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病我是药》 第1章 poison.1 姜茶清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桌面上的红色礼盒,宁鑫花了不到半个钟来到公寓的时候,入眼就是这样沉闷的场景。 宁鑫和姜茶清从小就认识,两人交情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此时他一眼就确定姜茶清现在情绪不好,虽然后者总是一副冷淡模样,但是和别人相处绝对不会失礼怠慢,看着一动不动如同冰雕的姜茶清,他咳了一声,“生姜,怎么不开灯啊,这都几点了,省电费也不是这种省法。” 刚说完宁鑫就打开灯驱散了阴冷的昏暗,姜茶清的面容清晰出现在眼前,对方眼睛微眯着,似乎因为忽然的亮光有些不适应。 灯光是暖色系的橙光,姜茶清一惯苍白的脸色被照得富有暖意,只是神情却冷冷的,让人难以升起亲近念头,他只是转头瞥了宁鑫一眼,拿起那个小盒子递给宁鑫,“你看看。” 宁鑫看着姜茶清递过来的红色礼盒脸上也严肃起来,皱了皱眉,“你说的东西就装在这里面?” 姜茶清淡淡的“嗯”了一声,他是一名擅长创作悬疑惊悚的作家,这次他的第五本小说在今天畅销售量再创新高,他不但收到了同行们的祝福,同时粉丝的礼物也纷纷送达。 但姜茶清没想到,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还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两个小时前。 “嘀嘀!” 姜茶清走到桌子前坐下,面前的笔记本发出一阵阵声响,卧室里没有开灯,屏幕发出的白光将他眉毛、嘴唇都照得像覆了一层霜似的,眼眸对着电脑反射出漂亮的荧光,一眼看去让人移不开眼睛。 发出声响的正是聊天信息,能看见飞速发送来的消息,姜茶清只是倒水的功夫就已经收到30条消息,他把水杯放在一旁,修长的手指放在键盘上开始一一回复那些消息,指尖敲打键盘发出一阵清脆的“哒哒”声,回旋在这寂静的卧室中。 直到最后回复完毕,姜茶清重重吐了一口气,拿起杯子抿嘴喝起来,入口的凉意让他不适地皱眉,只是一口又将早就凉透的杯子放回去,屏幕上忽然一个窗口弹出。 惜字如金:「生姜!你的小说销售量是我旗下最高的!公司打算为你办庆功会,我没有替你答应,你怎么看?」 发来消息的是编辑宁鑫,姜茶清了解到是打算为他举办庆功会,他指尖动了动,消息不到三秒就发出去。 人走茶凉:「不去。」 惜字如金:「好吧,我知道你不想搞这些,不过《魂引》确定开拍时间了,你身为编剧和作者得去现场看看,后天我去接你。」 《魂引》是姜茶清第三本小说,如今准备拍成电影,比起无聊的庆功会,自己创作的人物和剧情活生生在眼前上演,这才是姜茶清最想去参与的,想到这他唇线勾出一抹淡笑。 人走茶凉:「我知道了。」 惜字如金:「对了,虽然庆功会没有,但是书迷们的礼物可是堆成小山了,我已经给你寄过去了。」 姜茶清刚想回复就听到一阵门铃声,下意识望了一眼,飞快的发了一条信息就起身走去。 人走茶凉:「想必礼物送来了,我去开下门。」 姜茶清感受到了书迷们炽热爱意,此时快递员正来回把一份份礼物搬进房间,直到堆了三米高才算完,快递小哥已是汗流浃背,接过姜茶清递过来的水,连声道谢喝了一大口,擦擦嘴角的水渍。 “姜作家可真是受欢迎,你的小说我有看,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好的。”姜茶清接过快递小哥的圆珠笔,在单子签下自己的名字确认签收,抬头就看见对方被汗沾湿的发鬓,黝黑的脸上也露出窘迫的神色。 “你怎么了?” “我……我身上只带了快递单子了。”快递小哥在腰包反复翻找,姜茶清虽然知名度高,但是对方从不举办签售会,所以能拥有他的亲笔签名也少的可怜,一想到可能错过这难得机会,快递小哥挠头急眼了。 “你等我一下。”姜茶清愣了一下,让快递小哥原地等着,他回房间用钢笔在一本实体书上签名,走出来在快递小哥惊喜的面容下交给对方。 “这本书送给你,就当是给我粉丝的福利。” “谢谢!今天简直是我的幸运日!”快递小哥拿起快递袋小心翼翼的将实体书装好,再次感谢后才离开。 姜茶清把门关好,看了一眼成堆的礼物叹气,脸上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烦恼,回到卧室坐在电脑前,他敲打着键盘发给宁鑫一条消息。 人走茶凉:「我体验了一把甜蜜的烦恼,你能告诉我该拿这些礼物怎么办?」 姜茶清感受到书迷们的热情,以前也有过礼物,只是这次特别多,多到他无所适从的地步,感动过后思考的是如何处理这些礼物,所幸宁鑫这个编辑处理事情很老道,立刻给出了解决方法。 惜字如金:「你留下几个喜欢的,其余的就在微博说明以你的书迷团名义送给贫困山区儿童做礼物如何?」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姜茶清指尖微动正想回复就听见门铃声又响起,他疑惑地扭头瞥了一眼,他平日里习惯宅在家里工作,交际圈少得可怜,大多数是在网络认识,今天除了送快递应该不会有人才对,他起身朝门口走去。 姜茶清透过门眼望过去,入眼就是穿着快递装的男人,只能看见挡住脸的帽子,他心里多少放下,疑声问,“请问有什么事?” “这是刚才遗漏的礼物。”男人举起手中包装精致的礼物盒,随着他这个动作袖子滑落露出白皙的手腕。 姜茶清凭这一眼就可以确认不是刚才那个快递小哥,他留了一个心眼,将防盗链扣上才打开一道不宽的门缝,男人帽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抿着的唇瓣红艳如血,还有下颌精致的线条。 “好的,辛苦你了。”姜茶清从门缝接过礼物盒,男人只是轻轻点头就转身离开。 姜茶清目送着男人离开,直至对方身影消失才“啪嗒”一声关上门,他握着礼物盒正打算放在礼物堆中,只是一个低头却被手中的礼物盒吸引视线。 比起其他精致的礼物包装不同,这份礼物盒不大,看上去也就能装点小巧的玩具饰品,包装袋是艳丽的红色,仔细看还有更深的一层花纹布在上面,形成了一道道复古纹理。 姜茶清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份礼物,光凭这份别出心裁的包装纸他就觉得是一份很不错的礼物了,他起了兴致便拿剪刀拆开包装,褪去包装纸的盒子也是红色,打开盒子就看见摆放着一颗白色球状的眼珠。 姜茶清微微愣住,比起以往各种精致可爱的物品,这个仿真眼珠倒是十分特别。 姜茶清伸手打算拿起来把玩,在指腹触碰到一阵冰凉滑腻感时心里猛地一惊,下意识捏在掌心里才没有让它掉落,摊开看眼眸就措不及防撞进一抹黑色...... “这可能是哪位粉丝特意赠给你的特殊礼物。”宁鑫看着静静躺在礼盒内的眼球,漆黑的瞳孔像布上了一层灰似的失去光彩,能看见细细的红色血丝从瞳孔开始扩散在整个眼球,狰狞得瞪着他一般。 “人的眼球不是能随便弄到的,这份心意也未必是正的,除了眼球还有一张小纸条。”姜茶清收回思绪,从口袋拿出纸条捏在手里,他已经看了无数遍,里面只有一句话。 [你的眼睛更迷人。] 第2章 poison.2 宁鑫看到纸条后也不敢抱着侥幸心态,他直接坐在沙发上,他是负责悬疑惊悚频道的编辑,一个眼球和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脑补出一个个惊悚小剧场,何况遭遇者还是姜茶清,他此时心乱如麻,从口袋拿出烟盒就点上一根,烟条夹在手指间,从口中溢出的烟雾带着淡淡烟草味弥漫开来。 姜茶清也没有说话,这种凝重气氛随着时间越发难熬,良久宁鑫终于有了决定,他掏出手机,声音有些嘶哑,“让警察介入调查吧。” 宁鑫的手机刚拨号就被夺走,姜茶清挂断屏幕连接通话中的手机,他眼睑微垂,语气平静得不像当事人,“报警没用的,我们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 “你有什么打算?”宁鑫语气有些沉重,他也时常了解到一些过激的书迷会给作者送一些奇怪的东西,明明这次他严格把关了礼物,为什么姜茶清还是收到这种东西。 “他不会就这样结束,”姜茶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弧度,明明是笑却依旧无法将他冷漠的线条柔化,“就像我写作的开头一样,一切才刚刚开始。” 宁鑫看见姜茶清这副似笑非笑模样就知道对方真的生气了,不过也对,又不是变态,谁想收到这种东西? 宁鑫下意识想伸手拍拍姜茶清肩膀以示安慰,但又想起对方不喜欢被人碰触,手握成拳在半空中缩了回去,“后天也要去片场,我不放心你,这两天我就住你这。” 姜茶清瞥了宁鑫一眼,对后者刚才隐晦的举动也装作不知,以前他就曾住在宁鑫家中一段时日。 那是姜茶清最绝望的日子。 父亲去世,母亲住院,那时姜茶清还在上着高中,一瞬间天塌的感觉让他几乎崩溃,那段时间为了母亲住院一切费用他将房子卖掉,辍学去工地里做粗活,一个月下来整个人又黑又瘦,像被抽走了魂魄似的没了生气,行尸走肉一般的生存在尘埃之中。 宁鑫是见证那段时光并且亲手将姜茶清拉出深渊的人,他不但说服了家人收留姜茶清,还在姜茶清恢复学业后一直支付着姜母的住院费,后来姜茶清毕业后说要写文,他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成为了那个网站的编辑,签下了姜茶清。 而姜茶清没有让宁鑫失望,如今在外人眼里他就是男神写手,他不堪的过去也仿佛随时间深埋进泥土里。 一晃六年,宁鑫若无其事提出住在姜茶清,姜茶清明白宁鑫是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可这种关心对于他来说是甜蜜和痛苦的,他神色陷入恍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姜茶清无法拒绝宁鑫的要求,就像宁鑫也从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一样。 “趁现在超市还没关门我去买点日用品,你需要我买什么吗?”宁鑫显然很高兴,弯起的眼眉在姜茶清眼里像明月一般耀眼,他转身蹲在地上绑鞋带。 “帮我买点普洱茶。”姜茶清看着宁鑫后背,冷淡的眸子被灯染上一层柔光,看上去多了一丝温度,等后者转过头似乎又消失了,看上去如同毫无涟漪的水面。 “又是茶……姜伯父给你起的名字太合适了。”宁鑫开玩笑似的调侃,原本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他对上姜茶清难看的脸色很快意识到说错话,最后干巴巴说了一句“走了”就打开门匆匆离开。 客厅又恢复了静谧,姜茶清起身关了灯,刚才被宁鑫带来的一丝人气也瞬间被黑暗吞没,他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从窗边折射进来的微光打在他精致的侧脸上,苍白如雪的脸蛋只有唇瓣一抹殷红,让他多了一股夺人心魂的艳丽。 姜茶清走到阳台边,耳边还能听到蟋蟀的细细叫声,他双手枕在护栏上抬头看着天空,此时没有一颗陪伴弯月的星辰,只有弯月孤零零的挂在上空,无尽的黑暗像是一张网,仿佛随时会将弯月收入囊中。 只有这个时候,姜茶清才对周遭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姜茶清朝下面望去,宁鑫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视线内,眼里暖意还没浮出就飞快褪去,他眉头一皱,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和宁鑫并肩走的男人身上。 因为背对着看不见面容,男人一头微卷的黑发,身高看过去竟比一米八的宁鑫还高出一头,灯光在男人身后折射出一团巨大的阴影,男人和宁鑫的影子几乎并在一起,像是随时都要侵袭一般。 那个人是谁? 姜茶清心里莫名一阵心悸,想都没想就从口袋拿出手里拨号,楼下的宁鑫停下脚步接听,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生姜,是不是还有什么要我买的?” “在你身边那个男人是谁?”姜茶清一手紧握手机,视线紧盯着那个男人,在宁鑫停下脚步的同时那男人也停了下来,他见状呼吸顿时沉重起来。 “你怎么知道?”宁鑫愣了一下,以为姜茶清也下来了,他转身四处看了一圈没见着人,“我们是在电梯见到的,挺巧的他还是你对门的邻居,正好他也去超市。” “我对门?”姜茶清瞳孔一缩,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收到眼球和一封意味不明的纸条让他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一听宁鑫这么说心里几乎凉透,他克制住恐惧的情绪,只是嘴唇依旧发颤,一向没有多大起伏的声线此时尖锐起来,“我对门很久没人居住了,他怎么可能是住我对门!” 宁鑫也被姜茶清这话搞得心里一跳,刚想说什么手机就被男人夺取,男人薄唇轻抿,吐出的字眼伴随磁性低沉的嗓音像是一段悦耳音乐。 “姜作家你好,我确实是住在你对门,就在今天入住。” 男人抬头一下子就捕捉到楼上的姜茶清,姜茶清在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就愣住了,男人深邃的眼像卷起漩涡一般能勾走人的思绪,他唇边勾勒出一抹醉人笑意。 姜茶清平日确实不常出门,但是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男人俊美的五官可以让任何一个人看到都无法忘怀,曾经住在他对门那对老夫妇已经随同家人搬离出国,一时间他无法判断男人说的是否是真话,手机那头男人低沉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叫靳寻,请多关照。” 第3章 poison.3 天才微微亮姜茶清就从床上醒来,半睁的眼还有些迷糊味道,他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抬头镜面中呈现出他憔悴的面容,眼眸下泛着一抹淡淡的灰色,眉梢、睫毛上还沾着水珠,眨眼间滴落脸颊,整个人多了一股弱气味道。 姜茶清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抽过一条干毛巾往脸上擦干净,混浊的脑袋在冰冷的水下清醒了不少,只是还有些沉重,昨晚他并没有睡好,或者可以说压根没睡,无论是那份“特殊”礼物还是住在他对门的靳寻,这一天发生的一切足以让他心思活跃起来,他擅长写悬疑,灵感一来就写到凌晨4点,而现在,他瞥了一眼挂钟显示的时间。 5:12 姜茶清走到电脑面前,操纵鼠标点了点,屏幕很快亮起光,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一手托着下巴,时不时看见需要修改的地方就用另一只手敲打修改,直至结束他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身子,再看窗外天已经亮了。 姜茶清起身走到隔壁宁鑫房间,侧耳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便轻轻拧动门把打开,不出意外看见在床上睡得四肢呈大字型的宁鑫,被子枕头已经掉落在地板上。 姜茶清无声摇头,从前他就不明白宁鑫为什么睡觉都可以这么折腾,他认命捡起枕头和被子,将被子盖好在对方身上。 宁鑫睡觉的时候跟安静一词沾不上边,呼噜跟着呼吸像打着拍子似的一下下响在卧室,哪怕模样再俊俏也被这副姿态给深深破坏,可偏偏姜茶清就看痴了,他这个表情是宁鑫从未见过的。 像是一块寒气逼人的冰突然融化,神情柔软得一塌糊涂。 姜茶清朝宁鑫的脸伸出手,只是还没碰到就缩了手指,手往下勾住宁鑫的尾指,像拉勾似的缠住,和姜茶清常年冰冷的手指不同,宁鑫指尖上的温暖源源不断传递过来,像火一般烧得姜茶清心脏有些刺痛,他很快松开手,脸上又是往常的冷淡,倒退两步转身离开。 姜茶清有些饿了,打开冰箱却都是宁鑫昨晚添置的生食材和蔬菜,他皱了皱眉,打开几个柜子都没有找到泡面,瞥了一眼宁鑫的房门,决定换身衣物出去买点早点。 “咔擦——” “咔擦——” 姜茶清打开门听到重叠的开门声有些愣怔,抬眼就看见对门的靳寻,对方也正好准备出来,姜茶清这才发现对方眼眸是漂亮的湛蓝色,五官偏向西方人的立体俊美。 混血儿吗?姜茶清面上平静但内心还是很尴尬,昨晚那出乌龙也在靳寻拿出钥匙进入对门结束,他抿了抿唇点头打算打招呼,靳寻却先出声了。 “姜作家,早上好。”普通的问好在靳寻磁性的声线也变得优美醉人,薄唇勾勒出的完美弧度更是在视觉上深深抓人眼球。 “早上好。”姜茶清微微颌首,靳寻无论样貌气质都是十分少见的,完美这个词语似乎安在对方身上毫无违和感,他打完招呼朝电梯走去,靳寻也跟在身后,他按下1楼按钮,电梯门缓缓关闭,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呼吸都似乎纠缠在一起。 “姜作家出门打算做什么?” 姜茶清偏头朝靳寻看去,后者和他并肩站着,这时他才清楚判断出靳寻有一米九的身高,“我要去买早餐。” “那真是太好了,我昨天才搬进来,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可以跟姜作家一起去买早餐吗?” 电梯门到达1楼,他们一同走了出去,电梯外正有几个女人打算进电梯,在看见靳寻时就移不开眼了,几道迷恋的目光扫射着靳寻,偏偏他好像毫无察觉,湛蓝的眸子直直看着姜茶清,一副等待回答的样子。 姜茶清心里一跳,莫名觉得此时气氛古怪,不说昨晚对靳寻的误解让他不好意思,光是对着这张带着诚挚笑意的脸他就升不起拒绝念头,“好,我们走吧。” 靳寻得到姜茶清回答眼底笑意更浓,他们并肩走着,姜茶清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女人,只见她们竟然还没回过神,依旧痴痴注视着靳寻这里,仿佛魔障一般。 姜茶清下意识看了靳寻一眼也很快移开视线,第一次认识到一个人竟然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姜茶清移开视线的同时靳寻看过来,见到姜茶清目不斜视走着,常年宅在家中让他皮肤白得如同一块上好的璞玉,冷淡的眉目像对周遭一切无动于衷,靳寻嘴角弧度更弯。 不愧是他看上的,很特别。 姜茶清很快就有点后悔答应靳寻的请求了,靳寻长得太过出众,气质摆在那里就赚足眼球,不仅回头率百分百,甚至有些不明真相路人以为是哪个国际巨星,还要求合影签名。 姜茶清虽然长得也不差,但比起靳寻差了不是一丁点,跟在旁边就像一个助理似的,他没有理会被包围的靳寻,只是低调的买着早餐。 早餐连带靳寻的份一起买了,姜茶清回过头就发现靳寻已经摆平围堵他的人群,后者脸上仍然带着迷人的笑,只是嘴角的弧度低了几分。 “这是你的早餐,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不好吃别怪罪我。”姜茶清把袋子一提,将靳寻那份递过去。 “不会,只要是你都喜欢。” 姜茶清微微一愣,抬眼看靳寻神态自若接过袋子,像是没有意识到说出的话有多暧昧。 是自己敏感了,姜茶清垂着眼睑没有回答。 回去的路上姜茶清发现靳寻是一个非常善于引导话题的人,和他聊天似乎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姜茶清之前内心还有的些许尴尬就在这和睦的气氛中烟消云散。 “姜作家的小说我都有看,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身为侦探的男主角,里面有一句长的太帅不适合做侦探这点我不太认同。” “为什么这么说?”姜茶清偏过头正好对上靳寻看过来的眸子,挑不出一丝瑕疵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姜茶清暗叹一声,不动声色隔开了一点距离。 “因为我就是私家侦探。”靳寻像是没有察觉到姜茶清的举动,提着袋子的手收紧几分。 姜茶清有些吃惊,他猜测靳寻是模特或者明星,但是侦探这个身份要不是对方说出口他绝对不会相信,“我很意外。” “其实样貌可以帮我得到很多便利,”靳寻看了一眼不远处红着脸看他的少女,无奈耸肩,“当然我不否认还是有点小麻烦的。” 姜茶清笑了笑没回答。 靳寻收敛了笑容,看着姜茶清带笑的模样眸色暗沉,低声在姜茶清耳边吐出一句赞叹,“你笑起来很好看。” 姜茶清脸色一变,笑容像是昙花一现的褪去,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加快了脚步将靳寻甩在身后。 “如果是我冒犯到你,我跟你道歉。”靳寻也被这一变故弄得微怔,他上前想拉住姜茶清手腕,姜茶清却停下来转过身让他扑了个空。 “你并没有错,快走吧,不然早餐都凉了。”姜茶清语气平淡,冷冷的目光只是瞥了靳寻一眼就转身继续走。 可靳寻知道这一眼就代表他今天制造出来的和睦气氛已经毁于一旦,他还没来得及让姜茶清对他升起多少好感就因为一句话又降回冰点。 靳寻放肆得打量姜茶清的背影,清瘦高挑,走路的姿态很直很稳,这人外表包裹着一层厚厚冰墙。 可一旦突破了那面墙呢? 一路无话回到公寓,电梯到达楼层后打开,姜茶清一个拐弯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两名警察,宁鑫神情严肃的站在门口,他一个抬眼就看见姜茶清和靳寻,视线在靳寻身上停留两秒移开。 “生姜,这两位警官找你。” 姜茶清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走过去时其中一位警察的话让他僵在原地。 “姜先生,有一起故意伤害的案子与你有关,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第4章 poison.4 受伤的是姜茶清昨天送书的那名快递员关文,警察之所以找上是因为关文从他这里离开后被陌生人袭击,被路人发现倒在地上才报警和送往医院。 姜茶清想起关文那张黝黑憨厚的脸孔,心里也对后者伤势感到担心,但更多还是有些疑惑,“警官,关先生是一名快递员,每天都会去各种地方送快递,他被陌生人袭击怎么能说和我有关?” 坐在对面的警察其中一名中年男人转头扫了房间一圈,在扎堆的礼物停留了几秒,锐利的眼神和警服带来的威吓可以让任何犯罪者胆寒。 “姜先生是小说家对吧?” “是的。”姜茶清心里诧异,不明白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关先生被人从身后袭击,身上财物和快件都没有丢失,但还是被拿走了一样东西,就是这件东西让我们找到姜先生你。”说话的是中年男人身旁的女警察,年龄不大长得挺漂亮,说话间看着姜茶清的目光有些异样。 “什么东西?”宁鑫坐在沙发的身子微微朝前倾,脸色有些苍白,他的眼神一下子飘向了某处。 姜茶清注意到了宁鑫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追过去,最后落在了电视机旁装着眼球的那个红色礼盒上。 姜茶清眉头微皱,却很快地移开了目光,“警官说的是我送给关先生的那本书?” “是的,犯罪嫌疑人伤他抢走了这本书,我们推测可能是你的疯狂粉丝。” 中年警察不动声色地收回观察的目光,起身信步走动,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作翻看状,在经过电视机时突然拿起旁边的红色盒子。 宁鑫见状唰一下站了起来,看见中年警察手握红色礼盒眼神愈加锐利地盯着姜茶清,更是双手下意识握成拳。 姜茶清眸子微动,但整个人依旧静静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淡的像是将自己整个人置身事外。 中年警察看见宁鑫这副模样心里警觉,将盒子握得更紧,目光看向姜茶清,“这个盒子看起来很特别,里面装了什么?” “警官,那名袭击关先生的陌生人确实是冲我来的。”姜茶清抬眼对上中年警察的视线,他清秀的眉眼下是一双墨色眸子,看人时候目光透着一股清冷味道。 “你手上拿着的是他送我的特殊礼物,”姜茶清语气没什么起伏,只是他后面说得话让中年警察吓了一跳,“里面装的是一颗眼球。” 最后姜茶清和宁鑫受到了中年警|察的严厉训话,眼球被中年警察带走调查,姜茶清送他们到门外,这时他正好看见那名女警神色异样的表情,像是蕴含着怒气。 “你……为什么不给钟准一个好结局。”女警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中年警察催促才仓促开口。 姜茶清愣了一下,钟准是他其中一本小说的主要配角,期间吸粉无数甚至隐隐超过主角,但最后在一次事件中死亡,他知道粉丝们一直对这个结局感到伤心不满。 “抱歉,但有的时候死亡是无法避免的。” 女警也没想到姜茶清会道歉,她是姜茶清的忠实书迷,深深喜欢上书中冷静睿智的钟准,当她看见那样的结局足足一个星期没有睡好,直到今天她得知要去姜茶清的家才立刻要求一同过来,她抿了抿唇,听到这样的回答就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心里的话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怎么不能避免?这是你写得小说!他是你创造出来的角色,只要你不让他死就可以了。” “父母把你生下来,难道就可以替你决定你的人生吗?”姜茶清眉头微皱,他看向女警的表情不是不满,而是不解。 “可他们是……”女警张嘴反驳,只是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理直气壮,话说到一半声音就几乎听不见了。 可姜茶清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是假的,你想这么说吗?那你为什么为死去的钟准伤心,甚至迁怒我?” 姜茶清说到最后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只是女警这时已经眼眶通红,她用手臂抹去眼角的湿润,飞快说了一句“抱歉”就跑开,中年警察只是瞥了姜茶清一眼,也转身跟上去。 “这女警说得什么玩意?生姜你别生气了。”宁鑫看见警察离开姜茶清还站在门口,姜茶清神色冷淡,但宁鑫知道他肯定不高兴了,毕竟没有作者喜欢看见读者表示对剧情人物不满。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难过吧。”姜茶清微长的刘海因为低头堪堪遮住双眸,黑色发丝和苍白脸蛋像是一副黑白分明的画卷,微红的唇瓣更在这副画里增添绝美的点缀。 宁鑫不自觉的看痴了,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以前看得是姜茶清的眼睛,冷淡却极其漂亮,直到今天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人的双唇也艳丽勾人,唇瓣微动间一下下撩动他压抑的心。 “没事的,每个人都有他该走的路,别人可以言论但没有插手的资格,生姜你只需要写出他们的故事就可以了。”宁鑫走上前给了姜茶清一个拥抱,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凑在姜茶清耳边轻声说着。 “谢谢你,宁鑫。”姜茶清只觉得耳根痒痒的,他本身耳朵就敏感,宁鑫凑过去说几句话他就觉得好像隐隐发烫,宁鑫的拥抱很用力,但却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伸手回抱过去,脸上冰冷的线条有了一丝柔化。 宁鑫看见姜茶清耳根染上一抹殷红,眼底蕴含的深情在姜茶清看不见的地方疯狂溢出,但很快那些情绪褪去,他像朋友一般拍拍后背松开。 姜茶清抬眼就看见宁鑫嘴边扬着的一抹暖心弧度,那笑容太过耀眼,他不敢再看下去,微微移开视线,“我想去医院看那位快递小哥。” “好,我们一起。” “好。” 第5章 poison.5 姜茶清和宁鑫来到医院,咨询了前台后在502病房见到关文,他头上缠着绷带正坐在病床上和另一位卧床的老大爷热情攀谈着,目光不经意间看见姜茶清,圆溜溜的眼睛顿时一亮,“姜作家!” 姜茶清点头朝他走去,倒是宁鑫眉头微皱,姜茶清虽然不是什么知名艺人,但是他还是有很多忠实书迷的,他扫了周围人一眼,确认这里没人认出姜茶清才松了口气,将手上提的水果篮子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看向透着一股傻里傻气的关文语气沉下来,“叫姜先生就好,你想引来人群制造麻烦吗?” “对不起!姜……姜先生。”关文被宁鑫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连忙改口。 “我从警察那得知你受伤的消息,伤势怎样?”姜茶清坐在病房旁的凳子上,他观察了一下关文,脸色还算不错,绷带让他头大了一圈,看上去有点滑稽。 “医生说是轻微伤,不过因为受伤的是头部所以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关文下意识想伸手挠头,还没碰到想起头上的伤又收回去,脸上因为姜茶清的来到显得异常兴奋,“但我真的没想到姜先生你能亲自来看我,我太激动了!” “你有可能是因为我才被人打伤,来看你也是应该的,我想知道那天你送完我的快件后发生了什么?”姜茶清看见关文憨厚的笑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眼睑微垂没有再看。 “那天其实我也不明白,我一人送完姜先生你的快件离开小区,正好经过一个转角处就忽然头一阵疼痛就失去了意识,等我醒来就在医院了。” “等等,”姜茶清捕捉到关文言辞中的不对劲,眉心微蹙,“你说你那天是一个人送快件?你不是还有一位同事一起吗?” “啊?没有啊,那天只有我负责送姜先生你的快递,”关文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见姜茶清瞬间难看的脸色也慌了,无措地转头看一旁站着的宁鑫,嘴唇抖了抖喏喏开口,“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宁鑫瞥了一眼关文没说话,走过去手按在姜茶清肩上,“生姜?”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姜茶清从恍惚中回过神,朝关文说完就起身从病房匆匆离开。 宁鑫从口袋拿出记事簿用钢笔写了一串号码,撕下一页塞进水果堆里,“那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找我就好,不要再来打扰生姜。” 宁鑫说完也迈着大步离开,留下病房还迷茫的关文,他看了一眼精致的篮子装满各种新鲜水果,咽了咽口水直接抓过一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就张嘴吃起来,汁液从嘴角流出,他毫不在意,咀嚼时还不停念叨着好吃,看得一旁卧床的大爷直摇头。 “生姜,你怎么了?”走出医院大门,宁鑫一把抓住姜茶清手腕,手掌接收到后者冰冷温度让他下意识用了几分力道握紧,试图借此传达温暖。 “那个人来了。”姜茶清紧抿的唇瓣都发白,苍白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蹙起的眉目除了冷淡更多了一股弱气。 宁鑫心里微动,这样的姜茶清似乎更加令人着迷,哪怕此时不该有这种想法,他抓紧姜茶清手腕语气放柔,“你说的是谁?” 姜茶清住的是高档公寓,他找上了小区的负责人陈年,以“财务被贼盗窃”为理由要求查看自己门口走廊的监控,平日里安保措施做得十分严格,陈年是知道警察今天是来到了姜茶清的家,一听这话立刻紧张得额头冒汗,马不停蹄得带姜茶清和宁鑫去监控室。 “姜先生,这次事件是我们安保措施做得不到位,您放心我们会加大巡查力度,希望您能消消气。”陈年看见姜茶清被监控录像反射出的白光照得脸色惨白,加上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孔更是瘆人,他拿出纸张擦了擦汗,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姜茶清没有理会一旁紧张的陈年,他看见监控画面中关文从他房间离开,很快在另一个画面中又出现,这时关文身旁出现了靳寻,只见他好像说了什么,关文就进入他的家中。 “那个变态是靳寻?”宁鑫和姜茶清并肩站着,看见那画面手不由得攥成拳,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姜茶清搬家,他冷冷看着陈年,唇边勾起嘲讽的弧度,“你们小区真是包罗万象,什么人都可以住。” “这……误会呀!”陈年苦着脸急得团团转,姜茶清是知名作家,如果传出他在小区遭遇盗窃的新闻,那对于小区声誉是一个严重的打击,他攥着纸巾擦着额头,可发鬓依旧被冷汗打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么一副慌张姿态也是可笑。 姜茶清并不觉得那个变态是靳寻,他记得那人有着艳色的唇瓣和纤细白皙的手腕,身高体型无法和靳寻对上,他回忆起那人微尖的下巴,那脸型更像是女人。 监控画面关文还没从靳寻房间出来,另一个监控画面却出现了那人,姜茶清看着自己打开了门缝接过礼盒,心里也是一阵发凉,如果当时他没有锁门链,对方会不会强行破门而入? 从监控室出来姜茶清神色依旧不太好,他有种谜团还没解开却又陷入更深一层的谜团里,他生性并不喜欢刺激有挑战性的事物,可如今危及到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他不得不去主动调查。 姜茶轻拿出手机拨打了中年警察的号码,这是当时后者给他的,拨通后他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后者当即表示回取走监控录像作为调查。 “生姜,那个变态已经追到你家来了,在警察没找到人之前你去我家住吧。”宁鑫跟着姜茶清一起回到家中,他将门关上反锁,目光看着这个房子都透着一股防备,好像这里是困住人的囚牢。 姜茶清冷静的表情在听到宁鑫最后一句时微微一变,那细微的变化宁鑫没有发现,他耳边听到细细的流水声,只是甩下一句“不用”就朝声音处走去。 好像是厕所传来的声音? 第6章 poison.6 “生姜?”宁鑫看见姜茶清动作想跟过去,但看见后者去的是厕所又停住,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脑袋想得都是怎么说服姜茶清去他家。 姜茶清走到厕所门口就停下,此时水龙头正哗哗流着水,洗手盆被清水装满又溢出,整个地板都积着水,恐怕再晚一会就流到外面去。 姜茶清也顾不得思考是不是忘记关水,他一脚踩进去,他长期贫血导致手脚冰凉,漫到脚裸处的积水甚至给了他暖流一般的错觉,他关了水龙头,伸手进洗手盆打算取出塞子让水流走,可手却触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姜茶清眉头一皱,出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手指抠住将东西握在手心里,清水立刻呈螺旋状从出口中褪去,他松了一口气,手不由得松开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让姜茶清当场失声,白皙掌心里躺着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仿佛狰狞得瞪着他,手掌一歪眼球就掉落地上,积水还没有完全褪去,眼球掉落水中发出“扑通”的响声。 “你的眼睛更迷人。” “你的眼睛更迷人。” “你的眼睛更迷人——” 那句话在脑海里炸开,姜茶清视线开始模糊起来,他后退几步,身子靠在墙壁才没有摔倒,晕眩的大脑几乎将他的思绪搅乱。 “生姜!”宁鑫在客厅等了许久不见人,一来就看见姜茶清一副无力的模样,他大步走过去拉姜茶清的手臂。 姜茶清此时有种全身血液倒流的感觉,全身冷的慌,被宁鑫扯过去顺势就倒在对方怀里,一瞬间温暖袭来,他下意识抓住宁鑫衣角,抬起的脸色白得吓人,发白的唇瓣动了动。 “生姜,你说什么?”宁鑫也觉得怀里的姜茶清体温偏低,他紧紧抱着,低下头凑近倾听。 姜茶清晕眩的感觉稍稍褪去几分,他推开宁鑫转身从积水的地板扫了一圈,弯腰捡起了眼球,握住眼球的手正不受控制的发颤,他在心里组织了几遍语言,克制了情绪才冷静出声。 “他来了。” 宁鑫看见姜茶清摊开的手掌,在看见掌心的眼球后瞳孔一缩。 随后姜茶清拨通了中年警官的手机,后者很快带着几个警察赶到,中年警官大致观察了整个屋子和房门,看着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姜茶清下意识皱眉,在他看来这个青年体质实在太差,总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没有强行破门的痕迹,不排除两个可能,熟人作案,或者拥有超高的开|锁技巧。” “不会是熟人的。”姜茶清知道自己人际圈非常小,在脑海里闪过的人一一被他排除,唯一拥有备用钥匙的宁鑫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把门锁换了,在抓到犯罪嫌疑人之前最好不要单独一个人。”中年警官蹙起的眉心一直没有松开,这种事件十分麻烦,事主没有遭到伤害和财物损失,单凭一个眼球和一张不明所以的纸条,立不了案子也无法安排警力保护。 “生姜!”宁鑫听完中年警官的话就叫了姜茶清一声,没有再说话,可意思很明确就是让姜茶清搬家。 姜茶清像是没听到宁鑫的叫唤,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发愣,墨色的眸子微动,却不是看向宁鑫,“警官,监控录像有没有照到对方脸?” “我已经派人去取了,”中年警官看见其他人收集工作完毕也起身,“回去我们会好好调查,如果有什么线索你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明白。”姜茶清放下微凉的杯子起身送他们离开,刚走出门口就对上了迎面而来的靳寻。 靳寻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子,身上穿着简单的服饰,上衣的白衬衫纽扣直接扣到最上面,明明是夏天,可他唇边扬着如沐春风的微笑,他没有第一眼看见姜茶清,而是朝中年警官点头。 “曾叔……”靳寻这时才看了姜茶清一眼,湛蓝的眸子一动很快移开视线,“是棘手的案子?” “靳寻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回国了?都不通知一声!”看得出中年警官十分惊喜,他大步向前想拍拍靳寻的肩,但后者身高足足有一米九,最后他只是拍了拍靳寻手臂。 惊喜过后中年警官才想起现在场合不对,面对其他人视线他重重咳了一声,“靳寻,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曾叔,我刚搬进这里。”靳寻伸出手指了指房门。 “胡闹!不回自己家搬来这里自己住做什么?你知道这里发生……”中年警官紧皱眉头,靳寻是他好友的儿子,怎么也住进这个有变态的危险地方,他关心则乱,一时间竟然没有顾及到姜茶清就要把话说开。 “曾叔,我不回家有我的理由,还有你忘了我的职业了?”靳寻打断了中年警官的话,磁性的声音缓缓流出,让人忽略了他的失礼。 中年警官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错,他下意识回过头,姜茶清站在身后正和宁鑫说话,和宁鑫急切的神情不同,姜茶清那张脸上除了苍白你很难从中读出情绪。 姜茶清像是感觉到目光望过来,中年警官很快在前者冷淡的目光败下阵,他还没说什么,姜茶清倒先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警官,你和靳先生认识?” “恩。”中年警官应了一声算是承认,他瞥了靳寻一眼像是有了什么主意,“姜先生,靳寻不但是在国外小有名气的侦探,而且还是我们这里的特殊案件顾问,关于你发生的事情不如和他说说,他住你对门,有什么事也好照顾。” “好的。”姜茶清心里也有些意外,瞥了靳寻一眼,本来以为靳寻这外貌条件身为私家侦探就很特别了,没想到还兼顾特殊案件顾问,这种只会在他小说里出现的身份如今在眼前上演。 “先走了,你记得有空来我那坐坐,”中年警官大手一挥其他人也相继进入电梯,他看了一眼靳寻手里提着得水果篮子挑眉,“怎么买这种,打算送人?” 一般用篮子装满包装的水果价格没有散装实惠,只有在节日或者送礼时才会购买。 靳寻点头,“有认识的人住院了,打算去看看。” 第7章 poison.7 .7 随着警察离去,走廊上三人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靳寻开了口,他提着水果篮子,“关于案件来龙去脉,不如来我家详谈?” “好。”姜茶清一口应了下来,虽然他面上可以保持冷静,但是任谁都无法接受一个变态的骚扰,而且还已经入侵了他的家中,他朝靳寻走去,但没走两步被宁鑫拉住。 “生姜,这件案子我们已经交给警察,就没必要麻烦大侦探了。”宁鑫眉头紧皱,嘴上像是抬举着靳寻,但口气算不上多好,虽然靳寻排除了是变态的可能,但是从某种直觉上,他不喜欢姜茶清接近靳寻。 这是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铃铃铃!” 姜茶清还没说什么,宁鑫口袋的手机响起,宁鑫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手机,而是深深看了姜茶清一眼,一直抓着手腕的手终于松开,他拿出手机接听起来。 “喂,妈。” “我这里恐怕不方便……” “宁鑫,阿姨肯定有急事找你,你还是去吧,我这里没问题。”姜茶清将那只被宁鑫抓得有些生疼的手放在身后,他语气没有多大情绪,眸子里也淡淡看着宁鑫。 “妈,我这就回去。”宁鑫对上姜茶清的眼就明白对方的决定,心里涌出一股苦涩和埋怨,苦涩是觉得姜茶清不再那么听取他的话,埋怨是不明白为什么姜茶清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情绪扰乱理智,他握紧手机,忽然转变口气一下子答应了电话那头的要求。 “我明天来接你去片场。”宁鑫挂断电话,对姜茶清的口气多了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 “好的。”姜茶清表情不变,样子跟回答靳寻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 宁鑫心里更是不满,但他更多的是针对罪魁祸首,他冷冷瞥了靳寻一眼,可靳寻在对上他目光只是微微一笑,俊美的五官摆在那里,就算是面无表情也让人移不开眼,何况还是勾勒着完美的笑容,宁鑫都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莫名气势就输了,什么也没说,憋着难看的脸色愤然离去。 靳寻从始至终都像局外人,他拿出钥匙开门,朝姜茶清招呼了一声就先进去。 姜茶清一直望着宁鑫背影,脸上看不出情绪,直到靳寻叫唤才收回视线,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朝宁鑫离开方向望去,只是这一眼再也看不见宁鑫了。 靳寻的房间跟姜茶清的装潢不同,房间整体色调是灰白相间,一般来说这种冷色系并不适合营造一个家的感觉,但姜茶清却觉得这种色调很舒服,他的装修都是宁鑫全权负责,米黄色的暖色系让宁鑫总是很满意。 “这样很有家的感觉,不是吗?”这是宁鑫当时的常挂在嘴边的,姜茶清不置可否,事实上他的家在很多年前就没了,这个所谓的家,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空壳罢了。 姜茶清并没有参观多久就被摆放在客厅的三台冰箱吸引视线,一般来说一台冰箱都够一家几口用了,靳寻只是一个人,为什么家里摆着三大台冰箱? 这三台冰箱,都放着什么呢?姜茶清手下意识按在冰箱门上,冷气仿佛从冰箱内透出来,让他打了一个冷颤,房子隔离噪音的设施十分完善,一片寂静间他心里头冒出很多惊悚的念头,一时间他僵在原地,放在冰箱上的手迟迟没有多余动作。 “姜作家,你喝水还是咖啡?”靳寻将水果篮子放在厨房,边说边走出来就看见姜茶清正站在他放着的三台冰箱前,他表情忽然变了,还是带着笑,唇边弧度却是更深上几分。 姜茶清听到声音像是一瞬间惊醒,触电一般的缩回手,对上靳寻善意的笑容只是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还好姜茶清本身话少,脸上冷漠线条让人一眼觉得他是难以亲近的人,哪怕是手足无措,在旁人眼中也只能看见他那张苍白如雪的冰冷面孔,靳寻也不在意,只是耐心极佳的重复一句,“你喝水还是咖啡?” “有冰水吗?”姜茶清眸子一动,试探性的开口。 “有的。”靳寻迈着长腿走过来,一米九的身高让姜茶清有种无形的压力,姜茶清下意识想退,后背却直接抵上冰箱,抬眼印入的就是靳寻那双漂亮的蓝眸。 “你……”干什么,姜茶清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因为上次就已经闹出令他窘迫的乌龙,他不想再因为敏感的心思闹出什么笑话,所以他没有动,心里更倾向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的后果就是靳寻越来越放肆的逼近,两者胸膛几乎快贴在一起,尤其是姜茶清更是清楚感觉到靳寻身上的温度,可和宁鑫的温暖不同,那是一种令人颤栗的灼热。 姜茶清觉得这距离让他汗毛都竖立起来,精神紧绷得快到极限,攥紧的手指尖微微泛白。 靳寻看见姜茶清发白的唇瓣紧抿成一道凌厉的弧度,像是做着无声的抗拒,他肆无忌惮的视线并没有让姜茶清露出半分怯意或回避,那双墨色眸子直直看着他似乎想借此说明,此时此刻什么都没发生。 可靳寻知道,有些事已经开始了,在很久之前,他很满意姜茶清那双眸子清晰得印入了自己的身影,但是他知道内心种种想法如今都不是该实施的时候,他回国可不是为了吓走姜茶清的。 靳寻伸手抵在冰箱上,在姜茶清忍不住打算推开他时笑了笑,眼里带着丝毫没有掩饰的戏谑,用着他一惯磁性迷人的嗓音,“你挡住我了,冰水在冰箱里。” “……”姜茶清尴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惯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殷红。 靳寻见状眼色沉了几分,他站直身子倒退两步,没有那无形的压制,姜茶清仿佛像是挣脱囚笼的猎物一般,飞快远离冰箱。 靳寻等姜茶清让开才打开冰箱,冷气从里面疯狂溢出,姜茶清凑过去看,里面蔬菜水果应有具有,最多的…… 是被主人排列整齐的一罐罐番茄汁。 第8章 poison.8 番茄汁?姜茶清觉得诧异,这一罐罐看下来足足放了三层,一般会有人买这么多罐? 靳寻注意到了姜茶清的视线,他拿起一罐番茄汁递过去,“你喜欢番茄汁吗?” “一般。”姜茶清说的是事实,他并不是很喜欢番茄的味道,他接过来时不经意看到底部的生产日期,竟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就过期了,“这罐番茄汁只剩下一个月保质期了。” 靳寻随手拿了一罐番茄汁出来,湛蓝的眸子因为笑意弯出月牙一般的弧度,“我会喝完的,我可以不吃饭,但不可以没有它。” 姜茶清想提醒靳寻长期喝罐装果汁对身体并没好处,只是顾虑到关系并不熟,他抿了抿唇没开口,在靳寻冰箱关闭一瞬间看见了一个白色瓶子。 “恩……你那个瓶子装得是什么?” “那个啊……”靳寻手一顿,很快将冰箱关闭,脸上笑意盈盈,“是鲜榨番茄汁。” “……”姜茶清无言以对,喜欢番茄到这个程度,他还能说什么? “闲聊到此为止,接下来说说案件吧,把你所经历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我,你是作家,叙述起来应该更加清楚。”靳寻脸上已然没了笑容,他慵懒得倚靠在沙发背上,长腿交叠坐着,修长白皙的手漫不经心的放在沙发扶手上,明明是视线是平视着,却莫名让人感受到一股居高临下的睥睨。 姜茶清一时间心跳得飞快,那并不是情感上的萌动,而是一种面对压迫的紧张,但这样的靳寻看上去确实可靠不少,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才不紧不慢的叙述经过。 靳寻安静听着,也不提问,一时间房间只有姜茶清说话的声音,哪怕姜茶清是这一切恐怖事件的受害者,可无论从声音还是表情,姜茶清都能用最快速度沉静下来,不到三分钟就说完了经过。 “你的眼睛更迷人,其实我挺同意他说的这句话。”这句话从字面上就是一句情话,由靳寻那性感的声线说出来更是让人耳根子发软,他说完低笑一声,那双深海一般的漂亮眸子也因为笑意而璀璨,任谁对上都会深陷其中。 姜茶清心里感叹,靳寻长得实在太犯规了,“我觉得,靳先生的眼睛才是真的迷人。” “那我倒是希望嫌疑人能转移目标盯上我,目前确实应该小心,他已经侵入你的家中,姜作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由我的小说改编的电影明天开拍,我会去片场跟进,应该会有几天不在家。”姜茶清说完轻抿了一口番茄汁,入口的滋味让他眉头微皱,番茄汁的味道他并不喜欢,唇瓣沾上了一点汁液,他下意识伸出殷红的舌尖舔去。 姜茶清低垂着眉眼没有看到靳寻在那一瞬间眯着眼,深邃的双眼透着浓浓的晦暗,将他俊美的脸庞上添了一股疯狂扭曲的味道,只是声音却依旧是富有温和的磁性。 “我会尽快找出嫌疑人的……”靳寻指腹有意无意摩挲着沙发上的表面,唇边露出一抹浅笑,“不过我的报酬可不是钱那么简单。” “那靳先生需要我支付什么?”姜茶清本来做好了要支付高昂的委托费用,一听这话心里也感到疑惑。 “一道你亲自做的番茄炒鸡蛋。”靳寻微微歪着头,指尖敲了敲脑袋,似乎真的做了一番思索才做出这个玩笑一般的决定。 姜茶清静静看了靳寻一会,良久才确认靳寻这句话是认真的,从中年警官的言语间他清楚靳寻身份不一般,这让他明白靳寻这样几乎是无偿援助了,想到这他一向凌厉的唇线破开,露出一抹淡笑,渐渐驱散脸上的冷淡,“我如果做得不好吃,可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靳寻瞳孔一缩,很快他恢复了常态,唇边的笑容上扬着,俊美的脸庞满是令人着迷的笑意,他握住装着番茄汁的铁罐,朝姜茶清做出举杯的动作,“我做出的决定,也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 “为友谊干杯。” “为友谊。”姜茶清也有样学样的拿起铁罐碰了一下。 和靳寻交谈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随后他们交换了联系电话,姜茶清回到家中,关上门一转身就对上了站在身后的宁鑫。 “你怎么一声不响站在我身后?”姜茶清下意识退了一步,房间灯亮着,四周散发着昏黄的暖意,宁鑫正好背对着光,看不清表情。 “宁鑫……”姜茶清觉得此时宁鑫不太对劲,他走上前抓住宁鑫的手臂,凑近了才看见宁鑫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时眼底仿佛覆着一层灰暗。 “你不该在他家里待那么长时间。”沉默片刻宁鑫才开口,声音也没多大起伏。 姜茶清知道宁鑫说的他是谁,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他抓着宁鑫手臂的手用力几分,“宁鑫,靳寻是有真材实料的,这件事凭警方不一定能解决,所以我……” “你明知道你被变态盯上了!你还单独去陌生人的家中?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发生的危险?”宁鑫厉声打断姜茶清的话,他反手抓住姜茶清的手腕,盯着姜茶清苍白的脸说出一句句咄咄逼人的质问。 手腕传来一阵疼痛,姜茶清面色如常,他没有试图挣脱,只是抬眼静静得注视着宁鑫。 宁鑫心里堆积的怒气就在姜茶清那墨色的眸子中开始消散,他松开手却发现了姜茶清发红的手腕,慌张得拉过来仔细查看,眼底都是懊悔,嘴唇发颤间吐出几个无力的字眼,“我只是……担心你。” 宁鑫想起白天被宁母叫回去,回到家竟多了一个陌生女人在那,他很快在宁母介绍下明白这个女人是他相亲对象,气愤之余他不好当众扫宁母面子,只是冷着脸吃完饭便匆匆离开。 宁母面对他敷衍的态度竟也不恼怒,只是在他临走前提起了姜茶清,可就是这句话让宁鑫心里发凉。 “茶清这孩子我也很多年没见了,哪天让他来家里坐坐,他如今事业有成,想必有个贴心的女人在他身边照顾着吧?” 姜茶清迟早会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而自己只能作为兄弟祝福他,一辈子是兄弟。 宁鑫心头刺痛,仓皇失措的回到姜茶清的家中,却没有看见他,心里抑制的恐慌不安在得知姜茶清去了靳寻家时达到顶点,猛地爆发出来。 “我不会有事的,何况你会在我身边。”姜茶清看着宁鑫着急的神情,语气罕见的柔和下来,只是心乱如麻的宁鑫没有注意到。 宁鑫听到姜茶清的话没有欣喜,他拉着姜茶清坐在沙发上,找了药低着头细细涂抹手腕的红肿,眉目间的郁色久久不散。 “恩,我会一直在的。” 一直……扮演着你的好兄弟。 第9章 poison.9 一早宁鑫就开车和姜茶清赶到片场,开机的时间是导演特意请风水大师算的,一般影视作品开机时烧香拜佛已经成了一种习俗,众人都拿着高香朝一早摆放各种食物的香案上祈愿,多是祈求拍摄顺利,收视、票房飘红。 周围的记者直到祈愿完毕才纷纷上前,第一个被问到的就是姜茶清,作为一个常年宅家里的大神作家,姜茶清的外表显然是在这个圈子里的佼佼者,虽然脸色总是十分苍白,但书迷们也是有爱的给了一个“病弱美男”的称谓。 “姜作家你好,《魂引》作为你的热门作品之一,此时拍摄为电影,你对出演角色的众演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现在很激动,我想任何一个作家都希望把自己笔下的人物写活了,而我很幸运能看见我的人物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姜茶清偏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众演员,冷淡的眸子透着一股温柔,在日光下像散着点点碎光,气质看上去比演员还上镜,摄像师不由自主给了姜茶清更多镜头。 记者采访结束后宁鑫也准备离开,毕竟他身为编辑,负责的不止姜茶清一个作者,手头的事务早已堆积如山,但他还是不放心,眉间从刚开始就没舒展过,嘴上总是重复着叮嘱,“生姜,晚上我来接你,有任何事情一定给我打电话。” 姜茶清脸上倒没有不耐,他刚想开口就被人挽住手臂,来人发丝上的淡淡茉莉花香传入鼻腔,他墨色的眸子微微一亮。 “沈轻。” 沈轻是目前人气爆棚的女演员之一,也是姜茶清的表妹,两人从小关系就十分要好,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少见面,但依旧保持着联系,此次也是了解到姜茶清的小说拍摄,特意毛遂自荐成为《魂引》中的女主角。 “哥,想死你了!”沈轻倚靠在姜茶清身旁,及腰的卷发散落在相交的手臂上,她长相甜美,脸上带着的是属于年轻人的胶原蛋白,唇瓣涂抹了口红,唇线微微一翘就勾勒出一抹妩媚的风情,她眼眸微动转向宁鑫,刚才宁鑫念叨的样子她也看到了。 “宁哥,一阵子不见,怎么变成老妈子了?” 宁鑫摇头苦笑不做争辩,他和沈轻关系也挺熟,考虑到姜茶清未必希望沈轻知道变态这一回事,“沈轻,我就把生姜交给你了。” “我觉得你们怪怪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沈轻看着宁鑫匆匆离去的背影,狐疑得扫视着姜茶清,奈何她很难从姜茶清冷淡的表情看出什么东西。 “没有。”姜茶清的回答也干脆利落。 “沈姐,该准备了——”不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叫喊声。 “哥你去导演那边好好看我精彩表现。”沈轻一双大眼睛朝姜茶清眨了眨,浓密的睫毛顿时像蝴蝶翅膀似的煽动,说完就朝工作人员那里走去,只见沈轻和工作人员笑着交谈了几句,很快就坐在椅子上让男化妆师给她化妆。 姜茶清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位男化妆师,他记得沈轻之前的专属化妆师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女人,现在这位男化妆师看上去身材高挑偏瘦,头上带着一顶爵士帽,姜茶清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见他被刘海遮盖的侧颜,但哪怕看不见正脸,光凭他身上穿着搭配就能看出是一位非常有品味的人。 姜茶清目光只是停留了一会就走到导演那边,简单的和导演攀谈几句就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他内心十分高兴,微亮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准备开拍的现场。 “你看上去很高兴。” 姜茶清身旁还有很多张椅子,刚才也没留意身旁坐着什么人,听到声音心里一惊,他猛地转过头看过去,来人带着墨镜和口罩,但磁性的声线非常有辨识度,他一下子就认出来。 “靳寻?” “看见我惊喜吗?”靳寻摘下墨镜,那双湛蓝的眸子随着笑意越发明亮。 “有惊无喜。”姜茶清淡淡吐出四个字,经过上次相处他们之间说话也随意很多,他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椅子扶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句话包含着两个问题,一,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二,我怎么进来这里?”他们这边没其他人,靳寻摘下口罩,薄唇一直保持着迷人微笑,“你的小说拍摄成电影并不是一件多隐蔽的事情,所以只要一查就能知道你今天在哪里拍摄,至于我怎么进来的,这个过程并不困难。” “还包含着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过来找我?”姜茶清挑眉,他可不觉得靳寻很空闲,他曾在电脑上查阅靳寻的身份,对方在国外知名度非常高,由对方协助破获的案件无数。 “你是我回国的第一个朋友,”靳寻说出了一个令姜茶清意外的答案,他表情诚恳,让人无法怀疑这话的真实度,“而且我怀疑那个变态可能会跟踪你,所以我来是为了保护你。” “谢谢。”姜茶清不适应靳寻直白的话语,他撇过头仿佛专注看着远处的拍摄,一想到那个变态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随时将自己吞噬入腹,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靳寻对周遭一切都不在意,他视线时不时停留在姜茶清身上,目光都透着一股隐晦的痴迷,他常年研究这类案件,非常能理解那个变态为什么纠缠着姜茶清,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可以对自己看上的人下手。 靳寻目光捕捉到和沈轻正在聊天的男人身上,唇边扬着的弧度一瞬间扭曲了几分,很快又消失不见。 沈轻拿镜子照了照脸,放下后看向整理化妆用具的沈轻,“谢宵,你身体有没哪里不舒服。” “你给我推荐的感冒药效果很好,加上休息了两天,已经没事了。”谢宵笑了笑,刘海遮挡了他一整边的脸,但还是能从露出的五官看出俊美,他瞥了远处的姜茶清一眼,语气随意的开口,“没想到姜作家是你的表哥。” “是啊,很棒不是吗?”沈轻笑意盈盈,她最骄傲的一件事就是有姜茶清这个优秀的哥哥。 谢宵和靳寻对视了两秒后将视线放在姜茶清身上,神情怔怔,沈轻感到奇怪想开口,刚凑近就听到了谢宵的喃喃自语。 “确实很棒,尤其是他的眼睛……很迷人。” 第10章 poison.10 沈轻不愧是偶像与实力共存的演员,除了偶尔因为其他人的笑场而重拍,其他时间都是一条过,当然这和她看过小说也有直接关系,比起其他演员透过剧本去理解人物,她早已通过小说吃透了《魂引》的女主,演绎起来自然游刃有余。 “哥!我演的怎么样?”沈轻一下场就朝姜茶清走过去,目光不经意扫过靳寻时立刻愣住,但沈轻身在娱乐圈对外貌克制力很强,没有失态,只是维持脸上矜持的笑容朝靳寻点了点头。 “演得很好,”姜茶清并不觉得意外,他女主人设就是用沈轻塑造的,就算沈轻没主动试镜他也会跟导演推荐,他注意到沈轻视线,“他是我朋友,靳寻。” “你好,我叫沈轻。”沈轻伸手和靳寻相握。 沈轻见靳寻的手修长白皙,想象到后者只需要轻轻一握就能将自己的手完全包裹,她忍不住说出感慨,“哥,你这位朋友要是进了我们这圈子,其他男明星就得靠才华吃饭了。” “过奖了。”靳寻湛蓝的眸子只是荡着温柔的蓝光,没因为沈轻的赞叹露出多少愉悦,事实上这种话他听得太多。 “你身边那个化妆师很眼生,之前的美姐怎么没来?”陈美是沈轻之前的化妆师,是一位带着孩子生活的单亲妈妈,姜茶清还记得不久前还见过一次。 “你是说谢宵?”沈轻愣了一下,下意识瞥了远处正在和工作人员说话的谢宵,她藏在发丝中的耳根子悄然发红,“美姐前阵子发短信说要回老家生活,谢宵是她推荐的资深化妆师。” “恩。”姜茶清淡淡应了一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沈轻坐在姜茶清旁边聊了几句,随后离开开始拍摄。 姜茶清直直地看着沈轻收放自如的演技,内心早就一团乱麻,从他在一名疑是变态伪装的快递员手中收到眼球开始,随后快递员关文被袭击,又从自己家里厕所找到一颗眼球。 那个变态是他身边的人吗? 打伤关文是为了夺走他亲笔签名的书? 姜茶清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偏过头看向靳寻,“靳寻,那天关文为什么会去你家里?” “之前他把我的快件和别人的搞混,那天是来我家换的。”靳寻不假思索道,他看着姜茶清紧锁的眉头接着说,“你收到的眼球警方还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不过有一点确认了,两颗眼珠不是同一个人的。” “你是说……”姜茶清脑海里想出了非常惊悚的念头,“那个变态,很有可能伤害了不止一个人。” 靳寻眼睑微垂,“虽然我也不希望这是事实,但这确实是目前最符合的推断。” 中间拍摄很顺利,片场气氛很好,导演甚至邀请姜茶清友情参演一个龙套,姜茶清心情沉重,自然是兴致缺缺婉言谢绝。 “哥,我们好久没有凑一起了,今天去你家吃饭呗。”沈轻像一只在花丛肆意飞舞的蝴蝶,跟每个人打了招呼后才来到姜茶清身边。 姜茶清一想到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变态就下意识想拒绝,但对上沈轻亮晶晶的眸子就说不出口,他们确实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姜茶清只能点头。 沈轻见姜茶清点头就跑去更衣室换衣服,一旁靳寻知道姜茶清顾虑什么,开口安慰,“不用担心,那个变态不会贸然对你身边人下手,除非是他认为那个人对他行动有所阻碍才会下手,毕竟从他缜密的行动看,无论是跟踪还是杀人,都不是一时兴起办得到的。” 靳寻是这方面的专家,姜茶清听到后确实放心不少。 夜晚很快降临,宁鑫准时开车来到剧组,一下车他就看见了姜茶清身旁的靳寻,他心里先是惊愕后是刺痛,因为在他看来,远处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姿足以用登对来形容,他压住心里的不甘,装作若无其事得大步走过去,用身子挡在姜茶清面前,语气生硬,“靳先生怎么在这里?这里可不让外人进来的。” 姜茶清听到话后眉头一皱。 靳寻倒像是没有察觉宁鑫言语中的敌意,他笑了笑,“你说的对,你接了茶清就赶紧离开吧。” 宁鑫眉头一抽,这句话好像把他说成了外人,他刚想开口反驳,眼角余光看见导演走了过来,“陈导。” 导演瞥了一眼宁鑫表示他听到了,很快扬着笑容朝靳寻伸出手,“靳先生今天能来是我的荣幸。” “陈导客气,一本好书加上好导演必定能大火,我身为投资方倒是占了你们便宜。”靳寻伸手握了握,嘴边的笑容迷人优雅,吸引了不少女工作人员的视线。 “哈哈!哪里哪里。”导演也被奉承得高兴。 宁鑫脸色沉得几乎滴水,他什么都没多说就转身朝车子走去。 姜茶清也从一系列变故明白,靳寻并不是用了什么超高手段进入片场,而是以财大气粗的投资方大大方方进来的,他看了一眼靳寻和导演相谈甚欢的样子也转身离开。 走到车门前姜茶清接到靳寻电话,后者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抱歉,我只是觉得关于投资的事没必要说。” “不用道歉,我应该谢谢你投资这部电影。”姜茶清神情淡淡,心里确实有点意外,书迷是土豪级别的投资方竟然也能被他遇上。 “不客气,因为是你。” 姜茶清心里一跳,这似乎是第二次听到靳寻这样说了,他捏紧手机有些无所适从,好在只是手机通话,靳寻发现不了他的窘迫。 “恩,我挂了。” “再见。” 靳寻等那头挂断才放下手机,一抬眼就看见迎面走来的沈轻,她换下来拍戏的服装,换上白色衬衫和牛仔短裤,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脚步甩来甩去,整个人带着夏日的清爽,她也看见了靳寻,扬声招呼,“靳先生。” 靳寻笑了笑,“叫我靳寻就行,茶清先去停车场那边了。” “靳哥,那同样的你也叫我沈轻就行。”沈轻眨眨眼,眼角眉梢涂抹的淡红让她看上去妩媚妖娆。 靳寻唇线只是浅浅弯着,配上那双深邃的眼眸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错觉,他直直看着沈轻,“有没有人说过沈小姐的眼睛很迷人?” 沈轻有种被蛊惑的感觉,她愣了一下很快平复作乱的心跳,将这句话当成了赞美,她笑了笑,“没有,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靳寻的语气温柔,脸上也带着淡淡笑意,“我不会是最后一个。” 第11章 poison.11 姜茶清原本打算一同载沈轻回家,他在车前站了一会,迎面等来了沈轻和谢宵。 “哥,这是谢宵,他开车载我去就好,”沈轻主动介绍身旁的谢宵,“狗仔可是无处不在,被拍到一起坐车可能又乱写新闻了。” “好。”姜茶清也明白,他转脸看向沉默的谢宵,谢宵这时才微笑点头示意,“你好姜作家,我也是你的一位书迷。” “你好。”姜茶清打了招呼,随后沈轻和谢宵上了另外一辆车,姜茶清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他不留痕迹打量着身旁的宁鑫,对方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脸上没有了刚才的阴沉。 “安全带系上,”宁鑫淡淡说道,看见姜茶清系好后才发动车子,他目不斜视的打着方向盘,嘴里忽然蹦出一句话,“生姜,你相信我吗?。” 姜茶清愣了一下,转过头只看见宁鑫被路过灯光照亮的侧颜,他不明白宁鑫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相信你。” “那就答应我,不要再理会那个姓靳的,”宁鑫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语气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有些沉闷,“跟我回家,好吗?” 姜茶清沉默了,外面嘈杂的声音被禁闭的车窗隔开,宁鑫屏息等待了几秒,姜茶清冷淡的声音划破车内一片沉寂,“我不能。” 果然……宁鑫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他心里像是堵着一口气似的难受,他打开车窗,丝丝凉风顿时涌了进来。 姜茶清嘴唇微张想要解释什么,可最终只是下意识攥紧安全带,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哥的车怎么忽然加速了?”一直跟在后方的沈轻疑惑看着前面猛地甩开一段距离的车。 “那我们也稍微快点,只可惜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也缩小了。”谢宵嘴角带着笑,说完也踩着油门加速。 沈轻能清楚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红着脸撇过头,故作自然的开口,“慢一点吧,我想看看沿途风景。” 谢宵笑了笑,“好。” 姜茶清和宁鑫先到,一进门宁鑫就往厨房走,冰箱里有他一早放置的食材。 姜茶清听着厨房传来的声音没有想过去帮忙的念头,如果过去帮忙就像从前一样演变成倒忙。 以前姜茶清寄住在宁鑫家里时总觉得不自在,宁鑫帮了他,可他却无以回报,那个时候他试图做家务却被宁鑫家的佣人阻止,后来有一次他去厨房帮忙,结果竟然引发火灾。 “生姜,进来搭把手。”宁鑫的声音打断了姜茶清的思绪,他听到后走进厨房,宁鑫正手拿着勺子搅拌着锅里的汤,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菜根我已经挑好了,你帮我洗干净就行。”宁鑫专心盯着面前的浓汤,头都没有回的吩咐道。 姜茶清淡淡的“恩”了一声,打开水龙头清洗着盆里的菜叶,手势有些生硬但动作上挑不出错。 “我想起以前我们也是这样,我做饭,你洗菜,煮出来的特别好吃。”宁鑫神色微怔,姜茶清洗菜的模样唤醒了他过去的回忆,那个时候厨房似乎总回响着笑声,如今他翻着回忆,却再也想不起姜茶清笑起来的样子。 宁鑫忽然意识到,好像从姜茶清搬出他家里开始,就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离了他们。 姜茶清手一颤,水流冲刷在菜叶上又从手指缝中飞快流走,他垂着眼,眸子沉沉的不见一丝光,“没有我,你煮出来的味道也很好。” 不同的……宁鑫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端详着姜茶清垂着眉眼的模样,常年贫血让他脸色白得吓人,他就像一副精美的画,画上除了如雪的白,就是墨色双眸和薄红的唇瓣。 他喜欢姜茶清,那姜茶清呢,会不会和他一样抱着这份情感。 宁鑫这一刻有些惶恐,却有一丝跃跃欲试。 “生姜,”宁鑫顿了顿开口继续说,“我昨天回家,我妈让我见了一个女人。” “相亲?”这个词像是第一次从姜茶清口中出现,语调都有些古怪。 “恩,她叫秦甄,家里是做药材生意,和我家有点生意来往。”宁鑫一边说着,在看见姜茶清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心下越发觉得冷。 等宁鑫说完姜茶清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却陌生得可怕,“听起来挺好的,你要不要试试和她交往?” 宁鑫心里发冷的厉害,他第一次觉得姜茶清说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捅着他最柔软的位置,他手抑制不住的发颤,握着的勺子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姜茶清像是没有发现宁鑫的不对劲,他弯腰捡起勺子,打开水龙头清洗着,嘴里还说着刚才没说完的话,“你年纪也不小了,确实应该……” “别说了!”宁鑫粗暴得打断了姜茶清的话,他胸膛急促地起伏着,颤抖地嘴唇又重复了一遍,“别说了……” 宁鑫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痛苦。 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间厨房只有水龙头发出的流水声和宁鑫急促的呼吸声。 姜茶清拿起干布细细得擦拭着手,干布下是不停发颤的指尖,直到手擦拭完毕才出声,“菜已经洗好了,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去楼下等沈轻。” 宁鑫没有回应,直到厨房外传来关门声,他依然像冰雕似的一动不动。 “谢宵,你真的不一起来吃晚饭吗?”沈轻站在车门前看着车内的谢宵再次问道。 谢宵手臂放在车窗边沿,探出身子,脸上露出微笑,“不用了,你是和家人一起用餐,我一个外人凑过去也尴尬。” “那我不勉强你……”沈轻明白谢宵的意思,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抬起头郑重开口,“你不是外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沈轻看见谢宵诧异的表情,脸上发烫得厉害,喊了一句‘我走了!’就大步跑开。 谢宵望着沈轻越来越远的身影,他坐回车内,车内昏暗挡住了他大半边脸,看不清脸上表情。 “这位先生,您还好吗?”保安走过去询问,他发现谢宵的车子停留时间太久,这段时间由于姜茶清被入室盗窃引起了整个小区的不安,安保工作也更加严谨。 等谢宵从车里走出来脸上只有无害的笑容,他额头布了些许细汗,“保安大哥,我的车好像坏了,能帮我叫一个修车的看看吗?” “好的,不过修车人员到这里需要一个钟头时间,您要不要来保安亭休息?”保安看着谢宵的样子也不像坏人,好心建议道。 “谢谢保安大哥,我在车里等就可以了。”谢宵说完又回到车里,保安见状也没有勉强就回保安亭去。 谢宵打开车内灯,他弯下身子从座椅下取出一个箱子,只见打开箱子的一瞬间,他嘴唇扬起一道扭曲的弧度。 第12章 poison.12 宁鑫做的是家常的四菜一汤,沈轻和姜茶清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沈轻鼻翼动了动,“好香啊,我都饿了。” “把手洗了就可以吃了。”宁鑫摆放着碗筷说道。 “ok。”沈轻做了一个手势就走去洗手。 姜茶清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倒是宁鑫若无其事的开口,“去洗手吧,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姜茶清听到这话心里发涩。 “宁哥搬来和我哥一起住了?”沈轻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刚才她在厕所发现了双份的洗漱用品。 “主要和你哥谈谈新作品的事。”宁鑫双手剥着虾壳,将虾肉蘸了酱放在姜茶清的碗里。 “恩……”姜茶清自然而然得吃着宁鑫放进来的虾,嘴里含糊不清的附和一声。 “是吗?据我所知并不是这么简单啊……”沈轻托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宁鑫听到这话身子一顿,倒是姜茶清一脸镇定,姜茶清知道如果沈轻得知他被变态骚扰绝对不会是这样的表情。 “我听说阿姨给宁哥介绍了一个萌妹子,”沈轻拿起果汁喝了一口,调笑得看着宁鑫,“没想到宁哥你也会怕,都躲到我哥这来了。” 坐在身旁的姜茶清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往嘴里塞着食物,仿佛这么做能填补心里那令人窒息的空洞。 “怕啊……我当然怕。”宁鑫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姜茶清侧过脸只能看见宁鑫弯着嘴角的侧脸。 “我怕我爱的人不爱我,怕不能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更怕我最终妥协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宁鑫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印在姜茶清的心里,他忽然皱起眉头,脸上温和的笑容也变了味道,“我除了懦弱的逃避竟什么都无能为力。” 一时间没人再开口说话,气氛无形中压抑起来,沈轻筷子都快握不住了,她没想到随口一句调侃竟然换来了这么沉重的回答,她咽了咽口水,脑袋想着怎么开口扭转下气氛。 “这句话做台词怎么样?”宁鑫忽然开口。 “啊?”沈轻愣愣看着宁鑫,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你想出来的台词?” “恩,怎么样?”宁鑫脸上已经没了刚才的落寞。 “真是……我都以为……”沈轻失笑得摇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认同的点头,“可以的,这句台词真的很棒,刚才宁哥你念出来的时候,我心里莫名难受,哥你有没这种感觉?” “挺好的。”姜茶清脸上伪装的平静几乎快维持不住,发抖的手指藏在攥紧的手心里。 真的是……很好的台词。 晚餐后沈轻坐在沙发上翻着剧本,翻到最后一页看了很久,“哥,《魂引》结局你做了改动?” 《魂引》原本的结局是女主在正义和男主之间选择了前者,亲手杀死身负多重罪责的男主,而改动的结局成了女主选择后者,和男主逃离了城市。 沈轻很怀疑观众能不能接受这三观不正的结局,哪怕确实有种诡异的浪漫。 姜茶清应了一声,坐在一旁的宁鑫是最了解内情的,他开口解释,“这就是《魂引》原本的结局,现在实体书的结局只是为了当时顺利出版。” “沈轻,你能驾驭那种感情吗?”姜茶清明白这样的结局到时候必然引起很多书迷的不满,但目前他更关心沈轻对结局的理解够不够透彻。 “能,”而沈轻很快给出了答案,她看了一眼剧本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里好像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情绪,“因为如果是我会做出和女主一样的决定,哪怕他是天底下最坏的人,我……还是想待在他身边。” 沈轻说完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起身,“我该走了,明天也要继续拍摄呢。” “我开车送你回去。”姜茶清得到答案放心不少,他从宁鑫那里接过车钥匙,刚打开门就看见外面围了一群人,场面有些嘈杂。 沈轻一瞬间以为是被粉丝发现了,转过身飞快躲房里去,姜茶清走出去看了看才发现是靳寻的家出了事,门口还站着两个警察劝围观人群散去。 靳寻此时正神色平静得坐在沙发上,他五官俊美,轮廓立体深邃,周围女警总是时不时偷瞄着他,就连男的也忍不住打量几眼,毕竟长得实在是太好看。 靳寻没有在意他们的视线,他直直看着前方,家里的墙纸是白色的,如今那面如雪的墙被染上了殷红,上面还别着几十个眼球,扩散的瞳孔正狰狞瞪着他,眼球下方的一行红字也令人触目惊心。 「不要妨碍我!!!」 一个小时前。 靳寻站在门口拿出钥匙开门,只是一眼就让他心生警觉,平时出门前他习惯在家里开一盏灯,而现在没有他熟悉的暖光,房里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挤不出一丝光亮。 靳寻心下了然,客厅的窗帘被人拉上了。 那是谁? 靳寻意识到这点心里并不怕,甚至直接大大咧咧站在门口思索,他刚回国不久还没结识什么人,唯一有点接触的就是姜茶清。 所以是他吗?那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靳寻在黑暗中的眸子亮得吓人,他拿出手机点出灯光,慢慢走进去,借用微小的灯光找到开关打开灯。 “啪——”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 靳寻蓝色的眸子在视线明亮因为刺眼忍不住闭上,等他重新睁眼,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血红! “让我进去,我是这家主人的朋友!”一道熟悉的声音让靳寻收回思绪,他下意识看向门口。 “听说是被入室盗窃了。” “这可是这个月第二起了,太可怕了!” 姜茶清此时被警察拦住,围观人群的声音不断传进他的耳里,面对他的解释警察听到后神情松动,还没等他们放行靳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茶清,别进来。”靳寻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姜茶清光是听到声音,脑海里就浮现出靳寻带笑的模样。 但警察们已经看出他们之间的熟络,侧过身放姜茶清进去,姜茶清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脑袋顿时一嗡,他竭力得睁大眼,一阵颤栗感从脊椎骨窜上来,他仿佛石化一般僵在原地。 靳寻看见姜茶清进来,眉头微微一皱,表情变得有些无奈。 红色的是血吗?为什么连靳寻也遇到这种事?为什么要缠着我还有身边的人? “茶清,别看……”伴随着一声叹息,一双修长的手轻轻覆在姜茶清的眼上,视线受阻的同时,他能清楚感觉到靳寻手掌传来的炽热温度,靳寻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耳根处。 “别怕,有我在。” 第13章 poison.13 “他竟然又在保安毫无察觉情况下混进来了。”宁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进来,他看到姜茶清和靳寻并排站着时眼神一暗,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擦着汗的陈年,目光如炬。 陈年这下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汗从额头簌簌落下,脸色紧张得打着电话质问保安。 “这么多眼球得多少受害者?”姜茶清的心莫名平静了下来,他拉下靳寻的手露出微沉的脸色。 “那些眼球并不是真的,只是仿真眼球,”靳寻看着红字,湛蓝的眸子微眯,“如果不是感到威胁他是不会做出这样激进的事,所以他已经出现在我们身边了。” 姜茶清这时才认真观察那些眼球,确实是透着反光的仿真眼球,而凑过去他闻到了一股浓郁味道,“番茄汁?” “对,如果他真的打算对我下手,恐怕你下次就能收到一颗蓝色的眼球了。”靳寻丝毫不感到凝重,还轻笑一声调侃。 姜茶清自然笑不出来。 随后警方从监控录像看到了身穿快递装的男人,对靳寻做了一番询问后离开,而宁鑫看出姜茶清情绪不好,便自己开车载沈轻离开。 姜茶清坐在家中的沙发上一言不发,他并不看好警方,没有伤亡,没有财产损失,查案的态度恐怕不会多积极,何况给他们的线索实在少得可怜。 “你有没想过,为什么是一颗眼球?”靳寻坐在姜茶清对面,他抿了一口番茄汁,红色的液体沾上他的唇瓣,像血一般,很快被他猩红的舌尖舔去。 姜茶清不自然地撇过头,刚才在靳寻家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刺激他眼球了,他现在对任何红色的东西敏感,心里也是佩服靳寻的强大,他沉默了一会,试图将自己思想转向猎奇,“或许他自己收藏了一颗。” “或许是的,我见过各式各样的心理病态者,他们对于某些人某些东西有着异于常人的渴求*,为了达到目的不惜采取任何极端方式。”靳寻长长的睫毛下是如天空湛蓝的双眸,他声音磁性低沉,说话语速不快,姜茶清听着听着心就定了下来。 “然而导致他们产生这种病态心理的,往往是小时候发生不好的经历让他们扭曲了,有时候他们想要的,往往是他们失去的。” 姜茶清也经常写出这类心理病态者作为文中的反派,像靳寻这么深入了解他并没有做过,他心里的怨气确实少了,但想找到那个变态的心却更强烈了,他沉声开口,“我不否认他们曾经确实是受害者,但从他们伤害无辜者开始,他们角色就已经转变成加害者,绝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 靳寻只是静静注视着姜茶清,了解到姜茶清的坚定,他薄唇弯起笑了笑,“事实上,要抓捕这类犯罪者,往往需要用上非常规手段。” …… “宁哥,我哥的邻居被小偷光顾了啊?”沈清坐在副驾驶旁,刚才她也听到了围观人群的谈论。 “恩。”宁鑫应了一声,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刚才姜茶清和靳寻在一起的样子让他心情非常不好,他总觉得靳寻这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亦或者说是太完美了,你甚至无法对靳寻生出嫉妒这种情绪,可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完美吗? “那太危险了吧!亏那里还是高档小区,今天偷隔壁,明天就偷到我哥这来了,不行,必须搬家。”沈轻眼尾被勾画出一抹殷红,哪怕皱着眉都透着一股撩人的风情,她从包包翻出手机,点开聊天软件发出消息。 「沙哑情话21:41:01」 亲爱的,在吗? 「匿名情书21:41:20」 在 「沙哑情话21:41:45」 我刚从我哥那里离开,没想到他邻居家里被小偷光顾了,这太可怕了! 「匿名情书21:42:02」 你哥怎样了? 「沙哑情话21:42:30」 他去看了,不过围观群众太多,我不敢露面,你有没认识的朋友打算出租房子的? 「匿名情书21:42:36」 你哥打算搬家了? 「沙哑情话21:42:50」 我还没问他,不过我觉得那里不安全,至少在警察抓到小偷之前,我会劝我哥搬家 「匿名情书21:41:30」 [笑脸] “我曾经劝过生姜暂时回我家里住,只是被他拒绝了,如今我也拿他没办法。”宁鑫打着方向盘,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说到这当年我哥为什么要搬走啊?”沈轻眼睛盯着屏幕里的笑脸,头都没抬的回了一句。 “他说不想再麻烦我了。”宁鑫想起六年前他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宁母坐在沙发上平静得告诉他姜茶清离开了家。 宁鑫当时愣了愣没意识到离开的真正含义,还以为姜茶清出门了,直到他看见家中有关姜茶清的东西不见了,像是被强行抹去痕迹一般。 那一刻宁鑫慌了,打了电话过去质问,也只是得到电话那头姜茶清平静的回答,好像他做出的决定是一件小事。 “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宁鑫,保重。” 就这样姜茶清再也没有回宁鑫的家里,一晃六年,宁鑫已经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少年,他回想起过去,一阵疑惑涌上心头。 为什么家里人对于姜茶清的离开反应那么平静?像是早已清楚这件事,为什么? 宁鑫想到这恨不得立刻回家去问问宁母当年的事,他攥紧方向盘猛地一个急转弯,在沈轻惊呼声他加大油门,“沈轻,我想起我有急事,所以我得加快速度送你回去。” “哦……好的,宁哥你这么突然吓我一跳,手机都掉了。”沈轻没好气的瞥了宁鑫一眼,她弯下身子捡起手机,屏幕上发着白光,此时聊天框发来了新的消息。 「匿名情书21:42:30」 阳光路514号 第14章 poison.14 一大早,姜茶清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门,他带着墨镜看向靳寻的房门,昨晚靳寻的家被变态弄得乱七八糟,靳寻只好暂时住在酒店,家里则请了清洁工去收拾,想到这他拿出手机拨号。 “茶清?”手机很快接通,靳寻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语气似乎因为姜茶清的来电感到疑惑。 “恩……”姜茶清沉吟一会接着说,“我打算暂时搬到别处居住。” “我理解你的不安,但要对付那个变态逃避不是一个好方法。”靳寻表示并不赞同。 “我明白,但我已经决定了。”姜茶清抿了抿唇,他并不是像靳寻所说怕了,只是沈轻昨晚看见他隔壁被入室盗窃,所以硬是告诉一个地址让他过去暂时居住,他拗不过沈轻,只好答应下来。 靳寻沉默下来,他平稳的呼吸声从手机那头传来,姜茶清一时间心里莫名忐忑,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跟着对方节拍。 好像过了几分钟,又或者只是几秒,姜茶清得到了回复。 “你打算搬到哪里居住?需要我帮忙吗?” 姜茶清心里的紧张消失,“在阳光路那边,不用收拾什么过去就可以居住的。” “阳光路那边车程需要两小时左右,路上小心,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电话。”靳寻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温和,有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姜茶清此时的感受更深,他甚至毫无自觉的弯着唇,“好的,再见。” “再见。” 姜茶清挂断电话就拉着行李箱朝电梯走去。 靳寻举着手机没有放下,电话那头的“嘟嘟——”声在他看来是那么悦耳动听,他看着面前大大小小的屏幕上映着姜茶清的脸,他眉目间尽是柔和,可那双眸子却因为在屏幕散发的蓝光照射下显得诡异。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靳寻的语气带着笑意,他伸出手在监控设施上按了几个键,屏幕上所有画面猛的一变,一个穿着快递服装的男子出现在画面中,他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红艳如血的唇瓣和微尖的下颌。 靳寻按下一个键,画面全部停在了这一刻,他直勾勾看着屏幕,嘴角弯了弯。 “果然是你啊……”靳寻瞥了一眼趴在桌子昏迷的保安,转身离开监控室。 …… “cut!这段过了,先休息一会。”导演满意的看了一眼沈轻,有这么一位有演技有颜的主角,拍摄进度确实顺利。 “好的导演。”沈轻眯眼笑了笑,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休息室,一关上门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躺倒在沙发上,嘴里嘟囔着,“我差不多是一条咸鱼了……” “噗!小沈你别这样,”陈美被沈轻样子逗笑,她在饮水机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起来喝口水吧,休息一下后我给你补妆。” “美姐你就是贴心!不像谢宵,有时候根本不关心我,还总是不保重身体……”沈轻坐起身喝了一口水,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还有意无意勾着长发把玩,垂着得眼帘下流转着不自觉的媚态,“像今天竟然又感冒请假了!” “谢宵其实很贴心,他知道你不喜欢陌生化妆师,所以特意打电话拜托我过来。”陈美站在梳妆镜前整理着化妆用具笑着说道。 “算他有良心,还有辛苦美姐你啦!”沈轻起身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一边随意开口,“不过今天我也真是倒霉,我哥搬家我本来打算一起去帮忙,谁知道其他主演竟然突然吃坏肚子,害得今天安排全是我戏份。” 陈美手一颤,她抬头就看见镜子里自己苍白失措的脸,而身后沈轻低着头玩手机毫无察觉,她眼眸一暗,随后转过身笑了笑,“小沈,补妆吧。” “好的。”沈轻把手机放下,正襟危坐让陈美给她补妆。 补妆好沈轻起身走出休息室,她想到谢宵,忍不住从口袋取出手机给对方发消息,只是刚拿出手机一时没注意,迎面撞上了一人。 “啪——”沈轻的手机摔在地上,所幸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四分五裂。 “非常抱歉!沈姐!”撞到她的工作人员连声道歉。 “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沈轻一边说着,抬头一眼就看见站在旁边的靳寻,她诧异出声,“靳哥?” 靳寻弯下腰捡起沈轻的手机,此时屏幕还亮着,他一眼就看见点开的聊天框信息,他眸子眯了眯,若无其事地递给沈轻,“今天我过来是找谢宵的,我有一位朋友拍照需要资深化妆师,他人在哪?” “靳哥来的不凑巧,今天谢宵身体不太舒服请假了,”沈轻看见陈美从休息室走出来,叫了她一声,转过脸继续说,“美姐也是我的化妆师,如果是急需的不如问问她吧。” “谢宵的化妆技巧非常好,尤其你昨天精致的眼妆让我印象深刻,我不打算找别人。”靳寻细细打量着沈轻今天的妆容,事实上她五官哪怕是素颜都十分漂亮,妆容只是一个点缀,当然这个点缀也是分层次的,靳寻很容易就看出今天沈轻的妆容确实比起昨天逊色。 “那我给你谢宵的手机号码吧,你可以和他联系。”沈轻正打算报上谢宵的联系号码就看见靳寻摆摆手。 “不用。”靳寻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方会意把手上捧着的一大束鲜花递给沈轻,“沈姐,这是靳先生的心意。” “谢谢,这是百合吗?”沈轻接过花看了看,精美的包装纸下,纯白色的花瓣内是如血一般艳丽的红色花蕊。 “这花叫做‘卡萨布兰卡’,也是百合的一种,它的花语是永不磨灭的爱。”靳寻的声音低沉,他蓝色眸子专注的看着沈轻。 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十分般配,一时间周围人都不敢出声,甚至有些人觉得即将目睹一场告白现场。 沈轻眸子微动,她看得出靳寻眼里并没有什么暧昧暗示,但哪怕她有男朋友,也在那一瞬间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心动,她倒不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在她看来没几个人能在靳寻面前完全不动摇,她轻笑一声打破了沉默,“谢谢,我非常喜欢。” “不客气,这花语非常适合你,”靳寻说了一句沈轻无法理解的话,他笑容依旧,“再见。” “靳哥再见,那谢宵……”沈轻有些疑惑开口。 靳寻并未转身,沈轻只能看见他侧过脸时勾起的嘴角。 “我会亲自去找他面谈。” 第15章 poison.15 姜茶清驾车来到阳光路,他透过车窗打量着这里环境,现在正是学生上学的时间,可这条街道上却只能看见几个散步的老人,许多处住宅窗户都拉着帘子不像有人居住。 看起来可真不符合“阳光”这个称呼,姜茶清不由得想,但这个偏僻地区很适合喜爱安静的老人。 姜茶清根据门牌在516号的住宅门口停了下来,他下车抬头看去,这处住宅有两层,外表的墙是米黄色,是一处很适合一家人居住的温馨套房。 姜茶清思绪在这一刻恍惚起来,他站在门口许久才回过神转身从后备箱拿出行李,打开门走进去。 和外边的炎炎烈日不同,房内窗户都拉上了窗帘,空气显得十分阴凉,姜茶清呼了一口气,他环视四周,家具确实应有具有,也十分干净,完全看不出是很久没人居住。 姜茶清将行李放在一边,通往二楼的楼梯是木制的,随着他走动发出“吱吱——”的响声,他不适的皱着眉,刺耳声响在寂静的房屋格外响亮。 二楼入眼就是一个走廊,左右两边都有房间,姜茶清随意参观着,很快就被其中一间房间吸引,本身每个房门都有反锁功能,可只有这间格外打造了七个锁孔,甚至还上了一个锁头,他捏着锁头观察,从锁孔看得出这是一把特制的锁头。 “那里不能进去。” 这道声音如同惊雷在姜茶清耳边炸开,他猛地回过头就看见谢宵穿着普通的家居服,身上围着蓝色的围裙,他刘海挡住了一边的脸,“抱歉,我吓到你了?” 这副休闲模样和上次判若两人,姜茶清稳住心神,“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之前住的房子,我听沈轻说你暂时需要租房子,”谢宵唇边翘着,只是此时光线黑暗,加上他遮掩的一半脸,看上去真的让姜茶清心上一凛,“反正房子也是空着,不如租给你,因为有些脏所以我昨晚就来这里打扫了。” 姜茶清确实看出了谢宵脸上显而易见的疲倦,心里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我确实打算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关于租金方面我可以预付三个月的金额。” “这个不要紧,我们去楼下客厅吧,这里刚打扫好气味比较刺鼻,我正打算开窗透风的。”谢宵边说边打开窗户,阳光瞬间照亮整个走廊,丝丝微风透着热气涌进来。 “恩。”姜茶清应了一声,刚才在二楼他确实闻到刺鼻的漂白剂的气味,他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那间上锁的房门,漂白剂的气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谢宵下楼后进入厨房,很快他就端着两个杯子出来,杯中的茶腾起一片热气,扑面而来的是淡淡茶香,沁人心脾。 “大红袍。”姜茶清闻到茶香就肯定的说道。 “我听沈轻说你很喜欢茶,这个是朋友送我的,我个人不喝茶,留给你吧。”谢宵将茶杯推到姜茶清那边,“喝喝看喜不喜欢。” 姜茶清拿起茶杯,热茶飘起的白雾遮挡了他的脸,他又放下茶杯,“光闻香味我就能肯定这是极品,不过现在有点烫口。” 谢宵视线在茶杯停留一会,很快移开,“那就放着凉会。” “如果方便回答,你可以告诉我那个上锁的房门放了什么?”姜茶清问道。 谢宵愣了愣,“房间的规格你也看见了,不瞒你说,以前这里被我私下改装成出租房,那间上锁的房间是我的储物室,上那么多锁也是因为我曾经遇到过一些品行不端的租客。” “储物室的东西……很珍贵吗?”姜茶清迟疑了一会才开口。 谢宵低着头注视茶杯,杯中印出了他的笑脸,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杯身,笑脸立刻随着波动扭曲起来,见状他眯起眼。 “很重要,是比我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姜茶清听到回答觉得有点疑惑,作为一个出租房为什么要把自己贵重物品放在储物间,哪怕上了那么多锁,也容易遭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但他也知道他们之间可没熟到说这些话的地步,他只是点点头慎重说,“你放心,不该碰的东西我是不会碰的。” “我相信你,”谢宵说完就站起身,“我已经打扫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谢宵,”姜茶清起身叫住他,“你身上的备用钥匙还没给我。” “你瞧我这记性……”谢宵拍了拍脑袋,他从口袋取出钥匙递过去。 姜茶清接过备用钥匙,“路上小心。” 谢宵离开后姜茶清关上门,直到这一刻他神情才放松下来,他走到客厅将大红袍收了起来,把两杯完好的茶拿到厨房倒掉,正清洗着杯子就听到旁边水壶烧开的声音。 姜茶清看了一眼,水只剩一半,大概是谢宵烧水忘了关掉开关,刚才他心里有所防备不愿意喝谢宵泡得茶,但他自己还是有很多茶叶的,想到这他心里有些意动,最终还是提着水壶出去泡了一杯茶。 这时房内只有姜茶清一人,他握着杯子抿了一口茶,寂静的环境让他前所未有的放松,他懒散地靠坐在沙发背上,眼睛怔怔地盯着前方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杯子忽然从姜茶清手中脱落,杯身滚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水溅了一地,而姜茶清像是毫无察觉,整个人一动不动。 “啪嗒——”门从外面被打开,阳光从越来越宽的门缝间照射进来,但很快又被关上,昏暗的房间除了姜茶清此时又多了一名男人,他走到姜茶清面前停住,似乎打量了一会,他伸手摘下姜茶清一直带着的墨镜,只见姜茶清紧闭的双眼像是睡着一般。 男人一把抱起姜茶清往楼上走去,房屋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以外,还有他嘴边溢出的愉悦曲调。 第16章 poison.16 姜茶清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猛地睁眼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手脚被绑得死死的,他试图动了动却发现似乎是被固定在一个桌子上,周围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哪怕他再怎么暗示自己必须冷静,可呼吸还是不受控制的急促。 “这位先生,我今天刚搬家,我朋友很快就会来的,”姜茶清知道那个绑架他的人一定在这里,他喉咙上下滚动,“如果你经济上有困难,我行李箱放着的卡统一密码是247521,你都可以取走,我不知道你是谁,甚至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你什么都不会暴露。” 姜茶清说完房间里陷入沉寂,那种磨人的气氛让姜茶清心跳越来越快。 “呵……”忽然一声轻笑声打破沉寂,姜茶清身子却颤了一下,对方听了他的话没有任何举动,单是笑了笑,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兆头。 “不愧是姜作家,反应和其他蠢货就是不一样,”由于空间是封闭式,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姜茶清还听见对方鼓掌,“但是因为你太聪明了,装蠢反而很有违和感呢……” “你知道我是谁不是吗?” 闻言姜茶清只是闭上了双眼,重新睁开时神情已经平静下来,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关文,你到底想做什么?” 关文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看来姜作家已经了解自身状况了,很好,我真的不喜欢之前那些吵闹的人。” 姜茶清脑海里浮出对方那张黝黑憨厚的脸,他想起收到的眼球,“那些吵闹的人,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姜茶清这个问题一出房间又陷入一段很长时间的寂静,直到关文再度出声。 “我并不希望吓到姜作家,毕竟我确实是你的忠实书迷。”关文声音夹杂着一丝无奈的味道,他向窗户那边走去。 姜茶清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关文惺惺作态,嘴里忍不住出口嘲讽,“而我现在正要被我的忠实书迷挖走眼睛是吗?你觉得很有意思?” “唰——”窗帘被拉开,阳光照亮阴暗房间,姜茶清被光刺得眼睛发疼,他下意识闭紧双眼,手腕在粗绳束缚下还在不停拉动磨蹭,直到破皮流血都没能挣脱一分。 忽然一阵冰凉从手腕中传来,姜茶清手抖了一下,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 “你的手破皮了。” 姜茶清闭着的眸子动了动,过了一会才意识到关文在给他上药,他侧过脸,“关文,真正想要眼球的是谢宵而不是你吧?” 关文擦药的手一顿,他抬眼瞥姜茶清一眼,没有憨厚笑容的脸上显得阴沉,“我知道瞒不过姜作家。” “你以快递员身份多给谢宵准备了一套工作装,并且利用职业便利进入小区,你和谢宵分开行动互相做掩护并摆脱嫌疑。”姜茶清缓缓开口说着,每一个字都清晰的表达出来,像是生怕关文没听清楚。 “你进入我还有靳寻的房子没有留下一丝撬锁的痕迹,不是因为你是开锁高手,而是因为你用了一种特殊的方法,但前提是必须进入我们家中,所以你才用送错快递的理由进去靳寻家里,是吗?”姜茶清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关文的,谢宵的,靳寻的,一瞬间好像有一条线将所有事情串在一起,但如果真像他推测的这样,那他心里仍然有一个疑问。 “你知道从你昏迷过去了多久吗?”关文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他笑了笑,那不是人前的憨厚傻笑,而是近乎扭曲诡异的一抹微笑,“姜作家,无论是你的分析能力和你危机应对我都十分佩服,在拖延时间这方面,我和你想法是一样的。” 姜茶清一瞬间觉得胸口像是被打开一个洞,风不停窜进心口,冷得发颤,他的拖延意图关文一早就发现了,并且还配合着他。 “阿宵现在应该正在家中烹饪着美食等我回去,”关文微微弯下身子,他手指的指腹间有老茧,轻蹭着姜茶清的眼皮都能感受到底下眸子正在轻轻抖动,“姜作家,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 姜茶清能感觉到关文的手指抵在自己眼睛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捅进来挖走眼球,姜茶清几乎快被自己的臆想逼疯,嘴唇开始无法控制的发颤,他牙齿紧咬着唇瓣一言不发。 怎么办……怎么办…… 周围一直充斥着漂白剂的刺鼻气味,姜茶清感觉到脑袋一阵阵晕眩感,他难受得想吐,在阴冷的空间内他全身却被冷汗打湿,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鱼儿一样,无力的在砧板上等死。 黑暗中忽然出现一张脸,那张脸姜茶清很熟悉,甚至让他眼角控制不出的湿润起来。 宁鑫,宁鑫,宁鑫。 在一楼,姜茶清的手机被随意丢在角落,此时机身微微震动着,屏幕正发出白光微光。 直到手机那头传来系统声宁鑫才挂断通话,他皱着眉看着自己拨打五次的号码,心里莫名的有种烦躁感。 “宁鑫,茶清还是没有接你电话吗?”宁母看见宁鑫难看的脸色继续说,“现在时间还早,茶清或许还在睡觉,等他醒来会打电话给你的。” “我知道,只是……”宁鑫一时间无法跟宁母说明自己心里那种莫名不安,就连他也不明白,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妈我这次回来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有关当年茶清离开的事……” 关文以一种近乎折磨的方式慢慢掀开姜茶清的眼皮,在眼睛接触到刺眼光线那一刻,姜茶清脑海里响起靳寻那富有魔力的声音。 “危险有时候是不可预知和避免的,唯一能做的是做出一定的预防来降低伤害,我提出的方法或多或少会让你难受一会。” 姜茶清很快看见关文那张伪善的脸,而关文愤怒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第17章 poison.17 一天前。 靳寻手里拿着一颗仿真眼球,那是他趁警方没来之前从墙上取下来的,他摊开手,“你觉得仿真的眼球和你从变态那里收到的眼球哪个好看?” 姜茶清愣了愣,不明白靳寻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仿真眼球静静躺在靳寻手心里,上面的瞳孔黑得发亮,宛如宝石一般炫目,他想起那颗布满血丝狰狞的眼球,摇了摇头,“自然是这颗仿真的好看。” “那这样呢?”靳寻说着将仿真眼球举到自己的眼睛旁,“我的眼睛和这颗仿真眼球哪个好看?” 靳寻的眼眸是如天空一般的湛蓝,姜茶清几乎是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是你的眼睛好看。” “谢谢夸奖,”靳寻笑了笑,眼睛随着他笑意弯成月牙状,他很快收敛笑容,“我想表达的是在我研究心理病态者时,我发现他们这种病态行为是逐步形成的,有的小时候只是虐待没有反抗力的小动物,但是等到长大后他或许就会产生虐待人的念头。” “我猜测这个变态刚开始只是对眼球有着疯狂痴迷,所以他收藏了非常多的仿真眼球,”靳寻冷静的分析着,他将仿真眼球放在桌子上,仿真眼球开始滚动起来,“这种念头在内心的阴暗处疯狂生长着,直到有一天他发现……” “啪——”仿真眼球从桌上滚落,撞击在冰凉的地板上顿时四分五裂,发出清脆声响。 姜茶清脸色一变,他瞥了一眼地上支离破碎的仿真眼球,这一刻他心情十分沉重,他明白靳寻的意思,或许一开始那张纸条就道尽了一切。 “你的眼睛……更迷人吗?” “所以那并不是送给你的礼物,而是一个不再需要的玩具,给你,那只是因为他找到更好的。”靳寻垂着眼沉沉说着,昏黄灯光打在他俊美脸上显得富有暖意,哪怕此时讨论的是令人惊悚的话题。 “危险有时候是不可预知和避免的,唯一能做的是做出一定的预防来降低伤害,我提出的方法或多或少会让你难受一会。” 靳寻的淡定自若让姜茶清生不起太多害怕情绪,他甚至潜意识觉得没有任何困难能让靳寻露出慌张神色,“我该怎么做?” 靳寻勾起唇,“只要让你这双迷人的眸子失去吸引力,你这里有柠檬或者辣椒吗?” …… 姜茶清的眼睛红肿布满血丝,关文甚至觉得被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愤怒异常,本来不算好看的脸现在更是阴沉着。 姜茶清看见关文愤怒得走来走去,靳寻用柠檬汁滴眼睛方法确实有用,直到现在随着眨眼还隐隐作痛,但他紧绷的神经依旧没办法放松,闭着眼时他就闻到漂白剂夹带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现在睁眼他才知道那股味道怎么来的。 房间内的墙壁上还留有清晰的大片浅色血迹,看得出是经过了一番清洗,或许是怕油漆味道大引起姜茶清怀疑,关文只是用漂白剂刷了几遍遮掩,关文背对着姜茶清找着什么,最后从一个柜子上取出一把手术刀走过来。 关文在桌子前停下脚步,他脸上没有笑容,目光平静得看着姜茶清。 姜茶清硬是从关文的目光中读懂了含义,那是看死人的目光! “关文!”姜茶清声音一下子拔高,他觉得一瞬间周围空气稀薄,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急促的喘息着,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被捆绑的手紧紧攥着,指甲甚至陷进了肉里。 “姜作家,我本来打算取出你的眼球后给你吃药让你安安静静走的,”关文笑了笑,笑容和姜茶清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但是你的不配合让我非常,非常愤怒,阿宵也会很愤怒,所以我得让你非常痛苦的死去才能平息我们的怒火。” 疯子!姜茶清紧抿着发白的唇一言不发,手术刀慢慢靠近,他甚至觉得脖子隐隐发凉。 关文动作突然停了一下,耳边似乎听到外面传来的细碎声响,他收回手朝门口走去。 姜茶清眼睁睁看着关文身影从门口消失,他的双手再一次拼命动起来,刚上药的伤口再一次被磨破皮,绳子上都染上了点点血迹,可没到一分钟他就听到了脚步声,他绝望得闭上眼。 “茶清!” 听到声音姜茶清不可置信的睁眼,靳寻从门口大步走进来,他身上衣物有些凌乱,他手里拿着关文那把手术刀,姜茶清被束缚的模样让他脸色沉了下来,他按住姜茶清受伤的手,“别动,我给你松绑。” “靳寻!关文他……”姜茶清解开束缚后立刻坐起来想说什么,却因为靳寻突然的举动打断。 靳寻将姜茶清揽进怀里,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和关文不同,靳寻的手指温暖细滑,传来的温度像是冬天的暖阳一般。 “没事了,有我在。” 靳寻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茶清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安全了,他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顿时晕了过去。 靳寻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在颤抖,放下手就看见姜茶清睡着了,他的手腕、脚腕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红色勒痕在白皙的皮肤上让人觉得触目惊心,苍白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十分脆弱,。 周围都是凌乱生锈的工具,墙壁印着大片未清净的血迹,靳寻抱着昏过去的姜茶清,他拉起姜茶清的手腕朝伤口轻轻吻上去,他闭着眼,在阳光照射下俊美美的五官都透着一股诡异的虔诚。 真是太好了…… 靳寻睁眼,那双湛蓝的眸子似乎流动着暗涌,他伸出舌尖舔舐着伤口,很快口腔内就布满一股铁锈味,他勾着唇露出愉悦的笑容。 终于尝到了你的味道,和我想象中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一阵轻微的声响传来,靳寻停下了动作,于此同时警察也冲进房内。 第18章 poison.18 姜茶清躺在病床上沉沉睡着,身上的伤口已经上药包扎,只是精神上受到的些许刺激让医生建议住院观察。 靳寻听完看了一眼姜茶清,转过脸朝医生道谢,“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客气了,这是我的职责。”医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病床上的男人长得就很不错了,可眼前这个男人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医生说完就离开,中年警官此时走了进来,他皱着眉,见到靳寻沉声开口,“你不该擅自行动,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靳寻低垂着头看了姜茶清一眼,抬眼笑了笑,“曾叔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不会这样。” 中年警官一看就知道靳寻在敷衍他,想起在门口被卸下胳膊昏迷的犯人竟是看上去纯良无害的快递员关文,他叹了一口气,“你这身手没有入警局真是浪费了。” “谢谢夸奖,另一位嫌疑人怎样了?”靳寻当时推断出提供租住地址的人是谢宵,当即报警说明,自己则赶去了阳光路。 “已经派人去抓捕了,你刚回国就火速破了一个案子,不错啊。”中年警官拍了拍靳寻的肩。 “曾叔,还是老样子不要把我曝光出去。”对于靳寻来说,低调一点可以做更多的事。 “了解,”中年警官点头应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拿出一部手机递给靳寻,“对了,这手机是姜先生的,护士们似乎没能从手机上联系到他亲属。” 靳寻接过手机,看见通话记录其中一个打了十多次的号码,他眼眸微微一暗,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已经联系了他的亲属,我想很快就会来的。” “你要走了?”中年警官看见靳寻将手机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恩,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靳寻头都没回,说完就离开病房。 等姜茶清醒来时候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凳子上的宁鑫,几乎在他睁眼一瞬间宁鑫就激动出声。 “生姜!”宁鑫眼眶都是红的,他手放在床榻上倾身过去,咬着牙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叫了一下姜茶清的名字。 姜茶清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将手伸过去放在宁鑫的手背上,动了动嘴唇干裂,“我没事了。” 宁鑫反手抓住手,红色的眼眶泪水滴滴落下,他从中年警方那里得知了一切,心里满是后怕,“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自己一人。” 宁鑫无法想象,若是当时靳寻和警察去晚了一步,那姜茶清会怎样……他无法再想下去! “当时我已经是他们的目标了,就算你陪着我,他们也会创造机会下手,”姜茶清神情冷静得说着,完全不像一个刚从死门关逃过一劫的人,“危险是无法预知和完全避免的,所以不是你的错。”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宁鑫擦掉眼泪,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姜茶清应了一声,他左右看了看,“对了,你来的时候还有谁在这里?” “警官在这里,他告诉了我一切的事情……” 原来关文和谢宵是在网上聊天认识,时间久了关文对谢宵产生爱慕之情,现实在一起后关文发现了谢宵对眼球的病态爱好,由于深爱着谢宵,关文每一次下手都是利用职业方便绑架谢宵盯上的目标。 这次也一样,谢宵盯上姜茶清,但发现小区内安保措施让他们进展困难,所以谢宵决定从沈轻切入,他们设计送眼球、入室破坏靳寻的家,试图逼迫姜茶清搬离小区。 据关文交代,他之所以能顺利进入房中,是用橡皮泥复制钥匙的齿形,然后去配钥匙商店配制了钥匙。 只是一切计划还是失败了。 没过几天警方通知姜茶清,关文杀人罪名成立,在法院判决下不久执行死刑,关文提出想见他一面,他答应了。 姜茶清来到监狱,进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隔着玻璃见到了穿着囚服的关文,他头发被剃成寸头,脸上精神还不错,至少看见姜茶清时还能笑着打招呼。 “阿宵怎样了?”关文一坐下来就开口问道。 “他失踪了。”姜茶清平静的回答,谢宵在事情败露后就逃跑了,哪怕警方下了通缉令四处搜索,至今仍旧没有多少收获。 “那就好。”关文一下子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 “你今天要求见我,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吗?”姜茶清站起身一副想离开的模样。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关文抬眼看着姜茶清,“你是怎么发现我有问题的?当时黑暗中我以为你会说出阿宵的名字。” 姜茶清目光平静得俯视关文,两人之间对话的气氛像是一对老友,一丝火药味都没有,“当时我看见你把实体书装进快递袋,那除了我,有谁会知道你拿着我的书?从警方告诉我你走出小区就被袭击开始,我就开始怀疑你了。” 关文愣了一下,忽然大声笑了起来,笑声在房间内回荡着。 姜茶清皱着眉不打算在理这个疯子,他走出房间,关文被警察拉起来带走,他停止了笑声,嘴里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话,。 “我完了,可阿宵没完,你也没完。” 一周后关文被执行死刑,那天天气很好,关文的父母也来了,他们是一对朴实的农民,关母一度因为情绪激动晕过去好几次,关父站在一旁,布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如果关文看见了这一幕,他会不会后悔。”姜茶清看着超市里电视上关文父母脸上带着巨大的悲伤,心头忍不住酸涩。 靳寻推着购物车走过来,听到姜茶清的话只是垂着眼,“我想会很愧疚,但也不后悔,感情的事从来是难以抑制……” “这点我和他是一样的。” 姜茶清愣住,他侧过脸就对上了靳寻的视线,靳寻的湛蓝眸子印出他的面容,他忽然心跳漏跳了一拍,下意识撇过头回避着靳寻的目光。 “关于谢宵的事情,你告诉沈轻了?”靳寻拿了一个番茄酱放进购物车,像是没有察觉到姜茶清的窘迫。 “恩。”姜茶清轻轻应了一声,他认为这些事和盘托出才是正确的,沈轻远比他想象的坚强,得知一切后只是休息了两天,又和以前一样恢复了工作。 “那就好,”靳寻拿着一个番茄递过去,他勾唇笑了笑,“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姜茶清挑眉接过,他看着红彤彤的番茄,一时间也有些头疼,“我先说好了,我只负责做番茄炒鸡蛋。” “其他就交给我了。”靳寻说道,他看向超市内电视播放着有关谢宵的通缉令,嘴角微微勾起。 …… 沈轻此时正在一家花店拍摄广告,休息时她想起了什么,朝花店员工招招手。 “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们这里有没一种花叫做‘卡萨布兰卡’,也是百合的一种,它的花语是永不磨灭的爱。”沈轻问道。 “有的,这种花在我们店并不受欢迎,因为它还有另外一句花语。”花店的工作人员只是想了一下就回答道。 沈轻愣了一下,“什么花语?” “无法负担的爱。”工作人员回答后看见沈轻没有再提问的样子便离开了。 沈轻闭着眼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很快她又睁开眼,拿出手机给聊天框发了一条信息。 「沙哑情话14:41:01」 你还会回来吗? 沈轻以为永远都不会再收到这个号的信息了,可没想到信息提示音很快响起。 「匿名情书14:41:20」 我会回来的,总有一天。 第19章 poison.19 姜茶清很早就起床,他用方便面解决早餐后坐在电脑前码字,放在一旁的手机在九点时响起刺耳的闹钟,他打字的手一顿,把文档保存起来便关了闹钟。 姜茶清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进屋内,他下意识伸手遮挡阳光,眯着眼好久才缓过神来,他这一个月几乎是待在家中,在阳光下身上的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很快他就退到阴凉处,他从厨房柜子里拿出几种上好的茶叶装进礼盒里。 今天姜茶清要去宁鑫的家中,过去的六年里他用尽了各种理由推托宁鑫的邀请,但是这一次他无法拒绝,理由是宁母在家中不慎摔伤了腿,养伤在床又一次提到他。 换好衣服后姜茶清提着礼盒打开门就愣住了,随后他忍不住笑了笑,“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对门的靳寻也会心一笑,他瞥了姜茶清提着的礼盒一眼,“看来不是买早餐了,是去别人家中做客吗?” “对的,”姜茶清点头,自从上次靳寻及时救下他,他们之间也熟络不少,他们并肩走进电梯,靳寻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让他心里有点奇怪,他迟疑一会才开口,“你这身衣服……” 靳寻依旧笑着,只是笑容淡了不少,“我要去参加葬礼。” 姜茶清垂下眼,抿了抿唇,“抱歉,请节哀。” “不要误会,事实上去世的那位我并不认识,是因为其他原因我必须去。”靳寻解释道。 “恩。”姜茶清应了一声,电梯门打开他们一同出去,刚走出大门他就看见宁鑫的车子停在不远处,宁鑫打开车门下来,朝他这边走过来。 “生姜,”宁鑫叫了姜茶清一声,他在车内就看见靳寻和姜茶清走在一起,心里不快,想都没想就跑了过来,但靳寻毕竟是救了姜茶清,他语气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靳先生早上好,您这一身黑衣是去哪呢?” 姜茶清听到宁鑫的话心里一跳,他下意识看向靳寻,靳寻脸上倒还是一副笑意盈盈模样,“恩,有事情需要正装出席。” “那您忙吧,我和姜茶清还有事该出发了。”宁鑫脸上挂着假笑。 “再见。”姜茶清正要随着宁鑫离开,靳寻叫住他。 “一切小心。”靳寻专注看人的时候,那双湛蓝的眸子总是给人一种深情款款的感觉。 姜茶清明白靳寻在提醒他什么,谢宵至今过去了一个月都没有抓获,一想到那种变态还有可能再出现,他确实觉得毛骨悚然,他还没说话宁鑫就抢先挡在他身前。 “靳先生放心,我会保护好生姜的,绝对不会出现上次的意外。”宁鑫眯眼沉声开口,他内心确实下了决心要好好保护姜茶清。 “勇气可嘉,”靳寻对于宁鑫的话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他明明一身黑衣,站在烈日中却一滴汗水都没有,反倒是阳光把他俊美五官衬得更加耀眼,“比起依赖别人保护,我更希望茶清可以学习一些防身术和危机意识,毕竟很多时候我们都是一个人。” 宁鑫哑口无言,在姜茶清被靳寻救了那一刻,他注定在安全方面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该走了,再见。”靳寻抬手看了看表,转身离开。 姜茶清和宁鑫坐进车内,宁鑫发动车子,看到姜茶清带着的礼盒,他笑了笑,“凤凰单从,这可是我爸最喜欢的茶了,我记得以前你跟小老头似的,总是和我爸泡着茶下棋,对了,我妈的礼物是什么?” 姜茶清放在身侧的手收紧,脸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一盒化妆品,希望她现在还是用这个牌子的。” “放心吧,我妈这些年老是念叨你,你能回去她高兴都来不及,更别说礼物了。”靳寻打着方向盘,脸上一直带着笑。 姜茶清看到宁鑫这样也嘴角微微弯起,可目光转到那盒化妆品时脸上恢复了淡漠,他望着车窗外的天空一瞬间神情恍惚,莫名想起一身黑衣的靳寻。 天气真好啊……这样的天气竟然发生那么悲伤的事情。 靳寻自然不会觉得这天气不适合死人,在他看来,每时每刻都有人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死于非命,到达墓园一下车,炽热的阳光让他眉头微皱,他不喜欢在这么热的天气出门,他打开伞慢慢走了进去。 葬礼的主角是一名年轻帅气的男人,靳寻透过人群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 “靳寻。”身后有人拍了拍靳寻的手臂。 “曾叔,有什么发现吗?”靳寻回过身看着身穿便服的中年警官,他握着伞柄左右看了看,附近确实也安插了几个便衣。 “没有,来得人基本都让死者家人辨认了,没有面生的,看来这次凶手没有参加死者葬礼的爱好啊……”中年警官上下扫了靳寻一眼,他退后一步,“还有你穿这身我看着都热了。” “这算是我对于死者的尊重吧。”靳寻看着远处坐在轮椅上的中年女人,女人双手抱着骨灰盒,五官看上去十分端正,只是满头白发和憔悴的容颜让她老了好几岁。 中年警官顺着靳寻目光看过去,忍不住叹气,“尸体现在还是没有找到,老实说我面对这些悲痛欲绝的家属都有种退位以谢天下的冲动。” “那张照片技术部分析好了?”靳寻问。 “确认不是p的了……家属也确认是死者本人。”中年警官从口袋摸出来一张照片递给靳寻。 靳寻接过照片,背景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一名男人浑身赤|裸躺在地上,他双手摆放在腹中,头已经和身体分开,脸上神情却还是保持着平和,仿佛睡着一般,身上的皮肤惨白的吓人,可以明显看到手臂上一条条青筋,照片只拍到小腿处就没有了,靳寻翻了照片背后,上面写了一句话,留言的字迹清新飘逸、秀丽颀长。 [艺术被我藏起来了。] 第20章 poison.20 宁鑫的父亲是有名的企业家,家庭经济条件富裕,诺大的房子里雇佣了佣人和管家打理着,姜茶清和宁鑫进来时管家就已经叫人通知宁母。 房子比起六年前在整体格调上更加大气,面前的管家换了人,佣人也找不到当年熟悉的面孔,姜茶清看了很久,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以激起有关自己过去的东西。 “我爸你今天是见不着了,他总是各地跑,连我都很少能坐下来和他吃顿饭,”宁鑫笑着说,脸上倒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显然是习惯了,他拉着姜茶清走上去,“齐叔不用你招待了,我们自己去楼上。” “好的少爷。”管家微微鞠躬便没有跟上来。 姜茶清从踏进宁鑫家就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不言不语任凭宁鑫拉着走,宁鑫心里太过高兴竟也没有发现,这样沉默的姿态直到看见宁母时被打破。 宁母出生于江南水乡古镇,身材娇小,头发乌黑浓密得垂放在肩上,皮肤白里透红,看上去如同少女一般,她由于伤到脚便卧在床上,在看见姜茶清时她嘴角的笑容慢慢荡漾开,弯弯的眉眼还没说话就仿佛打着招呼一般。 “茶清,你来啦。”宁母说话的声音也是透着软糯的吴侬软语,如果宁鑫和她站在一起,也像一对姐弟。 这句普通的打招呼让姜茶清脸色煞白,但他由于体质较弱长期脸色病态,没人看得出他的异样,他看了一眼宁母脚上包扎得绷带,垂着眉眼低声应了一句,“阿姨。” “妈,你今天感觉怎样?”宁鑫关切的问。 “在苏医生的治疗下好很多了,也麻烦苏医生这些日子亲自来我家帮我上药,”宁母这时将目光看向站在床边的苏准。 苏准一身简单的白衫牛仔裤,碎碎刘海散在眉梢上,五官很俊朗,鼻梁架着一个黑框眼镜,给人一种斯文温润的学者气息,苏准推了推眼镜,“客气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三天后我会过来给你重新上药。” “苏医生我送你,生姜你先和我妈说说话吧。”宁鑫拍拍姜茶清的肩。 苏准提着医药箱在看见姜茶清时停了下来,“你脸色看上去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只是有点贫血。”姜茶清抿了抿嘴回答,他对这个苏准第一印象很好,感觉对方形象上很像作家。 “贫血这个问题可大可小,需要的话可以去医院做一下检查,不愿意的话平时饮食上多加注意,多吃富含铁质的食物。”苏准远远站着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气质,离近了姜茶清才看见他带着黑框眼镜的双眸在说话间毫无波澜。 “谢谢苏医生,我明白了。”姜茶清点了点头。 随后宁鑫就和苏准离开房间,姜茶清这一刻独自面对宁母身子紧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茶清,过来坐。”宁母朝他轻轻招手,语气软得像是在哄人。 宁母一直给人印象都是柔弱的,你甚至无法从她口中听到一句重话,但哪怕六年过去了,姜茶清在面对她时内心总是止不住恐慌,他僵着身子走过去坐在床边。 “苏医生说的没错,”宁母伸出手触碰姜茶清的脸,指尖仿佛触及到的冰冷温度让她眉头微皱,“你应该多吃点东西补补身子,今晚留下来吃顿饭吧,我让厨房做你爱吃的。” 姜茶清抬眼看宁母,对方脸上是真切的关怀和慈爱,贴在他脸颊上的手也透着一股温暖,他移开眸子,“好。” “你能来真的很好,宁鑫这孩子看上去好说话,但是特别倔,前段时间我让他和一个姑娘认识认识,他还黑着脸不愿意,”宁母轻轻拍了拍姜茶清的手背,语调轻柔,“我知道他听你的话,替我好好劝他好吗?我并非要他做出决定,只是为他多准备了选择。” 姜茶清心里隐隐作痛,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宁母可以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去毫不费力的扎着他软肋,在走投无路时是宁家收留他,无论是宁鑫还是宁母的任何要求他都无法拒绝,他弯了弯嘴唇,一字一句都是从喉咙里逼出来,“我明白,我会好好劝他的。” 宁母得到回答也很满意,她微笑问着姜茶清这些年的情况,姜茶清也机械一般回答,直到宁鑫回来他才借口先离开了房间。 虽然这里装潢已经变了,但姜茶清依旧记得自己曾经住的房间,他站在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拧着门把走进去,在看见房内一切时他就愣住了。 房间里面很干净,所有摆放的物品都十分崭新,姜茶清拿起桌面上的相框,上面是曾经他和宁鑫的合影,照片上他们稚嫩的脸庞上扬着笑,可姜茶清只是冷冷看着,内心却没有多大触动。 过去和现在早就被硬生生隔成两个世界一般。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宁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走到姜茶清身旁,笑着指了指相框,“那个时候的我们可真是小鲜肉啊,真怀念过去那段时光,当初你离开带走很多东西,现在你看到的都是我重新布置的,像不像?” 姜茶清不答,他放下相框转身就想离开。 “生姜!”宁鑫忽然扬声,他一把抓住姜茶清的手臂,直直看着他,“我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和过去一样!” 姜茶清很快甩开宁鑫的手,他看着宁鑫,眼眶红得几乎下一秒就会溢出血,可就是这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眼中却始终不见一滴泪。 “我不能,宁鑫。”姜茶清目光不再是宁鑫看不懂的冷淡,更像是一种决然。 “我不能。” 第21章 poison.21 晚餐时姜茶清看见秦甄才意识到为什么宁母会和他说那些话,秦甄长得十分标致,瓜子脸,黑长发直直垂至腰间,一双杏眼看人都像在放电,她坐在饭桌前,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 “宁哥哥,这虾丸很新鲜,你尝尝。”坐在宁鑫身旁的秦甄用筷子指了指虾丸,她声音温吞,说话语气也不紧不慢,和宁母有种莫名的相像。 “我会吃的,”宁鑫不自在得应了一声,心里对宁母突然请秦甄感到不快,宁母总是一直试图撮合他和秦甄,之前他都忍了下来,这次姜茶清在场却让他有些无法淡定,他不着痕迹瞥了姜茶清,夹了一个虾丸过去,“生姜吃个虾丸,很好吃的。” 姜茶清只是垂着眼吃饭,倒是秦甄打量了一下他,只见她惊喜的出声,“这位是姜作家?没想到宁哥哥你可以请到他来吃饭,我真是太高兴了!” 这一句话反而有种反客为主的味道,宁鑫听了眉头微皱,他刚想说什么,宁母就先开口。 “茶清不仅是很出色的作家,他和宁鑫是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我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宁母放下筷子,弯着唇目光温和得看着姜茶清。 兄弟……儿子…… “您也一直是敬重的长辈,”姜茶清几乎快握不住筷子,一顿饭吃的如同嚼蜡一般,他抬起头,苍白的脸色让人觉得他下一刻似乎就会倒下去,他强迫着自己说着违心的话语,“秦小姐如果没有男朋友不如考虑下宁鑫,他可是相当优秀,选他绝不会后悔。” 姜茶清没有后悔说这句话,哪怕是看见宁鑫诧异、失望、空洞的眼神,他都只是觉得身体哪个部位从深处痛了一下。 然后什么感觉都没了。 再然后姜茶清就看到宁鑫夹着什么东西放进秦甄碗里,两人笑语嫣然极为般配,他视线渐渐模糊,放下筷子刚站起来就一阵眩晕,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 “生姜!” 姜茶清倒在地上的同时宁鑫跑过去将他拉进怀里,叫唤了两声发现姜茶清情况严重,立刻一把抱起准备送去医院。 “宁哥哥,让我也一起……”秦甄走上前却被宁鑫通红的眼眶吓到,她不可思议看着对方充满敌意的眼神,想说的话只能咽进嘴里。 “宁鑫,”坐在饭桌上的宁母柔声开口,“快送茶清去医院吧,耽搁就不好了。” “我知道!”宁鑫声音止不住的扬高,姜茶清体重很轻,加上对方苍白的面容,宁鑫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抱着一个细碎的瓷娃娃,他双手控制不住的发颤,迈着腿大步走出门外。 宁鑫离开后饭桌陷入沉默,秦甄站在原地发着愣,脑海里浮现的一直是宁鑫那个古怪的眼神。 为什么……宁哥哥要用敌人一般的眼神看她? “小甄?”宁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甄下意识回过身,脸上的无措显而易见,“伯母,为什么宁哥哥反应那么激动?” 宁母只是静静得看着秦甄,目光温和,可就是这副无害的模样让秦甄莫名的心颤了一下。 “宁鑫这孩子也是太担心茶清了,现在时间也不早,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宁母看了一眼钟表上的时间柔声说道。 “好,”秦甄也觉得此时再待下去也尴尬,连连点头,“伯母再见。” “再见。”宁母笑着看秦甄离开,嘴边的笑容也淡淡褪去,脸上多了一丝忧愁。 “夫人,先生的电话。”管家走过来将手机递给宁母。 宁母接过手机没有立刻说话,像是倾听着,很快她微微摇头,“不用多说,联姻这件事确实急不来,我知道你一时半会赶不过来,秦家那边我会亲自登门解释。” …… “铃铃——” 刺耳的铃声从手机发出,靳寻腰间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走出来,他看上去刚沐浴完的样子,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发尾时不时滴落水珠在他俊美的五官,从性感的锁骨延伸到腹中健美的人鱼线,浑身上下散发着性感和慵懒的气场。 靳寻垂着眼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划,中年警官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靳寻,死者的尸体已经找到,有一些新发现我发到你邮件上了。” 靳寻直接点开手机扬声器,坐在电脑前一边操纵鼠标一边问,“曾叔,尸体发现的过程是怎样的?” “这个……”中年警官停顿了一下,“确切说并不是我们发现的,而是凶手打包还给死者家属的。” 于此同时靳寻也打开中年警官发送来的图片,也明白为什么中年警官用“打包”这个词形容。 图片一共四个不同大小的纸张已经被打开,死者身躯被切成四个部分放在箱子里面,尸体部位看上去没有腐化的痕迹,靳寻很快注意到之前照片没有拍摄到的腿部,和其他部位不同,腿部表面上被划出了很多道口子,看上去伤痕累累。 “曾叔,死者生前是长跑运动员对吗?” 中年警官怕影响靳寻思考一直没有出声,直到靳寻说话他才回答,“对,我们也展开对他身边运动员的调查,死者生前算得上非常优秀了,不排除被人记恨的可能。” “有关那些运动员的调查可以放缓,如果只是嫉恨死者的优秀,那有很多简单方式让死者脚受伤,犯不着做出杀人这种事。”靳寻说得很缓慢,但他的大脑在飞速转动着,他手指有意无意敲打着桌面。 “作为长跑运动员,腿显然是最重要的,从凶手在杀死死者后还用刀割伤死者的腿来看,确实是在泄愤,可如果凶手不是嫉恨死者的运动能力呢?” “什么意思?”中年警官疑惑道。 房间没有开灯,屏幕的白光照得靳寻湛蓝的眼眸分外诡异,他唇边微翘,磁性的声音在寂静空间如同恶魔在低声呢喃,“当他找到更完美的艺术品时,自然就会发现原来收藏是那么的低劣。” “什么!你的意思是凶手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了?” “也许吧,”靳寻合上电脑,他的面容晦暗不明,“答案很快就会知道的,毕竟他自认为的艺术,也是需要观众去欣赏。” 挂断电话后靳寻还没放下手机,就听见手机传来一声短信的嘀嗒声,在看见短信内容时他瞳孔一缩,立刻换上衣服夺门而出。 第22章 poison.22 姜茶清是在充满消毒液气味的病房中醒来,白炽的灯光照得他微微眯起眼,眼皮底下抹着一层淡灰让他看上去极其虚弱,他转过头却意外看见坐在床边的靳寻,他轻声叫了一声。 “靳寻。” 靳寻正低垂着头翻阅着一本书,听到声音他抬起头,俊美的脸庞上只有温和笑容,他放下书,“感觉有没哪里不舒服?” 姜茶清摇头,他直直看着靳寻,表情有些疑惑,“你……” 靳寻听出姜茶清声音沙哑,他倾身过去在姜茶清起身时把枕头立在床头,将温水递了过去,“先喝口水。” “谢谢,”姜茶清接过来轻声道谢,饮了一大口才觉得喉咙舒服不少,苍白的唇瓣因为沾了水看起来泛着光,他难得没有了在人前的冷淡,病态的脸上怏怏的,垂着的眸子也带着一丝落寞,他将杯子握在手里,“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你是一个公众人物,住院这种事可瞒不住记者,我在微博看到就赶过来了。”靳寻伸手替姜茶清掖好被子,“还好你没事。” “我会有什么事,贫血也是老毛病了,”姜茶清发现靳寻眉宇间透着一丝不自然,“靳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靳寻眼睑微垂,睫毛在眼皮下形成暗影,他说话间也是沉沉的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最近你出行方面多注意周围,提高警惕。” “什么意思?”姜茶清心里一跳,他墨色的眸子眯着,目光一瞬间冷得入骨,“是不是发现谢宵了?” 靳寻只是微微摇头,没有笑容的俊美脸庞看上去正义凛然,“不是,但是有新的犯罪者出现了,手段比谢宵更狠。” “能和我说说吗?如果涉及机密就算了。”姜茶清对于这类事件很感兴趣,这可以给他写作带来灵感。 “只要你不要抖给记者就可以了,”靳寻没有拒绝,他忽然弯着唇看向姜茶清的床尾,“你还记得我说过,有些犯罪者对于某些人某些东西有着异于常人的渴求*,例如谢宵喜爱眼球一样,这次的犯罪者也有病态的渴求。” 姜茶清顺着靳寻目光看过去,他眉头微皱,藏在被子下的脚下意识缩了缩,“这次是脚?” “恩,警方调查到的线索不多,我初步判断犯罪者开始可能只是恋足癖,后来心理就慢慢扭曲了,”靳寻说完发现姜茶清难看的脸色,眸子微微一动,轻声叫了一声,“茶清。” “恩?”姜茶清转过脸看向靳寻。 “你对谢宵和这类变态有什么看法?或者说觉得厌恶,可怕之类。”靳寻说话间唇边淡笑着,好似只是随意提出的话题。 靳寻原本以为姜茶清会很快给出答案,毕竟姜茶清还曾经遭遇过关文绑架,但让他意外的是,姜茶清沉默了很久。 “……我不知道,”姜茶清脸上竟有些迷茫无措,他很快又恢复成之前淡然的样子,他抬眼看向靳寻,“但不能放任他们去伤害无辜的人。” 靳寻湛蓝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姜茶清,他唇边勾起一抹笑,“我该走了,柜子上这本书你可以看看,对你有帮助,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联系我。” “恩,再见。”姜茶清点头。 靳寻离开好一会病房门才再度打开,宁鑫走了进来,他脸上眉头紧锁,走到床尾就没有再靠近一步。 “生姜,你现在感觉好点了没?” 姜茶清看见宁鑫就想起之前饭桌上的种种,他双手攥成拳,下意识撇过脸,“已经没问题了,我不需要住院。” “生姜……”宁鑫死死攥紧手机,他顿了才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你发微博安抚一下书迷。” 这句话的语气不是征求更像是通知,姜茶清愣了一下,他转过脸看向宁鑫才发现对方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低着头。 “你这次意外晕倒已经被记者报道出来,主编和我商量了一下,你《魂引》还在拍摄阶段,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宣传炒作,对于电影还有你都是有利无害的。”宁鑫从开始的心虚到慢慢淡定给姜茶清分析,他知道姜茶清并不喜欢这种功利性的炒作,但如果没有这些炒作姜茶清名气也绝对不会到如今高度。 可哪怕宁鑫心里是这样笃定,他仍然没有正视姜茶清的表情。 姜茶清内心觉得有点想笑,可神色却越发冷淡,他动了动嘴唇,“我明白了。” 宁鑫慢慢走过去把手机递给姜茶清,后者在手里屏幕上看到有关自己的微博。 「由小说改编的电影《魂引》原作家姜茶清在家中因疲劳过度晕倒,现已入院治疗。」 姜茶清看到评论下都是书迷们的担心或者祝福早日康复,他抿了抿唇,发了一条报平安的微博,消息刚发出去,书迷们立刻纷纷留言,这让他心里有种莫名愧疚。 姜茶清扫了一眼其他消息,基本上都是借他晕倒炒作《魂引》的微博,看多几条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宁鑫,“宁鑫,我所有微博里没有暴露我住在哪个医院吧?” “那是当然啊,不然书迷肯定都得蜂拥而至了,”宁鑫笑了笑,看姜茶清的脸恢复以往平静,内心也松了一口气,他眼角余光看到放在床头柜的书好奇的问,“这里怎么有一本书?” 姜茶清伸手将书拿过来,是图文类的简易防身术,他翻开书页发现每一个动作都被人写上几句技巧和心得,他捏着书的手指渐渐发白,宁鑫只听见他语气平淡得应了一句。 “是书迷给我的。” 靳寻从电梯坐到一楼,电梯门一打开他就看见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他带着口罩看不见脸,靳寻也没有在意,瞥了一眼就和男人擦身而过。 那一瞬间靳寻闻到非常刺鼻的气味,那个气味他也非常熟悉,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时电梯门已经关上。 靳寻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就若无其事的离开,唇边扬着温和的笑容,配上他深邃的五官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走出医院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湛蓝的眸子在阴影下显得幽深,他唇边弧度似乎也伴随着月色越发深了。 第23章 poison.23 宁鑫想起刚才在饭桌上姜茶清没吃多少东西,他从病房出来打算去买点粥。 “宁鑫。” 听到声音的宁鑫回头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苏准,他一手夹着病历夹,一手插着衣兜,比起平时身着休闲装来他家的样子,现在这样多了一种冷静可靠的感觉。 “苏医生,”宁鑫挑眉,他这才想起苏准是在这个医院上班,他抬手看了看表,“这个点了还没下班?” 苏准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淡淡应了一声,“还有些工作没有完成,你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是因为好友住院所以我在照顾,”宁鑫心里惦记着买粥,语速也加快不少,“苏医生你忙,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的。”苏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 宁鑫离开后走廊只有苏准站在原地,夜晚的医院依旧亮着白炽的灯光,苏准波澜不惊的眸子在光亮下似乎闪了一下,他转身离开,穿着白大褂的身姿远远望去如同幽灵。 晚上的粥店生意格外的好,宁鑫拿到粥时已经十点多了,巷子内看过去黑漆漆的,他望了另一边有路灯的街道,从那里过去花得时间更多,他并不是那种怕黑的人,最后他还是毅然走进巷子里。 四周都被楼层遮蔽了光线,宁鑫快步走着,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伴随着他呼吸声格外响亮,明明是夏天这条巷子却有种奇异的阴凉,仿佛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一般。 “谁!”宁鑫猛地转过身,他心跳得很快,一瞬间他有种被人尾随的惊悚感,可他看到的只有远处微亮的光,他被自己的臆想吓得不行,他转头望了一眼出口处,他正好走到中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一个大男人身上只有一些零钱,就算遇到抢劫也没什么吧? 宁鑫想到这心里安定不少,随着他脚步的加快,出口的光愈发扩大,几乎不用一分钟就可以走出巷子。 “铃铃——”宁鑫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过了一会才发现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是陌生的号码,刚想接起来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眨眼的瞬间就有一双手从身后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将他搂抱住,他慌张的想挣扎,粥掉在地上洒了一地,手机也脱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依然震动着。 “救命——”宁鑫只叫一声就被男人用泡了药水的手帕捂住口鼻,刺鼻的气味让宁鑫立刻联想到什么,他屏住呼吸,心跳声砰砰响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胸口蹦出来似的,他一直用手肘撞着男人前胸,男人没有放开手,依旧稳稳的制住他。 宁鑫屏息的时间不过十几秒,加上精神紧张和拼命挣扎很快坚持不住,他下意识张嘴呼吸,吸入的药水气味立刻让他脑子一嗡,力气也在逐渐消失,他眼角余光看见地上发光的手机,眸子一动,忽然整个身体像被抽空一般犯下,男人像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制住的手也收了回去。 倒在地上的宁鑫猛地睁眼,竭力的抓住手机划开接听键,“救命!我在……” 宁鑫的声音截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掐断一般,他说话那一刻听见上方传来了自己的声音,他机械的转动脑袋,抬眼就看见带着面罩的男人,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发出的光让他唯一露出来的眸子透着一丝诡异。 随着男人手指轻轻一点,宁鑫手机也显示通话结束,男人不紧不慢蹲下身将手帕再一次捂住宁鑫口鼻,这时宁鑫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抵抗,在陷入意识最后几秒,除了刺鼻的药水味空气中似乎还夹带着另一种特殊的气味。 是什么呢?宁鑫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带着这个疑问陷入昏迷。 “砰砰砰!” 靳寻的房门在十一点时被敲响,靳寻走过去开门,看见来人叹了一口气,无奈说,“曾叔,在你的右手边是门铃,。” “哎呀,我一急就拍门了……”中年警官大步走进去,他环视周围眉头一皱,“你怎么没开着灯,房子一副死气沉沉模样。” 靳寻将客厅灯打开,他看见中年警官手里拿着的文件,唇角微翘,“都查清楚了?效率不错。” “查户口可是我的老本行,不过你查这个苏准做什么?我看他没什么问题,完全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中年警官将文件递给靳寻,不解的问。 靳寻坐在沙发上,他翻开苏准的个人信息看起来,确实如同中年警官说的,苏准名校毕业,外形上十分俊秀,工作后也在圈内广受好评,人生阅历可以用年轻有为形容。 “确实很优秀,可曾叔你知道吗?”靳寻指腹有意无意得摩挲着纸张,唇边含着笑,那笑容诡异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越优秀、越完美的人,犯罪起来可是比一般人更容易得手呢。” 中年警官看着靳寻的笑,心里咯噔一下,他眯了眯眼,眼睛紧紧锁定靳寻,“例如你吗?从小就被完美这个词称赞大的你” 靳寻像是毫无察觉自己被中年警官怀疑,他弯了弯眉眼,用着他一惯的磁性声线,“例如我。” 中年警官像是打量了靳寻一会,他忽然仰头枕在沙发背上,“我为了帮你查资料可是加班了,你小子从进门到现在也不给口水喝。” “是我疏忽了,”靳寻起身走到冰箱,打开后转身笑眯眯问,“曾叔,您喝番茄汁还是喝番茄汁?” “……”深知被靳寻报复的中年警官抽了抽嘴角,对上靳寻不变的笑脸最终败下阵,他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番茄汁……” 靳寻从冰箱取出冰镇的番茄汁递给中年警官,忽然桌面上的手机响起,他走过去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面露诧异,他接通电话,“茶清?” 从手机传来姜茶清的声音,只是这次没有以往的平静,靳寻甚至在脑海里刻画出姜茶清失去冷静的模样。 “靳寻,帮帮我!宁鑫失踪了——” 第24章 poison.24 姜茶清打不通宁鑫电话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在打电话去宁家确认宁鑫没回家时他就慌了,至少要失踪24小时后才能报案,求助无门时他第一时间想起和警方关系不错的靳寻。 靳寻了解情况后当即帮忙,警方根据宁鑫手机定位在离医院附近的一条黑巷子找到倒在血泊中重伤昏迷的宁鑫,他们立刻将宁鑫送往医院抢救。 姜茶清穿着病号服就站在抢救室外,他看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脸色难看得仿佛下一秒就晕过去。 宁母在听到宁鑫遇险时就立刻赶过来,她坐在轮椅上由管家推着走,一路上心里都害怕得要命,她身体体质弱,当年在生下宁鑫后就被医生告知不适合再生育,她对宁鑫这个独子自然额外纵容,就连当初宁鑫说收留姜茶清她也欣然同意。 可是宁母没想到,她的纵容竟让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当年她发现姜茶清对宁鑫隐秘的情愫,立刻让姜茶清离开,纵然这样时隔多年依旧没能让他们感情减上几分。 姜茶清看见宁母时刚想开口就被对方举动打断。 宁母难以保持平日里的温和,她直接将手里的包包砸到姜茶清脸上,她用的力度不大,但是由于距离近还是瞬间让姜茶清额头红肿起来,包包的金属边缘割伤了皮肤,一丝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姜茶清被砸地撇过头,宁母气得身子都在隐隐发抖,软糯的声音都变了调,“我就知道……你只会带给他灾难!” 姜茶清藏在刘海下的瞳孔一缩,他只是攥紧拳头一言不发。 “回你的病房去,这里不需要你。”宁母瞥了一眼姜茶清身上的病号服,冷冷的说了一句后便不再看他。 姜茶清顿了两秒才走开,医院此时十分安静,宁母能清晰的听到身后缓慢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快停了下来,她转过头一眼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姜茶清。 姜茶清惨白的脸上印着猩红的血,他墨色的眸子此时凝望着抢救室的灯,那抹身影执拗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宁母心中藏匿的怒火忽然间就消散了,眼眸多多少少透出复杂的情绪,她只是装作不知道一般转回头。 时间在这一刻格外磨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红灯熄灭,医生和护士齐齐走了出来。 姜茶清的眼眸一亮,他下意识的踏出一步,可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只是干巴巴看着。 管家推着宁母上前,宁母心切,在医生开口前就开口,“医生,我是病人家属,请问情况怎样了?” “伤者送得很及时,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还需要转到重症病房观察。”医生额头上有着些许细汗,说话间的语气倒也很平静。 “谢谢……谢谢医生。”宁母连声道谢,在看到被护士推着昏迷的宁鑫出来时,忍不住捂嘴抽泣。 而身后那抹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 靳寻此时也在医院,他来到骨科室伸手敲了敲房门,不出意外的得不到任何回应。 “请问你有什么事?” 听到声音的靳寻转过身,就看见护士正站在他身后,护士看见靳寻正脸时眼眸闪过一丝惊艳,脸上顿时浮出一抹羞红,她说话都不由自主得捏着嗓子,“你是来看医生的?这个点早就下班了,明天再来吧。” 靳寻像是打量了她一会,唇角扬起笑,深邃的五官带着一种魅惑,“我母亲前几日摔伤,但是她不愿意来医院,所以恢复得不太理想,我就想着来咨询一下医生。” “是这样啊,有你这样孝顺的儿子伯母一定很幸福,”护士脸上燥热的很,她眼波流转间瞥到骨科室,“对了,如果伯母不愿意来医院,你可以找苏医生。” “苏医生?”靳寻唇角弧度更深上几分。 “苏医生是骨科专家,他私下也是家庭医生,”护士从口袋拿出一个小本子和笔,低头写了一串号码,撕开一页递给靳寻,“你可以打这个电话预约。” 靳寻接过看见纸条上两个号码,他挑眉看向护士,“请问下面这个号码……” “是我的私人号码……”护士垂着眼睑浅笑着,她耳边只能听到自己飞快的心跳声和靳寻磁性的声音,“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联系我,我叫邱倩。” 邱倩没有看见的是靳寻脸上笑容一早就淡了不少。 “谢谢你,邱倩。”靳寻道了一声谢就转身离开,留下原地还在痴痴望着他的邱倩。 靳寻走出医院大门给中年警官打去电话,通话一接通他就开口,“曾叔,苏准还兼职家庭医生这点你知道吗?” “什么?”通话那边的中年警官诧异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没想到啊,年纪轻轻这么拼……” 靳寻挑了挑眉,他手里捏着纸条,“我也没想到这个消息不是在警方调查得知,而是我用了美男计换来的。” 中年警官一听就尴尬了,他咳了两声,“当时我确实只是在电脑上查询苏准的简单信息,是我疏忽,家庭医生这个属于私人性质,我会派人去走访调查。” “辛苦了,曾叔。”靳寻倒也理解,当时中年警官只用了几个钟头就把苏准个人资料摆在自己面前,看归看,对于这种片面东西他从来不信。 靳寻来到水果店,他在放满苹果的篮子面前停住,事实上他不喜欢吃苹果,但如果看望病人,苹果的寓意再好不过,他拿起一个苹果,苹果表皮娇艳欲滴,他看着看着就想起姜茶清说话间一张一合的唇瓣,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靳寻提着水果袋返回医院,一进病房就看见姜茶清脸上那一条猩红的血迹,他坐在床上也没有做什么,就像一个不会动的木偶。 靳寻只觉得这个木偶真精致,想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第25章 poison.25 宁母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外望着宁鑫,宁鑫全身包着绷带,苍白的脸上带着氧气罩,宁母只能从氧气罩一下下浮现的白雾才能感觉到宁鑫的呼吸。 宁母在冷静过后不由得想到宁父提议的联姻,哪怕有她的警告姜茶清确实不敢造次,但她只有宁鑫这一个独子,诺大的产业将来都是由宁鑫继承,一旦宁鑫出了什么意外她也无法在为宁父生育,那迎来她的会是什么结局? 宁母想到这神色愈发冰冷。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甚至有值班护士不满的看着始作俑者,宁母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秦甄率先走在前头,身后是秦父和秦母。 宁母心里并不觉得意外,像他们这类生意人对消息是最为灵通,秦家第一时间赶过来倒也显得诚意满满。 秦甄快步走到宁母面前,神情紧张得开口,“伯母,宁哥哥怎样了?” 宁母听到这黯然的垂下眼睑,头转向重症监护室那边。 秦甄顺着宁母目光也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宁鑫,她双手按在玻璃上,整个人几乎快贴了上去,她脸上的焦急心切不是作伪,在看到全身包扎的宁鑫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宁夫人,令郎情况如何了?”秦父也往重症监护室瞥了一眼,这一看心里也忍不住一跳,他得到的消息是宁鑫被歹徒伤了,如今这副模样难不成是废了? 秦母脸上也是一副愁容,心里打定主意如果宁鑫有了什么后遗症就绝对不把女儿嫁给他! “没想到深夜秦先生一家还特意来看宁鑫,”宁母低垂着眉眼,坐在轮椅上看上去柔弱娇小,眼角处的微红让她多了一丝勾人的妩媚,“医生说了还要在观察几天才能确定情况。” “一定……一定不会有事的。”秦父看见宁母这副柔弱姿态心里也生起一丝怜惜,要知道当年年轻时,宁母众多追求者中就有他一个。 “是啊宁夫人,宁鑫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秦母也在一旁搭腔。 宁母没有应答,她愣愣的望着宁鑫,忽然感觉到双手被人握住,她转过脸就看见秦甄目光坚定地蹲在自己面前,“那个伤害宁哥哥的凶手一定要抓到!” 宁母看了她一会,才露出了今晚第一个浅笑。 “恩。” 姜茶清头上的伤不严重,靳寻叫来护士对伤口上药包扎,姜茶清脸上血迹也被擦拭去。 靳寻取出一颗苹果,苹果上沾着水珠,灯光照得水珠发亮,“已经洗过了,你要削皮还是直接吃?” 姜茶清看着红彤彤的苹果,脑海里浮出宁鑫满身是血被送到医院的样子,他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捂住嘴跑去洗手间。 靳寻低头看了一眼苹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将苹果放回去,起身走出病房。 姜茶清在宁鑫家没怎么吃东西,垂着身子在马桶面前什么都没有吐出来,等到那阵恶心过去,他在水龙头用手接了水漱口,抬眼就看见自己发红的双眼,泪水正在凝在眼角处没有落下来。 和这副柔弱的神态不符合的是姜茶清冷冷的表情,他关了水龙头走出洗手间。 靳寻看见姜茶清回到病房,他把手里拿着的杯子递过去,“不烫,喝一口会舒服点。” 靳寻看见姜茶清狼狈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普普通通的多喝热水也被他说得那么好听,像是情话一般让人无法抗拒。 姜茶清愣愣的接过来,冰冷的手指正因为杯子传来的温度回暖,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快从心口涌了出来,他连忙低下头,杯里的水顿时因为滴落下来的泪水泛着涟漪。 姜茶清抿了小小一口,细微的暖流顺着喉咙直至心间,不多,但是也足以让他平静下来,“靳寻,伤害宁鑫的人是不是你告诉我的那个恋脚癖变态?” “具体还得等医院出示宁鑫的受伤情况,根据伤势进行进一步调查才能确认。”靳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回答道,他从警方那里得知宁鑫财物没有什么损失,心里觉得犯下事情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但如果是的话,他心里有个疑问。 宁鑫为什么还活着呢? 靳寻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浅笑和姜茶清聊着天,内心却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倒也不是多盼着这个缠着姜茶清的苍蝇死去,只是如果死了自己一些判断才能得到证实。 “靳寻,我想加入你们的调查。”姜茶清握着杯子,白皙的手指因为用力泛着白,只剩指甲盖下一抹粉红,像樱花一样的好看。 靳寻是第一次看见姜茶清因为愤怒而发亮的眸子,这让姜茶清病态的脸上多了一丝生气,但他心里并不高兴,这种情绪很快让他收敛了笑容。 “茶清,我不能答应这个要求。” 姜茶清眸子微微睁大,他抿紧着唇半响才开口,“为什么?” “人们都说关心则乱,我看确实,”靳寻明明不想笑的,却硬生生扯出一个笑痕,横在他俊美五官上依旧夺目,他拿出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削起皮来,“我理解你在好友受伤后迫切想抓到凶手的心情,但是如果每个受害者的家属都和你一个想法,那警方会很为难的。” 姜茶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托大了,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我明白了。” “这次案件事态严重,凶手手段也极其凶残,我们应该相信警方会全力缉拿凶手,给我们一个交代。”靳寻说完正好削好了苹果,他自然而然的递给姜茶清。 姜茶清看都没看他手中的苹果,直接撇过头,“你吃吧,我不怎么喜欢吃苹果。” 靳寻感觉到姜茶清冷淡的态度,脸上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笑了笑将苹果丢进垃圾桶,眯着的眸子呈现出一抹暗色。 “真巧,我也不喜欢吃苹果。” 第26章 poison.26 直到第二天清晨宁鑫才脱离生命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宁母看着气色渐好但依旧没有醒过来的宁鑫,心里那块石头终究是落地,随之而来是眼前一阵晕眩。 “夫人!”身后的管家见状着急出声,宁母闭着眼摆手示意没事。 “伯母!我去叫医生。”和宁母一起守着宁鑫的还有秦甄,昨晚秦父秦母先回去了,她本来站在宁鑫床边,听到管家喊声立刻回头。 “不用,我现在没事了。”宁母揉了揉太阳穴,她从昨晚守到天亮,精神一直紧绷着,加上她身体体质并不是很好所以才有点虚弱。 “那……伯母你先回去休息吧,宁哥哥我来照顾。”秦甄也看到了宁母脸上的疲倦。 “这怎么行……”宁母话还没说完,秦甄就蹲在她轮椅前握着她的手。 “伯母没关系的,我是年轻人根本不觉得累,再说了,照顾宁哥哥也是我心甘情愿的。”秦甄笑着说道。 宁母听完沉默了一会,她伸手轻抚着秦甄的头,“那就辛苦你了,小甄。” “恩!”秦甄重重的点头。 宁母被管家推着走出病房,医院无论是白天或者晚上都是保持着安静,一股令人不喜的气味弥漫着周边,宁母闭着眼养神,姣好的面容和略显柔弱的姿态让一些路过的病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夫人,秦甄是一个好姑娘。”推着轮椅的管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宁母听到这句话睁开眼,垂着的眼眸带着复杂的味道,她怎么会不知道秦甄是个好姑娘,秦甄长相可人,家室教养都是上等,最重要的还是她真心待宁鑫,她叹了一口气。 “可惜……”宁母只是嘴边轻喃着这两字,可惜宁鑫不喜欢她,无论她用什么方式去撮合,最终效果只是让宁鑫更加远离秦甄。 从前宁母就察觉到宁鑫和姜茶清两人之间萌芽的情感,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可以插手试图掐断,可是随着心智增长,他们早已明白了那段感情意味着什么,只是差一层纸就能捅破。 宁母恨不得在那一层纸上加上钢筋水泥金刚石,让他们永远都捅破不了。 可是她也知道什么叫情难自禁。 再经过姜茶清的病房门前宁母让管家停下,她抬眼看了看还是决定去看望姜茶清,“齐管家,你去楼下交费用,我想去看下茶清。” “好的夫人。”管家应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宁母手按在门前,她先是敲了两下,侧耳倾听发现里面没有声音传来,她有些诧异地推开门,看到里面时她瞳孔猛地一缩。 病房内空无一人,宁母操控着轮椅四处转了转都没有发现姜茶清,心脏止不住的狂跳,她担心姜茶清也出事了,正打算去叫医生就发现床下没有鞋子,她凑上前,发现本来柜子里的衣物也不见了,只有一套病号服皱巴巴的放在里面。 宁母脸色忽然就平静下来,她想起了当时在抢救室前姜茶清那副空洞的模样。 管家交完费用返回,从电梯出来远远就看见宁母已经在病房门前等候,他瞥了一眼禁闭的房门,“夫人已经看望好姜先生了?” 宁母只是轻轻弯着唇,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深夜很快来临,姜茶清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苍白脸上莫名多了一丝暖意,他模样俊逸,只是平常苍白的脸色和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望而却步,如今他抿着嘴唇,视线一直停留在马路对面的巷子口,那副姿态像是等待着情人约会的青年。 姜茶清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宁鑫就一直忍不住自责,如果不是为了给他买粥宁鑫绝对不会在那个时间点经过这条巷子,他私自跑出医院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最后还是来到了这个出事地点。 姜茶清想起靳寻说的关心则乱,事实确实如此,可是让他什么都不做的躺在医院等结果,他做不到,哪怕无用功他都要试试。 姜茶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身上准备了防狼喷雾剂,走出这条巷子用不了五分钟,他设定了一条信息给靳寻,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后,他神情凝重了几分。 如果他五分钟内都走不出这个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姜茶清踏进这个巷子里就感觉到一股入骨的阴冷,他特别怕冷,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他咬着牙,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开始四处查看着。 “嘀嗒——” 姜茶清听到声音身子一顿,很快感觉有冰冷的液体滴在他耳边、脸颊,不到几秒,豆大的雨滴就开始哗啦啦的下起来。 姜茶清有点懵,他第一反应是想找个地方避雨,可是灯光左右照了照,两边都是光秃秃的墙壁,只是一会工夫他就全身都被打湿了,冰冷的雨水渗进衣物淋在了他皮肤上,冷,几乎把他的心都冷透。 姜茶清很快停止避雨的想法,衣物都被雨水打湿后沉重了几分,他迈着步子走出了笨重的味道,偏偏他神色平常,只是脸色白得吓人。 灯光照亮了前方的路,也把唰唰落下的雨水也照得分明。 雨水打在姜茶清发丝上,又顺着发尾流到了姜茶清眼皮去,他下意识眨眼,雨水又顺着眼袋下滑落,乍一看就像在哭。 姜茶清脑海里都是宁鑫鲜血淋漓躺在平车上被推进手术室的模样,他抬头遥遥望过去,一瞬间他觉得这条巷子好长,好像得用尽一生去走完。 好累…… 姜茶清眼睛被雨水淋得几乎睁不开,耳边都是大雨的沙沙声,又一滴雨水打在他沉重的眼皮上。 这次姜茶清再也没有重新睁开眼,整个身子朝前倒了下去,握在手里的手机也摔了出去。 过了一会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正在发送中……」 「发送成功!」 第27章 poison.27 上次住院姜茶清只是有些贫血,这次淋雨受寒本来不是什么大病,但是由于他体质差加上情绪低落硬生生把小病演变成了大病,当晚送回医院就发起高烧。 姜茶清全身一会热一会冷,神志也迷迷糊糊的,他躺在床上细长的眉眼紧皱着,嘴里还含糊说着胡话。 “这小子简直是疯了!竟然自己跑去出事地点,”中年警官冲着姜茶清骂了一声,伸手摸了一包烟出来,刚夹起一根烟条就想起医院不能吸烟,他拍了拍身旁靳寻的肩膀,“这里交给你,我走了。” 靳寻只是抬眼看过来,湛蓝眼眸里蕴含的危险让中年警官心里直跳。 当时中年警官正和靳寻分析着案情,靳寻收到了一条短信就立刻起身冲了出去,他还记得当时靳寻那忽然变了的脸色,他担心靳寻有什么事也紧随其后,他就坐在驾驶座,看着神情冷峻的靳寻一路加大油门来到宁鑫出事的那条街道。 在那里他们看见了倒在水泊中的姜茶清。 “恩。”靳寻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就收回视线。 中年警官松了一口气,大步走出病房心里还是对靳寻这副在意姜茶清的态度起了疑惑。 病房只剩靳寻和昏迷的姜茶清,靳寻就站在床边俯视着姜茶清,灯光照的他眸子都带着寒光一般。 靳寻就那么静静站着,可周边气氛却开始冷凝了起来,他伸出手触碰着姜茶清的脸颊,后者一惯苍白的脸色因为发烧而显得红彤彤的,像是打了一层薄薄的腮红。 靳寻记得眼前这个人的身体很多时候触碰到都是冰冷的,像是一个行走的尸体,可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神时又有种夺人心魄的魅力。 此时传到指尖的温度终于暖了,可靳寻冰冷的眼眸却没有丝毫被融化的迹象。 靳寻一直都觉得自己如果活在中世纪一定是一位贵族,他喜欢一切漂亮富有价值的东西,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做到无可挑剔,能把任何人都拉到自己的氛围来,像提线木偶一般驱使他们跟着自己设定好的步调走。 可当靳寻看见倒在地上的姜茶清时,他觉得自己手里提着的线断了。 很多东西开始失控了,像他。 靳寻眼眸的温度越来越低,像是魔障了一般,他慢慢倾身上前,那双修长的手也朝姜茶清那漂亮白皙的脖颈伸去。 “啪!” 一声清脆打断了靳寻的动作,他重新站直才看见是自己口袋的手里滑落到了地下,他弯下腰捡起来,此时屏幕正亮着,右上角有一个未开封的信件图案,他冷着眼点开了短信。 短信正是姜茶清当时进巷子前设定的求救短信,里面的每一句话靳寻都仔仔细细看着,慢慢的他冷凝的眼神褪去,直到他放下手机,脸上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温和。 靳寻朝姜茶清倾身过去,他两手按在床边,以一种禁锢的方式将姜茶清圈外自己身下,他凑到耳边,“我是你最信任的人对吗?” 昏睡中的姜茶清自然无法回答。 靳寻低低笑了一声,他将头抵在姜茶清的额头上,两个人此时的模样像恋人一样亲密无间,靳寻的眼眸深情凝视着姜茶清,说话的语气像是正灌输着甜言蜜语一般令人迷醉。 “下不为例……” “不要让我觉得把你关起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姜茶清醒过来时头脑还是昏沉沉的,他睁眼就是白得发光的天花板,刺得他眯着双眼。 “茶清?” 姜茶清听到声音转过头就看见靳寻坐在床边凳子上,靳寻手上捧着那本送给姜茶清的防身术书籍,姜茶清看过来时他又问了一句,“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姜茶清微微摇头,他刚醒过来眼神还带着迷糊的味道,眼前这一幕他好像在梦中经历过一次。 “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又淋了雨,送到医院后半夜起了高烧,我先去给你打水。”靳寻说完就起身准备出去。 “等等!”姜茶清一听到靳寻说的淋雨,所有记忆一下子就复苏了,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起身抓住靳寻的手臂,他喘息间发白的嘴唇还一直发颤。 靳寻表情平静,他就直接站着等姜茶清接下来的话。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姜茶清知道送自己来医院的只会是接收到短信的靳寻,他握着靳寻的手收紧了几分,他垂着眼睑,靳寻只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皮下形成的阴影。 忽然姜茶清抬起头,墨色眸子直直看着靳寻,“我知道这次举动鲁莽,给你造成困扰我感到抱歉,但是我还是会继续用自己方式去调查。” 靳寻并不意外听到这番话,他清楚姜茶清是怎样的人,姜茶清苍白的脸色因为微微皱起的眉心呈现出一种弱态,原本也不是很红润的唇瓣也是覆着一层白霜似的。 靳寻见过很多人,但最特别的也只有姜茶清。 墨色的眸子,雪白的面容,姜茶清就是这么一个只用黑白颜色就能勾画出来的人物。 靳寻明白自己是绝对无法说服姜茶清不去调查,放在自己眼前也好过让姜茶清再独自一人做出什么危险事情,毕竟凶手还潜伏在暗处。 靳寻刚想开口,脑海里就闪过之前死者生前的画面,死者的脚型很好看,所以他当时才推断凶手恋脚癖,他眼神一暗,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迅速在靳寻心里疯狂生长起来。 “茶清,我可以让你加入调查,但我个人不喜欢用常规的方式去抓捕凶手,”靳寻神态自若,声音说到后面有些隐晦的颤音,“我需要有人做诱饵让凶手自动上钩。” 姜茶清明白靳寻的意思,只要能抓到伤害宁鑫的凶手,就算有危险他也无惧,“我可以当诱饵。” “那好,不过想钓到大鱼就得有好饵。”靳寻唇角的弧度愈发扩大,在姜茶清疑惑的目光投过来他缓缓开口。 “首先把裤脚卷起来……” 第28章 poison.28 姜茶清坐在病床上,白色的被子被推到一旁,他裤脚被卷到膝盖处,白皙的双腿并拢着,他眉头微皱似乎想撇过头逃避什么。 靳寻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凳子转移到了床上,他神色平静,但是往他的眼眸里看去,仿佛卷起一阵漩涡一般。 姜茶清以写文为职业注定不用风吹日晒,加上他并不喜欢外出,所以全身的肌肤都透着一股不健康的白,他身材偏瘦,手脚毛发稀少,一双腿看上去如同少女一般。 靳寻手指修长,他很轻易就将姜茶清的脚裸握在手中,姜茶清的脚型和他脸蛋一样好看,白皙干净,脚趾甲也修剪的圆润,看上去像是一颗颗透着粉红的珍珠。 靳寻的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姜茶清的脚底,每一次他都能清楚感觉到手中的脚在轻轻颤动,他也没有错过姜茶清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这让他心里的*越来越深,可脸上却还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姜茶清小时候就不喜欢和同龄的男孩子玩闹,总是喜欢独自静静看着书,就算长大后也是孤僻得远离任何人,哪怕是宁鑫他也因为怕被别人看出他的隐秘而抗拒着身体接触。 而如今,姜茶清的脚裸被靳寻以一种把玩得姿态握在手中,从脚窜上来的一阵阵酥麻让他脑子乱成一团乱麻,咬着唇瓣生怕冒出什么羞耻的声音。 姜茶清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脚竟然这么敏感,本来只是普通的观察脚型竟然演变得如此磨人,他抓着床单的手几乎泛白,再靳寻又一次触碰下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都带着哭腔一般的颤音。 “够……够了!” 姜茶清猛地抽回脚,他急促的喘息着,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刺激下让他冷汗直冒,鬓发都被沾湿贴在脸颊上,他垂着眉眼久久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姜茶清也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反应在靳寻眼里一定太奇怪了,这一刻他真的希望一个人好好待会。 靳寻好像也在想什么事情一般沉默着,忽然间他身子凑过来,“茶清。” 姜茶清身体颤了一下,他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退无可退,他眼眸微微抬起看过去,冷淡的目光似乎氲着一层水气,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你这副模样让人看见会误会的,包括我。”靳寻磁性的声音在姜茶清耳边传来,隐约带着一丝笑意。 姜茶清苍白的脸蛋难得因为这句话而染上一抹殷红,冷淡的表情也快维持不住,但他还是努力平复心情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我可以加入调查了吗?” 听到这句话靳寻的眸子褪去了几分笑意,他帮姜茶清重新盖上被子,弯着唇道,“当然,你好好休息把身体调整好,我先走了。” 姜茶清自然求之不得,“再见。” 靳寻出了病房,他想起宁鑫便一时兴起决定去看望一下,到了病房门前发现并没有关上门,里面昏迷的宁鑫他是不在意,倒是床边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让他忍不住多打量,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宁鑫的母亲,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 靳寻拿出手机拨号,通话很快接通,“曾叔,给我一下死者的家里地址。” “好的,不过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暂时还没有,只是有些事情想确认一下。”靳寻一边说着一边在电梯门打开时走了进去,电梯内一名女子和他擦身而过,他眼角余光看见女子的侧脸时瞳孔一缩,只是等他转过身时电梯门已经合并。 “靳寻?怎么了?”中年警官发现靳寻久久没有回话。 “没事,只是信号忽然不太好。”靳寻回想着刚才女子的样貌,那种古怪的感觉很快褪去。 真是,不注意看的话很像呢…… 宁母看见女子的一瞬间和靳寻的感受一样,要不是从身姿看出是女的,她几乎就脱口叫出了一个人名。 宁母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无论是那双冷淡的眉眼,还是周身自带的冰冷气质都太像姜茶清了,唯一不同是她脸上健康的气色,“你是……” 女子穿着简单的运动服,脚下穿得是普通的白色平底鞋,她听到宁母的话眼底掠过一丝黯然,“宁阿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许澜。” “许澜……”宁母立刻想起多年以前自己去世的好友,好友当初还在读书时未婚先孕,生下一名女孩后也独自辍学养活,直到后来因病去世后,那名女孩也不知道被好友送去哪里,“你母亲是许薇吗?” “我就知道宁阿姨不会忘记我的。”许澜笑了笑,冷淡的眉目仿佛冰雪一般融化,看得人忍不住惊艳。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再见,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宁母心里也有些感慨,但更多的是疑问。 “小甄有点事情耽搁了,我替她送来汤水的,”许澜的笑容一闪而逝,看见宁母疑惑的目光她只好补充,“妈妈去世后我被送到福利院,后来被一户人家收养了,前些年我生父秦申找到我就把我接回了秦家。” 秦申便是秦甄的父亲,宁母听到这也明白其中的缘由,年轻时候的秦申确实风流,“那你现在姓秦?” “不,我还是随我妈妈姓。”许澜把汤水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刚放好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她心里一惊本能的手腕用力翻转,对方握住的力道也不大,她抽回手后才发现是躺在床上的宁鑫醒了。 宁鑫看上去还是神志不清的样子,只有半睁的双眼直直看着许澜,那只被甩开的手依旧停在半空中,像是想握住什么。 许澜鬼使神差地伸过去握住宁鑫的手,宁鑫才像是安心下来似的。 “宁阿姨……”许澜心里感到无措,被男人这样握着手对于她来说是第一次,她转过脸求助一般看着宁母。 宁母像是没有看到许澜的无措,她看着宁鑫和许澜相握的双手,这些天宁鑫断断续续醒过来几次,但每次都是迷迷糊糊的模样,嘴里念的永远是姜茶清,姜茶清每次的到访都被她拒之门外,而今天许澜的到来让她起了一个新的念头。 没一会宁鑫又睡了过去,许澜才松口气抽回手。 “澜澜,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宁母浅笑着,朝她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许澜身子一顿,她走到宁母面前站定,眸子里直勾勾注视着宁母,那目光莫名带着炽热,“当然……当然可以,您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 宁母伸手握住许澜的双手,她自小没有做过粗活,一双手又滑又嫩,两双手一对比起来许澜的手反而节骨分明,手背上都是明显的青筋,她微微皱眉,只当是许澜以前过得日子苦。 “你觉得我家宁鑫怎么样?” 许澜愣了一下,她转过脸看了一眼宁鑫,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你愿不愿意做我家儿媳妇?”宁母轻拍了一下许澜的手背,“你若是成为我家儿媳妇,我会待你像亲生女儿一样,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许澜眼睛微微睁大,她沉默了一会,“可是父亲跟我说,宁哥和小甄已经决定结婚了。” “之前是说过让两个年轻人相处看看,只可惜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宁母说到这黯然的叹气,她随后恢复过来笑了笑,“但是我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和宁鑫一定很投缘。” “答应阿姨,试试看好吗?” 第29章 poison.29 许澜刚走出医院大门就撞上了匆匆到来的秦甄,冷淡的眸子没有多少情绪。 “姐,你怎么擅自把我准备的汤水带来了!”秦甄跺了跺脚,那汤水可是她花了一个晚上熬出来了,本来打算自己带来献殷勤,没想到一不小心睡过头,等她醒来佣人告诉她许澜把她汤水带去医院了。 “我看你也忙活了一个晚上,想着让你好好休息,所以我就帮你带过去了,宁阿姨也夸你贤惠。”许澜淡淡解释道。 “真的吗?”秦甄一听这话就忘了许澜这茬,她拉起许澜的手摇了摇,“姐,宁伯母还说了什么?” 许澜眸子动了动,她微微撇过头,“她说你是一个好姑娘,让你好好休息别太劳累。” 秦甄一双杏眼笑成月牙状,“那姐你先坐司机的车回去先,我上去看看哈。” 许澜点头没有说什么,她静静看着秦甄迫不及待却故作端庄缓缓走进医院,脑海里想起宁母那一声叹息。 小甄是个好姑娘,可惜…… “确实可惜……”许澜喃喃自语,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宁母的温度,她握紧拳,眸子里都是决然。 “对不起了,妹妹。” 姜茶清今天出院,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病服,穿上休闲装看上去也少了几分病怏怏的模样,他的衣服是宁鑫之前帮他拿来的,想到宁鑫如今的状况,他脸上染上了一层阴郁。 “茶清。” 姜茶清听到声音愣了一下,抬头就看见靳寻向他走来,“靳寻,你怎么来了?” “恭喜你出院,我特意开车接你回家,”靳寻提着一个白色的袋子,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原本我应该买花的,但是我觉得不太适合你,苹果的寓意似乎更好一些。” 姜茶清面对靳寻直白的好意他无法拒绝,他接过苹果,“谢谢你。” 靳寻发现姜茶清从刚才就没提过宁鑫,眉头微微一挑,“临走前不去看看宁编辑?” “不用了,去了也见不到的。”姜茶清看了一眼不远处宁鑫的病房,这阵子他很多次想去探望都被宁母拦在门外,他心里也清楚都是他的错。 “恩。”靳寻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带着姜茶清坐了他的车,车子还没发动他就从一个文件袋拿出一叠姿态递给姜茶清。 “这是一些受害者的资料,还有一些我对凶手的判断总结。” 姜茶清接过文件看了起来,里面也有死者被分尸的图片,或许是因为考虑到他所以在血腥的地方加上了马赛克,但是那模糊的血红还是让他心里感到一阵寒意。 姜茶清可不觉得自己可以从这些图片看出什么线索,他直接看靳寻对案件的判断总结,在靳寻的分析中有提到,第一张没有照到脚的尸体还是完好的,那个时候恐怕死者的脚已经被凶手切了收藏起来。 直到第二次被送回死者家属时肢体就被全部分开了,那双之前没有照到的脚也被利器划伤了许多道伤口。 姜茶清看到这不由得开口问,“从这个凌乱的伤口我感觉凶手对死者的脚很愤恨,不会是仇杀吗?” “原本推断是的,但是后来又发现了几位受害者,杀人手法都一样,而且有一个共通点就是脚型都非常好看。”靳寻打着方向盘说道。 姜茶清发现行车路线不是开往家里,“你要带我去哪?” “事实上我最近又发现了一个共通点,”靳寻在红灯时停了下来,他从口袋拿出了一张纸条递过去,“每个死者的家属在死者受害前都有腿伤,巧的是都不愿意去医院,而是请了家庭医生。” 姜茶清听了立刻想起了腿受伤的宁母,他接过纸条,纸条上写了苏医生的手机号,他心里发凉,宁母的家庭医生正是看上去可靠的苏准,“你想说凶手是苏医生?” “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只能说就算不是这次作案的凶手,他身上恐怕也有其他案子在身上,”靳寻眯着眼,湛蓝的眸子像看不见底的深海,他指尖敲了敲方向盘,“我现在打算去那些受害者的家里询问一下有关苏准的事。” “我明白了,”姜茶清脸色凝重,他下意识捏了捏纸条,忽然发现苏准号码下面还有一些笔迹,只是已经被撕去看不出写了什么,“这里是不是被撕走了什么?”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开着,靳寻瞥了一眼,他笑了笑,“那个啊,是提供线索的护士留给我的私人号码。” 姜茶清挑眉,靳寻这个长相确实在调查一些事情上很便利,简直男女通吃,“号码你留起来了?” “不。”靳寻笑了笑,那笑容看上去风轻云淡,可姜茶清莫名觉得有些古怪,就听见他继续说。 “我把那纸条投到了医院的意见箱里。” “……” 姜茶清和靳寻来到其中一名死者的家中,死者名为陈皓,陈母确实如靳寻说的带着腿伤,她坐在轮椅上,明明看上去只有四十来岁,可却有一种疲惫不堪的老态。 “是不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找到了?”陈母双手紧抓着扶手,瞪大的眸子眼白都透着血丝。 “目前还在调查中,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些问题问您。”靳寻坐在沙发上,桌面上的茶盘摆放得整整齐齐,他伸出手摸了摸杯身,指腹都染上了一层灰,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有用来招待客人了。 姜茶清坐在靳寻身旁没有说话,从资料上他得知陈父在陈皓十岁时因病去世,留下了母子俩相依为命,陈母没有再嫁,独自抚养陈皓成才。 可悲的是陈皓被人杀害了,姜茶清看了看这个不算多大的房子,如今却有一种冷到极致的空旷。 “这都多久了……”陈母听到靳寻回答后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眼泪很快就从她发红的眼角不停落下,“就算抓到了凶手又能怎样?我的孩子永远都活不过来了。” “我相信人死后是有灵魂的,此时此刻他一定陪伴在您身边,”姜茶清递过去纸巾,陈母泪流满面的脸让他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我相信陈皓也希望将凶手绳之于法。” 姜茶清说话的声音透着一股冷意,可他的眼神却带着温暖,陈母听到他这番话心里竟也平静了下来,接过纸巾道了一声谢,“你们想问什么问吧。” 靳寻将目光从姜茶清身上收了回来,“是关于您的腿伤,请问是怎么伤到的?” “是我去市场买菜时候,不小心踩到碎石子摔伤的。”陈母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的左腿如实说道。 “那有没有去医院看过?”靳寻问道。 陈母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去医院,所以我儿子当时请了苏医生来为我检查,后来也是苏医生来我家替我换药的。” “是治疗骨科的苏准医生吗?”姜茶清特意确认一下。 “对。” 靳寻和姜茶清对视了一眼,靳寻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您儿子和苏医生当时相处如何?” 陈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问这种问题,她想了一会才回答,“苏医生也是年轻人,他们私下也常常相约早晨去锻炼,我想相处得很不错。”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配合。”靳寻起身朝陈母微微点头准备离开。 “那个警官!”陈母推着轮椅向前,“是不是苏医生也有危险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 从陈皓家出来姜茶清心情就非常沉重,陈母憔悴的脸一直浮现在他脑海里,他这一刻真的不希望苏准是杀害陈皓的凶手,这位失去骨肉的母亲无法再经受再一次的打击。 靳寻也开着车一路无话,直到抵达小区,姜茶清准备下车靳寻才转过脸问他,“茶清,你相信人死后有灵魂这种说法?” “我信,”姜茶清说完就感觉手机响起了一段铃声,他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打开车门下去,“我先回去了,再见。” 比起车外夏日炎炎,车内显得阴凉舒适,靳寻一手撑在方向盘上,他透过玻璃看着匆匆离去的姜茶清,微微眯起了眼。 姜茶清回到家才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屏幕上显示有一封未阅读的短信,他特意将发送这个短信的主人设置了特殊铃声。 因为短信的主人是苏准。 [茶清,关于宁鑫身体有了一些新的情况,具体我想和你当面谈。] 姜茶清看着短信内容抿了抿唇,他之前在无法见到宁鑫时苏准就出现在他面前,不但时常看望他,还会告诉他一些宁鑫的身体情况,之后他们就交换了手机号码。 如果不是靳寻说苏准这个人有问题,或许今天姜茶清看到这条短信会立刻焦急不安得赶去见面,而如今这条短信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谢谢苏医生,我已经从阿姨口中得知了宁鑫情况,之后不用麻烦你特意告知了。] 姜茶清发完这个短信就将手机关机。 第30章 poison.30 宁鑫半梦半醒间总能看到姜茶清,再次醒来时眼前一个模糊的身影就在床边,他下意识认为是姜茶清,伸手抓住了那个身影的手,“生姜……” 被抓住的手没有反抗,这让宁鑫更加确定是姜茶清,等他视线清晰时却发现对方并不是姜茶清,他立刻放开了手,可打量对方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是谁?” “我叫许澜,是秦甄的姐姐。”许澜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她按了一下呼叫器。 宁鑫还没再说什么就被进来的医生护士包围,许澜一直就站在门边看着,直到常规检查结束医生才摘下口罩对许澜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许澜竟也没否认,“是。” 宁鑫也听到了,脸上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 医生也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除了头部受伤比较严重外其他都是皮外伤,不要刺激到病人,也尽量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免得伤口崩裂。” 医生说完就和护士齐齐走了出去,病房又只剩下宁鑫和许澜。 许澜也没有走过来,她靠在门边像是在等什么人,身上有一股冷冽的气场让人不敢靠近。 宁鑫现在觉得两人并不像了,姜茶清的冷淡只是表面,而许澜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都透着漠然。 可忽然宁鑫发现许澜的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然后管家就推着宁母走进病房。 宁母一进病房看到醒来的宁鑫就高兴得立刻示意管家推她过去,她握住宁鑫的手,双眼已经微微泛红,“醒来就好,妈妈一直很害怕你会出事。” 宁鑫心里一阵酸涩,“妈,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宁母轻拍了一下宁鑫的手背,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宁鑫,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害你的人是谁?” 宁鑫闻言试图回想,可回忆只有那天阴冷的小巷,过了一会他紧锁眉头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但是我总觉得是我认识的人。” “那就别想了,别伤着脑袋,反正这种事交给警察去处理就行。”宁母看到宁鑫苍白的脸色也不敢再多问,她想起了许澜,转头示意许澜走过来。 “妈妈忘了跟你介绍了,她是秦甄的姐姐许澜,这几天可是她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宁鑫有些诧异的看向许澜,他很明显就感觉除了许澜对他的漠不关心,这样一个人,竟然一直照顾着他? 宁鑫朝许澜道了一声谢,转脸就问宁母“妈,生姜呢?他现在身体怎样了。” 宁母听到后微微皱眉,“你这孩子刚起来就问茶清做什么?他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已经出院了,倒是你得好好休息。” 宁鑫听到姜茶清出院后也放下心,“他有没有来看过我?” “没有,住院期间我常看见一个长相俊美的外国男子照顾茶清,出院当天也是那个男子接走了他。”宁母依然记得自己第一眼看见那个外国男子时的惊艳。 宁鑫忽然就觉得心里被刀尖刺了一下,他知道宁母说的外国男子是靳寻,这么说在自己昏迷时候,生姜一直和靳寻在一起吗? “妈,我的手机呢?”宁鑫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一样难受,他现在只想打电话过去质问姜茶清,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受伤?为什么不来看望自己? 宁母没有多说,从自己包包里取出了宁鑫手机递过去。 宁鑫点开了屏幕,可当他看到真的没有收到任何有关姜茶清发过来的信息时,他拿起手机的手垂了下来,心里一时间也空茫了。 宁鑫明白就算打过去,得到的答案也不会是他想要的。 “妈,我想出院……”宁鑫忽然觉得医院里的气味让他莫名恶心,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起身。 宁母连忙按住宁鑫,“好好,我去询问一下医生看看能不能在家养病。” “宁阿姨,您行动不便,我去问就行。”许澜说完也不等宁母说什么就走出房间。 宁鑫一直知道宁母想撮合他和秦甄,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态度不明的许澜,“妈,许澜是秦伯父的亲生女儿?” 宁母柔声道,“对,澜澜和小甄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关于联姻一事我以后不会在勉强你了,但是澜澜这几天一直陪伴在你身边,这床头柜的汤水也是她每天熬夜煮好的,就等你哪天醒来可以随时喝。” 宁鑫看向床头柜的保温盒,他对许澜做的事情毫无任何触动,通过宁母只言片语他明白了,许澜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女,连姓氏都不是秦,可见在秦家待遇不会太好,他想起许澜望向他的眼神,分明没有丝毫温度。 “妈,你希望我怎么做?” 宁母见到宁鑫脸上并没有露出抗拒的神色,明白这是个好机会,“妈不求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像朋友一样和澜澜好好相处,澜澜的生母也曾是妈妈的好友。” 宁鑫知道许澜为他做了这么多,恐怕也是抱着目的的,但是他也不好再驳了宁母面子,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本来宁鑫身上受的伤必须继续住院,但是医生看出来宁鑫非富即贵,这类人家里也有医术精湛的私人医生,最后还是同意了宁鑫的出院请求。 宁鑫身上最严重的还是他的脚,被割了几道深深的口子,此时被绷带包扎得紧紧的无法走动,宁母便吩咐管家弄了一把轮椅来。 宁鑫在管家帮助下刚坐上轮椅就感觉后面有动静,他抬头向后看去就看到了许澜。 许澜看出了宁鑫的疑惑,沉声回答道,“我负责推你回去。” “……”宁鑫有种自己被保镖护送的感觉。 苏准此时坐在办公室内,他直勾勾看着姜茶清回过来的短信内容,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挡住了眸子,日光从窗户照进来让他不经意抬头间镜片都折射出一抹冷光。 而事实上苏准镜片下的那双眼此时也冷的可怕,他把短信内容来回看了几遍,再用另一个手机号打过去发现姜茶清手机关机,直到这时他才确认自己暴露了。 意识到这点苏准并不慌张,他敢肯定自己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在苏准眼中艺术品分很多档次,姜茶清在他眼中无疑是最完美的一个,他在见到姜茶清第一眼就有种把对方全部收藏起来的想法。 幸运的是还没等苏准决定用什么方法接近姜茶清,后者就因为身体不适住院,他观察出宁鑫和姜茶清两者之间暧昧的情感,顿时浮出一个想法。 他想用最温和的方式去捕捉这份艺术品。 可靳寻的出现让苏准为了姜茶清而做的前期工作通通报废,在姜茶清病房门口看见靳寻时,苏准一眼就认出对方,靳寻在国内一直过得很低调,但是国外却早已是出类拔萃的犯罪心理学家。 恐怕就是那靳寻提醒了姜茶清。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苏准思绪,护士抱着病历夹走了进来,“苏医生,402的病人腿伤好像有些发炎。” “我过去看看。”苏准起身和护士走了出去,他不经意瞥到了电梯进去的人群时停了下来。 “苏医生?”跟在后面的护士疑惑出声。 “今天406的病人出院了?”苏准远远看见电梯门合并,开口问道。 护士愣了一下,她低头查看病历夹才回答,“是的,本来406病人身体情况还不适合出院,但是在病人家属的强烈要求下还是出院了。” 苏准没有说话,护士走到身侧正好撞进了一双冰冷如霜的眸子,她心里一颤,脊椎骨猛地窜上一阵寒意,可是当苏准转过脸看她时神色还是淡淡的。 “走吧。”苏准说完就继续往前走,护士只是更加抱紧了怀里的病历夹跟在身后。 苏准没有理会护士表现出来的异样,他满脑子都是刚才进电梯推着宁鑫的走的那个人,虽然只是一瞬,但是他看见是姜茶清。 所以……才不再需要他了吗? 真绝情啊…… 苏准一边冷静得询问病床上病人的情况,一边脑海里一个个阴暗的心思逐渐扩大,直到他回到了办公室,关上房门那一刻,一向紧抿的唇硬生生弯起了一道不算笑的弧度。 苏准用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通话很快接通,对面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呼吸声缓缓传来。 这样诡异的情况苏准像是习以为常,“又要麻烦你了。” 对面的呼吸声似乎停顿了一下,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准就这样握着手机,几秒后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13700041268: 谁? 第31章 poison.31 关于宁鑫出院这件事姜茶清是不知情的,住院期间他每每拨打宁鑫手机号码都是宁母接听,宁母也没有说出什么刻薄的话语,只是平静和他打招呼,关于宁鑫的身体状况一概不说。 久而久之姜茶清就不再打过去,然而苏准的出现让他终于得到了宁鑫确切的消息。 可现在知道苏准的示好可能是有预谋,姜茶清对于那段时间苏准提供的信息就产生怀疑了,最终他还是试着拨打宁鑫号码。 宁鑫在家里调养身体,警察也来询问过他一些案件细节,他依旧没能回忆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烦躁地放了回去。 这些天无论熟还是不熟络的都纷纷来看望宁鑫,可唯独姜茶清没有来,哪怕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宁鑫刚这么想手机就响起铃声,他猛地转过来一看,那双眸子亮了一下,可是很快他又紧抿着唇,滑动了接听键。 “喂。” 姜茶清听到手机那头确实是宁鑫的声音,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放下,至少苏准没有骗他,“宁鑫,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这句话像是点起了宁鑫一直无处宣泄的怒火,他紧握着手机,“我能怎么样?这些天你为什么没有找过我!我要是死了你现在才打电话过来恐怕连骨灰都见不到了!” 姜茶清心里像是被刀子扎了一下,他心思细腻,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缘由,可正因为明白,他更加失去了力气去争辩什么,他垂下眼,“伤害你的凶手,我已经委托了靳寻去调查,再加上警方一定很快就能抓获凶手归案。” 宁鑫的怒火像是被冷水当头淋下,他忽然很想见姜茶清,看看姜茶清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段冷漠的话语。 “你明明知道……我想听到的不是这些话。” 姜茶清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泛着惨白,墨色的眸子氲起了一层雾气,他嘴唇动了动。 “抱歉。” 通话被姜茶清挂断,宁鑫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扶着脑袋时候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画面,那画面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好像不久前也听到电话挂断声…… 宁鑫躺在床上很久才缓过来,额头的冷汗甚至沾湿了鬓发,他抽过几张纸巾擦拭干净,往门口喊了一声,“来人!” 门很快打开,只是进来的人让宁鑫皱起眉头,“怎么是你?” 许澜还是穿着一套简单的运动服,她双手插兜走到宁鑫面前,“怎么不能是我?” 宁鑫本来对姜茶清还生有怨念,一看到许澜酷似的样貌嘴里说出的话也带着刺,“我叫的是佣人,你来是过来服侍我吗?秦家大小姐。” 许澜一听这话表情也没有多大变化,她嘴唇抿了抿,从宁鑫的视线看过去仿佛笑了笑,只是那弧度轻蔑的很,可她开口的平静口吻又让宁鑫不确定起来,“我现在只是小甄的姐姐,不是你抬举的秦家大小姐……” 说着许澜忽然凑过去,手按在宁鑫头旁边的床上,整个人像是要倾身覆上去,直勾勾的和宁鑫对视,“至于佣人?佣人能做到的事我能做到,不能做到的我更加可以做到。” 宁鑫被许澜这样的姿势弄得有些不自在,他撇过头咳了一声,“我知道了,你扶我到轮椅那去。” 许澜没有立刻动,只是瞥了一眼旁边的轮椅,“做什么?” “我要出去,去见一个人。”宁鑫想到姜茶清,神色又是一暗。 “生姜吗?”许澜可没有忘记宁鑫神志不清时一直念叨的名字。 宁鑫猛地抬起头,“不许你喊这个名字!” 许澜挑了挑眉,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扶起宁鑫慢慢坐到轮椅上,“你去可以,不过得带上我” 宁鑫闻言脸色也难看起来,许澜见状加上一句,“宁阿姨很不放心你,如果没有我做掩护,你连这个房间都踏不出去。” 事实上许澜说的是对的,宁鑫被她推着走出来,路过的佣人看见她都是客客气气地鞠躬,碰到管家时也是她用了散步的借口才没被阻拦。 宁鑫就一直用不解的目光打量着许澜,直到他们坐上了车,宁鑫看着驾驶座上的许澜才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 “理由不复杂,第一我需要和你相处和睦,第二我也想看看那位和我相像的人。”许澜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说道。 宁鑫这时才看见许澜双手掌心有长茧,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可以明显看到,这双手可不像一个千金小姐的手,他想起宁母说过许澜还没有被秦父带回家之前被人领养一段时间,他刚想问车子就一阵急刹车停了下来。 “怎么忽然停车?”宁鑫不解转过头,却发现许澜脸上沉了下来。 “刚才有人撞上车。”许澜声音没有多大起伏,眸子里的颜色却越来越幽暗起来。 “可能出事了,我下去看看。”宁鑫没注意到许澜语气不正常,他一听到撞到人就有点慌,他发现人半天没有起来,就想打开车门出去看看,只是立刻被许澜阻止了。 “咔擦!”许澜直接倾过身将车门锁住,车窗也立刻被她关严实了,她从口袋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有点不对劲,现在路人只有我们这辆车,路人就那么巧得撞到?要知道我们可是在马路中间。” 宁鑫一听也觉得不对劲,忽然随着他们沉默气氛也凝重起来,许澜正等待着报警电话的接通,忽然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从她身侧袭来,车子立刻被撞得甩到马路外。 许澜脑袋嗡了一下,她很快意识到了有人是刻意针对他们,她解下安全带摇了摇身旁的宁鑫,“别睡!醒醒!” 宁鑫听到声音甩了甩头,一丝鲜血从他脑袋上的绷带溢出,显然是伤口崩裂了,他一睁开眼就看见车窗外正走来三名身材粗犷的男人,“外面有人来了。” 许澜猛地转过头,车门被强制拆开,其中一名男人想进来抓住许澜被她一脚踹到胸口,身子退了出去。 许澜听到男人被她踹出去后另一人对男人的调侃笑声,而男人只是揉揉胸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她在车内伸不开拳脚,她知道那一脚的力道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她猜想目标可能是宁鑫,于是转过头,“我去引来他们,你从这边逃出去。” 宁鑫眉头紧皱,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来保护他,“我怎么可能丢下你。” “你……”许澜挑眉刚想说什么脚裸就被人抓住,整个人立刻被拖了出去。 “许澜!”宁鑫解下安全带,他脚一动就立刻一阵剧痛传来,他咬着牙继续挪动想爬出车内,很快感受到了脚下一阵火辣辣的疼。 许澜刚被拖出去就立刻转动了一下脚腕从男人手中挣脱,她倒退两步,发现眼前三个男人脸上都带着黑色面罩,为首的男人带着皮手套的手捏着一张照片,像是打量了她两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身后的两个男人像是得到信号似的朝她走过来。 许澜瞳孔猛地一缩,目标是她? 两个男人呈包围状将许澜围住,身上的没有什么攻击的气势,隔着面罩许澜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轻松自在,她只是死死盯着其中一个男人,放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抬起。 为首的男人注视到许澜的动作,他微微皱眉似乎想说什么。 在男人的手搭在许澜肩膀的同时,许澜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男人肩胛,另一只握住手腕,只听见骨头清脆的声音和男人闷哼声同时想起,许澜将男人的胳膊卸下就一脚踹向其腹部,男人被踢到地上半天没有起身。 这一连串动作用不了几秒时间,干净利落,许澜脸上甚至一滴汗水都没有,她缓缓地歪头看向另一个男人,眸子里隐隐划过一丝血光。 另一边男人被许澜凶狠的姿态吓了一跳,许澜趁对方愣神这一瞬,用双手环住男人后劲往下一拉,膝盖狠狠撞向男人腹部。 短短一会两个想抓住许澜的男人反而被打伤,两个男人捂着痛处缓缓站起来,他们这会知道了许澜的斤两,一时间也不敢立刻上前。 许澜根本不惧旁边两个男人,但她发现从刚才到现在,那个为首的男人只是静静看着这边,唯一露出来的眸子只有沉静。 许澜原本也没打算能从他们手上逃脱,她握着拳做出了攻击的手势,她只想能拖多久拖多久,至少让宁鑫逃跑再说。 守护宁鑫……这是她答应宁阿姨的。 “许澜……” 许澜瞳孔一缩,她不可置信转身,宁鑫竟然还没从车内出来,她很快就从宁鑫留着鲜血的双脚得到答案。 该死! “许澜小心!” 后劲传来一阵风力,许澜回过身立刻被一只大手钳住脖子按在车身上,只见制住她的正是为首的男人,她双手用力拍打着却发现男人力气大得惊人,尤其近看之下那双眼,更加多了一层令人恐惧的死寂。 许澜忽然很想看看这样一个人长什么样,她放弃抵抗似的闭上眼睛,为首男人也没有要她命的打算,当即松开了手。 一松手许澜立刻睁开,伸手掀开了为首男人的面罩。 为首男人的面容立刻暴露在阳光下,许澜却惊得愣在当场,就连宁鑫也下意识屏住呼吸。 太恐怖了这张脸。 为首男人没有头发,暴露在外的皮肤红又泛着黑,大面积的烧伤痕迹从脸直直蔓延到脖颈下,只有那双眼眸依旧冷漠,只见他缓缓靠近许澜,伸出手绕到她的后颈。 许澜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微弱的刺痛,很快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们!”宁鑫看见许澜被为首男人抓住,走出车内却因为脚上的伤口摔在地上。 “老大,他怎么办?处理了吗?”另一个男人指了指宁鑫,毕竟在他们计划内没有宁鑫。 为首男人像是打量着宁鑫,什么都没有的转身就走,在宁鑫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另一个男人蹲了下来,拿出一根细针刺向宁鑫后颈。 “算你运气好,不过落到恩人手上可能比死还难受。” 恩人? 宁鑫只能带着这个疑问陷入了黑暗中。 第32章 poison.32 许澜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处阴凉的房间内,而她身旁倒在地上的宁鑫却一直昏迷着,他之前身上的伤几乎都崩裂,血从白色的绷带渗出来,脸色也十分苍白。 “宁鑫!宁鑫!”许澜也不敢碰宁鑫,叫了两声得不到回应,她跑到房间唯一的一个铁门前拍打着。 很快铁门上的窗口被拉开,一个长相粗旷的男人出现在眼前,他看到许澜时脸色有些古怪,语气还算客气,“有什么事?” 许澜听声音就认出是之前被她卸下胳膊的男人,她心里感到不妙,绑他们来却毫无顾忌的露出真实面容,这往往代表没打算留活口,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抓着栏杆着急喊道,“宁鑫现在受伤很严重,你们可不可以找人看看他?” “当然不行!你以为我们请你们来是做客的?”男人直接拒绝,他偏头瞥了昏迷的宁鑫一眼,“老大说了,他这点伤撑到晚上都没问题。” “那我拜托你,给我一些绷带和药好吗?我帮他重新包扎,他身体很弱的这样下去撑不住的!”许澜说着说着,眼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她本身就长相偏柔弱,一落泪那双眸子像覆了一层水光似的好看。 男人也一时间被迷惑了,沉默片刻便说了一句“你等下”就关上了窗口。 许澜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男人重新回来就带来了几个绷带和药通过栏杆间隔递进去,许澜一一接过,嘴里不停道谢,她转过身跑到宁鑫面前蹲下,脸颊的泪痕还没干,可眼底却早已没有一丝水气。 男人本来正打算关窗口离开,许澜又叫住了他,他拧着眉头看过去。 “大哥,绷带撕不断,可以给我剪刀吗?” “你绷带直接全用了!哪来这么多麻烦事?”男人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说话间也开始粗声粗气起来。 “可……”许澜顿了顿,垂下来的眼眉看上去又要落泪一般,“他身上伤的地方太多,绷带得剪开用才够。” “好了好了!”男人转身没一会就丢进来一把剪刀,这会他立刻关上了窗口,杜绝了许澜再提出要求的可能。 而这回许澜没有在说什么,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剪刀,眼眸沉沉不见一丝光,只有在注视着手里的剪刀时,眼底才流转着一丝冷光。 “啪嚓——”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掰断了。 宁鑫是被冷醒的,他睁眼时身子还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冷战,半睁的眼愣愣地望了几秒天花板,一转头就看见靠着墙坐在地上的许澜。 许澜像是察觉到了宁鑫视线,她睁眼扫了他一遍,“醒了?你的伤口我已经帮你上了麻药。” 宁鑫坐起身,听到许澜的话后才发觉四肢传来阵阵麻痹,唯独没有疼痛,他抬头环顾了四周,四面都是墙,头顶有一个白色的灯泡亮着,只有一个铁门竖立在面前,他看到许澜面无表情,他想到许澜是被自己连累,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用担心,绑匪绑架我们无非是为了钱,我家人一定会给钱,而且警察也会介入的。” 许澜听到宁鑫一番话,只是斜斜看了他一眼,“我想你误会了,他们的目标是我,至于你只是被我牵连。” 宁鑫诧异,“为什么会是你?” 许澜心里比宁鑫还想知道答案,她抿着唇没有再说话,只是慢慢贴着墙查看四周,白炽的灯光照得她侧颜如雪一般白。 宁鑫看痴了,直到对上许澜一副探究的目光时才回过神,他耳根发红转过头,“你说这里会不会是偏僻的仓库之类的?挺阴凉的。” “或许,”许澜伸手贴在墙面上,一丝丝凉意从墙面传到她手掌,“我更倾向这里是地下室,而我们被关在储物室里,他们没有用任何束缚我们手脚的东西,证明他们有很大的自信认为我们是绝对逃不掉的。” 宁鑫心里发凉,只是他也不想在许澜面前露出胆怯,他暗自咽了一口水,“你说如果目标是你,那么目的是什么?你以前有仇家?” “我一个普通人可不值得他们大费周折。”许澜想起那个为首男人手里捏着的照片,她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确实没什么人缘,可是也不至于被人讨厌到想绑架,她瞥了一眼宁鑫,心里疑惑更深。 早不绑架晚不绑架,为什么偏偏是她来到宁鑫身边时才被绑架? 宁鑫忽然倒了下去,许澜思绪被打断,她以为宁鑫又昏迷了,走过去却发现宁鑫眼神还算清醒。 “怎么了?” “我要休息,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不可能一直被关在这里,在绑匪来之前不如保存体力。”宁鑫说完就闭上眼。 许澜被宁鑫这副心大的模样弄得愣了一下,忽然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浅笑,只是很快消失,她也干脆就躺在宁鑫身边,她双眼直直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都是那个为首男人冷漠的眼神。 给她绷带的男人说宁鑫可以撑到晚上,这么说晚上就会发生什么了,或许宁鑫说得对,如今保持体力才是最重要的。 许澜摸了摸腰间,很快就闭上了眼。 电视上正在播放着一则车祸新闻,姜茶清从车牌号就认出了是宁鑫的车,立刻打了手机,在打不通情况下还是打到了宁家去。 宁家此时因为宁鑫的失踪而气氛凝重,管家接听了姜茶清的电话,他明白姜茶清和宁鑫的熟络,便直接告知宁鑫失踪的事情。 宁鑫被绑架了。 姜茶清第一时间这么想,他脑袋空白了几秒,立刻跑到了靳寻门前按响门铃。 靳寻很快开了门,在看见姜茶清时温和的笑了笑,“怎么了?” “靳寻,你有没有得到宁鑫失踪的消失?”姜茶清脸上已经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焦急。 靳寻脸上收敛了笑,他侧过身,“先进来说吧。” 姜茶清走了进来,此时虽然是早上可是因为窗帘都被拉上显得格外昏暗,他看到靠近窗边的小桌子上放着一本用黑色书套包裹的书,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 “关于宁鑫的事情我从曾叔那了解到了,可以确认是被人绑架。”靳寻一句话立刻让姜茶清整个心揪起来。 “是苏准吗?”姜茶清问。 靳寻摇头,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姜茶清,“警方确认了绑架的时间,那段时间苏准正在上班,也有人确认他没有离开过医院,甚至通话记录都没有找到什么有嫌疑的人。” “不过由于前几位受害者都和苏准有联系,警方依旧不排除是苏准指使别人去做一些事情的可能。”靳寻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搁在沙发靠背的上边缘,修长的右手拿起酒杯有意无意地晃动着。 姜茶清握着杯子,他关心的是宁鑫如今的安危,他心里乱做一团,“警方没有审问过苏准吗?” 靳寻目光微微一斜,湛蓝的眸子在黑暗中化成了更深的夜色,“苏准在市内算得上影响力比较大的人物,上头交代了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能让他去警局,做一些简单的询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就连这次案件也没有被公布出来,只是一直秘密调查着。” 靳寻看见姜茶清沉默,想起上次后者冒险的行为,“茶清,你应该相信警方,从凶手一贯作风来看,这次绑架宁鑫和他的未婚妻这点不太像凶手的作风,而宁鑫家境富裕,很有可能只是想勒索钱财。” “你说什么……什么未婚妻?”姜茶清听到这话有点懵,他愣愣地抬起头。 “宁家已经报警,具他们说被绑架的除了他们儿子,还有宁鑫的未婚妻许澜。”靳寻发现姜茶清脸色不太对劲,起身想走到身边。 可姜茶清忽然就站起来,眸子像是被覆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他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该走了。” 靳寻什么都没说,他目送着姜茶清离去,直到门被关上他才转过身拿起酒杯,杯中的酒在昏暗的环境内红得发黑,他轻抿了一口,红色的液体印在唇瓣上多了一层艳丽,又很快被他猩红的舌尖舔去。 姜茶清几乎是逃一般回到家中,他靠在门边,整个人像失去力气似的蹲在地上,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脸上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事实上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突然回不过神只不过是因为…… 因为这一天来得太快…… 姜茶清想起苏准曾经发的短信,当时苏准发的时候宁鑫已经出院了,这证明这条短信分别是在骗他。 可目标是宁鑫的苏准,发这条短信想骗他过去做什么? 姜茶清将手机开机,脸色发白看着之前苏准发来的短信,终于意识到了。 苏准,是冲他来的。 第33章 poison.33 医院院长手里拿着辞职报告,他看着站在面前一表人才的苏准,眉头紧皱,“怎么这么突然决定辞职?” 苏准穿着白大褂笔直得站着,他推了推眼镜,“理由我已经写在辞职报告上。” 院长低头看了一下,理由无非就是客套的说自己才学疏浅准备出国深造,虽然苏准年轻,但是在医学造诣上十分优秀,他来医院任职这段时间替多少病人解决了痛苦,再加上他俊逸的外表简直就是医院的活广告,院长自然一百个不愿意他离开。 “出国深造无可厚非,但是苏准你想想得用上多少年,国内像你这么优秀的骨科医生不多,留在中国为更多的病人治疗不是更有意义?” 苏准听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院长虽然知道他一贯如此,但是对上那双冷冷的眸子还是有些不自在,院长轻咳了一声移开视线。 苏准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收到了科伦尔研究学院的邀请。” 院长一听忍不住站了起来,这个学院他自然是知道的,在国外是非常有名的研究学院,他忽然觉得如果苏准学成归来如果继续来医院任职,这对于医院名声来说肯定更好,他走到苏准面前拍拍对方的肩膀,一脸赞赏,“好!好!苏准,你不仅仅是为医院争光,更是给我们医学界争光了!” 苏准瞥了一眼桌上的辞职报告,“那院长我的辞职报告……” 院长回到办公桌面前直接大笔一挥签上名,“那当然是通过!我支持你去深造,你学到了更多知识才能真正的为民服务啊。” 苏准脸上依然只有平静,“谢谢院长理解,关于病人后续接替工作我会安排好,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好,去吧。” 苏准离开院长办公室,他不急不躁的走在走廊上,他负责治疗的病人看见他时热情的打起招呼,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目光触及不到的地方还能听见一些病人的窃窃私语声。 “那个小伙子谁呀?这么俊俏的医生不多见。” “这都不知道,苏医生,年纪轻轻当然骨科主治医生,给他看过的人都说好,真材实料!” “这么年轻有为,哪天让我闺女来看看他。” “人家专家号你排都不一定排得上,再说了你家闺女没伤没病的,难不成你还打断她的腿啊?” 苏准心里很平静,别人的称赞对于他来说跟一般的问候语似的平常,他很少有情绪化的表现,这让他在成为医生后给别人一种冷静可靠的感觉,护士私下也给了他“高冷”“面瘫”的外号。 可苏准并不是刻意成为这样的人,他面部神经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没有笑,没有任何情绪化的表现,只是因为无聊。 从小到大苏准都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和事都很无聊,他看见别人笑或者哭,理智上理解,情感上却无法感受。 心里就如同一面不起波澜的死水。 这样的心态直到苏准接触到骨科学时候开始起了变化,一次教室上老师让一名男同学脱下鞋子做实验,那名男同学的脚型比起一般男生来说显得漂亮富有线条,他看到那双腿顿时就移不开眼。 那一刻死水起了波澜。 那名男同学的模样苏准直到如今依然记得,尤其是对方失去血色惊恐的面孔。 那是苏准第一个猎物。 苏准回到办公室将自己的物品整理好放进一早准备好的箱子里,他嘴角微翘看得出心情很好,正收拾到一半手机响了,但他在看到来电显示时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了。 铃声响了好一会都没有停,苏准半响才滑下接听键,“茶清?” 苏准的语气很古怪,念出名字时声音都变了调。 “是我,苏医生,”姜茶清现在神经敏感到了极点,他一下子就感觉到苏准的异常,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上次您提到宁鑫的身体状况,我想亲自上门了解详细情况。” 电话那头苏准陷入了沉默,姜茶清只能听到对方明显的呼吸声,一时间他心也忐忑起来。 “好,地址我发短信给你。”苏准平静的说道,他说完这句话挂断通话,原本平静的脸突然一变,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到墙上,清脆的一声在寂静的办公室响起,茶杯瞬间成为碎片掉落在地上。 苏准低着头,白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形成一道阴影,额头碎碎的刘海堪堪遮住眼眸,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阴霾中。 “苏医生,你没事吧?”敲门声响起,办公室隔音效果不高,护士听到了声音就走过来询问。 苏准抬起头,脸上还是一副冷静的模样,可那双眼眸却冰冷刺骨。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哦,是这样啊,用不用我进来收拾一下?”护士听到有些意动,她心仪苏准已久自然不想错过这次献殷勤的机会,她手放到门把上准备直接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住。 苏准也听到了门那边传来的声响,他起身捡起地上的碎片,夹在修长的手指间的碎片被光折射出一阵冷光,他走到门前,脸上莫名的多了一丝笑意,“好啊,真是麻烦你了。” 说完苏准便打开了门。 这边姜茶清得到答复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也明白苏准就是那个犯下种种罪行的凶手,他怔怔的目视前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碰上这种事。 苏准的目标是他,他认了,可为什么牵扯到宁鑫? 不可原谅。 姜茶清攥紧的手在掌心留下来深深的指甲印,从靳寻的话语他明白,以苏准的影响力如果没有确凿证据那是绝对不能采取什么措施,贸然带去警局审问调查引起了记者注意情况就会麻烦起来,所以警方才私下秘密调查,甚至请了靳寻协助。 姜茶清忍不住想冷笑,医学界优秀的骨科医生是连环杀人犯,这样的新闻确实很轰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宁鑫下落和安全,还有找到苏准的犯罪证据。 姜茶清拿起靳寻送给他的防身术书籍,想起对方常常说的不用常规方法抓捕犯人,他看着手里的书,墨色的眸子越发深起来。 如今猎人自认为用了最佳诱饵,等着他乖乖跳入陷阱,殊不知,真正的诱饵并不是宁鑫。 “嘀嗒——”鲜红的液体从苏准的指尖滴落下来,他的手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似的,房间内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苏准的脚边躺着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人,女人身躯还在小幅度动着,喉咙被割出一个口子,,鲜血正从里面缓缓流出,身上的衣物完好,只有鞋子被褪去,脚上被划了几道深深的口子,她脸上的五官被痛苦拉扯得扭曲怪异,鲜血染红光洁明亮的地板。 身着白衣的男人,和躺在地上鲜血淋漓的女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画面。 苏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起身将灯关了,办公室顿时陷入了黑暗,他打开旁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免洗消毒液,他慢条斯理地清理着双手,而倒在地上的女人身躯慢慢的也停止了动作。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苏准挑起眉头望着紧闭的门。 “苏医生下班了怎么还把门锁上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苏准知道这是负责卫生的陈姨。 “大概是苏医生不小心锁了吧,陈姨别管了,苏医生的办公室一向挺干净,一天没打扫没关系的。”值班护士听到了陈姨的叫喊说道。 脚步声慢慢远离,苏准才收回了视线,拿出手机给姜茶清发去了短信,刚发过去便收到了另外一条短信。 13700041268: 两个人怎么处理? 苏准挑了挑眉,他知道一切已经偏离了计划,以靳寻的洞察力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样游刃有余,所幸的是他已经辞职了,在完美的艺术品面前,其他的都是废品,他直接了当的回了短信。 [烧了吧,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将短信发送后苏准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福尔马林,黑暗中只有窗户投进一丝亮光照在他微翘的嘴角上,他慢慢朝倒在地上的护士走去。 “我的时间不多,所以开始吧。” 姜茶清独自一人时候不喜欢开灯,客厅随着夜色降临被黑暗笼罩,他墨色的眸子和周遭融为一体,不见一丝亮光,双手紧紧抱着靳寻送的那本书,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姜茶清就这样维持着这样姿势好一会,直到短信铃声响起,他身子一震,拿过手机看了一会便放下书打开房门离开。 第34章 poison.34 姜茶清开车到苏准所说的地点,这里环境优美,道路两边只有一栋栋看上去精致漂亮的别墅,这里远离热闹的市中心,通常都是有钱人在闲暇时期才来度假的地方。 姜茶清在保安确认下进来,他在一栋白色主调的别墅停下,一下车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苏准。 苏准穿着休闲装站在那,阴影打在他脸上看不清面容,可姜茶清就是觉得那张藏在黑暗里的面孔好像在笑。 现在走还来得及。 姜茶清内心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可最终他还是打开车门下去,面对苏准时脸上勉强的笑了笑,“苏医生,劳烦你特意来门口等我。” 苏准脸上并没有姜茶清以为的笑意,他只是点了点头,“你作为我的重要客人,出来迎接应该的。” 苏准说完就转身开门,在开门时一阵微风吹过,姜茶清一瞬间从苏准身上闻到一股非常刺鼻的气味,他一下子就分辨出那股气味是福尔马林。 苏准是一名骨科医生,为什么身上会有福尔马林的气味? 姜茶清想起那张被分尸却没有腐烂痕迹的尸体图片,靳寻告诉过他,那是浸泡了福尔马林导致的。 “怎么了?”苏准走了进去,他没有听到脚步声特意回头一看,发现姜茶清还愣愣的站在原地。 姜茶清猛地回过神,他抿了抿唇走进来,“没有,只是觉得苏医生的家挺漂亮的。” “这里是我爸送给我的别墅,我现在买不起这样的房子。”苏准直接走到餐桌前。 整个房内漂亮却显得有些空旷,尤其是客厅摆放的长方形的餐桌,上面铺了一张白布,摆放着被精心烹制的牛扒,苏准坐到了对面,姜茶清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另一边,两人隔开的距离让他放松了不少。 “苏医生,可以告诉我宁鑫的情况吗?” 苏准垂着眉眼举起刀叉,五官俊逸得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为之动心,他答非所问,“尝尝看味道,七分熟的。” 面前的牛扒瓷盘边用深红色的花瓣和花椰菜做了点缀,褐色的肉淋了红色的酱汁,卖相极好,至少绝对可以和那些西餐厅大厨媲美。 只是姜茶清自从上次看见宁鑫鲜血淋漓的模样就对任何红色的东西产生了阴影,尤其烹饪出这道菜的还是苏准,他顿时胃里一阵翻腾,脸色一下子煞白。 苏准看到姜茶清迟迟不动,他放下刀叉,“不合口味?抱歉我应该先问你喜欢什么的。” “该说抱歉的是我,只是我并不喜欢番茄酱。”姜茶清看了旁边摆放的红酒也丝毫不敢碰,只是这一看他才注意到餐桌边放了一盆花,花瓣如血一般的艳丽,跟摆放在瓷盘装饰的花瓣是一样的,甚至从坐在这里开始闻到的一股甜腻的香气也是这束花传来的。 姜茶清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为什么要摆放一束这样的花。 “这是木槿。”苏准看见姜茶清目光停留在花上,镜片下的眸子在那一刻起了波澜。 姜茶清闻言看过来,苏准继续说道,“生长于云南,养殖它的时候我也费了不少功夫,你觉得好看吗?” 姜茶清对于花草并不了解,只是顺着苏准的话点头,“挺好的。” “但是它不仅仅是好看而已。”苏准嘴角慢慢勾起弧度,直勾勾的看着姜茶清。 这是姜茶清看过最不像笑容的一张脸了,他猛地起身,身后的椅子在碰撞下倒在地上,忽然脑袋一阵晕眩,他手撑在桌子上。 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吃…… 甜腻的香气还弥漫在空气中,姜茶清瞳孔一缩,忽然腰间被一只手环住,苏准从背后搂住他,嘴唇摩挲着姜茶清的耳根,直到耳根发红他才作罢。 “这种花具有强烈的催眠效果,我摘花瓣时还特意打了兴奋剂才不会晕过去。” 苏准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淡漠,他环住姜茶清的手兴奋的颤抖着。 完美的艺术品到手了! “宁鑫是不是被你绑架的?”姜茶清低垂着头,隐晦的咬了一下舌尖,细微刺痛让他清醒不少。 “你到现在,关心的还是别人啊……”苏准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他另一只手在姜茶清身上游动着,像是寻找什么,很快他就在姜茶清身上搜出来一个录音笔。 “你很聪明,”苏准捏着姜茶清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看见他唇瓣被沾染上了一抹鲜血,苏准用指腹轻轻拭去,“我以为要从靳寻手上抢到你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还是说你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我会配合你,所以放过他。”姜茶清说话间嘴里透着一股血腥味。 “如果第一次见面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好了。”苏准眼神透着一丝心疼,只是除了这点心疼更多的是扭曲的兴奋。 “不过抱歉了,我对待不完美的艺术品时都是销毁。” 姜茶清眼眸愈发浑浊起来,被鲜血沾染的嘴唇忽然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你以为自己可以得逞吗?” 苏准听到这话时眉头一皱,他将姜茶清转过来才发现后者已经晕了过去,他感到不对劲,用手机直接拨打了一个号码,通话一接通他就直接说,“我要的已经到手了,你安排好收尾工作就立刻上来,我们离开这里。” 对话那边没有声音,只是听到两声敲打声,苏准像是得到信号似的挂断电话。 地下室内,男人挂断电话,一旁的红发男凑过来,“老大,恩人成功了?” 男人点了点头,他重新带上面罩,扫了红发男一眼,红发男好像知道男人要说什么,“老大放心吧,这里交给我和阿杰处理,等会处理好我们就去找你和恩人会合。” 男人直接大步朝出口走去,这里是苏准在别墅下私自建立的地下室,如今周围放置着几桶汽油,男人走到出口的铁门外停下,面罩露出来的眼眸似乎诡异的弯了弯,随后将铁门缓缓关上。 男人从地下室上来就看见宁鑫正搂着昏迷的姜茶清,宁鑫那张一向冷清的脸此时却扬着笑容,像是孩子拿到了心爱的玩具。 男人面罩下的嘴唇动了动,苏准正好抬头看见他,“处理好了?那就出发吧。” 男人接过姜茶清想直接扛在肩上,苏准眼快立刻阻止,“抱着!他可是我最完美的艺术品,不能有一丝损伤!” 苏准见到男人乖乖抱着姜茶清才放心在前面带路,男人是三年前在一起火灾事故中送到抢救的病人,当时男人烧伤情况十分严重,但是医院却没有从男人身上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虽然刚开始还是抢救过来,但是因为始终没有找到男人身份,医院用的药也开始愈发少了。 直到有一天男人醒了,苏准从其他人嘴里听说了男人不但因为伤到喉咙无法说话,更是不记得所有事了。 这一瞬间,苏准动了一个念头,他主动承担男人的医疗费,并在他康复后带回来,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教下,男人终于成为了他的好帮手,更让他惊喜的是男人随着时间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扩展了势力,这让他轻松不少。 苏准准备了辆假牌车一早就停在离别墅不远处的僻静地方,苏准已经准备好让男人先带着姜茶清偷渡到外国,自己则利用出国深造的借口出国,在他得到自己最想要的艺术品时,他已经对这里毫无留恋了。 苏准用遥控打开后车厢,他转过身指使着男人,“把他放进去。” 可男人却抱着姜茶清一动不动,甚至唯一露出来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戏谑。 苏准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想开口胳膊被人从后面拽住,整个人直接被拖进了车厢内,对方力气大得惊人,他几乎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对方制住,只听到“咔擦”一声,手腕就感觉被冰冷的手铐铐住,随后双腿也被如法炮制。 “谁!”苏准气的浑身发抖,他喘着粗气,很快整个人被翻转过来,车厢内光线十分黑暗,可他一眼就看见那双在黑暗中依旧流转着蓝光的眸子。 “是你……”苏准瞳孔一缩,他明白被靳寻抓到的话基本没有机会逃跑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帮他处理了那么多后事的男人要背叛他。 靳寻在黑暗中似乎笑了笑,磁性的声音在车厢响起,“你和他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查到,在农夫与蛇的故事里你未必担得起农夫这个角色,不过他……可是一条真正的蛇。” “你说呢?蛇皮。” 被唤作蛇皮的男人将姜茶清放进车厢,他摘下面罩露出那张恐怖的脸,他五官随着微笑扭曲起来,“苏医生,我一直没能好好跟你道谢啊。” 蛇皮开口的声音嘶哑难听,苏准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你会说话?” “嘿嘿,”蛇皮低头笑了两声,“我只是懒得说话,失忆都是为了避免麻烦装的,多亏苏医生你收留啊。” 三天前。 “靳寻,这是有关苏准更加详细的资料,我发现他还时常会替一些家庭困难的患者减免医药费,甚至自掏腰包让他们继续可以接受医院治疗,新闻都报道出来了,”中年警官拍拍桌上一叠资料,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靳寻抓着这个有为青年不放,“我知道一些凶手伪装的很深,可这个苏准,不像。” “演员都可以入戏,何况是罪犯。”靳寻淡淡说了一句,他拿起资料翻看了起来,苏准确实用资金帮助过不少患者,在看到其中一则报道时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中年警官凑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则苏准替一位烧伤严重的患者付了所有医药费,心里更是觉得这样一位高尚的医生不像变态凶手。 靳寻的笑容却很古怪,图片上衣冠楚楚的苏准接受着记者采访,而那名烧伤患者在后面成为背景板一般的存在。 可靳寻仍然一眼认出了那个烧伤患者,“曾叔,苏准帮助过的患者都是由他负责医治的,唯独这个烧伤病人是个例外,单凭这个意外就应该深入查下去,查查这个烧伤男人的来历。” 中年警官经过靳寻一说也觉得有点异常,当即派人去调查,却得知当初烧伤的男人没有任何资料,出院后也不知所踪。 可对于靳寻来说,找到烧伤那个男人十分容易,他出钱让人在所有地下贩卖蛇的地方蹲守着,不出意外找到了正在买蛇的男人,男人当时看见他时也只是微微挑眉。 “找我做什么?” “是时候反咬一口了,别忘了你可是一条毒蛇啊……” “苏医生,我这个人有恩一定报,替你擦了那么多次屁股也该够了,你可不能指望我是条狗在你后面任你驱使,不过看在这几年情分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蛇皮凑过去,直勾勾看人时候褐色的瞳孔像蛇一般,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苏准耳边,“只要你大声喊救命,我相信保安一定会来救你,然后我包括你眼前这个伪君子统统都得进监狱。” 开什么玩笑!苏准气得咬牙,他自然不可能真的叫出声,一旦他求救保安自然会来救他,然后他一定会被警察带走调查,家里的东西一旦被发现,到时候蛇皮和靳寻不会死,而他犯下的罪行足够被枪毙一百次! 蛇皮等了一会才歪头冷笑,“既然不求救,那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完蛇皮就直接抓起苏准的头猛地朝车底一撞,苏准立刻晕死过去。 整个过程靳寻都没有介入,他把姜茶清放置在自己开来的车内,等他回到苏准那边就看见蛇皮叼着烟坐在车厢后面。 靳寻看了一眼晕过去的苏准,对蛇皮笑了笑,“谢谢。” 蛇皮瞥了靳寻一眼就厌恶地移开视线,他摆摆手“你不会觉得说谢谢就可以无偿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那是自然,当年在医院我以为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果然世事无常。”靳寻说到这时语气有些飘忽。 “呵,这有什么,那种鬼地方待久了谁都疯。”蛇皮转头看了一眼苏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如果报警,人证物证我全部锁在别墅的地下室了。” “地下室那些足够定他罪了,不过你锁起来做什么?”靳寻问道。 “他一开始就是吩咐烧了那里,我只是很想看看人肉煮熟的样子。”蛇皮笑得一脸恶意。 “就像你现在这副煮熟的虾一样,你不是天天看?”靳寻笑着说完就朝别墅走去。 “操!”蛇皮丢下烟,他望着靳寻喊道,“你回去做什么?” 靳寻转过身笑了笑,脸上的温和让他看上去十分具有欺骗性,“救人啊,我可是一个好人。” “呸!伪君子。”蛇皮啐了一口,又坐回车厢上。 第35章 poison.35 许澜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她猛地睁眼起身跑到铁门前,她侧耳倾听,听到类似于一种泼水的声音,她不安感放大,立刻用力的拍门。 宁鑫被她拍门声惊醒,“怎么了?” “不对劲,他们好像在泼汽油。”许澜脸色难看,心里不停祈祷不是她认为的那样。 窗口被拉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许澜面前,“别拍了,你们很快就解脱了。” 许澜看见后面另一个男人往四处泼洒着淡黄色液体,心里发凉,“我求求你们不要这样!放过我们,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宁鑫也意识到对方竟然要活活烧死他们,他忍着伤痛起身走过去,“你们要钱多少我都能给,雇佣你们的人给多少,我出十倍!” “我们混这行讲的是道义,你们小两口有啥话赶紧说吧,不然就没机会说了。”男人冷笑几声便离开。 “可恶!”宁鑫用力捶打着铁门,心里觉得发闷的厉害,他忍不住咳嗽,弯着腰咳个不停。 许澜则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外面,她听到宁鑫的咳嗽声时凑过去,嘴唇抵在宁鑫耳边,幽深的眸子只有冰冷,“你放心,真活不下去的话我不会让你太痛苦。” 宁鑫理解不了许澜这句话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许澜没有再开口。 男人们将汽油倒完后站到出口处,其中一名男人拿出火柴盒点着了一根火柴轻轻往下一扔,整个地下室瞬间变成了一个火炉,他们相视一笑,转身想打开门却发现打不开。 男人们脸色一脸,他们拼命踹了几下下却发现门纹丝不动,红发男透过门的口子往下看,发现竟然被反锁上了。 “怎么回事!门被锁上了!” “我打老大的电话打不通啊!我们……我们难不成是被卖了?”男人心里一寒,后面的火将空气都烧得炽热起来,他们退无可退。 “只有那个储物室没有倒汽油,我们退回去!”红发男左右看了看,旁边有一桶平日里喝的水,他直接扛起来泼过去,趁火被水浇灭出一条路时狂奔到储物室门口。 许澜和宁鑫听到开门声时立刻倒退到角落,男人和红发男冲了进来,他们反过身立刻将门关上,头发和脸都被火烧到了几处,显得狼狈不堪。 此时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宁鑫警惕得看着这两个绑匪,呛人的气味让他忍不住咳嗽几声。 越来越热的空间内只有宁鑫的咳嗽声。 “操!”红发男忽然骂了一声,他大步走过去想抓宁鑫打一顿发泄。 许澜见状立刻拦在宁鑫面前,她从男人狼狈的脸上推测出状况,“看来你们是被出卖了?” “你滚开!我以前不打女人,不代表我现在不打!”红发男额头青筋暴起,说完就抓着许澜肩膀一把推开。 许澜被这么一推直接摔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隐隐看过去还能看见锁骨以下的风光,她垂着眉眼没有说话。 站在远处的男人见状忽然想起了之前许澜泪眼朦胧恳求他的样子,他和红发男常年在道上混,比起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因为惨遭出卖的愤怒,他邪念一生,阻止了红发男对宁鑫的拳打脚踢。 “阿杰你做什么?”红发男疑惑不解看向他。 “打一个废物有什么意思,不如……”男人朝地上的许澜努努嘴,嘴角的笑容愈发邪恶。 红发男挑眉扫了许澜一眼,他之前被许澜卸下胳膊,深知对方身手不错,再者他并没有多大兴趣,“你要就自己上,我没有兴趣。” “她又不是普通女人,你帮我按住她,”男人见红发男不愿意,语气加重,“这可是最后了,兄弟这点忙都不帮吗?” 红发男身子一震,他望向外面,火光甚至从门上的出口窜进来,他咬咬牙,“我知道了。” 他们朝许澜缓缓靠近,宁鑫撑着身子看见这一幕,“你们要做什么?要打要杀冲我来!” “我们不会伤她,只不过疼疼她而已。” 宁鑫瞳孔一缩,他看见许澜被他们轻易制住,上身的衣服被扒下来露出姣好的身材,而细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能看见她此时苍白的脸下紧抿的嘴唇。 宁鑫心里那根线断了,他立刻忽略了身上的剧痛,发疯似的冲到男人面前阻止他们,红发男被他这一捣乱也是烦了,直接用力一脚踹开。 宁鑫本来身上就多处伤口崩裂出血,被这么用力踹直接昏死过去。 许澜头微微朝宁鑫那边一转,只是很快她又很快转回来,她看着在自己身上乱摸的男人,被刘海挡住看不见眼神,只有淡淡的语气,“你们逃不出去了?” 男人已经被面前紧致的肌肤迷住,他上下游动,一边扒着许澜裤子,“出口的铁门被反锁了,反正都要死了,我们一起快乐快乐!” 红发男则冷静得多,他感觉许澜的样子实在太平静了,他想开口可是又因为男人的兴奋而选择沉默。 男人手抓住许澜的裤带正要扯下来,忽然就被许澜按住手腕,抬头就看见许澜笑了。 男人愣住,忽然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丝亮光,耳边红发男的惊呼他还能听到,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就陷入了永远的黑暗中。 红发男不可置信站在原地,他只看见许澜从腰间抽出了什么,只是一划,男人的头就直接被许澜割断。 男人没有头的身体还趴在许澜身上,鲜血洒了她一脸,她直接放声大笑起来,这样诡异的画面让红发男倒退两步。 等许澜笑够后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这时红发男才看见她手里握着一把断了一面的剪刀。 许澜拖着尸体堵在铁门上,没有头的尸体因为割破了动脉喷着血,她用剪刀在身上多处划了几个口子,鲜血直流,喷在铁门上的血宛如水一般浇灭了一些喷进来的火苗。 许澜看了一会,忽然转过身直勾勾看着红发男,眸子里的疯狂伴随着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让她看上去宛如疯魔,她咧嘴一笑。 “这点程度的水……可浇不灭火啊。” 疯……疯子!红发男看着许澜一步步走过来,他抓着地上昏迷的宁鑫,“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他忽然语气又软了下来,“他血多啊,你用他的吧,别杀我!” “我们都活不了……你替我杀了他也好。”许澜停了下来,她丢掉手里的剪刀。 红发男见状忽然松了口气,可突然他就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低头一看,剪刀深深扎刺穿了喉咙,一阵剧痛传来,他看了一眼被许澜丢在地上的剪刀。 他一开始就应该想到了,那把剪刀被分成两半…… 红发男松开抓着宁鑫的手,他跪倒在地上,瞪大的双眼蕴含着无尽的不甘,身子抽搐了两下很快就停止动弹。 浓烟越来越呛人,许澜将红发男身上的衣物撕成两半,沾了血像口罩一样遮住口鼻,她也帮昏迷的宁鑫弄好,做好这一切后她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垂放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许澜意识到这点后胃里一阵翻腾,只是她一天没进食所以什么都吐不出来,通过死去的男人她知道了逃出去的可能性很低,唯一办法就是等待救援。 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死…… 许澜闭上眼,一片黑暗中却看见了一个女子,她的目光温柔如水,笑意盈盈间唤着她的名字。 许澜心里泛酸,她头脑越来越沉重,一滴眼泪从她眼角处滑落下来。 “嘀嗒……”许澜耳边似乎听到了水声,周边炽热的气息开始褪去,她半睁着眼就看见一个男人。 男人长得很高,许澜躺在地上望着就仿佛仰望一座高塔,男人蹲下来那一瞬间许澜觉得像是看见了神明。 只有神明才能拥有那俊美面容。 靳寻打量了一下许澜,发现她和宁鑫都还活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没了头,一个喉咙被刺穿自然是死了。 靳寻看到地上只剩一半的剪刀,心想自然不可能是两个男人一人举着一半的剪刀自相残杀起来,而宁鑫身为一个常年坐在电脑前的上班族,别说现在一身伤,正常情况下那身手也十分一般,想到这他看着许澜的目光愈发富有深意。 靳寻捡起地上的剪刀放在许澜手中,“为了宁鑫你付出了很多,只是还不够。” “你还没为他付出你身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靳寻拍了拍许澜这张酷似姜茶清的脸,他起身走到门口,“火已经扑灭了,警察和救护车很快就会赶到。” 靳寻离开后过了一会,看似昏迷的许澜慢慢坐起身,她低头望着手中的剪刀,眼底有过挣扎,不安,她最后紧紧闭上双眼,重新睁开时眼里只有决然。 如果可以让她得偿所愿,那么任何东西她都愿意付出! 地下室被火烧得空旷无比,很快里面传出一声凄厉的喊声,像是痛到极致再也无法忍受一般,很快声音像是被强行切断,地下室又恢复之前的死寂。 第36章 poison.36 姜茶清隔着长长的餐桌望向苏准,蜡台燃起的烛火照在苏准俊逸的脸上,对方垂着眼专心致志的用刀叉享受美食,像是突然感觉到了姜茶清的视线,苏准抬起头看他。 “尝尝看。” 姜茶清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慌张地拿起刀叉垂眼一看,这一看头皮就炸开了。 瓷盘里放着的是一个头颅,头盖骨已经没有了,里面被挖空放满了艳色的花瓣,整体造型宛如一个艺术品。 姜茶清闻到了一股非常刺鼻的味道,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伸手拿住了头颅,轻轻的将头颅转过来,在看到头颅的面容时他忍不住惊呼。 宁鑫……宁鑫…… 姜茶清几乎快崩溃,他眼眶红的几乎溢血,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我做的不合胃口?”苏准疑惑的声音响起。 姜茶清抬头一看,苏准嘴唇上沾染了一抹猩红,手上的刀叉已经变红,鲜血时不时还从刀尖滴落,而瓷盘的美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双血淋淋的脚。 姜茶清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猛地起身想逃离却忽然脚下一阵剧痛,身体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他回头一望才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脚不见了! “啊——” 姜茶清痛苦的呐喊,手抓着地板挪动着身子,一双脚出现在他面前。 “你还要逃吗?不完美的艺术品就该被销毁。”苏准淡淡的声音从姜茶清头顶响起。 “不——” “啊!”姜茶清睁眼,他猛地坐起身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在看见完好无损的脚时理智才慢慢回归,只是梦里那痛到极致的感觉让他心脏依旧狂跳,等他缓过神他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卧室。 姜茶清记得他最后被苏准弄昏了,卧室内十分昏暗,这种昏暗反而能给他一种莫名安全感,他起身下床决定出去看看,在打开房门时他心里总算知道这是哪了。 客厅是灰白色相间的主色调,不是靳寻的家还能是谁的,姜茶清走到客厅没看见靳寻,他眼眸一暗,果然又是被对方救了。 窗边的小桌子上的放着一杯喝完的酒杯,那本用黑色书套包裹的书依旧放在那里,姜茶清忽然有些好奇靳寻读的什么书,正想伸手过去拿就听到了开门声。 靳寻穿着黑色兜帽的上衣,此时兜帽遮盖了他大片面容,只能看见他抿着的薄唇和下颌漂亮的弧线,一身黑加上一米九的身高看上去压迫力十足。 姜茶清走到靳寻身旁时就觉得对方身上充斥着一股冷意,他心里一颤,“靳寻?” 靳寻转过脸,嘴唇没有笑的弧度,姜茶清只能听见他淡淡的回了一句,“怎么了?” 姜茶清觉得靳寻此时的情绪不太对劲,他本来想开口问宁鑫的话也咽了下去,对方再怎么说也是救了他两次的人,他想来想去,也只是生硬的说道,“我觉得你情绪好像不太对。” “你在关心我吗?”靳寻薄唇微微一扬,他将兜帽摘下露出俊美的面孔,忽然伸手抱住姜茶清。 姜茶清闻到靳寻身上有一股泥土交杂着淡淡腥味的味道,他眉头微皱想推开,却听见靳寻枕在自己肩上闷闷的声音。 “我很担心你,你这次太冒险了知道吗?” 姜茶清明显察觉到靳寻语气流露出来的不安,一向优雅从容的男人此时变得他有些认不出来了,他心里有些复杂,拍了拍靳寻的后背,“我没有事。” 这个拥抱并不久,靳寻松开后就提起放在一边的行李袋走向厨房,“饿了吗?我煮点东西一起吃吧。” 姜茶清望了一眼窗外,天还没有完全亮,“你是去晨跑了?” “算是吧,去菜市场采购了一些番茄,”靳寻拉开行李袋的拉链,露出了一大堆番茄,他拿出来一颗,“都是新鲜的,只有这个时间去才有。” 姜茶清看见靳寻手上又大又红的番茄,表面上还沾着一些水珠,忽然就觉得红色带给他的恐惧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靳寻,我昏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苏准办公室被人发现藏了一具被分尸的尸体,尸体处理的比较粗糙所以留下了很多决定性证据,所以警方当即前往苏准居住的别墅准备逮捕,到达时别墅正开始起火了,”靳寻回过头看见姜茶清神色依旧紧张继续道,“而宁鑫和他的未婚妻已经被警方成功救了出来,目前都在医院疗伤,没什么大碍。” 姜茶清听到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他在宁鑫被绑架时神经就一直紧绷着,尤其在知道苏准是冲他来的,更是不知道自责了多少次,万一宁鑫出事,那样的结果他绝对无法接受。 “苏准肯定是想毁尸灭迹才把别墅烧了,还好你们及时赶到将他制服。”姜茶清感慨了一下,可抬眼就看见靳寻神色有些不对劲。 “茶清,我直接把你带来我家是因为案件出了点状况。” 姜茶清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靳寻下一刻说的话让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苏准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住在我这里接受我的保护。” 宁鑫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他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时一瞬间有了非常不真实的感觉。 他竟然还活着? 坐在床边的宁母看见宁鑫醒来,伸手替他将散在眼眸的刘海捋到一边,关切的问,“有没哪里不舒服?妈妈帮你叫医生来吧。” “我没事,就是身上感觉有点麻,”宁鑫轻轻摇头,他想起许澜,“对了许澜怎样了?” 宁母沉默了一下,说话间没有了平日里的温柔,“她没有生命危险。” 宁鑫莫名从这句话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了画面,他抓住宁母的手紧张的问,“妈你说实话,许澜是不是……” 话到一半宁鑫就说不出口了。 宁母拍了拍宁鑫的手心,神情平静得几乎冷漠,“一切等你养好伤再说吧,秦家那边交给妈妈吧。” 宁鑫养病期间警察来询问他当时案件的一些经过,从警察那边得知了伤他和绑架他的人是苏准。 还有一件苏准自己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那天是许澜在受伤的情况下在火海中把他救了出来,她没有被绑匪侮辱,但是却被毁容了。 宁鑫一听到这件事就懵了,强硬的要求宁母带他去看许澜,宁母拗不过他,只好用轮椅推着他前往许澜病房。 “你怎么就不会保护自己!脸都毁了怎么嫁人!” 宁鑫才到门口就听见了病房内秦母的谩骂声,他紧紧抓着轮椅手柄,脸色难看的被宁母推进去。 进去后宁鑫才发现秦父秦母包括秦甄都在,除了秦甄脸上还看得到泪水,秦家的两位脸上的狰狞还没褪去,看到宁鑫进来时才收敛几分,又换上了一副哭丧脸。 “宁夫人,宁鑫,你们还特意来看我家小澜,”秦母握住许澜的手,眼眶猛地落下泪水,“我家小澜命苦啊,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脸,没了以后怎么过啊!” 宁鑫没有理会秦母拙劣的表演,他看向病床的许澜,许澜整个头被纱布缠着,只露出了嘴唇和眼睛,望过来的眼神倒没有什么心灰意冷,反而有种亮光。 只是那目光并不是再看他。 “澜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是我家宁鑫没有保护好她,”宁母依旧站在原地,望着许澜目光带着惋惜,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有什么需要,我这边一定帮忙。” “宁夫人,宁鑫伤得也挺严重的,让小甄去照顾吧,毕竟你身体也不太好。”秦父不留痕迹的示意秦甄过去,只是宁母却直接拒绝了。 “我现在脚伤已经好了,宁鑫就不麻烦小甄照顾了,谢谢关心,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宁母现在没有多大兴致,一切盘算都在看见许澜包裹的脸落空,她连表面的笑都维持不住。 宁鑫就这样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宁母推着轮椅离开,他脑海里一直是许澜那副受伤的模样,想起在储物室里发生的一切,他心里猛地揪紧。 “妈妈回家拿点东西,这是新买给你的手机,之前的手机卡还没有补办,你先用着先,有事给我打电话。”宁母从包里拿出一部新手机递给宁鑫。 宁母走后宁鑫拿着手机怔怔的看着屏幕,良久他才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茶清正在洗澡,请问是哪位?”接通后手机那头传来了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 宁鑫认出来是谁,他心里发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靳寻听着手机那头急促的呼吸声,他挑了挑眉,又问了几遍没人回应,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立刻挂断。 直到姜茶清从浴室走了出来,他用干毛巾擦着湿头发,看见靳寻拿着他手机指了指,随口一说,“是谁打来的?” 靳寻听到通话突然被挂断了,湛蓝的眸子动了动,他走到姜茶清面前,对方身上有着沐浴后的淡淡香气,他眸色愈发沉了下来,他将手机递给姜茶清,“通话时没人说话,我看了下是陌生号码,你看看是不是熟人。” 这几天警方还没有传来关于苏准的消息,姜茶清在领教过苏准的手段后也是听从了靳寻的建议住在对方家里,他没有注意靳寻此时靠得很近,看了一下号码确定不是熟人,“不认识,可能打错的吧。” “要不要回个电话,兴许是认识的人换了手机号。”靳寻问道。 姜茶清只觉得靳寻说话间的热气喷在他耳边痒痒的,他抬头才发现两人之间靠的很近,他不留痕迹拉开距离,“不用了,如果是的话还会再打过来的。” 靳寻并不在意,他笑了笑向厨房走去,“今天想吃什么?” 姜茶清看着靳寻哼歌的样子,感觉对方心情似乎很好,他随手把手机放到桌上,捧着一本书想了想,“只要不是番茄炒鸡蛋都行。” “好的。”靳寻围上围裙,一副标准的家庭煮夫的模样,姜茶清捧着书坐在沙发上,房间回荡的只有炒菜声。 宁母回到病房时就看见宁鑫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新买的手机掉在地上,宁母走进来弯腰捡起,确认手机没有大碍,“怎么玩手机玩得都掉在地上了……” “妈。”宁鑫打断了宁母的话,他转过脸,脸上是宁母从未看见过的空茫。 “我喜欢许澜,我想娶她。” 宁母愣住,她从来不知道这样一句堪称情话的言语,是可以用这样的语气神情表达。 第37章 poison.37 一周后警方传来了消息,苏准被找到了。 确切的说,是苏准的尸体。 尸体是在偏远地区的一处出租房发现的,那里很多外来工居住,出租房的房东发现死去多时的苏准便立刻报警。 中年警官当即开车前往,道路还没有建设,前天下雨导致路上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土,中年警官下车后走到出租房时鞋子也沾上了黄泥。 出租房的房东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弱男人,他的出租房是私自改建的而成,这种违法的事情在这里很常见了,但是他看见警察时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死了人不但生意做不下去了,自己会不会被抓去喝茶都难说,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警官们好。” 中年警官环视四周忍不住皱眉,这里环境恶劣鱼龙混杂,也难怪苏准住了那么久都没有被找到,“别打哈哈了,你的帐迟早跟你算,现在带路。” “警官跟我来。”瘦弱男人知道肯定逃不过了,只好苦着脸带路。 在瘦弱男人带路下他们来到一个小房间内,狭小空间内里面只有一张床,中年警官在厕所看见了死去的苏准,他脸色惨白,神情却仿佛睡着了一样,一只手放在了一个水桶里,而桶里的水已经染红。 其他警员立刻开始对周围负责取证,中年警官看了两眼就离开房间,他蹲在地上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中年警官没有想到真的被靳寻言中了,虽然靳寻在国外他就听说对方破案率是十分高,但是…… 这是他头一回希望靳寻判断错误,他深深的吐出烟雾,苏准这样救过无数病人的医生都成为了变态杀手,他内心忽然觉得十分疲惫。 或许他真的应该退休了。 “曾队,确认是因为割脉流血过多死亡,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初步判断是自杀。”一名法医走过来汇报。 “明白了。”中年警官摆摆手。 “另外还有一件事……”法医顿了顿,“我觉得尸体的出血量不太正常。” 中年警官挑眉,“什么意思。” “桶里的水给我感觉不够红,按理说出血量足以将桶里的水染成深红了。” 中年警官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他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打来的是他的上司,他朝法医示意一下便接起。 整个过程法医都看见中年警官越来越凝重的脸色。 挂断后中年警官站起身,眼里的失望和疲惫愈发明显,“让殡仪馆的把尸体拖走吧,准备收队。” 法医不可置信睁大眼,“曾队!” “收队!”中年警察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手机响起时靳寻正将买来的山茶花放进花盆里,他铲着土填进去,听到铃声他摘下手套接听,“陈局,你好。” “小寻啊……我已经让曾泽结案了,你说的对,这个案子啊搞得人心惶惶,要不是请你来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查出来。”电话那头陈局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哎,没想到凶手真的是苏准,真是道貌岸然的一个畜生,当初我还让他治疗过腿伤,哪天得上医院重新检查。” 靳寻脸上还挂着笑,只是眼神却淡了下来,他直接点开扬声器继续铲着土,“陈局是该好好去医院检查检查了。” “好的,哪天让你父亲有空一起吃个饭吧,也是好久没见了。” “这是当然。”靳寻淡淡应了一声,陈局又客套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姜茶清昨晚通宵码字,睡到了中午才起来,他洗漱一番走到客厅就看到坐在阳台上捣鼓着花草的靳寻。 姜茶清认不出那是什么花,花瓣的淡粉色看上去十分淡雅清新,靳寻和花一起沐浴在阳光下,他又一次觉得靳寻长得真是令人移不开眼。 靳寻看见了他,朝他招手,“昨晚又熬夜了?” 姜茶清走过去,阳光晒得他浑身舒服,他又萌生了睡意,眯了眯眼,“习惯了,这是什么花?” “茶花,和你一样名字里都带着茶,也是可以入药的一种花。”靳寻用毛巾仔细擦拭着花盆沾上的泥土,擦拭干净后才摆放在阳光充足的区域。 姜茶清也忍不住欣赏起来,突然靳寻就开口,“苏准已经被找到了,不过发现他时已经畏罪自杀了。” 姜茶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几天他住在靳寻的家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甚至什么都没有想,在消化了这个消息他才开口,“是吗……想必会成为新闻头条。” “这是自然,你也不用在担惊受怕了,这几天我一直很担心你。”靳寻侧过脸,注视的目光柔和富有暖意。 姜茶清这时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挺好,我也可以安心回家住了,不用再麻烦你了。” 这话一出姜茶清就看见靳寻的目光有些黯然,他深知自己说错了话,心里急成一团了,可脸上也只是一副抿嘴严肃的模样。 “我从未觉得麻烦。”靳寻声音很轻,好像一阵风就可以带走,可是每一个字都重重的敲打在姜茶清心上。 靳寻就住在姜茶清对面,当天他拿着自己一些生活用品就直接回到家,他打开电脑一看,果然头条新闻就是有关于苏准杀人的事件,网友的留言大多是大骂“畜生”“衣冠禽兽”,也有一小部分提到了苏准曾做过的善事,只是那种评论很快就被激愤的网友喷了下去。 姜茶清看着新闻上说的割腕自杀,他实在不觉得苏准会自杀,苏准把人当做物品,把喜欢的人当做艺术品,这样的人会死的这么平凡普通? 姜茶清重重吐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事情都已经结束,他拿出手机拨打宁家的号码,这些天他不停拨打着宁鑫手机还有宁家电话,可是都没有人接听,他等了一会失望的挂断通话。 或许他应该亲自去宁家看看。 姜茶清想到这立刻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刚换好衣服就听到门外传来门铃声,他走过去开门发现是靳寻。 “苏准的葬礼,你来吗?” 姜茶清最终跟着靳寻来到了墓园,苏准的父母大概是考虑到了苏准如今的声名狼藉,葬礼办的十分低调,他们站在墓碑旁面容平静,但姜茶清远远就看见了他们发红的眼眶。 “那些人是苏家的亲戚朋友?”姜茶清看到那些向墓碑鞠躬的人,眼眸流露出的悲意是真实的。 靳寻比姜茶清知道的内情多,“来的人并不是苏家的亲戚,苏准的事情一经报道,那些亲戚朋友唯恐不及,这些人都是苏准曾经帮助过的病人。” 苏准帮助过的人很多,有些人甚至是特意从大老远赶过来,这让苏准的父母以为很早就可以结束的葬礼开始延长起来。 中途苏母像是终于抑制不住,低头不停地抽泣,而苏父只能一脸沉重搂着她的肩膀,依旧对着每一个来宾致谢。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悲切,疑惑,大概除了苏准自己,没人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做出自毁前程的事情。 姜茶清他们就站在远处,直到葬礼结束人群散去他们才走过去,姜茶清看着苏准墓前的头像,想到了宁鑫遭遇过的危机,脸上的复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他做出这些事,归根究底不过是得了病不自知。” 靳寻站在姜茶清身后,嘴角弯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想他是知道自己有病,不过是无药可医,自甘堕落罢了。” “他可以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姜茶清攥紧手脱口而出,他语气是少见的激动,他转过身面对靳寻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抬眼对上靳寻平静的眸子所有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靳寻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沉重,“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对于苏准来说,被送去精神病院和躺在这里又有什么区别?” “那你呢?”一阵微风拂过姜茶清额前的刘海,他直直看着靳寻,他说得很慢,好像生怕靳寻听不清,“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选择?” 靳寻沉默了一会才抬起头,用开玩笑的语气回答,“我选择死亡。” 可姜茶清却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姜茶清口袋传来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他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是宁鑫,他眸子微亮,“我先去接个电话。” “恩。”靳寻淡淡应了一声,姜茶清走到远处去接听电话。墓园十分安静,隔着老远靳寻还能听见姜茶清的说话声。 靳寻站在墓碑前,身形修长挺拔,白皙俊美的面孔完美无瑕。忽然间,他看着那个墓碑,诡异的笑了。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尽是森冷的笑意。 第38章 poison.38 靳寻从墓碑离开,他走到墓园门口就看见姜茶清坐在台阶上,对方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 “怎么坐在这里?” 姜茶清没有出声,像是没听到。 靳寻只好蹲下来,在面对面的距离他才发现姜茶清的眼眸在日光下碎着柔光一般,那层眼膜外似乎氲着一层水气。 要哭了? 真美啊……靳寻藏在眼里的痴迷更深,只是他注定要失望。 姜茶清手里还握着手机,哪怕他没有哭出来,心口的钝痛还是让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阳光晒得身子愈发暖和,可他依然觉得冷。 他早该知道的…… 他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这个下午姜茶清在墓园里待了多久,靳寻就陪了多久,直到姜茶清用平静的口吻回答了他。 “宁鑫告诉我,他要结婚了。” 宁鑫和许澜身上都有伤,宁鑫身上虽然是皮外伤但是因为多次伤口崩裂也躺了半个月,剩下的半个月他都留在医院照顾着许澜。 宁鑫看着许澜脸上的伤口一天天愈合,伤口的疤痕在她脸蛋愈发显得狰狞。 只是许澜从未因为伤口疼痛或者因为脸上这道伤口会伴随自己一辈子而露出脆弱情绪,直到宁鑫和往常一样和她聊天,上一秒还是普通的家常,下一秒却平淡的开口:“我们结婚吧。” 那一刻许澜愣了一会,在消化了这句话后落泪了,眼眸里随即露出的激动让宁鑫迷惑了。 许澜,真的喜欢他吗? 宁鑫和秦澜的婚礼在宁秦两家商议下定好了日子,随后他们将这个消息放出,许多跟两家人相识的人在看见喜帖上新人名字时愣住了,他们知道宁秦两家一直有联姻的打算,只是他们盯着喜帖上新娘一栏的“秦澜”纷纷陷入了不解。 秦家不是只有一个独女秦甄吗? “二小姐,大小姐现在正在换衣服……” “滚开!”秦甄整张脸都被愤怒而显得扭曲,她斥责佣人后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在看见身穿婚纱坐在梳妆台上的秦澜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相比之下秦澜冷静多了,她瞥了秦甄一眼:“你们先出去吧。” 佣人们立刻离开了房间,秦甄也是要面子的,直到房间只剩她们两人才冲到秦澜面前,伸手抓着肩用力扯了秦澜一下。 秦澜是有一些功夫底子的,何况在杀过人之后在心志上更加冷漠,但在秦甄粗鲁的拉扯下她却没有多少抵抗,只有脸上的伤疤有些吓人。 秦甄看着看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本来长得就很美,一落泪也让人觉得楚楚可怜:“姐……为什么?” 秦澜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为什么要抢走宁哥哥?”秦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从小就喜欢宁鑫,长大后父母也告诉她宁鑫会是她未来的伴侣。 秦甄深信不疑,就这样守着自己的心,却等到了这个结果。 “我没有抢走你任何东西。”秦澜站起来,量身定做的婚纱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完美衬托出来,她看人一向冷淡的眉目被化妆师描绘上了一抹淡红,眼波流转间有一股难以模仿的冷艳,她比秦甄高不少,加上踩着恨天高,这一刻宛如一个高贵的女王一般。 秦澜微微垂眼看秦甄,像是漫不经心的俯视着后者:“你想要的东西,我从未有抢的心思,不过,你确定是你所拥有的吗?” 秦甄只觉得眼前这个相认没多久的姐姐此刻好陌生:“姐……” “小甄,对不起,”秦澜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她轻轻抱住了秦甄,她叹了一口气,“我想得到他,成全我,好吗?” 这个时候的秦甄还不知道秦澜口中的他并不是这个他,她知道无论怎么闹都改变不了事实,她一把推开秦澜:“我恨你!你才不是我姐!” 秦甄夺门而出,秦澜只是站了一会又回到了梳妆台,她拿起白色的网纱戴在脸上,脸上的疤痕被很巧妙的遮掩,看上去多了一种朦胧美。 婚礼当天宾客们如约而至,举行婚礼的地点选在了秦家一处别墅里,别墅外也停满了各种豪华轿车,宾客们聚在一起攀谈之下也终于了解到了秦澜的身份。一个失散多年被找回来的私生女,一次意外救了宁家公子,不但获得了宁家公子的爱慕,也让她正式被冠以秦家这个姓氏。 众宾客当下了然,所以不仅是婚礼,还是认亲仪式啊,这个私生女也是混出头了。 宁秦两家的父母都出动招待着宾客,宁父自然也从大老远赶回来,在听说了宁鑫发生的事情后也后怕不已,但对于能和秦家联姻这个结果让他很满意。至于新娘是秦甄还是秦澜,这个问题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宁鑫没有出去招待,他脸色难看得让宁母只好把他留在房间内,宁鑫一身黑色新郎衬得他身姿挺拔,额前的碎发用发胶固定在脑后,他脸上肃然的神色不像是一个新郎,倒是像一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 房间的窗户外正好可以看见出口处,宁鑫就那样笔直得站在窗户边望着,他在等一个人。 而且他知道,一直会等到。 很快宁鑫就看见了姜茶清,他眼眸一亮,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就因为对方身旁的靳寻时而止住。 姜茶清自然也收到了喜帖,当初送来这封喜帖的还是宁母,她的目光依旧如初次见到时那么柔和,在看见他接过喜帖时才伸手轻轻抱了一下,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明明错的人是他啊…… 姜茶清就那么盯着那封红色的喜帖,整个瞳孔都宛如被染红,直到靳寻来敲门,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家竟然不吃不喝过了一整天。 靳寻除了刚开始流露出来的慌乱,到后来一直是冷着脸,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煮了一碗粥看着姜茶清吃下:“婚礼那天你会去吗?” 姜茶清原本苍白的脸在一碗热粥下红润了不少,听到靳寻的话他看了一眼喜帖:“去啊,喜帖都送上门了,没有不去的理由,何况宁鑫可是我兄弟。” 靳寻看着姜茶清脸上恍惚的神色,眸子一沉:“婚礼当天我陪你去。” 姜茶清听到后抬起头,靳寻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远处故作随意的说:“我身手不错,比如你让我扛走一个男人也不成问题。” 姜茶清愣了一下,随后很快明白了靳寻的意思,他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他自以为对宁鑫的感情掩饰的很好,可是没想到靳寻早就看出来了。抢婚这种荒唐事他自然做不出来,但是靳寻想表达出来的善意还是让他心里一暖。 “谢谢你,靳寻。” 陪同姜茶清一起来的靳寻几乎是最扎眼的存在,微卷浓密的黑发下是一双湛蓝的眼眸,混血的五官加上一米九的身高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气场,嘴角扬起的笑容增添了一股令人沉沦的魅力,部分宾客看着看着就心痒痒了,唯有一些沉稳的觉得这个男人很古怪。 长得这么出众,是来砸新郎场子的? 秦家夫妇看着靳寻也愣住了,压根不认识,既然不认识,那自然是宁家的客人了。 果然下一秒宁母就过去握住姜茶清的手:“来啦,位置都给你准备好了。”她转脸看向靳寻,关于靳寻的事是从宁鑫口中得知,一个非常聪明的侦探,据说这次苏准事件就是他侦破的,虽然最后新闻没有说明,但是宁母从靳寻身上的气质也看出来他不简单,“非常荣幸你能来参加我家宁鑫的婚礼。” 靳寻保持着微笑:“我也觉得荣幸。” 姜茶清的样子倒是让秦家夫妇觉得不可思议,这和秦澜真的很像,尤其是秦母暗自瞪了秦父一眼,深深怀疑这又是秦父留下的风流债。 秦父可没有秦母那么没见过世面,他还记得姜茶清的父母是谁,当年在圈子里也是一对郎才女貌,出身书香门第,只可惜了后来的惨剧。他打量着姜茶清,没想到这个男孩如今也长得一表人才了。 此时婚礼还没开始,姜茶清和靳寻并肩站着,对于宾客来说此时更是互相攀谈试探的时候,一时间倒也热闹非凡,好在姜茶清现在只是一个人气作家,而靳寻已经被一些商人以为是模特也没人上前打扰,偶尔有几个想要靳寻联系电话的,也被靳寻似笑非笑的目光打发了。 姜茶清也没什么心情,不过看着靳寻被人以轻蔑的态度不断上前要号码也是同情:“你还好吧?” 靳寻习以为常,脸上笑容可掬:“习惯了。”可他忽然收敛了微笑,姜茶清被他一下子变脸感到不解,下一秒就被他抓住手臂猛地一拉,身子因为失去平衡朝他怀里倒去。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一直鞠躬道歉,看着姜茶清衣袖上被红酒侵染的颜色更是不停道歉。 “你怎么做事的!”宁母听到动静赶过来,一看这情况也忍不住语气严厉。 “阿姨,我没事。”姜茶清看了一眼袖口,也幸亏靳寻拉了他一下,不然红酒可能打翻更多在衣服上,不过袖手传来黏糊糊的感觉也让他感到不适了。 “我去下洗手间处理一下。”姜茶清在服务员带路下离开。 围观的人很快遗忘了这段插曲,地上的狼藉也被迅速收拾干净,靳寻笔直得站在原地,嘴角依旧弯着,慢慢的那笑容变了味道,像是嘲讽。 第39章 poison.39 姜茶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二楼,他看着面前这道刻着纹理的门,实在不觉得这是一个洗手间,他不解地望着服务员。 服务员低着头:“一楼的洗手间坏了,这个房间里面有。” 姜茶轻挑眉,这种拙劣的谎言他自然是不信的,那么是谁特意让服务员带他来这里。他心里猛地一跳,答案呼之欲出。 姜茶清打开房门便看见了身着新郎服的宁鑫,被发胶打理好的发型让他多了一股稳重,沉沉的目光看过来时候仿佛锁定了姜茶清一般。 服务员一早就识相的把门关上离开,宁鑫看着姜茶清,气氛也随着他面无表情而凝重起来:“生姜,你来了。” 这句话让姜茶清一下子有点恍惚,在年少时无论他们约定去哪里玩,每次到了见面地点宁鑫都已经等在原地,哪怕他也刻意提前了时间却也永远来得比宁鑫晚,而对方见面第一句永远都是一句普通的废话。 “生姜,你来了。”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姜茶清心口揪紧,他扯出了一个浅笑:“当然,你的婚礼我怎么可能错过,恭喜你。” 宁鑫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走到姜茶清面前,此时他们凑得极近,姜茶清放在身侧的手一直隐隐发颤。 宁鑫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姜茶清的脸颊:“我的未婚妻长得和你很像。” 姜茶清的手指停止发颤,像僵住一般,他只是抬头愣愣的看着宁鑫,看着宁鑫放大的脸,直到唇瓣传来一阵湿润的触感。 这个吻很轻,就像是不经意间擦到一般,宁鑫退开,这时候姜茶清才发现他已经满面泪水。 “生姜……你喜欢男人?”宁鑫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所有的泪水似乎凝聚成了一抹鲜红,染红了他的眼眶,“为什么能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我,我们明明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快乐时光!” 宁鑫声嘶力竭的控诉像刀扎在姜茶清心口,他几乎快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摇摇头:“我当你是兄弟,家人,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成为被人唾弃的同性恋。” 宁鑫五官几乎狰狞,胸口传来的钝痛让他忍不住踹翻桌子发泄:“我根本不在乎!” “可我在乎!”姜茶清终于忍不住吼出声,他转过身,宁鑫只能看见他剧烈起伏的肩膀,背对着的身影像是深深的拒绝。 宁鑫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大概是因为他踹翻桌子动静太大,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的新郎服,忽然觉得心灰意冷。 “那他呢?他为什么可以?” 姜茶清整个脑子浑浑噩噩的,他根本已经无法思考宁鑫口中的他是谁,他只是伸出手抓住门把,头也不回的,像一个逃兵一般的大步离开。 “生姜——”宁鑫立刻追了出去,他内心涌上来一股恐慌,好像姜茶清这么一出去,就再也找不着了。只是他一出门迎面便看见了两个人,顿时身子一顿。 宁母瞥了一眼房内的一片狼藉:“怎么这么乱。”随后她便吩咐佣人进去打扫。 秦澜穿着华丽的婚纱一言不发,头纱将她脸罩住看不清模样,宁鑫却一下子回忆起对方用冰冷目光看他时的样子。 宁鑫心里发凉,他现在心心念念都是姜茶清:“妈,我有点事要离开……” 宁母打断了他的话:“有什么事先缓缓,跟你介绍一个人。” 宁鑫这时才看见站在后面的男人,男人一身正装衬得身材高大,剑眉星目,五官并不是时下少女喜爱的俊美,而是透着阳刚之气。 男人直到宁母说话才走过去,不由分说握住宁鑫的手,打量了他一会笑了,五官展现出来的笑意灿烂,诚意满满:“新婚快乐,我是晴恒,比你也就大几岁,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哥。” 宁鑫本来觉得男人十分面生,但是当听到名字时就知道眼前男人是谁了。 晴恒,年仅三十四岁,据说年少时遭遇了家庭巨大变故,不但在亲人离世后迅速振作,还将自家产业越做越大,如今掌握着房地产的经济命脉。 晴恒发觉了宁鑫脸上的急切:“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宁鑫望着走廊方向,姜茶清早就不见了踪影,转过脸发现宁母和秦澜也看着他,这一刻他的心似乎悬空着并一直往下掉,机械似的开口:“没有,很高兴认识你,晴哥。” 姜茶清落荒而逃,他对这里并不熟悉,一通乱跑下竟然来到了别墅后边的花园里。宾客都在别墅的大厅里,花园此时显得格外寂静。 靳寻找过来的时候,姜茶清就站在一片花丛中,听闻秦母特别喜欢玫瑰花,凡是别墅的后花园种植了大片的玫瑰花。一股微风吹过就能闻到一股玫瑰花香,令人沉醉。 姜茶清常年不出门造成了他皮肤有种不健康的白,在阳光下几乎变成了雪白色,大片娇艳欲滴的玫瑰在靳寻的视线内就像一片血海。 而他最喜欢的人就站在那里。 靳寻蓝色眼眸流露出痴迷,他看着姜茶清紧绷的后背,脑海里已经勾勒出对方落泪的样子。他走上前打算过去看看。 “靳寻……”姜茶清没有回头,他没有一丝犹豫的叫出靳寻的名字,声音有种竭力保持的平静。 “别看……好吗?” 靳寻瞳孔一缩,脸上有一瞬间的异样。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恢复了之前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并没有顾及姜茶清表达出来的“需要静一静”的态度,而是走上前,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从后面抱住。 姜茶清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不远反近,身侧的手攥紧,他恼怒的想回头视线就忽然陷入黑暗。 靳寻伸手捂住了姜茶清的双眼,手上没有沾到任何湿润,心里有些意外。 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情,眼前这个人都不会哭……明明这么弱,意志力为什么这么强呢? 靳寻隐约觉得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心里却更喜欢姜茶清了,他嘴角的笑愈发扩大,可是声音却沉沉的,透着一股黯然无奈。 “我什么都没看见。” 婚礼时间一到,宁鑫和秦甄出现在众宾客面前,很多宾客伸长脖子想看看这个混出头的私生女长得什么眼,可是第一眼就失望了,在白色朦胧的面纱下脸上还带了网纱,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只能从婚纱勾勒出的身姿简单评点了一句:身材不错。 姜茶清也坐在了宾客席上,靳寻就坐在他身旁。此时正好有一名服务员端着酒杯放在靳寻面前,他眉头一挑拿起酒杯摇了摇,鲜红的液体晃动着,是番茄汁。 服务员感受到靳寻目光:“坐在前两桌的晴恒先生送给您的鲜榨番茄汁。” 靳寻顺着服务员指引看过去,晴恒坐在那里,身边坐着的都是商业大佬,一副众星捧月的姿态,两者视线撞在一起,晴恒笑着朝他举杯,目光暧昧看了姜茶清一眼。 靳寻立刻明白了晴恒意思,看来姜茶清能那么快从房间出来都是对方帮了一把,他举起酒杯将番茄汁一饮而尽。 晴恒心领神会便移开目光,两人这些举动极其隐秘,没有人发现。 宁鑫僵着身子一步步走在红毯上,他手指一直在发颤,浑身冰冷,脑子里全是多年前和姜茶清相处的画面,其实六年来,他一直和姜茶清以兄弟自居,他曾经想过有一天姜茶清迟早会喜欢上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他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逐渐产生的情愫让他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直到宁鑫决定对秦澜负责才发现姜茶清喜欢男人……甚至从只言片语中他发觉姜茶清曾经似乎喜欢过他。 多讽刺啊……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相爱过。 这个认知让宁鑫心如刀割。 宁鑫感觉到自己发颤的手指被人紧紧握住,力道甚至大的让他感觉疼痛想抽离,他转过脸就看见秦澜也正望着他。 秦澜的脸在面纱看不真切:“你还记得我们被关在那里时候,我说过如果活不下去不会让你太痛苦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什么意思。” 宁鑫的回忆一下子被带回了那个时候,事发后始终有一点令他奇怪,秦澜是如何从两个绑匪之间带他逃脱出来,警方得到的是绑匪自相残杀,可他知道当时绑匪两人明明没有不和。 “你到底……”宁鑫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秦澜伸手轻轻捏住他的脖子。他们两人站在司仪面前,秦澜的举动在所有人面前仿佛是温柔的轻抚宁鑫。 这样亲密的姿态让姜茶清忽然平静了,他一直知道宁鑫对他的感情,只是所谓的高兴,勇气,都在宁母一番语重心长打消。他知道自己太懦弱无能了,就是这样自己都厌恶的性格,配不上宁鑫。 这段莫名的执念,最终在六年后的今天,得到了解脱。姜茶清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随笑容弯起的眼睛里再也看不清面前的一切。 他从以前就希望宁鑫能拥有平凡的幸福,而不是和他一样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 第40章 poison.40 “那两个人是被我杀了,割了头,流光了身上的血……”秦澜漫不经心的说着,指腹轻轻摩挲着宁鑫的喉结,她凑到耳边,除了宁鑫没人听得见她说的话,“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秦澜的丈夫,如果你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不但会送你下地狱,还会让那个勾走你魂的小情人生不如死。” “你!”宁鑫这下真的是被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不自然,他几乎想立刻出声结束这场荒唐婚礼。这个女人是杀人犯! 宾客们也开始觉得不对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姜茶清起身被靳寻拉住。 靳寻说道:“我们不方便过去。” 姜茶清被靳寻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只是一个宾客,外人,他看见宁母已经走过去便重新坐回位置,只是眼睛一直紧张的望着那里。 靳寻松开手,看着秦澜静静站在那里,眼里掠过一丝幽深。 “怎么了?”宁母关切的问,她看见宁鑫的脸色很苍白。 宁鑫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他看着秦澜身着纯白婚纱温顺的模样只觉得恐惧,可他说了出来有人信吗? 直到这一刻宁鑫才明白了秦澜的算计,他下意识看向姜茶清,对方流露出来的担心显而易见。 “妈,我没事,有点紧张。”宁鑫勉强笑了笑,一滴汗从他发鬓落下,倒是没令人怀疑。 “那就好。”宁母放下心,她朝司仪示意就往回走。 “我们新郎面对美丽的新娘有点紧张了,现在婚礼继续。” 司仪的话让所有宾客笑了笑,姜茶清也松了一口气。 司仪:“现在有请新郎对新娘爱的宣誓。” 宣誓无非就是一种深情的告白,宁鑫和秦澜手上都有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条写着,避免他们忘词,宁鑫没有拿出来看,反而把话筒放下,像悄悄话似的凑在秦澜耳边:“你脸上的伤疤,是不是自己划的?” 秦澜抬头看着宁鑫,宁鑫看不见她表情,只见她拿起话筒:“我愿意。” 宾客们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宁鑫只觉得毛骨悚然。正常人会划伤自己脸? “新郎可真是恩爱啊,竟然偷偷的表白不让我们知道说了什么,现在请美丽的新娘说出你对新郎爱的宣誓!” 秦澜也效仿宁鑫,拿开话筒凑过去:“毁了不好吗?这样你就不会把我当成他了。” 宁鑫直勾勾的看着秦澜,内心的不甘愤怒让他眸子里好像有什么情绪在翻涌着,最终他拿起话筒,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透着阴暗的恨意:“我愿意,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 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变了调,除了秦澜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太过激动。 秦澜感受到宁鑫对她的恨意,也只是微微一笑,像是嘲讽一般。 婚礼仪式一结束宾客们自然就举杯一一朝婚宴的这对新人敬酒,秦澜换下婚纱出来,那张没有遮掩的脸也露了出来,许多宾客看见秦澜脸上的伤疤也是暗暗吸了一口气。 为了救宁家公子这个秦澜也是付了不小代价。 宁鑫推脱不了,被灌了不少酒才散了几位,当他想找姜茶清时却被告知早已离开。 “难受吗?”秦澜看着面红耳赤的宁鑫,也不知道问他身体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宁鑫对她自然没了好脸色,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秦澜脸上没有一丝恼怒,她本身也不在意宁鑫:“既然你没事我就去帮妈招待客人了。” 宁鑫看着秦澜在宁母面前笑意盈盈,此时她才像一个正踏入婚姻的幸福女人。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宁鑫打量着秦澜,忽然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怎么……可能? 夜晚,手机营业厅迎来了一个客人,他带着棒球帽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姜茶清将头上的棒球帽压低几分,他隔着玻璃指了指下方摆放的一部手机:“这个手机我要了,还有我要办一张手机卡。” 姜茶清回到家才摘下帽子,他拿出新手机拨打一个号码,通话很快接通。 “喂,哪位?” “沈轻,是我。” “哥,怎么换号码了啊?”沈轻还特意看了一眼号码,确实不是之前的。 姜茶清淡淡“恩”了一声,他拿起靳寻送的书籍,眼眸一暗:“手机丢了,所以换了一个,这次我打电话来是想让你帮我找一处住处,我想搬家。” “这个倒是不难,”沈轻身为知名演员人脉广,找一个住处没问题,“不过后天后可就是除夕了,搬家公司恐怕没有空,哥不如来我家过年,然后春节后我再帮你找住处。” 房间没有开灯,站在黑暗中的姜茶清愣住,他一向没有什么时间观念,被沈轻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新年要到了,他低垂着头:“我就不过去你那边了,春节我自己有了安排。” “好的,另外宁哥不是结婚了吗?他手机打不通,哥你替我祝他新婚快乐哈。” “好。”姜茶清挂断电话,随着手机屏幕关闭,房间彻底陷入了昏暗。 除夕很快来临,楼下正放着鞭炮,鞭炮声和孩童嬉笑声传入房间,姜茶清叫不到外卖只好开了灯在厨房煮着面,客厅电视里放着联欢晚会,响着欢乐的声音,只是却因为空荡的房间莫名多了一种违和感。 姜茶清正打算把刚煮好的面端出去,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他走出去发现是旧手机来电,屏幕显示正是靳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起来:“喂,靳寻?” 通话过了几秒都没有出声,姜茶清听见对方的呼吸有些凌乱:“靳寻?你没事吧?” “茶清,我好像发烧了……”靳寻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姜茶清第一次听见他用这么虚弱的语气说话。 “靳寻,你有没拨打120?”姜茶清听见“咚”的一声就没有再听见靳寻的回话,他立刻出门跑到靳寻门前按着门铃喊:“靳寻!靳寻!开门!” “怎么了啊?”附近有邻居听到了声响开门探头看去,却对上了姜茶清发红的双眼吓一跳。 “帮我叫一下小区物业来,快!” 最后小区物业叫来了开锁匠,打开门姜茶清第一个冲进去,靳寻趴在沙发上,脸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他第一时间就把靳寻送去医院。 医生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就帮靳寻打了吊针,姜茶清坐在病床边看着靳寻,理智回归后他拿出靳寻的手机想联系他的家人,却发现联系人只有他一个人,他神情有些复杂,在发现靳寻出事时他是十分慌张的,靳寻救了他两次。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靳寻他早就死了。 可这仍然无法停止他内心对靳寻的恐惧。 医院许多病人虽然无法出院,但是病人家属都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来医院陪伴病人过除夕,医院倒比姜茶清在自己家里有人气。 姜茶清听着人群的说话声,心里忽然不那么空了。他记得之前过年宁鑫也会回家陪伴父母,而他都是独自一人,但今年没想到却是和靳寻一起在医院度过。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十二点就要过去,一些人已经开始准备跨年倒计时。 “十、九、八……” 姜茶清下意识得在心里一起默念起来。 “三、二、一!” “新年快乐。”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姜茶清耳里,他转过头就看见靳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脸色还有一点病态的苍白,但是精神看上去不错。 窗外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在天空上,靳寻湛蓝的眼眸被烟花照进来的光染上了更多色彩。 姜茶清愣住,他从靳寻的眼中看见了自己,那目光包含的深情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靳寻脸上也少了些许笑容,他撑着身子坐起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水吗?” “有。”姜茶清回过神,他把床头柜准备好的水递过去。 靳寻确实很渴,他一饮而尽,因为喝得急了,嘴边溢出的水顺着下巴流过,滴在性感的锁骨上。 姜茶清见状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等靳寻喝完才开口:“医生说你是感冒引起的发烧,打完吊针在医院休息一晚就好了。” 靳寻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谢谢你,茶清,如果没有你我恐怕都得烧糊涂了。” “不客气,我本来想帮你通知家人的,不过你联系人那里找不到。” 靳寻瞥了一眼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小病而已,没必要让他们担心。” “还是有必要的,就像这次你突然发烧,幸好你有我的号码才及时把你送来救治,”姜茶清顿了顿继续说,“春节过后我就会搬家了。” 靳寻手颤了颤,他慢慢收拢手指,嘴边依然带着笑:“怎么忽然打算搬家了?搬到哪里去?” “最近发生的事情挺多,换个地方也是想换换运气,至于搬到哪里还没确定。”姜茶清将一早准备好的措辞说出来。 “也是,这一年你确实发生很多不好的事。”靳寻笑容不变,眼底却有一层阴暗。 姜茶清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拿出来一看是沈轻:“我去接下电话。” 靳寻轻轻应了一声,他看着姜茶清离开病房,病房的灯已经关闭,烟花将他面无表情的脸照得有些扭曲古怪。 “你这个表情可吓死爹了……” 靳寻眸子一动,看着面前伪装得严严实实的蛇皮,已经没有在姜茶清面前温和态度,冷冷出声:“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病了非常担心,怎么说我们也曾是病友啊,我必须来看望看望你。”蛇皮面罩下露出的眼睛带着戏谑,他“啧啧”两声,上下打量靳寻。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对他这么费心思,还故意装虚弱就为了陪他过年。” “他心思细腻,如果我直接说出来他不会答应,耍心机也会被他看破,”靳寻望着窗外烟花,笑了笑,“只好用苦肉计了。” “你的破事我没兴趣,我来是想提醒你,你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蛇皮语气突然变得阴冷起来,“白发鬼找到了。” 姜茶清出去后走到楼梯间接听电话,还没等他开口沈轻就出声。 “哥,新年快乐!” 姜茶清心里一暖:“新年快乐。” “关于住处我已经给你选了几个,具体信息发到你邮箱去了,喜欢哪个再告诉我,我会让人去联系房主。” “好的。”姜茶清随后和沈轻聊了几句便挂断通话,他转身返回病房,有一个男人和他擦身而过,一瞬间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那股味道就像前段时间靳寻身上闻到的,他身子一顿,回过头看去却不见了踪影。 第41章 poison.41 深夜下着绵绵细雨,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走在石板铺成的小路上,道路两边都是树木,随着风时不时发出沙沙声,女人及腰的长发被风勾起一根根发丝,她撑着伞,白皙的下颌上是殷红色的唇瓣,看不清面容的高挑身姿却有一股艳丽的味道。 女人走到台阶时雨停了,她收起伞,不经意地抬头就看见站在台阶上方的男人。 那是一个白到极致的男人,身着宫廷式贵族礼服,披着黑色的高领斗篷,他一头白色的长发垂在身后,五官精致的不像人类一般,雪白的眼睫毛在看见女人时眨了一下。 这样奇怪诡异的装饰并未让女人表情有一丝波动,她只是静静得望着男人,抬头露出雪白的脖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几根发丝悄悄缠绕在锁骨间。 极致的艳丽妆容,脸上却只有冷淡入骨的表情。 男人银色瞳孔掠过一丝惊艳的光,他眯了眯眼,“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女巫。” 他的嗓音细细柔柔的,蹙起的眉宇间都带着一股令人心疼的忧郁。 “卡!很好,这个过了,”导演擦了擦汗,脸上露出喜色,拍摄如此顺利出乎他意料,他大步走到女人面前,“姜作家辛苦了,演的非常好!” 姜茶清嘴唇紧抿成一条凌厉的弧度,看着兴奋的导演一言不发。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陷入这种为难的境地。 两个小时前。 姜茶清打开沈轻送来的邮件,在仔细对比后看中了其中一处住所,那里离市中心很近,而且旁边正是公安局,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选择僻静的地方,但自从连续两次都被绑架到郊区外,他内心有了极深的阴影。 姜茶清打给沈轻准备告诉她,谁知道接通电话的是沈轻的经纪人。 “沈轻昏迷住院了!” 姜茶清一听立刻前往医院,来到医院时沈轻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除了苍白一点倒也没有哪里受伤。 在从医生口中确实只是疲劳过度,姜茶轻松了一口气,比起他一旁的经纪人课没那么放松了,她急得直冒汗,这次公司好不容易有机会和穆深一起合作mv拍摄,可偏偏沈轻却因为身体不适住院了。 姜茶清注视着沈清,在经纪人视线里能很好的看到他侧颜勾勒出好看的弧线,她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姜大作家,您能代替沈轻去拍mv吗?” 姜茶清愣住,很快反应过来:“你在说什么?” “姜大作家,您就看在沈轻面子上帮这个忙吧!这次机会是公司给她安排的,如果搞砸了,对公司是非常大的打击,甚至公司一气之下雪藏沈轻。” 姜茶清虽然不了解娱乐圈但也没那么好糊弄:“公司规模那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出替换的演员?” 经纪人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我手下现在只有沈轻了,如果让别的演员,那收益只会是其他人,所以拜托姜作家了,再说你们拍摄的《魂引》也可以借此机会炒作一番啊。” “抱歉,我还是……”姜茶清一向低调,本来就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尤其现在要他在镜头面前出现更是天方夜谭,他刚想拒绝手就被人拉住,他低头发现沈轻醒了。 “哥,是我经纪人唐突了,我那是女主角你怎么帮,别管她。”沈轻苍白的面容勉强挤出笑容,语气也是有气无力的。 姜茶清忽然心里有点难受,宁鑫和沈轻就像是他的亲人一样,他沉默了一会就开口:“我替你去。” “哥?”沈轻有些诧异。 “好好!”经纪人生怕姜茶清反悔,立刻带着他离开医院前往拍摄地点,在和导演一番沟通下便让姜茶清换上女装试试看,没想到第一幕就惊艳了所有人。 “姜哥拍的真好,太美了!”姜茶清坐到一旁休息,经纪人立刻递过去矿泉水,双眼都是崇拜。 姜茶清翻了两页导演给他的剧本,有点无语的合上,淡淡瞥了经纪人一样:“这样的剧本和剧情,还需要什么演技吗?” 姜茶清没有说错,剧本里主要剧情就是一个吸血鬼和女巫的相遇,两者一见钟情陷入爱情,这是非常俗套的爱情,但是结尾处却有了转折。 女巫将浸泡过圣水的匕首扎进了吸血鬼的心脏内。 原来女巫爱过吸血鬼,但是所谓的爱情比起仇恨显得微不足道,吸血鬼早已忘记自己随意的杀戮曾杀死过女巫的家人。结尾女巫抱着死去的吸血鬼看了一场日出,惧怕阳光的尸体最终在女巫怀里慢慢化成了灰烬。 姜茶清扮演的女巫内心更多的是恨意,所以哪怕他演不出爱意都可以解释成恨意更多,还有一点省事的便是女巫是一个哑巴。所以他只需要冷着脸,刷刷脸就可以了。 倒是吸血鬼这个角色颇为考验人,不过扮演者穆深已经用他的演技和高颜值证明了一切。 初次相遇的戏份过了,接下来就是在古堡里拍摄,剧组也是投资不少资金租了这座实打实的古堡,姜茶清跟经纪人一同进入时穆深已经在里面补妆了,他头发眉毛甚至眼睫毛都是雪白色。姜茶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觉得对方为了演这个吸血鬼也是挺费工夫的。 经纪人发现了姜茶清的目光,小声在他身旁开口:“姜哥是不是觉得穆深长得特别妖孽,他那白色的毛发可是天生的。” 姜茶清转过脸看她,想了想不确定的开口:“白化病?” 白化病是由于功能减退引起的,一般会导致患者黑色素缺乏,全身上下都会呈现白色,白天的紫外辐射会对病患造成极大伤害,所以这种人一般是不能见光的。 “对,不过谁让他长得好看,巧合下拍了一组杂志封面就火了。” 正说着,穆深就走了过来,银色的眼眸透着月色的光辉,他嘴角微微挑起,一举一动像极了一个上古世纪的贵族般,他摘下白手套朝姜茶清伸过去:“你好,你替代身体不适的沈小姐出演这件事我已经听导演说了,请问贵姓?” 姜茶清还没开口,一旁的经纪人急忙出声:“她叫蒋清,是我们公司旗下优秀的艺人,她演技还不过关,现在正在入戏不方便回答。” “是这样啊……”穆深嘴角扬着一抹浅笑,声音阴柔的听不出有什么情绪,“那我就不打扰了,我期待在戏里和你的互动。” 穆深离开后经纪人就带着姜茶清到一旁解释:“虽然导演知道你是男的,但是我们一致认为先不要说出来,我担心会影响到穆深的发挥,一切等结束后再说明,那样哪怕他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姜茶清闻言眉间蹙起,他个人是非常讨厌这种隐瞒和欺骗,只是经纪人又加上一句:“这样对沈轻影响才能降到最低。” 姜茶清一听这话也选择了沉默,所谓底线,为了重要的人,他可以一退再退。 准备就绪后,第二场开始了,这场主要在窗边谈心,吸血鬼表示几个世纪的沉寂,只有在遇到女巫一瞬间他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当然台词都是穆深的,姜茶清只要适当的用表情“不自然”的深情注视就好。 吸血鬼慵懒的靠在窗边,他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轻轻佻起女巫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发白的指尖和黑色发丝缠绕在一起,月光撒在他们美丽的容颜上,多了一层朦胧和神秘。 “我以为我已经死去,可看见你的第一眼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死去。” “我一直在等你,亲爱的。” “你爱我吗?” 吸血鬼最后疑问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女巫眼底毫不掩饰的爱恋让他确信他们之间是相爱的,他对自己的容貌魅力也是极其自信。 怎么可能不爱他? 她是爱他的,此时的吸血鬼是如此坚信着。 而姜茶清扮演的女巫自然是与他沉静的对视着,但是他心里涌生的感觉却是和剧本里的女巫一样。 面前这个深爱她的,不是同类,美得让她不受控制的沉迷,却又发自内心的恐惧。 姜茶清忽然想到了靳寻,和眼前这个看似完美手里却沾满人类鲜血的吸血鬼那么像。 只不过靳寻不是被爱情蒙蔽的吸血鬼,他也不是可以手刃心爱之人的女巫。 女巫点了点头,她和欢喜的吸血鬼深情相拥,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前者目光阴冷,后者轻抚黑色长发,露出痴迷的神色。 靳寻此时拿着一本杂志,封面上的男人随意仰躺在沙发上,银发下是雪白的眼睫毛,他闭着眼,恬静的神色让人移不开眼。 “杂志模特这个职业确实很适合他。”靳寻看完忍不住赞叹,他本身是非常喜欢美丽的东西,只可惜他太过了解穆深,导致兴趣少了一大半。 “跟娘娘腔似的,现在人怎么都爱这调调。”蛇皮不屑的把杂志甩进垃圾桶,用的力道还让垃圾桶剧烈晃动了几下,可见多痛恨穆深。 “你落到如今这副模样也是你对他的实力抱有不正确的判断,如果人人和你一样四肢发达,那可真是末日了。”靳寻不咸不淡的分析,他拿出手机打开新发来的信息,挑了挑眉。 “呸!废话少说,等我抓到他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他给我的,”蛇皮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打听到了,他现在在德林古堡拍摄着mv。” 靳寻手指一颤,他抬眼瞥了蛇皮一样,声音沉沉的,“茶清也在那,有打听到还有谁和白发鬼进行拍摄的。” 蛇皮想了一会:“好像是一个女演员吧,沈什么的。” 靳寻一下子就知道是谁:“沈轻?” “对,你说你的猎物跑那里做什么?” 靳寻看着手机的内容,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谁知道呢,不过这下我还真的得去看看白发鬼了。” 蛇皮自然求之不得,不过看着靳寻雷厉风行的模样忍不住叨叨两句:“那混蛋喜欢黑长发的女人,跟你的猎物一点边都沾不上,瞧你急得。” 靳寻闻言脚步一顿,他脸上挂着让蛇皮起一地鸡皮疙瘩的温柔笑容:“我去见见我老婆不行吗?” 蛇皮“……” 第42章 poison.42 接下来这场戏不需要姜茶清出场,主要剧情是多年前吸血鬼肆意杀戮女巫所在的村庄,女巫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女孩,正好被尸体压住才逃过一劫,但是在她的心灵早已将吸血鬼的样子深深记住。 仇恨的种子在女巫长大后刻意制造相遇的一瞬间生根发芽。 古堡不远处村庄的场景早已搭好,深夜加上周围树木众多,看上去简直像是鬼片的开头。 “啊——” 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吸血鬼沾上鲜血的脸让他看上去如同鬼魅,他轻轻一甩将死去的尸体丢掉,行动起来几乎看不见身形,所到之处了断无数人的生命。 吸血鬼的手指修长纤细,此时指甲长成了夺命的利爪,鲜血顺着尖锐处一滴滴落在土地上,他眼眸是红色的,手是红色的,每一个村民都是被他划破喉咙而死。他没有折磨人的心思,只是纯粹想见血。 很快这个人口稀少的村庄就这样在吸血鬼无端杀戮下覆灭了。姜茶清看着镜头正好转到童年时期的女巫身上,女巫被尸体压在下方,唯一露出的眸子里尽是惊惶,虽然没有表现的尖叫,浑身发抖,但是在剧本里提及了一点,女巫小时候是可以正常说话的,但是经过这一晚,就彻底失声了。 美丽的月光,杀人的怪物,这一幕占据了女巫的童年回忆。 姜茶清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还是觉得这种情节太虐,他忽然很好奇是什么歌了。 镜头转到了吸血鬼上,他站在尸体遍地的中间,身上的礼服没有沾到一丝鲜血,血色的瞳孔慢慢恢复成原本的银色,和月光一起,柔柔的微笑可以勾走多少人的心魂。 本来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导演满意点头刚想喊,就看见穆深忽然抬头望着镜头,伸出舌尖在沾血的手指上舔舐,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这一举动让姜茶清顿时脸色煞白,明明知道血都是假的,可这一画面和当初梦中的苏准是那么相像,他胃里一阵恶心。 “卡!好好!过了!”导演可不会这样想,他觉得能请到穆深简直是太幸运了,这个角色就是为他量身打造一样。 穆深的身体状况导致他生物钟是颠倒的,这点只要认识他的都知道知道,导演看了看时间决定通宵拍摄,他来到姜茶清面前说明了情况:“辛苦你了。” 姜茶清也明白这是为了配合穆深,点了点头:“我没问题的导演。” 穆深坐在远处自然听不见他们声音,他看到姜茶清一张一合的嘴:“你说,他为什么只和别人说话,而不和我说话呢?” 身旁助理想了想:“也许……是紧张?” 穆深轻轻笑了一声,眼底没有半分笑意:“你从他脸上看到紧张了?” 助理:“这个……” 穆深也不指望他能分析出来什么,他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指尖,忽然眼睛被光闪了一下,他立刻就明白有人肯定是狗仔混进来偷拍了,他眯了眯眼,朝助理勾了勾手指:“小陈。” 助理立刻会意弯下腰凑过去,穆深盯着那处阴暗的树林:“前方树林里有人偷拍,你带上剧组几个人过去,抓到后直接送给蒋清。” 助理点点头,这种抓狗仔他早就得心应手,只是他很快听出不对劲:“为什么送给蒋清?” 穆深耐心出奇的好:“你觉得那里的视角适合拍我吗?” 助理看了看,他作为穆深助手也接触过不少摄影师,他仔细观察就发现这视角好像压根就不是拍他们这边,他顺着角度看过去,果然目标是蒋清。可是这样更跟他们没关系啊,抓什么人? 助理自然不敢再多问了,穆深说话虽然很柔和,但是总有一种让人脊椎发凉的感觉。 姜茶清正看着剧本,在经纪人提醒下才发现一个男人被剧组里的人架着胳膊走过来。 姜茶清不方便开口,经纪人出声:“怎么了?” 其中一名男人走上前:“我是穆深的助理,这个男人偷偷混进剧组偷拍蒋小姐,现在抓到了,交给蒋小姐处理吧。” 姜茶清有些莫名,别人可能以为他是明星,可现在他女装的事没有任何书迷知道,所以狗仔拍他毫无用处,他打量了被制住的男人,长相平凡,嘴角有一点淤青,其他制住他的人身上多多少少沾了灰,可见费了不少功夫。 经纪人嫌恶看了一眼,她对这种狗仔深感痛恨:“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搜出偷拍的设备毁了照片就放他走。” “说来也奇怪,我们抓到他时候,他身边没有任何设备,只有一部手机,还是国产的。”助理说着就把手机拿出来。 经纪人打开手机看了看,没有什么照片,她感觉衣角被人扯了几下,低头看见是姜茶清,见他眼睛看着手机,立刻会意把手机递给他。 姜茶清拿过手机时一直没挣扎的男人忽然大力挣扎起来,身躯向前像是想阻止什么。姜茶清见状更觉得男人可疑了,他拿着手机翻看,发现确实没有照片和通话记录,点开短信时救发现有两封发送出去的短信。 打开短信一瞬间姜茶清差点握不住手机,他睁大眼看着这两封短信,墨色的眸子染上了惊恐。 [他在手机营业厅买了手机和手机卡。] [他在德林古堡。] 是他。 姜茶清脊椎骨窜上一股凉意,这个世界没那么多巧合,所以他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在跟踪他,并把他的行动汇报这某个人。 某个人是谁,姜茶清脑海里立刻有了答案。 经纪人看出姜茶清脸色不对劲只是现在人多不方便问,她只好开口:“这个手机留在我们这,这个人放走吧。”她又对沉默的男人开口:“等我们确实你手机没有什么对我家蒋清有影响的东西就会归还你。” 最后男人被其他人扭送出去,姜茶清立刻走到了无人的树下,他手指隐隐发颤,夜晚冷风吹拂着长发,扬起的发丝一根根交织缠绕,配着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看上去极其诡异。 姜茶清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了想逃离的冲动,从靳寻出现在他病房时就觉得不对劲了,一次次都是他遇到事情对方就及时出现。 但这个“及时”太巧了,直到后来他隐隐明白了原因,这也是他敢只身前往苏准家里。 因为他知道,靳寻一定会找到他。 想到这姜茶清露出一丝苦笑,对一个时时监控自己的人有这种想法太危险了。手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装了定位器,所以他本来打算搬家并且换了手机。 姜茶清拿出手机又看了看短信内容,没想到靳寻做了双重保险,竟然还派人跟踪他,他抿了抿唇,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他回家了。] 姜茶清发了短信过去,他有种感觉靳寻会来找他,希望这条短信可以支开他,他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靳寻。 他现在唯一念头就是拍完这场mv立刻离开! 靳寻听到短信铃声就将车子停靠在一边,他身旁的蛇皮忍不住凑过去瞄了一眼:“哟?回去了,你不会决定不去了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靳寻脸色微沉,他一脚踩油门就冲了出去,。蛇皮没有系安全带,直接失去平衡撞到车窗上,还没等他破口大骂,靳寻就冷冷开口。 “这条短信是假的。” 蛇皮坐好身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玩意?” “如果茶清回家了,那么他只会回我一个数字,这是我和他说明的。”靳寻加快车速,他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这条短信很明显是想引开他,是不是姜茶清?他不确定,但是唯一可以肯定姜茶清还在德林。 蛇皮欣赏着靳寻难得一见的阴沉脸色,他悠哉得双手交叉枕在后脑:“喂,如果你猎物发现了你这变态行为,不是应该立刻报警把你绳之于法,还发这种莫名其妙的短信做什么?” 靳寻阴沉的表情一瞬间出现了一丝诧异,他从姜茶清换手机那一刻起就明白对方是察觉到了。只是他也没想到姜茶清这么能忍,这次发现了有人跟踪他也只是选择了沉默。 姜茶清不爱他,这点他一直清楚,所以他可以装作正直的朋友去靠近,可以暗自破坏宁鑫和姜茶清之间的感情。 但这些不过是一些前期工作,并不可能让姜茶清爱上他,他魅力再大,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依然觉得自己不够完美。 不爱他,却又没有因为他变态行径而选择报警。靳寻第一次有些疑惑了,心里却更想见到姜茶清,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蛇皮见他不说话,又忍不住开口:“你有没想过他发现了你真面目,你该怎么办?” 蛇皮一番话像冷水似的浇了靳寻全身。靳寻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沉默了很久嘴角又带上了笑容,只是蓝眸沉淀着一股阴暗。 “我不可能一辈子带着面具,在我摘下面具那一刻起,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第43章 poison.43 “姜哥,你刚才脸色不太对,怎么了?”经纪人走到姜茶清面前。 姜茶清已经冷静下来,他把手机递过去:“还给那个人,手机里也没什么东西。” “好,没什么问题就看下剧本吧,下一场是你的戏份。” 姜茶清点头:“恩。” 接下来的戏是在教堂,由于现在是深夜所以在天花板装上灯,也在窗户外摆放了灯照进来,女巫趁白天吸血鬼睡觉的时候来到教堂,在洗礼台取出一早放置在圣水钵的匕首,也是在这里她才决定舍弃了最后一丝犹豫。 清晨教堂空无一人,日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女巫摘下兜帽露出那张冷漠的脸,她走到洗礼台,她伸出手指蘸了几下圣水,在胸前划十字后才伸出一整只手从圣水钵取出一把匕首。 匕首被女巫握在手中发出冷凝的刀光,女巫面无表情的看着。 “亲爱的,你爱我吗?” 吸血鬼深情款款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女巫眸子里出现了一丝波动,她竟然爱上了吸血鬼。 在她拿起杀死吸血鬼的武器时,心却传来了刀扎一般的痛苦悲鸣。 女巫抬头望着窗户,天空透进来的白光越来越亮,就像那晚被屠村的月光一样亮。 血和美丽的男人,形成了女巫永远的噩梦。她紧紧闭上眼,重新睁开时眸子里只有入骨的淡漠,她将匕首别在腰间转身离开。 “咔擦——”姜茶清只要冷着脸走出教堂就可以结束拍摄,可是却听见了头顶传来非常细微的声响,这让他身子微微一顿,只是还没等他抬头,他就因为看见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而僵住。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他有一米九的身高,无论是谁一眼过去都能看见他。何况他长得如明星一般俊美,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姜茶清。 靳寻…… “咔擦——” 姜茶清站在原地愣住,这让导演有些不解,只是他考虑到也许姜茶清有什么新的想法,一时也没有喊卡。 姜茶清藏在身侧的指尖不停发颤,他以为就算撞见了靳寻自己也不会慌张,可是从骨子里涌出的反应真实的告诉了他。 恐惧……不解,为什么靳寻总要出现在他面前,这么做……和变态有什么区别? 靳寻和那些人一样,都是不正常的。 姜茶清被自己的臆想吓到了,他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吊灯开始倾斜。 而靳寻这个时候动了,他几乎是朝姜茶清这边冲过来,与此同时姜茶清还看到其他人似乎也面露惊愕。 姜茶清看到靳寻下意识倒退几步,眨眼间靳寻的脸就在他眼前放大,随后他就被一把推开。 吊灯猛地坠下,伴随一声巨响的还有瞬间炸开的血花。 几滴鲜血飞溅在姜茶清脸上,像泪一般滑落至下颌。 “小心!” “啊——” 剧组人纷纷跑过去围住姜茶清和靳寻身边,姜茶清整个人都懵了,周围人说话声好像离他越来越远。倒在血泊中的靳寻一动不动,众人都不敢去动他,有人立刻拨打了120。 姜茶清心脏飞快跳动着,他想起身却发现脚使不上力,他推开想扶起他的人,几乎是爬到靳寻面前。靳寻的后背已经鲜血淋漓,不少的玻璃碎片扎在血肉上,他失去血色的脸庞看上去格外脆弱,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而姜茶清最怕靳寻再也醒不来了,他不敢碰到伤口,只是握住靳寻的手:“靳寻……靳寻你醒醒,救护车就要来了!” 像是听到了姜茶清的声音,靳寻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漂亮的蓝色眼眸此时被布上了一层灰似的,失去了原本的迷人。 靳寻已经看不清了,感觉到手被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只是那只手太冷了,弄得他也觉得有点冷了。 失算了……没想到会冲过去,靳寻忽然想笑,身子好像在那一瞬间和自己的思想分裂了,全身都在叫嚣着不可以。 不可以让他死。 靳寻嘴角微微上扬,说话时候都觉得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他喘了喘气:“茶清?” 姜茶清猛地点头,他嘴唇发颤,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快夺眶而出,声音已经哽咽:“是我!救护车快到了,你不会有事的。” 靳寻身上的伤任谁看了都觉得凄惨,偏偏他脸上依然带着笑,像是姜茶清初次在楼上看见他一样,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模样。 靳寻轻声开口“你哭了吗?” 姜茶清愣了一下,他伸手碰了碰脸,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真好啊……”没等姜茶清回答,靳寻像是知道了答案,嘴边的弧度愈发上扬,“你为了我哭了。” 心里的猛兽愉悦了,便不再叫嚣。 眼皮越来越重,靳寻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陷入了昏迷。 穆深就站在混乱的人群中,眸色愈发深了,虽然几年没见,但是那张让人讨厌的脸还是让他一眼认出来。 穆深将目光移向姜茶清,他不停呼喊着靳寻,声音任谁听了都知道眼前这个扮演女巫的是男人。 所以长发是假的吗?意识到这点穆深出奇的愤怒,脸上的笑消失了,好在现在这状况笑起来反而奇怪。 救护车赶到,医生和护士在给靳寻做了简单的检查后立刻用担架抬进车里,姜茶清走上前却被经纪人拉住手。 经纪人不知道靳寻和姜茶清认识,她不希望姜茶清掺一脚,:“你别去了,导演他们会处理好的。” 姜茶清甩开她的手,眼眶通红,发鬓被冷汗浸湿贴在脸颊旁,他神情看上去濒临崩溃:“他是因为我而受伤的!” 经纪人被姜茶清这副模样震住,就这样愣愣的看他坐上救护车一起走了。身后还有一团乱的剧组人员,还能隐隐听到有人叫喊。 “穆哥人呢?” 穆深离开教堂,他直接上车打算驾车去医院,他看了一眼时间,02:24。 很好,穆深银色的瞳孔透着诡异的光,嘴角弧度早已扭曲。靳寻这个人当初在医院就够惹人烦了,后来被家人接走就再也没有见过,世界这么大,如今偏偏就遇到了,还想抢走他的猎物! 不,穆深脸色沉了下来,姜茶清已经不是他的猎物了。他加大油门,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倒退。 他要把他们两人通通杀死! “砰!”忽然从后面超过来的车猛地朝车身撞过去,穆深的车子受到这一变故失去平衡,脱离了公路撞向栏杆,直直冲进了一个树丛里。 车头撞在树上,穆深被剧烈的撞击力导致头脑昏沉,生怕自己晕过去,他咬破了嘴唇,痛感传达到脑上,清醒后他才睁开眼,庆幸的是自己并未受到伤害,刚想出去车门被来人直接拆了。 蛇皮迎面撞上一双银色双眸,他声音嘶哑带着寒意:“没死啊,真可惜。” “是啊,没死真可惜”穆深说这话时声音柔柔的,语气就像是在讲今天的天气时那么平淡,刚才的冲击力让他的长发散落,看上去凌乱狼狈。 蛇皮眉头一挑,他粗鲁的把穆深从车里拉出来,将他按在车身上,两人鼻尖都碰到了一起。蛇皮能清楚的感觉到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他看着穆深精致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有一些不堪的回忆涌现出来,他立刻打了穆深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的力气极大,穆深偏过头,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嘴角都破了皮,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嘶”了一声:“好痛啊……” “痛?你这也叫痛,你他妈还是男人吗!”蛇皮脸上带着面罩,露出的眼睛带着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他直接掐着穆深脖子,“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痛!” “呵……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的?”穆深扯了扯嘴角,他直勾勾的看着蛇皮,“烧成什么模样了,让我看看?” “操!”这句话直接让蛇皮失去理智,他手上直接用力,他没有第一时间扭断穆深的脖子,为的就是好好欣赏对方痛苦的样子。 穆深脸上愈发涨红,可是那双银色的眸子始终看着蛇皮。 一如当年蛇皮倒在地上看见的,高高在上的月亮,还有压在他身上的穆深,那双让月亮都失色的银色瞳孔,只是深深凝视他。 蛇皮手上一松,穆深弯下腰猛地咳起来,等他喘过气,抬眼戏谑的看着蛇皮:“怎么没有杀了我?舍不得?” “我杀的人比我踩死的蚂蚁还多,”蛇皮面罩下的嘴唇弯了弯,“只有你是我唯一不想杀死的。” 这句话让穆深有些意外,他抬眼看去,却对上了蛇皮阴沉的双眼。 “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穆深沉默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良久才说“这个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一半。” 蛇皮有些警惕的看着他,忽然心脏传来了一阵心悸,随后全身就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力气,他倒在了地上。 穆深站直身子,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我给你造成的阴影很深啊,你已经私下克服了我的迷香么?不过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只有一套的招式。” 穆深惨白的指尖夹着一根细小的针,黑色的针头已经沾了一些血迹,他蹲下来掀来了蛇皮的面罩,看见恐怖狰狞的伤疤反而笑的一脸满足:“不错,我很喜欢,这样的你,只属于我的完美。” 蛇皮只觉得这次真是阴沟翻船了,心里把重色轻友的靳寻骂了一万遍,如果有对方一起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你想杀了我?” “你不舍得我死,我当然也不舍得,叙旧就等我们回到老地方再说吧,”穆深扛起蛇皮走到后者车上,将他丢到后座,“这针用的毒可是我精心调制的,得不到救治你就真成一条死蛇了。” 蛇皮睁大眼,还没等他说什么,穆深一脚踩了油门,他身子直接失去平衡从后座滚到下面。 穆深:“我现在将你送去医院,你就祈祷你这台车速度够快。” 蛇皮可不相信穆深这么好心,恐怕对方又在计划什么了,他只想骂街,因为他根本猜不到对方有什么计划,玩头脑他玩不过! 果然一见面就该杀了他! 这是蛇皮昏迷前最后的念头。 第44章 poison.44 深夜,医院开始嘈杂起来。靳寻被送进抢救室,众人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姜茶清望着抢救室大门,这一幕和上次宁鑫为了救他何其相似,抢救室亮起刺眼的红灯让他别开目光。 “你只会给他带来灾难!” 姜茶清心里一痛,宁母说的没错,他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茶清啊,你没事吧。”大概是看姜茶清脸色太难看,导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姜茶清神情恍惚,摇了摇头,导演见状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是不是认识靳先生?” 姜茶清轻声“恩”了一声。 “我说嘛,圈子里基本都认识他,是一个财大气粗的赞助商,本来我还想他到底来做什么……”导演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脸上阴云密布,对于他来说这次事故对于拍摄和声誉都是极大影响,“这几天就停止拍摄,你好好休息。” 这时抢救室走出一名护士,她环视四周:“你们谁是茶清?” 姜茶清连忙走过去:“我是。” “你就是病人家属吧?病人情况不太乐观,你签下病危通知书,”护士将一张表格递了过去,她看见姜茶清惨白的脸色心生怜悯,开口安慰,“你也不要太绝望,现在我们正在全力抢救。” 姜茶清顾不上解释自己不是病人家属,他握笔的手都在颤抖,费了好大劲才签好了名字,护士接过表格看了一眼。 导演不明所以:“那个护士,你怎么认为茶清是病人家属?” 护士转过头,她疑惑的挑眉:“病人在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这个名,难道不是?” 导演连连摆手:“是的,是家属。” 姜茶清眼眶红得几乎快溢出血,他无法接受靳寻因为他死去的事实:“护士小姐,拜托你们了,一定要救救他!” 护士点点头:“我们会全力抢救病人。” “大家都散了,一堆人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导演说完就有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窥,他们本身也不认识靳寻,听导演这么说就纷纷离开。 剩下导演和姜茶清等待着,导演不停得抖着腿,他忽然起身:“我去外面抽根烟。” 姜茶清依旧像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一样坐在那里。 导演看了他一眼,无奈走开。 姜茶清对靳寻的感情是很复杂,一方面恐惧对方病态的监视,一方面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可能早就被关文杀死了。他一直以来活的很累,可绝对不想死得这么痛苦。 无法报警,无法摊牌,他原本就打算好离得远远的,可是这一次又是被靳寻救了。 姜茶清所有恐惧在靳寻倒在血泊中的一瞬间烟消雾散,想到这他捂住眼,泪水却依然不受控制的从指缝中溢出来。 别死…… 不想像从前那样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茶清低着头,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双脚,他抬起头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带着口罩和头罩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那双黑黝黝的眸子。 “你是靳寻的家属?”医生双手插在兜里,声音有种刻意压低的嘶哑。 姜茶清没有注意到,他立刻站起来急切的问:“医生,靳寻他……” 医生指了指抢救室还亮着的红灯:“麻烦你来一下办公室签下病危通知书。” “刚才不是签过一次了?” “病人情况很严重,一度停止呼吸,所以再次下达了病危通知书,跟我来吧。” 姜茶清没有多想就跟着离开。 导演蹲在楼梯口吞云吐雾,两个护士从他身边走过,看见他吸烟其中一个忍不住出声:“这位先生,医院禁止吸烟!” “哎哎,抱歉忍不住,我灭了。”导演笑了笑立刻摁灭烟。 护士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导演蹲在那里还能听见她们远去的说话声。 “今晚急救病人挺多,其中两个特别严重。” “可不是,差不多同一个时间送进来,一个被砸中后背重伤,一个好像是中了毒,不过那个中毒的长相特别可怕,也不知道是谁将他丢到医院门口。” 导演听到这想起靳寻那逆天长相,他摇了摇头,心里也是祈祷靳寻千万别死了,不然这mv肯定不用拍了。 回到抢救室的导演却发现姜茶清不在,他抓了抓头,难道去洗手间了?他刚这么想就看见抢救室的灯就转成绿色。 与此同时,另一间的急救室也缓缓打开。 靳寻一直相信“祸害遗千年”,所以当他醒来时候心里并不觉得意外,他后背的伤已经被绷带扎实的包扎着,他侧着身子,一睁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的男人。 导演看见靳寻醒来十分高兴:“你可算醒了,昏迷了一天呢,你别动!小心伤口。” 靳寻闻言只好保持姿势不动:“茶清没事吧?” “托你的福,他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我现在就发短信给他经纪人说你醒了。” 靳寻微微点了一下头,从姜茶清看见他时的反应就明白,派人跟踪这件事暴露了,对方现在没出现,是躲着他吗?想到这他内心愈发阴郁。 他很讨厌,这个不跟着线走的木偶。 导演说了一会话就走了,毕竟他还得回公司说明一下接下来的赔偿事宜。 “这位病人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我……想不起来了。” 这熟悉的声音让靳寻挑眉,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转身看过去,邻床正和护士争论的男人可不就是蛇皮。蛇皮也看见了他,只是目光却是陌生的。 “真是的,竟然失忆了,哪个不负责任把你丢到医院门口的。”护士也拿蛇皮没办法。 直到护士走了,蛇皮才一改懵懂的模样,他一生气衬得脸上的伤疤更加狰狞:“我操他全家!” 靳寻不用问都知道是谁把蛇皮整进医院的,他一双蓝眸毫无波澜:“我已经提醒过你不要轻视白发鬼了。” 蛇皮梗着脖子一脸愤慨:“他妈玩阴的!不然我会输?” “呵……”靳寻冷笑一声,看向蛇皮的眼神意味深长,“他除了在想操|你这件事上没有遮掩,其他哪件事是光明正大的?” 蛇皮有一瞬间身子僵了:“你知道?” 靳寻只是脸上挂着笑:“我不瞎。” 蛇皮:“……” 蛇皮忍住了掐死靳寻的冲动,他知道对方头脑好使,他深吸一口气:“是白发鬼把我送来医院的,他是不是有阴谋?” “阴谋当然是有的,你和他的脑回路是两个极端,他现在最想的就是把我们两杀了,但是他却将你送来了医院,恐怕还有后招。”靳寻正说着,一名护士就走了进来。 靳寻虽然受了伤,但是依旧无损他的俊美,护士红着脸:“靳先生,这是有人委托前台给你的一封信。” 靳寻接过信,朝护士笑了笑:“谢谢。” 护士看着他带笑的样子脸更红了,低声说了句“不客气”就跑出病房。 这种轻易被靳寻伪善迷惑的人蛇皮最鄙视了,他转身就打算睡上一觉:“啧啧……不知道以为是送告白信呢。” 靳寻打开信,在看见内容时心脏一瞬间仿佛停止了,过了一会他才沉声开口:“是白发鬼。” 蛇皮蒙着被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靳寻捏着信,纸张表面已经出现了几道褶皱:“信是白发鬼送来的,茶清在他手上。” “什么!”蛇皮立刻坐起身,他拔掉输液管走过去夺过纸张看了起来。 你的猎物我带走了,带上蛇皮,我们老地方见。^_^ 后面还画了一个恶心的笑脸,蛇皮直接把纸条撕碎,他一屁股坐在床上:“我就知道那个混蛋有后招,老地方……” 蛇皮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靳寻:“老地方不会就是……” “他要我们回到原点,说起来我也很怀念那段日子,”靳寻语气平静,可平静之下掩藏着什么情绪蛇皮可不敢探究,“可以肆意狩猎,这就是他没有趁我们虚弱时候下手的原因。” 蛇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靳寻笑了笑,弯起的眼睛里只有令人发毛的寒意,他瞥了一眼蛇皮:“当然是如他所愿。” 姜茶清醒来时候头还是昏沉的,他只记得和医生一起走着,好像突然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他发现自己坐在车上,身子像是被抽走力气似的,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醒了?” 这个阴柔的声音……姜茶清连转头的力气都没,他眼睁睁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外面竟然都是连绵不断的树木。 “你……”姜茶清说话都觉得费劲。 “不用担心,你现在只是暂时动不了身子。”穆深银发没有束着,柔顺的发丝直直垂到了腰间,他声音轻柔,衬托着现在的情况格外诡异。 姜茶清心跳越来越快,车窗印出穆深如霜一般雪白的面容,在他眼里如同鬼魅一般。 窗外的树林让姜茶清意识到已经远离了市里,难不成打算把他带来深山老林解决了? 像是知道姜茶清想什么,穆深悠悠开口:“我不会马上杀了你,毕竟我和靳寻是旧识,你是他的猎物,不管怎样我都应该当他的面杀了你才对。” “放心吧,我会让你们团聚的。” 姜茶清瞳孔一缩,穆深竟然和靳寻认识? 第45章 poison.45 “哎,醒醒!醒醒!” 姜茶清被叫喊声吵醒,他睁开眼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边的人见他醒来就说道:“可算醒来了,衣服我放桌上,先走了哈。” 姜茶清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对方离开,直至关门声响起他才坐起身,他发现这里是一间宿舍。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在车上,那穆深呢? 姜茶清身上还是演戏时穿的修女装,他走到桌子前看见给他准备的衣服,手摸着布料还能感受到那股顺滑的触感,但他脸色难看,因为这竟然是一件女装? 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混乱,姜茶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重新打量整个房间他发现了许多化妆品和女性用品,加上叫醒他的女人。他看向房间里唯一一面全身镜,他长发及腰,脸上还化着艳丽的妆容,除了身高和骨架跟一般女人有点差别,一眼看起来就是一个高挑的女人。 所以他被当成女人并安排在女生宿舍? 姜茶清最终打算静观其变,老实换上了衣服,黑色长裙配上衣领上的红色蝴蝶结,他把脸上的妆洗掉,素颜看上去确实很像一位正值青春的女学生。 整个走廊此时没有人走动,显得十分空旷寂静,窗户基本都拉上红色的窗帘,姜茶清走过一扇窗前试图拉开窗帘却发现窗户被木板封死,没有光能透进来,墙壁上一盏盏灯发出昏黄的光线,令人分不清白天昼夜。 姜茶清心里一直砰砰直跳,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古怪,他脚下步伐加快,很快在走廊尽头看见楼梯,他走了两步就被不远处的场景震住。 一排排长桌上坐满了和他穿着一样的女人,她们吃着饭一边聊着天,阵阵说话声传入耳边。 令姜茶清不可置信的是,竟然全部都是女人!他想了想身上的衣服,难道这里是女子学院? 那个叫醒姜茶清的女人也在那里,她看见姜茶清就朝他走过来,带着圆框眼镜显得有些呆萌:“蒋清,你怎么这么久才过来,跟我来吧。” 蒋清?姜茶清抿了抿嘴,一言不发的跟在女人后面。女人对他很关照,将饭盘递给他指了指打菜区:“一般在那里打饭菜,然后就是随意找位置吃饭,不过你就跟我坐一起吧,我叫甘维维。” 姜茶清老实按着她说的打好了饭菜,期间也听见一些其他女人说着“饭菜”“病人”之类的话,他垂着眼在甘维维身边坐下。 坐在对面的女人一头金色的卷发,看上去像一个洋娃娃,语气却满满带着不屑,她扫了姜茶清一眼:“维维,她就是昨天新来的那个哑巴啊?” 姜茶清指尖一颤,倒是甘微微“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喂,顾连笙你说话注意措辞!” 那个叫顾连笙的女人只是翻了一个白眼:“我说错了哪里,昨天萧领班不是当着所有人说过这件事?” “你!”甘维维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好转过脸安抚姜茶清,“蒋清,你不要往心里去。” 姜茶清摇摇头,他没有动筷子,始终一副垂着头懦弱的模样,很快注视她们这边的人也收回了视线,就连甘维维也是安慰后和顾连笙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姜茶清心里愈发觉得冷了,他已经从她们对话中明白了这里竟然是精神病院!他捏紧筷子,眼里满满的不可置信,精神病院他比起一般人还算了解,可是这里充斥着古典气息的装潢,是精神病院? 而这里穿着如同学校制服的女人们全部都是护士,那这意味着他也成为了照顾精神病的护士吗? 开什么玩笑!姜茶清几乎就想拍桌子离开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可是他想到穆深又不敢轻举妄动了,肯定是穆深将他弄来这里,对方的目的不明,他现在做什么都不妥。 她们口中的萧领班也是可疑的人,既然对方告诉众人他是哑巴,是不是在警告自己什么? 姜茶清将视线停在甘微微身上,墨色眸子里掠过一丝幽深。 饭后,姜茶清跟上甘维维,伸手拉了拉她衣袖。 甘维维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他:“怎么了?” 姜茶清张了张嘴,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 甘维维不明白姜茶清想说什么,试探性开口:“你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姜茶清点了点头。甘维维拉起他的手说道:“我们回房间说,那里有纸笔,不过你的手好冷啊,是不是觉得冷?” 姜茶清抽回手摇头,脸上有点不自在。甘维维没有在意,和他一起回到了房间。 姜茶清拿着笔,思索了一番写下:这个精神病院怎么跟一般的医院不同? 甘维维看了纸张笑着说道:“这个问题是所有刚来这里的护士都有的疑惑,我来这里四年倒是可以回答。这里是一家私人性质的精神病院,也许你会觉得私人性质怎么可能,但是这里的患者通通都是大有来头的,他们有些是底蕴深厚的贵族,或者富甲一方的商人。这些人患上病症后自然不希望像一个精神病人住在医院里,所以就有了这家建立在山区的医院。” 甘维维说的很详细,这里之所以这么与众不同,大概就是为了给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人更好更优质的条件,从很多方面来说,这里更像一处住宅,这种环境下也不会让病人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 但是姜茶清也从这段话了解到这里建立在山区,意味着他如果想逃离的是十分困难的,首先要有车,还要有具体的路线。 姜茶清不能问太多的问题,他现在在甘维维眼里就是一个刚来到这里的护士,什么都问也会引起对方反感:萧领班是什么人?我刚才听你们一直说。 “萧领班是负责安排我们工作的上司,你来这里之前不是发烧昏迷了?是她将你治好后安排人送到宿舍的,”甘维维说到这怜悯的看着姜茶清,“你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她吩咐我好好照顾你。” 果然……姜茶清握紧着笔,那个所谓的萧领班和穆深的一伙的,他内心愤怒,抓着笔重重的写道:我想见萧领班。 “萧领班只会在早会时候出现,现在是见不到她的,”甘维维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我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这样的钥匙,钥匙对应的房间里是你要负责照料的病人,这把是萧领班让我交给你的。” 钥匙上刻着407数字,姜茶清看了很久,才在纸上写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那我就先走了,你不用紧张,这里的病人和一般的病人不同,甚至有一些相处起来和正常人无异,”甘维维把姜茶清面无表情的脸当成了紧张,“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危险,房间内有求助按钮,按下去会有人帮你。” 姜茶清点头,朝甘维维露出一个浅笑,他本身五官是偏向柔和,带着长发也毫无违和感,这么一笑显得惊艳。 甘维维看着他的笑莫名就觉得心跳加速起来,她红着脸:“我……我先走了。” 甘维维飞快逃离房间,姜茶清拿起钥匙忍不住猜测,这家精神病院本身就有问题,窗户全部密封着,墙壁地毯都是深色系,四周都是昏黄的灯,在他观察下还发现这里没有显示时间的钟表,人长期生活在这里真的不会出问题? 如果领导护士的萧领班和穆深是一伙的,那么他向任何人求救都是没有用的,这就是穆深放任他和其他人接触的原因吗? 姜茶清打开每一个抽屉寻找着什么,终于从里面找出一把美术刀,他放在口袋里便走出房间。他眼底沉淀着一抹晦暗,最终站在407房门前。 打开房门看见穆深时姜茶清并不意外。 穆深以一种慵懒的姿态坐在沙发上,雪白的长发散落在沙发背后,白衣白裤,精致的五官此时专注的看着书,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完美的雕像。 穆深听到声音抬眼看去,在对上姜茶清难看的脸色时露出笑容,他上下打量了一会:“衣服很适合你。” 姜茶清看见穆深手里的书就是他所写的,心里更是觉得膈应,一直压抑的怒火几乎快把他的理智烧光,他的手下意识放进口袋,美术刀被他抓在手里,脑海里甚至冒出了一个念头。 杀了他。 但只是一瞬间,姜茶清就放弃这个想法,他不想为了这种人进监狱,他沉声道:“你特意把我带到这里来,还让我装成护士是为了什么?” 气氛此时很凝重,姜茶清每一个神经都紧绷着,但是穆深却出乎意料的问了一个问题。 “你和靳寻是恋人吗?” 姜茶清直接愣住,他不明白穆深问这个问题做什么,但是他厌恶穆深,直接甩了一句:“跟你无关!”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我可以确定他非常非常在乎你,”穆深起身缓缓走过来,昏黄的灯光下他神色富有暖意,他看见姜茶清反射性的后退时停下脚步,“他一定会来救你的,但是对于他这个人,你了解多少呢?” 姜茶清之前对靳寻所做的事情心生恐惧,但是直到对方为了救他倒在血泊中时,好像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当时他还没等到靳寻手术结束就被穆深绑走,既然穆深肯定靳寻会来救他,那就意味着靳寻脱离了生命危险。 穆深看见姜茶清神色缓和了不少,以为他是因为靳寻会来救他而高兴,他轻笑一声,用一种极其诡异的语气道:“我是这家精神病院的病人,但我想你一定不知道,靳寻以前也在这里住过。”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姜茶清脑海里炸开,他脸色煞白,神情却依旧一副冷淡模样,只有那双墨色眸子仿佛氲着一层水气,泄露了他内心的震惊。 “那又怎样?他……不是你。” 穆深弯了弯唇,他忽然理解靳寻为什么会盯上姜茶清,这样一个人,在这种绝望的境地还能保持冷静模样真是美得惊人,可惜是男人,太可惜了。 “只要在这里,你很快就能见到没有你的靳寻是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不好奇吗?” 姜茶清垂着头沉默不语,这会他倒是像一个哑巴了,穆深凑近身子还想说什么却感觉腹部被东西抵着。他低下头就看见一把锋利的美术刀。 穆深这一刻却不敢妄动了,因为握着美术刀的那只手,稳得不像话。 姜茶清抬起头,这时穆深才看清了他的表情,眼里没有一滴泪,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只有因为愤怒而逼出的一条条血丝。 “靳寻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我只知道我这条命是他救的……” 他的声线偏向清冷,此时却充满着狠戾和决然。 “至于你,不要再靠近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下一秒会不会改变主意杀了你!” 第46章 poison.46 姜茶清终于在早会上看见了萧蕊,她穿着款式一样深蓝色的长裙,衣领上用白色带子打了一个蝴蝶结,眼角处几道细细的鱼尾纹让她多了几分沉稳气质。 “早上好,姑娘们。”萧蕊红唇微扬,开始说着一些日常讲话,事实上内容都是枯燥无味的,但是在她幽默的言语下也逗乐了众人。 “蒋清怎样?我就说了萧领班是非常不错的人吧。”甘维维站在姜茶清身旁,用一种敬仰的目光注视着萧蕊。 姜茶清点头,单凭表面来看萧蕊确实挑不出错来,但人往往就是不能看表面的。穆深就是一个十分具有欺骗性的人,所以他不敢断定萧蕊是不是和他一伙的。他保持沉默,直到早会结束,他才跑到萧蕊面前拦住她。 萧蕊脸上露出诧异,随后她笑了笑:“蒋清,刚来这里还习惯吗?” 姜茶清摇了摇头,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萧蕊,拿出口袋一早准备好的纸条递过去。 我希望能和您谈谈。 萧蕊看了一眼笑道:“当然可以,来我办公室吧。” 姜茶清跟着萧蕊进入办公室,萧蕊示意他坐下,拿出纸和笔放在桌面上:“你想和我谈什么?” 姜茶清立刻在纸中写道:萧领班,我是一个普通人,被穆深绑架到这里来的,如果他和您说过什么那都是骗人的!如果您不信可以报警,我会证明一切! 姜茶清写完就将纸张推过去,他紧张的注视着萧蕊的表情。如果对方真的是同伙,那他可能真的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萧蕊看了之后只是轻笑一声。 姜茶清的心立刻因为她的笑冷了下来。萧蕊手肘抵在桌上,双手交叉,眼眸里带着戏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蒋清,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顾沁?” 顾沁?姜茶清一瞬间脑袋空白,等他缓过神来几乎就要开口问是谁了。但是他这会的惊讶让萧蕊当做是默认,她起身走到姜茶清旁,伸手按在他肩膀上,弯下腰低声说道:“整得不错,几乎看不出过去的影子了,如果不是穆深说你是顾沁我也认不出来。” 姜茶清明白萧蕊是把他当做别人了,他忍住想开口辩解的冲动,只是在纸上写下:你可以给我电话,我可以打电话证明我身份! “够了!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萧蕊耐心用完,她从抽屉拿出一份合同拍在桌子上,“这是你签下的合同,当年你连同几名重症患者破坏医院设施,还了混乱逃离医院,如今穆深既然主动带你回来了,我希望你能履行合同的义务,不然后果你承担不起。” “你的身份我自然会去确认,现在外面是大暴雨,通讯全部断开,恢复通讯也要一周了,在这之前,你必须继续工作!” 豆大的雨滴凶狠拍打着树上的每一片树叶,树枝也仿佛承受不住一般上下摇晃。 “暴雨导致山体滑坡,你们不可以进去!”警察穿着雨衣,他走到车子旁拍打车窗,说话几乎是靠吼的。 蛇皮瞥了一眼车窗,他转过脸问靳寻:“这暴雨还真实难得一遇啊,怎么办?” 靳寻坐在副驾驶座,他闭着眼,脸上带着失去血色的惨白,外套下还能看见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他猛地睁眼,蓝色的眸子愈发幽深。 “你还记得去那里的路吗?” “怎么可能记得,当年被家里人蒙着眼绑到那里,而且逃出来时候也不是我开车啊。”蛇皮也感觉有点难办了,原本山区虽然大,但是只要朝着路开总能找到,现在因为山体滑坡道路被警方封锁,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路往哪开。 “喂!你们还不……”车窗外还能听见警察的说话声。 靳寻忽然说道:“开车。” 蛇皮挑眉:“恩?” “我等不起,”靳寻咳了两声,他可以说是逃出医院的,后背传来的疼痛一直没有消停,倒也刺激得他脑袋清醒,只是这情况下他还笑着,斜睨蛇皮的那一眼还带着挑衅,“灵魂车手,走吧。” 蛇皮是经不起挑衅的,在他眼里靳寻现在就是一只纸老虎,他眯了眯眼,这个表情本来没有什么含义,却因为他脸上大片伤疤导致有点恐怖狰狞。他也不想灰溜溜的被劝退,靳寻的话正中下怀:“绷紧了啊,老司机开车喽!” 话音刚落,蛇皮猛地一脚踩油门,站在车旁的警察踉跄的后退几步,只是一眨眼,车子就冲破了警戒线直入山区内。 “嘿,那些警察跟着我们呢!”蛇皮在这种情况有种莫名兴奋,车轮在水洼上溅起水花,路面因为下雨导致坑洼不平,车子也动荡的厉害。 靳寻相反就冷静多了,他通过后视镜看着,只是因为暴雨,他只能看见警车的灯在一闪一闪的:“他们不会跟太久。” 蛇皮还在那里炫他的车技,听见靳寻的话随口回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不要命了,而他们还要。”靳寻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车子的时速已经到达230,在这个暴雨的天气简直和找死没两样,蛇皮反应了过来,只是干笑两声就慢慢减速下来。而正如靳寻所说,警车很快就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而这场雨伴随着雷鸣声,愈发大了。 外面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影响到医院内,穆深只是悠哉悠哉的看着书,他端起咖啡准备美美喝上一口。 就在这时一把锋利的美术刀横在他的脖子上。 “顾沁是谁?”拿着美术刀的主人冷冷问道。 穆深身子一顿,嘴角勾起无奈的笑:“蒋清,我们每次说话,都一定要营造这么凝重的气氛吗?” 话刚说完穆深就感觉姜茶清的手更加收紧,脖子感觉到一阵凉意,他立刻投降:“顾沁啊……说起来还得谢谢她,当年就是她连同我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逃出了医院。” 这点姜茶清已经从萧蕊那里了解到了:“她是一名护士,为什么要帮你们?” “因为她爱上了其中一个人,”穆深说完感觉到姜茶清的手轻微的一颤,他嘲讽的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挺可笑的,身为护士竟然爱上了一个精神病患者,还助纣为虐帮助他逃出去。” 姜茶清收回刀,他神情恍惚,顿了一会才开口:“那个人是……靳寻吗?” “噗!”穆深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几乎眼泪都出来了,“当然不是他,他在此之前就被确认康复并且被家人接走了。” 姜茶清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面对穆深的笑声有些窘迫,他转身就想离开。穆深叫住了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我可以回答你一些问题。” 姜茶清此时并不觉得轻松,眼前这个人是危险的,这点他一直明白,美术刀能带来的威吓几乎为零。但是他现在最需要了解一些信息,所以他冷着脸坐在了沙发上。 穆深对于他的服从挺满意的:“你想知道什么?” 当然是想知道怎么逃出去!但是姜茶清不会天真到向绑架自己的人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觉得突破口还是在于“顾沁”这个人:“顾沁是什么样的人?” “顾沁……某方面她和你非常相像。”穆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用讲故事一样的方式缓缓开口。 顾沁是一名护士,和往常一样准备前去照顾病患,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走进了五楼走廊的尽头,见到了传言中的怪物。 顾沁和怪物彼此一见钟情,心里更是不愿意让自己所爱的人一辈子困在囚牢一般的医院中,便联合了几名同样想逃出去的病患,在某一天发动了暴|乱,最终成功逃离了医院。 故事很简单,简单到无趣的程度,姜茶清甚至没能从中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你就不能说得详细点?” 穆深耸耸肩一脸无辜:“不是我不详细,事实上当时我受了伤,并没有帮上多大的,他们救我只是顺便。” 这话姜茶清是不信的:“那怪物是什么样的人?” “他啊……”穆深脸色有些古怪,像是想起了什么,“怪物就是怪物,你要我怎么形容,自从逃出去后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了,最后一次见面听说是回家了,想必现在和顾沁生活的好好的。” 姜茶清心里涌生出希望,萧蕊不相信他不是顾沁,但是只要等通讯一通,只要他证明了自己身份并且顾沁的下落,兴许萧蕊可以放他离开。 “怪物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问出这句话时穆深神情忽然变了,他笑得一脸恶意,他倾身过来,在姜茶清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拿出了美术刀。他用锋利的刀刃割下姜茶清的一缕发丝。 “玩具只是为了情趣,我说过现在还不是杀死你的时候,但这不意味我不会一时兴起收取你身上一些东西,”穆深只是看了手中的发丝一眼便随意丢弃,银色的瞳孔此时泛着令人心凉的冷光,“这次是头发,下次你猜猜是什么?” 姜茶清猛地推开穆深就朝门口跑去,穆深阴柔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 “想知道怪物是谁就自己去查。” 关门声响起,穆深嘴角扬起弧度。 “就像当初的顾沁一样……” “爱上怪物,然后心就不见了。” 第47章 poison.47 “蒋清?蒋清!” 姜茶清反应过来便对上甘维维担心的眼神。甘维维看他不再恍惚才说道:“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姜茶清摇头,在纸上写道:我没事。 “那就好,”甘维维耳朵贴在密封的窗前,“外面好像在下暴雨,哎,可惜后院那些雏菊。” 姜茶清从合同里看到,护士在这里长达五年的封闭式工作,是不可能出去的才对:你怎么知道后院种着雏菊? “那是我刚来这里时的事情了……”甘维维语气怀念,她从柜子里取出一本书,翻来其中一页,一支雏菊夹在里面,颜色随着时间已经有些暗黄枯萎,“现在变样了呢,不过仔细一闻还能闻到一股很淡的清香。当初我有幸看见那一大片的白色雏菊,伴随着夏风吹拂在脸上的味道,据说是院长最喜欢的花。” 姜茶清这时才忽然意识到这里最违和的是什么,院长他还没有见过,甚至连医生好像也没有。穆深作为病人在这里好像也没有得到什么救治。 想到这他写道:院长我没见过,这里的医生是谁? “其实这里的病人都很特别,甚至比起一般人还优秀几分,医生也只有一位,就是院长荀烨,他负责所有病人的治疗,不过前几天刚好出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甘维维说起荀烨这个名字时脸上浮出一抹红晕。 姜茶清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心想恐怕所谓的院长不会是一个糟老头了。他想起穆深所说的怪物,作为在这里工作四年的甘维维一定有点线索:我听说五楼走廊是不是有怪物? “你肯定是听顾连笙她们说的吧?”甘维维撇嘴不屑道,“那几个女人一直对那所谓的怪物很感兴趣,虽然有萧领班的警告,不过她们还是计划着哪天偷偷去看呢。” “啪嗒——”姜茶清握笔的手一松,笔滚落在地上发出细微的脆响,他神色震惊,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弯腰捡起笔,在甘维维不解的目光写下一句话:怪物……一直在五楼走廊尽头? “是啊,由萧领班亲自照顾,你可不能好奇心太重跑去看,”甘维维担心姜茶清真的跑去看,她特意拍了拍另一边的空,眯着眼故作阴沉说,“一间宿舍睡四个人,可你知道为什么只剩我?” “因为其余三人都跑去看怪物,被萧领班抓到开除了。” 姜茶清还沉浸在震惊中,穆深在怪物这点上完全没有欺骗的理由。这意味着怪物当初和顾沁等人逃出去后又被抓回去? 那顾沁本人如今在哪? 医院响起了休息的钟声,一般一天会响起四次,前三次都是饭点,最后一次便是睡眠时刻。姜茶清曾试图寻找钟声来源,只可惜没能成功。 甘维维很快就躺在上铺睡着,姜茶清在这种地方怎么睡得着,他发愣似的盯着对面的铺,直到周围陷入寂静他才回忆起甘维维之前说过的话。 因为看见怪物开除吗?姜茶清墨色的眸子愈发幽深,他隐约觉得这是穆深下的套。 可是…… 姜茶清此时站在五楼的走廊,两边墙壁上一盏盏昏黄灯光排列至深处,可依旧看不见尽头。他耳边几乎只能听见自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他攥紧拳头,毫不犹豫的朝更深的黑暗中前进。 由于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黑暗中连脚步声都没有,只有姜茶清急促的呼吸声,这段路明明不用两分钟就能走完,可是在这种窒息的气氛下仿佛走了两个小时。 到达尽头的房间时姜茶清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喉咙动了动,良久才开口敲门。 敲门的力度很轻,但是在这条黑暗走廊里都被放大一般,甚至形成回音,一下又一下的扩散开来。 可忽然姜茶清又觉得自己傻了,对方是病人,打开房门需要钥匙,自己敲门意义何在?他拿出纸笔写下几句话,正蹲下来打算塞进门缝里。 “进来吧。”拥有少年一般的清亮嗓音从门里面传出来,不可思议的驱散了姜茶清心里的恐惧。 姜茶清起身伸手握住门把,只是轻轻一转,门竟然没锁?他一鼓作气的打开了门。 一名男子站在房间内,他微长的发丝垂在颈边,睫毛又长又浓密,当他看过来时候,狭长的眼眸里似乎有流光闪过的绚丽感。 漂亮,精致,可是却不像穆深给人的阴冷空洞,眼前这个男子更像充满暖意的阳光。 姜茶清觉得诧异,这样一个人,到底哪里可疑让人称呼为怪物? 怪物也对姜茶清很好奇,打量了他一会:“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姜茶清面色一正,他将门关上,终于开口说话:“对,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哪怕姜茶清扮成女人有多成功,一旦开口就绝对是拆穿了。怪物听到声音一瞬间眉头微挑,只是脸上的表情不是惊讶反感,而是露出了怀念的神色,隐隐从眸子里还划过一丝伤感。 “我能帮你什么?” 难道对方看不出自己是男人?姜茶清只能解释道:“其实我是男人,但是这副模样是有原因的。” 怪物依旧是一副平静温和的语调:“我明白。” 姜茶清觉得对方态度古怪,可是现在这是他唯一能逃脱的机会。当初怪物可以和顾沁计划逃出去,那么一定也可以帮助他逃出去:“我是被穆深绑架到这里的普通人,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怎样做才能逃出去。” 怪物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白发鬼吗?那家伙果然是恶趣味……我可以告诉你逃出去的方法,但是我有一个请求。” 姜茶清:“你说。” “医院后院的仓库里面有一辆小车,钥匙就在医疗室里的一幅画的后面,”怪物从桌面的花瓶抽出一束雏菊递给姜茶清,眼眸在这一刻十分柔和,“那里有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就是仓库钥匙,还有一把可以打开柜子里的一个暗格,找到里面的一本日记本交给我。” 姜茶清心里默背了几次,熟记后他才开口问:“你……不想跟我一起逃出去吗?” 怪物注视着姜茶清,那目光似乎包含着许多令人无法理解的情绪,他摇头:“已经没有必要了。” 姜茶清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黯然,他很想开口问顾沁的下落,可是对上怪物的眼睛时又问不出口,他抿了抿嘴:“谢谢你,我会把你要的东西带来。” 姜茶清转身离开,他握住门把的一瞬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怪物站在原地,望过来的目光像是透过他看着谁,是那么的悲切绝望。 姜茶清心里一颤,如果怪物和顾沁是恋人,那么对于顾沁如今的下落,他有了非常不好的猜测。 姜茶清离开房间后重新步入黑暗,第二次走这条走廊他平静了不少,而且在怪物的告知下也让他生起希望。毕竟他不可能真的等待靳寻来救他,一切都要靠自己,想到这他眼睑微垂。 靳寻……真的会来吗? 姜茶清不想承认自己内心涌出的期盼,在重获光明一瞬间,他身子一僵。 萧蕊站在他面前,她身后还站着几名护士,她神情阴沉:“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来看怪物,很明显你在挑战我的耐心。” “把她带下去关在禁闭室。”萧蕊话音刚落,姜茶清就感觉从后面有人抓住自己的手,他虽然常年宅在家里缺乏锻炼,但是毕竟是一个男人,拼命挣扎下后面两人也没能立刻制服他。 但姜茶清最终还是耗费力气被按倒在地,他在剧烈抵抗时长发早已掉落,露出了他本来的短发。他喘着粗气怒视萧蕊,巨大落差让他脱口喊道:“我不是顾沁!” 他一开口立刻引起护士们惊呼声,可只有萧蕊露出了然的神色,她走过去,以一种俯视的角度说道:“顾沁,你我都是明白人,你何必一直否认?不得不说,你对怪物真是情有独钟啊……” 姜茶清心里一跳,他知道自己跑来找怪物这点会加深萧蕊对自己的怀疑,如今他破罐子破摔暴露身份,为什么萧蕊是这个更加笃定的态度? 为什么…… 萧蕊冷冷瞥了姜茶清一眼,转脸对护士们说道:“蒋清假扮女人混进医院,现在将他关于禁闭室等候警方到来处理。”她看见姜茶清还在试图挣扎,眉头一皱。 “甘维维,给他打上镇定剂。” 姜茶清这才注意到站在不显眼处的甘维维,她听到话后推了推镜框,镜框下的眼睛毫无波澜,她提着药箱在姜茶清旁蹲下,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声音很轻,只有姜茶清听得到,他直勾勾的看着甘维维红了眼眶,明白了对方为什么道歉。 冰凉的液体注入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姜茶清觉得仿佛心脏都被冻结了一般,很快他就陷入了昏迷。 第48章 poison.48 “嘀嗒——” “嘀嗒——” 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清晰,穆深猛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就本能一脚踹过去,就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穆深立刻抽出放在枕头的剪刀,只是手刚放在枕头上就碰到另一只手。 冰冷,潮湿,穆深瞳孔一缩,那只手很快就掐着脖子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压制的力气很大却不至于让他窒息,但是也让他有够难受的。 “呵……”穆深这时候还有心思笑,压制他的人看不清面容,对方身上冰冷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他喘了两口气,“两只落汤鸡。” “操|你妈的!”蛇皮骂骂咧咧,他直接就着穆深的腿那么一踩,就听到痛呼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蛇皮看着穆深那双脚不正常的弯曲着,更不正常的是他扭曲阴森的笑,“这只是开始,我会好好和你算旧账的。” 靳寻就那么冷冷看着,他掐着穆深脖子问:“你把他藏哪里了?” 穆深脸上笑容愈发深了:“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可以藏住他?我把怪物的事情告诉他了,你说他如今会在哪?” 哪怕是在黑暗中,穆深都能感受到在他说这句话后,空气似乎随着靳寻冰冷的目光凝固起来。死寂一般的沉默后,靳寻松开手起身离开。 蛇皮看他走路都不稳了:“你拖着这身体去救人?再说了你知道他人在哪吗?” “就算他死了,尸体我也会从泥土里挖出来……他是我的。”靳寻声音低沉嘶哑,身上的伤早就崩裂开来,绷带被鲜血和雨水浸湿,痛感从全身传达到每一根神经,可他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姜茶清,把他带回去。 穆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真期待啊……他知道你真面目时会有什么的表情。” 靳寻脚步没停,很快消失在房间内。 蛇皮松着筋骨,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穆深:“我和你不同,我不喜欢看热闹,只喜欢凑热闹。” “所以我们速战速决,我还要去大闹一场呢……” 姜茶清是被冷醒的,他睁开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四面都是墙的空间里,只有一面关闭的铁门,他拍打了几下铁门,除了拍打的声音没有其他。 难不成连看管的人都没有?姜茶清打量着这里,除了一盏昏黄的灯,这里什么都没有,四周空气都是阴冷的。 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当时他还没想明白,现在想想,萧蕊知道自己是男人后仿佛更加确定的神态,这是不是意味着,顾沁是男人? 更糟糕的是萧蕊认定自己是顾沁,那就意味着她就不会打电话确认自己的身份。 姜茶清扶着墙忍不住全身发颤,巨大的恐惧感席卷而来。 怎么办…… “嘀嗒——”姜茶清听到一声水滴声,他侧耳倾听,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他下意识倒退在墙上,放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 铁门很快就打开,昏黄的灯光依旧清晰照出来人的面容,姜茶清愣住。 靳寻湿嗒嗒的黑发贴在他的脸上,脸色白的吓人,蓝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姜茶清。雨水滴落在眼角顺势滑下脸庞,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可就算是这样的姿态,他望过来的目光却是姜茶清无法抗拒的。 靳寻缓慢的走过来,每一步都在背后落下水迹。姜茶清僵在原地,直到被靳寻紧紧搂在怀里,他常年体温偏低,可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一个人的身体可以冰冷到这个程度。 就像一具尸体。 姜茶清却伸手回抱住,他嘴唇颤了颤:“你来了……”明明那么冷,他却觉得心口被点燃了一般,眼泪从眼眶中不停滚落出来。 他来了,就足够了。 靳寻眼里却有一点诧异,这是第一次姜茶清主动亲近他。但很快他脸色就沉了下来,语气却带着诡异的柔和:“你待在这里好吗?我去和这里负责人交涉,很快我们就能离开。” 说完靳寻就松开怀抱准备离开,姜茶清抓住他的手臂,此时他已经恢复平时的冷静:“你不用骗我,真的可以交涉你就不会这样出现了,这里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 “哟,不简单啊,才来多久就有这觉悟。”蛇皮刚过来就听见姜茶清这句话,他靠在门框边拍手叫好。 姜茶清朝前一步将靳寻挡在身后,警惕望着这个长相恐怖的人:“你是谁?” 靳寻这时真觉得受宠若惊了,他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茶清,他是和我一起来的人。” 蛇皮啧啧两声:“车已经报废了,要想出去还得用老办法,就是不知道后院仓库钥匙在哪,当初是怪物去拿的。” 姜茶清听这话就明白当初和怪物逃出来的人其中之一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他开口道:“我知道钥匙在哪,让我去拿吧。” 靳寻看得出姜茶清的决心,他嘴角微翘:“那我们可以好好计划了。” 靳寻拿出一瓶药交给蛇皮,蛇皮极有默契的收起来就转身离开。 姜茶清并没有问药是什么,而是阻止了靳寻,正色道:“你待在这里,这样有人过来也不会被发现有异样。” 靳寻自然不放心姜茶清一个人行动,他试图委婉的反对:“我和你相差太多了,根本隐瞒不了,不如你留下,我去拿钥匙。” 姜茶清冷着脸直接拿起灯摔在地上,禁闭室立刻陷入黑暗,哪怕近距离也看不见靳寻的脸:“这样就分不清谁和谁了。” 姜茶清听到靳寻轻笑声,感觉到一股气息的靠近,柔软的东西覆在嘴唇上,随后就被长驱直入的舌尖撬开牙关。 姜茶清心脏跳得极快,他慌张的想推开,可是却听见了靳寻闷哼声,想起对方身上的伤,顿时又不敢用力。 这一迟疑让靳寻更加放肆起来,他手掌抵着姜茶清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姜茶清大脑停止了思考,他耳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如雷一般的心跳声,唇齿之间对方侵略性十足的态度让他头皮发麻起来。他终究是狠狠推开了靳寻,转过身落荒而逃,黑暗彻底掩饰了他脸上的发红。 靳寻没有追过来,他站在原地,默许留在了禁闭室,勾起的嘴角始终扬起,最后他伸出舌尖舔舐着唇,像是回味什么,那双令人深陷的蓝眸,也染上了一抹诡谲的暗色。 每个病人的口味都不同,食堂会将病人饭盒张贴房间号,护士凭号码领取。甘维维领取了饭盒,她看了一眼煮菜的厨师,对方背对着她,脸上带着一个头罩,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刘师傅?今天穿着怎么那么多,很冷吗?” 刘师傅炒菜的手一顿,他微微侧过头,还没等甘维维看清楚就被身后不耐烦的顾连笙撞了一下身子。 “你烦不烦啊,拿了饭盒就赶紧走!” 甘维维瞥了她一眼,看见身后排队的人也露出不满的表情,只好低着头走开。 而食堂的刘师傅也消失了,只剩下面前摆放整齐的饭盒。 甘维维拿着饭盒来到禁闭室,她透过铁门的小窗口望过去,她看见姜茶清躺在那里,灯没有点亮,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蒋清,我给你送饭来了。”甘维维说完后就拉开铁门下方的一个口子,将饭盒推进去,她又望着窗口,抿了抿嘴还是开口道:“是萧领班让我看着你,我也是被迫的,对不起!” 话音刚落,黑暗中的身影动了,甘维维看见姜茶清慢慢朝她走过来,心里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可随着身影逼近,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蒋清……有这么高大吗? “原来是你,”从黑暗中透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靳寻直勾勾的看着大惊失色的甘维维,“既然背叛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甘维维不知道为什么禁闭室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她被男人阴冷的语气吓到,转身就跑。 “咔擦——”后方传来细微的开门声,很快甘维维就被人抓住头发,对方用的力气极大,几乎是要把她头皮硬生生撕下一般。 甘维维不停叫喊挣扎,可身子却依旧被拖进了禁闭室,直到关门声响起,四周又恢复了死寂。 姜茶清忽然心里一跳,他朝禁闭室的方向看过去,想起靳寻的伤势,他心里一紧。 靳寻一个人待在那里,不会有事吧?毕竟对方前不久还在医院抢救着,他眉心蹙起,必须快点逃出去将靳寻送回医院。 医院慢慢开始有了骚动,护士们慌乱在走廊上奔跑,姜茶清心里清楚是蛇皮成功了,他带着口罩也学足了慌张的姿态,一路上也没人注意到他,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进入了医疗室。 医疗室也是保持了一种违和的奢华感,如果不是医疗设备都齐全,这里的装潢不亚于任何总统套房。姜茶清四处观察着怪物所说的画,可是放眼一看他真的觉得这间医院的院长,可能是为对艺术也有追求的人。 医疗室内,竟有各类型的画作不下二十幅! 姜茶清有点懵了,他总不能把全部画作都拆下来看,就算他想这样做,可时间也不等人。早知道这样就应该问怪物是什么画了…… 想到这姜茶清忽然想起怪物那天递给他的白色雏菊,他立刻查看画,发现有关雏菊的画作有七幅。而他毫不犹豫停在了其中一幅画着大片白色雏菊上。 “当初我有幸看见那一大片的白色雏菊,伴随着夏风吹拂在脸上的味道,据说是院长最喜欢的花。” 就是你了,姜茶清扶着画框将其从墙上拆了下来,将画框后面两把钥匙取了下来。他开始翻找着怪物所说的暗格,最后在第三个抽屉里看见上方有着违和的凸起,他伸手触摸,果然摸到了钥匙孔。 打开暗格就看见一张照片和两本记事本,照片已经泛黄,是一张医生护士和病人在一起的大合照,这时候的医生护士穿着都是正常的工作服,姜茶清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病号服的靳寻。 很青涩的模样,眼里却透着深深的抑郁,和现在差别很大。 蛇皮和穆深也在其中,姜茶清将照片放了回去,两个本子他翻开,很容易就找到了日记本,内容他自然不会去看。 他把日记本收好正要将暗格锁起来,眼角却看见堆放整齐的病历本。 “靳寻和我可是病友呢……” “难道你不想知道,没有你的靳寻是什么样子?” 姜茶清指尖颤了颤,将暗格的照片翻到后面看了一眼日期,最终从层层叠叠的病历本中翻找出了靳寻的病历。 大多资料都是填写着无,所患病症写着:雷恩菲尔德综合症。 姜茶清看着病历上早已盖上了康复两字的盖章,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都是治好了,他将病历本放了回去,起身离开医疗室。 此时医院乱做一团,病人的忽然发狂吓坏了护士们,毕竟平日里病人行为基本和常人无异。萧蕊看着病人发狂的脸孔脸色煞白,她并不是被吓到。 而是这一幕,和当初荀烨利用催眠操纵病人时的样子何其相似。 怎么可能?荀烨并不在这里啊……萧蕊想不明白,她抿了抿唇厉声道:“锁好房间不许让任何病人出来,无论他们在房间内做什么,都不许开门!” “是!萧领班。” 萧蕊回到办公室拨打了号码,电话一通,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萧蕊。” 萧蕊心里一颤,她内心是惧怕这个男人的:“荀医生,病人忽然发狂,那个样子……和当初被您催眠的样子很像。” 话音刚落没几秒就传来了声音:“医院最近来了什么人?” “白发鬼,他还带了顾沁回来。” “顾沁已经死了,白发鬼带来的人应该是靳寻,你只要维持好医院秩序,其余的不要管,我会在暴雨后回去。”荀烨并没有因为医院的打乱而慌张,只是平静的吩咐后就挂断。 倒是萧蕊得知了顾沁死亡的消息有些吃惊,但是吃惊过后她很快按照荀烨吩咐的回去维持秩序。 “靳寻。”姜茶清回到禁闭室,他一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可一片黑暗中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走进去,脚踩在地上发出了细微的溅水声,得不到回应他心里开始慌了:“靳寻……” 话音刚落他就落入一个怀抱。 “我在。”靳寻沉沉的声音传进耳边。 姜茶清顿时安心起来:“钥匙我拿到了,我要把日记本交给怪物,这是我答应他的。” 靳寻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跟你一起去。” 不止是空气,连靳寻身上都能闻到血腥气,姜茶清抓住他的手臂,但是他身上的伤:“靳寻,你没事吧?” 靳寻轻笑道:“没事,我们快走。” 姜茶清:“好。” 姜茶清第二次看见怪物,和初次见面没什么不同。对方站在那样,眉宇间都是舒展开的柔和,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像是暖光一般。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怪物? 姜茶清拿出日记本:“这是你想要的。” 怪物在看到日记本时脸上才多了一种犹豫,他没有翻来,像是在惧怕着什么。 “谢谢。”怪物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靳寻,对视间两者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姜茶清没有注意到,他犹豫了一会开口:“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离开?” 怪物有些诧异,他挑眉打量着姜茶清,确认是真心的才笑了笑:“你和顾沁确实很像,谢谢你,不过我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顾沁是什么样的人?”姜茶清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是顾沁。 怪物望着花瓶里的白色雏菊,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可就算这样,他五官仍旧是那么柔和:“她挺好的,如果不是我……大概会更好。” 姜茶清并不明白这句话意思。 怪物靠近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如果你喜欢外面那个人,那么最好离得远远的。” 说完怪物就退开,脸上依旧带着笑:“快走吧。” 姜茶清静静看着怪物,他转身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靳寻。靳寻对上他视线笑了笑,只是脸上失血导致的苍白让他看上去很疲惫。 姜茶清攥紧手,头也不回的跟着靳寻离开。 医院的骚乱还在继续,姜茶清和靳寻只是稍加避让开护士便顺利来到仓库。姜茶清看着外面的白天还有些恍惚,他也有几天不见天日了,那些护士到底怎么受得了? 天空还不停下着雨,蛇皮一早就坐在了后座,靳寻挑眉看着他手里抱着昏迷的穆深:“舍不得?” 面对靳寻的调侃蛇皮竖起中指:“老子说了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懂不懂?” 姜茶清也清楚靳寻和蛇皮穆深他们相识:“我来开车。” 靳寻点头:“好。” 姜茶清开着车,豆大的雨滴不停落在车窗上,车内一片寂静,他转脸一看,靳寻闭着眼,后背已经被鲜血浸湿,他心里一紧,不由得加速前进。 “这鬼天气,我上次逃出来时候还是晴天呢……”路上一直颠簸,蛇皮忍不住骂骂咧咧。 “你知道五楼尽头的怪物叫什么名字吗?”姜茶清这时才想起来,他竟然没有问名字。 蛇皮:“怪物就是怪物,你管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姜茶清又重复了一次。 蛇皮挑眉,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心里阴暗刚冒出苗头就感觉有一股寒意,他立刻看向靳寻,只见他闭着眼,配着俊美的脸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睡!蛇皮愤愤然在心里骂了几句,老实回答:“晴朗,殷裘,怪物,你随便挑一个叫吧,都是一个人。” 姜茶清紧握方向盘,如果根据怪物是精神病来看,这句话很好理解:“双重人格?” “更确切的说是多重人格,不过你见到的那个应该是晴朗,毕竟当初和我们逃跑就是他,”蛇皮摩挲着下巴,他顿了顿开口,“至于怪物嘛,那家伙压根不是人,是一头没有人性的凶兽。” “那顾沁你知道她如今在哪?” 蛇皮:“谁知道呢?也许活着,也许死了,关我屁事。” 姜茶清心里却十分沉重,因为他有种感觉,顾沁很有可能死了,所以晴朗再提起她时候,才露出痛苦的神情,甚至自愿囚禁自己。 就好像在惩罚自己。 姜茶清呼出一口气,他望着靳寻,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由于山区的路线十分复杂,加上下雨,姜茶清费了很久工夫才终于成功开出山区,接下来自然是找一家最近的医院治疗靳寻。 靳寻伤口本身就严重,加上淋雨和剧烈活动导致伤口崩裂,医生不免责备了姜茶清几句,好在靳寻体质比一般人强,救治过程没有出意外状况。 蛇皮和穆深一早就不见了人,姜茶清也知道他们属于逃出医院的精神病,想必以后也不会有见面机会了。他坐在病床边守着靳寻,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像一场荒唐惊险的梦,他手下意识放进口袋,再摸到里面放置的东西时愣住。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朵白色雏菊,只是好像是被人捏烂过,摊开手时花瓣飘落在地上。 “白色雏菊是院长最喜欢的花。” “如果你喜欢外面那个人,那么最好离得远远的。” 姜茶清将花丢进垃圾桶,一只手枕着头趴在病床边,另一只手轻轻握住靳寻因输液而冰凉的手。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还是靳寻浑身是血的模样。 太累了……无论是他还是靳寻,又或者是晴朗那些人,都活着太累了…… 好像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一起累,就不是那么难受了。 窗外的雨声传进耳里,姜茶清就在这片雨声中,和靳寻一起沉沉睡去。 第49章 poison.49 姜茶清被身边传来的动静吵醒,微微睁开的眼中还有些迷糊,白色窗帘透出微弱的光线,看得出天才刚刚发亮。 “抱歉,吵醒你了?”靳寻倾身亲了一下姜茶清的额头,他换了一身运动服,高大的身材让他看上去像一个运动员。 姜茶清摇头,靳寻有晨跑的习惯,每天天微亮他就会起身出去锻炼,然后顺路带早餐回来。自己也曾在他建议下跟着一起锻炼,但是仅仅坚持了三天。 “我和你一起去吧。”姜茶清说完顺势坐起身。 靳寻阻止了他,指腹轻轻摩挲姜茶清眼底下的黑眼圈:“昨晚不是为了码字熬夜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补充睡眠,睡吧,我走了。” 姜茶清点点头,比起靳寻的按部就班,他因为写作作息规律比较乱,尤其是深夜能给他带来灵感,所以熬夜成了常态。 靳寻走后姜茶清重新躺回床上,头脑的昏沉让他很快睡了回去。 等姜茶清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他起身打开门走出去,不出意外看见靳寻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对方就算是在下厨姿态也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听到声音靳寻抬眼,随后就是一抹微笑出现在俊美的脸上:“先去刷牙洗脸,今天煮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姜茶清笑道:“你煮的哪一顿不是我最喜欢吃的?”他说完忍不住停驻在原地看着靳寻。 阳光,恋人,一个家,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也是他不敢奢望的。从靳寻在医院康复后他们就在一起了,一切都顺理成章,几个月以来甚至没有发生过任何争吵,和睦的不可思议。 午饭后他们来到阳台,茶花生长的十分好,靳寻专注着浇花,姜茶清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他总是忍不住去打量,越看靳寻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怎么会成为恋人? 姜茶清想着想着竟然把内心的话说出来了,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补救,靳寻只是淡定的放下洒水壶,一本正经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很正常。” “……”姜茶清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靳寻知道姜茶清在害怕什么,害怕别人的看法,觉得自己是异类。靳寻心疼之余更多是庆幸,毕竟如果姜茶清想通的话可能就会和宁鑫在一起,那种情况就算自己救多少次都不可能‘以身相许’了。 “都是gay就不要有两个男人不能在一起这种想法,我们的事我会找适合的时候告诉我父母,无论他们什么看法,都不能改变我对你的感情。”靳寻拉起姜茶清的手放在脸上,眼眸里满满的都是醉人的深情。 姜茶清心里一跳,他永远都说不出这样坦然的话语,他抿了抿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这个周六,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靳寻疑惑道:“周六你不是要去参加聚会吗?” 姜茶清愣住,他抽回手有些微怒:“你又窃听我电话?” 这几个月他们相处的确实很和睦,唯一的让姜茶清无法适应的就是靳寻变态的掌控欲。尤其是确定关系后,他发现出门有人跟踪,手机被装了窃听器,这一切靳寻还都是光明正大的承认了,并且丝毫不会改变。 “对,上次那个窃听器又被你拆了,这次你要出远门,我特意重新装了一个,还有定位系统,”果然靳寻直接承认了,这么诡异的行为被他用深情款款的语气说出来,“你这次聚会是私人性质,我不会让人去跟踪你的,你一切多小心。” 姜茶清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无力得倒在躺椅上,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我最应该小心的就是你了。” 靳寻凑过去抱住他:“我只是很担心你。” 姜茶清对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尤其在精神病院见识到了那么多患者,他忽然觉得靳寻这样算是最正常了,他捧着靳寻的脸严肃道:“我回来后必须拆了窃听器,知道吗?” “都听你的。”靳寻顺势亲过去,只要姜茶清在他视线内自然不需要那些东西。 周六很快到来,姜茶清已经前往聚会地点,靳寻便联络了晴恒见一面。 “前段时间你把荀烨的地盘弄得一团糟?”晴恒漫不经心的问,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高大的身躯,他五官是十分具有男子气概的硬朗。 靳寻穿着倒没有他那么正式,简单的白衬衫和水洗牛仔裤,一双大长腿硬生生把九分裤穿成了七分裤,他坐姿随意带着慵懒,深邃的五官像是精心雕琢而成。他听见晴恒的话笑意不减:“事出有因,我后来已经对他的损失做出了赔偿,希望他不会怪我。” “我想他是不会有那种记仇的情感,”晴恒想起那个男人总是穿着白大褂,脸上永远都是如同机器人一样的冷硬,他收回思绪,“你找我见面应该不是说这件事吧?” “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靳寻拿出一份文件袋推过去。 晴恒打开文件袋看了文件,他面容诧异,这是一份工程招标的资料,他也参与其中:“你竟然有办法弄到标底?” 靳寻:“只是一些小手段,我听说宁氏集团也参与了招标。” “是,本来做过评估对此次招标不抱希望,不过有了你这份资料几乎是垂手可得了,”晴恒虽然高兴,不过更多的是疑惑,“你提到了宁氏集团,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算不上恩怨,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让他忙一点。”靳寻笑了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这没有问题,我会让他们这段时间手忙脚乱的。”晴恒对于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向来是欢迎的。 晴恒离开后,靳寻低头拿勺子搅弄着咖啡,直到咖啡在杯中呈现出螺旋状才罢手。他垂眼看着,眼眸都被染上一层暗色。 忽然有几个人走到他面前停下,靳寻抬起头,面容带着无害的笑容:“各位警官有事吗?” 其中一名男人拿出证件一边冷酷开口:“靳寻,我们怀疑你和一单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靳寻还不至于被他们吓到,只是挺好奇:“警官吩咐我自然配合,不过没想到有一天我是以这种身份前往警局。” 在场的警察也是认识靳寻的,其中一个上前:“靳寻,曾老大辞职,现在新官上任,我们也是听吩咐做事。” 靳寻这下也很想见见那位上任的刑警,他起身:“我明白,走吧。” 靳寻在审讯室坐了一个钟才见到了给他下足了下马威的刑警。 对方身材高大,尤其是身上的军装让他像一把锐利的剑,最上面的纽扣都是解开的,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目光看人的时候都带着戾气。 “靳寻,男的是吧……”他拽着椅子一屁股坐在靳寻对面,坐姿没个正形,“我叫谭之赫,我爸是局长,想必你也见过。” 警察局谭局长靳寻是见过的,也听说过他有一个当兵的儿子,只是这么直接空降下来还直言不讳自己是走后门来的,谭之赫也是第一人了。 “当然,只是可惜我们现在是在审讯室,不然我一定请谭警官喝两杯。” 谭之赫敲了敲桌子,语调散漫:“我倒觉得审讯室是一个好地方啊,无论是谁只要来这里坐一坐,肯定是得扒了你的皮把你看透彻了,才出得去。” 靳寻不做声,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 “我刚来这里查看了本市一些影响力较大,凶手手段凶残的案件,”谭之赫拍拍桌子上的文件夹,“非常欣慰的是这几件案件都成功告破,而你提供的线索是破案的关键。” 靳寻抬手看了一眼表,心里想着姜茶清应该是在途中了,嘴上却说着:“我是一名研究犯罪心理学的,协助警方破案是我应该做的。” 谭之赫注意到靳寻的动作:“怎么,靳先生很赶时间?” “不会,我只是想我爱人了。”靳寻露出了一个非常甜蜜的笑。 “……”这个笑容成功恶心到了谭之赫,他已经感觉到了靳寻不好对付,直言道:“犯下连环杀人案的苏准畏罪自杀这点,我特意请了和靳先生一样研究心理犯罪的专家分析。苏准年轻有为,医术高超,他对自己的能力极其自信,犯下罪行后也留下纸条挑衅警察。” “这样一个凶手,是不会因为事情败露而自杀,更何况苏准有严重的洁癖,我想在怎么落魄也不会选环境恶劣的出租屋。” 靳寻神色不变:“这点我也做过分析,不过法医已经做出了苏准自杀的判断,而且人一旦被逼到了绝境自然会做出一些平时绝对不会做的事。苏准不愿意以一个杀人犯的身份被拘捕死在警方手里,他的自负让他选择自杀也很合理。” “说的好,”谭之赫忍不住拍手叫好,他神情一变,倾身过去在靳寻耳边低声说,“不过法医也检查到了,苏准死去时的出血量异常,本来凭这点就可以继续调查了,但是上头却因为不想事情愈发麻烦而下令结案。” “我打听下才知道,竟是靳先生提议的。” 靳寻目光坦荡,从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他皱眉说道:“我不知道苏准的死亡竟然有疑点,可惜他已经火化了,不然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寻找线索。” 谭之赫看了靳寻一会,他坐了回去,“火化了不要紧,只要凶手还活着就行了,最可疑的就是那消失的血,像是被人活生生抽走了,我还特意看了下他的脖子有没咬伤的地方,排除了吸血鬼的可能呢。” “谭警官很幽默,”靳寻笑了笑,只是眼眸情绪很淡,“不过吸血鬼可是不存在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想离开了,谭警官不会是想留我过夜吧?” “当然不会,今天请你过来喝喝茶而已,有机会的话监狱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谭之赫说完还大笑了两声。 靳寻也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里,他有种感觉,谭之赫这个人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 不过也很有意思。 一名警官等靳寻离开后走进审讯室,他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谭哥,我感觉……” “你的感觉就不用说了,我们办案抓人可以用直觉去抓吗?”谭之赫打断他的话,他脸上阴沉,翻开文件夹里的资料,语气带着讽刺的味道,“这份资料里和新闻报道出来的可真是两个极端。” 谭之赫目光停在里面的一个名字上:“查查里面这个姜茶清,我感觉他是一个突破点。” 警员应了一声,忍不住嘀咕道:“刚才不是还说不要用直觉判断吗……” 谭之赫听到了,他痛心疾首:“我是建立在各种因素上去判断,而你呢,沉迷男色不可自拔!” 警员:“……” 第50章 poison.50 之前被绑架去精神病院的事情姜茶清并没有告诉沈轻,也幸好当时靳寻替他隐瞒了下来,但是穆深的失踪还是让mv拍摄受到了影响,警方介入加上媒体宣传,结果无疾而终。 如今几个月过去了,姜茶清偶尔也会想起那个白如雪的男人,他始终不是很明白,对方当初费尽心思绑架了自己,没有立刻杀死,却总是暗示自己去了解靳寻的过去。 “你难道不想知道靳寻没有你是什么样子?” 脑海里再次想起了这句话,姜茶清看了看手机,指尖微动在搜索框输入字,只是打了几个字又被他删除。 既然和靳寻成为了恋人,自己真的有必要去了解对方那不堪的过去吗? 明明一切都过去了,姜茶清刚放下手机房门就响起敲门声。 “请进。” 沈轻打开房门,露出一张素颜却依旧不失靓丽的脸蛋,由于在自己家中,她打扮十分随意,扎着一个丸子头十分可爱,她笑嘻嘻说道:“哥,难得来我这还闷房里像话吗?” 姜家在没有遭遇巨变时和沈家关系来往最密切,沈家就算在姜父死后姜茶清孤立无援时也提出了收留。只是那个时候的姜茶清打击过大,逃避一切现实,甚至不愿意见到任何熟识的人。 但是他一直知道,沈轻一家对他是真心的好,如今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在沈母邀请下来住几天。 被这么一说姜茶清也不好意思:“抱歉,习惯了,你想我陪你去哪里玩?” 沈轻抽走姜茶清的手机,她眼眸流转间掠过一丝灵动:“你每次都嘴上说陪我到处玩,还不是低头看手机,手机没收,今天罚你不准用。” “快下来吧,我爸妈都在等你。”沈轻说完生怕姜茶清会抢手机似的,飞快跑走。 姜茶清只能眼睁睁看着沈轻逃之夭夭,事实上他并没有需要特别联系的人,看手机很多时候只是关注一下新闻。他想起手机上靳寻装的窃听器和定位器,忍不住叹气。 被拿走了也好。 沈母将泡好的茶放在姜茶清面前,热气散发出令人提神的茶香,她打量着姜茶清,眼里都是没有掩饰的心疼:“茶清,怎么看上去又瘦了,这气色也不太好,我买了一些补品,等下熬汤给你补补。” 姜茶清心里一暖,冷淡的眉目舒展开来:“谢谢舅妈。” 他拿起茶杯轻轻一闻,很快就判断出是普洱茶,抿了一口赞叹道:“好茶。” “喜欢的话回去时让你舅妈给你打包带几罐,”沈父说完后脸上露出一丝黯然,“你现在和你父亲真是越来越像了。” 姜茶清手一颤,他良久才看向沈母,声音却带着一丝颤音:“舅妈……我妈还是不愿意见人吗?” 沈母摇头道:“除了你她谁也不愿意见,茶清,这么多年了你还无法释怀吗?” 姜茶清没有回答。 沈轻不明白姜茶清为什么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关于当年发生的事情她也没能从父母口中听到什么。但是现在绝对不是好奇的时候,必须缓和气氛,她轻咳一声,确定所有人看向她后才开口:“趁哥也在,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我,有结婚的对象了。” 沈轻从所有人眼中的惊愕知道,自己似乎让气氛更加凝重了。 接下来姜茶清就见到了一出家庭闹剧,沈父沈母对沈轻进行了一连串的男女双打和严刑逼供。最终沈轻只能泪眼汪汪的打电话把另一位当事人叫来。 很快姜茶清就见到了沈轻的结婚对象顾池琛。 顾池琛身材高挑,五官算不上多英俊,嘴周的胡渣让他多了一股男人的成熟韵味,笑起来也只是嘴角轻抿,他微微鞠躬:“伯父伯母,很抱歉没能尽早采访两位,这是我小小心意。” 姜茶清却从顾池琛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可是细看又觉得十分陌生。 沈父沈母自然不在意顾池琛带来的礼物,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他们敌意褪去了不少,但是依然开始了查户口式的盘问。 期间坐在姜茶清旁的沈轻几乎按耐不住,但都在姜茶清暗示下忍住了。 沈父眉头紧锁,显然对顾池琛并不满意:“你说你是自由职业者,居无定所,既然你决定和我女儿结婚,难不成你还带着我女儿流浪吗?” 顾池琛并没有露出任何不快:“我和沈轻真心相爱,我已经找到了一份安定的工作,不会让沈轻没有安全感。” 沈轻忍不住开口:“爸,妈,我年纪也不小了,这是我真心喜欢的人!我跟公司的合约也快到期了,到时候退出娱乐圈过普通生活不是挺好的。” 这点让沈父沈母沉默了,他们并非是不开明的人,沈母只好说道:“留在这里吃顿饭吧。” 沈轻眼前一亮,这相当变相妥协,顾池琛笑了笑:“好的,伯母。” 姜茶清期间总是打量着顾池琛,忽然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让他脊椎骨感到一丝凉意。 他想起来了…… 这个眼神的主人。 晚饭后趁沈轻去洗碗,姜茶清走到顾池琛面前:“我是沈轻的表哥,我想跟你谈谈。” 顾池琛看了他一会:“好。” 姜茶清瞥了一眼沈父沈母:“我们出去说。” 离开房屋走在街道上,顾池琛开口道:“表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姜茶清和他并肩走,淡淡看了他一眼:“现在就叫表哥,是不是太早了?” “我和沈轻是真心相爱的,我常听沈轻说起你,她很在乎你。”顾池琛像是听不出姜茶清语气中的排斥。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入眼的昏暗让姜茶清停下脚步,随着夜风他语气阴冷:“我也很在乎我这个表妹,所以我不会将她交给你。” 顾池琛听完感觉不对劲,他回头就立刻感觉有一股呛人的气味喷洒在眼睛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靠着墙倒下去。 姜茶清手里依旧握着防狼喷雾剂,他随着紧张呼吸急促,看着失去反抗能力的顾池琛冷冷道:“谢宵,你竟然利用沈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在逍遥下去。” 他说完就准备拿手机报警,忽然他神色一变,想起手机被沈轻没收了。 该死! 被拆穿的谢宵大大方方承认了,他仍然闭着眼,因为刺激泪水从眼角处落下,他勾起唇角戏谑道:“我现在可是和以前一点都不像,你怎么发现的?” 姜茶清本来想引谢宵到这里,低调的让警方抓走,这样才不会让沈轻名誉受损。他想到了什么,凑过去在谢宵身上寻找,终于从对方身上搜到手机。 “你不管怎么变,你的眼神和关文的一摸一样。”那么毛骨悚然,姜茶清按下号码,还没拨打出去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谢宵——”沈轻出现在巷口,她看见倒在地上的谢宵立刻跑过去,看着他眼睛红肿,心痛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转过头冲姜茶清大喊:“哥!你在做什么啊!” 姜茶清却因为沈轻那一声呼喊僵住,他不可置信:“你一直知道他是谢宵?” 沈轻身子一颤,随后她坚定道:“是。” 姜茶清下意识倒退几步,靳寻曾经和他说过,谢宵居无定所,加上长相十分突出,警方通缉无果,最大可能就是在别人帮助下藏起来了。 所以那个一直帮助谢宵的,就是他的表妹沈轻? “沈轻你是不是疯了,他是杀人犯!” “哥!”沈轻抱紧谢宵,她恳求道:“我爱他,我求求你不要报警,他已经改了,不会在伤害别人了。” “不可能,”姜茶清断然不可能让这样的危险人物待在沈轻身边,“不管他是不是变了,之前犯下的罪行,他都必须去承担,我会告诉警方是我意外发现他,你现在给我回家去!” 沈轻直接冲过去拍掉姜茶清的手机,她跪在地上,眼泪沾湿了脸庞,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道:“我怀了他的孩子!” 姜茶清瞳孔紧缩,他蹲下来,语气极其轻:“你说什么?” “哥,放过他……我不想我的孩子以后被别人说有个杀人犯的父亲。”沈轻哽咽说着。 姜茶清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恍惚的看了一眼掉落在远处的手机,眼前却是沈轻哭泣的脸,他伸手过去,指腹轻轻擦拭去她脸上泪水。 “你知不知道,他曾经想杀死我?” 沈轻眼睫毛一颤,又是一滴泪水掉落,滴在姜茶轻还没收回的手背上。 “对不起……” 姜茶清整张脸都白得吓人,起身时身子有些不稳,他扶着墙一步步走出去。 “哈……”谢宵此时却轻笑出声,脸上肿起来的眼睛看起来滑稽,“你以为,靳寻就是良好市民?” 姜茶清身子一顿,转过脸时眼神冰冷:“他和你不同。” 谢宵喘了两口气,喷雾剂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你以为他的手没有沾过血?当初我在他冰箱里可是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 “姜茶清,你真的以为只要是病就能治好吗?” 姜茶清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内心涌上一股恐慌。 靳寻的病……雷恩菲尔德综合症。 真的治好了? 第51章 poison.51 拳击场内,谭之赫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上身健美的肌肉线条完美的呈现出来,他死死盯着面前的敌人,手腕轻轻一动,快速的朝对方出拳。 敌人抵挡着谭之赫的出拳,只是他明显不是对手,仔细看去还能发现脚已经隐隐发颤。 谭之赫抓住机会出拳,被击中的敌人倒了下去。 “还来吗?”谭之赫挑眉问,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 “我认输。”男人起身愤然下台。 谭之赫没有理会台下的欢呼声,接过一旁服务员给他的矿泉水喝了一半,剩下直接当头淋下,他甩头,汗珠混合着水像雨水一般飞洒出去,他嘴角张扬的微笑引得台下美女频频注目。 “谭哥!”警员来到拳击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高大的男人一个人站在台上,灯光打在他身上耀眼夺目,如王者一般接受别人欢呼。 谭之赫看见了警员,直接和别人打了招呼就跳下台,他摘下拳套一边问:“说吧,查到了什么?” 警员捧着一大叠资料正想交给谭之赫,可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咽了咽口水,只好内心总结了一下才开口:“姜茶清是一名小有名气的小说家,其父在高中时去世,其母住院。我打听了一下周围人,他不常出门,经常是他的编辑会买生活必备的东西去看他。” 谭之赫拿起肩膀的毛巾擦了擦脸,直接仰头盖在脸上,“作家这类人,十有八|九是宅男。” 警员继续说道:“另外我们发现靳寻和姜茶清是邻居,两人来往密切,而且在那起2.4案件中,破案的正是靳寻,而姜茶清则是幸存的受害者。” 听到这谭之赫有点兴趣,他抽出文件看了起来,2.4案件他自然也知道。当时是每个失踪的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共通点和联系,职业,爱好,生活习性也不同。加上家属报警的地方都是不同辖区,所以一开始没人发现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只是当做普通失踪处理。 直到有一个受害者收到一颗眼球开始,事件才引起了警方关注。谭之赫看着姜茶清的资料,原来是他收到了眼球。 “我从一个参与了案件的前辈了解到,当时靳寻告知真相后甚至比警方还快一步赶到现场救了姜茶清,”警员觉得自己调查到了关键,眼里发出兴奋的光,“所以他们关系肯定是非常不一般!” 谭之赫看到警员特意将靳寻的头像和姜茶清头像拼在一起,莫名想起了靳寻在审讯室中提及爱人时的笑容,心下一寒,他抽了抽嘴角:“你叫几个人过去请他来喝茶。” “是!”警员应了一声便离开。 谭之赫翻看着文件,姜茶清这个人从资料上看没什么问题,倒是靳寻,他的背景和家世完全不应该住在这个中等小区。而他入住的邻居正好是被凶手盯上的姜茶清,不但漂亮的破案并且救下了受害人。 一切都符合逻辑,完美,但就是太巧了,每一个时间点都十分巧合的对上。 唯一可惜的就是两个凶手之一的谢宵至今没有抓到。 谭之赫想知道的不是这起案件,而是苏准犯下的连环杀人案,这起案件最后因苏准的自杀而匆匆结案。本来当初他还不是刑警,但是他女友却正好是检查苏准尸体的法医。 “苏准的死亡非常有古怪,身上唯一的伤是割腕,死因失血过多,可是两者却是分开的,”女友当时枕在他的怀里,脸上十分困惑,“就是好像有人抽走了他的血,然后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血水里的出血量异常。” “这点我曾经提过,但其他人依然判定苏准自杀,结案处理。” 谭之赫当时安慰女友一番,但是他却记在了心里。 ———— ‘雷恩菲尔德综合征’又称嗜血症,是一种罕见的强迫障碍,患者对血有着难以遏制的*。 不同患者喝的血有不同来源,包括自己的血、别人的血、死人的血、动物的血等。 ———— 在他们确定关系后,彼此都有对方的家里钥匙,姜茶清打开靳寻的房门。 屋里一片昏暗,深色的窗帘盖住了所有试图进入的光线,姜茶清并不确定靳寻在不在家,因为同居后他惊喜地发现靳寻和他一样有晚上不开灯的习惯,仿佛黑暗更有一种隐秘的安全感。 但是如今得知了靳寻的病症,他只觉得这片黑暗带给他的只有恐惧。 “靳寻……”姜茶清叫了一声就被自己发颤的声音惊到,他猛地攥紧手又叫了一声。 屋内没有任何回应,甚至一丝声响都没有。 一片死寂。 姜茶清稍微觉得平静了一些,他的手机在沈轻那里,所以靳寻现在还认为自己在沈家。他轻轻将门关上,就着昏暗的视野来到冰箱面前。 他依然记得第一次来靳寻家里时,曾经打开过冰箱,里面全部都是罐装番茄汁,他并不喜欢喝,除了靳寻自己,他也没有再打开过冰箱。 手按在冰箱门上,丝丝阴凉侵入指尖,他深吸一口气,第二次打开了冰箱。 冰箱内照明灯亮着,昏黄的灯光下是一排整齐摆放的罐装番茄汁,铁质的罐装表面泛着冷光。 姜茶清站了一会,直到冰箱散发出冷气吹在他出汗的脸上才惊醒过来,他伸手抹去冷汗,拿出一罐打开闻了闻,是番茄汁的味道,为了进一步确认还喝了一口,浓郁的番茄汁滑过舌尖入喉。 他开始一一检查这些罐装番茄汁,大多数都是没有开盖的,他松了一口气。 是他想多了。 姜茶清抓着冰箱门准备关上,眼角余光却看见了冰箱门上放置的白色瓶子,他拿起来摇晃两下,发现还挺沉的。 “你那个里面装了什么?” “是鲜榨番茄汁。” 姜茶清想起那天靳寻的回答,他差点握不住瓶子,拧开瓶子,内部的鲜红液体还随着他发颤的手在轻轻晃动。 这样子……他确认不了是不是番茄汁…… 他提起瓶子想喝一口,却在瓶口离自己嘴边愈发近时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此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遮住了瓶口。 姜茶清身子僵住,全身血液一瞬间仿佛凝固,他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更加不敢动弹半分。 腰间被另一只手搂住,姜茶清发凉的后背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只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他头顶响起。 “这个,你不能喝。”靳寻平静的说道。 第52章 poison.52 姜茶清失踪了。 这是在警方接受沈轻报警后48小时内确认的事实。 “不见的还有姜茶清的邻居靳寻,”警员神情严肃,好不容易找到了姜茶清这么一个线索,竟然突然失踪,他向谭之赫提议,“不如我们让电视台帮忙报道寻人。” “不行,”谭之赫长腿随意架在桌子上,懒洋洋说,“我们还不清楚姜茶清为什么失踪,万一是绑架被电视台报道出来,绑匪一个压力山大,直接撕票怎么办?” 警员一听也知道这个法子不行:“目前姜茶清的手机在沈轻手里,没有接到过任何自称绑匪的电话,我觉得是靳寻绑架了他。” 谭之赫淡淡瞥了他一眼:“凡事都要讲证据,有没查过监控?” “有,监控看见姜茶清从沈家离开后回到居住的小区内,”说到这警员脸色有点古怪,在谭之赫疑惑眼神下才继续说,“不过他不是回自己家,而是掏出钥匙进了靳寻的家。” 谭之赫将双手枕在后脑勺,揶揄道:“看来你分析得不错,他们两个人确实关系不一般,那后来呢?” 警员摇头:“后来小区停电了几个小时,所以监控也停止作用,但是在街上提取的监控,有看见靳寻的身影。” 警员说完就用设备播放出监控视频,他用鼠标划到一个时间点,一名身穿黑衣连帽衫的男人出现在监控,看不到脸,手提着两大袋装满食材的塑料袋。 谭之赫一眼就看出是靳寻,毕竟一米九的身高也算是鹤立鸡群:“买那么多吃的,行走路线又不是家里,假设是他绑架了姜茶清,那么姜茶清应该是被囚禁了。” 警员一听就紧张起来,在谭之赫的分析中他意识到靳寻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谭之赫这时手机响起,他接听后道一声谢便挂断,起身将外套披在肩上:“搜查证到手,我们去靳寻家看看。” “咦?”警员震惊了,“什么时候申请的?不对,我们没有证据怎么会批准。” 谭之赫勾起嘴角,脸上露出的表情可以用‘阴险’两字概括:“我可是有一个大开方便之门的老爹啊……” “……”警员风中凌乱,所以他是在炫爹是吧? 谭之赫和警员来到小区,向小区经理出示了相关证件,经理立刻安排开锁匠帮忙,很快就打开了姜茶清和靳寻的房门。 “小林,你搜查姜茶清的,我负责靳寻这边。”谭之赫吩咐后就转身进去。 小林应了一声,心里有点担心,忍不住加了一句:“谭哥小心。” 谭之赫摆摆手示意没问题。 房屋哪怕是白天窗帘都是拉上的,微弱的光线什么都看不清。谭之赫一只手下意识摸到腰间,打开灯眼前瞬间亮堂,他环视四周,所有家具没有一丝凌乱痕迹。 谭之赫在查看了每个房间确认没人才放心搜查。靳寻所有东西摆放都井井有条,他打开冰箱就看见一排排罐装番茄汁。 谭之赫微微皱眉,敢情这是番茄控?但是很快他有觉得这一排番茄汁很违和。 排列不整齐,从检查靳寻的家谭之赫发现对方应该是有强迫症的。他拿出一罐看了看生产日期,意外发现已经过期了两个月。 他再查看了其他番茄汁,发现放在里面的番茄汁反而是刚生产不久的,而外面的全部过期。 靳寻喜欢番茄汁,这么多瓶过期的番茄汁不可能没有发现,那唯一可能是知道但是依然放在冰箱里。 两个生产日期不同的番茄汁购买时间的前后和摆放里外的方式不对。谭之赫想起靳寻那俊美又富有欺骗性的笑容,完美,伪装,如果他是靳寻……会怎么做? 把坏的藏在里面,好的展示出来,一种视觉系欺骗。 但靳寻作为强迫症,为什么不直接把过期的全部换了? 谭之赫眼神一凌,除非没有办法全部替换…… “作家这个职业,十有八|九是宅男。” “我觉得他们两关系不一般。” 小林进门就看见谭之赫站在冰箱前,他望了一眼冰箱内部,忍不住惊叹:“好多番茄汁啊!难怪资料上这他喜爱番茄。” 谭之赫没有在意小林的感叹,问道:“小林,姜茶清的家里有没什么线索?” 小林有点丧气地摇头:“里面没有任何凌乱,甚至家具表面有了一层灰,目测有一段时间没住了。” “那就对了,”谭之赫沉声开口,他关了冰箱,“姜茶清和靳寻关系亲密,同居期间没有回自己家里住,加上他是一个常年在电脑前码字的宅男。如果他被绑架,那也只有同居的靳寻可以做到。” 小林也是这么怀疑的,场合和人符合绑架条件:“但是为什么靳寻要绑架姜茶清?” “身为一个擅长写悬疑小说的作家,姜茶清脑子肯定不差,如果碰巧发现了靳寻极力隐藏的秘密……”谭之赫看着抓在手里的番茄汁,目光愈发深邃,“这样,你去查一下靳寻有没有病史,或者他家族上的有没有什么病史,尤其是精神上的。” “好的。”小林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谭之赫放下番茄汁,就算他心里百分之百觉得靳寻这个人有问题,是让姜茶清失踪的罪魁祸首。可单凭几个过期饮料不能证明什么,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分析就让其他警察出动去抓人。 谭之赫有点烦躁的抓头,左右转身看了看,还是老实翻找着四处。面对一个书柜时,他也是抱着也许靳寻暗藏了什么,一本本细心的打开翻找。 谭之赫最不缺的是耐心,结果他还真的找到了书柜中的一丝违和感,整个书柜只有一本书用黑色书套精心包裹起来。 从冰箱就可以看出靳寻这个人善于伪装并且可能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对付这样的人,只要房间有一丝违和就肯定是线索。 谭之赫取出书套就看见《魂引》两字,也看见了封面下作者为姜茶清,他脸上有点复杂。 靳寻每一个试图伪装掩饰的破绽,违和,都是和姜茶清有关? 谭之赫摇摇头,他正打算放回去,脚刚一迈就不小心撞到桌角,一阵疼痛直直窜上神经末梢,他手一松书就掉落在地。 他弯腰揉了揉伤处,然后伸手准备把书捡起来,书以打开的姿态躺在地板上,第一页上的内容让他身子一顿,很快就拿起书仔细看起来。 良久,谭之赫呼出一口气,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将书装进封口袋里便离开靳寻的家,他拿出手机拨打号码。 “让电视台帮忙并且让附近辖区协助我们全力搜捕靳寻,我手上有证据可以证明靳寻对姜茶清有杀人动机。” 姜茶清侧躺在一张床上,他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额前的刘海散落一边,露出了他不自觉蹙起的眉宇,而眉宇下方的双眼却被黑布蒙住。 四肢都被镣铐束缚着,甚至怕姜茶清挣扎时受伤,镣铐上还缠着几圈软布。 “咔擦——”微弱的开门声在这个寂静的房间格外响亮,姜茶清几乎是同一时间惊醒,睁眼却依然是一片黑暗,他缓缓起身,盖在身上的薄被也滑落腰间,露出裸|露的胸膛。 他常年不怎么外出,晒不着太阳的皮肤都是统一的白,他转过头,蒙住双眼却依旧能感觉到他深入骨髓的冷漠:“你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靳寻一身黑衣站在门口,他走过来想摘下姜茶清眼睛的黑布,只是刚碰到头姜茶清就反应强烈地撇过头:“别碰我!” “我只是想帮你摘下黑布。”靳寻柔声解释道。 “没有必要,”姜茶清嘴角勾出嘲讽的弧度,他动了动双手,镣铐发出清脆响声,“我想摘下来随时都可以,我不摘只是因为不想看见你的脸!” 房间顿时陷入了沉默,姜茶清急促得喘息着,他就算看不见也知道靳寻是什么表情。 无非就是用那双眸子静静的看着他,对于所有事情都表明了默认。 姜茶清原本以为靳寻的病症就是掌控欲,但是仔细想想同样住在那家精神病院的穆深,一切就不可能那么简单了。 他还记得发现冰箱瓶子里的鲜血时对靳寻的质问。 “你喝血?” “对。” “人血?” “是。” 接下来姜茶清就不敢问了,关于鲜血怎么得来的,他不想听到答案。他心如刀割,一时间被欺骗的愤怒还有对靳寻的恐惧让他提出分手。 “不可以。”靳寻当时只是说出淡淡吐出这三个字。随后他就被打昏,醒来时眼睛被蒙上黑布,手脚被镣铐束缚。 当时姜茶清以为靳寻是打算杀人灭口了,可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卸下伪装的靳寻甚至给他一种更加令人沉沦的温柔。 “靳寻,你自首吧。”姜茶清说完感觉到心隐隐作痛,哪怕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痛苦。 “茶清,我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对心理病态的人有没厌恶,你当时告诉我不知道,我很高兴,”靳寻看似温柔却强硬的将姜茶清搂在怀里,他眼眸如平静的湖面,声音依旧沉静,“我觉得有一天我摘下面具,你或许不会对我太残忍。” 靳寻把姜茶清手脚的镣铐解开,亲了亲他的额头,轻笑一声,那笑声却只有沉重和寂寥,“我们在一起这段日子太美好,我犹豫了很久,甚至嫉妒你在意的是伪装的我。” 姜茶清咬着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渴望你的鲜血,在每一个缠绵的夜晚都觉得你死了才是最好的。我会计划如何得到你的尸体,把你好好保存下来,每天抽一点点血喝,想着总能这样过完我下辈子。” “可是很遗憾,”靳寻微笑着,“我爱你,这迫使我无法伤害你,也不允许别人伤害你。” 靳寻拉开姜茶清,他起身走到门前,“警察很快就来了,你的衣服就在床头柜上,我会自首说出我犯下的错误,但是我不会为此付出代价……” “因为我有病,无药可救。” 靳寻走了…… 姜茶清藏在被子中的手攥得手心都开始发疼,他不知道为什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却反而更加难受。他伸手摘下黑布,眼睛一下子接触到光亮刺激得落下泪水,一滴又一滴,沾湿了薄被。 靳寻一打开门就被冲进来的警察控制住,手腕上的手铐传来冰冷的触感,他抬眼,目光暗沉的看着迎面走来的谭之赫。 谭之赫看见靳寻狼狈的模样想笑,但是这场合可不能这样做,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消失,一脸沉重道:“姜茶清的尸体在哪里?” “恐怕让谭警官失望了,”靳寻站直身子,一米九的身高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压迫,可他脸上却还是一副无害的模样,“我只是和姜茶清打算搬家,这是我们的新家。” 谭之赫挑眉,姜茶清竟然没事,这和他的推断不同:“少狡辩!你涉嫌绑架和非法拘禁,而且我已经从你房里搜出了你犯罪证据,带走!” 靳寻被警察押走,他在和谭之赫擦身而过时轻声道:“正义?你不过是想赢罢了。” 这句话的音量只有他们两人听到,靳寻脚步没有停顿直直上了警车。小林走近却看见谭之赫阴沉的脸孔。 “怎么了,谭哥?” 谭之赫压下恼怒:“没事,先去救人质。” 第53章 终章 靳寻被带到审讯室,谭之赫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幽幽说道:“靳寻,我说过监狱大门会为你打开的。” 靳寻脸上带着微笑,哪怕手上靠着手铐,他的语气神态却仿佛是在进行一次友好会谈:“警官,我想这都是误会。” 谭之赫拿起书“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目光灼灼盯着靳寻:“这本书是从你家里找到的,拥有姜茶清本人签名的小说,但是这本书却不应该在你手里。” “2.4案件中的其中一名嫌疑人关文曾经提过,姜茶清送给他一本亲自签名的书,那本书却被神秘人夺走了,而你这本第一页除了签名则有姜茶清写的一句‘送给敬业的快递员’,我现在怀疑你参与了2.4案件。” “这顶大帽子也往我头上扣,警官看样子真的很迫切把我送进监狱,”靳寻看了一眼书,“如果我没记错,关文是将书放进了快递袋,我不在场怎么可能知道姜茶清送给他一本书,而且如果我和关文有勾结就不可能打昏他抢书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本书?”谭之赫也深感棘手,想抓靳寻麻烦,或许只能从姜茶清下手,也不知道负责他的小林进展如何。 靳寻平静道:“这句话不过是他当初送给我时写上的玩笑话,可没有指名道姓是送给关文。” 谭之赫无奈,他起身冷冷道:“你把自己洗的很干净,但是你绑架姜茶清并且非法拘禁这事由不得你狡辩,你等着坐牢吧!” 谭之赫离开审讯室,走到走廊就看见跑过来的小林,对方难看的脸色让他感到不对劲了。 “谭哥,不好了……”小林停下脚步喘着粗气。 谭之赫抓着他肩膀着急问:“怎么回事,难道姜茶清出了什么事?” 小林摇头,他平复呼吸才开口:“他否认了靳寻对他进行过绑架和非法拘禁!” 谭之赫瞳孔紧缩,他松开手不顾小林呼喊,大步朝休息室走去,打开房门就看见姜茶清双手抱着水杯静静坐在那里,看见他时脸上也十分平静。 和靳寻太像了,谭之赫一瞬间冒出这个念头,两个人,一个绑架者一个受害者,竟然事后都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他气笑了,靠在墙上问:“你说靳寻没有绑架你?” 姜茶清打量他两眼,觉得眼前这位充满戾气的人实在不像警官,不过他依旧点头:“对。” “你撒谎!你失联了两天,还有房间的镣铐,你竟然袒护一个罪犯?”谭之赫不可置信,他靠近姜茶清低声说,“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你放心,只要你说出来……” “这位警官你想多了,”姜茶清打断他的话,他握紧杯子,“我一个人生活久了,一两天没联系别人不奇怪,至于镣铐,那是我们情侣之间的情趣,这有问题?” “……”谭之赫无话可说,他拿起书放在姜茶清面前,沉声道:“我不明白你怎么想的,这本书一直在他手上你知道吗?他从一开始搬进来就是冲你来的,他目的不单纯!” 姜茶清感觉到杯中的水凉了,他看了一眼书笑了笑,冷淡的眉眼被这一笑令人惊艳。 原来这本书是被靳寻拿走的…… 很多事情一开始就注定了。 “这本书,是我送给他的。” …… 谭之赫解开靳寻的手铐:“你可以走了。” 靳寻活动着手腕,起身客气道:“辛苦警官了。” 谭之赫观察他的表情,发现算不上多开心的模样,挑眉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靳寻弯唇一笑:“我不是预知一切的神,至于原因,警官或许有一天会知道的。” 说完谭之赫就眼睁睁看靳寻离开审讯室,他用力捶了一下墙,眼里都是不甘。 总有一天我会解开疑团把你抓进去! 很久之后谭之赫才查出靳寻所患的病症,那个时候的他成熟不少,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初靳寻遇到什么情况都可以波澜不惊。 因为他有恃无恐。 占着自己所患的精神病,无论被查出什么都不会坐牢或者枪毙,只会被送去精神病院。但只要活着,靳寻总会找到方法出来。 那个时候的谭之赫除了捶着桌子大骂靳寻卑鄙,也拿对方没办法。 …… 靳寻走出来询问了其他警员便朝休息室走去,就算他是多么善于伪装的人,此时心里的愉悦也溢于言表。他知道成功了,在自己彻底摘下伪善的面具后,姜茶清依然选择护着他。 靳寻打开休息室的门却没有看见姜茶清,只有一名警员在里面,看见他便递给他一本书,正是他从关文手里抢来的小说。 “姜先生说他要离开了,让你不要试图找他,这本书就是他留给你的。” 靳寻瞳孔微缩,他怔怔地接过书,刚才还愉悦跳动的心一瞬间陷入死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警局走出来的,而就在第一页送给关文的签名下方,留给他一段话。 靳寻: 当你看到这段话时我已经离开了,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本书是我们的开始,我承认你赢了,从你每一次奋不顾身的救我时候,我输得一败涂地。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你对我是爱情还是单纯的掌控欲,但是在你豁出命救我时候,我想这个问题答案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你没事,这才是我一直以来的念头。 但是我无法原谅包庇一切的自己。 靳寻看了很多遍,他忽然伏在方向盘上,肩膀开始隐隐颤抖,笑声从弱到强,看不见他的神情,只有抓着小说的手背暴出一条条狰狞的青筋。 良久他才抬起头,露出幽深的双眸,他轻轻抚摸着书皮表面,像是对爱人一般的情深低语:“这样的你,真是太完美了……” “我会找到你。” 一年后。 姜茶清从外地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乘坐的士去了当地一所精神病院。 “孩子,好多年不见了,”医生打量着姜茶清,“你来这里是不是意味着释怀了?” 姜茶清脸色苍白,医院弥漫的气味让他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他摇头选择沉默。 医生一看就知道姜茶清压根没忘记当年的事情,这件事虽然因为一些原因被人为抹去了记录,但是作为负责顾心蕊的医生,他很清楚当年发生的一切。 顾心蕊和当年出身书香门第的姜楚相爱,两人的结合曾经时一段佳话,在生下姜茶清后一家人更是圆满。 但是顾心蕊当初患上了妄想性障碍,一度认为姜楚对自己不忠,这种情绪一直被她压制在心里,直到有一天爆发。 她当着姜茶清的面杀了姜楚。 一段佳话最终悲剧收场。 姜茶清时隔多年终于见到了顾心蕊,她穿着病号服坐在椅子上看书,和当年不同,长发变成了及肩短发,身姿瘦了不少,但是依旧优雅漂亮。 哪怕顾心蕊看上去再怎么没有威胁,但医护人员依然把她身体固定在椅子上才让姜茶清进去。 顾心蕊看见姜茶清一瞬间眼睛发亮,激动得想起身却因为被固定动弹不得,她扬起嘴角:“茶清,你来了。” 姜茶清放在身侧的手忍不住发颤。自己一向恩爱的父母,有一天母亲却扬着笑容用刀子刺向父亲,鲜血,扭曲的笑声,当初的画面每每成为他的噩梦。 从此他就不爱笑了,因为他继承了顾心蕊的长相,笑起来就仿佛又被带进那恐怖的回忆。 顾心蕊弯着眉眼,心情看上去非常好:“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姜茶清抬眼看她,嘲讽道:“孤独一人,随波逐流,你觉得好不好?” “对不起。”顾心蕊低声道歉,眼中都是对姜茶清的怜惜。 这个眼神深深刺到姜茶清,他撇过头不愿意再看::“当初你患了精神病,为什么没有立刻治疗?” 顾心蕊眼底仿佛氲着一抹暗沉的光,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治不好的……我和你爸都明白这个事实。” 姜茶清愣住,随后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神色黯然。 如果是靳寻,会不会有一天也会把自己杀了? 话题到这里无法进行下去,姜茶清离开了病房。 “其实,你母亲也很可怜,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医生一直站在房门口看见了一切,忍不住替顾心蕊说好话。 “恩。”姜茶清淡淡应了一声。 “当初在你父母新婚后不久就发现问题了,来确认了你母亲的病情,那时候她肚子里有了你,”医生想起那段往事也是感慨万千,“你父亲却全然不在意,依旧待你母亲极好。” 姜茶清有点迷茫:“我父亲不怕吗?” 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怕,怎么可能不会怕,但是我想比起害怕你母亲发病,他更怕失去这份感情。” 从医院出来后姜茶清前往墓园,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俊逸的中年人,他看着父亲的面容,脑子里全是当年一家人在一起时的场景,泪止不住从眼眶中狂掉。 墓园此时十分安静,午后阳光笼罩在姜茶清身上,他突然就平静下来,他理解父亲最后的选择。对于父亲来说,比起自身安危,母亲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他做不到将母亲送去医院治疗,所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爸,我不该怪妈……” “我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会时常去看望妈,你放心吧。” 这一年来他四处旅行,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买份礼物,所有礼物都被他放在箱子里准备送给一个人。 只是没想到自己回来前会收到一份礼物,姜茶清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手表,镶着一圈精致的银边,蓝宝石制作的表盘下指针在不停转动着。他还记得从车站下车就有人交给他,拿出来时就看见手表底部印着‘p’。 身后传来脚步声,姜茶清回过头就看见靳寻,一年并没有改变对方什么,依旧如同初见时的俊美,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 姜茶清抬起手挥了挥,靳寻在看见手表时笑意更深,湛蓝的眼眸里仿佛碎着柔光一般,也抬起手露出一样款式的手表。 姜茶清走过去主动抱住靳寻。 靳寻也轻轻回抱住,只是动作称得上是小心翼翼,他并不怕被人发现他曾经杀人取血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这就像是口渴倒水一样的理所当然。 只是这份理所当然却让姜茶清承受了太多痛苦挣扎,靳寻心疼之余却明显感觉到心口的空缺被填满了。 姜茶清抵在靳寻的胸膛上,他能听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声,也能感受自己同样跳动的心。 “改天和我一起去见我妈吧,她和你……是一样的。” 靳寻只是短暂的愣神就明白姜茶清是什么意思,也明白了姜茶清在看待心理病态者态度上为什么和常人不一样。 他双臂紧了几分:“好。” “我爸当初得知我妈病情,没有放弃她,反而他们之间更加相爱了……”姜茶清没有说后来发生的一切,“我和我爸的选择是一样的。” 如果有一天,你的爱人患上了不可治愈的精神病时,你会离开他吗? 姜茶清笑了笑,阳光下他的皮肤几乎白得发光,冷淡的眉眼一旦舒展开来,宛如卸下了周身的冰冷盔甲,只剩下那最柔软,最动人的。 对于这个问题,姜茶清有了答案。 “我就是你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