给他哥机会呢?”
言下之意,也希望将军收了此刻被逼到绝境的阴重阳。将军高坐主位,比所有人都沉得住气。“那小子算是个苗子,幽冥投诚过来的人也不少。可阴重阳身份特殊,咱们还是再看看吧。”显然,大臣的话不能打动他。
几乎就是在出了公文的夜半,冥界阴兵发动了第一次的围剿,阴重阳和秦若看着冲他们疾驰而来的一整队阴兵,阴重阳的脸色变了。“妈的,这次是不是玩大了?”
他给小阎王的书信上,是写着务求真实四个大字。小阎王这次是想玩死他,居然派了整队的阴兵,看样子还是骑兵营出身。真是真实的……他都要跪了。
秦若的反应更简单。“打吗?”目前的秦若,所扮演的就是个听阴重阳话的手下,阴兵来势汹汹,远方尘土飞扬,她耳中早已经是马蹄声阵阵轰鸣。
“打!你不露一手,怎么加重我们的砝码。”阴重阳咬牙,“而且必须见血。”
秦若闻言,刚迈出去的第一步收了回来。这里两人都知道见血的意思,他们不死,如何能让将军对他们产生信任。她的拳头捏了起来,阴重阳最后那句低叹,让她心中好受不少。
“放心,全是该死的家伙。”
阴兵来势汹汹,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被挤进了包围圈。两人背靠着背,情势一触即发。
阴重阳甚至是到了现在的关头,还笑得出来。上扬的嘴角落了朵笑花,“妹子,你要保护好我。”秦若差点左脚拌右脚,乱了阵型。
打头的阴兵不急着动手,坐在马上长枪一挑,枪头直对着阴重阳。“你小子也有今天。”盔甲下是幸灾乐祸的话语,只有一双眼睛透过盔甲直直看着阴重阳。
“我父被小阎王扔进了十八层牢狱,我的人也从冥界出来了。”没说完的那半句,是如今落魄成这样的我,还值得小阎王大动干戈,派了骑兵队过来对付?
为首那人冷笑。“留着你什么用?是再行刺小阎王还是去投奔了活死人?这两个结果似乎对于冥界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荒凉的山中是三不管地带,阴重阳身后就是活死人的地头,谁不知道他阴重阳判出幽冥。
“阴历行,别以为你包的严实我就不知道是你。”阴重阳就在他的长枪之下,看起来毫无反抗能力,此刻只要他的长枪稍稍用力,就能穿透阴重阳的喉头。“打仗你不行,带兵你不行。抓起自己人来你倒是一把好手。”阴重阳永远都是在刀尖上跳舞,阴历行一辈子的败绩,全说了出来,生怕那长枪不碰到自己。
第487章
秦若听着听着,低着的头脸上表情变了几遍。(.$>>>棉、花‘糖’小‘說’)这是有多不怕死,多想找死才会在现在将人家的短处全揭了。
她静止着,精神高度集中,只恐那长枪在下一秒就刺穿阴重阳。相对于秦若的提心吊胆,那个正在不怕死猛补刀的神队友轻飘飘的将眼神送到了阴历行身上,再接在励。“前年那场大战,要不是你现在咱们站的位置也早被小阎王收复了吧?”
阴历行怕死,带兵打仗的时候小阎王几次三番交代过“身先士卒”,阴历行站在战场后方,一见对面出战的有那个常胜将军,早早就龟缩在了人群的最后方。当时冥界的兵力比活死人多得多,就见将军在人群中冲杀,奋勇无敌。条件上的优势因为彼方没有将领带头居然生生全被常胜将军冲散。后来的后来,阴兵虽然拿下了胜利,可每个人心里比较下来却知道这样的兵力只将战线向前推进了那么点的距离,实在是已经输了。
阴重阳绝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事是阴历行一辈子最没脸面的一次,现在奉了上面命令捉拿阴重阳这么个叛徒,他倒是身体力行勇做了第一人。阴重阳对他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阴重阳。小阎王的追杀令就在我手里。你每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死的时候难受一分,你继续说。这张嘴不是向来伶牙俐齿,争强好胜吗。”阴历行的表情看不到,可这席话在场的人听起来还是能感受到他的阴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那双盔甲下的眼睛看向阴重阳的时候,仿佛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手心的蚂蚱。他能蹦跶出什么花?他不介意一会让阴重阳死的更难看点。
“追杀令?”阴重阳眼尾一吊,那双颇具神采的眼眉下是他细致的眼睛。此刻黑的如同一泉墨色般的眼珠子牢牢盯着阴历行。“阴冥那家伙只擅长发追捕令,我倒还真没听说过他对谁下过追杀令。你这追杀令疑点颇多,拿出来让我看上两眼长长见识?”
“想看?”阴历行问着,做出手往腰间寻找的动作,掌下的缰绳松开,套着眼睛的马匹在猎风中打了个响鼻。
秦若听得明白,阴重阳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无的放矢。那些看似是在呛声阴历行的难听话,实际上只是确定来人的身份,同时也是向她传达一种讯号,这讯号就是此人早就该死。
秦若动了,“无能”的阴重阳后背瞬间凉风而至,吓得他一哆嗦,腿肚子软绵绵的矮了半寸。很没骨气的差点就出溜到地上。
阴兵们没得到阴历行的指示,只做围剿状,始终都没有一个人动手。秦若的动作非常简单,一跳一扑,速度上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只是这两个动作就跃上阴历行胯下战马,手刀划过他的咽喉。
等到阴兵看清楚情况,阴历行翻下马背,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他僵持的动作保持在找寻那所谓的追杀令上面。
阴重阳就着月光,挑高眉毛对着秦若竖起拇指。好样的,惊艳了他的视线,这姑娘身手比他的还好。心情大好的阴重阳,早将秦若当成了正常人看待,却忘记了他竖起的大拇指永远得不到她的回应,因为她看不到。
马背上脊背挺直的秦若,顺势牵住缰绳。战马在她胯下只是瞬间就被那铺天盖地的妖气所驯服,乖顺的像只小绵羊。阴兵们各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陡然失去头领的羊群迷茫起来。至于阴历行口中的追杀令他们并不知情,上面下达的命令初时只有将阴重阳拿下,阴历行自行请命,要求带着人马来立这功劳。
“追杀令。”阴重阳扬声一喝,秦若衣袖下滑漫过阴历行的身体,在他的腰间找寻到一张纸。
阴重阳就在阴兵包围下,拿起纸张大声读着:“昨日桃园小聚,君心似海,妾身……”只读了几个字,接着就哈哈大笑。这哪里是追杀令,只怕是阴历行风流后留下的证据。
阴兵中一人说道:“阴重阳,追杀令一事我们不知。上面给的命令是抓捕你。”再这么下去,全场就是阴重阳控制着节奏,阴兵的任务不能完成,他们拿什么去交差。
“这位仁兄,你觉得我会乖乖跟你们走吗?”阴重阳半点不客气。秦若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杀掉阴历行都是顷刻之间的事情,这些阴兵自然不会是秦若的对手。他得意的很,底气也足的很,那副没正行的随便样又显了出来。说着话也是嘚瑟的不轻,双手抱臂,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他们追不住你,还有我呢。”阴兵中始终没出声的另一道声音让阴重阳恢复了一丝正经。
“切,我当是谁呢。你小子也跟着阴历行来追我了?”黑色的盔甲,每个阴兵的体格看起来都差不多。单凭着那完全相同的冰冷盔甲,任着谁也分不清楚盔甲下是什么牛鬼蛇神。说话这人有着低沉到几乎让人压抑的嗓音,低调的做派,话音才一响起阴重阳心中就跃上了他的名字。
“哼。小阎王给的只有追捕令,想让你死的人却都想趁火打劫。”阴重阳那性子,得罪的人绝对不会少。趁着小阎王追捕令发下来的,还有冥界高层的追杀令,追过来的这些人中不乏他们的爪牙。
阴历行只是其中一个代表,那些按兵不动的才是高手。秦若露的那一下让他们吃惊,同时在心中暗暗评估,究竟自己在什么情况下出手才能做到致命一击。
“阴子夫,阴同寻,阴和。你们三别藏了,一起出来吧。”阴重阳就站在这些人的面前,点一个名就听到一声抽气声。
“嘿嘿。”第一个将头盔掀掉的,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从左眼一直持续到右颊面,他的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阴重阳,你不觉得这是老天赐给我们除掉你的好机会?”一张张盔甲下的脸露了出来,阴重阳扫过一圈,居然全是他的“老朋友”。
第488章
阴子夫那道伤痕,他到现在还能想起划过他脸颊时候的感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照着阴重阳的性子,就是一个爽字。
“呦,都来齐了啊。为了我阴重阳,你们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倒是全当了回阴兵,想想我也应该知足了。”阴重阳就那样没心没肺的笑着,似乎面前的不是他的死对头,他们眼中的杀意也全不放在心上。
“唠叨什么。谁先上?”阴和手中长枪一立,阴历行就是个废物。天赐的好机会还会让人给斩落马下,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亡魂吗?虽然不知道阴重阳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这女鬼,可在他们眼中此刻的阴重阳最后的下场只可能是灭亡一途。
来人一共十二个,恰好一个小队。秦若坐在马上,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分什么先来后到,大家一起上。”他们互看一眼,阴重阳就是待宰的羔羊,难对付的只有阴历行马上的秦若。
这样的话,仿佛是有最大的感染力。众人心中早就想到迟迟没说出口的原因就是不屑。军队中的纪律严明,鲜少有人多欺负人少的时候,秦若又是个女人,男人们心中都觉得打不过一个女人,说出去让人笑话。
其余十一个,纷纷展开行动。话音才落,几把长枪已经刺向了阴重阳。秦若这方,也有一半的人马用来牵制。明晃晃的长枪枪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抢身犹如古镜,映照着他们贪婪的面容。
“小子,越界者杀无赦。”洪亮的嗓音,顺着话说出口时阴和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大刀晃花了他的眼睛。透着死气的那张脸,大睁着眼,直到他的尸体已经冰冷,在这世间最后的念头满当当的问号。
将军站在边界线上,傲视众人。月光下他成了肃杀之神。
阴重阳的坏心眼,早就算计到将军不会对他们见死不救。处于保险起见,更是就在此处扎营。十一人翻转跳跃,拿下他的心胜过了一切,这些人哪里还会注意,他们只消向前一步,就是活死人的地界。
将军仿佛永远都是那么坦荡荡的存在。一刀斩了阴和,“你故意的吧?”将军满意的笑,阴重阳的生平他手上就有最详细的记录。一个如此能惹事,却又和小阎王关系非同一般的人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阴重阳呢?
“将军,您看出来了?”身后长枪的枪头已经刺破了他的衣服,他却还有心情和将军两人说话。
“活死人不收废物。”将军的话,听起来似乎和现在的情况毫无关系,可偏偏他说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同时落入将军眼中的,是阴重阳身子一蹿,跳出长枪包围的身形。
司命跑的快,他儿子长江后浪推前浪,比他爹跑的更快。耳中是呼呼的风声,高速跑动中,将军的话被模糊到似乎只有口型。他边跑边喝,“将军,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样子滑稽又可笑。枉他平日里还爱装腔作势,自诩翩翩贵公子此刻全露了陷。
将军就站在边界线上,手刀入怀。看阴重阳跑起来像个疯子。这样的僵持马上就被秦若那边精彩的打斗吸引了眼球,他眼中成了秦若的表演秀。六个人围攻中,秦若只如调戏孩子,只躲闪并不回击。
阴重阳跑过她身边时,风中的低语成了两个人的秘密。这些人,终究是冥界的有生战力,折了两人已经够了。
“阴重阳,从此和冥界在无瓜葛。想动他的人都要先问个过我手中大刀。”将军惜才,阴重阳带着的这人好本事,人群中斩了阴历行,现在也还游刃有余。他本是想让这些人将阴重阳逼入绝境在救的想法,因为秦若也发生了改变。
话一落,追着阴重阳的,和秦若纠缠的纷纷停手。常胜将军的话,让他们都知道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再继续下去只怕他们全走不掉,要做了将军的刀下亡魂。人群来的快,去的也快。月光下,他们骑着战马消失在将军的眼中。
阴重阳满头大汗,发型也成了鸡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将军前,弯弯的眉毛弯弯的嘴角,看来不知有多得意。“将军,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这样的话,让秦若心中斐然,阴重阳的话怎么听怎么难受。偏偏那小子还不知道秦若心中别扭,说完了话很自然的领着秦若走到将军面前,“这姑娘也是你的人了。你可要保护好我们。”
秦若:去你大爷的。我是秦枫的人。
将军审视的目光几乎没在阴重阳身上提留就来到了秦若这里。“这人我这没记录。”
阴重阳的他有,阴冥的他有,阎王的他都有。秦若在他面前,却如同一个秘密。幽冥中只要稍微能叫上点名号的,有些名气的全在他的掌控中。
“你要有就怪了。”阴重阳应的自然,“她刚来幽冥还不到十天的时间,大闹幽冥殿前我捡到的宝贝。”阴重阳答的合情合理。
他就掌管着司命,其中能人异士一入幽冥,必先过了他这关。对于他这样的说法,将军也找不到错处。
“天要亮了,还有很多事要办。咱们走吧。”将军看看天色,阴重阳的投奔不是简单的事情,他要做的还有很多。甚至于此时此刻,他已经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阴重阳先训练一番在编入他的军队。今天看到的阴重阳,只是玩劣不堪的孩子。
“喂,我说将军。这么干走路多无聊,今后都是一家人,好歹你也透**自己的信息啊。”阴重阳走的散漫,身后的脚印东摇西晃,全凭着他的喜好。
“阴寻。”他话一落,就像一滴水落入了阴重阳的心头,引起的却是翻天巨浪。
将军说话的时候,目光注视二人。秦若是真的对这里情况不知道,自然照旧是那副表情,无甚变化。阴重阳的脸上,可就精彩了。五颜六色几乎成了调色盘。面对众人的追杀,他也不会大惊小怪,将军的名字……威力不是一般的大。
第489章
掌管着地下府邸万年的都是阴家人。秦若下到地府之后接触到的,稍有头脸的都全姓阴。
“阴寻?”阴重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一个声音就要冒了出来,那是他作为阴家人血脉中融入的职责:你为什么要背叛小阎王。
是的,背叛。阴姓是个独特的姓,万年的时间够阴家从一个庞大的世家发展到有无数分支,无数分家的庞然大物。每一个守护在幽冥中的都可以说是阴家的子弟,那些重要的职位,关键的地方都有着阴家人的踪迹。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的做法让你产生疑惑了。”阴寻,我们的常胜将军一句话道破阴重阳的内心。阴寻的话更让他对这个疑问的怀疑加深了力度。
阴重阳走在阴寻之后,入眼的是他宽阔的肩膀,仿佛万斤重担也压不垮的身子骨。这样的阴家人,当是幽冥的常胜将军,而非活死人的。[.超多好看小说]他眯起的眼眸中,只有阴寻。
“好了,你目前能知道的我都说了。你身边这位怎么称呼?”阴寻看着粗犷,说话时偏偏带着那么点的文雅,只从他的言行就可以看出作为阴家人他必定是受过一系列良好的教育,阴重阳幻想中被家人虐待的可能性也压制到了最低。
“叫她二妹吧。”秦若和阴重阳之间商量过,原先的名字最好还是不要再用,谁又能确定幽冥中有多少活死人的奸细。秦若的样貌看到的人几乎没有,可当过一天的司法也是会被登记在册的。保险起见,最好的彻底将她的名姓埋没。阴重阳说话时的口气,让阴寻这样的老江湖也发现不了异常,似乎他天生就是个适合干这行的“小能手”,扯谎的样子疏松平常。
“我审她的时候,她说家里人都这么唤她。”二妹成了天下最简单最普通的一个代号,能引发阴寻的无数猜测,可若是连名姓都没有的人他的追查毫无头绪。这样的代号,恰恰是最适合的。
“听起来,家中还有不少兄弟姐妹。”阴寻将他的想法说出。
“可不是,这丫头说啊她在家中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阴重阳永远都知道试探之后的话题如何接下去,不会冷场。
秦若低着头,刚刚的混战中她的发早就散开了。从阴寻的角度看过来,只能看到这女人五黑的长发,娇小的身材,透着种让人怜惜的味道。
“阴寻,我还要从最基本的做起吗?”阴重阳唤话题的时机也掌握的刚刚好,秦若的身世说了却相当于没说,三言两语打发了阴寻的疑问后,就好似他又成了那个心中关心着自己将来的家伙。半苦着脸,嗓音中有着些微的不满。
“你说呢。”阴寻低沉的气质,并不多话的将军三个字就让阴重阳哑然了。
到达将军府的时间,花的不算多。三人并行,路上彼此透漏出来的讯息,每一个都不满意。活死人的建筑,有别于幽冥的精致磅礴,路上阴重阳的眼眸扫过的每一次,都有种萧条。直到站在将军府门前,让阴重阳感触最深的,居然是木梁上悬挂着的将军府三个字。
就地取材?临时搭建?阴重阳的脑海蹦出来这么八个字。说起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居然就住在边界线旁最近的生活区中。这块地方不算大,一路行来他们碰到的亡魂也不同于幽冥之中被抽了魂魄的那些,尽管穿着简单,可每个亡魂脸上还是带着生的喜悦。
成块成块的木材搭建而起的将军府,比着左右的民居也差不多。一水的简陋,一水的清贫。
“你就住这?”阴重阳拔高了声音,就连他爹那样将富贵当成粪土的人也不会让自己窝在这般地方,阴寻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恩,住着挺好。”阴寻并不知道他拔高的声调代表了他的惊讶,回答的漫不经心。三步并作两步,当先推开了那薄薄的一扇门。
阴重阳和秦若紧随其后,跟在他身边。
“将军府里没有下人?”才入了院,阴重阳又是一声怪叫。
“不需要。”阴寻只将背景留给他们,快步穿过院子来到了屋中。阴重阳看的一愣一愣,常胜将军的名号和他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别,究竟活死人有什么魅力,让阴寻这样的人留下来为他死心塌地。
屋中倒是有个小童,头顶两个包包,着着半新不旧的褂子。阴寻一入了屋,被他远远拉开的两个人一同听到小童稚气的呼声。“将军,您可回来了。”语气夸张的让阴重阳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又不是行军打仗,盼天盼地盼的望眼欲穿,只是出去带了两个人的功夫,犯得着如此动容吗。小童蹬蹬蹬迎着将军跑了过来,看到屋外正要进来的阴重阳和秦若,吓了一跳。
一咬唇,委屈的说道:“将军,他们是谁?”
阴重阳即使有一颗超级八卦的心,也只让能他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胸膛。阴寻到底不是个好惹的对象,他说话没大没小,若是现在就得罪了将来的上司,以后还怎么混。按耐住他的性子,压着自己只用一双无辜的眼睛死死盯着小童。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炸了锅,小情人?家中的小妾?关心主子的好丫头?纷纷出笼,却统统都要和阴寻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衣着上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可路上阴重阳观察的仔细,知道只怕阴寻自己就是个节俭到底的人,家中人穿的简陋,还真不一定就是个下人。
“小童,他们怕是要在家中住上一段日子。这期间你要多麻烦些。”阴寻的回答也是相当精彩,阴重阳肚子里的好奇都要满了出来,凭着阴寻一句话,硬是将小情人这做法坐实了。
“这孩子就叫小童?”阴重阳避重就轻,阴寻既然不说他们的来历,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也直接做了扰乱视线的那个烟雾弹,将大家的视线都带到了这半大不小的孩子身上。
第490章
“嗯,我捡回来的。[.超多好看小说]”阴寻答的简略。在他眼中小童就是个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无家可归被他收养。
小童一跺脚,样子有种别样的天真,尽管带着娇气却不惹几个人的嫌。“我是将军的管家,你们又是谁?”双手掐腰,真没将自己当外人。
阴重阳掏掏耳朵,管家这个词用在小童身上还真不合适。明摆着两人之间肯定有点什么,阴寻在他印象中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小童不只能近身,还能在他面前表现的自然又袒护,本身就有问题。
“我们啊,自然是被将军捡回来的。”
话一出,小童脸上就有了委屈,咬着唇的样子让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大男人也觉得似乎是欺负了小孩子。正要在补上两句,就听阴寻说道:“他们和你不一样,小童你先下去吧。”不一样三个字,奇异的治愈了小童的委屈,一蹦一跳出了屋子,还不忘站在屋门前清脆的喊道:“你们等着,我去为你们倒壶茶。”
阴重阳摇摇头,实际接触到的常胜将军和他想像中半点都不一样。他看阴寻的目光沉了又沉。
“阴重阳,你和二妹现在我家住下。过段日子等你们得了空,自己在这一片随便挑个地方搭好了房子就滚蛋。”显然,小童一走阴寻的耐性也算是告罄,滚蛋这词轻而易举的用了出来。
阴重阳眉眼一耷拉,“将军,你就是这样对待投诚的人?”没有白玉为家,没有美食珍馐他可以不计较,可怎么阴寻一开口就是万事都要他们自己来,这点引得他极其不赞同。(.无弹窗广告)
阴寻声音一横。“怎么?不满意现在就滚蛋。”幽冥之中除了这里,阴重阳难道还看不清楚眼前的事实?根本没人会接受他。
阴重阳喉头一哽。被噎的完全接不上话。正在思索如何反击这位说起话来让人没脸的大将军,就听阴寻再道:“你们两人明日去我营中报道,今天先在这里休息。”显然,对于之后二人的前途,胸中早就是有了计较。
阴重阳嘴一撇,自然能猜测出之后的生活再不复以往的爽快,搓搓手。朝着秦若问:“二妹,这外面的世界可都是坏人。”阴寻自然就是坏人。
正明着暗着骂阴寻,小童端着托盘入了屋,壶中的水还冒着汩汩的热气,茶香很淡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香火气儿。秦若鼻子好使,一吸气鼻间下全是浓浓的香烛气息。
“呦?将军这的东西就是好。”阴重阳蹭到小童身边,不待小童为他端茶倒水,自个儿直接上了手,捧着杯子深深的吸了口气。
阴寻看在眼中,“阴重阳,你那些没大没小的习惯全给我收起来,不然今后有你吃苦的地方。”眼一眯,接过小童递过来的杯子,轻轻的缀了口茶。
“好了,一会喝完了茶我让小童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我还有事,今日咱们就到这里。”显然,阴寻的生活不是阴重阳想象的那么轻松,接到了阴重阳之后他手头还有其余的工作。天色在这时已经泛了淡淡的昏黄光芒,眼见着就要入了白日。
“行,你去忙。我和二妹这就去歇着。”
白天睡觉,是这里的习惯。
小童嘟着嘴,走过阴重阳的时候声音虽小,还是飘到了他的耳中。“这一天天部分黑白的忙,到底要忙到什么时候。”
阴重阳眼睑一垂,好似小童的话一个字也没听到。
直折腾到外面天色又亮堂了些,阴重阳躺在木板床上闭起眼睛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敲开了秦若的屋门。
将军府安静下来,小童早早的就回到自己屋中休息。阴寻的行踪也不在此处,不大的将军府,渐渐陷入了休眠中。
“二妹,没睡呢吧?”秦若打开门,阴重阳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天生的自来熟,就像他们真是难兄难弟。
“没呢。”秦若两字就打发了他的热情。
“你说,活死人这片地,为什么我走到哪都觉得不舒服呢?”阴重阳惯于东拉西扯,秦若却知道这样的人每一句话都肯定有他的含义。此刻,在她面前提起的只怕是他对活死人这片区域的观感。
“一百六十三个亡魂。七个路口。”秦若的回复很是让阴重阳摸不到头脑了半天。他多聪明的人,马上明白秦若说的只怕是两人路上经历过的人和路,眼尾都带上了笑意。
“你别告诉我,咱们走过这一路,所有的事情都被你记了下来。”若是秦若真这么能耐,那带上秦若来就绝对是最好的帮手。
“你说呢?”她回忆着,阴重阳说的不舒服,只怕是在经过第三个路口后那些民众打扮的亡魂看过来的视线。
“我想,后四条街已经算是进入了他们的监视,所以你才会觉得不舒服。”
“此话怎讲?”
“拐过街头的时候,你可注意到从咱们身边跑过去的两个人,我记得他绕过咱们之后,脚步就停在街角处,反反复复。如果我说的没错,之后的时间里,他一直跟着咱们。”那个任脚下没穿鞋,踩在地上又轻又飘,不同于其他亡魂,始终惦着脚尖走路。在秦若看来,这样的人如果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绝对不会养成这样的习惯。
应重阳双目大张,像在听天方夜谭般看着秦若。“你说你全是听出来的?”
那人他当然有印象,他和秦若的区分方式不同。经过他们身边的一张张面容,要是都用数字来表示,那个人重复的次数太多早就成了他脑中的一号,让他记忆深刻。却没想到,秦若居然化劣势为优势,将那人的声音完全记录了下来。
“将军对我们,一点也不放心啊。”阴重阳感慨,不得不感慨。他们来的路上正如秦若所说,不少人都是专门负责盯着两人,阴寻对他们的投诚似乎保留了态度。
“也不一定。”秦若回忆着,阴寻在第五个路口曾经故意逗留,和他们站在原地说了一席话。说完话之后,那些暗中盯梢他们的人,居然散去了一大部分。
第491章
阴重阳手肘触了触秦若,又换了副表情。(.)
“来投诚也这么不招人待见,真不是我阴重阳的菜。”撇嘴,哪里有幽冥舒服。说到死,幽冥就是他的家,在这里所有的不自在恐怕到了幽冥全能被治愈。
秦若心知肚明,阴重阳不过是发发牢骚,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纠缠。“我倒是没想到,你堂堂司命的儿子,在幽冥中树的敌人可不少。”正事是什么,他们从幽冥出来,一路见的听的全算是正事。秦若趟在这浑水里,最大的目的不过是想从这地方早早离开,正如阴重阳来到这里的不习惯,秦若对整个地府都是这种感觉。
“唉唉。你还真是牙尖嘴利。我长得帅,名声又好在幽冥里树了几个敌不是很正常的吗?”追杀令,冲着他项上人头来的那些人真以为自己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哼,给小阎王的迷信里他会一个不落的全抱上去。
“有人。”阴重阳正自顾自的想着怎么告了那些人的黑状,秦若简简单单两个字,便让他住了口。将军府中静悄悄的,他连个鬼影也没见,半点声音都没听到,秦若两字一出,他却立刻抓上了秦若的手,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二妹,将军让咱们从小兵做起,这苦只怕我根本吃不了哇。”白净的面容上俱是对未来的担心,再没有刚才吊儿郎当自吹自擂的自得其意。
秦若连眉峰都不动,任着阴重阳抓了她双手站在离自己不到一尺的距离。[.超多好看小说]他说完了那话,带着哭腔就一头扎在了秦若的肩头,“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离的近了,秦若面容上之前不在意的伤势看的越发清晰,照着他当了多年职的经验,这伤只可能是人为的,说白了就是秦若那双眸子是被人挖出来的。十八层牢狱中就有这样的刑罚,对于一个姑娘家这样的惩罚会不会过于严重了?他声音极低,只是演戏的时候摆样子让暗中监视的人看才发现了秦若的伤不如他想的简单,顺口问上一句。
“你管我。”来人没走,秦若木头似的任着阴重阳那么抱着,回话时也如他一般,声音压到不离自己一尺之内是绝对听不见的程度。一男一女相拥的镜头,从来人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秦若低垂着头披散着的长发,阴重阳双手交错握住她肩头的手,都成了这幅画面的点缀。
“哼,阴重阳这小子风流起来简直禽兽不如。”藏在暗处的身影不知道他早暴漏在秦若的听力中,心中只想到上面交代下来,让查清楚阴重阳为什么会带个女人来投奔,这不就是原因了?阴重阳的姘头,他的小情人,走到哪里自然带到哪里。
他一笑,消失在将军府的街道上。
“走了。”黑暗成全了秦若的耳朵,来探视的人一切的行动在她这里都是脚步声的代号。
阴重阳垮着脸,秦若身上的那些香火气相当好闻。只退了一步,“二妹,咱们的处境堪忧那。”谁说不是呢,即便是想得到来投诚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情况,可线下单单是被人监视,就够让人头疼了。
“怎么搞得跟最贼似的。”幽冥中的规矩早立了万年,大家都有自己的职责,谁也不会闲的蛋疼天天盯着什么人,这在幽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小阎王第一次碰到司法的事情,大惊失色。他们的人生中,都没有这样的经历。阴重阳带着小阎王的期盼,费了好大的功夫混入活死人的地头,才来到的第一天,应该说是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像是打开了人生的另一个篇章,见识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做法和行为,“监视”之下更让他觉得彷徨,那都是曾经无缘的事业。他说不出来什么感受,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所有的隐私都要暴露在夜色中,这让他实在不怎么舒坦。
“做贼?”秦若想着,这比喻还真是恰当。
“阴重阳,回去睡吧。睡醒了才能做个精力旺盛的小贼。”他们从在边境的临时住处到将军府,全程紧绷着神经,在这么熬下去阴重阳只怕都要出了幻听,生了臆想,觉得身边的所有人都需要防备。他的提心吊胆,精神集中她都看在眼中,明天只怕会比今天更加难熬,阴重阳这样娇滴滴的公子哥,扛得住一天两天,还能全抗下来?趁着能休息的时候好好睡一会,秦若觉得比什么都强。
“我说,你难道是在关心我?”他的痞气上来,再多的危险也要趁机加上两句荤话。秦若的关心温暖着他的心,偏偏做出不在乎的样子,还要将之说出来试探秦若。
“恩,关心的很。你的成败关系着我能不能离开这里。”
……
阴重阳: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这样打脸的说法非常不带劲,你造吗?
“离开?”原先也只是和秦若互相通个消息,觉得说的差不多就要离开的他听到这里,在离开两字上画上了重点。小阎王对于秦若的来历说的模糊到了极点,几乎可以说关于秦若的一切都来自于他的猜测。小阎王给出的唯一线索,只是她才来没几天。离开二字脱口而出时,他马上想到之前秦若似乎说过,她终究不是这里的魂魄,而是上面的人。再看秦若的下一眼带着深意,上面的人不属于这里,早晚这丫头是会离开他生长的地方。
秦若就在他一个人想东想西中静默着,离开两个字预示着将来。
送走了阴重阳,秦若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的放松。没了暗中监视的人,没了对秦若来说始终是外人的阴重阳,她终于算是有了那么点的时间,属于自己。被齐涛伤到的身体,在这么长时间后连她自己也能感受到正在慢慢的恢复,神秘人曾经说过的送自己件宝贝,是不是就是治愈她身体的原因?她放任自己的灵识,任意翱翔在久未探查的身体内,找寻着秘密。
第492章
看到识海中闪烁着的星星,居然亮起了六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凭着以往的经验,每次识海中点亮一颗星,似乎她的身体都会有着新的变化,压下心中的喜悦漫漫找寻着。识海犹如翻腾的海,奔涌不息。曾经全是迷雾的地段秦若是第一次看到它本来的面目,湛蓝的一如天空的色泽,带着生命的生生不息。她抿唇一笑,看来神秘人说到做到,真的是送了宝贝给自己,可这宝贝究竟什么作用,她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无非是修炼,寂静的白日是亡魂和整个地府的温床,却不是她秦若的。趁着一个白日的功夫,秦若所做的全是修炼,经历的越多带给自己的感触越深。她知道,实力才是自己唯一的依靠。
“二妹,你醒了吗?”收起四散在身体中的妖力,秦若是在阴重阳不厌其烦的呼唤中被动终止了她的修炼。外面的叫声越发急躁,凭着声音秦若面前阴重阳焦急的样子已经成了画像。
“醒了。”她打开门,站在门前神清气爽,天色还带着黄昏的色泽,可以说是阴重阳起的早了。
“这功夫就来叫我,合适吗?”任阴重阳带上门,一步一步跟着自己来到房中。秦若伸了个懒腰,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感觉到体内血脉的不顺畅。
“怎么不合适。二妹,将军还没回来呢。[.超多好看小说]昨天他可是说过,今天就带咱们去军营,天大的事情你居然没事人一样。”阴重阳终究是上心小阎王的吩咐。秦若处在中立的角度,永远理解不了他的想法,他们和活死人之间不死不休的纠缠。
“哦,带呗。”秦若还在想着修炼中碰到的奇怪事情,曾经经脉顺畅正走倒走在她体内都非常自如的妖气,昨日居然有了一丝的滞待,这可不是好现象。她的修为多久没突破了?藤蔓上次还嘲笑她是万年的老龟,慢悠悠在原地踏步不动。
“什么?”阴重阳那双眼睛大张,眼白的部分都要撑起整个眼睛的间隙,看秦若时黑色的瞳孔如漆似墨。“喂,你操点心好不好?咱们可不是来玩的。”带秦若来是小阎王给出暗示后,他亲口提出来的。阴冥肚子的想法,只消一个眼神他都能明白意思。
秦若摸索着,给他倒了杯水,不懂为什么这里的人几乎不吃饭却是茶如命,茶水中永远都是浓郁的香火气儿。
茶水送到了阴重阳面前,扑鼻而来的是茶水中的味道和秦若离的近了更加浓厚的味道。他喉头微动,想起秦若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接了过来一口将水饮尽。“你就不怕今天阴寻为难咱们两?”这才道出他的担心。合着昨日他回去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丫头半点事没有?
“为难?他若真是为难咱们,才是好事。”秦若和他想的截然不同,将军收留他们自然是看重了他们的价值,昨日来到这边她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天真了点。活死人的局势不明朗,是秦若第一观感。可有本事的人大有人在,若是她和阴重阳就是两个废物,阴寻完全没必要出手帮忙将他们带回来。这也说明阴寻眼中,他们还是有用处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这些道理难道阴重阳这小子都不知道吗?
“好个屁。”阴重阳说话向来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荤素不忌。秦若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急眼。常胜将军的名号谁人不识,若是旁人为难他们也就算了,可阴寻的为难只怕要比别人都上升好多个高度,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能经得起他折腾?
“常胜将军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一出手咱两还有活路?”他的表情,他的担心通通来自于阴寻那吓人的名号。
“阴重阳,你想多了。”昨天和阴寻接触过,秦若觉得那人也只是个普通人,除了面对家中小童时脸色变过几次,其余和所有普通人都一样,有什么好怕的。
“二位,将军让你们去大厅。”小童的话打断了他们的猜测,阴重阳苦着脸没什么精神,眼下还带着乌青的眼圈。反观秦若神清气爽。
阴寻站在厅中,一眼扫过,两人的情况都看在眼中。小童端着新茶递了上来,焦急说道:“将军,昨日里没休息,您在家中躺会儿在回军营吧。”
“不必了。”阴寻不好驳了小童的美意,茶接过来两口喝完,对于说让自己休息的话终究是用三个字回绝了。小童站在一旁,手上抓着衣角。杯子刚一见底,阴寻就递还给小童,“你去玩你的吧,我和他们还有事。”显然,大将军眼中的小童还是个孩子。
小童气呼呼的跑了,屋中只余下秦若三人。
“走吧,我带你们去军营。”阴寻简明扼要,连开场白的客套话都省了,上来就是直奔主题。阴重阳脸色越发难看,阴寻撇一眼,却不计较。
从将军府到军营的路和昨日比起来非常近,生活区邻着的就是军营。这里挨近边界,阴重阳能隐隐看到黄土的色泽。真正进到军营中,还是让阴重阳的脸色又暗了几分。整齐划一的步伐,他听过不下千百次。见识到和听到却又是两码事,站得笔直的军人们,每一个看起来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狠角色。
“怎么样?”阴寻不是在问阴重阳,而是在问秦若。昨日秦若露的那手,让阴寻刮目相看,今天大臣们的密信就递到了他手中,号称这女人是阴重阳的相好。地府中万事平等,别说是物种上全秉持着平等,这男女上更是如此,将军眼中只分实力高下,阴重阳的脸色就是最好的证明,那小子只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当武将的料,他思来想去秦若却是个好苗子。所以此刻,他的侧重点放在秦若身上,问话的时候重心早移到了秦若身上。
可阴重阳不知将军想法,刚一进来视线都被军人们吸引。阴寻问出来的话自然而然的就由他接到:“很震撼。”
第493章
“没问你,我问二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阴寻有一说一,阴重阳在他心中的地位只怕现在屈居在秦若之后。
阴重阳:你这是故意的。
“挺不错。”秦若给出的三个字,阴寻就知已属于赞美之词。他们都是金口玉言的主儿,他觉得能从秦若这里听到这样的评价已经算是对自己的称赞了。
“阴重阳,当过兵吗?”阴寻在问。声调陡然拔高,指名道姓点了阴重阳的名字。刚被打脸的阴重阳一挺胸,目视前方,下意识模仿起此刻军人的样子,说道:“没有。”是的,没有。阴寻这问题都是多余,阴家人对于地府准则滚瓜烂熟,阴重阳这样的世家子弟怎么可能当过兵。阴重阳刚回答完他的问题,马上意识到阴寻的问法本身就有漏洞,接着小声说道:“你是阴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没当过兵。”
话一出,沉默便是阴寻最好的回答。他连脸色都不变,硬是让阴重阳这样善于观察的人找不到半点端倪,“活死人这名号你们那边取的真难听。”仿佛是在嘲笑幽冥连个代号也叫不好,“我们只是为了活着。”活着,在地府中的消亡是真正意义上的覆灭,魂飞魄散,再无轮回的机会。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争取轮回的权利,为他们自己求得一条活路。
这算是第一次阴寻开诚布公的谈论到他们存在的意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可听在阴重阳耳中,五味陈杂,全是嘲讽。阴家掌管地府为的是什么?就是阴寻口中的活着两字,为了让这些还没魂飞魄散的亡魂有个统一的秩序,良好的环境。他们或许做的不够好,可活着两个字真是对他们行为天大的嘲讽。
气氛终究是僵持下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天平。阴重阳的心,永远是站在小阎王这方。
“将军,他们是傀儡吗?”秦若的话就像是平地惊雷,炸开在面前两个男人的心里。阴重阳看到的千军万马,俱是带着盔甲看不到面容的将士,第一感觉就是震撼,正如他回答阴寻的话一般。这些士兵的气势,已经让他将其余的想法付诸脑后。
秦若不同,她是靠听的。小阎王的军队她只是远远听过一次,同样是操练那些被选做阴兵的总是带着种天然的不服,又或者说是不甘心。别说脚步整齐划一了,凌乱无章还差不多。可阴寻的这些手下,整齐到似乎只是一个人的声音,还是让秦若心生疑惑。他们是单独的个体,再厉害的武将训练出来的兵士,也不可能做到所有人没有一个错乱的脚步,哪怕是丝毫的不同秦若也能听的出来。可面前这些人,太齐了。
“不是。”阴寻带兵多年,对于手下这些人算是接触最多的。初时刚到兵营,他只觉得这些人太过木纳,他一个口令他们一个动作。他试图和这些人多相处,训练之后曾和他们一起说话,发现这些士兵都是用微笑来回答他的问题。时间久了,他对于兵营中这些士兵奇特的反应也就成了见怪不怪。不是他训练的好,而是自打他来的第一天,他们已经如此。
此刻,若是秦若看得到送给阴寻的只能是深深的疑惑。小阎王统治下的幽冥不乏人才,却远没有阴寻的本事……
“操练是我负责,这些军人却不是我的本事能操练出来的,打我第一次看到他们,他们早就这样了。”阴寻视线中划过的军人们就像是个阴谋,足以颠覆他认知的阴谋。
“将军,别说这个了。我要加入他们一起操练?”单看军人们的行走,笔挺的身姿连他也跟着站的比以往更加挺拔。如果说是让自己跟着这些人们一起,他还真有点跃跃欲试。
阴寻目中有光,月光下的那双眼睛也成了皎洁的月亮。“不,你和二妹都由我单独训练。”阴重阳以为那些军人的编织是好进的?连他也没有权利动那些人,更别说是往里面加两个人了。
校场不大,和幽冥中的比起来,可以说在形状上就有着天差地别。军营中隔一百米左右便是不同的分队。五队军人,一队大概两百人左右。
“阴重阳!”阴寻的喝令,在脚步声的掩盖下被削弱了很多。阴寻严肃的面容,也有别于将军府中那个看似平易近人的将军。站在军营中,似乎能激发每个男人心头的血性。说话做事都带了和往日不同的果决。
“在呢。”当然,有些人永远都是例外,就比如――阴重阳。应着阴寻豪气万千喝令的这个男人,捏着嗓子,两字从那张漂亮的唇形一吐出来,秦若脚步后退一寸,身形微微摇动。
“别闹,你们要上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当好一个军人。”阴寻方正的脸庞让他看起来更加充满正义,军营中呆了多年的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军人的特质。对阴寻和秦若,不需要太多的言辞,彼此都是聪明人。他所要做的,是将他们领进门,领进军人这扇独特的大门。
卷着盔甲的手抬了起来,指尖和视线连成一条直线,直线的另一端是那些挺拔的身姿排成纵队的军人们。“阴重阳,我不要求你和二妹能做到同他们一样,对于你这种人来说那些简直是痴心妄想。”对于阴重阳,冥界的名号里有一项在他身上标志着,那就是浮夸。
听着阴寻的话,阴重阳唯一能做的只是摸摸鼻子。咳咳,他的履历人尽皆知,连自己也说不出来底气十足的辩驳。好吧好吧,他确实不可能和下面那些军人比,他认了。
“所以,我的方案是专门为你设计的。”阴寻作为一个将军,眼光放的长远,他不会只将利益放在眼前,大臣们带来的几套方案都被他搁置在桌上成了废纸。关于阴重阳此人的作用,他觉得上面给出的意见全是狗屁。“论阴重阳对小阎王的重要性”这样的字样,更让他觉得有辱自己的名号。
第494章
“今天既然是你们来的第一天,我也就对你们的要求低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阴寻的那张脸上,想要找寻到和阴重阳一般的嬉笑,简直就是做梦。任何时候都紧绷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更加严肃。
“大将军,要我们做什么你就直说吧。”阴重阳在他的衬托下更显得乱没气质,像是少了截骨头的阿猫阿狗,只想往人身上靠。刚才是疏散的回话,现在即便口吻上有着几分认真,可这造型动作依旧骗不了人,还是原先那么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阴寻目光炯炯,是对他无声的不满。“你,先围着校场跑步。”对于秦若,显然大将军没打算让她也加入阴重阳的跑步中,另有打算。
“跑就跑,不就是跑步吗。”阴重阳尽管心里不爽,可对于这样难度的训练却又觉得尚可接受。他是谁,跑步对于他来说可真是个小case。
阴寻方正的脸上,没有笑闹的痕迹,看起来始终那么严肃。虽然阴重阳连回答都让他不舒服,可他知道对于阴重阳的改变,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一蹴而就的。他所需要的,还是时间。
“还愣着干嘛,去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将军得了阴重阳的回答,可他的人却没动静,只是环顾四周,带着点阴重阳独有的漫不经心。
“急什么,我就是问问,你打算让我跑多少圈。”校场不大,先前就提过。儿时阴重阳最喜欢的就是奔跑的感觉,他觉得整个人就像分起来一样,能让他自由呼吸每一次的空气。曾经拉着阴冥陪他在幽冥跑过的最高纪录就是半天的时间,那些都是他弥足珍贵的记忆。阴寻显然是最足了功课,才对他开始操练,这上来的第一个要求,便是他的爱好也是他儿时的兴趣。
“多少圈?”阴寻不近人情的那张脸,在阴重阳的提问下终于是有了丝裂痕。“跑到我满意为止。”他不会告诉阴重阳,他们之间将会是一场拉锯战。跑到阴重阳精疲力竭,体力全部耗空才是他的目的,他要知道阴重阳的承受力耐力都是多少。
“切。”而此刻的阴重阳,还不知道他永远得不到停止的口令,没有圈数没有具体的计时,全看他的耐力极限在哪里。
打发了阴重阳,剩下的这个二妹显然将是和他完全不同的待遇。阴寻领着秦若来到他的房间,几乎活死人这边所有将军呆过的军营中,都有属于他的一间小屋子。
“坐吧。二妹当知,阴重阳那样的人就该先挫挫他的锐气。”大臣的密探说两人私底下关系不正当,他是不太相信的。那些只知道搬弄是非打探他人隐私的家伙们,说出来的话都是放屁一样。昨日秦若和阴重阳两人的关系,在他眼中全无异常。虽然会有些特殊的亲密举动,却不像大臣们想的那样,因为私情。他觉得更多的,是两人在面对陌生环境时候的忐忑。
秦若跟着他走了会儿,两个人都不爱说话,路上阴寻不吭气秦若自然不会多一句废话。听着阴寻对自己客气的称呼,秦若心知肚明全是看在昨天她露的那手。
阴寻站在桌前,面对秦若的时候反而比和三人一起时轻松不少,他说不上来原因,只觉得这女人不似先前见过的那些女人又烦又吵。
“阴重阳已经不在了,二妹是不是应该和我好好说说你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阴寻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他的想法他的行动都有着睿智的光辉。阴重阳的投诚,可以说是小阎王一手造成的,那么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出现在他们一方?上面派过去不少人都在小阎王的幽冥殿埋伏着,这女人会不会是借着同样的手段想要打入他们内部?非常时期,值得他关注的地方太多。
他说话的时候看的仔细,可以说秦若占据了他完整的视线。那张脸上任何表情也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将军话中的意思我没听懂。”秦若唯一和往常的不同点,只是侧了侧脑袋,几缕发丝垂落散在她颈项。偏偏这样的小动作阴寻心中知道,只是为了更清楚的听清他讲的话。
“说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明人不讲暗话。他几乎算是挑明了,对秦若这来历不明的女人充满着不信任。大将军出了校场,在这间小小的屋子中,放松不少,那个昨天带着他们回家的阴寻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真想知道?”秦若头偏在一方,大将军眼中这女人要是此刻双目有神看着自己,只怕那就是另一幅景象了。
他笑了,阴寻本身并不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恩,想知道。”
“没想到,将军对你所在的阵营如此忠心。”秦若不会无的放矢。阴姓引发阴重阳的几次情绪激动,她都听得出来。没有问,只是因为她觉得阴重阳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阴寻的来历,在秦若心中自有自己的猜测。
“将军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就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讲的含蓄,却又每一句都带着深深的含义。
“哼,有意思。”阴寻既然敢自报家门就不怕阴重阳知道他的来历,没想到这女人用到了这里。
“阴重阳口中,你下到幽冥不过十天,怎么可能懂得我们之间的恩怨。”两人针尖麦芒,他的话中也笃定秦若对于自己的事情并不知情。
秦若是个很识时务的人,长期的磨练让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回应。正如此刻,阴寻的话她根本就不搭腔,只是端坐于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阴寻挑眉,这女人显然比阴重阳更难对付却又……奇异的更加让他有了兴趣。身居高位多年的他,见识过的人不在少数,没几个能扛得住自己的气势,这女人身手好,还神秘的不得了。
“好吧。我不想为难你,不过你自己在屋中想想,如果我们彼此之间建立不了相互的信任,恐怕我只能将你当做礼物送给小阎王。”
第495章
“那我就不打扰姑娘思考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阴寻的话耐人寻味。将她从新送到小阎王那里?秦若倒是不怕,可阴重阳来之后的表现又让她有心忧心。那个人似乎将这天下一切的事情全看成儿戏,真不知道是心理素质太好还是全然不在意。她却不行,她心思重,秦枫还等着自己回去,她必须得到小阎王的亲口承诺,打开大门。这些全是支撑她的信念。
阴寻走后,空荡荡的房间中秦若真的是在思考,只是在思考。比较着利弊算计着她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得到阴寻的信任。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人督促的空房间,成了她放空思想的地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险究竟冒的值得不值得。一条思路是被整理了出来,可其中牵扯到十八层牢狱,牵扯到小阎王对她的信任,究竟她该这样避重就轻将自己的身世打造的圆满。
“那个变态。”阴重阳在校场上边跑边骂。视线里操练的军队早到了休息时间,空旷下来的校场突然衍生出一种安静的荒芜。阴重阳犹如被蛛网捕获的一只蝶,在也挣脱不开。他憋着口气,就是不愿意开口向阴寻服软,一直在跑一直在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太阳似乎就快要升起来。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阴重阳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在水中浸泡过一样。脚重的抬不起来,他咬着牙闷不吭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有朝一日小阎王收复了幽冥所有的地界,他要让阴寻那个变态跑到天荒地老。
校场空无一人,小楼中只有将军屋中的灯还亮着。那丝光线,将夜路照的朦胧起来。
秦若站在终点线上,迎来了跑的精疲力尽的阴重阳。“我陪着你吧。”她淡淡的开口,光线投射在她的身上,穿过她的发丝将她的耳朵照出一抹红。阴重阳的视线定格在她的耳朵上。
话都说不出来的这个男人倔强的点点头。“陪……”尽管努力,发出的还是单音节。
他拖着步子,跑的出奇的慢,秦若足下轻点只是迈动步子就能比他走的要快。阴重阳的额头上全是汗,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袖,迷茫进他的双眼。秦若成了模糊的影子,出奇的温柔。那张面容上空洞的眼眶,根本进不了他的眼底。他一抬头,看到的只是体贴的女人伴在身侧。
“我将自己给卖了。”秦若笑,笑纹顺着肌理盛开在她的面容上,说出来的话也同样不可思议的温柔。轻的仿佛只是羽毛,就是一声叹息。落在阴重阳耳中。
他心中回着:卖了就卖了,有我呢怕什么。
只是如此简单的安慰,根本说不出来。长时间的奔跑早将他的体力透支的干干净净,此时此刻站在秦若跟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
秦若并不是来寻求他的安慰,说出来不过是让自己心里舒服点。冥界的事情她根本不想参与却又不得不被迫参与进来,阴寻不简单不费一兵一卒却做到了将她的来历让她自己说出来。
“准备累死自己?”秦若脑海中和阴重阳一样,压根就没有服软这么个词。她跟在他身边,和他都知道将军屋中的一盏灯,就是为了他准备的。阴寻在等,等着阴重阳跑不动去向自己开口,他早说过要搓搓这个男人的锐气。
阴重阳望了过来,呼吸中是她身上浓浓的香火气,这似乎让他好受些。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脚下却固执的不愿意停下来。
阴重阳的眼睛很漂亮,不只是漂亮那双可以媲美女人的眼睛甚至还能看到眼尾绵延而出天然的弧度,只是稍稍向下抑着马上便峰回路转复又重新扬起,让他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端的是意犹未尽。这时候的阴重阳面孔是垂落的,四肢无力连抬头对他来说也成了颇费力气的一件事情。正是这样的角度眼尾那抹如勾画出浓妆艳抹的线条映在侧颜上,仿佛沉寂的水墨。
“我可没那么傻,就不知道咱们的大将军是不是怀了这样的想法。”他苦笑,长发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更似诗中的句子。再也跑不动了,站在原地都已经分不清楚身上是酸还是疼,秦若的问话后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她才终于听得到他的回答。
“秦姑娘,难为你了。”从下到地府到跟着阴重阳来到常胜将军阴寻的身边,他第一次语重心长的感叹。自己已经是如此的待遇了,秦若又能好到哪里去?阴重阳在心中已经将阴寻暗暗记恨上了。
“还能走吗?”秦若摇摇头,不难为。触及不到她心中柔软那部分的地方,怎样的事情对她来说都不算难为。什么时候起,她也变得像是块石头棱角都被磨平了。她清浅一笑,笑意还达不到面容上,耳朵中就有了新的声响。
同时,阴重阳的视线中也被阴寻高大的身影所占据。校场小楼的灯暗了下去,主人来到他们身边。“阴重阳,继续跑。”阴寻的话音是冰冷的金属,炸开在两人耳中。只让人觉得他格外的无情。
“跑不动了。”阴重阳怕他吗?不怕。对兵士的喝令到了阴重阳这里本身就是大打折扣的一件事情,阴重阳又是那么个性子,此时此刻就算是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只怕他若是不愿意,依旧还是相同的答案。
阴寻自然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不同意?跑不动了?他冷笑,一脚踹在阴重阳的屁股上,害的阴重阳重重扑倒在地。“若是在战场上,后面都是你的敌人因为跑不动你就要死在他们的刀下吗?”他要的是阴重阳这人的极限,不是那三个听着就烦的字眼。
被踹倒在地的阴重阳仅仅是翻了个身,仰面朝天成大字型将自己舒展开。“老子就是跑不动了,要不你现在就砍了我。”什么鬼将军,说的全是放屁。真碰到军队他就不信邪自己还能跑不掉。眼一闭,死猪不怕开水烫。浑不在意阴寻是不是还要发脾气。
第496章
只有三个人的校场,迎来了光明的到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影像被慢慢的拉伸在光线的照射下逐渐交会,正如命运的洪流终有一日要将三人紧紧的联系起来。
阴寻是孤胆英雄,连他的背影也在映照下带出了孤寂。秦若耳中是阴寻离开的脚步,阴重阳赖在地上时,打开的眼睛中也是阴寻远去的景象。
“嘿,可是走了。”他继续躺着,再一次闭上双眼。耳中能听到校场中开始传出琐碎细小的声音,那是前来操练的军士们正在向着校场集合。
“我们走吧?”阴重阳能听到的声音放在秦若这里更是不在话下,阴寻在得到阴重阳答复后的一言不发变成了默许。她知道,那是阴寻决定在今天放过他们的意思。阴重阳躺着,军人到齐的时候他还要躺在这里吗?离开,也变成了他们当下要做的事情。
“走!当然要走,不过麻烦秦姑娘想想办法将我带回去,我这可真是累的一动也不想动。”跑了一整天的阴重阳从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么大的罪,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不是凭着性子随意为之还能怎样,阴寻如果是在给他们下马威,那这个办法绝对是有效的。天杀的,从未如此狼狈过的阴重阳心中还念念不忘要对阴寻的报复。
秦若连犹豫的步骤都省了,得了阴重阳的那句话,利落的不像个姑娘。手上一抬就将阴重阳放在自己背上,她背着他在太阳光的注视下如冲天的大雁,离开了校场。(.)阴重阳眼前叠影重重,秦若速度极快,快到他生出了一种错觉似乎只要眨了眼睛就再也不知道他们将要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他趴在秦若背上,虽觉可笑又觉可悲,堂堂幽冥中的阴重阳还需要一个女人的扶持。很累,累的他连一贯骄傲的头脑也好像在同一时间罢了工,身上处处都在叫嚣着酸疼,他水泡过的身子和秦若柔软干燥的身躯一接触就是无比的受用,甚至还在这时刻能分出丁点的心神,想象着因为自己秦若也被沾了一身的湿。
少一顿,乱哄哄就要面临罢工的头脑中又生出另一种情绪。他生来就过的肆意,秦若如果是在这时候带着他到天涯海角只怕自己也只会觉得畅快,胸口那颗寂寥的心冒出头的是千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狂妄想法。她正带着自己飞,飞向天空飞向阳光。眼睛眯了起来,白日的光线不是他养成习惯的黑暗,却又让他生出滋长的勇气。
“你究竟是谁?”风声中他问的忐忑,问的小心翼翼。还有着虚弱的声音里浮着的是他的脆弱,儿时父亲曾带着他出行,幽冥中群山都是他们脚下的印记。在路过一处山脉时,他单独遭遇了一个怪人。那怪人显然不是幽冥中的原住民,蓄着大胡子看不清楚容貌。可他的话他却记了一辈子,他说:“将来能影响到你的那个人,便是这幽冥的主人。”阴重阳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光,天真烂漫也格外单纯。
“你究竟是谁?”意识快要撑不住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中还是固执的问着秦若。问完了第二句,自己便已经沉入了梦乡。伏在秦若背上,任着黑暗将自己包围陷入了沉睡。
秦若根本来不及回答,阴重阳就睡着了。她的耳中在接下来的时光里只有风声。秦若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她觉得将军家还是少去为妙,那个男人手段非常,阴重阳才来的第一天就落得个精疲力尽,未来的时光不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将军府周围又是耳目众多,他们连一刻放松的机会也没有。还记得那位大将军不是说过,等有了机会让他们自己出去住,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她稍一思考,身形干脆落在生活区外的一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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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噼啪的火声总是能最先到达眼底,阴重阳睁开眼睛耳中是秦若询问的同时就看到火光炸开。火上架着肉,泛出金黄色泽的肉眼看已经可以进食了。秦若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处理好一小块,递了过来。
阴重阳的呼吸一变,她就知道只怕人是要醒了。
“这是什么?”阴重阳坐了起来,才直起身子头就撞在屋顶,下意识的揉着头去看四周,只觉得这里好像山中的洞穴。接过来秦若递上的肉,看了几圈就是不下口。
“我一直觉得奇怪,幽冥的人不吃东西吗?”秦若见多了他们喝茶,从未见过他们吃东西。早将幽冥中的这些亡魂当做人来看的却是奇怪。
“吃东西?”阴重阳咀嚼着秦若的话,翻来覆去似乎自己是常常听说过这个说法。“我们都是靠着香火供奉。”阴家有太多不能告诉外人的习惯,亡魂不需要进食他们作为掌管者统治万年中也随着入乡随俗,摒弃了靠着食物生存的原则改成了喝茶。
“尝尝吧。”秦若觉得阴重阳头一天的消耗巨大,单单是靠着喝两口茶只怕根本弥补不了他身体中能量的消耗,才想到了进食。橘曾说过吃东西才是最好的摄取能量方式。
阴重阳捧着肉,看了又看。秦若自己先咬了口,心下暗道:和秦枫做的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若是秦枫在,只怕非要嘲笑自己不可。不经意间,嘴角就落了笑。
阴重阳正盯着她看,对于吃东西的好奇还没消散,恰巧这幕也跟着落到了他眼底。真丑!心中刚划过这两个字,却又止不住还想盯着秦若瞧。
“看什么?不尝尝看?”秦若问的大方,就算是看不到也能知道阴重阳一定是在盯着自己瞧,那样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不可能察觉不到。
“哦,好奇。”阴重阳接的也顺畅。对于秦若他还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好奇。看秦若一口又一口,对任何没尝试过的东西都保持着好奇的阴重阳心头又有点跃跃欲试了,要不尝尝?
第497章
意随心动,手中的肉送到了嘴边才咬一口,那股子味道害的他急急吐了出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说这是什么味?”皱着眉头苦了脸,还不如秦若身上的香火气好闻呢,究竟是个什么鬼,难道说上面的人每天都吃这些根本下咽不了的东西?习惯了香火,突然之间的一口肉,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秦若也没想到,这里的人根本受不了这味道。她做的东西就算再不好吃,按说下咽也应该是没问题。“得了,你别吃了。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弄。”阴重阳身体还虚着,她觉得照顾他是理所应当。
“不急,你在我身边呆着就成。”阴重阳反倒是没秦若的紧张,时间到了自然有人会用香烛供奉自己,秦若只要呆在他身边,也有浓厚的香火味。
“咱们谈谈吧,关于阴寻。”阴重阳下定决心,关于阴家的秘密他不能开口但是阴寻又是个特殊的存在,一天的相处秦若被逼道破了来历,他被整的成了个落水狗,全是阴寻的功劳。此时此刻,他却又无可奈何一定要搞清楚这个人的来路,不然今后只怕还有更多的跟头要载。
“他不是什么常胜大将军吗?”秦若知道的阴重阳都知道。路是他们两自己挑的,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闭上眼睛跳下去。阴重阳在这节骨眼,提阴寻有什么意义?
“哎我说,你这丫头就是个不开窍的?”他点点太阳穴,秦若也算是来了些日子,接触到的多是阴家人,难道就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我姓阴,顶着常胜将军的那位可也姓阴!”她要是真这么笨,他干脆就将两者的联系指出来让这笨蛋看清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恩,所以呢?”管他姓阴还是姓阳,不都是活死人的将军吗?
“所以他肯定是从幽冥出去的!”阴重阳斩钉截铁,阴姓为贵。地府中姓阴的才算是这世界的统治者,这么说秦若总该懂了吧。
“那你现在要做的不应该是告诉小阎王,让他查清楚这阴寻的来历吗?”秦若说的飞快,按照阴重阳的推论,他们讨论什么。该知道的早就心知肚明,不知道的依旧在他们面前带着面纱。
阴重阳被秦若噎了下,抿唇。“消息一会就递。可咱们也要想想,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让他入了敌营。”
秦若:有什么可想的,等着小阎王的消息递过来不就知道了。
她听着他的话,阴重阳对小阎王可真是够忠心的,碰到的第一个对手才一天的时间就想着将人家的底细全弄清楚了。
“哦对了,这是什么鬼地方?”阴重阳观察了半天,说是山洞吧又有点不像,他睡过去的时间里秦若究竟在搞什么。
“就是生活区下面的暗道。”秦若答的随意。“咱们才从校场出来身后都是盯梢的,我没什么地方可去就临时想到了这里。”秦若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全暴漏在人前,凭着记忆找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这地方是阴寻带咱们走过的路上?”阴重阳多聪明,先前秦若凭着声音记住他们路上碰到了多少人,进过了多少街道,如果现在在加上地下的这个暗道,他也不足为奇了。
他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秦若的顾忌和对他的照顾。凭着他们离开校场时候自己和阴寻的不欢而散,谁又喜欢在醒来的时候还是睡在他家。一激动爪子就抓上了秦若的手,冰冷的那只手才碰到自己的掌心他还来不及感受手上的柔软,秦若手腕一翻马上脱离了他的掌控。
阴重阳挠挠头,“没别的意思,激动了。”可不是怎么滴,没想到这丫头看着不声不响的,对自己照顾的倒是面面俱到连他的感受都一起算在内了。嘿嘿,他一时心情大好。
这样的小插曲两个人都没放在心上。秦若只道:“接下去还任着他折腾?”这个他,自然指的就是阴寻。
阴重阳耷拉了脸,好看的眉眼挤到一起。无奈回到:“不然还能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唯一向他们抛出橄榄枝的只有阴寻一人,只不过这人是个变态。看来前面的路还长着,他们不知要要到何时才能接触到活死人的核心。
“外面倒是热闹,找不到咱们他们只怕是急坏了。”秦若耳中又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阴重阳的唉声叹气比着外面那些人的急躁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让他们找去。”阴重阳醒过来了一会儿,够他将思路整理清晰,上面脚步声渐行渐远。因为找不到他们两人,已经有了全部出动的苗头。“咱们掐着时间出现在阴寻家里就是了。”
“不怕将军大人讽刺?”照着昨日不欢而撒的后果,今天就算是去了阴寻家只怕他们也要先被那人说教上几句,阴重阳心高气傲到时不知会不会再一次闹得场面尴尬。
“他说他的,我还能因为他那些话少两块肉啊。”阴重阳答的随性,一觉醒来反而是心里想了个透。昨天是自个儿的问题,他们是来干嘛的,犯得着和阴寻顶撞,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将他的脾气收一收才是目前来说对两人都好。
秦若闻声,心里也跟着放心不少。显然这样明理的阴重阳让她也可以少操不少的心。来到这边的就他们两个,其中任何一个出了问题另一个都立刻就成了单飞的风筝。“我昨天和你提过,将自己的来历交待给阴寻了。”秦若和他就在这地道中,传递着彼此的情况。她怕昨日阴重阳受了累,自己说的话没放在心上。此刻重提,也只是想让他明白自己在阴寻面前的伪装去了七八。
“说了就说了。你信不信阴寻那关于你和我的信息啊,早就铺了一桌子。”一天的时间够他们了解地方的情况,抛开阴寻明面上对他们做的一切,单单是这里的暗哨,就有无数。他们就好像是活在所有人的瞩目中,一举一动都有人汇报给上头。
第498章
又是一串脚步,响起在他们的头顶。[.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有别于生活区中居民的散乱一听就能分出这事训练有素的军人踩出来的步伐。阴重阳望着顶在自己头上的地面,任着那些脚步去了又来,突然生出想法。“秦姑娘,你说要是咱们幽冥中也是这有这样一批人专门负责收集情报,是不是所有大臣的行动就能够了如指掌了?”活死人在他们中安插了多少奸细,他们都不知道。真有这样一个部门,专门负责看管大臣的情报,效果会不会好很多。
秦若:弄得幽冥里小阎王的臣下一个个也和老鼠似的?做什么都要偷偷摸摸?
现在是非常时期,放在不和活死人打仗的时候这主意绝对是糟透了,偏偏对于目前的情况确实很实用。秦若想了想,还是给予了赞同。“那就要看小阎王能不能找到能人异士为他管理这个部门了。”
两人说话时,都是如此。留了后半段让对方自己的去想,聪明人之间这点也算是好处,不用在说事情的时候浪费太多的口舌,点到为止。
阴重阳得了秦若支持,心情大好。外面那些脚步声带来的烦闷也可以忽略,“走吧,咱们还是去会会那位难缠的将军,快要入夜了。”是的,入夜才是亡魂们活动的天堂,他们生机勃勃出现在黑夜中,每一个人都适应夜色的掩盖,在黑暗中有着自己的生活。(.)
“将军。”阴重阳和秦若出现在大街上的那一刻,身后脚步声就再也没断过。他为了方便和秦若说话而不被人发现异常,不得不伪装做和秦若亲密的模样,两人并排肩并肩走在一起,“你说他们是不是很纳闷,咱们从哪冒出来的?”地道通向一处住户的后院,两人翻墙而出,就像是从天而降蓦然出现在大街上,负责盯梢他们的人激动着,无数双眼睛在同一时间看了过来。一直到了将军府门前,因为惧怕将军的威名,不少跟梢的止步不前,纷纷散在人群中。
将军府中,小童照旧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童,看到他们也只是瞪了一眼就匆匆跑开。引得阴重阳有些迷糊,直到来到厅中看到阴寻,还有些不解小童的做法。唤了将军的名号,在厅中等着他们的阴寻面色不善。
“哼,这才来一天人生地不熟的你两就有去处了?”阴寻始终对两人还是存着善意,外面到处都是大臣们的手下,秦若的来历让他跟着夜不能寐。可眼前两人神清气爽的站在自己面前,对比着他的一夜无眠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去处谈不上,避过那些小尾巴嘛倒也不是件难事。”阴重阳秉着能气将军的时刻绝不放过的原则,说的话就是不让阴寻听着舒服,也是呛人得可以。
阴寻很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同样不饶人。“哦,也是凭着你的本事或许不行,不过有秦姑娘在万事都会变的可能。”二妹这样的称呼绝不会在他的口中出现,从今晚后都是秦若的名姓。
“切。说吧今天我们干什么。”阴重阳退后一步又和秦若比肩而站,那副画面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认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谁让阴重阳只是一低头眼光中就算是秦若的样子,他原就是个长得漂亮的男人,画面也跟着美化了不少。又是一男一女同框,有着几分遐想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对儿。
阴寻眼睛眯了起来。很多想法只是在秦若和阴重阳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就被唤醒。他们情侣的身份还真是最好的伪装,除了自己那些大臣们根本就没将视线聚焦在秦若身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阴重阳那里。“走,根我去校场。”
将军硬朗的声音穿过门廊,站在外间候着的小童急巴巴的跑了进来。“将军,又要去那里!”显然小童眼中是一点也不喜欢校场这地方的。
阴寻无奈,对上小童很多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我是将军,不打仗的时候不在军营呆着还能去哪?”无非全是最浅显的道理,来敷衍小童的问话。
二人行又一次变成了三人行。昨日里走过的路重来一遍秦若对这片的环境已经倒背如流。
再次看到军人们训练的样子,阴重阳还是心有戚戚。这支军队的强大是他和秦若有目共睹的。小阎王手下的军队拉出来真不是人家的对手。究竟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打垮他们的对手。
“将军,您来了。”手下的几个将领看到将军出现纷纷过来一一打过招呼,阴寻跟着点头。在他身后的秦若阴重阳入了不少人的眼。
“阴重阳,去跑步吧。跑到跑不动为止。”今日的将军依旧是大家熟悉的那个不留情面没有温度的男人。一入了校场整个人就严肃起来,面孔板着发号施令时一板一眼。
阴重阳恨的牙痒痒又不明白这做法的用意,当下就顶撞上去。“凭什么?我是来投奔你的可也不是让你折腾着玩的!”阴重阳的名号一报出来不就应该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自带受人尊敬的气场吗?凭啥在阴寻这里他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还要听着他的吩咐,一举一动都要被他带着。
“折腾?你就这么看我的?”阴寻的话耐人寻味。可他永远都是点到为止,剩下的话根本不会告诉你。“你爱怎么想都行,总之今天你还是要去跑,不跑到动不了就别停下!”阴寻那板着的面容就是他最好的掩饰,这样的一张脸上谁也读不出他的想法。
“那她呢?”阴寻的命令下,秦若是不是也被这男人在欺负着。昨天的事情他心中只有结果可是过程一概不知,秦若不说他也不会问。
“她?是你操心的事?”阴寻仿佛就是故意在气他。阴重阳的那些不满只会让自己出离愤怒,可是对他阴寻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跑吧,不照着他说的去做他还能做什么。命明知道阴寻肯定会为难自己,明明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准备,可得到答案还是让阴重阳非常不爽。
第499章
“我没事,相信将军不会为难我。(.无弹窗广告)”秦若只消一句,两人的气氛就缓了不少。两个男人都是人精儿,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情心中自有分寸,秦若的这句话也都还是看的明白的。
一时间,满屋子的火药味退了下去。
阴重阳最后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阴寻,悻悻的摔门而去。留下的只有另外两人。
“秦姑娘,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阴寻面对秦若的语气绝对是阴重阳想象不到的,带着英雄惜英雄的口吻,也有着男人对女人的尊重。
“我不用出去跑?”本以为自己的待遇和阴重阳相差无几,得到阴寻具体话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可置信。这男人究竟是如何想的,她和阴重阳在他眼中到底有多少不同,值得他完全用了两种态度去对待。
“他跑他的,跑到他认清楚自己现在的环境,不在将尾巴翘到天上自然我也就对他客气了。”阴寻眼中的阴重阳也是个好苗子,却是个认不清楚自己只有一身骄傲却无可值得赞赏地方的傻蛋。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要用来磨练他。
“将军,我跟着你又能做些什么呢?”阴重阳是块璞玉,需要打磨,那她秦若已经有资格留在阴寻的身边了?
“跑个腿,送个信这些对你来说轻而易举。”阴寻的语气始终都那么平淡,可听在秦若这儿不免就是心惊肉跳的感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知道了自己耳力过人,了解她的一切,始终让秦若觉得在这人面前自己就是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
她不再说话,静下心就跟在他的身后。又是一天,一天的时间中知道了阴寻消息网的强大,知道了他和无数的大臣的关系,察觉到他所有的行为后面都带着另一层的深意。
快到天亮的时候,阴寻终止了她的工作。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抬头看了秦若一眼。才道:“行了,你要是担心那小子,就下去看看吧。”
和昨日里同样的场景,跑的浑身都是汗水的阴重阳拖着步子就在校场上独自奔跑着。
“怎么样?”秦若的到来悄无声息,阴重阳一心都是将来怎么收拾阴寻,甚至是在秦若说话前都不曾察觉她的到来。“累了就停下来。这么跑下去身体吃不消的。”秦若的话就是柔软的清风,在他无助的时候包围着他那颗骄傲的心。原是一起出任务的同伴,在点点滴滴朝夕相处中,他逐渐改变了对她的态度,阴重阳傲,尽管照着目前的势头很多人都认为他这种傲气纯粹就是家世作怪,将他抬到了自己根本达不到的高度,可秦若知道不是这样的。她见识过他的聪明,心中了然这个人一定还有更多她为曾发现的优点。
“还能再跑几圈。”阴重阳苦笑,一抬头就看到小楼中灯火通明,阴寻的影子照在窗子上。他憋着口气,不想让自己一直被看扁,也想更快的接触到活死人的核心,所以咬牙强忍着。依旧在跑道上努力,秦若说道:“我陪着你跑吧。身边有人陪着或许你还能在多跑几步。”
接着的就是身体力行,在这条长长的跑道上伴着他。暗夜的天空中星斗闪烁,小楼的灯光逐渐暗淡下去。阴重阳最后一次抬头,那灯火依然消失在小楼中。他唇畔浮现了今天第一抹的笑容,却不曾因为小楼的灯光消失而停止脚步,还在强迫自己奔跑。
秦若不发一言,从跟着他跑就只是做着自己的分内事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边。这样的情况持续着,直到天色大亮,阴重阳脚下一顿又一次躺在地上,他保持着四肢舒展,张开眼对着天空,头上几个太阳的光线刺得他不得不将眼睛眯了起来。
“瞧,我比昨天好太多了。”换了心态,果然身体也是能开发的。
“恩。”秦若没有安慰他,就地坐在了他旁边的空地上。阳光照射下,她连丁点的异样也没有。阴重阳侧了身子支着脑袋,张望过来正是这样的画面,沐浴在阳光中抱膝而坐的女人那么恬静。他心头不知为何,跳慢了一拍。
急于掩饰自己的异样,阴重阳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疲惫的身体在他站直那刻还曾经稍稍摇晃了下。“走,咱们休息去。”
秦若的手扶在他的后腰,显然是察觉到他轻微的晃动。柔软的触感中是冰冷的如同冬日里雪水的温度,阴重阳身子一僵,头脑中有一瞬间的麻木。他可以忽略掉那些变化,只将这些全当做秦若手心温度太低造成的后果。“喂,你故意的,那么凉的手也要往我身上放。”同时抗议出声。
“对不起。”秦若五指握在手心,并不多做解释留给阴重阳的只有这三个字。他第一次觉得秦若脸上的空洞,扎眼的很。她若是有了眼睛,是不是要比现在漂亮得多。不知不觉中这种想法自然的冒了出来。
黑暗中能忽视掉的部分都在这个白昼下无所遁形。
“还去昨天的地道?”她离他的距离并不远。阴重阳向来就是个聪明,两人间的距离正好处于一米左右,他知道那是秦若在用疏离体贴着他。为了试验心中的想法,他有意脚下一拐,人作势就要倒下去,像自己想的一般秦若只在下一秒就撑住了他的身体,他笑了。强烈的光线下不介意让那些盯梢的人看到他面容上的喜悦,那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秦若再一次退到原先的距离,这次换了阴重阳靠近她。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人觉得这些会是刻意为之,“跑了一天,我这精神倒是出奇的好。”他脸上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带着几分温柔。“走,咱们趁着这会去逛逛。”话闭,主动伸出手牵上了秦若的手。
他能感觉到那只手在他手心的挣扎,“还有人看着呢。”此刻,那些始终盯着他们的人成了最好的借口,话一落秦若小幅度的挣扎便停了下来。
第500章
阴寻呢?让秦若留下来陪着阴重阳之后不过就是回家换身衣服喝口茶,门外便传来了喧闹声。(.)
“将军,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小童候在一旁,机灵的就要出门先去替将军打探下。说了话脚下步子还没迈开,就听阴寻的声音带着胸有成竹,在屋中响起。
“不用看,天要变了。”将军给出了完全不搭的一句话,小童心中嘀咕:变天?
阴寻却是说完了话自己当仁不让的出了屋子,留给小童的只有他的背影。
这时,走在道路上的阴重阳和秦若却是一片静好,幽冥中的白日永远是安静的存在,路上行人少了大半在这强烈的光线中,只有那些负责盯梢他们的还在毫不疲倦的跟着。
“介不介意说说你的眼睛?”平和气氛下,阴重阳对于秦若的眼睛却始终耿耿于怀,越是和这女人相处越是对她的看不到带着深深的遗憾。
“你这算是有颗八卦的心?”秦若被他牵着,连方向也不需要自己辨认,任着阴重阳带着她随意的走。
“倒也不是,我怕将来阴寻会拿你的眼睛做文章,咱们还是提前就想好借口。而为了让这借口更真实,我自然是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冠冕堂皇,听在秦若耳朵中却是牵强的不得了。
“有什么好说的,之前你就问过。”秦若才不会因为他本人的好奇去说自己的故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阴重阳的性子她算是认识了小部分,其实说到底也是个爱打听的。这就更加促使秦若在他面前不愿意提自己的往事。
“嘿,我说你这个女人当真是无趣的很。”阴重阳无奈,对于秦若将自己不当“自己人”的想法诸多不满,可他又不能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毕竟还有无数双的眼睛在看着他们,他所能做的应该是在这些人面前和秦若尽量的亲密。
男人和女人之间,从古至今都鲜少有着纯粹的友谊存在,就连放在幽冥中这话也是有道理的。生活在幽冥之中的阴家人,便同样是用结婚生子这样的形式保留着他们的血脉。
阴重阳活了千年,算起来时间上是很漫长,漫长的岁月中始终独身一人。投奔活死人前夕,碰到了秦若,因为小阎王的赶尽杀绝他冒了天大的风险带着秦若一起逃了出去。在表面上看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没有任何的矛盾,若是非要说牵强,那就是秦若的出现太过让人侧目。阴寻桌案上不少关于两人行动的报告,全都是用词一致觉得这两人存着非同寻常的关系,也正是这样非正常的男女关系反倒是将秦若的身份又给摆正到了原位。
将军府迎来了一位贵客。小童站在门口透着缝隙不声不响的注视着来人。阴寻吩咐过,让她在屋中呆着,最好是连面都不要漏。这样的嘱咐更激发了小童的好奇,活灵活现的那双眼睛藏在门口死死盯着来人。
阴寻大步向前迎了上去。
“我说内使大人不在宫中呆着,亲自来我这小地方,简直是蓬荜生辉。”场面话他阴寻都会说,活死人大本营中走出来的内史大人是他们王贴身的心腹,人人巴结的对象。
“将军说笑了。”来人有张非常方正的脸,不瘦不胖的面容上是双异常精明的眼睛。在人人都还是留着长发的年代里一头利落的短发格外引人注意。阴寻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能想起先前听到过的闲话。虽然说是在客气的和阴寻对话,可来人说话的同时眼光竟然直接定格在了小童房间的门上,吓得小童倒退两步,在屋中缩成一团。
寒暄话说完,两人之间并无别的互动。这个内史大人阴寻也是第一次见到。引着来人到了厅中,内史大人一个眼色,跟在他身边的人便统统消失在院子里。阴寻亲自沏茶,将他们的小动作全收入眼底,却装作浑然不知。
“将军,我来是带着王的命令。”内史大人从口袋中掏出信封。棕色的信封表面上空无一物,显然是根本不愿意留下丁点的字迹。
阴寻将信拿在手中,当着内史的面就拆开来看。越看脸色越发沉寂,直到最后一个字看完他甚至是轻微的吸了口气,才道:“我王指令,阴寻必当全力以赴。”
内史大人满意的笑了,方正的脸上是从踏入将军府以来第一个笑容。他拍上阴寻的肩膀,“将军不需要冒进,一切都在我王的掌控中,你所要做的就是配合。”
阴寻正在收信,信封角落在内史大人眼中划过一行小字,“刺杀阴冥”四字随着阴寻收信的动作落入在他的眼底。
“将军府中不是还有贵客在吗?难道说我来的不是时候?”内史接连而问,阴寻麾下新招揽到的阴重阳和秦若两人,朝中是早就知道的。此刻刻意提出来,也是为了直接见到阴重阳。
阴寻将信封封好,慎重的放在书桌下的抽屉里,这些动作全部不曾避讳内史,甚至是在内史那双精明的眼睛中做的坦荡。
“将军大人将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恐怕不妥吧。”内史果然出声,提醒阴寻对待上面传达下来的命令如此不小心。
“大人放心,我家中本就机关重重。这抽屉更是别有洞天。”阴寻答的自信,在内史看过来的视线中合上抽屉,同时按上了桌面一角。内史点点头,显然对于阴寻这一系列的做法都格外满意。
“大白天的,阴将军应当是能够忙里抽闲腾出点功夫了?”内史大人再问。阴寻的一举一动他那里都有记录,更别提之后的安排,也早早的便握在了手中。
“还别说内史真是什么都知道,走我请内史大人去喝杯茶。”阴寻上道,内史的话本就不难猜测他更是积极主动的响应。“只是,阴重阳那小子我也不知道这会儿在那,这茶只能咱两喝了。”打趣一笑,将话也说的滴水不漏。
内史大人脸上看不出情绪,那张面容沉静的就像是无风无浪的深海。
第501章
连阴寻这样久经官场在活死人中呆了数年的“老江湖”也看不出内史的心思。[]
“秦若,你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咱们幽冥中有几处美地是地府中的招牌吧?”阴重阳献宝,想来秦若一进了幽冥就被搅进两方争端,必然是根本就没机会见识这幽冥的独特。
秦若的回答相当简练。“没心思。”三个字足以说明她装着太多的心事。
阴重阳难得的挥霍着他心头才升起的那些关于秦若的怜惜。“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活死人占领之前,这里的茶社可是地府一绝,少时常和阴冥偷偷跑出来喝这家的茶。地府人没什么口腹之欲,唯一喜爱的便全落在了茶道一事上面。
阴重阳看看天,阳光强烈下漂亮的眼眸不得不闭了起来。儿时那间不曾打烊的茶社,是他记忆中的一抹画,尽管色彩早已尽失却仍能让他刻在心头。
阴寻领着内史来到茶社的门前,放眼望去第一眼就是秦若和阴重阳所做的那张桌子。空荡荡的茶社中,透着几分冷落。可阴重阳那小子身上自带着的孔雀开屏般的傲娇,硬是暖了他们周围的环境。
“阴将军,你果然是洞察先机。”内史眼中面前的两人正如跳梁小丑,一个自顾不暇在幽冥中混不下去的男人还有心情领着女人前来喝茶,只第一眼他就将阴重阳看到了最低处。
阴寻笑,那笑让内史也分不清是无奈还是真的胸有成竹,爽朗的笑声一经传出,阴重阳的脸耷拉了下来,秦若随即站了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隔着老远阴寻就能看清阴重阳见到自己的不喜,“大将军几日不曾休息了,还有工夫来这里喝茶。”阴重阳对这人记恨着呢,出了军营出了校场他可不会给这人半点好眼色看。
内史伴在阴寻身边,心中对阴重阳愈发瞧不起。就这样一个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废物真的是最好的人选吗?他生出动摇,来之前和主上讨论过的话细细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他想,主上的任务这小子绝对完不成。
“既然碰到了,正好一起喝杯茶,我为你们介绍个人。”阴寻何时何地都是绷着的面容上,很难察觉到他的情绪,内史就在几人刚碰见的那一瞬间对阴寻又多了几分赞赏。
在阴重阳明显不喜的神色中,阴寻和内史纷纷落座在他们身侧。茶社无人,摆放在大厅正中的茶壶壶嘴上,袅袅冒着烟气。一室都是茶叶的香气。
“这位都我王身边的大红人,内史大人。”阴寻深知阴重阳的个性,并不将他那些不满放在心上,他所做的那些只是为了磨练这年轻人的性情。
话一落,可以很明显感觉到阴重阳身子一震。阴寻心中摇头,这家伙目前还不合格,这么明显的情绪外漏害的只能是他们自己。可他哪里想过,若是这些全是阴重阳装的呢?就是那么个任性绷不住的个性,反倒是他阴重阳最好的伪装。
秦若更狠,别说是装了她连装都懒得装,全将阴寻的介绍当成耳旁风自顾自捧着手头上的杯子细细嗅着。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两种模样。反而纷纷在内史的眼中落了下乘。可场面话还是要说,内史在王的身边呆得久了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对他来说就如喝茶般去轻松惬意。“不用将军为我介绍,这位一定是阴重阳了,旁边这位吗……”他一顿,刻意在此处保留着后面的说辞,只等着阴重阳自己来答。虽然关于秦若的报告他手头上的文件就有不少,也对着女人的来历心知肚明,却绝不继续下去。
“这位是我二妹,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牵扯我二妹。”阴重阳当然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能被阴寻介绍给他们的绝不是小人物,护花使者当的那是三百六十度全无死角。
内史再一次笑了起来,有别于阴寻爽朗的笑声,他的笑中始终带着阴霾,一如他本人给所有人的感觉,高深莫测。“阴兄真是爱说笑,你我现在共事一主,我不过是好奇这位姑娘的来历。”阴重阳没问题,铁板钉钉的事实。其实秦若在他们眼中,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这个没问题是刚刚内史大人亲测得到的结果,被阴重阳百般护着就是最好的说明,摊在他桌前的文件并不是空穴来风,阴重阳对这女人倒是上心的很。
只有阴寻,高看了阴重阳一眼。他知道,秦若不是那么简单,阴重阳此时此刻的表现却又是那么自然,自然到连他都要以为阴重阳是真心喜欢秦若。
“阴将军,我们才过来两天的功夫。您这又是让我去校场,又是让我见识到内史大人的,恐怕不合适吧。”阴重阳就挑他知道的说,怎么说都不会是错。
不用阴寻回话,坐在同张桌子上的内史自然替阴寻接过了阴重阳都是火药味的话题。“阴兄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将军惜才,阴兄仪表堂堂又都为我王效力,万事防着阴兄才是对阴兄的侮辱。”王上亲自让他来前方督战,和阴冥的战争马上就要打响,此时此刻多一个对幽冥熟悉的人他们的胜算就能多上一分。阴重阳这种简单好控制的角色,绝对是要好好捏在手中。阴寻的做法没错,深得他心。越是这样的时刻越让阴重阳接近核心才是他们正确的应对态度,人心自古就是最有趣的东西。
“我来见你们二位,也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真算是见到了,倒是了了我一桩心事。阴兄果然是个人才。”内史说的极尽赞美之词,将阴重阳捧到了另一个高度,更让他觉得自己被重视起来。
“嘿,大人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阴重阳心中嘀咕:这内史绝对不简单。
面上带笑,甚至还有几分洋洋得意,同时刻意挑衅的看了阴寻一眼。只这一眼,内史跟着就看懂了他和阴寻的关系并不融洽,恐怕将军的手段没几个人能忍受得了。
第502章
场面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算是告一段落,内史喝了口茶。[.超多好看小说]“好茶!”属于他的戏全演完了接下去就看阴寻的。
“内史若是喜欢,咱们干脆就将他家的茶壶抬入府中,日后您便****都可以喝上那么一口。”阴重阳别的不会,出点混蛋主意却是他的拿手好戏。
“阴重阳,你收敛点。”阴寻眉头一皱,原是对阴重阳的表现还算满意也因为他这一句又给打了负分。这就是个混球,他虽负责带兵打仗,可也还知道不伤民众半分,这才是真正的长远之道。
“切。”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一触即燃,内史是绝没有想到二人关系居然如此水火不容,却还捧着杯坐,只在一旁看戏。他吹散杯上浮起的雾气,趁着两个男人怒目而视的时候终于将视线调到了秦若身上。这个女人……怎么说呢,反倒是比阴重阳更让他觉得有挑战。
“收敛什么?大人喜欢咱们孝敬大人不是件好事吗?”阴重阳嘴皮子一动,目光定在阴寻身上,说的话引得内史必须出声,表明他的态度。
“好啊,阴兄的提议我乐意之至。想来我在这里的时日不会短了,有阴兄这样的人才在身边也是美事一桩。”那被推到台面上的内史,显然更热衷于激化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他最喜欢看别人斗,斗的越狠他越开心。阴寻那副脾气在他那里更是早有耳闻,大臣们的抱怨压在王桌面上的就够他堆满整间屋子。(.无弹窗广告)
阴寻双手抱拳,硬朗的声音底气十足。“王知道我什么脾气。一码归一码战场上自显神通,可这生活中我还是非常尊重他人的。”阴寻怒视着阴重阳,小阎王的消息来路连活死人这边的边角都接触不到,阴重阳除了知道阴寻战场上彪悍并不知道生活中他是怎样的人,至于这些被活死人抢去的领地他更是不知在经受着什么样的管理统治。然而此时此刻阴寻的话却让他心中莫名的踏实起来,他们的子民似乎在阴寻手下过的日子不算太难。
“内史大人,我本不该说话,不过这茶有什么好喝,你若真是爱这口倒不如我为你沏壶茶尝尝看。”秦若终于出声了,三个男人在她面前足足演了场大戏,她却不能不将自己和阴重阳绑在一起,想尽一切办法为他解围。说着话,秦若从袋子里掏出先前一直存放着橘弄来的茶叶,深深的嗅了口:秦枫,你爱喝的茶叶。
三人的视线纷纷落在了秦若身上。阴重阳看过来的眼神中有微光一纵即逝。“内史大人,不介意我借用下这里的工具吧?”秦若手一翻,茶落在桌上。古香古色的桌面趁的茶叶色泽碧绿清亮。
“姑娘说笑的水平可是比那两个男人高明得多。”内史伸手不打笑脸人,本就是为了看阴寻和阴重阳之间的好戏才接口说要将茶壶带回去,他倒要瞧瞧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如何为这两人解围。真的会沏的一手好茶?唇下浮了丝冷笑。
“店家?店家?”秦若连唤两声,迟迟看不到有人回应自己。好奇的等待着,等待中阴寻和阴重阳异口同声:“秦姑娘还不知道咱们这的规矩?白日里店家只是开门做生意,都是无人照顾的。”
互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还是带着火药味。
“那若是来客不给钱怎么办?”秦若第一反应这是什么鬼习惯,没人看着谁能保证来喝茶的人会自动将银钱奉上。话一出口,连内史的胸膛也震动起来,传来闷闷的笑声。消息一点错也不会有,这女人下到地府的日子绝对不会超过半月,看她对地府中任何情况都是两眼一抹黑,全然不在状态。
阴寻使了眼色,身边有人悄悄退下去。阴重阳的解释也同时说了出来。“想什么呢,咱们幽冥需要那张纸?”秦若一知半解的顺势点头,又不好意思在这样的关口问出她的疑惑,只道:“我身上可不会随时带着茶壶。”话一出,又是三人姿态各异的笑。
像所有黑白照片中陈旧的色泽,阴重阳笑声中眯起了双眼将内史从里到外打量了个遍。这一幕全印记他的脑海中。
阴寻的手下递上茶壶的时候,四个人中硝烟弥漫的味道早就被秦若瓦解,她摸摸茶壶口一张说道:“也不知内史爱喝什么样的茶,我身上却只带了这一种。”字里行间所表现的都是一个真正爱茶人的口吻。
“姑娘泡什么味的都好,能让美人为我服务自是我的荣幸。”
美人?骗鬼去吧。秦若默默暗想,可现下自己不就是在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吗?她和阴重阳的命早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串在一条线上。吸口气,再不去想眼下繁杂的环境,认认真真做好她能做的事情。
三个人盯着秦若那双羊脂白玉般的手,随着她的动作实现转移。撇开各自的心里单看着女人的手,却有种小小的惊喜在里面。那双手行云流水,动作一气呵成,每一步在他们面前都有着对茶道的尊重,尽管只是坐在店家的堂屋中趁着简陋的环境,却独具一格颇有点大将风范。一壶茶还没沏好,茶香却早早的飘了出来。
内史闭上眼,陶醉的吸了口气。好茶,好手艺。早将先前心中对秦若的瞧不起跑到了九霄云外,眼中心中填满的只有那飘散了一屋子的茶香味。
阴重阳更是惊喜,秦若的行云流水在他眼中自成了一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山水画,直到秦若将面前的杯子倒上新沏的茶水,他在也等不及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手一伸牢牢的抓住了秦若那双让他赞叹惊喜的手。阴重阳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当看到秦若再一次让他惊艳的时候,连他自己都说不上为什么情绪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阴寻到底是沉稳的,内敛的。虽然不同于阴重阳那样夸张的表现方式,也还是通话话语表达了他对秦若的欣赏。
第503章
“姑娘身手好,连这茶道一途也同样精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我阴寻似乎是捡到宝贝了。”面上带笑,客客气气的称赞。
内史盯着眼前的茶杯,秦若恭敬递过来的杯子中茶汤清亮。他抿了一口,很小的一口几乎只是刚沾湿了唇角就将杯子退离开自己的面容,只是这样的一小口也依旧是让他回味。口感滑润,带着水果的芳香入口一丝苦气都没有,后味更是仅于清甜的香气。
“好茶,好功夫!”赞赏由衷而来。对于这个阴重阳带来的女人,在坐到茶馆中那一刻他还在犹豫不决究竟要如何处置的不动声色,现在却是全然打翻了先前的想法,他盯着秦若那双手,若是将这女人送到王的面前,专供沏茶她又能惹出什么是非?他意犹未尽的又喝了口茶,想法渐渐成型。
“内史过誉了。”秦若收回阴重阳握住的双手动作是不经意的顺畅。关于茶壶的事情凭着她临时的机变,总算是糊弄了过去。内史现在只要不在惦记着店家的茶壶,她也算是没白做工。
“阴将军,”老谋深算的内史也如秦若希望的那般,话题调转再不提茶壶的事情。“我的来意你是知道的,今日里有姑娘为咱们沏的好茶,两位不妨多喝几口。之后的日子里啊……战事就要来了。”最后六个字,一瞬间让阴重阳和秦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要打仗了?阴重阳当下就是七八种想法乱哄哄的涌上了脑海,小阎王那里准备的如何?父亲可还有藏身之处?幽冥经过这突如其来的一仗会不会元气大伤?
秦若想的却是:一开战,小阎王身出漩涡中心可还会记得对自己的承诺,将她送出幽冥。(.$>>>棉、花‘糖’小‘說’)她只觉得心惊肉跳,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阴寻终究是见识的多也经历的多,相比二人稍稍改变频率的呼吸他连一丁点的异样都没有。密信中提及的哪里有开战?只是让他万事听从内史的吩咐,在自己上头安插了这么一位空降的上司,他和阴重阳两人一般,都是第一次听到打仗的字眼。
端着茶杯,透过重重叠叠的烟雾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的内史,在看尽他们的表现后只是将眼睑朝下盖住他眼中的精芒,似乎全副心神都放在秦若端给自己的茶杯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之后立刻给王送去一封信了。
沉默中最沉不住气的那位永远都是阴重阳,他甚至是带着些恐慌问道:“内史大人,这时候开战真的好吗?”
“怎么,阴兄还惦记着你在幽冥中的什么人?”内史说话向来不会无的放矢,他能做到一句话就是一石两鸟,你阴重阳不是投奔了我方吗?区区一句开战就大惊失色,让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忠诚。
“内史大人有所不知。”阴重阳还带着他的恐慌,仿佛内史刚才别有用心的对话根本就不是针对他,“阴冥那厮和我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我也不怕说出来惹的内史大人不高兴。”他说到这里,看向内史。
内史大人那双眼睛洞悉着他的表情,他知道此时此刻他连面上的一个纹路变化也逃不过这双精明的眼睛。“所以你担心咱们这一仗会让阴冥元气大伤?”内史轻轻的问,那些话就像羽毛,骚动着阴重阳的内心。
“哪能啊。大人这是想到哪去了。”阴重阳就保持着他那不曾转变的慌乱,继续说道“我来之前,曾听阴冥提起过,他似乎是搞出了个什么计划就是针对咱们的。我担心咱们会不会吃了他的暗亏。”他将话说全,那份慌乱始终都是他面容上唯一能看到的表情。
“哦?”内史多疑。聪明人的通病就是想得都多,活死人的情报机构就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派去幽冥中的暗桩全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整个活死人的情报都在他一人手中牢牢掌控着,那是他的引以为傲。多少次幽冥的消息全是通过他的情报才换来已方的胜利,正是如此他非常明确任何一个情报都是有价值的,阴重阳这个人能得到他们的高看也不过就是为了从他口中套出关于幽冥的情报。现在,眼前就有这样一个消息,内史简直是兴奋了。
他深深的相信,阴重阳绝对不是在骗自己。从刚才的表情到他刚才的动作话语,全都在他的注视下内史有的是自信绝不可能看错阴重阳的一举一动,正是这样的自负更让他对阴重阳的话深信不疑。
“阴将军,仗还是要打。阴兄说的情况我会派人去核实,若是属实咱们另议。”按照他谨小慎微的个性,从听到阴重阳的话开始原先的行动就有八成的可能是要延后,命令是王亲下的。瞬息间他考虑了无数种可能,最后还是决定出动手下精英探听消息,行动继续。
“内史大人吩咐,阴寻自当全力以赴。不过这说到这打仗嘛,开战前的准备我这可是还没做呢。内史不如随我去趟军营,咱们细细商量再行定夺。”阴寻的应对自是滴水不漏,方方面面显露在内史面前的始终是那个行军打仗的大将军。
内侍点点头。目光再一次调向阴重阳,“阴兄初来乍到,我们总要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阴兄何不随我们一同共商大事。”他邀请的格外诚恳,说的坐在原处的阴重阳血液沸腾。是的,眼下就是个好机会好到不能再好的机会,只要他参与了这次行动,阴冥就能洞悉他们的所有步骤,到时候里应外合这场仗阴冥绝不会输。犹豫中他瞥到了内史大人挂在嘴角的一抹笑,正是这抹代表着善意的笑容唤回了他的理智。
“我去干吗?行军打仗那玩意我会吗?还不如留在这里和我的美人每日里卿卿我我来的爽快。”当下到了口边的同意变成了拒绝,也由此打消了内史心中最后一点疑虑。
第504章
“哈哈。.阴兄可真是会享受。”内史笑出了声,他今日就会将自己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汇报给王,由王来判定秦若和阴重阳的用途。
四人出了茶馆,各奔东西。阴寻自是领着内史去了军中,阴重阳直到目送他们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所做的第一个动作是去松一松他领口的扣子。刚才的经历让阴重阳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他闭上眼睛重重的吸了口气,活死人里处处是能人。一个他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内史,就危险的像是只狐狸,从见面的第一句话开始已经在对他下套,今后的日子每一天恐怕都是如履薄冰……
“秦若,没想到你还泡得一手好茶。这么个宝贝儿我可是要将你看的仔细点。”转过身,面对秦若的时候终于长长的吁了口胸中的闷气。他不愿让秦若知道刚才两个人都如同走在刀尖上,只要他有一句的话说错等着他们的就是身死魂消。
“好了你,人都走了在我面前犯得着继续装吗?”秦若也没他想的全然不知状况,她的解围她的沉默不语和她对阴重阳抓上自己手时的顺从正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在帮助他。
阴重阳干笑,“没想到你也挺精的。”说是表扬,秦若却听不出赞赏。“你说你,平时看着不声不响,这心机可是不比我们少一点啊。”
秦若听着,越听越不顺耳只觉得这小子是在骂自己笨。当下脸上一沉,作势就要和他分道扬镳。[]
阴重阳对待和自己相熟的人有的是办法,就连自家老爹对他顶多也只能唉声叹气。偏偏他那套吊儿郎当放在秦若这里全无办法,秦若所做的不过是置之不理。
“秦若,这样不合适吧。”他追出几步,抓上秦若的手臂。“你这人说走就走连点征兆都没。”才经历了一场心惊动魄,秦若的行为又让他生出无力,面对着这个女人他突然生出无限的颓废。她在自己眼中就像是一阵风,完完全全抓不住碰不到。尽管此刻他摸到她手臂上的冰凉,却没人比他在清楚他拿她毫无办法。
秦若从他手心滑开,身子早在转过去的时候就浮了抹笑颜。今天的白日里四个颇有心计的人笑的次数绝对算得上往日的数倍,他们每一个人心中都笃定自己看到的就是最真实的一面。秦若浮着笑,似乎又回到了无数年前那个只会用低等手段陷害秦枫的小姑娘,往日和秦枫一起的岁月渐渐划过她的回忆。阴重阳是个简单的人,就秦若看到的来说是个非常通透的家伙,和内史的一顿茶阴寻都要比他高深,可正是他那种简单才更让人相信自己的眼睛,笃定自己的判断。
“好吧。我大人有大量。毕竟你都这样挽留我了。”秦若一转身,带笑的容颜让阴重阳心情大好。
“我就知道你是最聪明的姑娘。”他微微干笑着,带着赔罪的态度。全然不知道刚刚的秦若究竟在气些什么,她的转身离开让他心慌,乱了阵脚,那些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全从胸口溜了出去,活像个没见过女人的小毛头。
“这青天白日的,咱们也该回去睡个好觉了。”阴重阳心情大好,跑了一宿又经历了内史的考验此刻困意袭了上来全身都是酸疼的。
秦若听着他的话依旧是说不出的别扭,“你这样的人啊,那要在上面就和只猪没什么分别。”她指指上面,白天睡,睡醒了吃越想越是相似。
“哎,上面的人白天都不睡觉的吗?”他问的顺口。秦若的心绪随着他的话又飘向了无名的远方,至于猪吗,阴重阳自然想得开,下到这地府中来统统都是一个模样还分什么猪呀羊呀的,不过就是副皮囊。“晚上睡,和你们正好颠倒着来。”
“呦,这倒是稀罕了。不过咱们这边原来也没这习惯,后来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才起的变化。”阴家面对着地府中的自然环境总是在做着妥协,经历了世事变迁后养成各种适应这里的习惯,也算是迫于无奈。
“你说咱们还回将军那吗?”阴重阳拿不定主意了,突然之间多了个内史情况似乎比先前复杂得多,他思来想去这样的节骨眼上到底是肆意妄为还是老老实实的不露马脚都是一种态度。想来之前他和秦若的一举一动将军那里和内史那里都是有报备的。
“不去,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可不回去的话,不是明摆着让人抓小辫子吗?”阴重阳小声咕哝着,正是左右为难。
秦若是没想到在这样的小事上阴重阳也分外小心翼翼,他们从出了茶馆就被两批人跟着,一想到自己的所有行动都在这些人的监视下难免会让人心烦意乱,似乎突然之间自己就成了被猎人盯着的猎物,这滋味太让人恐慌。
“那就回去。”
“可回去的话……”阴重阳的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似乎正是他们现在的处境,回去内史会马上产生疑惑,不回去吧又让人怀疑在他们消失的时间段里究竟做了什么。
“我说阴重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不就是去将军那里休息也让你如此为难了?小童可还等着咱们说说将军在营中的情况呢。”
阴重阳的视线中,秦若还是离开茶馆的样子。刻意提高的声音显然是让身旁那些盯着他们的人们听得一清二楚。小童什么时候和他们说了这样的话,他全无印象。可秦若的底气十足又让他不禁想要相信,小童一定是和秦若单独说了什么话才会让她在这时拿出来堵住众人之口。
他在一怔之后,疾步跑到秦若身边。眼中是已经没什么人的生活区街道。“内史来了,从今晚后咱们只能比以前更加小心。”他嘴唇微动,在盯着他们的那些人眼中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话。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将要开战的消息传给小阎王才是正事。”秦若一步步走着,只如和阴重阳漫步在街道上的一对小情侣。
第505章
“这倒是最好办的事情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阴重阳和阴冥之间的关系匪浅,两人早就商量好如何在这里将情报递出去,秦若的担心在阴重阳眼中却是最简单的一件事。
秦若闻言不再说话,两个人的街道看起来有点萧瑟的冷清。
内史刚到军营,和阴寻才喝了一壶茶的功夫手下就有人来报,趴在内史耳边一手掩口说着阴重阳和秦若的去向。“大人,他们回去了将军住处。”内史点点头。
阴寻的话接着就问了出来。“怎么,阴重阳都和阴冥闹得地府人尽皆知了,还是对他们有怀疑?”
“阴将军好耳力。”内史深深一笑。“我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忠诚,不过出于对我王负责的态度还是要多多小心为妙。”阴寻是自家人,说话上自然不用如同面对阴重阳的时候处处耍心机。
“小心驶得万年船,可若是内史做的太过明目张胆还是会寒了大家的心。”阴寻顺其自然的态度内史来之前也是早就有所耳闻的,那些在他眼中都是暗藏危机的人物阴寻往往真心以待,这在他看来本身就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将军我也不瞒你说,我这掌管着手下人所有的秘密也是很苦恼。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想咱们派去了多少人安插在阴冥那里,若说这阴冥没想过给咱们同样一笔,我是不信的。[]与其寒了那些人的心总好过咱们自家的情况真的被他们知道。”孰轻孰重,内史心中和阴寻处完全是两个概念。
阴寻方正的面容上透着了然,心中却对内史的做法大大的不赞同。可是这个话题他却不愿多言,在他们各自的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想法既然内史喝他是截然不同的心思,他的三言两语又如何能改变得了一个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什么时候开战。”他锐气的视线定格在内史那张永远都看不出表情的脸上,王对这个人的信任超乎他的想象。自己身为将军却是要从一个文官的口中知道要打仗的消息,简直是天大的讽刺。这讽刺偏偏还就在自己的面前延续着。
“哦,说到这个将军你就要多费心了。”内史深谙和人打交道的艺术,坐姿调了调细细和阴寻传达着王的命令,光线透过窗棂照进来,正是正午时分最强烈的时候,那束光中有着起伏不定的尘埃,阴寻觉得自己就是那光线中的尘埃,随波逐流被带到他完全看不清楚的前方。
与此同时,阴重阳来到小童面前,嬉皮笑脸的说道:“小童,你不是让我们汇报将军在军中的情况吗?”趾高气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拿小童对将军的感情做着调侃。
“快说快说,我这有新沏好的茶备着呢。”小童蹦蹦跳跳,和这四周充斥着无数眼睛的世界格格不入,单纯的就像个孩子。阴重阳的眼底,正是小童烂漫的样子。他几乎生出一种冲动,想让这样无知的小童立刻消失在这环境中。
内史的出现,对阴重阳和阴寻来说都成了一块心病。
三五句话打发完了小童,两人屋门一关终于算是能过上片刻放松的时间。
阴重阳不知在想些什么,杯子早被水填满却犹然不知。
“怎么了?”秦若微微偏头,听出他的心不在焉。
“我今日才知道阴冥都在过着什么日子。这几百年的时间我都在干些什么,”他吸口气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以前从未考虑过的事情逐渐成了他负担,让他有种负罪感。
“活死人一直如此吗?”秦若顺势坐在桌前另一张椅子上,阴寻那位大将军的作风和内史全然是两个极端,真正见到内史那一刻,她才知道活死人在情报方面有多厉害。先前那些派来盯梢他们的都沦为小虾米,看都不值得看。
“这么多年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可他们对我们却是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我这心里憋的慌。”阴重阳说的都是他一路上早就相对秦若说的话,忍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
“你可不要小看了阴冥灭自家威风。你想想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千年来幽冥还没有被活死人拿下,就说明阴冥绝对比他们技高一筹。”
“这几百年间,我找了阴冥无数次,总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帮帮他。那时候以为只要带兵打仗就能将活死人赶出家园,阴冥却是迟迟不同意。现在回头想想,自己的想法原就是天真的可笑,怪不得阴冥总是拦着堵着。”他俊逸的脸上浮现出的是无奈和无知的自责。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秦若听着阴重阳丧气的话,“阴冥将你派过来就代表着你身上肩负着阴家人的生死,有时间在这里回忆以前不如想想今后咱们怎么办才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她知道阴重阳自责的很,敌人的强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又合情合理。阴重阳这看似没心没肺的人一旦动了真情,只怕此生都会相随下去。
秦若想让他振作起来。
阴重阳慢慢抬起头,面前的秦若已经成了他唯一能倾吐的对象。不知不觉间,心的方向又向秦若靠拢许多。
“有道理。”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我这就将消息送出去,你在这等我回来。”
他振作精神,秦若话中的道理他都懂,真要能做到可也不容易。此时此刻对他们帮助最大的无非就是在第一时间将要打仗的消息传给阴冥,他们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损失压到最低。
“你是准备一个人出去?”秦若问的直白。面对着无数双的眼睛,阴重阳究竟是想如何将消息送给小阎王她都不得而知,有一点她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那就是现在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内史的眼睛。真要顶风作案?在风雨欲来之前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内史眼中?秦若几乎都想痛骂阴重阳的冲动了。
“不然呢?”面对秦若的质疑,他有些头疼。秦若这局外人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得到。
第506章
“告诉我怎么和阴冥联系,一起想办法。[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秦若自知她和阴重阳就是一条船上的,他出了事她也绝不会好过。这里不比上面,连这地方的规则她都没掌握的秦若深知阴重阳对自己的重要性。
“月圆时,松离江。”阴重阳的六个字是藏在他心中最深的秘密。阴冥和自己的所有往来,都要通过这条线进行。乍一听似乎只是时间和地点的六个字,也让秦若的眉头皱了起来。
两人屋中商议,传到内史耳中的话却成了一段风流韵事,再一次坐实了阴重阳和秦若之间的不清不楚。
阴寻和内史谈完了话,客套说道:“内史初来乍到,想来还没安排好落脚点如果不嫌弃可以先在我家中小住。”纯粹只是官场上的客气话,他对内史也有诸多的不满,作为一个军人,带兵打仗多年却在刚才的密谈中得知今后一切军中事宜全要听从这个文官的。是个人都会稍有不满,可作为长时间沉浸在官场中的一员,他又知道绝不能将这种不满表现出一丝一毫。所以现在说的真真是标准的客套话。内史什么人,来了这里本就是上面派下来长期的一项事宜,又怎么可能连个像样的落脚点都没有。
“阴将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内史的话让阴寻大吃一惊,偏偏他又不能将这出人意料表现在自己的脸上,那张同样不带感情的面容成了他的保护色,将他重重叠叠包围着。在内史精明的眼光下,也看不透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走,那咱们就回去喝壶小童泡的茶。”阴寻接的也非常之快。快到连一点遐想的余地也不给内史留下。
两人之间在无声中仿佛达成了默契,又似乎他们中间隔着千山万水就算是再过万年也依旧连朋友也做不成。
阴重阳的焦急等待中,等来了阴寻和内史一起回来的消息。直到两个人都站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有些恍惚,容颜上难得的露出了惊讶。
小童絮絮叨叨中都是对将军的不满意。“哼,这是要整桌麻将还是怎么滴,家中突然来这么多人让我忙得过来吗!”她走在屋檐下,不乏对阴寻此举的不满意。
话音落在屋内两个男人的耳中,只是彼此相视一笑。阴寻却是再清楚不过,小童这句话就会为他家中引来更多的监视者。
“喂,我说将军你们两位这眉目传情的,是不是完全没考虑到我的感受?”阴重阳的油嘴滑舌,用到此时反倒缓解了阴寻的尴尬。
阴重阳翘着二郎腿,完全没坐姿的摊在面前椅子中。他是出来找小童要东西的时候碰到这两人的。随即在内史热情的招呼下,不得不一同进入了大厅。
“阴兄这话说的可就没意思了。”男人之间的话题自然绕不开女人,被提及的两个当事人又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阴重阳不过是揶揄玩笑的一句话,马上就得到了内史的反击。“相比我们,您阴兄才真是身在福中,逃难也不忘带着美人相伴,我和将军可是差远了。”
“怎么?内史大人也觉得秦姑娘不错吧?那可是我精挑细选了好久最后才拿定的人选,让将军羡慕是一定的。”相互之间的套话,从来都是在字里行间。阴重阳甚至已经想到之后的日子里,他必须和秦若在所有的人面前扮作情侣,才能应付的过去。
“阴兄还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内史将话题打住,绝不会在阴重阳面前表现出他对秦若的兴趣,就算消息已经在传递的途中,关于秦若深谙茶道这件事情还是要等着王的命令下来他才会有所行动。阴重阳看似不经意的话他又怎么会上钩。
“内史,我这房子空闲房间多得很,您随便挑一间住就是。”阴寻也是大方的主人,对上内史这样处处小心翼翼的人,他知道自己安排的房间只怕内史会觉得别有用心,不若敞开了说随他高兴,才会博得内史的信任。
阴重阳保持着他没骨头的坐姿,从阴寻的话中又学会了一招。听着内史爽朗的笑声,心下了然。
事情算是就这么糊弄过去了,阴重阳坐了没半柱香的功夫就开始抓耳挠腮。内史和阴寻的对话也早就奔跑在全然的废话的,眼前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依旧是有内史的手下,悄无声息的来到房中冲着内史大人咬耳朵。他们说的内容阴重阳一句都听不到,可那些话在阴寻这位大将军的耳中却是无所遁形。猛然间,阴寻发现了阴重阳的异样,尽管不知道这个一贯将精明挂在脸上的阴重阳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全身绷紧,可他还是冒险下了个决定。
“秦姑娘呢?我来这么久好像还没看到秦姑娘。”内史也像是心有所感,梦染之间发现秦若并不在阴寻家中的大厅。看似只是随口一问,其中的含义让阴重阳大气都不敢喘。
内史问完话,双目紧紧盯着阴重阳正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嘿,内史大人。您也知道的,我这人向来风流惯了。秦姑娘这会只怕在屋中睡的沉。”秦若不在屋中,阴重阳和她细细说了接头的事项,秦若便自告奋勇去和阴冥联系。他们彼此都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只有秦若那样的身手才能做到不被盯梢的人察觉。他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无可奈何,两人商量好之后秦若马上动身,留他在这里为她打掩护。原是以为只要面对将军一人的阴重阳,在迎来将军和内史两人的时候,心中就已经开始盘算这件事情究竟要如何应对。
直到内史装似不经意的询问秦若的下落,他才将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此刻阴重阳心中根本就没有底,他已经想到了若是真是被人发现他应该选择什么样的逃跑路线。内史这只老狐狸,从始至终就没有完全的信任过他们。
他嘴角噙着笑,说的话也无非就是些让人想入非非的风流韵事。
第507章
内史脑海中已然充斥着********的镜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刚才的阴重阳用任何借口他都不会信,却独独关于这男女关系上的,他深信不疑。
“那就让她好好睡吧,至于这谈论国家大事看来啊也只有咱们男人操心。”内史打趣。阴重阳交叠双腿半瘫在椅子上的动作也让他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
“我说大将军,你们也是够可以的。大半天的不睡觉一个个精神抖擞,重阳可没你们那么好的精神头,我此刻唯一想的不过就是抱着女人睡上一觉。”全身没骨架似的摊着,嘴上说的也是男人之间都明白的那点事。
内史一笑,让他脸上的精明卸掉三分。“去吧,好好睡一觉。”显然,算是对他放了行。
阴重阳一骨碌从凳子上爬了起来,身后像是有穷凶极恶的猛兽在追自己几步就跨出了房间。阴寻却还要面对着内史。
内史看着阴重阳远去的步伐,忍不住口中说道:“女人可都是坏事的东西。”阴寻挑眉,内史将女人比较东西,早出乎了他的意料。
“好了,阴将军我也不继续叨扰了。来之前就听闻将军几日里都没睡个好觉。现在我既然来了,能为将军分忧不少。别的不敢说至于以后将军每日的睡眠还是有保证的。”他脸上重新戴上那张虚假的伪善面具,和阴寻说的话让当事人听起来只会夜不能寐。
阴寻却好,活像内史刚才的挑衅全然没听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内史大人,那今后就劳烦您多费心了。小童,带着内史大人去挑挑房间。”叫了小童过来招呼内史大人。
阴重阳一回到屋中,就感到头大。在刚刚的大厅中他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引起内史的疑虑。屋中静悄悄还有秦若离开时的暗香,在他的鼻尖下徘徊。他在桌上放了两副杯子,又将床铺打开堆叠成下面有人的样子,才终于是侧卧在了床的另一端。
等待对于心急如焚的阴重阳来说是件相当难熬的事情。闭合的窗户上有着他之前处于谨慎就紧闭的窗帘。整个屋子密不透风,负责盯梢他们的那些人,单单通过那扇窗户,是看不到屋内的情况。他盯着门窗良久,直到自己十分笃定绝不会被发信痕迹,才渐渐合上了眼睛。
细碎的脚步声在房中响起的时候,他还处在半梦半醒之间。“秦若,是你吗?”他小声的问道。意识都还没完全清醒,马上在添了一句。“起来喝水?”
如果此刻,屋外的窗沿下真的有负责监视他们举动的人,听到的对话都只是稀疏平常。“好了你,没必要如此小心。”真的是秦若,她正站在屋中。
应重阳就像是只时刻紧绷着的小狼,一惊一乍中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听到秦若的声音也让他的人马上进入了清醒阶段。
“怎么样?”秦若是不是和阴冥的人接头了,到底将消息传递出去没有都是他的心病。
“挺好,一切都很顺利。”秦若才说完这样的话,阴重阳的动作居然是坐在床上的半截身子直接重重的倒了下去。
“行。那我睡了。”早忘记了这里是秦若的屋子,疲惫跟随了他太长时间,那时时刻刻紧绷着的神经在秦若的保证后全断了线。
秦若:……
她索性坐在桌前,趁着阴重阳睡着的功夫吐息打坐,白日的时间就在他们这样安静的环境中一点点渡了过去。
“为什么就是进阶不了?”她自言自语,妖气在体内走了无数回合又有着最近坚持不懈的努力,身上的修为却迟迟止步不前。问题到底出在哪?
“什么进阶?”阴重阳睁开眼的那刻,看到的正是秦若刚最后一次吐纳,接着就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
秦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对于阴重阳,她倒是没什么好避讳的。坦言到:“我修为停在现在这个阶段好长时间了,怎么努力都突破不了。”至于阴重阳的醒来,也算是在她的预计之内。
阴重阳和衣而睡,这一醒来自然就省去了穿衣服的麻烦。打了个哈欠,睡醒时第一眼看到秦若的感觉真好。“哦,你说这个啊。那什么,等等就好了呗。”前几个字说得对还算是让秦若有点小心动,以为他真的很懂修炼上的事情,最后那等等一出,秦若就知道这家伙根本对修炼一窍不通。那点奢望顺势变成了失望。
阴重阳却不能体会她的心焦,又补了句。“急什么,我修为有两百多年没动过了。”
秦若:……
您有修为吗亲?在秦若眼中的阴重阳就是擅长跑步,快跑慢跑不停的跑,什么时候他也跻身到修炼之家中了。
“两百年没动啊……”秦若重复着他的话,觉得若是自己百年间都没长进那真是要被自己的敌人给玩死。
“恩,我好好算算。”阴重阳一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茶喝,满屋子转了一圈终于意识过来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那些倒退的记忆潮水般涌上了他的脑海。
“昨天你走后,将军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自己动手,添了新茶每喝一口都要享受半天,慢慢吞吞的。生活在这一刻的他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内史也来了?”能和将军一起的,除了他在这城中还真找不到第二个。
“哎,对了。以后咱们这情侣的身份就是坐实了的。”他说的不经意,明明心跳如鼓偏要在秦若面前装作一派自然。
秦若不吭气。引得阴重阳看向她的时间越发延长了。
“你倒是给句话啊。”他坐着等着,茶水仍旧是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只空着的手早在桌下捏成了拳头。
“要我给什么话?”这刻的秦若就像块木头,这还算是比较好的说话。秦若对于感情上的事情向来就不大敏感,又有了心心念念的秦枫,来到地府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和秦枫团聚。
第508章
听到阴重阳的话自然全无其他异样的感觉,只以为他说的全是为了彼此的任务打掩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所以,被阴重阳问到面前,才会吐出那样毫无建树的答话。
阴重阳放下茶杯,在秦若耳中听得出这动作一定是带着点气儿的。“昨天我为了应付内史,说是咱们睡到一处去了。”阴重阳在屋中的灯光下看来也成了剪影,他说的话秦若细细听着。
秦若想了想,先前倒也不是没和人同住过。伏羲山上白沐就曾强迫她和他共处一室,便道:“那今后你都在这里住下吧。”为了一个谎言自然还要有更多的谎言,阴重阳既说了两人昨日就住在一起,为了他们之后行动方便干脆就搬过来和一起住也未尝不可。
“行,回头我就去和阴寻说说去。”阴重阳左顾右盼,将屋中的所有样貌尽收眼底。“回头你在外屋给我弄床被子就行,床还是你睡着。”
“不用麻烦,我最近修为不前,没工夫睡觉。”秦若出奇的坦然让阴重阳心中最后那丝火苗也被浇了个透。他突然意识到,就算是和秦若****接触只怕这女人心里也绝不会有半分自己的影子。那只握紧的手在桌下始终成拳。
“对了,咱们的人问我开战的具体日期。”秦若自不会忘记大事,听了阴重阳复述昨日情况她终于有时间接上话,传递着阴冥的意思。
“这我哪知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他阴冥根本就没打算让我参与进去。”提起正事,阴重阳一个头两个大,眼看着内史胸有成竹他却是连这场仗怎么打,在哪打,什么时间开始打都全然没谱。
“等等吧。内史不是好对付的,阴寻也是个闷葫芦。”秦若知道他的难处,这种事也是急不来的。照着阴重阳总想一口吃个胖子的心里,别因为这些事反将自己暴露了,那他们之后更是举步维艰。
阴重阳才安静了一小会儿,鬼主意跟着上了心头。“要不咱们干脆去内史屋中找找?他嘴上不说,屋中总是要有信件的吧。”关于这场仗的一切,只有内史才是最清楚的,从他那处下手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不是好机会。”秦若和他一样急,不过内史才刚来知道他在将军府中住着的统共算下来也只有他们四人,现在动手那就是摆明自己就是奸细。
阴重阳自己也知道这主意相当冒进,可对于之后的战事一无所知成了他们共同的心病。
“姑娘,你们起身了吗?”屋外是小童略带童音的嗓音。阴重阳衣领一撕,露出大片颈项间的肌肤,顺势又将头发全散了下来。赤着脚走到门前,开门的瞬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说着才什么时候,你这丫头就不能让人多睡会儿?”
映入小童和无数双盯梢的视线中,就是个一夜风流嫌宵短的男人。
小童撇撇嘴,真不知道将军收了这废物是出于什么目的。视线才话落到他的颈项,手中的托盘全落在了地上,掩面而去。
阴重阳邪气一笑,看一眼落在地上的托盘,居然是为秦若和他置办的新衣。大敞着门就在门前蹲了下来,慢悠悠的拾起衣服后才回到屋中。
“小童这是?”秦若在屋中听出蹊跷。
“切,那丫头恐怕都没见过男人,我使个美男计她就吓的哇哇大叫。”阴重阳一想到小童捂着眼睛没命似的跑开,就觉得忒有意思。“来,咱们将军大人为我们添了不少新衣,正好原先那些我早就穿腻了。换换口味,我喜欢。”他顺手挑出两件女款的,就在秦若面前比划起来。
“你自己挑吧。”秦若对这些身外物无甚兴趣,手一扬身上的衣服成了崭新一件。引得阴重阳怪叫连连,“哎呦喂,我的姑奶奶你这修为都用在了这种地方那能有长进。还有虽然我知道你身上这身漂亮,趁的你人比花娇,可会有审美疲劳的你懂吗。”显然,秦若从来到这里始终穿的都是秦枫为她挑的那身蓝装。
秦若的回应清淡,他说的那些话就像是根本听不到。只是摸摸身上衣料,这些衣服都是秦枫为她精挑细选的。“我就不换了。”给出的回复还是先前那句。
“行吧行吧。”阴重阳大咧咧将手中女款放下,在屋中挑挑拣拣选了件同色系的蓝装,也不避讳秦若就要换上。
“我避一避?”秦若的耳朵那都快能听出花开的声音了,灵着呢。这厢悉悉索索的响动才一出就辨识出他的意图,忙添了一句。
阴重阳倒好,嬉皮笑脸接到:“避什么,都同住一间屋子睡一张床的交情了,还用得着避?”虽是玩笑,秦若却听出他话里不愿意提及自己看不到的去缺点,这已经是属于阴重阳特有的关心了。
她摇摇头,不想再这话题上纠缠,只等着阴重阳一番折腾。“走吧,咱们去会会内史还有将军。”阴重阳往秦若身边一站,眼角溜到两人合拍的色泽上,嘴角微翘。
内史老辣的眼睛在看到他们二人之时就发现了他们衣着的色泽相同。坐在屋中,等着这一对男女来到自己面前,才道:“阴兄好雅致啊。”意有所指,眼中被映照得蓝盈盈,犹如天空的色泽。
几次三番对阴重阳的疑虑居然就消失在两人同色系的服装下。内史老辣,见识的人海了去了。在这地府中活了数年阅人无数。他什么样的男男女女没过过眼?可做到阴重阳这份上的还真没几个。起先总是抱着怀疑态度,也因为阴重阳看向秦若的眼神和他的行为发生了转变。
阴寻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面庞,就在看到阴重阳和秦若双双来到屋中时,眼角一跳。
“各位,大家好啊。”阴重阳在两双眼睛的盯视下,一步一摇大大方方展示着自己的新衣。一脸的洋洋得意。看的阴寻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完全不符合时下紧张气氛的想法,只觉得阴重阳脸上就差了几个快来说我们衣服登对的字样。
第509章
“阴兄可真是个多情的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内史不怕阴重阳废物窝囊,手下的都是如此恰恰才更和他的心意便于他的掌控。阴重阳自打瞧见的第一眼,那是真真符合着他各方面的憧憬,不问政事只醉心于女人。内史精明的面孔上开始逐渐有了对阴重阳的器重。
“将军,战前倒也不会太忙。我相信强将手下无弱兵,将军操练了那么长时间的军队,也正等着让大家看看您的功劳呢吧?”内史口中的话总是满含着深意,正如现在只是将军家中照旧不放过他能放过的任何机会,提醒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秦若,咱们这有个好去处比上次那茶庄更符合你的气质,今天要是将军不用我在校场上跑步的话咱们去走走?”阴重阳就像是并没有听到内史呛声将军的那些话,尽管大战的日子即将来临他心中焦急不已。阴重阳看着将军,他漆黑的眼中是阴寻永不变化的那张脸。
内史本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阴重阳的话让他抬起了头,看向阴寻。两个男人眼中都交叠着阴寻这关键人物。
“秦若,走咱们去校场。”他完全无视了阴重阳的提议,面对着内史的话也是无动于衷。秦若是之前就安排好了的达成过协议,他身边的人也是阴重阳说动就动的?那些表演给内史看的********,在阴寻眼中都是儿戏,就凭着秦若在他面前的举动,借着秦若前来的原因,他是完完全全不相信这两人之间会有“隐情”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阴寻,你什么意思?”阴重阳横跨出来挡在他的面前,对阴寻简直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内史在他突然的怒气的,复又重新底下了头,转动着拇指上的戒指。有意思,一个瞎了眼的女人犯得着两个男人抢?久经官场的他早将人性中善良的一面磨灭掉,总是想着最龌龊的事情。阴寻单纯想将阴重阳通过秦若的关系带到校场的行径,在他看来却又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争风吃醋。
他缓缓将视线对在了秦若身上,一个名不见经传除了茶道无任何可取之处的女人?上下打量中秦若坦然而对。
“好了,在座的都算是精英,今后用得着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内史的手架在桌脚,“阴将军我能向你讨要个人情吗?”上面的指令还没下达,关于阴重阳两人的安排他现在开口确实是早了些,阴寻和阴重阳的水火不容让他在当下不得不开口要人,总归早晚阴重阳是要跟着自己的,他索性就借着这么个机会将人要过来并不突兀。“既然重阳在将军那里还没有正式入职,不如将军就当便宜了我这个新来乍到的,让重阳跟着我好了。”内史话中,阴兄升级成了重阳,那是器重和关系亲密的说法。
阴重阳打蛇随棍上,一脸欣喜显然根本不介意这样做会不会让阴寻难堪,直道:“内史大人,重阳定当为您尽犬马之劳。”拍马屁谁不会,他阴重阳在幽冥中过的滋润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就归功于这张嘴的能说会道,虽然时刻将自家老爹气的半死,可真到摊上了事没谁比他更会将死的说成活的。
内史居高临下的视线中有着对阴重阳的满意,识时务的人总是要比顽固不灵活的时间长。
“内史大人既然开了口,阴寻自当遵守。”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内史算是他新来的顶头上司,于情于理开口向自己要阴重阳的事情他都是应该同意的。“那先生还要亲姑娘嘛?”看似不经意的问话,不过是在默默为着秦若的前途打探。
“秦姑娘嘛……”内史琢磨着,王上的回信这一两日应该就到了。真要是看上秦若沏茶的本事自然会同着密信下来旨意,收到宫中。于他个人而言,这女人却实在是没什么用途,特别是才出现了一两天就造成手下反目的女人。“我就不让将军割爱了,听说你去了信已经为她讨要了个封号?”他随口一问,阴寻这些年间很是没少做这样的事情,每次手下有了新人总是会亲自写上一封书信,为他们讨要个响亮的名头。对于阴寻这样的做法内史心中是通透的,不过就是收买人心的惯用伎俩。
“恩,昨天就递上去了。”阴寻的信正是昨天才寄出去,等待着王的答案。“那将军就和秦姑娘一道去校场,重阳交给我负责。”两个一同来到这里的人,就在内史几句话中被分开在两个地方。
“秦姑娘,咱们走。”阴寻强势,又是个刻板话不多的人。内史刚交代了阴重阳从此算是他的人,阴寻当下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带人离开。虽然没到拂袖而去的程度,也让屋内的内史觉得自己是赢了漂亮的一仗。
各花入各眼,内饰眼中阴重阳是个宝,他哪想得到阴寻眼中秦若才是不能割舍的宝贝。
“内史大人,您来了这么久还没看看这风水宝地呢,不然今天重阳带你在此处逛逛?”阴寻带着人前脚刚一离开,阴重阳立刻巴结起来内史。说道这地方,他算不得熟悉。可他们总要找个能肆意说话又舒服的地方,才好继续两人的交情是不是?
“重阳啊,”内史亲切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任用新人,只有新人在地府中才是真正的无依无靠,能够对他全心全意。那些有着深厚背景的老人们并不服从他的调配。“你那点小心思就别在我面前显摆了。”显然,对于真正的自己人,内史大人是非常放得开说话也随意起来。
“就算是在他阴寻的家里,我也敢向你保证,咱们之间的谈话绝不会外泄。”他的胸有成竹彰显着他对将军府的掌控。“你想和我说什么,在这里说就是。”他说这话的同时,眼中扫过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屋中一览无遗。给他阴寻一百个胆子,他也绝不敢在自己眼皮底下使小动作。
第510章
阴重阳软泥般也随着他的话又没了正行,在阴寻面前强撑着打起精神的时刻过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说大人啊,你既然救了我一个为什么不把秦姑娘也救下来?”瞧瞧这用词,那是全心全意将内史当做了自己的大腿,只差没狗腿的抱着摇一摇尾巴了,配上他轻而易举的变脸,成了条小哈巴狗。
内史对他这样的表现满意极了,听着那个救字格外顺耳。“重阳,万事总要有个过程。我来才几天?”他食指竖起,一字陡然出现。“一天的功夫将你救出来也不算慢了吧?”救字真真是合了他的心意。
阴重阳十指一扣,处处表现出和内史的亲近,围着他那根食指说道:“大人重阳对您可是钦佩的很,别说才来一天,就是刚到只要大人想也能将秦姑娘从那家伙手中带出来,不是吗?”这马屁,顶顶是拍在了内史大人的心上。
内史点点头。“等等吧,有了上面的文件,咱们说话更方便。我不能为了你小子的私欲耗费大量的精力,不是吗?”阴重阳向他要人,说到底就是为了自己,内史若是这个都看不出来他这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就让她先在将军手下委屈两天。”他的手覆上阴重阳的,轻轻安抚几下。
“就冲着内史大人您的保证,重阳今后就是大人您的人了。”阴重阳陪着笑,心中转了几转最后终于认同了内史的话。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倒是真的。”内史自以为聪明,阴重阳的心思他拿捏得了九成,安抚完了这小子谈话的必要性也就从女人转到了正地。
“走着。”阴重阳少了心浮气躁,得了内史保证的他显然已经是云开月明,脸上不在有一丝阴霾。
两人处了将军府,兜兜转转中眼前的景色带着重复。阴重阳知道这只老狐狸嘴上说着对自己完全信任,行动上还是防备着他。直到出了城,在一处秘密基地前,内史说道:“来,这里就是我带过来的班底。”他话中不无骄傲,里面的每一个人可以说都算得上是他的心腹。
阴重阳却显然对他的器重不当回事,只有追着内史将秦若要回来的时候有那么积分认真,现在也有点浮躁。“我说大人啊,您是知道我的,以前在幽冥里阴冥可也没给过我什么活计,您就不怕真让我做点什么,我全给搞砸了?”
“重阳真会说笑。他阴冥不重用你只能说明他没眼光,我可是非常看好你的。”内史带着阴重阳在这秘密基地中一一走过,间或会指着某间屋子对阴重阳说明用途,走了一圈看的差不多的时候,内史气氛一变严肃起来。“重阳,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我盯牢了阴寻。”
“嗯?将军可是咱们的得力干将,他的行动您不是了如指掌吗?”阴重阳深知在他之前一定是有人负责盯着阴寻。
“那些都是小打小闹。我收到可靠消息,阴寻最近动作频频,我的人只能远远跟着却不知道他搞的什么小动作,你现在正好就在他家借住,又有着秦姑娘这层关系,想要弄清楚阴寻的秘密,非你莫属。”内史深谋远虑,人心的走向在他这里也成了可以利用的工具,阴寻和阴重阳的水火不容成了天赐的良机。
“大人啊。”阴重阳还想拒绝,内史说的那些话他算是听明白了。这人马上从老奸巨猾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混蛋,就连他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都知道活死人的胜利大半出自将军之手,可看着内史对将军的不信任,只会让人心寒。“您这样做若是将军知道了……”他担忧着。
“他知道?他自然知道哪些成日里盯着他的人,可他不知道你啊。”内史计较起来,没人能说得过他。“你和他现在的关系,难道还指望着他给你好果子吃?弄清楚他究竟在做些什么才是你的任务。”内史软硬兼施,“难道你不想将秦姑娘从他手中讨回来了?”
阴重阳的半推半就本就在他的意料中,说辞他都是想好了的。就这么个小废物还能逃得过他的手心,让他监视阴寻,只是对他的考验。能得到消息当然好,就算是得不到也是意料之中。
内史永远都是留着后手有着后招。
“行吧,我去试试。”阴重阳一咬牙,冲着秦若他也要答应这孙子的条件。不就是盯着阴寻的举动吗,成他都干。那副终于认真起来带着蛮劲的样子深深的映入到内史眼中。
相对于阴重阳的这番际遇,秦若明显就轻松的多。
阴寻话不多,带着秦若看过正在操练的士兵,终于来到屋中。
“姑娘不必亦步亦趋,我知道姑娘的过人之处,只是不想姑娘被内史那狐狸耽误了。”他诚恳的在秦若面前开诚布公。
“内史和我不大一样,他眼中女人无非就是一种用途,若是连那点用途也没有了只怕就到了该要消失的时候。”他冷冷的一笑,淡漠的眼中藏着的是对逝者的怀念。
秦若听出他话中的意犹未尽,虽然很想问上一句,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面前的人是敌是友她心中还没谱。
“姑娘,你在幽冥呆过,和我说说阴冥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他目力投的极远,曾经热闹的校场在他眼中早就成了干涸一片。回忆中那人的苦笑都变成了珍珠被他藏在胸口的角落。
“小阎王是个很有趣的人。”秦若的试探神深藏在她的话中。
阴寻显然接收到了她的讯号,“哦?那就和我说说小阎王是如何个有趣法?”小阎王三个字也给了秦若她想要的回应。
“让我说倒是没问题。可在说之前将军不是应该对待秦若先做到坦诚吗?”秦若不是阴重阳,她的第六感出奇的准,阴寻透漏给自己的讯息都是在对她暗暗示好,她想作为阴家人的阴寻恐怕是不愿意在做这劳什子的大将军了。
第511章
阴寻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全身放松,就在那张每天都会做的长椅上终于开始了他的叙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故事从大将军口中说出来也带着索然无味的白开水气息,正如阴寻这个人总是不浅不淡的让人摸不出深度。
“无非是我出生的时候就被抱出幽冥,虽然姓阴我却没能和小阎王站在统一战线。”他简略的说着,眉目深重下的那双眼睛早就凝视在了空荡荡的屋中,找不到焦点。“差不多两百年的时间,这阴姓意味着什么我都不知道,直到有次大战结束我们的俘虏中也有阴家的子孙……”阴寻处在他们的对立面,这对立又是战争的无奈造成的,秦若早想通了之后的关节,阴寻浮萍般在外漂泊多年难道对于自己的家人没有想念?阴重阳才来了几天,念叨父亲的次数就不下十次。
“怎么没和小阎王试着联系?”秦若问的正是点睛之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找到了他的根源。
“试到是试了几次,可你知道幽冥中关系严谨。单单凭着一个名字小阎王是收不到我的消息。”他眼光反复,落在灯光下的尘埃中。自己就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尘埃,一辈子都要飘飘荡荡?
“打算呢?”
“秦姑娘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打算啊……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们都是身不由己,在乱世中谁能做到万事随心,家人都成了肩头心中的重担。[.超多好看小说]
“我记得来这里的第一天,你曾说过你们造反,打仗只是为了活着。”一针见血永远是秦若的风格,说的话不少可秦若听着却是不大相信的。阴寻这样众目睽睽的大将军,别说是异心,就是稍稍有些风吹草动也能让整个局势发生变化。现在自己听到的,是不是他另一条的假话,只在跟自己打感情牌。
“是啊,从小在军中我接触到的教育就是这样。王说过我们只是为了活着,不过打了这么多年的仗,看过那些始终还生活在痛苦中的人,我对他的话质疑了。”
“说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阴冥治下的亡魂在城中无所事事的飘荡,寻着香火气追赶她的那一幕成了无声的证明。来到这里,她见识到太多的亡魂部分昼夜的工作,尽管有生活区的建立可亡魂们麻木的脸上都是对生活的失望。活死人管束下的世界,光怪陆离充满了危险,连他们都存活在监视下。
“我知道你和阴重阳的来历没那么简单,阴重阳是个心志坚定的人更不会轻易投诚,正是有了之前的试探,这些埋在心里的话我才敢冒险说出来。”阴寻看着她,黑色瞳孔中有对自己身世的迷惑更多的却是信仰的坚定。他们的组训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便从未接受过阴家教育一天,那些骨血中天生就存在的使命感也让他见不得活死人治下正在受苦的亡魂。看的越多,只让他更加踌躇。
秦若始终站的笔直,阴寻话中几分真几分假都让她难以判断。但是从她个人的角度凭着她的直觉,觉得阴寻的话当是可以相信。可心中又有一个声音,反复提醒着自己,现在她和阴重阳就好比走在沼泽中的人,只要踏错一步等着他们的就是泥足深陷。
“大战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你一样两眼一抹黑。内史的到来正是王上对我不信任的象征,这次大战说得好听我是副官,说得难听点我的所有权利都被架空由内史一人掌控。现在的我,空有将军的名号手下大军却再不是我能接触到的。”阴寻说的话正是他们来之后发生的这些,内史的到来宣告着常胜将军时代的落幕,也成了让秦若相信他的最后一个借口。
她反复想着,阴寻话中的逻辑和他的境遇。在阴寻又将内史的事情拿出来说的时候,终于决定像他完全的坦白自己的身份,她知道这样很危险,却又觉得这种危险值得她去冒险,赌上她和阴重阳两个人,能得到一位常胜将军,是值得的。“我会将你的情况传出去,你对自己的儿时还保留了多少记忆?”切入点从表明身份的时候已然转到了阴寻对家人的渴望。
“太小,完全没印象。”他握成拳的手彰显着他的紧张,明知道秦若看不到自己的动作还是不可避免将那双手藏在了桌下,男人当时顶天立地的,他不愿意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即使是在说着关于家人,关于他的往事,他也不想露出一丝软弱的表情。“有印象的时候,已经是跟着亡魂在军队边缘讨生活的日子了。”他的回忆中,那些画面就代表着灾难,夹杂在无数麻木的亡魂中,没日没夜的为活死人的军队搬运物资,是儿时唯一的印象。那时候的他年纪很小,力气不大总是会挨上几鞭子。打的多了皮糙肉厚渐渐感觉不到疼痛。
阴寻给的讯息简直和没说一样,秦若就算是有心想帮他紧紧凭着名字,她觉得阴冥也和自己一样根本确定不了他的身份。
阴寻显然比秦若更明白他身世的难处,“不用急,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过的并不介意再多过个几年。”他的话索然无味,却又能秦若感觉到他的低沉萧索。
“我会帮你的。”不管阴寻说的多么不在意,秦若都觉得没人会愿意当个无根的浮萍。
阴寻投来的目光,沉重而热切。只在秦若说出帮他的那一瞬间,就算秦若看不到也能感受到那样强烈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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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重阳负着手,站在将军府门口等待着他们的样子落入了将军眼底,阴寻所给予的只是微微一笑,暖了他身上的寒气,让他看起来越发的接地气像个人。
“秦若,你们回来了!”看到秦若走在阴寻的身后,明显了刺激了这只雄性动物的某个部位,他高喊出声,下一个动作就是直扑而来将秦若从阴重阳的身后拽到自己的身后。
第512章
阴寻的反应那么淡定,淡定的连阴重阳出于冲动拽完人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显然阴大将军是和自己不同的,他对秦若不像自己上了心。
阴重阳有些懊恼自己的急迫,又认为自己的做法也是无可厚非的。顶多是被阴寻在心中说自己见色忘义还能如何,当下干脆自己咳嗽一声,掩盖了他的尴尬。
“秦若,你这一走就是一天,真让人操心。”他捞起秦若的双手,再人前处处彰显着他对秦若的感情,引得一同等待的小童诸多不满,小姑娘范范白眼抬头望天。“就知道女人的色中恶鬼,十八层牢狱怎么没收了你进去!”显然,将军在她眼中才是最最重要的,阴重阳这样人多看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
“内史大人没跟你一起回来?”秦若听着声音,只有小童和阴重阳的,那高深莫测的内史应该不在他们之列。她问的稀松平常,盯梢的人听在耳中也只会认为这是两人间普通的对话。谁不知道,今天阴重阳趾高气昂的在内史的秘密基地走了一圈,大家都清楚这是内史抬人的手段。让他们看的分明,这人今后就算是他的心腹了。
墙角后面两个人低低说着:“马儿啊,你说咱们内史这是哪根筋不对了?要重用这么个废物?”撇撇嘴,内史是他们心中的偶像。另一个保持着蹲姿,回的挺像那么回事。“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老人家让咱们干吗咱们就干吗,内史的想法也是咱们能揣摩的?”显然,在这两个人心中内史早成了神一般的存在。[.超多好看小说]他说话的间隙也不会忘了盯着远方的四个人,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统统记录在纸张上面。
“没,内史大人忙着呢。这不是体贴我这做下属的,思念佳人心切特意让我先回来陪你嘛。”阴重阳双拳一拱,朝着秘密基地的方向作揖,表情拿捏的那是相当到位。将个心中崇拜内史的人演的活灵活现。阴寻只须眼尾就能扫到他的动作,目光似乎是稍一转动跳到了远方那片不在他掌握范围的秘密基地。
四个人进了屋子,小童一脸兴奋,招呼着阴寻做下后就连蹦带跳的要去端茶。将军无奈而笑,小童是他心中的软肋,同样是在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小童就像是儿时的自己,他看她的时候总要比面对旁人多了几分耐心。
阴重阳和将军比着,那就真是烂泥糊不上墙。才入了屋子马上没骨头似的摊在凳子中,秦若伴在身边一脸的惬意。
“将军没为难你吧?”他拉近秦若,让人挨着自己,从窗户大门各个角度去看这都是一个色字当头的家伙,才到家中便要和女人卿卿我我。
“阴姓多吗?”秦若的回答风马牛不相及,阴重阳却是连卡壳都没,只是调整了坐姿离秦若又近了几分。
“你以为是个人就能有这个姓?”间接的告诉秦若,这姓氏在幽冥中是地位的象征。却将目光扫过了阴寻,他眼中带着深究,尽管只是自己的猜测却知道秦若的问题必然是和阴寻有着关系。
小童端着茶具进屋的瞬间,阴重阳拔高了声音:“好姑娘,今晚我还宿在你屋里?”
引得小童鼻孔朝天,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重重踩在他的脚面上。“哼,死色鬼。早晚死在床上的废物。”
阴重阳听在耳中,端出风流模样顺势将小童拽了过来。小童重心不稳阴重阳这一下又实在突然,整个人居然被他得了逞,回过神的时候人在阴重阳的怀中。
当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又响又脆,慌慌张张从阴重阳怀中挣了出来,茶具散落了一地。
阴寻眼中带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人如风来到小童身边,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小童没事,你以后少招惹他。”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阴重阳。对着小童放放低音量安慰的阴大将军,在对着阴重阳这混蛋的时候又是另一幅模样。“你再敢碰小童一毫,就从我家滚出去。”显然,将军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小童得了将军的安慰,破涕为笑。傻乎乎的小姑娘潜意识里还认为刚才的事情只是出于巧合,若不是她执意想要偷偷踩阴重阳,就不会闹得这样收场。蹲下身子低着头不敢去看将军,更不敢去看阴重阳,手上麻溜的收拾了东西立刻退了下去。
阴重阳在将军刀子般的视线中,镇定自若,重新靠回到秦若身边,没事人似的说道:“搬出去就搬出去。”他现在的后台可是内史,还怕阴寻什么?
“不要。”秦若突然出声。阴重阳稍一细想,居然是在回应之前他的说辞,面皮一抽抓上了秦若的手。“秦若,你就从了我吧。将军和内史都知道咱们的关系,还装什么矜持。”秦若简直被他气的想笑,这家伙到底要脸不?就算他是真不要脸自己可还是很在乎脸面的。当下面容一沉,说道:“我不要。”三个字,掷地有声,只让阴重阳如吃了苍蝇,话都说不出来。
奇诺今天确是另有打算,军营中和阴寻的话还未说完负责传令的官员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之后忙忙碌碌,她跟在阴寻身边两人间却再无说话的机会。本想趁着今夜,她去找了阴寻继续他们的对话,阴重阳横插一脚多少和她的想法有些出入。
“你还真是无情。亏得人家专门带了茶饼回来孝敬你。”阴重阳嘴一噘,慢腾腾从胸口掏出捂了一天的茶饼,递到秦若面前。食物的香气随着茶饼一点点扩散开,又软又甜的滋味都不用入口,已经能闻得出来。
“马,这小子追女人还真是有一招。”屋外的他们离得老远也跟着能闻到茶饼的香气。地府中只此一家的茶饼,价格自然不菲。
“你们不是不吃东西吗?”秦若小声询问,怎么这地方还有点心?
阴重阳眼睛放光,他就知道秦若一定会喜欢。
第513章
阴寻扫了眼带着食物香气的茶饼,“大家都挺爱吃的。(.无弹窗广告)”权当是顺口回了秦若的问话。秦若正忙着点头,就听阴重阳补充道:“别听他的,咱们这老字号的茶饼年代就和地府存在的时间一般长。”瞥见秦若听得认真,再道:“本来嘛,大家靠着香烛就行,不过开茶饼的老板执拗说是在上面的时候卖了一辈子的点心,下来后还想继续。琢磨了几个年头就捣鼓出来这东西,阎王爷是第一个给他捧场的,接下去风生水起大家都想瞧瞧阎王爷吃的东西,慢慢就打出了些名堂。”儿时司命根他说起这事,也是哄着他当甜食吃了不少的茶饼,他对于其中的故事清楚的很。
“所以说,其实你们不是不能吃东西对吗?”秦若的思路显然和大家关注的重点不同。阴重阳一挑眉,“我说姑娘哎,咱们在说着的不是茶饼吗?怎么又跑到别的上面去了?”
秦若一笑,温温润润。“有些日子没吃东西,倒是挺怀念的。若是你们不介意,今天我就给大家做一桌子?”
阴重阳马上联想到之前秦若递给自己的烤肉,垂着头唉声叹气。“秦若啊秦若,你就行行好只祸害我一个得了。阴将军恐怕不会喜欢你那难吃的东西。”起身就像拉上秦若的手。
阴寻听了半天,终于是在这时候插上了句话。“秦姑娘做出来的东西,阴寻定然赏脸吃的干净。”拆阴重阳台的事情,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
“你!”阴重阳跳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好了好了。因为这事有什么可吵的,你若真是闲得慌来帮我忙就是。”秦若其实是想找几回和阴重阳谈谈,阴寻对他们态度的转变,似乎有着投诚的意向。
这样子的事情阴重阳断不会拒绝,高高兴兴随着秦若从屋中出来,就听秦若说道:“阴寻的家人难找吗?”
“嗨,我就知道你不会是真想让我陪着。”天下间没谁能在撇嘴的时候看着还不让人难受的,阴重阳略带女气的面容倒是做到了。下翘的嘴角弧线弯曲,“那也没多难查,族谱拿出来看看那些年出声的孩子也就是了。”阴家所有本家和旁系,都在老宗祖的族谱上刻着。厚厚的一屋子族谱只是用来记着阴家人的姓名。阴重阳觉得这事挺好办,难就难在他们送消息的时间,现在是战前秦若才抽了昨天递过去消息,只怕小阎王都要着手战前准备了,这时候的幽冥忙也有的忙了谁还会有人手专门去抽调族谱的记录。
“他让你问的?”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阴寻。虽说是走在路上阴重阳终究没忍住朝着刚离开的屋子扫了眼。
“弄清楚身份认祖归宗对他来说应该算是比较好。”秦若的答案显然偏离了轨道。
“行了行了,这次战事一完就给他查。”他怎么就喜欢不起来阴寻呢?按他自己的道理讲,他脾气也算不坏平时上心的事情都少的可怜,偏偏对这个阴寻那是各种不待见。
“对了,内史那边告诉你具体的开战时间了吗?”阴冥派的传令官还眼巴巴等着她将精确的消息递出去呢。
“切,哪那么容易。那只老狐狸今天不过就是带着我走了个过场,已经给我下命令了说是让我盯着阴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汇报给他。”想到这个也让他觉得心烦,倘若是之前也许还好搪塞过去,阴寻既然今后很有可能是自己人,他的情况可就不好汇报了。
“我找几回问问阴寻,看这事怎么应对。”秦若想得明白,阴重阳和阴寻两人在内史手心谁都别想扑腾出去,此刻要还是窝里反那就真趁了内史的心。他们联合才是唯一共渡难关的机会。
“阴寻那厮就没和你说说什么时候开战?”阴重阳不信,照着秦若现在的身份那不是跟在阴大将军的身边人吗?没道理都表示要投诚了,连开战的时间也不愿意说啊。
“内史拿着王的指令,将军的权利全被他架空了。别说是开战的时间,现在底下的军队留给他的一共也就才一百多人。”秦若想了想,白天内史的人就来军营中走了两次,调令军令全握在他们手中,阴寻的身份尴尬的很。
“这你妹咱们不是得了个废物吗?”阴重阳嘴上可一点不愿意留口德,阴大将军没了兵权还有什么?阴冥那多招个冷面将军?
“废物不废物,战场上走一遭你就知道了。”阴寻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吓得阴重阳一嘚瑟,直当自己是听错了。哪可能呢?那位他们议论的不是还在屋中吗。
就是那么巧。小童被阴重阳吓的哭到打嗝,阴大将军无奈只能自行过来翻翻看还有什么可以控制的药没,想着先给小童吃点,推开屋门的时候刚好听到了阴重阳的话。
秦若默了。
阴重阳看东看西,就是不敢将眼神投在阴寻的身上。
“秦姑娘,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阴寻显然将阴重阳完完全全的当成了透明人,只和秦若一人说话。
“哎,我的妈。你说这人多无聊,走路都没个脚步声。”直到眼巴巴看着阴寻出了屋,背影都看不到的时候阴重阳喘了好大一口气,和秦若埋怨。
“我想了想,干脆咱们烧烤吧?”秦若的脑回路和阴重阳的似乎永远都不在同一条线上,屋子简陋幽冥又没开火做饭的习惯,她既是夸了口给大家整点吃的最简单的莫过于弄烧烤了,架子一搭食材准备上,谁想吃什么自己动手,还算是有些意思。
阴重阳连眨了几次眼睛,心里头憋屈的很。对上秦若这丫头,他是没脾气了。
吃吧吃吧,想做什么都行,他是全都管不着。
秦若忙忙碌碌,阴重阳也帮不上什么忙,绕着秦若转上两圈只是添乱。
“哎,我听内史那意思,似乎是要派过来个人接替阴寻的职位。”他心思活泛,内史说的话趁着空挡想了下。
第514章
“派什么人过来能像将军这样懂得打仗?”秦若手上没闲着,和阴重阳说话的时候颇有些心不在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不是她不相信,只是在幽冥中还真的能找到比将军更适合带兵的人选?阴寻是有些本事的,单单跟着他两天秦若一路看过来就明白他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我哪知道,不过看内史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派来的人也是个狠角色。”内史为人狡诈,不是自己人那是绝对连丁点的信任都不会给,顶替将军位置的首先必须是他的心腹。内史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可不就是找到阴寻的错处,赶紧将人拉下来吗。
“行吧。他爱怎么折腾都随他。咱们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是了。”秦若当然知道内史的厉害,一个王身边的亲信单单是混到现在的地位,就绝不可能只是普通人。阴寻的投诚却是她最最看中的,她深信整个地府找不来和阴寻一般的人才。
“你去将阴将军还有小童都叫过来,这边弄得差不多了。”秦若忙活半天,签子串了不少串,上面素菜肉都有。一会人来齐了谁想怎么折腾随他高兴。
阴重阳一提到秦若的手艺还是有点后怕,可看看秦若饶有兴趣的样子最终只是将毒舌憋在了肚中,老老实实听话叫人去了。
小童还闷在屋中打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阴重阳人还在半路上就被阴寻拦了下来。(.$>>>棉、花‘糖’小‘說’)他也懒得多说,只说:“秦姑娘让大家都去吃东西。”懒散的转身就又折了回去找秦若。
这边秦若左等右等,半晌下来却直等到阴寻一个人。“小童呢?”脚步声听着就是将军豪迈的步伐。“哦,小童说她谢谢姑娘,人就不过来了。”
“怎么了?小童不是挺爱热闹的吗?”孩子心性的小童还不来凑这个热闹?难得的很。
“哦,她被阴重阳气的在屋中生闷气,打嗝呢。”阴寻一开口,小童狼狈的模样就在两人心中瞬间形成,可惜咱们大将军说的一板一眼就像是在给领导汇报工作,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秦若轻笑出声。这样的阴寻居然让她觉得笨笨的十分可爱,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底下呆的久了,人跟着变态起来。
“一会让重阳给她送去点,一样的。”秦若像来不爱勉强人,只是记挂着小童没吃到东西今后说起来这事会不会闹。
“我送,我送。”阴重阳喜出望外,秦若可从没这么亲切的叫过他的名字,乍一听到啊这心头美滋滋的,别说是给小童送东西了,就是让他伺候小童那怪脾气的小丫头他也愿意。
一面烤着肉串,秦若说道:“重阳说内史是有意找人接替你,让他盯着。最近几日将军还是悠着点,万事小心为妙。”三人说话,还是比在外面来得方便。和那大门永远敞开的厅堂一比,这间小屋显然更具有隐蔽性。借着吃饭的借口,也不会引得盯梢那些人的怀疑。
“他手段挺高,阴重阳这样的人也敢信用?”阴寻显然是觉得内史那么个人精居然下了步天大的错棋,别说是他没错处,就是真有阴重阳又有什么本事将自己揪出来。
“好了好了,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要是听秦若说你有心会会小阎王,老子还懒得搭理你呢。”阴重阳绝不会在嘴上吃亏,阴寻说一句,他就要说两句,总之是怎么任性怎么来。
换来的,也只是阴寻饶有深意的眼神和摇了摇头。“不若我们将计就计,干脆就遂了他的愿。”这话,明摆着是对秦若说的。阴寻觉得阴重阳智商有待提高,这次是连商量也直接将他掠过了。
“倒也不是不可以。”秦若翻翻肉串,自个撒上调味料,“不过你若是不在军中咱们可就是唯一能会知道开战时间的渠道也没有了。”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大战在即内史遮遮掩掩在座的三人谁都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个好办,揪我小辫子的功劳用来换取信任,内史总会告诉阴重阳的。”阴寻学着秦若的样子,看秦若在串上撒什么跟着就也撒上什么。
阴重阳眼一眯,可没错过阴寻的细节。从鼻子里哼出声来。“学什么学,我家秦若只有我才能学。”好似完全没听到刚才两人商量的事情,大咧咧从秦若手中抢过调味料的小瓶子使劲对着自己面前的肉串重重撒了下去。
阴寻也不生气,他是真不懂这些东西需要怎么弄才会全学了秦若的做派。就不知道阴重阳是不是和自己一般,其实对这些东西陌生的很。
“你说的有道理。”秦若的签子拿在手上,阴寻这将计就计的办法还是挺不错的。既能让内史对阴重阳高看,也算是缓了他们的难,可谓是一箭双雕。将心头事放了下来,总算是能安安稳稳吃口东西,好久没吃到的食物,才一入口就带着亲切感让秦若不亦说乎,甚至是带着点陶醉。并不是她弄的东西多好吃,实在是时间久了嘴里有点滋味的感觉甚好,甚好。
相比秦若这样的亲切感,两个男人可就大眼瞪小眼了。阴寻学着秦若的样子对着签子咬了一口,烤肉的味道怪了吧唧的,根本就不是他这土生土长的地府人能吃惯的。没有香烛味道,只有薰出来的糊位。当下两个男人都是脸色大变,对视一眼第一次在同一件事件上达成了一致。
阴寻:这是什么鬼东西,这能吃?看看阴重阳又看看秦若,最后视线时不时还要撇几眼手中的签子。
阴重阳:靠,还是这么难吃。上面的人都要靠这东西活?还一日三次?真要是让他受这待遇,他宁可死了算了。
砰砰砰。敲门声解救了两个水深火热中的大男人。没有哪一刻他们能如此感激敲门的人,即使打开门后进来的那位正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敌人,两人的眼中依旧带着感激之情。
第515章
“嘿,这可真是稀罕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你们居然吃东西,将军府怎么成了菜市场。”内史打眼一瞧屋中三人,场面话里就带着别有用心。
秦若却是从他的话中听出,这人绝不是土生土长的地府人,只怕是同她一般从上面下来的人。
“内史回来的正巧,过来一起尝尝。我来的时间短,嘴馋的很,正想着找人陪我一起吃呢。”秦若的客套话和内史相对应,三人共处一室绝不能让内史觉得他们是在密谋什么。
阴重阳和阴寻大眼瞪小眼,食物的效果让他们两人头皮发麻看着内史捋了袖子似乎是要陪秦若大吃一场的劲头简直觉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
“来来来,你们也别客气,不要因为我在就觉得不好意思。”内史这只老狐狸永远不会在面子上让你觉得他会亏待你,所有的坏事只在台面下做。内史吸口气,盯梢那两个笨蛋说秦若在屋中捣鼓着烧烤时,他就急冲冲的赶了过来。想当年他在上面最爱的就是这口,喝几口小酒再来点烤肉那滋味简直是爽的很。来到这里一片生气全无的亡魂,似乎都忘了他们的过往,别说是烤肉了就是连想吃个饭都变成了痴心妄想,所有的人全消减了脑袋只为那几炷香想尽办法。他生时福气,死后也算顺遂家中对他的香火不断,这些在旁人眼中一等一的大问题全成了不起眼的事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只念叨着人生在世少吃了几口肉。
内史也不做样子,自动挑了烤好的肉串,撒上调料尽兴而食。看的阴寻和阴重阳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偏偏人家此时此刻根本就瞧不到两个男人惊人的目光,“秦姑娘,除了这烤肉你还准备了什么?”他说话时两眼放光,只盼着秦若不止是弄了这点还有更多的东西等着自己。
“没了。重阳让我少弄点。”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面对内史饿狼般的眼神秦若的回话中就带上了阴重阳。秦若心里明白着呢,一见内史的熟稔就知道他必然非常怀念上面的食物,起先有此秦若不是为了照顾伤员给阴重阳捣鼓了点吃的吗?那时候那小子就曾狠狠的打击了她,今天借着内史她就将那事一并讨回来。
内史的眼神随着秦若的话飘啊飘的就飘到了阴重阳身上,此刻已经算是他麾下的阴重阳面对着的就是沉着脸的内史。
阴重阳干巴巴的挤出来一个笑容,趁的比哭还要难看。心下嘀咕:女人心海底针。他究竟是哪里得罪过秦若。
索性这样的折磨,秦若也没想让它持续太久。接着说道:“内史要是喜欢,下次我动手亲自为您下厨。”果然,还是同样身份的人好沟通。却不知道,只是因为她会做饭这样简单的事情,内史心中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秦若弄到手。
内史脸上带笑,越发慈祥。这样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让阴寻和阴重阳都生出不好的预感。只是同坐在一起,又不便当着内史的面提醒秦若。
一直到那次四人聚餐后,迎来了第二个月亮。月朗星稀中,内史照就是含着同样的笑,试探阴重阳:“重阳啊。”他那出一副长者的做派,半天的时间够他仔细想过了。秦若就该放在自己身边,地府中只要他想要的就该是他的。阴重阳不过就是他的一条狗,秦若跟着他还不如跟了自己。将秦若弄到身边为自己做饭可以说已经是势在必行了。“瞧瞧我手上的是什么?”他手上捏着的,是纸张的一角,晃动中格外明显的正是王的专属印记。
阴重阳心头一跳。从昨天持续下来的那种慌乱越发显著。“重阳可不敢看我王给内史您的密令。”这点眼力劲他要是都没有,早在第一次见到内史的时候就被他杀了。
内史满意的点点头。“秦若这姑娘是个不错的,她现在要是没什么事情干脆就让她专职为我做饭,你看怎么样?”王上信里叮嘱过,秦若烹茶的手艺放在宫中恰恰好,可他并不打算这样做。见识了秦若能做饭的手艺,谁还会将人送到宫中让那老糊涂享福。
“内史大人,我就不明白了。”阴重阳有话要说,昨天那顿饭在他和阴寻眼中都是一场超乎想象的灾难,“秦若做饭的难吃劲,你怎么还想着将她聘回去?”如果说阴重阳在内史面前都是谎话连连,这一次的质问也成了他肺腑之言的吐露。
“你懂什么。”内史整了整因为坐在凳子上身上衣服所起的褶皱。“老婆孩子热炕头,活着的时候无非就是这些个愿望。会做饭的姑娘在上面多了去了可在这下面却是稀罕到没边。”他就算身居要职每日里锦衣玉食,却也不能免俗。
“行行行。您说的有道理。”阴重阳一听他的话就知道内史这对秦若下了心思,心下暗暗合计起来。”内史大人,您要是将秦若带进家里,我可去哪找我心爱的姑娘啊。”就像是此刻才发现,内史的决定是他的灾难。秦若以后都不能跟自己在一起了。
“你小子激动什么,我这不是在找你谈了吗?下面的人说我的府邸准备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要是真稀罕秦姑娘,干脆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内史打算过了,做个晚间还特意命了那些负责修建的人将他府中一处打造成厨房的样式,就是为了方便秦若。阴重阳要是真不放心秦若,干脆就一并住进去,总之他府里的地方多。
“你让我在想想。”阴重阳没有直接同意,话还是留了点可以婉转的余地。人却是看着内史赔笑,心中暗道:老狐狸,成天想的都是吃喝玩乐。阴冥不将你们全收了才怪呢。
秦若打了个喷嚏。阴寻很自然的表示关心,对了句话。“最近天气变化大,是不是昨天冻到了?”秦若一摇头,对于这样的说法那是半点都不相信。
第516章
开玩笑似的回到:“只怕不是天气,而是有人惦记着我呢。[.超多好看小说]”
阴寻一笑,这样的话题实在不是个适合深入讨论的,拿起手中的文件继续看了下去。秦若守在他身边,连着算下来这都是第三天了,成日看着阴寻忙忙碌碌,感觉自己那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两人间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正是这样的响声像是秦若可以分神的预示,她知道接下去的时间里阴寻会长时间面对着面前的文件,而她依旧是无所事事。她开始走神,靠着墙壁天马行空的放松自己,想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其中什么都想点。
“就让阴重阳抓我这个把柄如何?”阴寻突然之间的发问,秦若一回神,人有些怔楞。“什么把柄?”还好发呆的时候还是听到了阴寻的话。
“哦,最快的切入点就是小童的身世了。”阴寻也是刚刚在看到新一批兵士的身份时才想到,小童虽然是他从战场上救回来的孩子,却不是真的无家可归。
秦若紧皱眉头,思索着阴寻这话中的可行性。“小童还是个孩子,真要将她牵扯进来?”显然秦若的担心是出于对小童的保护,大人之间的利益牵扯连个孩子也要带入其中,对秦若来说有点残忍。
“没事。”阴寻说这两字时的表情,秦若看不到。他嘴角朝下,稍稍露出了无奈的样子。“只是用用她的身份,别的和她一点干系都没有。”阴寻想到整件事情,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自己要被关起来几天,至于小童肯定不会受到伤害。
“我还是觉得不妥。”秦若犹豫着。
“现在可没时间让咱们犹豫。”阴寻知道,只有换上了内史的自己人他们才有可能套到情报来源,才能将具体的开战日期握在手中。内史为人谨慎,万事如果没有完全的准备,绝不会轻易执行。
事情,突然之间只因为三人的配合走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秦若恐怕也想不到内史对她的打算,对阴重阳的打算。
每过几天,内史带兵包围了将军住处。小童哭闹不休中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士兵架着拖了出来。阴重阳站在内史身边,一副趾高气昂的得意模样。
小童哭的鼻头红彤彤的,“不是将军知情不报。你们搞错了,搞错了!”此刻,只恨自己将身份隐瞒,牵连到了阴寻。
阴寻是其后一个人走出来的,站在内史前的阴寻身姿挺拔,烛火照耀着他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忽明忽暗。“内史大人,你如愿了?”他挂着笑,尽管因为私藏了小童犯下重罪,在他的脸上却找不到丁点后悔。这就是阴寻,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非常有担当的男人。
“将军,你是知道我的。如果不是将军这次过错实在是太大,我还想为将军开脱。”他双掌摊开,一副阴寻无药可救的姿态,私藏朝中重臣的女儿,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此刻看向阴寻的目光中,甚至是带着一丝怜悯。王上曾说过,阴寻桀骜难驯如果不是他手中有张王牌,这将军的位置他还想让阴寻做上一段。
“重阳啊,此次都是你的功劳。走,咱们去喝两盅。”除掉了阴寻,终于如愿掌握了军中大权是内史头等的乐事。阴重阳一夕之间成了内史眼中最大的红人。这小子是个好样的,让他去查这才几天就给自己送了如此大的礼物。
“喝酒?”阴重阳显然也不喜欢这样的交际,“内史大人您还是饶了我吧。”摇摇手,今夜恐怕是个大家都难以入眠的日子,他还不若趁着这时候和秦若好好说所话呢。面对着十个内史都没秦若舒坦,尽管明知道此时此刻正是最好套内史话的机会,他却偏偏就是一脑门子都是不愿意去。
小童被人押着,途径内史和阴重阳的时候,带着哭腔恶狠狠的说道:”阴重阳,你不得好死!”字字诛心,阴重阳做的事情对她来说简直是不能容忍。阴重阳撇一眼早已经被重兵看押着上了马车的阴寻,才慢慢对着小童说道:”小童姑娘,家人对你甚是想念。你还是回家看看吧。”
秦若复述阴寻计划的时候,他和秦若都有着同样的忧虑,认为将小童拉进这漩涡中绝不是什么好事。可阴寻一意孤行,下了狠心。甚至对他们两人说过,如果他们不愿意他就找机会自己露了破绽给内史,在重重压力下两人不得不同意了他的做法。而恰巧当日,阴重阳打探到小童的家人因为孩子丢了这段日子,身体愈发不好,每况日下。综合上述,阴重阳最后狠下了心,配合着阴寻。
他还记得,就是昨天晚上。阴寻曾对他说过的话,他说:“男人就该有担当,面对着取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是直到那一刻,阴重阳对阴寻的印象陡然变成了钦佩。一个能为了消息来源直接将自己出卖这么彻底的狠人,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内史从袖中拉出手帕,第一次在阴重阳面前擦了擦脸上的汗,动作间有着女人的秀气。看的阴重阳当下就是一个冷战。内史旁若无人,仔细叠好帕子,“重阳,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你去和秦姑娘商量下。”皓月当空,照得将军府显得清冷异常。他最后看了眼面前的房子,手一扬身后众人齐齐进入将军府,大厦将倾只是瞬间,昔日的将军府就在他们面前冷冰冰的成了一座坟墓。“烧了吧。”最后三字一出,内史转过身,再不去看将军府一眼。
小童即便是被人按着,也看到了将军府的落败。哭声震天,似乎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阴寻高傲的头颅终于低了下去,透过马车的小窗望着他住了许久的将军府,心中还是悲戚的。
阴重阳顺着内史的话,走到秦若身边,说道:“将军府没了,阴寻也不在是将军了。之前他给你的职务当不得真,咱们还是随了内史回府比较好。”
第517章
秦若甩开他伸向自己的手,一派清冷说道:“怎么?随了你去内史那里,供你随时向内史汇报我的情况。[]”
阴重阳哑口无言,几次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内史春风得意,“秦姑娘此言差矣,想他阴寻本来就是沽名钓誉之徒,收藏小童也是为了自己的官位。现在既然事情已经查明这事也就到了收场的时刻。姑娘不同,姑娘和重阳来到此处却是一心一意为了我们鞠躬尽瘁,这些王上都是看在眼中的。”
“我管你看到没有,阴重阳我秦若随你从幽冥中出来是看不惯小阎王对你一家的做法,既然如今你也成了这样的人我倒不如跟着阴寻,至少他是个英雄。”秦若说完了话拂袖而去,长街上冷冷清清的本就没什么人在,这一幕只有哭得一脸泪水的小童看在眼中。
阴重阳应变之快,超出任何人的意料。原先的设计正是借着这个机会他们一起去了内史府中暂住,秦若的临时改变一定有她的道理,不过就目前而言阴重阳还未曾发现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秦若突然走了这步棋。
他一慌,迎着秦若冲了上去,好言相劝连声道:“秦若,是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过就是看小童可怜,怕她年纪小,是被阴寻那个人渣给哄骗了才会像内史说明原因。”他说的真真切切,好像一切的原因都是看在小童少不经事他才会有了这样的决定。
远处小童听着,大声嚷嚷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阴重阳,我恨死你了。是我自己没将身世说给将军听,都是我的错!”可这时候,谁还会去听小童的解释。
内史行了过来,一手按在阴重阳还死死拽着秦若的手臂上,阻挡了他的挽留。“一个女人,她不上道多得是办法让她听话,何必如此。”内史心中,秦若虽然可以烹茶做饭说到底却也只是个家中的摆设,阴重阳为了她低三下四他可看不惯。
阴重阳心中焦急,秦若另一只手同时也搭在了他的手上,却是做着和他截然相反的动作,她正在摆脱他的束缚。内史就在两人面前,任何的小动作都会被他看在眼中,只有这一项目前看来最是合情合理。秦若只是手指轻轻敲在他的手臂上,暗示他安心等着,接着就甩开了阴重阳一个人走向长街。
阴寻罪名已定,将军府内升起一片火海。内史满意的看了看周围,他的心病可算是去掉了。
说到喝酒,内史是个很会享受的人,不然也不会之前奇思妙想准备让秦若来他家中当厨子,可见这人对生活的品质非常看重。今日阴重阳除了他的心病,府中又是新居两件事情凑到一起,自然是要庆祝一番。
穿着薄纱的赤足少女刚一踏入宴会,坐下的男人们齐齐惊呼出声。地府中什么最多?孤魂野鬼。皮囊完整的女人那是少之又少,不然秦若在这里也不会博得美女的称呼,可眼前的少女个个明艳娇丽,都是花一样的年纪,男人们看到眼睛都直了起来。
阴重阳低着头,视线根本就没在那些女人们的身上,只是痴痴呆呆的盯着面前桌上放着的茶饼。内史手上打着拍子,扫一眼台下众人,心中是满满的骄傲。看到阴重阳这里,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重阳,这次你是最大的功臣,来咱们碰上一杯权当是我敬你。”内史抬高手中杯子,拉回了阴重阳的思绪。众目睽睽之下,阴重阳不得不举高手中酒杯,应付了事。
“还在想你的秦姑娘呢?”阴重阳和阴寻向来存有嫌隙,这次的事件又是他一手主导绝不可能是为了阴寻难过,那么久只剩一个人。“你就不想想,我会让人这么轻易跑了?”内史老辣,今天围困将军府解救重臣之女时秦若无罪,当着众人的面自是不可能将人抓回来,可离开了大家的视线呢?她区区一个秦若还能翻得出他的手掌心?就算不为了阴重阳,为他自己今后的美事秦若也一定要抓回来。
内史放下酒杯,在怀中好顿摸索。最后朝着阴重阳的方向掷了一物,恰恰落在阴重阳身边。他定睛一看,是把钥匙。当着台下众多心腹的面,内史也不用避嫌,只道:“宴会完了你去我府中西园的屋子里,人就在那呢。”
阴重阳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一脸阴郁顷刻消散。接下来的舞蹈自然看的有滋有味,虽然心中焦急这点场面上的事情他可还是要给内史大人的,两人心知肚明这正是阴重阳会做人的地方。
内史点点头,对于阴重阳的上道非常满意。歌舞升平,就在这间屋中上演着。直到众人对于那些歌舞也生了嫌弃,酒过三巡,一个白日就要过去的时候,内史站了起来,对着屋中众人说道:“我为大家介绍个人。”阴重阳眼尾一勾,明白这才是这场宴会的主题。内史果然是有备而来。
屋外踱进来一人,黑衣黑发,如果秦若在此一定会惊叫出声。
阴重阳和众人一般都是带着好奇打量这人,众目睽睽下这人坦然自若半点不自在都没有,仿佛天生他就应该接受众人的膜拜。一脸冷漠的只将视线定在内史一人身上。
内史看着这人,禁不住愈发得意。当初在分界线上找到这人的时候只当是自己倒了霉,一问三不知的傻子一枚。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人却对用兵打仗有着独特的见解。他为大家介绍着:“这位就是之后接替将军职务的秦。”阴重阳眉头一皱,和秦若同姓,这是意外还是?
此刻的状况让他愈发心急如焚。
内史让出身边座位,干脆就让来人坐在自己身边和他分享眼前的一切殊荣,用的都是上宾的待遇更让阴重阳暗暗咋舌,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来,重阳你上来和秦好好认识认识,秦可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内史热情的招呼着,经过上次事件显然已经将阴重阳当成了完全的自家人。
第518章
钥匙扣在门锁里的声音,能刺激着人们的神经,特别是当里面的房间是自己一无所知的时候,那种探知欲只会越发的强烈。[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好不容易打发了内史,一整个宴会上阴重阳都是心不在焉,只有真正意识到秦若正在这间房中的时候,他的心中才算是稍微安稳点。
“秦若?秦若?你在里面吗?”内史席上没少给他使眼色,说暗示的事情无非就是秦若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他心头惦记着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阴森森的管家飘了过来,两眼无神直勾勾的看着门扉。“你的房间不是这间。”内史多疑,家中的管家佣人全用的是最低等的亡魂,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就算是飘在他面前的管家比着那些吓人来说也只是好上一点,能简单的听懂大家的言语。阴重阳对内史的做法见怪不怪,冲着管家抛了个媚眼,说道:“您知道的还不少,那内史有没有告诉你屋中姑娘将来安排在哪间屋子?”还没见到秦若的人,就已经为了她在内史府中有个住处操心起来。
门锁打开了,屋子里点着灯。第一眼阴重阳未曾看到秦若,只看到屋中摆放着的八仙桌。他摸摸下巴,心中暗道:内史还真是会过日子。今日宴会上样样东西都是精品,连这用来困人的小屋中,摆设也不一般。第二眼才看到秦若正站在窗前,不知想些什么。(.无弹窗广告)宁静的夜晚中,秦若就好像是雕像生根在面前的地面上,纹丝不动。侧颜上只有黯淡的光辉,和屋中的灯光交相呼应。
“秦若?怎么了这是?”阴重阳只消一眼就能确定这样的秦若肯定不正常,他和她一起的日子算起来虽然不长,可两日几乎****相对,脾性习惯都算是对彼此有了解。
“没事。”秦若经他召唤,就好像午夜的魔法师衍生出的一道魔术,人活了过来终于带着丝属于活人的气息,一颦一笑间都仿佛回到了正常。
“你今儿在外面那出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接连的就是阴重阳的疑问。从今天秦若在长街上的表现来看,根本就是自己临时起意和他们商量好的套路完全不同。
“内史的人来了吗?顶替阴寻的?”秦若却没将他的问题回答,而是问到了别处。
“哦,人是来了。可我总觉得奇奇怪怪的。”阴重阳合了屋门,内史府中二人倒是比在外面说话还要方便,谁会在自己家中也布置的到处都是眼线,除非那是个傻子。“今天来的人,内史是在最后才介绍给大家,我曾上前和他说了两句话,感觉和内史不是一路人。”阴重阳想着刚刚在厅中那人,仪表堂堂的皮囊下是颗七巧玲珑心。这样的人会心甘情愿的为内史效力?
“恩。你一会将门带上。今日我还要去救阴寻。”秦若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阴寻的计划是好加快了内史的脚步,可同时也将自己推到了危险的地界。内史手持王的指令,一句抓人就直接将阴寻押在了牢中,这样的结果却不是秦若他们所需要的。
“哎?那老狐狸不是说只是做做样子关个三五天人就会放出来吗?”阴重阳质疑道,按老狐狸的说法只要将阴寻从将军的位置上拉下来这事也就算是了拉倒了。
“哪有那么简单。”秦若叹息。阴寻那关押犯人的规矩她还是懂得,入了军营中的牢狱想从里面或者走出来已经是痴心妄想了。内史又是个精于算计的,三五天的时间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秦若想的多了,便越发觉得阴寻的处境危险。
“你要是真想救人,就带着我一起。”阴重阳考虑的角度却不是阴寻的安危,而是能和秦若借着这机会多处一会儿。他心思多,患难见真情在他来说只是苦于少了个机会。
“那只老狐狸就不盯着你了?反倒是我,被他押着才会放心。”秦若一扬手,银色的环扣就在她的手腕上,泛着金属冷冰冰的光泽。
阴重阳勃然大怒,这东西他当然知道,压制不听话的亡魂都要给他们带上符咒。秦若镯子上刻着的密密麻麻的花纹就是那些禁制。
“你怎么样?没被伤到哪里吧?”他迎了上来,眼中是真切的关怀,几乎有一瞬间就想将这镯子从秦若腕上取下来两人回去幽冥。这东西对他们地府的人来说,根本就是克星,别说他是阴家人也扛不住这些禁制。留在身上的时间越长,对他们的危害越大。
他伸了手,就要去脱镯子,动作又快又稳,和他在人前漫不经心的样子大相径庭。秦若身子一歪,让他扑了个空,说道:“应该挺好看的。”摸得出做工精细,花纹别致,至于对她的伤害嘛……内史只知道她在地府,却不知道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对亡魂有用的东西,到了她这里真是什么作用都没有。
经她一提醒,阴重阳醍醐灌顶想到了他们的不同处,却还是对内史的做法非常不满意。“这老狐狸真是够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我为他抓了阴寻也不该如此对你。”他以为秦若只是被扣在屋中,内史的做法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我想过了,今日救到将军后,我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留在这里实在没什么意义。”秦若奖之后的事情想了一遍,阴重阳打入了内史府,阴寻若是能见到小阎王可以说是非常完美。大战一触即发,她只要带着消息和阴寻去找小阎王,才是最大的帮助。
“你这是在和我告别?你舍得让我一个人面对那只老狐狸?”阴重阳当即就要反驳。“我们连什么时候开战都没具体消息,你就要这样走了?”他有些激动,秦若不陪着自己,在这内史府中他连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
“也不算是。我还会留些日子。”秦若冷静说道。相比阴重阳的激动,她非常的沉静。“你弄到消息后我带着人一起离开。”
第519章
这才是她的打算。她曾经仔细的想过,真正开战的那一日,她是在哪一方才是最有利的。自己对战事不懂,只有一身的修为,只怕做个小兵杀几个活死人的人也比呆在这里的作用大。所以,今日她才会有了和阴重阳的对话,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我不管,阴冥交代过的让你照看着我,你也知道我这人懒散惯了,要是你不在身边不知道我还要捅多大的娄子。”说来说去,阴重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秦若离开自己。
秦若突然的告别让他措手不及。
“我到觉得我不在身边,你能发挥自己的强项。”之前几次当着内史的面,阴重阳都是顾忌着她的感受,这种感觉对秦若来说异常陌生。他们彼此间谁都不是谁的谁,她当然更不希望阴重阳为了自己阻碍他们的计划。这通秦若突如其来的离别,让阴重阳百思不得其解,他规划的很好,借着两人在内史府上的日子多些沟通,内史反正认为他们两原就是一对情侣,这种情况下何不就将假情侣变成真情侣。
“算了算了。别的咱们都不提,先将人从里面弄出来。”秦若脸色不变,始终平静如水。阴重阳自说自话半天也没看到她的一分动容,尽管心下凄苦却又不愿意在表现出来,该说的他刚才都说了个遍。这话题他此刻是提都不想提起来。索性只说关于阴寻的那部分。
“恩,今天就是最好的机会。[]”手腕上镯子打在腕骨上,看的阴重阳触目惊心。“在等半个时辰,天亮之后咱们就在园子里汇合,怎么样?”秦若雷厉风行,救人的事情简直成了她的家常便饭,在上面救人下来还是要救人。一想到那么多的人都是自己要救助的对象,秦若突然有种茫然感。
“哎,救阴寻倒是好说。”阴重阳赖在屋中,明知道秦若的话中已经有了完结的意味,可就是想在屋中多呆上一会,和秦若相处一会儿。“不过之前的小童是个麻烦。”阴重阳私藏重臣家人,一日间就在这里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阴寻胆子也真够大的,小童的父亲居然还是王身边的红人。
“是不是麻烦都要救。如果这一仗真的开打,阴寻能做了咱们冥界的将军还不是胜券在握。”秦若心知肚明阴寻的关键,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将他从牢中弄出来。
“你这说法可是过了。”阴重阳反驳,秦若口中的阴大将军就这么有本事?让秦若念念不完。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说出来的话中全是打翻了醋坛子的味道。“阴冥手下什么能人没有,阴寻要是真这么厉害早将幽冥收入他的版图了。”此刻的对话中,已经明显是不公正的说法,只想将阴寻丑化成一个笨蛋。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原就不清楚,帮小阎王的忙也是为了我自己。他手下什么能人异士我是没看到,只看到人家盗取你们的消息,你们的人那是一流。”秦若呛声,讲的都是她看到的那些事实。“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小阎王那日传的口谕中还曾说过,他会源源不断的往这边派几批人过来。”
此刻的小阎王打了个喷嚏,从秦若那里得到的消息让他将心放回了肚子中,和活死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这是第一次有了种占尽先机的感觉,这感觉还真是好。阴冥食髓知味,从属下中又挑挑拣拣找了批精细伶俐的,全用在内应一事上。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手段的厉害,想到阴重阳这边的消息,整个人兴奋的躺在床上楞是睡不着觉。
秦若一句话噎的阴重阳硬是找不到说法,无奈中搓搓手,对此刻的秦若真是又爱又恨。
“内史今天宴会上就没告诉你什么时候开战吗?”秦若还是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
“没呢。我看啊这事他只会对新来那位说。”阴重阳想了想,内史什么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如此机密的事情看今天内史的打算,是不会让他们知道了。难道说之后的日子里,他还要和那个秦也处好了关系,脸色稍差,想想那人不好相处的样子都觉得这事对他来说是个难题。阴重阳一摸兜,这才想起从进了屋子被秦若牵着鼻子走,险些忘了他特意留下来的茶饼,就是带给秦若的,忙从口袋中取了出来,掀开上面的绢布,屋中溢满了香气。
“我记得上次带回去的茶饼你挺喜欢的,今日宴会上我看着也有就顺手多拿了点。”他搔搔后脑,婉转的表示着自己将秦若的喜好放在心上。
趁着秦若慢条斯理的吃着茶饼,他就脱这腮盯着瞧。秦若只吃了两口,在阴重阳火辣辣的视线下,那是半点胃口都没了。将茶饼往桌子上一放,“不吃了。你盯着点时间。”心头还是牵挂着在牢中的阴寻。
许是阴重阳也察觉到自己的做法有些过分,“别,你慢慢吃。还有不少的时间呢,我这就去院子里等你。”秦若手一勾,阴重阳起身的声音被她制止住。“你回去将戏做全了,在到院中等我。”她好脱身的很,这间小小的屋子,手上的镯子根本困不住自己,倒是阴重阳真要是想和自己一道,免不了要将事情做得像模像样,至少不能被人发现和她一起离开过内史府。
阴重阳笑了。笑容是未经盛放的花朵,醉人的很。秦若心中还是有自己的,瞧瞧这就开始为自己担心了。
“恩,我会的。你就安心吃吧。”他再不犹豫,从屋中出来后直接将锁重新扣了上去,吹着口哨开开心心的往回路上走。
管家飘飘荡荡的就在回廊中等待着,阴重阳一见他就笑。“我的房是哪间?赶紧带我去认认地方去。”对于这些低等亡魂,阴重阳可是连客气的话都省了。
管家在前面领着路,阴重阳自得其乐,口哨吹的响亮。遇到内史,也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欢脱模样,内史就问:“重阳,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第520章
“还能什么事,说了你也不懂。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阴重阳那带着喜色的脸上,春心荡漾。内史心中暗暗嘲笑,面上却道:“好好,你不说就不说。只要高兴就好。”一副和蔼长辈的模样。心中想着:小废物还能有什么高兴的事,只怕是他将秦若收拾的服帖了,才会这么高兴。
“大人,宴会上的酒可真是好东西。”阴重阳保持着他的欢愉,就站在廊下一副和内史攀谈的样子,宴席上处处精品,酒水自然也不会差了,内史讲究的很就连给他们这些人喝的都是一等一地府中的特酿。喝起来口感甘甜,也不上头,直到酒过三巡才会生了醉意不知今夕是何夕。阴重阳这会儿的表现,倒也应景。明显还处在半醉半醒之间,就是个真性情的演绎。
内史装作好意提醒:“快回去睡吧。这酒没睡到日上三竿,可是解不了的。”信心满满全是对酒的。阴重阳脚步一错,左脚差点滑了下去,却还是不改变面上的笑容,“内史大人,我高兴着呢。”说这话,还要去抓内史的衣袖,被管家即使的拦了下来。
内史当着这样的阴重阳,直接就对管家发了火。“人都这样了,还傻愣着干嘛,赶紧带他进屋歇着。”
阴重阳靠在一边,并不出声,低垂着头任谁都以为这是开始醉了。接下去的时间,不过是在屋中打点好样子,他就开始了在院中的等待。(.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等待中一想到秦若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忍不住偷偷捂着嘴笑起来。若是被人看到,真会以为这家伙是在院中撒酒疯。
天色还算太晚,离着真正开始天亮还是有一些时间的,内史家中拖家带口捎带着来到边境的可不止三两个,再算上一道跟过来的心腹,零零总总也要有个几十口人。都统统安排在新建成的内史府中就显得不是那么实际了,事实上内史心中非常有谱只挑了目前最看重的十几个人西园中安排了位置,其余的那就自求多福放任去了。阴重阳正是这十几个人当中的一员,而新来乍到将要顶替阴寻将军位置的秦也是其中一员。
“秦,今天宴会上那小子你看着怎样?”西园秦的屋中是内史和秦两个人并排而坐。月亮已经掩在了云层后面快要看不到踪迹,秦的屋中一派祥和。老辣的内史对上秦,终于不在是和面对秦若几人一般端着架子,而是平易近人起来。
“未曾留心。”秦的回答秉持着他来到这里的原则,非礼勿视漠不关己。内史提起的这个人,他倒是心底有几分印象,那双皎慧的双眼,放在平时是能开口称一声赞的。
“秦啊,不是我说你,来了这么久了总是要适应这里的环境,你说我要将那小子放在你手下做你的副手合适吗?”内史询问秦的意见,也正是包含着这样一层的意思,放眼现在的环境中能做的了秦副官的还真不多见,他自认慧眼识英才,阴重阳是个能做事的人将他放在秦的身边,也算是多了保证。
“你想怎样都行。”秦冷漠的声音是他对内史目的的洞悉。谁在乎呢?他身边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挡他要将这次的胜利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只有赢得了这场胜利他才能从这鬼地方出去,见到他的爱人。
他眺望的方向,正是幽冥河畔一直关闭着的地府大门。
“嘿,那咱们可就算是说定了。”内史也不啰嗦,对于秦他始终捉摸不定。真不知道王当时是怎么想的,密令里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任用秦作为这次的统帅。
“内史若是无事,我想早点休息。”开门见山的逐客令,从秦的口中说出,显得那么自然,他冷漠的面容更是让气氛冷凝到冰点。内史出了门,站在秦的门前气呼呼的说道:“给脸不要脸。”真以为有王当了后台,他就可以在自己的地盘上为所欲为,做梦!
蹲在百花丛中的阴重阳,从身上抽出丝巾罩在脸上,样子诡异。内史府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奇花异草,香气儿倒是有可过而不及,才呆了小刻阴重阳就觉得鼻子痒痒,怕自己惊动了旁人赶紧蒙住面颊。“阿嚏。”成效不怎么样,喷嚏声最后还是从花丛后头传了过来。
“谁在那?”木头人似的管家听到声音后出声询问,朝着这里看了两眼也就没在放在心上,权当是自己上了年纪听力也跟着差起来。阴重阳吓出了一声冷汗,缩在花后一动不动。
“吓死爹了。”等了片刻管家的脚步由近而远,他轻飘飘的探出头还不忘小声咕哝着。才扒开面前的花草,一双幽深的眼睛便落入了他的视线,阴重阳脚下一滑,当下直接坐在了地上。完了完了要是被内史抓住,他如何解释?正这样想着,抱头苦恼的时候那双眼睛的主人说道:“人都走了,你可以不用趴了。”
他一愣,这才瞧到自己因为紧张居然趴在了地上。视线中只有那人的双脚,黑漆漆的靴头正对着自己。“嘿嘿。”阴重阳干笑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可免俗的还是先看了看四周,确定周遭无人。眼中神色一变,有流星经过。
“怎么?准备杀人灭口。”秦低沉的嗓音一语道破他的想法,让阴重阳一怔。
“我不准备管你的任何事情,只要你别碍我的事情就行。”秦的话随着他渐行渐远的步伐罩上了朦胧感,阴重阳觉得自己就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地府中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可怕的人。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说的话却是让他充满了真实感。
他楞在原地,秦的背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里只有他自己,仿佛刚才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他做的一场荒唐的梦。
秦若接踵而至,犹豫中的阴重阳却不愿意对秦若提及他刚才碰到的情况。只是强打了精神,面上挂着笑说道:“走吧,咱们救人去。”
第521章
“呼吸浅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秦若见到阴重阳的第一句话又一次打击了这个男人,他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烧香才会这么多磨难,这会儿就连秦若也插上一脚。
胡乱的踢了踢面前的花草,那张强打的笑脸终于还是跨了下去。“我说,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呼吸浅了是什么鬼,他修为几百年如一日,秦若犯得着在这节骨眼上开涮吗?
“你抱着围巾?”秦若用五个字解答了她的疑惑,耳中听到的呼吸声透着那层细纱比平时要淡一些。阴重阳这才想起,他先前在花丛中包住口鼻的举动,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这里不知道种的哪门子花,呛鼻子的很。”
“我过来的时候听到有另外一个脚步声,等了等才现身的,你没事吧。”秦若耳力极好,秦经过花丛的声音清晰的映照在她耳中,尽管那声音格外的熟悉几乎和她心中所念的那人一模一样,她却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地府幽幽秦枫不会在这里,先前小阎王和她说过的,除了她地府中再无来客。
“唉。不说也罢。”显然,阴重阳对于这个话题那是一丁点想要谈一谈的意思都没有。秦若所不知道,却是她和秦枫擦肩而过,就在内史府中这片花丛,两人错过了他们的相认。
营救阴寻,一点也不难。秦若自己就可以算是救人的高手,现在又多了个跑起来像是野驴的阴重阳,这趟行程只会更加简单。(.无弹窗广告)
“秦若,干脆咱们还是都包着头吧,免得让人认出来。”阴重阳趴在墙头,一张精致如女人的脸上有了几分的认真。怕被内史手下这些人认出是自己干的,提了这么个馊主意。
“要包你包,我不用。”秦若的回答简单明了,一个是站在墙根后,一个是畏畏缩缩露出双眼睛的阴重阳,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包就我包,你当然不怕了,反正救到了人就就是做了打算要回去找阴冥,抛弃我的。”他嘴唇撇撇,说的别样可怜,要不是见多了他那变脸的本事只怕还真就叫人当了真。秦若轻笑,笑意就浮在唇边,“再看看,总要等你拿到具体时间,我才会离开。”抛弃一说,更是无中生有。阴重阳若是将他这本事也用到内史身上,会不会早就拿到了他们要的消息。
阴重阳还是用的那条帕子,将脸蒙的严严实实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这次心里可安稳多了。在花丛中被秦逮了个正着,总让他后怕。如果救人的时候再出了岔子,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所以,现在对他来说每一个可能引起之后怀疑的行为都必当防范。他暗暗给自己打气,阴重阳你行的,不就是去军营的大牢走一圈嘛,就当自己是来参观的,放轻松放轻松。
秦若将他那可笑的行为都听了去,以为是在心中自说自话的阴重**本没意识到他早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直到他认为自己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听到了秦若说话。“你在外面等着,阴寻救出来之后你带着人跑,先将人藏在内史府,咱们回头再商议。”既有了救人的打算,之前的每一步秦若都是盘算好了的,内史绝对想不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自己府中,等到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他们大大方方的将人带出来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啊?”阴重阳觉得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受难日。都做好了和秦若一路披荆斩棘降妖除魔的打算,最后自己又成了留守的那个。“那怎么行,放你自己去我会担心的。”他急吼吼的说着,声音压的难受又不敢扯开了嗓子真的喊出来,憋屈的很。
“你去了只会碍事。”秦若直白说道。不在乎会不会因为她的话而伤了这年轻人的自尊心,就目前看来阴重阳对她暧昧的感情连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完全不懂这家伙在想些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会看上自己,她想着离开也是有这部分的原因存在。所以,此刻和阴重阳说话间都是不留余地,怎么狠怎么说。
“我跑的快。”阴重阳的应变也是一流,跑那么快的自己绝对成不了秦若的绊脚石。
“所以你留在这里接人。”秦若对答如流,愿意带着他来也正是这个原因。
阴重阳:……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秦若的口气就像是去喝杯茶,耽误不了什么功夫。听得阴重阳又是一噎,劫狱啊大姐,那是劫狱。可无奈下只得趴在墙头数云朵的阴重阳还是只能照着秦若的话去做。
事情进行的非常顺利,军营中的守卫根本不严,谁也想不到这里的大牢会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来劫,秦若觉得她都没打过瘾,人就从牢里救了出来。
阴寻双目炯炯有神,亮闪闪的。盯着秦若的眼睛都要发了光。
两人交替中,秦若只说:“你将人带回去,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将阴寻放下就重新站在了那群人面前,阴重阳只来得及伸出一只胳膊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失望至极,看阴寻更觉得不顺眼,两撇三撇中才发现阴寻亮晶晶的眼中根本没有自己,只有秦若衣角飞扬。
“咳咳。”他咳嗽一声,试图拉回阴寻的注意。“嘿,哥们。老子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救你的。”咳嗽声唤不回阴寻的视线,他便添油加醋,总之那样看着秦若的人他一个就够了。阴寻算是什么鬼,给老子闪开。
阴寻双手还被捆着,在阴重阳多次的话语中终于是拉回了视线。“谢了。”只用了两字打发阴重阳,就又想将头转过去。
阴重阳炸毛了。双手捧着他的头,固定住他的视线,让阴寻的眼中只有自己,一字一顿的说道:“秦若是我的。”他要宣誓自己的主导权,谁都别想打秦若的主意!
“恩,我知道。”阴寻显然对于他的话没有异议,“你不觉得她功法很特殊?”搞了半天,人家是对秦若的打斗产生了兴趣。
第522章
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阴重阳不语了。
在他眼中百无是处的阴寻突然可爱起来。心下畅快,“她就是特立独行的存在。”不然,他阴重阳千年都没动过的凡心也不会轻易就落在了秦若身上。
可远方的秦若暗暗焦急,这两人嘀咕什么呢,再不走后面就是大部队。不得不飞出战局,站在墙头,冲阴重阳喊道:“快带人走,墨迹什么。”时间就是他们现在最需要的。
两个男人被她当头棒喝,悻悻离开了这里。军营中集结的士兵来到此地的时候那是鬼影都没见到一个。
这件事情带来的连锁反应也是有的。内史大动肝火,又专门抽调了三个军就在此地开始挨家挨户的清查,明知道和阴寻关系好的只有小童,可这事绝不可能是小童做的。
接着,怀疑的眼光自投向了秦若。边境处的那场逃亡他早有耳闻,秦若一身的本事最有可能就是劫狱的人选。他怒气冲冲的打开锁着秦若的房间,夜半时分夹杂着屋外冻人的寒气站到了秦若面前。可还没说话,自己反倒是又觉得不太可能了,人还是那个人,手腕上还有着他的禁制。怎么可能?
暗暗摇头,咬牙切齿又出了屋子。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具当日那些负责看守的人叙述,劫狱的人是个女人,内史不得不将眼光再一次聚焦到秦若身上。
一晚上的时间,来来回回去了秦若房中两次,最后不得不问:“秦姑娘,外面出了件大事你可知道?”
彼时,秦若也学会了老狐狸内史的那一套。就坐在屋中,说话绵里藏针。“内史大人,你请我来之后好像就没尽到主人的职责,我在屋中呆了一天可是连门都出不去。”摇摇手臂,手腕上的银镯交相辉映。
内史打了个激灵,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钥匙他给过阴重阳,难道说是阴重阳这小子将人给偷偷放出去的?疑惑的眼光在不确定中又投到了阴重阳身上。他心中弯弯绕绕多,总自以为天下间自己就是就聪明的那个。便先将管家提溜了过来,细细查问。
问到昨日的具体情况,管家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让他是又急又气。干脆当面去问阴重阳?他又觉得这是最最下乘的做法,如果不是阴重阳做的,自己这么冒失的一问只怕就从此失了他的信任。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收场都会让人难堪。王那里再听上点风言风语,他自身的处境堪忧。不行,一定要找到劫狱的人。女人,现在唯一的线索矛头通通都是指向女人,他的突破点也只剩下这一个。
查,无论如何都要查。到底是他的人出了问题还是阴寻就命不该绝,必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内史一拍桌子,眼下手头上倒是有个能人,就看他会不会帮自己了。在秦若和管家那里都弄不来消息的内史,目前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联合秦,查出此人。
他思来想去,脑袋跟着嗡嗡作响,干脆踢腿抬步就借着现在的劲头去找了秦。秦淡漠的样子成了对他的煎熬,硬是支支吾吾中将事情说了出来,得到的却是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回应。
“秦,咱们两才是一条船上的,我若是就此失了王的信任,天高地远的边境你以为就能得到王完全的重视?”抛下狠话离去的内史,威胁的招数都用了出来。得到的依然是秦的不动如山。
秘密基地中人心惶惶,内史最近的肝火旺着呢,自从出了劫狱事件到现在算下来不过还没超过一天的时间,一天当中他发了无数次的脾气,手下的亲信送进牢中了三个。人人自危,在内史面前那是大气都不敢喘。
相比着内史这边的状况,和阴重阳暂居一室的阴寻就爽快的多了。内史府中待遇极好,常年都是边关战事缠身的将军第一次得了空,可以好好的休息一阵。此刻正在房美美的喝着茶,同时和阴重阳进行着对话。
“你说,要是内史真找到你身上,你要如何应对?”秦若那里不会有发现,阴重阳这地方虽然安全却防不住内史来个突然袭击,那两人可就一起葬了。
“你怎么那么烦人。”阴重阳觉得自己天生就和阴寻不对盘。他刚刚问的问题可不是这个,他问的是被抓之前,还有什么消息没告诉他们。对牛弹琴也没这么可恨的,磨磨牙就要甩袖离开屋子。
“别忙着走啊,你走了谁陪我聊天?”昔日的将军如今落得一身轻松,向往着幽冥的生活,对阴重阳的观感比先前好了不少。
“秦若怎么就决定救你了呢?”阴重阳气不打一处来,阴寻的自来熟让他非常吃不消,大将军高大的形象也随着这一天的相处全变成了过眼云烟。
阴寻笑,这问题彼此心知肚明。阴重阳脑袋被门夹了才会问出来。“不救也行,顶多是死在那,我无所谓。”
“内史就那么想让你死?”阴重阳身处漩涡中心,却还一直觉得这事顶多是关上两三天人意思意思最后不了了之的可能非常大,真的亲耳从阴寻这里听到性命攸关,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两个男人正说着话,阴重阳刚要详细的问上几句,窗口传来了拍打声,一长三短正是之前和秦若约定的信号。
“秦姑娘好身手。”阴寻自打出狱,这是头次看到秦若,放在心中的感激和他的赞赏一起说出来无可厚非。
“重阳,事情可能有点麻烦。”秦若点点头算事对阴寻的回应,趁着时间有限她擅自又联系了次小阎王,似乎上面的意思不想让她太快回去,而是协力和阴重阳弄到那份潜伏在幽冥的奸细名称。此事非同小可,秦若迫于无奈只得冒了风险来找阴重阳。
将小阎王的话带到后,果然如自己预想的那般,阴重阳也是一脸便秘的模样,阴冥这是要玩死他。反倒是阴寻,胸有成竹的就做在那里悠然自得的品着茶。
第523章
愁眉不展中,阴寻开了嗓。(.无弹窗广告)那副让阴重阳烦躁的嗓音,第一次在他耳中成了天籁。只因为阴寻说了几个字。“这事不算难办。”
有门?阴重阳原是萎靡不振的情绪就像在他的话中找到了切入点,随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阴寻的人也跟着看起来和蔼可亲了许多。这小子赶忙将他面前的杯子中斟满茶水,洗耳恭听的样子。
“内史就是最好的途径。”阴寻自不会辜负了他的期望,面对着面前的秦若和阴重阳,娓娓道来。“王手中还怕真没有你们要的东西,管理情报信息的组织就是内史一手建立的,真要是有你们说的东西,也只可能在他手上,就看你们能不能拿的到。”盖棺定论,只要搞定了内史就能将东西拿到手。
这其中的讲究秦若两人还真没他知道的清楚,原以为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因为阴寻的话变成了另一番样貌。阴重阳看阴寻的眼神,愈发显得有了深意。
“那你看,如果我们如此这般,是不是情报就能到手?”阴重阳提了个建议,在屋中和两人秘密商议着,若是此刻屋外的人看到他的德行,只会觉得这小子猥琐得不行。
内史手头上真有不少的好东西,全放在秘密基地中,那里就是他的根据地。居阴寻所述,只要真有那份东西,也一定是在内史的秘密基地中。话说到这里,阴寻的眼光很自然的落在了阴重阳身上,内史防备心中,全段日子他们的努力也算是有些成效,至少内史眼中阴重阳还能算得上是个自己人。(.无弹窗广告)
“看我干嘛?继续说啊。”阴重阳听的兴致勃勃,脑中早展开了联想怎样才能将文件弄到手。
“那里防备可不像军中牢狱般松懈,说是寸步都是机关陷阱也不为过。”阴寻在活死人方做事多年,也不是就那么好被陷害的,自有他的消息来源对这些王身边的红人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就在他的讲述中,阴重阳大开眼界,这才算是真正认识了此人的厉害。到了现在,就连他也不禁好奇,阴寻这样的人才怎么会说变就变,想要投奔小阎王。一个没刹住车,嘴上就将心理的想法问了出来。
阴寻答的却是淡然无比。“该说的我都和秦若说过,不过最大的盲点倒是秦姑娘帮我看到的。”他在这方呆的时间越长,越是对这里产生了质疑,直到秦若提出他手下掌管的军队恐怕不是亡魂而是傀儡,才让他心头大振。几天的功夫里明察暗访,发现秦若敏锐的直觉全是对的,看着如同正常人般的亡魂,早就被抽离了所有魂魄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他就像生活在童话故事中的小毛头,自以为是的只看到自己想看见的那部分,却一直将真实的现状忽视着。王的做法让他心灰意冷,从新冒出了寻找自己根源的想法。
尘埃落定,拿定了主意的三个人终于曲终人散。趁着阴寻还在这里的日子,好好谋划了一番。阴寻非常沉得住气,这一点又让阴重阳刮目相看。
城中的搜查稳步进行着,大大小小的房舍被一间间排查过,内史这里却什么消息都得不到。急了眼的内史,又一次将目光投向了秦若,明知道不应该是她,却又觉得只有这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本事。
这日,内史府中迎来一人,居然是带着王命的小童。昔日里孩子气幼稚的小童,一身锦衣玉服头戴华冠就站在内史府门前,等着众人的迎接。
阴重阳随着众人赶来时,正看到内史尴尬的笑容和小童高深的眼神。他打了个颤,直觉告诉自己小童似乎是变了个人。
当日晚间,内史府果然灯火通明,一场专门为了迎接小童的仪式正在进行着。又一次的歌舞升平,秦不在是主角,坐在高位上的那位也不在是内史。
阴重阳在席间浑浑噩噩,跟做梦般都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干脆就着面前的杯子使劲的喝,让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人还未清醒,内史的口谕就被带到自己面前。
阴重阳抚抚还昏沉沉的头,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内史屋中。
“重阳,出大事了!”内史难得焦急的表情,让阴重阳又清醒了几分。他晃晃脑袋,不明白内史的大事是什么。是小童来了算大事,还是阴寻从牢狱中被劫走算大事。
“你知道昨天来的人是谁吗?”内史在屋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坐立不安这词被他诠释得彻底。
“那不是原先将军家中我藏的大臣女儿吗?”阴重阳当然认得小童,一个女人的到来还不至于让内史紧张成这样吧。
“她倒是大臣的女儿,可人家官位比我高!”内史就知道,阴重**本不了解之间的事情。“这人哪里是小童,她是小童的孪生姐姐。”
阴重阳吃惊的嘴都合不上了。“啊,小童的姐姐。”呆呆的复述着内史的话。
“我在王的身边多年,却没见过这女人长相,要是让我见过当日里自不会拿小童来做文章。”内史后悔不已,朝中关系复杂,唯一的女官只有这一位,本事的很。他要是王的心腹,这女人就是王的真爱,根本不是同一个重量级的。朝中传的沸沸扬扬,都是王对这女人的迁就,才在朝中呆了四年就升到了地耀这职位,让他拿什么和这女人斗。
显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女人来这里还能是什么目的?只怕就是朝死里整治他和阴重阳的。关于文沫,他听的多了早就知道这女人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想想他和阴重阳的所作所为,小童可是她的亲妹妹。哎……
内史头上冷汗直冒,听得阴重阳云里雾里,在内史大量繁杂没意义的信息中终于明白,这女人此次前来恐怕就是要对付他们两个。而这时的阴重阳,第一想法居然是问上内史一句。“咱们朝中无人了吗?”
第524章
“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也能入朝为官?”显然,他的重点在年纪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内史心中火烧火燎,说话更是没好气。“你傻啊,幽冥的小阎王还是九岁的样子呢,文沫就乐意保持着现在的样子,你管得着?”一句话,堵得阴重阳再无下文。
焦头烂额的内史,快乱成一锅粥的边境,刚刚从牢中逃出来的将军,以及神秘的秦,每一个都是心怀叵测,内史突然意识到,只怕他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
阴重阳从内史屋中出来,还觉得听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太巧了,一切都像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就连小童姐姐文沫的出现,都带了点神秘色彩。虽然不如内史的心急,他也意识到事情正在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管家默不作声的领着路,尽着他的职责。云光中灯火通明的院落,也有了几分荒谬的错觉。
“你是阴重阳,那个举报了我妹妹心上人的家伙?”娇俏的女声让他的感官重聚起来,面前和小童相同的面容上分明是另一幅他从未见识过的高深莫测。
他想矢口否认,想要一句话不说的从这地方赶紧逃离。这女人双眼中的精明让他再次认识到,绝不是小童该有的眼神。那是非常强大的气场,自信骄傲的人总有着这样的一双眼睛。
阴重阳无奈中停下了脚步,“算是吧。”此刻只能在心中骂阴寻,连着祖宗十八代的骂。(.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骂到一半猛然想起来阴寻的家世都没人知道。
“我到要好好瞧瞧,是谁敢欺负我妹妹。”姐妹情深的文沫,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阴重阳有种无力感。他想为自己辩解,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又觉得哑口无言。
灵机一动,干脆豁出去了,说道:“我那可不是在欺负小童,没有我的告密小童能回到家中,能和你姐妹团聚?”因为对自己这说法的满意,人也随着飘飘然起来。唇红齿白的少年刚刚还是没精打采听之任之的神态也被他换成了趾高气昂。
有暗色的纹路在文沫脸上一点点浮现,那是她生气的征兆。稚气略带少女妆容的面孔汇入了丝丝怒气,却让她耀眼起来。“有意思,你倒是能说会辩。”纹路连成花纹,又在她的话语中渐渐的淡漠了下去,她突然笑了起来,终于和记忆中小童的模样有了相似处,清朗的女声让阴重阳间只觉得又看到了小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段对话,阴重阳的感觉只有四个字:莫名其妙。
背过身去,迎向月光的文沫嘴角继续浮着笑。她又见到他了。
文沫的出现,使得内史不得不将手头上的工作收一收,费了大部分的心力去防备。小童回到家后的消息他是有所耳闻的,文沫的报复只怕从出现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筹备了。焦头烂额的内史,第一次生出无力感,一日之中传唤了三次阴重阳,密谈此事。关上屋门,没人知道他们究竟在计划什么。
王的另一封密信快马加鞭也送到了内史手中,看过之后他肝火旺盛,手中密信直接甩在了地上。三天下来,阴寻的人找不到,王的来信无非都是充斥着他无能的字眼。
甚至在边境一带,已经有部分人开始传闻,说阴寻本身就是天神下凡,带领他们走向胜利的。这次牢狱之灾,正是触怒了神仙,阴寻弃他们而去。昔日里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突然之间销声匿迹,遍寻不着。内史知道,持续下去等着他的将是什么后果。
秦已经上任,接手了掌管三军的位置。秦若还被关在内史府,老老实实的每日苦苦修炼。一切看起来那么平静,又是那么不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的前一夜,只为了迎接盛大的洗礼。
“有消息了!”三天两头往外跑的阴重阳,终于带回来了开战的具体日期。虽然算是意外之喜,现在却也不是他们唯一的目的了。秦是个相当大方的人,接管军队的第二日,就在演武场上将开战日期公布于众,让大家早早做好准备。
事隔三日,内史接到书信,文沫居然偷偷背着他的眼线回了王城一次。这一举动让他想法良多,同时又忧心忡忡。
阴重阳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倒是让这精明的男人醍醐灌顶。“切,那丫头到底是来干嘛?难道是来这里观光的?”纯粹就是对文沫神经兮兮的行为表示着他的不满。
“你说什么?”内史茅塞顿开。同时一封加密书信递到了王的桌面上。待到文沫再次站在内史府门前的时候,内史自认为底气十足,再没有上一次那些点头哈腰的落魄之感。
阴重阳被内史安排在他秘密基地中随时待命。文沫的到来为他开启了新的任务,才过了几天喝茶聊天日子的阴重阳一脸苦相,站在了文沫面前。新的官职说来好听,就是文沫的随身官员,可阴重阳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丫头做的事情要算在自己头上,还弄了个职称。
日子慢慢的熬着,内史渐渐放弃了对阴寻的搜寻。一个月后,这件事情已经彻底的无人为津。阴重阳看看窗外,今日的月亮格外的大。想想秦若说的那些话,总觉得自己是被她灌了**汤。
盗取情报的行动被定在今晚。他在文沫院中走了几圈,心不在焉。总觉得今天会出些意外。高墙外传来士兵们的脚步声,追赶声,乱糟糟的跟他心头一般。
文沫看了他一眼,少女的脸上看不出起伏。两个人****相伴,他曾留意过她所有的生活细节,仍是毫无所获。“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她还在吗?”一个月以来,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的文沫,突然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文沫怎么会知道秦若的存在?他这个负责监视的人都没发现当事人任何的异常,又是什么时候起被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红衣下的少女在他眼中简直成了个妖怪,完完全全的妖怪。
第525章
连同和小童一模一样的面容,倒影在阴重阳眼中也同样让他心惊肉跳。[.超多好看小说]
对于阴重阳的惊讶,文沫所残留在平静面容上的沉静就成了她的应对。“阴重阳,你第一次看到小童的时候就没觉得她让你熟悉吗?”一个月的时间中,阴重阳倒是尽职尽责真的就当自己是文沫的随身侍卫。两个人偶有接触也全是在情理之内的,文沫突然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沉得住气。今天可是他们安排好动手的日子。内史的秘密基地只有自己能进去。
“没有。”光影中的文沫就连笑容都是和小童极尽相似,笑的时候梨涡浮在颊面上就像是朵春日里的迎春花。她说话间嘴角弧度也跟着滑动,引得阴重阳将视线全投在了上面。可文沫说话的内容在阴重阳听来就是天方夜谭。秦若准备的如何了?军营中的动静到底足不足够大到内史破例去走上一遭,全是未知数。
“你就这么不耐烦和我说话?”终究还保留着家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心性,文沫得了他心不在焉的回答只觉得来气。
“哪有。你现在就是我的头儿,我可是还要靠着您混口饭吃。”这次阴重阳接的非常接地气,刚才文沫的话题扯的太远。与此同时,他却想到内史多次在自己面前对文沫的评价,这是一个非常狡猾像狐狸般的女人。阴重阳嗤之以鼻,小童和文沫既然同为姐妹,性情说不定就有着相似的地方,毕竟是在一起长大的,经历过的事情都差不多。(.$>>>棉、花‘糖’小‘說’)听着文沫那些带着任性的话,越发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有道理的。
文沫看着他,嬉皮笑脸的阴重阳那些糊弄人的鬼话她连一句都不会。她将他放在心中几百年,他早将她忘记了吗?她想为了自己这段还没来得及开始的恋情做最后的挣扎,鼓起勇气说道:“阴重阳,你儿时是不是去过麒麟山?”
麒麟山就像是一个钥匙,打开阴重阳童年回忆的那把钥匙。她性情大变,胡作妄为都是从麒麟山回去之后的事情。连司命也不知道儿子在山中遇到了什么事,回来之后换了个人似的。因此,听到麒麟山三个字的阴重阳怔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里?”话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明知道他和文沫这女人的牵连越少越好,还是禁不住冲动的问出了口。
“那你,还想不起来我吗?”文沫转了个圈,蝴蝶般随风而舞的裙角像是要从她身上挣脱去。阴重阳如遭电击,真勾勾的瞪着她。少年冒傻气的样子就定格在文沫的眼中,她知道阴重阳一定记起了自己,再接再厉说道:“我就是那个救你的人。”
麒麟山中怪石林立,处于三不管地界的这片山间住着各种各样的地府凶兽。阴重阳试炼的起始地就是在麒麟山。那次试炼是每个阴家的人都要经历的一个过程。他模糊的印象中,有着几个分明的镜头,都是女孩在凶兽口中将自己救回来的镜头。
“你,是你?”他狠狠的闭了眼再睁开还是文沫那张红彤彤的脸蛋。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我找了你好久。”她终于可以在他的心中有一席之地了吗?文沫悄悄的问自己,他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她。
“怎么可能是你。”阴重阳破坏情调的手段绝对是高人一等。明明上一刻两人之间还有几分情谊暗生,下一秒阴重阳就像是电影中永远不按套路出牌的混蛋,将他们之间的和谐全抹杀掉了。阴重阳却是振振有词,还在为自己的推论说着论证。“我虽然那时小,可还没傻到不知道救自己的是谁。这幽冥中谁都有可能,就你没戏。”无外乎是在说文沫想和自己套近乎,绝不可能。
作为喜欢着阴重阳的文沫,所给予他的也是相应难堪的脸色。她精心策划又借着身份不辞辛苦跑到边境来的目的无非是再见见他,那时的她想着的就是再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不好了,军营中出了意外。大人您随下官快去看看。”有传令上前说话,文沫表情立变,那张少女的容颜上是极其不想符合的狠厉。
“没我的命令,你们也敢私自打扰?”
阴重阳看着在自己面前变脸的文沫,心中沉痛。是的,文沫说的事情他全记得,看小童时就总带着那么丝熟悉感,他还曾以为那些都是自己的错觉。
鞭子在顷刻就打在了来人身上,阴重阳却像是没看到,抬头望天。
传令那人连着嚷嚷:“文大人手下留情啊。小的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叫声让人烦闷。文沫的喜悦收起来后,残留的就还是原先的冷漠。
“算了,你起来说话吧。”打了几下心中好受些的文沫并不想破坏自己在阴重阳这里的形象。
“军中出了大事,劫狱才过去几天啊。现在都炸了锅,您作为督查这事必得到场。”那人无辜又可怜,被文沫的鞭子打在身上疼在骨头里,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再说错了什么让文沫大动干戈。
“走,咱们去看看。”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静的高高在上的官员,两人之间剩余的只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快到军营时,阴重阳也不让人省心。非说今天的茶水有问题,闹得他肚子疼。文沫连一沉,贴在他耳边低低说道:“阴重阳,别和我耍什么花样。你真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内史府中还窝藏着一个阴寻吗?”
被彻底识破的阴重阳停止了他的所有行动,闷着头再不说一句话。
今天确是三人定好行动的日子。蛰伏在内史家中的阴寻,在他们策划的计划中有着另一个角色。阴寻守在道路的角落,心中起伏。早过了和阴重阳碰面的时间,难道说他那里出了问题?
地府中万物滋长,看来和人间没什么两样,只有在这地方生活过一段日子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他们的区别。秦靠在椅子上,无人时想念秦若成了他每日里的必修课。
第526章
号角声响起的突兀。[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秦睁开双眼,屋中沉静如水。
“将军,有人闯入军营。”他的意识都还漂浮在虚无之中,就又被这些繁琐的事情拉回到了现实中。秦捏捏眼角,说道:“闯就闯吧。”这批士兵,在他眼中都是傀儡,想怎么闯就怎么闯。
没一会的功夫,来人又道:“将军,咱们操练的部队被灭掉了百来人。”将领回报着,忐忑着。新来的将军是什么脾气他们根本摸不透,人前都是永远的一张面孔。听到营中来了人也还能沉得住气,让他这做下官的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军队不是正往这边赶吗?”秦没头没尾的话更是让将领跪地不起,简直不知道将军在说的事情和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有什么关系。
秦并不急,还是安坐在椅子中。“所以,这批傀儡若是真有人喜欢,咱们就送了他吧。”他淡淡的说着,战争之于他秦枫来说,意义只有一个就是离开这里。这些原先阴寻手下的傀儡,在他眼中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因此,他对阴寻这位大将军的看法非常不好。
“将军,您开玩笑吧。”士兵的数量还在削减,不论如何这都是天大的事情。敢在他们的地盘上撒野难道不用负责的吗?
“算了,我陪你走一遭。”秦终于离开了他的屋子。
看到校场上乱哄哄的人群,只有烦闷。陡然间,一个人影拔高冲天,转瞬便浮在天际。(.无弹窗广告)秦的视线定格了,那双眼睛透漏了太多的情绪,他的人甚至也跟着微微颤抖。
口中喃喃来去只有两个字:“秦若。”
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将军也随之而起,一飞冲天。就在几万的大军头上,狠狠的将那人抱在了怀中。
阴寻所处的角落,虽然偏僻却是异常空旷。空中这神奇的一幕彻彻底底的落入了他的眼中,目瞪口呆。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他的表情,张大了嘴彻底痴呆的阴寻定在了原地。
这一幕同时也被赶来的文沫,阴重阳看到眼中。
两人相拥着还在下坠的时间段里,阴重阳的话语已经开启了嘲讽模式。“将军这是通敌了?”大闹军营,不论是谁首先第一个身份必定是他们的敌人。秦这个新官上任的大将军,众目睽睽下不是命人将来人拿下,在这些人的眼中直接就已经是通敌之罪了。
醋意横生的阴重阳,所有的言语都是他抨击的工具。先前这位秦带给自己高深莫测的形象,也因为拥着秦若成了他的眼中钉。没人知道那人是秦若,大闹军营杀了近半傀儡的人是她,阴重阳保持着他最后的一线理智,只能将怒气全撒在秦的身上。
施施然落下来的秦枫显然认为阴重阳这样的人根本犯不着和他说话,只是拥着秦若走到了文沫面前,此刻他怀中的秦若包的严严实实,全身上下一水的黑,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我就是通敌了,抓我吧。”世上的事,最美好的莫过于爱人就在你的身边。秦枫眼中的笑和他的这番自大的话让文沫咬紧了牙关。
内史匆匆赶来,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就听到秦的话,两腿一软摊在地上。这是天要亡他啊!
随后就在无数双眼睛粘人的视线下,秦枫坦坦荡荡的带着人飞身而去。
此刻,保持冷静的只有阴寻,从头到尾都在角落中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男人。
……
阴重阳摔了屋中所有的摆设,摊坐在地。看到秦若和秦枫进来的时候,咬牙切齿暗暗磨牙。
他们怎么敢?怎么能?还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想要骂人,想将这两人从屋中轰出去,可实际上他什么都不能做。阴寻自回来后就在屋中默默坐着,看着发疯的阴重阳在屋中各种发泄,只是看着。就像在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门合起来的同时,阴重阳眼角的泪滑了下来。只有一滴。
“今天的事情我搞砸了。”夹带着寒风进来的秦若却和平时没两样,可阴重阳知道,就是知道秦若内心是欢愉的。从军营中出事到现在,整整两个时辰。这对狗男女去了哪里?谁能告诉他?
“我得和大家说句对不起。”秦若和两个男人非常熟悉。与秦枫的重逢除了惊喜还是惊喜,彼时什么大闹军营的计划全忘的一干二净。小夫妻两摆脱那些小鱼小虾的水平自然不在话下,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在诉说着彼此的想念。最后回来之前,才互通了信息。
他们错过了彼此,又在这里遇到了彼此。秦枫静静的听着秦若一路的遭遇,有的只是会心的笑容。他的境况和秦若的也相差不多,却是撞到了活死人这方。带着一心离开这里的心境,他才会勉强同意了内史的计划,坐上了将军的位置。
“没事。就算你今天成功了,阴重阳也和我换不了身份拿不到文件。”阴寻是最宽宏大量的那个。拍拍阴重阳的肩膀,给予着他无声的安慰。这些话,无疑会让秦若好过些。
原是一出策划了将近一个月的计划,因为文沫的情不自禁,因为秦枫和秦若的相认,突然就成了无用功。作为唯一保持着冷静的阴寻,他恐怕一生都忘不了今天在街角看到的那一幕。就像烟花,只是瞬间点亮在他的面前,无比绚烂。
“说说吧,还有什么方法能拿到那份名单。”心中记挂着小阎王索要名单的,此时此刻也只有他一个人。阴重阳垂着头,他想这个男孩一定是被打击了。
秦若和秦枫两个人,其实更多的是想说说他们夫妻间的悄悄话。久别重逢,找寻一路终于遇到了彼此,成了他们当下唯一的乐事。要不是秦若还存着几分理智,只怕这会两人早寻了无人处,再不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位是新加入我们的?”阴寻试图让气氛变得好些,前后两个将军都要站在小阎王的阵营,这场仗想不赢也难。
第527章
“加入?”秦枫说出的两个字,就有着耐人寻味的意思。(.无弹窗广告)他秦枫顶天立地在下清之中都没谁能让他归顺,来到这诡异的阴曹地府三天两头倒是还要混入这阵营之争。“秦若在哪,我就在哪。”他没有加入过谁,只是寻了秦若走过的那条路一直走到底。
“秦若,他究竟是谁?!”带着完全的不解,根本不愿意承认秦枫身份的人,在这屋中还有谁?阴重阳可不愿意听到那些夫唱妇随的腻歪话,之前没有秦存在的时候他们不是处的非常好吗?他甚至认为秦若对自己多少都和旁人已经有了区别。
“我没告诉过你吗?这是我丈夫。”此时的秦若用着平淡的语言打击着阴重阳的内心,她以为阴重阳早就知道了彼此的关系,单单军营中的那一幕不就足够说明也一切了吗?
秦枫握着她,相互交叠的掌心在阴重阳看来格外刺眼。“你什么时候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显然,深藏在他记忆中的秦若可从来没经历过这些遭遇。
气氛浮躁起来。被这样质问的秦若沉下了脸。她自始至终都没给过阴重阳别样的暗示,这人为什么就是抓着自己不放?好声好气的说话也是运用在朋友间,现在的这一刻秦若突然意识到,她和阴重阳之间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我什么时候嫁人,干卿何事?”非她所想,非她所愿却要用着淡漠的口吻还击阴重阳尖锐的问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若若,地府和人间的大门真的不可能提早开?”这媳妇真不让人省心,就他看到的情况以及他对秦若的了解,绝不可能只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别人混在一起,信心他是有的,信任他也有。属于秦若的私事就让她先去自己处理,算是彼此间信任的一种方式。至于私下里,他撇一眼阴重阳,倒是个不招人烦的家伙,比着白沐那讨厌劲要算是好上许多。所以,他干脆就问了别的。既然和秦若碰到了,他们找到了彼此,现在的首要事情就是夫妻两一起离开这里。
阴寻拽着阴重阳,就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将他拉近了里屋。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傻?”阴寻轻易不开口,开口就没好话。“秦若这姑娘我也欣赏的很,可要说到感情,我还真就不相信你是爱上了她。”他逐条分析着,试图让阴重阳不要在意气用事。“我倒认为你对她的感情和我差不多,不过就是挺欣赏她。”阴寻组织着语言,门一扣将阴重阳拉到了椅子上做下去,“你们相处的模式我又不是没见过,打个比方。秦若做的东西你总是嫌弃难吃,这事还能和我唠叨上好几天。每次都是摇头叹息,说什么天下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就冲这点我就能告诉你,你对她的感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阴寻从未长篇大论过,更没有一口气不带喘的就说了这么多话。阴重阳眨巴了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对他说的话听进去了不少。此刻自己也茫然起来,不喜欢她做的东西就是不喜欢她吗?
有戏。阴寻看他迷茫的脸色,知道自己刚才的功夫没白费,这小子听进去了,再道:“对于这什么情啊爱啊的,我知道的也不多。可在我眼中你不过是将秦若这姑娘当成了设想中的完美情人。你是不是觉得她人脾气好,功夫也好,在地府中恐怕找不出来几个相同的?”阴寻的出身是什么?将军。别说是劝人了,平时都是大家让着他,猛一说教起来阴重阳,头头是道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我……”阴重阳心里苦,阴寻的话又扰乱了他的神经。听他巴拉巴拉在自己耳朵边说了一堆,居然没刚才那么难受。
“好好,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阴寻晃晃手,招呼着他认真听自己的话,模样比刚才还絮叨,旁人看见了绝对会揉揉眼睛,那个高大上的将军形象在阴重阳面前是彻底成了泡影。“若果司命和秦若同时遭遇了会送命的危险,你会先救谁?”
“我……”连着两次,阴重阳硬是被阴寻的话问的说不出来什么。问问自己的内心,真要是有他说的那种情况存在,只怕他的理智也会让自己先救父亲。
阴寻耸耸肩,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那未曾说出口的答案。“这不就结了,你不认为这个秦枫帅呆了?他看秦若的眼神可比你温柔一百倍。”阴寻未曾说出口的那些话,只是不想徒增阴重阳的烦恼。“秦若是个好姑娘,人也本事有秦枫这样的人护着她,不是更好吗?”渐渐的从思想上软化阴重阳,他相信他的话阴重阳都会听懂的。
“可我看着就是难受。”阴重阳可算得了个机会,阴寻停顿的功夫将他心中的感受说了出来。
“年轻人,你不行啊。”阴寻拍拍他的肩头,该说的话他认为都说的差不多了。阴重阳明显也接受了自己的说法,至于那对夫妻,在他这里看来般配的很。
此刻,在外间的秦枫和秦若也在互动。
“感觉吃胖了点?”秦枫总是愿意相信秦若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分开的时候秦若手脚冰凉,身上也带着寒气。这次再见面,他留心不少,发现情况好了点。说着体己话,也是想让秦若安心。
“你不问问阴重阳?”秦若被他搂在怀中,倾听的彼此的心跳。有了秦枫在身边,就是最满足的事情。
“问他干什么?无名小卒也值得我去费心。”秦枫的答案让秦若弯了嘴角。她懂,秦枫对自己一如既往的贴心。关于阴重阳刚才吃醋上火的行为,更是连责备秦若的意思都没有。
“嗯。”秦若回了单音节,久久不愿从他怀中出来。房门响起的那一刻,才离开秦枫的怀抱。
被阴寻开导过的阴重阳,也在审视着他对秦若的感情。听了刚刚屋中那些话,再见到秦若依旧是觉得尴尬。
第528章
“咱们是该好好商量下,怎么样拿到那份名单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他有意将眼神从秦若身上移开,看看桌子看看椅子。一句好好的话,说的让在座三人听着都不是那么回事。
阴寻暗道:感情这东西,真是伤不起。
“我听若若说了,你们在找内史的一份名单。”秦枫的嗓音在秦若这听着,只单单声音就让她心头砰砰直跳。那些分开的日夜,也像是为了让他们今后的重逢更加圆满而故意设置的障碍。不知不觉间,她是不是对秦枫的感情越来越深了?她跑着神,根本就没听三个男人在屋中的对话,心头只有秦枫。
索性,做了安安静静的那一个。在大家眼中,依旧是不爱说话的姑娘。
“要不是你,今天就拿到了!”阴重阳终究是没忍住,还是想往秦枫身上怪罪。好吧,阴寻的话他认了,自己对秦若的感情可能更多的只是欣赏,可就算是欣赏那也是他阴重阳第一次对个女人动了感情,他就各种看不顺这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哼,现在回头想想,在花园中这家伙趾高气扬的样子和在秦若面前体贴亲热的模样,根本就是两个人。
一句话就想呛死秦枫,显然是不对的。秦枫有那么好惹?飘给他一个鄙视轻蔑的眼神,“若若,这位叫什么名字,我想不起来了。”好像因为阴重**本就是名不见经传,伤不了台面的人所以秦枫才懒得记他姓甚名谁。(.无弹窗广告)这可就是**裸的藐视了……
快别闹了好吗,三个男人就不能好好相处吗?还处于幸福中的秦若一副魂游天际的幸福模样更是让阴重阳气不打一处来。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子叫阴重阳,阴重阳。”恶狠狠的重复着他的名姓。
旁边的阴寻抚额了,这小子就是个笨蛋。“将军,你就别拿他开涮了。名单的事情你是不是听说过?”他作为在场最最最正常的那个,肩负着将跑偏了的话题带入正道的责任。和秦枫说话时也是客气异常。
“听说过一次。内史引以为傲。”秦枫给的答案简单干练,在王面前内史就是凭着这么张纸站稳了脚跟。可这些小小的算计谋略却又是秦枫所非常不耻的,大丈夫顶天立地。岳父大人的教诲深深埋在他的骨髓中,刻入身体。背后投机倒把的行为,用在两国之战中只会让人看不起。
“那你有办法将它弄出来吗?”一个月中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对阴寻来说最大的莫过于真的从幽冥传来了他身世的消息,他自是一心只想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好和秦若他们一起回到幽冥。
秦枫说的很实在,阴寻对他客气,他对阴寻自然也是礼尚往来。“如果我还在将军的位置上也还好说,现在嘛……”内史见了他只怕就是刀剑相向了。
“我去!”阴重阳就不喜欢听秦枫说话,显得自己多能耐似的。他也能办成,今天不过就是各种意外全凑在了一起,不然东西早到了手中。
“说到你去,你快拉倒吧。”阴寻可对他的话质疑的很,今天明明有机会的。就算是秦若大闹军营不算成功,可是人都引了过来,他和阴重阳设定好的计划,由他假扮成阴重阳的样子守在文沫身边,那么好的机会阴重阳却连身份都来不及换,从头到尾老实的跟什么似的就跟在文沫身后。他要是能成事,他名字倒过来念。
阴寻就用耐人寻味的眼光看着他,不发表意见。干看着,看的阴重阳说完了话后一个劲的头皮发麻。在阴寻的瞪视下,最后松了口,“今天这事不能怪我,文沫威胁我。”他拖拖拉拉还是将原因说了出来。听的阴寻连声惊叹。内史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藏身地是在阴重阳的居所中,文沫又是凭什么说的那么笃定,还能拿这事威胁阴重阳?
他再次盯上了阴重阳。心里头千回百转,想了各种可能性又被自己统统否决掉,临到最后只有一个原因,成了最能说得通的。“你告诉她的?”
要不是秦若一心沉浸在秦枫回来这件事中,恐怕当初就要笑翻了。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智商两个字根本没有吧。
“她派人跟踪你,你没发现吧。”秦枫的这个说法才是最有可能的。文沫身边也有这么一批专门负责监视其他官员的人存在,内史是将人用在了那些他想收买,或者是他认为对他有威胁的官员身上,文沫却不尽然,干脆将整整一队的人马放在阴重阳这里了半数。她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想要知道阴重阳所有的举动。
“怎么可能?”阴重阳立刻抗议。“她今天才对我说喜欢我。”这样的设想太出乎他的意料,让他没办法接受。想到文沫,儿时被救时的少女无声无息和现在纯真的苹果脸结合在一起,那个看着只是半大的姑娘若是真心喜欢自己,又怎么会这样对他?
阴寻无奈了。对于秦枫的说法已经相信了九成。活死人多疑,任何他们想知道的关于自己所关心的人事,一般都是采取这样的行为去应对。他早习惯了这里人不正常的逻辑,阴重阳他们明显是来的时间太短,有了阴重阳那句声嘶力竭的喜欢,反而坐实了文沫的行为。
“只怕就是坏在你小子手里了。”当下,阴寻对他那是恨铁不成钢。“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秦姑娘,干嘛又去招惹文沫那个变态。”阴寻看到的文沫,就是个杀人不眨眼毒辣的女人。
被人提到姓名的秦若,也算是同时回了神,拍拍自己脸颊。意识到大家并没有发现她的走神,便也跟着听了下去。
“你说什么你,我是那样的人?”屋中的全都可以算作是自己人。阴重阳相当放得开,不应该说是他心里明知道不该说可又想为自己解释,不愿意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而成了朝三暮四的人。“我们小时候好像见过,她救过我。”
第529章
不去谈现在两人所处的立场不同,只是单纯就事论事来说阴重阳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对文沫的看法。[]他印象中,儿时的模糊记忆早断了片,唯一深刻的只是那双柔弱无骨的手。很多的时候人都会这样,我们不是天才,不能记住过往中事件的一切细节,却常常在非常小的地方留有深刻的印象。阴重阳也是如此,刻在他脑海中的那双手,就是他对于那次事件的全部回忆。
很暖和,也很温柔,即便是经过了这么多年,可只要他闭上眼睛回忆就依然能感觉到那双手说带来的触觉。
“你要真没机会动手,我们就不得不考虑秦枫了。”秦若眼睛不方便,出入内史的基地就成了最大的弱点。三个其余站在屋中的人,阴重阳瞎白活的本事是有能耐只怕就小了点,阴寻自身更是成了叛逃中的罪犯,眼下也只有秦枫最适合做那个去取东西的人。
“那不行,他肯定没戏。”阴重阳就是不愿意让秦枫去做。只有他和秦若才是最应该相互信任的,这条底线在他这里从来就没有改变过。阴寻他都是半信半疑,就算阴冥那里有了动静他都不信,更别提这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秦枫了。
“就让秦枫试试吧。”一直没说话的秦若对秦枫可是信心满满。虽然不知道凭什么秦枫能做到大将军的位置,又是怎么样得到了内史的信任,可她明白眼下这事几乎成了僵局。想要在内史那里拿到东西,只有秦枫才能做得到。(.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两个人都像是没听到阴重阳的抗议,自然的觉得秦枫来操作可行性很大。“还有十几天就要开战了。”阴寻的话耐人寻味,十几天中文沫一直缠着阴重阳,不是没这样的可能性。他连脱身都难,还想要带着文沫的眼线一同去内史的基地?更是天大的笑话。
“我倒觉得其实咱们现在的商量没多大意义。”秦枫分析着,“内史连续犯了两次错误,王会不找他算账轻易就掀过去这一页,我是不信的。”他见过王本人,那是一个相当小心眼的男人。对手下要求极为苛刻,可以说是刻薄到了极点。内史就算是在王这里印象再好,之前阴寻越狱的行为也会成了一个导火索,他在校场的所作多为此刻怕是也早传到了王的耳中,既然找不到他的人,那个男人只能找内史出气。这些东西,在秦枫看来都是必然的。
他简单的说了理由,足以让阴寻和秦若明白其中的道理。几双眼睛,在他话语声渐渐要落下的时候,最后都定在了阴重阳身上。
文沫,听了秦枫的话后大家做出的反应一致的很,都认为文沫会成为掌管那些东西的最佳人选。此刻边境这里,文沫的官职最大,虽然只是督查可再下一任来接替前,确实成了最有可能拿到名单的人。
阴重阳和大家的脸色都不同了,那种不同全是细微处的改变。他甚至隐隐担心起来,文沫会不会因为他们拿到了名单而失去目前的身份。可也只是顷刻,他便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种多余,他和她终究只能是陌生人。
“这样吧,若是内史没被革职就有秦枫出马,若是东西在文沫那……”后面的话无需多言,阴重阳自己也知道那就是他出手最合适不过了。计划暂定,秦枫一笑,问道:“若若,你的房间在哪里?”
显然,秦若来没来得及交代关于自己的零星琐碎事件,就连现在在内史府中是被关押的情况也并没有同秦枫说起过。
她有些忐忑,“我现在算是半个囚犯,被困在内史府中。”手腕轻轻举起,让秦枫能看到她哪里的禁制。
秦枫的眼睛眯了起来,渐渐专注的盯着她那银色的镯子。连身在旁边的阴寻都可以感受到这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怒气,秦枫自己却一句话也没说过。他只是将秦若的手带入怀中,环抱着他的姑娘。
“秦若没事,能跑能跳的,这不还去闹了出大戏吗?”阴寻试图开导。话一落地,秦枫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那老东西说是找了个能做饭的下人。”内史显摆的时候,可想不到秦若和秦枫之间的关联,酒后多说了两句自然都是他府上如何如何好,就连上面会做饭的姑娘也能被自己弄到身边。
“唔,可不止呢。你最了解,我的强项是泡茶。”秦若娇气一笑,这样的表情从未在阴重阳的面前出现过,即便有了阴寻之前的开导,让阴重阳见到后依旧是心头难受的紧。他想,他终于明白阴寻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秦若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很快,身在内史府中的阴重阳,从文沫那处得到了确切消息,内史被革了职,手中所有进行中的事物全权交由文沫暂为处理。寻找阴寻的下落,成了文沫得到的第一个命令。
秦枫的离开,让掌权者不禁又想到了阴寻这些年的功劳和他的本事,纵观全局他手中居然再没人可以和之前的阴寻相提并论。傀儡们一批又一批的被送往边境,将军之位迟迟没有定夺。
文沫很聪明。如果说之前内史的老奸巨猾全是露在明处,那文沫的不声不响就成了她最大的伪装。她摒弃了自傲,比内史就强上许多。阴重阳本该因为内史的事情受到牵连,也因为出事的时候还是文沫身边的侍卫,逃过一难。
当文沫关上房门,在她府中的厅堂上,只有两人的时候,文沫决定开诚布公的和阴重阳谈一谈。
“我收到的命令就是找到阴寻,让他重新接管军队。”她用着平易近人的态度,即使是在对着阴重阳的时候也丁点架子都没有。坐在凳子上的女人,只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你不是知道他在哪嘛?直接抓人交差,犯得着和我说吗?”阴重阳的不合作自然是可以预见的。文沫却始终抱有着一线希望,希望他真心实意的投诚自己。
第530章
彼时的阴重阳,接受了文沫派人跟踪自己的事实,又对这个事实恨到不行。(.无弹窗广告)
“我想的是,如果你能主动将人交出来,我会为你请命。”文沫试着用她认为最好的办法在诉说着,大战马上就要开始了,上面为了这次部署了相当长的时间,连王也意识到之前阴寻所犯的错误根本不值一提,转变了思想。
“你为我请命?封我个一官半职?代价是将我的朋友抓走?”阴重阳咄咄逼人,此刻的他并不知道阴寻如果真的被找到,等待他的不是牢狱之灾,而是重新回到将军之位的殊荣上。
“你不相信我吗?”文沫的声音有了丝激动,她并不打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阴重阳。这是一个知道借助一切事情的女人,帮王找到阴寻,和阴重阳的关系缓和全在她的算计中。
“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相对于文沫的责问,阴重阳其实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内史曾说过,阴寻若是被抓到等着的就是无情无尽的刑罚,现在那老狐狸都被革职了,文沫又开始死咬着阴寻不放。阴重阳觉得他的脑细胞都要死上一大堆,这些人究竟是在想什么?窝藏了一个小童,犯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小童也想让将阴寻出事?”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此刻阴寻为什么成了各方焦点。
“小童正在赶来的路上。”文沫看着他的眼睛,赤城而坚定。[.超多好看小说]将心中的怨气收到最深处。“你将人交出来,我保证阴大将军没事。”她打着感情牌,谁都知道小童对将军的爱,若是小童真的回来将军的生命肯定不是问题。
“我做不到,文沫。”文沫的话说服不了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不能将阴寻重新送回到他们手中。回应文沫的,正是他心中坚定的声音。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隐瞒和欺骗,有的只是他的坦荡。
说了那么多话,文沫的耐心在这样一点推进都没有的谈话中渐渐告罄。明知道对面坐着的,是她爱了多年的人,性格中的阴暗却渗透进骨髓中。
“阴重阳,如果从你屋中抓到人,等着你的就是一个死字。”她的眼角有些湿润,气的狠起来下颌打颤。
“死?文沫,上次收到你的警告,我还真会将人放在自己屋中?”变脸如变天的女人,他不是没领过过。可面前的人终究在他心中地位不同,之前的心平气和在文沫的怒气中升腾出的是他的玩世不恭。那副对待所有人时的伪装是他对自己的保护。“你不是找人跟着我吗?就没看我将人送出去了?”他站了起来,这话题始终不愿意面对,又不得不去面对。儿时那个温暖的人,被岁月洗礼成了现在暴怒的样子,也让他深深的感到挫败。
“你明知道,我跟着你只是因为……”她说不下去了,爱字是个很有分量的词。习惯了这里生活的文沫,眼中认为那些都是对的,她将自己的关注放在阴重阳身上,只是因为她爱他。
“文沫,我现在还坐在这里,还愿意和你谈,正是因为我相信你。相信你那些做法对我是没有恶意的。”文沫在怒气中,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阴重阳坚持不下去他的那套,只得从新坐下好声好气的劝着,加了他心中的想法。“可我接受不了一天天活在监视中,你想知道的事情来问我不才是最应该的选择吗?”
文沫将脸转到一旁,冷硬的声音也跟着回到她的身体中,就像平时对待下属那般。“那你将内史府中窝藏着的女人交出来吧。二选一。”她不敢去看他的脸,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对不对,但她就是想要将秦若从阴重阳的生命中除去。
“你说秦若?内史府被你的人翻了个顶朝天,我现在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阴重阳的心在彼此的谈话中,一点点凉了下去。开始用冠冕堂皇对付她。
他们两个人,明明对对方都有情谊,奈何立场不同。不欢而散的谈话,毫无结果。
文沫起身的那一刻,阴重阳就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是另一番比内史还严酷的对待。他从文沫的眼中看到了疯狂。
边境的范围内,开始弥漫着新的紧张气氛。阴重阳就站在现在的居所前,漠视着发生在眼前的事。官兵们冲入到屋中,砸了所有的东西,一个家在他面前被撕的粉碎。不同于人世间知道悲戚的人们,这里的亡魂多半都是悄无声息,不声不响的。他们也同阴重阳一般,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屋子成了破烂,被人赶了出来。
这是第几户了?阴重阳已经记不清楚。生活区家家都是如此待遇,昔日安静的生活区在几天之中就成了另一幅光景。亡魂徘徊在街头,只是冲着自己家中张望,再没人能够屋中。文沫的大肆搜捕持续着,几天来进展等于零。阴寻和秦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明知道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就是找不到人。
这是一场僵持战。越来越多的人无家可归,弥漫在生活区中的都是白日里暴晒而亡的孤魂野鬼。文沫对这些人的死无动于衷,疯狂已经占据了这个女人的头脑。她要找到将军,找到秦若。
王的命令下来的第五天,生活区中再也没有了亡魂,那些被赶出家门的亡魂全部失去了他们意识,永远的消失在这世界中。第六日,阴重阳被文沫的人带到地牢,看到文沫站在自己面前,红衣红唇的少女成了他的梦魇。
“阴重阳,阴寻呢?”文沫保持不了冷静了。她放弃了之前的打算,“王要他来接管军队,带领我们走向胜利。你要是在不告诉我他的下落,我和你都要人头不保。”在死亡的面前,选择放弃阴重阳的文沫,只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怜悯。
她以为这些是自己的错觉,定睛来看阴重阳眼中照旧是深深的怜悯。
“阴重阳,说话。”她高喝一声。
第531章
“阴重阳,你说话啊。.”文沫天真白皙的脸庞爬上的只有恐惧。她这时的心中,却又充满惊疑不定的猜测着,“别逼我将你和阴寻的关系说出去!”她所能想到的所有方法,这已经是最后的途径了。
只要阴重阳开口,她就没事!找不到阴寻的代价不是她能付得起的。
阴重阳看到的,只有一个疯狂的女人和这女人身后数不清的亡魂。
他依旧用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她,却对她的话完全置之不理。
阴重阳想,他一定是跟着这女人一起疯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阴重阳一辈子下来还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疯狂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军营牢狱的大门简直就是在对着自己招手。又是一次徒劳的谈话,阴重阳也成了阶下囚。戴着镣铐的他,坐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自己的遭遇。文沫的做法,其实他是可以理解的,却又不能原谅。他就挣扎徘徊在让自己陷入僵局的想法里,一面是文沫前些日子里对他的好,一面是近日里文沫的狠辣。就算是想要说服自己,站在文沫的角度去思考,可只要闭上眼睛,就是成群无辜的亡魂居民越上自己的脑海。当他终于确定,自己是绝不可能为文沫找出接口的时候,他在一次的叹息着。
“阴重阳。[.超多好看小说]”军营的地牢原先把守就不严密。出了劫狱事件后,还是没人将这地方重视起来,导致阴寻这位昔日的大将军直需要乔装打扮,弄身破衣服就糊弄过去了狱卒,站在阴重阳的牢房外。阴寻隔着铁栏看这往日锦衣玉食的小生披头散发傻坐在地上,也化成了另一声叹息。
“你怎么来了?”文沫对阴重阳的无情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阴寻原是一心笃定那个女人的魔爪不会伸向阴重阳,也为自己的失算感到世事无常。黑暗的地牢中,关押的都是些名义上的重刑犯。阴重阳明明达不到标准,却还是喝这些人扣押在了一起。
“东西找到了吗?”大搜查开始前他早已经听了秦若的话,和秦枫他们藏匿到了地下。让文沫的抓捕落了空。几日中,焦急等待的阴寻熬得心急火燎,搜查才一结束就从地下出来,四处打探消息。得知阴重阳的牢狱之灾,相当震惊。
回应他问话的,却是阴重阳完全的答非所问。“你说的不对,文沫这样的女人我是永生都不会去爱的。”他临到此刻,还是念念不忘文沫下达命令,抓捕自己的表情。那是怎样一张脸,别说是昔日的情分和他们暧昧的互动,他只觉得自己面对的,就是最凶狠的猛兽。虎视眈眈盯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能将撕碎的猛兽,怎么可能是他记忆中温暖双手的主人。
“都到这这节骨眼了,你就别谈那些情啊爱啊的了行吗,我的大少爷。”阴寻气不打一处来。他成了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在逃犯,阴重阳在牢中萎靡不振。究竟他们还能拿到名单,一起回到幽冥吗?以前不曾冒出头的担心都因为阴重阳的表现,成了他的悬念。
阴寻压低帽檐,声音却是意外的拔高,站在关押阴重阳的牢房外,焦急无奈。“秦若和秦枫都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呢。”他试图唤醒这神志不清的混蛋,让他明白大家目前的处境。
这趟探视,最好的人选其实不是他而是秦枫。偏偏秦枫高冷的模样又让阴寻望而却步。秦若的主意他是打了,还没开口就被秦枫一句话噎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思来想去,只有自己出来走上一遭,才能心安。而此刻的阴重阳,就是个不争气的窝囊废。窝在牢中,全局大事全然抛诸脑后,一副为情所伤的可怜样儿。看的他气就不打一处来,都想进去踹上几脚,将这混蛋给踢清醒了。他难道不知道,大家的希望都在他手中紧紧握着,他所要做的那是努力再努力,找到名单的具体下落。
秦若的名字,终究对阴重阳起了点作用。他缓缓的抬起头,视线落在阴寻面上。“你们还等着我?”毫无意义的复述着阴寻方才的话。
“我们都在等着你,等着你的消息。只要知道了具体地方,东西拿到咱们就能回去找阴冥了。”阴寻把握住机会,忙添油加醋搬出了阴冥的名字。阴重阳的背景简直是人尽皆知,和阴冥的关系更是两方都知道的关系。
阴重阳怔着,像是被梦魇颚住。阴寻说完,看他的样子还是急的只想将这人捞出来打一顿。自己说的话他究竟听进去了多少?最后关头陷入感情漩涡的阴重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
牢房远方传来的阵阵脚步声让他的谈话不能再继续下去。他小心翼翼的回转身,从文沫身边悄无声息的擦肩而过。
迎接文沫到来的,只有阴重阳依旧半是迷茫的面孔。
“阴重阳,我最后一次问你。阴寻究竟在哪?”牢房的铁栏杆被她手中的鞭子打的铮铮作响。那些响声落下后,就是文沫冰冷的话语。“我的耐心有限,最后一次告诉你,阴寻回来只有好处,王要继续任用他为将军。”文沫都不知道这样的话,她反反复复重复了多少次。这是最后一次了,她告诉自己,如果阴重阳还要坚持保守他的秘密,那等待阴重阳的只有魂飞魄散。她需要一个理由,应付王的怒火。
阴重阳却像个孩子,只用无邪的大眼盯着她,仿佛她的话一句都没听到。
文沫使个眼色,手下的人将他从牢中带了出来。他甚至在这时候还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双眼中的神采一闪而过。文沫是要放了自己?他心头雀跃,时间持续不到两秒就被人带到了行房。呵,原来如此。这是彻底和自己撕破了脸,想要严刑逼供。他想多了,他始终都没能看清楚这个怪物的嘴脸,活该今日落的如此下场。
第532章
棍子落在身上,阴重阳的意识还飘在半空。(.无弹窗广告)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抽离出了身体,从另一个角度完全模式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不真实的场景,只有他自己还在自欺欺人。
皮开肉绽其实不能为文沫带来什么所谓的好消息。阴重阳虽然看上去是个吃不得苦的贵公子,骨头却是特硬。地府中的这套无非也就是学着上面的手段,对受刑人百般折磨。身心疲惫的阴重阳,早在最开始就抽离出了他的意识,只像是在看一场属于别人的刑罚。
“阴重阳!”文沫咬牙切齿,声音传到他耳中的时候也被放缓了数千倍。他就呆呆愣愣的任着人将自己打的满身是血。“说是不说?”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气若游丝间,嘴唇蠕动。“无话可说。”声音小到不是趴在他唇边,根本就听不到他在咕哝着什么。
刑房的门被打开那一刻,阴重阳低着头。根本就抬不起来瞧瞧发生了什么。
文沫饶是反应快速,面对着秦若和秦枫这对夫妻,所能做的也只是眼睁睁看他们带走了阴重阳。她终究是个不会功夫的女人,打打杀杀原就不是她世界中该出现的东西。可即便是这样,文沫却不愿意放弃眼前的机会,就在秦枫带着伤员推开大门的同时,文沫还不忘扔出她手中的把柄。“小童来了,你们记得告诉阴大将军。若是我没有他的消息,不介意将在阴重阳身上使的这套,放到小童身上。”
她早陷入了魔障,找到阴寻成了她的头等大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秦枫自然是对她的话无动于衷,小童是个什么鬼?听到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唯有阴重阳,硬是挣扎的扭过了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似乎和她隔了千山万水,她和他再不可能重新回到一个世界。
就算是被人救出来。阴重阳的状态,也只让几个人困顿难受。秦枫对于他和文沫的事情一知半解,看着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阴重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不久之前,秦若也曾有过这相似的一幕,那时候的秦若就像只受伤的小兽,兀自舔着伤口满身防备。
阴寻连连摇头,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一分一秒都极其难捱。
“当日咱们藏起来的时候,他不是打包票说自己肯定不会受牵连吗?”秦若听着他的呼吸,被放慢到了极点,却不明白阴重阳究竟做了什么落的这样的下场。
阴寻没好气的回着。“还不都是那女人太狠。”在校场上见识过阴重阳和文沫的互动,与秦若他们不同的是他对于阴重阳和文沫的关系,比其他人知道的都要多一些。再加上上次阴重阳的坦白,让他深知这两人之间原就有些渊源。他以为文沫和小童差不多,总是要要为阴重阳着想的,所以之前阴重阳说自己无事的时候,他还是非常相信的。
秦枫蹙眉。“看来,这条路根本行不通。”阴重阳和文沫的瓜葛于他无关,他所想的无非是快点离开这里,和秦若从新回到上面。
“干脆我自投罗网,反正他们的意思不过就是要个将军。”阴寻看着还在沉睡的阴重阳,觉得眼下唯一可行的,似乎只有这个办法。
阴重阳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起先还是他和阴冥两人喝酒谈天,好不畅快。蓦然间文沫便出现在眼前,他在梦中经历了和这女人的一段甜蜜日子,惊醒在文沫对他拔刀相向的瞬间。梦境惊的他一身冷汗,才清醒跟着就是身体上的疼痛,叫嚣着他们之前受到过的待遇。
其实,算起来他昏迷的时间非常短。身边坐着的三个人也才不过说了寥寥数语。他自己却觉得像是重新活过了一世。醒来第一句,居然是冲着阴寻说道:“将小童救出来。”
阴寻不明就里,只是诧异的望着他。小童不是早该被带回家中,做她那个住在深闺中的小姐吗?
“文沫将她带回来了。你再不出现,小童就会被被她利用来当成吸引你出现的工具。”
阴寻深深的吸了口气,彻底呆了。“怎么会?”喃喃低语中,每个人都能想到小童和文沫之间的关系,他们是亲姐妹,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姐妹。
阴重阳鼻青脸肿的样子并不好看,躺在床上人却反常的神采奕奕。
“东西就在文沫书房,她柜子中锁着。”第一次,阴重阳就那么自然的说出来,心中再也没有对文沫的负罪感。
“若若,你留下来照顾他。我去将东西取了就回。”秦枫一得到消息,马上就想将东西拿到。便和秦若商量。
“我去。你们两留下来照顾他。”阴寻自告奋勇,阴重阳绝不会无的放矢,他要亲自去探探文沫府中,将小童和东西都拿到手。对于文沫这样疯狂的女人,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做出来点让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眼前的阴重阳就是最好的例子。
四人商量着,最后的结果无非是秦枫和阴寻两人一起踏上了去文沫府上的道路。
秦若守在阴重阳身边,安安静静的并不想打扰他。病人多是需要休息,她摸摸他的脉搏,暗道:还好,都是些皮外伤。看起来严重,却又不是那么严重。
“秦若,我好想做了场梦。”半靠在床上的阴重阳,觉得自己真是荒唐透顶。回想着他和文沫之间一个多月的相处,印象最深的居然还是儿时的那场救助。
“你要是还不困,就说说你做了什么梦。”不知结果的等待对别人来说或许备受煎熬,秦若却是对秦枫有信心的很。乖乖留了下来照看着阴重阳,病人多半都是要耐心的,阴重阳既然想发表下他的感受,秦若这算是半个朋友的人无论如何也会洗耳恭听。
秦若体贴的沏好茶放在他的手边,又为他掖好被子,确定他得到最好的照顾,这才复又坐了下去,等着他开口为自己讲述。
第533章
故事从什么地方讲起?阴重阳举棋不定,心底细细的规划过后才开启了他的讲述。.“我儿时在麒麟山中遇险,被双温柔的手所救。”他长时间的思量后,还是拿了麒麟山作为开端。秦若作为一位耐心的好听众,将空间和时间都留给了他,只是安静的听着。
“以前总是惦记,惦记着救我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也和我似的惦念着对方。”他眼中的焦点落在屋中暗沉的地板上,其实看不到什么。“文沫虽然很可怕,终究是救过我的。”他说诉说的这段话,跳跃性也是非常的强。秦若能从他这并不连贯的话中理解文沫就是当初救他的那个人。
“我梦中文沫和我手拉着手奔跑,就在漆黑的夜色中。我简直都不知道这是好的预示还是坏的预示,梦中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这才是最让他难过的地方,明明自己已经对文沫死了心,为什么梦中却还是在一起的场景。
“我想,你应该是很喜欢她吧。”秦若选了个适当的机会,阴重阳久久不在说话,她已经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愿望。是的,愿望,秦若明白这才是阴重阳心中真正想要的,“应该是你奢望着她有回头的一天,能看到你对她的感情,才会做了这样的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阴重阳别的事情处理的都不错,唯有牵扯进文沫的事情,总是举棋不定。就连这次的以身试险,明显也是因为心中认为文沫不会拿自己怎样。.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没有幽冥和活死人的对立,我和文沫是不是能关系不像现在这样?”阴重阳的脆弱,鼻青脸肿的那张脸上眼睛却是异常的明亮,想到丁点的可能还是带了希冀。
秦若的话,却是打破他梦境的那个坏人。“你们的事情,或许会真的有转机。可现在的现实你需要正视,文沫已经对你绝情了。”满身的伤口,被用了大刑的阴重阳,人都还起不来床就幻想着两人能够有缓和的一天,文沫或许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秦若的话说的不好听,不只是不好听更是会打击到阴重阳。就在她说出来刚才那些伤人的话之后,阴重阳真的是紧闭双唇,再也没出过声。
“若若,东西拿到了。咱们这就回去找小阎王。”场时间内的等待后,风尘仆仆的秦枫和阴寻不止带回了他们要的名单,连小童也一并带了回来。此刻的小童,双手拽着阴寻的衣角,无辜的像个孩子。阴重阳听到声音睁开眼的瞬间,看到小童的时候明显一愣。
同样的面容,完全不同的表情。他都要恨了自己为什么只在那一瞬间就能清晰的分辩出两个人的不同之处。小兔子似的小童,就死死揪着阴寻的衣角露出半张面容,对着屋中的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阴重阳看到她的时候,她明显也看到了对方。表情略一放松,屋内的四个人,有三个都是她认识的。
“将军,将军。你要带我去哪?”小童被带来之前,因为阴寻和秦枫两人行动的匆忙,来不及在半路上和她说清楚。当时的时刻,阴寻找到了这姑娘后,只问了一句:“你愿意随我走吗?”多一个字都没有,这就是阴大将军对小童全部的对话。秦枫看得清楚,那个看似只是孩子的小童,眼中是信任无比,他根本不需要听答案,也知道小童将要说些什么。
“等他能下地,咱们去幽冥。”阴寻对小童没什么好隐瞒的,文沫威胁的话在路上秦枫一字一句的复述给他听之后,阴寻就打定了主意是要带上小童一起走的。
小童的脸跨了下来,有些不明白阴寻的做法。阴寻也注意到她的不开心,劝到:“小童乖,到了幽冥咱们的生活还和这里一样,没人会难为你的。”小童对他来说,始终是需要哄的。
“可姐姐还在这边,幽冥那些恶鬼不是都吃人的吗?”小童道听途说,家中大人的描述下幽冥成了恐怖的地方。她几乎连想都没想,就害怕起来。
阴重阳始终盯着小童的一举一动,此刻要是文沫站在这里,她又会说些什么?恐怕和小童截然不同。他知道,文沫是个胆子相当大的姑娘。
“受伤了?”秦枫进屋后,屋内就多了很细微的鲜血味道。她在秦枫身上摸索着,那双手抚过他的肩头和身体,却没找到伤口。
“没事,划了下。”秦枫受的伤是紧急中划过的,小的不能再小的伤。两对情人各自进行着他们的对话,阴重阳觉得自己格外孤单。
“他还多久能下地?”秦枫的心思大部分还是放在阴重阳的伤势上,扫了眼仍旧挺在床上摊成大字的阴重阳,觉得怎么着也还要再等几天。文沫下手可真是狠,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却能下得了重手。就连他都要佩服这女人的心硬。
“那要看他自己了。”秦若却觉得这样的伤,阴重阳现在就能下床。这样萎靡不振,不过是心里的创伤太大。他们没很多的时间等着他去复原,可现在阴重阳受的打击也不好直接就让他这么跟着大家折腾。在屋中陪伴他半天的秦若,此刻能给他的只有朋友间的温暖安慰。
“去去去,你们都从我眼前消失最好。”凑了一屋子的人,却各个成双成对。他讨厌的阴寻,秦枫都有媳妇,算到最后依旧是他孤家寡人一个。看的他又烦又闷,干脆吼了出来。他是病人,需要的是休息,这些家伙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
秦枫倒是无所谓,屋中空余的房间多得是,他还懒得在这里照顾阴重阳。阴寻却贱兮兮的坐到床边,拉着小童一同落下。“怎么?嫉妒了?你也去找个啊。”阴寻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大将军形象,最近被他自己破坏到底了,气死人不偿命才是这货的真面目。和阴重阳熟悉了之后,越发爱逗弄这小子。
第534章
他要是以为阴重阳毫无反击的能力,那就真是大错特错。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那个软趴趴摊在床上的阴重阳,长臂一伸将小童圈进了怀中。
阴寻脸色黑沉,在阴重阳挑衅的目光下只是默默将小童从他怀中捞了出来。
“今天就走。”这尼玛明显不是伤员,精神头好着呢。秦若失笑。秦枫事不关己,却在心中暗道:这绝对就是两个逗比。
“走就走,你把我身上的伤处理了咱们就走。”输人不输阵的阴重阳,只差用下巴对着阴寻。被他这么一闹,心口麻木的疼痛奇异的缓解了不少,陡然又成了事事和阴大将军作对的小棒槌。
等到这几个奇葩站在阴冥面前的时候,咱们的小阎王形象全无就盯着阴重阳瞧了。谁让阴大将军手下不留情,将这家伙包了个严严实实里三层外三层的,除了露出双眼睛其余全裹着纱布。
“重阳?是你吗?”小阎王在回来的这些人中巡视半天,除了面前木乃伊似的其余全都不是他的重阳。
“呜呜……”阴重阳连口鼻都不能幸免,呜呜咽咽发出的声音小阎王理解不了。恶狠狠的瞪一眼阴寻,等着他将自己的包扎给解开。
蟠桃司命也被小阎王请了过来。最近裹着清心寡欲日子的司命看起来清减了不少。秦若为两位没见过阴寻和秦枫的介绍过后,便不再多话。司命和小阎王差不多,进来一看就手脚并用的为阴重阳解纱布。纱布才顺着面颊解开,阴重阳中气十足的就嚷嚷起来。“阴冥,将那小子拿下。他是活死人派过来的奸细!”死阴寻,对待病人下手也没轻没重,要不是他天赋异禀早被这小子憋死了。
话刚落,司命君就迈步而来,冲着阴重阳唠叨上了。“孩子啊,你这是受了什么苦,快跟我说说。你走的时间可真不短,让我好顿想。如今回来就好,可别在惹是生非了。”知子莫若父,阴重阳挑衅赵找事的本事有多高,只有这当爹的心里头是最清楚不过了。眼见着这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身上还带着伤就又起了坏心思,忙出来阻止。阴重阳终究是个病人,就算他心劲再大,身体上的硬件设施在那放着,身上除了这张嘴,还真没什么是目前能拿得出手的。
“老爹,我身上的伤都是这小子打的。”诬陷栽赃,没哪样是他干不出来的。司命看向阴寻的目光立刻就带了几分严厉。蟠桃也有让人如坐针毡的眼神,实属不易。
总归是还有小阎王镇着场子,不容阴重阳在这胡搅蛮缠,听阴重阳自己说了半天都没得到阴寻一句回答,心中笃定事有蹊跷。他体恤阴重阳是为了自己办事才受伤,并没有当面拆穿他的假话,而是对着秦若说道:“姑娘,你们一路辛苦了。这位想必就是阴将军了?”先前的消息,他掌控在心。看来的两人都是器宇轩昂,一时不知究竟谁才是他们阴家之人,结合着阴重阳的表现,还是赌了秦枫。
……
“将军是那位,这位是我夫君。”秦若传来的消息,自己心里有谱。最后和小阎王的联络终止在阴寻投奔上,找到秦枫对秦若来说只是私事,这事原本就没打算提上日程。
小阎王尽管面容稚嫩,可比阴重阳在应对尴尬时好上千百倍。脸色都不变,大气的就当做刚才的插曲根本没发生。和颜悦色走到阴寻面前,“辛苦了。”短短的三个字,听的人都明白,所表达的不只是他们一路行来的辛苦,还有忍受阴重阳胡搅蛮缠的辛苦。
“小阎王,我来之前听闻找到了家人?若是此间事了是不是就能让我和家人团聚?”阴寻直到面对着小阎王,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并不知道目前的局势,小阎王还需要自己做点什么,所以说话的时候显然也是有所保留的。
“将军说笑,天大的事情人伦亲情也是要放在首位的。我这就安排你们见面。”小阎王掌管多年,凭的可不是活死人那种监视,而是实打实的本事。明知道阴寻归顺,最大的原因就是这里有他的家人,当然愿意让阴寻心悦诚服的在自己手下。况且,这几人回来的速度之快,超出了他的意料。话是说了半天,阴重阳的胡搅蛮缠还费了不少功夫,他最想做的却是好好问问秦若和阴重阳,明确下一步的动向,也好安排应对。
打发了阴寻和家人团聚,小阎王总算是松了口气。“说说吧,那边情况如何。”只有阴重阳和秦若时,这人越加放松,连他做掌权者的架子都懒得端。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此刻摊在椅子中,就像个调皮捣蛋够了的孩子。
“该说的不都让人捎口信给你了。你要知道什么?”阴重阳身上疼着呢,回来也不让人休息还放了阴寻那混蛋出去和家人团聚,他不服。该到说正经事的时候,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不松口。
“秦姑娘,我还没对你说声谢谢。”小阎王眼白一翻,索性看都不看阴重阳,好声好气的和秦若套近乎。天下间若是说还有谁能够把得住阴重阳的脉,还真是非小阎王莫属了。他心里门清,这小子就趁没人待见,一会儿的功夫就什么都有了。
“小阎王客气了。”秦若淡淡回着。小阎王不问她,她是绝对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她心中也敞亮着呢,阴重阳和小阎王的关系也是没谁了。况且在秦若看来,局势还真没那么急。他们都站在了小阎王的地头上,还有什么可怕的。
小阎王面色端正,说道:“秦姑娘,你们的境遇还是和我说一说,也让我心中有个谱。”秦若想了想,却并未用很多的话去形容他们之前的遭遇,只是让秦枫将名单拿了出来,慎重的递到小阎王手中。“那边估计此刻正乱着,我和夫君商量过,觉得大战的日子有可能是要延后,小阎王不如趁着这得来不易的时间,好好看上单子上的人。”
第535章
“看是肯定会的。只是这样的事情看了只让我觉得心烦,只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秦若是个明白人,能听懂小阎王的为难,可对他的无奈无可奈何。
秦枫在旁说道,“小阎王不必多虑,那些心不在此的还留着他们做什么。”做到小阎王的位置,看东西自然是从上位者的角度去思考,他们的眼界要更加开阔,更加注重这件事情对全局造成的利弊。秦枫的话虽然听上去道是无情,却又是此刻小阎王当机立断下最最应该完成的。
他沉思片刻,问道:“由头都不找?”此事一结果揭发,非同小可。要是处理得稍有不慎,幽冥其余众人都会人心惶惶,担心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奸细,小阎王对这名单真是又爱又恨。原想着随便找了眉目,慢慢将名单上的人处置掉,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也不让活死人那方发现他们的机密早就落在了他阴冥的手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此刻,听着秦枫一讲,又觉得有些道理。杀鸡儆猴,不将那些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怪的牛鬼蛇神都拉出来,今后他只会更加艰难。所以,此刻明明听着才有五个字,却是包括了小阎王的决断和绝不手软。家国大事,原是和阴重阳商量的最多,这小子偏偏在关键时刻给他掉链子,一经秦枫建议,小阎王的思想马上活络起来。
“藏得住吗?”秦枫的话无疑是在告诉阴冥这个掌权者,这样的事情别说是藏了只可能闹得人尽皆知。既然大家都是要知道原因的,他还需要去遮掩什么?掩耳盗铃的做法只有异想天开的傻子才会用去。
“好吧。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小阎王一咬牙,秦枫眼中也盛满了盈盈的笑意。实在不是他表情的问题,小阎王就那么丁点大的孩子,说话做事都是大人作风,下定决断时更是整个一小大人的模样。就连秦枫也能联想到那些家家酒中的孩子,刻意去扮演着他们的角色。这笑,属于他的真情流******冥这个小小的阎王爷挥挥手,他需要时间先去看看单子上的人名。等待着幽冥的,只怕是万年来最大的一次人事变革。活死人的情况,无非是群龙无首,就算他们的王一心想要开战,大兵在边境驻扎着,也需要有个带领的人。
秦枫粗略的和秦若提起过,活死人的部队还真是不好找到和阴寻一般的将领,不然阴寻将军的名号不会一做就是百年。他的出现打破了阴寻的一家独大,却又好像昙花一现,将军的位置只做了几天。活死人那方,恐怕此刻还在没头苍蝇似的找他们的将军,为阴冥的准备自又添了些时间。
“若若,这里虽然不像咱们上面倒也有些可取之处。之前还没遇到你的时候,我游荡了不少地方,也让我碰到几处山水宝地。”阴冥为大家都安排好了居所,此次小阎王对他们好的真是没话说。让秦若觉得自己简直成了荣归故里的英雄人物。和小阎王交谈完后,两人回到他们现在的居所,五进的大宅子让秦枫也跟着咋舌。小阎王的口才了得,只道:“你们夫妻两人,当为我幽冥的大英雄。这宅子不算什么,等到咱们打了胜仗,人手足够的时候我会让人专门为你们修建将军府。”阴重阳在她二人离开后,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之前的事情全讲给了阴冥,哥俩好久没见边小酌边聊天,也算是件惬意的事情。从阴冥处出来后的阴重阳,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人却再无芥蒂。至于阴冥究竟是如何劝慰这位情场不得意的,那就无人可知了。
秦枫非常客气,他和秦若有多久没见过这么舒服的房子了。当下赶忙道谢。“多谢小阎王。”话一落,阴冥继续道:“不用客气,只怕以后劳烦秦将军的地方还很多,你们就宽心住下。这宅子够大,将来就算是你和秦姑娘有了孩子,也绝对够他们满地撒花的。”小阎王半是玩笑的开着。
秦枫始终不变的脸色,让阴冥看不出他们今后的打算。
“阴冥说将来咱们有了孩子,他特批阴姓。”回到屋中,权当小阎王是在开玩笑的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那怎么行。”秦若立刻回绝。她和秦枫的孩子,只能姓秦。呸呸呸,这才发现秦枫居然在给自己下套,秦若干脆赖在凳子上,改口道:“也行啊。这个姓似乎在这里挺尊贵的。”
这下轮到秦枫急眼了。“咱们的孩子不得跟了我的姓。他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不稀罕。”抬眼看秦若,才发现自己被这姑娘忽悠了。
默默鼻子,自认倒霉。自家的媳妇他算是了解了,不只对外人小气就连对他这个做丈夫的,也是相当小气。夫妻两坐在屋中,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心头踏实。颠簸的日子久了,人感觉就像浮萍,总是悬着。“你是怎么下来的?”
直到今天,秦枫终于是有了机会问出秦若来到地府的原因。
“还不是我夫君太笨,着了人家的道。我这做媳妇的好歹要追下来看看吧。”秦若轻描淡写,可听在秦枫耳中就是让他难受。
“都是我没用。如果我修为再高点,哪有这些个是是非非。”秦枫立刻变幻了语气,有对自己的埋怨有对秦若的心疼,交杂跌错,心头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我们本就应当如此。”秦若也随着他的话,变成了认真的口吻。“最早之前,咱们就谈过这件事情,那时候的你是非常认同我的观点的。”秦若非常不想秦枫总是一力承担,他是她夫君没错,可秦枫也只是个人,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万事都难不倒他。出了事情,一起解决才是秦若最想看到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却不能原谅自己。若若,你也应该理解我。”窝囊,说到底在秦枫这里感触最最深刻的就是这两字,因为他的过错还要牵连秦若,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第536章
“这事本就没有谁对谁错。[.超多好看小说]那老妖怪的本事咱们当时也不清楚,瞧现在大家不是都好好的吗?就当此次是咱们一次意外的旅行。”秦枫的自责感染着她,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只从他口气中就能听出他的那些心有不甘。秦若慢条斯理的规劝着,没想到只是这样小小的挫折就让秦枫感到那么大的挫败。
她却没考虑到,秦枫最不能原谅自己的,正是因为他的原因将秦若也牵扯进来。彼此间都是出于好意,所站的立场不同,看到的风景自然是不同。
秦若的话,宽慰不了秦枫多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立场,首先最在乎的还是秦若丈夫这个身份。这些日子以来,即便是在地府中,身边多得是不怀好意的危急,他也发奋修炼,修为提高了很多。所求所想,只不过是希望在见到秦若的时候,能够多给她一丝安慰,让她觉得心安。
“你在这里都吃些什么?”秦若认为刚刚的话说的差不多了,他们夫妻间还是相当有默契的。即便久未见面夫妻间的情分也心照不宣。这时候的她,更想做的是上前抱抱他,给予自己的温暖。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秦枫懂得适可而止,那个话题秦若既不愿谈下去,他随了媳妇也就是了。媳妇两字,直到结为夫妻这么多天后,想起来还是让他开心。地府中的食物不算少,虽然比着上面花样就少了些,可根源也都差不多。他勤于修炼,在这方面自然是没下过功夫,每日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胡乱塞点。(.无弹窗广告)经秦若一问,居然只想到了自己刚来的第一天,从仓库中抢的玉米棒子。
“若若这是饿了吗?”又是第一时间联系起秦若,他抿唇一笑,心头笃定是秦若怀念起自己的手艺,才会有此一问。“你在屋中等等,今天咱们去见小阎王的路上我曾见到过两只兔子。”有些好笑秦若对事物的执着,也惦念着让她吃上美美的一顿。这些在秦枫看来,都是当丈夫的必修课。
“哪会饿。见到你,我这心里头踏实的很。只担心你在这边的吃住。”秦若也没少操心。幽冥中的情况她作为过来人,总是不适应。自己可还是植物出身,就算不吃不喝日子也能照过,秦枫却不是。
“好若若,你真是越来越有做媳妇的样子。”秦枫佯装惊讶,一口的赞美之词用在秦若身上半点都不吝啬。夫妻两的争执,到了这里算是连头都没起就被他们自己又消了下去。
秦若难得的只是摇摇头,对于秦枫意外的卖萌行为,受用的很。“小阎王不是说让咱们明日再去商量吗?空下来这一天的时间,不如出去转转?我来这么久,还真是没好好看过这里的山水。”先前的她,是心思不在上面,现在的她心思又不在小阎王的大业上了。
“好啊。媳妇说的就是圣旨,小的遵命。”看山看水都不如在家陪着秦若,可若是能让他媳妇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夫妻两,就着月色在城中漫步。才走出没几步远,小阎王的宫殿前就有成群的幽魂飘荡。秦枫看着好奇,便对身边的秦若说道:“这里和活死人的规矩似乎不同。亡魂们看起来要自由些。”飘荡在街上的亡魂,并不想活死人管制下的亡魂,每天都是分配着极大的工作量,他们身上带着的闲适,秦枫自认是比不上的。
“我记得先前阴冥说过,这边区域的都是马上要重新投胎的。所以并未给他们安排工作,只要耐心等着时间过去就是了。”司命和阴茧都曾经耳提命面的跟她说过不下几次,关于这些编制内的亡魂。
“咦?”秦枫听着,突然眼睛眨了两下。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才对秦若说:“若若,你还记得高家那个浮夸的公子哥吗?”
秦若偏转头,那人自己怎么会忘。要不是他,今日秦枫和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地府。
“我好像看到他了。”秦枫目力极好,可此刻却对自己的眼睛产生了怀疑。那公子哥不应该还在上面过他的舒坦日子吗?居然死了?
他揉揉眼角,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拉着秦若干脆走到正飘荡着的高家公子面前。
五指张开,摇摇晃晃。看看能不能引起这亡魂的注意。离的近了,也看的越发清楚,果然就是高家那个只知道花天酒地的高玉。
通身透明的高公子,只是嗅了他两人身上味道,不自觉的靠近着。和这里所有的亡魂一般,对于自己的行为全是凭着本能在做。
秦枫试验了几次,高玉的状况都让他颇为意外。“他恐怕不认识咱们了?”亡魂也还是有着自己生活的,来到这里前喝了孟婆汤,上辈子的事情都随之而去。此刻在高玉面前的,就是两个陌生人。
秦若灵机一动,说道:“我曾有幸掌了一天的司法,若是你真对高玉的情况感到好奇不如咱们去找个人问问。”秦若想到的是曾在她手下的阴茧。那小子细心还滑头,虽然脾气有些急办起事情来却是非常认真。他把手着来到地府的第一道关卡,只要高玉当初经过了他的手,肯定能从他那里问出来点什么。
“好,咱们去问问。”他们终究是要回到上面的,身在这里对于上面的消息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高玉的出现让他们意外,觉得完全是情理之外。
秦若领着秦枫敲响阴茧大门的时候,这小子别提多无奈了。眼看快要到日出了,他刚窝会舒服的被窝,任谁被人叫起来都是不好的体验。看到门外站着的秦若,又让他大吃一惊。他的权限还没大到秦若回来,有人会向他通报的地步。
“你你你……”惊讶中又看到了秦若身边站着的秦枫,这种感觉尤为特殊。不知为何,一眼就觉得这两人和他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不同。他用力嗅嗅,全是香烛气,暗想:什么来头,和这秦若一个来路?
第537章
“秦姑娘,你回来了?”口气和蔼,尊敬的就朝着秦若行礼。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些动作,都被一旁的秦枫看在眼中,心中叫了声好,此人肯定极会做人。
“恩,我们想来问你点事。”秦若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今日我在街上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在我印象中,这人根本不出现在这里。所以,想来寻求你的帮助。”
阴茧一脸的为难,他们这些人都是有规矩的。秦若既然不在原来的位置上,想要知道其中的消息只怕就算是越权的行为了。
秦若等了等,秦枫自然发现了他的吞吞吐吐,在一旁说道:“不算什么大事,我们只是想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下来。”他将这事说的非常简单,秦若在来的路上和他提到了司法的工作,以及作为助手的阴茧都需要完成的事情。
“那好吧,你们要问的人叫什么名字,我给你们查查看。”他打量完了秦若又去打量秦枫,确定两个人看起来不是要为难自己,只是出于对老朋友的关心,这才咬咬牙决定给秦若他们行个方便。
“高玉。”秦枫简洁明了。
阴茧举着他从未离身的小册子,翻翻找找,不忘问上一句。“哪一天下来的,你们还有印象吗?”用时间来做分理是他们经年累月的记述方式。只要有了具体的时间,他能更快的找到秦若想要找的人。不然,单是每天的人名,就能看得人眼花缭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四天左右。”秦若凭着之前的经验,马上给出了答案。引得秦枫对她刮目相看。只听秦若提了做过一天的司法,就能将具体的时间算出来。自己的媳妇真是了得。他对着秦若竖起大拇指,又想起现在的秦若看不到自己的赞扬,终究是将这些化作了心底的一声叹息。
“我瞧瞧啊。”阴茧翻着册子,开始从前四天的一一扫过,手指也跟着划过每一个名字的下端,确保自己没有遗漏下。“找到了,生前叫高玉,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是吗?”万能的小册子,在高玉名字下的那排小注释也被他细细的一个个读了出来。
“就是他。”得到肯定答案的阴茧手一提,册子中衍生出一副画面。秦若只能听到声音,秦枫却是尽收眼底。那画面,正是高玉来到这里的原因。
“怎么样?”等了一会,秦若发现声音缓了下去,忙问。秦枫盯着已经消失的画面,只道:“被人捅死的,那人和咱们毫无瓜葛。”
阴茧盯着秦枫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怪物。画面上说的可不是这些,高玉的死法也不是秦枫所形容。当下就打断了他的话,“他在撒谎。”
刚还觉得阴茧非常有眼色的秦枫,不语了。闷声低头,再次改了口:“是被咱们要找的鲛人弄死的。”
秦若在他的话落后,长时间的静默,不明白秦枫为什么想要隐瞒自己。正待要问,就听秦枫说:“好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谢谢你的帮助。”客套话,自然是对阴茧说的。
阴茧板着面孔,说道:“你究竟是谁?是不是活死人派来的奸细。”还闹不清楚秦枫身份的阴茧,简直对周围的一切草木皆兵起来。
秦若只得为秦枫圆场。“他是我夫君,刚才那些谎话也是不想让我听着难受。要是知道自己的熟人是死在怪物手里,谁的心里都不舒服。”她口齿伶俐,一席话说的也是有理有据,由不得阴茧不去相信。上一刻还紧张中的阴茧立刻放下了他的防备,得知这人是秦若的夫君,摸摸鼻子有些尴尬,不知说点什么好。
“若若,刚才当着外人我不好说,本是想回去再告诉你。”秦枫走在只有两人的路上,就开始了他的解释。
“我都知道。”秦若从未想过秦枫会欺骗自己,这些话根本不用说她也能理解。鲛人始终都是他们要面对的,再次听到鲛人的消息,秦若就有了最坏的打算。
“画面很清楚,我却是看不出来那鲛人用的什么招数将高玉弄死的。”秦枫担心,担心将来的他们碰到鲛人的时候,也会和高玉一样的遭遇。
“不会又是什么秘法,控制人神魂的吧?”秦若想到了之前的老怪物,明显没怎么动手他们就被送到了这里来,鲛人也会这一套?
“不像是。我刚看到阴茧对高玉这案子的评价,说高玉下来之后甚至自己都放弃了机会,根本没走他们的程序。所以,人是直接被送到司命那去的。”
秦若心思一动,“走,咱们去见见司命。”蟠桃老头子和她也算有过一段同甘共苦的经历,求他帮忙就比让阴茧帮忙更容易些。
秦枫摇头苦笑,又不得不跟上秦若的步伐。本是陪媳妇出来溜达的日子,怎么突然又变成了查高玉死因。
司命被阴冥藏了起来。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他老人家现在的下落,偏偏秦若自始至终都参与进了这个计划,找到老何屋子那里。
开门的人自然是老何,看起来非常睿智的老者再看到秦枫的时候,免不得又是一通大惊小怪。秦若的心不在这里,只对老何说:“我们是来找司命君的。”
老何肩负着司命的秘密,看秦若态度坚决最终还是打开了房门,让他们进来。领着两人慢慢的来到屋中的地道,期间老何的眼睛就没闲过,始终都是在秦枫身上转悠。转悠的连秦若都能察觉到那异样热切的视线。她心知肚明,老何别的都好就是看到了秦枫又会以为是什么救世主,也就懒得说他。
地道中呆着的司命,一见到秦若进来,没头没尾的就帖了上来,可怜兮兮的说道:“秦姑娘,你们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可苦死我这把老骨头了。”话毕,眼睛就贼溜溜的盯上了秦枫。
秦若还没回话,领路的老何当先说道:”真是苦了你这把老骨头,还要我来照顾。一日三茶,全要最好的,足不出户由我全天陪聊。”显然,老何比他的怨气更加大。
第538章
蟠桃似的司命嘿嘿笑道:“这不全是咱们关系好,你对我好吗。”显然,他自己也知道,作为正在躲藏不能见光的人,他的待遇已经算是相当好了。
“司命君,我们走后地府中的事情你还处理过吗?”秦若本着时间宝贵的原则,上来就同和阴茧的对话一般直入正题。
司命瞅了半天秦枫,不急不忙的说道:“小阎王让阴茧和我单独碰面,册子都还在我手中呢。”显然,对于小阎王对自己的重用,司命君心领神会,也乐得拿出来显摆下。
“我们想看看你册子上高玉的情况。”和司命的交情就放在那里,秦若说话的时候自然不需要更多的去铺垫陈设,只要将他们碰到的问题说出来。秦枫一路跟着过来,突然发现即便自己不在秦若的身边,他家媳妇照样在陌生的坏境中处的怡然自得,和大家的关系也都非常的好,不免心中宽慰。(.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本子就在这,你想看什么自己找就是。我近来眼睛花了不少,要是我找还需要费些功夫。”司命也是将秦若完全当做自己人来对待,小阎王在是送走了秦若后曾和他说过,这姑娘也许就是能拯救他们幽冥的那个人。有了小阎王的金口玉言,司命配合起来必然是竭尽所能。更何况秦若只是对他手中掌管的亡魂情况发生好奇,行方便的事情他做的多了。
接过册子,当着司命的面翻翻找找,因着有目录的存在绝对称不上是什么难事。秦枫也只是花费了小片刻的时间就找到了高玉的名字。看过那一排排注解后,秦枫边问司命,边向秦若解释。“司明君,上面记载这高玉还要在地府呆上一段日子,为什么我们能在那些将要投胎转世的亡魂中找到他。”
司命起先没反应过来,亡魂的归属都是有严格记录了。他做了千年的工作不至于在一个小小的人类身上除了纰漏,抢过册子自己端详了半天,才道:“哦,是他啊。咱们幽冥也不是不近人情,这小子好像生前是没做过什么好事。可最后却是死在对抗鲛人的行动中。上面特批,凡是这类人都要优先照顾。”他怕秦枫和秦若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又补充道:“我们和上面虽然是两个不同的地方,却是属于一个世界。鲛人最近兴风作浪,上面头疼不已惊动了不少神仙。我们也是按章办事。”
秦枫从他的解释中,听出了更深层的含义。问道:“各路神仙就不能出手将这鲛人给治了吗?”此时此刻,他打起了捡便宜的想法。若是有人能出手收拾了那怪物,秦若他们蹭点皮毛就好,鲛筋应该不难拿到手。
“嘿,瞧咱们这可不是扯远了。地府有地府的规矩,这上头啊规矩可是比我们还要多。那些所谓的神仙就算是想动手,人间的事情可也还轮不到他们。若是他们贸然出手,那可是犯了天条的罪。”司命对这些条条框框算是摸的门清,秦枫的问题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可能,若不然也轮不到政策一变再变,凡是因为对抗鲛人而身死的人们,能得到如此优厚的条件?高玉的身平事迹就放在那,一字一句记录的清清楚楚,按照之前他的判决,本该是好好关上一段日子再送了畜生道。
秦枫这厢和司命说了不少话,秦若一直沉默着。就连候在他们身边的老何也察觉出了秦若的不对劲,觑了个空偷偷问司命。“这丫头怎么半天不说话?”
秦枫就在她身旁,也问道:“若若,你的想法呢?”
秦若如梦初醒。只道:“司明君,这里能查到百年前的亡魂下落吗?”因着追查高玉的事情,秦若陡然明白过来,父亲若是下了地府肯定也是会被登记在册的。她和秦枫两人一心想让父亲复生,可若是父亲早就投胎转世了呢?这样的想法,只要深想下去就让人觉得头大,她不过是跑了神想象着一百年的时光中,出现的各种可能。“我手上有他的名姓,还有他……去世的时间。”父亲的事情,想起一遍就觉得心头针扎似的疼。都是因为她,才害的云阳那般惨状。
“若若,你……可是想到了师父?”秦枫听着秦若的形容,马上也想到了这唯一的可能。尽管觉得此刻问出来的秦若无疑是在大海捞针,傻的可以。偏偏心头也和秦若一样对司命的答案,带了无限的希望。
司命捻捻胡须,小阎王的话在心头过了不下二三十次。终究还是点点了头,说道:“查是可以查到,就是……有点麻烦。”大批的文件全存在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现在自己只是暂时借助在老何家中,秦若如果真的想查清楚百年前的资料,恐怕还要亲自去他原先的住处走上一遭。
秦若听到了希望,忙压下心头的激动,将心思调回到高玉身上。秦枫刚才的话她都听得进去,只小声悄悄对秦枫说:“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会会高玉,等着投胎的时日你刚不是说还有段日子?咱们等到大战过后求了小阎王说不定能让高玉恢复记忆呢。”秦若自有打算,在鲛人手下如何死的高玉,他们不当面问清楚,才是真的对不起这天赐的良机。
秦枫衣袖半掩,他和秦若之间的话别人是听不到。长袖将他们和其余两人隔离成两个空间,说道:“就这么办。咱们从这地方出去前将事情摸清楚了才是良策。”显然,两个人的心思都是差不多的。
有了阴茧和司命的帮助,他们也算是清楚了高玉的事情。
接下去的时间里,无疑他们将战场定在了幽冥。两人深知,只有他们赢得了这场胜利,小阎王才会打开那扇通往人间的大门,他们也才能拿到一两个提条件的机会。夫妻两手牵着手,前方等着他们的,是活死人大批开来,无穷无尽的傀儡部队。
第539章
战争来的突然,又不是那么突然。.小阎王做足了八成的准备,每日里都有传讯兵就负责在边境处全线巡逻。幽冥中在这段日子来,迎来了最黑暗的时刻,小阎王大刀阔斧拿掉了不少活死人的奸细,幽冥中的官员几乎都要生出错觉,身边有头有脸的人几乎全变成了叛徒。一夕之间,人们全都是忧心忡忡,生怕和自己交情好的官员都是奸细,那牵连可就大了。
司命也在这些天内,被平了反重新官复原职。有些和他私交甚好的,几次三番上门打听,居然全是在问司命是如何从那十八层牢狱中走出来的。弄得司命君哭笑不得。也有部分当初看不起阴重阳的,改了想法。此次能拿到名单,将这些混迹在他们之中的奸细找出来具可靠消息,阴重阳功不可没。
一时之间,司命君的洞府上人满为患。这些人们,甚至还没意识到,他们现在所消耗的时间有多么宝贵。小阎王出于对这次战役负责的态度,更是发了狠做到消息一点也没有走漏。除了对官员下些毫无根据的命令外,彻底的无迹可寻。
多日间,小阎王秘密走访了司命家不下几十次。每次看到阴重阳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模样都是一脑门子火。最后一次再次对上这样的阴重阳,小阎王饶是脾气好也不禁大发雷霆,震怒而去。开战前的最后时日,所有的计谋对策全找了阴寻和秦枫来商量。(.棉、花‘糖’小‘说’)
秦枫直到现在还能回想起,那一天来临时的样子。天色刚刚范了鱼肚白,边境上就传来了第一声号角。远远听着,仿佛狼群里的头狼长鸣,声音嘹亮震人心肺。
“开始了吗?”靠在他身边的秦若声音中还带着疲倦,夫妻两没日没夜的苦修。这不,秦若才从调息中回过心神。他摸上秦若的秀发,预料中的战役如期而至,和他估算的差不多,晚了差不多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你先休息,有我和阴寻两人看着,第一天总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秦枫眼中是秦若苍白的面色,进来秦若的修炼再一次到了瓶颈,似乎离下个阶段只有最后的一丝距离,可这一步行了千米却始终看不到尽头。秦若的用功他都看在眼中,现在唯一觉得遗憾的,只有那日夫妻两没来得及好好逛逛这地府中的鬼怪世界。
秦若顺手捞了外套披在身上,头发长的已经过了膝盖。秦枫最近的喜好居然成了每日里为她打点随身的一切,包括这又浓又密的黑发。此刻,秦枫看出她没休息的打算,也是一手托起她的长发,温柔的为她挽了起来。
“没事,我想着总是要一起去看看,我才能安心。”秦若的回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顺。她的倔强都藏在绵软的话语中。
秦枫失笑,昨日里两人亲密无间的镜头又在脑海中放了出来。动情的秦若显然比这样带着沉静面具的秦若更讨他的欢心。
“也行,你若是想去咱们可得约法三章。”秦枫正要将他的条条框框拿出来约束秦若,门外已经是雨点似的敲门声。
秦枫将手上的长发整理好,由得敲门声一声大过一声。临到秦若都要掩起耳朵,才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早就整装待发的小阎王以及众人。秦枫一眼扫过去,阴寻和阴重阳都在其列。久未出过家门的阴重阳,今日显然也是换了军装,精神抖擞。秦枫朝着众人点点头。小阎王孩子似的大眼睛中,只有兴奋。
“你们准备的如何了?今日我准备亲自督战,就看一场你和阴寻主演的好戏。”精心准备后的小阎王,自认不怕活死人的傀儡军团。他手下能人辈出,最值得骄傲的还数阴寻和秦枫的加入。
“小阎王,将你脸上的笑容收起来。”阴寻肃穆而立,经年带兵打仗的人终究明白战场的残忍,小阎王从未亲自督战,上过前线。这些表情可是半点都不适合一个将领。
秦若晚了会儿才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自认今天不是主角的秦若,保持着她的低调,也只是和大家打了招呼就站在秦枫身边。
小阎王一声令下,身后地府中的千军万马潮水似的铺了开来,绵延数里。听着无数的脚步声,秦若低低问着秦枫:“怎么这么多人?”她印象中,自己见过的军队,明显连这十分之一都不到。
秦枫抓牢她的手,小阎王为他们准备的车马夫妻两人根本没上,一同走在潮水般的军士中间,感受着人潮汹涌。“对方可是将压箱底的本事都使了出来,这次来的傀儡,只怕是倾国之力。如果小阎王还不将手下一切能用的人都调剂过来,此战必输。”秦枫在这件事情上,是最有发言权的。先前和王接触时,两人曾讨论过这次战役的规模。厌倦了打一枪换个地方的王,久久后才开口:“我将一国之兵,都托付给你,只恳请先生为我带来这次战役的胜利。”
先前秦枫并未在秦若面前提到过,也是觉得这种事情不用秦若去操心。和小阎王的谈话中,他一五一十的都讲了出来,才有了小阎王调兵遣将,将手中人马汇聚一地的举措。
秦若从未想过,此次战役攸关生死。一时到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茫茫然随着秦枫走在大军当中,耳畔是秦枫一字一顿的低沉嗓音。“若若不必担心,万事都有我。”她点点头,心头暖融融。
不愿意坐马车的除了他们,还有阴寻。大将军此刻就走在他们身后,听到秦枫安慰秦若的话语,撇撇唇。暗道:打仗还带着媳妇。瞧瞧,他可是就将小童放在家中。
这有可比性吗?阴寻没经历过找不到小童的痛苦,若是和秦枫似的,有百年时间都花费在找寻心上人上,只怕这会这个硬汉就和秦枫差不多的做法,更有可能是贴身带着小童,寸步不离。
第540章
小阎王本是坐在车内,眼瞅着他托付重任的阴寻和秦枫,都随大军徒步而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反思起来,下了马车踱步到阴寻身边,问道:“将军为何要和军人们一起徒步?”
阴寻绝对是天生将军的料子。在活死人那方当了多年将军的阴寻,在军人前依旧保持着他的威严,尽管此时此刻面对着的是小阎王的不耻下问,还是很有风度。“我既是将军,也是这万千士兵中的一人。陪他们同甘共苦,本就是我该做的。”他不说虚的,也没准备只是在这些将士面前博个好名声,和小阎王说话的时候声音压的极低,黑压压的队伍安静的出奇。只有站在他身边的小阎王听到了他这番话。
有道理。小阎王长政多年,军队上的事情还真是不甚清楚。他们和活死人打了多年,也是被活死人压了一头。听着阴寻的话,小阎王只是一抱拳,虚心说道:“阴冥受教了。”
阴寻不愿意大军当中,还要当小阎王的导师为他指点,此刻兵临城下,边境处的战况进展如何,是否按照他预期中只是包围了城市,都成了他心中的疑惑。
“报……”边境处的传令官,远远的传来嘹亮的喝令。一对军队长龙似的蜿蜒在曲折的道路上,传令官骑着快马还没到近前,早就被这架势震撼住。
有人领着人来到小阎王身前,阴寻和秦枫都在他的身边,传令官的话一并传到了二人耳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前方战事非常紧急,我们按照事先安排的,引着人进了咱们城池外的黄沙地,可他们突围出来现在城市都已落入他手。”传令官满头大汗,匍匐在地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小阎王的脸色。事先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的战争,早就在开战前做好准备的众人,直到真的面对敌方的军队,先头第一仗就没打好。
“怎么会?!”小阎王还不到阴寻腰部的身高,站在人高马大的众人中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就算是此刻他脸色极暗,乌云密布,阴重阳打远方瞧过来还是忍不住的偷偷藏笑。
阴寻接到:“是按我们吩咐的,都困在黄沙地?”那地方被他们安排了不少机关,困着活死人的军队一时半刻当不是问题。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才开战多长时间,他们几乎连幽冥府都没出,活死人的军队居然脱困了?
传令官等到有人问话,马上回复,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生怕因为自己延误了战机,在小阎王这里先治了他的罪。“禀将军,都是按小阎王的命令传下去的,我们的人也知道兹事体大必不会擅自妄为,对方突围连我们自己也觉得奇怪。”传令官用词都是斟酌着,只想将所有的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阴寻的脸也沉了下来,这个人天生的英气配上同样阴沉的面容,比小阎王带给人的压迫感要多上百倍。“先头部队跟我来。”他连犹豫的时间都不用,从小阎王身边顺手牵了一匹战马,翻身而上,站在马背上喝令。“大部队保持现在的移动速度,不用惊慌。”双腿一夹,马儿撒了欢的跑了出去。
临行前,他最后的那一眼是看向秦枫,那是含着他信任的眼神。后面大部队的所有调配,全放在了秦枫手中。秦枫所回给他的,只是自信的沉着。
“他一个人没事?”阴重阳火急火燎的从后面赶了过来。以前就算是和阴寻的关系不好,这段日子的相处后,他对这人还是给予了非常高的评价,在无助情况****寻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帮助他度过的所谓失恋难关都成了他们彼此间友谊的纽带。边境大军压境,阴重阳自然而然的担心起阴寻的安危,他甚至在这一刻,还能想起昨天去阴寻家中,小童偷偷的和自己碰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他一定要帮忙照顾好阴寻,不能让他出了意外。阴寻家中的小院子里,光线不是很好。小童的面容却是那么生动,生动得他几乎都要当场不管不顾的应承下来。
话还未曾说完,摇摇远方阴寻一人一骑,早成了光晕中的浮点。
秦枫醇厚的嗓音,轻缓的响了起来。“你对他没信心吗?我却对他信心十足。”阴寻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的同伴非常放心,对于和阴寻惺惺相惜的秦枫来说,再没人有资格能够坐镇第一线,那么让人安心。
“重阳,你今日的造型……很别致啊。”小阎王来的路上捂着肚子笑了好几次场,此刻阴重阳大大方方的站在自己面前,军装穿在身上少了军人的英姿飒爽,活像个逃兵似的。比较着身边人们的英挺,阴重阳就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放在这身衣服上。”阴重阳忍不住埋怨。他本不是编制内的军人,小阎王忙中出错,只顾及到了阴寻和秦枫的衣装,至于他的只怕是连想都没想起来。他也懒得计较,明白眼下情况的严峻,出战前随手从小阎王的仓库中捞了一身,罩在身上所有的风采都成了讽刺。
“对于阴寻和秦枫两位将军,我可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出站前多次和二人密谈,早就对这两人在军事上的见解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小阎王,心中认定有他们在,幽冥一方绝不会是输的那个。
天色越来越暗,在黑暗中如鱼得水的地府人迎来了他们最熟悉的环境。在苍茫夜色中,这只军队悄无声息的快步前进着。小阎王跟着队伍,行了不知多少里。“边境还多远?”终究是没吃过苦头的,忍了许久才不好意思问出,这里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多少距离。
阴重阳看看前方黄沙漫天,那是肉眼已经可见的范围了。“天亮前就能到。”三不管地带曾经是他和秦若呆过的那处,军人们在将领的指挥下始终保持着队形,小阎王的脚步却慢了下来。听到阴重阳的答案,他赫然觉得步子更逾千斤。
第541章
“小阎王,您还是去马车上吧。”秦枫随口一提,看出孩子模样的小阎王脚下渐渐放缓。作为为这支军队起鼓舞作用的君王,若是自己都垂头丧气,坐下的军队又会是怎样一副心态。小阎王的这项做法他觉得十分不合时宜,可也不愿意在军队中直言对方的过错,他终究是这支军队的主心骨。
“好,我回去休息会儿。这里就交给你和……”阴冥状似没看到阴重阳,眼神一跳越过了他最后落在秦若身上,“秦姑娘,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们了。”阴重阳瞪他一眼,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生死之交根本不相信自己带军打仗的本事,更别提只是掌管军队前进这样的责任都不愿意落在自己身上。他考虑着,未来的百年间,是不是要将所有的兵法书都看上一遍,让小阎王对自己刮目相看。
秦枫得了令,点点头。拉过就在他身边的秦若,说道:“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包抄?”秦若对于军事一样一窍不通,所幸她有一身的修为,让秦枫放心不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此刻,听了秦若幼稚的回答,秦枫连连失笑,媳妇儿总是异想天开。低声凑在她耳边说:“直捣黄龙。”
活死人倾巢而出,幽冥压力巨大。可这也是天赐的良机,王城里没有军队看守,他带上部分人马绕路而行攻他个出其不备,到时候王城还不就是他们的囊中物了吗?
秦若一下子拽上他的袖口。“不行!”秦枫什时候变得这么疯狂,这么奋不顾身。不过是为了迎接活死人的军队,居然准备身先士卒,只带一小队的人马。说什么她都不同意。
“可我和阴寻商量好的。”秦枫从没想过隐瞒秦若自己的想法,大部队现在就在自己的手中,他从中调剂一支小队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阴寻临行前那一眼,不过是让他找好最恰当的机会,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配合他的行动。
“你们两简直是在儿戏。”秦若的声音拔高了一分,隐隐有着焦急的味道。“你若一定要去,就带着我。”她的妥协是有底线的,秦枫并不是个轻易会改变主意的人,她和他认识了那么长时间,早了解他的固执。若他真的执意这样做,她一定不能让他再出什么意外。秦若亮出了她的意见,心中总觉得不安。虽然从未见过活死人的掌政者,但真的就像传言中只是个多疑且对身边人非常苛刻的老人吗?她不信,那样的人绝成不了大事。明知道阴寻和秦枫肯定是在自己的对立面,带着他国中大部分军队的情报来投奔的小阎王,却又执意开战,单单这样的行为,就让秦若忐忑。
“放心。我这里有地图。”秦枫温润而笑,视线中有对秦若的宠溺。他明白,秦若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拇指点在太阳穴上,那里是阴寻告诉过他所有活死人方的山川河流。他烂熟于心,只等着这一次和阴寻里外配合,直接将人送到小阎王的面前。
“我管你有没有地图,总之你要是去就带上我。”秦若不依不饶,论修为现在的自己比秦枫高,带上她总归是有好处的。别说她倔强,她的底线早就亮给了秦枫。
“行。媳妇儿的话我都听。”秦枫就在这万千大军面前,轻轻的在秦若头顶落下一吻。他才不介意别人怎么看,此刻他就是想亲亲自个儿媳妇。
阴重阳直摇头,听不到两个人的窃窃私语可两人的动作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算是到了今天,这家伙也闹不清楚自己对秦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可只要有秦若在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会不受控制的看上两眼,哪怕是偷偷瞄着,也是好的。所以,夫妻亲密的一幕落在他眼中,几乎是必定的事情。
秦若脸庞不可思议的红了起来。虽说和秦枫亲密无间,终归都是私底下无人时候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姑娘还是想要点脸的。当下,胳膊一抬,就将秦枫凉在了一旁,兀自走着。心头半甜半气,却又似乎拿这样的秦枫毫无办法。
秦枫也就随了她去,一个人和秦若错了半步距离,安安稳稳的走着步子。
阴重阳拍拍他肩头,“喂,我说你小子收敛点,这是要去打仗可别给我只惦记着女人。”这样的话从他阴重阳口中冒出来,简直能笑掉所有人的大牙。秦枫所给予这小子的,也只是不屑的眼神。听听他话中的酸味,真当他秦枫是个傻的,不知道这家伙对自己媳妇有意思?原先不乐意多说,多少也是看在阴寻和秦若的面子上,此刻这小子要是在自己地盘上撒野,他还会不反击吗?看都不看他的人,就说道:“那也比时刻惦记着别人的东西来得强。”
天可见的,一句话就让阴重阳哑口无言。只想踹这家伙几脚。可也正是这些话,让气焰刚刚还很嚣张的阴重阳,痿了……
秦枫快走几步,半弯着眸子从新靠近秦若身边。“媳妇儿,这的事情完了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此话,声音大的附近十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秦若闻言,只想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阴重阳呢?牙疼……
连行军的路上,咱们的秦大将军也不忘挖苦情敌,秀恩爱。这些技能到底是他什么时候get的?
“快到地方了,若若。”又走了半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军队中点亮了火把。星星点点的火光将夜色点缀的格外美丽,还充斥着浓重的神秘感。秦若随着他走了这么长时间,秦枫的心头不是不心疼。
“要不我背你一段?”他想了想,马车早在半道就让给了阴重阳那个废物,前面那段路算是最难走的。他们边境处的这座城,地势相当好,环绕在周围的地形,统统可以用来布置陷阱。可对于前来的部队来说,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相当难于前行的地形,会为他们的前进带来不小的麻烦。
第542章
“秦枫,你脑子进水了?”秦若有些忍不住了,这一路上各种秀恩爱也就算了。[.超多好看小说]她心中是蛮感动,可面对着打仗这么大的事情,秦将军还是我行我素的就不太合适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就连小阎王在他的车架上也会时不时的向他们的方向瞟上两眼。
秦若也是将她的害羞完全遮盖在愤怒下。“老实呆着,我自个儿会走。”又提高了音量,只想让秦枫别在众人面前显摆他们的恩爱。
秦枫却显然根本不以为然,手一架就将秦若捞在了背上。“媳妇儿,你不知道这里的路有多难走。”他任着秦若不放弃的在肩头挣扎两下,只是略微调整了下步伐,看起来蛮轻松的样子。“我和阴寻来这里实地考察过,前面就是大片的沼泽。沼泽连着沙丘,危险比表面上看到的还要多。”
秦若无奈,人被他托在身后,也不敢挣扎的太大动静。耳根子早就红透了,此刻即便是自己看不到,也能想象得出大家看自己的模样。小声伏着秦枫问道:“真像你说的那么难走?”
“听到那些士兵的呼吸了吗?”秦枫绝口不提秦若眼睛看不到的这个弱项,只是让她认真去倾听军队中军人们已经开始改变了的呼吸声。
秦若支起耳朵,才听了片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军人中有些还未离开过幽冥殿,阴冥的倾巢而出,带出来的将士自然是参差不齐。(.)经验老道的兵士将领都被排在了前面的先头部队,后面拖拖拉拉的就数还未出过家门的小毛头们。此刻,秦若能听到这支原来不发一言的军队中,开始有人的惊叫声,还有几次短暂的叹息声伴随着的随之而来。
“究竟是什么情况?”她问。秦枫早在一接触到这段沼泽的时候就将她背在身后,他的背很宽,她趴着只觉得异常安心。秦枫的步伐也迈的十足踏实,靠在他背后的秦若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异样。只以为秦枫原是换着花样秀恩爱,这刻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也没什么。地府中总是和咱们那有点不相同的地方,这里的沼泽似乎趁着夜色兴风作浪了不少年头。偏偏恰好就在三不管的地带,没人愿意为他费上一兵一卒。”秦枫解释起来头头是道,他说的话却都是阴寻一字一句的讲给自己听的。
“沼泽中有怪物?”秦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
“这我还这不知道。原先阴寻只和我交代带着军队从这里路过的时候要格外小心。”他目力投的极远,脚下泥洼似的深坛全灌了真气踩在上面,军人们有不少都非常聪明,老兵带着头纷纷在脚下踮起了厚厚的干草。秦若耳中,也寻觅到一个正在说话的老兵。“快,沼泽地外面那些干草多准备着点,这里可是楚了名的难缠。不过只要脚上绑了干草,底下的怪物就会无视你了。”
秦若听的入迷,秦枫打断她再去听老兵的话。“他们说的也有可能是真的,沼泽底下到底是什么我还真没谱,不过我们的任务很简单,只是从这里穿过去。”远方沼泽地外面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似乎都能看到阴寻站在城墙上面带骄傲和自己招手。这是最后一点的路,过了这部队就算是到达了城池。
几百米的沼泽,其实还不如整个军队的长度。前方那些军人们深深浅浅的穿了过去,后面有些不懂事的将士们不愿意学着老人们的样子,将干草绑在脚下。他们看到了秦枫,觉得将领走在沼泽中非常轻松,即便是身后还背着个人也没见到有什么危险,这些人们便有样学样。
第一脚踏入沼泽,人同时就沉入了泥潭中。后面的军人大惊,爆发出了新一轮的慌乱。成排的士兵此起彼伏一同消失在泥潭中,军队活生生被分成了两截。慌乱中,有人上赶着送死,越来越多的军人们深深陷入泥潭,不见了踪迹。前方老军人们嘹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空。
“别慌,赶紧找了干草裹在脚上。”后面那些还没意识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的新兵们,这次是真的乱成了一锅粥。急得只怕连自己的爹妈都快要不认识了,被老兵这么一吼,就如找到了主心骨。慌慌张张后退跑开了数米,去找道路两旁堆积着的干草。
小阎王的座驾早被惊动了。站在沼泽外看着还在沼泽中间的秦枫,阴冥冲着他喊:“秦将军,你是怎么过去的?”
他可是看到,刚才自己前面的几个军人就像是踩入了另一个空间,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枫站定,“后面的组织起来,两队去取干草,两队就地待命。取到人手充足的干草之后,大家手拉着手一同过这沼泽。”他不过是看了一眼,就立刻为这突变的情况发号了命令。“小阎王,您随着大部队呆在原地。我这就过去接您。”同时还不忘小阎王还在军中。
阴冥无奈之下除了配合连一点的办法都没有。秦枫从说完话到来到小阎王的面前,统共也就是话落的时候他的人就到了。小阎王睁大了眼睛,还在惊讶于他的速度。
秦枫雷厉风行,已经着手处理刚才的异变。“你们的队长呢?”编制在之前的阴寻介绍下,秦枫也是一清二楚。上来随手抓了个稚气的小兵,问道。
“队长刚刚掉下去了。”小兵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恐慌中脱离出来,和秦枫说话的时候双眼直勾勾的只盯着这片吃人的沼泽。秦枫越过他,又问另一个,得到的居然还是和这人差不多的回复。连着问了四五个,终于有个临危不乱的,当场回到:“我就是负责这组的。”
秦枫点点头,说道:“将其余刚才那几组的队长都叫过来,咱们先统计人数。”那些连同队长一齐消失的,就临时抓了队中熟悉面孔过来充数。一会的功夫,秦枫这里就有了具体的数字。下面的兵士报上来的数字,居然有两百人左右。
第543章
秦枫只在心头暗叫不好,面容上什么都看不出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不少的兵士因为他的镇定,也跟着镇定起来,乱糟糟的后半只军队,才经过了这一小会就又恢复了他们的秩序。那些被秦枫下了命令的各个分队队长,也随着秦枫站在一处。
“将军,过了沼泽的那些部队是原地待命还是让他们先行?”隔着沼泽地,前方过去的那些军人们,观望着沼泽这边,影影绰绰的声音只要拉大嗓门就能听的出来在讲些什么。军队中不少非常有经验的老人们都在前方,他们一时也不知道究竟是要等在另一侧还是快速行军。有队长干脆站了出来,吼上一嗓子。
秦枫抬头望望那边,“你们继续。我们这边整备完就追过去。”阴寻带走的小分队,算起来已经坚持了半宿。如果说大部队还赶不到,阴寻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别想以一敌百,对付那只傀儡大军。秦枫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判断。黑暗中,还能看到那支军队的火光摇摇晃晃,风一吹就要被熄灭。
秦若被放在沼泽地外那片空地上。秦枫忙忙碌碌指挥着后来的军人们裹上干草,同时还不忘和秦若说道:“媳妇儿,这两百人咱们是放弃还是救?”他心中有了疑虑。当先和小阎王谈过,阴冥的意思是说事有轻急缓重,大局为重。那两百来人目前下落不明,如果他们在耽搁了时间就真的赶不上去和阴寻汇合。所以,这两百人只能放弃。也因此,才有了秦枫又来问秦若的意思。(.)
“救。都是为了小阎王打天下的军人,这片地带如果早两年阴冥派人整治好,现在也不会让咱们吃了大亏。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一定要救。”秦若心中这次战役输赢的结果就没有阴冥看的那般重,她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身边围着的那些个队长纷纷点头赞同。他们可还不知道,小阎王已经下令抛弃了这百来号的人马。
其中一人站了出来。“秦将军,现在事情都没闹清楚,咱们怎么救人?”消失掉的那些人中有着他们的兄弟,大家平时里一起操练一起生活,感情早就好的和亲兄弟差不多。秦若才脱口要救大家,他们纷纷马上过来响应。
小阎王那孩子似的身形,被人群渐渐掩盖中,在大家越来越高的呼声中早成了被遗忘的那一个。他站在马车边,朦胧中觉得自己是不是下了极其错误的决定?这些人都是为了整个地府在尽自己的努力,如今出了事情,他居然第一个反应是抛弃大家。一弯圆月下,小阎王心头困扰。
阴重阳和阴冥之间,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产生间隙。刚才秦枫过来问小阎王意思的时候,他也是在的。和秦若差不多的理念,阴重阳是个相当重情义的人。小阎王才脱口放弃两字,他就和阴冥起了争执。
“大局为重!”阴冥那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说出来沉重的四个字,压得阴重阳胸口闷疼。他当然知道阴寻还在等着他们的支援,他也知道这场仗对小阎王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就这样连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放弃那两百人,阴重阳就是做不到。
他不争了,也不吵了。在阴冥那四个字说出来之后只是从他的身边退了开来,和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接着还处在压抑中的自己就又听到了秦若的声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到秦若身边的,那声音将他的神魂唤了回来。
救,一定要救。如果小阎王现在的见死不救是有不得已的原因,那他留下来救人。军队继续向下,他在军中要是帮不上忙,在这里一定是能帮上的。
阴重阳一步跨了出去,狠狠抓着秦枫的手。“阴冥的心情我理解,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救人。”军人们的视线中,阴重阳说了出来。得到的只是秦枫莞尔的笑容。
“你随着大部队走,我将计划告诉你。我和我媳妇留下来就够了。”秦枫才不介意这场仗的输赢,秦若既然说了要救,人就一定要救。阴冥的做法不算错,大局为重当是他们现在的情况所限。
秦枫就附在阴重阳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然后退回到大家身边,吩咐道:“裹好干草的,穿过沼泽。你们的阴将军就在城中等着你们的支援,至于失踪的这百来号人,大家放心,我会尽我全力争取将每一个人都救出来。”
他低沉的嗓音依旧是平时的让人着迷,秦若听着心头发颤。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以她为重。
阴重阳深深的望了一眼秦枫,然后才将视线调转到秦若身上。从没有那一刻如此确定,自己和这人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只对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深深的鞠了个躬便带领着大军继续前进。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原先的人们纷纷穿过沼泽。只有秦枫和秦若这对小夫妻,对着空荡荡的沼泽地。
“秦枫,你说他们会去了哪?”秦若刚才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听几个军人复述了情况,第一反应就是那些人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最有可能的自然是被带入了地下。可地府本就已经算是地下了,这里的地下又会通到哪里?她简直都要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却又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解释。
“还能是哪?哪消失的就在哪找。不会上天就只能入地。”秦枫比她有把握的多,几个队长中有老道的和他提过一句,这片沼泽地下面就寄居着一只怪物。平时这地带谁会来啊?怪物在这里倒是悠闲的很,越发无法无天起来。
既然人是在他们眼前消失的,就必然要从他们眼前着手。“媳妇儿,刚才我背着你过沼泽的时候用了真气,这次咱们一起踏步都不用试试。”他拉着秦若的手,人就站在她身边。两人面前就是这几百米的沼泽地。
“不要用任何法术,也不要在身上灌注妖力。”秦枫嘱咐。
544
“好。”秦若简简单单只回了一个字。
聆听着秦枫的倒数。“三,二,一。”语闭,两人双双消失在沼泽中。
“媳妇儿?媳妇儿?”黑漆漆的空间中,秦枫才一跳下来就急着找秦若的踪迹。他对她的称呼自然而然的也随着两人关系的亲近早改成了媳妇儿两字。
“我在这。”秦若的声音听起来就在身边,他摸着黑找到了方向,几步跨了过去。
“怎么样?这里的环境还能适应吗?”秦枫有此一问,不算是多余。下来的这一会儿工夫气压低沉沉的,他这个有一身修为的修炼者也似乎喘息困难。
“还好。这里是完全的密闭空间?”秦若听到两人说话都带着回应,气压也格外的低。从进来之后,她就小心的踩在地上,踏实的脚下总算是让她将心放在了肚子里。没有踢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也让她产生了疑虑。
“先前进来的人呢?”说好的能找到那两百人,难道也都分别散落在不同的空间中。
“我想,你说的有可能。”秦枫将随身的葫芦掏了出来,从里面摸出夜明珠。一照之下,真如秦若所言,他们所处的地方就像个四四方方的火柴盒。既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
“怎么办?”秦若不是个没主意的姑娘,可若跟在身边的是秦枫,她总是会更倾向于听听他的建议。等?他们等不起。阴寻必然等着秦枫出现,那两百个被困的将士,也在等着他们救援。如果只是干在这里等着,谁知道这小小的火柴盒会不会就成了那些阴兵的埋骨地。
“试试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吧。”秦枫的话中信心并没有多少,这奇怪的盒子造型的空间,连墙壁究竟是什么材质他们都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秦枫拍出一掌,没用全部的真气,大概五成左右。就打在光洁的墙面上。“似乎没反应。”他小声和秦若说着自己的感觉,下一次使出了十成功力。
“有了。墙面有震动。”秦枫好像看到了希望,有别于刚才的纹丝不动,这次墙面被巨大的力量撞击后开始颤动。“媳妇儿,来搭把手。”他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足以撼动这面墙壁。
秦若伸出手将妖气凝在掌心,通过两人相接处的地方源源不绝的传递给他,那些力量一进入秦枫的身体,就似汹涌的波涛,简直要将他淹没。他微微调了呼吸,压抑下那些力量的威压,连带着使出了自己的全力。这次,墙面轰然而倒,秦枫诧异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他知道这全要归功于秦若,同时又意识到,自个儿媳妇可是比自己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咯咯咯。是谁?打扰老祖我进餐的?”四方盒子一面墙壁倒塌,秦枫和秦若耳中同时听到了一个恐怖怪异的声音。夫妻间心有灵犀,都知道在沼泽中作怪的只怕就是这么个家伙了。
随着话落,秦枫视野中再不是漆黑一片,而是有了亮光的世界。隐隐约约中他能看出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异常的大,空旷却无边无际。
秦若听着这里风向的变化,站在秦枫身边低低说了句:“这里根本就是个小世界。”是的,这是一个修为很高的妖怪自行创造出来的小世界。秦若因为和橘的接触,对这些小世界非常敏感。刚刚的盒子还有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都是单独独立出来的小世界。
“小世界?”秦枫咀嚼着她的话。他在下清的修为可能已经够高了,不过根本没听说过小世界的存在。秦若猛然提起,秦枫只感到这词语用的稀罕。
秦若来不及和他多做解释,简单的只用了几句话:“对方的修为一定不是现在的咱们能打过的,小世界是他们修炼出来的产物。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设立这里的一草一木。就相当于他们用功法又创造了一个世界,他就是这里的主宰。”
“什么?”这样的话简直闻所未闻。秦枫呆滞了片刻,头脑中急急转着,本以为凭着他和秦若两个人在这地府中当是没什么对手,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怪物想来自己和他却是错了十万八千里远。“媳妇儿,一会见到那怪物后,你找机会跑。这里留给我来处理。”秦枫马上改变了他的计划,不能因为他们要救人而将两个人都答在这里。秦若的口吻那么笃定,看来他们夫妻都不是这怪物的对手,只要有机会他一定要先掩护秦若逃离。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强大的真气笼罩在他们周遭,迫得人呼吸渐渐放缓。秦枫心有所感,将秦若第一时间掩在自己身后。不过片刻的事情,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太婆。
花白的发色,暗红的唇瓣。看不到面容的脸孔以及手中高高举着的菜刀,正是这怪物的原貌。这怪物盯着两人,“怎么?来到了我的地盘你们还想回去?”
显然,秦枫和秦若在他眼中就如蝼蚁,根本不值得一提。这点从她嚣张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得出来。“索然你们不是亡魂,不过老太婆我也不是讲究的人,凑合也还能吃。”又尖又细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好像两人已经成了她口边的食物。
不用秦枫去接她的话,仿佛是长时间没和人说过话的老太婆絮絮叨叨的自个儿念叨着:“哎,看样子倒是两个练武的娃娃。我能说什么呢?你们时运不济?闯了我的宫殿进了我的王国?送上门的食物不吃可就对不起我自己了。”
秦枫趁着她说风凉话的这功夫,早将面前的情况算的清清楚楚。这诡异的老太婆从出现那刻起,他和秦若就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子,连动都不动。真如秦若形容,这方世界就是她的天下?这里就是她主宰?他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自己和秦若的命运真有可能像这个老太婆说的那样。
“前辈!”秦枫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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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你有什么遗愿要讲给我听吗?”老太婆凑近一步,更多的真气散在空气中。秦枫胸口一颤,气压低的他彻底呼不出气。
“您如此了得,我们两个小辈又不是您需要的食物,不如放了我们吧……”最后几个字,简直都是从胸腔挤出来的。明知道的自己的话也许一点用处都没,可他还是要说,能拖延一秒是一秒。
“放了你们?你们能给我带来更多的亡魂吗?”老太婆似乎真的在考虑秦枫那句话的可能性。秦枫发现,这老妖怪许是长时间没和人沟通过,并不急着将他们杀死。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只要还能沟通,还能说话他就能为自己和秦若争取时间。
“我们都不是这里的人,您也说了您就是吃亡魂的。”显然已经处于没话找话说的秦枫,所求的不过是将她的心思引到别的地方去。
“不行不行。这不是赔本买卖吗。放了你们,还没有别的亡魂能成为我的食物,那我放了你们的意义何在。”老怪物低头想了半天,时间在她的思索中显得格外漫长,秦枫头上已经微微冒了一层薄汗,老怪物才开口反驳。
老怪物又靠近他们一步,秦枫能感觉到蛇一般湿润的视线就盯在自己身上。不禁恶寒,同时出声说道:“前辈,有话咱们慢慢说。”那种视线太让人恶心,也让人毛骨悚然。地府中居然还有深藏不漏的高手存在。
“慢慢说?你们两个好像比那些傻子好玩点。我也不介意多留你们一时三刻,可要让我放人,那是没门。”老怪物打量完秦枫又去打量秦若,视线一接触到秦若,就连秦枫也能感觉到这只老怪物的气势变化。
“丫。这是什么鬼?”显然刚才还以为秦若和秦枫同是人类的老怪物,仔细端详下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妖气横生的身体,人类的灵魂。这是什么鬼?
秦若同样能感觉到老怪物在打量自己。此刻趁着老怪物将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终于也开了口。“我既不是亡魂,更不是人类,您老能下得了口吗?”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秦若早就发现这老怪物身上居然还带了一米米的妖气。她意识到,也许这老怪物的真身就是妖呢?妖类互食,那是天大的忌讳。所以秦若说的相当坦然。她在赌,赌这个修为高深的老家伙也是妖。
老怪物嘿嘿笑着,说道:“丫头,胆子倒是不小。知道为什么我躲在这万丈黄泉之下吗?可不就是为了躲避妖界的追捕。你是妖又如何,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在这,我照样将她给吃了。”
“前辈!”秦枫忙出声喝止她的行为,老怪物向前一步看样子就要对秦若出手。“我们现在不能给你带来亡魂,可我知道有个地方马上就要大战,到时候成群的亡魂都能供你享用。”
他抛了个鱼饵,就看这怪物上不上钩。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刚才还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马上就成了明白人?”老怪物才不信秦枫那一套,秦若刚才的顶撞让她打定了主意,这两人都要成了自己口粮。
“前辈,您想想。这片沼泽从来没出现过如此多的亡魂吧?今天一下子下来了两百来个,不是因为打仗,哪可能有这么多的亡魂供您享用?”秦枫才不会放弃,老怪物对秦若的态度已经让他心急如焚。此刻,不管不顾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倒了出来。
“好像,有些道理……”老怪物用手中的菜刀把敲了敲头,开始思索着他说的这话可信度是多少。
面前不过是两个她不喜欢的口粮,可若是能换来她需要的食物何乐而不为呢?显然,经过了一番思考,老怪物开始对秦枫的话上了心。遂问道:“什么时候战争开始?”她想的简单,趁着上面混战将所有的亡魂一窝端,全成了她的口粮。那她的修为就能更上一层楼,再不用惧怕妖界的追捕。到时候,整个下清里她还不是横着走。
“前辈,具体的时间和开战地点我们两人也是知道的一知半解,不如这样,你给点时间让我们考虑考虑?”秦枫就用一个拖字诀。他和秦若两人都被这家伙捏在手里,连讨论的机会都没有。他在为他们争取,争取一段时间,一段他们可以用来商量对策的时间。
庞大的亡魂数量,终究是让老怪物心动不已。明知道秦枫可能是在耍诈,又觉得不过就是个小小蝼蚁,不可能翻得出她的手掌心。索性,老怪物大方起来。“行,我就给你们点时间。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你小子可给我小心点,如果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是没有具体的情报,我就先将你给吃了。”软硬兼施,连带威胁。老怪物觉得自己的做法那是相当的好。
秦枫又追出一句。“前辈,你手头的那些亡魂先别急着动口,那些人就是最好的诱饵。”
老怪物的菜刀闷不吭声的砸在秦枫的胸口,疼得他哆嗦一下。“怎么?那些到了我嘴边的食物,你也要让我放弃?”
“前辈,不是那个意思。这次大战,你抓的那些人正是知道情报的关键,我让您给我段时间,也是为了从他们口中打探出消息。”秦枫解释的可以说是相当牵强,偏偏这老太婆久居幽冥,时日太久脑子都有点不灵光,不知怎么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秦枫再接再厉,又道:“不如您将我们二人和那些人人扣在一处,过的半天我就会将您想要的消息统统套出来。”
老怪物似乎越来越满意秦枫的说法,当下秦枫和秦若二人场景一换,变成了如同沼泽地的那片空间。秦枫松口气,还好算是糊弄过去了,他为两人争取到了半日时间。
那两百来号人,就在这片沼泽地里或坐或躺,看起来都没受到什么外伤。秦枫走得近了,才发现他们哪里魂魄,全维持着掉下来的样子,只是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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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当下怒喝出声。对着空气说道:“前辈!这里的亡魂魂魄都出了窍,我怎么和他们沟通?难道您不想要更多的亡魂了吗?”他笃定,自己说的话,那只老怪物一定能听得到。
秦若和他的身体都恢复如常,面前的两百人却如同石像。秦枫心中恼怒,说出来的语气自然就比不上刚才的尊重。
老怪物的声音是从天空中传过来的,“这就还给他们,年轻人急什么。”显然,秦枫话中的威胁起了作用,两百个亡魂和不计其数的亡魂,老怪物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那些魂魄一入了体,军士们还保持着原行,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少人直接冲着秦枫喊道:“将军,将军。”他们的视线,纷纷落在了秦枫身上。
“这里是哪里?”之后才有人叽叽喳喳的响起之前的遭遇,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了质疑。
秦枫长话短说,并没有时间和他们墨迹。“这里是一处小世界,我们的处境都很危险。现在我需要大家的配合,咱们才有可能从这地方逃出去。”
秦枫没将实情告诉这些人,他知道说的越多这些人们只会越担心,对于之后的行事也没有好处。“大家保持安静,就在原地休息就好,其他的事情我先和媳妇儿商量,有了计划再告诉大家。”秦枫吩咐着,两百人都明白此刻自己的性命全凭着这对夫妻相救,才有生的希望。纷纷不再说话,只是坐在原地。
秦枫这才有机会和秦若商量。没想到秦若上来的第一句话,又是将他的希望打的粉碎。
“这种小世界,要么杀了主宰,要么就是让她自动放人。不然我们都没机会出去。”秦若的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秦枫身上。
“没别的办法可行?咱们逃不出去吗?”秦枫还存着妄想,能进来总有能出去的路。
“没别的办法,我曾经历过这样的小世界,全凭主人的意愿。”秦若不想给他泼冷水,可事实就是如此。
“那你我二人有没有可能杀了那老怪物?”秦枫一想到那老怪物的形象,就觉得全身不舒服。一个老太婆,拎着把菜刀。菜刀的刀背打在身上也是死疼。
“我想想。”秦若回忆着那时她在橘的小世界中的遭遇,陡然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再借助一次识海的力量,虽然那些力量她并没有掌握,但她知道那都是她的力量。
“或许,如果有机会能近了那怪物的身,让我接触到她的身体咱们还能逃出去。”秦若细细勾勒着当初的状况,识海吸食妖力灵气的本事触发条件究竟是什么,她都还没搞清楚。或许是自己有了生命危险,那些技能才能触发?
“这主意一点都不好。”秦枫最不愿意的就是让秦若去冒险。听秦若说的头头是道,还要以身犯险,用自己的身体接触那奇怪的妖物,更加不愿意了。只差在秦若这主意上打个大大的叉。
“打不过,她的威压你也见过。咱们在她身边的时候连动都不能。”秦若分析着,如果说着唯一的一条路也被秦枫否决了,他们剩下的就真的是坐以待毙了。
“你先别急,容我再想想。”秦枫的初心就是不愿秦若冒险,听她说的是蛮有道理,可一牵扯到秦若会有危险,他就是不能安心。就算这计策再好他也不愿意尝试。
秦若无奈,夫妻两静默下来。山穷水尽之时,秦枫又一次提起,“到了宽限的那半日时间,我找理由让她将你放了。”他没说出来的话,却是自己就要死在这老怪物的小世界中。
秦若听着难受,更不愿意秦枫一次次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只道:“总会有办法的,你别太悲观。咱们这一路走过来,什么事情没遇到过,哪次不都是转危为安。”她的手覆在他手上,对于分别,对于死亡都成了她生命中惧怕的东西。此刻,只在心中想着,到时候要是真没别的办法,自己就算是孤注一掷也要和这老怪物同归于尽。
她想了很多,几乎可以肯定识海中那股庞大的力量总是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就会自动跳出来保护她。或许是她现在的修为还是太低,所以那些力量并不能被自己所用,可若是自己拼了性命,一定还是能和那老怪物战上一战的。
两个人,心中都在考虑着存亡大计。静悄悄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听来也是悄无声息。
“媳妇儿,你腰上那是什么?”秦枫觉得打主意自己都拿好了,才一抬头就看到秦若腰间一闪一闪。像是块令牌,又比普通的令牌精致些。不禁有此一问。
秦若经他一提,恍然大悟。手刚摸到令牌的位置,心中的第一反应:这次他们都有救了。
“你可曾记得,我在妖界有个师傅?”秦若突然提起阿乌的存在,让还闲在如何从这里出去的秦枫不明所以。“当初我离开万妖山的时候,那里的人曾给过我一块令牌。”秦若在沼泽之地郎朗言到。
“你是说,这块令牌是能和你师傅联系上的那块?”秦枫眉头耸动,马上联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秦若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妖界的人事,除非……这块令牌真的能救他们的命。
秦若将令牌从腰间解下,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声音里有着期盼,叫道:“是师父吗?”她慌乱中只想到了阿乌,却忘记了这令牌并不是阿乌交给自己的。
“师父?我说你这丫头是这我给忘了吗?”那头传来的声音,很是让秦若迷茫了一阵子。听着耳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只听对面那道声音犹如连珠炮,噼噼啪啪就在她耳朵边炸了起来,秦若几乎都想将手中的牌子撂出去。“年纪不大,忘性倒是不小。当初离开万妖山的时候不是和你说,一个月后山中有个盛会。你这丫头不来倒也罢了,我可以权当你自己动放弃。可你从山中离开半年,愣是没和妖界联系过,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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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尊?”秦若试探着小声尝试叫着对方的名字。刚才还只是听着耳熟,后面那些话却是给了她不少的提示,谁会操心妖界那些个是是非非,除了掌管着这一切的妖尊,还会有谁?
果然,秦若才出口的两个字,就像是咒语。让那方安静了下来,令牌成了他们联系的工具,就在这幕天席地的小世界之间,妖尊那方缓了好一会儿才款款说道:“还算你丫头不是完全的不上道。当初的盛会你没参加,再过几天妖界的另一个活动你可一定要给我出现!”显然,对于秦若上次没在万妖山出现的事情,很让妖尊耿耿于怀。
“我不是不想去,可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再过几天我恐怕神魂都不知道在哪里。”秦若苦笑,原以为阿乌师父,那她有什么难处还能对对方提上一提,阿乌又是个本领高的帮忙让自己脱困应该不在话下。对面这位妖尊嘛……具秦若回忆来看,还真是嘴皮子了得。
“呸呸呸。”妖尊连着呸了三次,“说的什么话。我万妖山登记在册的妖怪,哪有那么容易就在外面挂了。说说,你到底碰到了什么难题?”秦若有所不知的,却是这令牌本就有个功效,是可以联络到他们这些身处外域的妖怪们,妖尊其实对秦若的来去并不上心。可万妖山中还是有人关心着秦若的情况,阿乌作为山中名望甚高的长者,即便是嘴上不说却也流露出对秦若动向的好奇。他这在别人屋檐底下讨生活的小小妖尊,不过是应了苏海的要求,来探一探秦若的情况。
妖尊心中计较着,自己也真是赶了巧。下次再遇到苏海那只老妖怪,他的谈资可就丰富了。一面坐在椅子上摇头摆尾,美的不行,一面还要分出一两分的心神,等着秦若像自己诉说着她的难处。
“我在地府中碰不到了点麻烦。”秦若这方刚开口说了第一句,妖尊刚刚还美滋滋坐姿就变成了直立而起。忙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在重复下。”可不是吗,秦若这小茶树妖跑到地府去干吗?连他也还没机会见识下地府的风情,再说了那里可是和他们的生活没有交集的地方。这这,这可真是难为到了妖了。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妖尊默默嘀咕。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只等着秦若之后的话。
“妖尊,你知道一个妖物是手拿菜刀,老婆婆的模样吗?”秦若没在地点上和他蘑菇,接着就问。她和秦枫至少是有一点达到了共识,那就是小世界的主宰至少是一只修为非常高深的妖。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妖尊坐不住了,只觉得火烧眉毛。秦若连着说了两句话,带出的信息量不可谓不大。他慌忙抽出贴身的名册,一页页看过去。才找了十几页,秦若所形容的那只妖赫然跃于眼前。“你真见到她了?”妖尊心叫,大事不妙。这老妖叛逃妖界千年,谁都不知道躲在什么鬼地方。
秦若都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到了妖尊问的最后那句,接着令
牌的联系便被切断。安安静静的周围,似乎刚才和妖尊的谈话都成了自己的空想。
秦枫半晌只是听着,此刻才道:“这什么意思?”
不止他不明白,秦若也不明白。妖尊的出现就像是昙花一现,夫妻两这刻都有些不知所以。
“媳妇儿,要是他们帮不上忙,咱两是不是现在就是在等着自己的死亡降临?”秦枫难得打趣,明知道对于那只妖他们是一星半点的主意也拿不出来,根本毫无对策。坐在原地还不忘自嘲取乐。
“秦若嘛?”令牌里这次传来的声音,换成了娇俏的女声。秦若心神大震,捧着令牌激动回到:“阿乌师父。”她喊声虽然低,秦枫在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之随着她的喊声似乎一同看到了生的希望。
“你那什么情况?”阿乌的直言直语,之前在万妖山秦若就不止领教过一两次,此刻听着只觉得又熟悉又亲切。
“师父,我被困在地府的一个妖怪手中。”
“老头子急巴巴的来找我,说你遇到了麻烦。我还没弄清楚事情是什么呢。”阿乌话中无奈的成分居多,按她原先的设想秦若虽然修为不高,可到底不是个爱惹事的丫头,在下清也总不至于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听到妖尊话的时候,她其实是非常不相信的。
“师父,地府中有个手拿菜刀的老太婆,将我困在她的小世界中,也许下一刻就会将我生吞入腹也说不定。”秦若这些话绝不算是危言耸听,下清中修出小世界的她也只见到过两个,一个是橘,一个就是现在这只。
“你怎么遇上她了?那坏婆娘我曾经追了百年最后消失匿迹。”阿乌听着秦若的描述,心中已经大致知道了她的处境,再道:“没事,你听好我说的话。这老太婆就不是你对手。”阿乌心中笃定,今日秦若碰到的这只妖怪和她曾交手多次,先前虽然她技高一筹可这老太婆逃跑的本事实在是高。
秦若纹丝不动,认认真真听着阿乌的话,即便是隔着令牌,师徒两人也依旧像是没有隔阂。阿乌讲话像来是又快又顺,秦若知道她必须认真听清楚她的每一个字眼。
“你那老妖怪修出小世界了是吧?怪不得我先前总抓不住她。”阿乌居然先是唠叨上了这个。接着才道:“你们现在在她世界中,也就相当于能够直接和她的元神接触。这妖怪修为是不低,可智商真心不高。你们只要找到机会,套出她小世界中元神的位置,摧毁就可以逃出来了。”阿乌延续着她之前的风格,说起话来都是长篇大论,也不管对方能不能一气接受,总之先让自己说的爽快。
阿乌的声音那么亲切,又是那么熟悉。说出来的话尽管在秦若耳中不是什么捷径却总归是个方法。她追问道:“元神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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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阿乌答的轻松,秦若只觉得最后那丝希望也被这不负责任的师父给熄灭了。此刻真真是没了劲头再回阿乌的话。
那方阿乌又道:“我记得曾将自己的心法传授给你是吧丫头?”秦若从万妖山临行前,阿乌是送了一打子的书。
秦若默了。书她有,可那时略一通读,发现无非都是采阳补阴之类的交配法则,她早就放弃了。此刻,阿乌提起来,简直让她无言以对。
“有一本上记载了临时提高修为的法则,你用那套功法对付老妖婆也是可行的。”阿乌却不知道秦若早将她送的宝典束之高阁,还想着这正好是个机会,考教一下秦若的实力。显然,阿乌自认为为秦若提供了两条道路,都是能制服那菜刀老太婆的。
可落到秦若这里,可行性就变得非常低。
“那我就在这等你好消息了。”阿乌自以为交代的差不多,干脆断了联络。令牌又沉睡起来,秦若挂在腰间的时候哭笑不得,原以为自己能得救,阿乌这不靠谱的师父出的主意又没一个精彩的。她耸耸肩,都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面目去面对秦枫。
“媳妇儿,你师父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有点时间。不如咱们双管齐下趁着这功夫你赖好看两眼那功法,我再想办法套出老妖婆的元神所在。”秦枫说的井井有条。并不知道那功法意味着什么,此刻还在怂恿秦若趁着这点功夫去学上一学。
“不如干脆就和她拼了吧?”秦若的贝齿咬着下唇,实在对秦枫说不出口阿乌交给自己的功法。面上燥热,一想到那些猥琐的功法就觉得和阿乌那么水灵的一个人完全不搭调。
“拼什么?咱两合起来也不是那老家伙的对手。”秦枫逐条分析,秦若明明有了几套方案,却选择最笨的那条,这明显不是自家媳妇的作风。
呼啦。秦若从她的储物袋中兜头倒出一大片的书,沼泽地的空地上一时间遍布了各种各样的书。秦若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秦枫,只说:“你先看看阿乌给的功法,就知道这事的可行性简直是零。”
秦枫不信,随手取了几本,打开来都是无字天书。也随之默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阿乌让我学的功法全是男女互补之类的,凭着交合提高修为,这种事我能做吗?”她这才想起来,原先也是让秦枫看过几眼,当初就是只有自己能看到书中的文字。
秦枫听了,乐了。“这不挺好,就算现在用不到,以后用在我们夫妻身上,那还不是天大的好处。”自家媳妇儿害羞什么劲儿,从这出去后他们有的是机会来研习这上面的功法,甚好甚好。
“行,我知道了。那一会老怪物规定的时间到了之后你跟着我就行。这点时间我来想想,怎么套出她的元神所在。”秦枫安慰着秦若,有了阿乌的建议,终究是对这老怪物了解了些。就算那些功法临时帮不上忙,只要他们能得到元神的位置,照样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又过了一时三刻,秦枫对着空中叫道:“前辈,你答应我的事呢?”小世界的夜空中,月朗星疏,好一副夜色美景。不是真的身处其中,只怕还要羡慕起这些人的好运。
“你小子又有什么事?”老妖怪破败的嗓音从天而降,被秦枫吩咐过清一色躺在地上装死的兵士们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他们尽管是身在幽冥,见识过各式各样的鬼怪可猛一听到这么邪恶的声音,还是毛骨悚然。
秦枫十拿九稳的声音听起来还真是很像那么回事。只听秦枫说道:“前辈,我让您将这些亡魂的魂魄归还,也是为了您好。可为什么你又将他们的魂魄都收了回去?我才刚问出点眉目,现在可如何是好?”
秦枫诚恳的样子,让在她身边的秦若也听得一愣一愣,若不是明知这男人就是在骗人,恐怕连她都要被哄了去。
“前辈,您这样太不合适了。我为了您的亡魂尽心尽力,您自己这么不配合我又能如何?”秦枫就是抬头对着空中喊,和他往日在人前的高冷形象大不相同。
“你小子胡扯什么。魂魄我早就放回去了。”老太婆对秦枫的指控表示不满意,为了那即将到来的更多亡魂,她会介意这两百个魂魄吗?当然是会顺着秦枫的话去做。
“不信您自己看。”秦枫指指沼泽之中,那些躺在地上看起来都没了魂魄的兵士。一副您别骗人了的模样。
几乎是下一刻,菜刀老太婆就出现在这片沼泽地中,口中喃喃。“不应该啊。”走了一圈,看了一圈,猛然回过身对秦枫说道:“是不是你小子耍诈?他们的魂魄呢?”
秦枫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很,“前辈,这里是您的地盘,我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所做的一切事情也瞒不过您的法眼,又怎么可能自取其辱在您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他解释的清楚,也将现在的情况全拿来当做自己的挡箭牌。对这老怪物满口的恭维,根本就不给机会让她多想,活像是在给老家伙洗脑。
菜刀老太婆听着,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可我将魂魄都放回来了啊。”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记忆中这件事情又是才发生不久没多长时间的事情,可以说就连回忆都还是热乎着呢,她明明按照秦枫的要求都做了啊。
“您想想,有没有可能是您记错了?”秦枫提议,试图开始往别的上面引。“比如说魂魄是被你收在了什么重要的地方,前辈您可要想清楚,这件事关系着您所能享用的亡魂数量。”
于此同时,秦若暗暗叫苦。秦枫想出来的这一招,确实是有个好的由头。难就难在她要在老太婆的眼皮子底下使几个小障眼法,不让老太婆发现那些那些魂魄早就回到了军士体内。她呼唤出藤蔓,在她的帮助下做的辛苦,又不能在这地方施展丝毫的妖力,全凭藤蔓一个人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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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偷偷拧了秦枫下,动作幅度万分的小。秦枫一把将秦若搂在怀中,趁着等老怪物回话的间隙,悄悄对她说:“媳妇儿,稍安勿躁。”
躁你妹,秦若觉得他是要和那老妖怪对话到天荒地老了,只得缩在他怀中也同样小声说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一会那老妖怪就会发现问题的。”
他亲亲她,这次换了大声讲话。“前辈,您先将我和我媳妇儿换个好点的地方呆着,再去想那些魂魄被你收在哪里了如何?”
“小子总是这么急。我存东西都只在一个地方,你稍稍等等我去去就来。”
老妖怪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这里,秦枫和秦若同时舒口气。“看来你师父还真是对她了解,这老妖怪不是不聪明,而是非常笨。”秦枫感叹一声,
“你是说她的元神?”秦若从老妖怪的只字片语中只听出了那家伙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处。
“咱们跟她走上一圈不就知道了。”秦枫说出来的语气笃定的让秦若不得不相信,这个男人此刻胜券在握。他的手爬上秦若的后背,能察觉出自个小小的媳妇儿此刻紧张的心情,她的瑟缩甚至都要感染到他了,不由得心头好笑。秦若那,天下间秦若这丫头怕过什么?
“跟我来。”秦枫才不管菜刀老太婆刚才对自己说的话,态度放的非常自然。有别于秦若的担惊受怕,领着秦若就在这片沼泽中穿行着。
秦若被他牵着,依旧是小声说道:“秦枫,秦枫。你到底怎么想的?”她这儿明明挺紧张的心情,担忧着两人,秦枫现在的状态却和阿乌对话之前全然不同了……到底阿乌说了什么,让秦枫这么笃定自己就能从这小世界中走出去。
“媳妇儿,你看这里其实和外面是一样一样的。”秦枫长臂一伸,指着的正是他们的正前方。
“和外面一样的话,只能说明这老妖怪非常喜欢地府中此处的地形。”有别于秦枫的悠然,秦若还在努力将这里的一切都和老妖怪联系在一起,好做比较。所以,秦枫才说了一句话,她的第一反应依旧是关于那菜刀怪物的种种。
“我曾和阴寻来过这里,城市周边的坏境都是我们要勘察的地方。”秦枫好笑,秦若明明担心的不行,因为自己的存在也是故作镇定,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一定是那只老妖怪可怕的实力。
“媳妇儿,有没有跟你说过从小你就是个忒认真的姑娘。”他第一眼见到秦若,无非就是个娇气的丫头,缩在师父怀中。之后两人相处的机会多了,认识自然也就跟着多了,他才发现这小姑娘可塑性极强,凡事爱较真。漫长岁月,只等着他已回首便又能想起往日的种种。
“秦枫,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还要讨论小时候吗?”秦若的儿时记忆可没秦枫那么欢快,无非是两人相斗,变着法子互相整治的历程。秦枫
说她认真,她也算是同意,那时刻为了对付秦枫确实没少下功夫。可现在是说这些的时机吗?啊啊啊啊?此刻的秦若简直都想尥蹶子不干了,由得秦枫一个人在这里瞎折腾。让他们在沼泽中散步?这地方合适吗?有诗情画意还是景色宜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脚下,除了泥巴还是泥巴……
“好吧好吧,就知道我的若若耐不住了。”秦枫偏了头,看过来的视线温柔的只如一汪浅滩,秦若正是他眼中唯一的风景。“你想过没,为什么脚下包了干草的人就能过这沼泽地?”大部队能过了这鬼地方,也多亏那些经验老道的士兵对这里环境的熟悉。他和秦若说的每一句话中都没有废话,这里若是和外面的地形一模一样,那过了沼泽前面可不就是他们刚刚经过的那些干草垛。
阿乌说过这只妖怪智商并不那么高,这点他是非常赞同的。就他自己的联想,只怕老妖怪所谓的重要东西全藏在了干草垛那片区域中,才会有她奇怪的行径。听听她刚才和自己的对话,去去就来?单单字面,就已经解释了这里离那片区域并不远。
“真像你想的,那老妖怪怎么还没回来找咱们告知详情?”秦若有此一问也算是人之常情。
“因为她在那里什么都找不到。”秦枫给予的回答就是最客观对那妖怪的评价。
“媳妇儿,你说这妖怪这么笨,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秦枫还有心情想些有的没有的,脑海中发散到这只妖能活到现在简直都算是奇迹。
“别小瞧这些人。他们不是笨,更应该说的是单纯。正是如此,所以修为才会那么高不是吗?”秦若换了个角度去理解这件事情,菜刀怪物的修为高的出奇不就是因为她心无旁骛吗?
“有道理。”秦枫和秦若两人说了一路,脚下一缓停在了原处。不出他的意料,视线中都已经能看到那只菜刀怪的身形了。他正要提示秦若当心,秦若自动的抓住了他的手。“看到她了是吗??”问的仍然是心有余悸。这大妖的实力他们连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前辈,东西您找到了吗?”秦枫一开嗓,又是和秦若说话时候的截然不同,端着正经的架子没了逗弄秦若的浮夸。
“去去去。你们过来干嘛?老实在原地呆着,我找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们。”老妖怪一心都扑在面前这片区域,根本不想搭理秦枫二人。
秦枫呆着没动,将这只大妖的行动全看在眼中,盯着她来来回回如风般在这区域的找了几个来回,才道:“前辈,我两说不定能帮上忙。需要我们搭把手吗?”
他问的很没有诚意。这种没有诚意又不是全然的敷衍。照秦若这个非常了解秦枫的人来说,颇有点只是打官腔的意思。听着秦枫的话,秦若暗暗心道:这是什么态度,你若真是想要参合上一脚,话便不能如此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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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妖怪的菜刀始终掂在手中,就算是在大片的干草垛之间翻找也没有例外的时候。
“不需要,不需要!”显然,因为找寻半天而全然无果,让老妖怪的声音中有了更多的浮躁。“嗯?你们怎么还在这,不是说让你们回去呆着了吗?”后知后觉中,好像是猛然发现秦若和秦枫一直都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
“我们只是想帮帮忙。您这样找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如同我们说说情况,这样人多找起来比较快。”秦枫试探着解释。“而且,为了让您早日将我们放了,我们也该尽份力不是吗?”
或许是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魂魄,又或许是秦枫始终在她耳边念叨着让这只菜刀怪物分身了不少,引得她越发急躁,老妖怪手一挥,秦若和秦枫面前赫然多出来了一堵墙。凭空出现没有任何征兆的直直出现在秦枫的视线内,高而厚的墙身彻底阻断了秦枫想在观察下去的行为。
秦枫倒退数步,顷刻间出现的高墙让他对小世界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媳妇儿,小世界是这么神奇的地方所在吗?完全可以在内随心所欲?”秦枫对于这里的认识,原先只局限于秦若的介绍,明明知道这里的地形地势全和外面此处一丝不差,只当老妖怪是又创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存在。
高墙连绵不绝,秦枫眼中原是处处平地的一片区域赫然被墙体阻隔,从他站的位置望过去已经丝毫看不到对面的情景,墙身漫长长度早超过了他的预估,不是一个普通的术法就能支持起来的一米两米,而是彻底的阻断了他们的前路。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才让秦枫有了上述的疑问。
“是啊。小世界中她就是主宰,这里的一草一木全凭她的心意而动。咱们就像是她世界中的两个蝼蚁。”秦若的语调来带着几缕悲观,秦枫后来所表现出来的镇定并不能让她的情绪也跟着被带动起来。正是认识了主宰对于小世界的控制,秦若才会比秦枫更加知道这里的可怕。
“媳妇,早晚有一天我也要修出自己的世界。”秦枫像是在对秦若简单的诉说,又像是看到了这个小世界神奇后的有感而发,更多的却是他心中第一次升起的希冀。千百年来,秦枫对于修炼的态度始终都是随缘居多,他天赋不错本身条件也很是优秀,修炼之余他一直都是件水到渠成的事情。近百年间,先有秦若出事作为引子而牵连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他随着秦若一路走过来,见识过各种以前的生命中都没出现过的奇迹。这是首次正真意义上秦枫开了先例,想要沿着修炼这条路永远的走下去,他见识了小世界的存在,他遇到了各种各样比自己强大多倍的人,都让他深深的意识到,修炼是永无止境,充满惊喜的一件事。
月光下的他,执着认真。经久未见的傲气逐一从他话中透了出来。
秦若伸出手指,轻轻的碰在他面容上。冰凉的指尖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热,“我似乎许久都没见你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了。”她轻轻的感慨出声,脑海中甚至能浮现出年少的秦枫在山中意气风发,神采风扬的岁月。
“媳妇,不如你在和我说说这小世界的神奇之处?”秦枫就像个好学的孩子,刚一得知小世界的神奇,就耐不住的想找秦若多做些了解,加深自己对它的认识。
“我和你说过之前一段遭遇吗?就是在黄沙岗的那段?”秦若怎么会拒绝他的要求,黄沙岗中他和她有一段的时间分开过,那段日子原先在秦若口中轻描淡写的一划而过,此刻重新听到,秦枫还能回忆起他们面临的危险。
“那时候在地宫中我遇到了个人,他就修出了小世界。”秦若清澈的嗓音正如他心中所向往的甘泉,单单只是从声音就能让秦枫感到心情平缓舒畅。她细细说着,将那些当时没来得及告诉秦枫,之后又没有机会提起的经历一点点呈现在秦枫面前。
听着她的讲述,几次秦枫都紧张的捏紧了秦若的手,身不由己将自己代入进去替秦若担惊受怕。讲述那段经历并不需要很多的时间,月下风中空无一人的沼泽地也能作为他们选择的地点将这对心有灵犀的情侣牢牢的栓在一起。直到她将小世界中的遭遇都一点一滴的复述给了他,所花费的时间只是空中圆月被遮盖住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媳妇,小世界的存在果然神奇。我到底要到达什么层次,才能修出自己的小世界。”与其说他是疑惑,不如说是自言自语。秦若修为和他的层次都没达到的境界,在这件事情上只怕是帮不了他什么忙,为他解不了疑惑。
“魂魄呢?!那些魂魄难不成还会长了腿自己跑了不成?”夫妻间的和睦被老妖怪猛然发出的声音打断,秦枫竖着耳朵打起精神,倾听着老妖怪的怒火。
“秦枫,你究竟什么打算?”秦若小声问着。几次三番秦枫在这件事情上的表现都让秦若摸不到头脑,有了阿乌的指点后秦枫就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秦若心中对他的这表现非常不理解。阿乌说了什么?除了指明这只妖怪或许不太聪明,在她看来其余的一切都是正常范围之内的事情。
“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她那元神大致藏在什么地方,我心中有了几个猜想。”秦枫不将话直白的说给秦若听,倒不是想让她跟着担心,只是现在的阶段他所看到的,他所了解到的这些都只是片面,拼图也还需要将所有散落的碎片全部找出来之后才能拼凑出整间事情的真相。他不说,只是说了之后秦若也许会更加担心。
“前辈,您还没找到吗?”秦枫就是迎风高喊,声音借着风声一路飘飘荡荡,在这空旷的沼泽上非常容易就被那只老妖怪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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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再喊,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捏死。”在老妖怪眼中,秦枫和秦若原就不是什么对手,不,根本谈不上对手。就是她眼中意外收获的两只小动物,小猫小狗随便怎么叫都行。总之,毫无危险的两只就是了。
在她心烦意乱中,还不时的吵吵两声打扰自己,就让她不待见了。她身形一动,人就出现在秦枫面前。声音才传到秦枫的耳中,秦枫的瞳孔跟着收缩。被她单手扼住的脖颈上一圈青紫立刻浮现。
“前辈。”秦若自打来到小世界中,第一次改了口对她的称呼变成了前辈。无非是想为秦枫说上两句好话,让这老妖怪先将手从秦枫颈项放下来。
“你别吵。”菜刀架在了秦若颈项上,夫妻两个同时被这只妖怪制住了。
秦枫被她掐的青筋直冒,嗓音卡在喉头。“魂魄,魂……魄,您不要……了吗?”断断续续中硬是说完来了这字数不多却偏偏一针见血的话。他所依仗的,从头到尾就是这只妖怪对那成百上千魂魄的追求。
话才落,老妖怪的指甲沿着他颈项划出了一道浅淡的血痕,终是战胜不了内心中对魂魄的向往,不情不愿的放了下来。“你可以不死,她必须死。”说时迟,那时快,菜刀一横就要贯穿秦若的喉头。
这两人让她心烦。留一双不如留一个,只留着那个有用的,这个看似是依附在男人身边的小妖,不如先杀了解解她心中的郁气。
她下手又快又狠。秦枫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那是磨得亮闪闪的菜刀切在秦若身上带出的银光。他胸口一滞,唇边便挂了一串的血珠。
菜刀老妖怪手中拎着菜刀,月光下笑的格外邪恶。“你再多说一次话,下次我就让这只小妖人头落地。”
秦枫的眼底是秦若软倒下去的身体,绿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身体缓慢的流淌在地上。月光泄了一地,照在那些惨淡的绿色上,惊了秦枫的神思。
老妖扬长而去。所作所为在她自己的解释下无非就是杀鸡儆猴,她既不能动这只小宠物就先将另一只杀了好立了自己的威。秦枫最后所说的话终究是她的下手时临时换了地方,本是要割破颈项的菜刀单单是划在了秦若的胸口。
她的魂魄,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了?站在一墙之隔的月光中,菜刀老妖怪在这片刻的安静中慢慢的,慢慢的回想着。
一墙之外的悄无声息很让她满意。
秦枫颤颤抖抖的那双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始终不敢去接触秦若的身体,他怕。怕好不容易有了一丝丝温热的这句躯体又恢复成冷冰冰的温度。是他大意了!都是他的错,他一抹嘴角的血迹,就想站起来去找那只老妖怪报仇。
秦若的一只手却在这时抚上了他的手臂。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倒退,乱糟糟的头脑中想的是些什么连自己也全然不知道。秦若刚刚就在自己面前被老妖怪伤了,不对不对
。他媳妇福大命大,连死了都能活过来这次只是伤在胸口,不会有事的。也不对,他看着秦若在自己面前倒下的,不会有假。
几种甚至更多的想法全挤在脑海中。
“我没事。”秦若蓦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秦枫一个踉跄,当场摔倒在地。
陡然间,压抑着的心头血直冲头顶,胸口闷疼。那些来不及细想失去秦若的痛苦全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只想抱头痛哭,都是他的错,他着什么急,只想着快些从这里出去,将那老妖怪的怒火完完全全的激发了出来。
“秦枫……”秦若四肢着地,就这么摸索着爬了过来。他眼睁睁看着,羞愧心痛愤怒交织在一起,只让他气血翻涌,寸步都不能动。
秦若摸索到他身边,顺势盘膝做了下来。“这段日子的修炼居然有效。”她试图笑笑,好让秦枫安心。上扬的嘴角还是有着不易擦觉的勉强,秦枫看在眼中,一个劲的摇头。心头大乱的他,马上就面临着走火入魔的危险。
自责将他推向了从未有过的我危险,几种思想在他脑海中争执不休,最后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的只有自己的无能。是的,无能。他的错,全是他的错,他若是有一点本事秦若也不会因为自己受到丁点的伤害。
“我刚修出的这套移花接木,本以为根本用不上的……刚才那老妖怪下手的时候都没发现我做了手脚。”秦若还在喃喃,她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徒劳的想要伸出手去碰碰秦若,所作出的动作只是指尖微微颤动。
秦若终于摸到了他的手,她牵引着他摸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是刚刚老妖怪砍下来的地方,伤处有着黏腻的湿滑触感,入手的时候却能发现伤口绝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深。
她还在解释着:“这点伤我还能受得起,一会的功夫他们自己也就消散了。”为了加深让秦枫的信任,她就按着他的手始终没离开过自己的胸口。
倘若这时候的秦枫不是在天人交战,一定能发现秦若的伤口正在缓慢的复原。
他不说话,秦若有些担心。又接连小声的叫了几次,都得不到他的答复。她以为秦枫是被自己吓到了,索性就坐着维持着这个姿势。两人中,都没有人在说过一句话。
秦若心头忐忑,咬的下唇都泛了白。谁也说不上究竟过了多长时间,秦枫那双眼睛在睁开的时候,里面充满了魔性。鎏金色的暗光就在他眼底微微浮动,仿佛生生不息的大海,牢牢的盯着秦若。
他的手终于动了。对伤口来回试探的轻轻摩挲还是能让当事人在第一时间感觉到,秦若喜出外望。“秦枫,我没事的。你摸摸看,伤口都好了差不多。”
她轻轻的说着,一遍又一遍。正如秦枫那只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她伤口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
“你真的没事?”他终于是说出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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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刚我说的话你都听到哪去了?”秦若嗔怪着,又能理解他的担心。如果刚才他和秦枫的位置对调,自己是不是也根本听不见去一句解释。“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阶了,最近琢磨着试验了几种防御,没想到这种非常有成效。”她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根本没受到什么伤害的事情告诉他,一字一句的让他了解,那个老妖怪看似很重的一刀,落在她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秦枫眼底暗金色的流光渐渐隐退,随着秦若话中的内容逐渐藏匿了起来。
若是秦若此刻看得到,一定会发现秦枫有了变化。秦枫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清澈如水。他睥睨天下的傲气敛在眼底,彻底的将那些暗光全收拢起来。
“没事就好。”他的手指划过她的伤口,锥心之痛只用了四个字轻描淡写。
秦若一怔,秦枫往日里是这样和自己说话的吗?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转念一想,他们刚刚经历的事情,秦枫此刻什么样的表现又好像都是说得过去的。
“秦枫?”她小声的试探叫着,伤口复原的差不多了。秦枫的手还停留在原处。现在看过去,那处只有浅淡的伤痕,一道而已。
“你先休息,容我想想。”他短暂的八个字,一点都不存在往日里对她的温情,秦若却还是乖乖的听了话干脆坐下来调息打坐。
她将妖气在周身游走了几遍,直到整个身体感觉轻盈畅快才缓缓的从自己的世界中出来,跳转到了现实。
秦枫就这么一直守在她身边,她却完全不知道在这光景中,他都想了些什么。
“好了吗?”他观察着她的变化,声音响起的时机都像是经过了悉心的考虑后挑在最适合的时间问出来的。
“挺好的,没什么问题了。”秦若可不想秦枫再为自己担心,全捡着让人安心的话说。
“好,我们等。”又是四个字,秦若眉头一皱,从她受伤后秦枫似乎比以往更不爱讲话了。原先对着旁人冷漠,对着自己热切的那个男人,还会一口一个媳妇的叫着她,现在似乎有什么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她终究是刚受了伤,对秦枫的提议并没有反驳,两个人之间的有说有笑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情,徒留的只是一地的清冷。
当气势汹汹的菜刀老妖怪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秦枫的眼底再一次浮现了鎏金色的光泽,那些光泽犹如淘气的孩子只在夜晚闪烁着点点星光,只是瞬间又从他眼中消失殆尽。老怪物走上前来,没好气的说道:“如果我说我完全找不到那些魂魄,是不是你就没办法为我查出开战的时间和地点了?”
老妖的直接,显然是不愿意对秦枫客气的。她直来直去,简单的头脑中已经在想如果答案是否定的话,这两人现在就杀了。她留着他们还能有什么用?为那些本来将要到嘴边的美事祭奠,看着他们只会让她想起自己的失败,这件事情怨不得别人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丢了魂魄才没办法进行下去。
她的毒辣就暗藏眼中,虎视眈眈的望着秦枫,等着他逐字逐句的说出她心中已经准备好的打算。
找了又找,寻寻觅觅。她世界中的一草一木都是自己非常熟悉的,她不信还能再找得着。
“那也简单。咱们静静等下去,我总能从他们的行动中察觉出一星半点的异常。”秦枫口吻不慌不忙。之前的想法被他自己弃用,从老妖怪对秦若下手的那一刻起他的企图就从逃出去变成了一定要杀了这祸害。老妖怪有此一问,在他看来也属正常。他们手中最大的优势,就是这妖怪智商不高。
“哦?你是说除了原先的做法,还能为我找到别的方法探知关于战争的一切?”老妖怪心动了。魂魄对她的魅力远胜于吞吃入腹两个没什么滋味的人。从始至终,秦枫都只需要牢牢的把握住一点,便算是好着这家伙的脉搏了。
“不过代价可也还是时间。”秦枫再添一句。盯着老妖怪看起来已经正常且有些跃跃欲试的眼睛。那双眼中的贪婪,足够让她自己走向毁灭。
“行。我就信你一次,多留你们几日。那关于我最先收进来的那批魂魄,咱们就可以放一放了吧?”老妖怪的指腹滑在菜刀上,刀面的亮度远胜于月光的清亮,寒气逼人。秦枫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觉得这菜刀是老妖怪最后的依仗。
“咱们走着瞧,您多留我们两日,真要是我做不到自己说的再杀我们也不迟!”秦枫面对老妖怪一口一个前辈的说法也是成了过往,和她在说话时始终都是冷冷清清的。即便是秦若也能从他的话中听出他对老怪物的不满意。
谈话进行到这里,算是双方都做到了心中有谱。老妖怪在自己的世界中来去自由,得了秦枫的保证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周遭的威压一退,秦若便到:“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趁着你争取来的时间不妨在小世界中多转转,说不得真能让咱们找到她的元神,从这里逃出去。”
“恩。”秦枫的答话简单。“你随我来。”
手上一挽,已是将秦若的手抓在了自己手心中。秦若跟着他,在沼泽地中走的心中忐忑。
长夜漫漫,他们几乎是用尽了一夜的时间才跨过老妖婆新竖起的高墙,墙后干草成堆,便如他们走过的那片地方。
“元神只可能再这里,或者就在她手中拿的菜刀上。”秦枫逐条给秦若解释。“老兵们的经验告诉我们这片甘草地是老怪物非常重视的地方。所以,咱们先从这里找起,倘若时间内都找不到就只有将她手中菜刀抢过来了。”
夫妻两人沿着大片大片的干草垛,毫无目的的开始了他们的搜索。别说是一马平川的地势,只单单这片区域本身就非常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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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枫几次三番试图用上修为,都发现在此地成了徒劳的行为。
“这里咱们就是普通人,你见过谁在别人家还能横着走的?”秦若的比喻也许并不恰当,但想要表达的意思秦枫还是能完全理解。
“那之前求你藏魂魄的事情,你是如何办到的?”他猛然想到这个。
“哦,我是不行,不过我的藤蔓可以。”话闭,秦若肩头跃出一株藤蔓,深绿的色泽摇摇摆摆对着秦枫龇牙咧嘴。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先前秦若简略的和秦枫提起过藤蔓,对于能控制植物和让一只妖认了秦若当主人,对秦枫来说都算是稀罕的事情。他手一挑,逗弄着藤蔓,表现的半点生疏意思都没。
藤蔓才显形一小会,就受不了此地妖气的压迫,覆在秦若耳边一顿咕哝就要离开。秦若点点头,才对秦枫说:“她非常不喜欢这里,说时间稍微久一点就觉得憋得难受。让我别在折磨她,将她早早放了回去。”
秦枫眉峰挑起,就这么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家伙真有秦若说的那么厉害?他们都不能在老妖怪的世界里施放的法术,她却可以?
藤蔓不过是枝桠乱颤,晕头转向间还不忘挑衅秦枫,之后才一点点消失。
秦枫挑高的眉头由此落不下来,胸腹中居然猛然升起一种逆我者亡的想法。他摇摇头,克制着自己伸手去将藤蔓掐死的冲动,眼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两人渐渐形成了默契,对于搜索这片区域的心得也在慢慢熟悉后总算是加快了进度。其中还真翻找到不少东西,秦枫全一股脑放在自己的葫芦里,都没仔细的过过眼,还嘱咐秦若:“不管是什么,只要属于这老怪物的咱们都拿走。”
秦若也是有样学样,储物袋中放了不少,她摸着感觉还有点宝贝。秦枫便是更加直观,看的清楚虽然没有功法之类的,可让人提升修为的药物还真不少,百年的人参,偷来的灵草,人界的仙丹这老妖怪都存了一些。
到得整个甘草地全部翻遍,即便是没见到元神的踪迹他们的收获也算是非常丰富。这一刻,秦枫心中的想法坐实,那元神根本就被老妖怪随身带着藏在她的菜刀中。
沿着干草垛这方,秦枫站在原地长长的叹了口气。“元神就在她菜刀中,咱们却是抢不走。”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秦枫,我觉得这个小世界明显不如之前我经历过的,那时候我在里面的一举一动橘都能感应到,而这老怪物的小世界只是神似却达不到那种程度。”秦若随着秦枫也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不同于橘对小世界的掌控,显然是因为老怪物的修为还打不到橘如火纯青的地步。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这小世界的建立也是随着修为增加而增加的?”秦枫始终对小世界都存了份了好奇,秦若提起来他也跟着就有更多的问题。
“似乎是这样没错。”
秦枫心底想过,便道:“我们抢不了,是不是能将东西偷了?她白天到处带着菜刀,在她自己的地盘还会寸步不离?”
有了粗略的想法,秦枫更是打铁趁热,是夜直接就地取材从老妖怪那一群宝贝中找到了材质非常好的矿石,准备先做把一模一样的。
秦若听着他鼓捣个不停,问道:“真能打出来?你什么时候连菜刀也会做了?”
“不会,不过只是要弄出个大概形状应该还不难。”他对着月光,看着手中磨砺半天却不成形的材料,突然发现多些本事傍身总是必要的。
直等了四五日,两人就在沼泽地里闷声鼓捣着,老妖怪找上门的时候,秦枫手中那四不像的菜刀早被他从新扔进了储物袋。
“外面好像乱了。”老妖怪皱眉的时候让人看着格外的难受。白色的眉毛几乎都要垂落到眼角,她念叨着,其实还是想从秦枫这里得到点情况。
“怎么个乱法?”秦枫就像是随口一问。在老妖怪虎视眈眈的瞪视中只是想将外面的情况了解一下。
“我说不清楚,就是今天我感应到的,好像附近那座城中出了什么乱子。”老妖怪不愿意在地府暴漏身份,听着城中的叫嚷也只是远远观望了一阵子。既没有烟火冲天,也看不到魂魄自行离开她便回来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秦枫。
两人正说着话,秦若腰牌陡然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荧光马上吸引了老妖怪的注意。
她妖气一放,那令牌顷刻落在了她的掌心。
“小丫头还和妖界有联系?”显然,本是准备不拿秦若说事的菜刀老妖怪这刻又萌生了想要将秦若杀掉的念头。她谨慎多年,才换来在地府的安稳,可不想因为一个秦若就彻底的暴露。
“前辈,抢别人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秦枫无奈中,只得从新唤了她一声前辈。想表达的意思只希望在令牌那头的人能够明白。现在绝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
可令牌中依旧响起了声音,在他懊恼时,令牌那侧说话的正是阿乌。“老怪物,你绑了我徒弟是吧?”当先,就是不容质疑的肯定句。明明听着是问话,可谁都知道她这语气是非常肯定。
“嘿嘿。原来这丫头来头这么大,还是你徒弟。”老妖怪第一次正正视了秦若。就这么个修为半瓶子不满一瓶子咣当的半吊子,居然还有阿乌这个后台。
“老怪物,别跟我想些什么有的没有的,你不就是想杀了她让我难受吗?”阿乌一开口接着这些话显然也是说给老怪物听的。
“怎么?这小丫头我还不能杀了?”菜刀怪咯咯怪笑两声,手一捞秦若不自觉的就来到了她的身前。她长长的五指就按在她头顶上,妖气一发就要将秦若就地正法了。
此刻,另一手中还执着菜刀,样子看起来别扭的很。
秦枫猛冲一步朝着她手中菜刀怼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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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的世界中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自大的老妖怪根本就不怕秦枫的撞击,只是因为他这一撞延缓了她对秦若下手的速度。
令牌另一方的阿乌喊道:“你祖宗十八代都别想再跨入妖界一步,我知道你牛气的很。可你那些徒子徒孙呢?全不要了吗?”
尖锐的嗓音,拔高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点像疯婆子骂街的声音。
菜刀怪五指一收,跟着居然下不去手了。
“阿乌,我犯的事就是我自己,妖界有规矩,不牵连子孙后代的。”难得这藏身地府的妖怪想起来和阿乌理论,她的后代她的子孙那些都扎根在妖界的孩子,阿乌的话说的她心慌意乱。
秦枫被她轻轻一松,落在了地上。手脚上都是刚才菜刀怪的菜刀滑出的碎痕迹。秦若虽然人在她手下,可鉴于听到了阿乌的威胁,真的下不去手了。
“你动我徒弟,我杀你全家,多公平。”令牌那方的阿乌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要真论起来天大的规矩她也能改。霸道的女人在哪里都能霸道的起来,和菜刀怪的对话简直就成了她的一人的表演。那些个原先占理的理论,在阿乌听来全是放屁,就只有她说的才是恰恰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她阿乌活了一辈子都这么坦荡的过来的,菜刀怪算是老几?到她阿乌这里,是龙给她盘着是狗给她蹲着。
“不止是杀你全家,还要将你们一脉全部从妖界除名。你看看我说得出,做不做得到?”她阿乌怕过谁,敢拿秦若来威胁她,她就要让对方知道,杀了秦若的代价。
秦枫突然冲着令牌也喊道:“前辈,她的元神就在手中菜刀里。”他刚才的拼死一搏在这老怪物面前看都不够看,被人家轻轻松松的挡了回来。
那头阿乌轻轻一笑,笑声中全是渗人的寒意。“戳她心包经。”阿乌反应多快,正威胁着老妖怪立刻改了口。
秦枫的意有所指,她的应变奇快,促成了这事只在眨眼间就成就了。
秦枫顺时而动,手中早在刚才就摸到了一片锋利的金属,正是之前试图做菜刀剩下的。从他现在的位置到金属戳上老妖怪的指尖,只在阿乌说完话的瞬间。
秦若被老妖怪牵制着,原是兜头压迫的那些威压突然之间全部被卸掉了。她跪在原地,身体也跟着蓄势待发,只等老妖怪再接触自己的时候逼迫出识海中的潜能。
阿乌的指点简直神了,上一刻还威风凛凛的老太婆,手下掌控着秦若两人的生死。这一刻身子一倒,躺在沼泽中,她手中菜刀被秦枫握在手中,正一下一下的死命砸着。
“解决了?”阿乌隔着令牌,虽然看不到这厢发生了什么,但再未曾听到过那老妖怪的话让她起了猜测,和她说话的这青年她并不知道是谁,但两次给出的话语倒是让她有那么几丝欣赏。
“多谢前辈指点。”秦枫就像所有恭敬的后生,在和阿乌说话的时候处处带着尊重。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是想将菜刀偷出来的秦枫没想到会突然碰上这么危急的时刻。
秦枫站在原地,令牌还浮在老妖怪面前的半空中,和阿乌的牵连可以说全是秦若一手早就,令牌里的声音还在持续。“小家伙,秦若如何了?”那方阿乌始终听到的都是他的声音,尽管对自己的威胁她是相当有信心,可保不齐就有二傻子真敢动了她徒弟呢,还是听人当面说起才能放心。
“秦若没事。”摆脱了菜刀怪的钳制,她正掸掸头顶的灰尘,顺着衣服。那老妖怪手上力道大的出奇,“阿乌师父,我好着呢。”声音郎朗,底气十足。让那头的阿乌一听就知道秦若这是真没受到什么伤害。
“秦若啊,过几天回来看看。”听起来两人还真是没碰到危险,她心思一转眼波流动,立刻想到了妖尊求着她半天的事情,还有苏海那老不死的最近在她耳朵边也念叨的厉害。秦若要是能回来,最好赶紧趁早。
“师父,妖界出什么事了?”秦若轻轻嘱咐秦枫,让他处理这里的事项,专心的和阿乌说话。她这师父照她看来根本就不在乎徒弟在不在身边。
“倒也没什么,总之你有时间了就赶紧回来。”阿乌还不乐意在这说了,她终究没将秦枫当成自己人,只下了命令。
秦枫举举手头菜刀,看着老怪物抓着心窝,疼痛不堪。“疼吗?”他问,明知道对方的元神就捏在自己手中,任他搓圆揉扁,全凭自己喜好。
老怪物自认倒霉,阴沟里翻船,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让别人给收拾了。恶狠狠的等着秦枫,她要是这会能说得出话,只怕各种难听的字眼都会跟着说出来将秦枫骂成只小畜生。菜刀怪虽然坏,心思却是再简单不过。秦枫嘴上说着帮自己,原是要致她与死地的事实她还真不愿意接受。
“到底是疼还是不疼?”菜刀被他翻来覆去的打量了个遍,因为有老怪物的元神附着在上,这东西早充满了灵性,不似凡物冷硬如钢。
居高临下望着这老太婆的秦枫,明知道她疼的说不出话,可还在坚持着问。因为她秦若受了伤,这样的毒物死一百次都不够,他绝不能让她轻轻松松就那么死了。
秦若听着动静,越发觉得不对劲。“秦枫?”她试图唤回他的心思。低低的两个字,听起来带点楚楚可怜,正如她刚才在老怪物的掌控下,几乎就要被覆灭的情况。
“嗯?”秦枫的单音节很显然就算是对她的回答。手上再次用力,因为掌控了元神,此时此刻居然可以在这小世界中自如的使用法术。
“咱们不出去吗?”
“出去,等我将这老怪物千刀万剐,咱们再走也不迟。”秦枫就不明白,明明这只老怪物伤害到的是秦若,为什么现在的秦若看起来对她全无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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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是他,换做是他他必将要这老怪物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些兵士还等着咱们呢,在这里晃悠了几天不知道外面现在是副什么光景。”秦若衷心的考虑,阿乌让她回趟万妖山,可也得能从这里出去。
“阴寻我还是信得过的。”老怪物说外面产生变故那一刻,秦枫就猜到了几种可能。秦若一提起来,为了让秦若安心他只得将最好的那种打算说出来。
“这次倒是多亏了你师父。”秦枫望向老怪物的眼中有着阴霾,藏的并不深。“今后等咱们见到了她老人家,一定要当面说声谢谢。”
秦枫口上是温和的话语,秦若正随着他走,就听老怪物一声惨叫。
她凭着这惨叫声,实在是想不出秦枫又做了什么。
秦枫并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将之前老怪物对付秦若的那套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菜刀划过她胸口。天崩地裂,小世界中一时间地动山摇。
“这里要倒塌了……”秦若能感受到这不稳定的小世界正在分崩离析。她站立不稳,大地晃动。
“摧毁了她的元神我们不就能出去了?”秦枫可未曾忘记阿乌的一言一词。他算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元神伤了本体,小世界不消失才是出了鬼。
沼泽地渐渐化成虚无,他们面前高墙,远方的干草垛都随着时间慢慢消失在秦枫眼中。
“出来了?”直到秦若能感受到地府的腐朽,她几乎是立刻叫了出来。
两百来号人也随着小世界的消失,一同从里面走了出来。秦枫意犹未尽,他根本就没折腾够那该死的妖物,不过是划了一刀,这就算是死了?
虽然带着诸多的不满意,万幸他和秦若总算是出来了。
“将军,将军。”这方随着他们出来的那些兵士,全都群龙无首,秦枫成了他们此刻的主心骨。一个个都期盼着秦枫的吩咐。
“走,咱们追上大部队。”秦枫对着众人点点头,没有一个人想要休息片刻,大家心中对这片鬼地方都是怕的要死,只想早早就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战斗早就打响了。从阴寻带着第一队人马前来城市支援开始,就拉开了这场战争的序幕。秦若和秦枫两个人就像是意外被隔离开了战斗的忠心,因为老妖怪耽误了他们的时间,才曾经信誓旦旦觉得胜券在握的小阎王,因为手下只有阴寻扛着,居然就在两人消失的这段日子里显露了败绩。
活死人没有小阎王想的那么无用。从大军能突破他们的第一道防线就可以看得出来。秦枫领着秦若和那两百人来到城下的时候,入眼的居然是荒凉一片。残垣断壁,傀儡数量上占尽了优势的活死人,正团团围住城池。
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全部牢牢的关着。紧闭的城门,成了他们最后的抵抗。
“秦枫,情况不好是吗?”秦若发现这只两百人的队伍悄无声息。至少在来这里的路上,众人心中还是存着念想,只想快快的到达城中,休息一会,舒缓舒缓他们的筋骨。
可真的来到城下,为什么再无一人说话??
“阴寻,你真让人失望。”秦枫喃喃低语,道尽了他的惊讶。
他看到了什么?从他们这片隐蔽的区域望过去,只有傀儡大军未曾停歇的脚步。咚咚咚踩在地面,整齐划一。
秦若的一声问,惊醒了军人们,两百来号人里有个毛头小子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双手捂着嘴巴哆哆嗦嗦的哭了起来。他身边年纪稍长的喝道:“哭什么?哭丧呢?”
“那些是……什么?”小个子的军人头上脸上甚至衣服上都还是滚落在沼泽地的泥巴,此刻嘴一张黑漆漆的面庞上只剩那牙齿白的渗人。
傀儡军团死气沉沉,闷不吭声的模样和他们有着天壤之别。那些没了灵魂,只剩躯壳的傀儡,所有的行动都操纵在别人手中。他们不是人,没有思想。他们也不是亡魂,少了魂魄。城上还在坚守的士兵们扔下来的东西五花八门,家中的家具,城外山头上的碎石块,大家捡到什么扔什么。火光也跟着大亮,那些显然就是守城军投掷出的火把。砸在傀儡身上,立刻点燃。
红的是傀儡身体所燃起的烈焰,他们就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妖怪,全然不惧怕那些疼痛,就带着火焰攀爬在城墙上。前一个烧成了灰烬,下一个立刻补了上来,没有伤痛的感知,不惧生死成了他们最大的优势。
这些东西就是他们的对手?军人们不禁产生了颓意。那些不可言喻的恐惧在看到面前景象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惧怕。很可怕,也很让人震惊。
年长的军士咽了咽口水,小声对着身边的秦枫说道:“将军,咱们……逃吧?”
打?这些怪物根本不惧怕死亡,他们不死不休,永无止境的前进,声势浩大。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逃?逃回幽冥殿将大门锁上,一辈子再不出来?眼看着你们的小阎王随着城池一起沦陷?你的亲人们因为得不到庇护,将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成为这些怪物的食物?”秦枫根本就没想过逃那个字眼。他们不能逃,只有战,战到底,打赢这场仗。地府中幽冥的居民才有生的希望,浅显的道理已经被此刻渗人景象淹没的军人们,早就忘记了。
“我们还有退路吗?”秦枫问的淡然,他知道,面前这些士兵在他的话中找到了答案,同样知道,他们只有忘却生死,同小阎王共进退才是唯一的出路。
“秦若,傀儡大军包围了城市。”秦枫在最后的最后,不得不告诉秦若这个消息。才逃脱了老怪物的掌控,以为迎接他们的将是阴寻的热情,小阎王的笑脸,可现实总是残酷的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我闻到火药的味道。”秦若不知说点什么去安慰秦枫,她想了想还是将充斥在鼻尖那些萦绕不去的浓厚火药味作为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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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阴寻应该是下了命令,傀儡们烧死一个少一个。”秦枫注视着城墙上生生不息的傀儡,那些他曾经接触过,就掩盖在士兵身体下的傀儡,活死人终于是唤醒了他们的本质。
“秦枫,咱们能做什么?”秦若焦急着追问。离城市不算太远的这片隐蔽之地,就在他们目的地的南边。傀儡们听从命令,一心一意攻打着城市,对于他们这一小股的势力远没注意到。
秦若的问题,也是秦枫自打看到眼前这一幕开始就在考虑的问题,他们能做什么?靠着区区两百人击退成千上万的傀儡大军?不现实。固守在此,等着活死人最后攻下城市,更是不可以。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凭借这两百人的力量,同时将他和秦若的能力发挥到极限,将傀儡大军击退?
他要怎么做?
“将军,我想回家。”那个最小的孩子始终浑身颤抖,此刻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眼泪噙在眼中可怜兮兮的对着秦枫小声说道。
因为之前秦枫的话语,两百来人的军人们早就静默下来,他们心知肚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有不懂事的孩子,才会让恐惧战胜心中所要守护的对象,彻底被眼前的恐惧所征服。
秦枫未曾说话。五指上的经脉清晰可见。血液在身体中剧烈的流动,他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无知孩子的话后胸口全是戾气,他脑海中蹦出来的唯一想法就是他亲自送了这贪生怕死的混蛋去见阎王。最后一丝理智制止着他,他的手握成拳,不说话只是在压抑那突然冒出来的变态想法。
身边几个军人的言辞落在他耳中,就像是在看一场和自己丝毫无关的戏码。尽管,他们口中提到了他。“你小子要滚赶紧滚。我们可不是你这种废物。将军既然能救咱们的命,小阎王的命将军也能救!”他们不是真的这样想,可此刻这样的想法却是他们最后的一丝慰藉。没人愿意自己的命运将会是走向灭亡,他们除了相信秦枫,又能怎样?
秦枫正是被这些对他的期望唤醒,压下了那不该出现在他心中的戾气。
“你要是想走,现在就走。我的队伍中不需要胆小鬼。”秦枫的嗓音听来干净低沉,有别于他刚才胸中藏匿的戾气,此刻扩散在军人们的耳朵中,只有简单的陈述。“还有,你记得一路向西,永远都不要回头,因为你一回头很可能就见到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秦枫的唇角噙了笑花,那是对这孩子心中懦弱的嘲讽。他不能保证带领这区区两百来号人就真的能取得胜利,但是这孩子的行径只让他更加加深了自己对于胜利的迫切渴望。
“秦若,我暂时还想不出好的办法。”他和孩子说完了那些话,回过头面对秦若的时候终于是流露出了他的脆弱,身后的军人们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似乎是在嘲笑着他的无能。他拼命的想,想的脑袋都疼了却始终都没想到如何靠着这两百人来取得战争的胜利。
秦若悲恸的面容,他没看到。和秦若说完话后由始至终都是低垂着头的秦枫,一味沉浸在不可能取胜的字眼中。越想越是心焦,越想心头越沉。他想对空大叫,无数看不到的重量全压在他的肩头。人人都在问他要怎么办,他是人不是神,不可能只靠着一己之力就将这些傀儡全部征服掉。老天是不是对自己太残忍了,所有的事情到了他面前从未有过顺畅的时刻。
“秦枫,你别急总会有办法的。”秦若的安慰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话又如何能让秦枫安心,给予他鼓励。她说完后,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些话的无用,糯糯的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秦若,如果我说这次咱们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你会怨恨我吗?”秦枫的问题,接踵而来。思来想去之间,最让他遗憾的却是两人有很大的几率要为了小阎王葬送在这黄泉下。也好,他们省了不少麻烦,能比别人都清楚这黄泉中的规则。
“恨你?”秦若单独抽出这两个字,咬在唇齿间。清脆的完全没有杂质的嗓音就如同她的想法一般单纯。和秦枫能够再次相遇,有他一路陪伴本来就是今生最大的幸事。恨字从何而来?“真要是恨,我也只会恨活死人这些傀儡,为什么要恨你?”
她反问的天真。好像根本就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和后果。
秦枫却头脑中一个激灵。这些傀儡才是他们目前最大的难题。傀儡……是了,曾经听到过的消息点点滴滴汇聚在脑海,他怎么就忘了。
“秦若,我想到了。”他神色一变,原是颓废和失望相结合的那双眸子瞬间神采奕奕。“这些傀儡总要有人控制,咱们人数少,想要拦下他们攻城是不可能的。大家齐心协力找到控制他们的人才是最有效的办法。”他望着身后这些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全等着自己给出方案的人们,终于有了十足的底气。
“控制他们的人?”秦若脑海中首先跳出来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阴寻。阴寻在活死人中当将军多年,能够控制他们的,不正应该是位高权重,又有兵权的这么一个人。可随之一想,这说法又处处都是漏洞。不可能,阴寻甚至多年中都将他们当做自己的同胞,再说了,如果真是阴寻现在的攻城只说又从何来?不对不对。她摇摇头,另几个人的名字跃上脑海,“内史?或者说是文沫?”最接近核心,最接近活死人高层的他们所知道的只有这两个,抛开清风不谈那现在还能成为掌控者的就是从这两人当中二选一了吧。
秦若给出的两个名字,秦枫心中也在思考着。内史因为他们的关系,恐怕早失了君上的心,那人选就只有一个了,答案呼之欲出。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朝向彼此:“文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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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接下来的瞬间,秦若连连摇头。阴重阳对文沫的特殊她曾看的一清二楚,现在只是他们推测幕后的掌控是文沫,却没有真凭实据。倘若他们找错了人呢?阴重阳是不是也跟着会跨?
秦若脑子里汇了几种想法,几乎都是偏袒文沫的,天人交战的同时,隐隐又觉得自己这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都什么时候了,如果真是文沫掌控着傀儡,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城市沦陷?
“秦若。你心中的天平已经朝着另一方倾斜了?”秦枫一句话,让她终于醒悟。是啊,她到底是怎么了?只因为和阴重阳相处的时日多过小阎王和其他人,主观上做事情的时候明显带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
“如果是文沫,我会下手的。”她面对秦枫的质问,最后终留下这句。胸口辨不清的是她一个人的五味陈杂。
“是她不是她,都不需要你动手。”秦枫眼神坚定,事关一座城池,更事关之后战争的走向,他绝不会在这上面犯一丁点的小错误。文沫作为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只是他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走,大家跟我来。”时间紧迫,想通了其中关键的秦枫一声号令,再不在这片偏僻的天然遮盖地呆着。他带着仅剩的这小股人马,恍如暗夜中的幽灵悄悄的朝着活死人的国界走去。
想要绕过那些成千上万的傀儡而不被发现,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军中残留给他的,更不是经验丰富的兵卒。一眼望过去,每张脸上的无助都要多余坚定。
“你,出列。”小部队停在更靠近前方阵地的一脚。傀儡们离他们的距离越发近了。从这角度望过去,傀儡们的样貌已经能清晰的跃入眼底。青面獠牙,抛开了**束缚的傀儡更像是阴间负责引路的小鬼,即便是没有感知的存在,依旧保持着凶神恶煞的姿态。獠牙露出口中,成了另一种天生的利器,漫过指尖的指甲,能够让他们牢牢的依附在墙面上。
被秦枫喊道名字的这人,正是刚才劝说阻挠少年那个年纪稍大的人,一步跨步而出,视线坚定。秦枫正是看中了他的心智,现在存在在自己手头的这些人中,只有这一人是唯一能入他眼的。“前面就是傀儡出没频繁的区域。咱们冒冒失失的闯过去不现实。即刻起我提升你为大家的队长,这些人的生死都由你负责。现在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我去探路的同时,你要负责好大家的安全。”他要和秦若兵分两路,从傀儡大军中找出一条被他们忽视的小路,通向活死人的边界。
那人一身脏污,同开始的少年差不多扮相。“将军,我们只要在这里等着吗?”虽然临时受命,他毕竟才加入军队不久,别说是军队的规矩就单是条条框框,他都还没摸透呢。上司下令,这放到老兵的身上,肯定是一个命令一个行为,绝不会多嘴问点什么。也只有这些毫无经验的新兵,胆子出奇的大,也不认为自己多问上两句哪里有错。
“小心点吧。这附近现在看起来倒是安全,不过傀儡数量太多,真要是有被他们发现的危险,你就带着大家转移。我和秦若不在,这里全权交给你负责,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我们离开的时间里,你要确保咱们的人一个不少!”秦枫下了死令,他不能让冥界的人再有任何损失。小阎王带过来的人眼见着正在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减少,城墙上被傀儡们挠死的也不在少数。他手头这只小队伍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秦若,你从东边找。找一条傀儡们忽视了的道路。”秦枫和那军人交代完,低低又和秦若吩咐道。他的打算秦若原就知道,幸好现在还是他们夫妻在一起,此时此刻两个人行动起来总是要比一个人快。
“秦枫,来得及吗?”她能听到城墙上将士的惨叫,空气中烧的旺盛的火焰气息。即便是不用眼睛看,她也能估算出来阴寻的抵抗只怕就要走到了尽头。他们支持不了多久,当傀儡们占据了个个方位的大门,城外拥挤着的这些傀儡就能一翁而入。
秦枫没有回答,那两百人的生死他交给老天去决断。他和秦若所能做的就是最快时间内杀死掌控傀儡的人。
他一人已调转了方向,顺着另一边的方向疾疾奔走。秦若手心是他留的杀字。比划还残留着他指腹的温度。秦若捏紧手心,顺着一方也如离玄之箭,转瞬消失。
留下来的这些人们,目光中有着惊讶。虽然知道他们本领强大,却鲜少见过这通天之姿。目瞪口呆中独独留在了硝烟弥漫的战场一角。
迎着风,顺着火势。秦若心中还在计较:秦枫留给自己的杀字。倘若真的是她先找到了文沫,她下不下的去手?扪心自问中,坚定下来的心智只有一个回答。
避开傀儡们的注意,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是那么容易。只因为对方的人数太多,多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秦若能感觉到身边一米开外,傀儡身上的腐朽气息。不同于亡灵的死气,他们更让人觉得恶心压抑。她快如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文沫能在哪?大军在前,领导者肯定要挑选最合适的位置去纵观全局。她凭着速度的优势有惊无险的穿梭在傀儡群中,本能驱使着她不是朝向边境的方向,而是朝向远方的至高点,她心中隐隐猜测,那里才是最合适的地方,既能看到傀儡们的行动,又能将整个战局收入眼底。
是那里,一定是那里!感谢阴重阳曾经闲来无事,带着她走过这片区域的每一个空间,细细的向她诉说着地府中的每一个角落。
她加快速度,感觉中傀儡们的数量果然是在增加,从那方涌过来的傀儡们,都快要和自己迎头相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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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来的,是傀儡呼出的气息。黏腻,湿润,腐朽,带着死亡的衰败有着让人作呕的恐怖。秦若凭着身体中超乎常人的五感,硬是顶着这些气息健步如飞。
呼呼声伴随着风声划破她的耳膜。她知道,那是傀儡们所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
越是离高地靠近,她心中的那份笃定越是被无限放大。是这里,一定是这里。秦枫虽然想通了关键的问题,却因为时间紧迫只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边境上的大军扎营地,这里才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飞奔的同时,她不禁想到:见到了文沫,她能下得去手吗?今后要如何和阴重阳交代?
时间在继续,远方的硝烟,城中士兵的哀嚎都成了一剂又一剂的催化剂。驱使着她马上做出最正确的反应。当来到山顶之后,那些蛰伏在山中的邪气早散布在山中的每一个角落。
秦若循着傀儡们的气息,反方向加速,直到她感觉到一定有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哈哈,我当是谁,这不是阴重阳喜欢的那个娘们吗?”恶毒的语境,即便是清甜的嗓音也掩盖不了的厌恶。当秦若独身一人站在山端的同时,就响起在她的耳中。
她心一沉。文沫!所有的假设都成了真实的写照。
“我真不知道杀了之后,要如何和阴重阳交代。”她小声自语,根部就不是在和文沫对话,而是对自己将要做的事情表示抱歉。
“什么?你说什么?”文沫只看到她唇瓣开合,即便是和秦若近在咫尺也听不清楚她说的话。
秦若却再也不愿意开口了。手上妖气迸出,夹带着千军万马之势直扑文沫。
“当!”金属摩擦的声响成了彼此的言语。文沫会法术,秦若胸口一滞。手中妖力齐收。
“怎么?你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单枪匹马一个人上来找我?”文沫的轻蔑不只是对秦若的侮辱,更多的是对她的憎恨。都是因为她,面前这个女人的存在才会让阴重阳对自己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她恨她,讨厌她。
那是一柄长剑,剑花划在空中和文沫平时给人的感觉相似,同样是高傲的美丽的却带着稚气的。她心高气傲,就连习武一事上因为天分出挑,所下的功夫并不如常人。此刻,如果秦若能睁开双眼,只会对她刻意使出的这招给出一个评价:炫耀。
原先情敌的秦若所想的无非是让文沫死的毫无痛苦,面对着同样会术法的文沫,秦若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对待。
再出手,已经是融入了十成妖力含在掌上,实打实不带虚招的一击。没有多余的拖泥带水,没有如文沫般的花俏,只是凭借着修炼多年的身法去支撑起她的速度她的力道。
一击,只一击。重重的穿透文沫的长剑,狠狠击在她胸口。
文沫倒退数步,体内翻江倒海的疼痛。她不知道这种疼痛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今天就将是她的忌日,此时此刻还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文沫,居然不自量力的动用了傀儡大军。万千生生不息的傀儡,就像是从地底下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团团将秦若围困着。
文沫下达的命令,简单粗暴:杀死这个女人。
愤怒使她的理智化成为零,正在攻打城市的傀儡们蓦然掉头,齐刷刷的朝着他们的发源地奔涌而来,更多正在行进中的傀儡调转方向朝向山巅。天气渐寒,亡魂们没有呼吸,可阴家众人每次哈口气,都要带出小小的一团雾气。傀儡大军呼出的,就不止是雾气那么简单了。
秦若呆了。文沫的死势在必行。她心间清楚自己的手下的有多重,却没想到频临将死的文沫,却会将最后的心力花费在报复自己的身上。
傀儡围困中,文沫被傀儡们抬到了秦若面前,趾高气扬的女人已经不能动了,“哼,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和我斗。”这或许成为了她经脉断裂前最后的一句话,因为受伤后使用法术,用尽心血操控傀儡,只是加剧了文沫的死亡。
秦若在心中摇了摇头。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做法,这样的女人绝不值得阴重阳的喜爱。不管今后他理解不理解自己,她心中自己的那关都能过了。
文沫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死在傀儡群中。
被她号令而来的傀儡,依旧执行着文沫死前下达的最后命令。杀死秦若。
他们伸出锋利的指甲,张开尖锐的牙齿。不懂得法术的傀儡们,所凭借的始终是他们身体的优势。
秦若看不到,也许真的看到漫山遍野的傀儡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还能让她心头产生惧怕。现在,她所依仗的只是自己的本能,修炼多年所出的本能。
傀儡们的行动远要比秦若慢的多,却胜在人数的优势。秦若招架闪躲,找到机会出手总能捏断几只傀儡的脖子,可越来越多的傀儡们,让她所能行动的空间逐渐缩小。
她不知道,正是文沫这最后的命令,城市的危急解除了。
阴寻站在城墙上,望着傀儡们离开的方向,眼波流动。小阎王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紧张的心情终于因为看到眼前潮水般退散的傀儡,也跟着放松下来。
“外面,出了什么事?”阴冥就算是有通天的本领,也绝想不到这不过是一个女人用她生命所做的最后报复。
阴寻的声音带着耐人寻味。“咱们在外面的只有那对夫妻,我想不出来谁还有这种能耐。”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两人解了他们的围。
远在另一头的秦枫,避过傀儡大军的同时,也发现了他们异常。一定是秦若出了事!没人比他更清楚,傀儡们行进的方向正是秦若那一边。
他心急如焚,暗金色的流文又一次涌现在眼底。他不能再让秦若出一点的状况,起先只是想要杀了掌控者的想法在他的臆想之后逐渐也产生了改变。
秦若吃痛,一只傀儡的指甲划过了她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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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闷哼出声,下一刻就被傀儡们的呼啸声所掩盖。城市这方远方的山巅,变成了傀儡们最终聚集的场所。成千上万的傀儡们朝着秦若涌来。
没有痛感,只要不死就一直在坚决的执行着文沫的命令。
秦若忘却了时间,她已经不知道和这些傀儡们纠缠了多久了。数不清的傀儡包围着她,也在攻击着她。尽管她有一身的修为,尽管她有藤蔓助阵,却还是在傀儡大军的包围下渐渐显出了疲软。
终于有傀儡划伤了她的皮肤。她没空理会,只是脚下的步伐慢了一拍等待着她的后果就变成了可怕。连着跃出傀儡群,站在空中的秦若想小声问着藤蔓:“哪里还有落脚点?”她的修为不足以支撑长时间在空中滞留,这一刻她只希望藤蔓的话中能让自己看到希望。
“落脚点?”藤蔓和她一样心慌加心惊。秦若这是惹到了什么鬼神?下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傀儡,别说是空地,他们彼此间紧紧挨着,只怕一直苍蝇都加不进去。秦若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吧?落脚点?那是什么东西?放眼望去,入目的只有傀儡,被秦若所伤的傀儡,完好无损的傀儡以及已经支离破碎摊在地上的傀儡。
“我觉得你现在最好掐个隐身术。”藤蔓想了又想,觉得脑细胞都死完也绝不是这些家伙的对手,单单是数量上就能将他们碾压死。
“用不出来!”秦若比她更急。文沫死前对傀儡们下达的命令都已经让她惊讶不已了,刚才无奈之下她早想过了用隐身术想逃跑,却没想到这山上奇怪的很,隐隐有着什么在限制着她的力量,隐身法决念了几次根本就是没作用。
“你是告诉我说,咱们要下去送死?”藤蔓朝天翻翻白眼。下面傀儡们高抬了头,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望着还在半空中的秦若。只等着她落地那一刻,就将她生吞活剥了。
“用毒行吗?”秦若死马当活马医,尝试着询问藤蔓。她记得以前对付秦枫的时候,召唤出来的植物放出的毒可是立了大功。
“老大,我那些亲属们刚刚都累趴下了。”藤蔓无奈摇头,这些家伙百毒不侵?不对,应该说他们不是肉身,毒对他们的功效根本就是零。刚被秦若召唤出来的时候,藤蔓看到那些傀儡,还有心情和秦若开开玩笑,直到越来越多的傀儡开始拥挤起来,藤蔓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不用秦若吩咐,马上做主将家中那几株千年老树全叫来帮忙,奈何对方数量太多,妖怪们就算是有一等一的本领,杀死傀儡的数量也远远赶不上那些朝着这里奔走而来的家伙们。
秦若边战边退,傀儡大军将她逼迫在山中最后一块角落的时候她才不得不临空而起。藤蔓的话让她陷入了绝望,没有落脚的地方。怎么办?怎么办?
杀!杀一个是一个,多杀一个她就赚了。豁出去了的秦若心中主意一定,胸前豁然开朗。
她再次入地,开始屠戮。因为看不到,所以不知傀儡的可怕,因为看不到所以出手时更加狠辣。每一次出手,必然有傀儡倒地,冰冷的液体撒了她一头一脸,衣服上全是。身上腥臭的味道让她想要作呕,但是她还是在机械性的出手。不躲不闪,任着傀儡们的指甲穿透她的皮肤,让傀儡的牙齿咬在自己的身上。代价却是傀儡的消亡。
她麻木着,放任着身体凭借本能一直在不断的杀戮。只有这些动作才会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是活着的,大脑中早就停顿,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会思考,所想的居然是洗个澡,她要洗个澡。将这一身的腥臭都从自己身上洗掉。
成片的傀儡倒下,更多的傀儡扑了上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山巅上这次成了修罗场。秦若重伤累累,傀儡的尸体铺的一地都是。
她开始喘息,长时间的战斗让她的身体超出了负荷,汗水顺着颊面落在了地上。手上感觉不到酸疼,那些早就是之前的事情了。麻木,现在所能感觉到了,只有这两个字。
又一只傀儡扑了上来,咬在她的颈项。她实在没力气去推开它。要死了吗?最后那一刻,秦若模糊的脑海中突然生出想要看一看阳光的冲动。她想,天下间再没这么无辜的死法了,不是为了自己,不是死在高手的对决中,这些傀儡甚至连修为都没有。可她就是成了一大笑话,要死在这群东西的手里。
噔。识海突然发出一声轻响。秦若根本就在朦胧中,不用去内史也知道一定是自己晋级了。她一怔,下一刻世界有了色彩。
所有的景象都如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脱胎换骨!她终于进入了灵阶,那个让她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阶段。
所有她不明白的事情,之前不懂得的那些事物,对她来说就像是水中看花雾里看月似的秘密,全展现在她面前。识海翻滚不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见识了这片识海的强大。体内生生不息的世界,陡然而成。小天地自成一方,黄沙山川,成了这小天地中独有的景色。
“原来是这样。”秦枫之前问她,关于小世界的种种,在这一刻全有了答案。
呼呼声将她的神智从晋级的喜悦中拉了出来,傀儡们越战越勇,依旧对她进行着不依不挠的攻击。双目皎洁如月的秦若,自信一笑。挥手间,山峦崩裂,无数傀儡顺着山体滑落而下。
她还来不及喜悦,来不及将这些喜悦分享给秦枫,耳中居然听到秦枫的呼喊。她大惊,起落间来到声音的发源地,秦枫手执长剑,正用捍卫者的姿态给她最后的保护。
她听到秦枫的温柔细语,那个曾经一口一个媳妇的秦枫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说:“媳妇儿,别怕。这次有我。”
天崩地裂,秦若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出不出来,地动山摇间秦枫随着那成千上万的傀儡就在她面前落入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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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秦枫鼓起身上真气,用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数。她能清晰的看清楚秦枫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苍白的脸色,带笑的唇线,弯曲而漂亮的眼睛。他眼中直到最后一刻,全是她的影子。
她不信秦枫做得出来。当着她的面做出来这种事。傀儡们随着秦枫开辟出的那一方天地,齐齐的滑落而下。大地震颤,天空被乌云遮住了它的光线。秦若跪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片区域。
他们之间,到底是错过了什么?秦枫人呢?是随着那些傀儡一起落了下去还是化成灰烬就飘荡在她的四周。她伸出双手,没命的剥开面前的石块,也许这些石块的下面就有她的秦枫。
身边不知道是谁在呼唤自己,她听不清楚也不想听。手上被石块划出一道道血痕,她还是在挖。
“秦若,你疯了吗?”那些呼唤声由远到近,容不得她在忽视,她的记忆只想停留在之前的阶段,过往的事情一点也不愿意去面对。
“秦若,够了!”一声复一声,说话的人似乎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不愿意秦若在这样下去。一直持续着呼唤她的名字。
“秦若,秦若,秦若”万千个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出现在她耳中。
手上的皮肤都被一一划开,浅淡的血液顺着她的手掌渗入到石块之下。她挖了许久,面前秦枫消失这块地方早被她将石头全部搬开了。深入地底,石块之后便是土壤。深红色的土壤。这是冥界才有的色泽,她的手衍生出长长的指甲,土壤的厚度将她的指甲折断。五指的指尖也开始带出血花。
渗入到地表的血液,只是瞬间就被这土壤的色泽所覆盖。仿佛她要找的那个人,已经全然的消散。
“他死了。秦枫为了你死了。”呼唤秦若的名姓无效之后,阴重阳口干舌燥的早不想说话。秦若跪在地上,没了魂似的机械着重复着她的动作,口中反复低语着秦枫的名字。
城市被傀儡们舍弃之后,阴重阳是第一个从城中出来的阴家人。心头隐隐带着不好预感的他,急匆匆的随着傀儡的方向跑了出去。他跑的快,这本是他的特长,用在追逐傀儡们的前进上,让他轻而易举。被下了命令铲除秦若的傀儡,无视着周围的一切,也目空着他们身边发生的事情。阴重阳机缘巧合之下正好赶在和秦枫同一时间看到了被围困的秦若。
他看到的,正是秦枫看到的。秦若被傀儡团团包围,杀戮着宣泄着。可秦若空洞的样子,又愈发让人堪得心疼。他心底一沉,明白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还在观望着,想着能救秦若的方法,却看到秦枫跳到了傀儡们的必经之路上,一人当关。
真气充斥全身,不过眨眼的功夫就用他的死换回了这条道路的阻断。
那些景象同样震撼着他,呆滞了好长时间后他才顺着另一边朝着秦若的方向走。来的途中却发现,这些傀儡们就像是失去了控制,对秦若的久攻不下依旧秦枫的誓死保卫秦若做法之后,傀儡们居然开始放弃了对秦若的围困,又一次掉头就走。
摸不清楚事情经过的他,也在心底暗暗庆幸,同时不可抑制的想着是不是秦枫的死让这些傀儡们惧怕了?他来到秦若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尽管唤了秦若千百次,却连她的动作都阻拦不了。
“秦枫死了,他为了救你死了。”他沙哑的嗓音正是长时间自说自话的结果。
秦若慢慢的,静静的抬起了头。视线逐渐聚焦,有了阴重阳的影子。
“你的眼睛!”阴重阳后仰而去,曾经只是空洞的地方此时此刻一对天生的秒目正在盯着自己。水润的眼底,是悲伤。
阴重阳在短时间的惊讶过后,马上再道:“你振作起来,我们还需要你。小阎王也需要你。”他不知道说些什么,目睹了秦枫的死也目睹了秦若这几近疯狂的行为后,他觉得任何的言辞都成了荒诞的表述。
阎王,幽冥。秦若就像是被人提点了,一跃而起,飞驰而去。
阴重阳一路奔跑,却哪里能看到她的影子。秦若去哪了,能去哪?他怀着这样的想法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
小阎王在屋中踱步,这件事情多少他心中还是有些猜测的。秦枫迟迟不归,秦若久未见人,他反复的在屋中想着种种可能。
妖风四起。
“名册在哪?”秦若披头散发出现在小阎王面前的时候,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名册?什么名册?根本就不知道秦若说些什么的小阎王,眼中只注意到她伸出来的那只手上全是伤口。
“秦姑娘,你受伤了。需要包扎。”阴冥放弃了她口中不知所谓的名册,单单关注着她的伤势。
秦若一把提起了他的衣领,再无半分对他的尊重。“阴冥,名册呢?”他的鼻息能嗅到浓重的药味。完全不知秦若在讲什么的阴冥只得好声好气的问道:“秦姑娘,你说的什么名册?”傀儡围城的僵局终归是秦若他们解的,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客气应对。
“上面的人下来,你手中不是掌握着名册吗?”秦若急不可耐,根本不想做解释。却又不得不浪费口舌让阴冥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说的是生死簿?”阴冥恍然大悟。听着秦若的形容,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一物。
“管它叫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秦若的理智早随着秦枫不翼而飞,所求所想只是趁着秦枫魂魄刚刚下来,赶紧将其拦截下。地府中的人一定有办法让他复活,一定有!
“秦姑娘。生死簿乃是我冥界根本,万万不能让别人看到。”阴冥板了脸孔,十来岁孩子的脸上带着的前所未见的严肃。
“我只是想找找有没有秦枫的名字,你借我看一眼可好,就一眼。”秦若求了又求,心心念念间只是加快速度找到秦枫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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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秦将军他……”小阎王察言观色,从秦若焦急不安的语气中听出的秦枫肯定出了意外。稍一联想,关乎生死簿的还能有什么?看向秦若的脸色已经大变。
“拿来生死簿!”秦若什么都听不进去,步步紧逼中只有念叨着这句话。
小阎王谈生死簿而色变,在秦若寸步不离的逼迫中,终于一鼓作气说道:“秦姑娘,此事非同小可。生死簿绝不能落在外姓人手中。”他言之凿凿,明知道秦枫应当是真出了不好的事情,却不愿让秦若看生死簿。
秦若收了她的惊慌,追问小阎王的同时也想到许是自己的做法实在让冥界的人为难,试图退后一步。“我不能看,你能看对吧。你帮我翻翻看,秦枫现在的下落。”她所求的,所想的无非就是找到秦枫的神魂。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让人震惊,那种紧张的气氛下秦若就算是拼命的想,所想到还是秦枫随着山道消失的模样,她忍受不了。秦枫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小阎王的脸色还是沉着。相对于秦若减缓了的口气,小阎王的坚决却是始终不变。“不行,生死簿我门拿着只是保管。里面的东西都是上天注定,根本容不得别人质疑更改。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不能?你说你不能?”秦若的血液澎湃逆流,妖气根本克制不住的在全身骚动着。她听到了什么?小阎王义正言辞的拒绝?“我和冥界什么关系?你们找我帮忙的时候,我可曾说过一个不字?秦枫和你们又是什么关系?我们夫妻两为了你被傀儡围城在外面拼了性命,换得你一时苟且,你却在对我说着拒绝的字眼!”秦若从不爱这样针尖麦芒的和人对着干,但此时此刻听到小阎王的说辞,她突然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这些虚伪的上位者,眼中只有自己,全世界都要顺着他们的意图进行下去,人情世故全被他们当做了工具。
“随你怎么说,生死簿我是不会帮你看的。”小阎王衣袖一甩,预示着他对于秦若言尽于此。早先还关心秦枫生死的这个孩子,只是因为秦若牵扯出了生死簿,马上变脸。
秦若在失魂落魄间,眼泪落了下来。她的声音格外的脆弱。“阴冥,我最后一次求你。希望你看在我曾经帮你那么多忙的份上网开一面,将秦枫的下落告诉我。”
阴冥早已转身,并不曾被她的话动容。步伐如常从秦若面前消失。秦若的泪落的无声无息,一滴又一滴遮挡了她的视线,她本以为的那些帮助,没有来到自己的身边。阴冥的脸色突变,软硬不吃都出乎她的意料。
她要怎么办?怎样才能拿到生死簿查明秦枫的魂魄究竟在哪?谁来告诉她?她像个委屈的孩子,抱头痛哭起来。谁能帮帮她?谁能在这时候对她施以援手?
“秦若,别哭了。”这声音就像是天籁。此时此刻还愿意安慰她的人会是谁?她循着声音望过去,阴重阳漂亮的面容美的让人心颤。
“阴……重……阳。”她缓缓的,缓缓的轻轻的吐出他的名字。
“你比我先回到城中,倒是出乎了我的所料。”阴重阳从腰间抽出帕子,细细的帮她擦拭着泪水。
秦若心头一跳。扭过脸去,“你可知道生死簿的存在?”她不知道要去问谁,脑子都有些转不动,阴重阳的温柔相待让她凭着直觉直接问了出来。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就有些后悔,阴重阳和阴冥的关系明摆着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她凭什么会觉得这样的阴重阳会站在自己这一方?
话落,眼睑一合,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是想查秦枫的下落?”阴重阳柔软的声音很自然的说了出来,他能想到的除了这个原因再无其他。秦若看起来很不好,非常不好。和他认识接触的那个人都不同,如果说之前的秦若清冷居多,这刻的秦若就脆弱的让人怜惜。
他挥手间,复又将她的眼泪擦掉,“生死簿应该是在阴冥那。你若真想查,让阴冥帮你个忙就是了。”作为旁观者,他将发生在秦若身上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底,除了刚才秦若早他一步回到城中找阴冥要生死簿的事情不知外,其余的一清二楚。与其说是可怜秦若,不如说他是被秦枫那刚烈的举动所打动,设身处地的去想,换了他,他能否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到这一步。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愈发让他心疼秦若。
秦若吃惊的抬起头,眼窝中还挂着泪。“你说什么?”万没想到,阴重阳说出来的话如此简单。她求过了,好话坏话都说过了,阴冥的态度只让她无地自容。为什么阴重阳说出来却好像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好姑娘,哭起来一点都不适合你。”阴重阳试图劝慰秦若。“生死簿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去找阴冥要来看看就是了。没事的放心,秦枫一定还在某处等着你。”阴重阳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定是将一辈子的耐性都用尽了,才能如此好声好气的安慰着秦若。
在他说话间,秦若的眼泪真的不掉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温柔起来能收到这样的成效。
阴重阳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逐一说道:“这事急不来,可也缓不得。不如这样,现在我就带着你去找阴冥那小子。好了,眼泪都收收。你跟着我总要漂漂亮亮的去见人。”
秦若直勾勾的盯着他。阴重阳说的是真的吗?生死簿只是小事一桩?她麻木着,任着阴重阳牵起自己的手,一步步跟随在他身后。
第二次见到小阎王的时候,阴冥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低沉来形容,满脸不耐的阴冥看到秦若的瞬间,便转了身。
秦若心下一沉。
阴重阳的声音又让她的心跳恢复了回来。
“阴冥,生死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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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阴冥连声音听起来也格外的冰冷。和曾经对他们笑颜以对的那个孩子再不可同日而语。
阴重阳觉得这话的意思相当值得让人考究。“为了秦枫。”干脆利落的说明来意。“秦枫他们夫妻两人引了傀儡去到山巅,秦若被困。秦枫以身相互。现下我们推测,只有生死簿上才能查明他的归处。”阴重阳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不曾添油加醋,仅仅是他看到什么,说些什么。
“人凑齐了?”并不知道屋内正在进行着谈话,阴寻在城外走上一圈,确定傀儡们再无后继,不过是想对小阎王来做报道。进到屋中,看到的就是阴重阳,秦若和阴冥各在一方。
阴重阳使了眼色,气氛的单调也让阴寻发现了异常。他原是想立刻退出,这屋中秦若和小阎王的面色都不是他常见的,只让他浑身不自在。脚下才退了一步,阴重阳一把拽住了他,问道:“阴将军,傀儡们都退干净了是吧?”
一句话,让阴寻不得不打开花匣子。“方圆十里,我都查探过了。咱们这次的危急是真的解除了。”说到这里,眼光不由自主的朝着秦若飘过来,据他的猜测解围一定是这对夫妻的功劳,此刻为什么单单只有秦若一人站在这里,秦枫呢?“秦将军呢?”
他不知,秦枫不知所踪,秦若苦苦哀求,阴重阳一直求情,都是为了小阎王手中的生死簿。
才问出来,秦若的眼光就飘了过来。刚才总觉得秦若哪里不一样了,一对上那双还残留有泪痕的眼睛,阴寻如遭电击。他是多明白一个人,马上好多事情当下就贯穿在脑海中。秦若的眼睛回来了,秦枫不知去向,正是那双眼睛所带给他的讯息。
那是双被悲伤侵染的眼睛,再漂亮的轮廓也阻挡不了她此刻的黯淡无光。阴寻避过秦若的视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可脚下似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开了。
他和秦枫一直都是惺惺相惜的。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别人去理解,从认识了秦枫就在心中觉得这个人和自己有很多的想相似之处。秦枫胜他一筹的地方,在于懂得藏拙。也正是这点,更让他对秦枫非常的有好感。
阴重阳才不管人多人少,当下说道:“阴冥,你听见了没。不是秦枫他们夫妻,有我们此刻的安逸?你快点将生死簿拿出来,好好找找秦枫的下落。”
阴重阳的话,坐实了阴寻心头的想法。他沉默着,将自己当成木桩决定一定要在屋中听完事情的过往。鲜少能引起阴大将军的事情,现在就有了一件。
阴冥始终都没转过身子,即便是在阴重阳多番证实,秦若用生死簿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查明秦枫的去向,他冷冷道:“阴重阳,你跟着胡闹什么。秦若是外来者咱们这的规矩她不知道,难道说你也不知道了吗?!”他们二人,先是君臣再是朋友,阴冥的话中孰轻孰重早就全藏在话中,从始至终他都信不过秦若这个外来者。阴重阳也跟着外人一起在他面前发疯吗?他阴重阳的眼中可还有他这个主子。
阴重阳不可置信,耳中听到的这些话打碎了他千年来和阴冥的交情。他从不知道,阴冥居然是这样的冷血动物。“生死簿上有什么?好啊,你不让我们自己看,你帮秦若找找也行,她所求的无非就是秦枫。”话放在这里,让阴冥自己去掂量,该说的该做的,他全帮着秦若重新来了一遍。
始终没开过口的秦若,终于出声了。她的声音比阴冥的更冷,听过了两人的对话后,秦若有一点心中是雪亮的。那就是不管什么情况,阴冥绝不会让生死簿出现在她面前。
她开口了,不是对阴冥说,而是对阴重阳说:“阴重阳,谢谢你。作为外来者的我,再不想给你添麻烦,秦枫的生死我自己找,无论他是上天入地,我穷其一生总是能够找到的。”她心中关于从阴冥这里得到消息的想法彻底熄灭了,地府又如何,幽冥又如何?他们夫妻帮忙的对象,根本就是不知回报的白眼狼,她不求着他了。权当自己之前所作所为是自己有眼无珠,此刻她双目俱在,面前的人看的通透。
“秦若!”阴重阳心神俱乱,也不愿意相信刚才那些话是从阴冥的口中说出来的。挽了秦若的衣袖,对着小阎王再道:“阴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们大家开玩笑。秦枫出事了,只有你才是能够帮忙找到他魂魄的那个人。别玩了,快点把生死簿拿出来吧。”
他拍拍阴冥的肩膀,全部愿意相信刚刚阴冥说的话都是真的。
阴冥的身子终于转了过来,沉静如水的面容上看不出他情绪的波动。他逐字逐句冷静说道:“阴重阳,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安个通敌叛国的罪名?秦枫和秦若本不是我幽冥中人,他们的是非也是你可以关的?”
阴重阳傻眼了。即便是不愿意相信,走到现在这步,听到阴冥的话后他也不得不相信,从始至终阴冥就没准备帮助过秦若找寻秦枫。他呆在原地。
秦若冷冷一笑。笑自己有眼无珠,笑阴重阳还相信这人和自己之间的友谊。她比阴冥更加决绝,转过身去边走边道:“地府幽冥,不过是徒有其表。阴家人骨子里就是冷血的。”
阴冥默默的盯着她远行,直到眼中再无她的踪迹。当下对阴寻吩咐道:“阴将军,你带一队人马给我看牢了这个女人,只要她有任何轻举妄动,杀。”
阴寻领命,连神色都和往常一样,出了小阎王的屋子,也如秦若般冷笑开来。
这天下是怎么了?地府中的人都病了吧?有病就需要治病他们不知道吗?怎么还好意思掌管着这幽冥的大片土地,对秦若下了杀令?谁又给这么个小屁孩的胆子,他从来都没将自己当做阴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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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走了。阴重阳留了下来,并不是他想留下来,而是来去如风的秦若到了现在又怎么会让他追的上。听到阴冥对阴寻的话,阴重阳的眼眸眯了起来。
“阴冥。别真以为自己这地府的王者,就不将别人当回事了!”撕破脸的事情在他阴重阳这里做的多了,和阴冥千年的感情,却从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
“你当我愿意?”阴冥自认为自己是有苦衷的。抛出一封信,阴重阳不接,信封飘飘洒洒落在他的面前,纸张摊开在地,一行行的字迹无非是在诉说着秦若和秦枫早就叛变。
阴重阳因为这信的言辞,锋利尖锐,终于忍不住从地上捡了起来,摊开来仔仔细细的读着上面每一个字。“就这么封似是而非的信,你就全信了?”他抖着信封,信上字里行间充斥着秦若和秦枫阴险狡诈的字样,更是将这次傀儡围城,最后两人击退敌军的功劳归总成他们有意为之。
阴重阳简直不明白,那些傀儡们会是听了秦枫和秦若的话?骗鬼都不信。阴冥是不是脑子烧坏了才会相信。
“空穴来风你听说过吧?”阴冥却执着的认定,这信的内容绝对是真实的。“如果他们不是暴漏了蛛丝马迹,又怎么会被人抓到把柄?”他对身边人的信任,早因为之前内奸的事情,荡然无存。如今恰在这时候,爆发了秦若事件,他是绝对宁可信其有的。
“阴冥,你就是个傻子!秦若怎么可能去和活死人串通。来的路上咱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夫妻两人连你那区区两百人的生命都不愿意放弃,用尽全力去救,又怎么可能有工夫和人串通。”阴重阳记得那时自己的心情,秦若和秦枫的决定,是他想去完成,却因为能力有限而做不到的。
“哼。你真是一下就说在点子上了。谁又知道当初他们找了这么个借口,实际上在做些什么?或者是真的在救人,又或者是和活死人的人联系呢?”
阴重阳将这封落在自己手中的信撕的粉碎。他觉得阴冥一定是入了魔,“如果说,今天你手中这封信不是说秦若的,而是说我的,你会信吗?”他最后问出了声。在看到小阎王如此薄情的对待秦若之后,他隐隐就知道现在的阴冥绝不是自己相知了千年的那个好朋友。他却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问出来之后后悔的反而是他自己,他清楚,这样的话说出来已经是对阴冥的不信任了。
阴冥沉默了。这样的沉默愈加让阴重阳心有千斤重,他懂了。不需要阴冥在对自己说什么,该知道的他都懂了。转过身又一个从阴冥身边离去的人诞生了。
阴寻追着秦若的方向跟了出来。才出城市,秦若的动作就快的让他惊讶。晋级了吗?他默默在心中问着,也是。不然秦若的眼睛又当如何解释。他安静惯了,做将军的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不怎么和人交流,身边除了小童,几乎再无开口的对象。跟在秦若身后,看她沿着边界线一路飞驰,最后落在山巅之上。
山上风大,傀儡们除了葬身在山腰之上的,其余的此刻居然一只不剩。秦若来到此地之后脚步放缓,开始步行。
“出来吧。”她的嗓音有着沙哑。那是之前因为痛哭留下的痕迹。
阴寻原来的意思也并不想跟太久。他需要一个机会,和秦若谈话的机会。
随着叫声步出的阴寻,在秦若眼中有着三分秦枫的冷傲。“阴将军,你和秦枫很像。”开场白或许不适合现在的气氛,秦若却就是想说。她记忆中的秦枫,对待外人时同样是如此。
“恩,我也这么觉得。”阴寻明知道秦若指的不是容貌,只是他们的气质,却将她的话当成了赞扬。眉目舒展,远没有在小阎王身边的沉默。
“阴冥那我没打算回去。”他的意图很明显,跟着秦若出来之后的这一路上想了许多,四处漂泊多年的阴寻对家的感觉并不如其余的阴家人。开战前的那些日子,他见过了他的家人,一个个对他倒是热情,可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秦若的回答,也不在他的考量之内。先是正视了阴寻,接着就将目光转向到山峦之间的秦若,只是问他:“阴将军,你说我将这座山搬开,是不是就能见到秦枫了?”她这傻丫头,还在打着从山中下手的主意,一股脑的认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枫从这里消失的,她就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他的踪迹。
阴寻的目光随着她的视线投入到那片早已经塌陷的坑地之中,乱石林立的凹陷,看上去是有能力埋葬弱小的人类。“阴冥下了命令,让我对你格杀勿论。”他掂量过后,还是将阴冥的原话说了出来。
“秦枫也许就躺在这些碎石下面,谁说的准呢。”秦若依旧是眼中只有碎石,而忽视着他。
阴寻摇摇头,“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他镇守城池,阴重阳的三言两语并不能让他详细的知道经过,救秦枫的心他也有。
秦若手掌平摊,一颗珠子浮现而出。起初在万妖山上看到苏海这一术法,她曾经是多么羡慕,真的到了自己也有能用出来的一天,第一次却是用在这样的情况。
阴寻眼中,珠子的颜色开始变幻,从他和大部队分开那一刻起,一直到秦枫为了救人甘愿舍身,一段段在他面前重复着。
秦若的眼泪在最后时刻,忍不住又落了下来。收起珠子,说道:“就这些了。”她不想哭,明知道现在的自己再也没有秦枫的安慰,就算她哭到死也没人会心疼自己,可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阴寻说了句话,看完后的阴寻起先只是沉默,长时间的考虑之后才缓缓说道:“秦姑娘,你就先将这附近的地方好好找找,我去半点私事,马上回来和你碰头。”
若是放在往常,阴寻这说法本就不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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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始终都是淡淡的,对于他的话并不表态。
她念动咒语,碎石纷纷升至半空,够她将这片区域看个清楚。下面只有无数的傀儡尸首,哪里有秦枫的踪影。
“秦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去而复返的阴寻,居然将小童从家中带出来,此刻就跟在自己身边。那个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似乎是听了阴寻提点,此刻倒是也异常安静。
秦若的法术并不娴熟,这还仅仅是其二。其一是这种劳心费神的术法,一经施展她自身也会变得虚弱。阴寻看到秦若死死硬撑,却不愿意停止法术,就心知不好。忍了许久才说了出来。有些法术运用的时候,非常介意旁人打断,阴寻正是担心才没在第一时间就让秦若停止。
秦若看了过来,阴寻的出现他不奇怪。小童的出现就很让人意外了。可是管他呢,终究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秦若也只是将视线投在了小童身上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又打算投入到找寻秦枫上去。
阴寻喝止了她。“秦姑娘,还是从生死簿上下手吧。”他的建议,无非是取了当时秦若的打算,这么找下去只怕再无希望,不如就从最有效的生死簿上下手。
“我拿不到。”阴冥的名字秦若都不愿意再提,明明曾经他们是同一战壕的朋友,谁又能想得到一出了事小阎王只会落井下石,不仅不借她生死簿,更是吩咐了阴寻对她下死手。
“拿不到不会抢?”阴寻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作为阴家人她比秦若要清楚太多,生死簿不过就是个册子,记录着凡间人的死期。他和秦若的目的不同,他始终对于秦枫到底死了没死,都存在着疑问。
“抢?”秦若的视线聚焦在阴寻的面容上,从他的表情中看不出来他是开玩笑的样子。她牢牢的盯着他,看出他眼中的赤诚。
“秦姑娘,我是站在你这方的。什么两派大战,两国相争。在我眼中这些本来也没多大意义,两个掌权者我现在是都看不惯,一个假仁假义,一个一个满口假话。瞧,我将小童带来了,今后咱们三并肩作战,我就不信还拿不到那本生死簿。”他故意说得甚是喜感,想要让秦若忘了心头痛楚,不止是从言论上支持着秦若,更是从行动上支持她。小童可是他这些年唯一的念想,唯一的牵挂。如今他是打算好了,小童就跟在他身边,看过了秦若和秦枫的感情,阴寻也算是开了窍。
“阴重阳。你小子是要气死我!”远方司命的嚷嚷声也响了起来。阴重阳一马当先,随着司命的喊声已经满头大汗的站在了秦若面前。
蟠桃司命后到一步,擦擦头上的汗,就开口骂道:“你小子是有多没脑子啊?谁借你的胆子让你做出来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走走走,赶紧跟我回去,向小阎王负荆请罪去。”说这话,就要拉了阴重阳离开。
阴重阳身子一侧,司命的手险险略过他的身体,扑了空。“老爹,我说你够了啊。我将你带出来就没准备再回去了,阴冥那小子现在六亲不认,你留在那早晚会被他下令杀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好好的,这是病了吧?”司命脚一跺,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还有熟面孔,忙走到秦若面前说道:“秦姑娘,我家这傻小子犯浑,你帮我教训两句。”
彻底什么都不知道的司命,不过是被阴重阳强拉硬拽从老何的家中带了出来。他儿子那脾气也没谁了,到了老何家中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拽着他袖口将他往外拖。他肯定不干啊,逼的急了这小子直接嚷嚷,“老爹,我要改姓,阴冥的地府今后也不是我的家了。你跟不跟我走吧?”
可把司命给急的呦,为了这儿子心都操碎了。父子两都是长跑小能手,他儿子跑他无奈,怎么办?这把老骨头拼了,跟着跑。跑到这山巅之上,他连喘口气的功夫可都没有,就开始劝儿子了。
阴重阳嬉皮笑脸,从他现在的表情上还真看不出来这家伙对阴冥伤透了心。先对着秦若说道:“你们等等,我和我爹谈点私事。”眨眨眼,人就又拉着司命去了一旁。
秦若终于反应过来,似乎这是变天了?阴寻和阴重阳两个人这算是拖家带口的投奔自己?她一挽阴重阳手臂,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她只要一个目的,就是要找到秦枫。他们,是不是理解错了?
阴重阳身后,司命也是一脸迷茫,盯着这两年轻人看。那双眼睛恨不得将秦若拉着阴重阳的那只手盯出个洞来,心中暗道:哎呦我的妈。这秦姑娘不是有夫家的吗?和他儿子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阴重阳对着秦若,却又变脸极快。马上板正了面容,一脸正经道:“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我要当个自由人,诺我老爹也让我带来了。”阴重阳大眼一扫,阴寻可不也在这吗?乐了,那张脸是如何也绷不住了。
“阴大将军,你这拖家带口的,是不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他就知道,明白事的人不止他一个,看不惯阴冥对秦若态度的也不是他一个。
阴寻抬头望天。阴重阳这小子真是阴魂不散,他不要人生的道路上处处都是这小子的影子。默默鼻子,自认倒霉。
“秦若,我想过了。阴冥不是不给你生死簿吗?咱们抢去。”瞧瞧,这一开口,又是标准的和阴寻一个套路。合着这地府的人都做强盗做习惯了,什么事情讲不清楚就使用武力,抢……
阴寻莫名的看了眼阴重阳。好小子,居然又和他想到了一起。
秦若原是对这事根本不当真,可连着两个人都在自己耳朵边上说说道道的,她又是一心一意的指向知道秦枫的下落。当下问道:“如果真的用抢,咱们怎么做?”
“天呀。你们这些个不消停的,不行不行。”司命急惊风的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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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在三人中间,捞这个拽那个,生怕这些胆大包天的孩子们啥事都干得出来。他听到了什么?生死簿的主意他们也敢打?不行不行,他是绝对不同意的。
司命办起面容的样子,秦若还真是没怎么见过。往日里都是非常和善的那个老人,此刻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严肃的气息,让气若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只听司命继续说道:“生死簿的主意,你们别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咱们阴家祖上传出来的宝贝!”他可比阴重阳活的岁数大的多,阴重阳不知道的那段历史他都清楚,生死簿只是个叫法,那是女娲娘娘传到他们手中掌管地府的凭证。阴家人若是没了生死簿,那还能视地府的主宰?
不行不行,他一定不能让这些不懂事的得逞。
“老爹,你别将事情说的那么严重。阴冥那小子儿时可是抱着撕了好几页,都当着我面干的。若是真有你说的那么主贵,老阎王会容的阴冥这么胡闹?”骗谁呢。他和阴冥混在一起的年岁那么漫长,多少次阴冥都是将这东西当成玩具,撕的改的都做过。
“你你你!……”司命怒目而视,可因为阴重阳的那番话他却是语塞了。不怪他,这小兔崽子生来就是和他作对的,他领教了也不只一两次。生死簿之前也许真的很重要,可落到老阎王这一代,他和前面的先人想法出入很大,认为这不过就是个死物。真要想将地府治理好,凭借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本事。生死簿上有什么?无非就是些上面人的死期,所以看着阴冥稀罕早早就送了儿子当玩具让他随便折腾去。
秦若听着父子两的对话,心中对于生死簿终于是有了明确的界定。倘若真是抢了出来,看来既不像司命说的那么严重,也不像阴重阳说的那么简单。总之,这东西肯定还是有价值的。可也正是阴重阳的话,让她心头总有几分的难过,阴冥拿来当玩具的东西,他却是死死抓着不放,救人都不让。
“秦若,你看到没,我老爹根本对这事根本就不清楚。”阴重阳一口咬定,自家老爹就是个老糊涂。刚才便想将他离开小阎王的原因告诉司命,这下反倒是有了机会。趁着大家无话,司命哽咽的这么个间隙,款款而谈将秦若这一段说了出来。
司命苦了脸,听着听着这脸色明显就不大对劲了。别的都暂且不提,单单小阎王做的这事啊,照他看来就是非常的不地道。他这把老骨头容的小阎王一家折腾没问题,秦若是谁?原就不是他们地府的人,利用完了人家最后这点子忙也不愿意帮就非常不厚道了。
叹口气,绷着的脸又渐渐绷不住了。“阴重阳,咱们毕竟还是阴家的人。这事姑且不论谁对谁错,你这一走了之的做法就是幼稚。”教训他儿子?他还真做不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是非观念,放在司命这看,他儿子还真没什么错,一定要说错的话那就是他话中所言,家族不能背叛啊……
阴重阳顶撞司命,那也是习以为常的事儿。嗤鼻就道:“老爹,该说的我都和你说了。况且我也没想不认这个姓,既然阴冥这事做的不地道,我干脆就帮他矫正过来。不好吗?我帮着秦若将东西抢到手,既能救人也算是挽回了他阴冥的错误,究竟有什么错?”
“这……”再一次的无言以对。阴重阳好好说话的时候,这道理还真是多。歪的正的错的对的到了他口中,全是他的词儿,一准儿将司命说的也跟着只想点头。怎么办?司命将脸都要撮在一起,可见这是真的愁了。最后的最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看看他儿子鼻孔朝天的样子,认了。索性利落说道:“行吧,我就跟着你们,要是你们真做出什么对不起咱们阴家的事情,我还是要约束你们。”
解决了司命,阴重阳再道:“老爹,您就听着吧。保证不犯规。”他的犯规,指的肯定是司命心中那些条条框框。
秦若久等,等的也只是阴重阳和阴寻对她说的到底怎么抢。
阴寻和小童窃窃私语,阴重阳便先说道:“抢还不简单吗?哪有怎么抢,谁拳头硬谁不就胜利了。”总结起来,不过四个字,简单粗暴。就是想凭借暴力逼着小阎王就范,将生死簿交到他们手中。
阴寻挑眉,这小子和自己的想法还是有出入的,咳咳,而且这出入还非常大。使用暴力就能行?那秦若第一次干嘛还要客客气气的去找小阎王要这东西。智取!智取才是正道。枉他刚才还觉得这小子顺眼了不少,嗯还是他想太多。
小童都不用阴寻吩咐,和阴重阳天生的不和就让她开了口。“你就是个莽人。和你说话真是费劲。”阴寻带着小童来找秦若的时候,就将自己的想法和小童说了,小童也挺支持。这些年相处下来,两人算是对对方都非常了解,阴寻表面上看着挺冷可实际上还真是个心肠软的家伙,不然当初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去解救阴重阳。秦若出了这事,他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是该帮上一把。
“秦姑娘,这事不用急。阴寻和我说过,咱们只要趁着小阎王一人的空档,对他好好问问话,那生死簿他必然是要交出来的。”
秦若:……
阴大将军,你这说法和阴重阳的说法好像也没差多少。
司命摇头晃脑,一句就让他们全都蔫了下去。“真要干,你们就打起精神,瞧瞧你们跟秦姑娘出的主意,这都没过脑子就说出来的话吧?小阎王可是咱们的王,他身边什么时候会没有护卫?还有你们这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小阎王也是你们说动就能动的对象?”他反对,从头到脚都是反对,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东西是要拿,麻烦这些个小辈别将人家一个好好的姑娘给带坏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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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双眼睛看了过来,还有什么是比好的主意更让人心动的呢?此刻的他们就算是围在山中,所想的也只不过是将生死簿拿到手中,查探秦枫的下落。
司命摆了摆造型,终于赢得了小家伙们的重视。“要我说,干脆让我出面和老阎王联系联系,他的话儿子总要听吧。咱们求老阎王多好。”事情摆在面前,司命觉得照着老阎王的性格,肯定这事啊那就是水到渠成,非常容易。
阴重阳翻翻白眼。“老爹,不是我说你。老阎王闭关那么多年,你见他现在管过什么事?你能联系到他?他亲生儿子都不愿意见,说什么不修炼好功法,誓不为人。你是真给忘了这茬儿了?”
阴寻闹不清楚情况了,他回归的晚。对于这幽冥之中的事情处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境界,有点仙儿。秦若就更不用多说了,对于司命和阴重阳的对话,两个人都是插不上腔的。
“咳咳。”司命捂嘴咳嗽起来。小兔崽子的话有道理,咳嗽只是他的掩饰罢了。“那……要不就按你们说的试试?可你们也得给我个保证,小阎王万不可有一丁点的伤着碰着,那毕竟是咱们的王。”
“司命君,你们说的我都不想做。我给你们交个底,这阴界的事情我再不想参与。我唯一的念想,现如今只有秦枫,生死簿拿得到也罢,拿不到也罢。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了,倘若你们知道更好的办法,能够将秦枫找到,哪怕是他的……尸体,我也是要感谢的。”说到尸体两字,秦若是一百个不愿意,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秦枫的消息全都没有,人恐怕是真的没了,容不得她不承认。
“说到这个,其实要是他人是在咱们这出的事,我还真知道个地方。”司命点点头,对于秦若的话还是非常认同的,而且这话说的他心中稍安。到底是个懂事的,没想着因为阴冥的错待,就去报复。
秦若抬起头,眼中的希冀隐藏的小心翼翼。
司命看着这样的秦若,越发的难受。“就是你们出入地府的时候,那座幽冥城。如果他成了孤魂野鬼,魂魄一定还在里面飘荡。咱们这行人,不如先去那里找找。”司命暗暗叹气,秦若的遭遇放在谁身上都是件很让人可怜的事情,说得再多不如大家一起帮忙,他掌管新晋魂魄多年,对于别人不清楚的这方面倒是建树很深,流浪的亡魂还真有可能混迹在那座幽冥城。
“好。我现在就去。”秦若是一句话说完人便飞了出去。司命睁大眼睛,复又揉揉自己双眼,双手颤巍巍的指着秦若离开的方向,说道:“儿子,我没看错吧。”
他曾和秦若呆过些日子,秦若身法如何还是有点概念的。今儿这是邪门了还是他老眼昏花了?人就这么没了?逗他呢。
阴重阳和自家老爹争了一上午,掏掏耳朵打个哈欠说道:“老爹,你这就不对了。明知道有别的可能,干嘛不早说。”对于秦若的速度,他是见怪不怪。
司命吹胡子瞪眼,对这小子是真无奈。一行人也只得寻了秦若的来路一路行去,看看有没有可能真的如司命说的那般,秦枫的魂魄恰巧就在幽冥城中。
秦若快,到达城外的时候却是直接被当值的士兵拦截了下来。不明就里的秦若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有问题,并未开口。
城墙上的布告栏高高悬挂着。那守城的兵士摊开手中纸卷,认认真真的对着秦若端详半晌,才道:“是她,没错。”
怎么了?不得已见秦若一抬头,双眼眯了起来。
布告栏上贴着的赫然就是她的样貌,其中寥寥数语就将她形容成杀人要犯。她到底是杀了谁?又是什么时候落的这么个罪名的。
她不服,秦枫的下落自己还不知道。司命的说法成了她的希望,城她是一定要进的。无奈中,已婚手两个拦截她的士兵倒地不起。
他从城门直入城中。
脚下的步伐有多快,她的视野就有多快。掠过一排排毫无生气的亡魂,在城中转上几圈对秦若来说都成了小意思。她看了又看,找了又找。几乎城中所有亡魂的样貌都快要被她牢记下来,却迟迟不见秦枫的踪迹。
司命和阴重阳一行人入城的时间就晚上许多,直到太阳都快要升起来,城中到了安眠的时间他们才款款而来。
“阴寻,你说秦若能找到秦枫嘛?”阴重阳左顾右盼,找人不是他的强项,为了秦若也在尽心尽力。
“那要看司命君的消息来源正确与否。”阴寻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其实他心中模模糊糊觉得在这里找到秦枫的机会非常渺茫。
司命也在找,茫茫人海那些个亡魂的模样看得他眼花缭乱,却坚持着不想错过每一个机会。
时间就在一点一滴的前进,四人一行和秦若单独的寻找,统统成了徒劳。
秦若站在墙头,任凭亡魂们环绕着自己,越来越多的亡魂被她身上的香烛气儿吸引而来。没有,全都不是秦枫。秦枫,你到底在哪?倘若真是老天有眼,就让我找到你吧。秦若在心中默默祈祷。睁开双眼,面前拥挤的亡魂中,始终都没有秦枫。
“快看,秦若在那!”小童遥遥一指,指尖正是秦若所立的城墙之上。几个人寻声望去,单单秦若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肯定没什么进展。
“走,咱们过去看看。”阴重阳附和着。多多少少也担心着秦若的阴重阳,看到秦若那一刻心下大定。不能因为秦枫出事了,再赔进去个秦若。几人和她不过是隔着几条街的距离,视线中都能看清楚秦若的轮廓。
“别动。不对劲。”阴寻是第一个听出异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城中响起的非常轻微,听起来也许才刚从王城出发。阴寻举目远眺,倒吸一口凉气。那只前段日子他才带过的军队此刻正在朝着城中秦若的方向齐头并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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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是可以随意出入军队的?”阴寻看向司命,询问着。
“非也,非也。这城里的都是亡魂,要军队做什么?”司命答的一板一眼,即便是视线中也出现了军队的影子,却不懂这些军队的目的何在。
阴寻抿抿唇,对其余几人说:“咱们先避一避。看清楚什么情况。”
得到的是大家的纷纷点头赞同。
那方,小阎王的阴兵一动,秦若就发现了他们。
她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个自己并不熟悉的面孔。“你们?”很显然,也并不清楚军队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阴兵中走出一人,看样子似乎是其中这一小队人马的头领。
“上面站着的可是秦若?”第一句话问的甚是客气。
“杀我兵士,乱杀亡魂。判出幽冥的那个贼子?”这第二句话,已经不是渐变的口吻,而是雷霆之怒,字字句句都是阴冥号令之上所言。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杀兵士?她在城门的时候打晕的那两个小卒吗?杀亡魂?说的可是为了救两百来人而被她和秦枫除掉的那只菜刀妖怪?判出幽冥?什么时候起她秦若是被贴上了幽冥的标签?
三项罪名,秦若俱不承认。
来人显然和秦若也不熟悉,总共的缘分只是在阴寻带领大军出道之刻远远的扫过秦若一眼,那时的秦若只是跟在军中的女人才得到了大家的另眼相看。
阴寻按兵不动。这小队长他还真是挺熟悉。就是自己带的那只先头部队中的一员,曾经在他手下呆过一阵子。看着阵仗,阴冥已经是要撕破脸,将最精锐的部队用来对付秦若了吗?这小阎王可真是糊涂,就连他阴寻都心知肚明,外面还有个活死人对着自己虎视眈眈,小阎王却在整治自己人的上面下了狠手。
那带队的人其实对于秦若的话根本不在乎,上面的命令非常简单明确。抗令拒捕,杀。
他一个动作,手下跟着的兵士马上就在城墙之下形成了攻势,将秦若团团围住。
“大家听着,小阎王有令。此子已不是我幽冥中人,若是违抗我王命令俱不认罪,当街斩杀。”他表述的,不过是小阎王亲传的口谕。
秦若终于正眼看了下方重重叠叠包围着自己的士兵。她眼中先是迷茫了好一阵子似乎才缓过来,理解了那将领口中所言。
“杀我?”疑问,深深的疑问。阴冥不将生死簿借给自己就算了,犯得着大动干戈将军队也调派起来?城门的两个守卫此刻应该早就清醒,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事情,让小阎王对自己一点情面也不留?
将领接着手势一出,军人们纷纷有所行动,无非是大同小异的包围战,以为将这弱不禁风的女人拿下是件极其轻松的活计。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行动中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默契,即便轻视秦若却也不会在行动中显露出来,每一个军人都将秦若当成罪大恶极之人对待。
“回去问问阴冥,我是杀了他爹还是刨了他们家祖坟,让他这么不待见我。”秦若也是真怒了。千忍万忍,始终只是想找秦枫的踪迹,小阎王一路为她制造了多少麻烦,她懒得计较。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怎么以为人多就能对付得了自己?阴冥自己不敢出来,躲在幕后看他的人来她面前送死吗?
秦若嘴上恶毒起来,也是没谁了。一席话说的那将领脸红脖子粗。这些话他可真没一句敢带到小阎王面前的,而躲在暗处的阴重阳笑了,司命唉声叹气中他笑的前仰后合,差点就要拍手称快。从不知道,秦若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大家上,别和她废话。生死不计!”首领再喝一声。其中的含义传达给军人们,不过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他们抓捕的过程,若是一个不小心伤了杀了秦若,都不用负责。久在军中的人们,谁会不明白这话中的含义,争先恐后开始向着秦若出招。
秦若一跃而起,避过第一轮的围攻。浮于天地间,“告诉阴冥,他再对我穷追猛打,别怪我真的对他不客气了。”当她是软柿子?之前她为幽冥做的全部功劳统统可以抹杀,可若在这样扰乱她做事情,就别怪她秦若对这个小阎王一分情面不留。
她欲走,街道上的将领再喝一句:“看什么看,弓箭队,放!”原来,为了对付一个秦若调动过来的不止是一个小队,连远程的弓箭手也全部趁着这些时间安插在城中的各个角落。
话音一落,弓箭齐齐射出,冰冷的箭头全都指向着秦若。
倘若是之前的秦若,碰上这样的情况恐怕还真吃不消。才晋级后的秦若大不相同,脱胎换骨之后的她可以说就算面前是傀儡大军都毫不畏惧,更何况这区区几个小队的阴兵。
浮在空中只消手指一勾,无形的保护罩油然而生。箭头碰到保护罩,纷纷坠地。看的弓箭队的士兵都瞠目结舌。秦若在他们心中的形象,马上从一个手不能提的小姑娘变成了怪物。
箭雨下的更疾了,也更密。大家眼中那些箭矢却是无论如何都碰不到秦若的身体。
那首领的视线盯视着秦若良久,久到弓箭队的箭矢都全部用尽,他才颇为不甘的说道:“好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也是实在无可奈何之后的说辞,眼见浮在半空中的秦若,绝不是他们这一群人就能拿下的,他审时度势不过是做了正确的判断。
手势一打,先前围着秦若的那些士兵也纷纷重新回到了队伍之中。将领站在军人们的前方,朝秦若拱手道:“秦姑娘,拿不下你是我的过错。但看在你今日并无出手伤害我军人的份上,回去我会替你向小阎王美言几句的。”这将领能做到今天这步,靠的不全然是他的武力,还有他的明事理。
秦若一出手,只怕面前这么多的阴兵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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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冲着这一点,将领有很大的把握,小阎王恐怕是弄错了什么事情。
他最后收手之时,所说所做无非也是为了自己留条后路。秦若这样的人,明知道阴冥是在诬陷自己,却不愿意对他麾下无辜兵士滥发脾气,这点就值得将领佩服。因此,才有了最后那句尊称的秦姑娘,和美言几句的说法。至于说秦若杀害兵士,他更是知之甚清,那两人明明早就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小阎王传令给自己的时候却死死咬着秦若将他们杀害了。
秦若驻足在天地间,阳光从她身后射了过来,几个太阳的光辉渐渐让人真不开眼。将领走时,心中还带着深深的疑惑,这样的人如果是他们幽冥的人只有好处,绝无坏处。小阎王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对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不惜痛下杀手。
阴寻他们等了又等,确定军队的人马都撤离之后才赶到秦若身边。
阴重阳几次欲言又止,都被司命拽住了胳膊。他这个儿子,想对秦若说些什么他心中是门清。刚刚士兵赶来的时候瞧他儿子那激动劲儿,他就知道肯定这小兔崽子对人家姑娘有心。
唯有阴寻,成了最自在发言的那一个。
看着秦若慢慢落了地,他只是朝她点点头,才道:“秦姑娘,看样子司命这主意出的也不怎么样,只怕这里并没有秦枫的踪迹。不如,我们先找个偏僻的地方,从长计议?”
司命一把捂上阴重阳的嘴,死活就是不愿意这小子开口,附和着阴寻:“大将军说的有道理,是我记岔了,这里没秦将军的影子。”
秦若环顾这这座城池,最后才将视线落在面前几个人的身上。神色淡淡中有着一丝无所谓。“你们觉得,秦枫还有可能出现在哪?”
她连提都不提自己刚刚碰到的被大军围困这件事。
阴重阳挤眉弄眼,挣扎几次后终于将司命的手从自己口鼻中拖了下来。“秦若,走咱们大闹幽冥殿去。阴冥那个混蛋这是脑袋里进水了,揍他一顿我就不信他不老老实实的交出来生死簿。”
阴冥对秦若什么样?他亲眼目睹的还会有错?一封密信,作用就那么大?让秦若这个功臣转瞬成了小阎王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尽一切办法要将人弄死?今天是秦若命大,不不修为高超。
两个都是他的朋友,秦若对他的意义因为有情感上的瓜葛,甚至比阴冥看到还要重些,此时此刻熊孩子阴重阳心中这事还是一件用暴力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阴寻打断了他的话,清晰的脉络诉说着他这样做的不可为。“咱们到了幽冥殿,让阴冥瓮中捉鳖吗?秦若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站在他的地盘上还不是他阴冥说的算。你这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阴冥明摆着就是让秦若死,你还没看到吗?!”越说道最后,他的声调越高。
司命看的清楚,他看的清楚。甚至于连秦若都想的通透的道理,只有阴重阳还顾念着阴冥,不愿意相信。
他的话终于让阴重阳冷静下来。司命唉声叹气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不就一封信吗?阴冥变得连我都不认识了。”阴重阳咕哝着,声音听上去只是普通意义上的唠叨,可眼中居然悄悄盛了泪。
司命拍拍儿子的肩头,“孩子,他可能不是你认识,熟悉的那个人了。他到底是身在王位,和我们有着隔阂。”他能给儿子的,是他眼中看到后理解的意思。心下叹息,阴重阳这小崽子不用问,之后肯定是跟着秦若的脚步走,他这做爹的何去何从?是和小辈们胡闹下去,还是去和老阎王通通信儿?
对幽冥熟悉的,几人中当数阴重阳。在幽冥城中找寻了一天也未曾见到任何秦枫的踪迹,阴寻提议后,大家还是先从幽冥城撤了出来。秦若到底成了“名人”,此刻的他们在如何胆大妄为,留在城中总是不方便。
阴重阳带着他们并没花费太多的功夫,就到了之前的一座荒山上。阴寻还来不及问及这里到底是哪,阴重阳就有感而发,“太久了,这里我有多长时间没来。和我记忆中还是一模一样。”远处山峦间,能隐隐听到兽声呼啸。近处就在他们眼前的山谷中,寸草不生。
司命的下巴几乎都要落在地上。“儿子啊,你真打算让我们在这里猫着?”别人不知,他可是知道这鬼地方。麒麟山中有麒麟,即便只是句古话,他可还是信的啊。
阴家人刚成年的时候,有项考验。便是在这麒麟山中呆上一个月,方显勇气和本领。他司命的逃命本事就是在这鬼地方练出来的,至于他家小子,更是从小就加紧锻炼,到了考验来的那一日,他可是比谁都有谱,只要儿子跑得快,这麒麟山中没什么能难为得住他。
“这地方有什么不好?撑死了就是点野兽,咱们抓来养着,也好过在外面被阴冥的人追得逃来逃去。”阴重阳没好气的敷衍老爹。
“可是这里……”司命还要在说。
“别可是了,咱们出城的时候榜文你没看到,已经从抓捕秦若一个人,变成了这里的所有人。老爹,你还想着回去吗?回去让阴冥给你送终?”阴重阳是彻底的醒悟了。在看到城门口变幻的榜文里,他的名字大咧咧的横在上面的时候,就悟了。
除了麒麟山,附近不会有人烟,还有哪是阴冥想不到的地方?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什么麒麟山中有麒麟,骗小孩呢?以为他还是当初那个孩子?被麒麟山的名号吓的半死?别逗了。
司命缩缩脖子,认了。他儿子说的话居然一句也反驳不了。此刻,恨上阴冥的可不止秦若一个,就连他这万年老好人,都想对着老阎王好好发顿牢骚,阴冥这小子究竟是怎么了?好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说变脸就变脸,找不到他的人就连他都上了那通缉的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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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儿子,咱们真的是落到了这么落魄的地步?”司命直到现在始终都不是太相信,怎么样就走到了今天这样的田地。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上秦若于情于理都没什么错处,不该受到小阎王如此的待遇。
“什么田地?老爹,你这是觉得委屈了?”阴重阳被阴冥的做法打击的不轻,心中其实和自家老爹都对于现在的情况还存着几分不真实的幻想。
秦若的目光在这些山峦之间穿梭着,“要不你们都和阴冥好好说说,兴许他会原谅你们的做法。”阴家的人和她终究是立场不同,阴重阳和阴寻愿意帮助自己,她心中感恩。不过何必为了她这个本不是幽冥的人落得逃难的下场。司命原是个风趣的老爷子,也因为自己被牵连的整日里愁眉苦脸,这些都让她心中过意不去。
“说的什么傻话,秦若。就算现在我跪在那阴冥那混蛋面前,他也不会轻饶我。”阴重阳直视了自己的内心,心不甘情不愿却又不得不将自己心中清楚的事情说出来。秦若让他们走,说到底也是想为他们留条后路,可阴冥的做法,早就连同着他们一起置于了死地。他们就像是过街老鼠,出现在幽冥城中无非是人人喊打,被贴着通敌叛国的标签,便是阴家人最痛恨的事实。
小童说起来和秦若不算是陌生,可若是说彼此熟悉也谈不上。她和她只见的牵连,只是阴寻。随着阴寻跟来的小童,第一次对秦若展现了她的善意。听阴寻说了那么多关于秦若夫妻的遭遇,她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恨不得替秦若哭上一场。“秦若,我们是不会走的。就算现在你粘着我们走,我也会抱牢你的大腿,就像当初对阴寻那个榆木疙瘩似的。”
小童飘向阴寻的目光中,情意绵绵。他在战场上捡到她的时候,她就是死皮赖脸抱着阴寻的大腿不放,最后才换来阴寻对她的与众不同。
“我知道你们都是担心我,才会随我行了这一路。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么大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吗?再说现在就算是阴冥真的出动他手中所有阴兵,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所以,我的安全也算是有保证的。”秦若深知自己现在情况,被小阎王弄得整个幽冥对她众叛亲离,所有人眼中她都像个心狠手辣的怪物。阴重阳,阴寻两人跟着自己,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秦姑娘,小童说的不错。阴冥既然逼着你反,你干脆反了吧。”这样的话,只有阴寻说的坦荡。他天生傲骨,掌管地府的两个领头人如今在他眼中全是不屑一顾,秦若虽然是个女人但是有的是本事,他一路跟在她身边看过来,也知她是个心善的,小阎王安的罪名,秦若就算是做事了在他眼中也是合情合理的。反吧,他跟着她。
“阴寻,你明知道我从没有过这样的意思。”幽冥之地对秦若来说始终都不是她的地盘,站在这里,身处这幽冥之中多久她都找不到一丝的归属感。小阎王的做法不对,她却觉得无所谓,与她何干?终有一天,她是要从幽冥之中走出去的,上面的那个人间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阴重阳心头咋跳。阴寻不提这事,他和司命根深蒂固的思想中,绝对生不出一丝反意。为什么现在的自己听到阴寻这并不激昂的话语,居然生出热血沸腾的感觉?是他的思想也在渐渐随着阴寻这些人变化?还是说小阎王终究让他伤透了心,贴着叛国这样的标签,他也想像阴寻说的这样,真的判给他看!
司命为难的很。儿子的眼神带着雀跃的光芒,他连心下暗道不好的机会都没有,就听到阴重阳已经一脸激动的对着秦若说:“秦若,反吧。我和阴寻就跟着你反到底。让阴冥知道,咱们不是软柿子,任着他搓揉捏扁。”
话糙理不糙,阴重阳的话说的相当浅显。他觉得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居然只是因为帮助了一个他认为对的人就被阴冥全盘否定。他也想为了自己而努力一把。
秦若眉头深锁,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阴寻的反骨,阴重阳骨子里的不服软,都在她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就连小童也拉上了她的手,想从她口中听到一句同意的话语。
“我不反。我就不是幽冥的人。等到明年鬼门开的时候我就离开。”秦若的话,让两个热血沸腾的男人,瞬间被兜头泼了一桶凉水。
司命暗道:好险。还好秦若从头到尾一丁点想反的心思都没有。
这些人中,唯一还将阴冥看做是王的,如今也只剩下司命一枚。
阴寻站在山巅,看着远方幽冥城中竖起的建筑。只说了一句话,“秦姑娘,现如今不反你能拿到生死簿?不反你能掌握到关于亡魂所有的动向?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秦枫的魂魄吗?”
一句话,正中靶心。全是秦若最想得到的,急迫需要的。
阴重阳打铁趁热,发挥着他的长材。“秦若,你若为王这幽冥中事事都由你掌控,不论秦枫身在何处你都能第一个知道他的消息。你不想吗?”他的话,就像是诱人的苹果,摆放在秦若的面前,对于急需要秦枫下落的秦若来说,不适于是最大的恩赐。
秦若一一扫过面前的这两个人,“我不为王,在这幽冥中就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吗?”亡魂的去向,秦枫的归处除了生死簿,只有当权者才是最有资格知道的。她究竟是要被迫掌管这片土地,才能再次见到自己的爱人吗?
“得不到。你什么都得不到。阴家掌控着亡魂的所有消息。只是一本生死簿,现在就成了遏制你的手段。”阴寻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到通透,小阎王就是心知肚明秦若本意不在幽冥之地,他又捏着秦若的把柄,才会这样大张旗鼓劳师动众也不介意秦若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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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她从未想过。
不反?阴寻的话却是让她茅塞顿开。她眼前的是荒无人迹的山脉,苍凉的昏黄,正如同她现在的处境,只让人感到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曾几何时,原先事事都带着天不怕地不怕想法的秦若,会成了如今这样什么都不愿意争抢的人。就算是小阎王下了杀令,诬陷她的罪名一条条根本就不成立,她打心底就没想过去破坏掉他的王位,去争抢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秦枫是她心中的软肋,阴寻是看的最准的那个人。所有的事情只要牵扯到秦枫,绝对是可以左右秦若想法。正如此刻,他一语道破天机,全说在秦若的心尖尖上,终于得到了秦若的响应。
她说:“反吧。”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她口中吐出的时候让阴寻和阴重阳却似感觉到了千斤的重量,秦若说的那么轻,语速那么慢,一如和他们说话的每一个瞬间,只是轻轻的开启了她优美的唇瓣,却决定了他们几人之后的道路。
几日之后,秦若坐在山间,她在等。等着阴重阳所谓的惊喜,等着阴寻汇合他手下的人马。按照秦若自己的想法,此刻其实如坠雾里,万事万物都那么的不真实,却又让人不得不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着的。
期间她动身去过几次幽冥城,从未想过放弃任何希望的她只身一人偷偷在幽冥城中游荡了几次。一日复一日,城门的通缉榜文言辞越发激烈,她已经从一个人人厌弃的过街老鼠化成了更悲催的存在,她曾听到过城中阴家人对自己的评价,那些被榜文忽悠住不明真相的地府居民,只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甚至觉得奇怪,究竟自己是和阴冥之间存在着多大的仇恨,能让一个人动用了他全部的力量,只是为了给她安些莫须有的罪名。
城中萧条一片。她远远的扫过不少住户,已经到了闭门不出的地步。是她的余威?吓到了他们?她冷冷的自嘲着。只想从这些陌生的面孔中见到秦枫的样貌。
越来越久的等待也愈发让秦若变得焦急起来。就算起先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和阴冥对着干,直到过了这么多天却始终未曾有过秦枫的消息后,她的想法也逐渐转变起来。生死簿成了她迫切需求的存在,她昨夜的梦中也是在生死簿上找到了秦枫了消息。她想,对于她这样从不做梦的妖类来说,这个梦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预兆。预兆着她能在生死簿上找到秦枫的下落。
麒麟山中只有司命陪在她身边。蟠桃司命从原先的非常爱说话也逐渐变得沉默不语起来。事情走到如今的地步,其实完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秦若的无奈,儿子的愤怒都让他的话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就连他自己也曾在心中仔细的考虑过,那些浅薄无力的话语除了增添几个年轻人的愤怒外,似乎全变得不值一提。他看着他们热血激昂的运用着自己的能力,开始为秦若招兵买马。每次,都觉得前途一片荒凉。
这个地府到底是怎么了?再不是老阎王统治下和睦而朝气的那个国家,那时候即便是活死人兵临城下,他也敢拍胸脯打包票阴家的人都以自己的姓氏为骄傲。
“秦姑娘,你就任着他们胡闹?”日暮西沉,麒麟山中精怪的呼啸声也成了如梦的存在。趁着阴重阳和阴寻都不在的时候,司命踌躇了几日,还是想要将心头的话说出来。他深知,秦若本人是一点想要反的意思都没有。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若是能劝动秦若,两个胡闹的孩子也许就会马上收手。
“胡闹啊?”秦若低低的反复咀嚼着司命的话,面前的老人一派慈眉善目,从来都不是个尖锐多刺的人。“可倘若阴冥这么胡闹下去,我早晚会送了命也拿不到秦枫的消息。不如我就陪着他胡闹下去,看看受伤的究竟是谁?”
说出反字后的秦若,想当然也早就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在胡闹,在发疯的不是她而是那个阴冥,那个镇守在幽冥殿中本该主持公道的人。司命的话,与其说给她听,不如去好好规劝下那个小阎王。
“秦姑娘,我知道你心中不是这么想的。你有没有想过,今后的打算?真要这样下去,等着就是撕破脸,现在你还是被冤枉的一方,就算是有天大的苦衷总归是有我这个司命保着,不会让阴冥那小子如了意。等到老阎王出来的时候,自有公论。”司命死死苦劝,句句肺腑。他不想自家的儿子就这样背上叛国的名号,更不想他人都到了年纪,还要晚节不保。
秦若的视线越过他那张任何时候都让人看着颇有喜感的面容,停留在远方山峦间的一处亮光。“司命君,我们相识一场,你是知道我的。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会做下去。更何况,其实现在跟在我身边的人,就连你也是被贴着叛国的名号,这是去不掉的。”
司命被她的话说的哽咽起来。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处境他也知道,两难中。一方是他心之所系的老阎王,一方是他的骨血至亲。他甚至都说不清楚,到底谁对谁错,只知道唯一的错处,只是阴冥突然发疯的行为。
“司命君,你可知道在我们那里,有个故事。不如趁着这会我讲给你听?”秦若的视线随着远方那忽明忽暗的光线在跳动着,司命面前的秦若在黄昏的微光中产生了一丝阴霾,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姑娘,只当她是个软弱好说话的,却不曾考虑过当失去了爱人后,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属于她的报复。
他没阻拦秦若说话,听她讲故事也许是个很好的了解对方的机会。他默许着,沉默着。耳朵却早已经竖了起来。
“这事过去了几百年,具体的日子我也记不清楚了。许是这些年我经历的事情多了,记忆没有原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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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的开场白,一点惊艳都没有,只是两人话家常般的普通。
“我记得那是个深秋的日子,父亲迎来的是一个大人物。”她的眼睑微微闭合着,似乎是在回忆着当时发生的过往。“我在大殿里远远看到的,无非就是个衣着朴素的老爷子。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莫名的就会想起来,那老爷子冲着我笑的样子。那时我还年幼,之后发生的事情本不是我该知道的,也正是因为我总缠着父亲,他才无奈之下告诉我,那人是三派中其他一派的来使。他来到山中,只是和我们相谈两派联合的事情。父亲觉得没必要,便一口婉拒了。那时候人间三派鼎立,谁都不愿意去拉拢别的派系,彼此间多少都有点看不起的意思。可你知道,不过就是个来使,之后他的下场如何吗?”秦若的视线,终于调回到司命的面容上,她从他的容颜上找到了惊慌,她能感觉到司命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司命君,你是个好人。可若是你自己的立场都不坚定,得到的终究不会是你想要的。我不会对你如何,看在阴重阳的面子上,看在咱们公事过的份上,我心中都是非常尊重您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阴冥会如何看待你?真的如你所说,只需要三言两语你就能解释的清楚和我们的关系,就能重新得到他阴冥的器重,做回你的司命君?我想,是不能的吧。”
司命面色发白,秦若说的话他不是没想过,却从未如此深刻的去想过。在他心中依旧是相信老阎王会给自己公道,可他忘记了老阎王还在闭关中,阴冥掌控的地府才是先在的世道,他和老阎王的关系再好,自己又能拿什么去取信于阴冥。阴重阳就是最好的例子,千年的朋友,说抛弃就抛弃,他若真的是只身一人回到幽冥殿上,等着他的是什么样的归宿?
司命想,他劝说秦若的举动,就是个错误。彻头彻尾的错误,真正被秦若说动的那个人,是他自己。秦若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现在唯有跟着他们才有活路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秦若的胜利了。他将蟠桃似的面容从新打开,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的孩子,他根本不是对手。天大地大,天地间比他透彻的大有人在,秦若算是生生给自己上了一课,也让他越发坚定只能跟着这些孩子走。
“秦姑娘,老朽算是领教了。今后这幽冥,你若为王我必鼎力相助。”他输的心服口服,一个故事换来他的心意已决。换来他摇摆不定后的最后一抹坚韧。也换来他对秦若真心的佩服。
秦若还是那个秦若,并不因为刚刚说服了司命而得意什么,她仍旧还是原先****和司命相处的低调,她反过来问司命:“司命君,你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咱们遗漏了,才会找不到秦枫?”
原先这样的话,秦若是不会问的。现在问出来,倒是自然的很。
“哪里有那么多地方让亡魂们游荡的?姑娘倒是太高看我幽冥这寸土了。”司命转变了想法之后,和秦若说话越发的客气,小阎王占据着的这片土地,还在持续着它的工作。迎来送往的亡魂,不知凡几。真要是每个亡魂下来的过程,他们都还拎不清,只怕不需要活死人的威胁,现在的幽冥也成了混乱之地。
小童拎着茶水遥遥走了过来,远方看过去人如细竹,只是一抹景象。
“秦若,我过来给大家送点喝的。”她习惯于为阴寻做好生活的琐事。跟着阴寻来投奔了秦若也不例外,并没人督促也自动自发的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秦若冲她点点头,“小童,你歇着吧。今后阴寻不在,可千万别一个人在山中徒步。”
小童乖巧的点点头,顺着秦若身旁的大石块坐了下来。“秦若,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你。”她将茶从壶中倒出来,先是递给司命,才对秦若说道。
“你想问的是你姐姐吗?”傀儡围城中,控制傀儡的就是文沫。文沫不除,城池不保。当时的情况她最是清楚不过。
“其实,我知道她的下场不会太好。”小童垂着头,从秦若的方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小童垂落的发丝和遮掩起来的半张面容。
秦若就着她的侧颜,仿佛重新看到了文沫的影子。这两个人,终究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她都不知该如何对小童说出事实的真想。
“秦若,我只想问问你,我姐她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小童看着顶顶幼稚,一张青葱的面容上好似什么都成不了她的烦恼。就连文沫的生死,从她口中问出来也始终带着似乎能够回旋的余地。
秦若唇瓣开合几次,最后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小童,我应该算得上是你的仇人。所以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阴寻,阴重阳,小童,司命留在她身边的这些人秦若都知道,真心是对她好的人。
面对着阴冥,她可以说自己问心无愧,天下间只有小童,能引出她的愧疚情绪。
小童眼中带着泪,嘴上却挂了笑。“秦若,我姐和我从来都不亲。从小我就是在她的光环下活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她的秘密,才会离家出走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小童反而安慰起秦若来,在她心中有秦若的那句话便足够了。
和阴寻离家的时候,就没打算再将那个家里的人当做自己的亲人。文沫的偏执固执只有她一个人见识过。
秦若抬起头,和小童的视线交会,她眼中没有欺骗,秦若相信小童说的一定就是真的。
“可我终究还是亲手了结你姐的人。”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傀儡围城有些事情对她来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没了也好。希望下一世,我姐不要再如今生,陷进自己的心牢中。”小童抹掉眼泪,心中五味陈杂。对秦若的感情却始终达不到恨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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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欲言又止,和小童之间始终都隔着一个文沫。她突然发现,自己重生以来,碰到白霜那姑娘,之间是隔着齐涛,为什么下了地府碰到小童这朴实的孩子,一样中间又要隔着千山万水。老天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秦若,你别多想。我没事的。”看出秦若不知说些什么好,小童又一次出了声。“文沫心思重的很,就算不是你,以后也会有别人置她于死地。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我都知道,阴寻和文沫之间,注定要让我失去一个的话,我也会选择文沫。”
小童的目光坚定起来,文沫从小到大和她都不是一路人,彼此间的感情早被时光消磨殆尽。她印象中那个温柔的姐姐也永远只能成为记忆。“文沫起先不是这样的,她来了趟麒麟山后,性格大变。在我父母面前装的毕恭毕敬,却被我发现实际上早成了另一个人。”与其说是安慰秦若,不如说她说的这些话都是在说给自己听。
两个女孩模样的人,坐在山间的大石上,看似只是说些俏皮话,谁也想不到他们之间的话题异常沉重。
“秦若,秦若!”远远的阴重阳高八度的嗓音就散在山中,秦若转身一望,阴重阳眉开眼笑的就站在半山间,正对着自己笑的灿烂。
小童打起精神,也像没事人一样将她的情绪都收拾好后才转头去瞧阴重阳。小声嘟囔着:“这才是天下间最没心没肺的人,我姐生前只惦记着他。”她声音非常的小,原来的打算就不是说给谁听。文沫的死得到的是她的一声叹息,可对于文沫生前的喜好她多少还是知道点的。阴重阳的画像就在她姐的房中挂着,她看了几百年,绝不会认错。第一次看到阴重阳的时候,急对这人看不顺眼多少也是有着恨屋及乌的情绪参与在其中。
“你说什么?”秦若耳朵多尖,小童的无心之言到了她这里马上能将前事解释的清楚了。关于阴重阳的,文沫的,他们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小童心知秦若听到了自己的自言自语,干脆大方说出来;“文沫暗恋他,暗恋了好几百年。”
秦若闭上眼,文沫对自己的怀恨,对阴重阳的那些异常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禁不住问自己,如果当时她和文沫好好说清楚,自己和阴重阳绝没有半点她想的那些,会不会文沫就不会成为掌控傀儡大军的那个人。
阴重阳的速度挺快,小伙一改几天前的郁闷,自打下定了决心反了阴冥,突然觉得整个人精气神都达到了巅峰,总带着一股子的冲劲。就连这替秦若招兵买马的事,也做的格外畅快。
“秦大王,我跟你说啊。”跑到秦若五米开外,嘴巴就说道上了。
秦大王?这是什么鬼?秦若心思一听这三字,后面的根本就没入耳。
“阴重阳,好好说话。”小童也不满意阴重阳这对谁都是自来熟的态度,合着就是在给大家添堵呢吧。
阴重阳用眼尾一瓢小童。咕哝着:“不是阴寻,谁会搭理你。”可把小童气的半死。然后才作揖装样,又对秦若一番行礼。“秦大王,今后你就是咱们的老大,我叫一声大王也没什么错。嘿嘿。”自己挺高兴,这名字多气派。
阴寻回来的时机就像是和阴重阳说好了的,眨眼的功夫也落到了秦若面前。
“秦姑娘就是秦姑娘,你起的那破名字你自己叫。我是不会跟着你的。”显然,对于阴重阳的审美,没一个人能看得上。
阴重阳才不管阴寻说些什么。“大王,我小时玩伴里被我说动了几个,都和我说要一起来投奔你。”阴重阳美滋滋的说完话,就等着听秦若表扬呢。造反不是件容易事,他合计着这么着也要有千八百人的阵势撑着,面上才好看。到时候一呼百应,多威风啊。
秦若没吭声。低着头只是盯着地面。阴重阳当初走的匆忙,她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对他说。此刻,她在想如何向他开口,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阴寻含蓄的多,直接递上一份名单。摊开来,长长的全是人名。里面有活死人一方的,还有冷不丁冒出来幽冥的几个。一眼望过去,少说也有几百。
这才是实力。
秦若拿着单子,想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你们都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对吧?”她看着面前两个男人,真不知道说他们什么好,标准的行动派。什么都没准备的同时,就开始招兵买马大张旗鼓的干了起来。
待得两人点头。秦若再道:“我不想地府幽冥因为我而生了大乱,我的反只是为了生死簿,为了秦枫。你们既然决定要帮我,就该知道我容不得你们胡来。”
事出有因,她是被小阎王逼得无路可退,才走到这一步。
“没胡来,做大王的总要有个大王的样子,手下如果就我和阴寻两人,那算得上什么大王。”阴重阳还不满意了,学会反驳了。
“我不是要做什么大王,我只是想要个公道。你若真在乎我的感受,就别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你们这样做只是让别人两难。”秦若慢慢说着,正如司命一般,因为不得不和他们纠缠在一起,通缉令上便多了个蟠桃似的老好人。
“我们要做的,也不是去和小阎王抢地盘征地头,更不是和他打打杀杀。”秦若一字一顿,“我只希望这地府能变得干净,人人之间彼此信任。再不要有我这样的例子出现。”
阴重阳挠挠头,秦若说的他都懂。原先他也没准备和小阎王动刀动枪。再说了,真让他动真格的,说不定他自己根本下不去手。不过是一想到反了,造反了,就浑身有种说不出的冲动,总想着做点什么。
阴寻却道:“秦姑娘,我知道你的想法。可现在的地府会按照你的方式行事吗?只有你自己掌控了这里,才能对这里做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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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寻,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你想要说的是什么。”秦若当然明白阴寻想要告诉自己什么,她迎向他,目光中是他和小童站在一处璧人一对的模样。“而你也是最看的明白的那个。因此你扪心自问,我若真的成了这阴间的王,是不是就和你预期中一般?真的能够让这地府变个模样?”
秦若和阴寻的话,在另外几个人耳中简直就是在打哑谜。他们所不知的,秦若藏着的还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之前秦枫没出意外的时候,曾和阴寻有过的几次对话中,阴寻透漏出对现在地府的诸多不满,他曾对秦枫说过,倘若有一日这地府真能改头换面,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这也才是现在的他,真正愿意帮助秦若,一心助秦若上位的动力。
阴寻眼中波光粼粼,他听得出来,自己和秦枫的话一定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若。他慎重的点点头,“我自信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你本无心于这地府的争名夺利,可到了现在又不得不面对这些是是非非,既是一定要做,咱们就将它做好。”这才是他阴寻的风格。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秦若和阴寻达成了某种共识。
“阴重阳,这麒麟山你最是熟悉。我不需要你去招兵买马,现在我只要你带着我在这麒麟山中走上几圈。”秦若在他们离开的这些日子,早就将之后的打算安排的差不多。不同于别的掌权者,上位者,她心之所系始终都不是权利和名利。做事的角度出发点自然就会和别人产生许多的不同。
“司命说过,你在麒麟山中遇险。咱们去找小阎王算账之前,我更想探一探这山的奥妙。”秦若单单点了阴重阳的名,和阴重阳在山中走上一遭是她为自己和阴重阳安排的旅程。
“阴寻你带着小童和司命君不妨就在山外等我们几日。期间你若是觉得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也可以自己先准备着。等我和阴重阳从山中出来,咱们就去找小阎王会一会。”之前秦若也并无当领袖的经验,更没有动辄喝令人的权利,现在的情况她却又是骑虎难下,真的被推了上来。
生平第一次,指挥着身边的这些朋友总让她感觉浑身难受,她想她秦若命里就不是个掌权的,不然只是单单吩咐这些,就让她自己先落的最不在自。
阴寻对她的话没有歧义。和阴重阳的单独相处在他这个外者的角度上,也是应该的。傀儡围城一事,受影响的并不只是他们,阴重阳和文沫的那些关系他也是看的明白。
司命支着脑袋,一步三回头。一点都不愿意跟着阴寻他们离开麒麟山,尽管此处还只是重重叠叠的山峦外缘,他却只想跟着秦若他们一起走。阴重阳的变化他看着心焦,现实却又没有太多的机会留给他们父子交谈,他和阴重阳之间也欠缺一次好好的沟通,再加上儿子看秦若的眼神,总是让他左眼乱跳,他知道那象征着什么。所以,对于两人的单独相处,他成了最不乐意的那个。
但转念一想,之前秦若和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这姑娘心里明镜似的,实在又不像个会吊着他儿子胃口的人,所以他就这么一步三回头,拿捏不定主意,摇摇摆摆中跟着阴寻下了山了去。
到了只剩下秦若和阴重阳两人的时候,秦若才道:“阴重阳,其实我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将文沫杀了。
阴重阳的表情瞬息万变。这个总是在她面前一副没心没肺样子的年轻人,有那么一瞬神色中出现了慌张,接着那副无所谓的面具又将他的表情掩盖了起来,留给秦若的照旧是他目前维持着的那副没心没肺似的笑脸。
“说什么对不起,要不是你和秦枫将傀儡大军引开,只怕我现在早成了活死人的阶下囚。”他明白的,秦若不说有些事情即便凭着他的猜测也还是能蒙出来一部分。
“我说的是什么,其实你都清楚。”秦若看看前路,阴重阳没头没尾的领着她往山中走去,这些山峦在秦若眼中本身就是危险的讯号。
“你是想告诉我,救出被围困的我代价是杀死文沫是吗?”阴重阳笑了。如果说以前的阴重阳笑起来还是和煦温暖的感觉,那现在的他的笑只会让人惊艳。视线中是他放声大笑,畅快恣意。精致的面容因为他的笑而有了别样的艳丽,他笑的开怀,“就算是我自己,在那种情况下难道还能有更好的办法?文沫的结局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事绝轮不到你头上。”阴重阳是在第一时间和秦枫一起赶过去的,他甚至目睹了文沫挣扎中奄奄一息的最后时刻。
秦若以为没人说,他就不知道,那一切的幕后黑手来源就是文沫。秦若啊秦若,我倒是更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和我说对不起,不外乎是觉得你的做法亏欠了我。可这世上本就没谁亏欠谁,有的,全部都是自己的选择。
直到现如今他仍能回忆起,那日问文沫的问题。闭上眼睛,文沫的表情都是历历在目。那个女人,和他之间的阻碍绝不是秦若,而是她的选择。从头到尾都是她一错再错,错到连修正的机会都没有。
阴重阳笑够了,“秦若,如果你将我单独找出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情,我想你是多虑了。”
“也不全是。”秦若踌躇了会儿,“司命说你在这山中遇过险,可我感觉这山中浮现的全是妖气。”她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我是想来山中走一遭,看运气是不是能好到在碰到一两个同类。”她试图将话语说的轻松些。
菜刀老妖怪的经历已经够足以让人汗毛倒竖了。秦若如今进入灵阶,已然是和这些大妖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这里要是真的能在碰到个同类,也能为他们添点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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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的情况,就是个你死我活。你和秦枫的做法没错,文沫都能不顾忌我的感受,**裸的对着城池下死手,你的还击只对不错。”他阴重阳在这些是非面前,还是分得清楚的。从始至终,他和文沫的立场就没有相同过,他的试探他的尝试,在心中有着愿意接受文沫的想法,也因为文沫自己执着全部被她摒弃了。
“你我即是朋友,这件事情本身就该对你说句对不起。不过就算是再来一次,我的选择也还是当日的做法。”秦若说的坦荡,对不起是她能给阴重阳的唯一,可这件事情放在她的肩头时候,她还是要对得起一城的将士,对得起城中居住的居民。
阴重阳收起他的嬉皮笑脸,玩世不恭。面具下的年轻人有着一张白净的面容。此刻这面容上沉静如水,甚至在恍惚中能让秦若从他身上找到丁点白沐的感觉。
“我儿时来这山中,心中惧怕。不曾见过野兽,也被这山中呼喝的风声吓破了胆。”他不是在漫无目的的带着秦若在山中走,他挑选的都是儿时回忆中的路线。听着山风,看着萧条的山间,那时被放逐在麒麟山的阴重阳,一进了山就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他一个人边跑边哭,将司命老爹骂了成千上万次也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惧怕。哭了一路,哭的嗓子哑了,眼中的视线模糊,他才随意坐在地上。真真正正的打量起这座麒麟山。
幽冥和人间都有属于他们的神话,传说。相传这麒麟山中曾出现过上古巨兽,能一口吞掉一个阴家人。司命将这些传说都当睡前故事一一讲给阴重阳听,在他幼小的心灵中,麒麟山就是个遍布着妖怪的可怖之地。
他抹了把眼泪,觉得自己渴的厉害。老爹说要在这里呆足三日才能离开。他看看天色,觉得这三日一定会是他有生之年最长的三天。山中别说是口水,寸草不生的地上只有干涸的裂缝。阴重阳歇了半刻,懊恼起来。打小没受过什么委屈的他,今天算是第一次领会了口干的滋味。
山中仍旧是怪兽呼啸,山风袭人。可因为他心中对水的渴望,那些可怕的叫声渐渐的不能再让他胆怯。他沿着并没有路的山间,又一次奔跑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渴望着能在山中见到一方水源。两方的景色开始倒退,视线中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到底能在哪里找到水。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双腿也越来越沉,跑到跑不动为止,他弓着身子环视四周,居然真的在不远的视野中看到了一处浅水。
他一喜,本来早就撑到极限的身体居然在精神的支配下又一次迈开了步子,大步流星朝着水源跑了过去。
那方浅水只如一个清潭大小,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河底是清澈的鹅卵石。
阴重阳喜出外望,捧一捧水当下喝了起来。水一入口,只觉甘甜无比,比他喝过的任何茶都要好喝百倍。第二捧才刚掬在手心,泉中一声大喝。
妖气冲天而起。
他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到,两眼一翻倒地不起。心中残存着长时间的惧怕,身体的疲惫,都在这意外声中终结成了他的昏迷。
那段记忆成了让他自己不耻的过去,放眼过去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一想到儿时的窝囊样,还是觉得的丢人丢到了姥姥家。不是为了秦若要找这怪兽,他那段记忆是绝对封尘着的。
“后来呢?”秦若听到了故事的**,那喝令一定就是麒麟山中妖怪,她那颗雀跃的心跳动的频率都快上了几分,阴重阳却在最最关键的时刻尥蹶子晕了。
“后来啊……”阴重阳真不愿意在回忆起文沫。偏偏这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正是文沫。
他睁开眼,蓝天白云,阳光强烈的迫使他不得不又一次闭上了眼睛。他开始思考,自己没有死?那声怪叫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此刻,他是不是还在原地一直昏迷着。烈日当空,时间是过去了一天还是两天?纷乱的想法覆盖着他的头脑,那些恐慌过后依旧没有人出现的情况,又让他陷入了另一种恐惧。
他慢慢的,慢慢的打开眼睑,手背遮挡了大部分光线。眼睑轻启,女孩漂亮的杏眼在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星星般闪烁着。
“你是阴家人?来山中历练吗?”女孩驾轻就熟,显然碰到过的阴家子弟并不是他一个。童稚的嗓音还带着孩子特有的清脆。阴重阳心中大定,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身边有个人来的痛快。那些跟随者他的恐惧被女孩的声音一扫而空,他瞬间精神大振。
眼眸完全的张开了。那女孩正趴在自己身边,替自己遮挡了刺目的光线。白昼的光线也比不上这一刻女孩的笑容灿烂。
“恩。家父说要在山中呆上三日。”少时的阴重阳不像现在百无顾忌,说话文绉绉的很。一看就知道必然是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公子哥。“你呢?”他没忘记,多问上一句,这女孩就像是他的救星。
“我啊,每年都要来一趟。如今正好是最后一年。亏得你有福,碰上了我,不然还真有可能要在这山中成了孤魂野鬼。”文沫一副骄傲,以前碰到的阴家子弟还真没这么笨的。山中虽然奇奇怪怪的声音多,可在这里她还真没碰到过传说中的鬼怪。也只这小子,不过是一声吼,人就稀里糊涂的晕了过去。
阴重阳不好意思了,文沫那双杏眼,将她的想法完完全全的表现了出来。就算此刻不说话,他也能看的出她亮闪闪的眼中,是对他的瞧不起。
文沫人小身子小,白嫩嫩的脸蛋看着倒是干净漂亮。身上背着个小水壶,精神抖擞。
阴重阳只扫了一眼,后头就是一哽。水……啊。
文沫顺着他的视线从自己胸膛划过,停留在水壶上面。杏眼一转,娇声问道:“阴家的,你想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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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然想。他喉头又是一串涌动。话却是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被别人问到脸上,一个外出历练的阴家孩子却在向着一个半大小姑娘张口要水喝,这样的事情阴重阳自忖自己是做不出来的。
“诺。给你。”文沫的眼睛滴溜溜的,水灵的很。救人救到底,她身上背的水本就多,压的她沉的要死。
阴重阳能看出她黑白分明的杏眼中有着坦荡,在不客气,接过来咕咕咚咚喝了个美。
此刻,阴重阳才算是有了底气。“小姑娘,我看着你年纪比我还小,还一口一个阴家的叫我。难道说着麒麟山中除了阴家子弟还有别人来历练吗?”解决了口渴问题,心思自然也活络起来,先前放不开的情绪也因为小姑娘善良无害全都一扫而空。
文沫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我不是阴家的。我家人说我们将来会比阴家人更出息。”小小年纪,根本就不懂父母口中的出息是什么含义,文沫学起父亲说话的样子却是有模有样,看的阴重阳差点当场笑出了声。瞧瞧他捡到个什么宝贝,这丫头不止是自己的救星,还是自己的开心果。
摇头晃脑学完了父亲的话,阴重阳其实对文沫的来历还是一知半解。阴家人在地府的地位,就如同皇室在人家的地位,百姓心中都是不可动摇的存在。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来,今后会比阴家人更出息的,普天下能有几个。
阴重阳坐在地上,小姑娘站在他身边。
“那好。我等着你比我更出息。”阴重阳想伸手摸摸小家伙的头发,那一头又柔又软的长发,看的他的手直痒痒。
小姑娘向后一蹦,跳出了他胳膊的距离,冲着他做个鬼脸。
“阴重阳,我想知道的是你在山中到底碰到过妖怪没?至于你和文沫的情事,今后有的是功夫听你讲……”秦若有些耐不住了。阴重阳的故事突然画风一变,偏离了轨道。前半部分还是个惊悚,下半部分怎么改成了两小无猜。
她的时间有限,来山中的目的是直冲妖气而去。实在是听不下去的秦若,只好出声打断了他的讲述。
阴重阳心知秦若对他那段往事只怕是真没什么兴趣,次次在秦若面前提及文沫也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便道:“后来我两一起,还是碰到了妖怪。”
若说放在往日里,阴重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秦若的个性是万不会打断他的话。
“文沫和我历经艰险,从山中逃出来的时候都受了重伤。”阴重阳麻溜的很,故事的后半段明明可以说一本的厚度,还是压缩成了一句话。
“哪里碰到的?”这才是秦若所关心的。
地府藏龙卧虎。大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一个手拿菜刀的老妖怪就能和阿乌相提并论,那麒麟山中这只呢?自己到底能不能够降服它?带着这样的想法,秦若心中还是有丝期待的。
“就快到了。就是当年我昏迷的那地方。”他听听山风中的长鸣,举目远眺。从秦若的角度看过去,第一次发现阴重阳实在是个很漂亮的青年。他的漂亮,并不单单指的皮相,更多的是来自于他长年累月积累出来的一种气质,就算平时装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在这山中正经起来的他,身上始终都有沉淀后的书香气息。司命这些年,一定没少在阴重阳身上下功夫,这个俊秀的少年只要稍微遮掩着他的浮躁,留给人的都是美好。
当年要不是他和文沫二次折返,从新在昏迷那地方呆过,阴重阳的记忆也不会如此深刻。三天的相处中,他和文沫几乎走过了麒麟山深处的每一个角落。外围的环境他还只是残留的印象,说到这麒麟山深处,却没几个人能如他一般记忆鲜明。
在秦若眼中无非就是走走停停的山间,愣是在阴重阳的带路下,真的走到了那处水泉。
两人站在谭边,望着依旧清澈见底的潭水。
“就是这里。”如今的阴重阳和儿时大不相同,但是心境上的变化就足够成长到了儿时不能比拟的程度。如今别说这里是有大妖怪,就算下一刻自己就要身亡,阴重阳只怕也依旧能够淡定的面对。
秦若沿着潭边走了一圈。
死水一潭。这正是她给出的评价。没有别的地方汇聚来的支流,也没有出口的一潭浅水,真的就是死水。
水中无鱼无虾,一眼就能忘穿的潭水究竟里面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她等了一会儿,水面无波。悠悠的光线折射在湖面上,只让人看到斑斓的美好明亮光线。
“你确定,不是自己的臆想?”秦若问着。和文沫的故事听到了一半,让她感触颇深的还是这山中时不时传出来的怪叫声,就她自己而言这叫声倒是无甚特殊。
“等着吧。只是时候没到罢了。”阴重阳也不解释,顺便挑了块合自己眼缘的地方便做了下去,山中无物。唯一的水潭还一直保持着它的神秘。
秦若有的是耐心,自成妖一来遇到的精怪即便不多,却各个都有自己的特色。想来,每只妖是不是也都和人一般有着自己的特点。沼泽就是菜刀怪的地头,麒麟山中这只妖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等待着,也假设着。
水面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汩汩冒着气泡,秦若说不清楚。只记得那时候是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半抹的阳光还斜吊在空中,橘黄色的光线已经是地府中的人们可以很好适应的亮度。残阳斜了又斜,眼见着就要落入山下。
潭中的水终于开始了它的躁动。
阴重阳抱膝平视,不见半点的惊讶异样。只是直指水面,让秦若跟着将注意力放在水中。
那一刻,她视线中浅浅一潭的湖水升起不大不小的气泡,每一个都似拳头大小,晶莹剔透。
秦若随着气泡的升起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拉近自己和清潭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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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气泡从潭中轻飘飘的飞了出来,扬在空中。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只是水汽形成的气泡。
秦若站在潭边,一动不动。
阴重阳更是从未改变过姿势。
“喂,你们到底什么意思?”终于,长时间的僵持之后最先忍不住出声的那个变成了谭中不知名的怪物。那声音响起在秦若耳中,颇有点撒娇卖萌的意思。
她定睛去看,湖底慢慢浮出一只半大的小猫。
阴重阳的神色也在瞬间产生了变化,刚刚还是放松的表情被紧绷着的神经取而代之。秦若不知这怪物的厉害,他却是小时就领教过一次的。
“我们来,还能有什么意思?”秦若听得出说话的声音不只是语气在撒娇,就连声线也是出自一个并不大的家伙。有点介于成年男子和青年之间那么一个概念。
“哼。”小猫从潭中一跃,跳了出来。秦若首次看清楚了它的全貌。
白蒙蒙的长毛,四蹄如雪。即便是只有一只猫的大小,却还刻意维持着他的尊严。乌溜溜的眼中是漆黑如墨的瞳仁,看过去的第一眼,最引人注目的也还是那双占据了半张脸的大眼睛。
“小猫,你是这清潭的主人?”秦若看不出它的修为,因为看着对方身形实在像是只家中养的小猫,也就问了出来。
“小猫?”秦若眼中的这只小猫蹭一下跳到了她脚下。动作快的似乎只是一道光线划过,在落目那猫儿就压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秦若笑笑。对于这样情况的产生,也无可厚非。
那小猫抬高了头,拉长脖子,冲着秦若说道:“你全家才是猫。我是麒麟!”他话一落地,冲着秦若咧开了嘴。
两颗冒着尖的尖牙突兀的出现在它的口中。
“麒麟啊~”秦若拉长了声线。身子猛然一蹲,同时将这只小猫从自己脚面上移开,动作一气呵成。待小猫反应过来,早就和秦若几乎成了平时的角度。
阴重阳在旁暗暗称奇。秦若的本事究竟有多大?这可大可小的变化不是书中才有的记载吗?只阴秦若顺势将自己也缩小了几倍,这样才能和小猫正好保持在同样的告诉。
“哼。”小猫呲牙。鼻子一喷就是另一串泡泡。
阴重阳终于明白了,刚才潭中升起的那些漂亮气泡原来只是这小妖物鼻子喷出来的。立马恶心的头皮发麻,他可不会忘记。自己和文沫站在潭边,觉得这泡泡美丽无比,都伸出手碰触过……
“找我什么事?”小猫显然不觉得秦若露出来的那一手有什么了不起的。尾巴竖起,也是莹白一片。
“你这只小麒麟为什么在阴间呆着,而不是在阳间修炼?”秦若挑选了个不具有任何攻击性的话题来拉开他们的谈话。
妖界的规矩,就算只是懂得一星半点,也知道这地府中绝不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修炼?”小猫的眼睛瞪的溜圆,先是在秦若身上转了三圈又滑到阴重阳身上转了三圈,才道:“你让他避避,我说给你听。”
显然,从目前的对话中,秦若认识到这只小猫肯定不如之前的菜刀,一身邪气心狠手辣。
“没事,他和我算是朋友。”秦若解释。
“那也不行,咱们妖类怎么可能和人做了朋友。你这是哪只山头冒出来的傻蛋,咱们的同伴被人类害死多少了?”小猫身上的毛竖了起来,很显然这意味着这只猫不高兴了。
“妖界和人类和平共处了多年。你说这些才是道听途说。”秦若也不相让,阴重阳离开自己的视线倒是小事,可那样的行为代表着她对他的不信任,她不愿意去做。
小猫一听秦若的话,脑袋耷拉了下去。前爪很自然的挠了挠面前的地面,似乎是在思考。
复又看看阴重阳,在看看秦若,黑色的眼瞳就在眼底打转了多次,才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
阴重阳始终都没说过话,可现在这小猫的语气显然不介意回答的那个是谁,他报出来一串的数字,听得小猫目瞪口呆,又露出了两颗锋利的尖牙。
接着肚子一翻,背朝地面脸忘空中。大咧咧的叫起来。“我的妈啊,这居然都过去这么久了。”
秦若和阴重阳面面相觑。
小猫四肢一抽。摆出一副死了算了的样子,让阴重阳和秦若更是摸不着头脑。
秦若沉得住气,任着这小猫在自己面前露着肚皮,装死就是一句话不说。
那小猫最后也看出来了,秦若这只妖才不在乎它的情况。一赌气跳了起来,跃到阴重阳的肩头,这样的距离看向秦若,有了居高临下的视野。
“算了。管你和人类什么关系,也碍不到我的事。过去那么久,只怕都没人记得那段历史了。”小猫说完了话,四肢前撑,眼看就要从阴重阳的身上跃入地面。
秦若手肘一翻,两臂齐出就这么个短暂的空隙,愣是将小猫卡在了手掌中。毛绒绒的这一小团,摸着又软又滑,倒是好摸的很。
“我来找你寻求点帮助,怎么话未说完你这家伙就要跑。”秦若刚才从他的举动中,明显看出这小猫不愿和自己详谈。干脆先下手为强,制住小猫的脱逃。
小猫面上显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接着下一刻才反应过来秦若正将自己捧在手中。脑袋耷拉了下来,就像个丧气的孩子。
秦若看它憨态可掬,一点作妖的样子都没,趁着它低头的功夫先是自己摇了摇头。麒麟山中只住着只妖,抛开年岁个头,在她眼中这只妖更合适去居家当只宠物,明摆着什么都晕乎乎的傻货一只。
就连被自己捧在掌心,所想的也不是刚才的逃脱,挣扎一下都没有。任着自己搓揉捏扁的模样,简直就是想让人蹂躏。
可她总算是见到了这只妖不是?若是没问上两句又觉得心有不甘。秦若掂量着,眼看着这只小猫软乎乎的被自己拖着捧着,半点抗拒都没有,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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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装死。我先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小猫似乎是觉得秦若手心暖烘烘的,不躲不闪就任着秦若这么架着。
秦若有些无奈,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东西。
“我被人赶下这里,一呆就是几千年。你说的那些我是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们险些被人类赶尽杀绝无奈下才到这里避风头。”小猫发现秦若抱着自己蛮舒服,说话明显也利索起来,有了交谈的兴趣。如果秦若和他的对话都是在她的手心中完成,他不介意身边多这么个扎眼的家伙。
“你将手心摊开,总这么架着我动不了。放心,我肯定不跑。”小猫后加一句,根本不管秦若是不是想将他从手中扔出去。
秦若暗暗咬牙。有些不想在和这只小傻瓜说话了。人类能将它赶来地府?说明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这只傻猫什么都不会。
那小猫趁着秦若摊开手掌,就势打了个滚儿,再一次肚皮朝天。白生生的肚皮看上去异样的柔软。
它眼中的秦若成了倒影,就这么和秦若正对着,说道:“瞧,这样多舒服。”
舒服你妹。秦若忍着心中将这只猫扔出去的冲动,好声好气说道:“麒麟是吧,你会被人赶到这里?修行呢?”
“我们麒麟不修行,我们只睡觉。”小猫的眼睛从秦若的方向看过去更是溜圆的像个桃子就嵌在脸上。
行了,秦若确定自己白来了。那些心中酝酿了许多的想法全都泡汤了,这个傻猫只怕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得了,她还是自己再想办法吧。初时以为能接着同类,问问清楚这地府中的种种,也成了空谈。
“好了。我们该走了。你也到了休息的时候。”秦若这话明显的不明显,小猫赶紧从我手上下去,姑奶奶不准备在伺候你了。
可小猫像是听到了什么稀罕事。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秦若,“别啊,我好不容易碰到个同类。你要是走就带我一起走吧。”
地府这鬼地方他早呆腻歪了。可苦于不知道如何离开,又是个性子懒的,干脆就****睡,日复一日下去纯属混吃等死的典型。
“我不要。”秦若的拒绝又快又果断。带着这么个家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她不要。不能帮一点忙不说,只怕还要让她的生活更乱,她不要带着这家伙走。
此刻,她终于向阴重阳投去了颇有深意的一个眼神。阴重阳从她眼中读懂她的责问,干脆将脸转了过去。儿时他到底是有多胆小,才会被这么个东西差点吓破了胆,就算到现在记忆中对这山中的回忆还带着不可逾越的恐惧。
“管你要不要,我就要跟着你。”小猫呲牙,第三次露出他尖尖的牙齿。
秦若挑眉,怎么?一个小宠物还敢大放阙词?它凭什么以为自己说到就能做到。
可小猫下一刻的动作,让秦若定住了。锋利的牙齿咬在秦若的手腕上,尖尖的前端已经深入肉中。
小猫得意洋洋的露出还带着秦若绿色血液的那颗牙齿,说道:“你身上有我的记号了。以后绝对丢不了,你去哪我就去哪。”前爪拍拍秦若的手腕伤口,肉垫也同样是柔软的触感。
你妹的。秦若只想骂娘。她本是来寻找助力的,同时看看有没有希望找到跟秦枫相关的讯息。现在算什么?惹得一身腥?这只猫到底是什么鬼?
秦若掐个隐身诀,当下就消失在空气中。小猫的话落,她的人也不见了。
小猫咕噜噜转了几次眼球,向着空气一扑。秦若的身形顿时出现在他们面前。“我说了嘛,都做记号了你就乖乖认命吧。”显然,这只自称是麒麟的猫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快将秦若给激怒了。卖弄着它所谓的本领。
秦若在掐隐身诀,小猫又扑。接着掐诀,接着被扑。试验了五六次的秦若,终于无奈的承认了,这只该死的猫一定是在自己身上用了什么妖术,她是真的在它面前藏匿不起来。
“你先等等,你真要想跟着我也可以。”秦若将她的无奈收拾起来,对上这么个小家伙又是在麒麟山中住了不知多久的妖物,说实话只看外表秦若是分不清楚它到底有害还是无害的。
小猫两只爪子吊在秦若手指间,身体晃晃悠悠。颇有点像被渔沟勾着的肥鱼。眼睛滴溜溜又是一圈,“你同意了?同意就完事了呗,难不成还要有什么条件等着我?”显然,在小猫的认知中,同意就已经代表着这事到头了。
秦若觉得和这家伙沟通都是件非常磨人脾气的事。
“哪那么简单?我先问你,这地府中你究竟呆了多久?”听得小猫开始几句倒是像个年岁长久的妖,可看它这傻乎乎的样儿,又实在不像个经历过事的家伙。
小猫尾巴一卷,就着秦若的手指头自动自发的再一次爬到了她的掌心。还是这地方呆着爽。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半眯了起来,顺势就卧了下去。“谁记得清楚。总之不到万年。”
……
秦若心中一算,好家伙。万年的妖?那更不应该是面前这么个德行。
再问。“地府中呆了这么久,你的修行就没长进过?”开始时咱们提过,秦若现在到了灵阶,比她修为低的家伙仅凭着一眼就能看出具体的等级。可到了小猫身上,秦若只觉得它被雾气缭绕,对于阶段却如陷在雾中,若隐若现。一时觉得应该是还在丹期,再一眼望过去还要否定自己的想法变成了和她差不多的灵阶。
“我早说过了,我们不修炼,只睡觉。”
小猫无辜的朝着秦若。妖物修行的方式各有不同,秦若也算是领教过的。就如阿乌,通过交配也能成为他们主要的修炼方式。这只猫只怕睡觉,就是它修炼的方法。
秦若边瞧边想,暗暗思虑着,若是自己能够活上万年,那该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切。你以为到了万年就能比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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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显然连秦若的心声都看得透。
“修炼我是不懂。可我知道有接近两三千年的时间,我就没突破过。”小家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句话,也将秦若的想法坐实了。只怕这小猫还真是靠着睡觉修炼。
“地府这丁点的地方,你守在山中要是出了身岔子也该清楚一二吧?”秦若心头又跳起之前的想法,关于这只猫她算是懂了,绝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就凭着它在麒麟山中作威作福这么久,地府的风吹草动还能逃过他的眼目去?
“让我想想的。”小猫显然不知道秦若这第二问的意图。关于它自己的倒是好回答,关于地府的嘛……它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呢?
“那你想吧。我们这次来找你,本身也就是希望能够寻求帮助。我若拎只宠物回去,实在没多大的意义。”秦若冷眼看它。
“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小猫四肢一展,站在她手心。“宠物怎么了?宠物是种很有前途的职业。你懂什么!”
“难不成,万年前你就是只宠物?”秦若顺着它的话问着。这家伙从行动到言语,处处都是撒娇卖萌,就连她提到宠物无用的时候,得到的也都是这家伙的不满意。想来,之前无数年不在地府的时候,真有可能是什么人的小宠物。
小猫鼻头一吸。圆溜溜的眼睛里下一刻就淌了泪。“你管我,你管我。总之以后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言辞是胡搅蛮缠的强硬。
秦若无奈。她深深的知道,这一次的麒麟山之旅绝对成了败笔。帮手没找到,只怕还要带着这么个家伙回去。
心头黯然。秦枫的动向,从这不清不楚的宠物猫口中只怕是打听不出来。
阴重阳噙笑而视。这猫和秦若的互动他都尽收眼底。秦若不经意流露而出的无奈也多次映照在他的眼中,只怕只有秦若自己不知道,她对这小猫是格外的动容。
“秦若。既然这家伙咱们甩不掉,干脆一起带走吧。”他试着提议,麒麟山中让他们的耽误的时间并不多,更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
秦若环顾四周。这潭清泉还依旧在他们脚下流动,可小猫却成了她的负担。
怎么办?事到如今只怕想甩掉这小家伙也是个难事。可让秦若平白无故的带着它走,又不甘心。
“咱们约法三章。你做得到我就收了你。”秦若想来想去,只剩这一个方法可行。
“说吧说吧。别说是三章,就是三百章我也接着。”小猫这次爽利的很。
秦若指尖一弹它的额头,“等回去再说,我得好好想想。有你这句话就行。”
阴重阳看着秦若在小猫三番两次的胡搅蛮缠后,面容稍展,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秦枫的生死不明,压得秦若早迷失了方向,一趟麒麟山之行,只要秦若面上不再找不到丁点颜色,就足以让他得到安慰。
回去的路相比来时,沉默了许多。小猫不依不饶固执的要求趴在秦若的掌心,就像是个明晃晃的大灯泡。阴重阳再好的口才,也觉得总是和秦若之间隔着什么。显然,这只傻猫对局势还是明朗的,就是存心不让阴重阳和秦若好好说话。
几次阴重阳刚喉头一动,小猫就东拉西扯,抢先占据了秦若的心神。两三次之后,阴重阳唯有苦笑,干脆默不作声专心走路。
小猫烟瞅着阴重阳不在和秦若说话,索性在秦若掌中肚皮一翻,睡觉了……
这行为多多少少引得秦若暗笑,阴重阳回头时蓦然看到小猫的睡姿,只有闭口不言。
三人行的路上,就像是成全了小猫睡觉的天堂。秦若走动中摇摆的步伐,逐一成了摇篮。
这只新晋的宠物猫一路好梦,睁开眼睛的时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滴泪顺着眼睛滚落了下来。
阴重阳一拍它脑袋。“你倒是舒服的很,这睡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吧。”可见,这一路上阴重阳对它是在恨的牙根都是痒痒的。说话间,小猫模模糊糊中还能看到阴重阳不自觉的磨牙。
“本座有那么傻吗?”小猫话已出口,滴溜溜的眼珠直勾勾的盯住了秦若。然后微微一转,怔了有那么一秒的功夫,才道:“他欺负我。”
呦呦。阴重阳忍不住都想喝彩了。这家伙绝对就是天生给人当宠物的,什么不好先学的告状。眼尾一挑,干脆无视这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家伙。
秦若对于他们之间的对话原就没什么兴趣,不理不问。只是照旧朝着山的边缘前行。
小猫察觉了秦若对自己的无视,爪子一抬擦掉刚刚滑落的那滴泪。冲着阴重阳张开嘴,挑衅似的露出那两颗看着甚是恐怖的牙齿。
使得阴重阳又是一下敲在它头顶,瞬间小猫不得不合拢了嘴巴。
有心逗它的应重阳说道:“小家伙会的还挺多。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显然,自打小猫说出了那番宠物论,阴重阳已经打心眼里瞧不起这只袖珍的小麒麟。
可就在阴重阳的嘀咕声中,小猫再一呲牙。阴重阳倒退了一大步。呵,好家伙,吓了他一跳。袖珍小猫在他眼中陡然放大了数倍,脚踏火焰,头生双角。
阴重阳揉揉眼睛,再看小猫,又是这幅老样子。
秦若只是眼尾一扫,“小家伙。他是我的朋友。你若是想留在我身边,首先就要对我的朋友尊重。”显然,小猫的小把戏都被她看在眼中,此刻略一提点,也是旨在让这家伙收敛点。
小猫换了个狗腿的嘴脸,朝秦若问道:“这是约法三百章中的一条吗?”
……
“算是吧。”秦若简单答着。
这一觉显然对小猫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和秦若才说了一句话,看他那意思又想重新睡上一觉。秦若掐了下他的小肉垫,说道:“别止顾着睡,如今你既算是我的人,那我还有事要问你。”
小猫不止狗腿,还无耻。换脸的速度阴重阳也要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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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得了秦若的话,立刻精神抖擞。身上一抖,弄得阴重阳一脑门子白毛。
“问吧,问吧。想问什么问什么。”得了秦若保证的小猫,做出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这地府的亡魂,你可知道他们的去处?”秦若才发了话,阴重阳就在暗暗叹气。他就知道,什么也阻挡不了秦枫在她心中的地位。瞧瞧,三句话中都离不开他。
小猫却无辜的很。歪着头想了半晌,才道:“我哪知道。从到这里我就在睡。”
“可你就算是睡,身边的动静也应该清楚啊。”没人比秦若清楚,这只猫根本就是扮猪吃虎。不论它的修为高低,单单能让自己甩不掉就绝不是正常人能办到的。
小猫就着秦若掌心,眼睛又是滴溜溜转了两圈。观察着秦若的神情,确定她问的出奇认真,才道:“好吧,好吧。他们的事情我懒得管。不过也还是知道一些,那些亡魂具体怎么分配我没谱,不过有一点,只要是新下来的总要先过奈何桥吧。”
小猫确实是从来没在这方面上过心,那些亡魂关他屁事。可看多了人间生死和魂魄轮回,它到还是能找到其中的关联,就拿着奈何桥来说,忘却前尘往事不在上面走一遭,难道要带着记忆入轮回。
小家伙一出口,就是最最至关紧要的地方。
“这么重要的地方,我居然给忘了!”秦若只想着打探秦枫下落,却没想过从开始秦枫消失的时候她就在奈何桥上守株待兔,又怎么可能见不到秦枫。只要秦枫是真的……
她一闭眼,不愿意在想。此刻这样的做法又成了棋差一招,现在去守着还有意义?暗暗摇头的秦若心里头不是滋味。
“怎么?你朋友死了?”小猫还不闲着,问题接踵而来。听秦若的语气明显是在找什么人的魂魄,马上就联想到了。
秦若投过来一眼。仅仅一眼,就让小猫浑身寒气顿生。得,它彻底明白了,这绝对不是朋友死了那么简单。舔舔爪子,它早发现了自己这聪明的头脑就趁什么事都是在心中想,说出来就是遭骂的命。
“秦若,还有希望。拿到生死簿就知道了。”知道内情的阴重阳,一看秦若脸上神色马上开口安慰。这只傻猫到底是哪来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随着秦若也恶狠狠的瞪了它一眼。
“生死簿?”小猫轻轻一跃,原是垂头丧气的打气了精神。“这个我知道,那破本子我还咬过呢。”它一眯眼,好像是在回忆多少年前的景象。说的也是一板一眼,让人由不得不去相信。
“哦?你倒是说说,那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秦若来了兴致。
“这事我记得清楚着呢。”小猫当仁不让,秦若问起来答的爽快。“千年前主人拿着那破本子看了半天,我看着无聊就自己冲上去咬了几页。”他的话戛然而止,突然想起因为咬那个破东西,不止是牙齿疼,还被主人给削了一顿。心口堵的慌。
话闭,下意识的看了眼秦若。偷偷的悄悄的,接着马上将视线转开。
“哦,合着千年前你早就是只宠物猫了?”阴重阳打岔的时机刚刚好,错过了小猫看向秦若的那一眼。
“你懂个屁,作为宠物我骄傲,我自豪。”小猫懒得搭理他,可也不愿意在话上便宜了这小子。千年前的事,他不能提,可这么个小屁孩说他他就是不乐意。
“小家伙,你提到千年前我却是想起来一件事。刚来这里的时候多次听到他们提的‘千年之变'',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秦若顺口多问了句。
“什么千年之变。起的全是烂名字。”小猫的回答归根结底就没和秦若在一条线上,听着这名号就先是不满意。“那时候主人拿下了幽冥,看阴家人可怜才将权利重新还给他们的。”
小猫言辞中,处处袒护着这人,阴家人在它眼中更是不值一提的小蚂蚁。说着话,还可以又冲应重阳呲呲牙。
秦若听得不清不楚,想要再细细问的时候,小猫却道:“哎呀。那都是多早之前的事情,你们问它做什么?”显然,这是不愿意在讲的意思。
秦若收了她的思绪。也是,千年前的事情和现在又有什么关联,便对小猫说道:“依着你的看法,我若是想成为这幽冥主宰,可能性大吗?”她开始试探,这只猫的之前的主人若是拿下过地府,对地府小猫不可能真的一无所知。她这是试探,更是询问。
小猫的回答是显而易见,斩钉截铁的。“可能性?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一句话,说的秦若连问第二句的必要都没有了。
出了麒麟山,小猫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出秦若的掌心,站在地上仰面朝天。“哈哈哈,本座又回来了。”呼和间,地动山摇,麒麟山跟着晃了三晃。
秦若白它一眼。真不知道这只傻蛋的底线在哪。
阴重阳掏掏耳朵,觉得他恐怕要少活五十年。
辗转间,阴寻一脸不可以思议的眺望着他们。
“你老实点,才出了山这是要翻天吗?”秦若忙对着小猫喝了一句。再多几次这样的事情,她所有的事情都要被这只笨猫给搞砸了。
“秦若,你们出来了?”阴寻身后的司命,才是最着急的那个。远远看着像是他们,忙不迭的冲了出来,一把拽上阴重阳,就要拉到一边好好审审儿子。
秦若冲阴寻使个眼色,两人走出几人的小圈子,进行着单独的谈话。
“你那张单子上的人,确定都是可靠的?”出了麒麟山,当务之急便成了生死簿。山中打探不出一点有用的消息,秦若便开始在那张单子上打主意。
她需要更多的消息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恩。那些都是我原来救下的。看来你这趟旅程没什么收获。”阴寻在山外的时候就想过,秦若若是有别的途径,第一时间肯定是出来交给自己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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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最近几天麻烦你和他们联系着,若是真愿意到咱们这的,你就收着。如果只是为了给你个面子,或者心中还有别的考量的那咱们也不必要打扰人家的生活。”这事说起来简单,其实真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
人心隔肚皮。阴寻就算是看人极准为人又非常有主见,可对于这样的事情终究还是要耗费一番心力的。
“行。这事我原就不准备一两天办妥。你只要不催,我一个人也能成事。”他是合计过的,秦若现在缺人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更何况这第一批的人在大家眼中总是比较重要的。说的好点,这些人将来就算是秦若的班底,一定要慎之又慎。
这些天,他考虑了不少的时候自然对其中的含义都是知道的。此刻既然得了秦若的准令,他也肯定是要上心好好做的。和秦若的保证,也是他对自己的保证。
秦若清楚阴寻的为人,这些事交给他做肯定是最妥当的。
“可秦若,幽冥殿只凭我招揽来的那么几个人就能攻的下吗?”动用武力,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对于小阎王的对次相逼,秦若的手段在他看来实在不算是过分。
“我说咱们现在就去闹了吗?”秦若对于这些关系着生死簿的事情,比阴寻要慎重。时不待我,他们是没多少时间用来浪费,可每一步的计划她心中早就揣摩了个大概。
阴寻投过询问的目光。
“活死人和小阎王的仇总是要算的。”秦若最想让阴冥明白的是放弃她,对阴冥自己来说绝对是一大损失。“这都多久了,傀儡们上次的围城之中并未清除完。秦枫断了山道又能削减傀儡多少的实力?小阎王总是要自己见识下那些傀儡的厉害。”
秦若其实到了现在还并不想对阴冥做的太绝。事情总是要有两手准备,让阴寻招兵买马是一方面,同时让小阎王自己吃几次亏才是她的想法。
阴冥之前确实对秦若做的太过无情。这点大家都是见到的,此刻阴寻听了秦若的话,并没什么觉得好反驳的。他心中所想,和秦若也差不太多。活死人的傀儡大军都没解决,就将枪口调转对准秦若,这事他是打心里瞧不起的。
阴重阳不知何时渡到了两人身边,恰好听到活死人几个字,眉头挑了起来,眼中多少都带着点好奇的色彩。
“秦若,我就说咱们不能吃了这个亏。你这做法我可是支持的很。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与其咱们和小阎王斗半天,还不如先看他们斗。这次因为你让活死人吃了多大的亏,他们此刻不急着找小阎王报复啊?”幸灾乐祸的阴重阳,因为阴冥的绝情几乎提起他的名字就恨的痒痒。
“怕只怕我们没那个时间等。”如果不是急着要生死簿的下落,不是急着想让阴冥明白自己错的多离谱,秦若去确实可以一直等下去。怕就怕活死人比他们还沉得住气,这一仗拖他个十天半月,她的计划也就打了水漂。
“这事其实也简单,咱们去幽冥城外走上一圈,总是能打探到消息的。”阴寻想了想,秦若的这个想法还是不错,也有可行性。最主要的是可以将他们的伤亡降到最低。
“阴重阳,要不你去打听打听,看看现在幽冥那边动向?”阴寻可不会对阴重阳客气,需要他的时候那真是张口就来。习惯了阴重阳对自己的服从,也觉得现在的时候让秦若自己去打听,总是带点有**份的色彩。
“行,我去就我去。不就是走一圈嘛?”阴重阳倒是麻溜。话一说完干脆直接朝着幽冥的方向走去。
秦若为曾拦得住他,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她原是想还是自己走上一遭,真是如她猜测,两方按兵不动,她也要做点什么让活死人先动了手。
阴寻的声音接踵而至。“那姑娘就在这等消息。我也去和大家联系联系。”
秦若点点头,算是简单的应承。
司命和小童又成了伴在她身边唯二的两个。
秦若将小猫招出来,逗弄着。心思早飞到了十万百千米之外。
小童远远看过一眼,就被这袖珍小猫可爱的模样给吸引住了。连走带跑几步蹭到秦若身边,好奇问道:“秦若,这小家伙是哪来的?”说着话,时不时的就想伸手摸摸小猫。
“就在这麒麟山中捡回来的,甩不掉只能带出了。”秦若所言据是实话。偏偏小猫一个机灵,不满意她的说辞。
“什么叫捡?这是我乐意跟着你。”显然,秦若的用词惹的这位小猫不高兴了。
秦若抚抚它下巴,笑的温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我想要扔掉你怕是不可能了,不是吗?”她没将心思放在小猫身上,说话也只是随意的说。任着胡搅蛮缠的小猫说什么都好,反正是不能抛弃的负担。
那只小猫似乎意识到秦若对自己的不用心。四肢并用没一会就蹭在了秦若怀里。先是重重嗅了嗅,才道:“你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往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
秦若觉得这只小猫肯定是中邪了。
小童却对逗弄它极感兴趣,兴许这半大的姑娘们都喜欢小猫的模样。听着它和秦若的对话,插了句。“小猫,小猫。要不你跟着我吧。我保证每天将你收拾的漂漂亮亮,带到哪都找人稀罕。”
这主意秒。秦若当下眼中就带着点光彩。若是小童将这笨猫给收了,她估计自己能少操不少的心。便在旁边劝到:“小猫,你听到小童的话了?我这人笨手笨脚的,别说是照顾你了,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小猫,小猫。你们全家才是猫。
它从秦若怀中跳出,伏在地上。既不看秦若也不看小童。只将屁股朝着两位姑娘,“我就不。你们说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那我将来还有脸面吗?”
呦。秦若稀罕了。好家伙说话的语气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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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世故懂的真多,脸面都知道。
小童低头捂着嘴偷偷笑着,眼睛像是半弯的新月,那笑意扩散到眼角眉梢,甚至连眉毛也跟着舒展起来。显然,小猫的行为更惹得小姑娘心花怒放。
秦若却是懂了,这丫根本就是赖上她了。
暗暗摇摇头。才对小童道:“别打它主意了。这家伙烦得要死,麒麟山中我和阴重阳可是被它磨得都没脾气了。”
小童脸上的笑意都来不及收,听秦若一说又将眉头皱了起来。她本就不太参与秦若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单纯的稀罕这么个小家伙。可是现在听秦若的语气,只怕这小猫让给自己的机会也成了零。
小姑娘便没了心思逗弄小猫。
“秦若,将来你们去幽冥殿,阴寻会受伤吗?”小童心思不在小猫身上,便是阴寻身上。再和秦若交谈,就忍不住想要问上两句。之前阴寻还是大将军的那段日子里,身上总是伤痕累累。每次看的她都偷偷落泪。小丫头心思单纯,想的自没有秦若他们远,只是担心点对别人来说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正是这样的小事,又能让身边人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丫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她的阴大将军。
秦若便笑了。小童和阴寻的感情是真的好,那种发自内心的担心不是随便装装,说上两句话就完事的。“阴寻肯定没事。这点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我原就没打算和幽冥动手,若真是迫不得已交了手,前面总还有我惦着,你就好好将心收到肚子里吧。”
她此刻只希望天下间的有情人都能长长久久,保持下去。小童的问题自是用了百分百的认真去回答。阴寻和阴重阳,早成了她在地府中的知己,任何一个她都不会让他们出事。
阴重阳的幽冥之旅,总的来说算是有惊无险。只在城门前看到自己画像的那一刻,还是让这小子暗中生恨。可对于阴冥的做法,他又无可奈何。那张张通缉上,绘出来的都是他觉得亲近之人。阴重阳实在懒得看,只扫过一眼便匆匆离去。
城中萧条一片。颇有点当初文沫屠城时候的意境。阴重阳在外待了几日,一进到城中就是大吃一惊。往日里祥和一片的城市,总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压抑沉闷。
他拉低了帽檐,避过又一对兵士,走在稀疏的街道上。左右边全是他熟悉的场景,可原先屋中的人似乎都没了踪迹。
他连走了几条街,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开始随着零散的几个人找寻他们的目的地。最终,那些人们将他指引到了城中一处空旷的场所。
四周聚集了不少的居民,他细细看着发现其中有不少自己熟悉的面孔。阴家的人居然也在这里汇集了很多。
大家都在等着。阴重阳便随着大家耐心的等着。他倒是要看看,这里会发生点什么。
直到真的听到了台上有人讲话。阴重阳又一次恨的压根痒痒。听完通篇所谓的征讨后,阴重阳一刻不停的出了城。站在城下,他吐口吐沫。“呸!”
秦若等到阴重阳回来的时候,天色早就泛着鱼肚白。眼看着太阳也要跟着升起来。
阴重阳大气都没停,跑到秦若面前开始了他的诉苦。
“秦若。我跟你说。阴冥那畜生……”
畜生?秦若眉峰一耸,他和阴冥的关系绝到不了畜生这样的用词。细细听下去,才知道阴冥又做了什么让阴重阳气愤的事情。
“那畜生在城中召开了动员大会。主题只有一个,就是你招来的傀儡大军。”
怪不得,阴重阳的气愤即便是在她面前的秦若,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
“他说他的,是非自有公断。”秦若倒是不在意阴冥的胡扯八道。相比阴重阳的气愤,秦若倒觉得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自己若是不算幽冥的人,总是会让阴冥有所顾忌。他的所作所为,说白了不过也是在巩固自己的地位。丑化自己,让阴家的人都觉得自己是害了他们的那个人,才能激起民愤。这是很浅显的道理。
“公断个屁。阴冥还发了声明,说是你秦若只要敢踏入幽冥城,就让你碎尸万段。”
怎么?已经从杀了她升级到了碎尸万段?这阴冥究竟是在想什么?动员大家一起对付她?
“他甚至找来那封没头没尾的信,当众读给大家听。”这事,原是只有阴重阳一人知道,他藏着掖着总是觉得即便阴冥做得不对,可总算是有些原因。那信的内容,他更是一清二楚。
“信?什么信?”秦若是第一次听说有信的存在。
“就是……哎!我老实告诉你吧。当初阴冥突然对你性情大变,不理不睬正是这信闹的。”阴重阳将那时看到的信,以及阴冥心中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司命听后暗暗咂舌。
秦若听了,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至少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任何的改变。
小童反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怪不得那小阎王突然对秦若这样了。”
阴重阳很想将小童一巴掌拍开。大人说话这小妞懂什么,乱掺和。
“所以,后来小阎王的一系列行动,是告诉我说他相信了信中的内容。”秦若说的轻巧。心中稍稍分析,反而比别人更加透彻。
她刚来的时候,正是活死人在小阎王这里放内奸的时候,说起来阴冥对自己的不信任反而成了有情可原的事情。至少,不是无缘无故的对自己冷眼相待。
“阴重阳,这信的事你怎么早没告诉我?”秦若追问了一句。
“我说秦若,现在还提什么信。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你到底听进去多少?”阴重阳也急得不行。小阎王发布了通缉令,在广场上大骂秦若,都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他已经放话给了活死人,秦若和他们幽冥再无瓜葛。这不明摆着让活死人出手整治秦若嘛?
阴重阳是真心替秦若着急。
秦若反而笑了。那是一种成竹在胸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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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让阴重阳的心头蒙上一种异样的色彩。
他真不明白,事到临头秦若怎么笑的出来。
阴冥的做法,不亚于是把秦若往火坑里面推。照着正常人的思路来看,此刻少了阴冥庇护的秦若,只怕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若是此时在添上活死人的围追堵截,那更是雪上加霜。简直在这地府就没有丁点的立足之地了。
秦若的笑,可算是让阴重阳不解了。
“你还没明白吗?”就连秦若接下来说的话,也因为她的笑被带出了几分的神秘高深。阴重阳摇摇头,明白什么?明白阴冥一次次将秦若往死路上逼?一定要做到赶尽杀绝?
“如果说活死人的傀儡大军对我有一丝的忌惮,现在阴冥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找死。”秦若比他看的更透也更深。阴冥到底是被那封信遮蔽了视线,全心全意的想着要将秦若处之而后快,生怕因为这个人让地府产生巨大的变革。同时,却也可以让明白人一眼看穿,这分明是十分忌惮秦若的做法。一个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翻得出阴家人的手掌心?
之前秦若只是模糊觉得那封信有可能是活死人故意为之,现在倒是十拿九稳了。活死人这招用的不能说不妙,一封信几个字就让秦若从阴冥的心腹变成了他的头号大敌。阴冥只怕到现在还陷在她是活死人奸细的想法中不能自拔,却没想过正是这封信,会让秦若处境堪忧。幽冥少了秦若,活死人的傀儡大军便成了所向披靡的存在。阴冥居然连这个关联的目的都没看出来?他将秦若放在大家的视线之中,句句声讨更是让活死人也知道和对方的势不两立,不正是应了活死人那方的心思?
秦若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这消息一出不用多久活死人的傀儡大军就会接踵而来。
她当然会笑。急迫希望活死人和幽冥交战的她怎么会不希望看到那一幕呢?
“阴重阳。你带回来的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阴重阳拢着眉峰,彻底被秦若的话说的找不到方向。只听秦若还在继续道:“最近这些日子里,你就去边境那座城边守着。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马上和我联系,怎么样?”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便是刚才没想明白,只在担心秦若的阴重阳,也终于对于秦若的目的能够窥视到一二。
一拍掌。可不是吗,秦若这想法有道理。活死人的傀儡大军上次是折在秦若手中,他们最顾忌的还是秦若,只要小阎王发了声明说秦若和幽冥再无瓜葛,他们首当其冲便是对幽冥的城池展开攻击。如果那封信是活死人送到阴冥手中的,那整件事情便有了解释。他们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不过就是借着小阎王的手除掉秦若这个后患。
整件事情做的是漂亮,既将小阎王这些日子来被骗的心情考虑在内,又将主权重新掌控到了自己手中。只有一点,恐怕是出了活死人的预料。秦若晋级到了灵阶,小阎王虽然有心除掉秦若,却再不是那么好做到的。此刻的秦若,又因为秦枫的死早和阴冥的关系闹得僵到极点,生了反心。
“行。我和父亲一起过去。只要有消息保证第一时间传回来。”阴重阳的眉峰舒展了才短短几秒的功夫,联想到若是活死人又一次的傀儡围城,是不是要有更多的居民在这场战争中丧命,马上拧做了一团。
秦若自打再次能看到东西后,待人的时候尤为注意。从来都是双眼将对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此刻阴重阳这样的小动作自然不会逃脱她的视线。
“我让你守着那座城的意思,便是这个了。”秦若知道阴重阳就算是和阴冥闹得再僵,终究也是幽冥的人,身上流着的是他们阴家的血液。这样的人是绝不会放任阴家人出事的。干脆将她的打算说出来,先宽慰着阴重阳。“傀儡如果再次围城,咱们就将那城抢过来,一算是帮了城中人的忙,二来也算是做了咱们的据点。”
“城中居民……”阴重阳只提了四个字,秦若便打断他的话说道:“城中居民的安危就有我保了。”她要的是让阴冥看清楚局势,要的是让活死人知道她秦若不是这么轻易就被打倒了。
果不出秦若所料,也就是三五日的时间。阴寻期间回来过一次和秦若进行了一次对话,之后的日子秦若每日静心修炼,然后就是等着阴重阳的消息。
消息来得那个日子,秦若至今还能回忆起天空仍旧是橘红色的,渡着淡淡的金光。阴重阳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她的面前,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昔日那个面如美玉的少年,这才几天不见就已经是一身狼狈,几乎连他的样貌都看不清楚。满头满脸都是尘土。
“秦若,不出你所料。边境那边最近活死人频频活动,我虽然打听不出来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但是今天终于让我看到了第一只傀儡。”是的,傀儡。
对阴重阳来说,那些傀儡的模样已经是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上次傀儡围城,他就站在城墙上看着将士们疲于应对。傀儡们不知道疼痛,顽固而不惧生死的模样早将他的心头压的喘不过气。被石块砸到身体,从城墙上摔下去的只是坐在地上向上看看,接着重新又加入了攀爬大军。
被阴寻下令放火烧到的那些,身上带着火焰依旧朝着他们的城墙一点点缓慢前进着。那时候大家的眼中都充斥着恐惧,那种恐惧不是对傀儡本身的惧怕,而是对他们这种做法的惧怕。他印象深刻,一张张相似又不同的傀儡面容印记在他的脑海中。
直到今日,刚入了夜便边界上几声稀疏的响动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离得很远,可只需要一眼就能辨认出那一张张恐怖的面容。
这次傀儡们的行动,似乎背后又有了高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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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重阳看的分明,他们行动一致。就连大军行在路面上,也只是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的心头狂跳,傀儡们跃出边界线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发足狂奔,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这些傀儡的厉害他在清楚不过了,绝不能让他们进入城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行动了?”秦若眼前的阴重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腿上,人早就弓了身子。他不敢耽误,路上愣是一次也没休息过。看向秦若的目光中,几乎要侵出水来。
只来得及点点头,口干舌燥的阴重阳一开口,就觉得自己的嗓子开始冒烟。“我没留下来看分明,让我老爸守着等你过去告诉你具体情况。”
小童体贴的给他倒上茶水,阴重阳拿在手中咕咚咕咚全饮了下去,卡在嗓子口的火立刻下去了不少。补充道:“我回来的时候只看到边界线上已经全部都是傀儡了。”说完话,一屁股摊在椅子上。他想,他算是尽力了,接下来的就要看秦若的了。
秦若经过这些天的修炼和刻意保持体力,此刻看起来神色相当的好。她先是招来小童,两人咬了两句耳朵,待到小童从屋中退出去之后,才对阴重阳说道:“走吧,咱们去将傀儡打回去。”
阴重阳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秦若这妞一定是脑子坏掉了,她什么意思?单枪匹马面对成千上万的傀儡大军?找死?
“发什么呆,随我来。”秦若一整衣角,向他示意。
阴重阳觉得此刻的自己看起来一定是傻到了姥姥家,他懵懂中居然就跟着秦若先后出了屋子。
小猫摇着尾巴,在屋外趾高气昂的站着,四肢着地看起来就像个和他一样的白痴。阴重阳的眼光只在小猫身上停留了一秒,就跃了过去。举目远眺,即便现在的自己卡不到远方战火的蔓延,但是他脑海中已然是另一幅画面。
倒塌的城墙,被损坏的城门。军人们在傀儡不死不休的疯狂进攻中永不瞑目。他要怎么做?谁能救救大家?
正想着,就听秦若说道:“小家伙。事出紧急,你载着我们去趟边界吧。”显然,秦若的计划中连这只袖珍小猫也是考虑在内的。
阴重阳的惊诧中,小猫徐徐变大,快接近两米的大小才停止了它的变化。口上还是那副调调。“哎,作为一只宠物,还要受到胯下之辱。”说归说,可秦若的吩咐终究是不打折的照办了。
秦若懒得搭理这小笨蛋。近几日的接触早将这小猫的心态摸了个烂熟。更别提它的修为了。秦若不过是套了几次话,从藤蔓那找了点果实用来当做诱饵,这只小猫那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妥妥的给卖了。
放大了无数倍的小猫……小麒麟果然威风凛凛,再不像袖珍时候那么惹人喜欢了。秦若看阴重阳大惊小怪,便顺手拍在他的肩头。“走了,这小家伙比你想的厉害的多。”说着话,已经是一人当先上了小麒麟的背。
阴重阳吞口吐沫。学着秦若也想一跃而上。才抓到几缕白毛,便立刻滑落了下去。
“小猫,老实点。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快让人上来。”秦若一声喝令,阴重阳轻而易举的爬上了小猫的背。
麒麟脚不沾地,足下踏火。跃入空中那一刻阴重阳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小时候书中记载的那些神兽形象纷纷出笼,在他脑子里各种蹦跶。眼前景象变幻极快,他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那小猫娇声娇气喊着:“到了到了,你快从我身上下来。”
到了吗?
阴重阳眼中还是刚才麒麟山外的光景,一眨眼真的就能到了城市边缘。
“你跟好我。”秦若已经在轻声吩咐。他一抬眼,果然看到自己蜗居了几日的那幢小房子就在眼前。司命从里面慌里慌张的迎了出来,有模有样对着秦若先是作揖。
“司命君,你可吓到我了。”秦若无奈搀扶。所谓的大王,不是早就解释过了是无奈之下的对策吗?
“秦……姑娘。”司命终究还是觉得那两字实在不好听,临到口边换了称谓。“傀儡们的举动我都盯着呢,照他们的速度下半夜就能将城市团团围住了。”他指了指城池四门的方向,傀儡们显然是在人为控制下有计划有步骤的一步步接近着这些地点。
“行,我知道了。”秦若并不多言。“司命君,一会这边可能会有些危险,您年纪大了不如我让小猫将您送回去?”秦若考虑到司命年数大,这里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想先让他们撤离。
司命摇摇头。“我听重阳说了,姑娘您现在这是在救人。两个人总好过孤身一人。”虽然他的年纪大了,可他身子骨好得很。秦若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他绝对是要冲上去的。
秦若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司命心地善良,这点在阴重阳的身上就不止体现过一两次。
“行,那你们就和小猫一起,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她没有再废话。足尖一点,飞身而出。
阴重阳和司命面面相觑,小猫又缩成了一小团,自个一团闭了眼睛。“没意思。原来让我跟来不过是保护两个废物。”
司命张了张嘴,面色难堪。
阴重阳却是听不下去小东西的自言自语,一把将它拽了起来。“胡说什么呢你。”
此时,司命和阴重阳还在反复思考着,难道秦若是打算独身一人去解救城市?这……这怎么可能。
小猫被阴重阳提到半空,照旧是眯着眼睛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阴重阳对它无可奈何,便对司命说:“老爹,咱们悄悄跟出去看看?”
到底是年轻人,好奇心胜过一切。,明知道此刻他们的周边应该是已经早已经被傀儡大军占据着,还是想看看秦若到底是怎样将城市从危机中救出来的。
司命难堪的脸色更难堪了。看你妹啊。他这儿子和他一样,除了能跑那是一点傍身的本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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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白毛小猫尾巴摇曳在空中划出弧线,接着就在阴重阳面前跳入地面,步伐轻盈,像是优雅的芭蕾舞演员,高傲的扬起了它的头。
“你们不去,我可是自己去了。虽说秦若让我护着你们,不过我想凭你们自己的本事只要不出这破屋子,傀儡们便不能拿你们如何。”小猫身子挺拔,对着这二人的时候和对着秦若那是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容,别说是撒娇耍赖,单看它的模样也明白这是完全不将两人放在眼中。
说完了话,更是环视四周,顺着屋脚的纹路细细走了一圈。阴重阳始终视线随着这只白毛小猫,看到这里似乎是稍稍有点明白它的意图。
“你这是要对我们下保护?”出生在地府中的阴重阳,就算是没见识过高深的术法可简单的原理他还是略通一二的,书中对于这方面的描述也尽是三言两语的敷衍之词。进京凭借着有限的动作和环境,阴重阳居然一语道破小猫的意图。
小猫这才略有惊异抬头望他。“算是吧。至少秦若的吩咐,我不能不听不是吗?”显然,就这只在秦若面前一贯笨的要死的小猫也是有些头脑的。“你们只要不出屋,傀儡们绝动不了你们分毫。好了,我酒仙去看秦若大展身手了。”它做完这里的工作,连带着和阴重阳的几句对话算下来也只耗费了丁点的时间。尾巴随意的在身后耷拉着,眼看就要从阴重阳的身边溜出屋子。
“嘿。你带上我们一起。”阴重阳眼疾手快,趁着小猫溜走的瞬间从他身边一闪而过,顺势抓住了它的小尾巴。小猫炸毛,扭过来的脸上胡须根根直立。
“你不知道我的尾巴不能碰吗!”那双平时充满戏谑的眼睛,此刻居然带着幽光。看向阴重阳的同时,阴重阳编觉得心头压迫重重。
可他没有退让。手中更是抓紧了那摸起来相当顺滑的尾巴,“你不带我们走,我是不会松手的。”
对付这泼皮猫,阴重阳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和小猫打过两次交代,他能感觉到这只小家伙绝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驮着他们飞速来到边界线只是它众多表现中的一种,在房中发生的这些事情更是让他笃定起来。对于这样踹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阴重阳自然是有治它的办法。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猫眼中锋利的如出鞘之剑的眼神,渐渐在阴重阳不动如山的面前败下阵来。这尾巴它爱惜了那么多年,没道理只因为面前这家伙就生生抛弃了。在小猫的心中,显然尾巴的重要性要大过于阴重阳父子。“行吧。带着就带着。可我有条件。”
条件,又是条件。阴重阳不愿和他贫嘴。眼下都到了什么时候,他还担心着秦若,更想亲眼目睹这场退敌。“行,不管是什么我都答应。你快带我们走。”
耽误了这么久,真不知道还能不敢赶上秦若。
小猫那双猫眼中变幻出几种颜色,阴重阳牢牢抓着它的尾巴,绝没有一丝要放弃的意思。它无奈下,最终又化成了那只驮着秦若到来的大个头。“你们自己悠着点,我可不保证全部的注意都在你们身上。”歪了头略一点,阴重阳明白,这是在示意他们父子都上它的背上。
秦若站在城池不远的空中,俯视着地下无穷无极的傀儡。放眼望去,那些在月色中只像一个小点的傀儡们不断延伸,从她所站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边境的另一端。
这些不死不休的傀儡们,究竟有多少?
她能感觉得到那些傀儡们刻意放缓的速度,带着不同于上一次的谨慎小心在慢慢的接近这座城市。这就是对方的目的吗?小阎王抛出了秦若和他再无瓜葛的信息,这些傀儡们应该是声势浩大,不可一世的。
她在傀儡们离城市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时,闭上了眼睛。
耳中更清晰的传来,是风的讯息,傀儡们的脚步声。有别于前一次的杂乱无章,这次的进攻就连那些脚步显然也做了更改。傀儡们踩着相同的步伐,犹如一个人行在夜色中。
她飞身而落。终于在傀儡们缓慢的行进中,最终选择了一头扎进城市。
夜色茫茫无边,整座城市生机盎然。经过了上一次的傀儡围城,这座城市似乎正在延续着他们的欢乐,庆祝他们从魔爪中逃过一劫。
秦若随即选了条街道,入目的正是不少红润的脸庞。
这样深重的夜色,也成了秦若的掩护。即便此刻城墙上同样高高悬起关于她秦若的通缉令,夜色中又有谁能看清楚她的样貌呢。
她的行动非常快,脚下的每一步也是如风。仅仅是对着周围张望过一次,接下去就是埋头沉入这夜色中,混入那些带着胜利笑脸的人们。
“嘿,这次咱们还能活着,可要多亏了小阎王来的及时。”有阴家驻扎在城中的人和身边人欢快的聊着天。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在这座城市中驻扎了不知多少个年头。头两年战争刚一开始的时候,也经历过恐慌,惧怕。更是见识过他们兄弟城市在一次次战役后沦陷成为活死人的地盘。
对阴家这些旁系的人来说,那更是一种生不如死的耻辱。
再度过了上次那样险要的关头后,还能在城中和自己的亲人说着话,感受这片祥和的气氛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恩赐。
身边那人当然也同他一样,有着一颗感激的心。“可不是吗,那时候我恰好有幸远远的看上一眼,小阎王还是和当年一般,风采依旧啊。”说着话,眼光早已投向那日遇到小阎王的街道。他的回忆中,那几乎成了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风采依旧?秦若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这段对话不请自来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犹如游走在黑暗中的幽魂,仅是在他们身边带起了几缕清风,人便消失在街道的下一个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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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在迷离的夜色中本就是最好的掩护,着了黑色斗篷将头脸全部埋入其中的秦若无疑成了这城市中最特殊的一道风景线。
远方是悠悠的歌声,城市中的广场开阔巨大。那是阴家驻扎在这座城中的人们用来交流汇聚的最主要场所。
黑色的斗篷被风刮起一小块细碎的边角,幽灵般的秦若只用了眨眼的功夫便穿过这座巨大的广场。广场中的歌声还荡在她的耳中。眼中残留着的,是这座城中劫后余生人们的朴实笑脸。
这只幽灵荡过另一条街道,终于来到了她的目的地。她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还来不来得及,可她倾尽了全力。
啪,代表着这座城市最高掌权者的屋门轻轻的响起了异动。夜色中,引得那座上老朽很是狐疑的投来了一眼,跟眼光同时响起的还有他的声音。“门不是关严实了吗?今晚的风又……”后面的话,被秦若的出现打断,咽在他喉中迟迟吐不出来。
原是平淡无奇的一瞥,马上转换成了警觉,惊异。那双眼在看到秦若的同时,就定格在她的身上。
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姑娘,黑色的斗篷将她莹白的肌肤全掩在其下。一眼望去,黑和白是如此的鲜明,更衬得这姑娘肌肤如雪。
她来到屋中,只是将斗篷从头上落了下来,接着就道:“阴名扬,这座城市你还想不想要?”
她对面的老者,眼中的狐疑警觉渐渐被另一种眼神所代替,那是……秦若想了又想,看疯子的眼神。可她没时间和这老者解释太多。“傀儡们马上就会围城,你将陷入再一次的危急。这次没有小阎王的救兵,没有他从幽冥带过来的那些军队,你的城市,还想不想要?!”
她在问。说话间脚步挪动,只待这些话一说完她的人居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看疯子的眼神没变过。老者突然高喝一声:“阴无,阴有你们两快来!”这喊声,显然不是应对秦若的问话。
阴无和阴有,正是这府中守护他安全的两个人。此刻,他们早丧失了意识,软软的倒在屋外的空地上。
静谧的夜,原是因为阴名扬的这座府邸离着广场距离太远,才造就的。此刻,就如同在响应面前这疯子的话,陡然窜出一声拔高的惊呼。
“啊……”那么慢,那么长。带着让人惊恐的情绪扩散开来。这却只是第一声。
就像是配合着秦若的那些话,接着阴名扬的耳中能听到城中慌乱的叫喊声。“他们来了,他们又来了!啊……”
这个他们,还能是谁?
阴名扬眼皮一跳。原先那眼中的淡定被一种恐惧疯狂所替代。他看向秦若的眼神中,终于也有了几分的认真。
“阴名扬,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废话。这座城市,你还想不想要?”秦若此刻在他眼中更像是个怪物。通缉令是早就让人帖在城头的。秦若的长相他算是过眼过几次,在加上她的那些话,终于唤醒了他的记忆,他手指颤巍巍的抬起,那食指即使是在指着秦若,也已经颤动不已。
“你,你……你就是和活死人通敌的那个。”此刻,显然阴名扬已经彻底的认清楚了她的身份。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座城市,你还要不要?!”秦若再也没时间和他蘑菇。声音中有着不耐。
阴名扬没时间考虑,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有限了。有限到从秦若进屋,到他听到那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前后绝对不超过一分钟。
他头上冒了汗。“要!”
心中千百转却在秦若的问话中终于给出了答案。他的城市,他的人民,他绝不放弃。要,这座城就算是要死光也绝不能沦为活死人的傀儡。他比谁都清楚,那些傀儡意味着什么。
得到他答案的同时,那道本该悄无声息的门,又一次从外面被打开了。这次,出现在阴名扬面前的,是不久前才和他们同舟共济的阴将军,不现在应该说是另一个叛徒,阴寻。
“秦若,怎么样?”阴寻更不会理会阴名扬,进到屋中直接寻求秦若的指示。这段日子他东奔西走,就算是此刻出现在秦若的面前,也带着一种陈旧的沧桑感和风尘仆仆。那件厚重的披风,早已经布满了灰尘。
“你来了。”秦若和小童咬耳朵,不外乎是让小童将消息带给阴寻。对于这次的傀儡围城,秦若可算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她不再看阴名扬,只将注意力放在阴寻身上。“多少人?”心中已经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阴寻露了很不自在的苦笑。面对秦若的问题,终于给出了他这段日子努力的数据。“连带着我,一共一百六。”
秦若点点头。一百六十个人,没有阴名扬的帮助,他们是守不住这座城的。
“全到北门,那里应该是他们突破的主力。”留给他们的时间,随着他们的行动在一点一滴的减少,一百六十个人,全放在同一个地点实在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她知道,阴寻找来的这些人,将是对抗傀儡大军最主要的战斗力。
“你去南门。”秦若沉声继续道。“我守着西边。”没人知道,秦若所说的西边,才是这次的主战场,傀儡绕过北门和另外两侧,早集结了他们的大部分力量开始对西边的攻击。
秦若之前在空中看着这漫长的阵型变化,才会有此刻的说法。
上次攻城之后,西边残留了大量他们带来的破坏。也许是那时候西边的人最少,也许是那次攻击中傀儡们就已经是在西边发动了他们最严厉的公事,总之现在西边早就是一片狼藉。即便是还有城墙阻拦,可那城门摇摇欲坠,秦若知道那古旧的城门,绝经不起第二次的打击。
“那东边呢?”阴寻很快意识到,就算是他们全部出动,在现在的情况下依旧是还有一个城门空置。那里,难道是傀儡们会放弃进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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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若的神情,在这时的阴寻眼中简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她在听到自己的问题后,看向的正是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蒙圈了的阴名扬。
东边。就要看你阴名扬的了。这便是秦若眼中所传达流露出来的意思。
阴名扬觉得,今夜是他经历过最特殊的一夜。他下意识的脆脆手掌,同时开始了短暂不着痕迹的思考,最后看向秦若的眼睛,目光坚定道:“东边我的人来布防。”
是的,不管秦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出现在这座城市,不管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他都非常清楚此时此刻的自己面对着的是傀儡大军。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阴家这座镇守了无数年的边境城市在他手中沦陷。
当下,他从座位上站直了身体。“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去满足。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绝不能让这城市沦陷。”他的目光直直看向秦若,声音中再没有犹豫,有的只是下定决心的决绝。
秦若重新将斗篷的帽子覆在自己头上。临行前的话久久留在他的耳中。“那我等着你兑现你的诺言。”她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和聪明人交谈,真是一件省心的事情。
她飞身而出,黑夜又一次将她的身影淹没。阴名扬几步追出来,天大地大就在他自己的府邸院子中,再找不出异常。秦若的出现和离开,都像是他自己的错觉。要不是身后阴寻嘲讽的笑,他一定以为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只是自己的噩梦。
噩梦,不外乎是在自己的梦中遭遇了非常恐怖的事情。对这座城市来说,现在的它也在经历着又一次的噩梦。梦魇将城中的阴家人叫醒,在广场中一阵阵急促号角响起的时候,纷纷来到城中每一个人的身边。
每一张脸上写着的表情都不相同。阴名扬站在广场的正中间,看着这些惊慌失措的面孔,只觉得他将要说出来的话足够击垮人们的意识。负责守城的那几个卫兵早在傀儡大军第一波的进攻中龟缩到了城门后。第一声惊恐慌乱的吼声,正是他们发出来的。那划开了黑夜的序曲,拉开生死大战的第一个旋律,惊恐异常。
“城主,到底怎么了?”当然还是有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庆祝后的人们,多少残留着心里的放松。这时候汇聚起城中的每一个人,简直是残忍的刑罚。问话的人满脸不满,第一个就冲着城主表现出他的不满。
阴名扬站的笔直,并不因为他的责备而觉得自己的做法不正确。他那双威严的双眼扫过人群中不少和这家伙一样的面庞,终于说出了将大家聚集到这里的原因。
“傀儡攻城。”四个字一出,台下的人群闹翻了天。
唏嘘声,质疑声,夹带着蔓延在人群中的恐慌,开始袭击人群。
有人陡然拔高了声音。“城主。上一次傀儡围城才过去多久?你这是拿我们开涮吧?”惊慌中的人们再也不想面对一次那样的经历,傀儡的样子深深的刻印在他们的脑海中。那些不死不休的怪物,足以将他们这座城市淹没掉。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还要再次面对那些青色的面孔。
阴名扬的眼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接着就道:“质疑我话的,可以现在自己去城墙上亲眼看看。”显然,他的时间不愿意浪费在解释这些无用的东西上。
那人一个激灵。当下便再不出声。广场上被一种压抑的气氛所包围。人人都明白,阴名扬这个老城主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他们开玩笑。几个人张了张口,最后又将自己的问话咽了下去。更多的人却在这时开始左右张望,他们不外乎是在期盼小阎王的阴兵前来救援。
“别看了。阴兵都调回到幽冥城了。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阴名扬早就在注视着台下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看到他们四处张望,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明知道傀儡有可能会再次来袭,为什么小阎王会这么做?将所有的阴兵全部调遣走了吗?”城中多数都是阴家的旁系,即便是在小阎王面前说不上话可绕着弯七拐八拐总是能和小阎王扯上点关系。对于这样的一座城市,小阎王怎么可能一个阴兵都不留下供他们应急,全调走了。问话的人一点都不相信。
阴名扬锐利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来到他的跟前。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回答。小阎王走的匆忙,阴兵是第二日下的命令全部调走。他曾写过书信追问,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将整座城市放在危险的第一线。作为一城之主,他的问题不算多虑。
那封带着答案的信,是在第二天就传递到了他的书桌前。拆开信后只读了几句,阴名扬就懂了。信中无非是些敷衍的词句,可阴名扬通过第二日一起到来的通缉令,还是看明白了小阎王的意图。他将所有的阴兵调回幽冥城,只是为了对付那个传说中通敌叛国的秦若。
秦若的那张面孔,自然就惹得他格外注意。
可这样的前因后果,他又怎么能在城中人的面前说呢?不管秦若到底是不是叛徒,单单小阎王的做法已经欠缺了考虑。更是完全没有尽到一个王的义务。他不能说,台下疑问的声音自打有了第一个,接下去的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大家乱哄哄的,情绪上的起伏很大。
是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明知道城外的傀儡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又没有阴兵的救援,说到底每个人心中都已经明白,他们的下场将会是什么样子。人心动荡,让他们坐以待毙?不可能。可城外的傀儡自己绝不是对手。
怎么办?情绪激烈的人们将他们的愤怒绝望一股脑发泄在了广场上站着的阴名扬身上。
他们开始疯狂,有人吼叫,有人开始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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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名扬面对这群情激奋的这些人,所做的居然只是沉默。
他沉默着,这个曾经带领他们度过了无数次难关的老城主,此刻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用他的双眼望着他们。
每个人眼中,这双眼睛的含义都不相同。曾经是那样果断,睿智的老城主此刻就像是个洞悉一切的雕塑,俯视着台下作怪的小丑。
人群发泄了不长的一小会儿后,马上又陷入了安静。是的,安静。沉默不语的老城主,只用他的双眼盯视着这些小丑,就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人们开始渐渐从疯狂的绝境清醒,他们开始思考,开始反思。
阴名扬终于等到了大家都安静下来。
他只是很镇定的说道:“现在,没有阴兵的救援,就算是小阎王此刻得到消息,从幽冥城将军队开过来也变成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吧?”
他再次俯视众人。终于,大家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决心。这才是老城主想要的。
他继续道:“可现在我们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我们守住城池。守住我们的大门,那些傀儡就会和上一次一样无功而返!”是的,他们要做的其实非常简单,不需要打开城门迎敌,不需要面对面和那些青色的面孔肉搏,他们所要做的只是牢牢的看守住城市的四个通道大门,那傀儡们就算再多也不能进入他们的城市!
上一次傀儡攻城,阴兵镇守着城市的大门,无边无际的傀儡最后不得不撤退。就算他们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却是历历在目。老城主阴名扬的话就像是给大家的一剂定心丸。再也没有更加有说服力的情况存在了。
是的,他们曾经经历过的,自己亲眼看到的。当时阴兵还在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对抗那些傀儡吗?那些可怕的怪物,被他们高耸的城墙所阻隔,只能在城外对着他们叫嚣却不能对他们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是的,就如老城主说的那样,他们还是有活下去的可能的!他们有希望。
阴名扬依旧是那个睿智的,果决的城主。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针对性的。从开始将大家聚集在这个广场上的时候,这些人的所有表现早就在他脑海中预演了千百次。怎么样才能让大家燃起斗志,如何才能让大家带着决心便成了这次他的最主要目的。
秦若走后,留给他的时间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的可怜。靠着城门口守卫和城中残留的兵士,绝对抵抗不了多久。阴寻和秦若交给他的任务,在看看来并不难,难的只是如何让城中每一个人都动起来,投身到这场战斗中。
他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相信秦若的话。或许是这个所谓叛徒最后留给自己的那句话,或许是她的眼神充满着自信,总之这个自认为看人非常准的老人,在最后的时刻做出了属于他的选择。他不愿意城市沦陷,他要让他一直守护着的城市长久的屹立在这里。
他记得,自己没浪费时间。一分一秒都是他争夺的对象。他要和时间赛跑,他问过阴寻,问过那个突然出现的将军。他问:“东边的布防留给我多长时间?”
阴寻那双嘲讽而看透一切的眼睛在他的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他只是回到:“我会先分出五十人帮你看着,至于这五十人能否活下去,就要看你的速度了。”
他明白,他什么都知道。这五十人只要能活下去,就会接管另一个城门的防护。秦若和阴寻的对话他每一个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在心中边走边开始思考,从家中到广场这一段距离,是他这辈子最漫长又最紧迫的一段路程。没有废话,没有一句和正题无关的话,他站在广场上的时候,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他需要城中每一个人的帮助,这座城市不仅是他的城市,更是城中每一个人的城市。
“现在,我们大家都很清楚,自己面对着的情况。可帮助我们的人还在,我们只要守住东边的城门,这次傀儡一样会无功而返。胜利就在我们面前,你们做好准备了吗?”这个睿智的老人,这座城的城主,他的守护者此时此刻所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无疑是给在场的所有人一种希望,这种希望并不渺茫。他们似乎已经能看到又一个深夜,看到自己在大肆庆祝另一次的胜利。
所有的人眼中,都带上了必胜了信心。
秦若单枪匹马,来到这座城市的西边,高大的城门见证着这座城市的兴衰。孤零零在夜色中独自守护着这座城市西边的防线。它就像是永不开口的武师,一辈子的时间只有一个任务。
还好。秦若暗暗在心中叹息。是的,还好。她赶上了。勇士独自面对着傀儡的攻击,固守原地。始终没让一个傀儡穿过他的防线,进入到城中来。
厚重的铁门,就在秦若的面前。她能听到城门另一方,那些撞击的声音。沉闷的,枯燥的,低沉而暗哑的撞击声。每一声之间的频率都非常缓慢,显然傀儡们既到了他们的目的地,再不惧怕他们的行动会有所曝光,他们开始了大举的进攻。
摇摇欲坠的城门,在用它的身体进行着最后的顽固抵抗。
每一次撞击之后,那古旧的城门总要有轻微的颤动。
秦若知道,它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一跃而起,站在城门之上的城墙上。视野中,马上是密密麻麻的傀儡大军,他们无声无息,按部就班进行着他们的行动。那些攀爬在城墙上的傀儡,秦若甚至能从他们的口中看到褐色獠牙。
即便是有心理准备的秦若,也为眼前的景象倒吸了口凉气。
这些傀儡,究竟是有多少?!谁能告诉她。越过边界线的时候她曾匆匆看过一眼,只看到排成排的傀儡重重叠叠跃入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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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时间在让她思考,没时间让她进行各种假设。城墙下的傀儡仍然和上次攻城之时一样,他们的行动不算快,却是非常准确。可能大家会觉得这个词用的奇怪,但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准确,不像三军将士在听到统领一声喝令之后,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执行这次行动,所有的傀儡最可怕也是让人最恐怖的地方,除了他们的不死不休就是他们的执行命令的准确。
这次的指挥傀儡攻城的会是谁?是曾经和他们有过短暂接触的内史?又或者是那个他们从没见过的活死人的王?傀儡们攀爬在城墙之上的姿势只让秦若这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寒气彻骨。
彼此之间不存在照顾,不像将士们在执行任务时总会考虑到身边人的感受。他们接受的命令里只要没有顾忌队友这一项,每个傀儡心中就绝无这样的概念。
大批的傀儡,附着在城墙之上后,不通过工具只是凭借着他们长长的指甲,卡在城墙的石缝中。原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很可能因为他的指甲断裂,马上便超过了先前那傀儡。接着,他们所做的是踩着同伴的肩头使自己更上一层楼,而那指甲断裂的可怜家伙只会淹没在更多傀儡们的脚下。没有一个傀儡回去注意同伴的死活,直到那傀儡因为越来越多的踩踏,承受不住最后滑下城墙。
这是一幅怎样的画面。让秦若心寒的也正是傀儡之间这种完全没有人性的举动。她看得到,许多原是最先在上面的傀儡,纷纷掉落下城墙,摔得支零破碎。
这画面比上一次的攻城更让她震撼。
因为傀儡之间的相互不帮助,不关心。很多傀儡都是在还未开战之前,就成了死尸。这自然也延缓了他们爬上城墙的速度。
至于对城门发起进攻的那些傀儡,秦若发现其实比这些不顾忌同伴死活的家伙要危险的多。他们排成密密麻麻的方队,并不力用工具只是用自己的躯干一次又一次狠狠的朝着城门撞击。
如果只是一两只傀儡,那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可当这些傀儡拧成一股绳,又悍不畏死就变成了可怕的力量。
撞击的过程中,拍在第一排的傀儡们因为身后同伴的挤压,因为城门的牢固,他们的身上出现了承受力不一的伤痕。这种伤痕在一次次撞击中被无限扩大,直到第一排的某只傀儡倒地不起,马上又有新的傀儡接替了它的位置。他们绝不停歇,固执着执行着属于他们的命令。
秦若决定,还是要拿这些正在撞击城门的家伙开刀。这座城门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就算它是城市最忠实的守护者,默不作声执行着他千百年来的任务也总是会有力竭的时候。
她跳下城墙。身姿是离弦的利刃。落脚点是城门前那万千傀儡中的一个身后。
轻缓的身形,诡异的速度为她的到来提供了便利。直到她完全站定在那只傀儡的身后,近距离看到这些青色皮肤的傀儡,傀儡大军仍然在进行着他们的撞击。
秦若只用食指的指尖,轻轻点在这只傀儡的肩头,马上换来他好奇的转头。
队形因为这一只傀儡的临时不动,开始出现了裂痕。
傀儡那青色的肌肤,昏暗无光的眼睛都成了秦若所能看到的唯一的色彩。
他张开大口,对于秦若这个不速之客,所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向前飞扑同时想要咬在秦若身上。
和傀儡近距离的接触使得秦若马上对这些物种有了新的认识,如果说一定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他们,秦若心中只有野兽一词。
野兽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通常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攻击。正如秦若面前的这只傀儡,它简单的意识中没有逃跑这个字眼,有的只是将秦若撕成碎片的想法。
“呼……”张开的口中散发出来的气味,实在是非常让人难以接受。腐朽而溃烂的气息顺着它的口中发散出来。
秦若抬手招架住他扑上来的身形,转瞬间就它放倒在地。
身后那些明知道秦若属于异物的傀儡们,却对他们面前发生的这一幕视若无睹。
这里是傀儡方格纵队正中心的一个角落。秦若挑选这样的位置无疑是为了让自己能更快的瓦解他们的阵型。
中间这只傀儡的倒下,不能引起周围傀儡的注意。他们仍旧在机械的单一而有节奏的冲着城门撞击。
秦若放倒了那只傀儡,身后马上潮水般的向她涌来更多的傀儡,秦若按部就班并不惊慌,趁着傀儡前进的步伐插入了队伍中取代了原先的那只。
随着这些傀儡们一同开始向前用力。
就在马上要碰触到城门的那一刻,秦若所在的位置变动突起。傀儡们肩并肩用力向前的力量被秦若一人从中间分化出来,她只是简单的用了个小法术将那些力量阻隔在自己的位置上。
前方的傀儡不明所以,可命令就是命令,他们不会因为后方不动而放弃自己的撞击。被卸掉了一半力量的傀儡们,这一次撞击的成果显然并不理想。城门那高大的身躯,纹丝不动。
秦若站在原地,一声呼喝藤蔓带着苍天古树拔地而起。成功阻断了傀儡的阵型,将他们分化成了两个阵型。
“就是现在。”秦若看出那些傀儡似乎茫然不知自己的情况发生了变化,还试图执着的去撞击城门。古树们从地下蔓延而出,他们的根茎成了最有力的武器。在一瞬间将这些傀儡缠绕起来。
“这里交给你了,没问题吧?”秦若抬头看一眼城墙,已经开始有傀儡的身姿爬上城楼。
藤蔓连话都不回,非常傲气的又缠住另一个傀儡。
惹得秦若会心一笑。
她重新跃上城楼。开始阻止那些零星爬上来的第一波傀儡。
从她的角度向着下方望过去,傀儡的方形纵队因为植物的阻隔,已经分化成了两个阵地。他们每人脚下都被地底伸展出来的根茎所缠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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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更多的傀儡,因为前面傀儡的位置被占据着,只是逐渐汇聚并不发作。
秦若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可她不能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就将自己的体力用尽,也因此才有了这一计划。她看出那些傀儡们虽然井然有序却似乎不同情理,只要前方的同伴没有死亡后方的就是隐忍不发。
穿过边界线的傀儡们究竟有多少,秦若不知道。可西边城门外汇聚起来的,早就密密麻麻。
对大门的撞击,因为秦若的举动得到了改善。那些傀儡多半是智慧低下不通世故的野兽。只要他们的前面还有傀儡占据,就牢牢的执行着命令,绝不会再有异动。
沉闷的撞击声终于停止了。被纠缠着的傀儡们从后面看起来,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属于傀儡奇特的叫声划过了夜空。秦若这才发现,这些傀儡不完全是自己判断般那么弱智。浑厚的嗓音在这样的夜晚,也格外的引人瞩目。秦若几乎是马上就能通过声音追寻到那只傀儡的身影。
她在城墙上摸爬滚打,只是用着最简单的方式消耗着丁点的体力驱逐那些跃上城墙的傀儡们。可她的目光,开始追寻那只发出独特声音的傀儡。
她发现,这只傀儡的智商一定比其他的要高。因为,此刻那发声的傀儡正在一步步的朝着最前方城门的方向走去。两边密密麻麻的傀儡们居然自动给他让出了一条并不宽敞的道路。
这算什么?头领吗?
那傀儡巡视的眼光在秦若又一次挥掉一只傀儡的攻击后终于找到了她。
他发出尖锐的长鸣,和刚才秦若听到的那一声完全不同。
秦若还没反应过来这样的叫声意味着什么,她的眼睛已经将真相告诉了自己。
那些本是在后方等待着填补同伴空位的傀儡们,统统朝着她的方向发出低吼。接着,他们凭借着天生的优势,奔跑在前往城墙之上的道路。
糟糕。此刻的秦若显然已经明白,那只傀儡的长鸣所表达的意思了。不惜一切代价先将城墙上的秦若拿下。
不会错,一定是这样的含义。
那些原是想要跳入城楼的傀儡,也在改变他们的做法。他们离秦若最近,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将那双浑浊的视线都钉在了她的身上。
跳上城墙之后的命令被更改,原是马上入城的一并改成了消灭秦若。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几只傀儡齐齐扑向她。
怎么会这样?原是不打算耗费太多的经历保留体力的秦若,一时间被这些傀儡当成了目标。
她要现在就用妖力吗?这想法刚在心中出现马上就被自己否定掉。不行,城墙下面那万千的傀儡大军,才是她施展妖力的时刻,这些零星的傀儡,绝不能让她轻易的浪费妖力。
再一次躲过傀儡的扑杀。秦若就地一滚,斗篷在空气中飘飘荡荡。
她开始和傀儡们玩起了僵持战。那些以秦若为目标的傀儡,绝不会对她有心慈手软的想法,他们张开大口,伸出锋利的指甲只想将秦若消灭在这里。
悍不畏死的打法,往往总是让人疲于应付。秦若存着保存实力的心,渐渐被越来越多的傀儡围攻。
又一次的扑杀,再一次傀儡被秦若扔下了城楼。可是她的身上,终于出现了划痕,不算大的刺痛传到她神经的时候,秦若判断出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她已经想到,必须将下面那只首领傀儡干掉,才能终止傀儡对自己的攻击。一如之前的攻城,只要将文沫干掉,傀儡们就会停止。
可城墙上这些傀儡怎么办?是不是只要她飞身而下,那首领马上就会给他们新的指令,让他们进入城中。
恍惚间,秦若发现自己居然受制于人。这滋味相当的不好受。
“嗷~”就在秦若左右为难的时候,白毛麒麟驮着阴重阳和司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秦若眼中一亮。这时候在没心思去计较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忙道:“小猫,你帮我看住城楼。我下去杀他们的头领。”
小猫才前肢着地,放下背上的阴重阳和司命,得了秦若的口令欢天喜地。瞬时又化成了那巴掌大的小猫一只。
看的阴重阳连连怪叫。“傻猫,你这样子怎么保住城墙……”话还未说完,就见小猫在空中划出一条白色的闪电,顷刻间落在一只才来到城墙上的傀儡头顶。
阴重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只巴掌大的小猫,两爪一顿乱挥。那傀儡几乎是悄无声息的就倒在了地上。
好家伙!阴重阳赶紧合上因为吃惊张大的嘴。末了,还担心秦若会不会看到自己这极其毁形象的一幕,担忧的撇了眼跳下城墙的秦若,那嘴再次半张。
小猫的速度太快,他和司命来的途中只听到风声。紧闭的双眼是在城楼之上才再次睁开的。
见到秦若那一刻,又被秦若吸引了全部视线的阴重阳,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城楼中朝着秦若扑来的傀儡们,直到秦若跳下城楼,他的视线一并随着看到城门外的情景,这家伙算是彻底呆了……
我的妈。到底是有多少傀儡,这比自己上次在城墙上看到的还要多得多。他慌忙去拉身边的司命,老爷子还没顺过这第一口气,看到城墙外的景象马上深吸口气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阴重阳:……。我的亲爸哎,你这是得多没出息。
小猫粉色的舌头舔过自个儿的肉垫,刚消灭完另一只傀儡的它,觉得这些傀儡们的滋味实在是不怎么地。才嫌弃的撇撇嘴,司命身上的重量差点砸到它身上。
小猫嗷呜一声,连跳两步才算是避开了这飞来横祸。很不满意的扫了一眼司命君。“阴重阳,你老爹这是多大的胆子?”显然,就连这只猫,也开始了对司命君的才嘲笑。
阴重阳又急又羞,可老爹的做法让他又是无话可说。只是咬着下唇,去搬司命的身体。“老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到底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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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的司命还能在干嘛?老爷子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实实在在是今天的打击有点多,再加上连日来跟着秦若他们提心吊胆,扫一眼下面黑压压的傀儡大军,老爷子这里那根弦彻底的断了。
人也跟着昏过去了而已……
小猫对着城头上的傀儡,那可是和老爷子完全不同的反应。人家不怕,不止不怕秦若这吩咐可以说是正对了这家伙的胃口,它那眼珠贼溜溜的转着圈,里面写满了满意。志得意满的看着另一只在黑暗中扑向他们的傀儡,小猫也随着扑了上去。
一傀儡一猫的缠斗,那是相当没有看头。正如之前秦若在城墙上随手打发这些傀儡,小猫的动作又快又轻,几乎全是阴重阳眨眼睛的功夫就连着送下城墙两三只。
“看什么看,赶紧将老头子放在安全地方。”小猫绕着阴重阳,将周围这圈傀儡处理完。甚是不满的撇撇躺在地上昏死的司命君,哼。秦若可不如当年了,收的都是些什么人。
和城墙上的气氛比起来,飞身而出的秦若这里,反倒是更有看头。
因为那首领的一声长鸣,傀儡们放弃攻城,齐齐奔着秦若而来。秦若取了个巧,就在傀儡们的视线中,选了个他们密集的区域落脚。
脚尖甫一着地。身子都没站稳,随着她的下落傀儡就团团扑了过来。
城头上的小猫现在可是一心好几用,既要分出心神保护阴重阳父子,又要时刻注意着爬上城墙的那些零散傀儡,更是不愿意错过秦若在城墙下的表演。
看到黑压压的傀儡们冲着秦若扑了上去,小猫下意识的动作就是冲下去将秦若救出来。
恰好阴重阳的吼声成功阻止了它的身体。“这城楼上哪里有藏身的地方?!”小猫要是对面前的情况觉得刺激,阴重阳就是烦躁。
那可是傀儡,最近在地府中名声大噪。城墙下看不到边际的傀儡,城墙上爬的密密麻麻的傀儡,最可气的是自家老爹突然尥蹶子昏过去。都让他的心神跟着紧绷又压抑。烦躁,说不清的各种情绪一股脑同时充斥在他的身体中。小猫刚刚的喊声是好意提醒,他都知道。
面对着如此这般的阴重阳,生生压抑着他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在小猫的掩护下看了眼四周。混蛋,别说是藏身了,这么一马平川的城楼,就像是一个漫长的走道。除了平坦还是平坦。藏人?简直是做梦。只要是从城墙上挑上来的傀儡,第一眼绝对能看得清楚他们的位置。
小猫接连不断挥舞着小爪子,又挡掉几个麻烦。“真麻烦。”不知道是在说阴重阳,还是在说那些爬上城墙的傀儡。
阴重阳只看到小猫蓦然放大了身形,冲着他们张开那张大嘴。一股子腥气顺着小猫的口中发了出来,熏得阴重阳凭借最原始的本能,屏住呼吸闭了眼睛。
等他在睁开。
我靠!阴重阳也蒙了。没了城墙,没了月光,黑漆漆的根本就不知道身处何地。
他正要出声问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脚下天摇地动,晃得他差点就要吐出来。
“你们先在我身体里委屈下,我带着你们才是最安全的。”小猫揉揉肚子,厚颜无耻的很。恩,按它的逻辑,自个儿身上才是最保险的,既然城楼上没地方让这两个废物呆下去,它干脆发发善心,将他们吞到肚中。
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酱紫……
阴重阳随着小猫继续跳跃的动作,在它体内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是想要开口说话了。他心知肚明,只要一张嘴,自个儿肚子里的东西全要吐出来。那感觉,已经到了糟心的地步。
反观秦若,傀儡团团围着她扑过来。
她终于被逼着在今晚第一次开始使用妖力,非常小的损耗,瞬移。
傀儡们凶狠的埋头猛扑。一瞬间,后方的阵型因为秦若的出现也彻底打乱。傀儡叠傀儡,不过是因为秦若的现身,所有的傀儡都想要杀掉她。他们前仆后继全没命的扑过来,最下面那先最先扑空的傀儡,硬是被后来的这些家伙压的动也不能动。
又是一声长鸣。秦若伸出的指甲都沾到那只首领的皮肤了,因为这长鸣不得不放弃她的进攻。
其余无数的傀儡陡然改变阵型,呼啸着顺着长鸣声突兀的出现在首领的身边,将那个带头的家伙包围的严严实实。
什么鬼?这家伙是意识到自己的目标是它了吗?
秦若转身,腾空。全是连套的动作。
空中,她和那只傀儡的视线有了另一次的接触。因为离的更近,这次秦若有了新的发现。
这傀儡绝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只能做最基础的分析。它一定有着过人的五感。凭着自己已经步入灵阶的身手,不可能连一只傀儡都杀不了。
秦若顺了口气。再一次俯冲下去,既然暗箭你都能躲得开,我就光明正大的和你硬碰硬。从来到西边城门,秦若的宗旨就是保留她的实力。看先前她应对傀儡时候用的招数也能窥视一二。即便是想取了这首领的首级,秦若秉持的依旧是这样的原则。
情况一变再变。出乎了秦若的意料,无招可施的时候,那就只剩下实力的对决。秦若这一次出手,只要做到够快,够狠,她以为就能立刻见分晓,将这首领格杀当场。因此,既用了妖力,就要一击而中绝不浪费。
她的视线锁着它。她的身形划过夜空神速和它靠近。在彼此眼神的交接中,这首领落了一地泪。
一滴绝不应该在此刻,此时这样的情况下掉落的眼泪。平静的眼中,始终都是秦若,直到秦若的身体快要碰触到这傀儡的时候,他眼睑一合。僵硬的面孔上居然生生落了一滴泪。
秦若大惊。因为这滴眼泪,居然让她对着这傀儡再下不去手。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滴水从傀儡的眼中滴出来,会带给她这么大的震撼。
千年之变 1
同时,城楼上的小猫自然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中。Δ『笔Ω趣阁Ω.
秦若风姿飒爽,空中而立。秦若出手如电,摸上那傀儡后项,再到她蓦然体质了一切动作,呆立当场。
傀儡是如何产生的?这物种在地槽地府存在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始终都没人现,直到秦若出现,活死人又肆无忌惮开始对幽冥进行大范围的围攻,它才第一次暴漏在众人的视线中。
所谓领的这只傀儡,不过是在成为这些呆板,死气沉沉家伙的时候心中执念太深,终于早就了他保留非常小一部分的自己的意识。
初次看见秦若,她在城楼之上,他在城楼之下。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一座城。他下了杀令,脑海中残留着主人的命令,任何妨碍他们攻城的人都要死。
是的,人。秦若正被他划分到了人的群体。
直到第二次秦若俯冲而下,终于和他面对面的对视,他身体中奇怪的情绪蔓延,几乎要忍不住出口呐喊。刻印在脑海中的命令,再也不能左右他意识的全部。他僵硬着面孔,却止不住心头的疼痛。终于,从他眼中掉落了一滴泪。
傀儡并不懂得泪的含义,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会有如此特殊的反应。可他再不长鸣。身边的傀儡已经蓄势待,等着他的号令,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下达任何的命令了。
头脑中尘封的记忆,居然因为见到这熟悉的,能引他落泪的面孔,终于慢慢回笼。他的眼前景象倒飞,片段的画面,模糊的影子渐渐连成一个故事。一个属于他的故事。
他是阴家人。回忆中第一个迫不及待出现在他脑海的,就是他的身份。阴家人是什么?他继续追寻着。哦,是了,那些回忆开始颠覆他的认识,他从傀儡重新进入了有思想的人。阴家人是这地府的掌管者,他为自己的姓氏骄傲。他们统御着这片昏暗的土地,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他记忆中的一切都是关于这地府中的种种。
他叫阴容。单字容,从容的容。这样的名姓在地府中显然是处处可见的极不起眼的名字。可因为他,千年前的地府中阴容成了一个代号,一个智慧和英雄的代号。
他是阴家旁系中最不起眼的一家所出,因为他的事迹在地府流传广泛。终于在他百岁的时候,有了见到阎王的荣幸。这在地府中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他带着自己的骄傲,一步步走入幽冥殿。里面等着他的,将是这地府至高的掌权者。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纹。这对平素严谨寡言的他来说,实在是难得。可没有人会因为他骄傲的笑容去指责他,所有阴家人都知道这是他应有的表现。
幽冥殿的台阶上,左右两侧都是阴家人。一个个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全用热切的眼光追逐着他。他在大家的兴奋中,推开了那扇古老的大门。
和阎王同行的,还有个女孩。这出乎了他的意料,即便是他阴容,也因为这样的意外多少有些拘束。
阎王笑的和蔼,问他:“阴容,当我百年后这地府由你来接管可好?”阴容是阴家多少年中才出的一个天才,不止学识,就连武艺也比所有的阴家人进展的要快。不过百岁的年纪,已经进入了他们阴家独有的后天境。这在阴家历史上,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阎王的话看似突兀,却又是合理的很。那时候的阴家人都知道,当时阎王膝下无子,一辈子都用在治理地府上面,更是连妻子都没有。
阴容听到自己喉头的涌动。他需要想想,尽管所有的人都看好他,他到底还是阅历尚浅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幅重担。
阎王身边那女孩开始的时候只是笑眯眯望着他。他露出几分思考的表情,才听到那银铃般的笑声飞入他耳中。第一次,他在想事情的时候居然因为外界的声音分了神。
那声音很甜,很脆。即便不去看那姑娘,他也能凭借着刚才的匆匆一瞥想象出她笑起来的样子。
他还没说话,那个尚在他脑海中甜蜜的声音便开了口。“阿爸,就交给他。今后我才好游历四方,不用操心。”
阴容木了。禁不住抬眼去看她。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姑娘,穿着和阎王同色的暗袍,袍口绣着暗纹。
“这?”显然,阴容很好的控制住了他的惊讶。外间传闻,阎王根本无子无女,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阎王对她的态度,更让阴容的怀疑扩大到无以复加。
他老人家慈祥的摸摸女孩的头,温和答道:“只要这小子同意,我就同意。”显然,父女两个的对话并不避讳阴容,更不介意阴容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关系而迷茫。
也是到了这时,阎王才对阴容说道:“这是我收养的孩子。”一句话打消了阴容的顾虑。
阴容是个认死理儿的,猛一听闻阎王有个养子,还是认为在阴家这样的世袭家族中,应该由这女孩去接任阎王的职位。便道:“阴容实在没理由接这阎王一职,阴家人代代传承先就是我们的族规。”
族归对于本家和旁系的说法,那是相当的多。这里咱们自然也不废话。单指阎王一职,就应是由阎王后人继承。
阴容过目不忘,那些族规早在他心中滚瓜烂熟。
此言一出,又引得那女孩咯咯的笑。他看过去,那女孩调皮的视线也对上他的,一时倒让他的脸没来由的红了起来。很漂亮,也很……可爱。他在心中对着自己说。
阎王大方一笑,“这孩子也是我上次出去的时候在麒麟山捡回来的,看着怪可怜就养在身边。这一养,居然也过去了好几年。你呢,也别介意她的身份,按我说啊你可比她适合得多。”
阎王是个相当好说话的主,与人和善。就算面前站着的是个淘气的孩子,他三言两语下来也肯定能哄得那孩子乖乖听话。
千年之变 2
彼此间直到现在,所有的话题都是在相当和睦的气氛中完成。笔』趣Ω阁『.阴容耳中听着这段关于女孩的话,心中早就计较起来。
阎王和这女孩都想让自己接下地府的重担。他却始终都觉得这绝不是个非常好的建议。
“阎王,如果说让我为地府尽力,我必当鞠躬尽瘁,可这……职位一说,我是无论如何我敢接受也不能接受。”阴容在两人的劝说中,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此刻的他,或多或少都被女孩那单纯的语气所影响,藏着小小的私心。
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做阎王,凭着他的才华他的本事,终究是要站在阎王身边的。如果女孩接替了阎王的职位,他就能长久跟在她的身边。
反之,若是自己成了下任阎王,女孩云淡风轻的说着离开的话,总让他有些不舍。这些不舍的出处,只是因为自己见过她一面吗?
学术上非常有一套的阴容,只怕这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几个人的话都说完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只是因为喜欢上了她,想在今后的日子中多见见她。
“阿爸。不好不好。”阴容看着女孩蹙起眉峰,柳叶似的眉毛因为这一举动平添了几分波折,却并不损害她的姿容。
“阴容,你就当帮帮我吧~”看到阎王的眼光在音容和她只见踌躇着,她就想到这是阿爸在心中计较到底由他们两谁来当这个下任阎王。不禁跟着就有些急了,忙去拉阴容衣袖,许是这女孩原就不是土生土长的幽冥阴家人,根本就不觉得她这样的动作在别人眼中是出格的行为,又或者只是被阴容的拒绝,阿爸的踌躇急的。总之,她拽着他的衣袖就没松开。
那亮丽的容颜上竟因为这事带出了几分焦虑。
阴容看在眼中,刚刚还是一心想让女孩长长久久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法,根本经不起这姑娘三言两语的规劝,只听她那脆甜的声音,哪里还舍得拒绝。明知道自己的初衷不是这样,可就是话到口边,变成了另一套说辞。
“好。下任阎王我当。”他咬咬牙,怎么舍得看她委屈。
阎王的脸色放了晴,显然是对于阴容的答案非常满意。说是请阴容来商量,于公于私他心中最佳的人选其实都是非他莫属。身边伴着的即便是他的半个亲人,论本事论实力处处都不及阴容。
那女孩笑逐颜开,看他的面容更添了说不出的欢愉。
几天后,阴容便知道女孩还有个相当好听的名字,阴简简。那是阎王大人自个做主,给女孩起的。阴容心中有了这么一个生动活泼的姑娘,自然是要好好费力打听打听她。略用些收买人心的小把戏,这女孩从在阴间出现的一举一动便都成了他想像中的甜美。
阎王确实是在麒麟山救到的她。送到幽冥殿的时候还用小鹿般的眼睛偷偷看看这个,瞧瞧那个。阴容一想到现在这么活泼的女孩,当时的样子就忍不住嘴角上扬。他想,阴简简一定不记得自己像只小动物,防备着周边的一切。
先前咱们提过,阎王是个脾气相当好的人。和阴简简混了几日也就明白这姑娘为什么总是畏畏尾的了。山中摔下来的人,恐怕是伤到了头。一时片刻回忆不起自己的过往。
阎王对她更加的好了,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加,小姑娘脸上开始带了笑,性格也爽朗起来,变得活泼。阎王膝下无子,干脆就将这可怜的姑娘认了当成自己闺女养着倒也无妨。
这时的阴容,更是生出了别的心思。如果自己向她求亲呢?一面作着接替阎王的准备,一面开始有意的多次出现在阴简简的视野中,当时的阴容满打满算,每日里都是忙忙碌碌,不外乎是在为这两件事情做准备。
直到,接替的日子到来。
阴容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帖自己。他以为,这样的日子最适合自己的表白,今天可算是他功成名就的日子,相当的有纪念意义。
早早就赶到阴简简的窗下,耐心等着。
幽冥殿的气势,不止是它的外观铸就而出的。阴简简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中,打着哈欠推开窗户,就看到了站在花园中的阴容。
她顽皮一笑,手中帕子冲着阴容飞了过去。
“嘿。大清早的,不去准备你的加封仪式,站在我窗下算什么意思?”阴简简就那么噙着笑,在三月天明媚的阳光中问着他。
阴容只觉得自个儿被晃花了眼,阳光太灿烂,阴简简笑的又格外的甜。一切都和他预想中一样。
这个老实的男孩,站在楼下鼓足了勇气,冲着那方小小的窗户说道:“我……我想向你求亲。”
阴简简呆了。
不可能,不可能。阴容说话的对象一定不是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开始冲着窗口四处张望,想要知道是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院中除了百花开的娇艳,连个人影都没。幽冥殿除了她和阎王,好像更没人可以再此常住。阴简简想了又想,终于自己明白了。阴容求婚的对象,真的是自己……
她咽口吐沫,干巴巴冲阴容挤了句话。“你……这是烧糊涂了?”阴简简可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阴容就算是最近的时间里,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多了几次,那也算是正常的啊。谁让人家和她阿爸有很多的话题呢?可这求婚算什么?
阴简简和阴容,显然不在同一步调上。阴容心中怀着美梦的同时,她阴简简心中也有个梦,就像那梦曾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般,阴简简觉得自己早早就有个记挂在心头上的人。所以,在这段失去记忆的日子里,她可从未想过和别人生点什么。
阴容的脸蛋憋的通红。阴简简那不知轻重的话说出来,更是让他不知道要用什么应对。可这日是他筹备已久,又一心向往的。他吞吞吐吐,憋了半天,终于站在楼下,将话说的带了那么几分动听。
千年之变 3
“阴简简,自打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打定了主意,此生非你不娶。『Δ』笔趣』阁『.『”阴容这话,原是只在心中想着,真到了实打实说出来的地步,倒是意外的顺畅。有别于他刚才的吞吞吐吐,一席话那是越说越顺溜,越说越畅快。
阴简简和阴容的反应截然不同。阴容的话,越说越激动。阴简简蹭蹭蹭几步蹿下楼,忙想要去阻拦他。跑下楼梯的时候,还能断断续续听到阴容的表白,楼梯的拐角,阿爸站在那里笑眯眯的望着她,更是让她也跟着臊的不行。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阴简简在肚子里将阴容那是好顿说。到底在阿爸面前,不敢太放肆。捂着脸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阴简简,今日就是我作为下任阎王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对我的意义非常重大,所以我才选了今天来向你求亲。……”那方,阴容只看到阴简简那扇小小的窗户还半开着,以为阴简简不好意思,人躲在窗后听着呢。
“嘿,我说你够了。”院中跑出来的阴简简,彻底是急了眼。脚下一跺,再不想听阴容的一句话。
阴容刚才说的挺舒坦,那是没和人家姑娘面对面的站着。这刻心上人就在眼前,阴容也开始不好意思了。根本就没听清楚阴简简对自己说了什么,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频率,看到阴简简娇俏的站在自己面前,那模样比满院子的花都要漂亮。
“我说的你听到没有?”阴简简本是想出手碰碰他,怎么说了半天这人傻住了。可转念一想,那手停在了身前,还是没碰到阴容分毫。“我不同意,不同意。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说到最后,甚至又拿出了先前的那股子憨劲。
阴容这才道:“简简,你是不喜欢我还是单纯的不接受我的求亲?”在阴容这里,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可是截然不同的。天才和弱智之间,真的就只是那么一条线的差别,一件事情在别人眼中看来都是一样的,可对于感情毫无经验的阴容,却完全不这么想。
被阴简简拒绝了,他连丧气的功夫都没给自己,接着就将这问题问了出来。
阴简简也急了半天,说不清楚这人哪里不好,可她觉得吧,就不是她心里头的那个人。“不管是什么,反正我不同意。”阴简简胡搅蛮缠起来,娇憨中又带着任性,更是想快快结束她和阴容的话题,将这人打走,索性一句好好的话也不好好和人家说。
事情,说到了这步田地,按说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也就是了。可它的走向,峰回路转总是让人难以琢磨。
之后相当长的一段岁月中,那任性的阴简简果真如她自己所言,开始在幽冥大片广袤的土地上游历。阴容也在经过了一次不算成功的感情中,成长起来。
幽冥殿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宏伟。高坐殿堂的阴容,在时间的洗礼中逐步成熟,完全带着阴家人走上了一个新的巅峰。
阴简简回来的消息,对于这位任职多年,不在少不经事的阎王来说,真的只是一则消息。
属下带回消息时,还刻意留意着他的表情。当年那件事儿啊,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阴家人几乎都知道了个遍。更是因为它是关于阎王的小道消息,被传的神乎其神。今日来通报的这位,当年也算是见到过两人相处的样子,自然就留了份心。
阴简简回来了?阴容却是在听到消息后平静无波,只拿了另一篇批文看起来。
阴简简的回归,不算盛大。可终究她算是半个上任阎王的女儿,名头在那里放着,免不得要由阴家人出面为她操办。那日,城墙上挂着彩旗,城中的阴家人都来凑个热闹,倒是让阴简简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些年走走停停,见识的多了认识的人也逐渐多起来。在外面逛了一圈,她的想法早产生了转变。初时觉得阴容就不是自己的那道菜,现在却又替自己暗暗惋惜起来。
抛开阎王女儿这个光鲜亮丽的头衔,她在外面没少吃亏。渐渐的,思想中那些天高海阔的自由也就被权势所取代。这次回来,阴简简其实还藏着一个秘密,她希望看到当年百花丛中对着自己,眼中一片赤诚的那个年轻人还在原地等着她。等着去爱她。
可实际上,此刻的阴容心中对她早断了念想,别说是怀念。这些年中,阴容一想到当年自己冒傻气冒冒失失的跑到幽冥殿做的那番事情,就觉得是自己的耻辱。
“主子,简简说她想回幽冥殿住上一阵子,怀念下老阎王。”身边说话的这位,自然是现在贴身照顾阴容的仆人。有别于别人对他的称呼,这位开口闭口都是只管阴容叫主子。
阴容揉揉太阳穴,大段的文字今天看起来总是头昏脑涨。至于阴简简,想回来住的理由倒是无可厚非。他终究不应该和个女人去计较什么,“那就让她来住一段吧。对了,房间你安排的离我远些。”他手指的骨节叩击在桌面上,出单调的腔调。他和阴简简,还是不见比较好。
这件事情,对阴容来说,也就是到了这里便是终点。
阴简简却不是,来到幽冥殿常住,不过是她计划的开始。
幽冥殿中,除了阎王亲属还真不是谁都可以住的。阴容打定了主意少惹是非,想要和阴简简不再见上一面的计划终于终止在她回来的第六天。
看着眼前那女孩的轮廓,阴容只是得体的笑了。“简简。”点了头,叫了名字算是打个招呼,他就要抬步离开。心中那些独属于青葱岁月中,娇憨的女孩绝不是现在这打扮的花枝招展,眼中带着算计的女人。
“你就这么怕见到我?”负气的声音还是让他的步伐停止了迈动。一个人的外貌和状态都能改变,可她的声音依稀还是自己记忆中那样。
阴容不知说些什么,一时感慨良多。
千年之变 4
岁月在他们身上体现的并不明显。Δ笔Δ趣阁Ω.分开的几年时间,对于命数长迂千岁的阴家人来说实在只能是他们生命中一个划过的痕迹。几年的时间,阴容能变到哪去?撇开青涩的少年姿态,只有他现在地位带给自己的成熟。
所以阴简简眼中的阴容,终究和记忆中那个傻了吧唧的小子有了区别。
她有点心虚。当年的阴容,只那一双眼中就是对她的狂热,现在的他沉静如水。在她面前展现出的只有温文尔雅和作为阎王的威仪。
开场白不好。这点才说过话的阴简简比谁都清楚。多年未见之后的第一次相逢,她就又在他面前任性起来。
“阴容,这些年你过的如何?”掩盖她任性的另一个方式,就是马上将话题带入到别的地方。应简简非常聪明,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不惹得阴容反感。
“还行。”阴容的答案,只是给了她两个字。这已经是第二次出了阴简简的预料,她以为他给自己的将是高谈阔论,有或者多些关于他的事情。难道说,这些年阴容的日子并不好过?
阴简简随着他的答案,先想到的便是这个。
只低头略一思索的空隙,阴容早从她的面前迈步走向了回廊的另一边。
称不上好的开场。阴简简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她还有的是机会,关于阴容的事情,其实不用阴容一一道来,这些年她也听到过不少。地府能有多大的地方,阴家人谈论的无非都是关于阴容的种种。这时候的阴简简会生出种自豪。
瞧,你们在说的那个男人,非常爱我。
和阴容的第二次别后重逢,就比第一次的情况好上了许多。阴简简不笨,刻意创造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不会让阴容有所察觉。他和她是在牢阎王的家中见到的。
这么多年过来,阴容保持着一个习惯,只要地府中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考虑的不周到或者有瑕疵,就会来向这位睿智的老人虚心求教。所以说,在这里碰到阴容根本谈不上意外。
自然,阴容看到阴简简的时候,也就不像在廊道中碰到她那样淡漠。
“嘿。你们两个,也真是巧了。”老人在和阴简简的谈话中,听出这小女儿心中对阴容的那点念想,在他看来,实在只能算作一桩美事。话里带着将两人绑在一起的心思。
“先生,既然简简在这。我还是避嫌的好。”多年中,阴容早将这位老人尊称为先生,能为他传道授业解惑的高师。阴容带着的是多年经营而出的温文儒雅,他的人一身书卷气儿,更是在这些年中沉浸在那庞大的地下图书室中。
阴简简一转身,背对着他们撅起了漂亮的唇。阴容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都和他见了两次面了,还没再来找自己诉说心事的意思?她想不明白,心中那点恐慌早就预示着阴容对她再无感情的事实也不愿意去面对。
阴简简是个大方快乐的女孩,在尘世中游历过后即便是观点和年轻时候变得不一样,可本性并不坏。直到今日,所想所为不过是因为阴容起了变化。
她趁着阿爸和阴容说话的时间,将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扪心自问,这个男人你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她说不清楚。不过这两次的相逢,带给她的感觉只让她格外的重视起阴容来。
他身上好闻的书卷气儿,那张文质彬彬的面庞,甚至就连那套作为阎王而不得不穿在身上的服装,都成了阴简简留在记忆中的宝贵财富。
她常常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抱着被子将自己缩成团去回忆早年间阴容对自己的那次表白。
若是这种日子继续持续下去,兴许阴容一步步的淡漠,一点点的不动声色最终会让阴简简明白,他的心中早没了她的位置。
“听说了吗?”幽冥殿等级森严。按说阴简简的身份,绝对是听不到这里仆人之间的闲聊。巧就巧在阴简简带着一颗怀春的少女心,想要再次走过她认为的阴容走过的路,在这幽冥殿中什么是这时候的简简最值得回忆的?自然便是那日阴容封王,不赶着去登基而是一早就在她窗下求亲。
又是一年的春天,阴简简一个人在院中漫步,百花争艳。她的情绪也跟着高涨起来。即便关于她和阴容的种种都不足以对外人道,还是能让这个女孩自己兀自享受。
仆人们的住处,早在阴容接替了阎王职位后就做了变动。当日这处花园对阴简简来说,可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回忆。而对阴容来说,那却是他这辈子的耻辱。这地方,按照阴容的性格是一辈子都不会在踏足的,也因此干脆就成了仆人的住处。
“听说什么?”
阴简简走到花园深处,才在长椅上稍作休息就听到了不远处两人的对话。她并不想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去打扰别人,索性蹑手蹑脚干脆什么声音都不出等着他们说完话离开这里。
“咱们这位阎王大人啊,恐怕这次是要成婚了。”仆人之间对话,随便的很。听风就是雨,闲下来的时候东加长西家短,都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倒也不是说这些仆人素质不好,实在是阴容这位现任的阎王,对大家都太过和善了。
阴简简听到此处,不禁眉眼带笑。暗暗想着,这些多嘴多舌的家伙,倒是都很有眼力劲。知道她阴简简回来了。平日里看着阴容对自己不冷不热,他也真是……
显然,下一句话就打破了阴简简那毫无根据的猜测。
“你说的是那才入地府的小姐?”
阴简简眉头一皱。才入地府?显然,这和自己是不搭的。屏息听了起来。
“嘿。你这小子眼尖,也是没谁了。可不就是那位号称下来办事的吗?”两个仆人继续说着。他们口中,这位小姐才是阴容的心头好。
阴简简气急,再也听不下去。她不相信,阴容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她不信。
千年之变 5
“你们说的到底是谁?!”阴简简气急败坏,从藏身的那片花海中冒出头。』笔趣阁』.』“说啊!”面对着两个一见到自己,便低头不语的仆人。阴简简更是怒火中烧,心头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问你们话,你们倒是说啊!”阴简简一巴掌打在其中一人的脸上。她的手劲根本就没控制,仆人们也不敢躲闪。被打的偏向一旁的面容上让阴简简十分意外。这人,居然还是当年老阎王手下的仆人。
她更是胆子大了起来。“怎么?原先的主人就不是你的主人了?我让你说清楚,刚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她记得这人,原先是在自己身边呆过几天,后来她觉得格外不自由,干脆让阿爸将这些人都从自己这里撤走。
被她一直惦记的这个事,实际上传的有些日子了。阴简简的完全不知,不过是阴容不让大家在她面前多言。他和她,只能算是毫不相熟的路人。
上面下来个女人,本身就是个稀罕事。更稀罕的是这女人一下来,就得到了阴容青睐,这在地府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们眼中,原就已经跟童话差不多了。阴容是谁?是他们的王。没成阎王前的阴容,在老人的印象中,无非就是聪明过人,为人和善。那成了王之后的他呢,大家的形容词固然和原来是要有不同的,当然众人眼中的这位新任阎王,脾气也似是随着任命起了小幅度的变化。依旧的平易近人,与人为善。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们和阴容之间总像是隔着点什么。
到底是隔着点什么呢?不少人只是凭借着天生的敏感现了这问题。可琢磨来琢磨去,就算是盯着阴容的一举一动,还是分析不出所以然来。天下间,只怕只有阴容自己知道,他再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情绪暴露,将真心话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而这一切,都要拜阴简简所赐。
他和他们隔着的,只是一道心墙。
阴简简的睫毛在阳春三月就像是快要振翅的蝴蝶,轻轻的贴着她的脸颊。此刻,睫毛抖动,也让说完话的那个仆人意识到这姑娘心中怕是不好受了。她低着头,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那颤动的睫毛,黑而浓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听完仆人的话,阴简简久久都在沉默。等到仆人简直快要待不下去,觉得这里是中煎熬的时候,阴简简才缓缓的吐了几个字。
他有些惶恐。
作为一直在阴容家中的仆人,按说自己绝不应该将这些事情告诉给阴简简。可是,阴家人本身就是个等级森严的体系,老阎王的余威犹存,阴简简又是他原先的主人。真的被这样面对面的质问,他不敢撒谎。
他看到阴简简抬起的面容上,那双眼中的孤寂失望,就像是承载了天大的背叛。不禁退后了一步。
心中反复思量,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地方惹得这位原先的小主人如此难过。
那女人……那女人不过就是他们仆人们之间瞎说的。即便是他,也不能确认阴容是否真的和那女人有什么关联。他说什么了?他说的不过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些琐事。
此刻的阴容,却是在幽冥殿的大厅中,正和那女人议事。
“姑娘,我按着你说的办法吩咐下去过了,眼下只怕还看不到成效。”阴容对她相当客气。
从上面下来的人,终究是比他们这里的人想法要多,单单在管理种族的问题上,这姑娘一番侃侃而谈,很多的意见都是他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他锁着眉,温吞的将那些问题思索了很久,才决定冒次风险按照这姑娘的意思试试看。
幽冥现在的管理模式,有很多的弊端。他想在自己管理这几年中,将这些隐患弊端都做了处理,今后的阴家才能更加辉煌。
他不经意间思绪飞了出去。正是他和这姑娘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奈何桥那边出事了。”他清晰的记得,那天先是手下来报。他一怔,按说那里应该是相当安稳的地方,孟婆在桥上守了那么多年,居然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走,咱们过去看看。”万事都没有绝对,既然真是奈何桥上出事,他总是要亲自去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他驻足桥边,远远就能望到桥上排着长队等待着孟婆汤的那些亡魂。队伍的最前方,一个姑娘正和孟婆在说着什么。
他离的有点远,那姑娘又始终都是和和气气的和孟婆说话,在他的距离还真是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前挪了脚步,站在桥身上,他才站定正要好好听听这两人在说些什么。那眼尖的孟婆,朝他摆了摆手。
阴容无奈一笑。也冲着孟婆摆摆手,听两人对话的计划彻底放弃。大大方方的走到了近前。
这才看清楚,和孟婆说话的,居然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怎么了?”孟婆在地府中是相当特殊的存在,当年女娲娘娘便是指定孟婆汤的熬制,只有孟婆一人来完成。这都多少岁月过去了,从他小时候起见到的孟婆就还和如今是一副样貌,那不温不火的脾气,也始终就像是孟婆身上的烙印。
要是你以为孟婆是个老婆子那就错了。阴容眼中的孟婆只是个风华正茂的姑娘。
“您亲自过来了?”孟婆客气的朝他施礼,不管现任阎王是谁,孟婆都始终对这个管理地府的人非常客气。她自成一家,又和阴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手下说这里出了点事,我便过来看看。”阴容本身也是那么个不骄不躁的性子。和孟婆两人的对话简直客气的就像是书中的规范。
站在他们的身边的那女孩,并不插话。只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打量起这位后来,听孟婆话里话外对他的恭敬,也能得知这人身份一定很高。
“不算事。”孟婆似乎对于阴容亲自走上这么一趟甚是意外。她在桥上呆了那么久,只有这位登基的时候来过一次,多年间两人倒是相安无事。“这姑娘不愿意喝汤,就要过桥。我再劝劝。”
千年之变 6
阴容终于将他的眼光从孟婆身上移到了姑娘身上。』』笔趣阁Δ.』刚刚站的远,他只大略看的出她的轮廓衣帽,如今站的近了,才算是将她的人完完全全看的清楚。
这是个眼睛会说话的姑娘。阴容只和她有了第一次的眼神交汇,心中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那双眼眸,几乎都不需要言语,此刻传递给他的,已经是她的想法。他想,她要说的一定是,她本就不该喝这汤。
“我本就不该喝这汤。”姑娘开口了。阴容和她的双眼再一次交汇。
“哦?不喝汤是不能过桥的。这点,姑娘应该知道。”阴容眼中带了不为人知的笑意,好心情就像那刻的天气。
“可我还没死呢。”姑娘辩驳着。手指一抬,遥指那从桥上排到桥下的队伍。“这东西,不是死翘翘之后才喝的吗?”
本姑娘可是活生生的人。
阴容笑了。脾气温和的阴容和孟婆都被这姑娘的傻话说的笑了。“要过桥,就要喝孟婆汤。这是地府的规矩。”
姑娘头一抬,说道:“死板!”吐吐舌头,冲着他两做了个鬼脸。
孟婆摇摇头,只觉得这姑娘古灵精怪的很。正要在开口劝劝,那姑娘又抢先一步。“我就是下来找个东西,东西找到自然就走了。你们能不能不要难为我?要是我喝了她的汤,将我阿爹阿娘都忘个干净,今后还有谁给他们尽孝?”
阴容看的分明,刚刚那个鬼脸明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接着这丫头腔调一变,居然给他玩起花样。“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你既下的来一定是知道其中的规矩。我们也不为难你,不喝汤也行,不过桥就是了。”他逐字逐句,尽管做了这阎王多年,初心从未更改。始终都是那个待人和善,好言好语的好好先生。
这样的人,却最是死板不过。姑娘明白,恐怕今天是不可能捞到便宜,顺利过桥了。干脆两三步跨到桥边,和他们错开距离,冲着他们喊道:“小样。就别让我抓到过桥的机会。”说完了话,又冲阴容做了个鬼脸。
阴容乐了。这姑娘倒是有意思的很。和孟婆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斥着无奈。
罢了,随她去吧。带着满身的香火气,在这地府本就像是拿了通行证。族规有云,他亦不会多加干涉。
“阴五,你在后面盯着点。别让她闯出什么乱子。”阴容看着那在桥头渐渐消失的身影。只是吩咐了身边人跟着照看,并没多加干涉的意思。
可不到一日,不对应该是那天深夜,阴五大汗淋淋,出现在他的面前。“主子。”
阴容收起手中的书卷,疑惑不解。此刻的阴五不是应该跟在那鬼灵精怪的丫头后面吗?
“属下无能。人跟丢了。”
他摆摆手,并不去训斥阴五。只道:“阴二,你去吧。找到了人,好好跟着。”
阴容对于身边这些人,都是按照编号起的名字。他自己觉得挺顺又颇好记,这么多年也就始终这么叫着。
黑影从他身边离开。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阴容面前的那根香,才燃了一半。
阴五等了良久,都等不到一句责罚。耷拉着脑袋,以为就要在阴容身边站上一宿的功夫。
“说说吧,怎么丢的?”阴容的屋中非常安静,此刻他的声音一起,让阴五的眼睛蓦然一亮。忙道,“回主子,这丫头狡猾的要死。我跟她跟到茶楼,她一坐就是一天。我觉得不对劲,摸过去一看,哪里还是本人。”
“你这意思,人早就跟丢了?”阴容不禁想起,那丫头在桥上顽皮的冲他吐舌头。又摇摇头,孩子心性真重。
阴五支支吾吾,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到阴容面前。双膝着地,噗通就跪了下去。
“属下罪该万死。只怕……人确是早就丢了。”
阴容接过纸条,上面龙飞飞舞:傻蛋,溜着你玩呢。
不禁又想笑,到底是哪冒出来这么一个调皮捣蛋的。
“算了,你下去吧。今日你也算是长个教训,哪里就罪该万死了。”摆摆手,示意阴五出去。
阴容看书看到后半宿,阴二也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不同于阴五,阴二是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就跪了下去,照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依旧是龙飞凤舞:夜过奈何桥。
阴容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显然阴二带回来的字条,已经是那丫头给自己的提示,更是挑衅。白天的桥头,他可不会忘记她的鬼脸。
“起来吧。陪我再去次奈何桥。”这一夜,他的书只翻了几页。都被那丫头给祸完了。走上一趟,也是必然。瞧瞧那些挑衅的字眼,他似乎都能看到那丫头眉飞色舞的在自己面前显摆了。
“主子,现在去是不是晚了?”阴二犹豫,问道。
“还没看出来啊?她就是在等着我们去呢。”阴容笑答。
孟婆守在桥上,这桥谁也别想过。她既然给自己设好了局,他就去会一会她。
皓月当空。
孟婆桥上却和白天一样,只有长长的队伍在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孟婆汤,桥的那一头就是轮回路,上了路也就算开始了新的一生。
阴容站在桥头,负手而立。
“你说,她要我来的目的是什么?”这话,是对阴二问的。此时此刻,除了那长长的队伍,桥上的孟婆,剩下的只有他阴容和阴二。
其实,阴容也知道。对于他的问题,阴二绝对回答不出来。可他就是问了出来,或许是这丫头太让人费心,古灵精怪到没人知道她的打算。
等了不多时,忙碌的孟婆就看到了他们。
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休息。
阴容也不客气,眼看着天色就要进入最黑的那个阶段。只怕,按照那丫头的做法,一定是要这时候才出现。
“阎王一日两次朝我这里跑,莫不是我这小小的奈何桥入了您的眼?”孟婆笑意盈盈。并不去打探阴容一天两次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只是客套的开些小玩笑。
千年之变 7
阴容对着孟婆也是同样的客气。笔Δ趣阁.
冲她和气一笑。“今夜,也许会很漫长。”
倘若那鬼灵精怪的姑娘,真的今夜会出现在这里,那就是想到了办法过到桥对面。他有种预感,这姑娘定能成功。
孟婆被他的话说的摸不到头脑。只得又是笑笑,继续盯着面前的亡魂,一个个喝下孟婆汤。
阴容等到时间不算长。有孟婆在旁陪着,时不时说上两三句客套话,他的等待并不算是煎熬。
更深的夜色降临在这幽冥之中,如同凡间一样曙光点亮天际之前,总是会有最黑暗的时刻。漆黑如墨的夜色,就连阴容也不能免俗,只能大概看到粗略的光影。
眼前还是排成长队的亡魂,孟婆也依旧勤劳的做着只属于她的工作。那丫头今夜不来了吗?阴容忍不住要想想,是不是他会错了意思。
“嘿。你果然来了。”那姑娘爽利的声音迎着曙光一同在他身边荡了起来。阴容身子一正,面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来人手上捧着彼岸花,正小心呵护着。
她到底是如何过到桥对面的?在自己和孟婆的眼皮底下过去的?数不清的问题同时在阴容的脑海中浮了上来。
姑娘闻闻花香,陶醉模样。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就像只满足的小猫。“这东西还真是费劲。不过胜在百闻不如一见。”随着她的话,阴容和孟婆的视线几乎是同时转到了彼岸花身上。
那些开放在河对面,漫山遍野的彼岸花。红的似血。
姑娘捧着手中的花,蹦蹦跳跳朝着阴容走了过来,这刻的面容上还是不可抑制也并不想约束的自满,让她那张年轻的面庞看着更加生动。
“瞧,我就知道你看了我的字条,一定会来。弄到好东西,只我一人分享就太对不起它了。”姑娘依旧是眉眼带笑,弯弯的眉毛,弯弯的眼睛,无论从任何方向看过去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讨喜的人。
“彼岸花,
开一千年
落一千年,
花叶永不相见。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
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
卸下所有记忆,
花为黄泉。”
阴容轻轻呢喃。这样寓意的花,在他心中从无好感。他见惯了无数亡魂的轮回,几乎每个亡魂身后都要有一段独独属于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中有欢笑,也有悲伤。彼岸花在他心中,正是代表着悲伤的一面。
他神色凋零,总认为这花只长在奈何桥的彼岸,一定是受了诅咒。
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听说有上面的活人下来,大费周折只是为了一朵彼岸花。
花瓣娇艳,花枝柔弱。那随风而动的彼岸花在姑娘手中怒放着,周身都是耀眼的红。
“这花,你还是扔了的好。”阴容直言。他并不想让这鬼灵精怪的丫头也被彼岸花诅咒,更不想因为这花,而要动手去处罚她。
“不止古板,还荒谬的要死。”姑娘手心一动,小心翼翼的将花放在腰间的袋子中。刚才阴容那些话,早就想反驳了。她道:“人的生死怎么能和这些花扯上关系。只因为它生在彼岸,长在彼岸,就成了你们口中的诅咒?可笑的要命。”姑娘将花收好,食指一点对着孟婆,“要照着你的话说,那在这奈何桥上的美女,也应该是诅咒的代言。”
阴容从她收花开始,视线就跟着花朵转动。直到那花在他眼中不复存在,才终于又一次将视线对上了这姑娘。“阴二,抓人。”
她既收了花,照着他们的规矩,就不能在放任她在阴间游荡。
姑娘连连退后,眼睛瞪的极大。觉得面前这家伙就是个怪物。上一刻还在评价她手中的彼岸花,下一刻就要动手抓人。哪有这样的道理。早知道这人不阴不阳的,她就不让他看自己摘到的花了。
阴二的度极快。阴容一声令下,黑影自暗处悄无声息的到了姑娘身边。
她连连倒退,毛毛糙糙的性子瞻前不顾后。只防着前面,脚下一点,人差点跌进水中。正是阴二,搭了把手,才将人捞上来。
姑娘不忘道谢。“谢谢你!”声音爽朗。下一秒,手上就被阴二套了枷锁。
“好了。咱们回去吧。”阴容起身,盯着姑娘的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就步伐从容的下了桥。
“喂,你要干嘛?这里还有没有王法?叫你们老大出来,我要和他谈谈。”姑娘双手被困,嘴上卯足了劲,使劲说着。
天色终于大亮。下桥的那刻,有五彩光芒照在桥身上,阴容回头看过来,恰看到彼岸盛放的花朵,犹如鲜血般艳红。
他刻意缓了两步,等着姑娘的步伐。
“我,应该就算是你口中的老大了。”
果然,在姑娘的目瞪口呆中,终于没有那些叽叽喳喳的叫嚷声了。他看到那丫头垂了头,像只斗逗败的公鸡,使劲提着桥下的小石子。
阴二是个异常沉默的人。
这段路程在阴容的不言语和阴二的沉默中,行走的并不快。
那丫头等缓过了劲头,明白自己这是惹了不得了的人物,只是哀怨的从背后看着阴容。几次,阴容转头都能捉到那委屈的小眼神。
“你们这是要将我抓到哪去?”长时间的沉默后,姑娘爆了。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安静简直足以憋疯一个人。
阴容看看近在咫尺的天牢,又看看不远处的幽冥殿,“回去吧。”他还没想好,到底该拿着丫头怎么办。
接触几次下来,纯粹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主儿。偏偏这丫头在地府里除了摘花,还真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阴容在心中估量了几次,最后打定主意,还是先带回幽冥殿,他需要好好和这孩子谈一谈。
孩子,是的。这时候的阴容,只将这淘气的丫头当成孩子。觉得她做的事情还是有挽回的余地。
幽冥殿里的仆从,盯着那姑娘面面相觑。执掌幽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阴容往家里带女人。
千年之变 8
即便这女人被困着双手,他们也能凭着想象描绘出另一幅样貌。笔趣阁『.更有荒唐的,干脆将姑娘手上的枷锁忽视,只盯着人**裸的看。
那些眼神,带着好奇,带着探究。带着幽冥殿里每个人的揣摩,却都是善意的。大家用眼神彼此沟通,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主人这是好事近了。
长长的廊道,姑娘原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也被那些仆人**裸的眼光看的不好意思起来,最后干脆低了头什么也不瞧。
来到书房,门一关。姑娘的精神头又冒了出来。“喂,我说面瘫兄,你还真是这里的老大?”显然,不知死活的丫头脑海中认为阴容绝不会伤害自己,无所顾忌。
面瘫?是在说自己吗?老大这词听起来是不怎么地,可意思总算是对。他不得不又一次的点头。慢慢说道:“彼岸花你不能带出去。”
“为什么?”
“因为这是冥界的东西。如果不是你身上的香火气,早在你来冥界的第一时间,就会被人拘了,送到我这里来。所以,你应该感谢那些气味,而不是在这里问我为什么。”阴容试着和她沟通。
将冥界的可以为之和不可以为之拿出来慢慢说着。“彼岸花这东西,绝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我念在你对冥界的条条框框并不清楚,可以给你次机会。你将花送回彼岸,我派人带你离开。”
他规劝着,自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能和平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动武。
姑娘手上还带着那副枷锁。站的挺端正。“为什么?我阿娘说这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东西。”她的手挪到口袋那里,就算被困着还是隔着口袋轻轻的抚了几下。
“有毒。”彼岸花不是他们故意种的,那些花早在他们在这里落地生根之前,已经占据了整个彼岸。族中人都清楚,彼岸花再漂亮,也是毒物的一种。
“阿娘说过,那毒很好清的。只要在它开花前,将叶子摘上两三片存起来,自然就能去除毒性。”
阴容顿了下。这说法就连他这个自以为博览群书的人也没听说过,一个小小的调皮孩子,是如何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他问。他不相信一个普通的人能知道这些事情,原先对姑娘的防备,因为她的一句话又竖了起来。
他在心中估算。究竟是要将她控制住,还是将她送上去。如果这人是个危险人物,还是控制起来比较保险。
正要开口唤阴二,将人带入牢中先看着。那姑娘的话又让他的想法转变了。
“我就是我啊。山中百草都叫我小淘气,只有母亲唤我上离。”她说的那么坦诚,阴容的老道不会看不出她说的都是实话。
“唔,阿爸高兴的时候还会叫我鬼精灵。”她锁着眉头,似乎是在想着大家对她的称呼。最后想来想去,也许只有这些了?便收了思绪,对阴容道:“你若是觉得上离好听,便随阿娘这么唤我也行。”
显然,她根本就不怕他。只将他当做了……一个朋友?阴容打量着她的表情,终究是狠不下心让阴二将人带到牢中。
“上离,你是如何得到这彼岸花的?”他再问一个问题。需要去判断究竟该不该将人锁起来。
上离嘿嘿一笑,又是一脸得色。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捧出来一个小家伙。
看的阴容蹙了眉。
那是团白色的,像是小猫的家伙,非常小,就和上离的手掌差不多大小。此刻,正肚皮朝天,一起一伏睡得香甜。
上离唇形一变。阴容明白,她是让自己小心点,同时她也压低了声音。“我让小猫溜过桥摘的。”
阴容最后一点顾忌也打消了。若是这上离自己去摘的花,那就冲着她一身的本事,还有这胡作非为的性格他也必须要将她拿下。可若是借助这么个小家伙,倒还真有可能。他看的分明,只是因为这团白色绒毛的家伙太小,那哪里是只猫,绝对是只小老虎。
“好吧。事情也算是搞清楚了。我让阴二将你送上去,花你要留下。”阴容觉得,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上离摇摇头,撅着嘴对这样的结论非常不满意。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只小刻的功夫后,就道:“要不这样,咱们谈谈条件?”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想放弃刚到手的彼岸花。母亲说过的话,她都记得滚瓜烂熟。
“呵。你有什么资本?”阴容就是这样的人。绝不会一上来就否定别人,他总是能平心静气的面对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和亡魂,冷静的思考什么样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这个嘛……”上离想了想。“我答应你一个心愿?”对于上离来说,答应别人的心愿,绝对是顶顶好的第一条件。可看到上离摇摇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上离无奈了。哼,这面瘫真难伺候,上面的人听到她这条件,绝对高高兴兴就答应了。
“不如这样……”阴容观察着上离的表情。在最合适的机会里提出了他的要求。“你将上面关于君王的事情说说看。我会根据你说的话,决定你的条件是否成立。”
最近他和先生,都觉得幽冥的管理实在有太多的弊端。可苦于那些方法和规则都是延续了多年,早就在大家那里成了习惯。他们想要改变,只能从最细微的小地方做起,多多参照别人好的地方。而这丫头的出现,到她的言谈举止,都还算是附和阴容心中所想。就算是上离淘气了点,可聪明的很。从她父母那里也学到不少的东西,正是他所需要的。
“好好好!只要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可我的条件就是,你一定要让我将花带回去。”上离自信的很,那些劳什子君王什么的,就算她没见过,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应付老大,肯定是妥妥的。
上离在心里笑开了花,觉得这还是真是个好买卖。
千年之变 9
“皇帝老儿一般都是从自己孩子里挑选继承人,那些他的子嗣自然是小小年纪就开始培养……”上离掰着手指头,先将知道的那些制度说过了之后,又开始从君王的挑选开始说起。』Ω笔趣阁Δ.她和他已经接触了几天,这时间内两人就在幽冥殿的这座书房,****相聚。
阴容点点头。这点倒是和幽冥的规矩也是颇像。
“阴容!”房外有清脆的女声响起。几乎是瞬间,阴容就能猜出那个说话人的名字。他曾经年少时,非常向往的声音。
“你等下,我出去看看。”阴容留了话给上离。便踱出了房。
上离爱极了凑热闹,山中只要是大家聚堆的时候,肯定少不了她的身影。阿娘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她是个野猴子。
她悄悄凑到门边。透过那未曾合的牢固的门缝,往外瞧。
阴容正和一个女人说话。
嘿,老大也是有媳妇的人吗?她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过嫂子,自己是不是该过去行个礼,问声好呢?有了这样的想法,上离便不再蹑手蹑脚,挺挺胸脯朝外走去。
“简简?”阴容的询问,都包含在他唤她的名字中。
多少年前,阴容就是这样亲切的叫着她的名字。她稍一晃神,问道:“阴容,你是不是要成亲了?”原谅阴简简的直率吧。面对着仆人们的流言蜚语,她的理智早在那一刻就跟着不翼而飞。
阴容凭什么要和别人在一起?他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即便是有先来后到的顺序,她阴简简在阴容这里也永远要排在第一位。
阴容看着她,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等待着自己的,是这样荒唐的问题。可他并不生气,上离的到来为他带来了很多新的知识。在那些知识面前,阴容又怎么可能容得下这奇葩女人的问题。
“简简,我这里还有些事情。你若是要问这么荒唐的事情,还不如出去转转。”他的话中有着拒阴简简千里之外的冰冷,可他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顺温和。所以,第一时间没,阴简简甚至都没听出来阴容如此明显的逐客令。
“阴容,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醋意大的阴简简,对于阴容的回答根本不满意。她甚至都不知道,阴容心中究竟还有没有她的存在。
面对着这样的阴简简,阴容沉默了片刻。他在酝酿,到底该如何做到既将人打了,又不动声色。阴简简终归是老阎王的养女,而且他对她就算是没有了感情的牵绊,照着他往日的性格,说话间总是会给人留些余地。
上离蹦蹦跳跳的推门而出。小丫头脸上堆着善意的笑容,只刚和两人一打照面,便道:“大嫂好。”一鞠躬,就要认了阴简简这位阴容的身边人。
阴容手肘一抬,将她的身子撑住。“瞎说什么呢?好好回屋中呆着。”话里话外和上离的熟稔简直让阴简简到达了爆了程度。
她听过仆人们的描述,看到上离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所说的一定就是这个女人。
阴简简一把将阴容的手从上离身上拽开。恶声恶气说道:“你这狐狸精,不要脸!”
阴容是她的,冒出来的这小丫头片子当着自己的面还和阴容卿卿我我,到底是谁同意的?
阴容的眉峰聚到了一起。这个相当温和的男人,并不是没有脾气。此刻,他就有种荒唐的感觉。阴简简这是怎么了?他和她什么时候熟悉到能管得到彼此交友了?
“阴简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阴容的腔调中多了丝无奈,也多出了严厉。他和上离好好的谈话,似乎是要被阴简简这位不之客搅黄了。
“好。阴容你果然好得很。有了她就忘了我,你就是这样的男人。”阴简简自觉委屈。满肚子都是阴容和上离两个人亲密的画面,他们对不起她的感觉强烈的充斥在胸腹中。
上离也蒙了。这丫头根本就没看明白,嫂子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小丫头用手指捅捅身边阴容的胳膊,一副呆萌,“老大,嫂子这是怎么了?”尴尬的这才现,似乎嫂子说的是她和阴容有点什么猫腻。
怎么可能呢?上离嗤鼻。阴容这好脾气的男人,放在他们山中绝对活不过一天,她上离顶天立地,绝不会找这么个棉花团当丈夫。彼时,上离还能在这样的气氛中,胡思乱想,想到嫂子将阴容和自己绑在一起,身子又是一颤。
两人的小动作,在阴简简的眼中更是扎眼的很。阴简简两手都伸了出来,牢牢抱着阴容的手臂。“阴容,是我啊。我是阴简简,你喜欢了好久的那个姑娘。我回来了!你看看我,看看我。真的是我。”语无伦次,对着阴容。
两个女人搅和的阴容头大。阴简简拽着他的手,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居然连掰都掰不开。这一刻,阴容终于动了怒,这个向来脾气好的没边的阎王,第一次带着他的怒气在人前喝道:”阴二。将人拿下!”
他被阴简简缠着,这女人靠向他身边都能让他感到极度不舒服。或许是心理作用,因为当年的事情,阴容只想从阴简简的身边退开。她缠的太紧,无可奈何****容号了施令。
上离只觉得这一切变化太快,她完完全全都没搞清楚。阴二居然就那么出现在三人面前,一个照面就将阴简简控制住了。
被阴二扣在地上的阴简简,眼泪鼻涕都还在脸上。梨花带月的面容也经不住这番折腾,如此只剩下了满满的狼狈。精心装扮的妆容,全在这哭闹中毁于一旦,长也散了下来,怎么看都是个不修边幅的丑女人。可她还执着于对阴容的那段旧时感情,伸出的手指向阴容的方向。
上离不吭气了。
就算是原先急于弄明白两人间的种种,看到阴容沉着脸孔,上离还是选择了沉默。她垂着头,不老实的还是一会向阴容望一眼,从侧面看来阴容似乎还在生气。
千年之变 10
阴容面容带霜。笔趣Ω阁』.』即便是上离这么没眼色的丫头都能瞧出他在生气。那是一种无意中扩散出来的威严。上离缩缩脖子,好险,幸亏从下来幽冥她顶多都是和这男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不然惹怒了这家伙,自己还真承受不了。
收回她之前的那些话吧。阴容这家伙就算在她的山中,也绝对不是一团棉花,任人搓扁捏圆。
他绷着脸。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缓了一会后才对阴二道:“先带下去。”
阴二挑眉,这主子他跟了无数年。从来不会向今天这样,说话的时候根本没吩咐目的地。他是要将人带到哪?牢里?亦或是阴简简原先的房间?
阴二犯了难。刚要开口询问清楚阴容的意思,也看到阴容面上带着薄怒。
算了,他不问了。阴二自作主张,先将阴简简带出了幽冥殿。
这事,过去没几天。几乎幽冥殿中的仆人人尽皆知。若是你以为,那是当日里有人拿这个闲话家常,那还真是冤枉了大家。
当日,阴容心境平复后,想到的是阴简简的身份和他自己的身份。就冲着老阎王的面子,这阴简简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在牢中长期扣着。他思来想去,还是将人放了出来。却对幽冥殿的仆从下了命令,绝不能让阴简简在接近这里半步。
这样处理,阴容自认为算是保全了老阎王的颜面,他也少了麻烦。殊不知,正是因为他对阴简简的不理不睬,造成了那女孩心里更多的怨愤。
阴简简找来当日旧识,开始在幽冥散不阴容见异思迁。她的做法很聪明,并不直接将这故事告诉大家,而是趁着大家相聚的时候,在人群中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凄苦状。不少和她关系不错的女孩,都是阴家本家的孩子,这些年中有的嫁了人,有的还在幽冥中担任着官职。见到阴简简愁容满面,碍于老阎王的余威也会关心一两句。
一来二去,阴简简哭哭啼啼中就塑造了一个被阴容抛弃的可悲可怜形象。而阴容和上离,就成了幽冥中人人心中鄙视的一对狗男女。
幽冥殿的仆人,还算是最晚得到消息。外面早就传的风生水起,有几个和阴容交好的朋友,甚至登门造访,话里话外无非是说让阴容知恩图报,不要辜负了阴简简。自然,这些人精说话的时候,也是意有所指,却绝不明说。一顿顿说教下来,阴容的面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可直到现在,阴容还不知道阴简简在幽冥里搞的这些下三滥鬼把戏。只是奇怪,为什么当年的事情在多年之后的今天人尽皆知。
又一个故友登门。摇头叹气对着他,眼中都是失望。
在经历了那么多次无缘无故的指责后,阴容也有些坐不住了。当下,便开诚布公问道,“最近,大家都是怎么了?就像是集体约好的,全上赶着往我这里跑。而且,人人都是你这幅模样。”
什么模样?还不就是想说又不敢说,一句话斟酌三四次,全是和他说些抛弃女人的事情。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这群人还特贱,每次的话尾,意有所指的看着他,都会说,这样的人将来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好嘛。他阴容做事顶天立地。抛弃女认和他何干?
那故友和他关系非常不错。又对阴容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干脆眼一闭,那话夹子就打开了,将他在外头听到了风言风语一股脑全说给了阴容。
啪!话停在了一半。还没说完的故友被阴容的举动吓住了。
就见阴容手中的书卷被狠狠扔在地上。那个温和的像是阳春三月般的阴容,居然在他面前脸色大变。
“阴二。走,咱们今天就去会会阴简简。”阴容意识到,他息事宁人的做法,根本不能让阴简简的举动有所收敛,这个女人在外面的行径真是出他的想象,让他生出一腔的愤怒。
此刻的阴简简,还能在哪?自然是窝在可怜她境遇的那些姑娘家。阴二办事,稳妥的很。阴容一个命令,他就将阴简简的住址查了出来。
当夜,愤怒中的阴容还带着理智,没在白天找上门去。苦等到天黑之后,他才动了身。
阴二忠诚的执行着主人的命令。来到这户人家中,只是说道:“让阴简简出来,找她有事。”任凭阴家本家的姑娘再如何追问,绝不多说半个字。
阴二的样子,幽冥中谁不认识。那就是阴容的活招牌。有他在,不远处一定有阴容这位存在。
姑娘不好拦着,也实在没理由拦着。只是用那双鄙视的眼睛看着阴二,就好像已经看到了抛弃阴简简的阴容。
阴简简被带了出来,“简简,你要是不想去。咱们就不去。”姑娘是个讲义气的,按照阴简简的故事听下来,自然而然的认为这是阴容在秋后算账,想要将阴简简封了口。
“我不去,我一点都不想去。”阴简简一瞄到阴二,就心生恐惧。她的胳膊,可是到现在还时不时疼一次呢。这人下手真狠,对姑娘家半点情面都不留。
阴简简缩在姑娘后面,阴二啼笑皆非的看着那姑娘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摇了摇头走了。
阴容等了又等,等来的只有萌不吭声的阴二。问他,“人呢?”
阴二扑通一声就给跪了。
这下可好,阴容还能说什么。摆摆手,今夜就这么算了吧。
可关于他的流言,并没有因此减少。日复一日,就连在和大家说事情的时候,那些人看他的表情也都有着细微的变化。阴容默默承受着。
终于有一天,事情闹到了一不可收拾。阴家几乎所有的女性,就站在幽冥殿外,齐齐抗议。
幽冥中的阴家,从来都是对感情从一而终的。他们的族规也是有云,抛弃妻子者,放逐。
而当下,这些被蒙在鼓里的人们,出离愤怒了。他们觉得阴容不配做他们的领,不配当这地府的阎王。
陈年往事 1
男人们和愤怒的女人相比,所给予阴容的宽容就多的多。即便是他们觉得这事阴容做的不地道,可族规上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是妻子,阴简简算什么?两人既无婚约在身,阴容的罪行也就够不上。
阴容靠在窗边。看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头疼不已。
下面的人,都是阴家的,更甚至于她们还是手无寸铁的女人。让他动用武力,将人都扣押起来。这就有违了阴容自己的想法,可任凭他们继续在幽冥殿外抗议,又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窗台的一侧,阴容能看到她们浮躁的情绪,那些女人多半还是有家室的,也就是说不只是单身一人,多半带着孩子。阴家的血脉,阴家的姑娘。要不是阴简简弄出的这一出太让阴容难以容忍,他都要为窗户外的那些姑娘们喝彩了。她们正是如他所想所愿,大胆的将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阴容思来想去,唯一可行的办法居然还是找到阴简简。
这事,原就属于他们两人的私事。当年的事情,根本不像阴简简在人前形容的样子。这些年,他都极力不让自己去回想起来。对阴容来说,说是耻辱一点也不为过。
还记得那个幽冥殿的后花园吗?百花争艳的春天,一身华服的阴容,带着单纯和喜爱的心情就站在阴简简的窗下,一字一句的对她诉说着自己的爱情。他幻想中美好的未来,和阴简简共同成长的每一天,都已经在他的计划中规划了。
急匆匆跑下楼的阴简简,在阴容眼中依旧是那么可爱。就像他和她的初次相遇,总能让这个男人心头喜悦。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她,喜欢这个说话格外好听,性格大咧咧的姑娘。他几乎都能想到,婚后的日子里,阴简简和自己吵架的模样。
他想到这里,自己反倒是先绽放出笑容。
是的,他总会让着她,他脾气好。让让自己的媳妇,这些都是应该的。简简就算发脾气,预料中也只是她性格直白所致。
阴容憨憨的笑了起来。这样的表情在他的面容上,实在是不多见。
他听着临近自己的脚步声,他知道那串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只有阴简简这样急性子的姑娘才做得到。想象着,如果是她就算看到了自己这幅傻乎乎的样子,也没什么。终究,他们是要一起渡过一生的人。
那姑娘迎着晨起的朝阳,就像是在身后镀了一圈的光芒,看起来漂亮极了。
阴容心头跳动的厉害,长这么大以来只有阴简简能让自己的心跳加速。他又傻乎乎的笑了。
阴简简逆着光线,终于走到了他身边。
“简简,我们成亲吧。”别看阴容知书达理,才数学高。真到了面对自己心上人的时候,有心想要多说点好听话,脑袋却有些转不过来弯。而他心中最最真实甜美的想法,无非是和阴简简成就一段美好的因缘。这话,虽然从他口中说出来,过分直白了些。可恰恰是这男人心中最真实的写照。越简单的话,越能看透他的心。
他站在她的对面。脸上神采飞扬,那身华服也因为阴容的书卷气,穿出了和历届所有阎王不一样的风采。他以为,简简一定会同意自己的提议,他和她终究是要在一起的。一如这些日子以来,简简在自己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亲昵,他相信那些都是她也对他有着好感。
阴简简呢?甫一来到这个被她倾倒的男人前,站定。
面容是种阴容从未见到过的严肃。阴容几乎没转过来弯,虽然有着不好的预感,他依旧相信,这只是简简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羞涩的一种表现。
他咳嗽一声,试图掩盖自己同样的害羞。说出去谁会相信,这个平时被大家当做英雄的阴容,其实真的只是个心思单一的青年。
简简已经那么害羞了,那就都交给他吧。
他低着头,因为那装腔作势的咳嗽手也架在了嘴前。般抬头的那一瞬间,在逆着的光线中觑着阴简简。
她的面色仍然是严肃。阴容跟着,心头不妙的预感加强了。
“简简,你答应我的求亲了吗?”他绷的极其紧的心神,在阴简简到来之后更是简直快成了直线。在他心头折磨着他的小心肝。阴简简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从天堂到地狱。
他真怕,怕简简口中说出来的是他一点也不想听的字眼。
不会的,之前和简简的相处,历历在目。一个姑娘对自己有没有好感,他还是能感觉的到。简简的笑,简简好听的声音,以及简简对他和对别人的不同,他都是真切感受到的。
阴简简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唯一的一件事情,大大出乎了阴容的意料。
她扬起手臂,光线中一如带着翅膀。那手臂落在他脸上的时候,阴容才是真的慌了。
简简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掌几乎是用了她全身的力气。惊的阴容当下呆了。
他抚着颊面,根本不懂简简怎么会出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五道红痕立刻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像是阴简简打在他心头的烙印。
他动动唇,想要问,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对待自己。就算是……就算是简简真的不喜欢自己,可这样的做法也实在是没必要的。此刻的阴容,终于从他的希冀中跳了出来,看清阴简简带着怒容的面庞。
简简面容上的,不是严肃,而是愤怒。漂亮的眼中,是自己茫然的倒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想,一定是会留下很久的痕迹。
他动动唇,鼓起最后的勇气。卑微的问道:“简简,你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同她,曾经一起在幽冥殿中日夜相对。连老阎王都懂得他萌动的春心,偷偷给他支了不少的招数。简简这孩子啊,别的都好,就是太要面子。老阎王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你们要是真的走到了一起,我肯定是支持的。简简虽然毛病不少,可还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对我也非常关心。
陈年往事 2
今天,简简专门跑到我这里,问你的事情呢,小子。
“简简也有心和我在一起吗?”他问的单纯。
“当然,简简可不止一次向我打听你的事情。”
…………
那么多,正是老阎王的话给了阴容勇气,他本是想早早的就和简简说明自己的心意,想到老阎王曾说过,简简是个爱面子的姑娘,他****等着,就在等自己穿上这身衣服,好让简简陪着自己一同荣耀。
难道说,老阎王对自己的鼓励其实只是不想伤害自己?简简并没有询问过关于他阴容的事情?
阴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嘴角勉强上翘,他不顾自己脸颊上刚刚挨的那一巴掌,只是牢牢的盯着她的视线。此刻,脑中百转千回将老阎王说过的那些话全都放弃的阴容,还是想寻求简简的意思。
老阎王安慰自己,说了那么多无用的话。他只是想像这个可爱的姑娘,表达他满腹的喜爱。他不想错过简简眼中的任何表情,人的眼睛便是心灵的窗口。简简若是对自己有一点的喜爱,那她眼中都会表现出来。
他固执的就是看着她。
“阴容,打也打不醒你了是吗?我阴简简到底哪点值得你喜欢,我改还不行吗?”被逼急了的阴简简,口无遮拦。明明只需要和阴容好好说清楚的问题,她偏偏用着伤害的方式让他心头难过。
阴容头昏脑涨。自出声来非常平顺的这个孩子第一次经受了打击。茫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正是他的写照。他倒退两步,灿烂的阳光再也不能让简简变得更加美丽,他进期以来那些憧憬,梦想原来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简简在他这故事中,只是一个过客。
阳光变得那么强烈。他伸出手想要挡住强光,看清楚面前那个朝思暮想的姑娘。
摇了几次的头,都是昏沉沉的,视线也是模糊的。最后,当他终于看清楚的,简简的口型成了他对这段往事唯一的回忆。当时的他已经陷入了极其被打击的地步,下意识封闭了自己的感官。简简的唇瓣在动,他却什么都听不到。
可他认识那口型,就算他听不到,刻印在他脑海中的还是简简最后的口型。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说:“阴容,你根本就配不上我。”
无声的世界,昏沉沉的阴容。挣扎在阴简简那残忍话语中的他,终于倒地不起,昏了过去。
现在的阴容,想到那时的场景,总结而出的除了耻辱还有什么?没人知道当初的他,到底是怎么样从那片花海中挣扎出来的,更没人知道,阴简简这残忍的做法,到底将阴容伤害成什么样子。
之后的岁月,他和她没有交集。
“阴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们还是去先生那里走一趟吧。”
阴容开口,低低的嗓音只是那段往事带来的后遗症,和他平时的声音听起来有着细小的差别。
阴二护着人,来到先生家门前。阴容再一次踌躇不前了。
多年前的那些事情,他没责怪过先生。想来,这个老者心中只是希望能看到他和简简在一起,才会说了那么多安慰自己的话。
可今时今日,面对着阴简简带来的这场意外灾难,他必须要让老人做个见证人。他和简简的事情,天下间只有先生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要怎么样开口诉说,才会不惹老人想起来当年自己的话?要不是先生几次三番给自己鼓励,简简又对他格外的不同,他绝对不会那样自以为是。
“门外站着干吗?好孩子,快进来。”独居的先生,昔日的阎王对这场纷争到现在还是闻所未闻。消息想要传递到先生这里,太难。
阴容恭恭敬敬的对先生鞠了躬,吸口气走随着先生进到房中。
房中的一切在阴容眼中都是那么熟悉,只有一个人,太让人意外。那就是阴简简。
和他记忆中冰冷的不接近人情的阴简简,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她眼中藏着的是对他的狂热,现在的阴容,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他也真的不配在做这地府的第一人了。
原是想要请先生出面,将当年事情说清楚的阴容,马上转变了想法。
一把握住了阴简简。
他看着她,再没有春光明媚三月天里的热度,有的只是零点之下的冰冷。
“阴容,你对简简做什么?”先生的声音马上在他耳边响起。这里是先生家,他却不得不先想办法再不让这四处作怪的女人留下。
所以,阴容吩咐阴二:“将人捆起来。”
之后,才对先生道:“先生,我的行为或许在您眼中冒失了些。可您知道,阴简简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多年身居要职,早就一身威严的阴容。他脾气再好,也绝不能容忍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地盘撒野。
先生眉头皱着。听阴容的口吻,也明白事情绝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看着阴二出手如电,将阴简简团团捆了起来,又替这孩子难过。
“阴容,有话好好说,你绑着简简干吗?她终究……是对你有好感的。”先生手撑桌面,酝酿的许多话都觉得不足以打动阴容,只有两人对彼此的情谊,现在拿出来说是最好的借口。
阴容大怒。不提好感两字,不帮着阴简简说话,他还能压得住那些火气。可现在,在没有谁能让阴容冷静下来。他就当着这一对父女的面,不留一点情面,说道:“是啊。是啊。先生,当年您也和我这么说,我相信了你跑去和阴简简求亲,带给我的是什么?是阴简简在花园中给我的一巴掌,是这辈子我都不愿意在和女人谈感情,如今,你还要拿那些事情做理由吗?你们父女,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先生脸色立变。阴容求亲那日,他是老一届的阎王,自然是要亲手操办接任的事宜。所以,阴容在幽冥殿的百花丛中和阴简简碰面的事情,他是一无所知。
今天,是他第一次听说。
咎由自取 1
先生的手,已经不在和年轻时那般皮肤顺滑,蔓延在上的是许多的褶皱,岁月留给每一位老人的痕迹。此刻,他颤微微的伸出那只满是皱纹的手,想要搭上阴容的肩头。
阴容眼中,正是那只手在他接任的日子,一步步扶着自己前行。对于先生伸过来的这只手,阴容是丁点抗拒都没有的。他凝视着先生的手,缓缓的,慢慢的终于落在了自己肩头。先生话,也一同穿透他的耳膜,“孩子,当年简简打了你吗?”
阴容不可抑制的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如果不是此刻的先生全心全意关注着他,只怕那轻微的动作早逃过了先生的眼睛。
先生眼中,酝酿出的情绪,阴容读不出来。他想,为什么那些情绪他看着很熟悉,偏偏相容不出。那些汇聚了先生心情的情绪,明明都在他眼中凝聚着。
“先生。当年的事我无意再提。可阴简简现在的做法,我却不得不惩罚她。”他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和了许多。先生的表现,或多或少都能让他的愤怒平息。
先生搭在他肩头的手并没有放下,这位老人只是看着阴容,眼中再无对阴简简的怜悯。“孩子,简简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她能做些什么?当年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那样。可看在简简终归是我的孩子,你能放她一马吗?”先生除了是阴容的老师,更是阴简简的养父。两人相处多年,先生眼中的简简始终都只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他不知道简简做了什么,能让阴容肝火大动。这位老人显然低估了阴简简,他以为顶多就是这些年过去了,简简去纠缠阴容这么简单。照着这次简简回来后的种种行迹,这想法当是合情合理。先生见过简简对阴容的关注,从这个小女儿口中的也都是关于阴容的一切。
阴容在先生的话中渐渐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又恢复成了往日那个脾气和气的少年,在面对先生要求的时候,只是答道:“先生,恕难从命。阴简简煽动我阴家人对我声讨,此时此刻的幽冥殿外早就聚集了一批的人,他们口中的阴容是个寡情寡义的负心人。”
阴容和先生的谈话,进入了明朗了阶段。话说到这里,即便当年的事情先生不知最后的结局,也终于从阴容这里得到了答案。更何况,阴容说的明白,他要拿下阴简简,并不再是为了当年的陈年旧事,而是因为阴简简这个人,重新爆发而出的另一番局面。”
“糊涂!”先生的手从阴容肩头滑落。
阴容几乎都要自嘲的笑出声?怎么?先生终究还是要向着阴简简那个阴险的人吗?在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真相,又明白了现在他要拿下她的原因后,还是在帮助阴简简吗?这个先生,到底值不得值得他阴容的尊重?
“阴简简,当年就是你这孩子表现出对阴容的热衷,我才会在你们两人的事情上帮忙。可你都做了什么?用一巴掌打散了阴容对你的所有好感?糊涂!”先生似乎是对阴简简的做法寒了心,连着两声糊涂,居然全是在说阴简简的。
先生的声音很大,说话间两次还要停下来喘上一阵子。可阴容任着老人发火,听完了先生的话明白过来,先生在发火的对象绝不是自己,而是阴简简。
先生不怒则以,这怒火烧起来可是比阴容有过而无不及。阴容的愤怒,即使是在到了极点也总是控制着,就算说话做事心中那根代表理智的弦,总不至于断了。先生则大为不同。
先生从阴容的面前,步履蹒跚走到被阴二控制着的阴简简面前。这位慈祥的老者,现在更接近他多年前独一无二的那个身份。
他只是站着,阴容和阴二,就连那胆大包天的阴简简,都能感受到他夹带着的愤怒。阴简简处在先生的视线中,第一次觉得呼吸对她来说,都成了件相当有难度的事情。
先生黑白分明的眼珠,缓缓而动。在场的三个人,都能感受到那份先生自身所散发出来的威压。阴容,阴二,先生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阴简简的身上。
阴简简的身体颤抖起来。和先生多年的相处,她从不知道先生还有这样吓人的一面。慌忙中硬是让自己不至于被先生的威压所压垮,声音羸弱,“阿爸,阿爸。您这是怎么了?”她想要大点声,将先生从这摄人的气氛中唤回来,可喉头用尽力气,所说出来的话不过就是旁人眼中看到她唇瓣蠕动。
“别叫我阿爸。你不配!”怒意射过来。先生和阴容一样,被阴简简的做法彻底激怒了。这位老人,允许自己对阴简简的放纵,可放纵终归是有底线的。他多次帮着阴简简和阴容相处,忙着为两个自以为有情谊的人传递消息,所求不过是希望他们能成为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情人。
瞧瞧阴简简都做了什么?顶着他的名号,当年侮辱了阴容。现在瞒天过海,更是让那阴容那孩子举步维艰。幽冥中觉不需要这种让秩序混乱的人,阴容的愤怒他终于明白。
这些年,他自己又做了什么?不知道当初事情的真想。总是一次次惋惜阴简简贪玩,放着阴容在幽冥任劳任怨,自己跑出去疯。
狗屁!原来阴简简当年走的时候早自己断了和阴容的联系。既然如此,现在又回来拨乱一池春水做什么?多次在他跟前诉说着对阴容的喜爱,又是为什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弃儿。我收你养你,就是为了我幽冥基业添乱的吗?哈哈。阴容不和你计较,我却容不得你在祸害我看护的这个世界。你早不是我的孩子,只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先生寒意迸出,一掌打在阴简简的心口。
他带着的,是将这祸害直接处理掉的决心。
可到底,多年的感情还有身体的状况,限制了他的行动。
咎由自取 2
先生出手之时,阴简简又早从他的话中觑到了他的意图。防护住了自身最薄弱的环节,先生这一掌,终究没能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七窍流血的阴简简,昏迷过去。
阴二和阴容都被先生的雷霆之怒所震撼。
“阴容,这些年委屈你了,孩子。”先生是非分明,没有阴简简这次出格的行为,恐怕穷其一生他都不会听到阴容口中的事实。阴容,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阴容转过头。阴简简的惨状他还是不愿意去面对。在阴容心中,原是想好了一切。只以为将阴简简控制住后,总会有办法解决幽冥殿那片围堵的不明真相的人们。
万没想到,先生却是这般对待阴简简。
“先生……”他踌躇着。对于先生的做法,实在不好妄加评论。先生在他心中就是尊敬的对象,他当然知道先生做事总有他的道理。可他天性仁慈,性格又温和。让他直接将人这么除掉,是万万做不到的。不关乎感情,只是他的性格决定。
“您这么做,最伤心的莫过于您自己。”还有谁懂这老人的悲哀。阴容看得出,先生在打出那一掌之后,人瞬间老了许多。先生全身的精神状态,也随着那一掌落下似乎被全部抽离出了身体。
阴二扶着先生,坐到了凳子上。面前的阴简简,惨不忍睹。
“阴容,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老人抬起头,面色也带出了透着死气的白。这在先生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预兆。
阴容不敢在刺激先生,只是静静的听着他吩咐。和阴二对视的一眼中,两人都知道老人是用了全部心力去处理阴简简。
“你这孩子天生就太过仁慈。阴简简的事情当年我是不知,可现在她早不是原来那个孩子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咳嗽声,伴随着先生的话语。
没有人比阴容清楚先生话中的含义。阴简简的死,终归是咎由自取。这件事情,就连刚弄清楚来龙去脉的先生,都明白,阴简简变了。变成了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小人,不过是为了得到阴容,就动用老阎王的关系,联络到所有阴家的女人,这个疯狂的女人根本就没考虑过她做这些事情的后果。
阴家统治幽冥,凭借的不只是女娲的命令,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团结一致。阴简简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能让阴家出现了分裂,无数的女人向着她。这样可怕的女人,绝不能再在幽冥呆着。阴容什么都明白,却总是带着仁慈去分析人们的行为,将事情往好的地方去去想。倘若这些被阴简简带动着抗议的人们,浮躁一点现在阴容面对的,就不是大家的抗议,更可能是他们的造反。
这些道理,阴容懂,先生也懂。所以,这位老者当机立断,为了他阴家家业,不得不出手将阴简简处理掉。所有的是非,在家族的利益前面,都成了虚无缥缈的假象,先生只是在保护阴家的团结。
阴容都明白,可正如先生所说。阴容的处理总是来得温和。即便那时候找来先生家中,也无非只是想让先生为自己作证,自己并没有抛弃阴简简。更何况,这件事情本身在阴容这里,就被他归为了由私情引起的意外。性质上和先生所说就完全不同。
“阴二。将人埋了吧。”先生摇头叹息,不在看阴简简定格的惨状。他对这个女儿自然是有情的,只是这种情放在家族利益之后,便也马上单薄到了只能替她收尸。
阴容静静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到现在,还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他不喜欢阴简简,这点可以肯定,阴简简的所作所为更是惹得这位脾气很好的人也上了肝火。先生的决定,在他眼中终究是太过武断。此刻的他,还在沉思着先生的话。道理他都懂,可真放在自己身上,他总是会瞻前顾后,又顾念旧情。扪心自问,他多得是机会处理掉阴简简,可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打算,就算现在看到的是躺在地上,没有了生气的阴简简,还是觉得这更像是在做一个荒唐的梦。
阴二领命。处理掉阴简简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两人从先生家中出来后,沉默的阴二破天荒说了句话,他说:“主子,阴简简根本没死。”是的,他拖着阴简简的身体,从屋中出来就发现了这个事实,看上去似乎很惨七窍流血的阴简简,实际上还一息尚存。他想了想,只是先将人放在安全的地方。
“救吧。”阴容站在先生门前,沉思了那么长的时间,长到阴二都觉得他根本没听到自己的话。已经准备找个机会将阴简简彻底了解的时候,阴容的嗓音响了起来。
阴二大惑。“主子,真的要救?”多年前的事情,阴二不清楚,可这次归来后的阴简简,已经极其惹得他讨厌了。先生的话,更是深深埋在他的心底,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听到阴容的话,阴二简直想扇自己一耳光。他刚才就该处理掉那个祸害,而不是忠心耿耿的询问阴容的意思。
“救吧。阴简简就算有再多的错处,终究还是先生的孩子。刚才先生的脸色你比我看的更清楚,失去简简只怕先生也时日无多。简简到底……只是年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阴容关于阴简简的愤怒,在先生出手惩罚阴简简的时候,就随着销声匿迹。
抛开他和阴简简的是是非非,就算是个普通人出了意外他也会好心的搭把手救上一救。阴容的心,到底是软的很。
阴二得令,不再多言。留在先生门前的,便只剩下阴容一人。
他抬目远眺,这片幽冥的土地,难道说只有在强势的手段下才能得到安宁?他从不愿有这样的想法,先生的做法,书中记载的记录却在一遍遍的教导他,这才是最适合的手段。
远方天际线和山脉连接在一起,阴容视线中几乎区分不出他们的分别。
铤而走险 1
他需要在想想,上离那边学到的东西是不是也该好好规划下,用在这个腐朽的幽冥了。
阴五守在幽冥殿里,无聊的浑身都不自在。匿大的幽冥殿,因为主子带着阴二离开,冷冷清清的。仆人们倒是有了去处,后面的花园,他还能三三两两的人影。只有幽冥殿内,格外的安静。
琢磨着这会儿主子会在老爷子家里说点什么话,便成了这位的乐趣。
阴二抱着阴简简撞开幽冥殿的大门时,这位乐了。
“呦?主子和她旧情复燃了?”阴五正愁着对主子性格没说道的,这不就有人自己送上了话题。
阴五说话的时候自然也顺便觑了两眼阴二。这哑巴平时自己说什么,都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不愿意吭气。今儿,反常了嘿。
阴二那脸色,黑得几乎都要带了白。这什么表情?阴五摸摸下巴。
就见阴二根本不想搭理自己,只顾着照看昏迷的美人。
“阴二,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我想那样?咱主子和这阴简简兜兜转转,咋就又凑到一起了?”阴五打听关于阴容事情的时候,那叫一个较真。眉毛眼睛挤在一起,只想着这事要是坐实了,那可是天大的新闻啊。
“别瞎说。”
阴五所有的热情,都被阴二简单的三个字浇灭了。待要在想询问,挣开他手的阴二,又哪里是他可以找到的,转身就上了楼。
得,阴五兀自埋头开始合计。没道理啊,主子说是去老爷子家里,转眼就将这阴简简弄回来了。主子呢?他在门旁守了这么老长的时间,连个鬼影子都没见。
探探头,正要在去找阴二问明白的阴五,楞住了。
大门前,站着的正是主子前几日联系频繁的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哦,对。上离。
阴五倒退一步。哎呦,这可怎么办?前次两女人见面就掐架的事情他可是记忆犹新。今儿全一股脑的凑一起那能有好事?不行,他得去主子分忧啊。先将其中一个支开。
鉴于阴简简那是阴二自己抱回来的,所以这小子就认定了,他要将门前的上离想办法赶走。
“姑娘,这大中午的您还过来?”阴五在阴容面前的沉默,那都是被逼的。这小子打小就爱动,性格也是个爱咋呼的。阴容费了不少的心思调教,才让他收敛了许多。
“哎。阴容呢?”上离和阴五说起来,也算是认识,至少那也是脸熟的程度。当初,阴五跟着跟着人家姑娘就跑了的事,他可还惦记着呢。
“主子的名字,您这样说叫就叫,实在不太好吧?”阴五打着哈哈。往门前一站,颇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只不过,他那点意思之外更多了几分流里流气。
上离眼睛一眯,就知道这小子不想让自己进去。山中精怪可比他聪明的多,可能骗到上离的还真没一个。
小丫头原是想好好和阴五打了招呼,就去等着阴容。她这是收到了阴容的口讯,才赶着来和人汇合。不然,那被阴容扣着的彼岸花,什么时候才能到她手中。
“我说,你这丫头要不然还是回去吧?”阴五没眼色惯了。看着上离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带着股鬼灵精怪,只觉得那是自己眼花,一个小姑娘哪那么聪明。
上离没接他的话。让他顺着那口气继续说下去。
“喜欢我家主子的姑娘,可多了去了。天天上赶着往我们这跑的,你倒是头一个。不过嘛?青梅竹马这词你听说过吗?”阴五贼兮兮的朝着幽冥殿里看一眼。阴二带上楼的可不就是主子的青梅竹马?
阴简简和阴容的事,只要作为阴家人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别管是不是故事的全部,总之够他们幻想出两人浓情蜜意的年少时期。
前几日,幽冥殿被围。阴五都没觉得那算大事。总以为是这两小夫妻吵架,闹情绪。这不,今儿又看到简简被带回幽冥殿,他的那些异想天开可算是成了事实。上离这丫头还杵在门外干嘛?
哪凉快哪去。
“哦,我懂了。”上离听阴五念念叨叨半晌,自然是明白了这滑头的意思。此刻,姑娘才抬起了胸脯,声音洪亮,说道:“阴容让我来幽冥殿谈事情,你这守在门口挡我的行为,若是被你家主子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少排头等着你吃呢。”
上离本是要说别的,不过是怀中小猫提醒了她。阴容此刻就在他们身后。马上改口,装的一副正经样子。阴五那点道行,在上离眼中,真心什么都不算。
阴五自然也是看到了出现在门前的阴容。
哧溜一下,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刚刚还堵着门口,一副谁也别想进去的样子,听了上离的话,还能不跑吗?只嫌弃自己跑的太慢。
主子的声音追着他。“阴五,面壁半月。”
阴五垂头丧气,还是没逃过。
上离嘿嘿笑着,蹭到阴容身边。“主子,您家中是不是藏着位******?”阴五那个大嘴巴,说的两句话就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此刻阴简简必然是在这幽冥殿之中。
“胡闹。”阴容平平的音色楞是听不出他半点怒气。单单两个字,由他说出来只是和往日一般有种沐浴春风的温和。
上离笑眯眯的绕着他转了一圈。“我说主子啊。家中放着美女,找我来干嘛?”揶揄阴容的,自然正是刚才阴五所提供的素材。
“跟我来。咱们的计划还是提前些好。”阴容摇摇头,不知道是对上离这番胡闹的不满还是心中藏着事情,简单的两句就交代了他的目的。
哼,这人。真是无聊的紧。上离默默跟在他身后,还是不能免俗心中腹诽。相处这么久,按她的本事早该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套出来,清清楚楚了。偏偏这阴容就是个闷葫芦。在一起再多的时间,还是只惦记着幽冥那点破事,成日里规矩,法则,习俗问她隔没完没了。
“我想按照你说那套上面的规矩试试。”
铤而走险 2
阴容一开口。
上离忍不住就道:瞧瞧,又来了。
“试试,当然要试。主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叫我来,不会就是寻求我同意吧?”上离有点不耐烦了。惹了阴容后,地府中那许多妙处她都没去成。
上离说着话,还要配上阴五那献媚的模样。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含着笑。
阴容本是极其压抑的心情,看到这孩子的表情,不禁也跟着莞尔。话跟着就有了温情。
“别闹。等新规矩定好了,我陪你出去走走,怎么样?”阴容眼中上离是个特殊的存在,不关乎男女,更像是朋友。偏偏这位小友鬼灵精怪,整日里满脑袋装的都是玩乐。他拘着她的日子,想来在这孩子眼中真是中煎熬。若是这次方案上没问题,他不妨抽出点时间带她在这幽冥中好好转转,也算是了还了她的情。
“这主意好。”上离拍手称赞。只以为这无趣的阴容一辈子都要老死在幽冥殿中,没想到还能陪着自己出去玩。嘿,她肯定倍儿有面儿啊。“快说吧,又让我看哪段?”上离来了劲头,这次是自己主动要求看看他立好的规矩。
“主子。”阴二的声音隐隐在门外响起。引得上离探出头,比阴容还要来劲。
小丫头天生对什么都带着三分钟热度。阴容眼中扫过上离的表情,会心一笑。当门被打开,看到阴二的表情,阴容的笑开始渐渐退了下去。
“她醒过来了。正在闹呢。”阴二低着头,照实说着。不敢去看阴容的眉眼,他觉得里面一定是对自己的失望。连照顾个姑娘都照顾不好,阴容交代的事情最近似乎总是在出岔子。
因为两人的音量都格外的小,阴容又是有意不想让上离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就算是支着耳朵,大气都不喘的上离,也只能听清两人对话中的一两个词语。模糊中,就是她,这个字听得最清楚。
“我这还要一会。你先想办法缓缓。”阴容清楚阴简简的性格,那女人为了他谎话都说得出来,谁又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他和上离将事情处理好,马上就会过去一趟。
阴二面有难色。“主子,你不知道。简简就是哭,一边哭一边叫你的名字。”阴二搓搓手,刚醒过来的阴简简和平时也半点都不相同,看着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他都跟着有些心软,明知道来找阴容是不理智的做法,主子这里还有事。脚下却不由自主还是迈了过来。看到这扇房门的时候,他便对自己打气,阴二。你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主子让你看护好人,简简受了那么重的伤,单单是伏在床上哭,就已经是种危险了。
“行了。我知道。你去守着她,过会儿我就来。记得,别在打扰我们。”
他冲着上离点点头,小丫头一蹦三跳跟了过来。
“咱们继续。”显然,是让阴二自己对付着,先将阴简简安置下来。
阴二无奈。转一圈回到房中,大惊失色。人呢?那个他走的时候还在床头哭的气都喘不过来的阴简简呢?
“你们在说的是阴简简吗?”上离看完阴容的东西,两人都觉得这次定下的规矩没什么问题。她那颗八卦的心,又隐隐冒出了头,实在忍不住了,干脆问出来。
阴容沉默了片刻。只给出简单的一个字。“是。”
上离吐吐舌头,在他背后做个鬼脸。听阴容的意思,是根本没谈下去的必要了。
一开门,倒退两步。刚刚还来给他们捣乱的阴二,此刻正跪在门外,脸色煞白。
“这这这……”上离指着阴二,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群人一天到晚的就是跪跪跪,他们不知道吗?男儿膝下有黄金。有点骨气好吗亲?
相比着上离的大惊小怪,阴容就淡定了很多。
“起来说吧。”看阴二的样子,只怕他们在屋中呆了多久,他就在外面跪了多长时间。
“柱子,阴二不敢。”阴二听了阴容的话,憋了半天只蹦出来这么一句。
上离可不干了。看戏最烦的是什么?就是看到一半,自以为要到**,结果卡住了。阴容还没说话,上离忍不住,截胡先说了,“你都在扯点什么?咱能不能好好说话。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让你起来好好说话,你就别站着,赶紧起来说!”
阴二被上离这顿劈头盖脸的话说的没了主意。当下就在上离说让他起来的时候,早已经身体忠实的听从了吩咐。不是上离说话有力度,那只是他在外面跪的时间长了,自个儿想东想西。越来越觉得这事的可怕,彻底慌神了。
“阴简简,跑了。”阴二眼睛有丝血色,额头全是汗。
不敢去看阴容的眼睛,这话是翻来覆去在心中念叨了好长时间的。
“你说什么?”阴容破天荒音调跟着有了起伏。阴二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天方夜谭,伤的那么重的阴简简,独自一人能从幽冥殿里跑出去?说出去谁信?
阴五呢?那家伙在干嘛?还用他吩咐才会看着阴简简?这些个手下究竟都在想什么?
“阴五!”阴容第一时间就是喊他的名字。幽冥殿里的防卫正是阴五的工作。此时叫他,绝没半点错。
安静的大厅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阴容耐着性子又唤了三次,还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当下,不得不将目光调回到阴二的身上,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阴二,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责备他。
“说说吧。怎么跑的。”此时,他需要知道的,是弄清楚在刚刚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阴二看起来木木的,阴容一句话,他就已经开始回想。一切都和平时一样,看到阴简简哭得几乎要混过去,阴二于心不忍才会过来询问主子的意思。
他临走时,还刻意和阴五说了句。“你看着她,别让她真出什么意外,我没办法和主子交代。”
阴五点点头,拍拍胸脯妥妥的。
峰回路转 1
可等他见到了阴容,再回到那间屋子,阴简简没了。笔趣Ω阁『.
阴二的叙述是那么简单,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完事情生的经过,简单得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突然之间都明白过来,阴五不是消失了,而是带走阴简简的那个人。
“胡闹。”一天之内,这个词在阴容口中出现了三次。只有这一次,其中的意味深长更让人捉摸不透,也隐隐有着蓄势待的怒气。
上离望过去,阴容那从来都是书卷味的身上渐渐散出帝王之威。
她一副完全没进入状态的样子,抱臂在旁,靠着门廊。阴简简从头到尾在她这里只是个代号,初时能和阴容划上等号,现在却连那等号也被阴容的怒火所偏斜。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阴简简并不是阴容的爱人吗?上离将这疑问埋在心中。她正正腔调,说道:“胡闹什么?今日我来的时候,那油腔滑调的小子就明摆着不愿意让我进来。看到简简出事,他就算是送人去救治也说得过去。”上离勾勒出的,正是那样的一副场景。
尽管不知道阴容为什么会因为阴简简不在这里而生气,上离还和阴五差不多的思想。都认为阴简简就是和阴容纠缠不清的那么个存在。因此,说话中猜测成分反倒是非常像阴五的行为。
阴简简的为人,她不喜欢。不喜欢的原因显而易见,和她第一次的碰见,就被那女人劈头盖脸了一顿的疯,谁也不会爱是不是?上离那小脾气别扭的很,别看平时没心没肺的,山中谁又敢惹这女魔头?真得罪了她,绝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阴五不见,阴简简消失。很显然两人是一同离开了幽冥殿。上离只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阴容却从上离的话中得到了启。
“阴二,你从最近的药房开始查。一有消息马上通知我。”阴家人尽管生活在幽冥,可他们说到底还是人。漫长的生命中,生病肯定是常见的事情。因为女娲的庇护,他们的生命漫长,体质也格外的好。上面阳间的人若是得了病,也许直接就会送命,可在这里简直是不可能的。阴家人所需要的,只是一些护体的药。因此,幽冥中没有大夫的问世,却有很多药材店在经营中。
“那多慢。你先告诉我,找到那女人你要干吗,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提供帮助。”上离可不会和阴容客气,眼下看着阴二如临大敌,阴容又是一副急于找人的样子,只想着掺和掺和。
小丫头偏爱凑热闹。现在热闹就生在眼前,没道理她要错过去。
“上离。你先回去。这事你还是少参与的好。”阴容不客气的开口。目前出的这事,谁又能说清楚结果如何?伤简简的,正是先生。阴简简的脾气早先他就知道,睚眦必报。今日要是人在他手中逃了,明天那女人就有可能找到先生那里去。
“算了,阴二。你直接去先生那里守着,如果先生出了什么问题,我为你是问。”至于找阴简简的行踪,他再派别人去。先生的安危,是重中之重。
正如上离猜测的那样。阴简简所用的,不过就是阴五的恻隐之心。骗了阴二离开,单独对付一个阴五,这样的事情对于阴简简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
阴家所有的人,几乎都有先入为主的概念。不然,也不会仅仅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能说动阴家的女人们起抗议,围聚在幽冥殿前面。
“阴五,你说你家主子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此刻被阴五带着,离开幽冥殿的阴简简,刚服了药。脑筋一点也不肯闲着。
阴五对她潜意识里的恭敬和关心,在阴简简的眼中就都成了可以利用的价值。从谁口中听到关于阴容的事情,都不如这些贴身的侍卫口中所说的准确。
阴容身边,统共只有五个人。这阴五按照辈分,自然是最小的那个。也因此才有了这么个数字做代号的名字。阴简简可是对阴容身边的人,都了如指掌。
“那当然了。若是不然,阴二会那副口气?”阴五觉得这简直是一定的。阴二离开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让阴简简出了任何的意外。多明显啊,还不是因为他们上头的主子放了话。阴五相当有把握,却不知道,只是他将阴二话的意思理解的彻底错了。
“简简姑娘,你再休息会。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主子的心思我们都清楚,一会儿等你好点了,咱们一同回去。正好也让嘴上没毛的那丫头知道主子喜欢的谁,免得她天天缠着主子,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阴五挠挠头,药房里抓来的药直接当场就给阴简简全用了。此刻看起来,阴简简脸上的红痕下去了不少,应该是药物起了作用,面色好上了许多。
阴五还不知道,因为他带着阴简简出来寻药,幽冥殿里已经翻了天。阴容更是进入了戒备状态。
“咱们还回去吗?”阴简简一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撞在阴五的心头。我见犹怜,四个字便是这一刻阴五心中唯一存在着的四个字。
阴简简额头上甚至还有细细的薄汗,脸色苍白中透着绯红。明明因为药效,肤色已经都开始逐步恢复成了莹白,可那红晕还残留在颊面上。
阴五心头砰砰乱跳,完了。这这这……自己不会是中邪了吧?
连阴简简的问话都没听清楚,阴五一个猛子钻进了另一个房间。
嗯,显然不和阴简简面对面有助于他的神智正常。阴五摸摸自个儿烧红的脸蛋,茫然了。
阴简简的声音如影随形,即便是隔着一道墙壁,那穿透力又一次让阴五烧着了。
“阴五,咱两不是从那出来了?”阴五那一连串的动作,让阴简简意识到,这男人会不会也被自己迷上了?即便只是非常短暂的瞬间,她似乎还是到了当初阴容的影子。那样的视线,不会错。
峰回路转 2
那视线中的迷恋逃得过所有人的眼睛,也逃不过她阴简简的。笔趣Ω阁Δ.』只需要非常少的时间,阴简简立刻改变了她的说辞,下一句开口的时候,故意再不提阴容,而是有意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简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阴五犹豫着,看不到阴简简的人他觉得自个中邪的症状轻了许多。听到阴简简第二次的问话,作为一个单细胞动物的阴五,可哪里会想到这是阴简简另一番的计谋,只以为丫这是烧糊涂了。看她刚才难受的劲头,这会说点胡话也还是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中。
“阴五,咱们不是逃出来了吗?”阴简简狠狠心,刻意将那个桃字咬的重了些。从幽冥殿出来,她就绝美打算再回去,至少在她目前的情况下绝不可能回去那里。阿爸对自己的绝情,阴容的不闻不问,都让她心中寒。
凭什么?阿爸会对自己起了杀心。那可是她的阿爸,不应该处处维护自己,向着自己吗?
她眼中猛然精光乍现。是了,说到底这些人的心中,自己算个什么。和他们那阴家的祖业相比,根本不堪一提。
不行,回去等着自己的,绝没有什么好日子。在这个阴家,除去她头上那阎王的养女头衔,她什么光环都没有。她要自救,要从这里逃出去。
里屋悉悉索索的动静,便在这一刻入了阴简简耳中。哼,目前自己的身体,想只身逃出去那就是痴心妄想。可还有个傻子跟着她,更何况这傻子只怕是也被自己迷的不清。
她脑海中连连算计。问了阴五两次话,得到的答案都是模模糊糊的,她却也不放在心上。早将整副的心思全铺在如何利用阴五离开这里。
阴五呢?一墙之隔。阴简简第二次话中那个逃字,更像是在对他暗示。他琢磨了半天,逃?他这不是因为看到简简快要不行了,才将人带出来的吗?为什么阴简简会用了逃这个字眼?
阴五想不明白。耐性告罄。不得不踏出了屋子,从新来到阴简简身边。他好声好气的问她:“简简姑娘,咱们这不是出来抓药吗?你吃了药,身体好点咱们就回去。逃字又是何处此言?”
阴简简懒洋洋的斜靠在床头。这还是刚才阴五体贴她,专门在她的背后垫了枕头。有气无力说道:“阴五,你不知道我的处境吗?”此话一出,眼泪顺着就流了出来。
被阴简简泪湿双颊模样唬住的阴五,手忙脚乱的就拿衣袖去擦拭她的泪。可看着面前的姑娘,只是默默流泪,他的衣袖湿哒哒的一大片,她的泪却不曾停下过。
阴五心焦了,感觉自己随着她的泪也跟着心底软成一团。“简简姑娘,快别哭。你倒是说啊,处境怎么了?”手上那是什么劲也不敢用。看着自己擦过的地方总要留下一道新的红痕,心头烫。
“你知道我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吗?”阴简简估算着时间,也注意到阴五脸上那被心疼占据的表情,才缓缓开了腔。哭的时间久了,声音有着种无力的沙哑。
阴五眼中全是遮挡不住的心疼,在阴简简的质问中,目光随着她那只纤纤玉手,来到她的胸口。此刻,阴简简半躺在床头。那身长裙早在前后的折腾中没了原先的光鲜。皱巴巴帖在皮肤上。
她半耸的胸脯,也被布料紧紧裹着。整体看上去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随着阴简简有意的引导,手指划过****,隐隐暗示受伤的正是此处时,阴五打了个嗝。
他看到的,都是阴简简的有意为之。阴五这嗝一响起,阴简简眉头皱了一下。
嫌弃只在眼底,瞬间便了无生息。
两人眼中接着都浮现的只有尴尬。阴五这个没用的家伙,一紧张就爱打嗝。这事没别人知道,他平时也掩盖的精细。只今天这临时刺激,阴五也没个防备,身体的状况他控制不住啊。第一个嗝想起来之后,马上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
原是营造了一手好气氛的阴简简,屋中两人才刚有点小小的暧昧火花,就这么随着阴五那不争气的嗝声通通没了。
尴尬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取代了暧昧。
“那个,简简姑娘……”阴五这老毛病可是压住了,自个都觉得没脸和人家姑娘说话。不过他倒是有点明白了,刚才简简姑娘在干嘛?不会是在诱惑自己吧?
阴五平时没什么喜好,因为他的工作限制了他的兴趣爱好,也因此阴五这小子说他是个级宅准错不了。阴容对幽冥殿的防卫,相当上心。阴五一人全权负责,那是对他的信任,也是相信。阴五守着这么个工作,说不骄傲也难。所以,为了回报主子的信任,这小子干脆就天天的呆在殿中。几乎寸步不离。
在殿中干什么呢?平日闲下来的时候无非就是看看书。不过,阴五的个性也就注定了,他跟那些高深莫测的书籍绝没有交集。最爱的,无非是些杂书。说到杂书,那可多了去了,其中尤为吸引阴五的,便是些写点嗯嗯啊啊……不对,是恩恩爱爱的小故事书。
刚才阴简简的做法,自认为高明。也确实高明,可阴五看的书多了,自然自己总结出了一套门道。怎么合计,怎么觉得阴简简绝对是在和自己耍花招。这下子,阴五可算是活到起来了。书中写的种种形形色色的男女,临了都是那么回事。嘿,自己这是走了什么****运,被大姑娘看上了?
阴五正要高兴,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一扑棱脑袋,不对啊。面前这位是谁?这可是他家主子的心头好,万没对自己****的道理。那刚刚那一出儿,是为了什么?
阴五居然自个儿开始深思了。
也该阴简简做事总是用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阴容那样堂堂正正的君子或许好使的很,可对付阴五这样对阴容忠心,平日里自己还是个小流氓的家伙,就完全是踢到了铁板烧。
阴五被害 1
阴五刚冲着阴简简说话,就能看得出猫腻。之前,还是带着爱怜,有着不由自主的关心,叫了那么句“简简姑娘”,后面的话硬是再憋不出来。
那时候,正是阴五思想转变的时候。
阴简简在灯光下,楚楚可怜。任何男人看到她半躺的姿态,恐怕都会生出想要保护这女人的冲动。美人半卧,不娇不魅,自有其独到的诱惑。阴简简又将她天生的优点发挥出来,摆出那楚楚可怜之姿,试问谁能逃得过她的美人劫?
“你这是脑子进水了吧?”嘿,阴五的视线就在她身体上穿梭了一个来回。纤浓有度的体态,横躺侧立也是种美。阴五却越发肯定,阴简简是在对自己使什么坏招。
他这话说的,半点水平都没有。恰恰又踢到了阴简简的痛处。下一刻,这美人直立而起,直接坐在床中。咬牙切齿,活像个母老虎:“阴五,给你脸,你这是不要脸。”得,阴简简怒了。
阴五嗤鼻。对她最后的好感也在这陡然变脸的情况后都成了泡泡,飘走了。
“我说简简姑娘,我书读的少。可也知道,你是主子的女人,哪有这样身份还勾搭我一个下人的。”阴五看她的眼光变了,清明而带着探究。自身宅的脑回路不是咱们能理解的,勾搭一词一出,天下大定。阴五那颗摇摆,受不了诱惑的小心肝坚定起来。
“走,你要是没事了,咱们这就赶紧回去。”这男人严肃起来,到也让阴简简有些接受不了。成日带笑的阴五,对她的态度里恭敬客气都是习以为常。猛一发生转变,多少都有些难以接受。
阴简简听到回去两字,再大的怒气也没了。她怕什么?怕的可不就是随着阴五在回到幽冥殿吗。
面部的肌肉急剧收缩的后遗症,就是出现在脸上的表情相当不自然,甚至是会形成丑陋的图案。阴简简的怒气根本就持续不了半分钟,阴五一句回去就将她打到了原点。
美人如果唯一可取的面容也让人没了兴趣,阴五对她的迷惑自然便成了疑惑。阴简简一系列行为看下来,到他提到回去两字后,这幅不忍直视的尊容。使得阴五的脑袋也活络起来。
“我说,你到底是为什么成了这幅鬼样子?”阴简简之前曾提到过,自己是被伤到的。
阴简简的唇线抿成了直线。受伤的表情不会作假,“阿爸打伤的。”她曾想用来让阴五可怜自己,偏偏是在这么个环境下说了出来。语调淡了不少,只是在和阴五进行一项简单的对话似的。
“里面是谁?”很多小的药房根本没人看守。阴家人本分得很,通常拿了药自然会留下对应的物件。所以,若是没人的小药房房门都是大敞着。只有里面有正在取药的病人,才会将门合起来。
外面的声音,听着像是又有要取药的人,等得不耐烦了。
阴简简自知,他们在屋中占用的时间过长。
“到底在墨迹什么?外面排队的可不止我一个。”男人大嗓门的嚷嚷着。
两人进来之后,这小屋一直被他们占着。
“马上就好,急什么急。”阴五历来输人不输阵,谁对他嚷嚷他都会先嚷嚷回去。这里又不是幽冥殿,整个阴间除了阴容他还会怕谁?
阴简简的脸色看起来又好了点。老爷子杀人?阴五是绝对不相信的。那慈眉善目的老爷子,还不如他们家主子可怕呢。阴五下巴上的胡须新冒出来了几根,手指划过就是硬渣渣的。
他抚抚胡须。看阴简简的眼光更加意味深长了。阴简简这个女人,不只是试图****自己,还要往老爷子身上泼脏水……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你要是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让地方。今天也真是邪性,外面催的跟什么似的。”阴五对阴简简的印象大变,说话便随意的很,没了敬语更没了尊重。和阴二说话的油腔滑调,自然而然就在阴简简的对话中出现了。
走?回去?离开?这些字眼没有一个是阴简简想听到的。主观上的不愿意更是让阴简简磨磨唧唧,不愿意离开这小药房。从这里出去之后,她能去哪?
拳头敲在门上的声音,使得药房内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显然,外面的家伙等不下去了。
“还不出来,在里面干嘛呢?哎呦,我的肚子……”夸张的大叫声,无非是外面的人一拳捶在了这人的肚子上。
阴简简看着阴五不耐烦的就要去打开房门,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床头放着的是屋中为了增添美观度,而故意放置的一盆花。
下一刻,阴简简拿起花盆,狠狠的朝着阴五头上砸了过去。
破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更不是什么等着用药的患者。
推开阴容派来的几个仆人,上离一脚踹开了药房的门。
阴容愁眉不展中,终究是接受了上离的建议,由她出面将阴简简带回来。
血腥味扑鼻而来。小猫从上离的怀中蹦了出来,一大一小两个,都瞪圆了眼睛。
阴五……躺在地上的身体正是才和她吵过一次架的阴五。
血泊中的阴五,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上离连退开大大的几步,在门边蹲了下来。小猫比她胆子要大,离着尸体的距离非常近。
碧蓝的猫眼被血色染成了红色。阴五的眼睛还睁着,小猫探头去瞧,恰恰对上他的眼睛。蹭一下蹦的老远,更越过了上离身后。
“死不瞑目。哎呦我的妈,上离,咱们快走吧。这里不能呆。”小猫嘀嘀咕咕就在上离耳边开始念叨。绕着上离的人转了三圈,才算是平复下来。
定睛一看它家主子,居然端详起这具尸体。不满都要飞出天外。“看什么看,你可别忘了,这些东西最容易成为厉鬼。”小猫不敢去和阴五的眼睛对视,多次想到刚刚吓到自己的,真是那家伙的眼睛。
“走。人先不追了。咱们回幽冥殿去。”上离心中笃定,能这样做的只有阴简简。
阴五被害 2
找来阴容,两人再次来到事发现场时,阴五依旧保持着他死时候的样子。
上离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格外注意。发现阴五后马上联络了阴容,因此才会有阴容看到的也是第一案发现场的样子。
阴容的眉头紧紧皱着。这位脾气温和的好好先生,上离已经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了。
“我们来到的时候,已经是这样子。应该是头上受了重击,一击毙命。”上离将她推测的结果分析给阴容,血泊中的阴五睁圆眼睛,眼球突出。
“我们,这么脆弱吗?”阴容给上离的答复,和她刚才的那些关于阴五死因的说法相错十万八千里,只需要在背后卯足了力气,对着脆弱的部位重重一击,造成的结果就是这样?阴五虽然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却对他忠心耿耿。
从他当上阎王开始,这小子就是负责他安危的守卫之一。那么长时间的陪伴,他对阴五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不对,阴五不只算是他的守卫,当初老阎王留下的这五个人,和阴简简或多或少都应该有过交集,阴简简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对阴五施加了伤害。
“你去通知司命。只要阴五的魂魄出现,马上单独先留着。”阴容不敢让自己深想,阴简简的狠厉他算是见识的彻底了。阴二被派去保护先生的安全,此刻他带在身边的是和阴五关系最好的阴四。
两人年纪相仿,又是同一时间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平时有说不完的话。
他让阴四去做这件事情,再好不过。收到阴四几次三番看向自己的眼神,阴容明白,阴四是想为阴五做点什么。
“等等。”上离算起来已经是第二次看到现场的情况,惊慌和那种直面死人的恐怖就比第一次要好上许多。人也放得开了些,听到阴容的话,反而一头雾水。
“怎么?”阴容觉得,他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到阴简简,阴五的事情,都是他的错。那时候若是不让阴二出手救人,是不是阴五此刻还是嬉皮笑脸站在自己面前。他后悔,喜欢上阴简简造成的伤害,和阴五的死比起来微不足道,这是阴容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人死之后,不是会变成鬼魂吗?向他这样惨死的,更应该成为厉鬼。”上离挺多了山中精怪稀奇古怪的故事,以为全天下的人死了之后,都是要做鬼的。
阴容拂袖而去。对于上离最后的疑问,半点解答的意思都没有。
上离急走几步,追了出去。“你这是生哪门子气?要是阴五真的成了厉鬼,他会害人的。”上离嘟嘟唇,明知道阴五是个可怜人,可又不想他出来祸害别人。因此,听到阴容如此简单的打算,当然是不依不饶的想要讨个说法。
阴容被她追着问。脚步一听,险些和赶上来的上离撞在一起。
“你滚。”有生以来,第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脏话。他心头戚戚,几乎要被自责所淹没。上离的做法让他更加烦闷,那样彬彬有礼的好好先生,吐出脏字居然也是书卷气十足。声音都不带提高的。
上离转身而去。
两个人不欢而散。
漫长的等待中,阴容只有一个希望,司命拦截住阴五的魂魄。
经过了一天一夜,阴四风尘仆仆的来到他面前,眼中落了泪。“主子,找到了。”他没说出口的,是为了寻找阴五的魂魄,他守在司命的大殿中,将所有的魂魄一个个过目,看的眼睛都直了。他更没说,阴五化成亡魂的时候,三魂七魄只余一魂一魄。他不敢说,找到阴五已经让他谢天谢地了。
“走,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如果这些都是阴简简做的,我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阴四看着阴容沉寂的面容,不敢开口去形容阴五的状况。
他们来到司命处,司命取了簿子放他们进入空间。阴容深深的吸了口气。
阴五还是阴五。外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阴五却也不是阴五,他目光呆滞,飘荡在司命专为他辟出的这间空房中,悠悠荡荡。
“他怎么了?”阴容压低声音,阴五悠悠荡荡,仿佛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遍遍用他的头碰着墙壁。阴容和阴四,明知道现在的阴五只是魂魄,这样做对他一点伤害也造成不了,还是动容起来。
阴四也随着阴容的问话,将声音放的极其低。那音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到,绝不会打扰到面前的阴五。“司命说下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子,恐怕死前被人抽了两魂六魄。”
阴容的目光幽深,他盯着阴五简单单调的动作,不知多久。阴四守着他,痛心疾首。
“阴四,你去上面一趟,让人给阴五燃了香。”阴容迟迟不语后,又是相当长时间的静默。就在阴四以为,他们要这样长久的呆下去时,阴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才拿定主意。
“主子,万万不可。”阴四惊慌的睁大眼睛,阴五是他最好的朋友,对于阴五的死他比谁都难过。可阴容的做法绝对使不得。燃了香,就代表着阴容是要让阴五重新活过来。不行,绝对不行。族规在上,私自动用权利,阴容是想万劫不复吗?
阴四的阻拦,并不能让阴容改变主意。因为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反倒惊到了身边阴五的亡魂,那魂魄飘飘荡荡,冲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离得近了,阴容仿佛能看到阴五眼中带泪。早就没意识的阴五,怎么可能做出这幅表情。
唯一留在他容颜上的,只可能是死前的倒影。也就是说,阴五死前,必定是被阴简简折磨得不像样子。咚,一声。阴容的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墙上,骨节全是血迹。
他恨透了自己,因为他的一时心软,阴五才会出事。
“你去不去?”阴容依旧是压低了声音,不忍再去看阴五无知的模样。阴四若是不照着他说的去做,他就自己想办法。
赔罪求情 1
阴四跪了下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的好朋友没了,现在自己的主子也要跟着疯狂。对,阴容的做法在阴四眼中,异常有人情味,没几个人能做到为了自己的手下这么拼命,就算是要接受家族的惩罚,也要想尽一切的办法去救阴五。他不是不感动,可他要拦着阴容,他不能眼睁睁在看着阴容出事。
“主子,你不能那么做。”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主子比他懂得大道理多得多,凭着他的口才根本劝不住。翻来覆去,阴四想到的只是这一句,阴容绝不能那样做,为了阴五也为了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不能以身犯险。他一定要拦着主子。
阴容冷眼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哀痛不已的阴四,当视线划过阴四无意中碰触到阴五的魂魄时,他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阴五虽然皮的很,和他相识多年却未曾见过阴五掉过一滴的泪,他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那么容易屈服。阴简简,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阴五带着泪痕而去。
他要查出来。一定要查出来。
“这段日子,你就先守着他吧。”阴容面色平静,心里翻天覆地,如同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在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嘱咐着阴四,两人的感情那么好,让他守着阴五的魂魄他才能放心。“我答应你,不会再想点香的事情。”
身边这些人,只怕都不能用了。阴容慢慢的思考着。
阴四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只会阻拦他,妨碍他。此刻,阴容所能想到,唯一能帮助自己的只有上离了。
上离,他叹口气。那丫头转身离开时的表情……让他更显孤寂。他无奈苦笑,自己去求上离,真不知道那丫头还会不会帮他。可他一定要去。
阴四虽然奇怪,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住阴容,可看在阴容不像是大发雷霆的模样,便有忍不住自己安慰自己,没事的。主子是个冷静的人,那么多风雨过去主子都能从容面对,阴五的仇他不是不报,只是明白了之前那样的做法绝对不是最好的途径。
被勒令留守看护的阴四,看着阴容消失的背影,忧心忡忡。
“上离?你在吗?”阴容支走身边所有的人,终究是踏上了去上离暂时居住小屋的道路。上离来这里以后,吃住全是他一手操办的,对于这些细微末节自然是清楚的很。找到上离的住处,更是易如反掌。
他站在门前,那扇老旧的木板门实际上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通往内里的道理,可他并没有这样做。之前,对上离的态度,让他有些无地自容。遥想这些年间,他从未对人如此的发过脾气。为什么到了上离这里,就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是因为阴五的死吗?还是说他在不知不觉间,早将上离这丫头当成了唯一的自己人。
有些人,天生就会和别人有疏离感。阴容自小不凡,听到的恭维多到数不胜数。那些赞扬背后对等的其实是更多的羡慕嫉妒,对于这些人情世故早年间他就了然于胸。面对着所有人的时候,他都习惯性带着平和的面具,既不会得罪人又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更是会让那些嫉妒和浮躁化解在无声无息之中。
这些人,只有在他心中认定的亲人或者家人面前,才会将面具去掉,活出自己本身的样貌。上离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恰恰就被阴容认定成了妹妹一样的存在。
他很礼貌的拍拍门。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上离,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现在并不是你生气的好时机,我错了,不该对你那样。你将门打开好不好?”站在门外的阴容,若是有人路过一定会惊讶于他的谦卑。作为这里最该被尊重的一个人,居然满脸不知所措站在门前,哄着里面的人。
屋内依旧是安安静静的。
阴容有些沮丧了。“上离,都是我的错。彼岸花我这就归还给你,只求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温润的嗓音,好声好气的劝说。似乎成了此刻阴容唯一能做的事情。他不得不一再让步,将彼岸花也拿出来当做自己的筹码。
阴五的死,让他感触太大。人,一定是要救的。即使现在他的手中只剩下阴五的一魂一魄,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人救回来。别看阴容在门前说话的清朗,实际上此刻的阴容比谁都要着急。
上离,这样也打动不了你了吗?彼岸花不是你来幽冥的唯一目的吗?他兀自揣摩,不开门便是和上离隔着千山万水。
放弃吗?不行。他还有什么可拿出来做交换的?
“上离。你开开门吧。若是彼岸花也不够,我还能在附加别的条件。”他还有什么?这个幽冥的掌控权是能拿来交换上离帮助的吗?
阴容在门前久久站立。
“哼。”身后上离的一声带着气的轻哼,就是唤醒阴容最好的良方。
这个人,听到声音的同时,眼中燃起了希望。他一转身,紧紧的握住了上离的手。不等上离说话,一股脑将他在门前想到的所有优势都列了出来。“上离,别说话。你先听我说。”阴容目光诚诚,这个君子般的男人抛开身上阎王的光环,走到哪里都依旧是大家的焦点。他略带严肃,语速适中都是有着斟酌后的谨慎。“彼岸花我会归还你,幽冥所有的特权我都会给你,只求你帮我一个忙。”
上离双眼一眯。原是根本不想搭理他的,可这条件听起来又太过诱人。仿佛已经在她面前画出了绚丽的图案,只等着她亲自去领会。上离有些犹豫了,阴五的死带来的震撼,对上离来说也很大。可上离更担心的却是阴五死后化成厉鬼,祸害了周围的人。
她记忆中还残留着阴容怒斥自己的情景。这人怎么能说变脸就变脸?比他们山中的天气还要娘们。她又瞪他一眼,觉得心头的火气还是消不掉。
赔罪求请 2
“上离,你想要什么?幽冥中只要是我权限以内的,你开口我就满足你。”阴容说完话后目光从未离开过上离的眼睛。那双眼睛中所表达出来的挣扎,反复到最后的评定自然就逃不过他的视线。
是自己给的承诺太少?得不到上离的心动?阴五的惨死,总要有人负责。他就是那个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将阴五救回来。他笃定的声音,这次再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要他有的,全都可以拿出来给上离。
果然,他看到上离眼中的光彩亮了起来。
这丫头语笑嫣然,一改对阴容的冷漠,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故作大气的说道:“亲兄弟,明算账。你既然给我画了那么……那么大的一个甜点,我要是不要就是个傻的。行了,什么事你就说吧,交给我你放心,准备完成的完美。”
精明的小丫头,决定将她和阴容之间的私人恩怨先放一放,再说了古人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的彼岸花,阴容的承诺可都在等着自己呢。
小猫从她怀中探头探脑的钻了出来,嗷呜一声,冲着上离呲牙。
上离懒得理这只傻猫,脚一蹬就见那小猫飞出老远。
小猫的话在风中被无限拖延,听到她耳中的时候只有片段的几个字,“别……相信”,去。这傻帽,上离更不爱搭理了。阴容这人她还是知道的,也看的相当准,只要做出的承诺,一定会自己去兑现。上离就是冲着他这点,才会答应了帮他忙。
“走,咱们去屋里说。”上离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腮帮子了。对阴容的热络也升级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阴容用眼神示意,那只小猫?
上离摆摆手。那家伙自然会自己回来。他担心个什么劲。一转身,自己先一步踏进了屋中。
阴容没工夫去看这里的摆设,也不愿意多浪费时间。进到屋中之后,已经是一副正经严肃的面孔,他道:“我求你帮个忙。这事只要办好了,我说的话就全都算数。”
上离窝在厅中的凳子上,美滋滋的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条斯理说道:“我要加条件。”
一句话,打断了阴容的请求。
哼,以为她上离是这么轻易打发的,之前骂都骂过了还想当做没事人一样,不可能。这不,风水流轮转,才过了多长时间阴容就上赶着来找自己了。
“好,你说。”阴容算算,从阴五死后到现在,过去了一天的时间,想要找到他其余的魂魄显然救没刚开始容易。上离能为他的做的,正是最重要的一步,点燃回魂香。
阴间对香的依赖,古来有之。每种香在地府都被分的极其细致。作用也是各有不同。阴容最开始的打算,正是让阴四联系那些他们在上面熟识的人,为阴五点燃回魂香。回魂香一出,迷失在幽冥的所有魂魄,都会靠着香气指路,聚拢在一处。
说起来,这也不算是什么难的事情。阴四的阻隔,和阴家有关联的阳间人,才会成为让他执行起来有难度的阻碍。族规被遵守了数千年。回魂香的使用,绝不是为了让阴家人起死回生。
“等这事我办妥了之后,你要当着你所有子民的面,给我赔礼道歉。”只是在她门前这么简单的说句对不起就算完事了?哼,她就是拿捏准了,阴容一定会同意。
上离就这么任性。说她不懂事也好,说她耍赖趁火打劫也行。总之,她高兴这么做,才不会去管阴容的急躁。
“行。我答应你,我保证,行吗?”阴容被她的要求提的都有些应接不暇。为了找回阴五的亡魂,却又不得不一一应承下来。此刻阴容只有一个想法,阴五,你一定要挺住。不能将那唯一的一魂一魄也给弄丢了,他必须靠着那一魂一魄和回魂香的功效,才能为其余的魂魄引路。
“说说吧。你的计划。”上离满意了,笑眼弯弯,阴容呐,幽冥的阎王。想到之后的日子里,他在所有人面前给自己赔礼道歉,就觉得倍儿有面子。她能不笑开了花吗?
“很简单。”阴容从身上摸出一早就准备好的香,慎重的递到上离手中。“我需要你回趟上面,在那里点燃这根香,地点随意,时间就是今晚子时。”
他会在那时间里,支开阴四,独自一人守着阴五残缺的魂魄。
“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上离接过这柱香。摊在手心看了又看,和往日自己所见过的所有香都不相同,这香纯黑的色泽,香身上刻着复杂的符号。枉她自以为习得百家之长,却连一个符号都不认识。
“你不用去管这香,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行。”阴容找到上离,求得她的同意,前后花费的时间不算长,可在这寥寥无几的时间中,又显得格外的长。幽冥中此刻的天色,已经是日暮黄昏,算上上离花费在离开这里的时间,和他需要想办法单独守着阴五,留给他们的准备时间真的是所剩无几。
阴容急在心头。错过了今天,就要等到七日后,才能用这回魂香,他怎能不急?到时候阴五的残魂如果真的是被人收走,他恐怕根本就没有能力在将其收回来。
一定要快,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控制在他的掌握中。
“好吧好吧。我听你的,那我现在就上去?子时?”上离读着他脸上的表情,决定放他一马,不在这香上和他纠缠。隐约中,她能模糊的感觉到这是为了阴五而做的努力,即便阴容一句关于阴五的话都没说过,连这香的用处她也不知道,可她就是固执的觉得,阴容绝不会让阴五白白死去。
阴容他是个君子,更是个非常顾念身边人,感情看得很重的君子。
上离放了话,朝着奈何桥看了一眼。正是这一眼,让阴容明白,这丫头只怕又要打什么主意,走什么捷径。
叮嘱道:“不用偷偷摸摸的,地府大门我已命人打开。”
黑夜来临
你从那里走,比你的那些羊肠小路要快得多。”阴容不想上离在路上耽误时间。他将去留的道路和时间全算在内,早就寻了借口命人将幽冥的大门洞开。
“好好。都听你的。”上离仍旧是笑嘻嘻的。阴容让自己做的事情,一点难度都没有。点跟香而已,这事容易的很。她仿佛都已经能看到彼岸花重回她手中的光景。笑呵呵的就要离开,却被阴容那颀长的身影又一次挡住了去路。
还有事?她用眼神示意。
“上去之后,自己小心些。”落下的,是阴容语带关心的嘱咐。
得了吧。上离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去和他计较,想她在上面混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还用得着这家伙假仁假义的关心。哦,对了,人家是为了她手中的香。
上离哼着歌,心情颇好的踏上了去路。
阴容守在她的屋门前,久久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只有他自己明白,上离是他最后的一步棋,所有阴家人都会反对他的做法,只有上离不会。上离,你断不可辜负了我的期望。
阴四在司命处,已经和这小老儿聊了整整一下午。司命特意辟出来的房间,法术罩着。人在外面也能里面的情况看的分毫不落。
阴四问道,“司命大人,你说阴五这情况魂魄到底是受了什么伤害?”
上面阳间的人,出了命案。大家也总会问问,这人到底是受了什么伤?就和阴家人离奇死亡是一个道理。下面的人最是清楚,他们所讲究的也和上面的人不同,他们更加看重自己的魂魄。
阴四的问题,早就想问了。一开始的打点铺垫,其实全围绕在这个话题上,终于步入了正题,他整个人也慎重起来。司命君手上过眼的魂魄,成千上万。也只有这位老人,最是清楚魂魄上的变化,他还真是找对了人。
司命苦着脸,那时候的司命正是之后阴重阳家的先祖。说起来算得上是阴重阳的祖祖祖爷爷辈了,这位老人身上有着很多现任司明君的特点,老迈的面容,褶皱的皮肤和都是算得上和气的为人。此刻,他苦着脸的原因自然离不开阴四的问题,说道阴五的情况,他就要在心中暗暗叫苦。阴五的死,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重物击中了脑袋,直接导致的流血过多。可找到了的阴五魂魄,为什么残缺不全?
他还记得,远在他刚上任司命这职位的那一年,也有一个人的魂魄和如今锁在房中的阴五有着诸多的相似点。迷茫的一缕幽魂,从找到那刻起就在做着无谓的撞击墙壁动作。他将这缕幽魂当做一个特殊的存在,马上就上报了阎王大人。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经过仪式看到了那人死的情况。不在于他受到的是什么伤,只是因为在他魂魄刚刚离体的时候,被个妖怪直接吞食了其他的部分。
这让他如何对阴四说?说阴五的魂魄根本找不到,只怕是落入了哪个妖怪的肚腹?他不能。阴五和阴四的关系就放在那,这话无论如何他都是说不出来的。所以,此刻这位对阴五死后的那一幕明明是有些眉目的,却只得苦着脸不能说。
阴四等着听的他的答案。偏偏老人推三阻四只能应付,没一句是有用的。他道:“你这小子,阎王的命令是让你看着阴五,你在这问东问西有什么用?去去去,好好看着点阴五,别让他再那么撞下去了。”司命无奈,寻个阴四不能拒绝的理由,只想着将人支开。
阴四扭头一看,可不是吗?阴五那唯一的一魂一魄从他们的方位开过去,恨不得将头撞破。一下下重重的撞在墙壁上,这残魂的承受能力能有多强?司命辟出的小房间可是有讲究的很。普通的房间能困得住人,却困不住残魂。司命的房间,却是能让残魂在里面老实呆着,绝踏不出去。那是下了禁制的。若是阴五再这么撞下去,弄不好还真的会将自己唯一的残魂也弄得灰飞烟灭。
阴四得了司命指点,急匆匆就冲进房去阻拦他的动作。
司命这位老爷子长舒口气。可算是能消停会儿了,这一下午对他来说,就是种煎熬。被阴四明里暗里的问着,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擦擦额头上并没有出现的汗,那是司命紧张时爱做的动作。手还没放下额前,就瞄到阎王大人正板着面孔,朝他的地盘走来。得了,送走一位又来一位。这位可比刚才那傻小子难缠的多。
他又叹口气,到底是谁将阴五害死的。他做鬼也不放过他。
阴容打远处就瞧到了司命愁眉不展的那张面容,一步步来到近前。温声说道:“司命,今日你先回去吧,晚上我看着阴五就行了。也算是主仆一场,这最后的一段路,我亲自送他。”他说的情真意切,不需要过多的悲哀,那些伤痛全隐在他的平和中。
司命立刻站直了身子,没想到这位并不是来逼问自己的。按说,他是早到了离开的时间,工作也做的差不多了。可这不是阴五的事情还没解决吗?鉴于阴五的身份,没阎王的那句话他是怎么样也不敢离开的。此时一改之前的愁云惨淡,回到:“您若是真想守着他,还是小老儿我和您一道吧。”再怎么说,他和阴五也还是有些私交的。阴家的人,谁又不认识谁。
一个阴五的突然离世,多少双眼睛里都感染了悲切。他虽不愿意当着阴四的面将魂魄的事情告诉阴四,可也还想多看两眼阴五。
“我自己守着就行了。你和阴四想来从出事开始,都没休息。”阴容的话里有不可置疑的语气,就算是平顺而体己的语气,司命耳中还是能听出他带着命令的口吻。他再看看墙那一侧的阴四,正在忙着阻拦阴五,摇摇头不在抗拒阴容的话。
老头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阎王的话,他还是要遵守要的。
先生身亡 1
送走了司命,打发阴四离开的难度就小很多。阴容只需要一个命令,阴四就算有再多的不舍,也会顺了他的意。
上离去到上面没有,算算时间应该是出了幽冥。此刻的她,是在为燃香做准备吗?她会选择怎样的一处的地方,他都不知道。对上离个性的认知,总让阴容觉得这丫头毛毛躁躁的。现如今也真是无可奈何之下,才会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交到她的手中。希望这丫头不要让自己失望,阴五未知的未来,就捏在她的手中。
他不愿意在想下去。安静的夜色中,想的越多越是担心。阴容索性放空了心思,只是做着迎接阴五残魂的准备。他将阴五唯一的那一魂一魄从房中带出,收入到自己的容器中。片刻不停的离开了司命处。
圆月当空,阴容选在幽冥殿后花园的一个角落等待着,往日里这地方他绝不会踏足一步。如果不是为了阴五,他还是不会出现在这里。此刻家中其余的人全被他支走了,匿大的幽冥殿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他在等,耐着性子压下不安等着子时的到来。
上离,成败在此一举。你一定会完成的,是吧?
夜色使得万物都被黑暗侵袭。幽冥殿也不例外。那被他派出去守着先生的阴二,坐在窗边望着这一抹月色。他甚至还不知道,阴五遇害的消息。
砰砰砰。极大的敲门声。惊动了安静的夜色,也同样惊动了屋中的两个人。
先生一夜白发,枯坐在房中。阴二知道,先生是想问问阴容的情况,想知道阴简简到底死了没有。怪不得都说先生是个犹豫不决的人,阴二默默想着。对阴简简出手的时候,先生似乎是下了决心。可他查探过阴简简的伤势,真的不像看起来那么严重。先生这是雷声大雨点小。
阴二苦思良久,才明白。先生根本就不愿意简简死,却又不得不为了阴家要下这重手。所以,他出手的时候身体也会有自己的私心,不至于让阴简简直接毙命。
阴五和阴简简?上离那丫头说的话他才不信。阴家的都知道阴简简和主子之间的那点事情,阴五绝不会带着阴简简逃跑。可为什么阴五和她同时消失了?
“先生,您去里屋呆着。我去看看是谁。”阴二不会忘记阴容的嘱托,先生的安危就是他首要的任务。半夜三更的诡异敲门声,绝对应该小心应对。
先生依旧枯坐在凳子中。仿佛完全没听到他的话。是啊,此刻老人心中恐怕是百感交集。阴二干脆不再让先生动身,而是直接走到了大门处。
“谁?”他谨慎的问。
没有人回答。有凉风从门缝中吹到了他的面容上,阴二皱起眉头,不得不考虑到先生,或许是敲门的人并没听到自己的问话?他再次提高了声音,又问一遍。“外面的谁?”
此时的他,更加小心翼翼。
依旧是没人回复他的话。阴二意识到不对,正要劝了先生
进房,门外响起了阴简简的声音,那好听的曾经让阴容着迷的女声。“是我。”
两个字,就仅仅是两个字。先生抬起了头,眼中带泪。
阴二全身都处于紧绷的状态。
阴二就在门前,他的后背已经紧紧的帖在了门上。“先生!”他叫道,阴容说的没错,阴简简逃出去后果然是要来找先生报仇。
“简简吗?”先生眼中无他,阴二觉得先生已经越过了门扉,看到屋外亭亭玉立的阴简简。
先生喃喃着,“简简,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孩子,我不得不那样做啊。”先生没有儿女,一生的感情都用在了简简身上。真的听到外面传来简简的声音,只当是自己的幻觉,这正是简简的魂魄要来带自己一起走。
阴二迫不得已,就在先生一步步踏到门前的路上,吼道:“先生。简简根本就没死!主子将她救下来。先生,您醒醒,您快醒醒!”
他容不得先生在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外面那女人在阴二的眼中已经成了恐怖的象征。一个阴简简,阴五消失了,先生也昏昏沉沉的。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先生清醒起来?
危机迫在眉睫。
屋外传来清甜的嗓音。“呵呵,”这次却改变了对象,她是在和阴二说话。那甜蜜的,总是能让人沉溺其中的嗓音,就像与生俱来的带着蛊惑。“阴二,是你在里面吗?”她娇俏的问着,天真的似乎只是在确认,刚刚和先生说话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阴二。
阴二转过了身。不论如何绝不能让先生出事。他隔着门,回到:“阴简简,你带着伤跑哪去了?不知道主子正在找你吗?”他不敢提阴五,因为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听到一句阴五的嗓音。
“我当是什么事呢。你跟在阴容身边多年,别的没学过,这怀疑的态度倒是比谁都较真。阴五带着我去药房拿了药说是回去禀报阴容,我们约好在阿爸这里见面,好阴二,外面冷得很。你不让我进去咱们一起等着阴容他们过来吗?”
阴二一怔。阴五回去了?阴简简不是逃跑,只是和阴五拿了药?
“那为什么不回幽冥殿,而是要在先生这里碰头?”阴二疑惑的问道。其实,听到阴简简的话,他还真的相信了不少。阴五的离开有了解释,阴简简的语气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难道说,是主子想错了?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大家都多心了?
“切。我才不要回去。那里有那个贱丫头在。”阴简简貌似带着醋意的话,彻底打消了阴二的顾虑。他们作为阴容的身边人,都知道阴简简有多烦那个丫头,两人第一次碰头就是大吵大闹。
阴二放了心。语气也和善起来。“快进来看看先生吧,他的情况很不好。”心中的疑惑解除之后,就是对先生状况的担心。他跟在先生身边这么长时间,除了听到阴简简话的时候先生有过动作,其余时间全成了木头。
先生身亡 2
阴二说着话,身子终于离开了门。让出位置,为阴简简打开大门。
阴二甚至是带了善意,嘴角的弧度微微勾着。他想,主子多虑了。一切的事情,都不是主子想的那么糟糕。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阴简简的话前后合情合理,并没什么漏洞。至于要在这里碰头的原因,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阴五,正是阴简简利用最好的一环。她知道,提到阴五就会让阴二放松警惕。按照阴容的性格,两人不见之后肯定是派了人来守着先生,做好防备。她就是在赌,赌在这里的人和阴容之后的那段时间根本没有交集,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她赌对了。
就在开门的那一刻,阴二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阴简简带血的手指上。
弧线划过,阴二睁大了眼睛。
临死,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个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的女人,满身是血,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头脑停止了思考,再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的画面和听到的声音出入那么大。阴简简站在那里的样子,绝不是什么娉婷少女,而是魔鬼。
“阿爸。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该处理咱们两的事情了。”阴简简跨过阴二的尸体,一步步朝着先生走了过去。她歪着头,仿佛还是先生第一次见她时候的天真,只这刻她满身是血,衣服上,脸上,身上到处是喷溅而出的血液。那些血液控诉着她的罪行。
“简简?!”看到这恐怖的阴简简,先生再也不能保持平静。就算之前,他以为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出于心里的负担想着阴简简总会来要的他的命,此时此刻他也不能平静的面对了。在他面前的是谁?这不是他的简简,他的简简绝不会满身是血,他的简简更不会轻而易举就杀掉阴二。
“你到底是谁?”先生大喝。老人满头白发苍苍,憔悴的面容下依旧能看出他曾为阎王往昔的威严。那是他仅剩的骄傲。
他站了起来,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阴简简,耳中听到的还是阴简简甜美的声音。
阴二死前,说的话先生全都听到了。从阴二说简简没死那刻,他就已经清醒过来。怀揣着对简简的愧疚,又暗暗庆幸于简简的生还。
阴二的死,那么快,快到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快到他的嘴角也同样绽放了释怀的笑意,快到他连在心中都没考虑好要如何面对简简,阴二就在他面前倒下了。
他觉得心中升起恐惧。无形的恐惧正缓慢的蔓延在他的身体中。那是只大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
“阿爸,是你逼我的,你知道吗?”阴简简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她带着笑。可这容颜比愤怒更让先生觉得可怖。笑容下隐藏着的恨意,不会因为她嘴角捻起的笑花就消失不见。多么矛盾,阴简简眼中是强烈的情感,声音中则呈现出一种平和。
“你,到底是谁?”不,这绝不会是阴简简。先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完全接受不了。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错?
“你杀了我。阴容负了我,你们把我逼成了现在的样子。好好看看吧,阿爸。这正是你们两人的杰作。”阴简简挑起先生的头,强迫他去正视她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嫌弃身上的腥味,却又硬是让先生看的清清楚楚。
阴简简的眉峰轻轻耸动了下。挑起先生的下颚,清晰的看到这位老人眼中复杂的情绪。她的眼光在先生的眼光中寻找着,那些是愧疚?另外的是震惊?还有呢?如此多的情绪全在先生眼中交织成一张浓密的网。她能分辨出的,仅仅是先生和她相处中,多次流露出的情感。
害怕吗?亦或是后悔?
她轻佻的笑了。管他呢,这老头和自己多年的感情,如同亲身父亲,却又仅仅是因为阴容的一句话,就想让自己粉身碎骨。管他呢,就让他去死好了。只有他死了,她才会觉得这世界是公平的。伤害过她的人,她都要一一报复回去。
先生也同时在阴简简的视线中找寻。
是因为他吗?因为他对简简下了死手才造就了这个怪物吗?连番的心理打击,让这位老人瞬间又苍老了百岁。前因后果是那么的明显,一切都是他的错。若是没有他对阴简简的狠心,是不是简简就不会变成怪物?
在阴简简连番的语言轰炸中,先生彻底崩溃了。阴简简的嗓音,那有着独特魅力的蛊惑,能让大家撤掉心理防备,不自觉的去相信她的话。
先生蹲了下去,抱着头。
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老人,痛哭出声。阴简简的话,在他心中增添了浓重的一笔,正是击垮老人心中世界的最后利刃。他不能阻止自己去想着阴简简的话,正是因为他,因为他才造成了阴简简这乖张的行径。
阴简简由着他哭。眼中只余轻蔑的笑。她道:“阿爸,原来你这样的人也是有贪生怕死的时候啊……”她长长的叹息,以为先生是和她一般,因为马上要面临的死亡而产生了巨大的恐惧。她瞧不起他,就算是曾经的阎王又如何?真到面临生死的地步,比她阴简简还要窝囊。
呸。
先生在她的话中抬起了头。那是双了无生趣的眼睛。阴简简从他眼中再读不出任何情绪。
“你动手吧。”先生的目光只是划过她,落在了远方。看透生死的人,在这一瞬间模糊中有种感觉,阴简简的天真一去不返,他的出手造就而成的这个怪物才是阴简简原本的真面目。
阴二死了,曾经的阴简简也死了。他这个做父亲的真的不是一味好父亲。他需要为这两人的死负责。
所以,先生在痛哭之后所展露的居然是平静。他仍旧蹲在地上,高高的抬起头。最后的一刻,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阴简简的宣判。
“哼。老家伙,你以为这样装个可怜,我就会放过你吗?”
先生身亡 3
先生白发苍苍,老迈的面容和他如今的岁数已经不能成正比。从事发到现在,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里,先生整个人已经彻底成了一个垂垂老者。鬓角还能依稀看出他发色的乌青,落在发间就成了全然的白。
他脸上的沟壑,也深深的填满了整张面容。只有眼睛,看不出年岁,先生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闭上了眼睛。
阴简简高高的扬起了手。五指成爪,指甲就是她的武器。
“还有遗言要交代吗?”她最后问道。真以为她是好心,让先生将话说出来?那可就错看了阴简简的狠毒,她恨这位老人,不管之前岁月中他待她是如何的好,她都永远忘不了先生击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掌。
她要还回去!先生是打在她的胸口,她就掏了他的心。
她就要等到先生的话说到中途,直接掏了他的心。这便是阴简简想出来,对先生的惩罚。
她凝着神,只等着先生开口的时候,就要全力一击。
可先生就只是闭着眼睛,根本全然的将她无视了。
她有些急躁了。这老头明明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难道真的没话留给阴容吗?阴简简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小会。
先生的嘴巴就是不张,完全没有留遗言的意思。
她想,行吧。老家伙既然无话可说,她送他一程。总之,这心她是挖定了。
那只手带着巨大的邪气,雷霆万钧朝着先生的心口而去。
在最后的瞬间,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胳膊。阴简简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先生双目圆睁,眼中是无穷无尽的懊悔。“阴简简,你不配姓阴。今日我以阴家当家的身份,剥夺了你的姓氏。从今之后,你和阴家再无瓜葛。”先生的另一只手无声无息中已经来到了她的咽喉。
先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先生从自责到平静的接受死亡,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对阴二和阴简简的死负责。他抱头痛哭,心脏疼的全身都跟着痉挛。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阴简简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了,她说什么?她说让自己留遗言,那就是说这个恶魔杀了阴二之后还要再来杀自己。先生一生为王,不会在那样的气氛中理解错阴简简任何一句话的含义。他不能简单的死,不能让阴简简如意,就算他真的要死,也要带着阴简简一起共赴地狱。
短暂的时间中,先生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他做好了决定,只等着阴简简出手的时候,给予她致命的一击。
阴简简没有让他失望,站在这里的只是个毫无人性的恶魔。出手就是要掏他心脏的人,还需要对她留情?先生的心思持续着,局面在转瞬之间翻转过来。他一手扼住阴简简的咽喉,挣扎中的阴简简乱了头发,狼狈不堪。
先生狠狠的用着力,阴简简渐渐衰弱下来的呼吸足以说明她正要走向另一个世界。他最后看向了她的眼睛,那已经赤红起来带着血丝的眼球,居然还在向自己诉说着哀求。
有那么一瞬间,他动摇了。阴简简眼中的泪,顺着她的颊面落了下来。老人就是这一瞬,被她死前那抹哀求所打动,有了只是一秒钟的动摇。
“哈哈哈……”刺耳的笑,疯狂的穿过先生的耳膜重重的落在他心田之上。被他掐着马上就要烟气的阴简简,怎么可能还发得出声音。
先生慌了,另一只原是用来钳制阴简简的手也跟着叠了上去。两手一起用力,他发了狠一身的力气恨不得全在这一刻用出来。
可耳中听到的笑声反而越来越猖狂。
阴简简就被他掐着,眼中的神情慢慢的变了。哀求控诉逐渐被冷硬和狠毒所取代。她任着先生使劲用力,只是在笑。
她眼中先前因为充血的血丝也统统不见,恢复成了清明一片。
先生不知所以。被笑声扰得只想捂住耳朵,最后不得不将手从阴简简的喉头抽离出来。
阴简简缓缓的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很慢很慢。慢的随着她动作而动的先生的眼睛,仿佛都没有出现过焦距上的变化。
她站了起来,重新低着头去看先生。“老东西,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玩意。我被你害过一次,怎么可能再给你机会害我第二次?”她俯视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物。对先生绝没有半分感情的存在。
先生经过了上一轮搏斗,早就精疲力尽。他的身体,是绝没有机会出手第二次的,跪在地上的先生,最后看到的是阴简简的手穿透自己的胸腔。视线中交织着自己红色的血液。
阴简简浑身浴血,就像是地狱中出来的杀神。她抬头挺胸,一步步不乏优雅的从先生的住处走了出来。
站在屋外,最后朝着屋中回望时,仿佛是每次调皮的孩子正要和父亲玩离家出走的小把戏,她带着浅浅的一笑扬长而去。
回过身,她口中呢喃。“阴容,上离。你们等着我吧。”是的,接下去的目标,就是这两个人。她要将所有伤害过自己的人都杀掉。
阴简简,已经入了魔。
这个夜晚,绝不是普通的夜晚。阴二和先生接连被害。阴容对此却是毫不知情。
他在忐忑中,等待着阴五其余魂魄的相聚。
子时一到。果然,被他带出来的那一魂一魄开始在瓶中挣扎。隔着瓶身,阴容也能感到里面晃动的厉害。
上离,成功了吗?他觉得千百年来都没有这样焦急的时候。
他抬起头,开始环顾四周。暗暗想着,那些魂魄究竟会从哪个方向来到他的面前。
上离没让自己失望,当他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的透明魂魄时,他知道上离成功了。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接近其余的魂魄,生怕面前和自己相距的并不远的魂魄会被自己的响动吓跑。他一定要问出来,阴五究竟遭遇了什么。
和魂魄的距离近在咫尺了,那些若隐若现的魂魄似乎就要穿过阴容身体的时候,他将瓶口打开。
只需要很短的功夫,所有的魂魄聚集到了一起。
魂聚 1
瓶身透明的色泽,几乎都要和里面刚刚聚拢的魂魄融为一体。
阴容当机立断,口中是一串串的法诀。
那些在瓶中聚拢的魂魄,通过阴容的法诀逐渐凝结成了实体。一个袖珍阴五脱颖而出。小人在瓶中迷茫着,从瓶中是看不到外面情况的。
“阴五,感觉如何?”阴容清清嗓子。上离做的漂亮,他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回了胸口,能够长长的舒上一口气。
瓶中阴五很是折腾了一番,似乎渐渐听出了阴容的声音。阴容通过瓶身能看到这小人拢起眉头,双手交互的造型。
“感觉?主子是你吗?”阴五双手贴在了瓶身上,以为自己是被困在了什么鬼地方。刚刚恢复神智的人,一点都没意识到他自己早已经成了阴简简手中的亡魂。
阴容随着阴五状况的好转,展颜而笑。他的笑就如同他的人,都是有着浓浓的书卷气息,即便是在无人的花园中,照旧是种如沐春风的味道。
“是我。”阴容将瓶子摆正,就放在自己的面前。悬浮着的瓶身中,袖珍的阴五和阴容的视线是在同一水平线上。
“我靠。阴简简这个贱人!”阴五的回忆越来越清晰,从最初的茫然到将所有的事情回想起来,由不得他的意愿,怒骂脱口而出。捶打瓶身也着实用力。
阴容在看到他滑稽而夸张的动作时,丁点的笑意都没有了。阴简简三个字,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禁咒,不管谁提起来,在对方的脸上都只能看到慎重的表情。
“阴五,你的……状况自己清楚吗?”阴容顿了顿,心中抗拒说出阴五已被阴简简害死的事实。停顿中只是象征一提,他们都是要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阴五的手随着阴容的话,摸上了自个儿的后脑勺。“死了?还是没死?”他被困在瓶中,看不到阴容的样貌,和阴容的沟通都是凭借着两个人的声音在进行交流。他记忆的终点,脑后一疼,眼前接着便是一黑。
阴五询问的语气,越发让阴容心中不忍说出这个事实。
“主子?你倒是说话啊?”悠关自己生死的大事,其实阴五是有体会的。心中死的可能那么强烈,他却迟迟不愿意承认。总在脑海中反驳自己,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阴容怎么能联系到他?如果自己死了,为什么面前墙壁用手掌去敲,会疼的厉害。所以……他一定是还没死,他还活着。
久久等不到阴容答复的阴五,就在瓶中胡乱猜测着。才觉得自己只是受了伤,想要安慰自己,用手摸在脑袋后面却又一点不疼。
“阴五。我聚拢了你的魂魄。”阴容换了种相对平和的说法,和这说法一样一针见血,残酷的很。阴五已经死了,只有死人才会魂魄离体,才能让阴容去聚拢。
这次,轮到了阴五的沉默。
两个人的对话,进展的缓慢之至。每一句话说出来,都会让自己和对方感受到重重痛苦。
在瓶中的阴五,使得他们的对话进入了一个无语的阶段。没得到阴五回答的阴容,绝不会在去说别的让阴五接受不了的事实。使得,如果阴容继续,那么阴五就要做好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准备。
“主子。你是不是坏了族规?”阴五这一根筋的家伙,在阴容的等待中。脑筋里始终都没闲着,想想这个想想那个。最后,归结出来的居然是阴容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这件事情。
破族规。
阴家族规,约束着这群在幽冥长久而存的家族。家中的人,都牢牢的遵照族规中所有的条例。族规的第一条,就是阴家人不得擅自使用法力,用来营救已经死亡的阴家人。
“阴五,这话题咱们之后再谈,我现在想知道的,事关重要!”阴容撇开阴五的追问,仗着他主子的身份想让阴五选择随着他的话题走。
可阴五的身体,靠着瓶中的墙面,哧溜就滑到了地上。人成了一滩泥巴,完全瘫软了下去。“主子,你让我烟消云散吧,趁着还没人发现。”他再不会傻兮兮的和墙面搏斗,试图从中脱身了。想要保住阴容,唯一的做法就是趁现在自己连魂魄也消亡掉。
“说什么傻话。”阴容又是一连串的法诀顷刻从口中冒了出来。阴五已经聚拢了魂魄,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他就能将这些魂魄送回到他的体内。七天,时间充裕的很。“我只问你,当时你和阴简简在屋中,究竟出了什么事?”阴容明白,阴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便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直的入了主题。
阴五剩下一魂一魄,当时在场的只有阴简简,她将其余魂魄放在何处?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做出来的这些事情?阴容想不明白。这些答案,只有经历过那些场面的阴五会知道的最清楚。
瓶中的阴五用手狠狠的敲着自己的脑袋,他能响起来的和阴容所想的差不多。听到敲门声之后只是准备起身去开门,将药房的地方腾出来而已。脑后一疼,他就昏了过去。在往后,似乎就像是在做一场悠长的梦,浑浑噩噩中他能回忆起来的只是些非常细碎的片段,连画面都组成不了。
他感觉好像自己曾经蒸开过双眼,朦胧中看到了什么?对,鞋子。
他更努力的去回忆。人也随着他的思想直接躺在了瓶底。是了,他因为受了重击,倒在地上,看到的鞋子一定是阴简简的。再然后呢?
阴容在瓶外,看着阴五一会抱头,一会躺倒在地。有几分明白,他这是想要回忆起来当时的遭遇,便只是默默等着,耐心的等待着。
“啊,对了。血!”阴五突然爆喝一声。袖珍小人在瓶中一蹦三尺高。模糊的片段,混乱的记忆,眼睛记录下来的场景,最后都指向了他看到的血。血的颜色,那么红,很多很多,就像无穷无尽一样。是了,他最后看到的还有血。
魂聚 2
阴容不忍让阴五失望。可当时上离说过,阴五真正的死亡原因,不正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吗?没人救治,昏昏沉沉的阴五在最后的时刻,看到满地的鲜血,也只是他自己的血而已。这真不是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试图再多提点两句。“阴简简只是个外姓人,就算先生给了她阴家的姓氏,也绝不会将法术轻易告诉她。她一个女人,如何能收走你大部分的魂魄?”阴容最担心的,也最让他焦虑的就是这个问题。阴五的死,绝不像他此刻自己所形容的那么轻松。阴简简必定是又做了什么手脚,才会让当初一魂一魄的阴五,眼中带泪。
瓶中的阴五,手舞足蹈。继续大声喝道:“没错,主子。就是血!”是了,他睁开的眼睑,看到阴简简划开自己的手心,上面流出新鲜的血液。之后,就是黑暗。再一次睁开眼,他就觉得神魂都疼的厉害,那是种被人撕裂的疼痛。他浅薄的意识,支撑着他在疼痛中努力睁开眼睛,看到阴简简身后影影绰绰中多了一道影子。
阴容却和阴五想岔了。他探口气,想来阴五恐怕根本不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遭遇了什么。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做法还是有必要的。阴五要救回来!只有看到平时那张阴五的笑脸,他才会觉得自己的内疚少一些。
“行了,阴五。你就在瓶中呆着。明天一早我就找机会让你的魂魄回到体内,这期间你先忍耐着点,在瓶中凑合一夜。”阴容决定停止他从阴五这里找缘由的做法,阴五几次表情痛苦的躺在地上,看的他跟着于心不忍。既然回想不起来,那就算了。只要阴五能活过来,他都会觉得是种慰藉。
“主子!”阴五急的不行,从知道自己是魂魄后,他就不打算再回去了。主子对他的好他都知道,可实实在在没必要为了他这样一个人,耽误了主子。族规就是族规,主子不该为了他去破坏!他阴五承受不了这么多的情。
“我懂你的意思。你放心好了,我没事。”阴容劝他一句,让他将心放在肚子里。被困在瓶中的阴五,尽管再着急,也只能听着阴容的话,无奈而愤怒。
“主子,阴简简太他妈坏了!”阴五无奈的吼了出来,阴容话中落幕的意思那么明显。等待着魂魄重新入体的这段时间,只怕阴容都没工夫招呼自己。他却只想将和阴简简打交道的那点评价全喊出来,想他阴五多本分一个老实人,居然无缘无故的栽在了阴简简手里,已经成了亡魂。
“别想着其他。瓶中有保护你魂魄的法术,你好好静养。”阴容最后看一眼瓶中的袖珍阴五,那半透明的小人还在持续着挠着瓶子壁,真是有够闹腾的。
阴容想,他会保护这些单纯的阴家人。绝不让他们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而成了阴简简的手下亡魂。不论要用什么手段!
咱们再来看看上离那丫头的行迹。她是踩着点回到幽冥的。
地府大门关闭的时间,阴容和她交代过。若不是为了她的彼岸花,她还真不想再下来了。这里的天色,这里的土壤,和上面比都差的远。上离觉得还是人间来的舒心。
阴容交代的事情,真的只是小事一桩。瞧当初阴容说话慎重的表情,她还以为那香很难点着还是什么,害的自己也跟着谨慎起来。直到子夜之前,她还特意准备了好几种方案,只怕时间一到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这事完不成。
拍拍手,上离顺着大道一路走到了幽冥殿。其中,很多孤魂野鬼都朝着自己飘散过来,倒是弄得这丫头一头雾水。嘿,她知道自己身上有香火气,那是之前阿妈教过的,要想下幽冥,必须做的准备之一。她抬起胳膊,狠狠嗅了嗅,再看看四周那些向着自己靠拢过来的亡魂,觉得有些怪异。
唔,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变成了这些家伙眼中的大餐。嘿,有一只亡魂扑了上来,穿透她的身体,让上离不禁跟着浑身一抖。
一路上走来,这种情况越发严重。幽冥殿前站定的上离,早憋了一肚子的气。路上她终于想明白了,肯定是阴容给自己的那根香有问题!跺脚,她这就进去和阴容理论,丫坑她!
幽冥殿里黑漆漆的,上离掏出夜明珠,将小猫也扔了出来。小家伙嗷呜一声,蹿的无影无踪。
哼,这也是个没心肝的,天天就知道疯跑。当初,她就不该和它签了什么鬼契约。
她走走停停,凭着记忆在屋中转悠。
“啊!”走到楼顶阁楼,上离突然一声尖叫。
随之而来的,是风的响动。
阴容下一瞬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夜明珠的光线温柔明亮。上离慌慌张张的从阁楼退了出来,一闭眼还是刚开看到的画面。
“上离!”阴容的声音一响,上离吓的又嚎了一嗓子。
“安静点,没事了。我在这……”阴容的话有着安抚的作用,那一团温柔容在声音中,总算是让上离不在尖叫。
“他,他,他……”上离手指对着的方向,正是阁楼的小屋。
阴容的面容在黑暗中沉了又沉。他看到了,上离的叫声一起,他就奔了过来。上离看到的,他都看到了,阴四!
阁楼里吓到上离的正是阴四。
上离颤巍巍的将夜明珠挪了挪,让自己更清晰的看到阴容。她总觉得瘆得慌,看到阁楼里的那一幕,胆子再大都要被吓上一跳。
阁楼中,阴四死了。尸体被人从屋顶垂了线架在房梁上。他睁着双眼,尸身飘飘荡荡的浮在空中。
上离打了个冷战。
“他死了吗?”终于,她能够清楚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阴容点点头。将夜明珠从上离手中接了过去。“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因为惊慌失措的上离,他对于阁楼中的状况只是匆匆一瞥。
不行,他要回去看清楚,阴四,是怎么死的!
又添一命
“别,你带着我一起……”被吓的狠了,上离还是被害怕紧紧锁着。阴容作势要走,她忙跟在身边,手一动攒着阴容的袖子就绝不撒手。
“你还是别看了。”阴容一手拿着夜明珠,另一手被上离拽着。一时之间到真是不好挣脱,他眼中浮现出难色。阴四,到底是怎么样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的?
他和阴四之间,一共只隔着一个小小的花园。谁又能轻易的进到幽冥殿里?
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顾忌着上离的情绪,他更不想让那丫头再面对一次刚才的惨烈情况。
上离却好像离不开他似的。就那么娇滴滴的站在原地,拽着他胳膊说道:“我害怕,你不能离开我。你若是要回去,就带着我一起。总之,我绝不会自己在这地方呆的。”下意识的,她眼珠一转,幽冥殿的周遭都入了这丫头的眼中。
其实,此刻的幽冥殿除了阴容身边还有点光亮,其余的全是乌漆墨黑。上离也只是能看到个屋中的大概。说话这会的功夫,她全身哆哆嗦嗦,平时惯用的那些个术法也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那走。一起上去看看吧。”阴容听出上离的害怕,倒是多了几分理解。刚看到阴四的造型,确实是吓人的很,别说上离是个丫头就连他这见惯了大场面的也在一时之间惊到了。“一会儿进到屋子里,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
阴容所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即想顾全上离的感受,又能让她的人跟在自己身边不外乎只有这一招,闭上眼睛什么都看不到。
“不要,闭上眼睛才吓人。”上离就冲着阴容,她眼中几多认真。小丫头较真的很,只要一闭眼,阴四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傻子才会闭上眼睛。
她深呼吸了几次,算是做好心理准备。便道:“走吧,咱们上去再瞧瞧去。”
阴容就在她左边,看着丫头强撑的容色,总觉得让这丫头再面对一次是自己的失误。可事情就发生在这里,上离又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情势所迫他只得和这丫头一起重新面对刚才那副震撼的画面。
到底还是从新回到了屋中。体贴的阴容用他的手将上离的视线挡了起来。“这样,你就不必闭眼了。”他轻轻说着。眼中早就已经凝聚出了他的专注。
阴四仿佛活着一般。两眼圆整。
和之前匆匆一瞥时看到的完全相同,阴四确实是被透明的丝线架着身体悬在了房梁上。
阴四双臂平伸,打开分别在身体的两侧。双腿也被撑的极开。就像,就像是在屋中用人体所特意摆出来的大字。
阴容探出一只手,碰触到他的身体。
身上的问题也还是温热的。这说明什么?说明阴四才出的事情。
说明他就是在自己去院子中聚拢阴五魂魄的时候才出的事情。
“难道又是阴简简?”上离害怕,害怕归害怕到底还是透过阴容的指逢将屋内的情况看了个分明。先不说屋中阴四被刻意摆弄出来的造型,单单这屋子里的一切,都透着古怪。
上离看到屋中桌子上摆放着的茶杯,马上道:“小猫,你去看看。”那只白毛小家伙哧溜就从上离的胸口蹿了出来。
“别动。屋子里的东西最好都别碰。”阴容觉得事情发生在这里,他总是能通过着周边的环境找到蛛丝马迹。虽然,他心中的猜测和上离大同小异,都觉得这事和阴简简脱不了关系,可万事总要经过查证之后,才好说的出口。
眼见着上离那只淘气的小猫跳上桌面,爪子就要碰到茶杯,阴容不得已才喊了出来。
“别听他的。”上离努努嘴,朝小猫使着眼色。
“阴容,我问你呢,是不是又是阴简简做的好事?!”上离朝小猫眨眨眼睛,试图蒙混过关。想用自己的话去吸引阴容的注意力。
谁想阴容只是衣袖一拂,小猫便被打下了桌子。“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她以为的第二个人。”这就是阴容的答案。是的,目前到现在为止所有发生的这些人命案,他想不出第二个名字。阴简简确实是当之无愧被怀疑的第一对象。
“那你还墨迹什么?咱们赶紧抓人啊。”上离瞪小猫一眼,小样那么个东西都拿不到手里,真是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的小废物。
小猫委屈的低着头,躲在桌子下面不出来了。任着上离再怎么冲她使眼色,人家就是不动如山,坚决不离开这桌子底下半步。
“你不知道。先生和简简的关……”阴容正要解释,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想要将阴简简拿下只会让先生更伤心。马上惊诧的发现,先生!“糟了,走。”阴容来不及解释。
一闪身出了小阁楼。这一切如果真的是阴简简所为,阴二还好?先生还好?他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阴简简哪里是不会法术的小丫头,她的道行比他阴容还要高深才对。
阴容风驰电掣,上离在后面追的辛苦。
来到先生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那洞开着的大门,阴容遍体生寒。一步也不敢往前走。
“什么味?这么冲的?”上离捏着鼻子。好不容易跟上了阴容,刚提下步子想喘口气,风中就是刺鼻的血腥味。
一种说不出的无形恐惧不由自主渗透进她的心底。
阴容就在她前面,一步都没动过。他思考良久,闭上了眼睛。
女娲娘娘,他后悔了!不管用什么去换都好,他只想回到阴简简被先生重伤的那一刻。
“啊~~~~~~~~~~”阴容的声音响彻在幽冥的夜空,是这个男人所有的愤怒和哀痛。不用去看,他也知道,屋中一定是另一幅的人间地狱。
阴简简,他不将她碎尸万段绝不罢休。
阴容掉头便走。
仇恨,是他的所有动力。先生,阴四,阴五,阴二。还要在他面前葬送多少条阴家人的性命。阴简简早成了恶魔的化身。
他静不下来,一刻也静不下来。
阴简简,我一定要抓到你 1
所有的景象和他能猜测到的景象,就像是幽灵跟在他身边,和他亦步亦趋。.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将阴简简揪出来。
上离傻眼了……
将耳朵中的棉花掏了出来,揉揉眼睛。嗯,刚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这阴间所谓的老大,她眼中那么高大上的存在,怎么跟个疯子似的。屋子都没进,转头跑了?
上离带着这样的疑惑,又是深呼吸了两次。有了之前见到阴四惨状的经验,她估摸着屋中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阴容不敢面对吗?屋子里到底是什么人?她替他看了!
上离蒙着口鼻。越接近屋子那股子血腥味越重。她心中突突跳,却觉得既然都到了这里,一定是要进去看上一眼。
终于,那么一小步一小步之中做足了心里建设,也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之后,她看到了屋中的情况。
……
只一眼,真的仅仅只是一眼。上离掉头便走。在屋门口吐了出来,阴容没看就是对的!屋中的两个人,比着阴四的死法不遑多让。一个被直接斩掉了头颅,一个被挖空了胸口。
她停在原地。吐了又吐。吐的胃中的酸水都没了,只能干呕,还是不愿意起身。
靠,这一切要是真出自阴简简的手笔,她都要佩服这女人的勇气了。
“阴容……”上离虚弱的喊着阴容的名字,乘风而去的阴容哪里会听得到她的呼唤。先生的死,已经让阴容的愧疚感达到了他不能附和的高度。
所有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让阴二救了阴简简!
他一路狂奔。猎风能让他清醒。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只是跑到身体超出了负荷,停了下来。
这是哪?阴容抬起头顺着空旷的天际线远远眺望。一路以来,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抓到阴简简,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曾经走过幽冥中每一处角落的阴容,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辨识出这里居然只是幽冥殿后方偏僻的一个角落。天色连着地平线,举目远眺能看到北方重重叠叠的山峦。是了,不会错,幽冥殿依山而建,这里人迹罕至的原因,也是幽冥殿建成之后将所有的区域全转移到了另一方。.
阴容站在这天地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原以为自己是一届阎王,没什么能难得住自己的。多年来他的人生之路又是走的那么顺遂,顺遂到他以为接下去的岁月中也会是同样的静好。只要将他的职责做好,只要守护好阴家的子民,他便算是完成了这一生的目的。直到阴简简的事情出现,接连而来的死亡冲击着他,和他有关系的阴家人一个接一个的在他眼前死去。
他到底要如何做?从未有过的沮丧失败,都包围着他。先前他的那套待人以善的想法也跟着起了变化,他如果对阴简简没多出那一份的善心,让阴简简就那么死了是不是事情会变得完全不同?
先生之前说过的话,和他所做的事情都在一一验证着自己的错误。他猛然生出这全都是错觉的荒谬感,他希望这仅仅是老天和自己所开的玩笑,那些阴家人的性命没有一个是他负担的起的。
也只有在这无人的角落里,他能露出脆弱的一面。阴容蹲了下去,和先前的先生一般,抱头痛哭。像个孩子一般,哭的那么悲戚。
“喏,给你擦擦吧。”不知什么时候,上离居然找到了迷失的阴容。原只是想回到幽冥殿中等待阴容的上离,因为久久等不到他的人,耐不住性子跑了出来。她四处寻找,想到小屋中死去的阴二正是阴容的心腹,便觉得得阴容的情况不会太好。
幸好,阴容在无意识下还是选择了回到幽冥殿附近。幸好,上离找寻的途中碰到了这个哭的和孩子一样的男人。她随着他蹲了下去,开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合适。单纯的安慰吗?若是自己碰到这样的事情,只怕杀人的心都有了,更何况身边多个人不停的叽叽喳喳。不妥不妥,那她要如何能让阴容好过些呢?
想到之前阴容在阁楼中体贴的举动,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助他。不为别的,只冲着这人是个真正的君子,她就应该帮着他不是吗?上离思来想去,最后只是干巴巴的拿着帕子,在他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时候,送到了他的面前。
“擦擦吧。这么哭很丑的。”她抓抓头发,第一次对某件事情某个感觉觉得生疏,少了平时的大气紧张起来。
阴容眼睛红着,眼睑一合又是一串泪。
妈呀,上离在心中偷偷嘀咕:这尼玛就是个娘们吧。比她还要楚楚可怜呢。
清清嗓子,放粗了声音说道:“我帮你报仇。”她家中刚找上山的小妖,不少都和此刻的阴容差不离,哭的惨兮兮一把鼻涕一把泪,劝是劝不住的。此刻,上离总会意气的说道:“哭什么,走咱们打回去,我给你报仇。”这不,这习惯在看到阴容那张“梨花带月”的脸庞时,脱口而出。
阴容别扭的问她。“怎么报仇?”哭哑了嗓子,说出来的话也听得出急需要水分。温润全无,只有干涸。
上离看他脸色实在是难看,又觉得一个老大这么依赖自己,马上自满起来。从地上站起来,趾高气昂说道:“抓到阴简简,将她鞭打一百遍……”
阴容的眼神变了。哭过一场,情绪得到了宣泄。感觉比之前好了太多,那些压得他快要穿不过去的重担,也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明白,上离只是想让自己感染几分好心情,安慰自己。这些情他都承了。
“走吧。咱们回小屋去看看。”他再开口,又是振作精神的阴容。
阴简简,他一定要亲手抓住她。
上离揉揉衣角,男人心海底针。恩,这家伙变得真快,刚刚一定是她眼花了,做老大的不可能那么窝囊,缩在角落里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对,是她看错了。
阴简简,我一定要抓住你 2
“别啊……”上离拽了他襟口,就是不松。听着阴容说话,就不能自已的后怕。小屋中两具尸体,比阴四带来的震撼还要大。
“怎么?上离还有话要说?”经过了上离的安慰,阴容平静下来。尽管此刻这个男人不能和平时一般笑语晏晏,但是他仍旧是那个温驯的人。看到上离拽着也只是贴心问句,小丫头是不是还有话要对自己说。
“那小屋咱们还是别去了。”上离犹豫来犹豫去,想着找些别的借口先将阴容糊弄过去,没得这人刚刚正常点,看到小屋中的情景再了疯。又觉得这么做也不太好,毕竟是出了人命,而且其中就她知道的那位,正是阴容的心腹。早晚他都会知道的吧?索性老老实实也不再找那些劳什子借口,只是干巴巴的挤出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不去?不去小屋中看看阴简简给咱们留下了什么讯息,又如何能抓到她?”阴容明知道小屋中的情景一定会让他心神大恸,比眼下循着阴简简的轨迹走上一遍才能明白这个魔头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没人会无缘无故的杀人,阴简简也是如此。她一次次对他身边的人下了杀手,究竟是为着什么原因?或者那些被她害死的人能告诉他些蛛丝马迹。
“可……”上离咬咬唇,跺脚说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吗?你知道小屋中的什么情况吗?那两个人的样子我但愿这辈子从来都没见过。”可不是吗,丫头一片好心,觉得连她这个外人都承受不起的震撼,作为当事人的阴容难道不应该更加负担不了?
“没事的。”阴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意外的眼睑向下,黑白分明的眼瞳飘向了地上的某一个点。
上离记得,娘亲说过人在逃避一些问题或者说不想面对的事情面前,总会有些细小的举措会将他的情绪表达出来。阴容这人,历来都是个谦谦公子和人说话的时候一贯都是直视别人的双眸,难得见到一次他这样情绪外漏,又显而易见被上离逮了个正着。上离抿下唇,刚刚咬的自己唇瓣都泛了疼,心说阴容到底还是个人嘛。这不,真到了说谎话的时候也会被她瞧出来。
哼哼,她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没错,阴容绝不想见到小屋中的场景。
“得了。我帮人帮到底,你留在幽冥殿看阁楼中的情况吧。小屋那边交给我。”上离既然知道了他的为难,体谅他的心情不妨自己走上一趟。她觉得这便是帮阴容最好的办法。
“不行,阁楼咱们之后再去,一定要先回小屋一趟。”阴容固执的坚持着他的意见。
上离眼见劝说无效,只得耸耸肩跟在这家伙后面。
路上,上离就没闲着,“阴容,为什么一定要先去小屋中查探?阁楼离得咱们多近,你这样舍近求远完全就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小姑娘坚持着不想让阴容看到小屋,能拖一分是一分。真到拖不下去了……再说。
“阁楼里的阴四,至少我是看过的。他尸体带着温度,说明阴简简一定就是在你之前刚在阁楼里行凶。照这么推算,小屋中的两人当是……”他说到这里无意识的停顿了一下。上离马上意会到,他要说的正是小屋中的人才是先遭遇了阴简简毒手的。
而他的停顿,只怕是又想起了伤心的事情。“小屋中的人遇害比阴四,对吗?”上离抢了一步,看在阴容再一次走神之际,并不去揭穿他,而是换了种方式叫回他的思绪。
“所以,咱们现在是按照阴简简的行径,再走一遍。看看她去幽冥殿里到底想要干什么?对吗?”上离举一反三。借着说话仔细观看并肩而行的阴容。
他很年轻,唔至少看起来很年轻。娘亲说能做阎王的都是老头子,阴容显然就是个例外。上离的视线顺着他脸庞的纹路走着,这是个处处透漏着满身书卷气的人。和她第一眼看到的差不多,相处下来也实在简单,为人不复杂在她面前更不会装腔作势。总的来说,上离觉得阴容就是个地道温柔的好人。
“丫头,你刚才在屋中看到了什么?”阴容连蹙眉的样子也比别人来的平和。在他身边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带入一个心境自然的环境。
“哎。阴容,我说你真的还是不要看那里比较好。”上离被问起这事,交叠着手。和阴容这样的人说话她就是不想骗他一句,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其实,可以用的借口多的是,上离的点子更是多得很,面前的阴容她怎么就下定不了决心说谎话糊弄过去呢。
“算了。我自己看吧。”阴容闭上眼,他们已经来到了小屋的外面,等那双眼眸再次睁开的时候,里面凝聚着坚韧和决心。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想从上离这里先打探点情况做心理准备的计划落了空,他却不愿意责备上离。是的,上离为了他好的心思他也明白。
屋门大咧咧的敞开着。仿佛这里只是一处从没人居住过的荒凉之地。屋外的血腥淡了不少,想来是离开这段时间里挥散出去的。
阴容踏进屋子的第一步,就停下了脚步。和他想象的不同,屋中两人的惨状还是带着相当的震撼。他以为自己能够平静的面对,真的看到才懂得上离连着劝说自己不要来的目的。
如同之前的上离一般,阴容倒退出屋。就在小屋外也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照旧不能平复他的恨意和恼怒。
那一眼,承载了太多。阴二身体的分离,先生胸口洞开。
阴简简怎么对这两人下得去手?
上离的帕子递过来,和之前在幽冥殿外递给他的是同一个颜色。阴容接过来的时候并没留意。就听上离说道:“这帕子送你了,上面可都是你的眼泪。来不及洗。”
阴容诧异抬头,刚想说点什么又是一阵浓重的呕吐感。
阴简简,我一定要抓住你 3
“喝点水吧。”上离递过来的水壶显然也是之前备好的。
阴容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这壶也送你了……”上离嫌弃的声音他不用扭头都能感觉得到。
这丫头,阴容心口堵得慌,偏偏这丫头连安慰人都要用些和别人不同的手段。阴容喝了口水,连带着帕子一同放在了身上。行了,丫头有心。东西他都收着就是了。
“水我可是只备了这一壶,你再找我要也没有了。”上离双手摊开,表示真的只有那一个。
几句话的功夫,还真的就让阴容呕吐感下去不少。阴容站在屋外,没有离开也没有在说进屋的事情。他就将视线聚集在上离的面容上,问道:“你怎么看?”
显然,这话是在问上离,你对于屋中的情况有什么想法。
上离挠挠头。发髻松了点。
阴容很自然的去扶了下她歪下来的发髻。惹得上离换上怪异的眼神盯着他。
“有什么怎么看的,要都是阴简简做的我觉得她的目标就是你。杀了阴二就要回幽冥殿找你,刚好阴四成了替死鬼。”多简单啊,阴二时时刻刻跟着阴容,这点全幽冥都知道。那话怎么说来着,阴二就是阴容的影子,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上离不知道阴简简和阴容之间的纠葛,单独作为外人看发生的这些事情,想的方向就和阴容不同。
是了,上离这话里有一点他是赞同的。阴容皱眉苦思,阴简简肯定是先杀了先生,又要去幽冥殿找他报仇,因为没找到才会将阴四杀了。
“也就是说,就算咱们不去找她,她也还是会来找我的。”思虑中,这种结局的可能性几乎达到了九成。
“我不懂,阴简简和你之间多大的仇怨?杀你的人就算了,那老先生为什么也要杀?”上离疑惑的很。正是不知道先前那段阴简简的事情,她以为那疯女人的目标就是阴容,杀阴二,阴四,阴五她都能理解,可一位老人哪里会得罪这疯婆子?
阴容被问到痛处。一字一句和她解释了阴简简对自己和先生的怨恨。只听到上离目瞪口呆。
“等等,你说里面那位是上任的阎王?”完了,丫头觉得心里的想象都幻灭了。姑且不论之前先生做法的对错和阴容的太过善良,只是里面那位能轻易被个女人干掉,就让她惊诧得不行。那是谁?阎王啊。怎么和他们一般,都成了纸做的人,脆弱到不堪一击。
阴容的沉默是他的默认。上离知道前因后果,更是骂声不停。这阴简简,也是够了。真要有仇,和先生干一架就是了。关阴容什么事?
“不对不对。”上离继续说道:“你救了她,没道理她还要报复你。”阴容只说了阴简简这次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对于多年前的那段只字没提。上离的逻辑里就出现了很大的漏洞,她分析着如果自己是阴简简,被人欺负了肯定是要打回去,这点没错。可如果别人救了自己,自己是要还回去的,怎么可能向现在的阴简简似的,逮着阴容身边的人也是大开杀戒。
没道理,完全没道理。
阴容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和阴简简的那段不能称之为感情的往事当着上离的面又实在不好说。
“你就别想了。既然知道她的目标是我,就够了。”阴容肯定的说道。
是的,阴简简的目标是他。因为她找去幽冥殿的时候,自己在院中才躲过了一劫。只要知道她下一步的目标,绝对能将她抓到。
“离丫头,我在求你件事。”阴容将所有的事情细想了一次,决定干脆守株待兔。而上离则成为了他救人的关键,阴简简不知阴家能掌管幽冥数千年,自是有他的道理。而身为地府守护者的阴容,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先生,阴二,阴四,阴五。你们等着我。我绝不会让你们死。
“去,什么时候开始,一口一个丫头的叫我。”上离不满了,在山中被爹娘这么叫着就算了,阴容和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大,凭什么叫她丫头。
阴容手指动了动。突然有一种摸上这丫头头发的冲动。因为阴简简,他和上离终于从两个陌生的人成了彼此熟悉的存在。
“本姑娘得先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忙。”上离眼睛一眨。
阴容便觉得自己居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可思议只是瞬间出现在他脑海中。试探着顺着上离的想法说道:“在我抓阴简简这段时间里,你照旧要去替我点香。”
他话还没落,上离撇着嘴就打断了他的话。“喂,我说阴容阴大爷,你还好意思和我提那个香。那是个什么鬼?我下来简直快成了亡魂的美事。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显然,不提还好,一提那香上离忍不住抱怨起来。
阴容却道:“彼岸花就在阁楼里,让你的小猫去拿了吧。至于这次的条件,随你开。”
只需要一句话,让上离成功的闭上了嘴。
阴容苦中作乐,刚刚他似乎就是看到了小丫头精明的想和自己谈条件,索性放开了任她提。再没什么事情,比抓住阴简简更加重要。
“至于那香……”阴容拉成了声音,同时想着怎么和丫头解释能够让她更明白。“对上面的人没什么坏处,倒是还有好处。只幽冥中的人若是用了,就像是被定了标记,真的会成为那些亡魂的食物。”最后的话,他淡淡的说着,从他的表情上,上离一点异样也察觉不出来。
而她所不知道的却是,在上离点燃了那些回魂香之后,事情的最终将是阴容用自己的魂魄去交换那些已经死去的亡魂。
“什么好处?”
“不管你投胎转世多少次,来到地府中都不会被当做异类。更不用在点你原先那刺鼻的香了。”阴容轻轻的说着。
上离的嘴张了又张。也行吧,总好过每次下来还要薰一身难闻的味道。
“说吧,这次我什么时候去点香。”条件谈妥,小丫头心满意足。
藏在暗处 1
即使没有阴容附加的条件,她依旧会帮忙。这点,两人其实相互间都是心知肚明。可他们谁都没说破,就让两人的关系停在了此处。
“子时。今夜子时。过了今天便要等到七天后,所以今晚既是抓住阴简简最好的时机,也是你燃香的最好时刻。”阴容算过,先生和阴二都是在午夜时分之前出的事情,今夜点香是绝不可能了。而阴四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子时之后。
他和上离在今夜折腾了两个来回,“要是困的话,你就白天休息会儿。”阴容知道,今夜才是最关键的一夜。
阴简简没找到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也需要养足了精神,对付今夜随时会冒出来的阴简简。
上离不耻下问,“为什么一定是今夜?阴简简这疯子,白天来找你不行吗?”姑娘想的可比阴容全,阴容不安全,阴简简在暗他们在明,合着阴简简还是和阴容约好了时间,半夜才会出来作怪?将阴容杀了?她可完全不信。
阴容看着上离天真的样子,沉淀在脸上的成为了一种从容。阴简简冲着他来就好,不要再牵扯进来更多了人,他都能应付。置生死于度外的他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上离,阴简简成魔了。”他说的那么笃定,那么明确。
魔由心生。阴简简早就已经入了魔。
上离一拍脑袋,只沉溺在之前阴容说过的那些是非恩怨中,倒是忘了这里是幽冥。魔气只有夜间才会繁盛猖狂。她觑一眼周遭,皱皱眉头。想来,反而是人间还不如这幽冥好界定。魔物要是混在凡间,可不止是夜间才能出来作乱。
“那可否借贵宝地一用?我那小屋离着冥界大门着实不近。”上离合计着,今夜不止要点香,还要迅速的返回幽冥,从她小屋出发路上就要耽搁不少的时间,不如随便在幽冥殿里找个地方宿着算了。她向来好妥协的很,也不挑剔。只要阴容能提供一张床,让她养足精神就好。
“走吧。幽冥殿里的屋子任你挑。”阴容站原地站了一会,才回身对上离开口。这里,要被封存起来,七天之后他会带着两人魂魄回来,先生这些日子里你先委屈下,等着我。
两人顺着来路走在将要大亮的天幕下。这一夜中,有多少人不能合眼。阴容和上离都被阴简简狠厉的手段拖累的彻夜不眠。
上离才到幽冥殿,便真的按阴容说的,自主自发的找合适自己的屋子去了。阴容看着上离的背影,只觉得那种无忧无虑的情绪自己已经许多年都没碰触过。自打他成了这届的阎王,心中总是牵挂着事情,大大小小的事情扰的他早没了浮躁气。
他只是看着上离在屋中来回寻找,渐渐的等到上离传来喊声,确定了房间阴容才收回视线。他羡慕她,羡慕她的自由。
接下来的时间,他眼神肃穆,并没有走入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转身来到了阁楼之上。阴四的死,残留着太多的未知数。他设身处地将自己当成阴简简去思考,只想知道为什么人都死了还要被摆成那种造型。这些忧虑,他在上离的面前是不会说的,关于阴简简的,关于他的。更关于他们之前的那些感情,他要去弄明白,阴简简想用阴四的死表达什么。
上离是睡了实打实的一觉。醒来的时候目光一接触到周围的黑暗,差点吓到自己。缓了缓后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之前的经过,丫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幽冥殿里。
“阴容这是有多省?这么大的地方连灯都不放吗?”自言自语中汲了鞋磕磕绊绊就要去摸屋中的灯台。
就听小猫嗷呜一声,炸响在她耳边。
“我的妈啊。你这只死猫,是要吓死我吗?”上离没好气的念叨着。同时快步朝着声音的发源地跑了过去。
小猫贴着桌角,就在屋中的桌子底下。
“你躲这里干嘛?早先让你去拿彼岸花,你也没成事。你说说,我养你干嘛?”上离一个人开始教育起小家伙来。她和阴容在小屋和幽冥殿里往返了两个来回,这小家伙都没摸到自己身边。行,她懂当时小猫有脾气了嘛?可之后的时间呢?这小家伙难道一直没出幽冥殿吗?
上离觉得,这个可能性颇大。便道:“小猫,你在殿中干吗呢?彼岸花阴容说给咱们了,你去取回来可好?”说着话,一只手碰碰小猫的额头。毛茸茸的白毛摸起来甚是舒服。
小猫不知道他们离开幽冥殿之后的事情。它对于事情的了解还只是停留在阴四的死亡上。小家伙照旧缩着,“我不出去。殿里有东西追我。”两只前爪捂了脸,抗议上离这种爱抚的行为。
“胡说什么呢。这里除了我和阴容,也就只有你了吧?”上离笑眯眯的劝着,手掌摊开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她觉得这是小家伙找的借口。
小猫四肢着地,也不管上离的手了。上离稍稍已有将它从桌下带出来的意思,它就四肢发力死死的缩进桌角。
一人一猫,僵持了良久。
阴容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两的角力。
“丫头,我来看看你休息的怎么样了。”阴容就在屋外,上离挑的屋子和他的房间实际上是相隔的,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做准备,阴容将房子外面早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阴简简敢出现,他定让她有去无回。
这时刻,他才能安下心休息一会,同时来看看上离的情况。
上离鞋也不穿,赤着脚将门打开。
阴容看到她的同时,就听她抱怨道:“小猫不知道耍什么赖,死活不从桌子底下出来。”
咳咳,上离自己没意识到,这已经是在向着阴容撒娇的语气。
阴容房间的隔壁,原是先生当年所居的房间。阴容略做了调整就那么放着,只是想着若是先生什么时候想回来幽冥殿看看,总能有个休息的地方。
藏在暗处 2
“我备了点吃的。你先去垫垫,小猫交给我来。”阴容慢悠悠的说着话。恢复了之前上离认识的那个温和的好好先生。只是听了上离一句抱怨,就主动将事情承担下来。
幽冥中的阴家人不怎么吃东西,阴容却是知道上面的规矩。那些歌一日三餐的说法他也见识过。想着上离既是要去给自己帮忙,他总是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照顾下才好。其实吃的都很简单,幽冥这里也没什么熟食生食的,阴容是找来之前送来幽冥殿的贡品给上离选了几样拿出来。
“丫头,鞋呢?”阴容蹲了下去,视线一放低就看到上离那白玉似的脚趾,倒是小巧玲珑的很。无奈之下只得出声提醒,上离这丫头真是让人不省心。
待他站起来,还哪里有那丫头的影子。
无奈摇摇头,阴容知道上离只怕是听到说有吃的,根本就没留心他后面的话。好吧好吧,他亲自给她送过去还不行吗?阴容拿了鞋子,视线划过桌子角,看到小猫两只眼睛森森的盯着自己,放着幽光。
“小猫,桌子下面有什么?等我将鞋送过去就来,你告诉我好吗?”阴容可没忘记上离的嘱托。统共就那么点事,他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了才步出屋子。
上离坐在凳子上,两只脚前后摇晃。美得不行,阴容还真是不错。拿上来的全是好东西。嘿,这可是她在山中都吃不到的果子,一口下去美的她都不愿意睁开眼睛。
丫头吃的津津有味,阴容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到。直到感觉到脚下一凉,上离猛的缩了下,睁开眼才看到阴容正蹲在自己面前,为她提鞋。
上离的脸一下就红了……长这么大根本没有男女只防的上离,第一次懂得了脸红。
“你你你,你……干吗?”上离口齿不清,嘴巴里的东西就吊在嗓子眼,咽不下去了。
蹲在她面前的是谁?那可是阴容,阎王啊。呸呸呸,不管他是不是阎王,他都不应做这事。上离脑中就跟浆糊似的,整的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不对,阴容这做法有问题。
“你这丫头,光着脚就跑出来。我还怕你病了,谁替我上去燃香?”阴容的话虽然是责备的说辞,可话中半点嫌弃和指责都找不到,只是他一贯的陈述式温和。
原来,是怕她病了就没人能帮忙了。上离说不清胸口那点刚刚滋生的难过到底是为了哪般,转念一想又觉得阴容就算是本着这么个心,也不该给她穿鞋。
脚下一登,正中阴容怀中。她那只提了一半鞋的脚,被阴容抱个满怀。
“别捣蛋。给你穿了鞋,我还要去将你那只小猫抓出来呢。”显然,阴容以为上离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根本就没注意到姑娘家的心思。又或者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却故作不知道。
上离能感受到他胸口的热度,手中的温度。明明马上就将脚缩了回来,可到底还是和他碰到了。
她没回话。低着头就看着阴容本本分分的将鞋子套在她脚上。
她的位置很好,居高临下。和阴容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发现他的睫毛那么长,他的手长的也不是一般的好。
“好了,你在这先吃着。等会我就将小猫抱来。”阴容和上离的反常比起来,却是连声音都没发生过任何的变化。
上离奴奴嘴。她想,是自己多想了。阴容绝不可能对她起什么乱糟糟的想法,现在这是什么时候?阴简简那家伙还没抓住,阴容一心都扑在这个上面。
小丫头任着阴容出了自己的视野,东西吃起来也不像先前的有滋有味。
而反身而去的阴容,只当上离这丫头听了自己的话,不在任性而已。
上离屋子里的小猫,阴容看到的时候还保持着另类的警惕。阴容蹲了下来,慢慢说着话。“小猫,为什么不从桌下出来?这里有什么是你喜欢的?”阴容用的是惯性思维。这只猫要是和上离耍赖,迟迟不肯出来,一定是下面有着什么吸引它的东西。
小猫抬着两只色泽完全不同的眼睛,幽幽的盯着他。
“不,这下面安全。”
看,又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上离是那样,这只猫却是这般。主子和宠物都让人觉得无从下手。阴容揉揉眉心,好脾气的问道:“幽冥殿里不安全?”
他一直以为这里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针对阴简简的布置,也全放在了殿外的周围。殿中的防御原是阴五经手的。随着阴五出事,他还没空将殿中的阵法都开启。
“我不知道是什么,看不出来。可我能感觉出来,殿里头有东西。”小猫和阴容的沟通,显然就比和上离来得轻松。自家主子那德行,它是最清楚不过了。就算它说了什么她也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而阴容不同,即便它在阴容的眼中还只是个宠物。
“说说看,殿里有什么?”阴容并不是太相信这小白猫的话。不过他不善于将那些情绪显露出来,反而给人一种在认真听着别人讲述的假象。
“就是……就是昨天那东西。”小猫形容不出,爪子抓抓耳朵,急的什么似的。它都说了,它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只是种感觉,非常强烈的感觉,这殿里头一定藏着什么。
阴容闻言,居然思索起来。不为别的,只是小猫提到了昨天。昨天是什么日子,是他身边人接连死去的日子,一只宠物说得好听就是个玩具,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个废物。可终究它有着比他和上离更强烈的预感,动物的直觉。
难道说阴简简从昨天到现在,根本就没出幽冥殿?她根本哪都没去,只是躲在殿中无人的角落里,静悄悄的等待着黑夜的来临,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阴容被这想法惊的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桌子下面为什么安全?”他没空去想别的,日渐西沉,马上就要日落了。他的猜想如果成了真,他和上离都有危险!
藏在暗处 3
你看。”上离的小白猫侧过身子腾出地方。从阴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桌子底下漆黑一片。
他凝神而视,非常有耐心。小猫说了有东西,就一定是有。等待中,终于被他发现桌子下面一闪一闪的亮光。那是非常隐秘的存在,而且似乎是刻意躲着周遭只是因为黑暗才暴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阴容并没在第一时间就伸出手去触摸,而是询问小猫的意思。发现秘密的是这小家伙,他觉得小猫总会对这东西比自己熟悉。
“不知道哎。”小猫的答案听起来无辜的很。舔舔爪子后屁股朝向了阴容。“我守着它一晚上了。昨天你们走之后我就觉得幽冥殿里不对劲,蹿到桌子下面才发现的。”小猫解释着,它离着那一闪一闪的亮光比阴容要近很多。从阴容那看到的便是小猫已经和那团亮光重合的景象。
“这东西挺好,没人敢靠近我。”小猫猛一转头,它和这团微光相处了一晚上,光线忽明忽暗。更会出现完全不亮的情况。它都一一和阴容提到。
“算了,外面天要黑了。来,你先出来咱们去找上离那丫头好不好?”阴容和小猫的对话其实浪费不了多长时间,可若是他的猜测成了真入夜就会成为阴简简杀戮的开始。幽冥殿外的防范措施没问题,殿内确实是他疏忽了。
必须走,哪怕阴简简留在殿中的几率是百分之一,他也不能让上离跟在自己身边出危险。阴容知道,他再也受不了任何和自己有关联的人白白送命了。至于桌子下的秘密,他可以等到明天白日里再来探索。
“我不。”小猫和上离一样固执,认定的事情根本容不得别人更改。阴容无奈,只道:“小猫啊小猫,你出来明天我送你几条上好的鱼。”猫吃鱼,阴容自以为这样的说法就能骗的小白猫从桌子下面钻出来。
可小猫嘴一咧,锋利的牙齿颗颗尖利。“本座不是猫。”所以鱼神马的,还是洗洗睡吧。“本座是麒麟,麒麟你听说过吗?上离那丫头忒没见识,才会将本座当成猫。”
小白猫刻意的解释,让阴容找到了突破口。打蛇随棍上,顺着小猫的话问它道:“麒麟都是胆小如鼠吗?”
小白猫立刻跳出桌子,身上的绒毛倒数起来。好样的,它要和阴容拼命,它怕什么它胆子大着呢。只是……咳咳,幽冥殿里的东西太诡异,才会吓到它。
阴容觑准机会,只是伸手一捞就将小猫抱在了怀中。温和的音色缓和着小猫刚刚升起的怒气。“麒麟大神,咱们一同找了上离出去避避风头,可好?”他的手更是挠了几下小猫那软绵绵的小肚子。弄得小麒麟最后那点怒气也在他的抚摸中成了泡沫,在阴容怀中乖顺的窝着。
正巧上离吃完了东西,才一开门就看到一人一猫,相处的非常有爱。
“啧啧,我家这傻猫居然会在你怀里?”白色的小猫和阴容原是绝不应该出现在同一副画中的两种生物,可上离此刻看着非常顺眼。小猫眯着眼睛享受的很,阴容也被怀中这只小猫点缀的多了几分活泼俏皮的感觉。
夜色悄悄的降临了。阴容视线看到窗外开始步入黑暗,神经高度紧张。
他来不及和她解释,腾出一手拽着上离就往幽冥殿外跑。
上离被他牵着。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的心安。她连阴容为什么要带着自己跑都不知道,只是潜意识里明白阴容绝不会害她,就任着他牵着踱步出了幽冥殿。
路途不长,阴容的手心只有些微的热气。
跑动中浮现而过的只是幽冥殿中各个房间的房门以及家中的摆设。就这么单调的环境,上离还能在脑海浮现出另一层的幻想,她想阴容正是故事中带着自己私奔的那个男人,他和她走上的将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想到这里,上离的步子迈的更大了。管他去哪,她不在乎。天性中那些随意全被阴容的举动激发了出来,只是嘴角上翘带着笑容被他牵着走,就成了此刻这傻丫头的幸福。
“可算出来了。”阴容停的地方,离幽冥殿很近。站在外面向着幽冥殿的方向望过去,这座幽冥中的堡垒带给人阴森的感觉。
小猫哧溜一声从阴容的怀中钻了出来。
“那股子压抑劲没了。”跳下地,就蹲坐在阴容面前,撇一眼上离发现这丫头还在魂游天际,不禁心中感叹:女人真奇怪。
作为一只有着良好教养的麒麟,它自动自发接替了上离的责任,和阴容进行着对话。之前在幽冥殿内的对话持续了下去。咳咳,这已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了。当然,以上只是小麒麟自己的看法。
“我得想想。”阴容听着小猫的陈述,脑中开始思索如何将阴简简困在幽冥殿里。昨天的那些准备看来是全都白费了,但有小猫动物的直觉在,他们逃过了阴简简的毒手。究竟是幸还是不幸阴容已经在心中开始衡量。
“上离?”阴容试着呼唤上离的名字。不管他的准备计划如何都不妨碍上离今天的行动,说好的也是分开来,上离负责的当是回到上面点香。
“恩?我们去哪?”听多了山中精怪的故事,上离说到底只是个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孩子。她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恰恰是天性中的浪漫所致。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和她相同,但在上离这里,很可能只是阴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都能让这丫头起非常大的变化。
小白猫跃上她肩头,没好气的泼凉水。“哪都不去,站着等死。”一句话,让上离从她那不靠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对于死这个字眼,上离因为这两天的际遇真的是如惊弓之鸟。
“呸呸呸。再给说那个字,我死前也将你的猫毛全拽掉。”上离可不含糊,相比阴容对待小宠物的温和,到了上离这彻底演变成动物虐待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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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一缩脑袋,动作出人意料的快,下一刻就钻进了阴容怀中,拿屁股对着她。
上离嘿嘿干笑两声。自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阴容只是看着这一人一猫的表演,静静等待。到了现在,他才开口:“还有点时间,幽冥殿是不能去了,阴简简可能一直没离开过。”他正正面色,看得出上离有了些女孩子的娇羞。
即便不知道原因,现在也不是谈这个话题的合适时机。阴容当机立断,只是嘱咐上离,“不然你现在就走,我送你。这里哪都不安全。”也许,只有上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猫探出脑袋,此刻加了句。“上离和你在一起才不安全。”
阴容心头咯噔一声。
阴简简的目标是他,上离只要脱离了他所在的范围就能平安,这样的道理他确是之前根本没考虑过的。和上离因为幽冥中的这几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之后,阴容总是会自然而然的将上离考虑进他的计划中。直到小猫刚才那犀利的言语,才让他明白,早在不知不觉中上离就被他当成了自己人。
阴容不在多言。看向上离的眼神第一次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全是相处之中的潜移默化,随着时间和事情的发展而改变的。阴容心头又多了一虑,他和上离的关系。
“死小猫,你再敢多一句嘴试试?”上离有心偏袒阴容,即便是自家的宠物也不想听到他那一针见血的话。不用阴容辩解马上斗志昂然就要教训小猫。胳膊一捋,卷了袖子。
小猫期期艾艾连叫两声,声色里都是哀求的问道。
“你们这就出发吧。我……就不送你们了。”原先仅仅是担心上离的安危,现在反倒是没那么担忧了。小猫的话让阴容豁然明朗,他离上离越远越好。
送走了这一猫一人,阴容还站在原地。今夜即便是抓不到阴简简,他仍旧有许多事情要做。找到阴四的那缕残魂就成了最先的任务。没有这唯一得了联系,即便是上离在上面做的非常成功,他依旧不能聚拢魂魄。
阴容马不停蹄的感到司命家中。门都没敲,推门便入。子时之前,就是他现在所剩的全部时间。
司命正和家中孩子下棋,看到阴容那一刻还当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用手去揉眼睛,倒是他家的小阴止几步跑过来,抱着阴容大腿一口一个大王叫的欢快。
如果将地府比喻成山中贼窝,那阎王这职务还真的就是山大王了。阴容抚上孩子的头,微微笑着。对司命说道:“别紧张,我来找你有些私事。”阴四的魂魄从司命这查是最快的,收编亡魂就是他的工作。
司命身子一矮,就要作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该有的礼数。小阴止在旁有样学样,也学着老爹鞠躬,别提多有趣。
司命挥挥手,阴止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房。
阴容的面色沉了下来。
“我来找你,这事只能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一开口,就换上了惯在官员面前出现的那副正经面孔。
司命心中掂量,暗道:这是绝密啊。不会是临危受命什么的吧?他可最应付不来这些事情了。
阴容慢慢道:“阴四死了。”四个字才说完,就听咣当一声,正是司命碰到了桌上棋盘。连棋带盘全摔在了地上,稀稀落落的就如同他们此刻的情况,散乱的很。
阴容只是顺势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并不理睬。“阴四的魂魄不在你这里吗?”按照司命的进度,本该在一天内就知道了这消息,摔了棋盘正说明司命对这事一无所知。
阴容心中咒骂。阴四的魂魄司命没找到,是不是先生和阴二的死,他都不知。
司命茫然和悲哀的神色,绝不是假装的。听到消息的意外反映,更是表明了这点。阴容眉目紧锁,温和的人一旦发起脾气,只会让人感到雷霆之怒。
“你的工作到底在做什么?”阴简简神出鬼没。他没多少时间浪费在找魂魄这件事情上,应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到了司命这里才发现大出意料。
司命不敢抬头。跪了下去,他不是在为自己争辩,只是在陈述着这一天以来的事实。“阎王大人,从阴五出事之后这两天内地府中聚集的亡魂突然多了起来,其中不乏咱们阴家本家的人。我用了一天时间,才将那些来找老夫的人打发走。他们的家人,都是莫名死亡。这事我原是准备明日就上报给您的。”司命是真的苦,分派给他的人手不好,可突然面临的情况仍旧让这位熟知规则的老人措手不及。
阴容追问。“阴家的人?”阴简简除了祸害他身边人,还有时间去祸害别人。更多的疑虑就像是随着司命的答复都通通冒出了头。
“一天之内,登门入府来找我的有两百来号。”司命大早上打开门,被门前聚拢的那条长龙吓的腿软。
“行了。我都知道了。你现在停止一切行动,按我说的做。”阴容不在责备司命,他来这里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找到他需要的魂魄。“阴四,阴二,先生的魂魄,你都要找到。”
阴容每念出一个名字,司命的脸色就白一分。听到先生两字,老人打恸。不经意间抬起头,阴容能清楚的看到司命的眼泪已经在眼眶上打转。
阴容拍拍他的肩。“阴四的今天子时前就要找到,其余的七天之内。”
司命没抹泪,只是问。“先生为什么会死?”这一个个都是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人,转瞬间说没就没了,上了年纪本就多愁善感。阴家死了两百来人,就连阴容身边的近侍也去了。现在老一辈的阎王也走了,司命突然发现这绝对是能够灭掉他们阴家的威胁。
“仁慈。我的一念之仁。”阴容停了很久,只是给出了这几个字。放眼幽冥,全将现任阎王的温和好脾气当做谈资,大家平日里聊天时都要夸上两句。只有今日,阴家因为他的心软,突然乌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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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的忠心耿耿毋庸置疑。却仍然咬牙执拗的问道:“为什么我要放弃手中的所有工作?”一句话,道破了他这时心中存在的疑虑。
先生,阴二,阴四都是阴家人。可在他门前排着长长队伍的那些人也是阴家人。分什么彼此,谈什么孰轻孰重。在他看来,全是一般重量的,倘若他将仅有的时间全用来扑在先找这几个人的魂魄上,即是乱了章法也有悖他为人为官的原则。
真不知应该说是阴容治下的成功还是失败。明明该是马上出去找寻魂魄的司命,居然问出了这个问题。阴容苦笑摇头,司命不能理解他的苦心,倒也是该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这一切的起因只是阴简简造成的呢?阴家突然一夜间损失了那么多的人,可不可能只是阴简简入魔的需求?最最紧要的是在短时间内抓到她,这种现象才能停止。你说是吗?”阴容克制着他心头那一丝慢慢升起的恐惧,几乎不敢去想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阴简简又会在下一个夜晚,不之后的几个时辰之内带走多少人的生死。
阴容端站。只是个瘦弱的年轻人而已,司命听到答案的那一刻,不禁就想,这样年轻的阎王,到底能不能负担得起整个家族的荣耀,能不能让他们的家族继续延续下去?
司命深深的看了阴容一眼,他突然发现阴容就像是那生根于地下的古树,即便从容貌上看来还带着年轻人的稚气,但他的内里有太多盘根错节的经脉,支撑着他的存在。阴容不是海市蜃楼,更不是经不起碰触的泡沫,当然也绝不会像自己所想的那样仅仅只是个单薄的少年。他势必能带领着阴家,度过这次劫难。
司命心下稍安。朗声道:“必不辱使命!”君子当是如此,阴容的镇定感染了他,一席话更是说的让司命对其中的是非曲折有了认识,他掌管司命一职,所能做的所能为阴家做出的贡献,眼下看来也只有配合阴容一途,正如阴容所说,越快找到阴简简越能解决事情的根本。
阴容白净的手扶起了他。“司命,我限你在今夜子时前将阴四的魂魄找到!”
阴容眼中有着对他的信任,承载着阴家人安危存亡的重担,在他肩头压着。司命找到的越快,越能为他分忧。
“还有一事,之前我没提过。”司命接了阴容命令,再无反驳之声。先前因着阴四寻来,被特殊对待的阴五残魂,使得这位老人记忆犹新。当时是不知道其中的关键所在,他只想守着那么个秘密不让别人知道其中的残忍,眼下陡然明白过来,阴容应该要知道阴五残魂的形成,那对他们来说都是非常有用的帮助。
阴容急在心中。司命不是听命而行,却在这里和自己攀谈。就算是泥做的人也还有脾气呢,更遑论现在情势的急转直下。只正要让司命快快着手于眼下的工作,就被司命开口的话吸引了。
“阴五那一魂一魄的情况,多年前我曾经见过。”阴容的手刚离开司命,此时重新覆了上去。阴容的眼中写满了惊讶和探寻,司命缓缓说道:“那情况因为格外特殊,多年后我也能记得清晰。这是死时被魔物吞噬的后果。”
老人脸上有着恐怖惊讶交织而成的光影,阴容倒退一步。也就是说,阴简简杀阴五的时候早就入了魔?她体内滋生的着不可压抑的魔性。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你早没说?”阴容只问了一句。之后自己反倒是安静了。是了,阴五已经去了追究这个只是徒增悲伤。现在的他们都知道阴简简就是那个魔,阴容摆摆手,示意司命赶紧去办手头上的事情。
阴容转出司命家中,踏着月色仰天而望。靠着吸食魂魄提升修为的魔,他不是没听说过。可为什么之前就没人发现阴简简的异样,还是说那些知道她变化的细微举动都被阴简简小心翼翼的掩盖起来了。阴容做了个决定,趁着离子时还有些时间,他开始了第二次的探访。
幽冥里不只有阴家人的存在,还有另一种被阴家称为异类的存在。那些便是阴容这次探访的对象。
和幽冥殿的磅礴相比,阴容来到的这个绝对只能被称之为胡同般的存在。窄小的街道,劈开只有一尺来宽的走道更像是小镇中的蜿蜒小路。阴容踏月而来,在一间门前挂着佛珠的房门前停下了步伐。
他非常礼貌的敲响了木门。这一排存在着的房子放眼望去全是清一色的老旧木屋。除了遮风避雨,还真的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正是这条古旧的巷弄,其中不乏大有高人存在。
门开了。吱扭声从这扇门开始晃动就没停止过。伴随着主人逐渐出现的一张脸,一同倒影在阴容的眼中。
“和尚。能请我去屋中坐坐吗?”阴容的苦笑似乎从一连串的杀戮开始就没能停止。渐渐摸清的真相并不能阻止他对未来的恐惧。这里原是高僧修炼之地,他也是实在无可奈何才会走上一趟。
那被他叫做和尚的人,衣不蔽体。有着旁人两倍的体格,圆润的脸孔充满着祥和。
若以为这样的称呼是阴容对此人的不尊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称呼正是和尚自己要求的。他坐化之后下到幽冥,面对着大家只道:“不过就是个名号。你们且我大和尚就是了。”
名姓在他眼中全是虚无。身体都能抛弃更何况区区一个名号呢。
阴容只他非同小可,特意留心了些。没想到,今日还真有了这和尚的用武之地。
“你来定是有事。请你进屋中坐坐这种废话就免了吧,有事说事。和尚我忙着睡觉呢。”阴容早习惯了这家伙口无遮拦。并不生气,明明是在说着这种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可和尚从语气到状态,就是让阴容起不了一丝的烦心。
幽冥的和尚 1
且听他说的语带祥和,一派温吞。
“和尚,你知道如何对付魔物吗?”阴容在和尚的话后,干脆开门见山,有一说一。这位地府中的阎王,在和尚的面前只是和所有的普通人一般,带着对神佛的尊重。
和尚说话时,脸上的肉肉都要随着颤动。正是这样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又一次打击了阴容。“和尚只管礼佛,魔是什么?”几个字,就要将阴容拒之门外。
看着面前那扇即将被重新合上的木门,阴容心知和尚这是不想趟这浑水。要说也对,和尚下来了这么久,从未在大家的面前出现过,只守着这木屋独自一人。
“不两立。我不信你熟读佛经,却不知道魔是何物。”阴容一手搭在门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和尚见阴容是要纠缠下去,加大了力量双手都暗压在门上。那老旧的木门,就在两人的推搡间终于成了木头一块,华丽丽的躺倒在地。
和尚摸摸光秃秃的头顶,口道:“罪过罪过。”接着才对阴容说:“我与世隔绝,哪管你们凡尘俗物,别说是魔,就算真是佛祖降临,和尚我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听听,句句都是在说自己绝不参与这些事情,也句句都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阴容明知道这和尚难搞的很,可眼下想要对付阴简简,他却又是不二的人选。只得继续和他说道:“和尚你句句都是佛祖,真能做到六根清净完全不染这尘世凡尘?”
别的高僧或许说一不二。面前这酒肉和尚嘛……阴容觉得不会。和尚是个高僧,可这位高僧和他印象中所有的高僧都不相同,不止喝酒吃肉在凡间的时候每月里还会去几趟那风尘之地。阴容本不想提这些,只是和尚那拒绝的语气太多斩钉截铁。
和尚闻言,只是长时间的注视着阴容。
这是一场角力赛。和尚和阴容的眼睛,都在对视着彼此。他们都是意志坚定的人,可和尚连尘世中那些诱惑都经受不起,又怎么可能是阴容的对手。
败下阵来的那一刻,和尚哈哈一笑。从门楣上拿起佛珠。“走吧,什么魔让和尚我去会一会。”
简单,出乎阴容意料的简单。他原是以为要在这地方墨迹到快到子时,却没想到和尚居然这么快就被自己搞定了。
要说,阴容这也算是讨巧的做法,对付成了魔的阴简简,直接找到她的克星。
阴容让出半边身子,恭敬的对和尚说道:“这魔入夜便出,害我阴家之人。”
和尚手握佛珠,又是哈哈一笑,放荡不羁。如果不是那光秃秃的头顶还有他一身的灰布僧衣,绝不会有人将这人和和尚联系在一起。多么矛盾的组合,偏偏他确实存在的。“你细细说来。”
和尚突然口出这五个字,实在也和他的外形不搭。可是,谁在乎呢。阴容不在乎,和尚自己不在乎,便足够了。没人去提条件,那些东西和尚相不中。
耳听阴容说着阴简简,赤脚在地的和尚只是一路沉默。任由阴容引着,朝幽冥殿的方向走去。
因为离着子夜还有些时间,阴容路上行的不快,和尚光头光脚,只管步行。来到幽冥殿外,和尚才打断了他一路的沉默,“我到是什么东西,行了。你在外面呆着,和尚我去去就来。”
阴容惊诧,“不用我和你一起?”
和尚眼白一翻。“你能干吗?不用。”
所以,当和尚提着布袋,出现在阴容面前的时候,阴容还有些云里雾里。
阴容看了眼布袋,和和尚衣物同色的灰布口袋此刻被束了口。袋中似是装了活物,还不在听挣扎。弄得布袋也跟着乱晃。
和尚掐在布袋边缘,嘿嘿得意笑道:“小东西还想着出来呢?别做梦了。”一脸的尽兴。看的阴容生出种别扭的违和感。
“给你。和尚回去睡觉了。”接着,和尚就要将布袋递给阴容。
阴容正要接过,就听和尚念叨。“里面的可不是什么大魔物,只是枉死的冤魂。”
喂,大和尚,你这样做事真的好吗?阴容一瞬间明白过来,这里面放的很有可能正是阴四的残魂。他一把抓住和尚的手,“和尚,那阴简简呢?还有我幽冥殿中作怪的又是什么?”
两个问题。和尚也不在意被阴容抓着。握着拳头放在阴容面前,一派天然。
“你这人真是烦。”从拳头中伸出食指,“阴简简不在你殿中。”在伸出中指,“你殿中作怪的就是袋子里的小东西。”两个问题,两个答案。
原来,小白猫口中的怪物只是阴四的亡魂吗?
“那这亡魂为什么没去司命处报道?”阴容的问题接踵而来。
和尚揉揉他的光头。满脸的无奈,“我哪知道。你自己问它不就行了。”又是要走人的架势。
阴容拽着他,在问:“那阴简简呢?”最大的难题还没处理掉,和尚这就要走?
“我说,你够了吧。”和尚显然不是个和阴容一般好脾气的人,最后这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哪知道那家伙躲在哪?和尚我学的都是驱魔,可不会找魔。你这房子里没有的东西,我驱个屁啊我。”和尚还真不是地道的和尚,按说降妖除魔多少都应该学点傍身,和尚生时大把的时间都用在了吃喝玩乐上,所以导致他道行里有很大的缺陷。虽然佛法高深,可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能在魔物驻守的地点发挥他的能耐,让他去找出魔物在哪?痴心妄想。
按照和尚自己的理论,天下间万物都有存在的因果。只要那瞎了眼的魔没往自己身上撞,他也懒得计较,又何必庸人自扰还去学一身的本事只为了除个魔物。洗洗睡吧,那滋味可不如坊间小姑娘的味道。唔,所以和尚有好多门功课全逃了。
阴容都不知道要和这和尚讲什么道理了。他就大咧咧看着你,一脸的理直气壮。你和他计较什么?怎么计较?在人都死了之后在去研究他生时学艺不精?
幽冥的和尚 2
阴容似笑非笑。这种表情极少会出现在阴容的脸上,不应该说从未在阴容这出现过。
“和尚。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找到阴简简之前你都跟在我身边,第二是找到阴简简之间我都跟在你身边。”
和尚瞪圆了眼珠,肉嘟嘟的肥肉在脸上颤动了几下。
“呦呦。您这是蹬鼻子上脸了?”得,和尚不是那么好得罪的。阴容是被没抓到阴简简给逼得,和尚一定要和自己在一起。原先请人时候的恭顺客气都被这位放下了。他是内里着急,这要放在上面只怕都要满嘴燎泡了。也只阴容天性相当平和,才会在如此长的时间之后才发作。
阴容敛着脾气,却难掩他的心焦。“和尚就算是看在你在幽冥住了这么久的时间,帮帮我们吧。”蹬鼻子上脸绝不是他阴容的作风,只是和尚这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破为气人。以为只要请到和尚出山,就能将阴简简逮到的阴容,落了空。在这位君子的心中,可就觉得这属于和尚帮忙之内的事情了。
和尚摸摸鼻头,心里估量着只怕阴简简害人不浅,他在幽冥这段日子也确实是好不逍遥。便道:“行吧,你的那一二都给我放下,咱们哪也不去。就在幽冥殿里等着害人精出来,怎么样?”和尚眼睛哧溜溜在幽冥殿转了几圈。这里好吃好喝,地方也不错。守株待兔本就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由着阴简简去折腾,不是最后的目标是他阴容吗?他们就在这儿原地等着她。
阴容还想在和这位胖和尚谈谈,就听和尚念叨着:“哎呦不好。我和小心肝说好的今可是相会的日子。和尚我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阴容的突然来访,他的随性而为。都成了今天的旋律,这临到夜半和尚一拍脑袋才记起来和小妞还有约会。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都什么时候了,和尚满门心思还放在龌龊事上。阴容再一想,被这胖和尚闹腾的,他子时的大事差点就忘了。便道:“天大的事情你也往后拖两天。你的那个心肝还是宝贝儿的,这件事情过后我自会亲自去和她解释。现在咱们还是去会会司命吧。”
从幽冥殿找到阴四的亡魂,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阴容打算着,至少要和司命说上一声。让他将重点放在另外两人身上。去趟司命那,浪费不了多少的时间,接下来恰恰好能赶回来为阴四聚魂。
和尚努努嘴,听到阴容说亲自解释便又笑了。行,虽然暂时见不到小心肝了,可他那宝贝儿对阴容崇拜的很,见到真人这还不得乐坏了,绝对不会再和自己念叨。拍拍手,“走你。抓到阴简简之前和尚我就是你的人了。”
一句话,将阴容气笑了。
和估算的差不了多少。等他们折返回幽冥殿,正正好是子时之前。阴容带着和尚,一头扎进了幽冥殿中的院子里,满院子的花开得依旧红红火火。幽冥中这些潜藏的危急仿佛也不能带走花儿的娇艳。阴容只是径直的走,院中的路对他来说熟悉的很,和尚却和阴容截然相反,走走停停,期间更是对着各种花儿都要陶醉一番。
直到乖了弯,院中景象一变从花丛盛开变成了满园葱绿。和尚才摸着肚皮,感慨道:“这地方还真不错,九曲十八弯景色各有不同。和尚我喜欢。”
阴容觑他一眼,实在是拿不出精力连这种话也和和尚拿来讨论。顺手掏出另一只瓶子,掐着时间就要打开瓶盖。
和尚眼尖,呼呼跑了过来。“好家伙,你手里还有这种宝贝呢?和尚我可是开了眼。”先是回魂香,后是聚魂瓶,阴容手中到底藏了多少好宝贝。和尚痴恋的望一眼,再望一眼。舔着脸问:“阴容,抓到阴简简后,这瓶子你送我个呗。”
别人不知这瓶子的妙处,胖和尚生前就是和这一行打交道的。懂行的很,这瓶子名为聚魂,聚魂却只是其中一个效果。更神奇的是,这小小的瓶子还有能修复魂魄的公用。那要是放在上面那些修仙之人手中,可不得抢翻了天。和尚吞吞口水,对着透明的小瓶子看了又看。
阴容尽管是今天才算是和这和尚打了交道,却对他的为人看的**不离十。且看和尚眼馋的模样,照着和尚自己的话说那叫真性情。他是喜欢什么就会表现出来,讨厌的也直接一声吼过去。出家人多数的脾性常态在和尚身上一样没有,阴容觉得他倒是更像那些快意江湖的侠客。
“瓶子吗?”阴容知道自己扳回一城同时终于有了能牵制这和尚的良方。“你若是三天内抓到阴简简,我送你两个。可若是三天内咱们还找不到她,我就爱莫能助了。”阴容说得轻松。
和尚听着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这瓶子的主人变成了自己。嘿嘿又是几声爽朗的大笑。随即,第一次对阴容恭敬起来,“说话算话?和尚这可就等着瓶子。”
阴容点点头。就见他见之前收起来的布袋打开,用瓶子将那抹魂魄收了进去。子时一到,便打开瓶口。
和尚蹲坐在地,咬着半截叶子。阴容聚精会神,注视着四周。
如同上次差不多,越来越多阴四的魂魄被一点点的聚集到了瓶子中。和尚神色开始变得认真,原是只听过这瓶子的神奇,真正见识过才明白这东西的妙处。对于瓶子的喜爱,短时间内又加深了不少。
隔着瓶身,直到整个亡魂聚拢成形,阴容才开口。“阴四,你还好吗?”阴家这些个近侍,在阴容心中都是珍贵的存在。主张人人平等的阴容,从来都是将这些人当做家人看待。一夕之间,连死三个他难受的很。
阴四迷迷糊糊的打量着周围。感觉到阴容的问话才渐渐神智清醒过来。他的死不是像先生和之前几人一般那么迅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幽冥的和尚 3
“主子?”阴四听着声音分外熟悉,可手脚并用下还是出不了瓶子的范围。只能在瓶中折腾着,阴容看着在做无谓挣扎的阴四,整个人也跟着萧索起来。
他尽量放低了声音,缓缓说着:”阴四,你怎么突然出事了?”
阴四想想,才道:“我被阴简简杀了……主子,为什么现在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亡魂不是应该走了正规程序,入得司命处。阴容掌管幽冥,可司命分内的事情也不会让主子来做。
“先别激动。”阴容啪阴四和当日的阴五一般,最后都成了苦苦哀求自己反而坏了正事。
老和尚在旁看的有趣,插嘴说道:“哪来的小傻子。你边上呆着去,我来问。”呼和间已经跃了过来抢过阴容手中的瓶身,放在眼前琢磨了。
“喂,里面那傻子。和尚问你什么,你答什么,会不会?”不同于阴容,和尚问话的时候凶神恶煞,瞪着眼睛皱着眉头。
阴四原就稀里糊涂,被和尚一搅和还真应了景,接连便道:“好。你问。”
和尚愉快的点点头,同时不忘冲阴容眨眨眼睛。瞧,问事情的时候还装什么君子,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这度利索。和尚底气十足,说话声震的小瓶子也跟着颤动。“阴简简怎么杀死你的?”原是不该问这问题,他要知道的只是阴简简的下落,可谁让这东西现在还是阴容的,看刚才阴容好声好气不外乎是怕惊了瓶中魂魄,这问题他问的也是不明不白,和尚做作做好人,顺便问了吧。
“那天我听了主子的话,先回来休息。在房中带着无聊,便想着阴五去了,这幽冥殿的安全空出人看管,就上到阁楼,想将禁止全打开。到底阴简简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不知道,只觉得一转身,就看到了她。我两过了两招,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待要想跑,已经晚了。”阴四在瓶中老老实实的交代着。
和尚听得烦闷。自认都是废话。打了个哈欠,隔着瓶子喊道:“废话连篇。说重点。按你这速度说不定到明天早上我们也还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和尚的耐心有心,这问题之后还有其余问题排队等着阴四回答呢。
阴四闷了会。应是在心中组织语言,之后再开口,节奏果然快上了许多。
“阴简简说算我倒霉,撞在了她的枪口上。阴容不在,就由我先代替。”这次,阴四只说了这么一句。
和尚摸摸下巴,琢磨着话中的意思。饶有深意的看了眼阴容,别看和尚没个正行,和幽冥的阴家人好像也是素来都没什么联系,可和尚心里有数着呢。东家长西家短,谁家闺女爱上了谁,谁家小媳妇跟人跑了这类的事情是他最爱打听的。阴简简和阴容那点破事,放在阴家知道的人又不少,前阵子更是闹得满城风雨,还出去抗议了不是?和尚看阴容的眼光就带了揶揄。嘿,他家小心肝稀罕的这位英雄,还是个浪荡子。
和尚眉毛一挑,将视线从阴容处收回。不为别的,只是看到阴容脸色连变。他以为这是阴容要发怒的前奏,一扯瓶身,在问:“那你说,她杀你的时候就没说说做完这事她会跑哪去?”这才是和尚想知道的。抓到阴简简,瓶子就是他的,他在乎着呢。
阴四大惑不解。“我人都死了,还会知道她想去哪?”
阴简简对付阴四,也真是没客气。将之前对阴容的怨气全放在这人身上,阴容觉得奇怪为什么阴四是被吊在房梁上。现在终于也有了解释,阴简简为了解气并没直接将阴四杀死,而是趁着他活着的时候将人挂在房中便于折磨。
阴简简将自个从小听到的刑罚都在阴四身上用了一遍。觉得人快要咽气那刻,在将阴四医好,如此往复。直到她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才将人杀了。
阴容听着听着,对阴简简的恨意出离愤怒了。他和阴简简到底是如何结下的仇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阴简简对他紧追不舍,将他身边的人赶尽杀绝。
反而是和尚,比他看的透彻。摇摇头,感慨道:“这女人啊,还真是……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由爱生恨,不过如此。”两句话,听和尚说来居然带了几分禅意。
阴容蓦然抬头,“和尚,你是说阴简简做的这些都是因为我没回应她的感情?”死了这么多人,闹出这么大动静之后,阴容终于是对阴简简的所作所为找到了一个理由。
和尚即系摸着下巴。肉乎的脸上想要表现出高深,只惹得徒增他人的笑柄。“怎么?你以为是什么原因?女娃娃成魔,无非就那几种原因。和尚我可是都能分门别类了。”
在上面没少见识,下来幽冥也还真有这痴情的女人。和尚揣摩着,阴简简在他心中逐渐有了轮廓,就是个爱错人的女人呗。嗯,这更好办。
阴容却道:“可事情不是这样的。当初我向阴简简求亲,她不同意。”他终于在和尚面前将多年前的耻辱说了出来。和尚以为的阴简简痴恋自己,绝不存在。
和尚嘴角一咧,哈哈大笑。“你这阎王当的好生糊涂。当年不理你,就不能现在从新爱上你了?前几天那场抗议阴简简的呼声多高?不是为了逼着你去正视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阴容从没想过,只是简单到连个和尚一眼就能看透的原因,居然是阴简简成魔的理由。爱恨情仇,于他早在那个早晨就单薄的几乎出了自己的世界。他原以为这辈子只要孤家寡人,再不去招惹别人自己就不会受到伤害。
“和尚,你觉得阴简简会在哪?”阴容突然发问。知道了阴四死那段的回忆,又知道了阴简简成魔的理由,阴容这才发现和尚比自己通透太多。他以为的那些人情世故,到了和尚这里全是小儿科。
此时,不问问和尚的看法,那才是傻了。
幽冥的和尚 4
“天大地大,我哪知道。”和尚回的那叫一个无赖。
阴容得知了阴四死前受到的那些待遇,抓到阴简简的心就更加迫切。偏偏和尚不靠谱就算了,还是个半吊子。有用的东西到他这净是和你说些他不知道。
阴容气煞。
“得了得了,这才刚子时。阴简简若真的就是那魔,现在正是她兴风作浪的好时机。哪出了人命,哪就会有她在,是不是?”和尚自以为一针见血,阴容却是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和尚!问题就是咱们都是在第二天才能知道她在哪杀人。这半夜三更的,计算一家家找过去又能探到什么?”阴容觉得,他和和尚每多相处一分钟,忍耐力就在无形中提高了几分。再这样下去,明天这时候他阴容也能面对着所有的事情纹丝不动了吧。
这和尚说不好就是老天派下来给自己的一道磨练。
和尚的心思可没全放在抓阴简简上面,大智若愚,天下事他都不操心却也都操心。这才是和尚的做法,只听和尚放声一笑,眼睛都眯得彻底看不到了。才缓缓说道:“急什么。跟我来。”
和尚不知道找魔的口诀,可这又能难得住他?阴容未免太小瞧和尚的本事了。他冲着阴容摆摆手,示意随行。原是打算就在这幽冥殿中等到阴简简再度降临,也被阴容手中的小瓶子勾出了几分兴趣,免不得亲自动手,好好盘算盘算如何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抓到阴简简。
“等等。阴四的亡魂找到,我总要等着上离回来才好。”阴容担心的哪是和尚可以理解的。小白猫说阴容才是最危险的,离开阴容就能安全。
上离去了上面点香,回来要是不在他视线内,他知道自己还是会随时担心。索性老实等着人回来,外面风声鹤唳,上离那丫头大咧咧的性子只有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和尚歪嘴斜眼,冲他抛了个媚眼。差点吓得阴容打翻了手中的瓶子。
“阴容,我倒是不知道。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和尚自言自语,说是说给阴容听吧,这话更适合说是说给自己听得。和尚可不是阴家人,对阴容的崇拜恭敬就大过了天,全当这人是神般的存在。和尚眼中阴容也只是个毛头小子,他素来又随意的很。想到什么说什么,一听阴容的打算,就觉得这人只怕心中藏着对上离的感情,忙要拿来打趣。
阴容怔了怔。只那么一瞬。放在这漫不经心的和尚眼中,只怕都瞧不出阴容细微的变化。随即回到:“瞎说什么。阴简简多大的能耐,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死亡。上离被我叫来帮忙,我关心她的安危原就是应该的。”
和尚眉毛挑高。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和他再进行辩论。且听阴容说的一板一眼,可在和尚看来,天下间哪有无端的对一个姑娘家重视到这种程度。他是局外人,看的分明,外面随时都有可能有更多的阴家人被害,阴容却在大局当前动起了小心思。就算这由头说得过去,他仍旧丁点不信。可是,又如何呢?碍他什么事?抓到阴简简才是他现在的目的。阴容嘛……随他去吧。傻小子喜欢上了人家都不知道,活该多吃点苦头。
和尚幸灾乐祸的想着,又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吧,他腹中已有方案,抓到阴简简只是时间问题。
上离却不曾让阴容的等待落空。从上去点香,到重新下到幽冥,并不耽搁。只是丫头记得小猫之前说的话,并没踏足幽冥殿,完事之后乖乖在殿外站着。
阴容拉了和尚一并行来,就看到上离笑颜如花,俏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知怎的,阴容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嘴角随着也扬了笑容。这算是自出事以来,阴容的第一抹笑。和尚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心中嘀咕: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两个傻蛋还想装作没事人。真逗。
行吧。和尚就随着他两装,揣着明白装糊涂。和尚可是一把好手。
上离松口气,一个健步跳到阴容面前。“阴容,你这如何?”开口的第一句,再不是彼岸花和条件,自发的变成了对情势的关心。
阴容回的也是相当畅快。“都很好,我请了个帮手。”说了话,引着上离来到肥头大耳的和尚面前。
和尚哈哈便笑。让上离完全摸不到头脑,只听和尚说道:“原来是你,没想到这下面还能碰到故人。”离得近了,和尚看的仔细,本是带了几分别的心思才好好端详上离,这刻马上认出来,还真是老相识。
上离撇撇嘴。嫌弃的倒退两步,抓着阴容小声说:“哪来的疯和尚?我和他认识?”
阴容和上离都在状况外。只见和尚故我,上离退一步他就朝前一步。
“你这群妖之首,不好好在自家地头呆着下到幽冥来做什么?”和尚可不客气。在人间的时候,游历过天下。上离和她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和尚只当这是当年和自己有过交集的哪位。早忘了世事变迁,这都过去了多少岁月。即便当初是请从少女的人,也多少会有些变化。唔,就像他自己也从个愣头青小和尚变成了今日的肥头大耳,判若两人。
群妖之首到底是说在了点子上。上离的倒退变成了前进。快一步挣到和尚面前,张口说道:“你认识我娘亲?”
和尚恍然大悟。拍拍脑袋,但笑不语。
上离对和尚的好感刷刷刷直线上升。故人故人,和尚口中的故人原来是自己的娘亲。她的防备全放了下去,接连成了往日蹦蹦跳跳的那个丫头。“和尚,快说说你和我娘亲怎么认识的?”但凡和家人牵扯出关系,上离可是卯足了劲头,支着耳朵去听下文。
和尚咧咧嘴。往事不足为道。咳咳,真要让自己当个小姑娘的面,说说当年那档子事?别逗了。他虽然活的畅快,可也还达不到那个境界。
此地名为探幽阁
和尚肚子打着草稿。将当年那糊涂事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我和你娘就是山下认识的,结伴去斩妖除魔而已。”和尚嘻哈想要赶紧跳过去。
上离却是蹙眉,“胡说。娘亲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上离半点不含糊,娘亲在山中守着她,从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山中大小精怪真被人欺负了,娘亲也多是一笑了之。她教导山中群妖,万事以和为贵,能少一事是一事。大和尚睁眼说瞎话,娘亲才不会下山去抓什么妖魔。
和尚不乐意了,“你知道我知道,当年你还没出生呢。你娘那叫一个泼辣,走到哪都是一段红绸,杀了不少妖魔。不然我和你娘又是怎么认识的?”和尚撒谎理直气壮。
上离却奈何他不得。当年自己却未出生,和尚说的话她拿不出反驳的证据。也罢,说不定是娘亲后来安定下来,性格起了变化呢?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人仗剑恩仇,斩妖除魔。和尚正是抓住了这么个点,就算是瞎话也让上离不至于反驳到底。
“好了好了,说这些陈年旧事作甚。走,你们两都随我来就是。”和尚可不愿在这话题上继续,眼下抓人要紧。
引着阴容上离,随了自己。就在幽冥间轻车熟路飞驰起来。
按说这幽冥中的一草一木阴容都应当是相当熟悉。谁让他是这里当家的呢?可真到了和尚面前,不用人说阴容就自惭形愧了。真是小巫见大巫,和尚走街串巷,门清。和他比起来,自己就像和初来乍到的孩子。不用多大功夫,便见眼前景色一变,越发昏沉。
夜间走道中的灯盏越发黯淡。这里显然不是阴容印象中的场景。阴容抬手一抓就捞了和尚衣袖,问道:“这里有什么可来的。”阴容印象中,这处早不是大家居住的场所,远离幽冥殿,远离阴家人生活的区域。
和尚被他拉的不得不停了步子。“你懂什么?真当自己是阎王,就了解幽冥的所有角落了?”奚落混淆着嘲讽。大和尚原就没觉得这阎王有多了不起。这不,连自家的一亩三分田都不知道奥秘所在。
胳膊一甩,便将阴容的手打开。“老实跟着我就行,快到了。”
阴容眼神幽深。和尚越走越快,羊肠小道早在他胸腹自绘图案,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地方。上离在两人身后,跟的虽然辛苦可神采奕奕。
和尚在转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百家灯火齐明,就像是突然出现在夜色下的繁盛。只让人惊叹,整条街长而幽深。全部挂满了灯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和尚本着那门脸最大的所在,直冲了出去。
阴容和上离亦步亦趋。只在那门房关闭之前,终于也随着和尚挤了进去。
“老板娘!”和尚刚到院中,放开了嗓子就是大吼一声。院中甚是情景,和街道中花枝招展截然不同。和尚却完全无视,只是拉开了嗓门,站在原地连着叫道:“老板娘,快出来接客!”
阴容听到这里,再无疑惑。总算是想起来,这地方为何如此陌生,而他又为什么全然不知所在。
上离悄悄朝着阴容靠了两步。“阴容,这是哪?”小丫头只以为幽冥中该见识的都见识过,连做梦都想不到这里还有如此古怪的所在。
“探幽阁。”阴容咬牙,还是念出了三个字。
和尚一转脸,眼神中颇有几分赞赏。这小子还行,至少知道这是什么地,算他上道。
上离闷声咕哝:“不会是什么风月之所吧?”院中布置的再简单,也能隐隐看到小楼中的灯红酒绿,上离就像是无意中闯进来的乡下人,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合适了。自小在山中住惯了的丫头哪见过这种场面。楼中窗户大敞,香风伴着夜风一阵阵扑鼻而来。影影绰绰中就见柔软的腰身正靠在楼中窗下,冲他们扬起手中帕子。
和尚自然也看到了上离看到的东西,却是目不转睛完全无视。继续吼了几声。
清冷冷的院落,小楼的大门一开,立刻热闹起来。
和尚这才有功夫解答上离的疑惑。他笑嘻嘻走到上离身边,“你这丫头一脑袋龌龊,这可不是什么风月之所,这里是整个幽冥消息贩卖的地点。”他说着话,眼神可没放在上离身上一秒钟,直勾勾盯着那柔软腰身的主人,正在缓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轻纱下的女人,显然面容姣好。看一眼和尚,接着就被阴容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来到人前落落大方,只道:“你这花和尚,又去哪里野了?”话中峰情无限,眼波流转。
和尚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诺诺道:“你知道这位是谁吗?”指指阴容,并不介意姑娘的调笑。
阴容却突然明白过来,这位一定就是和尚口中的相好。拂袖就要离去。绕了一圈,和尚存了私心,只是带他来见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和尚自不会拦着。还在翘首等着女人去猜。此刻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女人一个的存在,其他的都是浮云。正是这幅姿态,早将他出卖的彻底,阴容才会察觉。
那女人咯咯笑着,“你能带什么人?”不是看不起和尚,而是了解和尚的生活范围就那么大。
眼看着阴容就在两人的谈笑中马上要出了院子,那女人帕子一甩。门便合了上去。
和尚摸摸女人小手,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就是你心心念念,总想见上一面那位。”
女人闻声,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在阴容的面前。刚刚的风尘气息收敛的干干净净,亭亭玉立拦住了阴容的路。
阴容皱眉。
女人可没半点不好意思,只盯着阴容看了半晌才道:“你是阴容?”虽说是试探,其实心头已经是十拿九稳。可她就是连名带姓的称呼,即便是心中敬仰,在人前照旧有着自己的姿态。
“阴容。”阴容不愿多言。门被合上,女人堵着去路。虽说是被和尚骗来的,可人都来了实在没必要再去大发雷霆。
此地名为探幽阁 1
那女人捂着嘴,手掌掩不住的面容上立刻呈现出醉人的笑,眼角弯了下去,柳眉如丝。灼灼看着阴容,阴容还没碰到过这般直白不带遮掩的火热注视,当下便有些拘束。
和尚走过来,只道:“小心肝,没想到吧?”得意忘形时候的他更是添了几分的放浪不羁,别说他是和尚,就算说他是山野间走出来的莽汉相信的人也大有人在。
女人咯咯娇笑,注意力和视线自然全锁在阴容身上。和尚的话也不答,眼中含情,问道:“阴老板来我这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帮忙?”
别看女人表现出来的那副花痴样,可人家到底是做生意的。旁的不说,单单这心理素质就好的别人比不了。和尚最是清楚,自家心肝对阴容的崇拜简直快到了盲目的地步,可真见到了真人,瞧瞧他家心肝的表现,真给自家长脸。这不,头一句话就拿出了当家的威风,决不在阴容的面前掉价。
上离往阴容身边靠了靠,这些动作都是随心而为。和和尚还有女人相比,明显上离觉得阴容更让她有安全感也越发的熟悉。阴容缓缓伸出手,穿过上离的腰间,小丫头这些个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他自打刚才就有关注。也许是此处总透着那么点风流气息,上离陌生的紧,人前也就拘谨起来。阴容有心缓解她的紧张,那只手落在她后腰,将人固定在自己身旁。
女人那双如丝的眉眼自然也没错过面前的这幕,问了话等待的时候这双眼睛可就没离开过阴容。
“咱们阎王什么时候找到情人了?”女人不便当面问阴容,却在和尚这里什么话都说得出。人家稍一错身子,头就埋进了和尚怀中,让和尚********抱个满怀。
和尚笑逐颜开,在她耳边和女人一顿八卦。“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两个人啊,那叫情愫暗生,可绝没有你想的挑开了说明白,还情人呢?阴容那个蠢蛋只怕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那丫头。”和尚有一说一,和阴容相处这段时间将两个人的互动看的清清楚楚。作为过来人的和尚,阴容那点小心思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女人便从和尚怀中退了出来。
四人站着,显然阴容和上离成了一家,和尚和女人成了一家。
阴容做这样的动作,真真真真是出于对上离的袒护,所以做的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至于女人之前问的话嘛,阴容将视线投在了和尚这里。带他们来找人的是和尚,说是能探到消息的也是和尚。那自然和老板交涉的还应该是和尚。
和尚和阴容倒是心有灵犀,这厢阴容的视线刚投在和尚身上,和尚一搂女人,说道:“小心肝,我们还真是有消息要找你问问。”和尚还不忘又偷偷摸摸女人的手,好像能吃到点豆腐也能开心似的。
女人飘了个媚眼。声音也和她的人差不多的轻浮,“哦?就算你是来买消息的,我也不会给你打折。”和尚口中的小心肝对和尚的好感仅止步于两人情感上,在她的地盘上向来女人都是保持着自己的原则。
女人又是一瞥阴容,红唇张合。“不过,要是阴老板来买我消息,我倒是可以给个折扣。”
上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这这,实在是太好笑了。和尚人前人后都和女人显示着自己的亲近,偏偏这位美女和和尚的思想不在统一步调上,就连这自己当老板的店中,也一点情面都不给和尚。
阴容皱眉。两人说了这老半天的话,在他听来什么都没说一样。这探幽阁的老板娘做的真是买卖消息的行当?
“那行。我和你谈。”阴容不愿等着看和尚和女人在这胡闹。(阴容眼中当街打情骂俏的都属于胡闹)
女人点点头,满意的笑了。手一伸推开和尚,说道:“你要买关于什么的消息?我这生意做的久了,条条框框早就是立好的。你先说说吧。”
“接连三日幽冥之中所有的突然死亡名单。这是其一。”女人虽然说得头头是道,这幅样子看来也是相当专业。阴容却还是觉得万事都要小心为妙。和尚在来之前连这女人的半点口风都不透,而他自己知道的那些也只是零零散散听人说的。全不足为据。所以,阴容先提出了这么个要求,最近几日中在幽冥之中死了多少人,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有一点便能验出这探幽阁的实力,他要看看名单中有没有先生以及自己身边人的名字。
阴容打定了主意。当先就放了话。
老板娘摇摇头,“你确定这是你第一个要知道的吗?”不管阴容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这的规矩就是这样。客人说清楚,他们提供服务。交易的要求吗,那就随老板娘个人的喜好了。探幽阁在幽冥实属一个编外的存在,就如同这大和尚一样,可以说很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可正是这些人,他们手中掌握着幽冥不少的秘密。
“那好,名单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只不过,这条件吗?”老板娘顿了顿,“你得给我个特权,让我呆在你身边一天。”老板娘崇拜阴容不是一两天了,这传说中年轻有为的阎王,这能见到她肯定也不会为难他就是了。在阴容身边呆一天,跟自己的偶像处处,挺好。
老板娘才一提,阴容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一个两个全是不靠谱的很,他听说过的探幽阁,那是宰人不要命。“行吧。不过这几天不行,眼下跟在我身边很危险。”对于老帮娘提的这要求,阴容想都没细想,只觉得和自己脑海中设想的全部相同。
女人从腰间抽出一张符纸。当着几人的面直接烧了起来,一会之后那符纸在居然出现了各种字迹。
上离在旁啧啧称奇。和尚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有阴容心中存在着疑惑,这纸拿在老板娘的手中,密密麻麻排了长串的名字。
此地名为探幽阁 2
真的如同司命说的,很多阴家人都遇害了吗?他一面忐忑,一面又在祈祷,既希望老帮娘能帮上忙好让自己快点抓到阴简简,又想这纸上的都是骗人的才好,那么多阴家人的生命,他要用什么去背负……正在胡思乱想的苦恼中,老帮娘抬了腕子将符纸递到了他面前。
他心存侥幸的接了过来。长串长串阴姓开头的名字,铺满了纸张。这到底是多少,粗略算下来也得有两百来号,正和司命说的人数大差不差。
阴容静默的看着。四周上离,老帮娘,和尚姿态各异。
阴四,阴五的名字逐渐出现在阴容的视线中。按照一定的排列顺序,整齐的都铺开在纸上。阴容倒吸口气。眼神犀利起来。“我还不知道,在幽冥居然有这么有本事的人存在。”与其说这句话是在恭维老板娘,不如说阴容是在通过这句话发泄他的愤怒。
幽冥之于他,就是责任。守护了这么长时间的地方,因为一个阴简简,突然冒出一个两个都是能人异士。在幽冥需要这些人的时候,他们在这里花天酒地,还是吟诗作画?阴容不知,只是觉得心头发烫,他原以为每个幽冥中的人都和自己一样,将幽冥当做他们的故土,为幽冥尽着自己的力量。
老板娘笑了。和之前隐隐的浮夸不同,这是另一种坦荡的笑。“别和我说那些个没用的,阴家也只有你这个傻蛋才真是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我这一身最佩服的就是你,不然哪里会让你在我面前大放阙词。你好好看看吧,阴家有多少蛀虫。你以为我们这些人就愿意生活在这黑白两带的地方,裹着日夜颠倒的日子?我们要不是还有点本事,只怕早被其余的阴家人吞了。”老帮娘为人相当爽朗,也多变的很。阴容的话一出口,她马上就是成套成套的理由。
阴容张张口,本是想为阴家人辩解两句。老板娘说的情况他听到过一次,一想到这里他自觉辩解都是无力的。是的,阴家占据着幽冥,并不是所有的阴家人都能和他这般,这个家族就是个庞然大物。可在幽冥中生活着的,并不只是阴家人,还有小部分因为别的原因也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着。对于阴家自己人,当然大家都是一致的,可对外的时候终究是会存在一部分差异。阴容今天不是来讨论这个的。所以,最后他那些辩解的言语还是咽了下去,“是我一时激动了。只是看到了这名单,让我心浮气躁。”
阴容不怨老板娘,接着道:“我的第二个消息,是要买阴简简在哪。”见识到了老板的厉害,阴容再不怀疑。这些生活在灰色地带的人,终究不是他们阴家子孙,再多的话也不合适放在他们身上。不能要求每个人都像自己。
“行。你等着。”老板娘在和阴容接触的同时,更是一个互相探索的过程。其实,刚才她本没什么可气愤的,处在阴容的位置,按照阴容的思想,说出那些话来无可厚非。他担的就是幽冥的责任。老板娘只会是借着这么个机会,故意将言辞说的锋利了些。在阴容考验她本事的同时,她也在考验阴容的人品。
早先就有打算正式找阴容面谈的老板娘,在见识到阴容的回答后,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就趁着和阴容在一起的那日,提提那事吧。老板娘想着,这次走向了小楼的方向。
阴容和上离面面相觑,刚刚符纸的手段才说明老板娘的高深,怎么这次要回小楼吗?
老板娘看着这两人呆在原地,脚都没地方。转身喊道:“傻站着干嘛?进来谈吧。”显然,老板娘不止聪明,还非常喜欢阴容。她知道,这次的消息,才是阴容来这里的目的。烧符纸的把戏,她在外面做一次也就算了。
“不是直接问问那符纸就知道了?”上离跟着,还不忘追着念叨。
阴容给不出她答案,和尚摸着肚子一副高深莫测。无可奈何下,还是随着老板娘都进到了小楼中。
老板娘引着他们到了屋中,厅中乌烟瘴气。绝不是良家妇女该来的地方,犬马声色样样俱全,一厅的姑娘花枝招展。只看得上离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暗道:天下间竟然还有这样打扮自己的女人。满脸的粉,几乎到了走一步就要掉一斤的地步。衣着更不用提,一水的暴露。该露的,不该露的全轻纱罩着,若隐若现。
上离生生打了个冷战。都替他们凉的慌。
老板娘知消一眼就知道这丫头单纯的想法,“你别看他们的扮相。我这的姑娘个顶个的都是好孩子。”就这么一句,让上离心中那些乱哄哄的猜测好了许多。
阴容走在厅中,目不斜视。只当两边的姑娘只是背景板,正眼都不瞧。此刻,只是紧紧的拉着上离的手,像生怕孩子走丢的父母,看起来严肃又认真。
老板娘将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中,只是打趣飞了个眼神给和尚,一言不语。只引着几人穿过大厅来到她的房间,一关房门。老板娘才道:“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有没有办法现在将消息给你们弄来。”
上离这次挨得老板娘很近,她忙问道:“老板娘,你不是一烧符纸那些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就会在上面吗?”天真的丫头,以为人人都和自家娘亲般高深莫测,真的是一身的法力。
老板娘莞尔一笑,看上去又是风情万种。“傻丫头,你在这等着就是了。”
直到老板娘离开了房间,阴容才道:“你这丫头,没看出来那是障眼法吗?只怕这老板娘之前就关注着这事。咱们来的赶巧,她手上正有刚到的消息。”
上离努努嘴,觉得刚才老板娘光辉的形象立刻矮小了下去。和她一样,什么都不行嘛,这分明就是骗人。丫头可没考虑到,人家就是个卖消息,只要有消息在,就是能耐。
打探下落 1
“小丫头,瞧你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哎。”和尚等的烦闷。看看上离,又看看阴容。和他家小心肝比起来,这就是个还没长熟的果子,啃一口必定又青又涩。和尚无事的时候,总是爱比较比较,拿谁和他家那个谁比着,都要差上一大截子。
“我就是觉得这么骗人不好吧。”上离接的顺溜。原是心中的想法,经由和尚一问便顺口说出。
和尚哈哈大笑,“你啊你,我还真想不到阴容为什么看上你这么个笨丫头了。”和尚说话随性,想到什么说什么。和阴容行了一路,自认看的通透,对于两人间那点暧昧全当做调剂。此时不过是调笑上离,觉得这丫头有趣的很,又傻又直。和他在幽冥这么久接触的人精儿们全部是一个套路。
阴容望了过来。和煦面容上是他深怀的懵懂,只稍稍眉目耸动了下,落在和尚眼中就明白阴容的心思。再去看上离,听了和尚的话后,刚还大大方方,似乎是想和和尚争辩上两句的丫头也软了下来。
“莫说他人闲话。”阴容的脸色马上淡了下来。不管他和上离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此刻的他都不想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关于他感情上的说辞。“咱们也不算是熟识,你又是出家之人,说这话题有意思吗?”阴容看着是个软柿子,平时脾气不错。牵扯到私人感情上,却比旁人更加不愿意被提起。
和尚没心没肺的笑答:“怕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呗,你以为故意和这丫头拉远了距离我就看不出来你们两之间的猫腻儿?再说了,做和尚怎么了?那就是我的职业,无关乎我们讨论的话题。”和尚总是那么理直气壮,治理气壮到简直讨打的地步。句句都是歪理,阴容懒得和他计较,只想等着拿到老板娘的消息抓到阴简简,无奈中听到和尚的话,还是忍不住才出口说了他两句。
可这和尚,话比他多,理比他多。再说下去,只怕都要扯到天外和尚也不会认为自己有错。阴容干脆不理,只是小声对上离说:“丫头,别听他胡说。你我只是朋友。”
阴容不敢谈感情,阴简简带来的后果更是让他惧怕了这东西。就算心中对上离颇有好感,可他也控制在自己范围内,绝不愿意再出一次阴简简这样的事情。上离不懂,和尚不懂,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上离刚才的不好意思,在和尚前的羞涩全因为阴容的这句话而变成了五味陈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心中庆幸的成分居多还是失望的成分居多。只是从这一刻起,看阴容的眼神不经意间就会带了打量,有着小小的脉脉含情。
和尚心道:这两人别扭的什么似的。喜欢上了就要在一起才是王道。他和自家小心肝多爽快的日子,要是和阴容还有这丫头似的,只怕光这股墨迹劲他就早早喊停了。和尚撇撇嘴,也知道再和阴容说下去,他也不会懂得自己的意思。根本不是一路人,阴容有主见的很。
经过了这么个小插曲,老板娘再进屋的时候,气氛自然变了不少。撇开和尚偷偷瞄瞄这个,看看那个。单说阴容和上离,就再不好意思站在一处,不止如此两人仿佛约好了,彼此相距甚远。
老板娘爽朗一笑,屋中扫一圈才道:“算你们来的时候好,我这还真有阴简简的下落。”手一扬,纸片捏在指尖。
阴容的视线立刻投了过来。老板娘再道:“阴老板,这次你准备了什么给我?”
老板娘明人不说暗话。第一次和阴容的交易,无非是彼此之间试试深浅。老板娘的要求虽然荒唐,却不难办。这次才是他们交易的正题,再用跟在他身边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做报酬,可就说不过去了。
探幽阁,消息交换地。阴容能叫得出来名字,自然对这地方的规矩还是要略知一二的。老板娘心中有谱,没和阴容再多浪费时间去谈。这会子拿到了阴容需要的东西,她有了谈话的资本,人自然就理直气壮的多。
阴容敛目。稍一思考便从身后掏出一物,小心谨慎的捧在掌心。“我知道探幽阁的规矩,只要老板娘高兴消息就算是白送也可以。”他没说的是,老板娘任性的很,通常对于来这里买消息的客人,那是能宰多狠就多狠。
阴容手心朝上,缓缓摊开手掌。满室之中顿时光彩摄人。面前站着的四个人,几乎同时被耀的睁不开眼。
老板娘明知道阴容那句话只是恭维自己,此刻看到阴容掌心的东西也大为吃惊。
这边,就听阴容说道:“为了让老板娘高兴,我自是将珍藏拿出来,以博美人一笑。”阴容掌心中,是幽冥中非常少见的宝贝——幽冥珠。生长在黑暗中,照耀全世界的光亮正是幽冥中人对它的评价。这东西说珍贵也算是,因为它的稀有。说它其实名副其实,也可以。因为实质的用处还真不大。弄颗普通的夜明珠,一样能满室光辉。
阴容的口才相当好。“此物放在我这倒是没用,可留在老板娘身边却能让你蓬荜生辉。”
谁说阴容只是个书呆子?谁说阴容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单单他拿出来讨老板娘欢心的珠子就非常对老板娘的胃口,可别提再加上三两句的美言。老板娘喜出外望,早忘了原是要好好的炸一炸阴容,接了珠子捧在手心看了又看。
“好说好说。消息就在这。”顺手将纸条放进阴容手中,对阴容的印象越发的好。
和尚撇嘴挑眉,恨不得上去将老板娘手中的珠子抢过来摔在地上。哼,他的女人只能收他送的礼物,阴容倒是乖觉,知道什么地方说什么样的话还会讨女人欢心,可这女人是他的,是他的。这都什么事,看看老板娘的眼神,自从阴容拿出来珠子,再没看过他一眼,全被那明晃晃的东西晃花了眼睛。
打探下落 2
和尚急中生智。咳嗽起来,脸色涨的通红,企图唤起老板娘的主意,不时偷偷看向老板娘的方向,只等着人家的眼中再有自己的影子。
咳了半天,自己都觉得恶心。才听老板娘嫌弃道:“大和尚,你换地方咳嗽去。”
靠……和尚消停了。恶狠狠瞪阴容一眼。
却见阴容早拿了纸条拆开来看。妈的,原来根本就没人搭理自己。和尚泄了气,老实的在旁呆着。
“走,咱们去找阴简简。”阴容看得很快,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都被他一目十行马虎看了过去,大片大片的文字只捡着有用的去读。不止是阴简简刚出现过的地方,就连之前阴简简经过的地点这上面也记述的详细。
阴容非常感谢老板娘的帮助,更多的是对这探幽阁能力的肯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板娘面前,衷心道谢。“阴容谢过老板娘帮忙,今后在这幽冥之中,只要老板娘有需要尽管来找我阴容。”
这无疑就是最好的保证,也是给了老板娘一把尚方宝剑,有阴容罩着谁还敢欺负了老板娘去?老板娘会心一笑,满意点头。眼神看到和尚时候,才发现自家男人气呼呼的样子。心随意动,抛了个媚眼。刚还是满心不甘的和尚立刻也跟着明朗起来。
上离离得几人都不算近,听阴容说去找人就跟在身后。阴容脚下一顿,似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人。温声道:“上离,你就现在这里呆着,等我和和尚回来。”只有阴容自己清楚,他时刻注意着上离的动向。一看到丫头有跟上来的意思,就想好了这番说辞。跟着他去,太危险。上离和她的那只猫,到底会些什么本事他都拿不准,万一此行有危险,上离就是最容易出事的那个。他不可能让她跟着去。
上离没吭气。原是很和谐的两人,因为之前和尚乱说话,突然僵了起来。
老板娘打圆场的本事更是不在话下。拉着上离安慰道:”男人出去办的能是什么事?你这小丫头还是老实呆在我身边,比什么都强。你看,和尚去哪,我从来都不跟。”
和尚心道:我倒是愿意让你跟,可你不愿意啊我的亲。
阴容最后看一眼上离,拽过和尚离了屋子。屋内的上离跑到窗边,站在这里向外望。就看到阴容大步流星毫不留念的离开了。他是不喜欢的自己的,不然连句道别的话也没有,说走就走。此刻不需要自己了,直接抛下人走的那么干脆。
而离开的阴容,此时也并不好过。才出了门,和尚的怨念随之而来。“我怎么那么不待见你呢,一个大男人墨墨迹迹的,和丫头好好说句话再走能怎么着?你不就是担心丫头的安危吗?倒是告诉她啊。你这样就算丫头对你有意思最后也成不了事。”和尚懂行的很,和老板娘在一起就是他苦心经营的结果,咱们都见识到了,这位老板娘不止是美貌过人,性格脾气也都没的说,真要找个毛病无非也就是人泼辣了点。和尚要是手头上没点本事,这样的女人他能降得住?就论长相,老板娘也绝不会和肥头大耳的和尚一起。所以说,和尚绝对是此间高手,阴容在屋中的情况他是心知肚明。
这一出了屋子,免不得就要念叨阴容几句。
阴容冷淡道:“走你的吧。不管什么事情,也要抓到阴简简再说。”阴简简这大石头横亘在他心中,不论什么情况都绝不能在牵扯别人进来,别说是上离,他身边的人都出了意外。就算他对上离有好感,也万不能在现在表露出一分一毫。那么做,只会害了她。阴容是想等,等解决了阴简简,在来好好想想他要不要对上离有所表现。
没和尚三番两次的出言提点,阴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对上离产生的好感,之前的日子里只是觉得和这丫头处着舒心。正是和尚的一双慧眼,看透了他的青丝。
“好好好,咱们就去会会这个阴简简。”和尚大步流星,阴容这傻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他反正是该说的话都说了没少一句。为了他的小瓶子,此刻他也得顺着阴容这位大神不是吗?
和尚想明白了。干脆作罢,只跟着阴容一路疾奔。夜色深重,幽冥的夜色更是透着几分寂寥。这种夜色下,就该是抱着他家小心肝滚床单。和尚在脑中胡乱的想着,这段路程倒也显得不是那么单调。
阴容停下来的时候,和尚诧异。这是哪?这不是幽冥殿后面的群山吗?阴简简就在这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藏着?
阴容其实第一眼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和和尚差不多的想法。转念一想,这里却是很好的地方,紧紧挨着幽冥殿,随时都能观察他的动向,不是吗?他自以为是藏身在幽冥殿中的阴简简,原来是觅了这处。
“消息里说的就是这里。需要我帮忙吗?”阴容脸色一沉,看到群山时,不禁想起不久之前自己和上离还来过这里。当时的他满腹心酸,好像就是和上离在这里沟通了良久。
阴容看看和尚,肥头大耳的大和尚照旧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别说是什么法器了,身上的衣服快要烂的看见肉了。要不是相信老板娘的情报来源,也相信和尚天性就是不羁,阴容绝不会那么轻易就带着这和尚过来。
和尚摇摇头。看不出一点正经的脸色,还是之前那副样子,逍遥的很。“行,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喂,咱们可是说好了的抓到阴简简,瓶子归我。”
人家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阴容觉得自己的担心纯粹就是多余。
“放心吧。阴容说话算话。”阴容能回他什么?这便是最好的承诺了吧。
和尚点点头,头也不回一头扎进了山中。
阴容枯守。等待的时间那么长,长到他终于有了机会一点点去琢磨自己和上离之间要如何处理才最好。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1
和尚说过的话犹然在耳,自己的一举一动全暴漏在别人面前的滋味真不好受。阴容不禁苦笑。上离那丫头看上去倒是聪明,可相处下来才发现不过是个迷糊蛋,再想想和尚在探幽阁里简直是将自己整个人脱光了衣服放在上里面前,那丫头还能听信自己的说辞。他不喜欢她吗?相处久了总能发现上离的优点,这是不是正是喜欢的表现呢?遥想自己喜欢上阴简简的那些年,凭着少年的劲头就能那么简单在阴简简面前一次次说着喜欢和爱,现在的自己反而是懦弱了,胆怯了。
“阴容,阴简简是在这里?消息上这么说的?”大和尚光亮的脑袋隔得老远也是他的标志。群山中唯一的一抹亮色,随着和尚的出现标志着他旅程的不顺。
阴容稍稍缓神。
“没找到?”
眉头随之皱了起来。老板娘给的消息他还是有把握的,上书阴简简正在这山中蛰伏。
和尚摇头晃脑的好不自在,抓不抓得到阴简简,与他真没多大的关系。世人都以为佛要普度众生,可在他看来那也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修的什么佛,做的什么事。几步疾驰而来,冲阴容说道:“山中那么大,我走马观花看了看,哪里有她的影子。”这个她,不是别人只能是阴简简。
“不会错,你的小心肝给的消息不会错,那就是……”阴容眼中光线一变,骤然而聚。坏了,消息没错,和尚又找不到人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阴简简出去害人了。”阴容心头狂乱,做了那么多的工作追着阴简简的步子走,到最后拿到了她的落脚点却还是没抓住人。而且,现在阴简简不在这里的理由,绝对是像自己说的那样。
和尚不明所以,此刻还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阴简简害人就害人呗,只要别祸害了他家小心肝就行。站在阴容前,看他脸色不好看,还能庆幸的起来。
阴容却道:“这次完了。今天抓不住她,阴家是不是又要损失几百口的人?!”数字的庞大绝对是对阴家的致命打击。他一筹莫展,每次都是和阴简简错了那么一点,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究竟要如何才能抓到阴简简。
阴容陷入了沉思。摆在他面前的看似只有两条路。其一,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不管阴简简去了哪里,祸害了多少阴家人最后她总是要回到山中。他可以和和尚就在这里守着,这做法的代价就是可能又会有阴家人在这时间内生死。
其二,现在马上行动起来。通知所有阴家人,在最快的时间内布置防线,打探消息。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得到消息来源,即可带着和尚前去抓人。
两种选择,显然都有不小的弊端,第二种做法更是有可能让他们和阴简简再次擦身而过。他到底要怎么做?
和尚从山中出来之后,看着阴容脸色变了几次,最后渐渐归于平静,眼中是暗光浮动。他知道,这是阴容正在思考的表情。等个几分钟和尚还能忍,可这都过去小半柱香的时间了,阴容到底在做什么打算?这地方他们是留是走。和尚耐不住性子了,“我说你小子倒是快点告诉我,需要我干吗?咱们这都呆了不少的功夫了,连个鬼影都没有哎。”
阴容只当身边和尚的唠叨是耳旁风,并不理会。和尚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小声念叨着:“呸。就会在我面前耍威风。这还不如回去探幽阁,找我家小心肝呢。”显而易见,和尚这是动了要走的心思。他且说且行,说的很小声,走的很缓慢。
阴容头一回。抓到和尚开溜,“行了。咱们一道回去再做打算好了。”大和尚没正经,可这和尚介绍的老板娘却是个明白人,他的两种方案都不是什么好计谋,不如回去听听老板娘的说法。
夜色漫长,若是老板娘真有好点子,说不定还能将阴简简抓个现行。阴容几番思虑,做下了决定。
和尚搓搓手,听到这附和起来。“好家伙,这才对嘛。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说。这里毛都没有,和尚我看着也是心烦。”
阴容哪里会不明白和尚的心思,只要提到老板娘,别说是探幽阁,天涯海角这无拘无束的大和尚也会去得。
两人回去的速度极快。一个记挂着赶时间,一个记挂着老板娘。这点上倒是不谋而合。
才进到小巷中,和尚的大嗓门就拉开了。“小心肝,我们回来了!”和尚吼的有滋有味。已经能幻想出老板娘迎了出来眉目含情的对着自己念叨,别总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叫。和尚想到此,傻兮兮的露了个笑,一口白牙立现。
阴容只是在和上身后,并未阻拦。既知道这人心性,做出这无伤大雅的事情他实在不好说些什么。
“哎?奇了怪了?”和尚喊了几嗓子,两人离着探幽阁越来越近。道路两旁高高悬挂着的灯盏忽明忽暗。“这女人怎么没迎出来?”和尚自顾自说这话。一马当先冲进了大门。
那两扇一到夜间,就打开着的檀木大门,仿佛有无尽的话要对他们诉说,只是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根本不知道而已。
大门洞开,里面小小的阁楼卓然而立。冷冷的嘲讽着两个人。
和尚大踏步朝着小楼而来,“女人这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他咧开嘴,全没想到里面的人如果不在了?
冷冷清清的阁楼,和之前两人来的时候大不相同。和尚推开门,只有金碧辉煌的摆设,屋中人全无踪迹。
“大红?”和尚音调一变,刺耳起来。之前那些心肝宝贝的乱叫,再也不曾出现在和尚口中。他惊疑不定,陡然而出的是老板娘的小名。“大红?”一连唤了几声,只有阴容随之而来的步伐响应着他,大红没了。不过是和阴容出去了一趟,和尚的天色变了。小阁楼里死气沉沉,只有他和阴容。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2
“到底是谁?哪个混蛋?老子的女人也敢碰?你出来我保证打不死你!”和尚又急又气,连嚷带吼。朝着小阁楼的二层骂骂咧咧。
气死他了,这才多久的功夫,为什么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和尚的头顶急得冒烟,人也成了没头苍蝇,开始在小阁楼中兜兜转转。
阴容之间和尚一阵风似的在自己眼前出现又消失。相对于和尚这没头没尾的做法,阴容思虑的就多的很。为什么探幽阁会出事?老板娘那样的人难道身边没有高手存在,还是说来人故意等到和尚离开避过他们的锋芒将老板娘劫持走了?阴容的第一反应,正是如此。
刚要延续下去,他身子一震。坏了,如果不是劫持呢?上离也在这!此刻和老板娘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上离!阴容慌了起来,万千的思绪都蜂拥而至。会不会是阴简简一直盯着他们,趁他们不在的时间对上离和老板娘下了毒手?这想法一经出现,就带来更大的恐慌,而且阴容隐隐间觉得这想法的可能性比之前的更大。
他站在原地,心头发凉。
“大和尚,你消停会儿吧。”从进阁楼,和尚就不是和尚了。阴容能商量的人却只有这么一个完全不靠谱的家伙,他带着一身的凉意,终于开了口喝止和尚胡来的行为。“老板娘为人如何?”
阴容冲和尚问道。他自己和老板娘接触的少,有限的时间内只觉得此人精明又干练。更深的印象,却要从和尚这里听取,此时此刻的阴容,只求老板娘是个刻薄的人,仇家越多越好。只有如此,才不会是阴简简干的好事!
“我家大红好着呢。别说是和人吵架,就刚才咱们看到的那些个女孩,全是她收留的。”和尚大言不惭,尽管老板娘为人好,可到了和尚嘴里她就成了天下第一的好人,就算面前找不到大红的人,和尚还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去宣扬大红。
“你问我这个作甚?咱们赶紧分头找,看看大红是不是出事了。”和尚依然着急,看不到大红他总觉得眼皮子也跟着跳,小心刚也跟着蹦。整个人完全的不好了。
“我想,还有一个可能,她们是被阴简简抓走了。”阴容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这些话这些猜测他都不想说出口,可是眼前的事实是什么?是小阁楼空无一人,一眨眼的功夫物是人非。幽冥中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老板娘要是还不曾有仇家,谁又会做这种事情。算来算去,除了阴简简,他还真想不出来第二个人。阴容说的不甚确定,末了还在添一句:“老板娘手下可有高手?”
和尚如遭电击。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别说是两件事情他从没往一起想过,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其中的牵连。大红做的都是一锤子买卖,只要消息给的实在,哪里会惹得到人?面前事实就摆在这,又让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词语。
和尚也有自己的逻辑,阴容提出的可能性原是马上被他否定的。阴简简能和大红有什么仇?可阴容说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她们……除了老板娘这里还有谁,上离。
和尚立时悟了。阴容的说法不是没可能,上离在这,阴简简和大红没关系,却是和那个女人有恩怨。
“你妈的巴子!”和尚张口就骂,一巴掌拍在阴容胸前。“都是你,惹什么不好惹情债,都是你的错,你快还我大红。”和尚急眼起来,双目跟着都一片赤红,几滴眼泪眼看着就在眼中打转。阴简简是什么玩意?那可是个地地道道的魔。大红能干的过?上离那傻娘们能干的过?和尚这会不光是急和气了,更多的是担心。要不是阴容,他家大红能这么危险,他真想一巴掌将阴容拍死。
阴容生生受了和尚一掌,不躲不闪。他心中更加难过,和尚只担心大红一个,阴容担心的却是更多,上离,大红,还有无数阴家的人都是他要担心的对象。阴简简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身边的人伸出魔爪,自己又和她失之交臂,都让他成了负担。他动动唇,想对和尚说句对不起,可对不起能代替什么?多么简单无力的三个字,现在大红和上离生死未卜,他连说对不起的资格都没有。
血迹从他嘴角流淌下来,阴容抬手去拭,顺手拿出的帕子伤了他的心。他怔怔的看着,那是之前上离给他的,他默默收着。此情此景,此时的和尚他阴容全欠了交代!
放弃去理会身上的伤,阴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抖擞。他对和尚开口道:“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咱们现在唯一能做的都是回去守着群山,等待着阴简简出现。”阴简简今夜如果是趁着他们偷袭了上离和老板娘,那是不是其余的阴家人就安全了?
阴容抬步就走。阴简简来这里带了人还能去哪?和尚在埋怨自己,也不能改变目前的处境,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成为守株待兔的笨人,死死守着群山。
和尚打了阴容,怒气下去不少。冷冷瞪着阴容,并不说话。大和尚看起来是个粗人,其实粗中有细。阴容说的半点错也没有,他们还能怎样?老实去等着阴简简,他不折腾死那个娘们他就跟她姓。和尚心中暗暗发誓。
徒劳的半夜,陪了夫人又折兵的两个男人,心头上的女人好似全落在了阴简简的手中。这时刻的他们彼此之间更加无话,静默便成了两人间的旋律。快马加鞭赶到山前,不用阴容说任何的话,和尚大步流星就朝着山中进发,他的面色凝重,他的心头系着大红生死。他定要亲手抓到阴简简这混蛋,管他是男是女,他都要朝死里弄!
和尚带着这样的决心,对身后的阴容置之不理。怒气冲冲,怨气朝天,他怕,怕因为这会功夫的耽搁,大红遭遇到什么不测,更怕大红落在阴简简的手中,已经断了气。
另一座幽冥殿
阴容追着和尚的脚步,并不曾向上次一般只是留在山外。上离的安危,成了他心头的伤。明知道阴简简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自己而来,他更不能再让上离独自去面对,是他将她拉进这场漩涡之中。
“阴简简,你给老子出来。”和尚的画风也随着大红的安危变了画风,原是应该静静查探,自己探明阴简简的所在,和尚硬是大声吆喝着,只求快点,在快点能找到大红。
阴容遁在幕天席地的黑暗中,追着和尚的步伐和他相错的并不远。听着耳旁和尚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心头苍凉。和尚就那么唤着,群山中和尚一人如风,喊声震天。回音飘飘荡荡去了又回,缠绕在阴容耳边。
阴容维持着同和尚相同的速度,紧紧盯着和尚踪迹。
在和尚发疯般的行为下,居然真的出现了回应。山中原应该毫无动静,只有回声扩散的区域,居然隐隐传来了女人的声音。那些远处的回声,和他们相距遥遥,和尚的声音荡着,都已经听不见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其中夹杂了另一种女声,空灵而孤寂,绝不是和尚这样的莽汉能说出来的声调。
和尚大喜,冲着那处山脉直冲而去。别管是谁,别管是什么,只要让和尚找到点苗头都是好事。阴容顺着和尚身影,也追了出去。从远处看,两个人都是卯足了劲向飞驰而出的流星。
离的越近,那些开始听不出来话语的声音越发能辨认的清晰。
和尚随之放慢了脚步,那声音离的近了,反而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山不接待外来者。”和尚脚下一顿,总算是将这女声的话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仰天大笑起来。他虽然没见过阴简简,和从阴容那里听到不少她的消息,单是那股子阴容形容的腔调,就让和尚记忆犹新。阴容是怎么说来着?说阴简简有副好嗓子,声音甜美只消一句话,就能让人忘却烦恼。这声音,要不是阴简简说出来的,和尚愿意当场撞在山石上。
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痉挛,那是兴奋的表现。找来找去跟个过街老鼠一样和他们玩追迷藏的阴简简,居然真的被他发现了踪迹。和尚心头半是担忧半是畅快。
“小娘皮,你给老子出来。别躲在暗处和我玩什么把戏,和尚不出那一套。”和尚临空高喊,山中全是他自己的喊声。他就不信,他用足了气力喊的这嗓子阴简简会听不到。
阴容随之而来,也听到了刚刚的回声。几乎是和和尚一样的反应,阴容也觉得这必是阴简简说的话。他纹丝不动,阴简简明知道自己追着她跑,就算是在山中也该是找地方老老实实的藏起来,何必故意开口引了和尚和他的关注。有问题,阴简简在阴容心中早就是狡诈恶毒的代名词,任何的行动在阴容看来都大有深意,绝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和尚这一顿,原也是顺着声音打算继续摸索。阴容寻上来,整个人挡住了和尚前方的去路。
“和尚,小心有诈。”阴容不得不提醒着。
和尚却道:“有诈?就算是有天王老子在前面等着,和尚我也要去会一会。”他去意已决,眼神坚定绝不愿意错过任何能够救下大红的机会。
阴容的这句提点,显然对和尚来说不能构成任何的影响。“和尚,你听我说。大红和上离要是都在阴简简的手里,她又这么明显的引着咱们过去,等着咱们的绝不会好事!”阴容苦口婆心,少了大红,没了上离,他和和尚孤军奋战。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阴简简只会越发猖狂,不可一世。他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和尚怒火中烧,莽牛一样撞过阴容就要向前走。在和尚眼中,阴容就是个扫把星,不不说扫把星都是便宜了阴容,和尚着急你阴容不是拦着路吗?打不了我撞过去。就让你这白净的小书生见鬼去吧。和尚就那么硬是从阴容身边走了过去,“好事坏事有区别吗?老子认识你就是认识了个祸害,大红不在我还活个什么劲。”
一句话,狠狠的击在阴容胸口。阴容再也阻拦不了和尚的步伐,和尚有自己的生活也是他将人拉进来的,这些出事的全是因为他。阴容愧疚万分。
不能眼睁睁看着和尚遇险,阴容不在顾虑追着和尚脚步而去。他擦擦嘴角,帕子上全是血迹,气急攻心加上心病为之,只让他一口血喊在口中。
和尚向前向前再向前。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大红高高兴兴的站在门头冲着自己调笑,他的大红。他脚下发力,阴容劝阻之后只有行的更快。
陡然,一个身影跃至他身边。他撇一眼,阴容阴魂不散。不禁在心中暗道:真他妈烦人。
正要彻底对阴容说的话全部无视,就听阴容说:“我不拦你,拿上这个。”手心摊开,正是之前和尚向阴容索要的那个小瓶子。和尚无心多问,顺手接过来。阴容的话还在继续,“你在我身后跟着,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将大红和上离都救出来。”
阴容这是干嘛?已经成了临终遗言的阵仗?
“阴简简,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出来吧,咱们好好谈谈。”换阴容在山中吆喝,就算是提高了音量,用足了力气阴容说话也还是让人觉得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像和尚的鲁莽。就听阴容的话也开始在山中回荡,来来回回扩散出去。
阴容挡在和尚面前,嘴上虽然不说可已经做了牺牲的准备。速度不慢,可也不至于像和尚莽撞的就是向前冲。
不一会,阴容这番话居然起了作用,就在他们的前方,又响起了阴简简的声音。“谈谈是吗?带了个高僧就是你谈判的诚意?上离可还在哭着鼻子等你去救呢。”听来简单,却明确的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正是上离和大红,真的是她阴简简抓来的。
另一座幽冥殿 1
坐实了之前阴容的猜测。
第二,便是说你阴容装的一副和善面容,身边却带了能制我的人在,想让我出来和你谈?简直是笑话。
阴容听得出她话中的含义,转过身只对和尚说道:“你放心,就算是拼了我的命也会将大红带出来。”两个男人,再无一句多余的废话。
和尚一步三回头,从听到阴简简那话的时候,就明白了阴容的打算,可人在阴简简的手中,他们受制于人,若想救人就要答应阴简简的条件。
直到和尚跃入山中,遥遥看不到踪迹。阴简简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你一路过来吧。别将所有人想的都那么坏,放心路上什么都没。”
就仿佛阴容的音容笑貌全在阴简简的监视下,连他刚才和和尚的争执,她也看的一清二楚。
阴容不疑有他,深吸口气朝着山谷中幽深的地方走去。
“阴容,你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遇?”阴简简没有食言,一路之上畅通无阻。平静的超乎阴容的想象,他站到阴简简面前之时,两人早就不在是那个青涩的少男少女。
而阴简简的这句话,就只能让阴容眉头深皱。
“你看这里,像不像幽冥殿?”阴简简意犹未尽,好像看不到面前阴容压抑的面色,陶醉的说着。“这里可是我按照咱们相遇时候建出来的。”她带着笑,此刻看起来只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可阴容深知这女人有多歹毒,做过了多少坏事。
阴容不愿激怒她,因此第一次阴简简的话他只做无视。可这里像不像幽冥殿,和他来这的目的没点关系。他更想知道的,只是上离和大红的下落。
“阴简简,你在玩什么把戏?”阴容终于开口了。他和她只见还有什么?从最初的苦苦追求,到求而不得。他以为他和阴简简连朋友都算不上。
“把戏?”阴简简睫毛挺翘,眨眼间更显得多了几分的天真。“你来找我,不是来再续前缘的吗?”阴容口中说的话,阴简简更好像一概不知。
阴容无奈,只得看着阴简简一个人表演。
“阴容,你还没告诉我,这里像不像?”阴简简坚持不懈的问,仿佛阴容一句话就能让她心花怒放。她睁着眼睛,无辜而多情,只是看着阴容。
阴容终于将视调离了阴简简,看向四周。打从见到阴简简那一刻起,阴容就根本无心看他所在的环境。山谷中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正向阴简简所说的,她在这里建造出了另一座幽冥殿,有山有水,更有着幽冥殿所没有的意境。四面环山的这处,更像是天然为阴简简所准备的避难所,不止山清水秀更是连土壤的颜色也有别于其他幽冥的土地。
阴容的视线迟迟没有收回来,而他的思绪却是飞翔到了当年,第一次见阴简简的时候。
阴简简所谓的第一次,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更不是个适合讨论的好时机。而阴容心中的第一次,永远不会忘记,那么清晰就像是刻印在他心底。他们根本就不是在外面见面的,阴简简的问题本身就是个笑话。
“很像。比幽冥殿还要漂亮。”阴容顺着阴简简的话,还加上了赞美。让他意外的却是,对于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阴简简的预期。她脸一沉,陡然锐利的目光射向他。“不行,我不要它漂亮,我只要它和幽冥殿一模一样。你在看看,好好看看,一定是你看错了,对是你看错了。”说话途中,阴简简的脸色变得急躁不安起来,那些锋利的视线未曾出现过一般,若不是阴容死死的盯着她,都要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阴简简,这是疯了吗?
阴容突然生出荒谬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想法肯定是不对的,一个疯子能杀那么多人?能那么了冷静的设了圈套引自己只身前来。他要在等等。
“阴简简,你看那边。如果你将这颗树的位置换上一换,是不是才更像幽冥殿。”阴容即可试探起来。
阴简简衣袖一甩,那树应声而倒,接着就出现在阴容刚说过的地方。
阴简简走到阴容身边,挽了他手臂,头也跟着帖在了他身上。“阴容,只要你说的,就是对的。”
她笑的温柔,只如相恋中的男女,眼中只有对方,含情脉脉的语调,讨好的语气。
阴容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是再道:“简简,殿中如何?能否带我进去看看?”
上离和大红,是不是都被阴简简困在殿中。外面就这丁点大的地方,一眼就能看穿。
“阴容,都听你的。”阴简简欣喜若狂,她有多久没听到阴容那么和颜悦色的叫着自己,“你跟我来,我保证你在里面呆的习惯。”阴简简入戏的很,阴容配她演戏,她就对上离和大红的下落只字不提,只是圆自己和阴容在一起的梦。
殿中只让阴容更加烦闷。和幽冥殿一模一样的摆设只会让他遍体生寒。随着阴简简走了来回,也看不到上离和大红的影子,又让他担心不已。阴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简简,上离和大红在哪?”
他试图说的平静。可上离这名字,就像是触发阴简简心中魔性的开关,上一刻还挽着他手臂的阴简简,下一刻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阴霾的面色铁青的脸庞,眼底浮动着深浅不一的暗涛。
“上离,上离,上离。我就知道是那个女人勾走了你。不将她杀了我永远也得不到你。”阴简简咬牙切齿,狠狠瞪着阴容。
“阴简简,你错了。有没有上离,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阴容忍了又忍,别说是阴简简刚刚贴着自己,就算是和阴简简单纯的对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磨难。直到今时今日,阴简简还不明白吗?早在当年她拒绝了他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阴容虽然不是什么记仇之人,可阴简简当日的做法只让他觉得耻辱无比。
另一座幽冥殿 2
阴简简沉默了。阴容的话是将她美梦打碎的那把利刃,她终于从自己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仰天大笑。“好你个阴容,我哪点不如上离那黄毛丫头了,你告诉我啊。”
她声嘶力竭,从见到阴容那一刻开始刻意伪装的温柔不复存在,此时的阴简简才是她原本的面貌,她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这些骄傲才是促使她从来都没看清楚阴容的原因所在。
“你们本就没有可比性。”阴容直言,就算是知道此刻不应该说的那么决绝,可他还是选择了心之所系。上离和阴简简,在阴容心中孰重孰轻一言以概,他虽然是这幽冥的王,是阴家的领袖,但他最基本的还是个男人,和上离那还未萌芽的感情就因为阴简简不能发芽,他只是口不由心说出了心中所想的话!
阴简简目光闪烁,打量着阴容。这个男人其实在她心中才是求而不得的存在。从最初的最初,到彼此对立的这一天,她在幽冥辗转反复之后早发现了阴容的好,回想那些年阴容追在自己身后傻乎乎的跟着自己跑,在看看眼前对她冷眼相待的无情之人。阴简简有太多自认的委屈,没在最好的年华中和阴容共度,已经成为了她遗憾,今后的美好时光,她只是想呆在他的身边,和他共同分享这原本就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阴容,我们回不去了吗?”回不去之前阴容痴恋自己的那段时光了吗?她可以任性的在他面前挥霍着自己,可以和他诉说着她的小心事,可以和他共赏这幽冥的繁盛。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吗?难道那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自己虚构出来的假象。阴简简不信,阴容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只有作为当事人的阴简简自己心里清楚,她曾那么笃定,这辈子阴容都不会在喜欢上别人。
“阴简简,人都是会变的。没有人会为了你在原地等待一辈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曾经被你指着鼻子骂到不愿意再见你一眼的人。”阴容不知阴简简为什么会有回到从前的想法,从前对他来说和阴简简的那些甜蜜回忆就大不相同,只是他蜕变的一个过程,更是让他成长的一个经历。阴简简当年做的那些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从未追究过,也是知道阴简简本就是个任性天真的姑娘,所以那些难过伤心和难堪,他全一人咽了下去。他不奢望阴简简能理解他的苦衷,他的忍让。
“阴容,我们试试看好不好?”阴简简逐渐聚拢的眼中有着雾气,楚楚可怜。她哀求着,虽然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得到阴容一事上那么执着,可这已经成了她的执念,深入骨髓控制着她的思想。那些被阿爸打伤后的****夜夜,她独自躲在山中思来想去,多次想要直接报复阴容,让他生不如死。却总有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诉说着那些年中的美好,以至于直到最后她只是下定决心,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再给阴容一个机会。她会大声的告诉阴容,现在的自己愿意和他在一起。
在阴简简这,和她说过去对自己的伤害,显然说不通。阴容悟出阴简简依旧和当年一般,眼中永远只能看到别人对她的伤害而不会去理睬自己对别人做过些什么,她就是这种人。即便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也固执的以为自己做的都是对的。阴容放弃了和她探讨关于回不回得去过去的话题,只抓着上离的情况再问。“阴简简,上离到底在哪?”
“这是第二次了,阴容。”阴简简失望了,雾气在眼中消散只剩下清冷。这是阴容第二次提起来上离,那个女人,既然让阴容这么牵肠挂肚,她索性现在就将她杀了。阴简简一赌气,更是想法疯狂,“你要知道她在哪是吗?好啊,跟我来。”
这间幽冥殿和阴容所居如出一辙。刚才阴容曾留心每一处可能扣押着上离和大红的地方,都没发现蛛丝马迹。阴简简自己开了口,阴容心中一松,如释重负。
阴简简走的飞快,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想着当着阴容的面永绝后患。而阴容,还不知道自己在阴简简面前提及了两次上离的名字,正式成为了她的催命符。
阴容看到上离的时候,满腹言语。
她就静静的躺在地上,蜷缩着。像是襁褓中的婴儿,大红歪在一旁,显然这只是阴简简顺手抓过来的附带品。
阴容的视线在上离身上游走的很慢,他看到她的呼吸平缓,想来上离只是昏了过去。大红和上离两人脸上都没伤痕,屋中也没有血腥味道,阴容推断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一发现不禁让阴容更是放心。
阴简简堵着门口,阴容只能从她身体拦不住的那些地方去寻找上离的踪影,这样也足够了!他看的贪婪,只有在这样的关头才更加能让他认清自己的感情。失去上离的痛楚,在这一瞬间全销声匿迹,他甚至觉得只是看到她的人,就是种幸福。
“看够了?”阴简简冷嘲热讽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到冷酷的现实中。在阴容贪婪注视着上离的时候,阴简简的眼光可不曾从阴容的身上离开半分。她怎么会不知道,午夜梦回多少次阴容正是用着相似的眼光看着自己。
“阴简简,怎样你才能将上离和大红放了?”阴容心中决定已下。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斩钉截铁,就算明知道面前的这女人早入了魔,杀人无数,他仍然想拼一拼。
“和我谈条件?”阴简简眉毛一挑,看清了阴容心事。“你有什么资本?你是愿意放弃你的幽冥,还是愿意放弃你自己?”阴简简问的轻松,用她自己来衡量这些条件,全都是不可能成立的。没有一个人会傻的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阴容根本纹丝不动,仿佛阴简简刚说出来的话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另一座幽冥殿 3
不带一点的惊讶。他慢慢的开口,语速仍然是惯常的舒缓,听起来很让人舒服。他说:“幽冥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可我自己的主,我还是能做的,你将上离放了,我的命你拿去。”
阴简简闻言,放声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流出了眼泪。她声嘶力竭,醋意混带着羡慕,终于又一次侵袭了她,占据着她的思想,“我要的命何用。你不是想救她吗?行啊。你留下来和我过这逍遥自在的日子,我就将上离放回去。”
将上离杀了?她踌躇中听到阴容的话,却发现似乎另有途径可以供自己的选择。阴容你就真那么喜欢上离,命都可以不要那留下来陪她呢。这个男人,她对他已经走火入魔,不能得到他只会心有不甘,她就是要他,要阴容成为自己的。
“阴简简,这就是你的条件吗?”阴容只是淡淡的陈述,他的语气冷了下来,他的人也镇定下来。只要上离安全,他如何都无所谓。他不再看上离一眼,只是平静的和阴简简商量着,什么时候起他阴容也成了女人追逐的对象,更有甚者为了他可以疯狂到如阴简简这地步。阴容只在心中无奈的打趣自己,似乎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他被困于此,而上离能够活的畅快。他想,这样也好,本就是自己将上离带进来的,现在自己付出了代价能换来上离一生的顺遂,这样的好事他何乐而不为呢。
事情,眼看着就要进入了落幕,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定。在阴容和阴简简的谈判中,他们彼此的去留都成了可以预见的那一幕。阴容最后看了眼上离,离开屋子时他就知道今后他和上离再无任何交集,他只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阴简简满意了。那种憋在心中的郁卒长久的压抑着她,拨开云雾这一刻神清气爽。阴容是她的了,她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阴容,说不出的志得意满。她阴简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是这幽冥的阎王又如何,最后不还是成为她阴简简的男人吗?
阴容麻木的走着路,心不在焉,“你什么时候放人?”他关心的人随着那扇门的闭合,永远的走出了他的世界。
“你急什么,我阴简简说话算话,既然说了要放人就肯定会放。不过这时间的早晚,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阴简简迈步朝前,只是略带风情的看了阴容一眼,那一眼包含着太多的含义。
阴容却没有阴简简的好心情,他当即发难。说道:“我已答应了你的条件,今后就会和你在这里呆着,你现在就放人。”
阴简简的那一眼,让他只觉恶心难堪。难道说答应了陪着这个疯子还不够?她还觉得不满足?
阴简简转过身,蛇一样的视线滑腻腻的在他的脸孔上彷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只等着这只美女蛇心情好的时候将自己吞吃入腹。这种感觉更让阴容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正值此时,阴简简的话也一并传了过来。“咱们不趁着人多热闹,将亲事办了我又怎么能安心,你说是吗?阴容。”
阴容一辈子也不会懂得阴简简这样的女人,头脑中究竟装了什么。正如此刻,阴简简说出来的话也让阴容大吃一惊。原来,不只是留在这里这么简单,她要的是完完全全的自己,从思想到身体,不会留给自己一丝一毫的空隙,阴简简就是贪得无厌的无赖,疯子。
可就是这么个疯子,拿捏着上离的生死,掌握着他的一切。他无从拒绝,无力反抗。第一次,阴容有了生不如死的念头。陪着阴简简可以,但这成亲,洞房在他看来全是强人所难。
“还耽误什么。今日就是吉时,成亲的时候我要让上离看着,你是我的。你说好不好?”阴简简想的美,上离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假想敌,她就是要让上离眼睁睁看着阴容成了她的,她才能更开心。
阴容停了步子,心中滔天巨浪不停翻滚。他能怎样?不行,他一点也不想让上离看到这一幕,不如现在他就将阴简简杀了。阴容这样温顺的人,脑中一出现邪恶的想法,便控制不住。他开始盘算,在阴简简的地盘上,他能有多少成的把握,怎样做到对阴简简一击必中。本是忍让到极点的阴容,终于被阴简简彻底的激发了心头的怒气。
阴简简不知阴容的打算,可自从入了魔阴简简习惯性的就会对别人防备,即便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阴容,她也不会因此减少自己的警惕性。阿爸还会对自己下死手,别人就更不用说。这是一种背叛后养成的习惯,早已经深入了阴简简的身体,埋入她的骨髓。
阴容的本事大不大,那更是因人而异。文韬武略,谁又能真正做到全部精通,这些年间阴容的心全铺在幽冥之上,自身的修炼倒是有进行可和阴简简这立地成魔的人相比,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阴简简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他身边那么多的好手,正是最有利的证据。
阴容步步为营。很快一个计划便在头脑中生出,想让阴简简这样的人放下防备,只有一种时候了吧。阴容不再拒绝阴简简的提议,而是积极响应起来。当然这种积极也要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所以,阴容只是问道:“今日真是吉时?就算简简想要急着和我成亲,这婚姻大事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接着,阴容掐指一算,说道:“我看今日根本不算是良辰吉日,明日倒是不错。简简,你说呢?”
阴简简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就算阴容有微微的反常她也懒得计较,更何况看似阴容只是在意成亲,她都能为阴容找无数理由去解释为什么他如此关心因缘。阴容这样的人,原就万事力求完美,即便这因缘他心不甘情不愿,可既然敲定了的事情总是他阴容自己的因缘。这点,说到天边也不会有错。
另一座幽冥殿 4
因此,阴简简的语气就愈发的和顺起来。
“明日和今日比着只是错了个由头,不过既然是你喜欢的,咱们定了明日也行。”阴简简看着阴容,那样的眼神始终都不会让阴容习惯,终究是带着贪婪和胜利的姿态在他的面前。可能阴简简一辈子也不能理解,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阴简简话中的滋味就更是惹得阴容不快了。
事情,眼看着就在阴简简的迁就和阴容的回旋中放慢脚步进展着。阴容试探着在阴简简的满前提到过上离,可每次只要上离的名字刚一脱口而出,阴简简的脸色就沉了又沉,都可以比拟幽冥最深的墨色。直到阴容提的多了,又多方开导,只道:”简简,大红和上离明日观礼的话,他们总是要清醒的。”
阴简简才总算是脸色回转了几分。“行了,他们两你就别提了。今后你是要和我阴简简过日子的,总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听着就烦得慌。明天我自有办法让他们醒过来,你也就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这下,阴容知道上离和大红在这一天中的危险也化成了零。
接着,就是阴简简忙里忙外,准备着她和阴容的婚事,阴容冷眼旁观,真不知道该说这女人是真疯还是假傻。
一天的时间有多快,阴容这一日中浑浑噩噩,只认为天亮了又黑了。阴简简说出的那些话,灼烧着他的心。没成想,他以为到了第二天一早只有上离和大红两人出现的这处,居然来了另一个客人。
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和尚,阴容有苦说不出。
和尚仍然是那个大咧咧的和尚,随着阴简简到了殿中,就在唉声叹气。看到阴容,视而不见。
阴简简打着招呼:“这位也算是你的老相识了,我将人请过来,你没意见吧?”
“简简高兴就好。”阴容的语调仍然平顺,为人依旧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在趁着阴简简兴冲冲去准备所谓的礼服时,阴容才终于找到了机会和和尚有了那么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和尚,你怎么来了?”阴容的语速不快,话中却隐隐带着焦急。
和尚翻个白眼,眼光还看着这里的物件,稀罕无比。幽冥殿里他去过一次,印象那是尤为深刻,阴简简何德何能,居然能将一整个宫殿照搬下来,羡慕死大和尚了。
“哼。我能放心你?天下间对大红最上心的我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和尚嘴角一瞥,话中还是对阴容的担心。“阴简简这女人,不简单的很。我说兄弟啊,你真打算和她成亲?”和尚原是守在山外,出山时听到阴容那番旁白,就有着不好的预感。
一天下来,没想到阴简简一副大大方方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号称是让他参加阴容和自己的喜宴。和尚虽然半是糊涂半是犹豫,还是随着阴简简来到山中。阴简简也算是个朗利的,说的分明。“我和你这和尚本就井水不犯河水。算来算去如今也只有你一人能称得上是阴容的朋友,叫你来自然是让你讨杯喜酒喝。等我和阴容成了亲,大红的人我自会送到你面前。”
就是这番话,让和尚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和阴简简走上一遭。
峰回路转?阴容转性了?这小子被阴简简施了美人计?和尚心中想法颇多,也急于和阴容见上一面了解清楚。苦于阴简简自打带着和尚来了之后,将两人看的严密,和尚只得做做样子,装作是对幽冥殿极其有趣,对于阴容和阴简简的这门亲事,那是只字不提。
也算是和尚这戏演的好,阴简简观察着和尚,又自忖不论出了什么情况,她手中拿捏着大红和上离,两人绝不会在自个儿眼皮子底下闹事,也就慢慢的放松了警惕,该干嘛干嘛去了。
和尚的话,有着三分试探七分考究。脱离了阴简简掌控的两个男人,就在幽冥殿的一间小屋中,款款而谈。
“成亲?”阴容苦笑不已。不成亲上离就要死,大红就要死。两个字,咀嚼在阴容口中,和尚硬是听出了反义。
“怎么?这疯婆子逼你了?拿大红和上离两人逼着你成亲?”和尚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路上想的那些此时才觉得多么离谱。阴简简这祸害会的招数倒是挺多,“要说也不错啊。这阴简简我看着倒是个美人,人家有本事还有容貌。最主要的是她对你可是顶顶的真心。”和尚嘴贱的不行,想透了其中的缘由,马上便知大红肯定安全无虞。当下,就调笑起阴容来。
“这机会我让给你行吗?”阴容的不情愿都快要慢出天际。和尚真不知道,就这愁眉苦脸的阴容,阴简简干嘛倒贴着也要得到他。
“别介啊,兄弟。”和尚心情大好起来。大红无恙,照着阴简简的话说,那就是他来吃个酒完事领着自家大红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不,说话间也兄弟起来,那口气畅快的很。
“人家那是看不上我,真要看上我,我……”和尚的脸上表情丰富夸张,正要顺势说他就将阴简简拿下,大红破门而入。
和尚停在当场,话在口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大红走到他跟前,当下就是一巴掌甩在和尚脸上。“你什么你。”来势汹汹,打翻了醋坛子。
阴容的眼睛也跟着生出了期盼,暗想阴简简这么早就将人放出来,大红身后是不是就要跟着上离?他能在看她一眼也好。可左等右等,只有气呼呼的大红,却不见上离的人影。
阴容并不想打扰这对小情人,可没见到上离,他心中怎么样都放不下。终是打断了正在教育和尚的大红,客气问道:“老板娘,上离呢?”小屋之中,他看的分明,大红和上离都是昏过去了。这刻,出现的只有大红,难道上离遇到了什么危险?
大红一拍脑门。在瞪一眼和尚,虽然看清和尚眼中的思念,嘴上却还想再说他两句。
另一座幽冥殿 5
“阴容,这些年我在幽冥中只佩服你一个,早将你当成了英雄。你倒好,上离和阴简简之间纠缠不清,今天别说是上离不在,就算上离在这当着她的面,我也要教育教育你小子。”
好吗,大红这话,显而易见是还不知道上离的下落。
阴容大急,忙道:“大红。你瞎说些什么,你和上离不是都被阴简简抓来了吗?现在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上离呢?”
大红牙尖嘴利,口才更是了得。说话的语速也是极快,说的利索。“我和上离倒是阴简简抓来的,可我醒过来之后没看到她啊,阴简简倒是亲自找上了我,说是让我和和尚两人喝你们的喜酒。阴容,你就是个混蛋。”大红想到之前被阴简简抓来的时候,碰了头伸手揉揉太阳穴,阴简简亲自找到大红,说的相当客气,只说今天是她和阴容成亲,自己手段虽然莽撞了,不过也是想给大家个惊喜。
大红原就听说过阴容和阴简简之间那点子事。对于幽冥中阴简简成不成魔这些杂事更不是她关系的方向,就算上一刻阴容来找自己是为了寻阴简简的下落,她也并未多想。此时听阴简简说的头头是道,又说和尚正在厅中等着自己,便急冲冲跑了过来。见到和尚时,反而坐实了阴简简的话,对阴容的看法急转直下。
见到了人,免不得要先说上两句。上离虽然她没看到,可想着自己的境遇无非也是被阴简简带过来参观什么典礼的,便放了心。
阴容连着追问两句,才让大红明白过来自己的想法和事实肯定是有出入的。她多聪明,看到阴容无奈的苦笑,又想到之前和尚和阴容那半截子的对话,马上明白过来这事是自己想岔了。
和尚被大红骂了两句,高兴的不得了。“你就别说他了,这小子也是有苦说不出。”
大红转念一想,终于明白,恐怕是阴简简用了自己和上离逼迫,才让阴容同意了这门亲事。连连摇头,话就像倒豆子似的噼噼啪啪往外掉。“我说阴老板,你就是个闷葫芦。上离现在在哪?难道说阴简简只将我一个人放出来了?快想办法啊,只要我和上离不成她的人质,你就不用委曲求全了。”大红又回复了对阴容的称呼,这一咋呼,几个人的处境和现在的情况在她口中全成了一句话的事情。
阴容摇头。“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阴简简说了,今日让你们观礼,至少在这之前你们是安全的。”阴容话中无奈的成分居多,提前见到和尚和大红,让他的计划又多了变数。他一直不想面对,又势必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上离也会在他的典礼上出现。
大红眼睛滴溜溜转,看看面前的和尚,在看看阴容。小声问道:“咱们现在是不是还在阴简简的监视中?”她就是个普通人,一个靠卖消息为生的生意人。真要是打起来,她就是和尚的负担,更别提帮忙了,大红脑筋转的快,看阴容的架势那是千百个不愿意和阴简简成亲。现在上离是还没出现,可上离出现之后呢?
“不会不会。我看着她走的。”
“你和上离是怎么被阴简简抓的?”和尚关心的方向,总是和大家渐行渐远。在大红和阴容都在想着法子如何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和尚问出来这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要是这问题,现在就算是知道了答案,对他们俩说也没任何的意义。不过和尚问了,大红倒是将这事也就几句交代了。
当夜,和尚和阴容前脚走,大红就带着上离上了楼,她想的通透,能跟在阴容身边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她家和尚就是个例子。这上离嘛,自然是要在阴容不在的时候好好款待。领着人上楼的功夫,小丫头垂头丧气,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大红便顺口问了那么一句,也就这么一句,便让大红看透了小姑娘对阴容存着的那点心思。
大红觉得吧,这事关男女两人的事情,都不好说。本就没打算开口,却没想到身后那小丫头一把拽着了她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一双大眼睛带着祈求,问道:“老板娘,我是不是哪做的不好,总感觉阴容对我疏远了许多。”
大红不知当时阴容心中存着隔阂,对上离的疏远是刻意为之。可这话听起来更坐实了她的想法,这丫头对阴容存的心思可不小。她是个明白人,话从不说的过分。便只是略一提点:“丫头,男人啊你和他较真,只能自己受伤。那些无用的心思,对上个不喜欢你的人都是白费,还是省省吧。”
这话,说的虽然不很动听,却是老板娘的经验之谈。也存着规劝的意思,上离闻言,默默点点头,只是跟在她身后缓步前行。到了屋中,丫头也一声不吭。
老板娘呢?阴容是这货的偶像,虽然知道丫头的心思,可不碍着她从上离口中打探阴容的事儿,一来二去两个女人的话就多了起来。上离实在,将她和阴容之间发生过的那些事情都说了说。老板娘越听越不是滋味,合着不是这丫头单恋阴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阴容应该是对这丫头有意思的啊。
她正打算好好的再想想其中的弯弯绕绕,阴简简出现在两人面前。非常简单暴力的手段,一人一个手刀,两个女人便都昏了过去。这之后,自然就接到了现在,大红这人惯就不爱藏着掖着,刚知道了上离和阴容之间的感情,就听到阴简简说和阴容成亲,可不炸了锅,好他个阴容,自己还当偶像供着,原来在两女人之间玩弄感情。
捋了袖子就要来寻。
也就接上了她看到阴容时说教的嘴脸。
和尚听大红说完,摸摸脑门,略显尴尬。他无话可说啊,不管是对大红还是对阴容,两人好像都极有主见,当事人阴容那是摆明了不想成亲。他家大红,更是翻转的极快,马上就要为逃跑定制计划。
殿中喜事 1
“我说,你们两这就算说到天边,只要阴简简还在你们那都是扯淡。”和尚觅了空能说上这么一句,便觉得心满意足。他家大红是个女人,到也罢了。阴容怎么和大红一般头发长见识短,哼哼还不如他这和尚看的透。
大红那削人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你这和尚真傻还是假傻?难道就放着阴容不管?任着上离伤心?”大红能不管阴容,那才真是见了鬼的邪门。既然阴容不是自个儿乐意要和阴简简成亲,大红哪能看着自己崇拜的人落难。
和尚学着大红那热心肠的样儿,“阴老板,你说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力的?”和尚转的要多快有多快,见势而行,大红要救人,他就跟着救。
阴容苦中作乐,和尚打趣的样子到还带着几分喜感。“老板娘,你对之后的事情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吗?”他还是想从大红身上下手,上离去了哪?
此刻,上离其实还在阴简简的控制下。阴简简做事也是有套章法的,放了大红卖和尚一个人情,所图的不过是成亲这会儿和尚不闹事,能让她和阴容既有里子又有面子,只等着一番顺风顺水将这亲事结了,她和阴容也就算是板上钉钉。因此,放了大红是势在必行。而上离吗?端详着还在昏迷中的这丫头,阴简简的心思就多了起来。放?哪有那么容易,就她和阴容的关系放出去那就是个祸害,阴简简想了又想,最后才在心中敲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等着这事一完人不知鬼不觉的就将上离处理掉。那现在的上离,是生是死是昏迷还是清醒,其实都和她的关系不大。可鉴于之前阴容和上离的关系,阴简简心中总带着不甘,那种不甘强烈的驱使着她在上离面前显示着自己的胜利。
“上离,爹妈给你的起的这是什么名字?哪有人名中带离的,这是怕你命中离别少吗?”
第一次和上离的交锋,随着阴简简趾高气昂的话语拉开了序幕。
这座幽冥殿是她一人心血,殿中所有全在她的掌控。这间小屋,更是阴简简当初设计好将上离和阴容抓来之后受苦的地方。只是她改变了主意,阴容眼看着就要成为她的夫君,那现在这小屋中所设计的机关便只能让上离一人来“享受”了。
上离是被水泼醒的。阴简简抓人只求迅速,阴容来看的时候大红和上离都没受过罪。放了大红后,这小屋才在阴简简的授意下机关尽显。
上离一醒过来,挣扎着就要起身,这才发现全身被固定在椅子上。单这椅子,阴简简也是费了心的,坐在上面全身都像是针扎似的难受,特别是屁股下面只要和椅子贴着的地方,刺痛难忍。当然,到了这份上谁都会试图去挣扎,可只要稍有动作,便是雷电交加穿过椅子蔓延在身上。
上离只在很短的时间,就领教了这椅子的厉害。被困着难受的要命,一头一脸的水也不能擦,透过水珠看到面前恍惚中站着个女人,接着便是阴简简那些完全不着调的话,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怎么办?就算之前还不明白,努力看清楚阴简简面容的那一刻,上离也跟着心中大概有了轮廓。
“怎么?说你两句就激动了?从人到这脾气,全没可取之处。”阴简简视若无睹上离的狼狈,说的开心。上离越难受,她的心情就越好。
阴简简靠着门扉,自得而洋洋得意。“你还不知道呢吧?今天就是我和你那心上人成亲的日子,想不想看看我们相亲相爱的样子?”阴简简将上离叫醒,最想说的就是这句。上离啊上离,你越喜欢阴容,听到这是不是越难过?
上离虽然动弹不得,可口还是能张的。听阴简简越说越离谱,终于回了句:“阴简简,我只听说过自作孽不可活。”上离就用看疯子的眼神看她,那种有着不解和蔑视的眼光,更让阴简简怒火中烧。
瞧瞧上离现在都什么样儿了?还在自己面前一本正经。自作孽不可活?她只知道她阴简简想要的,就一定要是她的。去他的天道,去他的伦常,这些都不再是她的信仰。
阴简简的视线只是死死的盯在上离的身上,上离的狼狈都刻印在她在她的眼中,成就着她的畅快。但阴简简最想在感情上折磨上离,目前看来只怕自己还未做到,她说了自己和阴容的亲事,上离却不动容,这点出乎了阴简简的预料。
“我说,我要和阴容在今天成亲,就在这幽冥殿中,在阴容最熟悉的家中。”阴简简不得不将这消息再次提及,她不愿意错过哪怕丁点上离意外的表现。
偏偏上离在被抓之前,阴容才说了那样的话,就算她心中原是对阴容起了好感也被阴容的无情浇灭的差不多,被抓之后尽管奇怪,却并不能因为阴简简的这话让她情绪中再起波澜。那些因为阴容而起的喜怒哀乐,只在当天晚间陪伴着她。
阴简简的愿望落了空,除了身体上的折磨,这些关乎和阴容感情的问题似乎在上离这里都造不成伤害。她哪里晓得,上离是铁了心才打定主意再不让自己对阴容起任何遐想。
老板娘的规劝,阴容的冷淡都让上离觉得在阴容和她之间,从来就没有过除了朋友之外的任何关系,那些美妙的遐想,她暗暗浮动的情绪全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收了心,将自己最后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封印在内心深处,用淡漠包装着自己。
阴容和阴简简的亲事,听都没听说过。这件事情上她又本来就存在着根本不信的态度,也因此阴简简想要在她身上找乐子绝对是痴心妄想。
经过了这番折腾,上离只觉得全身发软的疼,坐这么长时间倒是够将好好的人给折磨的不似人样。阴简简也在这样无进展的对话中再也找不到最后一丝乐趣。
殿中喜事 2
恼羞成怒的阴简简面对着一句话都不说的上离,最后只得悻悻离去,然而此时阴简简心中还有另一个想法,上离你不是不信吗?她走前留了面铜镜就放在上离跟前。()
而阴容和大红和尚在经过了这么短暂的碰头后,对于他们的处境也是一筹莫展。阴简简手握上离生死,阴容最顾忌的就是这个,和尚那不配合的姿态也摆明了他本就无意参与这些男男女女之中的是是非非。大红虽然精明,想要抓阴简简这事还非和尚不可,急得这精明能干的女人也跟着跳脚。
“照我说,走一步算一步。大红你操什么心?没看阴容那样子明显早有了主意?”和尚趁着阴简简过来寻人,将大红拉倒身边,好声好气的劝着。他再不说点什么替自己辩解,大红将他咬死的心都有了。
这话一放出去,大红果然看起来眉目舒展许多,只是还有些疑惑。“我怎么只看到他担心上离了?”从她进屋阴容只耐着性子问上离,多次提起的都是上离的名字,这下再看不出来阴容心中有上离,大红这么多年也是白活了。
和尚便接道:“就是因为有上离,才更不会让咱们乱来。你出的都是什么主意?直接逃出去,做梦去吧。阴简简都有把握将你放出来,就是不怕咱两跑。只有乖乖的照那疯婆子的做法办,才是最妥帖的。”和尚不动则已,要动就会有把握。阴容顾忌着上离,大红这女人就没看出来他顾忌的只有她?
和尚将大红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安抚拍着,好声好气的劝道:”所以啊,咱们现在还是扮演好阴简简给自己的角色,才是帮阴容的忙。”瞧,和尚看的比谁都透。有些时候,不是不去关心自己的朋友,而是有种担心换种说法就成了负担。
大红眼波流转,不经意间就能让和尚醉死。明明只是觉得和尚这话说得有些道理,愣是将和尚的一本正经又改成了动手动脚,差点就要直接将大红扑倒。
阴简简是在中午的时候才再次出现在这一对的面前,此时的阴简简穿着喜服,浓妆艳抹却别有一番风味,才一出现就让和尚瞪大了眼睛。咳咳,和尚自认色字当头一把刀,大红若是没有过人的风采,又怎么能将和尚的心栓的那么牢靠。而和尚,面对任何他喜欢的美色面前,总是要露出这种只差没流口水的下贱模样,自然这些都是表象。
阴简简的眼神含着轻蔑,对于和尚这样的男人她自然是看不上的。又冷冷的撇了眼大红,心中暗道:这种男人你也喜欢。嘴上却道:“行了,你们跟我过来,阴容正在厅中等着。你们只要老老实实的喝了喜酒,人我立刻就放。”
不在阴容面前,阴简简连做样子也懒得,只是冷声吩咐,算是让和尚和大红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和尚对这安排,点头表示同意,大红漫不经心间刻意忽视阴简简那些蔑视,低头不语。
成亲的阵仗,大红见得多了。到了厅中,随手捞了椅子便了坐了下去。和尚有样学样,就坐在大红身边。
冷冷清清的大厅,半点热闹气儿都没。
阴容一身红衣,只将背影留给两人。大红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说不出的心酸。阴容的背影中,她都能看出此刻这男人孤寂到拒人于千里之外。大红不知怎的,想到这些居然当场要落泪,眼睛一眨鼻头犯酸。
和尚和大红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这厢是为了阴容差点抹鼻子掉泪的多情人,那边是和尚大咧咧拿起面前的瓜子,磕巴一声咬开嚼着。小耗子似的动静,当场让大红的眼泪收了回去,大红一手拍掉和尚手中的瓜子,“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会儿工夫,你还吃得下去。”
和尚不动了,手上的瓜子被大红拍掉。跟着前面那对“新人”也齐齐扭过身,看了过来。
阴容到还好说,始终保持着他的冷漠,一言不发。阴简简眉头拧了起来,自己掀起盖头,冲着和尚走了过来。
阴容紧跟着皱眉。
就见阴简简大红的喜服,顷刻便出现在和尚面前。和尚抬头去望,艳丽的唇色,浓重的眉目。阴简简并不说话,冷冷的盯着他,就那眼神就够和尚哆嗦的。
本就不热闹的场面,一时间更是冷清到了极点。
阴容终于走了过来,他开口淡淡问道:“上离呢?”
之前约定,是由大红和上离都来观礼,他并不想在这样的时刻惹阴简简不高兴,可从头到尾未见上离又让他心中不安,趁着和尚打岔的功夫,他问一句上离,将阴简简的注意力引了回来。
艳红的唇,噙着嘲讽的笑,阴简简的眉眼生来就极其漂亮,经她稍一加工,便从少女的青涩绘成了女人的妩媚。“现在这时候,你关心的还是上离吗?”
说不心痛,那是假的。阴简简几乎都想直接冲进小屋将上离千刀万剐,可是她不能。她吸一口气,轻轻回道:“我让上离观的礼,自不是他们看的这个礼。”
阴简简眉目含情,说到最后几个字,已经是点起脚尖在阴容耳旁窃窃私语。
阴容,你可以。上离更是气煞她了。她从上离屋中出来,就决定让上离晚点死,死前一定要让上离看到阴容和她的洞房。
阴简简手中的帕子狠狠的绞着,偏说话时轻声细语。
在场三人全能感受到她的不怀好意。阴容的脸转了过去,他用力咬着唇。
阴简简想表达的意思他全都懂了,不让上离看这里的场景,自是要让上离看典礼之后他们相处的模样。可悲,可耻,羞辱,种种情绪齐齐在他心中迸发。
和尚却趁着阴简简和阴容说话的功夫,悄悄伸出大拇指对着阴容比了个好。
好哥们,真有你的。吓死和尚了,他还以为阴简简要当场发作,将他大卸八块。阴容一句话,就让阴简简彻底忘了他这个人,阴容,真有你的。
殿中喜事 3
阴简简隐而不发,阴容全场置身度外。
大红坐在厅中,心中全是感慨。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典礼?没有司仪,没有堂前长辈,有的只是大红和和尚两个心不在焉的看客。荒诞不经的场面,大红觉得自己始终都没有全程参与的感觉,阴简简和阴容更是省事,跳过了她知道的所有典礼步骤,就冲着厅前上任阎王的牌位跪了几跪。
阴容看着厅上的牌位,再也按耐不住心口的愤怒,喝问道:“阴简简,你是怎么好意思将先生的牌位拿出来祭拜?”杀他的凶手,再来跪他的牌位,莫大的讽刺!
阴简简一头朱钗环绕,将她的容色衬托的越发艳丽,靠着阴容轻缓缓的飘出一句。“放他的牌位只是需要,老头子对我不仁我自对他不义。”默认了阴容的说法,坐实了人是自己杀的。
“今天的日子,我不想和你去争论之前的事情,你要是不想让我放上离,就别跟着我跪。”阴简简有恃无恐,说话间总是含着那么几分的不怀好意。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既然上离觉得她和阴容成亲不能打击到她,她就让她看看别的。
眼看着阴容心有不甘,却再不愿和自己说上一句话,阴简简的心情忽然大好起来。求而不得的人是她阴简简的,只要还握着上离这把柄,只怕阴容都会对自己千依百顺。她的想法,就在阴容一次次的冷漠回应中渐渐发生了转变,从最初只求和阴容在一起,到现在看到阴容和上离难受,都能让自己非常愉悦。她想,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苦中作乐吧。
“接下去还要干吗?”阴容随着阴简简站起来,面前正对着的正是先生的牌位。他几乎不敢去看,老人的音容笑貌都还不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他哪里有脸面去面对他。他眉目低垂,只是将自己的视线放在空空的地面上,旁边的阴简简更让他反胃,即便美如天仙阴容也不愿意去污了自己的眼睛。
阴简简从地上起来的晚些,转身间看到大红和和尚全魂游天际的表情。厅中之人,全在自己的掌握中跟随着自己的意愿去做事,更是膨胀了她的骄傲。耳边尽管是阴容一遍遍询问上离的情况,她却觉得自己反而是能笑出来的。她傲视着厅中几人,口吻里有着傲慢。“还有吗?下面不是应该打发了这两位,咱们去洞房吗?”
说完话,她调转视线,笑眯眯的望着阴容。
阴容衣袖一甩,独自走到和尚和大红的座位前,“和尚,你带着大红先离开吧。”和尚是他拉进来的,大红更是个无辜的外人。走到现在的地步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可能保证一个人的安全,他还是回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阴容心里隐约觉得,错过了这个机会和尚和大红也是凶多吉少。
阴简简自己或许没注意到,又或者说最近她杀人太多。目色中的杀气再也隐藏不了,阴容通过观察早发现了阴简简心中还藏着一个杀字。
和尚知情知趣,二话不说带着挣扎不休的大红就从厅中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速度惊人。阴容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直到再也感觉不到和尚的气息,才对阴简简说道:“好了,不管是洞房还是别的,现在我们都能继续了。”
上离没出现,并不能延缓他的忧虑。模糊的预感似乎就要成了真,阴简简真的会在他们的房间中让自己见到上离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阴容主动提出了洞房。
“咱们的房间在哪?”幽冥殿他是熟,可阴简简创造出来的这座幽冥殿,他却不知道到底会是哪间。犹豫中阴容的手还是牵上了阴简简的,这意外的动作让阴简简不禁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几番思量,说阴容会对自己好,她是不信的。
刚刚仪式上,阴容还曾问过上离的下落。之后两人的相处,更是成了完全没有互动。可阴简简又愿意相信,因为走过了仪式,阴容还顾念着自己算是他的妻子,所以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思想中两个声音在她看来都是有着道理,心之所系却固执的想往好的那方去想。
阴容的手并不热,甚至是带着几分的寒凉。她的手在阴容掌心连动都不敢,破天荒有了作为新娘子的娇羞。
“就是你在幽冥殿中的那间。”阴简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到底是选择相信了阴容的主动示好。这刻转念一想,或许没和阴容商量就将房间定在那处倒有几分显得自己太过豪放了?阴简简这女人就是这样,当男人只是稍稍伸出橄榄枝,总是要高估自己的魅力认为全世界都会被自己征服,要围着自己转。
只是短短的几步路,不过是穿过大厅到达左手边的第一间房子,就这么段路程阴简简的思绪飞的更远。眼看着阴容和自己,似乎是在朝着好的那一面发展,那她还要不要让上离去看自己洞房?带着疑虑,阴容终于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布置,自然都是阴容熟悉的。丁点改动都没有。阴容并不需要花时间去看清每个角落也能知道大概的位置。所以,阴容是直直本着里屋的桌子去的。他相信,照着阴简简日渐变态的做法,屋中也不会起变化。
阴简简的手自然而然被他放了下来。这点触动了她,阴简简才一脱离阴容,便道:“你去哪?”屋中一里一外,看阴容的架势也没和自己讨论的意思。她在这里,已经不再连名带姓的叫阴容的名字,而是自然而然的称呼起了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阴容放慢了脚步,手中红烛一闪,说道:“我去将蜡烛点上。”
成亲的日子,怎能没有红烛。
阴简简觉得自己都能从阴容的表情中看到揶揄,她的手握了起来,脸上烧红一片。根本就没想过成亲之后的阴容,真的会对自己和颜悦色。
殿中喜事 4
“阴容,你……”她喊住了他,心头的话就在胸中翻滚。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好好过?
这样的话,她却又开不了口问。
“等等,我先将蜡烛点上,回头咱们在说。”阴容虽然是语气和缓,却忍的难受。他直奔里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想法,就是要知道阴简简是不是将人放在了屋中。
阴简简的脸色越来越温柔,隐隐带着莫名的幻想。听了阴容的话后,老实停步不前。姑娘家的羞涩到底阻止了她跟着阴容再走下去。想到阴容是为了他们,他们两个。心头总是会莫名的跳动。
阴容进屋,神情放松,扫视一圈独独不见上离的踪迹。是自己想错了吗?不可能,阴简简多次提到上离会目睹他们相处的过程,那她的人在哪?难道说还在原先的屋中,始终都没放出来?阴容点蜡烛很慢,趁着这仅有的时间将各种可能性都在脑海中转了一圈。
再来到外间,看到阴简简的时候便又带上了面具。其实他哪里算是会伪装的人,连心中的嫌弃在不经意的眼神中也还是会走漏一二。单单凭着言辞和行为,想不让阴简简发现太难。只不过现在的阴简简还在做着属于她的美梦,又没敢好好看着阴容,才给了阴容这样一个掩饰的机会。
让阴容说出洞房的字眼,更加不可能。他明知道下一步自己逃不掉,却还是绞尽脑汁想着推辞。屋中两人,都沉默着。
阴简简也没出声,她低着头绞着帕子倒是将新娘扮的像了七八分。
“简简,喝杯酒?”
清醒是痛苦,那就让自己麻木。阴容知道他该说什么,知道他需要怎么做,那些计划他早就在心中模拟了千百遍,真到做起来却如此的难。难得他连嘴都张不开。
备受煎熬中,酒成了解脱。他想,随他去吧,他总是要做的。何况,现在的情况说是喝上两口,并不会让阴简简起什么疑虑。
阴简简抬眼望来,两人的眼神就在这刹那第一次有了交集。她的情谊有着太多的是非。那双明媚的眼睛里,居然能被阴容找到对自己的眷恋。
“你等着,我这就去取。”阴简简这还真的有,别说是酒,此时的阴容想要什么阴简简只怕都会做到。
阴简简走的极快,成亲之后阴容态度的变化让她的头脑跟着兴奋起来。
阴容扶着桌面,等待中反反复复都是心事。
“你还记得这酒吗?”阴简简抱着酒坛子,人还未到声音先至。
灰扑扑的坛身,老旧的封口。却和记忆中一般鲜明。阴容怎么可能忘记,那时正是他异想天开的日子,每日里跟在阴简简身边傻乎乎的随叫随到。
那日,先生和自己在屋中逗留的时间颇长。阴简简就在院中发着呆,他透过二楼的窗户看到那女孩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都要化了。
先生瞧出他的心不在焉,只是提点两句。“我这女儿娇气的很,你要是真想讨好她普通的路数走不通啊。”先生对待简简,惯着宠着。
“简简喜欢些什么?还望先生指点一二。”阴容不懂如何讨女人欢心,好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又有先生的帮助,只感觉一切都会是水到渠成的顺利。
“你小子,附耳过来。”
先生哈哈大笑,在阴容耳中说了两物。其中,就有这黯月酒。简简喜欢它的甜味,和先生念叨过几次。今天,就被先生拿来卖给了阴容。
阴容想着,事必躬亲。简简要是喜欢,他就亲自酿了送给简简。再望一眼院中,那少女独行,总能勾着他的魂魄,让他魂牵梦萦。
“简简。”阴容和她见面的机会非常多,日渐到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地步。当他亲自带着自己酿的酒送到阴简简面前时,他只求美人一笑。
阴简简甚是豪气,当着他的面拍开坛子试探着喝了一口,兴高采烈抱着直点头。
她长发披散,一头乌黑的发丝全落在肩后。看起来多了几分楚楚动人,“阴容,你从哪找来的这酒,好味道!”
阴容正要回答,阴简简又追了一句,“让这酿酒的师父,来我家中专给我做酒你看可好?”
阴容大囧。红着脸摇摇头,鼓起勇气说道:“简简,你……你若是喜欢,我****给你酿。”
女孩娇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眨眨眼睛打趣他。“我说阴容,外面盛传你是个英雄,怎么到了我跟前,连说个话都要结巴。”
那时候的他,只有满心的欢喜。这酒,就是那段日子他费尽心力为阴简简酿的。
阴容封的瓶口,总喜欢在上面做些小记号。只消一眼,他就知道这正是出自自己之手。从没想过阴简简居然还藏着他酿的酒,此时看到阴容倒是小吃了一惊。
“你,还存着它?”阴容这话是真心实意的惊讶。
站在门前的阴简简,走了过来,手中坛子不曾离手。只到了阴容对面坐下后才说道:“我在外面那些年,总能想起来你。也只有这酒,能冲淡些我的想念。”在外游走,幽冥中处处都是在歌颂阴容的,听一次两次到不显眼,听得多了阴简简下意识就会觉得这些人在说的那个男人,正是属于自己的。
她何止是存着这些酒,每每后悔当年的做法后,她还会抱着坛子呆坐一会。
阴容脸上有了动容。不是因为阴简简这些话能够打动他,而是因为对着突然回忆往昔的阴简简,阴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就是两人间的问题,一个人怀念的美好时光,对另一人来说却是折磨。
“这酒我存了那么些念头都没舍得喝。今天咱们就将它干了!”阴简简越说越起劲。她以为这酒能让阴容和自己相同,都回忆起美好时光。大大方方拿起桌上杯子,就要拆封。
“且慢。”阴容抓住了她的手腕。他自己酿的酒,最清楚不过,喝起来口感甜润的酒,后劲却是不小。他虽然有意麻痹自己,这酒却不适合。
殿中喜事 5
阴简简托着腮,那只手还置在瓶封上,听了阴容的话只是好奇的回望过来。()
阴容的头偏了过去,刚才的阴简简几乎让他看到了多年前的模样。
“没事,只是这酒简简放着,今后有更好的日子再喝不好吗?”更好的日子,阴简简循着阴容的话意,不觉间思路绵延,她和他的好日子是才刚刚开始,这只是个起点。往后他们是不是还要过的更好?
阴简简的笑意深了。“好,就听你的。”
“简简,不要太烈的酒。”阴容追了一句,阴简简起身就走,显然是同意了他的说法正要将这酒封存,留着日后再用。阴容追加的这句,复又引来了她的好奇。
“今日,到底是咱们成亲的日子。喝的太烈,我怕……会直接睡过去。”阴容寡淡的脸上稍稍带点色彩,从简简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说到末尾的阴容,连脖子上也似染上了霞雾。他的面容并不精致多姿,论起来绝到不了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地步,出众的始终都是他身上浓厚的书卷气息,这刻的阴容略一收敛他的文气,耳畔颈项的红霞居然让他比往日好看了百倍。
阴简简和阴容相处那么久,年少时倒是见过几次阴容这害羞的样子。那时候的她最喜欢的却是捉弄这傻小子,嘲讽在心。再次聚首,她回忆中的样子也和现在的阴容有了几分重叠,不禁就让人跟着生出沸腾的情绪,浮在胸口。阴简简几乎是立刻脱口而出:“阴容,你这样子真好看。”
她说的直白,有着真心在内。好听的语调落在阴容耳中,更是让阴容不敢将头抬起来。
阴简简心满意足,任何时候笑着的姑娘都是最漂亮的,尤其是心花怒放。
再次经过关着上离的那间屋子,她的笑意才微微退去了些。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阴容对自己似乎是有着真心,她的计划还要实行吗?倘若和阴容的水乳交融落在上离眼中依旧不能给她打击,自己和阴容两人的私密又被人看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阴简简的想法变了几变。最终,房门还是没有打开。
去而复返的阴简简,再拿出来的酒酒非常对阴容的胃口了。这是种在幽冥中聚会中常见的酒,俗称茶酒。这酒酿的复杂,口感考究的很,不只有酒水的甘烈更是带着茶香。
两人取来酒杯,阴容执意为她斟满。“简简,咱们喝酒只为助兴,你悠着点。”体贴到让阴简简觉得又见到了那个当年单纯的少年,一心一意只为她着想。
她还没喝一口,就似乎已经醉了,醉在这屋中香烛的香气下,醉在阴容醉人的温柔中。
“嗯。都听你的。”等待着他们的,可不单单是这顿酒。阴简简不会不明白阴容的暗示。她就像是个乖巧听话的姑娘,心中存着对未来的期待迫切的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阴容的唇瓣缓动,那声规劝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飘进她耳中,她却觉得心中也一并被那声叹息抚摸着,又痒又麻,说不尽的受用。“你放心,我只干了这杯。这是你亲自为我斟满的。”
“你这丫头,还是和原来一般任性。”阴容轻轻的叹息。气氛好的出乎两人的意外。
阴简简连着喝了几杯,虽然她刻意想要少喝两口,酒不醉人人自醉。直觉浑身飘飘然,阴容的样貌在她眼中越发好看了。灯光中,阴简简也放低了声音,“阴容,为什么我看着你越来越好看了?”
这好看的男人,从今天起就是她的丈夫了。
“简简,你是不是喝多了?”阴容问的声量不大,隐隐含着的担忧还是能被阴简简听出来。
她随即答到:“放心,耽误不了咱们的正事!”此话一出,阴容的脸色又红了一分。喝得半是晕乎半是清醒的阴简简,其实也比她正常时好相处,去掉了彼此间的猜忌忘却了他们之间的烦恼,反而是回归了原来的无忧无虑。
阴容再劝几杯,自己也咬牙喝了不少。看看阴简简在桌边笑望着自己,心头狂跳。
现在是不是已经算是好时机了?
“简简,不能喝了。”他犹豫中,阴简简的手居然又伸向了杯子,这使得阴容连忙阻止。
“好,不喝。我都听你的,全听你的。谁让你是我阴简简的丈夫呢,今后咱们家里你说了算数。”她站起来,踉跄走了两步歪歪扭扭就朝着里屋。
阴容跟在她身后,看着毫无防备的阴简简,终于拿出了和尚偷偷塞给他念珠。
“这珠子我带在身上半世,算是我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每一颗都是之前高僧坐化的舍利,别说是魔就是灭世炎魔,也会被它降服。”和尚看上去漫不经心,早和阴容有了一番沟通。这东西偷偷塞给阴容之后,全然放心,才会在宴会上事不关己。他感念阴容顾忌大红安危,也存了要收掉阴简简的心思,将东西借给阴容。
光华顷刻流泻满屋。就从阴容的手中,每一颗珠子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阴简简猛然转过头,光芒刺的她眼睛都睁不开。怔忪中只来得及抬手挡住眼睛,“阴容,这是什么?”声音随之而来,之前喝的那些酒早因为这意外的刺激酒意全消。
没用?和尚给的舍利对阴简简完全无用?
光华中阴容眼前亮白,几乎连他也看不清楚,阴简简的轮廓都找不到。可因为阴简简的声音还在继续,能让阴容明白这东西对阴简简的作用微乎其微。
入魔的阴简简,不怕高僧舍利?
阴容手握成拳,光环顷刻不见,只有他的指缝中隐隐带着耀眼的白芒。
“阴容?”阴简简适应了一会儿,声音中还有着疑惑。
这下,阴容也能看清站在她前面的阴简简了,依旧是一身大红的喜服,眉眼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
他镇定以对,伸出另一手抚上阴简简的,将这珠子握在手中递了上去。
殿中喜事 6
“我没带什么稀罕物,身上值钱的只有这珠子。原是想着给简简个惊喜,没想到差点吓到你了。”他不是圆滑的人,只是之前的计划在心中滤过了千百次,成则如何败则如何种种设想都是延伸过的。能救上离和他的,只有他自己。
阴简简揉揉头,先是顺着阴容的话,去看他握成拳包裹着的那只手。其中藏着什么她没看到,可那东西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光华满室的情景自是自己刚才亲眼看到的,“这是?”她只是问了两字,其余的疑惑随着她的眼神传达给了阴容。
阴容笑而不答。只是故作神秘,手心中的那物依旧放着这满室的光芒。“简简,你收着。算是我给你的信物。”信物这词,用在这自然也是之前阴容就想好了的。
阴家人在因缘上的传统,和凡间的差不多。都是归着天上那牵红线的小老儿掌管,规矩自然是差不多的。若是谁家小伙看上了人家姑娘,总是要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放在幽冥,过程顺序不同罢了,大家都是成亲之后才会互相把信物赠送。阴容虽然这做法有些着急,可还算是说得过去,他们还没洞房,可亲事已经办了。现在拿出来,阴简简也找不到错处。
“信物吗?”阴简简越发动容。今日收到的惊喜太多,多的她都要感谢上苍也感谢帮助过她的人。阴容从和自己办了仪式,对待自己的态度全不在她的设想。
酒醒大半的阴简简没再犹豫,在阴容脉脉含情的眼神中,终于张开了掌心。
两人互视。阴容缓缓张开掌心,他们接触的那只手中,舍利再一次光芒大现。没有人去合眼,一个不舍得,一个不敢。硬是让这白芒灼烧着目力,也不愿意错过丁点对方的表情。
让阴容大失所望的是,阴简简捧在手中,收拢之后依旧无事。
他在心底默默叹息。没时间在去考虑阴简简为什么能避过舍利,他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而被关起来的上离,盯着镜子,眼都不眨。她看到了什么?就算身上疼的要死,也只是让她的意识越加清醒。
铜镜中站在一处的两人,随着光华逐渐看不出来。她眼中的倒影,还保留在阴容和阴简简交叠的手,她的耳中还回荡着阴容刚刚的话。
阴简简小心翼翼的将舍利收好。看向阴容的目光温柔的都能滴出水来。“阴容,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会对我那么好,我以为你和我成亲只是为了救人。她的后半句没说出口,只是因为阴容的食指碰在她的唇上。
光芒过后两人的身影挨的更近,彼此之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别说话,接下来的让我说。”阴容耳后仍旧是红着大片,阴简简无暇他顾,全心全意放在他的身上,只注视着他的眼睛。
“简简,今天的你让我心动。”阴容过人的口才用在阴简简的身上,只是一句简单的赞美。他记得,曾翻过阴五那些无聊的,其中的男人总是要有这么一句。此刻拿来用用,阴五应是不会怪罪自己。
“我们已经是夫妻。今后就是一家人,你莫在和我谈什么条件。”说到这里,似乎只是和阴简简打趣,他容颜有着清浅的笑容。
阴简简默默应着。心中灌了蜜般的甜。
“还有,此刻虽然天色尚早,却不能妨碍我们共度**,简简你说是吗?”
阴简简的羞涩,浮在她的颊面,含在她的眼中。只是被阴容牢牢牵着手,躲又躲不掉。避无可避才会完完全全被阴容看了个透彻。
无声胜有声。
小屋中的红烛奋力的燃着。阴简简的心中一如那红烛的火焰,闪闪烁烁让人好不心慌。
阴容牵着她,一步又一步走向了那张被换上红色褥子的床。
“简简,你害怕吗?”阴容心头更是砰砰直跳。
坐在床边的阴简简,拘谨起来。手心手背全是汗,这微妙的触感立刻被阴容察觉,他也才刚刚站在床边,关心的追问了这句。
他就是爱着阴简简的男人,阴容麻痹着自己的思想,多次回忆着无数年前自己在阴简简面前的表现,代入感让他将自己扮演的活灵活现,如果没有那几杯酒水下肚,他想自己做不到这么自然。自然的连他自己也跟着入了戏,只将阴简简当成真正是自己新婚的妻子。
他眼中的关心,他表现出的情谊都成了阴简简眼中的风景。
红烛下的阴简简别有滋味。烧红的面容和欲语还休的风情,始终都有着姑娘的青涩,只将阴简简塑造才成了一个完美的新娘。
上离瞪大了眼睛,唯一能做的只是指甲深深的嵌进肉中。
“等等。”阴简简猛然中想起,不论上离如何,接下去的场面她绝不愿意在让那个女人看到。和阴容甜蜜的模样,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珍藏。
阴容并不知道阴简简打断自己刚刚落在她肩头的手,代表什么含义,却是深吸了口气,配合着。
他闭着眼,只有这片刻的功夫能让他放松。
下一刻,阴简简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那软绵的手掌引起了他的战栗。再睁开眼,他又是另一个阴容。
他主动靠了上去,吻上阴简简的唇。唇舌相交的那刻,滑腻腻的舌头只让他感到恶心的想吐。
他的手也覆了上去,顺着她的胸口慢慢的解开她的盘口。大红喜服上的扣子斜斜一排,两人辗转间,并不是很好找。他摸索着,顺着她身体的曲线,一点点探寻。
眼中的阴简简,早就是闭起眼睛,仰躺在他的身下。
这个漂亮的女人,骑在她的身上连一丝丝征服感都找不到。阴容几乎连头脑也跟着钝了起来,只是机械麻木的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忠实的执行着。
喜服的扣子全被他解开后,成片的大红色占据了他的眼底。阴简简就躺在这一片红色的海洋中,宛如最娇俏的一朵鲜花,等着自己去采摘。
殿中喜事 8
优雅丰满的****终于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阴容的视线中。
他满意一笑。
一口咬了上去,辗转吮吸,听到阴简简一声声压抑的喘息。
自己做的够了吗?阴容的头趁着阴简简迷离之际抬了起来。不需要多大的动作,同时双手接管了她胸口的工作,这刻的阴容,眼中一片清明。
“简简,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彻底被阴容征服的阴简简,根本就没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动情之时的女人,脑袋早就跟着停止了工作。
阴容说的慢条斯理,却又带着几分凝重。仿佛将要做的是件异常神圣的事情。
此时此刻的阴简简,却连眼睛也不敢睁。她咬着唇,正在全心全意的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阴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觉得自己仿佛陷进了水深火热,每一寸的皮肤都在燃烧。可阴容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的空虚是什么,却知道只有阴容能满足自己。
“准备……什么?”阴简简带着颤音的话只如小猫低低的呻吟,若不是阴容就在她身上伏着,两人之间完全没有距离,只怕还真的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阴容再看一眼阴简简,贴在她耳边低语:“准备好接受我了吗?”这是只属于情人间的低喃,相比阴简简那小猫似的语调更多了几分亲昵,几分暧昧。
先生曾说过,人在几种时刻的防备最低。第一,就是当这人保持熟睡的状态。
阴容胯下一顶,千军万马奔驰开来。
只听得阴简简惊呼一声,接下去的就是两个人交织成影的身姿。
红帐之内,尽显风流。**中,阴简简只如那摇摇欲坠的小舟,行在风雨中兀自漂泊。阴容掌控着她,带领着她迎接着无穷无尽的波涛汹涌。
事毕,阴容躺在阴简简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她的身体。只听刚尽了人事的女人甜蜜说道:“阴容,我爱你。”
可是,我不爱你。他脑海中,无数次的去考虑,如果这句话在多年前说出来,他们会是怎样的结局。
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即便是他自己也知道那一切只可能成为虚妄。他不爱她,一如多年前的阴简简,连眼神也不屑给自己一个。
说了几句话的阴简简显然是累了,慢慢的话语声越发低沉下去。阴容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说不上后悔,他明知道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可却还是生出不甘。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为什么此刻的他却觉得自己格外想哭,只是眼泪再也流不出来。他麻木的看着床顶。等待,便成了支撑他继续下去的动力。在等等,等到阴简简睡着。他安慰着自己,又陡然生出另一种负罪感。
身边人的呼吸开始变的均匀,有规律。
阴容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在出现时,手中刀光闪烁。
他连犹豫都没有,早成了空白的脑海支配着自己的手,一下接一下刺在阴简简的身体上。
渐渐的,女人****的身体开始向外蔓延出鲜红的血迹,先生说的没错,自己的做法也没错。阴简简,就该死!
阴容的双眼赤红,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一共刺下去了多少刀。他恨这个女人,除了爱只有恨,连模糊的中间地带都没有,阴简简留给自己的只有这两种情绪。
待他摊坐在床边,觉得自己清醒的时候。一转头早就成了尸体的阴简简,身下全是血迹。
紧张和后怕突兀的涌上了他的心田。向来从容不迫的阴容,连穿个衣服都要耗费半柱香的时间。
这座幽冥殿,蓦然成了死城。求困着他的善良,将他变成了杀人者。他不愿意再去看阴简简,夺门而逃,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上离,离开这里。
上离,你等着,我来救你了。
穿过一间间熟悉的房门,再次来到之前关上离房间的时候,阴容的脸上还带着一种仓皇。白到透明的肌肤,不只是因为耗费体力太多还是因为他情绪上的慌乱,总之当他打开门,看到垂着头被绑在椅子上的上离,心中豁然开朗。
太好了,由此至终阴简简都将人困在这里。阴容一面感谢着阴简简带自己来过这里,一面动手去拆上离的绳索。
多次碰触到上离的身体,却发现上离只是低着头并不曾有任何的反应。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到那双紧闭的双眼,内心顿痛。
阴简简,到底是对上离用了私刑!难过中,他重重的将上离抱在自己怀中。
平复了那些激动的情绪后,他蹲了下来。仔仔细细去查看上离身上的伤口,直到此刻他终于看到了上离面前放着的那面铜镜。
到底是知道了吗?连这唯一的尊严也不愿给自己?阴简简究竟是什么心肠。
他手颤抖,或许是弄痛了还在昏迷中的上离,一声痛呼想了起来。
“上离?”阴容小声的试着唤她的名字。
悠悠转醒过来的姑娘,眼睑刚一打开就固执的将头扭到了别处。
阴容胸口一痛,他和阴简简在屋中做的那些事她全知道了……
“我来带你走,上离。”阴容的声音也跟着颤抖,他不知道要对上离解释什么。说自己是为了救人?可这一切本身就是他造的孽。他用什么立场去和上离说。最终,那么多可以解释的言语统统还是全埋在了他的身体中,只有这一句,他能说的出口。
“哦。”上离那不愿意见到他的意思,太过明显。这个连伪装都不会的丫头,只是执拗的偏着头,不去看一眼阴容。
“她折磨你了?”上离显露出来的皮肤上,有着乌青的痕迹。那些原是掩在衣袖下的伤痕随着阴容解绳索的动作渐渐展露出一二。阴容的目光深深清清,变幻了多次。
“没事。”上离只用两个字打发阴容。
连话都不愿意和自己说了吗?之前他们相处的不是很好吗?阴容苦笑。
“阴简简死了。”这句话,成功的引起了上离的注意。
殿中喜事 7 (补的)
阴容的目光在她身上留恋。火热的手掌穿过外层终于摸到了阴简简的里衣。和大红色截然不同的白,衬托的阴简简更显妩媚。这层洁白的布匹下面,就是肌肤。
阴容没给自己再多的时间。他身下的阴简简正是盛放。他的眼中浮现出的不只是阴简简的多彩,更有自己手背上浮起的青筋。上离,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开始过,将来更不会有结束。他闭上眼,那只手覆在阴简简脆弱而优雅的颈项。
他多想就趁着现在狠狠的掐上去。
终于,沿着另一段找到里衣的扣子,阴容的耐性用尽,一把撕开。
白到耀眼的皮肤,正如最上好的锦缎,那么滑那么嫩,丁点的瑕疵都没有。阴容的脸不可抑制的扭到了一旁,这细小的举动完全是有悖他做法的行为。他狠狠的,几乎是凶恶的扑了上去埋在阴简简的身上。
断了对上离最后一分的念想,全心全意面对着阴简简。
阴容的吻很轻,羽毛似的抚过阴简简的颈项,不似他之前粗鲁的动作,真的到了两人肌肤相亲的时刻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体贴。阴简简的眼眸缓缓的张开,她能感觉到他的吻一路滑过锁骨,来到了自己的**********半是茫然半是激动,同样不能自已的阴简简,动情之下伸出手想要怀抱住他。
才穿过他的发丝落在他的耳廓,阴容就抬起了头,他星眸中闪烁着的光华亮得阴简简不好意思去对视,马上又将眼睛闭了起来。
“简简,在这件事情上你也想要主动吗?”阴容却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抓住她的手引导着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任她被自己的话带的被动无辜的张开双眼。
他坏笑,别说是书卷气,就连阴简简也不曾见识过这般魔魅的阴容。阴简简的下巴被他扣着,强迫去迎合他的举动,而始作俑者只是趴在她的胸口,狼一般盯着她。
阴简简能从那双眼睛中读出太多的情绪,有混杂压抑的情yu,有对她的揶揄。更多的感情确是阴简简所不能读懂的,闪烁的光华让阴容平添魅力,足以征服任何在他身下的女人。
她被害羞紧张,团团围困。死死闭了自己的眼,脑海中阴容带着邪魅坏笑的表情却成为了定格。阴简简几乎都能感觉到她自己的心跳的快要冲出身体。都怪自己,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主动?被阴容的话羞的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简简,我在问你话呢?”阴容却不放过她。
能让阴简简做出这反应,足以见得阴容的本事。那个趾高气昂,无论何时都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瞧,她全身都拢上了淡淡的粉。那必然是羞的。就连眼睛也不敢睁,大气更不敢喘一下。什么时候起,他们的角色对调了?他成了能掌握彼此节奏,起到带动作用的人?只因为他和她之间马上就要有夫妻之实了吗?
阴容改变了造型,用手肘撑起他头部的重量,只是懒洋洋的打量起阴简简。本该继续下去的那套过程,阴容硬是不在继续。他并不出声,双腿还和身下女人的纠缠着,只有上身早脱离了她的怀抱。
精瘦的胸膛,挪动中碰触到阴简简的皮肤,又引得她一阵战栗。阴容望过去,发现那些皮肤上生出细小的微粒。轻蔑一笑,女人啊……
长时间紧绷的身体,突然面临了屋中的寒气。阴简简的眼帘也只敢偷偷拉出一条缝隙,想要去寻找原因。却和阴容的视线又碰了个正着。
“简简?”何时起,阴容连嗓音也能诱人了?声音放低后磁性的话语单单只是叫了她的名字,阴简简就能意识到她身体上的变化。
她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阴容,再次张大了双眼。此刻,同样全身chiluo的阴容,腿上一滑,羞得她捂住了脸。里衣不知何时早落了地,她连想找个遮掩的东西都不可能。大红的嫁衣,正成为他们的床褥,铺在他和她的身下。
“阴容,你……”这是什么样的感触?就算没经历过人事,阴简简原也以为这刻自己能轻松应对。
真到了刀剑相见的时刻,阴简简才明白自己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全程都是随着阴容的主导在走。她的喊声又一次被阴容吞没,看够了阴简简的窘态,阴容大发善心,用一个火热的吻结束对她的折磨。
身体重新交叠在一起,阴容用的手段却让阴简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浓烈激情。他的唇舌无所顾忌,在她口中横冲直撞,迫的阴简简连口中的舌头都不敢轻易往前送。阴容的吻,又狠又烈,就像上好的烧刀子,一口下去腹中火热。翻滚着的,全是彼此的tuoye,他那样的勇往直前,那样的乖张,又是那样的让阴简简着迷。
等他从阴简简这里退出,躺在下面的阴简简只能重重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阴容还没放过她,拇指一挑,有丝滑的唾液从她唇边被卷了起来。
“简简,你真是热情的小东西。”
羞的阴简简几乎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接着,阴容又是那挂在唇畔的坏笑,滚烫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口。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做了天下间最傻的动作,伸臂去挡。企图遮住胸前美妙的风景。
太热了,那视线的热度只烧的阴简简想找盆凉水,顺着全身浇下去。
阴简简胸前曼妙的风景,因为她的遮挡反而起了变化。原是丰满的两只小兔子就更显的大的惊人,被胳膊挤压出来的形状,白莹莹的花了阴容的视线。
阴容连手都不用,只是低下头。缓缓的亲了上去。冰凉的唇,火热的身体。交织成混杂的旋律让阴简简备受煎熬。
阴容更像个淘气的孩子,始终都只用唇摩挲描画她胸前的轮廓。
当阴简简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被阴容勾起的****已经完全将自己占据了的时候,她的手臂缓缓的滑落而下。
今非昔比 1
“死了?”上离的目光逐渐清醒,身体上的痛苦随着阴容打开的那些束缚减缓了很多。已经能自己行动的上离,半张了口除了傻傻的复述着阴容的话之外,之余茫然。
阴简简……死了?她只见过她几次,和她的接触不算多。唯一的印象就是单纯的不喜欢讨厌,可为什么从阴容口中听到阴简简死了,她会那么惊讶。
阴容伸出他的手,想要搀扶上离。伤痕累累的身体,必然是阴简简做下的孽。他不敢深思,将上离带到这复杂困顿的环境中的,却还是他,都是他一手造成了上离的伤害。
“死了。”阴容不愿在关于阴简简的话题上多言,两个字算是他的极限。就算是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屋中横沉着的那个人,也似火海染红着自己的双目。全是血,他从不知道一个人能留那么多的血,血腥味早在他发呆的时候充斥在他的鼻息,让他成为习惯。铺开的大红喜服上,红色的被褥上,除了血迹还是血迹。
上离的身体正随着主人的意志,下意识的躲避阴容的碰触。明明还是虚弱着的人,那么单薄却硬是要闪开他的搀扶,这举动又让阴容心头颤动。
“上离,你现在需要帮忙。”阴容不敢去想上离对自己躲避的原因,唯有将身体当成了唯一的借口。她从凳子上撑着身体站起来,倾斜着就要前扑,被绑了一整天的上离身上所有的经络都需要舒展,它们早在捆绑中麻木着。
阴容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大手一捞,就将上离扶了起来。她就落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说不上温暖的怀抱。
阴容拥她入怀的那一刻,胸口澎湃。他想对上离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两人亲密的接触,阴容能嗅到上离发丝间的味道,并不香,也不甜。那种纯粹头发间特有的味道铺满他的口鼻。
虚弱着的上离还要挣扎,试着挪动身子的时候,阴容的手铁箍般将她紮的更紧。就给他点时间吧,让他永远能记得上离在他怀中的滋味。默默不做声的阴容双臂用力,牢牢的将她圈着。深深的嗅着她发间的味道。
而上离似乎再也不能忍耐这样的接触,她的胳膊被他箍着,她的人被他抱着。全有违上离本身的意愿,无奈中上离只得再次开启那接近沙哑的嗓音。“阴容,你放手。”
被关的时间,阴简简自不会对她客气。一天下来人就是要虚脱的,更何况上离被关起来的时间早超过了一天。只一开口,连自己都能感觉到那嗓子里冒出来的烟气,到底是有多需要水……
“上离,别动。再让我抱一下,一下就好。”阴容温柔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这个男人在杀了人之后,放空的头脑中自成了一团浆糊。做事说话全无平时的稳重,更多的只是随心所欲的执着。那些曾经禁锢他思想的条例,只在这一刻完完全全被摒弃。他所求的不多,上离就在自己眼前,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她,爱上她的他全不知道。但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急需要她,想好好的靠在她的身边休息。在所有人那里都找不到的安逸和放松,只有上离能够给他。
上离轻轻的摇了摇头。从他怀中挣扎着抬起了头。她大而明媚的眼睛,像极了新婚上阴简简那描绘出的无双神情。浓密的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眼睛弯曲的弧度,都想是烙印打在阴容的心头。
“你说过的,我们只是朋友。”上离所做的,只是望着他,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眸中,阴容找不到任何情绪,别说是难过悲伤,就连见到他之后淡淡的喜悦也不曾出现过,唯一有的只是平静。
忽然之间,阴容心跳慢了一拍。无波无澜,上离对自己再也不存在任何的感情了吗?那些他还来不及浇灌就被扼杀在萌芽中的希冀,对他的喜爱全如一场白日梦。只是自己之前的幻觉吗?
身体下意识的倒退。阴容不敢也不愿面对这样的上离,尽管他全都清楚,造成这一切的正是自己,可真到了需要他面对的时候,他还是生了退意,心中惧怕。
其实,上离的话并不重。之前多次,阴容都曾将上离那隐隐的情谊无视掉,他们之间相处的次数不少,曾经上离看自己的眼神和今日的她也决不可同日而语。
上离盯着他的退却,缓了缓后身体上的那些麻木感消除了不少。她低了头,本只是觉得和阴容在一起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阴简简虽然死了他和她也无甚瓜葛。这正是整件事情都结尾的征兆。
上离连看自己一眼也觉得嫌弃了吗?阴容的想法就在这刻发生了骚动。当心脏骤然跳动,血液流过他身体的每一寸瞬间,全身都被这无奈而悲哀的想法充斥着。
来时和和尚并行的一段路,如今成了和上离同行。无声无息的两个人之间,早已经相隔了万水千山。他渡不过她的河,她将心门死死的封印。
让上离惊讶的,还在后面。才出了山,见到和尚时,大和尚摸摸脑袋,舔着脸就朝阴容奔去,期间还不忘给上离飞了个媚眼,吓的上离小心肝乱颤。
“嘿,怎么样。我就知道你们不会需要太长时间。”和尚就像是永远都没有烦恼的二百五,第一眼看到上离和阴容共同从山中出来的时候,就奠定了他自己的猜测。这不,阴容英雄救美,阴简简自然是被舍利给收了。
“我那看家的舍利呢?”和尚不忘邀功同时还惦记着自个儿送出去的东西。这不,第一句话听起来还像句人话,第二句就又开始找阴容讨要。
阴容无心和和尚对话,只神色冷淡说道:“我送给阴简简了。”
是的,无用的东西,随着那具尸体一起埋葬在幽冥殿吧。他永远不会在踏足这群山之中,永远不想看到阴简简的样子。
今非昔比 2
有些事情,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
阴容说完了话,最后看一眼身后的群山,前方那座威严的幽冥殿遥遥出现在他的视线内。
他闭了眼,决定封闭所有和阴简简有关的回忆,将他们放在角落,永不打扰。
和尚不依不饶,仍旧跟在他身边,执着的问着:“喂,别啊我说兄弟,好歹咱们这关系在这放着,你拿了我东西,是要还给我的。”
那串舍利,是他的心头好。和尚三天两头没正行这事咱们不提,和尚却有着独树一格的想法和理念,那串舍利还真是他修行之中的明灯。生前无数次碰上他道法不如的魔物,都是舍利起死回生救他于水火,谁也没他清楚那串舍利的神奇。他身死时,为了带着这玩意下幽冥,不知费了多少的心力。
听听阴容给自己的答案?送了阴简简?那是什么鬼?和尚干脆拽了阴容衣服,死活不让这位在往前走。
上离无视着两者,只是目光投向远方慢慢的走着。就在和尚这撒泼的当,她的身影越过了两人赶在前面。
阴容的视线随着上离逐渐远去。他和她,无话可说了吗?这到底是第几次的问自己,他们之间究竟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就在和尚的纠缠中,阴容目光如炬,只是盯着上离。
和尚急了眼,怒斥道:“你这窝囊废,人都救出来了想找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东西还我。”说话间,一副无赖做派,根本不怕阴容这阎王的名号,更是连窝囊废这种字眼也用了上去。
阴容甩不开的他手,只得回头面对和尚。看着逐渐远去的上离,心头越发空洞。
“我说了,东西送给阴简简了。”他皱眉,对着和尚。
“你能好好说话吗?”和尚推搡着阴容,根本不在乎面前这人高贵的血统,“混蛋一个。阴简简多可怕,我要是能自己对付她,犯得着在这求你?别和我说那些个没用的废话,今天舍利你不还给我,咱们就在这耗着。”和尚那撒泼的脾性,哪容的好好讲道理,没见到舍利人家就是不认。
“我将舍利拿给阴简简,她接过去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请问你这大和尚给我的到底是什么?”阴容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原是根本没打算去抱怨和尚什么的,听了和尚那些不讲道理的话也要为自己辨上两句。
和尚使劲摇头,脸颊上的肉肉跟着也晃动起来。那副尊容实在是不忍直视,偏偏他说的又特别认真,“不可能。这宝贝伴了我一辈子。只要是魔,必能降!”他说的斩钉截铁。
伴随着阴容的冷笑,慢慢从他嘴角蔓延而出。“阴简简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和我都知道,她就是魔。”阴容毫不拖泥带水,一甩胳膊就要挣脱和尚那只大手。刚要抬步,就听沉思中的和尚恍然大悟,兴奋喊了出来。“不对,不对。阴简简不是魔!”只有这一个可能,他的舍利才会没有作用。
阴容视若无睹。管她是人是魔,如今都成了冰冷的尸体,她再也不能害人。而他也失去了他的爱情。
和尚追过来,“阴容,阴简简是被你收拾了吗?”他睁大眼睛,这可关乎着他能不能从阴简简那里找到舍利。
在阴容的沉默中,和尚寻到了答案。
既然阴简简真的已经死了,大不了他在跑一趟,自己去找舍利,阴容不是说送给阴简简了吗?想来好找的很。
和尚行色匆匆,想到就去做。放着那沿着道路走远的阴容,也不去管,只惦记着他的舍利。
因为和尚这顿纠缠,阴容想要在去找到上离,显然也没了可能。他踌躇后,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幽冥殿。后继的工作还多,他要处理的问题更多。
第二日,天还未亮。上离那小屋的门就被阴容敲响了。
站在门外的阴容,经过这一夜漫长的思考,说出来的话就比昨天合情合理了许多。敲门后得不到回应并没能让他打消念头,只是站在门前和和气气说道:“上离,我咱们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们做不成朋友了吗?不会的。这个男人忍不住心中的渴望,正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想法设法的接近上离。他有太多的借口都可以拿来用,其中最恰当的莫过于后事的解决。他给自己的借口,说来名正言顺。这都是为了幽冥。
天色蒙蒙亮起来。雾气渐渐消散,阴容站的久了感觉腿脚都是僵的。
小屋的门正在这时,缓缓开了条缝。曾经那只小白猫溜了出来,扒着门脚从低处抬脸看他。
阴容索性蹲了下来,柔声问道:“小猫,上离呢?”说话中,那双眼睛还朝着门内又看了几眼。
“上离病了。你回去吧。”小猫嫌弃的抽鼻子,爪子扬扬指的正是他的来路。
“怎么会?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好你妹啊。你让你捆着那么多天,没吃没喝还受尽了折磨试试,看你好不好?”小猫跳脚了。昨天上离回来后,高烧不退。这现象从没发生在丫头身上过,吓的小猫在屋中直转圈。
阴容被只猫噎的够呛。这才意识到,昨日从见到上离起,他都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根本无暇他顾。到底是忽视了上离身体的状况。
阴容的手搭在了门上,小猫企图和门的举动落了空。
怒视着阴容,小猫觉得自己的爪子痒起来,真想划在他的脸上。
“她现在怎样了?”阴容的担忧不是作假,小猫盯着他的表情细细的看了半晌,才回道:“闭了眼睛就没睁开过。”说的相当丧气。
“能让我进去看看吗?”阴容平时本就是个谦谦君子,说话做事很有章法。绝不会惹人讨厌,就算这刻是在求着小猫放行,也听不出他的谦卑,语气里仅有的只是担忧。
对上这样的阴容,小猫到底是心软了。虽然上离这趟出行的结果不好,它曾无数次的埋怨过阴容,可谁看到这男人眼中的担忧,都会知道他是认真的。
谁人成魔? 1
小猫向着旁边挪挪,只让出一点点的缝隙。
阴容趁机夺进屋中。
上离躺在床上,果然和小猫描述的丝毫不差,只是蹙着眉头紧闭了双眼。安静的只如早就在此沉睡了千年。
阴容眉目轻耸,担忧的望着她。自己的手多次想要去抚摸上离的容颜,又自觉不配。暗暗鼓足了勇气,才拨开挡着她脸颊的几缕发丝。
“上离?”他轻轻的唤着。手指尖传递过来的,是上离烫的炙人的温度,阴容却不愿意放开他的手照旧接触着她的肌肤。
几声都没得到上离的回应,眼看着面前的人毫无起色,对自己的呼唤没有反应。
“你以为叫上几嗓子,上离就能醒过来?”小猫跃上床头,就伏在上离头旁边。和阴容大眼瞪小眼,“她这什么毛病?”伸出前爪才一探上离的温度,就被那炙热吓的缩回了爪子。
“发烧吧?”阴容也说不准。阴家人生命中疾病的种类里没有这一项,他能说得出来还是看多了书,根据书中描绘上面人的情况总结的,所以语气不太确定。
“怎么会?”小白猫不服,“我家上离就算有着人类血脉,也只占了丁点。这种普通人的病她怎么会得?”上离身体中更多的来源于母亲的血脉。和上离生活在一起的无数岁月,小猫都没见过上离这丫头生病。
“既是人,生病也属平常。”阴容的目光还留恋在上离的脸上,那只不曾离开她脸颊的手微微摩挲,指尖真实的触感只让他心底满足。
“你照顾着她,我去找点药来。”阴容亲自过目了上离的情况,结合之前她的遭遇心中已经有了**分的把握,只待亲自去取了药,看看能不能让她身上的温度降下去。
返回幽冥殿的这段路,阴容行的极快。刚到殿前,居然看到和尚守在门外,抱臂等着自己。
此时的天色已经接近大亮,离的远些也能看出和尚等的百无聊赖,几乎都要合上了眼打盹。
“你来做什么?”
“兄弟,帮我个忙。”和尚见到阴容,精神大振。上一刻还是睡眼惺忪,此时居然差点放出光来。
“有话直说。”阴容惦记着上离的身体,只想赶紧打发了和尚。
“行行行。那我就不问你这一大早的怎么就不在家中了。”和尚搞不清楚状况,一如既往颠三倒四。眼看着阴容的脸色沉了一分,才又说道:“你也知道我家大红的脾气,那女人在谈幽阁和我闹呢。”和尚讲脸凑上来,搞得带了点神秘色彩。想要引起阴容的注意。
按照常理,此刻的阴容当时顺口接一句:闹什么。
偏偏阴容心有牵挂。只是嗯了一声。弄得和尚好生没趣,只得自己继续说道:“大红说看着上次你为了救人和阴简简那场婚礼,她心酸的很。非让我叫上你和上离,为你们再置办一场。”
他话中的分量,足够让阴容收了几分心不在焉。老板娘和自己不算熟悉,连一个只能算是外人的人,都能理解他的苦衷,作为当事人的上离,只对自己冷淡以对。
心中泛酸的同时,他对和尚的语气和缓了不少。“上离病了。这事我只怕不能答应你。”
阴容答的看起来一板一眼,可其中对上离的关心还是能听得出来。
和尚搓搓手,听了阴容这答案就知道大红那肯定是不好交代了。“这么着吧,上离就交给大红。你这大老爷们还会看病吗?”
他心说: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大红找个事做,堵了那女人的嘴。自己才能落的耳根清净。
再看一眼阴容犹豫的表情,和尚当即拍板。“你忙你的,我这就叫大红过来,你等着她。放心吧,大红照顾人可有一套了。”这可不是和尚自夸吹嘘,他自己正是多次受益的那位。
没多久功夫,和尚果然是带了大红一起过来。阴容挂着上离的病,并没再多费口舌只是将话题全绕在上离身上,说着她的病状。
大红利落的很,走在路上不时点头。才一半的路上,就能拍着胸脯向阴容保证,上离肯定没问题。
得了大红保证的阴容,多少都能放心点心。三人一齐,来到上离居所,本就不大的小屋中,站着和尚这么个大胖墩,立刻显得屋中拥挤不堪。
大红自然是把能手,在屋中转了几圈手上就多了毛巾和凉水。
觑一眼干站着的两个男人,说道:“你们傻站着干嘛?都出去,出去。我这要给她擦身子,你们看的了吗?”
所以,两个碍手碍脚的男人移步外屋。又成了大眼瞪小眼,兼带一只白毛猫。
上离睁开眼,头上还放着毛巾。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红忙忙碌碌的身影。
“老板娘……”她一开口,嗓子又干又躁。
大红心疼不已,“这些家伙连个人都不会照顾。”唠叨中将准备好的水送了上来。
扶着上离喝了一口,“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冲上离笑了笑。
上离有点迷糊,定睛聚目又看了几眼才确定自己没看错。“老板娘,你怎么在这?”屋中的陈设,是自己的屋子没错。
大红笑呵呵说道:“你这丫头也真是不操心,回来就病了都不知道。这不,我赶着来照顾你吗?”
上离将毛巾从头上拿下来,楞了好一会功夫渐渐回忆起之间的事情,这才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和老板娘道句谢,就听屋外一声爆喝。正是和尚发出来的,那声音让屋内的两人都吃了不小的一惊。
原来,和尚和阴容在屋外本是相安无事。可和尚静不下来啊,他原以为将大红的人带到就算事了,没想到自己也被大红叫了过来。他这么一大坨,又不会照顾人还不够碍事的。再被大红从屋中赶出来,和尚就有些坐不住了。
在屋外转了两圈,看着屋中任何的东西都带了气性。直晃的小猫晕头转向,和尚一拍巴掌突然说了句。
“对了,兄弟。我那舍利昨儿不是拿回来了吗?”
谁人成魔 ? 2
阴容坐在凳中,根本就不想搭理他。心中还是对着上离牵肠挂肚,只等着大红出来,问问情况。
应付的嗯了一声。
谁想,小白猫好奇的不得了,跳上和尚肩膀冲着他怀中就看。和尚一乐,行啊。这小家伙精明着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将这宝贝拿出来给这小猫涨涨见识。
带着几分得意,几分显摆。甚而重之的将舍利从怀中掏了出来。
还不曾完全拿出来,满室的光辉已经够让小猫惊诧。那些光辉在屋中形成的光芒,刚照在阴容身上,阴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疼,瞬间产生的光芒照在身上哪个部位,都如火烧般的痛。
所以,阴容下意识的抬手去遮挡双眼,因为那些光芒正要涵盖住整间屋子。
小猫嗷呜一声。和尚哈哈大笑。
没发现阴容的异常,只是将舍利收了回去。这宝贝奇妙无穷,连这修行多年的妖物也惧怕它的光环。和尚自得的很,拍拍小猫的头,“小家伙。见识了没?这才是真正的宝贝!”
屋中光华一退。阴容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横略而出,直取和尚胸前。
和尚大惊,怒目圆睁。爆喝一声,运足了全身力气,去抵抗阴容的突然袭击。
大红急匆匆的跑出来,只看到和尚躺在地上,阴容不知去向。
大红又急又气,视线中那只白毛小猫躲在角落,阴深深的注视着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阴容呢?”大红知道这小猫会说话,急脾气的她当场问了出来。随着她从屋中出来的,正是上离。
小猫琥珀色的眼睛,在看到上离那一刻明显开始瞳仁收缩,逐渐恢复成往日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上离和大红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小猫很快来到上离脚下,“胖和尚的东西被阴容偷走了。”它其实看不清楚,当时光芒大盛,它在光芒中闭了眼睛。听到和尚爆喝那声之前,和尚不是正在显摆自己的宝贝吗?
屋中就只有阴容和大和尚两人,只能是阴容见到宝贝起了歹心。小猫的逻辑倒是清楚的很,马上就做出了它的结论。
“什么宝贝?阴老板那好东西还会比我家和尚手里的少?你这白毛畜生纯属胡扯!”
都不用上离去质疑,大红当先站了出来。屋中都算是自己人,说话的时候她的顾忌更少,全不用在意会不会得罪谁。阴容是她心中的大英雄,自己更是亲自见证了这人的品行,说谁偷和尚的东西,她都相信,只有阴容,说到天边她也不信。
大红的脸色因为激动,显然有些红润。
上离刚清醒,脸上还有着憔悴的白。听了小猫的话,只是低低问道:“你说阴容偷了人家东西,你可知道他偷的什么?”
大红蹲了下去,双手不停在和尚身上头上都摸了摸。那颗紧张的心瞬时放了下去。“没事,既没受伤也没怎么的,就只是晕过去了。”
这下,两双眼睛都聚焦在了小白猫身上。
“哼,不信你们摸摸大和尚胸前。他那宝贝,就在胸前放着呢。”小猫也不是好惹的,说的跟真的一样。大和尚躺在地上,又不是他的错,那就只有阴容了。
面前这女人吵吵嚷嚷,不是要证据吗?证据就是大和尚的宝贝肯定不在怀中,它笃定的很。
大红人就蹲着,听了小猫的话那双手便在和尚胸前摸索。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她的手便从和尚胸口掏了出来,屋中光华大盛。
小猫嗷呜一声,又闭了眼睛。
大红和上离,都被这舍利的光华照的睁不开眼睛。
只等到宝贝重新落入大和尚胸前,这下大红的底气更足了。“就说了不可能是阴老板拿的,他没事要和尚这宝贝干嘛?”
上离和大红的眼光有了一瞬的交会。小猫的话不可信,那就只能等到和尚醒过来问个清楚了。
大红叹口气,屋中从一个病号变成了两个,认命的劳心劳力中,还不忘嘱咐上离多喝水,多休息。
上离看着大红忙忙碌碌的背影,几次想要开口言谢都没赶上。
小猫趴在上离的怀中,也没了什么精神头儿。它可不是屋外那个傻娘们,就是认定了和尚出事和阴容脱不了干系。
“上离,阴容一定是想偷东西,没得逞而已。”小猫喋喋不休的还在和上离小声复述。它自信凭着自己和上离签订的契约,上离断不会不相信它的话。
上离的手顺着它的毛发抚摸着,小家伙身上暖得很,摸起来很舒服。可要是说阴容觊觎和尚的宝贝,其实她心中的天平还是倾向于大红,自觉阴容不可能做得出来。
“好了,或许是你看错了。他……那样的人,不会的。”上离语气轻轻,听着是和小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心还是偏向了阴容。
小猫跐溜一声,从上离怀中跳了出来。
主子也被那家伙洗脑了,没人相信自己。它不服,它找地方发泄郁闷去了。
“离丫头,和尚醒了。”屋外传来大红说话声的时候,上离呆坐在床畔已经不知道多久。关于阴容的事情,她不想去想。只是放空了头脑。
“哎。”应了声披件外衣才又走出来,免得大红看到自己还要唠叨。她可是领教过大红的热心。
和尚迷迷茫茫的睁开眼,冲着自己头顶重重敲了几下。
在大红和上离两人焦灼的目光中,先是伸手掏向怀中。看的大红嘴角撇了下去,却又不忍心对着这刚醒过来的人念叨。
和尚的目光中渐渐有了焦距,眼中清明起来。见着大红委屈着耷拉了眉眼,要哭不哭的样子别提多臊人了。“阴容那混蛋……”本该要继续下去的话,在看到大红的眼刀后陡然收了声。
上离看着这一对儿有情人的相处,好笑无比。和尚在外面也算是顶天立地,可到了大红跟前就和小猫般温顺,撒泼卖萌一样不差。
“好好说话!”大红四字一出,和尚的委屈可就更甚了。
谁人成魔 3
他这男人当的真是憋屈。明明才刚刚清醒过来,连自个儿的碎碎念都不行,时刻都要提防是否说错了话。
大红眼中的神采柔软起来,说到底和尚也是才醒过来。她心中想着,这表情可不就变得带了对和尚的关心。“大和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昏了过去,阴老板的踪迹也没了。”
和尚撇嘴。闹心的很,摸到胸口揣着的舍利,连他也对这事迷茫起来。那时光芒大盛,他这肉眼凡胎和别人也没两眼,统共就是两眼一闭,等着舍利被揣进自个儿怀中。就那么点的功夫,他的手都能探到胸口的热气了,却觉得不妙。那是身体在遇到危险时产生的第六感,他慌忙朝旁去躲。
人高马大的和尚一头撞在了墙身上,这才昏了过去。
这这这,这让他如何对大红启口呢?说自个身子太沉,撞晕过去?他又不是猪,不行不行。和尚两眼一翻,心生一念。“红啊,我这可太可怜了。”只差没拿了帕子去拭眼角,装作落泪。
大红体恤和尚才醒过来,又见他还摆出要哭不哭的造型,伸手抚上了他的脊背。大红的手很暖,顺着他脊背来回抚摸,倒是享受。“说说看,我和离丫头都等着呢。”
她们只是听到声音。
“还能怎样,就是阴容觊觎我的宝贝,刚在外面对我下了黑手。”和尚舔着脸,只在心中默念,老兄啊我就算说你两句坏话外人也不知道。今儿这好歹是有外人在,大和尚他的里子面子可都不能丢,等过了三五天他在给大红解释也就是了。
和尚那说话的口吻,本就有着玩笑的成分在。更是说完了之后舒服的就要闭眼,等着大红伺候自个。
大红却是怔了。
和站在屋门口的上离对视一眼。居然和那只不靠谱的小白猫说法相同。
有了和尚开头,大红就算是不相信小猫,也是要相信和尚的。这两男人在大红心中孰重孰轻她自是能分辨的。听着和尚的言语,大红的脑中只稍一过滤,马上勾勒出阴容真的是伤了和尚的那人。尽管大红对这想法的疑虑重重,到底是听信了和尚的话。她顺着和尚刚刚的话,接到:“也就是说,阴容企图伤了你,然后偷走那舍利,不过没成功。所以他才逃跑的?”
大红说着说着,脸上那表情越发不自然。是怎样都不能将阴容和自己塑造的形象重叠。太荒唐吧……阴容那白面书生般的小子,能做出来这样的事?大红觉得眼睛抽抽。
和尚眯着的眼睛在听了大红的推论后,不甘心的睁开了。他就知道,自己撞到墙上这事还是得老实交代。
“那什么,红啊。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和尚心虚,给阴容背的黑锅在大红口中升级又升级,他怕啊。眼睛左右瞅瞅,没见到阴容沉着脸看自己。哎?阴容人呢?
“阴容呢?”和尚的眼睛越睁越大,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不是我要问你的吗?”大红不满的咕哝。她都问了半晌阴容去哪了?和尚这才反应过来?
“红啊,我刚逗你玩的。”和尚没在隐瞒,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就算是他的第六感,也一并说了出来。其实,当时的情况连他自己也闹不清楚阴容到底动了没有,也许阴容从头到尾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他的座位上坐着呢。
大红重重打了和尚下,算是解气。看着和尚又去揉那圆胖的脑袋,只得叹气。
“你说说你,这摔着就摔着了,还要往别人身上赖。亏你还是个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
害她差点就相信了和尚的手法,差点就真的要冤枉了好人。
和尚干笑起来,两三声的动静根本冲不散室内的尴尬。撇了依旧是站在门旁的上离,和尚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大红自言自语起来。“这么说,阴容怎么就不见了呢?”
和她同样想法的,自然还有上离。
阴容去哪了?留在房中的三人谁也说不清楚。
他到底在哪?
阴容却是在和尚昏迷的那一刻,手指碰上了舍利。有别于他对阴简简那时,舍利放在手中毫无感觉,只是指尖上就似缠着千重丝线,牢牢的将他的手指束缚住了。
阴容蓦然大惊失色,慌乱中夺路而出。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阴简简不是魔,他才是成魔的那个。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入了魔?浑浑噩噩中,只是茫然前行。阴容被这问题困扰着,纠缠不清。
细数这些日子自己的变化,在另一座幽冥殿中他还只是他,怎么到了上离家中他就入了魔?他一想再想,想破了脑袋也不能理解。
抬起头,辨认反向时才发现,自己居然连个去处都没。趁着失魂落魄,他的身体居然又一次将自己带进了这茫茫的群山之中。
山高水远,入目的只有层层山脉比比相邻。阴容心中百无聊赖,索性顺山而行,根本不去想自己到底会行到什么地方。
天色大暗,从白天走到黑夜。阴容不渴不累,只有脚沉的抬不起来。每一次走动都能感觉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默默的看着面前阴简简打造出来的另一座幽冥殿,叹息不已。
终究,他也要被埋葬在这座殿中吗?存着这样的疑问,阴容一不做二不休走了进去。才踏入殿门,阴简简死时的可怖样子就不可抑制的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中。阴容管不住自己的腿,明明是不愿意在踏入那间房间的,身体却偏偏和自己唱了反调,顺着廊道一路走了下去。
房门打开,阴容麻木的扫了眼四周。阴简简依旧是躺在床上,那些盛开的血河早就不在,取而代之的只有阴简简的容颜依旧,就好似她仍然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阴容扑了上去,狠狠的摇着她的手臂。“阴简简,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能让他这好端端的人也跟着入了魔。
谁来告诉他?今后的他要如何自处?
谁人成魔 4
阴容这发疯的行为,不曾停止。
在这间屋中,直到身体困顿到了极限,缓缓晕了过去失去意识,他都是牢牢的抓着阴简简的手臂,一遍遍在询问着她。他恨透了她,身体中所有的负面情绪全藏在他心底深处,统统发泄在阴简简的神上。
他只和阴简简接触过,他杀了一个魔头,他阴容为了阴家鞠躬尽瘁。为什么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阴容做了个梦。意识似乎是半梦半醒,他却又知道这肯定是自己的梦,梦中先是他的前半生,阴简简冲着他笑意盈盈。突然之间,那张漂亮的脸庞化作群魔乱舞,几乎将他吞噬。他在梦中一路狂奔,每每回头望去,还能看到那魔嘲讽的目光幽深的注视着自己。
他所做的只有跑,一路跑下去。到处都没有路,又到处都是路。开阔的阔野正是他梦中的场景。他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这深谙的旷野中,耳中还能听到呼啸的魔鸣。梦中的自己就像个孩子,无依无靠脸上挂泪,胆怯着,害怕着。
突然之间,他碰到了东西。正在行进的道路中挡住自己去路的正是上离。
梦中的上离站在他面前,默默的看着惊慌失措的他,不声不响。只用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传递着她的情义。阴容心弦一松,狠狠的冲进了上离怀中。大哭出声,只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待到阴容睁开眼,早已经泪湿衣襟。原来,他真的哭了出来。被泪水划过的地方,凉的发疼。阴容只是稍稍整理了他的思绪,便快步从这恐怖的房间中退了出去。
站在屋外,阴容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会成了现在的样子。
未知的恐惧折磨着他,入魔的行径压榨着他,都成为了他的包袱。
他的那个梦……终究只是一个,还是说那正是一种暗示?
阴容想了又想,折磨着他的这些个难题都解决不掉。而他,居然在意识彻底恢复清醒之后,还记得他的职责,记得他对阴家的承诺,对幽冥的承诺。当务之急,居然是去处理阴家人的魂魄。
无奈苦笑,既然解决不了,就将他们放着吧。阴容不得不做这样的打算。心心念念中,还记得这是阴五魂魄回归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内,阴容大动干戈。不止是重整了幽冥殿,更是将阴家几位权威人士齐齐聚在幽冥殿中。那些因为他而死的人们,耗尽了他的心血,终于换来最后的生机。
上离听到阴容消息的时候,早已经收拾了行囊将要离开。
大红行色匆匆面色不善,站在她面前气都不喘,就是大把大把的对话,砸的她晕头转向。
“不是姐姐我说你,你这丫头怎么和我家和尚一样没心没肺的。阴容为了救你,你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吗?你这丫头说走就走,要不是我这跟的紧,还真让你给跑了。”大红说到此处,眼泪也跟着掉了几颗,当日里阴容孤傲的站在阴简简身边的背影,她想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上离好不容易才让大红停了下来。
“阴容是为了我?”她想起那天,铜镜中映出一双男女亲密无间的模样。贝齿咬在了唇上。
“可不是怎么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阴容不为了你难道还是为了我?咱两被人家抓去,没阴老板救你你能回得来?”大红是真心捉急。这几天的时间内,阴容和上离两人她都有派人跟着,别说是私下没有见面,就算真是有事两人也都是借了大和尚的手进行着。
她着急上火的不行,和尚****围在阴容身边。打听那日到底为什么跑了,每次提到这话题,阴容就拂袖而去。和尚说,阴容变了。原先那个平易近人,处处透着温和的男人早改了风格,现在大多的时间都板着副吃人的面孔。
这可把大红着急的,今天本就打算来好好劝劝上离,没成想正撞到人家收拾东西要离开幽冥。大红当场就发作了,什么也不想干脆就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可是……那****明明记得阴容他和阴简简洞房了。”上离的声音,越说越小。之前心绪不宁,虽说表面上没显露出来,到底是伤在了心底,那些无动于衷都是装给阴简简看的,她也在同时麻痹自己让自己不在阴简简面前露一点的马脚。今日,大红说的话结合那天阴容出现的时间,上离站定不动了。
一道闪电炸裂在她脑海中,蓦然间一切的一切她都明白过来了。阴容的委曲求全,为了救她不惜和阴简简发生亲密关系,一环扣一环全在她脑海中顺畅起来。
上离脸色惨白,还没说话,只是眨眼的功夫一滴泪就落了下去。水滴滴落在地,浸入土中。
“老板娘……”上离语不成声,这些日子来折磨着她不能入睡的全是阴容和阴简简两人洞房时的画面,原来……那些只是为了救她。她何德何能,能让阴容如此待她。
可她是如何对他的?不闻不问,置之不理。自以为聪明的远离了这个男人,自己就不会伤心,可曾想过阴容的感受?
“你问什么就问啊。总之今天我是不会让你提着行礼离开幽冥的。”大红掐起腰,将在家中对着和尚耍赖那套也拿了出来,就站在门前将这房门堵了个严实。她自觉有责任,将上离留下来,为了她心目中的大神,也为了成全两人。
上离破涕为笑。“我只是想问你,阴容在哪?我这就去找他。”
不管了,管他喜欢不喜欢自己。阴容为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就够她用百分百的好去回报。上离心中像生了翅膀,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阴容身边。又苦于这些日子以来刻意忽略了阴容的消息,此时此刻根本连去哪里找他都不知道。
大红也被上离的直白逗笑了。双手就去抢上离的行囊。拿在手中直直甩了出去,声音大的惊人。“丫头,你说阴容还能在哪?”
上离来了 1
大红笑的甜而狡黠。眨眨眼,可算是促成了这对有情人。她看着上离远去的身影,那抹身影中的急迫也一同被大红收入了眼底。
阴容,阴容,阴容。
上离胸中叫着他的名字,只希望脚下快点再快点。
真站在了幽冥殿的殿外,高耸的幽冥殿完完全全倒影在上离眼中,她又踌躇起来。那是望而生畏,对这份感情的期盼和惧怕。
殿外站着的两人,铁面无私。上离杵在殿外,就被他们喝令。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幽冥殿是我阴间阎王居住之所,不可擅闯。”
带着面具的脸,上离自是认不出这人是谁,听声音也不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些随从。
“请问,能否通传一声,就说是上离来找阴容。”念到阴容两字时,上离的脸上禁不住有些发烫。这个在她心底被默念了无数次的名字,从未如此在人前叫出来过。是对他的喜欢与日俱增了吗?还是说听到大红的话后感动和激动一并在她体内迸发出来,那些压抑着的感情之前无数次的幻想都如梦幻般成了真,她还不能适应?
“阎王的名字也是你这丫头可以随意乱叫的?”这人明显是阴简简事件之后调派过来的新人,根本就不认识上离。心中又对阎王诸多尊重,连听到普通人直呼阎王大人的名字也觉得是种冒犯。
倒是另一人,比他来的要和善的多。“小姑娘,此刻我们主子正在厅中。不过你要是没有他的手谕,我们是肯定不能放你进去的。”新调来的俩人,自然是听从阴容刻意嘱咐,加强了对幽冥殿的管理。这座昔日里对谁都敞开的宫殿,如今早因为阴简简事件染上了一层肃穆。
上离想了想,说道:“有劳两位了。你们就帮我传个信。就告诉他,是上离过来找他。行吗?“她好言说着,蓦然想起他们有那么多机会都是相处在一起,她却连一句话也没有对他说过。恨得咬起了唇,都怪自己。
那人听上离语气和善,又不似是故意来找事的。答的也很畅快。“你且等等吧。这会里面人多,等主子忙完了我就给你捎句话。”
人和人的交际就是这样,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和坏。上离在他们面前说话客气,他们自然回给上离的也是客气。
就这样,上离陪着两人守在幽冥殿外。从白天到了黑夜,两人许是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全是面无表情的雕像似的,干干杵着连话都没有一句。上离却在这长时间的等待中,耐性一点点告罄。
起初,她还时不时的走上两圈。心中对阴容的感情就像是一颗小小的嫩芽,她想的越多就越促使着这这颗小芽的生长。逐渐想到她心中全都容满了阴容两字,上离才发现自己对他的喜欢早就很深很深。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次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无端端的幻想着阴容和自己在一起的样子。
她拍拍脸,幽冥殿的大门从里面突然打开。鱼贯走出一群人。
上离翘首以盼,就在人群中寻寻觅觅希望下一个瞬间能看到阴容的影子。
可结果,显然是非常让人失望的。那些人走了个干净,幽冥殿的大门重新合上,阴容也没在那些人中出现。
“大哥,你不是说帮我进去问问的吗?”上离忍不住了,大门的一闭,她的心也跟着飞了出去,一同飞进了幽冥殿中。
那人摇摇头,“来的人是一百六三个,现在只出去了一百六十二。恐怕主子还在忙。”
……
上离急的跺脚。
阴容找来的这批侍卫,比阴五他们更加严谨。阴容也正是看重了他们这点特质。
又是一轮长时间的等待,外面天空中的月亮都在嘲笑上离的急躁,而那扇幽冥殿的大门,却再也没开过。
她就一定要干巴巴的等下去吗?太长时间的等待,和她积攒了一肚子的话都在叫嚣着。这丫头一不做二不休,决定要闯进殿中,也要见阴容一面。
既下了这样的决定,上离便装作起身要走。路过那两位“门神”时,还记得嘱咐一句,“今天只怕我是见不到人了。劳烦大哥了,明日我再来。”
两人将上离的话当做耳旁风,依旧纹丝不动。
上离绕着幽冥殿转了一圈,回忆着殿中的布局。最后发现,想要偷偷摸进去还只能通过那座后花园。
后花园外的墙不高,比着上离也就堪堪高出一个腰身。她抬头打量了半天,爬?还是不爬?
想要见阴容的冲动占据了她的理智,不就是爬个墙吗。姑娘一捋袖子,卷好裤腿双手就去够那墙头。咬咬牙,撑着上身手脚并用终于是站到了墙头上。
上离就想,这种事情不能停。中间只要稍一松懈,恐怕她就要从墙上掉下去。滑溜的像只猴子,利落的身手全是在山中练就的,两三下就完成了漂亮的翻墙动作。
等她脚下才一入了地,四面八方都是刺耳的铃声。那声音,就像是数以千计的铜铃同时在她耳边摇晃,乱糟糟震的上离一下子蹲在地上,捂起了耳朵。
这些措施,显然也是殿中的防护。放着那么大的院子,也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好在上离只是落在地上,身上没什么妖魔之气,不然便是无穷无尽的机关等着将她当靶子。
月光下,上离被那些铜铃声震的头昏脑涨,脑仁里都是疼的。耳朵也出现了轰鸣声。
她就固执的堵着耳朵,蹲缩在地。死也不愿意离开院子,她还没见到阴容呢。丫头心里明白着呢。
渐渐的,当她适应了这些刺耳的铜铃声,撕了衣料塞在耳中,上离还打算着她的冒险,她今天就是冲着阴容来的,谁也别想阻止她。
突然之间,她的视线中多了一双脚。普普通通的鞋子,放在外面一点特点都没有。上离猛一抬头,阴容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糟了。
上离来了 2
完了完了。她知道自己有多狼狈,翻墙弄的自己一身尘土,下了地又被铃声迫的撕了衣服去堵耳朵,天知道现在的她是副什么尊容。这丫头之前再不注意形象,此刻面对着阴容,也明白自己有多糟糕。
她想象中,两人应是花前月下,共诉衷肠?不不,就算阴容不喜欢自己,自己在表白的时候也应该漂漂亮亮,得体大方才是吧。
上离下意识的冲着阴容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双眼中全是说不出的委屈。
铃声却戛然而止。
阴容的声音那么温柔,温柔的就像是拂过她心底的一片羽毛,让人回味无穷。他说:“上离,你怎么来了?”
昔日里,文质彬彬总带着一身书卷气儿的阴容,就那么稳稳的站在了上离的面前。
她心中千言万语,却只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眼睛又酸又涩。这一路太长了,等待的时间又是如此的多,她终于能见到他了。哪怕只是为了听他说一句话,也是值得!
这丫头多日装出来的冷漠和梳理,全都消散在她看到他的这一眼中。她简直都能听到心中满足的叹息。
她张张口,想要说点什么。紧张和窘迫下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丫头有些着急了,乎的从地上站起来,心想她不管了,全由身体支配着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下一刻,上离就饿虎般扑倒了阴容。双臂压在他的身体的两侧,整个人坐在了阴容身上。
阴容被她压在地上,温暖如月的眼中说不出的惊讶。
上离一鼓作气,将她憋了许久的话统统说了出来。
“阴容,我喜欢你。喜欢的紧。”
明月当空,上离一半的身子牢牢的挡住了月光。
阴容从下方望过去,只能看到这咬牙切齿的妞儿闭着眼睛,像在背诗。他能感觉到身上人每一次的颤抖,能看清楚她脸上因为过于激动而浮现出青色的脉络,更能清清楚楚听到这丫头所说的每一个字。
倘若……
他不敢往下去想。没有倘若,什么都没有。
他知道上离还在等着自己的答复,他也能感受到她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和自己说出来这些话。
时间,静止了下来。
上离不敢睁眼,不敢去看阴容的表情。只是竖着耳朵,等着阴容的答复,曾经在心中回转了千万遍的千言万语,真到了阴容面前,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她也如幽冥殿外那两个守门人,成了雕像。一点都没发现自己骑坐在阴容的身上,更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过豪放了。
哪有人这样和人表白的?就算是山间劫道的女土匪头子,只怕都比上离要温柔千百倍。
阴容就任她压着自己,同身上的上离一般。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他想多看她一眼,珍惜着他在自己身边的每一寸时光。
“上离。”终于,久到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上离等待中呼吸全闭了。听闻了阴容这声浅浅的呼唤,才像是重新活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她的眼睛随着阴容的话逐渐打开,她的身体因为阴容这声轻呼也活了过来。
她视线中的阴容,一如既往的好看又真的有点说不出的变化。很温和很温和的阴容,被她牢牢的锁在眼底。
“我们,是不可能的。”阴容的话依然温柔,却又无情到了极致。
上离哪里会愿意听到这样的答案,她本就是任性的姑娘,眉头一皱,就反驳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是应该,可不惜将自己搭进去只为了救她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大红笃定的表情,她的分析全都是最有力的证据,她不信阴容对自己没感情。认死理的上离,就像是钻了牛角尖的孩子,根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答案。
她问的如此任性,又如此坦荡。说出来的那话,阴容连辩驳都觉得是种多余。
她按在他身侧的手全凭腕力支撑,因为听到这答案身体猛然晃动了下。
这些,在她身下的阴容都能一一的感知到。
“不管是谁,我都会去救。”阴容言不由衷。真的都会救吗?他确定,会!但救人的方式就不定是这种万无一失百分百保证上离安全的做法了。他能用的方法很多。
上离借着月光去瞧他的模样,阴容的面孔上有种说不清的平静。答案从他口中说出来,只是个答案。可对上离来说,就成了另一种酷刑。
不屈不挠的上离,将身子低了低,几乎到了两人肌肤都能接触的地步。她步步紧逼,“阴容,我知道你都会救,但你会为了别人和阴简简洞房吗?”
她上离虽然不懂情事,却也知道阴容这号人物绝不可能轻易的用这么烂的方法去保全人。这做法在上离心中烂就一个字,要不是当初她和大红被阴简简暗算,她都有上百种的方法去对付那狡诈的女人。
她眼底,阴容都能看清自己的轮廓。
在上离那双黑白分明眼中回荡着的,是他自己能看出的情感。他有些慌了,刻意忽略上离的视线,半合了眼睑偏转过头。
胸口长长舒了口气,说道:“上离,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以为的,因为你我才有了那番做法。后面的话,不用他说,上离也会懂的吧?
他和她只见仅有的这次相处,他不想让它结束的那么快。可面对着上离的问题,他却又只能狠下心一概否定。他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上离,会不会下一刻就被他说的话气的掉头就走,心中只祈祷着能让他们相处的时间多点,再多点。
上离呢?这货就是个虎妞。既认定了阴容,又有大红的话给自己撑腰。别管阴容说些什么,全都无视。她下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阴容要是真不喜欢自己,行。这事好办,她喜欢他就是了。
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她早知道阴容其实是个含蓄的人。和他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她总会去观察着阴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习惯记在心中。
上离来了 3
我想的怎样?你想的怎样怎样?又有什么问题。反正就是现在,就是眼前,我上离就是喜欢你。”上离硬是将这任性的话说的理直气壮,坦荡到任谁听了都觉得是个歪理。
阴容眼中就是打碎了整个天幕的繁星,闪烁的是他自己看不到的亮眼光芒。
上离拉开了架势,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我看到的明明就是你为了我所做的一切。阴容,咱们说话就不能敞亮点吗?”
这个骑在阴容身上的上离,更加为所欲为畅所欲言。她能想到的,脑海中出现的那些可能全被她拿出来一股脑的说了出去,本着不吐不快的原则,上离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今后事,今后说。今天,当下,她所求的只是畅快。
月色太美,美的仿佛眼前的景色都是阴容梦中的场景。
上离太美,伴着一身尘土,满脸尘埃坐落在他眼前的样子美的惊心动魄。
阴容只觉心口发烫,连腹中肠胃都要跟着上离起了反心。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管束不了自己的思想,任着那些属于上离的妄想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上离的碎发撒了下来。两人间的距离,那些发丝铺满他的胸口,缠绕着他的情思。
心扉最深处蓦然的抽搐,将他从这虚幻的美梦中拉到了无情的现实。
他声音中的无奈,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种悲观。
“上离,我不喜欢你。”不能喜欢,不敢喜欢。我和阴简简有了肌肤之触,现在的我又身陷魔网。无论这两条中的哪一条,都只能让我对这样灿烂的你望而却步。我们,在没有可能……
上离的勇气,所需要面对的正是阴容的拒绝。她想视而不见,想听而不闻。想捂着他的嘴巴只让阴容看到自己的心,可她知道这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勇气在消耗殆尽之后,残留着的只是那颗喜欢他的心,而上离的心并不能坚强到面对着任何困难都一往直前,她也有失望,难过的时候。因此,阴容的几次拒绝和他话语中的无情还是让她却步了。
上离抚了头发。那丝碎发早先飘飘荡荡,遮了月亮的光线。打在阴容脸上,划出深浅不一的倒影。
被阴容三番五次拒绝的上离,眼中燃着小小的火光,心有不甘。那缕碎发经由她的手被挂在了耳后,阴容眼中的上离,更加清晰。亮到将天幕中的光华都要比拟下去的璀璨眼眸,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他以为,上离是要抽离身体,转身离去。就像他在另一座幽冥殿中救出来的她一般,从此以后两人老死不相往来。今日成为绝唱。
万万没想到,上离根本不给他独自面对忧伤的机会,下一刻居然将那撑着她身体的一只手空出来用力的扣上了他的下巴。这情景,怎生不让阴容诧异。
他的视线被迫和上离的视线碰撞着。阴容眼底的上离,正执拗的强迫着他面对自己。
“阴容,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这事你还真管不着。所以,别在用你拒绝的那套来敷衍我。”
上离学着阴容平时说话的云淡风轻,早就放缓了语气。每出口一个字,都让阴容心惊肉跳。她说的很慢,阴容在她的声音发出之前仅仅凭着唇形就能猜测出她将要说出的字眼。
无穷无尽的希望,伴随着上离这袭话消融了他心中折磨着他的阴暗。直到上离原原本本讲话讲完,阴容早就在她的话中煎熬了无数次。
雨露忽现。幽冥鲜少起雨,上离话毕细细的雨滴打在了阴容的睫毛上,迫得他眨动了眼睛。他到底喜欢上了什么人?几乎泪意都要随着这雨露淌下眼尾,上离的话到底让他感动了。
他呆呆的躺在地上,闭了眼睛。
上离是在说完话后大摇大摆的从自己面前消失的。不似他的猜测,将今日当做休止符,他那颗跳动不已的心能为自己作证,上离离开时的模样历历在目。
她不需要他的答复,趾高气昂的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更是趁机亲在了阴容额头。
快的阴容还在消化她的那些言语,冰凉的唇就印了下来。蜻蜓点水,颤动着他,在他心中又投下一块大石,打碎了他早就冰封的心迹。
上离似乎终于满意了自己的做法,站起身像所有女土匪似的,腰板一挺就朝着来时那墙头奔去。
不是不想看阴容的表现,而是不敢。真当她是铁打的超人?能面对所有的拒绝啊?丫这是落荒而逃。只不过,逃的艺术,逃的技巧。
同样的雨露落在上离的鼻头,丫头两眼一对。站在墙外浑身发颤。
拍拍她的小胸脯,傻笑起来。来之前就想好了的,不管阴容怎样她的态度是一早就摆好的。真做了这没脸见人的事儿,上离自个儿还能乐得出来。就让阴容那些拒绝的话都去见鬼吧。拿出她在山中称王称霸的劲头儿来,她上离还有设么好怕的。
喜欢上了就去追。山中妖物可不像她这么含蓄,人家都是先做了再说。上离满脑子不着边际的想法,接连嘿嘿干笑两声。她这点道行算什么?
而那个因为自己的紧张,被她抛弃在原地的阴容。此刻始终都躺在地上,万千的思绪让他脑海中早成了浆糊。就算是个做事稳妥的人,碰到上离这样完全不按条理来的人,到底也还不是对手。
他躺了良久,雨露沾身。
脑海中充斥着的全是上离的影子。久久回味,懒洋洋的暖意存在心间。
最后,任着大雨倾盆,他终于将姿势由躺变为了坐。一个人在院中对着雨雾,笑出了声。
上离,上离。这名字在他心中念了千遍也不嫌烦。天下间哪有人是这样表白的?又哪有人亲了人之后自己落荒而逃的。
荒唐!
荒唐。却荒唐的让他的世界不再只有黑暗,看到了光明的方向。荒唐的阴容心情大好,摸摸前额上离亲过的地方,带着浓重的期盼。
法力反噬
他甚至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下一次上离来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门外两位“门神”大哥,收工后自在幽冥殿内。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本应是他们出面去将上离赶走,因为阴容的出现,两人被留在了殿中。别看他们工作起来像模像样,那颗八卦的心早就跃跃欲试了。
一人扒一扇窗。看的津津有味的两位大哥,此刻面面相觑了。
主子傻了吧?其中一个用眼神传递着这样的讯息。雨都下的这么大了,阴容却犹然不知,只是坐在地上,傻兮兮的去摸额头。
另一个的眼神飘了过来。那是在说另一番的话:你小子懂个屁。这是真爱,真爱啊有木有。
两人自得其乐,谁也不会去阻拦雨中的阴容继续发痴。
故事,若要是照着这条路继续下去,只怕也能成为幽冥的另一桩美事。没了阴简简的阻止,两人又是情投意合,再加上上离那股子无人可及的冲劲儿,显然将要是喜剧收场。
可该来的,始终要来。
阴容并没有盼到上离的再次来访。当天夜里,法力反噬。他用来救人的那些咒语,终于开始对他的报复,一条条一项项加诸在了他的身上,应验着这些法则的准确。
先生死而复生,自然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位。赶在天亮前,来到了幽冥殿。此刻的阴容,才过了一晚,已然形销骨瘦没了人形。
“你这又是何苦?!”先生看在眼中,痛在心中。他传授阴容这些法术的时候,可曾想到阴容真的会用?
“天道伦常。我和你说了千百次,决不可逆天而行,你却一意孤行。救了我这把老骨头又如何?”先生的悲哀,阴容不能理解。他看着面前脸色早成了漆黑的阴容,恨不得再次逆天行道,将自己的命续给这孩子。
“先生。我本就是天生天养的孩子,用我这条命来换你们的值得。”阴容卧床不起,说话也已到了费力的地步。
“胡说胡说!”先生比谁都清楚,这孩子的身世虽然在他幽冥是个秘密,可在他面前又有什么秘密可言。阴容口中的天生天养,更得不到他的认同。
“算了,你先别说话。我让阴二过来看着你。”与先生一同起死回生的不止阴五和阴二,其余被阴简简害过的那些人,阴容全耗费了法力用来相救。
阴二沉着脸。面容上是另一种哀戚。阴容为他们做的事情,成了他们就算是用生命也回报不了的恩惠。阴家禁术,反噬的结果就是身死魂消。
阴容没力气阻止先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年迈的身体离开自己的视线,离开幽冥殿。留下来的,是那以沉默著称的阴二。
先生能有什么办法呢?阴容的头脑还在转动。他知道的,一切都心知肚明。先生也是枉然,自己这条命是救不回来的。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是……昨夜的上离,终究他是要负了。
他昏昏沉沉,再一睁眼,居然已到了夜半。
已经一天的时间了吗?阴容的情况越发糟糕起来。唯一的力气也只够他睁开眼睛,再多看看这个世界。
阴二还在自己身边。阴容的目光转的极慢,他并不知道自己在下意识间寻求着什么。
素以沉默著称的阴二,声音中还是钢铁的冰冷气息。他说,“主子,你叫了上离这名字不下百次。”
阴容怔了。是吗?他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来,最让他放不下的,也只有上离了。
阴容又一次陷入了昏迷。阴二大恸,先生叮嘱过的,阴容若是在清醒,只怕就是回光返照。他的时间不多了。先生,你在哪?可找到了方法救救主子?
意识似乎就是在清醒和昏迷中徘徊。阴容觉得自己还是蛮清醒的,他耳中能听到阴二这个硬汉低低的抽噎声。只是睁不开眼睛罢了。他想安慰阴二两句,自己没事。
费劲了力气,才发现嘴巴根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似乎他又开始做梦了。梦中上离就站在自己面前,绽放着笑容,跟他说:“阴容,你可知我最爱这朗朗乾坤,你在阳光下格外的好看。”
阴容梦着笑着。是吗?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长的好,怎生到了上离口中,自己似成了天下间最好的人了?
接下去的时光中,阴容始终都在梦境中徘徊。梦中有上离,还有他。他们沐浴在永不下落的光线中,踏过幽冥的每一个角落。
这已经成了他最后的美梦。
听到阴二的呼唤声,他也不愿离开这梦境。迷迷糊糊中,好像来看他的人越来越多,模糊中先生的口中提到了上离两字。
这两字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出来。他陡然睁眼,一屋子站的全是阴家的人,有他熟悉的面容,有他并不认识的人。每一个人的眼中,情绪却都是相同的喜出外望。
阴容坐起来,第一句话只是问:“上离呢?”
他不会听错,屋中肯定是有人说了上离的名字。他心头紧张,认真的辨别着屋中人的表情。先生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阴容,你可知你昏迷了多久?”
多久?他抱了头。却实在想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梦中有着上离的美梦。
“两百年……”先生的话,是惊涛骇浪席卷了他。他面容不可抑制的抽搐,身体在一瞬间紧紧的绷了起来。两百年……就算是五百年,一千年他也不在乎。上离呢?
他的目光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确认真的没有上离的存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先生身上。“先生,上离呢?”
他的口吻,那么急迫那么热烈。无论是谁,都能听出他心中的焦急。
先生摇摇头。“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一句话,让阴容的心沉到了谷底。
再不理会屋中之人,阴容只是捡了外套披在身上就夺门而出。屋中人全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要去找和尚,找大红。
一梦百年 1
如果说两百年的时间,能让全世界都不知道上离的踪迹,他们也一定会知道!
当年和自己一起的,只有他们两个是知情人。笔ΩΔΔ趣阁『.『阴容披星戴月,醒来时恰是深夜,屋中灯光闪烁,使他不能明辨这日月光辉。出了屋子,便是夜色的深谙。
幽冥殿还是如同两百年前,不言不语默默注视着阴容。而阴容,已经踏上了寻找上离的道路。顺着记忆的长河,他能清楚的回想起和和尚走过的每一条道路,转过的每一个弯道。那些恰如昨日才生的记忆,鲜明的刻印在他的头脑中。
通往探幽阁的路,两百年间也没起变化,一如他曾走过的模样。
他行色匆匆,夜色下只有清冷的影子伴着自己。
探幽阁的门径大敞。昔日灯火辉通明,人声鼎沸的探幽阁,现如今只是死城一座。
阴容站在院中,失望由心而生,更多的是心底的空洞。
和尚呢?大红呢?探幽阁就在自己的眼前,里面的繁华他都能回忆起来,为什么现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阴容不甘心。几步来到殿中。在这大厅中高高的喊出了声音。“老板娘?大和尚,你们在哪?”两百年的时光,对于人间来说也许已经是一个轮回,一个世纪的长久。可对幽冥的人来说,只是刚够他们从青涩长大到堪堪成人。
阴容独自穿梭在没有人烟的探幽阁中,只希望他能看到奇迹。让他现大红或者和尚的踪迹。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在阁中往复了几个来回。寻觅中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大红和和尚在他心中的分量绝没有上离来得重,这时候的阴容虽然对两人的杳无音信觉得奇怪,心思却还是放在寻找上离上面。
他心中滚烫着的波涛开始变得平静起来。稍一思考,探幽阁里找这两人的行为或许本身就是错的。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额头,那个吻还历历在目。自己荒唐的直接来寻和尚,可曾想过也许百年间,上离根本没离开过她的居所?她会不会就在那里等待了自己两百年……
阴容不敢继续往下去想。那将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他迫切的想要验证自己的想法,借着月色急匆匆的离开谈幽阁,奔走在去上离居所的路上。
当年的小木屋,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站在屋门前,阴容却有些望而生畏了。他不禁想起,是否之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自己像个傻子似的就在门前踌躇,想破了脑袋找着各种理由只求能踏入屋中见见里面的姑娘。笑意顺着他的眼角浮现,记忆中似乎关乎上离的,都是些甜美的梦。
此时,小屋中橘色的光亮顺着门缝透了出来。让阴容的心头一跳。慌乱和紧张再一次占据了他的心扉。难道说,上离真的没离开过?就在这里等了自己百年……
他的傻姑娘。
阴容的手放在门扉上。吸口气后轻轻的扣响这扇门。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让他心跳加快,血液澎湃。他幻想着再次看到上离的时候,自己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是不是什么都不说,只用力抱住他的姑娘就好?这么想着,又让他脸上的笑意深了起来。
吱呀声中。那扇门缓缓朝着里面的方向打开了。
出乎阴容意料,一张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是张刻薄的女人面孔。
阴容脚下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险些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还未开口说话,嗓子里便觉得痒的厉害,大口大口咳嗽起来。
屋中那张刻薄面孔的女人,将房门开得更大了。鹅蛋脸上尖细的下巴,预示着主人的尖酸。凤眼上挑,诉说着这人脾性中的小气。甫一开口,便再一次打破了阴容了猜测。
“哎,敲我家门是为了找我帮忙吗?年轻人,你这情况可是大大的不妙。”几乎只看了阴容两眼,她便转过身去朝着屋中奔走。
阴容在这时间内,心跳如鼓。咳嗽的很了,话也说不出来。只弯了腰,双手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嗓子中全是腥甜的味道。他来不及阻止女人的动作,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样一幅面孔的主人,居然会是如此热心肠的人。
女人去而复返。先是一方帕子递了过来。阴容没接,怔忪间恍然想到上离也曾送给自己一方手帕。
接着,就听女人的身影由远到近,来到他的身边。“这么着不行。你先进我屋中待着,我去给你抓点药去。”
阴容听得进屋两字,顺势而行。在女人的搀扶中,来到了屋内。
小屋里,和他记忆中的陈设都是一模一样。
这无疑让阴容更加痛苦。女人将他扶坐在凳子上,便匆匆出了门。而此时嗓子中的腥甜一退,阴容只想好好问问这女人,上离呢?
不会错。他也不可能认错。摸摸身下的椅子,他能清楚的回忆起之前自己正是坐在这把椅子中等待着大红为上离退烧。
他耐着性子,枯坐在凳中。思绪早回到了百年前,上离和自己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他想,如果他的姑娘知道自己还活着,肯定很高兴。
一梦百年,他们之间就算有再多的困难在时间面前都变的渺小不堪。
女人回来时,仍旧熟悉的门扉出吱扭的声音,震醒了他。他抬起头,认认真真瞧着面前手中抓着抓药的女人,问道:“这房子,你是从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连屋中的陈设都没变过。
女人想了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说道:“我在这里住了一百来年了。”至于原因,阴容不曾问道,她也不会主动提起。
一百年?也就是说上离离开的时候,至少和现在的时间相错了一百年吗?
不会的。他笃定上离只要知道自己当初的情况,就决定舍不得放下自己,离开幽冥。那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
“屋子原先的主人呢?”现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女人。
一梦百年 2
遍寻不到的人,和尚大红都像是他的南柯一梦。』』笔趣阁Δ.』小屋中物是人非,阴容却还在固执的在寻寻觅觅。
女人摇摇头。
“我不知道。”答的异常干脆。
“怎么会不知?”阴容的疑问接踵而来。
女人的眼光避开他的探索,岔开话题。“瞧瞧,我都差点忘了。这药才抓来的,你快些吃了也许那咳嗽就能好。”
阴容做了阎王多年的气场,从在屋中起就慢慢的展现着。直到女人这故意的避而不谈,引得阴容更加疑惑,他字正腔圆,语气重了几分。
“我和屋子主人原是旧识,你几次三番避我话题意欲为何?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一动气,嗓子里又痒得慌,话一说完接连而来的就是咳嗽声。
女人半点不经吓。看阴容说的头头是道,立马哆嗦起来。
“我说,我说还不成吗。百年前我才下来这里,司命说我命中缺木,让我先将魂魄在幽冥中将养上一段在去投胎。我闲来无事,找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屋门打开,便留了下来。住的一月,还想着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不好乱动。直到今日你出现,百年间我都没见过其余的外人。”女人说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假话。
阴容看着她的模样,更不像是在作假。唯一的一条线,到了这里显然又断了。
天大地大,到底他应该去哪里找上离?
从小屋出来,站在门外良久的阴容,就像是迷路的孩子。彻底失去了上离的踪迹,让他的向往也瞬间变成了空无。
而正因为遍寻不到上离,阴容也才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他是如何一梦百年?
辗转中,阴容最后还是来到了幽冥殿。此时,殿内剩下的只有先生和阴二,阴五。
阴容眼中都是熟悉的人,让他生出还是从前的错觉。
先生站在门前,唉声叹气愁眉不展。“阴容啊阴容,两百年的时间。为什么一醒过来你连阴家的事情都不过问,掉头就跑呢?”
老人对阴容非常了解,这孩子算是他看着栽培出来的。品格心性都没得说,若不是如此,百年前他也不会耗费了所有人力物力去救他。此时的埋怨,也是因为才转醒的阴容和他印象中的孩子似乎不再是完全相同,让他生出了一丝忧虑。
阴容听着先生的话,胸口翻滚着的却仍是那些他对于未知的彷徨。他直言道:“先生教训的是。阴容自醒来从未想过阴家利益,考虑的全是我一人之事。”
他和先生无话不谈,两人间都是有一说一,直言不讳。
先生深邃的眼中,有着惋惜。“算了。你这一躺就是那么长时间,也该好好休息休息。这些年,幽冥的事情我都替你看着,倒也没出什么乱子。如果你心里还藏着事儿,不妨就趁着这段时间散散心吧。”言下之意,便是让阴容多休息几天,再来接他的班。
阴容连连摇头。“百年的时间,我早已经对这一切都不熟悉。如今的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阴家人,在您的庇护下生活。”
阴容心中确实藏着个人,幽冥对他来说已经在陷入昏迷前就不在是责任。他该做的,他不该做的。他都已经用了自己的生命去护佑,去偿还。如今的他,只想找到上离,两人天高水远。
先生失望更甚。
“你啊你!”这一气,话都只说了一半,先生就噎的很了。顺顺气,缓了缓那些之前早就要当做秘密的事情因为情绪的激动,一齐说了出来。“你可知道为了救你回来,我们耗费了多少心力?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又失去了什么?!”
先生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阴容的胸口。既闷又疼,却又在这一瞬间为他黑暗的世界投注了一丝光明。
阴容不容有他,紧紧抓住先生的手臂。眼中情谊尽显:“先生,你说的可是上离?”他问的那么急切,想要知道的**占据了他的内心。
先生终于反应过来,因为刚才被阴容气的够呛,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话既已出,又如何能收得回?
先生闭了眼。缓缓睁开时,早已经多了哀伤。
“就是她。”他不再否认,间接承认了之前阴容询问时,自己说了谎话。
阴容静静的聆听着,他知道先生的话不可能到了这里就结束。和先生共处多年,先生的小习惯他还都是清楚的。当这位老人做出刚才那副表情的时候,就是他要认真和你谈谈的意思。
果不其然,在几秒的停顿后先生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苍凉和事态在先生声音中,组成奇特的魅力。这个久经事实,站在幽冥至高点多年的老人,总是能让人对他的话信服。
“上离,为了让你醒过来,祭了魂魄。”
阴家是天下间最懂阴阳的世家,也是唯一掌管生死的一家。多年前阴容昏迷不醒,先生耗尽心血也只能留住他的三魂两魄。
就在先生焦头烂额之际,有人自告奋勇找上门来,说是要为救阴容尽一份力。这个人,不是别人自然就是上离。
大红的探幽阁消息来得快又准,上离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阴容的处境。
“先生?!”千百年间,阴容在先生面前都没大声说过话。只有这一刻,他狠狠的摇晃着先生的手臂,希望自己听到的全是假话。
先生的声音,始终都饱含了对上离那丫头的钦佩。“她去的时候,只说让我们瞒着你。”
阴容从先生眼中读出他对上离的惋惜。更多的却是自责。他的手失去了力量,从先生身上滑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了门前的石阶上。念叨着:“上离,你就是个傻子。”
蓦然,他又想到了些什么,眼中重新燃起最后的希望。他问先生,鼓起最后的勇气,问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他问:“先生,上离不是我族之人。她的魂魄拿来祭我应是无用。这事你们肯定是拦着的。真要救我,也该是咱们阴家人来。”
一梦百年 3
这已经成了他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笔趣Ω阁Δ.』
是的,不是阴家血脉,献祭了魂魄又有何用?他怎么就忘了。所以,上离肯定还没死,说不定就躲在什么地方,等着再世为人的自己去找她,对!一定是这样。
先生摇摇头。不再说话,有些事情是他的错,说漏了嘴。可更多的实情,他绝不能在告诉阴容。当年上离来到殿中,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找来阴家智囊团,他记得分明。屋中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漠不关心的冷淡。当时的他,杂碎了手中的杯子,阴家这些个麻木不仁的家伙才逐渐开口。他们众口一词,全都说上离既然愿意做那主动献身的人,他们又何必拦着。
先生望着在坐每一张阴家人的面孔,只觉得心力憔悴。这就是阴容用生命救回来的混蛋?真到了他们需要出力的时候,却连吭气都不敢。先生因为这事一病不起,之后上离到底如何操作,如何保得住阴容,他一概不知。
而现如今,这些话他又从何对阴容说起。他不能说,不敢说。有千百个理由阻止自己将这件事情的实情告诉阴容。
先生摆摆手。对阴容的问题再也给不出答案。
祭了魂魄……祭了魂魄。那当是魂飞魄散,比他受到的天谴更甚。阴容不敢往下去想,却又对上离不是阴家人耿耿于怀。他深知,阴家禁术最基本的依仗,便是他们的血液。便是带着这样的疑问,阴容决定要搞清楚当时的真相。先生不说,他自有他的门道,上离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先生背着双手,在屋中慢慢踱步。今日自己在阴容面前,失态了。对阴容的恨铁不成钢,让他方寸以乱险些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老人眉头间几道交叠的沟壑,已是他心力憔悴的表现。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上离的死唤回的再也不是当初的阴容。这点他是没想到的。
“看来,我要去找趟司命了。”先生想了又想,反反复复纠结在阴容的变化上。那时,因被阴家人的冷漠气病的老人,未曾经手上离的献祭。他记得,全程跟在上离身边的,只有司命那一个人。
司命也早已不是当日的那人,而是多年前阴容找来时,屋中的孩子。现任的司命君。
事出有因,先生的话都说的简练。“司命君,你可知道当日上离那丫头为了救阴容,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他的希望不多,只求现在这位能将当时的情况说出个大概。
先生大限将至,寿终正寝也不过就是这几年内的事情。他的人生真的是太漫长了,总想着将身上的担子卸了他才好走的一身轻松。
司命挠挠头,对于先生的疑问并不能给出帮助。“那时我还小,父亲处理这事的时候又遮遮掩掩的,根本就不告诉我。”这家伙原就对阴容颇多崇拜,听说阴容去了憋在屋中哭了好几日,只哭的双眼通红都要看不清东西。父亲无奈,才对了说了实情,说道阴容上有一丝生机。小儿做派的他得以安睡。
这件事情算是他那时最大的心事。自然记得分外清楚,奈何父亲更是铁了心,那之后硬是将整件事情瞒的严严实实,他连打探的机会都没有。
“阴棋人呢?”阴棋正是上任司命的名字。先生能直呼其名,也是因为他的身份更高一等。
“父亲处理完这事,早就隐退。这些年我都没见过。”不然他这半大的小子哪可能子承父位,尚算青年就接了司命一职。
先生无功而返。对于当年的事情,便是再也寻不到可用的踪迹。
阴容却是打从一开始,就比先生挑的人要精准。他根本就不知道哪些内幕,自然不会去想找司命问上一问,他下手的对象只能是那些忠心耿耿,绝不会隐瞒他的人。
阴五,便是最好的知情者。
阴五这小子,多年如一日。阴容问什么,他就说什么。更甚者,阴容问不到的他只要稍稍有点消息也会一并告诉阴容,所以不用多时阴容就从他口中知道了当年那事,先生想瞒是瞒不住的。
阴容越听越沉默。本还不时插上两句,到了最后只变成阴五一人在单调的复述。阴五积郁在心,阴家对阴容的做法他是真看不下去。这些个自封重臣的阴家人,势力的很。听说阴容遭到反噬,只想赶紧和阴容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又哪里会出手去救?
阴五神色并茂,将当时那每一个人的做派都学的有模有样。阴容的眼中也越沉静了。
阴容听完了阴五的话,只是长坐不起。期间,阴五唤了几次主子,阴容都听而不闻。
就在阴五郁闷之时,阴容突然站了起来,阴五觉得这刻的阴容面容上有种说不出的狰狞。他忙倒退一步,再听阴容说话,却是往日的和风细雨。这神经大条的人,只顾着埋怨那些阴家人,全当自己是看走了眼。
先生无功而返,本是打算来找阴容长谈。幽冥殿中遍寻不到阴容,问了阴五才知,这大嘴巴早讲所有的事情告诉了他。
一口血吐了出来。
没过几日,幽冥中忽然下起了大雨。倾盆而下,阴家人的差异大于惊喜。
而先生,望着窗外的急雨,只是反复叹息。到底是他做错了?还是上离做错了?没人能给他答案。
又过了两日,大雨刚停。遮天蔽日的乌云一散,众人全不知如何是好,之间高高的天际,挂出了另一个太阳。
从此之后,阴间陷入恐慌。那本该是日月交替的守则被彻底打破,整个阴间只有阳光照耀,再也不见月光倾城。
先生大限的最后这日,老人颤巍巍的伸出手,对着他面前先找来的半大孩子说道:“阴治,你可做好了与阴容一战的准备?”
孩子脸上只有稚气。对于先生的话,更多的是不解。
“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幽冥中唯有阴容,人人敬仰。我又怎会和他为敌?”
一梦百年 4
先生浑浊的眼中是对着幽冥的担心。』笔Ω趣阁』.
他摊开掌心,阴家和阴容的纠葛就像是个故事,一一浮现在孩子的记忆中。老人缓缓的说着话,配合着面前的回忆倒让孩子明白了不少。
“我救阴容时,原是现他身中魔气。不愿让他知道那段过往,就是怕他情绪不稳,被这魔气所驭。”大雨连着下了三日,阴家人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他却知道这正是阴容成魔的征兆。
两个太阳齐齐而出,阴容只怕在入魔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到底是阴家人负了阴容,还是阴容负了阴家,就连他也说不清楚。只能做了最坏的打算,又将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找到阴治这孩子。
阴治不似阴容的沉稳,同样年纪的阴容在这时刻绝不会说出阴治这般幼稚的话语。先生虽然心中惋惜,可还不愿意这幽冥在他面前消亡。
“先生,治儿不懂。”看过了那段回忆,阴治却没现先生又衰老了许多。只是逐一问道:“阴容当日救了阴家白来口人的性命,为什么大家却不想救他?”
孩子考虑的角度,永远都和大人不同。先生的手摸上孩子柔软的碎,“那是因为若要救阴容,便要从他们当中找出一人,献祭了魂魄。”这便是最大的问题,当日里留在幽冥殿的全是先生钦点的阴家人,修为高深,位高权重。
“可阴容救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死吗?”阴治的话那么直接。
是的,先生不知是该骄傲还是该愧疚,正是他教导出来的阴容,在任何时候都以阴家为根本。为了阴家安慰,不计生死。
“那便是了,阴容能为了阴家去死,那些个人为什么不能?”
孩子的话到底将先生问住了。他久久不能言语,阴五气氛的面容也一同在他脑海浮现,他怎么会忘记,那日里阴五义愤填膺,破口大骂屋中人全是白眼狼。阴容救下来的,就有他们,早就入了死门的这些人站在这里的机会都是阴容给的,他们却对阴容的情况视而不见。
“我不要和阴容哥哥打架。”阴治在先生的静默中,拿定了主意。“不管阴容哥哥成没成魔,我阴治一生都不会对他动一根手指头。”
阴治天生聪慧,是阴家新生代中最优秀的佼佼者。在家中早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他既出口,便是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孩子啊,阴容成魔。幽冥上下只有你一人能够一战,你不战便要看着幽冥被阴容颠覆吗?”
先生永远都是以大局为重。站在上帝视角,去看着下面每一个人的行动。而阴治不是,他考虑的没先生那么多,什么大局为重,什么阴家生死。那些人本该早入了生死簿,既然是阴容将他们救回来的,杀了他们又何妨。
阴治对于先生的话,就是不理。
鼓着腮,整大眼睛就是盯着先生。那些个破道理,他都听腻了。
“先生,我原是应该敬你重你。可你这事办的就是不地道。”阴治胆子大的翻了天,此刻还敢说起先生的不是。从没有人敢在老人面前直言不讳他的做法,就连他自己也对自己所作所为满意异常。他可以问心无愧的去说,自己一生都对得起幽冥。
此时,听到阴治这带着反骨的话,不禁就是气血翻涌。
而阴治,显然还有更多的话在等着他。先生给他看的记忆,是从阴简简那时代就开始的,这正是整件事情的开始。阴治早将先生意图杀死阴简简那一幕看在眼中。
“阴简简成魔,本就是你的错。阴容出事,你错上加错。今日,叫我来只是想着阴家人,更是错的离谱。”阴治就赤条条将他的想法全说了出来,先生只怕根本不知道自己找来的这孩子是多么的胆大包天,敢于直言。
这席话,说的先生目瞪口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去和阴容哥哥打架?他自成他的魔。收了那些个狼心狗肺的也就是了,还我幽冥一个清净。”阴治这算是说开了,“连一个上面的姑娘都知道想尽一切办法去救阴容,咱们这阴家的人,也该清一清了。”
姓阴,不是他的错。作为阴家人,他早看那些天生有优越感的家伙不顺眼了。
他的话,让先生急喘不停。
阴二破门而入,却不曾对着孩子有丝毫的埋怨。这两百年间,他跟在先生身边,早就看不惯老人的做法,阴容才是他的主子。阴二只是朝着阴治抱拳。
阴治便顺带瞧了一眼阴二。这下,阴治的话又多了。
“你便是阴容哥哥身边那所谓的第一高人?有时间咱们倒是可以切磋切磋。至于先生说的那些话,我阴治只当一句都没听到。”
孩子说走就走。给足了阴二面子,却完全不给先生面子。老人伸出手,沉重的呼吸中还想着再劝劝阴治。而阴二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
“先生,这孩子天生反骨。你就别在他身上打主意了。”
阴容成魔,成魔便成魔。他在屋外听得清清楚楚。阴治说的没错,那些欠了阴容一条命的人最多重新死在阴容手中。他只会拍手称快。
先生终于是顺过了那口气。老人恼羞成怒。“混蛋,你们懂什么。阴家才是根本。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动摇它!”
阴二藏在心中百年的话,迸了出来。“先生,当日你说救阴容,可曾想过自己做了那献祭之人?叫来阴家众人,他们是白眼狼,你就一病不起,对阴容的死活置之不理。你的做法,和他们的又有什么区别?我和阴五多次请命,自为阴容丢了性命也不怕。你却始终不愿点头。为什么?我想了百年,始终都没想透彻。”
阴二目光灼灼。盯着先生的样子,更是添了气愤。
“丢下什么都不懂的上离,面对着那些阴家吃人的家伙。你没想到的是,上离那丫头真有办法保住了阴容。”
他每多说一句话,先生的身体就轻轻的颤抖一次。
一梦百年 5
“你可知道,因为你有意隐瞒,上离献祭之时,差点功亏一篑。笔『『Δ趣『阁.”
阴二有许多话想要去控诉这位老人,即便此刻的先生早已经到了大限,今日就是他的死期。因为先生的愤怒,因为先生一心想要置阴容到死地的念头和做法,他忍耐多年的情绪就像是火山中的熔岩,在经过了一次次翻滚后终于控制不住,开始喷。
“你更没想到的是,上离真的能将本就该在你默许下成了死人的阴容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阴二天生不是多言的人。这些人往日里沉默着,注视着先生的一举一动,他只是在蛰伏。真到了轮到他说话的时刻,他才是毒蛇,会一口咬住你的命脉,将你心中藏的最深的那点心思全挖出来,让他们**裸的暴露在阳光下。
此刻的阴二,就正在做着相同的事情。他的理智在听到先生混蛋的说法时,就消失殆尽。他所有的忍耐,为了阴容活过来而压抑着的情绪终于还是被先生激了出来。
“当年,我不懂先生你的做法。更不清楚你这样做的目的,我这双眼睛看到的只是先生你装病,卧床不起,任由那些个门外汉在幽冥的殿堂中折腾。你冷眼看着他们,你明知道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更不会为了阴容做任何事情!”阴二的控诉里,全是埋怨。
“你点名道姓找来的阴家人,全是位高权重,在阴家身份极高的人。这些人本就欠了阴容一条命,阴简简成魔之刻他们就都入了鬼门关。是阴容将他们救回来的,不止他们还有你我的命,全是阴容用他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可瞧瞧你找来的那些人,每日里只在幽冥殿中闲庭信步,对于如何去救治阴容绝口不提!”
阴二恨。恨的狠了,便是连怒气都不知道要如何去压抑。刚开始的那些天,他看着昏死过去的阴容,没日没夜的流泪。他深知自己的这条命,就是阴容换来的。这样的恩情他又怎么敢去忘怀?他和阴五都是性情中人,两人跪在先生门前,苦苦哀求。只求用了他们的魂魄去献祭阴容,阴容虽是阎王,用他们两的魂魄也还是够换回来一个阴容的吧?天真的他们日复一日,只是守着先生门口。
可先生的大门迟迟不开,对于他们的提议视而不见。找来那帮子混蛋在幽冥殿里作威作福之后,便借病紧闭大门,任何人都不见。
这些事情,没人比他阴二再清楚了!
幸好,还有真的关心阴容的人存在。上离就是他看到的最后希望。
“先生,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全被你的行径瞒在鼓里吗?”
阴二蹲了下来,和先生的眼光到了同样的高度,这样的角度使他可以更好的看清楚先生脸上的表情。倔强的老人听着他说的话,还在不时喘息。可那双眼睛中,仍然是熊熊烈火。
“先生。当年其实最应该献祭的人是你。”阴二不咸不淡的说着。“可你别说是提了,你根本就想让所有人都想不起来这件事情。卧床不起正是你最好的借口。那些个日夜里,你藏在门后听着我们的进展,每每出了情况你都借口出来取药,是也不是?”阴二的蛰伏,只是为了保住阴容生的希望。
他清楚的知道,那些日夜里,只要他将这些提出来,敢于当年和先生对峙,第一个倒霉的绝对是阴容。
“先生,多年前我不明白。那时只当是自己会错了意,你作为幽冥的领头人又怎么可能做出来那些事情。只道有次司命行色匆匆来找我,和我说过句话,我才恍然大悟。他说:只怕真正被这权势迷了眼的,正是先生你。”
阴二语很慢,视线随着先生而动。司棋说过的话,他牢记了百年。终于醒悟过来,为什么当先生再次执掌大权,满脸志得意满。先生想要的,本就是阴容死,他才能名正言顺从新坐回这阎王的位置。
先生的眼中,那簇怒火熊熊燃着。
“狗屁。你说的全是狗屁。我辛辛苦苦接替了阴容这么多年,换来你如此评价。”一句话,激动的先生心跳再度加快。呼吸急促。
“辛辛苦苦,是了。你确实辛苦。我眼睁睁看着你也真的是兢兢业业在这位置上坐了两百年。所以,我才说我始终都不明白,因为凭着我这点智慧根本就不会懂,到底这位置有什么魔力,能让您如此为之。”
“我这是为了幽冥,为了我们阴家。当我百年后,阴家人只会说我一句鞠躬尽瘁,我自负无愧于阴家!”先生的话是那么有力,又是那么徒劳。听在阴二的耳朵中,更像是他一个人的表演,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为了幽冥,你舍弃了阴简简,她是你的女儿。为了幽冥,你对阴容置之不理,他是你亲手带大的孩子。这个幽冥到底在你心中是怎样的存在?让你能够对身边人如此无情。”阴二的质问,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阴容。
“我……我说过了!当我百年,留在阴家的只能是个好名声!”先生也知自己今日大限,原是不想和阴二说这些。只是阴二欺人太甚,在他面前的做派全然不是往日里那个存在感极低的存在。
屋外,霎是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响顺着一道刺目的闪电砸了下来。
电光耀眼。瞬间将先生的脸照的惨白如纸。
这雷电,仿佛也在预示着老人生命的终止。电弧划过天空的那一刻,阴二只觉心跳如鼓。
先生白到完全没有血色的脸上,出现出另一种情绪。阴二麻木的大脑中,蓦然间只出现了一个词足以形容这种情绪,那就是慌乱。
是了,慌乱。这个坐镇幽冥数百年的老人,一辈子都不曾出现过这种情绪。所以阴二霎时间看到的时候只觉得陌生。是他的大限到了吗?阴二脑海接连而起的就是这样的念头。
闪电过后,便是压抑到让人窒息的气氛。
一梦百年 6
屋中静悄悄的。』Ω笔趣阁Δ.屋外却早已经开始了细雨密布。
先生眼中的光华,怒火随着闪电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唯一留下的只有深刻见古的恐慌。白生生的色泽,爬满皱纹的面孔。都像是他对生命徒劳无效的抗争。
先生神色再变,漫漫浮现出迷茫和希冀。他再开口说话时,情绪中的激动也荡然无存。平和的就如同日常吩咐阴二一般。
“阴二,我没时间了。只求你在我去了之后找到阴治,让他一定要制止阴容。”先生不怕死,他怕的是他死了之后,阴家的族谱对他的记载上满是污点。阴容是他亲手栽培,阴简简是他收养的孩子。这些都将是他这辈子不能抹去的污点,他要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去终止这些错误。
阴二说的没错,上离出现的时候,他完全小瞧了那个丫头。只是冷冷旁观,他知道等待阴容的只有死路一条。没有阴家人血脉的魂魄,阴容是绝对救不回来。那正是他要纠正的第一个错误,阴容只有死了才会不存在入魔的危险,才会永远在幽冥都是神话般的存在。
今日,就让阴治去接替了他的工作,帮他矫正这个错误。阴容必须死。
雨势逐渐加大,初时还是蒙蒙细雨。不过是说了句话的功夫,再抬眼窗外已经是急雨密布。漫天的乌云,黑压压的遮挡了太阳的光线。只是一刻不到,久未经历过黑夜的幽冥,迎来了黑暗。
不少阴家人不明白其中的变革,更多的是中兴奋。大雨中纷纷跑出家门,站在屋檐之下打量雨势。
先生的目光,也顺着敞开的窗户投到了这急雨中,他深知今日只怕是阴容成魔的最后时刻。漫天的大雨,只是另类的祝贺。等到雨过天晴,阴容就彻底入了魔,他的错误将永远不能得到修正。
若说放在平时,先生这和颜悦色放在阴二身上一定好使。可今日不同往昔,阴二心系阴容,听到了先生对阴治的命令,此刻更是直言不讳让阴治去杀了阴容,他能好声好气的和先生说话才怪。就算他也知道这位老人马上就要越过生死之门,他仍旧不能原谅他。
“不可能。做梦去吧。主子入魔,我便跟他入魔。想让我去替你找阴治,这辈子绝无可能。”阴二回绝的如此决绝。
又一道雷电划破天际。乌云已经彻底的占据了整个天空。
室内那盏燃着的蜡烛显得渺小而脆弱。窗外带起一阵凉风,烛光就在风中彻底熄灭了。
阴二再次点燃蜡烛,先生只如入定般紧紧闭气了眼睛。
去的很快,给阴二一种犹如梦中的错觉。
阴二的视线,顺着先生的身体落在了地面。这最后的两百年,颠覆了阴二的认知,却让他对权利更加害怕,先生在后来这些年的做法全是不可理喻的行为。没人逼他更清楚,阴容错过了最好的救治时期,上离这个局外人更不应该为了阴容那么轻易就投了炉。
他叹息一声。虽说和先生说话时带着意气用事,说了那样的蠢话。可他终归还是这幽冥的一分钟,阴容若是真的成了魔,他又将何去何从?
他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再一道闪电刺痛了他的双眼,耳中悉悉索索中听到一声惨叫。
那声音只出了一个音调,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头,再也不出一点声音。可只那细微的开头声,就能阴二心中落下沉重的阴影。
是阴容的血祭吗?他不敢往下想。本着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态,决定干脆找到那声音的来源。
雨势更大,雨点落在地上,溅起几寸,复又回归于尘土。
大雨倾盆中,幽冥的地面也渐渐升起了浓雾。几米开外的地方,就是用着肉眼去看也看不清楚。
阴二就在这样的雨势中,凭着本能追寻着声音的来源。
这工作用不了他多少的时间,有种直觉告诉自己那声音的源地离自己的距离并不远。
当他站在雨中,任着铺天盖地的雨席卷自己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似乎还有什么。脚下一滑,雨中的阴二栽倒在地,雨水泥土尘埃染了他一头一脸。他拍开挡住视线的泥土,又吐掉口中的泥沙,皱起眉头眯着眼睛仔细看,这才现似乎是自己面前一米左右,真的站着个人。
再定睛,那人身高只到他腰身。一张青葱稚气的脸庞根本连男女也很难让人辨认,阴二偏偏记得牢靠,这可不就是先生临死时还惦记着的最后那个救命稻草,阴治吗?
阴二在雨中晃晃手脚,声音中明显没了防备,有的只是关心。“你这孩子,下着这么大的雨不回家,在这里做什么?”
阴治在阴二的眼中,绝对是地地道道的孩子。此刻大雨倾盆,如此诡异的天气中,这小子一人独立荒野,到底知不知道很危险。
雨水在天地间形成了一幕帘。阴二其实并不能完全看清楚对面人的长相,只是粗略的看着有**分阴治的影子。
说话间,他脚下自然也是同时走动,朝着这人的方向过来。真到了两人彼此毫无距离,低下去头阴二狠狠的抽了口气。
这不是阴治。虽然和阴治容貌相似,这人看来却有股邪气,不魔气。
阴二心头狠跳一拍。
就听面前的人出口。“阴二,你可还认我这个主子?”
阴容!
雷电交加,电光中阴二得以窥视了他的全貌。正是昔日他的主子,阴容。只是人小了几圈,险些让他错认成了阴治。
一语成箴。阴二不禁想起自己在先生死时说的话。
下一刻,他双膝落地,重重的跪了下去。既然老天选择了让他回到阴容身边,他就随了他去。阴容成魔也好,成佛也罢。总还是那个阴容,刚才听到阴容那独特的语气,只让他这个大男人一瞬间就要落了泪。
“起来吧。”
阴容的全貌尽显,让阴二诧异的是,在他另一侧的脸上,封印着一朵彼岸花。
一梦百年 7
流畅的纹路,盛开中别致的花样。』『笔Δ趣阁Δ.让阴二隐隐有些臆想。还记得多年前,奈何桥边花样年华的上离,正是为了寻求彼岸花展开了她的旅程。
阴二的眼光,很快就落了下去。他不敢盯着阴容面庞太长时间,多年中养成的习惯使然。
大雨密布,偶有雷电夹杂。另一道电光斜斜掠过阴容所站的位置,朝着他的方向劈了下来。阴二不躲不闪,只是仍旧保持着他跪倒在地的动作,合上了双眼。
阴容的手高高抬起,雷电就像是听话的孩子,下一个瞬间剑锋回转朝着阴容的指尖落下。
“无事了。”阴容那淡淡的嗓音,正如清冽的茶水,初尝或许感觉不出什么滋味,可只要滑入喉头便是香气四溢,听起来只让人心神平静。
睁开眼睛的阴二,眼中倒影出雷电加身的阴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雨,倒是应了先生的说法真的只是渡阴容成魔的过程。
“主子。”阴二重重的将头扣响在地,沙石泥土满头满脸,不消几次的动作就使得他额头又多添了血色。
阴容只是站在风雨中,用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睛静静的望着他,眼中无波无澜。
“你先生已经去了。你就算是有满腹的冤屈,也不应再对其余的阴家人报复了。”他的哭喊声在风雨中早弱化成了最细小的音泽。即便此刻的阴二已是放大了声音拼命喊出来的。
“成魔如何?成神又如何?我为阴家做再多的事情,都是你情我愿。我阴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无甚怨言。”他说的坦坦荡荡,一人顶天立地就在天地间享受着大雨的洗礼。
阴二不懂,他的恨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他恨的是那些无动于衷的阴家人,为什么要将上离牵扯进来,又为什么明知道上离对自己的事情根本帮不上忙,却眼睁睁的放任她。
上离的死,才是他心底最后那抹温柔的泯灭。
相较于刚经历了先生死亡的阴二,这些日子中阴容所下的功夫绝对更多。对阴家人的怨恨不是只凭着阴五几句话就能够积累的。他明察暗访,更是找到了司棋,从他口中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始末。先生是要负上一部分责任,阴家人更是要为他们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司棋根本没离开过幽冥。那个家伙当年跟在上离身边,目睹了全部的过程。再次看到阴容之时,只是老泪纵横,百感交集。促使阴容成魔的,正是司棋道出的真相。
先生的不闻不问,早就了阴家人胆大包天。
阴容听到事情的经过,只恨不得扒了那些家伙的皮。
他站在雨中,并不愿在去和阴二讲述那段过程。望向天幕的神色不知不觉中多了惆怅。
“今日,受了这礼我就算是大功告成。还有最后几个时辰,你去外面替我守着吧。”
阴二从雨中爬起来,想问的话很多,可看到阴容的神态到底还是忍了又忍,将那一肚子的话憋了回去。只是看看天空,根本分不清现在他站在何处。
这样迷茫的神情下,阴容缓缓说道:“这里只是幽冥殿外的群山。你守着入口便是了。”
阴二不敢耽搁,一头扎进了雨中。
他被这雨幕挡住了视线,找到入口也费了点周折,好在花费的时间不算长。站在群山入口的交界,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后只怕都要成为阴家的罪人了……他不会没现,阴容刚刚对他说话时的语气和感觉,他也不会错过阴容的表情,这个主子只怕出山时,就真的是阴家的末日。
雨势由疾入缓,所需要的只是时间。道道电光炸向群山,雷声阵阵。只让阴二的心跟着揪了又揪。阴容可好?他能否经受的住这入魔的考验?很多的想法纷纷而至。几乎就是在这些想法中,阴二度过了最后这段时光。
当雨过天晴,高高的天空中重新出现那一轮太阳时,阴二舒了口气。
一转身,昔日的阴容出现在他面前,惊的他倒退两步,又是一跪。心中疑惑不断,主子这就算是成事了?虽只是匆匆一瞥,他还能看得出,这和记忆中的阴容无甚两样。左不过身上的服装看起来脏了些旧了些,这这这?这就算是成魔了?
“起来吧。你跟着我就是。”阴容连对待他的态度都没变,既没有魔的猖狂也没有魔的狠厉。在阴二眼中看来,就是原先的阴容。
正是这些小细节,让阴二提着的心放了下去。刚刚,他可是还曾想过要是阴容入了魔,出山后对着他先开杀戒,他是要抵挡反抗呢?还是救任由阴容将自己这条命收回去。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主子,还是原先的主子。不不不,主子的法力倒是比原先强上百倍,就这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手段,原先的主子可是绝对做不到。
他胡乱的想着,人却是乖乖跟在了阴容身后。阴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习惯了当影子的阴二,就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些跟在阴容身边的日子。
第一个目的地,居然是幽冥殿。
一路行来,任着阴二脑中胡思乱想,还是脱离了他的思考。是绝没想到阴容会在回到这里。他眨眨眼,更多的疑惑充斥在心头,只听阴容说,“你自找个没人的角落呆着。”
一晃眼,阴容就从他面前消失了。
……
其实,刚经历了仪式的阴容,却没阴二想的那么深。他更多的只是随性而为。魔性,不一定就是要将这人变成残暴不仁,杀人不见血的怪物。至少在阴容身上的体验就很不一样,阴容只觉得那些常年束缚自己的思想,都是在一夕间得到了改变,更多的是中恣意妄为的畅快。
幽冥殿对他来说,是和上离最后见面的地方。这位刚入了魔的魔头,此刻也只是来祭奠他多年前从未成真的爱情。
院中百花盛开,千古不变,亘古永恒。原还是随着四季凋零的花束,不知在几时被人动了手脚,久开不败。
一梦百年 8
阴容站在院中,只在那矮墙之下久久呆,对着满园花卉不理不睬。笔趣阁Δ.
待到阴二等得不耐烦了,才偷偷摸进院中看到的就是阴容孤寂的背影。他不敢吱声,找了自认隐蔽的地方蹲下去,猫着身子也一并对着那矮墙呆,直看的两眼花,也不能明白阴容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行径。
“出来吧。”阴容不用回头,早知道阴二的存在,只是祭奠的时间太短他懒得理会。重新整理好心情,这才唤出了阴二。
下一站,便是对阴家人报复的开始。
阴容胸有成竹,阴二的少话和他此时的满腹心事,都让两人之间的言语变成了沉默。
幽冥殿之外,几百里内零散的住着阴家不少直系。阴容就以幽冥殿为中心,谁离的近便先去找谁。
两人同行,阳光****二再多的小心思都使不出来,只是急急的追着阴容的步伐。
“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阴守成的家吧?”阴容的记忆保留在百年前,能被他点名道姓的人自然不是普通的阴家人,正是当时先生召集起来为救阴容而聚集到幽冥殿中的一位。
阴二之前也是想过,阴容口呢定是要找这些人逐一报复。可这位忠心的仆人,总以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当是先生,先生已去阴容还有什么仇怨?
阴二在阴容的问话中,只是点点头。
“那便好。咱们进去吧。”阴容的打算阴二瞧不出来,主子想法藏在心中脸上总是那么淡淡的挂着平和,枉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么久,还是猜不透他的想法。阴二不敢迟疑,顺着阴容的话跟在他身后随他一起踏入屋中。
阴守成,算来当是这幽冥城的城主。位高权重,更是肩负着幽冥城中众多阴家人的安全。阴容病危,先生第一个找来的就是这位,对他连下数到命令,让他安抚城中阴家人的情绪。
屋中不算奢华,和幽冥殿的摆设相比,倒是差了不少。可若是和寻常的阴家人比着,这错的就不是一点两点了。
长明不灭的幽冥珠,在这屋中居然只做了照明,许多幽冥殿中用来填仓库的宝贝都在屋中放着。让阴二一时大开眼界。
阴容神情专注,一路走过来却是没将这些身外物放在眼中。
长长的廊道,繁琐的设计,使得两人连走百米才看到开阔的大厅。阴二心下暗骂:好一个阴守成,这是将幽冥殿的仓库都搬到自己家中了吧。
而阴容,如水的目光只在看到阴守成人影的时候起了一丝的变化。
那坐在厅中,高高在上的阴守成,正拿着书卷,慢慢翻阅,祥和气派都像是他与生俱来的。
“阴守成。”阴容站定在厅中,和坐上之人相距五米。念他名字的时候,已然带了宣判的口吻。
有多久没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了?阴守成蓦然抬头,惊讶阴容的不请不来,更多的是他根本没现这大咧咧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是何时出现在他的屋中的。
手中书卷落地,书页翻起。一排排文字散落在三人的眼中。
阴守成记得,他自打出生便是这幽冥城的城主。身世带给自己的,不止是显赫的荣耀,还有无穷无尽的权利。
阴容在他眼中,从始至终就是个笑话。不像其余阴家那些人,他阴守成第一眼看见阴容的时候,就没瞧上过这年轻人。不过就是个野孩子罢了。
后来,阴容几次三番请他入幽冥殿,共商阴家大事,他也是诸多借口,能不去就不去。正是在这种情况下,阴容亲自来过他家中一趟,当日里那个站在大门前的年轻人,也是如今日这般口吻,不似其他人对他的亲近,语气中只是冷漠的疏离。
阴守成知道刚才自己的做法倒是落了下乘。这刻挪挪屁股,腰杆挺的笔直。他并不知道睡了那么久的阴容来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可在他看来,这小子还能怎样呢?顶多说他一顿,教训他两句,无非也就是为了这幽冥城百年间毫无建树,他这个城主当的名副其实。
“我倒是不知道,你这过气的阎王睡了百年居然会出现在我家中。真是稀客啊稀客。”阴守成底气十足,声若洪钟。保养得益的阴守成,实际上的年纪比先生都要大。
阴容平静无波的眼中似是在看着他,却又让阴守成有种错觉,他并没正眼瞧自己一眼。这种感觉非常不好,想他****受着城中人的敬重,一个比他小了百岁的毛头小子,还有资格狗眼看人低吗?
阴守成话中已然是浓浓的讽刺。他眼神中充斥着挑衅,就不信这小子敢将自己怎么着?他真动了自己,如何对阴家交代?
他的自负在眼睑一开一合中被打破。下一秒那本该站在五米开外的年轻人,已经拽了他的头,强迫他抬起头,面对着自己。可他的情绪还是没起任何的变化,只像是冰冷的雕像。
阴守成被迫扬起头,头皮麻。阴容所用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他想像不出来,只感觉整个头皮都快要随着阴容的手被他掀起。
阴二始终低着头,既不去看阴守成也不去注视阴容的举动。
气氛在下一秒起了变化,趾高气昂的阴守成被阴容的做法吓到了。这个人终于意识到,就算阴容只是个毛头小子,可现在就在他家中这毛头小子想对自己如何都是人家说了算。
“上离。”阴容只说了两个字,轻轻的。在叫出这名字的时候,他连表情也浮动了下,有着隐隐的梦幻。正是这两个字,让阴守成心头大震。
当年的一幕幕突然就在眼前浮现出来。他身子经不住竟抖了下。
阴容不会错过他身体的抖动,他抓着阴守成的头,逐字逐句轻轻说道:“到底是怎么死的?”
阴守成瞪大了眼睛,嘴唇蠕动几次,额头冒了细汗。
当日里,他们几人做的事情,绝对是一等一的保密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阴容居然会问到自己头上。
一梦百年 9
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不不,不可能。Ω笔趣阁.他们几人都了死誓,绝不敢违背。到底,阴容是如何得知的?阴守成脑中百转千回,早将头皮上的痛彻底忽略掉。
“需要我在问你一遍吗?”阴容面庞上,有的只是冷漠。他是在看着阴守成,可那眼神中的寒意这一次阴守成才看得清楚,阴容是完完全全将自己当成了死人!
突生的恐惧,让他心中慌乱。故作镇定显然成了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不能让阴容察觉任何端倪,一点点也不行!他命令自己打起精神,专心一志起来。
“上离是谁?我不知道。”粗犷的男声,正和他的人相得益彰。这位城主身宽体胖,强健的身体是多年中****不间断的锻炼所练就的。阴守成下了狠心,今日就算是阴容对自己用上各种手段,也别想从他口中听到一个关于上离的字儿。
他有恃无恐,并不知道阴容成魔的阴守成,只当阴容还是他幽冥之主。
阴容笑了。
自他睡了百年,清醒过来之后这是头一次的笑。可这笑让仰头望他的阴守成只有胆战心惊的恐惧。那是怎样的笑,含混着阴容成魔以来展露的魔气,只让阴守成这种号称见过大场面的老家伙也头皮麻。
诡异,阴守成的脑袋中,无端端跳出这样的字眼。应景的很,阴容那不达眼底的笑意,只会加重他面前这人恐怖。本还是仗着他在阴家的地位,绝想不到阴容会对自己怎样的人,这刻也禁不住要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阴容……到底还是原来的野孩子吗?他难道说可以不畏惧流言蜚语真的将自己斩杀在当场?
不会的,不可能。这座幽冥城中,没人逼他对这些为官之道中的弯弯绕绕更熟悉,出生世家的阴守成墨守成规的以为,给阴容熊心豹子胆,他也要看在阴家几分薄面,不能将自己怎样。
一个笑而已。是他多想了。
阴容的笑意散尽,就真的还是刚才的冷漠。他笑的突兀,收的却十分自然。脸上的神情只是让阴守成瞧的清楚。
“我没什么耐心。”这话从阴容口中说出,引得低着头不去看两人的阴二也一同望了过来。
主子有没有耐心,他这个多年配备的人最是有言权。阴守成顽固了百年,主子也都忍着让着,所以此刻阴容的话,要多荒谬有多荒谬。
同样以为阴容这话力度不大的阴守成,应是抱了和阴二同样的想法。
他用力晃动头部,企图挣脱阴容的控制。多次摇动中,只以为只要自己的力气再大点,阴容绝对不敢伤了自己,只能乖乖放手。
可他错了,那层头皮就在他的挣扎中终于脱离了头顶。血淋淋的头盖骨,吓煞了阴守成自己。
阴容反而是不慌不忙,“上离,是怎么死的。”他最后问出来,如果这家伙再不老实,他多得是法子整治他。
阴守成由惊转怒,怒中带慌。
头皮从头顶撕扯下来的那个瞬间,身上的疼痛反而是被大脑中的惊讶所替代。直到听到阴容问出来的话,他颓然坐在凳中,只是呆了傻了般望着阴容手中那一层嫩白的头皮。
阴容轻摇头。仿佛是对阴守成的失望,手中之物甩在地上,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一双平静的眼中突然风云大变,聚起狂风骤雨。只那气势,愣是让吓呆了的阴守成生生打了个寒颤。
电光划过,阴守成一只手臂脱落。
这下子,阴守成最后的有恃无恐也被恐惧所替代。
“既然连着最后的机会你也不珍惜。我还问你作何,过了奈何桥这般前尘往事也只能被河水吞没。”
满脸是血的阴守成,被阴容话中的杀意吓到腿软。少了一臂的疼也比不上阴容话中的恐惧,他慌忙中只是想从凳子上跪下去,求着阴容给自己最后一个开口的机会。
桌边的茶具,小茶几还有阴守成那仍好端端接在身上的另一只手协力将他带入了更糟糕的境地,东倒西歪中阴守成硬是双膝跪了下去。
“别杀我。阎王,你要知道什么我都说。”他一头磕在地面上,疼的自个差点昏过去。阴容眼中的杀意早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他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那样凌冽的杀意和看死人的眼神,都在他头脑中翻滚。
阴二抬头望天了……阴守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他是看不下去了。
主子会杀他吗?他不敢猜。只是既然主子有问题要问阴守成,总是要得到答案之后才会对阴守成下手的吧。
阴守成这败类,死有余辜。他阴二都不觉得死的可惜。
花云木的天花板啊……阴二又开了次眼界。就这么个城主府,好东西多的很。现在一块天花板也是上好的材质。那脚下的地板呢?
阴二意随心动,刚一低下头蹭蹭蹭连退了数步。
阴守成死不瞑目的头颅,就滚落在他的脚边。
“主子,不是有话要问吗?怎么说杀就杀了?”阴二不会为阴守成惋惜,可是主子你这样乎我的预料,真的合适吗?
“他该死。”
三个字,噎的阴二连反驳都稍显苍白。可不是吗,自作孽不可活。阴二虽不知道,阴守成在上离这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可多年前单单他对阴容的态度,也真是够死个十次八次了。
死吧死吧。死了好,换个城主,说不得对幽冥有莫大的好处。
“今后这城主,你来做。”
阴二下巴掉了。
“主子,我还要随你去找别人报仇呢。”他心有不甘,阴容的意图那么明显,第一站来找阴守成只怕也是存了心思,根本不想让自己跟着。可他拜天拜地,拜过这幽冥中每一位神仙,早就是阴容的人了。不跟着他,还能跟着谁?
这城主,他不想做啊。
“现在没你镇着,幽冥一定会乱。这城主你爱做不做。”
阴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无情,似乎这幽冥的一切,阴家的一切都被他置身事外。
一梦百年 10
阴二却听出了阴容话中的关心。笔趣阁.
他说不清楚,阴容是在关心自己,还是在关心着幽冥的存亡。可他知道,这是成魔后的阴容,另一种对待自己温柔的方式。
他当即笑答。“好,主子。我就替你镇着幽冥城,你还想去哪里,都放心的去吧。”
阴容说的没错,先生去世。阴容出世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这该死的城主。现在的幽冥只怕一片混乱,底下的人都跟没头苍蝇般根本不知道要做点什么。他虽然只是幽冥殿的护卫,却是唯一一个跟着历任阎王的身边人,此时的他说不上地位有多高,但是话语权绝对是至高无上的。
阴容点头。幽冥城中这最该死的城主,只是拉开了他复仇的序曲。
上离的死,没那么简单。
穿梭在幽冥城中,擦肩而过的是一张张阴家人的面容,有老有少自然也是有男有******容错身躲过一个兴冲冲跑过来的小丫头,隐匿在人群中。
司棋的话,自打听到之后便彻底笼罩在他的心中。原是满目繁华的幽冥城,更像是个吞噬他所有的怪兽。阴守成,这名字带来的死讯,会不会让另外几个人有所惊动?
阴容顶着帽子,容颜匿在帽下。往来的人根本瞧不清楚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他一身黑衣,就像是个幽魂。
这是阴守成死之后的第二天。他的行动并不着急。他就是想让阴守成的死,给其余的几个人提个醒,造成他们的心理负担。
阴二办事,仍旧和原先那般,一板一眼。
阴容的视线扫过城中另一条街道,那是相邻几个街道的主干道。汇聚了不少的阴家人,正都一脸哀伤的跟在阴守成的黑棺之后。
棺前那人,粗眉大眼。一人当先,也和大街上的众人般将所有的愁思锁在眼中。
阴二跟在庞大的队伍后面,倒是和这些人的脸上挂着截然不同的表情。唔,应当说是心不在焉。此时,阴二虽然站在人后,却不妨碍他左右打量,活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
阴容的视线,随着那棺材穿过街道。一眼望过去,司棋提到的那些个人,一个都没出现。
阴二早在昨日阴守成刚毙就将消息散了出去。一人不来,是心里有鬼吗?
幽冥城城主,这样的人物在幽冥能有几个?板着指头数也能数的过来。
阴二走走停停,显然对于队伍的行进度非常不满。一个鹞子翻身来到领队人跟前,高声问道:“干嘛呢?你就不能走快点,这过了点可就要再等七天了。”
头七,不止上面有这说法。这下面更是讲究,阴守成昨日毙的,今日正是魂魄归来的日子,将人葬了在合适不过。若是不然,就要等待七天以后。阴二心焦的很。
他倒是不怕阴守成来找自己,想来阴守成那三魂七魄也不能拿自己怎样。他只是担心这阴守成生前就和阴容不和,今日若是出点意外,魂魄在外会不会去找了阴容麻烦。
“大人不知,我身后这些都是阴守成的妻妾。你也听到了,他们哭闹不休,我若是走的稍微快一点,这群人就恨不得冲上来将我抹了脖子。”打头的年轻人其实比阴二还心急。不就是个城主吗?人都死了还装什么假哀伤,他可没少听说城主府中这些女人的轶事。
阴二挥挥衣袖,那一干女眷便连声音都不出来。哭喊的表情尚在脸上,腮上泪珠不断,却是再没有那些个听来让人心烦的声音了。
“行了,伙计。你快点的,我这还赶着回去喝茶呢。”阴二说得顺溜,从昨天忙到今天,接替城主府的事宜,收敛阴守成入棺,全成了他肩头的担子。好不容易都处理的差不多,只等着时间一到人葬下去这事也就算完结,他的耐心早就告罄了。
“唉。好咧。”那小伙子转头一瞧,精神抖擞。走在前面脚下生风。话说这城主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就是仗着爹好作威作福了一辈子。他可不待见这位。
阴容的目光,趁着刚才的小插曲,在队伍中来来回回的寻觅,最终确定他想找的一个都没出现。
阴二没将消息递出去吗?这疑虑下一瞬就被他自己否定。阴二办事,他还是放心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们不敢来。
阴容脚下踏云,想到此处直奔城西。
城西,住着不少权贵。阴容所要寻找的目标,这里就有一个。
他停在院中,宽敞的大院里静悄悄的,人迹罕至。阴容又行数步,总算看到了面前的小桥流水,桥后便是那处居所。
远处,已能听到歌舞之声。
那种魔性的笑再一次在他唇边勾起。司棋的话,他本就相信。阴守成的做派,这位的做派更是最有利的佐证。
阴容来到屋外,还能听到里面的萎靡之音。有女声夹杂其中。
好一个阴本初。阴容心道。司棋说的明白,如果说阴守成该死,那阴本初就是罪该万死。上离的死,绝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倒要会会,这位在阴守成出殡的时候,还在屋中歌舞升平的主。
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高拢的髻正是他的标志。先生指名道姓,一同叫去商讨救阴容的第二个人。他有着比阴守成更加高贵的出身。
阴容刚一入厅,便是鸟兽散尽。一屋子的女人惊慌中有掩面的,有急着穿衣服的,更有落荒而逃的。满室充斥的都是萎靡之气。
阴容居高临下,看着就在他面前的阴本初,不言不语。
这人醉眼朦胧,怀中还搂着个姑娘。迷离的眼神中只当这一身黑衣的阴容是个摆设。
“去去去,别挡着我视线。”哪来的野小子,也敢来他家中撒野。阴本初此刻那是有心无力,话才说了一半,这舌头就打了卷,噎住了。
“你不认识我了吗?”阴容站的就像是他屋外那颗千年苍松,又直又挺。帽檐之下,便是平静无波的容颜。他只是将帽子从头顶摘下,就换来阴本初瞪大了眼睛。
一梦百年 11
家阴容,谁人不认,谁人不识。笔ΩΔΔ趣阁『.『他阴本初虽说是同一时期的佼佼者,却牢牢被这阴容压在身后,一辈子都没翻身的机会。他能不认识阴容?就算是化了灰,他阴本初也认得!
酒,自然醒了大半。
阴本初先是将怀中女人甩开,当即站了起来。那样愤怒的视线,恰恰是和阴容冷漠的眼神在空气中焦灼。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闯我的府?”阴本初的骄傲与生俱来。先生膝下无子,这阴本初却是先生表妹所生,按说如果没有阴容的存在,今日成为阎王的就该是他。幽冥之地,讲究的就是个子承父业。莫说别人,就连刚死去的阴守成,不也是接替了老城主的职位,在那城主的位置上一座百年。
如果说阴守成是打心眼里瞧不起阴容,那阴本初对阴容的看法就要杂的多,不止是瞧不起那么简单,多余的那些情绪中有愤怒,有嫉妒。此时此刻,阴容单枪匹马站在他的眼前,已是出了阴本初的预料。他的情绪来的快,来的急。
阴本初自个儿休息的屋中,便挂着阴容画像。这人旁的不会,在屋中拿小飞镖扔几****容头像的本事还是有的。****夜夜都能看到阴容面容的他,又怎么可能错认了阴容。
“阴本初。百年前的事情,你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阴容不答反问。阴守成对自己这般,阴本初对自己也是这般。瞧不起人也便罢了,他阴容为了阴家所付出的一切这些人难道都看不到?
“什么事情?你这人说话真是有趣。横空冒出来,说点子虚乌有的话,谁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阴本初心大着呢。这两百年间,照他那软弱老娘的话来说,他****都是醉生梦死。百年前能有什么事情?大抵他都是醉倒在某个温柔乡中。
阴容猛然提起,阴本初哪能反应的过来。
“上离。”阴容的话简单而直接。今日的阴本初,正应了司棋的话,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那是什么鬼?我这府中可没这么号人物。”阴本初的反应不像作假,阴守成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已是心中虚,而阴本初不是,那是种猖狂。因为无知而不知收敛的猖狂。
阴本初对阴容的嫉恨自不是一两日就形成的。初初听到这名字的时候,他阴本初正在做着成为阎王的美梦。先生来到他们家中,只说是看看自个那久未见面的妹子,而他却现先生的眼光不时朝着自己飘过。
阴本初想了想,有几分明白先生的意图,不禁得意起来。幽冥虽大,可和先生沾亲带故的唯他阴本初而已。虽然彼此也不是太近的关系,到底是能算作一家人。阴本初端坐于前,企图给先生个好印象。
而他的默默示好,显然不能进入那位老人的眼中。先生的话题渐行渐远,谈起新一辈的孩子们,刻意提起了阴容的名字。这正是印本初初次听到,彼时先生笑意盈盈,逗着他问道:“小本初,你可知道阴容?最近这位和你一般大的小公子可是名声鹊起啊。”
阴本初虽然贪玩,却极其聪明。虽然不懂先生刻意提起的意思,却已然产生了这位将来会和自己有交集的想法。他想了想,尚带着稚气的年轻人故作老成,总是让人啼笑皆非。答先生的话,“本初不知这阴容是何人,不过先生既然提起,想来是有些本事的。今后本初定会和那人多多联系。”
瞧,他说的话多圆满。既显示了自己敏而好学的心,也彰显了他对人才的喜爱。
就在他以为那下任阎王非他莫属,先生是来为自己拉帮底的时候,从幽冥殿传来消息,先生自将那阴容收做徒弟,带在身边。
阴本初想着,这老头倒是有意思。幽冥将来还不得是他阴本初的,就算为自己找人才,先收了自己做弟子才好。怎么越过了自己反倒是独独将那阴容收入了门。
而此时,阴本初的生命中,阴容这名字已听到过太多次。
阴本初略微抬眸,漫不经心的眼光就在阴容周身转了一圈。他从听说阴容的名字,到真正见识这位,期间就有几十年的时光。
“你不知道?那需要我提醒提醒?”阴容身上并无贵气。有的只是满身的书卷味道,多年前和今日的景象重叠,阴容仿佛在岁月的洗礼中只是多了成为阎王的雍容。
阴本初嫉妒的牙疼。伸着脖子答的飞快。“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就是个过气的阎王。哪凉快哪去,别妨碍了我喝酒作乐。”衣袖一甩,已是要对阴容下逐客令。
这阴容,他是怎么看怎么烦,久了更是闹心。
“两百年前,我阴容长睡不起。先生请来你们这些所谓的中流砥柱,共聚幽冥殿,所图的不过是想将我从生死线上救回来。阴本初,对于此事你可还有印象?”阴容慢条斯理。想面前这人,惹是生非的本事倒是有,真摊上人命,他有那些个胆量?
阴本初眼角一抽。随着阴容的话,记忆逐渐清晰起来。他心大……那事不早该随着几人的死落了幕,被他们带进棺材吗?阴容一问,到底是没忍住,气势上就矮了一大截。
“看来,你是有印象了。说说看?”阴容觑着阴本初的表情变化,最细小的情绪波动也不能逃过他的法眼。
阴本初心里一慌,说话自然也不那么底气十足了。“说什么说。我那点本事你是不知道还是怎么滴?左右不过就是个玩女人,想知道其他的问别人去。”
他在死撑。阴容的直觉没错。阴本初这样的回答已然露了端倪。
阴容轻笑。魔气随之浮动。深谙的眼中陡然光华一闪。“阴本初,阴守成已死,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他的笑,也让阴本初心中蓦然浮现两字,诡异。本该是和和气气的阴容,这一笑就似换了个人。
阴本初怎能不知阴守成已死。
一梦百年 12
心大的他,只以为那老狐狸不知招惹了什么死对头,被人暗暗坑了。Δ笔趣阁』.听阴容的说法,似乎阴守成的死,和这位脱不了干系?
他心一跳。当日里的五人团,原是彼此都下了重誓,这事就地埋葬。
“阴本初,先生曾说过一句话。”阴容却在他的心慌意乱中,直言不讳。阴本初方寸大乱,那秘密不提也罢,这一提及就抓心挠肺的。听得阴容忽然出言,脸上的表情还有反应不过来的迷离。
阴容自说自的。他学着当年先生的口吻,带着惋惜,“本初那孩子,心性或许不坏。人也是个聪明的,只是眼神太飘忽,藏了贼心。”先生对阴容,向来无话不谈。阴本初和他是那么个关系,阴容不是没问过,为什么要舍弃了他而选自己。先生的语气,也能听得出不是没考虑过让阴本初继任的可能性。
“那老家伙,胡扯。”先生去了,阴本初胆子肥的很。再不用在老头面前装的一本正经,那种通体畅快的感觉,阴容只怕一辈子也不能明白,正如百年前,先生卧病不起,他阴本初活的恣意的几天……
“你还想不起来当日的事情吗?”阴容刚刚的话只是有感而。五人团里,其实他最不想下手的就是阴本初。顾念着先生的情面,也看在阴本初的血脉上。可就是这么个只知道玩女人的家伙,却又是他不得不去找寻真想的人。
“阴守成的记忆,就让咱们一同看看,也算是我帮你回忆回忆。”阴容法力出,手心处一团黄光。
阴本初瞪大眼睛,这刻彻底慌了。“你……阴守成是你杀的?不止杀了还夺了他的回忆?”
他眼瞳中的阴容,就算笑的再斯文,也够让他心脏欲裂的。夺人记忆,这在族规中是要魂灭的,阴容吃了熊心豹子胆,连这也能使出来?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阴本初终究没想过要死,阴容的做法却让他深刻的明白,眼前这位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黄色的光球,眼看着就要伸张成一幅画面。阴本初既惊又慌,两手遮眼连声嚷嚷。“我不看,我不看,你快收起来。你问什么,我说就是。”他是真的怕了。
阴容的笑多了运筹帷幄的高深。黄色的光华渐渐熄灭在他的掌心。“现在,可还记得当年的事情?”虽说是疑问句,可此刻的彼此心知肚明。他阴本初说也得,不说也得说。
阴本初陷入了左右为难的痛苦,这痛苦经不起他的深思。重誓又如何?当下能活着才是真的。阴容既能杀了阴守成,也能杀了他。就算那些事情,他不去说杀了他之后夺他记忆照样全能知道。还不如他就做了贪生怕之辈,至少能留下一条命。
他眼中的挣扎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另一种决定。在阴容的注视下,阴本初合上了眼睛,仿佛是在回忆多年前的那件事,他终于开了口。
“事情本来没什么。”阴本初这第一句话已是埋下了伏笔。没多大事的一个过程,硬是被他们五人折腾出了不少的事端,这点谁都没想到。
“你躺在床上,不死不活。先生急火攻心,只逼着我们出主意。我们哪能有什么主意,我这水平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酒囊饭袋。”阴本初的嘴角,是自嘲。“后来,守成就说干脆任着你去死。大不了再换个阎王。这话一呼百应,我们本就看你不顺眼,换人也算是个好主意。所以,趁着先生一病不起,我们决定等着看着死去。这事,也就算完了。”
阴本初的记忆中,到这里为止,还都是些琐碎的小事。
“没成想,才过了两日就有个丫头自称要来救你。”阴本初说到这里,阴容的表情已是一动,添了认真。那丫头不是别人,正是上离。司棋说起过,上离一听到消息就直奔幽冥殿,吵着要将他救回来。
“就这么个蠢丫头,我们当然是要将她打走。所以,第一次她登门的时候我们五人其实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到。”阴本初说的具体。他后悔不已,还不如干脆就没见过那丫头,那之后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上离的执着,阴容自然理解。他能忆起那个雨夜,那丫头听着他的拒绝却勇往直前的憨态。
上离吃了几次闭门羹,干脆去找大红和和尚帮忙。大红对于幽冥殿里的事情,倒是比上离知道的还清楚,正愁眉不展猫在屋中,想主意。两个女人,一拍即合。当下,就是彻夜长谈,第二日大红是随着上离一起去的幽冥殿。
上离只在门前,大声嚷嚷。说她有办法将阴容救回来。一连喊了三日,到底是让殿中的这五人烦躁了,几个人一同来到门前。
第一感觉,只是两个无依无靠瘦弱的姑娘,吃了熊心豹子胆。五人组里他阴本初算个求,根本也没他说话的地方,凑个人头跟着阴守成他们看热闹罢了。
大红是个美人。多年间在幽冥深居简出,认识她的人真不多。只经营着她的谈幽阁,做自个的生意。坏也就坏在这位老板娘是那种看起来极其风流的人物。
上离忧心忡忡,和大红都是一心扑在救人上。五人组可不是这么想的,阴容是死是活干他们什么事?见到大红漂亮,其中一人当即站了出来,说了两句似是而非的风流话。
大红脾气烈,也能看得出这些人心不在救人上,便在门前掐着腰和几个大男人吵起来。别说是他阴本初,就连他们五人组的老大,看到这样的大红那也是要上了心思。
大红的美,那就是举手投足的风情无限。大红和上离,都不知道这大吵一架,等着她们的是什么。而几个号称幽冥最有权势的人,回到屋中这可就各自开始合计了。
想来,能为了阴容来大闹幽冥殿。那就一定和阴容关系匪浅,这点最简单的道理,几人略一想便能明白。
屠戮
彼此间对视的眼神中,都能看到贪婪。
对上这么个情况,怎么办?按照之前的做法,那便是大家都分一杯羹。左右阴容是不会被救,他们怕什么?大红这么个美人,既来了幽冥殿总要做好心理准备,让他们乐上一乐。
心照不宣中,几人只当大红是老天看他们闷得慌,送来的礼物。
待到第二日,上离和大红再来请命,要救阴容。几人不约而同中都软了下来,同意了。
阴本初那时还想,就任着这两妞折腾。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只要这两妞在殿中住下,早晚都是他们的菜。
按部就班的事情,干脆为上离和大红安排了房间,给予了特殊的优待。救人的事情在进行着,五人想要取乐的心思却一日胜过一日。
看着大红在他们面前走动颇多,谁不想一亲芳泽?谁不想尝尝滋味?唔,若真说不想,到还真有这么个人。那便是阴守成。老家伙年纪大了,早没了他们这些个龌龊心思,可看着另外四人眼角含春,眼中浮情的表现,阴守成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出谋划策去了。
不过是玩个女人,能有多大的事?五人组中谁家不是妻妾成群,谁不是在这幽冥中作威作福。阴守成老道,却说不论如何这事不能在幽冥殿里干。
阴守成算是这五人组中不言而喻的第二把交椅。他金口一开,自然底下的人总是要厅上几句。阴本初耐着性子,暗暗想着:大红可是就在殿中,他们想要爽快一把还要去外面觅了住处吗?只觉得阴守成的做法,那就是所谓的拿乔。万事都想掺和上一脚,时时彰显自己的身份而已。他的想法,另外几人也做着相同评价,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上头那位既然默许了,他们的话啊还是老老实实憋在肚子了吧。
玩个自己找上门的女人,不在幽冥殿还能在哪?阴本初思来想去。猛然间看到幽冥殿后那大片大片的群山,笑意就爬上了脸。将这大红带到那处,天地为被说不定是另一种享受呢。阴本初那点子心眼也就在这种事情上能使得出来,同几人一说得到的自然是大家的认可。
男人心中藏着的,不外乎那么几个字眼。而这群作威作福惯的老爷们那寻求刺激的心思就比普通人要更重一些。
行啊,这主意好。反正只要不在幽冥殿,阴守成那里也说得过去。
大红便在完全没防备的当头,被几人用了术法带到这群山之中。凉风吹过,美女在前只让几个人生出惬意的感觉。
“大红既成了你们的牺牲品,上离为什么会死?”阴容听得心头起火。大红对他好,他自是心中明了。和大红虽然相处的时间不算多,可他深知大红是个怎样的姑娘,抛开容貌这种事情不提,单轮人品阴容就觉得她那人格外的入了他的眼。
司棋和自己说起最后这段经历,太过含糊。应是很多事情都只是他的猜测,又暗暗查找取证,做出的推论。所以,其中的细节一问三不知。
阴守成的回忆?阴容五指用力。黄色的光芒在他掌心越发黯淡。他根本不屑去看。五人中,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阴本初在讲这事的时候,也是有着自暴自弃的想法。所以说,这话越说越顺,简直到了无话不提,我话不说的地步。左右都是个死,能拖得一日是一日。阴容问什么,他都老老实实的答着。
“那丫头不自量力,追到山中想要救下大红。”
阴本初还记得非常清楚,上离陷在他们的陷阱中,明明自己都成了阶下囚却还妄想将大红救出来。
“可她没有阴家血脉。”阴容的疑虑始终都在这点上解不开。他几乎能想象得出,身单力薄的上离,面对着五个男人,徒劳挣扎的绝望。
“阴容,到了现在你还没明白吗?”阴本初虽然惧他,上离到底是被他们投了壶。那时候不止是他们以为这对于救助阴容毫无帮助,就连先生也只当上离的死算是枉死。
“我明白什么?”那些大红悲惨经历,他并不想再去听。归咎起来,只能加重他心底的哀伤。
“你口中提到的丫头,根本就是骗着我们进行的献祭。”他阴本初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还记得那日上离被按在壶中的表情,那是种心满意足。上离,只怕早就想到了办法破解血脉传承,为了阴容只求一命换一命。
阴容闻言。狂性大发。他一直在追寻着上离走过的路,从阴本初口中听到的却是悲哀和失望。大红和上离,两条人命换来他的苏醒,他一定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他恨自己,更恨的是阴家这五个人。愤怒到极点的阴容心中全是毁灭的黑暗。
杀了阴本初,只是随手的事情。变幻这幽冥的天地,对如今的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随手一挥,阴本初的这座荒唐宫殿,便成了非虚。
阴容只是呆呆的抬头望天。他想,梦中上离曾对自己说过,就爱这郎朗乾坤,那他就让这幽冥永远的沐浴在阳光中。
魔气在体,血脉澎湃。
幻出挂在天幕的太阳后,阴容心中的伤痛也平息不了。
他就站在刚成了废墟的这座殿前,脑中万念俱灰。
上离死了。阴本初的话不会有错,真的死了。大红只怕也在那件事情中惨烈的死去。幽冥中熟悉的一草一木仿佛都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他要让这幽冥,为上离陪葬,为大红陪葬。
风驰电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了其余三人。他有生之年,能为上离做的只有这些了吧?
浑浑噩噩中,他脑海中充斥着杀戮的念头。不管是谁,只要出现在眼前的生灵,都要被他消灭。
从阴本初的宅子出来,一路遇神杀神,遇人杀人。阴容根本记不清,自己到底杀了多少的阴家人。他恨,恨先生当年对这件事情不管不顾,更恨阴家这五人的所作所为。
大梦方觉醒
他阴容一生为善,生命都是为了阴家付出的。可阴家对他的回报呢?这五人只是代表,他知道就算没有这几人照样会有别的人出现。当时的幽冥,其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什么脾性还没他阴容不清楚的。先生放任着他们,之前的自己也顾忌着阴家血脉,从未对他们下过狠手。全都是自己的错,才让大红和上离有了这样的一番遭遇。
他的错,他来受。阴家就随着他一起覆灭吧。
阴容行到哪处,便是死伤无数。浑浑噩噩带着报仇想法的阴容,对女人和孩子却不会动手。死在他手上的,只有男人们。无数个出现在街头的男人,成了亡魂。
女人小孩的哭喊声,乱糟糟的荡在他头脑中。他想,这些人哭什么?不破不立。只有将这些混蛋全杀干净了,才能还幽冥一个清净。
杀气四起,杀红了眼的阴容初时还能模糊的控制自己,到了最后只觉这满目的红色,格外好看。
阴二终于出现在他的面前,脸上的悲戚是他不能理解的痛。
他默默的看着成魔的阴容,既不动手也不说话。尽管,此刻他的身后早集结了幽冥城中仅有的男人们。
阴容的心中,却知知道追寻杀戮的快感。事情演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阴二分离的身体,滚落在他眼前的头颅,似乎是唤回了他的意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阴二死不瞑目的双眼,停了下来。
那双眼中,甚至是赴死的决心。
阴容蹲了下去,在成百上千男人的包围中,只是盯着阴二的眼睛看。
男人们互视一眼,从四面八方朝着阴容劈砍。刀剑落下的那一刻,阴容动都不动,凝聚在眼中的光华有清醒的痕迹。
很多的声音纷沓而至。听得最多的,仍旧是女人和孩子的哭喊声。
慢慢的,他能听清楚男人们说的话,也能听清楚远方女人们的窃窃私语。
“成魔了吗?”其中提到最多的,无非就是这句。
他摊开手掌,血迹遍布。不知是谁的血,染红了他一身长衫,更不知是谁的血,沾的他满身腥气。手上的纹路已经消失殆尽,他能看到的只有红色。鲜艳的红色,正如阴简简和他成亲那日,红的耀眼。
“说什么废话。现在不弄死他,咱们都要死。”
人群中有人心慌意乱,男人们的紧迫感点燃在每个人的心中。就算了成了魔,仍不愿意动女人和孩子的做法在他们的眼中,并不能讨巧。他们看到的,只是无尽的杀戮。
不将阴容弄死,也许下一刻死的那个就要是自己。每个站在这里的男人,难得的心有灵犀全做同样的想法。这个分崩离析多年的幽冥,居然因为阴容又一次的团结起来。
每个人都使出看家本领,没人退后。退后的结果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阴容死在当场。
庞大的魔气流淌在阴容的身体中,能只手遮天的他又怎么可能顺了这些人的心愿。唯一清醒的机会,是阴二这忠心的仆人用生命换回来的代价。他们不懂。
有人上前,更多的人跟在其后。五花八门的法术施展着,就连不会法术的男孩,都举着棍棒冲了上去。
被一城的人围着的阴容,迷失在人海中。最后的良知随着另一声的呼喊彻底的离开了他。
“杀了他!弄死他!”这样的想法就像会是传染,女人,小孩都纷纷冲了出来。
从最初的杀戮,到阴二死在他面前,阴容并不知道历了多长的时间。不停的杀戮,独独不会感到身体的疲惫,心中翻涌的似乎是更加澎湃的兴奋。
几个人第一批冲了出来。阴容挥手中已经灰飞烟灭。
红色,再一次染红了他的双眼,使他屠戮的**不可抑制。就随着他的心走吧,面前这些人既然想死,他只需要成全他们。
大开杀戒。
等到阴容再一次如百年苍松站在这片区域的中心时,只有死尸。
满城的人,全成了亡魂。
阴容只觉头痛欲裂,安静的城市让他清醒过来。魔性的心,操控着他。没了人声,没了喧闹的浮华,冷清清的城市只如埋葬他的坟墓。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死人中间。
记忆到了这里,便是终结。之后的事情,他再无一丝一毫的印象。
此刻,秦若的出现居然让这行尸走肉的傀儡头领,有了自己的意识。
阴容口中喃喃,就在他面前和他相隔咫尺的秦若,只觉得那似乎是两个字:上离。
一时间,秦若忘了出手攻击。看着面前的傀儡首领,心头云起云涌。
看不出容颜的面孔,墨绿的色泽。想要从这位的长相上去找寻痕迹,绝对是白费功夫。秦若灵动的双眼,目不转睛盯着他看。那滴泪,足够她惊讶。
上离又是什么鬼?
是人是妖是神?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什么物什。怎么她在默念的时候,总有着种熟悉的恐慌。
秦若的眼光和这首领的眼光纠缠在一处。
她满腹狐疑,他却只有油然而生的惊喜。
阴容尝试着去发音。千年中都没说过话的嗓子,根本发不出像样的声音。喉头动动,只有刺耳难听的怪叫。他唤不出她的名字,同时也惊讶自己的异常。
彼时,气氛从一触即发的大战到了另一个境地。
城头上观战的小猫忍不住长啸一声,以做视警。主子这是发什么疯?放着满身绿皮的家伙不去揍,发呆呢啊?
啸声,苦了在他肚腹的阴重阳。小猫的身躯随着他的长啸颤动着,阴重阳的感觉只有天旋地转可以形容。脚下接触的地方在颤,手中碰触过的地方也在颤。他整个人也跟着颤动。
长啸声也将秦若的神思一并拉了过来。明知道面前的傀儡,绝对大有问题,秦若还是下意识的顺着小猫的呼啸声望了过去。
“杀了他。下面那些傀儡就没人指挥了。”小猫跳起在空中,喊声震在秦若耳边。
是了,她原先的目的,正是将这首领拿下。
坐下来谈谈 1
秦若再转头,已是带了果断的决心。
城门外的大战,早已经开始。没了这指挥的头领,秦若自忖别的虾兵蟹将绝不是她的对手。那么,面前这傀儡不管是什么,她都要杀。
阴容的手,却在这样的时间里触到了自己喉头。肌肤上起起伏伏的触感让他心慌,意识在回流的那一瞬间他便能如正常人一般的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秦若破空而来,劈到他头顶的那一掌,终究停止在他沙哑粗粝的喊声中。面前这处处充满奇怪行为的傀儡头领,声声震得她耳膜发疼。
“上离。上离!”他只是反复念着,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厉。仿佛念出这两个字,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对于秦若的攻击,他根本视而不见。
落下来的掌风,扫过他的面颊。凌厉的劲风在阴容脸上划出口子。惨绿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其他的色泽。阴容不管不顾,只是眼神坚定,死死的咬着她的名字。
上离,上离,上离。他在心中呼唤了千百次的名字,终于能叫出声来。
小猫的身体,在空中蓦然垂落。这嗓音,就算现在难听的几乎面目全非,它也不会认错。
“秦若!”阴容的呼唤,不能唤回秦若的决心。但是小猫这属于自己人的一声嘶喊,还是能引起秦若的重视。
城门外,秦若高举的手掌正蓄势待发。小猫跳下城墙,对于和自己迎头相撞的傀儡们视而不见。它的视线中,只有秦若和阴容。老天,让它再快一点,快一点。
那只小白猫在夜空中流下白色的痕迹,闪电般直入秦若跟前。来不及了,它的刚刚的喊声会不会害的阴容被这么简单的死在秦若的掌下?
阴重阳一口吐了出来。小猫腾滚翻越,哪里还会记得肚中这对父子。他正使出吃奶的力气,去阻止自己犯下的错误。阴容不能死!
霎时间,秦若手臂上蓦然吊着一只小猫。本是很严肃,很紧张的时刻因为这只小猫四肢全抱,就挂在秦若的手臂上,显得有了一丝诙谐之意。
“你干嘛?”秦若掌上的力量,被小猫按着。身前那大声嘶吼的傀儡首领,到底是错过了最佳的击杀时机。
小猫不敢耽搁,就挂在秦若手臂。“主子。这人不能杀!”
不能杀?他的一声号令,就能让那些不知思考的傀儡战斗力倍加。不杀了他,她秦若要如何以一敌百?
“你听我的。千万别动手。有事咱们好好说。”小白猫就紧紧攀着她,硬是让秦若的手臂成了自己的栖息地。活像个树袋熊,只管用力捂着。
“不杀他,这些傀儡你能对付还是我能对付?”秦若问的直白。眼下情况早已经到达了焦灼的境地。傀儡们听从着首领吩咐,所做的事情全都按部就班。秦若不用去看,也能想象的出那成千上万的傀儡们跃跃欲试的兴奋。
小猫嗝了下。明显是被秦若的话给呛的,可这个有着之前回忆,在麒麟山修炼多年的小家伙比谁都清楚,若是秦若杀了他……将来有她后悔的一日。
“别管那些傀儡了?我们和他坐下来谈谈,你看可好?也许他就会吩咐傀儡们不再攻城了呢?”小猫脸上漾着天真狡黠,猫眼眨巴了几次,生怕秦若不懂自己的明示暗示。
唔,主子可要听他的才是。阴容啊,这可是当年鼎鼎有名的阎王,更是……小白猫一个激灵,不愿往下想了。说一千道一万,秦若就是不能杀他。
见过不要脸的,可像小白猫这般彻底没脸没皮的秦若还真不多见。瞧瞧它那小模样,就是攀着你,让你下不去手也使不出力气。
秦若耳中听到的是对城门的撞击声,爬上城墙那些傀儡也都开始新一轮行动,朝着她现在的方向猛扑过来。
再一声仰天长叹,秦若面前这傀儡真的如小猫刚刚说的那般,喝令了傀儡大军的前进。
撞击城门的声音,蓦然消失。原本朝着秦若飞扑而来的傀儡们,也被定格在当场。
“真能谈判?”秦若试探的问小猫。这话确是对面前之人说的,她隐隐有种感觉。面前的傀儡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她和小猫的一言一语,也许对面这家伙都能听得懂?
阴容点点头,秦若望过来的视线,让他心中激动。
“上离。上离。”反复中,他对面前的人,只是单纯的叫着名字。
小猫翻翻白眼,阴容这二傻子行为谁也救不了。他就不能说点旁的?让秦若明白,他早就是个“人”了?
阴容就站在她面前,对秦若的呼唤从高到底,念到最后只成了喃喃低语。
整件事情,其实经历的时间并不长。可上离这两字,秦若觉得听得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
“你能控制他们?”秦若决定无视那两字,城门前的傀儡们站定在原地,脚下生了根更像是木头一般,全都一动不动。除了面前这位,还能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秦若的杀意,在小猫捣蛋的作风,和面前这位的配合下渐渐淡了。
四面攻城,她这一处如果能确保安全,那可以马上抽身去帮助别的城门。与其杀了头领,不如控制住他对秦若来说,才是最好的途径。
“啊……”阴容长大嘴巴。恶臭顺着他的嘴巴才传了过来。腐朽的味道,陈旧的口气,都是千百年不曾张开过的原因。
小白猫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倒是好好说话啊,阿你妹。”它对阴容的不待见,要追溯到无数年前。臭气扑鼻,小猫是先比秦若遭殃的那个,谁让它离阴容的位置更近呢。
“我。”阴容试探着又张张口,并不能一次性的将话说完,只是断断续续的重重咬着字,一个一个往外冒,听起来就像是陈旧的机器既单调又刻板。“上离,是我。”
小猫差点从秦若的手臂上滑下去。让他死了算了,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统共四个字,他承受了多少口臭,却原来阴容什么都表达不清楚。
坐下来谈谈 2
“你叫上离?”秦若掂量着他的话,加了自己的猜测。
刚刚就听这位大哥满口的上离,莫不是这就是他的名字?
阴容摇摇头。
“你,上离。”从发出声音,到多次的磨练,终于简单的三个字他能说的比之前要连贯。
“算了算了。管它什么上离下离的。我只问你,如果现在我不杀你,你是不是能控制这些傀儡不再对城门发起进攻?”秦若摆摆手,她的心思可不在上离上。事关整个城市的存亡,她迫切的只想早点将城市从傀儡的攻陷中拯救出来。
阴容这张脸上,唯一和原先相似的只有眼睛。他的情绪,也正从眼中传递过来。小猫攀在秦若手臂,心下早就嘀咕:这尼玛谁能认出来你是阴容。
“好。”单音节的字眼恐怕就是这时候阴容能回答的极限。他虽然不懂上离为什么对自己的名字这么陌生,可只要是上离说的,他都会去办。
就在秦若的面前,阴容履行了他的诺言。秦若眼看着无数的傀儡,潮水一般开始向回退去。
秦若低下头,问小猫:“小家伙,你能保证他们不再攻城?”显然,这话也是说给阴容听的。
之前说坐下来谈谈的正是这小调皮鬼。
小猫吹吹胡须。“拍胸脯向主子保证,要是他们攻城,你就将我墩了吃。”
秦若咳嗽两声,虽然和小猫相处的时间不长,可这小家伙从没这么笃定的时候。她还能不信它吗?
“那行。这边你守着。我去另外几个门看看。”
本是做好了大战的准备,现在这意外来的太突然。最最主要的一道门,危机似乎是解除了?
阴容虽然说话的时候表达的不清楚,可对于秦若说的话,那是百分百能听的懂的。即便是刚刚醒过来,对于自己身处何地,为什么成了现在的样子全部清楚,可他不在乎。他所在乎的,唯有上离。
“别,走。”他呆呆的喊道。要不是陪着这张惨绿的脸,只怕秦若都要当场笑出来。
“我不杀你,你不攻城。这不是咱们谈好的条件吗?”
上离她,以为自己是被这条件诱惑,才会做了那番举动吗?上离她不认识自己了吗?阴容脑袋中的问号都要堆积成一箩筐。只有一点,这次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离开她的身边。
阴容摇摇头。不是什么条件,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去做。他说不出长串的对话,只用眼睛传递着他的想法。眼神中,全是坦诚。
“怎么?这条件你还不满意?我杀了你,再来处理这些傀儡,就是费点事罢了。”秦若看他摇头,对于现在的秦若来说只是陌生人的阴容,她又能如何去想到他表达的意思呢?
“不,是。”他再摇头。
城外的傀儡大军在他们的对话中,已经退离了数百尺。这些恐怖的家伙,行动力惊人的可怕。阴容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一起。”
小猫到底没忍住,嘲笑出声。当年的阴容多风光,走到哪里都是人人敬仰的对象,现在这二百五的模样,恐怕根本没人能想到。太逗了,又呆又萌。单音节的字眼和他真是般配。
小家伙本就是无事生非的主。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来看看阴容的窘态。再转念一想,不行不行,如果主子知道他这幸灾乐祸的想法,说不得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就要揍他一顿出出气。
“是让我带着你一起?”一起两个字,无非就是在说她秦若。就算秦若再不理解阴容的意思,也还是能猜的**不离十。眼看着面前这绿皮傀儡点点头,秦若为难了。
阴容却看出了她的踌躇。再接再厉,又蹦出两字。“帮忙。”
控制傀儡,似乎是他天生就会的。刚刚第一次听秦若提起,他只是脑中转了下,那些傀儡就能懂得自己的号令。不管上离去哪,他都要跟着。
昔日的阴容,本就聪明。听了那么久秦若和小猫的话,他自然明白秦若现在的敌人只怕就是这些他能控制的傀儡们。带上他,他能为她开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自己的价值也是在顷刻间阴容就能想透彻的。
秦若却是在考虑另一种可能。这绿皮首领,放在哪她都不放心,不如跟在自己身边,他的一举一动有自己监视着。这家伙说要帮忙,她还真就不信了。本就是不同的立场。
小猫到底还分得清轻重。看到阴容望向自己,恳求的目光。到底是帮忙说了句话:“主子,带着吧。反正另外几个城门外,都是傀儡。他若真能帮忙,咱们不是还能保存实力吗?”
接受到阴容感激的目光,小猫就有些洋洋得意。
怎么做?带还是不带?不带放任他吗?秦若还真做不来。此时的阴容,在秦若眼中就是个处处都透着怪异的绿皮男。
之后的阴容,并不开口。讲话对他来说成了难题。每一个字每一次的句子在他心中都是说了无数次,却独独说不出来。他有太多的话要对上离说,这个萦绕在他记忆中无数年的姑娘,正是他心中的的救赎。
他在等,等待着他的姑娘开口答应自己,和他一起。
耳畔突然传来另一声异动。眼前站在城门前的,只有他阴容,上离和那只多年未见的小白猫。偏偏他的耳中听到了第四道声音。那声音,似乎是从小猫肚中发出来的?
小猫自己也吓了大跳。原是估计阴重阳他们安慰,后来见到阴容他早将那对父子付诸脑后。随着他又跳又蹦,又是折腾。司命和阴重阳在它腹中昏了过去,直到不久前,小猫总算是安静下来,停止了那闹腾的行为,这对父子才渐渐转醒。此刻,他们三人听到的,正是阴重阳说的话。
“秦若可还好?”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久未听见动静。小猫也不动了,略一合计,估摸着是这边的情况发生了转变,才问出声。
“阴重阳?”秦若点点小猫肚子。眼光已经是充满疑惑看向这小家伙。
僵持
从小猫肚中被放出来的两父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双脚踩接触到地面,阴重阳的视线就追了过来。甫一见到绿皮阴容,马上就是戒备的神色。
司命更有趣,和阴重阳一道被放了出来,老人家脚跟都没站稳就直嚷嚷道:“儿子,揍他。”好嘛,司命也是个有骨气的老人家。
秦若不得不阻止这对父子荒唐的做法。手一拦,挡在阴重阳面前,“别闹。他跟咱们一道去帮忙。”
阴重阳的神情就如戏子般多变。对秦若的担心待看到她人安好,本是一脸的喜出望外。得秦若这么一句话,马上又晴转多云,不那么好看了。
“秦若。你确定带个傀儡去另外几处帮忙?”不怪他阴重阳懂的少,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太快。他们的敌人可不就是这些生生不息,不死不休的傀儡吗?
“恩。总之我想过了,这人就得在我眼皮子底下。”
带上了傀儡的几个人,行色匆匆。这处城门外的危急既已解决,别处却还陷在水深火热中。
北线的战事,蔓延在水火之中。阴寻带着的一百六十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小猫这个看似最无用的小家伙,也在为守护这座城市尽着它的努力,自然能让它这么做的只有秦若。背上载着秦若,倒还好说。心甘情愿而已,可多出来的阴重阳父子,还有那绿油油的阴容,就成了小猫心中的腹诽:这一个个都什么玩意,我的背也是你们能染指的。
有心无力,小家伙最多也只是敢在心中非议几句。真到了秦若一声令下,照样乖乖夹着尾巴让大家挨个坐上了他的背。
秦若几人挨个爬上。阴容是最后一个,这位绿皮大爷却和其余几个不同,到底和小猫还是有过几次交集,此刻的他手才碰到那华顺的毛皮,就忍不住的想到:连小猫也能成为胯下坐骑了?他到底是有多少年的空白期?
小猫呲牙。“喂,要上就上。都什么时候了,还容的你在这里墨迹?”小猫那点子不满,也只能发泄在可怜无辜的阴容身上。
呆怔怔的阴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胸中想法自然不少,只是苦了他这张嘴,什么都表达不出。索性一个闪身再不去感叹世事无常。
“小白。北门。”秦若给的指令干脆利落。多得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应该先花在守城上面。
仍旧只是几个起伏,远远从天际望过去,已是能瞧到阴寻一马当先,独对成群傀儡。
“走。就从这下去。”高空中,秦若的视线清晰的观望着下面的战场。阴寻被陷在傀儡的包围之中,却恰恰阻挡了他们去路。让前方的傀儡和后面这些被分成了两批。
城墙下只守着数十人,显然也是阴寻的安排。这些人以一敌百,都是些好手。傀儡扑将过来,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正是这十余人,哭守城门。硬生生在城门和傀儡之间又添了一道屏障。
小猫俯冲直下。才一沾地,已是双脚匍匐。秦若刚从他背上滑下,就听小猫念叨:“喂,你不是来帮忙吗?直接喝令他们停下不完事了?”
阴容坐在小猫背上,脸色恍然间有些为难。小猫的说法和他心中的不谋而合。之前西门的傀儡对自己言听计从,所以阴容自以为所有的傀儡都是能听自己指令的。才看到下面战局焦灼,阴容又怎么可能不出手相助。
只可惜,这些傀儡对他脑海中的号令违抗诸多。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只是让那些正在攻击阴寻的傀儡们,放慢了动作。
阴重阳还伏在小猫背上,老爹和他都是紧紧贴着小猫的背。这只猛兽到底是成了精,好好当个座驾也就是了,飞在空中还要三摇两晃。不知道他惧高吗?
脸色煞白的阴重阳半抬了头,埋怨顷刻而至。“谁再让你驮着,谁就是狗。”
咳咳,接连而起的咳嗽声正是司命老儿,脸上挂不住听到阴重阳的话更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瞧瞧他的好儿子,这里子面子可是都要被他丢完喽。
小猫猫眼一翻。一跃而起将阴重阳和司命又吓了大跳。刚才有了点血色的脸孔马上又白纸一般。
阴容腿脚刚着地,小猫的举动让他人挂在半空,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小猫坏着呢,反正主子下去过了,这三男它都瞧不上,就不让他们好过。
秦若才转头,便看到小猫恣意妄为的举动。掉在半空的阴容,摇摇欲坠。
“小猫。”秦若的喊声喝止它的行为,那挂在半空的阴容居然直踏云霄自个儿从小猫的身上离开了。
城门外的打斗,并没有什么声息。阴寻招来的高手,多是修炼之人。不需要兵器而是靠着法力在支撑。傀儡们的呼喝也只是大动作后才偶然出那么一两声。所以,整体看过去,反而像是无声的电影。
秦若那声轻呼。已是能引起大家的注意。伴随着她的话语才落,阴寻居然就在重重傀儡的包围中找到她的身影。
“秦若,你怎么过来了?”他和秦若相隔不近,口中的声音只能尽量放大。
话末,秦若就能听出这家伙状态还不错。至少能吼的这么有力又大声,能说明他的状态还好。
秦若飞到他的身边。接受偷袭的一只傀儡,两人靠的近了,自然也不用费力去喊。
“这边情况怎样?”她问道。
阴寻虽然不知秦若为什么会如此快的出现在这里,却还是一一答道:“再守两个时辰,应是能做得到。”他说的非常含蓄。只说守而不说攻,傀儡大军无休无止,并不是区区两个时辰就能应付的。如果不能让他们停止攻城,就算守一百个时辰,最后的结果还是破城而入。
阴寻自是知道其中的关键,可他们都是血肉之躯。有法术加持,大家又有一身的本领,也搁不住全都是傀儡不是吗?保守来说,两个时辰已经算是他们的最大极限。
一门破
“阴名扬那边恐怕还不如你这。笔趣Ω阁『.”秦若抬眼去看,阴寻是为军人,行军布阵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前不久更是又一次傀儡大规模进攻的情况,所以现在的阴寻可以说面对着傀儡大军,不慌不乱一切都是从容有序。
即便是这样,阴寻口中的答案依旧让人心寒。只是两个时辰吗?过了两个时辰,如果这方大军仍旧不肯撤退,他们就真的要被踏平?
不,秦若不会让这种情况存在。她能从一方战场抽身出来,早就感谢老天的厚爱。现如今多出来的她,就是最大的生力军。
秦若闪身避过另一个傀儡的扑咬,下腰直取阴寻的盲点。那处才蹿出来的傀儡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她手中。“你先撑着,最多一个时辰我带人来支援你。”
北门的位置正是取了西门最近处。秦若这才会先来北门。阴寻的能力,她相信,可阴名扬那个外人……便不好说。
摔倒在地的阴容,沾了满脸满身的泥土。灰扑扑的外貌,更是裹住了他的绿皮。从天上掉下来,他似乎是眼皮都不眨,立刻就站了起来。就在秦若和阴寻说话的功夫,已是一步步朝着秦若的位置走来。
“上离。”
他离的近了,呆呆叫了一嗓子。秦若眼中无他的样子,好让人难过。
阴寻在傀儡中也和秦若般游刃有余,看到这么个景象抽个功夫就问。“什么鬼?你将傀儡收了?”
这……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楚吗?现在更不是说这事的好时机。秦若跳出战局,只道:“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至于阴寻的问题,就让他见鬼去吧。
小猫这才在空中折腾了一圈。驮着阴重阳下到地面,就听秦若说道:“小猫,你就在这帮阴寻。等我回来。”
阿喂,我的姑奶奶,你这是要去哪?我被背上还有两个吓蒙的废物呢,不要扔下我啊。
小猫的话都未说出口,秦若已然脱离了他的视线。小家伙忽又想到:到底是自己主子,这风采,这高深的法力,也是没谁了。
……
可秦若到底是没抛****容,她走之时可是提了阴容衣领,连带着这位灰灰绿绿彻底看不出是什么样貌的家伙来到了南门。
轰隆一声。炸响在秦若耳中,伴着她才落下的脚步响了起来。
不好,秦若几乎下意识就知道这必是傀儡攻破了南门。阴名扬这个废物,号令了一城的居民,也没能守住?
洞开的大门,正随着吱吱扭扭声进行着开启的过程。
秦若一人当关,站在城门中间。她只不过是个女人,这样的身高体型又如何能堵住直奔城市的傀儡?
黑压压的傀儡大军,到底还是在第一时间攻破了这座城门。阴容刚被放下,脚下都没站稳,就看到无数傀儡朝着自己的方向奔涌而来。
“上离。”他又叫一声。你可害怕?只是后面这些字眼终究是卡在喉咙中,根本不出声。傀儡们勇往直前,铺天盖地袭了过来。
秦若身后寸许的空间,慢慢长出绿色的嫩芽。他们是那么渺小,那样不起眼。只是顺着秦若脚跟的位置从地下冒出了头。
“你可来了!”阴名扬身在城门之外。早在第一眼看到这些傀儡时,他就知道南门必破。
秦若可没工夫回答他的话。
阴名扬这位老城主,身边的傀儡在听到大门撞破的声音后也放弃了对他的进攻,才使得这位老人有了喘息的机会。他以为,此城必丢。
秦若的出现,就像是黑色的天空中乍然出现的一抹光亮。就算连他自己也觉得将希望寄托在这人身上,绝不是明智之举,可现在的他走投无路。分配给自己的正是守住这道大门。他不能做那千古罪人,就算要战死,也要怀揣希望不放弃任何的可能。
正是那刹那的喘息,阴名扬回身来防。堪堪与秦若都是站在了大门之下。
城门之上,被召集来的城中居民茫然无措。城门已破,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救救我们。”阴名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秦若身上。明知道这行为莽撞又无理,他却不得不说。看着这个身高比自己还低了半头的丫头,另一种荒谬和失望侵袭上他的心头。
“废什么话。后面呆着去。”秦若脚下长出的嫩芽,就在几只傀儡猛然要冲进城中之时突兀的长大。
紫色的花瓣张开血盆大口,下一瞬居然将那些越过秦若的傀儡吞食入腹。场面诡异不下于傀儡攻城。
阴名扬倒退一步,那紫色的花瓣随风轻舞,抚过他的周身。更吓的老头子差点背过气去。
“吼……”低啸声紧随其后,傀儡们似是现了身边的同伴突然消失,彼此之间正用这音节进行着沟通。他们进城的步伐停止了。不,应是说放缓了脚步。
藤蔓伸长脖子,从秦若身后探出脑袋。“主子,我借来的食人草怎样?”口吻完全就是求表扬,求夸奖。
“上离。”阴容的声音也顺道传了过来。
秦若心焦。这都是些什么同伴,一个两个简直没正经的时刻。藤蔓找来的食人草,看似是有点作用,可放眼现下,外面全是傀儡,他们能吃多少?再说阴容,她就更不想提了。这绿皮大叔除了会说上离两字,能不能有点作用?
仿佛是要验证秦若心中的猜想。阴容才喊完她的名字,脚下前行,站在了秦若身前。
他灰绿交加,沾染着灰尘的服装彻底占据了秦若眼前的景色。
“你干什么?”秦若第一反应,这家伙不是临时叛变,准备带着傀儡入城吧?
“上离。”还是那声。随着阴容不轻不缓的嗓音,和着风声传到了她的耳中。
我保护你。我来保护你。
阴容只是想要这样告诉她,可过两个字他说不出。只能干脆站在秦若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秦若的。就算此刻的他不能如控制之前那些傀儡一般控制这些个家伙,他却是能明白他们的意图。这些傀儡之间传递着的,是种讯息。
觉醒 1
杀了上离,杀了这个阻挡在他们面前妨碍他们入城的家伙,扫除障碍。
阴容双臂横栏,就在秦若的满腹狐疑中将自己伸展成大字。
同样,对他做法不得而解的自然还有阴名扬。城主的目光起先只是锁在秦若身上,对于她身旁的人根本就连看都没看一眼。万分紧急的时刻,他心头所有的希望都牵系在秦若一人身上,也是阴容的做法太出格,才引来了他的目光。
“这位……是傀儡?”喃喃中的自说自话,阴名扬并没打算去询问秦若。
傀儡大军就够他头大的了,为什么现在还有个独树一帜的傀儡站在他们身前?挡住他们的视线?
秦若所不知道的,正是阴容脑海中一遍遍在尝试着下命令,他试图控制这些疯狂的家伙。身体已成了秦若面前最坚实防线的阴容,只想用他的所有力量去保护秦若。
“上离。”他又开了口。
仍然是呼唤了千百次的名字。而这一次,就在秦若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下文的时候,阴容居然多给出了大家一个字。“跑!”
跑什么?跑到哪里是个尽头?对付这些傀儡,她秦若还用得着跑?好吧,至少秦若能明白他的用意是让自己不要陷入危险中。
被刺激到了的傀儡们虎视眈眈用他们的双眼死死盯着秦若,仿佛她已然成为了这里所有傀儡可以分食的目标。数以千计的怪物,正企图将秦若送上死生门。
“让开。”秦若就在傀儡的盯视中,喝令阴容。她身后开出的食人花摇摇曳曳,说不出的诡异。
第一只傀儡扑杀而上。他们不需要思考,不要去选择秦若就是唯一而纯粹的目标。
傀儡的爪子撕裂阴容的衣衫。面前同类的做法并不能引起他的异动,这怪物脑海中只有杀字。挡在他完成目标道路上的家伙,一概是要清除的目标。
“让开。”阴容的身躯挡住了秦若部分视线,以至于从黑暗中扑杀而出的傀儡,秦若没能在第一时间看清楚,这才有了刚才的镜头。
阴容不动。比最偏执的孩子还要固执。死死站在她的面前,脚下生根。两人说话的间隙,又从黑暗中扑出一只傀儡。
情急之下的秦若,干脆一脚踹在阴容身上。看似平淡无奇,只是动作流氓的这一脚,却是用上了妖力,阴容朝着地面顺势倒下。秦若随后跟上,挡住这另一只傀儡的扑杀。
战局总是千变万化。秦若所有的行动不过都是顺心而行。她并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在看到这绿皮大叔被傀儡攻击时候,心头浮现出的不满意。甚至于一个细小的抿嘴动作,就将她唯一那点不满意悄悄掩盖掉了。她只是觉得这傀儡又笨又呆,除了会叫上离两字,别的全不行。潜意识里,这种呆萌的家伙只能自己来欺负,不是吗?
倒下去的阴容,头脑清醒。身上不痛不痒。他的魔气呢?当初能屠杀整个幽冥城的魔气,你给我出来,让我再借助你的力量,助上离一臂之力。他人眼中只能看到阴容无奈朝地趴下,就这么丁点的时光里,阴容却是愤怒却又无助。
他要战!他要战!他不能放任着傀儡将他的上离伤了。
电弧之光是乍然相撞的两方力量所产生的,阴容击掌而出。倒地的最后瞬间身体中被封印的力量似打破了他们的禁制,陡然流经他的四肢百骸。他的人到底还是倒了下去,那带着无穷无尽魔气的一掌却击了出来。
秦若眼前蓦然开朗。傀儡们围攻的动作生生被阴容那一击打散。随之空气中都能嗅到浮躁的魔气。
阴名扬呆立当场。脑袋中已经不知道该要作何想法,喉头一动咽了口吐沫。他是不是应该感谢那栽倒在坚硬地面的傀儡?放眼望去,随着他一击而出的魔气,近前的傀儡全成了炮灰。阴容这一击的破坏到底有多大,他说不清楚。只是满目疮痍,顺着前方望去凭白添了泰半的傀儡尸体。更是连相隔两三百米的傀儡,也被那一掌的气劲儿摔出更远。
秦若看到的和这城主自是全然相同的画面。只是她不是阴名扬,对于阴容更多了几分熟稔。唔,摸摸鼻子,是不是她刚才那一脚有些狠了?
刚还是要沦陷的城门,峰回路转中只有阴名扬,秦若和趴在地上的阴容了……
“那个,我是不是踹疼你了?”秦若有些个不好意思。她才想过这绿皮只会叫上离两字,人家当众就给她露了一手。不知者不罪,实在是这绿皮掩盖的太成功她想象不到。怪不得绿皮大叔从在西门缠上自己,就曾说过帮忙两字。再看看人家现如今的做法,这可不是帮了天大的忙?
有那么丁点的愧疚,也是看在绿皮背朝天面朝地,灰扑扑的衣衫上又多了个脚印,人趴在那半晌没动静的情况下才衍生的。
秦若问话时多少都有些心虚,终究是她伤人在先。不会因为自己用力过猛,绿皮就这么一病不起了吧?忐忑中秦若自是没心思去想旁的。
下一瞬,地上趴着的阴容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他悉悉索索的动作,因为背部挡住了秦若大半的视线,所以秦若从现在的方向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也不会具体得看清楚。
“上离。”耳畔仍旧是这听得要磨出茧子的陈词滥调。
可秦若听到他这声音,只觉愧疚去了大半,那颗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心,也终于能咽下去。
还好,总算没因为她,更傻了。人一轻松,就寻思说点什么,将场中略冷的气氛挽回。
就在这只有几秒反应的间隙里,阴容的下一句接了上来。
“我可算找到你了。”
他转过身来,就算此刻仍旧是灰头土脸,可秦若和阴名扬眼中已是能看出他眉眼的轮廓。皮肤上绿色的痕迹淡化到几近于无,沉稳的面容上只有那双眼睛亮的惊人,仿佛能照亮他整个周身。
觉醒 2
“你……你……你”阴名扬大惊小怪,指头尖对着才彻底觉醒的阴容,颤巍巍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指在他的人身上。
“绿皮?”秦若的临场反应就要比阴名扬稳重的多。此间无人,除了刚刚被她踹倒在地的绿皮,实在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那年轻人不怒自威,多年沉浸在王位之上所带来的只是他气度的变化。城门外的萧索就在年轻人的身后,可他却是和这满目的萧条格格不入又相得益彰。他的站姿挺拔,苍松般的身姿,正迎视着秦若的检视。
“上离。我总算是找到你了。”那样的语气,寻寻觅觅多年的徒劳全化在这句话中,只让秦若听得有种苦尽甘来的错觉。
秦若身后的食人花不知在什么时候退了回去。此刻,高大的城门前只有他遍寻不到的那个人。爱的滋味,从来在阴容和上离身上就没体会过,他们之间有的全是擦身而过的失意。许是老天也觉得亏待他吧,才让自己有幸又一次见到了上离。他笑的舒心,含情脉脉的视线中只有秦若的身影。
上离二字。原来是他对秦若的称呼。
对着这般阴容,秦若先是沉默。接着才在气氛正正好的时候,吐出了一句话。“我不是上离,只怕你找错人了。”
不是绿皮,这人只不过是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傻子。
秦若心中暗道。面上只是捡了她自认为不伤人的话去说。她本就不是上离,那两字在这位出现之前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阴容的微笑,让秦若所能联想到的只是满树梨花,芳华自现。这样的人,她本不该说些他不爱听的话,哪怕只是说出来好像对他也是种伤害。可她更不愿意背负着上离两字,享受着他对那上离的喜爱。
“上离。”他缓缓的低吟出声。连贯的声音里就比刚才干涩的嗓音中多了感情,饱满而深情。阴容曾在心中呼唤了千百次的名字,承载着他太多的感情。
秦若以为,这货肯定是脑子有包。就算他一表人才,仪表堂堂,也架不住这脑子不大好使。她都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了,他怎么还用那情深似海的小眼神望着自己。
彼时,倒是阴名扬这早该消失的局外人,刚经历过那不太真实的胜利。心头飘飘然,看向秦若和阴容,心中多了些胸有成竹的猜测。年轻人的事情,他也懒得去管。今天对他来说无非就是那心脏一次次受着打击。
一个傀儡,下一秒就能在他面前玩个花样大变身成了翩翩公子。
城门前数不尽的傀儡大军,一击之下溃不成样。
阴名扬晃晃头。禁不住那眼神就飘啊飘的又飘向了城外大片的空地。不是他不信,实在是故事太离奇,容不得他相信。他带来的那些人手畏手畏脚不说,在这凶神恶煞的傀儡跟前更是狗屁不是。挫败感都来不及上身,紧接着就是惊吓,惊喜。荒诞!
阴名扬只是想去多看几眼城外,看是不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因为太想守住城门,才产生的臆想。
坦荡荡的开阔城门前,一望无际全是大道。傀儡们真的已经不战而退?他的眼睛,倒影着一马平川的地势,只要再出现一个傀儡,也能迅速的被他扫视到。
看过几个来回,真的是再没有可能藏匿着傀儡。他却觉得越发荒谬。
待回头,恰看到阴容已然抬手,指尖微颤似要摸到秦若的脸庞。
啊喂,你们收敛下。
“姑娘,别的城门危机都解决了?”他也不知自己的做法对或错,可之前秦若说过的那句话里明显有着抗拒。守城救城,出力最多的自是秦若。于公于私,他都该小小的帮这位一下。
正是阴名扬的这声呼唤,让阴容那颤巍巍的指尖到底没碰到秦若。
“你这南门,确定就是守住了?”秦若在面对阴容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的心慌。可对上阴名扬,人就自若多了。
阴容一掌既出。他们看到的是面前的景象,可谁又有能力保证不会因为阴容这一击,引来更多的傀儡分兵在这道大门之上。
城门已破。别说是刚才数量的傀儡,只那一半也有阴名扬受的。
天色已是全黑。正是一夜之中光明来临前最后的阶段。
“上离。能守到天亮就行。”阴容插话的艺术很高,秦若脑海中潜藏的危急,他只用了这一句就能让大家缓解不少的紧张。
“天光之下,他们的行动会比黑夜差上很多。所以,大多数的傀儡白天都在蛰伏。”阴容有感而发,所言的话都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中,就仿佛深深的扎根在他的脑海中。
不提上离两字,秦若尚且能和他好好说话。可这位一口一个上离,只让听的人心烦意乱。
“我不是上离。”显然,这已经是秦若自危急解除之后所说最多的一句。“守到天亮,也成问题啊。”听上去许是能给人希望,可看看阴名扬疲惫的面容,城门内无数战战兢兢的人们。靠着他们,坚持到天亮真的没问题吗?
阴寻那处,她尚且没时间抽身去帮忙。秦若暗暗咬唇,她只有一个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分身乏术。如何能将这城门大开的南门保住,拖住傀儡的脚步。又如何能在同一时间内,赶去支援阴寻?
有了。眼下最好的人选不就在身边吗?
秦若打量起阴容来。莫说现在的阴容是个翩翩公子,就算还是刚才的样貌她也只能将这事托付与他。不是她信得过他,而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不去相信他。
“那个。你能在帮我个忙吗?”撇开上离两字不提,秦若倒是觉得不管是傀儡还是正儿八经的人,这位都不难相处。
“只要是上离说的,我必全心全力。”阴容答的那么坦荡,就像是种天经地义。
秦若也没时间和他客气,只是说道:“那就好。我看你本事蛮大,就留在这里帮着镇守此处如何?至于别的,稍后再议。”
觉醒 3
阴容许是有话要说。
秦若的这番言语,倒是他没考虑的。他迎着她而站,从他的高度望着秦若,最显眼的要数她脸庞上那排呼扇着的睫毛。轻飘飘的却是又黑又密,小扇子般展开在她的脸庞侧影中。
他心一动。那句到了嘴边的拒绝变成了接受。他已是找到了她的人,总不会到了现在这部田地还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索性,就顺了她的心意帮她守住这里。
“好。有话日后再说。今日我帮上离守着这里。”
……
秦若并没在纠缠上离两字。其实两处的城门防守在她眼中早已是不可多得的奇迹。
“阴名扬,这里交给你们,没问题吧?”阴名扬法术不济,别的本事也还有。秦若也没糊涂到直接让阴容代管这里的事物。
这位城主被点到姓名,先是干巴巴要去说什么。到底看出秦若心头有事,估计着也是记挂另一处城门安危。便道:“姑娘放心。有这位……公子帮忙,名扬定守到明日一早。”
秦若颔首。
此间,已是静悄悄的城门前,独留阴容和阴名扬。她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终究只是选择去相信阴容。
通往阴寻的路,踩在脚下。秦若没走上两步,就直冲云头。
远远望下去,这处仍旧和她离开时那般,凌乱无章的场面。截在傀儡群中的阴寻,趁着空隙擦擦头上的汗水。
小猫化作老大一只,和阴寻背靠背正在抵御傀儡的攻击。
秦若在上看的清楚,被阴寻分作两截的傀儡,前方的人数并没有增加。能越过他们参与进攻城战的少之又少。只有阴寻后方,仍是喋喋不休死死朝着他们这方进攻的傀儡们。
到底不是办法,阴寻的主意挡得了一时,可挡不住一世。
“藤蔓。”秦若呼出藤蔓,放低声音问道:“你借来的那些食人花,能将下面这些傀儡都吃了吗?”
探出头看看下方的傀儡,藤蔓直摇头。“主子,你想多了。都吃了?那不得撑死,你真当它们都是无底洞呢。”说到这,似是想起一事,追着问秦若:“倒是主子你,不是才修出小天地。这些傀儡你直接收了不好吗?”
她和秦若主仆关系。签订的契约,早就对秦若身体的变化知晓的一清二楚。这次秦若踏上灵阶,藤蔓自是比谁都明了。食人花一族难说话的很,她能借来当助力也要多亏家中长辈。吞吃几十个也就是了,秦若这一张口要让他们全吃了,可不将那些食人花都撑死在这。不好不好,与其让她回去挨骂,还不如秦若自己收起来这些傀儡。
“我的空间,可以将他们放进去?”秦若比藤蔓更惊讶。杀不完,死不绝的傀儡。早让她焦头烂额,真不知道天下间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控制这些家伙。秦若所想的,不过是以逸待劳的方法,她若是能让傀儡消失,阴寻的压力就能减轻大半。
她也是看过自己那个小世界的,内视的时候只觉里面有些黄沙。别的空荡荡的,一望无际。若真能将这些家伙放进去,倒也不是不可以。总好过他们在外,到处破坏。
秦若这样的心思才起,藤蔓又加了句。“主子,你辟出块地方,将傀儡全仍里也就是了。”
她的空间,还可以改变?
“你说说,我要怎样才能辟出块新地方来。”
“那还不简单,那小世界本就是跟着你的修为走的。它就相当于你的世界,里面一草一木都是随着你的心意变化。别说是辟块地方,就是直接起做宫殿,也只是你的一念之间。”
秦若跃跃欲试。听罢藤蔓的话,只在心中想着生出座大的空房,好将这些傀儡全放进去。
她小世界中突兀的出现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秦若想的简单,这房子也便简单。因是为了关押傀儡,秦若压根就没想过房门,此刻这座房间也正是如此。像极了四四方方的盒子。
居然真的成了……
“走,下去收了他们。”
秦若冲下云霄,才闪身到了阴寻身边,小猫嗷呜一声就扑了上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几只傀儡。
小猫不耐烦的很,后腿一蹬,那些傀儡便被打散。
秦若拍拍它的头,安抚说道:“小猫今日辛苦了。”为了守城,她身边一切能利用起来的资源全贡献了出来。
“阴寻,你让开。”秦若眼看着因为小猫跳将出来,很多傀儡改变了目标,都朝着阴寻扑去。她大喊一声,正要先拿这个把傀儡,试试效果。
阴寻应声抽身。秦若面前那三三两两的傀儡,居然真的被她收进了空间。她能感觉到空间的波动,傀儡在屋中低低的嘶吼。
既是如此的,就算来的再多又有何惧?
秦若一人当先。抢在阴寻坚守的阵地上。面前朝着她而来的傀儡们,都像是被施了咒语,只要靠近秦若三米之内,马上消失。
这一幕,看呆了小猫,自然也看呆了阴寻。随着秦若的举动,明显能看出被他们拦截的傀儡数量有了明显的减少。
阴寻索性跳出战局,独独站在一旁,饶有兴致的数数。一个,两个,三个……
放松下来后才能感觉到身体的疲倦。秦若正接替自己的工作,不紧不慢的将傀儡们收入空间。
期间,小猫也跳了出来。化作小小一只,蹭到阴寻脚下。
天色终于在最黑暗的时光过去之后,迎来了第一抹光明。秦若动动脖子,舒展了下筋骨,心知总算是保住了这座城。
阴寻已是数的不耐烦,七百一十八。这数字还只是秦若收入的,可想而知其余几座城门的境地也好不到哪里去。
后方的傀儡在迎来阳光时,终于放慢了脚步。呼啸声在他们中成了唯一的指令,不知是哪只傀儡传来的一声呼啸,此起彼伏的呼啸声应声而起。秦若牢记阴容的话,只怕攻城真的是只在晚上,才是对这些傀儡最有利的时刻。
这些傀儡在呼啸声中,一一后退。
觉醒 4
一如他们夜间有序的行动,整齐的开始朝着活死人的方向奔跑起来。
秦若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她用来关押傀儡的房子早塞的满当当的,根本连丁点的空隙都没。
“藤蔓,这次多亏了你。”秦若心中感激。总算是在危险的边缘,将城市救了回来。
她迎风而立,回望阴寻。笑容中看到阴寻这位大将军结结实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再眺望,城门前那十几个人早已经坐在地上,没人会嫌弃硬邦邦的地面,每个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秦若冲大家摆摆手。“走吧,回城好好睡上一觉。”她知道,现下守了一夜城的人们,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阴寻也在笑。这位将军久经沙场的眉目中,是带着胜利的喜悦。每一次取得胜利,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听了秦若的话,笑意更深。只让这位向来严肃的将军,此刻看起来也温柔起来。
“是啊,我想大家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好好睡上一觉。”他的视线也追逐着那些守在城门前的人们,累了一夜苦了一夜,结果却是甜美的。他带着的这些兄弟,每一个都值得为他们骄傲。
他冲人群伸出大拇指。秦若也学着他的动作,冲那些早就精疲力尽的人伸出了大拇指。
赞扬,不需要多么华丽的辞藻,就像现在秦若和阴寻所做的这简单至极的动作,却能让大家分外的感动。
“上离……”远方传来的,正是阴容的呼喊。
秦若泄了气。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投胎?她的好心情全败在他叫出来的这两个字眼中。扶额望过去,果不其然顺着声音就能看到那位,正踏在朝他们走来的路上。
“你收的新人?”阴寻夜间匆匆见过阴容一次,只是当时这家伙和其余傀儡别无二致。现在成了翩翩公子,所以压根就没将两人联系起来。
小猫哧溜跳上秦若肩头。恶声恶气说道:“我主子才不收这人!”
所以,当阴容正正来到秦若面前时,听到的正是这句。
“上离。”纯粹不带杂质的呼唤,从他口中叫出来倒是好听。可秦若只觉得气血上涌,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我说过,我不是上离。”可她能说什么呢?前不久这位才帮她了大忙,人家找到自己面前,她又真的能开口说些难听话?
阴容脸上只是瞬间黯淡了下,接着就道:“没关系,你说不是就不是。”他说完后,淡淡一笑。
守在城门的后半段时间里,之前没想过的事情阴容他倒是有时间去做了考虑。为什么成了傀儡?他究竟这样浑浑噩噩了多长时间,他自己都没有谱。回忆里,他曾清清楚楚的记得,上离为了自己早献出了生命。可他不会感觉错,面前这姑娘声音,外貌都和上离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想唯一的答案便是转世。
他身为阎王,看多了轮回。当年的事情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如此了,他能清醒,碰到转世的上离。虽然上离的话一再表明自己对之前事情毫不知情,可他不会有错。小猫围着她转,一口一个主子的叫着,他的直觉也不会错。
“不管你是谁,我都跟着你。”阴容决心已定。此生,他都要跟在她身边,将之前错过的补偿回来。
秦若头大。
“算了算了。我的人累的不行,现在大家需要的都是好好睡一觉。你且等等,过会儿我们再来讨论这问题可好?”秦若身边开始渐渐汇聚起不少人来,这些人大多都是随着阴寻在此间苦守一夜的高手。寻过来也是看在阴寻面子上。
人多的地方,秦若无心和阴容争论。便决定先打发了众人,再和阴容相谈。她不过是昨夜才遇到的他,谁成想这位心中已存了跟着她的打算。
阴容退后一步。安静起来就像是不存在。他得了秦若保证,并不急在一时。他们,还有太多的时间可以挥霍。眼前聚拢的人群,他也早已看出,似乎都是上离的人。
阴寻状似不经意的凑到秦若身边。刚才这两位的对话他倒是听得清楚,不过还存着小小的疑问。对于这人,听语气倒也像是来投奔秦若的,可说不上哪里不对他就是觉得不单单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好在他并不是多事之人,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问秦若和他的关系,只是说着此刻的他该说的话。他说:“秦若,我带着大家先去休息,你随我们一道吗?”
“自然。不随着大家我还能去哪。”她答的顽皮。不想因为阴容破坏了难得的好心情。
眨眨眼,就一人走上了进城的道路。
城门,终于在这个时刻打开。城内数不清的人涌了出来。阴寻头皮发麻,看架势这些人比昨夜他们对付的傀儡数量不知要多少几倍。
人群激动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阴寻还没反应过来,已是被抬了起来,高高举起。
人群兴奋的呼喊。昨夜守城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人们敬重英雄,更敬重保护了他们生命的人。
阴寻被大家的热情感染着,抬眼去瞧只见被人群冲散的秦若,和自己的待遇并无区别,都是被人举了起来,高高在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划过,阴寻能看得出秦若笑的勉强。
大波大波的人群,都在簇拥着朝着城门外挤。秦若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人举起抛到空中又落下去被人接住。有生之年,这样的体会从未有过。
兴奋的人们,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守在城门外的每一个英雄,都是他们崇敬的对象。
阴名扬的出现,总是要在最后。这位同样苦守在城门前的城主,此刻终于姗姗来迟。人群自动为他的到来让出了道路,阴名扬站在他们面前,豪气笑道:“走,我请你们喝茶!”
架不住众人的热情,秦若和阴寻全都身不由己的被人带到了阴名扬的府邸前。
人群仍旧迟迟不散。
夺城 1
阴寻收敛了不少的锐气。被人架到城主府绝不是体验很好的事情,耐不住大家的热情,他只是不想去破坏这刻人们的喜悦。
阴名扬到底是一城之主。说出来的话,大家还是信服的。他站在自个儿府前,朝众人作揖说道:“大家先散了吧。这辛苦了一夜,总算是得了个好结果。”眼下到处都是人,将他这城主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却见人人面上免不了都带了几分疲倦。天光大亮,早到了他们平日里休息的时间。熬到这个时候,也算是极限了。
阴名扬的喜悦来源于城保住了。不说别的,单是一城的居民,总算是能有个安稳的环境。
秦若其实对阴名扬这做法相当赞同。有别于大家的疲倦,秦若到了灵阶,身体的极限早不是正常阴家人可以比拟的。一夜鏖战,她最多只是觉得****几处的心有些伤神,身体倒还好。她是藏着话,想要好好和这位城主说说的。
一呼百应中,不少的人们看热闹的新鲜劲也过去大半。听了阴名扬的话,人群散开了不少,只有少数还呆在原地,迟迟未动。可见城主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阴名扬颔首,这才做了请的动作。再对秦若客气说道:“姑娘。老朽家中有上好的茶等着姑娘来尝上一杯。”
“走。我正有话要和你说。”秦若也不客气。顺势在人群中找寻着阴寻的下落,刚被冲散的阴寻此时张跻身努力朝着他们的方向挤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秦若只见阴寻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她衣袖拂过,马上为阴寻辟出一条路来。至于阴容,可就不在她能力范围了。
阴寻一溜小跑来到近前。低低和秦若耳语:“你自去和阴名扬谈判。该说的话是咱们早先就合计好的,我在不在都没有差。”倒也不是不想参与这事,只是他手下那些人还等着自己安排,阴寻心中有杆秤,先照顾好了自己人才是真的。
“也好。这里交给我。你觑个空在走也行。”秦若并不勉强他。
两人此番低语,都是不动声色间完成的,还真没人发现异状。若非要较真儿,也只有阴容一人因心思全在秦若身上,比旁人都看的清楚罢了。
提到阴容,就不得不说,这位全不知秦若心思,还想着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掐了个诀就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也跟了过来。人影浮动,秦若只是在他离的近了才感受到那非魔似魔的气息。
“我不是说了,你的事情咱们稍后再提。”她一拢衣袖,冲着那空荡荡的一角刚一说话,就引得不少人面面相觑。
阴容脸色暗了一分又红了一分。呆呆点头便算是应了她的话。
上离让他在这呆着,他呆着就是。最多不过是等几个时辰,这时间不算什么。
秦若瞧着有趣,到底没忍心将人赶走。只想着,这位倒也不招她烦,万幸万幸。
屋内跑出来个丫头,青色素衣。颇有几分人间十七八姑娘的余味。
阴名扬还未说话,那丫头就一脸伶俐,上来挽了秦若。好声好气说道:“姑娘,快进屋来坐。”
左右不过都是要踏入屋中,和阴名扬好好谈谈,秦若也不拒绝。只觉得从未见过幽冥中有这么好客的。此时,才听阴名扬喝道:“你这丫头。快回屋去。我和姑娘谈话,不是你们能听的。”听着语气,虽说是带了些命令的口气,反倒是没什么责骂。
让人马上能猜出这丫头身份,和城主应是关系匪浅。
“爹。我刻意出来见见这位,也不行吗?”半是任性,半是撒娇。另一只空着的手直挽上阴名扬的手臂。
“你啊你……”城守下来,阴名扬又能生多大的气。天大的气性也能因为这一事抚平。就算当着秦若的面,想要扳起面孔对着女儿,也很难做到。“乖乖听话。等我们说完,自有你见人的时候。”
这理由还是有点说服力的。丫头应声,走起路来飞飞扬扬。
“秦姑娘。咱们进去吧。”
总算是打发了一干人等,阴名扬抚着胡须,再对秦若比个请字。
一进厅中,秦若却主动开口。“城主,你可知道我来喝你这杯茶的目的?”她倒是利落,话闭人就自寻了屋中椅子,坐了下去。
阴名扬低头略一思索,回到:“不管秦姑娘是什么目的,至少有一点老朽看的清楚。那便是没了姑娘,就没有现在的阴明扬。”此话,还真不算假。城破,人亡。最最浅显的道理。
“既然城主心中有数。我就开诚布公的和你谈谈。”秦若嘴角上扬,只要阴名扬记挂着他们的好,这事总是能谈下去的。阴寻和她在来之前,是下定了决心要拿下这座城。他们等了那么久,所寻的也不过是个契机。人要救,城要守。自然,他们也不能白白劳动。
只是他们的胃口比较大,所图的不是阴名扬的回报,而是这坐城池。
此城正处在两方交界,可以说是危险和生机并存。就看掌城之人如何运用此城的优势和略势。阴寻作为几人中战略眼光最好的那个,更是一早便和秦若提到过,拿下这座城他们便有了和阴冥谈判的资本。只要城在,对活死人对阴冥,都将是另一种潜在的威胁。
秦若沿着茶杯边缘抿了抿。说的倒是慢条斯理,可听在阴名扬耳中,总是有种压迫感。这便是现在的秦若所能赋予给他的威压。
阴名扬仍旧心情轻松。“姑娘尽管说,就算我不能完成,在这幽冥之中,还有什么是小阎王不能做到的?至于之前小阎王发的那些通牒,我更是能为姑娘美言几句。”自打傀儡被拒之门外,阴名扬几乎就在所有的动作间都对秦若充满了敬意。此刻也不例外。
“心愿?小阎王?”秦若嘴角挂了笑纹。只怕她一开口,阴名扬的语气就不是现在这般了吧。
“我想要的很简单。”
夺城 2
她放下茶杯。目光定格在阴名扬的面容上,将他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我只想要城主将城让出来。”
秦若的不紧不慢,却让阴名扬心跳越发加速。每一个字单独拆开他都听懂,可为什么合起来的意思只让他感到头晕目眩。让出这座城,那他阴名扬算什么?城中的阴家人算什么?秦若你可知,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已经近乎无赖了。
阴名扬一掌拍在桌面,人也随着站起了身。不能怪他翻脸不认人,实在是秦若的做法……让他接受不了。阴名扬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最想对秦若的说的只有两字:混账。看看她在说些什么样的混账话。虽然秦若可以说是这座城市的恩人,可他以礼相待。更是许诺了会为秦若在小阎王面前美言。自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秦若的阴名扬,只觉得秦若欺人太甚。
而秦若,只是好整以暇的抬起了头,漫不经心的看着他。
阴名扬正要开口呵斥秦若,秦若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大惊失色。
“叫你一声城主,倒是不难。可没了我们,你这城还能守几天?今天要不是我,你还能坐在这里喝茶谈天,还能享受城中百姓的爱戴?”秦若就是在逼他,逼他想清楚。没了她秦若,就没了这城。
正是这话,让阴名扬所有的怒气统统被憋了回去。阴名扬同样是个明白人,秦若的话中,早隐隐预示了傀儡不会只做一次攻城的行为。正如秦若所言,没了面前这人他拿什么对抗傀儡大军?早晚都要沦为活死人的阶下囚。可若是让他这样就交出城池,他不甘心也不可能。城中的阴家人不会愿意,他阴名扬也不会愿意。
突然之间,事情的走向对阴名扬来说成了左右为难。他的好心情彻底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徒劳的感叹。说到底,放在他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是成了秦若的城,一是成了活死人的城。他两个都不愿意去抉择,难道说就没有第三种方法了吗?
阴名扬的气势一下子弱了起来。义愤填膺的他最终还是坐回了凳中。秦若的建议,他有千百个理由去拒绝,却只需要一个城破人亡就全都成了空谈。
“你以为我冒着被你的人抓起来的风险,更是搭上了自己的人进去只是为了图你一声谢吗?”秦若就是在逼他做出选择。她找寻秦枫心切,阴冥又将她逼的无路可走。
阴名扬到底是有些城主的风范。心中虽然焦急,面上总算不是太难看,自己忍住了。
“秦姑娘。这事你觉得我会同意吗?况且就算是我一人同意了,城中的阴家人也不会同意。”他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让秦若打消了这痴心妄想的念头。“你以为城中人都听我的,那姑娘你就大错特错了。说到底,我也只是大家推举出来管理这座城的城主,可城中的运作对城市的掌控,小阎王又怎会完完全全的交到我一人手中。多得是人****夜夜盯着我。”
这些事,都是阴名扬没对人说过的辛秘。更牵扯到了他作为城主的
权威,不是今天秦若将他逼到没得选择,他是绝不会在人前提起。
“城中阴家本家的占了泰半。其中姓阴的是六百二十八个。至于你说的时刻负责监控你的,有五个。我说的可有错?”
秦若却不相让。阴名扬拿出来的理由在她看来都不成理由。此话一出,更是让阴名扬额头冒汗。他盯着面前的秦若,一个看起来尚且年轻的姑娘家,却对他这座城和他一般熟悉。到底是他掌控不力,还是由始至终秦若就是冲着这座城来的?
秦若说的全没错。不管是人数还是各方面。阴名扬知道的她都知道,怎能不让阴名扬心生恐惧。可秦若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坠冰窖。
“想来,阴城主给小阎王去了不少的信。你曾请兵三次,却迟迟得不到回应。不用我说,城主也该明白小阎王这做法背后的含义吧?”她如实说着,阴名扬那些请兵的信函,一封接一封。小阎王置之不理的态度,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恐怕他是要放弃这座城。
上一次和活死人的大战,就在此处。因着秦若和文沫两人的恩怨,最后得以保住了城池。小阎王却觉得这一战带来的伤亡太多惨重。当日里的种种,都是他的耻辱。阴名扬的信,他拿在手中反复摩挲,最后还是决定放弃这一方城池。他坚信,按照多年来和活死人交战的经验,每每对方拿了一座城之后总是要修整上一段时间。他正是要利用那样的一个空隙,集结兵力给活死人一个打击。
秦若虽然不知道小阎王正是要用这城来当诱饵,却是知道阴名扬的难处。蛊惑都说不上,只要将实情放在阴名扬面前,他要如何选择?
是做战死在城中,却还是沦为活死人的那个?还是将城池交到他们手中。就是阴名扬自己的问题了。
最后这段话,到底让阴名扬的顾虑深了几重。是啊,秦若不说他也有此疑问,多番请兵吃吃不果。想来小阎王真是有了弃城的打算。
他迟迟不肯开口。秦若在等待中一杯茶已然入肚,却还是没听到他的答复。
又过了半个时辰,阴名扬似乎还是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却又有几分的动容。他终于慢慢的抬起头,对秦若说道:“姑娘可否给我半日?”
这话,问在现在的节骨眼上简直可以说是多余的废话。
秦若心知,阴名扬只怕是要找人商量去了。也好,这种大事他多找人问问,自己看清楚也还说得过去。
“行。别说给你半日,就是三日也可以。”秦若站起身,“感谢城主的茶,味道确实不错。”
她可没忘记,城主是请自己过来喝茶的。
相对于秦若的轻松,阴名扬是有苦自己吃。
出乎秦若意料的是,阴名扬做人倒是敞亮,就在当日下午这位城主真的去寻求大家的帮助了。
夺城 3
秦若怀里揣的是小猫找来的果子。她靠在广场背光的一处矮角里,用手就着身上的衣服胡乱抹了两下果子,咬一口味道还不错。幽冥里只喝茶而不进食的习惯让她几乎忘记了食物的味道,这会子别说是个普通的果子就是那放了几日的苹果,恐怕秦若也能觉得滋味甘甜。
她眯眯眼,今儿的阳光烈的难受。才只是睡了半晌的城中居民倒也有趣。有的用外衫撑起头顶一方小天地,有的干脆就抱着家中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此刻全聚在广场中聚精会神的听着阴名扬在台前那番讲话。
相比之下,秦若这大大方方任着太阳晒的人就成了独特的存在。初始秦若倒也想着,混在人群中听听阴名扬的“高谈阔论”。只是演讲还未开始,台下骚动不已。人山人海是没错,可谁认不出她就是今日的英雄,不遮不掩的秦若马上就成了众人追逐的目标。
有人直爽,上来便问:“姑娘,头顶那么毒的日阳,你不难受?”问的人多了,秦若这才发现自己留在人群中想要不惹人瞩目简直就是痴心妄想。索性掐了个诀,找处偏僻的角落,图个清净。
阴名扬许诺自己,宽限半日就给答复。她倒是不知,为什么这有限的半日,阴名扬会站在这广场中,更是将城中居民都召集起来。
她耐着性子,听了几句。不过是这次夜间大战,自己和阴寻为了城中百姓守城的一些细节。阴名扬口才甚好,原是平淡无奇的段子到了他口中也能让人听出几分英武,多了几番起伏。引得台下众人时时担心,时时惊讶。
秦若听得有趣。一个果子啃完,阴名扬才讲到月正当头。不知怎的,在阴名扬口中就连她那只宠物猫,也被划入了守城的祥瑞之兽,几次歌功颂德。秦若听着听着,不禁疑惑起来,听了阴名扬来讲这段经历,她都觉得自己早不是自己而是那为了大家不惜战死的英雄。她有那么高尚?秦若自知,不是为了秦枫,她绝做不了今天这步。
“大家可知,小阎王收到我请兵的帖子,已有五次。”阴名扬讲到正正精彩那刻,话题陡然一转。台下的人听得抓心挠肺,台上那位却悠然故我。秦若却知,阴名扬果然是个人才,只怕从她今日找过这位城主之后,他心中已做好了决定,只是无法向这一城居民交代,才有了自己看到的这一出。
台下立刻冒出个不同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和阴名扬唱反调。“什么五次,明明小阎王接到的帖子,只有三次。”
台上阴名扬五指齐出,堪堪比了个五。台下那人弯了两根手指,只做三。
阴名扬狡狯一笑,可见早就知道会有人出来反驳自己。
众人本是听得如痴如醉。原有不少人还在回味阴名扬刚刚讲述的故事,只在脑海中回味无穷,也连带着被这位高喝一声打断了故事。此番做法,引了大家齐齐将视线聚到这人身上,秦若自然也顺道望了过去。
唔,不过就是个城战时大门都没敢踏出半步的废物。
阴名扬却似来了劲头,死死咬着他不放。当着众人面高声问道:“阴石,我先问你这次守城你可是跟着我负责保护南门?”他偏不提阴石说的几次。
阴石楞了下,正要为阴名扬不按刚才的话题走辩驳几句,大伙都嚷出了声。“我记得他是跟着城主打头阵的。”
另一人也高喝。“可不是吗,阴石你快说说看,城主有哪些遗漏,你倒是给补充补充,也算是让我们过过耳朵,享个耳福。”
这厢人群中接着又有人说道:“他知道个屁!”
此声尤为震耳。广场上的众人立刻将视线投了过去,说话的正是另一位在城中颇受爱戴的人。那人一把掀掉头上的衣衫,方方正正的脸庞露了出来。他怒目而视,说道:“他阴石就是个孬种。城主让我们出门应敌,阴石畏畏缩缩,落到了队伍的最后,还没出城就谎称他要去尿尿,遁了。”
秦若听他说话有点意思。不土不洋可让在场中的人都明白是怎的意思,不禁就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还真发现这人不就是昨日她在乱战中多次见到的一位。也是这人长的面孔周正,秦若直消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这位才说完,不少人纷纷响应。“哎呦,我记起来了。阴石头,你还真就是个孬种。”另一片男人豪气的声音,都喊出了声。
秦若懂了,只怕阴名扬就是算准了这位的性格,故意在那故事档口提出这事,引这位说话的。她又摸出个果子,投向阴名扬的视线中多了几分赏识。
阴名扬也恰到好处的拦住了大家的话头。在台上义正言辞的说道:“好了。你们别吵,我只是在问阴石,昨日出城迎敌,你可有踏出城门半步?”
广场上的众人,对这位城主甚是信服。前有他多年经营的善果,后有昨日抗兵迎敌,无疑他的做法早让自己在众人心中又上升了一个高度。此时他一说话,台下各种声音统统消失,都随着阴名扬在等待阴石的回答。
阴石心中懊恼。要不是刚才那么多人指认自己昨日尿遁,他还真能当场就认下昨日自己是随着大家出城了的。可那么多人有言在先,现在的他就算想要撒谎也难。他一低头,声音小的就像蚊子哼哼,“昨日我这身体太不争气,没机会出。”
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他说的声音再小,也搁不住大家全屏着呼吸,伸着耳朵等他答案。
阴名扬的眼中自是多了嘲讽。他拍拍手掌,再一次让大家安静下来,这么做的目的不是为了让阴石难堪,而是有更深层的含义。
“阴石,你作为小阎王特派在城中负责监督我这城主的一言一行,本该自己就先是榜样。大家,我这么说没错吧?”阴名扬懂得官场的那套。
夺城 4
更懂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些什么样的话能引出大家的情绪。这话刚一落地,城中百姓齐齐跟着点头。可不是怎么地,阴石在城中,大家对他也算是客气,再加上阴名扬平素待他也是热情客气,甫一说完那话大家只觉得阴名扬说的有道理极了。
按说,现在的幽冥,能用之人本就不多。和活死人交战多年,阴冥更是放弃了不少先前的原则。也只有这几处边城,还能专意抽调出人手负责监管各城城主。这些人在阴家本家的地位本就不低,在城中更是被城主好好相待,久而久之反倒是不如城主们忠心值守。阴石就是那活生生的例子。
昨日守城,阴名扬将他的做法都看在眼中却并不多话。本就是留待最合适的时机,才会将这些事情公布于众。恰恰好秦若的威胁来的时机正好,阴名扬想了又想,不趁着这机会先将几个关键人物拿下他终究是不能面对小阎王。既是小阎王已决定放弃他们,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城中百姓,现如今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孤注一掷,听了秦若的话。
“阴石,我说的是也不是?”阴名扬看群情激奋,心中天平已然是顺着自己希望倾斜,加快了脚步。“守城之时,你尿遁。可在我对小阎王的请兵帖子上,你却斤斤计较。行啊,咱们就好好来算算,你说我只发了三次帖子,那我就问问你,不管我发多少次帖子,结果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秦若都要为阴名扬鼓掌叫好。真精彩,步步为营。
“小阎王对我帖子视而不见,昨日若是没有秦姑娘那一干人死守城门,今日可还会有阴名扬站在此处和你们说话?你们可还有机会在见到新生的太阳!”
闻言,大家都是一愣。起初,不明白其中缘由的众人只当此次成功御敌,正是小阎王派来的秦若,听到这里才蓦然开朗,原来小阎王和他们这次的守城半点干系也没有,更有甚者想的深入些,马上意识到阴石的做法只怕是知道些什么内情,或者是明确了小阎王的态度才会有恃无恐。在大家拼死保护城池的时候,他却只想要逃。
阴石立刻成了城中人怨恨的对象。
“好哇,你个阴石头,说是不是你知道点什么才会放着城池不守,而只是想要逃跑?”大家众口一词,不需要阴名扬再去问,剑尖直指阴石。
大庭广众之下,群众们有的唾弃,有的恼怒。阴名扬却知道,城中百姓不比小阎王,他们所求的不过就是个安乐,家都没了还哪来的安乐一说。要想让大家同仇敌忾,和他们的想法一致所需要的只是将小阎王和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几个揪出来,让大家有个发泄目标。
有人开始朝着阴石动手。离的近的女人们偷偷跟着掐他一把,男人们就直接的多,挥舞拳头已是实打实的打在阴石身上。听了阴名扬的话,稍一思考便会明白,小阎王只怕是根本就不会派兵来救,而是要任着他们自生自灭。他们恨的不行,其中阴家的那些人更是恼怒。他们本就是本家的人,小阎王就任着他们去死而不加以援手?这对于这些人来说,比什么事情都来得更可怕。
“城主。你说的可是真的?”自然有激动,也有能保持冷静的。说话这人就是其中之一。
阴名扬换了副哀戚的面孔,“我是发了三次帖子。这三封帖子石沉大海,小阎王连个信儿也没回过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现在的局势,早不是他一人能控制得住。想他阴名扬守城多年,兢兢业业。最后却落得连救兵都没有的地步,他心中比大家还要难过。
阴石被揍的鼻青脸肿,突然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是知道不少内幕,小阎王也将打算和自己沟通过,阴名扬这里收不到信儿,而他阴石那里的信可是多了去了。全是小阎王对这城的对策。此刻,他顾不了那么多,只想从众人的愤怒中找出条活路。
“别打了,别打了!”他大声喊着,可对于愤怒的人群来说那些哀求根本进不了耳朵。
阴名扬在上冷眼旁观。从确定小阎王放弃他们,他下定决心跟走秦若一条道走到黑开始,对阴家的顾忌就全都抛弃了。阴石是死是活与他何干,没了这人在身边对着自己虎视眈眈反而是件好事,他又怎么可能去阻止。
阴石的求救声,被众人淹没。场中其余几人缩了脖子,他们不敢出手去救阴石,对于城主的话也是讳莫如深。这几人自是属于阴石一方的,可他们不如阴石品阶高,接近不了事实的真想,更不知道原来小阎王已是做了放弃众人的打算。
秦若几个果子下肚,又看了半晌热闹。算算时间,也是差不多,她估摸着这时候的阴石只怕为了活命,什么都会往外到。既然阴名扬这么有本事,做的这番举动也是为了她铺垫,她又怎能不在最后祝他一臂之力?
秦若利落的跳上台。
“好了,大家静静。听我再说两句。”秦若的手搭在阴名扬的肩头,轻轻一拍,已是一种暗示。
阴名扬心领神会,作揖后退。不大的台面马上成了秦若的天下,她就站在中心。话既出,绝无说二遍的道理。
城中的人静了下来,群情激愤后仍是还把握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此时此刻站在台中的秦若和阴名扬才是需要他们去敬仰的人。
“阴石。我且给你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好这个机会了。”秦若脸上并无什么多余的表情,和今早大家伙在城外簇拥而回的那个姑娘大不相同。
挨了顿胖揍,鼻歪眼斜的阴石,嘴都张不开。冲着台前的秦若只是可怜兮兮的望过来。多次想要点头表达自己的意愿,已是不能。
秦若看出他的难处,却是似笑非笑闪身到他面前。大家伙的眼光随着秦若的闪现,又一次聚焦在了阴石身上。
易主 1
机会?难道说今时今日差点被人打死的自己,还能有活下去的可能?阴石扫眼周围冷色对着自己的众人,心知如果不是秦若的这番话,阴名扬只怕会任着大家将他打死在广场上。()
秦若的话,自然而然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论他做什么样的事情,出发点肯定是先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阴石跪地,朝着地面重重磕去。
秦若伸手一拦,免了他的皮肉之苦。“大家伙也别那么大的气性。总归今日有我秦若在,这城是万不会让活死人占去的。所以,我说就给他阴石一个机会,看看他能不能把握住,大家意下如何?”
说来好听。是要征询大家的意思。谁不知,现在秦若在他们眼中的英雄形象,又有谁不知秦若让他们免了破城之灾。秦若便是要求的再过分一些,大家也不会不依,更何况是给这阴石一个机会?场上的纷纷点头,几乎都没人去思考。
“阴石。小阎王虽然不给这城借兵,带和你的联络没断过吧?”秦若心知肚明。阴寻这些日子可不是白白在外面奔走。既是定了要将此城作为自己的根据地,更是会多费上些心。城中事情,通通调查的一清二楚告诉了秦若。
秦若刚有此问,阴石面上就是一抽。他看秦若的眼光中多出几分闪躲。
要的可不就是他的坦白?求的不过是阴石心甘情愿将小阎王那些和阴石私底下往来的书信就在这广场上念上一念。秦若托着腮,蹲在他面前,长裙重重叠叠从腰身处盘亘到地面。
“阴石。我这个机会你好抓的很,再者我这人呢也不是个爱勉强别人的人,所以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
说一遍,不外乎是说这几乎稍纵即逝。阴石你若是没在第一时间把握住,之后想要再来求得这么个机会……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心理压力再加上刚刚众人诸加在阴石身上的皮肉之苦,阴石又怎么可能不牢牢抱住这最后的希望。
秦若更是替阴石想的周全,那只空着的手冲阴石身体一挥,他的鼻青脸肿就消失不见。此时的秦若,就笑眯眯的望着他,却让阴石觉得无端恐怖。
“好吧。我的意思你应是都理解了。现在,能否将小阎王和你多日的书信,就在这广场上为大家读一读?”
读……还是不读。阴石几乎都没考虑,手就伸向了他胸前的位置。这最后的机会,可以活命的机会傻子才会不要!他想的清楚,留在这里好歹还能活下去。出了城,又或者是今日被大家打死在这广场上,对他半分好处都没有。
念!秦若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他站了起来,不敢去和人群中自己一方的人对视一眼。生怕这细小的举动也会落入秦若的眼中。在广场中大家的等待中,一鼓作气拿着信就开始读。
倒是识趣。秦若暗暗对他下了定论。随着他站起来,秦若自也是站了起来,不过这位是直奔台上的阴名扬而去。
安静的广场中,只余阴石一个人的声音。不大,却够广场中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捏在他手心的信不算多,粗略估计也只是三五封的样子。
“阴名扬,看你这么上道,我倒是能给你安排个好职位。”秦若和阴名扬并肩站着,对于今天下午这位城主的表现她甚是满意。
阴名扬不动声色,台下人那么多,他做出任何表情只怕都会有损这城主的威严。只是和秦若声音差不多,都压的极低只够他们二人听到。“姑娘,名扬只是想清楚了。与其在这里等着成为活死人的俘虏,不如放手一搏跟着姑娘,或许还有条活路。”从始至终,这位放在心上的第一位都是城中的百姓。他死,只是小事,却不能让城中那么多无辜的人因为他的一个决定被牵连进来。
木已成舟,事情走到今天这步绝不是秦若一人的错。若真算起来,秦若反倒是在最危难的时刻,帮助了他们的人。秦若既是真的要这城当做回报,他独木难支,就将城交给秦若。
“你还做你的城主,今后这城中大事小事照旧是你的管辖。只是,你听命的人不再是小阎王,而是我秦若而已。”她食指一点,朝着自己胸口。
阴名扬喜出望外的视线追了过来。
台下的阴石,正一板一眼的念着那些冗长的信词。还真没几人注意到台上已经是做下了关乎他们这座城池的决定。
秦若说完了话,便站在阴名扬身边,好整以暇听着他念出来的句子。要不是看在大家听得专注,她早就想换个人来念这干巴巴的信词了。阴石的声音又干又硬,那些个词句从他口中说出来只像是小孩子在私塾中碰到艰涩难懂的句子,听上去磕磕绊绊。
阴名扬却是第一次听到小阎王的这封信,聚精会神的多。关乎他们这城的打算,作为城主却要从旁人口中知道消息,想想也是够让人心寒的。
阴石拿出最后那封信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惊慌胆怯。他下意识的朝着台上看了一眼,那样的眼神只是在哀求秦若,秦若又怎么看不出?只是秦若是铁了心,关于小阎王对着城的打算,就是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便只是朝阴石眨眨眼,示意他继续。
阴石到底是没办法抗拒秦若。自己的生死就捏在这女人手中,读吧。
他闭了眼,此刻那些书信的内容在他心中早就倒背如流。最后的这封信,自然说的顺畅无比。
人群和阴名扬,却在那顺畅的内容中,全都握紧了双拳,心惊不已。原来,小阎王早就打算了将他们当做诱饵,满足活死人攻城的目的。此时此刻,正有整装待发的兵卒,就布在离他们不算太远的下座城池之外。只等着活死人将这城占了之后,他们瓮中捉鳖,反败为胜。
好狠的计策,好毒的谋略。他们这一城的人难道就不是幽冥的居民了?
易主 2
合着他们就只是炮灰,全当是送给活死人的礼物?只待敌人神经麻痹?
城中众人忍着愤怒,耐心的听着阴石的话。
秦若问阴名扬:“想到了没有?要说这小阎王还是有些智慧的。只是这将满城居民当做诱饵的看法,我有些看不惯。”
阴名扬苦笑不已。他能说什么?为小阎王尽忠职守是他们阴家人的宿命。可悲可叹,他们在小阎王的眼中却只是些可以随时被抛弃的诱饵?
“姑娘。我阴名扬今日就在这起誓,此生只当姑娘为我之主,若有为此言天诛地灭。”幽冥之中照样是相信誓言的,阴名扬委实是太过气愤,才会说出这番话。
阴名扬边说边跪,胸腹燃烧起团团怒火。已然望了身处何处。秦若便是伸手拦住,“何必。我不求你对我立下这么重的誓言,只要你心中明白,今日的事情不是我迫你的,而是小阎王的做法迫你的便好。”
阴名扬怎会不知,秦若这话也是为了让自己心悦诚服。
台下这时候,阴石的信终于是念到了末尾。寥寥两句,已是在交代让阴石找机会逃出城去和他的大军相会。秦若听后,摇摇头。即便她知道这信中的内容,每次听到还是会禁不住觉得小阎王做事太绝。一城的阴家人,还没一个阴石来的重要?阴名扬这人在秦若心中的评价也要高于阴石百倍。
今日,若不是阴名扬雷厉风行的手段,她又怎能在台前和这位老者有了这一唱一和的好戏。
气愤的人群,只在阴石沉寂的第一秒有些如梦初醒。接连而来的,便是大家的怒火。有人恶狠狠的去瞪阴石,更多的人其实在这一刻更想将他打死在此地,不过是因为秦若先前说的话让他们有所收敛。
一个汉子站了出来,朝着台前的阴名扬和秦若作揖。“城主,秦姑娘。这种败类真的就任他活着吗?”他们见不到小阎王,对小阎王的愤怒只能发泄在阴石身上。若说此刻城中还有什么和小阎王有关联的,便是阴石这组人马。
已有人将平日和阴石厮混在一起的几人拿下。守城成功的喜悦再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
此番,不用秦若出面。阴名扬早已拦在了众人之前。他恳切说道:“大家可有想过,如果秦姑娘没让阴石读这封信,我们会知道其中的秘密吗?”秘密,这绝对是一等一的绝密。全城知道这事的唯阴石一人,“今日,正是秦姑娘让我们看清楚了自己的境地。也正是秦姑娘带领我们迎来了不可能的胜利,此刻的我们站在这里,所要做的只是去将这毫无用处的叛徒赶尽杀绝?还是应该先心怀感激,好好的去想想今后的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阴名扬的话引人反思,更是让知道了事情真相的众人重新定义了他们生活多年的幽冥以及帮他们守城的秦若。
“小阎王不要咱们,咱们就没有生路了吗?”阴名扬每说一句,都引得台下众人不得不去深思,不得不去思考。是啊,与其在这里惩戒这贪生怕死的叛徒,他们正处在最危难的关头。为什么不在有限的时间里,为自己找条生路。
大家的情绪很快就被阴名扬调动起来。阴石成了与全场格格不入的那个人。仿佛每个人都觉得在多施舍给他一个眼神,也是对他的仁慈。
“今日,我们拖家带口从此城出发,需要两天一夜方能赶到小阎王的驻兵处。”台下有个女人先吆喝起来,生路?怎么样算是生路。活死人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断不可能只做一次攻打本城的行为。逃便是生路吗?他们既是知道了小阎王的打算,有没有可能就趁着这一段时间,逃去大军的驻扎地。
异想天开的不止她一个,才说了一句立刻引来不少人的附和。阴名扬看看台下这些天真的人,只问了一句:“小阎王既已是决定要抛弃我们,那座城池的大门可会为了我等打开?真等咱们拖家带口带了城下,说不得反倒是能为小阎王筑起个人墙。”他说的讽刺,可谁也辩驳不了他的话。
“那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不是还有秦姑娘在呢。”人群议论纷纷。秦若又成了大家唯一的希望,逃不掉,留在城中还是等死,小阎王指望不上,似乎他们能指望的也只有秦若这一人。
阴名扬恰到好处的接过了话题。“我愿带着一城百姓,投了秦姑娘。今后与秦姑娘共进退。”没有华丽的辞藻,生死攸关的当头,所有的做法全是为了他们自己一搏。
从不知阴名扬行事能力都比自己预估的要高。秦若倒是始终小瞧了这位城主。
阴名扬一马当下,先跪倒在地。在他之后,广场上的人全跪了下去。没人会认为阴名扬的做法有错,他们都是些实实在在的普通百姓。今日的广场上,大家的希望破灭,此城成了一座死城,他们却不能不为了自己的生存尽最大的努力。跟着秦若,便成了他们的选择,无可奈何下唯一的选择。
“大家无需多礼。”秦若到底是被推到了至高的位置上。黑压压跪倒在地的人,只有漆黑的发色带着日阳的反光。就连阴石也心知最好的办法,便是如此,随着众人一起跪了下去。
“我曾说过,有我在断不会让大家成为活死人的俘虏。既然大家信得过我,我便就不客气的暂时领着大家,博出一条生路。”
她无须刻意的去说些誓言。仍然是和她平日里的腔调般平淡而简练。但是听在众人心中,却又充满了无限的生机。这个女人,已是创造了一次奇迹,他们宁愿相信,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仍然能创造出更多的奇迹。
此时此刻,阴容终是有些忍耐不住,偷偷朝着秦若身边靠了靠。这场聚会,从头到尾他都是悄悄跟在秦若身后不远处,暗暗盯着。
炽阳阵 1
“还不出来?藏头露尾的事情,我原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做的。”
出了广场,秦若便在偏僻角落拦了阴容。
“上离。我也只是担心你的安危。”阴容现在街边,突兀的很。就算此地偏僻,到底还是有一两个路过的看到惊讶的很。阴容自不会去理会他们,只是专注的和秦若说着话。
秦若冲着那三两只望过来的担忧视线,微点了头权当打了招呼。这才有些无奈的面对阴容。“你既也看到,我这方忙的脚不沾地,咱们之间那场谈话便稍稍推迟几日可好?”
对上阴容,秦若却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态。这凭空冒出来的家伙就像是她百年前埋在身上的一根刺。平时并不显山露水,可只要细细去考究就让她觉得说不出是那里难受的紧。当务之急,倒也没给她太多的时间去处理这人,阴寻那还等着自己,现在又多了城中百姓眼巴巴看着自己,她也没那个多余的精力管束这不请自来的阴容。索性横了心,只想着能拖上一时是一时。最好阴容和他的出现一般无声无息的自个走掉才好。
阴容站姿周正,每时每刻的举动都像是精心考究后做出来的典范。连现在这一时三刻也不例外。听得秦若这番说法,他倒是隐隐带了笑。“谈不谈对我来说无甚区别。只要上离不是赶着我走便是了。至于这城,我倒是能给上离出些注意,保它平安。”
上离,上离。自从碰到阴容以来,这名字她听了无数次。初时还觉得不适,随着阴容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现如今秦若反而觉得自个不是那么介意了。名姓在她眼中,原也不是太大的意义。他若是真爱这么叫,就随他去吧。
“你?”她凉凉望他。虽不知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又对自己抱了什么样的态度。可听到关于能保城池安稳的说法,秦若确是有几分心动。
“简单的很。”阴容忐忑,这小小的忐忑被他小心翼翼的掩饰着。上离这全心全意望向自己的表情,有多久没见到了?他一时心花怒放,又一时暗自伤神。“只要城外布上炽阳阵,傀儡便会不战而退。”
秦若眉头皱起。炽阳阵?这阵法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则那么布?再说了,不是她对阴容不信任,看他说的这般轻松反倒是让秦若更觉得这方法不靠谱。
“秦姑娘。”两人身后传来的,是阴名扬那位老城主的呼唤。
下一刻,阴容已匿在原地,没了踪迹。
“城主。”秦若能感受到阴容还在自己身边,对这人的疑问又多出一条。好端端的,弄得自己见不得人似的,总是隐起身来。
“姑娘。阴大将军刚去我府上寻你,正好我也想问问姑娘,今天咱们可还要准备些什么以抵御傀儡的攻击?”阴名扬恭敬有佳。
“我正是要去找阴寻呢。”城中经过了这番变故,此时只怕无人能睡个安稳觉,不少居民都是进到家中关了房门兀自发愁。正是非常时期,秦若也知必须做出点防备,才能让大家安了心。
“那我先在府上候着,无论何时,姑娘都可来府中找我。”阴名扬抱拳鞠躬,听出秦若只怕是要去和阴寻商量商量,来定下城池的保卫。他并不想添乱,不如老实做些自己分内的事情。
这厢阴名扬刚一离开,那厢阴容便现了身。“上离不是要去找人吗?我正好陪着上离走上一段,也略同你说说这炽阳阵。”
秦若的无言以对,被阴容自理解成了默许。
一路之上,倒是只用了寥寥数语就将这阵法解释的一清二楚。秦若听着听着,便觉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对傀儡熟悉的人,天下间也只这位从傀儡堆里爬出来的家伙吧。炽阳阵,听名字也能猜出一两分,正是关于阳光的阵法。用法力将阳光锁在阵中,傀儡若是趁夜来袭,只要触到阵法,被锁着的阳光就会齐齐现出。
听起来,倒也有那么几分可行。
“这阵法你一人就能布?”秦若被说的有些心动,听他说完恰好到了阴寻住处。站在门外的秦若不慌去敲门,而是询问阴容。
“我若是一人能布,也不会同你说这许多。”阴容说的也是实话。他存了替上离分忧解难的心,若是只他一人可以完成的事情还不如自己默默做了。来同上离商议,也是想借点人手。“这阵法不算阴家禁术,却也是个流传不广的仙阵。我如今周身魔气,与这阵法相冲,你若是能在阴家本家找到道法高深的人,这阵也才能结。”
道法高深……阴寻算吗?阴名扬是不是也能勉强算作一个?秦若心下计较。她认识的人里面,统共也就这两人能拿得出手。等等,倒还有阴重阳和司命,满打满算四个人。
“这事宜早不宜晚。你随我进去,问问阴寻的意思。”关乎守城的大事,马虎不得。
阴寻打开房门,看到秦若时面上倒还算好看,可看到这亦步亦趋跟在秦若后面的家伙,到底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
屋中横七竖八躺着几个赤身的汉子,想来是昨日随着阴寻浴血杀敌的那些个亲信。
秦若使个眼色,阴寻便将两人引到了另一间屋子。
“我都听说了。小阎王被你摆这一道,怕是晚上茶也喝不下去了。”阴寻倒很是替秦若高兴。丢了城的是他小阎王,失了民心的也是他小阎王。真以为阴寻是个软柿子,任着小阎王三番五次发通缉令,他就不恼?人家只是沉得住气。笑到最后那位,才是胜者。
“唉。这事就算我不拿来用,苦的也是这一城蒙在故里的人。”秦若答的还算中肯。
阴寻推了茶杯递到阴容面前,茶香四溢,升起的烟雾中阴寻模糊觉得这位看着颇有些面熟。
也就是那一怔的功夫,秦若已然开口问道:”阴寻,你可曾听说过炽阳阵?”
阴寻顺着袅袅的雾气又将视线投到了阴容身上,有些漫不经心的答道:“不曾。”
炽阳阵 2
秦若正要泄气,阴容再添一句:“不过是阴家珍藏仙术之一。大将军便没听说过吗?”
此话出,秦若也巴巴望了阴寻。
他等了一会儿,才道:“许是儿时听说过,早没了印象。”
阴容却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细细摩挲。
阴寻周身浮起疙瘩,这家伙是什么来头?对个男人动手动脚,要不是看在秦若面上他当场就要掀桌子翻脸!挣又挣不脱,就任着人家这么摸吗?
秦若的诧异不比阴寻小。可想到若这只是阴容在查探阴寻根骨的做法呢?
她咽口水,诺诺陪了笑,干巴巴不说话也不去阻止。就任着阴容来回在阴寻的手上抚摸着,直看到自己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阴容才将锁着的那只手,放开。
正色对着秦若道:“他到可以来帮忙。只是道法不经,一人不够。”
听得云里雾里的阴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找帕子擦手。
秦若在旁解释:“阴寻,这位说能布个阵法在城外,阻挡傀儡的入侵。那阵正是我刚提到的炽阳阵。”
阴寻却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他说的你就信了?真那么容易,昨夜怎么不见他将阵法使出来,也免了咱们一夜受罪。”不怪阴寻脾气不佳,实在是刚才阴容的做法,是个人都要觉得恶心。若是他摸骨的对象是个女人,也倒好说顶多就当是被轻薄了,可这男人和男人……无论怎么去想,都要先恶寒一阵子。
大抵是秦若没见识过阴寻这般生气,有些无措。只是继续挽着笑,干巴巴看着他。而阴容就不同于秦若这般,他迁就的只是上离,在外人前可从没怕过谁。此刻,只是端了茶杯,自得喝着,任着阴寻怒气冲冲瞪视自己,“炽阳阵本就不是你这层面能接触到的阵法。你若不是,我也不会怪你。可若是将你这无知拿来卖弄,当做理由就只会引得旁人笑话了。”
看看,他说的都是什么鬼话。阴寻能不气吗?三分的气性经这位一说也变成了七分,仅有的理智还是多年从军养成的沉稳。
“这阵本也不是什么难结的阵,对傀儡倒是恰到好处。你即真觉得我现在都是胡言乱语,不如我们就打个赌,赌这阵结成之后傀儡万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可好?”
喂,阴容你这拉仇恨的功力实在是高。先是暗讽阴寻无知,再去打脸。秦若自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有些不忍心。
阴寻的茶杯重重落在桌上。想来这位也真有些急了,只道:“赌,有什么不敢赌的。你将结阵之法告诉我,今儿我就将这阵结了。”
阴容暗自点头。行了,这位好说话的很,只是不知已是将自己给卖了,做了为他结阵之人。
“凭你一人,也是难些。你这里可有道法高深的人在,估摸着你这样的怎么也需要两三个,才能将阵结成。”
……
也是到此时,缓过神的阴寻才明白他是彻底被人利用了。可话既说出,没道理反悔。他恶狠狠的瞪一眼阴容,“到时候这阵法不管用,休怪我翻脸不认人。我这军中,可是没有你要求的道法高手。”
秦若终于是寻了个两人火药味不那么重的时刻开口,“阴寻,他说的话有些道理,那炽阳阵的道理他也同我讲了些,我估摸着应是有些用处。”就事论事,秦若所想的本就是怎样保一城百姓平安。而且这城既是入了她的帐下,万没有再被活死人占去的理由。任何对城池有好处的事,秦若都会尝试去做。
也正是想到了这一层,秦若再添一句。“想从这些人中找道法高深的,不如我亲自来。”
而此时,阴寻早气的脸都青了。
“你不行。必须要是阴家人,这阵法才能结成。”阴容是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和秦若排除在外的。听秦若有此一问,解释起来倒是顺口。
得了这么个令人丧气的结果,秦若只得再做他想。阴寻却在阴容的话中,逐渐挣大了眼睛,阴容不过就是将这阵法的用途和结法细细与他说了,就让阴寻对这位的看法转变了不少,若是真能结成,兴许作用还不小。
听完了阴容的讲述,阴寻自动自发的推荐一人。“秦若,这事旁人不好办,阴重阳却是能用上。”
倒是和秦若想到了一处,她原设想的几个人中,就有阴重阳的名字。
“昨日事毕,我就没见过他。你可知那家伙躲在了什么地方?”既然阴寻提起,秦若也就问问看。其实她倒是没报太大的希望。
“那小子昨日拽了你那只猫的尾巴。被小猫吞了,一直都没放出来。”阴寻一想到阴重阳那点出息,也只能跟着叹气。
就在秦若去另一门帮忙的时候,阴重阳不知是范了哪门子的痴,做点子疯狂的举动。那小猫又羞又恼,一口就将阴重阳吞吃入腹。
……
秦若默了。怪不得等她在到此门,只看到小猫和阴寻两个,却是找不到阴重阳的痕迹。如此说来,阴重阳倒是会藏身的很。
才说道小猫,小家伙轻手轻脚的跳到桌上,大眼睛胡闪闪歪头望着秦若。
秦若心下感叹: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面上却带了柔意,温声对小家伙说:“将阴重阳放出来吧。这憋了整宿天大的错也都算是给你赔罪了不是?”
小猫嗷呜一声。并不好好说话,从口中吐出个圆球,期间包裹的可不正是阴重阳。
秦若眼角直抽。这袖珍阴重阳,能去结阵?
阴容衣袖拂过,阴重阳总算是成了往日大小。人还未在屋中站稳,先嚷嚷了一嗓子:“好你个作死的野猫,你阴爷爷也是你能惹的?”
……
秦若突然觉得,她身边这一个两个,全是些不靠谱的玩意。就连那平日看着最稳重的阴寻,今儿也还任性了一回。
除了扶额,秦若真是懒得抬眼去看阴重阳。
倒是阴容,人虽然坐在那,四平八稳。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小猫灭了将阴重阳吞下去的念头。
炽阳阵 3
说得半晌,阴重阳这位才在麒麟胸腹走上一遭的家伙嘻嘻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事。这个好说,不提阴寻,就我自己也能结的漂亮。”
他虽平日玩闹惯了,到底比阴寻在阴家的身份要靠近权利的中心。这炽阳阵可不单单是听说过而已,他连那本子书都在小阎王屋中看过几次。此时听秦若这么一提两提的,那些关于此阵的记忆上算鲜明。
屋中都算是自己人,抛开那突然加入的阴容不论,阴重阳觉得是时候显示下自己的用途了。索性秦若解释了几句,他就夸下海口。
也正是这话,甫一说完阴寻看他的眼神便飘了几分。阴重阳还在思索,阴容那只刚摸过阴寻的手便抓住了他的腕子。
“你你你……这是成何体统!”阴重阳大囧。阴容的力道,可是连阴寻都挣脱不开,更遑论这本身就武艺不济的阴重阳。大声吆喝中,楞是半点都甩不开。也唯有那张嘴,还在逞能。
“我这身份,岂是闲杂人等说碰就碰的?!”说不了两句,阴重阳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越说越离谱。好像他就是真金白银的骨血,尊贵的很。
秦若有些想要掩面。阴寻和阴重阳才算是她身边的人,阴容到底是个外人。可看看这满屋子的人中,真要算起来为什么她觉得阴寻才是正常的那位……
阴寻飘忽的眼神到底没持续太久。此刻幸灾乐祸道:“重阳啊,这位也是好意。不过是帮你摸摸骨,看看你到底适不适合去做那结阵之人,你又何须大惊小怪。”唔,看着阴重阳受了刚才自己才遭过的罪,这位也是打心底偷着乐呢。
阴容闭目思索。摸过阴重阳细皮嫩肉的手掌,脸上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待到他睁开眼,甩开阴重阳的手时,只是默默摇头。“不行。那阵以你的能力,绝结不成。”阴重阳倒是有副天生的好根骨,可没法术的支撑,他更不是什么习武之辈。只那阵法结到一半,就会心力憔悴。
“你们二人合力,结得半个阵法便算是不错了。”这二人只说,自然是阴重阳和阴寻。
“那照你的意思,这结阵之说多半也是行不通了……”秦若身边唯有这两人,知根知底。让她去将阴名扬参与到这件事中,她自己的意愿就不大。再者,那城主可不像是他们,他那应该还有一箩筐的事情等着处理。秦若有些犹豫,她要到哪里去再找出两个和阴重阳他们差不多的人来?
许是看出了秦若的为难。阴容直言:“算了,上离你也不用苦恼。其余的我来想办法。只要这两位趁着今日将我给的口诀背熟,这结阵之事就交给我来。”
这夜,已然改头换面易主的城池中,看不出来和往昔的不同。人们忙的忙,闲的闲。阴名扬调集了一整队的城中兵力全放在城墙之上,负责放哨。
阴寻和阴重阳踏着夜色,面上还带着几分难看。
“喂,我说大将军。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一句话,咱们就真的要跟着配合?”这日下午,对着那口诀读了又读,念了又念。颇有点儿时被先生逼着背书的感触。其实这阵法他比阴寻来的清楚,对于阴容的话还算是信服。只是想到那人说动手便动手,碰了自个的手就让他一千个不痛快。只想找个同道中人,一起说两句那人坏话。
“配合。为什么不配合。就算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要现在做的事情对咱们有好处,就该受着!”阴寻咬牙切齿。阴重阳不知他才是那第一个被摸了手掌轻薄了的人。
“瞧你说话这语气。”阴重阳阴阳怪气的顶了句。要是秦若看到他们这模样,只会觉得这真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到了城门前,阴名扬居然披挂上阵,正随着大家轮流盯梢。
“二位。”阴名扬颔首客气,秦姑娘下午就交代过这两位今日只怕要在夜半时分出城一趟。他见得二人,并不惊讶。
阴寻点头,阴重阳只是冲他一笑。二人表达善意的方式各有不同。阴名扬对他们来说,如今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两位,可是真要去结那阵法?”守城兵士打开城门,眼见着城外景色已是能入了眼,阴名扬快走几步犹犹豫豫还是跟了上来。
“正是。姑娘说这事今日就将它做了,也好防范于未然。”
“哎……”阴名扬一声长叹。其实,此法多年前他就想到过。虽然身处这边关城池,他却实实在在心系大家,早翻遍了古籍,觉得唯有这法尚能让城市安固。“不瞒两位,若是今夜真要结炽阳阵,可否让我也助一分力?”
阴寻抬眼去看。兵士的火把离他们上有段距离。只惨淡的月光下和悉索的火光中,能够看得出阴名扬一身戎装。想来,这位原就是做了打算同他们一道出城,才会如此整备吧?
“此事关系重大。城主还是……”阴寻按秦若吩咐的,不想节外生枝。阴名扬就算是知道他们出城结阵,也该牢守自己的岗位,何必在去与他们添乱。
“当年便是为了结这阵法,我儿丧命。多年来这件事情就像是我胸口的一根刺,只有我亲自将阵结了,我觉得才算是不愧对我那儿子啊。”阴名扬家是有一子,幽冥殿中也听到过几次,那是阴名扬的名气还真没他那儿子大。阴重阳身为阴家人,自是比阴寻多了解些。他记忆中,只知阴名扬这儿子意外身外,却不知死因正是这阵法。
此时听来,心头恍惚。忙问身边阴寻:“喂,这结阵还能要人命?”不怪他问的稀罕。
阴名扬道:“先生有所不知。若是平常阵法,万没有要人命一说。只是这炽阳阵,尤为特殊。我儿当年和我不过是按照古籍中的方法,才刚开始结阵我儿就一命呜呼。”
……惊吓。
这绝对是今夜最大的惊吓。
炽阳阵 4
枉他阴重阳之前还有恃无恐,只想着暗暗埋汰那阴容几句。
阴寻的脸色比着那五颜六色早就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阴重阳,好上太多。只是淡淡说道:“你以为阴容又是为什么对你摸来摸去?想来,他倒是应该有几分把握。”
不是他阴寻就相信阴容,而是既听了阴名扬的话再一联想白日里阴容的做法,他反倒是能释然很多。阴容摸骨,更是他亲身经历。看阴容对这事的重视程度,也没道理让他和阴重阳就只是做个炮灰。
阴重阳一个劲的摇头。“我管他那些做什么?我阴重阳顶天立地,是条汉子。死在战场上也好过为了这劳什子破阵法死了强。我不去了,你也别去了。走咱们一道回去问问姑娘,讨个说法。”他拽了阴寻,就要掉头去找秦若。
恰逢这时,城内白光一现,秦若心事重重已是来到城门前。
“姑娘!那阴容分明是让我们去送死,你就眼看着他这么迫害我们?”阴重阳没脸没皮惯了,说话又惯爱夸张。秦若还是个模糊的身影,他就拉开了嗓子直嚷嚷起来。
阴寻伸手去拦,到底还是让阴重阳将这话噼噼啪啪全落了地。也是此时,众人才看到秦若身后那高出她半头的人,正是阴容。
阴重阳咽咽口水。
今夜的阴容,看来也格外不同。外貌倒是没变化,可就是那神态总让人觉得和白日里看到的不尽相同。阴寻细细去瞧,也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同。
倒是阴名扬,突然上前抓了阴容的手。大喜之下口不能言。“你你……”你了半天吊足了大家胃口。
多年前,他阴名扬和儿子双双联手,将这阵法模拟了千遍。自以为万无一失,除了找不到阴家至高无上的血液,其余全都不差。这才有了信心去结阵,谁曾想才刚开始,儿子便倒地吐血,无力回天。他苦思多年,唯一的差池只是没有那阎王的血液。
月华下,阴容却是一般无二。
“这老头子发的哪门子神经?”阴重阳张口就来。和阴寻小声嘀咕。他的状,才告了一半,可看秦若的样子似乎是无视了自己。
阴容面色凝重。只冲阴名扬温声说道:“没事的。这次一定能成。”便不再多言。
大局已定。阴重阳看看左右,不难发现阴名扬也受了这位蛊惑,信心大增。阴寻就更不必说,从头到尾都是听秦若的口令办事。
可他既不想死,也不相信这来路不明之人说的话。
“重阳,今夜事关重大。你耐着性子,先照着阴容吩咐去做,可好?”还是秦若的话最最管用。就算他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的理由,秦若的温声细语下也都化作了绕指柔。
也是这一来二去,阴容突然发现原来阴重阳对他的上离也是存了心思。他不动声色,照旧温声吩咐:“口诀你们可都记清楚了?”
两人纷纷点头。
“那便好。咱们这就出城结阵。”他一人当先,跨过阴寻和阴重阳。背影堪堪出了城门,阴寻便紧随其后。
到得城外十里。正是一片荒芜的黑土之地。阴容只是抬头看天,并不做任何指使。
阴重阳仰着脖子,也跟着看过去。不过是月圆月缺,无甚看头。
而阴容正在等待的,便是那月盈时刻。
秦若是被他叫来帮忙的,方圆十里不能有任何意外去影响他们结阵。此阵非同小可,他已是耗费了半身功力才压下魔气,化得之前的样子。若是再有意外,恐自己应付不过来。
他就一直那么仰头望天。有云遮住月亮的光辉,他却早在心中算到马上就要到了今晚的月盈时刻。越发聚精会神。
阴重阳脖子仰得酸疼。还是没等到他的指令,更是在肚中将这阴容骂了十几次。
那片云飘飘荡荡,月盈来的时间恰到好处。
阴容纵身跃起,悬浮于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阴重阳好奇的张望,之间那月亮正在阴容身后,犹如巨大的圆盘将他紧紧笼着。
刹那间,福灵心至。连他自己都不明天为什么会开口去吟唱那段口诀。月色下,他和阴寻分侍左右,齐齐出口。口诀化作白光缠绕在阴容周身。
正是最紧要的关头,秦若耳畔轻响。
糟糕。有人闯阵。她飞身而出,顺着声音的方向直奔而去,到得近前便是一声低叹。妈的,活死人的傀儡大军还真是闲的蛋疼,昨日才失败今天又要卷土重来?
数不清的傀儡晃晃荡荡漫步在这片黑土之上。
她画地为牢,只在面前百步祭出妖气。将空间中那用来关傀儡的四方屋子挪了出来。
只要出现在她身边的傀儡,都被她一一送进了那间屋子。翻转腾跃,动作轻灵。只将范围缩小到近前这块地方,不敢制造出太大的响动。
屋中所盛放的傀儡越来越多。秦若扫一眼,暗叫不好。只怕再多塞百来只,自己空间中那小屋子就有被撑裂的危险。
这可如何是好?黑色土壤上的傀儡,可不会考虑她的难处。他们只知道一味的前进,前进再前进。
秦若渐渐感到独木难支。不得已之下,掐诀要将食人花也扔出来。她的目的很明确,只要保着阴容结阵成功,便是最大的收获。
一只手攀在了她的胳膊上。
刹那间,秦若回眸去瞧。阴容面色苍白,却已温声对自己说道:“都好了。咱们走。”
他拉着她的手,穿梭过身边傀儡。那只手寒凉却又温柔。
秦若呆呆的望着阴容的背影,脑海中划过相似的画面。只是一晃,接着便是这黑土黑夜,坦荡荡的大道映入眼中。那画面太快,快的她都来不及思索,便淹没在面前的现实中。
未到进城,身后白光大现。方圆百里全是强光。秦若下意识的闭了眼睛,耳中能听到傀儡低沉的呼啸。
成功了吗?那炽阳阵已发挥了作用?
她一手遮眼,缝隙中扔能感到迎面而来的强光。心中只余感叹:这光景,别说是傀儡。就是正常的人恐怕也受不了。
炽阳阵 5
感叹间,秦若眼上束了白绫。强烈的日光透过白绫再打到秦若眼中,光线几经周折,明显淡了许多。
大抵是看在她刚刚条件反射的闭了眼睛的份上,阴容才会多此一举为自己用了这么个无伤大雅的小法术?秦若她心一动,指腹已是摸在了那段用来束眼的白绫。
一会等强光散去,她是否应朝阴容道声谢?还是说就任着阴容收了白绫,她只当不知?
白绫之下,秦若双目紧闭。刚刚阴容牵着自己的景象又一次划过了她的脑海。此刻想来,倒不是她的错觉出了问题,而是真真有种熟悉感透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阴容曾这般对待过自己?
“上离,可还好?”阴容的嗓音,无时无刻都贴着温吞的标签。白光大炽,他对自己的处理倒是简单。不过就任着那些白光打在面上。
又来了。秦若暗自感叹,鉴于刚刚阴容对自己实在不错,又有些不好意思再去纠正他叫自己名字的错误。
“还好。只是不知这阵法如此管用。”她干巴巴的挤了这么一句。便算是想要顺道添句谢谢,却还是忍住没说。
阴容在强光中笑的烫慰。“阴家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他当年跟着先生博览群书,出了上离那档子事以后只想着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
“听你这说法,好像你不是阴家人似的。”秦若偷偷嘀咕。不怪她想的多,实是阴容的术法用的也是阴家的,名姓里也都还有阴家的标志。就算是说到天涯海角,也照旧应是阴家的人才是。
强光是需要一部分时间才会慢慢转淡。阴容背靠城墙,墙里面便是阴名扬和无数的阴家子弟,墙外却之余了他们两个。“上离说是便是吧。”他并不反驳,阴家和自己的渊源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
此刻两人说了一小会儿子的话,阴容的眼睛便渐渐能适应了目前的光线。除了还带着点光晕,早已不妨碍他的视物。
“姑娘呢?没跟你们一起进城?”阴名扬隔着高高的城墙,声音打着颤传了过来。听到这有些变质的急迫,秦若的欣慰倒是占了居多的成分。
她都能想象得出,里面必定是阴重阳或者阴寻其中一个,正在面对着阴名扬的质问。到底是心情放松了不少,思路活泛起来。“他们二人对你那副模样,也亏得你有心,将他二人先送回城中。”
阴容是同秦若一起听到城内的高喊。两人耳力过人,这点程度的声音都听的相当清晰。
他又适应了一会儿光线,趁着秦若开口说话一手已然摸索过了她的耳后。
秦若大惊。闪身侧开。两人间好不容易酝酿出的那点温馨都被阴容这一动作破坏掉了。
“上离,我只是想将给你缚眼的白绫取掉。”他并不介怀秦若这般举动。要说这白绫,他掐个诀也能去掉,不过是有些贪恋上离的温度,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碰上一碰。
人常说贪心不足蛇吞象
,说的也许就是他自己吧。秦若不能明白他的心思,只是按照本能去拒绝他的接触,终究是自己有些心焦,刚刚的上离他能感觉到已是拉近了和自己的距离。只是经此一事,会否又让他们之间的阻碍更多。
阴容缓缓解释着。企图用这个借口遮掩他的真心。
下一瞬,秦若手中多了那白绫。
她眼中的光华让阴容有些胆怯。那双眼睛仿佛洞悉了他的心事,只是不言不语的嘲讽着他。
阴容的手握成拳,抵在自己的唇上。咳嗽声剧烈的响了起来。咳嗽的档口,他的眼光也还会不动声色的放在秦若身上。
他能看出,秦若眼中的嘲讽一点点消退。
阴容觉得,自己就像个阴谋论者。明明强光和结阵对他的影响并不如现下所表现出的那般剧烈,他却只想让秦若的眼中多出几分对自己的认真。
长串的咳嗽,终是被他用魔力逼出了几口血迹。他咳的只是弯了腰,将那份痛楚无限扩大。
显然,这份时间和这份心思都没有白费。最后的结果,是他的咳嗽刚止,秦若眼中最后一分的讽刺依然被担忧所取代。
真好,上离还是原先的上离,就算是转世过的她仍和原来没有变化。
他的眼尾能看到秦若拿出帕子,递到自己面前。想来,是自己这咳嗽装的太过成功。
“没事的。只是刚刚结阵用了不少心力。”他说着无恙的话,将将站直,心里有些觉得对不起这样的上离。
上离,请原谅我用你的善心欺骗了你。他只能默默的将这些话放在心中。无数年前失去上离的痛苦,他真的没勇气再去尝试一次。
秦若固执的执着帕子。阴容那抵在唇上的手,血迹不少。不论是不是因为结阵让他心力憔悴,这件事情终归阴容是出于好意来帮她的忙。至于不经过她的同意,而碰触到自己这点小小的不愉快,秦若也一并释怀。能怎样呢?
她并不会因为这小小的碰触就少块肉。心底有个地方一遍遍告诫自己,总让秦若在厉色之中不忍如此对他。那便顺了自己的心意,全将这事放在一旁。她大大方方的也就是了。
“诺。擦擦吧。真没见过这么大人咳起来不要命的。”秦若的温柔,掩盖在她状似埋怨的话中。她看着他,只觉得这男人若是之前在结阵时便心力耗费过多,便根本不该再去将还在傀儡群中的自己带出来。
阴容却是有些怔了。
他珍而重之的接帕子的动作,少不得又让秦若摇了摇头。不过是个帕子罢了,想来难道是这位从未见过此物?秦若胡乱的想着,联想到她是在傀儡群中找到的这位,她的想法便觉得没什么错处。傀儡会用帕子?必然不会。所以,阴容这稀罕的表情,唔……她默默受了。
“这不过就是个帕子。你若是喜欢,到了城中我再送你几条。”秦若弱弱的又添了一句。
炽阳阵 6
阴容囧了。
默默收好帕子,只将手上的血迹胡乱抹在身上。就这么个随性的动作,秦若觉得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又想要说上他几句。
到底看在阴容刚刚咳血的份上,她忍了忍。随他去吧,随他去吧。尽管她只觉得眼角直跳,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唠叨。
城内的对话,也一直都在继续。阴名扬的担心来源于对秦若的心悦诚服。目前整个城池的存亡,全捏在秦若的手中。他不得不去关心秦若的安危。
“我说,你这老头废话还真是多。”阴重阳不咸不淡的开了口。强光中他双目刺痛,好不容熬过了那段子时间,正一手抚额一面晕头转向。
阴名扬喋喋不休的那张嘴,他都想找了东西给他堵上。
刚才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那阵法结到最后突然天摇地动。他阴重阳以为自个儿都要下了生死门,怵了。
还是阴容,在紧要关头拍出两掌将他们送了回来。他哪里会知道秦若在哪?再者说了,这小老儿对秦若的关心能有他的多,听他一口一个秦若的,没的就让人烦。
“刚刚秦若是跟着咱们出城了?”阴重阳有些糊涂。强光和结阵,闹得他脑袋疼的厉害,有些断片。埋怨了阴名扬两句之后,他自巴巴的赶着来到阴寻面前,问了这句。
阴寻比他谨慎的多。强光过去了这么久之后,照旧是紧闭着双眼。“姑娘肯定无事。”他不是阴重阳这个笨蛋,天摇地动中他还曾留意阴容的动向,看他转头便走已知必然是去寻秦若了。
“好吧好吧。我就信你一回。”阴重阳大咧咧冲阴寻呲牙,“听到没,秦若安全着呢。你别跟个乌鸦嘴似的,总要咒她两句。”一转身,他就冲着阴名扬释放自己那些负面情绪。
阴名扬睁圆了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只是看在这位是姑娘身边的红人,他对阴重阳可是处处客套的很。
城墙之下,这些守在城中的人们却是都有些替阴名扬不值,说来说去不过是担心秦姑娘的安危,怎地到了他的口中反倒成了另一幅光景。
城头之上,秦若裙摆飘飘。她扶着阴容才下了城墙,就引来无数人的围关。
阴名扬第一个作揖行礼,阴重阳只是呆愣楞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幕。
“姑娘回来了?”阴寻小声问他,木呆呆的阴重阳话也没回,只从鼻中狠狠的喷了口气。
阴寻一点点打开眼睑,正看到阴容半个身子都靠在秦若身上,说不出的……诡异。他直觉朝着阴重阳望去,只见这小子咬牙切齿,好不懊恼。
唉,不是做兄弟的不帮你。实在是……你这家伙在秦若面前既无操守又无心眼。活该次次都被别人占了先机啊。
他默默在心中为阴重阳掬了把同情泪。
换到秦若这,已经是带了笑,“姑娘,无事吧?”过场的话,总要说上两句。就算有事,看样子也不会是秦若,而是她身边的那个阴容。
秦若摇摇头。“你来护着他去趟药房。有什么能用的药,先一并用了吧。”秦若和阴寻叮嘱,不忘让他多加小心阴容的伤势。虽说阴容自己说是心力憔悴,可还是小心着些的好。
阴寻得令,接过那看来萎靡的阴容。才晃悠悠走出第一个街口,阴容便自挺胸抬头,昂首阔步了……
阴寻想了想,好嘛。一个两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看在这位刚刚的阵法确实有那么点用处的份上,他就……卖他个面子不去姑娘面前打他小报告了。
这日,看起来似乎是皆大欢喜。傀儡被拦在了十里开外,再无进犯。
阴名扬有个举动,却格外入了秦若的眼。她看的分明,就在阴容被阴寻架走之后,这位礼数向来周全的老者居然朝着他们的方向默默作揖行礼。
她记性本就不差。这套子行礼的方法当年她跟在小阎王身边,见过阴茧几人做。
待到人群散的差不多,秦若只是觑了个空,拦下了阴名扬。
“城主。今日我看你行的礼,可是对阎王才行的?”她问的坦荡。之前关于阴容的身份,她并无多大的兴趣。左不过就是个能帮自己,愿意帮自己的人。可今日到底是为了帮她那位受了伤,她觉得她的漠不关心在潜移默化中有了几分转变。
“姑娘说的可是我对那位行的礼?”阴名扬聪明。秦若问的也不过是才刚发生的事情,稍一想记忆都还是新鲜的。他答的也就格外的爽快。
“他什么来头,受得起你这位城主如此大礼?”秦若想起阴名扬对着自己也是客气,那套礼法只在他们二人之间被他用到。这城主一定知道些什么,今日她要是不问出来,憋的难受。
“姑娘不知他的身份?”阴名扬的诧异来的比秦若快。这人正是跟着秦若来的,昨日守城,夜半时分第一时间他并不能认出这位身份。也是到了今天,魔性压抑下的阴容,才让阴名扬觉得熟稔。
“先前我和姑娘说过吧?为了这炽阳阵,曾将幽冥的书大多翻了个遍。”阴名扬解释的详细。书中杂七杂八记录什么的都有,更别提这位曾是历代阎王中的一位,也是屠城的一位。他的画像在书中出现的频率比着其他人的就高了些。
看得多了,阴名扬自然对他的印象深刻。
“这位,正是书中记载,多年前屠了幽冥城的唯一一位阎王。”阴名扬感慨万千。想想这些日子的境遇,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一日之内,城池易主。第二日,更是见到了那传说中君王。他这是好运还是背运,他需要静下心去琢磨琢磨。
秦若倒退一步。虽说之前没关心过阴容的身份,可阴名扬给出的答案太惊人。她万万没想到啊。
“你能确定?”秦若傻傻的再问一句。
“之前也只是看着有些熟悉。今日这位身上魔气压制着,就和那画像分毫不差。我又怎能看错?”阴名扬笃定的很。
争风吃醋 1
关于阴容的身份,赫然就此成了秦若的一个结。许是从阴名扬这里听出了些端倪,让秦若不得不高看阴容一眼。
这日,城中在傀儡大军的二次围攻之后,总算换得了几天消停的日子。阴寻手下一干人等也加入了残破城池修理方案,****绕着那被傀儡攻破的城门转悠。
秦若站在城墙下,视野中是城中居民们酣畅的笑脸。她能理解,大家对目前安定生活的满足。事情正在朝着她计划的方向发展,可为什么她心中空落落的,总有几分心不在焉。
阴重阳偷偷觑了个空,趁着大伙休息的时候偷溜了出来。不过是绕着城头转上半圈,便能看到秦若孤零零站在城墙下的身影。
“秦若。秦若。”他连唤了几嗓子。
“恩?”待到秦若分出神思,应了他的呼唤,这小子满脸堆笑冲她越走越近。
“我看今日天气不错,咱们去趟那边如何?”他神秘兮兮,到了近前又是挤眉弄眼。一时间,秦若反而不知他说的那边是何处所在。
“这几日,我和阴名扬混的倒是熟。那小老儿说活死人接连两场失利,边界上的防线都去了大半。”他解释着,幽冥中也无甚有趣的地方,阴重阳思来想去还是当初他和秦若在这活死人边界住过的那段日子有点两人间的回忆,好不容易城中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他倒是想着和秦若单独走上一趟。
也是阴寻多了两句嘴。两个男人处的久了,阴寻对阴重阳那点想法总要时不时的打趣两句。说的话多了,慢慢就变成了半个参谋,帮着阴重阳出谋划策。他能看不出阴重阳对秦若的心思就没断过?不过之前是有个秦枫,阴重阳心甘情愿不去和他挣罢了。
“活死人历来狡诈,这当头防线撤了大半反倒不是什么好事。”秦若一本正经的分析着,她心中可容不****重阳唯一的那点浪漫情怀,故地重游。她所能想到的,全是局势的瞬息万变。
“上离。”阴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幽魂,甫一张口就吓得阴重阳不轻。他狠狠望过去,只见阴容长衫而立,说不出的风采卓绝。阴寻的话在他心底酝酿着:阴重阳,你可多小心点那阴容,只怕他对秦若的心思比你重的多。男人们之间在谈到感情话题时,比女人们来的直爽。阴寻更是和阴重阳共历过同生共死,既是眼看着自己兄弟真心实意的喜欢上秦若,他多提点两句只能算是分内的事。
秦若是个防备心不算轻的姑娘。当初下得幽冥,他阴重阳算来是守在秦若身边最久的那个,所以对秦若许多的小习惯还算了解。
阴容呼唤才起,站在秦若身边的阴重阳,就能感到秦若竖起的防线。他偷偷开心在怀,沉默着等着秦若冷眼面对阴容。
“我来还你帕子。”阴容说话间,已是从怀中掏出那日秦若借给他拭血的帕子。
不知怎的,本是该冷冷对他的秦若却是笑了。虽说知道了阴容身份,可想到那日里阴容就着袖口胡乱抹了几下,秦若似乎就是冷淡不起来。连带着当日阴容郑而重之将这帕子收起,活像个没见识过的土包子。
“罢了。不过一条帕子而已。”她原就没放在心上,也没存了讨的心思。今日这阴容却上赶着送了回来。
阴重阳健步冲出,挡在秦若身前。在两人之间横插一人,颇有些得意说道:“姑娘不要,我先替姑娘收着。”哼,他才不会白白便宜了阴容,得去秦若的东西。
阴容笑望过来。不浮不躁的个性使得他对阴重阳冒失的行为只是回以浅笑。
他并不将视线放在阴重阳身上,而是注视着秦若,就算两人间突然多了个找存在感的家伙在他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焦点。
“上离。今日要是无事不妨随我去趟边界?”他问的内容居然和阴重阳刚刚说的话不谋而合。
秦若哪里知道,阴重阳的段数到底不够看,阴容这般时刻盯着她的人,又岂会不知刚刚发生过的那一幕?只是横插一脚,找存在感这种事情阴重阳做的就要比阴容下乘太多。
今天倒是个什么日子?一个两个都想要约了自己在边界线上走一走?活死人撤防大半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她身边的人一个个怂恿着自己去冒险?
秦若刚要一一回绝,阴名扬那厮可也来凑这个热闹。城主大人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秦若身前,都不用秦若开口询问,一口气已是将这修葺工程说了大半。“姑娘,出不了今日这城门就算是完工了。前两天我派出去的一队人马说活死人布防上变更了不少,不如咱们今日走上一遭,一起去亲眼看看?”阴名扬冲秦若作揖,并不拉****容。
阴重阳站在两人中间,倒是白白受了阴名扬的礼。
好嘛……算到现在已是三个人都来跟自己提这边防一事了,是不是下一瞬阴寻也会来跟自己提上一提?秦若默默在心中想着。
她站在三人之前,“我以为目前咱们关心的方向该是连水城。”她身前三人,算起来其中两个都是自己班底,阴容这半吊子鉴于身份特殊她也没打算让其太接近他们的核心。只是这一个两个,为什么都要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活死人身上。
此刻的小阎王只怕早就得了消息,此城安然无恙,更是有了炽阳阵这一保命符。白白送给活死人显然是不可能的,小阎王不该将心思放在此城?驻扎在连水城的那些兵士也许已是在赶来此城的路上了。
连水城,便是离这里最近的那座城池。
她又哪里知道,真真正正想要在边界线上走一遭的,只是阴名扬一人。阴重阳不过是找了由头想要和她故地重游,阴容只是见招拆招,存了不愿让两人独处的心。
“姑娘有所不知。我建议姑娘亲自走上一趟,正是想要让姑娘明白咱们的处境。”
争风吃醋 2
阴名扬一抱拳,解释道:“连水城的大兵,谁也不知究竟会何时出现在咱们的地盘。我这是在为大家找退路啊。”他是有苦衷的。大兵来袭,总不可能让城中百姓穿过那雄兵强将,去到更深的幽冥之地。唯一能逃难的方向,难道不是边界这条路?此时活死人既是撤了泰半的防线,他们何不将那些地方一一清点出来,真到了最后一步也算是有个去处。
秦若摇头。这主意不好,一点都不好。
“名扬,我们为什么要逃?”城在人在,从最开始秦若就做好了打算,她又怎能逃?
“可……”阴名扬显然觉得就算能受得了傀儡大军的进犯,这城也一定扛不住小阎王举兵。
秦若的眼神,充满了自信。正是在这种自信的目光中,阴名扬到底是不好去说些让自己丧气的话。
“名扬,咱们今日是应该走上一遭,不是去活死人的边界而是去连水城周围查看。”秦若下了定论,城中那些可爱的居民,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护。
四人行。
和这样三个性格各异的人走上一段相同的路,是之前的秦若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抛开阴重阳这位时常伴在她身边的,阴容的不请自来,阴名扬的忧心忡忡都成了三人互相看不顺眼的原因。
小猫不知跑到什么去玩耍。秦若一行人便只能徒步而行,照顾到阴名扬到底年纪大了,秦若也曾提过这一趟其实他可以不跟着去。可阴名扬就是个固执的家伙,关乎城中居民他是死活都要跟着。
罢了罢了。她便让他跟着。
出城之后沿着大路走了数步,阴重阳就开始找事。本是好端端的两人行,衍生成了现在的******,他就是不情不愿。
“喂,那个家伙。”他斜了眼抱臂挡在阴容面前,“我们跟着姑娘出来这趟,关你什么事?”他怎么就那么不服气,这凭空冒出来的小子总是在秦若面前晃悠。之前有他帮忙结阵又如何?感谢归感谢,没道理他和秦若独处的时间也要搭进来。
阴容的去路被他挡着。想要无视他也不可能。大路之上阴重阳就是故意挡着他,阴容朝西他也朝西,阴容若是朝东他就跟着朝东。
阴容被他堵着。正巧因着这边生事,秦若也看了过来。他直视秦若的目光,坦荡到似乎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只有秦若一人。“上离想做的任何事,都是我的事。”
他会尽最大的努力,用他全部的手段和能力去帮助她实现。无关对错,模糊了是非的界限,他所求的就是这么简单。
阴重阳闻言,气的要死。这家伙果然天生就是来克他的。他都不好意说点肉麻的情话,这小子张口就来,说的声情并茂。别说是秦若,就算他自己是个姑娘,只怕也会在那专注的眼神下相信了他这虚伪的大话。
待去瞧秦若之时,阴重阳发现秦若早就撇开了头,故意忽视阴容那番表白。还好,秦若到底不是一般的姑娘家,阴重阳一面暗暗庆幸,一面更是对着位抱了十分的恶意。
“姑娘承不承你的情还是两说,单单你这样死缠烂打的行为就不觉得可耻吗?”
可耻?那是什么东西。阴容表情中的淡漠始终如一。他的经历绝不是阴重阳能想象到的,那些得到和失去的日子早就颠覆了阴容的认知,他所寻求的只是上离。为了上离,更可耻的事情他都做过,眼前不过是跟着走上一趟就要被算作可耻,在阴容听来只有可笑的份。
他不语,阴重阳的质问在他看来根本连回答的必要都没有。只要上离没开口赶人,他就心安理得的跟下去,天荒地老。
“阴重阳,你够了。”秦若到底还是出声制止了阴重阳。带上阴容虽说是个意外,秦若自己都不介怀,又何须阴重阳出头。她想的比阴重阳实际,阴容这人虽说神神秘秘,又有个挺有来头的名号,却是自打出现就帮了她不少的忙。守城一事更是尽了不少的力,于情于理在秦若看来都不该如此去说这样一个人。更何况,这次既是一起来了,她有种预感,阴容肯定还能想出妙招。
她能听出阴容对那上离丰沛的感情,想来也不会临阵倒戈突然害了自己。多番考量下,阴容的出现就成了她的默许。
阴重阳有些悻悻,憋在肚中的还有一肚子的埋汰却都不能说。只苦了脸,勉强让出前路的三分之一。
阴名扬拽着他胳膊就将这胡来的小子拉到了一旁。“不是我说你,既然都是姑娘手下的人,你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他看的透彻。一路之上,阴重阳可是没少找阴容的事,全被阴容漠视了而已。姑且不论这人心中在想什么,他这位老者都觉得有必要说上他两句。“你可知,你找事那人是什么身份?有眼不识泰山!”阴名扬感慨的很。
连他这当城主的,在阴容这里都是老实服帖,礼数周全。怎么这小子眼睛长在了天际,就是视而不见呢?
“他能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秦若从傀儡堆里捡出来的。”阴重阳又白了阴容一眼。今日这给他气的,全是因着阴容。他能是个什么?不是阴重阳小瞧他,实在是故事太曲折,阴重阳绝想象不出他的身份。
阴名扬踮起了脚尖,堪堪和阴重阳一般身高。他压着嗓子扯了阴重阳耳朵,慎重说道:“他可是历代阎王中的一位。你惹得起?”
阴重阳下巴掉了。
呆若木鸡眼光直楞。阎王这称号,在秦若心中或许分量不大。可放在任何一个阴家人的心头秤上一称,都是十足的重量。他阴重阳也不能免俗。我的妈啊,就秦若随手从这傀儡堆里捡出来的,就是个原来的阎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历代的阎王哪有还没入生死门的。阴重阳脑中灵光一闪,我靠。还真有一个!那么多界的阎王中,正有一人最后不知去向。
连水城 1
须臾,阴重阳又回过劲儿来。管他什么历代阎王也好,活死人傀儡堆里的怪物也罢,****何事?现在的阴容说到底和自己不都一个样,他怕个屁。
阴重阳固又振作精神,腰板挺得笔直。论先来后到,也该是他阴重阳和秦若在一起。想通了这一点两点,再加上这位歪理无限的主,越发觉得阴容没什么可顾忌的。他黑黝黝的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上一圈,正要再说点难听话噎一噎阴容,却还是终止在秦若莫名的视线中。
可不是,刚不就是秦若为阴容解了围?如果在秦若面前太出格,反而是便宜了阴容那小子。也罢也罢,他阴重阳修养好,脾气好不与这半路冒出来的三儿一般见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路那么宽,够他和阴容分置在天涯海角,谁也碍不着谁。
连水城倒是个好地方。先不说地理上的优势,就这城的名字也能窥得一二。连水连水,便是这城半边身子都架在水上。易守难攻,又物产丰富。和秦若手中的边城相比,显然更得小阎王的重视。
秦若四人费了半天的功夫,才堪堪遥望,能见到这城池端貌。
阴重阳离的老远,已是凑到秦若身边低低嘀咕:“秦若,这城我先前来过几次。要说咱们幽冥的特色,这城中可就占了大半。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我带你一并去看看瞧瞧。”说到底,他阴重阳那点的小心思就没放弃过,还在偷偷合计将此番出行当做两人约会,至于多出来的那些个那二位……无视之。
“这城再好,目前咱们也没实力将它据为己有。阴寻招来的的人手你又不是不知,单单凭着那一百多人能和小阎王的军队抗争?我们花时间做那无用之事才是愚蠢的行为。”秦若到不瞒着阴重阳,她的打算就是实地来探探风,将这份潜在的危险掌握在手中。
阴重阳得了这么个答案,有些不是滋味。略带希冀的眼神中到底是添了几丝败兴。
说话的功夫,几人更是离城近了几步。
阴名扬也终于有些按耐不住,心浮气躁中趟过阴重阳,来到秦若近前。“姑娘,这城外驻守的大军,究竟在哪?咱们一路行来,这都要进城了,如今我却连大军的影子都没看到。”他才是真的心慌意乱。那封广场中被阴石公开的信中,赫然提到大军正是驻守此地,可攻可守。
“静观其变。走一步算一步吧。”秦若答的简略。出门在外,万事本就存了更多的可能性。他们来的目的,还是之前那句老话。大军的位置都没找到,虽是出乎了意料,可也还在能理解的范围。试想,今日如果自己和小阎王的身份对调,自己又怎么可能轻易将那万千的大军暴漏在人人都能过目的地方。
她心中稍静,和阴名扬的焦急相对,已然隐隐有了王者风范。
阴容始终不语。原是想要听他几句的秦若,美目一转便落在了他的身上。此时此刻,真要能说些有用的话,也只能是从这位口中。她倒是想知道,阴容在想些什么。
他的头微微偏着,脑海中显然早已在思考些什么。此刻,秦若的目光才追寻到此,他便微微颔首。
秦若心下猜测,这番动作又是怎么个意思?还是说对于小阎王的驻军,在他心中有了眉目?
她缓步朝前。几人略显突兀的站在了城池外一处显眼的地方。
阴容颇有把握说道:“城中曲径通幽,大军若是不在城外驻着,便只有一处可供容身的地方。”他说的很笃定,似是亲眼见过一般。
只这么一句话,照旧换回阴重阳阴阳怪气的冷哼声。
“城中我也去过几回。不过就是个温柔水乡,哪里又能算得上曲径通幽?”阴名扬回忆着他之前对连水城的记忆。半城流水,半城浮华。正是这水乡的写照,泰半建筑都是架在水流之上的城市,只怕实际可供人居住的面积还不如他们那座边城。曲径通幽?绝谈不上。
“也罢。你们孰是孰非,咱们进城看看便知道了。”秦若盖棺定论。她的念想就那么一个,一定要知道城中驻扎了多少军队,情况又是如何。与其在这城外自己瞎猜,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这……姑娘还想进城去瞧?”阴名扬踌躇起来。他都能想象得到,以小阎王雷厉风行的作风,此刻城门外一定是高高悬着几人的通缉,城内更是到处都张贴着他们的画像。进城?说来容易做着难。要是运气不好,他们城还没进就要先进了城中的囚牢。
高人之高,就在于对大家来说很苦难的事情到了他们手中,不过是随手拈来。正如此刻,阴名扬才有此问,不待秦若发话阴容已是掐诀换貌,成了个十五六的小公子,笑盈盈对望着几人。
得意什么劲?阴重阳鼻中重重一哼。就算真有大家的通缉,这半吊子傀儡也肯定是上不了榜的。他慢吞吞从袖口抽出袋子,朝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把,立刻面庞上就起了几颗不大不小的疹子,倒是也将自己的容貌隐了起来。做完这些后,阴重阳又颇有些得意,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过就是个易容罢了,阴容会的他阴重阳也会!只是效果上可能略有差别……而已。
反观秦若,更是有恃无恐。这位既不用术法,也不朝脸上抹那乌七八糟的东西。只从袋子中翻出个斗篷,披在身上。黑衣黑帽,别说是容貌,就连她整个人别人都只能看到一团五黑。
阴名扬长袖遮脸。咳,倒显得他自讨没趣了。端详了面前几人一眼,最后挑了阴重阳方向,凑过去。
“重阳兄,你那药我看着甚好。不如也借给我用上一用?”阴容太高冷,他不敢去求哇。秦若这法子吧,他又不好说什么。想来想去也唯有阴重阳的法子,比较适合自己。
既是变幻了容貌,入城一说也就有了可行性。
连水城 2
城中繁华。也真是应了阴名扬之前提到的半城水乡。
秦若站在分岔路口,略有些迟疑。想来,四人中只有她一人没来过这城。可来过的三人全都以自己马首是瞻,亦步亦趋跟着自己。不好,大大的不好。
她稍顿步。“你们倒是来个人在前引路。”
车水马龙自不必提,单单这城架在水上,到处是水,处处是桥也是一番情趣。边城因着前事秦若其实并不熟悉,可入目的不过也只是石墙石瓦。此时,倒显得这城让人耳目一新,颇有些看头。
打头那位不是别人,正是阴重阳。他走的不快,活脱脱更像是个来游山玩水的公子,东瞧西看,好不快活。只无视了他脸上那不堪入目的疹子,倒也并不显得突兀。
秦若等人随着他,慢慢行着。
在旁人眼中,不过就是几个初来乍到的土老帽。
行了不短的路程,便是青山绿水的美景也会生出疲乏,更不要说这小桥流水人家,步步都差不多。秦若便也看的腻了,左顾右盼的劲头少了些。
可阴重阳一马当先,不知秦若心头变化,只是领着大伙往他喜欢的地方钻。
“看了半晌,全是些小桥流水,这样的地方绝藏不下兵马。”秦若到底是扯了阴重阳衣袖,正色问道。不是她的耐性不好,只是阴重阳的路带的让她颇有些不满罢了。秦若视线中,左侧那蹦蹦跳跳的孩子,已然是第三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阴重阳心情大好。“秦若,不多走上几趟看个仔细,咱们又怎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藏了人?”他歪理一堆。天色尚早,就算他再带着秦若多绕两圈,应是也耽误不了他们的正事。
“你来。”秦若不和阴重阳辩驳,只是冲阴容方向发声。最有把握知道那些驻军藏匿在何处的还是这位。之前若不是阴重阳自告奋勇,四人也断不会任他带着乱走。
阴容化身的是个小公子。比着秦若他们都矮上半截,得了令后只是快走几步,就要越过阴重阳去。
阴重阳撇撇嘴,面上不说他的不满,只在这小公子靠近自己身边时,脚下长了钩子就要去绊人。
须臾间,倒地不起的却是他阴重阳。
阴容所扮的小公子,冷清清盯着摔倒在地的阴重阳,终是浮了半缕的笑意。
秦若连连摇头。刚才那点子事,早收入了眼中。不懂阴重阳处处难为阴容,究竟是为了哪般。
临到阴容带路,节奏果然明快起来。这位的胸有成竹显然不是装的,轻车熟路中就将秦若他们带到了水榭一角。
放眼望去,四下都是水。这水榭正是唯一架在水面的建筑。
阴容抬手一指,顺着看去入眼的就是平静无波的水面,波光粼粼。“就是这里了。”此城居然和他记忆中无甚变化,多年来仍旧是傍水而生。连这城中格局都分毫不差。
“我说的曲径通幽,也是指的这里。连水城历来都是幽冥的一处要城,当初先生突发奇想,花费了打量的时间在这城下构架了另一座地下宫殿。只是这事,知之者甚少。”他不可避免的感叹,对于经年往事,本已下了定论全都忘记。
秦若望一眼水面,目测也有几里的距离,若是说这下面真有座地下宫殿,也许还真是能装的下小阎王的人马。她不敢大意,问的也是越发详细。“只这么个地方,出入口又在何处?倘若下面藏满了人,咱们的边城只怕完全吃不消。”
初时,她估摸着小阎王调的军队应是不多。因着还要分一半的心思在抓捕他们身上,幽冥城处处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再加上军队出行,势必要造成不同程度的反响,可秦若他们要不是知道阴石的书信,根本就没打听到幽冥出兵的消息。也正是如此,她猜测上和实际情况有不小的出入。
“入口正是这水榭,出口却是在城外。只怕现在城中居民也不知道他们正被小阎王的军队贴身保护着。”阴容边说话,边引着秦若他们上了水榭。亭台楼阁,在秦若眼中都是差不多的光景。这水榭瞧上去,只是梁柱粗点,亭子大点。她还真瞧不出个所以然。
却见阴容不知点了何处,那方被摆在正中的石台突然挪动,露出一条地道来。
“这……”秦若不得不佩服当初建造这处的能工巧匠。
而阴名扬早秦若一步,又去扯了阴容衣袖。“我还是不明白,如果城外也有出入口,为什么咱们要从这处进去?”他就是想不通,刚在城外的时候阴容为什么对这地宫只字不提。
“那处入口一定重兵把守。而这里,却有极大的可能根本无人看管。”阴容答的滴水不漏。他们是乔庄前来暗查,又不是要和小阎王的军队拼个你死我活,万没必要往枪口上撞。
石阶就在脚下,一层一层延绵而下,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阴容走在前面,小心谨慎。
阴重阳闲的发慌,只干巴巴数了层数度过这无聊的时间。正数到一千,才听阴容在黑暗中说道:“到了。”
只是两字,也够让一众人心神大震。
“前方就是入口。你们暂且等着,我先去探探。”阴容做事,妥帖的很。秦若的意图他又明白,不想惹得对方生疑,最好的办法就是秦若他们都等在此处。此间,能保证全身而退的独他一人。
“不,我随你一起。”秦若掷地有声。就算声量不大,也还是带了坚决的去意。几人功法,当属她和阴容最高,就算里面真的全是兵士,她和阴容自保也绝不成问题。
对于这说法,阴容并无异议。秦若的手段,他见识过。
只阴重阳,吹胡子瞪眼恨的牙痒痒。他能说什么,论功力他是真的不如那两人。这到了关键时刻,他怎么就像是个废物,只能和阴名扬那老头子干巴巴的守在外面,成了别人的负担。
好嘛,原来他心心念念和秦若的约会,最后却是便宜了那小子。
水榭地宫 1
黑暗中,阴重阳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气的。这厮围着小门前硬是转了十几圈,绕的阴名扬也无端心浮气躁起来。
“我说,你能不能消停会?人都走了,你这番做法又是给谁看?”阴名扬是达不到秦若和阴容的实力,可感觉个身边人的存在还是小意思,两人入了那扇闭合的小门,他静下心等着就止阴重阳搅得自个头晕眼花。
“我这也是急的。您就多担待点。”困在这方小天地,不是他原先的意愿。阴重阳明知道那二人是真的有事,可想着想着就觉得不是滋味,醋意上头焦急难耐。
而身处小门另一侧的阴容,似是感受到了阴重阳满满的恶意,引着秦若才行过一个拐角人就定在原处不动了。
黑暗,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对于这两人来说,更是在黑暗中视线里也是清明的。
“前面可是有了什么情况?”阴容刚停,秦若的声音就跟着接踵而来。此时特殊些,出点意外总是会让他们麻烦些。最好就是能平顺而过。秦若也是打起了精神,处处留意。
“无妨。只是……”阴容才起了个话头,便戛然而止。秦若好不明白,话说了一半,只是如何?
沉默了片刻后阴容才道:“这地宫原先的通道变了。”他踌躇不前,先生规划的地宫,从建设到实施都有他的参与。当初这地图他看了不下千百遍,如今刚一入地宫,自然能分辨得出通道在去向上的不同。他是怕,怕自己走错一步引得秦若和他都成了众矢之中。
“其实,你倒不是不用如此介怀。”秦若安慰着他。下地宫的经验,她还真是有,更惊险的经历也成了她的亲身体验,如今不过就是亲眼确认小阎王的驻军。阴容一惊一乍,反倒是让她跟着白白紧张。“咱们只是来看看驻军人数,今日既不打仗又不做法。”她开解着。通道变了,变了就变了吧,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摸索着走,也是能找到道路便行了。
秦若的这份随性多多少少能让阴容心头的负担放下不少。阴容点头轻应,脚下步子再行,却越发的小心翼翼。
此举使得秦若频频摇头,说不上阴容好与不好。只是若这探查一事上,已是如此小心谨慎,更让秦若觉得此人心思缜密,做事认真。
并没有阴重阳所想的两人私会,通道中硬邦邦的墙壁便是他们唯一能辨识出来的东西。连着在这水榭下的通道中拐了几个弯,也还是没探查到驻军的蛛丝马迹。
难道说出乎了阴容的意料,这处匿大的地宫中,根本就不是小阎王的驻军处?
阴容领着她,走的越发慢了下来。
“上离,你且信我。除了这里,绝无可能在容得下那么多的人马。”黑暗中阴容突然说出来的话,使人精神一震。
秦若有些尴尬,这人是会读心术还是怎么地?她不过才生出了几分懊恼,存了丁点的怀疑,他的话便立刻解释到自己跟前。
阴容在须臾间转了身子,正正对着她。“我能感觉到,马上咱们就会看到那些人马。”他定住身子,也是想让秦若有所准备。通道中湿气潮气比比皆是,许是因为这处原就是建在水下,又多年闭合。才会让这里的空气闻起来也有水的潮湿。
却是在这个档口,秦若回了句让阴容大出意料的话。她说:“原也是要信你的,不然我跟着你来这鬼地方作甚。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堂堂历任阎王会有幸和我共处一室。”秦若想法简单的多,原是想缓和****容话中带来的紧张感,苦中作乐罢了。
下一秒,阴容瞳色变了又变。他的双臂紧紧握住了秦若,声音激动。“上离,你可是回忆起我了?”普天之下,要说能让阴容性情变化还真脱不了上离的干系。那名字就像是一个打开盒子的钥匙,盒子里盛满了他和上离的往事。他心依旧,数年来不曾改变过。可沧海桑田,面前那个人早不是当初和他共同历了生死,在后花园调戏自己的可爱丫头。
“上离,你可是想起了什么?”他格外激动,赤诚的眼中一遍遍描绘着秦若的样貌。这张脸对自己来说是何其的熟悉,又是如此的陌生。熟悉的是面容,陌生的是情绪。他本是做好了打算,就算上离记不起来上一世的恩恩怨怨,他也会仔细的守护着她。
有时候,给人希望又让人希望破灭是另一种残忍。秦若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一句的话就能引出阴容这么多的情绪,心底暗暗后悔的同时更是有些不忍,她能看得出阴容的倾慕渴望,也能看得出长久压抑下留存在心中最真挚的情感。可她无福消受……
上离这名字她听着阴容叫了不下百次。一开始只当是阴容范糊涂,后来接触几次隐隐约约间能感受到阴容对自己的不同。时至今日,她却是可以在心中十分笃定,上离这名字真的是在叫自己。听阴容说的话,他似乎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过往……
秦若的脸色也是跟着变完在变,不同于阴容的情绪激动,她眼中呈现出的迷茫居多。
到底还是没想起来他们的曾经吗?阴容心头发苦。那苦涩的味道在秦若不知如何的反应中慢慢延伸到他的四肢百骸。口中也酸涩起来,他觉得有些难以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将要说的是什么样的话。
“罢了。上离不知是何处打听到了我的身份。”事情的真想,只怕最多也就是这样。可他不想承认,他有多怀念那个****跟在自己身边,即使不说话回望一眼也是含情脉脉的上离。他咬紧牙关,到底还是败在秦若的迷茫之下,将话缓缓吐了出来。
只这一刻,力量就抽离了身体,他心口空空荡荡。
秦若眉头蹙起,已然更加坚定这阴容藏了秘密,而且是关于自己的。
水榭地宫 2
阴容,到底你和上离之前是什么关系?”她有心问上一句。
面对面的那个男人,早已低下了头,握着她的手臂自然垂落。
“上离……是我最爱的人啊。”他稍等片刻,苦涩的话中存了他多少的希冀。上离,怎能就在他睡下去的那些年间离了自己而去,连最后的一面都不让自己见到。他有太多的遗憾。
秦若有些心虚。这份心虚正是听了阴容的话后,身体中最真实的反应。她不知道那心虚究竟再来何处,只一想到面前的人若是真和自己有段感情,便不禁觉得头大。她本是对感情最为专一的一人,自打和秦枫成亲之后,几乎可以说是对其余的男人都保持着冷淡的态度。她心知,只有自己根本不去招惹这些****,才是最好的办法。和齐涛那段破裂的婚姻,早成了她命中的禁忌,更是让她知道一段感情之中容不下第三个人的到来。可今日听了阴容的话,她为什么会带了那么多的心虚?
最后,秦若选择无视她心中的感触。只是尽量用还算正常的音色向阴容说道:”阴容,许是你有哪里误会了。我的感情早托付给了别人,取不回来也不愿去取。若是你抱了和我在一起的心思才呆在我身边,只怕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让你自己失望。索性,根本就不要有这样的开始,我是我,上离是上离。我们两人中不可能出现交集。”她秉持着一贯对这种事的态度,说的冷硬。
阴容凉凉一笑。再多的心痛,都不如此刻上离的话。他终是错过了和她相认的最好时机了吗?他的性格决定了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委曲求全在别人感情中当个第三者的身份。正是秦若这番话,让他不得不重新定位自己,是走是留?恍惚间只是一个决定的事情。秦若说的无情又冷静,正应了她现在的身份,而阴容听来,只徒留满心的遗憾。
他那安静的性格,为人处世被先生训练出来的沉着在此刻发挥着功用。听了秦若的话后,最多的仅仅是遗憾。遗憾没在最初的时光就和她相逢,遗憾这漫长的时光中自己不是第一个找到了她的人,才会让他心爱的姑娘也被旁人发现了她的好。他淡漠的笑了,有些不同于他往日的作风,笑声听起来没心没肺。
秦若眉头的结还未打开,又因着他的笑越发深锁了。而他笑过之后,依旧身姿卓绝,站的笔直。他轻缓缓说着,那些在刚才就在脑中想好了的话。“上离,曾经是我的错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你的做法我本就欣赏。不能和你再续前缘对我来说或许有些残忍,可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既找到了你,今后天涯海角我总要伴着你,方能圆了我的心愿。”
……
秦若绝想不到阴容给自己的是这样一番答案。她呆滞良久,说不上心中是被阴容的话震撼到还是被阴容这打算所折服。却有一点,今日里她是看的清清楚楚。这阴容,只怕说得出做得到,在今后的岁月中都要跟在身旁。
扶额的动作,在这刻做来绝不是什么妥当的行为。秦若却再无心里理会她身边这一个两个的男人,扶额用衣袖遮了大半容颜。容她想想……阴容这样的人,跟在她身边固然是好。可今日她将话说的那么死,早绝了他的心思。再这样去拖着别人,想来就不是什么好事,更不是她的原则。
要不,她在劝劝他?
“阴容。你对上离的痴情我很感动。可我说的分明,今生今世我都不会是上离,那些你和她的回忆仅限于你们两人之间。所以,你就当是放我一马也给自己个机会,再觅佳人不好吗?”
这场本该是在守城之后第二日就有的谈话,被拖到了今天。秦若不变初衷,倒是对阴容存了几分体贴。
而阴容呢,莫说刚才先有动了真气不说,后来这席话里在秦若听来也是埋怨自己的成分居多。仿佛他在和上离的感情中,就该是处在弱势的那一方,总要忍着让着。这无疑让秦若对他的好感度增加不少,可仅仅如此再往深里去,秦若是断不会做的。她欣赏这样的男人,更不愿他在自己身边虚度了年华。
此时的秦若,恐怕究其一生都不会想到真有一天自己会恢复了属于上离的那部分记忆。
她只是由着本心,想到什么说些什么。情感上的事情,最忌讳的便是拖拖拉拉,遮遮掩掩。秦若一贯不爱在这些事情上费心,今日委实无可奈何,才会三番两次的去劝说阴容。
秦若要是个心思执着的人,阴容就是个比她更加坚定的存在。秦若这厢自认为苦口婆心,好话赖话都说了个遍,也将其中的道理给阴容解释的透彻,可那厢人家阴容想的和她截然不同。
他只知道一点,能找到上离,就是女娲娘娘的恩赐。谁也别想将他从上离身边拉走。恩,就是这样子。
所以,这番谈话无非是让秦若对阴容的感情生了丁点的认同,泰半的同情。而最后,也必然要接受阴容守在她身边的事实。
水榭下的通道,正应了阴容先前所言,曲径通幽。
两人那番突然而来的谈话,并不会消耗他们太多的时间。只待到秦若已觉再说下去也不能动摇阴容的想法,她终究是选择了放弃。好吧好吧,她说不通,那就用实际行动让阴容对自己彻底死了心。
而此番,黑暗的通道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更是让两人的对话没办法再继续下去。那惊呼听来摇曳绵长,回声荡在通道中,碰壁既转。倒是不好分辨究竟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了。
阴容收敛了他的周身气息。屏息细听,秦若在后也是差不多的姿态。相较于男女情长,他们都是非常有默契的人。
那惊呼声终究是断在通道了另一侧。可不多时,又传来相似的一声。
“这里的布局,全是架在水中?”秦若心有所感。
水榭地宫 3
阴容用力回忆。
“先生当年觉得这地方漂亮,幽冥中甚少能看到这样一汪湖水。想着为了……”他顿下,不愿提起阴简简的姓名。“为了让更多人见识这美景才做了水榭楼台。那是恰好我功法大成,跟着先生凑热闹,便直接建议将这处的墙面全改成透明。”他颇有些后悔,之后自己的建议也得了先生同意。可实际上这方地宫建成时,赶巧是在阴简简闹脾气偷偷溜出去玩的日子。先生便和他极有默契,没对任何人提这水榭一事,只等着阴简简在外疯够了给她个惊喜。所以,通道看上去和别处差不多的这座地宫,只有深入其中才能明白他的特殊。秦若这一问,也算是正中靶心,可不就是架设在湖水之中嘛。
秦若自忖还没高明到根据这曲曲折折的声音,就能判断出具体的发声位置到底在哪。实是这里若是架在水上,回声便要轮上几回,传到他们耳中的声音早已是回声叠回声。
阴容不语,秦若更不会再去多问。只捡着回落中蜿蜒的路,提着精神默默走着。她想:这处还真是个不小的工程,单单说着九曲十八弯的通道,就够让人着迷的很。倘若没阴容领着自己,说不定她早就迷失在多次相交的开岔口。
“过了这扇门,咱们就算到了一层正中心。以那小阎王的做法,只怕这里藏兵的可能性不大。”阴容面前是扇紧紧关着的珊瑚门。或许是为了和此处的湖水应景,门也一并用了珊瑚打造。他体贴着秦若,先提个醒。
“藏没藏看看不就知道了。”秦若双目紧盯面前的这扇门。
吱扭,轻响声中,阴容和秦若眼前的景色大变。黑乎乎的通道,和室内满室的光华截然不同。只从门缝望过去两人眼中也是璀璨光亮。屋中全燃着长明的幽魂珠,墙身透明,水色映到屋中碧蓝通透。
“很……漂亮。”秦若不禁脱口而出。这样的景致就算在人间只怕也是鲜少能看到,更何况到处都是阴沉沉的幽冥。大而长的房间中,真如阴容所言,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阴容的声音紧接着提醒到:“这里漂亮归漂亮,只是实际功用不那么大。墙身既是透明,从外面的湖水中也是能看到房内的一切。正是因此,我觉得小阎王不会将那些士兵放在这层。”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道理。秦若认同的点点头。
此刻,那在通道中曾想起过一次的惊呼声又一次传入了两人耳中。前方的大厅早已一目了然,那声音的处处还能是哪?
“会不会是阴重阳他们碰到了什么?”秦若才有此一问,后方哒哒哒便是疾跑中的脚步声。
阴重阳撕了衣角,抱着个夜明珠气喘吁吁的奔着他们而来。
秦若木了。
阴重阳这小子,就不能消停会儿?都说了这里比上面危险,他倒是好不听吩咐死活都要来寻两人。
秦若正要开口,远远跑过来的阴重阳嬉皮笑脸,冲他们摆摆手。
得了,最后的怨言秦若也觉得说不出来,卡在喉中。阴重阳脑门上,还有因为长时间的跑动带出来的汗水,怀中夜明珠照路的本事她是不知,可这照阴重阳的本事却是极大。亮晶晶挂在他头上的汗,看到秦若便笑弯了的璀璨眼眸,硬是让秦若不忍心去苛责他。
“秦若,秦若。我想着外间留了阴名扬一人便好。多我一人也不多,少我一人也不少。我还是跟着你们,真碰上什么事兴许就能帮帮忙呢?”他喘着气,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讨好的口吻直言不讳。
……
秦若嗯了一身。人既是已到了,她说什么都是多余。还不如就带着阴重阳,麻烦的只是碰到危险时她要多分出几分的心神在他身上。
“算了。你老实跟在我身后。碰到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跑。”秦若嘱咐一句,也就作罢。
阴容却是站在门前,拦住了那扇通往里面的大门。“不可。最多只能让他留在这里,或者现在就掉头回去,下层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藏兵的地方。双拳难敌四手,到时候险象环生,他这样的累赘,只会耽误事。”按说,这些话应是极其嫌弃阴重阳,说出来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听到哪。可阴容就是有本事,让这话听来平心静气,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阴重阳可没错过眼前房中的景致。哼,他就知道这小子自己带秦若下来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瞧瞧,这不就被他抓个正着,里面那景色,那气氛多适合两人谈情说爱啊。想扔下他,自个儿是独享,没门!他阴重阳就是要搅黄了阴容的好事。
“秦若是知道的。我功法不高又如何,我跑的快啊。”他仗着多年来唯一拿得出手的那项绝活,当下就和阴容叫板。“真碰到了危险,不定咱两谁先逃出来呢。你有这许多的功夫在这里说我,不妨老老实实带路,咱们快点办完了事也好回去睡个好觉。至于想让我回去,也行。我就跟着你们回去,不是一样的吗?”
阴容没见识过阴重阳刷无赖的本事。这小子就是有本事把所有的歪理都说的冠冕堂皇。听听他说的话,就够让人生气了,阴容却知再反驳下去,这阴重阳只怕还是有诸多借口等着自己。
那便如何?他乐意跟就跟着吧。
看完这地宫一层的景色。原是和秦若独处了一会的阴容,又迎来了阴重阳,便做了三人行。
阴容到还好些,阴重阳在不在都是那副温吞样,话并不多说,两人相处时安安静静。
阴重阳可不,大好的风光就在身边。即使是多了阴容,他照样不会错过讨好秦若的机会。从走进大厅的那一刻,这家伙嘴上就抹了蜜。
“秦若,等咱们有了空闲,我也为你置处别致的景色如何?”
……
“弄得比这里更漂亮,更亮闪闪。”
秦若打消了无视他的念头,彻底站在了原地。
水榭地宫 4
“阴重阳,再多说一句,你现在立刻掉头回去。”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总在她身边跟只小哈巴狗似的围着她转。还说些完全没意义的话。
阴重阳以为这三言两语的说辞,就能让秦若心动?那才真是做了春秋大梦。
阴重阳蔫了。将怀中夜明珠紧了紧,头枕在上面说不出的委屈。
因着之前的阴容的说法,都一一应验。到了这楼梯口时,阴容曾嘱咐过的小心,就格外引起秦若的注意。
阴容在那处珊瑚门前,并不多言。只是再深深看了眼秦若,才将房门拉出极小的缝隙。
果不其然,二层的光线透进这片黑暗中的时候,已是能感受到晃动的人影走走停停。
和一层中的安静截然不同,小门一开嘈杂声一并传了进来。
透过那极细小的门缝,秦若能看到里面黑压压全是人。目测同一楼大小相当的白来尺房间中,塞满了人。
阴容心道:这人数真要是困了他们的边城,正正是件麻烦事。
那门缝开的极快,也关的极快。阴容做事自不必说,只消一眼的时光中,两人眼中都出现了担忧。
阴重阳伸长了脖子,却是被两人的身影抛诸脑后,只从秦若的肩头看到些微的亮光,想要多看一眼便是阴容合上了房门。
我靠,好像还真有不少的人。他看的不大真切,那浓重的气氛却是从阴容和秦若身上传了过来。
两人才转了身,默不作声转头就走。阴重阳有些意外,一手搭上一人肩头,用眼神示意两人:怎么?这就算完了?
秦若抽身而去,再多的话此地也不适合说,全要等他们到了楼上才好。阴容更是不理会阴重阳的小眼神,都像是事先说好了一般晾他在原处。
哼!阴重阳抱着夜明珠,追出来的也快。真以为他是个傻小子,就刚才那份凝重感,阴重阳也不会在极其关键的时刻坏了事发出丁点的声音。
“这样不行。”才回了一楼,秦若第一个开了口。想到那大批的人马直冲城下,就他们那危危险险的边城,只怕根本经不起这些人的轮番轰炸。本是只想看探探风,见识到了小阎王出动的人马还是让秦若心惊。
三处城门,一处是才修补好的,另外两个更是早就历经风霜。傀儡大军和小阎王的军队若是轮番来犯,他们哪里还能守得住。
才听秦若说了四字,阴重阳那活泛的思路早就走的老远。刚刚的匆匆一瞥,他虽是看的最不清不楚的那个,也大概能知晓满屋子都是小阎王带过来的军队。
阴重阳一手抱珠,一手比划了个手刀。阴测测的脸庞有种说不出的阴险。“杀。”他恶狠狠的只吐了一个字。
杀你妹……秦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格外碍眼。若是说话的人是阴容,她还能相信几分,可就算阴重阳在往脸上添点黑气,她也觉得这小子就是空口白牙在说大话。且不说这些军人当中可能有他阴重阳的朋友,就阴重阳那半吊子水平,能杀的了谁。
阴容从那一个字中得到了灵感。突然拦了秦若眼光,“倒是可行。”这水榭下的地宫,就算人全死在里面外面的人也不知不觉。
秦若眼角直跳。
“你们说的倒是好。真让你们杀,这些人你们下得去手?”真以为她没想过这可能?里面的人不同于傀儡大军,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存在,他们可是不仅和城中居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是和阴家关系匪浅。杀,倒是也能杀的了。可代价谁来承担?
阴重阳浑身一抖。可不是吗,若是见到相熟的面孔,他能在阵前下得去手?说出来他自己都不相信。只怕就算是真的下了死手,回去之后也要后悔个百来年。不好不好,这主意怎么那么歹毒呢。
“先回去吧。既知道了他们的人数,总是有办法应对的。”秦若吐口气,说的话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面前两人。
回去的路上,三人沉默。阴名扬这唯一不知实情严重与否的人,倒是比其他三人的表情要欢快的多。临到了城门口,还有心情叫上三人再去他家喝杯茶。
原只是出去客套,随口说上一句,没成想秦若真的应了。阴名扬的喜色还来不及表现,另两人也接连点头,呦呦这感情好。他那府上能热闹一阵子了。
阴名扬笑眯眯的引着众人就往他家走。途中,秦若却暗暗吩咐阴重阳将阴寻也叫来。
真到了城主府中,五人聚头。阴名扬才发现绝不是来他家喝喝茶聊聊天这么简单。
阴寻一进屋,自动自发的挑了最边角的位置坐下。秦若这才掐诀,大厅中陡然出现一副画面,正是匆匆一瞥中秦若看到的那满屋子兵士。
阴名扬倒吸口气。我的妈啊,想来那些兵士要是能帮助他们抵御傀儡大军,他们也不至于狼狈如此。城主大人恨的磨牙,这就是他之前一心一意效力的小阎王,居然荒唐到要将这些大军用在自己人身上!
阴重阳算来是第二次看着画面,倒是比水榭下来的仔细。虽然只是须臾的时间,他却早已看出里面还真有不少是自己熟悉的面孔。
阴寻在观看的时候,就高深莫测的多。从头到尾他连神情都没变过,几人硬是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画面匆匆闪过。秦若第一个要问的,居然正是阴寻。“你看,这些人马要是来到咱们城下,守下城池的几率有多大?”她这阵中,带兵打仗最是在行的只阴寻一人,先问他的意见也算正常。
阴寻摸摸下巴。“只要能开得了杀戒。想来还是咱们的胜算大些。”他的想法,居然和秦若不谋而合。不是打不过,而是这些人他们……动不得。
“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阴寻看的一室人愁眉苦脸,终于道出了他的想法。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他却是坦荡荡走到了秦若面前,偷偷和她咬耳朵。
这仗,咱还打不打? 1
说悄悄话这件事吧,放在两个关系很好的姑娘家身上,也倒是还算正常,至少看起来没那么别扭。此时,阴寻不过是蹑手蹑脚凑到秦若旁边,阴重阳的眼刀就嗖嗖飞了过来。
你小子干嘛呢?和秦若离那么近作甚?
阴寻板着脸孔,就在阴重阳眨巴了十几次眼睛的小动作中俯下身贴在了秦若耳畔。
此番,阴重阳眼中阴寻形象大变,脑海中一会是小童哭哭啼啼来找自己诉苦,一会是阴寻得意洋洋好不快活当自己的面炫耀。他能忍吗?
腾腾腾快走两步一把拉开那正在说话的人——阴寻。
转瞬间,秦若就蹙起眉头望了过来。
“有话直说。屋内都算是自己人,你这般藏头露尾还是昔日那威风十足的大将军吗?”阴重阳被秦若盯的发毛,干脆先发制人,质问起阴寻来。
阴寻耸耸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并不理会阴重阳看似波涛暗涌的指责,乖乖回了座位。
秦若听阴寻说了大半的话,心思却活络起来。直盯着阴重阳的眼神也慢慢的软了几分,带了点别的晦暗不明。
阴寻出的主意,倒还真是可行。只是吧,有些不那么讲究而已。秦若心底一通考虑,阴重阳站在她面前,咬了唇颇为委屈的模样也让她觉得越发可以借鉴下。
本是好好的议事,到底是断在了阴重阳的醋意中。尽管其他三人并不知道阴寻和秦若说了些什么,但看秦若那晴了不少的面孔,大都跟着放了心。
再过几日,边城里的生活趋于稳定。秦若手下带过来的那些人也已经熟悉了这里,和居民打成一片。有了炽阳阵的边城,只是被傀儡骚扰了那么一次后,也逐渐安稳起来。城中居民对这样的生活大多表示满意,阴名扬每日走在街上看到大家那张张带着笑意的脸庞也觉心满意足。
秦若深居简出,随是住在城中却是几乎所有的大小事情都放了权,交给阴名扬来做。镇日里守着阴名扬分给自己的小屋子,闭门不出。
日子,就在祥和的气氛中缓缓流逝,抛开期间阴重阳三五不时的来她屋中冒个头,到也还说得过去。
大抵刚过了一个月左右,阴名扬急匆匆亲自来敲秦若那扇屋子的门了。
“姑娘,姑娘,大事不好了!”
秦若刚开了门,阴名扬口沫横飞已是急的一脑门子包,在她门前兜兜转转。
“能有什么大事?小阎王到底是带兵围城了?”秦若能有这么个想法,自是当日去了连水城就知道的后果。想那阴冥虽说年纪不大,可心中弯弯绕绕不知几多,算计的手段也是颇多。边城入了她秦若手中,他还能真让自己安生过日子?大军藏在连水城,不是苦了傀儡大军就是要让她秦若好看。
除此之外,她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可大事不好的。
“哎呀,姑娘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此番只阴名扬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反观秦若,风轻云淡半点不似被困的样子。
“说说看吧,城外叫战了?”秦若能想象的出,阴冥大军在前必然底气十足。先说上那么一两句名民心民愿之类的话博得个出师有名,其后才会真对这边城下手。
阴名扬打了个突。秦若就算没亲眼看到,这说法却是和城外才发生的事一模模一样。他张口便道,“姑娘神机妙算,小阎王的大军此刻就在城下,军中将领才念了那缴文,正等着咱们这边的人回话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城主之位在身,万事都是操不完的心。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小阎王的大军就迫不及待来将他的好日子给搅黄了。城外的大军,他看着就心烦意乱,那本该是用来抵御活死人攻击的部队,矛头一转就直指他们这些普通的平头百姓。
秦若心道:神机妙算个鬼。阴寻早将小阎王出兵时候的老三样和她说了个门清。其一,小阎王坐下武将,必会带着他亲自书写的一篇文章,先在城外宣读。按照阴寻的说法,这样是为了名正言顺,让大家都知道他阴冥不是个乱来的人,正一正他在军中的地位。
这不,阴寻说的小阎王可不就在做。秦若怎有不知的道理。她捋捋头发,近来或许是修炼的勤了些她这头长发也比着原先顺滑不少。
“这样,你且去通知阴将军,我随后就到。”事,就是这么个事儿,摆在他们面前的也都是之前都料想到的。既是有了准备,此刻秦若当然不慌不忙,一派大家风范。
阴名扬这没头苍蝇,得了令上赶着就冲阴寻那处而去。
秦若望望他的动静,倒是不小。她这门前都被扬了灰尘。
待她收拾妥帖,又有心多耽搁了半晌,这才姗姗来到城门。
此刻,阴寻早就在城墙之上。
两方对峙。既无紧张的压迫感,也无才一见面就摩擦出的火药味。秦若登上墙头,只看到阴寻刻意放缓了嗓音,极致从容和人说着话。
她望一眼城下,有些眼熟。这些个将士军人能让她眼熟的原因,无外乎就是之前见过的。稍一细想,城门外那戎装一身的将军可不就是之前在幽冥城里负责捉拿她的人吗?
城下的将军,似是也感受到了秦若的视线,居然还朝着她微微颔首。
……秦若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该是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战场怎么只给她一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阴寻自是也看到秦若。他正说着话,面上虽是纹丝不动,秦若还是能看到他手指勾了勾。
“小阎王的那套大道理,你讲了这半辈子。次次都是同样的版本,只怕早就会背了吧?”阴寻冷不丁来了这句,明显已是没做了打算给下面的人好好说话。
城下领着大兵的将军,却是温温一笑。“阴将军,这篇缴文不只我会背,您自然也是不差的。想我虽然跟随将军的日子不长,可在将军身边受益匪浅。今日虽说是奉了我王命令,不得不来此,却还是希冀着能和将军一战,圆我一梦。”
这仗,咱还打不打? 2
秦若掏掏耳朵。两人的你来我往,在她听来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废话。
她使了个眼色,阴寻不慌不忙应下。冲着城下喊道:“打一架未尝不可,我自圆了你的梦就是。只是这攻城一事,能否看在阴某的面子上,就算了吧。城中都是阴家的人,真要是让下面那些军人和自己的亲人刀剑相向,也有违人伦。”
小阎王老三样里的第二,就是这武将比武一说。虽说此事在秦若看来,完全就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可叫阵之后,似乎早成了约定之中的存在。双方大将下台比上一比,先看看到底谁比较厉害些。
按照小阎王的说法,既是出师有因,又有将领神勇。兵士才能一鼓作气,达到百战不殆的效果。可在秦若眼中,这些全是扯淡,打就打,结结实实的打上一架实力高的一方总是能胜。
也就是秦若不太懂这带兵之道,才会觉得小阎王的老三样无甚用处。
阴寻提抢上马,并不墨迹。飞身下城,和那将军战到一处。
秦若看似漫不经心,只是投过几次目光,却没人知道这事是她和阴寻一早就商量好的。
城池下,两人打的难分难解。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两人高深的武艺所吸引,看的津津有味。
秦若觑了个空,中指一弹。正战到酣处的两人立现高下。阴寻英武不凡,已是提抢跳出战场。场中只有小阎王方的将军,扑倒在地。
大家伙似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这极快的变故晃花了眼。
不少人偷偷擦擦眼角,只怪自己没看清楚阴寻到底是如何将这人打趴在地的。
地上的将军一个鹞子翻身,冲着城墙高喊:“哪个不要脸的,还来暗算。”本是酣畅淋漓的一架,却被生生终止到了一半,他战意正浓,且不计较结果还没打够呢好吗!
秦若指尖是她一捋秀发,唔,想来那不要脸的人就是在说自己吧?
可这么多人看着,让她亲自承认当众弹了那小子的屁股,是万万没可能的。所幸,她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算了。
小阎王这老三样的第三条,才是阴寻要去利用的一条。
若是当日,敌方将领获胜。约定俗成中,小阎王的军队万不会当日出兵,而是安营扎寨,就在原地休整一晚。
阴寻正是对这些条条框框相当熟稔,才会让秦若偷偷下手赶紧让两人分出胜负。
论武艺,他自忖对方将领也不是自己对手,不过花费那么多心力打上一架在他看来就有些得不偿失。有时候,走走后门也是个好方法。
阴寻提抢上到城墙上。只朝着秦若偷偷比了大拇指,两人心照不宣。
还好,天色尚早。不论今日他们做些什么,时间都是充裕的。
城下大军果然也如阴寻推测,这方两人才拼了输赢,那方已是传令下去安营扎寨。
而刚输了这一战的将军大人,似乎颇有些不甘。虽是传令下去,人却站在场中迟迟不走。“王八羔子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弹我屁股!”
秦若偷偷看他一眼,颇有些愧疚。
阴名扬虽是城主,可没见过这番阵仗。不是说好了要来攻城吗?人呢?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扎营了?
阴名扬一溜小跑,跟上秦若和阴寻,满肚子都是疑问。“姑娘,将军。他们这是何意?”他胳膊一抬,正正对着城外那安营中的大军,不明所以的很。
“走吧。还能怎样?明日再战。”阴寻稍加解释,对于阴名扬的疑惑他反而是可以理解。跟在小阎王身边行军多年的人才知道他的那些习惯,试问一个天天守在边城,只关心百姓疾苦的人又怎么会对小阎王这些行为有所了解呢。此番,正是说明了术业有专攻。
秦若没好意思说话,总觉得那将军早晚会知道是自己下的黑手,心头颇为踌躇。
才下了城墙,城门百姓簇拥而至,表情都是甚为微妙。
“不打了?”
“怎么就在咱们城外扎营了?”
“她妈的巴子,傀儡来的时候这些军人在哪呢?”说什么的都有,总之谁也没想到,今日根本不是打仗的好日子。
阴名扬摆摆手,示意大家伙稍安勿躁。
“都各回各家,各自好生休息吧。甭管什么,这仗肯定是要打的。”阴名扬踹着三分明白,七分糊涂,实在是不好和大家多说什么只想赶紧将人打发了。
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人群中阴寻和秦若的去向都丢了。
到得阴寻住处,秦若这脸色才算好看了点。
甫一抬头,便看到阴重阳五花大绑,正牢牢的被捆在房中柱子上。当下,又提了半口气。
阴寻嘿嘿笑道:“这小子太不识趣,我劝了两天他也是咬牙不应。我这……也是无奈啊。”
秦若眨巴眨巴眼睛,懂了。
“他不应就算了,这些日子咱们不是找了几批合适的人选吗?”这段日子以来,既是知道了小阎王的打算,又见识过对方兵力的庞大,秦若怎会****闭门不出,那些统统是大家看到的假象。她和阴寻,从头到尾就没闲过。
“你快将人放下。这么绑着多难受。”秦若摇摇头,阴寻和阴重阳关系历来不错,能让阴寻下了这狠手想来也是阴重阳真将人给气的不轻。她都不用问,已是在心中偷偷归结了阴重阳的错处。
阴重阳才松了绑,一头就往秦若怀中扎。被秦若单手抵着,还在装腔作势的哭喊。“秦若,你来评评理,阴寻出的什么鬼主意,让我伴个娘们!”他自认为可算是见到了救星,这顿嚎。
秦若突然发现,今日……她似乎万事不宜。要说这想让阴重阳伴女人的主意,还真是她先提出来的,咳咳。只是这会儿绝不能让阴重阳知道罢了。
“阴寻让你伴成姑娘,自是有他的考量。城外的大军杀又杀不得,打又打不得。咱们不得换个方式将他们和平解决了?”秦若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安慰,能否让阴重阳好过点。
这仗,咱还打不打? 3
从阴重阳的表情中,秦若得知自己的话他并不能很好的接受。
装苦假闹的阴重阳明显没将重点放在她的安慰上,只是可着劲撒泼。秦若脸上也便不那么好看,点了他一处穴道。
屋中立刻清净起来。
“姑娘,那些人的情况你知我知,虽说是能有点用处,却独独少了个带头人啊。”阴寻将阴重阳绑在屋中,劝了几日也是为了他们这出戏能有个领头的。可阴重阳软硬不吃,只听了开口就是寻死腻活,害得他连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
“也罢。我自己来就是。”秦若的视线在阴重阳和阴寻脸上徘徊,阴寻这浓眉大眼的英气满身的将军,让他去伴了姑娘,只怕根本没人会信。
“谁都可以,姑娘你是最不可行的那个。”阴寻摇头感叹,小阎王发出的缴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所有幽冥城池中都能看到秦若的模样,军队中秦若的辨识度也是空前的高,让秦若带领那一票女人,没的军营还没进就先要让人哄出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说,大军就在外面扎营,咱们怎么办?真让你阴寻穿得花枝招展,领着那些姑娘吗?”秦若口气不善,事已至此,阴寻还犹豫什么。
“我去吧。”阴容这神奇的人啊,就连阴寻的屋子也阻挡不了他到来的步伐。两人在这里商量了半天,合着全被阴容听去了。
他露了头,就算不知阴寻的具体打算,听两人对话也听得**不离十。
对小阎王的军队,最重要的就是杀不得,打不得。阴寻能出什么主意?武的不行就来文的。
“你?”秦若抱持了怀疑的态度,阴重阳可是还在屋中“宁死不屈”,真有人会甘愿扮作女人,混入大军中?更何况这毛遂自荐的人身份比阴重阳稀罕的多。
阴寻虎摸着下巴,头脑中已然分析起阴容接下这档子事的可行性。想来,阴容倒是比阴重阳还要适合些?单轮外貌,虽然阴重阳胜在细皮嫩肉,可阴容倒也不差。再说这脾气性格,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阴寻还不见得会去逼着阴重阳就范。而阴容……自然要另当别论,虽是相处时间短些,这位大爷话也没说过几句,可不正好让人看的格外分明,这位的心性比阴重阳要稳重一百倍啊一百倍。
他一拍手掌。就是阴容了,交给他也能放心的多。
因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秦若觉得自己插不上话了。
阴寻将阴容领到一旁,嘀嘀咕咕。
不多时,两人也就将他们的计划交代清楚了。
说道最后,阴寻禁不住还要问上一句:“你真要去?”也是他嘴笨,阴重阳劝了几天都无果,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才有了这临门一问。
阴容但笑不语。去,为什么不去。上离既是需要这样的人,他又怎会退拒。不过就是装成女人……罢了。
屋中,阴容坐着,秦若站着。阳光洒下来照在两人身上,有种深深的和谐感。
阴重阳到底是被解开了穴道,咬牙切齿兼一个劲的捶胸顿足。揪着阴寻衣袖,恶狠狠的问他。“你怎么没早说阴容那小子要去!”他要是知道就连这么个破机会都是有人要和自个抢的热门活,一早准顺溜的接下来。
此刻,隔着门缝张望屋内,两人间的默契更让他后悔不迭。
阴寻哪会被这小子问到,比声音比气势都要比他还横上百倍。“你不干,愿意为秦若干的人多了去了。也是,你这身娇肉贵,伴女人绝不是你的风格。”
一句话,就将阴重阳打发了。后悔去吧,老子苦劝了那么久,连半点妥协的意思都木有,现如今看到两人一起,你又要闹脾气。天下间哪能事事都顺了你的意思。
阴重阳有苦说不出,他哪知道阴容连这种事也上赶着过来和自己挣。
“这事,你既应了可想过怎么做吗?”屋内暖暖的阳光中,秦若和阴容面对面。他闭着眼,抬起面容任着秦若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却不影响他唇齿开合。听了秦若有些多余的这一句,终究是嘴角上扬了半分。上离,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阴容眉目轮廓笨身就极好,说来秦若这番打理也有点借此和他说几句话的意思。按说,自上次秦若将自己的想法都和他表达清楚之后,两人间当不应该再有更多的交集。
现如今,却为了小阎王的大兵压境,秦若又不得不来面对阴容。
“阴寻是个人才,他这主意虽出的有点不地道,放在这处却是恰恰好的。”阴容仍然闭着眼,感受着秦若扑面而来的气息。他想事情的角度,惯常就是站在上位者的角度,秦若的话一来下意识中已是用了他原先的那套思考模式,先对阴寻的做法给予肯定。
秦若逆着光,那些暖融融的阳光落在阴容的眼角眉梢,使得这人格外柔顺起来。又有她妆点几笔,已然有了女人的娇媚。
“真要碰到什么危险,你也别一味扛着。该跑就跑,能逃就逃。”这些话,原先是秦若要嘱咐给阴重阳的,那小子性子不大稳,冒失点。突然之间换了嘱咐的对象,秦若还是觉得将自己的叮嘱都托付了才算是个合格的首领。
“上离说笑了。”阴容听着,越发认定这必是她对自己的关心,可他的脾气他自己最清楚。不打无把握的仗,不做没把握的事情。这事,他既是应承下来,首先出发点就和秦若想的略有不同,他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事做到圆满才符合自己的秉性。
真论起来,屋内的两人看似气氛大好,说的却都是关乎这城池的安危。
落在阴重阳眼中,不止碍眼还觉得辣眼睛。
“你瞧,阴容那家伙的嘴都咧到腮帮子了。”他心中愤愤,捎带了不情不愿的阴寻就着门缝,使劲往里面瞅。阴寻的兄弟做的一点都不地道,至少事情告诉他,若是接了这么个恶心的活,秦若会亲自上阵为他打理一切。
这仗,咱还打不打 ? 4
那他说不定早就变了主意,此时此刻还轮得到阴容在屋内享受秦若难得一见的柔情?
“阴重阳,我记得不久前我就对你说过吧?秦若可不止是你一个人在盯着,让你放聪明点。想想你这段日子的表现,我要是秦若我也看不上你!”阴寻被拽着衣领,顾忌之前自己确实绑了这小子两天,没好意思动手。干巴巴跟着他顺着望一眼屋内的情景,那种梦幻般的和睦,连他这大男人都能挤出点温情。怪不得阴重阳炸锅了,活该!
都这时候了,阴重阳还不知道反省,只是一味将所有的错都推给别人,他实是要多说上两句,让他看清楚自己那随时可能被阴容所取代的地位。
“目前看来你我还是秦若的左膀右臂。你难道没想过,阴容出现后,为了秦若做了多少的事情?守城他占了大半的功劳,这次若是再将外面的军队也摆平了秦若能不对他另眼相看?”阴寻没被醋傻,阴重阳看不到的盲点在他看来,更像是事情将要发展出的轨迹。
照着这样的劲头下去,秦若以后能信任的人是谁?总不会是他阴重阳。
阴重阳听着听着,脸色就难看了几分。阴寻说的话他都懂,之前陷在和阴容的争风吃醋中,根本没考虑到。此时听来,醍醐灌顶。他近日所做的一切,看来在秦若眼中更像是在无理取闹。他得好好想想,怎样去补救他那岌岌可危的形象。
为阴容添妆,秦若自忖不是件容易的事。待到她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已是凭白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过,将该交代的都说的才差不多,倒是另秦若满意的地方。
她手中握着胭脂,有些踌躇。
阴容唇红齿白,本就是本色上阵。她原先准备的这东西,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呢?
许是感应到秦若的为难,阴容蓦然睁开了眼眸,不语凝望。
秦若心跳漏了拍。忙道:“这便是差不多了。”手中胭脂终究是握紧了,没让阴容在用。
秦若这藏胭脂的动作,到底是没逃脱阴容的视线,阴容却绝不会去问秦若,为什么这些胭脂最后没用在自己身上。
他站起身,面前铜镜中那妖娆的女人倒是让自己吃惊不小。当下称赞:“我原不知,上离对这些事情精通的很。”
他随口说的话,落在秦若耳中已是分不清是褒是贬。只得扯了旁的话题,打算对付过去,“快别说这些了,你随阴寻去带了人出发,兴许下午就能到军中。”
阴容微微一笑,“尚早。哪有人寻花问柳会在青天白日里。更何况现在他们还不是在家中,军中规矩更多些。”
阴容带着阴寻找来的那些女人,到达军营的时间,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真的是在日暮时分。
阴容看看身后个个谨慎的“姑娘们”,语调放的缓了三分。“不用紧张,咱们也只不过是来打场心理战,你们都跟打了鸡血似的,还会有人信咱们吗?”
幽冥中这寻花问柳的去处,阴容见的并不多。但,色字头上一把刀,有男人的地方又怎会没有这些行业的营生呢?
阴寻和秦若的打算,便就是利用这些柔情如水的姑娘们,让军心散了。
大军呆在水榭中一月有余,刚刚得见天日唯一的命令就是来攻下边城。男人们憋了个把个月,早就闷得慌,今日要是一鼓作气直接将这城拿下也就算了。可惜的是主帅大战,输的一点风度都没有,大家那颗急着归家,急着发泄下的心就越发蠢蠢欲动了。
阴容一眼就能看出,他带的这些所谓的姑娘们,其中有不少都和自己一般,根本就是男扮女装。只有几个极为标志的,想来是混在队伍中充当门面的。
黑夜遮蔽着边城外者驻军的营地,燃起的篝火中一群花花绿绿的女人又有几人能看的真切究竟是雌是雄。今夜,阴容的身份并不光彩,说来倒是个人人都听过的名号,老鸨。
他趁着浓重的夜色,引着大家进了军营。接待那人猴急的表情只想让人狠狠揍他一顿。
“喂,咱们可是谈好的。这些姑娘今晚上估计也不大好受,你多担待点。”来引路的是个老油条,每次军中这种事情都交给他来操办,倒是熟门熟路,该说的话该提点的事他早早就一并说的清楚。
阴容闻言,只是点头。并不接他话茬。
那人看着无趣,也略感意外。往日里这些老鸨可是能说会道,来的路上恨不得嘴皮子都磨破,只求能多得点赏钱。今儿倒是稀罕的很,碰见个不吱声的。
他刚要再多说两句,身后姑娘中的一个手起刀落,狠狠的打在他后颈上。
“烦得很,就听这家伙唠唠叨叨了一路,全是废话。”人群中一个姑娘捋了衣袖,半条白净的腕子露出来。
阴容摇摇头。还好这些人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出的手。
另一人也站了出来,对着那昏过去的小兵又补上几脚。“老子这辈子都没被个男人色眯眯的盯过,真他娘的恶心。”
屋中唯一几个真正的女子,掩面而笑。
其余的大老爷们,那都是憋着一肚子的气,纷纷上来发泄了下。
阴容并不制止他们这出格的行为,索性此间已是帐篷,外面的人又怎会知道他们在里面做点什么呢。
“好了。大家整整衣服,咱们这便开始行动。”阴容随处一瞧,都是露了胳膊露了腿的年轻人,那露出胳膊的倒还好些,腿上一簇簇毛发却是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淡定呢。
人群中多是经历过不少大小战事的人,还有人趁此机会打趣阴容。“老鸨说得对,姑娘们都听着呢。”捏了嗓子细声细气阴阳怪调的,才一出口一室的便哄堂大笑。
可大家也没闲着,真的开始自己动手整理服装。
阴容并不生气,弯弯的眉眼俱是好脾气的征兆。
“你们的目的地,阴寻早就安排好了。我在这里也无须再一一交代。我给各位一炷香的时间,时间过后咱们还在这里集合。”
劝降 1
屋中众人仔仔细细听着阴寻吩咐,纷纷在心中暗暗揣摩,阴寻交代的时候说的分明能好好说话的万万不要动手,以和为贵。
来之前,大家虽觉得扮相恶心了点好歹也是在办正事,都便按着阴寻交代的去做。一路上也没人惹是生非,阴容的压力也不觉多大。可走了一路,看到这些将士猥琐的嘴脸,又有那领路人对着几个老爷们动手动脚,这些看似是姑娘,实则是大老爷们的男人早在心中骂爹骂娘不爽到了极点。怒气就憋在肚中,点点膨胀,只等着最后临门一脚便要爆炸。
阴容还是能看出大家情绪中的浮躁,临到出屋的最后一刻,才施施然加了句:“当然,如果各位面对的兵士品行实在恶劣,你们想要出出气打上几拳我也不会在阴寻面前说各位的是非。”
他话才落下,“姑娘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个个红光满面,说不出的精神饱满。
阴寻打发了众人,走在去将军屋中的路上。心下暗道:阴寻,不是我不按你的计划办事,计划赶不上变化,此番来的人虽然不多他却能看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阴寻说的和平解决,在他阴容眼中原就是不太可行的事情。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单单凭着一张嘴,又能说动多少人的心思。不若直接武力解决,只要没闹出人命,在他眼中都算是变相的和平解决。
敌营将军的帐篷不论是从个头上,还是摆设上看去都要和普通的有些个区别。阴容找寻起来并不难,只挑了那最大且灯火通明有护卫把守的帐篷去就对了。
护卫持戟而立。阴容旁若无人,信步闲庭直直冲着那帐篷走来。
“什么人?”到底是军营,硬生生直取将军居处还是会被拦下来。
阴容以手遮面,长而宽的袖口早将他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那双秦若精心描绘的眉眼。“将军遣人找了我们来,我不过是来向将军打个招呼。”他说的含糊其辞,正正是利用了这些兵士不会过多过问将军事情的心理。再者说,找女人来军中消遣这种事情,大家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会真当它是回事。
两人露出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不再多问。尽管阴容这衣袖遮面的动作在他们看来颇有些自欺欺人,却不多置一词。
“阴将军?”方到屋中,阴容的询问接踵而至。
幽冥之中,小阎王的亲兵不可能不姓阴,他叫阴将军是绝不会错的。
帐篷中,篝火燃着将整个屋中照的明亮。阴将军正席地而坐,苦闷的喝酒。听到这声轻唤,也只是眼风扫过,眉头一挑。照旧拿着他的杯盏一口将其中的酒水饮下肚。
“来了就来了,怎的还吃了熊心豹子胆找到我这将军屋中?”日落时分起,这位大将军就憋在屋中喝酒,算算时间到了现在怎么着也有两个时辰。人有些飘飘然,脑子里打着圈。看到女人,虽是能想到这必定是他自己派人找来的,却因为酒精的麻痹也仅止于此。
阴容学了将军,也是随随便便坐在他对面。
手一抬,就将他面前那刚喝的涓滴不剩的杯子握在了手中。
将军眼前重影,用了一手挡住自己一只眼睛,去瞧面前这人,灯光****容美的不可方物。
“嗯?”将军身子晃三晃,眼前的美女也跟着晃三晃。“你拿我杯子作甚?快还给我。”他早忘了,上一刻自己还质疑了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屋中。
“我不拿了杯子,又怎么会能让你注意到我。”阴容随手一扔,那空落落的酒杯落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将军的视线中酒杯便没了踪迹。
“大,大胆!”将军高喝一声,脸上最多的表情不是震怒只有喝多了的飘飘然。
阴容接着说道:“将军,一人喝酒岂不无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将军如此烦忧?”别看阴容说得客气,实际上已在心中考量若是直接将这人劫持了,是不是整个军营就得听命于他。来之前,他倒是想过,若是这将军是个酒囊饭袋,见到女人就想着扑他便顺势将其拿下。可到了屋中,显然和他的想法有些出入,虽说这人是在喝酒,可他看得出还到不得窝囊废的地步。索性,他也放低了身姿,本着“和平解决”这件事的目的,打算和他谈一谈。
对面晕乎乎的将军半闭着眼睛,听了阴容的询问居然乖宝宝般开始如数家珍。“我苦,苦啊!”到底是喝的太多,舌头捋不直。说话中总是要断上一断,还要兼之表达自己的感情,“你说说,都是咱们幽冥,幽冥的地盘。我却要用手下的兵来打自己的人,我这心理头难受,难受的紧。”
他抓住胸口的衣物,好似这样做就能让阴容体会到自己的苦楚。另一手举的高高,说着话还要时不时的点两下。“小阎王,他,他下了死命,城要是拿不下来我也不用回去了。可这仗,我是一点也不想打。”来之前,小阎王让他签了军令状,若是拿不下边城他根本就没回去幽冥城的必要,自己找地方自我了断也就是了。
“而且,你不知道,不知道,这城中的阴寻曾是我的仰慕的人,我看到他我就心慌。这仗可怎么打?”今日秦若和阴寻只想着快点解决了城门叫战,却不知道这位将军对阴寻本身就存了仰慕,动起手来有些畏首畏尾,就算没秦若的暗算最后的结果也和现如今差不多。
“再,再,再说了!”将军摇摇摆摆,那话就没停过。说的时候毫无头绪,纯粹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漫步边际前言不搭后语。“今天我和阴寻开战,还有人偷偷使坏扔暗器打我屁股,我气着呢。”说到这里,将军摇摇头,陡然没了声音。
阴容静默听了半天,捋一捋头绪对他所表达的意思明白不少。这将军的想法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劝降 2
他复又看了眼将军。那人枕着胳膊,已然醉倒在桌上。口中反复低声念叨着两字,离的近些便能听清楚,不过是苦啊。
阴容从袖中翻出一截香,燃了起来。屋中须臾就飘起了一层淡淡的香气。
将军悠悠转醒,头晕目眩中阴容的女装扮相格外入了他的眼。他费力的挣大眼睛,自以为已是完完全全的睁开了,可在阴容眼中不过还是半合着眼眸,将醒不醒的样子。
“将军,现如今我有个主意,或许能帮你一帮。”阴容自打进屋就是本色出演,声音都是用着惯常的音调,没做更多的变化。
此刻,将军终于睁圆了双眼,眼球突出。喝多的神经还在研究,为什么这美人一开口是低低沉沉的男音?至于阴容是从何处来,怎么到的他屋中,一概不知。
“你,你,你……”将军一激动,指着阴容你了半天还是说不出第二个字。他着急的很,那话就在口中说不出,你到底是谁,来我营中作何?!
阴容敛目低垂,对面这人的想法他已能猜出一二,看他神情就知道个大概。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现在身陷两难,既不想攻城,回去又交不了差不是吗?”到了现在这一刻,本是只有五分的把握能劝动将军,也因为他醉酒的那段话变成了十拿九稳。
将军打个突,酒气薰得自己都难受。阴容只是端坐在他面前,和他隔着一张小桌的距离,他却觉得这人神秘莫测……就好像是天上的仙人,神不知鬼不觉落在了自己屋中。
话说到这份上,将军便也抛开了许多顾忌。脑中清醒了大半,却有些事情总不愿去想,干脆听听这半道子冒出来人的话?
“将军,其实只要归顺了边城。那不是什么事都解决了吗?”阴容慢条斯理,说着在别人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
“你……你放屁!”将军一怒之下站了起来,指着阴容鼻子就骂。他当是真有什么万全的良策,合着这人就是耍着自己玩是吧?让他归降?那他今后在所有阴家人面前还抬得起头吗?
阴容第二句话马上来的又猛又烈。“不降又如何?城你是绝对攻不下的。内有阴寻那位大将军,外有我们的人马早已将你军中要职人员拿下,你待怎么做?”他语速稍快起来,一席话流畅飘逸,只寥寥数语就点破了目前局面,他们控制着半壁江山,将军你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不降,那就等着和阴寻打场硬仗,就等着替他那手下收尸,等着面对小阎王的苛责。
将军,你降是不降?
将军方寸大乱。过人的智慧他没有,做到今天这步凭着的只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拼出来的。若不是之前阴寻投敌,他更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想到这些将军就觉得背犯凉意。
是生是死,似乎都是在人家的手心中握着。连他这军营,听对方的来意也早已收入了囊中,将他所有亲信控制在手。接下去这场仗还要怎么打?
“可,可我不能降。我若是降了,必愧对阴家列祖列宗。”他扪心自问,最好的方法还真是如这美人所言,形势所迫不得不为之。他却只需要一个理由,就不能降。阴家,阴家才是他的根本,他们生是阴家人,死是阴家鬼。
天人交战中的将军,眼神凝重起来。
“阴家?”说到这个,天下间只怕就是阴容最有资格说上两句话了。他冷冷一笑,眼神幽深。“你要打的城中满是阴家人,这点怎么算?这座边城原就是阴家对抗傀儡的最后防线。城主阴名扬多次请兵,你可知小阎王为了他一人之利,下了什么样的命令?你们的大军藏在连水城,等着这厢城破人亡,就是不愧对阴家了吗?”阴容掷地有声,这事他全程参与,最是清楚不过。此刻将军提到阴家,他更是有无数的理由在后等着。
对面这位将军,脸色先白后红,红了又白,好不精彩。小阎王没出兵救援这事他是完全不知。当初小阎王给自己吩咐,只是先按兵不动,他哪里知道正是这样的命令才会让边城失去最后的援助。若真是如此,此城叛变反倒是比他想的无可奈何。
将心比心,就事论事。如果是自己到了阴名扬那步田地,是不是也只能寻了秦若帮助,共同对抗傀儡大军的进攻,而后独立起来。只要想到这里,将军周身大汗,委实想不出更好的良策应对。
阴容静静等待着,将军脑中纷乱。如何去整理,他阴容没必要去理会。
燃起的香,就在这静默中一分一秒的消耗着。
待到最后一截香灰落了地,阴容只是站起身,朝着门外而行。
将军神色又变,有些不解阴容此举。“你,你这是要去哪?”
阴容来的蹊跷,离开的更是蹊跷,眼看着就要踏出了房门。美人施施然转过身,冲他回眸一笑。“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不论你降是不降,我总要让我的人现将这营中威胁去掉才好。”
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好像只是在讨论今日天气到底是阴是晴。可落在将军耳中,无疑天打雷劈,原来外面真的有他们的人在,自己手下是不是全落入了他们手中,也因此这人才能如此坦然来去自由?
他咬碎牙齿,一颗心突突跳的厉害。猛然上前,想要牢牢抱住阴容。却在阴容拂袖如流水的动作中,落了个空。
将军呆坐在地,手中只有那香气缥缈的半截绫罗。他苦涩得开了口,“我降!我降还不行吗?”
不降,今日便没了命。手下众人也跟着没了命。他还不如降了!反正回去和小阎王也交代不了,攻城的事情听到了这美人一番描述,他更是下不去手。
自己举步维艰,怎么做都是错,那便还不如留了性命!
将军心中发了狠,酒味混合着胸腹的苦涩,让他这大男人才说出话就差点落了泪。
降,也是要有代价的 1
屋外响起的几声冷哨,更让他心灰意冷。
阴容错步出屋,将军低着脑袋丧气追行。
“这些人忒麻烦,我们又没色相可卖。”说话的照旧是捋了袖子露出白生生胳膊一截的小子。傻乎乎笑着,一脚踹在别人屁股上。
阴容只看到被他们五花大绑的几个将领,嘴上塞着破布,吱吱呜呜说不出话。
“都给绑了?”灯火通明的帐外,阴容有丝诧异。说好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呢?
“嘿嘿,我们想过了。咱们将这些人抓了照旧能起到相同的目的,我就不信他们那将军还真能无视了这些人的性命去。”几个“大姑娘”纷纷起着哄,身上的绫罗绸缎就够别扭的,还要受这些男人的非礼?没门。不如上去就是一顿胖揍,谁不听话揍到听话为止。都是大老爷们,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帐外整整齐齐跪了一排,无不是鼻青脸肿被打的睁不开眼。
只阴容身后,走出来的那位将军虽说像只斗败了的公鸡,却显然没受过任何“酷刑”。
“嘿,果然比我们高端。”姑娘中有人伸出大拇指,冲阴容比划着。脑海中却早就猜测着事情的真相,这阴容难道就比他们强?不大可能。难道说他真出卖了“色相”?小伙看向阴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了……
恰是此时,应景得很。阴容身后将军刚出了帐,就看到一众手下齐刷刷跪在地上。
一个虎扑,冲着阴容叫道:“快放了他们,放了他们!”他既是都答应降了,何必还要再对手下的人动手,这些人的生死是他唯一能保护的存在。
激动的情绪中,将军的手扒在秦若特意为阴容挑选的广袖上,撕扯下来几寸布料。
众人仰面朝天,无不在心中说道:好激情啊。难道说这是在屋内还没撕扯够,又要当众来上一出?
这一幕实是出乎了阴容意料,待到他反应过来抽身离开,还是半截袖子离了身,同之前说话那小子一般无二,都露出了小截胳膊。
阴容有些恼怒,好脾气的好好先生最容不得的便是关乎秦若的事情。见到那衣袖少了半截,硬是不管不理,只是对将军说道:“好生呆着。你哪只眼看到我的人动了他们?!”
将军闻言,总算是回炉两三分理智。虽说他的人被五花大绑,可胜在都好端端活着。耐心看过去,跪了一排的那些人,从他军中贴身侍卫到他军中智囊,还真是无一幸免。将军心头悲凉,反对着阴容喊道:“阴寻呢?你让那王八羔子出来见我!”他呆在军中多年,喝令惯了。就算此刻只是和阴容说话,生气中还是带出了多年间的习惯,喊声震耳欲聋。
除了阴容,能对自己这般了如指掌,他再想不出一个人!
好他个阴容!他将他当英雄崇拜着,他却用尽了小人手段。两军对垒,先是比武耍诈,后又弄出条这样的毒计,他不服。
阴容的情绪早已因着这袖口被撕,不在了将军身上。淡然对着他身后那一水的“姑娘们”说道:“一会回了城,这人你们直接拎到阴寻面前。”
大家听令。
夜半时分,边城一方到底是因为用了不太光明的手段将小阎王的军队摆平了。
阴容回到城中,干的第一件事是去找秦若。
他在秦若们前站了半晌,旁人自是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阴名扬喜笑颜开从秦若屋中出来,恰巧看到这兜兜转转留在秦若门前不走的阴容,顺口问了句:“嘿,今日多亏容兄,我在这里提前恭贺。只不知容兄可还有事要和姑娘说?”
他问的客套,纯属心情大好后看见啥谁都灿烂的典型。
“衣服破了,怎么补?”阴容低着头,从阴名扬的位置其实他阴容的正脸都没看到,从始至终只是在对着他那头漆黑的发丝说话。蓦然听到阴容这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也是呆了。
悻悻回到:“换件便是。”补什么补?真要想补,自己动个手掐个诀不就又是件崭新的衣服了。这想法,却只是在脑海中那么一过,真让他对阴容说却是不敢。
阴容的面容始终都埋在发间,低低垂着。好似地面有什么比他这城主更值得去瞩目的地方。
阴名扬行到路口,才缓缓吐了句几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可不就是莫名其妙的很,好好的敌军都归了降,阴容却在考虑这种人人都不曾担心的事情。
秦若屋中来来去去,不知走了几波人马。就连阴寻,也来过几趟。待到天光大亮,忙碌了一晚上的众人开始消停,渐渐秦若屋中的人也少了起来。
人群都能看到阴容那副模样,站在秦若门外,欲言又止。
阴重阳自觉讨厌这货,肯定是不会和他搭腔说话。阴寻反倒是好上许多,此番能赢的这么顺畅,阴容绝对功不可没,等到他最后一次从秦若屋中出来,走到阴容面前脸挂笑意,问道:“你怎么不去和姑娘说上两句?按说此番当属你的功劳最大。”
他好心好意来提点两句,阴容照旧没抬头,兀自想着心事。只是低低的语调,不太确定问他:“你可会补衣服?”
阴寻脸一沉,走了!什么玩意,他阴寻长那么大衣服破了继续穿,除非破到不能再破,直接扔了了事。“衣服破了就扔。”
很没有生活经验的阴寻和阴名扬的答案大同小异。
恰逢秦若开了屋门,一眼便望见门外站着两个人。
“阴容,昨日功劳属你最大。”她吩咐了不少事,也见了不少人。就连昨日才归降的那位将军就见到了,就差阴容。原来,人家一直在她门外。
“姑娘,这位估计是抽了风,逢人便问点子稀罕问题。”阴寻搭腔。秦若的话好似阴容都没听到,明明那么清脆的女声,阴容反而将头埋的更低了。
阴容背对着大家。秦若前进一步,阴容就倒退一步。
看的阴寻彻底迷茫起来。
降,也是要有代价的 2
为什么在阴容身上,他感觉到了小孩子做错事,不敢见家长的心虚。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昨日归来的兄弟们,可是在他面前没少分析,都觉得阴容这货肯定用了色相才将那将军手到擒来。他听得五迷三道,却对大家的话那是半分不信,想阴容这样的人才,犯得着用那么低等的手段,迫的人就范吗?兄弟们说得上了天,他也是不信的。
可这……才回来多久,阴容就守着秦若门口犯痴。阴寻脑子里一个激灵,不会真的让他那些兄弟们说中了,阴容自觉愧疚才不敢见秦若的吧……
阴寻摸摸下巴,瞬间好像什么事都胸有成竹了。
“怎么了?”秦若不同阴寻,眼见着阴容倒退几步照旧是步步紧逼,跟了上来。直到就站在他面前,让他一抬头便能瞧到自己,秦若这才张口询问。
她轻声细语,问的很是关心。
阴容挣扎了片刻,“上离,衣服破了。”委屈的孩子似的,简直不是如何是好。
秦若开始并没听懂,回来的人大多早将那些“道具”或丢或仍,谁也不觉得怎样。只他阴容,仍穿着秦若之前给自己的那身绫罗,别扭的站在门外。
不同于阴寻,秦若眼中看到的是个实实在在不会撒谎的老实人。
“回来这么久,大伙早将衣服换了。你不提衣服,我倒是忘了。走,跟我回屋去将衣服换了。”
阴容再退一步,“不行。衣服破了。”你说他傻,人家才不傻。觉得东西是秦若的,他既是弄破了总要赔个新的才好。
阴容有些勉强,抬高了手臂。半截白玉似的胳膊露了出来,一同的还有那杯撕开的袖口。
“我当是什么事。破了就破了,快换下来吧。”这些衣服原就是阴寻和她之前淘来的,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次行动。她是真没想到,阴容自责了整晚,原来是这个原因。
阴容动了动,至少敢抬起头去看秦若。
秦若在他的目光中读出了自责,心虚和其他莫名的情绪。该不会,阴容以为这些衣服都是她的,才会这般为难吧?
“这些衣服,不是我的。只是这次需要,我们才专门买来的。”秦若有必要解释清楚。
果不其然,须臾,阴容的自责便淡了许多。说话时也不像刚才那般软绵绵的无甚力气。“哦,那便好,那便好。”只是仍旧有些傻头傻脑,让不熟悉他的人只觉得这小子是个傻的。
没人能明白,关乎上离的一切,阴容都有病态的珍惜。正是因为失去了,才懂得失而复得的可贵。他没别的想法,单纯的关心则乱。
“阴容,有个事我还要和你说上一说。”秦若朗声,正是因为那才收的将军嘴硬的很,从昨日来到边城就鼓着腮帮子,一副不满意的做派。待见到秦若,两人话还没说上两句,这将军就说:我既是降了,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肯定不会再临时改口。
可现在不是用人之际吗?秦若和阴寻都将心思动到了这位的头上,单单他那一身武艺和这刚正不阿的脾气,就很受两人待见。秦若才试探了两句,将军只一个劲的摇头。说到最后,似是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扯着嗓子喊:“你们要是将昨日那美女找来做我的夫人,我就全心全意跟了你们。”
我的妈啊,阴寻和秦若都觉得事情大条了。
秦若到还好些,这种无理要求直接就给无视了。冷冷看他一眼,便将人凉在屋中。可这事,总是要先和阴容说上一声吧?
“昨日的将军大人,恐怕对你生了不一样的心思。”秦若心中合计的好,临到出口却又觉得无论怎么说都显得有些直白。所以,最后真到了阴容面前,她这说辞用的一点不好,含糊不清。
唔,她可没忘。那将军提起阴容时候的样子……
阴容的反应也很奇怪。听了秦若的话,单单是怔了那么一秒的功夫,接着就道:“他还能生什么样的心思?我亲自去见他也就是了。”
秦若无语。
阴容自是知晓那人还在屋中,化作一阵风直略而去。秦若追在后面,后悔的很。她怎么就不好意思开口,直说那将军爱慕阴容呢。
等到秦若追进了屋,又是一木。
将军的做派,阵阵豪放。阴容前脚进屋,将军后脚就扑了过来。冲着阴容,双臂展开。
他就不觉得不好意思吗?别说两人都是男人,就算阴容真是个女子,只怕这么过分的热情,也消瘦不起啊。
“美人!他们真将你找来了?”将军眼中欣喜。
要说这位的思想转变,那才真是乱成了一锅粥,几句话都不足为道。
初时,既决定降了,他虽心痛却做好了打算只等着边城这边将他手下士兵接受,他自找个无人的地方,自己过自己的。可复又一想,天大地大这幽冥中还有小阎王管不着的地方?砸吧了几下嘴,他觉得答案肯定是没有。那,也就是说他还必须老实呆在边城,上了秦若他们的贼船?他又很是不甘。阴寻虽是他崇拜的对象,可这仗赢的一点不光彩。他到现在心中还憋着气呢。
哪有人上阵打仗,用了美人计又是逼迫又是威胁。他咽不下这口气啊。所以,就算最后他真的没什么出路,只能当了这小阎王和阴家众人眼中的乱党,他也要想办法收拾阴寻。昨日里阴寻不是找了女人来办这事吗?他就索性点名道姓,要求将其中一人赏了给自己做媳妇。他还不信了,阴寻真能同意?想必此番找来的女人无非也是临时充数,军中哪里能冒出来这么多的女人。
因此,将军做戏做全套。就是硬着脖子死活不同意秦若给自己安排的职位,直嚷嚷着让他们将阴容领来,和自己成亲。
再说了,将军这么做可是还有不少的私心。啧啧,昨日他初见阴容,正是烛火之中,美人如玉。
降,也是要有代价的 3
那醉眼朦胧中的无限风情,最是让这位将军回忆甚深。
阴容冷冰冰开了口。“将军既已无处可去,不留在边城还想怎样?”同时只需食指轻点,就将将军定在原处,虎扑演变成了徒劳。
“美人,我孤家寡人的无处可去又如何?你若和我做了鸳鸯,那我便是在这边城生了根。”
阴容的眉毛挑了挑。
鸳鸯?不是他听错了吧?阴容呆呆去看秦若……
秦若的眉头也高了半寸,有些心虚。眼神左看右看,躲闪着他追寻的目标。
还是要怪自个儿,想着将话说的含蓄些。这后遗症马上出现,将军的行为真是豪放……
阴容的眼神最后转回到自己身上。和秦若无声的交流成了无果,他目光中最为显眼的仍然是那被将军扯破的半截衣袖。淡淡的绿色锦缎,翠绿的边线。只让他自己徒增烦闷。
阴容忽道:“讨打!”
将军的做法可不就是讨打的很吗。想他阴容,居然沦落到被人误认为是女人的份上。他言出必行,两字才脱口而出,掌下凝结了魔气,直取将军。
仓促中,这位还不知道自己********的大老爷们不躲不闪,心道:美人的花拳绣腿,他受了也就是了。能有多疼,是吧是吧?虽然他鲜少和女人接触,可还是听军中人提过,这女人啊对你打是情骂是爱,别看是那样子是在打你,实际那小拳头丢下来还不如挠痒痒来的疼呢。
将军一根筋到底。闭眼就要受了。
这可了得?秦若匆忙中只来得及以身犯险,箭步冲出挡在这人前面。
阴容怒火中烧,不屑和将军解释任何的话语,一掌下去这该死的家伙就再也不会胡扯了。
魔气喷薄欲出,就见秦若挡在了他的面前。
覆水难收,将发不发的魔气更是比覆水还要难受。阴容千钧一发,生生撤了魔气,才没对秦若造成伤害。
“都是我的错。阴容,你要是气,就先朝着我来。这人,咱们留着还有用。”秦若阻止的语言,终于传到了阴容耳中。
魔气反噬,他胸口闷闷的,说不出来话。就连一贯保持冷静的头脑,也被之前将军无敌的做法气的头昏脑涨,可心底还是明白的,她的上离没错,错的就是那呆头呆脑的男人。
他忍着心口翻滚的魔气,眼中暴戾狠望将军。
这惹了大事的人,尤不自知。还当阴容是在和自己抛媚眼。从秦若身后挤出半个脑袋,嚷嚷着:“你这女人,好不讨厌。我和我家亲爱的打情骂俏你也要横插一脚。”
苍天为证,阴容听到这话杀心四起。
秦若有苦自知,一并恨的压根痒痒。随手一拍,就将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打的晕在一旁。
冲着阴容勉勉强强挤了个笑:“他犯了痴,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阴容手扶胸口,知道此刻他若是说了话身中魔气必然要泄,转瞬飞出屋子。
秦若跟着彻底懊恼起来,要说这些日子阴容对自己的好,那自是不必多说。就算她完全无心于他,也能感受到那些点滴的积累。今日,因着这傻得没边的家伙自己好像有些让阴容伤心?
她略思忖了几秒,阴容走前的的目光让她愧疚。
屋中又静了下来,只有躺在地上尚不知捅破了天的那傻蛋呼呼喘着气。
秦若没好气,看着他就烦。要不是他,阴容怎会如此?
阴容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她也只得将这人叫醒。
悠悠转醒的将军,仍旧是迷茫着那张脸,四处张望。先前记忆停留在美人还在屋中那一幕。
“看什么看?”秦若看他一眼,嫌烦。
“我说,你这女人真不讲理。”将军拔高了音量,挨了秦若一掌也不知厉害。明知道秦若算是这边城的主宰,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他做人就是如此,说他简单也好说他直白也罢,总之这就是他的脾气了。
“我不讲理?”
“是啊。你们都将美人送来了,人家对我也还是不错。不是你突然冲出来,让美人不好意思,她会跑了?说不得现在我两的事都成了!”将军就一口咬着,都是秦若的错。
秦若蒙了……合着刚才阴容气的都要出手灭了你,在您老眼中全是爱的表现?
她忽然意识到,最关键的地方是这位蠢笨的将军到现在都不知阴容和他一样是七尺男儿。
她虽恼,却还是忍着气解释:“将军,实话和你说了。你爱慕的美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美人!”秦若话才说了一半,将军手舞足蹈,就打断了她最后还未说出来的几个字。
“我知道,我知道。”将军的神逻辑,果然非比寻常。他自有他的说法:“你们觉得她不是那么漂亮是吗?你们懂个屁。女人啊,还是壮实点的好。将来好生养,就算我时刻不在家,她也能让我少操点心。”将军自说自话,以为秦若还想劝说自己放弃掉这让他喜爱的姑娘,当然急不可耐,更不愿意听秦若说全了话。
他一人津津乐道。“你们看不上人家,那也不代表姑娘就不漂亮。我就很喜欢她那调调。”将军自以为很理解秦若的想法,阴容的女装扮相,就算容貌不难看,可往那一站也要比秦若高一个头左右。将军正是逮着这点,“所以,你那些思想就别想着和我灌输,老子我才不听。我就是要她,没她咱们什么都别谈。”
秦若目瞪口呆。
终于在这位侃侃而谈了半晌之后,觑了个空能将她未曾说完的话补齐。“你口中的她,是个男人。”
所以,将军从头到尾都是你想多了。
将军挣圆了眼睛,虎目放光。“少来。你们不就是不想让那美人和我凑成一对吗?犯得着找这些借口?”若是阴容没来屋中走一遭,单单是秦若和他解释,说不得这二半吊子也就信了。
可谁让阴容来了一趟,杀他之心愈重。在将军眼中全成了爱的表现,因此,将军更是不信秦若的说法,只当这女人是在忽悠自己。
向着活死人出发 1
将军僵着脖子,只差没对秦若来上一拳。
秦若突然觉得,这事就是没处理对。从头到尾都没处理好,现在才会闹得越发不可收拾。
难道还真让阴容脱光了衣服,在他面前转上一圈这死脑筋的家伙才能看清楚事实真相?
秦若心头暗想,更不可能了,刚阴容气成什么样别人不知,她可是从头到尾都看的清楚。只怕对于这小子阴容只有杀之而后快的心,绝无和平共处的可能。
她掂量掂量,这事还要让阴寻来办。她自是去做些合适自己身份,又不这么让人头疼的事去吧。
阴寻得了令,笑嘻嘻只给了秦若两字:简单。
听得秦若又是一愣。简单?唔,她怎么就觉得那么难呢。
过了只有一日光景,秦若才出了屋子迎头就碰上阴寻。
“怎么样了?”她还惦记着这事呢。
“成了。”阴寻说的轻松,秦若却因为这两字,对他另眼相看。才想问上两句,究竟是什么手段,能让那一根筋的将军转了性,阴寻却提出另一问题。他道:“姑娘,边城现在的局势越发紧张了。”
防下了傀儡大军的进攻,招降了小阎王的军队。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实则却是前所未有的危险。活死人和小阎王只怕都要记恨上这小小的边城。
阴寻前来,正是要和秦若商议,究竟是先对付活死人还是按兵不动,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还用说吗?秦若心下早就拿定了主意。只对阴寻道:“这些将士,多半都是才降的。你让他们调转枪头,指着阴家?绝无可能。不如我们破釜沉舟,趁着小阎王兵力大虚这段,将活死人给灭了。”
清点人数的时候,秦若曾留心过。他们自己带出来的无非就是那一百来人,这次将军归降,单人数就有三万。三万大军,秦若自认为能做太多的事情。
十日后,阴寻点兵,汇聚在广场上的人们全都摸不到头脑。
只看到大军整齐划一。阴寻调教了十日,这军队就旧貌换新颜,气概的很。
阵前,秦若并不多话。他们此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那活死人占据了无数年的边界线推回去。
这一仗,说来也是秦若自下了幽冥,最好打的一仗。因为他们雷厉风行,又打了活死人一个措手不及。再有秦若坐镇,法术帮忙,踏平边界只用了一个下午。
夜幕时分,秦若坐在帐中,指扣桌面。
阴寻风尘仆仆掀帐入内:“成了。这小阎王的兵,之前我也带过几日。用着还算顺手。”他说完话,拿着屋中茶杯给自己添了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秦若犹在发呆,半晌才问:“阴容呢?可是有他的消息了?”
阴寻暗道:阴重阳,不是兄弟不帮你。只是,看来姑娘的心从头到尾就没在你身上过。
阴容自那日从秦若屋中离开,十日中都没他消息。秦若也是等了在等,才吩咐阴寻派人去找。
“想来,是他自己躲着咱们。不然那位的功力你又不是不知,怎么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阴寻只能安慰两句,让秦若放宽心。阴容魔功大成,哪用得着他们操心。虽是得了秦若命令,阴寻找的实在不上心,甚至只派了一人让在边城中盯着。
秦若点点头。阴寻的话多少她还是能理解的。只是自己先前觉得那事办的不地道,又听阴容多次提到绝不会离开自己半步,这才****心。
“活死人的傀儡大军呢?就任着你们吊打?”秦若喘口气,心思放在目前。从下午一路开战,传来的全是捷报,各种好消息传的多了秦若反倒有种担心。
“那还能怎样?傀儡怕咱们的炽阳阵。”阴寻再添了杯水,在外奔波一下午,口干舌燥。此刻,要是小童能在身边陪着自己说上两句话,才是人生幸事吧。他跑着神,和秦若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当日,阴容的炽阳阵设的极其巧妙。边界线傀儡都出不来,今日可不就是被军队吊打,凭着活死人剩下的残兵败将,绝不是阴寻对手。
“阴寻,你说咱们要是拿下了活死人,是不是就有本钱和阴冥谈判了?”秦若到底是问了出来。她走到今天,全凭着对秦枫的思念支撑着。生死簿是她唯一记挂的东西。
目前形势大好,对活死人的格局秦若自认阴寻和她也都算是相当熟悉,小阎王攻不下来的城,不代表她秦若攻不下。有阴寻帮忙,她甚至是对之后攻打活死人的事情非常自信。今日不过才刚刚开始,小阎王“送兵”送的及时,他们更是能将这些人用在合适的地方。
“用得着谈判?到时候直取了幽冥殿,让阴冥将生死簿捧出来给你都行。”阴寻开着玩笑。连日来压抑的被动,都因今日这一仗出了气。他只觉得浑身舒坦,说不出来的畅快。
“将军,阴将军!”帐外猛然传来兵士的呼喊。
阴寻心知有异,朝秦若点了头便疾步出了帐。
秦若目送阴寻离开,到底是决定自己也去瞧上一眼。今日她的作用不大,不过是在刚开战的时候为前方的军士御了次突击。
边界线上沙石不断。一如她和阴重阳最早来时的样子,就是这片苍凉的土地,也成了两方相争的场所。走在沙石飞舞的空间,秦若衣裙被风鼓动。
这场仗打下来,进了尾声。兵戎相见的声音也越发小起来。秦若沿着边界线走过去,途中若是看到有兵士还在打斗,就会顺手帮上一把。
正不知道是第几次出手帮忙,身后猛然有魔气涌现。秦若来不及转身,只是御了妖法将自己先护住。就这短暂的两三秒,魔气袭来的时候,秦若听到身后有人提醒:“小心。”
话语声很小,她在匆忙中避过要害,模糊中似乎是看到秦枫……
她心一动。口中喃喃:秦枫,是你吗?
那抹高大的身影早将秦若护在怀中。待到她抬起头,满是希望的仔细看去,却哪里还有半分秦枫的模样。
向着活死人出发 2
几日未见的阴容,才是护住自己那个人。
秦若略垂头,问道:“这几日,你是去了哪里?”本是为了平复自己认错人的难过,干巴巴的想要遮掩过去。
就听阴容回到:“我去了趟麒麟山。”他答的简单。其实那日因为秦若阻拦,阴容被自己的魔气伤到,不想秦若担心干脆独自觅了无人的麒麟山,打坐调息了数日。
“此间危险,你还是先回去仗内守着。”阴容出了麒麟山,回到边城后才知秦若已然开始了对活死人的进攻。他忧心忡忡,赶过来恰是护了秦若周全。
秦若挣脱了他的怀抱。自己怎么会将阴容错看成秦枫?他二人长相那般不同。“没事的,阴寻已是占了上风,这仗当是天不黑就能结束。”
她说着话,放眼边界线,不过只是她和阴容这样小小的一个插曲,阴寻的兵士又前进了三分。边界线彻底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阴容与她并肩,刚刚拥上离入怀的温热还残留在手心。“没那么简单,目前看来好像是咱们占了上风,你可曾想过这些有很大一部分是炽阳阵的功劳。目前咱们和他们其实是场拉锯战。你信不信,只要过了边界线,活死人的反击马上就会打响?”阴容那段属于傀儡的记忆太过模糊,模糊到只在他脑中留有一段浅淡的印记,但是就凭着那些画面,他的直觉也不认为擅自过了边界线,秦若的人马能捞到好处。
“我和阴寻商量着,今日也没打算就破了他活死人的城,只是向他们宣战,表明我们的态度。”这仗,肯定是还要持续上不少的日子。秦若心知急不来,根本也没别的想法。阴容的提点她自是受教了,不过按她的思路今日先将这边界线向后拉了百米,便是胜利。
多年中,这片号称三不管的地带从今天起就算是她秦若的地盘吧。
阴重阳永远处于自带逗逼系统。这不,原是和活死人的军队战到正酣,恰恰瞄到阴容护住秦若那幕。二话不说,提抢便退。和他打的难分难舍的那小兵也跟着一头雾水,看他退便追。
阴重阳哪管这个,卯足劲就是一门心思朝着秦若的方向赶。
他从战场的最东边,退到战场的西头。因着他一个人,扰乱了不少人之间的局面。
路过阴寻身边时,这厮还高喊一声:“老子不打了!不打了!”秦若都要跟人跑了,他还打个屁。手中长枪一丢,不知砸到了哪个倒霉鬼。就听得哎呦一声,阴重阳缩缩脖子。
“阴容,你丫给我离秦若远点!”高喊中,阴重阳横跨了整个战场,终于来到秦若近前。人还未到,声音就已是遥遥而来。
他大步流星,跑了半个边界累喘吁吁,就是硬吊着那最长的一口气囫囵赶了过来。“秦若,快治他的罪。刚刚我可是亲眼看到,这小子非礼你!”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满口都是幸灾乐祸。
他离了大半战场,老远瞧到阴容搂着秦若。那一瞬就像是被天雷落在身上,又惊又毛。丢盔卸甲,扰了整个战场的战局不说,更是急匆匆就赶了过来。
秦若:……
无语中的人实在不知是要说阴重阳什么好。按说她和阴重阳算是在这幽冥中关系最好的两人,真让她直接当场罚了阴重阳?这事秦若觉得不地道。
可看看乱哄哄的战事,看看那被阴重阳砸中的伤兵,在看看阴重阳口中“非礼”了自己的阴容。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好吗?
“今日你的职责是什么?”秦若只是稍一想,张口问道。此刻,自己和阴容相距不近,早是一米开外,根本不可能像阴重阳形容那般。
“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问我?先将阴容拿下才是正事。秦若,你要是顾忌着他的功法,我上。”阴重阳的“天真无邪”,让秦若最后那点怒火也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无端端平息掉了。
想来,阴重阳也是真心实意怕自己吃了亏,才会不管不顾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阴重阳捋了袖管,虎视眈眈怒瞪阴容。心道:你小子可以啊,我到现在也没吃过秦若豆腐,你小子才来了几天,居然比我抢了先机,该死,真真该死。
阴容负手而立,却是和阴重阳的大惊小怪截然不同。这男人本就沉静如水,如今虽是被阴重阳各种诋毁,照旧从容的很。
最让人生气的是什么事?阴重阳以前或许会说他老爹没头没尾教训自己的时候。可今日,阴重阳算是彻底的领教了。阴容就是有本事连话都不说,就让他自己气的够呛。
这本该是阴容辩解的时候吧?好吗,人家往那一站,就连阴重阳自己心中都要偷偷添上一句,真是风姿卓越。呸呸呸,他可不能说阴容一句好。
而阴容采取的这番态度,才是对他最大的打击。根本不理不睬,任你说一千道一万,我就当没你这个人。
“你还是先出了这战场,真有万一也有我在此处看着,绝不会闹出乱子。”阴容温吞吞只对着秦若吐了这句。
秦若思虑半晌,才发现这可不正是接着之前两人的对话在说吗。
她眨眨眼。
阴重阳来劲了。恶声恶气伸手就去推阴容,**裸的寻找存在感的时刻到了。
“秦若,赶紧下令。我这就将他捆了拉到牢中吊打三百遍!”他将脑中幻想了无数次的场景说了出来,却只有风声回应他的话。
最是尴尬的时刻,从被一个人忽视到彻底成了酱油的阴重阳,在没得到秦若回应后,不甘心。
还记得先前惹得阴容伤了自己那位二百五将军吧?此刻早已被收编到了阴寻队伍中,光荣的担当了一个小队长的职务。
这厢闹了半晌,他本就离的不远。存着私心,看到阴容的时候就有些脚下虚浮飘飘然起来。直到阴重阳前来大闹,这位小队长还能忍得了?边战边退,也朝着秦若身边缓慢蠕动。
向着活死人出发 3
此间,两个“惹是生非”的主凑到了一起。
小队长头上的歪歪斜斜,刚刚被人用长枪刺到头部,也亏得他身若翩鸿硬是用个不可能的角度躲过了那一劫,只将头上盔甲卸了一半。他半扶着头盔,拼命往阴容身边凑,终于在队友的帮助下挤了过来。
大嗓门的小队长上来就是一嗓子。“嘿!阴重阳,你个孙子欺负谁呢?”
阴重阳听得第一句,硬是没反映过来这位小队长是在拿自己说事。按说,他和这小队长也算是相视,有过那么几面的交情,既入了秦若的军中便都是一家人。阴重阳可是打心中就没将这货当成外人,突然听到他临时发难,惊讶打过哀戚。
真是……乱。
秦若看一眼这边两人的架势,就知道少不了又是一番争论。大战在即,就算他们已经是稳操胜券的一方也搁不住这群人胡来。眼看着两人推推搡搡,秦若只得摸了空对着身边那纹丝不动的阴容瞧瞧说道:“走,咱们离了这是非之地。”至于之后,对这两人的处罚她另做打算。
阴容仿佛永远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抬眼间秦若匆匆一瞥就陡然生出这种想法。每每呆在他的身边,秦若都给感受到心境的另一重变化。仿佛是阴容自身,就能让周遭的人跟着他舒缓起来,神智清明。
两人出得战场,秦若低低说道:“阴容,之前那事是我的错。当初要是早将话说清楚,许是就没有后来和今日的麻烦事。”秦若自叹这件事情上,她办的不漂亮。原是可以将事情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她顾东顾西反倒是将这事搞的乱了。
几日没见阴容,这话也就在心中存了几日。
“上离,无所谓的。”他轻轻叹息。阴容能听出秦若因着这件乌龙对他的歉疚,可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你只将那人交给我处理,也就是了。”
才听了上半句,秦若还心道阴容却是个好脾气的软好人。三两句话赔个礼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听得最后那句才知,阴容啊阴容,原来你是这样的阴容。
她耸耸肩,表情都来不及带出忐忑就在阴容带笑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是温暖揶揄的笑意,也许会有几分的顽皮,更多的却是对秦若的包容。
此番,再没什么可用言语来表明,原来最后那句话不过是阴容在和自己开玩笑。她回的轻快,配合他的恶趣味答道:“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是答应了那小子将你嫁了。”
开玩笑,谁不会。
阴容温暖的眼中,始终如一。只是淡看秦若的玩笑,不在回话。沉默中,阴容依旧只是用着那和煦的目光,暖暖的看着秦若。
两人总算是将这心结做了了解。
秦若不问,阴容永远不会说。他在麒麟山中,万般折磨都因受了自己魔力反噬。
当日晚间,阴寻遍寻边城只为了找到秦若的踪迹,下午临别时还是占尽了先机的这支部队终于在夜晚迎来了第一场恶战。
活死人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只傀儡大军,借助黑暗的力量这只军队满满显露了端倪,迎着阴寻等人打开的边界线追了回来。
夜色苍茫中,阴寻和无数的兵士才在连场大战过获得这么个喘息的机会,人人闭目养神。
傀儡们就在这时发起了进攻。
“将军,傀儡来了!”不知是谁在夜色中喊出第一嗓。接连而来的全都是紧急军情,阴寻帐中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就听到了无数次相同的消息。
对付同样是幽冥字第的活死人军队,阴寻的军士或许还能讨到几分便宜占了不少先机。可对上傀儡,这些人貌似就真的只有挨揍被动挨打的份。
阴寻出帐,放眼望去傀儡遍地都是,他带出来的那些兵士已是成一面倒的局势颓然不可抗拒傀儡的进攻。
要说,这也不是兵士们的错。试想,只看到月光中那张张惨绿且毫无表情的面容,又有几个人能不害怕。傀儡又悍不畏死,只要没将他们斩杀就是后患无穷,不拼到生命的尽头他们就只会机械的去重复命令。
军中有聪明的将士,围抱成团,早已将后背交给了队友紧紧靠拢在一起,集几人之力去对付这突如其来的傀儡。有些笨的,手中高举火把试图用火光驱散傀儡的进攻。
阴重阳,显然就属于那奇葩中的一个。至此一人,在傀儡群中蹿来蹿去,仗着他那唯一跑得快的长处,硬是应了那句: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傀儡跟着火光,在阴重阳的挑衅中高歌猛进,却独独进不了他的身。只能低低吼了几嗓子,引来更多的同伴。
呼啸声过后,阴重阳身边便是越来越多的傀儡。这小子心中高喊:“我的妈啊,阴寻不是说这些傀儡怕光吗?他手上这火把难道还不够亮?”
阴寻:我说的明明是日光。
慢慢的,那原是来偷袭这只部队的傀儡大军,也像是吃错了药,逐一围着阴重阳转悠起来,在他身边越聚越多。
阴寻一面遣人去通知秦若,一面也在暗暗观察这奇怪的现象。
在他眼中,阴重阳就像是被狮子猛兽追赶的小绵羊,傀儡们凶神恶煞只等着在长时间的奔跑游戏结束的那一刻将他吞吃入腹。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阴寻手刚离开营地踏上找寻秦若的道路,这边局势又变。大批大批的傀儡也开始慢慢向着阴重阳靠近,他们张开大口,不时还有口水从口中滴出。远远看上一眼,已是又怪又恐怖,更何况亲临其境,一直被他们追赶着的阴重阳。。
这小子会跑,带着身后长蛇似的傀儡绕着营地跑了两圈。匆忙中撇见阴寻就站在帐外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还来得及喊上一句:“阴寻,你丫就是个骗子。”
呼哧呼哧中,又火烧屁股的跑了起来。阴寻憋着笑,扫一眼周遭。那些原本还被傀儡围困着的兵士,都因为阴重阳那只活动小绵羊,全全被傀儡放弃抛在了原地。
向着活死人出发 4
小队长跟在阴寻身后,摸摸新长出来的胡茬子,高深莫测。
苦了阴重阳一个,解救了千千万万个人。阴重阳,你死得其所。
阴寻转身来瞧,小队长幸灾乐祸,居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被阴寻听个正着。“你,出来。”阴寻食指微动,手指勾勾。那站在众人当中被他指尖对着的小队长收敛起脸上装腔作势的高深,向前一步。
“大将军是在叫我?”小队长内心旁白:完了完了。都知道阴将军和阴重阳那货私交不错,这位不会是想趁机打击报复自己吧。
他只想着阴寻会对自己使坏,却遗忘了从他来到秦若这只军队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有多过分。小队长内心惧怕,这还归功于几日前秦若交代阴寻那事。阴寻接了手,对着秦若屋中哏着脖子一根筋只要阴容的小队长,胸有成竹的笑了。
能动手,绝不吵吵。这就是阴寻和秦若之间最大的区别,阴容他当将军武艺傍身,在高位上多年。早总结出了自己的经验,对付不听话或者这种死鸭子嘴硬的家伙什么都不说,上手就是揍。一顿胖揍,不好使的话就来第二顿。什么时候你服了软,阴寻才会好好和你说道说道。若是不然,那就一直受着去吧。这种高压棍棒政策下,小队长能不改口?能不服软?打到最后鼻青脸肿之中,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吊着那口气软趴趴承诺,今后绝不再对阴容起了半点心思。
也因此,此刻小队长心中戚戚然……他怕啊。
阴寻眼风一扫,小队长周身颤了颤。
“你,去将那边的火把点着,找了空给阴重阳送过去。”阴寻板着面孔,在军队中发号施令的时候这位都是端着架子,永远喜怒不言于色。
小队长长大了嘴,下巴掉下来。他是想到了阴寻会找自个的麻烦,可这麻烦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军人这么多人看着,有目共睹阴重阳现在就是个移动靶子,走到哪里将傀儡带到哪里。他,他,他,他不想去送火把成不成。那些傀儡们,长的德行就够人受的,更别提离了的近了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更是难为了他。
阴寻目光一定,眼光如炬。无声无息中已是绽放了将军的威仪。
小队长不敢迟疑,却心有不甘。耷拉了脑袋嘟着嘴一副心事重重,终于还是取了半根火把握在手中。他送,他送,还不行吗?
哎。想他在小阎王帐下,虽名不见转,日子却过得逍遥自在。这才跟了秦若几天,各种苦都尝了一遍。更别提这位老树开花,苦守了五百年的一颗真心,刚想托付出去又被暴力打压收了回来,在他胸口蠢蠢欲动。
小队长于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真的照了阴寻的说法按部就班缓慢做着。
“快点!”阴寻目中无他,只有小队长那拖拉到不能拖拉的慢动作。他还未想明白,傀儡为什么会弃了大部队转而去抓阴重阳,可为了身后那些兄弟们,他又不得不让阴重阳先保持着目前的状态。刚刚他吩咐小队长的时候,自是经过了几次考量。那是阴重阳手中火把,迎风而动,早已是烧到了尾巴,这么久的时间过去,火把时刻都有熄灭的危险。
他不敢忽视阴重阳保持的每一个细节,火把既是要灭他就命人再送一个上去。总之,当务之急他就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将傀儡的大部队引来他们帐中。
小队长看上去连背都弯了几分,佝偻着身子半点军人的英气都没了。此时此刻,大不同于往日,这位小队长恨不得自己自己变做地上的小蚂蚁,根本入不了阴寻的眼。
到底,小队长心不甘情不愿还是点燃了那支火把。他朝阴寻看一眼,又吞了口吐沫才敢去瞧阴重阳。
此刻的阴重阳,依旧是火烧屁股,跟着大片的傀儡撒了欢的跑着。
最后,这位小队长咬咬牙,换上了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奔着阴重阳的方向掠去。
阴寻心中不安,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只能一面让阴重阳拖延时间,一面等着秦若的到来。
黑压压的傀儡,惨绿的皮肤在夜光中有种渗人的阴沉,阴重阳拼了命的跑,慌乱中从未想过将收中高举的火把扔出去。一路或握或拖,到也就那么熬着时间。
连他自己也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经过阴寻身边。眼中光景倒退飞快,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在看到阴寻那一瞬露个苦笑。
天要亡他。幽冥人笃信女娲,阴重阳心中早将女娲的名字唤了千遍,临到现在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信什么神佛,只是将所有他叫得上来名字的神佛统统在胸中胡乱的哀求着。不管是谁,今日只要能救他,就是好神仙!
小队长火把在手,拦在阴重阳绕圈的半路上。这二百五终于聪明了一回,兀自打算着,只等着阴重阳下一圈绕到自己身边,他将火把扔出去。
别人的等待,绝没有他的负担和压力那么大。
阴寻又差一人,赶到城中去给秦若报信。
支持了那么久的阴重阳,算算时间也该到疲倦的时候了。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阴重阳的体力用尽,到时候这些人马就会再一次成为傀儡的目标。他身为主帅,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阴重阳用性命争取来的。
阴寻做了打算,倘若阴重阳那厢势头不对,他便会立刻冲出去,想方设法先将人保住。
就在此刻,姗姗来迟的阴重阳,终于到了小队长的近前。两人相隔不过五十米左右。
小队长露了个释然的笑,那笑意还没达到眼底便凝固在脸上。我的妈啊,跟在阴重阳身后的傀儡突然呼啸着向他袭来。
他到底做了什么?难不成他看起来比阴重阳还好吃?
大批的傀儡从一条长蛇渐变成两股,一部分仍旧紧咬着阴重阳,另一部分好似发现了新的点心,没头没脑冲着小队长席卷而来。
向着活死人出发 5
小队长脸上一抽。高举的火把彻底成了傀儡们整箱追逐的目标,这厮能如何?
撒丫子跑吧!
就算之前还有心情考虑点旁的,真到了对阵这无数傀儡,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傀儡争相追逐的目标之后,小队长反倒是心静了。啥也想不起来,空白的大闹机械对自己只下了一个指令:跑。
玩命的跑,拿出他这些年在战场上练就的最好逃生本领,跑!
阴重阳向西,小队长向北。以此为交接点,两人无头苍蝇般都是撒丫子疯跑。身后傀儡呼啸,好不热闹。
阴寻却是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原来,问题不是出在阴重阳身上,而是出在了火把身上?
火把都是普通火把,唯一不同的只是今日秦若走前因担心这火把在夜风中恐有被吹灭的困扰,施了个小小的术法而已。问题,就在这里吗?
那厢,两人玩命的跑。这厢,阴寻暗自吩咐手下,秦若来到时这般这般,那般那般。待到话一说完,他脱了厚重的盔甲,早已又燃起另一个火把。
阴寻活动了筋骨,将手中火把高举。先取了阴重阳的必经之路,“重阳,火把扔了。”他高喊一声。
阴重阳下意识的照做。
那一瞬,身后傀儡猛然朝着阴寻扑去。阴寻接替了他的工作,高举火把迎风起跑。黑暗中,火光忽明忽暗却又能照耀出一片前路。阴寻大步流星,心中关于此处的地貌了然于胸,跑起来也虎虎生威。
那头小队长虽是相隔甚远,眼下看来自保不成问题。想比着跑了大半夜的阴重阳,他不过才刚开始而已。阴寻心中算计,等到过个半柱香的时间,他再绕道而行,将那一批的傀儡也接在身后。
就算今日秦若不来,总算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秦若可能不来吗?那更加是不可能。
她才踏入边界,就被两批傀儡追赶小绵羊的举动惊呆了。传令的小将官来时说的分明不是这话,那小官看起来年纪极青,说话却是分外清晰。咬字也准的可怕,绝没道理在这样的大事上忽悠自己,秦若还记得,那小官跌跌撞撞到了她屋中,虽是人很紧张,还能交代清楚阴寻的吩咐,他一张口,就是长串的话:“姑娘,将军的边界出了天大的事情,傀儡趁夜来袭,我出发时军中伤亡惨重。请姑娘速速前去!”
秦若再抬眼去瞧,边界上支起的帐篷,正是他们的根据所在。是有不少的伤兵,说到惨重就未免小题大做了吧?只有少数兵士看起来是受了傀儡攻击,其余全都完好无损楞在原地傻乎乎看戏。
这戏,自然就是阴重阳演的虎口逃生。
秦若再行几步,军帐中冲出另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没头没尾的复述着将军的话。“姑娘,将军说了若是您来,就赶紧想办法将这些傀儡收了,他只怕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秦若点点头。两批傀儡,似乎阴寻身后的数量多些?她搬出空间中对付傀儡的老办法,只来得及感叹下她那小世界中只怕都要成了傀儡窝,身后阴寻已是带动了风声,步步向自己逼近。
“避。”她高喊。将屋子祭出,旁人只看到阴寻身后那大批大批的傀儡陡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秦若,来的及时。”阴寻称赞,望一眼身后那些可怕的家伙果然碰到了秦若就像是天生的克星,再不能在他们面前猖狂半分。
秦若身形又动,只来得及朝阴寻颔首,便飞出丈许,去解小队长的急。
在一番折腾,小队长身后那批傀儡也入了秦若的小世界。
瘫坐在地的小队长,两手一伸无赖拉住秦若裙摆。“姑娘!”他大喝出声,显然刚刚被追的功夫尚浅,此刻还有使不完的力气。
秦若低低应他。“恩?”这人她有印象的很,要不是阴寻总在自己面前说她的好话,又出了阴容那档子事秦若恐怕还记不牢他的长相。
小队长眼角带泪,眼中泪光点点。“今日我差点就死在这些傀儡的魔爪之下,我想的分明就算我死了,死前也总要快活一回。你就当做做好事,圆了我唯一的念想,将美人赏赐给我吧!”
秦若:……
阴寻紧随其后,恰恰听到他这句话。心道:你倒是学精明了。越过我直接找了秦若,可是要当我这个顶头上司不存在?
他用力将这家伙从地上带起来。呼和道:“你就别做那春秋大梦了!阴容是个男人,老子说了多少遍,去去去。赶紧找地方洗洗去,一身的骚味。”
秦若此刻方知,这家伙贼心不死。只偏头问阴寻:“不是说他那念想已断?”
阴寻都不敢用力吸气,浑身上下除了奔跑的汗水味就是傀儡所带来的臭味。“打的!”两字就扔给了秦若。
秦若:……
这一个两个,都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小队长皱巴着脸,硬是被阴寻架着走,临了目光戚戚然只是哀求盯着秦若,又让秦若跟着恶寒起来。
这一夜,总算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对付过去了。
阴寻沐浴更衣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秦若。他好奇的很,秦若究竟是在那火把之中加了什么,引得傀儡亦步亦趋。
“秦若,今日你离开的时候,不是为了防止夜间火把被吹灭,对那火盆子动了手脚吗?”
他开门见山,撩帐子同时声音就传了进来。
“没加什么。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方法,多添了点助燃的植物。”藤蔓守着自己,别的事情先不说这种细小的琐事一般都是手到擒来。秦若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再给我来几斤?”阴寻出声就讨。甭管那是什么,只要能引了傀儡注意,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他借着此事,更是想了不少法子能将傀儡一网打尽。
几斤……秦若默了。
藤蔓给她的时候,不过就是片小小的叶子。若真按了阴寻说法,这东西好使她讨藤蔓再要点也就是了,可要说到几斤,那——可就有些难度了。
说教 1
阴寻显然也看出了秦若的为难,自动自发加了一句。
“姑娘,这事很是难办?”他脑中灵光一闪,只要有了能吸引傀儡的东西,还怕那些笨蛋不上当。到时候就算是生堆火,堵也能将傀儡给堵死。
“应该,或许可能——不太好办。”藤蔓那几斤几两天下间最清楚的莫过于秦若了,丫头片子满嘴都在跑火车,每每找来的“助力”说好听点是她的本事,说难听点就是讨人家张口求的那三瓜两枣。所以,此事真让秦若一口但当下来,她底气不足……
“算了算了。甭管好办难办,你将那东西的来历告诉我,我自己找找去。”阴寻倒是体谅秦若,她既说了难办就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和秦若在一起的日子久了,这姑娘最值得他尊重的也是此处,实话实说从不信口开河。
“这……”藤蔓借来的都是稀罕物。这次临时拿出来用,也是在她身上放的久了她想着无甚用处,不若放在此间还能缓缓兵士们的难处。秦若只隐约记得藤蔓说过那些正是上次的食人花留下的果实。
“好吧,我都懂了。”阴寻不丧气,才想出那么个对付傀儡的办法他多的是点子,这条路不通他就在找其他的路,大方向就在那放着他也不至于能走错了不是。
两人说了两句,帐外又起响动。秦若心道:半夜三更的,还能是谁来找自己?
那边帘子一掀,阴重阳调色盘似的脸就露了出来。
“阴寻,我去你大爷的。你就是个王八犊子!”这位显然忘记了他能够死里逃生全是阴寻的功劳,只记得就是阴寻让他跟耗子躲猫似的跑了半宿,害他在一众兵士前面子里子全丢了个便。阴寻接替了他的工作,将傀儡引走是不假,可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他在干吗?想他阴重阳丰神俊朗,放在幽冥也算的上数一数二的有为青年,今天倒好才脱离了傀儡的魔爪,就在众人面前坐地不起。更可恶的还在后面,当时他紧张又害怕,身体只是机械麻木的去跑,缓过劲来才发现汗湿夹背,从地上起来那刻屁股底下两坨湿乎乎的印记。
就此,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他可是没错过那些个爱说闲话的,大家交头接耳统统在说他阴重阳今日里吓得尿了裤子。我的妈啊,这让他往后还怎么在幽冥做人?不如抹脖子,撞豆腐死了算了。
阴重阳能不恨吗?回到帐中草草洗了澡,就第一时间掐腰守在阴寻帐外。也怪这货运气不好,阴寻前脚来找秦若,他后脚到。这不,一路追了过来。心中带气,也不分什么场合地点,开口就骂。
阴寻有心解释。又一想,解释什么?说自己当时并不知道那火把才是关键,还是说自己看到阴重阳跟野驴样满世界撒花跑他唯一的想法只有先保住整个军队?罢了罢了,阴重阳骂上两句,他受着也就是了。
于公,他的做法没错。于私,确确实实对阴重阳这朋友不讲义气了一回。
秦若在三人中反成了有心袒护阴寻的那个。她和这两人都熟的不行,只道:“阴寻不论做了什么,前提一定是他先以大局为重。”秦若说的避重就轻,初初回来营中确听过几句关于阴重阳的流言蜚语。好在她听到的都是简略版,大家自动忽视了阴重阳尿裤子那几个字,都说含糊不清。
“大局,大局就是让我去送死?”阴重阳倔着脾气和秦若顶。秦若当时没身临其境,绝体会不到他的难堪,他才是那个最该被安慰的人。
秦若眉头一动。如若桃花的俏脸寒了三分,声音也一并带了冷意。“既是大局,就算是我秦若也是可以舍弃的。”不止是你阴重阳,真到了让我去送死的份,我又怎能说出个不字?
阴重阳所有的气焰全被秦若这势若千钧的话堵了回去。
就算是有再多的理由,秦若那唯一的一个也就足够堵住了他的嘴。他明事理,懂大义,秦若的话不可能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万般委屈,猛然间全付之东流,心中瞬间想到的只是秦若这话,说在了点子上。他不得不服,更不得不同意。
阴寻看出两人间的火药味,决定说两句暖话,缓了两人的火气。
“秦若,晚间这事出的急,重阳虽然说我的话不好听,但我也有对不住他的地方。”此番,正是替他二人都打了圆场,各打五十大板,想来阴重阳不会在埋怨自己。
“咱们就事论事。今日就算没有他照过来,我一样会去找他阴重阳。”从他们占了边城开始,秦若就有心想要好好和阴重阳谈谈话。鼓动她起兵造反的是阴寻和阴重阳,这些日子以来奔波游走出人又出力的只有阴寻,想他阴重阳虽说是面上对自己恭敬有加,可碰到事情的做法却不是他能伪装的。近日他们探访连水城,阴重阳闹脾气耍性子,她可以原谅。接二连三今日大战当前,他还能放下眼前的战争,转而大闹了战场,就让秦若不能容忍了。这般性子,这样的做法,真到了大事上头,阴重阳还能分得出轻重缓急?
秦若本是不愿意说那些既费口舌又非常破坏彼此关系的话。也是活该阴重阳自己撞在了枪头上,容不得秦若再忍。
“阴寻,你去将那才收入帐下的也一并叫来。今晚上趁着天还没亮,我好好说道说道。”秦若心中,想要教训的对象不止阴重阳一个,他的表现出格,还有个表现也好不到哪去的“小队长”,都需要她去敲打敲打。
阴重阳唇色被牙齿咬的惨白。他最近的行为得当不得当自己还是知晓的。到底是有些有恃无恐的情绪在内,自以为和秦若的关系亲近,又和阴寻称兄道弟,膨胀了点。可若是说他存了什么坏心,或者说是真干出了需要秦若来教训的事儿,他是不服的。
说教 2
“秦若。你要说什么就说,我且都听着。”
不待阴寻得令出了帐子,阴重阳还是回了嘴。他赌气的样子甚是可爱,要不是如今秦若的身份放在那,实在不合适去取笑几句,只怕秦若早就先破了冰冰的面容,笑起来。
阴重阳模样好看,眉清目秀的青年人身上都有着朝气,阴重阳自负出身好,容貌好在这上面格外自信。所以,当下做出个负气不满又半分委屈的表情,也能让人啼笑皆非。
阴寻暗自摇头,到底是没经历过感情的人,在他阴寻看来阴重阳的表现尤为可笑。大好的时光,每个和心上人相处的机会都应该好好把握,阴重阳倒好,与人置气却不看看对象是谁?女人可不都是水做的,做男人的听上几句心上人的教训,又能少了块肉?应对的再好些,这不正是在秦若面前噌噌噌刷好感的天赐良机吗?
服个软,找个让姑娘受用的借口。万事都好办。
到底是出了帐子的阴寻,唯有寄希望于阴重阳幡然醒悟,在他走后明白过来。可这想法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切实际,完全没可能,阴寻再进入那小队长的帐子前,重重叹息:阴重阳,这回你恐怕是彻底没戏了。他看的透彻,对秦若身边这几个男人也独自琢磨过,不说阴容那一身的本事,单单是对秦若的态度就该让阴重阳拜了当师傅才对。瞅瞅人家在秦若面前的表现,成熟深情。哪个女人会放着那么好的男人看不上,偏偏挑个幼稚任性的阴重阳。
哎哎哎,连着三声叹息,无非是在心中为阴重阳鞠了一把的同情泪。
“黑子,在屋里吗?”阴寻临门高声问道。
黑子正是那小队长的外号,由于还没参加小阎王的军队前,他是家中最黑的一个小子,这外号也就被其父母从小叫到大。后来,军中有和他关系近的,也跟着叫。到了阴寻帐下,大伙虽然是效力的人不同了,可实际上还是那帮老面孔。这外号只用了一天就在军中叫的响亮顺口。阴寻跟着风,随着大家叫的带劲儿。
“来了来了!”小队长朗利的回着话,人也同时来到屋外。
这厢,一看面前站着的是阴寻,眼皮子直跳。
“走,随我去趟大帐。姑娘在帐内等着你。”阴寻同他勾肩搭背,胳膊搂过他的肩头,亲热的说着。阴寻本人实际上还真有点欣赏他的性格。在小阎王军中阴寻呆的日子不算久,可能入他眼的也无非就面前这叫黑子的家伙。人看起来是傻了些,可好在诚实可靠又没什么坏心眼。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这位眼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将道理讲清楚,断不会黑白颠倒。阴寻对这样的人都没什么抵抗力,不然他和阴重阳的关系不会如此好,也不会欣赏秦若为人。说到底,他阴寻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喂。别以为你是将军,就能对我用私刑。”黑子小队长眼中阴寻就是个狡诈的代名词。上次他被阴寻打到爹妈都不认识,就是阴寻打着名正言顺的旗号将自己骗进坑里的。要不然,这大将军半夜三更不睡觉来敲他这小队长的门是为哪般?
吃了一次苦头的黑子,眼皮子跳的越发厉害。眨巴眨巴眼睛,频率都快要超过正常速度的三四倍。
“你这眼睛有毛病?”阴寻当然瞧见他的紧张。搂着他的胳膊略一用力,就有强迫的意思在内,合着这二百五要是真不想去,他也不妨就用了暴力将人拖过去秦若屋中。
“将军。呜……呜……”
黑子才苦着脸,想要替自己说上两句。阴寻从袖口抽了条帕子就捂了上去。
“别说了。跟我走就是。”阴寻明白,阴重阳在秦若那肯定是讨不到便宜。好歹他将这二百五送进去,两人并罚。秦若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会对阴重阳的态度好些。
曲线救国。
半推半就,阴寻从离开秦若那处到将人带回来,阴重阳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小队长被推了进来,反倒不是那么害怕了。摸摸他自己扑通扑通吓到的小心肝,傻兮兮的扯了个笑。
“姑娘,是你找我来的?”这位就是标准的不作就不会死。看到秦若不知行礼,还大咧咧嚷了起来。
秦若蓦然被这两人的行为就给气笑了。阴重阳不懂事,最近几日脾气古怪又本末倒置在紧要关头办傻事,这人更是叫绝,完全分不清楚局势,只顾自己畅快。
她摆摆手,示意小队长自个找了地方随便坐。
两人到齐,也该她好好和他们算算总账了。
“阴重阳,咱们认识多久了?”秦若语气中的语重心长,才开场就让阴重阳心道不好。他深知,秦若平时话少,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和自己这样掏心窝子说话。
刚刚那些委屈不满,茫然中换成了心慌。
“算起来,也有几个月了。”真让他说日子,他哪记得清楚。
“是啊。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对你如何你当是比谁都清楚。下这幽冥的第二天,我就认识了你,紧跟着咱们一起做了多少事?相处了多少时间?我要是说,我秦若真心实意的将你当朋友,你觉得是对是错?”
“不错。”秦若对他很好,那是种只局限于朋友的好。君子之交淡如水,他想在秦若身上这种感触最是让他深刻。秦若和自己的沟通不多,却每每在他有困难的时候会帮上一把。就连文沫那事,按理说也不是秦若的错,她却因着和自己的关系好,都能低头跟自己说句对不起。秦若做到这份上,他阴重阳再是有眼无珠,也断不会不承了情。
“那好。我再问你,这些日子你两次坏了咱们的大事,你可是知错?”秦若的语气不算友善,这句更是多少有些严肃。她的语重心长和她对阴重阳的期望,都不是现在看到的这样。当知,秦若一早就打算好了打听到秦枫的去向后,她要离开幽冥。
说教 3
到时,阴重阳和阴寻都是她放在幽冥的支柱。有多少能力才能承多重的担子,阴寻始终如一,阴重阳的起伏不定就有些让她失望。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人,她总想着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之前的事不愿和阴重阳计较。
因为,她笃信阴重阳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
“秦若,你说我什么都好。这几日也确实是我心浮气躁了些,可你说我做的全是错事,我不认。”散漫惯的阴重阳,在阴冥那里都能讨到便宜,博得阴冥对他的宽待。真是被人这么重说些不好听的话,生平头一次。
他或许做的事出格,可在他自己看来全是因着秦若,因着那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阴容。秦若不接受他的感情,他便认了。可凭什么要让那来路不明的家伙一个劲凑在身边,她难道不知,这样的做法对他始终煎熬?
“好,好,好。”秦若连说了三个好。自忖她和阴重阳是才彻底没办法沟通了。那冒冒失失险些两次闯了大祸的阴重***本就不是她认识的人。
“既是无错。你就当我的话都没说过,退下去吧。我还有话要和那位说。”秦若冷言冷语,最后的耐心到了这里告罄。她想好的那些说辞,只怕真的用不到阴重阳身上了。
阴重阳赌气而出。秦若自是心灰意冷。
临到了教训小队长,秦若不便在阴重阳面前说的狠话多少混在情绪中。
“你呢?你可知道我叫你来的目的?别又是另一个阴重阳,让人心寒的很。”她挑眉望他,灯光下秦若不知自己吊着脸,气压都降低到零下几度。
“我……,姑娘你找我来到底是为哪般?”小队长就着烛光,问的蹊跷。刚刚阴重阳和秦若的争执其实他是有听没的懂。这人不爱管闲事,两人对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放在平时,顶顶是绝佳的好习惯,可今日秦若心头憋着气,听了这答案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到底是压下了火气。秦若再出声,“算了。阴寻告诉过你,阴容不是女人,我也曾多次说过他彻头彻尾就是个男人。你是哪根筋不对,就认了他?真要是喜欢姑娘,这城中你看上谁我亲自出面帮你求亲还不行?你就放过阴容,也将你那二百五的性子也收一收吧。”
“他,真是男的?”黑子瞅瞅秦若,几日中的连饭保证他听的多了。开始并不走心,可让秦若这**oss单独召见,只为了给阴容正名。想来还是有可信度的。黑子心里碎了一角,噼噼啪啪碎裂的响声就像他残缺的心口,有种沉闷的浅痛。“你,没骗我?”
“骗你?”秦若一掌拍在桌上。桌子当即粉碎,“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阴寻向我举荐多次,说你是顶好的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以为我在这里苦口婆心好好规劝你,能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你且听好,没有阴寻,我早一掌将你拍死,就当是抵了你军前胡闹的罪。”
老虎不发威,就连这小小的队长,都没将秦若放在眼中。她几次三番出面保证,人家全当了耳旁风。今日,这事就说个清楚。
黑子眼睛睁不开了……眼角抽起来。他就说,今儿全是倒霉事。秦若的本事,之前都是谣传。也就今天让他开了眼界,他苦练多年就算现在一掌下去,只怕这桌子顶多也就是断成两半,哪会向秦若直接将桌子变成了粉末。
黑子哆哆嗦嗦站起来,哪还敢在坐着。
“懂了,懂了。都懂了,您教训的是,今后我要是再打了阴容的主意,您就让我向这桌子似的……”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只是临时本色出演,将他在小阎王军中那套对付上司的态度统统搬了出来,先认错再说。
秦若却是懂了。
“我就再给你个机会。今日总算是你在傀儡来袭时表现甚好,功过相抵。免了你一顿皮肉之苦。”秦若赏罚分明,黑子错在军前失仪,晚间却充当了一阵子靶子。在秦若看来那顿牢狱中的灾还是可以免的。
要是,阴重阳也能像他这般……想到阴重阳,秦若心烦意乱。
到底他们之间,是哪里出了问题。最开始她认识的阴重阳不是这样,至少在她印象中绝不会大事小事傻傻分不清楚。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喝退了黑子。秦若独坐屋中,她算来算去独独遗漏了人是感情动物。阴重**本没变,那些在秦若眼中无理取闹的事情,全是因为他心有所系又不通于此道,表现的方式十成十的不成熟,幼稚到让人耻笑。
而出了秦若大帐的阴重阳,低头不语。沉默的走在边界线上。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轻易落泪。为什么他却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哭上一场?爱情里幼稚如同孩子的阴重阳,在这漫长的岁月中第一次心酸到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他有那么多的话要对秦若说,却真的到了那人面前,又是无话可说。
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怎么样就到了今天的地步。他不懂,理不出头绪更不愿在想,沉浸在失落伤心中,不可自拔。
最让他难过的,还是秦若那句你可知错。他********?难道说明知道边界这一战,己方十拿九稳胜之不武,他都不能为了秦若去说两句阴容?
“伙计,情伤?”阴寻就像个无处不在的影子。阴重阳存着避过所有人的心,还是让阴寻逮到。在这黑黝黝的边界线上,孤零零蹲在地上。
阴重阳极慢的抬起头。眼中有着他从不曾表露过的茫然。“我从不知,在她眼中我原是一无是处。”他落寞的垂眸,向只落水的天鹅,高傲却又无助。尽显他受伤的内心。
阴寻大掌落在他的后背。同是男人,他更是最明白的那个,真到了这步田地反而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劝慰。想来,今天秦若是真让他受了情伤。
说教 4
阴寻对阴重阳,总有几分可怜。初时最早知晓他那段暗恋的就是阴寻。后来总算出现了个文沫,又是个顶顶不靠谱的家伙,在阴重阳失败而无知的感情生活中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总算是守在秦若身边,不过几天的好日子又眼看着冒出来一个阴容。也的的确确是他阴重阳晦气了些。这么多的事情合在一起,都够人拿去编排个本子,说给大家听了。只是,阴重阳这一角,就是个悲剧。他自个儿也不争气,没经验没心机,更是让秦若和他的关系突然之间降到了冰点。
想来,都是让人头疼的一件事。阴寻捋了捋他脑中没头没尾的话,索性单单问道:“如果说,秦枫还在,你会任着自己放纵对秦若的感情吗?”
好吧。前路不通,他假设下。发生过的事实,不能去改变,那就容他们幻想一下。
那如在梦中,彻底被秦若伤害到的年轻人,恍惚中随心而答。“情之所系,岂是我能控制的。”无奈而落寞的摇头,他心中却是给出了最真实的答案。阴重阳明白,就算秦枫还活着,他成日能看到两人卿卿我我,对于秦若的感情却是雷打不动,想要舍弃也挣脱不开。
秦若有什么好?!那女人将他说的一文不值,更是无视了他的真情。他又何必庸人自扰,还在这里为了她伤情?阴重阳说不清楚。
就连阴寻接着问他,“那你可知,自己究竟喜欢秦若什么?”他都答不上来。
他喜欢她什么?不知道。完全是一片空白。
“算了算了。左右今夜我也没什么睡意,就陪着你吹吹冷风,发发呆吧。”阴寻自说自话,挨着阴重阳身边坐了下去。
夜色中,阴寻听到阴重阳轻轻的低语:“她有什么好?”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脾气最好的那个。更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她到底有什么好。
“好不好,天下间也就那么一个秦若。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劝你两句,你且听着吧。”边界上的土地,光秃秃的不长一物,阴寻却能捞到棵垂死的小草,含在口中。他装似不经意,却又带了几分提点阴重阳的心,回的随意。
静谧的空间中,仿佛连两人唯二的呼吸都跟着缓了下来。
阴寻会心一笑,终是没点破阴重阳这点小动作。也一并学着阴重阳的语调,放的极轻,极缓。“万事多顺着她点,多听她两句劝。你好好想想,能同秦若说得上话的在这幽冥,除了咱爷俩还有谁?你只想着她伤了你的心,何尝没想过你做的事先是伤了她的心?”
阴寻总算是将这几句说了出来。放下担子无事一身轻的他,拍拍屁股上的灰,溜达溜达走出老远。
兄弟,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秦若的做法,在阴寻看来其实没什么问题,合着秦若将所有男人都无视的性格,压根只怕就没考虑到阴重阳最近这起起伏伏,情绪波动颇大的做事方法全是为了情之一字。他要不要再找个机会,也给秦若吹吹耳边风?
且说,虽然在他阴寻眼中秦若和阴重阳站在一起并不登对,可阴重阳这段暗恋来的着实苦了些。秦枫倘若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他都不会参合这件事。可在他看来,秦枫是必死无疑。秦若形单影只一辈子,也不是个事。阴重阳既是喜欢,他也就顺势多撮合撮合。
阴寻渐行渐远。阴重阳眼中,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踪影,这位久久不愿起身,仍然蹲在原地。
若问阴寻的那些规劝他听进去了吗?那是一字不差,自在胸中过了百遍。
阴重阳想,是啊,让他舍了对秦若的那份感情,真真不是他能决定的,更是他做不到的。不然今日秦若说的那些话,也不会让他难受到这地步。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那抹边界线上沉寂的孤单身影,终于站了起来。阴重阳心中越发清楚,自己所求的是什么。阴寻一席话,胜过百年书。关乎****,他稚嫩的很。可他需要懂得,需要长大,需要为了自己的感情而急速成长起来。
反观秦若,和阴重阳吵的那般凶。她又能好受到哪里去?争吵不是靠着声音去丈量究竟有多伤人,很多话只需要上下嘴皮子一合就能将人伤的体无完肤。坐在灯下思虑良久的秦若,也有她难过。
心头酸涩的久了,秦若麻木的很。伏在灯下昏昏沉沉合了眼。
阴容乍现,那个害的阴重阳猛吃飞醋却无处宣泄的主角,终于在所有的事情一团糟的时候出现了。他轻缓来到秦若近前,就着灯光打量秦若。
真好,睡着了的她。
秦若睡的不稳当,睫毛一抖阴容便和半室的昏暗融为一体。
是什么样的心事,让他的姑娘连梦中也不得安生?
入梦吧。他就寻着她的梦,找到缘由。至少他势必要让她能有个好梦。
秦若梦中,只有昏沉沉的天幕,苍茫的大地。阴容猛一进来,半天不能适应。
梦中,阴容苦寻良久终于在一片树林中看到了秦若。
她正在和人说话?阴容遁在暗处,悄悄望过去。那男人有双狼一般的眼睛,深邃狠厉。
梦境里片段毫无联系。上一刻秦若还在同那人说话,下一刻秦若就已是和他入了洞房。
阴容惊讶诧异,却又不得不安慰自己,这些只是梦。
秦若梦中的每一个片段,都有这男人的身影。直到那男人为秦若葬了身,阴容也跟着满头大汗。他心道:原来,上离早有了心上人。
是否正是这人的死,让他的姑娘夜不能寐,连梦里也都是恐怖的记忆?
阴容有了打算,不在纠结于秦若的梦境,抽身而退。
在这个夜晚中,阴容替自己做了决定。
既是上离所爱,他就将他寻回。
黎明时分,天刚拂晓。秦若从噩梦中清醒,心头沉甸甸的。她又梦到秦枫的死。这样的日子已经接连了一个月。每日醒来,她都是沉闷的不能呼吸。
宣战是个法力活 1
离着他们和小阎王分裂,也有些时日。表面上看来,所有的一切都照着阴寻和她的设想在缓慢进步,就连活死人那只难搞的傀儡大军目前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步伐。
“姑娘,姑娘……”同秦若一般起了大早的不止她一个,这不。天边亮光才现,初阳乍现阴寻就已侯在了她的门外。
秦若揉揉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一夜噩梦连连,最怕的早起这刻让人看出她的脆弱。
“姑娘,昨日你和重阳说话的时候,是不是重了些?”阴寻夜间翻来覆去,就等着天亮也来和秦若说上两句,不为别的就只阴重阳那小子伤心的模样,他有些有心不忍。
这不,才进了门阴寻打开天窗说亮话,就已是将自己的来意表达的清清楚楚。
“阴寻,你若是只提这话便是现在,立刻从我屋中出去。”秦若直指门脸,那掀开的门帘都还未曾合拢,秦若的逐客令就下了出来。
昨夜,伤神的不止阴重阳一个。难道说她秦若在和阴重阳的对话中没受到伤害?曾经尚算亲密,可以信赖的人转瞬就让她失望透顶。
“姑娘……”阴寻还想劝上两句,他是明白人,从秦若冰冷的表情中能看出秦若真的是对阴重阳没了信心。才叫出前面的称谓,马上话锋一转,“咱们大军驻扎在此。按着计划接连就是该和活死人正是宣战了。”
作为将军,作为秦若一方唯一手持重兵的将军他的职责还有替秦若清扫了活死人这个障碍。眼下不能在秦若面前提及阴重阳的字眼,他便只得顺口将两人商议好的事情旧事重提,同时加上些自己的想法。
秦若的寒芒收敛极快,“昨日那一战,不算是对他们开战吗?昨晚上活死人的反扑不就是他们的抵抗?”
宣战?难不成阴寻这样不拘一格的人物也要学了小阎王,阵前宣读缴文,阵上将军对垒?那些东西在秦若看来始终都是些无用的手段。说打便打,两方到了这步田地,不是兵戎相见,还能友好谈判?
“那不同。”阴寻说道:“咱们幽冥历来都是先礼后兵。就算我在活死人的时候,每次真到了短兵交接,也会让小阎王的军队明白我的来意。”阴寻想说,幽冥自有幽冥的规矩,小阎王办的事情看起来是笨了些,不过两军交战,总要有那么个由头,也让对方知道他们的意图。
秦若略一思忖,只应道:“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办。今日就让大家好好休息半天,下午咱们再去破了活死人的城。”
秦若的方法,自和阴寻所考虑的不太相同。
她打发了阴寻,趁着上午顶好的时光,直奔她曾和阴重阳呆过无数日子的那座活死人的城池。
这算是秦若复明后第一次看到此城光景,不算宏伟的城市仍然保持着之前被攻陷时的衰败。处处可见的都是残垣断壁,秦若斗篷在身,沿路行的极慢,无非是想好好瞧上一瞧她的印象和自己看到的出入有多大。
此城倒也还暂居着不少居民,只从扮相上来看秦若分不出来到底是不是幽冥那些子民。边城种的居民和这里的看起来无甚太大的出入。
“听说了吗?幽冥似乎是有反攻的意图。”走到民巷中的秦若黑衣罩身,凭借着良好的身体优势硬是将城中大小事儿都听在耳中。只这一句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靠在墙身上,任着阳光洒下来。紧紧闭上眼睛,让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这段话上。她记得分明,这座城中本就严禁居民之中议政,在军事方面的事情更是说法良多。倘若被那些当值的士兵,听到哪有不开眼的居民非议上两句,是直接二话不说就要去吃牢饭的。
所以,让她万万没想到是竟然会在这里听到这样一段话。
“小声点,当值的那队刚过去。”乍一听,这是个老迈的男人声音。秦若想象得出,说话这人一定是谨慎万分。
“阿爸,咱们逃吧。若是这次幽冥的军队真能攻进来,咱们就趁机混入军队跟着他们逃回去。”
显然,这是一对父子在家中的对话。
“逃?你母亲怎么死的你都忘了?这都多少年了,自从咱们这座城被活死人占了去,你可曾听说过还有收复的希望?城中多少人苦等了一辈子,最后也没能从城中逃走。你真以为,单单凭着你这点小伎俩,就能逃回幽冥?”老人唉声叹气。
仿佛觉得只是这些话还不足以劝诫那蠢蠢欲动的孩儿,又说道:“当年你妈就是脾气太烈。说什么生是阴家的人,死是阴家的鬼。城被活死人占了,她便是死也不在城中再呆下去。我们收拾了东西,连夜躲开城中巡查的人马。终于出了城,可你知道接下来等着我们的是什么?”老人想到当年的往事,心中郁卒。孩子她娘走的冤枉。
秦若听得出,这背后定然是心酸的故事,并不想再将精力放在这对父子身上。因为他们的对话偏离了她想要知道的东西,正待在四处收集别的消息,老人的声音在她将收未收的时候传了来。
“幽冥军队不战而退。城外百米成了活死人的屠杀场,那里横尸遍野,全是阴家子孙浮尸在此。活死人的那些人,冷眼看着你娘穿过封锁线,长枪刺入她的身体。所以,孩子你别在跟我提逃跑的事情好吗?咱们活着,就已经是幸运,至于那姓氏之说值几个钱?谁当政谁掌权,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的区别?现如今,就算这里是活死人的天下,可只要我们本分,做好他们交代的事不也能安稳生活吗?”老人是真的怕了,这儿子仿母,不止容貌就连脾气也继承的十成十。他不将所有的事都交代清楚,只怕这小子才听了不知哪里来的小道消息,就又要和自己闹上一次。
做儿子的,以前都没听当爹的说得这么详细。
宣战是个法力活 2
老人的话全是他们这些做臣民的无奈。两方对峙多年,受苦的只有他们。
“对了,儿子。你那消息可莫要再和别人提,我不管你从哪听来的,都给我埋在肚子里,老老实实呆着。”
“话不是这样说,阿爸。”儿子似乎也跟着激动起来。“这次和之前的全部相同,我每日只在咱们家和工地上兜兜转,这些话却是那些伤兵谈吐中无意透漏出来的,绝错不了。”
孩子还在想法设法说服自家父亲。
秦若心中戚戚然。是不是这座城中泰半的居民根本不想有战争,每一次惨痛的战役,对他们来说只是永无休止的痛苦。
阴冥既是没那个本事制服活死人,她就冲着这些可怜人,也该让不再颠沛流离。
向来,秦若所想的都是秦枫。做这叛逆之事也是为了秦枫,却独独听到城中居民的话才幡然醒悟,或许她正在做的本就不是错事。只有统一了整个幽冥,这些可怜人才不会再受那战争带来的伤害。
阳光中,秦若甩掉身上斗篷。长身玉立站在街道中央。
向前几步,便是这座城市的中心。
她默默在心中念了段符咒,天幕陡然浮动出几个浓墨而成的大字。
正在下面忙忙碌碌的人们稍一抬头,便能看的清楚。
今日,此城便要归属我秦若。挡我者,死。
有生以来,秦若从未如此霸道。刚刚那父子的对话正是激发了她霸气的一面。阴寻说了要来城中下战书,她便就用如此方式,正是告知这座城池的主人。
她秦若,就是来要城的。
那如漆的大字,在天幕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别说是城中居民看得到,就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也都闻风特意赶出来瞧上了一瞧。
不过多时,这新闻便让活死人的高层炸了锅。
阴寻收到消息的时间,大抵正是活死人闹的最凶的时候。
帐外那传讯兵气喘吁吁,却满脸潮红。一看便知这是兴奋的。
不待阴寻问话,已是竹筒倒豆子一句不打颤的全说了个遍。
阴寻扶额,秦若这丫头,他倒是小瞧了。也罢,既是秦若亲自入城,又给了对方这样一种方式的下马威,他阴寻走要配合配合。
这厢,阴寻披挂上阵。意气风发,重整军威。在这仅有的并是面前,足足做了场好戏。
“你们可知,姑娘为了咱们这一战,亲自入城下了战书?”他掷地有声,朗朗乾坤中每一个站在台下的兵士都能听到他说说的话。
“这一仗,咱们只许赢,不许输。姑娘可是说了,谁阻她,便是死。”
男人天性中的热血被阴寻的话激发了出来。台下兵卒,想到一个姑娘都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更何况他们这些男人呢?骨血中的强悍,叫嚣着马上就要和活死人一战。
按秦若的吩咐,上午该是休息的时间,战事下午再起。阴寻配合的好,那方秦若单枪匹马创城吐豪言,这厢他便临阵点将,取了大家士气最高的时候。
人马汇集在边界线上,方形纵队每一人都是血气方刚。
多年来的耻辱,秦若的战书,阴寻的临阵鼓舞。对他们这些兵士来说无一不是最好的兴奋剂。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直取此城。
阴寻一声喝令,大军开拔。
目标,正是过了边界线后那唯一的一座城池。
阴寻走在队伍前方,眼中倒影着浓缩了数倍的城市。这里,曾是他多年居住过的城市。在这里,他却知道居民对自己并不爱戴。
现如今,他终于能堂堂正正,打着收复此地的名号从新站在这片土地上。
和阴寻相比,活死人的应对单薄太多。从昨日边界战事才起,到今日秦若堂而皇之入城挑衅,再到阴寻军队吹响号角,所留给他们的时间,几乎是一眨眼便过去了。
城中的高管们,才齐坐一堂。刚要对秦若入城之事发表几番自己的见解,那边震天的号角就让他们目瞪口呆。
啪!内史拍案而起。
当初文沫身死,阴寻离开。最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这城中局面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长久以来,虽然他无功无过倒也还算是在这城中站稳了脚跟。
今日之事,只如晴天霹雳。将他几个月安安生生的好日子炸成了粉末。
“你们倒是说啊?秦若的军队就在城外!”内史内火不断,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将城中酒囊饭袋拢在了一起,还没听到过一句有用的话。
“内史大人。要不,咱们先点将迎战?”
开战的号角长鸣。
在如何,也好过他们龟缩不出吧?倘若真那么办了,别说他们在军中丢大了脸,就连王那里也找不到理由为自己申辩。
有人破罐子破摔,别管城能不能守住,他们总是要走走过场,迎敌而上的呀。
“行,就你了。”内史病急乱投医。要不是这人说出门迎敌,他想做的还真是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收拾收拾回了主城。打仗神马的,不是他的强项啊。
那人苦了脸,“大人,我是文官。”带兵打仗,臣妾做不到啊。
“文官怎么了?我也是文官。”内史声色俱厉,且看他面目严肃其实藏在皮囊下的是比谁都猥琐的心。“就是你,我临阵点将,将城中兵士全托付于你,今日不管是死你活,你就是这城中的将军!”
内史拍板定案。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今夕是何夕,军中早成了无人的禁地。王的支援迟迟不来,靠着他们这些个文官撑着场面,昨日夜间那场反击内史可是半点消息都不知道。只当王已然放弃了对他们的支援,靠着他们自己独自撑场面?别逗了。他还不如好好留着性命多享受几年。
这主意既是那人提的,他就将他推到高位。这城是死是活再和他无半分关系。
号角声再次响起。就像催命的符文,吓得内史屁滚尿流。他一甩袖,话也不说了黑着脸退出屋子。
第三次号角声,就是正式的攻城讯号,他还留在这等死?
投降吧 1
“内史大人,别来无恙?”
秦若抱臂在外,长街上因着号角声连响三次,早已空空荡荡。城中居民最是知道该在这种情况下做怎样的反应,都觅了安稳处偷偷藏着。
内史才一出屋子,迎头就被秦若这劈头盖脸的几句问候吓软了腿。
“秦,秦若……”他尚能回忆起阴重阳假意投诚,带着这丫头来到他的身边,自己可是没少打了她的主意。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文沫********,他所有的想法都胎死腹中。
谁能想到,昔日里不过最不起眼的那个丫头如今能傲然站在活死人的地盘上?
内史借机四顾。空落落的街面上除了几片落叶,荒凉得让人心头发颤。他的手下呢?他此次再回城中带着的无数好手呢?
“内史大人,可是在找你那些酒囊饭袋?”秦若脚不沾地,裙尾摇曳,硬是让她看上去多了三分仙气,一分从容。摊开的掌心中,浮光一现,居然是内史手下为数不少的魂魄。
此举,震得内史心神大动。苍茫中连连倒退。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他竟以为自己早将阴重阳和秦若的底细摸得门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印象中那个总在阴重阳身边,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目不能视的人还有通天的能耐?!他手下绝不是秦若口中的酒囊饭袋,几斤几两最是清楚不过。若真是毫无用处,能入得了他的门?当得起他的门下?
身后冰冷的触感阻止了内史再次退步的举动。他意识到退无可退,后面正是自己刚刚亲手合上的大门,里面还有此城中余下的显贵和高官。
“姑娘!”内史大喝一声,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秦若慢悠悠看着他,不言不语。那双眼中已是如同在盯着一个无用之人,无波无澜。
内史急中生智,硬着头皮喝道:“姑娘,你就算杀了我,仗还是要打的。我身后屋中正有掌管此城兵马的将军,你真要动手也该先拿了他去。”他老练而狡诈,秦若的眼神所代表的含义不会不懂。正是因为懂了,才出此下策。
“哦?为什么我听说里面不过是些小鱼小虾?”秦若不知,此刻的她在内史眼中已然成了那正在逗弄老鼠的猫,先要耍上几次才尽兴。
他出了汗,逃避着秦若看破所有的眼光,还试图为自己找寻最后的机会。“姑娘消息恐怕是出了错,屋内就是将军,我打包票。”
将军?刚上任的那文官能称之为将军?说出去不得让大家笑掉了大牙。可内史一口咬定,自己所说非虚,他能有什么办法。一定要从这里逃出去,不卖了那文官死的就是他。
内史两指朝天,做得一副立誓模样。
秦若的眼中终于在他多番的言语中,起了波澜。
她抱臂下地,长街上和内史迎面而站。无论从城中哪个方向望过来,都只能看到内史和秦若两个人,再无其他。
“内史大人,你说的可是刚被你强推到上面,硬逼着带兵打仗的那人?”秦若不咸不淡的轻问。
屋内的话,她听得分明,什么将军。就内史带领这得这座城,能有什么反抗能力?秦若有心探了虚实,又干脆折返城中想要多留下看看城内动向,却将内史荒唐那幕全听了去。
内史默然。
能说会道的一张嘴,再也不知要为自己找什么样的理由。
“别害怕。我可从没想过要你的项上人头。”秦若果真是在戏弄他,对于内史这种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颇有心机的人,秦若压根就没打算杀。吓一吓他倒是真的,这种人的用处,大着呢。
秦若说话间,挥挥衣袖。内史身后的房屋应声而倒。整栋房子就在内史身后瞬间崩塌。残垣断瓦分崩离析,只内史站的那一小块地方安然无恙,其他的不复存在。
“瞧,将军应是没了。此城所有权贵也应是去了。”秦若云淡风轻吓唬着内史。
“姑娘,姑奶奶,您留我一命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从现在起,我就是您的人,今生只为您一人生,为您一人死。”生死当头,有什么是不能说出口的,内史心中惧怕。秦若的手段用的恰到好处,只让内史在这一刻深刻的明白,只要不顺她秦若的意,就绝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不,管他是人话还是鬼话,内史张口就来。可劲捡着所有好听的一股脑先说个遍,唯恐因为自己表态的晚,惹得秦若不高兴。
秦若算算时间,从听到第一次的号角声到现在,阴寻的人应是已将这城围了起来。
可笑得很,此城中的兵士却还在大营之中,等着他们那新上任的将领前去带领。
“你也别和我说那些没用的,跟我走上一遭吧。”秦若扯了内史的领子,足下一点就拎着内史来到空中。
内史四肢乱挥,视角从地面突兀的变成了俯视,惊得说不出话。全身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哪来的力气,就是拼命的在空中狗刨。
“消停会儿吧你。”秦若迎风,寸许的时间便到了军营上空。
站在屋顶,手上一甩内史人就被扔在了地上。
先是听得哎呦一声,紧接着那内史居然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直翻白眼。
秦若心道不好,飞身去寻。
摸他脉门,反倒是镇定下来。这厮只怕是吓得够呛,刚一着地人紧张的晕了过去。
秦若对着他身上大穴连点几下,内史悠悠转醒。
“好了。你去帐中取了棋,直接投降便是。今日,你是想陪着这些兵士一起死,还是要彻底的归顺了我,就看你的表现了。”
秦若状似无辜,说着举足轻重的话悠关的却是营中人的生死和内史的生死。
怎么选?相信凭着内史的性格,威武不屈神马的都是浮云。
她凉凉看一眼内史,两个选择她可是任着内史自己选的。
内史一步三回头,从听闻了秦若的话就……想咬手指头。这尼玛是选择?
投降吧 2
明摆着秦若到此的目的,无非是不想耗费一兵一卒拿下此城。
他都知道,什么都懂。却只能在心中腹诽,脸上还陪着笑。瞧,秦若这事做的多好,只是给了他两个选择,是死是活就看他如何选了。今日事,就算有再多的借口,只要是他带头降的,日后别说是活死人那,只怕从秦若身边离开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你丫够狠。内史是彻底受教了。
内史终于走出了秦若的视线,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扶墙头。
刚刚的秦若,比王还要可怕,内史明知道秦若是有心吓唬自己,也不得不屈服。绝对的实力面前,他连开口的余地都没有。
一墙之隔的,就是军中大营。
兵士们在内苦等,早就焦头烂额。
管事的几个人,也是纷纷找了手下多方打听。
此刻,内史人才在营中露了个衣角,哗啦啦全围了上来。
“大人。”询问声接连不断。这些人马是内史二次入职之事一同调遣过来的,原先城中的那批早在上一次战役后就所剩无几。
内史抬头去瞧,不外乎是兵士们焦急的眼神。
他略一顿。拿出原先的耀武扬武,指着其中最面熟的那个说道:“你,去到营中将咱们的大旗扛过来。”
可怕的秦若,这辈子他都不想再受到她的威胁。从后面走过来这段时间,内史缓了半晌,却还是止不住心头发颤。到底那女人是个什么鬼?不不不,秦姑娘……
抚顺了他当下的那口气。马上吩咐。
“大人,或许军中的规矩你知之甚少,这扛旗一说当由旗手为之。”那人抱拳解释,虽然不解内史的用意,却是知道这基本的规矩。
“去去去,我让你拿,你就拿。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内史眼一瞪,将他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劲头都使在了这些人身上。
得了令,那人不敢在犹豫,听命而行。
秦若隐在墙头,早将内史的一举一动看的分明。她微弯了唇角,还好。这老家伙永远知道怎样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
阴寻带着人马,在城下苦等。
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对方的反应,心说:这是闹的哪一出?难道说城内的人早藏了起来?
可也不对啊。秦若来宣战后,还有人来报看到活死人三三两两的零星兵士守在城门,等到他们来后这紧闭的大门外,却空无一人。
阴寻摸摸下巴。
“将军?”蹲着的正是他仗下最得意的那位副手。询问道:“咱们可要开始攻城?”
三声号角,整装待发。他们身后,正是那士气大作的军士们。
“再等等。”阴寻身经百战,自忖敌人狡猾。他带兵时,绝不会轻易贸然而行。这次攻城,天时地利人和他自觉都占得丝毫不差,所以对敌时尤为坦荡。
且在等等,看内史那只老狐狸能耍出什么花样。
正以稳重为由,下了打算。就见秦若从城墙上翻身而下。
利落的动作,瞪凸了不少兵士的眼睛。
就连阴寻,也跟着多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让人退后三里,咱们且等着。”秦若直奔他而来,并不废话。刚一落地,就胸有成竹直接对了阴寻下令。
阴寻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是对她言听计从。
手势一出,大军倒退三里。
那副手不解,又是耿直的人,只跑到两人面前,喝问道:“姑娘,行军打仗向来都是将军的事。我们自是对您百般尊重,可若是在这打仗的大事上,您乱出主意。我第一个就是不服。”
秦若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一秒,复又收了回去。匆匆一瞥中,已是将他的面貌记了下来。
“阴将军既是听了我的吩咐,你这座下将领又何必多虑?”她问的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其实,只是等着的这段时间,自忖太过无聊,找点事情给自己。
那将领回道:”姑娘或许功法深厚,可行军打仗不是单打独斗。我们要面对的是成千上万的军人,倘若姑娘只顾着自己快活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这仗根本就没办法打。”在他看来,秦若的做法就是胡闹。
“你这手下,倒是不错。”秦若先是对阴寻称赞,然后才闲凉说道:“那我若是知道这城内的人必降,让大家如此呢?”
将领一抬头,正对上秦若那双泛着微光的眼睛。
对于秦若的话,他才不信。哪有仗都还没打,就直接投降的道理?更何况他们这些人和活死人交战多年,吃多了活死人的亏,可从未见过活死人投降的。
“快看。”
那将领正要再搬出大道理,和秦若说道说道,阴寻一指城墙,肩头碰碰他。
他寻声望去,瞪圆了眼珠。
只见城墙之上,只站了一人。内史那张过分精明的面孔,颇有几分尴尬的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他手中高举军旗,冲着城外喊道:“投降,我们投降。”
仿佛是在验证秦若所言非虚,临了还蹦了几蹦,声音一波高过一波。
空旷的城门外,整队的人马都听得清清楚楚。
阴寻的人马静悄悄的,虽是接了后退命令。可军有军规,并不会因为后退而产生过多的声响。
那内史声音拔高,直冲云霄。只让听到的人闹心的很那……
秦若连拍两下那将领肩头,冲他微微一笑。“你看,这不是降了吗?”
将领揉揉眼睛,只觉得这是晴天做梦。他哪里知道这城中早没了将军,只靠着几个文官苦撑,他又哪里知道秦若威胁后,内史那是面子里子统统不要了,只求让秦若放自己一条生路。
自然,这些秦若也是不会告诉他的。
阴寻虽感意外,可毕竟见多识广。稍一联想,就能明白一定是秦若从中作梗,才有了这局面。
摸到秦若身边,偷偷问:“姑娘,你怎么吓唬的这老头?”
内史贪生怕死,外人不知,他和秦若最是清楚。内史此番作为,让他啼笑皆非,细细想来只怕秦若一定是用了非人的手段。
投降吧 3
秦若食指唇前一比,说不出的调皮,和身后大军的严肃颇不相符。
阴寻自诩明白人,碰到这番表情的秦若,到底拿她没辙。只是终究在城门外展颜一笑,“姑娘,好手段。”道不尽的赞誉,权当送给秦若的美言。
他们二人,之前可因着这城没少讨论。几次拿不定主意,几次反复。却原来,只需秦若一个小小的手段。
“你可别想岔了。今日也算是我运气好,来听墙角的时候明了此城无甚防备,又无将军坐镇。城中最管事的居然是当日和咱们很有渊源的内史大人,你说这么好的天赐良机,我若是放过岂不是天理不容?”
阴寻那副什么都明了的表情,很是让秦若不受用。她索性几句话道清了来龙去脉,顺道也让阴寻收起他那带着端详猜测的奇异想法。
“姑娘说的是。”阴寻赔笑,不管秦若说了什么在他这里的印象还是如一,且听秦若解释的全是赶巧,他却不信天下间有那么多巧合。
好在事情是在朝着最好的方向走,阴寻不会多问。
内史仍在城墙上冒着头,苦哈哈的高喊。“喂~~~你们听到了吗?我们投降,投降。”声音越传越远,在这城上绕了几绕回声都让人听得耳朵起了茧子。
内史一边高喊,心中一边嘀咕,这事他可是全照着秦若吩咐去做了。怎么过了这许久的时间,还没看到城外大军有任何举措?
他举着军旗,朝下望去。一眼就在人群中准确的找到了阴寻和秦若的方位。倒不是他的眼力劲儿有多好,实在是这两人一个人高马大,一个才刚给了他足够的惊吓,且站在队伍前端最好的位置,实在是一眼就能瞅的分明。
内史缩缩脖子。身体自然而然还存着余悸。自己喊了半晌,徒劳无功的作为都快要停了下来,还是被秦若吓到,临时便加高了声音,又是一嗓子。
阴寻抬头去看。只道:人之常情。自己想的绝没有错,不定秦若用了什么妖法将这内史吓得魂不附体,要不临阵投降,还亲自拿着军旗归降的事他还真没见过。
忍不住心中暗笑。
“怎么?还没看够内史大人的笑话?不派人招待招待?”秦若打趣。
“姑娘不说,我倒真是望了。”阴寻经她提点,才想到自是要派人去和内史好好谈谈关于“投降”一事的细节。
都怪这内史,做得如此举动,连他这见多识广的大将军也被唬的忘了自己的职责。
军中,阴寻点将两名,恰恰就有刚才对秦若不敬的那位,“你们两个,这便去问问那位大人,怎么个降法?”
说到投降,还真有不少门道在内。
幽冥中就算是降,也分个三六九等。最最简单的降,便是连人带城都交了出来顺道关于此城中的一切事宜都交付了阴寻。
这算是最理想,却又最不太可能的一种。
然后,才又细分几种,阴寻心中猜测内史即便是要降,也会和自己讨价还价,多提点什么条件。因此,这第一次的谈判,阴寻压根就没准备亲自出马,只是吩咐了亲信代他传话。
秦若不懂其中的门道,纳闷的很。“内史都降了,咱们还不带兵入城?”
她求的,是在无战事的情况下和平收复这座城。
那位老人和他的儿子,想来生活中波折颇多,秦若既起了那悲天悯人的心思,才干脆钻空子只让内史利索投降。
“这你可就不懂了。姑娘,”阴寻有着七分的把握,凭着他对内史的认识这老头一定会和自己提了要求。“一般真就算是降了,这打头的第一阵也不能我亲自上,而且咱们的大军照旧堵着城门。才能让他们既有压力,又知道我阴寻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秦若:……。阴寻,你实在是想多了,内史断不会提任何要求,只会老老实实双手将城奉上。
他们二人,在阴寻派了两人去找内史后,便等在城外。
阴寻吩咐军队安营扎寨,好生等着,并不急迫。从容有度中每每望向秦若的眼光里都有着他的自信。
用了不过一时三刻,秦若已是能看到内史下了城墙。
不过寥寥几分钟,副将一骑来之,未到近前就惊喜的报道:“将军,城中军队,全在营中。只等着咱们入城。”他抱拳,神情激动,也很是喜出外望。
“那老家伙就没提任何无理要求?”阴寻一下子站了起来。
“没有。那位只说此城全权交给了秦若姑娘,就连他也一并归降。以后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
副将说着话,眼光不可自抑的飘向了秦若。且听听内史那些含糊又表忠心的话,要不是两人年纪相差实在是太大,他这副将都要以为那老头是被秦若下了**汤,不要江山要美人。
副将望过来的时候,秦若正无聊的把玩着手指头。等的时间久了,便连最后的一分耐性也有些告罄。她只想尽快了解此事,趁着还未入夜到得城中,将那些多年来始终被活死人控制着的居民好好安抚安抚。
“走,我随你一同过去。”阴寻朗声而道。好消息,顶顶的好消息。只要他亲自走上一遭,确定了真假便可让大军入城。此战,不战而胜。
“算了。你们这样墨迹,不定入了夜也到不了城中。我随你一同。”秦若站起身,三两步走到阴寻前,“你直接让大家集合,咱们这就入城。”
城门大开,显然已是在做着迎接他们的准备。大门后冷冷清清,更是一眼就能望到边际。阴寻想想中的阴谋埋伏都是多余,坦荡荡走在大道上尚有些如在梦中。
“姑娘?内史怎么就降了呢?”关键是降的这么彻底,这么利落。
“呵。”秦若笑。
怎么就不降?那老头要是真能硬气起来,她又何必吓唬他。
“姑娘,姑娘。”
道路两旁冷清清的,就像座空城。
大家走在街上,只有内史一人候在道上。
投降吧 4
都不等着人拍马来到近前,内史硬是举着旗杆子朝着秦若他们挥手。连叫了几声姑娘。
秦若一人飞身下马,干脆落在他面前。
“你的兵,可都听你的话?”一待照面,只问了她需要的消息。
内史连连点头,“听,听。绝对听。”这些都算是他提拔上来的将领,又怎么敢不听自己的话。若不然,初时秦若让他举旗投降,他只怕已是要被那些将领一剑送上了天。
他老实的答着,从以前就格外精明的脸上此刻看来反倒多出了献媚。
“那……我若是下令将他们圈杀了呢?他们是会反抗还是会老老实实等死?”在内史眼前的秦若,绝不是阴寻他们认识的那个姑娘,简直是怎么狠毒怎么来。秦若心知,对付内史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她不演的真点就能让他瞧去了破绽。
“姑娘。你真有此意?”内史眼里藏了毒,听了秦若话后心道,那些兵士原先就是要替自己送死的,今日他要是能逃那些人也只是垫背的,现如今就连他自己的生死都捏在秦若手中,要是秦若真想杀,他便双手奉上,为秦若出了主意让她杀个痛快。
决心已下,他的话说的就更是顺畅。“我这就找人将他们全锁在屋中,到时候姑娘只需点个火,那些兵卒便就连渣都不剩了。”
为了活命,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秦若深深望他。倒是没想到这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面上只是冷然不带表情,“急什么。先等等,不过你这份心,我是明白的。”
两人不过就对了三两句话的功夫,阴寻也追了过来。一见到内史,这位更是不客气。“此城愿降?”只有四字,充分表现了他不愿意和内史多说话。
内史低头答道:“降。这城我拱手相让,今后只怕就连我,也要多仰仗阴大人了。”
官场上的话,就是那么几句。今日他遭了殃,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在秦若手下呆着。阴寻和秦若的关系他自然是知道的,说不得真要多多仰仗阴寻。因此,内史才真是脸皮最厚的,之前两人嫌隙统统不提,只当从未发生。见得阴寻,照旧是讨好。
阴寻甩袖,背过身去。看到内史那令人作呕的脸,他就不爽。
“行,你们跟我去点兵。姑娘你就先入了城主府吧。”归降,也不止是说说就完事的,军队怎么办?城中居民如何处置,都是要人打算的。
阴寻和秦若各司其职,他最擅长的就是军务便主动挑了这块。至于城中其余事物,有内史看着秦若处理起来应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秦若却是拉住了他衣袖。“等等,内史可是说了,他手下那些将领当做送给你的见面礼,孝敬你呢。”
你不是不在乎手下的死活吗?阴寻治军有方,还是个顶顶明白的人。秦若觉得倒不如让内史拿出名册,将那些人交给阴寻处理。能归顺的,便收着,不能归顺的,也让阴寻看着办。
内史半分不犹豫,怀中掏出册子当即送到阴寻面前,赔笑说道:“姑娘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些正是我亲兵名册。今后就全权交给将军了。”又从袖口扯出一块令牌,一同送到阴寻面前。“这是信物,见此物便如见我。”
阴寻点头,收了东西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走,你就陪着我去了你那城主府。”秦若却不像阴容,仍是慢条斯理的和他说这话。该吓唬的吓唬够了,该恐吓的她也做的差不多。趁着入府这三两步的时间,她倒是可以多从内史这打听点有用的东西。
内史果然低着头,恭顺状。
秦若琢磨了下,想问的事情还真不少。究竟先从哪开始呢?
“你在那所谓的王身边多年,到底对他了解多少?”秦若思来想去,还是先从这块入手。拿了这座城,他们接连下来的目标就是直取王城。可对于这个神秘的王,秦若和阴寻显然都是知之甚少。
“姑娘,你想要问她的事?”内史埋着头,看不出来脸色。声音倒是颤了颤。想来,到底是这位王在内史心中,余威犹存。
秦若目视前方,城主府不过就用了当年阴寻所居的房子。过了两条街,前方便是。
“嗯。你该知道,我既是能打了你这城,断然是要和他打上一仗的。”秦若将话挑明。真以为他们的目光就这么短浅,只占着边城和这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城,等死?
他们是为了将活死人彻底拿下。
内史猛然抬起了头,惊慌的看向秦若。
“姑娘。您是不知,这……让我如何说。”他内心的独白,却是:这尼玛真是捅了马蜂窝。秦若不安生,他逃又逃不掉。左右等着自己的都是死。只看他是如何死法,死在谁的手中。真真是让他左右为难。初时,他以为能逃得一日是一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暂且跟着秦若混了几天日子,就找机会逃走。到时候在王面前,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还不能将这事给说活了?可听秦若的意思,只怕这和王开战,就近在眼前。他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日子想到逃脱的方法?
“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不就是了。”秦若侧头,顺着他的目光回望。真当她秦若是个傻的?留着这老狐狸的命却不从他这里讨到点好处?那要他何用?不若今日直接杀了痛快。
她就那么望着他。
这是两人意志的对抗,更是让内史屈服的过程。说,还是不说,选择权都在内史你的手中。只不过这说是一种活法,不说就是另一种死法。
她不言,他不语。
久到内史头额头盗了汗。老家伙终于张了口,似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姑娘,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第一句,给秦若的就是警告。
他算是想的明明白白的,今日不死才能日后逍遥。秦若这没自己几句实打实的话留着,根本他就活不过今天。留着他的命,无非是从他这里套消息。
此她非彼他 1
“哦?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秦若若有所思,将内史的话放在心中慢慢琢磨着。
内史在说话的档口,明显离秦若又近了一分。按照秦若的想法,这种行为只能是对那位王的惧怕。且听内史说到:“我混到今日的地位,已属不易。能在王的面前说上两句话,见上几次面。”
他说的颇是动情,似乎能和那人说上两句话就已是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秦若冷不丁的抱臂去瞧他,内史脸色一正,从那虚浮的炫耀中缓过了神思。“王在我们心中地位很高,而且她为人着实谨慎。我入官百年也是在最后两三年间才真正见到她的人。说来姑娘或许不信,那之前的时间里,我们对于王的印象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秦若听到这处,方觉得有些意思了。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万事都藏头露尾,连面都不愿意在大家面前现呢?她耐着性子,继续听着内史道来。
“等我真正见到了她,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枉我自以为聪明一世,可我那些伎俩在她面前根本都不入流。”他来这座城之前,王也亲自找过自己一趟,虽只是交代些简单事项。却让他无比受用,那些非常针对的话语每一句都能说到他的心尖尖上。
他对于那位,还真是又敬又怕。
到了城主府门前,内史让道,将路让给秦若。自己弯腰跟着,不得不又感叹: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上一次来这府中,秦若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在他那处不过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瞎子。这才几日,身份对调,他就成了要服帖跟着伺候人的那个。
想过想,这一丢丢的感慨很快就在秦若的话题中打消。
“听来,你先前那个主子倒是聪明绝顶?”秦若总结着内史的话,让这样老奸巨猾颇有城府的人说出佩服的人,只怕不多。又怕又敬的更是难找,可在内史口中的那位主子不正是这样的典范?
听内史说的几句,无非都是绕着那人城府所言。
“姑娘所言极是。可这位王不止擅长谋划,自身功法也是极高。在我看来,简直是和姑娘的身手不相上下。”显然,内史此话就多了奉承秦若的含义。真真说来,内史心中清明,秦若的手段是不错,确还是和王错着那么点差距的。
秦若被内史引着,随便在厅中找了位置。听着内史还不忘吩咐手下端茶倒水。交代了一番后才又回了她身边赔笑跟着。
“那些虚的咱们就省了。留你这条命,你比谁都清楚是为了什么。我只想知道,那位到底好不好对付?”秦若听内史说得多了,说来说去全是些赞誉的话,可实质上还是对那人不甚了解。这话也不全对,倒是知道是个心机颇多的对手。
“不瞒姑娘。小阎王和我王多年交手,若不是姑娘横插一手,只怕现如今整个幽冥已成了我王领土。”内史最是清楚其中的细节,阴重阳投诚那事骗了他们耳目,接着因为秦若阴大将军也在阵前反戈。他们原先布置好的两步重要棋子,全成了废棋。最最出乎意料的,还是文沫突然折在了秦若手中,不然只怕现如今就是局势大变,小阎王在他们这讨不到半分好处。
“行了。今日咱们就到这吧。”秦若想来,这人难对付的很,听内史含蓄的说辞也知道绝不是轻易就能拿捏的对手。此事,只怕还真要从长计议。
“你先和我说说,这城中究竟有多少是原先阴家的子民?”她问的突然,一码归一码。今日她不嫌麻烦跟来这里,也是想将那些人好好打算打算。放在这城中,受着活死人约束多年,又有几人能真的过上好日子。那些人,其实是不是都在等着他们来救赎。
内史虽感意外,不明白秦若突然转了话题是为何意,可她问了自己总是要说上几句。便有板有眼的说了大概情况。“这城到了我们手中,其实并没为难城中居民。有些却总想着要逃回小阎王那处的,我们才会区别对待。”说起来,他们的做法不算是最残暴的。就看人心,人心如果都不在他们这里,他们不强求却也不会放人。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直接送人归了西。“现如今,城中这些居民我们根据他们的归顺程度也了三等。最下等的那些就是只做些简单的劳力,他们被划分在单独的区域。其余两等,不管是城中建设还是活死人的核心,他们也都是能参与的。自然受到的待遇就比那三等的好上许多。在城中所受的管束也要少得多。”内史一一道来,对于那种心甘情愿归顺,又听话又好对付的居民,他们很是喜欢。
“你口中的那第三等,大概有多少人?”
内史就算工于心计,对于这些基本资料还是非常了如指掌,不含糊答道:“城中阴家子孙五百二十人。视为三等,其余和阴家无甚关系的,自动归为一二等。”
秦若冷笑。说的那么好听,其实所谓的一二三等不过是根据是不是阴家人划分的。若是跟阴家扯上关系,在小阎王那里是要受到重用,在这里就成了杂草,根本无人问津。只管着这些人不死,活死人也便是自认为十分仁慈了。
“你去将那些三等的,全送到边城吧。”
秦若语气淡淡,似乎只是在说面前这茶有些凉了你自去给我换杯热的。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十分麻烦。内史领了命,很是有些不甘,在秦若面前几次欲言又止。让他将那些人恭恭敬敬的送会边城?那些可是他们眼中最下等的存在。
“甭管是不是阴家人,在我这里都是一视同仁。你自去散了原先的规矩,就发个公文,帖在城中便是。自今日起,若是还想在此城居住的,咱们好生待着。若是想要去了边城从新讨生活的,咱们也不为难,你将路费口粮一并送了,让人家好好的走。”
此她非彼他 2
()“这……”我的姑娘哎,听听你说的话。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让我送人已经是非常勉强的事情了,这又送钱又送吃的还要笑脸对着那些阴家人,可不是为难咱们吗?能在活死人这方混的有头有脸的,必须是和阴家完全无关的人。这在活死人这里,叫做身家清白。秦若不懂,活死人和阴家的矛盾,那是自古就有的。他这内史,就算是个酒囊饭袋,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是站在反对阴家的立场上好吗。
秦若眉头一动,内史那些话就哽在喉头,万万吐不出来了。
这丫头的厉害他见识过,不敢提什么反对意见。可对秦若这说法他却十足不能理解,只能旁敲侧击说道:“姑娘自己也不是阴家人吧?”
秦若面前的茶,还真是有些凉了。“不是。阴冥在幽冥发了通缉,四处捉拿我这事,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她问的干脆。要说阴冥这事办的非常不地道,更是弄得满城皆知,就连活死人这方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秦若的处境。
“那姑娘还向着那阴家人作甚?”内史眨眨眼,姓不姓阴在他们这里就是阵营分明。
“他们是不是阴家人,又和我下的命令有什么关系?阴家人也好,不是阴家人也好。说到底都是这里的居民,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百姓又知道些什么,一辈子所求的不过就是安稳两字。既是心中存了希望,愿意和自家人守在一起,咱们行个方便也就是了。我那边城中,阴家人不在少数,让他们回去也算是图个心安。”
解释这么多,秦若是想让这家伙明白,她的一视同仁。
说的内史不上不下,可就是找不到理由再去阻拦秦若。
“快去吧。这天色看起来也不算早了。这事今日你就给我办了。”
秦若拍板。
内史前脚才走,阴寻就找了过来。
“我这屋子,怎么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随意的很,解了披风顺手扔在椅子上。****一天心,军队的交接也做的差不多,忙就赶了过来。
秦若四下一瞧,还真是如他所言。这屋中景致不同,摆设也不同。内史倒是懂得享福,将阴寻的屋子收拾的很是妥当。
“呦,连这桌子椅子都给换了最好的?”阴寻摸过椅子背,无不感叹。想当初他这里那可是一穷二白,小童总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找自己讨这讨那,今日要是小童看到这屋子,还不得高兴坏了?
“怎么?要将小童接回来住?”秦若的问题来的刚刚好,阴寻那神往的表情,除了是想起小童,还能有谁?
“你倒是深知我心。只是……”阴寻近来多了个小动作,就是有事没事总是摸下巴。
秦若细细看着,突然想起是不是小童不在身边,他这便连仪容也没人搭理了?
“只是什么?”
“只是这里不是小童该来的地方。要说,咱们这一仗胜的蹊跷,在我心中只能算是侥幸。要说将小童接来,只怕安全方面有些说不过。”他挠挠头,这动作放在阴大将军身上更是不适合。
“这城和边城都算是咱们的窝。边城应是比这里更适合小童些,要不你将人接到边城?”秦若试探着问。按说这方法也是可行,目前的边城虽然还是有些威胁,却比这座境况好些。小阎王那的军队被秦若摆了一道,早入了秦若军中,短时间内即便是想调兵遣将前来攻打,也只怕手头上没那么多人。
“到时候,你在两城中多走动走动,如何?”秦若这将小童的后路也考虑的差不多,顾念着这对有情人,也是用了心思。
“那感情好。我多跑几趟呗。”阴寻笑答。跟着秦若,比他设想中还好上不少。两次守城也都是有惊无险。唯一出战这次,更是直接白白就得了胜利。这些日子,也是越发想念小童的温柔起来。
“对了,秦若。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事。”解决了他的心头病,这货放开不少。说话也比着往日直接。
“别忙。你那的事咱们再说,你先和我说说,这阴家和其余人的关系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来幽冥,秦若赶鸭子上架在两阵中多有参与,更是不得不走上另辟蹊径的道路,现如今回头想想再参考着内史的话,她这心里怎么就突然有了疑惑?
“你不知道?”阴寻才拿起的杯子放在了桌上,大惊小怪。
再一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便道:“阴家人在幽冥中的地位不用我多言了吧?”
秦若点头,表示这点她还算明白。
“这阴家人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可放在外人面前,那一个个的就非常不招人待见了。”阴寻这还算是口下留德,说的相当含蓄。就他这么多年的经历,阴家人狗眼看人低,只要不是他们姓氏的人那在他们那就成了贱民。
内史将人分作三等,阴家人眼中只有自己和狗的区别。要说心里话,阴寻觉得内史这分法还是要比阴家人来得强。
“哦?”秦若和小阎王接触过,又和阴重阳他们也打过交代。很显然,这些人身上并无阴寻所说的毛病。
“不相信了不是?”阴寻看她神色,就知道秦若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正好,离着日落还有点时间,咱们悄悄跟着那回边城的车队,你就懂了。”有些事,自己亲眼见识过才会相信,也比着旁人多费口舌的好。反正今日大局已定,内史降的干脆,他们还真有时间走上这一趟。
“算了算了。你这么说,我心里也算是有了谱。”秦若心不在此,原来两方一直存着矛盾,活死人对阴家的统治只怕也是忍到极限,才出此下策。一不做二不休,反了算了。
她大致能猜测出,最初不过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
“那咱们再来说说重阳吧?”阴寻试探。他找过来,处理了公事余下的可不就是私事。这一日中,阴重阳表面上看来处处如常,反而让阴寻越发放不下心了。
本来自
蛰伏期 1
秦若的神情,在提到阴重阳三字时候,是种很潜移默化的冷淡。和之前她对阴寻的客套并不冲突,也不会因着提了阴重阳的名姓直接就给了阴寻冷脸。只是平滑的从如常表情中缓慢转变成了冷漠。
说到阴重阳,按着秦若目前的身份当是有不少的牢骚等着和阴寻发,可秦若这脸稍一冷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托了下巴望着他。
阴寻在她的眼中找不出半点自己想要的东西,更是觑不见秦若对阴重阳的关心。
“秦若,不是我说你。按说你对重阳应是比我了解。又怎么会对他生了那么大的气?”他阴寻不是个女人,不爱这些个是是非非,可处在他现在的位置上又不得不为了阴重阳操心。让他和秦若之间推心置腹的说上两句话倒是不难,可谈论感情真不是他的作风哎。
“生气?你还真没说对。现如今我对他可绝用不上生气两字。顶多我们之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就是了。”秦若不想提那人,在她面前闹得荒唐,不懂事的孩子也没他那么大的脾气。她不伺候了还不成?
阴寻心知,不下猛药秦若连这人都不愿意和自己说了。便说到:“今日重阳跟在军中,我看来总觉得不大对劲。昨日你们谈完了话,他可是整宿都没睡。就算只是这么熬着,那也是伤身的。咱们暂且不提你二人间隔,重阳要是病了,你的左膀右臂不是生生少了一半?不如一会抽空随我去看看他?”阴寻这是贼心不死,变着法子想让秦若和阴重阳重修旧好。
“等他真的病了,你再来找我不迟。”
秦若讲话放着,头也不回出了屋子。
屋中只留下阴寻唉声叹气。
过得几日,这城中接管的也算是顺当。内史配合,阴寻干事又十分的妥帖,秦若反倒是趁着众人忙碌的阶段偷得了几日闲。
也就这几日的功夫,秦若索性都花在她那初初建成,尚处于荒芜阶段的小世界中。
秦若进过几次小世界,对于这因着她的修为而生成的土地,不只是好奇还多了惊叹。她尝试着搭建起了不少的房屋村庄,可每每总是这边才有了大概轮廓,下次再进来的时候就空无一物。
对此,秦若诸多疑问。只得将藤蔓招了出来,问过几次后方才明白这片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是要随着她修为的高深才能渐渐丰富起来。
秦若琢磨着,这倒是有些自力更生的感觉,她更像是这座土地的开辟者?望着眼前混沌中水天一色的浅蓝浅黄,她居然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小世界中,进来并无改变。照着藤蔓的说法,无非是她近日修炼不勤,襁褓中的小世界还未长大。秦若对藤蔓的话还算相信,便可着劲儿趁这一两日没日没夜的修炼。
再入了她自己的这方天地,却还是原始的样貌。无日无月,黯淡无光。
光秃秃的土地上,唯一扎眼的只有之前她用来装傀儡的那间屋子。
想来只这么一个东西,着实难看的紧。秦若不过是稍稍嫌弃了下那屋子兀自杵着,碍眼的很。居然心随意动,这片房子附近的土地上长出了几颗不太茁壮的小树。
秦若左看右看,呆在小世界中不愿出去。
只怕万一自己离开了后,这唯一的生物又成了水月镜花,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此,便在小世界中打坐两日。两日一过,她睁开眼,惊喜的发现那几株干巴巴的小树居然长出了枝桠。左右有这片绿意趁着,那空洞的房子显得还算顺眼些。
出了小世界,秦若这才回过味来,是不是说自己到底还是在修为上多少有了进步,才会催生的那片小树?
“姑娘,姑娘。”
秦若几日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边城的事全权交给了阴名扬,此间事物自然是在阴寻手中。她过的不知今夕是何夕,听到人语还尚需要反映一会。接着才在屋中回到:“什么事?”
屋外的嗓音她倒是相熟,正是内史独有的献媚。说来这人也是有趣的很,能屈能伸,会做人的很。明白了自己的出境后,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算是秦若船上的蚂蚱,做起事来反倒是比以前主动很多。
这不,阴寻不待见他归不待见,却是用人之际有用的人才都能找到位置。自秦若闭关不出,阴寻就给这内史指派了个出力不讨好的活计,一是想让借此机会教训教训他。二来自然是要让他明白,这是谁家天下。
内史接的干脆,做的成果也还不错。短短几日,阴寻倒是对他改观不少。
“姑娘,我这接了密报。将军让我直接拿给您看。”内史听了秦若的话,站在院中就将来意表明。
秦若整整衣服,刚一开门就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显然,这是她最近几日都在屋中呆着,没见过阳光造成的。而她自己的那片小世界,光芒尚不知在何处,四处混沌。
“姑娘,信在这。”内史双手捧着信,直直送到她跟前。
秦若读着读着,只将那只揉成团,直接在手心化了。
“你都已经成了我这叛军的手下,还能有门道打探到活死人的内幕?”秦若不怒反笑,信上说的有模有样,正是活死人正在集结大军等着取回此城。可秦若偏就不信,内史拿回来那信中的一个字。
说内史有点本事秦若是信,能弄来点无关痛痒的消息可信度在秦若这里能提高不少,可这样关乎了城中安危的消息,秦若还真一点都不相信。
内史听话听音,当下直直跪了下去。秦若话中的嘲讽他还能不明白吗?
“姑娘有所不知。我虽不才,可在活死人那方还是有几个朋友的。就算今日我已入了姑娘帐下,我那些朋友却不会因着此事就断了和我的关系。”
官场中的门道多得很。内史经营的人脉,还真是挑着捡着尽找些胆大包天又见钱眼看的。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有的。
蛰伏期 2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内史经营的那些个人脉,就算到了今日他不在活死人的势力中心,可只要他人张了口,递上了好处还是会为他传递有用的信息。
大家都知道内史是个很会算计的聪明人。这厢无奈之下投了秦若,纵观全局又知道自己的所有后路都被秦若给断的彻底。干脆也就收收心,决定在秦若手下闯出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天地。趁着这些日子,还真就和原先那些人联络了几次,偷偷传递消息。拿到这消息的时候,他又是存心想在轻若这处卖个好,所以格外的用心。
“他调他的兵。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秦若是打心眼里不相信内史的话。
今日如果是阴寻得了消息,秦若尚且能仔仔细细的想象对策,可内史带来的消息从根本上秦若就要怀疑真假。
送走了内史,也只是才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秦若这屋子又迎来了阴寻。
看来,今日她再想打坐静修已是没了可能。
“秦若,咱们人马全放在这城,是不是有些过了?”阴寻手下接管了小阎王一波人,又收了活死人的军队,两军混杂,别看人数多了却显然没有之前好治理。这两方人马相互仇视,秦若不在的这几天,军营中出了不少的小摩擦,已是让阴寻焦头烂额,烦不胜烦。在他眼中,两边的士兵都像是吃了炸药,简直是一言不合就要打上一架。
他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两方打的不可开交了?”秦若却是对这样的结果,有点预见。阴寻才一张口,就明白了他的难处。
阴寻抓抓长了半寸的胡须,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我在你这胯下海口,说得倒是轻巧。真到了一处,却没想到他们互相之间的仇视,早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起初秦若提过一次,两队人马恐怕不好管理,阴寻就曾说了大话,心道他带了一辈子的兵什么样的兵蛋子到了他手下都要乖乖听话。让秦若只管放心,这才有了今日这幕。
“不难。你将活死人那支军队放在边城,交给你手下的副将去带。其余咱们这支军队,自己带着就扎在此处。”秦若对此是早就有了打算。
小阎王的人,活死人见了肯定士气高涨。到时候真到了非打不可的地步,士气还能高些。反之,他们这支军队对于活死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那怎么行?现如今咱们看起来是收了这么两只军队。可背腹受敌,万一……”阴寻有些拿捏不定。
“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小阎王那最近都不会有动静,他最大的那只军队不是早成了咱们的吗?”秦若在一开始就接触了小阎王的军事核心。阴寻不知道的她倒是把握大些,最近几个月内那位都不会轻举妄动。
反而是活死人这边,是个威胁。因此,先将那部队扎在边城,起个威慑作用也是好的。
“单单咱们目前的人数,就够对付活死人了?”阴寻在这边呆的时间久,这次收复活死人的部队,实际上并没达到主力的数量。虽然都是些尚算能打的好手,可很大一部分还是捏在那王的手中。
倘若分兵,活死人的军队来了他们能应付得了吗?
“这城,你呆了多少年?”秦若不答反问。她和阴寻都有着相同的心思,对付活死人的进攻。
“道是也有些年头。”多年前,两军就到了如今的局面,焦灼着。他带兵驻守此地,也和小阎王的军队打过不少仗。
“城外的地形应是相当熟悉了吧?”
阴寻虽觉秦若这话是多此一举,还是有问有答,答的颇为自豪。别说是城外,就连附近百里也都印在这里。他手指一点太阳穴,作为将军又怎能连这些基本功课都不备。
“我觉得,咱们先布几个阵,就能缓了不少的压力。”早先一个炽阳阵,就让活死人的傀儡大军有力气没地方使。他们推进了一步,不妨故技重施能保得几日平安便是几日。
“除了阴容,谁还会什么阵法?”阴寻的节奏也很快,跟着秦若就想到了阴容。秦若的提议,算是个方法,只要将那炽阳阵布在城外,单单对付同为人类的军队,阴寻信心百倍。
“说起来这几日,你可曾见过阴容?”秦若几日中忙着研究她那洪蒙中的小世界,对外界操心甚少。阴容向来是见首不见尾,此刻两人说起这事,才恍然发现似乎还真是没见过那位大神。
阴寻摇头,不知。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到那神出鬼没的人还是没攻打此城之前的事情。
“那……你先让手下发了布告,说不得这城中真有善阵的人才。我出去找找阴容,若是能找到自然是好,要是找不到咱们再想别的法子。”
提到布阵,最妥帖的人才无非就是阴容。
秦若心头一跳,那号称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居然就在她转身间,突然成了空气消散不见。
这感受总让人觉得烦闷。
不过一刻,阴寻已是在城中贴了不少的告示,真的是按照秦若吩咐的去做。而秦若,也就在这时间内,开始找寻阴容。
边城没他的气息,此处也没他的气息。秦若来去如风,在两城之间走了个来回也察觉不到一点阴容的痕迹。顺着边城的道路,秦若又向外寻了数里,也是杳无音信。仿佛阴容,就像是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一个梦境。
整个下午,秦若的所有努力都成了徒劳。到了晚间,她回到住处时,看到阴寻守在门外,已是有些时候的样子。
那一身的疲累马上就被她遮掩起来。
“只怕我是找不到阴容了。这事,咱们还要从长计议。”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失望,又为什么那抹失望她不愿意让任何人发现。只是下意识的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就统统收敛起来,仿佛没事人一般。
“我守着你这门口,正是要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还真就让我找到了那么一个人,善于布阵。”
蛰伏期 3
阴寻顺其自然,自打知道秦若手中有那能吸引傀儡的药草,其实就将很大一部分希望放在那个上面,只想着多在其他的途径中另辟蹊径。至于这布阵一事,在他看来不过就是杯水车薪的小部分,有则善用,真要是弄不到那也不耽误什么事。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他本没存了心抱多大希望的事儿,反而是给了他一个不小的惊喜。城中留存的居民中,居然有位不出世的高手,专研此物。
秦若听阴寻说的头头是道,有九成把握就算是阴容不在,布阵的事也能成。
原是应该高兴,也可以暂时不去管阴容的去向。可她鬼使神差,在和阴寻的对话中,最后还是说了句:“你那要是人手足,不妨将找寻阴容的事情也一并做了吧。”
就连她自己,其实也有些潸然。才说完,看到阴寻蓦然一怔的脸庞,方明白过来到底是自己操的心多了。
阴寻的那一怔,却不是秦若所想出于对这事的惊讶,而是转瞬就联想到了他屋中的阴重阳,将心比心他始终都站在阴重阳这一方,阴重阳这几日总是沉默寡言,变了个人似的也没见秦若投入一点的注意。百忙之中,只不过是发现了那从来离开都不和人打招呼的阴容不知道去向,怎么就急成这样?
打发了阴寻,也处理了近来堆积的不少事物。秦若便又进入了小世界中。这方小天地里混沌初开,雾蒙蒙的虽然空旷却算是秦若心血所结,哪怕只是光秃秃的一块土地,只怕也能让秦若挂心的很。
才入到其中,她便惊喜的发现那几株小树又一次有了变化。居然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长出了翠绿的小嫩芽。
这是在说自己的修为又有了进步?秦若细细端详,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一点,这方小世界总算是开始有了生命。
“主子。”藤蔓和她心意相通,大半年的时间里都不轻易冒出头的小家伙今日不知是什么风,将她吹到了秦若身边。
从秦若肩头好奇的往外看。打量几眼,再打量几眼。马上连声唤了秦若。
“恩?你今日无事了?”
“主子说哪的话。”藤蔓有些心虚,她这签订了契约的植物按说不应该如此放任秦若,只顾着自己。也是听了家中几个老树的教诲,这小家伙才难得主动来找秦若一次。
“几日不见,你这小世界居然改变了这么多!”藤蔓有些没话找话,她之前来的那次是秦若唤自己出来,又是匆匆一瞥。只看到天地相连,处处鸿蒙。现如今却是在这不毛之地找到了那几株小树,当然想着法子夸赞秦若几句,博得主子高兴。
那些小树离的近,看的也清晰。一水的翠绿嫩芽,很是惹人喜爱。勃勃生机全展现在它们的枝桠上。藤蔓引条触须,轻轻一碰,便是“咦”了一声。
嫩芽在她接触的瞬间居然向着旁的方向微微飘动,显然是不愿意接触藤蔓的碰触。
“主子,你功力大成了?”藤蔓好奇问到。以秦若身体为本自成一体的小世界,想要在里面找到活物,必然是秦若功力精进才能行。可像这般,活物有了意识,那便是要到虚无期的事情了。
藤蔓自忖和秦若有感应,对她的状态了然于胸。
“怎么可能?”秦若在灵阶呆的日子就不算长,还是因为受了那次刺激才突破的阶段。越往上走,这功法自然越难升级,秦若本想着就要在这阶段呆上百年。甫一听到藤蔓的问话,自然是比她还要惊讶。
“可……”家中长辈早将这些变化规律告知了自己。不到虚无,秦若又凭什么能生出有意识的生命?“主子,你是不是自己升到了虚无期,却不知道?”
秦若懒得和她解释。手一扬,小世界中出现一片汪洋。秦若道:“这东西,我造了多次。每次只能顶上一个时辰,便自行消散了。想来,要是我现在真到虚无那个阶段,这海也就成了我这世界中的一景不是?”
藤蔓顺势望去。那海水汹涌澎湃,居然和她在外面世界见到的丝毫不差。忙喊道:“干嘛弄这个东西出来,你就不能先造片胡泊?这匿大的地方,你全想着一口气就妆点的和外间一模一样,简直是痴人说梦。”
藤蔓本就想一出是一出。家中老树和她说过的话又奉为圣旨。她记得,那老树对自己多次说过,做事情切勿心急,万事都是开头难。只要从小里做起,坚持下去早晚都是能见到成效的。
“便随了你,咱们就在这里放一处胡泊瞧瞧。”秦若兴致不减,小世界中一草一木皆出自她自己,翻云覆雨全凭着她的喜好。风沙再起,入眼处那片波涛汹涌的海洋就成了浅浅一汪的小湖。
湖水清澈,两人站在岸边就能看到水底,不过是无数的鹅卵石堆砌而成。美则美矣,美中不足就是这水看上去就是死水,安静的不带丝毫生气。
藤蔓也跟着来了劲头,怂恿秦若。“你在幻几只鱼虾出来,这湖是不是就活了?”她在秦若肩头指手画脚,手舞足蹈的样子十分逗趣,倒是比秦若对这小湖还要上心。
“还不知道这水能呆上多久,我干嘛还要费那个力气。”秦若自然知道,真要是仿了外面的湖水,肯定是要水中居着点鱼虾才算真实。可就连这水能在此间存多久,她自己都没有谱。
“怕什么,没有了你再将他们造出来。”藤蔓就是不一,直嚷嚷着让秦若在水中放鱼放虾。玩的不亦乐乎。
无奈下,秦若便顺了她的意,真的弄出几只鱼虾妆点场面,对付藤蔓。
小世界中时间的流逝和外间倒是相同,两人不过就是整出了这湖水,捏了几只虾蟹转眼已是半天的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要不,你就在这呆着。等到这湖水没了,你出来唤我?”秦若感知了下外面,此时应是暮色深沉。
蛰伏期 4
她最近晚间全在打坐,发现幽冥的夜间比人间的夜晚打坐效果好上很多。每每打坐整夜,第二日见得艳阳高挂,都会让秦若浑身舒畅。天地间的精华似是在夜晚会自动自发的来到自己的身前,供养着她。
藤蔓玩心大起,一面应着一面扑下了水。鸿蒙中除了那几颗小树,还真就这么一处看起来能让人赏心悦目的。
伴着月升月落,秦若的这个夜晚过的也是风平浪静。
且到了她睁开眼,第一件事情便是进了空间去寻藤蔓。
“主子,你看。我就说这样成了吧?”
藤蔓见着秦若,还是精神抖擞。植物天生对水的亲近,让她就算在这水中泡上一宿也是甘愿。原还存了几分照看小世界的心,过不了多久藤蔓就发现这水似是活了干脆在水中找寻源头。
转瞬间,也就等到了秦若的到来。
“哎?看来这水是真的没消失?”秦若很是无辜。本想着和之前的几次差不多,就算是她费劲了心力也只能维持几个时辰,却没想到这次造出的湖水居然真就成了。
秦若跟着振作起来,挥手间那片突兀的空地被她填满了花花草草。一眼望过去,姹紫嫣红格外好看。
藤蔓蹦蹦跳跳寻了过来,自觅了其中她喜欢的那几株草叶,直接伏贴上去。
“不对不对,这味道不对。”藤蔓撒了欢,咬了口那些草叶。吐的干脆,又苦又涩的味道和她尝过的完全不同。“你这东西,做的不好。”
她埋怨着,转眼间那些花草就在两人眼前化成了虚无。
……
藤蔓捉急了,“主子,我说错了还不行?你快将那些花草变出来。”
“不是我不想,只怕那些东西是呆不长久的……”秦若一知半解,明明胡泊和小树都在她的这方世界中扎了根,为什么这些花花草草却又回复到了先前的样子,幻出来不过半刻马上就没了。
藤蔓猜测着:“是不是你的功力还不够?胡泊和那些小树已是你的极限了?”她想了几种可能,最大的也就这一种。原就是根据秦若身体的状态供养着的小世界,只能和秦若一人有联系。胡泊和小树恐怕已是她现在所能达到的最大程度。
秦若摇摇头,对此其实她和藤蔓还真是不相上下。这片小世界就是个神奇的地方,等着自己来塑造它的一切。
两人耐下性子。开始慢慢考虑,藤蔓更是直接就要打道回府,去问家里的几个老祖宗。
秦若自是不拦,只是日复一日更加专心经营起这片小空间。她深刻的记得,在橘的那片空间中看到的景象,她只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和橘那样塑造起独属于自己心中的世界。
算算日子,秦若闭关的时间只怕是更久。
那日,阴寻的络腮胡都能成把抓了,打断了秦若这次漫长的修行。看到阴寻那番容貌,秦若才惊觉自己只怕是花费的时间非常之多。
“我说姑娘,你是要在这屋子中过上一辈子吗?”阴寻刻薄的很。抛开了一切俗世的秦若,并不知道她这次闭关居然用了一年的时间,万幸这一年中边城和此城还都在阴寻的掌控中,几次袭击也被他拦了下来,没到通知秦若的地步。
秦若捂嘴偷笑。刚出关第一句话只是问这厮:“小童呢?你那胡子都快将整张脸盖住了,她就舍得你这么邋遢?”
“姑娘!”阴寻的脸红不红秦若肯定是看不出来了,可听声音阴寻倒是不气。“你就不能好好的和我谈谈?”
阴寻这憋了不少的事务。好不容易见到秦若,只想抓着人好好说说话,哪里还会去在乎秦若说些什么。
秦若尽量正了正神色,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了些。“说吧说吧,我都听着。”刚一说完,便又是要笑不笑。
阴寻心道:你懂什么。自打你刚闭了关,他这威望在两城早达到了巅峰。才将小童接来,那丫头吵着喊着只让他续起胡须,不然别让女人瞧清楚自己的长相。按照小童的话说,他的样貌只她一人知道就好,免得多了莺莺燕燕来纠缠阴寻。
阴寻自是顺着小童,只当小童这说法不过是玩笑罢了。可后来半年中,就他现在这幅鬼德行,还能引来不少狂蜂浪蝶,对于小童那点子小心眼他算是彻底折服了。不过,一想到他这满脸的大胡子,他自己倒是挺甜蜜,觉得这是爱的象征。
“姑娘,边城那边阴名扬治理的不错。小阎王和活死人也都对咱们进入了冷淡期,爱答不理的。由着这两座城在姑娘手中,只是在城外百里小打小闹了两次,也就做了罢。”
“既是如此,你还来找我?”秦若听着,倒是一派和气。哪里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
“姑娘,正是如此我才只能将您叫出来。”一年了,按说不管是小阎王还是活死人,都有足够的时间和兵力来攻打这两座处在中心的城市。可任着秦若的二城这么发展,却不来犯反而成了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只怕,他们不知在酝酿什么阴谋。
“只怕他们都是存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吧。”秦若听着,听着便生了想法。三方在幽冥各占一席之地,只有她算是资历最浅,也最容易下手的对象。却迟迟都没等到各方宣战,还不是那两人都太过狡猾,总想着自己去当最后一个赢家,不费一兵一卒将他们吞吃了去?
“就算是有这样的想法,我深以为,他们也要坐不住了。”时间就在那放着,如意算盘打的再好两方人马都迟迟不动手,哪里来的鹤,又哪里来的蚌。免不得耐性告罄,他们还是要对这城下了手的。阴寻正是顾忌着一年期限将至,再有耐性的猎手也会坐不住,失了耐心。他们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秦若也没想到,自己不分昼夜真就因着小世界闭关了那么久。阴寻的话,就像是拉开了这三方会战的序曲。
蛰伏期 5
他才同秦若讲了那些个顾虑,扭头小阎王和活死人的战帖就纷纷下到了阴名扬和阴寻手中。
阴寻的话还有犹然在耳,秦若手中两封战帖,寒着她的心。
帖上鎏金的大字,无一不在表示着活死人和小阎王将她置之死地的决心。可秦若压根就不想当那最开始就注定要被灭了的角色,她摩挲着两封战帖,和阴寻商量了整宿。
“我还不知,这幽冥也学会了上面的手段,开战前就先下了战帖?”秦若手中那封,正是小阎王所下。只看字形方式,全是按照她在人间那套。秦若举着帖子,就着阳光多看了几眼,阴寻曾说过的话她都记得牢靠,小阎王的出兵三部曲可是在她心中都成了一个系列。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阴寻没敢大声说,只是小小含在口中嘀咕。这一年中,他是两城混着跑,小童在边城过的日子也算安生他也就放了不少心,只守着那尚算安全的边城往返。倘若哪日里,军情急些他便是一日中两城跑上数次也是有的。
一年中,对秦若来说兴许只是小世界中那几颗小树长高了不少,湖中又繁衍了零星鱼虾。可对阴寻来说,不外乎就是天差地别的变化。先说这所有事物,都由他担着。再说着里里外外的建设,城内繁琐的杂事也都落到了他一人身上。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怕是处理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幸好这一年中阴重阳变化极大,虽然安静了很多却也成熟了不少,在各方各面都能帮上他不少的忙,也算是让阴寻得了不少安慰。他曾几次就着茶香,和阴重阳故事重提,想要劝劝这位朋友,阴重阳却每每只要听到秦若两字,掉头便走。一来二去,弄得他都搞不清楚那小子对秦若是存了心思还是断了念想。
小童让他放宽了心,作为过来人她说的也很中肯,说是阴重阳现如也应是想的通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人家自己有数的很。何故还需要你总是在旁画蛇添足?
阴寻渐渐的也就断了劝他的心。最近这半年中,更是对秦若两字只字不提。他自己琢磨着,小童说的可不是有道理极了。那话什么来着,对。皇帝不急太监急,阴重阳自己都不闻不问的事情,他且等着好好瞧瞧就是了。
日子,也就如流水一般在这些人前过了去。
秦若一年苦修,甚至所有的记忆都还停留在原先那处,更是对小阎王这战帖犯了稀奇。
“最近一年,小阎王的做法改了不少。几次来咱们边防做试探,也比之前看起来谨慎的多。”阴寻顺着秦若的话,咕哝两句便将脸孔摆的严肃不少。提到正事上,他这半个当家做主的人自是不能出差池。
“那活死人那边呢?”秦若听阴寻将重点放在小阎王身上,左右手各执着一贴的她,眼光却是不自觉就想着活死人下的那封战帖上多看了几眼。
“内史被我安了个文职,做的也算凑合。活死人那边的消息,我多是从他那里听说的。”阴寻的着眼点在小阎王身上,很大一部分原因自是后半年中,小阎王起兵来犯的次数无端多了几回,而且明显和之前的作风大不相同。
他身为将军,不敢掉以轻心。内史那里带回来的消息又多是风平浪静,导致了阴寻便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小阎王身上。
“可为什么我却觉得活死人的攻势肯定会比小阎王来的更猛烈?”两贴在手,左右都是强敌。一年的时间说起来长也不长,短也不短,足够阴寻将边城和这座城市武装到牙齿,也足够小阎王和活死人的军队重新集结,整装待发。
原先就处在两方之中的这两座城,没人敢打包票就是安全的。不管是阴寻披挂或是秦若坐镇,都肩负着另外两方的压力。
阴寻从袖口掏出地图,放在桌上一展,整个边城和此城便是跃然纸上。整张图,浓缩了两城边防连带着分界线也格外注明。
秦若只消一眼,就能精准的定位他们现在在图中的位置。可见这图阴寻做的有多用心。
阴寻食指指尖顺着长长的边界下画了下来。那里正是紧靠着小阎王的部分地界。“一年中,阴名扬带着城中居民在此修筑了一道长长的防线。”
阴寻指尖说过处,正是地图上红色标记的实线。
他在指向另一方,便是此城和活死人的交界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也着人布好了阵法。”
秦若心说:阴寻果然不愧是个人才,短短一年。在她印象中,小世界的树木都未曾长高两寸,阴寻硬是将这两城防备的密不透风。
“若是小阎王的人到了咱们边界,只这防线就够他们受的。”阴名扬做事很是上心,那防线上不止是陷阱暗器,他甚至是专门调集了人手日夜在城墙上守护。就算是只鸟飞过,阴名扬也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活死人的部队到了这里,自有阵法收拾。”图中五处圆点将此城牢牢包围。哪个方位都能顾虑得到。
可阴寻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他们虽然在幽冥中占了这一席之地,却是实力最不济也最让人瞧不上眼的一方。秦若闭关之前,两人就曾讨论过,当时的他们实在不宜再对活死人穷追猛打下去。内史将那占据了半壁江山的人形容的十分有实力。
整顿休息,调和两个军队中的矛盾都成了手边两路人马后的后遗症。阴寻用了一年时间,也只能做到让两方人马互不搭理,真要说道能在一个军中公事,恐怕还是有些难度。
阴寻介绍着他这一年来的成绩。末了才道:“对了,姑娘。我这还有件事只等着你出来告诉你。”
还能什么事?秦若都要以为阴寻已是天下间最能干的那个,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就看他脸色变的有些奇怪,语气也和刚才的直率不同。
蛰伏期 6
“姑娘闭关前,不是帖了告示。任着城中百姓回到边城吗?”阴寻先提了这茬算是铺垫。在看到秦若点头后再道:“不少的居民是去了边城,可这些人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捣鼓着边城中的阴家人一道逃跑。我的人夜间拦了几次,鉴于人数颇多,本是想要重罚的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可让我就这样将人放了我怕他们一出去又要忙着鼓动城中居民起反心,只得将那些活跃的家伙扔在牢中,等着姑娘出来后处置了。”
阴寻多少在这件事上有点小小的苦恼。他是武官,做事也习惯只做不说,让他带兵打仗,他是在行。可让他向秦若那样,或者向阴名扬那般带动人心,他还真没那个能力。也算那些人当时起运不好,都是悬在秦若闭关这段想点子稀罕事,被阴寻抓了现行。他一句话,那成批成批的人便统统送到了牢中。
一关,就是将近一年。谁又想得到,秦若此次闭关会是这么长时间。
“边城中的阴家人,会跟着他们跑?”秦若第一反应就是那些被小阎王抛弃的阴家人,根本就不会听信这些人的话。孰是孰非,有那么多人证着。
“姑娘问的对。边城中的阴家人倒还真没几个跟他们一道的,可就是那些此城回去的阴家人,死啦硬拽不说还信誓旦旦,在姑娘这里最后只能是等死一条路,吓坏了不少的居民。”
“行了。咱们这就走趟大牢吧。”秦若淡淡吩咐。她倒是想要见见,那些在此城和平得到有待的居民们,到底对自己是有多大的不满。
两人前后脚出了屋,秦若蓦然回首欲言又止。
阴寻便也跟着收住了脚步。“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他已是将大的概况说的差不多,其余无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阴容,你们可是有了他的消息?”
不问还好,这一问阴寻就有些牢骚。这些日子城内城外,大家都忙着共同对抗两波势力,秦若闭关他不好说什么,可怎么才出来最挂心的就成了阴容?
“姑娘,你是否忘了我们的初衷?”阴寻的话何其隐晦。不是为了小阎王的生死簿,他们何须走到今天?这才多久的日子,就算没有阴重阳,秦若最关心的不也该是秦枫吗?
“想哪去了。阴容对咱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助力,可这么久都没动静。”秦若的解释字字听着都算在理,阴寻几次察言观色真是从她面上看不出异样,便也就接受了她的说辞。
“就算没那阴容,今日的姑娘自己也能应付一队人马吧?”阴寻却不想和阴容有太多的纠缠。更是不喜在秦若这里听到他的名字。
这倒是难为住了秦若。她有些丧气,“不好说……”放眼幽冥,倘若再冒出来一个同阴容一般修为的家伙,她还真不是对手。
“罢了罢了。咱们还是先去牢中看看,总要先将人放出来才好。”秦若打着哈哈,实在没信心回答阴寻的问题。
到了牢中,方才进门。几个兵卒见到阴寻皆是顶顶尊重,都是一水标准的军礼,口呼将军。对上秦若,反而不理不睬,仿佛这位不存在一般。
还不待秦若打趣两句,阴寻当先便道:“你看,这一年中和这些家伙打成一片的只我一人,现如今他们还不知,你才是咱们这里的主宰。”
阴寻不过是抢先打趣秦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秦若只在心中暗暗点头,此番甚好,正合了她的意思。最好到她离开幽冥的那天,也没几个人记得自己。
牢中待遇还算不错。秦若扫一眼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牢房,又不得不对阴寻心中称赞。只看每一件小牢房中物品俱全,又不落灰尘,就知道阴寻根本没打算难为这些人。正有狱卒收拾每间牢房中茶水,秦若心中诧异,原来阴寻不止是没亏待,还很是对这些人客气。连幽冥中大家每日喝茶的习惯,都不曾变动过,风雨无阻的找人供着。
“别说,在你这里住着,是比外面还要舒坦?”一年没见,连牢中阴寻也管束的这般好,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就别笑话我了。要是这里比外面好,那些人还会****嚷着让我放他们出去?”
秦若轻轻一笑。阴寻领着,马上就见到了那些当初鼓动他人的人们。
“这小子,这个还有那个。他们便是最活跃的。”在这件事情上,阴寻觉得怎么说都脱不了自己的责任,城池管束不好,城中人****夜夜只想着离开这里,无论是谁听着都不会高兴。
他指过去,秦若便顺势望过去。三个人各有特色,却也有很大的共性,都是年轻气盛之人。
秦若随便挑了一个,问他:“边城里面有吃有喝,也不算是活死人的地界,怎么还要想着离开呢?”
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子。脸一横鼻中重重的喷口气,对于秦若的问话并不理会。仿佛只是和秦若说句话,都会脏了他似的。
秦若便将视线投到他旁边那人身上,等着这人回答。
这个看起来就比刚才的强上不少,虽说都是有骨气的年轻人,可秦若问话问的和气他也就答的和气。“我们在城中遭了那么多的罪,无非就是因为阴这个姓氏。既是放我们去了边城,干嘛不让我们回到本源?说来说去虽然边城和此城都不是活死人的地盘了,可也不是我们阴家自己的地界。”
又是同宗之说,又是这套老掉牙的说辞。
“那你可知,当初没有我们边城就沦陷了?”秦若仍旧耐心的问。有些事,这些没经历过的人并不知道实情,他们尚有自己的理解,自己的看法。秦若不会去约束,却是想要告诉他们,很多的东西他们没听说过,不代表就没发生过。
至于这人听不听得进去,秦若并不在乎。在她看来,早晚这幽冥都是要一统的,随便住在哪座城中的居民也都没什么贵贱之分。
蛰伏期 7
那人起先只是摇头,后来干脆不吭气沉默起来。
秦若的问题问的简单,只怕是五岁的娃娃都能听懂的说法,放在这年轻人身上却只换来沉默?秦若心知只怕是这些吵着嚷着要回幽冥的人根本就没闹明白他们的处境。
“边城那边的城主,你以为就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和你们同宗同源,却投靠了我,其中的关键还想不明白?”秦若略提点一两句。
高深莫测这样的词汇只怕一辈子在秦若的身上都不会出现,她提点几句全在点子上无非是想让这人看清楚他们的处境。“一年前,活死人攻城,小阎王是存心让边城的居民都去送死,我才带着人接管了那城。你可要想清楚,就连本就是属于幽冥中的阴家人,小阎王尚可放弃。你们这些得了我准许,回去的人又当如何?”
放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是两条。离开了此城回到幽冥,或者是安安生生留在城中,再不做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人只稍大致一想,就能明白两者的区别。其实,留在城中没什么不好,阴寻治理下的边城和此处,多少都和原来有些不同,从他这普通居民的角度自然是不知道区别在什么地方,可还是能感受到城中一团和气,相比原先那么尖锐的矛盾分化要缓和很多。
这人,正是初时秦若偷听说话那位。算起来也算是和秦若有缘,当日秦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已能感受到他那颗向往幽冥的心。今日得见,虽然两人说的话不算多,可他那些深入骨髓的姓氏归属感秦若还是能感受得到。当然,秦若并不记得,这位正是当年她听墙脚的对象,只将他看作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那年轻人脸色舒展起来,秦若自忖话中给予的只有抉择,他这番转变便是拿定了主意?
“让你们离开,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阴将军之前没得我口谕,只能委屈你们在这里呆了一年,算起来也是我的错。若是今天大家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你们依旧存了离开的心。老规矩,我让名扬在城中备好钱粮,你们自取领了也算是好聚好散。”秦若试探的说着,她希望这些人都是明白人,不要在存了离开这里回到幽冥的心。
青年也许是惊讶于秦若的大度,眉毛挑高半寸,说出来的话中语气也越发的和气起来。“姑娘说的可是真的?”这女人是谁,他都不知道。不过能跟在那掌管两城的大将军身前,身份又能差到哪里?惊喜之中他不知秦若名姓,只得唤她一句姑娘。
秦若却在这一瞬间,知道了他的选择。
“阴寻,你将这些人都放了吧。让他们回家收拾收拾,若还有人想要跟着他们回幽冥,也别拦着。”秦若细细吩咐。唯恐阴寻又抓进牢中另一批人来。
她不强求所有人都要跟着自己,这些阴家在外受苦多年的人们如果能回到幽冥过上好日子在她看来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总归,冷淡些就不****秦若的关系。她又何必去阻了别人的梦想。
“秦若,真放?”
阴寻贴着秦若,低低问道。眼前三人在这事上最活跃,当年他就是看着心烦干脆抓起来不闻不问。现如今看到他们他也喜欢不到哪里去,可说放就放,还送钱行方便的,他可就不情愿了。“这些人闹腾的很,今日放了他们出去,明日他们鼓动一城的人都离开。”所以说,我的大姐哎,你可千万被这么傻就如此简简单单,只是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让我放人。
秦若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阴寻看来这事棘手,秦若却不然,想来就来想离开她也不拦着。
“放。如果说只是这三人,就真能说动一城的阴家人离开,咱们还守着边城干吗?你直接将小童接到这里,边城留给阴名扬就是了。”秦若说的越发轻松,一年的闭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界更高看的更远也更加胸襟宽广。
阴寻走出牢门,还要轻叹,真不知秦若那脑袋中在想些什么。他身后押着三人,正是秦若口口声声让他放走的那三位。
“你们三,可别当我是好糊弄的。要走便走,倘若让我知道你们在城中聚众闹事,当心我再将你们抓回牢中,关他个百年。”领了秦若命的阴寻,有心说点狠话让这三人自己掂量。
当先那人仍旧头都不抬,自想自的。唯有和秦若说了两句话那位,抱拳回到:“将军说的,我们都晓得了。不过,刚刚姑娘不是说我们想走便走,她绝不拦着。那城中其他人就要区别对待吗?”
听听这话,落地有音。明显就是奔着带走其他人去的。
阴寻打从心底抗拒他的问题,只应付道:“别和我说什么绕口令,就你们三人多一人我都不放行!”一年来,阴寻高作主位,说话自是掷地有声,一个小小年轻人,还要在自己面前咬文嚼字,挑他话中的错处。
交代完后,他只吩咐身边两人。“你们给我好好看着他们,姑娘说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咱们也不留人口实,让他们爽利点,今天就动手。”没的让我看见一次烦一次。
这件事,可是让他纠结了一整年。秦若刚出来,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松应付了。当初他要是知道秦若存了这打算,他还何必多此一举,将人关起来等着秦若过来处置。
这件事,对秦若和阴寻来说意义大不相同。当日,阴寻并不知道,正是秦若的那个举动,这三个真真切切回到了幽冥的后来人,反倒成为了他们另一助力。自然,这也是后话。
出了关的秦若,在城中走上两步。眼前景色已是和一年前大不相同。她要是没记错,那时还是孤零零看着可怜的街道,如今居然人声鼎沸。不少城中人看起来无事一身轻,断不像当初她们才到时藏头露尾。
她站在街角,超然看着这些人们在互相攀谈。
蛰伏期 8
其中,不少人都在议论内史如何如何。◇↓三◇↓江◇↓阁◇↓.¥f三江阁小說
秦若听到内史两字,便留了份心。站在街角阴影中,安静的当个听客。
“你们说说看,这内史先前跟着活死人的时候咱们日子过得可也不怎么滴。换了个管事的,内史这一年中倒是真真像个人了。”秦若耳畔的女声,有着妇人的大嗓门,更是不避讳此处正是街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另一人接腔也是很快。“可不是。当初那内史让我恨的牙根子痒痒,现在倒觉得他也没那么烦人了。”
听得几句,大致来说都在说内史弃暗投明,比之先前好上百倍。
秦若想,反正她现下无事。干脆就到那狡猾家伙家中走上一圈,瞧瞧这位是如何变得讨人喜欢的。
城主府还是原先的地方,阴寻嫌这城主府中处处浮华,看不顺眼。只将他的居处搬到了军中,此处便一直沿袭下来,由着内史用。
沿路秦若走走停停,大家似乎都和一年前的慌乱不同,进入了安稳的阶段。阴家的人去了边城不少,如今留在这城中的还真没几个。算起来,此处算是第一个完全没有阶级等级的居处了。
街道两边不止是些女人,有些老爷们更是搬了小凳子就坐在自家门前,几人悠闲的说上两句话。秦若看到此,就连她的步伐也跟着渐行渐慢。怡然自得,是会传染的。
走了没几步,城主府的大门就映入眼前。
门前聚着三五人,虽不算多却比着别处还是要热闹些。
秦若凑上去,正听一人说道:“内史大人。你快出来!”顺着声音敲过去,正是个看来无所事事的老头子。
秦若心说,这是闹的哪一出?本是该进内史家的心禁不住这三两人的叫唤,变了想法。她还不如在此处瞧瞧,这些人的打算。
老头子吆喝归吆喝,可听着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并没有多大的气性,那种叫法更像是自家亲人有事,离得远了又懒得动腿,索性拉开了嗓子喊上两句。
唤了大概三四声,就见内史姗姗来迟,居然还真的就将那扇门给打开了。
门内走出来个极胖的胖子,照秦若估计这人怎么着也得有两百来斤重。因此,第一眼秦若压根就没认出来这人正是一年前精明狡诈的内史。
那胖球似的人,每走一步在秦若眼中都是万分艰难。说他是在走动,秦若更觉得他那是在挪动……
螃蟹横着走可曾见过?步伐之间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唯一的转变只有那圆胖的一坨缓缓移动。秦若眨巴眨巴眼睛,替他费劲。
“我的天呐。”内史此话一出,秦若惊。
上下左右,横看竖看终于从那张已经胖的变形的脸上找到了些许一年前内史的印象。
“我不是交代过了吗?一天只接待五个人。今日上午就已经完事了,你们怎么还要来我门前闹。”
那老头嘿嘿笑着,“我们这不是想着,多出点主意让咱们城中发展的更好吗?”因着年纪实在是大了,笑容中满脸的皱纹。
原来,自打秦若闭关,阴寻还真就给了内史一个活计。说得好听,算是暂时监督本城的民生,说得难听点不过就是个只有名称半点实权都没有的芝麻官,别说是阴寻身边的副将,就连后来招降的那黑子职务也要比着内史要大上许多。
内史嬉皮笑脸,接的爽利。隔天就在城墙上帖了告示,征求对本城有好处的任何意见。
一夜之间,内室门前就挤满了人。且不说这方法用的如何,城中的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家园能更好?大家挤破了头往内史这跑。
维持了大概十天左右,内史发现自己还真是很傻很天真。这么下去,每天的人询问都询问不过来,便又在告示中加了一条,每日只征询五人意见。
正是这每日里的五个意见,内史多用在了城中。一方面积极和阴寻汇报商讨,另一方面自个儿立了册子,将他觉得不错的有建设性的意见全并在册子上。
长此以往,虽说每次的改动都是很细小的变化,可一年之后便是另一幅样貌。
而内史本人,心宽体胖。远离了政治中心,他那一身的算计便都用在了建设这城身上。时间久了,城中倒是让他收拾的不错。
且看看现下内史能和大伙打成一团,也能想得出这一年中他必然是为大家出了不少的声,做了不少的事。
秦若守在暗处,听他们手上几句话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也就摸出了个大概。
她倒是没想到,内史还真是有点墨水。
待到这群人被内史打发的差不多,秦若才出现在这胖成球的男人身前。
内史眯缝着眼,皱着眉头看了半晌,突然表情大变,当下那张本是很舒坦的脸立刻哭丧起来。
“姑娘啊!你可是出来了!”两个感叹号,就在内史自个儿的大门前,这位胖的动一下肉肉都要都抖三抖的胖子很没形象的流了两滴鳄鱼泪。
这,这又是怎么了?
秦若自付内史应是过得不错,看这气色,再看看这身板。唔,想来应该是极好的。
胖子内史闷头便嚎。“姑娘,我苦啊……”
秦若:看不出来哎。
“姑娘,你总算是来解决我了。”内史这么个大男人兼大胖子,显然是无所顾忌当街表演。装作抹泪的同时还不忘偷偷用小眼神来观察秦若。
秦若将他这番举动瞧的一清二楚。
“快别嚎了。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说去。”
胖子羞涩的点点头,费劲的挪动了两步。将门前大块的位置让了出来。
秦若无心和他墨迹,提着他衣领就将他拖进了门。大门一关,秦若脸色沉了下来。“你那点小伎俩就别在我身上使,有事说事。有话好好说。若是再有下次,”秦若眼睛一眯,吓得内史摊坐在地。
他心道:这招放在这女人身上根本不好使。哼,是谁给他说的,女人都是吃软不吃硬,他装可怜都装成这德行了,换来的还是秦若的威胁。百度搜索“三江阁”,看最新最全的!
蛰伏期 9
内史忍住失望,不过转眼间就换上了之前对秦若的讨好亲切,变着法子补救:“姑娘,姑娘。我这不是想要证明心里装着你,惦记着你吗?”
要说内史还真是将秦若当回事了。一年时间里,他观察阴寻的举动可不是一两天的时间,更是和边城那位阴名扬多有交集。若干次的谈话之后,这位心中起了不小的变化,暗想:若是秦若真能收复了整个幽冥,他其实还算是其中一个开国元老。既是如此,他又何必在苦苦寻觅他法离开此处,不如就心甘情愿的一心一意辅助秦若上位。
打仗方面,他本就没什么才能,可说到这治内上,他满脑子的鬼主意。这不,一年中只是将其中一个实施下来,就将此城风气大变,人心也收复不少。说得好听点,这算是在秦若面前给自己多加点筹码,说得难听点可不还是为了他自己之后能飞黄腾达。
“你且歇歇吧。”秦若打住他那些不靠谱的话,听得没营养也就算了,阿谀奉承放在她身上还真没什么效果,说出来没的招人嫌。“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听你和我说这些废话。”秦若看着现如今胖成球的内史,走路都难,颜色颇有些压抑。
内史觉得自己在秦若出关后这第一印象一定是还不错,为什么如此说呢?一年前秦若对他那可是要杀要剐,动辄就想要了他的小命。反观现在秦若虽然面有不善,却总归是和自己能平心静气说上两句话了不是?他暗自偷笑,接的也是越发的喜庆。“姑娘说的对极,对极。是我有些失策,就不知姑娘这一出关,来我这里找我能有心什么事呢?”潜台词,还是有一两分的炫耀,这不姑娘一出了关还是要到他这里来瞧一瞧,看一看吗。
“小阎王和活死人都对咱们下了战帖。”秦若无心回复他的话,一封帖子上写着七日后大兵攻城,另一封帖子上写的是十五日后大兵将至。期间倒是有个七八天的时间,能让他们缓冲,不过十五日后只怕就要直面两支军队。秦若取道内史处,是想看看这位人精口中,能有什么良策。
内史眼睛原就不大,放在那张脸盘上恰如两个圆滚滚的玻璃珠子大小。如今吃成了个球,就连那玻璃珠大小的眼球放在脸上也让人很难得见真容,只似看到大盘子上两点精光。秦若有心听他良策,说话时便多了几分注意。可瞧来瞧去,硬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能在这盆子大小的脸上找到他的目光。
“哦?这事我还没听到风声。”内史答的谨慎。小眼睛更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隙,他从缝隙中看你,在锐利的目光也找不到他眼中真切的神情。其实他这话答的不错,阴寻不愿意让内史接近现在的核心,却也不愿意就让内史那么白白的吃着俸禄,给他指的差事中规中矩,又出力不讨好。做到现在民心所向,全是内史一人鬼点子多,能在城中居民和阴寻之间游刃有余换来的。
阴寻接了帖
子,只告诉秦若一人。所以,当秦若将这消息带给内史的时候,这位的反应很是耐人寻味。他不说不知道,也没在秦若告知的时候表现的惊慌失措,只是那么平平淡淡给了句,没得到风声。
秦若估摸着,这人还这能给出点什么。便再接再厉:“你说,要是接帖子的人是你,你会如何去做?”她问的也很讲究,直接就将内史抬到了和阴寻一般高度上,似乎是在隐隐暗示,若是此次内史这儿能给出极好的建议,她并不介意让内史趁此机会重新进入政治中心。如何回答,需要怎么样做端看内史自己的选择。
秦若和他说话,总是要多绕上几圈。并不是秦若有心为之,而是此人甚是狡诈又留了不少心眼,在他跟前妥帖的保证是万万不能说的。
内史那几乎看不到的眼睛中果然因着秦若的话划过一道亮光。他庞大的身躯朝着秦若的方向靠了靠,惹得秦若倒退两步,加深了两人的距离。
内史嘿嘿笑道:“姑娘,这种事你来问我不如去问阴将军。”
秦若闻言,提溜着他的衣领就将这货带到房顶。站在屋檐之上,端看下方。她的声音中也多了丝不耐烦。“你是想让我从这将你踢下去呢?还是给我提点什么有用的意见?”又是选择,仿佛在秦若和内史的对话中,永远都是选择。
内史吞吞吐沫,房梁的高度他在重新打理这房子的时候实是让人测过,七八米高呢。再加上房顶,屋檐就算不往下看,他也大致知道离着地面有十来米的距离。就他现在这身板,秦若一脚下去他还有命在?我的姑娘哎,怎么每每用着他,还要胁迫着呢。
“我说我说。”不过四个字,秦若却从中听到浓浓的委曲求全。不禁,就有些想笑。
“不论哪方人马要来攻打咱们这两座城,必定是一方取了东道,一方取了西道。”他这一年中没事就在屋中盘算,当然也加些自己的幻想。活死人和小阎王是早晚会对他们开火的,一日不开只是让他多了一日想点子的机会。半年前他就偷偷溜出城去,亲自去看了两城边境,更是确定了自己这主意的可行性。今日秦若来问,他那是相当的胸有成竹。
内史说到这里,不在继续。眼看着秦若点点头,赞同了他的说法,他才说到:“我们只要拖延几日战局,待到两方火力全开,将他们引到交叉点上,三方乱战阴将军一定能在其中受益颇多。”
秦若一闭眼,阴寻给自己看过的那张地图还历历在目。正如内史所说,还真是有希望将两方大军引到同一个交会点上。
她朝着圆滚滚的内史踹了一脚,临了喊句:“以后再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下次等着你的可就不是这么矮的房顶了。”说到底,秦若早算计好了,要让这家伙收敛点。
混战的第一天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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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时间,交给阴寻用来排定布阵,布置战场实在很简单的事情。品书网.vodt
秦若和阴寻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的差不多,这才着手实施。实际上,花费在这上面的准备功夫绝到不了七日。
这日黄昏,阴寻踏着黯淡的夕阳来找秦若,第一句就是:“秦若,出事了!”
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的大风大浪,曾几何时秦若从未见过如此颓废的阴寻。站在她面前这人,比前几日看上去沧桑许多,也疲累许多。由着秦若自己猜测,只怕正是这几日的战前准备闹得。算算日子,明天就到了小阎王进攻的第一日。在这时间点里,阴寻跑来找自己,哪能是什么好事。
她沉着气,温声问道:“什么事,能让我们的大将军如此焦虑?”显然,这是句缓和气氛的话。
“秦若!”阴寻却是一把抓住了秦若的双手,眼中焦迫。似是一言难尽,又不得不说。他咬紧牙根,朗声道:“黑子带的兵全反了。”
“什么?”秦若闻言,吐了两字。一年前阴寻多次举荐这小队长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观察良久也以为此人是个人才,抛开他为人上些许缺点,到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一年中,阴寻也是对他照顾有加,只要有机会总是会多偏帮一些,一来二去这黑子的职务和职权在秦若这里算是不小。此次三方大战,阴寻早就将所有的计划全盘托出,和众将士诸多演练,为的就是能将损耗削减到最低。谁曾想,黑子就在今天一早,没了踪迹。
阴寻起初是不信这个自己十分看好的年轻人会借此机会重新投奔小阎王的。可他从天亮找到日暮时分,都没找到黑子的踪影,这才不得不赶紧前来和秦若说明情况。
这事,按说放谁身上,阴寻都是要受到重罚的。黑子不止是自己一人逃走,更是带走了大部分属于他直属的军队,连带着这次的作战计划也一并携了去。
可以说,因为黑子,他们满打满算相当有把握的一仗几乎已经是输局待定。
此刻,阴寻自裁的心都有了。急得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秦若……
他的急迫,并未感染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阴寻由始到终都能感觉得出,秦若听到这消息可以说是非常淡定,淡定的过了头。
阴寻急道:“秦若……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办?大战就在明日,且不说黑子顺走的那一队人马数量,单单只是他带走的消息,就够让秦若他们被动挨打,为什么秦若在听闻之后还不见有任何的急迫?
阴寻是彻头彻尾急得都没了主心骨。向来做事一板一眼的阴大将军,此生算是第一次领教了背叛的苦头。至今,他仍能清晰的回忆起和黑子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就是那看起来大咧咧没什么心机,又分得清孰对孰错的一个人,居然临阵倒戈,给了他致命一击。
明日之战,他用什么计策对敌?他又如何对敌?
只是过了一个白日,这位意气风发诸多抱负,幻想着能让幽冥改天换地的大将军足足换了个人。
秦若只贴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话,这位将军所有的急躁焦迫全成了过去式。只需要一秒钟,他就又称了那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很久很久之后,他还能回忆起来,那日站在斜阳中的秦若。她那张不算顶顶漂亮的脸上,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那时的她眼角弯弯,嘴角弯弯,就像是黑夜天空中缺了角的月牙儿。亲切的就仿佛是邻家的大姑娘,却深刻的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阴寻目中凝结出新的斗志,有秦若一句话,他还惧怕什么。
事实上,秦若只是贴着他的耳朵,悄悄说道:“那本就不是我的原意。”
阴寻虽惊诧,更多的却是对秦若的佩服。想来,秦若在这件事情上下的功夫根本不比自己少上分毫。他听得秦若从内史那带来的计谋,已是当真佩服,却不知秦若在内史那得了法子之后早将所有的变化全部考虑在内。正是鉴于她和阴重阳打入活死人内部的那次行动,秦若一并联想到了黑子或许正是那颗变化多端的棋子。
再加上黑子无根无萍,只怕还不如内史那种目的性明确的人好控制,因此秦若早就在和阴虚商量对策的时候又加深了思考。
第二日,天色尚未大亮。西方远远就传来了小阎王号角的声响。
阴寻和秦若早已在边城中恭候大驾,昨日夜半,阴寻点兵发现事情果然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黑子带走的人马,实际上不如自己的估算。满打满算也就几十人。试想,要是黑子带走的人真的很多,他又如何做到不惊动城内,就能顺利的溜走。
小童候在门前,阴寻抓着她的手安慰她的时候,发现这双手已然冻的都没了直觉。“你这是操的什么心,我带兵多年,何时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的?”阴寻只得耐心安慰,手上也没闲着直将小童双手拢在衣中,偎着热着。
小童仰起头,“我知道你的本事。只是这次不同于以往,黑子带走的消息那么关键,今日上阵我生怕……”
她最后那句话被阴寻的唇封住了。这位大将军难得柔情蜜意的一刻,却被前来的秦若搅了好事。
方一进门,秦若便瞧到两人打的火热。略是尴尬。只得站在门廊下,低低咳嗽一声,西方传来了第二次的号角声。那长长的,幽远沉闷的声音,带着战场上的金戈铁马已是重重的敲在城中每个人的心头。
小童遥望着阴寻的背影,久久呆立不动。她见多了阴寻出征,这一次在她看来却是最危险的一次,她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这样的一日,别说小童的情绪转变的甚是不安。城中百姓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心无旁贷,对此事不闻不问呢?阴名扬虽然只是代管内政,这日也是起了个大早,随着众人早早就候在了城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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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第一天 2
方见到阴寻和秦若,就早满脸担忧,一切尽在不言中。Ω笔趣Ω阁『.
“姑娘,此次乃是我边城对所有人来说至关重要的一战,胜则此城保。我阴名扬在此只预祝姑娘旗开得胜,早日归来!”阴名扬手中高举酒杯,送至秦若跟前。他虽不能亲上战场,那颗心却早已随着阴寻秦若。
杯中烈酒,是阴名扬存了半辈子中独一无二的珍藏。和他相隔数十米开外,便能闻到香气扑鼻。可此刻,没人去关心酒水的浓烈,他们担忧的是这城池究竟还能不能保住!
阴寻枕着面孔,看不出来喜怒。随着秦若将递过来的酒水一口饮下。“好酒!”这位身怀幽冥的大将军,此时无声胜有声,虽说是在说喝到口中的酒水,阴名扬硬是从他淡定从容的表情中找到了些许安慰。
秦若也少有的爽快,仰头间就见杯子喝的涓滴不剩。
“名扬,城中的事就有劳你操心了。”秦若点头,只交代了这么几个字。众人齐聚在城门前,场面壮观。
秦若便是这刻,感受到肩负着众人生死的重担。
放眼望去,都是城中居民,每个人的脸上写着都是和小童相似的表情,那些关心,紧张和担忧,混合成翘以盼。
阴寻将杯子默默递还阴名扬,两位相互熟识的人都用眼神传递着彼此的话语。这一年来的磨合和共同相处,早已让他们之间默契的很。
城中居民多是略显不安,愁云中带着探寻在秦若和阴寻脸上寻找他们所希冀的答案。
这场相送,来的十分仓促。
西方小阎王催战的号角,不知不觉中响起了第三次冗长沉闷的声音。
阴寻定睛西瞧,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他已是能将小阎王的军队尽收眼底。“传令下去,我军迎敌。”
大将军言简意赅,城外不过五里就扎营住寨,牢牢守护住边城的最后一道防线。
“将军!此刻迎敌,咱们凶多吉少。”战前的准备阴寻做的充足,却挡不住黑子带走了他们全盘计划。原先的部署,就是在这城门五里开外,我军迎敌。
副将今日自打睁眼起忧心忡忡,只恐阴寻按照先前演练就在此处和小阎王的军队一决胜负。万万没想到,他担心什么来什么,阴寻一声号令,让他肝胆俱裂。这位跟在阴寻身边多日的副将再也不控制自己的情绪,像平时般安静的听着阴寻部署。他神色巨变,满脸担心。
“传令下去,我军迎敌!”阴寻双目如炬,大声重复刚才的吩咐。他重复的声音中,余威再耳。
军队等在他们身后,小阎王的三声号角像是他们的催命符。副将心知,自己的话只怕阴寻是听不进去了,无可奈何中只得咬紧牙关,在大军前号施令。
副将披挂上阵,带领着一队人马正要摇摇当先,秦若按住他的腕子,沉声道:“我来。”
副将猝不及防,眼神就在阴寻和秦若脸上穿梭,只想找到他要的答案。
今日的秦若,和所有的副将相同打扮。戎装盔甲笼罩在身,若是不摘下头盔,谁又能分得出她和副将之间的区别呢?
也是在这一刻,副将种种担心终于是找到了突破口,他深刻的意识到,阴寻和秦若断不会将所有的计划一成不变的执行下去。
阴寻深邃的眼光望了过来,在那压迫感巨大的眼光中副将交出胯下之马,退到一旁。
秦若打马而上,某一刻甚至回忆起的只是山中秦枫伴着自己学骑马的初刻。那么恍惚又是那么的让人向往,她一人当先,马上回头给了阴寻一个明丽的笑容。
阴寻顺着秦若的动作,终于在副将耳边第二次传达了指令。有别于刚才的中气十足,这次阴寻却是贴着副将耳朵低低吩咐。
众将士只见副将得了阴寻话后,眼睛越睁越大,到了最后连嘴巴也一并张开,惊讶的不得了。
秦若战马在前,那是匹普通的军马。漆黑的护目挡住马的眼睛,所有的感官全掌控在秦若手中所握的缰绳中。
那匹马打了个响鼻,雾气邹然在它的口鼻前形成小圈的痕迹。
秦若一拉缰绳,马儿四蹄飞跃。
身后整队骑兵紧随其后。
战场那方,隔着竖立起来的高墙,便是小阎王的骑兵队。
两方汇聚在墙下,一方在东一方在西。
护城墙上有人高喊:“可是秦将军亲自带了骑兵队要出战?”遥遥望去,城墙上驻守的都是阴名扬找来心甘情愿守护城池安危的百姓。
那人喊声极大,风沙中能听得回音,散在两方军队中。
秦若还未开腔,对面小阎王的骑兵队中,就有一人跃了出来,黑色盔甲黑色面罩,手执长矛高喝道:“区区阴寻,也敢拿来当做吓唬我们的挡箭牌?可别忘了,那人只是个叛逃的窝囊废。”他一指护城墙,在道:“将通道打开,挡我军者,杀!”
湖城墙立的极其讨巧,两方边缘恰恰卡在山道边缘。精油阴名扬和阴寻两人精心布局,更是和两座大山相邻,浑然天成铸就了此道防线。
小阎王的骑兵队,若想攻下边城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其一,取道山路。但山中凶险,道路又崎岖不平,若走此路只怕还没到达边城,军队早已经疲惫不堪,士气大损。
其二,强攻下这道护城墙,打开通道,大摇大摆的走过去。
就目前的局势看来,小阎王的军队自是取了这第二条的路来走。虽说此法尚且可行,却是要直面护城墙外无数陷阱机关,又要面对边城中的军队抵抗,细细算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是。
两相权衡,还是选择了此路作为行军道路的小阎王军队在此碰到秦若领着的骑兵队,那就不足为奇了。
秦若并不说话,只是一同抬起了头,朝着护城墙上那人亮了令牌。
这日碧空如洗,明晃晃的太阳光照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那令牌强光反照,只让护城墙的人差点看花了眼睛。
混战第一天 3
他却忍着刺目疼痛,足足在墙头看了半晌。
直到确定秦若手中正是阴寻的军令,不慌不忙赶下来就要相迎。至于护城墙那方,小阎王军队中人的挑衅,全做了无视。
小阎王的军队倒也不敢冒进。那领头的黑衣将领喊了两遍挑衅的话语,看出护城墙上众人根本不吃自己这套,也不急着前进。
一勒缰绳,居然是拍马掉头回到大部队面前。
秦若这方,等来了城墙上寻常的几个人。正是刚刚在墙头问话的那年轻人,满脸期待望着秦若,“阴将军,咱们这是要确定和他们干上一架吗?”他搓搓手,很是激动。自认生平第一次和赫赫有名的阴将军对话,无论如何都想着给阴寻留个好印象。
秦若直视他的跃跃欲试,弯腰帖向他的方向。“你可是想在战场上和小阎王的人决一死战?”
她问的蹊跷,若是旁人听到只会觉得这问题根本就不是现在的关键。
号角已响三声,阴寻的大军当是正面迎敌,哪还有闲工夫和这守护城墙的年轻人闲扯。秦若偏就不理那套,她问了出来。
年轻人乍一听这声音,有些发蒙。直到秦若摘掉头盔,长长的发丝散落下来,他才收起了满目的惊讶。呆呆指着秦若:“你,你……你可是他们说的,咱们边城的女神?”
女神?这名字叫的一点都不好。秦若略有些嫌弃,她自问才貌都配不上女神两字,真不知这小子是从哪里打探来的称号。正待要纠正他的错误,为自己辩驳上两句,那小子居然又接上了话,“不不不,是咱们边城的女杀神。”
……
秦若:我就知道。这些人给自己起的外号,绝不可能是什么好听的名号。
原来,当日秦若凭着一人之力拿下了活死人的那座城池,紧接着就闭关苦修。足足一年时间内,早在边城成为了神话,大伙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众口一词,说得版本神乎其神。有说秦若一人屠了活死人整个军队,逼得活死人不得不降。有说秦若将对方大将小兵屠戮的彻底没了底气,跪地求饶。总之,众说纷纭却是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当日里,秦若杀了无数的活死人,才换回现如今的局面。
这青年有颗澎湃热血的心,最是爱听英雄的故事。不管是关于秦若的哪个版本,他都翻来覆去听了不下十几次。今日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秦若本人,却凭着本能直接就认出了她便是自己心目中的大英雄。这不,激动中冒失了点,关于秦若的种种称号,那是脱口就来。
秦若正等着他给自己答案,却反而是被他给问住了。
“我要战!我要向您和阴将军那样,将所有欺负咱们边城的外人统统赶回去!”少年慢半拍的反应简直令秦若哑口无言。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青年居然重新接上了刚才的话题,回了她的问题。
“杀……女神,”少年自知杀神不好听,慌忙遮掩过去,“您这次亲自出征,一定要带上我!”他能看得到,停在自己面前的这支队伍人数并不多。在他的想象中,这些人一定正是作为先锋军,去和活死人部队拼个你死我活。死,他不怕。这一生的梦想只是为了边城,像所有英雄般战斗!
秦若眨眨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不是秦若看不起这年轻人的决心,此刻她的到来,只是为了接管这里,让此间剩余的居民安全彻底。
几声交代,这些守在护城墙上的人纷纷下了墙,一步三回头望着骑兵队接管了护城墙。
秦若耳中,还能听到那少年喋喋不休的说:一定要带上我。
这些事情,做起来非常简单。这支骑兵队算是阴寻一手调教,做起事来妥帖的很,又恭顺的很。只有几十人的队伍,从听到秦若的号令,到实施下去居然悄无声息全凭着手势。
秦若看在眼中,记在心中。只得再次感叹阴寻确实非常人。
待到整个护城墙上的人全部清场,秦若登上城墙,吩咐下去。“我军叫战。”
小队中有一人冒出了头,同样黑色盔甲罩着面容。他足下踏出两步,冲着还相隔几十米之外的小阎王军队喊道:“要打便打,今日这护城墙的通道,是绝不可能给你们打开的。”
那熟悉的声音,让秦若诧异的侧目去瞧。千想万想,她却绝不可能知道,跟在自己身边这人,此队中带队的另一号人物,居然是阴重阳。
虽然相当意外,可眼下的局面谁也不会多想。秦若只是借着光线将他的样子重新打量了一遍。
阴重阳喊完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足下倒退,重新站回到队伍中。今日出发前,阴寻曾和他嘱咐过,这支队伍是要留给秦若的。让他谨记,切不可感情用事。
这支队伍,静悄悄的跟在秦若身后。护城墙上,视野分外得好。登高望远,喊完了话后秦若站在墙边,只是在等待着对方的作为。
视线中,小阎王的军队再无喊声。刚刚挑衅那人,似是也知道护城墙上的人马换了一拨,任着自己叫破了嗓子也绝不可能起到任何做用。
说道这叫战一说,就有点意思了。
按说,幽冥开战只有俱是原先的老三样。确是这一年中,护城墙的兴建,才衍生了叫战。小阎王的军队不好攻进来,那带队的将领又是个泼皮,撒泼耍赖本事一流。既是打不进去,干脆就在护城墙下面骂上几嗓子,出出这股子窝囊气也好。
谁曾想,他骂的很了,那日守城的又是个经不起激的,居然被他骂的开了通道,带着一小队的人马冲出去死磕去了。结果可想而知,阴寻赶到的刚刚好,缓了我方的急,将小阎王的军队打了回去。
却也正是这次,以后每每小阎王的军队三五不时来骚扰的时候,二话不说当先便是这招。一年来,渐渐成了套路,只要看到护城墙,小阎王的人马都要先上来叫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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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第一天 4
阴重阳视野中,只有秦若的背影。品书网他贪婪的望着她,一年未见的心上人就在自己的眼前,真真切切的模样让他心动。
如今的局势下,恐怕也只有阴重阳眼中容不得其他。其余人却是十足十卯足了劲随着秦若一同观察小阎王军队的动向。
时间,过的很慢。秦若心中清净,小阎王的人马都不急她自然不急。想来相隔了八日才到活死人的军队来战,她多得是时间和他们耗。索性,也就看着护城墙下那支军队调整了三次阵型。
她身后的人全都静悄悄的。时间,在这些人眼中和小阎王的军队眼中,那是过的相当的慢。
小阎王那方,显然不准备就这么硬碰硬,可号角响,军阵摆。他们又不得不战。
按照上面吩咐下来的,阴寻应是出了护城墙的防线带着他们兜兜转转,越来越往东边的山里拉长阵线。可现如今,阴寻到底是在干嘛?真的不接他们的叫阵?等着这庞大的军队开道边城?
领兵的将领有些糊涂了。
“咱们是打还是不打?你倒是给句痛快话!”黑衣下的将领,回到军中直奔黑子的营帐所在。这里,此次大军的最高指挥,正是由黑子担当。
黑子一改在阴寻军中的直爽,显得多了些高深莫测。他看着眼前急性子的年轻人,说道:“既是都吹了号角,又怎么可能不打。”
没道理啊,阴寻的计划中,这是最重要的一步。一定要拖着他们这支大军,等待到活死人的部队到来。
可现如今,秦若的做法就像是只缩在壳中的乌龟,随你怎样都好,我就是连通道都不打开。
“你传令下去,分了一队去破前方陷阱。”黑子眼中狠决,打!你们缩在壳中,我就将你的壳打破,还真就不信你们就死守着这么个破护城墙死活不出来了。
打,一定要打。就算今日明知道前方全是陷阱,他也要硬着头皮上。
阴寻军中布置,别人心中没谱。他在边城呆了一年,还能不知道吗?眼前的护城墙外陷阱不是为了预防此次小阎王大军入侵,那是早在大半年前就做下的防御工事。他就不信,凭着现在他手头的人马,会连这小小的护城墙也破不了。
再说了,墙外固然是陷阱众多,墙内却是一马平川。这些内幕当然只有他这才了小阎王军中的将领才清楚情况。为什么不打?他就秉着杀第一百自损八千的原则,只要破了护城墙,就看他阴寻拿什么来守边城。
当然,打也要打的有艺术。黑子在这将领面前没道破的却是,此番攻破这护城墙,要让他们损耗上不少人手。不过,他心中十拿九稳,阴寻只要没用最先的计划,他便有恃无恐。
他吩咐将领,拨出一队并不精锐的兵士,上去送死。
终于,秦若在看到对方第四次的队形变动中,了然于胸。排的整齐方正的队形中,被调拨出不少人马,重新组建成了一支新的队伍。
“重阳,你带十人守在此处,看我手势。”这声重阳,秦若就算叫的在平淡,听在阴重阳的耳中,也是精神大振。“还有,记得多叫叫几次阵。”秦若临行前,转回头吩咐。她的话,听在另外几人的耳中,只怕还不如阴重阳理解的明澈,也只有跟在秦若身边那么久,又是相当了解秦若为人的阴重阳,才能稍稍理解些她的意思。想来,秦若此举无非是看在当年小阎王的将领骂阵厉害,秦若向来不愿意吃亏,小气的紧。这事让她知道了,总要借着机会讨回来。
盔甲中,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激动,却又马上掩盖下去。心知秦若要去犯险,他却不能阻拦。
阴寻的话,在他耳中响过千百遍:一切只按照秦若的吩咐。
他握紧了拳头,忍着口中的话呆立不动。眼睁睁看着秦若下了护城墙,迎着通道的方向走去。
他多想,问一句:能否让我代你去。可他知道,如今的他,只怕再没有这个资格。他们之间,早在一年前那一夜间,就回到了陌生的原点。
那就,让他代替她完成那小小的心愿吧。
阴重阳隔着厚重的盔甲,领着骑兵队其余九人,眼看着敌方冒进的那一小队人马,高喊道:“阴冥就这点能耐,只让手下选出这些个老弱残兵用来给自己铺路,也不觉得丢人?”他说的畅快,一顿骂下来酣畅淋漓。多年来,积聚在心头对阴冥的怨气,也随着这些骂声平复了不少。
端看黑子,也是和秦若一般对这些战场上的叫骂无甚表情。放在下面的人那,就又大不相同。先说说那些被派来当了敢死队,明显送命的小分队。从队长到队员,无一不被阴重阳的话眼中影响了心智。他们虽说只是些普通的兵卒,可这送命的事谁爱干?听了阴重阳在护城墙上说完,彼此间越发犹豫。
身后是将领的一声高喊。“快走,你们是不听命令了吗?”既严厉又响亮。这将领心知肚明,此番送去的第一波人马下场必是为了后面的大军铺路。他虽不满,可到底还是同意了黑子的做法。战争的残酷,这些出身在戎马之上的人最是懂得,今日号令已响,总是要和边城战上一战。没有这支先锋去送死,代价便是他们身后那五万人马的沦陷。相比较,只是区区五百人的生死,就能换来那么多军人活命,他接受的无可奈何。
“将军,真要我们去送死?”先锋军中不知何时传来了第一声质问。
阴重阳在墙头几乎没停歇过,换着法子损小阎王。更别提面前这只眼看就要进入他们陷阱群的队伍。
先锋队中一个人的质疑,马上就能引起无数的回想。紧接着便是那些在阴重阳叫骂声中回过劲儿来的其他人,哦,合着我们这些当兵的在,仗都没打就要先成了别人的铺垫?谁愿意谁干,老子是不干。
混战第一天 5
生死面前,将军的命令算得了什么?
五百人的先锋长龙队,就在阴重阳的叫骂声中慢慢溃散。不到一刻的功夫,人头晃动,东奔西跑。却迟迟见不到一个人按照那将领吩咐,朝着陷阱区走来送命。
“老子不干了。”
“我要回去接替我爸的岗位!”“你们闪开,我要见大将军,我爸是李刚……”乱哄哄的五百人,跑的跑散的散。
黑衣将领看着溃散的兵卒,抽出腰间长剑毫不犹豫对着离他最近的那个逃兵劈砍下去。
瞬间,鲜活的生命流逝而去。将领怒道:“逃兵,杀!”他肃杀威严,只一瞬间那气势简直要冲破天际,吓的余下的人马分分放弃了正在逃亡的计划,猥琐起来。都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重新列阵。我话就放这了,前面是陷阱,你们也就是为了我们大家去送死的。但是你们要知道,你们这是死得其所。正因为有你们的牺牲,我们才能攻破边城!更何况,区区一个小城陷阱,你们这些积年累月在军中接受训练的将士们,就没有勇气活着回来吗?!啊?”
阴重阳摸摸护城墙上凹凸不平的石块,想到当初他陪着阴名扬那个半老的家伙,一块块堆砌起来此处的难处。陡然发难:“墙下的,你们挺好了。外面都是陷阱,我也不怕说给你们听。这些陷阱有的只是机关,有的却是我们城中的布阵高手花费一年时间才制好的阵法,你们想活着回去,不可能。这些陷阱一触即发,不见血绝不会缓了收势。是死是活,你们自己掂量。我只能说,小阎王和他手下的大将,都是孬种。只会让自己的兵卒上来送死。”
经他搅局,刚刚才有些消停下去的那五百人先锋队,马上又乱了起来。
他们听来听去,总结起来无非就是逃也要死,进入前面的陷进区还是要死。怎么不论如何都是要死?这就是不让人活命的节奏。
可坏就坏在阴重阳最后那句话,他说的轻巧,大家听得可是万分认真。
先锋队中有胆子大的,立刻跟着嚷嚷起来。“就是,为什么是我们先去送死。将军,要不咱们一起去?”总之,他们今天怎么做都是个死字,将军说的义正言辞,倒是和他们一起去送死啊。
秦若在护城墙下的通道中,听得阴重阳几次骂的出彩,嘴角微微上翘。她着实忘了,这位原先就是得理不饶人,还有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今日,将这事嘱托给他,却是极好的一个选择。
通道中密不透风。唯一的出入口就卡在护城墙的地道下,这扇通道修建的时候讲究不少,统共不过三四米宽的通道口,遮挡的严严实实。阴名扬是个精细人,他曾考虑过就算真有一日,外面的陷阱不能取了所有人的命,他也不会让这些想来攻城的人有好果子吃。索性在架设通道的时候,干脆就只留了这一次仅仅能容三四个人进出的口子。只要到时候他将人马放在此处,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秦若取道此处,侧耳聆听。外面的叫骂早已进入了白热化。因为阴重阳的搅局,小阎王的先锋干死队,彻底罢工都将矛头指向了他们的将领。
“大人,这样下去他们是不是会放弃攻打?”有属下异想天开。听着外间人声嘈杂,只盼小阎王的军队就这么永远乱下去。
“你也太低估黑子的水平了。”秦若也有心和这些人拉拉关系。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漫长。按照她的推算,外面乱的再凶点,黑子就只能亲自出来镇压了。
两方虽说是要开打,这刻天高云淡,比着三声号角早过去了不知多久,黑子的耐性也在时间下消磨的差不多了吧?
不出秦若的所料,黑子终于在那将领几乎镇压不住的时候从帐子中走了出来。
“杀了。再换五百人去做先锋。”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那音量恰好控制在离得一二十米的人都能隐隐听清楚的范围。
正闹得凶的先锋队,噤声了……
将领有些为难。哪有仗还没打起来,就先将自己的人送上天的惯例。
“还需要我在重复一次吗?”他是小阎王亲下口谕,此次大战唯一的最高统领。
那将领左右为难中,说道:“在给他们一次机会吧。我会让他们听话的!”
黑子不语,扭过去直接回了帐中。哑口无言的五百人,真正领教了黑子的厉害。这一次,气压低的可怕,作为先锋军的五百人却自知如论如何都是要死。
他们去送死,还不成吗?左右都是死。就算自己掐着指头算算,也好过被自己的将军一刀砍死。
“将军的话,你们可是都听清楚了?”将领不在犹豫,黑子的高压政策虽然让人望而生畏却不得不说实在是此刻唯一的解决办法。
这支临时组建,明摆着送死的队伍踏上了他们的旅程。
那被临时任命队长的年轻人,心有戚戚。脑中已是在想,他们死后会不会上了英灵殿?
“你去上面和阴重阳交代下。让他好生修整,今夜才是关键的时刻,至于那叫骂就算了吧。”秦若人随在下面,四面八方的声音却听得清楚,黑子吩咐军中的话早早飘进了耳中。
送死小分队的五百人,每个都蔫头巴脑没什么精神。低着头路都不好好看,阴重阳刚才说的太过危言耸听,将这陷阱区域说的天花乱坠,其实这些人还真没存了活的念头。总归是死,不就是踩陷阱吗,谁不会。他们也就破罐子破摔,齐齐往陷进区走。
阴重阳得了秦若的令,在上面看的清楚。眼看着已经有人踩在了陷阱上,他只是眼睁睁瞧着,不置一词。
起先,是几次爆炸。秦若想来,这些应是那布阵高手的手笔。再然后,便是零零星星的机关声,以及闷哼声。
秦若能想象得到,这些人真的是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不明不白就这么死了。
混战第一天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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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重阳的角度,看过去就比秦若要直观太多。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秦若缩在通道中,只能是闻声联想,而阴重阳视野中,便是真正的横尸在前。
那五百人遥遥荡荡,就像是无根的浮萍,求生无门,硬着头皮冲进了陷进区中。
第一个踏足在陷进区中的人,连嚎叫声都来不及传出便被耀眼的白光直接吞噬掉。后面的人涌了过来,接二连三因着阵法已是去了大半。唯一可以安慰他们自己的,只是这阵法在收割了前人的声明之后,显然有了衰败的迹象,不再像之前那么厉害,轮到第十个人踩在上面的时候,白光闪过而他的人还完好无损。
就这样,前十个人走的悄无声息。小阎王军中将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两方人马目不转睛,都紧紧盯着那陷进区,仿若里面随时会出现吃人的怪物。
“主帅!”将领眼底的细纹因他脸部绷紧的神经,显现了出来。他双手紧握,终于止不住向黑子开口道:“没别的办法了吗?”是啊,就没有别的可能,让他们五百人不要死的如此惨烈。到底是带在身边多年的兵,彼此之间怎么可能半点感情都没有?就算刚刚脑中早就想得明白,必须有人为他们的大军铺路,可实际上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终究是于心不忍。
“阴寻狡诈。你可曾还记得最初他投奔我王的时候,带兵时当时如何?”黑子在阴寻身边呆了那么久的日子,早就对此人的做法有了很大的掌握。不说行军时计谋百出,单说他治下的兵就没有哪个是孬种。对付这样的人,他又还能有什么方法?底气最足的做法,便是靠着压倒性的人数,直接碾压过去。
死五百人,换来身后所有将士的命,这交易还不够好?黑子漠视着那五百人前赴后继的送死。此刻,正是五百人的长龙队伍中,死到了一半。阵法那关应是过去了……黑子在心中默默合计。眼看到了中段的人马仍旧逃脱不了一个死字,只是不同于先前那些被阵法直接略去性命的人,他们开始面对的是重重叠叠的机关。
有几人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从他们的方位望去那处着实看不出虚实。可只要人踩在上面,两方必有暗箭飞出,取人性命。
“让他们改道,同时在地图上将那地点详细标出来。”黑子冷静的吩咐着将领。
为数只有一半的队伍,静默的茫然接受他们即将到来的死讯。听得将领在后方喊了号令,仍旧是闷着头行色匆匆踏在赴死的道路上。黑子眼中,队伍终于是起了丁点的变化,向着别的方向找寻去路。走不出五步远,又是同样的一套机关,人数骤然减少。
“这里也标出来。再改路!”黑子视野中,靠近护城墙的道路并不算太长。就这么一段路,硬是已经折了两百来人的命。临时改道,也没能逃过一死的劫难。五百人的队伍,在听到将领第三次号令后,所剩之余了一百多人。
而这一百多人的长龙队,在如此缓慢遍地陷阱的道路中,居然离护城墙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
机关和阵法,仿佛就是从这一刻起,都失去了作用。那所剩的一百多人,显然也没料到越是到了临近,危险反而离自己貌似又远了一步。大多数人,看上去都是茫然无所适从,其中有大半的兵士已是转过了头,劫后余生的兴奋挂在脸上。冲着他们的大军喊道:“没危险了!”
将领那颗被折磨了半天的心稍稍平复了点,听得其余众人的喊声也马上跟着换上了兴奋的表情。“主帅!我自请命亲自带兵拿了这护城墙,为主帅开路!”他抱拳行礼,此生中从如此恨过一道区区护城墙。
黑子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的视线只定格在那些还未死的人身上。“在等等,前方说不定才是最危险的地方。”阴寻不安套路出牌,真的将战场拉在护城墙外,他不怕。怕只怕在他们掉以轻心,正要全幅对付敌人的时候,才是阴寻动手的真正时刻。
纵观整个战场,直到现在除了城墙上有人出声叫骂外,他连阴寻的影子都没见到。他不得不防,只要有丁点的疑虑,他都不愿轻敌冒险。小阎王交给自己的责任,正是他人生最大的转着,一丁点的错处都容不得。他一定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谨小慎微的个性,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这些年中,跟在阴寻身边大大咧咧的个性,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
将领却是和黑子的想法截然不同,他的手下已是死了几百个人白白送命。就算是为了这些兄弟,他也想浴血奋战,亲自上阵杀敌。
“主帅!求您下令!”将领单膝跪地,将一个军中下属能对上级所做的最高恳求表现出来。他的内心备受煎熬。
“不行。”黑子给出的只是拒绝。他和将领想法各异,先前说过这位是算准了时间在开战前的头一日才从阴寻帐下逃走,带兵投奔了小阎王。防御工事的布置建设,又怎么可能在一天中就准备的完善。他甚是笃定,就算音讯有三头六臂也断不可能在护城墙后又做了布置。所以,今日这无百人的用途,只能是送死,找到所有的陷阱为大军开道。只要能打开护城墙,他们将是一往无前,踏平边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护城墙外的这段陷进区。没到达护城墙底,他绝不会轻易让大军出动。
将领在地长跪不起。
黑子只得吩咐手下另外一人。“你去,让他们走到护城墙底。”他要看的,还有最后这几十米的距离,究竟能折损多少的人手。
那人有些为难,看看跪在地上的副将,又想想黑子刚才的拒绝,终于说了句公道话。“主将,再往前已没有路了,他们这样绝对是在送死。”
此言非虚。从他们的视野望去,护城墙上还有零星散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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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第一天 7
?
这些人不用旁的,一人扔块小石头也能将靠近护城墙下面的兄弟全砸死。主将这样的做法,着实是太没有人性了。
“一年不见,在你这我这将军是没一点威严了吗?”黑子陡然话题一转,将矛头指向副将。在他身边跟着的,正是一年前在自己手下做事的人,这次小阎王顾虑良多,为了配合黑子的行动更是动辄将所有他用着顺手的人马全都调了过来。秦若在阴冥心中成了一根刺,不除不快。
“主将!”黑子面前又跪下去一位。
“好得很,你们不做,我来做。”黑子衣角横扫,硬是漠视了两人的请求。冲着前方还处在未死兴奋的人们喊道:“继续向前,直到走到护城墙下为止。”
还余百人的队伍哗然。
有人硬着头皮,隔了老远喊道:“将军,我们虽然是兵,可没道理就这样送死。陷阱我们也踩过了,您现在这样和逼着我们死有什么区别?”
他们眼睛还没瞎,城头上那些三三两两的人,已是拿了石块向下仍。真到了墙根,他们还能活?
却也有人早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刚刚黑子发号施令时候的冷漠,他们就知道今天自己绝无生还的余地。僵着面孔对那位喊话的人说:“今天就是老子的忌日。说那么多干吗,让咱们上咱们上就是了。”后面队伍中,不也是自己的朋友同胞。
结果,百人的队伍拖拖拉拉,赫然出现了分歧。一路人朝着城墙进发,一路人左右分散,向着两边逃窜。
护城墙下,一瞬间东奔西走的人们就像是没头的苍蝇。
秦若在通道中,听了他们的交谈这么久,知道最好的时机来了。她先是对其余跟着自己的人说道:“等下,我开了通道的那一瞬间,你们能确保混在人群中吗?”
大家互相看了几眼,却只有一人出声回答秦若的话。“对方不知还余了多少人,倘若人数太少咱们根本没机会。”听这话,看来混在人群中倒是不难。
秦若身后跟来的人数不多,二十人左右。可若是要在一瞬间都混在那些逃逸的士兵中,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一来,对方所剩的人数不多,他们突然多出二十个人头,有眼尖的恐怕一眼就能看穿。
二来,这些人马和那些兵士穿者打扮就算大体上差不多,都是黑衣黑衫,可总归是有些区别的。离得近了,到底是能瞧出点什么。
“你们听好,朝护城墙底跑过来的我估算着是四十人左右。咱们只在这些人身上打主意,等他们到了墙下,我便直接打开通道,咱们应该是有个机会和他们调换。你们所要做的,就是手起刀落,干净利索。”秦若细细嘱咐着,看过这通道的设计图之后她便根据这里的地形,想了无数个对策。现在用到的这个不算是最好的,却也还是能达到她的目的。城墙上有阴重阳坐镇,她更是无后顾之忧。
通道开启那一瞬,便是他们行动的时间。
也多亏了当初这护城墙是阴名扬和阴重阳两人负责建筑。黑子打听的消息再多,又不可能从阴寻那里得到具体细致的每一步相关材料,才能让秦若有了这个机会。她和阴重阳都知道,对方的人马只有兵临墙下,才是最可怕的一瞬间。
那里,有个致命的阵法在等着他们自投罗网。而这阵法更是仿照了炽阳阵很多的特点,在来人触碰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白光大炽。
听秦若说完话后,几个跟在她身后的人,还是纷纷县露出不可思议。就连阴寻只怕也到不了秦若这么高深的地步,只是蛰伏在此,就能将外面的情况全局掌握,更是连朝着墙下几人到来的数量,都摸的如此清楚,就像是亲眼看到一般。
“姑娘要是说的准,咱们便能做到。”
秦若点头,再低声吩咐几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黑子和阴重阳,彼此之间隔着长长的距离,他们的视线却是都放在那最后向着城墙底下奔过来的一群人。
“秦若,你一定要小心。”阴重阳直视着那些明知要死却铁了心撞在护城墙下的人们。屏住了呼吸。
同时,战场上的另一端,黑子也是大气不出,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最后那四十人牵动着。他的心在狂跳,那些人的生死能说明太多的问题,他连一刻也不舍得眨眼。有那么一瞬间,第一个人碰到了护城墙的墙壁,只有一瞬的时间,在黑子眼中就成了无限放大的慢动作。他几乎能想象得出,这之后的仗他凭借着兵力彻底碾碎阴寻,踏平边城。那些在他心中计划了一年的希冀,几乎就要成了现实。在这之后,他将取代阴寻在幽冥中的所有地位,他将荣登到一个新的高度,受所有阴家人的膜拜。
他嘴角就在这一瞬间,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抹笑意。
下一秒,白光大炽。
黑子双眼圆瞪。问题出在哪?那炽烈的白色光芒,照耀的他的双眼刺痛,完全看不到东西。可他心中有成千上万的不甘心,到底是怎么回事?!敢死队明明已经当了肉盾,将所有的阵法全除去了。这最后炽烈的白光,是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黑子都觉得自己飘飘荡荡,没有双脚落地的真实感。他眼睛明明睁着,却因为那炽烈的光线,适应不了失去了视觉。
白光大炽中,他耳中还能听到两个副将的大喊,还能听到军中众人的惊呼。可他知道,这种时候,除了等待,他们这支队伍什么都做不了。
“慌什么!等着。”虽然光线很强烈,让大家在瞬间失去了视觉,黑子判断,这不应该是很恐怖的阵法。相比最开始那些,更像是用来吓人的。
没有声音,没有惨叫,任何征兆都没有的情况下,让他去相信这阵法的厉害,他有一万个理由反驳。
白色的光芒中,阴重阳早有准备。盔甲下的双眼紧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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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第一天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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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子临到现在,视线和脑海中回荡的仍然是兵卒那只轻飘飘的手掌,轻易的碰触到护城墙的墙面上。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凹凸之中因着日晒雨淋而逐渐平滑反光的护城墙墙壁,和那只轻而易举就能接触到的手臂交相辉映。
他心中略过了几十个念头,自己的判断到底是对是错?护城墙下面真的是早就埋好了更可怕的陷阱在等着他们?还是说这只是阴寻故布疑阵,想要吓退他身后的人马?
“慌什么!你们能有点军人的样子吗?!”辗转反侧中的黑子,耳中听到的只有无数自己方传来的惊叹和乱糟糟的大片混杂声音,这些声音中他分辨不出究竟是在说些什么,只在白色的光幕中同时响起在耳中。
他不由得又是大喝一声。想起在阴寻治下,就算真是有这样的突发事件,兵卒们也断不会大惊小怪。
士兵们本就不习惯白日作战,天上高悬的阳光受着便是不舒服,城墙处那能让人瞬间失明的光线更是躲都不躲不及。
明明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在黑子的记忆中却漫长到成为了一种煎熬。
他要看见!他一定要亲眼看清楚,仅仅余下的四十个人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光芒中,他拼命去揉眼睛,只求那铺天盖地的光亮后,能让自己看得清楚。
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又是那么慢。
白光过后,只经历了很小的一个缓冲期间,黑子眼中就朦胧得能看到东西。模糊的影像,让他心中那些不安躲进了阴影,他祈祷着:你们可千万要活下去!
就像是老天爷也听到了他的祷告,朦朦胧胧中他似乎是望见那队为数不多的人马居然真的还站在护城墙的下方。
“哈哈哈!老天助我。”黑子放声大笑。阴寻你的那点伎俩在我看来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谁还会管那靠近护城墙的几十人会不会死,又是怎么样的死法。黑子只是在兵卒面前,喝令:“全军摆阵!咱们踏平了护城墙,直取边城!”
一声号令,将他的野心和希望全赤裸裸的露了出来。
两个副将适应了那刺目的光线后,更是动身的极快。他们心中还牵挂着城墙下没死的兄弟。
“走,全军摆阵!”
小阎王的军队士气大振。
“将军,我带批人马,将刚才的兄弟接回来。”副将也跟着喜出外望。等了那么久之后,终于得到了黑子的命令,拿下护城墙。他只能趁着现在的机会,去救人。
“去!活着的人都加官一等!”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那几十人是死是活其实都和他干系不大。但是,天既然都不亡了他们,他这做将领的就顺水推舟,在给他们些甜头尝尝。
黑子盔甲下的声音,也说的格外响亮,有心想让军中每一个人都听到自己的回答。如此隐晦的赏罚,却不知道能有几人懂得他的意思。
“属下这就去办!”副将心挂那几十人安危,遥望过去看的并不清楚,只是能看到芝麻大的小黑点在视野中晃动,可他知道正是这些人不计较生死,才为他们带来了现在的好消息。
点了随行的几人,只是匆匆准备了些简单的伤药,副将的小队就从战场上的大军中偷偷分离出去,等着援救那些还在护城墙下不明状况的人们。
阴重阳有先见之明,避过了耀眼的光线。更是趁着那偷来的时间,就在黑子的眼皮子底下做了一系列的小动作。
他拍拍掌心下的布匹,护城墙上到底还是有隐藏的机关。大手用力一扯,并排三架弩车就在护城墙上出现。钢铁冰冷的光辉有别于阳光的炙热,单调的线条却是城中大师最精湛的手笔。
身后有人递上箭羽,阴重阳摇头不语。
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些军队可还没到最佳的射程。就凭着他的功力,自然不能做到直取了黑子的首级。再者说,现在就将这压轴的武器用上,他们还能反败为胜吗?
一马平川的地表上,小阎王的军队排着四四方方的阵型,正在向他们逼急。沿着整个护城墙的走向,都有这只纵队的身影。照着现在的走势来看,只怕凭着护城墙根本守不了多久。
城墙下,没得了黑子命令,硬着头皮等在原地的那些士兵,更像是站着等死的木桩。其中很多居然就闭了眼睛,听天由命。护城墙上不时砸下来的石头,谁又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落在自己头顶。
黑子骑在马上,傲视护城墙上遥望着只是星星点点的几个人影。你们等着,今日我就来会会你们,让你们知道这幽冥中不止只有阴寻一位大将军!
“将军,前方就是陷阱去。”传令官高喊出声,打断了他的黄粱美梦。
“将地图拿过来,按照上面标记的走。”
他一时豪气云天,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加封进爵,前景无限。
“可是,若是如此我们的阵型就势必要一换再换。”留在他身边的副将赶紧提醒。
“换!”他记得那些人走过的时候,不就是一字的长蛇阵吗?阵法的伤害都被先前的敢死队破坏了,现在残留的不过就是机关,真要是有不小心碰到上面的,损伤也不会太大。顶多他们多费些时间。护城墙,势必是他的囊中物!
”就摆了长蛇阵过这陷阱。”副官手拿地图,完完全全尽职职责在前带领队伍,只要标记的地方统统都是小心带着绕过去。哪怕阵型变动,此刻他们那方方正正的阵型已经彻底成了冗长的长蛇。
他们小心翼翼绕过无数机关,就在要来到城墙底下的那一刻,当先队伍中的另一副官喊道:“等等,先将咱们的人救回来!”这事在他心中被无限扩大,早成了他的当务之急。急匆匆在长蛇阵中穿梭,终于赶到了最前点。
“主将未曾下令,你要单枪匹马过去救人?”他身边那人拽着他的长枪,不愿意让他再次冒险。
“都这时候了,当然要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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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第一天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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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你等等咱们和他们交上火再动手行吗?”
“交上火?你是生怕我手下的弟兄死不绝吧?”
两个副将,各有各自的考量。却都只是从他们这一方出发,单单考虑自己的利益。彼此不服气,谁都不愿意听谁的话。
因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争执,长蛇阵的阵头不动了。
两人骑在马上,却也不耽搁他们互相推搡。
“我可是得了主将命令,这些人一定要救回去。”将领急了眼,搬出黑子的名号。
那人终于收起了他拽着的长枪,黑子在这些人心中不亚于牛鬼蛇神。
“行,那我就在此等着,你将人带回来。”他可不敢违抗了黑子的命令,却又因为对方慎重的口吻不得不将大军停在此处。
黑子远远遥望,好端端的行到离城墙几十米的地方怎么停了?
“去问问看。出了什么事?”他能看到两个副将横眉竖目,可到底他在压轴的蛇尾,根本听不到两人对话。一切的一切全凭着自己猜测,这可如何是好?越是紧急时刻,他可越是不能出问题。
弯弯曲曲的长蛇阵,彼此说话也没之前的方正阵型来的爽利。传讯的士兵拖拖拉拉,就算是用最快的速度到底也还要绕上几次,还要在人群中穿梭个来回。
黑子瞅着愁着,差点打了个瞌睡。这传讯兵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回复自己的消息?他眼中那传讯兵跑的带劲儿的很,却是半天才挪动了不到一百米的直线距离。
他提一脚身边干站着的小兵。“你去,让他停下吧。”
就那劲头,没过得一个时辰只怕这小兵根本没人影。
“哎!”小兵得令,匆匆追了出去。黑子一拉缰绳,倒是自己小心的过分了,对方哪怕是有半点的可能在这样静止的时间中,都是他们最好的攻击时间。看来,前方等着自己的只能是胜利只说。
他何不干脆拍马,冲到前线。也省的自己在后方想了又想,生出各种想法。
既下了决定,黑子胯下一夹,马儿直奔。
长蛇阵中,多事手执兵器的兵卒,又哪里能有他这奔跑的道路,走了不过两三步战马就慢了下来,军中兵卒纷纷让道,却也赶不上他的急迫。
再说说那负责救人的副将,心倒是挺好。办的也是件好事,可临到了湖城墙下,这位犯难了。
为啥这么说呢,城墙下或坐或卧,都是他的人看上去没错。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还能走吗?”他只迟疑了片刻,打消自己荒唐的想法,张口冲着那些裹在盔甲中的兵士问道。
要是能走,什么都好办。真不行,他随着他们一起走回去也是个办法。
“将军,你怎么过来接我们了?”活着的人中有气无力传来了问话。
正合了他饿心思,原本还没想太多的这位将军脸色略变。“哼!那主将原就不是我上司,今次我跟着出来他们也不会让我立什么战功。不若我老老实实带了你们回去养着,最最主要的是咱们还都活着。”
几人左右看看,当下无话。
只有一人蹲在墙角,迟迟不肯走动。其余几个,纷纷站了起来。
“他怎么了?”副将指指他。
“好像是当时看到那强光,吓的崴了脚。大伙再看到他的时候,就这么杵着没动过。”
几个人站出来,纷纷解释。
“行,我的马让给他。其余人随我回去。”这人倒也朗利,不再多问。
长蛇阵的大军就在他身后等着他归去。争分夺秒的紧迫感还在追逐着他。
大伙互相搀扶,好多人破天荒还流了两滴眼泪。颇有再世为人的感觉,不过他们的眼泪倒是无人能见,一个个全在盔甲中裹的严严实实。
护城墙上,阴重阳早在猜测,墙下一角发生的那幕他看的真真切切,笃定的很那不愿直立的人一定就是秦若。就算是换了盔甲,改了装束这人的身高却会露了马脚,别的人倒还好说差不多的高度。轮到秦若身高矮了许多,就根本说不过去了。
“重阳,对面的主帅好像动了。”
阴重阳的视线定格在秦若身上,他的队友视线可却全在对方身上。黑子稍微有了异动,队中一双双火眼金睛便都瞧了去。
阴重阳视线调转,长蛇阵中主帅那显眼的银盔银甲,简直就像是在叫嚣:快来杀我,看我这么大的目标。
弄得阴重阳都有些替他捉急。
“行了。再等等。”他怕多看两眼,自己会忍不住手痒先向那黑子射两箭。这人在他心中可是早上了死亡名册,最该死的就是这种背信弃义的家伙。
可阴重阳就没考虑到,当初黑子本就不是他们阵营的一员,实是秦若和阴寻手段了得,才不得不妥协。
等什么?自然是等到配合秦若的行动。
秦若这里,也正是如阴重阳的猜测,身高不好糊弄过去,她就假装伤了脚一直缩着。
刺眼的白光中,她带着人马从通道冲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拖了几人下到通道中。大伙只将这些兵卒的盔甲套在身上,再随便找个位置呆着,便成了黑子他们看到的景象。
“这小子,怎么这么轻?”副将背着秦若,照顾她上马。边走边偷偷嘀咕: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平日里的饭都白吃了不成。
扶秦若骑在马上,还要捏捏下巴在犹犹豫豫的看上两眼。
“怪不得要将这小兵挑到敢死队来。合着真上阵打仗,只怕也没什么用途。”副将自言自语,偷偷合计着。他营中的兵还有几个这么脆弱的?随便扫一眼,其余的看上去身板也都还合格啊。
秦若摊在马上,自是听去了他的自言自语。原是想找个机会假装清醒过来,照这架势若是这人再问上几句,自己还真不好对付。干脆紧闭了双眼,决定装晕到底。
可有些人呢,他就是挺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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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第一天 10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这小子是咱们哪个军中帐下的,就这身子骨能撑过去我也算是顶顶佩服。”副将说的顺口,而他周边和秦若一同混进来的几个人却是迟迟不敢开口,不知要如何接了这将领的话。
还是先锋队中另一个人缓了他们的急。那是一张相当狼狈的面孔,仔细看过去在这张脸上也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陷进区中的摸爬滚打,几次凭着过人的运气硬是支撑到了最后的这位兄台,一张口便是满嘴的白牙,在太阳光下格外显眼。“我们都是马哥帐下的兵,平日里马哥对我们挺好。”
他神情中的亢奋一直持续到现在,万万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等来自己人的救援,将军问话也是心中激动赶忙便接了上去。
“马哥?马哥不还是我帐下的人吗?!”将军心中绕了个弯,合着刚才挑这些人的时候那另外两人说得好听,挑来挑去却是只捡了自己帐中的人马出去送死。这事放在谁身上,谁也要先恼上一会儿。
“得,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先锋中所有的人都是从我帐下捡出来的!”
将军拍拍马屁股,又朝着马背上驮着的秦若看了一眼,原先还有些不满这小兵身子骨单薄,现在却只对副将和主帅恨的牙痒痒。
生还那位仁兄自然也要说上两句,只冲着将军单枪匹马就敢闯到护城墙下将他们救走便要感激得烧香拜佛了不是?“将军,这五百人的的确确都是咱们的人。”
有他一句话,胜过秦若这些装聋作哑的一百句。
秦若闭目中,感受着身下马匹的颠簸。原以为这就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谁曾想过了没半柱香的功夫,副将马镫一上,也翻身上了马背。
“这小子太瘦了点,我看着他那身板风一吹便是要倒。”将军有心护住秦若,这才登上战马。秦若闭着眼睛,放松身体任着马匹颠簸的结果,就是在副将眼中羸弱不堪,急需要人的照顾。
两人同在马背上。秦若所占的空间并不大。军中战马驮着人,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都是讲人打横里一放,管你是死是活,马背上颠簸的厉害与否。只要做到安安生生的呆在马上,不会轻易掉下去便算是答道了目的。
副将必然也是习惯这些做法,只是打横间秦若放在马身上。而他临时上马,无非是觉得稳当点,也更便于照顾这摇摇欲坠的小兵。
秦若胸腹都被马背咯着,背后又陡然多了双温热的大手按在身上,固定她的位置。
不用一时半刻,已是让秦若又闷又难受。最不能接受的,莫过于背后那只大手随着马背的颠簸,也在她背上摇摇晃晃。
她苦了脸,悠悠转“醒”。胳膊才在空中哗啦了半圈,就听得副将惊喜的声音。“嘿,好小子。这就醒过来了?快让我看看,到底是伤到什么地方了?”
你才是小子,你全家都是小子。
秦若尚未来得及说话,那副将双手顺着她的腰身就摸了上去,想要将人扳正,好好瞧上几眼。
这不明摆着吃秦若豆腐吗?
随行在后的,除了本身就是先锋军中一员的几人,秦若带来的那些人纷纷表现的各有不同。等闲几个人将将停了脚步,另有几人抬头遥望。
将军却兀自关心着小兵的伤势,真就在马背上想要完成高难度的动作,将秦若调转了方向和他并驾。
秦若急中生智,就在将军手上力气将发不发,还只是保持着束在她腰身的时候,“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战马嘶鸣一声,将军木了。
“快快,将人扶下马。只怕这马背给咯的很了。”
蒙逼中的将军如梦出醒,那双大手临时改道虽然也是在秦若身体上用力,方向早已不同。在这瞬间想到的便是将人放下马。可下一瞬,他不过是眼角扫到地上秦若新吐的那摊东西,这手上的劲道是无论如何也使不出来了……
别说他嫌弃。能冒着那么大风险,顶着别人压力来救这些本该死了家伙,原就算是他仁至义尽。
只能说是秦若这招用的太贱。幽冥中鲜少有这样吐秽物的时候,见过的只怕都没几个。秦若临时想出这一出,将军那是震惊多余嫌弃。
木登登的将军有些回不过神。“肚子里的东西,还能从口中吐出来?”他呆呆问道。
土生土长的阴家人,没在人间走一遭,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呕吐这个词。
“都什么时候了,快将人放下来啊。放在地上,放平!”
秦若随行的人,马上上来解围。一把从将军战马上将秦若抱了下来,放在平坦的地势上。
将军挠挠头,“放在地上就好了?”眼睁睁看着人将秦若抢了去,只担忧秦若这小兵是不是命不久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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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第一天 11
想来,马哥也是根本不愿意这人被挑进先锋中,临时做了手脚将人换到最后,能拖得晚一刻死也是好的。↑三江阁,
“您瞧他盔甲上那三道。正是马哥刚才用刀刃划上去的。”那人回忆起马哥当时又怒又愤的神情,在他们队伍中只单单望着这位,就觉得两人中间肯定藏了什么猫腻。明摆着送死的队伍,马哥又是打点,又是标记,硬生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人拍在大家的最后面,还不是为了让他能活着回去。
秦若心道糟糕。而现在这刻显然借口极其好用,将军原是想问过大家的意思,心虚的紧。听了这借口,当下二话不说,就想着背着这小子背回营地。
众目睽睽之下,秦若无奈。将军声量那么高,武断喊道:“上来。”拍拍肩膀,“既然是马哥的亲信,我就亲自背你回去好了。”
闻言,秦若苍白的脸色比着刚才又白了一分。她却不言不语,默默爬上了副将的背。
副将以为,这小子危在旦夕,瞅瞅那脸色比着他们家用的帕子还要白上三分。
随着秦若而行的那些个人,也只得默默吞吞口水。
一行人,仿佛都陷入了压抑的境界。
遥望前方,长蛇阵的阵头马上就在眼前。这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在这里出了岔子他们毁营的计划还能实施吗?
众人心中忐忑。
“哼!你一个将军,延误战机只为了救这些毫无用处的小兵回来吗?”阵头里的那人,早就等得不耐烦,看着这队伍慢悠悠的从护城墙下走回来,心生不满。
“你!”背着秦若这位有心说上两句,为自己讨回点面子。最笨的却又想不出词来回击,一口气吐出来后也只说了个你字,双眼圆瞪,气呼呼看着他。
恰好,后方黑子的战马迎头赶上。三人碰面。
“你先回去,将这些人照顾好了,等咱们攻下边城,全部各升一级。”黑子却以为副将的愤怒是来源于对这些士兵的残忍,人还未到近前声音就响彻在他们跟前。
秦若有气无力的望了一眼黑子,装的仍旧病怏怏的,好不可怜。
哼,就凭着这个笨蛋,也想拿下边城,简直是做梦。
副将不在纠缠,到底黑子的话还是有些安抚的作用,因为背后背着秦若,免了行礼只是朝黑子点点头便快步带着这些残兵朝着后方蠕动。
没走出两步,就听得黑子在教训副将。“我让你打头阵,你到好。停在这么个鬼地方,你以为护城墙上的人就没办法对付你了?这距离他们有的是招数弄死你!”
仿佛是验证黑子的话一般。护城墙上第一支流光箭发了出来,眨眼间洞穿了那位副将。
摔下马的副将,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留在人世的最后想法,荒唐的只是:为什么先锋军能在护城墙下走一遭,自己的死亡来的这么突然。
没人能在为他辩解。黑子的责骂永远坐实了他的错处。
战马受惊,前蹄飞扬,黑子座下的战马也跟着一惊一乍,嘶鸣起来。
长蛇阵的阵头,从这一瞬出了问题。
“保护将军!”
“列队保护将军。”
兵卒们顶盾而上,很快就将黑子周边紧紧包围。每张盾牌下,都是惊疑不定的面孔,谁也没想到,最不该出手的时候阴重阳来了这么一记。
一击毙命,取了副将的性命。
背着秦若这位,听到吵闹回头去看。又是大写的懵逼,副将的尸体被兵卒挡的严严实实,他看不到啊。
摇摇头,颇为遗憾的一步三回头背着秦若在次上路。
口中念叨着:“流年不利,流年不利。今年这仗打完了,老子再也不当什么将军,回家找媳妇生娃娃算了。”军中呆的时间久了,性命神马的早没了当初的那份珍贵,很多时候都是不经意之间就会失去好朋友,这样的日子到底过了多久,他估摸着有个十来年了吧。
秦若在他背上,听他念叨的十分有趣。一会是生个娃娃,一会儿又是怨天尤人,仿佛他成了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人,只盼着能过上顺遂的日子。
颠簸在这人背上,也比马背上来的舒服。听着听着,秦若有心问他一句,“将军,你可是自愿来打仗的?”
她语气微颤,还带着脆弱,听上去就像是只小猫在耳旁软软低语。将军的心蓦然就融化了一半,答的虽是答非所问,口气却是十成十的和善。
“醒了?是不是回光返照?你要是有什么遗言交代给我,只要这场仗后我还活着,保证将你的话带回家中。”
……
合着将军始终以为秦若是必死的。
“将军,只怕要让您失,望,了。一时半刻我还死不了。”秦若细软的声音中,就是带着那么点倔,听来倒是不招人烦。
将军身边的兵卒本就让出了道路,他走的也是顺畅。听秦若的回答,这小子似乎气色好了不好?便傻乎乎的说,“那行,我将你背回去后你可要在马才那小子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到现在,这位心中还记挂着这事,真真的较真。
“将军,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呢。”秦若不是嗜杀的人,听他念叨那么久,又有之前救人的行为做铺垫,总觉得若是既是和自己有些缘分,她顺手将人放了也是合情合理。
这人眼睛一眯,回忆中那是更早之前的时间喽。
当兵神马的,能吃吗?他虽然姓阴,可没投生在大富大贵家中,家中只不过就是最普通的境遇。活死人和小阎王打的天昏地暗,无奈中抓壮丁的行径已经连阴家本家都开始捎带上了。他很不幸,恰在那时成年,被人堵在家门口没逃跑了,只能自认倒霉进了军队。
小阎王给的承诺也算不错,说是只要他们本家人在军中,总是会得到最好的待遇。别人如何他是不知,可每每他抱上阴这个姓氏之后,上面总是要让他稍等片刻。长此以往,他也就习惯了,想来小阎王还算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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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手出 1
阴这个姓氏真给了他不少的优待。
可他心不在此,别说是打仗,连在家中提刀子原先对他来说都是为难。就算如此,来到军队中不过数日,他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提升到了队长,再然后每隔一年,官衔便动上一动。慢慢的,这些都仿佛成了俗称约定。他非常笃定,只要今年他混够了日子,就不是现在的位置,而是要更上一层楼喽。
问他想不想当兵?说想那都是瞎话。爹妈一年来的两次信,被他捂在胸口偷偷对着抹泪,去年家里给他说了个媳妇,爹妈在心中话也跟着多起来。他总觉得这好日子,是不是就要从天而降,只等着他从军队中离开,就能回到那个日思慕想的家中。
当兵,就算是做到了那最高的位置上,也非他所愿。
“想不想回家?”背后那小生意轻轻的打在耳畔,回旋着就能将他从战场上的喧嚣带到和平宁静的日子中。
“想的很啊……”副将脚下的步子都慢了起来。
“那便帮我个忙如何?”秦若刚刚抛下诱饵,对别人或许没多大的用处,放在将领身上实在是惑人的很。
小阎王的大军营帐,设的很是讲究。按照每个人的等级不同,层层叠叠由外而内。
副将掀开了自己帐子的帘子,一把将秦若甩在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莫说是背在身上没个几斤几两,就凭秦若在他背后说的那些话也能让人发现,他绝不是之前那人。
这人边说着话,边去了秦若头上的盔甲。瀑布似的长发猛一出现在眼前,怔住了。
看看手掌,再扪心自问:原来,自己救回来的是个女人?
秦若被他摔在地上,倒是不疼。一骨碌爬起来,就站到了他的面前。“想回家,听我的话就是。”长发披散下来,并不妨碍她的行动。就算这临时的变革和她设想中的不大一样,总归是达到了来到小阎王营中的目的。
“这场仗你们必输。真以为过了陷阱区,就能稳稳拿下护城墙?你可知最大的陷阱其实刚才只是拉开了序幕?黑子让人碰到护城墙那些风化的石头,才是触发的机关?”秦若说着,眼光在这人身上打量。
“怎么可能?我的人都去送死了几百个,你告诉我说前面那些根本不是陷阱?主帅不是十拿九稳,对你们所有的布局都心中有数?”
“有数?他听来的或许不少。可坏就坏在,你们全军攻打的护城墙他本人根本就没有参与建设,其中的奥秘他又能窥得几分?我劝你,现在就带上手下的人马,速速从这里彻底才是保命良方,你不是还惦记着家中妻子和父母吗?”秦若几次提到他的家人,实在是说在点子上。这货老实巴交,和许多有抱负的人不同,建功立业那样的大举在他这反倒不如家人的温暖。
可听秦若说的头头是道,他犹豫归犹豫,又觉得实在不可信的很。
“不行不行。”连着两个不行,这人脸上才刚露出狰狞的表情,就被秦若定在原地。
“你是想将我拿了送给黑子当礼物换功名?”秦若察言观色的日子多了,副将脸上才露出征兆马上便出手制住了他。
这人动不得,全凭一张嘴为自己辩解。“换他妹的功名。老子拿了你这蛊惑人心的人,才不会出大错。这里可是营地!”
“所以,我让你跑,你却不信我?”秦若的劝说换来的局面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好。
“你放了我,真以为大军前去攻打护城墙,留在营中的就无人了是吗?我这堂堂副帅,还要在自家地上被人欺负不成?”
秦若绕着他走了一圈。看他虽是生气,却很大的一部分都没搞明白自己的处境。
摇摇头,还是那几分的于心不忍在胸中作祟。这次出手,却是让他连声音都发布出来。
“姑娘,外面所有的人我们都控制住了。”帐外是秦若的人低低禀报。
“走,咱们出去看看。”秦若就任着这位不能动也不能开口留在帐中,潇潇洒洒的走了出来。
副将心中郁闷。尼玛,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原来救的不是自家兄弟还是能祸害死他们的家伙来。这事要是捅到了上面,他照旧是没有活路的好吗?原想着只有秦若一人是对方人马,听到帐外喊话才意识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救回来的人中,不知有多少,都是人家的人!我的娘哎,这次是真真跑不掉,要成了杀头对象了。
副将唯一略凶狠的表情,在想到了这关节上再一次变成了哭丧脸。可怜的家伙,却是连声音也让秦若给断了,这时候想在出声提醒也做不到。
出了帐子,秦若跟前早站好了那排子兵,个个沉默却又蕴含蓄势待发。
“姑娘,营中一共还剩五十三人。被咱们都制住了关在一起。”
秦若站在营前,点头吩咐。“你们看着人,我屋中这人也送到一处将他们关在一起。”
其他人很快就将副将从屋中拖出。
秦若只用了很少的时间,逐一排查个个营帐。她估算着,阴重阳在城墙上单单凭着那三个弩车,是支撑不了多久的。现在就用上他们的压轴戏,却也不大划算。
还是要等到自己一把火将这些营帐都点着,再看看黑子的回应才好。
秦若走马观花,查看的十分快速。最后一个帐子前,她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按照下面人的说法,所有的人应该都被集合关押了,可此个帐篷中,居然还有人呼呼大睡。
反常既为妖。更何况这帐子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和大军营帐硬是隔了不少距离,单单架在此处。颇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
秦若站稳了脚跟,停在帐子前。
屋内那睡觉的人睁开了双眼。隔着帐子对秦若说道:“我徒孙请我出山,我原当他是多虑。看来,是我太轻敌了。”
秦若几乎都没看到这人如何出的帐子,她面前赫然出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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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手出 2
不说仙风道骨,看上去也有浓重的真气围绕。将这人拢在真气中,入得秦若眼中只觉的雾气缥缈。
幽冥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那人不紧不慢,似乎是对秦若的胆量很是在乎。捻着胡须,问道:“小友可是想趁大军不在,将这里营帐一把火烧了?逼得他们不得不调转方向,攻不下护城墙?”
秦若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全在这位的掌握中,听了他这全盘在握的话秦若不想多想,也要多想。为什么自己从未跟人提起过的想法,这位一清二楚?她确定自己这计划就连阴寻,阴重阳也未曾从她这处打听到过,更遑论这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高人”。
“小友恐怕想岔了。”云雾中,这人说道:“或许在幽冥中,小友的想法比较新奇,可放在上面,小友这声东击西的做法实在是太过拙劣。正是我那徒孙早想到了小友的种种,才让我负责压阵,守在营中。”
秦若真想兜头问个清楚,这陡然冒出来的老家伙到底是谁?他的徒孙又是谁?还分什么上面下面,那就是说这两人本来根本就不是幽冥中的一员?
种种疑惑,秦若只捡了最想知道的,“不知您徒孙高姓大名?”
“我那徒孙枉担了幽冥这么久的阎王之称,小友居然不知是谁?”老道吃的这一惊兴许比秦若还要大。
阎王?不对。她记得没错,老阎王一直在闭关,还能让这家伙称为徒孙的,除了小阎王还能是谁?
“阴冥?”秦若几乎想都不用细想,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老道展颜一笑,“小友还是认识我那徒孙的。”仿佛是在说件很让人骄傲的事情,老道自是流露出秦若也能感受到的傲然。
秦若最后的疑惑也在这外太空冒出来的老道身上得到了解答。便道:“你那徒孙,到底是如何教养的?就拿我秦若这例子来说,只怕要不是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今日也不会闹到不欢而散,我要占地为王的地步。”
管你是什么来头,碰到这种自认高人一等的家伙,秦若就是存了心不想让对方优越感极强。她挑着话儿说,只用当初小阎王和自己闹翻这事做了由头,也让自己站在道德的高点上,和对方厮杀一番。
更别提,这种人在秦若的常识中都有个通病,那就是凡事都永远站在至高点上,俯视众生。秦若能让它好过?听他开口说了两句,满是将她看透的优越感,那是贼不舒服。
果然,老道稳重的外壳被秦若这话撕开了个口子。
“小友说的那是何事,老道我并不知晓。可我知道,小友对于自己的恩人,恩将仇报又是夺城,又要自立为王。这些在我这老人看来,只怕全是小友一人的错。”
秦若能和他客气了?听着这话断章取义,护短的很。
“万事总有个源头。你年纪大些,我在这里可以尊称你一声先生。我和小阎王之间的是非你若不知,现在便去问他就是。没得帮了自家人,理亏也要将黑的说成白的。”
那老道的
自持,就在秦若一层接一层,逐一气人的话中被完全剥离。
“我叫你一声小友,那是给你几分薄面。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在这幽冥便能横行霸道了?今日咱们不说虚的,你想烧营,过了我这关再说!”
哼。秦若心道:到底是理由讲不通,还要靠着武力办事。
她是没想到会碰到这么个关底boss的存在,可这老道看上去真气充足,满口大话。秦若却不觉得自己就不是他的对手。两人刚刚的几次对话中,秦若早看出来,这老家伙最多也就是和自己同阶,谈不上高端到哪里去。
打上一场,便就打上一场。
“先生,那秦若年纪小,你让我一招如何?”厚颜无耻不是只有小阎王和他的亲属专利。秦若心知,这老道能说的理直气壮,无非是觉得自己功力不高,才敢大放阙词。
藤蔓就曾说过,秦若在灵阶这领域,是非异类。若是普通的修行者,看到秦若只会当她还处在幻丹期。虽然不知道道理为何,可秦若就仗着这点优势,也不会让这看家的老东西舒服了。
讨嘴上的便宜谁不会?她就借着这机会也要和人计较几下,挣得自己的利益。
雾气中的老道,定睛去瞧秦若。
他眼中这不过是个幻丹期的小妖。修炼到了他们这个境地,每一个阶段之间都是天差地别,更遑论秦若和他之间还隔着整整一阶。
他有何惧?虽知道秦若是故意讨巧想要占了先机,他却有恃无恐。
“小友可别说我倚老卖老。我就让你三招,又如何?”
秦若心中暗笑。三招?同阶之间的高下不好分,可让同阶的人卯足了力气打你三下,那滋味绝不好受。她还真是捡到了个天大的便宜。
秦若施施然抱了拳,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我便不客气了,您说三招我就先出三招。”
她掌风一动,身后妖气凝结。
话末,便是排山倒海的第一招。有光不占,那是傻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秦若不打他个措手不及更不可能。
老道眼前,黑云密布。乌压压全是妖气,彻底占据了他的周身。
强大的妖气吓退了老道,云雾缭绕中老道身上的雾气消散,只有用全身的真气阻挡成盾牌,去防御秦若这致命的一击。
此刻,别说是后悔,老道想哭的心都有。丫头片子,会的真不少!他着实没想到,秦若居然和自己是同一阶的水平。
可要只凭着这个,就让老道认输,人家也是不干的。他问鼎灵阶,早已数百年。虽然在灵阶中不算是登峰造极,可秦若妖气一显,水平跟着就**裸暴漏在人家面前。
初登灵阶的水准,和他这在中游徘徊多年的人到底是有不小的差距。
同一阶之间,也分个高下不是?老道应变极快,虽然是在心底鄙视秦若投机取巧的做法,到底是能守得住秦若这一击。
帮手出 3
在妖气之前,变幻真气,形成护盾。将自己密密实实的缩在盾后。
电光火石中,黑白交缠在一处,秦若的优势在这一刻被老道的盾全消弭了去。
第一击一出,秦若看到老道的应变马上也明白了自己不能一举拿下此人。
“小友还真像我那徒孙所形容,狡狯的很!”老道周身真气一散,面目清楚的出现在秦若面前。那是位仙风道骨,已经跻身进入灵阶很长时间的老人。霜白色的头发,霜白色的胡须。处处不在彰显着他的修为有成。精瘦面容上,最吸引人的还是精烁的双眼。
“少废话。讲好让我三招。”秦若也明白事情恐怕没她想的那么容易,对方犯了轻敌的错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这老人在灵阶段位上的时间,一定远超了自己想象。刚才集气成盾的那一招,就能说明一切。
可今日,她必须要烧了营帐,缓了护城墙的急。不然,护城墙后面的边城,又能抵抗多久小阎王这只声势浩大的军队。
秦若再动,没了第一次的千军万马之势。如果说刚才的她是想一击中的,这第二击便是截然不同。绵绵不断的妖气,柔软而飘忽。按着她的意识,正用一种柔顺的方式前进。
老人抿住了嘴唇,脸也绷了起来。秦若讨巧要去的三招,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深以为凭着自己的本领还是能顺顺当当的接下来。
可这陡然变幻的妖气,虚无缥缈。似乎意不在攻击他的要害,而只是围着自己转悠,就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他还能像对付刚才那次,化气为盾?只守着身上被攻击的部位吗?
自然不能。高人的眼神逐渐专注起来。
这团缥缈的妖气,仿佛就是在逗着他玩。并不接触他的身体,在他以为将要攻击的时候,掉头一转又飘向了他另一个要害。
几次下来,高人的眉头也跟着紧紧的锁了起来。这就像是个预测题,秦若究竟想要攻击自己身上哪处,他到现在还没摸透。全身弱点虽然早在修炼的过程中被一一掩盖,可在这探究的妖气下,却更加的让人心浮气躁,担心不已。
修炼到灵阶,其实暴漏在外的弱点已经很少。秦若的第一击,正是取了巧攻的是他的眉心。正常人来说,倒是会将自己的弱点炼化了放在此处。可其实真真算起来,只要真气在周身分布不匀均的地方,都算是他的弱点。
当然,这也只有同为灵阶的高手才能查探出来。
秦若缥缈的妖力,团团将他围了起来。
高人不像之前的闲适,还能和秦若顶两句嘴或者是分了心思来嘲讽两句。此刻的他,全神贯注,生怕真被秦若发现了自己的另一个弱点。严防紧守。
几乎是妖力匆匆从他身边绕行的同时,高手的身体就会自然的做了紧绷状。
往复试探了几次,秦若就在这位不寻常的动作中,探查到了他另一处弱点所在。
原来,这高人当年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过一次。而原因,只是身边小童趁着他入定的时候端了杯茶,撒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这么点小小的事故,导致了他的走火入魔。等他苦心修到了灵阶,手背那处经脉中的真气却要比着身上别处来的稀薄很多。
手背是吗?秦若看透,并不急着直取了他这处自然暴露出来的弱点。
只是操控着妖力继续走走停停,就悬停在他的身边。
大概半个时辰,高人额间蹿出了细小的汗珠。秦若的蓄势待发,却迟迟不攻让他心里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小友,你要是放弃三招。咱们便直接动手如何?”高人话中开始隐隐了急迫。在这般下去,那些妖气压迫在周身,也是让他头疼的事情。总之,高手的淡定就在秦若这奇怪的攻势下,彻底被约束了回去。
秦若不语。等的就是他分心的那一秒。
眨眼间妖气化为利剑,仍旧是狠狠刺向了他的眉心。
高人全身的情绪,始终紧紧绷着。这一击快如疾风,出其不意。
高人却在狼狈不堪中,到底是守了下来。
妖气化成的利剑,直直停留在他眉心中间,可想而知。只要他再晚上一秒,反应在慢上那么一丁点,秦若这第二击就能冲破他的护盾,取了对方要害。
高人心道:还好。对方到底是个丫头片子,做了那么久的故布疑阵,还是将这致命的一击放在了他的眉心处。想来,这丫头根本不会发现自己手背上的弱点。
他全身紧绷的情绪就在这一瞬间放松了不少。两人既是有了约定,让她三招。他就看看,小丫头放过了三招之后,还有什么本事。他笃定的很,真论到单打独斗,秦若绝不是自己的对手。要不是他之前着了道,许了三招的承诺,现在也不会干等着防下三招。
就在他的松懈,认为大局将定,秦若一定会输给自己的情况下。
秦若的第三次攻势,来了。
少了一击的雷霆万钧,没有二击的故作玄虚。这第三次的攻击,秦若掌心一翻,多出一把小小的刀子。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高人周身布盾,所有精力放在眉心的同时,高人眼中看到的是,秦若嘴角的笑花。
时间,在他的眼中放慢。瞳孔就在这一刻大睁。
恍惚间,接招时他所想的还是,秦若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的身体,有了先前两次的教训。惯性的就在一瞬真气汇聚在眉心。
左手手背上,冰冷的刀锋划下去,居然产生了奇异的麻痹感。
秦若的妖气顺着刀锋直入他体内,就在高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将她的笑扩展到了另一种程度。
“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弱点?”她转了下手中的刀柄,瞬间那只泛着冰冷寒光的小刀就被她收入袖口。
两人的视线,可以说是不约而同全瞧向了他的手背。
鲜红的血液凝固成一条细密的红痕。这样的伤势,放在普通人的身上,兴许都感受不到什么痛感。
帮手出 4
只当自己是不小心,擦破了皮而已。就是这么小的一道口子,他却知道,秦若这第三下将自己伤的不轻。
“你!”他的神色随着秦若这一击的结束,迎来了惊慌。
周身的真气,因为这小小的一道伤口,居然有了消散的痕迹。
秦若站在他面前,看上去和初时见面时并没有两样,唯一的不同,只是此刻的她眼中多了胜算。
“多谢您承让的三招。”她顶客气的还不忘感谢下对方的自大。至于高人口中的你之后,想说些什么话,秦若可没兴趣听。
“要不,咱们现在拉开了架势比划比划?”她眉毛一挑,眼中还多了两分淘气。
若不是被秦若伤到了要害,这高手真想当场一掌将秦若拍死在这。
“比!”高手脸色不复之前的自信。可秦若的挑衅,他就是不愿意如此轻易的放过。受了伤,体内真气点滴消弭,都比不上秦若这人说话做事来的让人气恼。他自负就算是在下清,和自己如此这般说话的小丫头也绝没有一个。
阴冥请了自己出山,也多番交代秦若正是奸诈的人。他却自信的很,再多的阴谋诡计放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没用。灵阶的修为,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两人刚一碰面,被秦若骗着许下了三次想让的机会。恍然才明白过来,丫头居然和自己是同等的阶位。可这又如何,他到底是在中段沉浸了多年的高手。
只有到了现在,自己真真吃了大亏,他才明白秦若的不好对付。
事已至此,本该直接掉头就走的人,心中冒出最多的反而是不服气。如果现下,他直接遁了,找个地方修养打坐几天再来找秦若一战,不是没有机会将秦若一掌拍死,出出这口冤枉气。
秦若却是接二连三的挑衅,激怒他。
让他方寸大乱,凭着胸口的怒气占据了主导,说出了大话。比!他就不信,就算他真气消弭了丁点,功力打了折扣还对付不了这小畜生!
高手对战。讲究的更是良多。放下天时地利人和,只是在气魄上,谁都不会输人一等。
放下比试两字,高人已是腾至半空,呼风唤雨。
他袖袍一扫,幽冥的天地为之变色。明亮的阳光缩进了云层中,风沙四起。
远远望去,只看得到风沙中两点模糊的身影。就连谁是谁,只怕也没人能分辨的出。
大风迎面而来,劈头盖脸的划过皮肤,也是能立刻见了血的。
秦若随他而上,轻蔑笑道:“高人果然就是高人。这只是说比试比试,动辄就是如此大的手笔,秦若受教了。”
话毕,闲散的站在风沙中,抱臂等着他出招。
运功运功一半的高手,听了秦若这话,差点岔了气。呼和一声,随着风沙来到秦若近前。
两人战到一处。
秦若边打边退。看来是位内家高手,这拳法使的虽然好看,可放在秦若眼中就成了花拳绣腿。本该靠着真气贯穿所有拳法,也因秦若适才的地三击,让这拳法越发疲软。
秦若接了几招。更是底气十足,“高手,你还是休息休息,咱们再来打过如何?不然这拳法少了真气帮衬,在我这看来可完全就是小孩子打架了。”
你说说,秦若这张嘴多气人。
高手在她几次三番的言语中,终于气的吐了口血。
真气外泄,又加上急火攻心。让他原本的这套拳法俨然成了秦若的调笑对象。
“我不打了。我认输。”秦若又接了三招,大声喊道。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好事,秦若占尽了便宜,陡然认输?他能相信。
半信半疑的收了招数,他不太确定的看着秦若:“你认输?”
秦若挺认真的点点头。“我认输。本来咱们就是互不相识的两人,我和阴冥之间也没您老什么事。今日是我取了巧,不然我也不会是您的对手。不就是认个输吗。有何不可?”她倒是大方,反正这分胜负的事情她也没多大兴趣,用了手段无非是想牵引军队。就算和这高手斗到死,也只是胜负之分。
高手觉得这头脑不太够用了。
秦若千方百计,使着坏法子将自己变得极有优势,又在明显占了上风的同时,口口声声说自己认输。
“下清有句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和阴冥没什么情面可讲,和您倒还是有些渊源。”
秦若也是打到一半,临时发现这位和自己真是绕着弯子认识的人。
那套拳法,虽然在下清很少有人认识。秦若恰巧就是知道,父亲以前还将那拳法在她面前演练过几次,她贪图新鲜,看了两遍并未放在心上。今日打着打着,熟悉感才慢慢涌现上来。
“家父正是云阳掌门。”秦若抱拳,这次是恭恭敬敬行了礼。
高手的表现,也没逃过秦若的眼睛。
云阳这个词,他有多久未曾听说过了?小丫头刚说出来的时候,他都没反应过来。云阳啊……掌门还真和自己相熟,当日云阳出了那天大的祸事,他甚至还收了书信,等到赶过去的时候,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你?你是秦楚的孩子?”虽然知道秦若名姓,他却未曾将两者联系起来。
“正是。”秦若端端正正的答道。
“好孩子!”高人显然不止是个护短的老人,还是个挺念旧的人。秦楚的后人。。。此刻,他眼中的秦若截然成了另一幅面孔,不止聪慧还懂礼貌。嗯,好得很。
“当年,你父亲还曾在匆忙中给我写了封信,让我多照顾照顾你。可等我赶到风雷,打探到的都是少夫人早已经入了土。”这事过去了百来年,他还能记得如此清楚,可见当年秦楚的嘱托此人真是尽心尽力的去做了一番。
秦若倒是没想到此人和她居然还有这样的渊源,“父亲让您照顾我?”她问的急切。这些年中,关于父亲的消息,实在是太少太少。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走在深不见底的悬崖底端,前路茫茫。
出乎意料 1
猛然中听到关于父亲的消息,恨不得追寻到底。
“正是。那信我还留着。不过,孩子,你怎么会在幽冥中和我那徒孙有了嫌隙?”
秦若叹了口气。之前,可没人会去听她的辩解,如今两人身份大不相同,不用她主动解释,这位也急着想要知道答案。
前因后果,对秦若来说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她长话短说,也需要不少的词汇。
老人在她的话中,沉默着。
听完秦若的最后一个字,很是伤神。
处在他的角度去看,秦若的做法固然没错,但是太过尖锐。
更别提阴冥恩将仇报的那些事迹,只让他面上无光。这是真让他说句公允话,他也不是说不出来,只是伤了自己的那张老脸不说,刚刚他对秦若倚老卖老的行为也着实不大光彩。
“我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秦若看得出他的左右为难,讲了个大概就收了声。忙问了别的。
“你叫我一声季叔叔便是。前辈这个词,唉!”一言难尽。他和秦楚就算是挺好的交情,两人不论年纪兄弟相称。算下来,秦若唤他一声叔叔,关系近了不少。
“季叔叔,今日烧营之事,我是非做不可。”秦若首先表明自己的立场,该解释的都解释得差不多。她现在的处境,绝吃不消同时对付两拨人马。能拖得一时三刻,便是一时三刻。
“烧吧烧吧。”道袍下的高人心不在此,听得秦若提着要求,放在以前他不知道其中是非曲折,凭着和阴冥的关系,自己臆想着秦若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也就算了,放在眼下就连那自欺欺人,他也是再也下不去手。秦若是谁,正是他那多年好友给自己的临终托付,那么多年中这位心中不是没记挂着这事。只是秦若藏的深,他又和秦若身边的人鲜少有接触,又能到什么地方打听她的下落呢。
这事,放在他心中越久,反倒成了心病。见到秦若,实实在在的看到了秦楚的后人,才能让他安心不少。所以,秦若的要求,眼下看来他是断五理由去拒绝的,就算他本来的身份正是要做那阻拦秦若烧营的人,也不得不任着秦若行动。
“季叔叔,我爹那封信,可否让我看看?”这位摇了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对她将要做的事情视若不见,秦若去了这块隐患,想着讨要父亲的遗物。
“那信,我妥善收着。等咱们从这幽冥出去,你随我回去自然看得到。”高人拿出了几分做长辈该有的姿态,和他刚才对秦若的态度大相径庭。“要不,我直接找了阴冥那小子,让他们放咱们出幽冥,你看着主意怎样?”被秦若尊一声季叔叔,他还是挺满意的。
幽冥中的这些纷争,实在是和他的生活相距甚远。不是看在阴冥多次来请,又礼貌客套的很这位断然不会做这事。现在秦若又是熟人之后,他更不可能在想着动秦若,不如借机劝说这丫头离开,阴冥的围自然也就随着解了。
“我还不能走。”秦若在他的隐隐期盼下,给出的只能是这个答案。秦枫下落不明,父亲的消息似乎也只能从幽冥打探。这个幽冥,如果现在秦若就离开,她将留下太多太多的遗憾。“季叔叔,不瞒您说我夫君在这幽冥下落不明,没得到他的消息前,我是断不会离开这里的。”秦若是铁了心,要将在幽冥中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才会重新回到上面。再说了,她可是记得这鬼门关只有每年七月才开,算算日子还要差上大半年的时间呢。
“你这丫头倒是和你爹一般的倔。”对方苦笑。“行了,小一辈的事情我也无心去管。阴冥算是我的徒孙,就算做的再错我也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伤他太重。”他嘱咐两句,却摆明了是对秦若所有做法的认同和放任。“等你那日从这鬼地方离开,我这做长辈的必定双手将你父亲那封信送到你的面前。”老人摆摆手,和秦若的初次相认,正应了那句话,不打不相识。
解决了这守住营地的最后一人,活死人的营地就成了待宰的羔羊,由着秦若他们如入无人之境。
黑子带领的队伍,箭雨中折损了不少人命终于走到了护城墙的下面。
风化严重的巨石,每一块的上面都露着狰狞的痕迹。
而黑子,却有种如负重担的轻松感。
蜿蜒绵长的队伍就在他的身后,区区一堵护城墙真的能阻挡他前进的道路?
“将东西推出来,咱们也该让他们知道到底什么是碾压了!”黑子说话的时候颇为凶狠。副将死在眼前,是件很屈辱的事情。
长蛇阵中自有听命的兵卒将几个简陋的攻城器械推了出来。黑子心道:让你们瞧好了。
此刻,放在队伍中的这些攻城车还真算不得上品,最好的还在营中藏着只等着在攻打边城一战的时候好好漏漏脸儿。
“重阳,怎么办?”墙上留守的这部分人马自然也能看到缓慢推进的攻城工具。对付下面的人,他们自忖还算是得心应手,可到了这些工具面前,人力就显得单薄得很,真去拼个你死我活?不亚于螳臂当车。
“护城墙上的人给我听着,本将军今天就让你们知道死字怎么写!”黑子嚣张跋扈的声音,顺着四野中的风声一并传到了护城墙上。就连风声也不能阻挡他的野心,那些逐渐显露的本性越发让黑子这人显得市侩而贪婪。“真以为你们靠着这堵破墙就能将我们挡在门外?一群傻蛋,老子现在就把你们这墙拆了!”
黑子越说越是得意。“你们那什么阴寻,什么秦若的,不是号称一个就能挡住活死人全部的兵力吗?真那么神,为什么开战了那么久老子连他们的人影都没见过?不会是龟缩在边城里,等着你们这些小卒子送死的吧?哈哈哈。”黑子已经开始连着秦若和阴寻一并侮辱。
出乎意料 2
“哼,真当我们幽冥没了人?阴寻,有种你给老子出来,别缩在家中当那缩头乌龟。●⌒三江阁,”黑子越说越溜,自己都没发现口气嚣张到了极点。
堂堂一个掌管三军的主帅,就在护城墙下方放开了嗓子好顿骂。问候了阴寻的父母,自然也问候了秦若的父母。
在小阎王营中忙活的秦若,自然是一字不落的都将这位的话听在了耳中。
护城墙之上的阴重阳,听着黑子那些话卯足了劲对着他面前的众人道:“将弩车架起来。我亲自看着!”
秦若,阴寻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即便初时阴重阳没有取他性命的心,也因为黑子的完全不知道收敛彻底激怒了他。
“重阳,将军交代过让你以大局为重!”队伍中有人劝阻。看着阴重阳沉着脸,一言不发直直走向那架弩车,就知道这肯定是脾气上来了。
可秦若走时说的分明,留着黑子的狗命还有用途。他们做了这么多,第一击都没射在黑子的身上,现在要是出手,之前的刻意避开就成了毫无意义的行为。
“让开!”阴重阳经过这一年的沉淀,已然隐隐有了不怒自威的气质。
“重阳!”同营中都是阴寻身边的好兄弟,一年中和阴重阳混的烂熟。谁也不想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几个人出手阻拦,就在阴重阳将那箭羽瞄准黑子的同时,终于将他的手拦了下来。
长长的箭羽应声而出。阴重阳到底是扣动了机关,羽箭尾翼一颤,射在了黑子的肩头。
这一箭,原本应是能取了他的性命。
阴重阳心中惋惜。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对错。秦若的想法多少他还是知道的,就算此刻秦若本人在此,听到了黑子那些问候家人的话,只怕也会同自己一般临时改变主意取了他的性命。他所做的,不过是秦若所想!
事情哪里有那么曲折,又哪里有如此多的讲究,这临时的变更不过是随心而已。
阴重阳被人团团围住,第二箭肯定是发布出去了。
几人去看黑子处,这小子不知刚才那箭能取了他的性命,仍然在下猖狂。
“哎呦呦,我好害怕啊。你们到底是干吗的?阴寻调教的亲卫就是这般水平?连瞄个人都瞄不准?哈哈哈。老子我肩头挨了一箭,你们可小心着点,别让我知道这一箭是谁射的。不然,当心我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将他的魂魄困在此处永远不得超生!”黑子所有的气焰,就赤裸裸的在人前表露着。
他说得出,做得到。这一年的隐忍,换来的不是他的成长而是他的自以为羞辱。他所想要的,只有阴寻的死,秦若的死。方能平息他的委曲求全。
阴重阳被人制着,可嘴巴没人能管得住。
“黑子,你就是个畜生!刚那一箭就是我阴重阳放的,有种你将我剥皮抽筋。”他也是怒到了极致,不惜和下面的人呛声。“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在阴寻面前你连条狗不如,畜生还知道忠心,你知道什么?”
阴重阳的嘴巴本来就毒。和黑子打嘴仗的事情难不住他。
下面说的多难听,他都有更难听的话等着回击。
“我当是谁呢,你少在这里给我吠。一会老子推了这墙,我看你还往哪跑。”
两人有来有往,墙上墙下的人突然感觉自己都成了吃瓜群众。
骂声不绝于耳,小阎王的长蛇阵中,早就备好了攻城的机械,却迟迟等不到主将下令。因为他们的主将正在和人对骂,骂的口沫横飞,神采飞扬。那等着传令的小兵,心中都急出了花,也不敢在这时候插句嘴,问问他们的主将,这墙到底是攻还是不攻?
他怕啊。黑子在他们的心中仅有的威严全因之前冷情的做法让大家心寒得很。
索性,两方开始进入了一段很奇怪的僵持期间。
城墙下面的人马,干干站着,不言不语。任他们的主将就和菜市场骂街的中年妇女样,一个劲儿喷着唾沫星子。
护城墙上,这些人本就听不惯黑子骂阴寻。阴重阳虽然说话难听,可落在他们耳中倒是解气的很。想来,只要黑子不死,他们也算是完成了对秦若的承诺,就由着阴重阳变着花样在这和黑子对喷。
秦若烧营的举动很小,几次三番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骂,还差点磕倒在地。实在是就骂人一事上,阴重阳的段位比黑子高了太多。听着逗趣。
等到小阎王营帐中那火势走的老远,后方黑烟密布。大家才猛然惊觉,他们的大营出了问题。
长蛇阵的后方最先起了骚动。阵型变来变去,早没了那匍匐的长蛇形状。
等到黑子骂的口干舌燥,又觉得鼻子下面总有烟味,回首去看,只恨不得将他坐下这些传令官全斩了。
视野中,通红的火光,外围是黑压压的烟气。他们的营帐,连个影儿都没了。
黑子在心中骂了声娘。这营地算是废了。直接就这么放弃救援?不行不行。他带来的所有家当都在营中,不提那最好的攻城器械,就是他一个人的营中也藏着不少好东西。
绝不能就让大火将这些全烧了!
仓促中,黑子几乎都来不及多想。当即下令,我军掉头,全力扑火!
护城墙是神马?墙上面的阴重阳又是神马?和他带来的那些宝贝比着,根本不值一提。
黑子一夹马肚子,战马蹄下如风,飞奔起来。
他一人走的倒是快了,可苦了阵中严阵以待的兵卒们。被他的马蹄踩踏过后,凌乱不堪。
“快快快,你们墨迹什么!还要老子用了军法,你们才知道跑起来?”黑子眼中,这些人全是碍事的家伙,妨碍他的前进,又慢悠悠的只是按照他的命令徒步回营。
靠着他们步行的速度,走到营中还救什么火?他心急火燎,长枪劈开马前挡路的两个小兵,硬是从他们的身上踏了过去。
士兵们跑的跑,散的散。最主要的是,他们全将刚刚主帅杀人的动作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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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 3
此间,唯一想到的,不过是快点离开主帅行进的道路,可别在被主帅祭了枪。¥f.¥f三江阁小說
大家朝着四面八方涌动,只有长蛇阵那最最安稳的道路上,瞬间空无一人。
爆炸声,阵法被激活的刺目强光,乱糟糟开始在四周演绎。
各处根本不可能踏上去的陷阱,也开始前仆后继有人踩在了上面。
黑子一勒缰绳,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眼下,那些士兵就像是散落的纸片,纷纷出现在他的眼中。从急切变成愤怒的黑子大喝一声:“混蛋,你们保持队形,谁让你们乱走的??”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有功夫去接他的话。
还活着的人,都是刚才让路让的慢些的家伙。灰头土脸中只是狠狠低着头,放任黑子叫骂。
“你,你,你,还有你!”黑子喉咙里面蓄着火,视线也能在几个副将身上烧出洞。手下点到的那几个人,都是始终跟在他身边的老面孔,“去去去,你们快去带着人将后面大营中的火给灭了去。老子随后就到!”
自打在护城墙上开骂,黑子可就再不顾忌形象。一口一个老子用的顺溜。
战马在长蛇阵中就是个异类,走到哪里大家散到哪里。黑子胯下战马就算是再懂事,再听话也终究是个畜生,绝不可能碰到所有的人都让开,只是随着主人让他做什么他做些最简单的回应。掌控它行动的,只有黑子手下握着的缰绳。
事出紧急,大营都没了,黑子正在气头上,脑子中也想不出去责骂谁,只是看着面前所有的人都不耐烦的很。
就算他下令很快,及时转变了刚刚的方针,可到底在混乱中白白送命的那些士兵还是捡不回自己的小命。长蛇阵中,死的死伤的伤,一时只有兵士的哀嚎。
黑子记挂着营中大火,看那架势就知道一定不是轻易就能扑灭的。
只恨不得自己化成天空中的飞鸟,振振翅膀就来到营中,将他所有的家当全护在身前。
“王八羔子的,到底是谁干的好事?!”人群中的黑子扯开了嗓子大吼一声。
营中所有人马已然都加入了长蛇阵的行列,除了小阎王请来的高人。不!刚刚救人回去的那个犊子,是不是他干的好事?!
黑子心急人焦躁,分析事情也都是处在极端中,所能想到的只有那么三两个还可能留在营中的人,别的想法他可是连考虑都没考虑过。
“是我。”
秦若烧了营,寻着他们的足迹掩在兵士中慢慢向着护城墙的方向靠拢。身后火光中,这姑娘倒是说得轻巧,好像她做的事情只是在自家生了堆小小的柴火,不咸不淡的应付着,更不可能觉得心虚理亏。
至于这刻意冒出头,让黑子明白始作俑者是自己,也不过是听了黑子和阴重阳在墙头的那番对骂,有心跳出来呛他几声。
“你,你……你不是……”黑子脸色大变,怒气中红光乍现的面容一瞬间白了下去。
“你不是说我和阴寻就是两个乌龟,只知道缩在壳中,不敢现身吗?”秦若斗篷下的脸孔,阳光中简直都要荡出花来,让黑子心里憋屈,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你营中藏的不过就是些奇奇怪怪的药材,没想到你宝贵的什么似的。”秦若有一说一,袖口掏啊掏,眨眨眼睛就是纯粹的戏弄他。
半天才从里面找出半截人参,掐在两指之间,“这到底是什么作用?能让你这主帅连护城墙都放着不打,掉头灭火?”
秦若出现在这里合适吗?原先肯定是不合适的。放了火之后,他们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也就是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才是秦若原先的计划。
这不,营中压寨的是个老熟人,和父亲私交不错。她又觉得那救了自己的小将也实实在在没道理替自己背黑锅,黑子也是个不错的,放任战马踩踏在兵卒身上,阵型大乱。简直就是连老天也在帮着秦若。
只此一刻,秦若往长蛇阵中一站,自报家门后荒唐到两边的小兵多是顶着一张极无辜的脸,却迟迟都没人上来动她一根汗毛。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嘛……还真是报应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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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 4
虽然说前后左右都是小阎王的人,能奈何她的又有谁?
更别提这些人不战先输了大半,有个稀里糊涂的主帅,能怨得了谁?
跑跑停停的黑子,被秦若牵着鼻子也到了正中间,他正喘着粗气,缓解身上的疲累。
听了秦若这话,又抬眼看看四周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刚才的做法就是地地道道的傻子行为。他干嚎一声:“快!大家上,将这妖女给我抓了!”
可这么多的人,就仿佛没听到他的命令,不进反退。
秦若好心指点他。
“枉你在阴寻身边跟了一年,却不知道人心两字的重要。今日你带来的这些人马,死的死伤的伤,还会听你的话吗?”
“别和我说这些大道理。”黑子一甩袖,做个不听的动作。他此生最最讨厌的,就是大家一口一个阴寻。他也是个将领,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崇拜阴寻,却没人将自己当回事。他不服的很。
其实,这和秦若又有多大的关系?爱听不听。
秦若便继续刚才的追问。“那你告诉我,这半截参是用来干嘛的,我就还你。”
她向上纵身,站在小阎王的旗帜上,将下面举旗的那人看的一愣一愣。
黑子铁了心,将脸扭到一旁。
不能说!打死他也不会告诉别人。
这半截参,才是他最看重的东西。
“看起来,你这当主帅的是不会告诉我这参的作用了?”秦若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冲着他刚才在护城墙外骂的畅快,又问候了她家父母她也绝不会放过这小子。
“你可知道,当年保你性命的就是阴寻,跟我举荐多次的还是他。”秦若摇摇手中的参,放在耳中听听。“不管他做过什么你不喜欢的事情,就冲着那两点,我深以为你都是应该将他当做朋友的。可没想到,今日开战,你在护城墙下连他那未曾蒙面的父母都一并问候了。我要是不出手教训教训你,岂不是太对不起阴寻?哦,还有,咱们打仗归打仗,一码归一码,我父母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也要长时间问候?你可知,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问候别人父母的行为?”
说到最后那句,秦若的声音陡然一变,由平平无奇成了铿锵有力。
黑子在下,仰着脖子听着秦若的教训,还想再回击几句却只要眼光扫到她手中的半截人参,便失去了勇气。
秦若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对这东西的在意?
当下扬声。“大家只道这东西是什么吗?”
阳光穿过秦若的指缝,映在每个人的眼中。兵卒们生于斯,长于斯。若说是幽冥中的东西,只消一眼就能说得出名堂。可这东西在幽冥中,他们还真没见过。
有人甚至还在秦若问话后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秦若站在旗上,“这东西只是针对男人的某些功能才有用。你们的主帅如此宝贝,莫不是那里……”她很有深意的再此处顿住。
引得众人的眼光随着脑海中的联想齐齐朝着黑子裆下看过去。
火辣辣的眼光让黑子在人前彻底没了形象。
秦若说的一点不错。这里是因为地区的局限,鲜少见识到,可在上面秦若有着和白沐相处多年的经历,这些药材的作用,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黑子这毛病,正是碰到了阴容之后被阴寻给整治出来的。本来好端端的人,被阴寻打了几次不知怎么,碰到姑娘就再也没了动静。起先他也没当回事,只以为自己对阴容那是真爱,所有才会在别的女人那里不带半点反应。
可谁知半年过去了,这位的情况不止没有好转,反而恶化了。别说是女人,就算是tuo光了的仙女,黑子的那家伙照样默默趴着,着实不给主人面子。
黑子便开始藏了这么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遮遮掩掩的过下去。
要说他对阴寻的恨,恐怕也正是从这里延伸而出。再多的好也比不上他落下的这毛病。
秦若一开嗓,拿这问题说事,马上引得下面的兵士充满了好奇。
那一双双看向黑子的眼睛,更是别有滋味。
这位主帅,大将军。负责本次行动的最高领导人,居然在无意中被秦若发现了这么个秘密,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黑子所有的气焰软了下来。大将军头盔一甩,就在原地放声大哭。真是闻者伤心。
“就是阴寻很你,不是你们我能落这么个毛病?我会为了如此贵重的东西背叛你们?你们只以为都是我的错,可曾想过我的处境?哪有男人说不行就不行的,我这往后几百年的日子可怎么活?!”
黑子问天问地,问秦若。
……
好吗,原来黑子的背叛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更不是什么背信弃义。居然只是当时的一个错误。
秦若有些心虚了。
地上的黑子那是里外都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再无秘密可言。
旗子上的秦若,也想捂脸遁走了。
好家伙,怪不得黑子对她和阴寻的怨念如此深,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就连远在护城墙上的阴重阳,听到风中模糊的言语,也不禁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个……”秦若看他哭的凄惨,下面士兵也是抓耳挠腮,还想安慰几句。可从何说起?有了。
秦若尽量将声音放的柔了些,没了之前的气焰。“黑子,其实这东西上面多得是。”她直指头顶。“你早点说出来,阴寻和我都会帮你的啊。”
她也很无辜的好嘛。那件事情原原本本就是个错误,阴容是个男人,她觉得解释不通便交给了阴寻去做。阴寻倒好,暴力解决一切,将个原本好端端的男人,打的yang痿了。
真论起来,着实源头不是黑子的错,而是她和阴寻联手造成的。
秦若有些烦闷,大军就在她面前。黑子哭的像个孩子,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想来,倒是她刚才的手段有些过激了?
“黑子,原先那事都是我错。我给你赔礼还不成。”
出乎意料 5
秦若觉得腿肚子打弯,心虚的。
说一千道一万,她也绝想不到所有的的事情都是跟当初的那个乌龙有关。
她还能想起黑子逃走后,阴寻的失望难过。若是让阴寻知道,这起因正是出自他的手笔,阴寻会不会和自己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你快别哭了。我跟你打包票,绝对将你这病治好。”
秦若无奈了,黑子就是哭。哭着抹着鼻涕,不时还用袖口擦擦,样子滑稽又可怜。
她的错,总要做些什么去弥补。如此这般下去,也让她自己有愧于心。说遍了好话后,秦若使出了杀手锏,只差没有对天发誓,说自己一定能治好黑子的“怪病”。
也正是这句,终于让那哭的天昏地暗的男人抬起了头。
两只肿肿的眼睛,都快要成核桃,镶嵌在哭的白生生的脸上,有中反差萌。
黑子他不知是天真还是傻,居然很执着秦若的话,“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瞧过去,别提有多天真了。
周身兵士,默默鼻子,掏掏耳朵。暗道:我要是有这毛病,干脆抹脖子算了。
看向黑子的眼光,又多了几重可怜。
至于什么打仗,开战。那些东西原本就离他们很遥远,不是被逼到万不得已,谁又想轻易就送了命去。
眼下,似乎他们的这位主帅明显有了软化的痕迹,大家在心中为他掬把同情泪,便是最大的体贴。
是与不是,在秦若这里说了不算。
秦若却只能咬牙承认。“是真的,都是真的。”只要能让这堂堂的七尺男儿先不哭,秦若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旗杆飘摇,站在其上的秦若领教到了什么叫风雨飘摇。
黑子总算是在她的再三保证下,神情略微好转了起来。肿胀的核桃眼,要眯眯眯起来才能将秦若神情看清楚。事关他今后的人生幸福,黑子这脑子里不知装了什么的家伙,突然异想天开。
“不行。我不信你……”
可不是吗,原先秦若和阴寻骗他骗的狠了。这位心底有阴影。
“你要将阴容找到,说不得我只要见到他,这毛病就全好了……”黑子以前的心愿暂时放在一边不去提它,出了这怪病后他可是心心念念了很长时间,总幻想着是不是自个儿只要见到了阴容,这病立马也就药到病除?
怀抱着这样的幻想,一年中他倒是苦苦守着,却再也没见过阴容这个人。就好像当年他醉酒中的美人一顾,只是自己的春梦一场。换了今日,他仍抱着同样的想法,天真不切实际。
“也许我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毛病,只是……只是思慕我的心上人!”
快拉倒吧。
周围兵卒的视线兜兜转转,听到这里,同情也跟着变了质。
秦若最是难办。此时此刻,她要到哪里去找阴容来给黑子赔罪?
而这句话,也让她心中有些刺痛。
“黑子,你别闹。”秦若端正了姿态,试图将阴容从这段对话中抹去。“你这毛病,顶多就是当初阴寻的做法不妥,干阴容何事?今日我既是给了你保证,你好生等着我们的消息也就是了。至于这什么领兵攻打边城的事儿,”秦若放眼向下去瞧那些都在看热闹的人们。“还是让阴冥自个儿来的好。”
事情的原委弄得差不多,秦若这块对黑子的恨意降低到了低点。没有无缘无故的背叛,黑子的行为过激了些,却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她语气中,已然是将黑子当成了自家人,不忌讳在他面前提阴冥。
黑子醒醒鼻子,接连左右袖口都被他擦的满是鼻涕。嘴巴也撇成了长条,“那怎么行。”显然,他最后的那点理智居然还分得清秦若和阴寻,此刻正是自己的敌人。
唔,这个词用得不好,应该是祸害了自己的人。
“没这些兵马傍身,谁知道你和阴寻是不是又要再骗我一次!”到底是当时被阴寻收拾的怕了,觉得手中没什么依仗,根本不敢轻易踏进边城,和秦若他们称兄道弟。
“好吧好吧。”秦若劝了半天,更是连保证也说了几次。如此长的时间内,黑子的眼光还是始终放在秦若手上那半截人参上。
再说下去,到底需要如何收场,谁都不知道。秦若抓住了他的心理,反倒是觉得换个方法兴许有效。“现如今这人参就在我手上,你同意不做小阎王的主帅,东西我双手奉上。可你要是冥顽不灵,我也不介意现在就将人参给毁了。”
“别啊……咱们有话好好说。”黑子刚刚哭的凶,鼻涕抑不住的往下流。那样子可怜又邋遢,秦若都想抬头望天,将他现在的样子忘的干干净净了。实在是……不足为道。
好端端的主帅,就因为秦若手中的半截人参,算是彻底毁了所有形象。
黑子其实比所有人还要为难。
背叛阴寻,背叛小阎王。两个人,两个阵营,也许不管他选择哪一方对另一方来说都是背叛。从他自己的角度出发,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不可取的很。
他长这么大,要不是一年中出了这丢人现眼的事,兴许也就真跟在阴寻身边,按照阴寻给自己铺好的道路走下去。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接受了小阎王的调令,高高在上坐起这幽冥主帅的位置。时至今日,其实两方的人对自己来说,都算不错。抛开那场乌龙,阴寻对自己也算是有心。真将他放在这位置上,他摇摆不定的很。
秦若想要毁人参的举动,似乎是帮自己做了决定。
“我不当这主帅了还不成吗?你们和小阎王之间的纠葛我就不该参与进来,如今我只求你想办法将我这要命的病给治好了。”黑子发了好一番牢骚,两方的嫌他都不占。他就是孑然一身,还不成吗。“还有,最好能再让我见阴容一面……”
黑子说道最后,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年中的怨念,一年中的想念,只是醉酒后的那一眼,让他忘不掉。
出乎意料 6
秦若心说,如今是连我也不知道阴容的去向。你这最后的请求,只怕真的完不成。然而,前面提的要求,却是秦若一力承担,本就想着帮助他的条件。“半个月后,你来边城取东西,到时候我定双手奉上。”
小阎王的主帅,到最后只是凭着和秦若的一席话就当即卸甲,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长蛇阵。
有副将追着问:“主帅!你这要是一走了之,我们又当如何?”
哪有人临阵换将,说走就走。黑子只是和秦若拱拱手,暗示交易成立。在副将的追问下,不耐道:“老子管你呢,我这主帅根本就是被逼的。你们再去找合适的人选吧。”
秦若手中握着他的命根子呢,他放不开也要放。
副将瞠目。周遭的兵卒却喜上眉梢,还想拍手称快。且不说黑子和边城中人的瓜葛,只是他的治军和领兵,这些兵卒都觉得受不了。此刻,眼见这人被个女人三言两语就拿捏了短处,更是说得不得不离开这里,心中只有高兴。
“好!”
“走得好!”
长蛇阵中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对着黑子的背影,真真喝彩。
接着就冲站在旗杆上的秦若道:“姑娘好生厉害!”竖起了大拇指。
秦若却是想要遁走。
一来二去,她自觉自己没做什么,那乌龙本就由她而起,平心而论她似乎还是欠了黑子一个交代。
斗篷下秦若缩缩脖子,不声不响悄悄撤离了长蛇阵的中心。
一路狂奔,回到护城墙,看到阴重阳的时候才真是觉得松了口气。
“姑娘,大军撤了?”
秦若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小阎王的主帅卸甲归去,现如今只怕正是一团糟的时候,后方又有他们放火烧营,就算短时间内理出了头绪也要头疼不少时间。
她这一行,唯一的收获总算是说得过去。
“重阳,你回趟城,将这信交给阴寻。”秦若稍加整理,修书一封只想着将黑子的变节也交代给阴寻。
“小阎王的军队看样子是要修整几天,这几天中我就守在此处。你且放心去吧。”
秦若读懂阴重阳眼中的担忧,补充道。
话已至此,阴重阳终究是驳不了她的说法。只沉声回了句。“你多加小心。我去去就回。”显然,他是要送了信后就立刻归来,守在秦若身边。
“不必了。阴寻那边,还要对付活死人,你的用处比留在这里大。”秦若拒绝的彻底。
她不知,只是这样淡漠的对话,也能让阴重阳心如死灰。
秦若,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一年不见,仍旧对我如此冷淡。
打发了阴重阳,秦若坐在墙头。向下望,长蛇阵还在匍匐中慢悠悠的倒退。
她托着腮,和身边人打趣:“你说,要是现在咱们冲出去,杀个痛快是不是小阎王的军队就彻底折在咱们手中了?”
且说之前陷阱区的作用,就被扩大到无限。先后两批小阎王的军队都被这里收了去。
很是气派的长蛇阵,此刻看上去也没了之前的荣光。稀稀落落的人潮,几乎只能用上凋零这个词来形容。
谁想得到,这一次小阎王的进攻,一波三折。各种巧合全撞在了一起,也算是阴冥倒霉,人算不如天算。特意请来的高人,和秦若的父亲是故交,黑子这主帅又被秦若拿捏了短处。几个副将稀里糊涂,硬是赔了一半的军队在这护城墙的前面。
换了秦若,她都要替这些卒子担心,究竟还能不能活着回去幽冥那片广袤的土地。
“姑娘想多了……”留下来的这位,是个很直白的人。外号:想得少。
平时和人说话,惯爱回答一句:“你想多了……”因此,才有这么个外号。猛然被秦若点名问到,此人顺势向下张望,虽然军队零零散散,到底还是有不少的人在,又怎么可能只凭着他们这不足百人的一支队伍就将人家杀的七零八落。
他那是直觉就按惯常的说法回了出来。
秦若心不在此,问了这句也并不介意他的答案。只道:“看来,还是要有一场血战啊……”她伸个懒腰,从墙头蹦下来,吩咐:“你们在此守着,什么时候对方有动静了就来叫我。”
落了话,人已是不知去向。
“想得少”挠挠头,这这这,姑娘你还没说去哪里通知你呢,啊喂……
秦若还能去哪?无非是闪身进了她的小世界。近日因为宣战,她被迫从小世界中出来,到底还是心中记挂着这方天地,“想得少”没注意到,秦若消失时候剪影就留在原地。
小世界中依旧是灰蒙蒙的混沌色泽,和外面世界的斑斓色彩大相径庭。
小树中包围的,正是这小天地中唯一的那方建筑。
秦若叹了口气,隔着墙壁都能听到里面那些疯狂家伙的吼叫。她干脆选择对这声音视而不见,只对着旁边湖水中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和外面世界的一般真?”
她问的天真,不过是在自己世界里自说自话。
可湖水就像是和她有了感应,明明没有尽头的这湖水居然在她面前微微颤动,就好像是在回答,他们早就和外面一般,都是真的。
秦若看看湖中小鱼小虾,发现这些小家伙们倒是在水中怡然自得。
心情好了不少。
统共秦若在这小世界也没呆上几刻,就听得外面有人喊:“姑娘,姑娘!你快出来。”
秦若闪身而出,将“想得少”吓了一大跳。这这这,凭空就冒出来便是姑娘的本事?怪不得边城中人人传颂,说姑娘是个神一般的存在。
“想得少”诺诺道:“姑娘,小阎王的军队好像向前扎营了。”
他一抬手,远方和他的指尖平齐处,正是那批人马重新安营扎寨的地点。
“多久了?”秦若问的蹊跷。“想得少”隔了半晌才意识过来,只怕姑娘是问从她离开到现在,用了多久。
“两天。”
秦若有些恍惚。她在小世界中不过才一眨眼的功夫,外面就过去了这么久?
出乎意料 7
两三天的时间,小阎王的军队重新安营扎寨,也说不得快。
“想得少”弯腰俯身,还是不能理解秦若究竟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就听得秦若轻飘飘再问一句:“你是两天没合眼吗?”
她有心体恤下这些陪着自己的人。
“姑娘想多了……”想得少张口就来,“哥几个换着班守在这,我这也是刚上岗。”
“随我再去一趟敌营如何?”
想得少终于抛弃了他那随口就来的想多了,认真答道:“好。姑娘现在就走?”
远方小阎王的那些兵卒,退后了几十里的距离。秦若猜测,只怕是对他们这护城墙忌惮极多。
可能让对方安营扎寨的功夫后,这些人终究会重整旗鼓,前来攻打护城墙。
为盼阴寻从另一方传来好消息,让这战事加快了进度。
秦若不怕黑子将他们的计划透漏给小阎王,正是取了个巧。
三方板上钉钉以为最后的大战将是在十五天之后,由活死人的大军拉开帷幕。秦若为什么要按照他们布置好的走呢?
她赶来西方,援助护城墙守着小阎王的一支军队。其实,阴寻在这些日子,却是在做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挑衅活死人。
秦若要把主导权拿在自己手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十五日,绝不是她规定的日子。
此刻的阴寻,带了浩浩荡荡的一整支军队,驻扎在另一座城中。
“重阳,你不回去帮秦若了?”阴寻坐在厅中,很是挂心秦若那方的进度。
阴重阳默默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愿意说出秦若根本无心让自己留在身边的事实。伤人伤己,阴寻你又何苦问呢?
阴寻这屋中,别的都还好说,唯一扎眼的只有当日阴重阳送回来的那封信。
阴寻看后,自觉有愧于黑子,只得摆着张严肃的面容,心中纠结。阴重阳带来的,还有秦若的好消息,小阎王的军队被秦若歪打正着,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赢得了几天的时间,这点倒是大家没想到的。阴寻又问了几处关心的要点,便领着阴重阳踏上了这座城池。
城中布防自不必说。
两日来,阴寻可是花样百出想着法子对活死人用了不少招数。
今日,做在这里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正是活死人的迟迟不理,让阴寻颇为头疼。
“重阳,咱们还有什么法子,能逼得活死人的大部队提前开战,和咱们较量较量的?”秦若的计策是不错,难就难在现如今的活死人,既是给他们下了战书,就仿佛是台标准的机器,由着他们呼天暗地的瞎闹,却连面都不照。只怕所有的怨气,是想要在战书上的日子和自己做个了解。
阴寻来了两日,看似还有几天的功夫让他用,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压力有多大。
“你
说说,活死人这次也真够沉得住气。”让他这堂堂大将军,愣是没了办法。无奈之下,召集了内史和阴重阳,还有城中另外几个关键人物,一并汇聚一堂。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阴寻问完了阴重阳,又将视线在坐下那几人身上兜兜转转。
内史不是向来鬼点子多的很嘛?如今正是用他之际,却见胖墩内史抿口茶,肉嘟嘟的脸上睁开了精明的一小条缝隙。
阴寻下意识的身子一直,眼巴巴的瞅了过去。
“内史,你是有什么高见?”他问的诚恳。
胖子砸吧下嘴,费劲的从口袋中掏出帕子擦擦嘴角,粉白的脸上只有两团圆鼓鼓的肉肉。“阴将军,要说让他们提前吧,”他说到此处,故意顿下吊着屋中几人胃口。
“要说你就赶紧说,都什么时候了,还由得你在这卖弄?”阴寻一拍桌面,挺精致的一张上好桌子就成了粉末,将内史后半句的话噎了回去。
幸好秦若不在,不然看到内史这得了机会就像显摆自己的做法,只怕对他又是各种收拾。
阴寻好不容易抬举他一次,就是这般下场,可想而知内史真是在阴寻手下憋屈了好长时间。“别忘了,现如今活死人只要攻过来,咱们输了第一个没命的一定是你。”
威胁谁不会?个人处境不同,或许他们之前扮演的角色不同。现在,说到底终归都是一条船上的,穿着同一条裤子。内史吊着别人胃口,半点好处都没有,真到了活死人占领此城,不拿内史开刀没人会相信。
或许是阴寻的脸色太难看,也或许是阴寻说的话终于让内史明白自己其实比阴寻还要惧怕这场战斗的失利。他道:“我真有个法子,只是这法子太损,我担心将军也不同意啊……”
在场几人,对内史这话说一半的个性是早就心知肚明的,听到这里仍然认为这位只怕又是在找些借口,吊着大家,纷纷嫌弃的扭头不听他的解释。唯有阴寻,是真的无可奈何,不接他的腔不可能,“你倒是说。好的坏的,只要你能想到的,你都说出来,我不怪你就是!”
可算等到了这句话。内史口若悬河,直言道:“将军家中娇妻,军中大将阴重阳,都是我办法中的工具。”
阴寻一时没缓过来。在做众人也闹不清楚,这两人和他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内史很是笃定。“此番活死人领兵的不会是别人,只可能是小童和文沫的父亲,文有渊。那人老奸巨猾,最是记仇。将军几次三番挑衅,却连对面的人影都没见过,只能是听了他的命,固守军中。”
阴寻心一沉。“此话当真?”文有渊他还真是有点印象,不为别的只他为官的风评,就够让阴寻不得不关注。
“小童不是和家中断了关系?”阴寻最舍不得就是小童。内史话中始终在拿小童说事,说到现在这个地步,就算之后的话内史不说,阴寻也有了大致的方向。最糟糕的,只怕就是将小童送回文有渊的身边。
“将军以为,我是要让将这两人送给文有渊?”内史坏笑。
出乎意料 8
那文有渊早先是他的政敌,现如今就算他改了阵营,原先的恩怨可还没忘。文有渊只有那一双女儿,如珠如宝,珍惜的不得了。小童被他养的天真浪漫,文沫又被他养的成熟大方,几乎全是文有渊一人功劳。
“我是让你演出戏……”内史说到这里,看了就有让人打脸的冲动,贼贱贼贱。
“不行!”什么都好说,要他阴寻的命也不在话下,可小童的想都别想。阴寻从这老家伙的脸上找到不过一点狡狯,当下就要喝止。
阴重阳拦在他身前,“阴寻,听他说完。”他能理解阴寻心中的感受,若是别人口口声声秦若只是一枚棋子,他恐怕也不能理智的面对。
阴重阳显得沉默而寡言。只出口了那短短几个字后,就卡在两人中的阴影中,一如这一年中,他总是默默的跟在自己身后。
内史趁此机会,忙道:“将军,我这主意只要咱们小心些,断不会伤了您的夫人。”
也正是这句话,才让暴走的阴寻平静下来。他黑呦呦的眼珠,直直盯着内史,一字一顿:“倘若小童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让你陪葬。”
内史翻了个白眼。眼口吐沫,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帖着阴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比手画脚了一圈。
站在暗处的阴重阳只觉阴寻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诡异,到最后几乎都放了光。
等到内史咬完了耳朵,屋中静悄悄的。万众瞩目的阴大将军只是支吾了两声,就摆摆手让众人散了,独独留下了阴重阳。
原来,内史给的主意不是小童有危险,而是阴重阳……
内史想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主意?可就是那下三滥的主意却成了阴寻的稻草,他又不得不抱住。
他有些为难,开口叫了两次重阳,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你说,让你扮演欺负小童的流氓,这事好做吗?”
……
“当真?”阴重阳憋的脸红脖子粗,朋友岂不可戏的原则他还是知道的好吗,这什么狗主意,内史支的招就是这种程度?要是刚才他凑到两人身边,知道内史给了这么个意见,当下就将那胖子一顿好揍。
当真?那能当真的了?别说是阴重阳想,阴寻也要将他大卸八块了。阴寻的目光里,多了点狐疑……
原来,早先文沫出事的时候,文有渊早就收到消息,自家最值得骄傲的大女儿,爱上了阴重阳。
可没等到他赶到瞧那小子一眼,局势大变。文沫身死,阴重阳又不知去向,这在他这当爹的心中就是个噩梦,虽然没见过阴重阳,却笃定一切的厄运都是这小子带来的。
而后,活死人内部巨变,他身在其中抽不出身。这次更是请了王命,想要先将阴重阳的命拿了,来给女儿祭奠。
爱女心切的文有渊,什么都能忍得,唯独这一件事情上他还真是忍不了。
阴寻做的那些小动作,全不是画龙点睛之笔,而内史这和他斗了多年的政敌,才是最了解的他的人。因此,内史一开口就将他的弱点卖了出来。
小童负气离家,自认文有渊对自己不如对大姐来得好,可在文有渊眼中,两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放任小童离开,只是相信阴寻的人品。这才默认了。
此时,虽然是要和阴寻开战,文有渊这位准丈人到底还是存了私心,想好了退路。真不行,他在战场上网开一面,最后放了阴寻和小童,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而阴重阳,却是这场战役中他的头号大敌。
内史这计划,看来无赖的很,却恰恰完完全全是针对文有渊设计的。
让他最恨的人,去非礼他唯一还活着的小女儿。你说,当爹的能忍吗?
阴重阳听完阴寻的描述,却是迟迟不语。
小童和他虽然偶有交集,却都是建立在阴寻的基础上。非礼小童?下辈子他也做不出来。那小丫头也就阴寻当他是宝,在他阴重阳眼中还是个未长大的小姑娘,只这做法就无疑于欺负未成年少女,他能下得去手?
不做不做!阴重阳思来想去,只觉得这主意糟透了。
“今我是把话给你放这了,这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活死人的大军一定要等到十五日才开战,你让前方的秦若拿什么去顶着小阎王的攻势?”阴寻比他还难受,明知道只是演戏,放在他这里也不爽,要不是对象是阴重阳,他两人关系非同一般,又知道阴重阳心中只有秦若一个,这破主意他是绝不敢用。
提到秦若,阴重阳再多的拒绝都成了默许。
他昏昏沉沉中,只感觉阴寻和自己逐字逐句的交代着,要用什么方式,什么动作,什么情况去碰小童。他觉得,这就是个荒唐的梦,不连梦都算不上。
阴寻的嘴脸变得可笑起来,那个威严不减的大将军,此刻就和他那喋喋不休的老爹一般,绕着他转。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最少重复了三遍以上,而这人犹然不知,依旧在自己耳朵边上嗡嗡作响。
这事,赶早不赶晚。
就在阴重阳找了棉花,堵住两个耳朵后,阴寻的口型一变:“得了。这事咱们今天就做。”
阴重阳惊呆了。
赶鸭子上架也绝没有阴寻这样的,他愤怒的眼光要是能杀人,阴寻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事不只要赶紧,还要打铁趁热,更重要的,是要让文有渊全程都看到。
如此算来,到还不是毫无难度。
内史自然在这事上,那是不遗余力。
借着活死人扎营的那片地,早早就搭好了戏台子。
他策划的剧本,主角配角一个都不能少。
小童匆忙中赶到城中,听了阴寻的计划久久不语。对方到底是她爹,这事她做不来。
阴寻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说通了一位,家里这位姑奶奶他要用什么借口来说服?
两人交颈整晚,阴寻大笑道理说了无数,总算是说服了这位。
第二日一早,内史搬了小板凳,天还没亮就来到城外。
出乎意料 9
他自个拎个茶壶,小马褂身上一套。
马扎坐着,翘着腿恭候。
没过多时,果然等来了文有渊这个老熟人。
内史吃的白胖,坐在那里更像是个圆胖的果子。文有渊老远瞧见,已是满目嘲讽。
“我说,你这老小子近一年中似乎过的比原来都要滋润?”文有渊选了个不太招人嫌的开场白。他坐镇活死人这支军队,将攻期间每日早上都会在营中巡视。
“文大人这是说哪里的话。”胖果子内史脸蛋上都是莹白的光,气色好得出奇。唯一有些碍眼的,只是每每说话,导致双下巴上小肉山打着颤。“咱两那么多年的交情,谁还不知道谁啊。我说,您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客套了。”内史打个哈哈,在自个儿带来的口袋中翻啊翻,居然拿出个苹果,红彤彤的外皮,甚是喜人。
“上好的果子,要吃两口吗?”内史只说人家装样子,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当年两人斗的酣时,彼此间可是到了看见一眼也要对着吐口吐沫的地步。谁又能想到,现在的他们还能平心静气,互相礼让?
“又是上面弄来的?”文有渊有个习惯,没到最正经的时刻用远都是普普通通一套灰色长衫。今日不过是惯例巡查,这位也都按照自己的习惯来,自然仍然是往日里穿惯了的那身行头。和内史特意显摆下,容光华服的样子截然不同。
文有渊心道:谁吃你这死胖子弄来的东西,咱们幽冥的人最是讲究,只要一壶好茶,吃的是什么?
可他脸上还能装出一本正经,只是和内史讨论这苹果的样子,可见此人倒是有些城府。
内史嘎嘣一声,将苹果咬了个口子。“你不吃就算。好东西却不认识,活该做到今日你还是没能升官。”露出里面的果肉,苹果的甜香味随之而来。
“你这死胖子!”文有渊和他斗了多年,两人明着暗着嘲讽挑衅,花样摆出。内史拉开了打嘴仗的序幕,文有渊更没不接的道理。听听这胖子的话,不就是说自己瞎了眼,连什么是好什么是坏都分不出。“再过几日就死到临到的家伙,你也就只能趁着现在享受享受口福了。”
文有渊当然回的更恶毒,你说我眼瞎,我就说你命不久矣。反正再过几天,开战之后这死胖子必定要死在自己手中,他有恃无恐。
“打啊?说的天花乱坠,你的人倒是来打打试试。”胖子几口就将苹果解决掉,挑衅的很,嚣张的很。和文有渊叫嚣着,还不忘在从口袋中翻出几种零食。撮一把瓜子抓在手心,“呦,这次感情好,知道我爱吃瓜子给我多带回来了点。”
文有渊看他皮糙肉厚,油盐不进的死德性,便连最后和他说上几句话的**都没了。脸色微微转正,“死胖子,你不在城中呆着,大早上的来我这营前作甚?”
“吃零食,晒太阳啊。”胖果子肉呼呼的下巴将他的脖子都掩了下去,文有渊只能看到他那薄薄两片寡情的唇利索的动来动去。想要趁着这胖子说话的功夫,观察他的言行举止注意他的表情都成了件难事。
“去去去,哪不能呆,别在我营外捣乱。”文有渊从他这里套不出来话,看着他那滋润的模样倍感烦闷。逐客令已经说到了胖子脸上。
“怎么着?让你带兵来打,你又不打。现如今,这地方好歹还算是我们的吧?”内史会和他客气?抓到任何机会都想和这位场反调。“真等你带兵将我们打跑了,你再来赶我走也不算迟吧?”
文有渊白了他一眼。胖子嘚瑟的瓜子皮吐了一地。
两人间的对话,说到这份上,换了经不得激的只怕早一怒之下号令众将,直取地城。偏偏文有渊老道的很,“想让我打你们啊?只怕这坐着等死的滋味不太好受是吗?可我就不。”
你看,两人间到底还是进入了白热化。永远只想着给对方添堵。
内史嗑完了瓜子最后从口袋中拿出颗酥糖。放在嘴中一咬,唇齿留香,甜到心窝。慢条斯理道:“不打就不打,废话忒多。胖子我啊,今天是吃爽了,麻烦您那些小兵小卒的就过来收拾收拾。”
拍拍屁股,状似要走。
文有渊皱了眉,死胖子是来探他的虚实吧?古书有云,兵不厌诈。他隐忍不发,为的就是最后一击。可兵贵神速,对于主上说得静待到了时日,再行出兵他却始终不是那么同意。
内史那人,狡猾的很。能让他亲自来探这口风,还能为了谁?文有渊不禁就想多了……
是不是城中现在根本就没什么兵力?
文有渊冒出这念头之后,迟迟消散不去。
“去,你多派两人,守着我女儿。”话说文有渊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将两个女儿拉扯大很是不易。小童更成了他唯一的牵挂,就算小童离家,文有渊在她身边也放了不少好手,只是这些都是沉默的父爱,小童并不知道。
此刻,文有渊回到营中,先是和那一直负责暗暗照顾小童的几个手下交代。“顺便看看,他们守着的这座城,究竟拿什么和我们斗。”
文有渊的话,醉翁之意不在酒。几个手下很是机灵,听了他吩咐就自行其是。
文有渊坐在凳子上,反倒是心不在焉起来。
离开了不过没一会,就有两个人折了回来。“大人……”其中一个见了文有渊,二话不说已是单膝着地。
“这?难道是小童出了什么事?”文有渊大惊。
“大人,小姐似乎受了委屈。之前贴身跟着的那人说小姐昨日来到城中,今日上午已是和阴将军哭闹了半晌。”
当爹的,听了这话当下就急眼。
“去去,备马。我亲自去城里看看。”
“可大人……”手下还有满口的阻拦,不待说出来,文有渊已然出了屋。
大人,那里到底不是咱们的地头,您这样明目张胆的闯进去真的好吗?
()
出乎意料 10
文有渊虽说心急,手下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劝慰他却还是知道的。●⌒三江阁,
打点妥帖后,不过一人一骑,匆匆沿着侧门入了城。
进的城中,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样防备森严,三步一岗两步一哨那些都是文有渊自己臆测的。城中家家大门都敞着,人人脸庞带笑。好一副歌舞升平的祥和局面。
文有渊心中诧异,终归那颗心还是牵挂着女儿。只匆匆一瞥,便顺着来路找到阴寻住处。
不远处,他派来随身跟着的那位从暗处现身,毕恭毕敬叫了他一声大人。
“怎么回事?小童可是受了欺负?”
“禀大人,小的也摸不出路数。昨日阴寻将小姐接回来的时候,小姐倒是还蛮高兴。”
这位跟在小童身边多年,对于小童的生活那是一清二楚。他手中有本册子,册子上全是记录小童作息的。要说这天下他自称对小童的熟悉称第二,只怕连阴寻也不敢称第一。
小姐在他眼皮子底下活了数年,每日只是笑语盈盈。他何时看过小姐伤心难过的样子。
“册子呢?”文有渊伸手讨要。
那人双手奉上,站在一旁犹如木桩。只等着这位做父亲的,从他的记录中将小童哭的原因找出一二。
彼此静默着,只有翻过书页的沙沙声。文有渊看了一会儿,“不应该啊。”阴寻待他女儿,虽比不上他这当爹的,到底还是不错。小童生活无忧,哪来的哭这一说?
文有渊打定了主意,既是册子中没记载。让小童哭肯定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更有可能时间线只是从来到这里之后到现在。他铁了心,要看看小童究竟是遭了什么罪。
手下领着文有渊,两人攀在树上,齐齐蹲着。
厅中,阴寻怀抱小童,样子十分扎眼。
文有渊就想,他这当爹的也没如此和小女儿亲近过,有些吃味。
再看厅中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小童转身跑了,将阴寻一人凉在屋中。
“大人,咱们跟还是不跟?”二货属下没敢独自去追人,先问了文有渊。
收获大人白眼一枚,外加脚印子一个,老老实实和文有渊下了地,朝着小童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跑在途中,手下突然停了下来。“大人,您这样太显眼。”
问文有渊的眼珠子突了出来。
手下不知打哪扯出条帕子,兜头将自己的容颜罩在帕下,同时塞给文有渊一条。
两人偷鸡摸狗,掩了面畏畏缩缩的跟在小童身后。
“怎么样?”内史从偏角的小道上现了身,差点没笑岔气。他可绝想象不到,这个跟自己斗了那么久的老家伙还有这么可笑的一面。
阴寻枕着脸,不悲不喜。眼光黏在小童消失的方向。
内史故作轻松,“将军,你就放一万个心,夫人她肯定没事的。”
阴寻眼中的杀气来的又急又快,内史被他那极致锋利的眼光扫到,缩缩脖子,不再言语。
文有渊头包帕子,缩头缩脑照旧跟在小童身后。场景转换,他哭哭啼啼的小女儿,不知不觉中走得越发偏远了。
文有渊一路跟着,感触良多。等到小童走到这偏僻的树林子时,文有渊心中大叫不妙。我的傻闺女啊,再置气也不能独身一人往这地方钻啊。他眼中,全天下最好的自然是自己女儿,虽说现在天色大亮,可这漂亮姑娘独自一人,到底是有危险啊。
“去,你找个法子将小姐带回来。”
手下眨巴眨巴眼睛,“主子,您意思是?”不怪他不明白主人的意图,实在是这主子的要求对他来说难度太大啊。他这做暗卫的,若是在小姐面前露了脸,今后可就有暴漏的风险了。要不,直接将小姐打晕?
“你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手下眼皮一跳,行吧。捋了袖子就要动手晕人。
说时迟那时快,林子边居然有个人快了他们那么一米米。
文有渊的手指头按在了手下身上,“看看再说。”
小童就在他的视力范围内,总不能让孩子出了事。不过这陡然冒出来的人,他怎么越瞧越眼熟?
手下指指树梢,两人一跃而上,齐刷刷蹲在密密的树荫中。
“你还来纠缠我干嘛?”男人背着光,文有渊看不清楚,可这第一声的疑惑就让他大惊失色。
这这这,这货说什么?他那亲亲小女儿纠缠男人?
转脸,怒瞪无知的手下。
阴重阳那张煞是好看的脸孔一转,说话间终于让文有渊看清楚,这小子是谁。
文有渊一副吃人的样子,他家文沫身边的扫把星!
接下去,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文有渊伸长了脖子拉长耳朵,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上一刻还想拍死的手下,成了他的传声筒,他挨人家更近了,低语:“他两嘀咕什么呢?”
手下正听的津津有味,文有渊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哦,不过就是些情情爱爱。”
啪。文有渊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又担心被下面的人发现,狠狠掐在手下大腿上。
两人之间本就没有距离,这一下做手下的是生生受了。
到后来,文有渊眼看着两人走远,才敢大喝一声。“你,回去自领了罚,小童身边我换人盯着。”
气的不行,他女儿那么单纯善良,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谈什么情情爱爱。
文有渊突然觉得头昏脑涨。
狐疑的老爹,想的更多了。是不是阴寻对女儿十分不好?不行不行,他要赶紧将小童从阴寻身边接走。
开战吗?文有渊自问自答。不打,此城不下小童就还要在城中受委屈。
怎么办?看来也只有提前开战一途。
他心说,还好今日内史来探自己虚实,让他多了几分疑虑。也对城中起了怀疑,现在小童的境况又让他心焦,这仗便是只能提前,不能推后。
文有渊回到营中,一副心事重重。就连身边人过来问了几次话,也没听清楚。直到看到副官出现,文有渊才算是回了几魂几魄,急巴巴问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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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 11
有渊回到营中,一副心事重重。就连身边人过来问了几次话,也没听清楚。直到看到副官出现,文有渊才算是回了几魂几魄,急巴巴问道:“如何?”
殊不知,自打回到营中,文有渊那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怨天尤人,更是心痛小童居然会和阴重阳勾搭到一处去。
副将本就是奉了他的命,去查探城外城防。
“文大人,阴寻在城外布了不少阵法,咱们硬顶着闯,只怕……”他眼神闪烁,后面的话不说文有渊也能猜的**不离十。不就是说,冲着城门去的话,大部队损失不会小吗。
这又有何难。
“那另外几处呢?”城内亏得他今日走上了一遭,显然阴寻根本没将即将开战的消息告知城中,百姓还是安居乐业模样。城内布防,他估计着城内根本就未曾布防。所以,只要有办法绕开那危险的阵法,他们真的闯进城,倒是能将这城攻下。
文有渊暗自揣摩,城门外的那些阵法,都是有区域的。跨过去了,也就消失了作用。所以让副将去查探城防的时候,更是注意外围。
另外几处,却是和城外阵法想错甚远,而他们可以绕过去的几条路线。
“属下也都查过了。其中最好走的,只有那处林子。”
“此话怎讲?”文有渊不是个武断的将领,他身在高位却都是处在朝堂之中,对于领兵打仗,其实并不是轻车熟路,好在这人不至于妄自夸大,自以为天下无敌,在行军打仗方面还是非常能听取这些将领的意见。
“这城原就易守难攻。三面平坦,咱们贸贸然从任何一条路上过去,只大军的行踪就能看出咱们的想法,若是我军藏身山林,那就又当他论,就算是对方想要探查咱们的行踪,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文大人,您说呢?”
副将躬身,极为恭敬。
文有渊在他的说辞中连连点头。
内史狡诈,阴寻也是个难对付的人物。真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耍诈,原就是个不容易的事情。
今日内史连番试探自己,在参考城中情况,他敢打包票对方根本就没想过他们会提前攻击。
这些日子以来,先有阴寻和内史的几次试探,后有女儿遭遇巨变,实在是让文有渊连一刻也不愿意在等下去。
听了副将蛮有道理的话后,文有渊更是在心中拿定主意,必定要提前了开战的日子,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交代下面……”文有渊在副将耳边小声嘱咐,句句都是他自以为的深谋远虑。
如此这般,听得副将也起了很深的战意。文大人姜还是老的辣,他们这些当兵的,可没文大人想得远,虽说同样的计谋,文大人休整过后效果明显要比自己的那个来得好。
到了晚间,月上中天。
阴寻搂着小童,很是心疼。“好媳妇,我知道是委屈你了……”刚回到家中,便是对小童问寒问暖,这放在两人身上,可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咱们可是说好的,要是我爹真的提前开战,你这做女婿的一定要顾忌他的姓名。”小童少有的带了几分认真,说出来的话也不似平时有着浓浓的火药味。
阴寻陪着笑,“小童说得对,小童说的全都对。我保证,老丈人生命无忧,更不会让他有半分为难,可好?”
两人正在窃窃私语,就听内史那大胖子在门外喊道:“阴将军,阴将军!”
阴寻怪内史打断自己的好事,出门后就臭着张脸,不言不语。
内史见过了阴寻对自己的冷面孔,更不差这一回。自若得很,只是嘻嘻说道:“阴将军,我来啊,正是要和你说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现如今除了文有渊提前开战,在他看来全是废话。
“文有渊那老小子啊,只怕是上钩了。这事成了!”内史委实欢喜的很,自己的计谋生了效,不管阴寻承不承认到底他是为了这座城市尽了份力。
“哦?”阴寻拉长音,自己用了好几种手段都不能让那只老狐狸上钩,看来天下间最了解自己的,永远都是敌人。当然,就目前看来,阴寻更不会轻易在去得罪内史这只大尾巴狼。鬼主意坏点子多得很,他还真怕自己那天被他坑了。
“这还能有假。”内史忙澄清。
“今天傍晚,他的大部队就有了行动。我来通报这会儿啊,只怕已经入了林子。”
阴寻满意的点点头,总算给文有渊安排的好戏没白费。
转头回到屋中和小童粗粗交代几声,就急忙赶去营中。
才入了军中,问过自己的手下才知。正如内史交代的那般,文有渊确是在黄昏时分就全军出动,向着林子进发。
他看一眼左右都整装待发的军人们,独独挑中阴重阳。“重阳,去将这信带给秦若。”
显然,这位大将军任何时候,都顾忌着阴重阳的那份感情,再加上今日让阴重阳做的事情,在他心中总归是有些愧疚。
阴重阳将信揣在怀中。多少对阴寻的用意还是懂的,此刻在人前,他的表情不多,就连唯有的感激也只是荡漾在眼底。“恩,我定会将信待到。”
阴寻含笑拍拍他的肩头。“在我这就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这次你是领了我的命,跟着秦若。姑娘她说不出什么的。”
只是一天,阴寻终于完成了秦若信中交代的事项,逼着文有渊提前开战。
阴重阳得了信,更是马不停蹄路上连休息都不曾,直直朝着护城墙飞奔。
护城墙上的兄弟,认出阴重阳胯下正是阴寻爱马,几人纷纷迎了出来。
“姑娘呢?”阴重阳口中无废话。
“姑娘才刚出去,约摸着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和他相熟的兄弟,答的顺溜。
秦若这不是才带着“想得少”两人,只身去了小阎王的军队嘛。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阴重阳再早到个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截住秦若,和她碰个正着。
山中高人 1
话说,秦若带了想得少两个人去干吗?
那这些人可就真不知道了。姑娘在他们眼中,本就是挺神秘一人,动辄无影无踪,高来高去,搞得神出鬼没的。所以,这些下属中,肯定是无人知道,秦若去干吗了。
阴重阳从他们的表情中,自然读懂了他们的无知。只叹自己晚到一步,并没有其他遗憾。
再等等吧,等到秦若回来,他将书信转交也是一样。
其实,秦若这次带着“想得少”去敌营,还真没打算干好事。
拖字诀她是不会,可想着法子捣乱,让小阎王的军队暂时被困在原地,她还是有些办法的。
幽冥信奉的是女娲娘娘,信仰不同于人间繁多且各有不同。几乎所有的幽冥人家中,都只有女娲娘娘的画像。这和当下人世间,家家户户挂佛像的,画钟馗的,烧香各路神仙大有区别。
秦若就曾见过几次,幽冥中的“天师”铁口直断。
“天师”挂上引号,便是秦若自个取的,那些人她并不知道来历。每每不论是在小阎王的幽冥城,还是之后这些城市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世外高人,打扮装束和城中居民不尽相同,满嘴女娲娘娘。秦若发现,这些人似乎在各地,地位都非常之高。
这次,秦若正是想借了他们的名头,来拖延几日。
算算日子,离着活死人正式开战还要过上五天,真不知道阴寻能不能骗了对方出兵。她守在这处,无非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真到了非要开战,三方混战的地步,仍旧要让他们这一方在这场混战中占尽先机。
想得少跟在秦若身后,一路嘀咕:姑娘不知又想了什么坏主意,看她偷笑几次,却只让想得少觉得毛骨悚然。
护城墙高出百尺。上面的人看下面,自然是一目了然。
可身在护城墙下面的人,想要看上面,就免不得要费上一番力气了。
秦若和想得少两人才下了墙,她就领着这话不多的小子开始向着山中进发。
想得少虽然不言不语,却是满肚子的狐疑,不敢说而已。
最让想得少头疼的便是,姑娘不是说要去敌营吗?怎么才下来就领着自己往这深山老林里钻。再走几步,莫不是就要到了寸草不生的荒山中?
他不问,秦若肯定也不会告诉他。只让他一个人憋的很了,看着周遭的景儿都没了色彩。
行了许久的山路,秦若终于选了快更为偏僻的角落,命他候在此处。
想的少打了个寒颤,什么意思,姑娘是要让自己一个人留在这?荒山野岭的,连只鸟都看不到姑娘就不觉得可怕吗。
视线中,只有高矮不一的灌木,却又阴森森的让人发憷,想的少从没发现就只是这些灌木,也有能吓到自己的一天。
想的少直直站在原地,脊背僵硬。眼中那株长了半人高的幽草,愣是将他吓的不会动了。待到秦若换了样貌,黏了两撇胡须出现在他面前,这小子腿肚子都是弯的。
我的姑奶奶,你这是要吓死我啊。
想的少眼中含怨,悠悠望着秦若。
“这扮相如何?”秦若原地转了一圈,身上服饰全按照她印象中那些个“天师”照办的。
想的少先“咦”了一声,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姑娘,你穿祈师的装束作甚?”
祈师?秦若眼中是大写的问号。
想的少略一组织言语,“祈师在咱们幽冥可是女娲娘娘的代言。话说当年娘娘将掌管幽冥的重任交到了阴家头上,却还是留了百位祈师。这些人不死不灭,正是娘娘意愿的存留。”
秦若第一次听到这稀罕话,她在幽冥呆的时间不算短,可从来没人和自己说过这些人,连提都没提到过。便多问了一句:“看我怎么总在城中遇到这些祈师?”
“那是肯定的。我不是说了,祈师象征娘娘,他们在城中多有走访,也是为了深入了解,看阴家掌管下的幽冥到底符合不符合意愿。”想的少嘴笨,其实这些人在幽冥的地位还要更高,若是哪一日他们认为阴家掌管下的幽冥,太不近人意,联合起来也是能将阴家的权利要回去的。
可好在该知道的,秦若也了解了些。
“那你看,我要是扮作这祈师,去小阎王军中走一圈,是不是效果甚好?”
姑娘,你想多了。想得少当下就想回秦若一句,复又一想,这么说总不好听,便换了说法。“姑娘,这祈师岂是咱们这些人能装的,他们手底下可是会呼云唤雨。”
话说到这份上,秦若总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想得少天真的想着。
就见秦若闻言,点点头。林中乌云密布。
……
想的少木了。
“唔,看来我还是有些资本能扮上一扮。”秦若自语。
将这小子拉出来,不过是她观察的仔细,发现这些祈师身边都要跟个小童。想得少面上嫩白,一副青葱模样,倒是蛮适合这个角色。
她一指自己,“如今,我就是在这山中修行百年的祈师,你便是跟在我身边的小道士,如何?”秦若笑眯眯的询问他的意见。
想得少双目圆整。“小道士……”这话含在口中翻来覆去,终于明白秦若所指,正是那根在祈师身边的少祈。
“姑娘,咱们这里不兴叫道士的。祈师身边跟着的,正是他们的接班人,将来若是祈师出了意外,便由他们身边跟着的少祈继任。”所以,秦若口中的小道士,便是将来要接替祈师位置的少祈。
“管他接替还是什么的,总之咱们定下了。你跟在我身边,就扮演那个角色。”
秦若心意已定。
想得少无奈中,只考虑到自己可不会呼风唤雨,不知被少祈知道自己假冒的事情,会不会夜半就跑来吓唬自己。
趁着夜色,两人原路返回。
秦若心情甚好,林中植被众多,她的心情随着这满目的绿色霎是开朗。只有想得少,缩着脖子眼睛睁出一条小缝,提心吊胆。
山中高人 2
“姑……姑娘,”想得少脑袋里想的颇多,左右合计过后总觉得不是滋味。到底连这甚少开口的家伙,也被秦若的想法惊得不行,守着山口下去的道路还是叫住了秦若。
此刻正值暮色西垂,山中的诡秘多了几重又静的可怕。想得少那话还在犹豫中,叫出声的姑娘两字打着颤拐进了秦若耳中。
“恩?”秦若偏头,白莹莹的脸上多出的那两撮小胡子,让想得少怎么看怎么别扭。
“要不,咱们在想想被的法子?”他人笨,嘴更是不利索。好端端劝说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后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其实他脑中想的可真不少。
且不说他们装作祈师,会不会被发现,就单说秦若这扮相,在他看来也和外面游走的祈师大不相同,人家那可是根正苗红的正牌祈师,而他和秦若连半吊子都算不上。自己倒是还知道祈师身份尊贵以及这些人的由来,听听秦若的口吻,没的连祈师是干吗的恐怕心中都没数。
这要是到了小阎王的军队中,真是被人发现了端倪,他们可是连跑都跑不掉啊。
再说了,从这山中下山的路虽然看上去只有一条,可想得少在城中听说过不少鬼怪只说。秦若入林子入的坚决,他却忐忑。两人那是运气好,才没在林中出点状况,可眼看着现在下山的路就在脚下蜿蜒曲折,想得少这小心肝却是扑腾扑腾的乱跳,总觉得会有意外发生。
小道很窄,踩在脚下松软的土壤中有一种踏在云头的缥缈感。暮色时分,山中树木影影绰绰。微风一吹,便有无数枝条随之舞动,更像是黑暗中地底下的魔物在向着他们张牙舞爪。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想得少就是觉得此刻的自己,这心都要跳出喉头。
恰巧一阵傍晚的威风拂过,想得少浑身寒了个遍,终于叫住了秦若。
“听我的,保准没问题。”秦若的自信,想得少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姑娘家笑起来看着倒是颇为舒心,也起到了安抚他的作用,可想得少刚将视线从秦若身上转到山中小道,那些恐惧感马上占据了他,又让他开始惊慌。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想得少不禁在心头暗骂。他随着阴寻原先就在城中呆着,按说这周遭的坏境当时熟悉的很,要不是此次修了护城墙,想得少还真没来过这片林子。两边山中,原先在他的眼中不过只是单调的景色,今次自己有幸入内,才算是领教了这林中的恐怖。
秦若和他两人一前一后,走的缓慢。自然这个缓慢是看在想得少眼中,怎么还没下了山去?让他早早的远离这恐怖的区域?想得少边走边想,只恨不得快跑几步下一瞬就逃脱林子。
秦若和想得少却是大不相同,先前就曾说过她眼中山林便是极好的地方,植被繁茂,铺天盖地的绿色看在眼中喜在心中。走在路上,还要分了心神琢磨着,若是将她的小世界也打扮的和这山中一般景色,是不是便也成了让人放松心情的好去处?
山路有尽头。就在想的少的忐忑惊吓和秦若的自若中,两人终于怀着截然不同的心境走出了林子。
才出了林子,想得少便是大大喘了口气。拍拍心口,慰藉下自己那颗饱受惊吓的小心肝。
秦若看他样子夸张,也只是浅浅笑着。
“姑娘,你说到了这军中,我是不是连对您的称呼也要改动改动?”
方一出林子,想得少立刻生龙活虎起来,起先没想到的很多方方面面也随着心境豁然开朗。入了小阎王的军中,他总不好再称呼秦若姑娘吧?这称呼只是城中大家对秦若的尊称,可一点也不适用于他们要去的地方。
“称呼自然是要换得,你说他们这样的人,都是如何称呼对方的?”秦若在街边见过祈师,可没将他们的言辞也听在耳中。每每只是觉得有趣,才会多看上两眼。
“我叫姑娘一声叔叔便是。”想得少回忆着,那些自己见过的少祈,多是用了这样的称呼,有样学样恭敬的对着秦若回道。
“叔叔啊……”秦若闻言,手掌拂过长发,那乌黑的发色立时成了雪白,让秦若在外形上终于有了几分祈师的模样。
林子外只要再走上数里,就能到达小阎王军队的临时扎营地。
秦若自认这样的装束应是没什么问题,脚下步伐在不知不觉中就加快了速度。
也算他们两人运气好,不过是走了一半路程,居然看到一支懒散的队伍,远远望过去正是小阎王的部下。
秦若有心让这些人和自己搭腔。朝着想得少使了个眼色,让他小心谨慎些。
“哎,你们是什么人?”
不用秦若操心,这十来人的小分队居然自动来找秦若攀谈。这样的天赐良机,秦若怎会错过。
背着手抬高了头,目不斜视答道:“阁下又是何人?”
想得少站在秦若身后,也学着秦若样子目中无人,直直看着前方。他可是将少祈装的一板一眼,完全照着自己见过的样子来。
“我们?这幽冥还有不知道我们的吗?”为首那人哈哈大笑,笑打一半陡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猖狂收敛不少,神色中竟然还有些惊慌。“你们两位,难道是祈师大人?”
到底,还算是有点眼力劲儿。
秦若在心底赞许。目中却仍然保持着她的高贵,既不答是,也不答不是。
想得少颇为机灵,迈前一步挡在秦若身前,将这十来人打量的眼光都抗在了自个儿身上,瓮声瓮气说道:“我和叔叔才下了山,真不知道不过是百年时间,山下就多了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
想得少说着话,还不忘甩了衣袖已表示他的愤怒。
正是这模棱两可的说辞,恰恰取悦了那小头领,他畅快笑着,“哎呦,咱们这是交了什么好运,居然碰到祈师大人和少祈大人,在下刚刚失礼的很啊。”
山中高人 3
叔叔这词,想得少咬得不轻,让这帮人更是直觉的认为两人正是在山中隐居数年不问世事的祈师一脉。
对于他们的话,想得少自然不去理会。
站在他身后的秦若,更是端了架子,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为首那位的态度更加恭敬,“两位,今日既是碰上,不若去我们营中休息休息,也让大家好好招待招待二位。”
祈师一脉,能碰到就是荣幸。若是有幸能够请回家中,让他老人家指点自己两句那更是天大的福气。为首这位断不会错过这样的天赐良机,心中已然认定秦若和想得少两人,正是幽冥还存着的活神仙。
秦若终于在他恭恭敬敬的邀请中,朝着他望了一眼。当然,也只有一眼,接着不过是将想得少叫到身边,低低吩咐。
看在这十来人的眼中,充满了神秘感。难道说,他们这为首的已是让祈师大人看出了运道?
大家纷纷猜测,就连说话那人也以为自己是好运当头,祈师一定是看出自己有上好的运道,才会和少祈低低交耳。
秦若二人,硬是将这举动做了个十足,弄得另外几人心痒难耐。
其实,秦若只是在想得少耳边吩咐:“你装的太假,要再孤傲点才向那么回事。”
想得少毕恭毕敬的受教,等到两人一番耳语过后这位别人眼中的少祈说道:“叔叔说了,我们已有百年不在幽冥走动,你们打哪来便回哪去,不要打扰我和叔叔的清修。”
这话够可以了吧?十足的少祈范儿。想得少偷偷自得。
秦若却是无奈得很,这孩子虽然说得蛮清高,可要是对面这些人真听信了他的话,他们这出戏还要如何演?正在心中默默想着法子,就听为首那位急切道:“祈师大人,我们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您老见谅啊。”
原来,这位也不是个傻子。虽然在军中的地位不高,到底还是见识过几个清高的人,回想刚刚自己初见两人那一刻,摆的架子追悔莫及,忙趁着这两人还在的时候,赶紧纠正了自己的错误。
秦若装了半晌,也觉得这是个极好的台阶,顺势而下。
“既是你无心之过,我又怎会计较。”总算是正眼瞧了面前几个人的模样。
和他说话这人,相貌平平可额头饱满,按照秦若现在的修为倒是知道这还真是个有福的人。
十几个人,见到秦若那如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划过,比比都是欣喜。为首那位,更是表现的尤为明显。幽冥中,谁不知道祈师大人一眼定天,只要被他看过的说出来的运势绝对不会有分毫差池。
等到秦若的眼光在这些人中转了一圈,为首这人才恰恰好开口。“大人,咱们碰上便是缘分。”
想来,此人倒是很会说话。
缘分天定,祈师一脉更是笃信这样的说法,认为和他们相遇的每一个人都是极有缘分,应该善待。虽不知这小子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消息,可就算听在秦若耳中,也不会认为他说的有错。
碰上当然是缘分,此刻的秦若就像是瞌睡的时候被人递上了个枕头,美得很呢。
秦若依然双手背后,看起来却是已经有了和几人说话的意思。“既是有缘,我便提点你几句。”
秦若装腔作势,看在这几个人眼中只以为这位高人在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却不知秦若只是在腹中组织语言,怎样让她的话听起来似是而非。
唔,这个也是很有难度的活计。秦若的沉默,被他们认为是高深,等到秦若尊口一开,面前十几人全是洗耳恭听状。
“你近来要提防身边人啊。”
秦若思来想去,最后给出的只是这么个结论。
且不说大家听在耳中是什么感受,单单想得少架在秦若身前,听秦若突然来这么一句,陡然就是一脑门子汗。
我的姑奶奶,你说的是什么鬼。他们又不是算命的,秦若这是打哪糊弄出来这么一句不靠谱的话。
殊不知,秦若这句话还真不是糊弄人的,而是细细看过那人面相,才说出来的一句话。
想得少这厢在心中暗道:姑娘喂,你可别将事搞砸了。这给人看运势,特别是他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睁眼瞎,难道不该捡着好听的话说?让人家高兴高兴,接下来还不是水到渠成,什么事都好办吗。哪有秦若这样,上来就危言耸听,吓唬人的。这之后,人家要是问起来,姑娘可拿什么答人家呦。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想得少心神不宁中,就听那人问道:“祈师大人何处此言?”
秦若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语。
显然,这位别人眼中的大神认为,指点到了这里就已经是泄露天机,不可多说了。
嗯,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另外几人的看法,至少为首那位就是其中之一。听了秦若这前半句,更是心塞,继续道:“大人,我既是得了您一句话的恩惠,无论如何也要招待招待。这不,我们军营就在前方不远,您就随我们去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这位心中藏了不少疑惑,也知道祈师不会再轻易开口,可他多的是方法,只要将人留住便是一切好办。主意打定,为首这位力劝秦若。
“盛情难却”下,秦若这位刚走马上任的祈师免不得就要跟这几人走上一趟,去他营中休息休息,看看现如今的世道。
故事的剧本,按部就班的走着。
趁着那几人在前面领路,想得少还觉得心口狂跳,偷偷拉着秦若问:“姑娘,您这样做真的好吗?到时候那人再来找你私下要答案,你要如何回答?”
不怪他操心,阴寻交代的事项就是保护好秦若。他操再多的心,都是有道理的。
秦若眼见想得少这是真有些后怕,还是给他交了底。“我观他嘴角裂纹,面庞干瘪,应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身边人所害,所以我跟他说的不算是假话。”
想得少惊讶中,居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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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高人 4
算是因为秦若这只言片语的解释,心中有了些许底气,只是在秦若身后跟着不是要抬头从各个角度偷偷观望下,姑娘这怎么弄得比他们幽冥的祈师还神乎其神?
也怪他生在幽冥,长在幽冥并不知道人间早有神算一说,秦若不过是学了些皮毛,装装样子就将想得少和前面那些军人忽悠的一愣一愣。Δ笔『趣『阁.
走没几步,为那位还是没忍住,到底是寻了个大伙一起在路边休息的机会,偷偷摸到秦若身边,小声问:“大人,您说我要要留意身边人,我怎么听着就心慌。要说我身边这些兄弟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让我怀疑谁都不好,大人您就再帮帮我,给我指点迷津吧。”这位好言好语陪着笑,刚刚秦若露那一手已让他彻底信服。
秦若冷言冷语的面对着他,只是打量。
观摩的时间久了,就让这位心头更慌。“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秦若这才眉头一皱,掐指算起。“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连这些人的面相都没观齐,又如何能够拿捏得准?不如这样,今日你找个理由,将和你关系好的都叫到一处,等我细细观察过后自会给你答案。”
这位听得秦若给了自己个承诺,心花怒放。“这事容易得很,回去后我就将人召集齐了。”
他心说,这有什么难。今日只将祈师前来的消息放出去,就能将军中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容易得紧。
殊不知,秦若正是奔着让他多号召些人去的。
想得少等着这人离得远了,也凑上前来:“姑娘,你和他嘀咕什么?这样欺软怕硬的人,放在咱们营中,早让将军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想得少和秦若相处时间不长,还是能看出秦若这人不难相处,虽说有时候胆大包天可还不是盛气凌人。
反观他们碰上这位,在想得少眼中就是个没什么本事还叫嚣不休的小人物。按着秦若的身份,和他说话都是抬举。
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阴寻治军严谨,军中众人都没什么恶习。
秦若莞尔,想得少每每和自己说话,问出来的这些疑惑在秦若眼中就是另一幅光景。此刻,秦若只觉得想得少单纯的可爱。
“等到了他们营中,你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必然是有目的的。”秦若也不喜那小领的脾性,不过是为了她的计划,不得不借用这人。
两人前后相随,和十几人的小分队还是错开了些距离。
为大汉虽然心中还存着和秦若并肩的想法,可次次对上想得少都要翻出天际的白眼,还是止了步子老老实实在最前面带着大家。
从他们相遇,秦若和想得少已经是在路上走了一半。后半段的路程,更是说长不长的一段,就着正常的步伐来算到达军营只需要半柱香的时间。前方十来人行的又疾又快,他们二人不免也要牢牢的吊着最后的尾巴,被动的走了快些。
所以,当到达军营的时候,实际上比秦若想象中还要快上一些。
“大人,您就在这等着。我这就将大家召集起来。”为的小头目一路上可没少操心,更是将九分的心思都放在秦若之前神乎其神的那句话上。
最近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活的甚是圆满,可别真让祈师大人说中,哪天来个阴沟翻船。因此,他比谁都想要知道预言中究竟是谁要害自己。
秦若和想得少装清高,多数的时候都只是点头摇头,可以说除了非要开口他们和这些人之间再无交集。听了这位细心嘱咐,秦若仍然是淡淡的轻点头,想得少更直接,索性扭了脖子连他的脸都不看。
这刻,月上中天。想得少开始怀念起护城墙上,大伙一起坐在墙头看月亮的景色。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便听到帐外熙熙攘攘,似乎来了不少人。
想得少下意识去瞧秦若,只见姑娘闭着双眼,一派安然。心中总算是放宽了些。
帐外的人,到底是没敢进来。想得少只见秦若紧闭双眼,可不知道她正在聚精会神听着外面这些人的谈话。
兵卒甲:你从那里见到的祈师?近年祈师一脉鲜少过问事事,就你那鳖样,我还不信真有着****运。
兵卒乙:我作证,我作证。是我和咱头头一起碰到的。
秦若听着他们碎碎念,并无可取的信息,这才回转心思端坐屋中。
为这位笑呵呵的一人进了帐。“祈师大人,我在另一间帐中设了好茶,不如祈师大人随我去品品?同时也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瞻仰下?”他说的婉转,其实是在暗示秦若,要他找的人自己都安排妥当,只等着秦若动身,一一相面。
秦若也不推辞,站起身便随着他出了帐。
帐外无数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的望过来。想得少几乎都要被这些眼光吞没,唯有秦若还是如之前般淡定。
再换了帐篷,里面灯火辉煌,和帐外黑沉沉的天色大不相同。
帐中两排桌椅,早就摆的整整齐齐。
秦若却没想到,她意外碰到的这个小头目竟有如此能耐,搞出了这么大的阵势。桌前围坐不少人,第一眼秦若就只不止十几个,少不得也要有五十来人。
也好,人多才能传得快。
秦若一步一步,走到最前方的桌子前。
帐外秉持怀疑态度那位,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不是祈师,咱们都不知道,真让他入了主座?”
原来,不是没人怀疑秦若的身份。只不过这荒山野外,他们又多是被迫拉来充了苦力,多有意见。大家到是都希望有这么个高人指点指点。所以,就算对秦若的身份持有怀疑,谁又回去在乎呢?他们更希望秦若就是心中的活神仙,为他们指条明路。
秦若刚在屋中,听着这人说话就觉得耳熟,现在见了真人更是眼熟的紧。这人她还真是认识,只不过人家不认识她罢了。这位正是当日小阎王敢死队中的一个。
山中高人 5
秦若那原本冷漠的眼光,终于在他身上带了点温度。笔』趣阁『.
她站在他面前,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送他八个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一屋子原先半信半疑的家伙,扑通通跪了一地。
谁不知道这小子前两天摸到了护城墙还能活着回来?要说大难,那还不是天大的难?此时,还有谁会不信秦若的身份。
可秦若并不罢休,袖袍扬起,屋中灯火顿时全都被熄灭了。
满屋子的人顿时静悄悄的,不知秦若心意。
秦若就任着这些人大气都不敢喘,觉得差不多才道:“人分阴阳,咱们幽冥中的众人更是比旁人讲究这些。我既和大家相遇,便是我的缘分也是你们的缘分。屋中明火,我却是不能看出各位魂魄所归,只有在这涂涂黑暗中,我才能分得清明。诸位,你们请稍等片刻。”
秦若装神弄鬼,想得少也几乎要被秦若给震中。
只等大厅中又一次灯火通明,却见秦若依然站在原地,无甚区别。
小头目毕恭毕敬的很,虽然不知道秦若在耍什么花样,又从他们这些人身上看到什么,可见到秦若连露了两手,还是很信服很崇拜的。“祈师大人,让您费心了。”
秦若一迈步,踏上那正中间的主座上,毫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看向众人时,眼光却不似刚才的淡然,反而是多了忧虑。
他眉心皱起,颇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那小头目又将相同的话说了两遍,秦若的脸色却是越严谨。看在想得少眼中,只觉得秦若真是装神弄鬼的一把好手。
众人从秦若的脸色中,仿佛也瞧出些端倪。
终究,还是那小头目问道:“祈师大人,可是现了些什么,才会有如此表情?”
自打他见秦若以来,秦若脸上只有一种表情,刚刚,就是刚刚他才知道原来祈师大人也会皱眉,也会和他们一般脸上带了疑惑。
“我观众人魂神,屋中除了你那十余人之外,居然都有灭顶之灾。”
秦若缓缓道来,语非常之慢。让下面一众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们都能清楚的听到她的言辞。
有了之前秦若的预言,又有屋中灭灯观魂之说在后,这些人相不相信也难。而成了他们言代表的小头目,更是瞠目结舌。
他本是想让秦若帮忙,在这些人中看清楚到底是谁要害自己,因此刚刚秦若的做法他很是满意。可没成想,这一看怎么就看出这么个事?那……要是屋中和自己交好的都难逃一死,最后害自己的也只能是刚刚那些人。
他眼光不禁就在这些人脸上扫来扫去。
而其余众人,却被秦若的话吓的不轻。只等着这位带他们言,问个清楚。
见他又好像意不在此,便有人坐不住了。
“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他原是小头目的好朋友,今日被一同请来说是有好事等着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成了将要大难临头?
秦若可就等着他们问呢。那小头目不过就是自己的引子,她要的就是这些人军心大乱,最好还没开战就纷纷转头回家,各找各妈。因此,对方问起来,秦若这假神仙破格说道:“真不真吗,还要你们自己去体会。”说到这里,她眼神一转,在人群中找到最先质疑自己的那位,双目炯炯,问道:“我算到你刚历了一场劫,按说此刻应是否极泰来。可刚刚我暗中观魂,你的后福却持续不了几天?”
眼下这些人中,最好用来开刀的只有这位。秦若深知他在敢死队中的一举一动,用来忽悠人顺口的很。
那人跪在地上,对秦若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大人啊,我哪知道。”答的可怜得很,无辜的很。
秦若顺势又点一人,“你家中妻子,已近临盆。你却抛下她们,守在这百丈之外的荒郊野地,真真是让人心中生寒。”
接着,秦若连说几人却是将他们的境况说的分毫不差。
想得少简直都要将头埋进土里,生怕秦若一个差池他们两人都跟着露了馅。
秦若哪里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自然是当日她守在通道中,听着这些士兵的对话才说出来的刚才那番话。
说准一个,不如说准两个。说准两个,肯定不如将秦若在通道中听到的都说出来。那时候听起来全是废话的内容,居然助了她一臂之力。等她一一点了名,将这些人的境况说的差不多,屋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叹气声,更是连跟针落到地上也听得清楚。
等到大家缓过神来,从对秦若的崇拜中清醒,齐声说道:“祈师大人,救救我们!”
秦若在他们眼中,已经比活神仙还要活神仙了。
想得少闻言,马上精神抖擞。站在秦若身边骄傲起来。
秦若望着下方众人,抚了抚她才帖上的小胡须,“我看得出你们大难临头,恐怕也救不了你们。”
小领一人却和他们的想法不同,大人刚刚说了屋中的自自己是没有生命之忧的,所以和大家的着眼点自然不同。他苦苦在众人的哀求中也一起大喊。“大人,帮我看看究竟是谁要害我!”
可他的大喊,被人群的声音淹没,秦若恍若未闻。
至于为什么救不了这些人,那可就拿捏在秦若手中了。
一人问道:“大人道法高深,又是女娲传承,怎么可能救不了我们?”
他一出口,众人纷纷跟着附和。
秦若在众人的疑惑中,只是哀叹,“你们不远百里,来到此处难道只是为了观看风景?”说罢,还闲凉的朝众人投去一个讽刺的目光。
此时,再多的解释都不如将所有的问题重新丢给这些人。秦若就是不将话挑明了说,而是让他们自己去猜。
这点,自然也是她和人世间那些装神弄鬼的道士学的。什么话若是说的太绝对,效果反倒没有这样含糊其辞的好。
这不,秦若刚一说完,下面的人便马上生出了各种想法,其中最多的不乏便是关于此次打仗。
山中高人 6
秦若始终都是老神在在,稳坐在前。Ω笔Ω趣『阁.观场中人人面色起变,闭紧了嘴。
想得少机灵的选了个合适的时机,一步跨过秦若抢在她的前头,将秦若挡在身后,“我家叔叔今日只怕是累的不轻,又是观魂,又是算运势的。你们疑问再多,今日叔叔也回答不了,我看不如你们就先散了吧。”
想得少身后坐着的秦若,心道:还真是聪明。她不过是刚刚使了眼色,想得少就能将她的话接的圆润。秦若还真是要留给这些人点空间。
半宿折腾下来,想得少将人赶的七七八八,却见小领迟迟一副不肯走的样子。
便多瞧了秦若一眼。
秦若看着想得少处理的差不多,厅中只有这一人,还是能放下架子装作不太冷淡的。
小领等了许久,不管秦若身边的这位少祈说什么,俱是点头答应才换来秦若的这次照顾。
“祈师大人,今日我身边熟识的人全带到了厅中,您看着究竟谁会是害我那个?”
“我刚刚观众人神魂,也是存了帮你的心。”屋中之余三人,秦若,想得少和这小头领。
“这才现,路上给你说的话委实莽撞了些。”
小头领苦着脸,完全没明白秦若这话的用意。便是用了那双无辜的眼睛,盯着秦若。
“初时,看你命格带煞,我只以为问题出在你身边人的身上。你将大家叫到一起,我才现影响你命格的不是一两人,而是这些人的气运。”秦若为他解惑,“今日我观看的人,想来全是些短命鬼。命理中还有相互影响一说,更何况你身边这么多的人都在影响你的运道。他们身上的厄运,能让你的气势减弱,到最后变得同他们一般。”
秦若摇头晃脑,小领不知道她这厢还在肚子中现编,人世间那些危言耸听的说辞挑来拣去,只在其中寻了合理又让人能够信服的那部分说出来糊弄。
“这……可如何是好?”小领原先想得没那么多,刚刚秦若在预警众人中的时候他还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听到秦若后半段的话才突然后悔起来,原来不是一个两个想要害他,而是时也运也。大家都成了命中相互被牵连的对象。
“大人可有办法破解?”
虽然秦若说的时运,气运他听之甚少,还不能完全理解。不过大方向他是懂得,重点就在影响一词上。想想相处了百年的父母连面容也逐渐变得相似起来,秦若的说法他还是比较相信的。运势这东西,本就看不到摸不着,祈师一脉名号在那放着,又得了女娲娘娘传承。幽冥中如果真有人懂这东西,除了祈师还能有谁?
“破解嘛……”秦若的声音拉长,眼看着小领眼中满含希望,**裸望着自己。“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看你肯不肯做。”终于在他的等待中,秦若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位马上抖擞精神,就听秦若说道:“你和这些人疏远点不就破了嘛,他们的运道是他们的。”
闻言,小领为难了。
“大人!”他一咬牙,还是下不了决心远离自己看似光明的未来前程。“除了此法,可还有别的办法?”
“哦?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让身边这些人影响着你的运势?”
秦若不答反问。
“不是不是。只是我好不容易等到了出头的时候,您也瞧出来了今日因为我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能将军中有头有脸的都召集起来,恐怕这样的好事在我有生之年只此一次!您让我放弃现在的地位,抛下这些朋友说走就走,我还真做不到。”
他说的掏心挖肺,秦若听得却很是蛋疼。合着说了那么多感人的话不还是不愿意放弃现在的地位吗?
秦若这张脸上就有了几分疏离。“我将最好的方法告诉了你,如何去做就是你的事了。当然,算作咱们之间的缘分,我倒是要告诉你,不出十日这军中众人就会全部归了西去。”
此话,明摆着告诉小领,他们的厄运到了头就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少祈,咱们找地方休息休息。明日就上路。”秦若说到这里,将他凉在一旁,已是去和想得少吩咐。
“叔叔说的话,你听着就是。也就是你,叔叔觉得合了眼缘,才和你多说了两句,放在别人身上,叔叔可从未说过这么多的话。”想得少自作聪明,又在送客的时候添了两句。
观这小领的脸色,已是难看的很。想和自己说点什么,却还是咽进了肚中。
送走了最后一位,秦若揉揉肩头。原来始终装着高傲,还是件体力活。
想得少快走两步,将帘子落下。才回头说道:“姑娘小心点,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秦若嘿嘿一笑,问道:“你跟着阴寻都学了什么本事?今晚给你个机会表现下?”
想得少瞬间头大。
众人心中惶惶,正是因为秦若那假身份坐实,让他们不能轻易忽视她的说法。
才入夜没多大功夫,很多散漫的兵卒就三三两两回到自己的帐篷,早早窝在里面兀自呆。
才过了半宿,突然成排的帐子中传来一声惨叫,划破了天空,惊得人从梦中转醒。
大家纷纷出了帐,顶着一张张茫然的面孔。
就见那才出惨叫的男人,正站在自个帐外,呆呆愣愣。
有人打着哈欠,在旁边问:“半夜不睡,你吵什么呢?”不是不想叫他的名字,不过是这人脸生的很,天色又黑就算是相隔不远的距离,他却硬是没看出来这人是谁。
原来,当初小阎王调兵遣将,都是从各个分城将兵权收回凑到一起。而他自己的那些人马,早被秦若收了编。编凑到一起的军队,本来彼此之间就不熟悉,更谈不上认识。
也是最近这几日的功夫,大家才算是对彼此粗略的有了个印象,混了个脸熟。
要不然,上次派遣先锋队的事情,能闹得底下几个副将都不满意?不过是从他们手中抽调了人手。
山中高人 7
秦若也是早就现了这个奥秘,没提而已。『『笔趣『『『阁.『今日,却恰好促成了她的好戏。
打着哈欠又问了一句的士兵,遮挡不住的困意。最近几日,上面有令,让他们严加防守。这些士兵每天几乎全程都在高度戒备,白天才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趁着换了岗,回来睡个觉还让人绕了清明。想想也是够够的,烦得不得了。
当然火气旺盛,说出来的话也冲的很。
却见傻站在屋外的那陌生面孔,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三三两两的士兵们睡意消了不少,彼此干瞪眼。这什么情况?
哭嚎中的这位,正是想得少扮演的小兵。姑娘交代,他只要在此大哭,便算是完成了任务。想得少便多添了前面的一幕,先嚎了几嗓子。他心说,既是让我半夜当中大哭,最快的方法就是将人都从梦中扰醒。
想得少事前也没少做准备,早就在手中抓了沙子。此刻哭哭啼啼中,双手捂脸。那张让人陌生的面孔,更是无从辨认。他将手中沙土随便抹在脸上,干嚎着。
“怎么回事?你哪个营的?”
收效很是显著。才过了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到底是将营中副将也引了过来。
想得少只哭不答,掩在双手下的那张脸干打雷不下雨。
“到底哪个营的?”副将问了两遍,都没得到答复,脸色自然不好看。
想得少兀自哭他自己的,管他说些什么,只作不见。
这一来二去,越来越多的人围在了想得少旁边。
秦若终于姗姗来迟,还在远方就有不少士兵给她让了路。
“这人只怕是被梦魇住了。”秦若走在路上,已是在想:想得少这名号一点都不适合此人,他应该改名叫真能嚎。听听他这哭的嗓音,连秦若都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若装模作样,围着想得少转了两圈才下了定论。
刚说完就换来副将的白眼。
“你谁啊你?谁允许你来营中的?”
这问题问的无理又无力。秦若必然是不会回答。
缩着头夹在人群中的小头目自然是看到了秦若,刚想冲出来替他说两句好话解释清楚,眼前亮光一闪,下一瞬副将居然已被帮着架在了高台上。
副将大喊:“快将我放下来,大家抓刺客。这混蛋想要行刺本将!”脚下还踢腾,显然不知道秦若的厉害。
小头目站了出来,虽然有心给副将松绑,想到秦若的厉害还是忍住了。只是站在那,赔笑劝道:“将军,这位是来咱们营中做客的祈师大人。”
副将正在气头上,根本没过滤他说的话是什么,只是扯着嗓子喊。“我管他是个什么玩意,在我的地盘还敢将我给绑了,你们快去将人抓住,给我狠狠地打。”
有人上前,小头目拦了下来,此刻也看样子也动了怒。“我说了,这位是祈师大人!”
当下一声大喊,全场听的清清楚楚。
副将好不容易才听懂了他的话,全身被捆着也是怵了起来。
祈师?!
小阎王的主帅被秦若当中揭短,早在三军面前弃将而去。随后营中大乱,各路推举出来的副将都想当这个一把手,挣的死去活来。副将在这场争斗中胜出,隐隐有了统帅全军的意图。若不然,今夜出这破事他也不会事必躬亲自身来过问。
想得少还在哭,哭声就那么渗入耳中。让场中众人感受颇为无奈。
本来,加上副将的几声怒吼,小头领的解释,总算是有些别的声响。猛然之间一静下来,大伙才现哭嚎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吓人呢。
“大家别怕。就算有天大的事,咱们这都还有祈师大人罩着。”小头目眼观大家表情微变,忙着劝慰。
副将挣权,无人知道真正便宜了他。每个副将都在笼络他这手下一把好兄弟的小头目,却不知道人家也存了私心,早就想趁着机会一步登天。
男人心中都有个掌权的梦。副将在做,小头领也在做。
秦若朝着小头目颔,几步走到想得少身边,声音温润:“他无事,只是被人牵连如今陷在梦魇中,出不来了。”
秦若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在场的人悄无声息还是能将她整段的话都听了进去。
小头目吸口气,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大人,您说他是被那什么气运牵连的?”这,这情况不是就同他的差不多吗。
“你去他帐中看看,将他同屋的几个人都私下找来。”秦若只吩咐却不回答他的问题。
小头领心有戚戚,言听计从。马上领了人将同屋的几个全捞了起来。
秦若有心将这事闹大。就在当下,提了几人。
同屋三人,全被按着肩膀跪在秦若面前。
这一段,小头目很是花费了些时间。从屋中带人,没他想像的那么容易,为什么?屋中人俱称根本不认识外面哭喊那货。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们说不是就不是?难不成军营中闹了鬼?哭嚎不休那小子是从天外飘来的野鬼?
几人不由分说,还是将人绑了。
送到秦若面前这些人,大声喊冤。
“这事不对劲。”秦若也对着小头目问,“你确定这些人就是他的同屋?”
她问的稀罕,小头目仰着脸有些不自信。“啊,我是按您的意思,将这些人从屋中带出来的。”
“坏了。”秦若一惊一乍。“他们只怕还真不认识这人。”
秦若脸色先变得慎重起来。在小头目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说道:“你将人放了吧。他们只怕什么都不知道。”
小头目完完全全照着秦若的话去做,被松绑了的几个人盯着想得少看了半天,也很是无辜。
秦若将小头目拉到一旁,“你可知在哭的那位是谁?”
小头目瞠目,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正是你祖辈之人附在别人身上,来向你视警。”
小头目蒙了。幽冥中这种事少见得很,却不是没有。老一辈的先祖魂魄不似人间下来的亡魂,茫然无知,而是被收在另外的地方。
山中高人 8
有别于人间神魂。笔趣Ω『阁.『
这些祖辈若是想要轮回,也可以。却也有一部分还存留在冥宫,不愿投胎。
秦若说了这么多,就不信小头目还不怕。“我本是不愿再理你的际遇,现如今连你祖宗都出来示警,这要让我如何放手?”
秦若装的很是拿捏不定。似是自言自语,却偏偏能让这人听到一二皮毛。
“大人,若是我不离开军营,就要和这疯子一般当街哭喊?”小头目心里慌得很,想得少哭哭啼啼半天许是累了,干脆席地而坐,放声大笑。这原不是在秦若的戏码中,可看着想得少刚刚哭的生动,秦若也并不想纠结什么。
看在小头目眼中,想得少可不就成了疯子一枚。这倒是谁也没想到的奇效。
“唔,也许吧。”秦若汗颜,答的含糊。
“大人,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小头目犹豫中不能抛弃的权势,和自己的命相比可还真没什么可比性。亲眼见识到这疯疯癫癫的家伙哭闹不休,又哭又笑,与其说是震撼不如说是后怕。黑乎乎的天光下,小头目的一颗心颤了几颤。他可绝不想像这家伙一样!
祖先显灵,祈师规劝。只有留的命在他才能将权势握在手中。
小头目这边总算是考虑清楚了。
当着众人的面,也不顾忌什么。只是对着秦若行礼,烈士断腕般狠狠咬着离开两字。
他一说要走,人群中站出了几十人,乱糟糟起哄。“你怎么能走?你要是走了,我们兄弟怎么办?”
说这样话的,不止一两个。
原来,小头目在军中花费了不少时间和这些人结交,往常装的热情好客且是哥俩好的样子,许给大家不少好处,只等着他在这场争权夺利的游戏中胜出了以后就是要给大家兑现的。现下,这位说走就走,那许诺给他们的好处呢?
不止如此,其实小头目这人还是有些可取之处。就说在和大家处关系做兄弟这块,很是有自己的手段,手下虽说人数不是特别多却各个真的对他有几分佩服。
两项原因,这几十人是死活不愿意放人。
小头目犯了难,私下找秦若商量。“大人,我要是带着他们一起走,会不会影响我的运势?”此人多少还是留恋他得来不易的这些玩意儿。一天之内,问了秦若三次相同的问题。
问到秦若极不耐烦,只遣了想得少过来和他传话。
“叔叔说了,是生是死都在你自己的选择中。”想得少不喜欢这传话的活计,从跟秦若来到营中他就不知道装神弄鬼的秦若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
要说,按照姑娘的能耐,真在这营中杀个把人也是没问题的。又或者只是想让大家离开大营,姑娘的手段也不也蛮多,为什么偏偏选了这借人身份,装神弄鬼的事来做?
总之,他那是诸多的不解凑在一起。
第二日一早,小头目经过一整夜的思想争论,最后还是决定先从这地方离开。
他包袱款款,独自一人。
一大早上就从自个儿的帐子中溜了出来。
大营建在一马平川的大路上,军营中的军帐多是比比相邻。小头目这里有个风吹草动,马上身边的人就从帐中爬出来,将他抓了个正着。
“马哥,你不能走!”
嘿,秦若躲的远远,终于知道了这人称呼,总觉得听着耳熟。想了几次才恍然大悟,这人不就是当初她借用身份那人的上司吗?
合着还真是巧的很。
“我为什么就不能走?你没听祈师大人说的话?我再留在这里,就是自寻死路。”这位自认走的光明正大,恩自然是抛下他的兄弟走的光明正大。
“别人我不管,咱们这几个兄弟可是自小都玩在一起的。马哥你说什么我们也都听着,对马哥那是真心的好,今日你走了我们兄弟还在这营中干吗?”
小头目摇摇头,他比别人都难受。
“不走?不走我在这里坐着等死?”生死面前,还和他谈感情?他要是和昨日那疯子一般,这些人还能拿他当老大,当兄弟?
“老实和你们说,我啊劝你们最好也各奔东西。这场仗说不定就是咱们所有人的坟墓。祈师观了那么多人的魂,都说大家死期将至,互相影响气运。”小头目原先和秦若的对话是背着众人,这些人中并不知道他们二人说话的内容,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好兄弟面前将秦若的话搬出来,此刻他到底还是存了几分保住这几人的心思。说是念在往日的旧情上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大难临头各自飞,他跑他的却不耽误他将消息递给别人知道。
那人楞了半晌,祈师地位高贵。说出来的话一字九鼎,这下可是知道害怕了。对于马哥的离开,不再阻拦,而是慌忙张罗自己的东西,准备也学了马哥先从营中逃走再想后事。
不过是一个上午,和马哥交好的那些人,一传十十传百,竟然让真个军营都处在恐怖的气氛中。
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这里将是他们最后的坟墓。
这种情况下,又有几个人不想着逃跑的?
上面的将领不知,底下的兵卒可是传疯了。到了第二日的晚间,大家跑的跑,逃的逃,小阎王收编归整的几万大军,竟凋零的只有最后几千人驻守。
秦若耸耸肩,还是挺满意最后的效果。
凭着现在的人数,就算小阎王在有心去攻打护城墙,只怕也没那个实力了吧。
她自认做的不错,却不知道想得少还在闷头想:姑娘不是一掌下去这营地就没了吗?何必用得着如此麻烦?传闻中姑娘可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真英雄啊,到现在他都没见过姑娘出手,很是遗憾。
啧啧,秦若要是知道大家如此神话自己,只怕想哭的心都有了。
当然,想得少见到秦若前,曾以为此女三头六臂,身高三尺。咳咳,这个想得少也是见到了真人才知道和传闻中不尽相同。
秦若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不过也才用了两天。
山中高人 9
和想得少回到护城墙,就对上阴重阳沉着的面孔。Ω笔Δ趣阁.
她因才办成了件大事,正在兴头上。难得的居然对阴重阳露了几分喜色。
阴重阳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说道:“阴寻那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让两方人马碰面?”
哦?双喜临门吗?好消息一波接一波,让秦若有些措手不及。她原考虑阴寻那边还要等上几天,才会自己做了主,出护城墙当了骗子。
她解下斗篷,脸上的两撇小胡子还挂在唇上。
“我看碰面就不用了。现下小阎王的那支军队有将无兵,说不得明日就会自行退军。”秦若唇齿一动,才意识到,摸摸胡须有些尴尬。
阴重阳恍若未见。只是神情专注在两人的话题上,“他那边的情况不知能顶上几日,若是真如姑娘说的这般,咱们明日便一同前去阴寻那里助战吧。”
“让我想想……”秦若只是猜测,小阎王的人会自己离开。可防不住要真有以卵击石,死活都要来攻打边城的傻蛋呢?
“这样吧。就让他们碰面!”秦若拿了主意。小阎王的几千人,留着总是祸害,和活死人的军队先拼一拼。“咱们也别等明天了,即可去找阴寻汇合。”
阴寻得令,马上前去准备。
想得少凑上来,问道:“姑娘,你这不需要休息吗?”试想他们在外面呆了这几天的功夫,就连他这铁打的男人都有些受不住,秦若一个姑娘家,说走就走而且显然还是要面对另一场战争,身体吃得消吗?
不问还没现,秦若这才意识到她似乎连休息也不需要?往日总要打坐调息,吸收自然精华的自己现在几日没休息,还是和之前的状态一样好?
阴重阳不过才刚刚走开,也将想得少的话听到了几分。
等到几人骑在马上,阴重阳却多次叫累让大家休息片刻,秦若才起了疑心。
“这事这么急,你又在这里呆了两日。怎么今日才一出行,就嚷着累呢?”秦若猜测,难道是阴重阳在她和阴寻之间传话,骑马往返两地累到了?
“别乱想。不过是今日睡的少了些,精神不太好。”
他竟不知如何将自己对秦若的关心说出口。最后只寻了蹩脚的理由。
还是想得少伶俐,几日来和秦若混的熟了说话顾虑也没那么多,半开玩笑道:“我看啊,他这是在心疼姑娘你。”
至少他们这群人,对于阴重阳的心思那是无人不知。阴重阳惦记着秦若的事,早被他们传的烂了。
秦若投来询问的视线,关心她?
阴重阳却像个含羞的大男生,将脸偏到一处。
等到大伙说完话,又赶一段路竟也就和阴寻汇合了。
看到秦若身后跟着的阴重阳和想得少,阴寻心中的大石算是放心了。
“姑娘,他们的人进了林子。”
他挑眉,端详阴重阳的表情,似乎和秦若两人之间好无进展?真照现在这度,只怕他和小童的娃娃都长大,秦若还不知道阴重阳对她的那点好感吧?
稍稍替好友惋惜。
“地图拿来。”秦若风尘仆仆,自己倒是没什么变化。可跟在她身后的想的少,眼窝都全是黑色的,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阴寻递上林子的地图,顺道安慰想的少:“要不你去休息会儿,姑娘这我看着呢。”
想的少摇摇头,他还没见识秦若的强大,怎么睡得着。“将军,你想多了。”顶着两个熊猫眼,就是留在秦若的身边。
阴寻也不在劝了。拍拍他肩头,竖起大拇指。好样的。
秦若手中的地图,都是阴寻自己绘的。不止详尽而且细腻。之前那片林子秦若未曾注意过,今日看了这地图,却能想象得出林中样貌,可见阴寻的图绘的确实不错。
“这次他们来了多少人?带兵的是谁?”
阴寻一板一眼,答的认真。“来的人数应该是在两万左右。”当然这个两万,并不包括他没见过的傀儡大军。“而那将领,说出来只怕吓你一跳。”秦若当年杀了文沫,曾对阴重阳道歉,这事他是从小童那里听说过的,“带兵的正是文沫的父亲,文有渊。算起来,还是我的老丈人啊……”阴寻探口气,意味深长。他曾保证,不伤文有渊一分一毫,那却只是小童未见识过战争的残忍,真到了万不得已,谁又能保证谁的死活。
秦若眼光闪烁了下。
最后那句话,她知道那才是阴寻和自己说的重点。现如今活死人的大军就在林中,他们要如何才能不伤了文有渊又让他吃败仗?
这还真是个难题。
原先秦若设想的可要比着简单的多。看来,她的那些想法只怕派不上用场了。
“这样吧。”秦若思来想去,动用武力似乎成了最下乘的手段。两方只要开站,死伤是难免的。小阎王军队的威胁降到了最低,她不妨干脆开诚布公的去和文有渊谈一谈?
或许带上阴寻,文有渊还能给自己几分面子?
秦若将想法告诉了阴寻。却见阴寻一脸惊讶,“我可是让小童在他面前演了出大戏,才骗的他入了林子。现在咱们两人亲自入林,去和他谈,秦若啊秦若你不怕他直接拿剑捅了咱两?”
好吧,貌似也有些道理。那要如何是好?打不得,谈不得。
“秦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按照老办法,将他和小阎王的人引到一处,先让他们自己打去。”阴寻也是思虑了良久,唯有这个方法他可是连和他家老丈人见都没见过,绝对伤不了他。
秦若却道:“你既和小童下了保证,我总要顾虑些。小童不止是你媳妇,也算是我的朋友,能不开战还是不要打为妙。”
阴寻张了张口,心中不是滋味。小童到底是他最亲密的人,其实他何尝不想和平解决呢?所以说,这活死人的大王倒是个有点计谋的人,让文有渊前来他们打不得杀不得,很是为难。
阴寻猛然想起什么,一拍巴掌。
有些人就是会的多 1
“我倒是忘了,内史和文有渊渊源甚深,秦若你不妨将内史找来问问。笔ΔΩ趣阁Ω.』这次我能将他们引入林中,也是内史出的计谋。”
秦若点头,这厢派人直接将内史叫来。
内史顶着肚子,圆润的出现在大家面前,笑呵呵和秦若行了礼。
秦若才将这里的情况分析了下,就听内史快人快语。“这有什么难,文有渊现如今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将小童捆在墙头,你们看那老东西会不会和咱们谈判。”
内史说完,阴寻冷冰冰的眼刀射了过来。
他摸摸鼻子,故作不知,脚尖一转背过身去。
馊主意谁都会出,内史这般接二连三各种针对的馊主意倒还真不多见。
接连赶路,两日来都没休息过的三个人,除了秦若另外两人的气色着实不好看。阴寻意识到阴重阳和想得少都难得了露了疲惫,干脆将这话题打住,“算了算了,秦若你既是回来,咱们便没什么可怕的。他们呆在林中,总不可能明日就来攻城,你们啊还是先回去睡上一觉,精神头儿好些咱们商量。”
有了阴寻这番话,秦若自是点头同意。事情就放在面前,多点时间集思广益总是好事。
她回到居所,趁着大家规定的休息时间仍然是钻进了小空间。
第二日一早,便被院中吵嚷的声音叫了出来。
这厢,就在秦若大门外面,阴寻黑着脸按着内史。
这是怎么了?秦若从小世界出来,第一眼就看在跪在地上的内史越圆润,彻头彻尾成了个球,充斥着喜感。
“阴寻,他又干了什么事?”不用仔细想,只看阴寻的架势就知道必然是内史干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才会让阴寻连面子都不要,一大早就将人捆到自己面前。
“哼。这个老混蛋!”阴寻恨得眼睛都红了。
内史那一大坨却趴到秦若脚边,装可怜喊冤。
阴寻正要说出这老家伙做了什么事,就见内史以是比他还要快的开了口,在门前嚷嚷道:“老臣冤枉啊!老臣是无辜的。阴将军真是不识好人心,我为了咱们姑娘掏心挖肺,还被他拳打脚踢,秦若姑娘,你可是要给我做主啊!”
瞧瞧他的委屈样,再听听他那声辞并茂的言,要不是秦若极其了解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只怕还真能让他装的可怜样给唬住。
秦若脚下补一脚,蹬在他屁股上。软绵绵的触感,让秦若也心惊内史胖的程度。
“好好说话,在我这里装什么可怜也没用。”秦若看看内史,再看看阴寻,还是将说话权交到了阴寻手中,问他:“他到底干了什么?让你大动肝火?”
和阴寻认识那么久,她可从没见过阴寻生这么大的气。
“还能是什么!”阴寻擦把脸,眼睛中的血丝却是退不下去。“老东西昨夜趁咱们都休息,居然偷了我的帅印将小童藏起来了!!”
小童可是阴寻唯一重视的人,秦若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她委实想不到,内史这大胖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去动阴寻的命根子。还没等她这口气呼出来,平复心情,阴寻又道:“接着今早他就将小童挂在城墙,了文书要和文有渊谈判!”
……
秦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馊主意昨日不是被他们全盘否定了吗?内史却直截了当,先斩后奏将这事给做了?
内史啪啦到秦若裙角,一脸哀戚。“姑娘,姑娘。你可是听到了。我没为自己做什么,就是为了咱们和文有渊和谈做了贡献,阴寻就想着要了我的命啊,姑娘!”期期艾艾中的内史,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错,都是自己人,他当然知道阴寻对小童的重视。只是这事放在他这来看,秦若不同意很大一部分都是冲着阴寻去的,那他就来做个坏人,将阴寻的怒火接下便是。至于事情,只要能达到想要的结果,不就是最好的吗?至于小童的安危,他顶了自己的脑袋打赌,绝出不了岔子。
演戏,演戏懂不懂?小童在他手里还这能吃了亏?那他不也要被阴寻千刀万剐了去。
所以说,内史虽然这件事情做的极其不地道,终究竟真的是为了他们着想。
秦若听明白了事情始末,“你先将他关起来,这件事情咱们容后处理。”
还是和文有渊的谈判要提上日程。
阴寻道:“姑娘,我要将这老家伙给弄死。”
他是铁了心要将内史拍死在此,这两次内史出的主意那是一次比一次烂。只怕照这么下去,说不好内史真会将小童利用到底,有这样的人在小童身边,阴寻断不能留。
秦若拦下了他。
“我不想为他辩解。只是他做的不对,确到底是为了咱们。只是过大于功,小童既然已经被他捆在城墙上,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去将你媳妇放下来吗?”
阴寻怒火中烧,经秦若提点,意识总算是清醒些。忙丢了内史,直奔城头。
秦若用怜悯的目光看了看内史,“我并不需要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我不打算利用小童和文有渊的关系,是因为我自己和小童也是朋友,那个姑娘单纯的很,连文有渊都不舍得让她明白这世间的疾苦,我们又何必抹杀了她的天真?”
这便是秦若留给内史的话。
阴重阳接踵而来,却已经是带了文有渊的回信。
秦若也不避讳,当着两人的面打开来看。信中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文有渊对小童的关心,看的秦若也感同身受。
“走,咱们这就去会会文有渊。”
信中提到,今日上午他会亲自出了林子,来和秦若碰面。
此事不能耽搁。
两人雷厉风行,让想得少将内史押了起来就直接去付了约。
这是秦若第一次见到文有渊,和她心中想象的不太一样。信中透漏出满满父爱的那人,她总会在不经意中向着自己父亲的形象靠拢。见到了真实的人,才晓得此人和父亲大不相同。
秦若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看上去此人颇有些内史当年的轮廓。
有些人就是会的多 2
精与计算的一张脸上,配上鹰钩鼻。笔趣阁』.怎么看也不会是个慈眉善目的好父亲。
秦若压下心中的想法,和他对视。在他眼中除了老道的深沉,竟看不出半丝对小童的感情。
“咱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文有渊一句多余的废话也没有,直奔主题。几乎是和秦若照面的那一刻,就开始了他的说法,连个给秦若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更免去了相互介绍的程序。
其实,这些细节秦若本来就不介意。
文有渊老谋深算,以为他这样做,气场全开就能将对方震慑。却见秦若只是微微一笑,聆听他接下来的话,并没对自己的说法讨价还价。
免去繁文缛节,两人之间的对话进展的很快。
“小童被你们当成了要挟我的工具,这事我认了。我来只是问个清楚,到底需要我如何做你们才能能将小童放了?”
文有渊的副将可是和他说得清楚,小童被吊在城墙上,奄奄一息。
“这问题还用得着问我?”秦若也开启了霸气模式,她向来遇强则强,被人压着更是没什么可能。文有渊那套办法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有用,可换了秦若这办法简直就是白瞎了。
他还不如老老实实的表现出来对小童的父爱,秦若尚能坐下来和他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被文有渊提出来的皮球,又一次落到了他自己的手中。
文有渊来之前,不是没想过秦若求的是什么,可他身为主帅,这仗哪有说不打就不打的。再说了,城中的阴重阳,此刻就站在秦若身后,还有秦若这女人,正是杀了他女儿的那个仇家。他心恨之!
“除了这个,别的可还有相谈的余地?”文有渊硬气的很,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愿意问问秦若能不能体会下做父亲的心情,将他女儿放了。
而且,现在外面的情况,文有渊只怕是还不知道。阴寻早将小童带回家中,好生安慰去了。
他这做爹的,还傻乎乎的在和别人谈判。
“文大人,您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秦若依旧是用了问题去回答他的问题。每次开口后,都会换来文有渊一段时间的沉默。
他想法良多,其实明知道自己走这一趟那是丁点理智都没有,还是来了此间,想要为小童争取一线活路。
两人间的对话并不多。从开头到现在,秦若其实什么都没说,全是文有渊一人靠着自己的想法在支撑。
文有渊心中,秦若可绝不是好人,只能是个级大坏蛋。所以,他所有的想法全是本着最悲观的方向走的,话说到这里,他自己被秦若问住。心中思量,如何才能将小童救下来?难道说唯一的办法只有对方想的那样,此次的战役又成了空想?
他要紧牙关,心思难平。反复的琢磨之后,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便是唯一的方法。
“我……”他缓缓的开了口,第一个字刚说出来。
门外便是吵嚷之声。小童眼中含泪,不顾守卫的阻拦冲了进来,扑进他怀中。
文有渊终于收敛了一身的硬气,心中最软弱的地方被小童的哭声打动着。
“好孩子,别哭了。”他拍着小童的背,儿时小童每次伏在他怀中哭泣他都是如此对待女儿。
小童睁着通红的眼睛,抽啼中到底是将一整段的话说完了。
“父亲,父亲……他们没……”她边哭边说,眼泪鼻涕到处都是。“这根本就是内史出的坏主意。”
总算是解释了个大概。
阴寻随之而来,从文有渊怀中将小童揽了过来,抱在自己怀中。
“文大人,小童没事。这一切全是误会。”
他们两人素来没有交集,因为小童却成了亲人。就算是看在小童的面子上,阴寻也要毕恭毕敬的叫他一声老丈人。只是两人之间现在是对立局面,他那声老丈人总觉得叫的别扭,干脆客气的叫他文大人。
文有渊去掉了脸上死撑的坚强,瞬间面目和蔼了许多。听了阴寻和小童的解释,总算是在心中对这事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他看向小童的目光中,和蔼而慈祥。
秦若静静的望着他们团聚的样子。
小童擦了擦脸上的泪,总算是恢复了不少。便道:“父亲,以前是我误会您了。”
她离家出走,秦若多少对原因还是有所耳闻。小童虽然说得不多,只字片语中还是流露出文有渊对她态度的强硬。那时候小童少不更事,总以为严厉的父亲,眼中只有文沫那一个女儿,却不知道文有渊只是因为慈父多败儿,努力在小童面前装出的不苟言笑。
文有渊也跟着不是滋味。看向女儿的目光越和善。“说那些做什么,只要你没事,就是天大的好消息。”甭管他在官场中如何刻薄,这个父亲在他仅有的女儿面前,着实是位好父亲。
小童闻言,眼泪就那么默默的流了出来。阴寻拿着帕子默默为她擦拭,却总是擦也擦不完。
这幕看在文有渊眼中,蓦然又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回想前几日自己碰到小童和阴重阳林间幽会,他这心七上八下,慌的厉害。
秦若是在看到文有渊真切的流露出对小童的爱之后,才对这硬气的老人生出了好感。原先几乎僵了的谈判,并不妨碍秦若继续下去。
她等到几人心情平复的差不多,小童也解释的清楚之后,才开口对文有渊说道:“文大人,之前诸多事宜,我在这里就替内史给您道个歉。”
内史!文有渊可是记恨在心。就算秦若说将内史剁吧剁吧喂了狗,他都觉得不够。又怎么可能因为秦若的一句道歉,就原谅那胖子。再说了,秦若和他说话时用的什么身份?杀他大女儿的仇人吗?
文有渊转脸后,几乎是在瞬间就又成了硬石头一块。
小童能感受到父亲神情的变化,偷偷拽上父亲袖口,小声在旁耳语。“父亲,那是我的好朋友。”
文有渊大惊。
这,这,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他是真的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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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有渊脑中跃跃欲出的只有荒唐两字。笔ΩΔΩ趣』阁Ω.
文沫的死,和秦若那是天大的关系。小女儿一样是他的心中宝,怎么可能就真的和杀了姐姐的人成朋友?他从地下人那里听说过一两次,很是不以为然觉得那都是属下办事不利,小童是万不会和秦若交好。就算真的让大家看出两人关系好的苗头,也绝不可能是真心实意的。
他的想法被小童亲口说出的话打破,胸中有瞬间的空白。
“小童,你过来。”留给文有渊思考的时间不多,这里处处都是秦若的人。会不会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他的宝贝女儿才不得不说出了违心的话?
文有渊招招手,将小童唤来。低声问道:“女儿啊,你刚和我说的可是字字真心?那秦若刻算是我文家仇人,你又怎么会糊涂到这地步去与她交好?”
小童眼里还有泪花,楚楚可怜。嘴唇一抿,却显然很不喜欢父亲的说法。
“父亲!”她有着自己的看法,在家姐那件事情上更是不愿意再和父亲纠缠。想当初她和秦若也是谈过话,她相信秦若的解释,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秦若的为人。“你和阿姐在一起多少年,我就在外漂泊了多少年。阿姐急功近利,就算不是最后死在秦若手中也要死在其他人的手中。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小童的单纯,来源于文有渊保护的好,可她不是不谙世事的人,几次和后来的阿姐相处,她早看出了阿姐的弱点。
文有渊听在耳中,惊讶在心。
其实小童说的这些话,他何尝会不知道?守在文沫身边最近的人是他这个做父亲的。
但对于秦若,难道真的就能这样大度的原谅?文有渊在心中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却也觉得不能接受。转念一想,再问:“还有,咱们将你阿姐的事情先放一边。就你和阴重阳那混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当爹的提到这个真真是觉得闹心。他为什么如此讨厌秦若这群人,往大里面说是为了家国,往校里面说就是家恨。小童那出戏只是加剧了他对这些人的盲目仇恨。
小童语塞了。说起来家姐文沫,她自然是有满腹的答案等着回答文有渊,可提到这个便是在她的默认许可下做出来的一场戏。
小童咬了唇,阴寻的眼光始终放在自个儿媳妇身上。真想上去将小童从文有渊身边抢过来,此时小童的嫣红的唇都被自己咬的淡白,越让他不放心。
阴重阳暗暗拉住了他。摇摇头,示意现在的阴寻一点也不适合出现在那对正在交谈的父女面前。阴寻忍了又忍,干脆撇过头去连看也不看。眼不见为净!
小童在文有渊的逼问下,早就有心将实情告诉他。本来彼此之间缺乏的就是一个契机,这刻小童一跺脚心中拿定了她的主意。“父亲,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在官场风生水起,我却一直流离在外,看尽了你们和小阎王之间的硝烟。你可知道,我最危险的一次就是阴寻将我从战场中救出来,才让我得以生还?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和幽冥这么多年的开战,究竟是为了什么?”小童眼中涌动出的是文有渊这个做父亲从未见过的坚强,那是在无数次的硝烟中逐渐长大蜕变的表现。
他眼中的小童,总是单纯的无虑的。可曾想过,今日这个女儿会去和自己说这些家国的大道理。文有渊一时反倒不知道要接什么好。
而小童,显然也并不介意他的回答。她拉住父亲的手,情真意切。“父亲,我们这么多人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只是为了在现在的世道里寻条活路。争权夺利,谁家天下和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关系。”她虽然单纯,但见多了战场的残酷,更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守在阴寻身边,对他依恋,也是一种渴望和平生活的希冀。
文有渊从不知道,这个女儿的要求居然如此简单。他手掌上传来的,是女儿略带凉意的肌肤触感。
“父亲。我也不怕你骂我。我和阴重阳赶紧清白,你看到的那些只是因为原先按照计划,你的人是要被引进山中的。”小童说完这句,当然还要在补上一句,“等你和小阎王的军队碰了面,到时候打不打就不是您能决定的了。”
文有渊脑中接受了无数条的信息,小童带给自己的震撼过大,这些话也让他连应对的功夫都没有。
原来,他自以为聪明绝顶引兵入林不过是别人设计好的?那若是按照下面小童的说法,是不是他们就会和小阎王的军队碰头,大家先拼个你死我活?
文有渊终于知道后怕了。
各种想法在他脑海来回思考,就在小童告诉自己的那个瞬间他已是能想到自己彻底的掉进了秦若的陷阱。下意识中,他的目光投向了秦若。
就这么个看起来比小童也大不了多少的女人,怎么就那么歹毒!
秦若自然感受得到文有渊眼中的怨气。
小童自以为将事情的利害关系都和父亲说得清楚,最后一步就是劝父亲退兵。却不知道,文有渊心中早将秦若视为蛇蝎,怒到极点。
小童仍然在继续她的话,“父亲,要是你们照此计走下去。对于我们根本没有什么损失,到时候只可能是你和小阎王两败俱伤。所以,父亲你还是收手吧。”
文有渊的脸色暗沉一片。在小童的劝说中静默着。就像是将要爆的火山,只等着最后一句话让人将这火山点燃。
小童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不见成效,也跟着有些难过。她还在等,等着父亲给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这中间,秦若只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在文有渊如针的目光中,吩咐想得少将内史找来。
别人或许听不到小童和文有渊的对话,秦若却是将每一个字都听的真真的,不会有半分遗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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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此事关系战局走向,秦若也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来。当然,收获也是有的,看到文有渊的目光时候,秦若早就知道了他们对话,拿捏住了文有渊的心思。
这世上要说最了解文有渊的人是谁?除了内史绝不可能再生出第二个。
秦若也是机灵,手中握个了解对方的人,为什么不用呢?
马上见招拆招,第一时间将关押着的内史叫到此地。
“小童,原谅做父亲的这一次,我是绝不会采纳你的意见,收兵回去的!”
长久等待后,小童得到的只是这让她失望的答案。文有渊心中所有的怒气,都灌注在秦若身上。
此女不除,留着就是祸害!今次,他名正言顺的出兵,手中的死亡名单上秦若赫然成了第一号人物。
当然,这些都只是此时此刻身在此处,未曾见过内史的文有渊心中想法。
等到内史被秦若领来,一路之上早在脑海中想着对策。见到了这老政敌文有渊后,那更是将人玩的团团转。
内史一上来,并不和文有渊说话,而是对他视而不见,恭恭敬敬朝着秦若行礼。
这行为,在文有渊眼中便是不可理喻。想她秦若是个什么东西,就算真有点本事还能和他们的王相比?内史行的是大礼,跪拜礼。那可是除了对王之外,内史从未对人行过的礼。
内史行的顺溜,一套礼的动作做完,别看他胖的吓人却脸不红心不跳,气色都没变上分毫。
文有渊和内史斗了多年,自诩这人是和自己同等级的高手,单单内史行礼这一段,就会让他生出自己矮了秦若一截的错觉。他之前的那些布置,在秦若面前刻意显露的气场以及内史来之前表现出来的冷硬,可以说都被内史这行的跪拜礼消去了一半功效。
秦若乐的配合。甘当绿叶,她让想得少传话,说得明白。“只要你能想办法将文有渊化敌为友,便算是将功补过。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内史茅塞顿开,幻想着这清闲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之后跟在秦若身边真能当个第一文臣,也是非常不错。这在想主意方面就格外的上心。
有了前次的教训,小童是不能动的,那他难道还找不到老对手的弱点了吗?内史偷偷抿着唇笑。
大家可瞧好吧。
这不,老熟人见面,他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让文有渊起了错觉,矮了半截。
内史甚是得意,脚下走的不快,嘴皮子却是极快。人都还没到文有渊面前,话都已经噼里啪啦说完了。
“老兄,你要是恨我就恨吧。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小童那些事都是我一手促成的,怪不得别人。”内史意有所指,暗示这些计谋和秦若阴寻,阴重阳等人统统毫无瓜葛。自己才是他应该下手的箭靶子。
文有渊见到这货,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老兄?卖主求荣,通敌叛国的混蛋也能和我文有渊称兄道弟?只怕你这满口胡言乱语的胖子,是叫错人了吧?”
内史嘿嘿一笑,脸皮什么的自打他跟了秦若就没想过捡起来。随着他说去。
“是不是嘛,你我心知肚明。不过就是个称呼,你要硬是计较,我便好人做到底,不与你争辩就是。”胖子内史终于走到了文有渊面前,小童和余下的几人让出道路,让这体型硕大一肚子坏水的内史占据到了最好的位置。
文有渊鼻中喷气儿,对于内史后面的话不愿去接。
内史便怡然自得,自己说自己的。就算现在他面前空无一人,只怕内史也会继续他的说辞,他才不在乎文有渊那张横眉竖目,想要杀了自己的脸呢。想他这一辈子,被多少人列上了想要处之而后快的第一人,可现如今他不还是活的恣意妄为,越来越潇洒了吗?
屋中出现的,俱是两方有头有脸的人物。
内史两手一背,摇头晃脑说道:“判之一字,用在我身上。就是文兄的不对了。我虽是个小人物,可照样有我的理想,我的憧憬。王在眼中,始终是个高人,却不是个可以让我信服追随的人物。所以说,文兄说我判国,这罪我是不认的。”
文有渊被他说的心头火气。什么判不判的,这胖子难不成还真糊涂了?什么时候起也开始咬文嚼字,和自己说这些浅显的道理?他文有渊不比这胖子更熟读史书,了解判字的含义?
文有渊掏掏耳朵。一副没准备再听下去的意思,他正待要在人群中点了秦若的名字,就见内史那庞然的吨位赫然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文有渊默了……
也就是眨眼的时间,他的言辞被迫放弃。因为胖子内史接着说道:“小童是你女儿,也懂得忠孝廉耻,还懂得人间疾苦。你这当爹的,难道还能比女儿差吗?”
“你个死胖子,你说谁呢谁?”文有渊的火气蹭蹭蹭往上窜。听听他说的这些混账话,就好像小童都比他这个当爹的更明白是非。
内史哈哈一笑。“老兄啊,幽冥这么多年战火不断,你难道看着舒服?”
说到这里,胖子内史自动自发给文有渊留下了回答的空档。
文有渊自然是不甘落于人后,终于有了自己说话的机会,急忙抢答道:“舒服个鬼。”王曾允诺过,在幽冥一统之后,便是他心中向往的和平生活。只是为了他的理想,他也要坚持走下去。将自己的名字,留在青史之中!
“那不就得了。”内史一拍巴掌。转瞬凌厉的眼神看向文有渊,“我问你,王的都城中,你可曾见过阴家人和外姓和平共处?”
只一句,就将文有渊问住。
说来,这事还真不好说。按照文有渊的想法,自然是天下太平。可放在现实中,这样的理想似乎就要被扭曲一些,他能明白王的做法,对阴家人的仇视。自然,很多事情也就默认了王的手段。那些在都城中犹如奴隶,却也只是因为他们姓氏为阴的人,他还是存了几分同情的心思。
拿下主帅 1
“我也不和你废话,边城你是去过的。『Δ』笔趣』阁『.『此城你来来回回也有数次,这些人现在过的日子你知道什么样子吗?就像你理想中那样,和平美满的相处,有什么不好?你就非要拿着你手头那只部队,将这些人最后的美梦也打碎?去成全你一个人的家仇?”
内史真是万分了解文有渊。
此人虽然和他在朝堂明争暗斗,却只为了一个目的,他心中的理想国。
他早就看在眼中,也因此和文有渊斗法的时候总是留有余地。内史对文有渊还是很有几分欣赏的,这就更奠定了他关注文有渊会比别人来得多。此番说出来的话,其实全是依着他对文有渊的了如指掌,才能句句卡在点子上。
小童趁势也补上两句。“父亲,我和阴寻跟在秦若身边,内史说的可都是真的。您若是不信,不妨现在就和我去城中看一看。”
做女儿的,和父亲总是有些地方想象。小童的善良便是遗传了文有渊,小阎王和活死人交战多年,两方有进有退,你来我往甚是精彩。坐在高位上的那两个王者,满口的为了子民而战,却从未真真正正体恤过这些正在受苦的人们。
文有渊闷不吭声。却在这时候想起了他偷摸进到城中去查看小童状况的情景。那些景象还历历在目,城中似乎真的就像这两人说的那样,并不是两派壁垒分明。
“胖子,我和你斗了一辈子。要说你说的话我还是愿意信的。”文有渊从他的回忆中脱身,看向内史的眼中终于有了以前彼此互相欣赏的那种光彩。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也是对他自己的尊重。“我自己女儿的话,我更是会信。你且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似乎,他理想中的那个国度正在秦若手下长出脆弱的嫩芽,就想朵刚刚出土,急需呵护的小花。
小童的话,内史的话那都是真真切切说到了他的心尖尖上面。容他想一想,他是否真要应了小童,肯定了内史。
文有渊坚定的内心起了动摇。
他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瞬间看到阴重阳和秦若的时候,还是不能面对。
文沫的仇又当如何?真的对这个恶毒的女人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吗?
“父亲。”小童和他骨血相连,仿佛读懂了他眼中的晦涩。“家姐的死你还看不明白吗?”
文有渊踌躇的片刻,小童说道:“阿姐的死,我都能放得开。您呢?”
文有渊的眼睛睁的大而圆,那是用尽了他身上的力气撑起来的。小童在说的是什么鬼话!他们在讨论的是她的亲姐姐。文沫就算有再多的不对,到底是他文有渊的心头宝。他不能理解小童所谓的放开,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内史眼观两人之间的互动。终于明白文有渊心中还藏着这样一根刺。那他这个坏人是不是要做到底呢?他摸摸下巴,思考着。秦若对自己虽然是暴力了点,说良心话其实非常友好。不曾为难他,更不曾让他受了什么委屈。当初虽然是打着投降的名号,可他心知这降过来的人绝没有主动投诚的待遇好。
但是秦若对他们一视同仁。从不和人提起自己是在她秦若的威胁下才不得已为之成了现在了一员小将。阴寻对自己可就差了不少,但是让他具体说出来这位大将军对自己哪里不好,他竟是一时半刻找不到词汇。总结下来,反倒是自己似乎始终都是用小人之下度君子之腹了。
“文有渊。我就告诉你件事吧。”内史在心中稍作整理。“当初文沫过来接手我手中的人马,表面上风光一时,却只是王让她去送死的一个前兆。”内史探口气。那段日子他本来是想好了绝不和人提起,看在文有渊错怪了仇人的份上,还有秦若对自己实在不错的面子,他还是说出来吧。
他不知从肉嘟嘟的身上哪处摸索出来一封信。递给文有渊。
信件上,王的封印赫然在上。
文有渊飞快的扫了两眼,白纸黑字就落在地上。便宜了一众在场的人都能有幸看到其上的文字。
原来,当初王认为文沫越来越难以控制,又生性骄傲,才会将内是手中权力统统暗做运转交到她手中。信中提到,等到文沫吃了几次亏,在小阎王的军队中碰到钉子后这些实权自然是还会送还到内史手中。
文有渊一拳头捶在内史身上,就像是打在绵软的棉花上,马上便陷入那些赘肉堆成的海洋。
“你个王八蛋,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和内史斗归斗,可在这争斗的过程中,自己又何尝没让着内史呢?英雄惜英雄,说的不只是那些当世好汉。更有许多像他们这样彼此明明是对立的身份,却在心中偷偷相惜的人们。
“我能告诉你什么?”内史少见的为难脸色,让他看上去更加丑。“是告诉你王的计划,让你去记恨她?还是让你记恨我的知情不报?”两样他都不想。
想想当初他的身份吧。到底是王的部下,这件事也算是唯一一件让他藏得住的事情。却还是要在今天这特殊的情况中,拿来让文有渊看清楚的选择。
关于文沫的一切,似乎都能让文有渊格外悲伤。他并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是在看了信后除了出手打了内史,脸色都没有大变过。当心中的痛苦到达了一定程度,他就不想要那些外界的因素去泄,还不如就让那些痛在他心口酵。他选择用沉默取代愤怒。
只是在看向内史的时候,说道:“王让我带的兵总共四万。这是活死人目前所能集结的最大兵力。此刻,这些人就在林中,我虽有将印,可要让这些兵马无功而归只怕还是很难。”那个昔日里在他心目中高贵的王,因为这封信使文有渊丧失了很大的忠诚。
他的女儿,在王的眼中居然只是不堪重用,不值一提的娇娇大小姐。
他还能记得,那日在朝上他领着女儿,王一副欣慰。
拿下主帅 2
原来,那些全是做给自己看的。笔』』趣阁Ω.
女儿的死,究竟该去找谁算账?
文有渊说的并不是假话。王将军令放到他手中的时候,只给了一半。另一半却还放在军中人的身上,似乎本来就是为了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些行为原先他并不介意,想来不过是因为内史和几个将领的接连叛变才让王生了防范他们的心里。
但是此刻,真要说到凭着他一人,就能号令全军撤退,就太难了。
他不愿意看秦若,只是对着内史说:“要想让军队撤军,只怕就需要大家想个像样的理由,我好应付了那人将大军带走。”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只有这个。
秦若终于在他们长长的对话后,开口了。
“文大人,我知道你心中记恨我。因为我的关系才导致了文沫的死亡。这些我不想在解释什么,现如今就像内史说的那般,城中百姓安居,你也不会乐见战火再起,让这些人无家可归吧?我能看得出,文大人是个和小童一般善良的人,所以就算没有小童演戏,原先我们的计划也是想找文大人坐下来谈一谈。”
秦若说的很礼貌客气,更是给足了文有渊面子也肯定了他的为人。
文有渊就算不愿意给秦若好脸色,也在听到这话后火气能消掉不少。可他执意不看秦若,却是没人能奈何的。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把。咱两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文有渊就把话放在这,文沫的死就算是王一手促成的,秦若才是动手那个。
“好。文大人爽快。我想说的,只是那些兵就算文大人想让他们回去,我也是不会放的。”秦若初时不知,活死人也是倾家荡产将全部兵力都拨调而出,听了文有渊的话却是明白其中含义。这个王还真是会算计,等着他们和小阎王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将他们和小阎王都吞掉吗?
若是如此,还不如她将这两批人马全吞掉!
秦若道:“你们那个王,打的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与其留着这些兵马日后成为我的威胁,为什么我就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呢?再说了,开战前我和小童保证过,只要保住你文大人的生死,就是我对小童的承诺。现如今文大人您就站在我们的地盘上,你觉得我还会让您在回去吗?”
秦若气场全开。似乎有了软化的文有渊,在听到她的话后大骂一声:“妖女!”
可不是怎么滴。按照正常的套路,文有渊本就是为了救女儿才来到这里,现在事情解释的差不多,而且他都愿意协助内史将军队找理由撤回去了,秦若却直言自己将成为阶下囚,活死人的兵马更是会全部剿灭。不说秦若是妖女,还能说她是什么?
秦若无所谓的笑笑。她自知和文有渊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这人和她之间永远隔着一个文沫。
只是将这些话正大光明的告诉文有渊。接下来便吩咐阴寻:“将文大人接到你家,和小童一并住着吧。”
小童惊讶,刚刚听到秦若的话,连她也以为父亲肯定是免不了牢狱之灾。却怎知,秦若只是让人将文有渊送到自己家中。
“秦若。你是要将父亲和我囚禁起来吗?”小童问的天真。
“囚禁?”秦若摇摇头。她真是太小瞧自己了。“不,我是让你们共叙天伦之乐。”
若是囚禁了文有渊,他又怎能看到边城和这里的变化,怎能真的被内史的话打动?她要让这人知道,自己所要构建的是怎样的局面。
小童大喜。阴寻在心中叫苦不迭。秦若啊,你这是摆明给我出难题。
可看在小童喜出望外的神色上,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小童曾说,最是遗憾没和父亲过上段和睦的日子,这不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因此,阴寻皮笑肉不笑的应下这事。经过秦若身边才念叨:“秦若,你果然会的多!”
秦若当这是赞赏。有阴寻看着,就算是一百个文有渊,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乱,不是吗?不将文有渊放在小童这里,难不成还八抬大轿抬进她秦若的家中,当上宾伺候着?
秦若拍拍内史肩膀,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但是功不低过,秦若继续吩咐阴寻:“你去将内史也接到家中,让你的老丈人和他的朋友多聚聚。自然,这也算是我对内史的惩罚。”
秦若哈哈一笑。对内史的处置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
内史苦着脸,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道:真特么狠。这还不如将自己扔到牢里几年呢。
这尼玛等他从阴寻家中出来,是不是皮都要被扒掉几层。想到自己多次利用小童,他腿软……
阴寻接的爽利,对待老丈人自是客气有佳。“文大人,那您现在就跟我回去吧?这军中的事情以后就不需要您操心了。只要和小童和和美美的守在一起,咱们总是能将日子过好的。”
接着扭头对内史便是另一幅死人脸。“内史,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按照姑娘得吩咐将您也养,在,家,中,了。”他末尾几个字几乎是咬着说出来的,字里行间全部都是威胁。
“姑娘她说的可是让你将我接到家中。”胖子内史苦苦的做着最后挣扎。
阴寻黑着脸直接拎了他后颈,扔给想得少。“将他带下去,一会塞进马车的后厢。”
……
没了文有渊的这只大军,在秦若眼中便是十分好打理的一支队伍。
四万人吗?人数到是真不少。
秦若一面吩咐阴重阳,一面又和阴寻嘱咐两句。自己先踏上了回到护城墙的道路。
过了几日,阴重阳在前做饵,将这支大军绕着山路带到了秦若埋伏好的地方。一声令下,只是陷阱机关,就让这庞大的队伍损耗过半。
接着在逃亡中,“巧遇”了小阎王残余的那支部队。两方打的不可开交。
都以为对方是秉着灭了自己的心,谁又会在这生死悠关的当头保留半分?
阴冥就是欠教育 1
前后一共五六天的功夫,小阎王手下八只大军彻底消失,而活死人浩浩荡荡派出来的四万人,也只剩下几千残兵,勉强回到了活死人的大营中。Ω笔趣阁.
阴寻家中,内史和文有渊两人唉声叹气。
内史以为,自己明明按照秦若的吩咐将文有渊说的心动,这就是自己的成功。小童那件事上他就算有错,也能够功过相抵。怎样也不该就这样将他仍在阴寻家中,让阴寻“虐待”自己。
文有渊认为,这次大战就算他心不在此,可背叛两个字绝不应该就顶在自己头上。
胖子内史从栏杆中伸出肥嘟嘟的手臂,接过文有渊倒过来的酒。一口下肚,辣到了嗓子眼。
“我说,兄弟。叛徒那名词啊,你听着听着也就可以无视了。想当年,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内史靠着墙角,阴寻将他禁锢在这脏兮兮的小屋中。除了透过栅栏看看月升日落,他还真没什么事可干。
这不,文有渊心中郁郁。拎着酒瓶子才在他门前坐下,他那不安分的手就伸了出来,讨要酒水。
“什么叛徒,我这是被逼的。被逼的!”文有渊死鸭子嘴硬,小童和文有渊相守一处,其实过得也算不错,女儿总还是照顾着自己,贴心的很。阴寻对自己的态度也颇让他满意。吃穿用度自然不必拿出来说,文有渊只是过了五六天这样的日子,心头那回归活死人的念头淡了又淡。
“切。”内史再喝口酒,别说是辣,就算里面放了醋他也不介意。几天来,阴寻对他的态度让他捉摸不定,只将自己扔在这破屋子中,不闻不问。他曾以为的皮肉之苦,仿佛就被阴寻忘到了一旁。
所以,这会内史心中还带着忐忑。碰到文有渊的酒水,不趁机醉上一醉,他还真不知道这脑袋要想到什么时候。
文有渊在屋中就喝了不少,酒意上头。很多之前他根本不会当众说出来的话不知怎么就冒了出来。“要说,我在这能过上两天舒坦日子,也还不错……”
他神色中向往的,正是多少年前两个女儿的母亲还在世时,阖家欢喜的日子。尽管不咸不淡,只为着产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琐碎事烦心,可也好过现在掌着大权,还要担心自己项上这颗人头。
“嘿。你还别说。我就是看明白了,才决定跟着秦若那姑娘一条路走到黑。”内史话多了起来,“咱们这幽冥,有什么不好?依我看,局势这么混乱不过就是两人相争的结果。都想着自己做了那幽冥的霸主,将所有人的生死掌控在自己手中。可你知道,有些人她竟是没半点私心。”内史感叹。
这一年中,他身在此城,看得多了渐渐转回头想想,秦若和那两人的区别,最大就在这吧。从阴寻那不是没听过秦若这么做的原因,开始他还不太相信,可临了这一年中秦若闭关,人都见不到。城中大小事一概不知,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
“要我说啊,你也就被在想着什么背叛了。那词儿多难听。小童和阴寻算起来都是秦若手下的人,你将文沫那件事看的淡点,就会现秦若自有秦若的好啊~”他意味深长,还在考虑着是不是自己的贡献不够,没能让文有渊转变了思想。干脆就近逮到机会也和文有渊宣扬两句秦若的优点。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路走得多了也就成了路。说一两次,文有渊不听,可要是他说得多呢?文有渊还能半分都不转变思想?
文有渊一口酒全倒进了口中。含糊说道:“这事……啊,没商量!没商量!”说话间,手舞足蹈。明明人醉的不轻,却还惦记着他家大女儿的仇。就算心中觉得在这住下去没问题,可就是死活都不愿意待见秦若。
内史摇摇头。看来,这老小子的工作一点也不好做。
撇开这两位老知己不谈,秦若其实在这次根本就没打起来的大战中,还捞了不少好处。
活死人的几千人马一退再退。秦若领着大家奋起直追,居然连着攻下了两座城池。阴寻和阴重阳马不停蹄的接受了管理工作。
前前后后算下来,只是用了一月之余,两城也就彻底了纳入了秦若的版块。
这日,秦若来找阴寻商量。
她心中可不会忘,自己一定要拿到小阎王手中的生死簿。
“你说,要是集合咱们现在的力量,能不能直接取了幽冥城?”秦若问的坦白。
好大的口气,阴寻跟着在心中考虑,以现在的四城为基础,似乎还是单薄了点吧?便道:“我看还是再等等的,原先两城做咱们的供给是没问题,可后来的两城只怕根基不稳。”一说开战,便是各方面都要求极高,总要给他点时间做了准备才好。
“我不想等了。”秦若扔这下句话,便断了和阴寻的交谈。
多少个日夜,她只能在梦中见到秦枫,而且每每都是噩梦。她想,只有找到了他的下落,知道他神魂归处,她心底的恐惧才能被抚平。
阴寻设身处地,前后思量。更是找了小童一并商量,最后也认为就由着秦若任性,凭着他们现在的四城和小阎王做个了断也未尝不可。
一方面,阴寻直接给小阎王下了战书。另一方面,紧赶慢赶将四成中的有生力量都集结在一起,彻夜操练,打算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秦若营造好一切她需要的供给。
阴冥接到信那一刻,没人知道他的想法。守在门外的户外只听见屋中摔东西的响动,却没人敢去看上一看。秦若这名字在幽冥就是个禁忌,几乎到了谁提谁死。几个护卫更是心中清楚,小阎王调派的三万大军,居然连一场像样的仗的没打,便直接败在了秦若手中。
他们只看到,等阴冥从屋中出来时,咬牙切齿,狠狠的将那信撕了个粉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按说这么私密的事情,秦若是绝没有机会知道的。
阴冥就是欠教育 2
可偏偏大家不知怎么传着传着,就传到了阴寻耳中。Δ笔趣阁』.
小童更是心直口快,在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带给了秦若。
秦若守在屋中,内心澎湃。这一仗,她是绝不能输的!
阴寻将这战事定在了一个月后,元气大伤的小阎王不可能只凭着一个月的时间就恢复过来。只能说,阴寻对这场仗的重视,连时间的考虑也是翻来覆去的拿捏之后,综合了多种因素定下来的。
秦若整日整日找不到人影,而他身边这些人似乎也对她的这种行为习以为常。
其实,秦若想的更简单,等拿到了生死簿后她便要出幽冥,走自己的路。最后这段时间里,何必还去叨扰大家,不如窝在小世界中好生修炼。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进步,对这场即将来到的大战,都是有益的。
城中知道开战在即的这些人,各忙个忙。几乎每一个都到了脚不沾地的地步,完全没闲工夫坐下来喝杯茶,聊上两句。所有人就在这种默认的快节奏中,迎来了和小阎王开战的日子。
秦若觉得,她的仗就该她来打。和阴寻商量了几次后,这开战的第一仗,便是她自己做了先锋。
那日,和每个幽冥中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就在护城墙的下方,秦若终于迎来了她所向往的一次战役。
她连马都不骑,只是一身素衣站在小阎王的对面。
身后长长大军,就是这些日子以来阴寻紧赶慢赶训练出的一批将士。
小阎王手下在上一次战役中死伤惨重,如今万不得已居然到了他亲自披挂上阵。当年还是保持着儿童身姿不愿长大的小阎王,居然已是能将那厚重的铠甲顶在身上,威风凛凛。
阴寻和阴重阳分置队伍两侧。看到当年的孩子成了大人模样,都有种感慨。阴重阳最是知道,只怕小阎王这次也是下了血本。
他的眼神不知不觉中飘向了那一身素衣的秦若。
小阎王立于马上,沉声喝道:“秦若。我对你不薄,你却起了私心,要和我这个恩人刀剑相对,你这做法天理不容。”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其实在秦若这里都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阴寻和阴重阳这些知情的人看来,小阎王的行为纯属满嘴放炮。真正逼得秦若不得不这样做的,还不就是他自己?
秦若向前走了几步。那身是素衣在风中扬起几重,离得近了才呢个看得清,她竟是穿了一身丧服!
小阎王心头火气。
却听秦若慢声道:“阴冥,生死簿在何处?今天这场仗,不打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老老实实的交出生死簿。”秦若对他说的那些冠冕堂皇,只是用来糊弄人的借口连听都不听,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找他讨要生死簿。
当年的自己,没有这个实力。现在的自己,既有了和阴冥抗衡的能力,何必再去理会他那些毫无意义的话呢?
“想要生死簿?你做梦!”阴冥许是看到秦若的态度,眉头皱起。
飞身而下,跃下了马。站在秦若面前。
“你真当自己有本事?那就和我打过再说!”阴冥盔甲下的面容,只有全神贯注。这位从不曾出过手的小阎王,没人知道他的是深浅。
秦若淡笑。
这一击来的又急又快。虽然有小阎王的提示,还是让在旁围看的众人觉得心惊胆战。他们从不知道,小阎王竟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只看他出手如电,一击之中夹带的气势,就有不少人现小阎王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子弟。
阴重阳的手紧紧握着。脑海中对秦若的担忧达到了顶点。他知道!他早就知道,阴冥这么多年始终保持着孩子的面貌,不过是他练的功法需要。现如今,他既是成了成人姿态,就说明那功法更上一层楼,如火纯青!
秦若接的不慌不忙。
雷霆万钧之势到了秦若面前居然只需要一根手指就接了下来。
秦若早就知道小阎王不会是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可别忘了,当初她火烧大营的时候,曾碰到一位故人便和小阎王有很大的渊源。前后贯通下来,小阎王若是没有一身本领,那才真是惊掉人的眼球呢。
所以,小阎王自以为出手必中,打的秦若措手不及的一击,在秦若的眼中就成了毫无分量的一招。
阴冥翻身着地,心中的惊讶全掩在盔甲下。可他并不慌乱,马上就动手要做另一次攻击。
秦若却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紧随而来,在小阎王落地的瞬间已是取了他后背要害。
场上的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到一身素衣的秦若居然站在了阴冥的身上,一脚踩在阴冥屁股上。
秦若今日的打扮,着实不讨喜。
全按着丧服置办的。自然,做点这点对她来说非常容易,此刻大家眼中只有一身素衣,头戴白花的秦若,而小阎王却成了入不了眼的那人。
唔,委实是小阎王趴在地上的姿势不怎么好看,让人于心不忍啊……
秦若也不介意现在两方大军一触即,只是淡淡对着阴冥说:“你师祖算来是我长辈,能让我尊称一声季叔叔。今日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将你如何。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生死簿。之前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阴冥,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季叔叔是故人。看在季叔叔的面子上,她不想为难阴冥,更何况当初季叔叔曾叮嘱自己,对这小子别下太重的手。她虽然只是一介女流,却知道承诺两字的意义。
较真说起来,当初小阎王对自己是过分了些,可其实于她没什么妨碍。她便也就不愿意讲那些理不清楚的恩怨带到现在来算。只求阴冥懂点事情,将手中生死簿给了自己,两清不好吗?
秦若想得简单。阴冥却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生死簿?将他踩在脚下还想要他的生死簿?
阴冥的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好在有盔甲挡着,没人看得到。
奇葩逻辑 1
“我不!我就不!”
秦若无奈了。这小子被自己踩在脚下,哪里还有半分小阎王该有的姿态。让秦若只觉得踩在自己脚下的,只是那**岁不听话的泼皮猴子,除了拗就是拗。没道理可讲,还深以为自己就是这全天下最对的那个。
秦若有些头疼。
暗忖:她是该打他的屁股,将这拗小子打改。还是应该好好说说道理,让他明白自己做的事情原就是一件不怎么正确的事儿?
儿时自己就算骄纵,也没到了阴冥这步。她还真不知道,面对这样不讲理的“大孩子”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才算是正确的。那便如何是好?
干脆顺应了她此刻的想法,将脚从阴冥身上挪开,自个儿也蹲了下去。
从她这角度,望望下面的阴冥,嗯……正适合说话。
“阴冥,咱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仇怨,让你一直想要将我处之而后快?”秦若问的稀罕,这事也在她心中藏了很久。从最初阴冥这小子突然变脸,她就有些耿耿于怀。
阴冥刚要翻身,却被秦若一个手指点了身形。全身上下,除了那张嘴,哪也不能动。
他恶狠狠的对着前面的沙土说道:“都是你的错。背叛什么的太无耻了!”
瞅瞅,这小子虽然不能动,可身上的肌肉都紧紧绷着,显然是心中怒气变化的发泄。
秦若听着他这话,就纳闷的很。“背叛这词,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就用在你身上最合适。”阴冥硬气的很,比武输了就输了,他身后可还有一支军队呢。秦若功夫好,他早就知道,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自己败下阵来的这么快。
秦若听他说来说去,还是只绕着背叛两字转,别的只字不提,也放弃了和他的沟通。
当先站起身,就在两军前说道:“小阎王的军队,听着。”
两方军队和前面比武的区间相离甚远,大家都是眯着眼睛才能看清两人,摇摇望过去他们两人还不如地上蚂蚁的大小。
这点就要归功于小阎王的算计了,他自认就算和秦若比武,胜算也不大,干脆直接拉开了自己和身后军队的距离。
所以,此刻两人之间刚刚进行的对话,真真实实听得清楚的只怕还真没第三个人。
大家看得到的,自然是阴冥被秦若踩在脚下的憋屈样,也能看到两人之间是有那么一番互动,可至于这内容嘛……就得全凭自己猜测了。
秦若这一声,用了不少功力。既是不用喊,也能让两方人马都听的清清楚楚,就像是只在他耳边说的话。“阴冥投降了。让你们军中主帅副将统统到我军中报道。”
秦若每说一句,扑在沙土中的阴冥就心碎一分。
这个混账,妖女!他没说,他什么都没说。怎么有人敢当着他的面编这些个假话!
可怜的阴冥,却是连动都不能动。喊了几嗓子,远处听来却更像是对秦若这番话的映衬。
小阎王军中主帅,副将虽说很是奇怪自家小主子的这个行为,可刚那秦若不是说了吗?这都是小阎王的意思?
几个人耷拉着脑袋,倒很是听话,真的丢盔弃甲朝着阴寻的方向移动过来。
秦若满意的点点头。还行,小阎王在幽冥中的声威还是蛮高的。
“阴冥,你还别说。你手下这些将,都挺听你的话。”
阴冥有苦说不出,视线中模糊只能瞧到几个脚印子,心中叫嚣:秦若,我恨死你了。
堂堂小阎王,就算是和活死人对抗了那么多年也没如此简单的就交代投降,他手下这些废物,怎么能轻易的相信了秦若大骗子的话呢。
交接其实很快。
有了之前内史投降那次的经历,阴寻在处理这事上还真是顺手拈来。
打发完主帅副将,一共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秦若会的不少,在两军前喊完了话夹着阴冥就奔回自家营中。
苦的只有阴冥一人,还指望着他的军队能瞧出些端倪,将自己从秦若的魔爪中救出去。
到了秦若营中,他可就彻底成了阶下囚。
对方主帅也还多问了一句:“姑娘,小阎王既然投降。我们也交接了兵权,为什么还要将我小阎王带入你们帐中?”
秦若抿着嘴思考,“我们之间要商讨的事情比较多,小阎王跟我回营是为了咱们齐心协力攻打活死人。”
敷衍敷衍,竟真的博得了这主帅的信任。
任着秦若将阴冥领进了自家大营。
到了屋中,秦若将这小子往凳子上一放。
阴冥噼噼啪啪就是一顿骂……
“你快歇歇吧。也不嫌累得慌。”秦若却觉得他这行为,那是一点水平都没有。除了浪费自己的口水,难道她秦若会因为几句骂就收回刚才的谎话吗?
小阎王恼羞成怒,苦于只有嘴皮子能动。自然便将这唯一自有的一处使劲发挥。
秦若听了几句,索性连他哑穴一并点了。
得,小阎王彻底老实了,屋中也安静起来。
阴寻循着秦若的踪迹跟了过来,撩开帘子看到阴冥五颜六色的脸,心头愉悦。
“秦若,好样的!”
对于秦若骗对方的这件事,别人看不出什么问题阴寻却早就发现了。一路憋着笑,好不容到了无人处他才敢将那一脸装样子的冷漠放下,笑出几声。
秦若叹口气,“我刚还想着和他好好讲讲道理,奈何这位不听的……”所以,有了后来那些做法就怨不得她秦若咯。
阴寻哈哈大笑。“我也算是服气了。这可是我见过最短的一仗。”阴寻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各种突发情况总不会少见,可秦若这样理直气壮,堂而皇之盗用对方的名义直言投降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跟着秦若,单说打仗这块,可是让阴寻打开了眼界。几次危急,原以为都是要将生死置之度外,却原来只是找了他们喝茶聊天般就那么轻松过去了。
“哎?他还没告诉你生死簿在哪?”阴寻端详了这位口不能言的小阎王半天,终于想起秦若目的。
奇葩逻辑 2
若是小阎王早早将生死簿交出来,秦若恐怕还不会将人带回来吧?
“没说。笔』Ω趣Ω阁.嘴硬着呢。”秦若噘噘嘴,兀自绕到阴冥身边,捋了袖子决定好好收拾收拾这小子。
阴冥全身上下,现在可只有眼睛能动。就见他那眼珠子,随着秦若前后乱转,有趣的很。
秦若为了省事,还是那句老话。“阴冥,生死簿交出来。我就放你回去。”
反正军队的交接,她是交给阴寻了。
想起这货被自己控的,什么也动不了,再加一句。“要是你同意,就眨眨眼睛。”
方说完,就见阴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阴寻看在眼中,想在心中:要不是秦若有言在先,他还真当这小阎王是眼睛抽筋。哪有人这么费劲……
秦若随手解了他的控。
就站在他面前,又说一句。“这里可是我的地盘,你人也在我的面前。想跑是没可能的,所以乖乖交出来吧。”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平摊在他面前。
阴冥眉头都能夹死只苍蝇。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第一句只是问。“你这妖女,要我生死簿干嘛?!”
显然,阴冥根本就没联系过秦若后来起兵造反和生死簿的关系。
“为了秦枫。”秦若每什么好遮掩的,就事论事来说秦枫和她要不是为了小阎王,也不会出那档子事。秦枫更不会出意外。
阴冥的气焰在秦枫两字中,到底是低了下来。
“要救秦枫,多的是方法。当初你怎么不好好和我说,却是做那些事情!”小阎王一口咬定,秦若所做的行为就是背叛。
“我做什么了?秦枫当初遇难,我求你帮忙,你不止不帮。反倒满城通缉我,现在还要将这些仗算在我头上?”秦若听他说的咬牙切齿,可自己实在不知道当初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误会。
“哼!”阴冥鼻腔重重一哼。“猫哭耗子假慈悲。”阴冥可忘不了那一天,明明该是在秦枫和秦若帮助下,抵抗了活死人的大军。可递来的消息,却是秦若勾结了活死人的官员,将他们城中的消息卖给了对方。
他一气之下,只来得及将人马调离边城。回到幽冥中,才来得及对秦若开始实行抓捕。
秦若对他这些怒气根本不得而知,却也不想搭理。只是重复。“你将生死簿给我,我立刻放人。”
阴冥是明知道自己逃不掉,才答应了秦若拿出生死簿。
阴寻越看阴冥的样子越觉得不对,摸着胡子想了想,说道:“我插句嘴啊。”
“小阎王,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怎么就认为秦若会和活死人勾结?秦枫可是她丈夫,当初秦枫出事,秦若跟着一蹶不振。你是如何想的,她能被活死人收买?”
不怪阴寻要问上一句。自打出事那日后,阴冥好像就始终将秦若当成了叛徒。
“我能怎么想?书信都在我桌子上。几个我派出去的密探同时来报,说秦若和活死人会晤,我能怎么想?”说到这里,他比谁都冤。看到摊在桌子上的那些密信,他最终只能选择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罢了罢了。这事没什么可说的。”秦若摆手,却不愿意提那些陈年旧事。“我只是和你讨要生死簿,当初司命帮我查过,秦枫却不在那批魂魄中。”
这日,是一年之后秦若和小阎王次说话。两人却都不能平心静气。
小阎王咬咬牙,问道:“我将那东西给你,你就放了我?”
秦若点头。
终究,小阎王自认倒霉,低了头。“那东西我也没放在身上,你自己去取回来便是。”不管怎么样,他总要从秦若营中回去!
“东西在哪?”
“幽冥殿我书房的桌子底下。”
原来,这东西小阎王真不怎么珍惜。他那桌子许是用的时间长了,在上面办公总感觉有些倾斜。有次他便顺手将生死簿垫桌脚去了……
秦若来去如风。
小阎王的话才落地,她人已经是赶往幽冥殿的途中。
阴寻坐在屋中,很是悠闲。秦若没回来,东西没拿到手他肯定是不能放人。趁着这么个机会,不如在教育教育这小子。阴寻瞅瞅那不言不语的小阎王,开腔。“你小子啊,就是猪油蒙了心。早顺着秦若帮她找秦枫下落,还会有现在沦为我们的阶下囚一说?”
有人这脑袋里面绝对全是包。秦若自打入了幽冥,就是和小阎王一条战线,何必自寻烦恼还要和活死人勾结。阴冥这想法……真是神逻辑。
阴冥不服气,“你知道什么?我掌管幽冥那么多年,活死人是如此好对付的?可秦若来了之后,情况大变。我总要多几个心眼,合计合计事情的合理****。”
他一说,阴寻差点喷了。
合理?这小子还知道什么是合理,什么是不合理呢?
“得了。我看你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他也懒得再和这小子交缠,托着下巴上下打量阴冥。这一打量,还真让他想起件事儿。自说自话到:“老阎王在大家口中还是不错的,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你做这些事儿,是不是全背着他老人家呢?”
阴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还真让阴寻说的全中,老阎王闭关,他在这位置上坐了多年,很多事还真就没和老阎王商量。向秦若这档子事,他总是吃亏,便觉告诉老阎王的话,自己都没办法开口。索性藏着掖着,只等处理完了秦若再一并将事情告诉父亲。
“嘿!看这表情,是让我说对了?”阴寻挺高兴。“我说你啊,根本就是个任性的孩子。考虑事情出点就不对。秦若这样的,单单她丈夫的仇,她就有一百万个理由不和活死人合作。什么时候,等你明白了女人是什么,也就懂我的意思喽。”
阴寻说着说着,将小童和自己代入了角色。如果自己出了事情,小童只怕满心满眼都是为自己复仇,又怎么可能去和仇人联合呢?原来,小阎王不知是笨,还是个对女人完全不了解的小家伙。
总算有个明白人 1
时间这东西,似乎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公平的。想当初一年前,就算是阴寻知道了小阎王的奇葩思想,那时候的他恐怕能容得下的还是对秦若的可怜可惜,以及对小阎王的厌烦。但是经过了这一年的时间,阴寻看到此时明显是被人蒙蔽了的阴冥,之前那些丛生的情绪淡了许多。
秦若这一年就在自己身边,她过的日子阴寻也算是了解。两相对比,秦若似乎在小阎王的声讨中并没有吃什么亏,而真正吃亏的那个只有小阎王。
阴寻连着叹了两次气。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小阎王懂事点。
“秦若,东西到手了?”
阴寻一面惋惜,一面比较。秦若的出现是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快速。
“恩,不过这东西要如何用,我还是要问问他。”秦若答的有些心不在焉。一想到秦枫的下落自己马上就可以知道,不知是激动还是长时间的等待后余留的后怕。
“快去吧。那小子还在屋中犯傻呢。”阴寻提到阴冥,更多的反而成了种遗憾。
秦若神色里的担忧藏得不好,至少在阴寻和她面对面的时候还是能看出端倪。便顺势多了句嘴,以慰她心。“放心吧。这东西本就是阴家拿出来的,他们肯定能帮你找到秦枫。”
秦若眼中终于出现了一抹神采。
也正如阴寻所说,小阎王对着垫桌脚的本子,熟悉的很。
几乎都不用秦若去问,小阎王一见到书就嚷嚷起来。“哎呀。你还真是快。”可不是快,才和阴寻说了两句话不到这边秦若就已经往返了一个来回。
“这东西怎么用?”秦若扬扬手中看来破旧不堪的册子。
阴冥眼睛随着册子转了两圈。
“我说了便能离开这里?”
秦若的不耐正处在顶点。被他这天外飞来的一句将所有的脾气都炸了出来。
“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你别信就是了,放不放你全凭本姑娘高兴。现在,马上告诉我这册子的用法!”
外人难得一见秦若发脾气,实在是阴冥这人油盐不进,认准了秦若不是好人便连秦若所做的一切都不相信。很是让人着急。秦若又一心只想着秦枫下落,两人才说了一句话的功夫,就要进入争论的死循环中。
还好阴寻这和事佬尚在身边。扮了黑脸说了阴冥两句,倒是让他明白自己正如那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说了的话还有一线希望,不说就什么都没了。
阴抿不甘不愿的又用眼神看了两次秦若,慢悠悠吐了口。“这册子没什么特别的。你按照姓氏名目去查,就能知道秦枫下落。”
不然呢,小阎王也不会那么不珍惜将这桌子垫桌脚。
秦若翻开书的第一页,已是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一整张纸上写的全是姓氏。
她一目十行,很快就找到了秦枫的姓氏。接下来查到秦枫这名姓的结果,便是让人皱了眉头。
秦枫两字打开,便是又一侧小本子。本子中全是叫做秦枫的,看的秦若心中越来越急。她飞快的扫过去,几乎每个秦枫都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
屋中除了秦若掀起书页的刷刷声,更是安静到可怕。
没有?怎么会没有?秦若将那关于秦枫的本子正本读完,仍然是没找到秦枫的下落。
“你说的方法是不是根本不对?!”她按照小阎王交代的打开方式,没问题。
阴冥仿佛受了侮辱,“怎么可能。这册子打小就跟着我。”他想说的,无非是这对着册子了如指掌,对他的用法更是了如指掌。
秦若突然之间想到另一个可能。
“这册子就是依据名姓来查的吗?”小阎王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秦若跌倒在地。
她曾设想的种种可能,都成了浮云。秦枫本姓就不是秦,那只是父亲将他带到山上后起的名字!她要到那里去找他的下落。几乎有个瞬间,秦若都想大哭一场,天下间还有比她还荒唐的妻子吗?连自己丈夫的真名都不知道?!
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阴冥,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找到秦枫?”
从她压要册子到没找到秦枫的下落,这历程在别人眼中也许只是不长的一瞬。但对秦若来说,却似是经历了百年的光景,那些属于她的全部希望,从萌芽到落空。向来不求人的秦若,隐隐有些崩溃,她连阴冥都当成了恳求的对象。
阴冥和阴寻,都从未见过秦若这般失落。
但两人的心境大有不同。阴冥一心想要逃离,哪里会管秦若,只得应付说道:“你要是有他贴身的东西,倒也不是找不到他的下落。”
他觉得自己握住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你将东西给我,三日后我便告诉你他的下落。前提是你要将我放回去。”
阴冥心中小算盘打得好。到时候就算他真查出来,告不告诉秦若还是两说。可眼下,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
说到这里,他显然想让自己表现的诚恳些。不愿让秦若看出他的心急,再补充到:“幽冥殿中有专门的物什用来找无主之魂,需要的只是他生前的贴身东西,上面有他的气息就能寻根问源。然后找到他的记录。”
秦若听他说的一板一眼,连考虑都没有。直接从身上掏出一物,塞到他手中。嘱咐:“这里面是秦枫的头发,我现在就将你送回幽冥殿。”
没有丝毫多余的废话。她还能想着给阴冥些时间,让他用来查找。
临走前,阴冥终于有些回心转意,试探着问秦若:“你真没和活死人联合?当年也只是为了找秦枫的下落?”
今日他在秦若这里呆了这么会儿工夫,除了关于秦枫,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出。当年是不是自己想错了?从头到尾就是误会了秦若?此刻的他,即便是迟缓的很也还是回过些味儿。
“我之前说的话全都作数。只要你有秦枫的下落拿来给我,咱们之间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秦若回的大气。
总算有个明白人 2
阴冥神情凝重起来。笔趣Ω阁Δ.』握在他手中的正是秦枫的遗物。
三日之中,秦若坐立不安。别说是小世界,就是幽冥这庞大的世界她也懒得去理会。只是成日成日的将自己闷在屋子中。
期限一道,小阎王刚睡醒就看到秦若坐在他屋中,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揉揉鼻子,阴冥还带着点起床气儿。“你这倒是早,可也不看看人家睡醒了没?”他打着哈欠,眼泪挤出眼角。
“秦枫的下落。”言简意赅的仍然只有四个字。
小阎王从抽屉里拿出张纸条,扔了过来。“里面就是了,不过秦若啊,既然咱们既往不咎我那些军队你能还给我吗?”他还没太傻。还想着和秦若谈谈条件,将自己那些被秦若骗着归顺的下属找回来,扩充军力。
秦若想了想,“不行。一码归一码。我说的是咱两之间的恩怨。至于军队,不在此列。”
……
原来,秦若一直在和阴冥玩文字游戏。
秦若才出了幽冥殿,自觅了无人的地方。想着纸条上面每一句话,她多有说不出的紧张感。
那白纸黑字的纸张,承载着她太多的思念。
她激动的试了几次,都不敢将纸条打开。最后闭着眼睛,深呼吸了几次才将那叠的四四方方的小纸条展的舒畅。
大大出乎她所料的是,那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秦若翻来覆去,倒着念正着看。还曾怀疑是不是这纸只夹带了别的字,琢磨了半天尚无头绪,只得认命去对待那四个字。
原来,纸上写着:尚在人间。
怎么可能?秦枫为了她出事那一瞬就像是生在昨天的事情,闭上眼她还能回忆起秦枫视死如归的表情,她不信。若是秦枫真的还在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恼怒中的秦若,一气之下折返回了幽冥殿。
“你给我的是什么?”她扯了阴冥领口,大眼中只有不可置信。
阴冥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眼中有些茫然,接着才慢慢反应过来,秦若问自己的是什么,解释道:“我用了父亲的法器查出的下落,不会有误的。”
“你可曾看过纸条上些的是什么?”秦若不依不饶,继续逼问。
“自然。那是我亲手所写。”得到阴冥的肯定,秦若拽着他领子的动作幅度更大,让他险些喘不过来气。
“那你倒是告诉我,你写的是什么?!”秦若怒问。那张纸被甩在了阴冥脸上。
挣扎中的阴冥不知死活,还试图要将话说得清楚,看着就让人觉得欠揍。直到他艰难的挤出那四个字,秦若更觉得这是阴冥的恶作剧。
屋内闹了半天,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引来了外人的关注。
那从不曾在人前出现过的老阎王居然闭关而出,第一时间来到了阴冥屋中。
笑呵呵的老好人手中提了壶酒,一进门就被屋中的情况吓傻了眼。
“哎呀呀。你是谁?干嘛欺负我儿子?”这话,放在任何时候从做父亲的口中说出,都是全然对儿子的袒护。就算老阎王也不能例外。
秦若就是在这撕心裂肺的叫声中,才终止了对阴冥的折磨。
她板着面孔,并不待见老阎王。想来,小的就是个不靠谱的,老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自然,这就是秦若的以偏概全了。老阎王还真是和小阎王相差巨大,除了那张酷似的面孔,两人全身上下从脾气到性情,在没半点相同的地方。
老阎王手中的酒洒了一地,自个扑腾过来就去抱秦若的腿。看着儿子在秦若拉扯中,脸色煞白,心疼的紧。只差没上嘴去咬……
秦若将人放了。
老阎王呼哧呼哧的站定了。
阴冥白着脸,只是整理自己的衣口,一句话都不说。
三人当中,总是要有个出声的吧?儿子的危难解除,老阎王那思路就回归了原位,沉了脸孔问道:“姑娘,你是什么人?也敢在我幽冥殿欺负幽冥的小阎王?”这胆子天下间都少找。
秦若也在一旁,挽自己的衣袖。想的却是等这碍事的老家伙走了,她就算是用打的也要让阴冥将真实的下落告诉自己。因此,老阎王第一句的话就成了凉风,尴尬的要死。问完了硬是没人回答。
可显然老阎王有的是主意。这女人不说,自家儿子总要说吧?
便朝着阴冥问:“儿子啊,这姑娘是谁?来咱们家里干嘛的?”听听,要是常人看到自己儿子被欺负了,自怕早就摆了脸色给人看,更何况好声好气的在这问话,可老阎王还真就有这个度量,事情没弄清楚之前,绝不给秦若任何难堪。
自家老爹的话,阴冥不能不答啊……
便用了几句,略微解释了秦若。
可这一解释,就算阴冥有心藏着掖着还是让老阎王现了可疑之处,追问****冥竟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自家老爹。
老阎王再去瞧秦若,这就不止是客气不客气的事了,明显眼中有了尴尬和心虚。
“姑娘,看来还真是我家这小子的错。不过你那动手打人,也是不对的。不如这样,要是我儿子的话你信不过,我重新当着你的面将法器拿来,咱们一同看看那位的下落如何?这样姑娘的惑不就解了吗?也不用和我这儿子置气。”
秦若冷着脸,没回答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却道:没想到,这老阎王还是个讲理的人,和阴冥相比好相处到没话说。所以说,就算两人见面的时机不好,可这老阎王留给秦若的印象却是十分的好。
老阎王领着秦若,边赔礼边带路。“其实我儿子是有点小毛病,不过姑娘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就是了。至于你带走的那些兵将,我是不会和你讨要的,姑娘放心。”
老阎王想得明白,自己出关正是因为始终大成不了。现如今眼前就有个能对付活死人的人在,他还不如放手一搏,将所有的生力军都交到秦若手中,说不定还能有奇效呢?
至于自己孩子和秦若的仇怨,那便又是另一说了。
送礼 1
秦若听他说了几句,也就品出味儿来。Ω笔Ω趣『阁.
“看您的意思,是想让我当了马前卒,照旧给你们幽冥办事将那活死人拿下?”秦若问的一点不客气。小阎王那些兵马得来不易,秦若却得去的万分容易,放在谁那这事都说不过去。怎么可能会有人还不计较,全全交给自己?
老阎王有些心虚,“姑娘倒是说破了我这点心思。”
两人走动中,往来几句话也便到了一间屋子的前面。
“这里,便是寄存那法器之处。姑娘随我进去看看?”老阎王比了个请的手势,很是让人觉得平易近人,又极好相处,半点身为阎王的架子都没有。尽管秦若和小阎王有很多的不愉快,这位当爹的也没偏袒说全是秦若的错,而是起先就和秦若赔了礼。
话说到这里,秦若再多的不满意也不好在这老人面前作。点头移步,只是随了他进到屋中。
过程很短,短到秦若都以为只是自己没注意。她只看到老阎王拿了原先自己递过去的头,放在那盘子上,接着闭眼瞎画。再睁眼,正是小阎王给出自己的那几个大字,端端正正的躺在纸上。
四个字,尤为刺目。
也就是说,阴冥在这件事情上真的没有忽悠自己?秦枫尚在人间?
秦若心中百感交集,喜忧参半。虽然想不明便秦枫为什么不回来找自己,可再一想只要他还活着便是天下间最美好的事情,她又何必去计较其他?秦枫不来找自己,自己不能去找他吗?下清就这么大的地方,踏遍山水,她总是能找到他的。
老阎王捏了纸条,语气也多了笃定。“看来我家那小子没骗姑娘。”四个字,便是能说明一切。阴家术法流传至今,只有他和小阎王最是清楚这些古来有之的问寻术究竟有效与否。
秦若暗点头,以示她对老阎王这个说法的认同。
“姑娘,要不您在这里多留一会儿?”老阎王不清楚之前秦枫那事,只看到眼前以为秦若的问题解决了,那余下的可不就是他们和活死人之间的恩怨了?
秦若有心听他说上几句,寡淡了应了。
幽冥殿中几百年来,还没有如此隆重的仪式。老阎王出关,秦若来访算到了一起。老阎王他老人家高兴,更是让大家将这大殿布置的灯火通明,和往常的幽冥殿全然不同。
秦若被请到了正厅中,一看这架势便生了去意。
厅中大臣齐聚,就连当初在她手下做事的那阴茧等人,也被叫上了殿。搞得这么大动静,老阎王还能说些什么?
既然是来了,要想偷偷走出这殿门就成了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
老阎王热情好客,一见秦若进殿脸上就笑成了一朵花,从殿前小跑赶到秦若身边。
秦若:您这样当着大家的面小跑,可是有**份的事啊。
老阎王带笑眼睛弯弯如月,“姑娘!”两个字说的活力满满。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碰到老阎王这样的,秦若是怎么都下不去口回绝,只得应付点头,算是回应。
老阎王引着秦若就开始在群臣中穿插介绍,用不了两炷香的功夫居然还真的就将厅中每一个人的名字在秦若面前念了一遍。
接下来,老阎王说的话不止让群臣大惊,更是出乎了秦若的意料。
老阎王介绍完大家的身份后,走到厅中,“这位秦若姑娘,想必你们很多人也都认识。其实我刚刚的做法倒是很有些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可我这当主人,总要让秦若姑娘感受到咱们的好意,所以大家也就多体谅体谅我这老人。”
老阎王自诩一个老人,也是他惯用的说法。秦若不知,厅中的臣子却是知道,这位老阎王最会的就是哭老,每次有什么难办的需要人去处理,老阎王从不在人前用命令,而是一贯的哭老装可怜,让大家心中总多出那么几分不忍。
不知不觉中就答应了这位的请求。等到回过头来想一想,才现这都什么跟什么。好好的下到命令,不是什么都有了吗?可大家却也不会因此对老阎王的观感不好,反倒是做事的时候细心耐心居多,将事情办得妥帖漂亮。
老阎王对此乐此不疲,更现了其中的好处,慢慢下来竟养成了习惯。所以啊,那是越来越会在人前装可怜。
秦若以前不知这位的习惯,初次见到颇觉得有趣。便也融了几分心思,细细的听他的话。
“现如今,咱们这幽冥一日不如一日。我儿子身在其位,做的几件大事却是纰漏百出。今日我既出了关,这些原先办错的事情咱们总要让他们上了正轨,大家说是不是?”
厅中有人点头,有人无知。可稍一联想站在老阎王身边这位秦若姑娘,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们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想来,老阎王说话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围绕这姑娘说的。
不出大家所料,就听老阎王接着说道:“之前我儿子办的最莽撞的一件事,无非就是关于这位姑娘得。我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先给姑娘赔礼,其后便是要纠正这个错误。今日我就宣布,幽冥中的一切事物,暂时便交给秦若姑娘处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说什么的都有。
一时间,本来安静的大厅炸了锅。就算是秦若自己,也不明白老阎王怎么能下如此命令?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稀罕。
秦若哪里知道,老阎王这一举动可不止是在纠正儿子的错误,更是受了阴容指点。
阴容离开秦若多日,并没有真的消失不见,而是去为秦若寻找秦枫。最好找的地点在哪?阴容很快便联想到了幽冥殿。这里不止是他的根,更是熟悉整个幽冥的地方。
阴冥的所作所为,阴容不解。因此便直接略过了这个后人,而是去寻了尚在闭关中老阎王,闭关中的老阎王被阴容捣乱几次,前功尽弃更是将百年的修为都化为虚无。
送礼 2
老阎王无奈之下,和阴容进行了一次深谈。『』Ω笔『趣阁Ω.』自然早就知道秦若其人,阴容只说让这后人老老实实帮助秦若,就算是要幽冥大权,那也是他们阴家欠她的。老阎王不从,也争执了一两次,掌权大事,岂能儿戏。
但是老阎王的功力被阴容所封,阴容又比老阎王更加熟悉所有的幽冥。两人对峙几次后,老阎王深有体会,这位“前辈”可不是什么善茬。想在他手中讨便宜,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如两人好好的坐下来谈谈话。最后的最后,便是决定了老阎王放权,秦若上位。
所以说,在众人眼中不合理到过度大方的老阎王做的这些事,背后都是有阴容的指示。
老阎王倒也没将话说死,而是留了个心眼。“我和阴冥两人退居幕后,在打败活死人之间你们万事都听秦若姑娘的就是。不过,姑娘我也有个要求,便是将一位阴家的人放在你身边。对于我这个条件,你可愿同意?”
老阎王的条件,显然在大家眼中看来根本就不是什么条件。放眼这屋中所有人,哪怕就是阴茧这样的小官,听了老阎王的话恐怕都会乐不可支的直接应承下来。
秦若却让人跌破了眼睛,只道:“我要这幽冥又有何用?至于你说的在我身边安个人,我更是不会同意。”刚得了秦枫消息,尚在人间四个字让她心头跃跃欲试。恨不得一夜之间将下清的所有角落走个遍,这里要不是还欠阴寻和阴重阳一个交代,说不得下一刻她就会向老阎王提议,打开地府大门。至于什么掌管幽冥,共同抵抗活死人仿佛全成了很遥远和她不沾边的事情。
老阎王面皮抽了抽。这……秦若的回答他还真没想到。
下意识就想去问阴容,我的老大哎,人家姑娘不要我们送上门的礼物,咱们接下去要怎么办?
秦若答的从容,可急坏了阴冥。这小子身上背着办错事的标志,自家老爹早就交代过今日让他少说两句。也因此,从开场到现在阴冥都是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喝闷酒。
这不,喝多了几杯,听着老爹当众说的那人好像都不是自己,正兀自啥高兴呢,就被秦若的回绝劈头盖脸的砸到了耳中。
这货一想,脚下歪歪扭扭就走了上来。当着大家的面先是打了个酒嗝,然后慢悠悠虚浮浮说道:“你……你这个女人……,难缠,难缠的很。”比划着手指,指着秦若又指指自己,“我来,要让你接手……接手,我就找块豆腐撞死。”
他委屈呐。自家老爹将他当成错误的典范,还说都是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受着教育心里头就不痛快,看到秦若在厅中耀武扬威,不是滋味。嘴里的酒水都没了味道,看看,看看。这满大厅的人似乎还都觉得秦若此举甚好,好个屁。他们全是些小人,都是!他在位的时候,一个个也说自己好,老爹才回归一天自己就彻底成了无人为津的垃圾,被丢在角落。秦若算什么,将幽冥让给她,这丫头还敢说个不字。
他不服。双手双脚都不服,此刻阴冥是问天借了胆子真敢站出来和自家老爹打别。
嘿,这小子晕晕乎乎说着,秦若也有些来气了。当初的事,秦若就懒得和他计较,老阎王放得下架子,和自己赔礼道歉几次也让秦若觉得那些事过了就过了。不过这当众叫板,还找她麻烦的阴冥,她怎么就看着那么烦呢?
“我收回刚才的话。这里的一切我都接受,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秦若冷冷的看一眼阴冥,扭头对老阎王说,“老阎王不是说要在我身边安排个阴家的人吗?我就只要阴冥。”
哼!她倒要看看,这小子酒醒了之后会不会找块豆腐撞死。
老阎王满脸大写的尴尬。这人选可是早就定好的,无非只有阴容一人。现如今儿子做事糊涂,非要横插一脚,他要如何是好?哎呀,真是难为死人了。
老阎王低着头想了想,才回复秦若。“姑娘等等,给我一日时间考虑如何?”
他不问过阴容,这心里头不踏实啊。
正要向秦若讨了点时间,问问阴容的意思。阴容却早将这幕闹剧收入眼底,他从暗处走到了秦若身边,泰然自若,就像他每次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却偏偏不能让任何人忽视他的存在。
“你就应了她吧。”阴容望着秦若,眼中满是多日分别的想念。
“你?”秦若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阴容。几乎成了她心中遗憾的那部分,陡然间被填满。她有些讶异,说出来的话并不在自己的思考之内。“你不是消失了吗?”那些她以为的,自己猜测中的想法不经过大闹就自己冒了出来。
“没有。我从来都没消失过。”这些日子中,关于秦若的种种他都看在眼中,在幽冥中呆得累了就选个无人的时候远远去瞧上秦若几眼,他只有一个想法,秦若要寻到的人,就是他的目标。“只是这些日子,来为你开路护航罢了。”他眼角眉梢,是淡淡的喜悦。
让人看着,便也觉得跟着染了几分舒爽。听他说话,似乎只要是为秦若做事,都是他的心意。
就在这一刻,秦若终于明白老阎王的所作所为,全是阴容授意。虽不知道阴容竟然有如此能耐,可看看阴容这是送了多大的一份礼物给自己?整个幽冥的权利?
她有些不可置信,细细去瞧他的容颜。眼前这人的雍容华贵和记忆中淡漠的身影逐渐合成一人。很……然人惊艳。
“既是你送的,我就收了!”秦若从不知道自己能如此爽快的说出这句话。她觉得身体都在叫嚣,每一寸都在呐喊着让她接受阴容的这份大礼。别管是为了什么,只是这一刻,她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阴容的存在,阴容对她的好意。
阴容笑笑,退到她身旁,“还有,原先说好的是将我安排在你身边。”
回边城 1
阴容笑笑,退到她身旁,“还有,原先说好的是将我安排在你身边。笔ΔΩ趣阁Ω.』”
秦若:我可以收回刚才的要求,换阴容回来吗?
她有些无措的眨眨眼,不能适应阴容突然对自己大张旗鼓的示好,心头砰砰跳的同时,脑袋也在同时生了锈。
“看来,现在我只能继续呆在幽冥殿,远远注视你了。”阴容明朗的笑容中,秦若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阴霾。尽管说着有些让人丧气的话,那双眼中的深情还是不曾改变过。
“怎么会!我这就去换了条件!”
秦若听着他的话,却觉得极为刺耳,根本不用多想,当下就改口。
老阎王看看两人的互动,也开始琢磨:合着这两人之间的猫腻不少啊。瞧瞧阴容那小眼神,对他的时候就跟看着杀父仇人似的,到了秦若这里浓情蜜意,便是连他这老头子都要跟着腻歪了。
抢着秦若说话的功夫,忙道:“不用不用。咱们还按原定的计划走,不用秦若姑娘改口了,阴容这位大神我就指派给你了!”他可还不想自家儿子到秦若手下遭殃,趁着这机会能将阴容送走更是天大的好事。哪里需要秦若开口,老阎王巴不得这大神赶紧从自家小庙圆润的离开,他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事情,似乎就在大家心中定了型。
每个人也都很满意目前的安排,当然只有一人除外。
等到秦若领着阴容再回到边城时,半道上秦若自己才有了多余的时间思考。这一思考,一回想,她在幽冥殿的作为便又有了许多不合理的冲动。秦若瞄一眼身后的阴容,不明白为什么始终对这个人会和别的人的感觉不同,明明她有了秦枫,心中情感被填的满满,可每次看到阴容,都会做许多连自己都不能解释的事情。正如这次,在幽冥殿之间的冲动一般,此刻理智回笼,反过身来再去看,就觉得自己格外的不可理喻。
两人拍马前行,一前一后在尘土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风沙。这一路的行程不算长,秦若和阴容却在一路之间硬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这点,自然也是取决于秦若。阴容喜静,秦若不语他便能闷声独自呆上一整日。没了秦若的问询,这位便永远安安静静,只是留在她的身边。
秦若全程自是东想西想,满脑子里塞了不少的东西,也腾不出空去和阴容说话。更是想到自己之前那些冲动的行为,又觉得没脸和阴容说话。既是真的存了很多疑问,也只是在胸腹中打了草稿,并没有真的问出来。
边城在连着历了两次战事后,看上去却是从未有过的祥和。
阴寻和阴重阳,自是不用别人操心。就连内史那毛病多多坏心眼一大把的老家伙也因为被秦若下令,锁在阴寻家中再无无事生非的机会。整个边城,就在秦若离开的这段时间中,犹如沉睡中的少女,静谧安详美的不可方物。
来迎接秦若的众人,守着城门迟迟等不到回归的姑娘,多少还是有心担心。
阴重阳和阴寻两个好兄弟便趁着这么个挤出来的时间,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阴寻身后那些总跟着的副将们,被他找了借口打走,萧索的城门前,此刻便只有两个男人的身影。
“重阳,两年了吧。”阴寻举目眺望,远方的沙石中天地连成一线,黯淡的昏黄和沙土的褐黄色逐渐融合在一处,缓了彼此的尖锐,留下的只有让人回味的朦胧。他难得偷来这片刻的清闲,想到边城的局势和幽冥还未能最终平息的战火,心中总是觉得有那么些遗憾。
换了身边的阴重阳,斗篷下的面容并不轻易视人。他和阴寻并肩而立,背景中终于多出了不属于他的沧桑。
“是啊,两年了。”他和他,都明白阴寻这句时间的问询代表的含义。
“还不愿意放弃?”阴寻眼看着阴重阳这两年中的表现和秦若对他的淡漠,摸着心口不得不再劝说劝说这位挚友。
或许是风沙在城门外喧嚣的太大,又或许是阴重**本无心回答他的问题。等了良久的阴寻,只是看到他唇形动了动,却始终没听到阴重阳给出的肯定答案。
“你说,秦若能找到秦枫的下落吗?”
这个话题,似乎对阴重阳来说有些残忍。阴寻是在心中掂量了几次后才问出来的。秦若走这一趟,所做的一切原就是为了秦枫,那个既是是死也占据了秦若心中所有位置的男人。
阴重阳对秦若的这份感情,让阴寻只觉得最后换来的只有一声叹息。两年的时间,够他看明白很多的事情,也看清秦若绝不可能会对阴重阳动一点心思。将心比心,他只希望阴重阳能从对秦若的这份错爱中走出来,回到昔日那个荣光的少年。
“能!”这声话语又清又脆。和刚才阴重阳回答的上个问题,是截然不同的应答。
阴重阳又何尝不知,秦若从未对自己有过关注,有过特别的眷恋。只是那些折磨着他心底,支配着他情绪的感情不听他得,早在两年前就统统交付给了秦若。即便是处在现在这样尴尬的立场中,阴重阳也从未想过找不到秦枫的下落,才能成全自己。他有他的骄傲。
阴寻能体会他这种感情。“可你想过,若是秦若真的知道了秦枫的下落,她还会在这幽冥中停留吗?”
秦若不留恋权势,不贪图富贵。幽冥中的万事万物在秦若眼中更是连秦枫的一根头都比上,想想秦若为了秦枫,连小阎王也敢说反就反,说对立就对立。那放着今天的立场,有了秦枫下落的秦若,还会为了他们这些朋友在幽冥逗留多久?
未雨绸缪并不难。像秦若这般早就将自己的态度摆放在台面上的人,她的动向就更是容易让人猜测。阴寻都能在第一时间想到秦若有可能要走的下一步棋,阴重阳会真的毫无所觉吗?
回边城 2
风沙中的旷野,就展现在阴重阳和阴寻的面前。Ω笔趣阁『.那空无一物的平坦,萧索的景致正如这刻阴重阳心中的零落。他比阴寻更早想到这个可能,但是他从未敢去深想,倘若秦若离开,自己将要何去何从。
跟着她吗?不,秦若这样的人不会喜欢身后多个累赘,而且出了幽冥只怕他这个天之骄子就变得一文不值,上面的世界会是怎样的面貌?他连想都没想过。
“她要走便走。”阴重阳眼中这片空荡荡的旷野,让他看不到丝毫希望。
放弃吧?几年的相思,早在开始的那一刻就知道不会得到回应。
“那你呢?”阴寻追问,秦若走了阴重阳会不会也跟着她走?放弃这幽冥中的一切,只求留在秦若的身边。
“我?”阴重阳斗篷下的面容露出自嘲的笑。“我就和这幽冥同生共死。”
他的回答,无疑是在为阴寻解惑,也是让阴寻安心。明白的告诉阴寻,秦若要走便走,他却只会留在幽冥之中,直到终老那一日。
阴寻不知在何时伸出了手,搭在他的肩头,“别丧气。咱们幽冥的好姑娘多得是!”
阴重阳的笑容变的有些苦涩。
视线中,那旷野中悠悠浮现出两个黑点,两人离得实在是远,看不清楚。阴寻定睛去瞧,还是看不出旷野中的身形,究竟是谁。
“重阳,有人。你说会不会是秦若回来了?”
阴重阳的全身,因为秦若这两个字有瞬间的紧绷,这细微的举动只有阴寻能够现。他默默在心中叹气,看来想让重阳放弃对秦若的感情,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可那又如何呢?他们多得是时间。在这漫长的生命中,阴重阳有的是时间去忘却这个叫秦若的女人。
“应该不是吧。她不是一人上的路?”阴重阳很多关于秦若的事情都靠着阴寻通风报信,这厢秦若和小阎王约定三日之后幽冥殿见,那厢阴寻早就在第一时间将这消息告诉了阴重阳。
因此,此时阴重阳的问法没什么问题。
“可这人都走了一天了,今日咱两在城外候了半晌除了现在这两人,还有别的人经过吗?”三场战争,三方的居民几乎都龟缩在城中,不会有人傻到现在这个时候还大摇大摆的串个亲戚,看看风景。
阴重阳的视线,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开始狰狞。
这样的表现,阴寻照样尽收眼底。
离得近了,两人都能看得出,当先那人一定是秦若没错。可身后跟着的谁?才会让阴重阳做出这样一幅表情?阴寻带着疑问苦等,直到那人的身影,放大在放大,他终于瞧出,那竟是多日不见的阴容。
怪不得阴重阳会有这样的表情。他拍拍好兄弟的肩头,“别看了。何必要让自己难受呢?”
这阴容正是阴重阳自己幻想出来的假想敌。就他看到的也能猜到,阴重阳从来都不愿意接受秦若身边多这么个家伙。这就好像是排的好好的队伍,中途突然插进来一个人,偏偏这人本事比阴重阳好,样貌比阴重阳俊,就连脾气也要将阴重阳甩了好几条街。
阴寻自问:若他是秦若,碰到这插队的,也会择优录取。所以,阴重阳可以说是对阴容充满了敌视。在他印象中,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能让阴重阳几次变脸,脾气暴躁。
阴寻遥望一眼,只是两人一前一后的骑在马上,也让他生出几分和谐,看来阴重阳是真的半点戏也没有。可这样的话,他要如何对阴重阳说呢?说他和秦若八字不合,天生就不可能?明明上一刻终于动摇了心思,想着放弃秦若的可能,只怕也要因为见到阴容,又燃起了新的斗志。
阴寻最怕这个,只得苦口婆心又是连声劝慰。“既决定了放弃,管她和谁在一起呢?她同秦枫也好,同阴容也好,都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不是吗?”
他只求,阴重阳能够在秦若抵达前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几句。
阴重阳的不言不语,不做回答让阴寻心中忐忑。
秦若和阴容正在一寸寸的向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无奈下,阴寻只好快走几步硬着头皮当先比阴重阳先拦着两人,“秦若,此去可是有什么收获?”他脸上挂笑,询问中也是充满了期待,只求从情若这里听到好的消息。
“还好。”秦若答的含糊。
这两字,放在阴寻口中反复咀嚼,硬是不知秦若究竟在说些什么。还好是个什么鬼?有秦枫的消息还是没有?
“重阳也来了?”从此处到城门前,只剩一小段的距离。秦若早就看到城门前的两个人影,猜测中便是阴寻和阴重阳。现在见到阴寻,另一个只能是阴重阳。
“恩,他等的时间长些,脚麻了。”阴寻对付着,偷偷拿眼睛瞪了几次阴容。
都怪这孙子,他哄好阴重阳很是不易。偏偏就让阴容现在出现,甭管阴容为人如何,在阴寻这都被他划了个叉。
四个人终于聚在一处,其中暗藏波涛。只有秦若一人毫不知情,兀自沉浸在自厌自弃中,其他三人可早就开始了第一轮的眼神战。
阴重阳并没阴寻担忧的那么不知轻重,可也还是不爽看到阴容。
他矗立在地,阴容骑在马上。从他的角度望去,却是要做了仰视的动作,单单这点就已经是让让阴重阳万分不爽。何况秦若和阴容两人身影总带着那么几分说不出,却是谁都能感觉得到的温馨,这点就更让阴重阳不爽了。
“秦若,你去趟幽冥,怎么就将这逃了数日的人领回来了?”阴寻思来想去,万般无奈下干脆自己做了那第一个开口的人,总好过阴重阳憋一肚子闷气,再把自己给伤了。
“哎?”秦若听着有些不是滋味。阴容在幽冥中为自己铺垫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到了阴寻口中反倒成了逃兵?
她有心替阴容说说好话。“这次,倒是多亏了阴容。”
再添一人 1
多亏了阴容?阴寻眼中的眼白比着黑色的部分要多了去。笔ΩΔΩ趣』阁Ω.这位可不单单是在秦若面前公然翻白眼了,他直言道:“多亏了他?咱们辛辛苦苦守下来的边城,又碍着他什么事了?”阴寻得理不饶人,和阴重阳站在同一阵线上使得他自然是对阴容有太多的不满。
“他虽未曾守在边城,却是让我此行收获颇丰。你说呢?”秦若只消稍稍露出那么一点凝重,阴寻和阴重阳都不会再去和她纠缠。多年养成的习惯,虽然阴寻和秦若更像朋友,但是秦若身居主位,是他们的“头”这点,还是牢牢的在他们心中。
阴寻听了秦若已经是明摆着不愿再这件事上多说的语气,马上换了话题。
“秦若,这段日子我那老丈人变化可不小。”他有意换了个和谁都不靠边的话,缓和****重阳和阴容的矛盾。也不想让秦若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言语是对阴容的故意刁难。
“你若是有时间,不妨来我们家坐坐看。”
秦若一勒马缰,阴重阳挡在城门前的身影有些萧索。
她将阴寻的话听在耳中,只是对阴容说:“你先找了地方住。我随着阴寻去趟他们家。”
在秦若看来,这些幽冥中的事物是越快处理完越好。尽管阴寻和阴重阳还不知道自己的打算,她却已经做下了决定。
阴重阳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注意到秦若格外重视阴容,便是在腹中想好的几句问候也迟迟说不出口。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角色,阴容在秦若身边是那么自然,而自己连一句话想和秦若说说都变得分外困难。
秦若目送阴容离开,身边伴着的只有阴寻和阴重阳。她突然想起一年之前,也是这两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伴着自己度过最痛苦的那个阶段。秦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猛然记忆起来的一刻,也是因为她下的决定,对于这两人其实秦若很珍惜。
“阴寻,我要是离开幽冥,你和重阳会是怎样的光景?”她微微眯了眼睛,幻想着就算自己不在这两位朋友身边,他们应该照样能在幽冥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阴寻和小童,在她眼中早就是整个幽冥里最模范的夫妻,也许只差在替阴重阳牵了红线,这位便是能和阴寻过上同样幸福的日子?
阴寻却是被她这挑起头的话吓了一跳。尽管之前秦若没回来的时候他和阴重阳设想过秦若的离开,但是到了秦若自己提到这个话题,阴寻知道最难受的只会是阴重阳。
“怎么突然说要离开?咱们一统幽冥的大计可还没有实现呢。”阴寻故意用当年三人的话,来开玩笑。试探的问问秦若。
他走在路上,和秦若错了不少的高度。一仰头,只见秦若脸上竟有迷茫之色。会不会这唯一的一点迷茫和留恋,正是为了他们这两个幽冥的朋友?阴寻不敢自负,等了会儿趁着秦若的表情渐渐转换成清明。
“或许,我是要到离开的时候了。”秦若这句话说的淡而无味,初品就像是白开水,让人根本尝不出滋味。
也亏得阴寻跟在她身边相当久,从她这话中听出了秦若那份暗藏着的离别之情。
就在这时,一直没开过口的阴重阳,终于说出了见到秦若之后的第一句话。可能是因为他长时间没说话,嗓音中有些干,听起来颇为沙哑。
什么时候呢?秦若的心随着他这句话,飞到了那久未蒙面的尘世中。
“就等到咱们一统幽冥吧。”
阴重阳那颗绷的紧绷绷的心突然跳动了下。秦若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和秦若相处的时光还很漫长,至少在最近的一两年之内,她还不会走。
阴寻得了这答案,也认为照着目前的局势看,秦若很难在短时间内脱身。
两人很有默契,在私底下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件对他们来说很遥远的事情,且还能再放一放再做考虑不迟。
阴寻有了秦若的准信儿,心胸开阔不少。想法也跟着变得多起来。
“对了,我那老丈人恐怕还要送姑娘一件大礼。”这些日子来,文有渊身边全是秦若的人,不应该说全是替秦若说好话的人。本就心系幽冥,胸怀大志苦求无门的文有渊,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小童和内史两人诚不欺他,边城旧貌新颜更是让人惊喜。他一点点看过来,自己体会。竟真的萌生了投奔秦若旗下的意思。
这几日,文有渊更是逮到机会就会和阴寻多多沟通,勤于交流,他有太多的疑惑等着阴寻这现成的女婿为自己解答。
“送礼?又是送礼?”秦若无奈的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先有老阎王送给自己的一份大礼,接连就算回了边城,自己的地盘还是有人等着给自己送礼?
阴寻话里话外透漏出的,都是喜色。秦若猜测,只怕那位文大人还真的会给自己一份不小的见面礼。然而,那老人和她之间心结甚深,也能就这么轻易了解,当做没生吗?
她带着这样的疑问,踏入了阴寻家的大门。
才入内,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内史那个胖子。
白胖的内史嗑着瓜子,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悠哉的很。因为他的体积实在是过于庞大,想让人不注意都难,才会造成大家进到屋中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内史。
秦若突然想起来,似乎也许正是自己将内史放到了阴寻家中。她可是给足了机会让阴寻收拾这老胖子,怎么几日不见她瞅着这胖子比原先还要圆润了?
嗯,一定是自己眼拙。她有些不敢相信,阴寻会对内史友善。
第二个踏入屋子的正是阴寻本尊。就像是在印证秦若心中的猜测,阴寻笑容满面的那张脸在看到内史的下一刻,陡然乌云密布。
可出乎秦若意料,这位并没当场作,而是有些气虚,“让你陪着父亲,你在这做什么?!”
再添一人 2
内史挪了挪身子,极其缓慢的错过了半边。笔趣阁.
大家终于看到在这胖子身后,正是他们刚刚提起的主角,文有渊文大人。
内史瓜子皮洒了一地,自己倒是挺得意。哼,阴寻没想到吧?就凭他过人的头脑,怎么可能说服不了文有渊。这段日子,内史将三尺不烂之舌扬到极致,硬是让文有渊这么有主意的人也像是被催眠一般,对秦若有了高度的崇拜。
文有渊是谁?那是阴寻的老丈人。老丈人说的话,他这做小辈的能不听?小童就在那虎视眈眈,只要他敢怠慢文有渊,他可就连家门都进不去了。
“父亲,您怎么藏在这胖子身后?”阴寻多少还是不愿意给内史好脸色。可老丈人了话,将内史从小黑屋放出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又不能不听。真不知道内史到底是给这位老丈人下了什么**药。
“哎呦,你回来了?”文有渊去掉那一身的官服,此刻在家中还真就像是个安详舒泰的老爷子,小童贴心,阴寻听话。自己的理想也逐渐在眼前实现,似乎这一生中所有的希望都成功实现?“这不是他叫唤着最近几日脊背疼,我就帮他看看嘛。”文有渊倒是不觉得帮内史看看身体是件错事,两人最近关系一日胜过一日,内史那张原先让他憎恶的脸居然现在多出了几分可爱。
“放着我来!”阴寻也顾不上秦若和阴重阳两个外人,自家这点破事都让人瞧去了。他在家中没地位这事也成了人人目睹。只不想让老丈人再被这可恶的骗子欺负,忙喝止了文有渊的行为。
秦若心说:得,阴寻只怕有生之年在家中都无甚地位了。
却见白胖内史脸上肉一横,很是嫌弃。“老文,快让你女婿住手。他这是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内史哇哇大叫两声。
阴寻一上手,便用了八成内力,恨不得一掌拍死这在自家作怪的死胖子。
眼看着一幕闹剧就要在秦若面前上演,秦若体恤阴寻最近忙的团团转,出口道:“我倒是不知道,将你配到这里,也能看到你嗑瓜子啊?”
她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端详内史。
噗。内史一个没把住,口中的瓜子吐了出来。
作威作福中,硬是没现秦若也跟着来了阴寻家中。忙从椅子上起了三次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姑娘,您何时回来的?怎么第一时间没通知小人,好让我去迎接?”
看看,这溜须拍马的坏毛病只怕养成了就一辈子都好不了。张口就来的习惯已然成了内史面对秦若的特色。
秦若也无心纠正他,只要别再让阴寻最后的那点面子掉在地上,她觉得也就足够了。
“我来自然是有来的道理,至于我去哪,又是什么回来,难道还要先向你报备吗?”秦若这话自然是有心帮阴寻,僵内史。
内史闻言,嘿嘿干笑。手中的瓜子放在桌上,说道:“姑娘,阴将军家中居然有凡间零食,想来姑娘您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将我放在他们家吧。”
那些零食,只不过是阴寻疼爱小童,四处收集来的。哪里轮得到内史在人家混吃骗喝的。
“去去去。看着你就碍眼,阴寻,你去将这胖子关起来,没关足了月份别来见我。”秦若话,一个顶三,放眼一屋子的人只有秦若身份最高,她说的话就算是阴寻的老丈人,也不好反驳了吧。
阴寻喜滋滋的接了差事,朝秦若挤眉弄眼一番便领着内史出了屋。
屋中只余下秦若,阴重阳和文有渊三人。
话,该从何说起好呢?秦若打着草稿,那厢阴重阳冷着脸已然替她问了出来。“阴将军说您有事找姑娘。”
文有渊点点头,注意到秦若并没有让阴重阳离开的意思。
“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文有渊的开场白简直和秦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模一样。单凭这点,秦若就能现其实他是一个很直爽的人,只不过身在其职,历经多年的磨练,才会给人很精明的假象。
想想小童,和这父亲还真是蛮像。
秦若会心一笑。示意他继续,就听文有渊一本正经,“我思量了不少日子,觉得姑娘虽然和我有私仇,却不失为一个公允的人。这点看在姑娘治理的边城就能现,而我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这幽冥一片和睦。因此,我决定助姑娘一把。”
哦?这话说的真是好听的紧。助她秦若一把,“那也要看看你怎么助我。”秦若回的也分外爽朗。
“姑娘,关于活死人的情况,我心中就是一部书。”他答的简略,却言简意赅告诉秦若,只要有他在,活死人的一切尽在掌握。
“真不介意文沫的死?”秦若独独挑出来这个问他。
“不,文沫是我女儿。怎能不介意,我和姑娘公是公,私是私。这是两码子事。于公,为了我自己多年的心愿我也该助姑娘一把,于私我和姑娘之间的仇怨绝对不可化解,在解决了幽冥的问题之后我自会亲自为我女儿讨回公道!”文有渊说的斩钉截铁,他从不会忘记文沫的死。但是,面前的这个人却不是他现在急于动手的对象,他曾试想过,如果没有秦若,也许在他有生之年都看不到幽冥的和睦。但现在有了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他自然是要尽力去帮她。
秦若却觉得文有渊这人越值得人尊重了。他和内史有很大的不同,他不藏私,想到什么就会告诉你,而且公私分明,又是阴寻的老丈人。将来等她离开之后,这位文大人也许能堪大用。
“也好。你就说说要如何助我。”
文有渊先是念了长串的名讳,听得秦若很是迷惑。多亏阴重阳在旁提醒,“只怕文大人说的这些名字,全是活死人的核心人物。”秦若心头一动。
接着,文有渊又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来和秦若形容他们这位神龙见不见尾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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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位女王看上去很是年轻?”
秦若和阴重阳听完了文有渊的描述,独独对这里耿耿于怀。笔ΔΩ趣阁Ω.』
“容我想想……”文有渊回忆着这些年中女王的样貌,也许是和他看到的第一眼般,从未改变过?那个总是枕着脸看不见笑容,孤傲冷淡的女王,仿佛岁月在她身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是了,女王在我印象中,不曾做过丝毫的改变。”
秦若这才收起疑问。按照她的经验,只凭着样貌去辨识一个人,实在是件很不怎么样的事儿。自打她自己重新活在了这灵芝身上,更是对样貌这东西看淡很多,见识过许许多多的人和妖之后,秦若更现那些只是一个皮囊,倘若她需要现在的自己又何尝不能变成另一个人的样貌呢?只是文有渊的话或多或少还是给了自己很大的提示,这个人或许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人。
“文大人,多谢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对我们肯定是用处极大。只是不知,您这样将女王的根底刨出来,会不会被她记恨上了……”秦若此话也还算是有点道理。这番担心正是对文有渊形容中那睚眦必报女王性格的猜想。
“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以前是我自己识人不清,不然文沫又怎么能白白的送在你手中?!”文有渊比秦若想的更多也更深。两个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缺一不可。文沫聪明,小童天真。他本是将这样的大女儿送到了女王面前,为女王分忧。却不曾想过,女王只是为了教训教训她女儿的高傲,就设了如此陷阱。放在文有渊眼中,这事本就是没道理而且残忍的一件事。为什么不将女儿的毛病指点给她,让她自己了解认错。那么多种方法中,独独选了这拿人当棋子的一种。
所以说,文有渊记恨的不止秦若一人,还有女王。两人在他心中都是导致女儿出事的刽子手。他若是能有幸看到幽冥一统,百姓安居还真就没设么心事了。女王要报复,冲着自己来就是。
秦若和阴重阳还是能理解他的心情,他说的那样坦荡,那样直接又是那样坚定。这便是信仰支撑起来的意志。秦若心道,看到这样的文有渊,再看看幽冥中一直存在的这些问题,她若不能处理完,只怕就要辜负了所有人。因此,她必须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幽冥呈现出另一幅样貌。
“不瞒文大人,既然有了文大人的这些情报。咱们要想对付女王,应该是容易的多。”秦若做了总结,文大人将活死人的几处要害都一并双手奉上,秦若觉得她还是很有希望打了这女王一个措手不及。
“不如我这就去找阴寻商量,趁着咱们兵多将广,士气大振的时候先手打了女王?”她问着文有渊。女王狡兔三窟,能藏身的地方太多。文有渊提到他在开战前曾在王城看到过女王。
“好。那姑娘你这就去和寻儿商量。我在家中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文有渊朗声回到。
寻儿……似乎是在说阴寻。这两人何时开始,已是亲密到了这个地步?
秦若找到阴寻的时候,这家伙还在对付内史。内史怀中抱了两大包瓜子,塞的满满登登,就在原先阴寻关他的小屋中,靠着门柱一面吃一面“聆听”阴寻的教诲。
“吃吃吃,吃不死你这个胖子。”阴寻不待见的很。这货走哪吃哪,幽冥中人人都不需进食,零嘴少的可怜,只有家世格外好的人才能藏个鲜。内史倒好,自打跟在秦若身边,计谋没出几个,整日里全副的心思都放在搜刮吃食上,就连到了他家中也不例外。
阴寻看着就烦。
内史吐了瓜子皮,喘口气,“阴将军啊,这就是你不懂了。我不是这土生土长的幽冥人,按照你们的话说啊那就是个外来户。想我在上面的时候就爱这口,你也不能拦了我的兴趣不是?”
阴寻见怪不怪的掏掏耳朵,这话内史说过不下百次,就算他说不烦听的人也会烦的好吗。
“再说了,你啊也只是没尝过这些东西的滋味。你去问问你家媳妇,她爱不爱吃这些小零嘴?”内史放着别的不提,只说小童。全幽冥都知道阴寻宠媳妇是出了名的,小童说东他绝不会往西。
“别和我说我媳妇!咱两在这东拉西扯了半天,你是真不知道我的意思?”阴寻脾气可没那么好,内史又是激怒又是挑衅,阴寻厌倦了和他“意有所指”。
“那,阴将军您要说什么?”内史“天真”的眨眨小眼睛,眼瞳里黑的都能滴出墨来。“我被关着,我知道不是将军您的意思,您也是要听姑娘的话。不过我觉得吧,咱们都是姑娘的人,再不和也总该是一致对外,您说说您这样三天两头拿我开刀,到底能落到什么好处?”内史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处?”不提也就罢了,内史提出来阴寻可就要和他好好算算账了。“有什么好处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你这胖子不知好歹,一天看不住就能给我惹出无数事端,不看好你我是一堆坏处!”想想文有渊对内史的亲热,阴寻还是觉得不是滋味。自己这半个儿子都抵不过白胖内史的诱惑?
内史将瓜子皮全吐在外头。屋里他还要呆上几日,总不能现在就祸祸了。那就只能委屈小童那个好孩子,勤劳的多将外面打扫打扫。
“不是我说,阴大将军,你就是个死脑经。姑娘让我来你家真是让你收拾我?肯定不是啊。还不是冲着文有渊去的?文大人手中可是有不少内幕,我这工作完成的也还算是可以。要不咱们两清你看如何?今后我不在文大人面前卖乖,老老实实的做人。您呢,也别再三天两头找我麻烦。咱们安安生生的等到姑娘说的日子,您将我放出去如何?”
阴寻正要答话,这厢秦若的声音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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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史大人,你这巧嘴我看幽冥中也没谁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让阴寻好好收拾收拾你。笔趣阁『.你也该知道在我这里,不比跟着女王,将你那些小主意都给我收起来才能有好日子过,不是吗?”
秦若一出口,内史那张脸又耷拉了下去。原先合计好的,忽悠着阴寻和他平平安安过上几天,看来是没戏了。瓜子也不磕了,内史忙在屋中站起,恭敬状:“姑娘,您来看我了?我就知道姑娘肯定舍不得我在这里吃苦。”
秦若摇摇头,内史的自恋感爆棚。她觉得还真是需要另寻了时间好好和这位谈一谈,起码在她走后不能让内史蒙蔽住太多人的眼睛。
“阴寻,我过来和你商量点事。”
阴寻狠瞪内史一眼,才领了秦若单独觅了一处空屋。两人其实说的内容并不多,秦若将文有渊的话复述了大半,就听阴寻说:“这事,急也不再一时。你可曾和重阳商量过了?”
“他还在文大人房中。”
“秦若,你是不知。自打一年前你闭关开始,很多事情我都是交给重阳在做,这次你出来后却是他不愿让你知道,我才一直没提。可你要是说现在就对活死人开战,其实我是不同意的,让你找重阳过来,不过是想再看看他的意思。当初这造反就是咱三人定的,在面对大事件的时候,总要找重阳过来商量我这心中才觉得稳妥。”
“阴寻,你在担心的是小阎王吧?”三方各据一方,一年中这样的变化似乎已经在人们心中形成了定式。无论是三方中的谁,其实都担心另外两人联合,那自己就必然成了弱势的一方。这样的顾虑,原先的秦若确实有,可从小阎王的幽冥殿出来之后,她就一点都没有了。
老阎王给她的手谕可还在她身上装着呢。
“你既然知道我担心的问题,干嘛还要如此着急去打了活死人?”阴寻问的纳闷。
“可你的担心在现在的我看来,并不能构成咱们的威胁。之前不主动出击,无非就是怕被前后夹击,可你看看我手中拿的什么?”秦若一笑,将那手谕展了出来。惊的阴寻目瞪口呆。
“我和老阎王达成了协议,现下咱们只要面对活死人就行。就连之前咱们黑来的那些军队,老阎王也放了话既往不咎。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难道不是连老天都在帮我们吗?文有渊的到来,更是为我们增加了取胜了希望,现在不打咱们又要等到何时?”
幽冥中,那存在了无数年头的活死人,就像是哽在幽冥的一根刺。每每交手过后,他们却不能畅快的将这根刺从喉头中取出来,反而任着这刺一次次伤害自己,在身体中枝节丛生。直到今日,眼看着活死人的势力越强大,幽冥也到了退避三舍的时候。
这根刺,刺痛了幽冥,却刺不醒那些沉浸在阴家荣光中的后人。他们仍然故步自封,按照当年的习惯以己为荣,更是给了这根刺足够的时间和养料慢慢展。
秦若早就在等着和活死人打上痛快的一仗。只是之前的情况和实力都不允许。
这根刺带走了她的秦枫,她若是不能亲自将它拔出怎么对得起自己?
“那便按照咱们之前设想的?”阴寻说的犹豫,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秦若竟真的和老阎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站在了统一战线上。他望着那手谕,心头是模糊的迷茫。
两人的交流是那么短,短到他们之间只有一句话,放在外人耳中根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纯粹的迷糊。其实,这两人早就在无数日子中研究过攻打活死人的计划。那时的他们,虽然知道距离攻打活死人的一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但是每个人都是心中抱着希望,他们毫无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两人几乎都将自己的所有想法施展在这件事上。
秦若还能想起,那时候阴寻熬了几日通红着眼睛,赤脚跑来找自己,正是夜中最凉的那刻,阴寻却是满面荣光,“秦若,真到了那一天,你要允我和你一同出战。”
是的,阴寻天生就是坐将军的人,经历了无数次的征战后,这位大将军却在听到秦若想要出兵活死人的时候,兴奋的一点都不像自己。阴寻知道,对上活死人的大战,必然是一场惊天动地,幽冥中规模最大的战役。在他有生之年,能碰到这样的战役他是一定要去参加的!
“唔。我倒是想变通几处。”秦若能感受到阴寻沸腾的兴奋,可之前两人商议的时候并未将这女王算在其中,只是根据他们原有的兵力做了部署。现如今,情况大变,他们手中可用资源又多,更是知道了女王性格,这些若不在战争中挥出来,他们可就是傻子。
“好!你说,我都听着。不对不对,我去叫了重阳,我们一起听着。”
阴寻激动。
“别,还是咱们先商量商量,推拿几遍都没问题,你在和重阳说。”秦若有她的考量,阴寻出身在军中,常年累月都是行军作战,而她所给出的谋划其实并不会如同阴寻那般圆满,所以第一步还是要阴寻来给自己参考。
秦若本着一步到位的心思,和阴寻讲了几个重点。阴寻眼中光彩乍现,听的很是投入。
待到秦若将一席话全都说完,阴寻似乎还在那兴奋劲中。
“这些主意你觉得咱们能用得上吗?”秦若问了话,阴寻如梦初醒。
“好!姑娘你想的这几招肯定都非常好用!”阴寻赞誉有加。“不过,我倒是忘了,当初对付活死人咱们就曾说过,只要有姑娘手中的那些植物,破它个万八千的不成难题。”原来,活死人攻营时候追着火把跑的那回事,阴寻还没忘。直到今天,都还惦记着那火把的奇效。
经她一提,秦若心领神会。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嘱咐给藤蔓的只有这一件事情。
智取傀儡 1
和阴寻商量过后没几天,正巧老阎王带着阴冥又来拜访边城。Ω笔Δ趣阁.
秦若一心二用,虽然客气却让阴寻将城中兵力部署藏的严实。
活死人派出的奸细,正在奇怪这厢老阎王和秦若是如何达成了结盟,将将把这事上报给女王。就在同一天中,秦若和阴寻居然领了浩浩荡荡的大军,就在边界线上叫战。
女王大惊。马上派出所有的人马前来迎敌。
活死人的傀儡大军也被女王拉出来临时抱佛脚,这支只属于女王的军队在这一天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数以万计的傀儡们从王城边境浩浩荡荡朝着秦若的大军而来。
“秦若!你看到了吗?”就算是之前阴寻和秦若心中有数,傀儡绝不会被他们全被驱赶完,这一次也还是被这场面震撼到。阴寻曾以为他见识最多的一次傀儡大军,就是在守城那次大战中,今日才知那时候女王派出来的不过是凤毛麟角,傀儡中相当少的一部分。
眼下乌压压的全是傀儡,放眼望去几乎占据了边境线上所有的空地。密密麻麻的傀儡们缓慢的,沉重的向着他们进。
“这才是女王手中最后的武器。”秦若和阴寻一同看过去,惊叹于傀儡数量的众多,铺天盖地的阴影中,只要是视线能看到的地方除了傀儡还是傀儡。
“我的妈啊,活死人家里就是养傀儡的吧?”想得少这个鲜少说话的主,和大伙同时见到了那么多的傀儡,挠头只来得及一声惊叹。
“阴寻,东西准备好了吗?”秦若视线里,这些傀儡正在一步步的逼近他们。
女王军中终于站出来一人,大喝道:“无耻小儿,活死人也是你们这些连名分都没有的人能欺负的?”
此话他说的霸道,更多的却是在嘲讽秦若的名不正言不顺。
想得少很崇拜秦若,军中崇拜秦若的大有人在。这些人自动自开始了一轮吵嚷,就算列阵在前也能感受得到因为那人的一句叫骂,我军情绪不稳。
阴重阳也在观望对面的傀儡,这数量确实是太多,单单看过去就足够吓破人的胆子。阴寻和秦若两人,究竟是要怎样对付?
阴寻在这关头,却只是派了十来人的小队出列。
大家将厚重的盔甲一脱,露出里面单薄的外衣。没人知道阴寻是在耍设么把戏,就见这十几个人纷纷活动筋骨,然后从副将手中接过刚刚点燃的那一团火把。
火光在白天的时候并不显眼,和这青天白日以及黑压压的傀儡大军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秦若和阴寻的目光却开始回调,不看那些重重叠叠给予他们极大压力的傀儡大军,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这十几人身上。
“他们?”秦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关于这坑傀儡大军的事,阴寻自忖非常容易,一人独立承担。现如今出现的这十几个人,全是他花费了很长时间,专门从军中挑选出来的跑步能手。
“放心。你就瞧好吧。”
乌压压的傀儡大军并不知道在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他们张开惨绿的嘴,呼啸低吟,成群结队的开始穿过边界线。
第一只傀儡墨绿色的脚趾踏在了边界线上。
阴寻等的就是这一刻,那些经过挑选锻炼了一整年的兵士,脱掉他们身上单薄的外衣,居然里面还有泛着红光的罩衫。
阴寻点点头。这些人手中的火把高高举起,开始朝着四面八方跑去。
他们在一年中,都在接受跑步的训练,就算是傀儡大军的动作也绝没有这些军人的度。且看奔跑中的每一个人,都像是离弦的箭,眨眼的功夫就能跃出五六米去。
傀儡们初时停顿了下。
更多后方涌上来的傀儡簇拥着前面的傀儡。而这些停顿过后的傀儡,在下一瞬向了疯似的循着火光冲了出去。
边界线上不过是十几个人,十几个火把硬是将这成千上万的傀儡大军分成了十几个方向。
阴寻手下的兵士们,看到这里爆出一阵明快的赞誉。那些军人们没想到,这乌压压的傀儡大军居然连他们的身都没近,就被阴寻用了这么个法子给分散开来。
人们只看到傀儡大军自动自组成了十几个小团体,向着那十几人蜂拥而至。
阴寻脸上浮了笑。
女王?傀儡?那是之间不知道那女人搞的鬼,训练出来的傀儡们有什么弱点。但凡被他抓住了小辫子,战场上还不就是他阴寻的天下。
“想得少,带上人马去后面堵。”阴寻高唱一声。接连吩咐几个副将各自领了一小队人去之前说好的地方等待。
内史凑到秦若跟前,那白胖的身子想来一定是经历了不小的磨难,才能近到秦若身边。
“姑娘就是奇思妙想。”他那矮胖的大拇指一伸,狗腿的拍马屁。昨日阴寻的部署他曾多出不少疑惑,看到现在才明白,城外十里处纷纷挖出来的大坑只怕根本就是用来埋葬这些傀儡的归属。
活死人那方的大将,看到这一变故,万分惊讶。女王交代过,有这批傀儡大军,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可为什么好端端的大军,刚才还能服从他的安排,出了边境线就像是成了无主的野马,信马由缰完全不听他的指挥了?
他将口中的哨子出了几次,音调高矮不一,迟迟得不到傀儡们的响应。
早知道……早知道这先头的第一仗是这么个情况,他干嘛上赶着来送死。此刻,这人心虚的很,倒退几步骑马扬长而去。
让女王引以为豪的傀儡大军,那只最神秘最庞大的力量就在阴寻有心算无心的布局中,终于终结在了城外十里的大坑中。
大火点燃的那一刻,阴寻自鸣得意,“秦若,我这招是不是忒漂亮了?”
这支让无数人头疼了多少次的傀儡大军,居然真的就在他们的算计下那么简单便沦为了肥料。说出去,只怕根本没人能够相信。阴寻怎能不骄傲。
智取傀儡 2
“漂亮是漂亮,可有一点,阴寻你恐怕忘了,这些傀儡真是你一把火就能烧死的?”秦若的视线随着燃烧起来的火苗跳动,火光在傀儡身上彼此传递感染,很快就燃烧在同一个坑中的所有傀儡身上。笔Δ趣ΔΔ阁Δ.
他们不同于幽冥中的人类,受再多的伤害也不会凄厉的惨叫,只是低低的沉吟低啸。像是负伤的野兽,在彼此传递着痛苦的讯息。
“嘿。你这可就是小瞧人了。我会用普通的火来对付傀儡吗?”阴寻这计划在心中搁浅一年,其中所有的步骤都是经过几次推敲,就连这看上去很普通的火也是绝对致命的东西。
秦若这才将她最后一丝不安收了起来。
“今日放走了大将,你可曾惋惜?”其实这第一场战役中,秦若就像是个看客。跟过来的阴重阳,内史,就连文有渊都更像是在目睹一场精彩的单方面镇压。在边界的那一刻,秦若甚至都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觉得她更像是抽离了这个空间,只是在观看阴寻的表演。对于这样的感触,秦若肯定是不会说出来,造成这感受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和女王的第一场仗胜利的太快,太容易。造成每个人的意识和身体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阴寻欢喜在心,权当秦若只是和自己说笑,答的也是相当随意。“惋惜什么?惋惜没将那骂咱们的家伙和这些傀儡一起烧了?”他哈哈一笑,“就让那人多活两天又如何?女王除了傀儡,拿的出手的还有什么?难道是我那老丈人上次带出来,最后只剩了几千人的军队?”
为什么阴寻有恃无恐,归根结底还是上次一战,活死人和小阎王的军队都元气大伤。时隔几日,计算式天上的神仙,阴寻也不相信这女王能再找出来相同的大军和自己一战。
秦若随他笑笑,还是嘱咐:“咱们当谨慎一些。女王实力深不可测,可不单单只是文大人这么说过。”
阴寻受教的很,双拳一抱,喜滋滋说道:“姑娘教训的是。”
这……秦若看在阴寻心情大好的份上,着实不想在打击他,便只是清浅摇头和他说了些旁的退回帐中。
第二日,对方守将果然换了人。
秦若他们站在边界线上望过去,没有黑压压的傀儡大军,更甚至这位将军身后只有零星的几个小兵衬托。
“这又是搞的哪门子鬼?”内史一肚子的老奸巨猾,却也不曾和女王交过手。他自忖幽冥中他在阴谋诡计方面敢称第二,上面便只有女王一人。这刻,看到空荡荡的边界线以及那零星的几个不入流的小兵,内史也犯了愁。
“管他搞什么鬼,今日只要咱们将这些人拿下就能向前推进。”阴寻却不愿多想。按照计划,昨日既是去除了女王的秘密武器,今日就该向前推进几步。只要攻打下眼前的这座城,他们离王城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近。
阴寻的声音平平仄仄,听在这些年轻的军人耳中充满了豪气。不少人只因他这一句话,马上士气大振。
“想得少,你去会会他。”阴寻点将。
对付这零星的人马,要是派了阴重阳去会,只怕太丢颜面。还不如就让想得少多锻炼锻炼。
想得少领命,单枪匹马来到边界线上。问道:“今日出战的,是何人?”
“女王坐下第一勇士!”来人还真的蛮配合,自报家门。
想得少挠挠头,勇士这词在幽冥中鲜少听说。
那人声音洪亮,不过八个字硬是说的全场都能听得到。
内史偷偷嘀咕:“勇士就勇士,这货不会好好说话?明明不过就是个看家狗,倒是会给自己起个好听的名字。切。”内史只怕是人群中除了秦若,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谁让这位有着上面的背景呢,勇士一词,一听就懂。
幽冥讲究将军对阵,单挑一波。这点前面几次交锋中,秦若也早已现。现在猛然间听到这货这么自报家门,马上想到的就是这位不会是以为今日凭着他自己就能将阴寻手下这么多能人猛将全挑赢了吧?
恰在此时,听那人又说道:“今日我奉了女王的命令,前来捉拿两个叛徒。更为我女王荣誉而战,我想和阴将军立了生死状,只要我能赢了阴将军,就让我带走内史和文有渊两个叛徒,同时你们大军回家!”
他说的治理气壮,好像凭着他一个人,就能对付面前集合了老阎王和秦若手下的军队。
秦若听得,几乎都要笑出来。这货一定是没带脑子出门,打仗打仗,他们又不是在玩单挑游戏,由着他一个人自说自话。女王手下,养的这些“勇士”难道都是“傻士”。
阴寻被他指名道姓的点明,却显然和秦若的想法差不多。就在阵前隔着百米的距离回道:“兄台,你想多了吧。我这大军压境,你却想和我打一架就让我的人败兴而归?不可不可。本来我还有意会会你这勇士,听了你的话我却连一点和你交手的想法都没了。”
他也说的相当直白。明着告诉这人,想凭着什么立生死状,赌约就让他们的人马无功而返,绝不可能。要么,就真刀真枪来上一架,要么就做好准备接受他的这支大军践踏!
勇士还要再说什么,想得少显然有些急不可耐了。“勇士,你想太多了。真要打,今日也不过就是意思意思,由我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兵来领教你高的武艺,至于什么生死状,你还是省省吧。”
说时迟,那时快。才喊完这句直接飞身下马冲着那勇士扑了上去。
勇士一面喊:“你们这是不合规矩!”一面匆忙接下想得少的攻击。
两人交手不过几招,阴寻就看出想得少还真不是这人对手。
再看看天色,虽然尚早,可今日诸事良多。他们还在这里耽搁什么?便直接下了命令,由着想得少拖着这位勇士步伐,大军取了西路偷偷绕过他去。
拂云城 1
偷跑这回事,自然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做成的。『』Ω笔『趣阁Ω.』
零星散落的游兵也好,那在和想得少过招的“勇士哥”也好,都能看到阴寻大兵的动向。
阴寻的兵马,才走出几百米,“勇士哥”弃了想得少,就朝着人群飞驰而来。他体壮如牛,在大家眼中那身形就像是个小山巍巍,动辄便能轻易将人制服。
“勇士哥”脚下一踏,只怕地面都是震三震。
“阴寻!你这是自寻死路!”勇士哥飞驰而来,口中大喝。整条边界线上什么人都看不到。
阴寻自忖:怎么着我就自寻死路了?不和你过招吗?
眼眉一挑,就要无视。
勇士哥就在这点光景中,竟然只身挡在了众将士的身前。大家只见他双手一栏,挺胸站在开道小兵前,横眉立目,眼中含怒。“阴寻,做事应该光明正大!此番我就是如此,你却连这点都做不到?!”显然,勇士哥是个爽朗的汉子,身形魁梧却性格直爽。
将心比心,阴寻这样的做法放在朋友面前,肯定是大错特错。可阴寻看来,勇士哥是谁?是他的谁?他干嘛要在这都不认识的人面前也表现的直爽朗利?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兵攻打王城。
傀儡大军都没了的女王,在阴寻的想象中就是那落地的凤凰,还不如一只鸡。他就是要卡着这样的好时候将这只小鸡子好好暴打一顿。
“我认识你是谁?说那么多废话。你爱打架,我将想得少送上门让你打脸,已经是相当客气了。难不成我的大军还要等着你们分出胜负,在这荒郊野外住上几天几夜?”阴寻的话不好听,非常不好听。
说的那勇士一愣一愣,根本就没想过阴寻会给自己这样的答案。他有心说点什么,阴寻说的那些歪理又硬是反驳不得,好像说什么都不对,都不能阻拦他的行动。
“勇士哥”爆喝一声,双脚扎根大地。“你们这些人,我最笨说不过。可我知道,你这做法就是不对!想要过此路,便从我的尸体上过去吧!”
勇士哥言之凿凿,给大家一种感觉,就是即便是死,他也不会让开面前的去路。至于和想得少的那一仗打斗,早被勇士哥付诸脑后,忘到九霄云外去咯。
阴寻脸色都不变,听了“勇士哥”这笨到要死的威胁,只等着再派一队人马死死缠住这大块头,就能下令让大家从他身边绕过。
内史恰到好处的拦住了阴寻,他仗着身体上的优势硬是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直奔阴寻。
“阴将军!手下留情。这人交给我来办就好。”内史笑呵呵,挺天真无邪的样子。
“去去去,你这老小子又来跟我添什么乱。”要不是老丈人坚持要带着内史这废物,他犯得着还要专门留出人力,照顾着这老小子。看见内史就觉得烦躁不已的阴寻,更是不想听他在自己面前说一句话。
“将军,这人交给我来。”内史硬是不走,一座门神杵在阴寻面前。
阴寻懒得和他说话,直接转头吩咐下面的人增派了几人,去对付那勇士。这些人刚一和勇士交手,便落了下乘。在他手上过不了几招,被打了回来。
内史仍在坚持……
阴寻觉得在多放人手在一个人身上,难免有些得不偿失。“你去,我就相信你一回。”难得的,竟然真的将这事交给内史去办了。
“怎么还真交给他了?”阴重阳和阴寻一般,都不喜欢这胖子内史。
“他说有办法,总好过咱们的人被堵在半路上吧。”阴寻剧目眺望,内史自认的跑在大家眼中照旧是挪动着小碎步,缓慢的,轻飘的,向前蠕动。
阴重阳并阴寻,两人耐着性子就在后方等着内史。
终于等到内史蹭到了勇士跟前,从众人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两人将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再抬头。“勇士哥”居然将身子一侧,给阴寻的军队让出了一条道路。
众人面面相觑。阴寻和阴重阳也很是纳闷。至于这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只怕唯有秦若听得到。
“这就行了?”阴重阳的视线还定格在那让出去路的勇士哥身上。
阴寻愣愣的点点头。管他用的什么法子,内史那三寸不烂之舌他可是领教过。
兵士们虽然也跟着稀里糊涂,但见到路被让开马上按部就班排着队走了过去。
内史得意一笑,退回到队中,蛮大气的对着阴寻说:“看到没,我一出马什么都办得成。”
秦若暗笑。
想得少被勇士揍了几拳,鼻青脸肿的也归了队。“将军,这货不会根本就不是女王的人吧?”想得少那转不过来弯的脑袋里,此刻只蹦出几个大字,这货一定是假冒的。刚刚揍他的时候倒是来劲,怎么内史嘀咕两句,大义凛然的勇士哥立刻成了小绵羊。没道理,忒没道理,只怕这货是内史自己安排出来的,只为在大家面前显摆下他的能耐!恩,一定是这样子。
秦若总算是姗姗来迟,一句话就解释了内史能说通那大个的原因。“女王身边的勇士,倒是个孝子。”
内史更不会傻到真的在这关头,放在大军面前一个自己收买的人。只不过是他运气好,之前就将女王身边的人都摸得门清,勇士哥出现的第一瞬间,内史心中已是有了谱。
“你母亲近来可好?”这是内史低声和勇士哥嘀咕的第一句话。
“我母亲?”勇士哥纳闷,一头问号,一脸雾水。
“她老人家不是先天体弱,要靠幽冥丹供养着吗?”内史一副了然于胸。
……勇士哥看他的眼神变了。
内史很义气的拍拍他的肩头,“幽冥丹,我那还存着两箱。只怕就算让你母亲再吃千年,也用不完。只不过,她老人家能不能吃得到就要看你的表现喽。”
内史在上次对付文有渊的事件上,就是死死抓住文有渊的心头好,此番又是如此,秦若显然已经司空见惯,不太惊讶了。
拂云城 2
这老滑头最精明的地方,秦若倒是认为应该是他识人的本事。笔趣阁.
本以为这位女王身边的强人,怎么着也要难为上他们一时半刻,拖延一下大军行军的时间。却没想到内史三言两语,如此简单就将这人打了。
现在怎么办?那还用说,他们继续往前走呗。
显然,不只阴寻没考虑过会这么轻易就过了此人这关,女王也没考虑过。这位勇士可是在他身边陪伴了好多年,女王自认为天下间谁都有可能背叛自己,这傻大个也不会。
因此,在阴寻他们前进的道路上,今日竟然毫无障碍。
这批人更是神采飞扬,设想中的难度变成了轻而易举,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鼓舞。
大家行了半日,竟直逼拂云城。
这拂云城可就是王城前最后一道屏障了。只要秦若他们拿下这城,等于说这场胜利就取得了一半。大伙怎么能不高兴。
走在路上,想得少还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熊猫眼,较真的问。“将军!这之前的三座城,咱们不派兵留守吗?”阴寻带着人马,一路马不停蹄不过是一上午的时间,硬是吃下了三座无兵看守的城市。想得少回忆起那些城市,他们穿行而过的场景,还要惋惜一下,怎么就不派了兵驻守。
阴寻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这小子跟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怎么就聪明不起来。“你,过来。”
想得少蹬蹬蹬蹭到了他的身边,眼睛眨巴着,像只可爱的大松鼠。
阴寻让他吃了一记爆炒栗子,才说道:“你这傻小子,咱们占了拂云城,进可直取王城,退可占据那三座城市。你说我干嘛还要在那三城中留下咱们的人马?”
想得少很是认真的想了想,认为很有道理。
这边打了想得少,阴寻又来请示秦若。“姑娘,咱们将所有兵力带出来,不会还攻不下这拂云城吧?”他在拂云城中呆过,这地方向来是女王心中重点,屯兵设阵,缺一不可。路上几次碰到城池,他都没舍得分兵,就怕在面对浮云城中的士兵时,自己手头的人数不足。
他来问秦若,秦若却还没他知道的多。便只是让他去问内史,“这些你不该来问我,倒是应该好好请教请教你的老丈人和内史大人。这两位对拂云城才是最了解的。”
秦若提起的两个名字,几番比较下来他还是愿意去问问自家老丈人。至于内史那个胖老小子,谁爱问谁问,他是绝不会搭理的,哼!阴寻一转头,就去找了文有渊。
秦若看着可笑,阴寻也还是有几分脾气的。他既不愿意去问,那便自己来好了。
内史对秦若,一贯的溜须拍马加客气万千。秦若话就放在那,就是来问拂云城情况的,也要先听了内史歌颂自己几十句,才算是入了正题。
原来,这拂云城的名气大,还真是跟女王有很大的关系。活死人的王城就建在此城之后,当初活死人唯一的据点只有王城和拂云城,这拂云城便是从军事地位和地理位置上来说都必须肩负起保卫王城的重任。女王集思广益,更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将拂云城打造成数一数二的铁桶防御,前有陷阱机关,后有万千驻军。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打到了拂云城,也就意味这这场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为什么?因为这铁桶样的城,根本就没人攻的进去。
想想阴名扬不过是建了护城墙,小阎王的军队就彻底被阻隔在边外。
拂云城却是比护城墙还要精湛,还要用心的存在。
内史犹在滔滔不绝,和秦若讲述这拂云城的历史。秦若听的久了,渐渐听出些门道,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打断他的话。“你只管告诉我,这城到底攻不攻得破?”
内史估摸着,直接说攻不破只怕秦若会不高兴。便道:“姑娘天赋异禀,手下更有阴将军英明神武,这城虽然难攻,只要花费点时间总是会有希望的。”听听人家这说辞,多婉转多动听。要不是极其了解内史的为人,秦若只怕就以为内史是不知道结果,才会有这么一说。可正是太了解这家伙,内史的话一说,秦若就明白了,这胖老头是在变向的告诉自己,他们这支军队只怕不是拂云城的对手呗。
秦若想了想,“那城中究竟有什么,能让你断定咱们攻不破呢?”
内史眼睛咕噜噜乱转,合着秦若还是听懂了自己的说法啊。“姑娘对活死人知之甚少,你们以为女王除了傀儡大军,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我却知道,女王最善于的就是控制人心。拂云城中正是藏着这么个宝贝,才会让他经久不衰。女王将宝贝供养在拂云城中,入了城人心涣散,到时候由不得你说攻城,便会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
内史手中真的是握着不少秘密,秦若也没想到,会从内史口中听到这样的言论。这可就和他胡扯八道的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不同,绝对是顶顶有用的信息。
“什么宝贝,这么厉害?”
“再多的我就打听不到了。这事我也是偶然得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内史摇头,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了。那宝贝女王重视的很,幽冥中知道这事的都没几个,他能探到这样的消息实属不易。
“也就是说,就算咱们的队伍过了机关陷阱,打败了守城了怪兽,城中还有个迷惑人心智的宝贝在等着考验咱们是吗?”
内史对她,讲的不少。从城外机关,到看门的怪兽资料良多。最让秦若感兴趣的,却还是那个内史也不清楚的宝贝。
内史使劲点点头。拂云城难攻,就难攻在这三点上。其中的每一点,都能将人置之死地,女王倒好三点一点也没拉下,全放在拂云城。
那意思便是,由着你们去折腾。总之,到了最后还是要被我迷惑了神智,成为我活死人的人。
拂云城 3
“姑娘,阴大将军让我来请姑娘过去。『『笔趣『『『阁.『”姑娘这称谓,如今算是在军中传开了。就算是和秦若没打过照面的人也知道军中唯一那女人一定就是他们的“姑娘”。非她莫属。
想得少领了阴寻的令,喜滋滋来做着传信的活计,很是高兴。自打跟在姑娘身边那次之后,想得少总觉得秦若是个深藏不漏的人。
“走,我也正有事和他商量。”
大军停在拂云城外,看架势颇是有些和当初小阎王攻打他们护城墙有的一拼。都是人多将广,齐刷刷只是帐篷就占据了几百米的长度。
秦若跟着想得少从东头走到西头。阴寻这营帐搭的,可是太不讲究了。东面有内史,他就将自己的帐篷搭在最西边。还不是为了在行动上也表现出内史的不喜嘛。
“姑娘来了!”想的少临时拔高的一嗓子,将秦若从自己的想法中拉到了现实。只见想得少早已撩起了帘子,等着秦若进帐篷。
“秦若,你可来了。”阴寻在老丈人那打听到的消息很是让他担心,不提拂云城中宝贝一事,单单是这内外皆兵,机关重重,就让阴寻染上了惆怅。
“恩,我去内史那问了问情况。”秦若很是实诚,阴寻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她就顺手做了。
“那?你可是知道了,这拂云城不是那么好拿下的?”阴寻的忧心忡忡不是在担心他们能不能拿下城,而是在担心因为这次攻城,他们要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
“倒是听内史提了几句,说着拂云城犹如铁桶,比咱们的护城墙还要难攻百倍。”
“我家老丈人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提起拂云城,他老人家的脸色你是没见,那叫一个难看。他跟我说,这城内城外到处是埋伏,让我小心为上。”阴寻在忧虑中,已经是开始想着法子,试图找到一种花费兵力最少而又能百分百将城攻下来的方法。
时间有限,今日若是能攻自然是最好的,可照着眼下的情况,聆听两位知情人士的说法,仿佛若只是冒然攻击,他们自己才会是那吃亏的角色,阴寻这心中也便不是觉得十分靠谱了。
“文大人和你说这城外的机关陷阱,究竟是什么了吗?”秦若却是将重心放在这些上面。她和阴寻的思路不同,拓展开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情自然不同。阴寻正在想着他们是否需要停顿下来,在这里好好整顿整顿,再行商议攻城的事情。秦若却想着,今日就要将这城攻下来,越早见到那女王,她便能越早心安。
“我倒是问了,可他并没说。我想只怕我家老丈人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于这里的防御布置,并不清楚。”
“那这样,你和大家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探探路。”
秦若想了想,让大军贸然上去试探陷阱,实在是很傻很天真的做法。黑子当初弄出个敢死队,虽然是为了大部分人能活命而牺牲了小部分的人,可在大家眼中,黑子直接沦为无情无义的家伙。
她身后这些人马,都是自己和阴寻一仗一仗换来的,更是不能只为陷阱就贡献出去。
“秦若,我知道你功夫好。可这是陷阱,是事先就安排好的机关,你就一点不担心自己会受伤?”阴寻的关心来的很及时,也很周到。连普通的兵卒他们两人都不舍得拉出去送死,更遑论秦若这位朋友呢。
“放心等我的消息吧。”
秦若没再多解释。眼下在有限的时间内,最好的做法无非就是找到那些陷阱,避过去将大军领入城内。而这样的人选,不管是由阴寻来做,或者是由阴重阳来做,对秦若来说都是会担心他们的安危,还不如自己亲自走上一趟。
“我去。”幽幽的嗓音,那藏在暗处的阴容就像是魔术中的隐身人,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阴寻将头一瞥,合着刚才他们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全让这家伙听了去?躲墙角偷听神马的,简直是人生中的耻辱,他最是看不起!
秦若:阴容你别总是神出鬼没的,很吓人的好吗。
阴寻和秦若两个人,在听到阴容声音时候,显然脑海中迸出的第一想法有很大很大的出入。
“你去什么?我手下高手如云,自然也不用劳烦阴容你出马。”阴寻很不客气的顶了上去。他怎么就那么见不得阴容在秦若面前装好人呢……
阴容一笑,凉风过境。秦若感觉到刚刚她的担心都成了多余,真不知是该说阴容就有这个能耐,能平复她的心境,还是要夸赞阴容样貌生的好。就在秦若犹豫中,听得阴容接了阴寻的话,“可你手下却没人能打得过姑娘,不是吗?”
场面瞬间尴尬下来。
说起来,这算是阴容第一次对阴寻叫板了吧?以前就算是阴寻说点什么难听话,阴容也只是淡笑而过。但这次回归后的阴容,显然和之前大有不同。阴寻的话,正是在说,那么多的人,都不是秦若的对手,而自己的功力却是在秦若之上,所以这事唯有他一人办得成。
将阴寻堵的拿不出话来的阴容,和风细雨再对秦若说道:“你去,我总是放心不下。还是我来走这一趟,你在这里等着就好。”面对阴寻时的高高在上碰到了秦若,就成了一汪泉水,明澈多情。
屋中燃着香,应是刚才想得少请秦若够来前刚刚新燃起来的。“等这香熄了,我就回来。你且放心吧。”他温声嘱咐,视线里只有秦若一人。至于阴寻,只怕在这一刻就成了头上亮的灯泡,连自己也能体会到炙人的热度。
阴容说走就走。简单交代完了人已是飞了出去。
秦若有心拦,也觉得这位雷厉风行,只怕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便偃旗息鼓,对着屋中的香案呆。
阴寻看在眼中,急在心中。阴重阳要是有半分阴容这能耐,他还何愁讨不到秦若的欢心!哎,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拂云城 4
阴重阳却是委屈的要死,这事他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又哪来自己出头的时候?作为单恋秦若的他,只怕比窦娥还要冤。Ω笔Δ趣阁.阴寻这是只看到了故事的后半段,却忘了他连参与故事的开头都不可能。
阴寻在心中对阴重阳骂了两句,便也随着秦若呆。不,该说是诅咒。
哼,阴容说的比唱的好听,这香燃尽,他就能将那些机关全部摆平?自家老丈人可是说得清楚,这些机关陷阱,各个厉害,动辄就能要了人命。他倒是要看看,等这香点到了头,阴容还能不能从容自若的站到他们面前。
阴寻在脑中胡乱想着,当然多半还是对阴容的诅咒。
也不知想了多久,只见那香正以肉眼看得见的度又向下了几分。要不然,他偷偷吹上两口气?若是阴容真是有两分本事,能赶在香燃尽之前回来呢?
“将军。将军~”想得少最近这些日子活泼许多,原先满口想多了的少年,自打和秦若出游了一趟,现在变的极爱说话。
阴寻几步踏出帐子,不耐烦的很,这都什么时候了,“想得少,你是不是闲得慌?有事没事就是乱叫一通?”
“将军,我哪敢啊。您瞧!”想得少指尖一点,阴寻视线寻去,居然是阴容已然站在了拂云城的城下。
两人的距离甚远,遥遥望去,阴寻总觉得这是阴容对自己的一种挑衅。
这可还没到时间呢,那家伙竟然真的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能够在陷阱群中来去自由?
阴容似是感应到了阴寻的目光,朝他微微颌。虽然相离的距离非常远,阴寻还是看到了他的动作。心下嘀咕:这小子什么意思?挑衅自己?
人家阴容可真没这意思,不过是想着也由他先带个话,向秦若报声平安。
阴寻将头扭向他处,装作漫不经心的问想得少,“你可是亲眼看见这货过了陷阱?”阴容究竟是什么来历,多大本事。这些疑问直到现在也还是不能解决,镇日里贼眉鼠目的跟着秦若,就好像秦若是他最喜欢的茶,只看不喝。那表情,让阴寻想起来都是满身的鸡皮疙瘩。
想得少眼中浮现出向往之色,“可不是。大家本来休息的休息,闲聊的闲聊。看到这位过了界还挺替他担心,没想到人家轻而易举就走到了城下。阴将军,你说这得有多高的功夫呦?”想得少是自内心的羡慕,他自小习武,可到今日也不过还是个普通的中流水平,顶多就能抓只兔子,斗个流氓。向阴容这般意气风,可不是他心之向往?
“去去去。少长他人威风灭自己气派,他是个什么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那有可比性吗?”阴寻和想得少说话,随便惯了。一个没注意,就将两人捎带着一并骂了。
“阴容过去了?”身后响起秦若的声音,阴寻一抖脸上的肉,硬是挤了个笑。
“正是,只怕一会他就能平安回来,向咱们诉说情况了。”人家既然到了墙下,羡慕归羡慕,阴寻还是能分清主次,像秦若汇报情况的。
“那就好。”秦若放了心,只是顺着阴容的方向望了一眼,就收回视线随着阴寻回到屋中。
此刻,屋中香气怡人。那根香还剩下一半,阴寻看在眼中腹中暗骂:今日一定是带了坏香,这么久了那香竟然才燃了一半。
两人虽然放了心,可左等右等直到另一半的香快要燃到头,才盼来了阴容。
秦若是觉得,只要回来就好,看到阴容无事,她多多少少能有些宽慰。阴寻却在想:阴容到底干嘛?不过是用了半柱香,就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非要拖拖拉拉将所有的时间全耗尽!果然外人就是不可靠,行军打仗里度可占了不小的比例,也就是秦若不说他,放在自己手下要是有这么墨迹的,他早将人散了!
“我回来了。”阴容一进屋,视线下意识的去看看那还未曾燃到底的香,脸上有些润色。“这是我刚画的图,阴将军只要带兵按照我图上的路线走,咱们的人应该就能保了平安。”他掏出刚在拂云城下绘的图,递到阴寻手中。
这举动,见解解释了后半柱香的时间里,这位仁兄在做些什么。
阴寻看看阴容,又看看那图卷,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咬牙眼一闭将图拽了过去。
展开来看,不禁也惊讶于阴容的细心和体贴。图画绘的精致,更是和他自己绘制的边城外图大同小异,显然阴容是想让自己更好的理解这张地图,比例方式,绘图图形,全是模仿他阴寻惯用的手法。
“将军看看,若是还有不明白的,来问我也好。”阴容也不介意他的鲁莽,趁着阴寻低头看图的时候,还不忘在附送上一两句贴心的嘱咐。
阴寻怎么就觉得,阴容的形象在他心中一点点好起来了呢?不不不,这样肯定是不对的,他不能对不起阴重阳,就算这货耍小心机收买自己,他也应该坚定立场,永远站在阴重阳一方。
可听着阴容的话,看着阴容平顺的面容,他张口就来的嘲讽却是迟迟一句也冒不出来,似乎说出来就是对人家的不尊重。哎,阴寻只得收了下意识就要温暖的面容,板着脸说道:“行了。我这就带着大军开路,你保护好姑娘便是。”
拿了图纸的阴寻,自个走在全队的前面。还真是路上平安无事,行到一半,他就下令,我军全军停下。
对于这样的安排,大家无可厚非。再往前走,可就要进到人家的射程了,现在这样的距离,却恰恰是对面攻城器达不到的那个点。
“姑娘,今日真的就攻入城中?”阴寻再次确认。
“恩。今日拿了拂云。”秦若应道。
阴寻看看身后那一张张年轻朝气的面容,“部队最多只能停在此处。若是今日就要攻城,咱们这便着手架了飞天车。”
“行。我自去为你们打开城门。”
拂云城 5
秦若一句话,噎死阴寻。笔』趣阁『.
飞天车可就是最好的攻城器械了,他们在此架车就是为了应对拂云城不放行。秦若倒好,直言一人去将城门打开,她以为里面都是死人?还是说拂云城的士兵都是吃素的,由着秦若说放行就放行?
此时的阴寻,只是还不知道这城门不是那么好开的。文有渊那打听到的消息显然没有秦若从内史处得到的多,阴寻这是只知有陷阱,不知城门处还藏着一只蛰伏的怪兽。
“秦若,别闹了好吗。你就在这里和我们一同静待,等咱们将车架起来轰上几次,还怕拂云城的城门不开?”阴寻理智的分析着。
“单单在这攻城,就算花上十年只怕城门也不会开,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内饰的话,秦若是有选择的去相信,这点无可厚非。但是近来内史的表现实在是很好,就连秦若这心都不如阴寻和阴重阳操的多的人,也能看明白,内史是真的在帮着他们做事。在这样的一个大前提下面,秦若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内史口中的三大威胁呢。
阴容仗着一身功力,将陷阱的危急化解成无。她这个做大家领头人的,去为大家打开城门,实在是职责之内的事情。
两人站在眼前,要秦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去和阴寻解释,就怕到时候会弄得人心惶惶。幽冥不同于上面,大家彼此间就算争斗的再厉害,可对于异兽一说却是孤陋寡闻。
“你派人开始准备,先将车架起来。一会如果城门那方传来响动,你只要安抚好大家的情绪也就是了。”秦若交代着事情的细节,等到飞天车架好,她又能将城门打开,拂云城的三大威胁已去其二,他们拿下此城的机会就加多了六成。
阴寻很尊重秦若,对于她的话也是能听得进去的。明明还在奇怪秦若这样冒着危险去开城门的举动,究竟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可只要秦若交代下来的事情,他都会执行的一丝不苟。
“秦若,还是我去的好。”阴容这藏在暗处,每每秦若这里出问题才会现身的隐身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对于他这种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坏习惯,别说是秦若就连阴寻也跟着见怪不怪了。见了阴容,他就心下嘀咕:这货是长在土里的吧?啊,一定是的。不然怎么总是忽隐忽现的。
“不用了。刚刚破陷阱恐怕已经耗费了你不少心里,这里还是我自己处理。”那些陷阱,看上去阴容破的轻松,几乎没碰触到一个机关,可随着大军一并向前推进的秦若却在空气中早就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她心知,陷阱不会那么容易被破,只可能是阴容用功力压下去。
面对秦若的拒绝,阴容还想在说上两句,无奈身边的阴寻早就不耐烦起来,“姑娘说她去就是她去。咱们都是姑娘的兵,哪里有不听将军话的士兵,你若真是想表现,也不用急于一时。刚刚不就已经记了一功了吗?”
在阴寻这样揶揄的话中,阴容到底还是隐了身形。
抵达城门的那一瞬,秦若还在回想着内史话中为数不多,对这怪兽的描述。
到底是什么怪物?能让内史那样见多识广的人也谈之色变,将之比成重要的威胁?秦若就带着这样的疑惑,终于站到了城门前。
城墙上人头攒动,高大的城门上方,那些人影看上去就像是浮在空中的黑影。秦若只扫了一眼,就看的个大概。那些人有的惊讶,有的幸灾乐祸。显然这城门绝对不是那么好过去的。
可就她一人站在门下来说,实在是没看到内史所形容的怪兽。
是自己出现的方式有问题,还是说那怪兽只有感应到城门遭到攻击才会现身而出?秦若选择了第二种,运起妖力拍向城门。
厚重的城门在她的攻击之下,悍然不动。秦若第一击就如石沉大海,连一丝水花都溅不起来。
别说是预期中的巨响,那一掌拍在城门上,只怕疼的只有秦若自己的手。
大门纹丝不动,她的胳膊却隐隐麻。多久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自从步入灵阶,秦若自知自己的体修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脱胎换骨。
城门上那些看守的士兵,显然是早就料到了秦若的状况,还有心情彼此说着闲话,淡看秦若傻兮兮的行为。
拂云城自从入了女王的怀抱,从来没在打开过城门。城内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却是可以进去。只有拿了女王特别颁的通行证,才能从城中出来。
拂云城的兵士,一日多过一日,那些负责的守城的将领,早就腻歪了镇日只对着空旷的原野。秦若他们的到来,可以说是给这些人增添了新的乐趣。
因此,明明看着阴寻的大军架设攻城器械,城内的将领也不慌不忙,只当是这些蝼蚁在自己的眼前胡闹。
秦若暗暗运功,第二掌的力道就比刚才那一掌大得多。
她虽然还不明白这城门到底是怎么养的情况,可至少有一点她是心知肚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什么是打不开的。
这第二击打在城门上,秦若却被城门震的后退了好几步,而她的这只手按照她自己的猜测,短时间内是别想抬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材料?能铸造成如此厚重的城门。
秦若不服,可就算是要进行第三次的攻击,她的身体估计也负荷不了。此刻要怎么办?放着这城门永远不打开吗?秦若字典里就没有屈服这样的字眼,她很认真的打量了几次城门,接着将手放在城门之上。这次,她那双手温暖干燥,并不带丝毫的妖气。
她闭着眼睛,感受城门带给自己的气息。相互接触下的城门,居然让秦若感受到了不同。这!秦若终于知道为什么城墙上那些人有恃无恐,只当是在看笑话。这城门,原来就是内史口中的异兽!
拂云城 6
掌心能感受到非常细腻的颤动,闭着眼睛的秦若放空了她的身体,从城门上传来一下又一下的跳动,让她越正视了自己的想法。笔』『趣』阁.是的,这城门就是异兽所化!
可对上这种几乎是出于静止状态,所有的攻击都被反弹回来的异兽,她又能如何?
秦若这双温暖的手,正在逐渐和掌心下的“肌肤”沟通。她尚在踌躇茫然中,却渐渐感到这异兽居然有了新的异动。那缓慢沉稳,非常轻缓的心跳似乎是在和她的接触中,逐渐的加快着?
“你是谁?!”秦若脑海中迸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恐怕正是异兽通过传音术在和自己沟通。
她要如何回答一个异兽的问题?其实,最让秦若不解的,还是这异兽竟然会主动和自己搭腔。按照刚才她击出俩掌的惯例,这只异兽应是在此蛰伏多年,只是负责守护城门一事。不管是谁到此,都完全无视,继续执行着自己的职责,可为什么这家伙会有了和自己说话的渴望?她到底在什么地方吸引了这只皮糙肉厚的异兽?
情若不答,手却没有收回来。她能通过身体的接触,感受到异兽正在逐渐加快的血液流通,行走的妖气。
不对,这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兽,而是只妖?秦若恍然现。接着就开始在脑海中回想,什么样的妖物钢筋铁骨,还能在她的攻击下纹丝不动。
“藤蔓!”秦若不答妖物的对话,却开始在心中呼唤藤蔓。只有先知道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她才能想到克制它的方法。“天下妖物,可有皮糙肉厚,坚硬如石,又能将外力弹开的存在?”
“主子,你说的那是石猴吧?我祖宗说过,万年前咱们妖界出了个奇葩,正是你这样的形容,不不不你说这些可不够,此妖还会七十二般变化。”藤蔓似乎永远都不是个靠谱的存在。
“我问现在,当下。万年过后的今天!”秦若无心听她去评判万年前的妖物,她只想知道现在还有可能碰到的妖物种类中,究竟是什么这么厉害。
藤蔓闷头不吭。许是秦若的情绪激动了些,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一时间,秦若这里安静的可怕。
到底是什么妖?竟有如此能耐?秦若忍不住开始打起她身上带着的令牌主意。关键时刻,藤蔓不靠谱,她却还有个法力高深的师父阿乌,若是问问阿乌,是不是自己也能莫出点头绪来?
“我想起来了!”藤蔓凭空嚎了一嗓子,将秦若想联系阿乌的心收了回来,“是有这么一种,拂古树。皮厚如石,树身坚硬。若是用力打他,他还能将你的力量反弹给你自己。”藤蔓喜滋滋的解释着,原来刚才那会的没动静,正是人家开动了大脑努力帮秦若在想着符合条件的妖物。
“这玩意有什么弱点吗?”秦若问的直接。
“弱点?我给你查查书。”藤蔓拎出本大册子,却是他们家老祖宗让她戴在身上好好学习的对象,在上翻翻找找。“当年五颗拂古树问世,就让妖界历了一次大劫。后来群妖集大家智慧,想出各种计策对付拂古树,都不成功。只有一只狐狸精,在拂古树前搔摆尾,让这拂古树好生奇怪……”藤蔓一字一句的念着。
“行了。说重点。”秦若耳中叽叽喳喳都是藤蔓的废话,听了这么多句愣是还不知道他的弱点。
“唔……有了有了,情之一字,天下万物皆有感触。偏偏拂古树与石同宗,感受不到情之温暖,十分向往。最后五颗拂古,自毁其身独留其意,又耗时万年重修其型,纷纷去体验什么是情,这才让妖界的动荡平息。”
什么鬼?秦若听着,心中暗暗叫苦。照藤蔓的意思来说,也就是这东西除非他自己不想活,别人拿他没办法?
“你不是说他们重修其身了吗?为什么我面前还有一颗拂古树?”
“书上是这么写的啊……”藤蔓全程照着书念,毫无压力吐出来的话概不负责。
突然,在两人交流中传来了拂古树的声音,这声音正是刚才质问秦若是何人的那个,“那是因为拂古树的化身死于非命,而他身陷情之一字,不愿在去投胎转世,只在这幽冥等着自己的心上人。”
秦若心中咯噔一声,合着她自认为和藤蔓的交流只有天知地知,她知藤蔓知。却不曾想全被这拂古树听了去?很尴尬有木有?
“前辈!”叫这万年古树前辈绝对不有错,大家都是妖族出身,好歹能算半个亲戚吧。秦若自我安慰的想着,这才大胆叫了前辈。
“我拂古一族,浑然天成。世间只有无兄弟,绝不可能和一个灵芝算亲戚。”拂古树不只听到了她和藤蔓的对话,连她心中想什么也一清二楚。秦若囧了。
“我只问你,为什么在你身上,有我儿子的气息?”
儿子……这又是什么鬼。
拂古树的话,简直让秦若百思不得其解。她身上怎么可能有这天地共主的拂古树气息?
想想都是醉了。秦若对于这位的问题,真心答不上来。可目前的情况就是,答不上来也要答,没有亲戚也要想着法子沾亲带故。总之,她要破了拂云城,就一定要过了拂古树这一关!
秦若不敢深想,怕被拂古树看出破绽。“或许我和您儿子有一面之缘吧?”她这话就答的很艺术了。说是见过一面,自己并不清楚,就算拂古树再想从自己身上问出点什么也不可能。而且,气息这事,实在不好说,她是真的不知道。
“谎话!”拂古树不怒自威。单单他的身份往这一放就够让秦若头疼的,再听听这大爷斩钉截铁下的结论,更是让秦若不知答些什么好。
“我拂古一族,天生天养,与天地共寿。身上的气息尤为特殊,单单只是见过一面,不会沾染在你身上!”拂古树倒是将理由也给秦若解释了个清楚。
拂古树 1
“你这灵芝,真以为我不能将你如何吗?再不老老实实的说出为什么身上有我拂古族气息,休怪我对你这小辈动武!”拂古树自诩长辈,与天地共寿的拂古树这么说来,并没什么错。秦若这修行不过百年的灵芝,放在人家眼中,只怕还不如一只蚂蚁,就算到达灵阶的修为又如何?拂古历经万劫,更是在天上人间地位也是卓然,绝不会将秦若放在眼中。自诩长辈,还是看在秦若身上那点带着的拂古树气息。
秦若暗道糟糕。她这到底是交的什么运道?幽冥之中居然有这样的存在,更难得是这拂古树明显和自己不是同一阵线,而是女王那方一员。
听着拂古树不再客气的对话,秦若全神贯注,只求想到之前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和这拂古树有过交集。她出生在伏羲山,会不会是伏羲山中就孕育着拂古树?
“前辈!会不会是我出生那处正好有你们拂古一族的子嗣?”秦若问的十分坦诚。只求这颗自己奈何不了的大树,能在眼下这节骨眼别对自己动武。
“你是真听不懂我说的话?”拂古树一震,城门跟着抖了三抖。和城门接触的那只手,只带来寒冷的冰凉和僵硬。秦若知道,这恐怕是拂古树要动怒的征兆。
过往的经历在她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只求能在其中觅出拂古树的气息。树……难道说,这拂古树和橘有关联?
她身上麻痹的地方越来越多,寒气随着身体中流动的血液开始在肢体中到处游走。长此以往,不!只需要再有半柱香的功夫,只怕她就真的要扎根在这城门前,和拂古树相伴一世。
“前辈,您前身是不是颗化作了一颗果树?”翻遍所有的记忆,除了伏羲山中自己接触的植物外,便真的只有和橘相视的那段经历。秦若已经死马当活马医,明知道两者之间有关联的几率极小还是为了自己说了出来。
“果树吗?”拂古树的反应显然出乎了秦若的意料。
拂古树渗透进她体内的凉气倒流而去,上古神树的神力真不是秦若现在这个层面能承受的。秦若是看不到这颗画地为牢的古树表情,不然一定能在他脸上找到迷茫之色。
话说,拂古树虽然是与天地同寿的存在,可漫长的岁月中充斥在他们生命里的只有修炼。这种修炼是天然的,不经过任何雕琢加工的自然修炼,就像每个人需要呼吸一般。拂古树天生天养,每一分一秒都在进行着这种自然的修炼。真到他们凝结出意识,已是万万年之后的事情。五颗上古就存在着的拂古树,并不是想去妖族捣乱,他们的本意着实简单,只是想去看看。
这个世界很大,山河壮丽。凝结出意识的拂古树,觉得万事万物对他们来说都非常稀罕。听闻了还有和自己同算妖的种族,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他们就像是孩子般纯洁而明澈。
碰到妖族之后的经历,在拂古树眼中只是彼此熟悉的过程。只是他们运用了武力的方式,让所有的妖物将其视为恐怖的存在。妖族种类繁多,心思多的也不少。其中自然就有想了别的方式,将这些吓人的拂古树支开的。
拂古树单纯,好学。听的妖们众说纷纭,都觉得这些东西让他们五兄弟大开眼界。更是在听到了情之一字时,充满了无限的希冀。
眼下秦若面对着的这颗拂古树,不过是五兄弟中最小的一位,却是在面对新事物的时候接受最快的一位。五兄弟勘破不了情之奥秘,小五便笑对几个兄弟说:“是不是因为咱们身如坚铁,心如磐石。所以才会勘破不了此物?不如我兄弟五人当即毁了真身,重新修炼。修得各种和他们一般的形体,就能尝到这情之滋味?”
而这小五,更是第一个在重新修炼中就找到了意中人的幸运儿。他记得,那时候自己好像只是随便照着身旁一颗树的形态幻化,至于那树到底是什么品族,他还真记不起来。起初只是想快些孕育出真身,其后的岁月中却是对身旁的一颗小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颗小树,自然就是橘的母亲,他后来岁月中的挚爱。只是在品尝情之一字时,谁也没想到波澜周折,还要参与进来家族和利益的关系,拂古树单纯直白,只是放任自己的脾气,觉得万事万物都能仗着自己的本事说话,却不曾想过这后来修来的形态和他上古之体千差万别。那一仗,对他来说是耻辱,更是丢弃了自己另一半的去向。
下了幽冥之后的拂古树,苦心修炼重修其身,就扎根在这幽冥中等待着心上人的到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从没发现自己想要寻觅的身影。
今日若不是秦若身带拂古树的气息,他老人家只怕照旧将秦若直接硬化,收在门前便草草了事。所以说,让秦若碰到拂古树看门,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经秦若提醒,拂古树的回忆中还能想起自己身上结满果实的样子。“或许,是果树。”这话,拂古树说的就不如刚才理直气壮了,那些年他的心思都在小树身上,对于自己是什么根本就没在乎过。
“前辈!我知道为什么我身上会有您的气息了。”秦若并不需要很多言语,只是将关于橘的那段回忆在脑海中过上一遍,这颗拂古树自然能感应得到。
待到秦若的记忆,停在橘进入她的身体之后。拂古树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儿子,居然就在这灵芝体内长眠!
他不由分说,根本不经过秦若同意,立刻入了秦若身体。苦苦寻觅自己的孩子。
惊动了秦若体内另一个在其中修养的家伙,两人你来我往,因为法力受限倒是在这里分不出胜负,可也让拂古树明白,儿子如今只是依靠着秦若身体的养分,在这里沉睡。
他深深的看了眼儿子,回到幽冥。
拂古树 2
对秦若的态度出奇的好。』『笔Δ趣阁Δ.
“小灵芝。你是想要夺下这城?”
惊喜来的太快,让秦若有刹那的断片。只来得及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拂古树现出真身,拂云城城墙高耸,城门荡然无存。
“前辈……您这是何意?”秦若看着那可入青云的古树,抬头仰望也看不到尽头。
“我体内尚存着这些年的修为,不现了真身如何将妖气渡给你?”拂古树说的轻巧,秦若却茫然不知这是为何。
天下间有这样的好事?明明上一刻还是对立的死对头,怎么下一刻就到了需要给自己渡妖气的地步?
拂古树心中只有自己的儿子,那里会介意秦若同不同意。他在秦若体内走过一趟,虽然对秦若体内的妖气不甚满意,但看在儿子在此修养,又怎么可能会袖手旁观。他将妖气渡给秦若,自然也是希望儿子能早一日在充盈的妖气中苏醒。至于自己在幽冥中修炼这些年的妖力,对他来说真没什么不能舍弃的。
“我儿在你体内沉睡,却因为你修为太低,耽误了他。我这做父亲的,总要为儿子付出些。”拂古树不由分说,树枝一缠就将妖气通过两人的接触,源源不绝的传送进了秦若体内。
秦若:!!!
温润亲和的妖气,是秦若这辈子见过最纯净的。拂古树半是强迫的行为,藏着的是一颗深爱自己儿子的心。
“有了这些妖气滋养,我儿会早日转醒。”拂古树放开秦若的那一刻,她扔觉得自己陷在梦中,不可自拔。
这些妖力不要钱就给自己了?白给的?她稍一感受就知道拂古树传递给自己的妖力,顶上她独自修行万年。
她的修为在拂古树的帮助下,刷刷刷连升三级,陡然跳到了天阶。
这厢拂古树才停止妖力的传送,那厢幽冥中乌云密布,赤红色的天雷朝着秦若头上狠狠的打了下来。
我的妈啊,这是要渡劫?
秦若傻兮兮的站在原地,只来得及看清拂古树化作巨石。
她双眼一闭,完了。这厮是要压死自己……天雷噼啪兜头砸了下来。
好在秦若方圆几里,只有她一人存在。赤红色的雷电下,秦若连运功抵抗都放弃了,却迟迟等不到天雷砸在身上。
惊心动魄的雷声中,拂古树护住秦若,用他坚硬如钢的身躯让秦若的天雷全砸在了自己身上。
这一幕太快,也太让人惊吓。下清界中谁人能成神?天雷之说,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待到雨过天晴,秦若还傻兮兮的张大了眼睛,望着天空。
她痴痴问着:“前辈,刚才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她,到底她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那些红色的闪电就像是长了眼睛,只朝着她头上劈!
拂古树淡道:“果然还是无知者无谓。”
初入天阶,秦若都没来得及接受整理关于天阶的知识,等到问出口后她恍然大悟!
我靠,刚刚那是天雷!天道的考验。此刻,慢慢接受了这些的秦若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是天劫!
她心里后怕的要死。暗骂拂古树不仗义,既给自己传妖力却不告诉这接连而来的天劫!
“只有你入了天阶,在这下清才能无人敢欺,方可保我儿平安。”拂古树敛了原身,此刻才化作人行。
那眉眼,那身姿无论从哪个角度望过去,都和橘几乎是一模一样。
秦若在听着拂古树说话的时候,只做了一件事情,朝着城墙的方向轻轻推了一掌。
她尚不相信,稀里糊涂的自己就能入了天阶,一定是自己在做梦,恩一定是的。正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秦若轻飘飘的推出一掌。
那宏伟的高入云霄的城墙,呼啦啦全成了粉末。
秦若:……有没有这么厉害?
传完了妖力,拂古树却还没放过秦若的打算。“你这灵芝,修炼不勤,功力低微,单单给了你功力是不是还不保险?”他端详着始终处于梦游阶段的秦若,手一挥被秦若打碎的城墙,重新出现在面前。
秦若觉得今天一定是见了鬼。对于拂古树的话,她更是不知道要接什么好,难道要她说:您老放心,橘在我身体里妥妥的安生着呢。有我就有他?
这样的话秦若是绝对说不出口的。索性她咽了咽口水,干巴巴的张望着拂古树。
“也罢,送佛送到西。我儿和你也算是有些渊源,我就再送你一条。你可听好了。”拂古树盘算着有了天阶实力的灵芝,到底能不能保住他的儿子,“此城中有一宝贝,我和它相守多年,也算是老邻居了。倘若这宝贝能被你收服,我那儿子便可高枕无忧,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秦若的回答是眨眨眼睛。
什么?我没听懂,您在说一遍好吗?宝贝还需要我去收服吗?那玩意不是谁拿着算谁的吗?您老到底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啊喂。
拂古树却认为该和秦若交代的都交代的差不多,毕竟他耗费了巨大的妖力,又替秦若接下天劫,此时此刻最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前辈!城中的宝贝我是听说过,可那玩意听不听我的,不是我说的算啊。”秦若有苦说不出,这拂古树说一出就是一出,强迫自己接受了妖力,还要自己一定要收服了宝贝,这这这……这不是有心为难人嘛。还有,既然他和橘是父子,为什么不跟着自己,等着橘清醒过来和他相认?“前辈,您为什么不能等着橘清醒过来,亲自和他相认?”却要做这么多事前准备,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好。
拂古树人形的样貌开始朦胧,“我耗费了大量妖力,支撑不了多久恐怕马上就要进入休眠。至于我儿,只能托付给你,我要守在此地,等到他的母亲。”
哎,又是一个伤心的故事。秦若看着眼前渐渐消散的拂古树形体,却觉得自己仍然是在做梦。
她又一次轻轻推出一掌,城墙轰然倒塌。
唔,看来不是做梦?
拂古树 3
秦若这“飘忽”的动作,可是将身后一干小伙伴吓得不轻。『Δ笔趣Δ『阁.
内史藏在帐中,几番感叹,“姑娘这是被那宝贝迷了心智吧?难道说现在这宝贝的功效更甚,不入城中也会被其影响?”
阴寻的人就在文有渊身边,“父亲,秦若这是怎么了?”也是急得不行。
先有天上怪诞的红色闪电劈头盖脸的砸向秦若,然后就是秦若一直飘飘忽忽蛮不确定的行为让人纠结。
“我哪知道,拂云城历来都是女王自己布防,不过看这架势,秦若不是还挺好吗?”能不好吗,甭管精神头如何,至少那城墙被她推倒了两次……他看在眼里,都要替墙头上站着的人默哀。
有个人在身边,阴寻这心里虽然慌但不至于乱。又有文有渊淡定的说法,总是能让他心境平缓些。相比之下,阴重阳的表现就耐人寻味的多,他只是远远的看着,从第一道赤红的闪电落下,阴重阳除了眉头动动,就再没其他的表情。
这事放在此时,实在有违他对秦若的心意。
秦若自己尚还好说,拍拍脸,捏捏胳膊。确定不是在做梦,便要对着阴寻信号,想让大军直接进城。但是转念一想,拂古树说的那什么宝贝,恐怕就是内史口中迷惑人心智的东西,这时候虽然城门打开,但是城内恐怕并不太平,若是大家一拥而入真的将她手下全迷了心智,只怕她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冲进城中。
一入城,秦若这眼皮就一跳。
不对,大大的不对。城门都没了,按说城中的人应该表现出惊慌失措吧?这会就算不是拖家带口的往外跑,再如何也要躲起来。可秦若看到了什么?整个城市就像什么都没有生,人人神色平顺,有说有笑。
细细瞧去,甚至还有几人悠闲的站在街角,互相攀谈。
这情况,多少让秦若惊讶。
她回想着,自己是大摇大摆进的城。没有城门的阻拦,怎么还能没有官兵的围堵?城中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执行着。
如果说刚才和拂古树的一场遭遇,已经让秦若生出尚在梦中的错觉,那看到现在这平静下不知隐藏了怎样内容的拂云城,才真的是让秦若又一次声出仍在梦境的荒唐感。
试问拂云城的人们,难道就真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连他们大军压境,已是逼到了城门口就能这么悠闲的继续生活下去?
她不着痕迹观察着这些人的行为,离她不过两三米远处正是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妇女正在教育自家的孩子,秦若有些听上几句,无非都是些家长里短,并没什么值得引人注意的地方。
再向前看,隔了五六米,却是一个壮汉背着货篓子沿街叫卖。
似乎,所有人的行为并不出格。秦若这会,那是怎么看都看不出错处。
等她又看了半晌,整条街上几乎可以说家家户户都被秦若观摩了一遍后,她脑中蓦然一闪,终于找到了问题。
邻着街口的那家人,一家正做在树下吃些简单的食物。
这,便是秦若突然明白过来的地方。
幽冥人不进食!她在幽冥呆了这么久,除了内史嘴馋要讨要些零食平时磕巴着,所有的幽冥人都没提过吃食这一项。
有了这个认知,秦若在看整条街上的居民,疑点就越来越多。
先说那穿着粗布衣的妇女,放在上面来说绝没有丁点的问题,可秦若换了角度去看,就大不相同。幽冥衣料也如他们的人,死气沉沉不知是用材质做成。而这妇女一身粗布衣,想来根本就是模仿另一个世界。
至于那沿街叫卖的小贩,似乎也都是上面特有?而幽冥中绝不会产生的职业。
秦若再去看那在树下吃饭的一家子,老的少的一脸满足,可他们面前摆的只是几撮菜叶子。
秦若并不声张,继续沿着道路向前推进。一路之上看到的几乎都是和刚才差不多的景象,这些情况放在上面绝对让人挑不出错去,可怪就怪在这里不是人间!这里是幽冥。
正这么想着,秦若耳中终于迎来了一道声音。“拂古树那老家伙就是讨厌,好不容易来了个陌生人,我这法术在你面前偏偏就不好使了。”这声音阴阳怪气,秦若硬是没听出是男是女。说是男人吧,却又比正常的男人声线要细上很多,说是女人呢?偏偏声音里又带着压抑的沉。
“你是谁?”秦若看不到说话的人,便只能如此问。
可其实不用这位回答,她也知道这位的身份只能是拂古树口中坐了多年邻居的那个宝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这样下去一点都不好玩。”
秦若不知,拂古树给她授了那么多的妖力,就算原先能被迷惑现在也因为同是天阶,让这家伙对秦若下不去手,很是苦恼。
“这里你不觉得眼熟吗?”那声音继续问着。“像不像黄粱一梦中,你最向往的那个花花世界?”
宝贝似乎很关心秦若的感受。
却不知,就算是修炼成精的宝贝,因为他自己的执念也会固执的认为所有的人都和自己有相同的梦想。秦若不怀念那个纷纷扰扰的世界,只是怀念那世界中可能存在着的一个人。也因此,让宝贝营造的这个梦境,对秦若的吸引力非常之小。
“这里不是女王之下的拂云城吗?”秦若不答反问。说好的迷惑人心的宝贝,难道就只是制造了一场美梦给自己?
“女王?那是什么?我只知道此城之后的下个城中,住着一个天天做梦的丫头。”或许是秦若的问题让他觉得这人也不是那么无趣,终于显身在秦若面前,这是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分不出男女的长相全是因为他这张面容的精致所致。
之前听过声音,秦若想象中这货应该是个不阴不阳的老怪物。真的见到了真容,倒是和她的想法有些出入,也养眼了些。
拂古树 4
秦若心道,难不成拂古树口中的宝贝和拂古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被人当成了守在此处的工具?从这家伙口中听来,倒更像是邻居的感觉多些。Ω笔Ω趣『阁.
“幽冥动荡。昔日曾统帅幽冥的阴家,现如今正陷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些情况你可知道?”秦若看着这面相颇嫩的家伙,实在不知该不该叫上一声前辈。衡量之下,还是用了你字。
“那是什么?我和拂古长居在此,他为了等人而我只为修行。”他的脸上现出几分迷茫,不像是装出来的。也就是说,女王建立起来的活死人那么庞大一个体系,这些家伙根本就视而不见?只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秦若终于有几分理解拂古树刚才对自己那奇葩的态度了。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也是无用。还是请你让让路,让我的兵士们通过此城,好去会会那爱做梦的丫头。”秦若拿捏不定这位的心思,更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拂古树说让自己收了他留在身边,按现在的情况去看,几乎根本没可能。所以秦若对这茬连提都不提,只是打着借路的旗帜,想让自己的人平安无事从此城通过。
原先阴寻和她计划中占了拂云城的那些想法,也在秦若见识到这里藏着的高手后,暗暗打消了念头。
“我不要!”这家伙拒绝的很是直接。“那丫头与我关系虽然一般,但我看她造梦多年,实在也算是煞费苦心,你莫要去惊扰于她。”
这人口中说的可怜兮兮的丫头真的是内史口中狠辣的女王陛下?秦若觉得两人之间的描述差距也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这位明摆着不会让自己通过。她要怎么办才好?
秦若看看周围在他们谈话时,仍然活在自己梦中的人们,心生一计。“敢问,这城中的人们究竟是生是死?”秦若这问题的来历,无非是当年她曾见识过一城死人,却以为自己仍然活着。每日里都在重复自己做过的事情。因此,到底这些人是生是死,对秦若来说区别很大。
“你这丫头,十分无趣。幽冥中的魂魄只怕早就进了那轮回殿,这里你看到的自然都是活人。”他回答的虽然不好听,可好在这话题还是分外感兴趣。毕竟这拂云城中的一草一木皆是出自他一个人的手笔。“你看不到这些人生活的有多快乐吗?虽然他们也有世俗的小烦恼,但是终究不会经过生老病死,而是永恒的在梦境中与自己最心爱的相守。这便是他们的快乐。”他说的很是简单明了,将自己一手打造出的这个世界就在秦若面前展现着。
“你又怎知这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快乐?我且问问你,倘若我没这天阶的功力护身,是不是一入了城就要被你迷惑住,和他们一般从此只知道在这城中做梦?”
这样的想法,是秦若早在明白了这些人的出境时,就想要问他的。
他点点头,很是认真。“我看得出,你尚且留恋凡间的温暖,这里对你来说不也很合适吗?”
和他对了这许多的话,秦若终于能够确定,这货根本就和城中陷入梦境的人一般无二,全是生活在自己的想象中,不敢面对现实世界的真实。
“我要这梦有何用?当我醒过来,现自己所经历的全是假象,那只会让我更加痛苦。你自以为是,为这些人营造梦境,却连他们的意见都没问过吧??”秦若语调变,尖锐的问题直指他而去。
黄粱美梦。一场梦的时间,留下的却是更多的遗憾。她要这样的梦有何用?拂古树口中的宝贝,只怕沉迷于此,早忘了他最初的设想。
“你修行悟道,修的是什么行?悟的又是什么道?天道当中还有天劫一说,世间万事总是有个因果,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你擅自改变他们的命运,让他们承受着生命中不该享受到的这刻欢愉,天道总是会用别的手段将这些慢慢的惩罚回来。因此,你不是在为他们营造新生,而是在害他们。”
秦若刚达到天阶,虽然之后那些关于修炼中的误区和感受都是在之后的时间才缓缓感悟出来,却并不妨碍她在这家伙面前将之运用。
“怎么会?这些人都是我精挑细选保有前世记忆的人们,他们入了幽冥不愿轮回转世。我就还他们一个梦,这不应该是大大的功德吗?”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修行一途,每个人都不尽相同。就像拂古树的修行,对他来说根本就和呼吸一样简单。而这宝贝,显然却是想着多积功德。
“不信我说的话?那要不咱们来打个赌?”秦若循循善诱。
她早观察过这条街道上的人们,此刻只是伸出食指,点着前面穿着粗布衣的妇女说道:“咱们就以她为列。看看等她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是会更痛苦,还是会感谢你所给予过她的这个美梦如何?”
“赌就赌。我让她在梦中和儿子相聚,就算她清醒过来也只会来抱我大腿,求着自己再次入梦,又怎会有痛苦之说?”这货觉得秦若的话绝对是危言耸听,他在幽冥呆了多久,这拂云城就有多久。一城中的人们全活在梦中,每日看这些人过的欢快,他自以为便是天下最大的功德。
秦若摇摇头,并不去反驳他的话。
那妇女在宝贝的暗示下,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秦若和宝贝,第一个挂在脸上的表情只是怔楞。
宝贝快走几步,迫不及待的去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你在梦境生活多年,是不是都忘记了眼下身处何地?没关系,你若是还想回梦境,我这就送你回去。”
似乎是这样的话,牵动了妇女的情绪。
她那怔楞的表情开始由僵硬逐渐变的放松。听着宝贝说的话,那双细细的眉毛蹙了起来。“梦境?”
温良的话语从她口中吐出。“我要这样的梦有何用?当我的梦醒了,只会更加难过!”
梦灵 1
拂古树口中的宝贝,显然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可是,在梦中我不是让你和儿子团聚,生活在一起很幸福吗?”
“那种虚假的幸福?明知道我儿早已亡故,还带着卑微的希望每日里睁开眼睛就告诉自己,这是真的,这是真的!你说的可是这种幸福?那我只能将它定义成更深层次的痛苦!最可悲的就是,我明知道这些是假的,却不得不在梦中继续着,因为靠我自己的力量,根本走不出这个梦境。笔趣阁.”穿着粗布衣的妇女,脸上有岁月沉淀出的成熟和母性,更多的却是一种煎熬。深刻痛苦,时刻折磨着她的煎熬。
终于从那似是美梦,实则只是谎言构建成的世界中清醒过来,妇人的眼睛中有着暗藏的凶狠,那是对宝贝这做法的抗议,她越说越是激动,当那些积压在心中堆积已久的怨恨爆出来,她甚至只有一个念头,将面前主导这一切的人杀死。唯有这样,她才能从那梦境中走出来。
秦若一直留心着她的动向。初初选择这妇人用来和宝贝打赌,也是看中了她积蓄的不满,偶尔眼角划过的失落。
妇人不是修炼者,一个动作就能显示出她的本意。她说完那些话之后,猛的朝着宝贝扑上来,凶狠的模样有着决裂的痛快,“你死了,我就能从这梦中出来了吧?!”她喊起来,双手试图掐上宝贝的脖子。
秦若一拂袖,妇女的意图落了空,当她扑够来面前仍然只是冰冷的空气。
她的头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拂下来几缕,看起来越狼狈,但是她的眼神却又是无比的坚定。她冷冷的看着秦若,“你知道我在这梦境中挣扎了多少年了吗?如果说死能最为这一切的终点,我宁愿现在就抹了脖子。”妇人并不知道秦若身份,当然更不知道正是因为秦若提议打赌,才让自己有机会脱离梦境,重新回到现实。
她看到秦若和宝贝站的很近,刚才自己的行为又是被她制止,自然直接将秦若和宝贝归到了一起。
“死能解决什么?你儿子当初死后,他的魂魄去了哪里你可知道?”秦若不提宝贝荒唐不靠谱的梦境,只是对着这妇人问道。
“我不知道!我儿死的那一日,我不愿面对事实,后面的事情都是交由孩子的爹来处理的。”妇女提到当初的情况,记得那么牢固,那一日生的一切就像是永久的横亘在她的脑海中,日复一日都在上演。她后悔自己没看到孩子最后一眼。
她捂着脸,有泪顺着双手的指缝滑落。
秦若却并不愿意她沉浸在悲伤之中,将她覆面的手拉了下来,直视她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孩子去了,你这做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所以才会在梦境中****自责,夜夜哭泣。”
她眼中那洞察一切的光芒,让妇人不禁就在她的话语中停止了流泪。
秦若继续道:“如果给你个机会,重回现实,你最最想做的是什么?”
她引导着她。
妇人闭上眼睛,孩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若真有一天,她能摆脱这梦境的束缚,她这做母亲的哪怕只是去到孩子的安葬地看上一眼,也会觉得心头踏实。“我想去看看他……”他,自然就是自己的孩子。
“这个好办。你面前这人既然都有给你造梦的能力,自然有找到你孩子的能力。”秦若一指两个女人面前唯一的男人,拂古树口中的宝贝。
“你说的可是真的?!”夫人看向宝贝的眼光起了变化,亮出跳跃的花火。
“你看到了吗?真要积德,不是去强迫别人做什么,而是去帮助他们完成他们自身的愿望。这样别人才会感念你的好,才会让你在功德簿上添一笔。”秦若的这些话,并没放在夫人面前说,而是通过传音送给宝贝。
先有妇人要杀自己,后有秦若的这番话。异想天开的宝贝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做法,或许还真是带了那么点的强迫……当然,只有一点点。
“咳,”他将手抵在唇上,掩盖自己的心虚。面对妇人的时候,多少都有些对不起人家的感觉,“将你儿子生辰性命报上,本座自然能算到他是否投胎。”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妇人既然是自己想见到孩子,他看在多年中将这人困在梦境中的份上,总是要帮人家找到孩子才好。
秦若心道:本座是什么鬼?拂古树可是直接定义了这位的身份,就是个宝贝。然而,对他刚刚说出的话,还是要另眼相看。
就算是如今出入天阶的秦若,尚没有能力只凭着这单薄的信息就能在茫茫人海中将人找出,这宝贝的本事似乎不止是营造梦境?
她留心听着两人的对话,一面观察这人的举动。
果然,夫人报出聊聊信息,他就直言:“你儿子早就投胎转世,在上面活的好好的。”他食指朝上,指向天空。
秦若意会,这是在告诉妇人那人已经去了人间。
妇人的表情里有落寞,伤心和别人不能理解的遗憾。她轻轻的探口气,“恐怕要见到我的孩子,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这个梦,也许这辈子是圆不了。
“这有何难。我带你上去,咱们看他一眼还是可以的。”宝贝或许是读懂了妇人的落寞,更或许是愧疚这些年中只让妇人对自己生出怨恨的情绪,居然主动要求带着妇人去凡间走一趟。
秦若看向宝贝的目光越深沉。
她困在幽冥,不是一两天。对于幽冥这大门,可谓是十足的讨厌。现如今,居然有人在自己面前,轻而易举的说出能够离开,秦若不关注他关注谁。
“你到底是谁?怎么能有这通天的本领?”幽冥和人间,哪里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但凡有一点可能,当初秦若也不会在这里滞留下去。
“我?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我是谁?那拂古树将半世功力传给你算是瞎了……”
梦灵 2
宝贝看秦若的眼光,同样透的诧异。』笔『趣阁』.
同阶的拂古树和宝贝,比邻多年。实在无聊时,还是会交流几句,两人就算对外界鲜少知道,可这做邻居的彼此得多了解。眼看拂古树渡给秦若妖力,宝贝虽然奇怪,可这毕竟是人家的事情,他也懒得管。只是当秦若站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时候,才现了身。
两人对话许久,他又赌输给了秦若,自然对秦若的好感蹭蹭直上,不曾想人家根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说可恼不可恼?
宝贝阴阳怪气的开口,“我的前身……就不和你说了。单单说现在啊,”身体挺了挺,眼角余光偷偷瞄了秦若。“我就是你们口中常说的梦境使者。”
秦若:……
这是什么东西?还常说?她连听都没听说过。这辈子只知道做梦,可从不知还有梦境使者。什么说法?她眨眨眼,很是无辜。
“哎呀,就是靠着圆梦修行的一种妖。”他没说出口的,还有很多。比如他的生成,就是人们在梦境中的渴求**。梦境使者这样的名字,自然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觉得威武霸气。要按照大家的理解,不过就是个梦灵。也因此,拂古树才说他是宝贝,这货能力特殊,能主掌人的梦境,岂是凡人可以比拟的?
“就你那孤陋寡闻的样儿,居然还能教育我。”梦灵读懂了秦若无辜无知,当面嘲笑。
“也罢,管你什么使者,咱们打赌,输的是你。总该放我的人同行了吧?”秦若爽快,不和他计较,处理了这里总是要去见那女王才是正道。
“放行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梦灵脑子一转,判断出秦若对那女子的不善,“那城中女子,我总算是认识,你现在刚得了拂古树的妖力,她绝不是你对手。所以我的条件就是,你不要轻易伤人。”
话说梦灵虽然在拂云城中好心办坏事,但他到底是奔着修行去的,向善。
秦若耸耸肩,答道:“这条件你不应该和我谈,而是应该和那女人谈才对。”
她既不同意,也不否定。直接将问题丢给了梦灵,下个城中的女人到底是谁,什么模样她到现在心中也不是很有谱,每个人在她面前提起的这女人,都是多个面孔。至于两人见面之后的事情,更不是她能掌握的,若是能不动用武力,自然是最好不过。可若到了必须使用暴力手段的时候,秦若也不会心慈手软。
梦灵摸摸下巴。“算了,我自和你走上一趟。亲自看着才好。”
“别,你不是还要去处理那妇人之事?”秦若提醒他。
梦灵摇摇头,“我和那妇人说过,今日晚间梦中就让他们相聚。现在天色尚早,我闲着也是闲着。”
秦若:……
闹半天,你这是无聊的。
不过总的来说,还算是好。这一趟拂云城,她平白无故直升天阶,更是解决了内史口中的三个大麻烦。怎么算,也都是她赚了不是?
“对了,我还想问。关于那些修行的感悟,为什么你会比我透彻?”梦灵的问题接踵而来,追着秦若屁股后头问。
想要去开城门,给大家信号的秦若,被他问的烦了便道:“这事只能自己悟,我说不清楚。”
悟?他悟了那么多年,却做了百年的错事。梦灵看着秦若,脑中生出荒唐的想法:若是我跟着她,是不是就能偷偷学到?
他再看几眼秦若,越觉得这主意很是可行。
秦若自到了城门前,将信号给阴寻。
大军行进的很快,不过一会功夫就到了城中。
面对着城中这荒唐寂寥又充满诡异的情景,就连阴寻都要问上几句。
秦若不愿多说,知道梦灵还在自己附近,统统掩盖过去。这又引起了梦灵的疑惑,“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这里是营造出来的梦境?”
修行几乎修傻了的梦灵,尚不知道谎话的含义。
拂古树是老成精的精怪,在这梦灵面前自然是有一说一,他刚成型就在此处生根,一直跟着拂古树,脑子中还真没有敷衍和掩饰这样的词语。
“难道说这里的人都被你迷了心智,活在想象世界中对你就是件好事吗?”秦若反问。
梦灵想了想,好像有些道理。他办的这事,终究是不对。既然不对,改回来便是。可若是秦若逢人就说,他心里只怕就不是滋味了。
唔,这个也是秦若悟出来的吗?知道关心身边人的感受?梦灵思悟着……
“姑娘,城中那些麻烦你都处理好了?”内史仍然是老样子,就算没人招呼也能自动自的往秦若身边蹭,而且挤眉弄眼暗示秦若这城中到底安全与否。
“恩。”秦若知道他是担心大家和自己的安危,还是给了个单音节算作回答。
内史长舒一口气,再看看周围那些僵硬的笑容挂在居民的脸上,而对他们这支部队不闻不问,扔感到心虚。“真的真的真的都处理好了?”
秦若看看身边几个人都是一般带着恐惧的表情,不得不义正言辞的说道:“大家放心,这城每一点问题。至于城中居民,你们只当看不见便是。”
有了秦若这定心丸,大家的脸色多少都好转了些。
阴寻借着功夫也跟过来,追问。“姑娘,咱们今日继续还是?”
浪费在拂云城的时间一点不少,眼看和他预期错了许多。一日两占两城,应该是绝无可能。
兵贵神,他又想着早点打到王城。两相比较下来,硬是在他心中都占了不少的分量,还是问过秦若再行商议。
“明日吧。”秦若在和梦灵接触之后,反而不如原先急迫了。正好,今日晚上留给梦灵点时间,让他将这城中居民的事情处理好,她也落得心安。眼见为实,最好不过。
“可咱们住宿问题?”这里不是野外,城中还要搭建帐篷,就有多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喽。
秦若问了梦灵,才答阴寻:“咱们住在城东就好。”
女王是她 1
将人安排在城东,并不费事。笔趣阁.阴寻手下早对他的指令严格执行,更是确保了大家的安稳。秦若因为地位在那放着,阴寻倒是有心挑出了个单间给她,其余众人,就连他自己也是和文有渊阴重阳三人同挤在一个屋中,也才算是勉强装得下带过来的这些兵士。
秦若坐在屋中,就在想,明日这女王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可想来想去,综合着大家说的话,就觉得心里那个揣摩出来的影子总有几分欠缺。那便放着不想,还是去她的小世界中看看?升到天阶之后,她可还没看过自己的小世界呢。
小世界中混沌早清。秦若入内一瞧,心中宽慰。
那几颗冒着绿意的小树一夕之间都成了苍天大树,而原先她化出的湖泊,生机盎然里面鱼虾成群。再去看看最开始建造的那所用来放傀儡的屋子,居然也自动扩大了几倍。
她试着在小世界中绘出一副山水,又架了几座小桥,满足自己的诗情画意。
时间,就像是指间的细沙,秦若刚办了几件事那厢阴寻就将她从小世界中喊了出来。
“姑娘,天色早就大亮。”阴寻是在刚刚天亮时就守在秦若门口,生怕错过了这位第一时间。却没想到,直到快到晌午,秦若房中也没动静。就算他沉得住气,可今日计划中却是个重要的日子,阴寻思来想去,还是要将秦若喊出屋子。再说,这里也不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昨日秦若可是有言在先,这地方邪乎的很,他们不要打这里的注意才是。
阴寻的叫声,将秦若从小世界中拉了出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屋外阳光大盛,近日他们倒是过起了在凡间的作息,都是白日行走,晚上休息。阴寻等人并没有秦若适应的顺手,再加上幽冥的天空挂着的太阳,炙热的很,阴寻以手遮面,和秦若说话时还要挡着半边面容。
秦若不敢在去想小世界的变化,安排阴寻和大部队走在一起,而自己肯定是要先见上那女王一面的。不管是明的暗的,她总是要对那女人做到心中有数。
阴寻听着秦若的嘱咐,“姑娘,这样不好吧?拂云城能给咱们开门,以是姑娘的功劳。若是现在姑娘再单枪匹马闯了王城,那要我们这些人还有何用?你一个女人家,总是走在我们的前头,将来就算是秦枫回来,咱们谈起这事,只怕他也会记恨我们不体恤她媳妇的。”
阴寻多方打听,居然让他得知了秦若在幽冥殿中那段遭遇。想到秦枫未死,总归是件好事,这一年中的禁忌似乎也就远离了他们,开玩笑的时候提起秦枫的名字,应是无事。
秦若却是在他提起秦枫两个字的时候,睫毛微颤。“今天我还非要先去不可。”想找到秦枫,前提就是她从幽冥中出去,回到人世。这里的事情她自觉都处理的差不多,唯一还让自己遗憾的,只有最后送给阴寻一个完整的幽冥。
阴寻笑笑,看出她去意已决,不在阻拦。
“秦若,你怎么还在这?”梦灵始终隐着身,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才处理完城中众人的梦境,打了哈欠居然能碰到匆匆出城的秦若。
“我正要去见那女人。”秦若并不瞒着,梦灵和她的关系有些非敌非友,可秦若知道这人并不会害自己。“城中那些人的事,你都处理好了?”
梦灵得意一笑,“这不,费了一宿的时间,总算是功德圆满。”他无事一身轻,品味着妇人离别时对自己感激,真切的体会到了秦若话中的含义。“昨日你可是答应我的,带我一起去见人。”梦灵可不会忘了,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跟着秦若有肉吃这样的感觉还弥留在他身体中。
“一道就是。”
两人腾云驾雾。“秦若,这驾云的滋味之前你可感受不到吧?”看着苍茫的大地上,树影婆娑。梦灵心情甚好。
“没。”秦若之前虽不能轻而易举的驾云,可在空中呆上一段的功夫还是能做到的。如今相比,两者相差无几,都是从相同的高度望向这个熟悉的世界,她不会觉得新奇。
大地之上,那些树荫都缩成了小点,嵌在地面。这样的景色,绝动摇不了她。
“看,那就是王城了。”梦灵嘚瑟,遥遥指向前方。那里有可入云层的高塔,还有死气沉沉的黑色墙壁。
“怎么会是这样?”秦若自言自语。女王的王城,不说威武霸气也绝沦落不到让人看到只能感受到苍凉和荒芜的境地。但是这座王城,遥望过去已是充满着浓厚的阴郁,让她心中不快。
“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那女人镇日造梦,这座城可是和我的拂云城根本不能比。”
秦若下了云层,行到王城前,“你说,她知道我们来了吗?”
梦灵想了想,“应该不知。我每每来看她,多半也是被拒之门外。这丫头一门心思只想活在梦中。”他摇摇头,有些不解秦若为什么会有此问,倒是答的详细。活脱脱塑造出来一个痴迷梦境的丫头。
“既是想要活在梦中,找你不就是了?”秦若将两者联系起来。之前就觉得奇怪,一个有心造梦,一个甘愿活在梦中,一拍即合的好事,怎么就没见梦灵提过?
“这不一样。那丫头和我城中凡人有本质区别。”梦灵巧舌如簧,其实是城中住着的女人,自己根本就不能给她造梦。他的修为不够。
秦若似懂非懂,总算是有了半个答案。
“她既不知咱们来了,我就亲自去请见如何?”
秦若问着梦灵。两人站在城中,四处荒芜。除了那些黑色的墙壁,这里居然一个人影也没见到。秦若虽然心中诧异,但还记挂着要见到女人,并不多问梦灵,而是准备直截了当的直入正题。
“那丫头就在塔中。”梦灵和她比邻多年,当然熟知她的所有习惯。秦若问起,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女王是她 2
城中只有一座高塔,正是遥望就要入云的那座。笔ΩΔΔ趣阁『.『
秦若快走几步,转眼间已是到了塔底。“你还要跟着我吗?”她问梦灵。
“怎么不跟,我来就是图个心安。你和丫头说你们的,我就在一旁看着不行?”梦灵自恃只要他安安静静的做了背景板,别人就可以当他不存在。
秦若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明白他还是对自己放不下心。
砰砰敲在门上,只当梦灵从现在起既是空气。
敲门声单调乏味,秦若有节奏的敲击声,回想在耳膜中只是一种催眠的乐曲。
“谁?”
长时间单调的拍击声持续着,秦若都准备直接拍开房门时,里面终于传出了警惕的单音节。
那是种很清甜美妙的旋律。虽然只有一个音节,也早就颠覆了秦若所有的认知。不关乎狡诈,精明,或者单纯造梦的丫头,让秦若第一次对着传说中的女王有了具体的印象。
很亮的音色,有着诱人的滋味。
死气沉沉的孤城中,住着谜一样的少女。
这就是秦若对目前女王的总结。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顺温和,“我是秦若。”
秦若大名,只怕幽冥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样的自报家门,秦若觉得一切都是足够了。
良久,安静的等待后门那方终于又响起了甘甜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秦若推门而入。先进入眼眶的,正是一壶自酿的幽冥醉,摆在厅中,酒瓶被擦的能当镜面。
秦若眉头一挑,并不细看,而是望向了身边的梦灵。
女王的声音她是听到了,但是人呢?这一层不算大,站在这个位置已是能扫清屋中的角落,并无人影。她询问着梦灵。
梦灵顽皮,仰头努嘴。夸张的表情都用沉默的肢体语言代替着。
秦若心领神会,只怕那女子常年将自己关在塔顶。
她开始沿着楼梯,慢慢旋转而上。每一层的房间都扫过一眼。
秦若现,这里的摆设着实奇怪,几乎每一层中都只放着一个物品,而且是看起来毫无特色的家用物品。
女王的印象在她心中又浓缩成了问号。当起初在一层看到那酒坛时,秦若还以为这女人嗜酒如命,看过十几层后,她就现自己的想法错的离谱。
蜿蜒的楼梯,终于来到了最高层。
那里,安安静静的坐着个姑娘。
秦若一上楼,这景致就定格在眼中,背对着她只露出纤细背景的姑娘。
“你就是内史口中的女王?”
两个女人,做了那么久的对手,终于到了见面的那一日。
背对着她做的女人,缓缓转过身子,一张青葱的面容很是陌生。
有别于秦若的陌生,女王本是心平气和的面孔,在看到秦若那一刻,瞳孔骤然放大。
“哈哈哈!”那女人笑出了声,笑的癫狂。笑声持续的响彻在塔中,就算是绝美的音色,也因为她笑中的苍凉而让人越难以入耳。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当先两个原来,更是让秦若一头雾水。
“我早该知道,能迷了他心智的,世间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上离?”女人癫狂后的话,让秦若彻底迷惑了。
她直视对方的双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的,秦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素未蒙面的女人,在和自己说什么。
那女人快如流星,一步踏到秦若面前。“你不知道我是谁?好好看看这张脸,你想不起来了吗?”她将这些年所有的痛苦都压抑在心中,见到秦若的时候只想一掌取了她性命。
就是这个人,让她恨了那么久,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时光。而人家只对她说,不知道。
这三个字有怎样的分量,只有她一个人清楚。她说她不知道?那她就提醒她几句,一会就算是要她性命,也要让她死的清清楚楚!
女人眼中疯狂必现,“我是阴简简,当年被你逼死的阴简简!”
上离怎么能说她不知?阴容为了她,可以违背誓言,杀了自己。而这个女人还敢在自己面前故作无知,她不会让她继续下去。
秦若很淡定的回到:“阴简简是谁?”
原谅她和这女人的对话,真的不是在同一国度。阴简简恨得要死的对象是上离,但秦若一无所知。
“阴简简就是我!”阴简简周身都是怨气,“好个上离,好个不知道!你不知道是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阴简简的每一句话都是控诉,控诉她那些年的遭遇,她的不公。
秦若对上这么个貌似疯癫的女人,很是迷惑。听故事?她自然没那个心情,但是看这个叫阴简简的女人,却是一定会让自己听的。她默了默,只在心中暗问:她能不听故事吗?
阴简简那厢,已经进入了状态,她的话很乱,没有章法。可以说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听起来很是晦涩。明明该是挺感人的一段小浪漫,到了阴简简这里也因为她表述的方法,听得秦若昏昏入睡。
而阴简简自己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阴容当年对她的好。
“等等,你说谁?”秦若好不容易从她的句子中听到一个自己认识的人,此刻的阴简简,才讲到阴容和她的相遇。
“阴容!那个阴家有史以来最让人骄傲的天才。”阴简简眼中的阴容,永远都是她初遇时,那个完美无瑕,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天之骄子。
秦若吞了口口水,貌似……她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也正是阴简简提到的这个名字,终于让秦若有了听下去的动力,她开始认真起来。
抛开阴简简叙事的杂乱,秦若从一团乱麻中渐渐整理出来,原来这女人和阴容当年有一腿?再听下去,便是**部分。
阴简简将自己的幻想猜测融合进了那真实的世界,故事中的上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破坏者,破坏了本来两情相悦的阴简简,更是诱惑着阴容将自己的妻子生生杀死了。
女王是她 3
秦若越听越是心惊,她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早已经说道,这女人遭遇竟和自己差不多?只是不知,那上离到底是何方神圣,倒也难为了这女人疯疯癫癫,傻傻分不清现实和梦境。Δ笔趣阁Δ.』
再一想,不对。上离这名字,明显不是阿猫阿狗的叫法,自己听着尚且存了一丝熟悉。细细回想,竟然是当初阴容碰到自己时候第一次唤自己的名字……
两相结合,很快秦若就理清了其中的关系。按照阴简简这疯婆子的套路,上离正是彻底破坏自己家庭的人,而她秦若很不幸,恰恰被带入了角色,就是那第三者的形象。
“你口中的上离,是在说我吗?”秦若觉得有必要正式下视听,她没做过横刀夺爱抢了别人男人的事情,更不会也不屑去做。
“不是你还有谁?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阴简简的故事告一段落,上离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想狡辩?今日她竟然进来了她阴简简的地盘,她就不会让上离有命离开。
当年的恩恩怨怨,她日复一日在梦中重演,几乎就连每个和阴容相聚的时光都能演绎出来,在这几乎变态的执着下,藏着的既是她对阴容的执念,更有她对上离日益加重的恨意。她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没有上离的出现,她和阴容会否走到刀剑相向?每一次的答案都是否定,阴容那样只对她多情的男人,又怎么会舍得伤她的心?他们早该是鸳鸯一双。
如果,没有上离,那该有多好。
老天带她不薄,当年阴容对着她痛下狠手,却实在不能面对她的惨状,一去不复返。她神魂具在,大和尚回来讨宝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空隙,让她借着机会逃出升天。阴差阳错中,她才得知,自己尚有一线生机。她吸食的那些魂魄,成了她保命的最佳良药,在她昏昏沉沉的日子中竟然祈祷了养魂的作用,不出百年,便修出了新的身体。
阴简简不敢回头去找阴容,只能躲躲藏藏一路朝着偏僻的方向走下去。走到这拂云城的交界,被她现这里竟然是难得的藏匿圣地。她在此打着推翻阴家统治的名号,好找到不少对阴家不满的人群,借势而起。不用多久,竟然真的将这片根据地经营的有声有色。
那些个对阴家怨恨的人们,又哪里知道她其实所求的只是阴容一人。
“今天你竟然进了我的大门,就要做好横着出去的准备。”阴简简仗着这里是她经营多年的地盘,有恃无恐,根本就不觉得秦若能从自己的手心翻出去。
“哦?此话怎讲?”秦若却是慢条斯理,不太在意的问着。
先礼后兵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梦灵隐着身,其实就跟在两人身边,不露面也只是想全程当个参与者。阴简简的阶位不如她高,修行不如自己。凭什么就能说出这样自大的话?秦若倒是觉得,今日要是自己想要动手,只怕横着出去的只能是阴简简。
“咱们两的仇,只能用你死我亡来解决。”阴简简的笃定,多少有些盲目的成分。幽冥中除了拂古树和梦灵,绝找不到第三个天阶高手。这些都是深刻的印记在阴简简脑海中的常识。秦若的名号她听过不少次,手下几批人马都折在其手中,她早就多了心眼偷偷研究过秦若的修为,按照当初的阶段来判断,撑死也就是和自己同阶,她想收拾了秦若,虽然不容易可好在仗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绝对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梦灵,你快出来。这可不是我要开打,而是有人要打我左脸,我还能伸出右脸主动要求两边都打吗?”秦若问得不客气。阴简简她应付起来简单,梦灵要是帮着阴简简,那就是另外一个结果。先不提兑付不兑付阴简简,她都要支会梦灵一嗓子。
梦灵现,那张看了半天热闹的脸上隐隐来带着听完八卦后的兴奋。
他道:“丫头,你和她真的是什么情敌?”说着话,还故作潇洒的抱臂,“可我看着她也不像你口中那横刀夺爱,蛊惑人心的狐狸精啊?再加上就我所知,妖族之中除了狐狸能有这能耐,从你手中抢男人,只怕……啧啧……”他打量的眼光在阴简简身上转了一圈,阴简简不是特别出众的美女,还是先前那句老话,最勾人神魂的无非就是那把甜腻的嗓音。可阴简简这样的女人,若真是得了也该是好好收藏的,谁也不会放着西瓜捡芝麻不是吗?幽冥中才能有几个美女?更别说阴简简眉清目秀,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娇花一朵。不会不会,放着是他也不该再找别的女人。
所以说,阴简简那话中的水分,就被梦灵放大了不少。左想右想都觉得和秦若不搭边。
“你怎么来了?”阴简简心悸梦灵,天阶的人,哪里是那么好欺负的。单单看在他的修为上,也要毕恭毕敬,若是阴简简知道此刻秦若也是天阶,只怕那颗报复的心早就收一收,藏在了最深处,找个没人的地方苦修去了。
“我来,还不是想看看你这丫头最近进展如何?”梦灵倒是讨巧的很,既不开口帮秦若,也不讨好阴简简。就那么站在中立线上,只用来看看老朋友的借口打阴简简。
阴简简的脾气在梦灵面前,自然收放自如。对付秦若这仇人的恶毒嘴脸,一点也不往外现。“我那个梦,只怕再也造不出来了。”
阴简简有些丧气,找寻阴容花费了她很多年的时光。她试图将阴容带入自己的梦境之中,可那呆呆傻傻的阴容,绝不是自己需要的。她又花费了无数年,去修养阴容的魂神,眼看着已是快要成功的时候却被秦若截胡在前,带领活死人那一行让阴容重新遇到了秦若。
现实总是有几分戏剧性,又有几分残忍。阴容的消失,让阴简简造梦的计划彻底落了空。
女王是她 4
被梦灵问起来,阴简简却不愿意解释太多。笔趣阁.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愿多说,我就少问两句。”梦灵自诩也算是个贴心的小棉袄,人家丫头明显藏着话,那他就善意的不加多问便是。可眼前的情况就放在这,“不过这跟我来的姓秦名若,想来只怕是丫头你弄错了,她和你说的上离绝不是一个人。”
梦灵拍着胸脯保证,故事中的上离,更像是他曾见识过的狐狸精。日后他若是得了空,倒是可以走趟狐耳山,帮她问问顺便找找仇人。
“难道连你也不信我的话?”阴简简终于从梦灵的话中听出偏袒,忍不住歇斯底里。
“可人家有心上人,明显不是你说的那位。”梦灵这称号难道是白来的,秦若自以为高端,梦灵却在见她的第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内心。
“我不管,今日这女人的命,我是要定了。”阴简简的脸沉了又沉,这不是说笑,而是她在见到秦若第一面的时候就打定的主意!
梦灵替阴简简擦了把汗。却也看出,两人中至少阴简简是真的要将对方处之而后快。这样的局势,让他怎生在去劝慰秦若,又用什么借口呢?梦灵了难。
秦若也看得出,梦灵最后的劝说算是功亏一篑。“阴简简,冤有头债有主,你说的上离或许和我真的很想,但是我也将话放在这,我不是她。”她不过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做最后的辩解。
“是或者不是,又如何?”阴简简起疯来,不亚当年。歇斯底里的女人,早就被沉淀了那么多年的仇恨蒙蔽着,话说到现在这步田地,就算秦若不是上离,她也要取了她的命。无关幽冥和活死人之间的恩怨,而是她阴简简和上离的!
她模样巨变,端丽的一张容颜,下一秒露出尖锐的獠牙。
梦灵大呼小叫:“丫头!这样可是不对的。”真的不对,你是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绝不是你这个修为能撼动的人。
整座王城都随着阴简简的变化起了变化。风乍起,天幕深幽。阴简简多年中在幽冥中吸取的魂魄,开始诡异的挥着意想不到的作用,那一张张青色的面庞,正是阴简简吸食的每一个冤魂,开始露出他们凶恶的嘴脸,围绕在阴简简身边。
“魔修?”秦若定睛看着塔中浮现的亡魂,已是笃定。
梦灵叹了口气,将自己隐在黑暗中。两方他都不能帮,也不愿意帮。
“上离,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丑化的阴简简仍然在加剧着她的变化,她潜心修炼多年,吸食掉魂魄之后就将那些可怜的人们化成傀儡,听她指挥。唯一的例外,只在阴容身上。
这座塔聚集了无数怨气和魔气,正是她施展魔功的最佳地点。
她笃定,只要尚在塔中,今日秦若就会死无全尸!她要将她挫骨扬灰,不,她要将她的皮肉一块块割下来,来慰藉自己当年丧命之痛!
她想的那么美,那么好。
天可怜见的,却连一招都没放出来,就眼睁睁看着秦若不过是抖抖衣袖,冤魂尽散。
阴简简瞠目结舌了。
就连那一个你字,也是死死的咬在舌头尖上,说不出来。
秦若拍拍手掌。“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个魔修。”秦若的话,听起来不是感叹,她轻飘飘再落一句,“妖魔间早就势不两立,你说我是不是能够就凭着你是魔修的身份,就送你去了地狱?”
显然,这是秦若方式的开玩笑。当然,阴简简是听不懂的。
风停云动。一切开起来和阴简简没“变身”前没什么两样,就连塔中所有的冤魂,也在秦若那轻飘飘的抖动中,荡然无存。
两人面对面站着,梦灵一头黑线。这女人,会玩的很,明摆着是在逗弄丫头。
“你杀了我吧!”反应过来的阴简简,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碰了块难缠的石头,更可笑的是自己的行为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取其辱。
她那么多年的修炼,那么多年的铺垫。在对方眼中,却是不入流的把戏。
“我杀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秦若,蹙眉问道:“为什么呢?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两人之间无非只有势力的不同,今日要是能坐下来谈一谈便是皆大欢喜的结局。难不成,你还真以为我是激进派妖怪,见到魔物就要处之而后快?”秦若没挑明的,却有太多。关于阴容,关于梦灵,更甚至就连她阵营中的内史和文有渊,恐怕都有话要来问问这显赫一方的女王。她又怎么可能傻兮兮的直接将这女人杀掉。
疯癫过后的阴简简,心中明白情势比人强。只用一双阴沉的眼睛,死死盯着秦若。至于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置若未闻!
“我告诉你,今日你要是不杀了我,早晚我会让你死在我手中!”她绝不会向上离屈服,就算她真的只是和上离有着相同的面容,也不可能。
秦若一抿唇。“好吧好吧。到你能打过我的时候,随时恭候你便是。”秦若也不愿在她的那炙人的目光中承受煎熬,“不过我还是要说,来找你只是想见见你这女王。按照我最初的设想,自然是咱们能和谈就不要动手。”
秦若指的是关于阴家和活死人多年的恩怨。
“哈哈哈,你做梦!”阴简简仰头大笑。她手下的人,早被她灌输了一套自己的想法,而她自己绝不可能和秦若和谈。
“要不,你听听我的话再做决定?”秦若多少顾忌着各种原因,不想对个女人下手。“只要你能让你的人完完全全的投降,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拿下这座孤城,收了女王的人。对幽冥,对阴家她秦若都算是有个交代。她的条件并不过分,大军已在拂云城,而这女王更是连和她一战的实力都没有。这样的做法,其实对谁都好。
当然,秦若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而阴简简的立场,又怎会让她轻易投降。
女王是她 5
阴简简的眼神中,除了对秦若的恨,还是恨。乌溜溜的眼珠倒影着秦若别开生面的颜色,却只有让人冷的寒光。
“怎么?我说的条件看来是不能让你心动?”秦若察言观色,那双眸子深沉的带不出一点涟漪,她的话就是投入湖中的石块,绝不可能产生一米米的反响。
“那我便即可让大军入城,将你这座王城踏平。”秦若不是没有依仗,你既不同意我何必还要对你礼让三分。先前早就在刚刚的谈话中,她退让了几次将这疯癫女人的疑惑也解了。
“哈哈哈。大军入城?你让他们来吧。”阴简简听到秦若这样的威胁,狂笑出声。
秦若敛了眼睑,在她的话中听到很不一样的部分。
这城到底藏了什么?为什么刚刚的阴简简还是一副任人鱼肉的姿态,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反而还露了庆幸?
秦若不敢轻举妄动。回想着入城时候的模样,高耸入云的尖塔,死气沉沉的城市。空荡荡的街道上,一个人的影子都没见过。
内史曾说,自己来过王城几次。每次都是和女王单独见面,文有渊也说过,自己曾和女王多次在王城进行过沟通。可按照现在秦若见到的这座城,其实根本就不能称之为一座城,因为它连人都没有。
“梦灵,这城中没住过人?”她不问阴简简,想来阴简简对她的问题也只会采取一种态度。与其浪费口舌,不如问阴简简的这位邻居。
“让我想想。”保持中立的梦灵,倒是始终未曾离开塔中。他在拂云修炼多年,于情于理都算是阴简简半个邻居,今日虽然看到这丫头疯癫的一面,但长此以往的交往并不会因为这意外的情况而生变化。他算是留了个心眼,想着要是秦若真的会对这丫头的生命造成威胁,自己好歹还是能说上两句话,求求情的。至于这城,其实按照当初的局面来看,真的不适宜住人。
此地偏僻,拂古和他不畏,这丫头有魔气护体自然也是不畏。但是幽冥中的别人,却是在会对这里的境况产生反应,不大适应。他记忆中,除了自己东挑西拣找来的那批居民,似乎这城中真的没出现过什么生命。秦若这问题即使古怪,到也算是问对了人。“应该是没有的吧。丫头喜静,又总是造梦,这里也不适合人们生活。”那么多的理由,都充分说明了城中真的没出现过人。
秦若端详着阴简简,一字一句道:“这里只怕根本就不是你的王城,也就是说即便今天我毁了这座空城,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影响。”阴简简不能动,打不得骂不得。这城她却是可以出出气,直接废了便是。
“你敢!”自大笑中平复了情绪的阴简简,绝想不到秦若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座城,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没有意义。但是,它是阴简简的命,单单这座塔就是她凭着全部的回忆,一点一滴亲手搭建起来的。
秦若开始说的那些废话,吓不到她,这次却是狠狠的踩在了她的若点上。这里到处都是她和阴容共有的回忆,杀了她都行,但是这些回忆是她唯一的珍藏。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自己比谁都清楚,就凭着我现在的功力,动动手就能轻易要了你的命去,更别说这死物一样的城了。”
阴简简倔强的看着她,眼光若是能杀人,秦若只怕早被她这恶毒的目光伤的千疮百孔。
“我提的条件你不同意,我又不能拿你如何,难不成我还不能用这空城撒撒气了?”秦若继续在她心头撒盐。
阴简简的那张脸,分外出彩。愤怒使脸上本该莹白的地方染上了红色,瞪大的眼睛因为秦若话中的威胁终于产生了后怕的感觉。
两个人,本就都是心志坚定的那一类。这场没有硝烟的对峙,胜负只在谁能抓得住谁的弱点。
从阴简简开始给秦若讲故事,其实她早将自己的弱点放在了秦若面前。阴容这个人,连同那份记忆都是阴简简永远走不出的迷障。秦若的第一次威胁,其实只是试探,她也是在找,在和阴简简一步步的接触中确认这些弱点。直到秦若肯定了,这里是独属于阴简简一人的回忆,她就明白,阴简简早晚会答应自己的条件。
“你这么干巴巴等着我,倒是不累。可我被你这眼光盯着,总觉得口渴的厉害,要不我将你楼下放着的那坛子酒拿来解解渴,你看如何?”秦若赖皮的紧,有恃无恐吃定了阴简简之后,反而觉得两人现在颇有点猫捉耗子的感觉,她不急着去掀她老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更多的只是想先气气她。
“你敢!”又是刚才阴简简才用过的这两字。
秦若很是体贴主人被她困着,当下身体力行,直接从楼下将酒抱了上来。封口老旧的坛子,看上去灰扑扑的就是有些年头。
阴简简的目光,没离开那酒坛子一刻。眼看着秦若真的要起了封,终于在这场僵持战中认了输,低了头。“我会给幽冥和你都送去投降信。只求……你,放了我的这座城吧。”这城,比任何东西来的都要珍贵。阴容或许永远都不会在属于自己,而能和她相陪伴的,只有这一城记忆。
“早说就好了吗。”秦若放下坛子。脸上挂了笑,甭管阴简简那张脸有多臭,她此刻总之是觉得心花怒放。
“对了,我还是丑话说在前面。梦灵不想让我动你,不然这次我也不会留下你这祸根,放你在幽冥就是对你最大的仁慈。至于你说的那什么上离,我再次重申,我不是,也不清楚。而今后,只要你老老实实的窝在这里,再不祸害人,咱们便算是两清。”
这些话,秦若原是不想说的,不过是想到刚刚阴简简施法时候唤出来的魂魄,才觉得多少都要叮嘱两句。梦灵这般向善的妖物,会和阴简简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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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吧 1
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但是那些魂魄也只能是出自阴简简的手笔。她不想等她离开了幽冥之后,这里又沦为之前的情况,而阴简简依旧龟缩在这空城中,做她永不见人的女王。杜绝后患,让阴寻没了后顾之忧,才是她该做的。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情势比人强。不是秦若对手的阴简简,又被秦若抓了把柄,此刻她要是想留下唯一的念想,只能千依百顺的按照秦若的话去做。但是阴简简是什么人,她又怎会将这一刻的说法真的执行下去。
秦若也看出阴简简的不服气,摇摇头又将那酒坛子抱了起来。“我看啊,要是不在身边留点什么,保不准你今后还要出乱子。不如这样,你这坛子酒我就替你收着,过个十年八载,我瞅着你安安生生在此修行,到时候还给你便是。”
秦若自说自话,收酒的动作甚是麻溜。眼睁睁在阴简简面前将酒坛子塞了起来。
阴简简暗暗咬牙,却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恨自己多年修行,还是不济。
这场关乎着幽冥未来的大战,似乎到了这里就真的告一段落。秦若自觉还算是轻松,让阴寻收兵回家的时候,阴寻那双眼睛睁的老大,始终都是不可思议。
“秦若,你说过两天活死人真的会给咱们送来降书?”不是他不信,而是这变化忒快,他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三军在前,可是做足了准备要来场硬仗。秦若却像是出去郊游了一番,回来就告诉大家,什么都不用管,老老实实奔着家里开路便是。
“这事我还能拿来开玩笑?”秦若暗笑这位的表情丰富,心情大好。
“可……”阴寻还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反正秦若说成了,那就是成了。他们还要庸人自扰吗?
“行吧。我这就让大家收拾收拾。”阴寻的话风终于趋于正常。
秦若一拉他袖口,说道:“今后等我走了,这里留给你和重阳照顾,可好?”这才是秦若最想说的心里话。原是和阴重阳的关系比着阴寻要近点,也因为因重阳多次的阴阳怪气,最后搞得两人的关系还要好些。秦若投石问路,先来问问阴寻的意思。
阴寻手一抖,才反应过来秦若说的是什么,“你要是走了,我们怎么办?”这货打仗有一套,治理上实在不敢高抬自己,虽然这些年中也是和大家学习了不少,但是秦若这主心骨要是不在,他还真觉得立刻心里就慌了。再加上几人一直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他也并不想让秦若离开。
“我这不是先来问问你的意思吗?”秦若有一说一。早晚都是要走的。
“要我说,你就算是要走,也等过段日子。”阴寻想着法子找理由,想让秦若留下。“这眼见着咱们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你说走就走。万一到时候阴家翻脸,将矛头指向我和重阳,我们两可怎么对付?”这话或许是危言耸听了点,但话糙理不糙,阴寻就是想说秦若不在,他们心虚的紧。
至于说秦若离开这个话题,他倒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来的这么快,出乎了他的意料。
“也是。谁也不知阴冥那边到底如何,那便等你们真的扎了跟,我再走不迟。”秦若却和阴寻想的大为不同,活死人这潜在的最大威胁都处理了,阴冥还真的能难得住她?打不了走趟幽冥殿,和老阎王签署个互不侵犯的条约之类的,这事也能轻松解决。
总之,按照秦若的想法,这个月内她是必然要离开幽冥的。算算日子,她万事都赶的那么急,不是没道理。从她进入这地方,到现在总共也有两年的时间,人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她的回忆,更有秦枫在上面等着自己去追寻。她再没有更多的时间,花在幽冥之中。
恰巧现在正值七月,只要她度再快点,这月鬼门关打开她便是离开之时!
“行了,你去忙你的,我这就去老阎王那走一趟。到时候回来咱们边城见。”边城算是他们如今的根,等到阴寻带兵回去,她想着自己应该是能拿到老阎王的一纸和平。
秦若入了天阶,行动更是诡秘。才和阴寻说完了话,不过顷刻就能抵达幽冥殿。那正在喝茶看书的老阎王,被风尘仆仆的秦若吓了大跳。
“哎?秦姑娘这就回来了?”他下意识的望望秦若身后,找寻阴容。
秦若留意着他的目光,明白了阴容在这位心中的抵触,却并不点破,“我来,不过是想和您说一声,活死人已经同意投降,今后这个幽冥,怕只怕就算是你和阴寻两人的天下了。”她开诚布公,直接定义成二分幽冥。
老阎王打了个突,想不到秦若说话这么直接。“我和阴寻?”似是在重复着秦若的对话。
“我也不瞒您说,今日我来不过是希望老阎王能给我个保证。”秦若等到他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才缓缓道:“我占的边城,原就是出自幽冥。但是那里的人,却是您儿子自己放弃的。所以,也算是我捡了个便宜。”秦若将当时的情景粗略一提,老阎王自然心中有谱。
“这话姑娘说的没错,当初我儿做的错事,我不是向姑娘赔礼过了吗?”
老阎王也不是一点心眼都不会玩的人,和秦若说话中多多少少还是打了收回边城的意思。听听他话中的语气,当年阴冥做的那些错事,岂是一句道歉就能完结的?
“哦?那老阎王的意思,是让我们偃旗息鼓,将边城重新收入麾下?”秦若也不示弱。你暗示,我就明说。
老阎王点点头,“姑娘这话说的可就难听了点。那本就是我幽冥的一座边城。姑娘的好,边城的人会记得,我自然也不会忘记。但是让我拱手让人,这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老阎王到底是强硬了起来。
他心中合计着,活死人那最大的威胁真的去了,也该是收回一切权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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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吧 2
“拱手让人?”秦若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反反复复。在那疯婆子阴简简面前她都没怯场过,更何况这位老阎王呢?“我记得小时候学这四个字的时候,家父曾对我说过,这几个字可不是这么用的。边城说是让给我,不如说是您儿子亲自送到活死人手上的,那这些人的死活和您,和您的幽冥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之都是要放弃,都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我将他们救了下来,很自然的认为这些人就是我秦若的,有错吗?您用拱手让人四个字,原就是一点也不合适!”
秦若鲜少会和人动气,只是老阎王厚颜无耻的程度她第一次领教,原以为只是阴冥这颗萝卜头长歪了,老阎王还是个好的。现在才知,她起初的想法就错的离谱,这才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活脱脱另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阴冥。
秦若能和他客气了?三下五除二,便立刻就反驳了他的说法。
“这……姑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老阎王之前那一派和气,也不是全装的。可谈到这幽冥中的每一寸的土地,实在是让他心中懊恼。那可都是先祖传承下来,属于自己的一切。哎,他却因为阴冥,现在联合秦若谈判的理由都找不到。
“要不,姑娘你看我提个主意,你先听听?”老阎王选择了迂回战术。明着要回边城,已经是行不通的一条路。他虽然不知道秦若为什么会在活死人的降书都没送到的当口,就急匆匆来这里找自己讨论之后幽冥一分为二的事实,但是只提到这个话题他就觉得不可思议,出了自己的预期。当下便是能拖则拖,能赖则赖,总要为今后留上那么最后一分余地。“幽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两个王的时期,从古至今那都是女娲娘娘一代代传下来,要求咱们阴家守护着幽冥的。你猛一提,将来让我和阴寻互不相干,我这肯定是习惯不来。”
老阎王说的这些话,秦若却是在心中画了大大的问号。她虽敬重这位身份,但活死人都和阴家僵持了那么多年,别说是这幽冥殿,就连幽冥中的小小孩子只怕也知道今日的幽冥早不如往昔,再不是那呼风唤雨独一家的掌权者。因此,老阎王的话头扯到这来,秦若听着可笑的成分倒是居多。
“老阎王,我敬你是长辈。这事也是和您直言不讳,有一说一,将我的想法都说了出来。但是看您现在这个意思,估计咱两应是谈不到一起去了。”秦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听他先说一套,再行决断。她还就不信了,老阎王既是明摆着不愿意承认边城的地位,阴寻的身份,又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让自己满意。
“姑娘,别急。你听我一言。”老阎王却认为,他自己的主意还是不错,能够让秦若满意。“边城的事情,咱们先放一放。当初是阴冥那孩子做事欠缺考虑,我这做父亲的也认了这个错。不如我就将边城交给阴寻,让他直接当了那里的城主,今后边城五百年间中,都可以只由阴寻做主。”老阎王转着弯的就是要让边城归算到自己的版图中。
这样的条件,放在幽冥中更是绝无仅有。一个城主,就能得了这座城全部的权利,更是连他这正正经经的阎王说话也能无视。绝对是幽冥顶级的殊荣。
老阎王自问,这样的应对或许能让秦若满意?
秦若听后,脸上始终都没表现出什么情绪。这唯一的一点变化,也让老阎王觉得,估计这事能这么成了。正待在细细的和秦若讨论,是不是还要亲自下张手谕,就听秦若说道:“阴寻大军今日下午就能抵达边城。老阎王当初送给我的那份虚名,看来我只怕是要担不起了。”
秦若只提了两点,第一,大军回归的时间。第二,她可以完全不在乎老阎王给的那些赏赐。
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就够。老阎王马上听出,秦若这是要完完全全的和自己撕破脸的意思,心中一慌,还要再劝。
秦若却是已经朗声道:“明日阴寻就会送来战书。既然我来找你这一趟,不成事。那咱们只有战场上见了。”
秦若并不想和幽冥开战,但是老阎王不愿意和阴寻和平共处,从他那根深蒂固的认为边城就是自己的一个分城。根本就没想给他们展下去的机会,秦若又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是谁的错,就该要承担责任。阴冥逼着她反,老阎王一句对不起就能将这些全抹杀了?他们费尽心思,终于算是能拿到活死人的降书,其中阴家又出了什么力?做了什么贡献?这些秦若都可以不计较,只是来找老阎王商量以后的和平共处就如此难,她似乎能预料到只要自己一离开幽冥,阴寻和阴重阳过上的日子只能是腥风血雨四个字。
那便不如将这危急扼杀在摇篮中。秦若朝了狠厉想。她直接取代了阴家在幽冥的地位,老阎王还能和自己谈判?大放阙词幽冥的每一寸都是阴家的?到时候这幽冥中只有阴寻的存在,又哪里来的一分为二。秦若下定决定,再不看老阎王一眼。
这日,秦若忙的脚不沾地,为阴寻和阴重阳以及她救下来的边城人民谋划着。终于赶到边城后,对阴寻所说的第一句,就是让他写好战书,向阴家宣战。
阴寻大惊,“秦若。这是作何?”
“不作何,只是阴家不除,就绝不可能有咱们出头的日子。”秦若望着城中茫然无知的人们,那挂起来的一张张笑脸,还能继续保持在他们的脸上吗?
阴寻领命,不过几刻秦若就迎来了最不该出现在她面前的两个老家伙。内史和文有渊。
内史红光满面,一派喜色就那么赤裸裸的挂在脸上。候在秦若门外,已是说话都比平时要高上几个音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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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吧 3
喜形于色,“老文呐,我和你说过吧?我这双眼睛可还敞亮着呢。”他自得其乐。
文有渊撇撇嘴,倒也不想给他泼凉水,明明自己也挺高兴的,“咱两认识这么多年,只有这一件事上,你比我有先见之明吶。”
两个到老才拉近关系的男人,心中甚为。
秦若开门,见到是这两人,“你们怎么过来了?”自然是有些奇怪。
内史抢答,“我们过来和姑娘说说话!”
他那日渐找不到的眼睛里,亮光惊人。
“姑娘,这可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窝心的一刻。”内史好秦若比较熟,在秦若面前也放得开。见到秦若站在面前,才不会在意她的身份,早早就开了话夹子,只顾自己高兴了。
“哦,此话怎讲?”秦若给两人各倒了茶,于情于理自己都算是小辈,亲自给他们端了上去。
“秦若,我算是没看走眼。这阴家早该灭了它!”内史揽了秦若的动作,自己将茶杯接着。“我们这些外姓人,被阴家欺负了那么久。如今总算是有个人为我们出出气了!”
秦若淡笑。却没挑明,她这一不做二不休的做法,无非是老阎王逼着自己决定的。
文有渊跟不敢劳烦秦若,结果茶杯,顿时就顺着杯盘出叮咚的声音。
“他说得对。我只等着姑娘给我一个太平盛世!”文有渊激动的很,在路上和内史两人高谈阔论,想象着将来如何如何,真到了秦若面前倒是只能干巴巴的扯出这一个词儿来。
“两位大人,你们可真是抬举我。”秦若摇头,好听话谁不爱听。“我只是让阴寻去下战帖,你们两位得到消息的时候可还真早。”
文有渊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今日实在是赶巧撞上阴寻,才现了这个秘密,绝不是阴寻那小子多嘴告诉自己的。只是他心中高兴,动作麻溜就去找了内史吗,这才有现在这一出。
秦若并不介意他们知道,反正明天帖子一下,城中这几个有头有脸的人,谁又会被蒙在鼓里呢?这可是关系他们命运的事情,早一刻知道也好。
“文大人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去责罚阴寻。”她看得出,文有渊的心虚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冲着阴寻来的。“其实这件事上,我觉得你们也无须找我。只是,日后等咱们拿下了阴家,才是真正劳烦两位的时候。”
“姑娘这话怎讲?”文有渊听说不会责罚阴寻,腰板子直了很多。
“如今我手中能堪大用的,除了在座的两位,还有谁?”秦若挑明了说。阴家没了,幽冥到时便是她秦若的天下。她手中人才不少,可像这两人,聪明能干又久经历练的老将,真的非他二人莫属。治理和打仗是两个概念,秦若能很自信的说自己绝对会拿下阴家,可让她治理这么个边城,都已经让她挠头不已了。索性丢给阴寻,由着他随便去做。
两人忽视一眼,胸有成竹。秦若的两句话,就将他们的地位明确指了出来,将来必定是这最重要的人物。
秦若就借着良人找上门,正好算是对他们也叮嘱了一番。两人高兴而来,兴奋而去。想象着日后能大展拳脚,只觉年轻了百岁。
“秦若。”隐在暗处,在秦若身边的阴容,终于现身而出,他有一肚子的话要对秦若讲。
“你来的正好,我本也是想和你谈谈的。”秦若还记得她在那阴简简那听到的那些话,只是苦于没机会来证实一番。
阴容沉寂如水的面容中,秦若觉得很难现什么,不若直接问他也就是了。“我见到了活死人的女王,说来好笑。那女人见了我就跟疯了一样,直嚷嚷着要了我的命。”秦若用阴简简当时的疯癫做了开场白。
阴容眉头深锁,关于活死人的那些记忆,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一丁点。
“那女人说她叫阴简简。”
阴容身子僵了。她没死?当初自己了狠,到现在都不敢回忆的那一段经历,竟然还能让阴简简活在这个幽冥?
秦若看出他情绪的变化,继续慢慢说道:“她说和你原是天定夫妻,却被上离祸害,惨遭你的毒手。”阴简简的故事那么长,秦若却只用了一句话就将之完完全全的表达了出来,可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胡说。”阴简简没死,已是让阴容吃了一惊,可这样的认知,才是最让阴容叫屈的。但是阴容的个性就比较闷,对上离的爱也都是放在心中,若论表达的艺术,他可是连秦枫的一半都不如。再论口才,他的学识也支撑不起在这感情世界中的纠葛。所以,明明已经是出离愤怒的阴容,在听到秦若的复述后,所能给于秦若的只有这三个听起来没什么味道的字眼。
秦若点点头,不论上离是个怎么样特殊的存在,似乎都是要和自己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今次听到阴容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也算是能释怀不少。
“既是她一人杜撰,我也就放心了。”秦若也了解阴容的脾气,相处这么久下来,此人每每少言寡语,但是很让人信服。
“事情远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阴容就事论事,拿出他做学术的那套认真口吻,和秦若说着。“里面有太多的关系,我却是不能一一向你表明。”他很想替自己辩解,更想替上离洗清这份被硬扣上去的罪名。但是事关他当年做的每一件事情,那些都是他绝不想提起,更不想回忆起来的细节。里面有太多他自身的错误,也有太多上离对他的好。只让他向还没想起一切的上离诉说,他真的做不到。
“没事。你既不愿说,我自不会强迫你。只是当时阴简简说起来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才会和你多嘴问了两句。”阴容的目光,很强烈。
秦若能感受到那里几乎隐藏不住的炙热感情。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选择不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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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吧 4
秦若原就听着那故事总有心不尽人意,就连当自己代入阴简简的角色中也十分之难。笔ΩΔΩ趣』阁Ω.按照阴简简自己的复述,她应该最是能体谅阴简简的心情,可那些潜伏在心中,总是画着问号的地方,又让她诸多不解。
“秦若,你听我说,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相对于秦若这不冷不热的态度,阴容是急在心中。他想要说些什么,想要为自己和上离去做辩解,想让秦若明白阴简简口中的故事,绝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版本!
“我年轻时,却是是对她有过好感,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我们之间……”他说到这里,到底是顿住了。这种戛然而止的停顿,只会让听他话的人油然而生一种肯定感。
秦若想,阴容未说出口的最后半句,当时我们之间真的是清清白白。恰恰断在这样的地方,不是掩饰有是什么?最后那几个字既然从阴容口中说不出,就预示着他和阴简简的关系真的不简单。
这样的想法充斥在秦若心中,有那么一瞬让她感到烦躁。
阴容却也是想到了后来为救上离而和阴简简成亲之事,说他和阴简简清清白白的话,是断断再也说不出来了的。他焦急的眼睛里蒙上了尘埃,挡住了那透彻的视线,就像秦若此时对阴容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也在心底设起了一道彼此不能逾越的屏障。
两个人之间,只有这一刻突然用沉默代替了彼此的言语。
她收了和阴容相对时候的自若,也在瞬息中将面对阴寻等人的严肃挂在了脸上。这是个很奇妙的过程,只因为阴容有心解释,却将自己陷入了更深层中的矛盾。这也是秦若对阴容第一次产生了贴心之外的感想,他们都没有说。将这些潜移默化的变化收在心中。
最后的最后,阴容只是徒留了一声叹息。
而秦若更是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阴容继续下去。既然无法面对,那就将它放在一旁,他们只能选择无视这个话题的存在。默默承受着因为阴简简带来的隔阂。
“不提这个。我想和你谈谈,也不是为了这事。”秦若有些无奈的岔开了话题,“今日我去了幽冥一趟,叹了叹老阎王的口风。只怕明日这请战的帖子就会送到他的桌子前,我可还要问一句,这事你有什么意见没有?”秦若取了和风月无半点关系的这个话题,也算妥帖。
她找到阴容的时候,正是在老阎王的幽冥殿中。阴容身上有很多秘密,秦若并不清楚,也不愿意多此一举的去做了解。只是今日自己的话都放在那里,如果阴容和老阎王真的是有什么关联,此刻她让阴寻收回成命尚还来得及。
说到正事上,阴容的脸色便没有刚才的僵硬。他唯一闷笑,“我和那老家伙只能算是远亲。你若真是要打,我总是站在你这一方的。”他笑的苦涩,和秦若之间似乎永远都有着阴简简的存在,这如果真的是自己逃不开的一个劫,他也只能生生受了。
听着他的话,秦若想到的是在这幽冥之中阴容还真的挺像自己的影子,每每需要的时候只是在不经意之间就能看到他,仿佛他永远都在相同的位置上守护着自己。一时间,秦若感慨良多,混杂着阴简简那意外冒出来的存在,她问了他一句,只一句话,说出口后就自己后悔不已。
“阴容,到底你和阴简简是什么关系?”原谅她问的这么直接,这句话实在不是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阴容最怕的是什么?在秦若问出这句话之前,他只觉得一定是丢失了上离。而现在真的面对着她,他才知道那些年中自己错的离谱。上离找不到了,他还存着一线希望,总能给自己一个找到她的念想。原来,他最怕的却是秦若现在的这个问题。
那关乎阴简简和他,在那仿制的幽冥殿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噩梦。扪心自问,他和阴简简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却是说不清楚。爱人吗?他的感情都放在了上离身上。情人吗?但那一****所做的一切都非他所愿。更别说朋友?陌生人?简直所有的词汇放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都不合适。
他形容不出,和阴简简共同经历过的那场肌肤之亲是他心中最深的厌恶。
阴容干呕起来,无关身体。只是经由秦若提起的这个话题,想到了那日的片段,他就觉得又黏又腻。阴简简的影子附着在他的身体上。
秦若问出来之后,自然也有几分懊恼后悔。她本该是最不应该问出这样的话,按照她自己的设想,幽冥中的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能与她相伴相守的只有秦枫。
现在,她是在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质问阴容?难道仅仅是阴容表现出的不寻常,就能让自己心绪大乱?
“秦若,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阴容一身的神采,在他认真的时候最是迷人。这个认真而固执的男人,很有担当的回答着秦若的问题,“我说我和阴简简根本就没关系,连我自己都不会信。但是,我却又最不愿意承认和她有关,别说是她的人,就是听到她的名字,都只能让我厌烦!我不知道这样的答案你会不会接受,当年的事情并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我能说的,唯有问心无愧。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当时的我必须是做,必须要去面对的。”阴容的一席话,隐隐含了苦衷。
但是从头到尾,还是绕过了他和阴简简的关系,或者说秦若还是不能理解,这两人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缘分。她听得阴容的话,那些极力想和阴简简撇开关系的话,却是让她误会了。
当你往往越是急于否认,只会让大家更觉得这之间一定存在着不寻常的关系。
秦若所想的,只不过是和大多数人都相同罢了。
她看出了阴容的为难。
谈谈吧 5
也明白了自己的强人所难。
即便是心中听着那些辩解,却无力阻止她的烦躁和隐隐的难过。
“就这样吧。这话我本就不该问的。”
退一步讲,就像她刚才所想,自己是用什么立场去问阴容,他又何必如此认真的回答自己。与其听到现在这些让她难过的话,倒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你有权利问。”最有权利问的,就是他的上离,他不会花言巧语,早年中灿烂浮华的梦随着阴简简都退成了朴质。经过多年的洗礼,阴容剩下对上离的,只有一颗真诚的心。这世上,最有权利知道他和阴简简之间那点破事的,唯有他的上离!“只是如今的我,却还没准备好回答你的问题。”
他自己都定义不了阴简简对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又如何去回答秦若?能告诉她的,无非是他心之所系并不是那个最让人恶心的女人。
”你再给我些时间考虑,我想我能慢慢的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你。”阴容几乎是在请求,他想让秦若多给自己一点时间,让他先整理好那一部分尘封的记忆。
“这个,恐怕有点难度。”秦若接他的话,这是最快一次。
在阴容困惑不解的目光中,她说道:“只怕打完了阴家,我就要离开幽冥。你的故事,我是没那个福分听到了。”她试图缓和彼此间刚刚生出的那抹悸动,还有那藏在深处的尴尬。故作轻松的聊到了离开这个话题。
其实,这也是秦若想要告诉他的,自己终究是要离开。
离开这字眼,是阴容漫长生命中最不能接受的。他当年承受了那么多,最后还是将上离丢了。一时间听到秦若将要离开,这个总是很淡然稳重的王者,急切中抓住了秦若的双手。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这动作的不合时宜,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上离离开自己,他承受不了那样的孤寂。
“你要离开?丢下我?”他问的小心翼翼,每一个字都是颤抖的,正如他的心,也在微微颤动着。
那么多的小心翼翼,足够将他坚强的外表击垮,展露给秦若一个生动的阴容。
看到阴容这样,秦若只觉得什么样的话都答不出来。仿佛只要她说出离开的字眼,阴容就会成脆弱的泡沫,在她眼前消散在空气中。她终究是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要说。她是一定要走的,这幽冥原就不是她的家。她狠下心肠,将头也偏到一旁,只有声音泄露了她的不忍,“是的,这里不是我家。我总要走的。”同阴容一般,她的每一个字眼同样用的小心翼翼。
“那你……还会回来吗?”阴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听到秦若给予的肯定答案,他的心就彻底乱了。他多希望,站在面前的上离,永远留在这里。他孤寂了那么多年,苦苦在幽冥等待了那么多年。所求的,只是一个上离。
秦若深深的望着他,他的问题让秦若不得不去直视他。这是怎样的期待?比他刚才的小心翼翼更加让人心悸,只是他问出来的那一刻,她就能感受到他所有的期望。
她要如何回答他?如何能不伤了他的心?就算是对感情向来迟钝的秦若,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阴容对自己的那份爱。
“我想,或许等到我寿终正寝的那一日吧。”她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在她生命的终点,重新回到这幽冥之中,就算那时候的自己白苍苍,但也有阴容在黄泉下对着她温暖一笑。
这似乎便是最好的结局了……秦若暗暗的想着,就像他们两人之间,永远也不能谈及的感情,永远不能碰触阴简简这个话题,他和她都有太多的禁忌。
她便是只能将对阴容的这份惋惜感动留在心中。
阴容的双手,缓缓的,轻轻的收了回去。
他的眼光那么凉,让人仿佛透过他的双眼只能看到冬日的飘雪,而他的声音却始终平和而温暖,正是他对秦若一贯的态度,他说:“离开吧。就算是白苍苍,我总能等到你的。”
他想,他们之间的曾经,只怕上离都回忆不起来了。那仅仅只有一晚的甜蜜,成了他一个人的珍藏。正如秦若的话,或许他们再见面的日子,真的是海沽石烂,而她苍老的不成样子,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会等着她,毕竟她给了自己一个再继续等下去的理由,不是吗?
他不知,他的这一句话,让秦若背负了喘不过气的情债。
两个人,正如背道而驰的两条平行线,生命中几乎再不会有交集。
这一日两人间的对话,似乎也成了他们之间的句号。
带着很是沉重的心情,秦若送走阴容,她呆坐在屋子中,第一次只是呆,而没考虑任何的事情。她不是个多情的人,这辈子既然认定了秦枫,她就绝没想过再和别人生点什么。但是阴容就是老天派下来整自己的,为什么每次和他相处,她都会有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和阴容的每一次对话,每一次接触,也都是顺其自然的展到了今天这步田地,正如两人在最后时刻说出的那些对白,秦若回想起来,也不会觉得是谁故意去撩拨,而是全都自自然然。
她咬咬牙,暗道:秦若啊秦若,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幽冥中的一个过客,也能对你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她不能去想,不愿去想。只觉得再深思下去,就会酿成大祸。
阴容,原谅她不能回应他所给予的感情,她和秦枫,才是三生石上刻好名字的那一对。
她不停的告诫自己,又用了无数理由去说服自己,只想让这恼人的烦愁再别纠缠自己。
而和她说完话的阴容,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秦若身边,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和他的上离能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就像秦若说的那样,收拾了阴家她就会离开这个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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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吧 6
阴容借着清清冷冷的月光,藏身在他总是会去的那个位置,默默的望着秦若。
一方的相思,一城的爱恋,都在这夜晚中悄悄的透过他的眼睛传递出去。
自己生于斯,长于斯。上面的那个人间对他来说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和陌生,他历经磨难最终成魔,却隐隐记得自己不能离开幽冥的这片土地。他很想继续守护着秦若,跟在她身边陪她到天涯海角,但是现在因为秦若的一句离别,似乎都要成了空,永远也实现不了。
或许这便是他和上离之间唯一的归宿?阴容有些落寞的想着。他和她,几乎是在一开始就该预料到的结局……他轻轻的叹息着,透过窗棂能看到那坐姿放松的姑娘,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又想到了他在她梦中遇到的那个“秦枫”?这样的想法让阴容落寞的心情中更添复杂。他曾想着帮秦若找到那走散的秦枫,在幽冥殿中呆了那么久之后,他恍然现,秦枫或许根本就没下了幽冥。这才使得他不得不将重点重新放在秦若对付活死人的大计之上。
又是崭新的一日。这个深夜中多有少人夜不能寐,在他们白天所表现出来的面胖上是找不到痕迹的。然而,秦若刚一出现在人前,就连阴寻这样不善于察言观色的主儿,也能现秦若的不寻常。那是种说不出来的变化,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秦若原来高涨的情绪就回转了不少,带上了几缕哀愁。
他原是想好的说辞,也不得不在秦若这让人紧张的情绪中重新考量过一番之后,才开口。“秦若,咱们如此频繁出兵,真的好吗?”其实,这问题昨日他就想问,但看秦若已是铁了心,一定要攻打幽冥,他才带着忐忑照着秦若的话去做下了吩咐。
虽然现在问起来,仍然是有些迟,但是阴寻觉得他势必还是要弄清楚秦若的想法。
“你的担心,我都懂。”秦若虽然不懂行军打仗,但是听阴寻提起过几次。“你跟我说过,最忌讳长时间的保持开战状态。”秦若复述着那时阴寻和自己说起过的话,明白他的担心不是多余。将士们昨日才长途跋涉回到家中,今日她的战帖就下到了幽冥的幽冥殿中。
这些军人,恐怕连一个好梦都做不了,又要进行另一轮的旅程。
阴寻慎重的点点头,正是这么个意思。
“但是我也想过了,前几次咱们带着大家虽然走了不少路,其实他们倒是没什么损失。最后活死人的降书能拿到手,更可谓是意外之中的意外。按照这么个道理讲下去,其实咱们的人顶多就是在路上多走了两趟,到还不至于真的就属于疲惫行军。”
关于活死人的投降,没人比秦若更有言权利。所有的事情可以说都是她一手包办促成。
“这些我也知道,但是接连打仗,多少还是会让大家产生疲惫感。往常总是要休息几日的。”阴寻对部下好,那是人人都知道。就算是在秦若面前,该为底下的人争取什么样的利益,他照样敢开口。
“所以说,我只是让你去下战帖。至于帖子上的时间,可是定在三天之后啊。”秦若那时和阴寻交代完了,顺手直接拿出的是她写好的帖子,龙飞凤舞的大字早就跃然纸面。阴寻办事妥帖,拿到受理之后却是连看都不看,塞了封就送了出去。
阴寻听到这,才算是放了心。“如此甚好。让大伙休息几天。”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若自打和阴容说过了那些话之后,三日之中再不曾踏出她的屋子一步。只守着小世界,销声匿迹。
当初顺手种下的种子,做了的改变在小世界中全生了效。秦若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很繁茂的树林,蜿蜒到湖边,绿油油的全是树木。
湖水清澈见底。
这个独独属于她的小世界,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又产生了变化。
秦若心有所动,随手搭出一片木屋,只盼望这些建筑再不是之前的镜花水月,只能保持结果时辰。
接下去,她在小世界中忙忙碌碌,种了不少藤蔓送给自己的种子。
待到这些事情全做完,三天的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
秦若收了心,从小世界中退出来。只问阴寻,“大家这几日可还好?”
“好啊。不过三日,哪里又会出什么乱子。”阴寻拍胸脯向她保证。
“那今日,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和阴家一战了?”既无事端,大家也算是休息得精神饱满,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阴寻让出视野,校场上是整装待的儿郎们。
秦若仅仅扫了一眼,就能在其中找到阴重阳的位置。那人仍旧一身的黑,沉寂的可怕。好像和多年前翩翩少年郎判若两人。
直到这一刻,秦若才猛然现,从头到尾她都未曾和阴重阳交代过自己要离开的事实。她收了视线,对阴寻说道:“这次你便是主帅,让重阳做副帅吧。”
“秦若?”阴寻马上就起了质疑。每次重大战役,自己都只能算是秦若的衬托。没想到这最后的一战,秦若选择的是彻底放手。
“今后的路,就是你们自己的路。阴家前几次和咱们交手时,并没落到任何好处,而可以说是将他们的人拱手送到了咱们手中。此战,阴家还能拿出多少人和咱们打?就算放眼这个幽冥,如今能有实力和咱们抗衡的还有谁?你和重阳,却始终少了让人信服的原因。此战,便是你们在大家面前表现的最好机会,我又何必挡住你们的光彩?”秦若谈笑间,早就想好了一切。这最是稳妥的一仗,交给这两人,她是实实在在的放心。
兵力的悬殊,人心的归向。所有有利的条件都在他们手中,这样的一场仗,怎么可能会输?秦若自信,阴重阳和阴寻,一定会赢得十分漂亮。
而在这种时候,她要做的只是将自己的光芒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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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吧 7
秦若目送了两人的离开,继续龟缩在她的小屋中。
漫长的等待或许会让文有渊这样急切想要知道结果的老人捏一把汗,但是在秦若这,她是如此的的相信两人,认为他们绝不可能会输。
内史起着哄,拉着文有渊来找过秦若几次,在被拒之门外两次之后这最爱巴结秦若的内史,也慢慢没了兴致,而是多去和文有渊走动。
日子,在边城中似乎毫无变化。城中的居民尽管目送了大军的离开,却并不影响他们现如今的生活。真正关心的,始终都是这些操碎了心的主事者。
在开战后的第五日,内史和文有渊两个老家伙守在城门外,眼巴巴的终于等到了第一个传递消息的小兵。
不待那人开口,文有渊几乎是跑上前就拽住了他的胳膊,“怎么样?咱们的仗打的如何?”
那小兵大眼瞪小眼。急上火的很,战事是在幽冥城外开始的。那里距他们这边城可是要走上个两三天的时间,他骑着快马赶了一整天的路,终于是在日暮时分才来到城外。这会儿正渴的厉害。
内史忙从身上掏出茶壶,递到他面前。“快说快说,我们可是等了好几天呢。”
小兵也不客气,当下放开了先灌个水饱,一抹嘴终于说了话,“咱们的大军推到了幽冥殿外,老阎王和阴冥两人死死守着殿中,就是不肯出来。如今正在僵持呢。”
得了准信,内史一把搂住小兵,“干得好!”
他们这些不是阴家出身的人,在这个幽冥背负了多少不公平!今天算是彻底解了气。
小兵翻翻白眼,“我话还没说完呢。阴将军让我回来告诉姑娘,如今虽然情势大好,但是幽冥殿却是易守难攻,只怕真要得到胜利的消息,还要等上个五六日。”
“那一个住人的破宫殿,阴寻那小子也要墨迹那么长时间?!”内史瞪凸了眼睛,不可置信。
“切,您那,真是没见识过幽冥殿的厉害。就那么丁点大得地方,硬是将咱们的人全挡在外面,不得其门。”
小兵喝了水,底气又足,说话绘声绘色。大拇指一掐小拇指关节,比划着手舞足蹈。他可是亲自参与了这不得了的一仗,原也是同内史差不多的想法,真真见到了幽冥殿的机关百出,才发现这才是他们最后的依仗。
“快去,快去。去和姑娘说说。”文有渊最是懂事,即便是最后加入了秦若的队伍,确是对秦若很是信服。是让他女儿,朋友,女婿集体都在说秦若的好呢。人听得多了,免不得就会自然而然的认为秦若是真的了不得。
“唉,我这就是要去和姑娘说呢,不是你两拦着我,只怕现在姑娘都知道这消息了。”
小兵得理不饶人,嘴皮子又厉害。一通话下来,让内史和文有渊只有干瞪眼的份。
也是这日,秦若走出了房门,听到这小小的兵卒带来的消息。
她自语道:“我确实去过几次幽冥殿,看起来并没什么特殊的……”
“那是你不知道罢了。”久未出现的阴容,不得不在这样的问题中现身。幽冥殿中的布局最了解的只有他,只怕到现在老阎王用的那些阵法还都是当初的他一手布置的。
“我去去就回,帮阴寻他们解围好了。”阴容自忖,除了自己,要想拿下幽冥殿中的人,恐怕还真不容易。
虽然和秦若离别在即,这场战争的存在只能拖延离开秦若的步伐,但是他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又怎么可能眼见着秦若犯难,自己只在一旁观望。这样的事情,他永远也做不到。
“好,你就替我走上一趟。”
阴容的话,秦若始终相信。
又过三天,果然传来了阴寻大胜的消息。秦若却只捡着她关心的问题问。“老阎王和阴冥,阴寻是如何处置的?”
传令那人想了想,“将军说他们和咱们立场不同,此仗是非打不可。但是他们二人却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正让人带着,同大军一起回来。”
一场战事,彻底了奠定了边城的地位,阴寻的地位。
老阎王和阴冥,果然是随着大军来到了边城。
阴寻并没将他们关起来,而是直接领了人来见秦若。
“姑娘,这次可要多谢阴容。”阴寻是打心眼里感谢阴容,没有阴容,面对着那铜墙铁壁的幽冥殿,阴寻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很。
漂亮的一仗,阴容当然功不可没。
“真感谢,今后你对他客气点就是。”秦若记得这两人多有不合,几乎每次提起阴容,阴寻的脸都要沉一沉。
阴寻含笑点头。更多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那对父子,秦若到底是私底下说了几句话。
她问,“老阎王,为什么一定要占着幽冥之主的名称?但却不办他该做的事?”这些年中,就连她这个外来的人都知道阴家对旁姓的气压,知道阴家的气焰嚣张,让其余幽冥百姓恨的牙痒痒。
老阎王摇摇头,“我以为,只要将我阴家壮大,对整个幽冥都是好事,谁又会想到哪里都有害群之马,担着名号却做欺压别人的事情。”
“即使如此,干脆就不要那阴姓也罢。阴寻掌管下的幽冥,不分姓氏,却能和乐融融,岂不更好?”
“哪有那么简单。当吃我也这样想过,但是只不过推行了一个政策,就被阴家本家找上了门,斥责我的行为。”
说到底,那些年中老阎王还是有心改一改这样的局面,只是阴家人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中,早就已经瞧不起所有的外姓人,无论什么样的政策放在他们身上,都起不到作用。
秦若示意他跟自己走上两步,打开窗户,街道上正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没有阴家,幽冥不会亡。但若是没了这些可爱的人,幽冥还能存在吗?”
她合上窗,笑问老阎王。
这位老者,始终在秦若心中还是有着不错的印象,即便是后来不愿让出边城,不愿和他们和平共处,并不妨碍他仍是这幽冥中的一方主宰。
话别 1
秦若从未想过要对他赶尽杀绝,只是想让他睁开眼睛好好的瞧一瞧,放下阴这个姓氏,幽冥仍然是那个大家都熟悉的幽冥。
窗外的繁华和室内的安静相得益彰。老阎王被秦若这几个动作带入了沉思,仍然不愿意承认他们失败的唯有阴冥。
“秦若,你到底是个什么鬼?你说阴家不应该统治,我们就要放弃?你将边城弄到了手,如今更是趁着我阴家疲软时刻占了那天大的便宜,现在还要在我们面前摆上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让我爹承认你才是对的?痴心妄想吧你。”
阴冥和秦若之间,似乎就是有解不开的仇。这小子见到秦若,总不愿意给好脸色。合着当初他最开始失利就是在秦若这里,因此他是真的将秦若当成了假想敌。说话不客气也就罢了,当着老阎王的面也不能让他的行为有所收敛,如今明明人都是在秦若手中,却还是仍然端着小阎王的架子。
秦若素手轻抬,那动作做得实在是随便。就见刚说完话的阴冥已经没了踪迹。
陷入沉思的老阎王,耳中尚还能回想起儿子的话语,这厢就见不到人,不禁有些愣。
“老阎王,您这儿子真该好好管教管教。”秦若不介意阴冥那无事生非的话吗?她只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一般计较。“我将他送到了麒麟山,让他在那里好好反省,相信老阎王不会对我的做法不慢吧?”
秦若算是软硬兼施,让站在她面前和她谈判的人心中清明,她秦若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软柿子。好话她会说,手段她更是会用。
现如今,不说阴冥那猪脑子。单单说说老阎王,就该清楚他自己的处境,无论秦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其实他都要受着不是吗?即便是今日秦若真的对他动了杀心,没有幽冥殿,没有千军万马的支持,他如何能在秦若手中讨到便宜?恐怕也真的只能是等死一途。
秦若更是要让老阎王看清楚他的处境,明白他自己该站的立场。
“没了阴冥,我这殿中倒是安静了不少。该说的话,我想我说的也差不多了,老阎王不妨自己好好想想?”秦若留了话头,将一间屋子都空了下来。
她想,老阎王早晚会看明白自己的苦心,明白她的用意。
踏出屋子的那一刻,屋外的阳光灿烂的过分。不知是因为秦若的心境大好,还是真的天气就格外的好。总之,秦若只觉得那些阳光洒落下来,让她的人神清气爽不少。
她这间屋子,早先是随意挑的。那时,边城刚刚有些起色,阴寻过来问自己,可是要找哪处宝地作为她的房子。秦若随意一瞧,正好就看见了这间临街的房子。不起眼,紧邻街道。打开窗子就能享受到满城的热闹。今时今日,她出了房门,生出许多的感叹。
看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聆听着大街上不时传来的喧嚣之声,居然感动大于了一切。
是的,这座城或许并不繁茂,但它却是实实在在出自秦若的手笔。城中的人有她在幽冥中相交的伙伴,也有被迫成为了她同伴的阴名扬。大家都存着相同的心思,无非是想让幽冥中的百姓过的更好,瞧瞧今天,这些人仍然在努力。
她刻意放慢了步子,感受着以前匆忙旅程中被她忽略的点滴,现时就算是看到那一群仍然围在内史府门前的老人们,也能让她弯唇笑起来。
多可爱,不是吗?
她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阴寻住处。
不用敲门,恰恰赶上小童出府。
“阴寻回来了吗?”秦若每忘记阴寻要处理的事情,远比她这闲人多得多。她带着笑,眉眼弯弯中任谁都能看出来此刻的秦若,绝对是一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快进来坐。”小童热情的引了秦若进屋。人在前面带路,嘴巴可也没闲着。“刚他还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会过来。我还不信,这不,你还真照着他说的去了,秦若啊秦若,你这可是让我难办的很。”
话里话外,赤裸裸的全是甜腻的滋味。
秦若默默受了,“我来找的,可是你们夫妻两个,还要带上文大人。”
离别这个词,是和阴寻事先打过招呼。现在却真是她离开的时候了,她想,最应该先道别的,只能是阴寻这个老朋友。这儿有小童,有文大人,更有阴寻的存在。
“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哪里很不对劲?”小童敏感的问了起来。
入了屋,忙亲自端茶倒水。不是看在秦若的身份上,而是她们原就是朋友。
大厅很亮堂。和先前秦若来过几次时的风格截然不同,她暗想,这一定都是按照文大人的喜好布置的。
“小童,我到了离开的时候,便想着总是要和你们正式说上一声。”
“啪啦”一声脆响,小童手中的茶碗落了地。当下小姑娘坐在地上无声无息的掉了两滴泪。
阴寻从没和她提过秦若有离开的打算,猛一听到小丫头这是真情毕露。
要说秦若其实和小童的接触与其他几个人比起来,那是少之又少。奈何小童的生活圈更小,整日里除了阴寻就是阴寻,好不容易父女冰释前嫌这才多了一个关心对象。原先的小童,其实对秦若是相当的依赖。她算是将对文沫的感情,都转在了秦若身上。
“怎么说走就走?这可让人怎么过?”小童手背一抹,泪珠子继续吧嗒吧嗒的大滴往下掉。“你走了,以后我再有个什么事,找谁说去?”
小童为人直接,脑海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说是阴寻将她惯成现在这样也不为过。这不,秦若一提离开两字,小童忽然就觉得自己的后援团丢了最大的那个,又急又难受。
“瞧瞧你,都快要当妈的人了,动不动还掉眼泪?”秦若取笑归取笑,也随着她蹲了下来,用袖口帮她擦眼泪。
“我走,是早晚的事。”秦若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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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别 2
“这里本不是我的归宿,你难道还忍心让我孤家寡人一辈子吗?”秦若笑问小童。
那正在掉泪的小童,猛抬头。“说什么呢,呸呸呸。快快快,你走你的。这里有我看着阴寻,保证不论你什么回来,这儿还都是你的家。”
秦若的情况,小童心中十分清楚。秦枫两个字,更是阴寻三令五申绝不要在秦若面前提起的禁忌。小童近日怀了孩子,情绪时好时坏,就连这脾气和想法也是一忽儿一忽儿的。想到什么是什么。
秦若摸摸她的脸,“还是小童好,知道体贴我。”
两句话,就将小童从不愿意让她走,改成了恨不得立刻看到秦若离开幽冥。
“你们家阴寻呢?”
不提还好,说起这个,小童那心思又不知转到了哪,“你来之前,他还在家呢。”不怪小童迷糊,而是阴寻经常不走正门,做事又跟只贼眉鼠眼的耗子似的,小童着实不知道他家男人去了哪,不然刚才她也不会直接将秦若领进了屋。
“哼,秦若,你走之前可要替我说两句,今儿你可是看到了,最近他这跑的天天没头没脑的,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说我这媳妇当的,是不是忒委屈?”
小童念叨了两句阴寻,才又想起秦若恐怕是有话要对阴寻说,“要不你等等?”
秦若:……
不等能行吗。
其实,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阴寻就颠颠的出现在了两人视野中。
小童掐着腰唠叨着,阴寻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看起来十足乖巧。
秦若忍不住就嘴角弯了起来,这对夫妻若是不能天长地久,她只怕再也不会相信爱情了。
念叨了半天的小童,似才想起来家中还有客人,招呼着阴寻过来见了秦若。
“秦若?你怎么亲自来我家了?”
阴寻是在房门就被自家媳妇堵住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看到厅中尚有一人。一改在媳妇面前小猫似的乖顺,腰板直了直。
秦若看在眼中,笑在心中,却并不点破。而是故意装作根本没看到他们夫妻相处的模式,淡然说着:“我来,不过是要和你打声招呼,就这两日吧。或许我就会离开了。”
阴寻掏掏耳朵,傻乎乎的问:“你说什么?”
相信他,这样子真不是做的,而是实在有些接受不来。虽说秦若是有言在先,分离在即。可谁能想到秦若的心思转这么快,不过是刚刚回来的第一天,他连屁股都没暖热乎,这边就听到这雷打的消息。
阴寻的第一反应,就是快人快语问她,“这事,你和重阳说了吗?”
好兄弟,他关心这两人可不是一天两天,心思变化也不是一次两次。明明知道想将秦若和阴重阳凑在一起,简直是没可能的事,却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说完这话,阴寻就有打脸的冲动。但说都说了,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还能收的回来吗?
秦若挺惊讶,“还没呢。只是先来和你说一声。”但她将惊讶掩盖的很好,分离在即,秦若可不愿意在这时候又无事生非,惹出事端。
阴寻算是早就知道秦若有这想法的第一人,现在提起来虽然吃惊但是还算是能接受,因此他的情绪波动并不大,只是有些不舍,也有些劳心。“你一个姑娘家,没了我们照顾,总是要吃亏的。”
最近新晋要升做爸爸的阴寻,潜移默化中就比别人多****一份心。此时此刻,他更是进这份心思也用到了秦若身上,谈到离别暂时不说别的,单只看秦若是个姑娘家,他就忍不住有些担心。
秦若:……
她觉得今天找这对小夫妻话别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两人在她这苦心经营的高大上彻底坍塌,只留个给了她一片无语。
秦若正正脸色,好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幽冥都没人能欺负得了,更何况上面呢?”
她半开玩笑的回着阴寻的话。
果见阴寻那担忧的目光收敛了几分。
彼时,秦若觉得这夫妻两真是一对活宝。
在阴寻家中,秦若花费的时间不长,和文有渊的最后一段谈话到底没进行下去,全败在了小童时好时坏的情绪上。秦若想了想,第二个她该离别的对象,又是谁呢?
阴重阳?
秦若在心中叹息一声。到底还是选择了他。
见到阴重阳那一刻,只见阳光下一身黑衣的阴重阳,分外憔悴,却又有种沧桑感。
她斜靠在街角,在腹中打着草稿。阳光下的阴重阳,将头盔摘掉的那一刻,露出一张让秦若有些陌生的脸庞。续起的胡须,脸上新添的划痕,都是促成这份陌生的前提。
秦若下意识的比较着,现在的阴重阳看上去比原来黑了些,精壮了些。唔,或许还要添上三分以前没有的男人味?
她等了会儿,这个她很不熟悉的阴重阳落了单,秦若才状似自然的迎上去。
她叫他,“重阳?”
那一瞬,阴重阳蓦然转身,阳光沐浴在他周身,遮挡了他视线中的火热。
他的眼神渐渐淡了下去,好一会儿工夫,阴重阳才轻轻的回她。“你怎么来了?”
是啊,她怎么来了。两人闹翻之后,一声重阳已经成了他心头的隐痛。那么多个日夜,这声重阳他只有梦中听到秦若叫过。
秦若想好了的说辞,败在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她想,或许之前产生的那些朦胧感觉只能算是自己的错觉,阴重阳没有变过,变的只是她的自持甚高?这么一想,她反倒是轻松下来。说的话也就利落多了,“我来,是和你道个别。”
道别,才是她来的目的。
“哦。”阴重阳的回复,起初只有这一个字。
秦若站在原处,因为哦字气氛冷了下来。
秦若暗想:或许这样就足够了?那她是不是接下去只要转过身,潇洒的离开,就算是对阴重阳的交代了?
她和阴重阳,到底是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吗?
她萧索的转了身。
才站定,正要迈开第一步,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的将她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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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父亲的消息 1
阴重阳沉沉的声音,蓦然响彻在她的耳中。笔』『趣』阁.
他说:“别动,让我抱抱吧。”
语境有些苍凉。
秦若不知怎地,居然就跟着有些心软。阴重阳的声音,竟让秦若生出些许幻想,彷如那只是一个孤独无依的孩子在寻求最后的温暖。
秦若定住了。不止是因为他的声音,也因离别总是让人伤感。
阴重阳的怀抱,不像秦枫的那般暖。被他抱着的秦若,在他这双臂膀当中,感受到的只是丝丝凉意。
阴重阳的眼睛缓缓的闭了起来,秦若看不到他的样子,真好。
“秦若,你可知我喜欢你了很久……”他轻叹,语调里也是如他的叹息,幽远深长。末尾处回荡在耳畔,凉透了人心。
秦若的唇动了动。这一刻,对她来说无声胜有声吧……她暗暗的想着,什么样的话能让阴重阳重拾原来的神采?
“好了。终于到了我要彻底放手的时候。”阴重阳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这一瞬出乎秦若的意料,他残留的余温还浮动在她的脸庞,而那个刚刚环抱她的人,已经放开了双手。他的声音依旧那么苍凉,“或许,让我遇上你就是个错误。”自嘲似的用了这样的话,最为他和秦若最后一面的结尾。
从头到尾,秦若不动不语,只是像个木头娃娃任他抱了又放。
没人能猜出这样时刻,秦若在想些什么。
这趟幽冥之行,对秦若来说,虽然得到了天阶的实力,却失去了她最爱的那个人,古人云:有得必有失。秦若却宁愿抛弃这的来容易的修为,只换回她的秦枫。
幽冥中两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朋友,总算是做了道别。
临到最后时刻,秦若只差一件事情没有去办。
这夜,秦若单独将老阎王叫了出来,问他的只有几个问题。
“关于秦枫下落的事情,你们那宝贝既然能算得出来,是不是只要我同样提供了生辰八字和名姓,你们就能将我要的讯息提供给我?”
秦若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关于父亲的下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操作上也许要麻烦些。毕竟,这次你没有那人贴身之物拿来,我总是要费心时间的。“老阎王身在秦若营中,又和秦若有了一番交谈后,对她的认识大变。知道这女人一点也不好惹。
两人连夜来到幽冥殿中,老阎王用了一整晚的功夫居然就真的将秦楚的消息告诉了秦若。
秦若压一下内心的激动,“你说他的魂魄还没散去?”不止是惊讶,更多的则是惊喜。有命中的惯例她现如今也算是略知一二,算起来父亲早该在这幽冥中投胎转世。但老阎王的话让她燃起了新的希望。
“卦象上是这么说的没错。”
父亲魂魄不灭,为了什么?秦若几乎不敢深思,那唯一的答案就在她扣边摇摇欲出。
“那他魂魄归了何处?”
老阎王只是摇头,却不答话。在秦若再三的追问下,才很是为难道:“恐怕就在幽冥之中。”
秦若得了这么一个答案,想死的心都有。父亲的身体尚在人间,魂魄不在幽冥还能在哪?
“秦姑娘,你不要急。且听我慢慢说。”老阎王看出她面色不善,终于道出了苦衷。“幽冥殿也不是说任何人都能收的,普通人我们自然是有资格过问。但是你应该清楚,这生老病死的可不止是普通人。所以,很多上面下来的魂魄,实际上根本就不归我们管,我们自然也不愿意管。由着他们在幽冥折腾,只要不出了这个幽冥便行。这样极有默契的行为,在我幽冥延续已久。今日,你贸然上来就要问我他们的归处,我还真不好说。也许,是藏在哪十八层地狱,也许是鲜为人知的麒麟山,更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却迟迟不愿意被我们现。”
秦若却在他提到的多种可能中,只是摇头。
父亲为人,她最有把握。若真是在幽冥中有机会见到自己,又怎么可能不和自己相认?
“幽冥之地,到底还有哪些是我没去过的?”秦若急迫的想要知道。听老阎王的口吻,似乎这些魂魄可以自主选择,到底要不要现身。她所需的,只是走遍这幽冥的角落,寻找到父亲。
“这……”老阎王僵住了。他心说,秦若去过哪里他怎么知道。这姑娘和自己打的交道就不多,再加上自己闭关多年,谁又知道幽冥中是不是起了什么变化。临时摊上这样的问题,他是真心回答不出来啊。
方说完话的秦若,也意识到自己的说法蠢了些。
“算了。我想知道的你都说的差不多了。”她抛下这话,长夜中就踏入了夜色。
幽冥的天空和人世间的并无二致。至少在这时候的秦若眼中看去,分不出来什么区别。她踏月而行,企图就在这夜晚中,将幽冥所有的空域尽收眼底。
穿过云和山,来到奈何桥边。乍一看到桥上的那个人,秦若就觉得有种久未的熟悉感。她停顿下来,问道:“你可否见过一个人?”
孟婆摇摇头,却对她很是热络。“姑娘者都有多少年没见了,倒是看着比以前更俏了些。只不过你形容中的那人,我却并无印象。”
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字眼让秦若不能接受。她却只能在这样的时刻选择无视。
关于孟婆,她到底还是听说过的,便继续问道:“你守在这里不是万万年吗?只要上过桥的人应当都知是谁!”
天光蒙蒙亮起来。四野的视线在这光景中难得的蒙上了一层浅淡的蛋清黄。
孟婆回的利落而顺溜,“我倒是想人人都记得,可我这脑子实在没那么好。莫说是前日从我面前过去的那些个,就连昨日的人只怕我能记住的也只有十之一二。”孟婆仍然温和,秦若的面庞让她回忆起那时阴容的出现,那一幕就好像才生不久。
“那为什么你都能记得我这幅长相!”
关于父亲的消息 2
实在无可奈何之下,秦若只得间这件事提上一提。
“姑娘真是说笑了。当初您来我这桥上可不是一两次,更是有了我王的批准,在我眼中能和那些来来去去的幽魂相比吗?”
秦若的希望熄灭了一点。
孟婆却继续道:“真不知你和我王当年是什么缘分……”她话中隐隐有些惋惜。
秦若舍弃了孟婆的问话,渐行渐远,将她的感叹消散在风中。
过了桥,就看到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开得艳丽。
她心头一动,摇曳着的彼岸花也破格的带了熟悉感。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来过这些地方?!
秦若不愿深想,行色冲冲中冲入了云层。放眼望去,幽冥的山山水水尽收眼底,而她的父亲究竟在哪里?
奈何桥,麒麟山,十八层地狱都成了她寻找的对象。她行了一遍又一遍,却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呼唤。某一个瞬间,秦若想到了小猫,那个曾在麒麟山中盘踞为王的小家伙。
她唤它出来,三言两语的问询着。
小猫被她从梦中吵醒,已是不耐。听了秦若的问题,更是上下眼皮子打架,前爪呼扇,“问我干嘛?这种事你不是应该去问问阴容?”
“为什么?阴容能知道什么?”
“他做了那么就的阎王,若说谁对这幽冥最熟悉,非他莫属。”小猫尽管不想说阴容好话,但是事实放在眼前。
阎王?
阴容是因此才能威胁得了老阎王?帮阴寻取胜?
我王……她一咬牙,难不成孟婆口中的人也是他?!
她却早就和阴容说过自己将要离开,更不愿意再去见他,因为……她不知道要如何和阴容相处。那个在这幽冥中唯一能撩拨她心弦的人,竟是和自己到底有过怎样的交集?!
秦若踌躇了,阴容似乎成了得到父亲下落唯一的突破口,但她却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他。
去找他吧……抛开他们之间的事情,为了父亲她也要去。
不能去,去了之后,她要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阴容?
左右为难的秦若,终于拿定了主意。她还是要去见阴容。
“阴容,你在哪?”按照阴容如影随形的跟随自己的习惯,其实秦若并不是很有把握,她单单这样叫一声就能将那神龙见不见尾的人唤出来。但是,她总是要去尝试。
“我在。”
秦若心中大定。再一次,让她心中五味陈杂,阴容竟一直跟着自己,陪她走过这幽冥的各种地域。
“我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当真的开口以后,秦若才现,事情往往没有她想的那么难。说出来,连她自己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说。”阴容剪短的话语,是种鼓励。他连问都不问秦若所求为何,只是让她说出来,仿佛只要秦若能说得出,他就一定能做得到。
“家父亡魂如今就在幽冥,我却怎么样也找不到……”
“老阎王那里?”阴容的第一直觉是直接指向了幽冥殿。按照他对幽冥的熟悉程度,找人最快捷的方式无非还是从阎王殿下手。
秦若只得将她从老阎王那听到的原话复述给了阴容。
“这事,恐怕需要费些时间。”阴容不会回绝她,虽然只是听了大概,可其实已经能想象得到其中的困难。若是这魂魄故步自封,自己都不愿意出来谁又能奈他何?
但是这是秦若想要找到的人,他就一定要帮她找到。他不敢一口贸然给出时间,更不想让秦若失望,只得告诉秦若这或许会花上不少的功夫。
“连你,也不行吗?”
秦若迎难而上,依旧不相信父亲是不愿意和自己见面。
“你可能不知,幽冥中可以躲藏的地方太多,这里有太多的秘密。若是一个人,真的想避开所有人,也许有些难度,却不是不能做到。更何况,我听得出,你这位亲人恐怕并不知道你会来到幽冥。”
这或许才是秦楚不露面的最大原因。作为秦若的父亲,他压根就没想过会和秦若在这地方碰面。
秦若从他的话中,渐渐听出些条理,也理清了不少。
但是,没寻到父亲,她怎么能离开这里?
阴容又一次为她解决了后顾之忧。
“我看不如这样吧,咱们约定个时间。就以五年为限,五年中我就替你寻找亲人,如何?”说出这话的阴容,在别人眼中绝对是个傻子。明知道这是留下秦若最好的借口,他却偏偏放弃的彻底。
其实,阴容想的更简单……他想,只要还有这个亲人存在,秦若总会回到这里。那时候,他又能见她一面。
这样的话,秦若听后会不感动?她忽然间问出一句,“当年,你和上离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次,没有阴简简,秦若只是在意他和上离。
阴容的回忆,瞬间就回到了那个被上离扑倒的夜晚。他眼中璨若流星,美的惊心动魄。他说:“我和她,是相爱的……”
相爱,却不能相守。接下去的话,阴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就让他只记得那一夜的美好吧。
秦若心口剧烈的跳动。
她不敢问,也问不出。在这璀璨的目光中,有那么一秒的时光,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便是上离。
“五年太久……”她压下狂跳的心脏,将自己从这动人的眼光中抽离。她要救父亲,就势必要先取得他的魂魄!
秦枫虽重要,但是父亲在她心中永远都是第一位。从听到父亲下落那一刻,她就再也经不住漫长的等待。
“要不,你跟着我碰碰运气?”阴容的印象中,不止有大红和尚这般特立独行的存在,更是有许多别人所不知的地方刻画着。
秦若不再犹豫,直言:“好!”
她视他为找到父亲的最后希望。
阴容的话本就不多,那么多年的沉默让他的话越的少了下去。
他在前静默的引路,秦若在后亦步亦趋。
恍惚中,秦若又生出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只是猛然中的一个背影,都能让她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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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父亲的消息 3
曾几何时,阴容他带着自己走过这里的道路?那渐行渐远的背景中总是让秦若追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容不得她在无视。她越走越慢,眼前阴容的背影和她之间拉开了很大的距离。
“怎么?”阴容别看在前走的一板一眼,照样是分了大部分的心神在秦若身上。两人错开的那点距离,马上就引起了他的注意,不过是一抬头的功夫,他便折返回来,护在秦若身边。这张带着书卷味的脸庞,每每在关心秦若时,总是不自禁的挑起眉头,眉峰皱起。
“没事。只是……”秦若将后半段话藏了起来,“想到父亲在这幽冥中孤寂百年,我有些难过罢了。”她舍弃了最真实的想法。
“孤寂吗?”阴容的眉头不展,这句话却更是触动了他的心弦。曾经找不到上离的那些岁月,他回头连想都不敢去想。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带着对她的思念,却连她所有的消息都没有。“我相信他老人家没有你说的那么软弱,毕竟在他心中还有你的存在。”倘若那时候,阴容心中没有了上离,是不是他不会做下屠杀满城的事实?
他抬望天。深谙的夜色回答不出他的问题。
“事情总会好起来的。”阴容的声音,最后终止在这句浅浅的安慰上。秦若求得,是她父亲的一缕亡魂,只要老阎王算出就在这幽冥之中,阴容认为他总是有办法帮秦若找到的。事情总会好起来,他的上离不用再伤心难过。
“走,我说的地方就在前面。”阴容带领情若,穿过幽冥中的山山水水,来到一处秦若从未见过的地方。这里怪石林立,古老的碑文横陈。风沙一起,整个地面都有种肃杀的感觉。
“这是哪里?”秦若脚下刚沾了地,也被这处地方的古怪所吸引。她曾因为整个幽冥只有深谙的红和惨淡的绿,黄沙遍野的边城,沙土的色泽里都镶嵌了让人不可忽视的红。这里却显然更接近于她所生活的那个地方,遍野的沙土,只保留了本身的黄褐色。
“先不说这是哪里,你在这附近走走看。要是他老人家的魂魄就在此处,或许能感应到你也说不定。”阴容知道,秦若心中父亲的高度总在第一位,与其说是询问他这里是何处,不如是在说这里她父亲出现的几率大不大。
但是,阴容也不能给她太大的把握。这处地方他其实知道的并不多,不过是在位之时旁敲侧击从几位避世者身上听来的。他觉得有趣,便多嘴问了几句,将这地方走上几次。今日也是为了秦若,才会重新踏足这片区域。
他伴在秦若身边,直到秦若听了他的话,脚下一步步向前迈动,他才缓缓开口,“我听说这里是不是魂魄躲避阴兵追查的去处。这里或许和幽冥格格不入,却是上面人眼中极为熟悉的场景,再加上此处荒凉已久,我阴家绝不会在此建城。长此以往,这里也就成了那些人的天堂。”
秦若泰半的心思,在听到阴容说父亲可能在此后,就放在寻找父亲魂魄上。听得阴容的解释,才道:“这里和人世也不竟然,到底是荒凉了些。就只是那些碑文,我看着就很古怪。”
他们面前,刚好经过一个巨大的古碑。碑上刻着的字,两人皆不认识。
阴容略一停顿,回到:“这里我来的极少,走上一圈若是没有他老人家的气息,咱们再换别处。”
那些碑文,他并不知道是何来历。
秦若觉得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半炷香的功夫这片区域就已经走了一半。
突然,地面晃动。颠簸中秦若和阴容反应极快,都是第一时间飞上了空中。
遥望下,地面龟裂。碑文竟挪动了位置。
“天阶高手,在这下清可是不多见了。”一个苍老而雄壮的声音,回荡在两人耳中。
秦若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幽冥中真是藏龙卧虎!
阴容自然也是听到了这番话语,两人向下望去,原来这里哪里是一处地面,不过是一只老龟的背。他们刚刚所在的,都是这只龟的背上。
秦若飞身而下。就算不知这只乌龟的来历,也总是要叫一声前辈。
“前辈,我们来这里,并无意打扰您休息。只是我们在找一个魂魄。”一般来说,这种隐世高手,若是无意理睬你,根本就不会现身。既然这老龟主动找秦若说话,肯定是有些什么目的。所以,秦若觉得不如直言她此行的目的。
老龟化身成人,胡须拖在地上,头上反倒是光秃秃的,那双睿智的眼睛扫一眼阴容,便将心思放在秦若身上。“真身是颗灵芝?”他捻着胡须,打量中越肆无忌惮。
原来,这老龟是从上清逃难下来。在幽冥中将养了数万年,一身的功力却迟迟得不到回复。今日本是闻到了天阶高手的气息,才会露面,但是现在确定了秦若的真身后,他的主意反倒是打在了秦若身上。
“小丫头,这地方自我占了后,万万年可都没人敢来,你觉得你要找的那缕魂魄会这么不开眼,真的到我的地盘上来吗?”乌龟貌似是在回答秦若的话,其实却是在暗示,自己的本事怎么会连一个魂魄的到来都不知道。
“即使如此,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前辈您修行。”秦若的话说的相当客气。她在老龟打量自己的时候,也细细探查过了老龟。却现自己的修为,只能在这人之下,因为就连她也看不出,这只老乌龟到底是何修为。
“慢着,既然来了,何必说走就走?不如你这灵芝就留下来当我儿子的解药吧?”老乌龟再不客气,话闭手中拐杖一出,以是将秦若和阴容定在原地。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且说这老龟,对自己儿子倒是无私的很。当年一场大战,两人都受了重伤,在上清是彻彻底底的待不下去,不得已才藏在了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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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巨龟 1
今日有幸见到灵芝修炼成精,又是天阶实力。老龟马上就想到,只要让儿子将这灵芝吃了,修为必然能回到从前!
老龟说动手就动手,出乎秦若的意料,尽管她已经做了防范措施,却还是着了老龟的道,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就让阴容和自己陷入了危险中。
“做你儿子的药?”秦若被老龟定着,此时再说离开已经是痴心妄想。既然如此,那便只能在想其他的办法逃跑!之前的秦若,可也没少经历危险,因此真是被人定住,她倒是不慌不忙,还能和老龟回句话,问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您儿子应该是和您差不多修为吧?我这天阶的水平,到您面前也是一个照面就歇了菜,真将我入了药,就能医好他?”
秦若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道理,但还有那么点意思。
老龟守在这里万万年,始终装死,孤寂了太久。今日之前,幽冥之中都没人知道,这里藏着一位上清下来的高手。因此,秦若一问,他就忍不住要回答。
“怎么不行,天阶灵芝,就算放在上清,也是宝贝里的宝贝,我哪怕只是将你放在酒中泡着,没事喝上两口,就能功力大增,将我当年缺失的功力全补回来!”
听话听音,老龟的话刚说完,秦若就算是彻底明白了。这老乌龟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给炖了。
她看一眼阴容,又对老乌龟说:“你要真想将我给炖了,也不是不行。可这真心实意的让你炖,和你强迫炖还是有区别的,要不你将我朋友放了,我就心甘情愿给你下酒?”秦若急中生智,在这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便是让这可怕的老家伙先将阴容给放了。
老龟边听边点头。秦若的话禁不住细想,但是粗听第一遍,仿佛还有点道理。老乌龟便随着秦若的话,将眼光又一次投在了阴容身上。
“魔修啊……“这老家伙初时精力就放在秦若身上,听了秦若的话才算是睁眼瞧阴容。只一眼,就将他的修为看透。“不放!”
老龟在上清之时,原是在佛门中给高僧背碑文的巨龟。多年浸染下机缘巧合有了今日的修为,他虽然百无禁忌,一生中却独独讨厌魔修。谁让人家的出生在那放着,怎么着也算是佛门出来的乌龟呢。
这……秦若可就不干了。
“你这老乌龟,不识好歹。我都心甘情愿让你炖了,只是求你将我朋友放走你都不同意。”秦若可是对这结果极其不满意,别看她现在是被老乌龟定着,可她就是不愿意让阴容陪自己遭殃倒霉。
老乌龟很是缓慢的走了几步,眯缝着眼睛来到秦若身前。“年纪大了,这眼神有点不好。我不离的经典,只怕你什么样我都看不清。”老乌龟却根本不在乎秦若说什么,人家自忙人家的。他看秦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想看看这颗灵芝卖相好不好……
那种审视的目光,就像是毒蛇在秦若身上冰凉凉的走了一圈,直看的秦若后颈凉。
老乌龟却兀自一点头,将二人随手收到了袋子中。
袋中漆黑,夜色的深沉也比不过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秦若睁着眼睛,照样什么都瞧不到。这可让她很是难受,“阴容?你还好吗?”她竖起耳朵,小声问着。
声音来自她的左边。
“还好。只是刚才你和那老妖怪的对话,却是冒失了些。”阴容听到那老妖怪要拿秦若炖着吃,就已经在脑海中过滤方法,试图缓解他们的危急,因此刚刚的对话中,阴容始终都在保持沉默。他估计,那老妖怪或许只将秦若放在眼中,根本就没多看自己一眼。
“不算冒失,总好过两人一起死吧。”秦若自动自朝着他的方向靠了靠。
这该死的袋子,到底是下了什么禁制?她一身的功法,一点都用不出来。
“一起死?”阴容品味着这三个字。若不是上离不记得原来两人间的事情,他还真是能心甘情愿的陪着她死。“容我想想吧……”
这妖怪的修为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他们能对付,更何况如今还被放在袋子中。想要逃跑,哪里有那么容易,阴容这么说,无非是不想让秦若放弃希望。
但是两人的处境就放在这,秦若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正面临着的是什么。
她在黑暗中摇摇头,还有心情打趣。“想什么,想他是会炖了我还是煮了我?”听那老乌龟的口吻,总之自己的逃不开一个死字,但是死法嘛,却是有待研究。
“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阴容翻遍了他所学知识的每一个角落,在这样的时刻中却真的是无可奈何。实力不如人家,说再说的都是废话。
“放心,我们自然不会死。”秦若给阴容交了底,听得阴容口吻的沉重,她就明白阴容不知想到了什么,但却是在悲观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为什么秦若能有这个自信?自然是因为她的小世界。
秦若终于找到了阴容的位置,她一把抓住他的手。阴容连惊讶的功夫都来不及,下一瞬就进到了秦若的小世界中。
小世界中因为秦若不断的努力,如今早就是山清水秀的宝地。
两人齐齐跌在地上,软软的草坪成了他们的垫子。
秦若嘿嘿一笑,“怎么样,那老乌龟总不能找到这里来吧?”
秦若也是无可奈何,才想到用小世界避难的。
阴容却当即就提出了一个疑问。“这里……就算是能躲得了一时,却不能躲得了一世。”
他们早晚还是要出去的,出去后照样是要在那老乌龟的袋子里老老实实的当药材。
“管它呢,总之先逃过这几日。说不定到时候咱们还能想出办法呢?”秦若逃避了大难,和阴容的想法就有很大的区别,只要能拖上几日,那老乌龟找不到他们,是不是自然就将他们两人给忘了?
其实原先秦若的想法是让老乌龟将阴容放了,自己躲到小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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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巨龟 2
也是在听了老乌龟不同意的答案后,才无奈之下将阴容带入了她的小世界。
这里自成天地,秦若在以前所做的努力正在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山清水秀中,竟隐隐带了点缥缈的感觉。
阴容举目四望,感慨油然而生。“秦若,这里便是上面那人世间的模样?”
乍一看,红的是花团锦簇,绿的是百草铺地。漫漫山水中,天色蓝的让人心旷神怡。
秦若抽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在她设想中,这本是只属于她一人之地,由着她高兴如何便如何。哪里还考虑过是按照人间,还是幽冥的格调去布置。也是在阴容的惊叹中,才让她现,原来从始到终自己都是按照伏羲山中的场景在安排着这里的一切。
“嗯……”除了这一声,秦若还真是不知该回阴容什么。
她坐了起来,就着绿野清风,问阴容:“你说,咱们从这老乌龟手中逃走的几率有多大?”
老乌龟翻了袋子,找不到他们两人,会真的就放过了秦若这支灵芝?阴容可不这样想。
“我觉得,没什么机会。你身份特殊,他若真是要将你炖了给儿子当补药,一时找不到也不会放弃。只会更加拼命找寻你的踪迹。”阴容按部就班,在心中模仿了下老乌龟的心态,这番话说的是在情在理。
“我也这么想。”秦若扬起头,任小世界的风吹在自己脸上,“那你说说,这地方到底是从什么人那听来的?那老乌龟可是咬死了,这里绝不可能有别的魂魄。”
今日这事,明白摊上了倒霉。秦若却还惦记着自家父亲的魂魄,想得远些从老乌龟这逃走之后,仍是要找寻他的魂魄。
到了这时这刻,阴容还能有什么隐瞒。“也是当年我听别人的说的。”他将当年听说这地方的始末,和秦若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我倒觉得,这里真有可能有我父亲消息。”秦若听着他讲述,想象着这从来没被幽冥现的偏僻地方,她那份特有的直觉又显现出来。“按照他老人家的性格,是不太爱和大家争争抢抢。若是能觅得这处幽静地,应是和了他的心意。”
秦若也将自己放在父亲的位置上去考虑,早年间父亲就转了性子,极度喜静。这里偏僻又无人,倒是正和了他的心思。
“可那老妖怪,说的十分斩钉截铁。”阴容提醒着她。
“他说的,咱们就要信?你看那只老乌龟,按我说应是懒得可以。要不是我这身份和修为惊动了他,只怕再过个万万年,他仍然是这里长睡不起。”秦若撇撇嘴。说那老乌龟的时候,可是不会说出什么好听话。
阴容一怔。
“他懒?”这是秦若从何处得出的结论?
“这里黄沙漫天,碑文林立。但凡这只老乌龟勤快上一点点,那些碑文下面不会全都风化。”秦若早在第一眼看到这地方的时候,就将这里的地貌和碑文的情况记在心中。“这里临水,他连动都懒得动一步,才会有此结果吧?”
阴容却是从她刚刚的话中,想到了一个主意。“秦若,若这老妖怪真的非常懒,咱们也不是没希望逃出去。”
他阴容最擅长什么?当然还是阅览群书,精通各种知识。但凡能在幽冥读到的书,大抵他都是看过的。上次帮着秦若在边城布阵,正是依靠书本的力量。秦若一提这老龟性格,阴容马上就能联想出一套阵法。
阴容将他的想法一说,秦若就觉得可行。
“这主意倒是真的可以一试,既然咱们有了这阵法作保证,我看不如现在就去和那老乌龟再碰碰头,你看如何?”
阴容明白,她还是惦记着父亲的魂魄,想要和老乌龟多接触解除。
今天两人对话,老乌龟曾提过他有个儿子。秦若就想着,这地盘既然老乌龟都自认是他家的,她倒是应该趁此机会将这里的每个角落都走上一遍。
两人说定,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那只老乌龟。
其实,也算是两人考虑的太周全了,却忘了这老乌龟能够一睡万年,哪里能是个勤快的主儿。
彼时,这只老乌龟正慢悠悠的浮在水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将秦若和什么材料放在一起炖呢。
小世界中的时间,秦若也做了更改。完全按照外面的,在这里呆了几天的两人,越焦急起来。
算算日子,带上今天恐怕都是老乌龟将他们抓住的第三天了。秦若左想右想,还真想不通,这只老乌龟怎么会过了这么久,都没现他们两人不在那破袋子中了呢?
阴容的适应能力也让秦若刮目相看。三天来,阴容在这里倒是不时会舒展面容,露了笑脸。更有甚者,他闲得慌,就在这里自己动手,亲手搭建了一个小木屋。
阴容还问她,“好看吗?”
秦若心不在焉,只瞧了一眼就答他。“挺好,不过我觉得不太结实。”
正因为这句话,阴容便将她那些一人粗的树木砍了不少,毁了她半个林子。这可心疼死秦若了,“你还准备在这里安家过日子呢?”
秦若问的没好气。
“安家过日子倒也不是不可,怕只怕你会叫闷。”
阴容想法单纯,身边有他的上离,何处不能为家?他和秦若正因为阴差阳错,被困在了小世界中,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格外珍贵,他在全心全意的守护着。老乌龟到底什么时候会现两人没了踪迹,谁也说不清。那他干嘛不趁着着最后的日子,好好享受一下和秦若的二人世界。
但凡他能想得到的,几乎都在这几日中,勤勤恳恳的亲自动手做了一遍。
木屋中,桌椅板凳,柜子家什,就靠着他的一双手全做了出来。
他捧着自个儿新作的小杯子,缀一口茶,别提心情多好了。那面容上,笑纹都出来好几条。
他道:“秦若,你这样急巴巴的也没什么用,不如来陪我喝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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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巨龟 3
喝茶?
秦若翻白眼了。笔』Ω趣Ω阁.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能悠闲的起来?看着阴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让你来帮忙的,你倒是好,在我小世界中造了这么久,还要喝茶?你这茶不会都是采摘这里的吧?”秦若说着说着,联想起两人出时候看阴容一身便装,应是根本不会带上茶叶才对。
此时此刻,这玩意从哪来?还只能是她这小世界中原产的了。
“我看着山坡上,种了不少茶树,咱们不摘它放着也是浪费。”
此话,却让秦若猛然想起,这哪里是茶,这是当初藤蔓找来稀奇古怪的种子,她没好意思扔,顺手撒在山坡上的……
“等等,这东西你可千万别喝。”秦若自认就是个劳碌命,忙扑上去从阴容手中抢过那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这可不是茶,这是……”秦若脑中一道惊雷,藤蔓简直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将这东西留给她。“这是咱们可以用来老乌龟的神物。”
秦若一口气说完,对于之前阴容所提的布阵,兴致大减。阴容口中,要结成阵法,条件不算简单,可以说是相当苛刻。但是藤蔓给她的有这**草,那就大不相同了。她可是还记得,藤蔓吹嘘的很,跟宝贝似的,只给了她那么几个种子,号称这玩意遇神晕神,遇佛晕佛。是他们家中最拿得出手的宝贝。
秦若讨要了几次,也就得了这么几颗。那时秦若想着,就将它们种在半山,自己这小世界再说起来也比外面要好太多了。时至今日,居然真的开了花结了果。
只不过是被阴容错认成茶树,将它的叶子都摘了下来。
“走,有了这宝贝。从老乌龟那逃出去,绝对不成问题。”
秦若一扬手中抓着的几片叶子,笑开了怀。
这厢,秦若倒是****眼巴巴的等着老乌龟现他们,那厢呢?老乌龟慢悠悠的自认才刚开始启程。
他要做的,是从岸这边游到对岸。他的宝贝儿子,可是将养在对岸好多个年头了。
他喜滋滋的想着,有了这颗灵芝,儿子的修为就能更上一层楼,若是这灵芝功效在大点,自己也能分一杯羹。想到这,他的手便碰了碰口袋。
小世界中的秦若和阴容,一阵天旋地转。
秦若却像是打了兴奋剂,哧溜跳入了口袋中,只等着老乌龟来取。
谁成想,三日之后又三日。就在秦若身心疲惫,苦等了十八天之后,老乌龟终于打开了口袋。
秦若被扔在桌子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老乌龟好声好气的劝着他的宝贝儿子。“乖儿子,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个宝贝,今日咱们将这灵芝炖了给你补补,明日你就能重回上清,杀他们个七零八落!”瞧瞧这说辞,多么激励人心。要不是秦若现在的是身份,正是那颗将要被炖的灵芝,她恐怕都要乐了。
老乌龟在他们面前,跟大爷似的。这到了自己儿子面前,怎么反倒成了孙子?说话谄媚的很呢。秦若装死,就用灵芝的身份躺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我说老爹,你就别想歪门邪道了。咱们是为什么逃下来,你还没看透?”
秦若因着装死,秉着气息闭着眼睛,只能听到说话这人的声音,却看不到长相。不过就凭着这位说话的语,秦若觉得这么着他也不该是这墨迹乌龟的儿子,这顿话说的又快又顺,半点壳都不打。
“要我说,你还是去你那地方老老实实的呆着,真要是因为你这擅离职守,他们再治咱们个罪,可有咱们受的。”
哎呦,秦若心道:这两位不是老乌龟自比的身份,也出了她的猜测。听起来倒像是专门守在这里的?
她想了想,决定按兵不动,继续听下去。
“这些事啊,你就不应该管。他们说让咱们守着这里,咱们就该守一辈子?收了我们半生功力又如何?只要今日咱爷俩将这灵芝祭了五脏六腑,咱们还不能反败为胜了吗?”
接下去,这老乌龟唠唠叨叨,都是围绕着吃了秦若的好处,听得秦若心头凉。好家伙,看不出来这只老乌龟想法贼多,还合计就连渣都不剩,一定要将她利用彻底了?
嘿嘿。她要是真这么好吃,还能活到今日。秦若在心中再算一遍,没错。那些宝贝全涂在了自个身上,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就不信她都这么拼了,今天这两人还能不栽在自己手里。
果然,说到最后,两父子尽管意见不合,但有一点却是统一的,那就是吃了秦若。
秦若:……
好吗,还真不愧是父子。到底是在她身上狠做了文章。
“我说老爹啊,这灵芝真的修到天阶了?”谈到秦若身上的话题,就围绕着她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当然,我就算失了一半功力,这点能耐在下清也是够用的。”
上清界的人,对下清那是相当鄙视。谁让人家就算再烂,也比下清最厉害的要强上百倍。这不,两父子的话中全是满满的骄傲。
“这灵芝怎么半死不活的?”一根手指头捣在了秦若身上。
秦若:你才半死不活,你全家都半死不活。
“那还用说,我将这小丫头放在我那宝贝中足足半月,她可不是要老老实实呆着。”老乌龟的话中充满了自信。
秦若却在心中暗道:那袋子不就是个平常的袋子,难道还有什么说法?
亏得她和阴容两人,都是在小世界中度日,不然秦若还真是要领教那宝贝的厉害。
“别闲着啊,你去将水烧上,咱们这就将她煮了去……”老乌龟搓搓手,看着桌子上的灵芝,喉头直冒口水。一想到这玩意下了肚,他的生活就会截然不同,只觉得是自己撞了大运。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还要在研究研究这灵芝。”做儿子的显然没将自家老爹的话放在心上,一只手提溜着,竟然将秦若放在了掌心。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就算卖相再好也是要进肚子的。”
黄沙巨龟 4
当爹的,却是很不喜欢他的做法。
这灵芝来的容易,却也古怪。他倒是觉得赶紧炖了喂下肚子,才是最妥帖的。
“急什么。等着水开的功夫我看两眼不行吗?”
老乌龟摇摇晃晃出了屋,惦着水壶还不忘再看一眼那正在摆置灵芝的儿子。想起什么,本想再说两句话,转念一想便是由着他去吧,左不过等一会水开了这灵芝也就进了肚,哪里能来那么多的危险。也罢也罢,就让他拿着玩吧。
秦若却是闭目养神,一副听之任之的姿态。能怎样?虽然这老乌龟家生出来的小乌龟,感觉细皮嫩肉,但秦若可不敢睁眼去瞧。那手指在她身上搔的厉害,她也只能暗自闭气,一点异样都不敢显。
不过一会得功夫,屋门响了一声。
秦若合计着,这应该是水开了,就等着自己下锅呢吧……
感情可好,这时候小乌龟似乎又转了念想,冲着他那任劳任怨的老爹喊了一嗓子。“我说,这灵芝要是咱们不自己吃,而是送去给那人,是不是比现在的效果更好?”
老乌龟的手一抖,刚拿到手中的水差点泼了出来。一张脸皱成个包子,“你这小家伙就是不让人省心。都什么时候了?我这边锅都架上了,你还要让咱两吃空气?”老乌龟和这儿子素来形同朋友,不应该说是在这儿子面前多少还落了下乘。
两人当年在上清时候,儿子钻机的很,那些年他便跟着吃香喝辣。长此以往,父子地位对调,他很是听从儿子的话。只是,今日情况有些特殊,老乌龟心中也不是没想过靠着这灵芝翻身,可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办得成?他们现在恐怕连上清的门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回去送礼?不如洗洗睡了。
“别闲着啊,快快,这边水差不多了。”老乌龟将儿子那句话抛诸脑后,只管让小乌龟将秦若拿来,这就入了锅。
“爸!我还真有门道。”小乌龟到底是看中了秦若的不同之处,自己吃了顶多回去上清,但是若是将这宝贝送人,那可就又能回到他们在上清光鲜亮丽的日子了。何乐而不为呢?
小乌龟使了术法,秦若已经入了他口袋。他两手一摊,“今日咱们干脆下海抓点旁的,也当是提前庆祝一下。”
“想什么呢!这事我可不能依你!”老乌龟有些来气,“东西呢?你给放哪了,快拿出来?咱爷俩自己吃了不比什么都强?”
秦若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都要喊出声:“你们两只乌龟,磨磨唧唧的。这说吃不吃,说炖不炖,苦的还是我啊。咱能考虑下当事人的心情吗?”不怪秦若有着想法,实在是那一老一小,过分的墨迹。
待秦若到了小乌龟的口袋中,外面的话便一句也听不到。
阴容尚在老乌龟那袋子中装着,自己突然又落到了他儿子的口袋中,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她一定要想出办法,今天让这两只乌龟将自己给炖了!
再说说那尚在老乌龟袋子中的阴容,此番没了秦若老老实实承受着袋子中的禁制,不过才一小会儿的功夫,便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上下使不出劲儿来。
秦若想来想去,唯一能让这爷俩改变主意的,只有自己。
她小心翼翼的在袋子中翻了个身,又等了片刻,确定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袋子,才悄悄挣扎到袋口。
一露头,正好看到那小乌龟的正面。
一张圆滚滚的脸蛋上,两个黑宝石似的眼睛,别提多精神了。
哎呀,我的妈。秦若到底没想到,这小乌龟和老乌龟就连样貌都错了八九分,根本看不出两人是一脉相承的父子呦。
这小子不过是闲的无聊,将袋子上下抛动。秦若的视线也就随着一起一落。
到了这时候,秦若猛然说了句话,她说:“小哥,你再这样抛下去,我可能真的会吐。”
一上一下的感觉,可不是谁都享受的了得。秦若这突的一句话,也是看在小乌龟的长相着实喜庆上,掂量着说的。
“爸!这灵芝说话了!”小乌龟手上一停,秦若已经被他拎了出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
老乌龟灶上的火还没熄,锅里的水汩汩冒着泡。
“青天白日的,你这是又梦了?”他连身都没转,只是捣鼓着将火给熄了,这才施施然走过来。
一眼看到小乌龟手里提溜着秦若,猛然抢了过来。
“嘿嘿,你小子还是别想着送人了。这好东西啊,就得咱爷俩自己享用。”原来,刚才秦若被扔进袋子中后,老乌龟可还是不同意儿子的意见,两人仍在继续着那个话题。
小乌龟眨眨眼,眼神却在秦若身上徘徊。说好的半死不活呢?
刚刚就秦若冲他说话那劲头,他就能确定这灵芝生龙活虎的很。
“爸,爸!你等等……”小乌龟一个挪移,一把抱住了老乌龟的腰身。脸蹭在自个亲爹的后背上,咕咕哝哝的说着:“这玩意绝对值钱!咱两不能就这么将她给糟蹋了!”
活的和死的,区别可是天差地别。他爸不懂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却是一清二楚。但凡有一点的可能,今日他也不能让自个老爸将这顶顶值钱的东西给炖了!
老乌龟被他拦腰一抱,还真就定在当场。
“有话咱好好说,爸!你先将那灵芝给放了。”小乌龟脑袋里面就那么个瞬间,早已经是转了千百个来回。所有他能想到的好处,几乎都已经被抬上了桌面,就那么赤裸裸的望着自己,等着他去采摘。
“这活的天阶灵芝,上清难求哇。今日你要是把她给炖了,我这和你……脱离父子关系。”小乌龟放大招了。
秦若听来听去,就是个炖和不炖,怎么就能让这爷俩为难成这样。
她在老乌龟手中,也不忘再添点乱。
义正言辞的开了口。“你们两就别争了,天下哪有父亲听儿子的道理,要我说啊,还是洗吧洗吧,将我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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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巨龟 5
此言一出。
四座皆惊。
老乌龟手上一滑,秦若落入了锅中。
显然,这位在儿子眼中犯了天下最可怕行为的老子,还不知道。他正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秦若,口中说道:“你,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小乌龟的视线,在秦若落入锅里的那一刻,早就直冒绿光。
一把将老爹推开,徒手就要伸入锅中将秦若捞出来。
秦若刚一入了沸水,周身如火,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可劲往锅底下沉。
事情,到了一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乌龟用的那水,哪里是普通的水,那是上清带下来唯一的活水。要不是有这玩意在,老乌龟也不知要如何将秦若给炖了。就冲着秦若天阶的修为,普通的水能整治得了秦若?
这水厉害的很。
小乌龟的手才入了水,“嗷呜”一声,就缩了回来。
此刻的小乌龟,一跺脚。再一次将手伸进了锅中。
耽误不得,耽误不得!晚了他去哪找这活着的宝贝!豁出去了的小乌龟,咬牙切齿就在沸水中搅拌,企图找到那越来越沉入底儿的秦若。
老乌龟看在眼中,急在心中。
也在旁边团团转。心疼着呢。
“我的儿啊,这这……咱们还是炖了吧。这水,你可别亲自下手啊。”
不过也就是喝口茶的功夫,小乌龟到底是将秦若从水中捞了出来。
此刻的秦若,灵芝真身上那层伞菇正滋滋冒着热气。
小乌龟赶紧布了凉气,“爸,去将咱们的药拿来!”他一面命令,一面亲自将秦若托在掌心,细细的去看她的真身。
这可如何是好?灵芝的全身泛白,显然这是被那厉害的活水给活活烫出来的。
他一个手指点在伞菇上,小心翼翼的问:“小灵芝,你是死是活?”
最让他担心的,唯有这个。死了是一个价钱,活着却是另外一个价钱!
秦若此刻也不好受。
其实刚一下水,她马上进了小世界。可那水着实厉害,不过短短一瞬,差点就去了她一层皮。
小乌龟的手在水下巴拉的时候,秦若配合的很,几乎是硬着头皮主动迎到他手上,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到底要如何从那水中出来。
这不,总共也就两句话的时间,秦若真身上到底还是被活水给伤了。
至于回答那小乌龟的话,秦若可就没心思了。
她对这一老一小,恨的牙痒痒。
聆听着小乌龟担惊受怕的询问,就是一句话不说,硬接着装死。
“爸!药呢?”小乌龟不愿意放弃秦若这宝贝,唤了几声都没动静,只等着老爹将那救命的东西拿来。
“咱们这还落下什么了?除了那最后救命的玩意,其余的早被咱两吃了。”
老乌龟看着儿子自己手上烫得起了一层的泡,心疼的很。
可他这儿子却是眼都不眨,只要救秦若。这都是什么道理?他答的难受,心里磕碜的很。
“拿来,拿来!”小乌龟眼前一亮,那药只要在,准保能保住这灵芝的命!他的前途,可还系在这灵芝的身上。
“儿子,你那手还是治了,咱们再来说这灵芝?”
小乌龟大喊一声。“爸,今天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老乌龟这才将东西拿出来。
那是满满一盆的清泉。
小乌龟小心翼翼的将秦若放在水面上,绷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
却还不忘回头叮嘱老爸。“你好好看着这小家伙,但凡她出了一点事,咱们两就真的完了。”
听听,他说着语气多谨慎。小乌龟扭头出了屋。
老乌龟自个儿坐在凳子上,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只觉得荒唐透顶。
他那亲身的儿子,到底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还梦想着回到上清?
他想着想着,这眼神也就溜到了秦若身上。或许真如儿子说的,这么个小玩意能让他们找回昔日的荣光?
他摸摸下巴,视线延展到锅中。
再怎么说,这水里到底是炖过灵芝的,不如趁现在,他在加点旁的等儿子回来,两人美事一顿?
有了这打算,老家伙的心思可就急转几下,再也坐不住了。
忙活起来,老乌龟倒是一点也不嫌笨拙。放了食材,扔了调料,很快便是一锅浓汤。
香气飘出来的时候,秦若在水面上都能闻到。
她分神想着,这老家伙到底用了什么佐料,才能将一锅的水煮出这么个香味?
老乌龟和秦若,便是在这般情况下彻底陷入了等待。
小乌龟到底去干什么了?老乌龟说不出来,秦若更是不知道。
可秦若泡在这清泉中,自己的感受还是有的。那些被活水烫过的地方,逐渐生出奇异的舒适感,她闭着眼睛,用心体会,只觉得筒体舒泰。就像是洗了个热水澡。
浑身的毛孔都在泉中大开。
“这小子到底去哪了?”老乌龟收拾好东西,锅端到桌上,吸着鼻子闻了几次,渐渐有些按耐不住。
要不,他先来一口尝尝?
老乌龟偷偷抿了唇,再看看泡着秦若的小泉,里面的灵芝丁点动静都没。
四下无人,他就先来那么一口!
老乌龟伸出脖子,就着碗边小小的吸了一口。
还不等他回味过来送到嘴边的是什么滋味,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秦若苦等良久,终于逮到了这么个机会,又哪里敢耽误。立刻从泉中起身,化身成人。
一脚踢在老乌龟身上,让那僵硬的身体翻了个,就去找他身上袋子。
她打开袋口,阴容已经是奄奄一息。
秦若扶着他,再看看手中的袋子,一咬牙将那清泉也收入囊中。
“阴容?”
“阴容?”
她逃出老乌龟的家,马不停蹄的又掠过几十里的路,直到肯定老乌龟不会轻易的找到他们,才觅了个山洞,将阴容放在里面。
昏昏沉沉的阴容,就像是做了场大梦,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自当这又是自己的另一处梦境。
“上离,你来了……”他弯弯唇,朦胧的眼中全是对她的思念。
秦若的手停在他脉上,正在查看他身体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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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巨龟 6
冷不丁,就被他的手抓住了手腕。
那双手很用力,还很冰凉。阴容的话也同时在她耳中响了起来。
“上离,你来接我了。”
上离?有是上离,阴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说的那个人。
她一抿唇,向下伏低了身子,靠向躺在地上的阴容,“上离,她到底是何人??”
仍然半闭着眼睛的阴容,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秦若就是上离,上离就是秦若。”他从第一眼看到秦若,就知道那便是他一直等待着的姑娘,他的上离。
阴简简将她错认成上离,阴容又口口声声直言她便是那个上离。之前阴简简的话秦若是完全不信,可这么多次被肯定,被错认,肯定是因为两个人有联系,难道说她就和那个上离长得一模一样?
秦若甩甩头。不愿意去正视这个问题,管她到底是谁,总之现在的自己绝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上离。她暗中下定决心。
可阴容,却还犹在梦中,缓缓的诉说着他的思念。他说:“上离,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当吃真的就被我阴家人害死了?所以才会转世成了秦若?”
当年的事情,他调查了无数天的结论,到底是将矛头指向了阴家那一大家子人身上。
秦若漫不经心听着他的话,原是下了决心不愿意相信他的说法,听到这里也终于生出了一种疑问?难道说自己上辈子真的是那上离?但凡想到这点,就让秦若大呼难受。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阴容和阴简简,以及参合上了上离的三角恋情。她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在别人的感情中横生枝节,若是自己真的与那上离有渊源,秦若宁可找个绳子吊死。
她将在无乌龟那顺来的清泉倒出不少,雨露均沾洒在了阴容身上。这东西虽不知功效为何,但是自己可是亲身体验过。
忙活完了这些,秦若站在洞口,听着洞内阴容一声声的沉吟。
他的话中,全都带着上离两字,让此刻的秦若听起来更加逆耳。
在这里呆着等着阴容伤势复原?还是趁着那小乌龟没回来,她在好好找找有没有父亲的足迹?两个选择放在了她的面前。
阴容看上去好了不少,脸色红润一些。
她轻手轻脚走到阴容身边,也不管这位能不能听到自己的话,只是小声嘱咐:“阴容,我再去趟碑林,你若是感觉没什么事,就在这里等我一阵子。”
秦若心中的天平还是倾向于寻找父亲。阴容的伤势看起来虽重,但有了清泉滋养,应该是不用很久便能恢复。
秦若取道而回。
一来一回,其实耽误的时间非常少。
至少,此刻的她不用在挂心阴容的安危,而只要全心全意放在寻找父亲身上,这便是让她压力小了很多。
碑林中依旧是黄沙漫天。秦若将没走完的那半片地方也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仍然得不到熟悉的气息。
会不会是在小乌龟那?
碑林就这么大。但是小乌龟那屋子,她出来的时候却总感觉有抹熟悉感。
秦若过了水,寻着记忆来到小乌龟那屋子前。
她放开神识,追逐着那熟悉的气息。终于让她在小乌龟的院子后面,找到了一线希望。
那是很小的一块细碎魂魄,秦若却能百分百肯定那必定是父亲的魂魄。
她看着那几乎都入不了眼的魂魄,暗自揣摩。到底父亲经历了什么?魂魄怎么能碎成这样?
但这唯一一小片的细碎魂魄,也给了秦若无数信心。父亲……到底是在这里呆过。
秦若望着小乌龟那扇洞开的大门,浮现了无数的想法。
有那么一刻,秦若觉得只是凭着她的想象,就能出离愤怒。这里地处偏远,更是两只乌龟的藏身之处。正如那只老乌龟自己说的,这地方的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中。那父亲这缕魂魄算什么?
秦若了疯的开始在小乌龟屋子周围打转,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找了百遍,再也现不了父亲的魂魄。
她从没想过再和这两只危险的乌龟打交代,但是现在的情况又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对这两个家伙。想知道父亲经历了什么,她就必须去质问他们。
秦若趁着小乌龟没回来,老乌龟还在昏迷中。到底是重新踏进了屋子,她将老乌龟绑在凳子上,手指一点,那只老乌龟就化出了真身,趴在凳中。
“爸!咱们有希望了!”小乌龟兴冲冲的拍门而入。
凳子上自家老爹现了真身,别提多可笑。
他哈哈一笑,拍掌道:“你这是干嘛?是想告诉我,咱们都是什么出身?”
显然,小乌龟对于这真身是顶顶不喜欢,看到老爹的真身,也要学了对付秦若那套,用手指头捅一桶。
他一捅,乌龟壳缩一下。小乌龟没戏没肺,还没现老爹是被人制住了。“爸!你可以了啊。快点起来,我有正事和你说呢。”说着话,还依旧点在老乌龟的壳子上。
“你这儿子,当的真是滑稽。”秦若眼看着小乌龟的一举一动,不禁摇头。
从他背后一出手,按住了他的要害。
一股妖气顺着那处流进了小乌龟的身体中。虽说秦若的功夫不比这两人高,但谁让秦若这是暗算,小乌龟根本没防备。可以说是直接将自己的弱点放在了秦若面前。
小乌龟脖子很短,转了几次头也看不到身后说话的是谁。有些着急,“喂,你是什么人?胆敢在我们低头山撒野,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嗷”最后那声,恰是秦若用力,小乌龟疼的嚎出来。
秦若摇摇头,活该这父子两在上清混的不好,明显是智商不够。都被自己控制了要害,还要在这里嚷嚷,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她能想象得到,这两父子之间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
“我是谁你不知道?”秦若语调阴阳怪气。“这屋子中,恐怕只有你父亲找来的灵芝了吧?”她提醒到这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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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巨龟 7
要是这泼皮小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介意直接用暴力撬开他的嘴。
小乌龟一惊一乍。
“哎呦,你是灵芝不是?心肝宝贝儿,我这心里可惦记着你呢。”小乌龟说的不是假话,灵芝在他这就是个宝贝儿,只不过是用来交换回上清好日子。这灵芝要是真跑了,他可还没处找。
猛然听了秦若提点。倒是如临大赦,反而心中激荡起来。这不,说的话那是夸张得很。
秦若拍在他头顶,“好好说话!”那什么心肝宝贝,听着着实烦人。
小乌龟咽口吐沫,到现在还没见过秦若的真容。
“灵芝,你这是干嘛?”他走的时候,这宝贝儿不是还在清泉中泡着,生死不明吗?
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有力气化了人形,来威胁自己了?
秦若听着小乌龟说几句话,就现这人实在泼皮的很,也完全是在状况外。不得已,只能将话题重新放回他父亲身上,让他明白现在的处境。
“你父亲的生死和你的生死,可还都在我手中捏着。你觉得就你现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真的好吗?”秦若手下一动,又是一股子妖气直冲小乌龟体内。
疼的这家伙上下牙打颤。
好嘛好嘛,他屈服了还不行。终于有点明白情况的小乌龟,也不急着看秦若长相了。声音一软,“姐姐,您说到底有什么我父子两人能为你效力的,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小乌龟在上清这一套可是用的轻车熟路。
秦若好气又好笑,仿佛看到了内史那个油腔滑调的老家伙就在自己面前,正顶着张假惺惺的笑脸,阿谀奉承。
“你们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可秦若也不会忘了,她犯险抓住这两家伙,就是问了问清楚情况。
小乌龟想都不想,张口就来。“我和我爹被流放到此,掌管上清到幽冥的入口。”
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秦若在他身后轻点头。
“那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个?”
一只纤纤玉手,伸到了小乌龟面前。
只看那手,生的极好。小乌龟一眼就被秦若的小手吸引了大半注意力。
那手指尖上放着的,正是秦楚的一缕魂魄。
小乌龟看了半晌,才现指尖上躺着的那缕碎魂。回忆道:“灵芝姐姐,真有你的。我这万年来无人出入,唯一有过一次孤魂野鬼前来,还能被你找到踪迹。”
他都记不得到底是什么时候,只是这魂魄当初扰人的很,将他从梦中吵醒,他才有些印象。
“快说,之后如何?他既是来了此处,为什么现在成了碎魂?”秦若语气缓不下来,那毕竟关系着她的父亲。
“哦,我想起来了。”小乌龟比他老爹爱操心,因为被那魂魄吵醒,他倒是还真的将当初的事情看了个大概。“就是这魂魄,撞了几次大门,我才被吵醒,肯定错不了。”小乌龟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当时我还纳闷,这魂魄莫不是傻了不成,正要出声喝止,就看见上清一位真人,追到这里。我这情况特殊,上清的人我们哪里敢拦,我便眼睁睁看着那魂魄被真人收走。这一缕残魂,也许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小乌龟的说法,合情合理。一时之间,秦若竟找不到毛病。
难道说,父亲没能和自己相认,老阎王算出来的魂魄再次,只是因为这一缕残魂?
秦若的手指一颤,心头说不出的荒凉。
上清,她下意识的抬头望天。却只能看到这简陋的屋顶。茫然中,秦若开口问他,“上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小乌龟还惦记着秦若那只漂亮的手,答的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在手指尖转了又转。“好地方!只要你想得出来,那儿就能满足你的一切。”
秦若摇头。她却是只担心,凭着这一点点的魂魄,到底能不能让父亲起死回生。
待到秦若离开了小乌龟的住处,重新找回洞府,阴容已然清醒。
他坐在地上,自生了把火。看在秦若眼中,格外的别扭。
幽冥是什么地方?阴容是什么身份?但偏偏这很是尊贵的人,此时长披肩,只着里衫。火光将他的脸色映的有些红,和往日冷淡而沉默的那个人,有着很大的区别。
秦若脚下无声。
阴容是在抬头间,才看到她归来。
他眼中的光芒一闪而逝,“可有什么消息了?”
从他的话中,秦若能听出来自己离开时说的话,他是都听进去了。
她快走几步,走到火堆前。将身子一转,背对着他,才道:“问的差不多了。”多余的话,却是再也不愿和阴容透漏。
阴容顺着头的手一顿,神情故作轻松,眼中却是黯淡了下来。“这便好,总算我答应你的事情,有了眉目。”
秦若刻意的疏离,让他心头颤。
是因为他意识模糊时透漏出来的讯息吓到了她吗?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自己知道,之前和阴简简的关系在秦若这里就是个坎。
火堆烧的噼啪作响。
一句话之后,两人间便是长久的沉默。
阴容眼中荡着火光,视线不自觉的就朝向秦若。
“你什么时候回去?”
终于,最后还是阴容先开了口。他将烤着的衣服取下架子,穿戴好,长却仍是随意的披在身后。这么一番折腾中,秦若硬是一句话也没说。
“这就走。”秦若不是真的对他冷淡,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阴容的错认,已经几次。她到底是不是上离?连她自己都在这么多的错认中,生出恍惚的错觉,自己和上离一定是有渊源的。但是,一想到这里,秦若只觉得心烦意料。阴简简的话,便像是无名大火狠狠的烧在她心中,炙的她难受。
“要不,我送你一程?”
阴容站了起来,一身的清泉全都挥个干净。
“也好。”秦若没回头,先出了洞。
有名的大门,远在奈何桥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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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人间 1
没有阴容的存在,秦若恐怕还不会这么轻易的找到。
他站在河边,最后望一眼秦若,眼中千言万语。
秦若却是一个转身,利落的穿过了这扇通向人间的大门。
她不知,阴容这一刻心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那扇门,便成了两人间可不逾越的障碍。阴容的手握了起来,这样便是和秦若相见的最后一面?他在门的这一侧,终于大声喊道:“秦若,我会想你的……”
声音远远飘过那扇门,他却不知秦若到底能不能听得到。
但说出了幽冥的秦若,只见到朗朗乾空,不由得吁了口气。她到底是从那幽冥之中出来了!
这是何处?离着西海到底多远,秦若心中没有分寸。门外,连接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长街弄巷。巷子中罕有人迹,秦若就连想找个人问问也成了难题。
随意而安?秦若主意都没下定,猛然中想起她最应该联系当是阿乌。
幽冥中,自己身陷囫囵,还是阿乌师父的两句提点,才让她和秦枫度过难过。在幽冥中,她不便和阿乌联系,但是来到了这个人间,她要做的难道还不应该去和自己的老师请教吗?
秦若就站在长长的街口,拿出之前两人联系时候的那枚信物,“阿乌师父?您在对面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方刚一传送出声音,那方阿乌竟然就给了回信。“秦若啊,你这两年中,到底在哪?我几乎将下清都翻了个遍,也还是没找到你!”阿乌那时和秦若通过一次信儿,算是对她的行程了解,以为她早就从幽冥想法设法的上到了人世间。对于幽冥中那一年一开的鬼门关,在阿乌这实在不算是事。
秦若听着阿乌的声音,温暖的很。这世上到底是有人关心着自己,一别两年,她原以为很多人早就将她遗忘,却是阿乌还在人间找寻着自己。
“师父,我在幽冥中呆了些日子,也算是收益良多。”她和阿乌在不同的空间,只能简单的介绍着自己的情况。便只是用了两三句话,就将她在幽冥中的所有总结了。
那边的阿乌对这个唯一的徒弟十分上心。“幽冥有什么可待的?你不如早日回了咱们万妖山,跟在师父身边。”
苏海前阵子就和那妖王齐齐闭关,阿乌记挂秦若的时间跟着多起来。就在秦若不再的这两年中,他们妖族和魔族的裂隙越来越大。阿乌身边没人诉说,便时时想到还有这么个徒弟,只等着她回来,自己念叨两句。
秦若笑道,“师父,我原是应该早日回去您身边的,但是我这有不少原来的旧账总是要清一清,理一理。”
阿乌多精明的人,只听秦若的语气就立刻意会,“怎么?我阿乌的徒弟,这下清还真有人敢惹?”她以为秦若说的是这几年在下清奔走,被人欺负。却不知道,秦若的仇,却是未成妖之前,就注定了的孽缘。
秦若久不在人间,这刻听着阿乌的语气,温暖心扉。“师父,我这都是私事,等我办完自然回万妖山去。”她语气恭顺,将对父亲的爱也融入在和阿乌的对话中。
父亲魂魄下落不明,世上还有阿乌关心着自己。谁对自己好,秦若还是分得清的。
“不行。你这丫头想瞎跑的本事一流。这次你老实的给我回到山中,你可知道当初咱们的大会,你都错过了一次。既然现在你和我联系上了,就别再想跑。”
秦若一怔。大会?彼时的秦若早就忘了最初万妖山中举行的那个比武大会,更是忘记了当年她和妖尊定下的约定。
阿乌的话多起来。“你和妖尊说好的,那时就错过一届。现在咱们山中正在举办。”
秦若苦思冥想良久,终于记起似乎真是有这么一说。
可她怎么也不愿就应了阿乌,秦枫下落不明,只她一人,也是要去西海取了那鲛人筋脉!
秦若便只能再次推诿。借口繁多。
阿乌听后,居然也没在纠缠。
这日,秦若到底是在这不知名的小镇中找到了住处,落了脚。
夜半时分,秦若正要进入小世界中竟然隐约听到阿乌那亲切的声音。她摇摇头,只当是自己今日才听过师父声音,这刻起了幻听。
却见阿乌掐腰站在她的面前。
秦若……
“师父,您怎么亲自过来了?”秦若望望那扇晃悠悠的房门,还有种说不出的虚假感。她才刚入了世,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地方是哪,阿乌居然这么快便找到了她的落脚点。让她不叹服都不行。
阿乌眼眉一挑,拿出做长辈的架势。“我就知道,你这丫头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原来,阿乌在家闲着的时候,竟然大动干戈派人去查将秦若的来龙去脉查了个一清二楚。虽然不知她前世和齐涛的纠葛,但是从秦若为妖到她出现在万妖山之后的经历,可都摸的门清。
听着那些人的汇报,阿乌这心跟着就软成了棉花。好端端的一只小妖,没得白白在外受了那么多的罪,更是因为她这身份又惹了一身腥,让她这做师傅的看在眼中,疼在心中。这不,也因此才有了阿乌在这两年间不断寻找秦若的踪迹。她可是打定了主意,见到这徒弟,一定好好对待。怎么着也要让她习得了自己一身本事,再出去闯荡。
阿乌眼中这小房子,本就是秦若随便找的休息地。别说摆设了,小镇上最普通的一家客栈里,能有什么好东西?阿乌边看边撇嘴。当她的视线最后落到秦若身上的时候啊,那眼睛里竟然还沾了点水光。
“你这孩子,快跟我回去。”阿乌手一伸,眼睛瞪的圆滚滚。“天阶?!”
她阿乌一身修为,却也不到天阶,苦修多年还是差着临门一脚。到了如今这个境界,往往差的就是那份机缘。
秦若憨笑。“师父,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在幽冥有些收益。”
也是秦若根本就不介意让阿乌看出自己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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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人间 2
不然现如今的阿乌,还真没那个本事。
阿乌这会儿可也不介意这地方脏不脏,乱不乱了。将秦若坐着的床边一摆,就自己做了上去。
她眼中都是疑惑,“秦若,这到底怎么回事?”隔谁那,恐怕都觉得秦若是走了****运。
秦若却是对在幽冥的经历,不愿回忆。因为里面有秦枫的印记。她神色里有了一抹萧索,“我在幽冥,碰到了上古就有拂古树,这些修为便是他传授于我的。”
阿乌一面点头,一面细细瞧着秦若。这眉眼,这脸型,还有这身板,和自己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的确出入很大。
她不知想到什么,又是敦促秦若。“这样也好,走你现在就跟我回万妖山去。”
说到底,这位还是想让秦若生活在自己的保护伞下。听过关于秦若的种种,她总觉得这孩子在外受苦的很,心里偏袒的厉害。
“师父,我还要去西海一趟。不然等我拿到鲛筋,就赶回万妖山中?”秦若打着商量。父亲的残魂自己总算是留在了身上,鲛人筋脉她不握到手中,便心头难安。
“你去惹那害人精干嘛?听师父的话,咱们回去万妖山,万事都有师父给你撑腰。”阿乌不是多事的人,但是秦若的事她还真就不能不操心,说一千道一万,就算秦若今日的境界能一下子将她这做师傅的打倒,可在阿乌眼中既认了徒弟就是一辈子的事,那便是她的责任。
秦若如今的处境,没了秦枫领路。万般都难,刚入了世,就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对这里的陌生。阿乌的出现,贴心的很,很快便让秦若当成了自家人。冲着阿乌为她操的心和做过的事,她更是知道阿乌这师父称职的很。
“师父,我和您说点话。也许会吓到您,但这些事就是真真实实生在我身上的。”秦若有感而,为了去西海,她不得不向这位一心呵护自己的师父将实情道出。
从她当初如何被齐涛害死,到现如今的经历,是一部漫长的故事。秦若的诉说,是寡淡无味的。她只是想用最快的度,让阿乌了解自己的苦心。
屋外的天色,从黑到白,直到这个故事在秦若这里画上了句话,阿乌终于大大的喘了口气。
她的反应着实出乎秦若的意料,阿乌拍拍自个儿的脸颊,头一次表现的更像是她的朋友。“天下间竟然还有比苏海更混蛋的王八蛋!”
秦若:……
师父,您这样说自己的男人让苏海听到不好吧。
阿乌多爽利的人啊,一步从床头站了起来。大气都不再喘了,“走,师父这就带你去西海取了那厮的筋脉。完事咱们就折回风雷,我和你一同将那齐涛大卸八块。”阿乌生平最恨这样的男人,她自己多年中活在痛苦中,不就是苏海的三心二意闹的嘛?
秦若倒是真真找对了人。
只是这一刻,秦若却有些说不出话了。“师父,这到底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出面我那还能算报仇吗?”再说了妖有妖归,阿乌这样的位置,那是万妖都在看着,她去杀人?岂不是自己将自己害了。秦若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她的做法。
阿乌抽抽鼻子,刚才听秦若脱胎换骨那段,更是让她心疼难忍。想想原来这些年,秦若在外就连眼睛都看不到,到底是如何活到今日的?
她叹口气。“什么都别说了,等你回了万妖山,我让你苏海叔叔将他那些宝贝都拿出来,给你好好补补!”
秦若笑,这才是亲人的感觉。曾经,她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这么亲密的人存在,阿乌却又让她感受到了父辈的关心。
“师父,要我说您还是先回山中,以后的事情我自己来办就是。现在我可是天阶,在这下清还有谁能欺负得了我?”
不是秦若自夸,实在是现如今的秦若绝对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在下清打遍天下无敌手。
阿乌这做师傅的在屋中踱步,背着手挺着腰,像个城府极深的老人家。秦若一瞥,就笑弯了唇,自己的事,还真是让师傅操心。
“不行,放你这丫头一个人在外面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这样,我同你一起去西海,处理完了鲛人你再单独去找那贱人晦气。”阿乌口中,齐涛成了贱人。
秦若只是莞尔一笑。
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阿乌又道,“那鲛人坏的很,正好咱们将它除了也算是功德一件。我是一定要和你一起去的。”瞧瞧,阿乌那双通透的大眼睛就眼巴巴的望着秦若,让秦若能再说什么呢?
“师父,咱们如今到底在哪?”秦若也做了打算,阿乌既是一定要跟着自己,那她同意便是。但是现在他们距那西海究竟多远?谁能来告诉她?
阿乌万没想到秦若这个迷糊蛋连这都不知道,更是对她放心不下。“这里到西海,不过一刻的时间,我的徒弟,你怎么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就敢直接要取了鲛人性命。”她连连摇头,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今天晚上的第几次了。
秦若之前说的故事,一点也不好听。但凡她心中知道,秦若正是那个吃够了苦头情伤身伤的主儿,她心中就是一片阴郁。世人说,好人有好报。她原听着还有那么点的道理,但是上辈子的秦若明明也是个好人,为什么会落的那么个下场?
阿乌突然质疑起轮回一说。她这个听客都觉得齐涛该被千刀万剐,但看看人家现在恐怕要比在幽冥折腾了两年的秦若活的不知道滋润多少。
想到这些落差,她便是一肚子的火气。
刚好,秦若也给了她一个泄的目标。
西海鲛人?以前的自己也许真要动这家伙,还要考虑考虑。但是现在她可是顾忌全无,自己一脚踏在天阶门槛,秦若又是地地道道的天阶水平,她觉得吧,两人一人一掌,也够那鲛人受的。
恩,所以说。两个女人下定了决心,这第一步就是将那鲛人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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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拿鲛人 1
西海,在秦若这里听说了无数次,就连她自己也诉说了无数次。
真的随着阿乌,来到这片海域,秦若才感到真实。海面波澜壮阔,与阿乌闲谈时和她提起的住地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乌眺望下去,说道:“徒弟,这鲛人只怕今日没在家中。”
秦若方要询问,就听阿乌解释:“海面风平浪静,可不是那鲛人做派。”一面说,还一面摇头叹息。
这么一说,秦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道:“师父,我听您几次说他贱人,混蛋。你们两人一人居东,一人居西,也能产生隔阂?”
阿乌俏脸一沉,“这鲛人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掌管家中也有几百年,那是正是这鲛人最风光的时候,还曾亲自提着礼物到我海域向我提亲!”阿乌管着家中事物那些年,成熟很多。第一次见到鲛人的时候,正是那货趾高气扬站在他们海域放声大喝之时。
阿乌犹记得,这鲛人自持甚高,全然不将他们放在眼中。只一口一个要让阿乌做自己的夫人。
听了这话,阿乌便是泥做的人也要生气。她和苏海的感情往那一放,任谁过来打她主意都要先看看苏海的面子吧?鲛人倒好,只是临着大海畅所欲言。
“我乃西海大王。早听闻红龟一族出了个千年难遇的美女。今日本王来此,正是为了求取那鼎鼎大名的阿乌姑娘。”鲛人同阿乌都算是水中走出去的妖物,要说这几万年前兴许还真有点渊源。但是鲛人说话的态度可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听听这话,红龟家的长老们并没听出什么端倪。甚至还有几人去敲了敲阿乌的门,问她:怎么不来见见这位年轻有为的后生?
阿乌撇嘴。年轻有为?长老们长居海中,对外面的世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鲛人西海那两字一出,阿乌就联想到前几年闹得满城风雨的一件事。
话说,这西海边原先是有不少的渔民,依海而生。渔民们聚在一处,渐渐展成了小村庄,其后又有商人光临,这村庄就连成大规模的靠海城镇。
规模都是不小。人们在海边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生活的倒也美满。鲛人突然出现在海中,先是抢了几家打鱼的渔船,让人们心生恐惧。后来更是恣意横行,跑到岸上,从居民家中掳走了十几个黄花闺女。这事一出,海边上的人们怨声载道。
过不了没多久,便有人在海边看到那些女孩的身影。
有胆子大的,过去一问,女孩只是摇头,却不说任何话。
但是,海边的城镇中丢失姑娘的家庭越来越多。居民们的怨气,一日赛过一日。也有想着法子救人,还有上报朝廷的,更有求神拜佛,庇佑自家孩子安危的。总之,那时西海边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人心惶惶。
这种情况持续到鲛人亲自登上6地,站在西海边最大的那个城镇中。他自立为王,要求百姓供奉自己,更是将那丢失的姑娘都说成是自己的妃子。
不少硬骨头的老渔民,直接投了海。魂魄不愿入地府,残念飘荡传到了阿乌这里。
所以,阿乌算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鲛人为非作歹,又是个级色鬼。
今日求亲,阿乌怎么可能给他一个好脸色。
索性,面都不露直接送客。
但是鲛人又怎愿意如此善罢甘休。将红龟驻扎地闹了个天翻地覆。
阿乌和这鲛人,从来都是敌人。
后来,鲛人回了西海,为祸人间,阿乌还曾带着众妖前去帮忙,将他压在海中数年。两人之间的怨恨根深。
秦若一说,要鲛人筋脉,阿乌也就想着顺势结了他们的怨,将这鲛人彻底除了。
有了这么多前尘往事在上面垫着,阿乌口中这鲛人可不就是个自己作死的贱人吗?
秦若听着阿乌的话,也只能感慨世事无常,这鲛人本就该死。
两师徒跳下云端,来到海面前。秦若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师父,这鲛人咱二人能对付得吗?”
鲛人既然自立为王,好歹也要有一身的本事。
阿乌哈哈大笑,“你这丫头,也太想小觑你我之力了。”她将鲛人压在海中封印那些年,自己早就能单独拿下,更何况今日和秦若联手?
“师父一人既能将他制服,当年干嘛不直接将这祸害除掉?”
秦若已是将阿乌看成了亲人,亲人间的言语自来随意。秦若是想到就问。
“哪有那么容易,当年我刚刚大成,压他一头倒是做得到,可真让我宰了这畜生,还欠那么点火候。因此,我才将他封在海中,等着我日后来除。这不,你苏海叔叔将我骗到了万妖山,这事也就那么搁置了。”
秦若一听,有些道理。万妖山中,苏海和阿乌都是元老级别的存在,山中大小事就算他们不想管,只怕人家也要求上门。疏忽了这祸害,还真是有情可原。
“那今日,咱们就等着那祸害?”秦若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
这西海既是鲛人的家,他总是要回来的。他们不妨再等等?
她说了话,询问阿乌的意见。
“等?你以为那祸害还能在哪?那边的渔村看到了吗?我跟你打赌,那祸害正在渔村中呢。”
阿乌当年可是对这鲛人下了一番功夫,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这厮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去糟蹋人家大姑娘。当初繁华的西海边陲城镇,因为鲛人的祸害,都荒废下来。如今这新兴起的小渔村,只怕还是鲛人被封后,才展起来的。
秦若难以置信。“师父,天下间真有这样的人?”
除了女人还是女人。秦若是真心不能理解。
“走,咱们去瞧一瞧,不就什么都明白了。”阿乌拽了秦若,直奔小渔村而去。
小渔村中,炊烟袅袅,此时正是大伙做饭的时间。隔得老远,都能闻到渔村中飘过来的鱼汤味道。午时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小渔村中安静祥和,颇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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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拿鲛人 2
阿乌隐了气息,和秦若守在村口。
既不急着进村子,也不去关心这里的气氛。只是压低了嗓音,和秦若说:“一会要是现了那厮,你可记得先别现身。”
这么说,也是阿乌投鼠忌器。鲛人本事不怎么样,逃跑的功夫倒是一流。当年要不是阿乌拽到了他的尾巴,也很难真的将他追到。现在回忆起这事,阿乌还要说一句自己侥幸。
鲛人周身滑腻,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水下呆的时间长了,跟只泥鳅似的,普通人根本就抓不到他。
秦若乖巧的点点头。跟在阿乌身后。
两师徒这才打起精神,朝着渔村中走。
村中的情况,只是走在路上,实在看不出变化。秦若跟着阿乌,也不忘仔细去观察周围的坏境。可是,两人沿着村中的小道绕了一圈,秦若还是什么现都没有。
阿乌沉得住气,多年前抓捕鲛人的经验就在那放着。西海现在唯一的一个渔村,就在自己面前,她还就不信,那贱人不在这里。
也是她体恤秦若,在村中绕了一圈,就对秦若说:“别急。今日咱们一定能抓到他。”
秦若:……
其实,秦若心中还真没谱。眼看着不在西海,小渔村中也没有动静,师父怎么就咬定了鲛人在这村中?
阿乌和秦若又一次站在了村口,她回忆道:“当初我们找这家伙的时候,他就是躲在村中。那村子看上去和如今这村子差不多,根本看不出端倪。我都要放弃了,才想起这家伙最大的爱好,不就是女人吗?便抱着碰大运的心里,隐身跑到有姑娘的人家中看了看,这一看,你猜怎么着?”阿乌眨眨眼,秦若却知道,一定是碰到了那个贱人。
“要不,咱们分头查?”既然阿乌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没道理秦若不跟着做一次。不就是隐身去这些人家中走一遭吗?这事容易的很。
“也成。”两人就地一分,一左一右,开始挨家挨户的找寻。
秦若扫过几间屋子,正是家家团座,靠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几乎只要进了屋就能看到家中老小。秦若通通扫了一眼,就退出屋去。
待到第五家的时候,秦若退出去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遥想刚刚看到的一家子,有老有少,唯独少了孩子的母亲?
秦若倒吸口气。不会真的如师父说的那般?这鲛人怎么就敢光天化日的这么做?
她隐身入了屋。正看到那一家子有说有笑的团在一起。
孩子吃的嘴边都是,做父亲的还会细心擦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若打量了下屋子。小木屋被隔成了几间,自己在的这件,正是最大的一个屋子。
要不,她去看看别的屋子?再说不得,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那父子的相处,看来绝不像是担心的样子啊。
秦若轻飘飘的随便选了一扇门,这一进屋。就辣了眼。
尽管没人看得到她,她自己也觉得燥的慌。屋中赤条条两人横陈,哪里有屋外一点的温馨。
秦若前脚退出来,后脚就不动了。
这刻,百分百确定,那正在妖精打架的两人中,一定就有鲛人。
她吹了口气,将这屋子隔了起来。扭头就去找阿乌的踪迹。
“师父,我或许还真是撞上你说的那人了。”秦若想着那间屋中一切不正常的状况,和正常过分的装分,就觉得实在是难分真假。
阿乌一甩手,“走,咱们去看看。”
秦若没好意思说,那两人赤裸裸抱在一起。
阿乌却是爽利的很,破了秦若的障就直接冲了进去。此刻,那屋中的男女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彻底被师徒两看了个精光。
阿乌从障中一出,低头就骂。“这个混蛋。”原来,屋中正是鲛人,只是这些年鲛人不务正业,将用功的地方全放在这女色身上。因此琢磨出了不少的手段,屋外那正在吃饭的一家人,早被鲛人迷了魂,权当孩子的妈本就不存在。
阿乌气的很了,一把从床上将那鲛人拽了出来。也不管他此刻模样,直接摔在地上。兜头就是两掌。
“你这妖物,真是不知死活。”
鲛人正在兴头,阿乌动作又快。直到身体接触了地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楞了一小会儿,脸色难看。
心说:这婆娘真心讨厌。当初幸好自己的求亲她没答应。要不然,家中有这么个母老虎,他还能活得下去吗?
其实,鲛人这坏出了新高度,还不得不说有阿乌的功劳。鲛人自认聪明,觉得既然封印已解,阿乌又没来再收拾自己,只怕是早就将自己给忘了。
他呢?明着来不行暗着来还不行吗?只要不被人现,自己干的这点事,又有谁还会找到自己头上?
因此,苦心专研良久,将那迷魂术掌握的透透的,才出了西海,上来乐一乐。今日也还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出海。
所以说,被他祸害的那姑娘,正是小渔村中唯一倒霉的女人。
鲛人躺在地上,任阿乌怎么骂也不回嘴。他心中可是什么都知道,这女人脾气不好,他要是顶撞两句,一会受苦的还是自己。他哪里知道,今日阿乌和秦若,却是奔着他的命来的。
阿乌好顿教训,直说的口干舌燥。实在是这鲛人办的事情太多让人生气。
等到阿乌口中没了话,鲛人终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问道:“阿乌,你可能给我化身衣服?”
阿乌不应。鲛人却自得其乐,厚着脸皮又来讨。“阿乌,你看着天寒地冻的,你就借我件衣服穿穿嘛。”
说了几次之后,阿乌不耐烦了。终于回了他一句:“你要那遮羞布何用?今日反正我也正打算抽你的筋,拨你的皮。”
这可不是恐吓,阿乌就是这么想的。对付这种货色,留着就是为祸人间。
鲛人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阿乌。半晌,憋红了脸才吐出一句。“阿乌,我当年求亲你不是没同意吗?这我不过是在外找个女人,你就要如此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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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1
鲛人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阿乌。半晌,憋红了脸才吐出一句。“阿乌,我当年求亲你不是没同意吗?这我不过是在外找个女人,你就要如此对我?”
秦若差点喷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就连她这个当听客的,都被鲛人这句话弄得起了点非议。好似鲛人和阿乌之间还真有什么感情纠葛,合着今日阿乌更像是那捉奸在床的家中悍妇。
阿乌的俏脸上布满杀气。听到这里,便是再也忍耐不住,要亲自出手将这畜生弄死。
千钧一,鲛人哧溜一下竟然从阿乌手中逃了出来,虽然还是落在了地上,到底避过了阿乌那致命的一击。
“阿乌!你这婆娘好狠毒。想当年我求娶,是你自己不要我的。怎么现在到上赶着来抓我?”
总之,鲛人就认了死理,拿定阿乌是将自己当成了负心汉。
阿乌听着这话,那是越来越不是滋味。衣袖高抬,硬是将鲛人封闭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
她看着那四壁严谨的空间,终于觉得搬回一城。“你就是投胎一百次,我也不会和你这种贱人有任何关系!”
秦若慢慢从迷雾中走了出来,当看到阿乌将鲛人控制起来之后,才现了身。
她走到阿乌身旁,劝道:“师父,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咱们今日也是要拿他开刀,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隔着那一层透明的壁垒,秦若在打量鲛人的同时,鲛人也在打量秦若。
这是个很普通的人,放在人群中只怕秦若一眼都认不出来。和天下间所有人都相同,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秦若却知道,这只是鲛人化出的样子。
她歪了头,细细想着,刚刚阿乌出手如电,却还是让鲛人逃过了一劫。这厮究竟是用的什么妖术?
也罢,问问不就知道了。秦若有心和鲛人说了句话,她问:“师父曾对我说,你跟只泥鳅似的,原先我还不信,可刚刚你露那一手让我开了眼界。”
鲛人隔着屏障,嘿嘿就笑。光着身子站了起来,也不顾忌点影响,大摇大摆就帖在了屏障之上。
“这有何难?我们一族最拿的出手的,便是这套妖术。”鲛人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和秦若说话,不得不说真是奇葩一个。
经他这么一点拨,秦若立时就有些明白了。
便对阿乌说:“师父,那咱们即可动手?”
鲛人筋脉,正是她此行的唯一目的。
阿乌却连看都不想看这畜生,一转身,只是将话留了下来。“这混蛋我看着就闹心,你动作快点,说不得咱们还能赶上万妖山中一场好戏。”
秦若看向鲛人的眼神一转,多了凌厉。
她最后问他,“你可知,这些年因为你的存在,西海边早就民不聊生?”
手起刀落,直消闭眼的功夫,就将这鲛人筋脉握在了手中。
秦若并未下死手,阿乌和鲛人之间的纠葛,还有她之前就听说过的那些故事,奠定了秦若对这妖物的不喜。但这时的秦若,却觉得有时,活下来对这鲛人更是一种惩罚。刚刚动手的时候,秦若却是加了个小动作,让这货今后再不能祸害别家儿女。她想,与其直接一刀砍了他,不如就让他在这西海中眼巴巴看着姑娘们,却下不了手来的痛快。
阿乌候在屋外,听闻里面一声惨叫,就知道肯定是秦若将事情办的差不多了。
秦若出了屋,和阿乌并肩而行,就听阿乌问道:“怎么没给这混蛋个痛快?”
秦若皎慧一笑。“师父,他若是痛快了,可怎么对得起这西海边的渔家?所以,我还留了他一条狗命。”
“这怎么行?万一那鲛人日后……”阿乌的话,停留在秦若的一个动作上。秦若甩手将一坨东西扔在了路边,阿乌咽咽口水,不厚道的笑了。
这边折腾完了鲛人,师徒两便一同踏上了去万妖山的路。
阿乌响起秦若故事中,那个找不到踪迹的秦枫,“徒弟,你说你那夫君,不会是和苏海一个德行吧?”不怪阿乌想到了歪出,这不也是被当年的事情折磨的够呛。她可不愿秦若再吃了亏。
一听秦枫,秦若的所有好心情都消弭而去。“不会的。”对秦枫的这点自信,她却是有的。两人相处的时间越久,她就越能感受到秦枫对自己好。更何况秦枫当初有此一劫,还不是为了自己?拍着胸脯,秦若也能和阿乌保证,秦枫绝不是苏海那样的人。
“这就好,这就好。”阿乌的心放了不少,“要我说,回万妖山就是最对的选择。你想啊,这秦枫下落不明,你身边也没人照应。去到山中,咱们还能让大家帮你打听打听,你也顺势修养一段。”阿乌是看在秦若的情况上,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幽冥中呆的久了,大事小事又没少经历。就连这天阶的妖力,也还是别人硬给的,按照她阿乌的想法,总要抽出时间去巩固吸收。修为这件事,不进则退。阿乌这也是为了她好。
这几句话,说的苦口婆心。秦若又怎会不知道阿乌是真心对自己好。忙道:“让师傅操心了。我也正是有着这样的打算,至于那龙骨,过段日子再说也不迟。”
有了秦若这句体己话,阿乌总算是眉头舒展。
两人进到万妖山的山门时,听得里面锣鼓震天。
阿乌一笑,就对秦若说:“可记得我和你说过,回来还能看场好戏,这不就等着咱们呢。”
到底是什么好戏?话说这万妖山中,自打有了那比武的盛会,倒是风光了一阵子。群妖汇集,都想来到山中露露脸,让这妖王认识认识自己。
秦若不在这些年,这盛会一共也就办过那么一次。现在锣鼓喧天,正是这第二次的盛会。前次秦若人在幽冥,也早忘了这事,肯定是给耽搁了。但是在万妖山中,秦若的名头却是挂的响亮,谁让她是阿乌的徒弟呢?
上次盛会上,便有群妖叫阵,让秦若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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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2
起先阿乌也没在意,只以为这是底下的人想见识见识她宝贝徒弟的厉害。便只是一笑而过,由着他们闹去。
可过了几天,苏海这只大妖拍着桌子在家中生了好顿的气,就不能不让阿乌生疑了。苏海怎么说的?他说:“阿乌,你那徒弟到底人在何处,赶紧的找回来。”
阿乌问他,“找我那小徒弟作甚?”
“作甚?还能作甚?”苏海是气都不打一处来。“牡丹花可是和咱们开战了,你这倒好。徒弟都丢了。”
牡丹花可不就是这么多年来,始终在妖王身边伺候的那株小牡丹吗?但是人家会的多,明的不行来暗的。当年在阿乌这里讨不到便宜,她退而求其次,跑去妖王那潜移默化的就将阿乌收了徒弟的这事,一点点的告诉了妖王。当然,具体是当年她亲眼见过秦若,红绿配的小丫头片子,连她手下看门的小妖一半修为都不如。
这能让牡丹甘心?那可是将来要占着妖后头衔的女人。她不服,她牡丹第一个站出来投反对票。
那时秦若为了赶时间,不过是在万妖山上呆了几日,就屁颠屁颠下了山。牡丹却因为她的事,多年布局。直到听山中人说,这比武盛会将要开启,牡丹才觉得真是让自己有了出手的机会。
她从山下挑了一批相当有姿色的男妖,又找到几个格外出彩本事修为都不低的妖,聚集在了一起。那时的牡丹,就想着这次盛会,只有一个目的,将阿乌那傻了吧唧的徒弟找个名目给她送出去。至于送给谁,就要看她手下这些妖的本事了。
妖王是她的,便只能是她一人的。那些个名不见经传,自以为攀上阿乌就了不起的女人,有多远给她滚多远。
恰逢秦若根本就没将这盛会当成正经事,人家没来。
牡丹便再接再厉,在妖王耳边又吹了几天的耳边风,妖王亲自下了旨意,想要见一见阿乌的徒弟。
苏海生气,就是为这事。牡丹将秦若说的那叫一个出彩,且说当年秦若不管不顾罩在身上的衣衫,都成了牡丹调笑的对象,更别提秦若那点子修为,早被牡丹花形容成一碰就倒的小废物。
苏海是谁?就算他对秦若再不满意,可人是他媳妇收的。于情于理,这事他都是要站在秦若身边当靠山的。初初听了几次山间群妖的议论,苏海也没当回事。可慢慢的就让他现了其中奥秘,当妖王亲自找到自己头上,指名道姓要见见秦若的时候,苏海才现全是牡丹花捣鬼。
这能行?就冲他和牡丹花势不两立的尽头,他也要将秦若找出来给自己扬眉吐气。
所以啊,在秦若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万妖山早因为她掀起了一场风波。
过了这几年,牡丹花的本事更上一层楼。
第一次秦若没出面,不代表她就会将这人给忘了,到底那可是苏海钦定的妖王媳妇,她忘不了啊。
所以,山中这第二次的盛会,牡丹花也没少下功夫,早早将人备好,又去找了苏海挑衅。只是,这次苏海和妖王统统闭关,她来的不是时候,碰上的是阿乌,阿乌能给她好脸色,一顿臭骂直接将人给推了出去。牡丹花记恨在心,动群妖在山中宣扬,说是阿乌收了个废物徒弟,只要是妖,必能将其推到。
重妖听得蠢蠢欲动,都想试试。
秦若便是正赶在这么个时候,和阿乌一同回到了山中。
山门打开,和秦若第一次来时那些考验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一条云梯直达山中,桃花,杏花浓妆艳抹,候在两旁。
秦若看着别开生面,便问阿乌,“师父,山中到底有什么戏可看?”
“嘿嘿,你正是那戏中的角色,我自然是要告诉你的。”阿乌顺着秦若的话,便将这几年中,两人因为她而在山中吃瘪的事说了出来。
“当年你刚下山,牡丹就已是让山中众妖皆知,我阿乌收了个废物徒弟。”阿乌眼带揶揄。想当年,秦若可还真和牡丹形容中的差不多。只是,谁又能想得到,这不过才几年的时间没见,秦若就成了天阶。阿乌就不信,这山中能有一人是秦若的对手。
秦若闻言,只道:“他们说他们的,其实和我也没多大关系。可什么时候,我就成了演员?”秦若的心就没放在这过,都是些闲言碎语,她何必顾忌。说出来这话,颇是符合现在秦若的心境。
阿乌却皱了眉,“你倒是好,脾气软和的很。要是我听说了这事,只怕早将那牡丹吊打一顿。”秦若不急,她这当师傅的可还要急呢。这么几年,就由着那牡丹花猖狂下去?做梦去吧。
“可师傅……”秦若还要在劝,却听阿乌接道:“到底你苏海叔叔是和妖王有协议的,你就当是给我争口气,也该去这盛会露露脸吧?”
话已至此,秦若还能再说什么。虽说是麻烦了点,可这是自己师父的心愿。秦若本着完成阿乌心愿的目的,也是要去那盛会走上一次的。
“走,我这就带你过去。”阿乌爽快得很,扯了秦若直奔山中,就要向着会场进。
“要不咱们还是明日再去?”
“也行”阿乌算是同意。只要秦若愿意露面,那就是自己的胜利。秦若这要求也不过分,两人风尘仆仆赶了一天的路,总的让人家休息休息吧。
师徒两私底下算是说定。
阿乌改了道,领着秦若上了九曲桥。看到桥下流水潺潺,秦若就能想起当年苏海的所作多为。她会心一笑,如今想起来,那些过往真的是早就淡出了自己的生命。
阿乌引着她来到水下,还不忘嘱咐。“这里啊,你就当成是自己家。”
水下珍珠琉璃,放着异彩。全是苏海为了讨阿乌的欢心,从各处收集来的。明晃晃的让人炫目。
秦若静听阿乌言语,多是点头。两师徒相处起来,分外和谐。
直到入了夜,阿乌才算是放过秦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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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3
“师父,你口中一直说起的牡丹,可是当初我在山上时,碰到的那个妖娆女子?”
阿乌的话题全围在这牡丹身上,秦若起先是真没想起来这么个人。笔Δ趣ΔΔ阁Δ.
“你这人,心真是够大的。”阿乌似笑非笑,趴在床头,两人不像师徒,更像姐妹。“当初你在的时候,那牡丹不是上咱们这传达过妖王旨意吗?”
有了阿乌这一提点,秦若才算是恍然大悟。
秦若心思放在山上的不多,只是因为阿乌提了又提,才不得不多加以关注。但是让她去研究一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女人,那还不如多听听阿乌和苏海的趣事。她在山中那几日,虽然和苏海阿乌相处不多,总归是比那莫名其妙的女人印象深刻。当下,话题一转,就问:“师父,这些年苏海还是只惦记着妖王亲自种的那些蔬菜?”
秦若这话,本是想绕过牡丹花,阿乌的回答却还是往那株牡丹身上带。
“哼,他倒是想。只是那牡丹搅家不嫌,你苏海叔叔镇日里就是和她斗智去了。”阿乌提起苏海,眼中有着笑意,秦若看得清楚。能猜测的出,这些年中苏海肯定是对阿乌一如既往的好。她暗自替阿乌高兴。
“也罢。既然师父这么想我去那盛会,替你露露脸,明日我便送是师父份大礼。”
秦若在阿乌三番五次的提醒中,渐渐回忆起那妖娆多姿的牡丹,还有苏海对其的态度。
自己现在当是和阿乌站在同一战线,冲着阿乌帮自己良多,但凡她有点良心都是要顾忌下阿乌感受的。秦若想得明白,什么盛会不盛会的,跟她半毛钱干系都没有。但是阿乌喜欢,她就该出头。
阿乌笑起来,意味深长,也不去问秦若要给自己什么样的见面礼。对这孩子,她心中有谱着呢。
一夜无话,天明十分阿乌来唤秦若,早已经是精神抖擞。
“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去。”前次盛会,秦若不在,牡丹又几次刁难苏海,让苏海丢了很大的面子,因此那盛会苏海和阿乌压根就没去。今次不同,秦若这传说中的正主儿都回了万妖山,阿乌岂能不去?
两人来得早,显然离着盛会开始还有些时间。
阿乌一改多年的低调,直奔场中最好的位置而去。
不过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倒是让有心人看在了眼中。阿乌和秦若坐下也就才半盏茶的时间,这厢真有粉墨登场的小妖前来询问。
“阿乌大人,今日您怎么来了?”
盛会尽管只有一次,但那第一次的分量可不小。当时坐在现在这位置上的,正是牡丹和妖王两位赫赫有名的人物。
今日妖王未到,想来是离着开始的时间还早,众妖却是早一步将这会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独独让出中间这视野极好的两个座位,大家默契的很,这位置除了妖王和牡丹,还有谁敢做?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阿乌是谁?当年掌管一方海域的阿乌还将这些小鱼小虾放在眼中?不过是看到此处位置好,又清净,这才直接领了秦若过来坐。
重妖尽管窃窃私语,在阿乌面前却是不敢直言。
坐在阿乌身边的秦若,却是早将这些妖们满口的话听在了耳中。她本是坐着,长遮面根本看不清长相,更别提脸上的表情。只这刻小妖前来询问,秦若才抬了头。
她轻轻一瞥,这不正是刚刚说的十分欢实的主吗?脸上便带了笑。几分考究,几分打量盯着了这小妖。
小妖是头几年才上了山的,胆子贼大人又不精明。刚刚正是受了令几只妖的教唆,这才来到阿乌面前,有此一问。
环顾场中,除了妖王和牡丹花,还真是各路货色都有。
阿乌半闭着眼睛,眼皮子都没睁开。从桌子上捏了瓜子,扔到口中。“怎么?我不能来?”
虽然不知道这小妖后面想说些什么,不过阿乌可是一句话就将它之后要说的话堵的死死的。
小妖在山外修炼数年,刚刚才进化形而已。阿乌和秦若一眼就能将它看的通透。此刻尽管是化了女人,但身上衣衫不伦不类,没有美感只让人觉得别扭。
“能,能。我早就听闻过您的大名,只是……”小妖自己还不知道,阿乌刚才的话无疑是让她闭嘴,就站在梁人面前,逐字逐句照着另外几妖教的话说着。
秦若的眼神收了收,掠过这只丑兮兮的小妖,跳跃到了教唆她的几只妖怪身上。
阿乌这仍然老神在在,一副不爱搭理的模样。
“这里可是妖王和牡丹大人的位置。”小妖后半句的话,终于得到了阿乌的正视。
一股子寒气铺天盖地从头到脚打在小妖身上。冻得它当下就是一哆嗦。
秦若含着笑,并不说话。这里是阿乌的主场,她断不会抢了阿乌的风头,今日两人来是干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冷着脸的阿乌,苏海都怕,更何况这只初出茅庐的小妖。
小妖说完话,光是那股寒气就够它受的,哆哆嗦半天硬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是抖着身子,想要摆脱那股寒气。
阿乌的话音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怎么?妖王又如何?他见到我也要收敛几分,你又是个什么东西?”阿乌站起身,一拍面前摆放着瓜果的桌子,喝道:“哪里来的小妖,如此不懂规矩。这些年妖尊就是这么办事的?”
她话音一落,全场静寂无声。
秦若紧盯着的另外几只妖,到底是有了动静。
只是不同于这只小妖,他们一上来,就表现出阿乌的尊重。
当先两只一抱拳,将小妖拦在了身后。
盯着他们那么久的秦若,早就看出为小妖出头的这三只妖,正是山中野猪修炼而来,不厚道的再笑了出来。
这三只猪,化作人形到还没什么,可秦若眼中却是实打实的三只猪。肥头大耳,挡住了小妖。
阿乌铁青的脸色,在秦若的笑声中回转了些。
山中盛会 4
只待要问秦若,怎么就能笑的出来。就听当先那猪老大一本正经的冲着自己说道:“阿乌大人,您何必和这小妖一般见识,她就是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傻货,当然不知道咱们山中您和苏海大人的地位。”
这话,听上去是在抬高阿乌,暗里却是在贬低她。稍一转念,便能现他不过是偷换概念,在说你和苏海这些年早就不是我万妖山中最最尊贵的人了,不然怎么可能连只小妖也会不知道你们的名号。
阿乌听出来这猪老大话中的意思没有,秦若不知。但是她却是将这猪老大的话听的真真的。
山中条条框框不少,秦若当初不过就是来登个记,都被苏海灌输了一堆的约束法则。遥想当初,现在只怕在妖王的管理下,这万妖山中的规矩更多。
秦若听着猪老大像模像样的话,从这时候起就在心中做了准备。要问她为什么到了现在也不出来为阿乌说话,自然也是有道理。其一,毕竟身份在这放着。阿乌在山中,闹的再凶都有苏海坐镇,自己又是一方霸主,所以她是有恃无恐。其二,昨日听阿乌和自己讲了山中这些个弯弯绕绕,秦若却都是耳听为虚,她总要在多点时间好看清楚,这几只不成气候的小妖,究竟什么来路。
也就是这两原因,才让秦若以静制动。
阿乌是好说话的主?绝对不是。这点大家早有认识。只不过阿乌低调了那么多年,牡丹花高调了那么多年,大家早忘记了阿乌的脾气,只记得牡丹花的霸道。
这才给了这几只小妖胆量,敢上门挑衅。
阿乌口中的瓜子皮早吐了出去。又拿起桌上一个红艳艳的樱桃,放入了口中。这才不紧不慢道:“你们又是谁?我连教训一只小妖的资格都没了?”
显然,阿乌这是明摆着不买账。
猪老大到猪老三,面面相觑了。
实则今日这小妖的一出戏,不过只是个试探。它们在山中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和牡丹花关系交好,这才敢仗着牡丹在后撑腰,试探阿乌。
三兄弟往阿乌面前一站,这会还真答不上来话。尽管脸上表情难堪,可阿乌说的别样认真,它们那半大不小的身份,还真是不可能被阿乌认识。
猪老二偷偷使了个眼色,暗示自家老大少说两句。一切等着牡丹过来再行商量。他在三兄弟中被认为智囊,兄弟三人的主意一般都是他给出的。这厮心中算计着,这事好办。再怎么说,顶多算是这只小妖顶撞了阿乌,罪不致死。一会牡丹来了,他们底气又足,只要稍微耗耗时间,一切都好说。
因此,猪老二使了眼色,示意自家老大别在接阿乌的话。
亲兄弟,想法的沟通哪里需要言语,这厢老二一个眼神,老大就收了声。乖乖站着,也不替小妖说话,也不为自己辩解了。
场面冷了下来。
开弓哪有回头箭?他们既然已经敢来试探阿乌,又怎么可能真的一切尽在掌握,说收就收。
他们不吭气,阿乌可是还有话说呢。
就见阿乌在众妖前,施施然半转了身子,问秦若。“你这丫头,刚才是在笑什么?”
老猪家的三兄弟会的多,阿乌会的更多。你们不是接不上来我说的话吗?那我就将你们晾在一旁,视若无睹。
阿乌问的温柔,问的和气。和刚刚对付老猪家的三兄弟,截然不同的两副面孔。
场中的妖怪们,又开始了一轮新的交头接耳。
阿乌身边这人是谁?什么来头?每只妖的脸上都是明晃晃的问号。
秦若便是在阿乌这疑问之下,站了出来,走进了众妖的视线。
众妖只觉得,这小姑娘一笑,心头就跟着松软起来。耳畔中已然是秦若故意放大了的声音。“师父,我看着三只猪也要在美人面前逞英雄,着实有趣的很。”
秦若一肚子的坏水,刚才是没她表演的机会。阿乌既然给自己都带了头,她能不站出来亮亮相,吸引吸引大家的目光吗?自然是怎么任性怎么说。天大地大,万妖山中秦若还真没怕的人。
阿乌脑筋转的飞快,秦若的话才出口,这做师傅的自然就跟上了节奏。
“你还真是少见多怪。为师不是曾和你说过吗?天下间难过美人关的不止是英雄。”
秦若和阿乌两人,一唱一和间,三只猪妖瞬间成了贪图美色的泼皮无赖。
猪老大脾气火爆,当即就恼了。
“哼,不过是个过气的老妖。”声音虽小,去被阿乌师徒听的真真的。过气?这是在说阿乌现在的地位,根本就没有妖承认?只有她自己,还拿自己当回事?
听到这,秦若算是全懂了。
她阻止了阿乌手上的动作,当下跃到桌前,掌风已起。按照秦若的想法,这只猪就是欠教育。她若是不替阿乌教训教训这混账,自己这徒弟都不好意思当。
就在这时,秦若感受到一股别样的视线投在了自己身上。
她蓦的转身,暗地里将要拍出的一掌收了回来。
场外,竟然翩然而落两个仙子般的人物。光是气度,就够让秦若自愧不如。
这些年,秦若也没少见过美人。可这两人才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为那人更是美的惊心动魄,带着股说不出的慵懒和写意,就那么施施然落在了人前。
两人一高一矮,却是同样精致如画。秦若总觉得后面那人看着面熟的很,一时间到底是没想出来在哪见过。直到她的视线在打量中,来到了那人脚踝,秦若才后知后觉,怪不得觉得眼熟,后面这位美人可不正是那师父口中的牡丹花?
那股子天然的妖娆,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么一想,前面那高高在上,美的惊心动魄的人,不用问,秦若自然猜得出,一定是妖王无疑。
秦若盯着这张脸,就纳了闷。遥想当年,她在镜中曾见过那双眼睛,美的别具一格,天下无双。当时她还错将这双眼睛的主人当成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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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5
妖王和牡丹,形同一对璧人,光鲜亮丽的来到了会场。不去说身后场中,重多妖物的赞叹和着迷,就只秦若,也被两人身上的光彩吸引。
好一对玉人!秦若心下感叹。到底是站在阿乌的身边,只是在心中赞美。阿乌同这牡丹,多次交锋,昨夜里自己的耳朵都长了茧子,秦若就算是再被妖王和牡丹的美色吸引,也绝不会显露半点。
“阿乌,今日好雅兴。”妖王能唤苏海一声父亲,却不能叫阿乌母亲。不止是因为他的身世,更是当年阿乌第一次见到妖王这小子,就明白的告诉他,自己绝不会对他和颜悦色。
咳,那些陈年往事暂且不提。书归正传,妖王口中的阿乌两字,多少还是带着尊敬的,苏海身份在那放着,阿乌就算再不喜欢妖王,到底两人还是要互相接受不是吗?
妖王这话,原也只是场面话。阿乌这位既不能叫做前辈,偏偏又有前辈身份的高人,妖王寂静琢磨,还是只能叫她阿乌。
“雅兴?谈不上吧。上次盛会我在家中,可是没少听得外面的风言风语。”阿乌眼波一转,视线便打在牡丹身上。场上都是通透的人,点到为止。“山中大小妖怪,不是都想见见我这宝贝徒弟吗?这不,我就趁着这次盛会,将人给带来了。”阿乌在无数双探究的视线中,依旧镇定。谁让人家有这个底气,当年那个半大的孩子早入了天阶,放眼万妖山中,又有谁能视秦若的对手。
阿乌一扯,秦若就被当成焦点,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今日秦若也算是配合师父,早换了清爽的一身长裙,衬得腰身婀娜。
牡丹别样的眼光,在阿乌的介绍中就投到了秦若身上,暗自打量。
妖王也是如此,秦若顶着阿乌徒弟这名号,就必然是要受到大家的瞩目。
秦若轻盈的向前挪了半寸,恰恰和阿乌站了个并排。重妖眼中,一方是美的不可方物的妖王和牡丹,一方是形同姐妹花的秦若和阿乌。
懂行情的不禁就扪心自问:这两方今日是要干架了吧?
场中不少妖怪的神色都变得梦幻起来。
秦若头上扣着阿乌徒弟的帽子,表现的自然不差。大大方方的站出来之后,只是礼貌性的和妖王点了点头。
而那厢,牡丹就有些心浮气躁,坐不住了。
不等妖王的吩咐,已是抢了话头。
她人娇艳如花,声音里也带着几分艳丽。“这便是阿乌的徒弟啊。几年不见,倒是多了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意思。”牡丹花在山中这些年,也不是白给的。历练得多了,见到阿乌总算是知道收敛几分。
牡丹当年见到的秦若尚小,现如今却是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模样,只看了秦若变化就浮出危机感的牡丹花,怎能不先制人?
妖王并不介意牡丹的这句话。好歹作为他的枕边人,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听听你这话,合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徒弟还是当年那丁点大的小丫头,你才满意?”阿乌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
老猪家的三只妖可是还在旁边晾着。阿乌因为他们的关系就够不爽了,牡丹又是和她多有嫌隙,她能接了牡丹的话,平顺应对?做梦去吧。
一句话,就将牡丹堵了个哑口无言。
妖王向前错了半步,挡住牡丹一半身子,接着阿乌的话道:“我看着这丫头倒是蛮好,阿乌的眼光总归是准的。”场面话,人家能不说话?初次见面,对秦若该有的赞誉他是一句也不会少。其实,这妖王大人哪里知道秦若的斤两。不,应该说对秦若是一无所知。
除去多年前听说了阿乌收徒,他似乎这么多年中再没听闻过相关消息。这点,就不得不表扬牡丹的工作到位,坚守岗位。
“佑,人家可是听说阿乌当年就是看上了这丫头的天分,才收她为徒的。”妖王单名一个佑字,众妖皆知。只怕在场的,除了秦若全都听得出,牡丹花在对咱们的妖王大人撒娇。
阿乌最见不得的,就是这只牡丹搔弄姿。
当下便道:“去去去,也不嫌丢人的慌。好好的话都不会说了吗?甭管私底下你两关上门什么关系,在这盛会之上,小小的牡丹如论如何都要尊一声妖王吧?”
阿乌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她的后台是苏海,自己的辈分就是高,比妖王都高。在场的所有妖,没有一个是自己教训不得的。就算是妖王,倘若有哪里她看不顺眼,照样说着。
牡丹其实意思只是在往秦若身上引,而阿乌的一句教训,却又是让大家的心思放在了她的矫揉造作上。
阿乌训话,谁敢多言。那站的靠前了半分的妖王,也不会明着在这种场合顶撞阿乌。这一刻,只有妖王自己知道,牡丹今日的行为确实愚笨的很。
“我倒是还想趁着今日,好好的让大家认识认识,免得日后这猪啊,羊的也敢欺负到我头上。”阿乌意有所指,猪家三兄弟站在场中,好不尴尬。
妖王的目光,到底是在阿乌的话后投注到了这三只妖的身上。
阿乌头一瞥,说完话后却是只将背留给了三只妖。
猪老二两腿一软,跪了下来。心中将阿乌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脸上却只能陪着笑,“妖王大人,我们也是……不知者不罪啊。”另外两只猪马是瞻,紧跟着哭丧腔就接了上来。刚刚阿乌的话,在场谁没听清楚?这明摆着就是要让妖王处置他们三人。
可他们好歹也算是牡丹一派,妖王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至于真的将他们办了吧?猪老二心中念叨着,动作越恭顺。
妖王在三只猪的面前,有些踌躇了。
今日这事,他心中自有定夺。牡丹这些年是和阿乌有些不和,但他原想着不过就是女人之间的矛盾,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了。至于这三只猪,他倒是还真有印象,正是前几天牡丹引荐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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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6
一方是干爹的妻子,他这妖王都要尊敬的人。一方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解语花,这一刻他怎么样来化解这个矛盾,才能让两边都满意呢?
“别跪着了。今日怎么说也算是咱们的盛会,我便让你们逍遥一日。等明日自去妖尊那领罚吧。”妖王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应该能让两方都满意了吧?
阿乌心道:好一个暗度陈仓,偷换概念。这小子从小就狡猾,就连当众处置了这些人他都不愿意,还能是为了什么?只怕这几只畜生敢来自己面前叫板,还真是背后有靠山。
这样的处置,妖王却是自以为公允。有错就罚,本来就是他的原则。只不过这三只妖特殊了些,就算为了他自己耳根子清净,也该手下留情。不过念在这三只妖到底是冲撞了阿乌,他当然也不会轻罚,等今日盛会完了和妖尊多吩咐一句就是。
到时候,牡丹这朵解语花肯定也以为妖尊看在自己面上,会将三人轻判。那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妖王心中盘算的好,奈何在场的阿乌和秦若却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三只猪刚刚可是在打阿乌的脸,秦若能同意?妖王要是不来,自己那一掌少说也是要了这三兄弟的半条命,在秦若看来,这妖王可是偏心偏的厉害。
“妖王这么处置可就有失公允了吧?”秦若到底是开了腔。“您没来之前,这三只妖对我师父如何,在场的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莫说为了苏海叔叔,就算是为了您自己的身份,这三只妖也不该只是如此。试想,若是群妖将来都能随意顶撞阿乌师父,今后咱们这山中可还有规矩?您这妖王可还有分量?”
秦若这几年没少和油嘴滑舌的人打交道。她既是开口,就能将这事推到一个新的高度。顶撞阿乌,在妖王和这三只妖说来,只是不知者无罪。可在她秦若看来,根本没这么简单。既然敢惹阿乌,就得有这个本事接受他们的怒火。去妖尊那领罚?忽悠小孩呢?
秦若一席话,立刻将事情说的严重了数倍。妖王这有心化解,也成了不可能。
便是这一刻,这个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男人,终于第一次正视了秦若。
“哦?那依你高见,这三只妖当如何处理?”妖王将问题重新抛给秦若。阿乌收的这个徒弟,看上去个子小小,年岁小小,却是一肚子的坏水,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许,他该分出些心神放在这丫头身上,免得日后坏了他的大事?妖王问的轻巧,已然在心中开始了对秦若的不认同。
“您既然问我,我便大胆说上几句。依我之见,为了咱们山中规矩这几只妖也该赶下山去,永世不得上山。”
重妖齐齐倒吸了口气。好厉害的丫头,本来没多少妖将秦若当回事,也在她的三言两语后都引起了足够的重视。
其实今日这件事,就算是没有猪家三兄弟,也会有羊家,牛家,可以说是牡丹和阿乌矛盾激化的必然性,偏偏这三只猪爱出风头,自个愿意当那出头鸟。重妖揣着明白装糊涂,都在注意着事态的展。这可关系到今后他们究竟要跟着哪个山头混,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可这般情况下,秦若能客气的了?她今日来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阿乌正正名,数数地位。这三只算是撞在了她的枪杆子下。轻飘飘几句话,就将三只妖的未来给变成了没有未来。
跪在地上的三只妖,一听,慌神了。
也不顾这场合到底对不对,急忙就去抱牡丹这枕边人的大腿。
“牡丹姑娘,我们知道错了。可不能赶我们下山啊……”
此时此刻,能为他们说话的还有谁?阿乌?那是绝不可能,三妖算是将人的最狠了。秦若?更不可能,他们这时候恨都恨死秦若这丫头了。妖王?不是他们不想求,而是他们不敢啊。
所以,轮一圈下来唯一能求的只有牡丹了。再退一万步讲,他们今日的作为也是为了牡丹这主子不是吗?三妖抱头痛哭,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牡丹身上。
秦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是妖王在听到秦若那句话后第一个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想法。
万妖山群妖齐聚,他更是见识的多了。可像秦若这么不知道见好就收的,他还真没领教过。妖王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又一次聚到了秦若身上。这丫头,到底是凭什么能确定自己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做?
“佑……妖王大人,”牡丹不出头已经是不可能了,三妖口口声声都在求她,场子完全冷了下来。她牡丹本是不想管的,也不得不管。她要是放着这三只妖就因为这个便被剥夺了留在山中的资格,今后还有谁赶来投奔自己?牡丹清楚的很,此刻她就是不能站出来,也一定要站出来为这三只说几句话。
可她才刚开了头,秦若又一次截住了她的话,根本就是存心不愿意给她开口的机会。
朗朗乾空,秦若就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你这牡丹,好不知羞。我师父刚教训过你,怎么又在这将你屋中那套做派拿了出来。咱们现在讨论的是对三妖的处罚,你以为凭着你那套勾引男人的方法就好使?”
阿乌说话难听,秦若更是不遑多让。这便是有其师必有其徒。阿乌受过的气,昨夜说的那些窝囊事,她秦若要是不在今日从牡丹身上找回来,那她何必出现?所以,从妖王和牡丹花一出场,秦若就没打算让这两人好过。
在她看来,这两人正是男盗女娼,没一个好东西。
阿乌听了秦若的话,那顿舒坦。不愧是她的徒弟,偷偷在心中点了个赞。
可妖王就不同了,他在心中给秦若下了结论:这就是个得理不饶人,不知收敛,一肚子坏心眼的女人。
事情闹到了现在,该如何收场?
妖王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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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7
“也罢。为了山中规矩,我就依了你的意思,将他们驱逐出山。但人间尚有一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日后只要他们能有所改变,我这万妖山,照样是对他们打开大门。秦若姑娘,你看这样处理,你可满意?”
妖王音色润纯,一字一句细细说来颇是让人顺服。
这么说,既算是同意了秦若的说法,也算是给足了牡丹面子。总该是功德圆满了吧?
秦若其实肚子中多的是话能将妖王这做法推翻,不过现在群妖环视,阿乌憋着的那口气也总算是自己出面为她挣了回来,因此秦若决定息事宁人。
“妖王既然开了口,这处罚在我看来虽然是轻了点,但并不有失公允。”想让秦若得饶人处且饶人,显然放在这万妖山中时间不合适的事情,就算是这事要结,秦若也不愿意让牡丹心里舒服,故此特意将有失公允几个字,咬的极重。
一场风波,便是在妖王一退再退中,终于画上了句号。
可是,牡丹到底是心中记挂着秦若。既有了刚才秦若和他们当面叫板,这口气牡丹认为是无论如何都要撒出去的。因此,这厢才算是解决了三妖的问题,身为妖王的身边人,牡丹花又蹦跶了出来。
“王,你看阿乌这徒弟多懂事,我就说是个好的。年岁不大,已经是有了阿乌的风范。”
牡丹也是气的够呛,话外音让所有人都听得分明,不过是在嘲笑这就是个牙尖嘴利,仗着阿乌身份活的小丫头,不懂事还到处添乱。阿乌能有什么风范?在山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就是个横着走的主儿啊。
嘿,这还真是不知好歹的牡丹花。
可牡丹的话一出,阿乌肯定是不好说什么的,人家到底是挑明了徒弟像她,不是吗?阿乌连着点头,阿啊,这朵牡丹花连半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秦若却是露了副高兴的样子,故作不知牡丹花话中含义,含笑答道:“我不和师父像,还能像了那三只畜生去?你这话啊,我还真就收着了。”虽然脸上挂笑,话中却已经是带了刺,战火又一次燃烧起来。
围观的群妖就跟着分析:阿乌这徒弟到底什么来历?牡丹花之前放出过消息,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修行破差的小妖,今日见到的为什么和牡丹花形容的那么不同呢?或许,是他们这眼神都不太好?可单单冲着秦若这嚣张的味道,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吧?
妖王站在场中,又一次成了众妖的焦点,倒不是秦若给了他难堪,而是就冲着秦若的话,妖王总是要在大家伙面前表个态,让他们这些小小的老百姓看清楚局势,跟对了人啊。
大家的视线齐齐聚在了妖王身上,生怕错过他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此刻,全场上下倒是秦若和牡丹这两个挑起战火的反而成了陪衬。
妖王呢?就顶着大家伙火辣辣的视线,没心没肺来了一句。
“牡丹这话说得妙,我看着秦若也和阿乌分外的像,不过我说各位,咱们今日聚在这里可是为了那几年一度的盛会,而不是去研究人家姑娘。大家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没有?”
从妖王的角度去看,其实人家已经一退再退。阿乌和秦若两个吃了炸药的女人,他是当让则让。谁让苏海是他干爹呢?从他自己的立场去看,总归这都应该是自己庇护的人,闹的再凶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今天牡丹花出格的很,难道也是自己平日惯的?曾几何时这朵解语花变成了带刺的玫瑰?
妖王心中做事,说的却是一副息事宁人的话。三两句,仍然是想避开两个女人之间的矛盾。苏海闭关前不止一次和他说过,秦若到底是阿乌的徒弟,将来就是和他有婚约的,今日虽然秦若让他打开了眼界,也打定了这辈子绝不会娶这么嚣张跋扈的女人,但是他仍是要在外人面前给足那对师徒面子。
见好就收?秦若也从妖王的话中听出了一二。朝阿乌眨眨眼睛,师父?那接下去咱们是继续闹还是再等等?
阿乌在人前,就是个冰碴子。脸冷的就像是寒冬腊月,递过手来抚摸了下秦若的手背,急什么,我就不信这朵牡丹花还能沉得住气。
妖王的容颜,在明媚的阳光中更显精致,将师徒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在眼中后,嘴角终于浮了笑容。这便好,只要不在当着大家的面前闹腾,这女人之间的事情啊,他便是能躲就躲。
妖王礼貌的朝着阿乌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她这份惠。一转头,站在场中,对大家说道:“想必大家为了这一天,苦练了多时。今天咱们还是上次的规矩,以武论高下。胜者为王。只要能成为这最后站在场中的优胜者,我便答应他一个条件。”
盛会开始前,妖尊就和妖王商量过,现如今啊这万妖山大不如前。他们又缺真英雄,不妨妖王亲自将这奖励定的高点,才能吸引大家的眼球。几件宝物?不行不行,太市侩了。功法秘诀?那还要这比武大会干嘛?想来想去,真就不如妖王当众答应大家一个条件,既有面子又不会太难。
群妖在听了妖王的话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阿乌将秦若拉到一旁,也小声嘀咕了两句。
山中的一切,看起来都是祥和有爱。
至于这位置,妖王总不会去和阿乌他们挣,因此师徒两人就那么理直气壮的坐了下来。
久未的妖尊,便是盛会的主持。油头粉面的一出现在场中,就引起了众妖的重视。
唠唠叨叨的念叨完一串所谓的开场白,大家心中都有了谱。哦,原来这第二次的盛会和原来还是有些区别的。
上一次作为山中的第一次盛会,到底是经验少了些。很多选手回忆着,便认为对自己不公平。妖尊吸取经验教训,这次便来了个狠的。
“咱们呢,这次也算革新。上界大会的规则啊,咱们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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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8
怎么个改法呢?
妖尊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将这报了名的妖啊,按照你们的资历分组,统共四组。咱们也不学上次,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而是一组人就在一个场地中混战。谁的本事高,总能在其中脱颖而出。”原来当年那场盛会,一对一的打斗引起了大家的不满,很多小妖就盼着这盛会出头,却在碰到了强有力的对手后,狠狠的翻了车。
可事后在去看看别的擂台,瞧瞧那只妖的笨蛋样,还不如自己呢!可人家的排名就是比自己靠前。这凭什么呀?无非是人家的对手更弱。妖尊的大门都快被这些小妖给挤破了,听的唠叨那可就多了。妖尊烦的不行,盛会要办,那规矩咱们就改改吧。你们不是觉得对手忒强,挥不出来自己的实力吗?我就给你们个公平的竞争,同资历同等级的全给你们一锅炖了。放在同一个场地中。
妖尊一念这规则,还真是让大家耳目一新。有人就想,这感情好啊,我打不过那最厉害,可我总能在这群殴中站下去吧?
混战,混战。能偷的空子可就不少。
妖尊又道:“当然,咱们也没那么苛刻。每个组最后三人只要仍然能站在擂台上,咱们就给他分别算了一二三名如何?”与其说是在问群妖的意思,不如说是让大家心里有个底,是骡子是马,有本事没有可就全凭你们自己手底下见真章了。擂台就那么大,想要站在上面直到最后,总是要有两把刷子。
“看这意思,大家对咱们的新规定还是很满意的。那我现在就来念各组的名字?听到名字的,自个上了擂台?”妖尊拿出名单,正要按照上面的名字逐一去念。
牡丹花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今日黑纱罩身,只是为了和妖王那一袭黑衣相称。站在五彩缤纷的群妖中,十分显眼。
妖尊眉头一挑,向她望了过去。怎么个意思?难道说妖王的这位枕边人还有话要说?
妖尊多会来事,立刻停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留了那么个空档给牡丹花。
牡丹摇曳而多姿,群妖又都认识她。一站起身,果然是要说上两句的。“妖尊,您手中的名单可有秦若的大名?”她一派和气,问的轻柔。真个将这妖尊迷得五迷三道。
妖尊傻傻的摇了摇头。上届名单倒是有秦若的大名,可人家没来不是?今日这场盛会,全是自己先报了名,他才会进行分组。秦若这些年都没在山中出现过,怎么可能会有她的名字?
“第一届中原是有的。”妖尊说的这是实话。
“即使如此,不妨就将她的名字加进去吧。上次人家没来,那不是有事嘛。”牡丹花的话尾微微一挑,便是让人生出几分遐想。
妖尊的目光投向了妖王,询问着。
这合适吗?场上谁最大,还是妖王最大。牡丹花的话他可不敢全听。
妖王却在牡丹开口那一刻,就知道这女人一定会坏事。安安生生的当他的宠妃不好吗?一定要在这里给阿乌下面子?他懊恼的很。
阿乌求的,可不正是这样的机会。忙喝道:“既然要加,那就将我徒弟分到资历最老的那组去。”潜移默化中,已是让大家都听得明白,她阿乌的徒弟秦若还真就是要参加这场盛会。
妖王张到一半的嘴合拢了。
大庭广众之下,到底是没对牡丹花火。只是冷冰冰在她身边低语:“今日你的所作所为着实过了些儿。”
牡丹一个激灵,坐了下来。挽上妖王的手臂,连同人也挂在了妖王身上。小声说道:“人家这不是吃醋了吗?”
她跟在妖王身边,到底是对这个男人了解的不少。在妖王这,有些原则便是他的底线,若是让妖王觉得自己仗势而行,那今后她的好日子只怕就到头了。但是,这男人要是觉得自己只是为他吃了飞醋,性质可就大不相同。
妖王尽管脸上看不出表情,到底是在半晌后,送了四字。“下不为例。”
牡丹喜在心头,望向秦若的眼中充满挑衅。
什么玩意,还不就是个黄毛丫头,仗着阿乌也敢和自己挣。她可是早就在各组都安排了好手,只等着在这盛会上将秦若一脚踢下擂台。
秦若冲她一笑,算是回应了她的挑衅。
妖尊也因为这临时变动,到底将秦若加进了名单。
“你看那对狗男女,大庭广众还是黏黏糊糊,要我说你苏海叔叔那提议,咱们根本就该无视了。”阿乌心直口快。秦若和妖王可还有一份婚嫁放在那,当年她就不同意。现在更是不同意,再想想妖王这小子,明知道秦若便是他将来的妖后,却还在众目睽睽下和牡丹花调情,更觉心塞。
“师父,你可是忘了?我早就嫁了人,轮也轮不到和这妖王在一起。”秦若却是不甚在意。只当面前这两人亲密的行为是为了让自己过过眼瘾。
师徒两小声说了两句话,那厢就听到妖尊已是叫了秦若的名字。
“去吧,可别手下留情。”阿乌临到这时,还担心秦若顾虑太多。
秦若微微一笑,站在了台上。这时候擂台上早就人满为患。
妖尊望望天色,“以正午为界,只要还能站在台子上的人,便是咱们的第一名。”
正午嘛……秦若也跟着望了望天色,此时太阳不过才刚刚升起来。
四组人都上了台,听到场中大鼓敲响第一声,便有不少人捋了衣袖,抖擞精神。
恰在这么个时刻,牡丹花身边蹿出一只小妖,与她交头接耳。
妖王的眉头,终于还是皱了下。
鼓过三声,比赛正式开始。
堆的妖满为患的擂台上,妖挨着妖,妖挤着妖。别说是动手了,恐怕就算动一下,对很多妖来说都成了一件难事。
秦若身边,更是早就布满了牡丹安排的所谓“好手”,就在等着这一刻的来临。
全场上下,此时此刻只有阿乌还有心情去挑挑面前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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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9
妖尊下了台子,小碎步挪着一点点靠近阿乌。
“妖主大人可还是在闭关?”他一看到阿乌的眼神飘到了自己身上,忙先制人。
阿乌歪着头看他,“这不是之前就和妖王说过的事?恐怕要等他出关,还要百年。”阿乌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妖王还请了命去陪苏海闭关,结果这不过才几天的功夫就进入了大家的视野。
苏海不同,他和阿乌都是一脚踏在天阶门槛只上,只有一个信念趁着这次闭关将修为提上去。
“我说阿乌啊,您这和妖王闹的僵了可也不是什么好事。”万妖山中能和阿乌平起平坐的人除了苏海还真没谁了,就连妖尊,嘴上叫着阿乌两字,后面照样得带上敬语。今日他来的晚些,也听大家七嘴八舌念叨了几句,作为和事老他倒是觉得这两人不该关系那么差。这才苦口婆心的想着来劝上两句。反正台上那些小妖们,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可没和他闹,又何来的僵。要闹,只怕唯恐天下不乱的只有那朵小牡丹吧。”阿乌将皮球踢还给妖尊,对于场上马上要开始的激烈战斗,看上去半点兴趣都没。只是用那双透析世事的眼睛牢牢的盯着妖尊。
“哎。大人您就听我一言。”妖尊心里苦,“您想啊,这苏海和妖王的关系那是板上钉钉,您这身份尊贵着呢,干嘛总是和小一辈过不去?”他垂了眉毛,也算是说了几句贴心话。就这么大个万妖山,群妖对妖王马是瞻,牡丹借着东风确实是嚣张了点,可他觉得阿乌乃是大肚量的人,不该总是和这小牡丹过不去啊。
“你知道什么?那是那朵牡丹花没在你头上作怪。”阿乌食指一抬,点着台前。“就拿我这徒弟来说,招谁惹谁了?不在山中的时候那女人可就没少作怪,将我徒弟说的一文不值,我听着心里憋屈。”阿乌最讨厌藏着掖着,妖尊还算是她在山中看着顺眼的少数,和他说这话也不算过分。
妖尊的视线顺着那指尖就找到了秦若。此刻,不过是两个人谈了几句话的功夫,和秦若分在一组的所有妖怪,早就在台下趴了一地。
妖尊:……
自己这眼睛出了毛病?他下意识的揉揉眼。再望过去,仍然只有秦若四平八稳的站在台中。
阿乌眼中盛了满意。和妖尊说话也软了几分。“我这徒弟,在我眼中就是个宝。要不你去替我给那牡丹花传个话?就告诉她不欺负我徒弟也就罢了,但凡今后再让我现她以前做的事情,我断不会轻易饶了她。”这也就是阿乌心情好,又给了妖尊几分薄面,才有此言。
要尊嘴歪了下。这话,让他怎么给那牡丹花带啊。阿乌这是诚心要继续和牡丹花闹下去。
可那台上站着的,真的是秦若?不可能啊,当初小丫头上山的时候,他可是对她几斤几两清楚得很。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在有着漫长生命的妖当中,就是放屁。谁不得可着劲的修行,就是沦为被欺负的对象。秦若这小丫头就算是脱胎换骨也不可能有这么大进展。
莫说妖尊的惊讶了,妖王和牡丹花可也看到了这一幕。
场中放着四个高高架起的擂台,他们要想看到秦若的情况,还要先穿过前两组的空隙。这不,牡丹花和妖王的位置,都是赶在他们那组台子上只剩秦若一个时,才看得清楚。
牡丹花当即站了起来,她不信。说什么她都不相信。
妖王却一把将她按了回去,只是贴着她耳朵低低问了句:“这就是你们传闻中那个废物丫头?”妖王话不多,从开场到现在,算是第一次主动和牡丹花说话。可就是这一句,硬是听的牡丹花胆战心惊。
她被按回了座位,头一低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佑,当年我见过她的。”
正是因为当年见过那个草包似的小妖,她才敢明目张胆的将其当做对付那几个老家伙的工具。
直到今天,她还能回忆起,那个夜晚在阿乌那受了气,她心有不甘的回到妖王身边,撒娇中将秦若描述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她也还记得,妖王听了自己的话后,眉心紧皱,默默不语。
牡丹自乱了阵脚,暗想,只怕刚刚根本就是这秦若耍了炸。不行,她一定要揭她。
她使了眼色,场中围观的几只妖站了起来,一步步向着妖王走来。
而此时的妖王,那双探究的眼睛仍然是放在秦若身上。
“大王!”领队的这只妖,在山中名气响亮,上一次的盛会,正是它妥妥的拿下了最后的第一名。此刻,本该在台上当观众的这只蛤蟆精,突然闯入了妖王的视线中,挡住了他的目光。
妖王的眼神缓慢的定格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开口,单是那份身为王者的压力,也够这蛤蟆精受的。
“大王。”蛤蟆精全神贯注,心中默念:他看不到妖王那吓人的眼神,看不到,看不到。
头一低,双手抱拳。
“何事?”妖王终于变幻了神情。
“大王,那第四擂上只有小姑娘一人在上,可刚刚我连她是怎么将众妖打下台的都没看到,真要是让她当了这一届的魁,我这蛤蟆精便是第一个不服气的。”
蛤蟆精生的粗眉大嘴,幻化的人形也是一身腱子肉,看着就是个彪悍的男人。
妖王细白的手指,敲在桌面。没人看得出他在想些什么,这蛤蟆精的话已是说出来半晌,站的他腿肚子都打了弯。
可他不敢抬头去看妖王的表情啊,刚刚只是那一瞬间,他就被妖王的眼神吓得不清。蛤蟆精在心中左想右想,一顿踌躇,人却还是低着头,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有趟过他眼角的一滴汗水,出卖了他的紧张。
故事的剧本可不应该是这样。他设想了无数次,妖王不是应该接受自己在质疑,然后亲自下令自己上台和那小妖比划比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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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10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打败了台上一干妖怪的秦若,只怕根本凭的就不是真本事?”妖王终于开了口,却是将他矛头的指向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蛤蟆精一听,便要抬头辩解。此刻的妖王已然是端了下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妖王,我在山中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可我这第一名也是实打实自己拼来的。今日乃是第二次的盛会,我却连那丫头怎么出招都没看到,当然不服气。”蛤蟆精的脑子里弯弯绕绕少得可怜,自以为自己早就是这万妖山中的“武状元”,连他都没看出来秦若的出手,这女人就必定是有问题!恩,一定是这样子。
蛤蟆精说着话,还不忘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粗眉大嘴的一张大脸上,倒是百分百的诚恳。
牡丹花身子一倾,顺势靠在了妖王的肩头,也一并撒娇。“佑,会不会是咱们看错了?”她不说没看到秦若出手,而只提看到的秦若一人独独霸占擂台。“那小姑娘要是真有这等本事,咱们的第一届盛会她干嘛还要做那缩头乌龟?”她连打带消,三两句话就让人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前有蛤蟆精这个上界魁问,后有牡丹花软语质疑。
妖王终于接了蛤蟆精的腔。“要不,你上去和她比试比试?”
彼时,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埋着一个念想,秦若这丫头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而妖王,明明察觉出那是秦若自己的真本事,却不好在众人面前袒护。
第四组的擂台之上,秦若一人正没什么站姿的靠在擂台的柱子边,呆呢。
“丫头,我来会会你!”张牙舞爪的蛤蟆精一个鹞子冲天跃了上来。
看台下,众妖们的眼睛早密密麻麻的注视过来。
看着台上的小姑娘,显然还是一副魂游天际的模样,跟着有些担心。
这瘦的皮包骨头的小丫头,能承的了蛤蟆精一击?
许多妖怪已是用手遮面,只从指缝中偷偷望过来。
秦若本是背对着那只蛤蟆精,听了他的叫战才施施然转过身。
众人视线中,只见秦若食指轻弹,蛤蟆精那大的体型便在空中翻了个儿,轻飘飘朝着场外飞去。
众妖大出所望,挡眼睛的动作如出一辙变成了揉眼睛。我的妈啊,那丫头究竟什么路数,蛤蟆精连台子都没冲上去,就和先前所有的妖们一样,死猪般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秦若也不管大家想法,依旧站在台上呆。
咳咳,倒不是说这么做好,实在是要尊规定的时间太长,她又不爱看另几个台子上那些人华而不实的比武,索性安生站在自己的擂台上,总没错吧?
这一次,大家可是至少看清楚了秦若的动作。
看台上的妖怪们瞪大了一双双妖怪眼,都像在看怪物一样看着秦若。
蛤蟆精是个爱争强好斗的,在山上有牡丹花撑腰更是嚣张得不得了,偏偏人家功夫了得,被他欺负过的妖坐在这里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看到这只大蛤蟆吃瘪,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小妖们高兴得多些。可回头想想,到底是这小姑娘出手将大蛤蟆打下了擂台,还是有人暗地出手将这蛤蟆妖推下台的,谁也说不清楚。
妖尊鼻翼一动,吸了口凉气。“阿乌,秦若出息了?”
我的妈啊,擂台下面趴在地上的妖怪,个个灰头土脸,如今又多出个响当当的上届第一,由不得妖尊不正视这个事实啊。
“出息?”阿乌在果盘子里挑挑拣拣,看中颗大樱桃,“你这话说的,我那徒弟什么时候不出息了?还真以为牡丹说什么她就是什么啊?你们这些个笨蛋。”阿乌谁的帐都不买,在妖尊面前也是照旧一个笨蛋一个笨蛋的骂着。
妖尊能怎样?就连他自己都没看好秦若,可事实却是在打脸啊。
他喉头滑动,“阿乌,这丫头我可是见过的,绝不可能有这么高的修为。”那蛤蟆精也算高手,自己想来要想制服那只大块头的蛤蟆,也绝不可能在一招之内。相比之下,秦若又怎么可能?妖尊想着想着,这小心眼就蔓延到了阿乌身上。“阿乌啊,难不成是你在偷偷帮着那丫头?”
不怪他往歪路上想,实在是这事实让他根本接受不了。
阿乌含了樱桃,这次连话都不会,只是送给他个不屑的眼光。
这厢妖尊这问不出来个所有然,那厢牡丹花却是炸了。
场上小妖看的清清楚楚的事实,她能看不到?破天荒她按在妖王胳膊上的手指陷入了肉里几分。
妖王不动声色,那份疼却是记了下来。
许是牡丹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张漂亮的容颜挨得妖王更近了。她吐气如兰,一张口说道:“佑,阿乌只怕根本不想和咱们和解。”
谁不知道她就是妖王的代言人,刚才就算是在阿乌面前,妖王不照样是向着自己说话,袒护自己吗。
当年万妖山中,见过秦若的就那么几个,那丫头的斤两他们都是心知肚明。就算是一百个秦若加在一起也绝不会是蛤蟆精的对手。怎么可能,蛤蟆精连擂台都没跨上去就被打趴在地。牡丹花这心眼里,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阿乌暗中出手,帮了那丫头的忙。
妖王由着她说,既不附和也不表态。直到牡丹花将自己的唇都咬出了印子,妖王这才缓缓开了口。“就算是阿乌暗中出手,又碍着咱们什么事?”
他和牡丹挨的很近,俩张面孔几乎都帖到了一起。牡丹花的眼中,就能倒影出妖王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来。
“我……”牡丹花还要再说,妖王到底是将食指按在了她的唇上。
“瞧瞧你这双红唇,若是被自己咬破了,可就不妙了啊。”
牡丹花身段妖娆,索性全趴在妖王怀中,小声道:“佑说的都对。那第一名就当是咱们施舍给他们的。”
妖王看不到的那处,牡丹花的一张俏脸上却是怒气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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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11
施舍?
秦若暗自冷笑。真以为她站在这擂台之上,就听不见这对狗男女的对话了?秦若的眼神往这边飘了飘,正瞧见牡丹花没有骨头似的,帖在妖王身上。
阿乌说的一点没错,这只牡丹花明摆着一天都处在情期当中。
“施舍?”妖王轻咬的两个字,让秦若的心神投了两分进去。“牡丹,会不会是你从头到尾就将那丫头低估了?”
今日盛会,乃是他第一次瞧见秦若模样。要他自己评论,还真不像个土包子。
妖王头一垂,披散的长将两人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阳光中,从秦若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一头华丽丽黑黝黝的长。
“佑,难道你认为我是在骗你?”牡丹扬,怒气横陈的脸上唯一剩下的只有委屈。
两人相伴多年,牡丹花是吃定了妖王最见不得自己这幅面孔。
果不其然,黑色长下妖王的神情软了下来,他以一指挑起她的下巴,声音里多了些安慰。“我没那个意思,你都知道的。”接着另一只揽着牡丹的手,也拍在她的后腰,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孩子。
“佑,刚才大会开始的时候,这女人有多嚣张你不是没见到,你可是堂堂妖王,她却三番两次挑衅你的权威……”牡丹花这几句话憋在心中有些时候,从秦若对付猪家三兄弟,她就想私下里找了这个由头来编排秦若。只是那会子妖王看不出喜怒,她便放了一放。
这不,秦若在台上出了风头。她却更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才会逮着机会就要将理由说出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刚刚谁在我耳边说要施舍的?”妖王说着两人间的俏皮话,不过是想赶紧打了牡丹花。盛会之上,秦若那一组没什么可看的,但别的擂上,也还是能挑选些好手出来。今日这牡丹花不知是怎么,总是在阿乌和秦若的问题上,和自己绕来绕去,一次两次他尚可接受,次数一多他就懒得搭理,只想敷衍了事。
牡丹的脸上终于云开月明,回归了笑意。佑到底是向着自己,这几句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她由趴在妖王怀中改了坐姿,变成靠在妖王肩头,两人间一副恩爱模样。至于秦若那丫头,倒不是她不想办,只是佑明显没了兴趣,她还去提什么?
牡丹花也不是个傻的,跟在妖王身边对他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只听最后妖王那意兴珊阑的声音,也知此刻这男人的心思绝对跟自己想的不同。
两人沐浴在阳光中,即便是在这盛大的会场中,仍然是众人的焦点。谁让一个俊男一个美女,十足吊人胃口。
时间,就在会场中另外三擂的打斗中一点点消逝。秦若始终在那第四擂上,老僧入定。而其余擂台上,却是热火朝天。时不时还能传出一两声惊叫。
总算是熬到了妖尊规定的时间,秦若扫一眼其余几个擂台,当先跳了下去。
要尊迎面而来,“你这丫头,还真是深藏不漏啊。连我这老家伙都差点被你蒙骗了,你说说你。”他陪着阿乌闲聊几句,掐着时间来到会场中,只等着各方擂台最后决一胜负。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若看得出妖尊话中的语气多少还是带着讨好的,便只是淡淡回了句。“哪里是深藏不漏,不过是这几年中我运气比他们好些,才能站在上面。”
“哈哈,谦虚可就没意思了。”妖尊开怀一笑,别的擂台也只剩下一个人。“我看,这最后一道比试,你也别去了。”妖尊这话说的也算是有心,他真以为刚刚在擂台上的秦若是得了阿乌的帮助,四场擂台打下来,最后一道关卡便是两两对决。阿乌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当着这么多妖的面,也绝不可能在包庇秦若不是?因此妖尊这体贴的想法,倒是很偏袒。
“为什么不呢?”秦若也对着妖尊笑。“师父可是和我吩咐过,要做就要当第一。”她眨眨眼,唐荡荡的告诉妖尊,自己就是冲着那第一名去的。
“我的姑奶奶,刚刚那场阿乌还能帮忙,这单打独斗谁也帮不了你啊。”
掐在此时,另三只妖也跳下擂台,来到妖尊身旁,一副伸手讨赏的表情。
两人的话,就是不想断也要断了。
接下去,无非是宣布了两两对决的名单,秦若对上的,正是刚才她扫了一眼的孩子。
“我的对手是他?”妖尊刚宣布完,秦若就堵住了他的去路。那孩子正是三组擂台的冠军,此刻红着张脸坐在台下。
“嘘,小声点。你以为这孩子就好对付了?三人中也就是这孩子只怕你还有希望获胜。”妖尊暗地里动了手脚,本着决不得罪阿乌的心态将秦若和这孩子分到了一组。他想得美着呢,且不说那两人比试的如何,只要秦若胜了这孩子,至少也能混个第二名。这样,阿乌的面子里子不就都保了下来?
奈何秦若将他这好心当成驴肝肺。
“我不欺负孩子,你将我和那人分到一组吧。”人家指名道姓,只和最强的那人比试。妖尊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好嘛,秦若挑的却是三人中最强的一位,本届默认的魁。
此刻,秦若指着的那个姑娘,正在接受会场中一干小妖的爱慕。
“秦若,你可想好了。那是牡丹家里出来的,保不准她可是会要了你的命。”妖尊苦口婆心。这些年牡丹花的蠢蠢欲动,他是没资格管,也管不着。但是可全都看在眼中,往日里对阿乌的指桑骂槐,今日对秦若的处处刁难。
秦若这丫头不识好人心,还硬是往枪口上撞?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她打。”秦若才不理那些,三人中最强的这朵小花,在她眼中也是个笑话。她和谁打不是打,背负欺负孩子的罪名可不好。
妖尊嘴角耷拉下来,很是苦恼。
“你等着,我去问问去。”
他能问谁?自然是妖王大人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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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盛会 12
没多大功夫,妖尊就折返到了现场。
一清喉头,重新安排了对阵。
场中不少都是那朵小花的粉丝,起着哄嘲笑起来。
“真当自己了不起?不是阿乌在这坐镇,她是个什么东西?”
几句话就又指向了秦若。
秦若退回阿乌身边,学了师父也是在那果盘中挑挑拣拣,对于那些难听的话,她却是根本不理睬。
“怎么去招惹那女人?”阿乌听闻了新的安排,皱了眉头。
“就算我不找她,她也回来找我不是吗?还不如直接就让她断了那念想。”秦若淡淡的回着。
“也算是有些道理,不过你出手留着点面子,好歹那也算是牡丹的妹妹。”阿乌嘱咐,让她看牡丹花的面子?绝不可能,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不让妖王太过难堪。到底两人的关系就在那放着,她做得太绝,苏海问起来自己也不好说。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有了秦若的保证,阿乌自去享受美食,眼皮也不眨一下。
这厢,小牡丹却是气得不行。打了那些送秋波的妖怪们,忙赶到牡丹花身边,张口就到:“姐姐,那女人什么意思?”
妖尊第一次的安排不是挺好?她还想着先打赢了真正的对手,再给秦若上一课,这才方显她的本事。怎么临了又起了变化。
妖王在旁坐着,牡丹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拉起她一只手,轻声细语的劝着:“你急什么,只要挥好你往日的本领,还用得着管谁是对手?”听听这语气,仿佛第一名板上钉钉就是这小牡丹的囊中物。
“我急?我才不急。不过好端端的第一,让她这么一搞,我怎么就烦得很。”小牡丹跺脚,单薄的唇一开一合,只是在言明自己看到秦若心烦的很。
这对姐妹花的对话,妖王原是不想参与的。听到这里突然插了句嘴:“听你的意思,对这秦若早就生了厌?”他问的蹊跷,和当下两姐妹谈的话题格格不入。
偏偏人家才是这里的老大,小牡丹心直口快,忙答道:“姐夫有所不知,我啊可是早就姐姐说过这丫头。”小牡丹的姿色和她姐姐一般,都是出落得格外华丽妖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将人的神魂勾走。她诉说这连句,只是眼波流转,竟让人放不开。
妖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完全无视美人风情。
却是将脸转向了牡丹,询问:“这事怎么还和家里人说起来了?”
听上去,就是普通的几句情侣间的对话。
还不等牡丹答话,小牡丹便抢答起来,“两姐妹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哦,合着她就是你的枕边人,却不是我的姐姐了?”初长成的小牡丹,连噘嘴的样子都格外的惹人注目。娇俏可爱的紧。
妖王却是住了口,沉默不语。只在心中暗自打算。
便只是这么一个小插曲,就到了开战的时间。小牡丹冲着妖王甜甜一笑,“姐夫,叫到我的名字了,你可得给我加油。”
一转身,轻舞飞扬。
妖王盯着她的背影,终于问了牡丹:“这是你本家的妹妹?”
牡丹花在三人当中,早被小牡丹抢了风头,直到那丫头华丽丽的离场,总算是有她说话的机会,忙道:“算是吧。”答的随意,心中却恨得不行,小牡丹是今年才来山中。一进了山就和她姐妹相称,更是多次暗示,姐妹二人可以共侍一夫。牡丹花起初还不在意,总觉得到时候自己只要看好这道门,小牡丹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别做那春秋大梦。
可这小牡丹会的不少,三番两次借口找她往佑的身边蹭,每次三人说话总是让她成了空气。至于两人的关系,倒是真的姐妹,不过这姐妹也分个远近,小牡丹和自己只有一半血缘,谁又会和她真的共侍一夫去。
“以后,山上的事少和她说。”
妖王拿在手中的杯子,迟迟不动。
牡丹花一听,精神大振。原来佑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妹妹。这样的一句话,多少都能让她开怀些,可是心情一好,牡丹花又想起秦若。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佑,你说我妹妹会不会让那丫头死的很难看?”
她问的随意,耳朵却早早支了起来。
妖王的视线,随着她的问话来到了场中。
两个女人,各置一方。
“为什么你不说,秦若会让你那吵死人的妹妹死的很难看?”妖王的视线,算起来今日已是第三次聚焦在秦若身上。
他虽不喜秦若,相比之下却是更讨厌那朵咋咋呼呼的小花。
牡丹咬了唇,说不出心中滋味。
小牡丹站在台上,台下是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这厢,洋洋得意,胸中一股豪情。曾几何时,她也能有被万众瞩目的一天?
“秦若是吧?依我说,你还是自己下场比较好看。要不然一会哭了鼻子,可不都是我的错?”
谁说这小牡丹心中就没有拿第一的念头?她在家中原就娇惯的很。姐姐多年在山中,靠着牡丹的身份她也享受了极好的待遇。当年阿爹就对她说过,早晚有一日是要将她也送到山中,让她和姐姐共侍一夫。往后的日子里,阿爹找来名师,指导自己的方方面面,真个让她活的比谁都累。但是正是因为原先那些努力,她才能一到山中,就成了众妖爱慕的对象。
可就是这么一个身份,她仍然觉得不满足。见到妖王的那个瞬间,她就被这男人收了魂,心甘情愿的想和姐姐共侍一夫。天下间怎么有如此漂亮的男人?时到今日,她每次见到妖王,都还能被那张面孔所轻易的迷惑。
这次盛会,最后的胜利者,就能向妖王提个请求。
小牡丹正是冲着这个没日没夜的努力。
当她终于站在了最后的擂台上,谁也不能明白她的激动。
“哭鼻子?是我哭还是你哭?”
秦若当仁不让。一个黄毛丫头,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嚣。她可从来就没将这小牡丹放在眼中。
小牡丹眼神一变,“好!那咱们就看看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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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吧 1
小牡丹银牙紧咬,在这样的关头居然做了件很是让在场众妖大惑不解的事儿。
她扭回头,朝着妖王一往情深的望了一眼。只一眼,妖王像是被人点了穴,楞在当场。
那朵还扑在他怀中的牡丹花,神色巨变。
唯有秦若,全然无视了她这种当中调情的做法,只将满腹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作为师父的阿乌,自然也看到了这颇为尴尬的一幕,“人小心却大的很呐。”她咕哝着,嘴角却是染了笑纹。牡丹花这可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怨得着谁去。
小牡丹再看向秦若时,却是心情大好。“你这不知道哪来的女人,还是趁早下山的好。真的要让我当着众人下了你的面子,将你打的七零八落?”
呦,小丫头还和自己较上劲了?秦若抱臂,在擂台的另一面冷眼旁观。
也是小牡丹察觉了那朵大牡丹的不高兴,反倒是兴奋起来。她自诩绝色,能让姐姐不高兴的一定只有妖王。难道说是刚刚自己几句话得作用,妖王对她重视起来?一想到这点,她心口就是连串的粉红泡泡,连带着看秦若也没原来可恶了。但场面话还是要说,秦若终归算是妖王内定的妖后,这女人一定要除,还要除的不动声色。
秦若权当面前这丫头是吃饱撑的,对她的话能有反应?依然故我,四平八稳的站在那处。
“莫不是你觉得这么下了台,太丢人?”小牡丹的话,越说越不靠谱。“一定要阿让我将你打下台去?”
话毕,这朵小牡丹只是眨了下眼的功夫,便落在台下。
场上观众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蛤蟆精好像也是这么奇怪的就落了下来。难道说这擂台上有阿乌设置的符咒不成?大小妖怪一脑门子问题,都将目光重新锁定在秦若身上。
那趴在地上,姿势实在难看的小牡丹,正背朝天空脸朝地,和大地做着亲密无间的接触。
“呸!”她一抬头,当先就是将口中的沙土吐了出来。
再漂亮的姑娘,做这鲁莽的动作也不会好看到哪去,更何况她这些年的所谓培养,不过都是装腔作势,因此这动作小牡丹做出来格外粗鲁。
秦若扶着柱子,说的轻松。“算你有点出息,没当众哭了鼻子。”接着便是要直接走下台去。
小牡丹从地上爬起来,一改刚刚的和风细雨,怒目相对。“给你脸,你还不要脸。”转身直奔妖王而去。
秦若脚下一顿,这又唱的是哪处?
小牡丹也不避讳人多人少,就在妖王面前一跪,大声哭诉。“妖王大人,刚才的情况您都看清楚,可是要为我做主!”比武之前,就有闲言碎语说秦若全是靠着阿乌,她只当那也是小菜一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阿乌敢动手脚?
事实却是证明,阿乌还真就在这么多人前包庇了她的徒弟。比后台是吗?小牡丹第一时间就去找妖王,她心中笃定,妖王必然会给自己公道。“妖王,您可是都看清楚,这样的盛会还有意义?顶着阿乌徒弟的名号,那秦若就能如此肆意妄为?”
至于她那张脸上的小表情,秦若都要道一声赞,早已经是梨花带月,哭的让人可怜。
秦若心道:这货不去当演员,倒是白瞎了她这变脸的本事。还有那泪珠子,说落就落,实在难得。
妖王其实还没从刚刚小牡丹最后送给自己的秋波中回过神来,至于台上那瞬间究竟生了什么,只有天知道,总之他的心思是没放在上面。听着小牡丹的哭诉,看着面前这丫头的脸,妖王就觉头嗡嗡的作响。
秦若不招他喜欢,那是他觉得这女人太霸道。而这小牡丹,那就不是不喜欢的事了,而是实实在在的讨厌。没有自知之明,还咋呼个不停,放在谁身上恐怕都不好受。
妖王只是一转念,到底决定在这两人中选择了秦若。他保持着托腮的动作,一双眼似是无意在小牡丹身上转了一圈,问的明白。“你只知道她是阿乌的徒弟,就不知道她是我将来的妖后?这两个名号,总归是够那女人嚣张了吧?”
妖王算计的好,一句话,一石三鸟。牡丹花今天的表现,他不喜欢。和往日的成熟稳重,不多事一点边都不沾。他却正是可以用这句话敲打敲打那朵牡丹。这小牡丹?打哪来的回哪去吧。秦若再如何,到底是身份比她尊贵。何时轮得到这什么都不是的一朵小花在他面前编排了?
“姐夫……”小牡丹急中出乱,当着全场妖怪的面到底喊了声姐夫,而非妖王。
“放肆。姐夫是你能叫的吗?你和那秦若是有何血缘关系?”妖王将不耐烦彻底挂在脸上,私下里叫,他懒得理会。可这当着所有妖怪的面就这么叫,他却是不能不管。阿乌就算不说什么,传到苏海耳中,也够他受的。
场中的妖怪都看得出来,妖王这是动怒了。
咱们这妖王别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其实这样的人生气起来,才会更让人觉得可怕。此刻的妖王,那张精致到极点的容颜上,布满了怒气。就连原先觊觎他容貌的小妖,也下意识的躲闪起来。
好可怕,妖王生气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牡丹花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却迟迟不替这个妹妹说一句话,也是有她的道理的。现在这刻,妖王的态度就放在那,她这朵解语花,倒是到了出场的时候。
她轻轻从妖王怀中抽出手臂,抚上妖王的脸庞,一张和小牡丹相似的面容里流露出的全是温柔,“佑,”她唤着他的名字。
这一刻,全场的视线都被这一丁点的改变牵引,聚集在了牡丹花的身上。她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明白,妖王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偏偏,从台上施施然走下来的秦若,可没准备给她这么个机会。她缓步走了过来,依旧是一身轻松,全然没将小牡丹的话听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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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吧 2
直到走到了妖王面前,秦若一笑。
“妖王大人,我有话要说。”
妖王眼角一跳,心道不好。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没想明白,只是秦若到来的那一刻,他心口的唯一直觉,便是这个。
被秦若的话引了心思的妖王,彻底将牡丹花的温柔给遗弃了。
“说来听听。”妖王自有考量。牡丹算是自己人,关上房门什么话不能说,而秦若的身份特殊,他又不能下了她的面子,既然找到面前,总是要给予回应的。
秦若一指小牡丹。
“我要告这小妖诬陷。”当年九曲桥上,苏海拿给自己的妖归她可不是白看的,其中正有这项。今日不拿出来用一用,秦若倒觉得委屈了自己。“咱们妖界,向来和睦。但若是有心人故意生事,扭曲事实,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惩罚……
妖王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今日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猪家那三兄弟,他都已经惩罚过了,现在又轮到这朵小牡丹了吗?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
“我秦若凭的是自己的本事,可不是借着我师父的手赢的比赛。她既是告到了你面前,我又怎能不让大家还我个公道?”
妖尊按住了阿乌还在拣果子的手。心下扑腾,“秦若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赢了便好,怎么还不愿意消停?”妖尊从始至终都将秦若给看扁了,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她能胜得了小牡丹。
“你们两人,我又该相信谁?”妖王的目光在两个惹事的人身上徘徊。
小牡丹本已是摊坐在地,落了几滴泪。听到这里,只觉得峰回路转,自己有了一线生机。忙道:“妖王,她怎么可能是我对手!”
正因为这句话,妖王的眼神最终落在了秦若身上。
他永远记得,那一刻秦若嘴角蔓延出来的笑意,有着浓重的嘲讽色彩。
这一刻,秦若长袖飞舞,不过瞬间万妖山上雷声滚滚。
天色大变,本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立时陷入了浓重的乌云中。天际泛起了黑色,万妖山中一片灰蒙蒙。
秦若就站在这乌云之下,笑问他。“你是喜欢雨还是雪?”她直视他的目光,不逃不避。通身沐浴在灰色的天际下。
妖王嘴唇蠕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单单吐出了一字。
她点点头,乌云散去。晴空万里,竟然开始飘起雪花。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而下,他隔着这雪和她遥遥相望。
只此一事,大动万妖山。呼风唤雨?秦若的修为只怕远在他们之上。
妖王在这漫天大雪中,坐直了身子。他不可置信,“下清还有这等高手?”此刻看秦若的目光竟多了热切。
雪花落地既化,铺天盖地的大雪在这暖暖的日照下,转瞬成了水花。不一会,就将会场的地面全都打湿。
秦若站在雪中,头顶白茫茫。
“现在,妖王是不是可以惩罚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妖王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但却又对秦若的话无可厚非,连半点搪塞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他视线中,又是一片雪落了下来,“你说要怎么罚?”
算会竟然给他找了这样的女人当妖后?!妖王胸口直跳。
秦若倒退两步,停在和他更远的距离。只道:“这第一名想来是非我莫属了?”她话落,眼神在场中扫了一圈,完全不算凌厉的眼神却吓的场中小妖缩了脖子,齐声回应。
“第一。第一。”妖怪们叫着。
秦若点头,“那我就将那第一的礼品先收了。”
作为第一名,便是能像妖王讨要一个愿望,原先无数妖的梦想,这时候却只能眼巴巴看着秦若张口。“我的愿望便是和你退婚,至于对她的惩罚吗?”她说到这里,故意一顿。“更简单,便让他们大小两朵牡丹都留在你身边,效仿娥皇女英如何?”
雪挺了下来。
在她说出这段话之后。
妖王的脸色煞白,牡丹几乎当场就要落泪。只有小牡丹,完全没想到,秦若提出的要求竟然会是这样,不管不顾的笑了起来。那尖锐的笑声直冲云霄。
秦若早就在下来和妖王谈条件的时候,便在考虑这个要求。究竟该向他讨要什么?妖王的身份,在别人眼中金贵,可在秦若这看来不过尔尔。她又惦念着这两年阿乌因为自己,没少吃牡丹的闷亏,何不就趁着今日,将这些帐一并算了。
牡丹花那点心思,她早就明白。对她的针对,也全是因为苏海的那纸婚约。既是如此,她便是让这三人自己祸祸去,什么大小牡丹,什么妖王,索性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由着那两女人折腾。
牡丹花站了起来,温柔的假象被她自己撕破。露出了几分狰狞,“秦若,你这条件我们根本不会接受!”小牡丹只是现在的身份,就已经三天两头绕着妖王,让她心神不宁。要是真按照秦若说的去做,她今后可有宁日?岂不是要****夜夜提防这个妹妹。她不能同意,她也绝不会同意!
可这里有她说话的余地?
秦若只消一个眼神,就能让她闭嘴。
“是不同意我和妖王退婚?”秦若故意问她。
牡丹那点心思,她还能不知道。巴不得她和妖王将关系撇的清清楚楚。
妖王也随之站了起来,这个很是不受秦若待见的男人,说出了和牡丹花差不多的话。“你这哪里是惩罚?明明是对小牡丹的抬举,我是万万不会接受的。”那小牡丹真跟在自己身边,还不得吵死自己,想想他就够了。至于秦若这当面退婚,他更是不会接受。
自己怎么可能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即便是退,这退婚的话也一定要是自己说出来!
秦若眨眨眼,总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妖王明显也不愿意和自己成婚,此刻自己提出来,不正是和了他的心思。但是听听他的话,为什么拒绝呢?
“咱两的婚约,是前辈定的。你提别的条件,我都能同意。唯有这个,我是断不会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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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 3
妖王的话,听上去也算是有几分的道理。谁让人家打着的便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的幌子呢。
“苏海为了我定的这门亲事,又岂是你一句话就能否定的?作为让我最尊重的前辈,他的话我怎敢不从?”妖王当着大家的面,将这借口用的是彻彻底底。“你让我退婚?且不说苏海那里我对不起,就连唯一让他高兴的一件事,只怕也要砸在我手中。秦若,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牵扯进苏海,提到了老一辈的人。秦若到底是住了口,她曾以为这件事很好办,至少妖王身边有这么朵娇艳的牡丹花,万不可能愿意和自己成亲,此刻才知道其中的关键,她这么个角色,竟不是谁都能顶替的。
恰在这时,场中的阿乌站起了身,冲着他们这厢说道:“那老头子的主意我定就行,你不是怕让苏海操心吗?今日我就给你担保,苏海听到这事只会高兴。”阿乌掷地有声,全场唯一能提那关键人物苏海代言的,还真就只有阿乌一人。她一张口,却是满满的偏袒,当年她就看不上这小子,现在更是看不上这小子身边的牡丹花。她能让秦若嫁给这么个东西?
这不,听着妖王强词夺理,立刻挺身而出,将他的借口统统抹杀掉。
“阿乌……”妖王唤了声她的名字,真实的感受到两个强势女人的厉害。人家现在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扯到天边,只怕他也再没理由留了秦若做自己的妖后。
“我原是不想多掺和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情,只是你身边那朵牡丹花还是好好管管的好,倘若今后苏海真看上什么人,再给你定了亲,只怕最后都要败在这牡丹花手中。”
阿乌觉得不解气,秦若的做法她是赞同。但是在她这看来,只爽快了自己却没起到恶心妖王的作用。牡丹花不是和妖王是连体婴吗?她的就是他的,阿乌烦死那朵牡丹花了,说出来的话还能客气?自然是捡着难听的说,也让妖王明白,今日的事情走到现在两败俱伤的局面,并不是他们的本意,只是有心人在中间从来都没起过好作用!
妖王不可置信的看了牡丹一眼。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一贯聪明而少言,唯有今日多嘴了几句。他原想着也有些道理,只怕是看到秦若终究是醋到了,并不想为难牡丹花。听了阿乌方才那重的要命的几句,才陡然明白过来,这件事情的真想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牡丹?”他搂在牡丹花腰上的手紧了紧,在他跟前的牡丹花就像是无骨的柳条被他带入怀中。
“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牡丹眼中盛着太多的感情,他这个枕边人竟然让他无话可说。那些感情中,绝对有恐惧的成分在。
他大手一紧,狠狠的握住牡丹花的腰肢。却是抬起了头,冲着秦若说道:“既然阿乌都这么说了,咱们的婚事就暂且后议。至于那小牡丹的处置,等我想好了自会找人通知你。”
今日本是山中盛会,万妖山中大大小小的精怪都聚会在此,他这做妖王的就算脸皮厚成了墙,也不愿意让所有人看自己的笑话。秦若的提议,他不会答应!阿乌几句咄咄逼人的话,也只能让他当中将两人的亲事提上日程,究竟和秦若的后继要如何处置,他还是要根据自己的情况来。
妖王在心中一番考虑,此刻只想让在场的人都回家洗洗睡去。他招来妖尊,让其主持大局,却是将秦若和阿乌都请到了房中,至于他们几人之间的私事,还是闭着门谈比较好。
阿乌送给他个不屑的眼神,在山中住了这么老久,她可还是第一次被邀请去这小子家里。想想都让人来气,禁不住就在秦若耳边嘀咕:“小气的小子,谁爱去他家里。”
秦若听话听音,只是阿乌的一句咕哝就透彻了两人间的水火不容。
“他请咱们去,咱们就去瞧瞧。总归,今天的事情,这人是要给咱们一个说法的。”秦若的话很中肯,不偏不倚。就算她和阿乌都是站在这妖王的对立面,到底还是给他留了余地,谁让人家是苏海的徒弟,干儿子。那么多的身份放在这,两人不想有牵连也不可能。
这人?走在前面的妖王猛一转身,一张细腻精致的面容就扩大在阿乌和秦若的瞳孔中,他似笑非笑,多少都有点自嘲的感觉,“苏海曾说,我是老天赐给他的宝贝,因此便给我起名天佑。”
秦若:……
阿乌:这小子吃错药了?
两个女人都不懂,他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有妖王自己,暗想,今后秦若在提到自己的时候,好歹要加上名姓,不至于再用这人了吧?
阿乌不待见妖王,也不待见牡丹。跟着天佑走了几步,仍然很是苦恼。“我说你家那朵牡丹花也要跟着咱们吗?”她当着四个人的面前,就是不给牡丹花一点面子。一脸的不耐烦,似乎正在默默说着,只要牡丹花也在场,她掉头就走。
天佑放开牡丹的手,嘱咐着:“你且在外面等等,乖。”一声乖,将牡丹的心都叫的酥了,忙点头答应。
屋中大概情况秦若并未留意。只因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一件事。
妖王将屋中的所有仆从都打了,这才亲手给阿乌端了茶。
“师母这些年委屈了。”他一改在盛会上对阿乌的冷淡,开场就在打感情牌。
阿乌眉头一皱,他递上来的茶杯就是不接,坐在凳中晾着天佑。“师母?我记得我可是说过咱们两什么关系都没有。”
不怪阿乌直言,实在是这声师母来的太迟,阿乌早就没准备接受这么大个孩子。
妖王便就老实的端着水杯,恭敬道:“这几年山中事物繁忙,或许是我的一些做法让师母您误会了。”苏海刚将阿乌接过来的时候,其实他就和牡丹说过不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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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 4
让牡丹多多照顾阿乌。
只是那朵牡丹在他面前一套,到了阿乌他们又是一套,实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更是让阿乌与他的关系渐行渐远。
要不是今日盛会上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还对阿乌的讨厌完全不知。
阿乌就让他站着,冷着脸也不说话。心中却道:这小子真是油嘴滑舌,什么话到了他口中都是别人的错,仿佛他就是个十全十美的人。这些年他们两人关系冷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明明不可能就是他口中说的那样。所以说,与其在这对着她假惺惺,不如去和他那糊涂的苏海叫委屈。
妖王也看得出,阿乌对自己的话置之不理。却不气馁,而是选了牡丹作为敲门砖。
“牡丹在我身边呆的有些日子了,这几年逢年过节我都让她备份厚礼给阿乌您送去,想来这么久的时间里,阿乌的气也是该消了。”
妖王此话不假,别看他在这一刻装的孙子似的,肚子却早就开始猜测,牡丹花到底在这些年干了什么,才能让山中的阿乌这么讨厌她和他?
听听,从妖王关上门起,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可都是给足了阿乌的面子,更是扮演着一个好的晚辈。
阿乌嘴角一耷,嘲讽的问他。“哦?你让那朵牡丹给我们送东西?是指这几年中可着劲的编排我徒弟吗?”
阿乌遇强则强,妖王这样在她面前扮乖的却也不给好脸色。两人之间积怨已深,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妖王在阿乌的字里行间中,一点点琢磨。终于猜出了事情的真想,只怕牡丹每次都是阴奉阳违,却将矛头指向了阿乌和苏海,所以他们三人间的关系才会渐行渐远。
他无心辩解,受着阿乌的嘲讽仍然保持着难得的好脾气。
“师父怕是就要出关了,师母您说师父见到咱们和好如初,会不会高兴坏了?权当给我个机会,咱们尽弃前嫌如何?”他又将手中的茶杯向前递了递,“以往都是我的错,做小辈的在这里和您陪句不是,您大人有大量。”
这番话,算是妖王难得的真心话。只可惜,说话的怀的好意,阿乌不受。
“行了行了。咱两在山中这么多年,谁也不招惹谁便是最好的了。今日你让我们过来,不是来谈老一辈的恩怨吧?”阿乌听着就烦,牡丹花早将妖王的形象在阿乌这里败的不行,单凭妖王本尊几句话,又如何扭转的了?
妖王无奈的笑了笑。自个收起茶杯,默默也退到了位子上。
“今日让你们来我这,自然不是为了原来的事情。不过是觉得盛会上人多口杂,这又是咱们几人之间的私事。”抛开阿乌这个长辈的身份,妖王坐在这位置上多年,自有其建树。就拿和人商量这么件小事来说,他也早就练就的不卑不亢,让别人不能对他的态度有任何言辞。
秦若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更是明白阿乌和这妖王之间的仇怨不小。
“这还差不多。有事说事,别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你不难受我看着还难受呢。”阿乌靠着椅背,倒是在哪都很随性。就连这妖王的房子,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尔尔,恐怕还没自己家中来的舒坦。
“我和秦若的婚事,师父头几年提了几次,我本想着她人什么时候回了山,我就将事情办了也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只是秦若这一走,倒是有些年头。后来这些年,师父没再提,我也只以为他是因为找不到这丫头的下落,心里难受。”妖王避重就轻,并不是上来就说两人如何如何,该如何如何,而是去提头几年苏海和自己的几次碰面,以及后来他变化的态度。
阿乌一听这个,更是一肚子的苦水,张口就来。“那老头子就是个傻的。还找你提过成亲的事?牡丹可是早就将秦若的名声给败完了,你自己去外面问问,谁不知道你妖王将来的妖后就是个废物草包?苏海还好意思在你面前提秦若?”阿乌抓着牡丹不放,总归是这样两人坐在一处谈的日子以后恐怕是没有了,她什么都不怕,想着什么说什么。你妖王不是问苏海后来为什么态度变了,冷淡起来,我就给你个堂堂正正的理由。
妖王心下吃惊,面上仍然不动声色。“这事只怕是有所误会。牡丹虽然在我身边的日子久了,倒也不是不识大体,更何况她早就知道我这妖后的位置绝不可能是她来做,因此会不会是师母你有些误会了?”妖王将他这边的情况一一道来,听在阿乌耳朵中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
“我管你是什么,总归我就不愿意我徒弟和你在一起。那老头子后来也是这么个意思,今日不管是关上门说话还是当着万妖山一干妖怪,我们师徒,就是要退这个婚。”
好吗,说一千道一万,妖王再如何自降身份,在阿乌眼中都不是个东西。
妖王终于明白阿乌和秦若立场,“既是如此,退婚又何妨。这婚我退便是。”其实,他有太多的不甘心,秦若的修为是他见过最高的一个,可以说是高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单单凭着这一点,就够让妖王难以割舍。又因为两人之间有苏海的一纸誓言,在妖王看来,秦若可以说正是老天派来稳稳的妖后,舍她其谁。之前尚有那么多的理由,他都没直截了当的回绝了苏海的要求,今日更是觉得惋惜的很。
阿乌和秦若,却和自己的想法截然不同。关上门说话,好就好在这。由着别人去猜,可实际情况如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等等,我还有条件。”秦若等到妖王松口,终于站了出来。阿乌和他对话了那么久,霸气侧漏听着也让人过瘾。但是事关阿乌,秦若总是要在这妖王身上讨些便宜。
妖王和阿乌,都没想到秦若在这时候还要说话,因此表情显得相当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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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 5
“阿乌是想,这既然大事都定下来,你这丫头片子还要说什么?难不成觉得这婚事退的不好?
妖王在听到秦若这句话的时候,眼皮子又跳。坏事,他就知道这女人不好惹的很,可他刚刚明明松了口,已经同意退婚,秦若还能提什么条件?
所以,妖王才是最好奇的那个。“作为这次盛会的赢家,你不是早在刚刚就已经提出自己的条件了吗?我也答应下来。”妖王据理力争,真是不想在从秦若这听到更让人难办的消息。前一刻秦若可还是靠着这次盛会的那个条件来和自己谈判的,这才多久的功夫?便是要坐地起价了吗?
秦若嘿嘿一笑,说道:“可刚刚妖王您自己也说过,咱们退婚的事情不能算在我比武盛会的条件中。”秦若可不会将他说过的话忘掉,这小子当时就是拿这话题来搪塞自己,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场的三人中,谁不知道妖王只是不想那么轻易的便宜了自己。
妖王听了这话,忍不住就生出将秦若轰出门去的冲动。他之前说什么?这女人不好惹的很,而且心思又多。这不,自己今日连连就在这女人身上载跟头。
自己难道还真能和秦若较真?等到苏海闭关出来,阿乌只要两三句话他是不是又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妖王联想颇多,也就是那么三两刻,就已经将苏海和这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不管是为了苏海,还是为了他自己的名声,总归这件事情上他还真不能和秦若挣什么。
“也罢。就当我还欠你个条件。”妖王苦笑,这么多年来,他在女人堆中是相当的吃得开。就不用提他的身份,只是这张脸孔往那一放,谁不是上赶着围在身边,对他千依百顺。今日倒是让他碰了钉子,见识到了秦若这号人物的存在。天佑心中说不出是别扭还是愤怒,总归还是那句话,他就是讨厌她。堂堂万妖山的妖王,就在秦若面前接连不断的丢盔弃甲,哎。
到底是最终屈服在秦若的强词夺理中。
阿乌笑了,秦若笑了。而妖王只能将他的郁闷泄在无人之处。
等待两位姑奶奶终于动了尊驾,从他这里讨到了便宜离开时,妖王将身子一摊,软绵绵的滑在凳子中。
细想今天的遭遇,自己碰到的这都是些什么人?阿乌的霸道他原就知道,也还能忍。可那秦若,凭什么对自己没个好脸色。
牡丹始终候在屋外,目送着秦若和阿乌离开,却连头都不敢抬。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秦若太让人出乎意料,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功力。她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年为什么根本就没调查清楚这个黄毛丫头,便匆匆做了决定,还一肚子的自以为人。可惜这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她做的事情已经在这些年中潜移默化的影响了周围的人,周围的事物。就算现在她想喊停,只怕也再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佑。”牡丹小心的观望妖王的神色,一进屋就看到了那个彻底泄气一点坐姿都没有的男人。她试探着呼唤他的名字。
天佑的眼眸,在她的呼唤中终于从空无焦点的地上投到了她的身上。
牡丹花?他甚至露了抹能秒杀一切的笑颜。
牡丹心中大喜,天佑这样子看来似乎没在跟自己生气?她刚有了那么一丝想法,就听见妖王逐字逐句的问她。“牡丹,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问这个干吗?难不成天佑良心现,又因为秦若死活要退婚,所以开始考虑和她的婚事?牡丹心口冒出一连串萌动的泡泡。
“三百多年吧。”她给出的是个模糊的数字,具体的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三百四十年。只是这数字她若是在妖王面前表现出记得烂熟,那自己到成了不知羞耻的姑娘。索性,她只给出个粗略的数字。牡丹害羞带怯,虽说只是说个数字,她仍是让自己在妖王面前保持着最好的姿态,尽管这一刻的牡丹,猜测着接下来的下一秒,就能听到妖王的求婚。
“哦?三百多年?”妖王的视线离开了她,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三百多年的时间里,他唯一的印象只是牡丹时常陪伴在自己身边。可现在回忆起来,两人竟共同相处了这么久的光阴。细碎的琐事随着他的回忆也一幕幕冲进了脑海,但是天佑在牡丹那么多的身影中,竟是找不到两人相濡以沫的情景。他犹记得儿时,羡慕世上凡人的夫妻相处,幻想着自己也能拥有一份相似的美好感情。
天佑揉了揉额头,张开第一次的口,有些忧郁。“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放弃了回忆,重新将视线投在牡丹的身上。这个女人,身姿妖娆,对自己又是千依百顺,他为什么就是从没将她当回事?他审视着,犹豫着。
“佑,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再说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牡丹给出暗示,那颗心蠢蠢欲动。佑还能对自己说什么?她几乎脑海中全部充斥的都是天佑向自己求婚的镜头。再没有那一刻,牡丹这么紧张过,这些年风里雨里,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无非只是想完全的独占这个男人啊。
仿佛是心有灵犀,天佑一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么多年……”牡丹的嘴角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微微向上翘起。来了,天佑真的要对自己求亲了吗?她手脚有一瞬间的僵硬,唯有心口,扑通的厉害。
“我竟没现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天佑的脸色一点点的沉淀下来,很是好看的眼眸中,全是牡丹花妖娆的模样。是这女人太会在自己面前装了吗?还是说这些年中,只是他从不愿意看清楚她的为人?而是昏昏沉沉选择了去相信她,放任她在山中胡作非为?
天佑的视线中多了冷厉。
这种冷厉将牡丹吓了一跳。她却还不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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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 6
“佑,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该是这样的,天佑该是像她诉说心意。不,她不相信,牡丹有些迷乱,笨手笨脚就要过过来抱住天佑。这是两人多年中养成的习惯,牡丹在潜意识中只想凭借着肌肤相亲,去确认这个男人和她的关系。
天佑的长袖一甩,便将牡丹无骨的身姿撇在一旁。
他骤然而起,身姿挺拔。
“我说三百年中,我竟然都将你想成了另一幅模样。”
和阿乌的那些话,他其中的每次问,都不是漫无目的。想想阿乌和苏海两位前辈,便是在牡丹的压制下,过了这三百年,天佑只觉得真是对不起二位。他忙于山中事物,始终觉得牡丹会好好照顾两人,不曾想牡丹给予的不是照顾,而是侮辱!
这让他情何以堪。原是对牡丹的那点愧疚也在牡丹自己的行为中,化简到了只有愤怒。
“三百年的时间,万妖山成了我妖族根据,却也成了你牡丹花的天下是吗?”天佑不敢深想,苏海到底都隐瞒了多少,又是如何在牡丹的压制中生活。
“苏海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我的关系更胜亲生父子。就连他你都容忍不了,暗地里编排阿乌和苏海,我不知道我还要怎样和你相处,怎样去相信你。”
天佑其实很少说这么感性的话,可牡丹对自己的意义不同,若是没有秦若的出现,他还真考虑过和牡丹就这么走下去。
“天佑,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牡丹听出了天佑话中的意义,越着急。忙着解释。她重新扑过来,企图和天佑的距离拉近,她想念那个怀抱,更不愿意听天佑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听?”天佑避过她的拥抱,冷冷的看着他。
与此同时,阿乌和秦若却是相谈甚欢。
“好样的,今日你真是替我张脸。”阿乌的赞扬半点不吝啬,秦若将她憋着的这口气完完全全挣了回来。
光今日的作为,就能让山中的所有人闭了嘴。阿乌怎么会不高兴。
秦若想着妖王的几次试探,答的有些心不在焉。“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哪里值得师父表扬。”
“你说,那混小子会不会将牡丹花给踢出山?”阿乌恨屋及乌,但是对牡丹的讨厌却不是出自于妖王,而是这些年中牡丹花自己做的。
“恐怕不会。”秦若逐条给她分析。
“今日我是第一次见这妖王。说良心话,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但是说句公道话,他却比我想象中好了不少。”秦若说的这些也是有根据的,凭着她和阿乌的关系,自然不会对这妖王有好印象。但是今日生的事情来看,妖王又比她想象中懂事。至少,在处理那几只猪的问题上,他还认得清自己是小辈,不愿意和阿乌起正面冲突从而成全了她的说法。
“再者,在处理那小牡丹的时候,他也没留什么情面。”秦若想起那小牡丹时时刻刻都在勾引这个男人,而妖王巍然不动,甚至表现出了厌恶。这不得不说,他还算是个男人。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身边有牡丹的存在。
阿乌一个劲的点头,表示同意。
“还别说,之前我不喜欢这孩子,倒是我自己占了很大一部分的理由。那么多年我两相见不如怀念,偶然碰上我也只是听他恭恭敬敬的叫我声阿乌,扭头就走。”阿乌摸摸下巴,想想这些年中两人没有交集,她对他的印象始终停留在苏海心上人儿子的身份上,也是有些失了公允。
“今天听了那妖王的几句话,我甚至会觉得牡丹在山中为非作歹的事情,他根本不知。”秦若耸耸肩,其实并不想过多的评价。不是阿乌一直在问,这些东西她觉得自己来说并不适合。但现在两人不止是师徒关系,更像是并肩作战的多年好友,山中除了阿乌她还能和谁如此亲密?所以,阿乌的问题,她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既是如此,那臭小子不更应该将牡丹踢出山?”阿乌的脑袋里,是非曲直万分清晰。对什么样的人就该是什么样的态度,也是她多年来的脾性。照着她的性子,若真是自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牡丹只怕早就被她亲手扔下山去。
秦若不得不又给她分析。
“哪有就有那么简单。牡丹在山中是什么地位?什么身份?就算他真是有心惩戒,也不会做的这么绝。”在幽冥的那段日子,秦若可不是白呆的。这驭人之术还是有些讲究的,绝不是阿乌口中,一个样板,万事只断对错。
“妖王就算看在旧情上,也不会将她踢下山去。”秦若做了总结语。结合着妖王在自己面前的表现,她倒是觉得和牡丹花好好谈谈,才是妖王的做法。
阿乌一听,牡丹这是赶也赶不走,就没什么兴趣了。一摆手,“行了。那就由着他随便。总之,等苏海出来,我可是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这段日子。”
秦若笑着摇头,这个师傅,有时候比她还想孩子。
“师傅,今日咱们可是大获全胜,你此刻这满脸懊恼的表情究竟从何而来?”秦若逗她。
午后的光景,漫步在长廊上的两个女人,此时此刻其实心情都很愉悦。到底是出了口窝囊气。
而妖王,却还在进行着和牡丹的谈话。
“行了。就看在这些年中,你跟在我身边,我也不会轻易的说出舍弃二字。”
牡丹哭哭啼啼,已是好一会功夫,他本还想再和她谈,也因为她的哭闹让他生出几分懊恼。当年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竟认为这朵牡丹大方,识大体。他在心中无数次的问自己,难道三百年的时间,牡丹在自己面前全部都是装模作样?
“咱们相处三百年,仅仅时间放在这我就不会轻易的抛弃了你了。”妖王觉得头疼,自己已经将底线说了出来,牡丹照旧在哭,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他做事习惯于绕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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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宝阁 1
所有的心事,都放在心中。
初始几句,只是想给牡丹个教训,让她记得牢靠。却不曾想,惹得她哭闹不休,好像自己就是天下间最负心的男人。
妖王紧接着,就联想到秦若。那个女人总是冷着脸,对待自己从未有过好脸色,倘若真遇到了今日这样的事情,是不是那女人根本就不会哭?不知怎的,妖王就是不习惯面对着哭哭啼啼的牡丹花。
他自以为已经算是小惩大诫,将语气调回了原先的温和模式,牡丹花的眼泪,却始终卯足了劲在眼眶里转悠。
“我不是说了吗,对待阿乌的态度上,你从根本上就有问题。这既是被我知道了,难道还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之间的关系恶化?你背着我做那些事,可曾想过苏海是我师父,和我又是父子之情?”天佑吐了口气,看着牡丹垂泪,既算是给她解释,也算是让她长个教训。
“那朵牡丹花干了这么些个不要脸的事,妖王知道了真能干看着?”阿乌拽了秦若衣袖,仍然在这问题上不解。“就连我这个不管事的人都知道牡丹今后只会在山中越做越大,他妖王心里能没点谱,就那么放任着?”阿乌是联想到万妖山到底是有苏海的心血,倘若这牡丹花日后势大,苏海一定会跟着遭殃。因此,才听了秦若说不会将牡丹赶下山,这心里头就难受起来。
今日他们二人扬眉吐气,到底只是一时之间。只有妖王做下决定,牡丹才能真的消停下来。
“师父,这点你就放心吧。那妖王心里明白着呢,但是他们感情放在那,哪里可能说断就断。我猜测,妖王肯定是要给牡丹花一个机会,让她改过自新。这样一来,即便是日后再生出牡丹花的事情,妖王也全占着理,他可以说的话也多些。”秦若恍若一个小诸葛,在阿乌的忐忑中逐一帮她分析着,至于阿乌提到的,牡丹花今后做大?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个男人,明显有自己的一套,她从他那双眼睛中,早就看出这人是个心志坚定,很能把控全局的王者。
“好了好了,师父大人。咱们今日能不能不在提那牡丹,而是去庆祝庆祝?好歹咱们今日也算是有所斩获。”秦若拍拍阿乌的手背,以示安抚。
“哎?说到这个,咱们倒是真有一处可去。”阿乌也不想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那个女人身上,只不过因为她气的时间长了这神经啊一提起她来就紧紧绷着。“你苏海叔叔在山中有块宝地,平日里可不会有人去那,我带你看看去。”阿乌想起,苏海疯惯了,每次下山看到什么稀罕物品总是会给自己带回来,日久天长小东西堆的满屋子都是,她就着手收拾起来专门腾出地方放置。结果惹得苏海心疼,还说自己对待他的东西不经心。这么一来二去,阿乌干脆就让苏海自己倒腾。
苏海便是真将东西收拾收拾,全藏在了一个地方。
“走,咱们现在就去。”那里可不止只有糊弄人的东西,后来苏海还在里面放了不少功法,秘籍。她想着说不定秦若就能用上,在他们这放着也是放着。给秦若总比便宜了外人好。
阿乌领着,在山中徘徊。在秦若看来,山路蜿蜒,景色倒是都差不多。不外乎全是一水的绿色,使得人心情格外好。
“师父,这地方很不错嘛。”翻过山头,进入另一个峡谷中。天然的盆地景色取代了山中的无穷无尽的树木,取而代之的是芳草萋萋,一片鸟语花香。秦若怎样也想不到,这万妖山中竟然会有这等地方。
“嘘,小声点。”阿乌像是想到什么,反而让秦若跟着自己蹑手蹑脚。
这事秦若可不依。只是歪着头饶有兴致的瞅着阿乌。
“苏海当初事儿的很,说他那些宝贝啊,只有妖王的藏宝阁才趁,便让天佑那小子将藏宝阁一分为二,匀出一片地腾给他。万妖山中这藏宝阁可是禁地,没有妖王的旨意谁都不能轻易出入。”阿乌说话间,没现自己已经渐渐改善了对妖王的看法,不是混小子的叫,而是开始连名带姓的称呼。
秦若觉得这是个好事,毕竟她和妖王无仇无怨,又关系特殊。也只是微微一笑。附和她道:“那您看咱们怎么办?去找天佑要了手谕?”
她是在调侃阿乌。阿乌怎么听不出?
眼波一转,便有了往昔的神韵,似是指责秦若。“要什么要,苏海的就是我的,合着我看自家的东西,还要跟别人请示?你快拉倒吧。”
“所以嘛,咱们就正大光明的走过去便是。”秦若下了结论。
似乎,有点道理。阿乌禁不住劝,下一刻胸膛一挺,又成了那个趾高气昂的阿乌。
此处花鸟走兽频频入目,越往里走越让秦若大开眼界。
“这里到是个宝地。”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伏羲山上也是宝地,灵气汇聚。但是景色和这里一比,就落了下乘。到底是少了花鸟相称。
此处却是相得益彰,将这山谷点缀的多姿多彩。
在这美妙的景色中,秦若深深的吸了口气,感受着空气中花草的芳香馥郁。
咦?她猛地张开双眼,空气中混淆着稀薄到根本察觉不出的灵气?秦若一呆,问向阿乌。“这山谷里怎么会有灵气?”
阿乌经她一提,倒是想起此处变化。“天佑那小子不知道打哪招了个花草匠,说是就打理这谷中花草的,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却让这山谷旧貌换新颜,连带着连灵气也滋生出一些。”
有了这几句解释,秦若也便释然。倒是说得过去,天下间多得是有才的人,真是让妖王招进山中一两个也无可厚非。
“师父,这里若是将来灵气充裕,说不得还这能成为群妖修炼的圣地。”秦若感慨一句。
试想,那只妖能抵挡得住天然灵气的魅力,这种宝地在里面多呆一分钟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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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宝阁 2
阿乌有鼻子有眼的回到:“宝地?就万妖山的那些妖怪,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山中修炼也就够了。Ω笔Ω趣『阁.”不是她看不起那些小妖,而是那些妖们实在不给力,被牡丹带的乌烟瘴气,一门心思都是怎么攀附权贵,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的放在修炼上?与其如此,这处地方将来就算是真的充满灵气,她也不建议放那些妖们进来。
秦若望着阿乌脸上嫌弃的表情,便是放了这个话题,“也罢。将来这里真的有幸成为圣地,咱们就将它霸占了。”这总成了吗?
阿乌果然爱听这话,嬉笑点头。
师徒两个沿着山谷走了一段,遥遥就望见前面一座小木屋。
藏宝阁?秦若问的精心,“这里就是那藏宝阁?”怎么看,一间朴素到再不能朴素的木屋也不趁这么个名头。
阿乌嘿嘿就笑,“你这反应,和我当初一模一样。”她仍记得,苏海带自己来到这地方时,自己恰就站在秦若现在所站的位置,说着和秦若完全相同的话。
木屋从外看是简陋了些,但是当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秦若才知什么叫做别有一番天地。
屋中全是禁制,全是术法。有许多连秦若也叫不出名字的名堂就那么一点点展示在他们的面前。这屋子就像个无穷无尽的藏宝箱,一层叠着一层。而秦若他们从外面看到的,只是这藏宝箱的最外层。
屋内方正的大门后面,已是摆满珍宝。那西瓜大小的夜明珠,也够秦若吃惊的。但是,更让她吃惊的是,房门再打开,又是一间新的屋子。
秦若成了不知疲倦的探险家,穿行在这一间又一间的房间中,遥遥将阿乌放在了身后。
阿乌带着笑,就知道秦若一定会对这地方感兴趣。
直到秦若觉得眼花缭乱,她终于停下了步伐。找寻阿乌,她有一肚子的赞叹要对阿乌倾诉。
“这里,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太妙了!”阿乌出现的时候,秦若脑海中还是每一间屋中的场景,这里分门别类,竟然收入了无数的东西。不只是珍宝,更有字画,艺术品。就连秦若最为熟悉的茶叶,竟然也能在其中一间屋子中找到收藏。
她就像是进入了宝藏的孩子,只忙着大开眼界。
“你肯定想不到,这地方就是天佑那孩子当初为了讨你苏海叔叔的高兴,建起来的。”苏海的脾气在天佑看来,就是个老顽童。他耗费了很大的心思去收录这些东西,将其分门别类摆放在此,井井有条,所求的只是苏海的的一个笑容。
“藏宝阁,当之无愧。”此时此刻,秦若觉得只有这里才是真的配得上这个名号。她随手拿起屋中的茶叶,看了又看。居然和当初在橘那空间中找到的一模一样。天佑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行了。我带你来,可不是就为了这些俗物。”阿乌引着她,来到另一间屋子。打开房门,就是书香扑鼻。一屋子的书,全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着。
秦若睁大眼睛,看着码的整整齐齐的书架,突然觉得头大。该不会阿乌连这在庆祝的时候也不放过自己,想着还要让自己再去学习吧?
阿乌甩了个白眼过来,“瞧把你吓的。当初我那些功法你不是觉得不适合,根本没看吗?这些都是你苏海叔叔的珍藏,你在这里找找,有没有你中意的吧。”阿乌和秦若相处这些日子,早现了丫头根本没将她那一套学会,却不说破。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想着让她多学点东西。
秦若投来感激的一瞥,便在阿乌的授意下开始寻觅。
奈何苏海的藏书颇多,岂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完的。秦若这一沉浸下去,竟然忘了时辰。
阿乌等着等着,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瞌睡。原来,苏海的书中,才有秦若需要的东西,不是靠着与人交配之流,却是激自身的潜能。这类的书籍,秦若爱不释手。翻翻找找,便投入了些。
“这丫头还不知道要呆到什么时候。”阿乌自言自语,守着秦若一日一夜,到底有些受不住。
她却不想打断她在此研读,悄悄离开。阿乌想得开,这处根本就是禁地,山中除了妖王和苏海谁也不回来。就算秦若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照样无所谓。再说了,秦若这么大的人,等她从书中回到这个现实世界,真现自己不在了,还不能回头找自己啊。
也就是这么一念,阿乌干脆的回了山中。
秦若扎根大地,就在此处无日无夜。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苏海的书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崭新世界的大门,让她废寝忘食。
“什么人。”秦若畅游书海,恍惚中听到了声音,三个字却又无比收悉的声音。就好像一汪清泉。
她从书中抬头,呆在原地。
问她话的,竟然是最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一个人,白沐。
秦若绝想不到,两人会在这里重逢。更想不出,白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这本该算是机缘巧合命中注定的一出相逢戏码,便被两个完全没有准备的人演绎的糟糕透顶。
秦若一抖手中的书,“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觉得万妖山上,见到谁也不该见到白沐那张脸。
白沐也绝想不到会在这里和她重逢,而此地还是妖王的禁地。
他下意识的将秦若想象成了是偷偷进来的,“你怎么在这?快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白沐连叙旧的功夫都没,只怕妖王看到秦若,兴师问罪。根本就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强调让秦若快跑。
秦若呆了呆,睫毛呼扇。
白沐急在心头,干脆一把扯上她的手臂,带着她就往外跑。
这里的路,他熟悉的很。秦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中场景不停交错中就又回到了那花香鸟语的山谷。
“呼”白沐放下她时,也没意识到两人刚刚的互动已经是种逾距。他只想到,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原是故人 1
山谷中被视为禁地,本就根本无人。清幽是必然的,秦若随着白沐拉扯,开阔处早已是回到了她和阿乌走过的那一段路。
“秦若,你怎么会在这儿?”白沐的面容中,少了在藏宝阁的紧张,取而代之的却是货真价实的疑惑。
而此时此刻的秦若也陷入了另一种疑惑中。
“先不说我,难道你就是妖王请来的花草匠?”她的惊讶绝对不下于白沐,花草匠这听上去就和白沐完全靠不到边的职业,为什么会成为他的身份?
“这事说来话长。”和秦若分开后,老白神医有心将他们家传的一套功法传给了白沐,三年时间虽然不算长却足够让白沐有资格成为一个修炼者。既是现在的他,仍然和秦若之间天差地别但也脱离了原先弱不禁风的身份。白沐长话短说,只用了几句话就将分口后的几年一并脱出。
秦若边听边点头,很是理解老神医的做法。
“白霜……她怎么样了?”朋友叙旧,秦若看到白沐那一刻先想到的却是白霜。这么久的时间里,她犹记得离去时白霜送给自己最后那个怨恨难平的眼神。
白沐有短暂的沉默。阿姐……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阿姐,他虽然能体谅阿姐心情的变化,但是对阿姐的做法完全不赞同。和秦若分开以后,老神医和他都忙忙碌碌,终日里操心在修行之事上。或许也就是因为两人放在阿姐身上的心少了点,阿姐的情绪很明显又一次起了变化。将她从齐涛那里救回来时本就沉默寡言的阿姐,开始进入了另一个循环,几乎到了老神医和他只要不开口,阿姐绝对不会说一个字的地步。慢慢的,就连这唯一的沟通也被阿姐用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所取代,她日复一日的盯着一老一少,再没有开过口。
白沐一面修行,一面操心阿姐。就在一个下午,阿姐一头撞在柱子上,血流成河。
秦若听到这里,简直不敢想象,白霜为什么会这么想不开。
她从没在齐涛的问题上埋怨过白霜,她知道很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白霜心甘情愿,她同她一般都是形势所迫。
“白霜她人怎么样了?”秦若真怕听到白霜从此不久与世的消息。
“总算是救回来了。但是阿姐挑了个我们都不在的下午,独自一人离开了。”白沐提起白霜,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恨铁不成钢多些,还是对阿姐的心疼多些。他们到底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彼此间有着血脉的联系。阿姐受到那么多折磨,他怎么会无动于衷。但是阿姐最后的选择,也让他大失所望。齐涛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将阿姐逼得成了行尸走肉。
因为阿姐的缘故,他修炼的越刻苦。几年时间中,硬是将别人几十年的劲头都用上。那时候的白沐,甚至隐隐的还存着念想,他总是要亲手找到齐涛报仇。无关秦若,只是为了他的阿姐。
阿姐离家时,留了封信。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只是让他们祖孙两人别去找她的下落。从那时候开始,白沐就觉得阿姐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不是他认识的阿姐。
“别谈我了,说说你吧。”白沐闭上眼,实在不愿意在白霜的问题上和秦若深谈。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所经历的最糟心的一件事情。即便秦若是他喜欢的人,他也不愿意讲自己所有的弱点暴漏在秦若面前。
此时谷中部分春夏,却是阳光明媚,绿草丛生。只是坐在草地上,就会觉得说不出的畅快。秦若听闻了白霜的境遇,唏嘘不已,安慰却似乎更加徒劳。她正是导致了这结果当中的一个原因,让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劝慰白沐呢?秦若自知,说什么或许在别人眼中都是另一种取笑。
“我?这些年功力倒是上去了,只是身边人却没了踪迹。”她半开玩笑,本是打算让白沐转移下视线,从白霜的伤心中转移,才有了这样的说法。幕天席地,空气中都是草木的气息。
白沐陡然握上了她的手臂,语带颤抖。“你说什么?”不怪他想歪了。一听这话,竟以为秦枫弃了秦若不顾。
他心跳跃,明明知道这一刻该是安慰秦若,替秦若难过的时刻,但就是管不住他的心。脑海中甚至只冒出来一个念头,秦若还是一个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秦枫在这一瞬间,他都不知道该去要恨还是该去要爱。他的紧张表现在他手指的颤抖,睫毛的颤动。
“秦枫他……抛弃你了吗?”他努力着,让自己的话听上去不太沾染难过的情绪,却被他那双渴求知道结果的眼睛出卖。
被问到这问题的秦若,本来是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可一提起秦枫这个名字,她却是连嘴角都弯不起来。脸色瞬间就黯淡了下去,“说什么,秦枫只是……出了趟远门。或许他迷路了,找不到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尚在人间四个字成了她喉头的一根刺。她想不出秦枫有什么样的原因不来找自己,但是她永远也不会相信,秦枫会抛弃她。这便是秦若的坚持。
这时候的秦若才意识到,和提起白霜相比,秦枫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话题。
要说白沐出现在这里,到还真是有几分巧合的因素。老神医和白沐找了地方避世,一躲就是三年。白霜离家,老人心中挂念。成日里唉声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很多次都追着白沐问,白霜到底是怎么了?可白沐看着老神医那张日渐衰老的面孔,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且不说阿姐的遭遇,就是那些事情连他这个当弟弟的听着都是格外的难受,老神医哪里能受得了?
问的次数多了。白沐越招架不住。便随便找了个理由逃下山去,打的旗号是找寻阿姐的下落。
别的理由在老神医那里都行不通,但是事关白霜,老神医一定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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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故人 2
这便有了白沐下山。
重回人间的白沐,也真的一面修行一面找寻。人海茫茫,他更像是在大海中捞针,漫无目的。想起阿姐除了和齐涛有过交集,白沐便一路折返朝着风雷的方向寻去。
恰是碰到了妖尊在人间寻找能工巧匠,整治这谷中花草。两人攀谈起来,白沐无心中露了几手就入了妖尊的眼。他回来后,禀明妖王,亲自去见了白沐,由妖王出面将白沐请回山中。说是管理花草,只有白沐明白,妖王打的主意,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这山谷中稀薄的灵气,都是出自你的手笔?”要是别人,秦若还问不出来。但是白沐是谁,那可是在伏羲山中掌管自己死活的大boss,这点事对他来说绝对不难。
“妖王曾说,希望这片乐土将来成为妖族的圣地。”他答的简略,却没提当初妖王这么说的时候,他不过是想到秦若也是妖族,若是能为秦若亲手建立起来一片圣地,那简直就是他的求之不得。因此,才答应了妖王的邀请。
妖王知道他为人低调,对外只是宣布山中多了这么一个身为花草匠的人类,却处处为他开了绿灯。藏宝阁对他开放,里面的书籍任他阅读。
白沐也很感激妖王的这些做法,管理这片山谷时越的尽心尽力。
秦若听到这里,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白沐到底算是经过妖王批准,可以随便出现在这里的人类。
“那你呢?这里可是妖王一人的禁地。”白沐还在为着她担心。他脑海中,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因此和妖王翻脸,将秦若从这里带走。
说到这个话题,秦若是很愿意谈谈的。毕竟,对现如今的两人来说,这个话题安全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在内。秦若勾了笑,回到:“我嘛,倒是有个好身份。所以这地方尽管不对外人开放,我却是能来去自由。”阿乌大靠山,绝对能镇得住妖王,不是吗?
秦若笑答。
白沐这才收心。
却说,撇开两人这几年的遭遇都交代的差不多之后,一时之间两人都觉得莫名尴尬。或许白沐的这种情绪还少些,但是说到秦若,这感觉可就相当明显了。
原来的往事,她和白沐之间似友非友的关系,都让秦若陷入了空白的尴尬。
就在秦若已经想着法子,想从白沐这里溜走的时候,白沐说到:“秦若,要不你晚上留下来陪我吃个饭吧。”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不过就是个挽留的话,听在秦若耳中反而让她如坐针毡。留下来?吃个饭?
为什么她好像听出了暧昧。可他们之间,似乎在一起吃个饭的关系还是有的?秦若陷入了两难。
“我在这里半年,妖王倒是三五不时的会冒出来看看我,除此之外这是我第一次碰到外人。”白沐说的平静,可就是让秦若在这平静的话语中听出了心酸。
她头脑一热,当下就答道:“好。”
说完了后,自己反而后悔的不得了。
吃饭?她用得着吃饭吗?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听说他孤零零一个人在山中,自己身体中所有的器官都在叫嚣着可怜。
此刻的秦若并未深想,其实只不过是这些年中,她形单影只。更是见不得人也和自己一般,就像是离群的孤雁,难受的紧。
白沐这句话,正正是戳在了她的心窝上。
谷中有妖王专门为白沐安排的住处,家饰物品一应俱全。
秦若跟着白沐来到这里,便是四处张望。不是她好奇,而是这里竟然和当初伏羲山中白沐的屋子,长相一模一样。
“妖王倒是有心。”秦若嘀咕。
白沐微一缓神,便道:“是我让他照着样子建的。”
说白了,无非是白沐怀念山中模样,想到那时姐姐尚在,秦若又整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甚是怀念。妖王正值用人之际,别说是提这么个简单的要求,就算是不靠谱的事只怕也会尽量满足于他。因此,便有了秦若看到的这处。
秦若在屋中兜兜转转,一会儿便没了兴致。
“晚上你是准备做什么吃?”屋子大小都同伏羲山中的一般,实在是找不到亮点。
白沐尚在另一间屋中,由着秦若晃悠。远远地,声音传了过来,“包子吧。你看怎样?”
秦若:……
这绝对是故意的。她怎么就忘了,这人压根就是个坏小子,当初在伏羲山中的时候,他就成日成日的拿肉包子喂她!他就是故意的。
“老娘不吃肉!”秦若几乎是用吼的。
那厢的白沐,显然没料到秦若的反应如此之大,又是一墙之隔回到:“昨日我看谷中有不少野菜,自己拌了点馅。”他的声音充满无辜。
好吧,秦若咬咬牙,权当是自己想歪了。
直到那一个个白胖的包子上了盘,被白沐端出来。秦若怎么看怎么别扭。为什么和当初的包子也是一模一样?难不成她这是对包子君有心理阴影了?
她拿了筷子,将盘子里的包子翻来覆去。提不起一点胃口。
白沐瞧着,倒是说了句:“怎么不吃?这可都是谷中的新鲜食材,准保鲜的很。”
秦若将筷子一放,“吃不下。”谁爱吃谁吃去。她就觉得白沐对自己充满了恶意,怎么破。
白沐装了那么久的无辜,终于也有些绷不住了。表情细腻而鲜活,是少见的愉悦。
他舍了筷子,干脆就用手抓起其中一个白胖的包子,笑的开心。“我还记得,当初你和这包子有多像。”
秦若撇嘴。
包子还散着热气,烫手的很。白沐两手换着拿,被烫到的指头还会去摸摸耳唇。
“秦若,山中的日子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突然来了这句,很是让秦若惊讶。
她唇齿一张,吃惊的望着他。
“那时候我们无忧无虑,我曾以为只要我能将阿姐治好,咱们就能一起生活到天荒地老。”
秦若斜眼看他,打破他的谎话。
“天荒地老?那时候的你,不是只有一个念想,将我放入你姐姐的药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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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故人 3
说是煞风景也好,可这时候的秦若明明提起伏羲山中和白沐相处的日子就是止不住一脑门子包。
行吧,她算是彻底将两人才融洽的气氛打了粉碎。
“入药吗?”白沐的眼神有了萧瑟。今日说的话,未必不是他的真心话。秦若以为的那些,未必就全是真的。伏羲山中有他的亲人,更有这颗万分有趣的小灵芝。他不是没想过,不伤她性命将她留下来。只是,现如今,借着刚刚的气氛他才开了个头,就被秦若将后面所有的话都堵的死死。让他又拿什么再去和秦若说。
他打了退堂鼓,到底只是颇为冷清的吐了这两个字。
这厢的秦若却是来了劲头。
撇开白沐时不时的“温情”一面,她更喜欢相处的还是原先那只小狐狸好吗?
秦若拿着一只筷子插在包子上,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唔,出乎她意料的好吃。
“哼,那时候某个人可是没想到,留了我一命却是救了他一家吧?”秦若咽了包子,毫不在乎的撇下这句。遥想当初,还真要谢谢白沐的不杀之恩,没将自己入了药竟是促成了日后秦若的一件功德。
白沐的吃相比起秦若来,好上百倍。他秀气的撕开包子皮,只捡着自己喜欢的馅儿。“世事无常,我没想到的岂止是这些。”热腾腾的包子馅儿里,便有不少药材。
最出乎他意料的,恐怕只有一件事情,对秦若动了真情……
他的眼神随着她而流连,明知道这句话恐怕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在秦若面前诉说,却还是迟迟不愿意移开目光。
秦若的心思在两人共同进餐的同时,又一次被白沐所吸引。
“哎,你说说你。既然是吃包子,怎么只吃里面的馅料?”从两人的暧昧气氛中挣脱出来的秦若,可是半点都不知道客气。山中岁月难以忘怀,她记住的却不是白沐对自己的好。就像现在,白沐不过是不爱吃皮儿,也能惹起她的不满。这不,才说上两句话忍不住就想教训人家。
不待白沐回了自己,秦若又想到,从见到白沐便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错过点什么。“对了,小草可是跟着你们走了?”她当初离开的匆忙,简直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多少还是有些对不起小草的。
“那孩子不愿意跟着我们。说是自己要去山中当大王。”白沐笑笑,只有秦若还将他当成孩子。其实当秦若走的那一刻,小草似乎就在瞬间成长了不少。
当大王?秦若的一张脸有些皱在一起,“当初那情况你是知道的,白霜那副模样我和秦枫是如何也呆不下去了,这几年中每次想到那孩子,总感觉亏欠他些。”
白沐很开心,秦若能对自己说几句知心话。即使当初的情况,到底是和白霜有关。
“这点你就放心吧。小草只是看上去是个孩子,他说去当大王,自然是有他的去处。”白沐也不想秦若操心,跟不愿意看到她愧疚。
这个花花世界,谁又是谁的必然?他从不觉得秦若当初的离开是抛弃了小草。就像……他也从没觉得她离开的原因是为了躲避自己。
那时候的他们,可以说是处在最最糟糕的情况,也正是那段艰难的日子让白沐对秦若定了情。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秦若能看到的永远都是秦枫。
很多的时候,他会自己去想。这样的秦若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喜欢,明知道秦若那倔脾气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但他却讨厌不起来。每当碰到这样的时刻,他就只能安慰自己,白沐啊白沐,难道你不正是因为她这幅模样,才对她死心塌地的吗?
他晃了神。转念中半盘的包子都落到了秦若肚子里。一回头,便又忍不住想要去笑。
“你这丫头,这几年中是去了哪里,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秦若打了个嗝……
还剩的半盘是无论如何也塞不下去了。便老老实实的说道:“你还别说,这几年中我还就真的都是和些鬼怪打交道。”幽冥地府,特产不就是鬼怪吗。秦若的话,绝对没毛病。“倒是你,既是要去找白霜,窝在谷中,何日是个尽头?”
关于白霜的话题,两人没有避而不谈。秦若自问做事坦荡,就算是最后和齐涛有过几次交锋,但也绝没有参合进白霜和齐涛的世界中去。
“阿姐走的那么决绝,我倒是觉得不去找她比较好。”这方面,其实白沐心中有着矛盾。见不到白霜的人,他的担心是出自对阿姐的关心。白霜那样的脾气,又是个烈的,他也想过是不是就这样放弃,和老神医说阿姐丢了踪迹才是最适合的。
“唔,这可不成。她一个女孩子在外,总是让人担忧。要不这段日子里,我也帮你留心。”白霜还有个身份,他们没有当年提起只是不想多增烦恼。
“这地方住着清闲,妖王待我也不错。我本是想着过个三五年再去找阿姐的。”时间,就是这世上最好的良药,任何的伤口在时间面前,都会渐渐变得不值一提,正如当初被情所伤的秦若,在历经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回看看,她对齐涛的恨还多吗?或许连她自己也会觉得再不是当初那样想要将此人大卸八块的冲动。这便是时间送给世人最好的礼物。
阿姐的遭遇他没不能改变,他能做的只是守护在阿姐可能出现的地方,等着她回头想起那里到底还有自己的家人,永远会在背后等待着她。
“要说,这些年其实你也不容易。”秦若从他脸上渐渐黯淡的表情,猜出他的心思。事到如今,真的能算是秦若朋友的,还有几个?或许正是这样的时机,白沐的出现让秦若才能敞开了她的心房。
“嗨。越说越离谱了。我这还有不少包子,都在灶子上热着,你还要吃吗?”
两人说了这半天的话,盘子的食物早没了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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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故人 4
秦若很是喜欢现在这样平静的一刻。没有那么多的爱恨情仇,两人只是多年的老友,坐下来谈谈天说说地,别有一番风味。
说她贪恋这平凡的味道也不足为过。就连白沐刚刚的一句普通问话,也立刻能让秦若心窝暖上很多。
她摆摆手,摸摸肚皮。咕哝道:“我吃喝不吃都没差,你不用忙活了。”
白沐收回了去取盘子的手,神色正了正,他鼓起勇气去问她:“秦若,齐涛真的是你丈夫?”
头疼……秦若最不想回答的就是这个。以前还可以说这世上只有秦枫一人知道她的秘密,现在秦若却不敢保证,究竟有几个人知道她的身世。
她将白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那个端坐在她面前的男人脸色是无与伦比的认真和执着。这问题折磨了他不知多久,他连做梦也想要问问秦若,将之搞清楚。
对着白沐的秦若,越觉得编了谎言去欺骗他,是种罪过。
告诉他吗?白沐和自己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有什么是信不过的?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冒了出来。
她揉揉太阳穴,额头突突的跳。
“你真想知道?”
废话,问完了之后连她自己都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白沐要是不想知道,犯得着摆张这么严肃的面孔?
“好吧好吧。其实……这事真的是说来话长。”秦若企图做着最后的挣扎。
“那边长话短说。”对面的白沐斩钉截铁。秦若不知道,白沐对她的事情都是上了心的,关于秦若的消息从来都是他的重中之重。想凭着那一句说来话长打了他,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秦若的手挪到了额头,挡住自己的视线,不去看对面那个分外严肃的少年。她冷清清的开了口,却更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齐涛和自己的那段姻缘,究竟留给了自己什么?这一刻,她有些想不明白。难道说只有那疼入骨髓的痛吗?这些年过去后,在和白沐讲述自己那段往事时,为什么她还能将自己抽离出来,更像是纵观全局的局外人?
故事的内容并不新鲜,秦若讲完了之后,却轮到了白沐久久的沉默。
他听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个故事?原以为阿姐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可为什么这个故事让他的想法起了动摇?
“也就是说,齐涛真的是你前世的丈夫?”白沐一板一眼很慢很慢的诉说着这段话,其中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听到故事后,从翻腾的脑海中临时硬拽出来的词汇。
“恩。”秦若无奈的点头。现如今听到齐涛的名字,她竟生出一种陌生。那不应是一个时刻想着报仇的人所持有的态度。她觉得吧,她应该是扎了齐涛的小纸人,每天诅咒一百次,又或者是随身带着他的画像,牢牢的记住他的长相。这不才应该是她的态度吗?秦若有些心塞。为什么现在即便是和白沐在认认真真的讨论这件极其隐秘的事情时,她几乎都快想不起来齐涛的长相了……
秦若陷入了苦思中。思的只是自己的记忆力是否衰退……
“这个你拿上,若是有机会碰到他,直接下到他的食物中就行。”白沐的身体力行,做的比谁都好。他的脸色还是那么平静,说出来的话可是歹毒的很。
秦若回过神,正看到他递到自己手中的一小包。包中是什么,秦若想无非就是置人于死地的毒药吧。可这又是为了什么?白沐是心疼自己的遭遇,还是想借着自己的手将齐涛除掉?
她没收,将东西重新放回白沐手心。“如今的我,十个齐涛也不是对手。”她自负,有信心不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一掌要了那孙子的命。
但她的眼睛没离开过他,白沐在听到了自己的故事后,怎么还是如此平静。(除了给自己一包怪东西)
“就当是为了帮我阿姐吧,真有机会我也会给他用到。”白沐将那纸包握住,声音出奇的清冷。
好吧好吧,秦若就当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只是白沐不习惯将他的愤怒喜形于色的表现出来。更何况现在的他,更是游走在出离愤怒的边缘,他其实更想做的是亲手掐断齐涛的脖子。他的姐姐,他的心上人,原本根本就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同一个男人,弄得朋友也做不成,师徒也做不了。齐涛根本就是个畜生。他甚至隐隐想到,阿姐和秦若怎么就会喜欢上齐涛?都瞎了眼?
可不就是瞎了眼。秦若多少次评价自己那段失败的因缘,都更像是吃了苍蝇。那种感觉只有她自己明白。
“白沐,你说我和你姐还有机会成朋友吗?”秦若倒是没白沐的心那么重,她更在乎的反倒是能不能和白霜重归于好。对于那个女人,她始终怀着一种惋惜。
白沐在她坦荡的视线下,到底是低了头,回避着。白霜曾说过,自己只怕永远都不会再和秦若交好,他又如何能回答得了秦若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闪躲,还能骗的了谁。秦若大咧咧一笑,“也罢。也怪我的问题不好,竟能看到你那天字一号的脸出了逃避。”她故作无事,还用这事取笑白沐。
惹得白沐更是不知回答她什么是好。
“行了,这饭啊,我也算是陪你吃了,以后闲下来再来找你叙叙旧吧。”秦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相处,突然只想要逃开的远远,白沐和白霜之间,那是斩不断的亲情。她已是问得如此明白,白霜和自己恐怕再没有师徒缘分,她又何必徒增烦恼,惹的白沐也在中间为难。
这些早几年就该解决了的事情,仿佛是偷偷约定好都赶着在她一入了世,便浮现在她眼前,等着她一件件的去处理。
她从白沐屋中出来的时候,还觉得甚是恍惚。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如果,现在的自己还是伏羲山中的一株小灵芝,早早被白沐送给白霜当了补品,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个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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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故人 5
自打知道了秦若在万妖山中后,白沐的心思活络了不少。守着这样的近水楼台他还不能先得月?也只是在脑中略一思忖,就定下计划。
连着几日,也不好好在这谷中捣鼓他那些花花草草,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往秦若那处跑的欢实。
这事情,白沐做的既不明目张胆也不是偷偷摸摸,照他自己的话来说也就是个顺其自然。但是,放到别人眼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不,统共过去了也就六七天的样子,惦记着妖王动向的那些人啊,跟着就坐不住了。
“佑,那秦若到底有什么好?”牡丹花趴在天佑腿间,头枕着妖王的大腿。两个美人相处的画面别有一番滋味,可就是他们的对话,听着可不如画面好看。牡丹的青丝柔顺,盖住了脸上的表情。
从妖王的方向望过去,只能看到她半张如画的侧脸,美的妖娆。
“她好与不好如今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妖王心中还存着口气,那是说不出来却也咽不下去就卡在喉咙眼,像跟鱼刺的感觉。所以,牡丹在他面前一提秦若两字,妖王的身体无意识的收紧了一下,这些话便是张口就来。
可不是怎么滴,现在的秦若和他的婚约也成了水漂,除了中间透着苏海和阿乌,他们两人可真不算是有干系。
牡丹手一挪就按在了他腿上,扬起的面容里多出几分心有不甘。“那为什么你找来的那个凡人,却三天两头的往秦若那跑?”牡丹花就不明白,妖王找来的那个凡人小子明明也有张不错的面孔,却没成为自己碗里的菜,而是眼巴巴黏上了秦若。这对牡丹花来说,可是一件非常打击的事情,论姿色秦若只怕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躺在椅中一副慵懒的天佑,给她了个积极的响应。
蓦然做起,一把拽上了她的手臂。“你说什么?”这朵牡丹花,究竟在山中有多大的影响力?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将白沐请来摆置那些花草的事情,他根本就没告诉过她。
“佑,你吓到我了……”牡丹撒得一手好娇。
也正是牡丹这句话,提醒了他。他收起疑惑,故作惊讶。“这话怎么说?那小子可是只在谷中活动,怎么可能见过秦若?”他有心将重点从牡丹花的“百事通”上转移了下。
牡丹扬眉一笑,美的恣意。“这事吧,我倒是不甚清楚。不过我听人说,就是那凡人小子整日里往秦若的住处跑呢。”她咯咯的笑,笑声里都是幸灾乐祸。哼,敢和秦若走得近,就别怕自己的手段。
妖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百闻不如一见,我这就去走一遭。看看你说的是否属实。”他披上外衣,临出门前和牡丹交代。
牡丹的指甲,是新染的色,红彤彤的透着蜜色。她欣赏着美美的指甲,心头却想了很多。小牡丹到底是被秦若找了借口放在殿中,妖王倒是将人凉在那处。但这样的好日子,也让她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小牡丹是个会来事的,又时时刻刻惦记着妖王,要是稍微疏忽一点,恐怕她就真的没地方哭了。不行,趁着妖王出去的那段时间,她还要去小牡丹那里走上一走。
“那我就去妹妹处瞧瞧,看看她屋中可是少了什么。”牡丹作揖,目送着妖王关上了大门。
一墙之隔的另一头,妖王才关了门,就定在屋外。
牡丹最近的所作多为,早就出了他的预想。顾忌着旧情,原是只打算给她个教训的想法看来根本在她身上行不通。妖王慢慢的摇了头,闭上眼睛在睁开,目中一片清明。
沿着九曲桥向下望。当现看到的竟是阿乌。
妖王稍一直腰,恭敬的叫了声,“阿乌。”
阿乌是既不点头也不回话,妥妥的将这位当了空气,和他擦身而过。
妖王看着阿乌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感触良多。他和阿乌之间的关系,到底是降到了冰点?一切的“功劳”都要算在牡丹的头上吗?
他下了水,寻着妖尊报给自己的位置细细查找。很快就看到了秦若如今的居处。
一个贝壳?
“秦若,秦若。”妖王调试了下自己嗓音,明白秦若不是个好惹的对象,只希望自己的叫声不要显得太亲切却也不能太冷淡。
唤了五六声左右,贝壳就打开了。秦若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是绝没想到妖王居然会亲自来找自己。
她此刻身上还挂着围裙,活脱脱人间主妇的模样。一双手抹在围裙上,就带出两道细白的划痕。
其实,妖王顶多是借着这事出来散散心,他还真没想过要将秦若如何。这个女人啊,在他这虽不是被当做洪水猛兽,却也差不多,因为难缠的紧。
白沐在天佑心中,自然不同。曾经他也是认定了那是个人才,才会专门给了如此多的有待。
猛一见到秦若这居家姑娘的模样,妖王还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他见惯了的只有牡丹的妖艳,从没想过谁家姑娘会这样大模大样的出现在人前。
心下忍不住嘀咕:真是……不忍直视。
说是这样说,可他那双眼睛还就忍不住往秦若身上瞄。少见多怪这词用在这里正正好,妖王也是有好奇心的好吗,人家只不过表现的没那么明显罢了。
“我来,是想求你件事。”用什么当理由好呢?妖王走在路上的时候就想了想,正如他之前的定位一样,二人并无交集,所有的关系都是建立在阿乌和苏海两位身上。他出现在这里,总是要有个理由,那也只有和这两位有关,才能联系的起来。
秦若呢?其实只是没想到妖王回来。不然就冲着她的脾气,也不至于如此不在乎就过来开门迎客。
说好的白沐呢?近几日白沐时时来她这里,她在屋中捣鼓给白沐做点好吃的,只一听见呼唤,又是男声,压根就没细想便迎了出来。
“求我?”妖王的格调不是一般的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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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故人 6
什么事能求的着她?就她这在万妖山中什么都不算的小萝卜头,还得劳烦妖王大人亲自来求?秦若不淡定了。
只一站定,身上围裙就换成了正正经经的长裙。
妖王捏了下巴,便目睹了全程。嗯,到还知道分个场合,识个大体。
“我和阿乌的关系……”他顿,故意眨眨眼。暗想,不用在说了吧?万妖山的群妖们都以为他们两水火不容,这么明显的暗示,秦若一定都懂的。
懂是懂。可秦若听到他提起阿乌,就更觉得难办。
双手一摊,故作无知。
“妖王和阿乌的关系,我知道啊。算起来,你应该叫她一声师娘。”
妖王一个踉跄。好笨……之前在盛会上看到的那个咄咄逼人的聪明豆哪去了。
“不是这个,是我和我师娘关系一直不好,你作为她徒弟有什么好的建议,告诉我?”妖王虚心求教,不得已将话说了个十成十,好让秦若完全明白自己的企图。
“这个嘛……”秦若还想推诿。不是她不帮,这事在她看来压根就没什么戏。阿乌什么脾气,这妖王又是什么脾气,中间还夹了个不知轻重的苏海,三个人能和睦相处?
“秦若。”
秦若正想着法怎么婉拒,白沐这大救星就蹦跶了出来。
妖王偷偷撇嘴。早不来晚不来,关键时刻出现,不好不好。在一想,自己转悠过来无非也是想瞧瞧牡丹花话中的真假,也罢。自己这气还真不该生。
一转身,就是故作的潇洒。
“白先生,怎么也来了秦若这里?”他挂着笑,对白沐出奇的客气。白沐被他请上山的时候,自己可是许诺过,这山中由着白沐来去。因此,白沐就算是出现在他自己的房中,他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白沐倒是大方,“秦若和我本就相识,在山中碰到了,我也算是有个地方走动走动。”先前不愿意出谷,不过是因为山中他谁也不识。
和对待妖王的态度相比,秦若露着的笑脸可就让妖王觉得刺目了。
就见秦若眼眉带笑,一副舒心。“你来了?走,今儿我也给你露一手。”包子包子,自打和白沐重逢,这小子是上瘾了,****往她这里送包子。刚开始也还好,吃了这么多天不换样,就算是妖也受不了啊喂。所以,秦若有心今天换换口味,便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坚决抵制白沐加包子的组合。
妖王站在旁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路人甲。完全被这两人无视了。
也不知怎的,当下他就“插队”挤到了白沐前面,秦若身前。“秦若,既是有好吃的,不妨让我也尝尝?”语气里完完全全的自来熟。
这样好吗?就妖王那高高在上的一张脸,做着这样毁形象的事。秦若有些看不下去。可再一想,这货和自己非亲非故,她才不想让妖王进到自己的空间呢。
因此,张口就来。“我和你熟吗?”
彻彻底底的将妖王的面子给驳了。
妖王:……
头一次见到秦若这号气死人不偿命的。
反观白沐,更是不想让妖王随了秦若进屋,因此只在原地低头偷笑,一句话都帮腔。
怎么办?这两人诚心就不想搭理他。妖王眼睛一眯,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你们不让我去,我今天还就非去尝尝秦若做的东西是什么味道了!
小孩子,都是这么别扭,嗯。
“秦若,咱两怎么说也是有婚约的。你这句不熟,说不过去吧。”
没有借口也要想法设法找借口,妖王正是奔走在一条奇葩道路上。坦荡荡就在白沐面前提起了婚约两字。
白沐还来不及在听到这句话后做反应,秦若已然说道:“行行行。你要来便来。”明显是不愿意在这烂话题上和妖王继续下去。
清者自清,秦若坦荡的很。什么婚约,他们之间毛都没有。就算是真有婚约,也该是这奇葩和那傲娇牡丹花的,干卿何事。
妖王美滋滋的“尾随”两人进了屋。
屋中家具甚少。厅中除了摆着张桌子,还真没什么看头。
可就是这张桌子,倒是格外的吸引人的眼球。
妖王不请自来,秦若自然不待机。今日的一切原就是为了自己和白沐准备的。
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竟是四菜一汤。
“早些年,我在家中做过几次,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你吃吃看。”桌前只有两张椅子,如今出多来一个人头,秦若不得不从内屋里再添把椅子。
三人入了坐,白沐拿着筷子,张望……
客人没动,主人自然是不会先下筷子的。秦若便随着白沐,一并只是看着。
妖王吃过的东西极少,对于人间这些所谓的汤汤水水更是不明就里。扫一眼面前两人都没动手的意思,他索性捋了袖子自己先来。
刚要碰到那道惨绿的青菜,筷子就被秦若按住。
“你急什么,今日我这菜可是为了白沐做的。”明摆着告诉你,没你什么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妖王这心啊,瞬间就拔凉拔凉的。委屈糊了一脸。
白沐暗暗观望,听到这里心下一喜。幸好刚才没直接问,只怕秦若和妖王的关系绝不是什么婚约的亲密,就他看到的,秦若可是讨厌的紧这个家伙,如此,甚好。
他慢悠悠的拿起筷子,在两人火热的视线中送到了口中。
“秦若,你这手艺跟谁学的?”赤裸裸的恭维。
秦若做的饭好吃吗?
白沐一脸严肃:难吃的要死。
其实吧,也是可想而知。秦若这种身在父亲身边,又娇贵的主儿自小哪做过饭。所谓的学过,也是跟齐涛成婚之后,她跟着家中的厨子学习了那么几天。这要是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那她可就真成天才了。
两人正说着话,陡然妖王呸了一口。
“好吃什么,这是人吃的东西?”
妖王的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这是他从小到大吃过最难吃的东西。白沐这人,太不实在了。害他带了那么多期待,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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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那张漂亮的面孔上打了折扣。凄惨惨望向秦若,好像在说都是你害的。
可那坐在另一面的姑娘,只将筷子伸进最靠近自己的那盘子菜。到底是自己心里有数,她做的东西好吃不好吃心里明镜似的,天佑面前的盘子便是刻意加进去,想让这家伙知难而退的。
不请自来的客人谁能喜欢?不请自来又死皮赖脸的更是不招人待见。秦若不便明说,也是顾忌着阿乌的颜面。
天佑筷子一放。
“白先生,走。我请你吃比这好吃百倍的东西去!”合着这位妖王大人气不过,就在两人面前想要离间白沐和秦若的关系。
话说回来,白沐在意的是这些菜的味道吗?并不是。他所求的只是和秦若多多相处的时间。
“我和秦若原就是故人,借着吃饭说说话也是好的。妖王你就不必操心这些饭菜我能不能吃得下去了。”白沐在妖王和秦若之间二选一的话,答案是肯定的。
妖王自己讨了个没趣,今日来除了验证了牡丹话中的真假,还真是没半点收获。所以,这人一离开秦若住处,回到屋中就开始思考……
“秦若,你是要在这里呆多久?”白沐这几日和秦若的走动却不是徒劳,此刻坐在桌前已然是一副老朋友的样貌,能坦荡荡的将心头的话说出来。不用绕着弯子,一点点去套秦若的话。
没了妖王那个亮闪闪的大灯泡,白沐放松下来。一张口,就问到秦若今后的打算。
桌子上摆着的只是炒青菜,番茄鸡蛋,土豆丝并一盘嫩豆腐。
秦若端着碗,“我还没想过。”这话不假,秦枫到底身在何处,她一点概念都没有。与其茫然的在人世间徒劳寻找,倒不如安安生生在万妖山中修炼一段。父亲魂归何处,是在上清还是下清?这些都成了她心中所要记挂的。
白沐的吃相很斯文。或许这就要归功于老神医的教育,这个男生坐在秦若面前自自然然的咀嚼,却让人生不出丁点的烦闷。他咽了口中的青菜,“要是最近不急着走,你帮我个忙如何?”
帮忙。秦若觉得今天听到最多的就数这个词汇了吧。
她的筷子在碗中点了点,颗粒饱满的饭粒便在碗底打了个滚。看着甚是惹人喜爱。“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有让我帮忙的时候,说说吧,让我干嘛?”
天佑的帮忙秦若是压根没放在眼中。白沐则不同。
“等会儿吃完饭,陪我下山一趟?”白沐仍是安安静静的扒着饭,只有一双眼睛出卖了他的紧张。那偷偷望过来,一眨不眨直视秦若的目光,绝对够得上是火热的。
不等秦若回答,白沐马上又添了一句。“妖王让我照看的谷中,如今准备工作我也做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谷中还是少了些药材,我想下山去买点回来。”他怕秦若不答应自己,忙又将这借口改的圆满点。
“小事一桩。”秦若点点头。不就是当个保镖,陪着白沐走一圈嘛?去得。
白沐眼中凝了笑,低头扒饭的时候到底是嘴角也弯了起来。
“哎?万妖山附近有镇子?”秦若的思绪,却是前的很。在山中呆了几天,她也需要做点准备。无论是进小世界闭关,或者是陪着阿乌在外修行,恐怕都需要先将所有的东西打点好。既然白沐提到下山,便趁着这机会将她需要的东西一并买了,也是可行。
但她记得,这里四面环山,别说是镇子就是飞禽走兽山外都鲜少见到。
“我听妖王说,山下就有个镇子。镇中都是精怪。”白沐解释着。
这到不是没可能。秦若暗想:当初的自己还是对这地方不了解,如果妖王有意将这镇子隐瞒,自己凭着当时的身份是没可能看到。现在却是大大不同,只要她问,即便妖王不告诉自己,阿乌总会提点两句。
秦若将碗一放,“你先吃着。我去问问师父,看看你说的镇子究竟在哪。”秦若这是操心惯了,脑子里一点都没有将事情交给男人去办的意思。
问了阿乌,原来白沐说的镇子还真的就在山下。只是这镇子算是万妖山的附属品,却并不对外开放。山中妖怪倒是时不时会去转上两圈,找点稀罕物。
外人嘛……只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有这地方的存在。
白沐和秦若两人收拾妥当,沿着阿乌说的道路走了一小会就能遥遥望见镇子。
从山口上望去,镇中袅袅炊烟,根本就是个平凡的人间小镇。
“这地方倒是比万妖山经营的好。”秦若兀自感叹。小路顺着镇子口蜿蜒穿行,将这简单的山角小镇连接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地带。
两人来的时候,恰是午后。暖洋洋的光线穿过树林照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小镇中看上去祥和的很。
白沐和她并肩,张望着这宁静的山角小镇。“倒是一处妙地。”
山中林木搭建的小屋,充斥着温馨感。
安详宁静的小镇,就像正在万妖山的怀抱中沉眠。
走在这样的小镇中,自会感到心平气和。
“看,那边就是药铺。”秦若遥遥一指,顺着她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栋别致的小木屋,屋门外画着草木。没有抬头,没有匾额。有的只是十分形象的一株草药画在门前。
两人互视一眼,都觉得这样的一间药铺,别出心裁。
秦若握紧拳头,敲在木门上,轻轻作响。
吱扭一声,那扇带着画的木门就被从里面给打开了。
一个梳着羊角鞭的孩子,穿着肚兜光着脚出现在了他他们面前。“你们是要什么药?我家东西齐的很,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不卖的。”稚嫩的嗓音,充满着十成十的老辣。
秦若一眼就能看穿,这孩子竟是颗小小的梧桐树所化。
她觉得有趣,问道:“你这店真的什么都有?”
小屁孩的脑袋说话间摇摇晃晃,一副趾高气昂。“怎么,你们来到镇上不就是为了我家那个宝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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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定的很。
再细细打量秦若和白沐。便道:“不过就凭你两这身份,咱们的宝贝是不会卖给你们的,除了宝贝,你们尽管说。”语气大的很,好像这里真的是下清最好的药铺,囊括了所有的种类。
秦若和白沐两个,本也不是什么多事的人。
白沐从兜里掏出单子,上面是他早就罗列好的各种药材。白纸黑字,整整齐齐。
小屁孩接到手中,咬着指甲看了半晌,突然喊了句,“妈,我不识字。你快出来看看。”
一句话,可把秦若和白沐两人逗得笑了。
屋内闪身而出一个女人,水桶腰大象腿,面似银盆。却和善的很,“两位想要什么,和我说就好。”从小屁孩手中接过那张单子,又是一阵端详。
这位的真身自然也逃不开秦若的法眼,倒是正应了那孩子的说法,是颗上了年纪的梧桐。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后面给你们抓药去。”当妈的到底是比孩子让人省心,看过单子就撂了话。门帘一掀,屋中一大一小都没了踪迹。
白沐想到,自己也没什么需要大惊小怪的。这里毕竟是妖怪的家,咳咳。就算看到什么瞬间消失的,恐怕也是常态。
取药的时间,白沐将在饭桌前没说完的话掂量了掂量,继续问。“秦若,我这一路也算是修行,你若是不嫌弃,便让我跟着吧。”
这才是他今天去找秦若的目的。只不过妖王当时在场,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便耽搁下了。
也就那么一刹那,秦若半开玩笑回到:“这怎么行,我要是将你偷偷拐跑了,妖王还不得恨死我。”她可是知道白沐在妖王这的作用,就冲着白沐折腾花草的本事,妖王肯定是要让他将整个谷地搭理好,才会放人。
她若是半道上横叉一脚,将白沐带走。妖王还不得了通缉令,天涯海角的追着自己跑。她才没那么傻。
因此,白沐第一次的作战计划失败。
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万妖山中迎来了新的气象。妖王天佑将牡丹职位一降再降,最后除了还是他的枕边人,几乎所有的实权都收了回去。
白沐的那片谷地也种上了更多的药材。
日子就在每个人的循序渐进中按部就班的前进着。
秦若呢?和白沐走了趟山角小镇,顺道弄回来了不少种子,统统扔进了小世界。
阿乌风尘仆仆的一进门,就唤到:“秦若,秦若。”
“师父,回来的好早。”秦若从小世界中迎出来,阿乌一个月前说是出去游历,她以为会走上一年,谁曾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回来了万妖山。
阿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走,跟我去迎你苏海叔叔出关!”原来,阿乌出山刚走了一半,苏海的信息就传了过来,提起跟她打招呼,赶在今日出关。阿乌听闻了消息,可就坐不住了。立刻心急火燎的直奔山中,等着带秦若一起去迎接苏海。
秦若甜笑,“师父,恐怕天下间也就只有你能对我苏海叔叔这么好了。”出关不算大事,苏海这一次闭关时间也不算长。可阿乌****念叨,等啊盼啊,一有苏海的消息当先就紧张起来。
以小观大,不是真心实意的稀罕苏海,阿乌能有这样的做法?
秦若取笑两句,也是情理之内。
阿乌也不在乎,歇了不过半柱香。站起来就问:“秦若,你看我今日的打扮如何?要不要再去换身衣服?”
今日的阿乌,容光焕。这身大红的长裙,更是趁得她人比花娇,哪里还需要半点修饰。
秦若摇摇头,却仍是抿嘴偷笑。
“砰砰砰”屋外的敲门声客气而礼貌。
阿乌眉头一挑,“你住在这还有谁知道?”俨然从一个挂念苏海的少女变成了充满防备的师傅大人。
秦若只听着这样的敲门声,就知道只能是白沐。“是我原先山下就认识的一个朋友。”本是想这样解释就完了,又一想阿乌素来关心自己,不妨将话一步说到位,便补充道:“我们认识的时间挺长,共同历过生死的。”
阿乌信誓旦旦的点点头,防备撤了下去。
屋外站着的,自然只能是白沐。一月未见,秦若到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苦了陷入单恋的白沐,朝朝暮暮的想着秦若,却又不愿来找。
门还未开,那厢白沐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秦若,我来带你去看看谷地。”
显然,屋外的白沐不知道房内另有他人。
阿乌眨巴了眼睛,咬着秦若耳朵就问。“这货看上你了?”
阿乌作为过来人,这点眼力劲要是再没有,可就真说不过去了。相比秦若那对感情慢了不知道多少拍的节奏,阿乌对这方面却是接受的非常快。一句话,或者说仅仅是一个眼神,她就能窥探出其中的奥妙。
“师父!”秦若假装生气。到底白沐还在屋外站着,她的手可就在门上挂着,这门还让不让她开了?
阿乌捂嘴,偷偷吐舌头。
秦若这才将门打开。
“秦若!”白沐直勾勾的望着她,贪恋的很。
一来二去,一个眼神一句话,阿乌这位感情专家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小子一定是对秦若有意思了。
“谷中我都安置好了,要是有空咱们这就去看看。”白沐不是个急性子的人,可在秦若的问题上容不得他不急。当日问到秦若今后的打算,他就现情若只怕是根本还没什么打算。
可他不同,他在又一次见到秦若的时候,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打算。那日,他问秦若能不能带着自己同行,秦若的拒绝让他无可厚非。
今日里,他在找秦若问问,等秦若看到那一片谷地,是不是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答案等着自己。
白沐引着秦若就要出屋,阿乌一个闪身抢在了白沐之前,将秦若拦在身后。
“你小子是谁?姓名,家世,干嘛的?一个都不能少。赶紧通通报上来。”阿乌这做师傅的,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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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出关 1
“你小子是谁?姓名,家世,干嘛的?一个都不能少。赶紧通通报上来。”阿乌这做师傅的,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见过街上的捕快捉拿犯人问的那些话吗?
有那么一瞬间,白沐觉得自己正是被阿乌捕快牢牢盯住的小犯人一枚。
秦若忙赶来救场,将两人拉开。
“这是我师父阿乌。”她介绍着,“这便是我像师父你提起过的白沐。”那些什么姓名,家世的放在这里问合适吗。阿乌是不是将自己当成了三岁的孩子……
“去去去,你边上老实呆着去。既然我还是师父,那你就让他答了我问的问题。”阿乌不愧是阿乌,需要她展现魄力的时间绝不含糊。那小子自打进了这扇门,眼睛里可就容不下别的,从头到尾只是盯着秦若一个人瞧。
白沐的反应也出乎了秦若意料。
他在秦若身后露出个侧脸,恭敬礼貌的答道:“我原是住在伏羲山……”似乎,这就要开始长篇大论,好好和阿乌交谈一番。
秦若眼看着局势走向了一条奇葩的她完全控制不了的道路,索性收回手自个头一转站到了一边。好好好,你们说吧。
白沐的介绍详细具体,用不了多少时间几乎已经连祖宗十八代都交代的清楚。
阿乌听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满意,出在白沐的身份上。老神医的孙子?天下闻名的神医?秦若在外多年,游荡中难免受到伤痛,有白沐这样的人物在倒是能让她安心不少。
“等等……”阿乌突然想到,“你小子既然是神医后人,不跟在白老神医身边,怎么就一个人跑出来在万妖山做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花草匠?”难道说是自己想多了?这小子不是追着秦若屁股后面跟来的?
两者区别大得很。若是跟着秦若才来,那在阿乌眼中就成了心机颇深的小人。可要是真的只是和秦若在这里偶遇,那借句世间人们常说的话,便是缘分。
“师父,我之前一年在什么地方,您还不知道?”秦若听着阿乌问的离谱,不得不站出来解释。自己曾和阿乌说过那几年中,身陷幽冥。
阿乌想了想,很有道理。也是关心则乱,不然这点她早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想得到。因此,看着白沐又顺眼了两分。
“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不过你说什么去谷中看看,秦若今日肯定是不行的。”阿乌可还惦记着带秦若去迎接出关的苏海。小情人之间的幽会闪远点。
“听到了吧?今日恐怕我是不能出去了。”秦若在等待了阿乌那么长时间的盘问后,也想快快的将白沐打回去。谁让阿乌那小眼神,看他们两人的时候冒着闪烁的八卦光彩。她可真不愿意,在将白沐和自己的过往同阿乌倒带重新讲述一遍。
白沐的期待,落了空。他知道,今日恐怕真不是个适合和秦若诉说自己想法的好日子。
“我和师父今日还要去迎接出关的苏海叔叔,你若是真有什么事不妨往后拖一拖?”场面上的话,谁不会说。秦若也是无可奈何只有用这样的借口将白沐送走。
阿乌国度的热情,乎了秦若想象。
“秦若,你这丫头倒是桃花挺多啊。”等到白沐黯然离去,阿乌站在屋中一副幸灾乐祸,万妖山是什么地方?秦若的桃花居然开得到处都是,连这妖家之地也有人仰慕秦若。
“不是说迎接苏海叔闭关归来吗?我的好师傅,你就饶了我吧。”
秦若头大,阿乌似笑非笑的表情,让秦若只觉得不知要如何面对。万妖山中可还有个刚被退婚了的妖王,若是结合着阿乌这番话去听,只怕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的人呢。
而秦若最怕的,就是这个。万妖山不同于之前她停留过的地方,说到底就算真有一日能够找到秦枫,他们最终的落脚点应该也是在万妖山了吧?到时候山中风言风语,秦枫心中会怎么想?
“师父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以后啊,可别竟是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秦若多商量了一句。
就见阿乌一脸疑惑,“这难道不是好事啊?”自己的徒弟,被这么多人喜欢,阿乌只觉得面子里子都足足的。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阿乌不愿听秦若和自己分析,其实她们本来就不算是一路人,不过是因为机缘将他们凑到了一起。但是从根本上来说,阿乌的许多观念和秦若的全然不同。
让秦若如何和她解释呢?有了阿乌后来这句,秦若便想:自己也别这么介意。船到桥头自然直,阿乌不懂人间那些规矩,她又何必要用那些条条框框去束缚阿乌。
“咱们走着。”秦若头一抬,脚下迈开大步跟上阿乌的步伐。
苏海闭关的地方,根本就是在九曲桥。
两师徒不过是从水下上了水面,沿着九曲桥走上一段便到了地方。
阿乌站在桥边,人也没闲着。时不时的伸头朝着苏海的方向望上几眼。就是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却将阿乌的急迫都表现了出来。
秦若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向往。
阿乌和苏海,一路吵吵闹闹,却是过了大半辈子。这两人之间的感情,才真的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阿乌能始终保留着天性中的坦率,不得不说便是苏海的功劳。不是苏海几百年如一日的惯着阿乌,阿乌还能像现在这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嘿。出来了!”阿乌一跳,眼睛睁的大圆,苏海的人影正从那边款款而来。
秦若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到和记忆中那个景象重叠起来。
她能确定,这人正是苏海无疑。
阿乌和秦若喊完了那句话,当下跑动起来。九曲桥上,就见阿乌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眨眼间,那道红色的闪电就扑入了苏海怀中。
“你这家伙,说闭关就闭关!”阿乌少有的娇俏,在苏海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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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出关 2
小拳头捶在苏海身上,不疼不痒。
阿乌的甜蜜时刻,也只是进行到一半猛然想起,自己是带着秦若过来的。一溜烟就从桥那头将秦若带了过来。
秦若还没站稳,阿乌骄傲的声音就传到了她耳中。“快看看,这是谁。”
苏海挠头。
作为一个闭关刚刚出来不明就里的老家伙,秦若长相起了变化,他多年也没在秦若身上操过心。不认识本就是正常的。
目睹着面前站着的孩子,和阿乌身处一处,就像是两姐妹般融洽。苏海迷惑了。
让苏海迷惑的,不止是这面孔生疏,还有最大的一点,便是这丫头功力竟然在自己身上。
什么鬼?瞧阿乌那个高兴劲,难道这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阿乌叫来的帮手?整治那朵牡丹花的?苏海琢磨着。
秦若毕恭毕敬叫了他一声叔叔,更是让苏海倒退三步。
阿乌瞧着苏海那傻样,忙道:“你这老小子,连秦若都认不出来了?”
秦若?苏海脑子里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这丫头就是牡丹用来诋毁他们的名头!
当即,二话不说一把拽上秦若的胳膊,“丫头,走。叔叔带你去见妖王!”苏海闭关前就对这事耿耿于怀,哼哼。若这姑娘真是当初阿乌收的徒弟,他可就能扬眉吐气了。
“你这老家伙,当心着点。我徒弟主贵得很。”阿乌拍开苏海那只手臂,将秦若抢到身边。
“干爹,您出关了。”这厢三人正闹得凶,到底是被桥那头妖王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阿乌一见来人,脸上的表情马上趋于平静。那张刚刚还是喜色的脸上什么痕迹都没剩下。
苏海用胳膊肘捅捅她,小声说:“你就不能给孩子点面子?”秦若算是阿乌的宝贝孩子,那妖王就是苏海心里的宝。“今天我出关,总是要和天佑说一声的。”
这话,无疑是解释了妖王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妖王毕恭毕敬的迎了上来,冲着阿乌甜甜的唤了声好。
苏海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身边那朵牡丹花实在招人烦。
“小柚子,你家那朵牡丹没带来?”刚出了关的苏海,这可就算计上了。只等着看到那朵假惺惺的牡丹花,让秦若打脸呢。
天佑面上的一抽,“干爹,您这是取笑我呢?”
谁不知道,近几年苏海和牡丹的关系水深火热,就算今日牡丹花还是原先的牡丹,他也不会那么没有眼力劲将人带到这里。
那苏海就不依了。
“嘿。你两不是形影不离,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平时他想单独和天佑说上两句话,都得费不小的劲穿过牡丹花的防线。时间一久,那真是讨厌加讨厌。
“干爹,快别说这扫兴的话了。您刚出来,我今日设了宴,咱们去好好喝上两杯?”美酒可不是仅仅局限为人间的专享。就拿这妖王来说,便是清楚苏海很是好这口。
阿乌眉头一横,打断了妖王的话。“老头子刚出来,去喝什么酒。你要是真想让他高兴,不如做点牡丹酿,孝敬了我们。”
咳咳,听听这话。已经是明白的告诉妖王,想让苏海高兴,干脆将你那心肝宝贝牡丹花下了酒。
高高兴兴的气氛,瞬时因为阿乌的一句话起了变化。阿乌说的轻松,不过是知道妖王根本没这打算,想用这两句将妖王逼走。苏海出关,最高兴的莫过于她这个做媳妇的,合着这么好的时间,碍着妖王那小子什么事?他到不如哪凉快去哪,和牡丹花滚回家中。少碍了她的眼。
苏海在旁默默点头。
唔,媳妇儿说得好,媳妇儿说得对。
天佑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敏白的。索性该说的都说出来就是,“干爹,牡丹的所有职位都让我撤了。”只当先这第一句话,就已经是让苏海心胸大开,高兴坏了。
追着天佑也不让人家把话说完,就问道:“你说什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苏海曾以为,这辈子都要要和牡丹花做斗争,天佑真舍得将那女人给抛弃了?
“你是说你小子听我话,将那女人给废了?”苏海幻想着,小柚子这次怎么就这么听话。笑的都合不拢嘴。
妖王脸上浮了丝不自在,“干爹,牡丹还在我身边。我只是将她所有掌管的事物都撤了。”
天佑念着旧情,始终没将牡丹给打入冷宫。不得不说这就是牡丹花的自己的功劳了,因为天佑抓不到她的把柄。便总想着,到底是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狠不下心。
牡丹是大权在握,但是除了和苏海之间的死人矛盾,山中精怪都在说她的好话。这种情况下,天佑所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身边,别出去作怪。
天佑解释完了,场面就冷清不少。
苏海哼了一声。也不看他,干脆还是只和阿乌说话,“走,咱们回家吃顿好的。”苏海搓搓手,幻想着久未蒙面的美事,倒觉得没那么郁促了。
三人行,妥妥的将天佑凉在一旁。
才走出几步,苏海突然转回头,问天佑,“那你这意思,就由着牡丹在你身边了?”
苏海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呐。牡丹到底哪好,勾搭着他这唯一的心头宝,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话说道一半,更是一把将秦若推了出来。“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给你找的媳妇儿是什么样?”此刻的苏海,全然不知,他媳妇儿和秦若,早就在见到妖王的时候,就将这亲事给退了个一干二净。
此言一出,在场三人脸上都是大写的尴尬。
可秦若辈分小,这时候绝轮不到她开口去说话。当下能说话的便只剩下阿乌一人。
他天佑和秦若两双闪烁着期盼的眼睛,便同时落在了阿乌身上。让阿乌感受到了分外的热情。
“苏大头,你够了吧你。”
咳咳,阿乌一急。两人在没人时才叫的外号也肆无忌惮的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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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出关 3
秦若意识到,阿乌和苏海之间融洽的关系或许会因为自己而起了变化。她忙制止住阿乌的叫声,“苏海叔叔,很抱歉。我和妖王之间的婚约已经在前几天解除了。”她能看得出,苏海听到这句话,脸上跳跃着几乎不可思议的表情。
秦若的话说的很是温驯,阿乌在她的感染之下也平和起来。
阿乌将苏海往身边一带,小声贴着他的耳朵:“秦若有个丈夫。和天佑这事,那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你也不想看到你那宝贝疙瘩和别的男人共享一个女人吧?”阿乌在劝解方面,确实只能算是个新手。明明只要说出秦若的实况,苏海马上就会点头同意了他们之前的做法,可她现在说出来的话,放在谁这听着都觉得别扭呢。
苏海乍一听,倒是没毛病。可这话禁不住想啊,也就在脑海中盘亘了两三圈的功夫,苏海终于意识到阿乌的话说的是多么不靠谱。“你啊你,天下间只怕也就只有我能受得了你这张嘴了。”言不由衷,仍然小口的亲在了阿乌唇上。“秦若要是真有丈夫,这事咱们也不能强求。只能怪天佑没福气吧。”至于那什么两男共享一女,滑天下之大稽。他苏海人生里,压根就没有这样的认识。
当年的苏海,确不会为这件事情惋惜。
秦若停驻在两人身后,将他们的话听得分明。仍能想到当初苏海对自己看不上,觉得她配不起天佑的景象。
天佑作为男人,也不觉得害臊。两位长辈说出来的话,他嘻哈一笑,也就算是过去了。恐怕心里头还没秦若考虑的多。
苏海拍拍手,一改刚刚教训天佑的模样,“走,孩子们既然都到齐了今日就看我给你们露一手。”
天佑和秦若那场不靠谱的婚约,此时此刻仿佛成了禁忌没人在谈,更是有意避之。
到了晚上,苏海搂着阿乌,却还在合计这个事。他趴在床头,琢磨着。
“你说天佑那孩子对秦若没意思?”阿乌和他关起门来说话,随意得多。闭关后的久不相见,反而促使了两人有种久违的热乎劲。阿乌更是前前后后将秦若的身世和他说了几次,直听得苏海耳朵里生了茧子,才逮到机会反问一句。
“那小子的心意,我哪知道。只是秦若提出退亲,他挺干脆的。”阿乌回想着这才生的事情,那一日天佑却是没有刁难两人的意思。
苏海一骨碌坐了起来,精瘦的上身****着。“我看未必。”
今日九曲桥上,天佑神情的转换,可一点也不像阿乌说的那样。
知子莫若父,天佑不和阿乌冲突,老老实实的退了婚恐怕就是在等自己回来。
不行,他一想到这点可能,马上就想当着天佑的面问个清楚。秦若那是什么身份?天阶的修炼者在整个下清还能找到第二个?第三个?
顾不上阿乌的呼唤,苏海拿着衣服光脚出了门……
第二日的清晨,对秦若来说就和每个在万妖山的清晨一般。她打点好手头的东西,一早就坐在床边呆。倘若阿乌见到了这没精打采的秦若,便是要问个清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门外站着的苏海,也让秦若带了惊讶。
她将几缕散落的丝挂在耳后,“苏海叔叔,什么风一早上就将你吹过来了?”
苏海搓搓手,“走,进屋说去。”关门的那一刻,还不忘看看有没有人在这附近。
“秦若啊,我听阿乌和我说过,你嫁人了?”苏海一副关心晚辈的姿态,倒让秦若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将这事拿出来单独问了自己。
“师父将我的事都和你说了吧?”秦若拿出白沐送来的果子,切的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端了上来。
苏海捏了一个尝尝,意犹未尽。“嘿嘿。你阿乌师父的嘴可是严着呢,只是对我这老头子她向来不瞒着。”提到阿乌,苏海的眼眉生动许多,就连这话说出来也俨然是一副骄傲的口吻。
世人不知阿乌的好,只有他苏海最是知道。
秦若现苏海极爱吃那嫩嫩的小果子,又挑出几个补在盘中。
“苏海叔叔,你一大早过来,不会是只想和我说这个的吧?”就算和苏海接触的少,她也晓得这位苏海“大仙”的脾气。恐怕面前的果子都比她秦若在这位的心中地位高,若不是真的有事,他也绝不会来单独见自己。
开场白说了那么两句,秦若觉得倒不如有一说一,将他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也免得她在这猜猜猜的。
苏海哈哈笑起来,“小丫头,什么都瞒不住你。你那丈夫不是人间蒸了吗?不然你在考虑考虑,和天佑的亲事?”他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
秦若心口一痛,有种缓慢的针扎感。“他还活着,我和他终究是一对,怎么能去做了天佑的妻子。”此刻的秦若,拒绝的彻底。
她和秦枫,是拜了天地的。没人能抹杀的了。她始终坚信,秦枫不管是在哪里,都会和自己一样想念着对方。
苏海摆摆手。“丫头急什么,你听我说啊。”作妖不像作人,妖族可没有忠贞不二这一说。先前的阿乌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崇尚武力,崇尚自由,配偶的观念在他们这都是极淡的。
昨夜苏海和妖王有顿长谈,两个男人都认为天佑和秦若成亲,是最好的选择。苏海不过是做了说客,亲自来找秦若表明心迹的那个传声筒。
“咱们万妖山中,这些年也不是没碰到过你这样的事。但凡在一起的两人,想散就散。你就没考虑过,是不是那秦枫有意躲着你,不让你找到?既然人家已经先表明了姿态,要我说啊,你还不如就和天佑成了亲。”
苏海这脑子中,可不像秦若,总是带着一根情思,知道情之可贵。他看多的便是分分合合。阿乌不愿意在这上面让秦若为难,自然不会帮他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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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海出关 4
秦若这孩子却是万妖山中妖后的不二人选。
衡量下来,秦若和天佑的结合,对他们两人来说都是件好事。
“你想啊,丫头。你要是和天佑成了亲,这万妖山可就算做是你的家了。甭管是找人报仇,还是别的,到时候你可都多个靠山。就凭着你这妖后的地位,谁还敢不将你放在眼中?”苏海这是相知以情,动之以理。又加上分析秦枫不出现的原因。
他自认为,秦若总会在他劝导下有所表示。就算今日不是直接点头同意,也会好好的想一想吧?明摆着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
当然,最最主要的,咳咳,也是苏海的私心。那就是只要秦若和妖王成了亲,牡丹花就真的再没有留在山中的位置了。
秦若脸上,在苏海提到秦枫两字的时候,到底是多出了一份肃穆认真。
那些苏海的猜测,秦若之前压根就不会考虑,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给了如此悲观的建议。
“苏海叔叔,这事咱们没得谈。我和天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更不会有感情。”秦若却一点也不愿意相信苏海的分析,她拒绝的斩钉截铁,不带一点犹豫。天佑在她这,还不如一个陌生人的印象好。
苏海说话的功夫,将盘中的小果子都吃了个精光。
听着秦若拒绝的彻底,也不多劝,只道:“哎呀。你急什么,要拒绝也等等。咱们啊慢慢来。”
秦若不懂,为什么拒绝也要等段日子。
但也正是苏海的那几句话,让秦若脑海中寻找秦枫的念头越强烈。
刚过了正午,白沐也来看秦若。继续着昨日的话题。
“秦若,谷中我都弄得差不多了,今日咱们一起去看看?”
对上两次邀请自己的白沐,秦若到底是不好再说拒绝的话。
一个月的时间,白沐到底能将山谷改变到什么样?站在谷中的秦若,只深深的吸了口气,就找到了答案。
“灵气又浓了?”
“上次咱们去镇上买的药草,我都添加到了谷中花草之上,效果很好。”白沐答的工整,就像是在上学堂的小娃娃,老师问什么他就一字不落,认认真真的回答。
秦若被他这不知名的可爱逗的有些想笑。
“秦若,谷中已经大定。昨日我和妖王说过,今后的事情只等着这些花草繁衍就行。”
秦若随着他的话,已经能想到这片圣地在不久的将来,真的会成为群妖云集的地方。灵气孕育在花草中,只要这些花草生生不息,这里就成了永不会枯竭的修炼场。
白沐手掌摊平,“这里是我另外弄出来的种子。却不舍得用在这里,谷中安好我便将他们当做礼物送给你。”
秦若望着他,猛然觉得这一刻的白沐竟如此眼熟。对了,正是他的表情,让她想起当初年少时,山中的懵懂少年向自己送礼物的羞怯。
可这样的神情,怎么会出现在白沐身上?只怕是自己看错了。
秦若接过种子,几经思量,决定将这些全种在小世界中。
“既然这里你都打点的差不多,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白沐没提离开这个字眼,倒是秦若跟着他的节奏自动自的想到了离别这个词。
她问的自然,一点也没觉得伤感。
按照秦若的逻辑,正是因为白沐起了离开的心,才会连着两日邀请自己来观看他的成果,还送了离别礼物给自己……
“你呢?”他又一次鼓起勇气,将声音放的很平很平。
“我?”秦若想到秦枫,终于说到:“我自然也是要离开一段的。”是的,她在山中修养了这些时间,阿乌和苏海也见了面,师父没什么好让自己担心的。
“那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吧?”这才是白沐的目的。他兜兜转转的一大圈,所有的作为都是在为这句话做铺垫。根据他以往对秦若的了解,这只小刺猬只要听到关于感情的事情,就会将自己牢牢的锁在壳里。但是曲线救国却能起到完全不一样的作用,就比如此刻,在秦若眼中看到的,只是恰巧。
恰巧他完成在山中的使命,恰巧秦若也到了动身启程的时候。
“咱们一起下山,多少也算是个伴。天下之大,我却一点阿姐的消息也没有,说不得咱们走走看看,就能碰到阿姐的消息呢?”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秦若的侧颜。他能看得出,她在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的话。秦若有副好心肠,他故意再提起阿姐,会让效果出其不意的好。
果不其然,秦若听了之后,几乎连考虑都没有,“也好。你找白霜,我找秦枫。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轻轻的叹气,世事无常,本以为和老神医他们分开,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谁曾想得到,白沐却和自己成了差不多的处境,都像是浮萍,在这世上飘飘荡荡。
不知怎的,单单提起白霜,就让她心头软成一团。回忆着伏羲山中意气风的少年,她总觉得亏欠他良多。
“那你等着,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去。”白沐少有的急切,让秦若不得不摇头好笑。
有这么急吗?她甚至都还没和阿乌说过自己的决定。
而那朝着自己木屋走去的少年,一背过身就是心满意足。
阿乌听了秦若的想法,很是不舍。“丫头,你的仇不报了?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找秦枫?”在秦若这,阿乌总有种想保护她的感觉。
秦若一怔。报仇?这个词有多久没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似乎是从秦枫消失了之后,她就极少想到这个。仇总是要报的,但在现在的秦若看来,却远不如找寻秦枫和父亲来的重要。
她摇摇头,“师父,我想先找到秦枫。”这是她的心里话。少了秦枫,她的生活似乎永远都是定格在黑白两色上面。单调而乏味。
她知道,她是真的很在乎这个男人。她甚至幻想过,找到秦枫之后的种种。她会和他在小屋中窝上一整天,靠在他怀中听他讲述离开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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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寻 1
“师父,我那仇总是要报的。但秦枫是我不可缺少的那部分,和报仇相比,我现在最想做的只是找到他。”她诚挚的表情,找不出一丝犹豫。
阿乌到底是没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她怕这孩子受不了。其实,她想的和苏海相去不远,试问那几年秦枫明知道秦若就窝在幽冥中,却杳无音信,不是为了避开秦若还能是什么?不怪她的想法偏激,而是看的人间百态多了的人,都会或多或少生出这样的质疑。
可是这些想法阿乌清楚,任何一个字说出来都只会让秦若倍感难受,她舍不得伤害她。阿乌也觉得,或许这便是和苏海相处久了带了的一种改变。她在他长时间的渲染下,渐渐的越愿意相信感情,也许是秦枫真被什么事情绊着了?这才和秦若失了联系。这么一想,阿乌自我安慰起来,幸好没对秦若说那些个丧气话,说不定秦若这次下山只是短暂的离别,不需要多少时间就会带着秦枫一起出现在他们面前。
“行吧。你这丫头总是主意多,就算作为师父我也不得不让着你。你尽管下山去找,不论什么时候师父总是你得亲人,真要是在外面受了苦就跑回山在师父怀里哭一场。”阿乌最终的决定,还是给予了支持。
秦若回想着和阿乌认识的经历,两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现在这种亲密的师徒关系,有的只是感动。
“师父,过段时间我带着秦枫一起回来认认们。”秦若扯了笑,也希望真能如同自己所说,早日找到秦枫。
“对了,师父。这次巧的很,白沐那边的工作也差不多告一段落,我两搭个伴一起出山,你会不会安心的多?”秦若只捡着让阿乌高兴的事去说,几句话就将白沐之前接二连三来找自己的事情做了解释。
“那小子?”她掩面偷笑。秦若这傻丫头怕是根本没意识到人家对她的心意。那明晃晃简直就是刻在脸上的爱慕,都要晃花她的老眼,也只是秦若还会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巧合。她该在这时候将白沐的心意传达给秦若嘛?
不,这丫头此刻的心中只有秦枫。倒不如让这两个年轻人相处的久些,兴许秦若能自己感受的深刻些。她笃定的很,白沐对秦若不是那么轻易割舍的。也好,毕竟是老神医的后人,有他在身边阿乌自然觉得放心的多。
“你两一起上路,你可要多关照关照他。我看他瘦的跟只小猴子似的,免不得出了事还要你担着。”阿乌取笑,白沐明明是瘦得刚刚好,到了阿乌口中却成了山中还没修炼成人的小猴子。
听得秦若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这厢刚提到小猴子,白沐的呼声就在屋外遥遥传来。
阿乌眨巴着眼睛,似笑非笑。“看来那只小猴子的行动倒是挺快。”
秦若心中好笑,这个师傅,正经的时候简直没有。每每在她面前都比自己还要幼稚。连白沐这么个堂堂正正的人,到了她这也能立刻起了外号,叫的开心。
“对了,让那只猴子在外等等。你这说走就走,总是要和你苏海叔叔告个别吧?”阿乌听着白沐的动静,就能想到屋外的那个人一定是盼星星,盼月亮。眼巴巴等着秦若出去和自己汇合。唔,她就是忍不住想让那家伙再等上一会儿。
毕竟是阿乌的话,秦若总是要听的。便是引了白沐进到屋中,“你在这等等,我去和苏海叔叔告个别。”彻头彻尾的将阿乌刚刚和自己讲的话,原班不动的照般给了白沐。
看到阿乌也在屋中的白沐,到底还是比平时拘谨了些。只是点头乖顺的表示明白,就老实巴交的呆在了原处。
阿乌趁着秦若离开的时候,自然不会浪费时间。一抬手,两三步就跨到了白沐的身边。
表情认真的盯着人家仔细看。
亏得白沐教养好,任着阿乌这样赤裸裸的视线,对自己评头论足也没一点意见。
阿乌看的久了,渐渐现这小猴子身上还有不少可取的优点?就只单单说这份气度,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阿乌那眼神多尖,山中精怪都惧怕她的盯视,倒是这小猴子,别看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却能在她的视线下保持着原先的镇定。不错不错。
阿乌看够了,坐在白沐身边,不遮不掩,问道:“你喜欢我那徒弟秦若?”
咳咳。算起来,这是阿乌第一次和白沐说话。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因为秦若才有了点联系,这么直白的话怎么着也不应该当初就问出来。但阿乌是谁,她向来秉性就是如此。
白沐坐姿端正。从刚刚阿乌开始盯着自己看的时候,他其实已然想到了种种可能。听得阿乌这天外飞来的一句,他坦荡的很。
“喜欢。”面前这位,是秦若的师父,便是自己的长辈。而他现在的身份,却容不得自己上来就对阿乌巴结。他深知保持他原先的气度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所以阿乌的问话,他答的简的言简意赅。两个字全在点子上。
呦,小猴子的坦白果然博得了阿乌的好感。秦枫她是没见过,但这小子她觉得非常不错。
“我们秦若以前吃了不少苦,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对她上点心。”说话的艺术,并不是所有的话都是直接赤裸裸的说出来,阿乌想知道的最大疑虑已经被这小猴子当面承认。她觉得,倒是可以给他表个态。
“多谢师父提醒。”白沐多聪明的人,只一听阿乌第二句明显是在向自己倾诉一种态度,马上就将自己的立场也亮了出来。
惹的阿乌当即笑了场。“嘿,你这猴子有趣的很。想叫我师父总要等你和秦若的好事近了吧?”
秦若的师父等同于自己的师父。这究竟是多简单的道理,这只猴子硬是说的理直气壮,好像已经是这样的事实一般。阿乌怎能不笑?
两个互相看顺眼的人,只用了两句话就将彼此的关系拉的极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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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寻 2
待到秦若回来,总觉得阿乌和白沐之间好像达成了某种交易。
她的视线偷偷打量在两人身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怕是自己想多了,师父和白沐的交集等同于零。就算真要达成某种交易,也决不可能只凭着她出去的这么点功夫。
“师父,我同苏海叔叔交代过了。”她没说的,却是临到她要离开的前一刻,苏海还是拽着自己的袖口,苦口婆心的劝着她,重新考虑和天佑的婚事。这举措秦若有些难以适应,却想到苏海不正是这样的人?不然那万年冰山阿乌,又怎么能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忍了吧。她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听苏海唠唠叨叨了半天,总算放了自己。一路上秦若脚下如风,真怕再被苏海逮去一顿废话。
而真的和阿乌达成了协议的白沐,不动声色就站到了秦若身边。
“我都准备好了。咱们这就走吧?”来之前,他先去和妖王做了拜别,犹记得妖王不舍的目光,让他有些诧异。他曾以为,自己在妖王心中只是个因为治理山谷才请来的匠人。也是那一刻的眼神,让他现妖王对自己的欣赏之情,绝对远远出了自己的想象。
话别了山中的一干“亲属”,秦若走在路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一刻,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周身都渡上了金色的符文,美的不可胜收。
白沐的脚下停顿住,只希望这一幕是他景象中的收藏。他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他的血液沸腾起来,对生活燃起了新的希望。
山下的日子,出奇的平淡。
两人并没有走马观花的匆匆而行,而是选择了缓慢的节奏,随遇而安。
秦若心中无底,并不知道秦枫身在何处。白沐也是相同,白霜的消息全凭缘分。
也因此,才造就了他们这样的行路方式。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时间在两人身上流逝的异常缓慢。足足半年的时间,秦若和白沐才穿行过五六个城镇。这半年时间中,最令白沐不满的,还是他和秦若感情的进展尤其缓慢。
就算白沐做足了心理功课,知道秦若是个难啃的骨头,可也没想到秦若在感情问题上的迟缓简直到了言语不可描述的地步。
可这半年的相处,白沐又是抱着感恩的心态。原先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他几乎已经记不起来。只知道这半年来,每日为着两人的吃喝操心,****又担心自己愈加浓烈的感情吓到秦若。
每每经过城镇,他们总是要住上一阵子。领略着这个城镇的风情同时,悄悄打探着秦枫和白霜的消息。只是这样的行动,收效甚微,半年时光中,两人的消息都没下落,反倒是日渐现,齐涛的风雷派,几乎占据了整个下清。
“你说,咱们走过了这么多的地方,还是没有他二人的消息。会不会是开始咱们的方向就错了呢?”秦若心不在焉的说着话,视线仍然留恋在过路的行人身上。不论男女,只要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都能吸引住秦若的目光。
白沐看着日渐成熟的秦若,却忍不住心中的激荡。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按说就连普普通通的人,也绝不会只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起了变化。
但秦若身上,却在起着明显的变化。昔日的姑娘仿佛就在某个夜晚一夜长大,之后的日子里越变得美艳起来。
白沐不好色,但对上心爱的姑娘,日复一日看着她逐渐明艳娇丽,却只有说不出的踌躇难安。
就像刚才,他明明只是看到一个秦若的侧颜,跟着就会带出无数涟漪。
他几乎就被那双投向人海的秋眸立刻吸引,不能自拔。
噢。懊恼的感触在下一瞬就出现在白沐的脑海。最近的自己是怎么了?引以为傲的自制越和他渐行渐远了吗?
“这个镇子或许是不会有他们的消息了。”这句话是近来白沐说的最多的一句总结。他偏过头,企图不让自己沉落在秦若的美色中。对,美色,白沐蓦然警觉,这才是害他不正常的罪魁祸。
近半年的时间中,原先默默无闻的秦若,已经到了一出现在街边就能引得无数目光。
她是何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起了这样的变化的?要是放在以前,白沐一辈子都不会觉得秦若漂亮,单单是和白霜错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但是这半年来,白沐最是心有体会,眼前的秦若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绝对可以称得上美色二字。
秦若却还不想放弃。“这镇子咱们才呆了三天,现在就下定论,是不是早了些?”
每日里,她的工作单调而乏味。就是找到无人的地方,留意行人。
茫茫人海,这做法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但是对她和白沐来说,又实在没有别的良策。
她站在屋顶,已经盯着行人看了好几个时辰,眼睛都没眨一下。每一个新出现的面孔,都是希望和失望的结合。
“白霜的脾气我没你了解,不过秦枫若是真在这镇子住下,没个十天半月,他是不会轻易出现的。”秦若自认对秦枫的了解还是很足够的。
白沐能说什么?照他对阿姐的认识,只怕出现的频率是要比秦枫还低。
此刻,他们所在的这个镇子,恰恰处在四通八达的交界点上。虽然只是个镇子,却也是这一片有名的消息中心。
两人正是看中了这地方的地理位置还有作用,才会舍近求远,先行来了镇子落脚。
镇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白龙镇。号称当年是这镇中出现过能拯救世人的白龙,因此得名。镇上不算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却是很多。云集了不少来此打探消息的人事。
他们来到这,满打满算已经是第三天。
白沐心中盘算,今日下午的时光只怕也是要和秦若就在这屋顶上干巴巴坐着。
“中午想吃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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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荒诞事 1
很是平淡的询问,正是他们现在的生活方式。
白沐自知找人这方面,秦若肯定比自己强。索性将两人的大事都交到了秦若手中,他却一日复一日开始了洗手作羹汤的生活。
近来几日秦若心态上也起着明显的变化。出来半年,秦枫和白霜两人的下落一点都没,让人忍不住的焦急。她压压最近总是想要上火的脾气,“这几天我就不吃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和白沐搭火,多少还是让她不习惯。一顿两顿图个新鲜也就算了,****里都是白沐操着这样的心,仿若真成了她身边的小伙夫,可就让秦若难受起来。
到底这人不是秦枫,她还没能顺其自然到吃着人家的还不嘴短的地步。这不,白沐一问秦若就将早就预备好的话搬了出来应付他。
“天气太热,我实在是没什么食欲。”
“我看镇子里有卖冰糖雪梨的,要不我去给咱两端两碗回来?”白沐想起,这附近就有一家因为近几日天气热的厉害,生意出奇的好。大大的冰字写在白底的帆布上,成了头号招牌。几乎路过的人都要来上一碗。
白沐说走就走,和秦若略一交代人已经站在了几米开外的地方。
秦若扫一眼,硬生生将她的拒绝憋了回去。
她继续站在原地,盯视着过往的行人。
提到这镇子的时候,咱们就提到过这镇子正是处在四通八达的中心地带。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城市,却有个响亮的名字和塞得满满当当的人流。
秦若两人在这里的第一夜甚至是连客栈都找不到房间,只能花钱挤在镇中人家中凑合了一晚。
往返的人群,熙熙攘攘,没有一点减少的痕迹。秦若纳闷得很,究竟这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
她的视线停住在一个点上,几乎有些麻木。穿的红红绿绿的人们在她眼中早已经成了一个个物件。
正在这半是昏沉的时刻,街道中传来一声惊呼。
秦若跟着打了个激灵。下意识顺着声的方向望了过去。
街道边上,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光着脚丫子的女人。
秦若离的远,第一眼的大体印象正是如此。
“嫂子,你这是怎么了?”若是镇中的原住民,彼此间都还是眼熟的紧。大姑娘光着脚站在街边,又是一声响彻长空的叫声,马上就吸引了足够多的视线。
人群中第一个站出来的,正是认识这女人的青年。
被唤作嫂子的女人满脸惊慌,手足无措时候她的视线也同时牢牢的抓住了这个青年。
让所有人大惑不解的,是这光脚的女人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嫂子,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青年马上焦急起来,伸手就去扶她。
正因为这疯女人坐在了地上,露出一双黑乎乎的脚底板,秦若却现了各种不同。
秦若只是在看到那双脚底板的同时,脑子中就闲不下来。
黑色的脚底板,说明这女人恐怕是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是光着脚,走了很多的路。脚下有细纱和碎石带出的烙印,肯定是她总过得路上有这些。再然后,便是让秦若最介意的地方,这女人脚下并没有割破,划烂的地方,但是她脚下的黑色中明显还有红色的血迹。
秦若沿着女人的方向靠前了几步。离这疯子近了些。
就听下面那青年问完了话后,人群中又站出来几个人。
“嫂子,哭什么。到底这是怎么了?”
越来越多的行人开始将女人包围起来,其中不乏有认识她的都要靠的近些。
或许是问的人多了起来,也或许是这疯女人哭的够了。她在人群中恍惚着抬起了头,脸上被泪痕染成了花猫。
“我家孩子被抓走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接下去又是低着头哭起来。
秦若站在房顶,却是将旁边人们的话都听了进去。其中自然有关于这女人来历的。
话说,这女人大家都唤她嫂子,是因为她平日里是个待人和蔼,非常乐于助人的妇人。不论走到哪里,身边都跟着个七八岁的孩子,便是她的儿子。
听到女人说孩子没了,周围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那平日里跟个小尾巴似的孩子。
“嫂子,二宝被谁抓了?”鉴于女人在镇中的人缘,围着她的小年轻们,已经开始捋袖子一副要帮忙的样子。但是女人下面的的一句话,又让这些家伙们无奈起来。
“二宝被他爸抓走了。”女人没抬头,说出来的话倒是让大家突然觉得这只是家里的矛盾。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清官难断家务事,这要真是孩子他爸将孩子弄走的,谁也不能站出来说什么。
原来,镇子中民风淳朴。尽管往来的商人和外来人士很多,但是镇子的风气一直很好。大家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实在人,东加长西家短的话都鲜少去传。彼此十分和睦。
秦若看着那些年轻人脸上的紧张渐渐被另一种表情所取代,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厢,秦若正要亲自下去问两句,那边白沐的呼声竟然贴着风声传了过来。
糟糕,她倒是忘了。白沐一定还在刚才的地方等着自己。
她的眼神飘向还在下面哭闹的女人,到底是转了身朝着白沐的声音寻去。
“秦若,秦若。”
白沐手中并无他提起过的冰糖雪梨。可现在这样的时刻,谁会在乎呢?
“我在这。”秦若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在变魔术。上一刻还是空荡荡的屋顶,下一刻秦若已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白沐却没时间去计较这些,他的嗓音有点急。
“秦若,不好了!”
咯噔。秦若心头一跳。白沐的话传了过来,“我去买东西那家,孩子没了。”
又是孩子!
两件事情,可以说其中之一就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另一件生的地点也绝对远不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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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荒诞事 2
秦若不敢大意,只是问他,“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听起来,自己好像就变成了刚才街边不明就里的小青年。
白沐几句话就将这事交代了个清楚。原来,不过就是他去买东西的那么个时间,排着队亲眼目睹了所谓孩子的事件。
店主身边也跟着个孩子,看年岁绝对不过十岁。
他看的真切,一切生起来就像根本不是真的一样。店主人和老板娘两人,都在忙着做生意,孩子就跟在身边。
突然间,那店主人背过身去,一把抓住孩子扭头就跑。
老板娘几乎可以说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带到老板娘冲出去再去找寻,哪里还有父子两的踪迹。
荒诞。听完白沐的描述,秦若头脑中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个字眼。
“你呢?”她和他都知道,就算在场的众人反应不过来,但按照现在白沐的水平,对于这种突性的事件也一定能够跟上。所以秦若问他,你呢?那时候难不成白沐就站在人群中,傻呆呆的看着店主人将孩子带走?她不信。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这个白沐更是难受。
“我追着那人跑出去,才到第一个路口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放在平时,说出来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现在可是刚刚生过类似的事件,秦若几乎是马上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按照我现在的修为,怎么可能一个普通人都追不上。”白沐苦笑,难受的是他自己。有看着那荒诞的一幕生在他面前,他却无力去阻止。
“不怪你,也许这镇中有比你厉害的人物在。”秦若也只得这样安慰他。
“走,既然你亲眼见了这事。咱们不妨下去问问那人。”秦若瑶瑶一指,正是还在街边哭泣的女人,披头散好不难看。
白沐几乎是下意识,就问道:“她孩子也丢的离奇?”
马上就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可也就是那么几百米的距离,秦若到底是没和女人说上话。
街道上开始接二连三的传来呼声,很多妇女疯了一样簇拥出门,都在惊声尖叫。
荒唐的一幕出现在城镇中每个有孩子的家庭中,不过就是那么半柱香的功夫,镇中的人家孩子都丢个精光。
到了这步田地,彻底出乎了白沐和秦若两人的预料。
原想着私下帮那两人找到孩子的想法也泡汤了。
秦若站在县衙的大门口,有些无所适从。
事情生的太快,也太让人哑口无言。
镇中人纷纷自组织起来,找到了县衙门前。秦若和白沐可以说是被人潮送到了这里。
人群中处处都是哀嚎,也有抗议。家中没有孩子的却各个万幸。可到底都是镇中的人,大家都想着能帮上一把。镇上的男人们纷纷拿起“武器”领着人们冲到了县衙。
县衙里的人也吓得不轻。忙去通传上级,等到秦若他们看到那穿着官服的小官站在大伙面前,小官头上竟然是满头大汗。
“大伙静静。出了什么事?”
原来,那掌管这镇子的小县官比大家还迷茫,完全不知道生了什么。
可底下人多得要命,又都在开口说话,乱哄哄的场面闹得这小县官根本不知道大家在说点什么。
有人站了出来,虎着张脸到底是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小县官摸摸头上的乌纱帽,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这事不归我们管啊。”
怎么管?都是自己家的男人将自己家的孩子带跑的。而且据亲眼目睹的人还说,那些男人都是转个身就不见了。
这件事情本身就匪夷所思,又不能算是案件。小县官也很难办的说。
“要不,你们去风雷派问问?”小县官给大家支招,出主意。
这镇子可早就算是风雷管辖。镇中很多事情,他们做官的管不了,但是风雷派的人却是可以插上手。
群众们听了这话,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窝蜂又朝着风雷派在这里的驻地奔去。
秦若和白沐两人被人群推着,不得不跟着前进。
幸好两人挨的近。
白沐探出头来,问她:“怎么办?”
秦若也很想知道要怎么办,如果全镇的孩子都不见了,她就算是有心恐怕也无力帮忙。
“跟着去看看吧。”不得已之下,还不如先跟着过去看看风雷的人能有什么好主意。
“可……”白沐耿耿于怀。到底没说出来,那不是齐涛的门派吗?咱们应该是跟他势不两立的。
人群簇拥中,秦若听到风雷两字,倒是真没什么反应。齐涛归齐涛,风雷派若是真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反倒是件好事。眼见着镇中丢了孩子的母亲,都失魂落魄,这时候哪里还顾忌得到这是不是齐涛的门派。
驻地设置在镇外不远处。
风雷派这些年中展得很是蓬勃。几乎下清所有的角落,都能见到风雷派的身影。如今,更别提这种地处中间的城镇,有风雷派的影子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驻地上的匾额,只有三个鎏金的大字:风雷派。看上去气势万千,动人心魄。
人们站到门前,完全不像在县衙那的表现。安静异常。只有刚刚被推举出来和小县官说话的那人,站在了最前头,和来开门的小童对话。
秦若在人群中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叹息。
小童很是稚气,在秦若眼中就是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也许,只是那家的子弟被派来看守大门。此刻看到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当先就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没有我风雷派的信物,谁也别想进这扇大门!”
听他说的趾高气昂,仿佛那风雷派的大门都比别人金贵。
秦若忍不住就有想翻白眼的冲动。
大汉一五一十将镇子中生的情况同小童说了,小童却蛮横起来,“去去去。打哪来的回哪去。我风雷派岂是那管鸡毛蒜皮的小县衙?你们要是真有困难,不去找当地的父母官,到我们这里来诉苦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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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荒诞事 3
小县官是随着大家伙一起过来的。听到这里,脸都气的变了色,忍了又忍。
秦若冷眼看着那小童就在门前耀武扬威,起了教训的心。
“你在门前拦着干嘛?”驻地中有明白的子弟,拉了那开门的小童一把,让出条路来。他指指和他们说话的那个男人,“你进来,我带你去见我们当家的。其余人留在外面就好。”
等待中,白沐和秦若小声交谈。
“这白龙镇出的事太奇怪。若不是我亲眼所见,只怕就算是十个人和我说,我也不会相信。”白沐反思着亲自在街道上看到的那幕,现在仍留的只有惊心动魄和诧异。当父亲的,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孩子抱走?单单这点,就完全不符合逻辑了。更别提,才转个街角,自己就彻底将人给跟丢了。
秦若虽然一路上都是随大流,也不乏生出各种想法来。
白龙镇不算大,全镇子的孩子加起来不到百个。同一时间里,镇中所有的角落几乎都生了这件事,她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什么意外了。会是妖怪出来作怪,将这些孩子抓走了吗?扪心自问,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妖族的规则自己也是读过的,倘若在这镇子犯了弥天大罪,等待这只妖的只有自取灭亡。这么一想,她几乎马上就将精怪给排除在外。
那不是妖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这才是秦若担心的事情。
跟着大家来风雷瞧一瞧,便是有了隐隐的想法,她要确定这件事情不是风雷的人所为。
进去驻地的男人,很快就出现在大家面前。随着他的出现,身边竟多了个人。
“大家别急,这是风雷派出来帮咱们的人。”男人为众人解释着。那人也借着男人的话,出来说话。
“大家稍安勿躁,虽然我们还不知道这事的具体情况,但是咱们已经向上面了消息。派中让我先来跟大家了解了解情况,马上我们的人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到镇中。”
秦若听着那人一板一眼的为大家解释,觉得这事是风雷派做出来的可能也成了微乎其微。
又是派人支援,又是找了人单独调查。风雷派的做法看上去更像是公允的仲裁者。
“咱们走。”秦若给白沐使了眼色,两人静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你怎么看?”目前能商量的人,只有白沐。秦若跟了这么一路下来,先将心中排除的想法和白沐叙述了一番。
“我倾向于还是咱们自己查下去。”不管是人是妖,既是被他们撞见了,总是该帮把手。老神医修炼的思想灌输给白沐的,和秦若差不多,都是碰见不平事,能帮则帮。
“走,那咱们还是回到远点去看看。”白沐几乎是立刻就跟上了她的思路。这荒诞的事情生的原点,不就是他们身边吗?
站在岔道口上,秦若回忆着那妇女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就是在这里看到的人。”她站的位置,和那妇女当初的位置重叠。让她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那妇女一双光着的脚。“她当时出现的时候,脚上没穿鞋,想来是因为这事情生的太突然,她根本也没时间去注意这些细节。”秦若复述着她看到的样子,也是将这妇女让她印象深刻的地方表述出来。“我记得,她坐在地上的时候恰好露出了脚底。她脚底下不止是路上的沙石,最重要的还有血迹。”
白沐和秦若的讲述,是放在他们随大流出去之前,尽管讲述的清楚,却只是一笔带过交代了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可这些小细节上,显然白沐没有秦若放下的注意多,因此听到这时候秦若的描述,白沐再去回忆他看到的那件事情,反而也跟着现了蛛丝马迹。
“这么一说,我那时在摊子前面也现了异常。”他闭上眼睛,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在脑海中过上一遍,曾经被忽略的小细节成了这次寻找的重点。“老板抱起孩子的时候是背对着我们,但有那么一刻,他曾经转过了他。我记起,他脸上的表情……”他突然停滞下来,是因为老板当时的表情实在愕人。怎么形容好,那种介乎不可能出现在人类面容上,扭曲而疯狂的压抑?更像是他见识过的妖魔鬼怪才能做出那样的一张脸孔来吧。“接近于妖魔?”
妖魔!
这两个字就像是打开了秦若的思路。是了,她一直很奇怪,妖族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些,魔族呢?她怎么就忘了,那个潜伏在黑暗中,已经无数岁月。曾经被秦枫列为危险的族类。
“是了。不是妖族做下的这事,便是魔族。”秦若心中有了三分笃定。
“魔族吗?”白沐到底走的是正正经经的修炼路线。虽然听说过妖魔存在,可实际上唯一接触过的除了秦若还真没谁。就连现在,只怕他还是将妖魔混为一谈,根本没觉得哪里有差别。
“祖父说,妖魔多是一家。能遇到你这样的已是极少。”白沐猛然冒出一句,竟是老神医鲜少对秦若做出的好评。
“老神医不问世事多年了吧?”秦若叹口气,现在不是个和白沐讲述妖魔的好时机。但大前提他也要清楚。但凡以后两人在下清,再遇到妖魔鬼怪,白沐也能根据种族的不同而出做相应的判断。因此,她化繁为简,先是提到妖王。“让你去万妖山种那花花草草的,你可知道是谁?”
恩?秦若的话题转的要多快有多快。
“那可是妖族的领袖。”秦若真怕,白沐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到了山中,妖王曾经和我开诚布公的谈过,对于他的身份,我还是知道一二。”白沐忙做了解释。秦若这是有多小瞧自己,还要一步步去介绍妖王的地位?
“那万妖山,我听妖王说正是你们妖族的一大聚集地。”白沐描述了下他听到的事实。
“正是。可你知道别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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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荒诞事 4
有了白沐对万妖山的足够了解。秦若引导着他。
“最近几十年中,妖族和魔族早就势不两立。虽然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可也相错不远。你以为妖王将你请进山中,只是让那谷地好看做做样子?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培养出几个厉害的好手来,对付魔族随时准备起的进攻。”
白沐听得津津有味。秦若的说法,和自己的认知真是有着很大的区别。
他一直以为妖魔本就是亲属关系,两者之间永远都是有着共同利益。
“更何况,妖王这些年有意将妖族治理成一个崭新的族群,因此他早就和魔族一刀两断,更是制定了规章制度。但凡为祸人间的妖类,都是要受到处罚的。这些情况下,有那只妖会明目张胆的挑衅妖王?又不是不想活了。”天佑那个人,看上去像个女人般漂亮,做出来的事情却处处透着狠决。当然,这些都是仅限于对那些破坏妖规的妖而言。为祸人间,在万妖山里可就是重罪,只要现便是只有死路一条。
白沐觉得自己听到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他要是没记错,祖父可完全不是这么说的。咳咳,老神医口中的妖魔,无恶不作。秦若所形容妖族,为什么看上去和人类没两样?
“想想你在万妖山上的经历。妖族若还是昔日的妖族,天佑会将你带进山中?只怕连山门你都进不去,就被大卸八块被众妖分食了。”
白沐打了个冷战。初时并没深想,只是那时没什么地方可去,又觉得天佑人还不错。草率的答应了人家的要求,现如今再听秦若的分析,他瞬间觉得自己就是那送到饿狼口边的肥肉……
“和你说这些,只是让你清楚现在的局势。依我看,这事只要不是妖族,不是风雷下的手。那就只能是魔族的动作了。”分析的结果,显然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魔族。
这时候,秦若当然只能找妖族来帮助自己。
与其等着那不靠谱的风雷派处理,还是自己家的人来的保险。
秦若就地画符。一只手在空气中舞动,只看到白沐目瞪口呆。连眨了几次眼睛。
不一会,地面上升起一团雾气。雾气中走出个小老太太。
“何方高人?”老太太拄着小拐杖,身高知道白沐的大腿,老态龙钟满头白。只有声音,却是异常的年轻,和她的样貌完全不搭。
“你是本地树灵?”秦若却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自打升了天阶,这下清中各种妖魔鬼怪的身份,早就一并汇入了她的脑海。原先的她,以为这世界上只有土地老儿便是唯一掌管土地的那一位。现在的她才知道,和土地差不多,却不是位列仙班的妖族中,依旧有自己的权限,也在每个地方有着自己的势力。正如她唤出的这个树灵,便是在此修炼千年,亲眼看着这片土地的妖族管理者。
老太太蹬蹬蹬的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老眼昏花的树灵,已经到了还要挨近秦若的身边,才能感受到她的修为。
小拐杖杵在地上噔噔作响。没两步路,老太太又倒退了回去。
“妖族何时出了个天阶高手?”让老太太瞠目的不是秦若的身份,而是修为。
老太太在这里呆了太久太久,千年中连个说话的小伙伴都没有。更不要提什么礼仪章法,在她的字典里早就成了无。
秦若:……
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咱们就事论事,找这树灵出来,无非是想问问看,她那里还知道点什么消息。
秦若由着小老太太对着自己长吁短叹,等了一会儿那新鲜劲过去后,才开口询问。“这镇子最近可有魔族的气息?”
老太太想了想,似在回忆。“你这么一说,我好想有点印象。”她板着指头数了数,“好像是一百年前,这镇子里曾经被魔族入侵过一次。”时间对她来说,意义不大。她几乎都要舍弃念头的计算。猛然还要用到时间的概念,老太太绞尽了脑汁,费了很大的劲才说出来具体的时间。
一百年前?
“那之后,镇子里没什么人。后来突然有一天,镇子里来了好多陌生人,都在这里定居。”老太太个头小,说话声音可一点不小。每说一个字,白沐在旁都听得振聋聩。这老太太的修为全用在说话上了吗?
“听你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个镇子其实早就被屠杀过一次?现在的居民都是外来者?”
秦若和白沐听完后,反而凝重下来。原先以为顶多是魔族的手段,若是和百年前联系起来,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们两互相望了眼。都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老太太身上。听取她的意见。
小个子的老太太并没有让二人失望。她其实美着呢,能和人说说话,感觉多好。“我想想,你们别急。”老太太充分体验到了两人对她的重视,也越用心起来。看出来他们二人恐怕真是想要了解镇子的情况,便顺着那久远的记忆去摸索找寻。
“是了。”老太太将拐杖一收,面前陡然场景变成了树洞。洞中桌椅板凳一应俱全,老太太兀自坐在她的小凳子上,越看秦若越高兴。“百年前入侵的时候,我逃过一劫。便藏在这洞中,我记得那时候听他们提起过什么小公子的,现在这孩子被抓的事情,是不是和那个有联系啊?”
老太太表情要多生动有多生动。女人天生的八卦之心就在她胸腔中跳动着。今日好不容易有人来倾听自己的话,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原来,这装似什么都不在意的树灵,连今日的事情也看在眼中。事情似乎好办了许多,秦若舍不得放过这条线索,“那您老想想,他们那话是怎么说的?”
不是要考验老太太的记忆水平,实在是这个关系到他们的追查方向。
老太太静默了一会,只是一小会。“他们说的好像是魔族的小公子。”憋的脸上通红,才挤出这几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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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中荒唐事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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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扯了两根丝线,顺势套在秦若和白沐的腕间。
“当年这镇子的人,他们都这么测……”测什么?老太太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是将他们的做法拿出来放在了二人身上。直惹的秦若两人忍不住生出更多的猜疑。
“之后魔族是消停了百年?”什么样的结果,会让一个种族在灭了一个镇子的人之后销声匿迹?秦若想不出来。她是不是可以推测,这次的事件要真是魔族演绎,那必然便是另一个入侵,现在他们所见到的都只是序曲?
想到这些,秦若头皮发麻。
事态的严重性早就超出了她的估计。
即便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有心助人,这时候也不得不随着自己的推测又加了谨慎。
问了树灵这里的消息,打听到这附近连一个魔族也难找出,秦若更觉得奇怪了。“您不是说百年前他们才来过的吗?”放在精怪身上,若是在一个地方扎根,或者大张旗鼓的闹腾了一番后,鲜少会有离开的情况发生。做那么多,无非是想将这地方据为已有。
秦若却发现,这魔族做的事情简直毫无章法可言。
老太天吞吞吐吐,“魔族近来的风评那么差,真的在这地方明目张胆的出现,那不是明摆的靶子吗?”
是啊,妖族和他宣告对立。人类中的修炼者也是见一个杀一个,这么下去早晚魔族是要被杀光的。所以,这便是他们隐藏起来的原因?不是没有动作,而是要做到一出手就让妖族和修炼者毫无根据可查?
秦若胸中便跟着树灵提供的线索画出了几条线。
她问白沐,“你在伏羲山的时候,可是见过魔族?”
白沐的人生,可以说除了之前几年的岁月,后来都和秦若有着交叠。此刻,摇摇头,“魔族我只在祖父口中听说过。”难怪白沐的认知中,妖魔一家,都是那为祸世人的主儿。
秦若领着他从树灵处离开,老太太却拉着白沐的胳膊,死活不放。
“你们和我说了这么久的话,要不今天就宿在这里吧?外面指不定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今夜魔族再来,我这树洞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老太太苦口婆心,劝着两人。秦若虽然拿出了妖王的指令,又有天阶功法护身,但在这树灵眼中,还是藏起来最安全。
好不容易碰上两个能听自己唠叨的,她舍不得他们啊。
不得已之下,秦若更是打了包票。倘若今晚真的遇到魔族,他们必定折返来老太太这里避难。
话说,打发了这位粘人的树灵,才从那树洞子出来。白沐先发了声,“咱们是回白龙镇还是去找那缥缈无踪的魔族?”
他跟在秦若身边日子也有一些,对秦若的做法更加熟悉起来。此刻,只怕秦若最想做的还是直接揪出来个魔族,好好问问。
可从老太太那听到的消息,还有他自己的经历,都在告诉他们两人,想轻易找到个魔族没那么简单。
怎么办呢?他等着秦若给自己答复。
想不到,秦若口一开,却是:“不妨你今夜就宿在树灵这里,我下趟幽冥。”
秦若所认识的人中,只有阴容一人和魔族有关系。幽冥中的阴容。就算她曾直言,在和阴容相遇也怕是要百年后,现在的局势却容不得她耽搁下去。索性入趟幽冥,直截了当的和阴容问上几句,不正是此刻的秦若最需要的吗。
白沐担心她,却知道自己的话绝对改变不了秦若的做法。干脆便按照秦若所说,今夜在这树灵家中避难?可为什么一提起要和那老太太单独相处,白沐就觉得说不出的郁闷。
而趁夜入了幽冥的秦若,却是一刻也不耽误。直直找到了幽冥殿。
阴容守在殿中,灯下的这个男人安静专注,只有背影徒增了几分了孤寂。
“你怎么来了?”阴容一抬头,并没有见到秦若的大惊小怪。反而是平淡的问话,就像出现在这里的秦若只是晚饭后才出去走了一圈,刚刚回家。
“阴容,你是不是魔族?”秦若从未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就算之前对他的身份存有猜测,可阴容这只魔打消了她太多顾虑。秦若便睁只眼闭只眼,根本就从未想过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暗夜中的风都带着一股子的凉气。吹进幽冥殿中,刺骨的很。
阴容收了收他的披风,目不转睛的盯着秦若。“我以为,你在见我的第一面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身上的魔气,又岂是掩盖后的欲盖弥彰?从他见到秦若的第一刻,关乎身份的问题阴容就从未想过要去隐瞒。
阴容的不闪不避,越发让秦若交心。来的路上,她不是没想过,若是阴容不愿意提起自己的身份她要如何去劝说。可只是一句话,阴容几乎等同于将自己交到了秦若手中。
“关于魔族,你知道多少?”她问的开门见山。唯一的一个魔,和自己却是朋友。想想都让人感慨世态无常。倘若万妖山中那雄霸一方的妖王,知道幽冥中藏着这样一个深居简出,从不为祸人间的魔,会不会也要想尽办法将他铲除?
“知之甚少。”阴容在她面前从无隐瞒。可他一路走来,成魔的原因就已是让自己费解,后来大部分的时间又浑浑噩噩。哪里知道魔族的新密。不,可以说对魔族的认识,和秦若也是大同小异。
可天下间,他最清楚不过的却是有一人将自己带入了魔族。
“关于魔族的消息,你不妨去问问阴简简。”这个夜晚,秦若的造访让人惊讶。阴容不会不知秦若是怎样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秦若是绝不会轻易踏足幽冥。她站在这里,便是有足够的原因,他能放下自己对秦若的思念,站在公允的角度,只是去做一个对她有帮助的人。
果不其然,秦若连招呼都没打就从自己视线中消失掉了。
阴容望着刚刚秦若站过的地方,只像是在做一场关于想念的梦。
镇中荒唐事 6
他淡淡的笑了。
那正找过来的老阎王,没心没肺问道:“我的亲祖宗,什么事情能把您逗笑了?”
回头再来说说秦若,和阴简简有关的,几乎都会让她不舒服。可明摆着现在的信息只能从阴简简那问到,她硬着头皮也是要去会会那个女人的。
高耸入云的高塔,早在秦若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将之破坏的七零八落。阴简简坐在塔顶,吹着午夜的凉风,旁若无人的傻笑。
手中还捏着帕子的一角。
秦若远远望过去,只祈祷这疯子思想能正常点。
阴简简和秦若几乎是同时看到的对方。离得那么老远,阴简简早已经站了起来,在塔顶上摇摇欲坠。她迎风大喊,“嘿,上离你就是个混蛋。”
秦若:……
她是吗?秦若自认和混蛋根本就不是一个国度的生物。可这些话,她也不能全然忽视,这是不是就是说明了阴简简这疯婆子目前正在疯中?她还要不要来问她?
秦若站在空中,和阴简简相同高度。她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怜悯,或者说是阴简简觉得,秦若眼中全是怜悯。
阴简简拉着塔楼上的扶手,形象既可怜又可悲。“你为什么要来抢走阴容?”
秦若:……
这或许真不是个适合好好坐下来谈谈的夜晚。秦若生出了退却的念头,她觉得阴简简恐怕是天下间最不讲理的代表。
打道回府?这时秦若才想起,从阴容处走的匆忙,连句再见的话也未说。
经过这样一个不和睦的夜晚,秦若算是败兴而回。
白沐打着哈欠,开门的时候正撞上秦若看不出悲喜的面孔。
知她者,白沐也。
这位二话不说,揉揉额头一把将秦若拽进了屋。“桌子上有我准备好的早点,多少你都先垫着点。”他也不问秦若这一夜之中收获如何,只是关心她的身体。
秦若的脸色在看到白沐后,还是好了些。终于是有了说话的心情,“昨夜我只怕是白白走了一趟。”不用白沐问,她也将事情的展说了出来。“我唯一知道的那个魔族,却和我差不多。”她摇摇头,到底还是心有不甘。倘若阴简简那能探听出来点消息,他们现在也许就更好想向前推进了。
“没事。大不了你就当时去会了会故人,串了个门。”安慰的话从白沐口中说出来,却让秦若怎么听怎么别扭。
喂,你的人设不是这样滴。
“其实,我倒是该跟你提提,我在树灵这借助一宿,却也算有点收获。”白沐拉着秦若坐在屋中的小凳子上。
“恩?那树灵呢?”不提也就罢了。此刻的秦若才想起来,这屋子的主人怎么没在自己家中。
白沐皎慧一笑,像极了在做坏事的小狐狸。”我骗着她出去帮咱们忙去了。”说着话,将粥盛到了秦若面前,连带筷子勺子统统备好。推出一小碟子咸菜,继续说道:“白龙镇原先竟是魔族的源地。”嗯嗯,就是这样。
结果肯定是白沐自己总结的,根据树灵那个老太太的话,一点一滴的总结出来的。
“你说什么?”秦若大惊。刚拿起的筷子放了下去。
“我估计这白龙镇,原先是魔族居住的地方。”白沐醒来好一会儿,趁着秦若没回来的功夫将食物准备好之后,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情。“树灵昨夜半夜将我叫起来,想起这白龙镇在更早的时间里,曾经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步。后来妖族和魔族结盟,她正是那时候被派到白龙镇来的。我就想着,这地方原先鬼影子都没一个,肯定是对魔族来说很重要的地方。”
白沐的推测,有理有据。结合着树灵说过的话,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树灵呢?快将她找回来,咱们问问清楚。”
但凡事情能有一点进展,秦若都是卯足了劲去做。白沐的话,她信了五六分,还剩下的那些疑惑却是要树灵来好好说说,才能确定。
“不急。你先将粥喝了,估摸着也就到了树灵回来的时候。”
白沐再将那粥碗向秦若面前推推。
屋外暗光一闪,隐蔽的树洞赤裸裸的出现在阿乌面前。
“师父。”秦若第二次举起来的碗,又放了下去。阿乌的气息,太过熟悉。
“你这丫头,真是会藏。”斗篷下的阿乌,永远是活力满满。她朝白沐点点头,就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秦若身上。“来,给师父个拥抱。”阿乌张开双臂,看起来心情好的出奇。
秦若:这做法幼稚得很啊,阿乌师父。
却不得照着阿乌的意识,和她来了个热烈的亲密拥抱。
阿乌嘴角弯弯,喜色几乎都要飞上天。“我和苏海说了,来陪你一段。”
这哪里是陪,一听就是和苏海吵了架,独自溜出山来的好吗。看看阿乌的行头,也知道。
秦若无奈了。“师父,这次你又怎么惹得苏海叔叔生气了?”原先的几年,秦若还觉得他们两人相处,都是阿乌让着苏海。后来真的跟在两人身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大错特错。阿乌早被苏海给惯成了小公主,不到万不得已,苏海是所有的条件都答应她的。
“哼。别提他,烦得很。”阿乌一转脸,视线跳跃到了白沐身上。“你小子近来如何?”话中有话,可不单单是指他最近过的怎样。
可当着秦若的面,这样的话题一点都不合适好吗。白沐便是含蓄的回到:“没什么变化。有劳您操心了。”
秦若打断了他们的“眉来眼去”,“师父,您来的也算是正正好。我们正想问问,关于魔族的消息。”
“嗯?魔族?天佑不是和他们解约了吗?”阿乌的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当年两族的合约。
“不是这个。我是想问,魔族有没有可能将这白龙镇作为他们的据点?就像,就像咱们的万妖山一般?”话说道这样的地步,阿乌还能听不懂吗?
就见阿乌那张喜气洋洋的脸,跟着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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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之地 1
“白龙镇?这破地儿竟然是白龙镇?”
白龙镇的名号响当当。阿乌追着秦若的气息寻过来,只当这小镇就是普普通通的镇子。听了秦若那句白龙镇,反倒是比所有人都吃惊。“走走走,咱们快从这鬼地方出去。”阿乌下意识的开始在屋中眺望,找寻能带走的家当。
秦若的手按在她身上。“师父,您这是怎么了?”秦若和阿乌相处久了,何时见过阿乌有这样紧张的时候。
“将东西收收,咱们这就离开。”阿乌却还是执着的戏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白龙镇可是大有来头。你这丫头哪不能呆,居然跑到这里。”
“师父,我知道白龙镇的名号是有些来头,当年不是镇中出过白龙才由此得名吗?”
“狗屁。”阿乌啐了一口。“那是镇上的人这么说吧?”阿乌笃定的很,看着秦若。
顺势点头的秦若,想起这名字的由来正是镇中人的说辞,当然回到:“是啊,我和白沐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听镇子上的人讲过的。”
“两个傻子!”阿乌一跺脚,任性却又飞扬,“当年咱们和魔族结盟的时候,这白龙镇便是魔族的家。白龙,白龙。哪里是镇子里出过真的白龙,无非是他们那个魔王的称号叫做白龙。”
秦若傻了眼。从没想过这镇子竟是以一个人的称号来命名的。
阿乌带来的消息不止这些,就算阿乌已经做了离开的准备,趁着这时候也还是在和秦若说话。“魔族在这地方历了三道天劫,他们那个魔王更是将这镇子同化成了魔气繁盛的区域。你们在这里呆的久了,就没一点现?”
不怪阿乌问出来,按照当年魔族对这区域的控制。秦若和白沐应该是在进镇子的第一时间,就会现这镇子出奇的古怪。
“师父,我要不说这里是白龙镇,您会让咱们逃跑吗?”秦若却让阿乌自己感受。在镇子这么久,她是真的没现有任何异常。若不是这丢孩子的事情来的太过让人震惊,只怕秦若都联系不到魔族。
“算算算。咱们先出镇子,我在告诉你们。”阿乌仍然坚持先从这魔气葱郁的鬼地方离开。
秦若和白沐作为小辈,到底还是要遵从她的意思。
白沐写了纸条,放在桌上。留给树灵。
三人很快就从镇子中撤了出来。站在镇外,阿乌松了口气,这才向两个人说道:“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白龙镇里,魔王曾经丢过一个儿子。之后那老东西疯疯癫癫,过段日子就要杀杀人,疯什么的。你们两倒好,还上赶着往他眼皮子底下送。”不是找死是什么?
阿乌这样的“大手”在下清也不是没有敌手。且看她在听到白龙镇三个字时候的反应,就知道恐怕这位魔王的修为不低。
儿子,孩子……
秦若终于明白,为什么镇中那么多家的人在同一时间孩子都消失不见了。
“师父,可这魔在何处?镇中无辜的孩子都被人抓去了,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管?”
一句话,问的阿乌到底是有些心虚。她东张西望,词语含糊。半晌才回到:“管,肯定是要管的。只是那白龙镇咱们还是少去为妙。咱们妖族曾有几个厉害的家伙,在这白龙镇中立地成魔,实在是这镇子可怕的紧。”
阿乌眼睛一转,想到什么,说道:“你们随我来。”
引着秦若和白沐向镇子后的山林里走。行了不过几百米,秦若终于感受到了魔气,尽管十分微弱,却还是能感受得出。
“师父,你是怎么想到魔族会在这里?”
阿乌干笑一声。想什么想,秦若是没和魔族打过交道,但他们这些老人可是都知道,魔族的字典里绝没有偃旗息鼓一说,白龙镇既然是他们的地盘,就算是要死他们也会选择死在白龙镇的旁边。这片的地形,四通八达,唯一可以成为他们容身所的除了这林子,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地方,阿乌就算是用脚去猜,也能摸出他们的藏身处。
这不,引着秦若两人不过是走了数步,就能感受到浮躁的魔气。
“你说镇子里的孩子都丢了?”一路上,秦若将镇子中的事情也和阿乌复述了不少,此刻的阿乌终于能明白秦若想搭把手的心情。丢了一两个孩子,或许引不起大家的注意,满镇子的孩子都不见踪迹,就不得不说必然是有大事生。即便阿乌本来是想明哲保身,此刻也要掂量下救出那些孩子后的功德。
“师父,我和白沐亲眼所见。哪里还能有假。”秦若一心二用,还在寻觅更多的魔气,还要随时注意周围的动向。这片林子生的繁茂,恰恰挡住了天光。此刻虽然是日正中午,林子中却是黑黝黝的,带着渗人的凉意。
“你化成八九岁的样子吧。”阿乌的眼神在秦若和白沐身上转悠,遥想当年丁点大的秦若,真不是普通的不可爱,可鉴于白沐的身手又不足以应付突事件,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让秦若。
“恩?咱们这不是已经踏在他们地头上了。”秦若觉得这样的行径多此一举。
“就算你能感受到魔气,也不代表你能找到魔族的落脚点。我的好徒弟,你就相信师父吧。”阿乌最是清楚不过,被修炼者和妖族声讨的魔族,开始日渐谨慎,他们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早就学会了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凭着秦若的道行,或许能和魔族大战三百回合,但前提是你得找得着到这群人不是?
白龙镇虽是以魔王的称号著称,可下清中又有几个人真的能明白其中的曲折?白龙镇虽然是魔族的大本营,下清又有几人能够寻到他们的踪迹?阿乌的做法或许是奔放了些,可却是这时候最好用的。镇中既然是丢了孩子,他们变个孩子出来,还吸引不了魔族的目光吗?
秦若摇身一变,红衣绿裙,俨然成了当初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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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之地 2
“丑吗?”阿乌偷偷问白沐。半是逗他,半是取笑当年的秦若实在是俗不可耐的主儿。
没想到白沐不解阿乌的风情,更不认同她的说法。脸上连情绪都没变过,只是回到:“阿乌师父,秦若当年小娃娃的样子我也见过。”
阿乌:算你狠。
送了两个白眼给白沐,这才正经了些,“秦若,我说的你可都给我记好了。”她逐一吩咐,全是怎样骗过魔族耳目的小伎俩。秦若边听边惊讶,阿乌师父竟然连魔族的这些规矩也都知道?
等到秦若点了头,确定全都记住了。阿乌索性就在林中坐了下来。
秦若明白,阿乌这儿啊恐怕已经开始了她的引蛇出洞。
阿乌招呼着白沐也坐在湿乎乎的地面上,“你小子也算是和那丫头有缘了。”刚刚白沐不是才说过,小娃娃的秦若他都见过吗?妖族爱讲究个缘分,就像这修炼者满口造化造化一般,都成惯例。阿乌觉得,这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想想看就让妖神往。
三人中,唯有秦若低头不语,装作乖巧可爱的孩子。
从下午坐到天黑,林子里都没动静。阿乌等得不耐烦起来,叫着白沐拉着秦若,“咱们别去镇里,顺着这条路朝前面的镇子走走。”
镇中丢了孩子的事闹的人心惶惶。他们扮作路过镇子的人,孩子在手总是要顾忌着点。因此,阿乌说的话倒是挑不出错处。
“师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困的很。”
秦若的行头阿乌是不忍直视,可谁让秦若就爱那身。阿乌便只能忍着她的嫌弃,好声好气的和秦若商量。“乖,等咱们过了这林子再睡好不好?要不你趴在师娘身上睡?”
恍若真的是在哄个不懂事情的孩子。
八九岁模样的丑丫头揉揉眼睛,咬着唇想了半天,“师娘说的算。我都听师娘的。”
三人站了起来,显然是要离开林子。栖息在树林中的魔族终于有了动静,风向刹那变化,林中树荫中跳出来一个男人。
“孩子留下,饶你们不死。”霸气侧漏的一句话配上他衣服后面若隐若现的尾巴,怎样看都充满了不和谐。
阿乌朝天望望,企图完全忽视这让人出戏的尾巴君,再面对他的时候果然藏起了笑容。“这位兄弟,说笑呢吧?孩子可是我家的徒弟,要想带走首先也要过了我这关。”说的虽是一本正经,心中却是暗骂,魔族什么时候沦落到了这地步,派出来的小鬼头连人形都修炼不好。啧啧啧,难道说如今凭着自己一个人,也能将整个魔族给挑了?阿乌的思绪有些跑偏了……
尾巴君却没意识到阿乌蹩脚的演技,眼神只是在秦若身上徘徊。
“要孩子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吧。”
孩子和命,她阿乌都不会丢。不禁在心中对尾巴君狠狠的鄙视了下。阿乌面上仍然是一副不服输:“我们的孩子,哪有给你的道理。”
尾巴君终于意识过来,单单是几句恐吓对这娘们没什么用。手心一摊,掌中黑烟四起。“再啰啰嗦嗦的,我就将你们全灭了。”
咳咳。阿乌差点被呛死。这到底是谁家的小魔头,赶紧牵回去好好练练。就他一出手,阿乌连妖力都不用,已经将这小卒子的全身修为看的透透的。这尾巴君的实力,都不用秦若动手,就他们三人中最差的白沐,也能将其打趴下。
阿乌拔剑挡在胸前,“孩子给你,我们就能平安离开?”
可就是尾巴君的这点修为,吓唬普通人绰绰有余。
尾巴君身后的尾巴傲娇的摇了摇,“嗯。你走,男人也留下。”
阿乌迷茫了。白龙镇里不是只丢孩子吗?为什么这厮还要让白沐也留下。刚刚是自己幻听了?明明他说的是放下孩子,保两人平安的。
阿乌的诧异多过害怕,“我说你这人行不行。说好的孩子留下,让我们离开的。”她得为自己的权利据理力争。
“我改变主意了。你走,他们两都留下。”
阿乌默了默,心底将这尾巴君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人却是一步三回头,离秦若和白沐越来越远。
“小孩,头抬起来。”尾巴君不知秦若称呼,在他这看来反正也是要死的家伙,全以小孩相称,总是没错的。至少对方也知道自己在叫谁不是?
秦若会听他的吗?就冲他那笨蛋样,秦若早已经在心中笑出了天际。
可谁让现在自己的角色就是个软趴趴的孩子呢?秦若认命的抬高下巴,青涩的脸上竟没有一点害怕。
尾巴君点点头,目光来到白沐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得,这厮不止是个笨蛋,还是个查户口的笨蛋。
白沐才回了他一个问题,尾巴君啪啪啪接着就问个不停,什么你家中可有家室,今年多大等等类似的问题。答到白沐自认为编都编不出来的时候,这位终于住了口。
秦若偷偷去瞧白沐,之间这人白皙的面庞上隐隐透着沉着。心中稍安。
阿乌的剧本子原是将秦若一人留下,白沐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存在。刚刚秦若还担心,阿乌交代自己的那些白沐有没有听进去,见到他这刻的神情,倒是十有八九确定了下来。
尾巴君不知用了个什么障眼法,白沐和秦若眼前景色一变。黑黝黝的树林子成了荒山怪石。
空中魔气迷茫,竟让人的视线都放不远,只能看到面前几米。
尾巴君领着一大一小两人,路上倒是沉默起来。只是单调的重复着行走。究竟走了多久,谁也说不清。直到秦若朦胧中发现面前竟然有了河水,才听那尾巴君说道:“船小,你抱着孩子坐。”
白沐:……
秦若:……
两人眼神交换,就在尾巴君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起来。
待到渡河的船到了近前,他们才明白尾巴君的意思。就见河面上只是浮着半人大小的扁舟,既无人掌舵也无人看守。犹如一片孤零零的树叶。
魔族之地 3
“丑吗?”阿乌偷偷问白沐。半是逗他,半是取笑当年的秦若实在是俗不可耐的主儿。
没想到白沐不解阿乌的风情,更不认同她的说法。脸上连情绪都没变过,只是回到:“阿乌师父,秦若当年小娃娃的样子我也见过。”
阿乌:算你狠。
送了两个白眼给白沐,这才正经了些,“秦若,我说的你可都给我记好了。”她逐一吩咐,全是怎样骗过魔族耳目的小伎俩。秦若边听边惊讶,阿乌师父竟然连魔族的这些规矩也都知道?
等到秦若点了头,确定全都记住了。阿乌索性就在林中坐了下来。
秦若明白,阿乌这儿啊恐怕已经开始了她的引蛇出洞。
阿乌招呼着白沐也坐在湿乎乎的地面上,“你小子也算是和那丫头有缘了。”刚刚白沐不是才说过,小娃娃的秦若他都见过吗?妖族爱讲究个缘分,就像这修炼者满口造化造化一般,都成惯例。阿乌觉得,这是件很浪漫的事情。想想看就让妖神往。
三人中,唯有秦若低头不语,装作乖巧可爱的孩子。
从下午坐到天黑,林子里都没动静。阿乌等得不耐烦起来,叫着白沐拉着秦若,“咱们别去镇里,顺着这条路朝前面的镇子走走。”
镇中丢了孩子的事闹的人心惶惶。他们扮作路过镇子的人,孩子在手总是要顾忌着点。因此,阿乌说的话倒是挑不出错处。
“师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困的很。”
秦若的行头阿乌是不忍直视,可谁让秦若就爱那身。阿乌便只能忍着她的嫌弃,好声好气的和秦若商量。“乖,等咱们过了这林子再睡好不好?要不你趴在师娘身上睡?”
恍若真的是在哄个不懂事情的孩子。
八九岁模样的丑丫头揉揉眼睛,咬着唇想了半天,“师娘说的算。我都听师娘的。”
三人站了起来,显然是要离开林子。栖息在树林中的魔族终于有了动静,风向刹那变化,林中树荫中跳出来一个男人。
“孩子留下,饶你们不死。”霸气侧漏的一句话配上他衣服后面若隐若现的尾巴,怎样看都充满了不和谐。
阿乌朝天望望,企图完全忽视这让人出戏的尾巴君,再面对他的时候果然藏起了笑容。“这位兄弟,说笑呢吧?孩子可是我家的徒弟,要想带走首先也要过了我这关。”说的虽是一本正经,心中却是暗骂,魔族什么时候沦落到了这地步,派出来的小鬼头连人形都修炼不好。啧啧啧,难道说如今凭着自己一个人,也能将整个魔族给挑了?阿乌的思绪有些跑偏了……
尾巴君却没意识到阿乌蹩脚的演技,眼神只是在秦若身上徘徊。
“要孩子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吧。”
孩子和命,她阿乌都不会丢。不禁在心中对尾巴君狠狠的鄙视了下。阿乌面上仍然是一副不服输:“我们的孩子,哪有给你的道理。”
尾巴君终于意识过来,单单是几句恐吓对这娘们没什么用。手心一摊,掌中黑烟四起。“再啰啰嗦嗦的,我就将你们全灭了。”
咳咳。阿乌差点被呛死。这到底是谁家的小魔头,赶紧牵回去好好练练。就他一出手,阿乌连妖力都不用,已经将这小卒子的全身修为看的透透的。这尾巴君的实力,都不用秦若动手,就他们三人中最差的白沐,也能将其打趴下。
阿乌拔剑挡在胸前,“孩子给你,我们就能平安离开?”
可就是尾巴君的这点修为,吓唬普通人绰绰有余。
尾巴君身后的尾巴傲娇的摇了摇,“嗯。你走,男人也留下。”
阿乌迷茫了。白龙镇里不是只丢孩子吗?为什么这厮还要让白沐也留下。刚刚是自己幻听了?明明他说的是放下孩子,保两人平安的。
阿乌的诧异多过害怕,“我说你这人行不行。说好的孩子留下,让我们离开的。”她得为自己的权利据理力争。
“我改变主意了。你走,他们两都留下。”
阿乌默了默,心底将这尾巴君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人却是一步三回头,离秦若和白沐越来越远。
“小孩,头抬起来。”尾巴君不知秦若称呼,在他这看来反正也是要死的家伙,全以小孩相称,总是没错的。至少对方也知道自己在叫谁不是?
秦若会听他的吗?就冲他那笨蛋样,秦若早已经在心中笑出了天际。
可谁让现在自己的角色就是个软趴趴的孩子呢?秦若认命的抬高下巴,青涩的脸上竟没有一点害怕。
尾巴君点点头,目光来到白沐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得,这厮不止是个笨蛋,还是个查户口的笨蛋。
白沐才回了他一个问题,尾巴君啪啪啪接着就问个不停,什么你家中可有家室,今年多大等等类似的问题。答到白沐自认为编都编不出来的时候,这位终于住了口。
秦若偷偷去瞧白沐,之间这人白皙的面庞上隐隐透着沉着。心中稍安。
阿乌的剧本子原是将秦若一人留下,白沐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存在。刚刚秦若还担心,阿乌交代自己的那些白沐有没有听进去,见到他这刻的神情,倒是十有八九确定了下来。
尾巴君不知用了个什么障眼法,白沐和秦若眼前景色一变。黑黝黝的树林子成了荒山怪石。
空中魔气迷茫,竟让人的视线都放不远,只能看到面前几米。
尾巴君领着一大一小两人,路上倒是沉默起来。只是单调的重复着行走。究竟走了多久,谁也说不清。直到秦若朦胧中发现面前竟然有了河水,才听那尾巴君说道:“船小,你抱着孩子坐。”
白沐:……
秦若:……
两人眼神交换,就在尾巴君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起来。
待到渡河的船到了近前,他们才明白尾巴君的意思。就见河面上只是浮着半人大小的扁舟,既无人掌舵也无人看守。犹如一片孤零零的树叶。
魔族之地 4
这才直接对秦若判了死刑。只是程序就是程序,他还是要带着秦若走上一次。
至于白沐嘛,就应该要比秦若的待遇好。为什么呢?说白了魔王生的这几个小主子,都是挑剔的很,只看长相。他将白沐带到小魔主那,应该还能捞到两句口头表扬和几个宝贝。
想到这,尾巴君的心情好起来。
两家主子所居甚远,他现在考虑的是先送秦若这个小不点,还是先送白沐这朵“娇花”。
正想着很是困扰他的问题,谷中走出一个女人。冲天的红色,艳丽到夺目的长裙,头顶雀羽,脚踏五色瑶,就那么莽莽撞撞的迎了上来。
“呦?我当是谁这么有心,深更半夜的还想着法子往咱们谷中送人,原来是你这个讨厌的溺死鬼。”这女人身材极好,个子高挑。全身上下,为一让人不满的,只有那张面孔。不,应该说是没有面孔。
尾巴君不急不躁的回到:“都是混口饭吃。倘若我有你一半的能耐,也不用向现在这样日夜操劳了不是?”明着是在赞扬这女人,可只要略一细想就能听出他这是在讽刺女人的无用。
无面扯了白沐就往自己身后带。
“这小子送我吧?今后姐姐多关照你,怎么样?”白沐长相好坏暂且不提,单单这细皮嫩肉的肌肤,就让无面淌了不少口水,恨不得直接将白沐的皮拔下来,罩在自己身上。她虽无面,说出来的话也够让白沐听着心头发颤。
“不成不成。这是小魔主钦点的男人,我要是送了给你,今后咱两都要遭殃。”尾巴君固然在阿乌他们的面前显得道行尚浅,可在无面这,却是得心应手。马上就搬出小魔主的身份,让这魔无话可说。
算起来,谷中最洗白净书生的就数无面,每每让她看到都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上次谷中才带回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书生,小魔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无面偷偷换了去。临到第二天一早,大伙才闻到她屋中腥气。寻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那斯文小生,所剩的只是一摊血水。
尾巴君因此对无面严防死守。早就想好的说辞在这一刻张嘴就来。
无面听后,掉头就走。尾巴君拍拍胸脯,暗自庆幸。
“刚才那是什么?”白沐在这时候充分显现了一个男人该有担待。他鼓起勇气,看着无面扭着屁股渐行渐远,终于有胆量问问尾巴君,那是个什么鬼?
入了魔域后,这恐怕是尾巴君最怕听到的话了,没有之一。之前由着他忽悠,总算是将两人带了下来。若是进到谷中,二人一闹,那份不明不白马上就会变成心惊胆战。孩子的心,只有无惧无畏的时候才最好吃。他万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他沉着脸,心中暗骂无面的莽撞。又不得不应付白沐的质问,“听说过修仙之人吗?咱们这谷里全是灵气,你刚刚看到的那位,正是渡劫失败的仙师。”嗯嗯,就这么说,凡人愚笨必然会相信他的说辞。
合着这是将秦若和白沐两人都当猴子耍呢。不说秦若凭着现在的修为,就知道这谷中只有魔气,单单白沐现在也算是跻身到了修炼之列,就这破借口,分分钟都能让他两笑喷。但是为了配合这二傻子演戏,两人又不能露出端倪,只得憋着笑听着他满口的“天方夜谭”。
一路之上,尾巴君绞尽脑汁都在讲述他听说过的修仙故事。两人故作不知,睁大眼睛带着向往。很是让尾巴君满足了一回。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小主子的门前,尾巴君吞口吐沫,敲在门上。
门内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责问。尾巴君化身哈巴狗只差匍匐在地,老老实实的答道:“小的给您送来了个小姑娘,您过过眼,看看顺不顺意。”这套说辞,他说得没有千遍,百八十次也是有的。那叫一个顺畅,那叫一个巴结。听得秦若和白沐同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门便在这一刻,无人自开。
尾巴君从后轻轻一推。秦若一脚踏在门内。
尾巴君已经想到小主子看不上这丫头,自己能美美的饱餐一顿的前景时,就听里面那阴阳怪气的声音竟然说道:“留着,好好养起来。”
尾巴君的下巴掉了一地。不得不在震惊中仔细打量秦若。就这么个丑丫头,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小主子的视线?
别说是尾巴君了。秦若更无奈好吗,她才是那个主角,让人评头论足却连毛毛都没看到的人,这时候的秦若懊恼得很,刚刚不过一瞬,她只感觉到深厚的魔息,恍惚中看到个人影,接着那扇门便在自己面前合了又关。
尾巴君很是惋惜的再看了眼到嘴边的“肥肉”,打起精神带着两人折返而回。
魔主的居所和这位小主子的恰在两极,一来一回很是费了番功夫。
白沐的交接倒是没出他的意料,小魔主门内嘻嘻一笑,就留了让人遐想的话。“哎呦,这次公子真真合我心意。好好留着吧。”
尾巴君带回来两个人,活生生的活人,最后却是一口也吃不上。
白沐和秦若之后就被尾巴君分开来搁置。一个自是临着小主子,一个临着小魔主的居所。
分开之前两人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因此并没再出什么乱子,全听着尾巴君的吩咐去办就是。
秦若的这间小屋里,竟然还有一个姑娘,看年岁和自己也是相差无几。
可她和秦若,却有很大的差别。唔,秦若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姑娘不知道哪点,特别像那朵牡丹花。因此,本是该要套套话的秦若,瞬间就没了兴致。只守着墙角,抱臂而坐。
屋中一应俱全,显然都是为了两个姑娘准备的。
秦若不找这小姑娘搭讪,不代表这漂亮到出格的小姑娘不和秦若说话啊?
门刚一关。那姑娘先是哆哆嗦嗦的看了看秦若,接着手脚并用爬了过来,“你是不是也被人抓来的?”
魔族之地 5
这才直接对秦若判了死刑。只是程序就是程序,他还是要带着秦若走上一次。
至于白沐嘛,就应该要比秦若的待遇好。为什么呢?说白了魔王生的这几个小主子,都是挑剔的很,只看长相。他将白沐带到小魔主那,应该还能捞到两句口头表扬和几个宝贝。
想到这,尾巴君的心情好起来。
两家主子所居甚远,他现在考虑的是先送秦若这个小不点,还是先送白沐这朵“娇花”。
正想着很是困扰他的问题,谷中走出一个女人。冲天的红色,艳丽到夺目的长裙,头顶雀羽,脚踏五色瑶,就那么莽莽撞撞的迎了上来。
“呦?我当是谁这么有心,深更半夜的还想着法子往咱们谷中送人,原来是你这个讨厌的溺死鬼。”这女人身材极好,个子高挑。全身上下,为一让人不满的,只有那张面孔。不,应该说是没有面孔。
尾巴君不急不躁的回到:“都是混口饭吃。倘若我有你一半的能耐,也不用向现在这样日夜操劳了不是?”明着是在赞扬这女人,可只要略一细想就能听出他这是在讽刺女人的无用。
无面扯了白沐就往自己身后带。
“这小子送我吧?今后姐姐多关照你,怎么样?”白沐长相好坏暂且不提,单单这细皮嫩肉的肌肤,就让无面淌了不少口水,恨不得直接将白沐的皮拔下来,罩在自己身上。她虽无面,说出来的话也够让白沐听着心头发颤。
“不成不成。这是小魔主钦点的男人,我要是送了给你,今后咱两都要遭殃。”尾巴君固然在阿乌他们的面前显得道行尚浅,可在无面这,却是得心应手。马上就搬出小魔主的身份,让这魔无话可说。
算起来,谷中最洗白净书生的就数无面,每每让她看到都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上次谷中才带回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书生,小魔主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无面偷偷换了去。临到第二天一早,大伙才闻到她屋中腥气。寻来的时候哪里还有那斯文小生,所剩的只是一摊血水。
尾巴君因此对无面严防死守。早就想好的说辞在这一刻张嘴就来。
无面听后,掉头就走。尾巴君拍拍胸脯,暗自庆幸。
“刚才那是什么?”白沐在这时候充分显现了一个男人该有担待。他鼓起勇气,看着无面扭着屁股渐行渐远,终于有胆量问问尾巴君,那是个什么鬼?
入了魔域后,这恐怕是尾巴君最怕听到的话了,没有之一。之前由着他忽悠,总算是将两人带了下来。若是进到谷中,二人一闹,那份不明不白马上就会变成心惊胆战。孩子的心,只有无惧无畏的时候才最好吃。他万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他沉着脸,心中暗骂无面的莽撞。又不得不应付白沐的质问,“听说过修仙之人吗?咱们这谷里全是灵气,你刚刚看到的那位,正是渡劫失败的仙师。”嗯嗯,就这么说,凡人愚笨必然会相信他的说辞。
合着这是将秦若和白沐两人都当猴子耍呢。不说秦若凭着现在的修为,就知道这谷中只有魔气,单单白沐现在也算是跻身到了修炼之列,就这破借口,分分钟都能让他两笑喷。但是为了配合这二傻子演戏,两人又不能露出端倪,只得憋着笑听着他满口的“天方夜谭”。
一路之上,尾巴君绞尽脑汁都在讲述他听说过的修仙故事。两人故作不知,睁大眼睛带着向往。很是让尾巴君满足了一回。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小主子的门前,尾巴君吞口吐沫,敲在门上。
门内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责问。尾巴君化身哈巴狗只差匍匐在地,老老实实的答道:“小的给您送来了个小姑娘,您过过眼,看看顺不顺意。”这套说辞,他说得没有千遍,百八十次也是有的。那叫一个顺畅,那叫一个巴结。听得秦若和白沐同时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门便在这一刻,无人自开。
尾巴君从后轻轻一推。秦若一脚踏在门内。
尾巴君已经想到小主子看不上这丫头,自己能美美的饱餐一顿的前景时,就听里面那阴阳怪气的声音竟然说道:“留着,好好养起来。”
尾巴君的下巴掉了一地。不得不在震惊中仔细打量秦若。就这么个丑丫头,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了小主子的视线?
别说是尾巴君了。秦若更无奈好吗,她才是那个主角,让人评头论足却连毛毛都没看到的人,这时候的秦若懊恼得很,刚刚不过一瞬,她只感觉到深厚的魔息,恍惚中看到个人影,接着那扇门便在自己面前合了又关。
尾巴君很是惋惜的再看了眼到嘴边的“肥肉”,打起精神带着两人折返而回。
魔主的居所和这位小主子的恰在两极,一来一回很是费了番功夫。
白沐的交接倒是没出他的意料,小魔主门内嘻嘻一笑,就留了让人遐想的话。“哎呦,这次公子真真合我心意。好好留着吧。”
尾巴君带回来两个人,活生生的活人,最后却是一口也吃不上。
白沐和秦若之后就被尾巴君分开来搁置。一个自是临着小主子,一个临着小魔主的居所。
分开之前两人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因此并没再出什么乱子,全听着尾巴君的吩咐去办就是。
秦若的这间小屋里,竟然还有一个姑娘,看年岁和自己也是相差无几。
可她和秦若,却有很大的差别。唔,秦若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姑娘不知道哪点,特别像那朵牡丹花。因此,本是该要套套话的秦若,瞬间就没了兴致。只守着墙角,抱臂而坐。
屋中一应俱全,显然都是为了两个姑娘准备的。
秦若不找这小姑娘搭讪,不代表这漂亮到出格的小姑娘不和秦若说话啊?
门刚一关。那姑娘先是哆哆嗦嗦的看了看秦若,接着手脚并用爬了过来,“你是不是也被人抓来的?”
魔族之地 6
开口闭口全是死字。秦若都不知道怎样去劝她了。她是在这谷中经历了什么,才会悲观如斯。
“你别怕,不会死的。”秦若抽走她的杯子,杯中的水已经见了底。
“那是你不知道这地方的可怕,不然也许你和我得越久,越有想要和她倾诉的冲动。这个小房间,就是暗无天日的囚牢,锁着她的人也锁着她生的希望。“你知道,他们将咱们抓来干嘛的吗?”
秦若静默着。她明白,小鹿姑娘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个,恐怕就是现在,对面这个白净而悲观的姑娘,是想要和自己说两句真心实意的话了。
果不其然,不同秦若的回答。坐在那的小姑娘蜷起腿,将自己抱了起来。“这里有个变态,只有一个爱好就是画女人的裸体。”提起他,她真是恨得不行。小鹿家境很好,原是随着父亲经商的千金大小姐,却无一般女孩的娇气。一身的气质都是父亲找了名人培养出来的。正是这样一位大小姐,更是对自己的身体看的相当重。从第一次到现在,小姑娘不知道在那间房中和那个男人相对过,她对他却只有害怕和恶心,还有莫名的厌恶。她幻想过,也许父亲能救出自己,为了那万分之一的机会,她始终都在忍受着对一个女孩来说,不能忍受的羞辱。
秦若默了。
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自己这年纪的小姑娘,就算再有姿色身材也绝不会是********,和个男娃娃简直都是没区别的。唔,小鹿的说法有道理,喜欢这样身材的**不是变态是什么?
她几乎是立刻就又暗暗打量起小鹿的身材。刚见面的时候,一般都只是看那些格外惹人注意的部分,只是在听到身材这个词之后,才会下意识的去瞄两眼人家的****。
一看之下,秦若不淡定了。
小鹿的模样,整体来说和自己差不了多大的岁数,可为什么小鹿胸前竟有两坨小小的“小馒头”。秦若委屈的看看自己的扮相,别说是胸,一马平川到脚底板啊。她可不可问问小鹿,胸前那两小坨到底是什么?她不相信那是正在发育中的****……
小鹿也发现,在自己说出了答案后秦若的走神。因为,她有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
“别怕。虽然那人是个变态,但极限也只是让你脱光了站在他面前。”小鹿,你知道吗?你这安慰人的话说出来更让人难过。秦若最后扫了两眼小鹿姑娘软绵绵的小****,还是决定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当个听众。
可小鹿后来这句,大出所料。
秦若差点就被呛到。
她压压惊,偷偷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秦若。这里可是魔族的地盘,就算再奇怪的事情出现在这里都有可能,你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两句话给吓到。
而且,说来说去,这丫头到底还是没说到为什么她会死,一定会死。
听她的描述,不是脱光了摆几个姿势也就算了,怎么就能和生死联系起来。
小鹿或许和秦若的思绪走到了一处,绝境中毫无希望的人更乐意向别人诉说,“我来的第一天,这屋子里还有个姑娘。就在我现在的位置上发疯。没过几天,我亲眼看到她被谷中的怪物给生吞活剥了。”
秦若:……
刚刚还是小“情色”论调,转眼间怎么换了画风,成了恐怖片?这个剧本一点也不好。
“那些怪物活生生的将她的肉从身上撕扯下来,血溅到了我脸上。”小鹿伸手碰触自己的面颊,仿佛是在告诉秦若,当日里血迹就是溅在那处。
听到这里,秦若算是完完全全的懂了。这破地方简直就是魔族为祸人间的天堂,她要是不趁着这次将这些魔族的子子孙孙都铲除了,还指不定他们怎么出来祸祸呢。
秦若怒下决心。当然,也不会忘记安慰小鹿姑娘,这个可怜的人。“他们不会将你生吞活剥的,相信我。你只要安心等着,今夜就会有人救你出去。”
秦若这句话绝不算是夸下海口。阿乌变着法子将自己送进来,不就是为了要找到他们的大本营吗?小鹿姑娘的消息,更像是饭后甜点,附赠的。她原以为,那么多的孩子已经是魔族行大事的前兆,小鹿姑娘的话却让她考虑到,这或许只是一种常态。魔族的这些畜生们,将那些孩子圈养起来,直到他们需要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加以利用。
秦若越想越是愤怒。恨不得现在冲出去就将这里的魔全杀了解气。但她不能,白沐虽然是个意外,但是他们两人在路上商量过,既然一道来了,总是要多查探点关于魔族的消息才算够本。因此,秦若其实也是在等,她一边等着白沐和自己汇合,一边等着今夜去给阿乌发信号。好将这魔窟一把端掉。
小鹿显然是对秦若的话并不相信。
她仍然缩在原地,“你是哪家道馆的女儿吗?”听秦若开口就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姿态,让这位见多识广的商家小公主几乎立刻就误以为秦若是武夫家的孩子。“你以为这些吃人的家伙会是寻常人可以对付的?我却知道,它们更像是传说中吃人的牛鬼蛇神。我父曾经说过,出了白龙镇,外面有很多修行法术的仙人。我觉得,倘若真的有这种人存在,才可能是这些怪物的对手。”
小鹿说来头头是道,只是想告诉秦若,你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妖是怪,是人类没办法对付的怪物。至于秦若这丁点大的孩子,真到了动手的时候恐怕还要指望着她来照顾。所以说,小鹿这两句话还真是出于好意。
秦若呲牙。昏暗的光线让她可以尽情的挥发自己的表情。
“好吧好吧。总之今夜之前,你哪也别去。”她郑重的吩咐。小鹿是个好姑娘,尽管两人已经呆在这屋中很长时间,她仍然不知道她的性命,秦若却知道她一定要救她出来。
魔族之地 7
小鹿轻轻地拽了她的衣角,这是进屋后这么长时间里,小鹿第一次对秦若展示出了信任,她扬起面孔,眼底布满恐惧,“我们真的还有救?”
不会像她见到的那样,成了别人的食物?用着残忍的方法,将她们当做畜生一样被分食了?小鹿根本连细想都不敢。
秦若知道现在的小鹿,实际上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屋中光线黑暗。小鹿所需要的,只是别人给予的一分勇气。
“你俩哪个叫秦若?”
屋外是尾巴君的声音。惊醒了小鹿刚刚升起的希望。她冲着墙角里又缩了缩,咬着唇脸色发白。
尽管怕的要命,却没有将秦若指出来。在这个充斥着各种怪物的地盘里,任何一份善良都格外的难能可贵。这间屋子绝对不是供给两个人使用的地方,小鹿几乎在尾巴君的叫声传来的时候,就在心中最了最坏的打算。
秦若一提裙摆,从小鹿身边就要绕开,去应门。小鹿的手拽着她的袖子,死死不放开。
“别去。”她不敢说,上一次那个女孩也是在这声音出现后,变成了死人。
秦若轻轻的将她阻拦自己的手推开,“没事的。你安心在屋中等着就是。”
她却极度需要一个让自己离开屋子的机会。
她要找到机会和阿乌联系。
秦若应道:“我就是。”童稚的声音里,居然有着奇异的平和。
尾巴君的眼神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到底是将秦若带出了屋子。“小丫头,你还挺有能耐啊。”什么能耐?是说她安慰小鹿的那些话吗?可秦若确定无比,自己的对话肯定不会被这修为低下的小魔头听去。
她静默着,不去回答他的话。只等着他自己将答案说出来。
“走吧。我领你去见个大人物。”
秦若心道:怎么样的大人物?又是个有变态嗜好,满脑子都是女孩裸体的魔吗?
在这谷中,来回走了两次,都不用刻意去记,秦若也发现他们回到的是刚刚带白沐来的地方。
“进去吧。里面的人正等着你呢。”尾巴君一掌拍在秦若后背。紧接着秦若一个踉跄,人就入了屋。
和用来关押他们这些普通人的屋子相比,此处考究用心。更像是个富丽堂皇的宫殿。
秦若眼前几乎是整面墙壁的美人图。唔,虽说美人养眼,但这些画所绘的俱是少年,就让秦若很是不解了。
“这丫头看上去一点也不好看。”秦若在屋中发呆,身后有脚步声。
她转过身,正看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冲着自己笑的欢实。
“你叫秦若?”
秦若在刚刚的一瞬间,就想出了这人身份,谷中号称有两位主子。其中之一,她虽然是只闻其声,倒是可以肯定是个男人。现下自己见到的,只怕就是这谷中另一位女主子了。
想到那男人稀奇古怪的嗜好,不会这位也是个变态吧?如若不然,白沐怎么会也被带入谷中?秦若有种扶额的冲动。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再结合屋中五花八门的美男图,秦若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还好,至少这些男人都不是裸的。此刻的秦若,除了用这个来安慰自己,还真找不到别的借口。
“嘿,话,你怎么不回呢?”女人一下子将手按在秦若的肩头,责问起来。
原来是个有公主病的大小姐。
秦若一抬头,眼睛里早就盈了泪,“这是哪?我好害怕。”
她边装作抹泪,边从指缝中观察女人的神情。
就见女人听到自己的话后,带了种满足。“哭什么哭,让你过来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显然,因为秦若哭泣的举动,倒是让这女人将刚才秦若不回话的事情给忘却了。
“你是那白公子的孩子?”女人眼珠子一转,蛇样的视线早就在她身上过了三圈。
秦若:……
她能说不是吗?
“可我看那小公子文质彬彬,又很年轻,应该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孩子啊。”女人并没有真的想听秦若的回答,将人叫过来更多的想法却是看看这个孩子。
秦若哪里晓得,白沐比她的遭遇还惨。
被尾巴君送到这件屋子以后,要面对的就是这时不时往他身上扑的花痴女。他甚至是连怎么回事都没搞清楚,那女人就撂了他外袍。
这可把白沐吓到了。双手推拒着女人,还要给自己找借口。“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孩子就是随我一起被带入谷的。”慌不择言的白沐,哪里还有时间考虑,只能将秦若拉来垫背。缓解花痴对自己动手动脚,他是真的怕啊。照这女人的劲头下去,今儿说不定还真就能让她得逞了。
白沐偷偷擦了把汗。全然没了往日的冷静,魔族的女人时刻都在发情状态下?白沐打个冷战,不敢在往下想。
“小丫头,别怕。你告诉姐姐,你爸妈的名字好不好?”花痴听了白沐的话,半信半疑。
嗯,她虽然阅男无数,但人家也是有原则的。这成家立业,有了女人的男人她是不碰的。可白沐长相又很对她的胃口,直接让她放弃,实在是件难事。
将人弄到她五中的花痴女,自问怎么看这秦若都和白沐两个没设么血缘关系。长得不像,还是其一。就连名姓都不同,算作其二。再看秦若胆小怕事,动辄就是流眼泪,她不喜欢,这是其三。综上三条,花痴的疑惑就被无限放大,大到她觉得这必定是白沐用来骗自己的借口。
“我爸和我一起被你们抓来,怎么现在你们还来找我要他的名字?”秦若故作天真,眨了两次眼睛,有心想要蒙混过关。
花痴女拍案而起,跳将着恶狠狠的抓住了秦若的衣领,“你这不知好歹的死孩子,我让你说什么你才能说什么。没人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就老老实死的带着,免得你在这谷中连一天都活不过1”
秦若的回答,让她失望透顶。
魔族之地 8
白沐这样的青年,已经是她进来看起来最顺眼的一个了,居然真的有孩子了?
花痴女脸色大变,怒火中烧不是没有道理的。
“去,你将这丫头好好关着。今后可别让我在谷中看到她,不够心烦的。”花痴女随意摆摆手,让尾巴君上来重新将秦若关押起来。
尾巴君伺候这两个主子多年,当然明白这位女主子说得好听,却是让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将这丫头处理了。只有死人才能做到以后都不让小主子见到,不是吗?“可,这小丫头是您弟弟亲自定下来,好好将养着的。”尾巴君很苦恼,头上两个人物都不是自己能惹起的。一个让秦若死,一个让秦若好好养在谷中,他怎么做都是的罪另一方。
“哼。那小子说的话你就听,我的话难不成就是耳旁风?”花痴女声色俱厉,在白沐面前曼联赔笑,但在这两人面前,她可是丁点都笑不出来。
“我的姑奶奶。您知道我难办的很。要不,这丫头我先偷偷关着,就按您的意思以后万不让她出现在您面前?”
尾巴君自以为聪明,说出来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想要糊弄花痴女。
啪,女人打翻了屋中的花瓶。吓的尾巴君也跟着抖了三抖,什么事都要先紧着她这个弟弟,哼。正要发火,当初将秦若掐死,转念一想,这丫头说不定留着还有用。
她刚是太急了点,可白沐这块到嘴的肥肉她吃不吃?倘若手中又有了这孩子,白沐还会不从自己?
她以前是只找些青涩的,这不也是最近给闹得。尾巴君每次找来的男人要嘛弱不禁风,要嘛五大三粗,统统不合她的理想,猛然间出现的白沐,很是合了她的心意,她还是舍不得放弃。
因此,她笑成只坏狐狸。“去吧,将这丫头好生养着也行。哦,对了记得和我那弟弟带句话,这丫头说不得以后就是我的干女儿了,让他给我悠着点。”
秦若和尾巴君同时一凛,头皮发麻。
原来,刚才秦若答话的时候是找到了被扣在屋中的白沐,两人交流了几句,她方才得知这位小主子是个花痴。专好男色……
好嘛,看看这魔王谷中的两个当家,一个变态,一个花痴。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出来有多少人被他们两人给祸祸了。
秦若咬将他们扼杀在魔王谷中的念头止不住在心中越发壮大。
秦若被那尾巴君领着,却没回原先的屋子。自然是出自对另一位花痴主子的恭敬,尾巴君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他几次偷偷打量秦若。回想着小主子的话,虽然不满又不得不接受。但是让一个小孩无端端就成了小主子的干女儿,他不服气啊。
“咱们来的路上,你怎么没说那男人是你爹?”此刻都站在了新的屋门前,尾巴君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想他勤勤恳恳在两位主子身边伺候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是连点油水都没捞到。
“你没问,我说什么说。”秦若心中想着魔王谷的奇葩主子,根本无心回他的话。几乎是他问什么,她都会当即顶撞上去。
这一说,可让尾巴君给气坏了。
一个耳刮子就要打在秦若脸上。
秦若闪个身,尾巴君的手就落了空。
他吃惊的厉害,当即就去捋袖子。这丫头片子不想活了吧?还敢躲?
此刻谷中已经是黄昏时分,光线淡黄。
此处倒是个好地方,想来应是尾巴君刻意挑选出来让自己住的舒服些,荒僻的很。
秦若没在惯着这只小妖,一出手就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真当自己是个人物?”秦若不怒反笑。尾巴君的那些行动,在秦若眼中就和小孩子过家家般幼稚。
尾巴君惶惶,“你到底是什么鬼?”捂着版面脸颊,上面痛的厉害。
“我吗?顶多算是妖,绝不是鬼。”秦若冲他做个鬼脸,将尾巴君给扎扎实实的捆了起来,仍进屋中。
“就只得先委屈你一阵子。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秦若不再客气,霸气侧漏的模式一打开,连她自己也觉得格外舒坦。装了那么久的孩子,话不敢说,声不敢出,难受的紧。
秦若一挥手,尾巴君就和她一同到了自己的小世界中。
尾巴君满眼大写的惊恐。
能修炼出小世界的人物,在他们魔族里可只有一个!既是他们那见首不见尾的魔王大人。咳咳,当然这种东西原先他作为一个小人物,是根本不相信的。今日,真正看到了秦若露这么一手,才让他生出恐惧。常言道,不知者无畏。尾巴君之前的行为,正是赤裸裸的写照。
“你你你…”尾巴君你了半天,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秦若懒得理她,随心所欲化出座屋中将他关在其中,“魔王谷里那两个小主子,就是你们的当家?”
外面问话,总归不如她这小世界安全。万一被谷中的怪物们发现了,只怕杯弓蛇影。秦若这才将尾巴君弄进小世界里。
虽说是在拷问这个小魔物,可一进小世界秦若就明显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她有心多看了两眼周围,满山花草树木,竟是盖住了整座山。
何时起,小世界中有了这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就连这小世界的空间中,也孕育出充足的灵气。
“大侠饶命。谷中两位都是我们魔王的孩子。”尾巴君终于知道了后怕,眼看着秦若已然是能和他们大魔王相媲美的人物,人家恐怕动动手指头他就不知道怎么死的。到了这份上,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秦若看在他答的好放自己一马。
至于这小世界中绿树红花,满空间的灵气,他压根就紧张的什么都没感受到。
“白龙镇里丢失的孩子,被你们关在哪?”秦若收回思绪,白龙镇的事正是她此行的第一目的。
“那些孩子,那些孩子……”尾巴君心虚了。不敢说。
秦若会容的他拖延时间?只消一个锋利的眼神,就让尾巴君大吐特吐起来。
魔王两子 1
“那些孩子全在我们魔王那里。”尾巴君秉着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的原则,终究是把魔王供了出来。白龙镇中的那些孩子,其实他这个身份,根本就不知道抓来干嘛?就连现在对秦若说的这些话,也是因为他巴结着那两个小主子,从只字片语中总结出来的。按说这魔族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堂堂的魔王大人当初丢了孩子,曾经很是讨厌看到任何的小孩子。就连小孩儿的声音,他听着也甚是心烦。
但是,不知道从那一日起,魔王换了个人似的,开始发疯的念叨孩子。起初是对着魔族中的小孩子发呆,后来变本加厉看到孩子就走不动路。这次白龙镇的孩子,全是两个做儿女的,为了讨老爹欢心故意抓去的。
尾巴君边哭边说,“姑奶奶,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了。白龙镇中的孩子根本就不在我们谷里。”两个主子自己就是惹事精,这些年没少让他擦屁股,那批孩子抓到了谷中,不过就是一日的时间接着就直接被那两人商量后带到了魔王面前。他不说,不是别的,是因为就从他的角度来看,那些孩子根本就是凶多吉少,活不过当天。这要是让秦若知道,就冲着秦若的本事,还不得当场将他撕了?他敢说吗他?
所以说,尾巴君也是有口难言。
秦若听了尾巴君的这些解释,脸色越发深沉起来。谁让尾巴君说话的时候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简直是在自己脸上刻着胆怯两字。秦若当然当即就发现了问题。那些孩子难道说已经送了命?
不行。秦若不敢深想下去,此时的时间对她来说都变的宝贵起来。倘若那些孩子没死,魔王还没来得及下手呢?但凡有一丁点的希望,她也要去试试看。
“你们那位魔王大人,不在谷中?”秦若其实对这说法,也保持着怀疑态度。综合之前从树灵那得到的信息,还有阿乌提供的消息,明明这里就是魔族的根据地,老家了。除了这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魔王还会在什么地方呆着?
“姑奶奶。魔王将山谷留给两位小主子,早就不问世事了。”尾巴君却不得不让秦若相信,现在的谷中真的没有魔王的影子。他可绝对找不出来一镇子的孩子还给秦若。
“那这孩子被送去哪了?”兜来转去,秦若还是不知道孩子的下落。尾巴君一口一个在魔王手中,魔王在哪?她要如何才能找到这个家伙将镇中的孩子救回去?
“这你只能去问两位小主子。我是真不知道。”尾巴君很是焦急,这份焦急来源于在答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心知肚明自己对秦若来说成了个完全没用的废人。按照魔族的办事方法,没有利用价值的人,结果只有一个。他打了个冷战,生怕就在下一秒便会被秦若取走了小命。
“我姑且信你一回。”秦若却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眼下孩子是最重要的事情。她只是将尾巴君困在屋中,话闭人影就不见了。
尾巴君猜测着,这恐怕是去找两位小主子问话去了。心中喜忧参半,说不上到底是庆幸自己没死还是要为两位小主子担心。
话说,秦若也真是要去问问这两人,魔王在哪。
她冲出小世界,一气呵成站在了花痴的面前。
“魔王在哪?”谷中虽然才一天的时间,秦若却不好受。装个孩子,还要到处遮遮掩掩,哪里有现在这般自在。
花痴女显然对她的问话很不配合。浓妆艳抹的女人,完全不将秦若放在眼底。就算秦若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就能将这丫拍死,但是人家不怕啊。
“谷中只能有我一个女人。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进来谷中的?”花痴一开口,就彻底暴漏了她的奇葩想法。秦若都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吓唬她。
干妈那个词,可是让秦若记忆犹新。
“秦若,这里的事她都不知道。”那被扣着的白沐,也同秦若一般在努力着,想要将孩子救出来。和这女人沟通了许多之后,他敢断言,谷中任何新秘绝不会让这样的人来保守。
“你没事吧?”白沐自保肯定没问题,怕就怕被这花痴吃了豆腐。秦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却惹得白沐眉头锁了起来。
“她满脑子都是男人,试问若你是她那弟弟,会将任何消息告诉她吗?”可以说白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乎已经有些愤怒的迹象。半年中,他明示暗示,秦若那一根筋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暂不去提,可自己的情谊,到现在她也没发现吗?他白沐又怎么可能会被这样的花痴给占了便宜?
“我心中有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和我装傻?”他憋在胸中的感情,就是对秦若一个人的!
“秦若,你是一定要我明说,你才懂我说的是什么对吗?”白沐眼中升起了一簇亮光。他并不怕对秦若表白,始终让他害怕的只是秦若在听到自己的真心话后会消失不见。
秦若真不知道他的感情吗?当初三人一起在齐家堡救白霜的时候,白沐有多少次几乎都是要脱口而出的喜欢,又能掩饰多久?她不理,是真的不想去面对。怎么面对?白霜和自己的关系够糟糕了,再加上个白沐,他们之间只怕连朋友也没得做。
谁能想到,只是秦若的一句问话,终于让白沐忍耐不住,说出了他的真心话来!
“我……”秦若放慢了语速。归根结底,整件事情其实还是怨她自己,和白沐再次重逢后,她就不该再让白沐跟着自己,更不该给了白沐希望,让他觉得两人之间是有戏的。
秦若重重在心中鄙视了自己。她原以为,时间都过去了那么长,白沐对自己那点意思肯定早就不存在。现在看来,全是自己的错。可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给他的希望,从两人再次相遇,她自问做的问心无愧。
魔王两子 2
眼看着事情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从争论魔族的这位小主子演变成了感情纠葛。
花痴女插了句话,“你们能不能有点眼力劲?这里我才是主子!你们都该听我的才对。”
秦若和白沐共同看了过来,一时无语。
也正因为这不着调的一句话,倒是让两个人都停歇了他们的感情问题,而是将重心放在魔族之上。秦若振作精神,和白沐的关系成了题外话,只是对着花痴说道:“你那弟弟,身在何处?”
花痴嘿嘿一笑,却不觉得秦若是在拷问自己。指着自己的鼻子尖,“你是在问我?可你是个女人。若是换了他来问,我就告诉你们。”
白沐恢复了几分常态,深吸口气。“那你就告诉我,他人在哪。”
便是将该对秦若生气的地方,统统撒在了花痴身上,语气又重声音又大。
“我弟弟不就在他那破屋子里研究女人吗?又能比我好多少。”花痴嗤笑,两人拿有色眼光来看自己,难道不知道她那弟弟和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秦若拉着白沐,取道直出。真不愿意再看花痴的嘴脸。
“咱两的事,回头再说。”秦若留了个话给白沐。转身就在前面开路。她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有了刚才的话作为铺垫,白沐却是越发放肆,那双眼睛的热度就算不转身,也炙在秦若的后背。
至于这小魔头,好找的很。真的就像那当姐姐的说的一样,此刻还悠哉悠哉的在进行着他所谓的艺术。
秦若闯进去的时候,小魔头连着两声放肆。阴阳怪气又怒气冲天。
而屋中,最先入眼的却是秦若见过一面的小鹿。
小鹿红彤彤的眼睛里蓄着泪,几乎已经要蔓出眼眶,可她就是有办法不让眼泪掉落,只在眼眶中打转。倒是这幅模样,我见犹怜,别提多惹人怜爱了。
秦若趁着白沐还未进屋,抢着给小鹿披了件衣服。扶着她肩头,体贴问道:“你没事吧?”
小鹿不知,眼前的人正是和她在一间屋中呆过的秦若,只是傻兮兮的看着秦若摇头。
屋中帘布漫漫,将整个屋子隔着了几个独立的区域。
秦若一手扯掉一排,倒是很快就看到了这嗜好女娃裸体的混蛋。
他就好端端的坐在那,胳膊架在桌上,似笑非笑的望着秦若。
那双眼睛,却让秦若觉得熟悉。
“我留下你,不过是图个新鲜。”第一句的开场白,就表明了秦若装孩子的时候,早就被这厮识破。
秦若倒也不怵,拉着小鹿用身体挡住她,“魔王在哪?”她会搭理这小魔头的话才是出了鬼。
“你要知道我父下落,倒也不难。我只有一个条件。”小魔头阴阳怪气的声音,让秦若听着就觉得刺耳。但转念一想他话中的含义,更让人心里也跟着难受。
她秦若犯得着答应他的条件?
“你说是不说?”她已经在心里想好,倘若不说,打到他说便是。对付这种混蛋,还有什么可讲究的。能动手的绝不动口。真要理论,也是该和能讲道理的人去说。
“我可以先声明,本尊皮糙肉厚。你那些想法在我这恐怕是讨不到便宜。”
听听,小魔头根本不怕。这家伙自小就被魔王大人教育惯了,一身皮肉铜墙铁骨,疼是什么感觉?他有数百年都没品尝过了。若是秦若真能让自己疼上一疼,恐怕他还要开口对秦若道谢。
正是有恃无恐,小魔王才会根本不甩秦若的威胁。
“那你倒是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秦若看得出,他眼中的笃定不是作假。
“很简单。鄙人嗜好画画,只要你脱了衣服,让我画上一画,别说是我父的消息,就是这山谷我也可以送给你当礼物。”
小魔头从第一眼见到秦若,就在打这主意。却迟迟不开口,也不行动,只等着秦若自己送上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强扭的瓜不甜,他看多了各种威逼的表情,更稀罕秦若的真心实意。
但这样的条件,秦若能答应他?
秦若嗤笑一声。
“不说是吗?”
小魔头挑眉。你能奈我何?
下一秒,屋中码放的整整齐齐的几卷画像,全落在了秦若手中。“我知道你耐打的很。不过可就是要委屈你这些心肝了。”她也挑眉回望他。
和她对峙,却以为她唯一的手段只是打人?
就冲着小魔头后来说的那个条件,秦若也能马上意识到,这厮肯定嗜画如命。她不用打他,只消将他的画拿到手,就不怕他不就范。
啪啪啪。鼓掌声在屋中响起。白沐踏进屋子的时候恰是这小魔头弯着唇,冲着秦若鼓掌的时候。
“我说。我父就在此地百里外的盘龙洞中。我的这些画,你可以留下了吧?”这个变态,倒是再聪明不过,压根就没想着和秦若交手。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白沐悄悄站到了秦若身后。盯着小魔头的第一眼,就发现了一个事实。他有一双酷似秦枫的眼睛。桀骜不驯的眼神,永远飘荡在那双眼睛的眼底。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瞧了一眼秦若。却见秦若正和这人僵持。
他心中大定。或许,那份相似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她安慰着自己。
秦若手握字画,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威胁了,“白龙镇中的孩子,是生是死?”尾巴君不知道,小魔头肯定知道。
果然,秦若才问出来。小魔头脱了下巴,一副明知故问的模样,盯着秦若,眼中多了玩味。“你这问题倒是让我如何回答好呢?”他歪着头,既像是在看秦若,又像是在看秦若身后我见犹怜的小鹿,“那些孩子的生死真就比我的画重要?”说是说给秦若听,不如是说他在自问自答。
他垂了眼睑前,饶有趣味的看了小鹿一眼。答道:“白龙镇能隐藏那么多年,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做事绝不过分。”
秦若肩头一松。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魔王大人 1
“那魔王和孩子又在何处?”秦若晃晃手中字画,一副若是对方不交代,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之烧掉模样。
这小主子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里面星星点点却是让人看不到边际,只觉那两处亮的诡异。“我父和孩子嘛……诺,就在那。”他那只拖着下巴的手,手势骤变,直指地下。
惹得秦若差点扶额。当是如此,当是如此。
谷中魔气弥漫,那做父亲的魔王又怎么会舍得这风水宝地,另觅他处。不出世,只怕是因为有不愿意出世的理由。
秦若掐诀,立时带着白沐纵入地下。
小主子托腮而视,却道:“这魔族的天,也该变变了。”小鹿哆哆嗦嗦只恨不得随着秦若他们一道入地,对着这男人,她所有的感觉只用一个怕字就描述的出。
“屋中那姑娘?”白沐跟在秦若身后,因着刚刚两人的对话让彼此尴尬起来,他不得不挑了话题来打破气氛。
秦若入了地下,面对着眼前漫长漆黑的通道,只答道:“师父早已入谷。那姑娘交给师傅,肯定是没问题的。”原来,秦若怎么会忘记那小鹿般的眼神,既说了救人肯定是要做了打算的。
白沐从身上摸出火折子,点着。
漆黑的甬道,看来无论在哪里都是异曲同工。他还记得,和秦若一起碰到过的山中隧道。“你可记得,咱们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通道里除了滴滴答答的滴水声,便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静的让人心头发慌,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有吃人的野兽从隐蔽的黑暗中蹿出来咬上喉咙,取了性命。白沐端详四周,山石开凿的洞穴里,人工的痕迹相当的少。这里更像是天然的一处地下通道。
“你说那时只有你一人能看到的壁画?”不提便罢,这一提秦若的注意力顺着那话尾不自禁的就往山岩上瞧去。时间的沉淀早就了洞中巨石的改变,几百年几千年的涓涓细流,让山岩上结出白色的乳白结晶。火烛点亮,竟微微的发着光,使看到的人目眩神迷。
甬道中只有一个出口,一条道路。两人可以说是都不用选择就被确定了去向。
“恩。那洞中和这洞中的情景好像。”白沐不愿让话题冷下去,就算知道没什么意思也固执的坚持着。
“这种常年不见阳光,又潮又湿的洞中,恐怕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吧?”秦若脚下的地面渐渐变得柔软,猛然踩在上面,竟然有种踏入泥潭的感觉。她定晴一瞧,石头路居然变幻成了泥浆,皱起眉举足不前。
“怎么不走了?”跟在她身后的白沐险些撞在秦若后背。火折子的光线并不明亮,白沐也将大部分的神思分在关注这里的环境上,倒是秦若一停,让他差点撞上。
“下面的路,只怕不好走。”秦若停在这里,不急着继续探下去。一是水滴穿石的声音戛然而止,二是地面泥泞起来,还带着腥气。
可通道就这一条。不向前进,他们永远见不到那不愿出世却害的白龙镇丢了孩子的魔王。
秦若只稍稍停顿了一个间歇,就将另一只脚也踏在了泥地中。脚下沉闷闷的声音,更像是石牛入海,一点响动也激不起来。
这是种很让人压抑的感觉,想象着脚下黏着自己的淤泥,秦若就觉得不舒服。她问白沐,“这里的泥,为什么格外的让人生厌?”
与此同时,白沐恰是第一脚踩在软绵绵的泥地上。很软,很凉。泥土的湿润程度一定是相当的高,才会将那些渗入地心的凉意透过他的鞋子反应在脚的感触上。
“这通道尽头,难不成住了个冰人?”白沐以玩笑的方式回答她,让秦若紧跟着突然悟出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缘何而来。是了,地底常年无人,除了寒气还是寒气。不同于阿乌修炼出的冰寒之气,这正是大自然中蕴藏的寒气。秦若久没历过,竟是适应不起来。
她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不适应,更加专心在这段路程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通道越来越深,秦若和白沐两个人走的也是越来越慢,临到尽头,泥土早已经变成了蜿蜒的河流,蔓延在前方。地下世界的水源,不明来历却是汹涌,两个人头尾相接,慢慢在水中游走,充斥在鼻息的全是腥气。
秦若一开口,一串的泡泡吐了出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白沐不敢取笑,只用神识与之交流。在碰到了两只体型如人的巨大鱼类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光亮。
那一线光芒也让秦若的心情跟着放松起来。远远望着地面就在水后,秦若只想说一句,还是地上的日子适合她。
才上了岸,就见一个白眉须发的老者捻着胡须温和而笑。
秦若倒退三步,不敢轻视任何在这里出现的人。
“我早算到,你们今日会来。”这老者正是小主子口中的我父,魔王。
虽然挂着那样的头衔,可他看上去颇是平易近人,完全没有魔王的架子。更像是故事书中那些疼爱孩子的好爷爷。秦若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心中对他的身份呼之欲出,最后却还是选了她最想知道的去问,“您既是知道我们要来,为什么路上还要百般刁难?”
下到通道中后,秦若就意识到,那所谓的小主子根本就不是心疼他那两幅画,而是和人沟通好了的设着套等自己往下跳。
是可忍孰不可忍,既是等着他们,便利利索索的来见人。何必还要搞七捻三,路上又是怪兽,又是寒气。让行来的两个人倍感艰辛。
“小丫头真是爱说笑。路上那些又算什么,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上去一趟,也每每都要经历那些路程,不是吗?”老爷子边说边笑,将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演绎的淋漓尽致。
“行了。既是知道我们下来,必然您也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何,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魔王大人 2
别说魔王看上去慈眉善目,就算他本身真的是个好说话的主儿,秦若也不会愿意和他深交。
就凭着自己妖族的身份,两人间早已经确立了彼此的仇恨。
“丫头,你只看到我那不懂事的小儿子将孩子们带下来,却没算到白龙镇将有一劫吗?”这所谓的魔王根本不在乎秦若的态度,他更想取得的是秦若的帮助。
算?按说到了她这个程度,是能帮人渡劫。但秦若根基不稳,又是初初升到天阶,这本事她压根就没想到过用出来。全然是按照以前的想法,天命不可违,一切听之任之。因此,秦若在听到他的话后,甚至有种隐隐的直觉,这魔王不是坏人。
她心中暗暗掐算日子。这老头说的居然煞有其事。“这月十五,白龙镇生灵涂炭?”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预言中看到的景象。她能看到,十五那日,白龙镇血流成河,全镇的人都因为一道天雷死无葬身之地。
老头子点点头,很是赞同。“我正是算到了这日子的来临,才将镇中孩子都集中到我这里,算是作件好事吧。”他说的淡薄,并不像是沽名钓利之徒。
至少,给秦若的感觉全然和印象中阴险狡诈的魔族之人完全不同,更不像在魔王谷中见到的那两个败家子。
“老头子,你那套招式用在别人身上好使,用在我身上可就白瞎了!”
秦若分神考虑之际,阿乌从水中跳了出来。一张漂亮的脸上湿漉漉的,“呸!这水中你是下了多好药?老娘从里面出来都是一身臭气。”阿乌一开口,泼辣的很。
秦若自向阿乌请教,“师父所言何意?”
阿乌一指冲着慈眉善目的魔王,说道:“你们两人,只怕都被他骗了。当年这老东西最会的就是蛊惑人心,现如今竟然将这一套用到我徒弟身上。”
白沐听得一知半解,秦若更是一头雾水。刚刚两人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她才想着这位老者的话语很有几分道理,师父便杀出个回马枪,吼的她措手不及。
阿乌摊开秦若的手掌,一刺之后再问她,“现在你可清醒点了?”
秦若摇摇头,手心疼痛难忍。可她的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河岸边哪里有什么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只有一个木头人。
秦若:……
阿乌不好当面取笑,却又忍不住想笑。“我的好徒弟,别以为人人都是像你师父这般光明磊落。你可知道,这老不休当年蛊惑了多少人心?”
秦若反驳不得。她怎么看,都觉得那木头人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一跺脚,说道:“师父,走咱们掀了他的老窝。”
阿乌哈哈一笑,“使不得,使不得。”
又怎么了?就冲着这魔王送给自己的见面礼,她也要给个差不多的回礼不是吗?
阿乌拍拍她的手,以意安慰。“这老不休虽然爱捉弄人,但让我摸着良心说,我还真说不出他坏在哪。”阿乌直接坦言。
他们和魔族的不和,也不是建立在魔王在位的基础上。近几年虽然彼此完全不联系,但阿乌却对着魔王印象十足,正因为这老家伙一点正经都没有,镇日里以捉弄人为乐,阿乌对他是恨不起来,也喜欢不起来。你说说,让她去和个老顽童记仇?做不到啊。
“走,咱们去看看他,你就明白了。”阿乌实在觉得言语用在这人身上太过苍白,只等秦若亲眼看了他那副模样,便会明白自己的想法。
三人是顺着河边找的他,那个传说中的魔王大人。
秦若木了。白沐瞪大了眼睛。只有阿乌,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幅画面,只是微微叹气。
就见河边的魔王大人,披头散发,光着上身,打着赤脚踩在软绵绵的泥沙里。
“他这是在干嘛?”秦若情不自禁的问了出来。这位魔王蹲在地上,纹丝不动。
秦若这厢只是小声的和阿乌对话,就引来那老顽童比在唇前的“嘘”。
秦若:……
阿乌拉着秦若倒退几步,离的那老家伙更远了。
“既然你们都识破了那是个木头人,他还会在原地等着你去揍他?”阿乌想都不用想,家中有个苏海,她早就看惯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举动。
秦若的脸色绝对说不上好看。“那师父,咱们就由着他在这装聋作哑?”
阿乌很是不屑的给了秦若一眼,直直奔着老顽童而去。
不过片刻,阿乌已经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带到了两人面前。
“老不休,你那套就全给我省了吧。孩子呢?”阿乌比秦若更直接,没有开场白,没有多年不见的问候,一开口就是讨要白龙镇丢失的孩子。
老头子捂着耳朵,委屈的不得了。看到秦若,还将胳膊抬起来,企图挡住面孔。
“我这地方枯燥的很,我家小子送几个玩伴给我,碍着你们了?”瞧瞧,他比谁都有理由。
玩伴?小伙伴?骗谁呢?
秦若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和别人是不是不一样。
阿乌更恨,下了猛药。“玩伴?你不就是惦记着你那丢了的孩子吗?何必让白龙镇的孩子陪着你受罪。你快点将人交出来,我们就当没来过。”
一提丢了的孩子。魔王大人当即变脸。
阴沉沉的一张脸,布满乌云。刚刚的嬉笑怒骂,全成了他们的幻觉。
“阿乌,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这魔王也不例外。可当年他孩子丢了的事情,却是弄得满城风雨。就连妖族人族,也全都知道!
他仰天大叫一声。声音震天,让阿乌忍不住又退了两步。在他的长啸声中,唯有秦若还能站的安稳。
“阿乌,你要是再提那事,今日我就让你有来无回。”说到底,他到底是魔族的霸主,该有的气势他一点不少。爱玩爱闹,不过是他性格中的一部分。但谁让阿乌提起他的软肋,这辈子那丢失的孩子成了他唯一的怨念。
魔王大人 3
“哼。真当我怕了你不成?!”阿乌吃他那一套?
剑拔弩张,本来还算温和的场面立刻在这两人的一句话中擦出了火花。
这老不休的魔王脸上暴风雨骤起,手中凝聚黑气。
说时迟,那时快。秦若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前辈,有话好好说。”
老不休心中大惊。秦若看似平淡无奇的那只手下竟然有千钧之力。天阶?两个字只是在他脑海中走上一圈,立刻偃旗息鼓。
“好好说?那也要看那女人会不会好好说话。”虽说他有了退让的意思,话中还是要有个台阶。
“师父,咱们是来问孩子的事。您消消火。”秦若这就将台阶递到了魔王面前,孩子的下落他们还不知道,现在就冲着这人发火得不偿失。
阿乌收起护身真气,“要不是白龙镇的一百孩子是大功一件,你以为我愿意见你?”一百个孩子,倘若能救出来,阿乌功德簿上就能添加浓厚的一笔。
老不休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那些孩子是在我手中不错。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们想救人可以。但我也有条件。”那喜欢那些孩子,其中有一个更是像极了曾经丢失的那个孩子,他要将那孩子单独留下。“让我留下其中一个,其余的我会直接送返白龙镇。”
“我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来和你谈条件的。”阿乌口气冲的不行,一百多个孩子,少了哪一个家中的父母都没法交代。既然是要救,他们就该将所有的孩子都带回去。
阿乌不愿意在这上面让步。
而最重要的,谁知道这老不休将孩子留下,是要用来干什么?倘若他们前脚走,后脚这孩子就被开膛破肚,恐怕在场的三人都是要后悔一辈子的。阿乌不依。
不止是阿乌不同意,秦若对这样的条件也是不愿意接受。
“前辈,每个孩子都是他们父母的心头宝。”她说的什么,相信这魔王不会不懂。
“不同意?”魔王衣袖一甩,一副不愿意再谈的模样。
“您能告诉我,独独留下那一个孩子是为了什么?”始终未曾开过口的白沐,有此一问。他心中的想法和秦若他们相去不远,谁也不会愿意少救回一个孩子。可看魔王的拒绝这么斩钉截铁,白沐不能不深想,留下的那个孩子对这个人的意义。
这位叱咤风云的魔王,换上了悲戚的表情。“你们当我要拿这孩子如何?我若是说那孩子像极了当年我丢失的那小子,你们会相信吗?我只是想将他留在身边,假装我的孩子还在时的模样。”
阿乌闻言,心软了一分。
秦若也霎时间不知要用什么理由去反驳,只有白沐,还是做了和魔王对话的那人。“前辈,他到底不是您的孩子,不是吗?今日你将他留在身边,可等您回过头去想一想,会不会觉得自己荒唐的很。”没有哪一个人是能被别人所取代的,就算是长相相仿也不行。
现在的魔王只是在这孩子身上寻找他儿子的踪迹,可当他有一日清醒过来,或者是厌倦了这种寻找,对孩子对他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不如我提个建议,您看如何?”白沐心中有了想法,“您将所有的孩子都交还给我们,我们也想办法帮您打听那丢了的孩子,怎样?”
他们如果能从魔王这里将孩子们都带走,便算是欠了这人一个情。以后在他们游走的时候,多多关心这方面的情报,说不得还这能找到那孩子的消息。
老不休听到这里,哈哈大笑。“你们?”他指着秦若三人,完全的不相信。“我子丢了两百余年,这期间难道我这个当爹的回不去找吗?再说了,今日之事,若不是看在当年妖王和我还有几分的交情上面,你们真以为自己能下到这魔王洞府?”
原来,作为魔界之主的这位,始终没忘记过他们和妖族结盟的那段岁月。秦若和阿乌,自以为聪明过人,偷天换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迹在魔王谷中,却早就被他发现了端倪。只不过他在等,等这几人自己表明意图,告诉他究竟是为何而来。这便算是给妖族一个天大的情面。
“我们之间还有交情?”阿乌很是不相信他的话。
“当初咱们两族说好,共同对敌。是谁撇下我们先行一步的?”阿乌据理力争,她对魔族所有的好感,全在那一次的事件后统统化为虚无。二族纷争,不是一两天形成的,在阿乌的眼中,就是当年魔族突然撤退,才导致了他们的惨败。
“当年之事,你又知道什么?就算是妖王在此,我也能问心无愧。”魔王对阿乌的问题,却是置之不理。在他眼中,当年的事情全然不是阿乌所形容的这般。他有自己的一双眼睛,看的真真切切。
什么时候起,孩子变成了两族纷争?秦若很清楚,这种秋后算账的事情最好别干。别管当年是什么情况,每一方都有自己的道理。再说了,今日他们来此,又不是来找这老头子兴师问罪的,何必还要提当年的那些事情。“前辈,今日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孩子你若真不愿意交出来,我们恐怕就要换上极端的手段。”白脸唱完,总是要有人出来唱红脸。该说的,能说的他们也都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看这魔王自己的做法了。
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吗?秦若就那么坦荡荡的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老不休却是哈哈大笑。“你们几个人,还真是让我不省心。我这洞府,本来就是暂时的落脚点,你们要是愿意,将它翻过来也是可以。”显然,魔王也是心知肚明,秦若配阿乌的组合,他是没有胜算的。
话说到这里,又一次成了僵局。这位魔王大人软硬不吃,真真是出乎了秦若的意料。此时怎么办?
阿乌许是也想明白了两族之间的那点事,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魔王大人 4
不如将心思全放在孩子身上,说出来的话倒是不像先前,冲的可以。她说,“也罢。你那条件我们不同意,你是不会将孩子给我们的是吧?那这样如何?你当我们三人的面起誓,日后这孩子一生平安都由你保了,我们就带着其他的孩子离开这里。”
阿乌的说法,虽然不是最好的做法,但比丢失了一百多个孩子还是要好上一些。有了这老不休当面起誓保证,至少他们知道这孩子的待遇绝不会太差。
魔王咳了一声,当即就念出长串咒文,外加誓言。听得秦若都要生出错觉,这是真将那孩子当做自己儿子看了。
但其实秦若尚有一问,孩子的事情解决了,她才得以开口。“前辈,魔王谷中那两位都是您的子女?”这老头子虽然做事的方法她不能苟同,但总的来说却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但是谷中那两人,却又不同。他们是真的在伤天害理。
魔王很是感慨,“我魔族三子,自老大丢了之后,我便对这两个小的疼爱有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方法哪里出了错,等孩子长大我才发现,他们和我大相径庭。”是了,大儿子丢了之后,他总怕两个小的也会跟着去,不知道****多少心。而且,每每看到这一子一女,都会让他生出很多很多的愧疚感,不知不觉中就将两人养成了现今这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模样。
魔王的这句话,正是在向秦若表达,魔王谷的那两位真的是他的孩子,只不过是两个玩物丧志,机器没有出息的孩子。
秦若继续道:“白龙镇的孩子,既是在您手中没受过罪。我们就撇开不谈,但是您这两位孩子,我却是想教训教训的。”
魔王的脸上有了些尴尬。说到这两个孩子,他是真的拿他们没办法,打不舍得打,骂不舍得骂。每每他们犯了什么事,他总觉得都是自己的问题,长此以往下来只让两个孩子越发无法无天,做坏事的胆子也越来越大。
这么多年中,他对两人渐渐的转了不少的心思,几次都险些将这一双儿女拍死。却又死活下不去手。今日,听秦若这么一说,他的老脸可不是红了吗?
可是让个外人帮他教训孩子?这事在之前漫长的岁月中,都是没有过的。他几乎是在踌躇,到底要不要听秦若的话。
然而秦若却不管他的想法,只说自己想到的:“您家的女儿,恐怕祸祸了不少白龙镇上的男性。虽然罪不至死,但这样下去您以后想如何收场?再说说您家那个小儿子吧,喜欢画小姑娘的裸体?那他就去画啊,为什么当他觉得无用的时候不将姑娘放回家,而是将人杀在魔王谷中?这些冤孽您都要替那两人承了吗?”
秦若不依不饶,完全不给他一点余地就将那两人奇怪的嗜好当众说了出来。
“我……我看他们多是玩乐性质,想着闹不出大事情,便随了他们去吧。”当父亲的也很无奈,他到底是魔修出身,秦若这么泾渭分明的是非观念,在他这里是不作数的。死一两个人,对他们魔族来说就像是今日的天气如何一样,激不起半点波澜。所以说,秦若这一套是非观,不能套在魔王身上,他眼中,孩子顶多算是玩物丧志,绝对到不了为非作歹的地步。
现在听秦若猛然这么一提,语气重的吓人。他恍然明白,秦若这是对他两子起了杀心。
万万使不得,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绝不能再失去另外两个。
“我不用你替我管教那两孩子。今日之后,我向你保证,白龙镇绝不会发生丢失人口的事情,那两孩子会随着我一起长居于此。”他心中惧怕,秦若一个和他单打独斗,他是吃不到便宜的。带上个阿乌,恐怕他就要落了下乘,但那两孩子完全不是秦若的对手,倘若秦若对他们下死手,他拦也拦不住。
情势不由人,他不得已在秦若面前才说出长居的话,为的只是打消秦若的杀心。
看到这位魔王的退让,秦若也只能再退一步。孩子还在人家手中,真的闹僵了,对谁都不好。至少,这位做父亲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若便道:“既然有您的保证,我就留着他们性命。但是,日后若是让我看到他们再出来为非作歹,您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这便是给魔王的一个警告。
如今的秦若,就算是在这魔族的领袖面前,也能随心所欲。
白龙镇丢失孩子的事情,到了这里总算是告一段落。
当夜,秦若和阿乌将那些丢失的孩子悄悄送回到家中。第二日一早,除了一户人家嚎啕大哭,其余的无不欢天喜地。
阿乌走在人群中,对着这带着遗憾的圆满,只是微微笑着。
白沐取了披风,“天气凉了。出来站着也要顾着点身体。”他也带了笑容,只是跟在秦若的身边。
而秦若,终于鼓起勇气,她转过来身,将披风自肩头取下。“白沐,咱们的事情总是要谈谈的。”
白龙镇中张灯结彩,不时就有炮竹声。万家烟火中,只有秦若仍然是那副无悲无喜的面容。
“当着你师父的面吗?”白沐苦笑。原想着这两人镇中人心情大好,秦若也会将这件事情推后几日。却没想到,来的那么快让人猝不及防。
阿乌冲着两人瞪眼,“什么事情还要背着我说?”使了性子站在原地不躲不避。
“师父是知道我和秦枫的,因此当着她的面说又有何妨?”
秦若是算准了有阿乌在,很多话根本不需要去说的太直白。
白沐身子一僵。就听秦若开口说道:“你陪我的日子也够久了,接下去咱两两人还是分道扬镳的好。我继续去找秦枫,你就不必跟着我浪费时间了。”
多么好的说辞,多么不伤人的话。
这些都是假的,只有白沐明白,秦若这已经算是第二次彻彻底底的拒绝自己了!
上清,下清 1
秦若虽然估算到阿乌在此的好处,却没想到,白沐接下来的话,也是利用了这点。
“秦枫当年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有种预感,跟着你总是能找到阿姐的。再者说,阿乌师父在这,她老人家身边总是要有个人照顾着,秦若你别的都好,但是照顾人这方面绝不及我。”
秦若正要反驳,就听阿乌打出了做师父的牌,“你们两个小的,当着我的面就要分道扬镳,可是将我这个师父看在眼中。秦若,你就少说两句,你的心思我们都懂,可别人的心思你也要理解。我瞧着白沐这孩子不错,留在咱们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听听这师父的话,若不是秦若心知肚明这是自己的师父,只怕都要以为这是白沐不知从哪找的人假扮的。
她原先想好的已经到了实在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但看白沐和阿乌,又觉得心里不痛快。便道,“师父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还是一路的好,只是我在这当着你们二人的面,先和白沐约法三章。倘若他全都同意,咱们再上路也不迟。”
秦若就不信,赶不走你还不能为难你?她是实在没那个经历面对着一个镇日里惦记着自己的男人。
“说来听听?”
白沐但觉好笑。阿乌的出面不是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是向着自己的吗?秦若有万般好,可是在这些小细节上每每连脑子都不愿意动。真不知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大智若愚。
“那我先说第一点。”秦若也不含糊。遥想这几年和白沐的相处,此人倒是没什么坏毛病,更不提他本就是医药世家出身,底子极好。“往后这段找寻的道路上,也不知会碰到什么样的危险,像今日这种情况,你可能已一己之力脱困?”秦若有些强人所难了。
阿乌将手一摆,都不用白沐开口就接到:“秦若,你这丫头今天是要逆天了?白沐那修为够保他平安也就足矣。你让他在短时间内成为高手,不是在说笑吗?”
“师父!眼看着魔族现在蠢蠢欲动,真碰到危难难道我还能顾着你们两人?万不得已我也会将他舍弃,与其到那时让我恨我怨我,不如现在咱们就将话说清楚。”秦若的口气一点不含糊。她是想侧面说明,在她心中并无白沐的位置,让白沐也看得清楚。
可再听听白沐的如何回的?“姑娘说得对。这次经历了白龙镇一事,我自己也对目前这半瓶子不满的修为甚是不满意,倘若这是你第一个要去,我现在就能给你保证,只要再给我点时间,我绝对能做到不让你费一点心力。”
这次在魔王谷走一遭,白沐早已发现功力的高低,才是这些修为者最注重的东西。什么人品,哪里有威慑力?若不是秦若处在天阶的修为,只怕那魔王早就让他们吃了闭门羹。实力,这个世界实力才是最关键的。
秦若咬牙,又不能当着阿乌的面直言,只得再道,“后两点我还没想到。路上想起自然会提。”就这第一点,阿乌就明摆着不满意,白沐更是信心满满。她还能说什么?
白龙镇上此刻仍然延续着孩子找到后的兴奋。秦若却问阿乌,“师父,你说那魔王对我们是用了幻术,但是我有一点想不通。”
只要秦若不纠结着让白沐离开他们的小团队,阿乌早就合不拢嘴了。此时听到秦若问起魔王谷的事情,更是热情。“下了洞府我就和你提醒过了,你倒是忘了他们本来就是魔修,这些歪门左道可正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不是这个。只是那魔王说过,白龙镇半月之后必有大难。”那时阿乌提醒了他们两人,秦若就算是带着疑问,也不会在人前去质疑阿乌。因此,守着这件事直到现在。
“哦,你说这个啊。”阿乌的表情,显然没将秦若说的当回事。“那你算算,苏海那老混蛋什么时候会来接我?”阿乌取笑的成分居多,弄得秦若哑口无言。
“算天算地,这些虽然是你天阶修为能做到的事情,但是你又能确保自己算出来的就是准确的?倘若真那么好用,咱们个个去人间当个算命师傅,不比什么都强。”阿乌借此也算是给秦若上了一课。“这白龙镇地处正中,又囊括四面消息。不论你怎么算,只怕都是到了这月十五,便是它的劫。可我就偏不信,这月十五白龙镇就会毁之一旦。不如咱们留下来多呆半月,看看你那天命算出来的准,还是我说的准?”阿乌故意卖了个关子给秦若。
白龙镇的命数,若真那么简单。当年那老不休就不会选在这里做了他的地盘。此处地势复杂,四通八达早。就算真的有命中一劫,也因为魔王在这里修养多年,魔气供养,度化而过了。秦若的阶位虽高,到底是嫩的很,只听魔王一面之言,也不清楚其中的是非曲折,便算是那样的结果。
阿乌是可以几句话就解释清楚,但她想借着这机会让秦若自己去悟。到了现在的修为,阿乌这做师傅的却实在没什么可教给秦若的,倒是很多方法,成了她可以传授的。白龙镇的命数,天阶所看到的命盘,都正可以借着这机会好好给秦若上趟课。
秦若自是有心留下来看看听听,而且她想的多了点。即便真有命中劫难,自己和阿乌两人在此,到底还是能帮上忙的。因此对阿乌说要留下来的话,却不反驳。
“还有啊,我的傻丫头。可你注意到,这白龙镇出事的日子?”阿乌还要在提点她两句。
秦若几乎张口就来,“不就是前两日。”
阿乌轻笑。她就知道,这丫头的时间也是错的。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前两日?”
秦若遥想,那一日天气热的发闷,白沐还要为自己去买冰糖雪梨。可不就是前两日的事情吗?
倒是白沐恍惚到,“不对啊。”
上清,下清 2
当然不对。
魔王谷一日,凡间一月。
两日的功夫,这世间就走了两个月份,成了秋季。
“魔族的修炼和咱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单单他们那魔王谷,就比着外面的时间慢上好多。为什么你在谷中看到的两个小魔头,抓了那么多人去取乐,而白龙对此毫无所觉,就在于此。”
秦若恍然大悟。
一日之内连丢数人,和一月之内不见了一个人,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魔王那老家伙当初儿子丢了,一怒之下将他魔气倾泻在此,造成了此处紊乱,也延缓了魔王谷和外界时间的差距。”阿乌长叹一声。她始终对这老魔头耿耿于怀,就是在此。当初既然能为了儿子随心所欲,真不知日后还能再做出点什么。
“还有,魔王谷一事,虽然表面上看咱们是解决了。可等咱们走了之后呢?只是两地的时间差,就够那两个小魔头胡作非为了吧?再加上这些年两族逐渐疏远,谁又真的知道那老魔头想些什么?”阿乌对他是始终都抱持着不相信的态度。
天佑和苏海都曾经提起过,魔族进来异动频频。他们只不过是赶上了其中之一,照这样下去,谁又知道哪里会出更大的乱子?阿乌这也是和秦若提个醒。
“师父,您忧心忡忡,对魔族既然这么不相信。刚才咱们和他谈判的时候,干嘛不多试探两句?”
秦若已经是怕了这白龙镇,怕了这魔王谷。本以为只是她旅途中的一处风景,却能引出这么多的事端。
“我一提他那小子,他就和我急。怎么试探。”阿乌才不会认错。
可听了阿乌说了这么多话的秦若,却觉得他们还真有必要在这里多呆些日子。
时光匆匆而过,十五天的时间,对阿乌他们三人来说只是这漫长生命中毫不起眼的一段时间。像秦若,镇日缩在小世界中捣鼓着充裕的灵气,一出关就看到阿乌和白沐两人,早在屋中等着自己。
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师父,今日就是约定的日子。”
十五日里,秦若样貌又变。仿佛脱胎换骨,引得阿乌直接伸手掐在了她的脸上。
“我的妈啊,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才几天的功夫,你这皮肤就能掐出水来?”阿乌大惊小怪。修炼数年,她早觉自己的肤质已是极好,直到目睹了秦若几天中的变化,才明白其中的差异。
可这哪里是秦若的功劳,全是小世界中充裕的灵气滋养。天界之后,更是迎来了第二次的蜕变,因为秦若缩在小世界中,倒是没什么感觉。
阿乌伸出三根手指,“早先翻了本古籍,上面说到天阶之后这真身就会迎来三次蜕变。起先我还不信,现在我可是拜服的很。那书叫什么来着,等着回去我就要好好翻上一翻。”阿乌看书,多是走马观花静不下心。苏海不知从哪里淘到的宝贝,她也是随便撇撇。只当里面都是空口说白话。
白沐呢?却只是匆匆一瞥,就转开了视线。前段日子的秦若,已是美艳不可方物,十五天未见,竟隐隐带了仙气。
反倒是秦若本人无感,问白沐,“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照顾师父?”
“这小子尽心的很。”提到这个阿乌合不拢嘴,白沐真是将她当成了祖宗供着。一日三餐,换着花样,兼之问寒问暖。闹的阿乌一颗小心肝都要蠢蠢欲动,对这凡间男人生了留恋。
“别提他了,今日你觉得这镇子有什么变化?”阿乌含笑问她,一副心知肚明。
秦若心中暗算,说道:“今日不就是那大难来临的日子吗?”除了这个,她还真看不出来哪里有不同。
阿乌一把将门扯开,“哈,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今日这镇中不止是无灾无难,更是福气临门。”
秦若顺着打开的房门,向外张望。
风平浪静的镇子里,真的看不出任何端倪。当她抬头看天,倒是看到彩凤齐飞,盘亘不走。
绕着镇子的边际,足足转了五圈。
秦若脱口而出,“这彩凤可是祥瑞之物。世人一辈子也难得见到一次,今日竟然有十只之多,扎堆盘亘在白龙镇。”
不是灭绝之灾,这征兆只能是大喜之态。
阿乌笑弯了眉眼,“所以我说,你这丫头火候还欠的很。”
阿乌虽然不到天阶,在这方面却比秦若有经验太多。算天算地,算人生死,又怎么可能是一沉不变的死物,自然要结合各方面来看。秦若虽有才华,到底是欠缺的很。
“今日那上面的人,可是会下到这镇中。因此才有彩凤来袭。”阿乌食指朝天,上面自然说的是上清。上清界在他们眼中,便是神的世界。彩凤来袭,便是预兆。“所以说,咱们今日要是运气好,说不得还能见见这上清下来的仙人。”阿乌自比尘世中的普通人,说的十分有趣,一脸敬仰。
秦若随之望天,却在想她的父亲,为什么会被人带到上清。
秦若眼中霎时间姹紫嫣红,原是万里无云的天空中横跨彩虹。
一人立于彩虹之上,向下张望。这一幕幕,都接着映入了秦若的眼底。
因为隔得实在是远,秦若看到的到底有限。模糊中彩虹桥上那人遥遥向着他们望过来,秦若竟分不清那是男是女。
镇中欢腾一片。那人却不下彩虹桥,就在桥上说道:“今日是我帝清观收徒之日,我师推石演算,倒是在这下清白龙镇中有我观小徒一名,命我速速将其带入上清。”
白龙镇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跪拜在地的一大片,根本没人敢抬头看。
也只有秦若这样的,才敢在他说话的时候还去问阿乌,“上清这是什么意思?”
上清界,下清界,虽然只是以上下分之。但修炼者心中却都有谱,下清所有事物,上清是轻易不能插手。即便这个下清只是它上清界的一个下界。像今日这样公然在下清收徒的行为,更是万万年来都没有的事。
上清,下清 3
阿乌心说,我哪知道这又是哪门子的幺蛾子。“哎呀,说不得真像那人说的,他家师父推石演算,才有了下清彩凤齐飞呢。”阿乌的表情甚是无辜,倒是一看就让秦若明白,只怕师父对这事也是心里没谱的。
“咱们看看再说。”秦若定了下来,管他上清是什么人什么事,总要她心中有个大概认知再好定夺。正这么想着,站在一旁的白沐问道,“秦若,上清不是和咱们完全是两个概念吗?”
这话可算是准确的很。倘若白沐没修炼,只怕上清是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但凡跨过了那道坎,才会明白,上清正是他们与之奋斗的目标,等他们一日登仙,上清那道大门就会为他们敞开。
“这事会不会也和此地魔气浓郁有关?”秦若心中存着惑,白沐的提问也让她霎时间多了个心眼,联想这几日中白龙镇的奇葩事情,会不会此次上清也是冲着这个来的呢?
“不会不会,你这丫头在想多了。”秦若心里的想法怎么那么多,就连这魔气浓郁也会和上清联系到一起?她这个做师傅的都有些看不过去。“那小子不也知道吗,咱下清的事情向来是自己内部纠纷,自己处理。若是轮到上清的人出面,非死即伤。”上下两清,早就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下清的恩怨,下清自己解决。
三人猜测中,彩虹桥上那人似是感觉到了此处的不敬,眼光凌厉朝着他们望了过来。
阿乌干笑一声,赶紧转过身去。让谁惦记着,都被让上清下来的家伙惦记上要好。
秦若迎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紧凭着瞪视就能让她感到威胁的人,在下清还真是没有。偏偏这位眼神带出的威压,已是让秦若十分难忍。
“想什么呢,快回避。”阿乌赶紧扯了秦若,让她躲闪开来。“上清那些人也是咱们能惹的?”生怕秦若就被那凌厉的视线给锁定了。
那人在彩虹桥上,将阿乌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甚是得意,语气愈发傲慢起来。“这小小的白龙镇卧虎藏龙,竟然还有天阶在此。”说归说,可听得出,他语气中很是瞧不起秦若这个天阶。
好在此人到底是有事下来,也只是顺口提了那么一句,就又归到了正题上。“师父派我下来,可我师父神机妙算,小道却是没有师父的本事。不如镇中众人将自家娃娃带到这广场之上,让我好生相看,我才能得知究竟谁是我派小徒。”
镇中家家户户立刻喜出望外。有不少人第一时间去领了自家娃娃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广场中。
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广场上挤满了带着娃娃的家人。
秦若仍然是和阿乌,白沐三人等在自己屋中,放眼望去,似乎白龙镇里除了他们三人还保持着理智,其余所有人都带着一丝疯狂。场中无数的父母,为了能让自己的娃娃显眼些,更是用尽了招数。且不说穿着打扮方面下了功夫,单单是这立脚的位置,就已经开始了争执。
屁大点的方寸之间,大打出手,全为了让自家娃娃能够站的宽敞。
秦若的视线在那些盲从的镇民身上转了一圈,意识到这些人早就被那人口中的帝清观三字迷了方寸。
暗暗摇头之际,也替这些人们惋惜。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修炼者,在下清的人们心中就宛如神佛。怪不得下清所有修炼者的梦想,都是踏入云巅,加入到上清那个世界的行列中去。
彩虹桥上的男人,很是花费了些时间在这些人中寻找目标。他用的时间很多,秦若站在屋中,估算着也要过了两个时辰。
“这里便是你们白龙镇中的所有娃娃了?”师父交代的样貌特性,他在这些人中根本不曾得见。真要是随便带个人回去交差,只怕也糊弄不过去。
镇中民众倒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被选上,就算只是极小的希望也在所不惜。因此,众口一词,齐齐答道:“仙师,全在这里。我白龙镇一百三十一个娃娃,都在这广场之上了。”
那人半信半疑,又在所有娃娃身上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师父交代的人。正要细细询问,发现广场上有一婆子疯疯癫癫,对着他的彩虹桥扣了十几个头。不用他问,那疯婆子额间带血,兀自喊道:“仙人,我家孩子不在。”
“哦?那你家孩子现在何处?”
那最后的一个希望,只能寄托在这疯婆子的身上。
妇人也不管额头的血液浓稠,挡住了她自己的视线,只是一个劲的念叨:“我家孩子不见了!”
彩虹桥慢慢向下伸展,上清帝清观中的小道士走下云端,来到她身前,“慢慢说,孩子怎么不见的?”
秦若和阿乌对视一眼,那妇人他们都很眼熟,正是孩子没能回来的那家。
妇人也不含糊,对着小道士几句话就将三月前白龙镇中发生的事情讲了个一清二楚,来龙去脉她虽不知,但自己确实被动的参与者,从她的角度去看这件事,本就是带着浓厚的传奇色彩。
因此,她一说完,小道士掐指连算,脸色肃穆起来。
“大家都散了吧。待我先将那孩子找到,再行师父交代之事。”
阿乌回头就冲秦若喊,“完了完了,这道士要是追到老不休那里,只怕老不休是要吃不小的亏。”
秦若和阿乌的看法大相径庭,“师父,他要去找便让他去。左右咱们也拦不住,何况魔族那些个大小魔头,确实欠教育的紧,他真追到魔王那里,将孩子带回来,不是个好事吗?”
阿乌听着蛮有道理,几乎就要被秦若给劝住。恍然间,反应过来这事不是这么看的。
“你说的没错,但魔族到底是咱们下清的势力,就算妖族魔族已经不和,却也不能让这上清的人看扁了不是?”
这话说的颇有些一致对外的意思。不管下清中诸多势力是如何的水火不容,上清对他们来说都是外敌。
上清,下清 4
秦若是真闹不明白师父这内外之分的定义,可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让他将孩子救出来,带回上清也好,留在他父母身边也好,对孩子对这家庭来说,都比跟在魔王身边好吧?”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先试图让阿乌镇定下来。
阿乌先是点头,后是摇头,显然秦若的说法她是听进去了一些。“哎,但愿吧。”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样等着结果看看。
那小道士效率是极快的。第二日的正午,竟就将那孩子带到了镇中。
秦若隔得很远,听着广场上的呼声顺带瞧过去,手中杯子落了地。
小道士身后跟着的孩子,必定是从魔王谷中带出来的,这点简直想都不用想。之前秦若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却始终没机会见到本尊,亏得小道士将他从魔王谷中救出,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他。
那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让秦若惊讶的,此子竟和年少的秦枫长相一般。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想:秦枫会不会和那不着调的魔王有关?
而秦若甚至都没能有时间去细细区分出那少年和少时的秦枫有什么区别,人群熙熙攘攘就围了上去。将秦若的视线层层阻隔。
“秦若?”这段时间,秦若有意避着他,他心有所感。但白沐并不认为这是坏事,他明白秦若对感情向来慢半拍,可若是秦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对他来说就是件好事。曾经跟着祖父避世在山中,他琢磨了很久,认为秦若没能跟自己在一起的最大原因,就是自己没把握住机会。想当初,他可是第一个和秦若在一起的人,却白白让秦枫占尽了先机。以至于秦若对所有的男人,都是直接拒绝。
这次,秦枫不在。就是他最好的机会。他是断不会因为秦若的两句话,就离开的。铁杵磨成针,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和毅力。白沐自认这两点上他现在都是优势占尽,更不会轻易放弃。
昨日阿乌因为担心这上清的小道士闹出什么幺蛾子,索性就在秦若这里住了下来。白沐便跟着端茶倒水,照顾阿乌,一早起来已是将茶点备好,端着入了屋子。正看见秦若慌神,叫了两声。
阿乌坐在桌旁,捏了个扮相喜人的糕点入口,含糊说道:“小白这手艺可是见长了。”为了在阿乌面前刷好感,白沐可谓做足了功课。半个月的时间,将阿乌的喜好观察的细致入微,专捡着她喜欢的东西钻研。早先别说是差点,白沐唯一会的恐怕也就是那白胖的包子了。跟在秦若身边半年,他自认为晋级成了合格的厨师,跟在阿乌身边半月,他甚感欣慰,连差点也要修出个名堂。
想来,倒是这两个女人在这些事物上全无天分。当然,这些话白沐也是不会说的,只能放在肚中暗暗嘀咕两句。此时,他略显腼腆,“多谢师父夸奖。”十五中,潜移默化,即便是叫阿乌为师父,阿乌也只是嘲弄笑他,却从不点破。
“别理那丫头,坐下来陪我吃点。”阿乌捏起另一块糕点,不客气的塞进口中,果香味就在空中发酵出来。“我让她留下来,是怕出什么乱子,她倒好,只顾着盯着那孩子看。”
两人交谈数句,秦若才缓过来神。可关于那孩子的长相,她却不能对阿乌说。
她心不在焉的坐了下来,“师父,魔族当年丢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面前的糕点,卖相就是再好,秦若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
她只是握了杯子,心事重重。
阿乌噘嘴,不满道:“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杯子碎了也不知道收?”和秦若问的,显然不是一个问题。从阿乌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白沐蹲在地上,将那些四分五裂的碎片一块块的拾掇起来。
秦若死咬着她的话,又问,“师父,魔王丢孩子的事,您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她不会看错,就算只是匆匆一瞥,就算是在广场中隔着那么多人,她也能确定自己看到的那个孩子,和秦枫有相似的容貌。
阿乌被她问得不耐烦,马虎答道:“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么久的事,谁会记那么清楚?”
而白沐,将地上收拾干净后,温声道:“这事不如去问问树灵,她应该印象比较深。”
秦若当即将树灵唤了出来。
“树灵,你说过那魔族魔王的孩子丢了,此事你可记得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原先,阿乌还只当秦若是随意问问,看到她当即提人,心知只怕是自己想岔了。咬着糕点,干巴巴的一同瞪着树灵。
树灵受宠若惊。格外的用心,马上就给出了准确的时间,“应该是在两百年前左右。”屋中坐着阿乌,可是妖族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她瞧阿乌,阿乌瞧她。
或许是树灵的眼光让阿乌有些不自在,她从盘中捏了块最难看的,递到树灵面前,“尝尝看,很好吃的。”
引得树灵大惊小怪。
边推边说,“不可不可。我自修炼以来,绝没有再吃过饭食,这对咱们妖的修炼来说,可是大忌。”她望向那块糕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洪水猛兽。
阿乌蛮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道理。”一口就将那糕点吞进口中。
树灵脸色巨变,还要再劝,又想这可是妖族中的大头头,她说的话只怕根本没用。便眼巴巴看着阿乌吃的有滋有味。
唯有白沐,凑了上来,一听这吃东西对妖来说不是好事,便问。“此话怎讲,那你们妖族都是要靠什么填饱肚子?”
树灵在三人中,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可算是有人能让自己说说话了,认真的很。“我们都是靠着吸食自然之中的灵气而活,不知饥饱。当然也不用向你们那般,****三餐不断。”显然,种族不同里面的讲究也是大为不同的。
三餐不断……
秦若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她终于想起来,儿时看到的一幕。
上清,下清 5
秦若是真闹不明白师父这内外之分的定义,可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让他将孩子救出来,带回上清也好,留在他父母身边也好,对孩子对这家庭来说,都比跟在魔王身边好吧?”
为今之计,她也只能先试图让阿乌镇定下来。
阿乌先是点头,后是摇头,显然秦若的说法她是听进去了一些。“哎,但愿吧。”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样等着结果看看。
那小道士效率是极快的。第二日的正午,竟就将那孩子带到了镇中。
秦若隔得很远,听着广场上的呼声顺带瞧过去,手中杯子落了地。
小道士身后跟着的孩子,必定是从魔王谷中带出来的,这点简直想都不用想。之前秦若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却始终没机会见到本尊,亏得小道士将他从魔王谷中救出,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他。
那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让秦若惊讶的,此子竟和年少的秦枫长相一般。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想:秦枫会不会和那不着调的魔王有关?
而秦若甚至都没能有时间去细细区分出那少年和少时的秦枫有什么区别,人群熙熙攘攘就围了上去。将秦若的视线层层阻隔。
“秦若?”这段时间,秦若有意避着他,他心有所感。但白沐并不认为这是坏事,他明白秦若对感情向来慢半拍,可若是秦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对他来说就是件好事。曾经跟着祖父避世在山中,他琢磨了很久,认为秦若没能跟自己在一起的最大原因,就是自己没把握住机会。想当初,他可是第一个和秦若在一起的人,却白白让秦枫占尽了先机。以至于秦若对所有的男人,都是直接拒绝。
这次,秦枫不在。就是他最好的机会。他是断不会因为秦若的两句话,就离开的。铁杵磨成针,所需要的不过是时间和毅力。白沐自认这两点上他现在都是优势占尽,更不会轻易放弃。
昨日阿乌因为担心这上清的小道士闹出什么幺蛾子,索性就在秦若这里住了下来。白沐便跟着端茶倒水,照顾阿乌,一早起来已是将茶点备好,端着入了屋子。正看见秦若慌神,叫了两声。
阿乌坐在桌旁,捏了个扮相喜人的糕点入口,含糊说道:“小白这手艺可是见长了。”为了在阿乌面前刷好感,白沐可谓做足了功课。半个月的时间,将阿乌的喜好观察的细致入微,专捡着她喜欢的东西钻研。早先别说是差点,白沐唯一会的恐怕也就是那白胖的包子了。跟在秦若身边半年,他自认为晋级成了合格的厨师,跟在阿乌身边半月,他甚感欣慰,连差点也要修出个名堂。
想来,倒是这两个女人在这些事物上全无天分。当然,这些话白沐也是不会说的,只能放在肚中暗暗嘀咕两句。此时,他略显腼腆,“多谢师父夸奖。”十五中,潜移默化,即便是叫阿乌为师父,阿乌也只是嘲弄笑他,却从不点破。
“别理那丫头,坐下来陪我吃点。”阿乌捏起另一块糕点,不客气的塞进口中,果香味就在空中发酵出来。“我让她留下来,是怕出什么乱子,她倒好,只顾着盯着那孩子看。”
两人交谈数句,秦若才缓过来神。可关于那孩子的长相,她却不能对阿乌说。
她心不在焉的坐了下来,“师父,魔族当年丢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面前的糕点,卖相就是再好,秦若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
她只是握了杯子,心事重重。
阿乌噘嘴,不满道:“你这丫头又在想什么?杯子碎了也不知道收?”和秦若问的,显然不是一个问题。从阿乌的角度看过去,恰好能看到白沐蹲在地上,将那些四分五裂的碎片一块块的拾掇起来。
秦若死咬着她的话,又问,“师父,魔王丢孩子的事,您是什么时候听说的?”
她不会看错,就算只是匆匆一瞥,就算是在广场中隔着那么多人,她也能确定自己看到的那个孩子,和秦枫有相似的容貌。
阿乌被她问得不耐烦,马虎答道:“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么久的事,谁会记那么清楚?”
而白沐,将地上收拾干净后,温声道:“这事不如去问问树灵,她应该印象比较深。”
秦若当即将树灵唤了出来。
“树灵,你说过那魔族魔王的孩子丢了,此事你可记得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原先,阿乌还只当秦若是随意问问,看到她当即提人,心知只怕是自己想岔了。咬着糕点,干巴巴的一同瞪着树灵。
树灵受宠若惊。格外的用心,马上就给出了准确的时间,“应该是在两百年前左右。”屋中坐着阿乌,可是妖族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她瞧阿乌,阿乌瞧她。
或许是树灵的眼光让阿乌有些不自在,她从盘中捏了块最难看的,递到树灵面前,“尝尝看,很好吃的。”
引得树灵大惊小怪。
边推边说,“不可不可。我自修炼以来,绝没有再吃过饭食,这对咱们妖的修炼来说,可是大忌。”她望向那块糕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洪水猛兽。
阿乌蛮认真的点了点头,“有道理。”一口就将那糕点吞进口中。
树灵脸色巨变,还要再劝,又想这可是妖族中的大头头,她说的话只怕根本没用。便眼巴巴看着阿乌吃的有滋有味。
唯有白沐,凑了上来,一听这吃东西对妖来说不是好事,便问。“此话怎讲,那你们妖族都是要靠什么填饱肚子?”
树灵在三人中,算是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可算是有人能让自己说说话了,认真的很。“我们都是靠着吸食自然之中的灵气而活,不知饥饱。当然也不用向你们那般,****三餐不断。”显然,种族不同里面的讲究也是大为不同的。
三餐不断……
秦若就像是被人点了穴。她终于想起来,儿时看到的一幕。
上清,下清 6
阿乌问的掷地有声。
魔王大人的气焰彻底了熄灭了。
刚刚若是炸了毛的老虎,此刻就成了乖顺的小猫。
“那也不能眼看着将孩子带走啊。”魔王大人再出口,十足的委屈。
哦,他原来也知道阿乌不会是那小道士的对手啊。
阿乌就盯着他,使劲的盯,狠狠的盯。“那你说,我要如何做?和他打上一架,送了自己性命,再等到我在幽冥咽不下去还是看着他将孩子带走?”
阿乌的话,半点取巧的地方都没有。倘若自己出手,就正是那么个下场。如今这魔王还有闲工夫来找自己兴师问罪,说明什么?必然是他还有能力从那道士手中逃走。
魔王被阿乌的话说动,脸色如调色盘,越发难看起来。就在他目光游移,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了站在旁边,无事一身轻的秦若。
大喜过望的老头子一指点在了秦若的方向。
“她她她!”激动的连着三个她。“我和你虽然不是那道士对手,但她可以!”
天阶!上清下来的那个道士也是天阶。
老头子看秦若的眼神就像在看救世主,两眼放光,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乌盘算,秦若是绝不会帮他动手,不提这妖魔两族近百年来的恩怨,单单开始还是秦若劝住自己在这件事情上千万不要插手。因此,她理所当然的确定,秦若是百分百不会出手帮忙。
白沐有意错开了几步,挡住了魔王大人的天外一指,挡住秦若半边身子。
阿乌继续泼凉水,“怎么?真想要那孩子,不让你家两个小魔头出面,却在打我徒弟的主意?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大魔头脸上呈现出尴尬,因为这种表情极少在他的脸上出现,因此屋中三人都觉得此刻的大魔头面庞抽出,脸孔扭曲。
“阿乌!”大魔王跺脚。像个别扭的小媳妇,连带着树灵都要掩着口,偷偷笑。
“哎,不用那么大声,我还没聋。”阿乌掏掏耳朵,索性准备就用这种态度将他对付回去。
反倒是秦若,不知哪根筋不对,突然发了声。她向着这大魔头问道,“前辈,您当初留那孩子,到底为何?”
之前有大魔王指天立誓,他们并不担心这孩子会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但是人魔不两立,秦若他们始终还是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到了这步田地,那大魔王还有什么时间和大家蘑菇,他耳朵动动,广场中那小道士已经说到要带着孩子上了上清。
“那孩子像极了我丢失的大儿子!我留着他,原是想将他当我大儿子看待,传授一身本事的啊!”世人以为他这个魔王就是好做的?且看看他那两个没出息的孩子,满脑子都是荒诞事,真将衣钵传给他们,他死后眼睛都闭不上!他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么个孩子,如今竟然就被人带走了,谁有他难受?
秦若的手撑在了桌面。这一个细微的小细节,逃不过白沐的视线。
“那好!今日我帮你将人拦下。但你要保证,日后妖魔两族绝不再起战乱!”
那孩子值得!她懂得,这大魔头更懂得!
阿乌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这样的话会是从秦若口中说出来。之前信誓旦旦,绝不参与这件事情的还是秦若?秦若这是疯了吧?为了个魔族,去招惹上清?没听那道士口中一口一个帝清观,就算他们不知那势力如何,可看那道士信心满满,显然在上清也是数得上的道观。
“秦若,你疯了!”阿乌的阻止又急又快,肝火都要被这丫头气出来。
秦若不能说,不能解释。她有万般猜测,但凡这人真是秦枫的父亲,今日这忙她若是不忙,日后在秦枫面前她自觉理亏的紧!
要是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自己明显已经窥视到别人还未察觉的真相,她怎能不帮?
“师父,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秦若不得不去安阿乌的心。
这道士虽然和她同为天阶,但是她早就将其道行看透,不过是个揠苗助长靠着药物短期内提拔起修为来的废物。秦若自信,这道士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阿乌气急败坏。
白沐挡在了她的面前,小声劝慰。“阿乌师父,秦若做事向来心中有数。她若是要帮,肯定是有她的道理。今日事态紧急,您便先放她去做,大不了等她回来再行责罚。”
秦若送上感激的一眼。头也不回出了屋去。
白沐手心是汗,手背也是汗。他虽不明白秦若临时变幻主意的理由,却看得出那魔王最后一句话,让秦若触动很大。
阿乌在屋中气得直转圈,大魔头扒着窗口替秦若拍手叫好。
屋中真正冷静的,反倒还是白沐一人。他的眼神追随着她,看她在场中恣意而为,竟有种骄傲。
果然如秦若所言,那道士真真不是秦若对手,两人交手不过十来个回合,秦若便从道士手中将孩子抢了回来。
广场上众人犹如做梦,一副懵懂。看看秦若又看看那道士。
秦若借机说道:“第一个看上此子的并不是帝清观,而是我风阳门。两位放心,这孩子在我们派中将来必有大成。”
她不紧不慢,将那道士打倒在地,却故意留下这样的说辞。
且不去说人群中,大家听到这烽火路转的故事,霎是放了心。单单阿乌,听到这里也终于停止了在屋中不安焦躁的兜圈。
等到秦若将孩子领回屋中,大魔头竖起大拇指,一脸的褶子笑的开怀,“高,实在是高!有你这番话,就算今后我也不用担心那臭道士会来我这寻仇。”
阿乌表情也略见放松,谁人不知,那从天而降的上清道士,离去时灰不溜丢,恶狠狠的和秦若叫嚣:“风阳门是吧?你等着,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孩子,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要硬碰硬和那道士叫板。”
秦若脱了外衫,引着孩子来到老头子前面,“前辈,这孩子我就郑重的交给你了。”转回头,才会阿乌嫣然一笑。
边陲小镇
得了孩子的老不休,碰碰孩子的头发,掐掐他的脸蛋,喜不自禁。“阿乌,你这徒弟没白收,好使的紧。”能在他口中得个赞赏,真真是不容易。再想想他家中另外两个不成器的,老不休那点子高兴里也是带了阴影。
阿乌抿唇而笑,和这老魔头心中的担忧却不相同。今日秦若算是惹了大麻烦,尽管她并未道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上清之地哪里会有什么风阳门,等那小道士转过劲,会否在回来查探?这些事情都不得而知。阿乌便是同了那老不休一般,喜忧参半。
秦若临窗而坐,这样的时候想到的却是,倘若秦枫知道自己帮了他父亲的忙,他会否高兴?
待到送走了老不休,三人便开始琢磨着要离开此地。
“师父,您最近都不会万妖山了?”秦若还是希望阿乌回去,她就能和白沐将话说开各自分头行动。
阿乌苦着脸,夸张道:“我才跟了你几日,这就被嫌弃了吗?”引得秦若下面的话硬是说不下去。也罢,既然师父不愿意回去,只能先三人同行。
走过了一个镇子又一个镇子,眨眼的功夫已然又过了半年。在经过一个边陲小镇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
阿乌打趣着,“这是老天爷让咱们今日在这镇中度过的意思?”雪花飘飘洒洒,别有滋味。阿乌仰起头,雪花融在脸上,冰冰凉凉的,立刻就化成了水。“白沐小子,你那可还有雪花糕?”竟让这贪吃的阿乌想到了白沐做的糕点。
白沐身后背着大大的行囊,里面塞满了吃食。全是为了应付阿乌的口腹之欲。一听阿乌提起这糕点,就在边陲上停了下来,取袋翻找。“师父,还剩最后一盒,您慢点吃。”白沐和阿乌的关系,随着天数的增加也是愈发的好,有时候秦若都觉得白沐才像是阿乌的正牌徒弟,而自己倒成了附带的。
“好东西哪里能存得住。再说了,这放过了时候,可就入不了口了。”阿乌振振有词,就在路边接过盒子,用手捏着吃。这盒子糕点真是应了白沐的话,确实是最后的一盒。他们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路上,秦若或许是厌倦了三人同行的日子,放弃了之前缓慢的节奏。有时候一天之中三人就能看过两三个镇子。
下清的城镇再多,在秦若这样的找寻下,只用半年几乎就走遍了山山水水。
此时天色已是接近黄昏,倘若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雪,阿乌想秦若恐怕今日是不会宿在这个镇子中的。毕竟,他们今日的目的地是过关而去。
雪下的很大,很快就在地上铺起了一层。
那小镇就在前方,肉眼可见。仿佛在招手,对他们诉说镇中有热水暖食,正适合在这样的天气好好休息休息。
秦若向来对阿乌没脾气,只得停在路边,两人等着她慢悠悠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一脸享受的阿乌,自然是再问一次,“秦若,咱们就住在这镇子上吧?”别看她有妖力在身,这半年中却学会了不少人间的毛病,动辄喜欢下个馆子,找个美食什么的,镇子虽小,可从他们的角度望过去,灯火通明。阿乌都能想象得出,里面一定热热闹闹,充斥着各色美食。
“也好。那关卡咱们明天再过。”秦若半年来毫无斩获,已经开始在盘算,秦枫会不会是到了关外?一路向西,追了过来。
等到白沐从新背上行囊,阿乌一马当下连蹦带跳向着镇子冲了过去。
两人步行,却见雪地中留下了一串脚印。
白沐对着那脚印发笑,阿乌虽然被他们叫做师父,很多的时候却比他们更加的孩子气。“秦若,要是关外还找不到秦枫呢?你会怎么做?”
半年中,这是白沐第一次开口问这样的问题。
他的感情不被秦若接受,早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
“我有预感,我们就快见到了。”秦若的视线,也在雪地中的脚印上徘徊。
白沐带着厚厚的绒帽,风呼啸而过,只见帽子上的绒毛被吹的七零八落。“我说万一,要是万一还是找不到秦枫,你会不会考虑和我在一起?”
白沐问的并不自然,甚至是在说出来这两句话的时候有些磕磕绊绊。他本不是这样不干脆的人,就连他自己也在说出来后很是不好意思,不敢去看秦若的表情。
加起来,这已经是秦枫离开的第二个年头了。
秦若在雪地中抬起头,入眼的是小镇张灯结彩,处处光亮。他们离小镇还有百来米的距离,阿乌当时早他们一步入了城。
“白沐,这么久你还没发现吗?我心中只有秦枫一人。”不论找不找得到秦枫,秦若都不觉得和白沐在一起是个好主意。一年的相处,她自然是看得出来,白沐对自己的真情实意。但她早过了春心萌动的时期,此生有一个秦枫也就够了。
雪越下越大。白沐绒帽上也开始星星点点的白了起来。有雪水顺着他的头顶下滑,落到脖颈处凉的渗人。“或许这问题还是我问的太早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陪着秦若去寻找,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之后,白沐反倒觉得自己麻木起来。
要问他喜欢秦若什么,就连他自己也很难准确的说出来。但是和她在一起,却日渐的让他心神安宁。他享受这样的生活,不愿意去改变现状。自打阿姐离开,只有在秦若这里,才能让他放松下来。
“你也不必急着回答,其实咱们能不能在一起又有何妨?我所求的,现在都已经实现了。”人往往是求而不得才知珍惜。可像白沐这般,秦若打从第一次就将他所有的念想都扼杀在摇篮中,时至今日他反而淡定坦然的能够接受。
跟着她吧,就在她身边陪着她。很多的时候白沐都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明明知道,自己还是渴望着那个人,却只能将他的渴望掩埋,用留在她身边作为另一种共存的慰藉。
烤肉摊子
雪中的白沐,看上去孤独而脆弱。即便是穿着厚厚的衣衫,也带不走他脸上的落寞。
秦若不过是在听到他话时惊讶的望了一眼,便被他的落寞击中。心底隐隐不安,“你是知道的。秦枫就是我的命。”两年前的种种,秦若历历在目。她说的话并不那么艺术,可却是她心底的真实言语。在她有危险的时候,秦枫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全世界都忘了自己的时候,还是秦枫牢牢的将自己刻在心底。有秦枫这样的人,秦若又怎么舍得将她有限的感情分享给别人。
她不是不知道白沐对自己的用心,将心比心她也会生出内疚。不是白沐不够好,而是自己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以用在他身上。“白沐,你是个好男人。为什么你不能将眼光放在这大千世界之中,肯定有比我更好的姑娘在等着你。”秦若很少有感情用事的时候,或许是今日的黄昏和大雪造就了她的伤感,让她愿意面对白沐的追问?
“是啊。下清是何其之大,我却只能将眼光放在你一人身上。”白沐的赞同带了几分自嘲。秦若说的话,他怎么会不懂。这便是被人发好人卡的感觉?为什么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两人走得很慢。他们若是回头,就会发现彼此的脚印也同阿乌一般,在身后留着长长的印记。
“有时,我会想。倘若当初第一个向你表白的不是秦枫,而是我。会不会今日的结果就会大相径庭?”正是因为放不下,不愿意放下,白沐才会在这些问题上烦恼很久。
“不会的。我和秦枫的事情,你不懂。”
秦若和他,离着镇子越来越近。阿乌的人清晰起来,正在镇子的门前,对着两人摆手。
“或许吧。”白沐心生惋惜。这一段路看起来很漫长,他和秦若的单独相处却原来短暂到让他流连忘返。他看得到,阿乌欢快的模样,预示着镇子中一定有美食所在。
收起他的落落寡欢,他给自己打气。白沐,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此时此刻秦若就在你身边,这难道还不够吗?可这样的理由,他却说服不了自己。对秦若日渐而生的喜爱,在求而不得的情况中只像烈火焚烧着他。
“你们两个,墨迹的不行。”阿乌嫌弃的看看秦若,目光在白沐身上放的时间较长。“怎地?那丫头欺负你了?”连她都看得出,白沐不曾伪装好的面容中始终有着难过。
“应该不会啊。”阿乌自说自话。更像是在安慰自己,秦若的人品没的说,谁的徒弟谁清楚。白沐这一脸的怨妇状,便只剩下一个可能。唔,她还是闭嘴的好。
阿乌赶紧念叨着,“我趁着你们没来,现在镇中看过了。咱们就去那家店如何?”
镇子很小,只分了两条路可供人行走。一眼就能从这条街看到街尾。匿大的镇子,阿乌走一圈实在用不了多少时间。
顺着阿乌指的方向望过去,秦若目光中只有斗大的两字:烤肉。
阿乌嘻嘻而笑,“天寒地冻的,咱们也学了人间这些人享受一番,弄份烤肉配上壶好酒,活活筋骨。”看阿乌说的似模似样,不过是一个月前他们路过的另一个镇子,最有名的便是烤肉。秦若急着赶路,当日阿乌根本没享受到那到了嘴边的美食。这事也就成了怨念,不然镇子中多得是吃食,阿乌挑来挑去却是挑了这路边的摊子。
秦若二话不说,顺着阿乌的方向就走了过去。对这个师父,她是真的……
既然烤肉成了她的怨念,她总是要顾忌下阿乌的心情吧。反正今日天气实在不好,已决定了要在镇中逗留一晚,吃什么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铺子就设置在路头,不偏不倚。铺面小的很,紧紧能容一人而过的门脸,外面摆放着四张桌椅,将空落落的街头塞得满满当当。
阿乌一屁股坐在屋外的凳子上,搓搓手喊道:“店家,店家!”
他们入镇子时,恰是晚饭时间,其他三张桌椅前都是人头。
一人的门脸里面,跑出来个姑娘,粗长的辫子搭在胸前,生的伶俐。“哎,就来。”说这话,脚下已经赶到了阿乌他们所在的桌前。
那姑娘一看三人行头,就笑。“这冰天雪地的,几位客观好雅兴。”白沐的风尘仆仆和裹得跟熊似的装束,明显就是才从镇外来到镇中。
阿乌觉得姑娘热情,“雅兴的很。你家烤肉的香气,将我们这外地人都吸引来了。”
姑娘听了高兴,越发热情。“您就别说笑了。今天这样的天气,来我们店里吃饭的可都是老主顾。”
摊子虽然是在屋中,可桌椅全在外面。
这不,临时挂上的棚子只能挡住一部分的雪花飘落,那些淘气的还时不时随着风跃入到桌面上。姑娘知道阿乌实在打趣自己,可作为店家本就该好客。她应对的十分自然。
其实,镇子中那一眼能望到底的街道上,此时根本无人。只有这一家路边摊,还有人头晃动。
许是两人的对话声大了些,邻桌的客人附和道:“秦家的闺女说得可都是实话,这么好吃的烤肉,只有他们家的师父做的出来。”显然,全是街坊邻居,知根知底的很。
阿乌的劲头更足了。“听你说的这么好,我这口水可都要流出来了。姑娘,你倒是给我们推荐两个拿手的?”
那姑娘一拍胸脯,“不是我自夸。我们家的烤肉绝对好吃,要让我推荐,这大冷天的,不如就给你们端个锅,上盘烤肉。全趁着热乎吃,美得很。”
姑娘的说法,阿乌在脑海中这么一想,当下就道:“正是正是,再给我们烧壶酒,也便足矣。”这人间的日子,简直就是想享受。
“哎,好的。你们等着,我这就为几位去准备。”姑娘腿脚麻利,一说定人就溜进了那小屋中。
旁边的客人搭腔,“要不是实在惦记他们家的这口味道,谁会在天寒地冻中出来啊。”
你还是个男人吗?
阿乌暗叹自己的好眼力,谁说不是呢。这镇子里灯火通明,那边整条街上全是小馆子,她却独独了挑中了这在风雪中的一家。她砸吧下嘴,有种莫名的骄傲:“秦若,你瞧我这眼光,再没谁了吧。”求表扬的眼神,都要飞出眼底。
旁边那桌应是比他们只早到了一小会儿,和他们搭话那位客观脚下点子拍子,怡然自得等待着小屋中端上来的烤肉。
“您的烤肉来喽~”大辫子姑娘像是勤劳的小麻雀,马不停蹄穿梭在众人之中,手中端着的正是一盘热气腾腾的烤肉,色泽金黄,带着香气。
从秦若这桌子过去,只留下一串诱人的味道。
“闻着真香。”阿乌深深深吸了口气,陶醉在香气中,肚中的馋虫越发活跃。
姑娘将那桌的烤肉端上桌子后,也不忘和阿乌他们回话,“下个便是你们。”
“闻起来确实很香。”白沐最近很是在烹饪上下过一番苦功夫。有这样的评价自然是中肯的很,此时更不是为了附和阿乌,而是被那香气引得也跟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不过是这一丁点的时间,霎是似乎变得难挨起来。
碰,小屋的门再一次打开。阿乌脸上的表情生动起来,她知道那间小屋子里端出来的只能是自己的那份烤肉。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桌前。
秦若不经意的抬起头,棚子下挂着的油灯将这人的身影拉的又长又直。完全覆盖在桌子上。
秦若却只看到那张脸。
那么熟悉的眉眼,分开两年始终只能出现在她梦中的人,秦枫。
他的眼睛,永远像是一汪神秘莫测的深潭,吸引着人陷入其中。眼尾的上挑,添加了这双黑眸的凌厉,会说话的情绪在眼波中流动,构成让人着迷的深瞳。天下间,还有谁能有这样的一双眼睛,秦若的视线定格在他的眼峰,呆住了。
她有那么一刹那,头脑是空白的。曾以为只能在关外找到的秦枫,就这么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同她一般无二的自然还有白沐。
秦枫这张脸,他太过熟悉。抬头间,白沐只觉头皮发麻。
他缓缓的,缓缓的将视线转移到了秦若身上,在见到秦枫的第一时间,不能呼吸。
桌前两人的举动,引起了阿乌的疑惑。在场三人中,只有她对秦枫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并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秦若心中的那个他。
在阿乌的眼中,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于若不是秦若的纹丝不动,她都不会去留下他,只用眼角扫了一眼。
而此时,她看到的秦枫,穿着厚重的灰色袄子,脚下瞪着双这镇子中人人相同的厚棉鞋,就这么坦荡荡的站在他们面前,用着和陌生人说话的语气,平稳的开了口,“丫头说外面冷,你们这桌让我送。”他的视线,在三人身上只是很快的扫过,就要转身离开。
一句话的功夫,能让人看出些什么。
阿乌的第一反应,这人应该是卖家雇来的长工。阿乌这么想,是有些道理的。虽然只是一瞬间,一句话,但此人沉默而低调,完全没有那大辫子姑娘的热情,就说明这人平日里才沉默惯了,并不太会与人交际。第二点,便是秦枫这身行头,委实不应该是穿在有点家底的人身上。袄子上缝缝补补的痕迹很重,色泽又淡,必然是多次洗过而始终不舍得扔,将就穿在身上御寒的结果。
至于这汉子的长相吗,阿乌逆着光,却是只看出大致的轮廓,虽然听他嗓音深沉,可既是看不清楚面容,又哪里能评论呢?所以,这个瞬间,阿乌心种彻底的将秦枫看做了一个长工。
“秦若。”阿乌闻着香气,又一次卯足了劲头深深吸气。好闻的紧,食指大动。只等着唤了秦若,一起尝尝。
于此同时,秦若空白的脑海只对她下了一个指令,叫住他!
“秦枫!”秦若从不知,两个字她竟然能叫的胆怯起来。她唤的很轻,很轻。声音几乎是含在口中。
白沐的心,掉到了谷地。他觉得心口疼的就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的砸了上去,然而看到秦若的唇形,他选择无视自己的难受,而去成全她。
“秦枫!”秦若的声音,如果只有自己能听到,那白沐这一嗓子,只怕就连相近的街道上,都能听到动静。他唤的那样用力,企图借着声音将他心中的郁促全发泄出来。
秦若一直盯着他,盯着秦枫。她贪恋的目光在他身上穿梭,不愿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很想他。
前后两次的呼声,终于引起那个转过身,企图进屋之人的注意。
他和大家伙一样,在白沐的呼唤中转了过来。
“秦枫,你在装什么?”白沐的第二个反应,是愤怒。
秦枫的表情,是怎样的懵懂,怎样的无辜。似乎这个秦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正在唤着的,是他的名字!这份无知激起了白沐所有的阴暗,他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
桌子碎成了粉末。刚刚端上来的烤肉,落在了地面。
秦枫的眉头,有了起伏,蹙起后眼神却围着地上的烤肉打转。他和在场所有无知的人一般,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客人会发如此大的脾气。下意识的,他踱步而来,尽管只是穿着破旧的冬衣,却因为向着他们而来的动作,让秦若心头发烫,眼眶发红。
“几位客人,小店虽小,却还容不得这样无故撒野。”
正是阿乌眼中,只是个小人物的秦枫,用了另一句话让阿乌改观,让秦若的眼泪掉了下来,也让白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可奈何。
活泛的阿乌正要起身劝开两人,就见白沐一把扯上了他的领子。他的动作是近乎野蛮的粗鲁。
“秦枫,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的愤愤不平,来源于秦若。
和秦若在一起这么久,他何时见过秦若的脆弱。
我不认识她
而上一刻,从秦枫出现的那时候起,他就见识到了全然不同的秦若。
秦若就坐在他的身侧,他不需要有多大的幅度就能将她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
她的侧颜,自打三次蜕变后无论哪个角度都让人惊艳。但白沐眼中的深情,却不是为了这俗世中的容颜。他小心而谨慎的观察着,一如这个侧颜的主人,也是同样小心翼翼的在盯着面前的秦枫。
从初遇的惊讶,喜悦到秦枫转身时候的吃惊,这一系列的变化都包含在那双眼睛中。她的牙齿咬在了唇瓣上,下一瞬马上印出清浅的印记。她的目光黏在了他的身上,仿佛这个世界只有秦枫一人。
他看得出,秦若有多么小心翼翼,再遇秦枫的喜悦,几乎是在瞬间就成了另一种感受。他分辨的出,在秦枫面前的秦若,生生矮了几分!
他难受的紧,正如一个大胖子坐在他的胸口,让他连呼吸都不能够。他白沐求而不得的女人,却在秦枫面前连被珍惜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白沐抓住了他,抓住了那个秦枫。白沐的脸庞因为气愤生出抹红,他指着秦若,大声喝问。“秦枫,你不认识她了吗?”
愤怒的白沐,在为秦若觉得不值得!
秦枫他怎么敢对秦若这样!
那个被他抓着领子,不得不半身前倾的男人,却依然固守着他的坚持。秦枫的表情是那么的无辜,“客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了,在白沐的指责中,他看到了那个坐在凳子中,美的不像凡间人物的仙女。很漂亮,这或许是秦枫当时唯一的想法。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不认识她,这样的美女不是该好好放在家中珍藏,谁又会在冰天雪地的冬日,将人带出来受罪呢?他恍惚的想着。“至于您说的这位姑娘,我更是见都没见过。”他若是见过,单单凭着那样的长相,自己肯定也会有印象的。
“白沐,你放开他。”
事情的主角,这个本该亲自质问秦枫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她的视线还留恋在秦枫的面容上,睫毛一颤就是一滴泪。她坐的笔直,双手的指甲都陷入了掌心,而她却犹然不知。在秦枫的否认后,竟然企图扯出故作轻松的笑容,她说:“白沐,你放开他。”
秦若不舍得,不论什么时候,她的秦枫都不是别人能欺负的对象。她空洞的脑海中,甚至还带了一丝侥幸。
原来,秦枫是不记得自己了,所以才没有回到幽冥去找自己。不是他不想,而是忘记了。
她的话,在白沐这永远都有影响力,白沐手上的劲道小了些,他代替着秦若愤愤不平。“可他!”再多的话,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若的视线,在秦枫出现了那么久之后,终于来到了白沐身上。
她盯着他,眼神坚定,“他忘了。”
他忘了她,因此才能说得通他为什么不认识她,为什么自己在幽冥中等待了那么长时间,却始终没有等到他。他忘了。
这边的争执,到底是引起了店家的注意。大辫子姑娘从屋中匆匆赶来,正看到白沐抓着秦枫。
这可怎么使得!姑娘没头没脑的冲了过来,一把将秦枫拦在自己身后,“你们若是来闹事的,咱们不怕。可你们别欺负人!这镇子里谁还不认识谁,真以为你们这些外乡人欺负了人还能够跑的掉吗?”
这姑娘全然的情况外,一点都不能理解白沐的愤怒。她只看到,秦枫被这长相斯文的小白脸掐了脖子。她就成了那护犊子的母亲,不管不顾的迎头而上。
姑娘嚷完了这些话,第一时间去查看秦枫的情况。
她离他很近,从白沐的角度能看到两人几乎帖在一处的面容。姑娘带着颤声问道:“夜,你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姑娘一双白嫩的手也攀附在他的胸口,摸索着。显然,两人的关系并不一般。
如果说秦枫忘了秦若是他的理由,那这个和他非常亲密的女人算什么?
秦若的脸色煞白。
身不由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恍惚着后退。
她看不下去了,就算她为秦枫找了一百种借口,可这一幕她再也容不下了。
倒退了几步后,秦若一转身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
先前的白沐,替秦若叫屈。看到姑娘和秦枫的互动,他就是彻彻底底的想剁了他。
阿乌抓抓耳后,完全不知道白沐和秦若唱的哪一出。
可人家的桌子被白沐砸了,她是知道的。这位自以为公允,“白沐,你发的哪门子疯。快,去给人家赔个礼,咱们将这钱补上。”她可还惦记着那盆子烤肉呢。
“师父,你可知道他是谁?”白沐的视线也未曾离开过姑娘和秦枫。
再难受他也要看下去,为了秦若!
“他就是秦若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被秦若称作是自己命的男人!
“啊?”阿乌一脸大写的懵……反应过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情竟是直接将那女人从秦枫身边拽开,她开足了马力,“好你个混蛋,我徒弟为了你跑遍整个下清,你却和这不知羞耻的小丫头混在一处。”管她什么热情好客,阿乌有多护着秦若,这一刻就有多想弄死秦枫。
白沐和阿乌,正是在秦若伤心离去后揭开了大幕。
再次被人指着鼻子骂的秦枫,俨然成了最委屈的那个。他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秦若是谁?秦枫又是谁?他试图去回忆,记忆之门并没有成全他的意思,反而是脑海中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疼痛。
“夜!你怎么了?”大辫子姑娘再一次冲到他的身边,企图将他护在身后。她眼中的深情,只让阿乌觉得恶心。
秦枫头疼难忍,蹲了下去。他抱着头,无声的呻吟。
姑娘站直了身子,在和阿乌的拉扯中,喊道:“你们几个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阿乌的泼辣,显然不下于姑娘。
既然对方都没和她客气,她还会害怕撕破脸吗?
头疼也是病,得治
只听阿乌回的决绝霸气。
“你不认识我,我还不认识你呢。谁让你这乡村野丫头好的不学,反跟着学去勾搭人家的丈夫?你倒是和我说说,这是谁做的主,将他叫出来,看我不打死他!”
处在人世中,轻易是不能动用法力,除非对手不是凡人而是和他们一般的修炼者。这约定俗称的规则,阿乌默默的遵守着。可听到白沐的话后,她头脑中有个声音叫嚣着,就将这狗男女一道雷,统统劈死算了。
小摊上别的客人,看了半天的热闹,总算是有点明白是怎么个情况,纷纷起来劝说。试想,身边闹的这么凶,谁还吃得下东西。
阿乌捋了袖子,和坊间泼辣的女人无二。
客人们站了出来,忙将两个纠缠中的女人拉开。
“你们这是在干嘛?咱们镇子里何曾听说过这档子没脸没皮的事情。快快,两位都先住手,有事咱们好好商量。”
好好商量?
大辫子姑娘掌下不留德,众人劝说中一巴掌打在了阿乌的脸上。五道新出炉的指头印子,赫然出现在她的脸庞上。
推搡中,阿乌哪里肯吃亏,一脚踹在姑娘腿肚子之上。紧接着,坐地不起,捂着脸庞哭道:“你们也看到了,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女人显示勾引男人,又当众打人,难道就是仗着她是本地人?”
摊子的常客,多是大老爷们。天寒地冻中,如果家里有个女人谁也不愿意出来吃这口饭不是?听到阿乌的话,不觉头大。
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们怎么插手?原只是想着将两人分开,别将事情闹大。可看现在的架势,他们也劝不住啊。
因此,大伙的想法便统统打在了秦枫身上。
有客人蹲到秦枫身边,碰碰他的肩膀,“喂,这事我们说了不算,还要你来做主。”
他不过是轻轻接触,秦枫倒地不起……
客人的反应相当之快,“快别吵了。他不行了。”
大辫子姑娘顾不得阿乌偷摸捶在自己身上,后退两步跑了过来。“夜。”连着叫了他的名字几次,却唤不醒人。
白沐对阿乌近乎无赖的做法,是纵容的。对付女人,他还实在没勇气出手,但这姑娘和秦枫的关系,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肯定不简单。阿乌教训她,他只是放纵罢了。
听到客人和那女人的呼唤,白沐的第一反应是庆幸。就这么个混账秦枫,死了也好。他要是死了,秦若早晚会是自己的,更何况这男人让秦若伤透了心不是?但那种幸灾乐祸持续不到三秒,他就抿起了唇。
秦若呢?她要是知道秦枫死了,会不会直接就随他而去了?刚刚的一幕让白沐明白的透彻,秦若自始至终深爱着这个男人,因为爱所以才会在他面前变得渺小起来。他不得不忍住心中想要掐死秦枫的冲动,推开前面的女人,让出一条路来。
“起来!”对于热情好客的大辫子姑娘,白沐全是厌恶,他已经不屑于将这种厌恶隐藏起来,就连和她说句话也是心不甘情不愿。
小吃摊上的客人,将秦枫的位置围了起来。最里面,正是那姑娘抱着秦枫,哀痛之情溢于言表。
“起来!”
姑娘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维持着她的动作执着的抱着秦枫。
白沐眼底生厌,“你还想不想救他了?”这一刻,他却是一点也不想救秦枫!
救字触动了女人神经,大辫子姑娘抬起头,茫然无助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你能救他?”
白沐不愿和这女人多说,打开一直背在身后的大大行囊,从里面拿出药箱。
旁观众人看他那架势,早已经百分百确定白沐是个医生,不等女人犹豫齐心合力将她拉离了秦枫身边。
这厢,白沐才触了秦枫的脉,已是心中阴郁。
没有修为?
第一点就够白沐惊讶。但白沐天生不是个将表情挂在脸上的人,他黑着脸保持着沉默,细细探查下去更是让他诧异。体虚而弱,周身筋脉多有断裂,只怕要不是碰到他白沐,今年之内这位也会挂掉。
他从药箱中取出金针,在秦枫头顶几处大血扎下。终于起身,走到大辫子姑娘面前,“他这毛病多长时间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秦枫头疼昏迷,早已不是第一次。只不过,今日却是他们碰到的第一次,白沐三探其脉,哪里还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怕秦枫身体的全部状况,早就了然于胸。
姑娘拧了把鼻涕,眼泪还是往下落。“夜这毛病今年开始犯的。这已经是第五六次了。”她比任何人都更加不想让白沐为其诊治,要不是这小白脸一样的家伙,夜怎么会犯病?但已接近傍晚,镇子里的医馆关的早,算上来去时间肯定是不如当即救治。
她再擦把泪,听了白沐的问话心中隐隐稍安。只是凭着看了脉象,就能说出秦枫这犯病不是第一次,必然是真有两把刷子的大夫。“大夫,都是我不好。刚才不该那么冲动,求求您让他醒过来吧。”白沐走针的动作,场上的人和她也都看的清楚,分明就是高手里的高手。
白沐长长久久的盯着她看。
姑娘甚至在白沐的眼中找不到感情。她身子发颤,不懂为什么会有人的眼神能这般无情。正在考虑是不是自己太过冒失,还是应该去找医馆的大夫过来,就听白沐开口说道:“先将人搬进屋子去吧。”
此话,显然包含了他愿意继续的含义。
姑娘不敢耽误,忙让客人帮忙将秦枫抬进了屋。三四个男人和姑娘一道入屋,白沐并行。
姑娘本是不愿意阿乌跟进来的,但顾忌白沐,便忍气吞声看着阿乌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屋中地面。
“让他们先散了吧。”
白沐一个指令,姑娘一个动作。
等到屋中只剩白沐,阿乌和这姑娘的时候,白沐的脸色越发严肃。“之前可是看过大夫?”
他不谈恩怨,不谈情感,问的只是秦枫的身体。
准备后事去吧
“年初的时候,他第一次犯这毛病。当时正在灶前准备食材,我也没留意。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他应是已经昏迷多时。”
白沐摆摆手,无心听女人描述的这么详细,他要知道的只是第一次的时间。
姑娘还算精明,在他冷淡的表情下看出他的不喜,忙打住讲了另一方面。“当时就请了镇中最好的大夫,大夫推说无事,只是累着了。让他休息几日就好。”姑娘因为是今年才发生的事情,姑娘记得格外清楚。“可过了两个来月,他便第二次出现这种情况。算起来,今日已经是第六次了。”
白沐不语,脸黑的程度却是越来越重。
“我刚扎了针,他就算能醒过来,也是明天的事情了。”
他并不愿意对这女人诉说秦枫的情况,但秦枫突然的昏迷,却让他不得不正视起来,到底是秦枫出了什么样的意外,才会成了这幅样子。之前只是埋怨秦枫心狠,此刻也不能不再加上别的考量。他有太多的问题,要好好问问这跟在秦枫身边的女人。
秦若不在,他就要替她问清楚,看秦枫到底是个渣子,还是他们都误会了他。
白沐看了眼外头两间屋子,对女人说:“他需要安静,咱们到外面去说。”
屋子里很空,能看得出这家人并没有操太多的心在摆放上。除了生活必备品,几乎看不到一件多余的摆设。白沐只是大眼一看,就已是将这屋子的情况看的透彻。
三间小屋,其中最大的一间竟用来做了厨房,而带着床的这间,正是最小的一间。
自打秦枫昏迷,女人的眼泪真是怎么擦都擦不完,直到听白沐说秦枫明日能醒,现在所需要的只是安静,她的悲戚才有所好转。
白沐对于她的厌恶,已然挂在脸上。他锁着眉头,在另一间小屋中,问她道:“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有了大夫的身份,白沐和阿乌反倒能进了屋,平心静气的去看待这件事情。
女人睁大眼睛,显然不明白白沐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正是这段时间里,白沐才发现他竟然错过了很多细节。是的,细节。这女人初看平平,长相并不出彩。但如果她记得没错,这女人的面容竟和秦若三次蜕变前颇有几分的相似。到底是巧合还是……他对秦枫更加好奇了。
女人不答。
屋中的灯火并不太亮,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却选择了对白沐第一个问题避而不答。
阿乌气不打一处来。白沐救人,她无可厚非。不论秦枫人品如何,那到底是条人命,但这女人她此刻可是烦的够够的。一见白沐的问话,她视若无睹,只用沉默应对,阿乌当即计上心来。
她快一步走到白沐身边,小声说道:“你救哪门子人?天下间谁都能救,可你救了他我就是不乐意。此次咱们回了山中,我肯定是要向师傅禀报,给你添几处坏处,到时候这仙草阁中便再也没有你的位置!”
阿乌说完,装似要拍门而去。女人却猛然间抬起了头,她问:“你们是修仙的真人?”
阿乌心道,就知道你会上钩。一脸鄙夷,却仍然骄傲答道:“我们可不是什么修仙的真人,却是这下清最好的医观。天下间若只有一人还能救屋中人的性命,非他莫属。”
她素手一指,正是白沐的方向。几句话就奠定了白沐的身份。
姑娘的表情显然起了变化,长跪不起。“求您救救他吧。”
秦枫的病,她知道没那么简单。
阿乌旁敲侧击,“既要让他治病,便是要将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他。”
姑娘一咬牙,回到:“我两年前流落到此,是他在雪地中将我捡了回来。”原来,姑娘的来历已是不小,不愿意向人提起,正是有她的顾忌。但听到阿乌的言语,对白沐肃然起敬,再不敢有半点隐瞒,救秦枫的性命高过了一切。“今年年初,他曾说过若是我两相伴老去,他就娶了我。”说到这里,姑娘的脸隐隐红了起来。
白沐在她的话中,听到几个要点。“也就说,之前你和他并不相识。就算他给了你承诺,也是在多年之后,两人无依无靠之时?”
听起来,是这么个意思。
女人跪在地上,只是点头。
“那你可知,在这之前他身在何处,又是做什么的?”白沐锲而不舍,只想从女人口中得知更多秦枫的消息。没道理如今的秦枫一身是伤,全在肺腑。更没道理筋脉断裂,体虚得就像个垂垂老矣的行将就木之人。他一身的修为哪去了?他这些伤又是哪来的?
这次的问题,女人真的答不上来。“他从没说过自己的事情。我们两住在小屋中,平日里他却是连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可我知道他总是盯着我的侧面发呆。”姑娘最后这句,显然是秉着炫耀的心态无心而语。
白沐心道:好几个秦枫,恐怕根本就没忘了秦若!这女人最像秦若的,可不就是侧面吗。
“行了,既然你都不知。我也没什么可问的。明日一早,他就会醒过来。”
姑娘抬头,“大夫,您救救他啊。”从始至终,白沐都没说过自己会治好秦枫。
“我救?他这身毛病,天下间谁也救不回来。”白沐终于在这一刻表现出了他的冷漠。秦枫的身体,往好里说还能拖个一年,往差里讲,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姑娘闻言,疯了般扑了上来。咬在白沐手臂,眼中只有怨毒。她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所求的不过是让他们救救他!
胳膊上的痛感,几乎是立刻就传达到了白沐的神经。
他不躲不避,由着她咬。很快,便有了血迹。
阿乌到底忍不住,一掌将女人拍开。拖着白沐出了屋子。
耳后,伴着寒风甚至还能听到女人呜咽的哭声。
“那人,他真的要死了?”白沐是这方面的行家,又为他把过脉。她在屋中听到白沐的话,却是将信将疑。
做出选择吧
?
阿乌不叫他秦枫,而是用了那人。很是刻意,是个人都能听得出,她这偏颇秦若的语气。
“这事,我还是当着秦若的面说得好。”白沐一心想着,尽快将这消息告诉秦若。或许,不是秦若,秦枫另觅新欢,而是别有隐情呢?
“可那丫头生气,这会儿谁又知道在哪?”阿乌心存他念。屋的男人已经可以确定是秦若心心念念的那个宝贝心肝不假了,可冲着他对秦若的态度,她这做师傅的怎么那么不想秦若和他在一起呢?
“秦若我自己会去找,只请师傅帮个忙,今夜照顾好屋那人。”白沐用了那人,显然和阿乌的语气又不相同,情敌之间谁会愿意说谁的好?那人便是他心的一根刺,横亘在他和秦若之间。
冰天雪地,镇子家家闭户,大门不出。秦若能去哪呢?
夸下海口的白沐,站在岔道,不只一次的问自己,如果今天碰到这种情况的是自己,他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他又会将自己藏在哪里?是他们原定的目标,关外那片开阔的草海,还是从新融入到更加繁华的尘世,将自己深深的掩埋起来?
白沐立在雪地,回想着秦若离开时心如死灰的模样,取道向更北的方向出发。
夜色匆匆,自己的今夜能否将秦若找到,在他这里都是未知数。白沐紧紧衣领,让寒风灌进领口少些,站在风雪望向前方。
秦若究竟在哪?
其实,秦若真的能舍得离开秦枫?白沐只要想过这个问题,会知道秦若并不会离开此地太远。此刻的秦若,所在的不过是和他们没多远的一处院落。镇子不大,开始的时候咱们提过,总共不过两条主街道,住房商铺纷纷分布在其两侧。一眼能望到底的镇子,秦若伤心无助,身体却有自己的意识,不愿意和秦枫离开的太远。
离开那一刻,秦若曾想,秦枫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她同秦枫,同甘共苦历过这世最难的一段,连那时候都没抛弃过自己的秦枫,怎么可能会选择两人在一起之后离开她呢?她觉得,不可能。冷静下来的秦若,兜兜转转反而更加不好意思出现在秦枫面前,她绞尽脑汁,在深夜徘徊,在这小镇独行了许久,蓦然回首竟然是和秦枫那住处一街之隔的院落。
院只有一颗在寒冬早枯萎的老树,光秃秃的树干一片叶子也没。
屋应是住着一家五口,秦若隐在院,透着窗户能感受到他们的和睦,屋倒影反剪在窗纸,看的让人神往。秦若越发平静下来。
她走几步,院角落,竟是个小小的池塘。冬日里,结了冰并不那么显然是。
“妈,您别总惯着孩子。”屋的欢歌笑语,时不时会传进秦若耳。她再走几步,掐诀入了屋。
没人能看得到她,但她却能看得到这几个人,正如她所想,恰是一家五口,三代同堂。
“来,奶奶给你擦擦脸。”做长辈的,慈祥和蔼,将孩子从母亲手接过来,细细的擦拭着他的脸颊。
秦若脑一道电光。是了,秦枫是不是根本没认出来自己?
秦若闪身溜入小世界,像是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觉得她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对水而照,现在这样的面容,秦枫怎么可能会认出来!她的手捂在脸,只觉得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神采飞扬。
不行,她要恢复当初的样貌,这样秦枫才能知道是自己来找他了!
秦若抽身离开小世界。
“白沐?”
她眉眼全是盖都盖不住的喜色。恰遇白沐定下方向。当即喊出声来。
“秦若,我正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能不能等我见了秦枫再说?”秦若跃跃欲试,总觉得只要换这幅面容,秦枫会马认出自己。
白沐拉住了她。
小镇的夜色,只要这两个外乡人徘徊在街道。
白沐一字一顿,“我和你说的,正是秦枫之事。”
秦枫两字,在秦若这里永远如此好使。白沐心苦笑,看看他面前的秦若,只是这两个字,能让她凭白添七分认真。
他的眼神不愿露出一丝落寞,“秦枫的情况,只怕和你想的不一样。”
他语速很慢,咬字非常清楚。握着秦若手腕的手,能感受到秦若的悸动。
是什么造成了她如此的反应?
“秦枫他,怎么了?”离开时,他不过是不愿意和自己相认罢了。
“他病了。”白沐的视线没有凝在她的脸,他怕看到秦若的难过。算是他自欺欺人,他也不想见到秦若这样对待别的男人。
秦若那焦急的目光却是在听到他的话后,投向了白沐。“你说什么?秦枫病了?”
有那么一瞬间,白沐告诉自己,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吧。
可在秦若的目光,他的声音冷静的过分,他能在秦若的视线看到镇定的自己,他开始在这双眼找寻自己的位置,他说:“秦枫大难不死,隐居在这小镇,所求的是安稳。你若真是心有他,让他和那姑娘双宿双飞吧。”
“胡说什么你!白沐,你不是说秦枫病了吗?”秦若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只是几秒的功夫,她歇斯底里起来,这辈子最疯狂的便是和白沐在街头争执这次。脑一片空白的她,根本听不懂白沐在说什么。
白沐两手交叠,狠狠的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柔软而温暖,像父亲儿时唱给自己的小夜曲。他说,“是啊,秦枫病了。他得了严重的健忘症,如今能被他记住的,只有店那个女孩。”
“你骗我,我不听!”秦若用了最大的力气,从白沐手抽出自己的手臂,使劲捂着耳朵。
可白沐说的话,长了翅膀,即便她蹲在地,一个字也不想听到,却能穿过她的手直直传到她耳。
“秦若,你又何必自欺欺人。想想你们在一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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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心
“如今,秦枫他只是累了,不想再过原先那种漂泊不定的生活了,你还要让他回忆起从前,离开现在的安宁呢?”
白沐随之蹲了下来,他拉开她的双手,抬起她的下巴,让秦若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倒影。
“你若真是心中有他,就别再打扰他了。”
他像是在哄着心爱的孩子,循循善诱中不忘将道理摆出来放在她的面前,让她自己做选择。“你走之后,秦枫昏迷不醒。我亲手为他探了脉,这才得知,真的如你所说,秦枫是得了健忘症,才将咱们忘的一干二净。”
白沐和秦若的视线交叠着,他很享受这一刻。从他认识秦若起,这是秦若第一次如此用情的看着自己。他明知道,秦若是听闻了秦枫的消息,才会这么认真,但他就是不愿承认。
“秦若,你真的要去打扰他吗?”
“可……”秦若缓缓的开了口,红唇中的话还是围绕着秦枫,“他是不会选择忘了我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在场的两个人,自欺欺人的又何止白沐一个。
白沐的话,秦若听得仔细,可话中没有一句是说秦枫自己做的选择,选择忘掉她。她便永远都不会相信。倔强的秦若做出了选择,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会坚守自己和秦枫的感情,若是他真是忘了自己,她就在他身边等着,等着他记起来自己!一瞬间,秦若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傻丫头。我不将话挑明了,你是不会死心是吗?”白沐心口疼的麻木,秦枫何德何能让秦若对他一往情深。“你可知,秦枫的健忘症正是自己喝了忘情水才落下的?”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秦若挣脱了他。从听到忘情水三个字开始,明明心中已经开始摇摆,但她还是要问问秦枫!亲自问他。
“也好。你若不信,等到明天一早,秦枫醒来就自己去问他吧。”
白沐撒手,站起身,“我只希望你能坚强点,正视他的心愿。”
心愿?秦枫的心愿?秦若恍恍惚惚的想着,秦枫的心愿不是和自己在一起,而是变成了安宁的在小镇中找个姑娘,落地生根?
白沐的话,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要听见!
她不想相信白沐,潜意识又忍不住倾向于白沐的说辞。
秦若在雪地中徘徊,曾以为只是因为自己的容貌才让秦枫没能和自己相认,看来这次她是错的离谱。
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秦若想。她一定要去亲自问问秦枫。
第二日的一早,雪地中枯坐一夜的秦若鼓起勇气,敲响了大门。
大辫子姑娘应门时,看到站在雪中的秦若,哈欠只打了一半。
“你来干什么?”
白沐昨日弃人而去,她恨得不行。
今日见到秦若,早将她同白沐一同恨了进去。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来,是想问屋中之人几个问题。”秦若像是魔怔了,白沐昨日的话时时刻刻萦绕在她耳中,秦枫就是要和这女人过安宁的生活吗?她挺直了胸膛,却想在这女人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我们家夜不见客。”女人抬手就要关门。
秦若按住了她的手,“我只是来问他几个问题。”
女人的语气越发放肆,“你说见就见?你说问就问?你是谁啊谁?这里是我和夜的家,还轮不到你在这放肆!”
秦枫一夜不醒,女人就跟着担惊受怕了一宿。精神本就差,再加上秦若又是那见死不救之人一派的,她更是恨不得直接将人赶走。
因此,她对秦若的态度差到极点。
而一心求着见秦枫一面的秦若,耐性到了这里也告罄。
“让她进来吧。”
屋内平仄的声音,引得女人心中雀跃。到底秦枫是醒过来了!大喜的女人顾不得秦若,掉头就朝屋内跑。
秦若便自己开了门。
三间的小屋,第一眼秦若就看到里间还躺在床上的秦枫。
女人忙碌着,端了汤药伺候在旁。
秦若觉得,好像这情景就像是在看一场老旧的黑白电影,她完全没了真实感。
她慢慢的走到屋内,站在床头,只当女人不存在。她问,“秦枫,原来的事你是不是都忘了?”
听听,这问题多幼稚。
女人的眼白露了出来,兀自只管给秦枫送药。
被扶着靠在床头的秦枫,咽下药后,又蹙了眉。“姑娘,你到底是谁?”
这便是他给出的答案。
那副面对陌生人的模样,让秦若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她更加不自在起来,固执的不让自己退步,掉头就跑。“秦枫,我是你妻子。失忆之前的妻子。”两句话,她顿了又顿,才说出来。
“失忆?”秦枫和所有陌生人一样,茫然着。这两个字,成了天下间最大的笑话。“姑娘,我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所有的记忆都在我脑海中,怎么可能失忆?”
秦若的心防一点点倒塌。“可,你若是没有失忆,昨夜怎么会昏迷?”秦枫的模样,秦枫的声音,他一切的一切对秦若来说,都太熟悉了。她不可能弄错,这个人若不是秦枫,天下间便再无秦枫。
女人啪的将盘子放在床头的矮柜上,声音大的出奇。“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
秦枫的手按在女人的手背上,温情脉脉的说道:“别急,或许这位姑娘搞错了。有话咱们慢慢说,你不是说昨夜还是那个和我起争执的人救的我吗?”
虽说是在和女人说话,却是从侧面验证了白沐的说辞。昨夜,确实是白沐亲自为他把脉。
秦若成了这屋中地地道道的外来者,完全和他们格格不入。
可她也是最执着的人,没有听到秦枫的答案,不会离开这里。
没人懂的,秦枫所说的一切就是她最后所能抓住的东西。她是溺水的人,只求秦枫的救赎。
女人在秦枫的劝说中,脸色好了许多。但看秦若还是不顺眼,“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告诉你,夜和我早就定了亲。”
住店
一夜积雪,屋外惨白。秦若并不知道,在听到女人的话后当是什么样的表情合适,她能看到窗侧冻结的冰渣子,滴滴答答开始低落水滴,正如她的茫然,靠的只是大自然固有的定律。
她在心中跟自己说,秦若,别急。秦枫只是想不起来你了,最糟糕的一面都已经在自己眼前呈现,她还需要怕什么呢。可寒气从脚底入体,升腾在她身上,翻涌在她胸口。这是自成妖以来,从没有过的感觉。她聂聂张开了口,面前那张只供一人躺在上面的小床上,却是两个相错的人影。
秦枫病着,只是简单的将厚厚的棉被盖住半身,露出单薄的褐色上衣。病中的苍白和脆弱,交织成他面容的浅白,和窗外雪景无二。就连那双最让秦若喜爱的眼眸,神采也全消失殆尽,只有对着秦若的防备。
秦若的牙齿不可自已的咬在下唇上,“秦枫,你病了。先养着,等病好了我再过来看你。”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赶紧找了理由离开。
女人半坐在床侧,秦枫漂亮的眼中全是她的倒影。
“要走便走。这里不欢迎外人,我只求你们这些惹是生非的主儿,下次别再将矛头对着我们。”女人的语气从头至尾带着恶意,夹枪带棒。不论秦若是谁,她都不愿在见到这女人第二面。
秦枫仰头,入口的药既苦又涩。
他的视线终于敢投放到除了女人以外的地方,秦若的背影如昙花一现。
“很苦。”他转过头,面朝墙壁。被中的手攥着被角。
“良药苦口,你还要多休息。”女人利落的收拾着屋中的杂物,三两下就将屋子重新了干净。“对了,等过会儿的,我还是将牌子挂上,免得不开眼的人来打扰你好好休息。”
家中琐事不多,秦枫的屋子更是好打理。女人合计着,等让秦枫吃过了饭就出去再抓点药。她扶着秦枫重新躺下,掖了被角,还是挂着心。“要不,咱们去医馆再看看?”
刚躺下的那人,只将头露出被窝,轻轻摇了摇。“没必要。”他的情况他自己清楚。怕是熬不过今年年底了。
女人从屋中退出来,站在屋外偷偷抹泪。就听秦枫的声音带着虚弱,却嘱咐到:“对了,以后别在让外人进我屋子。”
女人抹一把腮,手上湿乎乎的。清清喉咙,才道:“好,这事我省得了。你快在躺会儿吧。”
下过雪的大早上,秦若漫无目的又一次站在了岔道口。
阿乌提着两笼小包,冲她招手。“走,咱们尝尝这新出炉的小包子。”
秦若怔怔,眼幕中只是漫天的白和阿乌的红。
今日的阿乌,翻出套狐皮小袄,罩在身上。别样艳丽。
“愣着干嘛,一道的。”谁也不会去提,秦枫是谁,他们到底是何关系。这便是阿乌关心的方式。
她挂上她的手臂,推搡中秦若竟由着她拉了自己前行。
再抬头,已是横匾高悬,大门洞开的一处店家。
阿乌化作热情的小鸟,三两步奔到店家前,“我们定的屋子,可是收拾好了?”边陲小镇,默默无闻。除了偶尔有三三两两的旅人回来光顾这铺子,往日里可是连苍蝇都嫌弃。
昨日白沐交代阿乌让她守着秦枫,免得出了意外。她在屋中枯蹲半宿,却发现那女人虽然讨厌,却是将秦枫照顾的百般周到。撇撇嘴,干脆化作一道青烟擅离职守,自顾去找心头好。天才蒙蒙亮,这处是镇中第一个打开门迎客的店家,阿乌一头扎了进来,“去准备三间最好的客房来。”
小伙计点头哈腰,却格外认真,“姑娘且等等的。咱们这就收拾妥当。”往日无客的店家,自然是要先打理一番房间。
阿乌看着小子还算实在,也不为难。“行,我去吃点东西。”
这不,正巧在回来的路上就逮到了秦若吗?
阿乌心道,别管怎样,总之在这镇子先住下来是跑不了的。
小伙计一见阿乌提着两笼包子,笑的眉眼都成了缝。“姑娘,您是去街口买的吧?房间都准备好了,我去提点热水给你们送上去,包子还是趁热吃的好。“
倒是体贴的很。阿乌推着秦若上了楼,狐皮靴子踩在上面吱扭作响。“不必了。有事我会叫你。”谁还真需要他那口热水。她只想着赶紧将秦若这傻丫头送进屋。
屋门一关,阿乌掀了帽子,面容生动起来。
“来,昨日的事师父也不问你,我知道你不舒服,这会儿是让我避避还是需要个人谈谈心,你只管开口。”旁的不说,就秦枫身边有个女人,也够秦若受的。
秦若眼中凝了丝神采,只如长蛇入隙,转眼化作虚无。
阿乌心底暗叹,到底是将人按在凳中,“要不今夜我去将那女人宰了?”管她妖族戒律,这刻秦若哄都哄不住,打不了折她百年修为,慢慢练也便是了。
坐在阿乌对面的姑娘眼神一动,有了生迹。杀人吗?她若是真做了这样的事,秦枫就会回到自己身边?秦若啊秦若,快别傻了。天下间最可笑的,恐怕就是现在的她了吧。
她张张口,声音压的极低。“杀了她,也挽回不了什么。”一双圆亮的大眼,终于有了焦距。
“那你说怎么办?”阿乌想说的话多了去了。可看秦若明显听不进去,反倒不如全放在肚子里,一个字不说。
秦若低下头,很久后才说道:“我想等等看。”
惹得阿乌一听这话,就想将面前的傻子摇醒。等?等什么?在这边陲小镇中是等着看秦枫进了棺材,还是等着看那对狗男女入了洞房?
房门一开,寒风夹着凉气灌了阿乌一头一脸。
“师父,秦若……”白沐才推了门,视线就定格在坐在凳子上的人身上。
曾几何时,他认识的秦若竟岣嵝了背脊。他撇开眼,不忍再看。他做的没错,秦枫无药可医,何不走的无牵无挂。
坏人就他来做
“快快,将门带上。”
阿乌缩缩脖子,畏冷的表情。
白沐解下大衣,翩翩公子赫然而立。“师父,我给您带了点小点心,不如您先去吃着,我和秦若说两句。”
屋中三人,明明都清楚彼此的根底,白沐却贪心的想要和秦若独处的每一个瞬间。
两人说话间,只见低着头的秦若,就像孩子那样,捂了双耳。
阿乌拍拍前额,这事越发棘手起来。
“得了。你们这些人的事,我也不想掺和。”阿乌起身要走,那只捂住耳朵的手颤巍巍按住了她的手腕。
秦若仰起头,眼中写满恐惧,“别走。”白沐说的话,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阿乌抽出手,“秦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必须要自己去面对,天大的事至少还有她这个做师父的给她撑腰。
“秦若,你去见过他了吧?”白沐的声音接踵而来。既是不想让阿乌离开,他就合了她的心意。
看到秦若不声不响,两人却是几乎都可以确定,秦若一定是折返回去,见过秦枫。
“放手吧。你该明白,秦枫比咱们任何人都更有主见。”说他白沐在这时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也好,说他只顾着自己也好,可他就是见不得秦若这幅模样。
屋外雪早就停了,天空却异常的黯淡。踏着初晨的微光,去见秦枫的又何止秦若一人?
“你真不打算和她相认?”秦若走后,白沐就入了屋。他抱臂靠墙,盯着对面的柱子,问了出来。
瞒的了秦若,又怎么可能瞒得了他?“你这病,并不是没有一点办法。”
白沐交了底线,秦枫这身伤,只要取了秦若身上药材,还是有希望的。
天花板上结了蛛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连自己的住处也变得不讲究起来。秦枫口里泛苦,“给了她希望,然后再让她失望吗?”这种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她曾对我说,你就是她的命。”命要是丢了,秦若还有理由继续活着?
“所以你明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还是让她来亲眼见证?”秦枫的唇线拉直,不可抑制的厌恶起来。
“呵。有这功夫怪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将你这身体治好。”白沐不是个好惹的主。两个男人,为了秦若不得不聚在这里,却谁也不愿意向对方低头。白沐紧了紧大衣,屋中时不时还有冷风蹿进来,他不如秦若不畏严寒,这样的天气终日里都要穿得臃肿。“你要是再这么放任下去,这个冬天怕是过不去了。”
秦枫哪里是病,全是伤。一身的伤,根骨里的伤,身体上的伤,心头……的伤。白沐思来想去,做不得那无情之人,又对秦若割舍不下。他原是照了秦枫暗示,示意秦若前尘已断。
“我比你清楚。”对于白沐,秦枫熟悉的不能在熟。连这人对秦若的想法,他都能想的十全。自然明白他说的话是怎样的意思,幽冥一战,他死里逃生。醒的蹊跷,再回神,人竟已在这边陲小镇中。两年来,他试过无数的方法,想要化解身上的伤,统统是无疾而终。别说一身修为,就是昔日那健康的身体,对他来说如今也成了奢望。
他闭目凝神,只能将秦若和自己的种种全埋在心头。“治不好的,与其日后让她见到我死,不如给她留个念想。”
又是一阵冷风,白沐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握住他的脉搏。
秦枫懒得挣脱,脸上透着了然。
白沐望来,只觉这人全身透着死气,早不是当日秦枫。“她不会放弃的。”他和他,都知道秦若的性子有多执拗,就算全天下的人说,只要她不愿意谁也奈何不了她。
“真当我们白家无人?”白沐放开他的腕子,胸中多了几分笃定。“只要能撑过年底,你这伤就有救。”他话锋犀利,动作却是柔成水,小心将秦枫那裸露的手臂塞进被中,打点好。
青天白日,也不知秦枫找来的女人是怎么想的,竟是在屋中燃了一盏灯。灯火缥缈,白沐起身间,他的身影被拉的漫长。他不回头,却能想象得出秦枫对他这些话的无动于衷。
“白沐。”
跺到门口的人,一颤站定。
身后的声音分辨不出悲喜。“秦若就交给你了。我的事,一个字也别让她知道。”
何苦呢?白沐拧眉。倘若是他,万不会如此武断,就下了定论。哪怕是地狱,他也要爬出来重新回到秦若身边。
白沐敛目,秦枫的悲喜都被他收在胸膛,一晃眼对上秦若朦胧的双眼,他只觉羞愧。
“放了他吧。”他喉头滑动,终是决定顺着秦枫的意思。面前的姑娘迷茫了双眼,仿佛是在听天书夜谈,满脸懵懂。
他明白,这恐怕是秦若下意识的拒绝听自己的话而形成的防备。可秦若不是个傻子,他说的话她只怕全都懂。
他抓住她的双肩,狠狠地摇晃。“清醒点吧,秦若。”
别再自欺欺人,当那个掩耳盗铃的傻子了。“秦枫和你没有未来,他不要你了,听明白了吗?”他近乎喊了出来,一脸的狰狞。这边陲之行,简直是他白沐命种的磨难,无论他怎么做,里外都不是人。
他掌中的小人先是悉索的挣扎,接着就是大幅度的反抗。
“我不听,我不听。”秦若的嗓音里灌着任性,到底是被白沐逼出了声。
白沐放开了她。他的动作那样决绝果断。
摔倒在地的秦若仰起头,依旧泪眼朦胧。
他居高临下,白玉如雪的脸上散着怒气,“秦若,适可而止吧。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是人是鬼?”
他一把将她抱起,推到镜子前。
镜中人木然的望着自己。那双大眼中充斥着绝望。
“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为了个男人,你值得吗?”白沐的面容陡然闯入镜中,和他的锦衣荣华相比,秦若霎时跌成了地上的泥。“他既是对你无心,你又何必为难自己?真要撞到南墙,你才能回头吗?”
睡一觉吧
“得了,得了。”阿乌守在门旁,一是关心,一是担心。“秦若,咱们不想他了,好不好?”若说白沐扮了红脸,阿乌就是那扮白脸的。觑了空抱住秦若,“你听师傅一句,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下清中的男人多了,打不了明儿我就给苏海写信,让天佑那小子过来陪你。”
没敢在秦若面前直接提起白沐,实是这时候的玉面少年祭起的全是愤怒。
白沐扶住墙壁,被阿乌拉扯到一边,犹是满脸怒容。
镜中人双眼渐开,悲戚拢在额间,眉心微皱,又是蒙鸿的眼神看向阿乌。
有别于白沐的心狠,阿乌忆起这孩子曾吃过的苦头,不免叹息,大好的年华,一世世的磨难究竟要以怎么样的方式来折磨秦若?落的现在的下场,是老天看不过去秦若的幸福,还是通通只是对她的历练?
下了一夜的雪本已停了下来。镇子中逐渐有人影走动,一阵狂风刮过,风雪又起。萧条的不止是镇中的人们,就连过了边陲的关外,似乎也因为这接二连三的风雪瑟缩起来。那片草海,铺满厚厚的积雪,彻底阻隔了两方的来往。
“睡下了?”阿乌探头朝内望。
床畔就只白沐忙前忙后。
他带了门,同阿乌一道站在廊中,没了愤怒的面容清晰俊俏。“好不容易闭了眼,应该是能睡上一会。”
秦若不吵不闹,在白沐和阿乌的双重攻势下,倔强不语。守着那面镜子,直到三更。
这一日,是如此的长,长到秦若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难捱起来。这一日,是如此的短,短到她模糊的记忆中只能想起秦枫的好。她摸索着,描绘出镜中的轮廓,生出缥缈的不真实感。
阿乌同白沐,到底是等到她闭了眼,躺在镜前,才大口的喘了气,松懈下来。
“你也去睡会,这里我看着。”一日一夜,白沐不曾合眼,阿乌体恤他。
“等她醒了,我自然会去休息,师父无须担心。”白沐口吻不容拒绝,他答的快而简洁。
“怎么?一个已是让人操心不过来,你还要让我照看你们两人吗?”阿乌板起脸,耗了一天就算是泥做的菩萨也犯起了脾气。
白沐席地而坐,靠在屋外的墙壁,闭上眼睛。“师父,您就别为难我了。”眼睛很酸,才闭上却是秦若脆弱的景象,击碎他所有的清宁。他容不得自己挣扎在那些凌乱的景象中,勉强打起精神。“师父,秦枫对她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店中清幽。夜半时分屋外沙沙的雪落声,轻易就能将白沐的责问掩盖。
阿乌原是随着他,闭起眼睛以示休息,夜语寂寥中听到他的话,只觉白沐也让人可怜起来。
他坐在那,形单影只。少年眼中乌黑如墨,眼底淤青。鼻梁下的那张唇,不可自已的扯出苦涩的弧度。
阿乌语重心长道:“你这又是何苦?”
少年下落的唇线在阿乌的责问中点点上翘,他猛然侧过头,乌黑的眼睛深不见底。“阿乌师父,只有秦枫和秦若断了联系,我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阿乌大惊。
小镇中的雪,一下就是半月。
窝在家中的人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穿着厚厚的袄子打开家门。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让人惊喜而感动。整个世界都被雪水冲洗干净,布上白沙。放眼而望,从始至终只有白色。
镇中客栈里,二楼的房门在紧闭了十五日之后,终于打开了。秦若这一睡,竟是十五日之久。
她推开门,冷风夹带着寒气铺面而来。
“醒了?”阿乌斜靠在屋外,平静的就像是秦若只睡了个觉。“诺,白沐做的点心。”正是午饭时间,阿乌早将镇中所有的美事吃了个遍。
姑娘乌发如云,面容似水,身上只罩着一袭碎花长裙,赤脚踩在地上。“师父,让您担心了。”秦若的眼尾只是扫过那袋子精致的糕点,皱眉间最后落在了阿乌身上。
粉色的花瓣,是白沐刻意捏出的造型。阿乌在袋中随手一抓,抛入口中。漂亮的花瓣点心,便被阿乌一口咬碎。她含糊说道:“担心的口路是我。”(担心的可不是我)
秦若腼腆一笑,便算答复。
十五日,对秦若来说,不过是徘徊在梦境和现实的边缘。
“怎么,想通了?”阿乌盯着秦若瞧,虽然看着单薄了些,可那些扰人的忧愁似乎再不能左右秦若的思绪。她的眉心舒展开来,面容平静沉稳,显然是从秦枫的事件中走了出来。
阿乌心下点头,并不敢逼得太紧。只能蜻蜓点水,含糊问道。至于秦枫两字,在秦若面前是万万不敢提起的。
姑娘眼中清明,仿若未闻,只是沉静的说道:“师父,我想回万妖山了。”她双眼直视前方,那处正是对着窗子,窗外白雪茫茫,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镇中萧索,一眼便入了眼底。
“回山?”千算万算却绝没想到秦若会提出这么个要求。阿乌的糕点有些难以下咽了。“喂,好徒弟,你在想想。咱们现在回山合适吗?”
阿乌侧目看去,说不清楚秦若身上发生了什么,却总觉得此刻的秦若越发不食人间烟火。她心下一惊,不会是因为秦枫的事,害这丫头参透情关,万念俱灰准备要回山隐居了吧?
当下将那袋子系在腰间,就要劝阻。
“秦若,你听我说……”
秦若转了头,一张面容彻底暴漏在阿乌面前,将她后面的话惊得咽回了肚子。
姑娘眼角,多了颗泪痣。
“这是怎么回事?”阿乌如遭重击,泪痣明艳,红的仿若一滴血。姑娘一脸端庄,竟因这泪痣添了妩媚。
秦若自然而然的摸上那颗泪痣,“没事的。有些事过去了就是结束。师父,我都想明白了。”
明知道秦若的表现有异,可听了她的话,阿乌又不得不劝说自己,安下心来。是了,秦若只要自己能想得开,就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山中为家
阿乌端详她半晌,终是说道,“好吧。我就舍命陪徒弟!”
引得秦若轻笑起来。
二人说话间,小伙计提了壶蹬蹬蹬上到楼中。“姑娘,我可算是见到您了。”没心眼的小伙计打从第一天,就知道这屋中住着个人。可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他全然不知。日复一日,越发引起小伙计的兴趣,今日终是看到,不过匆匆一瞥,仅见背影,就够他高兴。连忙开口热情招呼。
待到楼中,方才站定。小伙计脸上就现了羞怯。
姑娘摇身与他对望,竟让这小伙计看的痴了。
“不是说了,我们没嘱咐不要上来。”阿乌才不管小伙计表现,一兜手就将人往楼下赶,更是“顺道”抢在了秦若前头,将她遮的严严实实。“你快将衣服穿好,多大的人了这些事还要为师来教?”
姑娘立在当堂。凭白被阿乌说了两句,秦若却不介意,脚下生莲,缥缈中没了踪影。
小伙计口中自顾说道:“我这莫非是碰到了神仙姐姐?”
引得阿乌又翻了几个白眼。
阿乌打发了小伙计,追到屋中,“秦若,以后你出去将这张脸给我严严实实的挡了再说。”拍桌子就对秦若嘱咐。不是她爱操心,实是如今的秦若,自己瞧上去倒是正常,可放在普通人眼中便是谪仙人物,引人侧目。
秦若淡然答道:“不知怎地,我竟四换胎骨。”
阿乌摆摆手,“行了,咱们什么也别说,等白沐回来咱们就从这鬼地方回万妖山去。”放任秦若在外,她只会更加担心。刚才的小伙计,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沐两字,让秦若复又抬起头,“他去了哪里?”
边陲小镇,十五日接连降雪,白沐人生地不熟,此处除了秦枫,他们还认识谁?
“我哪知道,昨日那小子才匆忙出去。连句话也不交代。”人是他们带出来的,总是要一起回去才好。
秦若竟不敢再问下去。
咚咚的敲门声像是要打破两人的沉寂。
“许是白沐这就回来了?”阿乌说着就要去开门,秦若坐在凳中,不言不语。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小伙计格外热情的声音,“姑娘,我们店家为了庆祝雪停,特意让我送点水果给您。”
阿乌一拉门鼻,凶神恶煞。对着小伙计热情洋溢的笑脸,兜头就是一顿骂。“早不见你送,玩不见你送。你们这些个男人,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快走快走,我们不需要。”
一脸的凶残,吓的小伙计当即转身便跑。
“阿乌师父,好大的火气。”
白沐闪身入门,看到秦若坐在屋中,怔楞一下。声音不自觉的就放轻了百倍,“醒了?”
阿乌斜眼去看,又是满腹牢骚。将房门关的巨响。
屋中少年,虽是带着满身寒气,却忍不住眼神飞扬,更衬得容颜俊美。
秦若的眼睛往上抬了几分,答道:“恩。”淡淡一个字,却是和少年的欣喜隔了千山万水。
“我去找秦枫了。”白沐站在屋中,跟本不用人去问,就兀自开口。他刚一提起这名字,秦若的脸便扭到一侧。
阿乌心道:自己怎么就放了这傻子进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只是在肚中暗语,却不敢大声斥责。
白沐却容不得秦若逃避,一闪身又一次出现在秦若的视野中。
他盯着她,珍而重之,“秦枫和那姑娘今日成亲。”
阿乌险些晕过去。
而秦若,只是嘴角开出笑花。
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阿乌自知她再不说话,屋中的气氛就要降到冰点,正在搜肠刮肚想着说辞,就听秦若缓缓道:“怎么?你来是替他向我讨要礼物吗?”
定睛去看,秦若笑颜如花,美不胜收,哪里有半点不悦。只眼角的那颗泪痣,红的似血。
白沐语塞。他有千言万语,却不能在秦若面前提起一句。
“今日咱们就要回山,你是同我们一道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喝他的喜酒?”秦若一语双关。
时间的概念,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就拿现在来说,等待中的秦若不慌不忙,不过是喝口茶的瞬间,阿乌心中焦躁,却觉千军万马在脑中轰鸣。而那将要说答案的白沐,更觉漫长,他自认脑中想法过滤一遍,种种可能全数盘点,才道:“你们先回山中,我却是要和秦枫讨杯酒喝的。”
他目光坦荡,语调不紧不慢。却全然超出了阿乌的猜想,是的阿乌睁大了双眼。反而是秦若,似乎早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答案,“也好。顺道将这个帮我转交给他。”
白沐手中多出一物。曾经结发共生死,如今不过是过眼云烟。
“师父,咱们这就走吧。”秦若没再看白沐。
白沐的双眼,却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分毫。
历经两世,依旧不能改变被抛弃的命运。这便是她的宿命吗?
秦若直冲云霄,再不看这边陲小镇一眼,同阿乌直奔万妖山而去。
站在客栈中的白沐,久久不能自已。
辜负与被辜负之间,不过是多了个字。她又何必去留恋过去,十五日的煎熬在她心中聚成了沙,在她容颜凝成了痣,所诉说的不过是一段别人不在重视的回忆。
近乡情怯。这句话放在秦若身上行不通,放在阿乌身上,却是一说一个准。
阿乌趴在云头,缩缩脑袋。“秦若,咱们真的就这么回来了?”很多时候,师徒两相处,阿乌更像是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徒弟。
“怎么,难不成天不怕地不怕的阿乌还会怕苏海叔叔打你屁股?”秦若拈了一朵祥云,目光透着洞悉。
阿乌哇哇大叫,“秦若,你到底是人是神?”
她思来想去,自己只有一次在秦若床头握着她的手和她念叨过这事,却不知昏迷中的秦若竟然将自己的话全听了进去。
秦若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师父,我相信叔叔不会打你,只会宠你。”她拉长声线,那个宠字说的漫长。阿乌的面容,顷刻就红了起来。
撞破好事
从云端眺望,万妖山彷如景德镇里能工巧匠手下雕琢而出的上好瓷器,倒扣在平地上。阿乌学着秦若,也将身边蓬蓬的云朵捏了一角把玩,“你说,苏海能发现咱们回来了吗?”她问的天真,一双眼中闪动的竟是兴致。和苏海一别,居然有一年之久。
说人人到,苏海一个鲤鱼打挺,跃出水面,冲着两人的云架叫道:“阿乌,可想死老子了。”
秦若:……
万妖山倒是别来无恙,有妖王和苏海坐镇,山中一片祥和。
“哎呦,秦若你这丫头是仿了人世间谁家姑娘模样?”苏海攀上云端,长臂一弯就将阿乌拥在身侧,精光乍现的眼睛先是将阿乌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看个遍,才有功夫转到秦若身上。一看之下,就拿了秦若如今面貌做文章。
好个丫头,次次都要给他惊讶。一年光阴,竟出落的清水芙蓉,端丽无双。就算他这看多了美女,极有品味的人也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真是赏心悦目。
秦若眼梢微圆,在人世间走上一遭看到苏海,竟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触。这些是她熟悉的面孔,这些人便是世间对自己伸出过援手的亲人,她心烫慰。
“山中近来无事吧?”阿乌才下云头,视线中便是九曲桥的桥墩子。跟着秦若在外,时常会怀念小桥流水,和苏海并肩而行。真落了地,踩在九曲桥的鹅卵石上,这颗心才算是安稳。
“能有什么事?有我和天佑那些小子在,你就别操心了。”苏海此话没半点敷衍之意,当初是他和阿乌置气,才害的自己这媳妇离家出走。如今好不容易愿意回来,苏海是美在心头,可不愿意再让阿乌为了山中的事情烦心。
阿乌轻点头,就听苏海已朝着秦若吩咐,“丫头,你的屋子给你留着呢。保准什么时候回来,都一尘不染。”他冲秦若眨眨眼,再次直面秦若的面容,照旧让他有些吃不消。
秦若眉梢带着揶揄,倒是不点破苏海那点子龌龊心思,只是安静答道:“恩,我也想回去看看。”心说,这个苏海叔叔,多年如一日,只要和阿乌分开三天,必会将阿乌折腾的下不了床。她还能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不就是想让自己少在这里碍事吗?
山中静好。秦若抽身离了苏海和阿乌,并未回房,而是在山中找了个安静的地,双臂环膝,席地而坐。空气中是植物的味道,闭上眼睛吸口气便能感受到浓厚的清新扑鼻而来。似乎是很久了,她都只是将视线放在忙忙碌碌的人世中,一味固执的去寻找她印象中的秦枫,而忘了天地间还有各种美妙。
树枝轻摆,秦若双眼乍开,“谁在那里?”她问的声音不大,几乎还有种温吞在其中隐含,慢悠悠说出来之际竟似千钧压在他人心头,让人耳晕目眩。
两人粗的飞煌树下,战兢兢伸出颗头颅,一看秦若模样,咬牙跳出树后。赤身裸体冲秦若吼道:“你是何人?没得坏了老子好事,差点吓的我这弟弟以后再也抬不起头。”
顺着他的视线,秦若自然而然的看到了他跨中那物,软趴趴垂头丧气。
唔,或许是自己搅了别人好事?秦若心中生歉,到不介意他的态度。正要随便找个理由,离了此地,就见树后又冒出一个头颅。这次,却是个姑娘家的。
虽然那巴掌大的脸蛋只是在秦若这一闪而过,可还是让秦若看了个通透。
本来根本无心再继续和这暴躁男人纠缠的秦若,脚下就那么顿住了。树后的那人,竟是许久未见的牡丹花。
秦若直到这时才去瞧男人长相,心中评估。虽然比不上妖王天佑那美的不似凡尘的一张脸,倒也算是上乘,若是这人穿了衣裳秦若对他的印象自然要好上百倍,可谁让这人赤身裸体全部当回事,只顾着对秦若发牢骚呢,因此秦若便将这人完完全全看了个便,咳咳,自然是生理结构。
男人有张阳刚的脸,配上长期锻炼所换来的一副好身材。
秦若摸摸鼻子,实在不好意思在盯着人家这么明目张胆的看下去。
“喂,既然是你坏我好事,不如你就陪我一回,权当道歉?”在秦若盯着男人的时候,对面这人也在盯着秦若。一身怒火,被秦若扫了的兴致硬是在瞧清楚她之后缓缓又冒了上来,就连他口中的小弟弟,也在这刻有了抬头的痕迹。
他言语轻佻,可口气却带着商量,实是让人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也就那么一犹豫,秦若口中尚没给出答案,树后的牡丹花蹦了出来。
“好你个没脸没皮的,既得了我还想要别的女人?”牡丹花倒是在两人说话的功夫将身上都打理妥当,自树后一出,怒火更甚。
秦若压下了答案,等着牡丹表演。她明白,有这朵牡丹花在,男人绝对纠缠不了自己。
男人眼神锋利,投在秦若身上的是欣赏,投在牡丹花身上的可就成了眼刀。消瘦的容颜配着那犀利的眸色,竟让牡丹花倒退一步,只觉心头一震,久久不能言语。
“你算个什么东西?”男人也不客气,就当着秦若的面从树后拿起衣服,披在身上。脚下一提,牡丹花落入草丛。“哼!”
他几步跑将过来,完全无视此刻的自己衣不蔽体,胸口大开,正露着精壮的胸膛。“美人儿,我的提议你同意吗?”
见秦若不答话,复又抓抓头发,加了一句。“此处景色甚好又无人经过,最适合幕天席地中来上那么一次。想想就让人酣畅淋漓。”
秦若……
眼神飘啊飘的就飘到了那被男人刚踹开的牡丹花身上。
秦若眼角带煞,“在我万妖山,竟有人敢私通妖王夫人,你是真不想活了吗?”
牡丹仰躺在地,双眼紧闭。犹如草丛中被抛弃的小兔子,看着可怜兮兮。也不知那男人下手多重,她竟连一动都没有。
风雨欲来
“呵。”男人轻笑,眼中轻佻荡然无存。
“原来你倒是知道她身份。”眼中寒芒再起,猛扑秦若面门。
姑娘脚下一脚,疾退数步。
那突然而来的杀招竟来她的衣角也扫不到。
“你到底是谁?”一招出手不得,这个只在身上披着外衣的家伙,脸孔沉了几分。
抬眼间,姑娘眼若流星,唇似朱砂,只有眼角一颗泪痣诡艳如血。不经意就会将人神魄吸引。“我吗?”秦若明知故问。想来,恐怕又是这张面孔惹的祸,让山中众妖将自己当成了外人。“不管我是谁,今日你和牡丹做的这等事,我总是要告诉妖王才好。”
她默默盘算,才到山中这朵不安分的牡丹花就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礼物,此刻不打压了她,反倒是对不起自己的眼睛。
秦若的轻语,并不介意被人听到。
男人双手反剪,背在身后,神态越发凝重,“那我就猜猜看。”他说的很慢,依然像是在和秦若商量。
秦若暗想,这人她都不识,又怎么可能认得自己。就算是说到天边,只怕也不会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因此,只是饶有兴味的回视,也不搭腔。
可男人薄唇一张,“秦若”两字脱口而出。
“还当那朵牡丹花是你们妖王夫人的,全山上下,除了你也没谁了。”接踵而来的,就是他猜测的原因。一年之中,天佑早就暗暗连着降了牡丹几级,每次变动极小并不显眼。可时日已久,效果就出来了。牡丹花从昔日的山中妖王夫人,成了连妖王大门都进不去的普通仆从。这点,便是秦若完全没想到的。
男人像是很享受秦若惊讶的表情,嘴角一扯慢慢笑了起来,胸脯震动。“反正我也杀不了你,你要是这你想告,就去。只不过,你可要记得,到底是欠了我一次。”
天下间竟有转变如此之快,如此无耻的人存在。
秦若在他的几句话中,听出端倪。连最后一丝留在这里的意义也变得索然无味,哪里还会听他说话,就算这人是天王老子,只要牡丹花不是妖王的枕边人,****何事。
秦若翻转身姿,瞬间离了这是非之地。
倒是男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意犹未尽。“美人就是不同。”走到树下,捞了自己衣衫一件件穿妥,才又是一脚踢在牡丹身上,“装什么装,老子还有事要问你。”
牡丹睫毛微动,睁开勾人的双眼,“她走了?这这么走了?”张望四周,哪里还能看到秦若的影子。一转头,冲男人娇滴滴说道“那我们继续?”
一连三日。秦若算着日子,听到屋外的敲门声,心说,来的刚刚好。
自有了在山中看到的那一幕,秦若安静下来,守着小屋寸步不离。时至今日,恰好到了苏海放阿乌出门的日子,屋外站着的不是阿乌还能是谁?
“秦若。”阿乌的声音就像是验证秦若的想法,正想起在门外。
秦若暗自偷笑,开门时却是换上了一张在严肃不过的面孔。“师父,你可算是能出门了。”
阿乌俏脸一僵,对她的话视若无睹。
秦若也不介意,取了新茶为阿乌添上,“师父,咱们不在这段日子,山中变化可不小。”她琢磨着,关于牡丹花的下场,还是要和师父说上一说的。谁让阿乌在山中,最讨厌这女人不是。
阿乌同她一道回山,却是有苏海每月一封书信。山中情况了如指掌,看一眼秦若泡的茶水都能数清一共有几片叶子,不禁就想起还是白沐对自己贴心。“山中能有什么事?”说的很是漫不经心。
秦若起了头,自然是将山中之事同阿乌一字不差的描述了一番,期间去掉了那男人对自己不敬,只提牡丹。
阿乌原是没什么兴趣,可听着听着就来了劲头,一个劲问道:“那二人是如何行事?”
秦若:……
这不是关心的重点好吗。
直到确定秦若不愿谈及细节,阿乌嘴巴一瞥,“那牡丹花啊,早让天佑给降下去了。你不知道,只是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你。”秦若一心寻人,哪里会好好听她说道山中这些琐事。今日却不同于往日,阿乌这话夹子一开,便是谁也拦不住的主儿。“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阿乌装似神秘,头往秦若这靠了靠,“还记得那朵小牡丹吗?如今啊,她才是天佑面前的红人。”
秦若一时觉得哭笑不得。眼前的阿乌简直八卦到和人世间那些妇人没两样。她笑望她,暖意融融。“那师父就和我多讲讲?”
不是真的爱听,而是就喜欢阿乌将她当成自己人的亲密。
一天的光阴,便在阿乌的小道消息中悄悄流逝。
很快,迎来了秦若归来的第四日。
原以为,这将是和前几日没甚区别的一天,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是让秦若追悔莫及。
早起时,万妖山湛蓝一片,山顶的角峰几乎要碰到天际。秦若盘算着,再在山中呆上些日子,等她小世界中灵气横生,修为经进一步再行下步。
她去到白沐曾经营过的那片山谷,偷偷掐了几株灵脉草,扔在小世界中。
突然天际暗红,云端洞开,一条虹桥赫然设立于天。
万妖山的结界,发出轰鸣之声。震的山中群妖,面面相觑。
秦若心知有异,马不停蹄赶回山中。
一入山,就看到曾经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小桃倒在血泊中。
秦若心跳如鼓,只希望她所看到的全是梦魇。她走到山前,蹲在小桃身边,“小桃?”叫了两声。
而那血泊之中毫无生气的面孔,只是目光笔直朝天,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再前行,越来越多的尸体横陈在她的视线中,让秦若心惊胆战。那些她曾见过的,未曾见过的小妖们,如今都成了没有生命的死物,了无生气的摊在地上。
雷电撕裂了万妖山的屏障。张牙舞爪无所顾忌的放肆着,一声接一身的轰隆声,就炸在秦若耳畔。
万妖灭绝
山前步道,已然成了修罗场。每走一步,横跨在她脚下的只有叫不上名姓的小妖。那条通往山顶的大道,死一般的寂静,就像是将要吞没万物的巨兽所张开的血盆大口。腥臭味,四散的妖气,一夕之间全聚在这里。
秦若生出怯意,有一秒钟竟是不敢向前跨步。她想的出,前方长长的步道上只会有更多的尸体在等着自己。
天空再起云雾,无端端那架在天幕彼端的虹桥,忽隐忽现隐进了浓厚的云层。黑压压的乌云,随之而来很快取代了万妖山头顶的位置。轰隆一声,秦若身后的步道被炸裂出个口子。
山前的步道上,只见孤零零的姑娘犹如梦魇,呆愣中转过了头,看向那片新出现的虚无。
雷声过后,闪电顷刻而至。蓝紫色的电光撕裂天幕,撕裂万妖山的重重峰峦,混合着暴雨兜头而下。电光中,姑娘脸色莹白,犹如最上等的羊脂玉。
师父!
雷电劈开的步道,深陷的凹口。立刻冒出青烟。姑娘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在地,短短一道闪电的时间,阿乌的安危彻底压下山中惨状,成了唯一能为她滋生动力的源泉。暴雨倾盆,雨点打在步道上,竟能将山石击穿。
雨幕中,秦若连遮也不遮,就任着那黄豆大小的雨点击在自己身上。
快点,再快点。步道成了修罗场,万妖山沦为阎王殿。那阿乌师父呢?九曲桥又当如何?!
饶是天幕中那人,看到秦若的行为,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山轮,今日之后再无妖族?”他隐在云雾中,一双眼透过厚重的云层,直直射在了秦若身上。
“大人。”周身黑衣的山轮,单膝跪地,“一切全按您的吩咐办妥。”
三十六道天鸣雷,七十二重炼狱水。神仙也难逃。前有何瑶至宝镇守,后有清枢院一百二十好手,遇神杀神,遇佛灭佛。
云层后的人终是止了手上的动作,没有对秦若格外“开恩”再送上一记。
“山轮,我们走。”山中还有什么可看的?
大滴大滴的雨水,掉落在秦若身上,她浑然不知疼痛,拼命朝着九曲桥的方向奔跑。快点,再快点,雨幕中,秦若的术法竟成了摆设,丁点也施展不出。可她没工夫去思考,到底是为什么,支撑她跑下去的只有一个人,阿乌。
眼中掠过浮影,就算秦若不刻意去看,从步道上一路跑来,已是满目疮痍。数不尽的妖尸,叠在道上,化不开的雨幕落在地上就洞穿山岩。整个万妖山,竟连一个旁的声音也没哟,秦若耳中能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喘息和脚下奔跑的节奏。和着风雨,奏响在她的耳畔。鼻息间,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让疾步飞奔的秦若干呕一声。
她如墨的黑发散在雨中,飘飘荡荡。长裙被雨水炙烤,露出里面白嫩的肌肤,点点附着在裙上。突然,秦若脚下一滑,跌在路上。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她撕开长裙,根本顾不上雨水打在皮肤上,火烧般的疼痛。只是擦了把脸,将遮住视线的几缕碎发掖在耳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大雨滂沱,炼狱之水交织出悲鸣,与天鸣之声齐齐响起。似乎也在为万妖山的不复存在奏起悲歌。
只有一个姑娘,执着的跑在覆灭的道路上,和时间赛跑。
阿乌师父,你要等我。
秦若眼前逐渐云雾升腾,炼狱水冲刷后,她并不知道那是自己被腐蚀了双眼。跑动中,渐渐只能看清身前,接连炸开在眼中的,就是团团云雾。
步道漫长,仿佛是用了一世的时间,秦若拼尽全力,在模糊的视线中终于窥到了山门牌匾。
她给自己打气,秦若你可以的。再下去,只要穿过步道南行,不出两里便是九曲桥!
牌匾下似是吊着什么,秦若眼中朦胧,隔得不过二三十米,竟是全然看不清。可谁在乎呢,秦若闷头跑动,临到站在那座牌匾下,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小牡丹的身体,轻的似一片树叶,飘摇在风雨中。她被人吊起,横在牌匾之下。
秦若到来的时候,她还并未咽气。穿胸而过的一剑,就那样醒目的插在她的身体上。那头青丝披挂而下,覆住了她的身体,纠缠在她的手腕。小牡丹除了猛然大张双眼,竟是连一句像样的话也说不出来。
“啊……啊”小牡丹张口,秦若闭目。
血水顺着嘴角淌了下来,马上浸到她胸前的衣襟。竟是被人生生割了舌头。
阿乌的话,几乎在瞬间直达秦若心底,“如今啊,那朵小牡丹才是天佑面前的红人。”是这个原因吗?秦若头皮发麻。
苏海叔叔和阿乌又会被怎样对待?!
牌匾上万妖山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更是被从中划开,支离破碎。
秦若不敢在想,不敢在看。艰难的朝着九曲桥的方向跑着。
“师父?”
桥前流水潺潺,步道上的惨烈似乎和这里格格不入。秦若站在桥头,却是再也不敢入水去看。安静,死一般的安静,连风声在九曲桥前也成了奢侈。步道上雨幕纵横,雷声滚滚。九曲桥前却是画中模样,只有宁静。
雨水避过九曲桥,撒在万妖山的每个角落。
秦若停在桥头,后知后觉她肌肤上全是血洞。
她再抹把脸,手心一展,依旧是浓浓的血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的秦若,为今之时,只有一个念想,阿乌和苏海能避过灾祸。
她赤脚下水,水中冰凉。那些被雨水炙出的伤口,疼的她咧开了嘴。
丝丝血气散在水中,马上归于虚无。
“师父。”秦若轻轻的叫着,真看到了阿乌,如遭电击。
阿乌躺在珍珠中,衣不蔽体全身****。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秦若倒抽口气,又轻轻的唤她,“阿乌师父?”
苏海呢?你这个混蛋,怎么能让阿乌死在这里!
秦若想哭,眼睛里火烧似的疼,哭也成了奢侈。她面无表情来到阿乌身边,“师父。”
生还一妖
人已经跪在当下。膝头一麻,珊瑚刺进腿中,她已是分不出什么是疼。
究竟是谁?什么人能在万妖山里将阿乌杀了?
破天荒的,秦若竟然在这时冷静起来。
阿乌渐进天阶,整个下清怕是除了她秦若,根本不会有人是阿乌的对手。到底是谁?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座群妖汇集的圣山就成了废墟。
风雷?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两个字。可眨眼间秦若便否定下去。齐涛什么水平她心知肚明,若是风雷来犯,绝不可能讨到便宜。
魔族?秦若删删减减,她所知的下清中,能和如今的万妖山相抗衡的除了这两家再无他人。但……她不信,魔王的水平如何姑且不论,就冲着阿乌和那老家伙的熟稔,她的怀疑就能去了五分。
秦若脑中连番运作,却迟迟得不到答案。
苏海呢?恍然间,秦若想起,只见到了阿乌的尸首,苏海的不在这里。
秦若心中燃了把火,翻遍万妖山,她也要找到苏海。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若带着这念头支撑着身体,就在万妖山里徘徊。
用了多久,她没有概念。回忆起来,只记得看到苏海的时候,是在找到了天佑之后。
天佑拉着她的手,无休无止的在山中奔跑。那时候的秦若,根本已经迷失了自己。她只是放任,放任天佑拉着自己,可天佑究竟在做什么,她压根不知道。
见到天佑时,这男人也让她大出所料。
他躺在床上,一丝不挂。同小牡丹分毫不差,胸中是把明晃晃的长剑。
秦若掉头就走。太多的尸体,已是让她麻木,找到苏海,她一遍遍对自己说,别的什么都不要管。
正在这时,天佑的声音响了起来,“啊~~~~~~”何其惨烈,何其压抑的一声嚎叫。
刹那间,撕裂了秦若的耳膜,重重敲击在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她转过身,用着已经看不清东西的眼睛,摸索中回到他身边,“你没死?”她更相信,这是自己心底的哀嚎,对天道不公的抗议。
“秦若嘛?”天佑被钉在床上。这只长剑成了固定他的元凶。根本看不到来人是谁,只能靠双耳去听。
秦若心跳如鼓,绝没想到天佑未死。双手摸索上来就要去拔他胸头长剑。
她的手很凉,血水落在身上又烫的惊人。天佑仰躺在床,眼尾只看到红彤彤的大片,来到了他的身边。
“别拔。”他能感受得出,秦若的双手冷暖间游走到了自己的胸口。“这剑,你若是拔了。立时我就会和他们一样。”他想笑,这一生他究竟是碰到了什么样的杀神,才会落的如此下场。可就连嘴角的牵动,就能引起剑气前行。
秦若手上流下来的血水,渐渐笼罩在了天佑身上。缓缓的,轻柔的交织成细流,流过他熊前伤口。
秦若住了手,“谁做的?”她问的很轻,就像是初夏的夜风,情人的耳语,听起来就很舒服。
天佑身体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或许是感觉到了什么,天佑一咬牙,那只搭在床沿的手臂摸上了自己胸口。
这举动引起了秦若的注意,沉痛在悲伤之中的秦若蓦然想起,自己的身份。
她利落的翻身,坐在天佑胸前,指尖一划,凝成股的血液就从血管中默默流淌而出,全落在了天佑的伤口。
天佑目瞪口呆,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
而秦若因为视力的局限,不得不摸索中找到他的伤处。
“还疼吗?”她嗓音低低,大起大落之后见到的唯一一个活人,让秦若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谁能想得到,本是为了羞辱这个男人,才放任他等死,老天爷却将生的奇迹带到了他面前。
天佑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她。
他和她,本是连相识都谈不上!
“没用的。”并不知道自己身体中那些伤口全被秦若的血液治愈,他坚信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一途。“我就不向你描述原因了。”许是看到秦若微微皱起的眉头,他胸口还能感受到那双手的温热。
屋中无雨。这里安静的一如九曲桥之前。
秦若头脑一热,以以一己之断了长剑。她并不知道这把剑,便是上清闻名遐迩的屠戮。
天佑大呼口气,双眼紧闭。想象中的死亡,没有如期而至。
他再睁开眼,已是在世为妖。
“谁做的?”骑在她身上的秦若,根本不介意血流不止,只是机械的重复这个问题。
天佑活了下来,必然是见到了行凶之人!她那早已经混乱成浆糊的脑中只得出这一个结论。
静悄悄的万妖山,静悄悄的房间。安静的连气都不敢喘的天佑,和骑在他身上理直气壮寻求答案的秦若。
这一刻,没人会去在乎天佑是不是赤身裸体,秦若的举动有多么豪放。在生死面前,他们想到的只是报仇。
“谁知道呢。”
空气中,天佑多情的眼眸和秦若的交会一处。他从这双眼中洞察到了太多情绪,却独独没有对自己的关心。
他的答案张口就来,听上去如此轻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就是秦若要的答案。谁知道呢?万妖山从不树敌。唯一的老冤家也只有魔族一门。可此次阿乌带回来的,却是魔王早就心生淡意,有意培养接班人。
时局并不乱,若说下清人世只风雷一家独大。就在这种情况下,天佑身为妖族领袖,却真真不知是谁风驰电掣间,就将万妖山灭了全族。
姑娘的手,狠狠的砸在他的胸口。疼的是他,伤心的却是她。
“不知道?”秦若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这个当家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她五味陈杂,翻滚在胸前那颗猛烈跳动的心,唯恨而已。
苍天在上,她秦若一世磨难,还不够吗?终于找到了第二个家,就要要她眼睁睁的看着消亡?满天神佛,这就是你们的慈悲?
独活下来的,只是个天下最窝囊的傻子?
她一下下扇在天佑的脸上。
无人可疑
眼中淤血,伴着她的愤怒喷薄而出,模糊的视线里奇迹的能看清了轮廓。
她身下,惨白面色的天佑瞠目结舌,硬气的一句求饶都没说。
万妖山被灭,成了这修罗场,他这最大的主事连是谁干的都不知道,秦若打的对!
“谁做的?”从满心怨气到逐渐归于平静,喃喃声就流淌在天佑耳边。
秦若累了。视线的清晰和天佑的生还,都让她的心境平缓。愤怒仍然在胸,那把熊熊烈火烧透了她的身体,敖干了她的泪。
谁做的?谁做的?谁做的?她的迫切和乏累纠缠在那小小的躯体中,无休无止的煎熬着她。
天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手臂勾住了秦若的腰身。眉梢如剑,起伏不休。他能体会到秦若的心境,看着秦若周身列成布条的裙衫,惨兮兮挂在她身上,心下轻叹。他抹了把脸,手指碰到秦若打过的地方,疼的他的眉峰又拢了起来。
秦若那小小的身子骨,终于倒在了他的肩头。
天佑的眼神料峭,似冬日的寒风。他吸口气,眼光就定在了秦若身上。
姑娘肩头红白相间,裙衫大开大合。肩头自有血污,雨幕中的疾奔在她肩头滴落成沙,全汇成血迹。天佑忍不住就往下瞧去,明知道秦若不会毫发无损,却在看到肌肤上的痕迹时闷了口气,呼吸不出。那句小小的身体,周身上下几乎体无完肤,白的剔透的肤色上,那一抹抹红色刺眼的很。扎得他鼻子一酸,险些落了泪。
“阿乌……”梦呓中的秦若声音小小,阿乌两字含在口中。
天佑的眼光不敢在她身上留恋,只勾起她的腰身,将她带离了自己肩头。很轻,身下的身体几乎比牡丹还要轻。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屠杀吗?
看她眉头紧皱,红唇似血。遏制不住萌生出罪恶感。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倘若他能预知到这次屠杀,秦若还会落的这样凄惨的下场?
他蹑手蹑脚穿了衣服,再望一眼被他放在床上的秦若,捏紧拳头。
“秦若,起来。咱们走。”天佑的声音,少有的果断。
屠杀进行到了现在,若是还有其他人在,他们必成了剑下亡魂。天佑内疚自责,匿大的万妖山,光是在册的妖物,就有三千名。只怕,今日之后全都销声匿迹。
他拍在她逐渐开始泛白的颊上,眼中闪着不忍。留给两人的时间,他没有概念。只是尽了自己的努力给她将腕子上的伤口止了血。
连着呼唤了几次,秦若终于有了醒来的意思。她睫毛一动,他胸口一跳,几乎跟着就颤动起来。曾经在他印象中,留给秦若的只有争强好胜四个字。随着两人的接触,他却发现这小小的身体,带给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她倔强,顽强。这些早就在天佑的预算内,摸摸胸口的伤,秦若在危难中眼都不眨割血救人的举动深深的撼动了他。
“师父!”床上的人猛的坐了起来。那双逐渐清醒的眸子在聚焦到天佑之后,渐渐失去了光彩。
呵。活着的不是阿乌,只怕是让她失望了。
“起来,我们走。”天佑扔过来一件袍子,云丝为绒,黑底金边。
秦若有片刻的失神,接着只将那袍子草草的罩在身上。袍身宽大,全是合着天佑的身材量身而作,套在秦若身上,只让她露出一张芙蓉面,娇小的身材都拢在了袍中。倒也越发显得秦若的羸弱。
天佑就想:这么小的身体,是靠着怎样的意志在这场劫难中逃脱,生存下来?
彼时屋中只有案上烛火,点点微光。那些人来去如风,顷刻间就将万妖山毁于一旦,真如黑暗中的利剑。
“走?去哪?”阿乌的尸体,还在九曲桥下的珠贝中。她瞳孔一缩,心火又燃。
“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去。总之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天佑回的很快,那些话在秦若昏过去的时候早就在他心中翻滚过无数次。万妖山一直是他的家,可今日这事来的蹊跷又古怪。若是他们真的留在山中,难道不是更危险的选择吗?逃,不管怎样一定要先带着秦若逃出万妖山的地界。
他抓住她的手,便再也不准备放开。今日之后,万妖山中只余他两相依为命。
“可苏海叔叔呢?”阿乌的后事,她没处置,苏海也未曾见到,她如何能甘心离开这里?
她摇头,一副蛮不讲理,不愿在听天佑话的倔强样儿。
许是因为刚才的雷雨阵,终究是伤了她的根本,说话间她竟腿下一弯,倒头载地。天旋地转中,预料的疼痛并未诸加在她的身上,天佑稳稳的接住了她,“强弩之末,还要逞能?”
秦若的血液,便是下清最好的良方。横亘在天佑胸口的剑痕,奇迹般生出骨肉。他扶她站稳,一只大手探到她额前,眉心涌出忧虑。“来,我背着你。咱们先避避,师娘的后事稍后在办。”
秦若像是只负伤的小兽,眼神野蛮,身体防备。他不得不先找了借口安抚这只受惊的小兽,掌下的问题冷热交叠,既是不去过脉他也能猜测到,秦若身体的情况。此时此刻,就算是用哄的,他也要先将秦若从这一片死寂的修罗场带出去。他暗暗对自己发誓,万妖山的妖族,只有他们两人。只要有他活着一日,就定会保秦若平安!
秦若眼前忽明忽暗,意识沉沉浮浮。只见到天佑起唇,脑中乱哄哄的竟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她想睁大眼睛,可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在和她作对,眼皮越来越沉。
黑暗中,她能感受到身体跌宕,等她再次睁眼,视线也跟着跌宕起伏。
“醒了?”她略挣扎,用足了力气在天佑看来不过是在他背后蹭了蹭。天佑的问候接踵而至,荡起在她耳中。
两次昏迷,秦若犹然不知。若不是她这特殊的身份,早就被那雷雨阵化成血水,如今只是靠着身体的本能生生熬了过来。
祸起萧墙
“天佑,你的良心呢?”眼前草雾蒙蒙,绿意遮面。
秦若被他背着,出了万妖山的残垣断壁,已经身处深山之中。
她的心,却还停留在阿乌身边,不愿离去。
长这么大,天佑何曾背过人?苏海对他虽不娇惯,可锦衣玉食也是不在话下。饶是此刻,两人逃命,天佑背着秦若,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新雨的泥地上,早已眉成山峦。
他也不客气,几乎是双手一松,就将秦若摔在地上。听着秦若底气十足的那句质问,至少有一点可以保证,秦若身体暂无大碍。
这只负伤的小兽来了劲头,眼神凶恶死死瞪着他。“苏海叔叔可能还活着!”她倔强的不愿意面对任何的现实,连天佑这本来最该死的妖都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苏海叔叔是不是正在哪个角落等着他们去救呢?
她面的这个男人,抹了把脸。今日来,已是第二次做了这样粗鲁的动作。脸上黏糊糊的,分不清是雨还是汗,他那天姿国色的面容也被深浅不一的灰尘彻底掩盖住。额前垂了碎发,倒像个地道的汉子。“醒醒吧,秦若。万妖山没了,活着的只有咱们两!”他唇齿连动,一张一合诉说着这个残忍的事实。
黑袍下那颗小小的头颅,几乎瑟缩起来。她自欺欺人道:“不对,苏海和阿乌都是要入天阶的高手,下清没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只要还没看到苏海的尸体,她就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逃!
山中阴雨绵绵,像是在为万妖山哭泣。水汽重的只站上一小会,就全身都湿哒哒的。天佑抓住她的胳膊,粗鲁的将她带到自己面前,那张早已看不出来本来面目的脸上只有黑曜石般的光芒在眼中闪动,他和她离的那样近,“秦若,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她傻兮兮的问,完全不愿意想。
“苏海是第一个死的!”养育他,陪伴他,为他构建起万妖山框架的苏海,正是这次屠杀中第一个死去的妖!他眼神闪烁,弄得似漆黑的乌墨,沉的似万钧之峰,只因为被秦若逼着,要去回忆屠戮的开端。眼睑一闭,他暗哑的声音就炸响在秦若跟前,“苏海就在我面前被化成血雾!”
“不可能!”
他猛然睁开眼,阴雨中这只小兽仿佛失去了最后的力气,狠狠跌做在地。
她没哭,干巴巴的眼睛中早就没了泪,她只是扬起头,将眼睛挣到极限,天真的问他,“你会不会看错了?”
山顶涌出另一重厚重的乌云。林间霎是黯淡无芒,天佑抱着她,沉声说道:“苏海就站在我面前,冲我无声的笑。我甚至到现在,脑中还是他最后的样子。”
秦若的痛,他能理解。他的痛,这天下又有谁能理解?
他眼睛一下也不敢眨,就看着苏海瞬间归于虚无。此刻,他抱着秦若,却是在为苏海而哭,他想,就让他放纵一次吧,只有这一次,世上离苏海和阿乌最近的人,除了他就是秦若了。
秦若面无表情,这只小兽被苏海死时的惨状彻底击垮。她喃喃道。“怎么会?苏海叔叔竟是这样走的?”阿乌死不瞑目,苏海竟连具尸身都没留下。万妖山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雨下的大起来。雨滴打在树叶上,噼啪的作响。噼噼啪啪的声音,成了天佑说完这话后两人间唯一能听到声音。
不止是过了多久,也许很长,也许只有一瞬。天佑再眨眼,眼泪被挤出眼眶,同着渐大的雨点,一起混入土中。
那只似被拨皮抽骨的小兽,终于自这噩耗中缓过神来。她挣出他的怀抱,咬碎一口银牙,“我要杀了他们!”
天佑怔楞。
且不说目前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单单秦若和自己,都是在惨剧中勉强逃亡而出,就凭着他们两人的实力,想要为阿乌他们报仇?杀了对方?不亚于上天取月,下地寻龙。
山中三日,山下一年。这样的说法,不知是谁先传出的,秦若和天佑在山中避了三日,再次寻回万妖山时候,等待他们的是另一个惊讶。
那日天雷阵中的修罗场,血腥的妖界地狱,消失的无影无踪。
山中百花齐放,步道上群妖鹤立。小桃冲秦若招招手,笑的一如春风十里。
秦若愣住了。
如果这是梦,她宁愿沉醉在这梦境中,再不看人世一眼。
秦若向前几步,急切的想要奔到九区桥前,看看阿乌是不是正在等着自己归来,也许三日前天佑和自己的经历,真的只是一场噩梦……
她荒诞的想着,路过小桃时,那薄纱而成的景象分崩离析。小桃化作无数碎片,支离破碎。
天佑疾步前挡,遮住秦若的视线,他睁大眼睛,看着这怪诞的美梦在他们面前破裂。
成群成群的妖,逐一化作碎片。天佑麻木得想着,连梦中也不愿让他们好过吗?
“下清的风阳观?”那些碎片缓缓聚拢,天幕中一声鄙夷的清斥,让秦若蓦然失去重心,软到在地。
凤阳观!
她从不会忘记,就在前不久自己为了帮助魔族争取到那孩子,曾欺骗了高高在上的上清。万妖山的凋落,群妖的身死竟然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谎话?
“怎么了?”不明就里的天佑,遥望天际。凤阳观是什么地方,他一无所知。可那汇聚而成的字迹,他识的清楚。
秦若双膝着地,跪在了他的面前,像溺水的人死死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狠狠在他腿上划出痕迹。“是我,是我害了大家。”原来,万妖山没有树敌,阿乌和苏海都没有必死的原因,一切只是因为她自作聪明。
“你杀了我吧。”经历过惨烈的修罗地狱,秦若最后的防线也被那句清斥斩断,她惨白着脸,像是孤魂野鬼,“天佑,你杀了我。”万妖山妖族的血债,全是她一人的过错。
阿乌和苏海的惨死,是她的罪!她背负不起,背负不起!
虹桥一念
云阶之上,须发白眉周身祥瑞的老者捻一把胡须,“既是雷雨阵里活下来的,我就权当不知也罢。”仙袍缥缈,再不多看万妖山上濒临崩溃的人。
“可惜师兄做事,像来狠辣。”他自言自语,不过是下清中一个还未成气候的小妖顶撞了自己,就弄出如今的架势,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训诫,只怕早被师兄忘得一干二净。
“师父?那丫头就这么放了?”一旁怀香侍侧的小童,没头没脑的丢了一句。透着云端不停的向下好奇张望。观中掌门,最是心狠手辣,倘若让他知道全山都灭了个精光,却独独放过这罪魁祸首,真不知道师父和自己会不会有好果子吃。小童一步三回头,走在绵软的虹桥上,也不老实。怀里像揣着个兔子,半刻也歇不下来。
那老者走在前方,猛然脚下一停,眼中皎慧。“今日这事,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既是遣了自己来收尾,他那老哥哥只怕早就是算到自己脾性。
小童撇撇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虹桥之下,云端之下。万妖山这已成荒凉之地,只有秦若匍匐在地。
“秦若,”天佑扯她衣袖,奈何那人倔强的很,长跪不起。“山中只余你我,你还要一门心思寻死,万妖山的仇靠我来报?”他连唤几声,却得不到秦若的回应。躲藏中的三天,两人也比现在强上许多,至少秦若一心报仇,绝没有这般颓废之姿。他看在眼中,焦虑在心。“若真是上清的人干的,你指望我打上天去?”
天佑亲眼目睹,虹桥乍现。想通其中关节更是沮丧交加。怎么斗?对天佑来说,得知自己的仇人是上清的臭道士,只有懊恼和无力感。这就好比拿着枪炮的大军,重重将他包围,自己拿什么对付人家?说得难听点可不就是用脸去接?天佑自知不敌,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秦若身上。
耳听秦若自行定罪,更是心火遍布。“你怎么就是个傻子,只认死理儿?”
秦若心中有愧!只将阿乌的惨死全归在自己身上。
接连几日,脑中混沌。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秦若,你看这个?”
那日,秦若磕的头破血流,在万妖山的步道上留下长长的血痕。天佑规劝不听,最后又一次昏倒山中。醒来时,阳光炽烈,除了口中干渴竟让秦若别无他想。
天佑怀抱书册,正站在她床头向着她打量。
“这是?”刚醒过来的人,总是有那么一时三刻的不清醒,秦若之前大悲大喜,心态变化无常,更是下意识的排斥那段记忆。仅凭着眼中看到的事物,辨别地方。
石头砌成的屋子,厚重冰冷。窗口开在头顶,阳光正撒在秦若床畔。她仰起头,光晕中都是轰鸣作响之声。
“别管是哪,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天佑将书册子往床头一撇,扭身就要出屋。
“你去哪?”秦若很自然的问了出来。她打量屋子,顺带看了眼天佑刚刚放下的书册,脑中阵阵的疼。书面扉页上斗大的上清两字,让她的自欺欺人落了空,潮水般的回忆顷刻全涌了上来。
她伸出手,又缩了回来。耳中就听天佑说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人世间的那些蠢蛋都明白的道理,放在你这怎么就行不通?”
门房一开,天佑穿着他从万妖山带回来的大袍,埋怨道:“这可如何是好?”石屋内,便只有这一箭像样的衣服。
“你不怪我?”秦若忍不住问了出来。那日一切历历在目,她不敢去看天佑神情。虹桥上的片段更是错了过去,她只是恨,恨自己闯下弥天大祸。心生厌弃。印象中,山前步道上,她的视野中除了褐色的山石和自己的血,再无他物。
“恨?”天佑表情沉了下来,“你有什么可恨的?是恨你在那一日将我的命救了回来还是恨你没同大家一起死在山中?”他叹口气,似乎陷入了记忆,眼神朦胧。“我幼时和苏海在佛门呆过些日子。那时倒是惬意,只山中有个和尚每每总是在我们呆的池子边说些让我似懂非懂的话。”那时他正年幼,苏海一面逃避追捕他们的人,一面又要抚养他,不得不藏身佛门。山中孤寂,和尚们每日只是打坐,他听得最多的就是敲击木鱼的砰砰声。
他缩在水下,在木鱼声中昏昏欲睡。每日黄昏,总是有个和尚坐在谭边,说些稀奇古怪的话。日子久了,他都快能背下来。“世间因缘,皆有定数。”他学着那和尚低沉音调,一点点学来竟有几分禅意。“我又有什么可责怪你的?倘若万妖山足够强大,强大到提起这名字,就能让人振聋发聩,他们又怎么敢对万妖山下了毒手?”
天佑徐徐道来,是是非非哪里能是一句话说得清楚的。
“你一心求死,可曾想过,若是真的就在那日自裁在山前,万妖山的仇谁去报?阿乌和苏海的仇谁去报?”天佑语声淡淡,大伙来临他们能够跳开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如今群妖寂灭,活着的只有他们两只,真的要秦若来为万妖山的死作陪吗?
之前的话,天佑就算说的再说再好听,只怕秦若也听不进去。但好在后面这句却是实在,真真勾住了秦若的心。天佑说的道理,她都懂。之前突逢巨变,根本没想到而已。
“只有活着,我们才有希望不是?”
只有活着,阿乌和苏海的仇,万妖山的仇才会有报的机会。秦若望着他,两人想的却是,这天下间如果连他们都不在了,那万妖山就真的彻底消亡。
“当然,我也没准备轻饶你。”天佑扯了凳子,坐之前又擦又吹,嫌弃的很。“万妖山的覆灭,总归是有你的错在里面。”他像个善于总结的长着,板着指头在秦若面前数落。“我便以万妖山最高领袖的身份,罚你去趟东海,为我取来一物。”
谁比谁更傻
东海之险,归于龙族。
天佑从惨事发生之后,就开始做打算。东海龙族手中,正有他所需要之物。
两人二次回山,秦若昏迷了事,阿乌的后事只得由他一人承办。恰恰是亲自经手了阿乌,他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正如之前所说阿乌功法高强,怎么可能轻易就死在别人手中?他仔细看过阿乌身上伤口,同自己的看似相似,却也不同。
放下小牡丹尸体的时候,他能很确定下手的那些人心狠手辣,一剑穿心,却绝不会让人轻易死去。这种行径,显然更像是对万妖山群妖的一种折磨,但到了阿乌这里,那一剑却是见血封喉。这点,就是区别。他没在秦若面前提起,不过是不想秦若在伤心。至于当时事情的经过,他要真想弄明白,就不得不借助一样东西,东海之中的返生镜。
“此物明为返生,不过是面镜子。照不出面容,只有一个功效,能让人看到之前的景象。”东海里那些个龙族,什么宝贝到了他们手中都是藏着掖着。
天佑本是想趁着秦若昏迷,自己走趟东海去借宝物。可也只是在脑海中拂光掠影一过,就收拾了心思。今日的他,还能让那些龙族高看自己一眼?这东西还必须秦若去取。
他忧思甚滤,只在秦若昏迷中,却已是一步步盘算好了之后的计划。
“好,我去。”秦若脑海中根本就没拒绝两个字,这刻别说是让她去东海讨要返生镜,就是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这些债,必须是她自己来还。
天佑横她一眼。“别以为这样就完了,你可听好了。返生镜只是其一,万妖山妖气全无,不出三日各方势力都会发现我们的处境,到时候你就是我天佑的看家护院,谁若是欺到咱们头上,你就给我打过去!”
下清妖族一脉灭绝,不出三日必然传的满城风雨。到时候不乏各方势力,都会将他们当成肥肉,蠢蠢欲动。“也就是说,你去东海的时间绝对不能超过三天。”天佑伸手比三,给了规定期限。
本已准备放弃万妖山,出逃在外的天佑,却因为知道了自己的仇家是上清,反而决定重振此山。没有实力,他拿什么和上清斗?最快的,最冒险的,却也是最值得一试的办法,无非是他们就留在山中,重振威名。
其实,听天佑说了这么多,秦若心头能好上不少。若是天佑对她客客气气,只怕她才会真的无地自容。
“秦若,我们的时间不多。”他嘱咐再三,将交给秦若的事情一一安排,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无非,已是在赶着秦若上路。
接着,目送那带着病态的姑娘上路后,天佑翻身躺在床上。
当日万妖惨案,留下太多的疑点。虽然有自愿冒出头顶罪的,天佑却总是持着怀疑态度。上下清泾渭分明,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一个秦若,就要屠他满山。他更相信,这里有更深层的含义。再者,让人怀疑的不只这点,天佑身在局中,却能跳出棋盘将大局了然于胸。当日那些人功法高深,既是灭口为什么不直接送他们归西?自己被人百般羞辱,偏偏留下一条命来,难道就没想过他会报仇?
他冷哼一声。眼底巨浪滔天。
就在秦若这厢正经历着惊天巨变时,边陲小镇中却是一片和乐融融。
那唯二的街道上,挂满红彤彤的灯笼,夜晚一来趁的人脸红如潮。
少年靠着街边的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雪停后的小镇,人人脸上喜气洋洋。不时有人行走在街上,难得的好兴致。
这条街走到头,便是秦枫的居处。
月光洒在街道上,将白沐的身影变得朦胧。他重重吸了口气,认命的拍响秦枫家门。
给他开门的,还是姑娘。只是盯着他皱眉看了会儿,就放了人进屋。“他病还未好全。”姑娘操心的很,近来连夜噩梦,生怕秦枫的这个冬天都过不去。
白沐不语,只是点点头算作答应。人一进了屋,就将屋门合的严严实实。
秦枫坐在床畔,背后靠着枕头,眼神却总是在白沐身后寻找。
“别看了,她走了。”
话一落,床上人便低下了头,再也不给别人窥视他情绪的机会。
白沐心道,竟是和秦若惊人的相似,倔强的和驴子一样。
“你躺平吧。”白沐淡淡开了口,摆出药箱拿出银针,就来寻秦枫的穴脉。
“你干什么?”秦枫的挣扎在他面前,如同儿戏。曾几何时,他们的身份竟然调了个,秦枫的弱不禁风只让他感叹世事无常。
他抽到第三个针,看也不看就落在秦枫的胸前。屋中顿传一身压抑的惊呼。
白沐嘴角扬了扬,到底是没将笑意显露。“镇中雪阻了去路,今夜我哪也去不了,不如就来做做好事吧。”
或许是刚才的动静使得秦枫更加虚弱,他只是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过了半晌,才说道:“你不做这些,没人会埋怨你。”他的情况,自己清楚。白沐的行为,在他眼中毫无意义。
屋中都是浓浓的中药味,这几天姑娘换着方子给秦枫吃药,早已经是一日五顿。
“谁说不是呢?”白沐又行一针,声音里是连自己看不起的嘲笑。“你死了,我才有理由接近秦若,对不对?”他笑问秦枫。
灯火闪烁,床上那苍白如纸的人竟生生打了个颤。
“你,滚。”连生气对秦枫来说都成了奢侈,他忍无可忍,低低沉沉用嗓音只吐出这两个字。
而为他扎针那小子,却是只挑着他的痛处来。再一针,胸前满满两排。白沐看着自己的成果,甚是满意。“要我说,你不如省点力气。倘若现在就死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一边骂着秦枫,一边却在心底暗骂自己。白沐啊白沐,这天下间最傻的不是他秦枫,而是你白沐。
秦枫和秦若,就像一座城。
对谁无情
他们密不可分,盘根错节,死死的纠缠在一起。使人羡慕而不得,如今秦枫病危,天下间最好的机会莫过于此。他白沐明明可以闭上眼睛,装作不知,只照着秦枫的说法去办。可怎么他就是做不到呢。
那些在秦若面前说出的谎话,让他夜不能寐。是,他是真心实意的喜欢秦若,也曾在心底无数次的祈祷让秦枫有多远滚多远。可真到了眼前这步田地,他却是始终狠不下心,坐视不理。白沐不由暗笑,倒是自己始终落了下乘,是个大大的善心人啊。
三十六支针,都扎进了秦枫穴道。
银针在时间作用下,缓缓变幻了颜色,也就白沐发呆的功夫,针肚子上有了抹红。
秦枫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头人,唯有平躺在床,脸孔在上。“白沐,你那医术若是能救得了我,我还会让你对秦若说那些绝情的话吗?”这天下在秦枫眼中都比不上秦若一根头发。若不是真的求助无门,只有等死他大可和秦若相认,说出隐情。
白沐眉眼低垂,却是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看那表情比秦枫还要多出些漫不经心。“救不救得了,试试不就知道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针肚子上的红色,才能引起她的重视。体内淤血排出不少,是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你说,秦若现在会在做什么?”秦枫不在顾忌和白沐交谈这样的话题。分离两年,他总是会去凭空想象,关于秦若的种种。
白沐守着这让人不省心的病人,敷衍道:“依她性子,不是和阿乌混在一起,就是关在房间中。”当是如此,关心秦若的白沐,早就发现从幽冥中回来之后的她越发安静,只守着自己的那片小天地,倘若说还有谁能让她挂在心上,必然也只阿乌一人。
边陲积雪厚重,境外的大风刮过,这间小屋在风中飘摇,屋内也阻隔不了凉气的入侵。
姑娘睡到夜半,记挂着秦枫翻来覆去不得安睡。索性趁着风声,干脆点火烧水,想着为两人去去寒。“今夜风实在大了些,我新做好了热水。”
姑娘放下水壶,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白沐望着她的背影,终究问道:“这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秦枫少见的没跟上他的思路。
情之一字,最是耐人寻味。秦枫和秦若,固然是相互依靠,彼此信任。不过这两年中,秦枫身边究竟是跟了个姑娘,他秦枫就没想过,病好之后姑娘要如何安置?
白沐嘲弄的眼神,投在秦枫的身上,倒是让他很快转过身来,明白了白沐的意有所指。
“我在家中藏了些银钱,真等到我去的那日,她留着银钱也能过上好日子。”秦枫的表现,大大超出了白沐的所想。可见从秦枫的角度,断然没将这姑娘放在心上,只是马虎了事,留了银钱便算是对人家的补偿?
“那若是你能回到从前,健健康康的走出这镇子呢?”
夜风阵阵,屋子不时就透进来几处寒风。白沐紧了领口,第二次开始为秦枫下针。
那姑娘虽是好意,可其实屋中的两人并不忌惮更深露重。
秦若仰躺在床,只是说道,“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将留给她的钱提前拿出来好了。”
这算是哪门子鬼答案?白沐愕然。
守在门外的姑娘失魂落魄。
这日,空气干干的,像是被仍在火炉子上烤过似的一点湿气都没有。天佑守着石屋,来回踱步。
三日之限,今日就是最后一日。他的双手在背后交叠,脚下逃难时候穿出来的兔绒鞋已是磨平了底子。每每踩实在地面上,少不得都要有硬硬的触感。
“东西拿到了?”秦若没辜负他的希望,尽管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就占去了一半,到底是赶在规定的时间内安安稳稳的将东西带了回来。
姑娘将那返生镜放在桌上,退到了一旁。这几日风餐露宿,拿到返生镜的过程对秦若来说,根本就像是机械的行事,她的人却还停留在那日万妖山的悲惨中。天佑也许不知,正是他对秦若的需要,才让她疼的麻木的心继续跳动下去。
感情受挫,阿乌遇难,她所珍惜的情感在几天之内接连离自己而去,都让她体会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天佑撩了袍子,坐下就伸手摆弄那返生镜,眼睛却还不老实,瞧着秦若的方向觑了几次。
姑娘站的四平八稳,纹丝不动。仿佛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能打动她,竟让天佑联想到早年寺庙中看到的大和尚。
啪,他将镜子扣在桌上。
“你,过来。”天佑手指一勾,实在不喜秦若麻木不仁的表情。“坐那,对,就我对面。”
石屋中陈设简单,除了一张石床,便是这石桌石椅。
他看着秦若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憋屈的很。
“今天咱们就回山去。”秦若拿到了东西,他们两人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只刚提了第一句,就见到对面姑娘黑漆漆的眼珠动了下。似在询问。
他看不下去秦若半死不活的面孔,鼻孔朝天,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那日出来的急,我这一身行头可都穿了好几天了。”
天佑挑剔的很,苏海一个大男人带孩子,却是带的格外精心。入世几个月,跟着人家父母将带孩子那套都偷学了回去,又总想着这孩子是个无辜的,精心的很。时日已久,天佑被惯出了不少毛病。衣服绝不穿隔天的,饭菜不能吃重样的……
就连他脚下那双兔绒做的小靴子,当初也是心血来潮问兔子妖讨要的毛皮,做好了便在屋中放着,极少登在脚上。
他说着说着,仿佛怕秦若不够明白,掂起肩头布料,皱眉看了两眼,嫌弃的不得了。
“这时候回去,还是不安全吧。”秦若不在意他身上穿的干不干净,整齐不整齐,三日时限若是上清的人还守在万妖山,他们两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相伴山中
天佑便是万妖山最后的独苗,她怎么能让他冒这个险?
天佑脸孔一拉,“那你给我弄几件新的?”显然不是在拿秦若开玩笑。
秦若心中有愧,不再言语。
万妖山的步道前,秦若却是迟迟不敢抬步。
“又怎么了?我的姑奶奶?”天佑大摇大摆,早算清楚了万妖山只会有他们两人,只怕现在的山中连飞鸟走兽都绝了迹,真不知道秦若又在担心什么。
面对天佑,秦若尚绝亏欠。山上生灵涂炭,天佑那满不在乎的态度还是触动了她的神经。她忍了又忍,拦在天佑身前,“山上的人都死了,死了!”这座万妖山的妖王,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难道他连一点伤心难过都没有吗?
步道上,这对男女间针锋相对。
天佑顶着那张如花之貌,只是看向峰顶。“我知道,可我们要活下去。”苏海,阿乌,全是他的亲人。山中群妖,都是他的子民,他会不难过吗?可再难过又如何,是能让那些人重新活回来?与其整日像秦若这样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他到宁愿换中活法。
他看着秦若。倘若阿乌和苏海健在,是不是自己就要和这女人成了亲?不知为何这时候的天佑脑中盘旋的只是这个疑问。苏海临死前,正是受了阿乌的托,来和他商量这事。虽然其中片段苏海说的含糊,他也能想象的出,这女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情伤。
“你以为你这幅表情是做给谁看?”他看不下去秦若的自怨自艾,不管是出于苏海的嘱托或是自己,面对着这样低沉的秦若,都只让他迸发出内心的焦躁。
是的,秦若对天佑的愤怒,是归咎在他的无动于衷。说完话后,她却沉寂下去,又一次将头低了下去。
天佑眼中怒气闪过,捏上她的下颚,“抬起头,你自己看看这片天地。没人会因为你难受就如何。”
话闭,他甩开她,大步踏在步道上。
秦若后知后觉的仰起头,看着阳光中天佑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
她想,总有一点他说的对。没人会在乎你的感受,秦若。
她深吸口气,学着天佑的模样,大踏步踩在步道之上,万妖山,我回来了。你的仇,他日我势必要血债血偿。
“帝清观。”
天佑站到牌匾之下,秦若接连而上。她与他并肩。
就在这里,小牡丹被羞辱致死。
姑娘望着被从中横劈的牌匾,缓缓吐出三个字。
天佑敛目,光影中这女人终究是被自己骂醒了。她气质如水,转瞬间就多了沉稳,而让人烦恼的浓重哀怨也化作了她的动力,融汇在这具小小的身体中。
听她轻轻吟来三字,天佑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万妖山里,只有一年一女相互扶持,彼此坚持。岁月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到踪迹。再回首,天佑望着那高耸的门楣,已是过去了十年。
“秦若。”男人站在山巅,无数日月的相处中,早已养出了更多的坏毛病。
依旧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在。”黑影如鬼魅而至,天佑摸摸鼻子,很是尴尬自己完全看不到她出现的轨迹。放弃再去和秦若研究修行上的问题,他指着步道上的牌匾,埋怨道:“不是让你别管那个吗?”
牌匾下,竖着长生碑。竟是一排排香炉,里面香气缥缈。
“今日正是师父他们的忌日,我想着你或许忙些,干脆就帮你也点了。”小牡丹的名字也被供在香前。
“胡闹。”天佑一甩衣袖,冲上前去几下就将秦若架好的香炉踩了个稀巴烂。
秦若静静看着,既不反驳也不生气。
“今日咱们还有正事。”天佑便是连眼都不眨一下,穿过牌匾朝着山下走去。
“你去哪?”
十年间,窥探万妖山的人数不胜数,好在秦若功法高深,来一个揍了一个。他们倒也算是过的有惊无险。但说到下山,十年来,这便是第一次了。
那少年转过头,清俊秀美,天人之姿,只是神情豪放不羁,飞扬跋扈。“找人报仇。”
四字一出,秦若一震。
“还不过来,等着我上去抱你下来?”少年撇撇嘴,转过身那下弯的嘴角就扬了起来,脚下顿住。明显是在等秦若自己追过来。
“秦若!”他又唤她。“我听说熊皮御寒的很,今年冬天你新给我做几件?”
“好。”十年中,秦若的话少之又少,除了必要几乎已经到了从不开口。
天佑侧头望过来,只见她聘聘婷婷,安静乖巧,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咱们先去找那老魔头算账。”到底,是不用窝在山中了。秦若用十年来修炼,他就用十年来谋划,上天入地,不过是要找到通往上清的门路。“对了,我那些家什你可随身带着?外面的东西,我用不惯。”
仇恨,在他们心中滋长却不疯狂。天佑总是能在恰当的时候提醒秦若一两句。十年在他们看来不过是白驹过隙。刚开始的几年最难,几乎****都有上山来寻宝的人,秦若没日没夜的互在他身边,接连几个月不曾眨眼。长期的持久战磨损着她的体力,消耗着她的妖力,到底被人得了手,偷了山中的几个宝贝不说,天佑也被刺伤。
多少个****夜夜,他们相视而对,神经绷到极致。怕的不是死,而是死了万妖山的仇,就真的没人去报。
“恩。”秦若的回应依然是单音节。
天佑腹中不满,可嘴上不说。只是想着法子又骗着她开了几次口,渐渐的便没了兴致。
路途行到一半,这位很是娇惯的妖王又探过头来,“秦若,咱们是不是要先去趟浮云镇?”
姑娘的眼光幽深起来。听到这三个字,仿若隔世。
白沐当年因为留在镇中,避过一难。等他回到山中时,哪里能找到秦若他们的影子,不得已就留了封信放在山前,信中提到自己会呆在浮云镇中。这浮云镇,便是那边陲小镇的名字。
谁伴谁相思
其实很多的时候,秦若对天佑总是看不透。就像这时,明明只是关于她的私事,天佑说来义正言辞,却又能她错觉,像是这事正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她惶惶而望,终是低声问道:“为什么?”
浮云镇。多熟悉的名字,里面所居除了白沐就是秦枫。十年中都没提起过秦枫的名字,不代表秦若就能忘怀。她鲜少主动问为什么,这次是真不懂天佑的意图。
为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
下了山后,呼吸口空气都让人精神振奋。山影渐远,天佑的背影和水天融为一色,他一转身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嬉闹表情,“那里,可是藏着某人的心肝宝贝。”
“你的熊皮,就自己上山猎去吧。”
天佑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真要去浮云镇?”这条路秦若还有印象,天佑引着走上几步秦若就寒了眼角眉梢。沿此方向,最终的目的地除了浮云镇,她再想不出其他。而浮云镇里秦枫一人,就是她的伤。
天佑左顾右盼,此刻岔开了话题,“前几日那几个小贼你可还记得?”
虽然不懂他在这时来上这么一句话是什么心思,秦若还是点了点头。
天佑一笑,满口的白牙。可让人觉得和他这姣好的面容百般不配。“他们被你抹了脖子前,我可是恰好听到,这路上有只赖皮熊。”
又是为了他的衣服吗?
“今年年初,你看上了隔壁山中的那张狐狸皮。”天佑眨眼。
“今年四月,你又觉得苍角皮才是上乘。”天佑有些不自在。
“到了六月,竟是连睚眦的主意你都要打。”秦若有本帐,跟天佑在山中的日子并不难过,他事情很少,除了爱吵着找自己做几身新衣裳,一年之中倒也别无所求。可难就难在,天佑要的衣服,却不是普通的御寒遮羞之物。他挑剔的很,除了上好的毛皮别的一概不要。就拿此刻来说,光鲜的天佑穿在身上的这件斗篷,就是秦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头白狼身上扒下来的。
“唔。秦若,你是不知。”提起这个,天佑一肚子的委屈。“苍角皮虽然好,可大热的天穿在身上却是捂的要命。难道你是要看我这如花似玉的人,生了一身的痱子?”
他说来颇为有理。秦若险些就被他带入套中。再一想,就算天佑再不济,生痱子这种事还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吧。
“算了。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秦若知道,自己始终见不到他委屈的面孔,自打万妖山的事情出了之后,她就再也容不得天佑受上一丝一毫的委屈。
天佑像只偷了腥的猫,表情立刻生动起来,美眸弯弯,嘴角上翘,“我就知道,这全天下只有你待我最好。”他夸张的一句话,将秦若的思绪拉入了回忆的长河。曾经何时,自己是不是也曾这般飞扬雀跃,不谙世事。
“快走吧。照你的脚程,再过三天也找不到那赖皮熊。”
秦若撇过头,这样的天佑像是在讽刺自己的无能。他无心一句,只让秦若唏嘘。山中岁月,有苏海相伴时,天佑意气风发。而到了和自己一起,竟已沦落到只是一张熊皮,就开心成这样。
其实,那两小毛贼在山中的话,秦若也听得几句。两人说的绘声绘色,就连秦若也能听出那只熊绝对是个宝贝。赖皮熊三字,想来却是天佑自己冠的名字,按照那人的随意,恐怕东海龙宫里那条老龙王,到了他口中也只是蚯蚓一只。秦若淡淡想着,似乎天佑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一般的熊,秦若勾勾手指也能对付。待真真看到天佑口中所出那只赖皮熊的时候,秦若还是叹上了口气。这熊名唤什么,她是不知。但体型巨大,顶上三个天佑都绰绰有余。一身白色皮毛,在阳光下炫目多彩。
天佑藏在树后,每隔上几秒就探出颗脑袋频频张望。“秦若,就是它,错不了!”看那赖皮熊的眼神,仿佛已是囊中之物。
“嗷呜。”巨熊猛叫一声。
白光闪过,这害了不知多少人的畜生,就死在了秦若手下。长剑锋利,伤口从下颚一直延伸到肚皮。之间这熊腹中还有森森白骨。秦若眉心耸动。
“嘿。咱们这算是积了功德吗?”天佑自然也不会错过那熊腹种之物。走上前趴进熊皮之中,哼哼唧唧。“真是个宝贝,这感觉摸上去就能腻死人。”
一脸陶醉,也是没谁了。
秦若守在一旁,就看他左右摆弄。
收拾了这只畜生,天佑换上新的熊皮小袄,脸上的笑都能夹死人。“走,咱们去到最近的镇上喝上两杯,庆祝庆祝。”
路途遥远,走了那么多天,眼看着一步步进入了浮云镇的势力范围。秦若却步不前,天佑说得再好听,她也明白他们的目的地,还是浮云镇。
“猎熊是假,浮云镇才是真吧?”
“嘿嘿。”
浮云镇用眼睛已是能看到,只是影影倬倬,究竟是还有些距离。天佑不在隐瞒,“头两年你不是和我说过,我这水平要想精进,就必须有更多的灵气提供。”他虽成竹在胸,却苦于没有秦若的身手,报仇之路遥遥无期。好在秦若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让他忆起了白沐。
姑娘站在镇外,白雪皑皑中成了一副归家的画。她总是捡着给天佑裁衣剩下的料子做上几身。雪景中,和那雪地相得益彰,只能看到秦若颜若晚霞,美不胜收。天佑看了几眼,收起自己的小心思,“走,咱们去会会老朋友。”
他眼底带出一抹暗潮,却是对秦若的赞叹。
有了正当的理由,秦若心知自己再没有什么可拒绝这个提议。亦步亦趋,只是跟在他的身后,随他而行。
又是一年冬天,大雪连下数日终于得见阳光。镇上人将自己裹得就像个球,只露出一张面孔。
道上两人哈哈大笑,哈气就顺着那开合的唇齿涌了出来。
雪后初晴
咱们打个赌,看谁先找到白沐?”
天佑玩心大起。脚下的积雪厚厚一层,犹如暖被浮在地面。每一脚踩下去,都要费了不小的力气才能带出来,稍一张望就见小腿肚子全陷在雪中。这么深的雪,万妖山中是绝没见过的。他心情大好,刚进了镇子,就冒出这么个主意。
秦若从他身边经过,足下轻点脚不沾地。看似是踏在雪上,实则飘在雪面。
引的天佑拉长了声音,喊道:“赖皮。不作数,你这是以武欺人!”
秦若哪里管他,几步就超越而去。只在雪中留下几个浅显的印子。
等到天佑站在了街角的一个屋檐下,秦若早已再次恭候多时。“镇子就这么大,想找白沐容易的很。”她就事论事,统共两条街的镇子十年来如一日,往昔她和阿乌曾住过的客栈,还悬着半块牌匾,静候客人。
秦若只望了一眼,就收回心神。
他们对面那间小屋,此时吱扭一声就从里面冒出来个人。他穿着和现在的时节极不相称的锦丝长袍,脚踩黑绒皂靴,一派优雅。只是看到外面天寒地冻,下意识的缩缩了脖子。
天佑眼睛一眯,像只满肚子坏水的傲娇猫,喵呜就冲了出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难得的,竟是扯了句诗文。
被他一把抓住的不是白沐还能是谁。
街上喧哗,道中热闹。那人只一抬头,漆黑的眼中只余秦若。
白沐顿住,天地黯然失色。只有秦若沉静如水的面容,现在眼底。他张了张口,被天佑一拉搅去了心思,“我的好兄弟,想我没?”
往身边看时,天佑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是让他吃了不小的一惊。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就算和自己推心置腹却也总是透着疏离的男人,何时竟成了街头的泼皮无赖?
白沐举目再眺,且不管天佑气质突变。只愿将十年的光阴全用在秦若身上。
被人冷落下来的天佑,唇角一勾就在白沐耳边悄声警告:“秦若是我的。”
这句话成了今天白沐听到的第一个咒语,他敛目回头,终于将全部的心神放在天佑身上。
天佑像条滑溜溜的鱼,话一落地就从他身边溜了出去。几步疾走,跑到秦若身边,谄媚道:“瞧,是我先找到的他。”
街道不宽,刚装得下一辆马车。此时已近中午,越来越多的人从家中走出来,车辕飞驰,他还未抬步向她走去,马车轰鸣而来,阻挡了彼此的视线。
那马车富丽堂皇,阳光下有隐隐的反光打破晴空。
白沐眉头一皱。
车辕跟着车夫的指挥,将将停在白沐面前。帘子一起,姑娘满脸急色朝他跑来,“白沐,快来看看,夜不行了!”那姑娘身着月牙白的大氅,内里透着点明黄。乌黑的青丝全拢成一根扎在脑后,露出张秀气的面容。眼中焦急,额上竟有几滴汗水。
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白沐只来得及远远瞧上秦若一眼,就又要和她分别了吗?
他被那姑娘拉着,完全的被动。牵扯间顺着姑娘的意思上了马车。
天佑看了两眼,便觉无趣。“走吧走吧。看来白沐今日是没时间和咱们聚聚了。”说来惋惜,可他口中却听不出半点遗憾。他学了那姑娘,就去扯秦若衣袖,却见十年中只是面无表情的姑娘,竟在眉宇中沾染了迷惑。
车内燃着香炉,烧着炭火。
只一掀车帘,迎面扑来的就是暖暖的热气,和屋外的严寒截然不同。车身宽大,内里妆点的格外别致。只是一张大床,坏了这马车的气氛。
姑娘跻身上前,仍是满目焦急。“昨日他不知是怎了,竟在屋外站了一宿。”说不到两句,眼中就凝了泪,“今早我见他在床上躺的好好,哪里知道。”本该是一次说完的话,硬是因为她的伤怀,分成了两截。“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叫他起床时,摸到他那身冬衣冻手,我还不知道他竟整夜都在外面。”
这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今早姑娘照例给秦枫打好水,去拿枕边衣服时,发现那身外套竟淅沥沥的落了几滴水。用手一探,寒凉的很。
听到这里,白沐脱口而出,“荒唐!”
姑娘以为他是在斥责秦枫的做法,忙不迭接到,“可不就是荒唐的很!他这身体,怎么受得住在风雪中熬上一夜。”说着话,眼泪扑朔。“这些年,他这病时好时坏,总是在生死边缘。他就没想过,倘若他真这么去了,可让咱们怎么办?”
帘子被轻轻掀起。
在外旁听多时的秦若,眼底那颗泪痣红到发紫。
“白沐,秦枫他到底怎么了?”
不是她想忘记就能忘得掉的。她和秦枫,就像是两个各自为战,在自己的天地中摸爬滚打的刺猬。总是想着将身上的刺竖起来,保护对方,却不知道这样的做法实际上是在伤害着彼此。
曾经她以为秦枫是累了,所以才选择喝下忘情水将自己的记忆抹去选择了这偏安一隅的边陲小镇。她苦思三天,走火入魔。最后硬是将心血化作一颗泪痣,才断了自己对他的念想。她自以为,这就是对秦枫最大的成全。她想要的安宁平乐,她都给他。
秦若一步步的走了过来,躺在床上那个人墨色长发散在枕上,睡颜憔悴。下巴已经尖的惊人。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盛了一世的愁。
她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平眉心,就听那尚在梦中的人沉沉唤了声:“媳妇儿。”刹那间,她意识清明,不论自己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终究不再是他的妻了。她生了退意,就算心中起伏,仍不愿错过他的容颜,依然对自己说,秦若,你该离开了。
恰在此时,病榻上的男人再添一句,“秦若,你在哪?”
碎了她了理智,断了她的退意。
她终是在两人面前,将那纤纤玉手放在他的眉心,暖声道:“我就在这。”
屋中叙旧
事以至此,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秦若握住了那人双手,就在病榻前。白沐缓缓退居后方,目光中尽数只有落寞。他终是从来未曾如果秦若的眼吧……白沐遏制不住荒谬的想法。
昔日街角的店面,如今成了两层小楼。屋外门庭若市,屋内清净孤幽。在这二楼的房间内,桌前围坐四人,无非是秦若,白沐,天佑以及守在秦枫身边的那个丫头。这样的四个人,明眼人早就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安涛汹涌,深藏不漏。
“白沐,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马车上的秦枫昏迷不醒,丫头急红了眼,死马当活马医不得不将为曾转醒的秦枫放在车上直接送去白沐的小医馆,这才让秦若目睹了秦枫的真实样貌。他躺在床上,瘦得似乎只有骨头,脆弱而苍白。常年不见阳光使得他的皮肤潜移默化中越来越晶莹。他闭着眼睛,安静的像是个死人。秦若真怕,自己的碰触都会将秦枫伤到。
而被秦若问了问题的白沐,他能说吗?十年中留在秦枫身边,可他的病却始终没有根除。固然是体内筋脉早被断断续续的接了上去,可秦枫身子骨大不如前,有时在外走上两步就会一头栽倒在地。鉴于这样那样的原因,白沐就算是和他提起秦若,秦枫也只是讳莫如深根本不愿再谈。白沐回想着十年中,秦枫的经历,心下动荡。他永远也忘不了,两人有次深夜交谈,秦枫对自己问的那句话,他说:“白沐。多年相处下来,如今的我对你是恨也恨不起来。但是,就当咱两是好兄弟,你就莫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两个字了。”
那两字,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秦若的名字。
他借着月光,看到秦枫落寞无奈,却又强自镇定。忍不住就会想到,说出这些话的秦若,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态?他头脑一热,冲动问道:“为什么?”多年相处,他感受得到秦枫的心情,那种明明想念,却要压抑的苦闷,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起的。
“倘若你是我,你会如何选择?”那便是秦枫给他的答案。倘若是他,他要如何选择?善于雄辩的白沐被他问住。尽管到嘴边的话是回到秦若身边,可他终究是说不出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是个男人,有着自己骄傲的男人。真要是有这样的一天,他宁愿独自去承受。
秦枫沉默的拍拍他的肩膀。“我倒是应该感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照顾。”秦枫他时睡时醒,意识也是昏昏沉沉。白沐想着法子换了不少的方法,都不能将他的病痛抹去。每年冬天,就成了秦枫最大的鬼门关,稍不留意就要昏睡几日。
白沐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们两的情敌身份居然能平心静气的坐在那里称兄道弟。他注意到,秦枫苍白的脸色更显羸弱,只觉胸口憋的慌。这些年,他是一点点看着秦枫挺过来的。
正是有了那样推心置腹,将心比心的几句话,白沐对秦枫越发上心起来。
十年中,秦若杳无音信,他****相伴的只有秦枫这个旧时情敌。他毕竟是个人,有血有肉,有颗跳动着的炙热心脏。年复一年中,白沐恍惚想过,秦若要是一辈子都没了消息,他要去何处寻找?思来想去,竟是留在秦枫身边,才算是他的归宿吧。
一晃眼,十年已过。而白沐的心智越发成熟。如果说秦若是他心底最深的向往,秦枫就成了他最大羁绊。秦若丢过来的这道选择题,他心中已有了答复。
“秦若。”他的声音有着多年未见的生疏,被藏在心中无数年的名字一叫出来,他却有种陌生感,嗓音干涩,“秦枫身体不好,因此我才留在浮云镇照顾他。”他说的那样合情合理,却也处处带着蹊跷。
秦若专注的神情,只在听到秦枫名字时才有了细微的变动。
“呵,这些还用你说?”
屋中坐的都不是傻子,白沐避重就轻的这句话根本引不起秦若的兴趣。她最想知道的,是当年的秦枫是否对自己隐瞒了什么,而白沐在这场戏里又是怎样的角色?
“丫头,去给我们倒壶水。”白沐的镇定,让秦若萌生出不好的念头。
她追着他问,他游刃有余。
“你也看到了,这是秦枫的妻子。”白沐的面容,一如十年前清隽,因为修行岁月在他身上几乎没留下痕迹。他轻声道来,侃侃而谈,半点纰漏都不会让秦若抓住。反观秦枫,容貌却是起了很大变化,没有修为护身的秦枫,正向所有的普通人那样,缓慢的老去。再加上他身有顽疾,心有重思,岁月便将更深的痕迹刻画在了他的身上。
秦若一低头,就能忆起秦枫早生华发,形容枯槁。
“你不曾骗我?”
秦若一动不动的盯着白沐,问话中充斥着慢慢的疑问。
就在见到秦枫病容时,她想,十年前会不会是秦枫重病,才故作和自己不识?因为刚刚的梦境中,秦枫是那样清晰自然的叫着她的名字。她心底滋生出浅浅的渴望,盼望着白沐的答案。
“你还不明白吗?秦若?”
白沐既是要袒护秦枫,要尊重秦枫的决定,就必然要和秦若决裂。不,应该说他就势必会断了自己和对秦若最后的念想。他胸口发闷,口中苦涩,在秦若面前,在这屋子中却保持着他十年中的清淡,“秦枫只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而已。”
这件事,若是放在十年前,秦若一定刨根问底,死死纠缠。可毕竟十年后的她,还是有所改变。她听着白沐的话,眼下的泪痣隐隐生疼,不浓烈却是持久。你有没有暗恋过一个人,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之后那种缓慢麻木的错觉,心也跟着被点点蚕食挖空。秦若闻言,终是抚上了她的泪痣,沉默着。
她第一次听到这样明确毫不遮掩的答案。想来,十年前白沐就是知道内情,才那样毅然决然的让自己选择放弃吧。
何时成婚?
她胡乱的想着,最不愿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答案。
白沐的那句话,像野草般在她心底滋生,容不得她逃避。秦若啊秦若,你到底是有多傻,才会天真的以为秦枫当年是因为病不愿意拖累自己,才选择隐居在小镇中的?
她试图去说服自己。
“秦若,十年前我说的话如今依然有效,你就放过他吧。”白沐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煎熬,下了又一剂猛药。“相忘于江湖,对你们来说不是更好吗?”
今日赔在这里的不只秦枫,更有他白沐一片痴心。他用十年时间体会到了秦枫对秦若的爱,一念之间,终是选择成全那个男人。也许,他的做法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人感动。但是谁在乎呢,他问心无愧。身处同样的角度,他自认是最理解秦枫的人。
秦若眼神如冰,满腹妄念全在白沐的百般阻挠下化作了平静。
“好。我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昔日走火入魔,眼下生泪。今日在白沐冷酷的言辞中,终于让她一颗心完完全全的死了过去。眼角泪痣,渐渐消退。这份感情,折磨了她太长时间,到底还是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秦若心无旁骛,严肃而平静,“他想要的,我都成全。”成全,既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她就允他彻底的放手。
浮云镇依旧渺小热闹。从秦枫家中出来后,天佑难得的正经起来,收起他身上的玩世不恭。他一拢衣袖,拉上秦若的小手。与她肩并肩走在路上,目视前方,步伐轻盈。“傻子,他不要我要。”全天下都看不上秦若,才是最好的事儿。
说完后,不等秦若反应,自个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秦若,要不你再给我做两套小袄吧?”似乎是为了掩饰刚刚他那声若蚊蝇的窃窃私语,这句话被他说的格外响亮。赖皮熊这身皮囊,穿在身上虽说精神可比不了那苍角皮来的舒服。
天佑穿了两天,热乎劲一过就又念叨着原来旧衣的好。尽管此刻提起这个,多少都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但是谁在乎呢。
秦若眉头轻皱。从他手心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本是有心说他几句休要胡闹,也因为后面这句换了别的,“这寒冬腊月的,我去哪给你找苍角?”
被天佑惦记着的那只,已是今年他们见过的唯一一个。
万妖山覆灭,群妖无首。很多颇有志气的妖怪都自立为王,纷纷为证。苍角一族争强好胜,志向远大。企图占了万妖山作为自己的大本营,这才让秦若得了机会,打得他将褪下的皮双手奉上。边陲小镇,大雪闭路,苍角那些同伴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天佑脸一瞥,有丝落寞。何时他才能让秦若对自己重视起来。
两人各怀心事,之后的路上竟是久久无话。
当夜,天佑却不闲着。企图趁着秦若修炼,偷偷去会会秦枫。唔,说不得那人还在昏迷,见上一面总是好的。天佑最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秦若动了真情。
未出屋,就被秦若拦在当下。
天佑只得自认倒霉,努力争辩。“还不是怕你看到白沐那小子不舒服,我才合计着偷偷去见他一面。”这理由,用的真绝。愣是让秦若无话可说。
天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白沐可是至关重要。我得将他找回来,为咱们那片谷地留了灵气。”当年的当年,谷中那片绿地就是白沐一双巧手经营,才能灵气充裕。此刻被天佑拿来当做借口,倒是名正言顺。
多年相处,天佑当然掐得住秦若的脉。别看平时她不爱说话,沉沉稳稳。可只要提到万妖山相关的,就定然要软上几分,由着他做。
秦若的表现果然和他预料中差不多,听到是为了灵气所困,“我陪你一起。”别说是修炼了,马上下了决定陪着这天马行空的少爷走上一趟白沐家中。
“喂,不必了吧。”天佑眉毛一挑,一百个不愿意。
就白沐那点小心思,他可得努力防着。别说是两人共处一室,三人一起他也不乐意。
秦若由着他胡搅蛮缠,却是不走。山下不比山中,就算是这边陲小镇,她也要万分谨慎。当年要不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又何来的今日。这样的教训,一次也便够了。
天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的最后只得愁眉苦脸任着秦若跟在自己身后。
“姓白的,你给我出来。”气是不能撒在秦若身上的,那便只能发在白沐身上。夜色深深,这样静谧的黑夜中,天佑就站在那小医馆门前,没皮没脸的大叫了几嗓子。
秦若心道,当初看上去雍容华贵的妖王,相处下来才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门在几声狼嚎后就露了条缝,年满十一二的小童隔着门缝,打着哈欠问道:“你们是谁?白大夫今夜不在家。”说着话,还要揉揉惺忪的眼睛,萌得不行。
天佑的气焰,顿时嚣张不起来了。
小童甚是单纯,没两句话就套出白沐宿在秦枫家中。
天佑侧头一想,一个白沐就够是烦人,倘若再加个这丫头的前夫,还不得闹出乱子。偃旗息鼓,乖乖说道:“今夜不是个好日子,告诉你们家大夫,明日一早我们再来。”
说完话,冲秦若没头没脑的憨笑一个,扭头便走。
深夜的镇子里,罕无人迹。和白日的喧哗热闹天壤之别。只有还未融化的积雪覆在地上,陪着他们静静的欣赏月光。天佑走到一半,突然转头,阴阳怪气的问道:“秦若,咱们什么时候成婚?”
一句话,秦若左脚拌右脚,跌在了地上。
她在雪地中扬起头,满脸的不解。“我们两?怎么可能?”就算秦若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也没这么惊悚。可想而知,天佑这句话到底有多可怕。
月光下,少年一转身,撒了一地的月光。
秦若只听到,那少年隐隐约约中说道:“也罢。过段日子再提。”
赌徒
“秦若。”天佑倚着门廊,照旧是满脸的轻浮,只有眼中划过抹精光。
此刻,不过是第二日的早上。昨夜由着天佑折腾半宿,秦若很晚才回到屋中。天佑所谓的成亲,秦若并没当回事。山中相处久了,那小子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毛病,秦若领教过不是一两次。
“秦若。”天佑的毅力固然是在秦若之上,眼见秦若不开门,那便是一声接一声叫的更加欢实。他们落脚的地方,正是当年秦若住过的小客栈。秦若到底是不能忘怀阿乌,独独挑选了这里。二楼楼梯处,延伸而出的一整座小房间,都被天佑财大气粗的包了下来,秦若选择的却是当年阿乌所住的屋子。
屋外只是很窄的一个走廊,廊道上嵌着扶手,木质的雕花在岁月的侵染中渐渐生出老旧感,店家取巧,索性就在扶手上重新加了几根柱子便算了事。天佑后背那根,正是后来加上去的立柱。
“秦若。”
浮云镇的这场雪,已是融了两日。房中屋檐下不时会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阳光一出这节奏欢快起来。天佑倚着门外廊柱,已是唤了秦若三次。还不出来吗?男人想着,到底是昨日吓到那丫头了?唔,看来这么多年的相处,秦若连自己的意思都没搞明白。会不会是之前的日子里,他表现的太过倦怠?
“秦若。”第四声的呼唤,伴随着秦若打开房门的动作。
天佑一旋身,就将放大的笑脸送到门前。“昨日睡的好吗?”今后他可是要多多表现。
秦若的表情有丝古怪。到底是谁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觉得这小子真是该揍。“天佑,你还要睡觉吗?”她实在不明白,就这位的脾气是怎样不着边际的说出来那些装似问候的话语。她可是亲眼见过,这人十个月未曾合眼。
天佑肩头塌了下去,伪装出的热情被秦若一盆子冷水兜头浇了下来。
闪身从门缝挤了进去。屋中有半杯茶水,天佑看都不看,拿起就灌。“我说秦若,你就不能有点诗情画意?”茶倒是好茶,就是凉的很。天佑顺势坐在桌前,嬉皮笑脸又来一句。冰凉凉的茶水顺着身体滑入体内,让他打了个颤。
秦若看在眼中,笑在心间。活该,天佑这人除了生了副好皮囊,性格糟糕的很。
“诗情画意?”从秦若口中吐出,怎么听怎么别扭。就像是在嘲讽天佑的无所事事。
“好了好了,你是打算就穿这身去和我见白沐?”昨日他可是亲自发话,今早要去会会白沐。在这镇子耽误了两天,连现在他的来意白沐恐怕都不知道。
秦若低头打量,今日这身正是前两日两人出山时候,打下的赖皮熊做的行头。软绵绵的皮草上,叠着层厚厚的绒毛。稍一走动,那些绒毛就随之摇摆,像极了大海的波浪。
“不好不好。”天佑在她这从不将自己当外人,侧着头想了两秒,就道:“你换那身月牙白的吧。”月牙白?秦若眉头一动。
刚想说让天佑出去等着自己,这就去换,就听天佑后一句话接踵而至。“穿上那身,我两才般配。”秦若此时,才注意到天佑身上穿着的,正是月牙白的鹤氅。丝丝绒羽披在他身上,说不出的风流。
她偏过头,尽管****和天佑相对,有时仍会像今天一般被他美貌所吸引。索性连看都不看,才是最省心的。秦若只盯着地上石板,“天佑,你若再是胡闹,我就自己回山里去。”
昨日到今天,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胡闹?秦若,你是不知胡闹两字意思,还是我表现的不够明显?”他要是因为秦若这话就此打住,他还能算是个男人吗。天佑可没别人那些遮遮掩掩的含羞,妖族生来豪放。喜欢了便是喜欢,绕那么多弯弯绕绕,藏头露尾还算是个妖吗?天佑换了坐姿,端正不少。可那双勾魂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储着认真。
秦若眉头蹙了起来。“不管你怎么说,咱们两都不可能。”
得了这干净利落的答复,天佑却不着恼,以手托腮,只是专注的打量她。眼神中的热度,让秦若倍感不自在。他再开口,搬出了苏海和阿乌,“当年你情伤回山,可知苏海和阿乌以是有意将咱们两凑成一对,正迫着我将小牡丹赶走呢。”
秦若的眉头在他的言语中已是拢成了川字,而天佑却仍然讲的上瘾。“你可知,要不是那场风暴来的太快,咱们早就成婚了?”
这是要用苏海和阿乌的心愿压死她吗?秦若但觉焦躁。“别和我提阿乌,当年你的人是怎么对付他们两老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天佑的咄咄逼人,让她不得不用同样的手段回敬。是,天佑太了解自己,知道只要搬出阿乌和苏海,秦若都会同意。可在这件事情上,没的说。她不愿意的,就是不愿意。如同天佑这份突如其来的爱,秦若感受到的只是吃惊和当即的拒绝。
这样的秦若,比起她面无表情时更加让天佑感到真实。多年相处,天佑早就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当初和自己并无瓜葛也能为他放血治病,这样的做法不是谁都有勇气做的出来的。
也许,是他将她逼得太紧,才让她生出这么强烈的反感?天佑不得不去检讨自己的做法。可看着秦若身陷在感情漩涡,他却忍不住想要逼自己一把。以前,总觉得秦若会陪着自己,直到永远。就像苏海,只有死亡才能将他们分开。但这才刚从山上下来,越来越重的焦迫感就叠在他的心上,让他正视起自己的感情。若是以后秦若有了心上人,还会陪在自己身边吗?答案是必然的。
天佑忍了又忍,还是决定为自己拼上一次。他从胸口掏出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秦若,我这里可是有份礼物,只送给自己的妻子。”
诱饵
天佑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个赌徒。多年来的全部家当,都放在了秦若面前,他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人,不禁也会心头跳动。那是年少的自己才会有的冲动。他盯着她,奇异的在等待秦若回答的时候额角渗出了汗。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做法固然冒险,但是好在利索,不管秦若给自己的答案是什么,总归是能让他有个结果。
至于那盒子中的物品,到底能不能吸引住秦若,他却是第一次没了把握。
盒子安静的放着,从外面实在看不出里面的门道。
秦若的眼光只是在那盒子上停留了一秒,就波澜不惊的转开了视线。管它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她既是没兴趣和天佑做了这夫妻,盒子里的东西就随它去吧。秦若只是这样想着。
天佑更绝。
他当着秦若的面,掀开了盒子。那放在天佑掌心都嫌小的盒子,里面只躺着半缕神魂。
“看好了,我等着你答复。”天佑紧张的手心也冒了汗,好在他的神情够坦然,掩盖住了他的紧张。只是一瞬,秦若的视线就再也移不开那盒子。
她陡然喊出,“阿乌师父!”盒子中的半缕神魂,居然是阿乌师父的。那熟悉的感觉,天佑在打开盒子的瞬间就蔓延在秦若心底。
她脑中空白一秒,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疑问。“你怎么会有这个?当初阿乌师父不是随着万妖山,一起消失了吗?”她怎么会忘,最后还是她和天佑一起为阿乌找的坟冢,立的牌位。
天佑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只重复那句,“这东西我是送给我妻子的。你若是同意,任你随便问。”他知道自己卑鄙,多年来秦若对他照顾有加,更是有救命之情。可他自认对秦若也不算差,更别提现在将自己双手奉上,只等着秦若来接受他的一腔热情。唔,爱情。美人难求,他胜在稳操胜军,就如在苍鹰面前放上了它最爱的食物,究竟要不要接受可就只等着秦若自己去挑选。
“卑鄙。”果不其然,听到秦若脱口而出的这两字,他有朝天大笑的冲动。眼角的愉悦都要溢出。他赌对了!这世上,丢了爱情失了亲人的秦若,如今最在乎的什么?独独只有阿乌一人。天佑不敢太过放肆,虽然流泻出的愉悦已在他眼底微微浮动,到底还是装作一副老成面孔,细致的将盒子收了起来。他看得出,秦若所有的心思,都在这盒子里面。
今日的天气,甚好。
天佑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等以后咱们成了婚,我不介意将这两字挂在床头。”这话是试探,也是向往。他在等,仍然在等,秦若还没告诉自己答案不是?
这么恶心的话,恐怕也只有从天佑口中说出来,还自觉聪明。
秦若是真的懊恼起来。对上天佑,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盒子中那东西,牢牢的牵住了她每一寸的神经,她更想做的,其实是将这厮打倒在地,盒子抢过来。但秦若还不愚笨,天佑能这样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就不会惧怕自己去抢。
她沉了声,说道:“你这又是何必?阿乌不仅算是我的亲人,也算你半个亲人。即便没有我,那盒子里的东西你也会妥善保管的,不是吗?”
天佑觉得自己像是从一万米的高空直直下落,突然之间意兴阑珊起来。他的愉悦随着秦若的话闭,消失殆尽。他懂的,秦若的说辞无非还是在侧面告诉自己,不同意而已。
没见到白沐之前,他总觉得自己的时间还有很多。小镇中隔着一条街的神往,却将他的白日梦打的粉碎。白沐的神情,珍而重之。如今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在看到那人那样的眼神后,留在心中的只有不安。他怕,怕自己失去秦若,秦若自己并不知道,但对天佑来说,秦若就是那黑暗中微微的亮光,能够抚平他所有的伤痛,带来温暖。
今天的疯狂做法,不是突然的一时兴起,却是一朝一夕的累积逐渐堆积而成。天佑望着眼前人,心底半边是刺骨的寒冰,半边是炙人的火焰。突然之间,他觉得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与其错过秦若,他到宁愿玉石俱焚。
他再次拿出盒子,眉眼俱笑。“秦若,你不是我,又怎么会我的想法。”这句话,是威胁也是表白。面前的人,从来都不相信他的感情,但今日他就是要让她知道,自己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她。
天佑难得郑重,只让秦若更加头疼。
阿乌的神魂握在他手中,有一个瞬间秦若几乎都要脱口而出,就同意了他的要求,如今的自己两袖清风,身无长物。最珍惜的人在自己身边一个个的消失,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唯一留下的那个念想,就在天佑手中。她知道,天佑不会留给自己太多的时间。
或许是天佑看出了她的动摇,“我用半世修为,换来阿乌这缕魂魄,难道就不该在你这收取点报酬吗?”当年天佑曾让她去找返生镜,镜中空明。天佑几乎将所有的法子都试了个便,还是看不到阿乌生前历了什么。
那时的秦若,坐在阶梯上,像是个淋了雨的小兔子。一身白衣瑟瑟发抖,他明明知道有修为在身的人,根本不会在那场大雨中赶到冷,就是管不住自己,操心起来。
他狠下心,动用了妖族秘术融了一半修为进入返生镜,终于照出阿乌残影。而这剩下的魂魄,便是他在景象后独自找到的安慰。他捧在掌心,想了又想却是将这秘密藏在心中。独自用了十年去养着这魂魄。
“好,我们成婚。”
秦若无悲无喜,只为阿乌的这缕残魂,到底是被天佑锁在了身边。她说的那样轻,又是那样重。每个字都能让天佑愉悦起来。那些担心,焦躁,不安统统在这一刻乍然消失,他竟不知自己该如何诠释这样的喜悦。
他的唇弯起落下,来回几次。
初显霸气
只是看着秦若,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至于秦若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他就像是喝了酒,去拿回盒子的手抖了又抖,秦若的视线凝在盒子上,终是提醒他,“小心点。”
婚姻是什么?是齐涛那样的背叛亦或者是秦枫选择的忘却?秦若历了两世,始终窥不到它的真面目。她有些惴惴不安,天佑的强势也让她大出意外。
但也正是因为之前的阴影,让她对这个词抱不起任何幻想,反而非常平静。她想,为了阿乌只是嫁个人而已,对她来说全没有损失,不是吗?
“放心吧。这里的东西,主贵的很。”哪里用得着秦若交代。要想抓住这只小猫,便是要将她喜欢的东西揣在怀中,天佑再去放眼瞧那盒子,喜逐颜开。半扇的侧脸,也够让人回味无穷。
“天佑,阿乌的魂魄在你手中,那苏海叔叔呢?”
秦若一是想借着这个话题岔开成婚的事,二便是真心实意的问问,苏海和阿乌,正如天空比翼,谁少了谁都活不下去。
天佑脸色一沉,不提苏海还好,提起来只让他情难自禁。苏海那时在他面前化为虚无,他是有心想找也找不到蛛丝马迹。“干爹,我却是无能为力。”返生镜中,耗费半生修为得了阿乌魂魄,所能看清楚的也都是片段。两个片段里,苏海连影子都没。
“总之,这仇咱们是要报的!”也不知是多少次脑海中回荡起报仇两字,如今的他们固然早已经觉得报仇便是一等一的大事。“等我将白沐请回山,咱们就去找那老魔头。”他的手紧握为拳,一击就将屋中上好材质的梨木桌子震个粉碎。
秦若咬着唇,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天佑提起魔族那位,今非昔比,种种恩怨的起源便是因为她出手帮助,才造成了今日之局。
“对了。那装着魂魄的盒子我便送了你,当做咱们的信物可好?”
他将这赤裸裸的诱惑再一次摆在秦若面前,此刻说出来的话满满情谊。
秦若诧异,不待开口就听天佑说道:“其实,阿乌这缕魂魄得来不易,修复更不容易。”他用自己的血将养了十年,却不见任何起色。有时候看上几眼,也不得不叹息世事无常,阿乌生前就是个不凑合的,这只怕连她的魂魄也如她的人一般,挑剔的很。
天佑将自己如何将养,一一说给秦若听。“这盒子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听干爹说这东西的来历倒是不小。我随不知道它的叫法,可没事就拿出来把玩。从小到大,也算是将这盒子摸得透彻。盒子本身就有育魂的功效,因此我才将残魂放在其中。可阿乌的这缕残魂,想来是生前就和我看不顺眼,就算我月月拿着心头血去喂,她也无动于衷。”所以,十年下来,阿乌的这缕残魂既没衰败倒也不见好转。他自己尚且不知道还需要多少年,才能将这魂魄孕出个人来。
“我知道你对阿乌的感情,便是将这盒子全权交给你去保管。以后每月月初,你只是到我这里来讨要那心头血便是。”天佑很少认真,认真时道让人有种天生就该听他话的错觉。秦若听的认真,每每天佑提起一个重点,她都会点头表示。
等天佑将盒子放在秦若手中时,天佑自己绷不住,倒是笑出了声。他那一笑,如冬日里的暖阳,再不见半点阴霾。“秦若,我说你够了。既然东西都给你了,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那么严肃?毕竟咱们两成婚这事也算是喜事一枚吧?”
他自己有威胁之嫌,可结果就在那放着。秦若这人呢,脾气慢吞吞,十年相处她连自己对她有意思都看不出来,真不知是傻还是本身就这么个个性。得到今日,虽然是逼着她同意了和自己成婚,天佑他却是有说不出的满足感。美人在前,一切恍然如梦。谁会想到,他们两能真真正正的走到一起?十年前说给自己听,他只会哈哈大笑。但真是从秦若口中听到她同意那刻,他才知道所谓圆满。
一提这个,美人顿挫。那副面对黑子时的认真,全换成了死水微澜。天佑有些心塞,联想到这日后若是白沐真的进了山,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保不住秦若哪天开了窍就会和人跑了……索性直言道:“那婚事,咱们明日就办。”
引得秦若慌了神。“能不能等到给师父他们报仇以后?”秦若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放在砧板上的肉,天佑的说法只能给她带来更深一步的恐惧。答应,她是答应了他。可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刚刚的天佑明摆着就是鱼死网破,她若不应,真怕这疯子做出点什么出来。
其实,她还真没打算反悔。孑然一身的她有什么好怕的,顶多说出去不好听罢了。咳咳,这点子碎碎念还是她为人的道德,束缚着她。说句良心话,这婚与不婚在她看来都是没什么区别的。万妖山不是她的家吗?和天佑不论以什么身份在一起,总是要回到那个家的。因此,她这时的推拒更多的是对因缘的恐惧。
楼中蹬蹬蹬传来上楼的脚步声。天佑话不多说,一站起来已是雷霆万钧。他转过头,冲秦若说道:“你既是我妻子,以后万事都应听我的。我说咱们明日办,咱们明日就将这事办了!”声音不大,可语气里全是不容置疑。
这才是他的本性吗?往昔那些小打小闹,他由着她管束自己,全都是装出来的?一瞬间,秦若想到的只是今日的天佑和往常大相径庭。
那脚步声来到门前,屋外的人还未敲响,天佑兀自打开了门。
那张骄纵却美丽的面庞,冷冰冰的都是不近人情。
“你倒是快!”抬眼间,门外站着的正是白沐。
反观昨夜宿在秦枫家中的男人,明显憔悴。一夜未合眼的白沐,趁着晨间才道家,小童心性不稳,见了主人就是好顿说。
几人欢喜几人愁
一来二去,也就将天佑和秦若夜半找到家中的事情告知了他。抬头看见主子眼底乌青,才发现自己失了口,怎么就不能等等再说呢。忙活着去为白沐端了水,折返到外屋,哪里还有白沐踪迹。
“秦若找我有事?”
天佑一手架在门上,白沐视若无睹,望眼欲穿中只能看到屋中白衣出尘,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明明是天佑在跟他说话,他也能将所有的焦点引到秦若身上。
不不不。天佑挑眉,他媳妇能和这小白脸有什么事?“我说白兄,就不能是我找你有事吗?”当年万妖山的谷中,两人可还曾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如今因为一个秦若,白沐眼中他就成了空气?他倒是不恼,只是想砍人。风凉话说出来,当场就能让白沐噎死。
白沐不是爱看秦若嘛?他就大大方方的放给他看。天佑心里一转,索性也不拦着,当即抱臂在前,全是端详。那眼神足够让人头皮发麻,后颈倒数的。只不过,此刻天佑唯一遗憾的,是那屋中美人,没换了和自己同款的月牙白小袄。
他斜着眼,等待白沐的答案。
奈何白沐可听不出他的取笑,忙了一宿的人头脑没往日清醒。只道:“既是兄弟,还不快快让开。”昨日碰见秦若,他心中神往,无奈秦枫病危,不得不相伴病榻。听得小童带给自己的消息,白沐首当其中想到的便是秦若怎么了?他想了几个可能,其一便是因为秦枫,其二,说不定秦若是因为自己呢?但凡有丁点可能,他都不想错过。
天佑到底是鼻中轻嗤。那只手很自然的搭在了白沐肩头,“好兄弟,昨夜找你的人可是我。”另一只手点上自己鼻梁。
“咱们就长话短说。我来找你,无非还是想让你帮忙。”天佑胳膊发力,白沐整个人竟是被他带的面朝着屋子冲外而去。天佑的回头瞧一眼屋中,唔这个角度刚刚好,真个身子挡住了白沐视线。“当年你那本事,很令兄弟我看中。比起窝在这边陲小镇上,你还不如随我回了万妖山,继续替我管理那块山谷,如何?当然,亲兄弟还明算账。等到那谷中灵气充裕,好处自己少不了你的。”他一派哥俩好的作风,眉眼俱是满满的暗示。似乎,等到白沐完成任务等着就是金山白银。自然,其中不乏他的坏心眼,他的媳妇让他看上两眼也便够了,哪能盯着一直瞧。
“我不走。”白沐想都不想,张口就来。兴致冲冲赶到这里,却是听着天佑说这些废话。秦枫一日不好,他便一日不踏出此镇。
“怎么,就这小破镇子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天佑痞痞的坏笑。就白沐看秦若的眼神,只要是个人都能瞧得出他那腻歪的小心思,现在美人在前,他却拒绝的斩钉截铁。天佑再加一句,“那可如何是好?这次我和秦若出山,只是为了将你请回去。”
听听这话,字字句句都是在暗示,秦若便是在万妖山中长居。
白沐仍然是拒绝的利落。“这镇子,我是不会离开的。”
白沐说完,身子一弯就从天佑臂弯中溜了出来,虽然动作不美观,可胜在实用。这一下大出天佑所料,他确实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再回头,那一袭黑色斗篷只余个影儿,人早就蹿进了屋子里。
天佑做了个鬼脸,呵。昨天就跟这小子警告过了,里面的妞是自己的,他胆子不小。
快走几步,追进了屋子。
“你来了。”秦若的平静,出乎白沐预料。他以为她会生气,会悲伤,会难过,一如十年前最后的那个片段。可这人冷冷清清,无动于衷。
白沐便是一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只能干巴巴挤出句,“昨夜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只秦若淡然的表现,便是一盆子凉水,浇在头顶。
秦若眼中一动,却是在听到他的话后定在了天佑身上。彼时,那可恶的男人耸耸肩,一副完全不关我事的模样。
秦若接到,“天佑想让你回山中帮忙。”他那样事不关己的姿态,无非是想让自己来替他开这个口。这点默契,不知是何时养成。总之每当天佑做出动作时,秦若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他的意图。
她继续盯着天佑,既是是在和白沐说话。你自己就不会开口和他说吗?
我自然是说了,可人家不搭理我。我的话,不如夫人你的好用。
满脸猥琐的天佑,真是白白浪费了他的好容颜。两人几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秦若再抬头,却见白沐双目灼灼生辉,竟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再瞧。他这是怎么了?
“秦若。”白沐反倒觉得今日碰见的事情,是最荒唐不过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天佑和白沐反目的阶段,那时候阿乌为了避嫌,总是拉着他说长道短,山中里里外外的事阿乌也不避讳他。他听得多了,渐渐琢磨出,秦若和那妖王水火不容。
这次小镇相遇,他本就觉得奇怪。今日才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那种从天而降的巨大恐慌顷刻间就笼罩在他身上,他当下开口。“秦若。”
“啊?”
“阿乌师父呢?”就算是在满腹疑问中,白沐永远也不会直接去问,秦若,你和天佑眉来眼去是怎么回事。这便是他的作风。迂回中,首当其中的就是阿乌。
啪。天佑扔了半截木头过来。直直的砸在白沐后脑勺上。就算不疼,可对他也是中羞辱。
“好兄弟,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永远止步不前了。”天佑仍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眼神锋利。
“阿乌师父去世了。”秦若淡淡的开口。
白沐头皮一麻,接下去的话再也问不出口。算算他当年看到万妖山时的清冷,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来,出事的正是那个时候吧。
他缓缓的坐了下去。有那么一刻,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楚是为了阿乌难过还是为了秦若难过。
选择
白沐轻皱的眉心,雅白的面庞,渐渐汇拢成副愁云惨淡的画。
“十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这里最会破坏气氛的当数天佑。三人同在屋中,他最在意的只是秦若的眼神。那女人沉甸甸的眸子里升起最多的,还是愧疚。
“找你是为了让你帮忙,谷中空置多年。当年你栽培的那些灵气,全跑散了。”天佑和秦若宿在山中,终日面对的都是残垣断壁。两人既是有心整上一整,也不敢轻举妄动。对手不是常人,倘若万妖山那里稍有异变,只怕就会引来上清那些家伙对他们再下杀手。因此,后面谷中早先被白沐辛辛苦苦栽培出的稀有品种,便在一波接一波的小贼面前成了上好的货物。
时至今日,上清那些人对万妖山的监视终于放松了许多。天佑早有心东山再起,白沐若是能加入,只谷中那片圣地就能为他们招兵买马。
“你容我想想。”白沐心中也有一番计量。秦枫这边,他相伴日久,那一身的病痛每次都让他觉得自己愧对名医称号。而秦若这厢,十年前遭遇了那番境遇,竟是独自一人扛了过来,从未想过找寻自己帮忙吗?他的想想,是不是要离开镇子花些时间将那片山谷打理起来。
在这件事情上,最自责的当属秦若。她对天佑的百依百顺便是建立在愧疚的基础上。十年中,只要想到阿乌就只能对月兴叹,天道不公。
两人来这镇子,真的是为了白沐?秦若脑中猜想过无数,报仇的急迫让她忘却了这世间还有曲线救国一说。当天佑几次要求白沐打理那片山谷,她方明白,谷中灵气或许正是吸引那些散落在外小妖的最佳诱饵。
“你若是在这镇子还有事,我们就不为难你了。”秦若明知道白沐正是那片山谷的最好选择,终是说不出让他抛下秦枫,陪着自己入万妖山的话。她冲天佑说道,“当年我却是从谷中拿了点种子出来,白沐若是不方便,咱们将种子扔到谷中也是一样。”
小世界里早已孕育出氤氲澎湃的灵气。那些种子在小世界中如鱼得水,生根发芽。秦若是真的能拿出足够整片山谷的种子来。
天佑当即拍手,“行。就冲你这句话,白兄,慢走不送。”天佑做了个请的姿势,秦若手笔好大,居然敢夸下海口包了那片谷地的种子。谁让他就稀罕秦若呢,根本想都不想,秦若说的一定都是真的。这可就好办得很了,原先他还要担心时时提防白沐,现在事情岂不是全解决了。
白沐就在天佑那半点不客气的送客声中,默默的出了门。
他一只脚已经跨到门外,“秦若,当年万妖山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天佑嗤之以鼻。只差没用手将这人哄走。“关你什么事,你都不愿意随我们回山还问那么多。”天佑斜眼看人的模样是在欠揍。
“因为我,万妖山才有此一劫。”秦若最后那句话,在白沐心中久久徘徊。
他想不出,秦若能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招致了万妖山的覆灭。
“秦枫,秦若来了。”白沐从秦若那里出来,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能和自己说上话的,除了秦枫还真没第二人。他坐在床边,手旁是温好的酒水,小声说话间眉宇轻愁辗转。
病榻上那个男人还在昏迷,惨白的面色让人担忧。
“我想,我是将她对你最后的那点感情也给击垮了。”白沐无人诉说,其实并不介意床上那人到底听不听得到自己说话。他能回忆起昨天秦若在屋中对自己的兴师问罪,其中隐含着的还是对秦枫的留恋。可他做了什么,他用自己的方式去成全秦枫,在这件事中完完全全做了个车头车尾的坏人。破坏别人感情的混蛋啊。他懊恼的抓了头发。
屋中燃着安神香。新热的酒水有着天然的酒香,两者交融让屋中沉浸在馥郁芳香之中。
姑娘一推门,几步走上前看到杯底空空,掐腰对上了白沐。“你说说你,秦枫还没醒。你倒好,嫌我忙活不够吗?还要将自己也弄得醉醺醺的?”
十年,秦若和天佑能变得默契起来。姑娘和白沐的关系,也在岁月中转变着。他们因为秦枫,势必会有所联系,今日的姑娘早已将白沐当成了秦枫最好的朋友。说起话来一点都没对外人的客套。她数落两句,正在换香时看到白沐情绪低落,还是问道:“怎么?名震浮云镇的白先生仙风道骨,早已被人津津乐道。我却是见了个普通人?”虽说是半开玩笑,也证明这些年中白沐在浮云镇经营的非常成功。不仅是功力有所提升,更是打响了他白大夫的名号。
换好了香。姑娘顺势抽走他面前酒盅。
下一刻白沐那只手狠狠的掐在她腕子上。“别动。”他实在是需要这东西来控制自己的情绪。莫说秦若的一路走得并不顺利,他白沐不也是个很可怜的人。他摇摇头,为秦若操心的代价只是将自己退离的更远。“你去忙你的,我再喝两口。”
一口酒下肚,火辣辣的却是让人酣畅。
姑娘出去时,只是小心的带好了门,并不多言。留着屋中那两个男人自己折腾。
“秦枫啊秦枫,我怎么就会为了你而选择离开秦若。”他喝得多了,越来越多的后悔都上了头。当年不觉得自己做错,甚至是听到秦若最后那句话时他都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值得的。他还存着那么一个念想,为秦枫治好。原来,他竟是错过了陪伴在秦若身边最艰难的岁月。
他傻兮兮的想着,天佑和秦若的互动让他羡慕而嫉妒。倘若那时,他陪着秦若回山,今日守在秦若身边能和她那般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世上所有的事情,最终去选择的都是自己。可能一个选择的结果,便会改变一生的命运。
床榻上那人,睫毛微动。
成全
白沐却错过了这样的点滴。
“秦枫,我老实跟你说。你和秦若在一起,我没什么可说的。可那天佑是个什么东西,凭他也配呆在秦若身边?”最让他难受的,还是天佑小人得志。秦若就看不出,那男人根本不可靠吗?
“天佑是谁?”白沐上方小小的,非常缓慢的传来一人声音。
此刻的白沐借着酒劲只是说他自己想说的话。“哈哈。秦枫,你这家伙混的还不如我好,连自己的情敌都不知道是谁。咱们两可真是难兄难弟。”他醉眼朦胧,拍拍床上那人。
秦枫的唇抿了起来。缓缓而坐,靠着床头很意外见到白沐喝这么多酒。
姑娘端了解酒茶过来,“醒了?”她小声问着,恰见白沐倒在一旁,“这人真是难得,我明明记得以前就是他自己说喝酒伤身。”话虽如此,却自动自发的上来收拾了面前放着的酒壶酒杯。连带将秦枫床前清出大片区域。
“感觉如何?”对于秦枫这毛病,她早从当初的大惊小怪熬到了今天的平淡以对。十年真是个漫长的日子。
“你将我的纸笔拿来。”秦枫似是没听到她的询问,只是吩咐姑娘给自己带来这几样东西。
其实,房中就有。只是现在的秦枫还下不了床。
姑娘动作麻利,两三下就摆放了小几在床上,伺候着秦枫铺好纸张,立在一旁。秦枫提起笔,朱墨漆黑,顺着笔尖低落在纸上。霎时间晕染开大片的墨迹,他暗想,这一切的起因无非是他。
“你将他扶到外屋去吧。”他淡淡看眼白沐,这些年想不承他的情都不行。他就是栓死白沐的那个罪人。
天色渐暗。一日的功夫竟是如此短暂吗?
秦枫觉得,他只是用来回想了一会儿,为什么连屋外的光泽都带上了夜的漆黑。
他面前的纸,孤零零的被动沾染了大片墨迹。等他回过神,只得在扔一张。
他枕下,放着薄如蝉翼的刀片,那是当时疼的受不了的时候他给自己留的最后尊严。刀片被他拿了起来,他想与其这样活着,莫不如做做好事成全了白沐。寒光划过,他割开了自己的脉搏。
白沐睡到夜半才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望着屋内燃起的安神香,他的意识慢慢回笼。喝多了酒,口渴的厉害,他捂着额头给自己倒了杯水,静神凝思起来。
今日,他到底还是冲动了。将秦若和自己的疏离,归咎到秦枫身上。连看见别人和秦若稍微有点熟稔,他都压不下自己的火气。这样的自己,又怎么能称得上成熟。
他打开窗,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屋中的热气全被卷在风中。
“小雨,”打开房门,屋中早已是黯了下来。自己这是睡到了什么时候?他忍不住暗骂自己冒失。“小雨?”
他唤的声音并不大。连着两次,却没听到姑娘答复。许是睡了吧。
转个弯,便到了秦枫房间。他很自然的推门而入。
呆立当场。
床头血红一片,血迹早已渗入到被褥之中。整个床单都被血色染得暗红。
白沐想,许是自己发昏了。闭上眼,再睁开,景象依然。
“小雨!”他爆喝一声。根本不敢往前查探。他怕,怕床上的秦枫,无力回天。
身为医者,没人比他清楚,那样暗红色已然凝固的血迹,只说明一个问题……
姑娘撞在他背上,“大半夜的,你这又是发了哪门子的疯?”扰人清梦。
白沐很慢很慢的转过了身,眼角眉梢俱是寒凉。趁着他越发暗沉的脸色,活像是幽冥走出来的孤魂野鬼。这张面容上,没有惊慌,没有伤心难过。连愤怒在这张面容上也找不到一点影子。他的眼睛,深沉似海,再不起任何波澜。昔日温文尔雅的嗓音尽数苍凉起来。
“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去了?”唯一不能面对的,便是这般放弃了希望选择死亡的秦枫。
小雨显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揉着额角抱怨,“你说话小声点,这个点还不让人休息?”就算白沐挡着,也止不住她的眼神往屋中飘。
做梦的何止自己?白沐荒谬的想着。一错身,屋中的景象就呈了出来。
小雨只觉得铺天盖地全是红,暗沉沉的红。
“啊!”这个夜半,两条街上的人都能听到小雨的叫声。
传来那叫声时,秦若纹丝不动。倒是天佑,爱凑热闹,支着耳朵听了半晌,确定再无下文,才恢复了刚才的话题。“等咱们回了山,你就去将谷里打理起来。”
他说的好像秦若就是自己的佣人那般,不带丝毫拖泥带水。
白沐不愿接受他的邀请,那他们的第二站就是白龙镇了。他的手指,在桌上摊着的地图上划下,雁过无痕,点在了白龙镇上。秦若顺势去瞧,心中暗惊。
“既是因为帮这老家伙惹的一身腥,他总是要还的。”天佑眼梢狠厉。
秦若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说。如今的自己,又有什么身份去帮那魔族之主?她只是怔楞了下,很快打起精神。
“不是让你穿那月牙白的吗?”说完了正事,天佑的眼神只是在秦若身上溜了一圈,就评头论足起来。这件虽好,却和他的不配。
“没找到。”秦若无心理他。
说话间,灯火一闪,几尽熄灭。
“黑白二使?”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暗夜中那丝丝的鬼气撞进了屋,稍有修为就能感受到。
与他们相隔不远的那座“宫殿”之中,幽冥的使者,安静的执行着他们的职责。
夜色迷离,镇中已到了完全不能视物的地步。伸手不见五指的镇子里,一个人成了这茫茫天幕下的唯一。他每呼吸一次,就带出小团的哈气。黑暗中,他只是跑。
客栈外的拍门声,杂乱的喧嚣声。逐渐惊醒了夜幕中的人们。小二打着哈欠开门那刻,长大了眼睛。他面前这人眼角赤红带血,仿佛地狱的妖魔。
“这这……您……”
夜访
困意瞬间消散。小二打个激灵,迎面就是寒气袭人。
老天啊,这是取人性命的恶鬼吗?
那店家震慑在白沐的气势中,又忍不住偷偷去瞧,多看一眼体会改变一次。那恶鬼眼底红肿,充斥着血丝,一张净白的脸上只凸显出那红痕的斑驳。
“客官?”他试探着小声轻唤一句,是试探也是让自己放心。此刻已是寅时,全镇都尚在安眠中,等待着新一天的到来。屋外厚重的寒气凉的伤人,他只是开了门缝,这会也冻的够呛。“我们店中没房间。”店家不傻,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时辰,这样出格特殊存在的人,能避则避。
那人只道:“开门。”两字平平仄仄,竟是让人听不出情绪。
店家还要再找借口,那人一双死水微澜的眼睛盯在了他身上。
“秦若。”
白沐鲜少动用这身修为,店家的执意阻拦让他直闯了秦若房间。
烛火黯淡,似刚才夜凉如水中两个鬼差经过的时候,灯芯之上的火光摇摇摆摆。
这样的时间里,尚能安坐屋中只怕除了这些个精怪,天下间还真没人了。屋中男女,一派悠闲。
白沐赫然现在屋中。“秦若。”
女人抬眸瞧来。他的声音哽在喉头,咽了下去。良久,只将眼中锋芒敛起,“我随你们回谷中。”
女人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出奇的平淡。
“哎,我当是谁。就这么也闯民宅,合适吗?”天佑曾跟苏海在人间蛰伏数年,人间的这些个成语那是手到擒来。
乌压压的寒气似是被黑黝黝的天色压垮,彻底偃旗息鼓蔫头巴脑的伏在地平线之上,像是精疲力尽的孩子。白沐的到来,跟随在身上的便是无尽的严寒。屋中的气温霎是降了几度。
天佑放出的嘲讽,打在软绵绵的棉絮上,连个回应白沐也不曾给他。那男人单衣在身,一看就是在家中闲散打扮。
秦若眼波流转,顾盼中视线落在了他的脚面。
脚上未曾穿鞋,只罩着袜子,在街道上走了一圈雪水都已渗入其内,水渍或深或暗,蜿蜒攀附在面上。
“先将袜子脱了,干干吧。”照顾天佑的后遗症,便是让秦若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且不说白沐单薄的里衣,只这湿了的袜子,秦若很自然的就接了话尾。
她一转头,“我再找找这里有没有和你尺寸差不多的衣服,你先将就换着。”
心中隐痛。
白沐不对劲。
白日里明明还是死不退让,绝不会跟他们走的人。怎么可能夜半三更直闯她的住处。秦枫吗?她不愿任由思绪继续前进,闭眼间满目清明,再睁开只有淡然。
“我这只有几件天佑的衣裳。这些是他还未上过身的,你先拿去穿。”不谈白沐跟不跟他们回万妖山,至少秦若自知,她和白沐的关系总归算得上是朋友。曾经相伴一年时光,她心系秦枫,几乎是将白沐晾在一旁。时光匆匆,再回首遥想当初的日子,蓦然中才惊觉那时的白沐对自己是何其的用心。
“秦若,等等。”
白沐僵在原地,仿佛对自己单薄的衣服,湿水的袜子统统无感。
天佑暗生闷气,扯了秦若拉倒身边。“我的衣服便是我的。”像是个任性的孩子,再漂亮的容颜也阻挡不了他的幼稚。
“哦,那我便将自己的那件给他拿去。”
天佑红唇一抿,刚刚的厌弃变成了无奈。转过身去,干巴巴的说道:“算了,你就将这件拿给他吧。”怎能让那小子穿了秦若的衣服,做梦。
秦若抱着的那件,正是白日和白日里天佑穿的那件差不多,同是当初一只仙鹤身上拔下来的羽毛所出。
女人的手微凉,指腹扫过白沐颈项,终于让他的神情起了丝细致的变动。
他仿佛如梦初醒,在抬首只有夜的凄凉含在眼中。水波晃动的眼眸,灵动而惊讶的看着秦若亲自将那件鹤氅披在自己身上。
不知是他心中稍暖,感念秦若的所为,还是那鹤氅确实保暖,一瞬间白沐心跳跳动。
他偏过头,身体也在逃避秦若的碰触。没有那一刻会让他如此自责。他不去看秦若表情,却知道秦若一定记挂着秦枫,唇角抿出悲戚的弧度,终于说了出来。“秦枫去了。”
他是真的不敢去看秦若的表情。这一世,他原以为自己是那个最傻的,秦枫却用死来证明了还有人比他更傻。何必呢,白沐临到现在还是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鹤羽轻飘飘从衣服上被抽离,似乎知道自己终将被埋葬,左右摇摆迟迟不肯接受大地的拥抱。
秦若慌了起来,声音中的颤抖却是全然不查,“什么时候?”
她从不敢想,秦枫竟是这样的结局。屋中的红蜡,默默淌下泪来,堆砌成心中抹不平的伤。
他怎么能就这样去了?心心念念的平顺生活,不是就放在他面前吗?她已经选择了成全他,而那个人竟是狠心连最后一眼都不让自己看到吗?
轮回百转。一霎便是永恒。她怎么能忘了,那个许她一世心安的男人。
“你不是在他身边照顾他吗?你不是自诩下清医术第一吗?”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天佑跻身,狠狠抱住她。“别哭。死了便是死了。”听听这话,多无情。那个兼济妖娆和美艳于一身的男人,此刻说的话只有寒凉。
这是怎样的夜啊。白沐的视线中,那一双男女相拥的影像让他闷了胸口。可他无力让这男女分开,哀莫大于心死。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像是要抛弃以前的所有过往,带着前所未有的决心,他将手扬了起来。
秦枫,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吧。你以为你的死能成全我?不,你错了。错的离谱,成全的那个永远不会是这个一无所有的我。
红烛燃到了尽头,火光将熄。
天佑抱着怀中的小人,只道:“傻妞。别哭。”
他的柔情,便是掩盖在所有锋芒之后的那一滴水。
随风而去
“你还有我不是吗?”天佑的颜色的容颜,沉淀掉了他的轻浮,剩下的便是真心。他抱着她,任她在自己怀中,一切都会好的。“你真该谢谢老天爷,让你找了我这样的好男人,哎。天下间比我漂亮的能有几个?……”
最后一丝火光灭了。而他的声音成了亘古的呢喃,合着漫天的苍茫缓缓流入她的耳中。
恐怕说到后来,连天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可怀中那人始终头也不抬,像是被遗弃在世间的小可怜,他怎能放任她一个人继续下去。
“他死他的,不关咱的事。乖,想开点什么事都没有。”越说越离谱的天佑,哪里会安慰人。
初晨将至。
边陲小镇不会因为故去了一个人而有所改变。纷纷扰扰的人们一踏入这方寒冷的天地,便要为生计发愁。
清晨时分,药铺的小童呼哧呼哧的跑到那扇金珠镶嵌的大门前,死命的拍着。
“小雨,我家先生人呢。”嘴巴只要一张,就是大团大团的雾气。小雨一身缟素,腰间系带只显得越发盈盈一握。她发间别一朵素花,双眼如桃。
“先生昨日夜半就走了。”若是能够忘记,小雨宁愿一辈子也回忆不起昨夜的事情。
“哎呀。怎么会,今日可是有先生的会诊。我里里外外都快将镇子翻了,也没找到他人啊。”小童急得不行,眼神在小雨身上转了两次才发现小雨穿的绝不是普通装束。他瞠目望去,傻呆呆的问道,“小雨,你家死人了?”
破天荒的,在这个寒冷的清晨,就听见姑娘一声怒吼,“滚。”小童跌跌撞撞,爬向一旁。
“有多远给我死多远,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我打一次听到没!”远远地,就能听到姑娘母老虎的吼声。
小童一路连滚带爬,好不容易进了家门。还未喘口气,那找了一个清晨的先生,就像是神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小童今日连番遇挫,揉揉眼睛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我眼花了?人人都说先生仙风道骨,可先生明明就是个普通人啊。”他和白沐同吃同住,往日里半分瞧不出白沐的不同。一是他为人迟钝,一是他年纪幼小,少不更事。
“沐雨,你可愿随我同行?”先生一字一句,清泉似的嗓音竟是先前从未听到过的淳美。
小童双手捂口,惶惶不可终日。憋的脸蛋通红,半天才来了句,“先生,你今日嗓子坏了吗?”
白沐瞧他天真无邪,心境奇迹似的竟好上一些。伸手抚上他的头,“傻孩子,先生以前只是没用真声示人。”修炼如今,他洗精伐髓,容颜的改变尚在朝夕,引不起人的注意。
那被唤作沐雨的小童酣然点头,“先生,我跟你走。天涯海角,我都跟着先生。”
这小童,原是他八年前在镇外捡到的弃婴,冰天雪中中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哭得又响又脆,风雨也阻隔不了他的声音。朝夕相处,即便是不认识的两个人八年也够用来培养感情,更何况白沐又当爹又当娘,亲手拉扯大的孩子。他此去,山高水长只求逍遥。若不是知道这八岁的孩子被自己扔在此处,断断会活不下去,早已独自上路了。
恰也因为这点时间耽搁,医馆外的吼声让他不得不去面对。
“白沐,你给我出来。”屋外不是天佑还能是谁?传说中高大上的妖王根本不存在,只有这混世小魔王,做事全凭自己喜好的小霸王天佑。
沐雨抬着脑袋,胡乱想着,“今日来会诊的明明该是镇中的胡老爷。”
“沐雨,你就说我不在,将人打发了吧。”白沐身无长物,仍穿着去见秦若时的里衣,脚下尽湿。值此之刻,他才意识到脚下凉的难受。
沐雨的大眼来来回回在先生身上转了三圈有余。哦,先生定是不愿以现在这狼狈样子见人。蹦蹦跳跳就要去开门,走到门前,突然回过头来,“先生,小雨家里死了人,这两****还是少去为妙。”先生平时总是呆在那丫头家中,可今日不同往日。他们秦家家大业大,底下死了人总是晦气的事,先生还是要避避的。
啪。
桌上杯子被震碎在地。
屋外那人也如先生一般,突然就出现在了屋中。
“白沐,你跑什么。害的我还要追出来。”天佑打个哈欠,懒洋洋的埋怨。美人就是美人,即便这些动作做得完全上不了台面,可谁让人家颜值高呢,单单看着就是享受。
沐雨揉揉眼,那夜漆黑。他还真没主意来找白沐的竟是个********的大美人,可惜了了却是一副公鸭嗓子。沐雨嫌弃的品头论足一番。就见天佑的眼神杀了过来,对着他恶狠狠的说道:“小不点,老子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再说什么美人不美人,小心我灭了你。
沐雨呆,眼泪噙在眼眶,晃晃悠悠就是不掉。
“吓唬孩子就是你的本事?”昔日的惺惺相惜,经此一事只怕两人终生都回不到过去。
天佑再打个哈欠,“怎么,我的本事还多着。吓唬小朋友只是其中之一。”妖以族分,而像天佑这样年少时身边伴着的就是个不靠谱苏海的,交出来的孩子还能指望他正常?
“得了得了。我来找你,目的却不是吓唬这小不点。”天佑今日又换一身,明摆着厌弃昨日秦若拿了自己的同款给白沐。黑色的大氅,每一个转身他都故意营造出风流倜傥。
沐雨红着眼眶,下巴掉了一地。八岁的孩子哪里知道耍帅扮酷正是天佑的嗜好。
“我来,就是问你句话,万妖山你还跟我们去吗?”
天佑哪里是真心想来,得了秦若那句话,白沐来和不来在他看来都无甚重要。只是美人心系白沐,他这做人家夫君总是要表现一番,哄着秦若闭了眼,这才勉为其难的来找白沐。
沐雨觉得吧,今日他虽是诸多不顺,可也算是长了见识。
被逼同行
先生暂且不谈,就单单天佑,也足够吸引他的眼球。再加上往日低调无限的先生,今日也是锋芒尽显,唔,也许他在小雨那的那顿打不算没白挨。
沐雨懵懂的听着两人对话,找先生的人很多,今日这个着实不一般。
“先生,要不你就过去看看?”孩子并不知道,天佑来找白沐不是为了给人看病。他想着,先生就算要走也不急着一时,镇子的里大人可是长教导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嘿,这小娃都比你这大人懂事。”天佑负着手,闲凉道来。
白沐看在眼中,“万妖山原就不是我的家。再说了有秦若给你留着种子,哪里还需要我再去为那片谷地添砖加瓦?”秦若,你就看上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他白沐因为秦枫,在这镇子一呆十年。秦枫为了他更是……天佑这人,他是真真一点也看不上。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你守着秦若,她就会和你在一起?”嫉妒和悲愤当中,白沐终于是提起了他多年感悟才明白的道理。他望着天佑,不懂这人为什么任何时候都能一派理所当然。每每在他面前说起秦若之时,更是将其当做了自己的。
他今日下定决心,再不对秦若有任何奢望,本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是,他更知道,自己和秦若之间有着秦枫的太多印记,是谁也抹不去的。
秦枫的死,让他哀莫大于心死。只觉十年一梦,他用尽了所有只换来一分两人间的真情。对秦若的爱,不是他自己能阻止的,他能做到的只是再一次远离她。
“啊。你说的有道理。守着秦若不一定会得到她的好感,但现在我们两马上就要成婚,她就算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又能和谁共度此生?你吗?”天佑嘴角噙笑。“你要是真不愿意同我们回山,也行。不过本来我们原定是今日就将喜事办了,昨夜却因为你,不得不往后拖延。秦若在这世上没几个朋友,你总是要等到喝了我们的这杯喜酒,再离开吧。”天佑并没有白沐那些负担。他说的分明,我的好事只不过是因为你才被搅和黄了,就算是你也要补偿下吧?秦若心情不好,既然跟白沐关系好,他想法设法留下这人就是,其余的,在他看来都无所谓。
白沐彻彻底底的被天佑激怒了。他本已打算退出,天佑的话却是如此刺耳。“好,我留下。我倒要看看,秦若会不会和你成婚。”秦若那样的人,说一千道一万他没亲眼看到两人成亲,是断不会相信天佑满口的胡话。
“恩,你早答应多好,咱们两都没这么麻烦。”天佑使劲揉揉沐雨的头发,从进屋开始他就有这种冲动,孩子生的不算好,可妙在头发不论怎么搭理,都显得毛茸茸的。
白沐眼皮一跳。“沐雨,你便先委屈些,跟着我一起随他们走上一程吧。”白沐对孩子,有着无尽的耐心。看到天佑大咧咧的动作,心中不喜,免不得再加一句话。“好孩子,今后你记得别离开我身边就好。”他将被天佑揉乱的头发理了理,指尖轻轻的。
“好了。我且会对个孩子出手?”天佑乍一看,只见白沐指尖真气流转,已是将他刚刚无意中释出的妖气抹去。白沐到底是多讨厌他,才会下意识的连个接触也不愿自己和这孩子有。
天佑看在眼里。
“我哄着秦若休息会。刚刚她情绪起伏太大,你不介意我就在你这里等上半天吧?”天佑言下之意,便是两人等到半天再同秦若汇合。
“嘿,说实在的,那个死的秦枫,究竟是怎么回事?”天佑不用主人请,说了那话便一屁股坐在凳中,纨绔子弟的嘴脸。吩咐沐雨端茶倒水都不在话下,等到小童忙活了一圈,他瞧瞧白沐脸色,还是问了出来。
自己这趟不能白来。苏海和他倒是提过那男人,只是苏海说话向来简洁,当初他自己也是个不上心的主儿,关于秦若的那点前尘往事根本就没当回事。直到有一天,峰回路转他初尝了这****之说,反倒生出比旁人更多好奇,任何关于秦若的事,在他眼中那都不叫小事。可苏海人已不再,秦若那里是问不得的,最后想来想去,似乎也只剩下白沐一人,反倒是能给他机会,让他了解下那段历史。
原来,天佑来找自己是存了这么个心思。白沐眼都不眨,“世事无常吧。”这四字里包含了多少辛酸,多少无奈。秦枫有他的苦衷,秦若也有她的无奈,老天无眼,让一对有情人不能同生,更不能同死。
坐在他面前,以为要听到大段大段故事的天佑噗的一口吐出了口中的茶水。我的妈,就这几个字?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白沐看都不看他,秦枫过激的行为对他也是种伤害。
“别介啊,好歹再说两句,比如他两怎么回事?当初秦若为什么被情所伤?”天佑开始发挥他那死缠烂打的本事,世事无常?简直神了。往后再有人问他什么,他都要用这四个字对付过去。他奶奶个腿,白沐就给自己这个答案,他能满足?
“呵。你很想知道?”白沐吩咐沐雨过来收拾了桌面,“那你就自己去问秦若。在我这墨迹什么。”
天佑……
吃瘪了。“行,不说就不说,等以后我找个时间,自己去问秦若。”死鸭子嘴硬的天佑哪里会真的去问,可白沐将他这一军,想看他笑话,没门。
两个互不喜欢的男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半天的时间真真是掰着指头熬过来的。
沐雨守在旁边,一会看看天佑不善的面孔,一会去瞧瞧先生。心下感悟,还是先生好,就算那人男生女相,人比花娇,可这气度却是和先生没办法比的。
“小娃娃,你很没有眼光啊。”天佑玩着指头,正愁找不到乐子,沐雨自动自发的送上门,他能绕得了
一起上路
“你在外面等着,我先去看看我家娘子醒了没。”天佑领了白沐,都到了门前也要坏心眼下。
才说完,就见白沐果然呆了一呆。乐呵呵的推门而入。
嘀嘀咕咕在秦若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半天才悠哉悠哉的跑回来,让白沐进来。
没等人家站稳,天佑拍拍手,领导讲话状。“诺,人我可是请来了。这镇子也没什么可呆的了,咱们这就去白龙镇吧?”眼睛一转,看到躲在白沐身后的沐雨,吩咐道:“小家伙,你不是最爱跑腿吗?来来来,叔叔给你找个活计。”
秦若这才主意到,白沐身后藏了个孩子。
“咱们这一去,还不知有什么危险在前面等着,怎么好带个孩子?”她本是善意。不想才说完,就引起了白沐的反弹。
“这孩子跟在我身边八年,除了跟着我,他没地方去。我不带着他,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吗?”他愤怒秦若和天佑的婚事。更恨秦若对秦枫的死表现的这么无动于衷。可他哪里想过,正是因为他自己从中作梗,秦若到现在对秦枫的死因都不明白,更遑论之前数年,秦枫百病缠身的艰辛。
这样的白沐,秦若几乎未见识过。可她有她的理解,还在心中为白沐解释,恐怕是因为秦枫和他相交数年,猛然间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又何尝好受,只是现在的她却连为他哭泣的身份都没有,那个人在她心中只是一抹叹息。曾经她依赖着秦枫,始终如一的相信着他们的感情。
她眼中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忧伤,“那便跟着咱们吧。”十年前下清已是风雷天下,十年后那个庞然大物早已占据了下清的每一个角落。这样的世道里,一个小小的孩子还真是不好生存。
沐雨再次从白沐身后露出小脑袋,冲着秦若甜甜一笑。
行在路上,感慨的不知秦若一个。因为沐雨的存在,三人并未腾云,只是像普通人那般轮换马车来加速前行。晚上趁着沐雨熟睡,白沐很是认真的叮嘱过,还是不要让孩子看到的好。
经过镇子的时候,每每看到镇们前扬起的风雷大旗,都让秦若有种恶心的感觉。
所到之处,几乎遍地都是风雷的地盘。
“这人间哪里还是人间,应该叫做齐家天下了吧?”天佑嘴上可没把门的,看到处处风雷旗帜,又三五成群全是穿着风雷衣服的人们,早已忍耐不住抱怨起来。
可就是他这句话,暴漏了他竟是知道齐涛。
秦若装似不经意问道,“你居然知道齐家天下?”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说法,她个人的那些恩恩怨怨似乎在时间的长河中早已荡然无存。如今的她,所求的与当初断然不同。
天佑捧个暖炉,装的比正儿八经的世家小姐还要像千金大小姐。裹一身紫貂皮懒洋洋的靠坐,“嘿嘿,你这是小瞧我。就算十年不出山,外面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他可听不出来秦若这般水平的试探,只当人家是在夸自己。
白沐默默,只是将沐雨身上的毯子细致的掖好。听到秦若问话的时候纹丝不动。
两相对比,高下立现。
“让我想想,这说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传的。”天佑的表现欲很强,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对话,他所要做的,只是让秦若知道自己的广博,也就够了。“反正,那时候我还见过这风雷的掌门,虽说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可和我一比,也就成了不入流的东西。”天佑心高气傲,自有他自己的认识。齐涛曾亲自登门拜访妖族,他又怎么可能没见过呢。
“可人间历来和妖族都无甚联系。”秦若插了句话。这是默认的定律,倘若妖族站出来,人间岂不是要大乱,天下岂不是要分崩。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天佑来了精神,暖炉扔到一旁,险些砸到白沐脚面。“我跟你说,这齐涛倒也不是个酒囊饭袋。他来找我,无非是想借助妖族来平衡三派实力。”那些久远的,几乎都要被秦若遗弃的记忆,在天佑的话语中缓缓开启。
“当初这下清可不是他齐家一家独大。那时修炼的人数众多,当中三派鼎足而立。齐涛倒是个有眼光的,懂得来找我。”天佑的食指点在自个儿鼻头上,俨然一副自己才是下清最大的实力派模样。“他送了我一套功法,只求我帮他一个忙。”
先是说齐涛身价高,再拿齐涛来铺垫自己,在没有比这更能看出他天佑的身份了吧。不用秦若问,这位继续说道,“我以为是什么忙,听他一说才知道,竟只是让我封锁云阳所有出入口。就算我再傻,也明白这位的心思不纯,不过我转念一想,人间的事跟我何干?就算我不去帮忙,照样有人帮,还不如承了他的人情,帮他一次也便是了。”
在他的诉说中,秦若的头一点点的抬了起来,双眼凝在天佑身上。原来,当年爹爹掏不出来,云阳师兄弟全都被困山中,竟是还有这样的原因。
“秦若,你这眼神为什么我感觉像条毒蛇?”天佑再二,也终于察觉出秦若的不对劲。温温柔柔既听话又少言的女人,摇身一变居然用看仇人的目光盯着他。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天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她若是没记错,自己当年是用了茶树精的名头进的万妖山。这么多年来,她居然因为这身份意外的又得知了一个消息。
空气凝在一处。
白沐不声不响中,一只温柔的手覆在她的腿上。
“你不就是朵成精的茶树吗?”想来好笑,自己想来眼光很高,最后却会死心塌地的看上这株小茶树。
秦若轻轻开口,“是啊。我正是云阳掌门秦楚栽在门前的一株茶树。只因她的女儿喜欢茶花。”
天佑默了。合着他以为不费吹灰之力,不杀人不放火的做了那么件事,就和秦若有渊源了?
百般讨好
“我说娘子啊……那秦楚家的姑娘除了喜欢茶花,还喜欢什么?”天佑又将落在白沐脚旁的暖炉一勾,带回怀中。
嬉皮笑脸的就要找了话题来讨她欢心。他家这株小茶花精,应是念旧的吧?联想下阿乌,肯定错不了的。也就是说,自己刚才拿来显摆的那两句,只怕是碰到了秦若痛脚。只稍稍一想,天佑就明白了自己的错处。
“哎呦,这暖炉怎么都凉了。”秦若不理他,他自己也会找乐子。将炉子放在脸庞蹭了两下,暖暖的果然不烫。“秦若,你不会为了个什么云阳掌门的闺女就和我生气吧?”他睫毛一闪,眨巴的飞快。“当初我还不是看上那秘籍,才帮了个小忙吗?”什么围攻,什么堵截。他可都没做,更没有杀杀人放放火,只是在齐涛忙活的时候自个在外缘站着,这就真的被定罪了……
“不骗你,就一米米。”拇指掐上小指第一截,眼看着秦若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他这一肚子的招式硬是无处可使。
一只脚不偏不倚的踢在白沐小腿上。秦若这里他哄不好,那白沐也别想好过。
白沐只看到天佑那眼睛像是在抽筋,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孩子还在睡,你小声点闹腾。”
天佑默……
等到了白龙镇,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
天佑不知秦若和云阳渊源,犯了这低等错误,犹然不知。在马车上还以为秦若只是对自己冷淡一时,真等了这么多天,却见秦若连话都没和自己说过一句,才发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娘子~咱们到了……”天佑伏低做小,在秦若面前一惯的大爷俨然成了可怜兮兮的小绵羊。此时看上去比沐雨那孩子还要乖巧。马车刚停,天佑就再也受不了车中压抑的气氛,起身跳下车去,大口呼吸了新鲜空气。
白沐抖擞精神,抱着沐雨也下了车。车上最后剩下的就只有秦若一人。
天佑赶忙伸出示好的手,笑眯眯掀开车帘冲着里面的秦若说道:“娘子,咱们到了。”
而这厢,车内的姑娘不言不语,只当自己是个哑巴。
“秦若,咱们来白龙镇是做什么?”白沐很凑巧,看到下车的秦若,自然而然的问道。
天佑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下山后的行程都是他之前推敲过的。秦若在这方面很少操心,她心里明白这男人的仇恨不会比自己少,便由着他做。
“我想,是为了会魔族之人吧。”就如同现在,白龙镇这镇子的样貌还能在她脑海中想起。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够人事变迁,沧海桑田,也够这个下清生生不息,繁衍壮大。但白龙镇原就是他们碰到魔族人之地,他们又怎会忘记。
复刻在脑海中的,不是因为这特殊的经历,而是因为这般经历将秦若引向了那不知名的深渊之中。她无数次的问自己,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的一己贪念,阿乌和苏海还有万妖山的那些精怪们,是不是还鲜活的在山中生活。
这么多年中,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陷入了更深的自责。没人责怪她,那只是因为活着的不是阿乌,不是那个知道的真相的人!
秦若,泥垢了!
她寒冰附体似的表情以及对天佑的冷淡,终于让天佑从初初的赔礼道歉变成了相看两厌。
天佑一仰头,大步走在两人最前方。耳中听着白沐和秦若的对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沐雨小弟弟,来来来。”走了两步,天佑一转身,对着沐雨招招手,样子萌贱萌贱的,像只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土拨鼠。
沐雨小朋友倒退几步,连连摆手,一脸的不情愿。
一路之上,天佑的笑话没人听,他说的话没人睬,沦落到最后竟是只能和沐雨小朋友聊上几句。沐雨长得普通,可也能归到可爱里去,小小的娃娃恐怕谁见了都不会嫌弃。无聊的天佑便将魔爪一而再,再二三的伸向了沐雨……几天中,沐雨被他气哭好几次,这会儿子看到天佑冲着自己招手,直想做只鸵鸟,视而不见。
“天佑,够了。”
姑娘下车后,仅仅是回了白沐一个问题,天佑全身就是浓浓的哀怨。
几日时间,秦若的沉默,来源最多的自然是得知了天佑原是当年残害自己家人的帮凶。时过境迁,她望着眼前的天佑,却是生不出杀伐之意。家仇还未得报,她就如此懦弱了?她反复的想着,是齐涛对自己的伤害不深?不对。那般境遇早就够让一个人浴火重生。问题在哪里?难道是说如今万妖山的仇怨在她心中的分量已是能够替代当初?更不对。秦若扪心自问,若有一日和齐涛相见,她会不会对他下不去手。答案是否定的。那也就是说,一切的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
此时的秦若,并未发现,其实她只是因为如今的眼界比原先开阔,听到天佑话之后,虽知道他是帮凶,但这帮凶实在不是残害她家人的主谋,因此才会天佑生不出那浓重的杀心。
可仍然如同往日,和这人有说有笑,秦若却也是做不到。她终究还是个人,还记得自己的最初的身份。
两难中,便是更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天佑。索性沉默到底,一句话也不开口和他说。
天佑幼稚的举动,她又怎么会看不明白,不过是借着孩子,让自己开口而已。
“天佑,够了。”她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但还能分辨的清眼前这人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仇人。
嬉皮笑脸,露出一口白牙的天佑刹那如雨后彩虹,喜悦有心而发。“娘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对我冷淡的。”这男人好不了两分钟,又摇身一变成了逗比哈士奇。满脸大写的讨好。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秦若朱唇轻启,望着他时已经是在宣判了他的刑罚。
天佑哪里听得懂这个,还当秦若还在和自己置气,不免生了颓丧。这株小茶精怎么就比别的女人都要难伺候!
雪中双影
可他还能怎么办?
正是这样冷冰冰的秦若,反而更对了他的胃口。
牡丹虽好,对自己千依百顺,可不知道是哪里,是让他想到一个字“做”。世人常说,女人如花,可在他天佑眼看来,牡丹到真是一朵多情娇柔的美艳娇花,秦若却更像长在冰天雪地的一株寒桐茶。初见并不显眼,只有在慢慢的相处才会体会到她的好。她那看似冷淡的外表下,却是颗滚烫的心。一如寒桐茶泡进雪水,初品其淡然无味。二品方有甘甜,茶水划过喉头,百般之味分沓而至,苦,涩,香,甜一应俱全。
“娘子,这里到底还有外人,你要真是想罚我,不如等咱们回屋?”挤眉弄眼的暗示,向来是天佑的拿手好戏。虽说一路之他十八般武艺使得八九不离十,可是不见秦若和自己说话。此时此刻,听到秦若一句话,便深感荣幸。只差没绕着秦若转几圈,摇摇尾巴。
正是这样的男人,你却猜不出他是真傻还是精明。句句都是陷阱,字字都是圈套。哄秦若哄到一半,硬是能说句让秦若和白沐都皱起眉头的话来,你说他是不是聪明过头了?
还未入镇,白沐身子稍顿,停在了远处。镇门的双龙,滴落了一滴泪。
“得吾护佑,方能安居。”白龙镇的镇门,便是这镇子最大的特色。镇子只是个西湖平常的镇子,但镇门前那一对银龙,隐隐有破空之气,仿佛随时都能踏空而去。书曾说,白龙镇的由来是和白龙有关,这对双龙,也是按照当年老人描述所雕刻。时日久了,来往白龙镇的人们印象最深刻的,都是那对栩栩如生的双龙。
秦若和白沐曾来过镇子,自是见识过这对双龙。秦若还记得,那时自己对这些传说的死物并不感兴趣,反倒是阿乌很有兴致,站在镇前评头论足了好一番,说来说去都是在说这龙雕琢的不够有灵性。秦若听后只是笑了笑,并不加以评判。在她看来,以凡人的功力,能雕琢出这样细致的双龙,实属难得。
银龙落泪……
天佑推开白沐,往两人前面那么一站,状似高深,捏了下巴开口道:“以我多年经验看来,这白龙镇恐怕是要出事……”
白沐将年幼的沐雨领到一边,蹲下身还是要孩子高些。“好孩子,这镇子里只怕有蹊跷,你是留在镇外等着我们还是随我们一同?”正因为白沐没当过爹妈,沐雨也不是亲生的,他教导出来的孩子反而更加懂事。很多的时候,他在沐雨跟前,不止是父亲,更是一位良师益友。他会跟沐雨讲很多道理,也会同沐雨去解释,让这孩子自己做判断。
天佑那半吊子的话,听听也算了。同行三人,又有谁看不出白龙镇必然是出了状况。
反观秦若,想的可要白沐还要远些。她眼神直视前方,白龙镇何去何从又有谁能说得清楚?阿乌之言,仿佛还在耳边。白龙镇有魔族庇护,有清重视,终究是好运还是劫难?
带着惴惴的心进了镇子。当目睹到镇祥和的局面时,秦若心动荡的更厉害。
天佑紧靠着秦若,似乎是没了骨头,只差将全身的重量都托付给她。“这白龙镇,我怎么瞧着这么邪乎呢。”他边看边说,路边不过是两个商贾,正在讨价还价,也能让他看出门道。
秦若听得心不在焉,一双眼睛目不斜视,全身心关注着周遭举动。天佑的话,她不会当耳旁风。这人虽然时时抽风,每时每刻都没个正行,但秦若是相信他。说不来是什么原因,一定要解释的话只能说这是十年养成的一种默契吧。
两人嘴巴一动,对话的美容秦若听了个一清二楚。即使是隔着半条街的距离,也不能妨碍秦若。她听两句,两人交谈无非是今年米粮的价格,实在是找不到错处。她正要收了心思,再去看看旁人,听天佑这朵“娇嫩高贵”的鲜花再一次开了口。“娘子,他们那衣服我怎么瞧着不对劲。”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秦若脑海。怪不得她也觉得蹊跷。只是看多了来往商贾,那两人时值冬日,却穿着布衣布衫,单薄的很。倘若不是身子骨特别好,是根本不怕这严严寒冬。行来一路,处处飘雪,道路及是难走。边陲小镇的雪仿佛是在追着他们跑,这样的天气,两人如此打扮,便是最大的错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秦若反倒是先问起天佑。他两次提醒自己,难道她还看不出来这是给找借口,绞尽脑汁让自己开口。
“不早不早,一入镇看这两人贼眉数目,我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还是娘子聪慧,这么快发现了他们的异常。”天佑的话,若是放在平时,只怕秦若早笑得不行。这天佑,哄孩子也不带这样的。
秦若的语气在自己松懈的时候,显然有了变化。“无期换有期,也算是对得起你这番心思。”
白沐举目望来,只见镇两人,仙气飘飘说不出的和睦,美人侧颜而笑,让人怦然心动。
街角传来小贩的叫卖,榛子糕的香气不用使劲吸气也能嗅得到。地面铺着一层薄薄的白雪,那两人一身相似的月牙白,走在白茫茫的雪景,似乎是能延续到天长地久。
他蓦然眺望远方,真恨不得从未见识过两人的融洽。他紧了紧手沐雨的小手,“好孩子,今生我只怕只能和你同行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不是不想放弃,只是放弃两字又是谈何容易。
沐雨瞪大了眼睛,显然还不能体会先生的悲凉。蹦跳着睬在雪,一抬头是斗大的黑眼瞳,“先生,和沐雨一起不好吗?”在这童稚的孩子心,白沐是他的亲人。雪刚停下来,沐雨的脸蛋冻得通红,可他的话让白沐欣慰不少。
可疑的人
如今,他的身边真的只有沐雨了。
“后面那个,你在发什么呆?”天佑一惯的不管不顾,发现了镇中的异常啊这心思就转到了白沐身上。
“咱们先让白沐探探路数?”他歪着头,带点天真坏笑看着秦若。白龙镇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可不愿亲自去测,身边多个白沐倒是好使,有什么疑惑不如都交给别人。
雪地中那女人脸庞角度换了换,从上而下盯着他瞧,仿佛在看什么出闸的猛兽。“我只知你是被苏海娇生惯养大的,却不知道你还是个奸诈小人。”她这样的角度看上去最是勾魂,毫无瑕疵的面容上引人注意的只有那双灵动大眼。“白沐和我总是相识一场,他的功力尚不如我的十分之一,你若真要他去犯险,倒不如让我来做这个出头鸟。”山中相处,天佑虽然也会耍点小聪明,好在两人同舟共济在大事上他却从没有这般自私的念头,因此他们才能藏匿在山中,一呆就是十年。谁能料到,出山没几天,天佑原先的那些坏毛病,一一跑了出来。只让秦若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
听他一口一个娘子叫的欢实,如今的秦若觉刺耳。“至于娘子两字,以后你还是少叫为妙。”当着白沐的面不提这话题,无非是不想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她和天佑能有什么?只是阿乌的一抹残魂栓住了她的人。但同行之中,听闻了云阳旧事里还有这妖王的一记功劳,秦若便连最后一点面子也不想给他了。
“嘿。娘子此话差矣。若不是前两天出了那档子事,咱们早就是实打实的夫妻了。我唤你声娘子有何不可?再说了,你只看到我奸诈狡猾,可曾分析过原因?就算你的功力在高,在我眼中仍然是个姑娘。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将你安排的最妥帖。单轮白沐和我,他却是更加合适的人选。此地属于魔族治下,我只要一出面立刻就会引来他们的注意。到时候咱们事情打探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那还不如直接让白沐这个新面孔出去诈一诈。”他有理有据,说的话听起来很有点似是而非的道理。
“哼。不用你耍什么心眼,白沐的面孔在魔族之人看来只怕辨识度比你还要高。”
两人说上两句,险险就有要吵起来的意思。
天佑心中不禁纳闷,原先自己无论说什么话,秦若都是不吭气不反驳,尽量顺着他的。这两****这个娘子是得了什么怪病?却是处处都在顶撞自己。
沐雨跑过来,拉拉秦若衣摆。被白沐养的精神的小家伙满脸泛着红光。“姐姐,你们再吵下去那两人只怕就要走了。”
小小年纪的沐雨,自然不会懂得白沐让自己来传话的意思,他只是照着白沐的说法去做。虽然他心中纳闷,先生自己也可以过来呀。可只要是白沐交代的话,他都认真去办。
街角上那两商贾似乎是和秦若心有灵犀。就在秦若抬头看他们的时候,两人有志一同冲着秦若笑了笑。单单只是唇角在动,笑意不达眼底的笑容,绝对不是发自内心。
看来,人家也不是傻子。在他们盯着人家的时候,人家也在打量他们。
“走。”既然发现了他们,还有什么可藏得,不如大大方方上去问清楚。
秦若拧着天佑袖口,朝着两人行了过去。
还未走到身前,已是看到其中一人对秦若作了揖,这怪异的举动更是让秦若越发清楚两人一定是早就发现了他们。
“你们到底是谁?是风雷的门徒还是魔族之后?”镇子里依然有风雷的人管制着大部分的方方面面,而此地特殊在它的前身是魔族之地。陡然冒出来两个不合时宜的家伙,秦若粗略猜测不是和风雷有关就是和魔族有关。
头戴顶帽的那人有张滚圆的面孔,眼神交错秦若第一印象便是这人一定是个精明的。他那双眼睛镶嵌在圆胖的脸上,仍然能让人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但此一点,普通人能够做得到?再说那双眼睛,满含睿智,更像是一个长者,引起了秦若极大的重视。
“姑娘,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这镇子名叫白龙镇,我两兄弟两人只是想来给这镇子改个名字。”依旧是那人接着秦若的话。
雪中的镇子里,行走的人开始变得稀少。已近黄昏的天色更显得镇子有些凄凉。
那两人站在雪中,尚无遮盖。就连身边经过的路人也会多瞧上他们一眼,可奇怪的是那些人在还是稍事停顿,马上就又去行自己的路。
越离得近,这两人身上的魔气也愈发浓郁。
秦若近到他们身边时,几乎已经肯定这两人和风雷镇有关系的可能性已是极小。唯一余下的,就只有魔族了。
“要改什么名字?”笑嘻嘻插嘴进来的不是天佑还是谁。姑娘身边的男人确实和秦若的认真有着天壤之别,虽说是在问话,可这人连眼神也不愿给他们一个,依旧是粘在秦若的身上。
“断子绝孙镇?”两位商人中瘦高个儿的那个只像是在开口笑。说的轻松畅快。两人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姑娘一伸手,啪啪两个耳光已是落在瘦高个的脸上。“我先将你断子绝孙可好?”魔族的规矩是少了些,阿乌说过白龙镇是他们的数万年来唯一的家,若真是魔族之人又怎么会毁了自己家。
只要秦若手下一用力,那男人瞬间就会成了死物。或许是这样的秦若震慑了他,瘦高个忙喊道“姑娘手下留情,姑娘手下留情!”唯独这两句,被这瘦子喊得是声情并茂,绝对用了感情的。
“这两人倒是比我还会趋炎附势。”天佑端详半天,三人交谈已在暗中打量两人,心中和秦若想的分毫不差。明面上看来这两人一定是魔族之后,就那一身的魔气不是出身便有,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根本修炼不出。“我看,也不用改什么断子绝孙,还是让老子直接将你们的心挖了了事。”
迟来一步
天佑说的好不正经,一张脸也凑了上去只看得瘦子心里发毛。
“你们两倒是有点意思。”
瘦子招架不住。秦若威压暗放,又有天佑那双眼睛瞧着,只觉得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师兄,你快说句话啊。”被秦若吓唬的人不是他,所以那胖子才能一脸闲适的看好戏?也算是他出师不利,以为这下清都是废物,才敢嚣张。
胖子笑呵呵的往前一站,又是作揖。此番连着两次,都是冲着秦若,可见这人心中真正忌惮的只有秦若。
“姑娘,我二人受了主上吩咐,来查探镇中双龙落泪,若是有所冒犯还请姑娘见谅。”下清之中,讲究的依然是实力说话。胖子长得和蔼,确实个精明的。再见到秦若的第一面,就知道这丫头有些来历,刚刚也是他暗中给师兄做了暗示,才会有瘦子的那番话。即使想试试秦若的本事。见秦若出手快如闪电,心中虽惊脸上半分不显,却在此时扮起了和蔼面孔。
“哦?哪个主上?”
“自然是我主魔王大人。”
这两句话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此地正是他魔族之地,双龙落泪,他们在镇子门前也曾看到过。
秦若手上的力道松了两份,还有些疑问。“既是探查双龙落泪,又为什么要说断子绝孙?”这才过了多久,她不可能会记错瘦子的话。
“我两人出来之时,我主曾吩咐过人,这事低调点办才好。因此我师兄便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姑娘。”
魔族之人要是和他们一样发现了镇子蹊跷,定会派人来查,这点秦若深信不疑。但这确实并非大吉大利之征兆,换做自己就算来查也会低调些。想通了这点,他们的话可信度也就提高了几分。
“那你们查出什么了吗?”天佑倚着秦若,好像来了兴趣,挑眉望了过来。此时此刻,胖子只以为自己糊弄了过去,两人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因此,他言谈比刚刚要放开许多。“我兄弟两人也是刚到镇中,化了普通商贾在此逗留,无非是想听听城中人怎么说。”碰到这种事情,看上去很没有头绪,真的想要打探消息,恐怕也只能看着听些坊间小道消息,摸摸门道。
秦若妖气消散,瘦子的话不好听,她却已经给了他两巴掌作为惩罚。此时此刻,他们来到这镇子里不就是要找那老魔头聚聚,因此就算是顺手做个人情,秦若也没准备为难这两人。
白沐迟迟不肯过来,直到等到两人和他们说完了话,才拉着沐雨的手缓缓而来。
“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秦若的眼神在天佑身上打转,那两人说的话并无错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相信啊。干嘛不信。”天佑扯着袖口,头都不抬,回答的更是漫不经心。
而此时刚刚过来的白沐,只对秦若说了几个字,“魔族哪有师兄弟相称。”虽然隔着两步,但几人的对话他还是听得清楚。秦若和天佑只在两人身上挑错处,他细致到说出来的话也细细的滤过一遍。
是了。姑娘猛抬头,魔族怎么会有师兄弟之称。
只见天佑依然是老神在在,没精打采的以袖遮口,打了个哈欠,这才说道:“他们要不是魔族的人,还能是哪来的?算了算了,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别坏了咱们大事就好。”他的大事,目前看来只有一件,就是去找那老魔头讨好处。
上清之路,遥遥无期。他懒洋洋的看了看天,什么时候他才能站在那九霄之上,为苏海报仇呢?
“要我说,不管是这镇子出了什么事,咱们最好都别管。”天佑不止是行为懒散,说出来的话也保持着他的想法。“天大的事,都不如咱们去会会那老魔头,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当年白龙镇丢孩子的事他没经历过,根本想象不到魔族办事的手段,就连这作为根基的白龙镇,他们下手照样不曾手软。
按他的想法,外面的世界就算再好都不如万妖山呆着舒服,所以说这镇子的怪事还是让那老魔头自己麻烦吧。“那老家伙不是喜欢发疯吗?你们觉得咱们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似乎,只有提到跟他计划相关的东西,天佑的精神才能勉强打上一分。这不,问个问题也还是围绕着那老家伙。
可他的问话,显然不能引起两人的共鸣。在他面前的两人纷纷换上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天佑只在他们这看了一眼,就落了话。“行了。别想这事了。我打赌,那老头子说不定就猫在某个赌场里。”这位魔族之主是出了名的疯疯癫癫,哪有热闹他往哪凑,哪里人多他往哪去。镇子上能有什么玩头?若是那老头子真在镇中,除了赌场他硬是想不出来第二个符合这老头子口味的地方。
此时雪下的稀稀落落,有了停下的迹象。湿漉漉的街道上,又有人合上伞面。天佑瞧到的,恰似一把油伞上写了个赌字。
秦若心道,这货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说那老头子在赌场之中吧。
鉴于天佑最近的表现,秦若决定还是她来提供线索。“不会在的,你若是真要找他,不妨和我们出城去找。”作为曾亲自见过那老魔头的人,秦若绝对有这样的发言权。至于镇中的这事,她还是打算管上一管,只等着引了天佑见到人后,她腾出时间再来镇中一趟就是。
秦若想得简单。
可真来到当初那魔族之地,呆了。
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此刻就倒在血泊之中,面色狰狞。而她们所见过的那个孩子,被分尸在他身边。至于老魔头的两个孩子,也没能幸免,统统倒在地上。场面惨不忍睹。
这一刻,秦若突然懂了……那双龙落泪,分明是在预示这魔族之主的陨落。
“靠!”天佑忍不住骂了出来。他最后的希望!就这么在他面前躺着?让他情何以堪。最可气的就是显然他们只是和那凶手错了一点点的时间。
找个靠山?
他蹲下身,手探到血的温度,只想骂爹。
沐雨躲在白沐身后,是真的吓的不轻,笑脸煞白没了血色。从他小小的口中小声说出:“先生,咱们快逃吧。”一地死尸,孩子心中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逃的越远越好,自以为只要看不到就可以当做没发生。
天佑送了个很让人理解不了的眼神给沐雨,“小娃娃,你这逃避的行为可不光彩,难不成是因为你那先生遇事总是逃避,才让你这孩子也跟着有样学样?”
“你……你就不是个好人!”沐雨又气又急,还很害怕。地上的人简直成了背景,随时都能看到。今夜他一定是会噩梦连连了,可听着天佑说白沐的坏话,他就是不愿意。孩子都很单纯,什么人对他好,什么人对他不好,心中清楚的很。
“哈。”身下躺着的那些尸体,天佑并不熟悉。唯一认识的只有老魔头一个,但也感情不深,只是惊讶他作为一方霸主,竟不明不白的就断送了自己的姓名。因此,就算站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仍然是以外人的身份,在注视着这些死亡的人。
秦若和他的感受就有区别。老魔头的两个孩子,本就该死,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真有人收了他们,她只会拍手叫好。但当初阿乌和她来到镇子的时候,通过和那老魔头接触,她却觉得其实这位魔修没有想象中那么坏。那日里,连眼前被分尸的孩子都是自己出手拦下来的,此刻看起来颇为凄凉。
“天佑,你怎么看?”打断天佑还有工夫逗弄沐雨,秦若显然比他重视这里的情况。
“我看?这老家伙虽然掌管魔族,可是和我一样,极少出门,疯疯癫癫,又能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天佑说的轻巧,只觉得说话这人漫不经心,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有那么点道理。
是啊,这老头想法都和常人不同,下清就这么大的地方,与人无仇无怨还有一身修为,怎么就在自己地盘被人给杀了呢?
“我还真看不出来什么。”对着一地死尸,天佑心情很不好,及其不好。他都想好了,和这老家伙联手再行商议找到去上清的出路,如今出师未捷,老家伙就这么简单的挂了,下清之中他还能借助谁的力量来完成自己的心愿?
“会不会就是今日咱们碰到的那两人?”秦若终于是说出了她的猜测。那两人行事诡异,一脸煞气,又有魔气在身,但刚刚在死人堆里找过一圈的秦若,早就发现没有那两人。
“管他是谁,抓起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天佑更倾向于直接行动,在这里猜猜猜的,没有真凭实据,没有前因后果,他们就算是想破了脑袋,还是不知道坐下这勾当的是谁。
人海茫茫,那两人在白龙镇中竟是再也没出现过。
三人等候月余,最后的耐性也在时间中消磨殆尽。天佑捧着大把的山茶花,“娘子,等不到他们咱们就回去吧?”他噘嘴卖萌。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是他们能浪费的极限。就为了知道那老家伙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觉得自己真算是仁至义尽。
“再等等吧。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秦若一想到若是当时这事真是他们碰到的那两人坐下的,免不得还是要愧疚一下。如果她没那么轻易放过他们,是不是那老爷子就不会有这杀身之祸?
所以,她心思就比天佑重的多。总奢望在这茫茫人海中守株待兔,抓到那两个人问个清楚。
“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要是不出现,难不成你就在这守着呆上一辈子?那阿乌的仇谁来报?”软的不行,咱们就来讲道理。天佑在忍耐了多日后早觉得再经不起这样漫长无际的等待。
姑娘低头沉思,不得不承认天佑的话说的合情合理。她心怀私心,对那老人有一丝好感,却是太不考虑大局。“明日咱们就走吧。”天佑说出的理由,打动了她。“只是,这次咱们去哪?”
自己所知的,出山后只有这处是天佑一直念叨着要来的。如今人没找到,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去哪?还能去哪?”下清之中,有实力的除了魔族,仅剩的不就是齐家天下了吗?天佑望着窗外,连这白龙镇中也高高悬着风雷的旗帜。那旗子架在镇中至高点,每有劲风吹过便能一眼望到。
“也许,我们去讨要个人情?”
秦若顺着他的视线,早就看到了屋外迎风招展的旗帜。“你是要去找齐涛?”她什么都能接受,唯有这个,想让她接受绝对不可能。
“他齐家掌握着现在下清所有的修炼者,不找他我还能去找谁?”天佑有他的苦衷。通往上清的道路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单单凭着他的修为只怕这辈子也见不到上清的门槛。能借助的舍齐涛除谁。
“既是如此,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用你的方式给苏海报仇,我自找了其他门路,为阿乌报仇。”秦若不能强求别人和她一样,都和齐家断了联系。下清之中,齐涛的多年经营,为他赢来了越来越多的名望。如今提起下清界,恐怕首屈一指的就算齐涛。天佑的想法没错,借助实力庞大的风雷派,作为自己进入上清的踏板。但她不能。
……
天佑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好吧好吧,你若是如此坚持,咱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秦若眼中霎时一亮。就听天佑说道:“只是这办法就比找齐家来的慢很多。万妖山虽然大不如前,好在当初那帮人也不是将下清所有的妖族都灭了。捷径不能走,咱们就只有自己招兵买马,来和上清抗衡。”这主意,当初天佑到也想过,但可行度和之前的相比,就低了很多,一是费事,二是费力,三自然是还要花费更多的心思和担更多的风险。谁人不知,万妖山一夕被灭,想重振万妖山的名望,可是比登天还难。
来人打脸
“到时候,咱们所用的时间,不是几个月,很可能是十年,数十年。”天佑否定了这样的决定,也是报仇心切。
秦若摇摇头,胸有成竹。“不会的,谷中灵气充裕,只要咱们能找到人手,说不定比去找齐家效果更好。”齐涛唯利是图,天下最清楚的莫过于秦若。她太了解那个男人,所有的情谊在利益面前,都只不过尔耳。若是他们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手,可就不用有这层担心。天佑只知道培养起来一批精英不容易,却是忘记了他们手中有最充裕的灵气,还有她这个天阶高手在。
“也罢。谁让你是我娘子呢,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孰轻孰重,在天佑这尚能分得清。“不过秦若啊。”天佑拿定了主意,就照着秦若说的走。
可事情,往往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他们正要启程,返回山中的时候,那面猎猎劲风中摇摆旗帜所代表的风雷派,居然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找到了他们。
秦若端详着来人。生得一张四四方方的脸孔,看起来端正严肃。三十多岁的年纪却有不凡的气度,要不是这人半点修为也无,秦若真要误以为这是哪方霸主了。
“两位,在下是风雷白龙使玉顺。”自报家门是必不可少的。那人站在门前,就在秦若两人谨慎的目光中,先是表明了身份。
话才说完,秦若就垂下眼睑,作势避走。
天佑哪里容得秦若这样举动,上手死拽着人,“你去哪?这人又不是我找来的。你不能对我生气!”对着玉顺,还能摆出副孤傲高冷的假象,可秦若一个动作,他立刻就破了功,像个粘人的孩子,既任性又委屈。当着玉顺的面,眼中竟储了泪。只见那水盈盈的眼泪就盛在眼眶中,就是不掉。似乎这种表情最是能让秦若心软。
玉顺低下头。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掌门可是说过,这妖族之主不是个好相处的。他还是避着点好。
天佑的软磨硬泡,确实是让秦若很头疼。当着外人的面,她要是这点面子都不给天佑,万万是说不过去的。“我哪也不去,不过是想着给咱们的客人泡壶茶。”相较于天佑对玉顺的视若无睹,秦若的做法就让人舒服不少,至少没那么尴尬。
玉顺正正经经的承了情,“多谢姑娘。只是大可不必,我家掌门只是让我来向两位传句话。”
哼,一个混蛋会的倒是不少。秦若暗暗编排起来,不管传的什么话,放在她这都不好使。
玉顺说完话,恭顺的等着。秦若不语,他也不言。显然是在等着天佑。
“他和我非亲非故的,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想不明白的,不止秦若还有天佑。虽说两人当年有过那么一个不太地道的交易,可那到底是个交易,两方各取所需。现如今这算什么?
“我家掌门让我告诉两位,下清若是没有两位可呆的地方,不妨去来我风雷派做个上宾。”
天佑气笑了。
合着他是想多了。原来派这么个传声筒过来,不过是为让他们看清楚如今的形式,大不如前,暗示他们早早投奔于他。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说到这步田地,哪里用得着秦若出口,天佑连哄带打,就将这玉顺赶了出去。
“娘子,你说的没错。咱们还是回到山中,好好经营咱们自己那一亩三分田吧。”外面千好万好,也不如山中好。这世上的人竟是些狼心狗肺。当年他名震下清时候,那齐涛还不是和他称兄道弟。现如今可好,他这明摆着看不起人!
也好,秦若听到这里反而是不气了。齐涛这么一做,恰是断了天佑最后那点念想,也断了他借助齐涛势力的念头。甚好,甚好。
“他原就是那样的人,你有什么可气的?”闲凉看了几眼天佑,这小子咬牙切齿,反倒是比平时看着顺眼多了。齐涛做出什么坏事,秦若都不觉得惊讶。她想的,却是齐涛的势力究竟大到什么地步,这里地处偏远。他们又是从另一小镇折返而来,此行三人,齐涛的人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的?还有,万妖山经过了那场劫难,人人都以为山中再无活口,齐涛又是如何得知他们尚在人间?那人手中,究竟握着怎样的势力?
天佑生了闷气,不声不响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日落时分,那沉默了整日的天佑,才终于开看口,说了句话:“秦若,咱们把婚事办了吧?”
秦若:……
天佑一骨碌坐直了,两眼冒着精光。“什么齐家天下,等我灭了上清再回来收拾他。”
啊喂,你这想法倒是好,只是大话谁都会说,咱能说点实际的吗?秦若哑口无言。不知这二愣子又发的哪门子疯。
说实话,这货笑起来真是好看。那脸庞成了盛放了花儿,差点就能晃花人的眼睛。秦若默念,我没看到,我没看到。原来,十年中天佑和自己都是一般,根本连笑也是假的。
或许是觉得这样还不足表达他的决心,天佑干脆站了起来,“秦若,咱明儿个就把婚事办了!”他跳将过来,死死握着秦若的手,让她挣也挣不脱。
“我不要。”就算天佑是神仙下凡,秦若也不愿意。
这才出山几天,大事小事已够秦若特疼,小镇中秦枫刚刚过世,这里又被他们碰到魔族灭门。她哪里还记得答应过天佑的事情,心烦意乱之中,只知道再不能像原来那样去纵容这人。
“你!”天佑懵了。说好的婚事呢,说好的媳妇呢。秦若三个字就想将她打发了?不!可!能!
他脸色暗了下来。低着头也不看秦若。
“近日出了这么多事,你却还想着风花雪月。”秦若恨铁不成钢。天佑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此刻最该想的,当属如何振兴万妖山,如何将齐涛送他们的见面礼还回去。
她以为,他是在难过。
童言童语
谁人不知,万妖山一夕被灭,想重振万妖山的名望,可是比登天还难。
那人一抬头,璀璨如繁星,哪里有半点伤心难过。“我就知道,你是不会让我伤心的。”秦若那句话,在他这早就自动自发理解成了变相的解释,不是她不愿意而是现在的局势下,他们不应该去思考这件事情。
天佑吸吸鼻子,“娘子,咱们不成婚我的修为如何才能精进?”真当他只想着风花雪月?男人在身后摸摸摸,半晌扯出来一沓子鬼画符,他自个儿像是个来交作业的小学生,毕恭毕敬的递到秦若手中。“娘子大人,你看。这是苏海留给我的册子,上面的功法可都是要夫妻双修,方能大成。”
……
好吧。秦若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接到手中,一页页翻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狠,这都是些什么,她对苏海的认识还是太少,恐怕天下间能懂得这玩意的只有天佑吧。
“苏海叔叔的画功和文字实在是有待提高。”拧着眉的秦若放弃了,双修?她其实很是不信。
“你也不用想着这些揠苗助长的方法,修行一事还是靠自己才最保险。”
“也罢。娘子都这么照顾我了,我便收收心再想他法。”天佑挤眉弄眼,最近在秦若面前越发放肆。每每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行了行了。那咱们收拾东西,回去山里。过两天我出去一趟。”天佑花了那么多年,当然不会真的被目前的困难绊住。两大势力其一给了他个下马威,另一个一夕灭族。他能找的,看来只能是那人。
山中此时正值冬日已过,春暖花开。站在山前,秦若却还是只能回忆起那日的惨状。眼下山道旁的花海长出了小小的花骨朵,满山都是泥土混合的味道。
“还是回来家里好。”天佑扯了白沐,死啦硬拽同入了山。沐雨便只能当个小尾巴,一并跟在身后。“喂,兄弟。这两****要出去下,只怕我和我家娘子的婚事要再往后拖拖,你委屈下先陪着我家娘子两天,如何?”
那人清风霁月,只是看他。
天佑走了后,山中一时就剩了秦若和白沐还有那孩子沐雨。三人倒很是处得来,抛开原先的恩恩怨怨,白沐反倒是能和秦若泰然自处了。他守着山中那片山谷,得闲的时候就教沐雨一些医理,也算过得舒心。秦若镇日里都憋在屋中,除了沐雨端些吃的,几乎都没出过屋。沐雨天真的问她,“姐姐,你为什么和那坏人在一起?”秦若给人感觉极好,淡去了原先的锐利所剩下的就是温煦。沐雨很是喜欢往她身边凑,总端着白沐新做出来的各种点心往她这跑。这日,沐雨又是如此,小孩子一脸的疑问,鼓起勇气还是问了出来。
秦若摸摸他的头,“谁和你说我是和那坏人一起的?”她笑问。孩子看问题的角度,其实比大人单纯的多,也直接干脆的多。沐雨眼中似是而非的半懂不懂,恰好说明他是真的很迷惑这个问题。
“那坏人总是叫你娘子,可我觉得先生才是真的对你好。”沐雨跟在白沐身边很久,他这先生平时什么模样心中最是有数。他摸摸耳朵,一一和秦若数来,“以前我不知道姐姐就是秦若,可先生梦里叫过好几次呢。叫的多了,我便知道了这个名姓,现在见到姐姐,哪里还能不知先生是对姐姐有感情?”别看沐雨年纪小,可在秦若面前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很是煽情。“有次从外面回来,正好看到先生在整理画卷,画上的人可不就是姐姐如今的样貌吗?”两相对比,连他这个孩子都能将白沐的心意的看得清清楚楚。“先生难道从来没跟姐姐说过?”
嗯……这个问题,问的好。算起来白沐也算是对自己说过两次?秦若翻找记忆,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白沐对自己有意思的?想来想去,或许是年纪大了,或许是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竟是将这日子也忘记了。
沐雨等了会儿,见秦若双目直视,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悠悠道来,“姐姐实在是不必和那坏人一道,先生人品好,样貌也好,就算没那坏蛋长得娘气,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还是咱们镇上顶顶有名的大夫,姐姐真要挑挑拣拣,也该选了先生才是。”他一本正经,额间短短的碎发刚留到一半,还不至于遮住眼睛。只见那双眼睛又圆又大,滴溜溜的镶嵌在眼眶中,黑葡萄一般。
“沐雨,感情的事,不是挑挑拣拣,更不是说谁好我就要和谁在一起。”秦若沉沉叹口气。听沐雨说来说去,到底是孩子心性,直来直往,考量的东西也少。“再说了,要是你家先生真的有意于我,此刻只有咱们三人在这山中,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见面呢?”她本是想要用这个糊弄沐雨,不成想沐雨听后比之前更加严肃。
“这个我知道。先生有苦难言。”秦枫还在世的时候,有次去那小医馆找白沐,沐雨恰恰在场。听得两人说话,虽是一知半解,倒是听出白沐是有难言之隐的。他先看看左右,颇有点说人闲话时候的紧张劲,“他是为了秦大哥,才不和姐姐说的!”他说的十分肯定,当初的话他都记得住。要是秦若不信,他就准备将两人对话都拿出来和秦若学上一学。
秦枫啊……秦若的手不自觉的摸到了她眼角泪痣。这个人才是她心中的一道伤。当年她就不解,为什么白沐会选择留在镇子里,听沐雨提起,只是让她的疑惑更深。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想,秦枫和白沐两人本是没有什么渊源,真算起来也是因为她才的得以相识。秦枫的死猝然而猛烈,秦若始终都觉得这只是那人逃避自己的手段。
“胡说什么,白沐和你秦大哥两人私交好,和我却是没有关系。”她不会忘,镇子中那个姑娘,十年中伴着秦枫,与他相随。
往事随风
“至于秦大哥,他家中不是还有个相濡以沫的夫人吗?”秦若此刻,说的全是她知道的事实。那些白沐和秦枫,多次在她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事实”。
“你说的可是小雨?”沐雨眼下一跳,小雨跳过泼辣,就连他这孩子都看不上,秦大哥又怎么看得上。“秦大哥身边也就只有小雨,是了,你一定说的是小雨。”如今小镇中的秦家,家大业大。秦大哥掌管着,他便觉得那秦家大门就像是个吸金的无底洞,简直都要羡慕死他了。“可小雨明明只是秦大哥的丫头,因为秦大哥身体不好,才留在身边照顾的啊。”沐雨几年中早认了秦枫当做哥哥,虽然秦大哥身体不好,但为人也比那坏蛋强上百倍。
秦若眼神悠悠。秦枫身边的小丫头,她不会记错,绝对是当年的姑娘。不,如今说那小雨是丫头已是错误,十年未见,姑娘早已成了妇人。她回想着自己见到小雨时,那人的打扮装束,似乎还真不是为人妇的扮相。刹那间,她心头冒出的,只有对小雨的恨。秦枫想要平静的生活,她退之避之。将两人多年情感全化作了那颗泪痣,但是秦枫得到了什么?小雨连嫁都不愿意嫁给他吗?那她做的这些又有何意义?
“你再多说两句,是小雨不愿意和秦大哥成婚,还是他们被什么耽搁了?”秦若从沐雨这打听消息,倒是绝好的主意。白沐不会说的话,小小的沐雨可是藏不住。有心和秦若套近乎的孩子,又怎么知道她的意图何在。
沐雨很是苦恼的想了想,“我有记忆开始,小雨就是秦大哥的丫头了。他们什么时候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显然,听到秦若这说法,他比秦若还惊讶。“我听小雨提过,秦大哥心里有人。”临到说完时,他又添一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沐,秦枫真的死了?”两人在山中互无往来,传话都是沐雨。秦若出现在白沐门前,白沐着实惊讶。
这个男人,有他的故事,对上秦若也有他善意的隐瞒。但在关乎秦枫的事情上,他真的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觉得对得起秦枫。他的手指向了屋中的床铺,“那日,我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秦枫不是秦若,失去了修为的秦枫,脆弱又体弱,在他眼中本就是偷出来的半条命。他不想去回想,那一幕对他的打击太大。
“你不是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诊治吗?”秦若抓上了他胸前,很少能看到这般激动的秦若了,白沐默默的想着。他还记得,那天早上他走投无路跑去找秦若的时候,她是那么淡然。他以为,是这些年秦枫的不管不问,让她彻底伤了心。“你在乎他吗?”他直视着她的双眼,很想从这双眼睛中找到答案。
眼角泪痣疼的她快要睁不开眼睛。怎么会不在乎!她的淡然,她的镇定,全都是伪装出来的。天知道,她有多想念秦枫。
“当初秦枫为什么不愿和我相认?”这个女人撕开她的面具,依然只是个普通的小女人,会为情伤,会为爱人的离开难过。她和普通的姑娘并没有什么区别。白沐望着她,刹那间打住了他全盘脱出的念头。是了,秦枫既然已经去了,他还要再让秦若难受一遍?体会一次爱人离去的苦?
他终究是心疼她的。
“他病了,但我医术不精,没能将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真相不是这样的,是他的错!全是他自己的错!他喝多了,酒后冲动将自己多年沉积的埋怨全都在秦枫面前一吐为快,才有那日的结果。他转过头,这些话无论如何看着秦若的眼睛,他都编不下去。
“那小雨是怎么回事?十年中他都没人陪在身边又是怎么回事?”再难听的话,秦若在白沐这里也听到过。那些情伤,一次又一次拉扯着她的神经。当疼痛渐渐转变成麻木之后,她听到任何的话都不会再像当初,只是个会用哭泣去发泄感情的小女孩。她问的理智又冲动,****萦绕在她这里的疑问,还有横亘在她和秦枫之间的小雨,似乎只是自己的猜测。真实的情况,到底是如何?她跑来找他,只为知道真相。
男人将秦若的手从自己衣前拉开,“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所有的真相你也都知道。如今你就算再来听我讲述一次,就能有所改变吗?秦枫死了,他已经死了。现在再来追究当初,是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白沐编不下去了,他本是能言善辩,一次次在秦枫和秦若的事件中做着那破坏别人感情的坏人。这样的自己,够让他自我厌弃了。他再也编不下去,只求秦若快点离开。
“秦枫,是真的死了吗?”好像这一刻,秦若才有真实感。上一次白沐的到来,带着秦枫离世的消息。她却主动选择不去相信,她想了很多,有一丝清明却对自己说,秦枫是不会如此轻易就死去的。她坚信着,不愿意正视结果。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秦枫的死讯,突然之间她才意识到,之前种种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他是真的死了。
“他久病不愈,那日风寒沾身,我用尽了手段也只是让他苟延残喘两天。我想,他最后选择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只是因为那些痛苦熬掉了他所有生得希望。”白沐每一起一次,就要再心中亲历一次那样的景象,期间的晦涩懊恼却只能他一个人去承受。但有句话,他说的没错。秦枫的世界,只有他懂,因为他是为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正是再无希望,才造就了他最后决绝的结果。
秦若踏入茫茫草海,飞蛾扑火一般消失在他的眼中。
他默叹一声,造化弄人。心中惆怅。
那夜,秦若却是直闯幽冥殿。对上阴容时,她犹在梦中。她抓着音容的手,像个迷路的孩子,只是求他。“阴容,你帮帮我,帮帮我。”
夜探幽冥
正值寅时,整个地府欢欣鼓舞,人人精神抖擞。秦若便是那唯一的异类。“慢点说,这是怎么了?”他嘴角流泻出温婉的笑意,已是自分离后第二次见到秦若了。心中满足起来,或许他和秦若的缘分真的未尽?
“秦枫他……”
阴容的眼神黯淡下来。
原来,她来找他,依旧是为了秦枫,那个在她梦中的人。“幽冥的名册,我都帮你翻过。”这些年,阴容经常会去找找看,寻着幽冥殿的轨迹企图寻觅到秦若的影子。他将幽冥的名单找了几次,秦枫的的确确不在其上。“秦枫他并不在册。”
“那是以前,这次,这次不同的!”秦若心慌意乱,说不清楚她的意思。当时秦枫还在世,这次却是有白沐亲眼看到他的死亡。她夜不能寐,不来幽冥走一趟根本放不下心。“秦枫他,应该是来了这里。”人死之后,不到这幽冥之中又能去哪里?
阴容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哭了。多大的人,每次见你怎么总是哭。”听不出他话中的宠溺,想要寻找阴容的温柔只能在他的声音之中去寻觅。“我这就帮你找找。”他在桌上拿起那本定人生死的册子,“什么时候的事?”他不问秦若,那人什么时候死的,这便是他的温柔了。
翻开册子第一页,目录已是按照时间在一点点的往后排序。
秦若所说的时间很准确,找到那一天的记录轻而易举。书页刷刷在两人的沉默中翻过,“就是这里。”他细细的看过去,一排排的名字都是以姓氏划分。秦枫那两字,正在页面的最下角。
阴容抬起头,“秦若,你要知道改命的代价不是那么简单的。”他这话是叮嘱也是警告。天命之说,早就是轮回中谱写好的,一个人的寿命终结于何时,都是按照命理缓慢前行。秦若下到幽冥,来寻秦枫,不外乎是为了救他,但这天下若是秦若这般的人多有此想法,那便是翻了天,幽冥和人间都要乱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的两声知道,倾注了很多。天阶之下,秦若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严苛的命理。“可我只要他活着!”不论秦枫对自己怎样,她都不愿那人真的死去。他们之间不止是****如此简单,再没有哪个人能让秦若铭心刻骨。她来找阴容之前,早已做好打算。
“好,那我这就让人将他魂魄提出。”阴容看着她,秦若的倔强他都知道。“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就算他真的能回到阳间,记忆也会尽失。”不是他有心去为难秦若,幽冥中做得来逆天改命这种事的只有阴容,代价到底有多大也只有他一人知道。秦枫的身体也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送他回阳世,必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他所能做到的极致,也是如此。
“呵。我从没想过还让他记得我。”秦若回的云淡风轻。
她欠秦枫的,能不能还清还不知道。记忆失去又如何,他依然还是秦枫。
“好。五日后那人就回重现阳世。”阴容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个。
等到秦若离去,他守着这一方孤寂的幽冥殿,陷入了沉思之中。“去将秦枫魂魄拿来,这事我亲自去办。”他吩咐着,到底还是自己来,才能让他安心。
不等秦若守着山,等到秦枫回归的消息。天佑倒是颠颠的跑了回来。走的急了些,额角都是细碎的汗。
“娘子,我回来了!”
他那身大氅,和现在的天气一点不配,看上去就让人觉得热。秦若皱了下眉,很轻很轻。“天气暖了,你穿着这个岂不难受?还有,别再叫娘子,毕竟不好。”姑娘声音缓缓,初听似是涓流只觉舒心,可要去听话中内容,才会让天佑不爽。
“我不管,”天佑解了领口的扣子,作势就要扑上来。“你就是我娘子,亲口答应的。还能改了不成?!”泼皮无赖那套,真不知这人是天生精通还是从苏海那里学来的。
秦若拦下他。“咱两得婚事,还是作罢吧。”
今时不同往日。秦枫让她情伤,天佑又用阿乌来威胁自己,她迫不得已才答应下来。缓过头来看看,自己几时变得那么不理智,她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不管有没有秦枫,有没有别人她都不会喜欢上天佑。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耽误别人。感情上的事情,向来是当断则断,才是秦若的原则。
天佑仅仅是楞了一秒,接着脸上依旧挂着坏笑。“说笑了不是?还真要反悔?”
“你听我说。”秦若想和他解释。
“我不听,你说什么我都不听。总之你若是真要反悔,我……”他一咬牙,“我就离家出走。”盒子交到了秦若手中,他就算是想用来威胁,也不可能了。当然,天佑也不愿意相信,秦若说的都是真心话。
秦若沉默了。
面对着这样的天佑,她反倒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和他说。看起来,他并不难过,只是近乎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她看着他,但凡想到阿乌都让她心头触动。
阴容的话,她记忆犹新。秦枫和自己恐怕是再无纠葛,她如今还摇摆什么?每每听到关于秦枫的消息,都能让她改变自己的想法。她退了一步,“那之前的这段日子,你还是不要叫我娘子。”
沐雨那孩子,在她这提过几次。而她,显然还没做好和天佑真真正正在一起的准备。容她在想想。
“媳妇,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个小玩意。”天佑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多出一物,是只小巧的簪子。不等秦若表示,他一个人又继续说道。“路过镇子的时候,我见这家前面站的全是女人,就凑上去看了看。倒是一眼相中了这小东西。”
那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普通人家中女孩带的饰物,说不上多金贵好在讨巧精致。繁花盛开的纹路,竟是下了功夫去做的。
“我亲自给媳妇带上。”
秦若眉头又皱了下。
天佑回归
这人,她到底该如何才能让他改改这乱叫的毛病。品书网
似曾相识,那人总是亲昵的叫着她“媳妇”,她转过神,“别叫我媳妇!”这声又大又亮。
天佑楞住了。
“若若,我给你带。”天佑等了许久,像个无辜的孩子,手执着簪子,还是蹭到了她的身边。这本是很平常的举动,秦若心情再不好,也实在说不出他什么错处。难道要让他连若若也不叫吗?
“若若,你这头发养的真好。”天佑看出秦若没再对自己生气的意思,马又含了笑。他的指尖穿过她的长发,感叹道。
“簪子带,让我好好瞧瞧。”别看天佑说话没正经,出乎意料的是对秦若的长发却是极尽所能的温柔,他自己蓄了很久的长发,自然清楚如何打理。很快便将簪子别在发间。繁花的样式像是盛开在秦若乌黑的长发,别有一番滋味。
“不错,挺好。”天佑打量半天,“以后这簪子你好生带着,算是咱两的信物了。”
他一拍巴掌,轻松起来。
信物?秦若眼睛眯了眯。
“我不要。”如果说什么是最伤人,那是秦若这张嘴巴吧。天佑的好意,到了她这一概不接受。
天佑状似不经意,好像根本没听到秦若的话,依旧慢悠悠的去说他想说的话。“凡间那些普通人的日子,其实我很是羡慕。给自己媳妇送个礼物,夫妻两守着一间小屋子过得有滋有味。若是日后咱们得了闲,便去凡间住几日,你看可好?”
这送东西的滋味确实不错。算秦若的表现和他偷看到的那对小夫妻截然不同,他却也自己乐在其。
嗯,秦若身有自己的东西,感觉怎么那么爽呢。
他偷笑,“若若,你倒是给句话啊。”那簪子一点也不显眼,但他是高兴!
“你想让我说什么?”
“自然是……”天佑视线转过来,落在她那多簪花,下次还是给他媳妇买个更朴素的才好,这个也有点惹眼,怎么趁得秦若人花娇,这点不好。“我说什么,若若同意什么。”他笑的有点得意。
秦若转过身,不去看他。这人,却不知天天怎样能笑得出来。
做梦去吧。她在心悄悄的回了他,只是脸色依然冰冷,让天佑半点端倪也看不出。
“白沐呢,沐雨那小子呢?”天佑才将簪子别在秦若头,迫不及待开始向秦若打听那两人的下落。扫眼屋,空落落的屋子显得十分干净,半点都没人住过的痕迹。
“他们在谷住着,还是当年那处。”当年,天佑提供给白沐的住处。
“他没过来这里?”出去那段日子,他一面心惊胆战,一面暗自安慰自己。白沐是个君子,真真正正的君子,直到此刻他心方才真正踏实下来。
“若若,我这趟出去,倒是收获不小。”白沐和秦若越走越远,他放下最后一点焦虑,直奔着屋的床榻而去。坐在床畔,脱了鞋子露出里面绒绒的袜子来,盘起腿。“你可知道当年老牌的下清三大家族,这次本王可是去会了会那隐居的豪门。”他哈哈大笑,心情格外的好。“我都没想到,原来他们家那家主,我还急着回来重振家门。”
秦若听后,显然没有天佑那般乐观。“他们重振,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这点才是秦若始终不明白的。
“嘿嘿。你真以为面那些人和咱们这两不相干?至于云阳和魔族的没落,你以为只有风雷在从作梗?”他的无数年,不过是将那些细枝末节全都细细想了一遍,其每一次的大手笔都是一次势力的清洗。“天下间没有什么能逃得出权利两字。那些人暗暗操作,才给了齐涛机会。”
第一次,他说的如此透彻。
“你是说,当初云阳的覆灭已经是有哪些人参与了?”
天佑眨巴下眼睛,一时忘了秦若出身云阳,想了想才道。“正是这么个理儿。”这小茶树念旧的很。
原来,这下清不过是面那些人下的一盘棋。云阳灭门,在他们看来只是掐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清门派之间互相制衡。齐涛求我帮忙那次,仔细想想不过是让我表个态。倘若当时我拒绝,只怕万妖山不是十年前被灭,而是随着云阳一起去了……。风雷找了个好靠山,他才能一家独大。”
是这样吗?控制下清的局面,他们为的是什么?曾经千百年都不曾动摇过的格局,又是为了什么突然之间被打破。
“那你准备怎么做?”第一次,秦若迫切的想要知道天佑的具体计划。
他将那大氅终于脱了下来,里面是锦绣似锦的蟒袍,差点闪瞎人的眼睛。接着,这小子往床头靠去,要躺下。
一枚树叶打斜里飞了出来。天佑看着被斩断的长发,坐直了身子。“还能怎样?隐居避世,不过是收到了消息。他们能存在,何尝不是有那些人的默许。”
“行了,纸谈兵都是空谈。过两日,那边家主寿辰,咱们去走一趟,你什么都明白了。”天佑下了定论。“这两日,咱们将亲成了,白沐我也能打发走了。”
听听这计划,算计的妥妥的。谁该出现在什么时间,什么位置。天佑全都心里有数。
秦若却在想着,当年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木夜,这么多年后仿佛自己是在一个圆挣扎,最后还是要去木夜。呵,也好,多年恩怨,竟是归到一处。
无心在去听天佑,“咱们借机去认识清的人也是了,怎么还要急着成亲。”
“嗯,”天佑笑着,春花烂漫。和刚才散漫的样子又是天壤之别,“木夜注重家庭观念,那老爷子格外喜欢已成了亲的稳重男性,我这次去也是打着这么个借口才得了他亲见。”他们是在博弈,在面那些人的眼下耍小聪明。天佑招数很多,连这方方面面他也努力做到面面俱到。
隐世木夜
屋外开出大片大片的迎春花,黄灿灿的将山铺了薄薄一层。“今年这花,往日开的都好。”
“家主,那小妖王来了。”
木夜多年韬光养晦,如今家主年岁已大,却以往时刻都更惦记家族荣耀。
“除了他们,还有谁来了?”这是个精神抖擞的老爷子,四百岁的高龄满头华发,看去顶多也是三十出头。但他气势,深沉如海。
“除了他们,别无他人。”
木家这位家主久久不语。曾几何时,他的寿诞也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只送礼的客人,要排出门外几里。想当年……家主目光一黯,哪里还有什么想当年。这苦寒之地,早将他族人的心性磨平,每日只是惦记吃喝活下去,成了一大难题。
“爷爷,那小子吊儿郎当,一看不是什么靠谱的,你还要对他以礼相待吗?”守在身边的,是家主最喜欢的小孙子,两人并肩看去更像是他的兄弟。说出来,这位不过两百来岁,虽说没经历过家族迁徙,可也该知道守着这么一片冰原,家早已不是当年光景。家主对他格外青睐,许多年只教导他要牢记家族荣誉,养的这小孙子任性狂妄,只对眼前的现实视而不见,骄傲自大。
“景儿,你真当那小妖王是冲着我的面子来的吗?”如今的他,算是在家被人尊称家主,可外面的人对他另眼相看的又有几个?木夜是什么,只怕下清都不会有人记得了……
那妖王想借他势力和清的人认识,他何尝不是想借着那小子的门路东山再起。各取所需罢了。
“走吧。咱们这去见见客人。”
那木景跟在爷爷旁边,心不甘情不愿。
白茫茫的雪原,木家找的倒是处绝妙的地方。
这片雪原,出了关外还要再走半个月。普通人哪里会来这地方呆着,算木家将这片雪原的天给翻了,外面也不会收到一点消息。
风雪交加的雪原,和关春暖花开的日子不可同日而语。秦若陪着天佑等在这里,入眼的只有白茫茫的雪和冰。
天佑低头看了眼身衣着,嘴角轻轻勾起。秦若新作的这身,倒是以往的还要舒服些。秦若今日穿的,和他也十分般配。天佑最是钟情这些针线所出的手工。秦若在这小袄衬托下,美的也是出了新高度。他满意的笑,脚下踩着点子只差吹口哨去了。
“他们一直是藏在这里吗?”雪原的冰,结成坚实的地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雪原,平坦坦的。
天佑下巴一点,“这地方连鸟兽都不愿来,更何况人了。他们藏在这么个鬼地方,不是恰好是最妥帖的吗。”脚下雪原,只有巴掌大小的一个洞。洞内透出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呵,那你是人是鬼?”
天佑结巴了。
家主领着木景出了雪洞,正看到这对眉目如画的男女站在雪原之。白的是他们的衣着,是这万里雪飘的雪原。红的是他们唇一抹艳丽的色泽。瞬间会让人觉得仿佛是到了人间仙境,境仙子出现眼前。
家主见过无数世面,也要在心叹一句,一双璧人!
身后跟着的木景,痴痴的竟是被秦若迷住了。
“妖王,几日不见你倒是真领着家美眷来赴了我的寿辰。”木家家主一开口,已是客套的寒暄话。他脸是和煦的笑容,眼光慈祥,在天佑和秦若面前,真的是将大家风范做的足足的。
天佑行了礼,冲他笑道:“家主说笑了。以前是不知家主何时过寿,不然啊当初早早前来拜会了。”场面话谁不会说,天佑又是有心迎合,面子的话只会说的让这木家家主挑不出来一点错处,听得心满意足。
“景儿,这位是我和你提过年轻有为的妖王。”当家主的这些交际话,更是运用纯熟。“想当年,下清的妖族可都是听他号令。”
吹吹捧捧,不过是两句话的功夫。
佑敷衍一声。他万妖山势力最大的时候也不敢说将天下众妖都收入囊。“家主寿辰,怕是关系不硬都不会请来吧?”
那木家家主在前领路,雪原之下开凿出的宫殿,透着冰寒却是华丽异样。
木家后辈在这庞大的宫殿穿行着。天佑看了一会儿发现,此间哪里有客人,恐怕自己是唯一一个。
那木景接到:“我爷爷看得起你,才让你来参加寿宴。你却是个不知好歹的,怎么那么多话。”
天佑摸摸鼻子,并不搭腔。他好心将木家的惨淡归为另一原因,虽说脱不了拍马之嫌,胜在机灵。再瞧瞧这新一辈的木家人,难道是个傻子不成?
“这位便是你提起过得尊夫人?”家主可这个孙子聪明多了。忙转了话题,雪原两人互动,让人心生神往。家主眼神老辣,初见天佑瞧着秦若的眼神,明白这小子对这女人是动了情。“真是个璧人,和你般配得很。”
木景再次望了秦若一眼,里面的贪婪清晰可见。
别了天佑两人,那木景跟在爷爷身后,低着头。
“景儿,你是看那女人了吗?”木家迁徙之时,跟着家属迁徙而来的不乏美艳的姑娘。这么多年在雪原修生养息,做家主的自然希望家族繁盛。木景早在十六七开始,收了无数的丫头用来填房。放在下清,这事本是大忌,可在木家,家主一句话,谁敢不从。
木景盯着那女人的眼光,自然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屋只有祖孙两个,他却是要在这时候点点孙子。
“木景看那姑娘出尘,只觉那小子完全配不。”在爷爷这,他随心所欲惯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只跟你说一次,那女人算再好,你也别招惹。”
木景低着头,诺了。
“明日是我寿辰,今日你且早早休息吧。”明日,才是有紧要的一仗要打。家主胸有青云志,只等着明日的那人来到。
做寿
这日,雪原中前所未有的热闹。秦若倚窗外眺,只有茫茫的雪海冰川。
“今日那人就回来?”她算算日子,今日正是阴容和自己约定的,秦枫回归的日子。也不知秦枫会被扔在这世间的哪个角落。白皑皑的雪,透着光线的冰层,成了这银白世界中的唯一点缀。
天佑起个大早,远远看到秦若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就是一紧。美人如花,而他心上的这朵花似乎在心中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直到望见她头上小簪,天佑的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若若,看什么呢?”立马来了兴致,匆匆朝着秦若走来。
这木夜家的匠人,也是能工巧匠。能在雪原中开辟出新的天地,就算是在地下,依然将宫殿的格局铺陈的十分庞大,井然有序。窗外望去,只以为自己会置身在冰雪的世界,却感受不到地下的阴冷孤寒。
天佑凑上来,屋外景光和他们在雪原之上看到的并无不同。
“宴会什么时候开始?”秦若抛弃了去找秦枫的想法,只有一个原因。
“切。说是宴会,他还真当自己是当年盛世。”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说起话来天佑随便的很。什么木家家主寿辰,倘若是百年前这话说出来还有些分量,现在吗……宴会?除了木家那些连市面都没见过的傻小子会真当回事,又有几人能记得呢。
他们昨日道来,雪原之中竟再无其他客人。“我估摸着,一会就会有人来叫咱们。”但木家对外的礼节一应俱全,留下来的习惯没有改变。
刚说完这句,就听得屋外传来敲门声。
天佑一脸洋洋得意,怎么样这就来了吧。
出屋前,他贴着秦若吩咐:“那木景你多留几分心神,他是这老爷子最稀罕的孙子。”
下人引着秦若他们二人在冰雕的步道上行走。晶莹剔透的宫殿像是做水晶宫。隔着冰墙,也能看到另一面人影晃动,很是有点新意。就算从他们的客房到正厅中距离不短,可在左顾右盼中也不觉得单调。天佑瞧着好看,不免多问两句,那仆人毕恭毕敬,态度很是让人受用。
木家匠人,都有一双巧手。虽然居住在雪原,他们也用自己的聪慧将这里建设成了一个崭新的家。地宫中每隔几十米,都有专门用来吸取寒气的火灵珠供着。因此,雪原上天寒地冻,宫殿中温暖如春。
正厅里人来人往,却是一水的仆从。大家忙碌着,脸上带着笑意,显然木家在经营家族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
天佑将之都一一在心中做了比较,只得出来家主在大家心中影响力很大。
“两位先在这里休息,宴会马上开始。”说话的是个十一二的小姑娘,穿着身淡蓝的长裙,头系同色绸带。第一眼看去虽说不得多么惊艳,到也让人看着赏心悦目。这丫头很是爱笑,每每说完话都露出颊边小小的酒窝。
桌上放着各色瓜果,还有零食点心,将桌面铺的满满当当。“先吃些点心,这里的瓜果,都是咱们自己种的。”丫头的语气很是骄傲。
秦若只扫一眼,就失了兴趣。这些瓜果卖相都是一等一的好,可秦若还是能看出味道肯定不如山中出品。
“这东西能吃?”天佑更是小声贴着她嘀咕。苏海和他可都是这方面的高手,山中一切蔬果都是找人专门种植的,看上一眼就能瞧出这里的瓜果吃上去必然没什么滋味。
秦若塞了快糖,送进他口中。只希望这惹事的主儿能少说两句,他们身边可就立着个丫头呢。“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天佑五官挤到一处,那大块的糖在口中半天才咽下去,一脸哀怨看着秦若,“人家说句实话也不行了吗?”真真像是摇尾乞怜讨好秦若的一只小狗。
“看不出来,这是他们故意在撑门面吗?”秦若所能说的,只有这些。他们看到的一切,连同送上来的吃食,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全是刻意的味道。只怕木家这位家主,太想念原来的盛世……
天佑眼尾挑起,“管他装是不装,咱们只是来见那人的。”至于这些吃吃喝喝,他是能不动就不动。
秦若今日换的只是最简单的流仙裙。最近在下清,不知怎么就开始流行起这种流仙裙,天佑捎带回来的不只一件。今日倒是第一次看她穿上身。
天佑摸着下巴,自鸣得意,胸口鼓囊囊的全是心满意足。人是他的,簪子是他的,衣服也是他的,怎一个爽字了得。
屋外霎时静了下来,屋中众人倒退两边,纷纷让出条路来。
那木家家主前后簇拥中进了厅中,对着秦若两人点头示意。
“嘿。这还摆什么架子,赶紧进入正题。”天佑一嘀咕,秦若又是一块糖送到了他口中。却不知这小子实则甜到了心尖尖上。美得很。两口就将那糖咽了下去。
“两位,木家避世多年,能记得我木家的,才是真的朋友。”开席没多久,族中组人落座后,家主就直直走到他们面前,寒暄起来。
敬了天佑两杯酒,算作应酬。那厢人刚走,天佑看着流水似上桌的彩色,又忍不住抱怨:“若若,看着这些东西,我吃不下去怎么办?”
酒是好酒,可因为运输途中多有碰触,失了原先的滋味。天佑连着喝了两杯,自然能联想到这些吃食只怕都是如那酒水,中看不中吃。便是一筷子也夹不下去。
“你是来吃的还是来办正事的?”这小子一肚子的别扭,自从两人出来他就各种不满,眼看着今日就是那人出现的时刻了,他却还有心情在这里抱怨吃喝。
天佑噘噘嘴,和秦若讲不通。闷声夹了一筷子的菜后就再也不动了。
其实,上来的菜还是不错的。秦若想起最近这人一直在忙,好好坐下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不知怎么就发了善心夹了面前的菜送到他碟中。“近来咱们总是在东奔西跑,既然这里能吃上顿好的,干嘛不吃?”她也给自己夹了一筷子的菜。
尊者
秦若其实早已观察到,除了他们这整件屋子里只有木家的子嗣。满屋子的人除了首第一桌空了下来,竟被这些人填的满满的。
耳畔的话,她也听出几分味道来。无非是清一色给那家主拜寿,巴结的。
“今日家主大寿,我祝家主福如东海……”耳听到的,都是这类。
“现在说话那个,正是木景的爹。”天佑拿着筷子放在手把玩,秦若眼神扫过他的介绍跟着过来。“别看这人长得贼头鼠脸,却是老一辈里家主最喜欢的一个。他那儿子也算出息,已经小成,所以才能得到家主的另眼相看。”天佑独自来访的时候,早已将这家的人脉关系调查清楚。
有一人跟在说话那人之后,天佑特别交代一句。“我看这人倒那一老一少顺眼。”
秦若挑眉看来。
“这人是木景叔叔,家主不喜,人却是不错。”天佑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整个木家没人愿意搭理他,也这个木飞和他走的进些,还和他说些有用的话,多多照顾些。天佑将这份情承了,自然心对他的印象好些。
秦若顺着看过去,只见天佑所说这人生得倒是木景那对父子端正,再加眉宇蓄着正气,将一张方方正正的面堂撑得正直,便有几分相信天佑的话。
“和你说这些,无非是让你自己定夺。这些人什么人是咱们可以交的,什么人是咱们一辈子也不会碰的。”天佑的眼光也在三人来回穿梭。
“小妖王,你们这桌菜都没动,是不是觉得不合口?”木景果然如天佑所想,只是刚和家主敬过了酒,迫不及待将主意打到了他们身。秦若人花娇,环视厅所有女人,竟是被秦若的半分颜色也无。木景心痒痒得很,昨日家主交代,他已是安奈下来。此刻瞧见秦若,越发觉得天佑碍眼。
天佑将筷子一放,干脆彻底应了他的话。“今日我是来给家主贺寿,又不是冲着这顿饭来的。”木景挑刺,他可不惧。木家家主的态度没人他心有数。
家主被敬了一轮,脸春风得意。天佑说的声音大了,才注意到这边出的状况。当下很自然的想训斥天佑,还好他并没喝醉,理智管住了自己的嘴巴,略顿后说道:“景儿,来者是客。快去给贵客赔礼道歉。”木家家主板起面孔,一屋子的人都静了下来。
那木景心有不甘,“爷爷!那小子嫌弃咱们家的饭菜,我还不能……”
话未说完,木家家主呵斥一声,“混账。”
天佑冷眼旁观,这家主根本没有要教育木景的意思,所做一切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演戏罢了。
既是演戏,他陪他们练练。
他一动,踢了凳子站起身。厅静的连跟针落地都能听得到,众人举目望来,只见天佑白净如玉,气质从容和往常所见半点不同。心不禁偏向了他半分。再听他并不咄咄逼人,只是说道:“我妖族向来以灵气为食。今日家主大寿,我早已尝过桌菜品,还不算是对家主的尊重吗?”一席话娓娓道来,只让人觉得受委屈的那个是他。
木家众人都有修炼,妖族吸食灵气也是常态。略思忖,可不像人家说的,今日给足了家主面子。
“木景,今日我的寿宴。你若再胡闹,给我回屋去。”家主句句都是在袒护木景。
“家主,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虽然我万妖山被灭的不清不楚,可在木家怎么样我也算是和您一般的身份吧?得不到应有的敬重也算了,连木家一个小小的孙子辈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煽风点火的话,天佑有一肚子。
当年下清三派,论实力谁又是万妖山的对手。只是现在今非昔,大家都算是落了难,不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吗?他来寻求木家支援,自然是不会忘了木家情谊。这点木家家主看得非常清楚,因此才对他以礼相待。
天佑说他和家主同等身份,更是让人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那家主沉吟一声,“木景,你回房闭关思过去吧。”甩甩衣袖,天佑不好糊弄,他的包容也是有限度的。
很快,这小插曲在那人到来的时候被大家遗忘了。
唯一放在心的,只有秦若。
她看得分明,那木景离开时一脸怨怼。
“贵客到。”
仆人唱名字的时候,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家主和天佑都知道,今日真正要款待的,正是这人。
天佑坐回席。
“你既是说了那木景为人不行,还去招惹他干嘛?”来时路,天佑几次吩咐这次他们越低调越好。
“哼,我在不吭气,那木景只当我是死人!”秦若在外人眼犹如冰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木景那小子倒好,看秦若的眼睛都快冒了绿光,他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才是天佑刚刚大动干戈的真正原因。让木家人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惹的,想碰他的女人门都没有。
说话间,那人终于走进厅。
秦若的筷子落在地。
天佑眼皮子跳了下。
秦枫?!
木家家主迎了去,“尊者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连说法都和见到天佑时候截然不同,更不用提他的语气和态度。
那人黑色的斗篷下,只露出一张俊容,明明和秦枫生得一模一样。
秦若的手掐了天佑胳膊。她不懂,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秦枫。阴容答应自己,五日后会将他送回人世,难道说是送到了这人的身体之?此刻,秦若忍不住胡思乱想。冰雪面庞第一次在木家有了表情。
那人眼神犀利,扫过秦若这桌,甚至都没在秦若身停留一秒。
“家主严重了。”他环视厅,低沉的嗓音也和秦枫如出一辙。
天佑胳膊被秦若拧红一大片,疼的他差点叫出声来。小声咕哝,“若若,你轻点。”
秦若仍是死死的拧着他。好吧,他认了。
折戟令
上首那桌子立刻成了最吸引人的地方。
不光是秦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人身上,因此秦若的瞩目到不显得突兀。
“家主好气色。”那人最后的目光还是回到了家主身上,屋中众人的眼光中,他从容依旧,显然是经常面对这样的情况。
“我听说前几天尊主还在下清,这么快就回去了?”家主陪着笑,再无半点之前的架子。有的也只是恭顺。
那人眼睑敛下,只是敷衍,“刚回去不久。”显然,是不愿意和家主再谈这个话题。
厅中气氛正好,鱼贯穿行的是为家主和尊者安排的歌舞。
隔着浮光掠影,重重光线秦若却只能将这一人看在眼中。
许是感应到秦若的视线,那人终于缓缓抬头朝着秦若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是不是秦枫?”
天佑心中暗骂倒霉,到底是听秦若问了起来。小镇中他只匆匆见过这人一面,而且还是昏迷状态。细看之下,确实非常相似,但鬼知道他是不是秦若之前那个男人。“不会是的。”天佑就不信,天下间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但秦若问,打死他也不会说那人是秦枫。这就是天佑。“你肯定是看错了。来来来,这卤的鸭掌还是能吃上两口的。”天佑无奈。
秦若却连眼神都不变,“我听阿乌说过,牡丹来之前你有个小侍女就是小鸭精。”
天佑默了。……
那方的对话还在继续,两人你来我往,虽说有一搭没一搭,却也是让秦若听去了所有。
“尊主,老爷子身体还好吧?”
“还行。”
“那您看,我们木家什么时候出山合适?”家主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等我回去就将折戟令给你取来。”那人说的漫不经心,眼前歌舞升平,厅中众人崇拜的目光都抵不过对桌那女人的热度。
“那两人是谁?”桌上的饭菜他自是不会去动。
家主一笑,“那两人我正要引荐给您。左手边那位可是万妖山的妖王。这次,也是走投无路来投奔您的。”下清这点事,家主还是能说得清楚的。
“帝清观灭的那个?”那人面上沉静如水,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正是正是。”家主的脸色却是不用去看,都知道的。“那女人呢?”
舞曲结束,轻纱少女纷纷退场。女人的眼光更是直直的停在他身上,他终于是问了一句。
“那是妖王的夫人。两人一起前来给我祝寿。”木家家主对尊者的话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若听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太过锋芒毕露,低下了头。可她心中,诸多不甘。在如何,她也要亲自去见上他一面。
宴会结束后,厅中冷清下来。
尊者被安排的坊间和他们恰恰相邻。
秦若算着时间,踩在了他的房门前。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屋中风铃声叮当作响。
“你是谁?”秦若全身罩在黑色的夜行衣下,独独露出了眉眼。
“我是谁?下清中知道我身份的,不是死就是我的属下,你先选好身份,我再告诉你也不迟。”屋内漆黑,只有窗棂透出的一抹月光。他的容颜藏在黑暗中,嘴角勾出笑容。
秦若不知,那人手中已握了夺命的暗器。
今夜,想来夜访他的又何止秦若一人。正是一触待发之时,风铃又响。天佑扶着额头站到秦若身前,“尊者,我二人本就是来寻求你的庇护,答案简直是人神皆知。”黑暗中,天佑也是一席黑衣。
那人靠着床沿,收了体内真气。“哦?”只给了他们两人一个字。
天佑单膝着地,“尊者,我天佑愿成您的掌中之刺,只求还我万妖山中众妖一个公道。”
那人看向他们的眼光起了变化。“三日后折戟令出。你们若是真有此意,到时过了试炼再来见我。”
他掌心一动,天佑和秦若已在屋外。
天佑摘了面罩,一脸的不可置信。“若若,你在搞什么?没听到木家那家主叫他尊者吗?上清有多少尊者,加上死了的一共三个。三个你懂吗?”天佑第一次对秦若发火。下清的人在上清眼中,比蚂蚁还不如。秦若就这么孤身闯入人家的房中?没死已经是万幸了。他脸色极差,后怕得很。
“我……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秦枫。”她不懂,那人明明就是秦枫的脸孔,说话的声音也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秦枫?
天佑气的跺脚。“就算他是秦枫,既然他回了上清,那他就再也不是了。你给我听好,不管他是谁,现在的他对咱们来说都是个危险,今后你若再冲动,我真保不住你!”秦若不知,刚刚他们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她想象不出,不过是想探他的身份,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天佑绕着秦若转了两圈。“算了算了,还好我精明,晚上留意着你的状况。你若真想知道他是谁,等到咱们见过折戟令再说。”
那人是不是秦枫,****鸟事。若若现在是他的,自然也不干秦若鸟事。天佑不得不这样安慰自己。
靠在床上,天佑却是怎样都睡不着。秦若对秦枫的情,让他后怕。这尊者是什么来历,他去安然不知。唯有折戟令,倒是他们这些人原先就知道的一个秘密。只不过,这秘密从来没在下清人的视野中出现过。
“若若,你以前在云阳时,可曾听过折戟令?”他枕着手臂,睡意早被秦若全吓跑完了。忽想起秦若原身正是云阳掌门种的茶树,突发奇想的问了出来。
“折戟令出,下清覆灭。”父亲在她幼时,念叨过两次。她听着顺耳,就当顺口溜记了下来。再多的,她却不知。
“若若知道的还挺多,只怕秦楚那老头子嘴巴不严实啊……”天佑翻了个身,冲着坐在桌前的秦若发牢骚。连自家门前种的小茶树都听过,还不知道云阳有多少人知道这消息呢。
秦若白他一眼。
“折戟令倒也没什么,只是每次出现,都是下清势力的更替。”
赶路
“你可知,齐涛敢对各门各派动手,就是因为上届折戟令被他拿到了手中?”多少年前的事了。天佑不提,不代表他心中没数。“你那句话,夸大了些。不过手持折戟令,有些好处还是真的。”天佑以他过来人的身份,客观的说了两句。
“好处?好处就是杀人放火,一夕之间让云阳的人全死光,却没人追究他的责任吗?”秦若鲜少有愤怒的时刻,情绪波动大到能令周围气压跟着一起降低。来访木家之后,天佑见识过两次了。他心道,究竟她和云阳什么关系?仅仅只是秦楚养的茶花?不对。
天佑从床尾扯了被角,不动声色盖在自己身上。“只是折戟令等同于号令下清的一张王牌。齐涛拿在手中,省去不少麻烦而已。”没有若若口中的那么夸张,顶多上清那些人问起来的时候,好敷衍。
这夜里,小小的插曲很快就在大家的记忆中被淹没。
三日后的折戟令出立刻让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其吸引。
“若若,折戟令问世,下清不会有多少傻子去寻。你何必如此着急?”拜别了木家,两人直接朝着洛青城而去。听天佑说,每一次的折戟令,都是在这城中问世。
天佑心知肚明,下清知道折戟令秘密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么几个人,云阳灭后,万妖山,魔族都跟着相继覆灭。除了木家和齐家还有谁会在乎那折戟令?不,应该说是还有谁会知道那折戟令。秦若脸上的表情,一日比一日冷了下去,他看在眼中急在心中,这事比折戟令更让他操心。赶了两天的路下来,秦若硬是一句话都没说过,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天佑趁着两人路过小村庄歇脚的时候,可算是喘了口气。木家雪原在关外,洛青城却是在内陆的最里面。用三天的时间横跨过整片下清土地,就算他们日行千里也依旧是吃不消。这两天中,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赶路,好不容易到了洛青城不远的地界,秦若脸色稍微好上一点,他们才得意歇歇脚。
天佑手旁是他自个儿生得火堆。噼啪作响的树枝很快就让火堆壮大起来。他手中还举着一根,不时捣捣火堆。“洛青城里这会应该是已被齐涛的人占领了,咱们这么正大光明的进去只怕折戟令找不到,自己反倒是会惹一身腥。”离的越近,天佑所要担心的事情越多。
“那城没有别人吗?”要不是折戟令,秦若连听都没听说过洛青城。
“百年前我来洛青凑热闹,也想见见那折戟令。还没进城就被堵在外面。偷着进去才发现,洛青中只有齐家的子弟,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修炼者,也是禁止入内的。”苏海在世时候提过洛青,说那地方盛产狐狸皮,他兴趣就浓厚起来。苏海描述中,洛青倒是个好去处,虽然和关外差不多常年积雪,却是做真真正正建在雪原之上的美妙之城。因为常年积雪覆盖,洛青的人们吃住都成问题,便逐渐发展出来一条商路,洛青的人们在雪原中狩猎珍贵的白玉狐,贩卖毛皮以此为生。多年经营后,洛青人富裕起来,商路也壮大扩展了很多倍。人们再也不用为吃喝发愁,而雪原白玉狐却在下清富庶人家里成了奢侈品。
“苏海曾说,那里才是真的冰雪之国。”天佑想象中,那里一定比关外木家更加漂亮,白雪莹莹的世界里,人们和谐的生活着,虽然条件艰苦但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过上如此富裕的生活实在值得骄傲。“我去时,只见到所有门面全挂着齐家大旗,无一例外。”他不无惋惜。当年盛况,全被齐涛一人的贪欲所抹杀掉了吗?
“与其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叹气,不如咱们亲眼去看看。”天佑说的再好,她都不可能见识到。此处和洛青的距离已经非常近,天寒地冻中鸟兽全无。经过的这个小村,根本看不到几乎人家。现在正是日落之时,村中炊烟升起的人家竟然还不过半。鸟不生蛋用在这里,真真是合适不过。
村中数过来也就十几户。他们只见过一个穿着皮袄的男人,其他的仿佛都在家中呆着。天佑再叹道:“谁说不是呢。”想当年,他在这村子歇脚的时候,村子里有近五十多户,热情的人们不知他是妖族,纷纷出来送吃送喝,很是让他不解。看眼前的情势,村中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两人休息片刻,再次启程。越是想着洛青的方向而去,越是被路上经过的村庄震惊。直到洛青城外最后的一个村庄,整个村子只有四户人家。显然正如天佑猜想,根本吃不上一口饭。
“这混蛋。”占了洛青也就算了,可洛青人世世代代经营下来的商路他们也放弃了。村子里人烟稀少,所有人逃的逃,跑的跑。如今剩下的只有等着死亡降临的老弱病残。
修炼之人,当有修炼之人的姿态。就连他这作妖的知道行善是多多益善,齐涛究竟在想什么。
他们站在村中的废墟上,四户人家全是老人,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
秦若扫过一眼,淡淡的撇开了头。“咱们将那城占下来吧。”她总是如此,看不惯齐涛的做法,愤怒也不发泄出来。但她的想法,却是能得到天佑的同意。本是为了折戟令才来的两个人,还未到城中竟是已经在心中合计上了如此大事。
“占!为什么不占。不过,丑话我可说前面,齐涛养的人,我可不是对手。”
秦若……
这货就不能提点别的。“妖王脸皮真是厚。多年功力不增,也是没谁了。”秦若能说什么?表扬他十年如一日的修为?灵阶。放在万妖山里都不算是高的,更何况他还是妖族之主。
“谁说没进步,最近我就感觉要进阶了!”天佑反驳起来,也是相当有底气。一百多年都没精进的功力,和秦若在一起不过十年,眼看着就倒了突破关头,他高兴着呢。
入城
“今晚,咱们能入城吗?”再走上一个时辰,应该就能到洛青城门。秦若问的是,今夜他们能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入城中。至于天佑的修为,她再不做任何言论,随缘吧。
“这事简单。包在我身上。”天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拍拍胸脯。只见少年容颜似水,更像个女孩子,黄昏的光线投在他身上,尽是柔和。秦若的脸色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这么多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终于抛弃了一刻。她微微一笑,“我就信你一次。”
信天佑的结果,显然不是顶好。
秦若化成只黑猫,和天佑的白猫攀在城墙上,向下望。
白色很显眼,这人到底有没有常识。看着在她身前晃动的那只白色尾巴,秦若就有踩上去的冲动。
天佑的白猫掉转头,“喵!喵喵~”
秦若头大。
这是哪门子的猫,更像是只看家护院的狗。
一黑一白两只猫,动作敏捷的在城墙上游走。
“你们小心着点,这两人木家肯定会有行动。”刚躲过城墙上巡逻的一队人,另一对立刻迎面而来。他们步履整齐,穿着同款的衣衫,一看就知是风雷里的好手。
秦若数了数,四班人马倒着轮换。每次一个小队足足有十五人。真不知齐家现在的势力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老九,你就放心吧。别说是人了,就是只苍蝇飞进城中,你也算到我头上。”两波人马碰见,寒暄的正是带头那人。城中早已经设好了布放,城外也有重兵把守。木家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真不知道老九在担心什么。
白光一闪,天佑白猫的身子滑了出去。
秦若恨的磨牙。就听那老九哈哈笑道,“还苍蝇呢,这只白猫是怎么回事?”显然,天佑的举动就是在打那人的脸。
“愣着干嘛?抓了那只猫!”被人嘲笑的滋味,一点都不好。作为这群人的领头。当即怒喝一声,这一组十五人的小分队,冲着天佑的方向追了出去。
黑夜中,只有这些人手中的火把照亮着眼前的世界。
秦若借着人们追天佑的功夫,稳稳下了城墙。站在城墙边上,还要算算时间。药效还有一刻,天佑应是能赶回来。
黑猫挑着城中最偏僻黑暗的角落行走,无声无息的进入了洛青。
城内和城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黑漆漆的城外寸草不生,城内却是灯红酒绿。冰雕的屋檐,即使远处的光线也能清晰的传送过来,洛青所有的光线都聚在城中的一处,秦若所站的偏僻街尾,也能感受到光源。黑猫不再前进,只是缩在这个最暗的角落里,心中数着数字。
一千零五十二。黑猫的瞳仁里倒映出白色的光点。
“怎么样,我就说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两人约在城中最南的角落回合。时间刚到,天佑身上的药效才过,这位偏偏公子哥马上借着星星点点的光源整理起衣着。
如果秦若没看错,刚刚跑过来的绝对不是一只干干净净的白猫。不过看在到底是进了城,秦若也不愿再和他计较。”那些人呢?你不会是杀了吧?”少一队人,马上就会被人发现有人潜入城中。
夜色中,仍然是一身白色大氅的天佑,得意一笑,冲着墙角读了个束发。只见那角落里,立刻出现一只白猫。
秦若脸颊一抽。只能寄希望那十五人不会真的在乎那只猫了。天佑自以为聪明,可这幻化出来的小猫,过了十二个时辰,自动就会变成一张白纸。
“衣服换换。”白猫就算了,这身白色大氅算什么?
天佑的食指在秦若面前摆摆,“不要怕。洛青里的齐家子弟,怎么可能人人都认识。”
说着话,只见他大摇大摆就走在前面。
绕过冰雕的墙面,过了一个拐角很快就来到了光源的所在。
砰砰砰的敲门声,砸在门上。撞击在冷硬木板上发出的碎裂声和噪声,让人心烦。
“靠,那个混蛋,敢这么敲门。”很快,就有人来应门。屋内伸出一个滚圆的脑袋,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你谁啊你?”圆脑袋上寸草不生,裸着胸膛。透过这扇门,都能闻到屋内隐隐的****味道。
“左堂主,你要的人我可是给你带来了。”一把将秦若推到前方。
光线顺着那越开越大的门扉流泻出来。黑暗中逐渐被照亮的秦若,只让人生出惊艳的感觉。
圆滚滚的脑袋上横肉丛生的左堂主咧开了嘴,眼露精光。屋门已经完全的敞开了。
“快进来。”错开身,两人才看到左堂主赤身luoti,像只营养过剩的猪。他搓搓手,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已经粘在秦若身上。不等两人跟着进了屋子,还在半道上肥猪蹄儿就要往秦若身上摸。
天佑拦住了他的动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左堂主急了点吧。”
屋内只有一张大的离谱的床,床上横陈着两个同样chiluo的少女。
原来,齐家占了这洛青之后,本是有规定只有齐家子弟可以出入。但守在这城中,一呆就是一辈子的事。别的也就罢了,可没有女人这事实在是说不过去。齐家子弟都是男人,三个月过去后这些人就有些受不了。半年之后,暗暗干起了这事。不过这些人行事狠辣,既然掌门说了这里不能留外人,他们便将送来的女人在享乐过后都给弄死,倒也不是难题。只是这做法总有弊端,就需要有人不停的往洛青送姑娘。
天佑恰恰是取了这么个巧,悄无声息的混了进来。
床上的两个姑娘已经演了最后一口气。青紫的脖颈诉说着他们正是被这人掐死的。
大门一关,天佑的匕首刺入了这只猪的胸腔,一切的过程看上去都像是演练过千百遍。天佑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口鼻,硬是将这事做的滴水不漏。
左堂主被放倒在地。死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甚至于他眼中都没来得及浮现惊诧。
意外之人
“若若,委屈你了。”天佑勾起那尸体的脸,端详了下。
秦若沉吟一声,眼睁睁看着天佑在她面前换成这左堂主的样貌。
“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有心将这渣滓除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却是正好借了他的空。”左堂主的衣柜里,摆放的衣衫只让天佑看得头疼。索性转到桌上那件才脱下的,胡乱摸了几把。一个小巧的令牌落了下来。令牌上虎视眈眈与他对视的,正是风雷标志性的旗帜。天佑似笑非笑又扫了眼屋中,拉着秦若消失在黑夜里。
夜露深重。洛青城和所有夜晚的城市无甚区别,仿佛只是在沉睡着,城中在黑暗的掩盖下只有静谧。
“左堂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天佑在洛青中穿梭,身后跟着秦若。沿着大道走上不出百步,天佑便敲响了另一扇大门。门中人探出头来,脸上是讨好的笑。暗想这左不愁一到入夜,必是在自己家中呆着,今日太阳打了西边出来,竟然深更半夜的来敲这里的门。想归想,脸上只有笑。
“少跟老子废话。城里的布防你们可看好了。”天佑瞪他一眼,做凶神恶煞状。
秦若心中偷笑,天佑平时看上去就没什么正经样子,可扮起这坏人倒是像的很。
“左堂主,都按您的吩咐,又加了两对巡逻。各个城区也增添了一个小队。”
听到这里,秦若方才明白天佑出手的目标,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人,显然正是城中管着布防的头头。
天佑朝着屋里望了一眼,眼神轻飘飘的全是浮躁。“你说这些不是废话吗。屋里那姑娘是你新弄来的?要不今晚送到我房中,让我也跟着乐呵乐呵?”
只见那人扑通跪在地上,一脸愁容。“堂主,使不得使不得啊。”
“怎么使不得?这洛青的女人,还有我不能碰的?我也想见识见识。”
屋内一闪而过,白衣飘飘中踱出一个女人,正是天佑看到的那个女子。秦若眼眉一动,低了头。
“堂主,这洛青的女人都要上了你的床,你要如何向掌门交代?”虽然不如现今的秦若漂亮,到底是出水芙蓉的一朵白莲,娇俏站在厅中,一时间光彩大放。
“堂主,这位可是掌门的夫人……”那人眼见女人自己出来,咬牙小声低语。“就是掌门身边最受宠的那位。”
左堂主不知是被女人迷了神志,还是被这人的话吓得说不出来话。哑口无言,只是双目无神望着那女人。
“堂主在这里快活风流,却不知道那木家人已经入城了吗?”宛如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打在左堂主的头上。
彼时,秦若凝神细听。百年不见宛如似是功力大成,身上多出缥缈的真气,看上去越发凌然不可侵犯。
光阴是一页页的悱恻,用着记忆的形式将生命中的点滴描绘在画卷上。
秦若仿佛已经忘记,那些躺在床上连动都不能动的日子,****祈祷着齐涛看在过去的夫妻情面上,重修旧好。宛如便是开启那段记忆最关键的钥匙,幕然间铺天盖地的回忆让秦若身体微微抖动。她如何能忘,宛如俯视着自己,一字一句说出的那些诛心之言。三生有幸,她的仇在洛青就能报上一半!
“怎么可能!”天佑所扮演的左堂主,真真是绝了。瞠目一瞪,脸上的横肉跟着晃了两下,冲着宛如就道:“夫人刚才明明听到,布防我都增加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还好第一句话取了巧,正是问的布防之事。虽然忐忑,好在有惊无险。
宛如拂袖背过身去。身影看起来娇若无依。声音里却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气势。“你增加布防又如何?你以为掌门让我亲自来洛青,是为了听你的解释?”长剑出,剑花舞动,剑锋直抵天佑的喉头。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明日就是折戟令出的日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给我保证城中的木家人拿不到东西!”折戟令落在木家人手中,他们将要如何自处。
过了宛如这关,回到左堂主的屋中,天佑的冷汗才后知后觉的冒了出来。“下清的人世间,都是这种泼辣的货色?”别谈姿色,现有牡丹花在身边看了百年,后有脱胎换骨四次的秦若在身边,天佑自己本身也是样貌出众。天佑的眼光早就高到了天界,今夜本是想探听好城中布防,明日拿到东西好在第一时间开溜。险些撞在了枪口上,还好那女人不知自己是假冒的,正是用人之际没对自己下了杀手。
让他先缓缓。好歹这口气也要顺下去。
“还是我的若若好。”嗯,秦若温柔贤惠,即使有时候也会生气,可从没在自己面前舞刀弄枪,顶多冷着面庞而已。下清的女人,真是可怕。
“我要杀了她。”秦若不语便罢。一开口差点让天佑从床头上载下来。
我的姑奶奶,拿到折戟令,他们唯一的力气不就是逃出城去吗,杀那女人?咱能等等不?
这一晚上,可算是把娇贵的天佑使唤坏了。这会只觉得腰酸腿疼,全身散了架一样,能躺着就绝不坐着。他撑起头,“若若,你不觉得这女人倒是来助咱们成事的吗?”不管了,一定要先将秦若劝住。他脑中歪理多的很,只消眨眨眼,就能相出很多条留下那女人命的理由。而他说出来的,自然是价值最大的。
“齐涛派这么个人来,显然是很重视这次折戟令,明眼人都知道此次木家对折戟令信誓旦旦。咱们却是钻了个空,就让木家在前面给咱们撑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等到明日,折戟令出的时候,那女人必然全幅的心思都放在木家,折戟令一丢,她如何给齐涛交差?到时候她的处境不是比你一刀了解还要凄惨吗?”
天佑显然只是想劝秦若熄了念头。他低估了秦若的报复心,只当秦若是因为自己才说要杀人。
有隐情
无心插柳柳成荫,秦若却是听到他后面的话,很是满意。是啊,自己的仇顶多就是一刀的事,但放在齐涛身上,宛如没有折戟令回去交差,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呢?想想齐涛的手段,恐怕不是一刀就能解决的吧?
“好。我依你。”
天佑吐了口气,暗暗欣喜,今日的秦若相当好劝。
天佑在随身的袋子里摸索半天,拽出张地图。“若若,折戟令我虽没见过,流程也听过几次。明日洛青封门,城南紧靠的雪峰,就是折戟令出的地方。木家人的行动咱们还不知道,可有一点你一定要牢记在心,万不可冲动,尽量将他们的视线都引到木家人身上。”
纸卷一点点掀开。浓重的墨香就在鼻尖流窜。洛青的地形,在纸上若隐若现,逐渐成了小小的微缩图。雪峰就屹立在城南,洛青几乎就是依山而建。雪峰上常年积雪,比城中还要冷上五分。“等咱们拿了东西,直接取道此处,那里有条下山的小路。”天佑手指划过的地方,微微浮动,像是摊水,遇物则退。“齐家的布防肯定都是根据洛青而建,那里才是最安全最隐蔽的出路。”
秦若望着图,“折戟令既是死物,齐家又在洛青有这么大的根基,咱们如何能赶在他们之间拿在手中。”
“若若,你这是无视我这身皮囊的影响了啊……”秦若不知,左堂主的身份在洛青那是说一不二,不然他也不会独独挑中了他,洛青防御再严,总是要有人进去取折戟令吧?天佑一手好盘算,早将其中难点化解。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门外就已经不时传来各种响动。
秦若睁开双眼,只见放大的一张俊脸恰恰就在自己眼前。当即一掌挥了出去。
因此,左堂主便顶着个黑眼圈,出现在了众人之前。
宛如白衣胜雪,立于人前。此刻,天色刚蒙蒙亮。“左不愁,你的人马随我上山。”宛如在外,全然是领导者的架势,左堂主的名号也是直呼。房中聚着的都是洛青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余众人虽然或多或少知道掌门派了人来,却从没想过派来的是个女人。她言简意赅,三句话就将屋中人们的任务分配下来。轮到天佑,只是让他跟着自己身后随行上山。
天寒地冻,左不愁出了门就缩着脖子,两手揣在胸前,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宛如的眼神多次在他身上流转,想到来时齐涛和自己吩咐,左不愁本来就是弟子提拔上来,和他们天差地别,总算是忍了下去。左不愁什么都不好,但有一个优点就是够狠。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齐涛正是看中了他这点,才将他放在城中。这种人关键时刻,总是能起到用处。宛如眼神深幽,深不见底的眸中想到那些评语,不再多言。
抬头望去,雪峰就在山之巅。才走几步,宛如一勒缰绳,定在众人之前。
“木家人只怕会比我们更早上山,若是山中看到木家人一个不留,格杀勿论。”留着木家人,就是他们的威胁。
人群沉默如一,人人脸色肃容,只有左不愁依旧是一副没睡醒,又怕冷的窝囊样。
哥几个跟在他身边多年,都知道这位贪杯好色。早起神马的简直是痴人说梦。此刻看到他吸着鼻子打哈欠,都是偷偷一笑了之也就过了。
宛如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一扬马鞭,鞭身就要落在他身上。
众人只见左不愁从怀中伸出手臂,懒洋洋打着哈欠就将那马鞭接住,纷纷忍俊不止。
“夫人啊,您有事说事。这天色尚早,容我在马上趴会儿。”天佑说着话,还真就趴在马上闭起了眼睛。尽管一脸横肉生在左不愁脸上,动作却是干净利落,又添了滑稽。
宛如眼神如刀,悻悻拍马前去。
身后众人各个精神抖擞,左不愁在里面就像是颗老鼠屎。
山路崎岖,马儿走到一半就彻底进不了山了。宛如指挥着大家丢下坐骑,继续前行。
左不愁似乎是终于有了点精神,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开始转。东瞅瞅西瞧瞧,最终落在宛如的屁股上,定住了。
那目光让宛如恨到不行。出来的早,索性便让大家原地休息。
宛如将左不愁叫到一旁,一脸寒霜。“百年前的事情,你还在怨我?!”
天佑木了……我靠,他只是按照自己认识的左不愁演下去,哪里知道百年前的左不愁是个什么混不吝的德行。心里打着小鼓,面上却是连一点都不敢变。怎么办?这女人的话由不得他不多想。
老子拼了。天佑急中生智,死马当活马医。闭目说道:“怨?我哪里敢怨夫人。”最后两字,咬的极重。
宛如脸色稍霁,声音也柔了一分,语气里不无哀怨。“世事无常。我两总归是没有缘分,你就断了那门心思吧。”在她看来,如今的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齐涛夫人,左不愁只是个小小的堂主,除了在洛青算得上是个人物,出了洛青连狗都不如。她要不是为了折戟令,根本犯不着和这人接触。
当年的左不愁,年轻时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无奈岁月催人老,现在的左不愁只让人觉得恶心。
天佑忍住恶寒,听她声色并茂的一段话,险些没跌倒在地。心说,我靠,这女人居然还看得上左不愁这样的男人,两人百年前还有一腿。他眼睛要瞎了……实在是心情转变不过来,木着脸说道:“夫人放心。我对夫人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杀了他,他也看不上这女人。光是这对男女站在一起的既视感,就让他忍不住想吐……
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天佑收敛了两分。实在是怕这女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将他的小心脏吓坏,路上消停了会。可这一消停不打紧,宛如送过来的眼神明显比之前多了许多,秋波暗含,生生吓得天佑最后的一段山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硬着头皮走过去的。
贪心之人
“左堂主。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宛如甜腻的声音一经传过来,天佑蔫吧了。
真是躲也躲不过,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他脑打了个激灵,不敢再在宛如面前嚣张,只是规矩答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为什么他总觉得宛如眼都是**裸的勾引……唔,想来时刚刚那场对话让他产生了不可名状的错觉吧。天佑不敢放松紧惕,沉吟一声,全身绷了起来,生怕宛如再说出点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话来。
“山的人报信,木家只怕真的是咱们早到雪峰。”
按正常算下来,此时留在这里的人,除了宛如最大的是左不愁,所以这些话宛如先是对左不愁说还真没什么错处。只是这个左不愁非真的左不愁,“夫人。你既是早安排了人手在山,何苦还和我们一起山?”天佑的左不愁,恨不得宛如在自己眼前消失,再也不见。这美女蛇他对付不了,招架不住啊。总拿想当年来说事情,天知道左不愁和这女人什么恩什么怨。
宛如脸浮了丝尴尬。她之前只想着左不愁能得齐涛重视,又有和自己的那几日夫妻情分,好控制的很。争取过来当了自己的势力,未尝不可。现在才算是看明白,左不愁哪里有一点想和自己和解的意思?只怪当年自己伤这人伤的太深……
“我要是和他们了山,左堂主你的功劳岂不是都让我抢去了。”
众人只见左不眉峰挑起,满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夫人说的有道理,这里到底还是左堂主的天下。”齐涛门弟子鱼龙混杂,想要在这些人当脱颖而出最先要学会的,便是阿谀奉承。此处天高地远,齐掌门一辈子也不会来两次,真要说起来在大伙的心,还是巴结左不愁来的实在。正尴尬,几个跟着的人站了出来,帮忙说句话,圆了这场面。折戟令只要到了手,功劳怎么分全看他们怎么说而已。
“慌什么,夫人莫怕。雪峰之不是还有咱们的兽和阵法看护,准保木家人来一个灭一个。”另一人忙也参合进来,再为几人增添信心。
左不愁在这些人的对话,只是沉默着。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这山情况他一概不知,让他拿什么去说。不如做那个故作高深,装腔作势的人罢了。他将手往身后一背,暗暗将消息递给秦若。
今日一早,秦若和他分道扬镳,抢了先机了山。这是两人早安排好的。路虽不算麻烦,可有个宛如不时骚扰自己一下,天佑几次想开口套话的念头也跟着越发淡了下去。两人心知秦若深浅,这场折戟令的争夺在他们看来,顶多只能算是有惊无险,最后总会落在秦若手。听到现在,天佑方才明白,不是进了洛青,装成齐家人能轻而易举拿到那折戟令。齐家在这里经营百年,早有了整套的对策。防天防地防空气,空子不好钻。
但说秦若,得了天佑的消息并不惊慌。兽镇山?阵法在前。她跟在木家人身后,一路之什么都没碰到。遥望前面几人,木家派来的正是天佑十分看不的木景。
木景和他爹两人在前,身后跟着三人。只有五人组成的队伍,却肩负着抢在齐涛之前拿下折戟令。
“爹,折戟令要是拿到,爷爷便会许我一个心愿,对吧?”木景已是站在峰顶,和他相隔三米处是雪峰的洞口。诡异的黑色像是吃人的野兽,随时都等着将进入其的人一口吞下去。
“说什么胡话。拿到折戟令,老爷子岂会只是许你一个心愿?我的傻孩子,你还太嫩了点。”木景爹胸自有沟壑,儿子只求一个愿望却是小瞧了折戟令的影响力。若是他们真的取回折戟令,别说是一个愿望,是成千万老爷子也会点头答应。那可是关系着木家复兴最重要的东西。
“爹,小妖王能靠得住吗?”事关重大,木景心尚存了念想,生怕这事稳当不下来,总要多问两句。黑漆漆的洞口,进去能得到折戟令,真的要如家主所说他们只是配合那小妖王,做个吸引人眼球的存在?木景不太甘心。
“都这时候了,随机应变吧。”
黑色洞口遮蔽住了人的视线,里面的东西正是下清人人梦寐以求的存在。站在洞外,连木景的爹也有几分把持不住,更何况更加年幼的木景。他何尝不想亲自将东西拿到手,只是昨夜老爷子的消息说的分明,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和天佑合作。他们在明,天佑在暗。
洞口离的那么近,走三步伸出手去,是不是能将折戟令牢牢的握在手?木成表情沉稳,眼贪婪隐隐浮现。他们已经站在这里,真的需要外人来帮忙?老爷子的话自己是听还是不听?
“景儿,你退后两步。”木成决定赌一把。
身后三个亲信和木景纷纷倒退。洞口这里只有木成一人。
没时间在考虑了,齐家的人马会登峰顶。木成伸出手臂……
“啊!”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立刻回荡在山峦。
木景惊慌失措,三个亲信急急前。
黑洞外,木成躺在地,满目惊慌恐惧。他一臂已断,人疼晕了过去。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只是一眨眼之间。木景看着地血色全无的爹,终于记起了家主的交代。“将这件事情交给你们两父子来办,我是最放心的。你爹只有一点,是容易冲动。倘若那****擅自改变做法,你万万要将他拦下。”
木成躺在那,生死不知。断臂处焦黑和血色混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吓人。
“怎么办?”亲信都是木成的心腹。三人抬头,一致看向木景。
木景脸色惨白,“按照之前计划。”老爷子说的分毫不差,临行时和他吩咐过,此次为了他们的安全,绝对不可亲自去碰折戟令。
木景蹲在雪,手忙脚乱给木成止血。
入洞取令
秦若将事情看得清清楚楚。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只是没想到,这木成吃了熊心豹子胆,真敢动手去取。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
天佑和家主进行那段对话的时候,她是在场的。木家负责当做诱饵,到了地方需要在第一时间给他们发信号。她跟在木家人身后,正是再等着他们的信号。
黑漆漆的洞口,在木景看来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存在。父亲生死不明,他的贪心缩回到了最卑微的角落。只吩咐亲信将烟火打在天际。
秦若飞身而出,站在他的面前。
“怎么是你?”算是掩了口鼻,单单凭着那双眼睛,木景也心知肚明这人是谁。
见秦若推开他,去查看木成伤势。皮肉外翻,断裂的十分整齐。
她低吟:“现在送下山,还有得救。”人还没死,三个亲信的表情却像是死了爹。
“那谁来掩护你们逃走?”木景多此一举。他们下山,便是最好的掩护。而且时间刚刚好,找到地方为他父亲运功疗伤,这人性命还能保住。
“沿着峰顶那条小路可以一直走下山去。”秦若站起身,情况并不坏。齐家的人还没来,峰顶的那小队人马她故意留了个活口,等着给宛如送信。一切的进展,都和他们的安排分毫不差。她所要做的,只是拿到折戟令。
“少爷,咱们走吧。”亲信担心木成安危,也彻底怕了这雪峰洞口的诡异。催促,背着木成按照秦若指示要下山。
木景脚下行的很慢,“你小心,妾莫大意。”扭过头去,匆匆投入下山之路。
这刻的洞外,只有秦若一人。
她一步步踏了进去,折戟令会如此简单的在这里?
一只通身赤红,头顶四角的麒麟兽在黑暗若隐若现。那兽口能吐火,呼吸鼻息喷薄而出的全是火焰。
秦若在黑暗,闪过了它第一次的攻击,想到的只是被这兽咬了一口的木成,居然没被烧死。
麒麟兽四肢着地,显然没想到秦若动作这么快,尽然逃脱了他的攻击。紧紧贴附在地面之,呈攻击状。
黑暗是它最好的掩护,总是借着黑暗环境袭击别人的麒麟兽根本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被秦若紧紧的锁着。
后肢和腰身一同发力,麒麟兽发起了另一次攻击,动物的天性让他只知道进攻,根本不计后果。山顶因为它剧烈的跑动有了细碎的摇晃,四肢腾空飞扑而出的那个瞬间,麒麟兽张开了大口。火焰像是凭空突兀的出现在黑暗之,它是这峰顶当之无愧的镇守者。
一根指头,点在了它头顶眉心。
火焰点亮了周围,麒麟兽喷出的熊熊烈火像是有自己的生命,自动避开了秦若的周遭。
她站在它面前,任凭他摸爬滚打,只用了一个动作,让那麒麟兽成了斗鸡眼。
“嗷嗷……”这只麒麟兽看似凶狠,秦若却将它当成只小猫。修为在那放着,连心智都未开的麒麟兽,又怎么可能是秦若的对手。她一身的本事根本不用使出来。
麒麟兽被她点住额头,前肢舞动,奈何是够不到……
不甘心的嚎了两嗓子。
“兽?”秦若打量着这只麒麟,“刚才你为什么不吃了那人?”
没下狠手要了这麒麟的命,正是看到它给木成留下的一线生机。
“嗷……嗷嗷……”麒麟眼的珠子真真成了一对斗鸡,还是看不到秦若究竟在它脑门子使了什么鬼花招。至于秦若的问题,它才懒得回答。便只能干嚎两声,听去刺耳的很。
“你到底是狗还是麒麟?”洞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秦若能看到的只有周遭一小片,往深里去是黑雾缭绕。
木成是鬼迷心窍,才会在这里栽了跟头。天佑和她说的清楚,折戟令一出,肯定会有异像。
秦若不急着进去,正是因为那折戟令的出现,根本还没到时间。
狗?你全家才是狗。麒麟兽呲牙咧嘴,鼻息喷在秦若身。
张口要再吐一团火焰。
一口凉水注入了他口。麒麟兽蒙圈了。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
“算了,你既不杀人,我何苦还要杀你。”秦若摇摇头,这段时间里够她看清麒麟兽修炼。虽然是作为这里的镇山兽,但是从未出现够血腥之气,总算是有可取之处。
那麒麟兽被秦若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彻底弄的崩溃了。大嘴一张,“嗷……”恼怒回了秦若的话。(不是本兽不杀,是这山里从来都没人。)
显然,它自认为是秦若冤枉他了。
秦若顺顺他下巴红毛,问它:“不是有齐家子弟吗?怎么不能杀?”
麒麟恼羞成怒。这是个什么鬼,来个人赶紧将她弄走,忒讨厌了。
“那你告诉我,后面是什么阵,我放了你。”这兽颇有灵性,雪峰之竟是修炼出一只火属性的麒麟来,实在少见。
“嗷~~”(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好吧。你不知道便算了。”秦若抽回手指,那麒麟扭着******一步步向后退。
以为它还会攻击秦若?别做梦了。它又不傻。
还不待它全身没入黑暗,洞内突然亮光大作。
来了!折戟令。
秦若飞身向前,麒麟也猛然向前。
慌乱,洞外传来宛如的声音,“什么?下山去了?快追。快给我追!”
很快,她的声音淹没在脚步声。
一人一兽擦肩而过。
那麒麟不知是怎么想的,突然咬住秦若裙角,一并拉着她的身体向外跑。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秦若,险些被他啦的倒退。反手一扣,身子在空旋转半圈,才算是稳住了力道。
她和麒麟僵持住了。
“你干嘛?”她都没有杀它的心,它这又是在干嘛。
那麒麟口咬着秦若衣服,心焦急。一张口,又是一嗓子。“嗷……”
秦若掏掏耳朵,“危险?那是对你而言。”
窜身进入黑暗。等到麒麟在想去咬她衣服,哪里还有人。
这兽也有趣,明明想要逃命。看秦若进入更深的黑暗后,反倒是趴在地。一双大眼冲着里头使劲眨巴。
得令
光线迸发的又急又快,仅仅只是一秒的功夫整个洞中再次归于黑暗。
麒麟不敢进洞,就守在洞外层。听着里面传来了两次打斗声,接着就是归于虚无,安静的好像从来都没进来过人一样。
洞内环环相扣,一个洞口紧挨着一个洞口。真正到了其中才会明白这里的奥妙。秦若闭上眼,只凭借着自己感觉随便挑了一洞,进入其中。
洞外左不愁几人正跟在宛如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中,去追木家那几人。
“左堂主,咱们先下手为快?”一个胡须满脸的大汉根本看不出来样貌,说话粗声粗气。来到左不愁身边跟他嘀咕。宛如尽管长得漂亮又有掌门夫人之称为,终究不是他们洛青本地的头头。折戟令没出问题便罢,只要这大事上出了一点问题,人人自危,首先想到的都是如何应付掌门的责难。眼见着宛如追出不远,可她身边哪里还有人,这位大汉胆大心细凑到左不愁身边想做个人情。
左不愁看都不看,话也没听完就说:“好!”
追着追着,宛如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稀稀落落的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哥几个,你们盯着夫人,我超近道过去包抄。功劳肯定少不了你们的。”左不愁扬起马鞭,狠狠的拍在马屁股上。几人眼中都是贪婪的光彩。
却说才一和众人分开,天佑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庞,大口喘了几下。直直冲着雪峰而去。
来到洞前,他看到雪中血痕,略一思忖,冲进了洞。
正碰上火麒麟喷出的一口火。
天佑来不及咒骂,拍掌相迎。火势顺着他的身体冲了过来,千钧一发秦若弹在了火麒麟头上。
“嗷呜”一声,那火麒麟火势霎时消散。天佑定睛去看,只见面前这兽睁着碗口大小的眼睛,正在打量自己。
“我们快走。”秦若没时间解释洞中的情况,脚下轻点疾驰出洞,顺手挽住了天佑。
迷迷糊糊的天佑跟着秦若飞出很远。
“怎么回事?东西拿到了?”半山上秦若按照天佑的地图,脚下踏在雪地中,看一眼周围的情况,细细分辨他们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走。天佑这才有机会开口询问秦若。
“给你。”秦若掌中握着的,正是两派争抢的折戟令。
放在天佑手中,惹得这人傻笑起来。“哈哈,我当是个什么宝贝。只是个钥匙啊。”折戟令名声在外,见过的人却没有几个,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物。这还是天佑首次见到折戟令的样子。金银打造出的模子,像是一把开门的钥匙。只不过这钥匙做的精致,钥身上长长的纹路都用更加精美的花纹所取代。
笑了两声,心思就不在这物身上了。反倒是来问秦若,“木家人出事了?”洞口前面的血色,一看就是今日才溅上去的。
“木成贪心不足,被那麒麟咬断了胳膊。”
“嘿,只是咬断胳膊?”天佑听着秦若一说是木成,同情心变成了幸灾乐祸。
“嗯,只要快点下山还来得及治。”
天佑将折戟令收在身上,“你啊,就是太心软。”
若是他,就想办法给那木成补上一刀。
“哎,还有个事。齐家那掌门夫人居然和左不愁是老相好。”天佑心事已了,走在下山的路上多有空闲,走不出两步路就和秦若念叨着左不愁的难当。说到最后,竟是将这事也当做一件趣闻说出来以博秦若开心。
“左不愁和宛如?”在秦若印象中,宛如可是鲜少下过山。仅仅只有一次,难不成就是那时候两人已经生了关系?“不行,咱们走之前还要去趟洛青。”当即秦若就决定,得给齐涛再备份大礼。
“还要回去?那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天佑一想到宛如,鸡皮疙瘩都能掉一地。
“你留在外面等我就好。”秦若退了一步,这是她自己私事。天佑真跟着去了,说不得还是个累赘。
“可咱们说好的,今天就开始赶路!”天佑不想依她。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们争取来的,只要宛如发现折戟令不在木成手上,立刻会对周边进行搜捕。这里其实天佑私心很重,他和木家族长对话,族长曾说过,齐涛不会明着和他们木家撕破最后这点脸皮。只要折戟令没在木家人手中,就算他抓住木成他们爷俩,也无大碍。关键就在折戟令如何从洛青带出来。
正是有了这层保证,两人最后才商量着,就让木家在明,他们在暗。
可作为左不愁的时候,天佑明明听到宛如说出碰到木家人一律斩杀的话,却迟迟不给木家报信。来人是木成和木景,他巴不得这爷俩全死在洛青。这便是天佑的私心。
“你先走。我去去就来,到时追你便是。”秦若既听到左不愁和宛如有过那么一腿,怎么可能放过这放在眼前的机会。
这夜,洛青的天空都比平时更暗了。兴许是人们心存着浓厚的阴霾,因此才会觉得天色十分难看。冰晶的洛青中,却是户户灯火通明,硬是将黑色的天空挤压出他们的空间。
宛如站在厅中,听着一道又一道的消息,脸色冷了下来。
“夫人,还是找不到左堂主。”
左不愁丢了,主事的人自然而然成了宛如。从很久以前就严密部署的计划,最后却是以失败告终。她如何向齐涛交代?家中情势早已不是当年她风生水起的时候。她表情严肃的听着最后这人说出的话,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厅中众人只是眉头动动,却是没人敢吭气。
宛如的视线在他们的身上来回穿梭,直到看得几个男人都低下了头,宛如呵笑一声。“你们是废物,便让我也跟着当废物?”下一秒,她迸发出浓烈的不甘。屋中人几乎连眼睛都没眨,就在她的长剑之下倒了下去。
最后剩下的,仅仅只有一人。
“夫人,饶命!”这人,正是宛如来到洛青之后第一个接待她的。
地上很快就涌出大量的鲜血,腥味随之而起。
冰原杀机
那人跪在血泊之中,瑟瑟发抖。
一个劲的求饶。
“左不愁到底在哪?”白天的事情,给了她一个又一个“惊喜”。她追的人,只是木家一个木成。断臂的木成,死不瞑目被搁置在冰雪之上。
喉头纷纷而至的自己人,无精打采满脸的不配合。那时候,她已经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接着便是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一整天都在忙乱中度过的宛如,终于是有了机会坐下来喘口气。她就坐在厅中那张最上方的椅子上。手指有节奏的打着拍子。是了,所有的事情恐怕早出了她的掌握。左不愁在这件事情里,又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折戟令肯定是被木家人拿走了不会错。但是麒麟兽看护的洞中,他们究竟是怎样进去的。一个挨一个的问题,都在此时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
理了两次,她也想不出关键所在。
脚边的求饶声,吵得她心烦意乱。原是准备留下这人的宛如,再不犹豫划开了他的喉咙。
为今,她能做的只有等。她还有最后一个希望。
正这样想着,一人悄无声息的跪到了她面前。“宛如,左不愁死了。”
她惊愕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只露眉眼的男人。“你说什么?”
左不愁怎么会死。
那人身上带着屋外的寒凉,一只手拂过她的脸颊。“没事的,宛如。再糟糕的事情,总会过去的。”
宛如黄色的衣摆下,沾染了血色。衣袖和脸庞也被血液喷溅而出时沾了几滴。男人手指擦过的,正是她脸上的血渍。
“睡一觉吧。其他的交给我,好不好?”他们为了这次折戟令,带来的人马全部阴沟里翻船。此时此刻站在宛如面前的,已经是最后一个。本来还余下的一组人马,都在宛如的愤怒中被她亲手杀了。
“睡?你让我怎么睡?”她歇斯底里起来。就这男人的手扬起了脸,“等我回到风雷,等着我的只能是齐涛的怒火。”洛青一城的心腹,全部被宛如杀光了。孤零零的城中,如今活着的只有完全不知情的那些人们。
“那便随我跑吧。天涯海角,我总会对你好的。”男人又一次说出这话。只得到宛如嘲讽的笑。
“对我好?你是有齐涛的本事,还是有齐涛的势力?”就算是被齐涛责罚,她也不会离开齐家!绝对不会。
秦若原是想来布置场地,守在门外看了半夜的戏,才明白过来,和宛如有一腿的不止左不愁一个。
追寻天佑,花费不了多少时间。这人有心等着秦若,自然脚程不会太快。
“这么快就回来了?”眼看着天佑站在路边,发上已经结出碎冰,他却故作无事口是心非说秦若快。
“走。”秦若动了动唇,还是将她的话咽了回去。
宛如的面目,已经彻底在秦若面前暴露。那么多年的屈辱,那个女人所求的全是荣华富贵?秦若心里发凉。一世的感情,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真的就不是值得珍惜的东西吗?齐涛为了权势,可以灭她一派。宛如为了权势,可以利用所有的人。这就是现实世界的残酷?
“你和我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秦若突然转过头,问天佑。
她身上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除了这身修为,似乎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这问题来的意外,天佑冻得紫青的脸上却难掩笑容,他嘻嘻哈哈的打着混,说道:“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若若的国色天香。”
“哦。”她起的话题,却突然没了兴趣。她就算真的知道了天佑是为什么,看透了这些人的面目,她还能选择不和这人在一起吗?答案是否定的。她也有所求,为了给阿乌报仇,为了给云阳死去的师兄妹报仇,她不也在是利用天佑吗。
无意中躲开天佑那只伸向她的手。她只觉得今夜出奇的冷。
回去的道路渐渐演变的沉默而晦涩。秦若心中有事,每每总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紧随而来的,就是天佑的精神头也一天天的蔫了下去。
三日的路程,硬是被他们两人花费了六日,才来到冰原之上。
木家家主亲自前来迎接,足见他的重视。热情过头的木家家主,甚至在家中早就备好了饭菜。
望着桌上满满一桌子的菜肴,秦若抽身离开了席面。
这便是彼此之间的利益构建成的联盟。他们和木家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不过是折戟令带来的后果。
家主给足了天佑面子,更是在席上关于秦若的离去一句都不提。
秦若一个人,走在雪原之上,只想让头脑保持冷静。
一切,来的很快。冰雪之中陡然现身的蒙面人,团团将秦若围了起来。
可这些人却不知道,秦若第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正是木家之人。
木家守着这片寸草不生的冰雪之地,****勤练。一时之间,秦若又不愿意伤人。两相争斗,竟是被这些人逐渐挨的近了。
她想不出,为什么木家家主会对自己动手。恍惚中,百人大阵的阵型结成。
这刻,冰雪中的这片地面,静的可怕。
秦若没傻到去问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就算她问了,这些人也不会回答。她只在想,这些人究竟该不该杀。
“别杀她!”
免去了秦若最后的烦恼,冰原中木景的话响彻在空旷的旷野之中。
秦若被百人大阵制在阵中,捉襟见肘之时,等来了木景的这句话。
杀我?秦若之时觉得自己有些反应不过来。
木景一马当先,跨下马匹走到百人阵前,“家主已经答应,留她小命。”显然,这句话不是在和秦若说的。
“少爷。这女人不能留。”紧追而至的,正是和秦若在雪峰上有一面之缘的木成心腹。
百人阵围困中的秦若只是困惑的抬起了头。
为什么要杀她?天佑和她不是和木家有着利益联系。
她从款待的宴席上出来之时,家主对天佑还是一派热情。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百人魂飞
木家百人阵,乃是木家子弟必习的一套阵法。称不上高深,但胜在取长补短。阵中个人的缺点都能被其他人弥补,因此一套阵法下来,阵眼非常难找。
秦若所在的这个角落,正是冰原之中平摊的表面上随处可见的空旷处。
人群将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拖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她能看到那一骑快马上面容焦急的木景。
“不能杀!”杀字出,木景在阳光中狠戾非常。
“杀!”随之而来的那人,有比木景更深的心机。
百人阵一时之间在两人的争执中,停顿下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冰原上一百个人造型相同,定格在当场。
啪。木景一巴掌扇在那心腹脸上。“我说留就要留!”
女人终于看出,这些人绝不是在开玩笑。今日如果没有木景,在她恍惚间,是不是已经被这百人阵夺了性命?
她屏蔽了最后的心软,烈风在冰原之中吹奏起轰鸣的合奏,仿佛在为这些将要逝去的生命歌唱的挽歌。
秦若身边最近的位置只有长剑。冰冷残酷的剑锋,指向的正是她。利剑没有人类的感情,它们永远服从于使用者。寒光在阳光中飘洒出拱形的弧度,在剑身上搭建出五彩的虹桥。剑气低声沉吟,仿若龙啸。
这就是木家对她们的款待?
她笑了。被重重叠叠的人包围着秦若,就在百人阵前微微一笑。
“杀我?你们还不够格。”
她在长剑之中,站了起来。那身流仙裙被剑锋割裂。身上紧靠剑锋之处,添上红痕。
血色向下滑落,很快就侵染了衣衫。
一个呼吸之间,就能从百米外来到一人身边,号称第三等的速度,木家身法便是这般快。眼睛眨动的瞬间,同样是百米外到人身边,便是二等的速度了。苏海留下的书中,正有这样的功法。
百人阵中,一百双眼睛都在盯着秦若,长剑不退返进。领阵之人,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有家主的一个字,“杀”。
秦若的反抗,不应该说是那一抹笑,不知为何只让他心中发慌。眼睁睁看着秦若就任由长剑划开肌肤,凛然无畏时,他不敢犹豫。啸声穿过他的喉头,旋转在冰原之上。苍凉而高亢。
百人阵长剑齐出,直刺秦若身体每一个部位。
剑锋扎进肉里,开出朵朵娇小的血花。
木景大惊!他张开了口,狠狠的闭上眼睛。
接着,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并没传到他的耳中。他的睫毛抖动,眼睑迎着阳光缓缓的打开。黑色的瞳孔倒映出百人阵的造型,像是被人定了身,僵硬得呆在原地。
他不敢呼吸,鼻息都弱了下去。透过木家人的背影,异常缓慢的寻觅中间那女人得结果。
她已经死了吗?她是不是被长剑割裂成了碎片?那张惊艳的面容还能在他的生命中出现吗?他有太多的担心,一点点错开呆立的身影,只以为就要看到那满是血迹的秦若。
没有!剑锋之下必死无疑的人,该被划分的四分五裂的那个女人位置,空荡荡的呈现在他眼中。他的瞳孔收缩起来……
啪。百人阵中一个木家人的身躯轰然倒地。倒下时正对着他,他觉得不可思议,那人如平常一般睁着眼睛,只是眼中再无焦点。
接下来,木景耳中只能听到单调的倒地声。身躯砸在冰面之上单调枯燥而有节奏的声音。
他的身体升起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慌,在这诡异的局面中脑中几乎反应不过来。人呢?他所求的那个女人呢?!
他试图站起来,腿肚子打颤。前后三次才用手臂撑着身体终于达到了目的。
秦若不苟言笑的容颜,像是午夜的幽魂骤然倒映在他眼底。
他喉头发痒,心跳加速。哪里分得清这是惊是喜。
他永远忘不了,她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距离,眼中盯着茫茫雪原,似乎根本就不是在跟他说话的那句话。“只有你有权利活下去。”
百人阵想要她的命,只有这个人曾阻止过。
仿佛是在验证秦若所言的真实性,那跟在他身边刚刚还在跟自己争执是否要了秦若姓名的心腹,咚的一声也倒在了地上。
木景只记得,他全身在这个瞬间被恐怖笼罩。哽咽瑟缩中,想说句话也说不出。
她是厉鬼?头皮发麻的木景脑子打了结,放眼望百人阵的木家人全都躺倒在这片冰面上。每一个人都没想到,今日围杀秦若的代价是自己的死亡。
木景呆滞的跪在这片冰原上,傻傻的看着众人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手颤抖着伸向离他最近那人的鼻下。
“啊……”这声呼喊并不大,里面却充满了他所有的惊惧。
而冰原之下的这座城堡之中,也在上演着另一出的惨剧。
天佑的脸上皮开肉绽,那张曾经可以媲美秦若的容颜此刻看上去只有狰狞。长剑顺着他的眉骨挥砍而下,剑伤从这里延续到他的唇边。他乌黑的长发在激烈的打斗中被削掉泰半,如今看上去更像个剃了一半头发的怪人。剑锋上的剑气削掉了他的头皮,红色的液体粘腻的附着在他的头顶。血水汩汩的往外涌,遮住了他唯一还能视物的那只眼睛。
他垂着头,剩下的长发遮遮蔽了众人的视线,没人会想到这时候的天佑挣扎在生死线上,还在庆幸他们没有抓到秦若。
他的修为不低,可木家显然是有备而来,百人阵外所有的木家人都加入了这场单方面的肆虐。
天佑耳朵里轰轰的响着,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此时此刻的他,一身的修为已经被家主废掉。
“杀了吧。”
天佑靠着墙,坐在地上。左腿就在离他不远的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看它一眼。
他没问为什么。
家主的掌中剑刺进他肩头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自己失去了价值,对木家的价值。
“家主,他已经完全没了威胁,何必还要再添冤魂。”说话的,正是坐下木飞。
双双落难
哼。既然是无用的废物,我留着他干嘛?浪费我木家的粮食吗?”家主沉着面容,嫌弃的不愿在看天佑一眼。
“家主!”木飞跪了下来。当着木家所有人的面,几个头磕了下去。“当年咱们木家虽然是三派之一,可在下清行的都益事。虽然隐居在冰原中,可咱们的木家的做法不能变,初衷不能忘啊家主!”
这次针对天佑的计划,事前他半点风声都没打探到。家主早就将他排除在权利之外,直到家主的那一刺,他这个连宴席都不准参加的木家人,才知道出了大事。等到他赶来厅中,天佑已经是现在这幅模样。
他来迟了。
家主擦干净掌心的血迹,终于和他的视线对上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疑我的做法?”
他是家主,如今的这个木家生杀大权都只在他一人手中。天佑和自己的同盟,是他这个家主做下的决定。折戟令到了手,他还需要天佑吗?不需要。这人他想杀就杀,想留就留,哪里轮得到木飞来指责自己。
“家主,三思啊!”木飞在他们这一辈中本来是最被家主看好的一个孩子,奈何心性耿直为人不知变通,总是快言快语。时日一久,家主对他的欣喜就磨平在那张嘴上。正如今天,他杀天佑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这个木飞还是要站出来不死心的说上两句。
他是越看越烦。活了几百岁的人,还需要这个小辈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吗?
“你知道什么?木成是因为他才死,我们木家人的死我不算在他头上,难道算在你头上?”家主震怒。可当着木家所有人的面,他总是要有个说法。
随着木景回来的人,和木景说法一致。一口咬定正是天佑在拿折戟令的时候耍诈,才造成了木成的意外之死。
他本也没打算因为这点事,就对天佑发难。木家人多的是,不差一个木成。奈何木景跪在他门前三天,只求给自己的父亲讨个公道,他最最喜欢的孩子,平时一点委屈都没受过,何时跪在地上三天三夜。第三天深夜,就发了高烧,昏迷中却还一直叫着木成的名字。
当下他就动了怒。杀,妖族最后这个独苗就让他祭奠了木成的亡魂,给木景讨个公道吧。
“家主,木成生性谨慎,如果真是这小妖王从中作梗,木景是怎么回来的?跟着木成的三个心腹又是怎么回来的?”木飞早就看透,木成绝不是因为天佑才出的事。他虽然和天佑交情不深,也看得清楚这人恩怨分明,不会做这样不光明磊落的事情。再者说,天佑若是真的动手,木家一个人都回不来!天佑自己拿了折戟令不是更好,更不会如此坦荡荡的送回木家。
“我需要你来给我分析?你是什么东西,木家里你连一条狗都不如,滚。”家主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上诸多疑点,可什么话该当着大家的面说,什么话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连这点木飞都分不清楚。他唯有用身份来压他。在家主这,这件事就算是有一百个疑点,也抵不过木景一句话。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木飞跪在地上,周边都是自己的亲人。他环视一周,和家主的这场对话,所有人都成了摆设,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这就是现在的木家吗?一个是非不分,曲直不分,将对自己有恩的人当做仇人般绞杀的家族吗?他跪在那,眼中寒凉,“是,我是一条狗都不如。但我还知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还知道作为家主你的儿子,我应该怎样去守护木家。爹!不要再被那些无谓的东西迷了双眼,好好看看如今的木家吧。”木成,木飞,木浩……家主有三十二个孩子,他在其中真的是如自己这个爹所言,连条狗都不如。因为家主不喜欢他,家中人渐渐和他的往来也少了起来,曾几何时他早就孤立起来,成了独行特立的那一个。
家主脸色铁青。深沉的眼眸中,再也找不到对木飞的半点情谊。
“将这两人一起杀了。”他讨厌什么,他这个孩子就说什么!木成死了,他不介意多一个儿子下去给木成陪葬。
“景儿呢?”家主想起,那孩子不是一心想让小妖王为他爹祭奠吗?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他人呢。
“家主,木景少爷刚才急匆匆出去了。”
家主心头一动,木景对那女人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只是既然要杀,就不能留下后患,景儿还是太嫩了点。
木飞被五花大绑,按在了天佑身边。
长剑的剑气带着杀意凌冽中已经靠近了他们。
“慢着,在等上一刻。”家主并未说明原因,可在场的木家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不过是为了等木景回来。
等待在这样的时刻,是一件很折磨人心的时刻。厅中众人见识了家主的冷情,也见识了木飞的痴傻,其中稍有血性的,不是没想过保下木飞。家主高坐在前,一惯的胸有城府,老谋深算的眼睛只在厅中扫上一圈,就让很多人断了保住木飞的念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木家能在这些年中屹立不倒,正是因为你们心中清楚,什么样的事情能做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做。”家主的每一句话,都含着隐隐的深意,敲打着下面的这些木家人。
“杀了盟友,断了妖族最后的血脉就是你对朋友该做的事?就是木家的待客之道?”
没人知道秦若是什么时候来到厅中的。
她的嗓音听不出来悲喜,却让人隐隐沉迷其中。平仄之声中唯一隐含的,只有对这家主的厌恶。
天佑沉沉的思绪里,似乎是听到了她说话,他想睁开眼睛看看,身体却是一点点的力气也挤不出来。他所有的动作,只是身体轻轻的一颤。
秦若站在了家主正前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还是知道的。”她的长发被百人阵的剑气扫开。
埋葬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还是知道的。”她的长发被百人阵的剑气扫开,飘飘洒洒披在身后,成了一挂瀑布隔开了台下众人的窥探。只有台上的家主才能看到,这女人一席流仙裙早被剑气割裂,零落挂在身上。
家主虎目圆瞪。“你……我景儿在哪?”
秦若脸上,尽是剑痕。天佑脸上的若是狰狞,那些剑气带给秦若的就是丑陋。他们蜿蜒攀附在她的颊上,每一道都是又细又深。
“不问问你派出去的百人阵?”
“百……百人阵……”家主的眼神摇摆。
这个丑陋的女人,像是个恐怖的怪物,一步步踏上前来,优雅的在他耳边说道:“他们都死了。”
家主摊在凳中。
他报了一线希望,只愿相信百人阵是被木景所限,这个女人才会从新被带到木家堡垒。但是秦若一句话,打消了他唯一的希冀。
那个老人在统治木家几百年中,从来没有过在这样深刻的挫败。他的腰佝偻了,三十多岁的面容顷刻间白发丛生。木景,那个他最喜欢的孩子只怕早就在这怪物手中落了个惨死的下场。百人阵是木家经营多年的一件利器,如今也折在了她的手上吗。此时此刻,木家家主只后悔自己不是亲自走上冰原,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杀死秦若之上。
他凶恶的眼神,有着癫狂。
“快将这妖女拿下,以祭我木家百人之魂!”苍老悲凉的嗓音,是连他自己都听不出的无尽恐惧。
台下的木家人,连抽剑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就被台上另一声的闷哼引去了注意。
女人轻飘飘的身子,仿佛是悬在空中,犹如真正的索命厉鬼,遮挡了他们的视线。
闷哼的来源,自然是他们木家的家主无疑。
那个女人转过了身,错开一半的身体让台下的人能够看到,他们的家主的模样。
她一只手举了起来,跳动着的血淋淋的心脏就在她的手中托着。
试问,她和天佑一路走来,和木家以盟友的身份相安,谁会想得到今日竟走到这步。这座宫殿,还有他们不久前离开时木家家主对他们以上宾相待的印痕。正对着的那张席上,正是家主豪言壮语,踌躇满志中敬给天佑的杯盏。
厅中的烛火将女人的身子拉的秀丽漫长,仿若世间最美的沉玉,让人遐想。她高高举起的那只胳膊,正是歌者才能舞出的动作。木家工匠心灵手巧,在设计这座殿堂之时,引了自然风带入其中。病院之上狂风呼啸,殿堂上隐隐有风之声。烛火颤巍巍的打了个盹,险些熄灭,地上那秀丽的身影霎时被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弧度。让看到的人涌出强烈的诡异感。
再抬首,家主疯癫的眼中没了焦距,被秦若取了心脏的家主还保持着他最后一秒的动作。猛然张开的口,像是在惊异女人的狠辣,却是连完整的句子都没说出来就成了秦若手中亡魂。
火烛静静的燃烧着,家主定格在厅中最上首的椅子上,依稀中木家人永远都是从仰视的角度瞻仰着他们这位首领,因此他们心中升起最多的只是荒谬。那个在木家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家主,竟是就这样死了吗?慢慢的,那荒谬感逐渐被恐惧所取代,台上还站着的那个女人,被风吹开了她披散的长发。血迹斑驳中的一张脸,狰狞可怕。甚至都没人敢看清她的面容,就再一次低下了头。
木家厅中之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今日这女人是不是就是老天派来覆灭他们木家的?
有很细小的抽气声响彻在木家人的耳中。人们只觉得恐慌,压抑。甚至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秦若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家主三十二个儿子,木飞获罪,和天佑被绑在一起。另外的几个儿子中,不是没有敢站出来说话的。
“大家一起上,把这女人杀了给家主报仇!”台下跪伏在地的木家人,早将整个厅中塞满。今日原就是为了对付天佑,动用了所有木家人的实力。此刻这大厅中,密密麻麻的全是木家人。他们龟缩在这冰原之上,每日勤加苦练,心中只有一个梦想,就是在家主的带领中重新走出这片冰原,再立木家雄风。
家主死了,家主已死!他们木家今后便成了无主之人。这样的想法像是巨大的网,死死网住在场木家人的心。
一有人策动,马上就能得到大家的响应。他们太需要一场胜利来奠定自己重返下清的决心。人们站了起来,鼓动之下秦若那女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他们的长剑出了鞘,剑光闪烁。
秦若站在高台上,狰狞恐怖的面容上只有嘴角轻轻一勾,落下个冷笑。
妖气出,烛台咕噜噜的翻到在地,火焰成了跳动的精灵开始肆虐这座人造的宫殿。
第一个喊话的人,已成了另一俱僵硬得尸体。
众人连眼睛都没眨,只见家主其中一子被秦若用相同的手法斩杀当场。
女人在大家的视线中,举起了另一只手。如今,她两手举起的,正是木家两个人鲜活的心!
赤红的血,顺着她的手腕留了下来,将这个恐怖的女人趁得越发阴森。仍在跳动的心脏,节拍慢慢的减慢。
她站在那,只如一座雪雕的玉像。
“今日,对妖王动手的一个都跑不了。”她的眼睛动了,玉像霎时成了屠戮的厉鬼。这里,即将成为另一片修罗场。
“怕什么!咱们这么多人,还要怕她一个女人?”
秦若眉心缥缈若海,只有永恒的平静。
她又一次动了,两个挖出的心脏带出的血腥早已让她厌烦。
此刻,她站在天佑和木飞的前面,用自己的身躯做了保护他们的屏障。
厅中的木家人,有的举剑齐上,有的偷偷夺路而逃。霎时间,这座大厅成了又一场单方面杀戮的开始。
木家的宫殿,才是真正默默无言守护着他们,火烛泪尽,横梁掉落。
何去何从
这座宫殿的兴衰只有它从头到尾见证的完全。
跑出去的木家人,在冰原上大口喘着气,脚下踉跄跪了下来。
挥剑而上的,全成了死尸,被埋葬在这座宫殿之中。
有的时候,只是一念之差就是生死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冰原上下起了雪,纷纷洒洒从天际飘落的雪,像是正在为木家看不到前途的命运哭泣。
秦若问他,“你为什么要帮他?”这个他,自然是天佑。
早已经被疼痛折磨的天佑,并没看到秦若在厅中如杀神一般要了木家人的性命。他昏迷前,迷乱的神思里,只知道秦若来了。
木飞呆愣愣的瞧着她。变故来的太快,也太让人意想不到,他重重的吸了口气,心头苍凉而绝望。
浑身是血的秦若,和冰原飘雪的宁静在他心中成了一幅画。无关好坏,却是强迫他去接受的一幅画!
“你有止血药吗?”木飞不愿去想,这件事情究竟谁对谁错。结局已经就在他心底烙上了印记,他想再多又能挽回什么?是家主能收回杀了他的指令,还是秦若不会杀厅中对她举刀相向的木家人?
结局不会变。他深知,家主的杀伐果断,更见识了秦若的狠戾。
他只知道,那个人,不是他的父亲。他眼一闭,一滴水掉落在冰原之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变成了冰原上的一粒冰。他听着女人温吞的声音,不想再睁开眼,只是问她:“你有止血的药吗?”
秦若举目望来,才发现他的肩头上是匍匐的剑痕。
天佑的伤,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她根本就没注意过这人是不是受了伤。
今日见到了太多的死亡,秦若想,她恐怕是麻木了。连此刻见到那深可见骨的剑伤,她也半点想法都没有,不觉得恐怖也不觉得惊讶,只是机械性的随着他的话从身上掏出瓶子递在他手中。
木飞缓缓挣开了眼,眼中清澈。
他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抹了把脸,擦掉眼睛周遭的血迹和汗渍,认真的打开瓶子。“你不看看天佑的伤?”
那些伤,每一个都足以要了天佑的命。
秦若沉默的盯了他半晌,给木飞的感觉只如一只收起了爪牙的小豹子,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今日的晚餐。
他笑了,笑起来声音爽朗,胸口震动。他知道,秦若并不能完全信任自己。“你放心吧,我不会存了报复的心思。”那个死了的人,教会他很多事情。以前他善良单纯,总以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虽然不同意家主的做法,却顾念着自己和他一脉相承,总是为他找着各种借口,骗自己说他只是希望木家振兴崛起,才会出此下策。因此他一次次的做了阻拦他的那个挡路石。
而今日,正是因为他这令家主厌恶的做法,却救了自己一命。
他没想过要去怨恨秦若,孰是孰非在他的天平上清清楚楚。而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为木家人报复?这个世界,只准木家人屠杀别人,却不准别人反击吗?所有的是是非非,他心中自有评定。“家主他咎由自取,我又有什么资格为他复仇?”今日,按照家主的做法,这两人都该是下幽冥的主才对。只能说世事无常,秦若这个最大的boss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反扑。
倘若秦若没出现,倒在大厅之中的就是他和天佑。
他怎么可能忘记,家主之前将自己判了死刑。
他木飞尚有一丝人性,尚能明白他们的苦衷。他坦荡荡的迎接秦若的探寻。
秦若点点头。
木飞只看到秦若划开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像是不要钱似的往昏迷的天佑空中送。
他喉头颤动,哽咽了。
仿佛现在的秦若,比刚才在厅中杀伐的那个厉鬼更加可怕。木飞的眼睛简直要凸出来。
小片刻后,那道温吞的嗓音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仅仅自言自语。“我累了,先在这里躺会。”他端详着,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这话居然是说给天佑听的。
只见那个昏迷了不知多久的人,睫毛忽闪,像是在回秦若的话。
而那个他生平所见的女杀神,拍拍天佑的脸颊兀自躺在了地上。背对着他们,将自己抱做一团。
……
“这里不能睡!”原谅木飞的担心。这片冰原比他的岁数还大,从他们木家还未在此隐居开始,这里就是亘古的冰原。天寒地冻的环境里,即便现在的他们是找了个冰洞,可木飞也不认为这是休息的好时机。
飞鸟走兽这片冰原上不存在,他们是少了遭遇不测的风险。可来自寒冷的侵袭的,他曾记得木家一个人,就是在这片冰原之中长眠,再也没有回去过。
木飞紧张起来,正要去拍醒秦若,一只苍白的手抓上了他的。
他下意识的顺着手望过去,眼神寻觅中竟是看到天佑冲着自己摇摇头。
木飞承认,自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他有常识,天佑受了那么重的伤,秦若就算是用灵丹妙药也不会这么快就醒过来。他尚在适应中,天佑狰狞的脸上做了个鬼脸。
木飞一把甩开他的手,向后缩了缩。
他很想问,你们两人究竟是什么鬼?
“怕什么!当我是只鬼啊?”天佑的唇还是青色的,脸上半点色泽都没,惨白如纸,那道狰狞的疤痕张牙舞爪的盘亘在上,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还笑的出来,还有心情和自己开玩笑。
不知怎的,就那么一刻。木飞的心情竟是种劫后余生的惊喜。老天有眼,木家并未背上血债。
天佑的眼神看向秦若,里面的温柔能将人溺死。就算是放在如今他狰狞的这张面孔上,也竟让人生不出惧怕之心。
冰原上吹起一阵寒风,呼啸凶猛盘旋在洞口,撕裂那斗大的空隙钻了进来。
木飞马上感到凉意刺骨冰冷。“别让她睡,也许会醒不过来。”他的声音越说越小,他的孩子正是丧生在寒风中。那时他意气风发,幼子尽管年岁小,却得了他一身修为。
疗伤
“呵。”这声轻笑惹得木飞很是不舒服,好心好意将这冰原的厉害告诉你们,怎得就得到一声笑?
“木飞兄,我这夫人的厉害你还没见识到?”天佑才不担心这里的天气会让秦若受凉。他苦于自己身上的伤势,只是不能挪动罢了,不然这刻当是心情大好,出去洞外瞧上一瞧。被木家一家之力合围后的劫后余生,秦若美人救英雄的激荡感动之情,都在他胸中丝丝升起,又渐落而下,往复循环。他带着这一腔不能诉说的激动,只想到洞外大吼两声。
冰原上除了冰,就是雪。有什么好看的。初听这话的木飞,当然不会理解他的心情。常年居住在冰原之上,早就厌腻了这片冰原的寒冷无情。“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也不会在这冰原上多留一刻。”木飞的眼光悠悠转向洞口,不用看也可以想象得到,空旷孤寂的冰原之中,连个鬼影子也找不到。
“好!等若若醒了,我们带你回万妖山去。”木飞为了他,差点丢了姓名。如今木家消亡,木飞却是他天佑的另一个恩人。天佑没有女人的婆婆妈妈,也不会一口一个恩人的去叫木飞,他只是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木飞,在他天佑这里木飞便算是自家兄弟。
木飞的身躯一震。多少年来,木家正是为了走出这片冰原努力,谁能想得到,如今只有他一人真的能走出去。他看着天佑,霎时心中百感交集。倘若家主没有对天佑下此狠手,是不是就在今日的宴席上,天佑便会承诺木家,都可以到他的万妖山住下?“嗯。咱们走。出了冰原,何处不能为家?”木飞了无牵挂。幼子早年冻死在冰原上,真的是成了孑然一身。
两个男人,胸中的豪情万丈便是在几句平淡的话语后萦绕在心。
女人躺在地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头发散乱,脸色暗淡。天佑伸出唯一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的为她顺好长发,沿着她脸上零碎的剑气,摸到了她的眉峰。那里紧紧皱着,似是秦若心中的疑惑都挤在这里。天佑收了手,沮丧的望着秦若,心口像是有地方点点被击碎。他曾豪言万丈,花费了十年的时间来算计两人的前路。十年的计谋,其实还不如她的修为来的靠谱。人心难测,他总以为自己已经深谙其道,今日却差点丧命在这冰原之上。人心到底是什么?木家不是没有好人。可好字到底要怎么定义,木家家主的杀心,是从什么时候而起,他竟一点都没察觉。
秦若就是他心中那块柔软所在,他的万丈豪情,大难不死的激昂便是在秦若的睡颜中被一点点磨平。
秦若这一躺下,只到当日傍晚,就转醒过来。
“什么时辰了?”女人坐起身,洞中光线暗淡,很短暂的时间内,她只模糊看到两个人的影子。
两个男人都受了重伤,冰原上也没有可以生火点亮的东西,因此洞中就一直这么暗了下去。
“再睡会儿?”天佑温柔的话语,仿佛是细语呢喃,滑进秦若耳中竟让她瞬间来了精神。这一觉,她身体里的伤势早就跟着复原。
她从身上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洞中的黑暗。昏黄的火光中,天佑脸上的伤疤狰狞的望着她。
秦若就着并不明亮的火光,摸上了他的腿。天佑的眼光随之行走,这里是家主一剑劈砍在自己腿上,造成的。
“你没想到木家会这样对你吧?”秦若忙碌着,从身上拿出各种伤药,低下头认真为他疗伤。
她没责怪天佑的意思,两人经历的风雨太多,唯一能支持他们走下去的,还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复仇。伤口很丑,看上去触目惊心。秦若划开自己的手臂,就要让她的血流下去。
天佑的手挡住了她。“若若,我没事的。这伤养个几年,自会慢慢好起来。”
秦若受的伤,是比他轻。但那正是实力的差距,倘若今日秦若没有这一身修为,他们早成了一捧白骨,天下世人谁还会惦记着他们。他的心情,无法言喻。对上秦若,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出事以来,只有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后盾,她没有埋怨,没有责骂,依旧和平时一样总是在他身后默默的为他将所有的事情做好。
他搂住她。“若若,我再不会让你受伤。”他沉沉的说着,好多遍。
“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秦若接受了他的拥抱,长长久久后却不得不挣扎而出。她突然就理解了,天佑带着这身伤,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个教训。
她拧了眉,洞中安静的很,就算她的声音细弱蚊蝇,也能听得清楚。“赶紧把这一身伤治好,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背着你回万妖山?”
她不是个木头,洞中天佑对自己的态度也让她的心跟着绵软起来。木飞就在身边,对待天佑,她能全心全意,对待木飞,秦若自问却是不能做到。她仅仅是扔了些止血药,放任那人自生自灭。因此,和天佑说话的时候,免不得就要将声音压到极致。她看着他,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竟是准备就这样任着那些伤自己养好?
她咬了唇,手下的力气大的惊人。按住天佑的挣扎,为他将伤口都处理好。
“明日一早,你这身伤就没大碍了。”她处理完他身上的伤,手指摸上了他的脸颊。
天佑的手终于握住了她的。他像只猫儿蹭了蹭她的手心,“这道伤就留着吧。”秦若不知,看着她为自己处理这一身的伤势,他突然就想落泪。
“留着?你不是向来最爱惜这张脸?”秦若反问。如今这张脸,真是让人下不去眼。好端端的倾城姿,硬是成了丑八怪。天佑一只眼睛彻底在剑峰下被损坏,能视物的也仅仅剩下一只。丑则丑矣,还成了独眼龙,他就宁愿留着这面目去见人?不怕吓坏了下清的小朋友吗?
雪夜入镇
留着吧。”剩下的那只眼中,有着倔强和哀求。只单看那只眼,依旧是件艺术品。他所有的情绪,仿佛只用那一只眼睛就能传递给秦若,心中多少未出口的话,也全用那一眼传递给秦若。
她突然就生起气来。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全都懂,他的力不从心,他的软弱无力,和他在这一次木家中的悲惨遭遇。归根到底,秦若一厢情愿的以为那是因为两人对木家失去了利用价值,木家家主才会做下这样不要脸的决定。但天佑呢,算不到就算不到。人无完人,天佑的对手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自大自傲,在木家里声望高觉,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贪念。天佑又怎么可能将所有的危险都分析出来。
何必用这样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留吧,就带着它直到天荒地老。”秦若突然就撒了手。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心疼的成分有多少。
冰原上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关外的天空都跟着沉了几寸,鹅毛似的大雪将一切的罪恶都掩盖在无边无际的雪迹中,就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死过人。白茫茫的积雪之下,掩埋了无数木家人的尸骨。可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只有白。象征着纯洁干净的白色,成了这片冰原的唯一。
这场雪,延续到了下清,从关外刮出来的风,也隐隐有冷冽之意。
大雪之中,关内的人们倚窗而望,谁都要赞叹一声天公的威严。这场雪,已经足足下了一个月,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人们出不了门,全被小小的屋檐所左右,屋外寸步难行,没有人会傻到在这样的雪天里出门受冻。
镇中的馆子里,几个裹着厚厚棉袄的壮汉,用筷子敲着桌子,合着小曲。迷缝着眼,醉眼朦胧中去看唱曲儿的丫头,别有一番滋味。
“嘿,天寒地冻的,帮主让咱们在这鸟不生蛋的破地守着,到底是图什么?”四人围坐在桌前,小二不时送上新暖好的酒,就着花生,猪耳朵嚼两口,倒也是种享受。说话这人,正是四人中最拎不清的那人,尽管个头最大,脑袋里却是少根筋。
“我说风三,你少说两句没人将你当哑巴。”屋内暖融融的,店家在屋脚都升了火,此刻四人面色红润。
唱曲儿的姑娘有副温婉的好嗓子,几首歌下来就营造出江南水乡的软语呢喃。
四人中,最上首的那人一张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喝的有些多了。这刻,话也多起来。“你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啊?”他点点在做三人,酒气一上头,哪里还分得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话匣子一开,就没准备合上。“我可告诉你们,掌门这次是下了血本。”他摇摇头,怎么看着面前的三人东摇西晃,好不自在。两手一伸,就将他旁边这人的脑袋定住了。“上面出了大事,宛夫人被关在水牢。整个风雷现在都风声鹤唳,咱们被分到所有的边陲小镇,只是为了等人。”
嗯……这人怎么还在晃。他使劲的摇摇头,好不容易清醒点。“听说,这次要是咱们没抓到人,风雷派就要解散了。”
所有的风雷弟子,全被调动出来,分派在下清的每一个角落里,他们的责任只有一个,就是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折戟令丢了,齐涛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有谁会在这节骨眼上摆自己一道。
下清所有的势力,如今都是他的囊中之物。绝没有人有能力和自己抗衡。究竟是谁呢?
“店家!”四人正在说话间,馆子的门开了。
屋外冷冽的寒风已吹,这四人的酒醒了一半。
只见三人同行,天寒地冻的飘雪中,女人搀扶着男人入了店。他们身后,还有一人明显带了伤,走起路来姿势格外别扭。
这三人正是秦若他们。
木飞的伤势还要将养,三人拖拖拉拉的从冰原走出来,已经是过了很久。小镇上烟火缥缈,远远就成了三人的指路明灯,他们赶了半天的路,才终于徒步来到小镇。
这里,正是镇中最大的一间店。有别于其他店的萧索,飘雪中此处灯笼高挂,好不热闹。
秦若远远就看到客栈两字,当下便决定在这里修整一番。
正在喝酒听曲儿的四个人,很自然眼光齐刷刷的对上了秦若他们三人。
因着三人身外都是黑色的斗篷,倒是瞧不出样貌。只凭着轮廓,分辨出男女。
只看了一眼,四人的眼光就收了回来。今天这样的情形他们见得多了,只能怪外面雪下得太大。镇子中还有不少人,都会借宿在这里。
小二赶了过去,三人挑选了靠着边角的一张桌子。
“来盘牛肉,一碟子花生,再来两壶酒。”店面虽大,秦若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四人正在吃着的东西。这样的天气里,倒是什么好吃的也不下去口,不如就要了这些简单的,让木飞填饱肚子。
冰原上找东西吃,太难。木飞早已经饿了两天。秦若和天佑倒是无恙,到了第三天木飞却像是要脱力。
“哦对了,先上碗汤,让我们暖暖身子。”因为下雪,沿路也找不到吃的。就这么一路走过来,秦若知道再不给他弄点吃的填饱肚子,这人真有可能饿死。
也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那被叫做风三的,又转过头来瞧秦若。
屋中唱小曲的姑娘,软语呢喃。秦若的声音就在那曲子下,硬是出类拔萃,让人听着甜蜜清爽。
他颤巍巍的站起来,脚下虚浮朝着秦若他们这座走了过来。
木飞趴在桌上,只等着自己的口粮送来,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天知道这几****饿的很了,连雪也塞进了肚子里。身边跟着两个不用吃喝的家伙,他羡慕的不行。每次肚子一叫,就下意识的去看两人。最饿的那会,都快要求着天佑将自己变成妖族。
咚。风三的手放在了桌面。
留着吧。”剩下的那只眼中,有着倔强和哀求。只单看那只眼,依旧是件艺术品。他所有的情绪,仿佛只用那一只眼睛就能传递给秦若,心中多少未出口的话,也全用那一眼传递给秦若。
她突然就生起气来。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全都懂,他的力不从心,他的软弱无力,和他在这一次木家中的悲惨遭遇。归根到底,秦若一厢情愿的以为那是因为两人对木家失去了利用价值,木家家主才会做下这样不要脸的决定。但天佑呢,算不到就算不到。人无完人,天佑的对手是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自大自傲,在木家里声望高觉,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贪念。天佑又怎么可能将所有的危险都分析出来。
何必用这样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留吧,就带着它直到天荒地老。”秦若突然就撒了手。只有她自己明白,其中心疼的成分有多少。
冰原上下了场罕见的大雪。关外的天空都跟着沉了几寸,鹅毛似的大雪将一切的罪恶都掩盖在无边无际的雪迹中,就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死过人。白茫茫的积雪之下,掩埋了无数木家人的尸骨。可放眼望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只有白。象征着纯洁干净的白色,成了这片冰原的唯一。
这场雪,延续到了下清,从关外刮出来的风,也隐隐有冷冽之意。
大雪之中,关内的人们倚窗而望,谁都要赞叹一声天公的威严。这场雪,已经足足下了一个月,却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人们出不了门,全被小小的屋檐所左右,屋外寸步难行,没有人会傻到在这样的雪天里出门受冻。
镇中的馆子里,几个裹着厚厚棉袄的壮汉,用筷子敲着桌子,合着小曲。迷缝着眼,醉眼朦胧中去看唱曲儿的丫头,别有一番滋味。
“嘿,天寒地冻的,帮主让咱们在这鸟不生蛋的破地守着,到底是图什么?”四人围坐在桌前,小二不时送上新暖好的酒,就着花生,猪耳朵嚼两口,倒也是种享受。说话这人,正是四人中最拎不清的那人,尽管个头最大,脑袋里却是少根筋。
“我说风三,你少说两句没人将你当哑巴。”屋内暖融融的,店家在屋脚都升了火,此刻四人面色红润。
唱曲儿的姑娘有副温婉的好嗓子,几首歌下来就营造出江南水乡的软语呢喃。
四人中,最上首的那人一张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喝的有些多了。这刻,话也多起来。“你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啊?”他点点在做三人,酒气一上头,哪里还分得清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这话匣子一开,就没准备合上。“我可告诉你们,掌门这次是下了血本。”他摇摇头,怎么看着面前的三人东摇西晃,好不自在。两手一伸,就将他旁边这人的脑袋定住了。“上面出了大事,宛夫人被关在水牢。整个风雷现在都风声鹤唳,咱们被分到所有的边陲小镇,只是为了等人。”
嗯……这人怎么还在晃。他使劲的摇摇头,好不容易清醒点。“听说,这次要是咱们没抓到人,风雷派就要解散了。”
所有的风雷弟子,全被调动出来,分派在下清的每一个角落里,他们的责任只有一个,就是找到任何可疑的人。
折戟令丢了,齐涛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他实在想不出,究竟有谁会在这节骨眼上摆自己一道。
下清所有的势力,如今都是他的囊中之物。绝没有人有能力和自己抗衡。究竟是谁呢?
“店家!”四人正在说话间,馆子的门开了。
屋外冷冽的寒风已吹,这四人的酒醒了一半。
只见三人同行,天寒地冻的飘雪中,女人搀扶着男人入了店。他们身后,还有一人明显带了伤,走起路来姿势格外别扭。
这三人正是秦若他们。
木飞的伤势还要将养,三人拖拖拉拉的从冰原走出来,已经是过了很久。小镇上烟火缥缈,远远就成了三人的指路明灯,他们赶了半天的路,才终于徒步来到小镇。
这里,正是镇中最大的一间店。有别于其他店的萧索,飘雪中此处灯笼高挂,好不热闹。
秦若远远就看到客栈两字,当下便决定在这里修整一番。
正在喝酒听曲儿的四个人,很自然眼光齐刷刷的对上了秦若他们三人。
因着三人身外都是黑色的斗篷,倒是瞧不出样貌。只凭着轮廓,分辨出男女。
只看了一眼,四人的眼光就收了回来。今天这样的情形他们见得多了,只能怪外面雪下得太大。镇子中还有不少人,都会借宿在这里。
小二赶了过去,三人挑选了靠着边角的一张桌子。
“来盘牛肉,一碟子花生,再来两壶酒。”店面虽大,秦若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四人正在吃着的东西。这样的天气里,倒是什么好吃的也不下去口,不如就要了这些简单的,让木飞填饱肚子。
冰原上找东西吃,太难。木飞早已经饿了两天。秦若和天佑倒是无恙,到了第三天木飞却像是要脱力。
“哦对了,先上碗汤,让我们暖暖身子。”因为下雪,沿路也找不到吃的。就这么一路走过来,秦若知道再不给他弄点吃的填饱肚子,这人真有可能饿死。
也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那被叫做风三的,又转过头来瞧秦若。
屋中唱小曲的姑娘,软语呢喃。秦若的声音就在那曲子下,硬是出类拔萃,让人听着甜蜜清爽。
他颤巍巍的站起来,脚下虚浮朝着秦若他们这座走了过来。
木飞趴在桌上,只等着自己的口粮送来,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天知道这几****饿的很了,连雪也塞进了肚子里。身边跟着两个不用吃喝的家伙,他羡慕的不行。每次肚子一叫,就下意识的去看两人。最饿的那会,都快要求着天佑将自己变成妖族。
咚。风三的手放在了桌面。
息事宁人
咚。风三的手放在了桌面。
“小妞,去那边给我唱首曲子去。”镇子里他们早呆的烦了。
风雷名号一出,他们在镇中走到哪里都可以横行无忌。大汉醉的不轻,眼前天摇地动,至于同门说的辛密他是有听没得懂,还不如听听这新来小妞的嗓子唱首歌。
秦若三人穿着与其说是低调,在醉汉眼中可就是破烂。风三自以为有双识人的眼睛,酒虫上头的他哪里会去多想,做事全凭着一股子放纵。软语温声的小调听得烦腻,老天便在馆子里送了这么个女人,甚好甚好。
“我想听吴农闹下清那出。”风三摇头晃脑,从他们那桌子走过来,脚下虚浮,仿佛在踩在云头,扶着桌子闭着眼睛就在那自说自话。
“大爷?你想听的我可不会唱呦。”粗嘎的声音像公鸭子,从第一个字眼发生声带就让人觉得难受憋曲。
风三在这声音下,酒劲硬是又减了一分,定睛去瞧。桌前三人,说话的哪里是刚刚听到的女人声音,明显是旁边男人横插一脚,接了他的话,上赶着答的自己。
“去去去,谁要你唱,我要听她唱。”
一问一答中,风三并未发觉,他点着的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斗篷下的头垂的很低,俯视的角度硬是连半点样貌都瞧不清楚。可谁在乎呢,他既没准备占女人便宜,也不打算打家劫舍,只是想换个口味听听另一番嗓音罢了。
“风三,你小子喝多了吧。”他们桌上为首那人一句话,胜过此处三人千言万语。同桌的男人粗眉扩目,喝了一晚上店家的烈酒,其实比风三醉得厉害的多,不然刚才也不会脑子里一热就将那点风雷的秘密当众说出来。“快回来,咱们继续喝!”大汉端了酒碗,冲着风三的方向一举,又是整碗酒下肚。
那风三咕哝着:“我就是想换个口味……”醉成泥也不敢忤逆大汉意思,颠簸中回了座位。
一场风波,眼见着落了幕。
小二从后厨端了汤汤水水,摆得一个托盘满满当当,步履如飞走了过来。“客官,您的牛肉,还有这刚做好的热汤。”前厅的事情,他并未看到。老板早早窝回了家,这么大个楼里,如今只有他和弟弟两人看顾。秦若点了菜,他就自然而然的去了后厨。
热腾腾的肉汤才放在桌上,就有肉香混合着飘在了空气中。
木飞哪里需要别人知会,当场捧着汤碗咕咚咕咚连灌了整碗。好不容易胃里有了东西,冲着天佑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嗓子成了破锣。”明明是取笑,可他说的正经。乍听之下还以为真要被他误会去了。
桌上三人,其实都不想惹是生非。木飞跟着两人几日,心中暗暗合计,这事可大可小,可若是秦若来回应那风三的话,显然不会是现在息事宁人的态度。只恐秦若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就将那桌子四人都送去见了阎王。倒是天佑,尽管发了声难听到爆,却总算是将这事掩了下来。
此时,他有了力气,只是开玩笑才有此一说。
他哪里能看透,天佑正是再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秦若。由他天佑来接醉汗的话,很自然不管出了什么状况,之后的事情肯定都是天佑来对付。天佑从那大汉往这边走,已经在心中思量了几种可能。他要将秦若护在身后,再不让她面对世间的丑恶。
饭菜上桌,醉汉又回了原地。三人中的气氛好了很多。秦若点的几样东西,对天佑来说都挺新鲜。
当下,他将斗篷一掀,露出张带着疤痕的丑脸,笑嘻嘻冲着木飞说道,“我会的多了,就不知道你有没有哪个福气全都发现。”声音朗朗,悦耳动听。天佑眼睛就在这桌上穿行,看看那碟子牛肉又看看颗颗饱满的花生。显然,是没有再和木飞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的意思。
他原是没什么胃口,吃与不吃对他来说没什么两样。倒是看到木飞举着筷子,夹的欢畅,桌上的东西他又稀罕,才起了尝试的心思。
按说,事情到了这,也算是彻底没了关系。厅中虽然仅仅只有他们两桌,却是互不相干,谁也没有在挑衅找事的意思。
那桌子自醉自的,也不会再来叨扰他们。
可事情的走向,往往不是大家所能估量的。
天佑正夹起第三颗花生米,馆子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
屋外的寒气瞬间肆虐了屋中个各个角落。小伙计缩着脖子就朝门外瞧。
只见来人白氅如雪,头戴金冠,脚下瞪着一双同色的靴子。单这身行头,往那一站就比秦若他们好上百倍。
小伙计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那人长相,一身白色显现晃花了他的眼睛。心下第一反应便是,真他娘的爱显摆。
可不是吗,这日里人人都是为了取暖,谁会只披着这么一层就站在外面,不怕冻出个病来。
却说小伙计也实在是没有眼力劲。
天佑的花生米骨碌碌滚在了桌子上,他看着来人,眼中聚起风暴。
木飞不识这人,却是见识广博,只能衣着就让他很是震惊。胳膊肘轻轻一碰天佑,身子靠了过来。“这可是落青最出名的白狐皮。”识物不识人,洛青的白狐皮有多贵重,他心中还是有数的。当今这世道,就连已故的家主想弄身这个都难如登天,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跟不要钱似的一身衣着竟全是这白狐皮所制。
白狐皮毛短而精湛。摸上去手感顺滑如丝,穿在身上更是能抵御所有的严寒。
要不是早年家主曾弄到手几件这皮子制成的袄子,只怕木飞也不会识得此物。真要他说,能将这东西穿在身上的人,绝对来头不小。
天佑的眼神就定格在来人身上,回木飞话的时候,也依旧是如此。“齐家掌门齐涛。”
木飞筷子上半片牛肉落入了汤里,水花一溅,汤汁打在他脸上。
厅中的人形态各异,唯一完全不为所动的似乎只有秦若一人。
主角终致
桌子下面有只手,捞上了秦若。
“别怕,有我在。”天佑自以为的潇洒,在秦若这里就成了哭笑不得。
他以为秦若半天没动静,是被齐涛的气场震慑,哪里想到秦若早就开始思量,这人出现在这是为了什么。
上上清,下幽冥。试问秦若什么时候怕过。这人在她眼中,所有的恩怨归结起来简单来说就是仇人两字。秦若哪里可能会怕。真不知道天佑的说法究竟是打哪而来。
齐涛站在门前,不动如山。只用一双含着千钧的眼睛扫视了厅中一圈。
喝的醉熏熏的四个大汉,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成了幽冥亡魂,即便是齐家子弟,真正见识过齐涛本人的又有几个。按照他们的阶位,齐涛对他们来说就是一辈子也摸不到的太阳。因此,四人还是如常,像刚刚见到秦若几人入店之时一般,只是在开始的时候投过去几个打量的眼神,意思意思也就作罢。
虽然四人心中的想法和那小伙计大同小异,觉得这人显摆的很。但是干卿何事,酒照喝,肉照吃。心中拿定主意,这人绝不好惹也就罢了。
本以为彼此能相安无事的几个醉汉,等了又等。那一阵阵屋外的凉风打在他们脸上,身上,让他们也跟着小二缩了缩脖子。
四人中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就见厅中那醉汉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向前一倾,说道:“公子,不妨将大门关上。”这人正是四人之首,这话也说的相当客气,给足了齐涛面子。要是想想刚才风三对上秦若他们的行径,就能明白究竟他们对齐涛是多礼貌。
齐涛眼神一冽,嘴角就勾出了冷笑的弧度。也不怕在场的人看出他的心思,一张脸上全是寒霜。“此处何人说话?”他就站在店前,洞开大门。气宇轩昂的身姿,不可一世的神态。
“我……吗?”大汉的酒劲就在齐涛如冰的眼刀,和屋外呼啸的寒风中,逐渐退了下去。点点鼻尖,喷出来的气还是一股子的酒味。他眼中焦距都找不到,既像是在看齐涛,又像是在看齐涛身后黑黝黝的世界,可到底脑子里清醒起来,扶着桌子自报家门,“我乃风雷门下张同是也。”声如洪钟,充满意气风发的骄傲。
怕了吧,怕了吧?风雷这名号,下清还有谁敢与之匹敌。
来人一步步朝他逼近,屋外的寒冷骤然被带到了他的面前。齐涛的脸上那丝冷笑幻化成了狠戾,“张同?”他眉头一挑,一掌拍在他胸口。
这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生命戛然而止。
齐涛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对着目瞪口呆的另外三人说道:“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白色的大氅在他放回帕子的时候,露出了里衣一角。三人惊恐中只看到他腰间悬着玉佩,跪倒一地。
“掌门……”
这三人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诺诺重复叫着,掌门。
齐涛居高临下,面色不愉。“我让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他背过手,屋外不时有寒风吹过。三人哆嗦着你看我,我看你。
上面传下来的命令,他们身上的任务,三人哪里会不知。只不过今夜大雪压境,这样的天气里就算是只猪也知道要找暖和的地方凑,谁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惹人注意。三人心中有的是理由,却是不敢将这话明着说出来。
“既然无用,就一起死了吧。”
齐涛不再看他们,那双眼睛平视着前方,藏着烟波浩渺的眼中,谁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如此绝情又是如此不近人情。
藏在斗篷下的秦若,终究是抿了下唇。这就是齐涛,眼中心中只有利益的那个人。
此时,店外终于迎来了更大的响动。
十二随骑呼啸中来到了店前。
一入门,方见张同死不瞑目。“属下来迟,还请掌门责罚。”
原来,齐涛心中急迫,赶路时快了众人一步先行来到镇子里。
张同大挣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扉。十二人鱼贯而至,全然视而不见。
“小二,温壶酒。”齐涛往旁一坐,陷入了深思。
下面跪着的三人哪里还不明白,今日绝对是难逃一死。索性也不求了,一咬牙断了舌根惨死当场。
这就是齐涛。
一句话,掌握了无数人生死的齐涛。
小二哪里见过这等局面,早吓得恨不得藏进土里。只悔爹娘将自己生在这镇子中,腿肚子打弯脚下一软,匍匐在地。
齐涛仿若未闻,老僧入定。根本没人能猜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小二看看四周,明显那后来的十个凶神恶煞也当自己是空气,这才颤巍巍又从地上爬起来。
此间艰辛,只有他一人知道。就在齐涛的震慑下,在十人虎视眈眈中,在刚死的四人圆挣的眼睛中,小伙计后背全是冷汗,终于爬了起来。“我,我,我这就去。客官您,您稍等。”
“将人带过来吧。”
齐涛进到店中,总共也才几句话。这话无疑是说给随行之人。
见到齐涛,秦若已经在心中暗生拍死他的冲动,只是在想,到底什么时候合适。接着进来十人,让秦若不得不暂缓了就在此地了结他的冲动。再然后,三人死,秦若又忍不住想出手,桌下那只手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只是这么一个短短的瞬间,早已经是千回百转在她脑中思量着。
天佑轻轻的摇摇头。桌下抓着的那只小手上竟然生了汗。他知秦若,一个妖怎会生了汗?除非……面前这个人,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时的大厅中,唯一能吃得下东西的,反倒只有木飞了。看热闹归看热闹,这人心思直白,最看中的还是吃。简直要被饿死的木飞,心中自然是将吃放在了首位。别说是那几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就是死在自己脚下,他也能照旧将东西送进肚子。饿得感觉太可怕了……
最后两人,架着个女人入了店。
天佑眉头挑高了。宛如宛夫人?
惹事的木小飞
十二随从训练有素。先前进来的十人,静静的站到齐涛身后。
“掌门。”抱拳行礼,齐涛一个指令,他们一个动作。
齐涛的手指勾勾,两人将宛如推搡过来。
他捏住她的下巴,“好夫人,折戟令要是找回来也便罢。若是真的让木家人得了……”齐涛脸上是煞气,是戾气。接下去的话还用得着他说吗?木家要灭,宛如这个夫人也要死。他的眸色逐渐转黑,深不见底的眼瞳仿佛静海,根本让人看不出他的算计,猜不透他的想法。明知道他脸上的戾气已经能说明他有意让木家灭门,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猜测他这双眼中蕴含的深意。
“涛……”
宛如的状态其实还算好。且不说是被人限制了行动,专门由十二随侍中的两人押着,可看上衣着光鲜,脸色莹润。两人一路赶路,也不曾为难这位挂着夫人称号的宛如。此时此刻,被押着跪在齐涛面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仍然像是早春的花儿,娇艳夺目。
她的这声呼唤,让远远处在边角桌上的木飞打了个颤。
我的妈,世上还有如此粘腻的嗓音,只是一个字,拉长的音色就让木飞联想起某种软软滑滑的生物爬到了自己身上,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跟着手一抖,汤匙落在了地上。瓷器做的汤匙,哪里经得起这般摔打,当即四分五裂,清脆的声音荡起在厅中。
齐涛的视线投了过来。犹如出鞘的利刃,有着说不出的锐利,一眼便定了生死。
木飞暗道,不好。这下子要出事。头皮发麻中,已是听到齐涛说:“杀了吧。”
很平淡的话,很温和的声音,和他眼中的锋利形成两个极端。也让听到的无辜“观众”,心底生寒。
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就经不起听那女人一嗓子喊……木飞懊恼中最先思量的竟是这个。
十个黑色的身影连绵而出,不消一瞬已是将三人团团围住。
秦若眼中滑过一抹亮光,妖气汇聚在体内。
这便好,今日都不用自己去找借口,齐涛反倒是送给自己一个。就趁着这功夫,直接将屋内的齐家人全都送去幽冥。
斗篷下秦若的嘴角滑出冷笑的弧度。
孰胜孰死,还不一定。
硝烟弥漫的电光火石之间,天佑猛然屁股离坐,站了起来。
他双手一动,十人剑锋全聚在他的身上。
就见他只是缓缓揭下覆面的斗篷,动作慢条斯理。“齐掌门,好久不见啊。”
斗篷下的那张脸,在厅中光明下只觉丑陋难堪。脸上蜿蜒的疤痕盘亘,能视物的显然只有一只眼睛。天佑的样貌,自然不用多说,就算曾经是天人之姿,也因家主一剑被毁的彻底。任何人见到他这张脸的时候,注意力都只会放在那道让他破相的疤痕上。如今这张脸,不藏起来的结果就是会吓哭小孩子,让大人倒抽口气。
天佑斗篷一开,屋内的十二随侍果然挑眉望来。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只有他那句话,才引起齐涛的兴趣。
“慢着。”
这张丑陋的脸,让齐涛有种熟悉。他转过头,细细端详,抛开那道不容正视的疤痕,直觉这人越开越是面熟。
“小妖王?”屋中灯火通明,天佑大大方方,就任着屋中众人的眼光在自己脸上穿梭打量。
随侍长剑回鞘。
万妖山早已成了死山,十年前那场灾祸不是该绝了妖族最后一脉吗?小妖王到底是如何逃出来的?他脸上的这道疤痕难道就是在那时落下的?同一时间里,齐涛脑中竟是将这些事情想了个便。
“齐掌门,好风采啊。”天佑迎着众人目光,不躲不闪。半点都不因为脸上的疤痕而自卑,不卑不亢的态度就能获得一个好字。
齐涛眼神示意,随侍悄无声息重新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一步步走了过来,熟稔的态度就像和天佑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脸上终于去了低沉生出几分暖色。“天寒地冻,小妖王怎么会在此地出没?”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齐涛这样的人更是胸有沟壑,天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如此寒冷的冬日,以一个毫不起眼小人物的身份在关外交界线上徘徊。只是稍一联想,齐涛看他的眼神马上由冷变暖,带了某种企图。
“嘿嘿。齐掌门杀伐果断,兄弟我是领教了。”天佑顾左右而言他,刚才这厅中发生的一切他可都瞧得真真的。明知道齐涛一心惦记着折戟令,他偏偏只字不提,只是说些敷衍的屁话。自然是拿捏准了他的心里,只等着齐涛自己开口向他询问。
屋中四人的尸身,被十二人迅速的处理干净。厅中只余温暖的火焰,干净的桌椅和跪在地上美丽无双的女人。自然还有他们三个像是进错了地方的乡下土包子。
“小妖王这不是拿我说笑吗?”笑面虎不只天佑一个。久经下清势力动荡,这些身处在高位上的掌权者谁都不是只有一张面孔,寒暄中齐涛早已将天佑左右两侧的人都在心中过滤了便。审时度势,他的杀意始终就藏在胸口。“想必小妖王也是听说我那不中用的下属丢了折戟令,才会到此吧?”
天佑一旁的那个男人,明显是不惧威胁的。就凭着刚才几番动静,已经能知道这人深浅。最让齐涛拿不准的,如今只剩了天佑身边那斗篷罩着的女人。
看身量,当是这小妖王的红颜知己?齐涛不敢妄下结论。多年不见的小妖王,想必经过了万妖山一事也不会再和从前相仿。他没有贸然出手,便是还存了几分怀疑。
“折戟令?”天佑拍拍脑袋,看起来明显就是装出来的做作。“你不说我倒是都快将这事忘了。现如今那折戟令可是在你手中了?天佑在此恭喜齐掌门又拿折戟令,下清大好的江山,都是你囊中之物。”
齐涛最初要杀这几人,便是因为折戟令三字带来的后果。
折戟令,在下清便是禁忌。
首次交锋
天佑恰是最明白这点,干脆表露身份,让齐涛的最后那点理由也变得不成理由。
两人交锋,听上去说的都是场面话,只有两人自己心里清楚,全是试探。
齐涛一心想要探天佑的口风,想要知道折戟令的下落。而天佑,揣着明白装糊涂,该说的话一句都没少。最后更是直言,折戟令不就该是你齐家的东西吗?
就凭着这句话,便能博得齐涛最大的好感。
下清之中,谁不想将折戟令握在手中。
也正是这几句话,让齐涛心中潜藏的杀心被淡化到几近于无。他面上神情转的自然,多了两份亲近,“小妖王看来对现在的下清可谓是知之甚少。”
齐涛心中也有一本账。天佑能在上清那帮人手中逃出来,说明什么不言而喻。他若是真的没有几分真本事,绝对不可能活下来。就连他这风头最劲的人,想要在上清眼皮子低下耍花招也有不小的难度。因此,他必然是要高看天佑几眼。折戟令丢,小妖王从何种角度上来说,都没有和自己争抢的实力,这更让齐涛安心不少。当务之急,他急需帮手而又怕别人独得折戟令,小妖王恰恰成了最好的人选。“这些年,木家隐居避世,却是在折戟令上狠下了功夫。此次折戟令出,便是如半路劫匪,在洛青就将那令牌拿到了手中。”
碰上此时的天佑,拉拢似乎成了最好的手段。
天佑望望跪在地上的女人,再看看齐涛严肃的面容,仿佛这才明白其中的深意。点了点头,一派原来如此。
这样的做法,其实更得齐涛得赞同。倘若他故作大惊,便是做作的狠了。
但若是半点反应没有,也会让齐涛生疑。唯有如今这样,似乎是窥探到了齐涛的小秘密,既不表现的异常热切也不表现的太过镇定,才能蒙混过齐涛这只狐狸。
似乎很满意天佑的表现,齐涛再道:“这里便是去那关外最后一个镇子。我原是想在这里拦截住木家人马,结果小妖王也见到了,我那些不成气候的属下只知吃喝。”齐涛摇摇头,“索性,我便自己寻来。明日一早就亲自上门,问问木家人,究竟将折戟令藏在何处。既然碰上了小妖王,不如你我二人同去,也算是有个见证。”
这便是已经邀请自己了吗?天佑不得不想,叫上自己同去?是准备拿到折戟令后将自己斩杀在冰原之上,还是准备让他去做了那屠戮木家人的一把刀?
可两个结果他都不想见到怎么办。再者说,木家一门早已死绝,齐涛只是还不知道。真看到冰原上的惨状,只怕这位第一时间就能联系到自己,此时只有想办法脱身才是正事。
“不去不去。”天佑的拒绝来的好快。“当年我万妖山灭在那群杂碎手中,这些年东躲西藏我才不愿去趟你们的浑水。今日要不是被你长剑指着,你以为我会站出来表露身份。我说齐掌门啊,你就给我条活路吧。”
刚刚的交锋若是智斗,现在的天佑就近乎是在耍无赖。
可他说的句句在理,十年中都没有万妖山的消息,天佑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其实齐涛倒是听下属提过,在白龙镇上见过状似小妖王的人出现,当即他就派人试探,也是因为拿不准那人身份。可下属很快来报,说那人绝不是小妖王,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如今相见,曾经下清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之余了他齐涛一个,其他的纷纷陨落,或死或隐,再没一个能有实力和自己抗衡。让他最感不安的,也只余一个木家。
听得天佑的话,齐涛便觉在理。一个人,最后的霸气和骨气,也在那一事中被斩断,如今的天佑更像是百无聊赖的是市井中人。他回绝的彻底又干脆,反倒是让齐涛不好再拿什么话去将他。
“既然小妖王如今看淡这些,那我齐涛也不好强人所难。只是,我还要最后再问上一次,小妖王身在此处,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虽是选择了相信天佑的话语,但天佑身在这镇中说是巧合未免太过牵强。
慎之又慎下,他一定是要问个水落石出,让自己安心。明日尚有更大的一战等着自己,变数太多。他决不能给自己留下一点把柄。
齐涛看着他,那样深邃的眼神仿佛能望进人的心底。
天佑知道,这最后的一问,才是最关键的一问。
“哈哈哈。”胸口起伏的天佑蓦然大笑。“什么都瞒不过齐掌门的眼睛啊。”如今的他身无妖力,身边带着木飞这个饿死鬼,唯一能和齐涛抗衡的只有秦若。偏偏他最不愿意的,就是让秦若保护自己,大丈夫哪里能事事靠着自己媳妇儿呢。这点在天佑的心中就是不允许的。捉襟见肘中,他的一笑,无非是为了拖延,好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去想,究竟要如何回答这个足以致命的问题。
小镇中落雪飘飘,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这夜的深更,只有酒肆灯火通明。此刻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为了取暖店主更是奇思妙想,硬是用了几床薄被将所有窗户堵了个严严实实。因此,从外面望过来,根本看不出店家是否歇着。唯一引人注目的,只有店外挂起那长串的白色灯笼。
夜色中,它成了指路明灯。遥遥相望,也能为路人指个方向。
厅中温暖如春,舒服的温度只想让刚进店的人打上个盹。正该是放松心情,好好睡上一觉。
可此刻的屋内,剑拔弩张。看不到的压力全在天佑身上,他知道,最后这个答案只要他说得有一个字不符合齐涛的想法,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大笑过后,他唯一能看清东西的那只眼睛眨了眨,笑说:“齐掌门,倘若我说,我来这里是看风景的,你会一掌拍死我吗?”
静。
静的木飞抽气声,也在霎时被屋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看风景?十二随侍剑尖所指,就是他天佑的项上人头。
杀,不杀
天佑的油嘴滑舌和巧言令色,齐涛并未见识过。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当年围攻云阳那次。
那次和天佑接触,留给齐涛印象的只是天佑的好说话,脾气随和。今日满打满算,也就是多年来两人的第二次的正视碰面。
齐涛指尖一动,身后的十二侍并未真的吓了杀招。
“小妖王真要是看风景,关外不是更胜此处?”他给天佑留着最后一次机会,且算是当初天佑帮他忙的代价吧。对这个人,齐涛总是留了那么一点善意,在齐涛的身上这种表现相当少见。没人知道为什么,天佑和他非亲非故,可齐涛总是愿意在给他一次机会。
杀和不杀间,简单的只是齐涛的一个想法。
他的人在问出第二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与刚才大不相同,早已带了浓浓的煞气。白衣公子,本该是谦和有礼,齐涛却演绎成了霸道阴狠的角色。
天佑看着看着,竟是不合时宜的笑了。
“齐掌门,这样的脸色可不适合你。”
齐涛有副很漂亮的眉眼,黑色的眼睛更是在第一次四目相接时,就带给人极好的感觉。明明该是下清抚琴作诗的潇洒公子,偏偏被齐涛自己演绎成了一代霸主。
这些年杀的人多了,戾气便如影随形环绕在他的眉宇,更让谦谦君子徒增拒人千里之感。
“这小镇的景色,难道就只能是物吗?”天佑鲜活的眼中,凌波暗动。
秦若头上的斗篷褪了下来。
屋中华光溢彩,只是因为斗篷下那个人,便是最璀璨夺目的存在。
“不是为了看这人间的一道美景,我又怎会舍得离开万妖山?”
十二侍都是男人。不能否认,在斗篷被掀开的那个瞬间,十二侍的心神也被秦若所吸引。
木飞翻翻白眼,呲牙悄悄蹲下了身。汤匙碎了,难不成要他当着大家的面端起碗来喝那肉汤?
齐涛审视的视线落在秦若身上。没有男人看到美女的热切,只是单纯的像在看一件东西。
终于,他最后的那点猜疑也被天佑的理由说服。
衣袍一掀,重新坐会到位置上。
“小妖王好福气。”脸上的绝杀逐渐被平静取代,已经没了要动天佑的意思。
女人于他,意义早就改变。当初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想来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他静静的看着,几乎有些出神。
面前的天佑明明是个连自己都快要保不住的废人,可在他身上找不到半点害怕。天佑小心翼翼的将斗篷重新为女人遮上,多情如水的眼中诉说着他浓浓的情谊。
似乎是这人世中处处可见的平凡夫妻,却处处充斥着他永远求不来的温情倦怠。
齐涛看不下去,一转身,自己动手,添了酒。
入喉时辛辣的液体灼烧过他身体的每一寸,却让他有种畅快。一杯酒下了肚,他出手如电,按住了宛如的咽喉。
“我还是现在就杀了你吧?”
竟是因为联想到天佑这沦落成泥的男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有一瞬的触动。
他要这女人作何?下清已是自己的囊中物,留着她是为了怀念秦若还在的日子吗?
不知不觉中,感性取代了理性。
他的瞳孔几经收缩,在宛如的面上徘徊来去。经久竟是回忆不到一丝痛快,忽然间浓重的杀意就涌上他的眼眸,是了。这女人只会让自己不快,当年为了云阳的暗道他曾视她如珠如宝,明知道躺在床上那个才是自己的妻,仍是将一腔的热情都用在了这女人身上。他以为,时日久了自己那颗心就会有所改变,就算是****对着她,总会也发现她的好。
可真的经过岁月的历练,他在这女人身上除了看到成日的尔虞我诈,找不到半点真情。
后悔吗?齐涛自问。没人能给他答案,连他自己也不能。
眼下宛如这张芙蓉面,只让他厌恶。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在看到天佑对那女人的深情时,有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其实,宛如生或死,原就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留着她,很大的原因就是她罪不至死。
折戟令丢,宛如的身份却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的女人。
洛青一城的齐家子弟都可以为折戟令送葬,宛如却实在没有必要。
当初是这女人急功好利,自己求着去的洛青。可那时他心中已经猜测,觉得此次折戟令不会轻易到手。
他仍看着她。试图在这个女人身上找到任何不杀她的理由。
他和她,什么时候起走到了如此冷漠的一步。
“涛……你是真的要杀了我吗?”
宛如跪在地上,情形狼狈自不必说。只是她以为的梨花带月,到了齐涛眼中就化成了粗鄙两字,没得更让人心烦。
“这些年我跟着你,全心全意的服侍你。你不能因为折戟令,就对我如此绝情。”
是了,宛如的话不错。淡淡论起来,宛如身在齐家,是为他做了很多的事情。可那些事情,又有多少是他所求?她以为的全心全意,是为他招揽了下属能人,还是为他灭掉了几个不愿归顺的小家族?他齐涛的丰功伟绩上何须宛如再添一笔。
也许是看出齐涛越来越重的杀气。宛如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顾不得屋中不只是十二侍,看不到边角那桌天佑抽搐的脸孔,木飞震惊的表情,她所能做的只是去为自己的生命做着恳求,她哭的很了,脸上的妆糊成一片,更显狼狈。
“齐涛,我为了你连孩子也没了!你不能杀我。”孩子,是女人最最宝贵的东西,当年秦若不知,听着宛如胡搅蛮缠将孩子的死归在自己身上。这刻,竟是又一次听宛如提起。
斗篷下的她,终究是带了几分在意。
那只钳制着宛如的大手,只在提到孩子两字的时候有了丁点的松动。虽是很轻,可宛如的感觉却是比谁都敏锐。
她容不得自己去细想,只知道此刻孩子一定是自己的护身符。当下疯狂喊道:“孩子,我们的孩子。”
一念之仁
她不知,齐涛的片刻跑神只是因为突然之间回忆起,那年宛如在小屋中对秦若说的话。
他们什么时候有过孩子?
秦若躺在床上,言语不能。唯一能做到的,只是视物。他永远忘不了,秦若看着他,看着宛如的表情。当初的宛如说了什么?是了,就是孩子。他还记得,她说自己不能有孩子统统都是秦若的错。
他从不知道,宛如和自己有过孩子?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为她留了口气,长时间的挤压中宛如的面色已经带上了颓废的苍白,兴许是缺氧兴许是知道自己命悬一线,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有着最后一搏。她放生尖喝道:“为了你,我将咱们的孩子打了!”
这些年中,宛如藏了多少的秘密。
他神思急转,下一刻口吻有着凝重的急迫,“继续说。”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不容置疑不容反驳。
生死一线中,宛如哪里还来得及思考。肚中藏着那么多的秘密,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整理,只是将当年的事情一口气说了出来。“当时你要攻打云阳,让我带领人马从后包抄。那时我正怀了咱们的孩子,却知道此事对你干系重大,便是吃了药生怕此子在途中给我带来不便。那是你的孩子,咱们两的孩子,却因为你而胎死腹中。”不是指控,不是声泪俱下的诉说,宛如其实和齐涛能有多大的差别?一个是想要在这下清做了霸主,一个是可以为了权势抛弃一切,他们两都是冷血无情的存在。
齐涛张了张口,他有很多的话能去质问她。只是他没有。
孩子的事,宛如的借口,听起来根本就不是个借口。他是想要拿下云阳,急迫的需要那份实力,可若是知道宛如有了孩子,他们多的是方法保住孩子。宛如却是为了让自己顾念着她的好,连说都不说,私自就将孩子拿掉了?
他深深的看着宛如。杀?
不杀。
一个能对自己都如此狠心的人,不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看便是了。
宛如不知道,这一刻齐涛心中已经拿定主意,彻底斩断两人之间最后的那点干系。他便如了她的意,就将身边的位置留给她,看她是否能真的为他带来更大的好处。
齐涛心思深沉,在心中下了决断。
“宛如,你是我的夫人。折戟令丢,自有洛青的齐家子弟为它付出代价。”突然之间,他的画风就变了。
宛如颓然坐在地上,说出那些话之后只觉得心底沉沉,自己也不好受。
她本是有一手的好牌,彻底从秦若那里抢到了这个男人。这些年中,她多的是机会用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情谊,让他对自己生出更多的重视。而自己呢,急迫的想要在他这里找到存在感的代价,却是和这个男人渐行渐远。
齐涛的杀意已经从他眼中退散。
她却是恍惚起来,有了些许的不相信。
从折戟令丢,齐涛对她便在没有过一个好脸色。刚刚那声如常的温柔话语,在她看来也像是梦中一般。
她究竟是做了多少傻事,才会走到今日。
宛如从地上爬了起来,十二侍皆是视若无睹。
她拍拍衣角,整好褶皱,一切的这些在她做来都像是平时的家常事。
此刻,她来到了齐涛旁边的凳中,“涛,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的。”该说的,她总是要说。温言软语,如珠如玉的敲打在齐涛耳中,乍听她还是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边,存了几分天真心思的姑娘。
齐涛的声音跟着就软了下来,“不会的。总算是夫妻一场。”
今后只不过是背着夫妻的名分,将他当成自己手中之剑罢了。
屋外的风雪,似是感受到了屋内的气氛,天幕中零落的风雪转小了。不到片刻雪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远山近水,白茫茫的雪地,只是如画者一个行云流水的笔锋,蜿蜒盘符。
世界都仿佛安宁下来,这场雪夜中,有些人消失不见,有些人却成了命中注定。
天佑小声问道:“若若,咱们上楼休息去?”该看的,不该看的,齐家家里那点子事早就不顾及他们演绎了一遍。
唱戏的都落了幕,他们这些听戏的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秦若只答两字:“不急。”
是啊,急什么。
齐涛的戏落幕了。秦若只能赞叹一声,这人真是心大。可宛如的戏还没开场,不是吗?就算宛如不打算在今夜死,秦若却是有礼物要送给这对狗男女。
“你不想看他究竟会不会杀那女人?”
秦若眼中带了丝调皮,这样的时刻这样的深情是断不该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秦若偏偏就是如此。
天佑忽的就笑出了声。音色纯正,只让听到的人心头一暖,“想看。”这女人他烦得很,话说左不愁那段黑历史,让他对这女人的评价早就降到了冰点。
“且等着看吧。”
两人相视一笑。
店里的小二也算是有眼色。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是他在第一天上工的时候老板就交代的。这些年小二心中默默将老板的话当作信条,倒是从没惹出过事端。今日也是如此,话说让他去温酒,从此以后这个不起眼的小二就像是消失在了人前一样。
直到这刻,屋中所有的纷争都得到了解决,小二好似从地底下蹦出来的土行孙一般,变了戏法出现在大家面前。
他手中端着热酒,脸上垂着笑,“客官,这是本店最好的花容酿。小的看在火边,足足煨了一个时辰。”小二人还未到,那酒里的花香就漂的满厅,显然小二口中的花容酿,确实是上好的酒。
小二颠颠的跑过来,放下酒壶扭身就跑。充分说明了此人半点闲事都不愿沾。
可偏偏,秦若等了这么久,只有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木飞自己吃了一碟子的牛肉,又喝了天佑和自己的肉汤,打了个饱嗝。一抬眼,恰看到小二一溜烟的从厅中朝着后厨跑去。傻气的露了个笑,他眼中那小二已是快跑到门前,不知什么原因,哎呦载了跟头。
有心察觉
盛酒的盘子,就在他因为惯性扬起手的刹那飞了出去。
就见那盘子在空中划出弧度,从小二手中起飞,途径十二侍,落在了通往厨房的门前。
小伙计眨眨眼,再眨眨眼。
幕然间头也不抬,发足狂奔趁着屋中谁也没说话的功夫,竟是丢了那盘子窜得没了踪迹。
好……身手。木飞不可思议的伸长了脖子,看着小伙计的去向。
“齐云。”齐涛就在众人以为回去惩罚小伙计的时候,发难了。
十二侍中有一人踏前一步。“主上。”
哼,却是连叫法都和普通的齐家子弟有区别吗?天佑托着腮,静待好戏。别人不知,他却是胸中有数,刚刚的一切自然是出自秦若的手笔。
“你腰间别的那挂佛珠,拿上来让我看看。”齐涛手中还是带着余温的酒,听他语气平平仄仄,压根就发现不了生气的苗头。更像是在和这位随侍话家常。
齐云愣住了。
满屋子的人都能察觉他的不情愿。
齐涛云淡风轻的接了句,“当年你随我出战离化,算起来这事也过去两百年了吧。”
那被叫做齐云的,猛然抬起了头。
离化之战,齐涛带部冲到离化观下,才深知自己的失算。小小的离化,人才济济。他带去的好手都折在那帮从来不出世的道士手中。五百人的风雷弟子,竟是让离化观的二十道士杀的七零八落,活着的没有几个。他看着还活着的属下,心中千回百转。离化不拿,这一方土地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风雷的名号。
眼前只有十几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他的万丈雄心下隐隐生出退意。
正是那脸色都看不清的齐云,冲自己大喊:“主上!再平离化,日后不迟。今日我们还是先保住一条命在。”齐云护着他,三天逃亡,终于从离化逃了出来。那时候,他受了很大的打击,下清的世袭之家,一方霸主在他齐涛面前都不过尔尔,却没想到反倒是一个小小的离化观,给了自己天大的苦头。
齐云从怀中拿出水壶,却还在安慰他,“主上。不必灰心。离化的厉害,多半是靠着他们那祖传下来的阵法。”为了破阵,齐涛的五百人,已经去了四百。“可这阵咱们已经破了,下次离化还能受得了咱们的围剿?”他字字句句,都是在为齐涛打起。
正是从那时候起,齐涛眼中才有了齐云这人。
一眼百年,时间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同意,永远保持着它的固有速度,单调而执着的前进着。
百年中,齐涛灭了越来越的世家,名望越来越大。齐云在随后的十二侍选拔中,又一次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曾亲自对齐云说过,“十二侍里,我最信得过的,唯你一人尔。”
那些过往,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牵绊。齐涛信不过旁人,正是齐云多次舍命相救,才让齐涛厚重的心防下有了他的名字。
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们?有一天他竟然会在齐云这样的人身上看到最不该看到的东西。
齐涛突然就觉得有些兴趣缺缺,他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
可这个雪夜,只是净了天地,却净不了他的心。
他注视着齐云。
那人在他如炬的目光下,不声不响的跪了下去。
“主上!”这一声里是丰沛的感情,齐涛似曾相识,恰是当年离化出来时,齐云的语气。
“罢了。我只问你,你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纵然是铁石心肠,他的杀意也在齐云的这声呼唤中消弭而去,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爱将。
这话中,有着宽容,有着齐涛的最后一点真情实意。
那齐云一咬牙,头磕在地上。“十三年前主上纳了另一位夫人之后!”
齐涛神思一跳,是吗?他早就不在宛如房中宿着。这事不只是百年的光景,十三年前他更是大张旗鼓的另娶他人。原来,便是那个时候宛如和他走到的一起。
他摆摆手,“我就将这女人送了你又何妨。”
屋中其他人,简直就像是在听天书。
两人的话,更像是在打哑谜。不是当事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木飞瞪的一双眼睛都快成了牛眼,还是没在两人的只字片语中听出门道。
纵观屋中的所有的,恐怕只有秦若才能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呵。不杀?
她印象中齐涛心狠手辣,最容不得背叛。可瞧瞧今日的自己看到了什么?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多年,背着他坐实了各种奸yin之时,齐涛却能挥挥手,就任着他们去。
究竟是宛如在齐涛心中连这个小小的侍从都不如,还是如今的齐涛为了收买人心,任何能让的他都不在乎?
秦若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自己便是这天下间最好的例子。
为了权势,齐涛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她虽未想到这件事的处置如此简单,却是实实不愿相信齐涛身上,还有一丝人性。
“那串珠子你就留着吧。明日等咱们从冰原回来,我亲自为你二人将这喜事给办了。”
酒不成酒,人不成人,下属不成下属,齐涛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里,他眼前的这些都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齐齐聚在了他的地盘上。
没人会去问宛如,对这样的安排满意与否。在这男人轻易定夺了她的权利后,她更像是个礼物。
宛如大难不死,才刚刚用过世的孩子换来最后的一点生机,便是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砸出了另一幅天地。
她怎能甘心,普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刚才不说话,正是因为那时的情势根本容不得她说话。刚刚有那么一瞬,她能感觉齐涛对自己骤起的杀意。那一刻,她多说一句话,如今只怕已经是人头落地。深谙明哲保身的宛如,又怎么会站出来,去丢人现眼呢?
唯有现在,听了齐涛的处罚。别人不懂,她比谁都明白,这个送字便是彻底断送了自己日后的所有前程。
盛酒的盘子,就在他因为惯性扬起手的刹那飞了出去。
就见那盘子在空中划出弧度,从小二手中起飞,途径十二侍,落在了通往厨房的门前。
小伙计眨眨眼,再眨眨眼。
幕然间头也不抬,发足狂奔趁着屋中谁也没说话的功夫,竟是丢了那盘子窜得没了踪迹。
好……身手。木飞不可思议的伸长了脖子,看着小伙计的去向。
“齐云。”齐涛就在众人以为回去惩罚小伙计的时候,发难了。
十二侍中有一人踏前一步。“主上。”
哼,却是连叫法都和普通的齐家子弟有区别吗?天佑托着腮,静待好戏。别人不知,他却是胸中有数,刚刚的一切自然是出自秦若的手笔。
“你腰间别的那挂佛珠,拿上来让我看看。”齐涛手中还是带着余温的酒,听他语气平平仄仄,压根就发现不了生气的苗头。更像是在和这位随侍话家常。
齐云愣住了。
满屋子的人都能察觉他的不情愿。
齐涛云淡风轻的接了句,“当年你随我出战离化,算起来这事也过去两百年了吧。”
那被叫做齐云的,猛然抬起了头。
离化之战,齐涛带部冲到离化观下,才深知自己的失算。小小的离化,人才济济。他带去的好手都折在那帮从来不出世的道士手中。五百人的风雷弟子,竟是让离化观的二十道士杀的七零八落,活着的没有几个。他看着还活着的属下,心中千回百转。离化不拿,这一方土地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风雷的名号。
眼前只有十几个人跟在自己身边,他的万丈雄心下隐隐生出退意。
正是那脸色都看不清的齐云,冲自己大喊:“主上!再平离化,日后不迟。今日我们还是先保住一条命在。”齐云护着他,三天逃亡,终于从离化逃了出来。那时候,他受了很大的打击,下清的世袭之家,一方霸主在他齐涛面前都不过尔尔,却没想到反倒是一个小小的离化观,给了自己天大的苦头。
齐云从怀中拿出水壶,却还在安慰他,“主上。不必灰心。离化的厉害,多半是靠着他们那祖传下来的阵法。”为了破阵,齐涛的五百人,已经去了四百。“可这阵咱们已经破了,下次离化还能受得了咱们的围剿?”他字字句句,都是在为齐涛打起。
正是从那时候起,齐涛眼中才有了齐云这人。
一眼百年,时间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同意,永远保持着它的固有速度,单调而执着的前进着。
百年中,齐涛灭了越来越的世家,名望越来越大。齐云在随后的十二侍选拔中,又一次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曾亲自对齐云说过,“十二侍里,我最信得过的,唯你一人尔。”
那些过往,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牵绊。齐涛信不过旁人,正是齐云多次舍命相救,才让齐涛厚重的心防下有了他的名字。
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们?有一天他竟然会在齐云这样的人身上看到最不该看到的东西。
齐涛突然就觉得有些兴趣缺缺,他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局面。
可这个雪夜,只是净了天地,却净不了他的心。
他注视着齐云。
那人在他如炬的目光下,不声不响的跪了下去。
“主上!”这一声里是丰沛的感情,齐涛似曾相识,恰是当年离化出来时,齐云的语气。
“罢了。我只问你,你们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纵然是铁石心肠,他的杀意也在齐云的这声呼唤中消弭而去,到底是自己最喜欢的爱将。
这话中,有着宽容,有着齐涛的最后一点真情实意。
那齐云一咬牙,头磕在地上。“十三年前主上纳了另一位夫人之后!”
齐涛神思一跳,是吗?他早就不在宛如房中宿着。这事不只是百年的光景,十三年前他更是大张旗鼓的另娶他人。原来,便是那个时候宛如和他走到的一起。
他摆摆手,“我就将这女人送了你又何妨。”
屋中其他人,简直就像是在听天书。
两人的话,更像是在打哑谜。不是当事人,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木飞瞪的一双眼睛都快成了牛眼,还是没在两人的只字片语中听出门道。
纵观屋中的所有的,恐怕只有秦若才能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呵。不杀?
她印象中齐涛心狠手辣,最容不得背叛。可瞧瞧今日的自己看到了什么?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在一起多年,背着他坐实了各种奸yin之时,齐涛却能挥挥手,就任着他们去。
究竟是宛如在齐涛心中连这个小小的侍从都不如,还是如今的齐涛为了收买人心,任何能让的他都不在乎?
秦若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自己便是这天下间最好的例子。
为了权势,齐涛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她都历历在目。她虽未想到这件事的处置如此简单,却是实实不愿相信齐涛身上,还有一丝人性。
“那串珠子你就留着吧。明日等咱们从冰原回来,我亲自为你二人将这喜事给办了。”
酒不成酒,人不成人,下属不成下属,齐涛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里,他眼前的这些都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偏偏齐齐聚在了他的地盘上。
没人会去问宛如,对这样的安排满意与否。在这男人轻易定夺了她的权利后,她更像是个礼物。
宛如大难不死,才刚刚用过世的孩子换来最后的一点生机,便是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幕砸出了另一幅天地。
她怎能甘心,普通一声也跪了下去。
刚才不说话,正是因为那时的情势根本容不得她说话。刚刚有那么一瞬,她能感觉齐涛对自己骤起的杀意。那一刻,她多说一句话,如今只怕已经是人头落地。深谙明哲保身的宛如,又怎么会站出来,去丢人现眼呢?
唯有现在,听了齐涛的处罚。别人不懂,她比谁都明白,这个送字便是彻底断送了自己日后的所有前程。
曲终人散
她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匍匐抱住了他的腿。
一众吃瓜群众,刚刚还摸着脑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只宛如这一个动作,全是神来一笔统统明白过来。
合着两位刚才说来说去,竟是因为这个女人。
十二侍里的其余十一人,望向齐云的眼神梦幻起来。
木飞这坐在天佑身边,虎了一晚上的二货也提起了精神。风流韵事神马的,他最爱听了有木有。明知道现在不是开足马力,听人说三道四的好时机,可是天可怜见的,他管不住自己啊。不知不觉中,就换上了小童瞪大眼睛老老实实听课的模样。
天佑一个偷偷掐上他的大腿,只有口型却听不到声音。“你丫这么认真干嘛?”
虎头虎脑的木飞冲着天佑眨眨眼。那眼神,充满了求知欲。
天佑霎时就蔫了下来,罢了罢了。让这人正经好难。
索性自己端正的坐直,板起面孔,对厅中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他心中还有跟弦,时刻提醒着自己。他可不是什么十二侍,也不是齐涛的身边人。就算刚才险险在齐涛手中逃过,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一出,谁又知道齐涛那变态会不会将自己当成眼中钉,再来刁难自己。不如从头就当做完全不知,一概糊弄过去。
秦若的食指,在桌上点着,一如她的思绪,早就脱离了这里。她的世界中,只有齐涛的狠毒,宛如的算计,和家门的消亡。
宛如的把戏,她更是无甚兴趣去瞧上一瞧。
齐涛的心意,她知道了便是。
宛如泪眼迷茫,多日赶路又加上心里变化时高时低,此刻的她终究是露出了几分狼狈。“涛,你不是说原谅我了吗?”她死死的抱着他的腿,抬头仰视这个男人。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恨意,没有她怎么会有今日的齐涛,这个男人却是在辗转间,就要将自己送给个随从!
齐涛捏起她的下巴,动作是干净的不拖泥带水。
木飞看着,都觉得宛如一定疼得很,因此就连他这个坐在最角落的人,都能听出齐涛下手的劲道。
宛如的下巴就在齐涛的手中被卸了下去。
他冰冷的眼光看着宛如的时候,更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知足两字,你可知含义。”
知足吧。宛如。没将你当场格杀,不过是看在齐云的面子上,挂着他齐涛女人的名号,却是和自己的下属夜夜春宵,他连想都不愿意去想。太过恶心。
说完话,他一脚将她踢开。至于宛如,他倒是不用在担心还会不会让别人听去更多的辛密,此刻的宛如绝对是说不出来一句话的。
齐涛站了起来,走到齐云身前。俯视着他,良久。
“好自为之。”
作为齐家掌门,作为现在下清最大的掌权者,他能为齐云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极限。
他甩袖而去。
楼梯中传来他的话,“大家早早休息吧。明日还有一仗。”
此行,他一共就带了十二侍。十二侍中任何一人,都是他的秘密武器。即便是为了明日一战,今夜他也不会动十二侍里的任何一个!
齐云爬向宛如。这个男人看向宛如的时候,竟是只有满目的心疼,他轻轻的抚上她的脸,贴着她的头小声说道:“委屈你了。”
可在另外十一人眼中,这女人半点都不委屈。
试问天下间男人最不能接受的什么?他们的主上又是什么样的当世绝才。他们看向宛如的目光中全是厌恶。
一人摇摇头,惋惜的看了齐云一眼。
大家纷纷散开。
只有和齐云关系最好的那个少年,趁着厅中人走的七七八八,也蹲了下来。
“兄弟,这女人不能留。”
他和齐云多次同生共死,知道齐云本性不坏。多年的兄弟,他硬是没看出来这位和主上的夫人还有一腿。可想而知,此时齐云做的是如何小心翼翼。
今日两人的丑事,主上虽然是将这女人赏给了齐云,他却觉得这绝不是件好事。只等到大家散了,他本着善意来和这兄弟说上两句,规劝规劝。“主上什么人,你我都明白。这女人决不能留。”
齐涛对待他们和别的属下,是有区别。可这区别,也是他们自己用命换来的。十二侍在外面每一个都能当做齐涛的分身,这样的殊荣他们付出的代价只会比所有人多上几倍。齐云心性不坏,人也随和。十二侍里面只有齐云还存着那点善良,他不愿因为这女人齐云被毁了。
宛如说不出话,可眼中的狠毒还是让小伙子楞了下。
齐云两手用力,专心致志去看宛如下巴。从下颌往上一推,宛如惨叫一声。
还好,主上到底是下手有分寸,并没准备要了她的命。
齐云暗自庆幸,至于那小兄弟的话,他还真的没听太清楚。这刻眼中都是宛如娇弱狼狈的模样,心中生疼。
“还能走吗?”
小伙子翻了个白眼。十二侍中他正是负责押送宛如的人,一路上兄弟两好吃好喝的带她,又没对她下过手。怎么就不能走了?
齐云仿佛这时候才看到身边的兄弟,“小十二,你先回去睡吧。宛如这里,我还得照顾照顾。”
那小子眼睛溜圆,恨恨看了宛如一眼飞身而去。
此刻厅中,只有宛如和齐云,还有就是窝在角落里,看了一晚上戏的秦若三人。
“若若,你要过去看看嘛?”天佑尽管不明白秦若为什么会对这女人另眼相看,但有一点他通透的很。秦若的性子就在那放着,一定是这两人之间有过什么交集秦若才会如此上心。
此刻曲终人散,该走的都走了。
天佑心里也跟着一松,只等着这群人都睡着了他们直接从厅中溜达出去,今后天高海阔,齐涛想要再找到自己可就难了。
嘿嘿嘿。
但看秦若一晚上心不在焉,明显是还对着女人有些话要说,不妨就趁着现在,上去攀谈两句?
天佑挑高眉,问问她的意思。
“木飞,吃饱了吗?”回答他的,却是秦若的对木飞的询问。
天佑眼神在两人身上已转,马上会意。
聚散如云
这是秦若压根就不想上去和那女人见面的节奏啊。倒是自己自作聪明,总以为若若和这女人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木飞的一晚上,有别于十二侍的冷漠,齐云的惊心动魄和宛如的提心吊胆,彻头彻尾的当了吃瓜群众一枚,他也才是这些事情中最不明白的那个,人家却不在乎。听闻秦若问话,坦荡荡点点头,“这店里东西虽然简陋,味道还不错!”饿了好多天的人,吃什么都好吃。
天佑白他一眼,仍出帕子,“嘴边都是肉沫,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两虐待你呢。”
厅中一声尖叫,“别碰我!”
竟是宛如咬牙切齿对着齐云。
连木飞这看了一晚上戏,却完全闹不明白的人也很自然地摇摇头。低叹:“这女人真是个祸害。”
宛如,杀了你只是一刀的事,我却想看着你一步步走上当年我的老路。秦若不再看那对男女,“走吧。”只淡淡说了两字。
屋外的寒气,冻得木飞鼻子尖都是红彤彤的。刚吃饱的这人,酒足饭饱后最想的还是那温热的床铺。才一出了店门,就险险在寒风中踉跄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咱们是要去哪?”
天佑望着空中隐隐闪现的星芒,其中有颗星子直指万妖山。他的目光幽远起来,“自然是回我万妖山。”此间和万妖山相隔万里,木飞摸摸肚子,一路都要在饥饿中度过吗?
他跟着两人,从冰原出来,外面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冰原上人迹罕至,荒凉而永恒,哪里会向这小镇中,静夜中的小镇看上去肃静温沉,可每一扇门后面都是另一个温馨世界。在这一刻,他陡然生出迷茫,自己真的要跟着天佑他们走下去吗?
“不如你们随便选个镇子,将我留下来吧。”苍茫的月色下,消寂的冷风中,木飞意识到多年的木家生活,并未让他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天佑和秦若两人,明显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他们有青云志,有遮天的手段。自己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跟着两人,或许会经历很多精彩,但其中的代价却不一定是他能付得起的。他尚想好好享受下下清温暖和平的生活。“我不爱打打杀杀,只想安生的定居下来。”
木家的仇,他木飞更是压根就没想过要报。三人在冰原上相互扶持,天佑和秦若在他这早就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想起家主曾信誓旦旦的说,这下清将要是木家天下,他却总是恍惚起来。那样的下清是他的向往吗?或许是,或许不是。谁知道的。毕竟家主已经埋骨冰原。
这次,天佑没说话。秦若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她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胸中却已是在想,哪里适合木飞居住。
走走停停中,因为木飞的一日三餐,三人的速度并不快。大概是走了七八日的样子,才看到下个镇子。
天佑站在镇前,看雪后白茫茫的镇子银装素裹。
“我们就在这里和木兄分道扬镳吧。”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秦若在路上曾和他提过,这镇子虽然朴素,人却是极好的。镇中人人和善。两人也是有意朝着这镇子,送木飞一阵。
三人行又一次变成了两人,镇外天空湛蓝如洗,雪后难得的晴朗。
踏在雪中,每走一步都是嘎吱一声轻响。
天佑走了几步,转过头,“若若,又剩下我们两人了。”他本是开玩笑,嘴角还挽着笑花。奈何秦若却听出他的几分孤寂,眼中带了一分鲜活,“我们还有阿乌。”
这些日子,天佑就算受的伤再重,也没忘记将养阿乌的魂魄。
那丝魂魄,每每都让秦若感到欣慰。他们不是两个人,他们还肩负着万妖山无数的生灵,他们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下去。
“那木飞若是做了木家家主,我倒是会相信木家能正兴起来。”陡然间,天佑抛出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木飞善良,正义。在天佑眼中木家难得能出这样一人,有着百年荣光的木家,在残酷的下清争斗中都不曾陨落,最终却是因为家主的贪婪而败在了自己手中。他和秦若已经快要成了别人的催命符吗?他的手白皙而精致,不比秦若那双浑然天成的玉手差上多少。昔日里最是让他骄傲的容貌,也在和木家的那场争斗中毁于一旦。他却是连一点惋惜的心情都没有。这双手曾经在万妖山中怡花弄草,优雅闲散。而今却是沾满了木家人的鲜血。不,自万妖山成了荒坟野冢开始,这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血。可它看上去,依旧只让人觉得美丽。
今后的局势,只会比现在更加严峻。他这双手究竟要染上多少人的血,才是个尽头。
“那折戟令……”秦若察觉到他在发呆,正想开口提醒两句。
湛蓝天空中,现出一座虹桥。
这样的景象秦若见过三次。
次次都没有好事。她瞳孔瑟缩了下,静待桥上那人。
虹桥链接到他们面前,桥上那人缓步而来。虽是一身黑衣,却也能感受得出气宇轩昂。
秦若闭上眼,秦枫吗……再张开,挣扎和昔日的感情都如冰原上的积雪,沉甸甸的落入了眼底的深沉之中。
“两位好本事。”
那黑衣黑衫的人,只是几个跨步就走到了他们跟前。
下清有好多年都没这么有趣了。尊者眼中的下清,就像个机械的轮回。每过数年,折戟令出,下清便换来一次大清洗。但那些老牌的下清世家,却是能在这里屹立不倒。
多少年过去了,木家,齐家,秦家在他的眼皮子低下争斗不息。
他就看腻歪了。
帝清观出手,下清世家纷纷倒台,如今在这下清竟是出现了一家独大的局面。倒是让他生出几分兴趣,更有趣的是,就在这般情况之下,他面前两人硬是从齐家口中将折戟令这块肥肉抢到了手。
他的唇边蔓上了笑意。
天佑默默在心中算日子。
已经十五了吗?折戟令到他们手中,竟是这么久了?尊者出,他方能放下心。再不用顾忌齐家的追赶。
这是秦若压根就不想上去和那女人见面的节奏啊。倒是自己自作聪明,总以为若若和这女人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木飞的一晚上,有别于十二侍的冷漠,齐云的惊心动魄和宛如的提心吊胆,彻头彻尾的当了吃瓜群众一枚,他也才是这些事情中最不明白的那个,人家却不在乎。听闻秦若问话,坦荡荡点点头,“这店里东西虽然简陋,味道还不错!”饿了好多天的人,吃什么都好吃。
天佑白他一眼,仍出帕子,“嘴边都是肉沫,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两虐待你呢。”
厅中一声尖叫,“别碰我!”
竟是宛如咬牙切齿对着齐云。
连木飞这看了一晚上戏,却完全闹不明白的人也很自然地摇摇头。低叹:“这女人真是个祸害。”
宛如,杀了你只是一刀的事,我却想看着你一步步走上当年我的老路。秦若不再看那对男女,“走吧。”只淡淡说了两字。
屋外的寒气,冻得木飞鼻子尖都是红彤彤的。刚吃饱的这人,酒足饭饱后最想的还是那温热的床铺。才一出了店门,就险险在寒风中踉跄起来。
“这深更半夜的,咱们是要去哪?”
天佑望着空中隐隐闪现的星芒,其中有颗星子直指万妖山。他的目光幽远起来,“自然是回我万妖山。”此间和万妖山相隔万里,木飞摸摸肚子,一路都要在饥饿中度过吗?
他跟着两人,从冰原出来,外面的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太过陌生。冰原上人迹罕至,荒凉而永恒,哪里会向这小镇中,静夜中的小镇看上去肃静温沉,可每一扇门后面都是另一个温馨世界。在这一刻,他陡然生出迷茫,自己真的要跟着天佑他们走下去吗?
“不如你们随便选个镇子,将我留下来吧。”苍茫的月色下,消寂的冷风中,木飞意识到多年的木家生活,并未让他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天佑和秦若两人,明显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他们有青云志,有遮天的手段。自己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跟着两人,或许会经历很多精彩,但其中的代价却不一定是他能付得起的。他尚想好好享受下下清温暖和平的生活。“我不爱打打杀杀,只想安生的定居下来。”
木家的仇,他木飞更是压根就没想过要报。三人在冰原上相互扶持,天佑和秦若在他这早就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想起家主曾信誓旦旦的说,这下清将要是木家天下,他却总是恍惚起来。那样的下清是他的向往吗?或许是,或许不是。谁知道的。毕竟家主已经埋骨冰原。
这次,天佑没说话。秦若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她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胸中却已是在想,哪里适合木飞居住。
走走停停中,因为木飞的一日三餐,三人的速度并不快。大概是走了七八日的样子,才看到下个镇子。
天佑站在镇前,看雪后白茫茫的镇子银装素裹。
“我们就在这里和木兄分道扬镳吧。”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秦若在路上曾和他提过,这镇子虽然朴素,人却是极好的。镇中人人和善。两人也是有意朝着这镇子,送木飞一阵。
三人行又一次变成了两人,镇外天空湛蓝如洗,雪后难得的晴朗。
踏在雪中,每走一步都是嘎吱一声轻响。
天佑走了几步,转过头,“若若,又剩下我们两人了。”他本是开玩笑,嘴角还挽着笑花。奈何秦若却听出他的几分孤寂,眼中带了一分鲜活,“我们还有阿乌。”
这些日子,天佑就算受的伤再重,也没忘记将养阿乌的魂魄。
那丝魂魄,每每都让秦若感到欣慰。他们不是两个人,他们还肩负着万妖山无数的生灵,他们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下去。
“那木飞若是做了木家家主,我倒是会相信木家能正兴起来。”陡然间,天佑抛出句完全不相干的话。
木飞善良,正义。在天佑眼中木家难得能出这样一人,有着百年荣光的木家,在残酷的下清争斗中都不曾陨落,最终却是因为家主的贪婪而败在了自己手中。他和秦若已经快要成了别人的催命符吗?他的手白皙而精致,不比秦若那双浑然天成的玉手差上多少。昔日里最是让他骄傲的容貌,也在和木家的那场争斗中毁于一旦。他却是连一点惋惜的心情都没有。这双手曾经在万妖山中怡花弄草,优雅闲散。而今却是沾满了木家人的鲜血。不,自万妖山成了荒坟野冢开始,这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血。可它看上去,依旧只让人觉得美丽。
今后的局势,只会比现在更加严峻。他这双手究竟要染上多少人的血,才是个尽头。
“那折戟令……”秦若察觉到他在发呆,正想开口提醒两句。
湛蓝天空中,现出一座虹桥。
这样的景象秦若见过三次。
次次都没有好事。她瞳孔瑟缩了下,静待桥上那人。
虹桥链接到他们面前,桥上那人缓步而来。虽是一身黑衣,却也能感受得出气宇轩昂。
秦若闭上眼,秦枫吗……再张开,挣扎和昔日的感情都如冰原上的积雪,沉甸甸的落入了眼底的深沉之中。
“两位好本事。”
那黑衣黑衫的人,只是几个跨步就走到了他们跟前。
下清有好多年都没这么有趣了。尊者眼中的下清,就像个机械的轮回。每过数年,折戟令出,下清便换来一次大清洗。但那些老牌的下清世家,却是能在这里屹立不倒。
多少年过去了,木家,齐家,秦家在他的眼皮子低下争斗不息。
他就看腻歪了。
帝清观出手,下清世家纷纷倒台,如今在这下清竟是出现了一家独大的局面。倒是让他生出几分兴趣,更有趣的是,就在这般情况之下,他面前两人硬是从齐家口中将折戟令这块肥肉抢到了手。
他的唇边蔓上了笑意。
天佑默默在心中算日子。
已经十五了吗?折戟令到他们手中,竟是这么久了?尊者出,他方能放下心。再不用顾忌齐家的追赶。
蓄势待发
黑衣黑衫的尊者,接过天佑递上来的折戟令,拿在手中把玩。
“绝世神兵,我府中尚有三千。就待你亲自挑选。上清七十二暗羽,从今日起到下次折戟令问世,都供你调遣。”他衣袖翻转,在这鸟不生蛋的林中小境,放出三十六珍宝。“这里是奇门遁甲,阵法韬略。”随手扔给天佑另一块令牌。“七十二暗羽,随后就到。今后见令如吾。”
望着面前寒光四射的绝世宝物,天佑却摇了摇头。
“尊者,我二人没有称霸下清的心,所求的只是一个去上清的办法。”
折戟令,果然是人人争抢的宝贝。
尊者见令识人,哪里管他眼前站着的是谁,只是永远履行着他的义务。
“呵。”尊者的笑声,让天佑胸口发闷。
“就凭你们?”上清岂是说去就去。他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打量着,一个狼狈到只剩下一只眼睛,另一个虽有天阶实力,却始终懵懂的女人?
“尊者!”
天佑不依不饶,曾想过这位尊者不是那么好说话,可却不知道,他只是刚刚起了个头就惹来尊者不自量力的眼光和话语。
“我二人有非去不可的原因!”
尊者更像是个不近人情的怪物,并不将他的话放在眼中。“折戟令的价值,就摆在你们面前,要也罢,不要也罢。我的承诺是要兑现的。”
折戟令便是他对这个下清的承诺。
他转过身,去意一目了然,显然并没有在留下来听天佑陈情的打算。
一呼间,秦若的手攀上了他的肩头。
他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本是该将这对他放肆的人直接震出千里,身体却有了自己的判断。
他转过身,那双如鹰的眼直直盯着秦若,波涛暗涌。
“我们用折戟令,换一个去上清的门路。”
秦若清冷的声音,响彻在这片林中。
下清传,折戟令无所不能,他们费尽了心思更是经历了木家的背叛,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东西只换来面前那一地破烂?
就连珠宝的寒芒,好像也在嘲笑着他们的幼稚。赖在地上冷眼旁观两个无路可走的人。
尊者笑了起来。
“连下清都摆不平的人,到了上清能有何用?”不过是废物两字罢了。
天佑陡然抬起头,目中灼灼生辉。
这日,晴空万里,一碧如洗。难得的,又是个好天气。
万妖山中群妖汇聚,正在召开那斗武大会。
天佑旁边,便是秦若。
坐下精怪成群,放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头。
“五年了。”天佑眼底荡漾着这片山脉,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心血,今日就是展现万妖山荣耀的时刻。
折戟令果然视为神物。
只用短短五年,天佑招兵买马,重新将万妖山恢复了昔日的光辉。当初一地被秦若视为破烂的宝贝,都成了这山中的基石。七十二暗羽不愧是当世无双的人才,他们多次抗衡了齐涛疯狂的反扑。
如今的万妖山已经是能和齐家平起平坐的下清新贵。
“是啊,五年了。”五年中,秦若的修为更加精进,小世界中结出浓郁的灵气。她只有惋惜一件事,就是这么多年中,天佑的眼睛一直没有大好。即使是有着七十二暗羽的灵药,有着她精心的照顾,那只眼睛却像是生了顽疾,始终攀附在天佑脸上,迟迟不肯有好的迹象。
他狰狞的脸上,疤痕仍在。
风声带着一人来到他们近前,正是七十二暗羽。
“风雷大举攻山。”
那人冷声冷语,半点情感也听不出来。一切的话到了他口中,都像复述,不带人为的感情。
天佑对他这样的语调早就见怪不见。只问,“情况如何?”
山中盛宴,群妖汇聚。今日来攻山,是要将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万妖山一网打尽吗?他的手摸到了腰间悬挂的令牌,七十二暗羽,只等着他一声吩咐。
一直带着寒凉之气的小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抬首中,他和秦若的视线交汇。
“我去吧。”七十二暗羽好是好,可总归不是他们的自己人。五年中,变更的不止是岁月,更有他们那颗久经沧桑的心。现如今的秦若,跟着天佑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他们深知这世上没什么是可以值得完全信赖的,除了彼此。是的,他们只剩下了彼此,还能毫无保留的相信着对方。
曾经,天佑刚建山的时候,找来的第一批精怪却是要趁夜取他们的姓名。
他们游走在下清之中,杀了无数想要他们性命的家伙。一次次的交手后,徒留的都是一声叹息。
曾几何时,秦若已经能冷眼看着那些人死在自己手中。这便是必然要经过的成长吗?齐涛确是难得的好老师,一次次偷袭暗算一次次暗杀突袭,练就了天佑和秦若的处变不惊。
那人只说风雷围山,秦若瞬间就能想象得出,究竟是怎样的围山。
多年中,齐涛和他们水火不容,明面上却是从来都没有撕破最后那点脸皮。尽管彼此心知肚明,那些暗杀的背后主使者一定是他,但他们都不会说破。
攻山?便是齐涛最后的一招了吧。
那么多年的恩怨,也早就该了解了。
她如天际的一朵白云,缥缈而出。留下天佑手中残存的温度。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耳中只听下面说道:“今日是我山中盛会……”蒹霞苍苍,群山茫茫中,这些生活在万妖山的精怪们,可知今日说不定就是他们的祭日。
他忽然就笑了。
也罢,来便来吧。他们是注定的对手,今日不过是分出个胜负。
他低头轻语,“你们去保护夫人吧。”
那人终于露出一双惊讶的眼眸。
山前步道上,风雷的人站的密密麻麻。齐涛心知,此战便是定下清霸主的最后一战。
这几年中,他午夜梦回,总是在想,倘若那时在镇中的管子里,他没有一念之差放了天佑,是不是今日的局势就不会如此?
万妖山上雾气浓重,缥缈的烟雾中藏匿着他看不到危险。
攻山
齐涛身后,十二侍静默而立。
自多年前那场惨案后,天佑早将当初平坦的山前步道外,设立成了陡峭的石壁。人站在前面,乍一看会以为这处是平滑的山镜一枚。这样的道行,在齐涛眼中便是说班门弄斧也不为过。
暗羽通传天佑之时,齐涛早就带着十二侍过了山镜,站在步道之上。
山中场面缥缈的雾气,是它第二道屏障。影影倬倬中,肉眼被降低到了极限,只能看到自己面前几米远的距离。齐涛正面对这样的情况。
缥缈的雾气,挡住了他的视线,有一个瞬间,看着这久久不衰的雾气,齐涛的心中突然生出疑惑:如今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拿下万妖山?
这样的自问,早在几年中就没出现过。那是因为即便是天佑抢到了折戟令,他齐涛的风雷派也在下清中成了当之无愧的掌权者。下清所有的地盘,广布他的人马,他的势力。那年,棋差一招去了木家后的齐涛,隐隐生出预感,折戟令的下落就是在天佑手中。那时正好十五,他心知追也是追不上,一年之中起了放纵之意。遥想那年的天佑,不过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山雾茫茫,浓重雾气掩盖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万妖山?
“主上。”
齐云一声轻问。
看着齐涛站在步道,只要向前走上一步,就能进入万妖山真正的核心,他却是停了下来,似乎发了呆。
齐涛被这呼声拉回现实,仰望万妖山。“十二侍听命。”他的眼中有了破釜沉舟的深沉。
齐云等人静静地听着齐涛一道道绝杀的指令。待到他吩咐完,方领了自己手下千人,绕道山后。
万妖山中,正在聚会的群妖,陡然间感到山摇地动,面面相觑。
天佑高坐再上,只是淡淡说道:“地龙动了。大家先回去等上一刻。”
那带着疤痕的面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慌乱。
众妖显然还不知道情势的紧急,只当妖王说的就是事情真相,三五成群从广场上纷纷结伴离开。
霎时间,广场上空黑压压布满了人。
风雷的高手站在云巅,满目杀气。
天佑缓缓的站了起来,云巅之上,最显眼的当属齐涛。千军万马中,他总是一身的白。可谁又知道,他的心早就黑成了浓墨。
暗羽向旁挪了一步,有保护之意。
天佑显然却无惧怕之感,他扬起头,对上云巅的那人,竟在此刻展颜一笑。“好久不见,齐掌门。”
几百年间,两人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的问候语,似乎都是这句。
空下来的广场上,只有天佑和暗羽两人站在那里,像是两个活生生的靶子。
齐涛布下云巅,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来,脚下每一步都带着雷霆。
他便是这下清的霸主,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将这千古功业抢走。
“山门已破,十二侍马上就到。你还不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吗?”
天佑迎视着云巅密密麻麻的人影,荒谬的想到,倘若这些人都从云巅上落下来,岂不是要将这万妖山的广场都填平了去?莞尔回到:“齐掌门,五年中你下了多少次杀令,可哪一次就见过我这颗头颅被带到你面前了?”是嘲讽,也是挑衅。五年中到底经过了多少次的凶险,除了伴在他身边的暗羽,唯一知情的只有秦若。
他们处在弱势,****要面对的都是齐家子弟的杀伐。
七十二暗羽,因为齐涛的关系,凋零到如今只余了三十人。
仅仅是渡若河一次,就折损了二十人。
天佑印象最深的,也是那次。
当日他和秦若,本已是隐姓埋名找得最小的客栈。却还是被齐涛密密麻麻的谍网发现。那一夜,渡若河前,生灵涂炭。整个镇子都为了天佑陪葬,他们在暗羽的保护中,硬着头皮朝着渡若河的方向逃去。
秦若扶着他,站在渡若河的河沿上。
渡若河,便是隔离了两座高山的那一条分水岭。
他站在山边,望着湍急的河水,想着,自己恐怕是要命绝于此。
秦若的指甲掐疼了他。他在恍惚中回头望她,陡然生出无穷的斗志。
她陪着他,一点点走到今天。只要他们能过了河,就能将齐涛的追兵甩掉。刹那间,豪气填满了他的胸膛。
他用力回握住她,“你怕吗?”
那个女人只是浅笑,“说什么混账话。”
她星目璀璨,笑起来像是五月的风温暖宜人。他拉着她的手,跳了下去。
素有天险之称的渡若河,就在他们脚下汹涌澎湃。
身后七十二暗羽,为了他们两人成了活生生的靶子。那些追逐着他们的人,每一次出手后,总有一名暗羽掉落下去。
冷风呼啸在他耳中,山涧里澎湃的呼啸和身后的风动雷鸣交织成那日的奏鸣曲,久久回荡在他心底。
他穷了一身之力,挣扎在渡若河的上方,傻兮兮的看着秦若。
没死吗?他不可置信。
渡若河两界,是妖族的天敌。这里凡是妖类,根本使不出浑身的灵气。
余下的暗羽,纷纷而至。庆幸他们生还了下来。
“是啊,渡若河上,你竟然没有死。”那也是齐涛认为最有把握的一次。
齐涛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这个人终有一日站到了万妖山的地界,站在了天佑的面前。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今日也听不到答案。渡若河之后,他总是在想,天佑究竟是怎样逃出生天的?但今天他不会问,今后更不会有天佑来告诉他。那便只能成为他心中永恒的谜团。谁在乎呢?他今日只要拿到了他想要的,便是足够了。
风动,齐涛的长发在风中飞舞。
秦若悄无声息的赶了过来。惊觉看到了当年站在云阳门前那个风流倜傥的少年。
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了金色的光晕,多年中他的样貌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
暗羽周身开始紧绷,只等着接下齐涛致命的那一剑。
谷中一滴露水落在地上。
腥风血雨的万妖山,还沉眠在大地的怀抱中。
谁生谁死
被天佑支走的山中精怪,抬头看到天空密密麻麻的人,终于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齐涛的长剑没有落下来。
手持长剑的那个人,讶异的挑了眉。
他见过她。五年前在小镇的馆子里,天佑说过正是为了她才踏出万妖山。多年后,他方知道,这女人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削铁如泥的宝剑,正被她用一只手架在半空。
他问:“你是谁?”
那些杀不掉天佑的疑惑,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答案。试问下清当中,什么人能用一只手就挡住了自己十成功力的一剑。
风静了下来。女人很平静很平静的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
“秦若。”
只是两个字,却像是被万箭穿心。齐涛的身形晃了晃。午夜梦回,没人知道他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用在偷偷查找这个姓名身上。
是她吗?不可抑制的念想萦绕在他胸中。齐家子弟面前,他却是再也守不住自己的一颗心。
素来冷血无情的齐涛,今日的说辞让所有人大跌。他们跟随崇仰的那个男人,终究也还是个人,生出了该有的七情六欲。
天际黑压压的人望着下方,不明白他们的掌门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手滑落了手中宝剑。
“是你吗?”却不知,这时的齐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才能压制住他的情绪。
那么久了,久到好像跟秦若有关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美梦。今日的齐家堡,没人知道秦若,有时候家中的侍从在说夫人两字时,他却还会有瞬间的恍惚。是她吗?是那个他明媒正娶,架了三十六宝架赶到云阳山,接回来的天真少女吗?
那些记忆,都成了心中最隐蔽的幸福。
他一手扼杀了她的天真,任她自生自灭。
所以,今天的她浴火重生,来为自己报仇了吗?
他脚下虚浮,向后退了一步。若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另堂堂天下第一的风雷派掌门闻之色变,只怕只有秦若两字。
他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只有她。
“主上。”
又是齐云的语调。
齐涛连头都没回,眼中只有秦若。
正是这声,将他拉出了痛苦的回忆。
“十二侍全军覆没。”他不敢抬头,不敢去面对齐涛的怒火。十二侍带着千军万马,齐家其余的部下,直奔山间,按照齐涛德吩咐,每个方位都有他们的人马。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按照他们预想下在进行。
齐云带着人,从山后绕路而上。
四周静谧,他知道这是因为山中正在举行盛大的聚会。主上的选择没有错,这样的日子,只要将山中那些人一网打尽,他们便是连最后的生路也被绝了。齐云走在人前,望着就要看到的山巅,满心希冀。
说时迟,那时快。
就是现在的这个女人,猛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跟在他身后的众人纷纷没了呼吸。
有一刹那,恐惧占据了他。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忽然之间,他听到这女人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就消失在他眼前。
经历了这些,齐云没有在急着上山。而是直奔其他人的方向,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其他人跟自己的遭遇一样。
绕山一周,花费不了他多少的时间。可每到一处,都让他毛骨悚然。
其余的十一人,都成了死人。
他一路狂奔,走在来见齐涛的路上,一直在回想女人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十二侍全军覆没。”齐云跪在齐涛的身后,满腔悲怆。那些人都是他同生共死的伙伴,他们一起经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身居在齐涛身边,是血和泪铸成的情谊。而如今,十二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
他抬起头,悲伤太沉,压迫着他。看到面前和齐涛对峙的女人。他心中却再也生不出杀意。
太过巨大的实力悬殊,让这个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男人也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惧怕。
齐涛缓缓的转过头。
“你说什么?”
七十二暗羽早被他暗中削弱的差不多,今日的万妖山,除了天佑有实力可自己一战,还有谁能将十二侍杀的神不知鬼不觉?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他的脑海。
从他下了云巅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说明天佑不可能出手。那出手的必然是……她。
他猛身,看着亲若时早分不清里面是怨是恨,还是曾经的深情多一点。这个人的神经被种种信息搅拌着,他身后最骁勇善战的十二侍,如今只剩下了一人。
“是你吧?”明知道所有的矛头都指在了秦若身上,他却仍然不可置信。他有太多不能相信的理由。秦若!这个名字已经是他的禁忌,他一辈子的内疚。他在梦中曾想过,倘若她真的重新出现,他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补偿他犯下的过错。可在他的梦中,秦若依稀只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天真的女孩。
那样的秦若,跟杀人两字如何画上等号!
是你嘛?怎么会是你?
深沉的沉痛酝酿在他眼中。“怎么会是你?”
不用秦若去承认。就连他自己也知道,所有的杀戮必然是出自她的手。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开了口。她脸上再找不到半分天真,唯有沉静。她字正腔圆,就在满山云巅的齐家子弟面前,逐字逐句说道:“你杀我父亲,灭我云阳。”
每一顿,都让齐涛身形止不住的轻摇。
她仿佛是幽冥中出来的厉鬼,满腔怨恨只从一双眼睛中吐露。
“我只不过是杀了你手下,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与她的亲人至亲相比,这算得了什么?
齐涛终于意识到,他和秦若再回不到从前。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他们之间只有血和恨。秦若那双眼中,只有炽烈的火焰,诉说着对他的报复。
心脏跳动的速度慢了下来。每一下都是沉重有力。他耳中秦若的控诉和着他越来越慢的心跳,传送到他的身体。
就让杀伐来化解所有的怨恨吧。
齐涛不愧为王者,有着别人比拟不了的霸气。
被天佑支走的山中精怪,抬头看到天空密密麻麻的人,终于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齐涛的长剑没有落下来。
手持长剑的那个人,讶异的挑了眉。
他见过她。五年前在小镇的馆子里,天佑说过正是为了她才踏出万妖山。多年后,他方知道,这女人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
削铁如泥的宝剑,正被她用一只手架在半空。
他问:“你是谁?”
那些杀不掉天佑的疑惑,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答案。试问下清当中,什么人能用一只手就挡住了自己十成功力的一剑。
风静了下来。女人很平静很平静的站在他面前,眼神冰冷。
“秦若。”
只是两个字,却像是被万箭穿心。齐涛的身形晃了晃。午夜梦回,没人知道他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用在偷偷查找这个姓名身上。
是她吗?不可抑制的念想萦绕在他胸中。齐家子弟面前,他却是再也守不住自己的一颗心。
素来冷血无情的齐涛,今日的说辞让所有人大跌。他们跟随崇仰的那个男人,终究也还是个人,生出了该有的七情六欲。
天际黑压压的人望着下方,不明白他们的掌门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失手滑落了手中宝剑。
“是你吗?”却不知,这时的齐涛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才能压制住他的情绪。
那么久了,久到好像跟秦若有关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美梦。今日的齐家堡,没人知道秦若,有时候家中的侍从在说夫人两字时,他却还会有瞬间的恍惚。是她吗?是那个他明媒正娶,架了三十六宝架赶到云阳山,接回来的天真少女吗?
那些记忆,都成了心中最隐蔽的幸福。
他一手扼杀了她的天真,任她自生自灭。
所以,今天的她浴火重生,来为自己报仇了吗?
他脚下虚浮,向后退了一步。若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另堂堂天下第一的风雷派掌门闻之色变,只怕只有秦若两字。
他知道,自己最对不起的只有她。
“主上。”
又是齐云的语调。
齐涛连头都没回,眼中只有秦若。
正是这声,将他拉出了痛苦的回忆。
“十二侍全军覆没。”他不敢抬头,不敢去面对齐涛的怒火。十二侍带着千军万马,齐家其余的部下,直奔山间,按照齐涛德吩咐,每个方位都有他们的人马。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按照他们预想下在进行。
齐云带着人,从山后绕路而上。
四周静谧,他知道这是因为山中正在举行盛大的聚会。主上的选择没有错,这样的日子,只要将山中那些人一网打尽,他们便是连最后的生路也被绝了。齐云走在人前,望着就要看到的山巅,满心希冀。
说时迟,那时快。
就是现在的这个女人,猛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跟在他身后的众人纷纷没了呼吸。
有一刹那,恐惧占据了他。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忽然之间,他听到这女人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就消失在他眼前。
经历了这些,齐云没有在急着上山。而是直奔其他人的方向,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是不是其他人跟自己的遭遇一样。
绕山一周,花费不了他多少的时间。可每到一处,都让他毛骨悚然。
其余的十一人,都成了死人。
他一路狂奔,走在来见齐涛的路上,一直在回想女人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十二侍全军覆没。”齐云跪在齐涛的身后,满腔悲怆。那些人都是他同生共死的伙伴,他们一起经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身居在齐涛身边,是血和泪铸成的情谊。而如今,十二人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
他抬起头,悲伤太沉,压迫着他。看到面前和齐涛对峙的女人。他心中却再也生不出杀意。
太过巨大的实力悬殊,让这个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男人也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惧怕。
齐涛缓缓的转过头。
“你说什么?”
七十二暗羽早被他暗中削弱的差不多,今日的万妖山,除了天佑有实力可自己一战,还有谁能将十二侍杀的神不知鬼不觉?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他的脑海。
从他下了云巅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说明天佑不可能出手。那出手的必然是……她。
他猛身,看着亲若时早分不清里面是怨是恨,还是曾经的深情多一点。这个人的神经被种种信息搅拌着,他身后最骁勇善战的十二侍,如今只剩下了一人。
“是你吧?”明知道所有的矛头都指在了秦若身上,他却仍然不可置信。他有太多不能相信的理由。秦若!这个名字已经是他的禁忌,他一辈子的内疚。他在梦中曾想过,倘若她真的重新出现,他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补偿他犯下的过错。可在他的梦中,秦若依稀只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天真的女孩。
那样的秦若,跟杀人两字如何画上等号!
是你嘛?怎么会是你?
深沉的沉痛酝酿在他眼中。“怎么会是你?”
不用秦若去承认。就连他自己也知道,所有的杀戮必然是出自她的手。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开了口。她脸上再找不到半分天真,唯有沉静。她字正腔圆,就在满山云巅的齐家子弟面前,逐字逐句说道:“你杀我父亲,灭我云阳。”
每一顿,都让齐涛身形止不住的轻摇。
她仿佛是幽冥中出来的厉鬼,满腔怨恨只从一双眼睛中吐露。
“我只不过是杀了你手下,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与她的亲人至亲相比,这算得了什么?
齐涛终于意识到,他和秦若再回不到从前。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他们之间只有血和恨。秦若那双眼中,只有炽烈的火焰,诉说着对他的报复。
心脏跳动的速度慢了下来。每一下都是沉重有力。他耳中秦若的控诉和着他越来越慢的心跳,传送到他的身体。
就让杀伐来化解所有的怨恨吧。
齐涛不愧为王者,有着别人比拟不了的霸气。
恩怨难两清
风声鹤唳,他拔出长剑以所有人都看不清的速度向秦若劈砍下来。
他得不到她,就让她消亡吧!
他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只想让秦若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他和她,从来没有对错可言。他们之间唯一剩下的,只有仇恨。永生永世的仇恨,谁也化解不了。她之于他,只是永远得不到的遗憾,他之于她,便是刻在骨血里的怨恨。当他俯瞰整个下清时候,只是会时不时惦记起她的好,便重新又打起了得到她的念头。对别人,或许这样的行径什么都不算,但对他而言,这就是他的爱情,不可同甘不可共苦,只有在他想起的时候才可出现的那个人。他做出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却总是能自欺自人,纷纷用各种言不由衷的借口去原谅自己。
秦若怎能不厌?怎能不恨?
从她重生那刻,走到今天究竟度过了多长时间?这么多个百年轮回里,齐涛连句对不起也没说过。她不是没想过放过他。
今日,他对她举刀相向。她又怎么能放过他?
后山谷中,百花锦簇,团团盛开。每一滴的露水,所产生的都是充裕的灵气。
成群的精怪,在惊慌失措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去谷中寻觅灵气,只要有了充盈的灵气,它们便能力战这些外来的入侵者!
山中黑压压的人们依旧站在云头,只要他们的掌门将这万妖山的妖王除掉,接下去他们就会飞掠云头,在这个地方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曾经对上每一个不听话的门派,齐涛都是用了相似的手法去收复。他要的,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臣服,而是对他的惧怕!只有高压政策,才会让无知的人们明白,只有他才是他们的王,他们的天,他们的地。
千钧一发,那剑破空而来,如一尾如水的游龙,这套剑法早就被齐涛练就的出神入化,此刻心随意动,意随心生。只是一挥一砍之间,就是他百年剑意的精髓。从没有人能让他如此专心致志,从没有人能让他如此聚精会神,他的剑意便是他的心意。杀,让秦若死在自己的剑下!
快过风,疾过电。
那一剑出,地动山摇。
剑意因为太过锋芒毕露,竟在剑尖带出闪烁的光华。承载着他全身功力的光华。
他的眼神狠绝,他的剑意狠戾。那道白色的光芒似流星,刹那在人们的眼前划出最美丽的弧度。
叮!
所有的杀意追逐着秦若。
让大家目瞪口呆的却是,那一剑竟是连秦若的身体都没碰到。
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普通女人,只用一个手指就按住了他所有锋芒。
云巅上的齐家子弟蓦然色变。从他们的方向望去,仅能看出那是个女人。什么样的女人能挡住掌门全力一击?刚刚齐云的话,尚在空中的人们并未听到。他们不知,正是这个女人,早就在他们入山之际,将齐涛最得力的十二侍斩杀在山涧之中。
剑上的光芒,久久不曾消散。
秦若的斗篷,被剑气撕裂。
美的不似凡尘的一张面容暴露在众人的眼前。她的长发被风吹起,飘零在身后。每一帧,都能让这些凡夫俗子惦记一辈子。
所有的紧张气氛,因为这个意外产生了变化。云巅之上的齐家子弟,眼中现出痴迷。
剑气侵蚀了她的斗篷。那件黑色的时时刻刻都在她身上的斗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弭。
同样的白色流仙裙,恰是和黑色分享出两个境界,她任凭剑气扫过自己的脸庞,如一尊万年不动的雕像。
一击不中。
甚至是对她的人连丁点的伤害也没有造成。
令齐涛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就是你的本事?”她的声音,还和当年一样,总是能令他心神愉悦。无关音调,只因为说话的那个人,是她。
很多很多的回忆倒流,他能在那长河中看到他们的最初。
她站在云阳山中的桃林里,脸色绯红带着幼稚。那幕天席地的桃花瓣,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朵娇艳的桃花。
正是最初的那抹悸动,让他生出对她的痴心妄想。
他回到家中,父亲问他,拿下云阳的把握究竟有多大。他却只能回想起那片桃林中的秦若。
一击之后,不用谁来告诉他,他便知道,今日的自己根本不是秦若的对手。
她依然在笑,容颜再变不变的只有她眼中的神采。
他的唇动了动,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却是知道自己连最后的资格也没有。
她就站在他面前,如今的她,再不是桃林中那抹小小的桃花,而是他再也摘不到的星子。
秦若的指尖,逐渐凝聚起妖力。
顺着他刺过来的长剑,反击而去。
这一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齐涛自己也没想到。
他曾以为,秦若会有很多很多的委屈和自己说,自己虽然要死也是要在听过她的那些斥责之后。
可她没有,仅有的那句话只是在嘲笑他的实力。原来,他们早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她的怨恨,只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来发泄。
妖气袭在身上的感受,又疼又冷。他眯起的眼中渐渐没了神采。恍惚是回到了当年两人定情的云阳,她笑着问他,“你会一辈子对我都这么好吗?”
他信誓旦旦,满足了她所有的幻想,用不苟言笑的话语来伪装自己的认真。他一字一顿,答的坚决而彻底,“若是我齐涛负了你,就让我死在你手中。”
是啊,终有一日,他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死在她手中了。
云巅上的众人,听到齐涛倒地的声音,才明白过来他们的掌门竟是丧命在这万妖山中。
暗羽看向秦若的眼光深邃起来。
渡若河前,他还以为这女人是个废物。这些年,他们身边到底藏了个什么样的高手?
同为天阶的暗羽,不会看不出,此刻的秦若早就进入了突破阶段,只等着最后一悟。也就是说,这样的秦若就算放在上清,也是有资格和自己一战的。
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今日只怕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天上黑压压的齐家子弟顷刻间跑的跑,窜得窜。
正是因为齐涛对付这些门派赶尽杀绝的做法,他们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如此对待失败的一方。
下面那个女人,刚刚他们还是在惊叹她的美貌,如今却觉得她就是个怪物。
恩怨难两清 2
天佑从秦若身后探出头,“死了吗?”
秦若的本事他知道,可秦若的为人他更知道。能避就避,能让就让。不是到了生死关头,这姑娘一点杀人的心都没有。
看上去,他言语轻松,只是试探一问,可其实这时候天佑心中全都是疑云。他听到了!秦若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再联想到当初有好一阵子,秦若根本不愿意和自己说话的过往,突然间他脑中闪了惊雷。就算那个答案明明是最不应该的,但抛开所有的不可能,那便成了唯一。
他不敢去看秦若的眼睛。
齐涛和秦若,他沐然一个激灵。是了!多少年前,齐家的夫人,不就是叫秦若吗?
他的疑问被深深的藏了起来,用着最稀松平常的语气,勉强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在齐涛身上。
五年中交锋无数,他始终是被动的一方。就算今日,也是因为齐涛攻山的行为,才导致了他的自取灭亡。
做人,还是不要太咄咄逼人的好。
死了?
这个清冷的女人只是会以一笑。
满山齐家子弟早消失不见。
他们不知,这位掌门根本没死,她要用什么手段来招待他?
“暗羽,你去将后山的谷地给我保护起来。”
山后的事情,就留给天佑吧。她一步一前,她还要好好想想。
留下这句话,就消失在他们面前。
暗羽未曾动身,他只听天佑的命令。
经过秦若一句提醒,那个刚才还很正经,很高大上的妖王,陡然跳了起来。“暗羽,快快!别让那些傻蛋将我的谷地给毁了。”
他没看到,转身而去如一阵风般的暗羽,终究是笑了出来。只是,那抹笑,太过冰冷,就像刚才秦若对上齐涛的眼神。
这五年,他虽跟在天佑身边,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他心里还是有计较的。
自己战战兢兢,一路辅佐这个抬不起的阿斗,如履薄冰,生怕因为他自己就再没有回到上清的机会。
天佑在他心中,就是废物。永远也不可能成大器的废物。
折戟令出,哪里有暗羽的干系。当年尊者对他们特殊照顾,才让自己下了这下清。
五年,倘若天佑再不能成为这下清的王者,他的耐性就要告罄。
他疾驰来到谷地,看到眼前的场面,眉头皱起。
而沉坐在山石上的天佑,更如古井微澜,一动不动。
他抬头望天,胸中纵有满腔豪情,也抵不上秦若一个温情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最初对那个女人留意只是因为她救了他的命。十五年相处,在生活的点滴中,他却逐渐发现完全不能没有她。今日的齐涛,对他来说不亚于一个鲜活的教科书。曾经入上清的梦,是那么急迫的想要实现,今天他却觉得自己需要沉淀沉淀。
如果说大仇得报的那一日,就是她离开的那一刻。那他究竟还要不要踏上上清?
他旁边的齐涛,小声的咳嗽起来。
下一瞬,他脸上挂上的就是玩世不恭。
“醒了?”
秦若不答自己的话,他猜就是留了这家伙一命。
刚刚趁着人昏过去,他手欠帮他把了脉。好吗,全身功力都被废了,彻彻底底成了个普通人。
因此,秦若才能走得那么干脆,完全不怕这厮在山中生事是吗?
齐涛漆黑的眼眸在睁开的瞬间,只是迷茫了很小一刻就跌入了深沉的黑暗。
“呵,她没杀我。”不是说给任何人听,只是根本想不到,一梦之后竟还能看到这下清的天地。
“说说吧,你们两到底什么恩怨,让她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天佑想通了事情的泰半,只凭着灭云阳一项,就是齐涛的死罪。因此,他不理解秦若有什么样的理由留下他。
齐涛漆黑的眼睛被他的眼睑盖住,那黑的就如墨色的眼中竟是半点端倪也瞧不出。
天佑不知。他却知道,当年自己对秦若所做的一切……
他留着他的命,正是为了那些她承受过的痛苦吧。
他沉默着,躺在地上像一条脱水的鱼,连最后的挣扎也不想做。
天佑忽然就懂了。
是啊,留着他的命不要,无非是觉得那样的死法对他来说太简单了。一如当年,在洛青中,他曾用了一句话就取悦了她。
他转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依旧是一袭白衣,说不出的潇洒。只有他清楚,这个人今后只能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他酝酿了下,拿捏好语气,试探的问道:“你那十二侍,秦若放过了一个,又是为什么?”
这点成了他新的疑惑。
十一人说杀就杀。独独留下一个齐云。
不可能是为了让他回去接管齐家。
齐涛眼神先是瑟缩,后又闪躲。迟迟不愿让天佑看出他的心意。
天佑的两句问话,换来的只是两个沉默。
蓦然之间,就失去了和他说话的兴趣。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说不说都由你,只是心中藏了那么多的秘密,会不会累死人我就不知道了。”他耸耸肩,无谓的很。走向万妖山中那座巨大的宫殿。
身后灰茫茫的天地中,只有齐涛躺在地上。
这一辈子,他有太多的丰功伟绩。只单凭他为齐家做出的贡献,就足够一个说书人夸上三天三夜。
但是,望着逐渐暗沉的天空,在他生死一线时,齐家的子弟竟没有一个上来帮忙。
刚刚他究竟昏迷了多长时间,他不得而知,可有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那些齐家子弟以为自己死了,必然是树倒猕猴散,没有一个人会留下来查探他的情况。这就是他多年苦心经营,换回来的?世间冷暖,倘若是秦若,他知道她必回留下来陪着自己直到最后一刻。刹那中,恐慌侵袭了他,从不曾后悔过的齐涛,深深的后悔起来。
若是没有他对她的残忍,他们是否能相濡以沫?
这世上,对他最真心的竟然还是曾经那个幼稚的秦若。
确是他自己,亲手斩断了她的信任,她的天真,让她和自己站在了对立面上。所以,今日的一切全是自己的咎由自取。
山中悠闲
那夜,山中繁星密布。嵌在天际,摇摇欲坠。
尊者的虹桥刚入了夜就腾架到天佑的门口。
屋中一灯,灯下一人。
尊者心无旁骛,直直走向灯下那人,问道:“可愿随我入上清?”
烛火闪烁中,将尊者的身影带出几分涟漪。
第二日一早,秦若的小院就热闹起来。
山中新收的小妖,有些毛发还没长齐,全叽叽喳喳的凑在秦若院前议论。
一只还不能化形的小猴子攀上树枝,向里张望,“姑娘屋里真的进了个男人?”
众妖默。
原来,却是昨日遗留下来的齐涛,成了大伙的焦点。
早起的山中,更像是个世外桃源。云雾笼罩中的山涧里,都是些轻松愉悦的精怪。
昨夜不过是将齐涛引入了她院中,今日一早便传遍了群山,此时此刻的院门前,站着不下几十只的小好事精。
秦若一掀门帘,叹息一声。
快走几步,站到了院中,抱臂望着这些小妖怪,很是哭笑不得。
“大清早的,你们这些小毛猴不去修炼,凑在我院前是为了哪般?”
暖阳挥挥洒洒,院中站着就能感受到阳光的滋养。山中植被众多,早起便是泥土混合着露水的香气。
有平日里非常喜欢大王神武的小妖,跳将出来喊道:“姑娘,你不厚道!”
这些妖怪傻则傻矣,可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纯良。
秦若眨眨眼,不明这句话的来历。
但要问上一句,就听几只小毛猴齐齐开口,“作为大王的夫人,怎么能在自己院中养了人间男子?”
秦若觉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些小妖的教育实在是让人头疼。
昨日齐家攻山,小妖们根本不知。便是如今居在山中的大妖,有些甚至到现在也闹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让昨日秦若收拾的忒快,就算看到云殿上密密麻麻的人影,也像是自己在做一个荒唐的梦。
功力高深的大妖,还没走到谷中去寻觅灵气,就被暗羽一一拦了回来。再入山,天空只有那轮圆月高悬。
可昨日三更,活泼好动的小妖们成群结队的出门玩耍,逮到了秦若不说,更是逮到了月色下,这个让他们喜欢的姑姑领了个男人回家。
今日一早,哪里有不来闹的道理。
这不,也不过就是太阳刚升起没多久,各个小毛猴窝在家中睁着双贼亮的眼睛,不约而同都不肯入睡了。
万妖山就是这些小毛猴的家园,长在山中的小妖,平素鲜少见到人。好不容易山中出现一个,他们还不曾过目,便入了秦若的房中。
秦若沉默了一吸,才答:“我不是大王的夫人。”
这些小妖们异想天开,自以为是的以为秦若就是故事里仙子,而他们的大王便是故事里最最英武的英雄。想当然的早将两人凑成了一对。
这些年,秦若跟着天佑走南闯北,在山中更是形影不离。大小精怪,早就将两人看成十分登对的一对。虽说天佑这容貌不是顶好,可他胜在对下属还有山中精怪都格外和气。就算脸上顶着那道碍眼的伤疤,看多了也不觉得难看,反而是添了他几分的英气。
攀在树上那只小毛猴,哇的一声哭出来。
哽咽抽泣道:“怎么不是,就是就是。”妈妈和他讲了那么多的故事,他早就将秦若和天佑带入了故事中,突然有一日听到秦若这样的答案,伤心的不能行。
秦若觉得头上青筋乱跳,胸口憋着气。
“你听我说,我和天佑……”
她还将这孩子的话当了真。
“她现在还算不得我夫人,再过两年等我两正视成了亲,你再来哭不迟。”
天佑咬着树叶,早在旁看了多时。眼前秦若明显对付不了小毛猴的纠缠,便从院外走出来给秦若解围。
他拍拍那小毛猴毛茸茸的脸,声音温和。
那小猴听着听着,居然真的不哭了。眼巴巴望着他,“大王,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天佑的眼神飘向身旁这人,答的似是而非。“那可就要看你们这位姑姑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了。”
秦若拂袖而去。
对上山中这些小的,她向来是没脾气。打又打不得,说也说不通。
与其留在这里让自己头疼,还不如赶紧逃进屋里。
天佑追了上来,院中咋咋呼呼的小猴子门笑闹成一团。
岁月静好,倘若真能在山中****与此相对,倒也是中惬意。
“姑姑,咱们何时成亲?”那追进来的天佑,可没打算放过她的意思。
屋中宽敞,方方正正的屋檐下,只放着一桌一床,连半点零星的东西都没有。
这些年,他们在山中呆的日子甚少。一间属于秦若的屋子里,却是连她半个私人的物件都没有。
想着这些年,秦若陪着自己东奔西走,竟是连休息的时间都少有,天佑心中一疼。
他用笑嘻嘻的面孔掩盖住自己的心酸,屋中扫了一圈哪里也没见齐涛的影子。
屋外的小猴子门叫她一声姑姑,天佑怎么也跟着学了起来?
秦若转过身,将柜子里新作的衣裳抱到床头。并不去答他那句玩笑,“这些是最近新给你做好的,将你喜欢的挑挑。”他们的生活方式,无非就是现在这般处处怡然自得,别说是门外的小毛猴要错认两人早就是夫妻,只怕连上中的大妖们,也在心中将他们两人归到一处。
近些年,天佑喜好变化不小。
原先总是白衣飘飘的公子哥,突然爱上了黑色。至于那一身身名贵的皮毛,天佑也似乎是突然就没了兴趣。每每总是对着她那身黑色的斗篷发呆。
有次小声念着,“不用麻烦,你就随便找些黑色料子,裁成斗篷,我分着穿也就是了。”
那次以后,两人间默契更深。
前些日子,忙活着山中盛会,这新衣服的事情两人也都没顾上。今日虽然不知天佑找到她院中的真正含义,可顺带着将他下几个月的衣服挑挑,到也能让她省心不少。
他的手按住了她。
恰恰包裹着她的小手。
入上清
手掌立刻传来她手背的冰凉。
他心口像是只小蜜蜂蛰了下,“昨夜,尊者来了。”才说完,方能感受到她身体一震。
这个词,有多久没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中。
五年的韬光养晦,万妖山如今成了新的圣地,可离他们当初制定的那个方向还有更加漫长的路要走。
她陡然转过神,眼神清明。她说:“天佑,等帮阿乌报了仇,我就回云阳,可好?”
虽说是在问他,可显而易见这主意却是她早就拿定的。
当初以阿乌威胁,咄咄逼人的天佑早就不见。那些年,那件事都像是梦中的一句呓语。他们之间的牵绊,更多的是对彼此的信任和了解。
天佑不答,只是握着她的手不松。
里屋轻微的响动,让他得意解脱,“你屋子里不会真的藏着个男人吧?”
他似是开玩笑,其实心知肚明,里屋只可能有一个人,就是齐涛。
昨日秦若留给自己的疑惑太多,太早太早之前的那段历史,他甚至不得不将记载下清的典籍全都拿了出来,逐一翻找。当看到秦若两字,赫然和齐涛出现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段感情,只怕会有更多的磨难。
秦若掀开帘子,屋内那张大床上,除了齐涛还有谁。
只是此刻,看上去齐涛的样子并不好看。就算是一身干净的衣衫,也挡不住他的憔悴。
秦若执着帘子,倒是看不出喜怒,只见她漫不经心的说着:“断了灵根,绞了经脉。”目前,她能想到的只是这些。
天佑只看了一眼床上的齐涛,便错开了眼光。是了,书中曾说齐涛对待这位云阳千金,就是断了灵根,绞了经脉。只不知,还有什么样的罪,能在秦若身上受着。那些年,她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彼时,恰听秦若问他,“山中不是还有几滴仙露吗?你先拿来,我且在他身上用着。”
他突然明白,当年受了折磨的秦若不死,无非就是几滴仙露的功劳。
“你真是她?”
这样的问题,昨日齐涛问过一次,秦若是如何也想不到,天佑也会来问自己。
但她的身份就放在那,天佑问出来,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齐家大少爷,下清当年璀璨的一颗星,迎娶云阳掌门的女儿。这事在当年绝对是风头正劲,我从没改过姓名,可几百年时间中,竟没一人将我当做她。”
她的身份,不是耻辱,而是仇恨。
天佑伸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这个人,怎么可以让人如此心疼。
她却是根本不给他机会,躲开他的胸怀,错过身去。
“我和他,总算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所以即便是他真在屋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呵,天佑很想回她,就算自己和她没拜过天地,照样挤破了头也想进她屋子。这算什么鬼答案,她不知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下清所有的美好吗?
齐涛似是感受到了屋中两人,沉睡着的容颜上并不宁静。偶有眉头皱起。
梦呓一声,又陷入更深层次的噩梦。
秦若放下帘子,落了座。“尊者怎么说的?”
那位,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是有什么必然需要见面相传的话,是绝不会出现在他们这小小的万妖山。
十五年中,他们一共只和那位见过两次,但那样冷漠的性格,却是一眼就能看得透。
“他说咱们去上清的时机已到。”
秦若陡然抬起了头。
天佑行云流水,将尊者的那番话转述给了秦若。
“三日后,就是上清的择定日。那人给了我两面令牌,到时自会有人来接咱们。”
他掏出口袋里放着的两面金属令牌。
“也好,三日时间,够咱们处理山中事物。”
她回了话。
三日后一早,果然就真的有人出现在自己门前。
秦若看着面前,打扮和暗羽差不多的人,心中警惕放下不少。
她和天佑被接连带到一处地宫。
此时,秦若才发现,这处竟是当年她来过的地宫。
与他们同时到来的,还有三男一女。看打扮,却不是什么显赫世家的子弟。
那三人看到秦若他们,倒是热络。几句话就攀谈起来,“两位,你们也是拿到了入上清的那面令牌?”显然,想要入上清,那面令牌就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秦若一惯的黑色斗篷,并不接他的话。
倒是天佑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身影,含笑答道:“正是。”
那人眼珠子转转,就朝秦若身后露了个明白的眼神。“这位是兄弟的妻子?要想夫妻同时入那上清,简直比登天还难。”
原来,这几人还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只是普通的散修,他们在机缘巧合中,硬是靠着运气破了一处仙家遗址,拿到了三面令牌。那两人,便是他的师弟和师妹。
下清散修,与他们的修炼路数截然不同,却是殊途同归。最后的巅峰,无非都是站在上清那片土地上。
原本此次上清霞光门开,只给出两面令牌,便是如今天佑和秦若手中所持。这三人当属意外。
小小的地宫中,很快就凑齐了所有的人。算上领路那位,也就是六人。
那人始终沉默,任着天佑和三人说说笑笑。直到正午,突听那人说道:“霞光门开,诸位上面见吧。”
当先窜入那刚刚出现的耀眼白芒中,转瞬不见。
白芒所成,形状不大。堪堪只容得下一人。
五人互视左右,鉴于那人语焉不详,一共只落下那么一句话,倒是都不急着上前。
秦若也看出那三人颇为狡猾,显然存了让他们试探的心,心中嘲讽一笑,拉着天佑站在霞光中。
耳畔,天佑只听秦若低吟:“抱紧我。”
红光闪烁,他们眼前景象时刻在变。
原来,这霞光本身就是对几人的考验。
秦若早就到了入上清的修为,这道霞光不能奈何她丁点,因此才让天佑抱紧自己,好替天佑破开虚空。
身后练练惨叫,却是那三人根本经不起这唯一的一道考验。
手掌立刻传来她手背的冰凉。
他心口像是只小蜜蜂蛰了下,“昨夜,尊者来了。”才说完,方能感受到她身体一震。
这个词,有多久没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中。
五年的韬光养晦,万妖山如今成了新的圣地,可离他们当初制定的那个方向还有更加漫长的路要走。
她陡然转过神,眼神清明。她说:“天佑,等帮阿乌报了仇,我就回云阳,可好?”
虽说是在问他,可显而易见这主意却是她早就拿定的。
当初以阿乌威胁,咄咄逼人的天佑早就不见。那些年,那件事都像是梦中的一句呓语。他们之间的牵绊,更多的是对彼此的信任和了解。
天佑不答,只是握着她的手不松。
里屋轻微的响动,让他得意解脱,“你屋子里不会真的藏着个男人吧?”
他似是开玩笑,其实心知肚明,里屋只可能有一个人,就是齐涛。
昨日秦若留给自己的疑惑太多,太早太早之前的那段历史,他甚至不得不将记载下清的典籍全都拿了出来,逐一翻找。当看到秦若两字,赫然和齐涛出现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段感情,只怕会有更多的磨难。
秦若掀开帘子,屋内那张大床上,除了齐涛还有谁。
只是此刻,看上去齐涛的样子并不好看。就算是一身干净的衣衫,也挡不住他的憔悴。
秦若执着帘子,倒是看不出喜怒,只见她漫不经心的说着:“断了灵根,绞了经脉。”目前,她能想到的只是这些。
天佑只看了一眼床上的齐涛,便错开了眼光。是了,书中曾说齐涛对待这位云阳千金,就是断了灵根,绞了经脉。只不知,还有什么样的罪,能在秦若身上受着。那些年,她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彼时,恰听秦若问他,“山中不是还有几滴仙露吗?你先拿来,我且在他身上用着。”
他突然明白,当年受了折磨的秦若不死,无非就是几滴仙露的功劳。
“你真是她?”
这样的问题,昨日齐涛问过一次,秦若是如何也想不到,天佑也会来问自己。
但她的身份就放在那,天佑问出来,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齐家大少爷,下清当年璀璨的一颗星,迎娶云阳掌门的女儿。这事在当年绝对是风头正劲,我从没改过姓名,可几百年时间中,竟没一人将我当做她。”
她的身份,不是耻辱,而是仇恨。
天佑伸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这个人,怎么可以让人如此心疼。
她却是根本不给他机会,躲开他的胸怀,错过身去。
“我和他,总算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所以即便是他真在屋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呵,天佑很想回她,就算自己和她没拜过天地,照样挤破了头也想进她屋子。这算什么鬼答案,她不知自己在他眼中,就是下清所有的美好吗?
齐涛似是感受到了屋中两人,沉睡着的容颜上并不宁静。偶有眉头皱起。
梦呓一声,又陷入更深层次的噩梦。
秦若放下帘子,落了座。“尊者怎么说的?”
那位,无事不登三宝殿。要不是有什么必然需要见面相传的话,是绝不会出现在他们这小小的万妖山。
十五年中,他们一共只和那位见过两次,但那样冷漠的性格,却是一眼就能看得透。
“他说咱们去上清的时机已到。”
秦若陡然抬起了头。
天佑行云流水,将尊者的那番话转述给了秦若。
“三日后,就是上清的择定日。那人给了我两面令牌,到时自会有人来接咱们。”
他掏出口袋里放着的两面金属令牌。
“也好,三日时间,够咱们处理山中事物。”
她回了话。
三日后一早,果然就真的有人出现在自己门前。
秦若看着面前,打扮和暗羽差不多的人,心中警惕放下不少。
她和天佑被接连带到一处地宫。
此时,秦若才发现,这处竟是当年她来过的地宫。
与他们同时到来的,还有三男一女。看打扮,却不是什么显赫世家的子弟。
那三人看到秦若他们,倒是热络。几句话就攀谈起来,“两位,你们也是拿到了入上清的那面令牌?”显然,想要入上清,那面令牌就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秦若一惯的黑色斗篷,并不接他的话。
倒是天佑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身影,含笑答道:“正是。”
那人眼珠子转转,就朝秦若身后露了个明白的眼神。“这位是兄弟的妻子?要想夫妻同时入那上清,简直比登天还难。”
原来,这几人还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只是普通的散修,他们在机缘巧合中,硬是靠着运气破了一处仙家遗址,拿到了三面令牌。那两人,便是他的师弟和师妹。
下清散修,与他们的修炼路数截然不同,却是殊途同归。最后的巅峰,无非都是站在上清那片土地上。
原本此次上清霞光门开,只给出两面令牌,便是如今天佑和秦若手中所持。这三人当属意外。
小小的地宫中,很快就凑齐了所有的人。算上领路那位,也就是六人。
那人始终沉默,任着天佑和三人说说笑笑。直到正午,突听那人说道:“霞光门开,诸位上面见吧。”
当先窜入那刚刚出现的耀眼白芒中,转瞬不见。
白芒所成,形状不大。堪堪只容得下一人。
五人互视左右,鉴于那人语焉不详,一共只落下那么一句话,倒是都不急着上前。
秦若也看出那三人颇为狡猾,显然存了让他们试探的心,心中嘲讽一笑,拉着天佑站在霞光中。
耳畔,天佑只听秦若低吟:“抱紧我。”
红光闪烁,他们眼前景象时刻在变。
原来,这霞光本身就是对几人的考验。
秦若早就到了入上清的修为,这道霞光不能奈何她丁点,因此才让天佑抱紧自己,好替天佑破开虚空。
身后练练惨叫,却是那三人根本经不起这唯一的一道考验。
霞光门
霞光门前,精光闪烁。
尊者身处百丈之外,终究是舒了口气。“暗羽,你可知罪?”当下脸孔上,便是对待共同归来暗羽的狠戾。
混沌中的暗羽,不敢抬头。心中却总有几分不甘,这些年他战战兢兢护着那废物,到了主子口中,却是要问自己罪责。
却说,霞光门开,光芒万丈。
天佑赖在秦若身上,迟迟不肯下来。
无奈之下,秦若只得亲自动手将这厮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就见天佑一脸享受,两眼含春望着她。
等到那光线大散,他们面前竟是人间盛世。
高耸入云的宫殿,此起彼伏的喧闹。处处入眼的都是人们欢乐的神情。
“那人没说,接下来咱们要去哪吗?”望着完全不熟悉的这块土地,秦若皱起了眉头。
眼中所见,皆是欢乐祥和。这便是上清?
云层中的城市,灵气缥缈,虽说只是一眼,秦若已能看出,他们见到的所有人,都是天阶修为。
这项认知让她头皮发麻。
歌舞升平处,那些踩在云端的仙子妖娆多姿。
这座城,宏伟壮观。正是架设在了云巅之中,悬空于天空之上。
很快,天佑的心神就被那些歌舞拉走,他头也不抬,双眼冒了绿光虎视眈眈望着那些几乎接近****的姑娘,答的漫不经心。“没说。”
心下已在评价,秦若的容颜原就是他见过最美的,如今入了上清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说那些个在云层轻舞的姑娘,哪一个都当得上绝色两字。
咳咳,他素来不是贪慕美色之辈,只不过眼前的景色太迷人……而已。
抬首处,霞光城三字如嵌在云中,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天佑就站在原地,口干舌燥的赏了半天。
上清,上清。云巅之上,盛世倾城。
“要不,我们自己先随便走走?”赏够了舞姬,天佑才分出神思,慢慢的考虑起他们的处境。还好两人同为妖族,吃喝暂且不用发愁,光这上清广布的灵气,也够他们滋滋润润的活上千年。好地方,真真是个传说中人人望眼欲穿的好去处。
天佑一撩衣袍,踏出了上清之旅的第一步。
没走出三百步,却见眼前的城市越发繁华锦绣。人影也逐渐多了起来。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意识的往他们身边凑过来。
又行了差不多两百步,面前这条长街还尚是遥遥无期望不到尽头,他们两人身边竟已经跟了百十来个人。
他能感受到,这些眼中的恶意。
“若若,这里的人有毛病?”且不说秦若在想什么,但是与他交汇的那些眼神,都有种贪婪的恶。他身边只有秦若一人,是随着自己同时来到上清的,这刻不问秦若,又能和谁诉说呢?
“他们想要的,只怕是我的真身。”秦若侧耳聆听,虽说上清就连个普通打扮的人都是天阶,毕竟秦若现在的修为还是要高出这些普通人不少。将要进阶的修为在她体内蠢蠢欲动,随时都有进阶的可能。围着他们的这些人,小声低语的那几句话,她听得真切。
“老爷已经将长霞境全部封锁。”
“咱们的人马上就到,记得这株灵芝一定要抓活的,那小妖当场格杀。”
两人的宿命,在他们口中早已描绘出。
这些对话让秦若想起,在幽冥中曾经见过的那两只巨龟。
霞光城中,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用着各种漫不经心的方式,靠近他们周遭。
秦若走在天佑身侧,突然低语道:“我数三声,你抱紧我。”
又来!
早知道入了上清,便是能时时刻刻拥抱若若,他还挣扎什么。天佑嘴角弯弯,陡然笑成了花。好说,这事他喜欢。
三,二,一。
秦若心念一动,天佑树袋熊一般,四肢缠在了她的身上。
长霞街中,两人立刻没了踪迹。
小世界里,天佑喜不自禁:“若若,这里我很喜欢!”
天下间最没心没肺的,天佑敢认第二,就没人能应第一。
长霞街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那些人,显然都没被这位大爷放入眼中。
这方小世界,是天佑第二次进来。上一次早已是几年前的事情,度若河一战,秦若便是使出了这个宝贝,才让他们或者离开。此番,算起来也正是他第二次进来这里。
林子郁郁葱葱的小世界,经过这些年秦若的苦心经营,早已是欣欣向荣。
这里有依据云阳为模型建造的三山一顶,有依据万妖山那片谷地建造的灵院,还有秦若记忆深处,秦枫为她搭建的小屋。
她走在前面,为天佑引路。“过了这条小路,前面那间小屋,能让咱们住上一段。”
长霞境人数众多,天阶修为的人比比皆是,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中护住天佑。
无可奈何之下,唯一想到的脱困方法,便只有自己这方小世界。
处处美妙的霞光城,谁又能想得到全是危机。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秦若口中的小屋。
郁郁葱葱的竹子扎在屋外,到给这小屋增色不少。
屋内那方长镜,早已将小世界外的世界看得分明。
长霞境内,众人傻眼,正在街上跳脚。有人道:“什么情况?你们这群废物,就这样让两人在眼皮子低下逃跑了?”
天佑抱臂托腮,在镜前看得津津有味。
那人只是埋怨了两句,很快就下定注意,便是将这些安排好的人马就驻扎在长霞境内。
“老爷说了,那株灵芝,一日不见你们也不用回府了。我看,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什么时候他们出来,你们擒到了灵芝,再回府也不晚。”
显然,这些人很快便联想到小世界一说。
终究小世界却也不是没有破绽可拿,只要他们守在原地,早晚能看到那两人出来不是?但凡他们出现,必是在此。
为首那人很快就打定了主意。活的灵芝,只要到了他们手中,何愁对付不了望天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
“若若,他们说灵芝?”
天佑倏然回身,秦若藏了多少秘密?
霞光门前,精光闪烁。
尊者身处百丈之外,终究是舒了口气。“暗羽,你可知罪?”当下脸孔上,便是对待共同归来暗羽的狠戾。
混沌中的暗羽,不敢抬头。心中却总有几分不甘,这些年他战战兢兢护着那废物,到了主子口中,却是要问自己罪责。
却说,霞光门开,光芒万丈。
天佑赖在秦若身上,迟迟不肯下来。
无奈之下,秦若只得亲自动手将这厮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就见天佑一脸享受,两眼含春望着她。
等到那光线大散,他们面前竟是人间盛世。
高耸入云的宫殿,此起彼伏的喧闹。处处入眼的都是人们欢乐的神情。
“那人没说,接下来咱们要去哪吗?”望着完全不熟悉的这块土地,秦若皱起了眉头。
眼中所见,皆是欢乐祥和。这便是上清?
云层中的城市,灵气缥缈,虽说只是一眼,秦若已能看出,他们见到的所有人,都是天阶修为。
这项认知让她头皮发麻。
歌舞升平处,那些踩在云端的仙子妖娆多姿。
这座城,宏伟壮观。正是架设在了云巅之中,悬空于天空之上。
很快,天佑的心神就被那些歌舞拉走,他头也不抬,双眼冒了绿光虎视眈眈望着那些几乎接近****的姑娘,答的漫不经心。“没说。”
心下已在评价,秦若的容颜原就是他见过最美的,如今入了上清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说那些个在云层轻舞的姑娘,哪一个都当得上绝色两字。
咳咳,他素来不是贪慕美色之辈,只不过眼前的景色太迷人……而已。
抬首处,霞光城三字如嵌在云中,金碧辉煌。气势磅礴。
天佑就站在原地,口干舌燥的赏了半天。
上清,上清。云巅之上,盛世倾城。
“要不,我们自己先随便走走?”赏够了舞姬,天佑才分出神思,慢慢的考虑起他们的处境。还好两人同为妖族,吃喝暂且不用发愁,光这上清广布的灵气,也够他们滋滋润润的活上千年。好地方,真真是个传说中人人望眼欲穿的好去处。
天佑一撩衣袍,踏出了上清之旅的第一步。
没走出三百步,却见眼前的城市越发繁华锦绣。人影也逐渐多了起来。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意识的往他们身边凑过来。
又行了差不多两百步,面前这条长街还尚是遥遥无期望不到尽头,他们两人身边竟已经跟了百十来个人。
他能感受到,这些眼中的恶意。
“若若,这里的人有毛病?”且不说秦若在想什么,但是与他交汇的那些眼神,都有种贪婪的恶。他身边只有秦若一人,是随着自己同时来到上清的,这刻不问秦若,又能和谁诉说呢?
“他们想要的,只怕是我的真身。”秦若侧耳聆听,虽说上清就连个普通打扮的人都是天阶,毕竟秦若现在的修为还是要高出这些普通人不少。将要进阶的修为在她体内蠢蠢欲动,随时都有进阶的可能。围着他们的这些人,小声低语的那几句话,她听得真切。
“老爷已经将长霞境全部封锁。”
“咱们的人马上就到,记得这株灵芝一定要抓活的,那小妖当场格杀。”
两人的宿命,在他们口中早已描绘出。
这些对话让秦若想起,在幽冥中曾经见过的那两只巨龟。
霞光城中,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用着各种漫不经心的方式,靠近他们周遭。
秦若走在天佑身侧,突然低语道:“我数三声,你抱紧我。”
又来!
早知道入了上清,便是能时时刻刻拥抱若若,他还挣扎什么。天佑嘴角弯弯,陡然笑成了花。好说,这事他喜欢。
三,二,一。
秦若心念一动,天佑树袋熊一般,四肢缠在了她的身上。
长霞街中,两人立刻没了踪迹。
小世界里,天佑喜不自禁:“若若,这里我很喜欢!”
天下间最没心没肺的,天佑敢认第二,就没人能应第一。
长霞街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那些人,显然都没被这位大爷放入眼中。
这方小世界,是天佑第二次进来。上一次早已是几年前的事情,度若河一战,秦若便是使出了这个宝贝,才让他们或者离开。此番,算起来也正是他第二次进来这里。
林子郁郁葱葱的小世界,经过这些年秦若的苦心经营,早已是欣欣向荣。
这里有依据云阳为模型建造的三山一顶,有依据万妖山那片谷地建造的灵院,还有秦若记忆深处,秦枫为她搭建的小屋。
她走在前面,为天佑引路。“过了这条小路,前面那间小屋,能让咱们住上一段。”
长霞境人数众多,天阶修为的人比比皆是,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中护住天佑。
无可奈何之下,唯一想到的脱困方法,便只有自己这方小世界。
处处美妙的霞光城,谁又能想得到全是危机。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秦若口中的小屋。
郁郁葱葱的竹子扎在屋外,到给这小屋增色不少。
屋内那方长镜,早已将小世界外的世界看得分明。
长霞境内,众人傻眼,正在街上跳脚。有人道:“什么情况?你们这群废物,就这样让两人在眼皮子低下逃跑了?”
天佑抱臂托腮,在镜前看得津津有味。
那人只是埋怨了两句,很快就下定注意,便是将这些安排好的人马就驻扎在长霞境内。
“老爷说了,那株灵芝,一日不见你们也不用回府了。我看,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什么时候他们出来,你们擒到了灵芝,再回府也不晚。”
显然,这些人很快便联想到小世界一说。
终究小世界却也不是没有破绽可拿,只要他们守在原地,早晚能看到那两人出来不是?但凡他们出现,必是在此。
为首那人很快就打定了主意。活的灵芝,只要到了他们手中,何愁对付不了望天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
“若若,他们说灵芝?”
天佑倏然回身,秦若藏了多少秘密?
长霞境
昨日单是齐家夫人一项,就够他受的,今日还有什么是他从来不知道的?
秦若正在收拾给天佑准备出来的那件屋子,答的倒是不太上心。“嗯,我真是便是他们口中的灵芝。”
天佑惊。他眨眨眼,努力消化这信息。恍然拍拍脑袋,“怪不得!”怪不得秦若每次救他,都不走寻常路,除了放血还是放血,合着便是用了她的本体来为自己疗伤。
整出了天佑的那间屋子,秦若踱步折返,外面长霞境里已经是一条街道挤满了人。
她望一眼,“你不是快要突破了吗?”天佑的修为,她还是心中有谱的。眼看着这厮走在修炼的道路上,虽说进展如龟,好在总是有那么点进步。十五年中,倒是慢工出细活,好歹快要挤进了天阶的门槛。
只要两人在这段时间内,融会贯通,修为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杀出一条路来,不是没可能。
秦若便是要靠着在小世界这段时间里,督促天佑,赶紧上了天阶,同时让自己也更上一层楼。
天佑嘀咕着:“哪有那么容易。”想当年他在下清也算是高手一枚,可自从认识了秦若之后,方知道自己不过是小角色,就算****苦练收益也赶不上秦若一半。每日看到秦若进展神速,总是让他心灰意冷。耐着性子咬牙追到了现在的阶段,已是他的极限。至于突破,他原是想都没想过的。
“外面那些人,各个都是天阶水平。你若是贸贸然出去,只怕一掌都接不住。”
秦若所言非虚,隔着一个天阶,那些看上去普通的人想要捏死天佑,就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两样。
天佑这才后知后觉的长大了嘴,我靠。不是吧。那些看上去可都是普普通通的下人,真有秦若说的那么厉害?他眼光飘到其中最猥琐那人身上,多留意了几眼。只见那厮穿着蓝底的仆役装,头上带个歪帽,嘴歪眼斜一看就是最下等的人。可就是这货,天佑也看不出他深浅,心下凉了一块。
可见秦若没骗自己。凭着自己的修为,连这货的高低都看不出。那他一现身,还不是分分钟就被人捏死的节奏。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这么倒霉?”天佑自语。原想着进了上清,就是另一个新天地。谁知道他们呆的时间连一刻都不到,就要像过街老鼠,重新躲回秦若的小世界中。
“你以为上清真那么好呆?”秦若是早就对这里有了不少的认知。一入那霞光门,这里的灵气磅礴就已经预示了人人的修为都不会低,再加上霞光门下三个散修直接惨死虚空,可想而知这上清的门槛便是天阶修为。
小世界中无岁月。
两人的作息在小世界中,只是单调的修炼,修炼,再修炼。
这里汇聚的灵气,早已经超过万妖山的谷地,磅礴汹涌。
天佑真的在这里修行后,才发现此间妙处。
而本想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要有点甜头的天佑渐渐的那点小算盘也不打了。
自来了小世界,秦若除了第一日和自己打了照面,接下去的日子里,他是连影子都见不到。****对着屋中那面镜子,天佑只觉得心烦意乱。长霞境里最猥琐的那个小厮,都比自己要厉害百倍,实在让他面子上挂不住。遥想他曾经的辉煌,还真是井底之蛙。如今,却是借助苏海留下的功法在小世界中困顿苦修,只盼能早日出了这天地,和秦若并肩而立。
这不,天佑站在镜前,又一次失了神。白日梦般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一掌就将那猥琐小厮打倒在地。
至于秦若,****缩在三山中,显然是没工夫来督促天佑的。
三山之巅,秦若这片小世界中,此时乌云密布。
看着空中黑压压的乌云,秦若竟是一时有些无语。
原以为这小世界的一草一木,皆是出自她一人之手,就算在里面渡劫,当也是风平浪静。可摆在面前的事实,却让她不得不扭转了想法,第一道雷劫打在身上,秦若险些皮开肉绽。
一面腹诽,一面暗骂:这威力也和真的天雷别无两样?
却说,其实秦若对自己这片领域还有太多的盲点。她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世界虽说是出自她一人手笔,但万事万物自己有定数,都要遵照天道轮回。这片世界郁郁葱葱,衍生出河流大川,同时世界规则却也悄无声息的覆盖在这片土地之上。在这里,秦若虽是主人,却也要遵守天道规则。
此刻乌云密布,雷声洞天。正是她渡劫之照。而她不知,正是因为小世界中由她渡劫所起,这片世界才真正有了生机,可以称之为一个世界。
天阶之下,天雷三十六道。天劫之上,天雷七十二道。雷电撕裂虚空,直降小世界。她看不到的却是,长霞境内雷声滚动,那一道道闪电直劈在他们消失那处。看得长霞镇上那些留守的人们目瞪口呆。
闪电来得快,去得也快。
天佑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人四散奔逃,一个闪电接着一个闪电的劈落下来。
刹那间,他似是开了窍,混沌中有了新的感悟。
秦若的天劫未过,天佑的天劫又至。
慌乱的长霞镇街道上,那最是猥琐的人大喊:“去******,这是邪了门了。”
正叫骂,一道闪电劈在他的头上。还好这是天佑的劫,那闪电他还能受得住。只是身子一倾,倒在地上,倒是尚无生命之危。
小世界中,电闪雷鸣。
两个劫难同时而至。
秦若受完那七十二道天雷之时,天佑正结束他的三十二道洗礼。
长空之下,两个被天雷劈的狼狈的人相识一笑。
长霞境中,那些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人,马上就迎来了两个刚进阶的人,天佑和秦若。
趁着天雷带来的骚动,这百来人在秦若手上讨不到一点好处。
几乎是一面倒就被秦若收拾了个干净。
“走,咱们去会会那这位老爷。”
长霞境的围困,便是他们上清的第一份礼物。
截胡
来而不往非礼也,此刻秦若怎能不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打她的主意?
天佑随她而行,看她砍瓜切菜,霎时豪气万千。
“好!咱们就去看看!”
长霞境有三宝。美女,霞光,药草。
霞光城正是用了长霞境中的霞光命名。而让天佑失神的美女,便是长霞境中的一宝。至于想要生擒秦若,自然是因为这妖才一出现,长霞境有点眼力劲的都瞧得出,那就是放在自家门口的宝贝。
长霞境的老爷子,是个很有生意头脑的百事通。单看他的装束,也能从中窥探出一两分长霞境的富裕。
就说他拇指上带着的那个扳指,就不是凡物。那是当年帝清观的观主,上赶着送上门来的宝贝。至于原因,自然逃不过他手中仙草灵药。这位老爷子,年过八百,即使在修为上一辈子碌碌无为,依然能得到上清各方的令眼下看。
秦若见到这位老爷子的第一眼,就被他手中那扳指晃花了眼睛。
五彩斑斓的璞玉,根本不需要人工加工已经能自生红芒。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这老爷子有张和善到过分的面容,和一副健硕的身子骨。抛开大拇指上那扳指,身上确实穿着朴素。照他自己的话说,便是有钱也不用花在这些个地方。整个霞光城,可是有一城的人等着自己养呢。
秦若看了半晌,以她阅人无数的眼光,着实看不出这老爷子是个恶人。
“我说单又那小子到底成事了吗?”这位老爷子坐在家中,捧着碗黑乎乎,刚出炉的药,一饮而尽。“算算日子,可是已经两月了。”
老爷子说的没错。单又带着他府中仆役,已经是守在长霞街上整整两月。期间的吃吃喝喝,衣食住行哪一样都要老爷子自己出钱。这时候问上两句,不算多心。
“单又提这主意,自然是有把握的。咱们就等着那小子将灵芝带回来,老爷,您就安心吧。”回话的,是这长霞境里唯一跟在老爷身边的管家。相比一脸和睦的老爷子,这位管家倒显得有些尖酸刻薄。尖细的下巴,一双老鼠眼闪着精光。怎么看怎么让人只能联想起那些狡诈刻薄的坏狐狸。
他眼睛滴溜溜一转,继续说道:“老爷,府里新来了批美人……”眼神幽远,带了几分猥琐贪婪。
老爷子和善面庞上,有霎时的迷惑。想了想,才慢声说道:“是了。这批姑娘可是早就预定下来了。”药碗一放,添了几分认真。“你让单元直接带着那些姑娘去吧。”
单元,单又。正是那管家所出的两个儿子,如今因为管家的关系,在府中的地位超然,凡是府中关系大点的事情,都捏在他们两人手中。话说那批美女,正是长霞境每年都要进贡的。
那老爷子说到这里,显然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萧瑟起来。
“哎,单管家,若是我长霞境还是当年光景,哪里用得着如今这般,伏低做小,捉襟见肘。连霞光城中的姑娘,也要送出去。”说着说着,险些就要落了泪。
那单管家极会说话,忙劝到:“老爷,没事的。这不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咱们的处境,竟然让咱们碰上了那修炼成精的灵芝。只要单又事成,咱们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老爷子转动了扳指,静默了。
秦若听到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显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因为她,单又将一府的家丁全调到了长霞境,此刻跟在这位老爷子身边的,只有单管家一人。
百来人的长霞境,府里只有这两人?秦若没敢轻易露面,正是担心这里藏着高手。可在院中几次故意造出响动,却连鬼影子都没探出一个。
“天佑,你说这人该死不该?”同她一起的,自然还有天佑。虽说这货修为不高,好在处处有自己帮忙,也不至于被人发现了去。他们窝在房梁,听了屋中两人的对话。一时之间秦若有些拿捏不准,究竟下达命令的是谁。
“该。”天佑却不像秦若,总将人往好里想。他们和这长霞境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一入了城,就是被数人围在长霞街上。别的什么都不说,单单这样致他们于死地的行径,在天佑心中也已经够得上杀字。
两人沿墙翻下。刚踏入院中,叮叮咚咚的铜铃声响彻整个院落。
原来,还是秦若大意了,虽然长霞街上有这府中无数家丁,到底是在自家院子里留着后手,处处都是防御。
那老爷子一忽站了起来,就在厅中喊道:“什么人!”
竟敢私闯他的府邸。霞光城中,只要是个人,对他就是只有感恩,绝不会无端端不得他的指令,擅自进了他家。
单管家静立在旁,阴测测露了朵笑。
原来,秦若他们赶的倒是巧。今日,正是单管家计划好,趁着府中无人,要将老爷子杀害的日子。
不过是短短两句的说话间,四面八方闪出数道黑影,团团将这主厅包围起来。
相比之下,秦若和天佑两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人,竟是误打误撞凑进了他们的小团体。
黑色,在上清可不是如下清一般,谁都能穿的。因为上清只有一个天钥阁,天钥阁专做杀人的买卖。
老爷子到底见多识广,眼看着被十人围住,却也不惧。
“天钥阁的高手,就算让我单余死,总也要让我做个明白鬼吧?”他一拱手,对着这些黑衣人报了个拳。各种江湖中的交际,在他这都是手到擒来。
眼下明显自己的命就捏在他们手中,他并不挣扎,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
回答他的,是破空的剑刃,寒光一闪老爷子就没了气息。
秦若和天佑,夹在这几个高手中,迷茫差异。
怎生说杀就杀,说死就死。他们可是要有问题要问问这老头呢。
且说,这十人呼啸一声,翻身就要出府。同是黑衣黑衫的秦若和天佑,显然入了几人的眼。
就见其中一人翻到他们身前,比了个手势。
天佑眨眨眼,兄台,你想说什么?
济世
说时迟,那是快。
秦若一拉天佑领口后襟,堪堪避过那人斜刺而出的短剑。
靠,这都是什么事,不能沟通的结果就是要死吗?
慌乱中,黑衣人步步紧逼,短剑绕着天佑舞动,每一招都没有多余的动作,有的只是力求击杀的很绝。
短小精湛的短剑,在黑衣人手中,仿佛是有了生命,早已经和他融为一体。就见行云流水中,拿短剑已非常刁钻的角度刺向天佑的心脏。
秦若人在天佑身后,足下一抬,天佑腿肚子打弯,四肢大张仰面而倒,再一次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黑衣人两次击杀都不成功,显然多出了心浮气躁。
而天佑,闭上眼睛,干脆就任着秦若。
一时间,竟是让那黑衣人完全拿不下天佑。
斗了几个来回,就听又是一声长啸。原来,是那天钥阁发现自己少了一人,鸣哨示警。
按说以秦若的功力,并不是对面那人的对手。刚刚进阶的秦若,撑死了顶多就是拖延下败的时间,单前有天佑当了木桩,让对面那人看不到她出手的轨迹,后因此刻的秦若也没存了杀人的心,只是想在这人手中将天佑救回。索性,一场打斗硬是持续了不少的时间,却谁也分不出个胜负。
刺啦。天佑闷哼一声。还是被划开了胸侧黑衣。血迹顷刻而出。
却因为那声长啸,黑衣人不得不抽身。
辗转中,他跳上墙头,恶狠狠的瞪了秦若一眼。飞身而去。
好险!秦若当下拖着天佑,第一时间进了小世界中,止血疗伤自是不在话下。
躺在那张小床上,天佑嘴巴也不闲着,“若若,你说咱们两怎么就那么倒霉。”可不是倒霉吗,一来上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眼一抹黑呢。就接连卷入了两场争斗。试问,谁的运气能有他两的强?
天佑捂着新出炉的伤口,干嚎了两嗓子。发现秦若听的心不在焉,便将脸上的愁容改成了另一种委屈,眼中擒泪,可怜兮兮盯着她。“你想什么呢,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也不见若若关心。”
换来秦若的白眼一枚。
好吧好吧。他收敛不少,挣扎着沿着床头坐了起来。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若若,咱们赶紧从这鬼地方跑了吧。”
别的不提,单说他们看到长霞境这老爷子的死,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屋子里零落的扔着为天佑换药的纱布,秦若头都不抬,只是将这些东西清理掉。“是要走,而且越快越好。”
这点上,两人倒是想到了一处。
不过,再急也要等到天佑的伤大好。
上清果然不能和下清同日而语。那日秦若明明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了,还是让天佑受了这剑伤。将养这些时日,伤势恢复的很慢。“明天夜半,我会想办法先从长霞境出去。你就留在这里安心养伤。”她本是想等天佑好了,两人一起行动。如今看起来,恐怕这希望是要落空了。但是在等下去,长霞境里这户人家,早晚会成他们的坟冢。
这夜十分,秦若说到做到。果然跳出了小世界,一个人企图逃走。
途径那管家门前时,恰好又听到了屋中传来的两句话。
“儿子啊儿子,你就是糊涂!这批女人我说了几次,你不能动!”
却是要送给别人的那批女人中,有个被单又搞大了肚子。
这才多久,就已经显怀了?明显那女人和单又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
秦若不敢分心,稍一联想就收住心神,连夜逃出了长霞境。一路向西,根本没有目的地的乱走。
直到他累得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才坐在地上调息打坐。
此时,和那长霞境早隔了十万八千里。
期间,进出了两次小世界,看看天佑的伤势,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沿着道路看到了另一座城池。和霞光城的金碧辉煌不同,这座城倒显得古色古香。
“听说了吗?霞光城里出了大事!”
秦若都还没走到城门之下,已经听到门前有人议论。
两个说话之人,眼神只是在秦若身上扫了一圈,很快就又进入了自己的话题。差着一阶,便如天上地下,他们看不出秦若修为,自然眼光就不敢放在秦若身上。
“长霞境的大善人,被个刚入上清的小妖给斩了。”两人说的绘声绘色,似乎当时他们就站在旁边,彻头彻尾的看了整出。“可惜了,那大善人身前无后,身后所有的家当都被单家管家接手了。”
秦若的脚步慢了下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日她见那管家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霞光城的天要是变了,咱们这里也是要受到牵连的啊。”两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都在说着自己的想法。这城和霞光城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秦若不知他们初出茅庐的那地方,算得上是整个上清最富庶的一处。名门望族,贵族世家在霞光城里广布产业,都是仰仗着那位的财路。一夕之间,老爷子死了几乎半个上清的财路都断了。就说他们这城,正是靠着霞光城运来的药材,才经营的绘声绘色。
所以说,他们那句话到是真真没错的。
秦若抬首,城前高悬“济世”两字。这一城,汇聚各方名医。
秦若心下哀叹,到底是逃不开霞光城的阴影。
迈开大步,走向城中。
随处可见的,比比皆是医馆。
各种名医的头号,都是挂在每一方小小的牌匾之上。看了几处,秦若也瞧出了门道,甭管什么来头,都要在自己的牌匾上加上医仙两字。这一刻,让秦若蓦然想起了白沐,下清之中,唯有白沐的医术让她钦佩。若是白沐在这地方生根,是不是也要学了这些个医者,给自己也标榜个当世医仙?
她翩然一笑。心情没的好上许多。
走走看看,不出一个上午,这座城的大体情况就在她这有了了解。此城却是上清闻名遐迩的医者圣地,出城不远便是医者茶堂。
说时迟,那是快。
秦若一拉天佑领口后襟,堪堪避过那人斜刺而出的短剑。
靠,这都是什么事,不能沟通的结果就是要死吗?
慌乱中,黑衣人步步紧逼,短剑绕着天佑舞动,每一招都没有多余的动作,有的只是力求击杀的很绝。
短小精湛的短剑,在黑衣人手中,仿佛是有了生命,早已经和他融为一体。就见行云流水中,拿短剑已非常刁钻的角度刺向天佑的心脏。
秦若人在天佑身后,足下一抬,天佑腿肚子打弯,四肢大张仰面而倒,再一次避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黑衣人两次击杀都不成功,显然多出了心浮气躁。
而天佑,闭上眼睛,干脆就任着秦若。
一时间,竟是让那黑衣人完全拿不下天佑。
斗了几个来回,就听又是一声长啸。原来,是那天钥阁发现自己少了一人,鸣哨示警。
按说以秦若的功力,并不是对面那人的对手。刚刚进阶的秦若,撑死了顶多就是拖延下败的时间,单前有天佑当了木桩,让对面那人看不到她出手的轨迹,后因此刻的秦若也没存了杀人的心,只是想在这人手中将天佑救回。索性,一场打斗硬是持续了不少的时间,却谁也分不出个胜负。
刺啦。天佑闷哼一声。还是被划开了胸侧黑衣。血迹顷刻而出。
却因为那声长啸,黑衣人不得不抽身。
辗转中,他跳上墙头,恶狠狠的瞪了秦若一眼。飞身而去。
好险!秦若当下拖着天佑,第一时间进了小世界中,止血疗伤自是不在话下。
躺在那张小床上,天佑嘴巴也不闲着,“若若,你说咱们两怎么就那么倒霉。”可不是倒霉吗,一来上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眼一抹黑呢。就接连卷入了两场争斗。试问,谁的运气能有他两的强?
天佑捂着新出炉的伤口,干嚎了两嗓子。发现秦若听的心不在焉,便将脸上的愁容改成了另一种委屈,眼中擒泪,可怜兮兮盯着她。“你想什么呢,人家都伤成这样了,也不见若若关心。”
换来秦若的白眼一枚。
好吧好吧。他收敛不少,挣扎着沿着床头坐了起来。终于说了句有用的话,“若若,咱们赶紧从这鬼地方跑了吧。”
别的不提,单说他们看到长霞境这老爷子的死,就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屋子里零落的扔着为天佑换药的纱布,秦若头都不抬,只是将这些东西清理掉。“是要走,而且越快越好。”
这点上,两人倒是想到了一处。
不过,再急也要等到天佑的伤大好。
上清果然不能和下清同日而语。那日秦若明明已经非常小心翼翼了,还是让天佑受了这剑伤。将养这些时日,伤势恢复的很慢。“明天夜半,我会想办法先从长霞境出去。你就留在这里安心养伤。”她本是想等天佑好了,两人一起行动。如今看起来,恐怕这希望是要落空了。但是在等下去,长霞境里这户人家,早晚会成他们的坟冢。
这夜十分,秦若说到做到。果然跳出了小世界,一个人企图逃走。
途径那管家门前时,恰好又听到了屋中传来的两句话。
“儿子啊儿子,你就是糊涂!这批女人我说了几次,你不能动!”
却是要送给别人的那批女人中,有个被单又搞大了肚子。
这才多久,就已经显怀了?明显那女人和单又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
秦若不敢分心,稍一联想就收住心神,连夜逃出了长霞境。一路向西,根本没有目的地的乱走。
直到他累得实在是走不动了,这才坐在地上调息打坐。
此时,和那长霞境早隔了十万八千里。
期间,进出了两次小世界,看看天佑的伤势,这一夜也就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沿着道路看到了另一座城池。和霞光城的金碧辉煌不同,这座城倒显得古色古香。
“听说了吗?霞光城里出了大事!”
秦若都还没走到城门之下,已经听到门前有人议论。
两个说话之人,眼神只是在秦若身上扫了一圈,很快就又进入了自己的话题。差着一阶,便如天上地下,他们看不出秦若修为,自然眼光就不敢放在秦若身上。
“长霞境的大善人,被个刚入上清的小妖给斩了。”两人说的绘声绘色,似乎当时他们就站在旁边,彻头彻尾的看了整出。“可惜了,那大善人身前无后,身后所有的家当都被单家管家接手了。”
秦若的脚步慢了下来。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日她见那管家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霞光城的天要是变了,咱们这里也是要受到牵连的啊。”两人一副很懂行的样子,都在说着自己的想法。这城和霞光城却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秦若不知他们初出茅庐的那地方,算得上是整个上清最富庶的一处。名门望族,贵族世家在霞光城里广布产业,都是仰仗着那位的财路。一夕之间,老爷子死了几乎半个上清的财路都断了。就说他们这城,正是靠着霞光城运来的药材,才经营的绘声绘色。
所以说,他们那句话到是真真没错的。
秦若抬首,城前高悬“济世”两字。这一城,汇聚各方名医。
秦若心下哀叹,到底是逃不开霞光城的阴影。
迈开大步,走向城中。
随处可见的,比比皆是医馆。
各种名医的头号,都是挂在每一方小小的牌匾之上。看了几处,秦若也瞧出了门道,甭管什么来头,都要在自己的牌匾上加上医仙两字。这一刻,让秦若蓦然想起了白沐,下清之中,唯有白沐的医术让她钦佩。若是白沐在这地方生根,是不是也要学了这些个医者,给自己也标榜个当世医仙?
她翩然一笑。心情没的好上许多。
走走看看,不出一个上午,这座城的大体情况就在她这有了了解。此城却是上清闻名遐迩的医者圣地,出城不远便是医者茶堂。
医馆相赠
说是茶堂,其实却是医者的聚集地。无数位上清赫赫有名的医者,都是在这里诞生。
秦若观了大概,便沿着小路转到无人处,进了小世界。
“怎么样?”
天佑还在屋中无病呻吟,新换的袍子看不出他的伤势是否大好,单瞧脸色却是如常。“若是在这里养不好,不妨出去找个医馆,这里似乎遍地都是悬壶济世的高手。”
秦若笑眯眯的说着,霞光城的境遇让她多少存了侥幸。还好不是遍地都是追捕自己的人,不然这上清只怕呆不到一时三刻。此处古色古香,让人不禁生出闲适之感,还算妥帖舒心。天佑一直困在她的小世界中,还是不好的。
“好的差不多的。”天佑今日不知是哪根筋不对,那一头长发都被自己高高的束了起来,脸上的疤痕格外显眼。
外面的情况,他多少都是知道的,小世界中那面镜子,联系着外面世界,秦若走了一路,他就守在镜中看了一路,莫说赶路的辛苦,就是城外那两人的闲言碎语,他也听得清楚。“不用找什么医馆,你也不想想,世上还有什么灵丹妙药可以比得上你?”他整整衣服,总觉得自己和秦若的差距日渐增加。自打知道了她原先的那点破事和她的真实身份,恐慌就像是无痕的丝线,绵绵缠在自己身上。不知不觉中,就将秦若真身是灵芝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仿佛没听到,并不对他的话多提异议。
“那人没交代咱们的去向,总在上清这么瞎转也不是个事。”秦若的担忧却是在这里,那人等于说只是给了他们通往上清的一张票,上来之后的所有事情依然是要靠他们自己。算起来,他们也算是在上清呆了几个月有余,可抛去小世界中的日子,实则他们在上清连两天的功夫都不到。今后的情况,谁又说得清,难道说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也一直要东躲西藏?那什么时候才能为阿乌将仇报了。
“这事好说。”天佑心道,不就是打听帝清观嘛?哪里用得着尊者,就他们两人费费口舌,也能自己打探出来。却不知,秦若担心的哪里是这个,而是他们的将来正如一叶扁舟,飘荡在风雨之上。
说了两句,天佑也落在了上清的地面。猛一接触这里的阳光,还带着些些的不适应。
“那边就有个铺子,咱们去问问去。”用了些时间来适应这里的光线,天佑就开始寻找。不远处的小巷中,可不就有一座三层高的建筑,看得出肯定是在城中赫赫有名。门前车水马龙,屋顶横挂牌匾,没有多出一个废字单书药。
两人进了药铺,熙熙攘攘的人们更像是在打一场没有硝烟的仗。大多数连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在铺子中挑选各种药材,却因为人多的很,不得不互相拥挤。一排排码好的药材很快就见了低,伙计补的还没他们下手快。
伙计实在是有些受不了这些人抓药的速度,再看他们抓药的动作,好像手下的不是珍惜的药材,而是街边市场上的大白菜,这气就更不打一处来。“你们抢什么?咱们这么大间铺子,还能几百斤的车厘子都供不上?”他人微言轻,喊的声音再大也引不起别人的重视。就见来客依旧是在争抢各方药材。
伙计正要大吼一声,被店家喊到了一旁。
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伙计,哪里会明白这些人只是为了以防万一。霞光城出了大事,他们这间铺子明日的供给能不能跟上还是两可,今日不多买一些防着今后吗?“单老爷子去了,你就让他们抢吧。”店家摆摆手,看着满堂簇拥的人群其中心酸只有自己知道。今早上他就接了消息,屯了两屋子的药材全拿来救急。济世城里最大的药铺若是也学了那些小店直接闭门,那这城的名号还要不要?
伙计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
再去看那些争抢的人,只有摇头叹气的份。
开放式的柜台里,每一方小药箱里的药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天佑和秦若,就在这时来到了店家身边。
其实,从一进店,店家就瞧到了两人,谁让那么多人你争我抢,只有这二人却只是看看,对那些药材好像视而不见。单单这点就让店家记在了心上。
这厢,天佑很客气的问,“掌柜的,我们二人初来乍到,想要向您打听个地方。”
店家不免高看天佑一分。上清有本事的人多了,却从来都是傲气冲天。天佑问得如此客气,店家怎能不给他加分。
反正看着满屋子的人乱糟糟的哄抢,他也糟心的很,索性直接引了天佑秦若两人入了后厅。
“两位打探帝清观?可是为了他们那招徒之事?”店家耳明目聪,虽说常年呆在济世城,却对外面的消息掌握精准。看一眼两人装束,心下明了两分。天佑的修为更是轻而易举就能看得透,当即便想到只怕这两年轻人是奔着帝清观收徒一事,才从家中出来。“他们今年的收徒盛会,就设在山下。”
店家没想到的是,这二人根本不知道帝清观在哪里。至于什么狗屁的收徒大会,他们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听店家说了两句,都是围绕着帝清观的收徒大会,天佑反倒是不好再问什么。
正想起身拜别,那店家却像是想起什么,“两位,相逢便是缘分。今日我这店中总归就是个忙乱。你们且等等,我送两位一物。”店家心眼都比天佑和秦若多,这两人年纪轻轻,想来帝清观的收徒盛会上,想要占个名额还不算难事。他这店能不能活过一月,却是前路未卜。他从后屋报出个药匣子,黑漆漆的盒子,根本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就算是我和你们有点缘分。这东西你们收着。”
天佑听他说的不清不楚,压根就不愿意要这东西。可是店家百般推搡,硬是一口一个送给两人。
赶往帝清
天佑和秦若,都知道。天下间哪里会有这种好事?说是送人东西,却连那黑漆漆的盒子里装的是什么,都不告诉他们。
原是要再次推辞,店家倒是利索。三下五除二将两人推出了店去。
站在店外,天佑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这个上清,连个卖药的老板心眼都比别人多。
得,此处问不清楚,他们便换个人问也就是了。
在城中转了两圈。别说上清观三字了,就是上清观他妈也能问个清清楚楚。这处毕竟医者居多,整个城中人人都有颗帮助他们的心。可也就是这么在城中兜兜转转,天佑问道:“这城里,怎么就没个馆子?”下清最常见的,就是馆子。甭管走到哪,最少都有个馆子让人吃饭吧?霞光城里还能看到几处饭店,到了这济世城,除了医馆还是医馆,顶多掺杂几间药铺,放眼望去,只有医馆。吃饭的馆子呢?也就是天佑还寻思着借着个大家谈天说地的地方,听听这上清的潮流,才想起了这么一出。
合着这一城的人们都和他一般,有了精怪的特性,能够不吃不喝?
恰巧路旁就是个白发白眉的老先生,“济世城吃饭的地方在哪?老先生您可知道?”
老者哈哈大笑。“你们这两个妖娃娃,什么时候也要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老者倒是爽朗的很。
天佑跟着干笑两声,好像自己心里头的秘密都被人发现了,突然在这人前就有了被脱光光的感觉。这破地,能人忒多。动辄一个老爷子也能看穿自己。“哎呀,我这妖还真就爱吃,老人家您快别逗我们,说说看啊。”
老人慈眉善目,就算是哈哈大笑,也让人不会心生恐惧,反倒像是在和小辈开玩笑般和煦。
天佑瞬间便觉得和老人没了距离,撒娇耍赖想要问出馆子的下落。
“济世城里,都是学医出身。这些个医者,别的不说可有一点,他们哪里需要吃那口饭,五谷杂粮对他们来说就是废品。”老头摇头晃脑,城中原先的馆子也因为医者们一次次的抗议,逐渐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唯今城中的人们,吃东西只要靠着小小的一颗药丸子。他眯起眼,似乎更加怀念当年那个热闹的城市。反而是现在这番景象,让他不大自在。
“真想吃啊,就出城去,沿着城南走上百里,那里有个馆子。”
老人背着手,虽然不明白两只小妖处心积虑的找馆子用意何在,可他自己却是要出城下那馆子一趟,好久没吃五谷杂粮,嘴里都淡出个鸟来。嗯,今儿得要壶烧酒,再要碟子牛肉。“不如两位小友与我同行?”
天佑惊。
百里的距离,老人显然没当回事。
济世城多大的谱,在城中连个吃饭的地都没有。
“算了算了,我们两还是去看看别的。”天佑摆摆手,帝清观的下落都知道了。城中没有闲话家常的地方,顶多他们少打听点消息便是。
那老人背过身,悠悠说道:“小丫头在这上清,珍重。”
原来,不止是看穿了两人身份,就连秦若那真身,在老人眼中也早就是一清二楚。
修炼得道的灵芝,这也就是让自己碰到了。若是那些人……指不定怎么抢呢。哎。
话说和老头子分道扬镳的天佑和秦若两人,转身就将这城抛在脑后。
“你说,咱们真就按了那店家的心思,装成去参加收徒大会的?”一路之上,天佑想来想去,总不至于两人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打上帝清观吧?越是了解那地方,他心中的豪气反而越是成了谨慎。一个从古就在上清屹立不倒的修炼世家,怎么可能是凭着秦若他们两人就能轻易绊倒的?原是想借助尊者的力量,来和帝清观抗衡。可自打他们来到上清,那尊者就成了虚无缥缈,根本连见都没见过。最后,他们能依靠的还是自己。
就凭着他两这小身子,不装作小弟子混入帝清观,便是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吧。
天佑冥思苦想,走出了几十里的路,一共也就说了这么一句。
帝清观收徒,对他们来说倒不是难事。
天阶之上,人人都有可能。明摆着来者不拒。
秦若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行。”她和天佑的想法不谋而合,两个初来乍到的小家伙,没权没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修为好像在这上清又一次没了两点。比比皆是天阶的高手,他们二人如今是真真正正的小新手了吧。
路途遥远,只有这一问一答之后,二人竟是再无交谈,可见这个做法其实都不能让他们满意。
帝清观坐落在上清边界的群山之中。不知是尊者有意,还是他们的运气好,霞光门却是离得帝清观最近的一个城门。
行到山下,偶见群山中都是御剑而行的高手呼来呼去,很是让天佑羡慕。
望着那一排排穿着道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仿佛依稀看到了当年的万妖山。他站在山脚前,脚下迈不开步子了。感慨道:“这里确实修炼的好地方。”
群山鹤立,缥缈玄奥。山下灵气已是澎湃无垠。
一队队御剑道童,仙风道骨。
只觉得自己像是进了某个仙境。
恰逢一队小童落在他们身边,年岁不大的小童穿着道袍,看上去古灵精怪。一张口,老成的很。“两位道友,可是来参加山中的收徒大典?”他身后长剑带出光晕,道袍迎风而舞。有那么一刻,天佑差点都想真真切切的投到这帝清观的门下。
“正是。劳烦这位道友带路。”在济世城中,秦若就发现,上清的这些个人,毛病不少。道友来道友去的。几乎逢人叫道友准没错,这不,年岁不大的小童逮着他们也是一口一个道友,此刻她用了道友来回复那人,肯定是错不了的。
这一队人马总数五人,正是被分配前来迎接各路道友。
小童热情好客,领着两人沿着山路而上,嘴上就没停过。等到他们来到了那山坳之中,小童早就将帝清观的所有规矩说的明白。
收徒盛会
“两位道友就在这里候着便是,一会儿我家道长前来,说些场面话后可就需要你们自己努力了。”两人在路上并不多言,小童便觉这是两人谦卑有礼。也不看看自己的年岁才多大,早就将帝清观中那套用在了他们二人身上,只觉得面前两人,虽然看上去不起眼,胜在脾气没得挑。心下暗想,等会自己还要替这两人美言几句。
原来,每次帝清观收人,小童负责的次数多了,最是知道其中不乏心骄气傲,自以为是的家伙。
山坳里摆设着几排鲜果,几瓶仙露。还有和那小童穿着一般的人在前恭候着,明显正是为了这次收徒大会。
两人身旁,更是有比他们来的早的,静候多时。此时看到秦若两人,不免就生了攀比之心。其实,这些人的臭毛病,还不只是他们家庭教育问题,更多的则是因为这帝清观,向来看人先看脸,收人先收钱。世家子弟来了帝清观,就比那寻常人家的孩子待遇要好上很多。
“嘿。两位道友好。”自然有对他们看不起的,就有对他们和善的。排着队站着的二十多人中,到底是有一个开了口,向他们两人问好。
天佑脸上的疤痕扭曲,笑了笑。
这人权当看不见他那丑陋的伤疤,兀自表现出超凡的热情。“两位是第一次来帝清观经这收徒大典吧?”
天佑眉头一左,第一次三个字让他听着有点奇怪。都不用问,那位继续说道:“我这都是第一百零一次了。”
天佑默。秦若终于正眼看了看这人。只见他一张方正的脸上,是坚毅的神情,虽然此刻温驯和蔼,也不难瞧出这人有着超乎寻常人的耐性。只因为那一百零一次。生得八字眉,三角眼,耳垂厚实。实在不能算是一副好容貌。
秦若只瞧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毕竟,总盯着个男人看不是什么好事。不管上清下清,这男女大防总还是在的。
那人嘿嘿笑道:“我叫张有,两位若是第一次来,不妨听我一言。咱们趁着他们收徒的时候,吃吃喝喝也就够了。这帝清观,还真不会收咱们。”
天佑闻言,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位道友可真有趣,别人在那努力,咱们就在旁边吃吃喝喝,算是什么话?”且不说既然知道自己选不上,还要第一百零一次的来这里碰钉子,单是听这张有的话,天佑就觉得无甚道理。
两人很快攀谈起来,张有说话很实在。往天佑身边靠了靠,就道:“小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吧。前面五十多次,我倒是诚心的很,每次毕恭毕敬谨慎以待。”他耸耸肩,摊开双手,完全的无奈。“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到如今啊,我这修为都快进阶了,帝清观的门里面是什么样子,老子还是没见过。”
他嘴巴撇撇,显然是真的不将这帝清观当成一回事了。“与其让自己难受,还不如抱着个好心态,该吃吃,该拿拿。我可告诉你们,别看这些只是鲜果,却是帝清观种出来的鲜果。这东西下了肚儿,可比咱们的五谷杂粮精细一百倍。上次我偷偷塞了两个带回来,加上在这里吃吃喝喝,回去后修为升了好大一截子呢。”张有吸口气,好像又能回忆起这鲜果的味道。都是好东西,此次他来还这你就是冲着这些个果子,至于帝清观的徒弟,谁爱当谁当。反正他是没兴趣了。
天佑听他说的蹊跷,很是不解。“我看道友是个修炼的好苗子,这帝清观就算是千年道观,总是要找些像道友这样出彩的学生才是啊。”天佑的话,那就是让人听着舒心。不过是想套套张有的口风,润物细无声中就将这张有从头到脚恭维了一番。
“好苗子?帝清观每次能收多少好苗子,你是不知道吧。”他往前一指,就见排在最前面那人白面如玉,长得极好。按照天佑的话说,那就是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只怕也只是能和这位公子不相伯仲。“那人瞧见了吗?是玉树山庄的小少爷。今年这帝清观别人收不收我是不知道,但是他却是一定会收的。两位对这帝清观怕是根本不了解,此间名气虽大,做事可没有那么公道。”张有明显是受了无数次的气,才会有这样的言论。“你可知道就连咱们这个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张有正要好好给天佑上堂课,恰好有小童领着别人来到山坳中。
小童摇摇一指,排的长长的队伍,马上向后退了几步,那人堂而皇之的排在了第三位。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张有可有了劲头。“帝清观收人,先看你的家室,再看你的修为。”张有前前后后只是参加这收徒大会,就有一百次,他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他们这些个普通人,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张有现年是二百八十年,却是从二十岁开始,每次都要来参加这收徒大会。岁月蹉跎,他那么多的光影都耗费在挤进帝清观的门,也是到这两年才算是彻底了悟了,灭了进帝清观的想法。“世家子弟,十个里面九个都是丹药催出来的修为,试问单打独斗,有几个是我张有的对手。”当年年方二十的张有,第一次经过这场收徒大典。排家世,他被放在队伍的最后,比修为却是因为这打斗中还允许吃丹药,让他输的心不服口不服。
却说这帝清观也是财大气粗,那些世家子弟进去之后修为突飞猛进。当年在他手下过不了三十招的废物,竟真是让帝清观培养成了高手。
这么多年下来,张有的心思也就只能在这鲜果身上盘旋。
听张有说了这么几句,天佑为难了。
该说的话,张有都说了,不该说的,其实张有也都说了。可若是按照这位道友的说法,他和秦若想要入这帝清观,岂不是比登天还难。天佑心下嘀咕,早知道这破道观根本不是诚心收人!
收徒盛会 2
?“两位道友在这里候着便是,一会儿我家道长前来,说些场面话后可需要你们自己努力了。”两人在路并不多言,小童便觉这是两人谦卑有礼。也不看看自己的年岁才多大,早将帝清观那套用在了他们二人身,只觉得面前两人,虽然看去不起眼,胜在脾气没得挑。心下暗想,等会自己还要替这两人美言几句。
原来,每次帝清观收人,小童负责的次数多了,最是知道其不乏心骄气傲,自以为是的家伙。
山坳里摆设着几排鲜果,几瓶仙露。还有和那小童穿着一般的人在前恭候着,明显正是为了这次收徒大会。
两人身旁,更是有他们来的早的,静候多时。此时看到秦若两人,不免生了攀之心。其实,这些人的臭毛病,还不只是他们家庭教育问题,更多的则是因为这帝清观,向来看人先看脸,收人先收钱。世家子弟来了帝清观,那寻常人家的孩子待遇要好很多。
“嘿。两位道友好。”自然有对他们看不起的,有对他们和善的。排着队站着的二十多人,到底是有一个开了口,向他们两人问好。
天佑脸的疤痕扭曲,笑了笑。
这人权当看不见他那丑陋的伤疤,兀自表现出超凡的热情。“两位是第一次来帝清观经这收徒大典吧?”
天佑眉头一左,第一次三个字让他听着有点怪。都不用问,那位继续说道:“我这都是第一百零一次了。”
天佑默。秦若终于正眼看了看这人。只见他一张方正的脸,是坚毅的神情,虽然此刻温驯和蔼,也不难瞧出这人有着超乎寻常人的耐性。只因为那一百零一次。生得八字眉,三角眼,耳垂厚实。实在不能算是一副好容貌。
秦若只瞧了一眼,收回了目光。毕竟,总盯着个男人看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清下清,这男女大防总还是在的。
那人嘿嘿笑道:“我叫张有,两位若是第一次来,不妨听我一言。咱们趁着他们收徒的时候,吃吃喝喝也够了。这帝清观,还真不会收咱们。”
天佑闻言,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这位道友可真有趣,别人在那努力,咱们在旁边吃吃喝喝,算是什么话?”且不说既然知道自己选不,还要第一百零一次的来这里碰钉子,单是听这张有的话,天佑觉得无甚道理。
两人很快攀谈起来,张有说话很实在。往天佑身边靠了靠,道:“小老弟,这你不懂了吧。前面五十多次,我倒是诚心的很,每次毕恭毕敬谨慎以待。”他耸耸肩,摊开双手,完全的无奈。“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到如今啊,我这修为都快进阶了,帝清观的门里面是什么样子,老子还是没见过。”
他嘴巴撇撇,显然是真的不将这帝清观当成一回事了。“与其让自己难受,还不如抱着个好心态,该吃吃,该拿拿。我可告诉你们,别看这些只是鲜果,却是帝清观种出来的鲜果。这东西下了肚儿,可咱们的五谷杂粮精细一百倍。次我偷偷塞了两个带回来,加在这里吃吃喝喝,回去后修为升了好大一截子呢。”张有吸口气,好像又能回忆起这鲜果的味道。都是好东西,此次他来还这你是冲着这些个果子,至于帝清观的徒弟,谁爱当谁当。反正他是没兴趣了。
天佑听他说的蹊跷,很是不解。“我看道友是个修炼的好苗子,这帝清观算是千年道观,总是要找些像道友这样出彩的学生才是啊。”天佑的话,那是让人听着舒心。不过是想套套张有的口风,润物细无声将这张有从头到脚恭维了一番。
“好苗子?帝清观每次能收多少好苗子,你是不知道吧。”他往前一指,见排在最前面那人白面如玉,长得极好。按照天佑的话说,那是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只怕也只是能和这位公子不相伯仲。“那人瞧见了吗?是玉树山庄的小少爷。今年这帝清观别人收不收我是不知道,但是他却是一定会收的。两位对这帝清观怕是根本不了解,此间名气虽大,做事可没有那么公道。”张有明显是受了无数次的气,才会有这样的言论。“你可知道连咱们这个位置,也是有讲究的?”
张有正要好好给天佑堂课,恰好有小童领着别人来到山坳。
小童摇摇一指,排的长长的队伍,马向后退了几步,那人堂而皇之的排在了第三位。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张有可有了劲头。“帝清观收人,先看你的家室,再看你的修为。”张有前前后后只是参加这收徒大会,有一百次,他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他们这些个普通人,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张有现年是二百八十年,却是从二十岁开始,每次都要来参加这收徒大会。岁月蹉跎,他那么多的光影都耗费在挤进帝清观的门,也是到这两年才算是彻底了悟了,灭了进帝清观的想法。“世家子弟,十个里面九个都是丹药催出来的修为,试问单打独斗,有几个是我张有的对手。”当年年方二十的张有,第一次经过这场收徒大典。排家世,他被放在队伍的最后,修为却是因为这打斗还允许吃丹药,让他输的心不服口不服。
却说这帝清观也是财大气粗,那些世家子弟进去之后修为突飞猛进。当年在他手下过不了三十招的废物,竟真是让帝清观培养成了高手。
这么多年下来,张有的心思也只能在这鲜果身盘旋。
听张有说了这么几句,天佑为难了。
该说的话,张有都说了,不该说的,其实张有也都说了。可若是按照这位道友的说法,他和秦若想要入这帝清观,岂不是登天还难。天佑心下嘀咕,早知道这破道观根本不是诚心收人!
捣蛋
小童开口,干巴巴说道:“玉树山庄的玉公子,共计使用了七百二十颗药丸。此次比试,玉树山庄的玉公子独占鳌头。”
大家似乎都是过来人,早就知道了小童的话,并无人质疑。陡然间山坳中传来张有的一声痛呼,却是天佑没见过世面,经受不住这奇葩说辞掐在了张有胳膊上。
张有自知失礼,忙对大家赔笑。不少人纷纷送来鄙视。
队伍不算长,从山坳排到山间而已。秦若和天佑遥遥望去,擂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能瞧得清楚。
“这是什么狗屁收徒大会?”任天佑再能忍,看到这里也真是觉得忍不下去了。纵观身边的张有和秦若,一个麻木,一个沉默。好像满世界,就他一个不满意的。刚念叨完,穿着道服的小童飞身而来,直接将他提到了擂台之上。
“这位道友既然觉得我们收徒不公,便亲自上来和我比试一番?且看我帝清观到底是不是养废物的地方?”
帝清观收的这些个徒子徒孙,几乎可以说全是世家子弟家的孩子,不乏年纪小小就来山上拜师学艺的。将天佑拎上擂台的,便是去年新收的一个小子。
“比就比,谁怕谁。”天佑不怯场,可让他逮着药丸子当糖吃,这本事他可是没有。
白衣飘飘的小童,腰系同色缎带,帝清观的仙风缥缈,到了他身上演变成荒诞。正是因为追求和三位长老看齐,这八九岁的孩子穿着和长老同款的服装,只有大写的尴尬。
天佑被扔在台上,一骨碌爬起来。只对小童说了那六个字,眼神就在人群中寻觅到了秦若,冲着那方嘿嘿笑起来。
小童在后,哪里容得他这样放肆。
叮,一个空瓶扔了过去。
这些前来拜师的,大家心中都有数。越是排在后面,本事越是不行。
小药瓶空中打着悬,呼啸朝着天佑而去。
秦若手指一勾,小东西霎时掉头,砸在了小童自己的头上。
小童额前一红,也不提比试了。眼泪汪汪就下了擂台,直奔自己的师傅而去。“师傅,这坏人打我脸。”
天佑只觉对帝清观最后那点仰视也成无奈。
站在台上,也不知道下还是不下。
却说,刚刚只是闹剧。那小童去年新入门,虽然是仗着身价权势,毕竟年纪尚幼,帝清观的功法心得就算****苦练,也要个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出效果。这小子往日里非常受他师傅喜欢,在山中闹惯了今日才临场加了一出。
大长老脸色沉下来。
秦若的小动作,三位长老自然都尽收眼底。
“明清,管好你徒弟。”大长老一开口,山坳中肃静起来。
天佑被他扔下擂台。“现在是收徒,谁再管教不好自己的徒弟,等会自己来我房中领罚。”大长老招招手,一排伺候着的小童,到他身边了一个。
众人听不到大长老对小童的吩咐。
只见那孩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若身边,以手掩口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神神秘秘。
只有张有零零散散听到几个字,可却是也解不了。
大长老重新让失控的局面平静下来。三位长老并排坐在人前,却不再说话。
擂台上如火如荼的互仍瓶子,比拼吃药丸。
台上被扔下来的天佑,从始至终只保持着噘嘴的动作。
排的长长的队伍,比试过后的人随意走动,山坳中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瓜果,本就是供给这些前来拜师人分食的。有的公子哥随手捡一两个果子,咬上一口意思意思。有的,便如张有这般,那就是连吃带拿,好不惬意。
临近中午,总算是到了天佑和秦若。
“你跟着我来这台子干嘛?”擂台上,天佑一站,就看见对面是秦若。
两人明明早被分到了不同的擂台。
原来,那小童吩咐的,便是让他们两人自己打上一场。
张有在另一方擂台上冲他们摆摆手,彻底无视眼前的对手。
三声鼓点。
天佑呼啸着就朝秦若张开了双臂。
别说是擂台下,看比武的掉了一地水果,就是擂台上的秦若,也在刹那间迷茫了。
虽说两人分到同一擂台,可打擂这件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他们两人虽然没商量,可心中都很清楚。明明在排队上,早已经是被踢出了收徒的圈子,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三位长老现身,不好直接跑路。
可天佑现在这招是要闹哪样?
秦若纹丝不动。尚在考虑。
天佑一把抱住秦若,喜滋滋的蹭在她身上。
……
小童捂脸,长老拂袖。
擂台下哄堂大笑。
天佑一脸享受,哪管台下人的百态,理直气壮说道:“若若,我逮到你了。”
好嘛,合着好好的擂台比武,天佑硬是当成了表白大会,表白就表白,这厮还要来个亲密的身体接触。往昔秦若近在眼前,碰不得摸不到。今日擂台之上,却让他占了便宜。
软软的,凉凉的,不过是抱着秦若,就让这厮心猿意马,只想直接扑倒。
二长老咳嗽一声。
天佑懒得搭理,兀自说着:“若若,这么多人都看到我抱住你了,这次你是一定要嫁我了吧。”
嘿嘿。
旁边擂台上,张有也不打了。跟着鼓起掌来,“兄弟,好样的。”
称呼直接从道友变成了兄弟。
张有自知,自己也是绝对落选的那一个,无视对方挑衅,自顾跳下擂去,往秦若他们的擂台这挤。
男人求嫁,在上清可是不可多得的戏码。别看这些家伙整日里一本正经,满口修炼,其实谁还没个浪漫情怀,青涩少年,哪家姑娘不怀春?这里不是下清,修炼一词早将所有人的激情都消磨殆尽。倒是天佑这出格的举动,引得大家心潮澎湃。
“好若若,你就从了我吧。”
天佑并不正经,可也说不上轻浮。脸上表情有那么点似笑非笑,手心却在汩汩冒汗。
台下起哄的人很多,世家子弟家中更是见不到这出求爱戏码,家中只要自己看上的,都是一句话的事。比外面的普通百姓,还要稀罕。
小童开口,干巴巴说道:“玉树山庄的玉公子,共计使用了七百二十颗药丸。此次比试,玉树山庄的玉公子独占鳌头。”
大家似乎都是过来人,早就知道了小童的话,并无人质疑。陡然间山坳中传来张有的一声痛呼,却是天佑没见过世面,经受不住这奇葩说辞掐在了张有胳膊上。
张有自知失礼,忙对大家赔笑。不少人纷纷送来鄙视。
队伍不算长,从山坳排到山间而已。秦若和天佑遥遥望去,擂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能瞧得清楚。
“这是什么狗屁收徒大会?”任天佑再能忍,看到这里也真是觉得忍不下去了。纵观身边的张有和秦若,一个麻木,一个沉默。好像满世界,就他一个不满意的。刚念叨完,穿着道服的小童飞身而来,直接将他提到了擂台之上。
“这位道友既然觉得我们收徒不公,便亲自上来和我比试一番?且看我帝清观到底是不是养废物的地方?”
帝清观收的这些个徒子徒孙,几乎可以说全是世家子弟家的孩子,不乏年纪小小就来山上拜师学艺的。将天佑拎上擂台的,便是去年新收的一个小子。
“比就比,谁怕谁。”天佑不怯场,可让他逮着药丸子当糖吃,这本事他可是没有。
白衣飘飘的小童,腰系同色缎带,帝清观的仙风缥缈,到了他身上演变成荒诞。正是因为追求和三位长老看齐,这八九岁的孩子穿着和长老同款的服装,只有大写的尴尬。
天佑被扔在台上,一骨碌爬起来。只对小童说了那六个字,眼神就在人群中寻觅到了秦若,冲着那方嘿嘿笑起来。
小童在后,哪里容得他这样放肆。
叮,一个空瓶扔了过去。
这些前来拜师的,大家心中都有数。越是排在后面,本事越是不行。
小药瓶空中打着悬,呼啸朝着天佑而去。
秦若手指一勾,小东西霎时掉头,砸在了小童自己的头上。
小童额前一红,也不提比试了。眼泪汪汪就下了擂台,直奔自己的师傅而去。“师傅,这坏人打我脸。”
天佑只觉对帝清观最后那点仰视也成无奈。
站在台上,也不知道下还是不下。
却说,刚刚只是闹剧。那小童去年新入门,虽然是仗着身价权势,毕竟年纪尚幼,帝清观的功法心得就算****苦练,也要个十年二十年才能看出效果。这小子往日里非常受他师傅喜欢,在山中闹惯了今日才临场加了一出。
大长老脸色沉下来。
秦若的小动作,三位长老自然都尽收眼底。
“明清,管好你徒弟。”大长老一开口,山坳中肃静起来。
天佑被他扔下擂台。“现在是收徒,谁再管教不好自己的徒弟,等会自己来我房中领罚。”大长老招招手,一排伺候着的小童,到他身边了一个。
众人听不到大长老对小童的吩咐。
只见那孩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若身边,以手掩口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神神秘秘。
只有张有零零散散听到几个字,可却是也解不了。
大长老重新让失控的局面平静下来。三位长老并排坐在人前,却不再说话。
擂台上如火如荼的互仍瓶子,比拼吃药丸。
台上被扔下来的天佑,从始至终只保持着噘嘴的动作。
排的长长的队伍,比试过后的人随意走动,山坳中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瓜果,本就是供给这些前来拜师人分食的。有的公子哥随手捡一两个果子,咬上一口意思意思。有的,便如张有这般,那就是连吃带拿,好不惬意。
临近中午,总算是到了天佑和秦若。
“你跟着我来这台子干嘛?”擂台上,天佑一站,就看见对面是秦若。
两人明明早被分到了不同的擂台。
原来,那小童吩咐的,便是让他们两人自己打上一场。
张有在另一方擂台上冲他们摆摆手,彻底无视眼前的对手。
三声鼓点。
天佑呼啸着就朝秦若张开了双臂。
别说是擂台下,看比武的掉了一地水果,就是擂台上的秦若,也在刹那间迷茫了。
虽说两人分到同一擂台,可打擂这件事,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他们两人虽然没商量,可心中都很清楚。明明在排队上,早已经是被踢出了收徒的圈子,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三位长老现身,不好直接跑路。
可天佑现在这招是要闹哪样?
秦若纹丝不动。尚在考虑。
天佑一把抱住秦若,喜滋滋的蹭在她身上。
……
小童捂脸,长老拂袖。
擂台下哄堂大笑。
天佑一脸享受,哪管台下人的百态,理直气壮说道:“若若,我逮到你了。”
好嘛,合着好好的擂台比武,天佑硬是当成了表白大会,表白就表白,这厮还要来个亲密的身体接触。往昔秦若近在眼前,碰不得摸不到。今日擂台之上,却让他占了便宜。
软软的,凉凉的,不过是抱着秦若,就让这厮心猿意马,只想直接扑倒。
二长老咳嗽一声。
天佑懒得搭理,兀自说着:“若若,这么多人都看到我抱住你了,这次你是一定要嫁我了吧。”
嘿嘿。
旁边擂台上,张有也不打了。跟着鼓起掌来,“兄弟,好样的。”
称呼直接从道友变成了兄弟。
张有自知,自己也是绝对落选的那一个,无视对方挑衅,自顾跳下擂去,往秦若他们的擂台这挤。
男人求嫁,在上清可是不可多得的戏码。别看这些家伙整日里一本正经,满口修炼,其实谁还没个浪漫情怀,青涩少年,哪家姑娘不怀春?这里不是下清,修炼一词早将所有人的激情都消磨殆尽。倒是天佑这出格的举动,引得大家心潮澎湃。
“好若若,你就从了我吧。”
天佑并不正经,可也说不上轻浮。脸上表情有那么点似笑非笑,手心却在汩汩冒汗。
台下起哄的人很多,世家子弟家中更是见不到这出求爱戏码,家中只要自己看上的,都是一句话的事。比外面的普通百姓,还要稀罕。
三老争执
从,从你个大头鬼。
秦若正要直言拒绝。
胖乎乎的三长老站了起来,跟着鼓掌。“好!小伙子好样的。”
试问,就帝清观这么奇葩的收徒大会,能出自谁的手笔?正是这位老三当年想出来的招数。
老三面和心善,其实最讨厌拿身份压人这一说。无奈老大当年就认死理儿,只说帝清观收徒,求的是精益求精。不是世家子弟,连丹药都供应不上,修为哪里能了得?
老三这位胖的名副其实,人也格外好脾气的主儿都被老大说出了心火。一拍桌子,“成!咱们就让世家子弟,比吃丹药,吃的少了统统不收。”
当年的一句气话,直接延续到了今天。
老二脾气温吞,做事更是不显山,不漏水。当年也对老大的做法很是有点不满意,虽然三人共同商议,其实私下里老大还是去找过这位,与他闭门言道:“老三的那个脾气哟。我本是为了咱们帝清观好,到他口中我却成了那贪慕虚荣之徒。”
往事已矣,但这事却从此埋在三位长老心中,成了日后爆发的伏笔。
却说,今日天佑不安套路出牌,着实入了这老三的眼。
就这么个收徒大会,他历来都是充门面,话都没说过。次次来了就闭目调息,唯有今日,神采奕奕,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天佑完全不理帝清观那套,忒入他的眼了。
“明清,明清!”三长老在前方直接喊了明清名姓。
只见道袍漂飘,又一个玉面少年来到他面前,这位是负责这次收徒盛会的。
“三长老有何吩咐。”明清只管在心中诧异,面上毕恭毕敬。
三位长老,便是他们帝清观的支柱。
多年来,三位长老都不曾亲自收过徒,每每来这里作势看看,走走就自上仙山。只有这一次,竟是被三长老叫到了跟前。
“明清,那小子你给算到我名下。”三长老往台上一指,不是天佑还能是谁?
明清诧异抬头。却对三长老的话不能不从。
老大看着明清都到了近前,也交代着。“一会收徒结束,找几个人将那女人杀了。”
帝清观中,人才济济。杀个秦若这样的还不在话下。他且吩咐下去,自然不用他自己动手。
大长老刚一说完,就得了三长老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说,你能不能行了。”他看上的那小子,明显喜欢那丫头喜欢的紧,动辄就是打打杀杀,那小女妖若是死了,他到哪里找他的小徒弟去。老三当先不依。
二长老也站了出来,“大哥,有道是上天还有好生之德,咱们修炼这么多年所求的不就是那至高的顶点。我倒觉得那女娃娃是个不错的,慢说抹杀,我也学了三第收她做入室子弟,怎么样?”
二长老原就在下清见过秦若,更是知道当年是自己放了她一马。这次相见,秦若修为精益求进,更上一层楼。刚刚台上小童找天佑单挑,也是这娃娃眼明手快,现如今他是怎么看怎么稀罕。不是他要跟大长老对着干,实实在在是起了爱才之心。
明清瞠目。
三位长老,君然都看上那排在对尾的两个傻蛋。一时间,他都有点来不及消化。
可三位长老的命令,就是命令。
明清表情平静,只是称是。
“且慢。就算你们两人真是起了爱才之心,也要知道他们的深浅。断不能贸贸然就收了入室子弟!”大长老发话了,这两兄弟,反驳自己的时候越来越多。而三人合力撑起的帝清观,少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都不行。不过是在说话间,大长老已经想到了许多。“明清,你先将那两人收到门下。”帝清观不可无规矩。
秦若和天佑,都不知道。不过是天佑的无心之举,就为他们带来那么多的灾祸。
那收徒大典结束之时,张有呆了。
原来,本次所有来参加的人,见者有份。全成了这帝清观新收的小徒弟。张有掐一把脸,不是做梦,却还是显得那么不真实。
明清更是会的多,干脆就在山坳中撑了桌子,让两个小童伺候着就地处理了这些人的去处。
帝清观中的规矩,来的路上两人早就听说过。无非就是按照什么品阶等级,分到谁的门下。
至于那座上的明清,便算是帝清观中他们的第一位师傅。
再没往帝清观内部分之前,所有的歪门子弟都是归在这明清名下。
看一眼黑压压的人群,明清心里也是不爽。若不是为了掩盖最后的两人,自己哪用得着如此烦劳。明清最是听大长老的话,和大长老同仇敌忾。刚刚三人争论,他也在一旁听着,大长老话中的深意,明清自问还是能理解得了。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针扎一样定在秦若和天佑身上,招招手叫来身边小童,低声吩咐了两句。
张有排啊排,等啊等,作为就在天佑前一个排队的人来说,今日真是受够了各种等待。明清和气的询问几个问题,便有小童领着他退到一旁。
长长的等待后,最后是秦若和天佑两人。
“慢着。”明清叫停,就剩了两人。他仿佛格外用心,只一忽腰板都比刚刚要直。
“你是下清上来的?”
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寻常人其实分辨不出来的。只有到了明清这样的修为,才能一眼看出,天佑和秦若身上还有下清的浊气。
天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了,能被收入帝清观,早就出乎了他的意料。不就是答个问题,当即说道:“我和她都是下清上来的。”
明清脸色重了一分。
“见清,你带他们去洗洗下清的浊气。”
帝清观中,所有的名号后都带一个清字,被明清叫出来的,也是个小童。“其余众人,就随我先去后山。”
明清没有废话。眼下已是黄昏,一天的光景都用在这些废物身上。
天佑和秦若,只以为这是必经之事,并不多言,随着那带路的小童弯弯绕绕来到碧池。
只见池水碧蓝,带着淼淼烟气。
去浊气
这个小童默默无声,俨然像是另一个明清的翻版。一路之上端着仙童的架子,趾高气昂。
碧池旁的门前,这位才说了一句。“两位道友且在里面去去浊气,免得污了我帝清的仙山。”
便也只是这句话,小童扬长而去。
留下两个根本就不知道要干嘛的傻蛋下来。
天佑且看且走,“若若,难道这是帝清观那些老道士送给咱们的鸳鸯浴?”
这货比谁都清楚,可说出来这句,不知怎的秦若轻松不少。
回的也是欢快了些,“小心点,咱们先进去看看。”
帝清观是架设在群山之上的,观中所有建筑依山傍水,都是根据这里的地形兴建。修行之人,本就是讲个随缘,且看帝清观的群山,和这里的建筑分布,就能让人生出感触。便说这碧池一座孤零零的独房,单单架在此处,不偏不倚。山坳中是需要走上一段才能到达的地方,肯定有它的妙处。
门前无牌无匾,只有几丛野花长得繁盛。
天佑推门而入,满屋子尘土起起伏伏,回荡起来。
厚厚的一层几乎要将两人的视线掩住。
这货捏着鼻子,皱起眉头。“靠,这里是有多久没来过人了?”
怪不得那小童根本不带他们进来。光是这股子尘土,就呛人得很。
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天佑揉揉鼻子,“若若,你去外面等着。”显然这男人无时无刻不想到秦若,只寻思无人动手他便自己打理出来,再让秦若进来,免得让他家姑娘也随了自己,落得一身都是脏兮兮。
秦若并不说话,只取了身上一颗果子,仍在地上。
眨眼间,屋子里浓浓的尘土就没了踪迹。
天佑干笑着赞扬,“若若就是聪明,我都忘了这果子的妙处。”白沐在万妖山的药谷里,钻研出不少好东西。这果子就是其中之一。白沐的想法倒是没那么复杂,只是顾念他带着的孩子,因此才随手捏了这许多稀奇古怪作用的果子。后来辗转到了秦若手中,她捏着看看,收进了口袋。
可不过也就是这么个动作,那刚刚才离开的小童破门而入。大声说道:“这碧池本就是让你们去浊的地方,你们两人倒好,还弄了更多的浊气!”却说,秦若和天佑不知道,这里容不得下清的东西存在。
“道友气什么,都是帝清观收来的徒弟,好歹今后咱们也算是师兄弟。我们不过是没想到屋子里灰尘这么大,用了个讨巧的手段。”十几年中,与人交际都归在了天佑身上。下意识的这会就站了出来,维护自己和秦若。
小童嗤鼻,“什么师兄弟,也得你有命去当。”明清的态度,他可是看得分明。这两人今日会不会折在碧池,都是说不准的事,还来和自己称兄道弟。
他朝两人身上一指,就见二人胸前凭空多出两道白色长痕。
小童却也不解释,依旧和刚才那般出了屋子。
天佑拍拍胸前,那痕迹却是抹杀不掉。索性也懒得搭理,“若若,咱们下去泡泡?”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灰尘不再遮目后,只有一方碧蓝的池水。
去浊气?就靠着这一池子水,便能将他们身上带着的下清印记统统去掉?
说出来天佑也是不信的。
秦若挡在他之前,“我先。”
那小童与他们处处为敌,最后那句更是名副其实的警告。这池子里,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秦若总是这样,表面上冷冰冰,可做的事情又让天佑不得不感动。
他守在旁边,只因她小小的举动又多出莫名的暖心。
池水平静,一方方储在池中静止不动。
一只脚刚接触到,秦若就能感到身体变化。
原来,这池子水通经洗脉,并没什么坏处,应该说对他们两人来说,其实更是益大于弊。只有一点,那水过身,犹如岩浆加在身上,又热又烫。
小童等在屋外,自语道:“这都什么年头了,居然还真有从下清修行上来的傻蛋。”
上清人看不起下清出来的,本身就不是一件对的事情。人人生而平等,哪里有那么多的高下之分。只是下清和上清环境不同,造成各地的人修为高低个不同而已。早先盛世之中,下清凭着修为一飞冲天的大有人在,三老顾念这些人修炼专心,本是要帮上他们一把,才不远万里得到了那碧池之水。可随着时间推移,下清上来的那些修炼者多数都是套路了上清的一些方法,比如吞了灵丹妙药,找到了哪个已经仙逝仙人的小世界之流,因此功法并不精纯,来这碧池里走上一遭,根本抵不住那洗精伐髓的痛。先后猝死了几人,明清就默默将这池子荒废下来。
小童入门晚些,见识过后来那些受不住的人,却没见识过真正的高手。也是如此,才会在刚刚和两人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只以为这池水一出,两人就命不久矣。
等了会,听着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下去,心中已经打算这就向明清复命,说两人受不住碧池洗礼,死在屋中。
可才点起左脚,碰一声响。
天佑被扔了出来。
这厮无事生非,好好在水中泡着泡着,人就越发向秦若靠近。
那些疼,秦若能忍得,他更能忍得。没道理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比不过自己媳妇吧。正是有了这样的想法,最开始的痛苦过去后,留下的只有舒爽。
可这人心思就停不下来,看着秦若在旁闭目,忍不住就伸出手想要去碰碰。
这不,代价就是直接被扔出屋子。
瞬息中,小童还朦胧听到天佑喊道:“若若,手下轻点!”
那小童收回了去报信的脚步,终于正眼看起这两人。
他蹲着,他躺着。
“你怎么没死?”
你全家才死了。天佑不想动,也不想说话,肚子里腹诽两句,人就在小童跟前妥妥的装死。
他就是气,气自己差点就碰到秦若软软的胸口。
喉头一动,眼睛懒洋洋的睁开了。
“道友,你怎么这么想让我两死呢。”
放逐山下
小童眼神闪避,说话结巴起来。“唔,只是没想到你活着罢了。”变相还是希望他们死。
“即然去了浊气,我带你们去见明清。”
小童也不好再多言什么,板着脸孔冷声说道。
秦若翩然而至。那池水对她,却是说不出的受用。只觉得神清气爽,境界更上一层。
从被当成这帝清观的徒弟开始,便是无休止的走走停停。
天佑觉得,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脚下是走不完的路,耳边是听不完的规矩。规矩,规矩,说到底还不是那三个混蛋立的。天佑心中腹诽,脸上陪着笑,怀里抱着的,正是春夏秋冬四季服装。
八套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他和秦若人手一套。忍不住就要碎碎念两句,他那些漂亮的外套,难道都要随风而去了吗?
在瞅一眼小童穿着仙风道骨的道袍,不禁就在脑中想象着,若是自己穿上,能穿出几分仙气儿来?
明清面上不会为难两人,只交代了简单的事项,就送给小童一个不安好心的眼神。
秦若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默默照单全收。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些寻常事宜。
真要说不寻常,便是此刻他们的住处了。
照明清的说法,下清上来的人是不能和上清混住一起的,等他们修炼几日,将帝清观的吐纳术习成之后,才有资格和大家公住。
两人被分配到山脚下,最偏僻的一处。
遥望山顶,却见帝清观子弟御剑飞行,手不出的畅快。天佑撇撇嘴,“若若,咱们走吧。”此走非彼走,便是说他再也不想留在这里,当唯一特殊的那个下清人,竟受些不公平的待遇。
反正此处天高皇帝远,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就连说好的那吐纳术,明清也并不给书籍,也不指导。只说靠着在山中****修炼,总是能悟出来的。悟?悟个大头鬼。
天佑忍了又忍,也在腹中放弃了从内部打入敌人的想法。这帝清观,在他看来,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破地方。
他朝地上呸了口,乱没气质。可配上他现今丑陋的外形,竟诡异的和谐。
“走?然后冷眼看着帝清观,自己走向灭亡?”
秦若却是既来之,则安之。明清和那小童对他们的态度,她承受过太多相似的,根本不觉得有什么。若是别人说上两句话,她就要死要活的,今日怎么还能有秦若这人。
既是为了报仇,这点委屈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秦若很淡定,淡定到天佑根本想不通的地步。
屋子收拾起来并不费劲,多扔几颗果子也就是了。可代价,就是那小童在他们身上又多加了两道白色长痕。
天佑无奈问道,“道友,这东西是什么?”胸前都被划了好几条。难不成还不兴人家问问了。
“等到过两天,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小童也不说,冷眼旁观他们将这里打扫出来,落了脚。兀自去山中向明清通报。
留下天佑左顾右盼,只见这里连个鸟都没有,唯一的破房子正摇摇欲坠的向他们招手。
“帝清观还有这么破烂的地方?”一天之中,天佑都数不清楚自己撇了多少次嘴。就那两根木头搭成的房子,他看着都不想进去。守在门外一通埋怨。
“哼,还有那小子,等我报了仇,最先要教训的,就是这厮。”今日,他和那小童攀谈了无数次,换来的都是白眼和嘲讽,其余的小童全用一概不知,稍后便知来回答。所以说,直到现在,两人身上挂着帝清观徒弟的招牌,对着帝清观还是一问三不知。就连他们身上那白道道,都整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
秦若也站在门前,举目远眺。
遥望远处,群山耸立。
举目而望,郁郁葱葱。谁说这帝清观不是个好去处呢?只是这帝清观中,修的是什么行,行的又是什么事。只看这些道童,虽然白衣缥缈,却哪里配得上如此桀骜俊秀之山。
山中岁月,总是静好。小童一句静候,明清一句自悟,他们两人要在这仰望群山之际究竟做些什么方能走出这片暗淡的井底。
天佑和秦若,照旧修行,不是在这简陋小屋,而是去了秦若的小世界。他们只在门外系了铃铛。若是屋外来人,小世界中一片叮铃作响。
“若若,你说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咱们根本不在那破地方?”小世界中一日比一日繁盛。天佑渐渐对小世界中的一草一木熟悉起来,这次修行和前次不同,没有了时间限制,秦若得闲总是能和自己说上两句话。天佑数着自己的小心思,在这里倒是风生水起。日渐一日,想要和秦若接近的情绪浓浓的怀绕着他。明知道两人相处十几年中,早已是无话不说,亲密无间,他却总觉得像是饮鸩止渴,不够满足。
为了照顾天佑,秦若特意在小世界中又辟出一间屋子,两屋并肩,立于葱葱郁郁的林木之中。推开门,便是一池清泉,泉中鱼虾成群。
天佑倚在门上,嬉笑言道,“岂不是要咱们在这里修炼到天荒地老,他们才会发现?”莫说报仇,小世界中缓下来的这几日萦绕在他身上的更多的是种悠闲。他所求的那人,就在小世界中****相对,总让他生出会这样天荒地老的幻觉。不知不觉间,就连那潜意识的期许,也诸加在了他的话中。
曾几何时,他这个年少开始就傲娇的人也有了这样落地生根的想法。
水中青青,能看到那些鱼儿成双成对在内游玩。
叮铃铃的铜铃声,炸响在小世界中。
被他问话的那个人,只是一个闪身就离开了这片心之向往,飞去那片让人愁苦广袤群山。
今日,已经是他们被放逐的弟八天。
一只烤糊了的鸡,被人倒提着递了上来,张有放大的四方脸,堆着笑出现在他们眼前。
天佑接到手中,嘴贫道:“张道友,这鸡可是得罪你了?”
原来,唯一能记起他们的,居然是张有。
小童眼神闪避,说话结巴起来。“唔,只是没想到你活着罢了。”变相还是希望他们死。
“即然去了浊气,我带你们去见明清。”
小童也不好再多言什么,板着脸孔冷声说道。
秦若翩然而至。那池水对她,却是说不出的受用。只觉得神清气爽,境界更上一层。
从被当成这帝清观的徒弟开始,便是无休止的走走停停。
天佑觉得,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脚下是走不完的路,耳边是听不完的规矩。规矩,规矩,说到底还不是那三个混蛋立的。天佑心中腹诽,脸上陪着笑,怀里抱着的,正是春夏秋冬四季服装。
八套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他和秦若人手一套。忍不住就要碎碎念两句,他那些漂亮的外套,难道都要随风而去了吗?
在瞅一眼小童穿着仙风道骨的道袍,不禁就在脑中想象着,若是自己穿上,能穿出几分仙气儿来?
明清面上不会为难两人,只交代了简单的事项,就送给小童一个不安好心的眼神。
秦若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默默照单全收。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些寻常事宜。
真要说不寻常,便是此刻他们的住处了。
照明清的说法,下清上来的人是不能和上清混住一起的,等他们修炼几日,将帝清观的吐纳术习成之后,才有资格和大家公住。
两人被分配到山脚下,最偏僻的一处。
遥望山顶,却见帝清观子弟御剑飞行,手不出的畅快。天佑撇撇嘴,“若若,咱们走吧。”此走非彼走,便是说他再也不想留在这里,当唯一特殊的那个下清人,竟受些不公平的待遇。
反正此处天高皇帝远,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就连说好的那吐纳术,明清也并不给书籍,也不指导。只说靠着在山中****修炼,总是能悟出来的。悟?悟个大头鬼。
天佑忍了又忍,也在腹中放弃了从内部打入敌人的想法。这帝清观,在他看来,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破地方。
他朝地上呸了口,乱没气质。可配上他现今丑陋的外形,竟诡异的和谐。
“走?然后冷眼看着帝清观,自己走向灭亡?”
秦若却是既来之,则安之。明清和那小童对他们的态度,她承受过太多相似的,根本不觉得有什么。若是别人说上两句话,她就要死要活的,今日怎么还能有秦若这人。
既是为了报仇,这点委屈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秦若很淡定,淡定到天佑根本想不通的地步。
屋子收拾起来并不费劲,多扔几颗果子也就是了。可代价,就是那小童在他们身上又多加了两道白色长痕。
天佑无奈问道,“道友,这东西是什么?”胸前都被划了好几条。难不成还不兴人家问问了。
“等到过两天,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小童也不说,冷眼旁观他们将这里打扫出来,落了脚。兀自去山中向明清通报。
留下天佑左顾右盼,只见这里连个鸟都没有,唯一的破房子正摇摇欲坠的向他们招手。
“帝清观还有这么破烂的地方?”一天之中,天佑都数不清楚自己撇了多少次嘴。就那两根木头搭成的房子,他看着都不想进去。守在门外一通埋怨。
“哼,还有那小子,等我报了仇,最先要教训的,就是这厮。”今日,他和那小童攀谈了无数次,换来的都是白眼和嘲讽,其余的小童全用一概不知,稍后便知来回答。所以说,直到现在,两人身上挂着帝清观徒弟的招牌,对着帝清观还是一问三不知。就连他们身上那白道道,都整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
秦若也站在门前,举目远眺。
遥望远处,群山耸立。
举目而望,郁郁葱葱。谁说这帝清观不是个好去处呢?只是这帝清观中,修的是什么行,行的又是什么事。只看这些道童,虽然白衣缥缈,却哪里配得上如此桀骜俊秀之山。
山中岁月,总是静好。小童一句静候,明清一句自悟,他们两人要在这仰望群山之际究竟做些什么方能走出这片暗淡的井底。
天佑和秦若,照旧修行,不是在这简陋小屋,而是去了秦若的小世界。他们只在门外系了铃铛。若是屋外来人,小世界中一片叮铃作响。
“若若,你说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咱们根本不在那破地方?”小世界中一日比一日繁盛。天佑渐渐对小世界中的一草一木熟悉起来,这次修行和前次不同,没有了时间限制,秦若得闲总是能和自己说上两句话。天佑数着自己的小心思,在这里倒是风生水起。日渐一日,想要和秦若接近的情绪浓浓的怀绕着他。明知道两人相处十几年中,早已是无话不说,亲密无间,他却总觉得像是饮鸩止渴,不够满足。
为了照顾天佑,秦若特意在小世界中又辟出一间屋子,两屋并肩,立于葱葱郁郁的林木之中。推开门,便是一池清泉,泉中鱼虾成群。
天佑倚在门上,嬉笑言道,“岂不是要咱们在这里修炼到天荒地老,他们才会发现?”莫说报仇,小世界中缓下来的这几日萦绕在他身上的更多的是种悠闲。他所求的那人,就在小世界中****相对,总让他生出会这样天荒地老的幻觉。不知不觉间,就连那潜意识的期许,也诸加在了他的话中。
曾几何时,他这个年少开始就傲娇的人也有了这样落地生根的想法。
水中青青,能看到那些鱼儿成双成对在内游玩。
叮铃铃的铜铃声,炸响在小世界中。
被他问话的那个人,只是一个闪身就离开了这片心之向往,飞去那片让人愁苦广袤群山。
今日,已经是他们被放逐的弟八天。
一只烤糊了的鸡,被人倒提着递了上来,张有放大的四方脸,堆着笑出现在他们眼前。
天佑接到手中,嘴贫道:“张道友,这鸡可是得罪你了?”
原来,唯一能记起他们的,居然是张有。
来人探望
嬉笑缩写在张有脸上,这个和他们仅仅有着一面之缘的道友,此刻却是带着好意,亲近着他们。
“来来来,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咱三今日也享享福。”张有搭着天佑的肩,就往屋子里来。半点都不知道避讳,屋中是否还有秦若这个姑娘家。
抬眼,看到秦若时,眉心一松,换上另一幅笑脸。“姑娘!你两可是在这里享福,不知道我老张家的倒霉的很啊。”
话说,原来秦若他们被放逐,并不是最可怜的。张有这混迹在一众世家子弟中的平头老百姓,才真是愁苦自知。就说这上山几天,只是住宿为题,已经和几个人吵翻了天,更是差点和那仍药瓶的王者玉公子大打出手。此刻,看到秦若这两,即便是被流放在山脚下,却有种说不出的悠闲,片刻心里就五味陈杂,只想去找那明清也一并要求搬到这里。
秦若接过天佑手中那只被糟蹋的不成样的鸡,偷偷塞进了小世界中,换另一只拿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这鸡整理好,放在盘中端了上来。
张有还在大吐苦水,只差没抱着天佑的大腿了。
“张道友,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他们狗眼看人低,自是他们自己做的,你只当他们不存在不就完了。”莫说张有,天佑和秦若,其实哪个不是被那些人轻看?只因为两人来自下清,便要经历什么洗浊气,放逐的日子,挂着帝清观新入门弟子的称号,却****在这山脚的小屋中与空气为伍,他们可是到现在连帝清观最基本的吐纳法都没沾到边。这些个区别对待,两人又曾找过谁诉苦?心态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张有越说越激动,说的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大。
屋中只听他一个人高谈阔论。
“道友!你是不知,这日子苦哇。老张我都想回家了。”家中尽管只有他一个人,可胜在悠闲自在,甭管什么修炼的话,就他那自己搭的小房子怎么说也是住了几百年了,感情深着呢。今日他来,本是一片好心,想要安慰安慰两位比他更惨的同道中人,却没想反倒成了自己大诉苦水。
天佑让出屋中最舒服的那张椅子,也是看在张有貌似过得真不比他们强的份上。
从小世界里,顺道又摘了点新鲜的蔬菜,瓜果,就着那只鸡,总算是拼出了四碟子的菜。
“来,到这边说吧。”秦若端上盘子里的菜,引了两人到厅中。
张有单一看到桌上布得四个菜,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话说,单身汉的日子咱们不懂。平头老百姓,又单身了两百年的窘迫大汉的日子,咱们更是不懂。
张有根本就不用人催,只看到绿色的菜,红色的肉,跻身就坐在凳中,一副谁也别拦我的样子。
可话也不能不说是不是,特别是张有还激动得很,抬眼看到天佑和秦若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胸口一热,说道:“你们两人,真是逍遥自在,道友!你这媳妇娶的好。”
山中那些单身汉,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就不说了。可就连玉公子,不也和自己一样,都是靠着那些个瓜果度日,谁还会想着正经做顿吃的?他们之间,有的唯一就是修为的比拼。张有起步晚,又没有门阀势力在后做自己坚强庞大的后盾,根本就不得明清他们的待见,****自己想到一出是一出。日子过得落魄无比,谁想到这两人,却是神仙似的逍遥。
山上那些个世家子弟,狗眼看人低,议论起这两来自下清的,总是带着有色眼镜,只以为他们在山底过得越发不堪。张有听说过一两次,这才动了来探望探望苦难同胞的心思。
张有一屁股坐下去,身手就去抓桌上那切好的鸡肉。
“唔,没想到我的手艺还精进这么多。”腮帮子鼓囊囊的,也阻止不了这厮的话。他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烤只鸡,兔子之流。就那小鸡子,真以为在帝清观这种仙气遍地的地方很好找?那可是他昨天在山中找了一整天的结果。原想着,三人都是受苦的主,山下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他就靠着这只鸡慰劳慰劳两人。
看着面前小桌上满腾腾冒着热气的菜肴,张有越发后悔了。
“你们等着,吃完这顿,我就自己提议,让明清将我也下放到这。”
捞了只鸡腿,张有抱着啃起来。
秦若收拾好屋子,这才坐在旁边,静听张有大发牢骚。
天佑哈哈一笑,变戏法似的掏出瓶烧酒。“道友这么好的兴致,没点酒助兴怎么行。”
两人边吃边说,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张有一人讲些山上的事情。
喝着喝着,张有这酒劲就上来了。
“明清那臭道士,****在山中折腾我。不过就是这吐纳之法,他****专门点着我上去演练。稍有不对,便是冷嘲热讽,我是烦得很呐。”也就是趁着酒劲,这些话张有才有了不吐不快的心。他这样习惯了被人看清的人,最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说出来,非常伤自尊。
“哦?我还以为明清师傅让我们自己悟的吐呐之法,根本就没有讲究可言呢。”天佑此话说的并不经心,对于这帝清观的功法,其实他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苏海结成册的书他尚没有时间,全部去看完。凭着明清自悟两字,谁又能真的明白什么?被下放在这地方,大家彼此明白得很,不过是明清看不上他们,不愿意见到他们的自生自灭而已。
张有仍出本册子,“诺,就这么个破东西。让老子吐口水我就会,它的吐纳我还真不会。”
明清算得上他们的入门师傅,只是这师傅厚此薄彼,所有的耐性好脾气都用在了玉公子那些人的身上。一本吐纳书,是帝清修行的进门法则,也是最基础的。奈何教的人不用心,学的人不精心,好好的功法白白浪费在两人之间。
秦若顺手翻了两页,眼前一亮。
著书人显然是很废了一番心思在这册子上。
嬉笑缩写在张有脸上,这个和他们仅仅有着一面之缘的道友,此刻却是带着好意,亲近着他们。
“来来来,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咱三今日也享享福。”张有搭着天佑的肩,就往屋子里来。半点都不知道避讳,屋中是否还有秦若这个姑娘家。
抬眼,看到秦若时,眉心一松,换上另一幅笑脸。“姑娘!你两可是在这里享福,不知道我老张家的倒霉的很啊。”
话说,原来秦若他们被放逐,并不是最可怜的。张有这混迹在一众世家子弟中的平头老百姓,才真是愁苦自知。就说这上山几天,只是住宿为题,已经和几个人吵翻了天,更是差点和那仍药瓶的王者玉公子大打出手。此刻,看到秦若这两,即便是被流放在山脚下,却有种说不出的悠闲,片刻心里就五味陈杂,只想去找那明清也一并要求搬到这里。
秦若接过天佑手中那只被糟蹋的不成样的鸡,偷偷塞进了小世界中,换另一只拿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这鸡整理好,放在盘中端了上来。
张有还在大吐苦水,只差没抱着天佑的大腿了。
“张道友,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他们狗眼看人低,自是他们自己做的,你只当他们不存在不就完了。”莫说张有,天佑和秦若,其实哪个不是被那些人轻看?只因为两人来自下清,便要经历什么洗浊气,放逐的日子,挂着帝清观新入门弟子的称号,却****在这山脚的小屋中与空气为伍,他们可是到现在连帝清观最基本的吐纳法都没沾到边。这些个区别对待,两人又曾找过谁诉苦?心态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
张有越说越激动,说的面红耳赤,声音越来越大。
屋中只听他一个人高谈阔论。
“道友!你是不知,这日子苦哇。老张我都想回家了。”家中尽管只有他一个人,可胜在悠闲自在,甭管什么修炼的话,就他那自己搭的小房子怎么说也是住了几百年了,感情深着呢。今日他来,本是一片好心,想要安慰安慰两位比他更惨的同道中人,却没想反倒成了自己大诉苦水。
天佑让出屋中最舒服的那张椅子,也是看在张有貌似过得真不比他们强的份上。
从小世界里,顺道又摘了点新鲜的蔬菜,瓜果,就着那只鸡,总算是拼出了四碟子的菜。
“来,到这边说吧。”秦若端上盘子里的菜,引了两人到厅中。
张有单一看到桌上布得四个菜,眼泪就差点掉下来。
话说,单身汉的日子咱们不懂。平头老百姓,又单身了两百年的窘迫大汉的日子,咱们更是不懂。
张有根本就不用人催,只看到绿色的菜,红色的肉,跻身就坐在凳中,一副谁也别拦我的样子。
可话也不能不说是不是,特别是张有还激动得很,抬眼看到天佑和秦若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胸口一热,说道:“你们两人,真是逍遥自在,道友!你这媳妇娶的好。”
山中那些单身汉,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就不说了。可就连玉公子,不也和自己一样,都是靠着那些个瓜果度日,谁还会想着正经做顿吃的?他们之间,有的唯一就是修为的比拼。张有起步晚,又没有门阀势力在后做自己坚强庞大的后盾,根本就不得明清他们的待见,****自己想到一出是一出。日子过得落魄无比,谁想到这两人,却是神仙似的逍遥。
山上那些个世家子弟,狗眼看人低,议论起这两来自下清的,总是带着有色眼镜,只以为他们在山底过得越发不堪。张有听说过一两次,这才动了来探望探望苦难同胞的心思。
张有一屁股坐下去,身手就去抓桌上那切好的鸡肉。
“唔,没想到我的手艺还精进这么多。”腮帮子鼓囊囊的,也阻止不了这厮的话。他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烤只鸡,兔子之流。就那小鸡子,真以为在帝清观这种仙气遍地的地方很好找?那可是他昨天在山中找了一整天的结果。原想着,三人都是受苦的主,山下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他就靠着这只鸡慰劳慰劳两人。
看着面前小桌上满腾腾冒着热气的菜肴,张有越发后悔了。
“你们等着,吃完这顿,我就自己提议,让明清将我也下放到这。”
捞了只鸡腿,张有抱着啃起来。
秦若收拾好屋子,这才坐在旁边,静听张有大发牢骚。
天佑哈哈一笑,变戏法似的掏出瓶烧酒。“道友这么好的兴致,没点酒助兴怎么行。”
两人边吃边说,大多数的时候还是张有一人讲些山上的事情。
喝着喝着,张有这酒劲就上来了。
“明清那臭道士,****在山中折腾我。不过就是这吐纳之法,他****专门点着我上去演练。稍有不对,便是冷嘲热讽,我是烦得很呐。”也就是趁着酒劲,这些话张有才有了不吐不快的心。他这样习惯了被人看清的人,最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弱点说出来,非常伤自尊。
“哦?我还以为明清师傅让我们自己悟的吐呐之法,根本就没有讲究可言呢。”天佑此话说的并不经心,对于这帝清观的功法,其实他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苏海结成册的书他尚没有时间,全部去看完。凭着明清自悟两字,谁又能真的明白什么?被下放在这地方,大家彼此明白得很,不过是明清看不上他们,不愿意见到他们的自生自灭而已。
张有仍出本册子,“诺,就这么个破东西。让老子吐口水我就会,它的吐纳我还真不会。”
明清算得上他们的入门师傅,只是这师傅厚此薄彼,所有的耐性好脾气都用在了玉公子那些人的身上。一本吐纳书,是帝清修行的进门法则,也是最基础的。奈何教的人不用心,学的人不精心,好好的功法白白浪费在两人之间。
秦若顺手翻了两页,眼前一亮。
著书人显然是很废了一番心思在这册子上。
山下考验
张有朦胧的醉眼,自然也看到了秦若的举动。兀自说道:“弟妹,这书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我的送你了。”
说不了两句,就又要往吐苦水的道路上歪。
“张有,这书上说的吐纳方法,很适合你。”不止适合张有,也非常适合她和天佑。
万事万物,起源就是根本。书中所说,正是化了身外灵气到体内为力量的原则。这点,不是和秦若一惯的修行相吻合吗。
张有酒足饭饱,困劲就上了头。
迷迷糊糊的回着:“什么适合不适合的,看到明清的脸,这世上就没合适两字。”
天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若却是直接渡了妖气在他身上。
霎时张有腰杆子就直挺挺的,瞪大了眼睛坐在凳子。
“弟妹!你这是干嘛?”
道不同,气也不同。秦若是人是妖他不知道,但刚刚打在他身上的那股子气,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去。
秦若慢条斯理回到,“这书里说的吐纳法,倒是个好东西。你悟了多少?”
“弟妹!”张有那刚振作起来的神情萎靡下去,“明清什么样,你们两还不知道?他能教我什么?这本子发到我手中,他除了为难我,就没提点过一句。”
张有这话是真心的,八天!在旁人眼中或许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但张有自入了帝清观的门,心里可是憋着口气呐。最开始两天,他立了誓言,定要让那些小瞧自己的人好看!时不我待,命运不公,他和秦若两人唯一的差别,只是多了这本册子。却是要****面对明清那厮的刁难。八天时间,他心力憔悴,早就改变了初衷,只想在这山中寻到处僻静地方,老老实实的修炼自己原先的功法。
“起来。”
秦若也不管张有受不受得了,单臂一震就将那座椅推开。
张有连退数步,方才站稳。
“气沉丹田。”
秦若说着,张有下意识的便跟着去做。
“上至无若。”
张有脸色沉静下来,猛然意识到,秦若正是在教导自己,那书中的吐纳之法。
按照秦若的说辞,很快一套功法他就彻底的融会贯通。
等到秦若重新坐回去,张有急不可耐的追问,“弟妹,书中那功法我看了多少次,也没看出门道,你是怎么明白的?”
这本书,在自己手中八天!他只要闲下来,就会翻看几次。却是及不上秦若随手翻看两页的效果?人比人气死人啊。但是张有这时候哪还有心情去妒忌这些,在他意识中,天佑秦若早和自己被归为了一类,此刻唯有庆幸!
庆幸自己顺手将这破本子仍在了吃饭的桌子上,庆幸秦若随手翻看的两页。
其实,秦若又能多聪明?无非是这套功法和她原先所用,不谋而合。书中却是更加清晰,让人脉络清楚。再加上秦若现在修为本就比张有高上一个档次,这本书里的内容自然是无师自通。
一顿饭,张有拿到了天大的彩头。
关上门后,天佑才问,“那书里说的就是这个?”
原来,刚才在旁跟着秦若教导走上一遍气脉的何止张有,一通下来天佑自也是明白了这套吐纳法中的奥妙。
平心而论,确实比他自己的吐纳法要好上不少,道理随是相同,这套法则胜在更加流畅,也更加效率。
“嘿,这次倒好,若是哪日明清不开眼,真的想让咱们出丑,到时候可有他好看。”天佑喜滋滋。张有言论下,明清便成了那害人的老妖婆,讨人厌的很。天佑听着,越发对明清的印象不好,再一联想自己和秦若的遭遇,都可以归算到明清身上。
“提他干嘛?这功法和我现在所用的异曲同工。你若是沿用,应该能提升不少修为。”
秦若却只想着,怎样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
天佑点点头,此话不错。
日升而出,日落而息。山中岁月单调而祥和。抛开讨人厌的明清,窝在山底的两个人,只是往复着他们自己的生活。
大概过了二十多天,明清终于出现在他们门前。
这些时日,除了张有又来过两次外,小屋里从未有过客人。
明清站在门前,身后是跟着他的七八个道童。
只这架势,就足以说明来意。
明清踩在山脚的土地上,眉心轻皱。
这地方原是惩罚山中不听话的入门子弟用的,灵气稀薄。就连这地方的土,也连带着让他生厌。
“你们两人,可曾认认真真的做功课?”
天佑站在他面前,直接就顶了上去。“做功课?不知明清师傅给我二人吩咐了什么功课?”
看他冠冕堂皇,说的义正言辞,天佑就打心里觉得不爽。
当初是谁,只仍了自悟两字,就将他们放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可今天,却能够这么一本正经的跑上门来。
明清脸色变都不变,肃穆严肃。
“你这小徒,桀骜不驯。对待自己的师傅,有这样说话的?”
一个口诀,闪电劈在天佑身上。
两侧小童幸灾乐祸,暗暗在心里看不起天佑。
就见那紫色的电光,从天佑头顶而入,流淌过他身体的每一部分,最后却是流向了大地,在天佑脚下蔓延中紫色的电光。
天佑也学那明清,一本正经。“多谢师傅教会!”
原来,明清虽然是有意刁难,做得确是十分用心。紫色闪电,更是只要会了那吐纳之术,就能引导出身体。
明清眼皮子一抬,“好,看来你二人悟性甚高。既然如此,便随了我回到山中,同其他子弟一起修行。”明清心中有数,毕竟是二长老,三长老看中的人,就算是要动也要做得别人无话可说。
刚刚那道闪电,天佑若是不会吐纳之术,哪怕被他劈死在这,两位长老也无话可说。他自多得是借口去圆。
被他带来的那些小道童,却是脸上藏不住表情。有吃惊的,有不屑的,还有对明清说法不满意的。
其中也有胆子大的,当场就跪了下来,“师傅,他这蛮夷之徒,若是带到了山中,我第一个不服。”
一同入山
山下这片土地,留给他们都是糟蹋,还想到山中和他们共同修行?不就是会个吐纳吗?满帝清观的人,谁还不会这个。想当初,他学吐纳不过才用了三天时间。
这小童可不知,秦若和天佑,是在没人教导,自悟的情况下融汇了这项基本法则。
天佑低着头,并不看那说话的小童,心里明镜似的,这样的说辞谁会轻易站出来说,若不是得了明清的暗示,才怪。
哎,想到张有来这里吐的两次苦水,恐怕山中的日子更加不好过吧。
他都没往深里想,明清差点就用那道紫电要了他的命。
明清看来,这只妖修为不高,着实聪明。紫电打在两妖中,功力最弱的那只身上尚且相安无事,自然就不用放在秦若身上。眼光只在两人身上兜兜转转,就听身后那道童又说,“师傅,外门的事向来都是师傅做主,徒儿不敢非议,只是对这两个下清来的小妖,师傅是不是太放纵了些?留着山下以是让他们消停了一月有余。山上师兄弟都学了御剑,腾云。就他们两回到山中只怕也赶不上大伙的进度。”
天佑翻了个白眼。
他还不想去和那玉公子当师兄弟呐,小童这话说得好。
这些个冠冕堂皇的话谁心里还不是门清。秦若和天佑,会吐纳这事以是让明清暗自揣摩起来,听了小童的话驳道:“罢了。虽然底子不好,到底是咱们帝清观名正言顺收回来的徒弟,若是将他们一直扔在山下,岂不是要让人家笑话。你们就随我归山吧。”
想的可是,难道这入门的吐纳法,早有了两位长老特意前来传授。他以后做事情,便是要越发小心谨慎才是。万万不能让两位长老抓到把柄。
“帝清观里,虽无男女之防,也只是因为人人一心修炼。观中规矩你二人总是知道的。”暗示天佑在擂台上向秦若表白那出,在他们帝清观可是不允许的。
山中,张有今日已经是第七八十来次的张望了。
玉公子看得心烦,“喂,你能不能少在我眼前晃悠。”话说,张有跟着大家开始学习御剑,照旧是山中被明清****责罚的那人,听那些小童提起,今日明清带着大伙下山一趟,他的心思就活络起来。莫不是要将天佑和秦若带上山?眉毛扬扬,心情就格外地好起来。可就是守不住自己那颗逐渐雀跃的心,止不住的往山下眺望。
“我自看我的,碍着你什么事?”他和这玉公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算山中刁难他的,也多是明清和那些个不懂事的小童,至于同门的这些师兄弟,玉公子根本就没将他放在眼中,又何来刁难一说。张有却是将这些世家门阀的子弟,全一锅端,认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这不,玉公子一句话,他立刻就怼了回去。
张有怼完,方知自己许是过了。索性也不练什么御剑了,一溜烟直接跑到了山头上。
师兄弟之中,除了和天佑有两份交情,其余众人张有压根就没说过话。要不,张有下了两次山,这些师兄弟都没发现呢?
此刻,他站在山头,遥想等到天佑来了,这日子也许就能好过许多。心下轻松,人也精神起来。
不一会就看到明清身后多出两个粗衣布衫的男女,哪里用得着细想,定是天佑和秦若无疑。
也就半刻的功夫,明清果然召集了正在练习的子弟,聚在山中。
逐字逐句朗声说道:“这两位,你们也是知道的。当初比你们晚些上山,无非是让那两人去去浊气。如今他们便随了大家,一同在山中修行。”帝清观,最近几年收人次数大大放慢,最近的这次以是三十年才开了次山。只因欣欣向荣的帝清观里,早已经精英成群。就拿明清来说,年纪刚过了半百,却已经是一脚踏入紫沌期的高手。正是二三长老看不上的那些瓶瓶罐罐,外加大长老的一次通经洗脉,便促成了明清的出成。
而秦若,比这明清尚要低上一个阶段,才刚刚到了青沌期。
此次收的这些弟子,明清早已在腹中给出了计划,谁谁谁能够在第一次的会武后得他援手,直接提入青沌。谁谁谁又是这辈子自己也不会耗费心思去管的家伙。张有自然是在他这后者的名单上,天佑和秦若,他不免要踌躇下。
大多数的人,对于多出来的两人并没什么争议。当日山中收徒,情况他们自然是见过的。而这一届的帝清观,不知是发了哪门子的神经,既然照单全收,统统都纳入麾下。他们这些个一心求修为的人,只是感叹自己的幸运。就算拿两只是下清上来的小妖,与他们又有何妨?顶多送去两个卫生眼,表示一下自己蔑视的心情,也就罢了。唯一想着刁难他们的,却是山中这些成了精的老油条。
明清略微交代两句,“你们就暂且和那张有挤一挤,同宿在一起吧。”
山中有的是地方,可外门子弟的住处,显然就不是那么多了。张有被明清分在很“清净”的一处。面前这些子弟他又不舍得委屈了,那便只有让张有委屈,和这两妖同住一起。
别看张有在天佑面前放得很开,此次都是嬉笑怒骂。可在这明清吩咐的时候,竟是不言不语,表情严肃的过分。半点也看不出他和天佑的交情。
明清点点头。很好,看来这个张有也算是个明白人。
呆了两天,天佑就摸熟了这些子弟的规律。早起先去做那劳什子的早课,接着就是听明清给他们讲解这御剑之数。一天的功课,也就都赶在上午。其余的时间,还是要靠个人。明清每日一早会趁着开课前,抽查大家昨日的进度。因为天佑和秦若刚刚加入,倒是免去了他们两人被点名的危险。
不过也才两日,天佑眼睁睁看着张有每天一早就被叫到大家面前,御剑不成,摔得鼻青脸肿。暗暗偷笑,却是坐实了张有当初说的,这明清总是换着法子找自己的事。
可这样平静的日子,也就过了两天,第三天开始,明清点名的名单上便多了天佑和秦若的名字。
秦若倒还好,当着大家的面摔下来,一骨碌爬起来拍拍手就算了事。天佑却和张有差不多,摔得鼻青脸肿,引的大家哄堂大笑。
要说这御剑,秦若还真没什么接触。从剑上摔下来,实属正常。明清教的不走心,坐下这些外门子弟各个都只是学了个皮毛。莫说她和天佑尚在摔摔打打。秦若暗自观察过,就连明清最喜欢的那个玉公子,每日练习的时候也是找了没人的地方摔摔摔。
张有顶着张青紫的脸,又从山中找了只鸡。拎着就往屋里走,走不到几步便见面前黑影一闪,却是那和他们半点瓜葛都没有的玉公子。
“嗯?”张有抿唇,嘴咧成了一条直线。
玉公子吞吐中,到底是说明白了自己的来意,“我见你****被师傅点名,今日早上已能飞起半刻,想向你请教请教。”
玉公子好生腼腆,说这么两句脸红的不行。
张有哪里知道,正是因为明清天天早上将自己提溜出去,他的御剑术在这些子弟中进展神速。
“去去去,我没什么可教你的。”张有才不管他是不是对自己客气,对上这些世家子弟看着就烦。此时,他已经是半只脚踏在自家的小院前了。
当日天佑和秦若,被分配到这小院的时候,天佑还曾说,“张道友,你这住处不错嘛。”一个人,占了个三进的房子,里面物件什么都有。可比山下的小茅屋好上百倍了。就算再多挤两人,也是妥妥的。唯一不美的地方,只是离他们修行那场地稍稍远了些。
“道友!你是不知。”张有提起这事,也是糟心。天佑只看到自己这光景独好,却不知道别人家的院子却是比他的还好。他们这些帝清观的外门子弟,尚能有这样的待遇,真不知道内门那些子弟又是怎样的光景。却说这帝清观占着群山坐落,什么不多,就是是地多!早些年收的弟子,又都是世家子弟,吃住上肯定是短不了。张有这间屋子,还是早些年一个爱好僻静的弟子自个掏腰包建在这里的。能不好么。
明清知道张有和其他弟子格格不入,干脆在当初安排的时候就给他指了这独门独院,道也无可厚非。
秦若和天佑上来后,一并困在这院中也就是了。
哪想,天佑和张有早有交情,对这安排满意得不得了。就说张有,最近去后山抓鸡的日子可就多起来。早上在人前出了丑,也就这点能小小的犒劳自己了。就连这帝清观的鸡,按张有的话说,也是沾了几分仙气的,吃起来格外好吃。
今日明清当着众人,多骂了自己两句,他就去后山抓只大个的鸡……
小院的门敞着。
院中天佑自然看到了张有的矫情。
心中苦笑,却说这张有也是个性情中人,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羡慕的紧啊。
秦若泰半的时间都缩在小世界中,每日早课结束,匆匆就进了小世界,留下孤零零的自己,反倒是无所事事。
“道友!怎能如此对自己的同门说话。”天佑装腔作势,伸手就来提张有的鸡,一转身院门就给合上了。
张有嘴上嘟囔,“这厮。。”大步迈进院中。
之余那玉公子,干巴巴站在院外。
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弟妹呢?”张有可等着秦若给自己做饭呢。最让他满意的,就是明清这个举动,天佑和秦若自打入了这院门,两天来他是吃香喝辣,美的舒畅。
“她今日回来的晚些。”天佑答的随意,发现明清早上点名时,要刁难的对象不止张有以后,秦若就有了动静。今日已是去苦修那御剑之术。走时曾对天佑交代,明日帮自己请个假。
“那我这鸡,谁来做?”张有一腔的好心情,霎时都没了。他眨眨眼,猛然问道:“我说道友,你和你媳妇还真是奇怪,分房而眠,少见少见。”砸吧了下嘴,很是不以为然。可这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今日秦若不在,他方问了出来。
从他第一次喊秦若弟妹,可就没听人家反对过。
“嘿嘿,我媳妇脸皮薄的很,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人,自然是不好同宿一屋。而且这山中不是有规矩吗。”天佑回的似是而非,纯属糊弄事。
两人聊着聊着,这话题就越来越歪。“哎,兄弟,你说你两小夫妻好好的日子不过,到这帝清观来寻什么死。”张有嘴上素来没把门的,真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越是和天佑两人接触,他越是稀罕,秦若冷若冰霜,待人却是极好。天佑成日嘻嘻哈哈,可和他很是谈得来。两百年苦修的日子,他连个朋友也没交过,帝清观中碰到的这两只妖,反而成了让他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怎么就寻死了?帝清观名号在上清都是响当当的,将来若是有一****学成,那岂不是就光耀门楣了?”天佑胸脯一抬,答的滴水不漏。就见张有拍拍他的肩,“做梦得吧?帝清观规矩这么多,就算真学成了,帝清观的名号也是要被一辈子的。”那些个规矩,总有小童来让自己背上两段。初时他都记不住,被打了几板子之后什么都存在脑海中了。
规矩规矩,这破地方不自在就算了,规矩还一箩筐。明清这师傅,又是个完全不靠谱的。他啊,都生出了几分去意。只是顾念着天佑,还在辗转中。
张有吐沫星子掉下来两颗,“老实跟你说,我打算学了这御剑后,偷溜回家。”
……
天佑眼睛直了。
“瞎说什么呢。”帝清观的规矩,敢偷跑腿打断。
张有哈哈一笑,“也就是拿你当兄弟啊,这话我才敢说。”
可人心,都是不知满足的,张有只要生出了这么个想法,就会在他心头逐渐发芽,成长。
半年测试
“这帝清观的徒弟,不做也罢。”张有没喝酒,说出来的话却是冲动而莽撞。回想他在帝清观这一个多月的境遇,也着实是没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且不说功法是秦若教给自己的,就帝清观里明清那态度,也已经超过了张有对为人师表的定义。张有是个粗人,土生土长的上清土著,就算是有先天优势可在那些门阀子弟面前屁都不算,唯一能比较的也只是和天佑秦若这些下清上来的人,还算有那么点些微的优势。但秦若一出手,教导了张有那套帝清观的吐纳之法,张有信心中最后的骄傲也被激的荡然无存。剩下的自卑大于自傲。这货,心中的激情全喂了狗,再不做那春秋大梦,只想找地方窝在被中埋头大睡。
“还说!”天佑不出门,自然是和张有差不多的理由。眼下和他们同门的师兄弟,虽说是师兄弟,可实际上和陌生人并无二致。听得天佑和秦若是下清上来的,见了他们那是眼皮子都不抬,只当不存在。刁难?那是不存在,人家眼中他们就是个背景板,何来刁难之说。天佑看过几次众人态度,越发和一干弟子疏远起来,唯一能说上话的,便是这自来熟的张有同志。
“既然你今日回来的早,不妨教教我御剑啊?”就像玉公子看到的,张有御剑之术实际上真是习得有模有样。他尚自怨自哀,不知别人还不如他的半斤八两。
日子,便在两个难兄难弟的相互扶持中缓慢的过着。一眨眼,竟已是去了半年。
秦若生不出张有那些个悲悯春秋的感想,实是因为这丫头脑中只有修炼。
明清背着手,站在山中谆谆教导的模样,似都成了众人对帝清观的印象。这刻,明清依然拿足了他的架子,身后并站六个童子,在众人面前训话。
“到了帝清观这半年,我想各位应该是受益良多。”各位中,自然是不包括天佑和秦若的。玉公子那他收了四次礼,其他弟子少些,他也拿了两三次。心中自然是欣喜玉公子多些。两位长老见过自己一面,随意提了提天佑和秦若,也被他糊弄过去。大长老单独面见自己的指示,他可是牢牢记在心中。“此次正到了考验你们的时候。”帝清观对于新入门的子弟,每过半年确有个考量,都是些小打小闹的问题,用以记录各位外门子弟的修行进展。
明清等这个机会等了半年。
“帝清观中群山鹤立,你们只是窝在最外面的山峰之中,可知帝清观究竟有多大?今日的考题,我只当给大家个看风景的机会,就出在第十三道山峰中。”
不等他说完,便有人问了句,“明清师傅,咱们上山的时候可是有明文规定,除了第一道山峰,其他的都是要晋级成内门子弟才可窥探。”却说帝清观占地广阔,山脉相连。可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弟子,即是无缘也是无能在群山中畅游。单单一个御剑术,众人用了两月才会。
“我的考题就是这个。”说话那人在明清这还算眼熟,他也不去计较什么。“第十三道山峰中,近日出了只山妖。内门的掌教和我商量,正好用来当做对你们的测试。”明清没提,山妖这事,他知道那天起就盘算起来是否要当做除掉秦若他们的工具。
帝清观灵气浩渺,人杰地灵。妖族开智,是很寻常的事情。往日他们这些小辈若是看到,随手灭了也不是没有。
秦若他们同期,人数众多,细数下来恐有两百来人。参差不齐的不止是修为,也是这些人的家世。
“好了,从现在开始计时。第一个拿到山妖内丹的,便是这次考较的第一名。”
明清给的提示,一共就这么多。
玉公子那,昨日他为其通经伐脉,提到了青沌,想来这次测试的排名不会差。
两百多人站立当场,却没人急着朝十三峰而去。
活泛点的,直接叫了和自己关系较好的,相约前往。
明清只说了奖励,却没说规则。那便是什么规则都没有呗。
这些人对这点都是门清。
等了小片刻后,场中的人散得差不多。如今彼此都找到了队友,却是那玉公子落了单。
那人咬牙,朝着秦若他们的方向而来。
“几位,我能和你们共行吗?”别看玉公子家世最好,在这些人当中却不受人待见。
秦若望其一眼,低下头去。
张有衣袖一甩,“老子才不要和你一起。”嗤鼻以对。
两人态度,一个冷漠一个强硬。那玉家公子不动了。
天佑似乎永远在这样的场合,都是充当和事佬的身份。秦若自打来了上清,疏离冷淡更胜从前,那态度没什么毛病。能让张有这么起劲,可才是最让人想不到的。
“玉公子,不和其他师兄弟一起,怎么找到了我们这来?”
半年前,这玉公子站在小院门外,向往的神情他还没忘。
“我……”张有只知道被人看不起的苦,哪里知道这被人嫉妒的愁。玉公子家大业大,父亲又是个花心的,家中只是夫人就是三十位。玉公子却是他的独苗,疼爱到了骨头里。往昔对着不同辈分的人,大家多是赞扬,可真是让他融入到同龄人当中,很是艰难。这不,帝清观的外门子弟里,竟是没有一个来和他说话的。
半年的日子,玉公子独门独户,独身而居,他那方院子除了明清去过竟从来没迎接过别人。
“我,我觉得你们能成为很好的同伴。”玉公子修为不高,眼力却是准得很。张有****被明清点名,每每看到张有的技艺,他都很是惊讶,心知张有其实才是这些人中最有修炼潜质的。
可张有那个傻蛋,每次玉公子的有意亲近都被他理解成了没事找事,横眉竖目,冷对人家的热情。
张有脸一扬,看天。瞧瞧这货说的都是什么屁话。他们是不是好同伴,管他屁事。
“来吧。”
说话之人却是秦若。
她一转身,发尾扫开一季的春,沸沸扬扬的都是暖意。
张有大惊小怪。“道友!弟妹想什么呢。怎么能让他和咱们一道。”咋咋呼呼的老爷们当场蹦起来。
天佑疤痕下的嘴角,渐渐高升。“走吧你!”搭了这厮肩膀,朝玉公子露了善意的笑。
十三道峰,离他们远着呢。
御剑之术,比着腾云耗费不少心力却是顺意许多。秦若足足花了半月才将两者区别分开,如今御下正是一柄木剑。
天佑坐在张有的铁剑上,恣意妄为,杨开手臂。“张有,你这御剑的本事是真不错。”想他自己,如今只能自驾,哪里能够带人。两月期间,单单御剑只怕这些外门子弟中,当属张有最是扎实。
迎风而动,却又稳如泰山,这便是张有的本事。
“啧啧,少夸我。”张有头一歪,看向身旁御剑那位玉公子。仍念念不忘,“弟妹今儿是吃错药了?怎么就让这家伙和咱们一起。”虽说是叫着弟妹,但秦若的话他其实并没有不听,反而是种默认。吐纳都是人家教的,他对这个弟妹才是真的心服口服。
“嘿,我媳妇做事,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她都同意了,你还在这里蘑菇什么。”天佑是四人中最轻松的那个,帝清观设在云中,远观缥缈近看浩荡。真真是个百年的好去处。天佑定睛看去,横着数数着数第十三道峰都是带着尖角那座。
“玉公子是吧?”同为外门子弟半年,根本没人知道那玉公子的名姓。天佑试探着叫了一嗓子,张有御剑,他不好多加打扰,那便只能将一身的精力用在这玉公子身上。秦若能同意他跟着,必然是有她的道理,他先试探试探?天佑点子多,当下问道:“公子可是北方玉家传人?”混迹在上清半年,就算是在帝清观,对于这上清的各大门阀,他也耳熟能详。北方最大的便是玉家庄。而南方居然是他们入上清的霞光单家。
玉家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守着上清最大的玉石山。一步步发展到今天,几乎上清中所有的玉器,都是他们玉家供应的。玉老爷本不姓玉,叫的人多的索性改了名姓,就用那玉字做了姓。至于他家独苗,更是煞费苦心,取单名一个鈺字。玉鈺,这便是那玉公子的高姓大名。
玉公子没有天佑的问询,也没有张有的痞气,听着天佑的话,显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纯良无害却又战栗。只是小声答道:“我叫玉鈺,若是道友不嫌弃,叫我小玉就行。”家中女人众多,只有他娘亲亲切的唤自己一声宝贝,其余姨娘都是叫自己小玉。他听得惯了,便觉倒也不难听。
张有当场哈哈大笑,木剑摇摇晃晃。“哈哈,玉鈺。这名字怎么听着那么娘。”此时甚是应景,从张有角度望过去,就见那人白衣胜雪,睫羽漫长。风吹处,散落开的发梢再不能遮挡住他无暇的面容。“他娘的,要是女的倒也好了。”张有小声嘀咕。
御剑风中,那人侧首望来,“你说什么?”声如翠竹,丝丝扣耳。张有心头一颤,险些带着天佑栽下山去。
“张有!”天佑和张有做了半年同屋,再不叫道友两字,都是直呼其名。
他脸红咳嗽,企图掩盖自己的失礼。去他大爷的,那玉鈺根本就是个男人。许是因为看多了天佑和秦若,自个也向往有个婆娘在身边照顾?张有迷茫了。
下到十三峰,秦若回首,“玉公子,明清可是给了你什么宝贝?”这才是秦若带他来的目的。
半年中,明清最常去的就是玉公子的住处。眼看着这么点的时间里,玉公子到达了青沌期,没有明清的帮助根本不可能。玉公子既然是主动要来找他们,总是得为大家做点贡献吧。秦若这才下了地,就已经盘算起玉公子手里的几件宝贝。
玉鈺两颗白牙咬在唇上,张有只觉风中凌乱。“师傅给了我三样东西。”边说边从他腰间往外掏。
一方沾了水的帕子。
天佑挑眉。
一束已经凋零的落月花。
张有下巴掉了。
一个滚圆的石子。
“东西给我。”秦若伸手,这玉鈺也真就给。半点都不含糊。
秦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想不出门道。可却知道,关键一定就在这三样东西上。
“敢问玉公子,明清可还给过提点?”秦若既带了玉公子,就是有心要争一争。
含糊其辞的明清,连那妖怪是圆是扁都没提过,他们真的要和两百人争高下,难得很。
玉鈺摇头,明清昨日确是没再多自己交代过什么,最后只是放下了那三样东西。“明清师傅。昨日许是忙的很了,只将东西放下并未多说什么。”玉鈺不想让秦若他们觉得自己有所隐瞒,说的一板一眼很是认真。
十三峰中,此刻到来的只有他们四人。
“行,我知道了。趁着大家没来,咱们先分开找找那山妖在哪。”不愿耽误时间,御剑速度,大家只在伯仲,他们争取到的这丁点时间,便要利用起来。
“我和天佑朝东,你两人向西探探。”
山峰不大,可也不小。云端看来,只是黄豆大小,真正下到峰上,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秦若的分法无可厚非,她始终都是和天佑一组,张有摸摸鼻子,凶巴巴冲着玉鈺喊道,“看什么看,还不跟着老子走。”
那厢两人前脚走,就听天佑说道:“若若真是好手段。那小玉儿家世虽好,显然人却是无知的很。明清给的三宝,眨眼就成了咱们的三宝。”
秦若脚下一顿,漫不经心说道:“想多了。我是忘了还他而已。”人都跟在他们身边了,她还真看不上明清给的那三宝。这界外门子弟中,谁都能出事,只有那玉鈺,绝对是明清的心头宝,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这上清也有山妖?”天佑掌管下清妖族,无数年头。碰上山妖两字,多点疑虑不足为奇。
张有被揍
和秦若同路,山峰不陡峭,心思多变起来。
“管他山妖还是道友,去看看再说。”明清那只说了一半的话,她可不认为就是妥帖实在的。帝清观一览众山,期间若是真有山妖,也早该被修为高的收拾掉,怎容的到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家伙来对付。明清昨日又给了玉鈺那么三样东西,秦若推断,事情没这么简单。
下来的地方,只是随意挑选的开阔处。分成两队的人,向东西延伸而去。不过走出了百来步,十三峰上就热闹起来,同为外门子弟的其他道友,纷纷洒洒下了剑。
十三峰骤然热闹起来。
山上寒凉,积雪万年不化。十三峰上也是如此,天佑踏在雪中,走不了几步便感慨道:“若若,你看这里像不像咱们夺令的那处?”尽管此刻天际高悬着一轮耀眼的白芒,照在山中的温度却仍然凉飕飕的。雪积的深了,踏下去足足能盖住半条小腿肚。秦若修为越发精湛,积雪中连个印子也没落下,而天佑深一脚,浅一脚走的很是费力。
雪路洁白无垠,十三峰的温度也带着冰冷的凉气。
天佑一挣她袖口,“万妖山出事了?”
却说,两人当日早知道自己要来上清,万妖山的俗世处理的十分圆满。唯一让两人有些发愁的,便是那躺在床上的齐涛。天佑掌心红光一跳,伸给秦若看。
“可是齐涛?”秦若当下断言。可两人身在帝清观,哪里容得下这时候他们折返下清。
“不一定吧。”天佑细细看着她的面庞,齐涛这名字在他生命中占得分量十分小。要不是知道了秦若的身世,照他意思当日便是将那齐涛放回风雷,也是使得的。说起来,下清之争还是在乎的人重视,天佑自始至终都不觊觎下清霸者的身份,又怎么会和齐涛交恶。离开那日,他将山中大小事宜都交代的差不多,更是专门出了趟山,找到白沐,帮忙看照着。
这才几日,万妖山就出了事?
前面骨碌碌滚过来个雪团子。就停在天佑脚下,一动不动。
“额?”天佑蹲下,用指头捣在雪团子上。白莹莹圆润润的雪团子,让人联想到孩子们打雪仗的雪球。
“这山上还有孩子?”
若不是孩子心性,谁会将这雪捏成团子。他和秦若上山这么久,却是连碰碰这些雪的想法都没有。
秦若也看到了那雪团,“咱们现在回去?”却是心中记挂着万妖山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得天佑小声咕哝,“只怕我出了事,若若也不会如此尚心。”
无奈的勾起了唇角。
“不回去,就不回去。若是现在咱们回了下清,哪里还有霞光门等着咱们。”天佑捏着圆润的雪团子,眼中执拗。神马齐涛,下清。他们是来报仇的。霞光城的那扇门,还能一直等着他们时刻开启,说出来他都不信。现在离了上清,他们还要等上几个年头。万妖山中所有的精怪,都有人看着,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回去,绝对不回去。
那样的表情,放在当初容貌未毁的天佑身上,许是能让人觉得娇憨。可现下顶着这凶神恶煞的脸,去做了这情绪,只让人别扭。秦若却是直视着他,“万妖山是咱们的根本。你确定咱两真的不回去。”
雪团子被天佑扔出去老远。秦若的视线顺着雪团子飘向雪中,就听天佑压低了声音,似是感慨。“是啊,万妖山才是咱们的根本,可咱们来上清干嘛?不就是为了报仇。大仇不报,怎么回去。”那团子越滚越远,秦若视线中,已是顺着雪道滑下了山。
两人心中藏着仇恨,鲜少有说出来的时刻。如果他们此刻撇开这里的一切不管,是不是就要如那团子,沉入大海。阿乌和苏海的仇永远都报不了。秦若错开眼,“走,咱们找那山妖去。”
十三峰景色单调,常年积雪中,连个植物都没。看得到的除了石头,就是雪。
又走了数步,突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玉公子提气疾行,已到了他们身后。
“张有呢?”出发时,明明是两人一队。玉鈺看到他们,显然是松了口气,人踉跄跌在雪里。“张有被几个人围住了。”
秦若瞳孔一缩,掉头折返。天佑驾着玉鈺,两人在后追着。
玉鈺喘了口气,断断续续的说着他们的遭遇。原来,两人和秦若他们分开之后,走的并不快。张有许是心不在焉,玉鈺是认认真真。他们走过的地方,都要保证没那山妖的踪迹。一来二去,竟是让后来上了十三峰的同门赶上。
张有的脾气有多操,玉鈺是见识过得。看到那群浩浩荡荡十人的小团体,便在心中祈祷,只求这些人别和张有说话。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几个人过来,似乎是心有灵犀,直直朝着张有嘲讽,“哎呦,你小子以为比我们先上了十三峰,那山妖就十拿九稳了?告诉你,别做梦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这么多的子弟中,就属你最给帝清观丢脸,混到现在连个升灵丹都没有。”却说,这些人从来都不和张有说话,山中半年大家相安无事。不是假的,猛然刁难起张有来,可不就已经让人费解了。
张有是个顺毛驴。甭管什么情况,就是听不得别人这么说,眼前这些是什么人?是和他一样地位的外门子弟。眼中蹭的一下窜出了火苗,二话不说当场动手。铁剑划破说话那人衣襟。
玉鈺本想劝上两句,圆了场。怎奈连他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几人已经打作一团。
这货冲了上去,看看那几人,再看看张有。长剑一扬,剑尖指在当先为首那人身上。
就听那人嚷到,“玉公子,你疯了不成?”
却说,这十来人早将玉鈺算作了自己人。
玉鈺手下的长剑抖了抖,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听上去英气一些。“都是同门子弟,怎么能刀剑相向。”可手中之剑,再也下不去手。
十几个人,哪个会听他在这慢条斯理的说大道理。人人提剑而上,张有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到玉鈺自以为道理讲得差不多了,一抬头傻眼了。
张有早已经被他们按在地上,一顿胖揍。
这还了得?玉鈺剑身一转,便要将张有救出来。
为首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往外一勾,架住了玉鈺的长剑,脸上似笑非笑,“玉公子,这里没你什么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就当没看见便好。”
玉鈺是个不会惹事也没惹过事的超级好宝宝。哪里见过这等状况,耳畔是张有几声闷哼。眼前是这人耀武扬威的一张脸。他心里急着,话也说得不顺畅了,“你们凭什么打,打道友。”哪里有半分威风。
那人嘴角一滑,便是个嘲讽的笑。炸开在他的脸上,“凭的就是他先动手。”上下扫了眼玉鈺,再道:“这事你别管,明清师傅吩咐我们,上山之后便要教训教训这厮,杀杀他的锐气。”
搬出明清,无非是想让玉鈺明白,他们也是有命在身。
但张有强忍着不出声的那几声闷哼,就像是打在他心尖尖上。他长剑直刺,想要破开众人。
对面那人剑尖挑高,轻松破了他的招式。取笑道,“玉公子,你连那剑都拿不稳,就别想着救人了。”长剑被他甩出去,剑辉掩在雪地之中。
这些人到底是给玉鈺留着情面,根本就没想过和他动手,下手也属可气。
就这场面,身为玉家传人的玉鈺见都没见过,他老爹一向教导他以和为贵。今日方知,那些东西根本半点用处也没。
玉鈺陡然中想到,那两人不是还在?
提气狂奔,一路朝着秦若的方向而来。
天佑看向玉鈺的眼神变了几次。试想,他曾以为这位骄纵的公子哥,怎么说也得配上副难惹的坏脾气,才符合他那家世,他那形象不是?直到刚才,他方得知,这玉鈺根本就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羊羔。
最后的最后,他眼里多出了可怜。“我说道友啊,你就不能将真气汇入剑中?”
玉鈺望着他,无辜而委屈。
他哪里和人真刀真枪的打过,比划和比试在他这里等同于和人打架。父亲教诲,万万不可伤了和气。他压根就没想过真气汇入剑中。
天还是那么蓝,十三峰上白雪皑皑。单看过去几乎耀得人睁不开眼睛。玉鈺却是在这美景之下只想着逃避,最好整个十三峰之上只有他一个人。是啊,天佑的话让他醍醐灌顶,张有就躺在那,闷不吭声承受着那些人的围攻,他于心何忍?
秦若他们,终于见到了张有。
玉鈺只觉得印象中的张有绝不是这样子。他躺在那,像是被抓上岸的鱼,呼吸浅而低。
周围的人们在这一刻成了玉鈺眼中的累赘。
他拔剑。
真气畅通无阻,行至周身。
“啊~~~”喊声是他壮胆的标志,那忽如云日的剑气化成他的愤怒,真奔为首那人而去。
叮。长剑的剑锋划在另一柄剑的剑身。亘古不变的就是剑气的嘶鸣。
那人转过身,眼中轻视荡然无存。“玉公子,这事你是一定要管了?”
天佑心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容得你们磨磨唧唧。猫腰穿过众人来到张有身边。
惊呼一声。
“大爷的,谁打我脸!”
秦若冷眼退到玉鈺身旁,同他一同迎视那人。
十三峰上越来越多的子弟涌了过来。
这处闹得沸沸扬扬,都有一颗八卦的心。
人群鸦雀无声。单看这几人,已知情势急迫。玉公子,那号称家世第二的胡烬。已是让众人箴默起来。
被人围着的张有,也被那些岔开的腿肚子露出了形态。
“张有如何?”
没人说话,如小溪清流的一记女声翠响在人们的耳中。
天佑二话不说,摸上他的脉搏。“没死,估计也差不多了。”这些人下手,真是重。明摆着若是他们不折返,今日张有就要埋骨十三峰。
眼前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同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究竟是什么样的憎恨才会让他们可以不顾及张有的死活。
天佑从怀中捏出颗药丸,小声贴着张有耳朵念叨:“张有,能不能活下去就看这药了。你可不能吐啊。”
按着他下巴,迫他吞了下去。
这样细小的举动,显然成了另一轮进攻的导火索。
“喂,谁让你喂药的?”
明清交代过,这事要办的干净漂亮。张有今日,便是要被他们活活打死。
日后和明清回复时,只推说混乱中张有是被山妖拍死的,也就是了。
“玉公子,明清师傅的话你也不听了?”胡烬长剑在手,秦若这样的女流自然被忽视。全部的重心都在玉鈺身上。
那公子如玉,长剑同握在侧,“明清师傅只是交代今日来斩杀山妖,何曾说过要我们同门相残?”
胡烬突然就明白了,这位玉公子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冷笑,“是啊,明清师傅只是交代让我们取了张有姓名。这些脏活累活自然不能脏了您的手。”言下之意,却是让玉鈺清楚,他们所做的不过是师傅的交代。
十三峰上,所有的子弟都来的差不多了。
胡烬打着明清的旗号,今日就是在给自己立威。
白茫茫的雪中,两百来人中唯一那位女弟子站了出来。
她的眼中,有着对胡烬的可怜。“两百位弟子,今日你杀了张有,真是在为自己立威?难道就没想过日后所有的同门都将你当做杀人凶手,谁也不会再用平常心去看你。”
两百人中,能值得秦若注意的并不多。玉鈺算一个,胡烬也算一个。
半年相处,牲畜尚能存出些情感,他胡烬就非要猪狗不如?秦若推开胡烬,眼神如刀冷冰冰的投在那些帮凶身上。
单手扶起张有,让众多子弟看到此刻张有的惨状。
“说得好听,咱们叫那明清一声师傅。可他不过只是这外门的掌教,同咱们一样都是在山中修行的子弟。他的话,便可以不闻不问的就去遵守了吗?”
雪中之妖
“说得好听,咱们叫那明清一声师傅。可他不过只是这外门的掌教,同咱们一样都是在山中修行的子弟。他的话,便可以不闻不问的就去遵守了吗?”偏偏就是胡烬完全看不起的这个女人,从容不迫到可以忽视被十人围攻的架势,硬是在其中将张有捞出来。
离得远些的,起先只是看个大概。
张有躺在地上,自然不会好到哪去。可修炼之人,多还是要几分颜面的,这像是动物般直接硬打在身上,拳打脚踢后的紫青着实触目惊心。张有双眼闭着,眼眶上也没逃过这些人的黑手,尽是淤青。这会儿子不知是死是活,单单凭着秦若一手撑起。
不少人撇开了视线,看不太下去了。
秦若的话,其实能引起他们共鸣的鲜少,但想到这样活生生把人打死,谁又真的于心能安?
胡烬没工夫和秦若交缠,他的假想敌只有一个,便是那还和自己持剑而立的玉公子。
当此时,胡烬言道:“你一个下清上来的人,哪里有在这里说话的余地。”他只要能将玉公子对付了,这百来号人还不是妥妥都要听自己的。胡烬想的倒好。
至于秦若手下的张有,今日是死也要死,不死也要死。
十个人没得他的命令,自然不会轻易妥协。刚刚秦若身形一动,这些人并不觉得是自己对付不了她,只是个女人,总是要给些面子,没有下手而已。
然胡烬这话一出,十人团团将秦若和张有围了起来。重新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十三峰上剑拔弩张。十人等的是胡烬号令。
天佑的手悄悄摸上腰间一物。那里,是他这些日子苦练的结果。
刹那间,峰顶响起高鸣之歌。其声婉转,如泣如诉。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哀怨之人正在你面前低低求诉。
秦若背脊一僵。心知十三峰上的异动只有一种可能,手下扶着张有的那只手用了更多的力道。
山中其他人,自然也同时听到了这婉约的声音,不约而同抬头寻觅。
平坦坦的十三峰上,除了他们又能有谁?
只是那歌声如影随形,自唱起就不在停歇。
玉鈺的三件宝贝还在自己身上揣着。现在却不是拿出来的好时候,早已将世间冷暖看淡的秦若,并不介意胡烬他们做了那冤死的鬼魂。
歌声绵绵长长,穿过众人的耳膜直达每个人的内心。
这些弟子多时血气方刚,正值青春的大好年华。最是见不得漂亮姑娘,听不得哀怨之声。几个男人凑在一起尚还能在繁忙的修炼中找出时间,闲谈几句姑娘的风流韵事,今日且听到这温婉的歌声,霎时心动不在话下。
百人百态。秦若那双眼睛,洞悉着他们心底深处的欲望,不由而笑。仅仅是这调子,就能将帝清观一众的男人迷得五迷三道,也是没谁了。
十三峰的峰顶,随着歌声渐渐显露出一个女子。
她有雪白的长发,细致婉约的容颜,白衣胜雪,赤足如莲。仿佛是踏着风雪陡然出现在大家面前,亭亭玉立。
她挽着水袖,温婉素立,眼波流动俨然引人想入非非。便是好一副十三峰中美人图。
大家看的如痴如醉,竟无一人意识到,这便是明清口中山妖。
却是那一双玉足,从上而下细细打量后,便也引得人心中发疼发痒,怜惜起来。
玉鈺的拇指摸到剑柄,其上宝石扎进皮肤中,刹那中回转了神思。
摇头回望,见众人癫狂贪婪,双目早已被那女子所占,心声不妙。
全场众人,唯秦若,玉鈺和天佑的理智还在线上。
那女子终于动了。
春光乍现,如雪白衣下隐约秀出漫长****,肤如凝脂,足下生莲。
她似此刻,才意识到十三峰上聚了这么多人。樱唇一启,声若翠柳。“他呢?”
饶是秦若这样完全没被山妖迷惑的,也要因她的话而思,他?哪个他?十三峰上站着的便是所有的外门子弟。这女人看人时,绝无半点留恋,显然那不是在说他们之中的人。
却也是这声,唤醒了一个个子弟。
胡烬长剑回鞘,动作潇洒。衣袍一掸,侃侃而谈。“在下胡烬,不知姑娘是?”眼中倒映的,只有山妖明媚如雪的模样。
至于什么张有还有玉鈺,此刻都靠边站,他唯愿博得这美人一笑。
众人神情皆收姑娘眼底。
她却只向秦若问道,“他呢?”
秦若的容貌,在下清早已绝顶。今日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十三峰中一只山妖,就将自己比的完全找不到北。还好,她向来不介意容貌。
这么多人,谁看不出那女子只是在问秦若。
偏偏就有不自量力,自讨苦吃的家伙冲上来,想博美人青睐。
胡烬前踏一步,遮住秦若身形。再次负手,气宇轩昂,“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众人只见那女子水袖一甩,胡烬便如颗小小的石子,被抛向山中不知名处。
女子仍执着的盯着秦若,“他呢?”
足足三次。女子见了众人之后也只是说过三次话,却全都是只有两字,他呢。
可这让秦若如何回答?到现在这女人的身份尚且成迷,就算秦若心中认定这人便是明清口中山妖,却也还没下定注意杀是不杀。
这茫茫雪海,若不是今日他们硬闯,只怕****如此,年年如此。一个姑娘,宁愿守着这单调无常的雪海,永不言弃,也没下过山峰,出去害过一个人。在秦若心里,便已经足够不杀的理由。又说这姑娘处处透着娇憨,与人交际显然都鲜少有过,不然不会反复只是追着询问,却说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说的他,可是你的心上人?”最让人魂牵梦绕的便是一段感情了吧?爱情的甜蜜和期待,不经意间的小感动往往能牢牢的抓住一个人的心,这姑娘不谙世事,却是只冲着自己要人,秦若想来最有可能的便是这个。
却见她眉心一皱,思索起来。偏头看看秦若,又看看众人,依旧是黄鹂鸣翠柳,“什么心上人,不懂。”接着,复又问道,“你们是谁?”
众人心口一紧,原来这妙龄姑娘现在才想起来,此刻十三峰上站了两百余人。
那胡烬兀自从雪中爬起,此刻终于能插上话,忙不迭高喊:“我们来十三峰是奉了师命,斩杀山妖。”
无风自启的十三峰上,霎时卷起茫茫雪舞。
众人连眼睛都没眨,那姑娘却没了踪迹。
好个胡烬,美色当前连分析能力都成了零。十三峰上罕无人迹,唯一出现的不是那山妖还能是谁?
这刻,秦若笃定,这姑娘一定是山妖无疑。
雪花遮蔽了众人的视线,团团雪舞中姑娘就像是男人们的黄粱一梦。
胡烬人还在远处,跳脚道:“人呢?”
秦若眉头一挑。心知多说无益。敛了目光去查张有伤势。
山妖的出现,奇妙而梦幻。正如她的离开,不拖泥带水,留给众人无尽的想象。
胡烬仍是一脸痴迷,显然还未从那山妖的色相中解脱出来。冲着他那些跟帮喊道:“你们傻愣着干嘛?快去找人啊。”
此时此刻,张有是什么?他不知道。
十人也只是稍一顿,便散开在这十三峰的峰顶之上。
玉鈺收回长剑,总算是松了口气。走几步上来随着秦若查看张有伤势。只见好端端的人,被打的面目全非,已是心中愤怒。“怎么样?”
秦若心思还在张有伤势上,头也没抬答道:“死不了,顶多是残了而已。”
那些人下手,倒是很知道利害关系。断了两跟肋骨,一条手筋。至于其他,都是小伤。
玉鈺自责不已,关心则乱,“都是我。都是我。”
事已至此,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
雪峰上存了和胡烬一样心思的不在少数,刚刚胡烬仗势欺人那幕很快就被他们淹没在脑海中,只能想到山妖多姿的容颜,纷纷寻觅。这片山头,用不了多久就静了下来,留下来的只有秦若他们四人。
天佑摸上自己脸上疤痕,居然跑了神。容貌这东西,真有这么大的作用?当年他顶着那张艳绝倾城的脸,尚不自觉。今日却是让他大开眼界,这世间全是以貌取人之人。听得秦若唤了两声自己的名字,方才回了神,慢一拍问道:“若若,要我做什么?”
张有被平放在雪中。玉鈺那不成器的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
“你身上药丸,刚才喂过了吗?”秦若公事公办,那药丸吃多并无益处。最先碰到张有的便是天佑。
“哦,喂过了。”
秦若拿出来的药丸子收了回去,一抬头看到玉鈺那张脸,脸庞抽搐。
“玉公子,这事不是你的错,也怨不得你。但今日若是我在场,断不会让张有这等危险。”秦若不会劝人,只是看着这玉公子垂泪欲滴,有些于心不忍。可说出来的话,别说是玉鈺了,就连在旁的天佑听了,也要挠头背过身去。这根本就不是劝认的话好吗。
“我说小玉啊,我们家若若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想说,张有今日这一劫是命中注定。你不用太过自责。”天佑亡羊补牢,虽不知道还能有几分效果,可看着一伤一悲,总不是件称心如意的事。免不得也要劝上两句。
山风呼起。吹皱十三峰的平静。
“恐怕是那山妖被找到了。”秦若断言。
这厢张有的眼睛也同时睁开,五大三粗的汉子眼里竟然有了湿意。
天佑贴心的递上一壶仙露,张有刚沾了沾,嗓子里声音就跟被车碾过似的,“******,老子要回家去!”百年逍遥,帝清观的十三峰上,终于让他彻底顿悟。这破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秦若冷冷的声音,像是一盆凉水洞天浇在头上。“走?那也得能走得了。”
不说张有的伤势,就是帝清观这样的地方,又岂是说走就走,说留就留的。
玉鈺低着头,吞了泪,心下只道,好险。还好张有无事,人能醒过来,就比什么都强。
四人稍作休整,张有胳膊垂着,头也低着,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平日里挺热闹的一个人,今天沉默的不像话。但他的做法,其余三人确实能体谅,任谁再刚被胖揍了一顿之后,都不会心情太好不是吗?更何况,他面临的还有残废的危险。
“要不咱们下山吧。张有这伤,早治早安心。”天佑看着张有,只觉得那抬不起来的胳膊,碍眼的很。这考验就留给他们争去吧,他们这四人应该是无人在乎那名次。
“等等的。”说话的人,依然是秦若。自打出了张有和山妖的事之后,秦若俨然成了四人的小头目。倒不是说她乐意当,只是一个世家公子,不谙世事,天真的很。天佑本就听惯了她的话,张有生无可恋,尚在自怜自爱中,四人中也唯有她能挑起主心骨这个担子。“等药力过了,若是还需要下山咱们再走不迟。”秦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张有不会有事。他们赶去救人的时间早,张有吃药的时间也及时。那药若是连这点伤都治不好,岂不是枉费她当初参了骨血在药中的用途。天佑不知,只当这些是普通丹药,却不知道经过秦若手的丹药,又是为了给天佑保命,怎能没在其中添加自己的骨血。
四人沉默片刻。
不出秦若所料,张有那胳膊有了感觉,遂喜笑颜开。嘿嘿傻笑。
这刻,秦若才说,“走,咱们下山吧。”
天佑和张有面面相觑,“这货都好了,咱们还下什么山?”
山风一吹,雪原上薄薄的一层雪就被吹起来。迷得人霎时睁不开眼睛。“这里恐怕要有杀戮。”
是了,这才是秦若要离开的原因。那山妖一心忍让,可也要山中这些傻子不去招惹才好。适才四人在山中休息的时候,山风吹过五次,一次比一次冷厉,一次比一次阴霾。秦若觉得,是那山妖忍无可忍,将要下手了。
十三峰顶
是了,这才是秦若要离开的原因。那山妖一心忍让,可也要山中这些傻子不去招惹才好。适才四人在山中休息的时候,山风吹过五次,一次比一次冷厉,一次比一次阴霾。秦若觉得,是那山妖忍无可忍,将要下手了。
秦若话毕,几人跟着就觉得这片山中染上了浓重的墨色,仿佛已是能看到那山妖坐地成魔。
天佑打个寒颤,“走走,那还墨迹什么,赶紧的下山去。”逃命第一,他这条小命主贵得很,还要留着享受生活,给苏海报仇纳。
“可咱们上山,不就是为了斩杀那只山妖吗?”玉鈺永远是搞不清楚状况那个。单说刚才山妖在众人面前显行,水袖下便是胡烬倒退数里。试问这样的修为,他们这些才在山中修行了半年的家伙,有哪个真的能够匹敌?还杀山妖?不被那山妖玩死,已经算是命大了好吧。
天佑瞪大眼睛,“我的玉公子,你就让人省点心吧。”张有尚没康复,四人之中只有秦若是唯一的战斗力了吧,啊?这仗要怎么打?还是赶紧跑吧。
玉鈺手握剑柄,站了起来。“家父曾说,大丈夫要无惧无畏。”原来,这玉公子的爹是个超级好爸爸,教导出来的儿子虽然一板一眼,却是什么道理心中都自有定夺。
天佑摊在石头上,只觉这人难沟通的要死。变通是什么,完全不知。
“那好,咱们就在这等着,看有机会将那山妖拿下没有。”秦若开始说要离开,也是因为张有一上山就挨了那顿揍,天佑向来就是个能说不能打的主,战斗的事只怕便是要落在自己和玉鈺身上。这才决定避其锋芒,先下山再说。既然玉鈺要战,十三峰上最强的两人都在这,她留下也无不妥。
才定下,方听山中传来一声惨叫。
几人互视一眼,心中了然便是向秦若所说,那山妖真的动了真格。
寻着声音追过去,三人带着个张有,就见到惨叫声的发源地竟是那胡烬。
相隔数里之外,胡烬的确是第一个找到那山妖的人。没有想象中的血流成河,胡烬只是晕了过去。跟着胡烬的十人也是横躺在山涧,看不出受了什么样的伤。
秦若没过去,远远看了一眼就晓得那山妖终究是留着情面,恐怕是胡烬追得太狠,无奈下才出手将几人击晕。
山风呼啸,十三峰上开始飘起细碎的雪花。
这样的变动,怎能不引起帝清观几位长老的注意。
二长老睁开双眼,从长久的入定中醒来。云图上十三峰的位置闪烁起红色的光芒。
三长老破门而入,胖胖的身子卡在门缝中,“老二!大事不好了。”
一双老鼠般的小眼睛已经是投在了那云图之上。
“明清这次真是捅了马蜂窝。”
二长老席地而坐,一身白袍纤尘不染。“十三峰上不是只有山妖单修吗?”显然,三长老的话,他还不是很相信。数年来,他们和那山妖并无瓜葛。
三长老卡在门板上,不上不下。运气使力,生生将二长老的房门挤碎。
二长老眨眨眼,只做没见到。
“那山妖自修自己的,又碍不到咱们的事,留着她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明清却让新入门的那些子弟上山除妖。”三长老妥妥成了一只苦瓜,巴拉巴拉说着话,脸挤成一团。
却说,山中之事大长老鲜少参与,其实倒是老二和老三知道的多些。山妖出现在十三峰的时候,两位长老就曾一起拜访过,确认那妖虽是精怪出身,却从无沾染半分生灵鲜血,就网开一面留着十三峰做了她的家。
这事山中知道的人不多,原想着相安无事,自修自的。等那山妖自行离开,这才多少日,就被明清引着外门子弟浩浩荡荡的去捉妖了……可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明清哪里知道,那山妖修为高绝,就是他亲自去对付那山妖,也没把握还敢让一众外门子弟都去斩杀。
三长老急的后背都出了汗。
二长老望着这位一急就激动的兄弟,安慰道:“没事的,咱们亲自下山走一趟也就是了。”
如今山中,也只有他们能够镇得住那只山妖了吧。
“走什么走,就你这慢吞吞的脾气。黄花菜都凉了。”老三打心眼里觉得二长老就是个乌龟。每次出事,都只有他漫不经心,一派尽在掌握的姿态。“我已经让元清先去处理了。”
二长老一捻胡须,更是笑将出来。“即是如此,老三啊,我这门你总是要赔给我的。”显然,对这做法很是满意。内门子弟中,元清当属一二。为人心思又稳妥,交给元清,二长老觉得很是妥帖。
“今日不知怎了,我这心里碰碰的跳。”
三长老双腿一盘,就坐在了老二的对面。从知道明清要外门子弟去杀那山妖开始,他莫名觉得不妥。
两人都是上清大能,修为已是巅峰。往往这样的人,身体的每一个反应都有更深层的含义。
二长老掐指一算,“糟了。”
身形一闪,竟是直接消失。
却说,十三峰中的雪越下越大,已经到了让人睁不开的地步。
秦若他们在雪中摸索,既看不到前路,也找不到后路。只能看到四处白茫茫的雪海。
胡烬醒没醒,她不知道。只是略看了那几个横躺在雪中的人之后,他们便朝着这边一路追来。十三峰俨然自成一届,帝清观中乾坤朗朗,红日高悬。十三峰中寒风凌厉,不见阳光。
天佑越走越是心虚。这样的天色,他见过!
那日万妖山被围,便先是天色起了变化。再往前走不出两步,他就喊道:“若若!咱们还是回头吧。”前方等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回头?此刻早已看不出东南西北,他们朝哪回头?十三峰中这番巨变,是谁也没想到的。
玉鈺拔剑在前,将张有掩在身后。“现在回头,已经迟了。”他眼中只有狰狞呼啸的雪片,大片大片的打在他脸上,凉的都要生出痛感。
秦若压着手下三件宝贝,准备随时拿出来。
三长老挣出门去,在云巅遥喊:“老二,什么糟了?”
隐约中,听到二长老的话,不觉一凛。
无心腾云,御剑朝向十三峰而来。
明清守在山中,捏颗果子细嚼慢咽,对身边小童笑说:“今日,尘埃落定。我就不用在这外门当劳什子掌教了。”大长老的吩咐,还有他自己讨厌的张有,都能从这世界上消失。
峰顶雪洞中,元清和那山妖两方对峙。
“姑娘,还请你手下留情。”
山妖白色的发,白色的雪袍,俨然是这雪地中的王者。
她直勾勾的看着元清,“我不想杀人。”
是了,从头到尾,这山妖尚没下过一次杀手。十三峰中众人,她明知道是冲着自己的命来的,还是没下过下手。她是真的不想杀人。
明清眼底有抹动容,“既是如此,姑娘不妨先找了他处,避上一避。今日这事,是我帝清观做的不地道,等来日我自会去向姑娘负荆请罪。”
十三峰上,两百余子弟,都是它帝清观的子弟。山妖想躲,又有多少地方能让她躲。今日最好的办法,不若还是让山妖暂避锋芒,离开十三峰。
外面除了风声,隐约还传来数个脚步声。
山妖执念已深,“我不会走,当初说好的,我就在这山中等着他来。”
风雪中,几个外门子弟连番闯入雪洞。
元清白色的道袍,是种标志。尽管他们不认识,也认得出那道袍正是内门子弟才能穿的。一霎间,竟是不知该如何。
冲进来的人,为数不少。正是看到胡烬他们在雪中晕过去之后,自动自发结成的队伍。
此时此刻,外门众多弟子也都明白了,山中出现的那个仙女,必是山妖无疑。
大伙说不上心中甘苦,只是却多了几分兴奋。
“山妖,看你还往哪跑?”有人大喊出声。不知连元清也要忌惮这山妖三分,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凭着一股子的莽撞,提剑而上。
元清真气挡在众人前,声若般若。“你们先后退。”
匆忙中,哪里有时间和这些人解释,山妖根本就不是凭着他们的本事可以杀的。
山妖回眸一笑,竟是在这时低沉沉念叨:“雪落无痕……”她在这山中隐世五载,只等着那个人来兑现自己的承诺。
可瞧瞧她等到了什么?和他穿着同样道袍的人,却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霎时,洞中乾坤大动,元清的真气,根本挡不住生气的山妖。风雪中,只见那山妖水袖出,二十多道血迹染红了雪洞。
元清倒退一步,嘴角滴血。
“你这又是何苦?”
从修炼开始,从未沾染过鲜血的这只妖,终于将自己变成了红色。
白色的雪袍下,她容颜不变。只是眼中杀气已聚,朱唇赤红。满头白发眨眼转红。让人目眩神迷。
洞中白雪中,缓缓夹杂着一方手帕。
元清已经闭目,以为今日自己便是要死在这里,就听洞外一声女声,“看看这个。”
那手帕,被山妖捏住了帕角。
刹那间,那倾国倾城的容颜缓和了下来,她抬首远眺,只看到洞外站着四人。为首的便是秦若。
红色的血迹已经侵染了雪洞的地面,山妖茫然问道:“他在哪?”
元清摇头,示意秦若几人千万不可上前。
从始至终,他都不打算对这山妖下手。
有个秘密,他藏了五年。
秦若意会,只在洞外朝着她说:“你我同为妖族,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到杀人的地步。”这妖修为高觉,只看刚才那一次出手,秦若便知自己和玉鈺,绝不会是她的对手。今日谁杀谁,还不一定。先留下小命再说,这时候不亮出自己的身份讨些好处,显然对不起自己那半条捏在山妖手中的命。
山妖仿佛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才缓缓说道:“我在这座山峰,等了他五年。五年来他杳无影讯,今日却是他的同门,要取我性命。”
坏了。
秦若这时才知,自己扔出去的一定就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之类。身上还揣着的那两样,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拿出来了。生怕激怒了这妖。
元清苦口婆心,仍是在旁规劝。“你先走吧。十三峰这事等我禀明师傅,将来自有定夺。那二十余子弟的命,总是要讨个说法。”
三长老知他做事沉稳,方才让他第一时间来到山中,却不知他被那秘密折磨了五年,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会去出手。今日就算是死在这山妖手上,他也只认为命该如此。
天佑插话喊道:“山妖妹子,你我都是同族。切莫要自相残杀啊。”
那山妖美则美矣,就是太过凶残。动辄便是二十条人命,吓死宝宝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二长老降在洞外,沉稳的声音仿佛是他们活下去的指路明灯。
“姑娘,切莫再起杀戮。”
说来说去,一群人全是在劝这只妖。
顾不得去看已死的二十来个外门子弟,二长老一步入洞,在山妖眼皮子底下将元清仍了出去。自己站在元清的位置上。
“姑娘,且看在这几年来帝清观对你不薄,留下十三峰作为你的居处上,就莫要再起杀念了。”二长老精通玄黄之术,演算出今日山妖差点入魔,七上八下好生紧张。
山妖看着他,无动于衷。在这一刻,甚至没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众人期盼的的鞥这她回话,最后那山妖仍是在追问秦若,“他呢?”
二长老心中通透,忙跟着山妖追问。“他呢?到底我帝清观中哪个,快出来!”
此时此刻,谁还看不出,这只山妖是动了情劫。
可秦若知道什么?东西都是从玉鈺身上讨过来的,情况紧急,容不得她解释。
元清扑通一声,跪在雪中。冲着洞中喊道:“长老。他早已过世五年。”
原来,不是那人背着情债不来找这痴心的山妖,而是他再也没机会,来看看心中的那个姑娘。
人生大事
二长老沉吟一声,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苦口婆心劝道:“姑娘,这十三峰你还是不要留了,伤心之地,伤心之地啊……”
元清悲泣,“两位长老,当初师兄确实是违了观中规矩,却也因此心神不宁,多次找我商谈过将来要当如何。”
秦若听了两句,已是看出山妖今日无性命之忧。两位长老显然都没有浓厚的杀意。帝清观的内幕,便是让她听,她也没心思去听。悄悄退了两步,带着天佑原路下了山。
那些十三峰上被封锁的栈道路线,果然全都敞开。
回到他们的小屋中,天佑还在咕咕哝哝:“这帝清观看起来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地方啊。”莫说他在那收徒大典上胡乱上演的一出求爱戏码,单看山妖的境遇,帝清观的这些个长老也没要置人于死地,当初为什么就要万妖山群妖性命陪葬?万妖山尚在下清,就算是想惹这些人,也不可能惹得到。
秦若低头沉思。
屋中只有张有,咬碎了牙,狠狠道:“胡烬,明清。这些个混蛋。”
一个好好的半年测试,无疾而终。
两日过后,三长老带着元清,亲自下到山间,问责明清。
众人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理由。
雷霆之下,元清成了这外门的掌教,明清却连去向他们都不知道。
胡烬愣在当场,只觉这半年中送出去的那些流水似的礼物都喂了狗。心有不甘。
秦若和天佑,还有张有,却是因为这一次意外的更换掌教,重新对帝清观有了认识。
过了春花烂漫,来了盛夏的炽恋。雨后山区,满山苍郁,天也蓝蓝。春来冬去,几乎都是眨眼之间便从各位子弟身边匆匆的溜走。一晃眼,竟已是在这帝清观的外门当了三年的子弟。元清掌教之后,律法公平,外门一片祥和,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些高下之分。如今的外门,师兄弟之间和睦相处,再无人搞什么各种派系。
天佑苦修三年。唔,这个自然是天佑自以为的苦修。坐在这山花烂漫中,心胸宽阔,神通气畅。
张有提壶烧酒,唱着小曲寻他来了。
“天佑,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明清当年分配的三人院落,早在云清成了掌教之后就有了改善。张有多年如一日,苦修之后最是喜欢吃上口小菜,喝上口烧酒。一年中几乎有三百六十天都要泡在秦若这处。
这不,看到天佑坐在自家小院树下,稀罕的不得了。不解挠头,却是兴趣盎然。
三年友谊,张有渐渐看出天佑根本拿捏不住那个弟妹。抬眼中,恰看到百花齐开,璀璨了一山,“弟妹将你赶出来了?”天佑自打得了那独人的小院,就没去过。俨然以秦若的亲亲老公自居,一年之中更是三百六十五天都要赖在秦若身边。看得多了,张有几次打趣,“这哪里是小夫妻,根本就是野蛮女友。”
所以说,今日天佑道来,让他稀罕的不得了。
那副难得的好心情,就在张有三说两不说之后,逐渐冷却下去。天佑一挑眉,凶相毕露。“瞎叨叨什么。只准你去我们家,就不准我来你家了?”
“嘿嘿。不是不是。”张有忙辩解。看过去,这厮人高马大,联兴发正,别有一番浩然正气。正是三年中,张有苦心修炼的结果。遥想当日那个一心离山的混混,如今的张有在外门混的风生水起,且不说和元清称兄道弟,就是子弟中也有无数的好友。但他却独独最稀罕天佑,患难见真情。也只有在天佑面前,最是没有架子,半点都不端着。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天佑折了手旁叶子,咬在口中,口齿不清说道:“想要找你求个方子。”
嘿,这就奇了。张有心里盘算着,几年中见多了这厮浑浑噩噩,吊儿郎当,可从不知道就这么个货色还有什么要求自己的。脸上多了两份认真,询问道:“什么方子,说来听听。”
“祛疤的方子。”天佑也不含糊。越来也多的见识,让他深刻意识到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张有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尚能和山中上下关系搞得亲密,他却因为脸上这道疤,根本无人搭理。心中憋屈了三年,天佑拿定主意,还是恢复自己的芙蓉面吧。
张有嗤笑起来,胸膛震动。“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这你来找我,可是找错人了。去找弟妹去。”明知道天佑对秦若是一厢情愿,可那声弟妹是早就叫熟了的,改不了。
才说完,就见天佑摇摇头,“不好不好。”他有颗叫做自尊心的东西在那撑着。
当初是自己说这疤无碍,怎好过了几年再去找秦若。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事对秦若来说不过是一剂药的事,可就是开不了这个口。
张有扫他两眼,“我说你这家伙,就是个奇葩。不想着和弟妹将事情办了,却在这些无用的地方瞎操心,怪不得你和弟妹还没同房。”张有到底是个粗人,说话无意识中就暴露了这个问题。暗他逻辑,孤男寡女同吃同住,早就该将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两人按在一张床上完事。哪里见过天佑这般墨迹,对两人的亲事只字不提。却是苦恼自己容貌的?他自认也得说上两句不是?
“我说老张,你是不知道啊。想当年我也是个玉树临风的小伙,这不就是为了拿下我媳妇,才想要将脸上的疤去掉吗。”美人配英雄,秦若出落得越发端丽,他却在跑偏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让他拿什么和秦若求亲。正如张有所说,他也觉得是到了时候,好好和秦若谈一次。可顶着这脸,他自己羞愧呦。
两人说着说着,就人了屋。
张有背对着他,不知在捣鼓什么,两手忙活。就听张有的声音始终带着两份嘲讽。“弟妹能是那样的人?要说嫌弃,早在我认识你们的时候就嫌弃了吧。”就他老张的眼光看来,秦若这弟妹倒是没得挑。三年中修为进展神速,早已能和元清打了平手。外门两百子弟,也只有秦若能做到这点吧。
桌上一响。张有手中放下两杯浓黑如墨的汁液。
“哎,你不懂,你不懂。总之这脸弄不好,我就没信心向她求亲啊。”
这是什么?庸人自扰?无事生非?张有都懒得说他,兀自端起一杯自己先喝了一口,“得了吧你,往小里说你这就是矫情。什么破事,犯得着商量。你那样貌,我都没觉得可怕,它能顶个什么。我看你还是回去洗洗睡吧。一觉起来,喝上两杯,壮壮胆子直接去向弟妹求亲就是,听哥的。准保一求一个准。”
旁观两人一起这几年,他到觉得这两人越发有夫妻相。山中规矩就在那放着,他过得便是那逍遥自在的日子,也偶会生出几分困顿。哪里有天佑这样的机遇,美人相伴,又是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真不知道这人在矫情什么。就说每年的新衣,山中发下那么多套,秦若也还操着心,一套套给天佑做好存在柜子里。他都看得羡慕得要死,这般贤良淑德的姑娘家,在上清还能找到几个?其实,这些日子越来越多的人向元清打听秦若,他还是知道点的。这时候天佑才知道心急,也算不是个超级傻子。
正如前话两人所说秦若出落得越发漂亮,山中两百子弟只有这么一个******,怎能不惹得大家春心萌动。
天佑魔蘑菇菇,透过屋中光晕悄悄去瞧张有。三年,足够改变一个人。此刻的张有便是最好的说明,褪去那一身山下的青涩,为今显露出的方是英雄情怀。谁能想到,当初最被人不看好的那厮,也有光鲜的一天。哎,再想想自己,怎么就觉得糟透了。手摸上自己脸颊,似是而非的想着:真如张有所说,只要喝上两杯,去向秦若开个口,这婚就能成吗?
满山开出鲜艳的花朵。天佑就在张有的院子里狠狠大醉了一回。
临到夜半,秦若来寻。
张有拉出一条细长的门缝,隔着门板望去,哎呦。只觉秦若柳眉桃腮,美的不可方物。慢慢抬眼,这美人却有一双如冰的双目。
激灵灵打了个颤,酒意醒了不少。
“弟妹,你来了。”大着舌头慢悠悠说道。眼光却是忍不住还在秦若身上流连。
“他呢?”
老张因为秦若的两字,酒意彻底散了。怎么就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这个冷啊,赶紧拍拍脸,跟着正色道:“人还在屋里谁呢。”
秦若那周身的冷意,仿佛只是喝醉时张有的错觉,再定睛去瞧,温婉的玉人,就水灵灵的站在屋门外,和屋外满山的野花相得益彰。“弟妹,不是我念叨。你和天佑这么多年,我也看在眼中,喜事什么时候办?倒是让我这老哥哥也讨上一杯。”
自说自话中,张有啦开了门。如今的帝清观外门,却是三年前乌烟瘴气不能比拟的。试想,连张有这种一心逃离的都有功夫坐着和秦若调侃两句,预想未来了。可见元清的掌教做的不错。
莫名的,才说完张有就觉得后脊背发凉。唔,肯定是他的错觉。
张有也不回头,领着秦若进了里屋。
天佑呼吸深重,一看就是真的喝了不少。
“要不我帮弟妹将天佑扛回去?”张有嘿嘿干笑,天佑睡的熟,恐怕是叫不起来的。
“明日还有个测试,今日你二人喝成这样,明日的排名是不要了吧?”
这便是秦若。一心一意顾念的,只有在有限的时间中,多多学习。
张有忍了忍,没忍住,还是止不住念叨:“弟妹,你就真不知道我这兄弟对你的感情?这些年我可都看在眼中。天佑什么人,你知我知。这兄弟人品没的说,心里又只有一个你,难道真是因为他脸上那疤,弟妹你就不愿意和我兄弟白头了吗?”放谁的事,张有都能不管。只有天佑和秦若,是他的生死之交。不说下去他憋的难受啊。“我这老弟,看上去没心没肺,人可是好得很。今日竟然还来求我化解他脸上的疤,喝的多了一直嚷嚷,怕自己配不上你。我听着难受的紧。”
他就站在天佑床前,逐字逐句慢慢道来。一番话说的甚是合情合理又感情丰沛。
因是夜半,屋中并未亮灯。昏暗的光线下,张有只觉秦若抿起了唇。
摇头苦笑。哎,恐怕他这些话,秦若听不进去。
隔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山中白鸟齐鸣。天佑的眼皮子沉得睁不开。
恍惚中就听见那清冷的女声:“喝碗醒酒汤吧。”
是了,真是秦若。
天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神清气爽,装的。
眼睛瞪的溜圆,腰杆子撑的直直。“若若!”甜腻腻的唤了一嗓子。
秦若将那小碗放在床边,人也坐了下来。“天佑,这些年你还看不出,我心里没你吗?”
只一句话,便是晴天霹雳。狠狠的砸在这厮的脑袋上。
不过是一步之遥,他却觉得两人相隔千山万水。
声音不自禁就沉了下去,“若若,你说的我都知道,知道。”连着两个知道,仿佛是前路艰难。他一顿,声调扬了起来,“可这些年,你身边也只有一个我。算算日子,咱们在一起二十年了吧。你对我怎样,我心中都是感激的。如今却总是觉得不满,想要名正言顺和你在一起。这事,不是我能管住的啊。”那半是告白,半是无奈的话,硬是说的秦若没脾气起来。
是了,二十年中,两人几乎对情字只字不提。但他们的相处模式,他们两人的默契,都早已是将彼此当成了亲人。
秦若回想着这些年,不算是风风雨雨,也说得上是同甘共苦。就是眼前这个人,总是陪在自己身边。一念间,居然找不到强硬的措辞。
“若若,说什么白头到老,不离不弃的,那我都不信。”他掏心挖肺,苏海和阿乌,便是他见过最圆满的感情。
狐朋狗友
世人常说,白头到老,那只是他们的寿命太短,经不起折腾。和秦若在一起的日子久了,越发就会觉得秦若似茶。
和她相处,那种闲适淡雅,只要守在她身边,就能慢慢体会到,滤去的你满身的疲惫和浮躁,留下的是一抹道不尽的心灵平静。他想起,小时苏海逗弄自己时,感慨阿乌便是这世上最烈的酒,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唯有那个一饮而尽的人方知其味。可和秦若处了这么久,久到两人共看了二十年的春夏秋冬,残存在他脑海的,却只是最初的温柔。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触究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和牡丹在一起的光景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由着那女人在身边嬉笑怒骂,他记忆中却是只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临到了这个时候,天佑若是再不知道,自己是真心实意喜欢上了秦若,他就是个傻子。
也许,真像张有那句话,就是因为喜欢了,所以看她什么都好。每每这个人总是能无端端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惹得他动了那颗心。那一点一滴两人相处的日子,都仿佛是沉淀出来的水,至清至灵。
他伸出手,轻轻的覆在她手上,感受到手心中那双小手的瑟缩,没得笑了出声。“怕什么,我还能吃你不成。”却是,心头苦涩,说不清的难过。二十年的生活里,这个女人连他的接触都接受不了。免不得用那坏笑伪装起自己,抽抽鼻子说道:“秦若,你就别矫情了!”谁不知,这些年中,她心里的那个人。他不说,只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禁忌,也是她的。
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放不下吗?
多久没听到点名道姓的叫自己了。有那么一瞬间,秦若竟有些恍惚。
她总惦记着秦枫,在她最艰难的岁月中,唯一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他。不管多久,不管他们两人经历了怎样的隔阂,她心中总是还抱着一线希冀,梦想他回回到自己身边。是了,一如天佑的话,自己早不是十几岁出头的小丫头,敛去修炼出的这幅皮囊,说自己是个老妖怪也不为过。怎么就悟不透世间恩爱。天佑对她的好,她能感觉得到,有别于秦枫浓烈的情感,有别于秦枫带给自己的安心,更像是一尾固执的鱼,绕着自己打转。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的执念便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久到午夜梦回朦胧中也记不起来秦枫的样貌吗?
“秦若,这天下事没有什么是板上钉钉的。我向来洒脱,如今方知情这个字,真不是我能体会的。”天佑有他的骄傲,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只是他的伪装。他心高气傲,蛰伏在那丑陋面容下的却是一颗和苏海般纯净的心灵。因着苏海的影响,他尚存着一个梦,幻想能知道如苏海和阿乌般的相伴相知。如今,他那不算浓烈的爱情,瞎了眼全落在秦若身上,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可谁能管得住呢?正如他所说,这些都不是他想的。但既然真的是爱了,二十年的等待就越发经不起思量。那些沉淀在心中的情感,无时无刻不想冲破束缚叫嚣着得到秦若的回应。
他就坐在床畔,扬起并不好看的脸,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傻乎乎的看着她。“该忘的就忘了吧。”往事已矣,他们有太多的明天在现下等着。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到底能不能打动她。其实,这一刻的天佑,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很多,根本就没经过他的大脑,想说,便说了。“日后你护着我,我……”他搔搔头,秦若的强势好像根本用不到自己,一转念喊道:“我负责让你开开心心,可好?”
要不是这话题沉重,秦若指定笑在当场。
有多久没听过这般不靠谱的承诺了。
这个人,怎么就能脸皮那么厚。
她素手轻抬,一拢雾气罩在他脸上。等到那厚重的雾气消散,天佑耳畔只有秦若的回音,“照镜子去吧。”
他心一跳,不迭奔下了床。
铜镜中那张精致的面容让他挑高了眉毛。唔,怎么就那么好看呢。生出几许的骄傲。
至于这求爱一事,今日算是败了。
山中确有个小小的测试。赶在这月的十五。
山花烂漫中,这些在外门的子弟打着哈欠凑到了元清屋外。
张有顶着两黑眼圈,嚷嚷:“都看什么呢?”奇了怪了,往日这些人一天测试,比乌龟还乌龟,只差找个壳将自己藏起来。今日却是让他开了眼,一个两个精神抖擞都往前凑。“让让,让让。”凑热闹的心思张有还是有的,那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就听前方一个小个子回到:“张道友,和你交好的天道友实则竟是美男子,这事你可是知道?”
张有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昨日对着新的功法研究了半宿,也没弄明白所以然,这会还轻飘飘的。拆开这小子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合起来怎么就让人迷糊呢。“胡说,老子认识他的时候他就顶着那张丑脸了。”
刚顶了回去,蓦的想起前日天佑好像,也许,似乎正是找了自己一趟,为了他的疤?张有抓抓头发,一拍脑门,两眼瞪的又圆又大,喝道:“你说真的?”
自打那****多了两句嘴之后,还真没见过天佑这小子。说不得面前这小矮子说的是真的。也怪元清将这批子弟管束的太好,****除了修炼和平安乐,无半点乐子可寻。这不,只是天佑换了个样貌,就引得大家大惊小怪。张有默默在心中吐槽了元清两句,脚下不由分说也跟着往前挤。边挤边问:“天佑可是就在前面?”
快让他看看,到底是什么容貌,引得这些老爷们都在往前堆。
却见元清门前,那人独依树干,一身帝清观的道袍,说不出的倜傥,道不尽的风流。此时,不过是半眯了眼睛,眼尾一勾就是风情,睫毛微微抖动,竟让一众男子心声怜悯。那不甚分明的轮廓,哪里分得清是男人的刚毅还是女人的柔软。
张有大叫一声,揉揉眼睛。我的娘哎,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天佑,丑得根本下不去眼睛的小伙?
只不过,这厮好看归好看,在元清院中呆着作甚?张有心思的转得快,推开面前那些个沉迷色相的小伙,一脚踏进了元清院子。
“你装什么装?”张有声大如牛,粗汉子一声吼,院中别有的风情立刻成了黄粱一梦。
众人只觉今日是开了眼界,就连那下清来的天佑,都能改头换面成了翩翩公子,不可道,不可道。
默默摇头叹息,转身去寻玉公子。
两个同样都是美男,可为什么天佑凭空便是多出了两份妖气,勾人的很。
斜阳打在脸上,暖融融的。树下那男子慵懒的睁开眼,让张有浑身一颤。骂道:“混蛋,勾人纳?”
露个勾人心魄的笑,便迎了上来。“哈哈,张道友岂能因我容貌就不淡定至此。”听听这文绉绉的话,道友?道友?道友你妹。张有暗暗腹诽,眼里添了鄙视。
“好好说话。”这混小子,鸟枪换炮,今日就不是自己了?和自己成夜对酒,放荡不羁的那个天佑呢?“你在掌教门前作甚,今日不是还有个测试吗?”
等到天佑站直了身子,张有便觉那不经意的诱惑少了两份,说话跟着就利索起来。
天佑冲他眨眨眼,依旧是平日的坏笑,“我请掌教帮我一个忙。这测试也就跟着向后推迟了些。”
张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左右,看看院外。不得其意。
可见天佑那副样子,实在不愿意再去和他说话,硬挺着将好奇装在肚子,只得共同和天佑站在那树下。
春去秋来,山中正是夏末秋初。树上的蝉鸣叫的人心烦意乱,不过站了一时三刻,张有就是满头大汗。可看天佑那副从容恶心的样子,咬咬牙忍了下去。
元清终于回来了。
看到那人从院门跨过那一刻,张有就觉一切的答案都要有了结果。
可谁想,元清只是冲着天佑摇摇头,便兀自进了屋。
这都什么鬼?张有怒了。
正要发作,元清的声音也从屋中传了出来。“大家且在院中等我。”
是了,今日最大的重头戏,不还是这半年一次的小测吗。
子弟们鱼贯进了院子,不由分说将天佑身边让了出来。
张有心火蹭蹭的长,怎么还是没弄明白天佑在搞什么鬼。
帝清观中外门子弟测试,每半年甄选一次。还记得三年前山中企图杀了张有的胡烬吗?早被元清罚下了山,却在去年又重新进入了帝清观。今日,便是两人第一次碰面的日子。
元清不爱讲废话。看着面前这些子弟,其实心中很是满足。话说这一代外门子弟里,有秦若和张有这样的苗子,甚是让他欣慰。可也有让他难受的,就是秦若那个小妞脾气实在不是很好。试想他作为外门的掌教,总是要有几分特权的吧?但凡他刚想仗着这名号做点什么,那小妞一个眼神看过来,他便什么心都死了。那女人眼睛忒尖,容不下半点沙子。
元清招招手,将张有叫到身边。
“这次测试你来主持吧。”显然,因为今日天佑的事,元清是连半年一次的测试也懒得管了。
这么一说,却是更激起张有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年八卦心。当下冲着元清问:“道友!到底天佑托你帮什么忙?”
“他没和你说?”按照张有和天佑的关系,不是早该告诉张有的吗。不过是天佑执了一套宝物,求着让他传话,让山中长老给自己做媒。这事,他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山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年中稍微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天佑和秦若,密不可分。倒也有几个不开眼的,偷偷打过秦若的主意,却是被天佑打了两顿,从此这想法也就越发淡了。帝清观虽有规矩,同门子弟以修炼为主,却是没有哪个条条框框,就限制了山中道友结成夫妻。天佑鬼点子多,又特意搬出那些典籍,在元清面前好顿说,才求到了这么个机会。看人下菜,元清脾气温和,办事稳妥,天佑将事交给他,自然是放心的。
这厮寻思,秦若不依,那能怎么办?不如干脆就让大家都来帮忙。侧面迂回,道理他还是懂的。
张有现了两分不可思议,“合着这小子还是要那名分啊?”
上清不比下清。民风可没那么淳朴。一言不合就扑倒的事,在上清比比皆是。
测试一结束,张有这狗头军师迫不及待的就窜到了天佑家门口。
两人细细低语,就听张有说:“你就是个狗娘养的窝囊废。既然那么稀罕秦若,干脆直接办了再说。”
张有豪气云天,一拍桌子拍板了。
办?怎么办?办什么?天佑这干净的小伙子不懂他的暗示啊。
下清多半讲究的是两情相悦。男女之事都是水到渠成,此刻猛然听到张有来上这么一句,他迷糊了。
张有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倾囊相授。跟他咬着耳朵小声说道:“这女人啊,得不到她的心咱还不能先得到她的人?”
瞬间,天佑顿悟了。
有道理!
张有眼看他开了窍,说的更加欢实。“你想啊,人都是你了,随后那心还不就手到擒来。”细细去看天佑那张脸,尽是说不出的色眯眯。张有会心一笑,再接再厉。“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晚上。别说兄弟我亏待你,我这里可是有珍藏多年的烈酒。几杯酒下肚,到时候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两个男人出了个名副其实的馊主意。
“倒是你两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带着人破门而入,那秦若岂不就是非你不嫁?”
嘿嘿,嘿嘿嘿。
两个男人奸笑起来。
“不好不好,破门而入还是算了,我可不愿意被人看到若若那副样子。”
世人常说,白头到老,那只是他们的寿命太短,经不起折腾。和秦若在一起的日子久了,越发就会觉得秦若似茶。
和她相处,那种闲适淡雅,只要守在她身边,就能慢慢体会到,滤去的你满身的疲惫和浮躁,留下的是一抹道不尽的心灵平静。他想起,小时苏海逗弄自己时,感慨阿乌便是这世上最烈的酒,酸甜苦辣个中滋味,唯有那个一饮而尽的人方知其味。可和秦若处了这么久,久到两人共看了二十年的春夏秋冬,残存在他脑海的,却只是最初的温柔。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触究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和牡丹在一起的光景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由着那女人在身边嬉笑怒骂,他记忆中却是只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临到了这个时候,天佑若是再不知道,自己是真心实意喜欢上了秦若,他就是个傻子。
也许,真像张有那句话,就是因为喜欢了,所以看她什么都好。每每这个人总是能无端端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惹得他动了那颗心。那一点一滴两人相处的日子,都仿佛是沉淀出来的水,至清至灵。
他伸出手,轻轻的覆在她手上,感受到手心中那双小手的瑟缩,没得笑了出声。“怕什么,我还能吃你不成。”却是,心头苦涩,说不清的难过。二十年的生活里,这个女人连他的接触都接受不了。免不得用那坏笑伪装起自己,抽抽鼻子说道:“秦若,你就别矫情了!”谁不知,这些年中,她心里的那个人。他不说,只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禁忌,也是她的。
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放不下吗?
多久没听到点名道姓的叫自己了。有那么一瞬间,秦若竟有些恍惚。
她总惦记着秦枫,在她最艰难的岁月中,唯一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他。不管多久,不管他们两人经历了怎样的隔阂,她心中总是还抱着一线希冀,梦想他回回到自己身边。是了,一如天佑的话,自己早不是十几岁出头的小丫头,敛去修炼出的这幅皮囊,说自己是个老妖怪也不为过。怎么就悟不透世间恩爱。天佑对她的好,她能感觉得到,有别于秦枫浓烈的情感,有别于秦枫带给自己的安心,更像是一尾固执的鱼,绕着自己打转。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的执念便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久到午夜梦回朦胧中也记不起来秦枫的样貌吗?
“秦若,这天下事没有什么是板上钉钉的。我向来洒脱,如今方知情这个字,真不是我能体会的。”天佑有他的骄傲,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只是他的伪装。他心高气傲,蛰伏在那丑陋面容下的却是一颗和苏海般纯净的心灵。因着苏海的影响,他尚存着一个梦,幻想能知道如苏海和阿乌般的相伴相知。如今,他那不算浓烈的爱情,瞎了眼全落在秦若身上,就连他自己也知道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可谁能管得住呢?正如他所说,这些都不是他想的。但既然真的是爱了,二十年的等待就越发经不起思量。那些沉淀在心中的情感,无时无刻不想冲破束缚叫嚣着得到秦若的回应。
他就坐在床畔,扬起并不好看的脸,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傻乎乎的看着她。“该忘的就忘了吧。”往事已矣,他们有太多的明天在现下等着。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到底能不能打动她。其实,这一刻的天佑,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很多,根本就没经过他的大脑,想说,便说了。“日后你护着我,我……”他搔搔头,秦若的强势好像根本用不到自己,一转念喊道:“我负责让你开开心心,可好?”
要不是这话题沉重,秦若指定笑在当场。
有多久没听过这般不靠谱的承诺了。
这个人,怎么就能脸皮那么厚。
她素手轻抬,一拢雾气罩在他脸上。等到那厚重的雾气消散,天佑耳畔只有秦若的回音,“照镜子去吧。”
他心一跳,不迭奔下了床。
铜镜中那张精致的面容让他挑高了眉毛。唔,怎么就那么好看呢。生出几许的骄傲。
至于这求爱一事,今日算是败了。
山中确有个小小的测试。赶在这月的十五。
山花烂漫中,这些在外门的子弟打着哈欠凑到了元清屋外。
张有顶着两黑眼圈,嚷嚷:“都看什么呢?”奇了怪了,往日这些人一天测试,比乌龟还乌龟,只差找个壳将自己藏起来。今日却是让他开了眼,一个两个精神抖擞都往前凑。“让让,让让。”凑热闹的心思张有还是有的,那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就听前方一个小个子回到:“张道友,和你交好的天道友实则竟是美男子,这事你可是知道?”
张有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昨日对着新的功法研究了半宿,也没弄明白所以然,这会还轻飘飘的。拆开这小子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合起来怎么就让人迷糊呢。“胡说,老子认识他的时候他就顶着那张丑脸了。”
刚顶了回去,蓦的想起前日天佑好像,也许,似乎正是找了自己一趟,为了他的疤?张有抓抓头发,一拍脑门,两眼瞪的又圆又大,喝道:“你说真的?”
自打那****多了两句嘴之后,还真没见过天佑这小子。说不得面前这小矮子说的是真的。也怪元清将这批子弟管束的太好,****除了修炼和平安乐,无半点乐子可寻。这不,只是天佑换了个样貌,就引得大家大惊小怪。张有默默在心中吐槽了元清两句,脚下不由分说也跟着往前挤。边挤边问:“天佑可是就在前面?”
快让他看看,到底是什么容貌,引得这些老爷们都在往前堆。
却见元清门前,那人独依树干,一身帝清观的道袍,说不出的倜傥,道不尽的风流。此时,不过是半眯了眼睛,眼尾一勾就是风情,睫毛微微抖动,竟让一众男子心声怜悯。那不甚分明的轮廓,哪里分得清是男人的刚毅还是女人的柔软。
张有大叫一声,揉揉眼睛。我的娘哎,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天佑,丑得根本下不去眼睛的小伙?
只不过,这厮好看归好看,在元清院中呆着作甚?张有心思的转得快,推开面前那些个沉迷色相的小伙,一脚踏进了元清院子。
“你装什么装?”张有声大如牛,粗汉子一声吼,院中别有的风情立刻成了黄粱一梦。
众人只觉今日是开了眼界,就连那下清来的天佑,都能改头换面成了翩翩公子,不可道,不可道。
默默摇头叹息,转身去寻玉公子。
两个同样都是美男,可为什么天佑凭空便是多出了两份妖气,勾人的很。
斜阳打在脸上,暖融融的。树下那男子慵懒的睁开眼,让张有浑身一颤。骂道:“混蛋,勾人纳?”
露个勾人心魄的笑,便迎了上来。“哈哈,张道友岂能因我容貌就不淡定至此。”听听这文绉绉的话,道友?道友?道友你妹。张有暗暗腹诽,眼里添了鄙视。
“好好说话。”这混小子,鸟枪换炮,今日就不是自己了?和自己成夜对酒,放荡不羁的那个天佑呢?“你在掌教门前作甚,今日不是还有个测试吗?”
等到天佑站直了身子,张有便觉那不经意的诱惑少了两份,说话跟着就利索起来。
天佑冲他眨眨眼,依旧是平日的坏笑,“我请掌教帮我一个忙。这测试也就跟着向后推迟了些。”
张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左右,看看院外。不得其意。
可见天佑那副样子,实在不愿意再去和他说话,硬挺着将好奇装在肚子,只得共同和天佑站在那树下。
春去秋来,山中正是夏末秋初。树上的蝉鸣叫的人心烦意乱,不过站了一时三刻,张有就是满头大汗。可看天佑那副从容恶心的样子,咬咬牙忍了下去。
元清终于回来了。
看到那人从院门跨过那一刻,张有就觉一切的答案都要有了结果。
可谁想,元清只是冲着天佑摇摇头,便兀自进了屋。
这都什么鬼?张有怒了。
正要发作,元清的声音也从屋中传了出来。“大家且在院中等我。”
是了,今日最大的重头戏,不还是这半年一次的小测吗。
子弟们鱼贯进了院子,不由分说将天佑身边让了出来。
张有心火蹭蹭的长,怎么还是没弄明白天佑在搞什么鬼。
帝清观中外门子弟测试,每半年甄选一次。还记得三年前山中企图杀了张有的胡烬吗?早被元清罚下了山,却在去年又重新进入了帝清观。今日,便是两人第一次碰面的日子。
元清不爱讲废话。看着面前这些子弟,其实心中很是满足。话说这一代外门子弟里,有秦若和张有这样的苗子,甚是让他欣慰。可也有让他难受的,就是秦若那个小妞脾气实在不是很好。试想他作为外门的掌教,总是要有几分特权的吧?但凡他刚想仗着这名号做点什么,那小妞一个眼神看过来,他便什么心都死了。那女人眼睛忒尖,容不下半点沙子。
元清招招手,将张有叫到身边。
“这次测试你来主持吧。”显然,因为今日天佑的事,元清是连半年一次的测试也懒得管了。
这么一说,却是更激起张有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年八卦心。当下冲着元清问:“道友!到底天佑托你帮什么忙?”
“他没和你说?”按照张有和天佑的关系,不是早该告诉张有的吗。不过是天佑执了一套宝物,求着让他传话,让山中长老给自己做媒。这事,他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山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年中稍微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天佑和秦若,密不可分。倒也有几个不开眼的,偷偷打过秦若的主意,却是被天佑打了两顿,从此这想法也就越发淡了。帝清观虽有规矩,同门子弟以修炼为主,却是没有哪个条条框框,就限制了山中道友结成夫妻。天佑鬼点子多,又特意搬出那些典籍,在元清面前好顿说,才求到了这么个机会。看人下菜,元清脾气温和,办事稳妥,天佑将事交给他,自然是放心的。
这厮寻思,秦若不依,那能怎么办?不如干脆就让大家都来帮忙。侧面迂回,道理他还是懂的。
张有现了两分不可思议,“合着这小子还是要那名分啊?”
上清不比下清。民风可没那么淳朴。一言不合就扑倒的事,在上清比比皆是。
测试一结束,张有这狗头军师迫不及待的就窜到了天佑家门口。
两人细细低语,就听张有说:“你就是个狗娘养的窝囊废。既然那么稀罕秦若,干脆直接办了再说。”
张有豪气云天,一拍桌子拍板了。
办?怎么办?办什么?天佑这干净的小伙子不懂他的暗示啊。
下清多半讲究的是两情相悦。男女之事都是水到渠成,此刻猛然听到张有来上这么一句,他迷糊了。
张有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倾囊相授。跟他咬着耳朵小声说道:“这女人啊,得不到她的心咱还不能先得到她的人?”
瞬间,天佑顿悟了。
有道理!
张有眼看他开了窍,说的更加欢实。“你想啊,人都是你了,随后那心还不就手到擒来。”细细去看天佑那张脸,尽是说不出的色眯眯。张有会心一笑,再接再厉。“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晚上。别说兄弟我亏待你,我这里可是有珍藏多年的烈酒。几杯酒下肚,到时候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两个男人出了个名副其实的馊主意。
“倒是你两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带着人破门而入,那秦若岂不就是非你不嫁?”
嘿嘿,嘿嘿嘿。
两个男人奸笑起来。
“不好不好,破门而入还是算了,我可不愿意被人看到若若那副样子。”
屋中赔罪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张有那样的人多了去了。这厮站在家里,负手而立,难得的哼了小曲,心情甚好。
屋外远远传来元清的喊声,张有大步流星迎了出去。
“嘿,稀客稀客。”元清掌教外门三年,还从没听说过去谁家坐上一坐,固守着一视同仁的态度,山中子弟的家,他都是不去的。要不,张有也不能连喊稀客。
才过了半年测,元清显然是为了这事而来。“张道友何必说那样的话,元清所来为何,道友心里还没有数吗?”作为三长老带出来的徒弟,显然元清是被教育的极好。明明只是站在张有家门口的两句闲话,元清也回的谨慎,一丝不苟。
张有搓搓手,肩头微动,脸上堆起乐呵呵的笑回到:“道友说得好,说得好。元清道友便是这帝清观里最遵守规矩的那个,张有佩服。”搭了双手鞠躬夸张的就要行礼。
元清站在屋前,却是不进屋的。“道友,秦若的事怎样了?”
天佑和秦若两人有情,怕是整个帝清观里人尽皆知的事实。秦若长了一百个嘴也辩解不清。就连元清这样毫无八卦之心的一位外门掌教,也要因为她的事来和张有攀谈两句,说出去也足够让秦若惊诧的。
“嘿,我当咱们掌教一心修炼,这辈子都不会去问我那弟妹和天佑的事呢。”说好的和睦问询呢?说好的不揶揄呢。元清脸色连变都不变,依旧字正腔圆拿足了他掌教的架子,倒不是他装,只是元清天生一张严肃的脸,认谁都觉得这货肯定是个正人君子。也正是因为此,突然被问到天佑和秦若的事,张有吃了一惊,才有此反问。
却不知,元清问起,无非是因为天佑托自己稍话给长老,求得长老的帮助。元清参与其中,本是只要将话告诉三长老也就是了,偏偏三长老又是个和稀泥爱凑热闹的,交代元清不下十次,回山中守着这两人,一有风吹草动就要第一个告诉自己。无奈下的元清,唯有公事公办,将这当成了自己的一项任务。
张有凑上前来,心情格外的好。“元清道友,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小眼神里全都是我做事你放心的节奏,带的元清五迷三道,心中越发忐忑。当即问道:“我放心?这事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也不能算是小事。你办事,我还真是不放心。”想那天佑,肯定是无计可施,还会走了这步靠着长老为自己正名的棋,单凭张有就能轻易将天佑和秦若两人撮合一处。放心?他去哪放心。就看张有混不吝的样子,再想想这三年中,自己看到的张有所作所为,却是越发糟心起来。
“张有,我可跟你说。那两人的事情你还是少插手为妙。”
感情上的事,越多人参与越乱,他元清自己是一心修炼,这辈子都不愿碰那情情爱爱,蛋身边人却总是为了情之一字赴汤蹈火。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的亲哥哥,不也是断送在山妖的那份爱中,执迷不悟。唉,观得张有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反而是越发不放心起来。当即就叮嘱,只求这人莫要在其中添乱。
三长老那,有些话他说不得,那是地位在那放着。可张有这,他还是能说上两句吧。
“掌教当我什么人。我给天佑出的,可都是顶好的主意。不信,不信你问天佑去。”
小院门前,张有信誓旦旦,只差拍着胸脯做了那完全的保证。
元清沉默不语,眼底略出阴影。
张有给天佑出的真的是好主意吗?
这刻恐怕只有天佑知道。
元清的担心暂抛一旁,咱们就从秦若这间小屋说起。
三进的小屋是外门子弟的标配。元清当了掌教之后,人手一屋。秦若住着的这间,和旁人的并无二致。黄昏的天光,在夏日的炎炎热气后,就徒增慵懒的情绪。那鸡蛋黄似的光线,且柔且软,也让人从头顶上的日阳下解脱出来。正是这一天日月交换之际,天佑笑吟吟站在了屋子前。
推开门。屋中是秦若随手摆放的一些生活用品。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和他天佑息息相关。不知怎么,当即就让天佑胸口暖融融的。是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针线,哪一个没上过他的身。天佑缓步走到屋中,朝着那门扉低唤一声,“若若。”
近二十年的称呼,早已潜移默化,一经天佑之后,便好似沾了蜜,甜滋滋的。叫的人心头发软。
“来了?”
秦若守着屋中窗下夕阳,正在为他赶制新衣裳。
那橘黄色的光仿佛是柔纱,覆了她一身。且暖且美。天佑看见了,眼睛便收不回来。呆愣愣说道:“恩,来了。”
那么久,三年山中他们都是这样的打招呼。
“桌上有新茶,你喝喝看。”
她依旧专心在窗棂前,五色斑斓的丝线穿过她手中,交织成彩色的网。
天佑自动走到桌前,就这小茶杯倒了茶,端着茶端详起她来。
“若若,上次的事算是我莽撞了。”想了一想,还是要从两人不欢而散的话题谈起。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越来越斜,打在屋中的光下恰好映在她葱白的手上。天佑眼中那手一顿。
他心里无奈的笑了。
“你今日来,还是要提这个事吗?”
秦若放下针线,手中那新做的衣裳,已有了雏形。雪白的料子上,只有领口五光十色。他心一紧,是了,上次拿到秦若做的衣裳,自己咕哝两句也被她记在心中。上中崇尚清寡,衣服多是白色,秦若入乡随俗,给他新添的衣服便也以白色为主,他却嫌弃太素。
他的回忆戛然而止,这时候又哪里是分心去想那些的时候。嘲笑自己的漫不经心,收回了专注,盯着那流光的领口,说道:“若若,我来还真就是为了那档子事。”他的眼神温柔,和那斜阳的黄昏般流泻出温柔,并不去在意秦若是否因为他的话就徒增了烦恼,接着说道:“我这不是就为了自己莽撞,来和你赔罪吗?”
两人中,有太多的交集。掠过曾经一步步来到上清的烦忧艰辛,但是默契,也早已经融入他们的骨血,变成了不可用言语形容的交错。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掏出那坛粗肚子的酒坛子,坛子口掩着,完全看不出酒水的成色。
秦若猛然忆起,曾经是有过这样的经历。天佑脸皮厚是出了名的,惹闹了自己只消带点小礼物,每每事情也就那么溜了过去。她不是个计较的人,且看他用足了心思,也便收下了他的心意。可这次,却有别于以往,他们之间,欠缺的就是那个谁也看不见摸不着的情字。
她眉眼低垂,将新衣服收拾好。终于正色去看他的人。
橙色光线漫过的岂止是她,还有他。天佑确实有不可多得的好容貌,这日黄昏斜阳下,与往昔不同的是,他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漫不经心,多出了两份认真。很好看的男人,秦若不得不承认。儿时父亲曾说,我的乖女儿,你可要记得。烦沾了那绝世倾城,多半为妖。
如今回忆起来,不过是父亲的随口之语,却是一语中的。她见识过太多的美人,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妙。就说那负心的齐涛,和她相守的秦枫,还有那小狐狸白沐,哪个不是人中之龙,生的一副顶好的面容。却是和天佑比起来,就要单薄太多。真正能称得上绝世倾城的,还要数这表里不一的天佑了。
莫名的,她睫毛轻颤,眼底带出他的姿容。
红唇如朱,“收了吧。什么时候起,咱两之间还要用这个来解决?”
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接受他一次次的道歉。况且,这次天佑又有哪里是错的。放在世人那去评论,顶多也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不愿接受他的感情罢了。错?错从何来?
“别啊。若若。”
上一刻看起来还一本正经的天佑,险些绷不住了。那些事前在铜镜前操练了千百次的造型,一瞬间因为秦若的拒绝崩塌。这样的答案显然超出了天佑的想象,他那绝世倾城的姿容,也跟着被自个糟蹋成了另一幅面貌,小狗那般多了两份讨好。“这事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都专门带了这上好的东西来,若若还不相信我的情谊吗?”
越急越错。明明今日是打着来赔礼道歉的旗号,一慌又将两人的情谊拿出来说了事。
秦若踱了过来,桌上是倒好的两杯茶。
“你我,就像这两杯茶。”
她淡言。其实,天佑心中什么都知道,关于她的种种,也是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意去考虑,她从始至终都不接受他的原因。
“虽然是同一壶中所出,却终究是要选择不同的人方才恰当。”
万妖山中相伴数年,是无可奈何下的相互扶持。他们从来不欠对方什么,就像是这天各一方的两杯茶,最终却是要流落到不同的两地,寻觅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
她知道,她说的话他都明白。让她想不通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天佑对自己越发依恋却是出自哪般?她曾想,会不会是因为她的态度,才引得天佑始终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又或者说,那么久的漫长岁月中,守在天佑身边的女子,只有她一个。这些都有可能让天佑生出错觉,将自己当成了命中注定。
万事都好说,最说不清的反倒是情这个字。
天佑端起杯子,一口饮尽。却在秦若清明的眼神中,从她手中夺过那另一只杯子,也跟着一饮而尽。哈哈笑道:“两杯茶,如今可都是在我肚子中。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虽然勾起唇角,眼中竟是含了委屈难过。样子别开生面。
秦若手一抖,心知这人根本就是打着赔礼的名号另有他求。单开他对待那两杯茶,也能窥得一二。
“也罢。两杯茶罢了。你既饮了,便可将这小屋留给我独自清净了吧。”
赤裸裸的逐客令,让什么都没开始的天佑挑高了眉毛。
他心中一沉,破釜沉舟的气势支撑着自己,“秦若。”这是这些年中,他连名带姓第二次叫自己。那听着他说话的人,很自然的抬起了头,盯上了他的眼睛。
“我最讨厌就是你那套天命说,莫说你我两人走到今天,是苏海阿乌的功劳,可也有我们自己的努力。天命?什么是可为,什么又是不可违。倘若你我都是相信天命之人,今日还会站在这上清的帝清观之中,去为他们二老报仇?天下世人,谁不知这帝清观的名号?莫要和我再说天命。要我说,若真有天命,也是成全你我的天命!”
那个眼波流转,明明带着勾魂夺魄魅力的男人,竟是说的那般斩钉截铁。
他跨前一步,彻底让那个女人眼中只能看到自己,挑起她的下巴,容不得她眼中再有他物。“你和齐涛,你和秦枫,那档子破事我从来就没看在眼中!”那么久,他不说她以为她也明白,他要的只是和自己在万妖山中相伴的那个女子。
这女人铁石心肠,可以无视两人二十年的感情,将他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都付之一炬。让他恨的牙疼。试问这世上,还有几人会如此决绝,如此……不尽人意,不懂人情世故。
每次和她提起来这事,这女人就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顽石。
天佑牙根咬得生疼。
这都是多少次了,连日来他掏心挖肺,企图让秦若明白自己的心意,却每每对上的都是那个冰块。哼,也就自己心态好的可以,百折不挠,越挫越勇。
啪。酒坛子震动,瓮声瓮气的被放在桌上。
坛口撕开,浓郁的酒香顿时飘了满屋。
天佑深吸口气,“别说是茶,就是酒也该是咱两共喝。”
却在猛然中想到秦若刚刚的比喻,意气用事将斟满两杯酒水的杯子一口干了。
夜色婉约
却在猛然中想到秦若刚刚的比喻,意气用事将斟满两杯酒水的杯子一口干了。
“若若将那茶比作我两,我便也以这酒比作咱们两。总是要为他们寻个归处。”天佑指尖勾起,胖肚子的酒坛子在他的动作下又斟满了两杯。他端一杯,送到秦若面前,“若若陪我喝了这杯。”
他堪堪端着杯底,透过指尖就能看到杯子中透明的色泽。似一捧水,似一汪泉轻轻被他掬在手中,透明宁彻。香气便是顺着那小小的杯口,扩散出来,飘的满屋都是。
酒气长存,浓烈却也醇香。
秦若接了过来,这些年她和天佑守在一处,不论今日天佑到底是什么意图,喝上一杯酒确实也是要的。
手指擦过他的,只因为接杯子的自然触动,秦若并未放在心上。她端了起来,杯子震动,其中那浓郁芳香的液体便也随着杯子轻轻摆动。
“敬我们走过的日子。”二十载风雨,都是他们生命中浓重的色彩,那个本该高高在上,在万妖山引领群妖的王,终究是因为自己流离失所。
她仰起头,先干为敬。
那透明的液体穿过她的喉头,落在肚中。辛辣立刻就在身体中开了花。明媚的夏末,让人隐隐有出汗的感觉。喉间辣的狠了,顺手超起桌上的茶还要再灌。
天佑莞尔,“这些年鲜少见到若若喝酒。”
张有所谓的好酒,或许不假。天佑两杯下肚,除了口齿留香,断无半点其他不适。
正是这小小的一个动作,让天佑心思活泛起来。
暗叫声好,端起另一杯酒,送了上来。
“我要敬若若这些年对我的不离不弃了。”
斜阳收敛起最后的余温,肆意的挥霍着它的光芒。天边悄悄升起的,是一轮崭新的新月。月儿弯弯,尖尖两角,只在天上单薄的挂着,却不见月华流光溢彩。
山中进入了一日的休息,本就安静的群山更显寂寥。
各方小院中,零零散散的亮起一丝烛火。恰似黄昏的斜阳,温暖的蛋黄色,柔柔软软镶嵌成山中一抹点缀。
她和他,就在这方小院中,相视而对。他眼中,是那个孤冷高绝的奇女子,一日复一日中,让他徒增烦躁,只求抓住她那颗似要飞扬起来的心。
她不语,眼中添了动容。说到不离不弃,何尝不是天佑一路陪着自己,才让她能够走过那些艰难的前路。这酒,当喝。她眉头不皱,豪气接过又是一饮而尽。
张有的话,仿佛还在天佑耳边响着:“哥们,好哥们。这酒可真真是我的私藏。三杯下肚,保管意乱情迷,云里雾里不知身在何处。”张有脸上的猥琐,很是让人有出手打他的冲动,但看他的诚意,天佑到底收在怀中。
却问,“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秦若倘若稍微能顺从自己一些,又何来这些歪门邪道。张有笑没了眼睛,只露出那口白牙,“好不好,三杯后见分晓。”
天佑漫长的睫羽敛去他的忐忑,酒坛子再起。
这第三杯后,方能知晓今日之事到底有几分胜算。
他送上那一杯,说的动情,“若若,这第三杯你是一定要喝的。”
什么眉目呢?
“就当是你可怜我这个知心人,求而不得,求而不得。”世上有万千的借口,他却时时只能惦念起这个,****相见,****相处,这人却迟迟不对他的感情回应。求而不得,他看着她如山间的小鹰,逍遥自在。叹声世事无常,却没有他的位置。
秦若那张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时光是他们牵绊,共同的目的是他们牢不可破的同盟,她眼中隐隐绰绰,到底是将视线对上了那杯酒。
他的求而不得,是她的万般无奈。
接过那酒,透明的液体就在眼前盘亘成旋。
为什么要逼我。相知相守,即便没有那份爱他们不也活在当下,二十年的光阴还不够天佑看透吗?
酒烈而味浓。
她默默的放下杯子,就见天佑那张鲜活的面孔依然是和自己面对面。
“这酒,我都喝了。”
她说的平淡。不知天佑看到那第三杯酒下肚,实则备受煎熬。
再傻得人,也看得出,这便是秦若的拒绝。
如今怎么办?按照张有的说法,破釜沉舟?
亦或是今夜再度无眠?
“若若的逐客令,说的太过明显。”这便是秦若。
连饮三杯,屋中已是处处酒香。
他背过身,笑意不达眼底。深不见底的眼中,晦暗不明。拉开房门,恰是山风铺面,缓了屋中的酒气,带了些凉意。放眼望,此时山腰上别具风采,小屋中那橘黄的灯光,连接成片,煞是好看。
他猛一回首,醉人的眼光落在她的身上。
“要不我在坐会?”
这酒到底有用吗?他心中默默数着,从若若第三杯下肚到了现在,早已过了五十个数。
面前的姑娘,神清气爽,半点都没有醉人之态。他下不去手……咳,应该说是他不敢下手。
这可如何是好?
彼时,一只蜻蜓飞出半山,来到张有门前。
翅膀震动,落到了张有鼻子尖。
张有双目相斗,唠叨自语,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不过片刻,那蜻蜓振翅而去。
秦若笑了起来,不算温暖的笑容却是别开生面,让天佑看的几乎痴了。
嘿,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傻气的很。
下意识便道,“若若这么笑,便是那山妖也要落了下乘。”出自内心的赞赏,真真是应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
一句话的功夫,也让两人之间残存的尴尬破解。
只要天佑不是时时将那情挂在嘴边,秦若又有什么理由婉拒他的逗留。
三杯酒以喝,在秦若看来天佑应是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话题便也随着那三杯酒可以不用再提。
“我这还存了些果子,你要是闲着且都吃了吧。”屋内也有一灯如豆,如同山间每一户的小门小院后,都有个小小的人影。小世界里进来不少果树都结了果子,秦若觉得与其落在地上,不如留着自己进补。这些果子,可都是在灵气充裕的小世界中长大的,功效自然比帝清观那些仙果来的还要好。
天佑瞧瞧端详她的脸色,双眼清明,不见一丝朦胧,心中暗自焦急。“吃,自然是要吃!”一咬牙,不管不顾先蹭到留下来的机会。
小小的蜻蜓奋力武动翅膀,从窗棂幽幽穿过,落在了天佑耳边。
秦若去取果子的档,天佑会心一笑。
却说那小人端上新鲜的果子,皓腕便被天佑一把擒住。
她抬眸,不解和疑惑,荡在眼中。
他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却多了两份轻浮,凤眼中有的是理直气壮,“若若,不陪着我一起吃吗?”
尽管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大胆轻浮,胸腔处却是心跳如雷。
和在秦若的对视中,几乎当场就要落下阵了,遁走逃夭,全凭着那一念求而不得的隐痛暗暗支撑。
回首曾经,两人不是没有身体上的接触,那日的渡若河畔,他便是抱着她,背着她才活了下来。
也许两人心有灵犀,也许是今日天若的求而不得到底是让她心中柔软了下来。面前的小人,竟是没收回手,“我不爱吃。”那些果子,甜得发腻。只留着做补充灵气的存货,还是能硬着头皮吃一两个,若是当做水果就这么品着吃,秦若却是不太愿意。
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窃喜,有门!
夜晚的小屋中,潜伏着不可言传的秘密。
秦若没有和往日一般,将他自己留下来转眼不见,而是难得的坐在了他对面,沉默着。
天佑咬了两口果子,心思便飞到了天际。
“今日你要留下来吗?”
这样的话,就算放在往日秦若也是不会问的。他****在这院中打转,经常睡在屋中,却是三年中头一次听说秦若对自己的行为生了好奇。那果子肉卡在嗓子眼,差点呛住他自己,冒冒然问道:“若若,你这是关心我了吗?”
秦若心底有个声音隐隐问着自己,关心他?
桌前那张放大的俊脸煞是好看,此时此刻盯着自己的眼光简直都要柔的出水。
她轻吟一声,撇开视线。
天佑喜出望外,张有诚不欺我!
托着下巴那只手,隔着小方桌捏上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的视线和自己相交。
“若若,你有没有觉得我挺好看的。”
试问天下间,谁还能想出天佑这样傻兮兮的说法?张有若是就在当前,只怕早就笑的前仰后合,不能自已了。为了天佑,他那坛子酒可没少下功夫。对天佑说是,那酒性子烈,只有他自己知道,天下间哪里有什么性子烈的酒,想醉的人自然会醉,不想醉的人喝再多也还是清醒。最简单,最有效的做法,根本就是在那酒中放几滴别的药。鉴于他自己的亲身经历,秦若对那些个正常药物肯定又是有防备常识,张有才选了这么一坛子酒,浓郁的酒香可以将他下的药完完全全的掩在其中。
烛火朦胧中,酒不醉人人自醉。
面对天佑这笑掉人大牙的问题,对面的小人竟是好似认真思量起来,皱着眉头盯着他,半晌才道:“生的真好。”
瞬间,天佑的自信心爆棚。左手换右手,在桌子下使劲搓搓。脸凑前了点,凤眼一眯,再问:“若若不喜欢我这么好看吗?”
弱爆了的问题。
这次,对面的小女人咯咯笑出声,仿佛五月中开的娇艳的花,娇艳明媚。“傻子,谁不喜欢漂亮的东西。”
是了,秦若是真真不似往日的秦若了。
天佑吞口口水,喉头联动。那份说不出的紧张随着秦若两次出人意料的答案慢慢平复在心中。“那你摸摸看?”
莫说天佑跟着秦若在一起的这些年,身边只有一个秦若。就是早先在万妖山中时,他也仅有过牡丹一个女人。若是论起这对女人的熟稔,天佑说自己是零也不为过。牡丹热情如火,房事上更是积极主动,天佑所做的都是一味承受。真到了今日这样的田地,让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去勾搭妹子,显然嫩得很。
想来想去,脑中空空最后竟是只想到自己这张脸,还算是招女人稀罕,不若就从这张脸上下功夫。方才有了那段二百五的对话。
隔着烛火,对面的小人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看的仔细,观的认真。盘旋在她脸上的那双眼中,终于找出秦若浮现的迷茫。心头暗喜之余身上隐隐冒了细汗。
他抓着她的手,就不打算松开。
就见烛火闪烁,秦若眼中凝出水雾来。
这是什么鬼?天佑暗暗咬牙,让秦若摸摸自己,是什么勉强的事吗?还不容他细想,只见秦若唇齿一动,软软的声音响起在他身边。“我有点热。”
热?热你哭什么?
天佑心里跟着就慌了起来。橘黄的光线中秦若并未收回被他抓着的那只手,只是眼里蓄着泪,将落不落。似乎只要她一眨眼,成串的水滴就会掉落。
天佑心里发闷,仅是看到秦若委屈就跟着难受的紧。那一半的兴奋便随着将落不落的泪,消散而去。
“若若乖,都快到初秋的天了,怎么会热?”他难得用上了哄人那套,既不成熟也不稳重,更像是个毛手毛脚的孩子张牙舞爪,无用武之地。说出来的话逻辑也差了许多。
她摇摇头,显然比他还委屈。她哪里知道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但觉血气不通,身置烈焰,灼得她难受。她便是咬了唇,狠狠憋着,却固执的不让那泪落下来。
天佑经不得她这表情,更经不得她难受,心碎了一地。手忙脚乱中兀自还要兼顾着分析:“不应该,不应该。”可不就是不应该吗?春夏秋冬,四季的影响于她早就无碍。正是夏风习习,温度恰当的季节热个屁啊。
他抓抓下巴,在屋中踱步。
对面桌子前的小女人眼巴巴望着他。
如何?当如何?
不行,他一抬头,撞进了那双水气氤氲的眼中。
红烛将熄
屋那截子小蜡烛,仍在认认真真的释放着自己的光芒,只是局限于它的体型,带出的光线并不明亮。要说下清都是这修炼之人,却是固守当年沿袭下来的传统,始终多年如一日都是用着烛火取光,也是蹊跷。
只消很轻微的风吹过,能让那烛火左右摇摆,光影灰暗。
却恰是在那摇动的昏黄光影,引出人朦胧的错觉。
天佑眼眉低垂,错开那双眼。没有经过大脑的分析,下意识便这样做了起来。
二十年相处,何曾见过秦若除了平淡外的另外一张脸。这厮不淡定了。
声音都被自己压低了许多,“若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屋内那很不显眼的床,便一跃入了他的眼。在没常识的家伙也知道该是让人去床休息休息,再行下定论。嗯,天佑也是这么想的。他托起她皓白的腕子,“先去床躺会看看?”
那声音极低,不知是说给秦若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被他扶着的人,慢吞吞抬起头,眼仍是雾气不散。
他心跳动,四肢百骸都向是注了无穷的力量,却硬是没地方使出来。那些衍生出的力气横冲直撞,在他体内叫嚣肆虐。
天佑不敢迟疑,加快了手和脚的速度。
这扶人却也不止是个力气活。这会子的秦若,可是将身的重量都靠在他的肩头。两人肩头碰额头,鼻尖一呼一吸,秦若身那幽然的香味冲进肺腑。
天佑觉得,自己心一定是住了个小妖精。
他不敢将时间花费在这难得的亲密,硬着头皮挪动步子。
桌子到床的距离,明明只有一两米,寻常也是一两步的步数,今日让他评说,却是那百丈山崖还要难走!
他索性闭眼,冲着那个方向屏息而行。
可才这样做了,方知更大的煎熬还在后面。秦若到底是哪不舒服?他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却是这刻的女人,柔若无骨,只能倚仗着天佑。他对她的问话,也得不到那人的几句回复。只消低头,便是雾气氤氲的一双水眸,投向自己。
话说,天佑想得到好,身边那小人不配合,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看去,她是乖乖的靠在他的肩头,折磨着他的嗅觉神经。可一闭眼,他方知道,身柔软的触感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她只是倚着,天佑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的越发欢实。淡淡的幽香,闭眼后格外敏感的身体,都能明确的体会到秦若身属于女人的那份柔软。他还扶着她,手掌之下肤如凝脂,白玉一般,让他心浮气躁。
连那忽明忽暗的烛火,也似为这暧昧不明的气氛努力做着贡献。时而摇曳摆动,时而轻轻垂泪,构建出绝好的浪漫氛围。
正是那没走一步都是折磨的境地,天佑到底是将人架到了床边。
还有什么得这一秒的畅快,他只觉全身发了虚汗,陪着秦若坐在床边,大口喘了起来。
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却知道身边这丫头对他的影响力可不单单是美色两字足以形容的。
还不等他平复了那激荡的情绪,床小人轻软的身子便又靠了过来。
他大气不敢喘,硬是憋在了当场。我的娘唉,感受着小手触到了自己的胳膊,自己的胸前。他木呆呆的任着她为所欲为,愣是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张有给自己的酒,到底是什么鬼?
一晚的时间,他要是再不明白肯定是这酒水的问题,他也白活了这么大。
床边也跟着变成了完全不安全的地方,秦若鼻息很轻,从床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时候都没被他发现,天佑更是说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心不在焉还是秦若太过灵动。
他只知,这一刻对他来说是刚才更加严酷的考研。
他绷直了背,挺直腰身。床沿那小片的地方几乎要逃离而去,张有那个混蛋,怎么让秦若成了这幅样子?
屋风过无痕,夜晚的凉爽全因着这一阵子小风吹进了屋。天佑后背薄薄的那层汗消了下去。烛火闪烁,却是风的杰作。正在他身游走的那只小手,仿佛停顿了下。
他赶忙扭过头去,为她撑好背后的靠垫,温声问道:“如何?是不是好一些?”
正此时,四目相对。
天佑暗叫一声糟糕。
氤氲的双眼,更显迷离。他发现,秦若恐怕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些什么。
那小人仰着头,天饿般的弧线化成她的颈项,给不知道眼睛放在哪里合适的天佑找到了一处落点。他搭着她的肩,眼神划过那双让人心神荡漾的眸子,停在了她的颈项。等着听秦若的答案。
便是这么一秒的时间里,天佑不是在暗暗高兴,而是满腹怒气。都怪那该死的张有,他怎么信了他的话?但秦若还在身边,人已经成了这样,他却又是离不开的。
等了良久,等不到她的答复。
他动动有些发麻的身子,不得已凝目去瞧她的面容。
从始至终,这小女人好像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头仰得高高,眼填满无辜。
他叹口气,没心思再去埋怨张有,只想着赶紧让秦若从这诡异的情况脱身而出。到底是挑起了她的下巴,“若若,你看着我的眼睛。”他想,只要能让她清醒,这稀里糊涂的情况应是能得到改善。
女人红唇微颤,似乎是在努力集自己的精神,望了过来。
流光溢彩,眼波荡漾。
天佑一滴鼻血落在床。险些当场将秦若推开。是,没错,他今天最开始的目的,正是张有那句话,得不到她的心,便也要先得了她的人。可,可那也是要在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好吗?秦若这些变化,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酒后头,不应该是晕过去了事?为什么秦若的情况和他想象大相径庭。
不过这半晚的时间,他被吓的小心肝差点跳到嗓子眼,人也渐渐生出蒙b的虚浮焦躁。全然都忘了那最初的初衷。这不,事已至此他却只想到让秦若回复常态。
他清清喉咙,让自己看去精神些。算对着那一汪春水,也只能强忍着。
“若若,你听我说,事情或许有些糟糕。”他矛盾的躲闪她眼神的追逐,又要让她看到自己眼的认真,头大如豆,艰难保持平衡。“那酒里,那酒里面……”他瞳孔放大,咬牙怒道:“应该是被张有下了什么怪的药。”
嗯?
下了决心将一切坦白的天佑,等了又等,却是没等到任何的回应。
他心窘迫,一方面低估了这酒的厉害,一方面也紧张到忘记了秦若不是清明之时。偷偷瞧过去,只见床坐着的小女人如烟似雾,轻飘飘朝着自己贴了过来。
脑子里生了锈,在他眼秦若宛如书勾人的妖精,让他不能自拔深陷其,只是那一瞬他却是连拒绝都没有,闻耳畔翁东,清浅的鼻息洒在自己的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搭在自己的胸口。
晴天霹雳,打的天佑彻底迷失了方向。在这最该推开那人的时候,只是眼巴巴看着她骑到了自己身。
红烛燃了半晌,烛泪默默滴落而下。屋黯淡一分,暧昧一分,全都在悄无声息的起着变化。那幽暗的光亮一晃,倒影出一双玉人交叠的影子,月亮躲进了云,似乎也不好意思去瞧。
什么叫做色不迷人人自迷,普天之下最能诠释那句话的行为是刚才秦若的做法。天佑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眼三分痴迷三分惊讶,留白处安涛汹涌。他能察觉得到心口跳的厉害,血液澎湃,却压根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想,只是一味承受着秦若在他身。
两人素来少有接触。秦若也是万年如一日沉默着与他相守,谁能想到那样冷淡的秦若竟然会有这样温婉娇俏,勾人心魄的小妖精模样。天佑傻兮兮的盯着她,只敢将一双眼睛放在她的脸。女人的小手并没休息过,划过他的下颚留恋在他的胸膛。
他仿佛有些明白,秦若性子大变,脸红了起来。事情到了现在,算他是个没历过情事的少年,也尚能堪破凉粉,更何况多年之前,万妖山他却最是风流倜傥,夜夜**。云雾般一重重往事现在了眼前,和牡丹的缠绵,和那小牡丹的花前月下不可避免全齐齐冲进了他脑海深处。一点点挑动着他的神经,天佑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底仍是晦暗不明的光泽,恰似深沉的海洋沉的看不到底。
他主动搂了她的腰。
任是谁,这一刻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渐升的眼眸,总是着往日要黯淡些。
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脑海深深沉沉的只有秦若勾人的模样。
要死,也得做个风流鬼再死。
这边是天佑一贯的性情。
女人成了盛开的菟丝花,缠缠绵绵攀附在他的身。他目光更暗,手臂青筋略显。
滚烫的掌下,盈盈一握的腰肢,只能挑起他更深层的欲念。
他喉头一动,再也忍耐不住,低首吻她的唇。
不必挑起她的下巴,那个仿佛时刻等待着他吻的女人,正用最诱人的神情请君品尝。
唇齿相依,他的辗转反侧终于在这时候得到了成全。
唇舌之间,成了一场战争。他放开心的包袱,在这战场成了攻城略池的将领,多年的夙愿鼓动着他,也坚定着他的决心,一方尚自迷惑,另一方却是带了必胜的决心。这样的仗,便是节节退败都不足以说明秦若的狼狈。
他紧了紧固定她腰身的那只手,伊人似水,柔柔的向着他的胸膛靠了过来。另一手大张旗鼓,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去承受自己的**。
这个吻,很激烈也很激昂。他压根存了将她吞吃入腹的心,动作大开大合。
舌尖撬开她的唇舌,滑入她口,闭眼舔过她的牙床,感受********在他的激进越发后退。陡然生出的是无尽的豪情,是征服这女人的自信。仿佛是要藉由这没有尽头的吻,来诉说他那些一遍又一遍的失败,强迫着她的迎合,肆虐过她口的每一寸领土。
漫长的一个吻。
他终于分开了彼此的唇舌,拉出长长的银丝,满足的低叹一声。
却是这样的时刻,那只握在她腰间的手,卯足了劲想要将秦若揉进自己的身体。
一吻后,留给他的不是满足,而是更多的希冀。
不是初尝滋味的小毛头,心底深处的**灼烧着他的心。
便是到了这会,什么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人,这样的话造被他抛诸脑后。唯一剩下的,便是那自然而然衍生出的最初本能。他是想要她,想的发疼。
他换了手,将她拥入自己的怀。感受着伊人身的香气,满足却也越发的不知足。
得到和心甘情愿,在天佑这里本是一回事。
床下斜影,歪歪斜斜的映照出他的细致小心。
将秦若放在床,在那忽明忽暗的光线他再次顿住。
一手摸她的脸颊,温柔也温暖。一手褪去了自己的衣服,粗暴迅速。
见床那小人似乎是被他造出的细微响动惊了神思,再次咯咯的笑起来。
他恶狠狠的扑了去。
锦帛碎裂,白色的道袍在他的手下四分五裂。每一道缝隙后,都是让人惊叹的羊脂白玉。
风一吹,刚撕破的装彻底暴漏出白色的肚兜。
天佑脑一热,但见佳人娇躯横沉。血脉偾张。这辈子所有的冲动全在叫嚣着让自己狠狠的蹂躏去。
他却倒退了一步。
你以为他这是要临阵脱逃?那便大错特错,只是佳人在前,他所有能号称理智的东西还能顾忌到那摇曳的红烛,风过无痕,烛光终于熄灭在他手。黑暗,只有他的眼睛点点生辉。
小屋里,像是进入了沉静的夜色。
兴师问罪
这间小房子,一如万妖山里后山木头搭成的,全都是他和她的回忆。
他心一动,再顾不得山风微微,低下头去。
满山开出反季的花来,摇曳不停。
月光隐在云层后面,却朦胧的照出床上交叠的人影,有他的也有她的。
“嘿。”张有瞧到那山花烂漫,终是会心一笑,“元清,有兴趣和我去演场戏吗?”
两个男人,踏着朦胧的月色,朝着小屋的方向悉悉索索的走了过来。
屋中,是恒定的旋律,仿佛一首经久不衰的歌,高亢激昂。
砰砰砰的敲门声,便是那打破一切静谧的祸首。
大汗淋漓的天佑,眼色凌厉。细心将秦若盖好,似只优雅的豹。盯着张有,不悦。
这厮笑眯眯的望过来,“呦,光着那。”
显然根本没将天佑的警告放在眼里。
此光非彼光,张有的眼神落在天佑的脚面上。门外动静那么大,天佑也已披了衣衫,却是在匆忙中到底是没汲鞋,赶来为两人开门。
元清低着头,心中默念:非礼勿视。显然和张有根本不在同样的境界。
房门一开,那满屋子暧昧的气息丝丝缕缕都能窜进鼻尖,谁还会不知屋中刚才发生了什么?有道是他自律而守矩,压根连好奇的心都没有。便是更显得张有猥琐。
张有哥两好的将手搭在天佑肩头,“我想了想,这事必须闹大。”兄弟,不是我不同意你的做法,只是弟妹的脾气什么样,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但凡今日的事情过去了,只怕按照弟妹的淡然,还能当成没发生过,真到了那时候你找谁说理去?
张有妥妥的好心,也是瞎操心。
天佑甩开他的手,多年未曾有过的凌厉若隐若现。“趁着她还没醒,你们走吧。”
张有的心意,他明白。若是换了别人在这大好时光,天佑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
秦若刚刚睡下,他却是半刻都不想离开她的身边,哪怕是躺在同张床上,对着她的脸庞发呆,对他来说也是好的。
张有打个响指,“不行不行。今日不闹大,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秦若太安静了,山中这么多年,要不是他和天佑的关系好,只怕到现在他眼中都不会有秦若的存在。便是那份过分低调的存在感,总是让他不放心。自诩天佑老哥哥的张有,叫了秦若那么久的弟妹,好事坏事全都是他一手操办,最后这临门一脚,天佑却是要放弃吗?
鼻息间那份若有似无的气息,终于是消散了。元清轻轻吸口气,抬眸望来。总觉得今日的天佑,和平时全然不同。
他心中清明,张有说的那些话他理解个十之八九,被张有拖来的路上,还曾暗想:帝清观的规矩,情义相投便顺理成章结了夫妻,也没什么担心的。只要……
他打住了脑中的想法,秦若和天佑却不是山妖和他的哥哥。
天佑只是将门拉开了很小的缝隙。从门缝望过去,最显眼的还是那双光着的脚丫子。张有絮絮叨叨站在门前,就是不愿意离开的样子,正在苦口婆心劝着天佑。
元清听着听着,越发觉得不对劲。
合着他们来这,不是为了给两人庆祝,而是闹场的?
张有越说越激动,口沫横飞。屋门为天佑挡住了不少他的吐沫星子。
许是张有激动的很了,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又高。
山中不少已经休息的子弟,纷纷都听到这方传来张有的声音。
天佑的好心情,便是在张有的软磨硬泡之下,逐渐开始走了下坡路。就好比在走一段阶梯,本可以直冲云霄,因为张有却是落到了地面。
却正是这时,张有高了十六度的声音显然没什么把门的,“兄弟你这样就不对了。想我出的那坛子酒,想我酒坛子里放的药,那可都是老哥哥我珍藏的家当啊!”这厮认死理儿。两人好事都成了,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功劳,愈发觉得自己的办法是要做了整套才能让天佑和秦若有个红啊结果。
他站在门外,掐着腰,和街头说人闲话的妇道人家没什么区别,数落着天佑的不领情。
元清似懂非懂,听到这里却也明白了重点,追问:“那两人不是情投意合,而是你给了劳什子的药?”
张有正在兴头,哪有功夫理元清的话,根本就没想直接答到:“可不是怎么地,你以为呢。就凭着这小子的笨样,姑娘家会被他拐到床上,生米煮成熟饭?”
这声尤其的大。
山中顿时哗然一片。那些侧耳倾听的弟子一副了然。
便是早已睡过去的秦若,也被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吵得醒了。
屋外,张有一句句的话,都像是打在她心头。今夜发生的那些事,历历在目。并不会因为一觉醒来,她的记忆就因此缺失。床畔甚至还有天佑的余温,秦若都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说那些是真实存在的。
她扯了披风,头疼的很。也不点亮屋中的烛光,悄悄站到了天佑身后。
其实,并没有想好究竟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个男人,但是屋外张有的大嘴巴再不封上,是不是明日天还没亮,她和天佑的这点子破事就已经传到了三位长老的耳中。
天佑倚着门,从后方望来那不算宽阔的胸膛,似乎做不得女儿家的依靠。
习惯真是可怕,听着张有的疑问,秦若几乎可以算是下意识的偏帮天佑。“道友,我屋门前就那么大的地方,容不得你如此吵吵嚷嚷。”张有的话,也着实说的人心烦。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当前她自己还想不出来什么好的方法应对,张有却是已经堵着门在打他们两人的主意。
……
三个男人,惊呆了。
天佑心跳慢了一拍。不敢回头。
都怪你!只能恶狠狠的去瞧张有。
别看张有在天佑这叫的厉害,怕秦若却是怕的紧。
这不,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和天佑大眼瞪小眼。比比谁的眼睛大。
天佑不敢动,不敢转身。就算是一心想去看看身后刚和自己云雨过得姑娘,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张有确实不同,抛开听到秦若说话的惊讶那一瞬,立刻来了精神。只道醒的好,醒得妙。今夜他就是存了将这事闹大的心,现在男女主角都醒了,岂不是更加好办。
眼睛眨啊眨,就给天佑送了信息。
可正当时,天佑心里备受煎熬,哪里能收的到他的讯号,只当张有今夜连眼睛也出了毛病。
这个笨蛋!张有眼睛发光,扳着门板就朝里面望。
至于到底能看到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天佑的身子,将门缝堵的严严实实,不死心的张有咬牙用了三分真气。
元清在后,踌躇不前。
几番摇头,只求张有别再闹了,好吗。今夜的事情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了,这货还是个活宝,生怕不是人尽皆知,单是想想已经醉了。
刺啦。布料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在每个人的耳中。
张有用了三分真气的力道,却是也没能门打开半点缝隙,而那苦守门前,不愿秦若被人占便宜的天佑,衣衫却被真气撕裂。
长衣滑落。
彻底演变成了闹剧。
秦若看不下去,拂袖间以花为材,匆匆替他掩住裸露的肌肤。
同时,抢过他的位置,让门开出更大的缝隙。
张有倒栽葱一头扎了进来,狗刨似的慌乱中一抬眼,对上秦若那双波澜不惊的眼。
“嘿嘿,弟妹。”
莫说刹那间背肌发凉,口里可是妥妥的叫着秦若。
秦若侧身,让张有摔得掷地有声。
元清守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都是什么事?今夜他后悔莫及,怎么就上了张有的贼船。
张有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装似潇洒掸掸衣衫,含笑说道:“弟妹,别来无恙啊。”
听听这话,就算本来已经无事的众人也都跟着心头咯噔一声。暗骂这厮笨蛋,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的问候语,是用这句来问的吗?
秦若冷冷扫他一眼,退开两步。
表面看来云淡风轻,其实心头暗潮涌动。
她和天佑……要如何自处?
天佑顺着秦若,退了两步。身体自然而然的追逐着她。
小屋中,只见张有一人大摇大摆,生龙活虎。
“元清师傅,你也来了。”秦若的一句话,让那藏在门外进退不得的元清终究是迈开了步子,无奈来到屋中。
这次,事件的参与者都到齐了。
张有发挥着他二百五的精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事件的当事者,一男一女总算是都站在了自己面前。两相比较,反而是天佑更像那个吃了亏的小姑娘。张有嘀咕着,心中做着评估。
却说,天佑衣衫裂开,秦若临时支招,志在不让他丢人现眼罢了。可此刻望去,怎么就能让人误生我见犹怜的惋惜错觉。张有揉揉眼睛,却见旁边的秦若气质自若,仿佛那间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再加上天佑眼神躲闪,犹抱琵琶半遮面,只怕十个人都要误会刚才两人在屋中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咳咳,张有这个死脑筋,却是将这话也问了出来。“哦,我说你们两人在搞什么?”他们的角色是不是需要对调一下。“刚才小屋里,你们两没发生点什么该发生的?”张有心直口快,秦若太淡定了,淡定的他怀疑起来,莫不是今日天佑根本没有得逞?
元清却比他心细很多。屋中那若有似无的暗香,打开的酒坛子,还有床上肆虐过得痕迹,都不用去看两个主角,已经十拿九稳该发生的事情,他们必然是经历了一次。
听了张有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呲牙。
天佑眉头竖了起来。
这晚间的畅快让他浑身舒爽,几乎不知今夕是何夕。却在张有的几句话后,跟吞了苍蝇似的。“你在胡扯,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扔出去。”
两人说话惯了没大没小。
同一时间,接张有话的却不单单是他一个人。
秦若的嗓音是伴着天佑的话送出去的。“我们如何,也算是自己屋里的事。”言下之意,如论如何也不是张有你该管的。
一男一女,都用自己的方式在避讳着张有。
其实,这时候屋中的人中,最有权利质问的当属秦若。
“张道友,我秦若待你也算不薄吧?”
“弟妹说哪的话,这山里头天佑和你对我的当属第一!”张有竖起大拇指。
就连元清都听得出,秦若这话无非是在起承转合,心头暗自摇头。
眨眼间,秦若已经来到了张有身边,手中竟是举了那坛子酒。“那道友为什么要用这坛子酒来害我?”
屋外那些对话,她听得分明。张有喊得那么大声,根本不用细听其中的一切就坦荡荡暴漏在众人之间。却是这厮想的馊主意,用的那不入流的手法!
兴师问罪,这种事秦若不爱做,但这么混蛋个东西,她不收拾他却觉得难受。
“害……害害害你?”张有的话说不囫囵,圆不了了。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投在了他的身上,让如坐针毡,难受的要命,只觉得连那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合适。“我,我可断然没有要害弟妹的意思啊……”张有大嘴一咧,满满都是委屈。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二傻子直白的让人受不鸟。“弟妹,弟妹。你听我说,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啊……!”
张有觉得自己委屈,天大的委屈。
舒舒服服享受到美女在怀的天佑,却是连帮都不帮自己说句话。这货委屈得很,全天下都没他这样当兄弟的!他解释的磕磕巴巴,“弟妹,弟妹……”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喊了弟妹两字。
秦若并不打断他,守着小屋等着他的辩白。
屋中另外两人,一个始终低着头,一个却是一门心思只知道惦记着秦若,谁又会去替他说句话!张有悲从中来,大好的一件事,怎么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
众人规劝
屋中另外两人,一个始终低着头,一个却是一门心思只知道惦记着秦若,谁又会去替他说句话!张有悲从中来,大好的一件事,怎么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
他喉头躁动,胸腔沉甸甸的声音放了出来。“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们两人再负百年春秋?”真的关心,不是挂在嘴上,而是用很多实际的行动去支持,去力所能及。张有是个粗人,说不出来太过诗情画意,饱含深意的话来,就这句还是被秦若逼迫到了极限,扯着嗓子喊出来的。
天佑的眼光焦灼在她身上,张有的辩白未曾过心。
“你们两同吃同住,天佑****守着你,难道你就没半点心动?”照着这粗人的理解,看多了********的戏码,便觉两人纯情的不似这人间之人,好心好意助他们一臂之力。
秦若掂量起来,怒意显然还是在心中稳稳的占了上风。张有说的,算是有点道理,可他怎么就知自己对天佑是存了男女之心?没有!作为这当事人,说出去别人或许不信,但她最是清楚不过,从始至终对秦枫的心就没动摇过。
木已成舟,天佑和自己已是到了这步田地,又该如何?
“张有,从此我秦若再不将你当成朋友。”几年来,她第一次如此郑重。
好心办坏事,说的就是张有。
至于天佑,她眼下一跳,却是还没想好如何处理。
小屋外那些听不到动静的同门子弟,不乏来了困意。屋中暗涛汹涌,张有被秦若定了生死。
那人摔门而去,木质的屋门吱扭作响。
元清看了一晚上的闹剧,随着张有出屋时,别有深意说道:“缘深缘浅,总归是这红尘中的一道难题。既是成了定局,不妨彼此交心一回。”
张有的嗖主意他是打心里不赞同,不过两人已有了交集,想要抹杀却是不能。这事不妨就做那随波之舟,且行且看。也许前路艰难,水道满布怪石,可也许风平浪静舟自横。秦若不该在事后去争论谁的对错,而是应该主动去解决。天道淼淼,前路凶险,这道路中多一人和自己分享不是惬意的一件事吗?
秦若掩了眼中的无奈,低低垂着头。
元清话已至此,摇头离去。那份属于他的清明并不知道秦若能接受多少。
不过半晌,小屋中就又只余下了天佑和她。
她的衣角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捏出了褶皱。站在屋门前,迟迟无话。
男男女女之间那点事,她都明白。但那人,委实不是她自己选择的良人。沉默的叹息,含在心底隐忍不发,只留更多的无力遐想。
她无话,他却不能不说。今夜的情况,简直是……
美上了天又在地下颠簸一遭。天佑五味陈杂,设想中姑娘醒后两人互诉衷肠的阶段,只怕永远只能是他的假想。
他是个男人,做都做了的事难道还不能承担起责任。张有就是个骗子,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这话放在秦若这里不作数!凭着他对秦若的了解,就看这刻伊人素首低垂,他已预料到两人的前路仍是行在石中。
“若若……”他只得收起心中过多隐约的失意,漫声叫她名字。
他们,是该谈一谈了吧?
他守着桌边,不敢越过半分,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很多的忐忑和无形的恐惧填平了他那一时的满足,却让他好像陷入了危险的洞穴。
他瞧的分明,姑娘始终如一尊雕像,到现在他也没窥得她的神思,连她的容颜都不曾见到。
小屋是矗立在山中的景致,万妖山山畔的这一户户人家,点缀着群山同时也滋养着每一户人家。这里不是山下庸庸碌碌的凡人,汇聚的都是精英,却也像所有的普通人一般茫然的活着。试问这群山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已经看清自己的前路?天佑想,或许是极少的。他和她,两人也正是在这山中徒劳的挣扎,为了自己最终的目标庸庸碌碌的活着!
活着,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事了吧。秦枫和秦若的天人永隔,阿乌和苏海的共赴黄泉,全是在他眼前发生的既定事实。他看了那么多,感触了那么久,最终模糊的察觉到,人没了便是什么都没有了。正是这样的一番境地,一番情况,他和秦若安然活着,便是有什么说不开的?今日的事,是他想了良久,盼了良久方得到的结果。说到后悔,断然是没有的。
心胸中滚动的,依旧是他满腔的爱意,小屋中时隐时现的山风,吹起他更多的向往,让他的思想为之开阔。
说吧,将心中的话说出来,说给这个女人听。他怎能懦弱呢?
“若若,我们活着便是最好的恩赐。”他蓦然间胸怀天地,又存着无限温情。“你和我,本就是被分开的两个圆。”他努力让自己说的诗情画意两份,企图打动面前那人。
谁和谁是彼此恰当的两面?谁和谁又是天造地设?
他扯了扯胸前本就松散的领口,接下去的话让他自己也有些难以启齿。“我们,不过是经历了婚后的生活。”颠龙倒凤,床铺温存,这些个捎带风流的词缀天佑是不敢用的,往日里百无禁忌的一个人,也深知今日的事很是让人张不开口。他想了又想,便是将那一床的温存,化作了简单的寥寥一句话,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就算今日不行,日后总是要行的……”抓抓脑袋,暗恨自己在这最该展现才华打动面前之人时,腹中无物。
他结结巴巴,边想边说。“你和我,难不成还要一辈子做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不成?”
门前那人长长久久的站着。既不回应也无动静。不禁就让天佑越发急躁,“十年前本就说好的成亲,你就当成咱们晚了几年行房不行吗?”
完全没说到点子上的天佑,只求用既定的事实去掩盖他做的错事,从始到终都不明白秦若在气些什么。
是了,他在万妖山便是王的身份,唯我独尊是欠在骨子里的傲慢。
听着天佑越来越不像话的解释,那个成了雕像的人,终于缓缓的张开了眼。低垂的头,以四十五度的倾斜朝他送来冷冷的一瞥。
“你以为就凭着今夜的错误,我们之间便是板上钉钉的夫妻了?”
她抬起头,双目灼灼。
既无天佑想象中的憔悴,也无凶恶。唯一流转眼底的,只是平静。
便是那份平静,霎时镇住了天佑。
她踏前一步,仅一步。“张有的错误,他要自己背负。你的错误,也要自己背负。”
天佑劝了半晌的小人,一出口就是气势万钧。她拂袖,屋中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便觉天摇地动。
定睛看来,自己哪里还是在小屋之中,正披着单衣站在群山之巅。
对张有,秦若还说得出情谊两清。对天佑,她却是做不到。索性将这恼人的男人直接送走,容她好好想想。
怎样面对天佑,她不知。胸口空白处,只是觉得前所未有的荒凉。她自忖不是个经不起事情的小女人,前有齐涛,后有秦枫,情之滋味在她看来,早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不过是缠绵一晚,又算得了什么?
她要的,不是身体上的契合,而是心灵的契合。
这个男人,却在事发之后总是要将两人错误的情事放在嘴边,搅得她心焦的厉害。
先缓一缓吧。
总会有合适的时候,再和他说清楚。
秦若无奈,敛起身上漫长的衣裙,裙角扬起竟已隐隐有了天佑的味道。
等她回过神,那身衣裳已经下了她的身,被她远远仍在地上。
山中生活,像是一餐寡淡的饭食,只有清粥小菜,淡而无味。每个弟子都在山中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上,铸就了他们如此的生活品质。
作息固定,饮食稳定,就连每天的什么时辰要做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数十年如一日,真有几分上了发条的感觉。
秦若沿着山道,走在去见元清的路上。
心中却忍不住暗暗猜想,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元清那么固守成规的一个人打破规矩,独独将自己叫过去。
山畔处几个新入门的小伙子,带着一身的朝气好奇的望了过来,只觉那山道上缓步而行的姑娘,恰似一江春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胡烬夹杂在这些新入门的子弟中,同望而去。满山黄绿之中,那纯白的道袍仿佛是能勾出人心中最完美的画面,让他流连。
曾几何时,当初默默无闻的那个小丫头也美的这般勾人心玄了?他心一动,勾勾手指。
元清守着这掌教的院子,已是经年。
院中那颗槐树,茁壮苍绿。
秦若来时,正逢元清在院中为这树浇水。便驻足停上一刻,享受起难得的悠闲。
元清早就看到她人在院中,不开口不过是在心中思量,他的话究竟要如何说,方能让秦若听得进去。
她和天佑,不说话许久了。
“道友修为又有所长进了?”挑来挑去,最后还是将话头定在了修炼上,元清贫乏的想象局限着他,明知道今日是为了天佑的事,开口闭口仍然是脱不开修为。
其实,山中这些年经营下来,元清早就看出秦若的修为已经在自己之上。
他和三位长老提过两次,却次次都被大长老直言拒绝,不让秦若进入内门。可眼看着外门中所有的知识,秦若都手到擒来,他又有些惋惜。漫长的修炼生活中,最让他开心的无非是手下这些子弟能有大的进展。
近日,应是因为天佑和秦若的那件事,倒是让秦若的修为停滞不前。这才有了今日的谈话。
他想,还是要有个人帮忙劝一劝,也许这事解决好了秦若心结解开,修为能更进一步。
槐树下自成阴凉。秦若倚着树干,姿态放松。
听着元清一句句字正腔圆的话,竟是让她没来由的觉得舒畅。这便是元清修行出的气吗?
“你和天佑的事,不知山中弟子都知道,上面三位长老,也是有所耳闻的。”元清破开修炼,只得单刀直入。
“我知道。”
平时早课时,大家看她的眼神早就将这秘密公诉与众。
元清苦口婆心劝道:“既然如此,不若你二人早日成亲。”单调到乏味的元清,不谙世事,只看过自家兄弟和山妖那段感情的元清,单纯的就像个纤尘不染的孩子,自以为只要有了男女之事,最后的结果就是成亲一图,压根脑子里没别的想法。
“成亲?”秦若笑起来。
怎么成?他和她,连那份悸动都找不到,如何成亲?
倘若知道今日元清找自己是为了这件事,她便拒了不来又如何。
当此时,秦若徒增很多无力,似乎山中的每一个人都看好她和天佑,却无一人问过,她究竟想不想成这个亲。
元清那方,仍然在坚持着自己的观点。“我自小就跟着长老,虽然不知山下什么样貌,但我看书中写到,你和天佑这样的是只有做了夫妻才合适。”他说的含蓄,明明就是两人一日风流,木已成舟。
两位长老都是一心向道,生活上能教给元清的太少,大多的事情全是他从书中看到的。
说是秦若在和一个孩子谈感情,也差不了多少。
一树翠绿,树下伊人眉头深锁。
“我们两的事,不用元清你操心。”
当日小屋中荒唐的一幕,恰也被元清看了进去。秦若少有的,叫了元清名姓。因为这事,山中和她有关联的三个人,已经断绝了两个,今日怕是元清在秦若心中,也上了那拒绝往来的名单。
元清摇摇头,清华之气自然而然留露出来,“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多少次,天佑的眼光都没逃开他的视线,他能察觉得到那就是书中所形容的爱。
秦若冷淡,但对天佑却有与众不同的态度。这样的两个人,难道不该成为一家人?他知道,天佑的眼光只有在他哥哥看那山妖时候他方见过。
冷战期间
元清看事情,简单透彻。品书网
树下那人脾气拧的很,“天造地设?我们不过是一同从万妖山出来的。”有了那层关系又如何?莫不是说天下只要有了关系的人都要成为夫妻?“论起相处,秦若自忖没亏待过天佑,早在很久前她将他当成了特殊的存在。缘分让两人紧紧地牵绊在一起,她却背负着对秦枫的怀念,不能忘却。这样的时候,何来别的感情?
“掌教如果单单只是为了这事找我,恕我不能奉陪了。”秦若冷冷的话语将院的气氛降了下去。
元清的目光便顺着那人背影,长久无语。
三长老关起门,和自己交代过,让他看好这一对有情人。
似乎是哪里错了?两人当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兴师动众找来了秦若,却仍然闹得不欢而散。
山半年一大考,三月一小考。大家渐渐熟悉起这样的节奏。此时,也恰是两人不说话的第三个月。
张有背着一筐子从山猎到了小动物,敲了天佑的门。
无人应门。
这厮手下用劲,将小院的门劈成了两半。
“天佑,咱哥俩今日吃顿好的!”三个月没有秦若的日子,张有才意识到是多么的难熬。习惯了秦若时不时端来的小菜,野味。三月不吃,嘴里淡出个鸟来。因为天佑的缘故,难兄难弟的哥两个三月早断了口粮,马虎吃两颗山的果子渡日。吃的时间久了,张有肚子的馋虫闹的欢。索性抽了这休息的一日,在山猎了半天,才得到身后那筐子,想要祭祭自己缺少油水的肚子。
院静悄悄的。
张有一路喊了几声,都没得到天佑的回应。
冷清清的院子里,一副生机全无的惨样。
张有撇撇嘴,直直冲进屋子。照样是张牙舞爪将那碍事的门给劈成两截。大踏步进了去。
屋更显落寞,桌椅厚厚的尘土让张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方喊道:“这都是什么事。不过是个女人,怎的让好好的人成了个窝囊废?”
却说,连他那单身汉的小窝也没天佑屋里这么寒碜。修炼之人,不重视这些个身外物他的明白,可再怎么说也得混个干净是不是?张有沿着屋子才走两步,灰尘荡在空气,起起伏伏肉眼都瞧得到。
往里屋探头,果见天佑赖在床,一身的酒气。
张有当即炸了。
“喝喝喝,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是喝?”
话说,算算日子,秦若不愿意和他们搭腔早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看看人家姑娘每日神清气爽,再看看面前这位,张有觉得肺都快要气炸了。“你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骂着骂着,张有嘴里开始胡言乱语了。
秦若是不知道这哥俩的狼狈。但张有作为和天佑关系最好的那个,却是深深的知道,因为秦若的关系,天佑彻底颓了。不是一两日,而是成为了一种状态。
这不,明明闭着眼睛在床合衣躺着,天佑手却来捞着个酒坛子。显而易见,却是醉生梦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有骂归骂,心里还是跟着难受。
他一冲动,人已经化作了一道青烟,落在秦若门前。
秦若院的铜铃,叮叮当当的作响起来。
张有缩缩脖子,伸头是一刀,低头也是一道,拼了。
站在院前,不动。
小院子的门被从里面打开的那刻,张有是相当的激动和紧张。
刹那,脸挂了傻兮兮的笑。
待到秦若看清楚来人,张有早已没了半点架子。
院门开合,秦若见到来人是他,正待合门扉,张有一脚已经挤进了门缝。
半张方方正正的脸,也在同时凑了过来。
秦若盯着他。防备而陌生,像是在看一个从来都不认识的人。
那样的眼神,让张有心的紧张和激动越发搅得他无地自容,奈何天佑的形象又在脑海挥之不去。
他知道,能让天佑正常起来的,唯有眼前这个人。
相处的时间并不愉快。
张有张口道:“道友!道友!听我一言。”
秦若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三人昔日交好时共同打出的那套木桌椅,冷冷的嘲笑自己。
他摸摸鼻子,自认活该,却是跨了两步追出去。明知道屋那人不待见自己,他却要赶着送门来丢人现眼,哎。
小院的门自古合了去。
院子和屋子,形成了两个完全相隔的空间。
张有不敢追进屋,便在门口傻站着,扬起嗓音喊道:“道友,天佑没了你,此番可是受了很多罪。”算顶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又能有什么用?身的道袍是脏的,人也颓废得很,看去他这个单身汪还要狼狈。
喊了两句,张有停歇下来。
梦想着能听到屋那人的回应。
呆了半晌,只有山风鼓鼓,小院里冷清清的半点人气儿都没。
张有越发慌了,天佑到底多久没梳洗过他不知道,不过这事谁又闹得清呢?“道友,天佑三月不曾出屋了。”
眼看要到了元清测试的时机,天佑却是真的三个月,都没踏出过他那扇屋的门。
他越说越惨,形容天佑早已被挂了命苦的标签。“自打那日起,天佑越发颓废起来。道友,难道你不担心他?”
张有依仗的,无非还是他心认定的,秦若对天佑有情。两人到底是经历了那么风花雪月的一晚,难道真的会眼睁睁看着天佑人不人,鬼不鬼的继续下去?
可他的希望落了空。屋像是根本没人在听自己的话。
由得他说的口干舌燥,屋半点反应也没有。
张有碰了这不软不硬的钉子,垂头丧气折返回了天佑那处。
望着床醉眼朦胧,显然今夕是何夕都不知道的天佑,气不打一处来。
即便是想好好的规劝两句,话到了嘴边也不由自主变成了另一种愤怒的吼叫。
“天佑,你醒醒吧!”这个醉人,算是死了,秦若也不会管他。
刚刚在秦若那里碰钉子的张有,真真正正见识了秦若的冷漠。他是个粗人,屋冷清清的,没有半点活人的迹象,早让他愤怒不已,床躺着的那厮,更是让他看着别扭。不过是个女人,怎么让好端端的兄弟变成了一条狗?
张有拽起床那个男人,满脸凶残。
“别喝了,再喝你真的废了。”话说,天佑抱着的酒坛子,可不是他送给他的。当此刻,看到那些酒,也让张有无力感暴增。
那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不完全撑开,只是打出条小小的细缝,模糊回望着张有。
“呵。你啊……”
轻飘飘落下这么一句,复又躺了下去。
张有顿觉回天无望,睁着眼睛对着屋顶。
小片刻后,任命的重新开始新一轮的轰炸。“你说说你,将自己弄成什么鬼样子?她秦若不理你,不理不理呗。你还真是因为个女人要生要死的吗?啊?”张有虽然年纪不大,见识也不多。但好在心胸开阔,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在他看来,还不如山顶那颗亮堂堂的珠子来的珍贵。他自小孤独,根本没见识过男女之情,不吹不黑绝对超级好宝宝。但是,也完全不理解天佑的颓废了。只是觉得这人可笑可怜,偏偏是自己的小伙伴。“人家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了,你却还抓着过去的尾巴,死死不放!”张有的口才,注定他说出来的话不会格外动人,现在所说的每一句,无非都是凭着自己的性子,吼出来的气话。秦若什么样,他哪里知道,至于心怎么想的,更是只有神知道。但看今日天佑蓬头垢面,生活都不能自理,半点没人形。可秦若那厢,数十年如一日的干净整齐,他来气。说好的三个小伙伴,怎么弄成了今天的境地。“你不能清醒清醒?”
他伸出孔武有力的胳膊,狠狠摇晃着面前那醉眼朦胧的家伙。
不知该说他运气,还是说天佑也到了酒该醒的时刻,竟是迹般真的开始恢复意识。
聆听着张有说道的那些事实,天佑醉眼最先出现的却是失望。
他垂着头,哀莫大于心死。仿佛世界再无任何事情能够打动他,“张有,你来了。”
淡淡的话语,便是和张有前面的千言万语丝毫不搭。
张有气的狠了,都想给这家伙一个嘴巴。“我来了?我他妈早来了。不止守着你,还去求了那狼心狗肺的娘们。”
本不该说这个,人在气头他却早已不知道自己在说点什么。脑一冲动,便将自己去秦若那里的情况突突突全倒了出来。三句话的功夫,将秦若描述成个冷情冷意,没心没肺的女人。
天佑弓了身子,将头埋进被子里。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该当如此,都是我的错。”
这些日子,他清醒的时间不多。却不止一次问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明知道秦若的性子,可瞧瞧他都做了什么?一声叹息,便是将他心所有的后悔吐了出来。
张有看着天佑,说了那么多的话早累了,也是天佑这幅样貌,让他终于消停下来。
静了半晌,张有陪着天佑发呆。
两个男人,枯坐屋。谁都不知道这事要如何解决。
天佑的自责,或多或少沾染到了张有身。这厮猛的跳起来,“都是些什么事。不是睡了她?你都愿意娶她了,她还摆什么架子?”
那日里,谁不知道天佑是奔着两人成亲去的。
“要不然,你在想办法多睡她两次,说不得这事也成了?”张有的馊主意,真是一个接一个,先前的教训还不接受,眼看着天佑成了这样,还在鼓捣着天佑越发猖狂。
陡然,床那人仰起头,仰天大笑。
事情若是这么好办,她还能是那个让他倾心的女人?
走到今天,算他是个瞎子也明白的很,秦若根本不是个可以靠暧昧关系拿下的女人。
他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张有眉心皱起,越发看不下去。
“得得得,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不过兄弟,你听我一句话,这事还没定性,秦若还是孤家寡人,你何须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是眼看着天佑不接受自己那弱爆了的主意,想要劝两句。
殊不知,这句才是歪打正着,勾住了天佑。
是了,秦若尚在山,尚在自己身边,他有大好的年华用来浪费在她的身,何必庸人自扰只因为她对自己的冷淡,心灰意冷呢?
多日没运转过的头脑,一思考起来便停不下来。
过去有秦枫,白沐两人对秦若虎视眈眈。现如今却是有山的毛头小子也在暗暗观察着秦若,这些情况他心知肚明。自己怎么能坐在这屋喝的酩酊大醉,任由所有未知的可能发生呢。
他匆忙忙下了床,赤脚洗了脸。
张有那一句,惊醒梦人。
“兄弟,谢谢你。”
当着张有的面,换了身衣裳,在张有的目瞪口呆大步流星踏出了屋子。
屋外芳草萋萋,漫山遍野都是苍绿的色泽,让人不禁生出无穷无尽的期望。
张有懵了。他说什么了他?望着那个男人,他迟疑了。
却说天佑简单的收拾了自己,奔着秦若房前来,哪里还有半点颓废。
站在秦若的小屋前,冲着里面喊:“若若!”
高扬的嗓音像是盘旋的音符,带着他一腔的热情冲进了屋。
坐在凳子的那个人,身体一绷。
屋外是渐喊渐大的声音,“若若,你都是我的人了,这样生气下去真的有意思吗?”
头脑清醒的天佑,连喊个话都不忘显摆自己和秦若的那点破事。
当然,这也是他认为最有效的方法。
冲出屋子那刻,他在心暗暗发誓,算是当个牛皮糖,只要能牢牢的黏住秦若,又如何?他多的是时间去软化她,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爱。
上门赔罪
屋子里仍然是静悄悄的,让天佑产生出一种并没有人在的错觉。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
他踏前两步,脚下不由自主快了起来。
推开屋几扇虚虚掩着的门,看到了那个站在窗下的人。
季节更替,夏末秋初的天气隐隐有着凉爽的风。窗口敞开,凉爽的山风不时吹进屋,怡然舒服。风动,她的长发在风微微扬起,单薄的背影,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头乌黑的发,像是旋律优雅的精灵,轻舞在她的背后。
天佑静止下来,窗前山风的女人,便是他目前的梦。
他希冀着,伊人脸是温纯的笑容。
秦若像是他心所想,缓缓转过了身。
不算热辣的阳光,点缀着她的周身。
那副柔弱无骨的身子牵动着他的神经,她有阿乌般漆黑的眸色,牡丹曼妙的身材,独树一帜的却是她脸孔,渐渐形成的那抹淡然。
仿佛二十年前初见,群妖汇聚的万妖山,一眼能狠狠的纠住他的目光。
天佑不由自主的开了口,“若若。”
似乎,这便是他一身的热情,一腔的爱浓缩出的称呼。
明明是才在门外鼓起的勇气,怎么在见到她之后总是会平复下来。他一面在心暗骂自己的不争气,一面试图让这气氛活跃起来。他向往的,只是两人在一起的那段岁月。
窗下的人,不紧不慢走了两步。和他擦肩而过。
这样的行径让他胸口沉重,心跳骤然减慢。
他不想在和秦若这样折腾下去。
山风带起她的发,顽皮的擦过他颈间的皮肤,一转身他狠狠的圈住了她。
大声说道:“咱们和好吧。”
只这一刻,连天佑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身体只是在叫嚣着让他努力和她恢复到原来的模式。
他并不知道,这样的做法算不算卑微,抱着她的时候身体产生了轻颤。
身体接触的身躯,有着单薄的凉意,秋日的风更加冷一些。他却舍不得放手,单调的重复着,“咱们和好吧。”
秦若其实并没有想到,天佑会厚着脸皮来找自己。按照她的思路,两人已该是井水不犯河水。
耳畔依然传来他的声音,不算大却让她听得清晰。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但是若若,请别放弃我好吗?”
那样卑微的语气,触动了她的心底。
天佑这人,原是她生命绝不该和自己有纠缠的一个。万妖山的灭绝,将两人生生的绑在一起。在天佑那带着哀求的声音,她仿佛看到阿乌笑望自己点头。却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两位大人有心撮合他们才造成的局吗?
她到了嘴边的拒绝,不知不觉软了下来。任着他狠狠的拥着自己。
她不是个能狠下心的人。
时光,便是从这一刻静止起来。
他和她的世界,仿佛在无声的牵绊缓缓接洽。
他低垂了头,掌的力道因为过度早已让青筋冒了出来。但在这个世,他没什么想要牢牢抓在手心的,除了秦若。
因此,他倾尽了一身,只是想要留住她。
这是三个月来,两人第一次的对话。
终究,那被他困着的小人,徒留一声叹息。
不是她无情,而是……
她将小屋留给了天佑,独自躲进了小世界。
三个月来,越发深刻的思索起两人的关系。
那一日,愤怒占据了她,往日的时间里,她更是不愿意回想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想着听之任之,便是这么一路冷淡下去,和那人渐行渐远也是了。秦若的想法单纯了。她只考虑到了自己,却忘记了她想冷淡的那位,却是个不爱套路出牌的家伙。君子之交淡如水,倘若天佑真是君子,秦若有意的梳理恐怕方能应验。
偏偏他不是君子,她也不是。
素来恣意妄为的天佑,醉酒三月,拨开云雾只求秦若。正是那份执念,让秦若踌躇起来。
秦若消失,天佑守着小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元清三月一次的小测试,天佑抱了个鸭蛋回来,守着屋子默不作声的发呆。
他知道秦若的去处,更知道秦若这是在变相躲着自己。
已经三天没见到秦若了,山的小考秦若也没参加,天佑掐着指头算算日子,小世界的秦若还要在里面呆多久。
度日如年,往昔听到这个词,他还觉得有什么难的?一日的时光,知晓睁眼闭眼自然而然的过去了,今日他方得知到底是自己浅薄了。他烫壶酒,守着空落落的屋子慢慢的品着。
桌一并放着的,还有阿乌那缕残魂。
“师娘,你说秦若这丫头怎么那么狠心?”
没了秦若的小屋,只让他感到悲凉。
三日,连个话都没对人说过的天佑,喝的有些头,晕乎乎将阿乌的残魂摆在桌,诉苦。
说不了两句,这厮伸手去碰那盒子。仿佛,是为了让阿乌给自己一个回应。
他醉了,醉过去才会觉得这一日过得快些,不用被脑那些烦扰打败。
他傻兮兮的冲着盒子笑了两声,“师娘,告诉你个秘密。”天佑的眼神有些直,桌的盒子看起来摇摇摆摆。他醉眼朦胧,抬首将盒子抓在了手。
宜兴山岚说道:“我怕是不能没有她啊……”似感慨,似沉吟,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到底是怎样一点点爱她的?天佑说不清楚。只是心每一次都因为这个跳动,因为她而渐渐产生了活下去的希望,越发觉得自己想要抓住她,抓住这抹希冀。
他摇摇头,想让视线集起来,奈何那小小的盒子是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
他有些急,酒后平衡本来不是太好,颤动着松开了手。
山风一吹,凉意袭来。让他蓦然间清醒。
呆若木鸡看着放阿乌残魂的盒子缓缓的向下落地。
他眼,那盒子的路线垂直而下。
视线的终点,却是一双嫩白的精致小手。
秦若被迫从小世界出来,无非只是不想他将阿乌最后那点念想也毁在酒气。
醉酒冲动
喝了很多酒的天佑,脑袋跟不上了。
心中甚至于还在惊讶,盒子怎么还未落地。早已经分不清轻重,忘却了盒子里放着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的视线,顺着那只手,一点点移动着,雪白的皓腕,看在眼中是种让他舒心的欣赏。再往上,天鹅般的颈项,朦胧中有着熟悉的感觉。他的视线,越过桌面,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
酩酊大醉,瞬间转为清醒。
那张让他魂牵梦绕的面孔,迫使他的神经高度集中。
他伸出手,徒劳的朝着秦若,“若若”,显然还当这是自己的幻想,却又舍不得移开眼。
酒劲挥发在他的头脑中,让人生出无穷无尽的冲动。
在现实里,他求而不得,那在自己的梦中,这个若若是不是能任他为所欲为?
天佑眼神一变,衍生出朦胧的专注。
“嗷”一声,饿狼般扑了上去。
秦若以手相抵,眼中动容。不解这人到底是怎样想的,竟是醉成这幅模样,还容得自己折腾。
卸掉了他扑过来的力道,向后退了一步。
将阿乌的残魂收在身上。
不过也就是一个刹那的功夫。
屋中被她推开的那厮,勇往直前再次扑了上来。
她没料到,让他得了逞。
男人滚烫的身体连同身体,一起覆盖在了她的身上。
屋中长燃的烛火,随着山风左右摆动了下。视线中,天佑只觉得梦中的秦若美的就像画一般。
他似是被打了鸡血,头脑中涌出的全是奇怪的想法:现实里得到的人,梦中总是能让自己为所欲为吧?
就说喝酒这回事,所谓的喝醉,又有几个人真的醉倒连自己在干神马都不知道?天佑就是那存了一丝清明,八分醉的状态。恰是他自己认为的圆满,这不,梦中能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小人!
天佑嘿嘿干笑两声。
伸手就将上衣给去了。
赤裸裸的胸膛,配上他那副天人之姿的容颜,实在让人觉得怪异。
秦若只是沉默了一秒,手心翻转就将这人按在身下。
四目相对,一口浓浓的酒气喷了出来。
她险险避开。却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那如饥似渴的天佑,叫嚣着又扑了上来。
喝醉了的天佑,哪里还知道自己出手的力度,所有的想法全集中在面前这美人身上,只求梦中这个秦若,让自己为所欲为。
他有太多的欲念因爱而起。
秦若又一次被他锁在身下。
地上硬邦邦的地面,咯得人难受。
后背也隐隐的不舒服起来。
她低估了醉酒男人的本事,也小觑了这些年始终在成长的这个男人。
他却是用了一身蛮力,加上所有自己的修为只求让这女人在自己怀中。这便是差距。
超出秦若想象的,还不止是这些。她不过是一个走神,还在思索到底应不应该出手将他击晕,那恬不知耻的人竟是从怀中掏出了困妖锁,将她一手绑在桌脚。
秦若……
这刻,容不得她在犹豫。秦若后知后觉,这厮只怕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没被困着的那只手,陡然推出一掌。
妖气四溢。
她暗道,或许会伤了他。
目中所见,却让她又一次大吃一惊。
天佑的长发被她的妖气划开,那还没退下的长裤也被一道撕裂,赤果果坦露在她面前,嘿嘿直笑。
“若若真棒。”
仿佛是在说,她永远都是最好的。
秦若懵了。
就算是看到那长相和秦枫一般的尊者,也不会如此。
另一只手几乎是被动的被他用同样的手法锁在了桌角,她彻底失去了挣扎的本钱。
天佑迎着烛火,颀长的身子随之覆下,来到她的身边。
他的醉眼中,是种勾魂夺魄。挑起她的下巴,那张漂亮的面容随之也覆了上来。
“若若,你真漂亮。”
要不是现在她被困着,秦若真想狠狠的给他一拳。
这厮恬不知耻的行为,彻底让秦若大开眼界。
他压上来,二话不说亲上了她。
唇舌的交缠,在他们之间似乎永远都只能称之为一场战争。
他是在梦中,发泄自己的欲念,不带一点犹豫。
她是恨自己心慈手软,没有在最初的时光对这人下了狠手,死命拒绝。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口迎合自己。
唇舌相见,却如刀枪厮杀。他进,她退。退到退无可退时,她心一动,想要狠狠的咬上他的舌头。
那厮却是老道的很,拇指用劲,从她口中退了出来。
“若若,你这样可是不对。”
不对你大爷。
秦若骂爹的心都有了。
可被他按着,这一刻却是连话都说不出。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新一轮的吻接踵而来,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火光中,那交缠的颈项,缠绵悱恻。殊不知,那个被天佑压在身下的人,相死的心都有了。
她忍受着,闭了眼只求她心清净。
却终于对下面的遭遇产生了恐惧。天佑这是想干嘛,还用说吗?
他的吻很重,也很猛烈。似是想要讨到秦若的回应,激烈的同时却又有不乏缠绵悱恻,一如那倒影般。
身下的人,不论做什么都只会更加激发他的狂热。单这样真实的触感,早已让天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唔!”
秦若忍无可忍,踹在他肚子上。
手不能动,她也不愿放弃挣扎。明明趴在她身上的这个人,修为不如自己,怎么就被他按在了地上?
唇舌的纠缠,带来的是让她脊背发凉的恐惧。她只求从这样的局面中脱身而去。
天佑挨了这下,勾魂一笑,眉眼带着春情望着她,掐着她下巴的手改摸上她的颊面,温柔的手指游走在她的肌肤上。
“我倒是忘了,若若向来就不乖。”
梦中的秦若,和现实中那人别无二致。让他越发沉沦,就连这脾气心性,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喜欢的紧。
原只是靠着她的天佑,干脆骑在她身上。
他低下头,摸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心中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呵,多好。
倘若现实里,他也能这样对若若,那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殊不知,现实里的他正是再这样做着。
告一段落
此一时彼一时。
借着酒气,天佑为所欲为。
小屋中便是春光无限,一整晚的时间,由着那人翻云覆雨。
待到曲终人散,窗棂透着光晕时,天佑的酒才算是彻彻底底醒了过来。
张开眼,就是秦若苍白的脸,被他困着的小人看上去就像是只小鸟,折了翅膀。
他撇开眼,脑中一瞬清明,那些昨夜纷扰的片段潮水般逆袭而来。
却是,他和秦若之间接连发生了几次亲密的关系。他没动,就那么躺着静静的看着她,打不定主意是否要将困着她的绳索打开,许是天光的亮度慢慢照在了她的身上,她轻轻的梦呓一声,悠悠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唯有说不出的尴尬无尽蔓延。
他心一慌,夺路而逃。
耳畔传来她沉沉的嗓音,还带着晨起的干哑,“你要到什么时候将我放开?”
莫可奈何,这男人吐了口气,乌龟般踱了回来。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平声说道:“你不将我当做夫君,那就一直这么锁着你!”
合着天下间也只有天佑这样性子的人才做的出来这样的是吧?
秦若默了。
意识到这人是铁了心要在自己这里争个名头。
春去秋来,帝清观的山头上,秦若无奈之下只得半推半就,含糊其辞,轻点素首以是回应。
所谓夫妻,倒是和原先的相处模式差不太多,单说天佑得了她的首肯,人倒是老实起来,也许是知道自己对秦若那次酒醉后的行为,太过放荡,渐渐安分着。
张有是第一个来给两人送祝福的。
这厮挂着惯常的笑,只消一个眼神就看出两人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很是冲着天佑使了几个颜色。
元清带着那双洞悉的眼睛,含笑望着他们。
给秦若一种错觉,仿佛天下间所有的人都希望他们两人永结同好。
刚消停了两天的日子,在大雨中迎来了两位长老。
二长老,三长老看着面前一对璧人,暗暗点头。
“也是时候将你们收入内门了。”三长老快人快语,自打见到他们两人本就喜欢,山外磨炼的岁月久了,他们两人始终都在暗暗观察这二人近况。
奇葩的很,天佑修为迟迟不进,却是和秦若定了这关系后一日猛增。
三长老喜出望外,叫上老二亲自来这山涧看上一眼。
两个小的互看一眼,欣然同意。
内外门神马的,在秦若看来就是浮云,自打来到这上清,秦若就非常清楚,只有自己强才是最大的保证。
天佑扯着三长老给他新发的一匹缎子,得意洋洋,如今对着秦若倒是名正言顺的叫起了媳妇。“来看看,三长老说这是千金难求。”
守着小屋的秦若,视线只在那料子上轻轻滑过,问道:“你还曾想过给阿乌他们报仇吗?”
人逢喜事精神爽,天佑这些个日子就像是在蜜罐里泡着,有了秦若,有了三长老嘘寒问暖,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早就忘记了他们最初的目的。
她不提,他压根就忘了苏海一般,成日喜笑颜看。
而那遥远的尊者处,暗羽带来的消息,也让那人久久沉吟不语。
恍惚中,他似想起两人共同的那段岁月,长长久久的静默。
这上清之地,究竟要伤了多少人的心,才算是个头。
他挥挥手,打发暗羽下去,遥想的仍然是下清中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要是在给他一次机会,他是否还会将两人之间走到今天这步?没人能给他答案,就连他自己也不能。莫说那时化身秦枫,怕秦若伤心自己势必是要死上一次,单说对秦若的态度,他也不会做了什么改变。知道这些事,又有何用?
只是惋惜,眼看着那人和自己日渐脱离,有了新的生活,他却迟迟说不出祝福,希望她过得好。唯有独自面对这一屋子的清冷,恨自己不是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一个白日里,所有的人似乎都在上清的角落里反省沉寂,三个不是同一时间的人,终有一日还是会汇聚在同一点。
落落孤星下,就连远在万妖山中承受着和秦若当年同样痛苦的齐涛,也睁大了双眼。这里,将是他永远的埋骨之地了吗?秦若出发时,将他丢弃在这就是让自己自生自灭的吧。当年他对她做了什么,她便用同样的手段一一施展在他的身上。冷冷清清的几年中,他竟是连话都没说过一句。
近日里他的身体越发迟缓,手脚已经没了感觉。他知道,或许是要到了他大限的日子。长时间躺在床上,给了他很多的时间让他去回忆这一生,究竟是怎样的成功,又是怎样的失败。在这意识朦胧,弥留之际齐涛想的最多的还是秦若。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那红衣少女娇俏站在屋中,冲着自己笑的明媚。忘不掉的,永远都是最初他心中的那个少女。
他渐渐的合了眼,这一世对她,有太多的对不起都要留到来生才能诉说了。
谁会想到,昔日叱咤风云的齐涛,最后只是在万妖山七十二洞穴之中最荒凉的一个草草了却此生。
像是命主注定,他走的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