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起来连自己都吃》 第一章 第一章 岳家村是十里八街出了名的村子,风景优美,土地肥沃,四面环山,易守难攻,最关键是民风比较彪悍,也穷。 搁五年前,附近村子的农家,谁也不愿意把女儿嫁到这里来,穷不说,村子里风气太霸道了,男多女少,一个个肌肉结实,手段强悍,听说还打老婆! 可自从景国西边起了战争,东边有外敌后,整个国家连年打仗,哪个村子都穷,吃不饱,更有甚,落草为寇,烧杀抢夺,尤其他们清河镇附近都是山,一藏一个准,国家正对抗外敌,哪里来的精力和人手剿匪? 岳家村附近几个村子都受过山匪的罪,只有岳家村避免了,因为地势,也因为这里的风气和村长的彪悍。 哪个不长眼的敢踏进岳家村试试?削不死你! 现如今,能嫁进岳家村也是个保障,起码生命无忧,免遭山匪的罪,反正在哪都是穷苦。 六月的天儿,岳家村因为地势缘故,照旧凉快,刮点风,别提多美了。 四面环山只有一条道路通向岳家村,路是土路,杂草早都被踩平了,五米宽左右。此刻一辆牛车缓缓进来,一声声欢快的唢呐声吹响山间。 牵着牛车的是个高头壮汉,脸上挂着憨笑,车上坐着一个盖头巾的女人和一些包袱,这都是陪嫁。 “秀儿,马上就到了。”男人冲车上的媳妇儿说道。 王家秀穿着她娘攒着红布做成的漂亮的短衫,下面是红黑拼接的裤子,幸亏是夏天,要是冬天,这一身更废布料。盖头底下,王家秀一双眼垂着,眼里带着羞怯和期待。 车后面跟着王家秀的大哥,这是当地的风俗,女子出嫁,娘家父母不能送人,只能让家里的男丁亲自送人,以示女方家里有男丁,给男方震震,不能欺负自家孩子,不然小心挨揍。 要是家里没男丁的,没人送嫁,就有被婆家小瞧的意思。 “我家小七做饭是个好手,大哥前几天进山打了些猎物,今个儿让小七给你整一顿好的,保管你吃了还想吃。”男人高兴道。 王家秀知道男人口里的小七。她嫁这男人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老二夭折了,下头有一个小弟,差八岁,叫岳七,今年十六岁,听说是个傻子,但这话她不能说,岳家六个兄弟都护这个小的,听说是她过世的公婆五十多岁的时候生的,全家都爱的不成。 岳家父母去世后,兄弟六个也没分家。后来打仗,抽壮丁,一家出一人,岳一是家里的当家,小七不能去,余下几个一商量,老三就拍板决定的,他两个儿子也大了,能帮衬家里,他也放心去。 后来两年战事吃紧,岳四也上战场了。 因此岳家六个兄弟一直没分家,分了家,就散了,岳三岳四为了后头三个弟弟上的战场,做大哥的做小弟的谁都不能昧着良心说分家二字,在一起住着,平时也好照料侄子侄女。 岳家人口多,院子也敞快,虽然是茅草屋和泥巴墙夯实盖得,但干干净净。此刻院子中央摆了四桌子,旁边临时搭建的大灶火炉烧的正旺。 刺啦一声。 薄厚均匀的肉片入锅了,香的院子里的村民都吸着鼻子,这是肉的味道啊! 自从打仗,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点肉,平时也只有进山运气好了打点野味,过过瘾。但因为打仗,附近的村子饿极了都往山上跑,大点的猎物都进深山了,平时村民可不敢为了嘴上过个瘾,进深山,到时候谁进了谁的口都不一定。 也只有岳家几个兄弟,为了老六婚事,敢进深山,一去就是五天,扛了个大野猪回来,整整一村子都能吃到杀猪菜,更别提那些小件了,什么狐狸啊兔子的,皮都起了,给老三老四家,谁不夸岳家几个兄弟仁义,关系深厚。 熬得微黄的猪油,还有脆脆的油渣子。 岳七把放着油渣子的罐塞到他小侄子手里,说话慢悠悠的,带着憨气儿,“拿去给几个姑姑吃,你想吃只能吃一点,让着小的。” 岳一的大儿子已经二十八了,抱着油渣罐子哭笑不得,“七叔,我不吃,你先吃。” “我是做叔叔的不能吃。”岳七一脸正直,只是眼神往油渣罐子瞟了两眼,赶紧背过身,将锅里炒的略脆的肉片盛了出来。 围在岳七身边的一群孩子,只有孙子辈的比岳七小,其余的看着一般大。岳五的闺女开口了,挖了一勺子油渣垫着脚尖塞到岳七嘴边,“七叔,你吃一口,你吃了我们在吃。” 岳七被香的鼻子动了动,小萝卜头们都嚷着七叔/七爷爷吃。岳七就勉为其难的低头吃了口,入口脆脆的油渣,香的岳七都快流口水了。 “赶紧拿进去吃。”岳七端出做长辈的架势,太好吃了,他会忍不住的。学着他大哥的语气,岳七板着脸瞪了眼大侄子,“听话!快进去!” 二十八的大侄子顺从笑着,轰着儿子姐妹弟弟侄子都进了屋。 岳七这会才松了口气,舔了舔嘴巴,像是还有油渣的味道。 前后两个灶台,后面蒸着各种蒸碗,红薯肉丸子、粉蒸肉、八宝甜饭,还有野猪肉四喜丸子。前面一个灶台炒菜,配菜都弄好了,就等新娘子拜了仪式开席了。 这些菜现炒才好吃。 王家秀咽了咽口水,她都多少年没闻过这样的肉香味了,过年吃口肉饺子都高兴的不成。后头送嫁的王大哥也是,太香了,也能看出岳家是真心娶他妹子,对妹子好的,嫁过来吃不了亏的。 拜了仪式,盖头就摘了,王家秀给岳一敬了茶。岳六在旁边介绍几位哥哥和小弟。 “三哥四哥在外头打仗,这是三嫂四嫂。”岳六对三嫂四嫂很是恭敬,当初三哥四哥疼他没结婚,还没留下种,五哥只有一个闺女,大哥要镇守家里,俩人就出头了。“这是五哥和五嫂。” 岳五是个清秀白净的男人,但身高随了岳家人,拔高。五嫂是个壮实麻利的女人,见王家秀看她,爽朗一笑,拍着王家秀的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王家秀见几位嫂嫂都是好相处的,对她也热情,提了一半的心就放回去了。 “这是七弟。”岳六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咱家小七最厉害了,今个儿的席面就是他操办的。” 王家秀悄悄打量了下岳七。 除了在外打仗的岳三岳四没瞧见,几个里,岳一最有气势,高大勇猛皮肤最黑。岳五白俊最好看,她丈夫最实在憨厚,模样也算端正,现在一看岳七,王家秀不由在心里暗暗替岳七可怜。这样一副好样貌,却是个傻子。 岳七今年十六,个头蹿的跟岳五一样高大,但却比岳五身板宽实,宽肩窄腰,浓眉大眼,斜眉入鬓,鼻直红唇,眼睛略微深陷,有些深邃的样子。 只是现在可惜,脸上挂着一丝丝憨笑,不同于岳六今天结婚的实在傻气儿,岳七的笑一看就跟八1九岁孩子一样,懵懂的笑,配上这么个脸和身板,还真是怪异。 王家秀在心里道了声可惜,不过看着岳家几个兄弟的态度,对岳七并不敢小瞧。 之后就是小辈见人了,岳一跟岳七相差三十岁,大儿子比岳六还长几岁,但辈分就在这儿,甭管别的,都是叫六婶。还有孙子辈的,都是六奶奶。 见过人,热热闹闹的。 一村人说着吉祥话,丫头小子们围着席面打转唱着歌谣,一边唱一边流口水。岳七也高兴,小辈打下手,岳七哼着孩子们唱的歌谣炒菜。 锅里还有炒肉片余下的猪油,烧热,绿绿的蒜苗段跐溜一声,岳七在做饭上手脚麻利,有时候专注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傻子,还特别英俊。 这会手快速翻炒了两下,刚刚爆炒过的肥瘦相间的肉片下了锅。 大火爆炒,香味一下子出来了,蒜苗沾着肉味,因为刚爆炒过,肥肥的肉片一点也不腻,只觉得香脆油亮,配着绿色的蒜苗,真是好看。 农家席面都讲求一个实惠,不在乎摆盘,只要量足肉多就成。要是家里穷的办喜事,那就白菜猪肉萝卜炖一盆,之后再添几个素菜就成。 岳家几个兄弟,只有岳六和岳七没成亲,岳七又是这个样子,几个兄弟一合计,打算先慢慢物色个好姑娘,等岳七再长大点,于是就给岳六婚事操办的热闹些。 野猪肉山里打的,没花钱。配菜都是地里种的也不花钱,因此这场席面是又好吃又实惠。 四个蒸碗-------红薯肉丸子、粉蒸肉、八宝甜饭、四喜丸子。三个凉菜------凉拌菠菜、清凉豆腐、茱萸土豆丝。大菜就是大肥肉炖白菜。还添了两个炒肉菜------爆炒回锅肉、酱肉丝。 十个菜十全十美,这在受战争影响下的农村来说是及其丰盛的,更别提岳七的手艺甭提多好了。 这也是,岳七虽然傻,但在岳家村没有一个孩子混子敢欺负。后面站着岳家几个老大,敢叫一声傻七试试?还有就是谁家不过个红白喜事?岳七这手艺是真好,白菜都能炒出肉味----- “瞧你说的,这白菜可不是跟肉炒着么!?”村民哈哈哈大乐,见岳七上菜,故意逗道:“小七啊!你六哥都结婚了,什么时候给你娶媳妇儿啊?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给我说说-----” 岳七说话想东西都慢一点,众人哈哈一笑也不催,哄笑道:“岳七这是想媳妇儿了!” “不要媳妇儿!”岳七摇脑袋,这才想明白对方问的什么,一脸正经,“没钱娶,不要!” 众人哈哈大乐,夸道:“还懂得多。” 岳一看了眼那桌逗岳七的汉子们,汉子们一个激灵,不再说了,“吃菜吃菜,岳七这手艺真是没的说-----” 手艺是好,人也不错,可惜是个傻子。 众人心里暗暗可惜了翻。 第二章 第二章 热热闹闹办完了婚礼,村民们一脸满足的离开。 不用岳一发话,小辈们手脚麻利的开始打扫院子收拾锅碗了,一会桌凳椅子碗碟还要送回村社里。 岳家村有个村社,大家伙集体投资盖得泥房子,里面是公用的大农具,比如耕地的犁和碾子,正面是个打谷场,平时秋收就在这儿忙活。还有村里一起置办的桌椅凳子碗碟什么的,谁家过红白喜事,过来登记就能借出去,要是损坏了赔偿就成。 岳七蹲着收拾碗碟,岳仁山赶紧道:“七叔,咱家后院的鸭窝里蛋还没摸呢!这点活我来做。”不说这话,他家七叔就一根筋通到底要忙活了,今天七叔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就没停,一直在忙活的。 岳家父母那时候投省事,孩子都是一二三四的往后排,到了岳一手里,几个兄弟一商量,儿子女儿都从仁字辈,孙子从德字辈,这样也好记。 岳一一个儿子,叫岳仁山二十八了,生了三个娃,俩男娃娃一个女孩,最大的十岁了,最小的是一对龙凤胎,正好五岁大。 岳三两个儿子,岳仁青、岳仁河,一个十八,一个十六岁。岳四一儿一女,儿子岳仁柏十六,姑娘岳仁夏,十三岁。 岳五只有个闺女,岳仁枝,跟岳仁夏一般大。 这四位大哥里,只有岳一有孙子孙女,其余的还都没结婚,只是岳三岳四的儿子也快到了娶妻的年龄,孩子爹没回来,几位叔叔伯伯就要帮忙相看着,不过这几个孩子都不急,说要等爹回来再成亲。 岳一叹了口气,“成,让你们爹也乐呵乐呵。”不过酒席彩礼的钱他要提前给备好。 当年征丁,岳仁山说他去,可徽娘才怀上,老岳家护崽,岳三岳四拍了板,不能让孩子出生都没见过爹的样子,再说了,小辈没经验,很容易折到战场送命的。 岳五是个闺女,没有香火,岳六还没娶亲。 岳一是家里的主心骨顶梁柱,身体虽然硬朗,可年纪在哪儿放着,到底比不上年轻的岳三岳四,俩兄弟一商量,他们正直壮年,家里村里交付给大哥十分放心,于是就决定俩人去了。 五年了,每每想起在外打仗的老三老四,岳一心里都愧疚。 岳七不知道他大哥这些忧愁烦恼,一听大侄子说还没摸鸭蛋,就乐的颠颠往后院去了。 鸭子不多,也就十来只,这群鸭子平时是岳仁夏和岳仁枝在喂养收拾。 今天的鸭棚特别安静,平时嘎嘎的叫唤,见到岳七来了,更是跑着凑前,可今个儿都躲在一处瑟瑟发抖,中间一团软软的干草上有一个又大又漂亮的蛋,这蛋在夕阳的余晖照射下,竟然发出五彩的流光,看的岳七傻了眼,直勾勾的,“好大好漂亮的鸭蛋.......” 岳七进了鸭棚,蹲在那颗蛋边上,伸着指头戳了戳,那蛋像是回应似得,颤了颤。慢半拍的岳七盯着自己的指尖,刚才戳蛋的指尖有点麻麻和痒痒的。 这时候,蛋直接滚向岳七的手边,岳七脸上露出个傻笑,捞起蛋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往出走。 随着岳七和蛋的背影消失,原本安静的鸭棚立马沸腾起来,嘎嘎嘎个没完。 岳七捧着蛋去了厨房,怀里的蛋又大又沉,小心翼翼的放在案上,岳七趴在蛋前,慢吞吞道:“这么漂亮的蛋炒起来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咔嚓。 那颗漂亮的蛋先是裂了道口子,吓得岳七一颤,往后缩了缩,又好奇的盯着蛋瞧。 咔咔咔。 一点点,蛋壳慢慢碎裂,顶部,一只白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顶着一片碎蛋壳露出个脑袋。 “好丑。”岳七有些嫌弃,这么丑炒起来就不好吃了。不过现在成了小鸭子,就不能炒了。后知后觉的岳七继续盯着白团子,“一点都不像鸭子。” 白团子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刚出生,湿漉漉的,浑身的白毛贴在身上,看起来楚楚可怜,不过这怎么看都不像那群黄鸭子,反倒跟猫崽子有几分相似。 咔哧咔哧。 好不容易破壳的简宁,懒得看这个朝他流口水的傻子,一低头,卡巴卡巴认命的吃起蛋壳来了。 没穿之前,简宁是大四毕业学生,喝高了,不小心掉进没有盖的下水道里了,之后迷迷糊糊的就成了一个蛋。成了蛋每天就是醒了睡睡了醒,外界说话他也能听见,正兴奋自己成了外星世界最强大的恐龙蛋时,吧唧,他又穿了。 这次掉进了一个臭烘烘的鸭棚里。一群聒噪的鸭子见到那颗蛋突然出现在草甸子上时,顿时静默了一秒,而后本能的嘎嘎嘎个乱叫,四处乱窜到角落,安静如鸡。 这就是最原始的力量悬殊地位。 凭着原始本能,简宁要吃掉自己的蛋壳,这样对他身体好,就跟第一口母乳一样,而且蛋壁有记忆功能,吃完作为塔拉的原始本能记忆也会苏醒。 就是这么拽又霸气的生物! 天黑了,厨房里光线也暗了。岳七全程看着白团子吃掉壳子,抓了抓脑袋,这小团子跟花婶家的白猫似得,现在挺着微微圆鼓鼓的肚子,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瞧着他,岳七心里像是被羽毛刮了一下,痒痒的,麻麻的。 手脚笨拙的上去,嘴巴还低声念叨,“团子乖,我抱抱。” 简宁可没忘了这个家伙冲他流口水,要不是自己及时破壳,这家伙是不是打算炒了自己,史上第一道爆炒塔拉!于是在傻子伸手过来的时候,简宁迅速的咬了口傻子的粗糙大手掌。 岳七手掌侧一圈奶牙印,向外渗着血珠子,不过岳七没动,另一只手摸着团子的脑袋,好像吃完壳子毛都亮了多了。 塔拉作为塞拉斯第一霸王,威名自然不是传说的。单是蛋壳就很坚硬,但塔拉才破壳的幼崽就能凭着一口小乳牙卡巴卡巴给吃掉,像是吃锅巴,肌肉味的,嘎嘣脆。 岳七的手就是皮再厚也敌不过塔拉那一口小牙。 被咬破皮的岳七没有甩开,甚至一只手慢悠悠一下一下的摸着简宁的脑袋,幼崽的本性让简宁露出了肚皮,实在是太舒服了,牙齿就这么松开了。 他现在是个新出生的幼崽,虽然塔拉幼崽不需要吃奶,但找个喂食佬还是很重要的。简宁才不愿意承认,这个顺毛的摸摸十分舒服! 岳七见团子松开了牙,嘿嘿一笑,一手摸着团子,一手轻轻捞起,那么壮实一个男人,做起这些来温柔又小心,一点也不像个傻子。 怀里的简宁有些犯困,在那个温热的胸膛蹭了蹭脑袋,腆着圆肚子呼呼的睡着了。 岳七低头看着怀里的白团子,刚刚觉得好丑的心,这一刻丢在了脑后,这个团子他好喜欢。 岳家村占地优势,资源丰富,水土肥沃,面积广大。岳家几个兄弟因为人多,盖房屋的地儿就选在靠山处。虽然在一起住,但毕竟都成年有家有室的,因此大院子里套着小院子。 岳一家因为人多,盖了五间黄泥房,先后在正中间。左边是老三老四家的房子,各三间。右边是老五老六家也是各三间。前头是大院子,院子左右两侧,盖了两间房,一间是大厨房,一间是仓库,院子周围用篱笆扎的围墙。 岳七就跟着岳一过,住在正院后头那间屋子。屋子里打扫的干净,一张土炕,一个柜子和一张椅子就没别的了。岳七生活简单。 将怀里的团子小心放在床上,岳七皱着眉,又给团子把被子拉过盖好,这会才出去洗澡。 外头天已经黑了,岳七从小在村子里长大,闭眼都知道哪是哪儿。 岳家村山水不差,山上还有温热的泉眼,不过这个功夫,岳七也不想去山上泉眼洞里洗澡了,快速跑到溪边,脱光了一头扎进去,冲洗了遍,又穿着整齐往回走。 岳七虽然反应慢些,但该知道的都懂,比如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不能看女人的身体,也不能让女人看见他的身体。 一身寒气,山里晚上凉快,溪水更是有些冷。 到了房间,一脱衣服就上了炕,看见炕上的团子,岳七笑的一口白牙。 简宁睡了一小会,岳七一进房子,他就知道了,塔拉的本性就十分警惕,尤其是才出生的幼崽,敏感着,见是冲他流口水的傻子,慢悠悠的换了个动作,撑着脑袋看。 塔拉视线好,即便房间漆黑,但简宁也看的一清二楚。 岳七脱了上衣,简宁心里啧了声,心想这傻子还有胸肌。岳七脱了裤子,撑着脑袋的前肢松了,脑袋从前肢滑了下来,要是人形,这会简宁就要红脸了。 这傻子还挺有料的。 见岳七上床,简宁就炸了毛,脑袋毛都立着,吧唧倒在被窝里装死。 岳七躺在团子身边,摸了摸团子,笑眯眯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简宁就跑到了岳七胸口窝着,脚下就是昨天夸过的胸肌,软软粉粉的爪子肉挨着炙热的胸肌,简宁的毛又炸开了。 岳七醒来摸了摸胸前的团子,嘿嘿一笑,“团子起的真早。”然后大喇喇的掀开被子。 空气中,岳七因为早上生理原因一柱擎天。 简宁的简直要炸好几回!!! 他有没有说过,他是个弯的!!还是个零号那种!!! 第三章 第三章 岳七对于自己的一柱擎天好像习以为常,大喇喇的摊在床上,等它自己下去。五哥说了,这个是长大成为男人的标志,但不能给外人看,只能娶了媳妇儿后给媳妇儿看的,而且不能经常摸摸,不然伤身子的。 岳家六个兄弟里,只有岳五通读了几本书,懂点诗书。书生在这个时代可是很受人敬佩的,尤其是不识一字半字的村民们,虽然岳五没考中个功名回来,但依旧受人尊敬,村里过年过节的对联喜字都是岳五代劳的。 岳五说的话,小弟岳七自然是铭记心里,作为真理。 可这会却辣了简宁的一双眼,四肢泄愤的踩在岳七大胸肌上,岳七被肉呼呼的爪子踩的乐呵呵直笑,一只手摸着简宁的脑袋,顺毛捋,也不说话就在那傻笑。 等半个小时后,金戈倒了,岳七麻利的穿好衣服,抱着简宁去河边洗漱。 岳家离河边近,平时吃水洗脸都是在河边活动。等岳七回来,院子里的饭桌已经摆上了,成年男性一桌,女人和孩子们一桌。 早饭是小米稀饭和玉面窝窝头,昨天席面还剩下不少料,今个儿早上都是几位嫂子出手拾掇的,腌好的萝卜干和肉沫炒土豆,这道菜用猪油炒的,别提多香了。 正在摆碗筷的岳仁夏和岳仁枝见七叔回来了,叫七叔吃饭。岳仁夏机灵活泼,凑到岳七旁边,笑嘻嘻道:“七叔你怀里抱着什么呀?小枝快来看。” 岳五的独女岳仁枝跟她父亲一样,生的纤细清瘦,模样也水灵,性格不是岳仁夏那般活泼,好奇看了眼岳七的怀里,就被萌的不要的,眼睛都发亮了。 “七叔,你什么时候得的小猫?好可爱呀!”岳仁枝又仔细看了遍,“好像又不是小猫,这是什么?” 岳七傻呆呆的,也不会说谎,实话实说,“我昨天摸鸭棚摸得一颗蛋里面孵出来的,团子,这是团子。” 简宁:团你妹! “鸭蛋里孵出这么大的?”岳仁夏一双眼都睁大了,显然是不信这种说辞,旁边岳仁枝胳膊轻轻撞了下岳仁夏,暗示不要反驳七叔。岳仁夏也懂,嘻嘻一笑,“也有大鸭蛋的,七叔,该吃饭了,团子我给你抱会?” 岳仁枝在旁边一脸期待,这比花婶加的白猫还好看呢! 怀里的简宁一听这话,他才不要成为孩子们的玩具呢!这个大傻子敢把他递出去试试?! 原本窝在岳七怀里懒洋洋的简宁,一脑袋扭过去,冲着两个妹子,低低的嘶吼,露出尖锐的小奶牙。 “好可爱啊!团子的小虎牙也好看。”岳仁枝和岳仁夏。 简宁:心好累! 岳七摸着怀里团子软软的脑袋,“他才出生还小,现在认生,等你们熟悉了,再给你们抱。”又低头看着团子,亲了亲团子的脑袋毛,哄道:“要乖,这是我的侄女,小夏和小枝。” 简宁一爪子推开岳七的脑袋,他的便宜那么好占?! “团子还害羞了。”岳仁夏在旁边看的乐呵。 岳家人多,岳一兄弟四个,还有岳一的儿子岳仁山,老三俩儿子,老四的儿子,一桌子加起来八个人。旁边女眷的,五个嫂子,岳仁山的媳妇儿,岳一的三个孙子孙女还有老四老五的闺女,加起来也十一个人。 这一大家子每年吃饭上都消耗不少,日子过得实在是不宽裕,尤其外头乱着,镇上物价也比五年前高了些,尤其是盐,因此除了昨天岳六结婚见了一顿荤腥,平时日子也是可怜巴巴,吃的跟大家伙一样。 饭桌上岳五见小弟抱着个小奶猫给喂稀饭,那小奶猫伸着粉粉舌头一顶一顶的就是不喝。不由笑了,“小七,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个奶猫?脾性还大,你给它夹个土豆条尝尝,牙都没长呢!还闹脾气。” 岳七手忙脚乱的将稀饭碗搁远了,团子不吃还要闹腾,要是倒了就糟蹋了。试着给夹了土豆条,还没伸到跟前,团子直接上去一口就叨住了,前头俩爪子抱着粗粗的土豆条咔哧咔哧的啃了起来。 别说岳五,就是整个桌子的男人都愣住了。 “这小东西还挺霸道。”岳一打趣道。 岳六仔细一瞧,“我看不像小奶猫,谁家奶猫那牙齿咔咔的,跟虎崽子似得。” “少胡说。”岳一喝了句,“小七哪里得的?” 怀里团子已经啃完一根了,岳七又给夹了根,这才说话,“鸭子鹏捡的蛋孵出来的。” 岳六嘴没个把门,“鸭子蛋咋能-----”看着大哥和五哥都看他,嘴一秃噜,硬是拐了个弯,“-----我就说不像猫,原来有点像鸭子。” 几个小辈都在那儿笑,七叔/七爷爷怀里一瞧跟猫还有点像,但说像鸭子,也只有六叔/刘爷爷能说出来了。 在场的都不信这是鸭蛋孵出来的,怕是岳七在哪捡的。岳一见小弟宝贝的样子,心想就是一只样子怪了点的奶猫,养着就养着呗! “行了,这既然是你们七叔七爷爷的,以后都不准捣蛋。”岳一发话了,又看了眼那不像猫的小东西,又添了句,“这猫是丑了点。” 不管这东西是什么怎么来的,岳一发了话,这只能是一只长得丑的猫了。 简宁:你才丑!你全家都丑!心好累啊! 农家一天也只有早饭和晚饭悠闲些,吃了早饭,一桌子男人,只要上了十岁的都要下地干活,岳七也不例外。 将团子放在屋里被窝上,岳七给团子顺毛,“你要乖,我中午回来给你喂食。” 现在六月初,赶上夏忙,正是抢收麦子的时候,要是晚了,赶上雷雨天气,那就糟心了。因此平时干活都中午都不回来的,家里女人做了饭送过去,现在岳七要照顾团子吃饭问题,只好跑回来一趟。 岳家地多,岳六没结婚前都抢收了三天,还是没收完,不过也不紧张了。 王家秀是新妇,见男人们拿着农具往地里走,一时拿捏不住,岳大嫂一看就知道王家秀想什么呢!笑着道:“咱家男人们多,地里活要是不忙都不用我们插手,实在是忙开了,才会去地里的,你才嫁过来,先习惯习惯。” 在农村里,农忙了,女人也当男人用,下地干活不比男人差。 岳仁夏和岳仁枝去打猪草了,五岁的岳德玲和岳德庆跟着去河边挖虫子,回来给鸭子们加加食。家里养了四头猪,这是要到年底卖了换钱的。后院还开垦了两块菜地,这些都是三嫂四嫂和孩子们负责的。 五嫂绣活好,平时就绣点东西,到了赶集去镇里卖了补贴家用。大嫂负责做饭收拾碗筷,现在来了王家秀,她也不知道做什么,就跟着大嫂先一起忙活家里杂活。 比以前在家里轻松多了。 等中午到了,大嫂做好了饭,几个嫂子拎着篮子去给地里干活的送饭了,出门没多远就碰见急急忙忙往回跑的岳七。 “小七,你怎么回来了?可是饿得不成先回来吃饭啦?”大嫂逗了句。 岳七摇头,“我回来喂团子。” 大嫂也不跟岳七打趣了,从篮子里掏出岳七的那份,塞到岳七手里,“这是饼子和菜,锅里还有剩下的绿豆稀饭,你慢慢吃不着急的。” 岳七揣着热腾腾的玉面饼子和一小碗菜,点头,“我知道啦。”就往回跑。 四嫂见了,笑道:“不知道还以为小七屋里藏了个大姑娘呢!” “就是呀!六弟也没见着这副猴急样子。”五嫂打趣。 王秀芝脸都红了,几个嫂子见了哈哈一乐也不再说了,新妇面皮薄。 简宁四肢敞开摊在床上,懒洋洋的就等着岳七回来投喂,要是敢饿了他,就等着瞧! 塔拉是杂食小恐龙,幼崽期很短,三年就能变成人形了,但之后成年期特别漫长,是为了给强悍的青年期做蓄力,青年期爆发起来,简直不是人。他本来也不是人。 因为基因所带的天生强悍,塔拉幼崽不需要喝奶,直接可以吃各种好消化的食物了。 早上的几根土豆条早都消化没影了,简宁骨子里还是个人,不想因为饥饿去逮老鼠,其实也是懒得了,给自己找借口,已经找到了喂食佬,萌不是白卖的! 刚还装死的简宁,突然耳朵动了动,很快从死的状态原地复活,跳起来,脑袋对着门口,帘子掀起,简宁就看见他的喂食佬一脸傻样。 岳七端着饭,见团子又大又圆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瞧,手一抖,心里软酥酥的,赶紧把饭放好。 一手捞起团子,亲了口,“团子我可想你了。” 简宁:你特么的再占我便宜,我要炸了!! 这个鱼唇的傻子! 岳七跟简宁的脑电波不在一个频道上,觉得团子要可爱死了,把热乎乎的饼子掰碎了扔到稀饭里,拿着勺子喂简宁。 卧槽,那一碗糊糊谁要吃谁吃!简宁一脸嫌弃。他向来不喜欢吃这种混在一起的,比如菜汤泡米饭,稀饭泡饼子,看着卖相都不好。 一爪子打掉凑过来的勺子,汤汁撒了一床沿,岳七有些生气,怎么能浪费粮食呢?!可一看团子气呼呼圆眼睛的模样,顿时就算了。 “你真的不吃这个?”岳七又问了遍。 简宁摇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岳七也不觉得团子能听懂他的话有什么怪异的,自己呼噜呼噜把碗里的泡饼喝完了,又出去,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玉面饼子和腌萝卜和土豆条。 饼撕碎,岳七递到团子嘴边,团子一口叼了过去,岳七嘿嘿一笑,夸道:“团子真乖。” 简宁一口玉米面饼子卡在嗓子眼了,真是糙,但一看那大傻子的样子,原本要吐出来的饼愣给咽下去了。 看在你傻,不跟你计较。简宁哼道。 第四章 第四章 吃了少半张玉面饼子,简宁就吃不下去了。 塔拉幼崽珍贵,虽然是杂食小恐龙,可也不是来者不拒,在塞拉斯上,一出生的塔拉,父母都是巴巴的给捧着好吃的送到面前,又美味又精细。 像这种粗食玉面饼子搁别的塔拉幼崽都是看都不看,没给你一爪子都是便宜你了。简宁看在那傻笑上硬给委屈自己吃了两口,结果越吃火越大,最后岳七递过来的饼子,一巴掌给拍掉了。 你就不能给大爷来点好的?!大眼睛瞪! 岳七拾起掉在地上的饼子,吹干净饼上的灰,一口塞进自己嘴里,教训道:“团子不能糟蹋粮食,不可爱。”别过脸,团子的眼睛怎么那么可爱呢!不能看! 简宁吃了一肚子火,他灵魂虽然是个人,但因为寄托到塔拉蛋里,现在又吸收了塔拉原本的记忆本能,变得一点都不成熟,不像他了,又懒又好吃,脾气还大。 这塔拉幼崽都是祖宗。简宁也觉得自己难伺候。 岳七生完气,见团子耷拉着脑袋屁1股对着他,心里软乎乎的,顺毛捋,“团子,我不生气了,你别伤心。” 简宁:...... 俩人牛头不对马嘴,好歹吃完了这顿午饭。 岳七临走前亲了亲团子的嘴巴,动作之快,速度之麻利,等简宁竖着一脑袋毛的时候,人都不见了。气得哼哼两声,前头俩个小爪子愤愤的跳到岳七的枕头上,一会枕头上就出现了一道道抓痕,里面的麦壳全露出来了。 简宁这才松爪子。 他上辈子加这辈子先是便宜了这个大傻子,气死他了,下次再敢亲他,就给他一爪子。简宁愤愤想道。 在现代世界简宁活到了二十二,之后成为一颗蛋,在塞拉斯活了俩月,就掉到臭烘烘的鸭棚了。凭着早上傻子带他出去转了那么一圈,简宁就知道自己穿到了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农村,看穿着打扮像是古代的。 一时间感叹自己命不好,他的两个兄弟蛋,人家一出壳就是精细的鱼肉鸡蓉,他这边是玉面饼子。果然蛋跟蛋不能比。 两个短短的前肢爪子捂着眼睛,吃饱了又犯困的简宁就躺在岳七的枕头上呼呼大睡了。 地里,岳一喝完碗底的绿豆汤,看着俩弟弟,“小七好不容易得了个玩具,有个小东西陪着小七解闷也好。” 老五老六一听也点头,与其说把小七当弟弟,不如说当儿子养到大。 其实岳七小时候不傻,聪明伶俐,是他们家最聪明的孩子。那时候还没打仗,村子里岳家的底儿丰厚,是头一份。岳家父亲就意思送小儿子读书考科举,以后给老岳家争光。 岳七九岁那年,兄弟几个赶集,岳父让岳七也去热闹热闹,别读书读得太呆了。结果回来的途中碰上了劫匪,岳一四个弟兄都是热血的儿郎,对方人比他们多三个而已,不愿意束手被劫,就动起手来。 劫匪原本只是要钱要货不伤人的,一时打红了眼,趁机一棍子就往岳一脑袋上砸,岳七给挡了下,遭了罪,自此后,醒来人就反应慢半拍,说话也是傻傻的,智商就停在九岁了。 岳一尤其自责,是他没当好老大,太冲动了。余下的兄弟几个都自责不成,岳母也因为这事一病不起,先没了。岳父拖了几年,临走前,还让五个儿子在床前起誓,要照顾一辈子岳七,谁也别嫌弃岳七,不然他死都不安宁...... 岳七虽然傻了,可人又听话,干活也勤快,尤其在厨艺上,看上别人做一遍,自己就会了。只是如今已经十六了,跟岳五一样高了,可身边连个说话知心的人都没有。 兄弟跟老婆能一样吗?! 这次岳七养了个小东西,岳家几个兄弟都觉得好,只要能哄小七开心就成。 几个兄弟正说话,就见小弟走路带风跳着过来了。 岳六挪揄道:“小七,给团子喂好了?” “团子不乖-----”岳七说到一半,害怕几位哥哥讨厌团子不让他养,赶紧补充道:“团子最乖了。” 大嫂在旁边装作纳闷的样子,打趣道:“小七呀,这团子到底是乖呢还是不乖?” 岳七呐呐开口,“是乖的。” 几位一笑,第一次见岳七对一个小东西这么上心。以前岳七也爱跟村里孩子玩,但因为他个头大,村里孩子虽然不会当面骂他傻七,但玩起来总背地里欺负岳七,输了还说岳七大人欺负小孩。那时候岳七就知道自己是大人了,于是压着一颗好动好玩的心,乖乖做起了大人。 岳一让孙子陪岳七玩,岳七都不干,这都两三年了,还没见过岳七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整个人都轻松童趣起来。 “你要是不放心,这里活也没多少了,你回去跟团子玩去吧!”岳一开口了,“大哥给你干了。” 村里分田地都是有规矩的,按人头分田地。成年男丁每人三亩,成年女性和年满十六岁的孩子都是一亩。 景国男子年满十八成年,女子十六及笄。 岳家一大家子,包括岳三岳四,统共二十一个人。岳一和儿子岳仁山就是六亩地,加上岳大嫂和儿媳妇两亩地,总共就八亩。岳三大儿子年满十八,小儿子正好十六,连带着三嫂,这就八亩地了。岳四一家少点,总共五亩,儿子刚十六,女儿还没及笄。岳五最少,因为独女,还没及笄,只有四亩田。岳六新娶了媳妇儿,田地还没划,只有三亩,还有岳七的一亩。 一大家子,统共就三十亩地,可不是得忙活的够呛。 不过要不是地多,这些年因为打仗,收税又高了两成,家里还真不够吃。 岳七是个懂事的,他那一亩田早都干完了,但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能这么分,他脑袋里也没这个概念,虽然心早都飞到家里的床上了,还是不愿意回去抱团子,木愣愣倔着道:“大哥,我要干活。” 岳一也不劝了,小弟这脾气随他们岳家人的,倔得很。 一直干到夕阳西下,迎着余晖,田里劳作了一天的农户们都挂着巾子往河里走了。 靠山附近有条大河,夏天干完活,基本都是踩着余晖去河里扑腾一下,洗个凉水澡,在回去吃饭。 岳家村汉子多,下了河,赤条条的就容易比起来,尤其忙了一天,也只有这个功夫闲散些。泡在冰凉的河水里,一个男的看了眼岳七的身下,“哟,这岳七以后的媳妇儿要幸福了。” 旁边的人一瞧,嘿嘿嘿笑的一个个下流,“别看岳七那啥,人这东西倒是挺齐全的,比你岳狗蛋的大-----” “放屁!我这是没硬起来------” “人家小七的硬起来啦?小还不承认,人小七,十六岁就可比你大......” 岳七听不明白,但是也知道大家拿他开玩笑,有些不开心,穿着短裤就上岸回家了。 刚还在说笑的几人,被岳一和岳六围着,一会就求饶起来了,嘻嘻哈哈的打闹过,各自回家了。 岳七回到自己屋子里,关了门,脱了裤子对着自己胯1下那条发呆,睡醒的简宁第一眼的画面有点辣眼睛,知道你jj大成了吧!你没必要一直盯着看呀! 瞎显摆! 岳七低着脑袋有些闷闷不乐,自言自语,“他们笑我这个大,这是不是不好呀?” 卧槽!背后的简宁听完这个话都惊了,再看傻子的状态,这丫不会要割了自己吧?立马原地打滚起来,颠颠的跑到床边,一爪子拍在岳七胳膊上,结果爪子一滑,直接掉到了那条东西上。 简宁:...... 好想断手断脚啊! 岳七被团子肉呼呼的爪子拍了下,闷哼了声,刚刚的不愉快全都丢在脑后了,抱着团子凑到眼前,“团子团子,你是不是不嫌弃我这个大呀?!” 妈蛋!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傻子你脑袋有坑吗?!简宁愤愤的把爪子在傻子身上蹭蹭,刚才软乎乎的手感像是还留在爪子上。 岳七脑袋受伤之后,那段时间,村子里的孩子经常背着岳家兄弟,偷偷嘲笑岳七,叫岳七傻七。因此岳七有段时间分不清善意的玩笑和恶意的哄笑,刚才在河里,那些人说他这个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不过刚才的迷茫,被团子这么一搅合,岳七又没事了,搂着团子蹭了蹭,亲了两口,换来团子肉呼呼的爪垫一掌,岳七傻乎乎一笑,“团子真厉害。” 简宁:你特么的看到我在翻白眼了吗?! 做一只最凶猛的塔拉恐龙好累呀! 第五章 第五章 抢收结束,地里的麦子收完了,之后就是到村里晒谷场,晒麦子石碾脱壳再晒干装袋了。 景国打仗,原本之前土地税可以用钱代替,现如今就不成了,土地税重了一成,必须上缴粮食,前线打仗后头粮草就要供上。 岳家村土地肥沃,去年也没遭受天灾,这样的产量,一半都要上缴纳税,岳一给的一点都不肉疼,痛快着,他们在家里饿两顿没事,不能让把命拴在腰带上的战士饿肚子。 村里不仅是岳家两兄弟去打仗,每户只要家里有满十六的男丁都抽了,因此,大家伙的心情跟岳一一样,处理了麦子,装袋后放在村社里,就等着月底县里衙役来收粮食了。 以前是各个村子自己送到县里,结果山匪太多抢了一次,那个村子能被活活逼死,粮食被抢了,还要补缴的,要真是再缴一回,下半年的全村人就等着扒野菜饿死了。好在清河镇的县太爷还算是个好官,知道情况后,让他们迟点缴,减少了两成的赋税。 虽不是减免,但也不至于全村饿死了。 之后,每年收税都是官府派衙役来收,山匪敢抢百姓的,但要是把念头打在官家上,性质就变了,给你老窝都端了。 这几天,全村老少都忙的不停腰,看着堆进村社的袋袋粮食,脸上绽放出笑容,褶子都挤在一起了。大家都乐的不成,唯独简宁不开心,他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土豆了,刚开始还是猪油炒过的,到了后面都成了白水煮土豆,再配上刮嗓子的玉米面饼子,吃的简宁觉得自己毛都黄了。 他抗议也不顶用,换来那个傻子摸毛,一副哄小孩的口吻,他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才出生的塔拉需要营养,喂食佬不给力,简宁在床上打滚,最后一爪子抓坏傻子的枕头,从窗户一跃飞了出去。 捕猎是每一个塔拉生来就会的技能。简宁快速敏捷的穿梭在房屋上,很快隐去行迹,朝山上跑去,第一次感受到身为塔拉的力量和速度,尽管他现在只是个幼崽,但才出生几天的幼崽都有这个力量,可见本身的强大。 简宁不由嘚瑟,这个世界就算最厉害的虎崽子才出生都在吃奶呢!他果然是自带主角光环! 进了深山,草丛比他还要高,惹得简宁抖着鼻子打了几个小喷嚏。懒起来比谁都懒,可一旦放纵了,塔拉骨子里那种热爱速度力量自由,在血液像是燃起来了。 越跑越深,一会轻巧的上了树梢,脚步灵敏,轻轻一跃,从一个树梢快速跳到另一个树梢。原本生机勃勃的树林,因为简宁的到来,吓得所有动物都龟缩藏了起来,尽管简宁还小,但动物趋吉避害的天性还是告诉它们,简宁身上散发的高等恐怖力量不是它们能惹的。 在森林里,简宁才是王者。 不过王者也要忍受饿肚子的痛苦。要是真的塔拉还好,随便抓个什么,一口咬断脖子,甜美的血液和鲜嫩的肉质就能饱腹,可简宁没胃口,他忍受不了一嘴毛吃活物,他现在虽然饿,但没饿到忘了本性的。 因此这只塔拉摇着小脑袋,满脸的不满,哼了哼,表示自己的喂食佬不合格,可一想到傻七的笑,就觉得这人也怪可怜的,虽然吃的不好,但都紧着自己。 简宁这人天生就不是个多愁善感思考人生的主儿,这人行事生活都是秉持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念头,自由自在就成。因为在树梢蹲着没一分钟,又扑腾起来,低低的吼了嗓子,结果跟小猫发狂似得,弱爆了。 草丛那儿有只小野猪扑腾了下,简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猛地扫了过去,这丫的竟然敢笑他? 野猪被简宁那一双眼盯得都移不动步子,傻呆呆的,简宁飞扑过去,快狠准的伸出锋利的爪子,野猪唔了闷声,直接倒地抽搐没命了。 那双小猫似得肉粉粉爪垫瞬间收回了利爪,简宁被自己下意识的出手吓了跳,看着地上的小猪仔,脑子里瞬间爆出烤乳猪这三个字。 地上的猪已经气绝身亡了,大约十来斤左右,简宁满脑子都是吃吃吃,一只爪子抓在猪头上,就往出拖,拖了一路气喘的不成,不由愤愤的坐在地上,满脑子都怪傻子,他跑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找他!? 正想着呢!简宁就听见傻七的声音,语气里的焦急不掩饰,简宁的嘴巴一下子裂的老开,成了一只傻猫。 算这个傻子还算有良心!简宁决定等乳猪烤好分小傻子一口! “喵呜!”简宁亮着嗓子喊了一声。 很快山腰的岳七就听出是团子的叫声,连连道:“团子团子,你别怕,我来找你了。” 谁怕了?简宁大爷似得坐在地上,爪子还搭在猪头脑袋上,这是他的战利品,等着给傻子嘚瑟呢! 岳七急的叫了一路,简宁悠哉的时不时喵两声,别让傻子走错路。等岳七满头大汗上来,就看见他脑补一路出了事有危险的团子好端端的坐着,一时,急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摸着团子脑袋,直接提溜进了怀里,吭哧吭哧结巴道:“团、团子坏,不乖,一个人跑山里来,有大老虎的,吃你-----” 可能想到那个画面,岳七更气了,一只手拍着团子的屁1股,轻轻打了两下,“听话,团子。” 怀里的简宁炸毛了,直接上爪子,那只抓了猪头带着血的肉垫子就扑到了岳七脸上,直接一个爪印,竟然敢打他屁1股!!! 岳七扫到简宁爪子上的血迹,一脸着急,把简宁翻了个遍,不顾简宁疯狂抡爪子,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遍,看到没伤口,才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 被刚刚检查过小jj和菊花的简宁一脸生不如死的倒在岳七怀里装死,他没脸在活在这个世上了,这个傻子是专门用来克他的吗?! 岳七这会才注意到草堆里那只小野猪了,眼睛一亮,再看猪脑袋的血迹,想到团子爪子的血迹,裂开嘴一笑,“团子真厉害!” 一手抱着团子,一手拎着野猪蹄子,岳七悠哉的下山。 回到家天已经傍晚了,天气热,搁不住东西,尤其这种肉,到了明天味道就不新鲜了。简宁从岳七怀里跳下,跟在岳七屁1股后头,虎视眈眈的,敢有岳七说句明天吃,就飞扑上爪子的架势。 院子里正摆着桌子,岳一见岳七回来,“跑哪去了?急咧咧的,饭你嫂子给你在锅里热着,你这手里拎的是------哟,猪崽子,小七你打的?” 这是简宁的口粮,这会的简宁,就跟以前小时候,家里来了小朋友,他妈要是不问过他就把他的东西送人那副表情,特别护食。 “是团子的。”岳七实话道。他也馋肉,但这是团子打的,尤其这几天团子饭都不好好吃,怪他太忙了,要不然团子也不会饿得上山打猎。 想到这儿,岳七有些低落。 岳家最小的孩子就是岳德玲,五岁,虽然馋,但乖得很,一听七爷爷这话,就知道不能讨肉了。 岳一一听眉头都挑了起来,要不是他这弟弟说不了谎话,他准是不信的,团子才出生了几天就有这本事啦?“真厉害,不过天儿晚了,要不明个儿做?” 岳七还没发话呢!后面的简宁就不乐意了,肉就挑着新鲜的吃才够味。 “大哥,我这会就做。”岳七闷闷道,拎着猪崽子就进了厨房。 简宁跟在后面就像打了胜仗,短短的尾巴摇了两下,一步步的跟了过去。当年他妈就把他心爱的漫画书送他最讨厌的小表弟了,气得他半死。 灶里火还没息,稍微拨一下,小火苗就窜了起来。岳七手脚麻利的将锅里的稀饭刮了出来,添了一锅凉水,等着烧开退猪毛。这猪崽一看才生下来半个多月,虽然是野猪,但毛短也软,皮肉也细致嫩,很好拾掇。 岳七退完了猪毛,要起刀剁的时候,简宁就跳到灶台边上拍爪子,吃全的吃全的吃全的!简宁发射自己的脑电波,piupiupiu! 这次俩人脑电波总算对路上了,岳七举着刀问团子,“你要吃全个的?” 正巧被大嫂听见了,笑着道:“小七你还给团子说话,这小家伙能听明白你说什么?” 灶边的简宁:一脸高贵的点了点脑袋。 “哟,奇了,团子还真是不同。”大嫂啧啧称赞,说完端了灶台上的饼出去了。 岳七也特别高兴,觉得团子跟他一样,跟大家不一样,像是找到了一个世界。 “吃全的,那就吃烤的吧?”岳七下了主意,找了木柴,削成尖头,固定了猪的四肢,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取出来了,简宁一脸嫌弃,岳七见了就问,“团子不吃这个?那给我好不好?” 简宁随意点点脑袋,扒着看野猪崽子,这会野猪崽子被四肢撑着,岳七用手给上面涂调料。 黑色的酱混着白砂糖,里头加了茱萸汁儿蒜汁儿生姜汁儿,一双手跟给猪崽子按摩一样,一会会整个猪崽子就变了色,等腌制入味的时候,岳七洗了手,呼噜呼噜喝完了自己放凉的稀饭。 旁边简宁看了,心想等烤乳猪好了,分你一口好了! 第六章 第六章 院子里大家伙饭都吃好了,大嫂和六嫂进厨房收拾。岳仁山进来帮岳七打下手,倒不是为了吃猪肉,毕竟他都二十八了,猪崽子那么一点点,怕是团子跟七叔都不够。 岳七也不推辞,让大侄子在院子起篝火架,他们靠山吃山,柴火不缺的,每年秋天的枯枝就够整个村子里用了。 岳仁山的两个孩子都搭手忙活,倒也不是为了这口,只是村里晚上活动少,尤其起篝火,当玩了。岳家三个兄弟也跟着自家媳妇儿在院子里纳凉,看着小辈们忙活。 突然一阵紧密的锣鼓响彻了整个安静的村落,“抓野猪啊!野猪群下山啦!” 刚刚还在闲散纳凉的岳家兄弟一听,抄起家伙,拔腿就往门口冲,岳仁山让年纪小的留着看家,几个成年的堂兄弟跟着他去帮忙,岳七也闻着声响赶过去了。 简宁听见野猪群耳朵都竖起来了,这在他眼里就是口粮就是肉,速度贼快的窜了出去。 因为山匪的缘故,现在各个村都自发组织民兵,县里给每个村子都发了六把铁刀,也是鼓励百姓们自卫的,毕竟现在剿匪官府给不上力,只能自求多福了。 岳家村有民兵小队三十人,十天一轮换,没事就在村子里溜达下看看,这会也是过了忙收,正巧听见山上有动静,一瞧,十来只黑肥的大野猪就往山下冲。 要是一只两只,民兵小队也不怕,但这回十只多,大家都训练过,拿家伙的拿家伙,敲锣叫人的敲锣叫人。 老人们躲在家里,幸好地里的庄稼都收完了,要是没收,这群野猪一轰踏,可糟蹋粮食了,不过这野猪两年多了都没见下来过,怎么今天就下来了? 这话要问简宁了,都是他干的好事,没捉了人家猪崽子,人家爹妈兄弟能找上门? 村民拿着家伙团团围着野猪,其中岳一打头阵,就连岳五这会也没了书生样子,倒是多了丝悍气儿。都是正直壮年的汉子,干体力活又会点拳脚功夫,一见岳家兄弟到了,各个都不怕了,眼里冒着精光盯着那群野猪,这可都是肉啊! 这年代,谁还嫌肉多吃的腻歪啊? 这可热闹了。 野猪们可能也没想过,两三年前还一个个的是软蛋,这会形势都变了。不过野猪力气蛮大,见讨不到好,四处冲散,三十个民兵这个给一斧头那个给一刀,见了血,野猪更暴躁了,不少庄稼汉避不及被撞倒了。 岳一打头阵,下手快狠准,一会就放倒了一个。 简宁盯着这群野猪伺机而动。 汉子们正手忙脚乱,就见眼前一道白影子划过,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前头的野猪就轰然倒地,抽搐着,脖子处伤口不大,但一直在喷血。 “这、这谁家的猫?”挨着野猪近的汉子本来想搞偷袭的,结果被简宁这手打的措不及防,被野猪喷了一脸血,他也没看清简宁是怎么做到的,但知道是这个小猫给的一爪子,没看那小爪子还在滴着血呢! 简宁灵活性好,又知道埋伏,给野猪布局,耐心也好,一出手就是一只,等战场结束,简宁一只就搞定了三只。 有两只冲出去了,跑得不见影子。 岳一清点了下,“老五,你帮忙看看有没有重伤的?” 岳五不仅是个书生,还略懂点医术,看了圈都是皮肉伤,擦点药油就成。 岳一这才松了口气,别为了吃口肉丧了命,不划算。 “跑了三只,地上有九只,老五你算算,今天出力的多分三斤,其余的挨个平分了。” 刚刚看见简宁那手的汉子有些迟疑,“老大,这地上三只都是那个白猫抓死的,这肉你们多分些--------”全村都知道岳七养了只丑猫。 总共九只猪,个顶个的四五百斤的大肥猪,一只小猫就解决了三只,在场的三十个男人都看在眼里,震惊的不成,这会汉子一说,也都反应过来了,纷纷附和,就算在岳七头上多给点肉。 也有人心里自然少不了嘀咕,这什么猫?这么厉害? 不过猫是岳七养的,尤其这猫刚还帮了他们一次,厉害点也护村子。 这也是今天简宁出手太凶猛了,汉子们下意识的把简宁看重了,不然你见过哪家猎狗咬死了猎物,还给猎狗单独把功算上?撑死主人家给扔两块肉骨头了事。 岳一犯了难。他虽说是村长,但从来没做过拿大家利益贴补自家的事,要是以往打野猪,他是村长多出力多打几只也不在乎,就算有人提出多给他分点肉,岳一也不愿意搞特殊,要跟大家一样。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立下功劳的是团子,团子又是小弟养的,岳一拿不下主意,看向岳七,意思岳七说话。 简宁有些不高兴,都是他杀的,凭什么还给他多分点?那三只全是他的口粮! “团子也是村里的,应该的.......”岳七说完弱弱的看着团子,他觉大哥分的就很好,他们多得三斤,回头他把肉全给团子吃,可一想到团子呲着牙的样子,还是紧巴巴的添了句,“那把团子也当人算,多给他三斤?” 众人以前只觉得岳七养了个小宠物,那种谁都能逗逗不看在眼里的宠物,经过今天这么一遭,大家惊讶诧异这个小奶猫的厉害,听了岳七的话,下意思的觉得这个猫就跟人一样,都是村里的一员。 原本憋着火的简宁听完傻子说的话就不气了,傻子把他当人对待,既然是村子里的一员,出力这是应该的。 这时候的农村,尤其是岳家村,全村都姓岳,祖上辈分连着枝叶,可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村子里讲究的就是人情伦理,谁跟谁都能搭上一些亲戚关系,像今天这种民兵小队捕获的野猪肉,不可能个人分,岳一也干不出这种事,长久下去,村子就散了,凝聚力就不成了。 地上的猪肉怎么说也有四千多斤,村里大大小小二百多口人,夏天也容易放坏。 除了今天小队人员多得三斤,现在多给一只猫三斤,在场的也没什么好说的,都觉得成,下意识的就把简宁看的郑重些,而不是那种死了无所谓的小宠物。 “哥,肉太多,天气也热,我意思杀了五只,剩下的四只明个儿卖到县城去,得了钱大家分或者给村社里用公费。”岳五开口了。 在场的汉子一思索,都赞成,肉过个嘴瘾就成了,今天凭白得了肉,难不成还天天当饭吃啊? “也成,老五小六你们分,小山,你去敲村口铃,今个儿晚上就把肉领了。”岳一一一吩咐下去,“村里十户没男人的多给分三斤肉,老人独居的肉骨头多给点。”这就拍板了。 在场的都没意见,村长照顾孤寡老人,村里福利好,以后谁都会老了,难保有个万一,这也让大家对岳家村有归属感,就算给村社交钱也痛快。 那十户家里唯一的男人都去了战场,平时地里活村里人都会搭把手帮忙的,像今天这种事也会多照顾些。 岳一的威信十足,岳家村风气才好。 一会会晒谷场的铃铛拉响了,岳家仁字辈的点着火把插在地上,就在河边杀猪起肉,这种小事都是农家汉子拿手的。岳五在一旁登记,厚厚的本子是村社的公账,登记完了就放回去,谁要查就去查,一清二白的。 因此岳家几个兄弟在村子里十分说的上话。 不管老人还是孩子,只要是村民,一人十斤肉,就按岳一说的那样,刚出力的每人多得三斤,岳五第一个先给团子割了三斤,笑着递给了小弟,“瞧你,这么怕团子呀?” 岳七拎着肉,“不怕团子,团子乖。”说完拎着肉先回去了。团子还在家等着他呢! 这会平时村里早都安静了,可现在热闹十分,不少人领了肉回去就忍不住了,先炖了一锅吃着。 山里天气凉爽,怕肉坏的就放在盆子里,盆子搁在水缸冰着,明天一早起来开始做咸肉,风干了能多吃一段时间。 一会会村里就飘着一股肉香味。 简宁懒洋洋的窝在院子的饭桌上,听见熟悉的脚步眼皮子都没抬,岳七拿着肉就过来了,一手摸着简宁的脑袋,“团子今天真厉害,不过肉给大家吃才乖。” o( ̄ヘ ̄o#)!你以为我辣么无理取闹吗?!简宁给了傻子一爪子,有些大爷的模样,还不快把肉搁下给我烤乳猪!? 为了吃这顿烤乳猪,简宁下午就没吃,刚又活动了下,现在饿得眼皮子都懒得抬。 岳七就像是知道简宁在想什么似得,把肉搁在厨房,院子里篝火架已经搭好了,岳七麻溜的点上了柴火,因为是干柴,这个时候火太大就不能直接把腌好的乳猪放上面烤,不然熏得影响口感不说,大火也会把猪皮烧黑,里面却是生的,必须要等粗壮的木柴烧成通红,用这个来烤。 趁着功夫,岳七进厨房将刚才得的猪肉洗干净切成片串到树枝上,一会会就一把肉串。 院子里孩子们都从河边看热闹回来啦,喜气洋洋的拎着肉往厨房走,一看七爷爷/七叔在弄肉串,一个个拍手欢天喜地的帮忙。 冒烟的旺火已经小了,岳七架上了乳猪,来回翻,孩子们拿着串好的肉串围着火边自己动手,蘸料七叔/七爷爷已经调好了。 大人们也不催促孩子们早点上床睡觉,一会会野猪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就连家里威严的岳一也顺了一串自己烤着。 不过,最香的还是从那只乳猪身上散发的。 因为料腌制入味了,这会面皮已经发出滋滋的油香,一滴滴油往炭火上掉,岳七手速很好,表皮一点都没焦黑,都是微微泛着油黄,味道香的像是钻进人的脑袋一样,口水都控制不住了....... 简宁偷偷抬着肉粉粉的爪子擦了擦自己的口水,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流口水呢! 实在是太香了! 第七章 第七章 野猪崽子肉嫩,岳七做酱的时候,简宁在一旁看了,这个世界的香料少的可怜,或许人家有但是岳家没买,就连辣椒面也没的,全程用的是茱萸汁儿。 用料简单,可没想到烤出来是这个效果。 简宁都维持不住自己高冷的姿态,悄不声息的到了火堆边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乳猪。 旁边乌压压的岳家几个孩子,吃着自己手里的烤肉串,吸着香气儿,一双眼盯着那只金黄脆皮的烤乳猪,之后再咬一口手里的猪肉串,好像味道都香了一截,告诉自己吃的是烤乳猪。 四嫂和五嫂叫两位闺女回家睡觉,天太晚了,吃了肉尝了鲜就成。岳仁夏恋恋不舍的走了,临走前看了眼团子,团子可真有福,跟七叔的孩子似得。 岳仁山的媳妇儿徽娘也拎着儿子的耳朵往回走,五岁大的德玲早都睡了,临睡前嘴里还砸吧砸吧的,像是回味肉味。俩个孩子都是大小伙了,被徽娘这么拎着耳朵,面皮都泛红,好在他们黑,看不出来,一个个求饶,岳仁山也回去睡觉了。 零零散散的,没一会功夫,院子里就剩简宁和岳七了。 夜色静谧,只剩下柴火噼啪的作响声。背脊挺得直直的简宁这会见没人,一下子窜到岳七旁边,蹭了蹭岳七的裤腿,岳七低头嘿嘿一笑,捞起简宁到了怀里。 “饿了?”岳七一只手来回翻了下,“马上就好了。” 等取下烤乳猪,简宁就在岳七怀里待不住了,跳到桌子上,就看着岳七切肉。 一刀下去,能听见脆皮轻轻的咔咔响声,一丝丝热气儿还有香气儿钻到鼻子里,简宁急的在旁边跳脚,就等着上爪子。 岳七赶紧拦了,“烫!” 喵呜! 简宁低低吼了嗓子,因为香气儿引来了几只村子里的猫,简宁冲着那几只猫呲牙,吓得猫瑟瑟发抖赶紧撤了。 等猫走了,简宁短短的像毛球一样的尾巴转的欢,摇头晃脑的就等着投喂了。 野猪肉质紧嫩,尤其是猪崽子,烤出来能滴油不说还香嫩的要紧,一点都不肥腻。岳七先给团子切了块脆皮连着的嫩肉,“小心烫。” 话是提醒了,但心急的简宁根本没顾上,拿肉的爪子烫的缩了下,肉掉在盘子里,粉粉的肉垫子被烫的发红,岳七看了眼,“都说了烫,馋猫!”还是轻柔的拿起团子的爪垫吹了吹气儿。 简宁顾不上自己的伤,随意拨拉了两下,脑袋往盘子上去,白牙叼着肉皮,两个爪子来回倒,一会会就把肉送进嘴巴里了,吃的哈着气儿,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满脸的毛像是随风在摆动一样,别提多自在了。 一块一块,野猪本身就不大,十七八斤左右,去了内脏烤完后,也就十斤多点。 皮酥脆滴油,一口下去,咔滋一声,里面的肉质鲜嫩紧致,肥瘦相间,尤其料调的好,淡淡的香辣味过去,没有掩盖住肉身本质的香味,一点都不肥腻和腥气。 简宁一口气吃的肚子滚圆,这家伙到后来就不让岳七给他割了,专挑肉质鲜嫩的地方吃,一只小猪仔吃的七零八落,等肚子圆了,这才想起还有岳七,一时有些尴尬,他吃起东西来真的不是人。 抬头看了眼,岳七正在收拾厨房和院子,简宁不好意思的喵呜两声,他已经吃饱了,再看自己扒拉的野猪样子,难看的要死,除了猪头是完整的,没动过,其他地方都有他的牙印。 岳七收拾的差不多了,见团子叫他,过来一看,傻傻一笑,“团子的肚子大了。”伸手就摸。 简宁心里有愧,就放任了那只手,他才不承认被虎摸的很舒服呢! 摊着四肢,吃饱犯困又被虎摸的很舒服的简宁一会会就眯了眼睛,岳七把团子剩下的全都吃了,包括那只小猪头。 吃干抹净,团子已经睡着了,院子的火堆越来越暗,岳七把火用土掩了,抱着团子就往回走。 第二天一早岳七就爬起来了,昨天处理小猪仔的内脏一一处理干净,因为猪崽子太小,内脏斤两很少,但拾掇出来也够全家人一早上的美味了。 昨天杀的野猪每家都得了几根大骨头,岳家得的也不少,岳七将大骨头剁成块,先用凉水生姜焯了一遍,之后开始小火炖大骨头汤。猪肝猪肠土豆切成块,等锅里骨头汤熬成了奶白色,这些东西全扔了进去,小火慢炖,这会就开始准备蒜苗香菜沫了。 岳家大嫂和徽娘起来做早饭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飘香了,一看是岳七在忙。 “小弟今天做饭,那大家伙可得了口服了。”岳家大嫂笑着道:“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香?” 大锅里,土豆已经炖的化开了,汤更浓郁也偏黄了,闻着就香,还有猪肝猪肠,期间还有瘦肉,岳大嫂用勺子舀起来,只见汤色漂亮浓稠,香味扑鼻。 徽娘都觉得肚子饿了,明明昨晚还吃了几串肉的。 “七叔真是厉害。”徽娘夸赞,又向着婆婆道:“娘,您今个儿歇着,我给咱烙点薄饼配着吃。” 岳七先开口了,“大嫂侄媳妇儿,你们歇着,我来,面我都弄好了,就等着烙。” “不用,都起来了,一起搭手快。”岳大嫂笑道。 景国县里镇里没有人吃猪杂的,因为嫌不上台面,就是农村,除了饿得不成,基本一般是不会吃这个的。原本岳家村也是,但后来有次岳七这么一琢磨,折腾出来的猪杂汤很好喝,泡着饼更香,现如今谁家要是杀猪都会留着猪下水,折腾一两顿大杂汤。 等院子里人都起来了,闻到香味的孩子们守在厨房门口,岳德玲口水都流出来了,被她两个哥哥打趣,这会正追着俩人满院子跑,岳仁山也不管,就看着三个小的闹腾。 橘色的初阳照在这座静谧的农村,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着青烟,拉开了生机勃勃的一天。 等一大锅汤熬好了,一人一碗配着薄饼,加点茱萸汁儿蒜苗香菜,一口热乎的下去,肠胃都熨帖了。 “小七这手艺就是好啊!”岳六把饼全泡下去,蘸着汤的饼,外面软里面还是脆的,别提多香了。 王秀芝捧着碗喝了一口,心想,就算小七脑子不灵光,就这手艺也不怕谁家姑娘委屈了。 简宁姗姗来迟,姿态还挺优雅,脸上的毛沾着水珠,一看就是从河边洗完脸回来的。他昨天吃的有点撑,这会闻到香味也淡淡的,往他专属座位-------岳七的怀里,一坐,有点嫌弃的看了眼岳七碗里的汤泡饼。 岳七以为团子想吃,一筷子夹的饼拐了个弯直接塞到团子的嘴里。 简宁:呸------咦,还挺好吃! 本来嫌弃的样子,这会双眼微微睁大,原本圆圆的眼睛更大更圆了。口里的饼一点也不是软糊糊的,相反外面软里面脆脆的,外面饼有吸了汤汁的味道更香了。 一顿饭大大小小都吃了个好,岳五带了村上五个好身手,借了两户牛车驮着四只大野猪往镇上去了。 岳五熟门熟路的去找镇上最大的酒楼------惠香楼。 以前不少打的猎物都送了过来,跟惠香楼也是老交易了。这会猪肉拉倒惠香楼后门,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婆子,这是干杂活的,见了岳五还有后头的牛车上放的猪肉,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等会,我去叫老板出来。” 很快老板就出来了,一看车上的肉,是野猪肉大补,这个要比家养的香,也贵,“这个有些不新鲜啊!” “昨天晚上杀的,一早上就给送过来了,您看-------”岳五实话实说。 老板跟岳五是打过交道的,人虽然圆滑但还能做买卖。最关键这肉太多,惠香楼用量大,四只猪肉要跑多少家小馆子才能成,可惠香楼兴许一次性就拿了,不用跑腿,也不怕剩肉糟蹋。 “成吧!”老板让身后的厨子看看多少肉,新不新鲜能不能用,厨子点头,报了个数字,“看样子有一千五六斤。” 老板沉思了会,全要了,他有冰窖倒是不怕,脑子里已经有了一系列噱头。 称了斤两,比外头的家猪一斤贵三文钱,一共算下来二十三两八钱银子。结了账,跟岳五几个来的都喜滋滋的,这可是一大笔,用作公用的话,能够添上好几件农具了,剩下的也不知道怎么花....... 装好了钱,几人也没什么要买的,打算往回走,出了镇门就见官告帖在墙上,进镇的各方村子人都围着,里头还有衙役敲着锣鼓念着------- “.......加收一成,收税日期延后十日.......” 岳五就只听见了这么一句,面色凝重的往人群里去了。 同村的五位汉子也听见了,顿时刚刚还高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迅速算着家里的粮食交了税还能不能够吃。 原本没打仗前,收的土地税只有三成,百姓安居乐业,农民收成好了,一年到头还有余粮。可后来战争开始了,先是加重了两成,只要不闹灾害,一年到头也只够个温饱,可要是在多收一成,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岳家村土地肥沃,产量算高的,可别的村子呢?! 回去的路上六人沉默,到了村里消息就传开了,各家有各家的难过。岳家几口人最多,岳一看着一大家子人,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简宁窝在岳七的怀里愤愤,收税收税,妈蛋!他以后就光吃玉面饼子了! 第八章 第八章 七月中旬,收粮的官吏终于到了岳家村。 岳五一看这阵仗跟往年不一样,以前都是衙门衙役收的,但今年来的是上头官吏,还一个八品小官亲自过来登记在册。 那小官看着凶神恶煞的,其实对百姓不错,只要不是闹事的,话也给说清楚了。 今上也困难,前线战事吃紧,全国都要跟着渡这个难关,渡过去了,没准这一两年内战事就完了,没渡过去,那就多扛着几年....... 简宁窝在旁边,侧着耳朵悄悄听,这才知道,他所在的国家情况。 景国位处中原,风调雨顺土地肥沃,往上数前四位皇帝,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盛帝和康帝,在位期间,国家富裕,万邦来朝,到了现在这位皇帝爷爷手里,也还成,这位皇帝守成有余,加上前头两位给打下的财富盛世,也没败家。 可这位皇帝晚年不成样子,喜欢挥霍,外加眼瞎,挑了个最不着调的儿子继位。 就是顺帝,老皇帝刚一驾崩,没正经多久,就开始嚯嚯景国祖宗留下的家底儿了。总之兜了个底儿,玩命似得挥霍。 五年前外敌来袭,顺帝一退再退,割地割了一圈城池,气得就连岳七这种傻子都义愤填膺。你一退再退,外敌蛮子不会心疼你,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后来直接打到居庸关了,只要过了这个关卡,直接就打入中原,你也不用割地了,直接让位吧! 吓得顺帝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把皇位传给手段果敢厉害的太子,自己跑到景山避祸颐养天年去了。 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新皇帝心头的血是咽了又咽。 年仅三十岁的太子当了皇帝,正直壮年,满腹的宏图大业,立志光复盛康时期。于是第一个决定就是打!往死里打!哪怕勒着裤腰带饿着肚子都要给我打回去! 弘帝最厌恶贪腐,逮着一个满门抄斩,先肃清朝政风气,手段严厉,之后以自身做起,勤俭自持,国库搜吧搜吧的全部家底儿都要往前线贴,谁要是敢把手伸到粮草军备上,谁就等着剁手洗脖子。 前两个月刚查出有人在粮草税收上捣鬼,弘帝直接下令满门抄家,连带着那群走的亲近的同党也一一惩戒了遍。 难怪今年收粮食的是上头来人。 岳一心想,同时也觉得当今圣上好,这国家再不治,迟早溃烂玩完,更有甚,他们成了外族蛮子的子民,可真是丢了祖宗的脸。 想是这么想,可等粮食拉走了一大半,仓库里堆着的粮,他们一家老小,就是勒紧了裤腰带都没办法活到明年收粮,一时有些发愁。 不仅岳一发愁,大家伙都愁。 简宁一连两天喝的就是稀饭腌菜外加玉米饼,吃的他面色如土,毛都黄了,四肢无力。看着岳七都是面目可憎的,这天岳七出去干活,简宁实在是受不住这种日子,往山上跑去了。 靠山吃山,兴许还能打上几个猪崽子。 想到烤乳猪简宁就流口水,可经过上次的围杀,野猪大点的动物都往大山深处去了。岳家村四周环山,简宁速度很快,跑了一个小时也没见个大点的猎物,都是小东西。 他又不屑吃山鸡,这东西柴的很,就惦记那一口猪崽子了。 越跑越深,猪崽子一个都没瞧见,更别提别的猎物了,小兔子倒是挺多,可简宁这家伙还嫌弃的不成,杀了俩兔子,长路漫漫背回去,还不够他填牙缝的。 简宁心烦意燥,闷着头往回走,心想实在不成就拿兔子顶事好了,一抬脑袋,就瞧见那一株矮矮的野树枝,上面挂着红红的小颗粒。 等认出这是什么来,简宁眼睛一亮,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水灵灵的凑上前,动作轻盈的跳起来叼了一颗入嘴,咔,咬下那刻,口腔里瞬间麻了起来,呸呸两声,将口里的小粒吐了出来,那么小一颗,现在他整个嘴巴都是麻的。 花椒啊!这可是花椒芽! 果然野生的劲比较足一些。 香料对于吃货来说就是无价的宝藏啊!现在兔子野猪都丢在脑后,就算整个口腔都是麻的,也掩不去简宁兴奋的劲儿,高兴的不成。 这株野生的花椒树大约两米多,枝叶繁茂,结的果子也多。简宁挑了个结的最多的分枝,轻松的攀上去,一爪子直接把树枝给砍断了。一口叼着树枝头,口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要搁以往,简宁非得炸不成,这有损他的形象,但现在满脑子都是水煮鱼水煮肉片麻辣兔丁等等菜名。 一口气拖着,停停歇歇的,到了山下,已经中午了。岳七在地里锄地和上肥,家里人多,肥料自然多,可再多也不够三十多亩地儿,稀释后,紧着肥力深厚的田地照顾。 这些肥田下半年要种玉米的,别的地儿可以种好活的土豆。 农忙没歇几天,整个村子又开始操劳了,锄草,上肥料,还有浇地。税收重了,百姓们更看重田地了,前两天得肉的高兴散的一干二净,每个人都忙忙碌碌,脸上挂着担心忧愁和迷茫。 岳七弄完了肥料,刚下河洗澡,就看见团子从山上下来了,嘴里还叼着东西。 “团子、团子!”岳七喊道。 简宁听见岳七的声音,硬生生的急刹车拐了个弯,跑到河边,他鼻子灵敏,刚到河边就闻到了对面不远的田地里散发出一股股臭味,顿时给退了几步。 岳七估计也想到了,哈哈一笑,游到对面撩起水给团子淋了一脑袋,团子脑袋毛湿了,一缕缕的贴在脑袋上,看着有些滑稽。 简宁吐掉嘴里叼的花椒树枝,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水里笑话他的傻子,起步,后退,助跑,天上一道白色的弧线,成功落到岳七的脑袋上。前爪子抓着岳七的头发,优雅的窝在岳七的脑袋上,伸出一只爪子,粉粉的肉垫拍了拍岳七光洁饱满的脑门,让你笑话我! 岳七脑袋顶着团子,脸上露出傻笑,一双牙齿白的反光,快速的洗干净身上,一把搂下团子到怀里,就坐在河边大石头晒太阳。 等身体晒干了,穿了衣服,这会才看见被简宁扔在一边的树枝。 “团子你拿回来的?”岳七蹲下,捏了颗小粒,外表褐红色的,壳子不平。 岳七还在研究这是什么的时候,简宁从岳七怀里跳下,从树枝上叼了颗果子吧唧给吃了,岳七一急,“团子怎么乱吃东西?” 简宁忍着一嘴麻,还要在傻子面前装作这个很好吃呀!你也快来吃!不要再让老子卖萌了!老子嘴里快没知觉了!你个傻子捏着到底吃不吃?!我要操了啊!翻肚皮装死有木有啊?! 在简宁要炸之前,岳七把手里的花椒送到嘴里了,从没尝试过这种味道的岳七很不适应的先皱了一张脸,忍着嘴里的麻,岳七也没吐出来,倒是慢慢的,皱着的脸松缓了,而且眼睛越来越亮。 旁边的简宁在岳七吃进去后就吐了,紧张的盯着岳七,唯恐岳七把这个不当回事,给扔了,已经脑补如何教训岳七了,是把花椒全吃了之后吐傻子一脸呢?还是给傻子的饭里吐花椒口水呢? 炸毛吃货和有天赋的厨子是配一脸的。 岳七脑子不够使,也没人教他做饭,以前被带去各村子吃酒席就见过一两次,人家就记住了,还能研究改良出更好吃的东西,这就是天赋。 在食用的香料上,岳七敏感,很快就思考着,这个麻麻的东西加到菜里味道会不会更好。不过先要确定这个有没有毒,会不会吃坏人....... 简宁看见岳七盯着花椒树枝若有所思,眼神都亮了,这会把心放在肚子里,一溜烟的跑到山上了,岳七叫都叫不住,只好坐在石头边等团子。 半个小时后简宁嘴里叼了只灰色的肥兔子下来了,扔在岳七脚边,又跳到花椒树旁边,来回如此循环,等快炸毛了,岳七终于明白团子的意思了。 “团子你是想吃兔子跟这个做一起?”岳七问。 简宁:你个傻子,快累死劳资啦! 点头。 岳七摸着团子的脑袋,夸赞,“团子真厉害,会找吃的了。” 当下拎着兔子和花椒树枝往回走。岳七见他跟团子吃了半天的功夫都没事,想着这个麻麻的应该能吃的。回去处理了兔子,这只兔子肥,处理完都六斤左右。 兔子剁成块,焯过水。锅里下猪油,蒜瓣生姜片,倒入做好的茱萸酱。茱萸味道偏辛辣带着酸,起辣椒的作用,但辣味实在是比不上辣椒。可村子里,简宁没见过辣椒,心里万分难过,这个世界要是没有辣椒,他就要痛苦死了。 等锅里爆出辛辣的香味,岳七不犹豫,抓了洗干净晾干的麻麻颗粒扔进锅。简宁在旁边一看,才扔了三四颗,顿时急了,喵呜两声,岳七也懂了,又扔了十几颗,翻炒了会,空气中弥漫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香味。 馋的人流口水。 刺啦一声,兔子肉倒进锅里,很快味道更香了。 简宁闻着香味,急吼吼的,恨不得跳到锅里去。 麻辣兔丁就是这个味!!! 第九章 第九章 岳德玲站在门口吸着香气儿,歪着头,软软的问,“七爷爷你做什么好香呢?” 徽娘过来摸着女儿的脑袋,“那是你七爷爷的团子打回来的兔子,一会娘给你做肉吃。” 简宁趴在岳七脑袋上,他这个人本来好吃,现在变成了塔拉幼崽,不知道是不是受影响,现在又好吃脾气还大,护食护的紧。可现在听见德玲这么说,简宁有点别扭,兔子就六斤,他吃完了还有傻子呢!可一想到德玲叫傻子爷爷,那么也就是叫他爷爷的....... 于是扭捏了半天,想着一会做好了就给德玲尝一块好了。 从吃货的牙缝里刨食,可见简宁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接纳岳家其他人了。当初的烤乳猪斤两那么多,也没见简宁顾着别人,还是吃饱了剩下了,才给岳七的。 现在在简宁思维里,自己和岳七一人一半兔子肉,外加从岳七口粮里拨给德玲一口。 很大的进步。 要是岳七知道了,非得揪着简宁的屁股,亲着简宁的大脸,夸赞没白疼简宁。 岳七不知道简宁这么‘大方’,笑着给侄媳妇儿说道:“肉我来炒,跟这个味一样,团子今天发现了麻麻的东西,我用它炒的。” 徽娘一听有些不敢让岳七下手了,团子在哪找的东西?什么麻麻的?能用吗?万一吃坏了人呢?可这话不能直说,害怕伤了这位七叔的心。 一时徽娘有些迟疑,正好被进门的大嫂看见了,问了句,大嫂也跟徽娘想到一起了,不过大嫂说话直白,一家人,别为了小事生了间隙,而且她也知道岳七这人虽然不聪明,但做事很少出错,尤其在吃的上。 “这东西能吃吗?”岳大嫂直接问道。 岳七点头,“我下午和团子都吃了,没事的,要不然在等等?” 岳大嫂年龄上当岳七的娘都余,又是看岳七长大的。不好打击岳七积极性,沉思了会,“这样,这东西也不知道大家爱不爱,你做一盆炒肉带着这个,我在弄一盆没有的,谁爱吃谁吃,少做点。” 岳七一想也是这个理,点头同意了。 岳大嫂心想,要是不能吃也不能糟蹋粮食,都喂猪。 前几天得了野猪肉,岳家人最多,得的也最多,但是天热,除了隔天吃了顿新鲜的,剩下的全做成了腊肉,什么时候要吃割上一点配着土豆炒起来,又能沾油水还解馋,很方便的。 锅里爆炒的兔子肉好了,出锅香喷喷的,简宁也从岳七的脑袋上移了窝,快速到了桌边就等着投喂。 岳七端着大海碗,到了外头,团子已经立在桌子上了,前爪子举起,舔了舔,十分有进餐仪式,看着挺像回事的。 岳大嫂瞧见岳七看着团子,笑道:“你去跟团子玩,该怎么炒菜你告诉我,我做好了。” 岳七看着吃的满口肉,两个脸蛋一动一动的团子,笑的都移不开眼,就把怎么做跟大嫂简单说了,跑到院子看着团子吃肉了。 简宁吃了两口,香喷喷的,又麻又香,就是辣味不劲道,没意思,要是有辣椒就好了。头也不抬的就知道岳七过来了,一爪子把碗往中间推了推。 傻愣着干什么?简宁用大眼睛瞅着岳七,傻愣傻愣的,但这个傻子从来没嫌弃过他,就算他啃得满嘴牙印的肉也没嫌弃过。 岳七不明白,傻愣愣的给推了回去,桌上的简宁就不乐意了,他难得大方一次,这傻子还不领情?带油的爪子吧唧就糊在了岳七嘴巴上,岳七正想说话,正好哈着气儿,痒的简宁收回了爪子,脸上的毛都颤了下。 “团子我不吃,你放心都是你的。”岳七还以为团子伸爪子捂住他的嘴是不让他吃呢! 气得简宁差点抠烂傻子的脸,心里愤愤的骂了句傻子,一爪子插了块肉,蛮横的塞到了岳七嘴里。 岳七愣住了,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乐的不成,脸上的傻笑不能看。 一人一塔拉就这么你一块我一块,简宁给自己挑的是肥瘦相间味道正好的,给岳七的不是偏肥就是偏瘦,举着爪子指了指旁边撑着下巴的德玲,岳七这会也明白过来了,给德玲喂了口。 被徽娘看见,一双眉都皱着,孩子再缺肉也不能吃猫碗里的,但因为是岳七喂得,徽娘也不敢说什么,只招手让德玲过来帮忙。 简宁对人的情绪分外敏感,知道徽娘嫌弃他是只猫,也不怪徽娘,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个人,徽娘不知道,德玲又是徽娘的闺女,嫌弃也是正常。 就是因为外人都不把他当人看,唯独这个大傻子不嫌弃他,跟他同吃同睡,说话虽然慢点,但什么都给他往出兜,尊重体贴照顾,简宁就是一颗石头也捂热了。 七月中旬,开始进三伏了,热的简宁整天往河边去,早上泡在河里,村里大姑娘小媳妇儿见了都说岳七这猫跟岳七一样,面上是奇了怪了,心里嘀咕这猫傻不愣登的,吃东西就爱味重,还爱往河里钻,没见谁家猫是这个样子的,果然傻子的猫也好不到哪里去! 中午毒辣的太阳顶脑袋上,河水都快赶上温泉了,简宁就溜溜达达的跑回来,热的在岳七炕上凉席打滚,就连胃口都下去了。 养了一个多月的胖团子没几天就掉了不少肉,岳七看着都心疼,晚上抱着简宁就差哭天抹泪了。 可现在村里农忙开始了。 玉米和土豆都是舶来物,盛康时期,两位皇帝致力发展航海事业,从外头带回来的种子。这俩样都是抗旱耐饥,康帝末年,这两样种子才宣传出去,后来大力推行种植这两样,一直到今天算是全国都普及了。 百姓们虽然重视这两样能糊口的粮食,可千百年来扎根的传统,还是北方小麦南方稻米更正统些。原本的播种习惯是一年一种,唯恐坏了田里的肥力,越种越瘦,可后来因为康帝下的命令,开始一年两种。 不过百姓们第一件事还是伺候好小麦或者稻米,毕竟缴的土地税,都是这两样或者银钱,朝廷可不认玉米和土豆。之后在保证田地肥力够的情况下,才种这些,卖不了几个钱,种出来都是农家人自己吃,因为贵族中也瞧不上这两样,称是贫贱食物。 田地刚休整完,农家们又不停歇的开始下地种玉米了,玉米种完,还没歇半个月,就要培育土豆了,等土豆发了芽,九月开始栽种土豆...... 尤其今年税收重了,每家每户的小麦根本不够一年的嚼头,只好加大种植这两样了。人手都忙,抢着时间要种完的。 因此,简宁热的清瘦了一圈,岳七也心急,终于忙完了地里玉米,挑着一天儿早上,带着家伙什背着竹篓上山打猎,看能不能找点好吃的,给简宁补补。 岳七没惊动大家伙,好不容易忙完了,大家都能休息几天,因此天不亮背着东西,抱着团子揣着干粮就进山了。 早上山里被踏出的路边两侧杂草还有露珠,怀里睡得香甜的简宁在岳七怀里蹭了蹭,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总觉得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浑身还没有力气,心里有几分猜测...... 塔拉幼崽期有三次进化,第一次越早代表着本身能力越强大。可简宁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早,一时间有点嘚瑟,他果然是开了金手指的男人! 岳七一人没想着往深山里走,想打点小东西摘点野果子之类的。这山路都是从小爬到大的,岳七对此十分熟悉,家伙什也不是专业的弓箭,那东西精贵,岳七不敢动,他手里拿的是一支磨得光滑木头的弹弓,石子随手就能捡,专门打小动物的,为了防身,还带了一把砍刀。 窸窸窣窣,岳七听见动静,怀里的团子早都扔竹篓里了,这会睡醒了,俩个前爪子扒着岳七的脑袋头发,岳七发现前方有目标--------一只野山鸡。惊得眼睛都大了,小声哄着团子,“乖,不闹,我给团子打肉吃。” 简宁原本褐色的眼珠现在微微泛着水青色,却没动,也没出声。 岳七填好弹药,拉起弹弓,拉的紧紧的,瞄准目标,开射。 只见风微微刮过,那只觅食的野鸡被打中了脑袋,一下子倒地了。 弹弓只会造成小猎物短暂的眩晕或者行动不便,必须在打中后快速去捡东西。岳七一次击中,笑的牙齿都出来了,傻乎乎的往野鸡处跑,可有人动作更快。 从另一头丛林里钻出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抢先一步,拎着野鸡,得意洋洋的冲着岳七呲牙,大喊道:“爹、叔叔、伯伯,我抓到野鸡啦!”声音里带着兴奋。 岳七有点生气,“这是我打的------” “你说你打的就是你打的?”小男孩牙尖嘴利,“我知道你,你就是傻七,岳家村的大傻子,大傻子能打中野鸡?野鸡明明是我捡的,你敢说这不是我捡的?” 对方语速快,最后还挑眉质疑了翻。 岳七急的不成,可他嘴不利索,脑袋也慢半拍,迟钝了几秒才知道对方说什么,“我不是傻子,野鸡就是我打的------” 很快男孩背后林子里走出一壮一瘦俩人,男孩见他爹和大伯来了,有人撑腰了,炫耀的把野鸡拿到俩人面前,“爹,大伯,我捡到的野鸡。” 男孩的爹,瘦子,笑的有些得意和无赖,夸赞儿子,“栓子就是厉害。” 旁边壮点的汉子一双眼来回打量了翻岳七,啧了声,“岳家村的傻七啊!我听见你说的了,你要不要脸,饿疯了跟小孩子抢东西?”这人长了一双倒三角眼,满脸的地痞无赖样子。“你说这鸡是你打的?拿出证据来呀?你打的怎么会在我栓子手里呢?” 岳七急的脑袋都是汗,话也辩驳不出,只能反复说他打的。挂在岳七脑袋上的简宁,一双大眼珠子凶狠狠的盯着对方,竟然敢欺负他的傻子?! 当他这个老大是吃干饭的吗?! 第十章 第十章 简宁现在恨自己说不了话,气得毛都炸了,对面三个小瘪三是欺负傻子嘴巴不利索吗?! 岳七还在那儿你你你的分辨,想讲道理摆事实,就见头顶一道白影窜了出去,嘴巴的你字硬生生咽了下去,还没来得及阻止,已经晚了。 对面三人只见一道白影,就是岳傻子头顶那只猫,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叫声迭起。等简宁优雅的重回岳七脑袋上时,特别装逼的摆了个潇洒的姿势,高高在上睥睨这对面三个吱哇乱叫狼狈不堪的人。 壮一些的男人捂着左胳膊,野鸡掉在地上,鲜血直流。中间那个叫栓子的男孩,简宁下手并不重,只是在脸上,一道划痕,破了皮,而栓子的爹,简宁没客气,有熊孩子都是父母的错,整个胸膛都是五爪印,衣服破烂,鲜血渗出...... “别------”慢半拍的岳七咽下了已经晚了的话,看向受伤的三人,打商量道:“鸡给你们-------” “鸡本来就是我们的。”栓子大伯一双眼发狠,恶狠狠的咬牙,看着傻子脑袋上的那个畜生,“现在鸡是我们的,还有你头顶那个畜生也是我们的,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栓子捂着脸,哭哭啼啼,这会听见大伯的话,擦着眼泪,凶恶的盯着简宁,“大伯我要它的皮给我做顶帽子!” 做你妹的帽子!简宁冷笑,你也不怕受不起! “是你们抢我们的鸡,团子才出手的,都是你们的错。”岳七不开心了,理直气壮的,“你们还叫我傻子,我不是傻子。” 简宁一爪子拍了拍岳七的脑门,赞同。而后高冷的嘲讽看向对面三人,傻子也是你们能叫的?傻子只能他叫! “大哥跟着傻子费什么话?!这臭东西小小的爪子还挺厉害,今个儿我非得扒了它的皮,剁了它的爪子不可!”栓子爹恨道。 岳七自从得了团子,越养越宝贝,一听三人又是想扒团子的皮,又是想剁团子的爪子,气得一双眼珠子都红了,一副干架的架势。 姓岳的从来不是好欺负的! “行啊!这个傻子找打,我还能放过不成?老二一起上!”栓子大伯率先冲了上去。 栓子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眼里带着恶毒,简宁跳在树梢上,从来没见过一个小孩子有这样的眼神。 岳七会拳脚功夫,一对二也不吃力。栓子爹瘦小些,看光明正大赢不过,暗暗的给使些下三滥的阴招,而栓子大伯也会些粗使拳脚,有他牵绊住岳七,栓子爹那个小人配合,岳七一会就有些落下风了。 简宁浑身有些发软,刚刚他动了手,用了力,现在后劲儿不成。塔拉三个阶段的进化都是最弱的时候,尤其是第一次幼崽时期,如果没人守护,很多幼崽就是在这个时期陨落的。 可眼看着岳七在他面前挨打,简宁一口气咽不下去,强撑着,用着巧劲儿跳了下去,一爪子往栓子爹那个手上去,皮开肉绽,这家伙竟然一拳往岳七的档部去,真砸下去了------ 栓子爹抱着拳头惨叫,“□□的畜生,我今儿非要亲手宰了你!” 简宁那一下用了全身力气,皮开肉绽,爪缝里还有栓子爹的皮肉,可见力道。他现在随时没力气晕过去,还不如速战速决。简宁定了神,再下手就不客气了。 栓子爹被简宁挠红了眼,开了杀意,栓子给他爹递了砍刀过去。栓子爹轮着砍刀追着简宁跑,简宁上蹿下跳十分灵敏,这儿给一爪子,那儿挠一下,很快栓子爹浑身上下没一片衣服是完整的,都沾了血迹。反观简宁,完好无损,跟逗猴一样,栓子爹被惹怒了。 简宁一个跳跃,前爪子挠了栓子爹胳膊,前爪紧紧抓住树枝,结果手一软,给滑了下来。 糟了! 心里第一个念头,落在草丛那瞬间,就见栓子爹轮着的刀往他脸落下,简宁滚了一圈,可消耗的力量多了,慢了半拍,刀直接砍在了简宁圆球球的尾巴下,顿时鲜血一片,尾巴根沾着血还在草丛蹦跶了两下,彻底跟身子分离了。 疼的简宁喵呜喵呜的嘶嚎。 岳七一看团子尾巴被砍掉了,瞬间跟发了疯一样,啊啊啊啊的大叫,压倒栓子大伯,一拳又一拳的砸在栓子大伯脸上脑袋上,连着几拳,砸懵了栓子大伯,快速的扑向举着刀的栓子爹。 “爹小心背后-------”栓子大吼道。 栓子爹握着刀一个回身,岳七避无可避,胳膊被划了一道子,这会也顾不上疼了,伸手夺了栓子爹的刀,拳拳都往栓子爹身上去。 简宁晕倒前,心想,这傻子该不会开了外挂吧?早干嘛去了?! 栓子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情况转变的太快,那个大傻子竟然打败了大伯,这会正在打他爹! “不准你打我爹,你个傻子傻子!你杀了我大伯杀了我爹,我要你偿命!”栓子扑过去乱拳打在岳七后背。 发了疯红了眼的岳七才慢慢冷静下来,一双眼冷冷的扫了眼栓子,“你爹和你大伯要是死了,也是你害死的。” 岳七审视着栓子,“鸡是谁打的?” 栓子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要是大伯和爹死了,都怪他,鸡是傻子打的,不是他打的...... “我不管、我不管,都怪你都怪你,你是个傻子你是个傻子......”栓子哇哇大哭。 岳七径直走到团子跟前,团子倒在草丛里,白色的长毛都成了红色,屁股后面的尾巴在旁边散落着,一下子双眼就软了,带着伤的手,颤抖着都不知道怎么抱团子,豆大的眼泪一下子一下子砸在团子身上...... “团子、团子......”岳七带着哭腔,轻柔的抱着团子,一只手抚摸着团子的毛,心跟被什么钻了一样,疼的不成,“不痛,岳七呼呼就不痛了,团子乖,呼呼就不痛了。” 另一只手拾起散落在旁边的尾巴,原本团子的尾巴最可爱,跟个毛球一样,又白又圆,团子最爱拿尾巴扫自己脸,叫自己起床了...... 岳七呜呜的哭的伤心。 再看旁边鼻青眼肿的栓子爹和幽幽醒来的栓子大伯,恨不得把这俩人的爪子也剁了,可杀人犯法,大哥说了的,他不能连累大哥,可要不是自己顾着杀人犯法,留着力气,团子也不会受伤...... 岳七又恨自己又伤心,虽然呜呜哭着,可浑身上下散发着恨意和杀意,栓子一家三人这个时候也不敢拦着,想起傻子发疯的样子,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是岳七傻了之后第一次尝到了,心痛、难过、愤恨、杀意、纠缠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傻了之后的岳七永远是快乐朴实憨厚的,偶尔烦恼难过也只是一瞬间就忘了,那种负面情绪,打个岔,岳七就会丢到脑后,可今天不一样。 岳七怀里小心抱着团子,哭的抽噎着跑回下山。 河边玩水的岳德松一见七爷爷哭着,浑身还挂着伤,顿时就急了,“爹,有人欺负七爷爷,七爷爷受伤了。” 岳七两耳不闻,满心都牵挂着团子,眼里掉着豆大的泪,看着团子,小声念叨,“团子你不要死,呼呼就不疼了,团子最乖了,岳七带你找五哥,五哥最厉害了,一定会给团子把尾巴接上的.......团子不疼、团子不疼、岳七也不疼、岳七心里也不疼.......” 岳仁山一听小儿子喊着话,赶紧往山脚看去,就见七叔拔腿往家里跑,岳仁山一急,捞起短褂子,边跑边穿衣服,可也不及七叔腿脚速度,刚进了门,就听见七叔再喊五叔。 岳七顶着一张青鼻肿眼,浑身脏兮兮,胳膊的血滴滴答答,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谁的,一推门,就喊五哥,惊动了整院子人。 率先出来的是岳一,一看小弟的模样,吓得心脏一缩,“怎么了?怎么了?” “哥,团子、是团子,五哥呢?”岳七急道。 岳五这会也从侧院跑了过来,一看小弟的模样,还有怀里的团子,面色沉稳,“先不说别的了,烧些热水,小七你抱着团子跟我来。” 一家人还没反应过来,但知道这会不是说怎么回事的时候,大嫂和三嫂去烧热水,全家孩子也都安安静静的。 岳七把团子小心放在桌上,白色的团子已经成红的了,浑身毛紧紧贴着,尾巴断口脏兮兮的沾着杂草,原本松软可爱的团子,这会像是没了生气儿似得...... “流血过多------”岳五看着小弟着急哭肿的双眼,后头的话就咽了下去,他都很多年没见过小弟哭了,再说也是他不好,没教过小弟紧急包扎止血处理,不能怪小弟的。 岳五摸着团子侧颈,还有轻微的动静,安抚小弟,“没事,有五哥呢!”心里却叹气,伤的这么重,流血过多,他又不是兽医,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岳仁枝跟她父亲学了点皮毛,这会在旁边打下手,小姑娘最喜欢软萌可爱的团子了,平时摸都没摸过,这会看见团子伤成这个样子,眼睛都红了一圈。 热水、白酒先处理了伤口,岳仁枝将捣碎的止血药草递了过去,岳五给包扎好后,要给团子擦洗身上血迹,被岳七闷闷的接了,动作轻柔的擦着团子身上。 “五哥,团子、团子什么时候才会醒?”岳七肿着一双眼,含着期盼看着岳五。 岳五对着小弟这么双信任期盼的眼神,还真给不出什么谎话,最后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团子命大长得又福气,一定会没事的.......”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小弟,团子会没事的,过来,我先给你把伤口处理了。”岳五见小弟胳膊一道血口子,刚才小弟那模样,根本不可能先给他处理伤口。“团子睡了,剩下的让小枝做,你过来,五哥跟你说说话。” 岳七红肿着一双眼,看了眼侄女,“团子怕疼,你慢点。” “放心,七叔。”岳仁枝轻声道。 岳五给岳七处理好伤口,“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伤的?”话说的慢条斯理的,但里头谁都能听出忍着的火,竟然敢伤了小七! 岳七心里记挂团子,又自责自己刚才顾虑太多,让团子受了伤,这会闷闷的把事实经过给说完了,末了,小声道:“五哥,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不想留力气了。” “小七,下次遇见了,往死里打,出了人命,大哥给你背!”岳一掀了门帘进来,他在外头全听见了。 岳五虽然生气,但不能这么给小弟教,小弟实诚老实,听见大哥说的这话,万一真出了人命怎么办?压着火气,青着脸,“小弟,下次遇见了,先保命要紧,打残了就成。” 岳七自团子出了事后,心里就下了决定,以后不要再忍了,这会听见大哥和五哥这么说,认真的点头。 “行了,你抱团子回你屋去,好好休息,家里最近没什么活的。”岳一发了话。 等岳七小心翼翼抱着团子回了房,三个兄弟在院子里说话,岳六暴脾气,拍着桌子,骂道:“叫栓子的挺多,但流里流气二赖子的人家就那几户,来咱们岳家村的山头打猎,还敢欺负咱家的人,哥,找他们算账去!” 岳五沉吟了会也开口了,“大哥,估计是隔壁李家村的,他们离咱们最近,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谁了。这种赖子,要是不打回去,没准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反过来找我们的事。” “五弟说这话有道理,先查清谁的,必须要找,咱们姓岳的从来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岳一拍了板。 岳七从山上跑回来的样子太恐怖,这会全村都传开了。自家村子里玩笑打闹都是有的,但要是外来村子人敢欺负自家村子的,护短可不是岳家几个兄弟独有的,整个岳家村都有的。 自己山头让外村人上来打猎,自己人还被欺负了,这不是找抽么?! 近几年谁都缺肉,山里的猎物就那么多,自己村子人还不够过个嘴馋的瘾,外头的就来抢资源。为了岳七争口气是一方面,但岳家村全村人更多的是这方面,今天退让开了这个例子,是不是周围方圆的都来岳家村抢食了? 中午饭,岳家没几个人有好胃口,吃的是义愤填膺,恨不得下午撸袖子就找过去算账。 还没撂下碗,一个汉子匆匆跑到岳家门口院子,“老大,欺负小七的人找上门来了------” 岳一立刻搁了碗,“他娘的还敢找上门,抄家伙!” “老大,对方人也不少,还抬着担架,说小七把人打残了,要赔偿,要是不给钱就去县衙里告小七。”汉子说完了,面上闪着跃跃欲试的痛快狠劲儿,“对方是李家村的二流子,他们兄弟多,这会来了有七八个,这是欺负咱岳家村了,老大你看------”一脸的撸袖子上去揍。 岳家村,把村长岳一叫老大,听着就悍劲儿,周围村子都没人敢招惹,这次李家村的二流子送上门,真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李栓子的大伯李铁牛,因为高大粗壮,混的很,在村子里横行霸道,当年抽壮丁,村民还想着李铁牛会走,没想到李铁牛让大儿子去了。 村子里壮丁走了一半,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和力量不如李铁牛的,这更让李铁牛嚣张了。也不知道在哪里认识了一些混子,称兄道弟的,这次被岳七打了,回到村子,又气又怒,没脸的很,村子里的老村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让李铁牛这段时间特别膨胀。 满脸伤的回到村子里,被人指指点点的,李铁牛面子挂不住,尤其还是被一个傻子打的。恰巧,他认识的几个兄弟过来找他,一听他说这事,立马要帮他出头,李铁牛自然原意。 李铁牛其实也猜到几分这几个兄弟来路可能不正,及其可能是山匪,但他想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们几个自愿帮他收拾岳家村那个傻子的。 李栓子他爹躺在担架上,这会一行人被堵在要进岳家村唯一的一条路口。 岳家村的民办小队拿着家伙,没多久,岳一抄着家伙带着兄弟孩子浩浩荡荡就杀到了门口。 李铁牛一见对方人多就有些孬了,可想到背后的那些兄弟身手都不差,因此有几分底气。 “让你家的大傻子出来,你们傻子打坏了我弟弟,赔药钱!”李铁牛张口就骂道。 岳六脾气爆,当下呸了声,“药钱没有,棺材钱倒是有,一张烂草席送你俩兄弟。” “你他么的找打!”李铁牛青筋暴起,手里拿着砍刀,“不给钱,我就告官。” 岳一冷着脸,“你尽管去告官,打伤我弟弟,抢我弟弟的猎物,还有你自己到岳家村的山头,我倒是要听听谁理亏?!” 岳五一直没出声,从他到这儿,一直留心观察对方,李铁牛带来的人不多,相比他们全村小队出动,对方不过九个人,算上担架上的。可除了李铁牛俩兄弟外,其余几个都是高头汉子不说,来了也不说话,反倒往村子里瞧,像是在看什么,还有那七个人不对劲,身上有煞气,不像是普通的农户汉子....... 岳一也发现了,眉头蹙起,呵斥道:“不走就动手,咱们今天扯掰扯掰!” 李铁牛往旁边男人看了眼,意思是打不打,那男人点了点头,李铁牛就提着刀冲了过去,直接被岳一给撂倒了,一招秒杀,而李铁牛带来的几个男人都没动手,坐在担架上的栓子爹,急道:“马大哥你怎么不去帮忙?” 岳一踢了脚李铁牛,“滚不滚?!” 李铁牛疼的抱着肚子缩成一团,连连点头,“我们走,这就走。” 等李铁牛灰溜溜的跟那些人离开了岳家村,刚去报信的汉子有些膛目结舌,“这、这就走了?这也忒没劲儿了,还没动手呢就被老大一招给吓跑了,这个瘪三,知道咱们岳家村厉害了......” 岳一看着那群人消失的背影,“今天之后,四周严加防护些,那些人有问题.......” 岳五知道意思,有问题的自然不是李铁牛兄弟,今天的架势,不像是找事,更像是那个马大哥找借口带着人来岳家村,看岳家村的实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但小心为上,缴了税,下半年各个村子不好过,四周的山匪也是一样的...... 这件事当个玩笑热闹了全村,没事干就扯了几句皮,损损李铁牛兄弟俩。 岳七没心思关心村里的玩笑谈资,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团子身上,每天晚上都不敢抱着团子,唯恐压倒团子的伤。团子一直没醒,毛好像一直在掉,岳七睡醒来,枕边总会沾许多毛,吓得岳七要摸着团子的身体,感受着暖暖的温度,才松了口气。 “团子,你不要睡懒觉了,我想你了。”岳七低着头,轻轻的亲了亲团子的脑袋,“我好想你呢!” 一连十天,岳七脸上神色越来越焦急,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团子醒了吗?临睡前更是摸着团子的毛,说今天又发生了什么,团子醒来要给团子做什么好吃的之类的。 团子的毛一天天在掉,等到了第十天,终于不掉毛了。 岳七满脸紧张焦急,更担心了,团子这十天没吃没喝的,越来越瘦了。他问过五哥,可五哥也说没见过,不知道怎么回事。 过去十天不是没给团子灌过喝的,但就是没用,接下来五天,岳七还去河里摸了条鱼,熬成鱼汤,试过给团子灌点,可跟以前几次一样都失败了。团子就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但暖暖的软软的,跟以往睡着没有任何区别,就是越来越瘦。 第十五天,简宁终于睁开了眼睛。 过去的十五天,他意识清醒,只是无法醒来,这个傻子守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很烦人,可真情实意他能感受到。 抬起爪子,饿得软踏踏的,一掌拍在岳七脸上,睡你麻痹,起来给劳资做饭! 岳七感受到脸上毛茸茸的触感,一个激灵,打了个颤,睁开眼,还挂着眼屎,就看见毛茸茸大眼睛的团子-----团子!!! 直挺挺的坐起,岳七满脸兴奋,“团子、团子、团子!!!” 简宁:.......好想再给这傻子一爪子! “喵呜~”原本恶狠狠的叫声,因为十五天没吃一口东西,叫起来软绵绵的跟撒娇似得,简宁觉得要是这傻子再乱叫,不给自己做吃的,他真的要咬死傻子了!! 岳七兴奋高兴的不成,一手揉着简宁的脑袋,喋喋的叫了几声团子,在简宁要暴怒发脾气的时候,就感到唇上温热,软软的,悠的------- 简宁大而忽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湛蓝的瞳孔放大,心里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这只傻子竟然亲了自己!!!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团子醒了,岳七高兴的不得了,吃了团子的豆腐后,喜滋滋的摸黑去厨房给团子做好吃的。 简宁摊在床上,尾巴已经不疼了,不过整个屁1股都包了几层布条,一动就蹭蹭,感觉没以前好,怪怪的。一双湛蓝的眼睛微微眯了下,这次大意了,迟早场子要找回来的。 小半个辰时后,岳七端着一碗鱼汤煮的白米粥,上面飘着小葱花,绿油油的,汤的颜色奶白,粥里还有被撕下的鱼肉,嫩嫩的滑滑的。床上摊着的简宁,隔了几米远就闻到了香气儿,还没等岳七进来,刚饿得动不了的身体,一溜烟的窜了起来,盘在床头蓄势待发。 自从简宁睡过去后,岳七担心的不成,捉的鱼养在院子里的水缸里,就等着简宁醒来吃口营养的,家里没白米的,岳七上了次山,拿着猎到的野兔子换了一小口袋回来。 三个兄弟看在眼里,岳六嘴上没个把门的,哈哈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七这是疼媳妇儿呢!岳五和岳一见小弟对一只猫这么上心,唯恐猫没了,小弟还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岳七端着碗进了房间,就瞧见床头忽闪忽闪着大眼睛的团子,脸上露出个傻笑,“团子!” 北方村里盘的炕,炕头都打了一排矮柜子,实在。岳七爱干净,柜子面上都不让放东西,更别提在床上吃东西了,但从来没嫌弃团子在床上吃饭,这会把碗放在床头柜子上。 简宁脑袋一伸,就看见煮开白白乎乎的米粒和细嫩的鱼肉,闻起来一股鲜味,却没有半点腥气。不由伸出粉粉的舌尖,舔了舔嘴边的毛。 岳七裂开嘴傻笑,摸着简宁的脑袋,一手拿着勺子喂简宁喝粥。十五天未进食,一大碗的粥,简宁再饿,吃了一半就不再吃了。岳七跟饭桶似得,也不嫌弃这是简宁剩下的,张开嘴,对着碗口,呼噜呼噜跟灌似得,几口就没了。 简宁舔了圈嘴边的毛,他其实没吃饱,但也知道今天不适宜吃太多,这会见岳七吃的豪爽,喵了声表示不屑,他吃剩的! 岳七吃完了,一回头,抱着简宁到怀里,突然发现什么似得,咦了声,脸上毫不掩饰的惊讶。有点傻。简宁心想。 “团子,团子,你的眼珠子怎么变颜色了?”岳七以为团子伤了眼睛,把团子搁在烛灯边,凑近了研究,“真的变颜色了,团子你是不是眼睛不好呀?” 简宁一巴掌拍在岳七脸上,把那个越来越凑近的大脑袋掀开。 这个傻子,半天了,饭都吃完了,这才发现他眼珠变色了啊!简宁心里吐槽了句岳七,可看见岳七着急的模样,心里暖洋洋的,他这是进化,第一次幼崽期进化还算小的,只是变了个眼珠子颜色,毛短了些,等第二期进化,吓死你! 简宁想到什么内容,嘿嘿嘿一笑,有点邪恶。 岳七在那儿干着急,简宁闷着坏心思,无聊的翻了个身,包扎成一团的屁1股冲着岳七,他不能说话,才不要傻兮兮的支支吾吾比划呢! 一根筋的岳七抱着团子翻身,可团子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岳七没办法,只好熄灭了烛灯,省油。粗大的手掌一下下顺毛摸着团子的背脊,岳七小声开口,“颜色变了就变了,你没事就好了。” 混蛋,这么犯规!简宁在心里嘀咕,这家伙真会煽情,他才不承认自己很感动呢! 第二天一早,岳七起来抱着团子就敲响了岳五的门。 天还蒙蒙亮,岳五披着衣服,“院子说话。” 岳七把团子变化说了,又哄怀里谁着的团子,“团子,睁眼睛让五哥瞧瞧。” 简宁被岳七烦的不成,一巴掌拍到岳七胸口,挠了两下,撒了脾气泄了火,岳七也好脾气的乐呵呵,简宁这才睁开眼,被人当什么稀奇事瞧。 即便是光线稍暗,岳五都被眼前这双眼睛震了一下,太怪异也太漂亮了。村里不是没人养猫的,但大多眼珠子都是褐色棕色的,岳五见过蓝色眼珠的猫,还是镇上员外家里的,听说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漂亮是漂亮,可岳五记得,团子的眼珠子一直都是棕色的,虽然模样跟普通猫有些差别,但他们硬说是猫,村里人也就会说这只猫丑了些。可见团子以前跟猫确实有七八分相似,也就是耳朵细长尖了点,尾巴短了点,像个毛球。 可现在,一双眼珠子成了湛蓝色,水汪汪的,身上的毛都短了一些,更突显出团子与猫之间的差异了。耳朵细长,顶尖尖的,脸圆了些,但一张嘴,牙齿锋利,身子细长,要是仔细留意观察,前爪子稍微要比后爪子短一点,爪垫的肉粉粉的梅花印,最关键是这只团子嘴上没猫须。 现在只要是人一看,就知道这团子不是猫了。 岳五一时有些警戒的盯着小弟怀里的东西,怪咕隆咚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可看小弟那么喜欢,岳五一时拿不定主意,决定跟大哥商量下。 “五哥你说团子怎么了?还有伤口要不要换药?”岳七急道。 岳五回过神,“我先瞧瞧伤口。” 岳七立马托着团子的屁股,抬高对着岳五,岳五一顿,失笑,小弟这么急,伸手一圈一圈摘了团子尾巴上的绷带。 “咦?”岳七紧紧盯着团子的伤口,自然瞧见了绷带下的样子,脸上立马露出个笑,高兴道:“五哥,团子尾巴又有啦!真是太好了!” 简宁心想他是塔拉,是最强悍的恐龙,基因里有强大的修复功能很正常啊!尾巴断了还能长出来,也不知道塔拉的肉好不好吃...... 吃货简宁已经开始考虑割了自己,尝尝塔拉的味道可行性,反正能长的! 岳七一脸高兴,岳五脸色不好了,有些凝重,当初小弟回来时,团子的尾巴早都跟身体分离了,他亲眼看见,亲手给包扎的,可现在,原本狰狞伤口的地方又成了一个毛球,虽然小小的,但哪里有伤痕?一看就是新长的尾巴。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对小弟不利? 岳五心里想了许多,面上淡淡的,看待团子的眼神也冷了一些。敷衍的点头,安抚小弟,“没事,团子福大,别操心了,不过团子尾巴长出来这事先别告诉别人。” “为什么呢?”岳七不解,这明明是好事呀! “听五哥的。”岳五板着脸道。 岳七见了有些怯怯,只好点头同意了。 简宁知道自己种种怪异已经引起岳五的怀疑了,他倒是不害怕,大不了钻进深山了,以自己现在能力,整个山里没什么是他的对手,但一想从此过上了吃生肉喝鲜血的日子,就不痛快。 目光暗搓搓的扫了眼傻笑的岳七,已经开始思考把岳七这个傻子拐上山,给他做饭的可行性了。简宁如是想道。 岳七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简宁惦记上了,抱着简宁回房,因为团子好了,原地满血的岳七干劲十足,去厨房帮忙做早餐,顺带给团子开小灶。 岳德玲和岳德庆闻着香气儿流口水,徽娘见了,心里生了不快,这个七叔,对一个猫比侄子还好,孩子都香成这样了,也没见喂一口。可面上不显,她知道整个家里,尤其公公对这个七叔多有照顾,今个儿说了,公婆都要说她的。 于是徽娘小声呵斥了俩孩子,“你们俩馋虫托的呀!你七爷爷给团子做的,你们跟一只猫能一样呀?” 岳七听不懂徽娘话里的意思,乐呵呵道:“团子今天醒啦!多吃点好的要补补。” 岳德玲吸了口气,“真香,娘,我跟弟弟就是闻闻,不吃的。” 岳德庆比岳德玲晚出来会,呆呆的,没岳德玲机灵,于是附和点头,“真香。” 徽娘见俩个孩子这样,气得脸都青了,话里带着情绪,“你们想吃也看看人家给不给,猫吃的比你们都好,赶紧给我出去,别捣乱。” 姐姐吐了吐舌头,拉着弟弟出去了。 岳七这会也听出来徽娘不高兴,可他又不知道徽娘为什么不高兴,有些呐呐,“侄媳妇,其实我做的多,俩孩子要吃也有------” “他们吃什么,都惯得没边了,七叔你喂团子好了。”徽娘回了句。 岳七就更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手足无措的点头,弄好了端去找团子了,心里想,还是和团子相处比较自在,不会怕自己说错话,就算说错了,摸摸团子的毛就好了。 吃完早餐,岳五去了岳一的院子,“大哥,小七养的那个不像猫......” 之后细细的说了遍自己发现,岳一越听,一双眉越紧蹙,“早在那猫能一下子了结三只野猪,我就觉得不对劲,还跟村里人吩咐了,可照你说法,现在那东西要是出现在村里,村民可能就不会被糊弄过去了.......” “可大哥,小七那儿?” 岳一也难办,一边是小弟,一边是全村的安危。最后叹了口气,“先别让小七放着那东西乱跑,家里的孩子也不准过去,要是长的奇怪点的东西也就不说了,就怕村子里以为是什么精怪,村子人心不能乱,要真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 岳五知道大哥说的没办法是什么意思,要真是落实了精怪名头,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门外,徽娘端着茶的手一抖。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简宁饿了十五天,现在是动都不想动,整天四仰八叉的摊在岳七的床上,时不时的还要吃个小零嘴。要是东西不合胃口,就给喂食佬一爪子,结果被喂食佬误以为简宁跟他撒娇,逮着爪子就亲,气得简宁上去扑倒就咬。 岳七抱着热情扑过来的团子,“哈哈哈哈哈,好痒,团子不要咬我,痒痒的。” 简宁:.......一脸生不如死。 日子没法过了! 于是简宁又开始四仰八叉的摊。 岳七见团子不跟他玩了,还以为团子饿了,摸着团子的脊背,一下一下轻轻的梳理,自言自语道:“好像毛短了,看起来更瘦了,一定要多吃点好的才行。” 你才发现毛短了啊!简宁心里吐槽,可听见吃的,一双耳朵顿时竖的直直的,耳尖还动了动,翻身,跳到岳七胸口,一双大眼睛,水蓝色汪汪的看着岳七。 岳七被看的心都软成一片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给你吃好的。”岳七好脾气哄着团子。揉着团子的脑袋,两只手指轻轻摸了摸那略细长的耳朵。 被碰触到耳朵的简宁,舒服的像是电流划过全身脊椎一样,丝毫不亚于人类时,有人按摩他的头皮,从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小声,逗得岳七胸膛一震一震的,一手托着团子的屁1股,往厨房去了。 这会正是一点多,天气最热的时候,出了门一股热浪扑面,简宁翻了个身,浑身藏在岳七的怀里,被巨大阴影遮盖住。 岳七进了厨房。 墙上挂着晒得硬邦邦的肉,角落里堆着土豆,简宁从岳七怀里跳出来,站在灶台上,厨房里能吃的一目了然,他瞬间就没胃口了。 腊肉味道并不好,而且吃大锅饭的家庭,肉是不能私自炒的,反正简宁没见过岳七偷偷做肉,要是他能吃进嘴里的肉,不是他打的,就是岳七上山弄的,不会动公家的东西。除非晚饭,岳七把自己碗里的腊肉捡出来,喂他。 至于土豆,简宁到了这个家后,餐餐土豆就没断过。 看到菜单的简宁一双耳朵瞬间就耷拉下来了,不开心! 岳七见团子的耳朵垂下就知道团子想什么,憋着傻笑,转身出了厨房,没一会手里端着竹子编的大簸箕,里面是一片片的,简宁一看,眼睛都亮了,什么东西? “团子你这个样子可真像个馋猫,小馋猫。”岳七憨笑道。 你才是猫呢!简宁哼了下,脚却不听指挥,跟着岳七屁1股后面打转,岳七把东西放在案上,一手捞起团子,“这个是红薯片,我蒸好了晒干的,听花婶说,猫咪越长牙越尖,吃点硬的好磨牙,这个给你磨牙的零食。” 简宁短短小小的尾巴冲着岳七,一双眼盯着簸箕里的红薯片,一点都不像他吃过的那样,这个看起来有点发红,亮晶晶的,晒得干干的,上面竟然还有芝麻,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 岳七一手揪着团子屁股后那才生长出来一点点的尾巴球,只有婴儿的拳头大小,“团子真是馋猫。”捏了片,送到团子嘴巴旁。 简宁伸着舌尖舔了舔,甜甜的,一口下去,脆脆的,还有芝麻的香味和蜂蜜的甜,吃完后满嘴都是红薯的回味。 好喜欢! 简宁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他会这么喜欢甜食。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簸箕的红薯片,岳七废了多大的功夫。在农家,白糖贵,更别提蜂蜜了,岳七进了山,端了一窝蜂,被叮的满头包,才弄回来了这么些。当时岳五看了,都想把简宁给扔了,为了一只醒不来的猫,竟然以身犯险,可岳七是不会同意的。 芝麻是用一勺蜂蜜换的。 红薯是自家的。 岳七两天前就开始做了,先把红薯洗干净上蒸笼,蒸的软软的,剥皮切片,刷蜂蜜洒芝麻,在太阳下暴晒,来回翻,晒得红薯本身的糖分跟蜂蜜混在一起,吃下去嘎嘣脆,满口香甜芝麻味。 除了给岳德玲和岳德庆,家里最小的孩子尝过后,余下的全都是团子的了。岳七自己都舍不得吃一片。 简宁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口感,或许真的像岳七说的那样,磨牙,还是塔拉本身就喜欢吃甜的。就跟薯片似得,一下子就停不下来,只听见咔嚓咔嚓的声音。 岳七见团子这个馋猫样子,笑的开心,摸着团子的尾巴,“我给你做个兜兜,挂你脖子上,这样你就能随时吃到了。” 简直深得朕心!简宁扭着脑袋,嘴巴里的红薯干卡巴卡巴的吞进去,快速的跳到岳七身上,亲了亲岳七的脸颊,这样做完,骨子里是个大老爷们的简宁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赶紧从岳七身上退下,被岳七一把捞出,亲了一口,“团子也喜欢我的。” 少自作多情了!简宁心里哼唧道。 当天晚上,简宁坐在床上吃红薯干,就看见岳七在灯下给他缝布兜兜,有点搞笑,也有点感动,抓着红薯干的爪子就送到了岳七嘴边,岳七嘿嘿一笑,卡巴咬了口,吞了下去,“真好吃。” 第二天,简宁脖子下就有个布兜兜了,里面装了几片红薯干,乐的他不成,跟在岳七后头,跑来跑去,瞎嘚瑟,心情好的甚至给了岳德玲一片。 岳德玲也不嫌弃是团子吃的,拿了巴掌大的红薯干,高高兴兴的跑出去玩。 岳七要去河边洗衣服,不让简宁跟着,简宁无聊,窜到后院的大树枝那儿,懒洋洋的发呆,没事就抓一片红薯干磨牙,一会会就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盹。 “丢它丢它,把它打下来,看到没,就是那个布兜兜里面,咱们抢了它的红薯干吃-----” “二胖不好吧?这是岳七的猫,咱们抢了它的吃的-----” “铁柱你怕什么?反正它又不会说话,也不会告状,还有你看它哪里像猫,倒像个怪物,我娘说了,不怕的,咱们把它打下来,抢了红薯干,就跑,还是你不想吃红薯干?” 铁柱想起红薯干的味道,吞了吞口水,“德玲只给了我一点点,真的很好吃,那我们把它打下来,别伤了他。” 大树矮枝上窝的简宁已经醒了,这两个熊孩子竟然敢打他红薯干的主意!抬头,睁眼,向树下的俩个熊孩子呲了牙! 二胖和铁柱吓了一跳,铁柱倒退两步,摔了个屁股墩,指着树上,“它、它眼睛是蓝的-----” “怕什么!”二胖咽了咽口水,“它那么瘦,不是我们的对手。” 简宁本想着吓退俩孩子,可这俩孩子对他布兜兜里的红薯干执念那叫个深,不能动手给岳七惹麻烦,简宁不耐烦的啧了声,动作灵敏轻巧的往树上爬----- “二胖,它爬到树上去了,我们够不到了。” “怕什么,我会爬树,我逮它下来!” 岳德玲进了后院,就看见二胖已经爬到一半了,伸手够团子,大叫道:“二胖、铁柱,你们竟然偷偷来我家欺负团子,快点回去,不然我告诉我爹了!” 简宁逗着俩熊孩子玩,铁柱快放弃时,他就近一步,总之逗的很好玩,好好折腾下这俩熊孩子,没想到岳德玲进来了,啧了声,没得玩了,端坐在树枝上看戏。 “德玲,你帮我们哄它下来,等弄了红薯干,我们分你-----”二胖打着商量。 岳德玲呸了声,“这是我家的团子,你们还想抢我家团子的红薯干,早知道就不给你们吃了,你们太坏了,快下来,不然我叫我爹了。” 树下的铁柱赶紧上前,拉着岳德玲,“你别叫,我们就是想吃红薯干,不伤害它的。” “我不信,二胖下不下来?我叫人了?”岳德玲生气了,扯着嗓门喊道:“爹!二胖、铁柱抢团子------” 二胖身手敏捷的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推开岳德玲,岳德玲一个趔趄,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可能摔疼了,又委屈,哭着喊,“你们俩坏蛋,爹、爹,二胖打我。” 树上的简宁看不下去了,这俩熊孩子竟然动手打德玲,速度极快的跳下来,一爪子挠了俩孩子屁股蛋,这里肉多,他控制手劲,不会有伤痕,只会觉得闷疼。 铁柱捂着屁股,喊了疼,二胖被简宁盯得头皮发麻,“这、这不是猫,丑八怪!” “不许说团子丑!”岳德玲从地上起来不依,被二胖刚推倒,现在‘新仇旧恨’,又有团子撑腰,顿时来了劲儿,“你们道歉,不然、不然、我告诉我爹!” 这孩子除了告她爹就没别的招了。简宁吐槽,但其实心里还挺感动的,岳德玲才五岁,护着他,知道是她们家的,对着俩比她大的男孩子,还能据理力争,这丫头有出息。 “本来就丑。”二胖哼了句,一双眼圆溜溜的转啊转,想着什么歪主意,突然一把推开岳德玲,手往简宁脖子去,简宁速度快,一爪子下去,被挠的胳膊见了血,只破了点皮。 岳德玲就炸了,冲上去动手,三个娃娃打成了一团,铁柱已经怕了,不敢上手,在旁边拉架,结果你推我攘,也不知道被谁推得,岳德玲脚下拐了下,身体直接倒地,脑门磕在地上石头上。 简宁瘦小一只,就算想当垫背的也没资格,事故发生的太快了。 “德玲!!!”徽娘听见动静,进了后院就看见女儿倒在地上,一下子就对上了团子那双诡异的蓝眼珠子。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我们不是故意推德玲的,我们只想吃红薯干。” 二胖和铁柱小心翼翼看了眼徽娘,又迅速底下头,一脸愧疚。 “婶婶,你不要告诉我娘。”二胖怯怯的说,伸出胳膊,手腕一圈破了点皮,渗出血来,可怜兮兮道:“团子还抓破我了。” 徽娘抱着德玲,一张脸铁青,默不吭声的看着铁柱和二胖,“你们先回去。” 俩孩子如蒙大赦,赶紧从后门溜烟跑出去了。徽娘低头看了眼自己女儿,额头上被磕的血迹斑斑,眼里含着泪,抱着人就往前院走,临走前,回头看了眼留在原地的团子,那双眼睛诡异的蓝色。 简宁被徽娘扫了眼,定在原地,犹豫了会,还是跟上去了,他想看看德玲有没有事,可想到徽娘临走前看他的那个眼神,不由有些烦躁,他不想给傻子带来麻烦,可麻烦好像总是惹到他的身上。 清理了德玲的伤口,岳五眉蹙着,“人不要紧,就是可能会留疤。” “留疤?”徽娘眼眶含着泪,“她才五岁,留疤以后怎么嫁人?” 岳五也没法回答,徽娘抹着眼泪,看着床上昏迷的女儿,心里情绪压在一处,“我都说了,自从那个团子眼睛变了颜色后就怪不隆冬的,今天为了个红薯干就磕了脑袋,明天为了什么可能连命都没了......” “团子?”岳五眉头越发紧蹙了。 一会岳仁山回来了,得知女儿磕伤了脑袋,村里孩子胡乱跑着玩,经常打架受伤很正常的,但这次伤在脑袋上,尤其听说会留疤,岳仁山表情就不怎么好了。 徽娘小声在岳仁山面前发泄,“一只怪物都比女儿金贵了?你瞧瞧吃的什么?七叔做的时候,德玲德庆俩人就在哪儿守着,一口都不给吃,咱俩个孩子还不如一个怪物了?以前就不像猫,现在眼珠子都变了,我就说这不详,招祸的,阿山,这可是你女儿啊!你要是碍着面子不敢去说,我去说好了-----” “你敢!”岳仁山喝道,见徽娘哭哭啼啼,床上女儿脑袋缠了一圈,心烦意乱,“你别哭了,这话别乱说,容易坏人心,再说了,你不是说是辉哥和牛哥家的俩小子推得么?怎么能怪到团子身上?” 徽娘一听,也说不出个头绪,她只知道,她不喜欢那个蓝眼睛的怪物。 岳一和岳七刚回来就听了这事,岳一对团子倒是没有偏见,孩子是玩着推搡倒得,跟团子有什么关系。岳七小心翼翼看了眼大哥,被岳一看见,拍着小弟的脑袋,“没事,你回屋去。” “大哥,团子不会伤害家里人的。”岳七小声却坚定道:“团子不是怪物。” “我也没说团子是怪物,小孩子玩闹常有的,你回屋,没事。”岳一心里叹了口气。 回到屋里,岳七见团子摊在床上,跟往常一样,他回来了,团子两眼守着他,心里踏实的不得了,捞起团子,揉进怀里。 “岳七会保护团子的。”岳七小声道。 简宁觉得憋屈,他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护了德玲一下,就是因为他有好吃的红薯干,而没有大方给小贼品尝,所以就要受怪物的称呼? 刚还不觉得,现在窝在岳七怀里,简宁一肚子委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呜呜的叫了两声,岳七就哄,简宁一听,更委屈了,叫的越厉害,岳七连哄带摸摸,简宁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 等他悠哉躺在岳七胸口,一爪子抓着红薯干愤愤的发泄磨牙,心想自己刚才矫情的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一定是这个壳子幼崽的原因,哼! 简宁发完了脾气,伸了个懒腰,被岳七虎摸的很舒服,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干脆趴在岳七胸口,软软的睡着了。 岳七见团子睡着了,小心翼翼的将团子毛捋顺,放在被子上,静悄悄的出了门。他先去了大侄子房里,岳仁山在堂屋纳凉,见了岳七,道:“七叔你怎么来了?天气热不睡会?” 这段时间,庄稼人难得的清闲日子,正好避过最热的天儿。 “我、我看看德玲。”岳七道。 徽娘推门出来,板着脸,道:“七叔,德玲刚醒来喊头疼,我才哄睡,我知道不是团子伤了德玲的,你回去休息吧!” 岳七有点手足无措,连忙道:“我就是想看看德玲好没好,我、我担心德玲的。” 岳仁山咳了下,提醒媳妇儿不要太过了。他知道媳妇儿一直不满意团子吃的好,这次女儿受伤全都归罪到团子头上,可团子吃的好,那是因为七叔不嫌累给踅摸的,一口土豆都能做出十个花样来。媳妇儿的心思他知道,不外乎是觉得,七叔过来看德玲,是害怕他们多想,把团子丢出去。 可,岳仁山心里门清,在他七叔的世界里,还没这么复杂的想法。估计是真的关心德玲,一家人,哪里能因为这点生了间隙。 徽娘脸依旧有些冷,岳仁山见了,瞪了徽娘一眼,转头冲着岳七道:“刚五叔过来看过,没事小伤,就是伤在额头看着严重些。” 岳七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直觉徽娘好像不太喜欢他,点点头,“那、那我先回去了。” 傍晚在院子里吃饭,德玲醒来了,除了脑袋上包扎着,其他都还好,甚至看到七爷爷特意为她做的白面条,高兴地叽叽喳喳,德庆羡慕的看了眼,小丫头很大方的挥手给弟弟尝了一口。 有鸡蛋有肉丁,还有嫩嫩的鱼肉,面条白的跟雪一样,又劲道又好吃。德玲摇头晃脑,觉得这次受伤还挺值的。 这顿晚饭看着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不过徽娘在饭桌上提了句,二胖的手腕怎么样了如何,岳七才知道,下午他在厨房做饭,二胖他妈领着二胖过来找五哥,给孩子上药。 “.......虽然牛嫂嘴上没说什么,可看神情就不太乐意,小孩子玩闹没个准头没什么,可猫啊狗啊的不能上爪子------” “徽娘,吃你的饭。”岳大嫂冷声道。 岳七抱着碗,他听不懂徽娘话里的意思,可也知道,徽娘不喜欢团子,一时有些低落,匆匆吃完了饭,带着团子的饭,回到房里。 揉着团子的脑袋,“睡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出来吃饭。” 简宁心想,他出现在饭桌上,估计先吃一顿徽娘的眼刀。 岳七把饭放在床边,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团子,眼神懵懵懂懂但带着柔情和快乐,不解低声道:“团子你长得这么好看,听话又乖,为什么不喜欢你呢?” 简宁眼睛一酸,差点眼泪掉进碗里。自从他进化后,眼珠子变了颜色,他自己本能的不想出现在村子里,尽可能的待在岳七房间里,他怕给岳七带来麻烦,也怕大家叫他怪物,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深山老林,那里又没有这个傻子...... 岳家全家对他的态度都有变化,甚至以前特别想摸他的岳仁夏和岳仁枝都不在逗他,离得远远的,德玲刚开始看见他就跑,后来被他一片红薯干哄过来跟他玩的。 大家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嫌弃害怕他。 只有这个大傻子,从他破壳到现在,自己永远是最漂亮最可爱最乖巧的,他眼睛变了颜色,傻子第一个不是害怕,而是担心他伤到哪里了? 哪怕自己抓破了傻子的枕头,傻子也只是傻傻一笑,摸着他的脑袋,说了句调皮,或者捏捏他的屁1股作为惩罚,可晚上又给他做好多好吃的...... 一点一滴,岳七对他的好,简宁都记在心里。 在这个世界上,于岳七,团子是最好最漂亮最乖巧的猫。于简宁,岳七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了。 发生了这事后,简宁越发深入简出,反正他当人的时候就是个死宅。 岳七像是知道什么似得,每天晚上,太阳下山了,村里没人了,带着团子去河边,一人一塔拉就在河里畅游,聊天吹风,岳七脸上的笑都快闪瞎了简宁。 简宁心想,这个傻子还挺帅的。 德玲的伤也好了,只是额角上留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疤痕,粉粉的。徽娘拘着德玲,不让孩子再去找简宁玩了,有时候看简宁的目光也很冷。 八月末,培育的土豆芽都发的很好,该下地种了。结果才种了两亩地,天空咔嚓咔嚓的闪电加巨雷,前后不到十来秒,豆大的雨滴就砸下来了。 紧赶慢赶收拾完,才出了地,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岳一抬头看了眼天,道:“老天爷这是发怒了.......” 刚还是艳阳高照,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乌云遮日,倾盆大雨,雷声轰隆隆的巨响,闪电像是要劈开整个天,干了一辈子庄稼活的老人一看,就知道今年的收成要遭殃了,这架势,他还是小时候见过一次。 “快快,先回去,别傻站在树根下。”岳一扯着嗓子招呼孩子们回家。 这雨如同老人说的那样,连着下了三日大暴雨,这在北方都是少见的,可雨势还没停,岳家村的河,水位渐长,岳一冲着河边方向叹气,眉头紧皱的能夹死蚊子。 地里刚种下的两亩土豆都给泡烂了,幸亏没全种下去。 岳七怀里抱着团子,摸着团子的毛,低声道:“乖团子,不要怕.......”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简宁怕打雷和放炮,他以前小时候被村里孩子欺负过。一到过年,村里孩子点着炮,就作势往他身上扔,看他吓得胡乱蹿,村里孩子哈哈哈一笑,一哄而散。 至于打雷,他姥爷就是在这么个雷雨天没的,那晚也跟这暴雨一样,雷声轰隆隆的,姥爷躺在床上,一脸灰败,村里因为雷雨停电,房间点着蜡烛,风一吹,摇摇晃晃的。 宁子,别恨你妈,你妈也不容易。 宁子,这辈子也别原谅那个畜生。 宁子,姥爷走了,你一个人好好念书,钱、钱都在床底那个黑、黑坛子里。 随着一个咔嚓声,蜡烛熄了,闪电劈的整个房间都亮了,简宁看见床上姥爷咽气了。自此后就不喜欢打雷闪电的夜晚,简宁窝在岳七的胸膛,那里最有安全感,傻子的体温很高,心跳强而有力。 耳边依旧是雷声,不过已经小了。 许是受雷声影响,简宁想到了他姥爷,他是姥爷一手带大的。 姥爷临终前遗言有三,其一他从没恨过他妈,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身世,怨过,但没恨,后来跟姥爷在村子过,挺好的。其三,他穿之前大学刚毕业,证书都领了,算得上好好读书,没白辜负姥爷。只是其二,一辈子别原谅那个畜生,姥爷口里的畜生就是他亲爹,他穿之前都没见人,那辈子短暂也算完了,这么说,姥爷遗言他都完成了。 想到这儿,简宁心里也松快了,一只肉肉的爪垫子拍了拍岳七厚实大大的胸肌,好手感,嘿嘿嘿一笑,一只丑八怪‘猫’脸特别猥1琐。 暴雨一连五天,整个岳家村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每天都要宅在家里不能干活,院子里黄土泥泞不堪,人都像是发霉一样。 徽娘愁眉不展,每次经过岳七房间门口,都会驻足停留两秒,看着简宁的眼神越发不好了,甚至几次,简宁没事溜达活动筋骨,听见徽娘给三嫂四嫂说他是祸星,留着他在家里,只会倒霉不断。 三嫂和四嫂,因为岳三岳四在外打仗的缘故,在家里比较隐形些,话也不多,很少说八卦的,为人也比较老好人,但这次听见徽娘说完,竟然都沉默了会,三嫂甚至迟疑添了句,“我看那眼睛就害怕,哪里有蓝色的眼珠子-----” 简宁心突然急促的跳了两下,转身,轻盈的跑开,到了岳七房间,还有种莫名的烦躁,这场雨已经小了,但他总觉得雨后等待自己的更可怕。 岳七见团子一副受惊的样子,顺着毛,“怎么湿了?又调皮跑到哪里玩了?” 简宁没心思卖萌,耷拉着脑袋,恹恹的窝在岳七怀里。 到了下午,一连五天的暴雨终于停了,全村人都舒了口气,唯恐这么下下去,没有活路了。 岳七笑着一口白牙,还以为简宁是因为雨天不开心,这会天晴了,亲了亲简宁的耳朵,“看到了么?雨停了,等过几天山上干了,咱们打猎,我给你做好吃的。” 简宁透着窗子,外面夕阳红霞烧满天,雨后空气鲜新,甚至红霞上面还挂了一轮彩虹,十分漂亮,简宁多少年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彩虹了。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简宁在心里嘀咕道。 于是兴致勃勃的蹦到岳七脑袋上,揪着岳七的头发,后两个爪子扒在岳七肩膀,一会跳过来,一会转过去,岳七扑倒团子,俩就在床上玩开了,这几天雨期的阴霾一扫而空。 当晚简宁伸了个懒腰,照旧摊在岳七胸前,被岳七一手揉着脑袋,很快进入睡眠中,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岳七举着团子的前爪子,轻轻摸着,睡梦中的简宁觉得痒,挠了挠,岳七嘿嘿一笑,放开了爪子,一会又去摸另一只爪子,一人一塔拉就这么来回循环。 雨后的山村特别宁静,家家户户都睡得踏实,一连听了几天的霹雳吧嗒雨点声,随时担心房顶塌了,或者河水淹了,这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午夜,山上突然一声惊雷,而后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简宁一个打滚从岳七怀里惊醒,连带着一秒思考都没有,全凭危险的本能,两爪子抓着床上睡着的岳七,一个使劲,岳七滚到了床下,紧接着一棵树干直直的倒在了屋顶,瓦片横梁直直的掉了下来,一瞬间,简宁消失在瓦砾之下。 地上的岳七醒了,房顶露出一个大洞,高高挂在天上的月亮十分的亮,床铺上一片废墟,整个屋子摇摇欲坠。 “团子、团子。”岳七急着看向床铺,扑了过去,凭着月光扒拉。 门外一阵吵杂声,整个村子都惊动了,“河水淹上来了、淹上来了!” 岳一穿着亵裤,破门而入,看见小弟还在扒拉那堆废墟,半个屋顶摇摇欲坠,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上去扯人,“小七,跟大哥出去,河水淹过来了。” 岳家一家离河口最近,第一个受灾,洪水不等人,更不等时间。 “大哥,团子还在下面------”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猫,命要紧,赶紧跟我走!”岳一不跟岳七废话,两手拉着岳七往外撤,岳七不愿意,挣脱了岳一的胳膊,冲过去,双手胡乱扒着瓦砾,可天太黑,大树横着,他找不见,“团子、团子-------” 门外岳六喊道:“哥,水已经淹到菜地了,你快出来!” “团子、团子!大哥,团子等我呢!”岳七急的满头汗,声音带着哭腔,是团子救了他的,“团子,你在哪?” 岳一脸铁青,第一次觉得团子就是个祸害,可眼下没工夫瞎想,一手刀劈在抗横梁的岳七脖子上,立马扛着人往出走,刚出了门,巨大的水浪已经涌进了门口,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出是谁,岳一大喊一声,“别傻站着,都上房,上树!” 岳家一群人就扒在房顶待了一晚上,浑身湿冷,底下的河水一米多高,整个岳家院子都泡在水里,锅碗瓢盆飘飘荡荡的在水上,徽娘搂着德玲,低声怨念道:“都是那个怪物,都是那个怪物......” 声音不小,整个家里的人都听见了,可这次谁也没出声反驳了。 岳一低头盯着昏睡的小弟,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小弟不要怪大哥。”村子里是再也留不下团子了。 第一缕阳光洒向整个岳家村,除了靠近河边受灾最严重的岳一家,连着还有三户也在房顶渡过的,越往村口去受灾越小,河水已经退潮,原本淹了半个屋高的水位也慢慢退下。 初升的阳光并不暖和,但受灾躲在房顶的人都感觉十分温暖。 岳七觉得脸上痒痒的,猛地睁开眼,“团子------” 徽娘听见那个名字,就忍不住哆嗦发冷,低低说了句怪物,挨着徽娘的岳仁山沉默着。 “小弟,你做什么去!”岳一呵斥小弟往下爬的岳七,一把拉着岳七的胳膊,“你发什么疯?!为了个怪物你做什么去?” “团子不是怪物!”岳七怒喊道。不管不顾的冲了下去,他的房间水退到了他的小腿肚上,趟过去,看到水不及炕沿,松了口气,可看到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屋子和床上满片的东西,顿时心就揪着揪着的疼,“团子、团子!”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岳七扛起了倒在床上的横梁,团子就被压在下面,白色的短毛脏兮兮的,嘴角还有丝血迹,岳七心里疼的抽抽的,将横梁移到别处,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轻轻的唤了声,“团子?” 床上的团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睁开那双漂亮湛蓝的眼睛。 岳七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崩溃的哽咽,两行泪默默流了下来,伸手轻轻抱着团子,“我没用、我没用、我一直不能保护你......” 简宁感受到岳七炽热的体温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脑袋轻轻的蹭了蹭,岳七感受到,流着泪,一只大掌摸了摸团子的脑袋,低头亲了亲。 “我好没用、好没用......” 简宁很想告诉岳七,他很有用,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可他一张嘴,满口的血腥味。 岳七轻轻擦去团子口边的血迹,咽下眼泪,“团子,我带你去找五哥,五哥一定会救你的。” 岳家村的人都在村社前集合,那里地势略高,没有受灾,此刻有人拿着锣在咚咚咚的敲,“村子里有灾星降世,不然也不会接连二三发生祸端------” “铁牛,谁是灾星?别他娘的乱人心。” “遭水灾最严重的是哪几家?”铁牛这话刚一落地,众人就反应过来了,岳一在村里威信太高,众人没法符合。 铁牛一口气说完,“我说的不是老大家,而是老大家有个怪物,就是岳七养的那只叫团子的怪物,以前跟猫一样,现在变成了蓝眼珠子的怪物,还抓破了我儿子......” “是团子?也是,谁家猫崽子等解决大野猪?” “你别吃了猪肉,现在嫌团子了-----” “这是猪肉的事?这东西古里古怪,咱们村里几十年没见过这大暴雨了,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为啥偏偏今年出事?为啥老大家被淹了?可不是因为有灾星么?现在灾星还小,你要是在等大了------” “大了咋的?该不会这祸事要殃及全村了?” “依我说,趁着灾星怪物还小,打死了算了!” “没错、没错,要打死的......”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岳一面色沉如水,岳五看着激愤的村民,敲锣说话的是二胖他爹,也是昨晚受大水灾害的一家,团子抓破了二胖的胳膊,人家爹为了儿子,想打死一只怪物出口气可以理解。 “大哥,这事压不住了。”岳五低声道。 站在后面的徽娘听见了,眼里压不住的喜色。 岳一叹了口气,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他肩上的担子太多太重,这人习惯把什么责任都揽在他的身上。“算了,就是个小东西,一会动起手来,你记得拦着点小七,别伤着了,要是小七喜欢软乎乎的东西,改天等花婶家的猫崽子下来,要一只就好了......” 德玲被徽娘抱在怀里,有些迷糊,她受了凉有点发热,低低念了句困,徽娘将孩子抱紧了,“乖,你睡会。” “孩子困了,徽娘三弟妹四弟妹你们先带着孩子去婶子家们歇歇。”岳大嫂开口了。 岳一闻言也没多说,一会场面不适合孩子看。 牛嫂面带着喜色,冲着徽娘招手,“我兄弟那院子大又敞快,你抱着德玲过来吧!”牛嫂是本村的姑娘,嫁给了岳铁牛,兄弟家就住在村口的院子,因此腰杆比较硬气儿。 徽娘跟着三嫂四嫂就一同过去了,牛嫂见离的人群远了,这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冲着徽娘道:“打死了怪物,这下子岳家村就没什么霉运了,以后一定平平顺顺的。” “牛嫂,你家二胖的手没事吧?”徽娘关心了句。 牛嫂摇头,“那小子嘴馋,我知道都是他推得德玲,好好收拾了顿------” “跟二胖没多大关系,是那个怪物。”徽娘小声念叨。 “是是是,你一提,我也琢磨着不对劲,发了大水,更加坐实了那怪物的灾星身份,我就给我当家的说了,这种东西留不得,你家公公也是心善,顾念这小七,可小七是个傻、呃,是个那样的,懂什么好坏......” 三嫂四嫂在一旁沉默,心里却想,团子是灾星这事,怕是从头到尾都是徽娘提出来的,这样一想,顿时看徽娘的眼神有点敬而远之。 岳七抱着团子急急忙忙的淌水出了院子,满脚满腿都是泥,他顾不上,直接往村社方向跑,就看到全村汉子带着东西朝他走过来,岳七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五哥,眼睛一亮,喊道:“五哥,你快给团子看看,团子流血了-------” “怪物在那!” “灾星被岳七抱着!” “赶紧打死!打死打死!” 岳七这一刻像是有动物的知觉一般,顿时撒了腿就往山上跑。地面上泥泞一片,外加上半米高的河水,根本看不清路,可岳七抱着团子,腿轮的飞快,不能让这些人追上,一定不能追上! 后面人见岳七跑了,赶紧抄着家伙追上,岳六性子鲁莽,这会见小弟被追的乱跑,心疼的满头大汗,急着道:“大哥,你怎么让村里人这么欺负小七?不就是一只长得丑了点的猫吗?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了?” “小六!”岳五呵斥道。“不管是真是假,现在全村人都信那东西是怪物是灾星,没得跑了,这东西不死,咱们大哥还怎么在村子里管事?” “可、可、可------”岳六急的说不上来话,最后憋着道:“那五哥你信这扯淡的话吗?” 岳五一时说不上来,心烦意乱,“别说这有的没的了,你赶紧上去,拦着点小七,不行了打晕算了,东西没了就没了。” 俩人边跑边说话,也不知道岳七怎么了,这时候腿脚麻利,很快就到了河边,后头追着的铁牛,拿着棍子,趁乱一棍子打在岳七小腿上,岳七一个趔趄,直接栽倒在河边,呛了几口浊水。 岳六看得一清二楚,顿时怒目而视,“这□□的铁牛,竟然敢动手,我跟他拼了!”说完就撸着袖子上去了。 岳五也看见了,打团子可以,可动小弟是不成的。 以铁牛带头的将岳七团团围着,铁牛喊道:“成了成了,那怪物在岳七怀里,来俩人把岳七拉着,把怪物掏出来------” 岳七脑袋扎进水了,呛得口鼻难受,他怕怀里的团子被呛了水,挣扎着要起来,结果有人就箍他的胳膊,岳七一个转身,抡起胳膊就砸了对反一拳,“别动团子别动团子,团子不是怪物、不是怪物!” “岳七你竟敢打人?!把怪物交出来,快点,不然不客气了!” “岳七你别仗着你是老大的弟弟,我们不敢下手,快把灾星交出来!” 岳七被人团团围住,一时间悲从中来,可却没有半点眼泪,抱着团子朝着赶过来的岳一哀求道:“大哥,你知道团子不是怪物的、不是的,你帮我,帮我......” 岳一忍下心,冷着脸,“小弟,把东西交给大家伙,你喜欢动物,大哥改明儿给你要一只猫仔,比这个好看的-------” “大哥!”岳一声嘶力竭打断道。他从来没想到大哥会说出这样的话,一群人围着他,眼里露出的精光和杀意,让他孤立无援,他最信任最爱戴的大哥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岳七心就像被人踩在地上,狠狠的践踏,可他要救团子,不能让团子有事,因此一双眼,包含希望的看向岳五,“五哥,你说说话,你说说话,团子真的不是灾星......” 岳五别过脸,不忍心看岳七这个样子。 岳六忍不住了,急道:“你们都疯了吗?这个小东西能有多大的力气?怎么就成灾星了?” “老六住口!”岳一呵斥道。 村子里的人满脸不善,铁牛出口,“老大,不是我们做的绝,自从你家岳七养了这么个玩意后,先是税收重了,之后就是暴雨,刚停了怎么就好端端的大水淹了你我俩家呢?不就是个小玩意,死了就死了,要是真是灾星,能救咱们全村的命,保咱们顺顺利利妥妥当当的,要不是,就是个小玩意......” 铁牛的意思,村民都同意,就是个小东西,能跟全村人比? 岳七看了眼怀里的瑟瑟发抖湿漉漉的团子,心就跟被刀子划过一样,一手抹去脸上的泥水,倒是没有哭,他这一刻知道,求谁都不如靠自己。 “你们要杀团子,今天就先杀了我。”岳七低低说了遍,很后满脸凶狠的朝着这群人,“你们杀我啊!杀了我啊!我才是灾星,来动手你动手啊!” 铁牛被岳七这发疯的样子吓了一跳,“老大,你家岳七莫不是发了疯,我就说这东西怪的很,你家岳七跟着怪东西待久了,别到时候-------” 别到时候也跟着倒霉受伤发疯。 岳一哥三见小弟这个模样,十分陌生,真的跟癫狂一样,顿时心里一颤,这会岳六心里都动摇了,小弟真不会被这怪东西害了吧? “别伤人,打死。”岳一下了命令。 岳七不可置信,发出悲鸣的声音,“哥!”大大的眼睛看着这群要动手的人,抱着怀里的团子,头也不回的扎进了河里。 河水湍急,岳六见了,“小七你不要命了!只是一只猫而已,你怎么------”也咚的跳了进去。 简宁其实清醒着,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也就是养上两日就好,比不上进化那次。他窝在岳七的怀里,感受着岳七的紧张和伤心,还有那悲鸣的嘶吼声,简宁微微睁开双眼,含着泪水。 只是一只猫而已,打死了就打死了。 他用脑袋蹭了蹭岳七的胸口,甚至伸出爪子抓了抓岳七的脖子,就跟以前一样。河水刺骨冰凉,岳七拼着命的往前游,被河里石头撞得磕的,还是紧紧抱着团子。 这是他的朋友,是他的亲人,跟岳家所有人一样,是住进他心里的团子。 “别让跑了,快快!” “小心小心------”不知谁急着喊了句,“血、血-----” “谁打到我家小七了?!我日了你们,谁让你们动手打小七的?”岳六爆喊声。 岳七只觉得脑袋一痛,整个人慢慢没了知觉,手没有了力气,想抱住团子,可使不上力。 河面上,岳七的脑袋后,一缕缕鲜血飘出。简宁废力的游到岳七面前,爪子托着岳七的脸,不让岳七下沉淹死,透过河水,看到那群人面目狰狞,冲着他伸手。 简宁心里难过,快速亲了亲岳七冰凉的唇,对不起,我要走了。 岳六一把捞起飘在河上的小弟,怒吼骂道:“你们找死是吗?还敢动手?!小七、小七------五哥,小七脑袋被打破了--------” “怪物呢?灾星呢?刚还在,怎么不见了?” “没看见?该不会是淹死了吧?” “河水这么急,准是淹死了,死了就死了。” 岳六把岳七抗到河岸边上,手上全都是鲜血,急着道:“五哥、五哥!” 刚刚围剿团子的村民见岳七这样重伤,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像是刚才那群发了疯狰狞的人不是他们一样,铁牛更是双手无措,“这、这、他护的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岳六气得脸都青了,上去揪着铁牛的衣襟,一把就揍翻在地,一时间打架的拉架的,闹成一片。 岳一背着弟弟急着往村里跑,岳五见弟弟满头是血,一时说不上来,心情五味杂陈,今天这事他们是不是做错了? 就是一只猫而已,怎么就犯浑了?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岳七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嘴里念叨的都是团子,岳五束手无策,可家里接连遭灾,哪里有钱请大夫?村子里行走的赤脚郎中还不如岳五那俩下,县城里的大夫他们请不起。 三个兄弟守在床边,岳六性子鲁直,粗声粗气道:“这都是怎么了?为了一只猫,让小弟受这么大灾,那小东西那么一点,咱们家的汉子什么时候也怕开这些了?” 岳五揉着额角,低声喃喃道:“都魔怔了......” 是啊!都魔怔了! 河水退了,村里人去山上看过了,夜里第一道惊雷劈开了一处石壁,那石壁原本挡着山上流下的河水,这会石壁炸裂了,暴雨后的河水没了阻挡,一下子哗啦啦的给冲下山了,紧接着第二道雷才劈了院子后的大树。 岳一想到他进房间找小弟的时候,小弟是站在床下完好无损的,反倒是那团子被压在床上了-----他不敢多想。 “死了都死了,不说这些了。”岳一皱着眉看了眼小弟,“问强叔家借了牛车送小弟去镇上,钱我想法子。” 能有什么法子,不是卖粮食就是卖东西,家里就剩这么些了。岳五叹了口气,没多话。 借了牛车,铁牛鼻青眼肿的拦着岳五,手里拿着钱袋子,里面全是铜板,这家几个那家几个给筹的,“村子里给的,这次的事对不住岳七,可大家伙也是为求了个心安,不是针对岳七的。” 这要是岳六,准把钱扔到铁牛脸上,就连铁牛脸上的伤也是岳六打的,但这是岳五,形势比人强,全村村民和自家一户,总不能为了已经打死的团子跟村民闹了间隙,离了心。再者说,家里真的紧巴巴的,岳五不想大哥再添担子了,接下了钱,等于说给彼此台阶下,这事就此不提了。 谁对谁错,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岳七的伤耽搁不得。 岳六岳五套着牛车驮着岳七去镇上找大夫,还是那套说辞,高烧不退危险,开了药,就让回去听天由命。岳五也没办法,岳六沉着脸,回去路上看着小弟这样,一言不发,不知道想些什么。 家里女人孩子们已经拾掇出来了,河水退了,锅碗瓢盆都整理好了,衣服棉被该拆的拆,该洗的洗,一切都井然有序,除了院子泥泞的脚印外,像是说着昨天岳七如何的奋力挣扎。 岳七房子也拾掇了,劈断的大树杆移出来了,可房顶的大洞还没修补好,岳五意思小弟跟他先挤一个屋,女儿和媳妇儿睡,他也能就近好照料小弟。 一连三天岳七都是高烧不退,人烧的迷迷糊糊,岳五心里担忧,可药吃了,也瞧了大夫,都没用。村里开始流传,岳七因为跟着灾星最近,才染了霉运,因此村里人更加坚定打死灾星是正确的,也教导孩子不要再去岳家了。 徽娘看着岳五的院子出神,德玲跑过来抱着徽娘的腿,一双大眼睛看着徽娘,“娘,七爷爷什么时候才好?还有团子呢?我想跟团子玩!” “你七爷爷一定会好的。”徽娘摸着女儿额角的疤痕,心里的愧疚也淡了,拍了拍女儿的脑袋,“中午娘给你做好吃的。” 德玲一听吃的,转眼就忘了团子的事,跑去玩了。 夜里,岳七突然惊醒,叫了声团子,岳五吓了一跳,赶紧起来,就看见岳七坐起来了,双眼呆滞,岳五心里一喜,上前摸着小弟的额头,温度下去了。 床上岳七迟钝的拨开岳五的手,歪着脑袋,呆呆道:“你是谁?” 岳五一怔,“我是你五哥啊!小七你怎么了?” 五嫂听见动静,隔着门问,“怎么了?是不是小七醒来了?” 岳五眉头紧皱,披了衣服,开了门,“没事,人醒来了,你先回屋,我去叫大哥过来看看。” “人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五嫂说了两句,披着衣服就回房了。 岳五房间烛灯点亮,岳家三个兄弟挤在小屋子里,岳六看着床角落发呆的小弟,招手,“小弟,我是六哥呀!” 角落的岳七呆呆愣愣的,反应了三秒,跟小孩一样,猛地摇摇头,“你走、你走!” “五哥怎么回事?”岳六气道:“怎么小弟比以前还呆了?” “醒来后就这样,谁也不认识,就记得找团子------” 床角的岳七一听团子俩字,眼睛都冒着光,“团子,我认识团子,团子呢?!” “团子团子团子,我们三个兄弟照顾你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比不上一只猫?!”岳五发脾气道,可见小弟被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又升起无力感。看向两位兄弟,“大哥小六,你们也看见了,应该是发烧烧坏了脑子,或者就是被砸坏了脑袋,现在谁都不记得了,还要人照顾。” 岳一默默叹了口气,“现在跟以前也差不了多少,人活着就好,有我一口吃的,总饿不到他,成了有什么事明天说。” “那团子------” “什么团子,不是都死了。”岳一直截了当道。 床上的岳七听见死了,一脸打击,呜呜的跟小孩似的哭个不停,哭累了就睡着了。 岳五一脸头疼的看着这个小弟,操的心就没停过。第二天一早,岳五就知道事态严重了。跟以前相比,现在的岳七才是真的傻,以前懂事会干活做菜也有一手,说话反应慢,但多教几遍总会的。可现在,炕上的岳七光着身子,连衣服都不会穿,还怕人,岳五动手,岳七就躲在床角。 “过来,五哥给你穿衣服。”岳五耐着脾气道。 岳七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见岳五要抓他,光着脚丫子就往出跑,正好撞见进门的岳六,岳六看岳七这样子,赶紧拦着,家里还有不少女眷姑娘在呢! “不会穿衣服,教了几遍都不会,更别提认人了,跟个鹌鹑似得,整天躲在角落里,还流口水......”岳五一一道。 岳一眉头越来越紧,“先让德松照顾些,天晴了,地里的土豆要赶紧种上,不然时间不等人,收成耽搁了就不好了,至于小七.......我对不住咱爹。” “大哥你说这话做什么?这些年你已经尽到大哥的本分了,小七这也是造化,爹知道了,也不会怪咱们的。”岳五道。 德松是岳一的长孙,十岁大,乖巧壮实听话,家里受了灾,男人女人都忙的紧,全都到地里干活去了。家里岳仁夏和岳仁枝做饭收拾,德玲和德庆打猪草,岳七就交付给德松了。 “七爷爷,筷子是这样拿的。”德松手把手的给岳七教怎么用筷子,结果岳七不会,把菜拨的整个桌子都是,哈哈哈一笑,光着脚给跑走了,德松在后头追了半天,连哄带骗把人带回来了,这次聪明了,给岳七准备了勺子,一口一口的喂饭。 这天,大伙下完地回来,就看见德玲在门口哭,见着徽娘回来了,赶紧跑过去,“娘,七爷爷把哥哥手咬破了。” 徽娘握着簸箕的手一紧,赶紧就往回走。岳七人影没在,不知道钻那儿玩去了,德松手背血淋淋的一个牙印,岳五赶紧给上了药。 徽娘在一旁抹眼泪,“公公我知道你心疼七叔,可是也不能折腾德松吧?德松还是个孩子,这手都伤成什么了?今个儿我就是惹得公公不快,我也要说,七叔是公公的弟弟,可德松德玲德庆难道就不是岳家的孩子?没有这么差别的待遇的-----” “成了,说这些做什么?!”岳仁山呵道。 一下子激起了徽娘的脾气,“我还不能说了?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儿子被折腾,我还不能说两句了?岳仁山,你是不是德松他爹?!” 岳一重重的将碗搁在桌上,“别说了,地里活仁山你别去了,留在家里照顾你七叔,反正也没多少活了,等地里忙完了,我进山打猎换点钱,给小七瞧瞧。” 这事就定下了。 只不过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也没见跑出去的岳七回来,岳家几个兄弟这才着急了。村里的孩子都是不拘着的,到了时间自己就回来了,一时半会大家还没切换过来,岳七要人跟前跟后的。 “德松,你今个儿说什么了?你七爷爷咬你?”岳五问。 德松先看了眼他娘,有些怯怯的,最后实话道:“今天七爷爷又说团子,我说花婶家的猫仔就是,七爷爷就跑了,一会回来就咬我,说不是团子,我疼,就说团子被河水冲走了,不知道在哪里了......” 徽娘护着孩子,唯恐家里人动手打德松,她现在心里恨死了那个怪物和搅得家里不安宁的岳七了。 众人干了一天的农活,一个个身体疲惫,可岳七不见了总要找的,因此天色掩饰下,各个人神色不一。 岳五担心道:“大哥,怕就怕,小弟跟着河道跑了。” “别的不说了,家里男丁都跟我走,找人要紧。”岳一吩咐道。 岳七一只脚的鞋已经掉了,另一只鞋子松松垮垮的拖着,衣服被树枝刮得破烂,裤子上沾了不少泥土,看不出颜色,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一看都是在哪里跌倒了。 森林中光线阴暗,岳七自己也是懵懵懂懂的就跑上来了,他这会也不知道在哪里,要去哪里,胳膊腿都是擦伤,可他双眼呆愣,闷着头往前走,原本是根据河流走的,可走着走着,就丢了,急的岳七想哭,念着团子、团子...... 夜幕降临,岳七自己走的困了,可双腿还是麻木的不停动着。 一双绿色的眼睛冒着精光窝在草丛里,眼里的贪婪毫不掩饰,盯着毫不知觉的岳七,流下口水。速度又快又安静,一瞬间,就飞扑到它的晚餐身边。 锋利的爪子一把拍倒它的晚餐,一口尖利的牙齿,冲着岳七的脖颈下去。 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一声凄惨的狼嚎声。 刚刚还压在岳七身上的狼已经滚到了五米外,尽管毛厚,夜色浓,可还能见到皮毛外沾着的血迹。 白色小小一只的东西站在岳七前头,冲着五米开外的狼,呲了呲牙。 两方体型可谓是庞然大物和小巧玲珑,可诧异的是,那个庞然大物的狼竟然灰溜溜的走了。 白色小东西弯起来的背脊见狼走了,微微放松,转头看着地上受伤严重的人,微不可闻的喵呜了声,像是嫌弃似得,可一双眼睛又亮又高兴。 一爪子拍在地上人的胸口,简宁得意的想,算你小子有良心,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就不罚你了! 竟然敢这么久才过来找他,哼!!!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简宁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在岳七衣服快碎成片的时候,把岳七拖到洞里了。 一连十二天,简宁从河里游出来后,随意找了一处山洞,养了两天的伤,第一次吃生肉喝鲜血,他十分不适,可骨子里的本性,在咬下去第一口后,接下来就没有了压力。 吃饱喝足后,简宁表示他想念岳七,尤其晚上他一个人待在漆黑潮湿的洞里,脏兮兮不说,外头树影晃动,伴着蝉叫声,吵得人心烦意乱,更显得他孤独了。 简宁才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怕! 在深山里待了两天,简宁就受不了了,习惯了群居生活,吃惯了岳七的手艺,被养的又叼又懒的简宁很无聊,就偷偷下山了,可他不敢离得太近,怕被村民发现,地里庄稼干活,也没见岳七的影子。 简宁愤愤的将野鸡拍死,岳七这个小没良心的竟然不来找自己。 其实心里也隐约有些猜想,可还是压了下去,岳七那小子,高头壮实,就算受了伤也会立刻就好的,才没有那么娇气呢! 一等就是十二天。 从最开始的想念,到炸毛,想着傻子再不来自己就走了,到后来有点犹豫,看在以前给我做那么多好吃的份上,再等你几天,直到最后几天,都是担心,傻子该不会不要他了吧?可又一想,自己这么可爱,傻子也说了,他是他的亲人,怎么可能不要他? 压着心里的不安,简宁每天都在山林间穿梭,就怕岳七上山找不到自己。 洞里漆黑一片,简宁却看得一清二楚不受影响,看着地上躺着的岳七,简宁心满意足的跳到岳七胸前,小爪子踏了踏,刚被那头狼抓伤的侧颈已经不再流血,只是伤口有些脏,简宁低着脑袋,有一点温柔,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舐着岳七的伤口。 清理了伤口,简宁也是因为捕猎受伤舔过皮毛的,发现自己口水有一定消毒治愈功能,他果然是狂帅酷霸拽的,小爪子一巴掌压在岳七脸上,简宁笑的嘚瑟,心想,我救了你的命,以后你就是我的啦! 洞口不大,但是十分深,通风好又干燥,往里面走,会发现比较湿润和热,这是简宁在过去十二天给自己找到的睡觉地方,里面有一潭温泉,每天吃饱喝足泡个澡,除了有些无聊,别的都还好。 这会拖着岳七往里走,有些臭显摆的样子,锋利的爪子扒掉了岳七脏兮兮的衣服,将人噗通一声推倒温泉池子里。 山里冷,外加岳七浑身衣服都浸湿了,温泉池子又偏热,一下子进去,直接把岳七给烫醒了。 简宁趴在水潭边上,一双大大的蓝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池子里岳七诶哟,恶作剧得逞似得,露出笑容。 岳七诶哟了声,一眼就对上了池子边上的东西,他脑袋歪了歪,心里突然高兴起来,一只手从水里抬起,轻轻的放在简宁脑袋上,咧嘴,露出副傻笑,“团子。” 叫完后,就这么傻呆呆的趴在池子边上,像是感受不到池子水烫似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又叫了声,“团子。” 简宁:.......怎么感觉这傻子更傻了! “喵呜~”简宁打掉岳七搁在他脑袋上的手,噗通一声就跳进池子里,因为温度有些高,掉进去的简宁毛都炸开了,可又觉得十分舒服,泡了会就爬到岳七脑袋上,就端端坐在岳七头上,揪着岳七一缕头发,示意岳七上岸。 结果岳七给了简宁一个裂开嘴的傻笑。 简宁:我们的默契在这十二天里被狗吃了吗?! 没办法,简宁轻盈的跳上岸,岳七急了支吾两声,赶紧站起来,湿漉漉的就上岸了,跟个傻大个似得。简宁越看越觉得奇怪。 温泉池子旁边有块又大又平的石头,这个洞原先是有别的动物的,被简宁给抢了。这会他坐在石头上,岳七傻傻的笑着,还流着口水往简宁这儿走。 简宁:真像第一次破壳时的傻样子。 岳七坐在石头边上,看了眼简宁,傻兮兮一笑,伸着大手掌轻轻的帮简宁顺毛,岳七什么都忘了,忘了怎么穿衣,怎么吃饭,可没忘团子和团子最爱的顺毛。 简宁肯定了想法,一时间眼睛酸楚,忍着眼泪,心想,这个大傻子连自己都不会照顾,脑袋却乖巧的趴在岳七腿上蹭了蹭。 “团子。”岳七露出白牙傻笑,手却没停,一下一下的顺着简宁的毛。 一人一塔拉就在洞里窝了一夜,简宁趴在岳七的怀里,蹭了蹭,熟悉的温度和心跳节奏,很快简宁就睡着了。 山下的岳家都乱了,等天黑完了,岳一没法,发动了全村找,找了半宿也没找到,陆陆续续的人都回家了,只剩下岳一三兄弟了。 岳六捶了自己一拳,恨恨道:“当初就应该拦着小七的,管他什么灾星怪物,总比现在好。” 其实岳五和岳一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以前的小弟虽然呆了点,但是乖巧听话,要是在迟几年,攒了钱,给小弟娶个媳妇,他们身上的担子就卸了一半,以后撑死帮点忙,可现在,人更傻了,不管是从兄弟情分来说,还是现实点讲,都比以前要拖累人。 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造成岳七今天这个样子,他们兄弟三个都是帮凶的。第一次岳七伤了脑袋,因为救岳一,帮着挡了下,才傻的,岳一心里愧疚自责,自然就担起了岳七的责任,可时间久了,人怎么可能不累? 有时候岳一也在想,当时岳七不挡,他死了也好。 第二次,因为团子,岳七才挨了那么一棍子,现在就算把铁牛打死,小弟还是傻乎乎的。 兄弟三个沉默了。岳一看了眼静谧漆黑的山里,他们这山有大东西,再往里走,白日都要结伴,更别提晚上了。 “回,明天一早再找。”岳一下了决定。 岳六急了,“大哥,我不怕------” “你媳妇儿还等着你呢!”岳五打断道。 岳六话一下子咽了下去,只好闷闷的点着头,他觉得一切都变了,可又说不上来什么,只好闷头跟着两位哥哥下山回家了。 岳七这一觉睡得香甜,等洞口一缕阳光洒进来,岳七揉着眼睛,迟钝了会,像是感到胸口趴着的软和的东西,裂开嘴就笑,一把捞起团子,亲了口。 简宁单独在山里过来十二天,昨晚一觉是他这些天睡得最好的,之前都保持着警醒。不过岳七醒了,他也醒了,感受着脑袋上的亲吻,心情也好了。 不过接下来,简宁就要抓狂了,这个笨蛋,竟然连裤子都不知道怎么穿! 一通折腾,简宁炸了毛,岳七还是好脾气笑呵呵的一遍又一遍,等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人一塔拉外出,简宁熟门熟路的摘了野果子扔给岳七,专门砸到岳七脑袋,以报刚才岳七不会穿裤子,让他用嘴叼之仇。 岳七揉着脑袋,捡起果子,咬了口,酸酸甜甜的好吃,又把果子伸到简宁嘴边,简宁有点害羞,嘴巴却不客气的咔嚓一口,酸甜的味道,让简宁眯起了眼睛,样子十分可爱。 吃了果子,俩又在洞口附近转悠了圈,这个洞离山下村子不远,可极为隐秘,等简宁一爪子拍在岳七脑袋上,一双大眼睛盯着岳七,意思记住了么?!劳资已经在这儿转了十圈了! 岳七嘿嘿一笑,简宁一双细长的耳朵,无奈的耷拉起来,算是服了。 山下岳七几个哥哥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简宁引着路,让岳七下山,岳七傻呆呆的眼里透出不舍,可也没做出抱着团子,把人往山下带的意思,好像本性就知道团子不能下山似得。 岳七刚到了山下,岳六就发现了,喊了嗓子,岳一岳五都跑了过来。 “跑去哪了?”岳一皱着眉板着脸道:“大家伙找你一晚上了。” 岳七闷着脸不说话,岳一见了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见小弟衣服破破烂烂,脖子还有伤痕,但是不严重,也就没多想,“回家吧!” 之后几天,岳家人发现,岳七每天吃完饭就往山上跑,一待待一天,不过乖了,也不用人看着,有时候多带一个窝头上山。 岳一也发现了,可看小弟每次安全回来,人也不是傻得那么厉害,也就不让大家管了。 岳七就每天跟简宁在山里乱转,简宁打猎,岳七烤肉,不过刚开始笨手笨脚的,不是焦了就是生的,或者太咸,可简宁没有二话,下嘴就吃,没以前挑剔和娇气。其实他心里知道,岳七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都是为了护着他的,每次看到岳七傻呆呆的冲他笑,简宁心里就难受。 他想,只要岳七能平安开心,他以后再也不娇气和挑食了。 他不挑食,可岳七不同意呀! 烤焦的肉都被岳七抢着进了嘴,没熟的接着烤,咸了,岳七吃,反正要给团子吃最好的。 如此两个月下来,岳七手艺越来越好,不做饭的时候,还是傻呆呆的,可乖巧懂事了。 九月份,地里收成还不如去年,岳一盯着收成,叹了口气,也不提卖粮食给小弟治病了,今年能过个温饱都算知足了。 村子里不止岳一发愁,大家伙都一样,所以趁着忙完后,打算进山淘换点东西,或者打点肉。 “老大!老大!不好了!”辉哥急着推门进了岳家院子。 岳一正好在院子里,“怎么了?” “隔壁李家村被山匪屠村了,满村没一个活口。”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岳辉带回来的消息,惊了全村人,平时鸡毛蒜皮的小矛盾这会也不算什么了。岳一让岳五和岳六去了一趟镇上,山匪屠村,这么大的事情,镇上总会贴出告示,在详细问问情况,岳辉说的不清不楚,只知道三日前,山匪去了李家村。 因为村与村不怎么往来,消息闭塞,事发一天后,镇上以及县里才知道情况,也不知确定哪派山匪作的案,有没有生还等等。 全村老少听了这消息,都没心思下地干活,全都守在村口晒谷场上,等着岳五岳六消息。 直达下午三四点左右,岳五岳六才驾着牛车回来了,岳一赶紧上前,“怎么回事?” 俩人热的一头汗,秋老虎正旺着,一路没停,打探了消息就往回赶,正是热的时候,俩人口干舌燥,旁边的老汉给倒了碗水,“先缓口气,喝口水再说。” “谢谢德叔。”岳五道了谢,一口喝完了水,这才道:“李家村全村一百八十口人,发现尸体有一百二十具,村里烧杀抢劫一空,其他的,据官府说,内外勾结,余下的那些人,也没有上县衙报身份,十有八1九可能是落草为寇了。” 岳六在旁边补充,“死的都是年龄大的,也有年轻的,我想这些人可能当时反抗来着,其他活着的,可能被招了,哥,咱们村的防护队要加强了,我听镇上人说,周围各个村子这段时间都受过山匪骚扰,可不伤人命,都是抢些吃的,也不会做的太过,没有李家村手段这么狠毒。” “出了这事,县里现在严打剿匪,应该能太平一段时间。”岳五道。 话是这么说,可县里与村子相距甚远,就算快马也要跑个一天一夜的,说是剿匪,可真的山匪下来了,靠的还是自己。 德叔看着快落的日头,叹了口气,“刚收了粮食,大家都饿,山匪也饿,可要命这手段太狠了,造孽啊!” 可不是地里收成才下来,山匪就下山打秋风,这以前不是没有过的,但从来没有过李家村那样,屠村伤人命的。 岳一心里隐隐不安,想起四个多月前,李栓子他们到村口时的情景,“李栓子一家可还活着?” 岳五岳六一惊,显然也想到一处了,可这种细节打探不到,“人都烧焦了,谁知道活着还是死了,应该不会那么寸吧?” “恩。”岳一含糊的应了声,心里却有计划,“今后每天下午太阳落山前,村口敲锣,年满十六的男丁全都过来训练,小六这事你负责。” 村民没一个不同意的,隔壁邻村的惨案就在跟前,人心惶惶,虽然舍不得自家孩子,可这个时候也没人说什么了,毕竟锻炼下,万一真出事了,保护不全,逃命也成。 人散了,岳一没走,亲自请了村里德高望重辈分高的三位叔叔,其中就有刚才倒水的德叔。 岳一见人来了,也不绕圈子,直接道:“为了以防万一,我想选几个可靠的,在山里找个隐蔽的洞穴,要真是出了事,前头我们顶着,总要给咱岳家村留点人脉。” 德叔先点头答应,“岳小子说的对,咱们都是老胳膊老腿,身子半截进了黄土,多活一天是一天,孩子们不同,不过这事要找嘴紧的,不能透露风声出去。” 几人可没忘,李家村可是有人叛变,成了土匪的人。岳家村虽然人心齐,可难保生死关头出卖了村里人,所以找洞穴这事要私下偷偷进行。 三位叔叔都知道轻重厉害,岳一把这话说出来,就是信任他们,于是都郑重表示不会说出去的。找洞穴不是那么简单的,先不能离村子太远,太远了,往山上跑,山下支撑不住了,山匪上山一捉一个准,也不能太近,位置偏僻隐蔽,还要偷偷给里头放点吃的喝的,这些都是事。 岳一思量了会,交代了岳五负责找洞穴这事,人手岳五看着安排。 村里气氛紧张了,可岳七不管,还是风雨无阻的每天上山。秋天到了,山里叶子慢慢黄了,景色十分漂亮,可对简宁来说,秋天简直是吃货的天堂,小动物都多了,吃腻味肉的简宁,有一天跟着岳七在山里玩,竟然发现了板栗,这让简宁快乐死了。 四肢爪子轻巧的攀爬到树枝上,也不顾板栗壳外的刺,在树枝上来回穿梭,一会得意的跳下来,全身短毛上全粘的是板栗,跟刺猬似得。岳七心疼的啊啊叫,伸手摸着简宁脑袋,取掉那些带刺的壳子,扔的老远。 自从岳七更傻后,话都说不利索。 简宁朝着岳七呲牙,这个傻子,他废了劲儿粘了一身回来,这倒好,给他一个个扔了出去。小爪子按着岳七的手,低头用鼻子把板栗往岳七手边掀,结果壳子上的刺直接扎上了鼻头,简宁一双大眼睛,鼻子顶着一颗刺球。 岳七乐的哈哈傻笑,手却拿下了板栗球。 “吃?”岳七歪头看着简宁。 简宁听了一双眼大眼睛眨巴了下,一头扎进岳七怀里,小爪子奖励似得拍了拍岳七脑袋,结果太矮,拍到了岳七唇上,岳七顺口就亲了下,亲完就傻笑,一手搂着简宁,一手捏了颗栗子,也不嫌手扎。 一看就知道岳七在研究怎么个吃法,简宁伸出爪子,露出锋利的指甲,往岳七手里捏的那颗栗子一划,只听清脆的咔声,外表绿色泛黄的毛刺裂开,里面是简宁熟悉的板栗模样。 岳七眼睛也亮了,亲了口简宁,“团团聪明。” 简宁得了夸奖,圆圆的小尾巴动了下,面上还是一副‘我本来就很聪明还需要你说’的样子,从岳七怀里跳出来,前爪子所到之处,地上散落的板栗球全都开了口。 岳七跟在后头捡着入背筐,他在想这个怎么吃,就见团子踢了颗板栗球过来,里面棕色的皮也被破开,露出嫩白色的果肉。 简宁举着小爪子,将剥的表面跟被啃过似得果肉送到岳七嘴边。 岳七懵懵懂懂的低头吃了口,一股腥甜味,带着水分,说不上来什么味道,不怎么好吃,双眼更迷茫了,团子既然说这个可以吃,这个就是好吃的,但为什么不好吃呢? 看岳七样子,简宁也知道岳七在想什么,跳着让岳七把板栗捡到背篓里,他动作麻利的又上去折腾了些下来,就跟下绿色的毛球雨似得,拾了半框,这才往洞穴里走。 山里树林多,尤其秋天,一层层落叶,简宁找的那个洞是在一个背风口的断层下,比较陡峭些,洞口微微凹了进去,外加上藤蔓缠绕,根本发现不了。 拨开藤蔓,洞口高一米,宽一米左右,岳七背着筐,猫着腰进去,结果脑袋还是碰到了上面,简宁在一边笑,这三个月来,每次岳七进来都要碰一下,也不记得疼。 岳七憨憨一笑,也不在乎疼,等进去后,就会发现洞里又高又深,越往里走越大,还暖和。 洞里依旧简陋,但能看出多了些生活的痕迹,比如木桌子木凳子,这都是岳七钉的,只是难看的要死,边也不整齐,上面放了一小竹筒盐和茱萸酱,还有一堆柴火和石头垒起来的简易炉子,往里走的石板床上多了些干草,软软的。 简宁跑到洞里先跳下温泉池子,这水是活的,从洞顶上沿着石壁流下一小股,出口是在洞里,越来越窄,简宁也不知道流到哪里去怎么构造的。 这会舒服的泡在泉水里,岳七放下筐,急的脱了衣服,因为手劲儿大,衣衫襟子都扯开了,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肌,水里的简宁看了眼,悄悄的移开目光,等一会又看一眼,在移开目光。岳七还是浑若无人的脱衣服,等光着身,跳下水池子,一手捞着离他远远的简宁。 “团团,泡澡澡。” 简宁脸偷偷蹭了蹭岳七的胸肌,心里嘿嘿一笑,面上一双大眼睛,天真的望着岳七,伸出舌头舔了舔岳七的下巴,心想傻子就傻子,岳七傻一辈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等他进化成人,嘿嘿嘿嘿....... 泡完澡,点火做饭,简宁趁岳七不注意,抓了几颗栗子扔进火堆里,岳七发现了也无可奈何,憨憨一笑。 等烤肉熟了,简宁一脸腻味吃了两口,剩下的全塞到岳七嘴里,他用爪子拨了下火里扔着的栗子,已经烤爆开了壳,岳七怕简宁烫着,用筷子夹出来,简宁心急的要凑上去,被岳七捞起来捏了捏尾巴,顿时乖生生的坐在岳七腿上,可一双耳朵竖的直直的,一看就是憋着气呢! 岳七知道团子生气了,可也不怕,等地上的东西凉了,伸手给剥了壳,里面白生生的果肉已经烤的微黄了,表面油油亮亮的,岳七先咬了口,入口微甜面面的,十分好吃,就是甜味淡了,团子应该喜欢更甜的。 简宁伸着爪子,岳七低头把咬过的那口送到简宁嘴边,简宁也不嫌弃,啊呜一口,半颗都进嘴里,好吃的整个眼睛都眯了起来,窝在岳七腿上打滚,岳七就给简宁剥壳,一颗颗送到简宁嘴里。 这种野生栗子,个头偏小,但味道也要甜一些,不用糖炒,甜味就很香,一口一颗,吃的简宁肚子圆鼓鼓的,仰着四肢让岳七给他顺食揉肚子。 下午夕阳快落山,简宁送岳七下山,每天这傻子回去都要像是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似得,非得他送,还得贡献亲亲和摸摸。 这次也不例外,送岳七到下山口,背筐里还有板栗,拿回去给岳家孩子们吃。 简宁耳朵动了动,很快一溜烟从岳七肩膀跳到树杈上,越走越高,隐身在大树上,岳七急的喊道:“团子、团子-------” 没多久,山下上来几人,正是岳六,“小弟你喊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咦背筐里什么东西?” 岳七也不喊团子了,低着头,小声道:“吃、吃的。” 岳六拍拍小弟肩膀,“快回家,一个人注意点。” “哦。”岳七低低念了句,背着筐就回去了。 岳五正好打个照面,但岳七也没叫人,麻溜的下山了。岳五盯着刚刚简宁爬过的树枝出神,刚才明明看见一道影子一晃而过,小弟又在叫团子-------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刚刚明明有一道影子闪过,小弟又不是说谎的个性------ 岳五盯着那棵泛黄的大树看了眼,岳六也抬头看过去,什么都没有,问道:“五哥,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岳五收回目光,心里有了几分猜测,村里都说团子死了,甚至传得神乎其神,什么打死的时候血染红了河面的水,可岳五当时在,他知道这血是小七的,并没有说的那么夸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团子是死是活根本就是两说,问遍了全村汉子,都说这个一锄头,那个一榔锤,河面就涌了血,估计是打死尸体跟着河水飘走了。 岳五心不在焉的跟在队伍后头,就算团子没死,真在山里,那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打死一回?上次打了半天,没死,小弟折腾的快死了,算了,真管活着还是死了,村里认为死了就死了。 暂时按下了心思,找洞穴才是紧要的大事。这次事情保密,岳五岳六还有村里两个口风紧的汉子一起,借着打猎拾柴火入山的,按着岳一说的,不能太近不能离的太远,因此就没必要进深山,最靠近村里的这块,也安全,因此四人带着口粮,在山里多猫两天。 一连两天都没找到合适的,越走越远,岳五让大家不要在前了,“实在不行,就用背口那个洞,太远了也不好转移,先回。” 背口那个洞,离村子有点近,洞口大,但因为背口,有几分隐秘,不过需要把洞口挡着。虽然不是特别理想,但也没别的了。这个洞穴就是以防万一,岳五想,也许用不上的。 回到了家,见几个孩子围在院子里的火炉边上,徽娘看着孩子,旁边矮凳上其他人都围着桌子聊天,地上有些棕色的壳子。 岳一也在,见两个兄弟回来,也没问。倒是岳六看了眼地上的壳子,还有空气中有股香甜的味道,踅摸到王家秀身边,问道:“什么味这么香?” 王家秀顺手将一颗剥了壳的栗子塞到岳六嘴里,“小弟带回来的,还挺好吃,也方便,好吃吗?” 媳妇儿喂得,哪怕不好吃,岳六也乐的没边,更别提口里这东西确实好吃,香香甜甜糯糯的,也不是腻味的甜,反正香。 在山里猫了两天的岳六有些邋遢和疲惫,看了圈,没见岳七,“小弟呢?” “回来把这东西递给我,说是烤了吃的,就回屋了,也没赶上吃下午饭,不过给留了,这会估计在自己屋里。”王家秀也知道家里发生的一切,她是新媳妇儿,不好多嘴说什么,外加上丈夫排行除了岳七外最小,两口子都没什么话语权,可这不代表,王家秀心里没想法。 她挺喜欢手艺好的小弟,就是因为人不聪明,才没有那些花花肠子,相处直来直去,人也憨厚踏实,但凡是做了好吃的,只要有都紧着孩子,因为她新嫁过来,也享受了几次跟小孩子一样的待遇。倒不是为了那一口吃的,就是这人看着高高大大的,其实就是个孩子,心思单纯。 团子她也知道,灾星不灾星的还不是人说的。今天要是徽娘的孩子养的团子,你看还有灾星的说法没?! 一家子本来好好的,她丈夫都知道小弟就跟小孩一样,可其他兄弟,这么长的时间了,她就不信,还没自己看的透? 如今千说万说,团子也没了,说这些也是惹人烦,看小弟更傻了,还不如分家干净,省的碍有些人的眼。王家秀心里一通想,面上却不显,反倒夸赞道:“小弟现在可比刚醒来那会强了,这东西我在山里也见过,但从来就不知道还能吃。” “小弟在吃的方面一直都厉害。”岳六与有荣焉夸了句,转头道:“我去瞧瞧小七。” 徽娘脸色有些不好看,看了眼手里的栗子,神色变幻,不知道在想什么。 岳七的房顶修好了,岳六进去,就见小弟在缝东西,哈哈一笑,“你个大老爷们的哪里会这些,要做什么,让你嫂子给你做。” “没、没。”岳七将手里的兜兜藏在背后。 岳六见状,走到炕边坐下,他五大三粗惯了,说不上什么话,比不上五哥,挠了挠头,“饭吃了吗?” 岳七慢吞吞的点点头,岳六就又没话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当初他要是拦着,没打死团子就好了。 俩兄弟坐了会,相顾无言,岳六就走了。等岳六走后,岳七悄悄地从背后把缝的乱糟糟的布兜兜拿出来,可看见歪七扭八跟蜈蚣似得缝线,有些懊恼的低着头,他好像想起来一些,团子就有个他做的布兜兜,挂在脖子上,里面能放很多吃的....... 想到团子大眼睛高兴的盯着他看,岳七就有劲儿,又低着脑袋开始缝布兜兜。 这边洗漱后吃过饭的岳五岳六到了岳一的房间说话,大致说了洞里的情况,岳一点头,“这就是条退路,还不到那个时候。”意思就是凑合就成,“给洞里备点粮食和水就成。” 岳五点头应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团子的事。 第二天一早,岳五就看见小弟背着筐往出走,看样子又是上山。 “小弟。”岳五看了眼背筐,里面是小弟的衣服,“怎么拿衣服上山?” 岳七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最后也没理岳五,直接跑走了。岳五看着小弟的背影心里越发肯定了。 到了半山腰,太阳才亮了许多,透着大树,斑驳的光线照在林子里,岳七背着筐,还没到洞口,就见一道白色的影子扑面而来,岳七憨憨一笑,叫了声团子。 简宁已经占据岳七的脑袋上了,噈溜溜的沿着岳七的脖子进了筐里。 岳七被简宁尾巴扫到后脖子,痒的缩着脖子笑,背着筐高高兴兴的进洞。到了洞里,简宁从筐里跳到岳七的肩膀上,居高临下的见岳七先把石板上的草团取下来,又铺上新的,之后从筐里拿出一件打着补丁的洗的发白的藏蓝衣服,那件衣服两个袖子被剪下来来了,袖口领口还是衣襟都缝起来,像个小垫子似得,铺在草团上。 筐里剩下个藏蓝色的布兜兜,一看就跟那件衣服同出一辙,像是袖子做的,虽然手工不好,可能看出来缝的很结实。 简宁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收到的第一个布兜兜,跟这个差不多,顿时兴高采烈的跳了下去,坐在布垫子上,姿态优雅,可一双圆鼓鼓的眼睛却是盯着筐里看的。 岳七这次像是开了窍,眉开眼笑的拿着布兜兜给简宁戴起来。 虽然跟个要饭兜兜一样,可简宁喜欢的不得了,神气的跳来跳去,逗得岳七眼睛都弯了,摸着简宁的脑袋,“喜欢你。” 在岳七看不到的地方,简宁一双大眼睛微微眯了下,眼里带着一丝丝得意和狡猾,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敢反悔------- 岳七突然觉得自己下1身凉凉的,一抬头,就看见团子对着他呲牙笑,顿时也忘了什么凉凉的了。 傍晚岳七兴高采烈的下山,筐里还背了板栗,到了河边就看见了五哥,他有点怕,叫了声五哥,就赶紧匆匆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岳七照旧背着筐,这次从家里偷偷带了一副碗筷上山,他走没多久后,岳五就跟了上去。 岳七毫不察觉,心里想,今天要给团子做粥,米他都换好了,就用的刺球,要是用刺球混着白米熬粥的话,应该甜甜糯糯的,团子最喜欢吃甜的了....... 岳五见小弟熟门熟路的,就知道自己想的对着,走了片刻时辰,刚还见小弟在,怎么突然就没了人影。岳五心里生疑,难不成这团子真的是妖怪不成? 等了没多久,就见小弟的脑袋从断层那儿露了出来,还没等岳五说话,就见那个短毛的团子窜了出来。 果然! 岳五暗暗道了声,等岳七跟团子走了,这才往断层去。那是个小悬崖似得断层,可其实内有乾坤,站在边缘往下看,掉下去就是没命,但仔细看,底下一人高那儿有个平坦宽宽的台阶,岳五顺着旁边的大树,慢慢往下走,脚踩稳台阶,往里走了会,就看见藤蔓遮挡的洞口了。 这个洞穴倒是隐蔽。 这是岳五看见洞口的第一想法。 洞口小,里面却宽敞,尤其越往里走越暖和,岳五想到冬天快到了,这确实是个好地方。 “五哥?” 岳五一怔,扭过头,就看见刚刚走了的岳七和团子正看着他,团子一双蓝色的眼睛,古井无波似得,静静的盯着他看,头皮瞬间有些发麻,心里一沉,难怪村里人说这是个怪物...... “五哥,你、你怎么在这儿?”岳七脸上不高兴。 简宁一巴掌拍在岳七脑袋瓜上,这个傻子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还怎么在这儿?眼睛微微眯,竟然找上门来了。 对方是岳七的哥哥,他看在岳七面子上并不想报仇,要真是报仇,难不成要屠村?简宁脾气不错,但再好一个软和性子的人,被别人赶尽杀绝,心里不是没有脾气的。 简宁选择了息事宁人,选择了谅解,看在岳七面子上退一步。 可现在岳五找上门了......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我没有恶意。”岳五被团子那双眼睛盯得全身发毛。 这话不像是对岳七说的,更像是对简宁说的。可岳七说完也不觉得有什么怪异之处。要是从来没有人给简宁冠上灾星这个称呼,大家也不会处处觉得简宁怪异,可现在,在所有人心里下意识先给简宁按上一个‘灾星’、‘妖怪’的身份,再看简宁,就算是眨巴眼睛,也会觉得令所有图。 简宁虽然是人,可也是一只塔拉,从岳家村跑出来上山后,好不容易抢了个风水宝洞,对地盘有着一般动物的占有欲。前几天岳五带着人在树林里找什么隐蔽的洞穴,简宁其实知道。不过整个山头又不是他承包了,所以无所谓。 可现在岳五跟着岳七到了他这个洞,简宁就算傻,也看出岳五刚才一瞬间对洞的满意。而简宁也不傻,岳五杀不能杀,也不能绑着,他还嫌多养一个废口粮,也不能把岳五弄哑了,真要放人下山,这洞就不成秘密了。 简直烦死人了。简宁最怕麻烦的。 一双大眼睛盯着岳五,瞬间露出锋利的爪子。岳七岳五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影划过,再看,简宁已经立在岳五肩膀上,软软的爪子张开,里面露出一块石块。 岳五满眼震惊,下意识的向左边看去,刚才的影子先是往左边去了,而后肩膀一重。 左边的石壁上,原本凸出来的一块石壁,现在缺了一角,跟简宁手里的小石块正好对上。简宁将石子丢掉,锋利的指甲却没收起来,反倒是慢慢接近岳五脖颈的动脉处,无声无息的恐吓。 既然杀不了人,给点教训总是要的。简宁心里想,不然谁都当自己可欺。 “团团-------”岳七叫了声,见团子一双大眼睛瞪自己,顿时闭上了嘴,可他看了眼脸已经白了的五哥,还是小声开口,“别、别伤五哥。” 尽拆台!简宁面无表情,手上的爪子指甲却慢慢向岳五脖颈皮肉扎了进去。 岳五只觉得脖子上刺痛,顿时脸更白了,他现在心里就认定这是个怪物,石头都能被轻易削下去,现在取他性命易如反掌,要是真死了,丢在山里,山下谁都不知道,顿时如临大敌,小心翼翼道:“我、我不会再进来这个洞的。” 简宁轻轻哼了下,像是嘲讽似得,就算想进来,也看他答不答应。这次的他可不像上次受伤任人宰割了,而且洞口小,地势利他,外面的平台撑死站两三个人,于是松了爪子,他本来就是以恐吓为主的。 岳五松了口气,一摸脖颈,果然流血了。 “五哥,流血,包。”岳七看着岳五的脖子道。 岳五眼里闪过不耐,敷衍道:“我要下山,你回去吗?” 岳七看了站在地上的团子,又看了眼受伤的五哥,最后低声跟团子说道:“伤了五哥不好,坏团团。”又冲着岳五点头,意思一起下山。 听见岳七这么说,简宁毛都炸开了,烦躁的要死,可爱面子的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岳七,哼了声,意思要走快走。 岳五脸色稍微好了点,像是岳七的话给他找回来了几分面子一样。谁知道岳七却走过去,抱起简宁,简宁正为岳七刚才的话炸毛,当然不好好让岳七抱,十分张牙舞爪的低吼,岳七拍了拍简宁的屁股,认真道:“不能伤家人的。”这句话到说的流畅。 可简宁心里更气了,不过刚才挣扎的利爪却收了起来。他当然不会伤害家人,可他的家人就岳七一个,凭什么还要忍着岳五!!!可话也说不明白,于是简宁更烦了,心情更差了,刚才在岳五那儿挽回一成的得意心情荡然无存。 低声嘶嘶吼了两句,烦躁的从岳七怀里跳出来,一双大眼睛毫不掩饰的让两人出去。 岳七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团子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可看团子炸毛不让他抱的样子,心里有些难过,拍了拍团子的脑袋。 简宁本来是要躲开的,可看见岳七眼里竟然藏着伤心,就忍了,让岳七摸了摸他的头,又想到岳七为自己做的,心里有一丝丝后悔刚才的态度,毕竟岳五是岳七的亲哥,岳七心里善良天真,以为自己跟岳五是一家人------ “小七,还站着干什么?回家!”岳五声音带了点冷意。 岳七不舍的看了眼团子,还是低声道:“团子,我回家了,下次不要伤五哥了。” 简宁刚给自己做好的心理建设全都崩塌了,但也没刚才那么对岳七,转身毫不留情的蹿到洞里面了。 岳七心里有点难过有点低落,可他想不通团子为什么不理他不亲近他了,也不知道团子和五哥怎么回事,伤五哥的是团子,就是团子不好呀! 岳五见小弟还在那恋恋不舍看着洞里,气得转身就出去,岳七见了才紧巴巴的跟上。 下了山,岳七还心不在焉的想团子,回到家,人都忙着,岳五进了自己院子,他心里对岳七其实有气的,毕竟今天伤他的就是小弟养的。 给自己匆匆处理完伤口,岳五见小弟紧巴巴的跟着过来,站在角落又跟个鹌鹑似得,顿时没好气道:“你那个怪东西伤了我,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这个样子做什么?” “团子不是怪东西。”岳七小声反驳了句。说不清楚,他其实有点怕五哥和大哥,但对六哥心里还是很亲近的。 岳五气得脸都青了,看了眼怯怯的小弟,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你回去吧!”岳五来了句就不想理岳七了。 岳七站在墙角手足无措,可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于是只好懵懵的出去了。到了自己房子里又特别想团子,刚才团子生他气了,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呢? 吃了午饭,岳七就坐不住了,紧巴巴的顶着秋老虎上山了。岳七一进洞里,简宁就听见了熟悉的脚步,知道谁来了,耳朵顿时竖了起来,一双大眼睛往洞口看了眼,又别别扭扭的扭回去,装作睡熟的样子。 岳七见团子在睡觉,轻柔的摸摸团子的身上,小声说道:“喜欢团子,团子不坏。” 背着岳七看不见的地方,简宁眼睛里又亮又高兴,心里哼了下,屁1股后的尾巴却抑制不住的微微动了下,被岳七看见,憨憨一笑,“团子没睡,臭团子。”于是逮着简宁进了怀,一顿搓。 小矛盾就过去了,一人一塔拉又开开心心在山里吃喝玩乐起来。 天一天冷过一天,山下原本操练的雄壮声也渐渐小了。一连三个月,屠李家村的山匪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并没有岳一担心的事情发生,众人都歇了口气,起码能过个平安年。 岳七就在山里过了大半的时间,简宁有一天突然发现岳七聪明了。 刚开始相处,岳七放盐都不知道多少,穿衣服都是笨手笨脚,常常撕烂衣服,可直到最近有一天,岳七看着天,说了句晚上要下雪,团子的草团要多准备些。 他跟岳七整日待在一起,一些小变化,其实潜移默化,简宁还真没察觉出,甚至岳七说完这句简宁也不觉得什么,很正常啊!直到晚上,洞口外果然下了大雪,简宁突然想起岳七的话,这才惊到。 后来窝在垫子上,仔细一想,过去的三个多月,岳七真的一点点的在变聪明,起码知道衣服怎么穿了,脱衣服也不会每次撕扯,放盐也不会拿捏不住轻重,说话也利索了....... 岳七在慢慢变聪明,这个认知让简宁有点不安,但更多的是为岳七高兴。他不安害怕,岳七聪明了,对他会不会不像以前那么好了,毕竟现在的岳七有一颗赤子之心,就怕聪明了想多了,把他当怪物看。 可又一想,不能因为自己自私,就让岳七一辈子傻呆呆的,虽然他觉得傻傻的没什么不好,可是岳七也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过不同的人生。 聪明了也好,到时候能给他做多更好吃的。简宁嘀咕安抚自己的不安。 第一场雪下了。 简宁的毛在这个秋天已经长得厚厚一层,虽然短一点,但多和密,又被岳七喂得好,整个身体蜷缩起来,还真跟白团子一样。 大雪下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村里就能听见撕心裂肺的猪嚎声,这是马上过年了,村子里杀猪,自家吃或者拿到镇上卖,还要在买年货回来。 不管穷富,过年花钱都是高兴的,小孩子能吃几块平时吃不到的糖,穿漂亮的新衣服,有肉吃,一年到头吃上白面和的饺子不多见,更别提还有晶莹剔透的大米饭了...... 借了村里的牛车,岳五带着岳六出去采买了。 村口唯一通向外头的大路,原先是被木栅栏拦着,因为李家村屠村的事,木栅栏也换成了木板门,也派了两个人轮流看守,只是一连三个月屁事也没有,尤其快过年了,大家伙难免放松了,木板门平时就拴着,轮守的人得空去看看就成。 可昨天大雪,冷霍霍的,谁也不愿意冰天雪地的走上一里路去看大门,可一想到今天有人外出采买,门还没关,只好心里暗骂一声拖着身体往过走了。 简宁猫在洞里,懒洋洋的,岳七再给他熬粥,空气里都是板栗粥的香甜味,想到甜粥配烤的酥脆金黄的烤肉,粉粉的舌尖添了添嘴巴------ 突然,简宁耳朵竖了起来,快速的从石板上蹿出洞口。 岳七一怔,“怎么了这是?”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两扇厚实的木门被撞得一动一动,闩的门阀像是到了极致,门缝越来越大。 男人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满眼恐惧,颤抖的手拿起挂在石壁上的锣,两条腿跟筛子一样摆动,手抖的敲了一下锣,在寂静的山村格外响亮,男人像是被回过神了,不再盯着快要被撞开的门,连连锣鼓紧密的敲了起来,双腿像是轮子一样,轮着欢,往村里跑。 “山匪来了!山匪来了!” 锣声由远及近,叫喊声声嘶力竭还带着惧意。 岳一今天早上眼皮一直再跳,等模模糊糊听到锣声,顿时从椅子上往外跑,村口最近的已经得了消息,女人和孩子们吓得呼喊叫声一片。 乱糟糟的,岳一大喊一声,控制住场面,原本想问岳五,一想岳五岳六去镇上了。 “河子柱子,你们两个组织全村老人孩子女人上山,其他人抄家伙跟我先去门口抵挡下。”岳一快速吩咐,一下子安了人心,“东西先不要拿了,拖拖拉拉的小心没命,快上山。”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跟着岳一往村社跑,那里有县里发下的武器,没有刀的,只能用家里锄头铁锨。岳一问刚才看门的男人,“多少人?你知道些啥?都说-------” 还没问完,就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快速往村子里来。 岳一心里一沉,这些人竟然有马。 景国打仗,马匹、铁器都是国家控制的,就是整个清泉县,现在用的起马的也就县里几户有钱有势的,如今一群山匪都有马骑,实力可想而知。 岳一一下子想到了点子上,这群山匪实力厚,又等着下雪天过来,他们岳家村一向独惯了,下雪天更不可能有人来拜访,再过两天可能大雪封山,捡现在这个时间过来,明显就是打着屠村的念头。大雪封山,岳家村真要出了事,可能等年后镇上才会得到消息,这个时候哪里还能找到山匪的影子? “别慌!”岳一喊道,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拿起家伙,全村老少就靠咱们护着了,是爷们就别怕。” 村里男人见过血的就是上山打猎,更别提队伍中还有十六七的青瓜蛋子,杀鸡杀鱼倒是会,但真跟手里沾过人命的山匪交手,就是个吃亏,没看只听见马蹄声,脸都白了。 一声声嬉笑伴着马蹄声近了,岳一带着头,身后有经验的靠前,年纪小的在后面,算下来四十多个壮丁。 岳一看见来人数量,心里稳了稳,也不是没有胜算。 对方骑了十六匹马,每个马背上坐了两人,脸上半包着,看不清长相,都拎着大刀。带头的穿着貂皮大衣,带着帽子,一双眼露在外面,这会勒马停住,带着皮手套的手拉下裹着半张脸的围巾,高高在上的睨了眼岳一。 “身子骨不错,就是老了点。”带头的土匪道。 岳一见带头的半张脸,从左眼睛到下巴深深一道疤痕,狰狞。他心里思量一翻,他们人多,但对方一看就不是普通山匪,真打起来,还是他们吃亏,这些小娃娃们谁会杀人?可气势不能落了,这些山匪要是只想要粮食,那还好办,总之先拖时间....... “你们来我岳家村做什么来着?”岳一问道。 带头的哈哈大笑,“这老家伙还问我们干什么来着?难不成他还想我们给送年货来不成?” 身后的山匪们哈哈大笑。带头的停了笑,后面的人也闭了嘴,带头的看着岳一,“今天来,我们要粮要人,凡是身体魁梧成年的男丁,只要愿意归顺我,可以带家属,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不用挨饿,要是哪个不长眼的硬骨头,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们兄弟的大刀硬。” 岳家村的汉子一个个都是有血性的,尤其是最早的民兵小队,听这话,恨不得干一架,他们人多还怕你们个球?!因此一个个怒目而视,却被岳一拦着。 带头的见了,啧啧称道:“倒是一群汉子,可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掉泪。”手里的大刀晃了晃,被雪地反光映着众人眼睛,像是带着寒光。“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跟老子的站一边去。” “大哥,这些硬骨头没收拾,不知道害怕。”背后有个山匪笑道,“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岳一听声音有些熟,仔细一看,说话的有点像栓子的大伯,只是现在脸上有疤,一双眼带着狡诈血气。 “老大,咱们怕他们个球!”铁牛呸了口唾沫,“杀了这群土匪,咱还能给官服报赏,领一笔赏银好过年------” “这还是个心大的。”带头的啧了一声,而后眼睛冷了,挥了挥手。 马背后第二个人快速从马上跳了下来,之后带头的骑着马就冲向了岳一,民兵小队冲散,带头的男人举着大刀顺手砍了个村里还没成年的男娃娃,脑袋咕噜滚了下来,脖颈的鲜血喷洒了一地,原本还鲜活的表情,就此凝固。 寸尺厚的雪地里,年轻男娃的脑袋落地上,滴滴答答的血还在流,年轻的面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想不来,怎么会突然就没命了。 村子里的汉子被震的呆了一秒,岳一快速反应过来,怒目而视,双眼爆红,“杀!!” 村里汉子眼珠子都红了,各个怒不可遏。一时一场混战。 洞里,岳仁枝面色惨白,手也是斗着,山下的惨叫声还能传入洞里,岳仁枝想象不到山下的场面是怎么样的,嘴巴动了动,“娘,爹、爹------” 五嫂抱着女儿的肩膀,心里有一丝丝庆幸,幸亏丈夫今天出去采买了。 徽娘抱着孩子,看了眼岳仁枝,五叔六叔去采买,仁山呢?万一要是仁山没了----- “不、不是,爹说了,这个洞离山下太近,洞口太大不隐蔽,万一......”岳仁枝吞下的话,谁都知道什么意思。 大洞里全村孩子老人都藏着,现在瑟瑟发抖盯着洞口的一扇薄木板看,风一吹,木板都要作响,根本护不周全。 徽娘侧着耳朵,就听岳仁枝小声说,“爹说,在外里走一会,小悬崖边上有棵大树,底下有个洞,特别隐蔽,而且里面有团子。” 五嫂藏不住话,又跟徽娘走的近,岳五当初就怕徽娘搅事,所以就告诉了姑娘,以防万一。 徽娘靠的近,听得一清二楚,身体发抖,低低喃喃,“我就说嘛、我就说嘛,原来灾星还没死......”猛地站了起来,往洞口冲,被河子拦着,“山哥家的,别出去。” “上头洞里有灾星,灾星还活着,打死、把它打死,什么事都没了。”徽娘说话有些乱,她吓得太过了,“五婶你说。” 五嫂脑子都一团浆糊,倒是岳大嫂还算冷静,“小枝你仔细说说。” 岳仁枝被大家看的,只好将父亲的话说了,岳大嫂手其实都是抖的,她让自己保持冷静,“河子柱子,这洞安不安全?要不,咱们再往上走,找那个隐蔽的-----” 隔着薄薄的门板,上下叫声吼声听得全洞人心惊胆战。 河子也不再犹豫,“上山!” 徽娘咬着唇,听着山下的惨叫声,拉着孩子的手跟了上去。 简宁穿梭在丛林里,后面跟着岳七。刚在树枝上眺望看了大致,简宁现在还是不喜欢这个村子,尤其是带头打他的村民,要是有机会,简宁巴不得这些村民受点折磨痛苦,可不是这样的。鼻子灵敏的简宁,在半山腰上都能闻见血腥味,更别提惨叫的声音。 这完全就是一场屠杀。 更别提岳七的亲人还在山下,简宁做不了无动于衷,可要是让他豁出性命去挽救,他也没那个本事,只能尽力,看能救几个救几个。 迎面正好对上摸上来的河子,和全村老弱孩子女人。河子见已经死了的灾星还在,尤其样子更怪异了,身体狭长,耳朵尖锐,背脊两侧微微隆起来,还有那湛蓝的眼珠子----- 徽娘见了简宁,一声刺耳的尖叫,“河子,杀了它、快杀了它,只要杀了它村里就平安了,这东西是灾星,招霉的。” 岳七脸一下子铁青,他要跟团子下山救人的。 徽娘见岳七要走,疯了似得,直接上前拖住了岳七,“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养了这个灾星,村里怎么会连着发生坏事-------” 简宁简直想翻白眼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徽娘这女人还在这儿纠缠。岳家大嫂越听脸越冷,上去扯着徽娘,啪啪就是两巴掌,“你是不是要全村老少赔命,还在这儿胡闹!” 徽娘呜呜的低声哭着,嘴里还念叨着灾星灾星。 “小七,你下山要小心。”岳家大嫂双眼泛红忍着泪,“你大哥年纪大了------”察觉到自己这话不好,“我们先去洞里了,你自己小心。” 刚下山,简宁就见四个山匪带着大刀上山,显然已经知道村里空了,上山上灭口。 岳七手里没家伙,简宁挡在前头,一个不长眼的拿着刀冲着过来,简宁下手没客气,直接一爪子断了对方的胳膊。 那个举刀的山匪,胳膊连着刀齐齐掉在雪地里滚了滚。岳七吓得脸白了,可想起大哥,麻利的捡起了那把刀。 余下三人看出简宁不简单,在动手思量着不说,还会设圈套。 今天简宁要真是普通的小东西,没准就被砍了,可简宁是塔拉,是人。岳七第一次用刀,根本就不利索,完全凭着本能挥砍,简宁要护着岳七,还要注意这几个人的声东击西,一时也有点狼狈,花了点功夫才撂倒这三个。 村口,血染了一地。 岳仁山暴怒,“爹------” 岳一倒下,一双眼还死死的盯着天空,死不瞑目。 这群山匪近半年屠了三个村子,从来没有一个村子像岳家村这样难搞,带头的也是杀红了眼,他几个兄弟都折这儿了,抽出大刀,一脚踩在岳一的尸体上,“呸,老家伙。” 岳七简宁赶过来的时候,岳仁山硬硬的向后倒,岳七亲眼所见,浑身颤抖,愤怒的,双眼发红,一股血像是冲上脑袋一样,拎着刀就冲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岳七的三脚猫拳脚功夫,还没近带头的身,就被带头的反手用刀砍了过去----- 简宁一个飞扑,爪子瞄准带头的握着大刀的手,结果这个带头的身手灵敏,闪躲了过去不说,还用刀背去抽简宁,幸好简宁速度快才没中招。 试探了对方,简宁就知道这个带头的武功高,不像刚才那些三脚猫下手。 可岳七傻傻的,简宁挡了一下又冲了过去,直接被踢得老远,倒地嘴角都挂着血,可见这带头的力道。简宁见岳七受伤了,毛都炸了,整个背脊弓的高高的,显得身子两侧隆起的越发怪异。 村口山匪还剩二十个,不算带头的,村里的民兵小队,被捉的扔在一旁的有十来人,都是二十岁出头,年轻力胜的。也不用废绳子,直接卸了俩胳膊,这会正骂人气愤。还在拼死抵抗的,山匪下手又快又狠,能捉就捉,奋死抵抗的就杀了,简宁和岳七没来之前,带头的才搞定最难缠的岳一,岳一一死,被岳一护着的岳仁山也没了命,村里没被捉的一时激愤慷慨,可事实是,他们落了下风,支撑不久了,临死只希望窝在山洞里的老婆孩子娘能安然活下去。 就在心灰意冷,打算跟着岳一走的时候,岳七就来了,被卸了胳膊的小伙子一看,这不就是被打死的团子么? 众人心里怎么想的,简宁不在乎,岳一岳仁山死了,这群人的生死,他只能说尽力了。 那群下手见状,抽出了一部分人团团将简宁围住,带头的反倒不在意的挥手,眼里带着一丝精光,“这东西怪的很,我会会。”要是捉回去,能成大事。 简宁没见过山匪长什么样子,可见这个带头的不简单,一点也不像普通山匪,尤其看他的眼神------- 不过管他什么东西,敢伤了傻子,他就没完! 带头的吩咐了不让动简宁,可没说不让动岳七,不用眼色,那些下手就围住了岳七,简宁急的一个飞扑过去,挡了那群手下一下,身上难免中招,但还成,岳七脑袋被磕了,挂着血迹,摇摇晃晃站着,手上倒是灵敏了许多,挥刀的手像是无师自通一样,比刚才强多了。 带头的见了简宁那两下,心里更加确定了想法,拎着大刀就过去了。 看着是往简宁身上去的,其实等简宁跳开的时候,另一只手就上去捉,简宁也不是吃素的,长达四个月在山上跑动手捕猎的日子,让他身手更敏捷,也更有技巧了,刚才试探了知道这男的不好对付,心里就更不会中陷阱。 谁也不占便宜,不过总体来说还是简宁占了上风,带头的被抓了一脸的血,眼神也阴狠了,既然活捉不能,那就下死手。 幸存的岳家村的汉子们在旁边看的胆战心惊,这会谁也不会提灾星的话了,反倒给简宁鼓劲加油,都不敢喊出来,唯恐扰了简宁。 简宁一心二用,还要操心岳七,刚一把抓了过去,就听见岳七的叫声,一回头就看见那些混蛋卸了条岳七的胳膊,气得简宁鼻子喷气,结果就感到尾巴一疼,等反应过来,心里暗骂一声操,这他妈的都跟他尾巴过不去! 尾巴又掉了,简宁屁股钻心的疼,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身的脏。 村民汉子们眼见就能赢了,结果团子被砍了尾巴,顿时心里一阵绝望,难道村子真的要灭了...... 岳七另一只胳膊也被卸了。 “砍了。”带头的嘲笑的盯着远处,在看着脚下尾巴都掉了的东西,还敢在他面前装腔作势?一脚踢了几个圈。 “团子!”岳七大喊。 地上简宁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原本一双湛蓝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泛红,像是红宝石一样。背脊微微弓着,只听细微的破裂声,原本身两侧高高隆起的地方,慢慢张开,透明的,如同蝉翼一样,薄的看着脆弱。 原本握刀要砍岳七的山匪,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面前的诡异画面,吓得手里的刀都握不稳。废了胳膊低着脑袋等死的岳家村汉子,听见有人吸冷气,抬头一看,就被画面镇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是上天派下来的瑞兽不成? 带头的一脸惊恐的看着前方,一双巨大的透明羽翼缓缓张开,一个煽动,强风扑面迎来,带头的被吹的飞了三米远倒在地上,原本还嚣张的山匪们,被这个场景吓得连连尖叫磕头求饶,带头的眼里带着惧意,连忙爬起,翻身上马,直接逃了。 手下们见老大都跑了,也不管什么搜刮粮食金银什么的,吓得屁滚尿流骑着马都跑了。 简宁像是用尽了全力,在危险褪去,那双赤红的双眼慢慢退成了蓝色,挂在空中巨大的羽翼,衬托的中间小身子越发小了,翅膀一点点散去,真的跟光似得,简宁慢慢的从空中掉落,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他看见岳七向他走来,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幸存的岳家村村民们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等团子睡着了,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脸上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实在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神、神兽?” 有一个人小声说了句,大家不约而同的想着确实是,像是神仙似得,说话呼吸都放缓了声音。 天上又飘起了雪,地上已经被鲜血染透了,横七横八的尸体,冰冷的雪打在脸上,从团子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昔日好友长辈叔叔如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在场的眼睛发红,眼泪默默的掉了下来。 这时候听见村口响动,被吓得草木皆兵的汉子们一个个都看向远处,就见岳六赶着牛车回来了。 岳六跳下牛车,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大门敞开,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牛车也赶的快了。 白雪皑皑,可地上的红煞人眼,岳六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不用人说,看到眼前的情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岳五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脸煞白,手都是抖的,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一甜,硬是压下了那口血。 “大、大哥?”岳六问岳七,一看小弟胳膊,软软的挂着,就知道小弟也遭了罪。 岳七沉默着摇头,一张脸冷峻凌冽。 天色暗了,再怎么伤心,村里还是要有个出头的,岳五缓过劲,“小六你去镇上报官,雪天路滑,你要小心。” 岳六摸了把眼泪。 山匪逃得匆忙,还留下两匹马,岳六也不客气,翻身上马,他没骑过,动作生硬,可现在一股子仇恨冲着他脑袋,驾着马就冲出了岳家村。 岳五看着倒在地上的团子,眼神冷了,刚上前一步就被岳七挡着,脸就冷了,“你要挡着我?都是他------” “五哥,我敬你是哥哥,你别说出寒我心的话。”岳七眉头紧蹙,声音平淡却冷冽。 岳五一愣,觉得面前这个小弟陌生的厉害,还没开口,村□□下来的汉子都站在岳七身边,意思很明显,护着岳七和团子。岳五一时诧异,就连当初先提出打死团子的铁牛都护着人。 “团子。”铁牛开了口,声音干哑,眼神却坚定,“团子救了我们一村人。” 刚才的景象,这辈子都忘不了。 岳五一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村里人容下团子,他也不再说什么了。先给被卸了胳膊的按上,岳七好了后,抱起团子塞进他的胸口,断了尾巴的伤口因为天冷已经凝固了,软软一团露出半个身子在外头,岳七一手护着,神情悲痛。 山上负责保护村里老少女人的河子和柱子也下山打探情况了,一见地面上的惨烈,顿时就哭了出来。这一天实在是黑暗,从洞里出来的老少女人找到自家儿子或者爹爹,死了,扑在死者身上哀恸大哭,没死的受了伤的也抱着头痛哭........ 徽娘一口气吊在嗓子眼,见了死了僵硬的岳仁山,顿时脸色惨白,一脸不可置信,悲恸喊了嗓子仁山,跪在雪地里呜呜大哭,最后竟然哭晕过去。 岳家大嫂傻呆呆的立在原地,儿子丈夫,昨天还笑着商量,今年要买些什么年货,多加点餐,可一转眼,两个鲜活的人就成了这副样子....... 雪越来越大,悲痛哀嚎声响彻整个岳家村,每个人肩头都落了一层雪,可谁也没动,原本地上刺眼的红,一点点的被雪覆盖,就像岳家村还是那个有点‘独’,有些霸道悍气儿的村子。 天黑了,岳家村门口听见响动,就见官兵点着火把进山了,约有十人左右,挎着刀,肩头身上都落着雪。 领队的岳六跳下马,“五哥,这是县里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岳五见县令大人年约四十,留着胡须,一双眼精锐,率先下马,高声道:“不必行礼了,贾三,办事。” 衙役贾三快速分配任务,县令看着满地的尸体,眼里悲痛,清河县短短半年三个村遭屠,上一任办事无能管辖不力,他才过来的,不管是为了村民还是为了自己前途,这群山匪定要抓了剥皮充草! 这次岳六进镇上报官,也是赶上好时机,这位新上任的杭县令正是为了屠村山匪案来调查的,三个村子都是镇子附近,岳六去报官,杭县令一听,紧急招了人手就赶了过来。 有官府坐镇办事,很快调理顺了起来。 杭县令也不怕冷,就站在村口命案发生之地,岳五岳六一早出去采买,这会正听铁牛等幸存者说话。 “......岳七正好赶到,”铁牛想到团子的翅膀,有些犹豫,“后来拼了一把,那个脸上带疤的畜生就带人跑了。” 铁牛隐瞒了团子的怪异景象,其他人听了也没有反驳,下意识的帮着瞒下了。 杭县令正思索,也没看到铁牛那一丝犹豫,听了正要张嘴----- “大人,我知道谁是凶手!”被扶回去的徽娘披头散发的冲了过来,一脸恨意,“大人,我知道谁是凶手。” 杭大人一惊,“你知道?” “是灾星!”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杭大人听闻这个民妇知道谁是凶手,还很震惊兴奋,结果一听什么灾星,顿时脸色就不好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读圣贤书,尊孔孟之道,杭大人是正经的读书人,相对的还有点刻板,压根不信什么鬼怪灾星祥瑞之类的。 要是简宁在这儿,看到杭大人从惊喜震惊再到现在这幅样子,一定会吐槽,这就是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可徽娘看不懂脸色,或者丈夫的死,对她打击太大,现在有点神经质,絮絮叨叨一会哀愁一会狰狞,“.......我都说了、我都说了,那东西怪不隆冬的一定会出问题、会出问题的.......它害死了仁山,要是再不打死它,全村人就没命了......” 杭大人念在徽娘才死了丈夫,还算忍着,要是搁以往,先以扰乱官差办事妖言惑众为借口,拉下去就打十大板,可这也不代表杭大人就要继续听徽娘说这些无稽之谈。 “贾三,带这位民妇下去。”杭大人板着脸道。 徽娘先是一怔,而后嘶吼道:“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信我?真的是灾星,是怪物害的,那东西害死了全村的男人-------” “贾三!!”杭大人语气不耐烦了,呵斥道:“本官念你才失去丈夫,不与你计较,要是你还不知好歹,口出妖言,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贾三见大人生气,立马上前,他经常押解犯人,动作麻利,知道按那个关节,人立刻身麻体软。徽娘还想说什么,被岳五喝了一句,立刻脸色苍白,哭嚎道:“仁山啊!仁山,你走的痛快,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任人欺负,我干脆一头撞死这儿陪你了,就是可怜我的孩子.......” 这种哭法,眼泪没多少,都是干着嗓子嚎叫的,音调拔的高高的,农村里泼辣的妇人都会这一手,只不过徽娘从来没这么撒泼哭嚎过,岳五也是第一次见徽娘这个样子,顿时气得头疼欲裂。 仁山死了,都难过,可徽娘说这个什么意思?谁不给她和孩子活路了?德玲德庆德松三个孩子叫他一声爷爷,骨子里流的是岳家的血,怎么可能受委屈不给活路? 对这种场面还是贾三手到擒来,两条胳膊一按,也不知道怎么的,徽娘膝盖一软就跪在杭大人面前,杭大人冷着脸挥挥手,“着人带下去。” 岳五见了,添了句,大人见谅。 大哥仁山都没了,村子壮丁死了一大半,要是以往,岳五见了县令大人,还会笑着讨好几句,可现在什么心情也没有,见到歇斯底里的徽娘也只觉得头疼和烦。 很快捕头衙役整理了案发现场,仵作匆匆验伤,岳家村的死者直接抬到村社里,至于山匪的的尸体,村中老妇老汉一脸坚毅的挡着,要不是县令大人在此,恨不得大卸八块扔到山里喂狼喂狗,不能脏了了岳家村的地儿。 即便是看在县令大人面子上,这些山匪的尸体想进村社,门都没有,衙役也嫌烦,直接扔在村口大树下,雪下得越来越大,一会会一排排死尸就成了厚厚的一个大雪包。 岳一死了,村里需要个主事的。德叔跟岳五先拿着事,至于以后村长的选举以后再说。 “大人,天黑路滑,村子简陋,还希望大人不要怪罪,老小儿为大人引路。”德叔脸上的褶皱更深刻,像是干裂的平原,沟壑满布,一下子老了十岁似得,低不可闻的叹了句,“岳文死了,岳武去战场了,那院子就空了.......” 岳文岳武是对兄弟,父亲死的早,寡母拉扯大的,后来征丁,岳武就去了,留着岳文在家伺候老母,结果没两年,老母没了,只剩下岳文一人,如今岳文也没了....... 德叔亲自带路,到了岳文家的院子门口。岳文是个憨厚壮实的,又本分又勤快,二十三了,因为哥哥没娶妻,他愣是不娶,等他哥回来,现在连个崽子都没留下。德叔推开院门的手都是颤着的,一行行泪留下,干枯瘦巴巴的手胡乱抹了下,“文子这孩子爱干净,家里也敞快,大人和军爷也够住了。” 杭大人做官十载,早已被官场打磨圆滑了,这次来清泉县还是主动调任的,圣上喜欢能办实事的,他在富足县里做的再好,捞的油水再多,也不过是七品县令。这次是他晋升的好机会。杭大人爱权爱财不假,但对百姓也是不错的。 德叔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飘进杭大人耳里,面上也有几分动容,想着会县里,重点照顾照顾岳家村好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大雪停了,虽然出去的山路依旧不好走,但要是再不出去,没两天就大雪封山了,在要出去就等元宵过后了。杭大人自然不愿,骑着马,原本留在岳家村两匹山匪留下的驮了尸体,岳六赶着牛车也送了一程。 岳家村被悲伤笼罩,年也是平平淡淡甚至带着阴霾。 徽娘醒来后坐在床边抱着德玲哭,边哭边说咒骂着简宁,说到最后甚至连岳七也怨恨上了,岳家大嫂一病不起,毕竟五十多岁了,常年操劳,这次丈夫儿子全没了,可想打击之大。 简宁坐在床边看着岳七,掉了的尾巴伤口已经处理干净了,并没有包扎,岳七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发呆,简宁觉得今天的岳七有点不一样,好像神秘了点,严肃了点,哀愁了点,这么多点加起来,还真是说不出到底怎么了,只是跟往常不一样。 岳七像是发现简宁起来了,扭过头看了眼,一双眼依旧悲伤,摸着简宁的脊椎骨,低声道:“团子,天变了,不要怕。” 简宁只觉得岳七这句话含着深意。一双蓝眼睛对上岳七深沉入水的眼,简宁一怔,心里莫名有种想法冲上脑袋,岳七恢复智商了?! 简宁捞起简宁抱在怀里,下巴蹭了蹭简宁的脑袋顶。 “如果聪明的代价是大哥和大侄子没了,我宁愿活的浑浑噩噩一辈子。”岳七低声,眼里放空像是回到了过去,“好像我还是七年前那个小书呆子,跟着几位哥哥去镇上玩,这几年,脑子里乱糟糟的,可昨天清明的时候,这几年的事情像是掀开了雾,看的一清二楚......” 过去几年,傻子状态,浑浑噩噩什么都不懂,可蒙在脑中的雾吹散了,原本过去欢欢乐乐的小日子下,人与人,家与家的矛盾就摊在眼前。 他是个傻子,他知道五位哥哥不嫌他,可嫂子们和大侄子夫妻,时间久了,看他不顺眼也正常,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 不过现在大哥仁山死了,这个家离散了也不远了。 岳七盯着团子脑袋上的呆毛,手里十分温柔,这是他的亲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的唯一。 五个哥哥都有自己的小家,他现在也有自己家了。至于徽娘,她,应该不会放过团子的....... 岳七想到团子灾星的称呼,一双眼盯着窗外又冷又黑,“小团子,没事了。” 经此一劫,岳家村男人壮丁只剩二十个了,年满十五未满十八的有二十八个,剩下的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德叔跟岳五算了下村里人口,看着一个个年轻的苗子,心疼的不成,可还是下了决定,“不管怎么样,赶紧操练起来,山里的洞找人慢慢挖大些......” 德叔被吓怕了。 岳家村以前也是大村子,可现在弱的怕是谁都敢上门打秋风,德叔也不愿让这些年轻娃娃提刀护着村子,可没办法啊! 岳五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看了眼外面天儿,“这战乱什么时候才停?” 正说话着,就听见村口的锣声,岳五反射的一惊,德叔吓得一个哆嗦,颤抖着嘴唇,“怎、怎么了?” 门口岳德松跑过来,看着岳五,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没半点亮光,“五爷爷,我娘、娘在村口-----” 岳五眉头一紧,遭遇重大变故后的岳德松已经会看大人眼色了,吓得低下头不说话了。 到了村口,就见徽娘一脸憔悴,容貌竟然带了几分枯槁,敲着锣,刺耳十分。 “杀团子、快杀了团子,那东西藏在我们家,要害了大家的命!”如此一句话来回循环颠倒。 村口已经引了全村的成年人,出乎意料的,铁牛先站了出来,好声道:“山哥儿家的,团子不是灾星,是神兽,他救了我们村汉子的命------” “我不信、我不信,山匪是它引来的,仁山也是它害死的,我要打死它,要打死它.......” 铁牛看了眼徽娘,转身就走了。余下的,好心的阿婶上前去劝徽娘,村里当时活下来的汉子,都说了当时团子的惊异场景,也是团子救了他们的命。 一个人要说团子好,也许大家伙不信,可村子里卖命抵抗山匪活下来的汉子都说,这就是板子上钉钉子,死死的了,毕竟要真是团子引来山匪的,那他为什么拼着一身伤要救人?而眼睁睁看着兄弟好友死去的汉子们,也不可能为一个灾星说话的。 村里人其实都明白,当初灾星这个名头就是徽娘传出来的,不过就是为了一口吃的,嫌岳七给团子吃的好。那时候大家刚一听觉得不信,可之后接二连三的事确实发生了,加上徽娘引导,有人就觉得,反正是只小东西,死了就死了,也不是他们家养的。 你一句,我一句,万一打死了团子,日子就好了呢? 这个万一,那个万一,反正小东西的命不值钱,于是灾星就背定了。 现在徽娘把话重提,一是村里汉子发话了。二是现在村里气氛低,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不想在闹幺蛾子了,万一团子像汉子们说的,以后出了事还能救村里的命。三是有些人冷静下来,理智也回笼了。 国家赋税加重,不止是岳家村一家,还有别的村子。连接暴雨天气,虽然地里损失了些,但这是老天爷的意思。至于发河水,有人看了,上山惊雷劈断了阻挡的薄石壁,山里的河水才冲击下来了....... 徽娘面如死灰,如行走的尸体一样,嘴里念叨,仁山我没办法给你报仇了,我去陪你好了......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徽娘双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脚步也是沉重的,一夕之间,徽娘更憔悴,也显老态了,明明才不到三十的年纪。 为什么大家都不信我,为什么?! 徽娘在心里反反复复的问自己,明明就是团子那个灾星的,它害死了仁山,仁山、仁山.......想起岳仁山的死状,徽娘低声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的德松德玲德庆怎么办?可是这个村子已经容不下她了,家里有那个小怪物,她怎么办? 花婶见徽娘不对劲,一直跟着,见徽娘越过岳家的院子,往河边去了,这次急了,这大冬天的河面结冰了,徽娘去那儿干什么?赶紧转了个弯往岳家跑去。 大雪封山,山上的土都冻了,村里死了那么多人,根本没办法现在入土为安。岳五岳六带着人去山上砍树,这个冬天做好棺材,等元宵后雪化了,土软了直接埋。 因此院子里除了女眷就是小辈了,原本能定主意的岳大嫂也病着起不来,花婶进来,一问德松,才知道男人都上山了,顿时急了,再晚点怕徽娘出事。 “花婶怎么了?”岳七撩起帘子问道。 急着的花婶一听男声问,刚一喜,见是岳七,一时有些犹豫拿捏不住,可人命的事,她过去万一没拦住徽娘,徽娘做了傻事,到时候白白害徽娘一条命,也不知道岳家人怎么想她的,于是才拐了个弯,径直到岳家小院来了。 犹豫的花婶看着高高大大壮实的岳七,人傻点就傻点,下河救人应该不差的,面上就不犹豫了,直接道:“我刚见你大侄媳妇儿面上不好,往河边去了,你也知道冬天河边都结冰了,可就怕万一-------” 岳七打断,面上看不出喜怒,朝左边小院喊了声,“仁青带上绳。” 岳仁青是岳三家的老大,刚满十八,当初山匪来了,岳三嫂心疼害怕仁青没了命,死扯将仁青带到山洞里去了,岳一见了,皱着眉也只有点头同意了。人都是有私心的。可自从村子里出了事,大伯大堂兄,还有玩的好的几个同龄人都没了,他们是为了保护村子才没的,是村子里的英雄,而他害怕逃命,他是狗熊。 现在事态平静下来,尤其家里跟岳仁青同样大小的孩子没了,一看岳仁青还好端端活着,难免心里不平衡,岳三嫂在村子里经营的好口碑全都没了,连带着比岳仁青小一些的孩子都看不起岳仁青,这可比打骂惩罚还要屈辱。 但这些屈辱岳仁青只能受着,他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看着他娘哭的伤心,而点头同意做了个缩头乌龟的。可他活着,心里还是尊敬他娘的,只是没以往那么听从了。岳三嫂两面不是人,可一见她见仁青好端端活着,那些指责咒骂就心甘情愿的背着,为了不激起村民矛盾,岳三嫂识相的拘着仁青,不要孩子出门。 刚刚花婶来说话,岳三嫂也听见了,岳仁青要出去,被岳三嫂死死拽着,岳仁青正跟老娘扯掰,就听见七叔叫他。 岳三嫂也被儿子那个眼神和冷脸吓到了,手一松,岳仁青拿着绳已经出来了,很快房间里响起岳三嫂呜呜的哭声,一听像是故意压抑但又声音外面也能听见的。 花婶心里冷笑了声,看着岳仁青眼神也不太好了,她的小儿子这次平安活着,但是她妹妹家的孩子,比岳仁青还小几个月,没了。 自从村里经了遭难后,这种眼神岳仁青不陌生,羞愧屈辱一下子上了脸,岳仁青低着头叫了声七叔。 岳七当没看见,冷着脸看了眼花婶,话是向岳仁青说的,“走。” “我就不去了。”花婶冷冷道,转身就走。 岳仁青的头低的跟低了。岳七没工夫管岳仁青,脚步加快到了河边,远远就见徽娘在冰面上凿冰,岳仁青见了,大喊了句,“大嫂!” 徽娘手一抖,冰面咔咔裂开,瞬间就掉进窟窿里了。 叔侄俩赶紧往冰面跑,河边四周冰层最结实,中间薄一些,徽娘就在中间凿的冰面,这会中间的洞越来越大,岳七边跑边脱了棉袄,只穿着单衣,噗通从窟窿跳了下去。 岳仁青急的大冬天一脑门子汗,冰层越裂越大,脑子也不知道想什么,竟然生出要是自己死了,是不是就不用尝受那些冷眼了?自己的命换死掉的那些命成吗? “仁青!扔绳子!”岳七大喊道。一只胳膊夹着徽娘的脖子往上拖。 岳仁青一下子回过神,在结实的冰面上向里扔绳子。岳七冻得已经发木了,接过绳子,岳仁青慢慢往岸上退了两步,这才使劲,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要是现在自己做傻事,七叔和大嫂就危险了。 废了大劲岳七和徽娘才到了岸上,徽娘已经晕过去了,棉袄上湿漉漉的全是水。刚出冰面,头发已经冻硬了,岳七脸色发白,但眼神看着徽娘是冷的,他径直穿了衣服,吩咐岳仁青,“背着人回家。” 这会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岳仁青背着人往会跑,岳七走在后面,浑身都在发抖,冷的。 到了家,岳三嫂已经熬了姜汤,岳七也不客气,先灌了一碗直接回房子了,余下的都交给几位嫂嫂办了。 床上简宁翻了个身,力量突破到极致后,他现在特别需要进补和休息,因此就算听见岳七的脚步,简宁也没办法睁开眼,迷迷糊糊的。 岳七摸着简宁的毛,“她想死,却不能让她死,她死了,你就不好过了。” 今天要是徽娘自杀成功了,即便不是团子害死的,以后团子在村里也过的不顺,总有人会提起这个茬儿,让团子背上人命。就跟岳仁青一样,岳仁青胆小怕死,今天要是村里没有死一个人,是不是就没人提起岳仁青胆小临阵脱逃?就算有也会笑两声,就不提了。 可现在,村里死了人的人家,在怨恨山匪的时候,也在埋怨岳仁青,我家的死了,你却没死,就算现在岳仁青跳河死了,可能也是换来一些嘲讽的话。 岳七想,他聪明了,可觉得这个村子的美好,都是曾经的自己眼里。 本来岳七要是恢复了智商,村里还是以往那样,虽然各家各户都有小心思,和日常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争吵,可这就是日子。但岳七恢复智商后,接连经历着就算是普通人都难以承受的打击,一下子逼得岳七从单纯的个性走上了另一个极端。 看事情会想背后的深意了,将什么事情都往最坏的方面想,比如徽娘寻死,还有岳家的今后。 岳家村男丁单薄,也要修河堤,还有来年的税收等等。还有大院子的,徽娘是容不下他和团子的,五哥对他现在也有了看法,岳七能看出来。可要是徽娘没了或者徽娘提出要走,村子里的口水先骂死他和团子,想来想去,岳七有了主意。 天快黑的时候,岳五岳六回来了。得知今天徽娘自杀,岳五脸色难看的要紧,还是过去给把了脉,让熬了一壶药草,发一发热就成。转身去了岳七的房间。 “五哥。”岳七叫了声。 岳五点点头也没话说,坐了会看着团子的尾巴,那里已经重新长出了个小芽,顿时瞳孔一缩,这东西真的不正常。 岳七也注意到了岳五的眼神,他没管,先开口了,“五哥,过几天我想搬去洞里。” 岳五一怔,而后道:“你这是要分家?大哥才走,你就分家,你这什么意思?” “只是搬出去。”岳七眼里带着一丝嘲讽,“我住在这里,你晚上怕是也睡不踏实吧?” “你!”岳五听出来岳七是什么意思,气得脸都红了,可看见岳七那一双眼神,顿时明白过来了,“你脑子恢复了?” “不傻了。”岳七淡淡道:“五哥你不需要自欺欺人了,村子里说团子是神兽,你压根就不信,家里你和徽娘是害怕我们的,你心里还厌烦我,对吗?” 岳五一张脸被羞的臊的,想说什么反驳但说不出话,岳七说的都是真的。 “分家散人心,可现在人心散了,家早都散了。”岳七也不看岳五,淡淡叙述道:“你要留面子,不好先提出分家,还是你心里更想赶我走?” 岳五沉默不语,他是有过这样想法,心里其实也有一丝丝认定团子害死了大哥,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先锁定团子,要杀了团子的。可现在全村人都说团子是神兽,岳五不敢跟全村人对抗,可也不影响他对团子的看法。 这些天,岳五也有让岳七分开过的念头,可岳七是傻子,他说出来,就要背上村里的指责,现如今岳七智商回来了,又是主动提出这个要求,不是分家,只是单独搬出去住,面子也顾上了,还能减少家里摩擦,岳五承认他心动了。 “你既然要搬出去,就搬吧,但是分家别提了。”岳五受不住岳七看他的眼神,说完就走了。 岳七盯着门帘,眼神微微垂下,曾几何时他们兄弟变得这么见外陌生了,还是傻子好。 可看了眼睡的香甜的团子,岳七想,要是他还是傻子,团子一层皮要被剥了。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当天说了搬出去,岳七就开始拾掇整理了,洞还是团子找的那个洞,离村里不远,虽然大雪,也能上去。不过洞里十分简陋,岳七不愿意团子受委屈了,隔天早上就背着家伙什,抱着团子往山上走了。 他不放心把团子一人留在家里,虽然五哥知道他要搬走,不会对团子出手了,徽娘自从昨天回来就一直高烧不退。 可他还是放不下心。 将肉呼呼的一团子揣在怀里,岳七上山了。洞里有全村老少女人留下的气味,简宁一进洞就醒了,陌生的残留气味,让他略微有些烦躁,从岳七怀里跳下来,饶了两圈,又把洞口遮挡的枯树藤枝蔓拉开,一股股刺骨的风夹杂着被吹散的雪飘进洞里,残留的味道慢慢吹散了。 简宁这才痛快了些,溜溜达达窝在石板上的软垫子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窝成一团就睡着了。 岳七见团子睡了,给团子盖了一层衣服,这才扛着斧头出去了。 岳七九岁的时候在村里被夸神童一样的人物,当然村里人见识少,别的娃娃在地里打滚玩泥的时候,岳七已经会念诗了。岳家村以前有了穷酸的老秀才,五十多才考中秀才名头,脾气古怪又犟,只对看顺眼的教个一字半句的,平时就猫在自己屋里看书,书都被翻的起毛边了,来来回回就那几本,比命还珍惜。 老秀才见岳五眉清目秀,跟村里孩子不一样,人也机灵会说话,就给岳五教了些字句意思。其实也是岳五这人惯会来事,嘴又甜,会说话。可再会说话,老秀才也只是教了个启蒙,还是六七年断断续续教的随心所欲,多亏了岳五自己踏实多读多看。 后来有了岳七,岳老母老蚌生珠,一举得的小子,一生下来就是眼是眼鼻子是鼻子,特别疼爱,一直长到四岁。老秀才那时候已经六十多了,眼睛花了,人也更酸腐迷信了,见了岳七就爱的不成,说着孩子有福气,以后能成大事。 曾经岳五巴结着,求老秀才教学的,现在老秀才主动给岳七教。其中差异岳五不是不羡慕的,可他年龄大了,读书也来不及,半瓶子水晃荡,考科举还真不成,岳七又是他的亲弟弟,得了老秀才的眼,岳五也高兴。 那时候岳家还算村里底子殷实的,岳一岳三也结了婚娶了媳妇儿,人多地多收成也多。岳老爹听见小儿子脆生生的读书声,笑的脸上褶子都成了炸开的菊花,透着欢喜劲儿。 一辈子庄稼人,岳老爹见到小儿子,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信念,他们老岳家要出个读书人秀才爷了。 老秀才也教的勤快,可能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临死留个念想,他完成不了的,留给小年轻做,于是手把手教的认真踏实。老秀才学问还是有的,年轻读书多,还有几分杂学,只是后来三年又三年,把老秀才磨成了一个传统刻板的人,到了岳七九岁的时候,老秀才已经教不下去了。身体是一方面,还有就是见识。 岳老爹一听见识二字,心想就是让小儿子多出去看看,于是同意小儿子跟着几个哥哥去镇上玩,心想钱已经攒够了,等开春了,就送小儿子去镇上私塾读书,以后就是秀才爷了。 结果没想到回来的是一头血的小儿子,岳老爹当场气得就瘫了。 老秀才没多久也去了,只是临去之前,摸着傻憨憨的岳七脑袋,心里道了句可怜,命也。要是没有这一茬子,以岳七的学问,顺利进个童生是应当的,要是在努努力,少年秀才而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呀! 可惜他身体不好走的早,也可惜岳七年龄没赶上好时候,更可惜岳七那聪明的脑子成了个傻子。 老秀才临死前都在念叨命这个字。 岳七脱了棉袄,整整齐齐叠着放进背篓里。仅穿着一层单衣,很快找到了合适的木头,抡起斧头就砍了,他手下给的劲儿,脑子里却像是跑马灯一样过着以前。 在他的记忆,只有睡着了和醒的时候。醒来后九岁的记忆就特别鲜明,好像现在耳边还回荡着老秀才的命这个字,睡着后就是他傻的这段日子,就跟梦一样,模模糊糊的,但别人对他,他对别人的真情实感还是知道的。 比如疼他的大哥,比如他喜欢的团子。 记忆会骗人,可人的本能却不会骗自己。就是因为以前多好,到了后来,慢慢几年,他也知道大哥对他好,但也有两层拖累,现在想想,不少时候,他都见过大哥看他略显疲惫的眼神。 过了年,他十七了,他是冬天元月的生辰。 轰,树倒地,连带着树枝上留着的积雪也灌了岳七一脖子。 岳七缩了缩脖子,砍了半天,活动开来也不冷。这种树,芯子里是干的,木质偏硬,适合做家具做门做棺材。 想到棺材,岳七又想到了没了的大哥和岳仁山,要是大哥还在,知道自己好了一定很开心的。岳七不想自己乱想太多,人没了,已经没了。扛着树,一点点往洞门口先拖去。等到了门口,岳七脑门子上都是汗,风一吹一冷结成了冰滴。 大树不能直接拖进洞,洞口距离上面平层有个一米五六多高,只能在上面将大树一分为二,底下最粗的慢慢往下放,要是没扔好,直接就掉山底里了。 洞口平台两米宽左右,岳七琢磨了下,在没成年之前可能都要住在山上,这就是他和团子的家了,这段时间,打算把外头的平台扎上一圈栅栏,防止团子玩的开心掉下去了,洞口也要安上门,好在洞口小,不费事。 老秀才刚开始给岳七教的杂,《天工开物》都说了,杂七杂八的各个行业都说些,岳七还小,读书累了,就喜欢听这些行业的事情,觉得有趣。外加上在村里待了这么久,他是个傻子,有手艺的也不避着他,怕是觉得他学不出个什么,因此做门什么的,稍微动个手一琢磨就很快上手了。 一连五天,岳七就猫在山上洞里了,有时候下山拿个东西,一来二去村里都知道岳七搬到山上了,可也没人说什么,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是对的。 有人说,岳七大了脑子更傻不灵光了,拦不住就要跟团子上山。 也有人说,山上洞比家里还好,暖和,再说神兽跟普通人当然住不到一起去。 还有人说,徽娘跟团子相处不到一块,徽娘都闹着跳河,幸亏岳七救了,仁山才没了,不能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于是这事也没人替岳七出头,看着岳七从家里搬东西,又有神兽在,应该亏待不了岳七的。 岳七把自己全部家当,两床被子,一床厚的一床薄的,还有夏天两套衣服冬天一件棉袄,春秋一件衫子,以前攒下来的十个铜板,蜡烛油灯,还有碗筷粗盐之类的零零总总,全都搬到山上了。 岳五虽然跟岳七现在隔了一层,但毕竟是相处到大的亲兄弟。搬家那天,岳六岳五齐齐帮忙。岳六刚开始听小弟搬出去还跟岳五吵了架,结果自然是败退,岳五一张嘴,说的岳六说不上话,觉得小弟搬出去也许真的好?可怎么会好呢?! 岳六嘴笨,争论不过岳五,差点动起手来,王家秀在一旁拦着,掰碎了道理给岳六说,小七现在好了,真留在家里,反倒受气,还不如一个人在山上过的痛快,她去过那洞里,暖和的不成,还有个潭子,你要是心疼弟弟,以后往山上勤送点东西就好了...... 王家秀一通说,岳六有些动摇,可还是有些犹豫,王家秀叹了口气,就把团子是灾星这事说了,听得岳六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徽、徽娘干的?可、可为啥呢?” “家里最小的就是徽娘那三个孩子,没团子前,你们兄弟几个得了什么好吃的,除了自家闺女孩子,是不是都给徽娘那三个小的一口?有时候连自家的都没有,先给人家尝?”王家秀也看出来了,丈夫老实忠厚又仁义,这样人容易吃亏,但也有福气。 岳六一想还真是,有时候他上山得了点蛇肉还是别的,先紧着三个孙子,没办法,谁让他是爷爷,一家人哪里说两家话。 “你在想想有了团子后,小七没让着几次,就被惦记上了,徽娘不过觉得团子是个畜生,没想到小七急了眼,一步错步步错,其实都是护孩子的私心.......”王家秀见丈夫傻愣愣的不可置信,也不愿多说了,她可不能让丈夫觉得她嚼舌根多心眼。 自此后岳六就不提岳七搬出去有什么不对了,不过还是舍不得弟弟。 米面油土豆红薯这些口粮,岳六多给弟弟装了些,还有一口小铁锅和菜刀,这个是最值钱的,也给带上,去洞里能吃口热乎的。 岳七知道,后面几年,也只有六哥待他没半点私心,可能因为岳六心性,也可能因为岳六没成家没孩子,现在成了家,岳七知道,维护好兄弟感情十分重要,以后他有的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懵懂无知了,要懂得来往。 进了洞,背着柴火上山的岳六就惊了,“还真是暖和,本来还说给你备点取暖的碳,你嫂子说这里面暖和,洞口小,备了碳容易出事。”说完脸上也松快了,小弟没受苦,起码没想象中艰苦,“你这儿收拾的好呀!臭小子!” 简宁趴在一个秋千架子上,这是岳七用剩下的木料做的夹子,一米半多高,三角架,用绳子吊着一个篮子,一晃一晃,简宁就喜欢窝在里面,架子就跟在温泉潭子旁边,热烘烘的,熏得人想睡觉。 岳六跟岳七说话,岳五一进洞就看见了简宁,正好对上了简宁抬头看过来的目光,懒洋洋的扫了眼又低头晃荡秋千架子趴着睡着了。岳五一下子就噎住了,有种被一个畜生下了脸面的感觉,一会会血气上头,脸上火辣辣的,羞的。 “天晚了,你早点归置,我跟你六哥先下山了。”岳五硬邦邦道。 岳六还想说些什么,就见五哥急忙出去了,顿时赶紧道:“小弟,有啥事跟六哥说一声,等雪化了,六哥上山找你玩。”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徽娘高烧烧了三天,之后体温下去了,一直在迷迷糊糊的低烧中,三个孩子陪在徽娘床边,一夕之间,爷爷没了爹没了,奶奶病倒了,娘也病了。 以前在岳家,虽说岳一比较公正,但是人都会有私心的,尤其是三个小孙子孙女,家里人也都疼爱着三个,日子过得可真是自在又幸福,现在一夕之间,三个孩子都学会了看人脸色行事,也不是大家欺负娃娃,只是三个人自发的,好像知道自己以前的依仗没了,懂事的令人心疼。 不过几天,有些婴儿肥的岳德玲就瘦了一圈,就是不怎么待见徽娘的王家秀也心疼着三个孩子,只盼望,徽娘醒了,长点脑子,就算为了孩子也别再干傻事了。要是问王家秀想不想分家单过,王家秀也原意,心里还羡慕岳七。只是她也知道,家里现在这个环境,不可能提分家的。 洞里简宁过的十分幸福,也不知道岳七在哪弄的一窝蛇,个顶个的小孩胳膊粗细,总共三条,最长的一米多。岳七留下了最长的一条,剩下两条带回山下,给家里人打打牙祭。恢复智商后的岳七更沉稳了,尽管他现在只是十七岁的大小伙子,也知道人情往来了。 不能因为是亲兄弟就一味的索取,迟早别人会厌烦的,走亲戚走亲戚,越走越来往,情分越深厚。岳七搬出来,并不是想跟一大家子彻底分开,这些年大家对他的照顾也是实打实的,大哥没了,他心里也有几分责任,只是不说,能做能帮就干。 岳六见到两条粗蛇,也馋了,当天处理了,混着菜碎米苞谷茬子炖了一大锅,他手艺普通,但因为沾了肉腥子,特别香。 徽娘已经醒了,看见三个瘦了一圈的孩子就伤心不止。 岳五嫂端了熬好的肉粥过去,孩子们正跟徽娘抱头痛哭,一个个跟受了天大委屈一样,以前就是岳五嫂跟徽娘能亲近些,聊得来,俩人年纪差不多,虽然差了辈分。 “这才刚好,怎么就哭起来了。”岳五嫂说了句,又想起徽娘死了丈夫的,自己说这话不太好,于是又补了句,“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为着孩子想,行了,锅里你六爷爷熬了蛇粥,是你七爷爷今个一大早拿回来的------” 木楞的徽娘一听岳七的名字,顿时急了,呵斥道:“不许喝!”把岳五嫂端过来的碗也推远了。 岳五嫂不比岳五心思灵活,这人热情但情商有点问题,一句话总结,好心办坏事的傻大姐。也爱谈一些村里的八卦,可岳三嫂岳四嫂都闷着,只有跟徽娘能说到一起了,平时绣个活,聊聊天。 徽娘那时候羡慕岳五嫂女红好,有意相处,好让岳五嫂把这一手的好技术给德玲教教,于是俩人在大家里,算是好的了。 这也就是当初岳五把洞穴的事告诉女儿,而没告诉岳五嫂的关系,就怕前脚说了,后脚岳五嫂就跟徽娘说了,那下一秒,全村都知道团子的洞在哪了。 徽娘一呵斥,岳五嫂也愣了,心想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可她进来也没说什么呀?于是有些不解,“你在病里,吃点好的补补,你昏睡这几天,三个小的守在你床前,都瘦了一圈,我知道仁山没了.......” 岳五嫂还在絮叨说,没看见徽娘听见岳仁山的名字,面上一瞬间的悲痛,和听见岳七的名字,一时的扭曲。 可三个孩子都看见了,吓得站在床边不敢动弹。 “我在孝期间,沾不得荤腥,连着这三个孩子也没福吃着七爷爷带回来的蛇肉。”徽娘不阴不阳,又添了句,“谁知道有毒没毒.......” 岳五嫂就算在傻大姐,这会也听出徽娘意有所指了,顿时气得脸发白,坐在床边胸脯气得直喘,等缓过了劲,这才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没必要句句夹枪带棒的,小七做了什么了?小七到的时候人都没了,要不是你拖延了......”见徽娘一副受打击重创的样子,岳五嫂觉得自己说的太重了,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还不是刚才徽娘气得她,说话不过脑子的。 “小七现在已经上山,避着你了,你掉进河里也是小七拼着救你出来了,一家人过了这么多年,你家德松十岁了,你也算看着小七长大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五嫂说完解了气,见徽娘柴米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要真是想随仁山去,你有没有想过,这三个孩子怎么办?你就不心疼?” 徽娘眼珠子动了动,她疼啊!这三个孩子就是她的心头肉,谁动她都疼,就是因为心疼孩子,她才不敢让孩子们碰蛇肉,谁知道沾了没沾怪物灾星的晦气,万一给孩子过了...... 岳五嫂还以为说动了,“你看德玲瘦的,一会跟奶奶出去多喝两碗------” “五婶,他们才没了爹,还在孝期,沾不得肉。”徽娘硬邦邦道。 岳五嫂气得胸口疼,她一颗好心当驴肝肺了,顿时转身就走,结果被徽娘叫住了,看着床头的粥碗,抿着唇,“公公没了,我也在孝期。” 孝期孝期,岳五嫂觉得脸疼。 直系亲属没了,比如爹爹公公丈夫等没了,有守孝的说法,只要守够二十一天,要是旁系,七天就成了。守孝期间不能沾荤腥吃肉,要是孝子贤孙,非要吃一年乃至一辈子素,也是成的。 徽娘和孩子还差几天就过了孝期,但徽娘这么说,岳五嫂也不好硬灌,顿时端着碗就走了。 三个孩子怯怯的看着徽娘,徽娘眼泪就止不住了,抱着孩子们又是一阵哭,哭完了心里也坚定了,为了孩子为了仁山她也要活下去,想到山上的岳七,心里不由松了口气,幸好灾星没在....... 山上洞里一阵阵肉香味,碎米土豆和蛇肉炖的粥,还有一截串在树枝上的蛇肉,面上烤的焦黄滴油,岳七往上撒了点盐和磨的细细的花椒粉,一下子味道出来了,香的团子守在炉子边上,才长出来小拇指大小光秃秃的尾巴颤动的欢。 岳七看他的小样子,心里满足的不成,眼睛也亮晶晶的,跟以前那个单纯的傻七没什么区别。一手摸着团子的脑袋,一手转了转烤肉签子,“别急,全都是你的。” 也不用怕给团子吃太好心里忐忑了,现在他想把团子宠上天,也没人会说什么了。 简宁讨好的在岳七手掌上蹭蹭头,为了吃的,这家伙连脸都不要了,心想,反正自己现在是一只萌萌哒的团子,使用卖萌技巧不算犯规。 也只有岳七的审美才觉得简宁此刻萌的天花乱坠心肝乱颤。 肉烤的外焦里嫩,一口下去,脆脆的肉香还有油在嘴里爆开,好久没吃到肉的简宁,就差摇尾巴讨好岳七了。一木签子的烤肉,全都塞了简宁肚子里,剩下的一签子,岳七全都塞到自己嘴里,见团子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顿时笑了两声。 “你好久没吃肉了,不能吃太多。”又揉了把团子的脑袋。 简宁气愤的,吃的正开心,意犹未尽你告诉我没了?! 岳七像是看出来了一样,顺毛捋,“锅里还炖着肉粥,这也是肉,你多喝一碗。” 粥里的肉碎的他都找不到,气的直接跳到岳七的脑袋上,岳七也不气,笑眯眯的一把薅下来,“脾气这么大!” 简宁一脸‘你不爱我了,你不是我爱的那个傻子’脸的控诉岳七,岳七被看的举着简宁凑到脸前,嘴对嘴的亲了口。 “最爱你了。”岳七笑眯眯道。 简宁:我屮艸芔茻(╯‵□′)╯︵┻━┻ 恢复智商后的岳七脸皮越来越厚了,而且有种隐约的被玩在掌心里的感觉。简宁表示为自己智商担忧。 岳七跟简宁逗了一会,哄着懵逼脸的简宁喝了半碗粥,外头天已经暗了。洞里其实光线不好,尤其冬天,一天也之后中午那会微微亮着,里头就黑的。可简宁视线好,白天黑夜没什么区别,岳七刚开始还不习惯,后来慢慢就好了,甚至现在晚上都能看清大致的东西了。 洞口是一扇木门,平时都是敞开的,好在不是风口,要不然灌冷风要冻死人。靠近里头比较暖和,光线也暗,就是睡觉的地儿,外头通风好,岳七做了个灶台,桌子,平时吃饭玩的地方。 一到冬天山上,好像就是睡了吃吃了睡,简宁吃饱了摊在床上,底下是厚厚软软的被子,翻了个滚,一会就睡着了。 一连十天,简宁恢复过来了,每天就拘不住了,撒欢的往外头跑,他也不嫌冷,山上的雪已经一尺厚了,他又是白色的毛,掉进去就真找不出来了,岳七就急着跟在后头转,每次简宁玩开心了,都会换岳七一顿拍屁1股,可第二天又乐此不疲。 岳七:原来团子喜欢拍屁1股呀! 这天,俩个玩回来,就看见岳六站在洞口,也没进去,其实木门从外面拴着的。 “六哥,你怎么不进去坐?”岳七见六哥肩头一层雪。 岳六无所谓的摆摆手,脸上是难掩的喜气,这是自屠村事件过后,岳七第一次见六哥这么高兴,开了门,让人进去,“六哥什么好事?” “你六嫂怀孩子了。”岳六乐道,也坐不下,“她怀了孩子营养我怕跟不上,你上次带回来的蛇,我就想着也弄点回去。” 岳七也为六哥高兴,说了句恭喜,“今天天晚了,明天一早咱们进山,兴许还有冻死的野兔野鸡什么的。” 岳六一脸兴奋,“怪我没想到这么多,我也是刚才知道的,哈哈哈,那我先回去了,明个儿再过来。” 岳七本来想留六哥一晚的,可想着底下还有六嫂等着,就点头,“不急,喝口热水,我送你下去。” “不喝了,你六嫂还等我回去呢,刚出来都没说一声.......”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岳七送六哥到了山下,这才往回走,天已经黑了,一脚下去整个小腿肚子都在雪里埋着,没走多久,岳七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就看见树枝上蹲着的团子,一双蓝眼睛,大大的看着他,白色的短毛在风里动。 一下子,像是有人在关心他等待他回家,心里又热又暖,原本羡慕六哥结婚娶妻有孩子的心情,这会也没了,他有团子就好。 简宁后脚一蹬,速度极快的蹿到了岳七肩膀上,岳七就觉得肩头一暖,抬起胳膊摸了摸简宁的毛。山上雪后,走得慢,等到了洞口,岳七就跟雪人一样,冻得像根冰棍。一进门,岳七先点了盏油灯,脱了衣服往里走,捞着团子一起下了温泉池子。 刚进去还觉得烫,等整个身体泡进去了,浑身都爽了,一手撩着水给团子搓了全身。 其实徽娘掉河里后,岳七下河捞人,刺骨的河水泡了后,不好好养着就容易得关节炎和风湿病,年轻还看不出什么,年纪一上来,遇到阴天,全身都疼。好在错打错着,搬了家,洞里有股热泉水,每天泡一泡,岳七经常在雪天里掏蛇窝,也不见浑身刺骨的疼。 而山下的徽娘就没这么好命了,在河里泡的时间比岳七久,醒来后又钻牛角尖并没当回事,现在每天不敢起床去外面活动,不然骨头像针扎的疼,只有窝在炕上,暖暖的才舒服。不过徽娘并没有当回事,她满脑子都是家里没了男人,以后生活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是蒙蒙亮,岳六就敲响了洞口的木门,穿着袄子,被冻得脸发白,还喜气洋洋的,一副傻爹模样。 岳七赶紧开了门,□□着上身,门一开,风一吹,一层鸡皮疙瘩,“六哥?这么早,可真是好爹。”打趣了句,将人迎进来,关了门,“六哥,你先泡泡池子,我做了早饭一吃在进山。” 岳六冻得全身僵硬,原本要拒绝的,可一想,现在冻手冻脚的也摸不出个啥,尤其洞里面暖和的很,快速脱了衣服,一头就扎进了潭子里,舒服的岳六打了个颤,“小弟,你这儿可真好。” 简宁倒是不讨厌岳六,觉得岳六这个性有点像傻了的岳七,今天要是岳五来泡池子,简宁就鼻子不鼻子了,然后再懒洋洋的上下打量,最后嗤之以鼻,这项技能,专门用来臊岳五的。 岳五也没怎么对不住他,可简宁就是不喜欢岳五,觉得这人精明,骨子里其实有些薄凉,没岳六和岳七有热血仁义,就连岳一,简宁觉得,年轻时的岳一也是条好汉子,年纪大了又当了村长,责任多了,所以顾虑就多了,但这并不妨碍简宁对岳一有好感。 洞口的灶里的火烧的旺,岳七手脚麻利的将苞谷碴子倒进水里,盖着锅盖小火慢慢熬着。一会会碴子粥的香味就出来了,岳六泡舒服了,穿好了衣服,到了洞口,见灶台旁边有个长条桌子,桌面还是木刺的毛面,根本没打磨,上面放着小腿粗细的竹筒,有一个最粗最高的,冒着酸气。 岳七用筷子从里面夹了两块腌好的冬笋,切成小拇指大小的条,摆了一盘子。等粥好了,简宁也被香醒了,跳到潭子里洗了个来回,就乖乖的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等着开饭。 岳六看的一愣一愣的,但眼神里只有震惊和好奇,没别的,反倒还打趣了句,“村里都说这团子是神兽,我看都成精了。” 冬笋腌的脆生生的,还下饭,就是没有窝头,毕竟这里简陋,平时主食都是烙饼,没办法蒸窝头。正好岳六怀里揣着几个,他给自己备的口粮,只是现在早都冻得硬邦邦的。 一人一碗玉米碴子粥,或是掰碎了窝头到粥里,要不然就是岳七用筷子插住烤一烤,简宁不爱吃汤泡饼,于是岳七就负责烤窝头,岳六嫌麻烦,掰碎了砖一样的窝头扔进热粥里,简宁坐在边上一脸嫌弃的样子,让岳六见了哈哈直乐。 自从王家秀有了孩子,岳六就喜欢笑了,可他不是缺心眼,在家里不能大笑,家里没了人气氛压抑,哥哥大侄子没了他也伤心愤怒,可伤心愤怒不能过日子呀! 王家秀月信推迟了几天时,就猜测是不是怀了,但日子不确定,就没惊动谁,本来村里气氛就紧张,想着在等等。没想到山匪屠村,王家秀受了惊,可大房没了人,犹豫了几天,等气氛平缓点,王家秀见了点红,一下子怕了,这才先跟岳六说,岳六叫了岳五看,没办法,封了山不好出门去镇上,再说过年镇上大夫也不出诊。 岳五看了,眉头皱着,岳六就吓了一跳,唯恐第一个孩子保不住了,满心满眼的都是王家秀。冬天岳家也没备保胎药,岳五意思只好先不要走动累着,躺床上将养,又说吃些温补的,家里还有一些温补的草药熬上,其余就听天由命了。 岳六心里担心的要死,可看媳妇儿一脸忧愁,把担心就藏了起来,满心都是上山找吃的。家里有鸭子,但没人发话就没人动,岳六第一次为吃大锅饭烦躁。 洞里岳六喝着粥,话匣子也打开了,说到鸭子的问题,“........你上次带的蛇肉,我做了肉粥,大侄媳妇儿却说守孝,现在我提杀鸭子都不成,秀芝身体现在不能动,还好仁夏帮着照顾.......” 简宁心里哼了声,到底是守孝还是因为岳七带的蛇才不用的,徽娘自己清楚。大房守孝,连着一大家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难不成还真看着王家秀怀着孩子吃糠咽菜,才是孝弟媳?! 烦死了那一大家子,拖拖拉拉的。简宁气哼哼的一爪子插上烤窝头,愤愤的两口吃完,结果噎的要死,旁边的岳七一直看着,赶紧给小祖宗喂口粥,安抚的摸了摸简宁的脑袋。 岳六也注意到了,惊道:“这家伙还真像是听懂了一样,真是怪了......” 吃饱喝足,穿戴整齐。其实这个时候上山要穿皮靴的,这才能护住小腿不受寒,可岳家哪里有皮子?就是有,也是去年岳六结婚时打的小件,全给三房四房了,缝成帽子护手了。 俩兄弟顶着严寒,好在这两天没下雪。俩人往深山走的艰难,就看团子从这个树梢跳到另一个树梢,速度快,又灵敏,一会会就跳到他俩的前头,然后一脸无奈的蹲在树梢上等他们,后来不耐烦了,一溜烟就不见了。 “这小东西跑的还欢,你不怕走丢了?”岳六感叹了句。 “没事,他灵的很,整个山头没有他的对手。”岳七肯定道。 岳六一下子就羡慕了,看着小弟英挺的侧脸,“要是咱爹在,见你这个样子一定开心,就是大哥心里的担子也能放下,没遗憾的走了。” 岳七知道岳六的意思,当年他为了大哥挡了一下,可能这些年,大哥对他愧疚多些。不过人没了,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岳七嗯了下,岳六见了,心里不由感叹小弟变化真的很大,现在走到一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走了一个时辰,俩人越走越热,也得了些东西,掏了两个蛇窝和兔子窝,还捡了三只冻僵住的野鸡,个顶个的肥,岳六见了心满意足,想往回走,要是以前没媳妇儿没孩子,他还能拼一拼,可自从山匪屠村,那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一下子就没了,岳六心就怕了,更别提现在还有孩子牵挂着。 岳六正打算说回吧!就听前头一阵短暂急促的叫声,嗷嗷嗷的,尾音还带点呜。 “是团子找到好东西了。”岳七兴奋道。听团子这个声响,还是个大家伙,要是小件的,才不会这么急着邀功呢! 岳六的话就咽下去了,不能放小弟一个人去,俩人搭个伴安全,手里的砍刀握紧了。俩人脚步加快,走了大概半刻钟的路,期间还听见深厚雄壮的吼声,俩人一下子就听出是熊瞎子的声音,几十年都没见过了,竟然有熊? 俩人默契的跑起来,岳七眼里闪过担心,虽然知道团子很厉害,可还没跟这么大件动过手,越想越害怕,腿脚麻利的一会甩岳六半截...... 岳六气喘吁吁的跟在岳七后头,担惊受怕的,听着响动,这可是熊瞎子呀!团子那么小一点,能做个什么?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要是折这儿了怎么办?熊瞎子发起疯来可不认人的!脑子里一通乱想,可脚下还是不停跟在岳七后头,俩兄弟一起上山,没道理遇见危险,哥哥丢下弟弟跑了的....... 只听一阵吼声,轰的一下,岳六气喘吁吁的刚赶到,被眼前这场景震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脸目瞪口呆的岳六看着轰然倒地的熊瞎子,两米多高,又壮又威武,就算倒在地上也是惊人的气势,而熊瞎子脑袋上站了只白团子,耀武扬威刚收了利爪,正摇着尾巴冲着小弟邀功。 岳六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下不怀疑神兽这个称号了,也不觉得村里人说大话吹牛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红烧的、爆炒的、清蒸的、葱烧的....... 简宁满脑子各种口味来回切换,这么大一只,一下子就兴奋了,他跟岳七吃一冬天都成的。见岳七过来,从熊脑袋一下子跳到岳七肩膀,喵呜喵呜的叫了两声,轻快又短促。岳七知道,团子这种叫声就说明心情好,邀功呢! 于是也不吝啬,一把将肩膀上的团子撸下来,在怀里一顿揉搓,“没想到我们家团子这么厉害。” 简宁被搓的眼冒金星,可还是很高兴。 岳六在旁边接收完现场后,也不懵逼了,“拖把!一会天就黑了。”心里却想,小弟对团子亲热的,比他揉他媳妇儿还嘚瑟。 虽然起的一大早,可吃了饭,山上雪路不好走,往深山一折腾,早都正午了,按着回去路程,要两个时辰,在加上这个熊瞎子,非得天黑不可。 岳七也算到了,夸了团子两声,俩兄弟认命的拖起了地上的熊瞎子。都是干力气活的,可就这样,也累的够呛,要不是雪路还能借点力,搁往常,非得三四个汉子轮流拖才成。 等到了山洞边上时,天已经黑完了,俩兄弟一身汗不说,累的气喘吁吁,岳七进洞点了火把出来,这东西要用油燃,平时不舍得用,也是今天得了大件才舍得的。 岳六开始起皮处理,这活岳六是老手,一会会一张完好无损的熊皮就出来了。 简宁蹲在旁边,看着熊皮眼睛都亮了,毛茸茸的暖和,再给岳七做一双靴子,以后雪天上山也不会冻坏腿了。 “好家伙,这得有四百多斤。”岳六感叹了声,这会兴奋的脸通红,“我还没见过呢!以前听村里老人说过,山里有这玩意,可从小到大谁见过,我的乖乖,这可浑身是宝,就这皮子,一点伤都没有,又大件,要是拿出去卖了,值不少银子,等来年开春,也好置办些农具,后年你就十八了,田也能多分些.......” 简宁急了,这可是给岳七做靴子的,自己日子还没过舒坦,好东西为什么要卖出去? “不卖。”岳七安抚的拍拍团子的脑袋,“六哥,我知道你为我好,可山下我住不惯,团子也不习惯,我就睡这洞挺好,再说大雪封山出不去,大过年的镇上家家户户都关门了,卖给谁?东西是团子打的-------”又看向团子,“这肉多给我六哥些?” 简宁听岳七说不卖,心里就爽了,很大方的喵呜两声,这东西是他打的没错,可岳六忙活了半天废了老大的劲,再说了,肉那么多,也不怕分。 “好孩子。”岳七揉了揉团子的脑袋夸了一句,团子护食是护食,可心是好的。 熊肉大补,家里有媳妇儿,岳六自然不会客气,都是兄弟俩,难不成,小弟搬到山上了,这兄弟血缘还能断了?! 也不废话了,山上又黑又冷,火把吹得飘忽,岳六想媳妇儿了,害怕再不回去媳妇儿担心,于是手脚麻利了。 “六哥你先给你分,剩下的我慢慢弄。”岳七也知道六哥惦记山下。“这里肉多,多带些给家里-------”他想到了团子不爱家里人,一时沉默了。 简宁轻轻哼了声,跳着跑回洞了。他是不喜欢那一大家子,可这都是岳七的家人,富裕的情况下,他也不是那么小气,岳七为他做的够多了,他不想让岳七难做,只是还是窝火,干脆眼不见为净。 “小东西不乐意了?”岳六有些不解的看向洞口,“要不,少来点?” 岳七摇头,“没,他闹脾气,哥,你多割点,我跟团子俩个吃不了多少,要是搁到雪化了,肉没吃完就糟蹋了。” 一人一塔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亮了心有灵犀技能点。 话虽然这么说,岳六下手还是看着呢,割了四五十斤肉扔在背筐里,岳七接了刀又给割了三十来斤,加起来快一百斤了,沉甸甸的,连带着一些排骨,“这个给六嫂熬汤喝。” 原先掏的蛇肉岳七留了两条,这东西团子喜欢烤着吃,也没客气,余下的全都给六哥装好了。东西太多,岳六一人下山不安全,背上压的沉甸甸的,容易脚下打滑。知道岳六惦记家里,岳七也没挽留在洞里住一晚,等把剩下的放到洞口,收拾妥当,岳七举着火把,送岳六下山了。 到了山下,岳六留小弟在家歇一晚,“你那房子还空着,急着上山做什么?明个儿再回去。” 岳七心想山里团子等他,要是他不会去,团子要生气的。不过话不这么说,他有他的思量,“六哥,明个我带些肉下来,就在村口,毕竟过年,村里老少都有谁要是馋肉,你帮着通知下,不用钱买,拿东西换就成。” 洞里缺的东西多,岳七这么做也是利人利己,经了大灾,日子还是要过,但他也做不出无私奉献那套,撑死就是便宜些。 岳六今天去洞里也看出来了,连个蒸锅都没有,吃口热腾腾的窝头都没办法,因此也觉得这样可行。 “成,我明个儿一早挨家挨户通知,你进来喝杯热茶歇歇?” “不了。”岳七拒绝,将东西放在院子门口,谁也没惊动,举着火把又上山了。 岳六盯着小弟背影,一点点消失,一向大大咧咧的他,这次眼睛有些发酸,毕竟变了,还是回不去了。可一看到自己房子灯亮着,心里就暖洋洋的,媳妇儿在给他守门。 扛着百斤的东西,先回自己院子,王家秀窝在床上,见岳六回来,一下子就哭了,“怎么才回来,没打着东西就没打着,人要紧,别冻着了,快上来捂捂。”说着掀了被子就要下来。 岳六一下子把人按在床上,他身上带着寒气,不敢离太近,脸上笑呵呵的,“没事,小弟送我下来的,你猜今天可猎着什么好东西了?”见媳妇儿还在哭,岳六心都软了,笨手笨脚的擦着王家秀脸上豆大的泪珠,可王家秀见丈夫手指头冻得跟萝卜条一样,红肿还裂着口子,更心疼了。 “别哭、别哭。”岳六擦了媳妇儿的泪,“咱们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孩子一定也没事的。” 等缓了缓,岳六这才想起门口还放着一筐肉,“团子还是厉害,四百多斤的熊瞎子,一下子就倒了,小弟给我了一百斤,还有肉骨头,明个儿我给你熬汤喝,咱补一冬天,好生生的,等明年,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那姑娘呢?” 岳六一看媳妇儿斜他的眼神,浑身舒服,赶紧道:“姑娘更好,要是长得跟你一样俊就成,要是像了我,也没事,我给她挣很多很多嫁妆,谁也不敢欺负她.......” 哄媳妇儿睡着,岳六给媳妇盖好了被子,关了门去岳五的院子了,那一百斤的肉总要吱一声。 岳五知道岳六上山打猎去了,还没回来,也担心着,岳六叫了一声,门就开了,岳五一看弟弟好生生的回来了,就松了口气,“以后可不敢了,弟媳我给多开点草药就成,家里还有些咸肉-----” “五哥,今个儿团子得了一只熊瞎子,小七给我了一百斤。”岳六开门见山。要是以往还顾着面子,这东西就充公了,吃的时候有路数,可自从媳妇儿怀了孕,吃只鸭子都要顾忌,岳六也就没什么不敢说的了,“里面肉骨头和肉我得紧着来。” 岳五拍拍岳六的肩,“知道,你先紧弟媳。”一百斤肉,一个人能吃多少? 不过这话说开了,开了一次例,可见以后大锅饭也不是那么好吃了。岳五想,不分家不分家,到底还是要分的。 岳七回到洞里,见团子窝在秋千上闹脾气,只觉得好笑,“小孩子脾气。” 简宁压根没睡,听岳七这么说,脸有点热,一把年纪了还被岳七这么哄着,也是没谁了,不过心里暗搓搓的高兴算怎么回事?! 岳七沾了一身寒气,这会搂着团子泡温泉,也不点蜡,就这样摸黑洗完上床。洞口隔着肉和熊皮,一股子血腥味,简宁鼻子灵,这味道刺激的他有点燥,翻来覆去的到了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岳七做了一锅蛇肉粥,吃完收拾。他不会鞣制皮子手艺,这东西还得带下去,交给村里的老猎手弄,麻烦着呢!手艺纯熟的,鞣制的皮子又软毛又亮不说,还没有一点腥臭味,不怕放,要是新手,很容易就糟蹋了好皮子。 “跟我下山还是待在山上玩?”岳七问团子。 团子正埋着脑袋在碗里,用尖牙扎上最大的一块蛇肉,叼进嘴,结果甩了他一脸的粥汁儿,岳七在旁边看着笑,给团子擦了擦,“看你这样子就不想下山,我下午早点回来。” 熊瞎子的大骨头起了,因为给村民的,骨头上还带着不少肉,这些东西打算送老人的。总共背了一百斤的肉,岳七下山了。 简宁蹲在洞口,吹得他脸上的毛胡乱摆动,看着山道上一点点人影缩小不见,这才欢腾的出去玩。 洞里有他的气味,山里怕死的就不敢过来打剩下肉的主意!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岳七刚到了村口,就看见村里男女老少都围着。 岳六一大早就去通知了,知道这是熊肉,还不要钱,只拿东西换,孩子们经历了黑暗压抑的一个月,各个瘦了一圈,大人心想,就算是换点肉骨头也好,熬点汤暖和暖和,解个馋。 于是村子里跟赶集一样,这家拿的是晒干的菜,那家是不舍得吃的蜂蜜白糖,还有干柴火米面之类的,总之各式各样的。 岳七把肉搁在地上,先开口说清楚,“昨个打的,这也不是白得的,拿命换来的,要是赖子混子的就不要来了,村里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岳七记着一村子的情分,不会亏了谁的。” 丑话要说到前头,不然真牵扯不清就不好了,本来这事就是村民占岳七的便宜,一斤肉在外头卖多少铜板?可在村里,一把菜值几个铜板?别本来是好心,别落了埋怨。 想起打死团子时的场面,岳七现在心冷硬了不少,可他也矛盾,于是只能是尽他所能帮一些,要是以后村里日子过好了,他就不会这么干了。 众人只觉得岳七说话利索,不像以前的那个傻七,还真威慑了一些想糊弄岳七的人。岳六在旁边帮忙分肉和骨头,岳仁青也到了,受着村里人的目光,看着岳七,“七叔,我给你搭手。” “行。”岳七看了眼岳仁青,点头答应。 岳仁青比岳七还大一岁,以前俩人一个傻一个天真,岳三嫂把岳仁青护的好,可现如今,一个开了窍沉稳了,一个经了事也长大了。不过岳仁青眼里藏着一些压抑和阴霾。 一会会,岳七就换了不少东西,都是吃的方面,米面土豆红薯蜂蜜白糖,还有一坛子腌白菜,不过坛子人家也给他了,岳七就多给了些肉。 反正拿着肉的无不是高高兴兴的回去,总之比他们换的东西要值。 岳七见村民要走,赶紧道:“我还缺蒸锅,不要大的,小的就成,还有水缸。”他们洞里泡澡的水有,吃饭的水要出去山涧打,费时间。 他筐里肉还剩很多,毕竟都是小东西,像贵重的蜂蜜糖之类的,东西又特别少,给上两斤肉都不错了。白米得了三斤,都算多的了,不过是陈年的米,岳七也看着多给了些肉,团子爱喝白米粥。 岳七换的不是很满意,村民得了肉最多的也就三四斤的样子,吃两顿又没了,这会听见这些东西也能换,看样子还能得的多,就回家拿了。一会手里的东西更丰富了,布料砍刀编的精巧结实的筐子,厨房用的锅碗瓢盆,不过锅和刀毕竟是少数,岳七也不是见了什么都换的,捡的有用的换了。 菜刀和蒸锅还带着蒸屉,换的最多肉。连送带换,到了中午筐里还剩三十多斤肉和骨头,骨头他一根也没换出去,背着东西就到了村里老猎户家,老猎户六十多了,人还硬朗,只是经历了一场灾难,面上有些衰败。 “根叔,我得了件皮子,还请麻烦你帮我鞣制出来。”岳七开门见山,割了十多斤的肉出来,“这是送您的。” 岳根婆娘早都死了,儿子去打仗了,只剩下媳妇儿和一个小孙女了,孩子没肉吃,饿得面黄肌瘦,他也听见能拿东西换肉,只是家里穷,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实在没多余的东西,没想到岳七找上门,让他帮忙鞣制皮子。 “皮子呢?”岳根看着站在旁边流口水的孙女,就厚着脸皮答应了。其实以前也有人请他帮忙鞣制过皮子,一斤肉都成了,现在岳七给了十斤,要是以前,岳根是不会要的,现在为了孩子,老脸也不要了。 皮子叠的整齐,满满的塞了一筐,一拿出来,岳根眼睛都亮了,连连叫了三声好,“这可是好东西。”他得了人家的肉,东西又这么好,自然拿出一万分心血鞣制了。 这东西麻烦,起码一个月,岳七不急着用,等什么时候弄好,他来取就成。 余下的肉和骨头,岳七全都交给岳仁青,让岳仁青去送村里没了男丁的老人寡妇家里。村里老人活的年纪大了,也知道岳三嫂做的这事不能怪孩子,多活一条命总是好的,何必埋怨孩子,寡妇没了男人,生活艰难,也知道受人白眼的滋味,因此对岳仁青也是和蔼的。 这么久,第一次在村里人口中得了安慰夸赞,岳仁青红着眼眶,低着头,“这些都是我七叔打的,让我来送,我就是跑腿。”说完就走。 回去后背着人,岳仁青大哭一场,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心里却记住了岳七的好。 岳七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给岳仁青找点活干,别整天瞎想,想的人都歪了。岳六帮忙把换的东西整理好了,俩兄弟一块进了洞。 东西送到了,岳六就回去了,不敢再晚了,省的媳妇儿担心。 “六哥,你经常往山上跑,腿容易受寒,回去用热水泡泡,要是改天闲了,到这儿来泡池子。”岳七嘱咐道。 岳六一脸荣欣,小弟长大了,可又一想长大的代价,顿时说不出什么话了。三哥家的老二跟小弟一样大,你看过的什么日子,再看小弟,窝在一个山洞里,身边只有只猫。 下山的路上,岳六想,等明年下半年,就能帮着小弟置办一个院子,帮忙相看合适的姑娘了,争取年一过,刚开春就把婚事定了,以后小弟就有媳妇和孩子了,知冷知热的多个贴心的人....... 至于团子?团子又不是人,渴了饿了还让小弟照顾,又不能说话解闷。 岳七每天无所事事窝在山洞里,就变着法子给简宁做吃的。简宁当初想的,除了红烧没办法达成,这个时代酱油特别贵,又没有辣椒,不过葱香爆炒过的肉片真是香的让人吞下舌头。 油是熊身上肥的炼出来的一大盆子,葱是岳七在池子边上种了一行,因为洞里温度适宜,长出来的葱又嫩又绿,葱味十足。取肥瘦相间的熊肉扔到外头稍微冻一下,在拿回来切片,那叫个薄厚均匀,跟简宁吃的肥牛卷稍微厚一点,锅里放一勺油,等烧热,放葱段干花椒粒,切得薄片的肥瘦熊肉一下子倒进锅里爆炒,香的简宁在桌子边挪不动脚。 沾了油的肉片,因为太薄了,高温一下子就蜷缩起来了,边上焦黄,油滋滋的,对于肚子里缺油水的简宁来说,一双眼珠子都快贴在锅里了。 岳七看的好笑,捏了一片,往简宁嘴边一递,“试下味道-----” 话还没说完,简宁尖尖的牙齿已经叼住肉了,他也知道烫,不敢直接吃进去,可肉片挂在鼻子下,香气儿跟作对一样直往他的鼻子里钻,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将肉吞了进去,一会又是吐舌头又是哈气,样子特别逗趣。 岳七心情就好了。 葱香爆炒的肉片是简宁的新宠,一连吃了三天,顿顿都要,后来岳七嫌这么吃单调,又琢磨出蛇肉羹和烤熊筋。这烤肉的签子是岳七特意削的竹签,只是这签子略微宽大些,上面串的熊筋也是大块大块的。不像简宁以前在现代吃的小竹签烤肉,签子小,肉也窄窄薄薄一点,不够爽快。 他们调料是真的单调,可岳七就有本事,将肉烤的原汁原味的好吃。熊筋劲道,吃到嘴里先是有点焦,然后q弹,有嚼头,一口下去,筋上还带点肥肉,嫩的跟一包水一样,油滋滋的,也不肥腻,特别爽。 于是简宁的新宠换了----葱香爆熊肉就成了旧宠,新晋的爱宠就是烤熊筋了。 俩人是吃饱了就进山,也不打猎了,反倒找一些冬笋野菜果子之类的,或者消耗下没出挥洒的精力,毕竟熊肉吃多了真的是燥的慌,可简宁特别爱吃肉,就是岳七这个冬天,都胖了一些,个头也蹿了一截,简宁暗搓搓笑,八块腹肌都成六块了。 为了不让腹肌成为一团,简宁每天出洞乱蹿,岳七害怕简宁出事,就跟在后面跑。岳七高了壮了,简宁在不知不觉中,也开始显现出塔拉的威风了,身体更狭长了,四肢更有劲修长了,一双眼睛,有时候看向猎物的时候,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冷冽气势。 原本小猫团子一只,一个冬天,简宁突然发现自己长大了。这还是有天,他跟岳七玩,突然来了兴致,往岳七脑袋上跳,结果差点把岳七的脖子压坏,自己窝在上面,脑袋横出去半截,后头也多了一截,他自己窝的不舒服,岳七更别提了。 现在简宁的样子,有点像小豹子,不过他的毛是白的。 山上雪慢慢化了,洞里挂了不少肉串,全是岳七这个冬天琢磨出来了,有点像熏肉,硬邦邦的,但总不能浪费。 这天早上,岳七锅里熬着蔬菜红薯杂烩粥,一开门,突然看见橘色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射在洞口,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冬天过去了,像是一夜之间,万物苏醒,简宁发现,山里积雪残留的地儿,竟然能看见杂草嫩嫩的芽子。 空气还残留着冬天的冷冽,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可能感受到隐隐的勃勃生机,简宁穿梭在树林里,速度很快,骨子里的力量就像那破雪的杂草一样,在慢慢的增长。 出了年的第一件事,就是村子里的英雄们下葬。 棺材已经打好了,村里老手艺将木头刨的光滑平整,刷了一层清漆,样子也是简简单单的,尸体放了一个冬天,难免有味,可没一个人嫌。 岳家村的祖坟地儿在河流下游的一个矮山上,村里的所剩的男丁都去挖坑了,不过一天,原本稀疏的坟包,一下子多了二十多个,看得人心疼。 这里面有的才十八,刚刚成年。 花婶的妹妹哭的嘶声裂肺,一声声叫着儿子的名字,等下完葬,死了孩子的家庭,看岳仁青和岳三嫂都带着愤恨。 岳七这一刻真的看不懂人心了。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岳根叔鞣制的皮子出来了,又软又亮,整个皮子不规则,长两米左右,宽一米六七左右。岳七拿回来,就铺在石板上,一冬天虽然铺着被褥,但石板还是冰冷和硬,现在有了软和的皮子,简宁就在上面打滚不下来了。 岳七拿着被褥拆晾在外头,他打算去趟镇上,“我去镇上,你好好看家。” 简宁其实经历了那场灾星后,不爱跟人相处了,起码不爱跟村里人过多交流。尤其现在他也知道自己外貌变化太大了,岳七没钱没势的,出去一趟万一给岳七引来乱子呢?!还是山头逍遥自在,因此乖得不成,点头,挥爪。 “等我用熊胆熊鞭换了钱,回来给你买好吃的。”岳七像是哄小孩那样说着。 冬天的熊瞎子,除了现在挂在墙上的肉,都进了两人的肚子,尤其是熊掌,岳七以前看书,知道这个宝贝,要是没封山,还能卖个好价钱,不过看见团子一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瞧,岳七就给炖了,吃原汁原味。余下的几样宝贝的,熊胆能做药材,岳七请教了岳五一番,将熊胆做成了药材,方便保存,连带着还有熊1鞭。 这次去镇上,岳七就带着这两样。岳六同行,要去镇上药铺抓点安胎药,虽然养了一冬天,媳妇儿面色红润了,五哥都说没问题就是虚了些,还要再养养,岳六不放心。 俩兄弟也没借牛车,背着竹筐,徒步往镇上去了,脚步快,天也凉,两个时辰就到了镇门口。俩人先去了镇上的药材铺子,熊胆熊1鞭确实是稀罕东西,尤其镇子偏僻,难得能收到野生的熊瞎子东西,给的价钱也算公道,毕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穷富之分,镇上的老爷要是知道有熊1鞭,一定愿意花高价买回去的。 熊1鞭处理的好,老板开了十八两银子,熊胆给了二十两银子。一下子得了三十八两银子,搁普通农家,盖个阔气的小院子,还够富裕不少。岳六也为小弟高兴,等买安胎药,岳七就顺手付了,岳六不要,岳七有些严肃,叫了一声六哥,岳六就知道小弟意思了。 难不成还真的生分了? “六哥,我想去镇上衙门看看。”岳七道。 岳六见小弟面容肃立,瞬间就知道这是去问问屠村山匪的消息,他们报了官,县令杭大人也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不过镇里与清泉县太远,只能跑镇上衙门问问。 县令七品,一个县子下又有不少镇子,镇上的衙门小一些,办一些鸡毛蒜皮或者张贴通告等等杂务,县丞官九品,是最小的了。镇下又有各个大大小小的村,要是有的大村子人多了,比如三个村合成一个,那还要选个里正,里正下有村长。只是里正和村长都不是官,不食朝廷米禄。 如今镇上的县丞,是本镇上一个秀才捐的官,当了几十年了。岳五岳六不知道县里或者别的镇情况,他们觉得这位县丞大人挺好的,也没戏文里什么抢占民女之类的恶行。 衙门建在镇上正街最北面,一进一出的小院子,前头是衙门办公的,后头是县丞的家,镇里的衙役也就十个,平时五人一换上工。衙门外头有些破旧。俩兄弟到了,就看见有位衙役大哥正在敲锣,念张贴在衙门门口的告示。这里每隔一个时辰念一遍,为了不识字的百姓。 这会已经念了一半,岳七一听屠村的山匪,顿时面色一肃,岳六早都急了,挤在最前面,可他识字有限,仅认识自己的名字,于是就专心听完衙役的后半段话。 等衙役念完了,岳七没看告示,冲着衙役拱手叫大哥留步,“这位官差大哥,在下岳七,是受了害的岳家村村民,想问问,这次捉住的山匪中,脸上可有一道疤的?” 布告上只讲了什么时候捉住的山匪,系何人,共多少人,秋后斩立决等,并没有山匪的画像,而且布告上山匪人数也不对,当初溜走时,起码有二十人,可现在只捉到了六人。 镇上的县丞人不错,手下的衙役也不是暴脾气,尤其听闻岳七是岳家村的人,原本想一两句打发了,现在也可怜岳家村村民,听说死了二十多男丁,好声好气道:“这次捉到山匪的是县里杭大人功劳,只发布了告示,人也在县衙牢里看管,具体的不知道,你要是想打听,要去县里才成。” 岳六有些急,“官府没有出画像吗?” 衙役也不生气岳六的急脾气插话,“没有画像的,人都捉住了,还要画像做什么。” 岳六还要再问,岳七拦住了,“敢问大哥贵姓?” 衙役见岳七说话规矩,又有点书生意思,一时也拿不住岳七有没有功名身份,报了自己名字,“刘毅。” 岳七也不废话了,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递给刘毅,“刘大哥跟县里衙役公事来往,劳烦刘大哥以后注意些,我只想知道被捕的山匪六人中,可有一人脸上有疤,叫什么,在逃的还有多少人。” 镇上的衙役一年也就三石米禄,年奉六两银子。一石米相当于一百斤米出头,一两银子却能买两石米,可见这个时代银子的购买力。一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就像岳七说的,镇上和县里经常有文书往来,尤其这个山匪屠村案,因为事发在三元镇上,山匪又没捕捉完,后期还会有官事往来,衙役们喝个酒,聊个天,就能问出的事情,岳七托着话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刘毅在心里掂量了一二,就接了银子。 “成,岳兄弟等着,约莫十日后我会去趟县里,到时候我再打探打探。”刘毅接了钱,爽快道:“我家就住在西巷末大柳树东门那户。” 岳七道过谢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岳六往回走,又在镇上买了些糕点、布料、白米,还有酱油,等出了镇上,岳六才问,“我们自己去县里就成了,为什么还要给那个刘毅一两银子。” 岳六心疼银子,也不解,但刚才岳七给的时候,岳六也没说话插手。 “咱们去县上要租骡车,还有住宿吃饭,就算到了,没有人也打听不出来什么,县里跟镇上不一样,县里大。刘毅他们是出公差,住宿路费都不要钱的。”岳七一一解释,“一两银子不算多,刘毅请人喝杯酒,还能余点钱的,最关键,六哥你舍得家里的六嫂?” 岳六说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了,“你说的对。”可又想到什么,反过来打趣了句,“我看你也是舍不得团子吧?” 岳六笑笑,当做默认了,去县城来回起码六天,团子不爱吃生的,他不在,团子还不知道怎么跟他闹脾气呢! 回到村里已经天黑了,岳七经过岳家院子门口,看见德玲德庆在门口玩,见了他,有些怯怯的叫七爷爷,岳七给俩孩子招手,想分孩子一点糕点,没想到德玲德庆转身就跑回院子了。 岳六有些气,他听媳妇儿说过几句,徽娘教孩子胡话,说大侄子是小弟害死的,他本来还不信,说了媳妇儿两句,大侄媳妇儿不是这样的人,可能大侄子没了,情绪不太好,多体谅些,没想到竟然把孩子教成这样了。 岳七脸也有些不好看,毕竟才十七岁,只是见岳六气轰轰的,不在意道:“六哥,我先回去了,这红布和糕点你给六嫂拿回去。”红布就是给六嫂买的,糕点买的多分了一包给六嫂。 岳六不要,岳七愣是塞到岳六背后的竹筐里,转身就走了。 等岳七背影慢慢消失在阴影里,岳六才背着筐回家。饭已经吃完了,给岳六留在锅里,一碗稀汤寡水的稀饭和两个已经冷了的窝头。 自从岳大嫂病了后,家里的饭就是岳三嫂做,只是岳三嫂有些抠,锅里舍不得搁东西,尤其最后剩的,苞谷碴子都捞的干净,只剩汤了。岳六看了那碗剩的汤一下子就没胃口了,又想着媳妇儿就吃这没油水的,顿时面色凝重了。 岳七一个人背着东西上山,想着德玲和德庆看见他就跑的样子,心里怎么可能不伤心。想了会,又想害死大哥的山匪头子不知道捉住了没,这个仇是要报的,还有在等等,他想找点书看,想考个秀才功名回来,能免赋税不说,也圆了爹娘的梦,不管怎么样也要试试....... 杂七杂八的,岳七想了一路,也没注意,树枝上简宁蹲着正在看他,还尽直往前走,气得简宁,从树上飞扑下来,直接扑到了岳七背筐里。 岳七觉得背后一沉,不回头就知道是团子,心情一下子就好了,逗着团子说话,“我今儿给你买了糕点,你爱吃甜的,还有给你买了个大铃铛,你回去逗着玩.......” 简宁对糕点还有点兴趣,铃铛就算了,还真把他当猫看啊! 结果到了洞里就打脸了,岳七买的那个铃铛,类似于小皮球的样子,外头是竹子编的球,里面套了个大铃铛,一摇叮叮当当的,滚起来,响一路,然后塔拉骨子里的天性就表露无遗,简宁看着自己一爪子上去逗一逗,等没了声响,爪子欠的又上去来一下,然后玩的不可开交。 摔!他做人的时候从来不喜欢玩铃铛的,他发誓! 岳七就笑着看团子完了一晚上的铃铛,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要叫。简宁一脸真挚的跳到凳子上,满脸表明,那个玩的好嗨森好快乐的傻缺一定不是我!我才不会那么傻缺呢! 第二天一早,简宁还在忍着自己的爪子不要上去逗铃铛,就见岳七拿铃铛逗他玩。 心好累! 然后简宁果断的扑上去,跟岳七玩了个痛快,最后简宁还不要脸的表示,都是岳七要玩的,岳七辣么幼稚,他只是陪玩而已! 开春了,该播种了。岳七还没成年,只有一亩地,以前他干完自己的,还要帮家里干,没什么你我之分,今年他虽然搬出去了,可按他来说都一样。 于是早早把自己的一亩地锄完了,就帮着家里干,可每次中午,徽娘送的饭总没有他的分。岳五第一天见了,脸就拉下去了,可碍着徽娘死了丈夫守寡,他又是长辈不好直接骂,只说了明天记着多带些,岳五岳六把自己的份给岳七匀了,三个兄弟干到下午,就饥肠辘辘的。 第二天,徽娘还没带岳七的饭。不说暴脾气的岳六,就是岳五也忍不下去了,他昨天已经说了,地里那么多人看着,结果徽娘还没带小弟的饭,让村里人怎么想?他在这个家还怎么说话? 徽娘倒是一脸平静木楞,像是看不见岳五的黑脸,“我不给害死我丈夫的人送饭。”扭头就走了。 可对付徽娘,骂不能太过了,毕竟徽娘为了岳仁山守寡,还生了三个孩子,都是长辈,又隔着关系,要是岳大嫂没病,还能骂,还能惩罚。可现在岳大嫂病在床上,岳五岳六又是隔着一辈的叔叔,真对着徽娘破口大骂,岳六都做出不来,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第三天,岳六让自己媳妇儿多做一份小弟的。结果送饭的还是徽娘,没有岳七那份,岳六气得当场就发作了,他信自家媳妇儿不会做出没给小弟做饭的事,那么就是徽娘从中作梗了。 气得岳六当着徽娘的面摔了碗,气狠狠道:“你要是过不下去,就分家,你这地儿,让你德松德庆来锄!” 分家这事其实也在岳六心里想了许久,今天也是借着这个爆发出来了。 徽娘抿着唇,脸色发白,她不能分家,分了家,德玲德庆德松吃什么喝什么,还要缴税,这是要她们娘仨活活饿死。早在仁山死了,徽娘就不要脸皮了,顿时坐在地头上撒泼,哭死去的丈夫,早走的公公,快要被作死饿死的娘仨....... 岳五在旁边呵斥,“你这个样子做什么?我们岳家亏待你了?” 岳七只觉得头疼,心木木的,扛着锄头就回山上了。 山上最高的大树上,简宁一切收在眼底,虽然不知道底下说什么,可徽娘一脸针对岳七的,不用听就知道。又愤愤的想,让你苦哈哈的干活,人家连饭都不给你吃,活该! 可一看到扛着锄头一脸受伤的岳七时,简宁又抓心挠肺,什么愤愤活该都没了,只想抽徽娘一顿! 于是当天夜里,岳七睡着后,石板上的团子幽的睁开一双清澈的蓝眼睛,眼里闪过嚣张,动作敏捷的跳下床,开了门,往山下跑去.......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静谧幽黑的院子,突然一声尖叫响彻房顶,徽娘从梦中醒来,捂着火辣刺痛的脸颊,“它来报仇了,它来要我命了,灾星来了、灾星来了!” 自打出事后,岳一和岳仁山没了,正房院子空了许多,徽娘也神经兮兮的,有种被害妄想症的感觉,总觉得睡梦中山匪来了灭门或者河水又覆盖整个院子了,于是将三个孩子跟她睡一起,好在农家的炕大。 德松年纪大,被惊醒了,一脸紧张,摸黑,只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在叫,声音划破耳朵似得,他吓了一跳,知道这是他娘,可还是害怕,紧张兮兮叫了声,“娘.......” 德庆和德玲也醒了,德玲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进一个怀抱,小声叫了声娘,徽娘像是发疯了一样,将德玲紧紧搂着,“德玲乖,别说话,灾星来了,灾星索命来了.......” 岳家大院里零零散散的烛火点亮了,岳五带着媳妇儿到了正院,隔着门问里面情况,岳五嫂问道:“徽娘,怎么了?睡着了吗?先把门开开-------” “你走!你走!灾星来了,灾星要我命来了。”徽娘神经兮兮的说。 德玲也被徽娘这副样子吓到了,哭着喊疼,徽娘抱她太紧了。 岳六院子有些远,这会也到了门口,王家秀没跟着过来,倒是三房的岳仁青过来了,三个男的站在徽娘门口也不好,岳五让媳妇儿叫门,也不敢硬闯进去,要是里面徽娘没穿衣服多不好。 岳五嫂耐着性子在外头劝了半刻功夫,里头才安静下来,还是德庆把门打开的。一见门外几个,德庆一把扑倒岳六怀里,喊着六爷爷滴滴答答的哭,今晚真是吓着他了。 “我先进去瞧瞧,德庆别怕。”岳五嫂摸着孩子脑袋一下,端着油灯进去了。一会先后抱着德松德玲出来,把孩子交给外头几个,“今晚我陪徽娘,你们先带孩子回去安顿下,快点睡。” 岳五看了眼三个脸上挂着泪的孩子,尤其德玲哭困了,迷迷糊糊头一点一点的。于是抱着德玲,“德玲今晚跟小枝挤一晚,仁青你带着这俩回去,先挤挤,明天再说。” 房间里,炕上徽娘还紧张兮兮,“五嫂,你信我,刚才真的是灾星过来了,我脸现在都疼着。”说完把脸凑过去让岳五嫂看。 岳五嫂刚端着油灯检查了两边也没看出端倪,什么痕迹都没有,她再看徽娘,真有点毛骨悚然,像是徽娘发疯说胡话一样,可她不敢再刺激徽娘了,顺着徽娘安抚说了几句,徽娘慢慢就放松了。 临睡前,还紧张又肯定的说真的是灾星打她的脸。 于是,岳五嫂又将油灯靠近,仔细检查了遍,还是什么都没有。心里顿时发毛,又想起丈夫前两日说的话,徽娘给孩子们教胡话,不让孩子们认岳七了,那三个孩子是大房的血脉,如今徽娘这个样子,还真不好让徽娘继续养了,可要是不让徽娘养了,还不知道徽娘做出什么发疯的举动,岳五嫂有些心烦,又害怕徽娘,只好合着衣服在床边打盹,将就一夜....... 一道灵活的白影,在房顶来回穿梭,很快消失在静谧的丛林小道。简宁有些得意,哼了哼,想着徽娘尖叫的声音,就觉得快活,让你欺负傻子! 想到徽娘捂着脸的样子,简宁就想笑,为了不给岳七添麻烦,他动手的时候,特意将利甲收了回去,用的也是内劲,啪啪两下,抽完就跑,现在还看不出样子,等第二天,两个面颊就会红肿跟馒头似得。 他就不信,徽娘顶着馒头脸,还敢出去送饭! 结果第二天一早,岳七做了早饭,也没动身下山去干活,反倒背着竹筐带他去山里头散步,简宁就知道,岳七是真的伤心了,也许不止是徽娘不给他送饭,关键是那两位哥哥的态度,让人心寒,都顾忌太多爱着脸面。 岳七气了一天,隔天岳六就上山了,还特意看了眼团子,想着昨天徽娘的脸,肿的老高,又口口声声说灾星打的,岳六觉得怪,可心里挺爽的,不管谁打的,打的好,徽娘这段时间太不像话了。 “你知道六哥嘴笨,说不了好听话,可这么多年兄弟情分,不管是没了的大哥,还是在外头打仗的三哥四哥,咱们一家人情分真不能断-------” “六哥,我知道了。”岳七打断岳六的话,一时有些脆弱和迷茫,像那个傻七,也不像傻七,更多的像十七岁遇到挫败的少年,“我醒了,可有时候觉得还不如不醒。” 岳六就算再笨,也听出小弟话里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变化太大了。 最后岳六也不知道劝什么,说真的,这几个月来,他日子也过的迷迷晃晃的,有时候回过神,都不知道自己过去几个月做了什么,记忆像是没了一样。不过岳六相信,兄弟情不散,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兄弟俩说过后,岳七隔天继续下山帮忙,不过这次他带了干粮,岳三嫂送的饭,结果见岳七带了吃的,面上有些尴尬,但也没说什么。等地里忙完了,岳七跟岳六又去了趟镇上,去找西巷大柳树东门刘毅。 刘毅正好沐休,见了俩人,笑着招待两人在院子里,刘毅的媳妇儿炸了盘花生米,拌了个凉菜。对方十分客气,岳六还有些拘束,岳七倒是安然处之,他也想与刘毅交个好。 “俩位兄弟,我在县里的兄弟说了,抓捕的六人中,有一人脸上横跨着一道疤,叫常三,外号常三爷,据指认,这三次屠村,都是这个人干的。”刘毅开门见山道。 岳七刚松了口气,就见刘毅一脸为难,“刘大哥有什么话请说。” “这是杭大人刚得的消息,还没传开,希望两位不要外传。”刘毅知道杭大人不久会给岳家村一些优惠之处,这些消息也压不住,这会给岳家兄弟卖个好。 岳七点头,“自然,不会叫刘大哥难做的。” 刘毅将话音压低了,凑过去小声道:“这次不是一般山匪屠村,是邪1教,趁机作乱,真正的头目还在外逃,常三嘴硬,也没供出来。” 一言两句,里面包含的信息却十分多。 刚刚岳六岳七还松了口气,常三伏诛,算是给岳家村死去的亡者报仇雪恨了,可现在真正的凶手还在逃,别的岳七不在乎,只是大哥侄子的仇什么时候才能了结,难不成岳家村白死了那么多人了? 俩兄弟面色有些凝重,又说了些话,俩人告辞。岳六心不在焉,见岳七往书局去,等出来筐里装了几本书还有笔墨纸砚,岳六震惊,突然想起,小弟没傻之前,可是村子附近有名的神童,他们爹还想小弟去考秀才的,难不成小弟是打算考科举? 岳七看出岳六想什么,没否认,“完成爹的遗愿是一回事,我也想试试。”有了权,团子不会是异端灾星,也不会再有山匪敢打岳家村的主意。 岳六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最终,拍了拍小弟肩膀,说了句好。 四月,杭大人对岳家村的优惠政策出来了,只要能开垦的荒田,都可登记在册,成为开垦者名下田地,而且对于另外三个屠光了的村子,杭大人也有手段,跟知府商量过后,去年的流民还有镇山县里的贱民,只要有银钱可以赎身,这次就是最好的脱离贱籍的机会,那三个村子可以居住,成为良民,甚至岳家村也可以入住。 一举数得的好事,对于那三个空村子,有了流民贱民的入住,很快良田继续耕种,税收也能交上来。而且流民安顿后,也算是一个不小的业绩,总比放任流民在县里乱窜,等天热了造成时疫的好。至于贱民,这些都是卖身为奴的仆人或者戏子妓子,这些人一辈子或者有些人子女都是贱籍,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脱离贱籍,成为良民,自然高兴。 拿着攒下的钱,到衙门更改户籍,衙门可不是又赚了一笔。市农工商,农业再累再苦,起码不是被人瞧不起的行业,自然有不少人心动,有的没钱,就去想办法借钱,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知道这辈子还有这次好机会没。贱籍不好更改。 要知道,这个时代要是卖身为奴的家仆,被主人家打死就打死了,撑死说句因偷盗打死的,死后名声都不好听,还真没什么安全感。 等消息下来了,岳家村又喜又愁,喜的是,只要有能力多开垦的良田就是免费归自己所有,而且第一年不用交税,这可是救命的粮食。愁的是,岳家村世代都是姓岳的村民居住,根本相连,现在外人进来,本村人就觉得不喜,也有人觉得外来的贱籍,会不会带坏岳家村风气,现在本村村民老弱病残,没几个男丁,要是外来的人多势众欺负本村人怎么办? 德叔幽幽望了眼天,叹气,“这是岳家村的命,成了,还能跟官府作对不成?再说,村里男丁少,要真在来一次山匪-------” “可德叔,要是来的人不跟咱们一条心呢?”村里有人问出来了。 德叔看了眼说话的,是个年轻娃娃,也没训斥,“官府已经下了告示,收不回的命令,咱们村提早选村长,先占了机会。” 众人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大家已经下意识的信服岳一他们几个兄弟,一说选村长,都看岳五,岳五也不推辞,德叔也觉得不错。岳五这人精明是精明,但能干事,心也不错,当村长可以胜任。 这是没什么说的。 整个五月,岳家村零零散散有人到来。刚来的有和软的老人孩子一大家子,也有年轻的夫妻,只是女的脂粉味浓了些,村里妇人就猜测女的以前做那种生意的,当然也有刺头,刚来就想拿下岳家村的话语权,被村里几个汉子教训了遍,剩下这些可是见过血,手里捅死过山匪的,比横的谁怕? 下马威给的好,新来的也老实了。 等六月,新到的一百三十五人已经全都安顿下来了,其中青壮年男人占了七十二人,剩下的都是女人和老人,孩子只有不到十人。好在岳家村面积大,这些人,从村口开始往外扩,忙活了一个多月,才堪堪安顿好,因为盖房子的缘故,跟村里本地人打交道,有些人因此赚了几个钱,关系缓和了些,没刚来那么警戒和生分了。 岳五统计了家庭关系和人口,说了村里的规矩,人多难管理,但这一百号人刚到新环境,一时都缩着,看不出好赖来。 这段日子,岳七除了在洞里看书,就是开垦田地,他在山上一片缓坡开的,约两亩左右,离洞口远了些,但离山涧的溪水近,好浇灌。 天气热了,简宁开始掉毛了,他还以为这是自然现象,比如夏天掉毛,冬天冷了,他又长了一层厚厚的毛,保暖。 可一直到深秋,他的毛没回来,皮反倒越来越厚了,简宁有时候站在溪水边,看着里面的自己,觉得还挺帅,不像以前那么猫不似狗也不像,现在到像个恐龙样子了,起码皮像。也就不嫌自己不长毛了,大眼睛,可卖萌可酷炫,多帅。 不过岳七就急了,他害怕团子没毛,简宁这个冬天会受罪,为此在秋天的时候,还跟岳六在山上折腾了一个窑,专门烧炭的,小点的。等第一批碳烧出来,岳六心思也灵活了,他媳妇儿就这几天要生了,想弄点银钱,因此在山下说烧炭卖。可以他帮忙一手烧,从捡柴到烧出来,这些贵,也有村民捡了柴火,租他的窑,这个便宜,只需要给点租金。 不管是哪样,都比在镇上买的便宜,因此生意不错,自然有人嫉妒,暗搓搓晚上来搞破坏,比如破坏了整个窑,让简宁给吓了回去,还没出手,就是个影子,就吓得那些宵鼠之辈屁滚尿流了。 还传山上有怪物,本村的隐约猜出那是什么,可没人说。比起外人,村里人更信当初救了他们的团子。至于徽娘?自从德松德玲德庆三个孩子跟岳五过后,徽娘投鼠忌器,安静做人了一段时间,也可能是脸上那两个巴掌印。 这天暴雨,岳家小院的烛火闪耀,接生婆的声音传了出来,岳六站在房间门口一脸焦急,隔着霹雳的雨声都能听见房间里王家秀嘶声裂肺的叫声,每叫一次,岳六就急着打个转,不一会,雨停了,雷声也收了,房间里传出一声洪亮的婴儿哭声。 岳六满脸喜气,接生婆出来道喜,“恭喜恭喜,是个大胖小子。” “我媳妇儿呢?”岳六急道。 接生婆笑呵呵,“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岳六得了个大胖小子,没过两天,岳七也有好消息了,不过他瞒着谁也没说,摸着团子的毛,当天菜色都丰富了。 “......现在是童生身份了,下一步就是秀才了。” 半个月前,岳七就报名了童试,这是最基础的一关,岳七本来就聪颖,加上自从有了科举的心,每日都会苦读,这些考的是基础,岳七的底子不错,轻松就得了个童生名额,只是要想进一步就难了。 岳七性格踏实,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想下场试试,打算复习一年,在去考县试。 简宁也替岳七开心,不过他没想到岳七是想当官,他还以为岳七的梦想是当个大厨的,不过岳七干什么都成,他开心就好。于是简宁就兴高采烈的将桌子上的好菜全都一扫而空,吃完后,希望岳七赶紧考中秀才,不知道秀才考中了,能吃什么咩?! 岳七的五侄子,也就是岳六的儿子过满月那天正好大雪,岳六高兴,早都准备了肉菜,请岳七下山做席面,现如今村里人多了,请了相熟的几家,做了大碗菜,毕竟天冷,一碟一碟炒开,还没动筷子就凉了。 大碗菜考验的就是手艺,岳七准备了两道大锅菜。一道清淡的家常大碗菜,白菜肉片还有冬笋,这都是村里人常吃的,不过肉片没这个多,油也舍不得放。还有一道是味道重的,用花椒蒜汁白糖酱油调制的大酱肉骨头。 其实这个时代,肉骨头要便宜,不过骨头上的肉也起的一干二净,骨头两文钱就能买上一大根。不过岳六给的肉骨头留着肥厚的肉,他前段时间烧炭赚了不少,也乐意跟大家伙热闹下。 这道菜,闻着味道就香的要命,不单是肉骨头还有滚刀块的土豆,土豆炖的面面的,颜色黑红油亮,吃到嘴,比肉还香。 大碗菜配玉米窝头,只是玉米掺了不少白面,吃起来微甜还有嚼头,一股子面粉的香味。配着两道大碗菜,等菜没了,窝头掰碎,沾了汤汁,可美死人了。 当天宴请过来的人家,吃的肚子圆滚滚,好听奉承话一箩筐,不要钱的夸岳六的儿子,岳六心满意足,觉得钱都没白花,高兴就成。也有人凭着香味寻到了岳家院子,就是塞钱也要吃上一碗。 到了后面岳六看热闹,手一挥,让岳七又做了两大锅,没请来的人家,都送一碗,意思意思。两道菜放到一个碗,一户一碗,还真没多少,反倒赚了个好名声。不过岳六不在乎这些,他喜欢热闹,也喜欢村里人祝福儿子平平安安。 等满月酒结束了,岳七的好手艺又一次征服了这些新来的村民们,以后谁家有白喜事要办,都是请岳七来,给包手艺红包,也算是个盈利项目,而简宁也跟着享福,岳七做席面,主人家都会在备些好东西,给岳七拿回去做感谢,这些就全进了简宁的肚子了。 这些先不提。 当天席面办完,岳六送岳七上山,喝了两口酒的岳六,舒了口气,“真舒服。”把酒葫芦给了小弟,岳七接了喝了口,一股*辣的气儿直通肚子,暖洋洋的。 “小七,你给你侄子起个名字。”岳六笑呵呵道。 岳七先是不愿意推辞,岳六笑眯眯道:“你知道我大老粗,要是你不取,我看就叫小五好了,不过可撞了五哥的名字,哈哈哈哈,哥哥知道你怕什么,自从出了事,你避嫌多了,也生分了,哥哥也觉得生分,这日子都快过成什么球样了,取吧!没事,咱都是一家人,你读书比我多,你嫂子不会介意的。” 岳六也问过王家秀的,王家秀倒是觉得,把取名字这事交给小七挺好的,她不识字,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要是丈夫想,估计就是什么狗蛋铁柱,于是岳六一说,王家秀就同意了。 可没想到岳七现在避讳多了,反倒思量起来,他知道六哥性子直爽,不拘小节,就怕他起了,回去没给六嫂说,到时候吵起来反倒不好。 岳六喝的有点多,话也多了,絮絮叨叨的从小时候带岳七玩泥打架的事儿,到现在成家立业,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岳七成家立业的事。 “现在几个哥哥都有孩子里,就剩你了,元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等过了后,我让你嫂子帮你相看合适的------” “六哥,我不急。”岳七心里一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拒绝。 岳六以为岳七害羞,哈哈一笑,摆摆手,“成成成,等你到了年龄就知道媳妇儿的好了,对了,刚说什么来着?” “孩子的名字。”岳七无奈,六哥喝的有些多,便停住不让送他上去了,“我记住了,等我想好了就跟你说,六哥你快回家,嫂子在家等你。” 岳六一看这才送到河边,连山脚都没顾上,知道小弟这是担心他,“你呀!成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也小心些。”他又想到团子那两下,护主护的厉害,于是也放心了。 回去后,岳六看着白白胖胖的儿子,而贤惠的媳妇儿,高兴地合不拢嘴,王家秀见了,打趣道:“又傻乐什么?” 岳六拉着王家秀的手,一会气氛就热起来,亲昵一会,岳六才想起,“明年小七就成人了,那小子还害羞,你先帮着瞧瞧,有哪家好姑娘留意些。” 王家秀嗔睨下,点头答应。 岳七回去给孩子想名字,翻了不少书,结果还是觉得一个平字好,平平安安的平字。给岳六一说,岳六也高兴,没有什么比孩子平安长大还要好了。 今年岳七终于有一双皮靴了,带着简宁在山里捡冻货,一冬天肉都没断过,像简宁这样的肉食主义,都急着吃素菜了,可见这生活质量。 年过的热闹,村子里人多了,有钱没钱的都买两串炮仗听个响,孩子们在村里打雪仗堆雪人,等冻坏了手,被他们父母揪着耳朵拎回去一顿骂,没多久,又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的跑出来接着玩。 岳家院子也热闹,今天开垦了不少田地,虽然第一年肥力低了些,但不用上税,可是吃饱喝足的年份。岳六手段好,小挣了一笔,给孩子们一人包了压岁钱,十个铜板,高兴的孩子们在家里乱窜,就连已经十九的岳仁青都有。 臊的岳仁青不要,被岳六硬塞回去了。这就显得岳五有些不好看了,可他知道六弟就是这么个脾气,也没计较。 就连一直卧病在床的岳大嫂也起来了,身子骨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徽娘在岳大嫂面前乖觉孝顺,也没了以前那样神经兮兮,德玲德庆德松还给了徽娘,一时日子和和美美。 岳七提着一些冻货上门了。 出门去厨房的徽娘正好看见岳七,脸僵了下,当没看见,转头就回房子了。岳七见了,没说什么,将手里东西放下,喝了被热水,就回山上了。 京城,皇宫里,御书房。 龙案上放了道折子,弘帝刚发完火,这会脸沉得比水还平静,只是谁都知道圣上怒了,一个个缩着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万岁,黑莲教不过是些民间教义不足为患-------” 弘帝直接将面前的折子扔到说话那位大人脑袋上,冷冷一笑,“自己看看。” 刚说不足为患的大人战战兢兢的打开折子,看见第一句都想厥过去,可他知道今上的脾气,今天自己敢厥过去,就等着以后都厥过去不用上朝了,于是往下看,越往下看,冷汗越多,等看完了,脸白如纸,差点瘫坐在地上,可御前不能失仪。 汗也不能擦,大人跪倒在地请罪,可话说不利索,只憋了句,“.......黑莲教其心当诛,不可饶恕。” 好在这句话算是说对了,弘帝脸色也好了些,可一想奏折内容,沉思了下,“黑莲教所说的神兽究竟何物?” 这谁知道,满殿的大臣也没见过,有人就说了,这都是黑莲教的手段,陛下是真龙天子,依臣所见,这邪教妖言惑众,什么神兽,臣看是妖怪才对........ 如今国家外患未解决,这两年又兴起了什么黑莲教,尤其赋税加重后,不少百姓闹饥荒,就皈依黑莲教了,为了能吃饱肚子,可也不想想,这黑莲教干的是土匪勾当,一个村一个村的屠,只留下身强体壮的,他们吃的,都是别的一村百姓性命。 刚开始黑莲教才兴盛,当地官府还没往上报,打算压一压,自己缉拿凶手就成。没想到,这黑莲教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抢税粮,这次谁也压不下去了。等事情搁到皇帝面前,黑莲教的一些恶言也一清二楚了。 比如当今圣上不是天命所归,不然为什么战火连连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比如黑莲教的教主才是圣子,派来救赎天下百姓的。 比如有人亲眼所见圣子骑着神兽下凡,神兽有一双巨型翅膀力大无穷,只归顺圣子。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更可气的是,这个黑莲教教主竟然敢公然指责圣上,让圣上下罪己诏。弘帝听了差点没气死,一个流民出身的无赖,养的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敢让他下罪己诏,他有什么罪?! 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要是弘帝下了罪己诏,圣子可以向天神劝说,饶恕弘帝的罪行。 自古皇帝的逆鳞,那就是有人想沾染他的皇权,谁也别想活了。 弘帝一怒,立刻派人去查,非得把这个圣子皮扒下来看看,他还能不能活着,也见识下那个会飞的神兽。 岳家村。 简宁最近发现,村里新来的两个生面孔,对山上特别感兴趣,有几次差点碰到他了,多亏他身手灵敏。刚开始还不觉得奇怪,毕竟这山又不是被他承包了,有村民上来很正常,听岳七说,这两人是九月份才搬进来的,两个兄弟都是猎户,上山打猎很正常。 只是最先十天半个月上来一次,到了后来,这两个兄弟整天就窝在山上,也不见打点什么猎物,反倒每次在山上转来转去,好像在找什么。甚至有一次,简宁发现这俩兄弟竟然跟踪岳七,心里觉得不对劲,尾随在最后,最后还是岳七先发现了,那俩兄弟打了个哈哈就在山里接着转。 简宁心里更肯定这俩人有问题,但不知道是哪路的。 冬天,大雪封山,寸尺厚的积雪,这两个兄弟又来了,穿着皮靴,手里拿着弓箭,甚至有一人背后筐里竟然有一把刀。 这个时代的弓箭十分昂贵,平时还要保养,都是费用,这俩人手里拿的弓箭不像猎户用的,弓柄处竟然还有雕花细纹。 简宁趴在一个大树上,天然一色的白皮隐藏在积雪的树梢间,谁都看不出来。 这俩兄弟竟然拿着家伙往山洞门口去。简宁的蓝眼睛微微眯了下,确认了这俩人的鬼祟不怀好意,出手就利落了。 灵巧的跳到树下,在积雪冲轻巧的前行,那两个人竟然没有发现。 风雪中,隐约传来那两人的说话声。 “可是,三子他们回来,说这个怪物不好.......不然也不会只有我们过来.......要是没命.......” “闭嘴!我不信这个,一定是那群人害怕圣子惩罚才说的这个谎话,只要我们确认了......” “.......常三也说了,大哥,咱回吧,就跟以前一样,说没有就成.......” “你忘了,一百两!”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大、大哥,真、真的有!” “会、会飞!” 两兄弟跌坐在地上,眼睛瞪得跟牛玲一样大,吓得傻了,刚刚说话胆小的那个,在天空中那个怪物头凑过来低吼的时候,双腿一缩,裆1部慢慢湿了,坐下的雪地也化了。 简宁有些嫌弃的扭开脑袋,这家伙竟然吓尿了,再看旁边那个也双腿抖成筛子了,估计离吓尿不远了。 那个年纪大的,手跟打筛子一样从掉在旁边的背筐里,摸出一块干巴巴的肉,抖啊抖的,黑条硬邦邦的肉就上上下下来回晃荡,“吃、吃,给、给你吃。” 嗤! 简宁从鼻子发出一个不屑的音,这么一条脏兮兮硬邦邦的肉给他吃?他还嫌塞牙缝!一双巨大的翅膀煽动,吹的地上俩兄弟脸皮呼啦啦作响。 这双翅膀看着像是透明的,但挥舞起来又能看见样子,跟水状的一样,特别漂亮和气势。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像神兽,而不是妖怪。 俩兄弟被吹得脑袋发木,脸皮冻得通红,等神兽停了动作,老大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跪在地上,拉着旁边弟弟的衣服下摆,结果摸到湿冷一片,这会也不嫌了,“跪、跪!” 弟弟腿软的跟面条一样,连拉带拽,斜斜的跪在地上,一会哆哆嗦嗦又往他大哥身边靠,不然没有力道支撑,一会就滑下来,跪不住。 简宁一双眼冷冷的盯着这对兄弟,他倒要看看这俩人打的什么主意! “神、神兽兽,我、我们兄弟俩,奉、奉圣子命令,请、请您回教里。”结结巴巴的老大说完了,头砰砰砰三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也许说了第一句,之后也就顺了不少,“我们黑莲教,是天下百姓所归,您跟着我们回教中,我们定当给您吃肉,享受不尽的繁华富贵,还有女人------” 这位说着说着嘴就露了,本来就是识得一字半句的,看着人也机灵狡猾,圣子才把这个任务交给这两个兄弟。可这位连岳五的头脑都不如,前头还想咬文嚼字,可说了一半难为他,后来就俗了。 “--------女人您想要也成,要是不愿意,天下所有的母的都归您,给您盖高大屋子,不用窝在这种洞里受委屈,我们教可大可敞快了........” 然后兄弟俩,老大逗哏,夸他们黑莲教巴拉巴拉多么好,老二捧哏,说到好的时候点点头,来个就是就是,在简宁面前来了段相声。 简宁窝在树杈上当乐子听,翅膀也收回去了。 这俩兄弟正在畅想未来神兽生了小圣兽的画面时,简宁就听见岳七的脚步声,原本闭着眼睛懒洋洋的打盹画面瞬间没了,气氛一凛,底下那俩相声兄弟消音了,一时闹不清的看着树上的神兽。 岳七到山上就看见俩兄弟跪着团子面前,迟疑了下,“王二王三,你们俩个兄弟在这里做什么?” 简宁不等两人开口,从树上轻盈的跳下来,走到岳七面前,岳七摸了摸简宁的脑袋,“又吓唬人了?”又看向还跪着的俩兄弟,“这是我养的团子,你们快起来。” 王二王三要起来,原本乖巧听话的简宁瞬间面目凶狠的看过去,从喉咙发出的低吼声,吓得俩兄弟噗通又跪下了。 团子表现一向很好,从来没发过脾气,这会岳七也觉得不对劲了。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俩兄弟,瞬间就看见那把落在不远处被雪藏了一半的大刀,瞳孔缩了下,县里发的大刀都在岳家村本村手上,这把不是县里发的。 铁器是管制品,更别提大刀这种武器了。 岳七一时想了很多,脑子转的十分快,“你们俩个究竟是谁?” “我、我们兄弟俩,家里遭了灾,过来的流民------” 啪啪! 这次简宁没有在警告了,直接上爪子,一人一下,抽的脸立刻就红肿了。 王二王三刚才能立刻说实话,一是被简宁的外形,尤其那一双大翅膀给吓住了。二是他们下意识的认为,简宁不会说话,才会实话实说的。这会外人来问,俩人当然要瞒着了,虽然朝廷还没下令抓他们,可黑莲教干的事情,难保有人知道,尤其是岳家村------ 可没想到谎话还没说完,神兽就一人赏了他们一个巴掌。 捂着脸,嘴里的牙都松动了,可还不敢吐出来。王三哭哭啼啼的,这会真后悔为了一百两银子拦下这么个差事,今天要折这儿了。 王二还不信邪,也许说这人还在抵抗,沉思了会,打算半真半假的说,“我们本来是南河一个小村民,后来遭了旱灾,往北方走,没成想,家里爹妈都没抗住,只剩我和弟弟了,到了清泉县,实在是走不动了,而且听说京城封门,不让流民进,我俩兄弟一身力气,就在县里打长工,挣了几个钱,就听说消户籍这好事了,我们俩巴巴的赶了过来........” “那你们上山是做什么?”岳七脸已经冷了。 这段话破洞百出,岳七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南河遭了灾的流民,从南河走到清泉县,几千里的路程,一路上没有银钱,怎么可能一身力气?而且从南河到县里,最短的走法先经过三元镇,难不成这俩人还饶了一圈? 王二还不知道自己编的谎话被怀疑了,“打点吃的------” 啪! 简宁又赏了这家伙一个耳刮子。 王二被扇的人都翻了个滚,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岳七在旁边冷声道:“说实话,不然团子吃了你们兄弟,骨头都不剩!” 简宁:凸(艹皿艹)!他是那么重口味的人吗?!傻子现在越来越黑了,连他都阴! 可这话王三王二信啊!这比带他们去衙门还要恐怖,尤其简宁那两只有大又圆的蓝眼睛,懒洋洋的看了他们一眼,就跟最后确认合不合胃口似得。 王三赶紧磕头,连连道:“我说、我说、我说,不要吃了我们。”心想,官府现在都没下令捉黑莲教教众,也许这些人不知道黑莲教是什么,能蒙混过去。 “我们是黑莲教的------”王二说完抬头悄悄看了眼岳七,被岳七的那副神情吓得一个哆嗦,可话都说出去了,只好想着怎么留一条小命,顿时挤出眼泪,抽抽搭搭,“我们兄弟俩家确实遭了旱灾,只不过黑莲教救了我们,说只要入教就给吃的,我们也是饿极了-----” “你们饿极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吃的用的都是别的村子百十条命!”岳七脸黑入铁,神情肃杀。 因为屠村案凶手还在外逍遥,而黑莲教教主就是屠村案主谋,这消息也是岳七刚才知道,早上跑了一趟镇上,昨天刘毅给他带的话。这个时代消息传播滞后,还是因为清泉县靠近京城,消息先传了过来,刘毅跟县里衙役有几个关系好的,得到消息就传给刘毅了,刘毅知道后先通知的岳七。 正式的布告还没发布,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王二兄弟还想蒙混过去,现在一听岳七的话,顿时吓得瘫了,这人什么都知道,要是把他们交给村民,想到这里,俩兄弟打了个寒颤。 “他们屠村跟我们没有关系的,我们、我们是新加入的,就派我们来这儿寻找神兽!”王二结巴道。 听到这儿才听明白几分的简宁,眼神露出凶光。刚才这俩兄弟来找他说相声参加黑莲教,当吉祥物,一听这教的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就懒洋洋的逗这俩兄弟玩,现在听岳七的意思,屠村竟然跟黑莲教有关系,顿时耳朵都竖起来,露出一排排尖锐凶狠的牙齿。 吓得俩兄弟跌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岳七看了眼团子,这些人竟然想借着神兽的名头,这个教究竟想做什么?造反吗?!要真是这样,团子神兽的名头今天能引的这俩人冒险,明天还会有别的人为了神兽过来,也许有黑莲教,也许有朝堂------ 想到这里,岳七眼神一冷,看向这俩兄弟也起了杀意。 简宁在旁边怔住了,这个岳七跟他记忆里傻傻呆呆的那个岳七有些不一样了,竟然会有杀意。 那俩兄弟也感受到了,不住的磕头求饶,哭天喊地,眼泪鼻涕一通下来,恶心死简宁了,不过此刻简宁心绪有些复杂,他静静的看着岳七,看他怎么做。 岳七拾起旁边藏在雪里的大刀,慢慢靠近王二兄弟。 “.......不要啊!求求你饶了我们一命,我们真的没屠过村,求求你,不要杀了我们,求求你求求你.......” 简宁看着岳七举着提刀的手,心也提的老高,只听咚咚两声,吱哇乱叫的俩兄弟倒在雪地里了。 岳七拿着刀,松了口气。 简宁也松了口气,岳七没杀那俩人,用刀背砍晕了。 回到洞里,拿了绳子,岳七绑了这俩人,给团子交代了声,拖着人就往山下走,他要去镇里一趟,把这俩人送到衙门去。如今雪停了,慢慢化开了,借了牛车还是很好出行的。 岳七是第二天才回到岳家村的,刚一到村子就被人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岳七耐着性子,等人到齐了,将镇上的布告念了遍,解释了意思,众人才知道这个黑莲教是个黑心肠的,屠村就是黑莲教做的,纷纷大骂唾弃,也有人恨不得宰了王二兄弟,想起曾经还帮过王二兄弟就恼怒不成,要是搁昨天村民知道真相,王二兄弟也别想活着走出岳家村了。 元宵过了,天地回暖,简宁发现,他家的傻子现在快成了书呆子,整天窝在洞里看书,陪他玩的时间都少了,简宁有些不开心。 这日,天气不错,岳七搬了把椅子在林子里头看书,光线比洞里好。简宁玩了一圈,春天林子里的小动物都出来觅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经常打猎,林子里现在大点的猎物都看不到,除非往深里去。 啪叽! 一条婴儿胳膊粗细的蛇扔在岳七脚下,蛇还没死,本来在简宁手里装尸体,硬邦邦的,到了岳七脚下,跟活了一样,先是试探的看了眼岳七,赶紧往草丛里蹿。 简宁灵敏的跳过来,追着蛇,巴掌在草丛里玩踩踩踩,然后踩中了蛇尾巴,岳七就见蛇头半个身子都挺直起来,这在是个人,就是活活的挺尸! 啪叽! 简宁又把蛇扔到岳七脚下,岳七就见那条蛇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有种要吃赶紧吃,老子再也不玩了,快吓死了嘤嘤嘤的赶脚。 岳七叹了口气,将书放下,摸着过来邀功的团子脑袋,“饿了?回去给你烤着吃。” 简宁一双眼睛都眯了,巴巴的跟在岳七后头往洞里走,临走前还看了那本留在椅子上的书,哼哼哼!劳资的魅力最大! 书:......遇见这么个蛇精病! 吃了顿美美的烤蛇肉,岳七还帮简宁在池子里洗了个澡,用的是专门做的刷子,毛偏硬,刷在简宁身上软和的不成,舒服的等洗完澡,也睡着了,鼻子还美的冒泡。 岳七上去拿了书和椅子回来,坐在洞口看书,看一会,回头看看石板上的团子,又埋头看书了。 这次他想提早下场试试。 岳七不打算带团子,就这几天出发,要到县里去,可不带着团子,团子这段时间的伙食-----还是交给六哥或者仁青,但是仁青有三嫂,看来还得麻烦六哥了。 再过五天岳七打算动身,到县里去。他给岳六已经交代好了,肉和米面也买好在洞里存着。当天晚上,岳七想了想,还是摸着团子的脑袋,亲了口,“我明天要走------” 那么大一只的简宁刚还懒洋洋的享受着岳七的伺候,一听这话,顿时炸毛了,整个人砰的一下,直起了身板,脑袋还撞到了岳七的脑袋,岳七疼的捂着额头,简宁屁事也没有,一双大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岳七,那意思就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干什么去!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岳七先笑了,顺便呼噜了下团子的脑袋,“撞得我快疼死了,你一点事都没有。” 简宁脑袋转开,不让岳七摸他,从鼻子里发出个哼音,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岳七,别想顾左右而言他,快交代! “真是的。”岳七愣揪着简宁亲了口,“脾气这么大,这段时间不要折腾六哥。”怀里的团子挣扎,岳七按着摸了摸顺毛,“乖,我就出去几天,尽快回来。去县城,马上要县试了,我也舍不得你.......家里肉和米都买好了,六哥会上来给你做饭的,你别挑剔,也别跟六哥闹脾气,要是有人趁机来捉你,你就往深山里跑.......” 简宁背过身暗搓搓的生气,岳七一定会哄他的。 “好了,别生气,我尽快赶路回来。”岳七哄了句,笑着摸团子滑滑的皮肤,“晚上给你烤肉吃?” 简宁爱吃肉,无肉不欢,尤其喜欢烧烤的,他不爱吃青菜,每次便便都成问题,前两天,岳七还强硬停了两天烤肉,结果今天简宁就馋的不成,抓了条蛇回来,岳七知道意思,心想要走了,起码半个月见不到团子,心一软就给烤了。 这会见团子闹脾气,又使出烤肉大招。 简宁心想一顿烤肉就把我打发啦?闹着脾气,从石板床上一跳,哒哒哒跑到洞口望天去了。 岳七也不管,开始处理肉,将肉片的薄薄的,用蒜汁茱萸汁儿还有糖腌制,等忙完了,这才洗了手,夕阳西下,洞口外团子坐着,两只耳朵尖尖的,橘色的夕阳正打在上面,像是给耳朵镶了层光晕,他体型已经大了,挡在洞口,余晖只能从他的身材一边透出来,照进洞里。 原本球一样的尾巴也开始抽长了,大约有半米,根部粗粗的,越来越细,现在尾巴正慢条斯理慢慢的动着,一下一下的转着圈圈。整个身子坐起来,浑身散发出‘我很忧郁,我很悲伤,快来摸摸我’的气氛中。 岳七脸上露出个笑,都快上去说,一起去县城吧!可想到以前灾星,团子要被打死的场景,刚提起的话,就咽了下去。外人不能看见团子,就连村里人都是,尽管当初是团子救了他们。村里人对团子的畏惧大过尊敬,大家不再提灾星一词,却也不再说神兽,沉默着,就连当初震惊所有人的翅膀,众人也不再提,默契的闭口不言。 养团子养到如今,明明不到两年,可能因为途中发生太多,岳七对团子的感情已经复杂很多,像宠物像家人,也像朋友伙伴。团子陪岳七,从懵懂憨厚的傻七到如今,从那个和和睦睦的大院子,到现在生死破碎各组家庭,只有团子一直在岳七身边。 这样的感情很深刻,所以岳七怕,他怕团子被人捉走。 上前揪着一圈圈转动的尾巴,刚刚还转个不停的尾巴,默默的停住了。岳七摸着团子的尾巴,一下一下的,“乖,你出去了,万一被人捉去了我怎么办?我会很快回来的。” 简宁扭过脑袋盯着岳七,两只耳朵弯了下来,岳七知道这是团子‘我不高兴但你高兴就好’的意思,过去亲了亲团子的脑袋,“很快的。”他保证。 第二天一早,岳七就下山了。岳五岳六送岳七到镇上,俩兄弟凑了二两银子,岳七没要,俩兄弟硬塞到岳七怀里的。 “这是我和你六哥的心意,你别推了。你六哥有孩子还要养,我这里也紧吧,你别嫌少就成。”岳五道。 岳七不是那个意思,握着银子的手紧了,“我没嫌。” “我知道。”岳五点头,“家里都好,你别担心,安心考试就成。”想了想,还是添上了,“山上,我和你六哥都帮忙看着,你放心。” 岳七点头,眼眶有些红,抱了岳五和岳六下,他发现五哥有白发了。不管以前如何,他们总是亲兄弟。 租了辆骡车,岳七往县城出发了。他坐在车厢里算时间,来回六天,考试三天,起码要九天。按现在时间算,应该早到县城两天,那就十一天了。不知道团子要急成什么样子,天还不热,回去给团子带点县城的糕点好了,团子喜欢吃甜的....... 简宁坐在最高山峰顶尖,方圆几个村子一览无余,再往北面,有几辆像蚂蚁一样的车子在缓慢动着。简宁就盯着那几辆车不动,来来回回的,一想到岳七也许就在这里面哪个车里,眼里就露出笑,等太阳落山,小道上也没了骡车,简宁这才往洞里走,懒洋洋的。 洞里炉子上煮着碎肉丁白米粥,岳六咋舌,小七给团子吃这么好呀!又想起小弟嘱咐的,团子小祖宗还要吃配菜,罐子里有腌好的笋子和白菜,岳六夹了几片出来切条。等粥好了起锅,岳六将薄薄一张的葱花饼摊在锅底,一会会葱花香味就出来了。 岳六咽了咽口水,小七对团子可是真好,跟照顾媳妇儿似得! 洞里飘着香味,简宁双眼一亮,等跑到洞口,看见岳六,顿时嫌弃的撇撇嘴。从来没这么嫌弃过岳六。 岳六一回头,就看见黑乎乎的大影子,吓得倒退两步,就着油灯看清来的东西,吓得嘴都长大了,“团、团子?”怎么几个月没见长得这么大了? 简宁故意张大嘴呲了呲牙,看见岳六吓得勺子都掉了,觉得没意思,算了看在岳七的份上不欺负人了,乖乖坐在地上,椅子已经承受不住他的体重了。 洞里简宁专用的碗已经换成盆了。简宁嫌弃的看了眼面前的粥,伸着舌头舔了口,盐多了,肉本来就腌过,还放盐!大爷的用利爪指甲戳了片笋条,哼,切得不好看!葱花饼,葱太少了! 总之就是全部挑了遍刺,临时厨子也没好到那去。不过还是记着岳七的话,没再吓唬人。 岳七临走前把简宁夸了无数遍,什么爱吃什么爱喝什么,不发脾气,吃饭的时候最乖了,还有洗澡刷毛,最后补了句,东西买的多,六哥就一起吃了。 此刻的岳六,对着这么大的一只,还真下不去口吃东西,起码没那么强大的心脏! 最后揣了两只葱花饼,剩下的粥跟倒一样,嘴一张,碗一倒,咕噜咕噜就进了肚子,岳六匆匆吃完,收拾了就往回走。 之后几天,岳六不再等简宁回来吃饭了。岳七没在,简宁就爱在林子里钻,等饭点了,回去,饭已经好了,岳六也没在。简宁也松了口气,他跟岳六待在一起,大家都别扭,岳六看他的眼神,不掩饰的恐惧。 等第九天的时候,简宁就往镇上那条山道去等着了,早上高高兴兴去,下午暴躁如雷回来,顺带拎回来一些死的野鸡兔子,就扔岳六房间门口,第二天,岳家大锅饭就有肉腥子,岳六上山的时候,就给简宁带一只鸡腿或者一碗兔子肉。 如此又过了两天,简宁一天比一天火大,遭殃的就是附近大大小小的猎物了,那天晚上,村里一男娃娃,发现河边有一只死掉的大野猪,一看就是刚死的,血还在流。 男娃娃吓了跳,回去找了岳五,岳五一看就知道谁干的,猪脖子上还有五个爪印呢! 整个村子按户分,多少分了点肉意思意思。 岳家村的人吃着猪肉,明白的心照不宣,只是对山上更敬畏了。徽娘给德玲喂骨头汤,旁边的德松夹了筷子肉搁到徽娘碗里,徽娘看了眼,垂着眼皮,默默吃了。吃完,她摸着德玲的脑袋,看到额角那儿的疤痕,顿时一紧,整个脸色又不好看了。 王家秀抱着儿子,将徽娘的脸色收尽眼底,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当晚哄了儿子睡着,王家秀拉着岳六说悄悄话,“你让我给小弟留意的,我打听到了。” “什么事?”岳六早都忘了留意什么了。 王家秀捶了岳六一下,“你这脑子!小弟今年都十八了,媳妇儿!” “是是是。”岳六一下子想起来了,顿时笑了,他给团子做了这些天的饭,更坚定了赶紧给小七找个媳妇儿,你看把团子都养成什么了?有个媳妇儿好呀!传宗接代还能照顾小弟多好。“哪家的?” “跟我同村的,今年十七了,模样没得挑,人也爽快,性格也好,等小弟回来,你好好说说.......” 这日,简宁起了个大早,洞口外的天阴阴沉沉的,可能会下雨,简宁想都没想,还是往外走了,一路暗搓搓的想,等傻子回来,怎么样也得先挠一顿才成。自从岳七走后,他就没了吃早饭的习惯,岳六早上起不来那么早,要不然就是昨晚多做点,早上吃剩的。 简宁心情有些不好,扳着指头算了算,今天是第十二天了,傻子今天再不回来,他就要、就要哼哼哼! 从山里走,一个小时候就到了镇口通往村子里的小路了。简宁找了个舒服的地儿趴着,这地方眼界开阔,他能一眼看见骡车或者小道上的人,外人不仔细留意,看不见他。 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一辆骡车,气得简宁心肝疼,又拿山里的野物出气,一抓一放,再抓,再放,最后逗得那些小东西不敢跑了,瑟瑟发抖,一脸‘你就给我个痛快’的样子,看的简宁更不痛快了。 过了午后,天空阴阴沉沉的,一会会就下起了雨,不过蒙蒙细雨。简宁从趴到姿势换成了站姿。 不远处的小道,一辆骡车慢悠悠的往岳家村去,简宁一眼就注意到了骡车,顿时眼睛一亮,精神一震,尾巴都甩的一圈一圈的,就差脸上刻字‘高兴’了。 骡车有车厢,车辕坐着一个小厮一样打扮的。简宁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岳七那么节省,不可能会请小厮吧?可掐时间应该就是今天呀!岳家村鸟不拉屎,村里人又独,谁还会在大雨天往村里走? 念念叨叨的,简宁小跑了两步,快到山下小道时,也不出去,藏着林子里,跟着车一起溜。 雨越来越大,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都快成了豆大的雨点。车厢帘子一掀,岳七的脸就露了出来,手里拿了个斗笠,递给赶车的小厮,“前头就到了,先忍忍。” 小厮接了帽子道谢,“谢谢岳公子。” 岳公子三字叫的岳七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车厢里透出个年轻男声,“岳七你快进来,可别凉了,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是,大人。”岳七道。 林子里的简宁看的一清二楚,却听不见骡车说什么,不过傻子回来啦!于是调头就往深山里跑,车里有外人,他还是回家等傻子好了,回来一定要扑倒挠一顿才成!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岳五在正院子堂屋摆了一桌,自从岳一死后,正院堂屋一直没用,还摆放着岳一和岳仁山的灵牌。原本岳五是要撤掉的,杭大人摆摆手,还亲自给上了两炷香,“这也是村中的英烈,应当的。” 单是杭大人这样弯腰上香,岳五就一脸受不起的模样,不过却没说别的,姿态摆出谦卑就成。 “不必客气,是我多有打搅你们。”杭大人落座主位,笑的一派和蔼可亲,指着自己下手的位子,“岳七,来坐这里,你们也落座,不必拘束。” 岳七落了坐,岳五笑着奉承,“山野村味,还请大人不要介意。” 杭大人扫了圈席面,率先夹了筷子野菜,吃了两口,笑呵呵点头,“几十年没吃过这个了,确实有几分滋味,别拘着,一起动,倒是我要麻烦你们了。” 陪坐的岳五岳六岳七自然要客套客气应该的云云。 一顿饭吃的岳六跟姑娘家一样,约束的不成,但在大人面前也不好豪放,吃的米就跟数粒儿似得。倒是后来杭大人喝了几杯米酒,说话也随意了,“这次也是凑巧,没想到岳七竟在县中考试,本官也想看看岳家村以及受难的三个村子,如今如何,便跟着一起过来了,没成想下雨了,可能还要打搅你们一晚.......” 岳五自然称这是他们的荣幸,然后一思量,家里也只有正屋和正院适合招待大人了。可堂屋的灵牌,还有大嫂------ 最后还是岳大嫂主动站出来,说是她跟徽娘住一晚。当初盖房子,正院的堂屋最大,里侧是卧室。岳一两口子就住在这里,岳仁青的房子在后头,两间,一见夫妻俩的一间孩子的。岳七的屋子再往后一排。现在岳七搬走了,德松和德庆两个男孩子就在那间屋子住着。 岳大嫂主动说,也解了岳五的面子,不然岳五提,难保杭大人一走,村里人说他攀炎附势,赶寡嫂出了正屋。 大人住在最前面的堂屋,跟后院两间女眷避着,这样安排也好。至于大人的小厮,直接在堂屋搭个简易床就成,也好照顾里间的大人。 这顿饭吃的午饭不是午饭,等吃完已经六点了。外头雨势已经停了,杭大人看隐隐的翠山,空气清新,想出去走一走,可脚下都是泥,于是作罢,小厮搬了把椅子就在外头,杭大人就坐在外头看山。 岳六不知道山有什么看的,岳五趁机将堂屋和卧室打扫收拾一遍。 岳七心里惦记山上的团子,可是碍于杭大人在此,不敢冒然上山,这次回来,恰巧遇见杭大人,尤其杭大人说要来考察岳家村和其他三个受难的村子,其实岳七心里不信,总觉得是奔着团子来了。 王二兄弟俩扭送衙门官府,要是因为受不住刑罚,真招出什么------- 岳七心里一紧,心烦意乱,他下不去手,没办法取王二兄弟性命。那团子就危险了。小时候读了几年的圣贤书,又是古板的老秀才教的,让岳七清楚认识到皇权君权,被打上神啊圣迹,只能是皇家的东西,若是没法子归顺皇权,那便是妖孽,是怪物,要诛之的。 外头黑莲教的圣子神兽已经传到北方了,虽然压着,但他去县里,不少走街串巷的货郎流民都在说,茶馆也在私下讨论。有人信,传的神乎其神,无外乎是当今圣上登基在位后,接连灾难,不是天灾就是*。仗打了第六年了,还没打完。 不信的,还是传统一派,多以书生之流。皇帝能许科举,能许高官,黑莲教能吗?且浮游如何能撼动大树?再说传的神乎其神的长翅膀会飞的神兽,说到现在也没瞧见,谁知道是不是黑莲教乱说的------ 神兽的样子被夸大的不成,说什么的都有,但肯定的是,长翅膀,有人见过,在三元镇一带的山里。 岳家村就成了靶子,知道团子的怪异之处,早晚的事情。 等岳七考完,就在茶馆遇见了杭大人和其小厮,说是巧合,顺道要去岳家村,一路上,杭大人问他一些话,无外乎岳家村的风土民情,可岳七就处处想着团子,话里有诈。 他现在头痛欲裂,心里担忧害怕,又不敢上山找团子,就怕杭大人发现端倪。他想,这次杭大人悄悄来,而不是上头派兵前来,怕是也因为这是‘神兽’,还是‘怪物’没确定下。 如今景国外患-------蛮夷来犯。内忧-------黑莲邪教还有天灾。 这样的国家,怕是当今万岁一点都不想在生事端了。要真是有神兽,怕是天下民心动摇,景国危已。 岳七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现在恨不得上山找团子,还要忍住,陪着杭大人说话,装作一切如常,岳家村根本没什么稀奇古怪之处。不过想也不可能,王二兄弟俩怕是已经交代了。不过杭大人当不知道,他就不会先提的。 一直等到山下一切如常,杭大人也睡了,堂屋灯灭了。岳七才松了口气,团子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赶紧从岳六院子出来,悄悄的从后门往山上去了。 堂屋。 “大人,有动静。” 卧室里杭大人淡淡的嗯了声,“去看看。” “是。” 原本瘦瘦小小平实的小厮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双眼精亮,动作灵敏又快速的出了门,一直尾随岳七。 山上简宁守了一下午,原本焦躁的心,随着时间反倒冷静下来,岳七没上来找他,一定是有问题,那个车厢里坐着的究竟是谁?还有下午那个小厮竟然看过来了,辛亏他动作快速,不然----- 简宁没回洞里,趴在上山必经道路上的一棵大树上。尾巴挂在粗壮的分枝,倒掉在黑漆漆的树荫夜色里,一双眼闭着。 风吹过。简宁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眼里透着股欣喜,是岳七的脚步声。 那么大一只从树上掉落,竟然什么声音都没有。简宁脚步加快,跑了两步就看见岳七了。顿时尾巴就摇成了风火轮。 岳七赶紧上去,抱着团子的脑袋,现在团子站起来跟他一样高了,摸了摸团子眼睛,“我回来了,这段时间乖不乖?” 简宁赶紧点头表示自己乖得不成,然后蹭蹭摸摸,愉快的回洞刷澡去了,到了洞里还要打滚,表示没吃饭,总之就是闹脾气,快来摸摸我,不然要生气了。 岳七一看团子的尾巴就知道这家伙心情好着呢,等他哄,于是好话说了一箩筐,比如团子真乖啊!又可爱又乖巧等等。 丛林里,离洞口还有十来米远的黑影出现了,瘦瘦小小一身黑,此刻看着洞口方向,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真的有神兽? 或者是怪物? 第二天一早,岳七就下山了,哄团子去深山里转转,要是打了什么东西,晚上做好吃的。他就匆匆下山了,没想到山下杭大人才起,正好撞了个对面。 杭大人一怔,而后释然笑笑,“岳七呀,这么早就起来锻炼,看你满身的露水。” “早,大人。”岳七笑着打招呼,真像杭大人所说去山上锻炼一般,“大人早上吃粥可好?” 杭大人点点头,“可以,简单些,我吃过就要走了。” 岳七松了口气,面上不显,挽留两句,“大人怎么走的如此急?学生还未带大人四处走走的。”表现的一副坦荡模样。 “官务缠身,下次吧,有的是机会。”杭大人摆手风淡云轻的笑笑道。 早上是白米粥配着酱菜,因为有杭大人,家里杀了一只鸭子,爆炒鸭肉丝,跟着笋子一起炒,清脆解腻。杭大人吃过赞了两句,夸岳七,“君子远庖厨,你这手艺倒好,只是以后得了功名,可不能做了。” 岳五一听,心里一喜,听杭大人这话的意思,是小弟十有八1九能中秀才,不过面上不显,极力压住了,不过一双眼睛透着喜气。 吃过早饭,小厮套了骡车,又给岳五塞了一两银子,算作这两日的打扰。岳五推脱,被杭大人看见了,板着脸让收下,岳五只好收了。 全村百姓皆出动,送杭大人一直出了山缝大门。 岳七见杭大人骡车越走越远,暗暗松了口气,心想或许是自己想多了,王二兄弟是黑莲的,可能胆小怕事,不会透露出团子的....... 只是这话,他信了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此过了一个月,岳七今年十八又得了两亩田地,外加他原本的三亩,如今五亩田,忙活了一个月才将麦子种好。还未休息几天,村口一路敲锣,镇上报喜的衙役,是刘毅上的门。 “贺喜贺喜,岳老弟这次高中秀才啦!”刘毅拱手,满面笑意,心想,当初这个善缘结好了。 岳七中了秀才,这可是于岳家村全村的喜事,就连之后新加入的村民,这会也喜气洋洋,不管这村子叫什么又姓什么,反正就是一个村,村里出了秀才,往上进,就是举人老爷,以后做官,庇护全村的。若是上不了,那也好,岳七人好,以后交点束脩,送娃娃进学启蒙也是好的。 德叔也是这么想的,一张沟壑的脸,现在笑的褶子都透着喜气。 中了秀才实打实的好处也是有的,比如今年岳七的田不用交税了,又加上,岳七他们一大家子没分家,岳五他们都不需要交税,这可羡煞了村里老少,不过这是岳七自己挣来了,谁也别嫉妒。 这么多田地,还开垦了几亩荒田,现在岳家一家可真是跃上了地主家呀! 岳七也高兴,他想,秀才见官不需要跪,万一出了事,他也能护一下团子的。 山下热热闹闹,村里还给摆了几桌薄酒,庆贺岳七成为秀才郎,而且才十八岁。席上一提岳七的年纪,众人像是才明白过来,嗬!岳七十八啦!成人啦!能娶媳妇儿啦! 傍晚席面散了,喝了几杯的岳六高兴,拉着岳七不让上山,“整天往山上跑,哥哥有事给你说,今个儿高兴,咱们哥俩好好聊聊,先别急着回去。”见小弟还望山上看,岳六乐了,“放心,你养的丢不了,那么大一只,山里的野物才该担心呢!”借着酒劲拉着岳七到了他的院子。 “六哥你喝多了。”岳七倒了杯热茶塞到六哥手里,“先解了酒气儿,咱俩在说话。” 席上的是薄酒,醉不了人,不过岳六借着劲儿高兴高兴,喝了热茶出了汗,一会就清醒了。内屋里,王家秀抱着大胖儿子出来,一手塞到岳七的怀里,“小七你抱抱。” 岳七手忙脚乱,不过他以前抱过德松他们,调整了下,手势熟练,怀里的小家伙还冲着岳七咯咯笑。 王家秀一看,对着岳六笑道:“你看小弟这姿势,真是熟门熟路的,真是到了当爹的年纪。” 话都递这儿了,岳六也接了话,“小七,平平乖吧?!想不想也要个?” 岳七有些心热,他看着怀里冲他咯咯笑的小家伙,心里软成一片,脸上都带着笑。 岳六见了,哈哈哈乐,“你嫂子给你寻思了个姑娘,十七,能干贤惠,你要是成了家,我也安心了........”又把姑娘条件说了。 刚刚看到孩子有些心热的岳七,一听娶妻,瞬间就淡淡了。听六哥说的,要是他这边点头,今年夏天就能成亲,将那位未曾蒙面的姑娘接回来,要将院子扩一扩,住在山下,跟陌生的姑娘朝夕相对,他甚至都不知道姑娘长什么样子,性格又如何,如果等结婚了,过不下去呢?不喜欢呢? 还有团子怎么办? “六哥。”岳七打断岳六,“我结婚了,团子呢?” 岳六有些摸不着头脑,“就住山上啊!它那么大,你定时看看就成了,现在是你结婚,难不成为了团子要不结婚不娶妻啦?你这是给自己找媳妇儿,还是给团子找后母呀?” 旁边的王家秀见丈夫急了,嘴里胡言乱语,赶紧拦住了,本来是好事,别伤了和气。 “小弟也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小弟是秀才了,在娶妻上自然多考虑些,小七要是不愿意,咱们在慢慢的选,不急的.......” 岳七只觉得索然无味,不过还是给王家秀面子,点头说了两句,将孩子还了就上山了。 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岳家村出了位秀才,热闹了半个月有余,岳家大院子整天人来人往的,都是自家村里串门的,说说笑笑的,或是带着孩子想滚一滚岳七曾经睡过的炕,保佑孩子跟岳七一样有大福。 傻了都能变聪明,才多久就考中了秀才。可不是大福气么! 整个村里都带了些辈分,岳五便整天让岳七下来接待人,不能让外人说,岳七因为中了秀才就傲起来,不认乡亲了。岳五追求名声面子,尤其他现在是村长,更不愿意德行上有一点小辫子。 只是苦了岳七,简宁也烦。岳七知道乡亲们都是好意,只是时间久了,难免觉得自己生活有些受打扰了,半个月后,借着要读书备考的名头,拒绝了往来的乡亲,这下也没人说岳七什么了,反倒都赞同岳七上进。 秀才虽然好,但万分不及举人。中了举人,都要被称一声举人老爷的,也有了做官的资历,就算不做官,整个三元镇也没人敢欺负岳家村了。这可是跟岳家村村民利益相关的,全村自然希望岳七更增进一步。 不过真等清净的时候,地里的麦子又要除草浇水,又是一阵农忙。简宁就不开心了,村子里闲人很多,他不想下山,每天白天岳七就下山了,一直到了晚上才能见面,岳七又累了一天,简宁看了,火只好憋着,那段时间,简宁就跟火药桶一样,满山的野物全都遭了简宁的毒手。 等草除了,岳七晒黑了一圈,简宁面上嫌弃状,尾巴转的一圈又一圈。 一直到了七月,岳家村又归于平静。杭大人再也没来过,岳七几次去了镇上,黑莲教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岳七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皇帝那么忙,怎么可能记挂着传说中的团子? 于是简宁就发现,岳七从镇上回来轻松很多,还陪他进了一次深山。简宁等入了深山,尾巴卷起岳七的腿,让岳七上他的背上,岳七先是一愣,而后笑着拍简宁的屁1股,“你还小,压坏你了。” 其实简宁想装逼带着岳七飞的。 自从他在村子遭难苏醒翅膀后,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偷偷摸摸学习过飞行,他怕吓到岳七,岳七也没提过他有翅膀,又突然不见的事情。可今天看到岳七这么轻松,简宁就想带着岳七飞一飞。 简宁从鼻子呲出一个音,有些不满的挥着尾巴,抽了岳七屁1股两下。 岳七哈哈大笑,摸着团子的脑袋,“你脾气怎么这么大!”又轻轻揉了把团子的耳朵,“好啦好啦,要是太重了就要下来。” 简宁一脸‘劳资的实力怎么这么可能弱’,还喷了个响鼻,意思赶紧上来,带你兜风带你飞。 岳七小心翼翼坐上去,就怕压坏了团子。他以为团子带他跑两圈的,结果等团子身侧张开一双巨大羽翼的时候吓了一跳,虽然见过,但身临其中,更显震撼。 简宁有些嘚瑟的哼了哼,知道他厉害了?!娶媳妇儿有什么好玩的?!生孩子有什么好的?!她们能有我厉害?! 自从岳六跟岳七说过成家的事后,岳七回来也跟简宁说过两句,气得简宁眼睛都红了,哼哼哼的闹脾气,自此岳六在他心里的好印象一扫而空,成为负值,还不如岳五呢! 岳七最后揉着团子的脑袋,说了句,我结婚了你怎么办?这就不了了之,可简宁一直记在心里。岳七今年十八了,搁在这个时代是该成家立业,尤其岳七现在是秀才,可真是香饽饽。简宁就操心的很,现在这么嘚瑟,真有点把自己资本展现出来,让岳七看看瞧瞧,我这么厉害,媳妇儿跟孩子能带你飞带? 两翼上下挥动,一下子就腾空,背上的岳七从震惊中回过神,身子低了些,凑近团子的耳朵处,“不要太高,小心被看见。” 简宁有心炫技术,真跟开了屏的孔雀一样,他现在不能说话,没有优势,只能用自身本事了。于是只听一声喵呜声,岳七还没反应过来,速度一下子快了,岳七赶紧抱着简宁的脖颈,简宁心里得意臭屁的不行,灵敏的穿梭在树林中,一会上天,一会猛地下坠,玩出了云霄飞车和过山车的爽快感。 等到了地上,岳七晒黑的脸都白了,不过还能站住,也没吐。简宁想,不愧是他看上的汉子,哈哈哈哈哈哈! 简宁一心炫技,嘚瑟不成,却不知道给岳七带来的震撼。这不仅是在天上飞时的速度,而是对岳七的三观一次挑战。 岳七捡到简宁的时候,岳七是个傻子,天性单纯善良,被岳家几个哥护的好,三观还没建立强硬,就算后来简宁丑的跟一般猫不一样,但这在岳七小朋友心里,这都不是事。简宁的陪伴和相处带来的快乐,比简宁的外貌要重要。 灾星什么的,在小傻子岳七心里都想不来,他的世界就是黑白色的,好和坏。 简宁是他的朋友玩伴,是他一手养大的,没干什么坏事,怎么就是灾星坏蛋了呢?!也多亏是傻岳七捡到简宁的,不然以简宁的外貌,绝对在这个世界活不到这么大。感情培养长久了,等岳七聪明了,知道简宁相貌异于其他动物,可感情在这儿。 第一次突破岳七三观是在山匪屠村,岳七才恢复记忆和智商,突然开阔的记忆让他懵懵呆呆的,简宁那一双翅膀所带来的震撼,还不如满地的亲人朋友村人的尸体。 等身体恢复好了,简宁翅膀也收了,不在展现了,样貌虽然怪异,但还在普通范畴。 比如一个丑八怪的人,和这个丑八怪有一天竟然会飞,所带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前者还是人,后者谁知道是人是鬼。 当岳七坐在简宁背上,身处云端的时候,不仅是三观,还有种权势和*。 落了地后,岳七就想,团子这么特殊,皇帝如果知道了真的能放过,这个随时能威胁到皇权的团子?毕竟皇帝以真龙天子号称,龙会飞,可皇帝会吗?但团子可以!这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如果他是皇帝,他能坐忍这种威胁? 现在岳七的三观已经被简宁摧成渣渣,又重新建立起来。不然一个酸腐古板的老秀才教出来的徒弟,能想到‘如果我是皇帝’这种话?! 原本从镇上回来的轻松,现在好像如梦惊醒一样,岳七越来越觉得,这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可他无能无力。岳七挫败又失落,他除了坐以待毙外,竟然不知道如何保护团子。 简宁就发现,从上次的飞飞回来,岳七竟然不开心,他才要不开心好不好!想是这么想,简宁还是没出息的在岳七面前卖萌。 然后岳七看到如此善解人意的团子后,就满血复活了。 他想山里这么大,团子也有翅膀,实在不行就飞走。可他的家人和村里人呢? 这个世界可是连坐,整个岳家村一半都姓岳,追起来,算同族。岳七头都大了,可看到团子担心他的眼神,心里又软了,给团子做好吃的,刷澡,在山里乱蹿......... 一直到秋收,岳七担心的事情也没发生,就在岳七松口气时,杭大人出现在村里了。 岳七心里一紧,杭大人看他的双眼带着深意。 “岳七,可有婚配?” 这是杭大人来的第一句话。 岳五摸不着头脑,还是答了并无。家里没爹妈,岳五当家,岳七的婚事岳五自然能说上话的。杭大人也不介意岳五插话,笑盈盈道:“本官有一小女,今年才及笄--------” 杭大人这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但这内容惊了满室。就连自负聪明的岳五这会都有些摸不着杭大人意思,这是想跟他们家结亲?可小弟再有本事,如今也不过是个秀才,即便杭大人真看上了小弟,按着规矩走,哪里是大人亲自大喇喇的这么说的,应当找个媒婆过来暗示一番,再由他们家提亲的。 怎么想,杭大人这话里不像结亲,更像是另有图谋,可他们一个个土里刨食的,有什么好值得杭大人图谋的? 岳七心里动荡波澜,有种‘是了,还是到了’的轻松感。面上不显,举止坦荡,“大人,学生想跟大人单独谈谈。” 杭大人含有深意的看了眼岳七,“正好,上次匆匆过来,还未到山里看看,今天岳七作陪,陪本官转转?” 真的发生了心中所想,岳七反倒镇定了。 杭大人率先出了院门,小厮在前面引路,往山里去的。堂屋里,岳六刚说了个字,就见五哥先是一脸明白,看着大人出去的方向,而后一脸苍白。顿时心里好像也猜到了几分。 小厮到了山路岔口,正好停在当时简宁挂在的那棵树下。 杭大人笑笑,“岳七你有什么说的?” “大人想问什么?”岳七坦然道。 “好好好。”杭大人笑赞了两声,“本官确实有位小女儿,愿意与你结亲。”见岳七还是一脸淡然模样,杭大人也不怕晾出底牌,“黑莲教乃是邪教不足为虑,所谓圣子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不过要是有位怪异东西助纣为虐就说不准了,圣上乃是天子,有何惧怕?不过是不想见到这些卑鄙蝼蚁在眼前蹦跶-------” 说到此,杭大人笑笑,“你现在是秀才身份,以后端的是锦绣前程,何必为了个小东西坏了自己的前程,不想着自己,也要顾念着整个岳家村二百多口人-------”意思是除去这怪物。 “大人!”岳七脸上惨白一片,无法维持镇定了,“难道岳家村的村民不是圣上的子民吗?” “是圣上的子民,还是邪教的余孽,全都看你了。”梁大人嘘叹了声,“舍得一个东西,换的你锦绣前程和如花美眷,还有岳家村上下百余口性命,这可是笔划算的买卖。” 岳七眼含恳请,“大人,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团子他天性善良,不会做出危害景国的事情。” 杭大人看了眼岳七,沉吟了翻,“你若想留它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大人请讲。” “一路以神兽之名上京,助天威,臣服圣上。”杭大人严肃道:“此乃其一。其二,跟小女成亲,移居京城。” 其一岳七想都没想点头答应了,可等到第二条时,跟杭大人的女儿结婚,让岳七迟疑了下,可一想到全村和团子的性命无忧,顿时觉得这算什么,反正跟谁结婚都是结婚,于是点头同意。 杭大人一听,眉眼都是笑意,“既然如此,本官可否见见这位神兽。”这话风转变的快,从怪物到神兽,也就一瞬之间。 岳七自然点头答应,回到洞里团子没在,他往团子经常去的地方找了圈,就见团子在厚厚的一层红枫落叶上打滚玩闹,刚刚沉甸甸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他想结婚就结婚,被困在京城一辈子就一辈子,只要团子好就成。 杭大人见到简宁时,眼里露出震惊和恐惧自然不作假,就连旁边的小厮,原本晚上见过,可白天见到,更显震撼。 回去途中,杭大人心想,幸亏这个岳七同意了招安,不然真要动刀动枪的,能不能杀死这个不说,还伤了万岁的名声。 如同岳七所说,除非万一,弘帝也不愿意屠整个村,如今这样皆大欢喜。 一来断了黑莲教引以为傲的名声底气-------天神旨意什么的。你嘴里的神兽都归降了圣上,还有你什么屁事,更加巩固了皇帝的地位。二来,这位神兽如此威力,也能震一震边关蛮夷。三来,不费一兵一卒,杜绝了以后打着什么神啊圣子的邪教了。 至于跟杭大人女儿成亲这事,杭大人当官几十载,官场沉浮,这事圣上交给他办,也看出以后圣上不管是哪方面,都会提拔岳七的,既然如此,交好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亲,以后一家人,岳七叫他岳父,这可不是最大的好处了? 十月末。 三元镇热闹极了,整个清泉县都知道他们这儿出了位神兽,要敬献给圣上的。而岳家村也名声大噪,只因这神兽的仆人岳七。 岳七是景国的秀才,伺候神兽,这立场地位就不用言语了。要是黑莲教说,这神兽是他的,那为何神兽的仆人是岳七?而不是你的教众? 团子坐实了神兽的名声,还是圣上给下的旨意,整个岳家村原本的村民都松了口气,只有徽娘敛去眼里的不满。 敲锣打鼓送神兽进京。 简宁还挺高兴,这样以后他就能光明正大的出来玩耍啦!也不用偷偷摸摸,穿越一回,混到国家神兽地位,这可比现代国宝大熊猫还要地位崇高,都是金手指光芒笼罩呀!也不提以前吃过的苦,挨过的打了。自然也不知道上京后,他打上印记的岳七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啦! 一路风风光光。原本杭大人意思做了豪华马车,但简宁太大了,他现在身长有两米,也不爱窝在马车上颠一路。于是杭大人就打造了一副黄金的头饰,还有脖颈的链子。简宁才不要,他是当神兽,不是做看门狗的。 于是晾出翅膀,顿时惊得整个县的百姓纷纷下跪,呼着神兽神兽。 杭大人见了,膝盖一软,直端端的给跪了。 巨大羽翼,明明是洁白透明的,可风一吹,银色的流光,衬得中间那副怪异的模样,越发威武气势和圣洁。 简宁一脸懵逼,他只是不想套上狗链子,并没有想过会造成这副效果,于是暗搓搓的看了眼岳七,呼,好像没生他的气。 太好啦! 于是简宁就更脱了缰的野马一样,飞了一路,所到之处,无不是人人跪拜称神兽。原本简宁还想让岳七上来,他背着的,但岳七不愿意,摸着简宁的脖子,“你现在是神兽,我上去了,圣上如何想.......” 神兽在百姓心里的影响力越来越深,就连杭大人有时候都面带愁容,岳七何尝想不到,要是神兽的影响力超越了圣上呢?圣上会如何?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岳七一行人停停走走,明明半个月的行程,愣是走了一个月。岳七有种感觉,圣上并不想让他们这么早到达。果然到了距京城五天路的一个县城中,京里有圣旨到了。 接旨的是兽仆岳七。 传旨太监是这么称呼岳七的。简宁在一边炯炯有神的听完,意思是让他们到城外恭亲王的庄子里先住上,等开春之后在大肆庆祝迎入京中。 因为当今圣上的万寿节是在来年三月,皇帝的意思是这次万寿节大办。景国打仗六年,六年万寿节都是低调的过去,或是不办,或是办一场家宴。 于是杭大人就绕道,在落雪第一天到了恭亲王的郊外庄子。 简宁跟岳七俩一对土包子,站在庄子外头,抬头看着占了半个山的庄子。简宁以为的庄子,等于农家小院豪华版,没想到是度假山庄。岳七震惊过后,摸了摸团子的耳朵,实在是拿不住皇帝的想法,心情有些低沉。 杭大人如今也不再像以前来的路上,急着摧毁。刚上路的时候,杭大人经常会找岳七闲聊,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或是问问岳七的学问指点一二,或是言语暗示到了京城就给岳七举办婚礼。可慢慢往后走,杭大人就不再提了,态度也捉摸不透,看样子也是等着圣上态度,在决定对岳七的态度。 没有催婚,岳七心里松了口气。 等住到恭亲王的庄子上,圣旨说了,一切满足神兽,而神兽不会说话,那就是兽仆岳七管事,杭大人也退让一射之外。 不过岳七心里明镜似的,这庄子内外可能插满了圣上的钉子眼线,还是安安分分的,等到了年后进京,早点归顺圣上,他和团子也早点安心。 不过简宁是玩疯了,庄子特别大。他们住在正院,后面有一处寒梅园,带着温泉池子。简宁现在身份没什么遮掩,每天往山上飞一圈,然后回来闹着岳七给他刷澡。或是钻到寒梅院子里打滚,辣手摧花,一点都不怜惜,玩的热扑扑的,又钻到岳七跟前,带着岳七玩。 整个庄子上下谁也不敢阻止简宁的玩闹,还哄着来,真当祖宗供着了。这个时代的百姓,敬畏神明,如今皇帝都亲口承认了简宁的地位,就算是皇帝派来的眼线下人,也乖顺的很,撑死每天汇报,今天神兽去哪里了巴拉巴拉,又折腾了什么巴拉巴拉。 相对于简宁的没心没肺,岳七就苦大仇深了,他现在习惯一切以阴谋论想事情,不怪岳七想的多,实在是杭大人这种官油子态度让岳七不得不多想。 一直到元宵后,京中早都喜气洋洋了,本来就是过年,现在又逢万寿节,张灯结彩,主干道也打扫的干净。传旨的太监到了庄子,意思现在可以进京了。京城门口外,竟然是弘帝的两位皇子在迎接,可见面子给的多大。 杭大人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对岳七,比刚开始催婚那个状态更热络了。甚至还会提两句小女的秉性样貌还有一些小诗等,这在没有定亲前,能这样告诉岳七一个外男,可见杭大人将这桩婚事已经定了。 岳七心里不舒服,可一想到团子快快乐乐的样子,就认了,反正都要结婚的。 京中城门大开,城中百姓围绕,纷纷一睹神兽风采。 大皇子与二皇子相差一岁,端的是气派,此刻两人并排站着,二皇子看着又飘起的雪花,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不过那口叹气已经表明了态度,觉得弘帝这样捧一个怪物,有些失了分寸。大皇子跟二皇子心中所想差不多,但没说什么,反倒还表现出‘父皇做的一切都对,父皇棒棒哒’的意思来。 远远的,两位皇子只觉得空气中寒风更刺骨了些,听见空中响动,抬头一看,二皇子嘴巴长大,能塞一个鸭蛋进去,“这、这是什么------” “神兽。”二皇子后面站的长史说道。 二皇子将即将脱口而出的怪物给咽了回去,额头竟然冒出冷汗,后面不乏官员,要是自己说了怪物,这不是打圣上的颜面么?! 大皇子看着天上巨大羽翼的神兽,脸上抑制不住激动兴奋之情,眼底也是不掩饰的欲1望,这样的东西,要是归自己所有,可真是万民归心。 进了城门,两道百姓欢迎,不知谁先跪了,而后乌压压跪了一片,全都呼着神兽万岁的。岳七脸难看极了,他小心看了眼前头的两位皇子,看不出什么,可听着一迭迭的万岁声,只觉得刺激的心跳都快了。 大皇子见到这样景象,心里一颤,他父皇出街也不过如此,神兽竟然有如此的民心,而且万岁?自古只有皇帝可称万岁的------- 从奉天门进入,岳七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两位皇子之后,简宁就飞在岳七顶头。在庄子里的玩耍三个多月,简宁就是在傻,也能看出岳七的担忧,虽然没活在古代权力争斗的宫中,但简宁也是瞅过几眼宫斗剧,学过历史的。 这会他紧紧的飞在岳七头顶,心想要是有个万一,他也能挡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歌舞升平的宫里,简宁竟然察觉到一丝丝的危险。 从奉天门进入第一道宫门,之后又过了两道宫门,才进入了乾清宫的大殿。大殿外早已站了百官,见到简宁,皆是目瞪口呆的样子,最高的台上坐着弘帝,看见简宁的身姿,顿时脸一僵,藏在袖筒的拳头紧握了。 之后就是圣旨,正式定了神兽的地位,连带着岳七这个兽仆也有个六品的官位,只管神兽,食俸禄,无实权。着内务府给神兽修建殿宇,就在后山上,香火不断等等。 简宁在百官面前,只好忍着,两脚蹲在弘帝面前,给意思拜了拜。百官跪倒,又是一大串的赞美之词,比如弘帝天命所归,有了神兽归顺,之后定当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景国盛景再现,万岁万岁之类的。 反正从头夸了遍,夸完皇帝夸国家。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宴会还未结束,弘帝以不胜酒力先回了内殿。 百官不敢敬酒岳七,旁边简宁虎视眈眈,就纷纷敬酒给杭大人,消息灵通的早都知道杭大人小女跟岳七订了亲事,怕是等游街祭庙后就要举行了巴拉巴拉。 旁边简宁从头听到尾,一双湛蓝的眼珠子都快成红的了,气势威猛,凶狠毕露。惊的众人退避三尺外,连连称赞,不愧是神兽巴拉巴拉的。 岳七知道团子心情不好,还以为团子被吵得烦,一手摸着团子的脖颈,小声道:“乖,一会我们就回去了,不要生气,回去给你做烤肉。” 简宁只要一想到岳七结婚,气得快要炸了,本来也不想给岳七脸的,结果看到岳七亮晶晶的眼神,顿时火去了一半。看了眼得意洋洋的杭大人,简宁联想到岳七一路上的表现,还有自己这个神兽的称呼-------- 管你个人再厉害,再带什么主角光环,你也不可能跟国家机器对抗。他可以带岳七走,可是岳家村呢? 简宁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点,再看杭大人的眼神,恶狠狠的,还带着凶意。 杭大人被百官上司夸捧了两句,竟然一个冷颤,无端端的就对上了神兽的目光,顿时如芒刺在背。 翌日。 祭天游街,昭告天下神兽地位。 皇帝轿辇走在最前端,简宁黑脸飞在后头,两边的百姓山呼万岁。 “狗皇帝,纳命来!” 简宁还未反应,只见人群中突然飞扑一人,手持利剑,直接往皇帝轿辇去。之后人群混乱开了,又有许多刺客自称黑莲教,纷纷扑了上来。 顿时混乱成一团,岳七急了,大喊,“团子、团子。” 岳七被困成一团,竟然还有利剑往岳七身上刺,简宁听见岳七声音,他体型大,这会才发现不好,底下个头人挤人混成一片,岳七陷在里头,只能凭声音判断出岳七大概方向,可根本看不清人究竟在哪里。顿时翅膀煽动,呼啦啦的,不管刺客还是百姓,被简宁这翅膀扇的飞起。 很快简宁就发现了岳七。 人群散开,岳七满身的血,腹部竟然还插了一柄短剑。 简宁飞扑,一爪子抓着岳七,嗷嗷的吼声震彻长安街。 原本的刺客卷土重来,纷纷刺向简宁,简宁两只爪子抓着岳七,喵呜喵呜的急切呼救,翅膀扇动,凌空而起,纷闹的街头,只见有人大喊,“神兽消失了------” 简宁满眼都是岳七,为什么岳七的呼吸越来越淡了? 眼前越来越混乱,四肢像是断裂一样的巨疼。简宁眼前一黑,临晕前,还知道将爪子收紧,将岳七抱在怀里。 天空像是被撕裂一般,原本混乱的刺客,瞬间镇定下来,百姓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有胆大的就看到神兽和兽仆竟然消失不见了。 星际黑洞,飞船被吸入无限黑暗中。 “爸爸,我们的飞船上多了两位客人-----” “咦,这个软乎乎的男孩子身上为什么会有爸爸的味道?” “哥,这个两脚怪物好像快死啦!” 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疼大的爱小的,中间的老二就是受罪的。 不过这句话在诺曼和科林的家里就是放屁。诺曼一窝抱了三颗蛋,老大的蛋最大,蛋壳是金色的,诺曼和科林夫夫俩就十分放心,这是个健壮的小家伙。老小的蛋个头偏小一点,颜色是最普通的青色的,有点青瓜蛋子的感觉,俩夫夫有些担心,不过诺曼是个天性开朗的家伙,告诉科林,没事哒!只要养好了,小家伙一定比你还棒! 视线移到第二颗蛋。 诺曼和科林夫夫俩就头晕头疼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一颗五彩的蛋,还流光溢彩。这在塔拉中还没出现过的。诺曼在孵蛋过程中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重点保护老二。 而老大和老小都是五大三粗的科林孵的,只有老二从生下到快破壳都是诺曼‘妈妈’的精心呵护。老大奥利先破壳而出,老小艾利也出来了,唯独老二还是一颗流光溢彩的蛋。 诺曼和科林特别发愁,找了许多前辈们请教,然后有一天,他们回到家发现那颗流光溢彩的蛋不见了。科林发了狂,诺曼气得都快炸了。可是房间里一丁点生人的气息都没有,他们的宝宝不翼而飞了。 将近三年了,诺曼和科林一直在寻找他们的二蛋蛋。 这次全家出动,开着飞船打算去黑色星球看看。塔拉的稀有特殊,被偷盗的蛋很大可能全都会流到黑市,科林和诺曼找遍了帝国所有的黑市,后来就往外发展了。黑色星球是出了名的最大的黑市星球。 结果途中被一阵磁力干扰,飞船被吸进了一个黑洞。 艾利还没化成人形,这会还是一只塔拉兽的模样,说话都是啾啾或者喵呜,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家里的飞船来了两位客人,尖利的叫声,吸引了大哥奥利和爸爸的注意,至于大爹在控制室,忙着让飞船重回正轨。 诺曼眼睛爆发出光彩,亮亮的,他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那是个头发黑黑软软的少年,确定了少年身上发出的特有气味,诺曼原本小心翼翼不确定的脸上爆发出笑容,一排白牙露了出来,高兴的喊道:“科林!科林!二蛋蛋找到啦!” 控制室里的科林一拳砸到那个一直提醒他已经损坏的按钮,然后就听到了老婆的呼声,什么?二蛋?他儿子二蛋找到啦? 科林切换了自动驾驶模式,反正他们的飞船已经不受控制了┑( ̄Д ̄)┍,满心都是老婆说的二蛋,科林一秒都没犹豫,奔出控制室。 诺曼已经抱着二蛋蛋出了储藏室,后面是大儿子奥利一脸不情愿的扛着受伤的人,艾利在后头啾啾的叫,意思是两脚怪两脚怪,被前头走的奥利瞬间变成兽型,一个尾巴啪啪抽过去,诺曼连看都不看,只说了句别抽坏飞船。 科林到的时候就看见老婆怀里抱着一个软软的小家伙,一家子都粗神经,谁也没觉得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在飞船里奇怪。科林凑过去动了动鼻子,然后满脸的惊喜,“老婆,真的是我们的二蛋!” 诺曼对于老婆的称呼已经免疫了,这会心里都是二蛋蛋,白了眼科林,然后将怀里的人伸了过去,“你抱下,我去准备医疗包,小家伙应该是提早突破人形了,他需要营养液补给。” “不愧是我们的二蛋,真是棒呀!”科林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眼里都是温柔。 对于诺曼和科林来说,不管是奥利还是二蛋,他们都弱弱小小的人形,是他们的幼崽,是个惹人爱的小家伙。科林将怀里的儿子放在床上,“我们的儿子真可爱。” 诺曼也凑了过来,然后两头塔拉脑袋凑了过去,一家四口都在看床上的少年。 “啾啾,喵呜。”二哥真好看。艾利卖萌道。 “呜呜,喵嗷。”二弟真白。奥利酷酷道。 “不愧是我们的二蛋。”科林自豪道。 诺曼动了动鼻子,“蛋蛋流血了吗?怎么血腥味好大?” “爸爸,是他,二弟怀里抱得两脚兽!”奥利恢复人形得意道。旁边不能变形的艾利又开始对掐了,啾啾喵呜轮番来。 科林打了下大儿子的脑袋,“什么两脚兽?他是人。”随意扫了眼地上的人,科林啧了声,不过想这个人跟二蛋一起出现的,要是这个人是二蛋的朋友,死了儿子闹怎么办?要是儿子不认识,那救活了当仆人也好,于是善心道:“奥利,要是他死了,我就腌了你的蛋蛋,快去。” “可是我想看二蛋的。”奥利耍酷的说了声,最后还是认命的将地上的人随手甩在肩上,然后往急救室去。 迫于大爹的高压威胁,奥利只好认命,不过走之前,顺带把那个幸灾乐祸啾啾叫的艾利也一起揪到急救室了。 房间里,小小软软的少年躺在碎花的床单上,诺曼和科林两个汉子就趴在床边,痴汉的看着床上的少年。 “呀!老婆,二蛋睡在这张碎花单子上也好美貌,不愧是我的儿子。”科林看了眼老婆,又添了句,“不过没有你脱光了躺在上面好看,你最好看了。” “闭嘴!”诺曼道。 科林满脑子都是老婆脱光了睡在上面,可怜兮兮求他快点的样子,然后看着看着,科林眼神就往诺曼身上去了,火辣辣的。 “老婆,我1硬1了。”科林道。 诺曼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了,一把搂过科林的脑袋,一顿猛捶,“不要在二蛋蛋面前说这些。”快速的给儿子注入了营养剂,诺曼怜爱的看着床上的小家伙,“真是可爱又弱小。” 科林搂着老婆,亲了亲老婆的脸,“放心,我们会把二蛋喂强壮的。” 真是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 然后下一瞬间,飞船就跟疯了一样,剧烈震动起来。科林暗骂了声脏话,在摇摇撞撞的飞船里,往控制室去了。诺曼镇定的将二蛋蛋裹起来,绑在背上往控制室去了。刚一出门就看见奥利和艾利。 “那个人呢?”诺曼问了句。 奥利一脸的‘啊被发现了’然后认命的去房间里,很快出来,肩上扛着晕过去的男人,因为注射了修复液,伤口已经在修复,奥利顺手将人扔进还是兽型的艾利怀里,艾利撇了撇嘴,在下一步动作之前,诺曼道:“艾利不准扔了。” 艾利一脸委屈。 飞船一阵晃动,下一秒,众人只觉得眼前一白,下一瞬间飞船就落地了。 科林从操控室出来,挠了挠头,“老婆,我们好像到错星球了。” 诺曼透过飞船玻璃,那是一望无际的冰川大陆河面,还有广袤无垠的皑皑森林。他竟然还看到了巨大的食肉恐龙------- “这里竟然有科威龙?不是说早都灭绝了吗?”科林好奇道。这种恐龙只是存在教科书上,在第三次的陨石撞落时,整个星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肉食巨大恐龙早都灭绝了。光吃肉,吃得多,智力低,还笨重。 这算是灭绝最早的恐龙之一。而现在,这些恐龙群在捕猎,猎物是食草小恐龙。 “竟然是哆哆龙。”诺曼道,两条秀气的眉毛都挤在一起了,哆哆龙不是也灭绝了么?紧跟在科威龙之后,还是因为第三次陨石撞击后,科威龙的主食就成了哆哆龙,谁让这种龙繁殖快,智商也不高。科威龙的主要口粮就是哆哆龙,然后等哆哆龙濒临灭绝,蠢笨的科威龙也没了活路。 恐龙历史教科书上,科威龙和哆哆龙,好像是不相上下的灭绝。科林戏称,这俩种族蠢都蠢在一起,相爱想杀的货。 诺曼看着外头一只科威龙一口吞掉哆哆龙整个脑袋,心想,哆哆龙才不承认这是相爱呢! “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诺曼好奇道。科威龙与哆哆龙已经成了历史,而现在,他们的眼前有一大群。 科林也觉得奇怪,“管他呢!我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再说。”糙汉子神经想的没有那么复杂,进到操控室,科林启动了飞船,然后朝客厅喊道:“老婆,你想不想吃绝味的科威龙?这可是史前绝种呀!” 史前?绝种? 诺曼脑袋灵光一闪,不可置信的喊了声,吓得旁边艾利抖了抖。 “大科,我们该不会到史前啦?”诺曼兴奋道。 “不可能--------”科林刚说了一半,就从空中看到了一群长着翅膀的-------“塔拉!老婆是塔拉,而且还是银翼塔拉!” 如果说科威和哆哆让诺曼怀疑,那么银翼塔拉的出现,还是一群,就让诺曼还有粗神经的科林都发现了不对劲,他们互相看了眼,迅速避开向他们飞过来的塔拉,科林按了自动操作,俩口子兴奋的尖叫了声,“我们回到了恐龙史前!!!” 客厅外,两只幼儿园小朋友水准的奥利和艾利,显然还没学到这么高深的历史知识。艾利是个捧场王,听见爸爸和大爹的尖叫兴奋声,快速的哒哒哒跑过去,也兴奋的尖叫,怀里搂着的人颠来颠去,然后人醒了。 诺曼一看,“艾利别晃了------” 晚了,刚刚睁眼醒过来的人又被艾利给摇晕了。 诺曼耸耸肩,意思晕了就算了,然后就见科林和艾利满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背后、咦,背后!!! “二蛋醒啦!”科林大喊道。 简宁:妈蛋又穿了吗?!还有二蛋是什么鬼!不过睁开眼,看见一只跟他一样的塔拉,简宁瞬间有种,卧槽我魂穿到谁的身上了?等等,岳七也在------- “你们把岳七怎么了?放我下来!岳七、岳七、醒醒------”咦他会说话了。简宁诧异了翻,不过满脑子都是眼前这俩人和塔拉怎么回事?挣扎着要下来,因为他被黑头发这个男人绑在背上。 科林双眼湿润,然后猛地过去,两条大胳膊搂着诺曼,将背上的简宁也拥抱在怀里,还亲了口简宁的脑袋,“二蛋,大爹想死你了!” 艾利随手扔下怀里的两脚怪,哒哒的跑过去,短短的爪子抱着科林的大腿,门口的奥利酷酷的过来,抱着诺曼,还悄悄摸了摸爸爸背上二弟的屁1股------ 简宁:.......卧槽!谁能告诉他这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还有把他家傻子岳七扔在地上找打啊!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在确定了岳七没有生命危险后,简宁心情就放松了。然后他就闻出四只塔拉的熟悉味道,其中最熟悉的就是诺曼了,谁让当年简宁在诺曼屁1股下待了整整一年多。 还有两个熟悉的兄弟。三个蛋当初在一起,后期简宁无聊的时候还跟兄弟说了说话,不过愚蠢的兄弟们只会睡觉。 以上种种,不用诺曼和科林解释,简宁都知道自己找到了父母和兄弟。 这也就是说,他又穿了,而且这次还带着岳七,听诺曼说,岳七伤不重,只是艾利和奥利注射了修复液,所以要养一段时间。修复液的功能还有改良秀进基因神马的,简宁一脸目瞪口呆。按着奥利拽拽的样子,其实一脸的求夸赞,原话是这只两脚怪不会被艾利随手摇摇就晕过去了。 简宁:嗨森啊! 飞船停靠在冰天雪地的平原上,所有的绿色植被都被厚厚的雪层覆盖了。距离平原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森林,因为距离太远,简宁从玻璃看过去,只有矮矮小小一层。 科林揉了把正在发呆看着窗外的儿子,“二蛋,喜欢了就下去走走,奥利,带着弟弟下去玩玩,别飞太远了。” 简宁:这个二蛋的称呼真的好想岳家村口的小屁孩! 奥利听见大爹的传唤,酷酷的过来,要不是一双眼亮晶晶的,简宁还真以为奥利不愿意带他玩。 “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二蛋的。”奥利拽拽道。 人形奥利短黑发,十分精干,长得最像科林了,不过脸上带着稚气,一看就年龄偏小,像十七八的少年,个头不矮,足有一米八左右,高帅高帅的。简宁反观了下自己,他也成人形了,不过相对于奥利的大高个,简宁只有一米七,哭。 难道因为孵他的事诺曼‘妈妈’吗?!而且长得也是软软萌萌的,第一次看到镜子里唇红齿白大眼汪汪的少年,简宁真的想哭了,他的完美人形就是科林那个样子,再不行奥利也凑合呀! 对比诺曼精致又男子气概的长相,简宁真的有点偏女性化萌萌哒的面相了,看着就好欺负。 不过科林十分喜爱二蛋蛋的人形,跟老婆小时候一模一样呀! 奥利带着简宁出了飞船,后头跟了个小尾巴艾利。一出船舱一股冷风铺面过来,奥利瞬间变成兽形,那是个黑色的塔拉兽,身长五米左右,双眼也是圆鼓鼓的,但奥利眯起眼睛的时候,显得有些不符年纪的犀利。 尤其是奥利背后的翅膀,那是一双银色的羽翼。真的是银色的,在雪地的衬托下,泛着冷光。简宁张大了嘴,因为奥利的翅膀还有身上都有同色的鳞片,只有他是光秃秃的一层皮。 他该不会得了什么皮肤病吧?简宁有些忧心忡忡。因为有鳞片的塔拉看起来更酷炫些,也更有龙的气势。 简宁猛地转过身,仔细研究了下艾利,艾利是只青色的塔拉,身上有一层细细软软的鳞片,两只羽翼收起来不算大,翅膀也是青白色的,鳞片也是软软小小的。顿时就很想哭,只有他没有。 诺曼不放心三只幼崽,尤其是二蛋蛋,时隔三年才找回,二蛋蛋对两位兄弟有些陌生,诺曼想尽力让二蛋蛋快速加入这个家庭,所以也下了飞船。 他先是变成了兽形。 然后简宁就觉得头顶的天黑了,等他抬起脖子的时候,天空上那么大一只塔拉,吓得简宁跌坐在地上。 这是一只长十几米的白色塔拉,翅膀是银色的,跟奥利一样,眼睛狭长,鳞片又密又结实,还有锋利的爪子,一声声愉悦短促的叫声,满口的尖锐又细密的牙齿。 成年的塔拉。简宁都是仰视的。 诺曼一爪子快速的将地上的简宁抓起来,直接扔在背上,刺激的堪比做山车还要厉害,骤然往空中去,简宁赶紧扒着诺曼的背部,他其实不怕高的,不过诺曼给他的视觉影响太大了。现在他有点理解,当初岳七坐在他背上傻呆呆的样子了。 奥利短促的叫两声,然后羽翼张开,往空中来了,诺曼一爪子给拎了上来,艾利不甘其后,三只兄弟就乖乖排排坐在爸爸的背上,诺曼带着三只幼崽飞飞,挑战极限难度的飞行姿势。 简宁从最开始的紧张,到淡定,小意思不就是坐飞车么!到最后连连打脸,尖叫声比艾利还要高,等诺曼爸爸一个头栽地的急速飞行时,简宁快速的抱住了旁边的奥利。 等三只幼崽从爸爸的翅膀下伸出脑袋,身体里的血缘纽带像是被刺激复活了一样,简宁也不再拘束了,笑的软萌一口白牙,然后诺曼舔完了两只兽形儿砸,转头看向人形的简宁,大脑袋就伸过来了。 简宁:....... 然后迅速的在诺曼的大嘴下变成了兽形,被舔了一脑袋的口水。失踪三年的幼崽重新沾上了自己的气味的诺曼十分兴奋,将二蛋蛋从头到尾舔了个遍,然后他发现他们家的二蛋蛋没有翅膀,明明长翅膀的身侧高高隆起的。 简宁跟烤肉一样,被诺曼翻来覆去的舔了遍,幸好他宁死不屈的捂住了蛋蛋,刚才舔那两个兄弟的时候,爸爸都没有舔的,为什么轮到他就要舔------- 幸好护住了。 诺曼急促的叫声引来了科林,喵呜一通,科林单手拎起简宁,从头到尾检查了遍,然后眼睛越来越亮,大吼一声,瞬间变成了兽形。 简宁又一次的张大了嘴巴,顺带他被科林扔了出去,从高空坠落的时候,一双透明的羽翼就砰的张开了,他的羽翼相对诺曼的还很稚嫩,甚至比奥利的还要小,从头到尾都没长鳞片,只要一落冰天雪地里,就皮肤疼,太冷了。 他努力扇动翅膀,然后头顶阴影一片,抬起头,简宁就看见了科林的样子,比诺曼的兽形大一些,通体黑色,可一双翅膀跟他一样,是透明的,但很大很大。 科林看着二蛋傻呆呆的样子,心想不愧是他儿子,然后一只爪子拎起来,跟丢沙包一样,简宁在被丢中惊声尖叫连连,科林觉得二蛋果然喜欢这种游戏,玩的更猛烈了。 不愧是他的儿子! 简宁:.......风中凌乱中。 不过这样亲密(嗯,姑且算吧)父子活动中,是消除隔阂最快的一种方法,反正到了天黑之前,一家五口已经其乐融融了,科林甚至还打了两头哆哆龙给儿子们开荤,人形的诺曼一手拎起一只进了飞船。 红烧清蒸油炸麻辣五香,诺曼的手艺简直是大厨级别的,哆哆肉又比较鲜嫩肥美,吃的简宁停不下筷子,直夸好吃。 旁边的诺曼满脸的疼爱,这事饿了多久,看把二蛋蛋馋的。 可能抢着吃特别香吧,反正以前走高冷酷帅拽的奥利下筷子都快了,艾利更别提了,捧着一只红烧哆哆龙尾巴吃的津津有味。 两只哆哆龙,诺曼和科林没吃几口全都给了三个幼崽,看着吃的一脸油的三个小崽子,俩人满脸都是幸福。 饭后,活泼好动的艾利骑上了简宁的身,闹着要跟二哥玩。人形的简宁差点被撞了个倒栽葱,然后奥利也别扭的凑了上去,简宁被压趴了,他本来没想玩的,结果一个跟头,将两只掀翻,最后不知不觉的就闹成了一团。 晚上,冰川平原十分安静,玩了一天的简宁看着床上的岳七,他脑袋凑过去亲了亲,然后就看见科林和诺曼在门口看他,顿时囧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哪了。 科林走过去一个豪爽的抱,将简宁搂在怀里,“二蛋,晚安了。”又亲了亲二蛋的脑袋。诺曼也过来了,不顾儿子羞红的脸,亲了口二蛋,“早点睡。” 夫夫俩在二蛋羞囧的表情下淡定的出了房门,俩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科林:幸好没把床上那个两脚怪扔出去,原来二蛋喜欢这种口味呀! 诺曼:使用修复液,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没办法醒来,自然不可能占二蛋蛋的便宜啦! 晚上简宁抱着岳七睡了香甜的一觉,像是又回到了他在蛋壳时,温暖又有爱意。他蹭了蹭岳七的胸口,一下子就睡着了,临睡前,他忘了问科林大爹,为什么他没有鳞片。 等儿子们都睡着后,科林和诺曼愉快的笑了,然后出了飞船瞬间化成兽形,两个小时候,两只大快朵颐的塔拉回来啦,变成人形的科林和诺曼吃的有些直不起腰,科林甚至还舔了舔唇角,“绝种的龙果然很美味。” 两只兽形吃的肚皮撑起来,起码今后的五六天内,都不会感到饥饿。而森林那一头,满地的恐龙尸骨,告诉着同伴,刚才那两只塔拉是多么的凶残。 第二天一早,简宁被喷香的烤肉吸引起来了,诺曼‘妈妈’正在给小崽子们做早餐,艾利已经坐在餐桌旁边大快朵颐了,看见简宁过来,喵喵两声,意思是二蛋哥。 简宁:....... 二蛋跟他要摆脱不掉了吗?! 餐桌上奥利慢悠悠的过来,对简宁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就被科林一巴掌拍在脑袋后面,“不要装酷,叫弟弟。” 奥利:.......装酷被拆穿还真是怒,不过他打不过科林大爹。 老老实实问了遍好。科林摸着大儿子的脑袋,“跟家里人不要装酷啦!” 奥利:.......为什么他想做一只真酷的塔拉都不行。 吃饭的时候,科林将他们现在的处境说了出去。 除了简宁一脸懵逼,奥利和艾利都是双眼亮晶晶的,甚至一向酷酷的奥利这会欢快的叫了声,“酷!” 穿到恐龙史前到底有什么酷的!!!简宁不了解了。 不过看科林和诺曼的意思,明显不当回事啊!好像这是老天特意安排的神奇旅游,一点都没有担心,他们回不去。 “回不去?”科林表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我们一家人都在,回不去就回不去,这里有很多塔拉,你们也可以找到朋友的,甚至这里还有很多味美的原料。” 简宁完败。 然后他就想起来,他为什么没有鳞片,是不是有什么皮肤病啊? 诺曼让简宁变回原形,然后仔细搂着检查了遍,有些软软的地方已经开始有鳞片了,虽然又少又薄。最后拍拍简宁担忧的大脑袋,“只是有些秃而已,放心,以后我和大爹多舔舔你就好了。” 简宁一脸问号。 科林揉着萌萌哒的二蛋,解释道:“塔拉的小崽子就要经常被父母舔舔的,不然鳞片会长得慢不说,还老生病,你看大哥的鳞片又密又结实,都是我舔的。” 简宁炯炯有神,猜测,成年塔拉的唾液也许真的很有用,毕竟动物世界了,父母就爱给崽子舔毛发,也许就是抵抗力增强的原因。 饭后,在简宁抵抗无效下,被科林从头到尾舔了遍,他变成兽形状态,要是人形可真没办法。最后诺曼也加入了。 之后几天,科林开着飞船停到了一处好地方,这里很多据说灭绝了的马鹿龙,长得像马和鹿的龙,最大的体型要五六米,不会飞,肉嫩不说,血还特别好喝,诺曼一手绝活,什么血豆腐、血馒头、马鹿血粉丝汤....... 简宁吃的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奥利和艾利也一样,每天精力充沛,出了门就去打猎。科林在后头跟着,有几次晚上,简宁甚至听见诺曼的哭声,就是那种不要啊不要的哭声,简宁盯着自己隐约抬头的小兄弟,再看看床上还在睡觉的岳七,顿时觉得自己好命苦。 短短几天,简宁狩猎的本事越来越长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浑身隐隐发痒,诺曼欣喜的拍着他的脑袋告诉他,他马上要长一身结实而密的鳞片了。 简宁想科林和诺曼舔他,每天比吃饭还勤快,能不涨才怪。心里是这么想的,简宁其实两眼泪汪汪的一脸感动。 直到第十天,床上的岳七终于醒了。 第一件句话喊得是团子,第二句话就是饿。 简宁一脸高兴和自豪,自己排在第一位呀!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自己养的团子是外星来的,还能变成人,然后自己和变成人的团子,又嗖的跑回到了团子父母的家,呃,好像是团子父母的船,最后船嗖的跑到了史前------ 这一串绕口令似得内容,然醒来吃饱后的岳七想了一天,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对一个本本分分古代农民来说,这些比岳七小时候看的话本还要天方夜谭,岳七本来是不信眼前这个白白嫩嫩大眼睛的少年就是团子的,倒像话本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似得。 然后简宁就变成了原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岳七的三观自从恢复智商后一直都在推到重建中,这次摧毁更大了。简宁看着大块头岳七一脸懵逼的样子,又觉得岳七这样子可怜又觉得有点好笑,不过还是可怜占大多数,他像以前岳七揉他的脑袋那样,伸出手揉了揉发呆的岳七,小声却坚定道:“别怕。” 以前岳七就是这么告诉简宁的,如今在简宁的世界,他也要努力护着岳七。 别怕。 岳七抬起眼,撞进了一双担忧的眼神中,顿时心软软的,而后又十分坚硬。 “团子。”岳七叫了声面前少年的名字,然后跟以前一样,抱着少年的脑袋,亲了亲。 这个吻很自然,就跟以前相处一样,岳七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倒简宁有些羞涩,实在是触感不一样了。 房间里气氛正好,突然飞船一阵震动。 奥利扭了个八字,然后到门口的时候极力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二蛋吃饭了。” 简宁对这个二蛋现在已经免疫了,过去,他抗议过自己的名字,并且说自己现在叫简宁,然后诺曼和科林一脸欣喜,表示简宁这个名字很好听呀!成人形了就要有个正式的名字,再叫小名就不合适了巴拉巴拉的。 之后并没什么用,全家还是叫简宁二蛋或者二蛋蛋。诺曼给出的答案是,一家人还是叫的亲昵些,大名还是留在外头叫好了。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简宁:(╯‵□′)╯︵┻━┻一点都不愉快! 岳七躺了十天,在这十天内滴水未进,简宁曾经要给岳七灌点吃的,不过被科林拦住了。强大的基因修复液,在改造身体细胞基因时,不要掺杂外来物,不然人会危险不说,修复液也会大打折扣,你也不希望,在这个恐龙史前世界,岳七成为某个小恐龙的小点心吧? 最后科林还添了句,十天不吃喝死不了的! 中午只喝了几碗粥的岳七这会早都饿了,肚子咕咕叫。简宁也听见岳七肚子的叫声,笑着眼睛都弯了,岳七有些羞涩,不过脸皮太黑,看起来有些怪怪的,简宁到时觉得很可爱。 到了餐厅,岳七能吃的除了粥还有一巴掌的烤肉,对于十天没进过餐的岳七来说,真是太丰富了。不过简宁有些担心。 “你要信修复液的功效。”奥利咬了口肉道。 过去十天,一家五口的关系日益亲密。简宁也知道奥利话不多,人有点酷,但其实本质是个很热心和细心的塔拉。而艾利是个捧场王,喜欢热闹和游戏,但有时候心思也会敏感,不能提变人形这件事。 三颗蛋基本上差不了多久下来的,结果只有艾利现在都没法变成人形,艾利自己本身也很着急的。 美美的享用了一顿晚餐,尤其岳七,对于烤肉滋味的多种变化十分的惊讶,诚心的向诺曼请教,为什么他烤出的肉滋味丰富,然后被诺曼普及了许多调料,岳七一顿饭下来,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科林将最后一块烤肉夹给老婆诺曼,耸肩,摊手,“好啦,最后带盐的烤肉没有了。” 食用盐的告罄在科林嘴里就像是‘啊,今天要下雨’了一样简单。可是震得餐桌上三个小崽子都懵了,没有盐------ “还有飞船的能量源也快没有了,唔,老婆还有什么快用完啦?”科林道。 诺曼正在削苹果皮,头也没抬,“这是最后一颗苹果,恩,艾利喜欢吃的鳗鱼也没有了,奥利喜欢的沙拉酱可能还剩舔一舔的量,对了,你喜欢的大米可能还剩一口,除了这些其他都好。” 简宁:.......哪里好了?! “酷!”科林吹了声口哨,“我们要真的进入史前生活啦!”语气里满满的期待。 简宁有种家里东西消耗这么快,很有可能是他们爹使劲造的。与简宁脸上表情如出一辙的还有奥利,板着脸硬邦邦的,“我的沙拉酱呢?我要舔一舔。” “好棒!我要自己抓猎物啦!”捧场王艾利兴奋道。 简宁:.......他对这个家庭要绝望了啊! 原本灾难一样的境况,在科林和诺曼眼里跟得了豪华大奖旅游一样,只有简宁在操心,比如没有了盐怎么办?然后没担心两分钟,简宁就撂挑子不操心了,爱咋咋办,反正饿不死。 于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科林要用最后一点能源,帮他们找到合适居住的地方。很快,他们飞过了极寒之地的版块,等飞船脚下是连绵的绿意还有缓缓的河流,一路上还能看见像蚂蚁大小的恐龙,各种各样的猎物....... 奥利眼里都放着光芒,好多都是他没吃过的。 相比极寒版块,这里的气候就如同春天了,生机勃勃春意盎然。 科林选择了一处平原,到处都是草坪野花作为家。前面是河流,后面是大山从来,左边是低低一望无际的草坪,右面是连绵起伏的山丘。 从飞船里下来,岳七望着千米开外的河流,真看不出哪里近了,不过等他看到科林的原形,就知道这真的很近,河流相当于在家门口,而且按着科林的话来说,洗澡做饭还不会弄脏家里的地方,简直机智。 岳七:....... 可怜的少年岳七,在短短几天,刚堪堪消化了处境,还没来得及感怀伤秋,比如想念下岳家村的村民,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还有他的地怎么办等等,就被诺曼和科林拎了出来,一起学习狩猎吧!少年! 在科林和诺曼眼里,岳七就像他们的崽子一样,还是个小孩子需要照顾和教养的。 于是俩位老师,在教授捕猎课程中一视同仁,简宁心疼他家岳七,那头目标马鹿比他家岳七还大啊! “放心二蛋,小七死不了哒!基因修复液可不是白用哒!” 每到这个时候,科林总会这么豪爽道。 于是简宁想,实在不行他护着点好了。不过面对这样的狩猎方式,简宁心里其实很兴奋的。在岳家村山头,满山遍野也找不出个对手来,也不能这样无所顾忌的变成原形,飞天翱翔,到处跟兄弟们打架打滚,被大爹和爸爸驮着玩飞飞,这样的日子简直是无忧无虑真童年。 而真少年岳七,在科林这种粗神经的操练下,根本没时间忧郁感怀一下,每天都累成狗了,面对比他还要高大的马鹿,岳七在受伤中,一次次越来越厉害了,等他第一次一个人成功的猎到一头马鹿时,兴奋的不成,一排白牙,然后将最嫩的肉送给了团子。 从经历山匪屠村后,又是种种事情,在景国的岳七,性格有点歪,比如有点悲观主义,比如老爱琢磨一件事情背后的意义,俗称想的有点多,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很有可能单纯的岳七就腹黑啦!或者实在现实啦! 可如今到了这个星球,没有规则没有阴谋,每天就这样简单的为了生存奋斗,去对抗,去打拼,去摔跤,去受伤....... 虽然身体很累,可脑袋很轻松,岳七又成了那个笑的无忧无虑的阳光少年了,毕竟岳七才十八岁。 马鹿最嫩的地方就是肚子下面了,岳七一把刀,快速的将皮子起出来,然后将最嫩的肉给团子放在嘴边。此刻的简宁是原形,摊在草坪上晒太阳,看见嘴边的生肉懒洋洋的,没办法,一连吃了好几天生肉了,家里没盐,他们一家五口都在吃生肉,而岳七是每天喝一些鲜血。 简宁想烤肉炖肉炒肉了。 岳七看到团子这样闷闷不乐的样子,笑的摸着团子的脑袋,哄道:“这块肉真的嫩,你尝尝。” 简宁看岳七一脸的期待,尤其这是岳七第一次单独作战的战利品,还是很给面子的,一口下去,一大块肉都进去了,鲜血淋漓的挂在嘴边,说实在的这幅样子还真是没什么美感,不过旁边的岳七显然审美歪了,怎么看团子怎么可爱。 一顿马鹿大餐解决后,岳七对狩猎更有兴趣了,然后科林指着平原里乱窜的哒哒龙,下一步就是捉一头这个了。 哒哒龙跑起来哒哒的声音,最大的身长三米,基本都在两米长,因此算得上恐龙界的迷你龙了。这种龙方向感不怎么好,食草,眼睛大大的,有点萌,在科林眼里就是特别蠢了,不过哒哒龙肉质不错,吃起来比较q弹,也是绝种之一。科林之所以会知道哒哒龙好吃,完全是因为夜生活------带着诺曼一起吃,吃饱了就地啪啪啪什么的。 不过再迷你,外表看起来再蠢的哒哒龙,对于人类岳七来说,都不可爱。 “看那些小家伙蠢蠢的样子,一逮一个准儿,去吧小七。”之后科林将翅膀抖了抖,岳七从高空准确的掉下了哒哒龙群。 然后科林飞走了,尾巴后头紧跟着的简宁差点吓死了,赶紧倒栽葱往哒哒龙群里去。科林吼叫两声,愉快地回家找老婆啦! 被惊着的哒哒龙四处奔散,从十来米的高空坠下,岳七竟然能堪堪站住,虽然姿势狼狈了些,但这要是搁普通人,早都摔断腿了。 简宁这一刻就知道他老爹经常挂在口边修复液的作用了。岳七在变化。紧急倒栽葱的简宁扇动翅膀,急忙止住,他打算先看看,要是岳七有危险了在扑上去。 岳七手里拿了把大刀,厨房剁肉拆骨头的那种,因为一家五口的好胃口,家里经常吃大点的猎物,这把刀十分锋利,不必一般恐龙牙齿脆弱。 不过数秒,岳七已经下意识的找好了要捕猎的对象,那是一头两米长的哒哒龙,好像才成年没多久,紧跟在一头成年哒哒龙后。岳七抄起了刀,没管四处散的,追着那头哒哒龙就去了。 简宁低空飞着,就看见路地下岳七的两条腿轮的飞快,速度明显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了。 哒哒龙速度快,但耐力不行,奔跑了半个小时后,很明显速度开始下降了,而紧跟在其后的岳七像是打了鸡血,他一边奔跑一边警惕,防止前面的哒哒龙突然停下------ 果然等后面的哒哒龙体力不行的时候,前面的母龙就转身扑向岳七了。 食草恐龙平时还算温驯,就像科林说的,蠢蠢哒,可一旦生命受到威胁那就不一样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简宁在空中就像是看直播,哒哒龙被逼到绝境的反扑,岳七处处的绝处逢生,每次简宁都想下去帮忙的时候,岳七总会占上风,可以一敌二还是不长久,没多久岳七胳膊就被小的哒哒龙抓了把,皮开肉绽,简宁就炸了,一个倒栽葱下去,直接扑到那个上手的哒哒龙。 可能最近吃得好,外加科林和诺曼的爱的舔舔,现在简宁身体棒棒,身长已经三米多了,力量也十分凶猛,扑下去一爪子就拍断了哒哒龙的尾巴,之后锋利的牙齿猛地咬断了哒哒龙的脖子。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足几秒时间,而岳七也将大刀刺到了母哒哒龙的脖子。 获得了两只哒哒龙,简宁和岳七都特别高兴,变成人形的简宁依旧是软萌的少年,不过嘴角的鲜血还有眼里的杀气,昭示着简宁并不像他外表那样软萌可欺。 晚餐就是哒哒龙,等餐桌上出现久违的烤肉时,三只崽子连带岳七都惊呆了。 “不是说盐没了吗?”奥利问出了声。 “你们大爹说要体验史前生活的。”诺曼虎摸了下大儿子脑袋,“以前就你最挑食,现在好了,生吃肉都没压力。” 经过岁月的更迭,塔拉也跟人类一样,穿着得体的衣服,喝着最美的酒,品尝着精致的餐点,外加上塞拉斯时,塔拉的稀有,一个个塔拉幼崽被捧得照顾的太精致太好了,让他们时常忘了骨子里的野性。 飞船上盐确实不多了,但不是弄不到,飞船上的智脑比百度百科还要齐全,制盐这种小意思根本不在话下的。科林和诺曼,不过是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训练下孩子们。艾利迟迟无法变成人形,科林也在反省,他看到史前的塔拉,没有精致的美食和温暖的房子,却一个个身子骨强健,变成人形基本上就没有失败过。 这里的塔拉成群的银翼,也不乏透明羽翼,不像塞拉斯帝国,透明羽翼稀缺的只有科林,而银翼也是少之又少,一个巴掌都能数清。这次的意外,对于科林夫夫来说,何尝不是上天的恩赐。 吃完饭,岳七照旧收拾碗筷,结果被奥利给挡住了,有些别扭和不好意思,“我去洗。” 岳七将碗交给奥利,一转头,惊道:“团子,你的脑袋为什么有光!”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简宁下意识的摸了摸脑门,什么都没有,可大家看他的眼神确实怪怪的。 “怎么?”简宁问了句,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往镜子前走,身后五个也跟在他屁股后面,到了镜子前,简宁一脸懵,他的脑门确实有一团黄色的光。 自从化成人形后,简宁就不爱照镜子,嫌自己人形太娘了,一点都不粗狂。同是一窝蛋,奥利化人形就是十七八的英俊高中生,而他就是十四五清清秀秀的中学生,快气死了,为了这个,简宁将头发剃成了板寸。此刻镜子里,他一脸懵逼,整个脑门以上全都散发着黄晕,亮光光的,就跟萤火虫一样。 吓得简宁一个秃噜,指着自己脑袋,“你们谁作弄的?” 科林和诺曼先猛摇头,科林还伸手摸了下儿子的脑袋瓜皮,亮光就透过指缝,隐隐发亮。“二蛋,真的是你脑袋里发光的,你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跟大家伙吃的一样。”简宁颤颤巍巍的摸着自己脑门,“也不疼。” 艾利已经被吓呆住了,奥利这会也不装酷了,眼里露出担心,“爸爸,二蛋没事吧?” 诺曼也拿不准,“我先去给蛋蛋拍个片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飞船里有小型急救室,简单的线光照片还是可以拍的。一家子全都挤在门口,等诺曼出来,岳七第一个问要不要紧,诺曼一脸的疑惑,将照片递了过去,“检查出来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可简宁的脑门还是很亮。 “团子,你变成兽形看看。”岳七道。 简宁一想,他怎么没想到,立刻在客厅变成了兽形,因为塔拉的脑袋比人类大,这会在客厅真跟灯泡一样,越来越亮。 自己的脑袋成了移动的电灯泡,简宁有些捉急,但一看大家都担忧的目光,心里稍稍稳了些,没刚才的慌乱了。 变成了人形,简宁摸着脑门,“我一点都不疼,要不是岳七看见,我都不知道,也许过几天就下去了。” 这话没能安抚众人,不过科林也看出二儿子的心思,不想他们担心太多,于是点点头,哈哈哈道:“二蛋这样还给咱们省了能源,移动的灯,哈哈哈。”心里却想要好好研究下,看来得想办法回到塞拉斯才成。 天晚了,简宁回到房间,一会岳七就推门进来,一看屋里黑漆漆的,只有个会发光的脑袋在床上飘着,这人也就是岳七,要是岳家村任意一人,还不得吓得喊鬼滚了。 岳七现在心理素质越来越硬了。他走到床边,摸了摸那颗发光的脑袋,“还挺好玩。” 简宁有些闷,“哪里好玩了。”他其实有些怕,刚才人多他不好意思表露出了,现在在岳七面前,就有些小情绪了。 “没事,别怕。”岳七干巴巴的安慰两句,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什么时候下去,到底会不会下去,沉默了会,他看着团子闷闷的样子,黑暗中敏捷的摸着团子的手,真心实意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很可爱的,我最喜欢你了。” 简宁没想到,岳七第一次告白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看了眼岳七,黑暗中并不影响简宁的视觉,岳七坦荡荡的,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岳七的喜欢和他认为的喜欢是两码事,不过简宁并不灰心,心想,他在岳七身边,就不怕岳七翻出了天。 岳七见简宁呆呆的样子,以为简宁害怕,凑过去亲了口简宁发亮的脑门,“好了,睡觉吧,你不是说,明天带我去打科威龙么?” 于是简宁就被哄好了,很快就睡着了。 科林诺曼房间里,诺曼一脸愁容,“大科不能再玩下去了,我们必须要回到塞拉斯去,蛋蛋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 “我知道,明天我就修理飞船,至于能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我考虑光能。”科林也是一脸凝重。不过他还有话没说出来,即便修好了飞船,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塞拉斯去,毕竟现在是史前,他们必须跟时间赛跑才成。可一想到儿子的脑袋,科林就脑袋疼,抱着诺曼亲了亲,“我保证,二蛋一定会没事的,从明天开始,给崽子们弄点好的。” 夫夫俩来到了史前,有意让三个崽子们接受什么是大自然的野性,过的自然糙一点,比如吃生肉什么的,原本洁癖的奥利,现在为了狩猎,都可以在泥潭里打滚了,更别提骨子里还有自己矜持的简宁,经过这半个多月,更有塔拉的样子了,而不是事事从人的角度看待问题。 不过现在简宁脑袋无缘无故亮了黄灯,夫夫俩心态也变了,对待回去的心情也急切了,在飞船修好和找到能源前,诺曼也想尽办法来改善下孩子们的生活水平,比如不能只吃肉了,大米确实没了,可应该能找到什么代替品的。 夫夫俩保持一致想法,科林主外,诺曼主内,在想通未来计划后,俩人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一声嘹亮的叫声从简宁的浴室发出。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宁除了卧槽和日了狗来回切换,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昨晚只是额头以上的天灵盖亮黄灯,可一晚上过去了,他现在整个脖子以上全是亮的! 岳七也被惊醒了,推开门就愣住了,“团、团子?” 简宁都快哭了。 岳七的三观再一次进行了挑战,只不过现在多是担心。 这一天,简宁闷闷不乐消沉之极,就连最后一口小米粥都不爱喝了,全家也陷入了紧张又担忧的气氛,就连艾利都安静了一天。 岳七陪着简宁一天,到了晚上,简宁有些害怕睡着,被岳七亲了亲,搂在怀里虎摸着给睡着了。然后第二天一早,岳七先醒来,发现简宁脖子和锁骨也黄了。 顿时沉默了。 一连数天,隔天早上,简宁总会黄一点,现在已经黄到肚脐了。简宁想开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于是这天早上,天空中就多了只奇怪的塔拉幼崽。 这十几天,诺曼也找到了本地特色的果子和吃的,两种根茎,一个外表是褐色的,生吃脆脆的,清甜,要是蒸熟了,有点粘,诺曼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做,琢磨的几次都失败了。他更拿手西餐,类似烤肉煎各种肉排,中餐也就是煮个粥简单的凉菜或者小炒,至于什么糕点馒头都不会。 可岳七不同。飞船上常用的调料快没了,比如岳七从没见过的辣椒孜然黑胡椒等等,可蜂蜜白糖还有什么可可粉啊绿茶粉啊玫瑰粉啊等等,这些基本都没动,等诺曼一一告诉岳七这些东西,尝过味道后,岳七在厨艺上的天赋就显露出来了。 “团子特别喜欢吃甜的,他吃完心情就会好的。”岳七想到简宁吃完甜食笑眯眯的样子,手里的动作都快了。 从岳七口中了解二儿子的喜好,对于诺曼来说很珍惜的,他想起两个儿子,笑着道:“奥利和艾利小时候还挺喜欢吃甜的,后来可能吃的太多,现在基本都不动了。” 俩人聊着天,岳七手里也没闲着。 只见岳七将那个褐色甜瓜大小的东西蒸熟,然后剥皮,他发现这个东西有点类似糯米糕,粘性大,吃到嘴里q弹,蒸熟后甜味稍微淡一些。等一团子晾凉后,岳七将那团子跟揉面团似得,揉的光滑,之后手里灵巧的,一会会就是一朵月季花的样子。 诺曼在旁边都看呆了。 一会会上了颜色的月季花,还有各种动物造型,小兔子小猫等。或是做成最简单的造型,四四方方的,或者圆圆团团的,都是小巧玲珑,里面塞着蜜汁的红豆,面皮里掺着绿茶粉或者可可粉或者玫瑰粉,等出来的样子,就是各种口味包红豆馅。 等出去狩猎的人回来了,岳七将东西放进类似微波炉的炉子热了一遍,刚端出来,一股子甜香味,艾利先冲过来,哒哒的跑到餐厅,一看桌子上的东西,喵呜喵呜的叫了,岳七虽然听不懂艾利在说什么,但从艾利欢快的语气中,知道艾利很高兴。 一家子都围在餐桌前,就连科林都不能幸免这种香甜味,率先捏了只月季花,“这个好像玫瑰------” “是月季。”简宁也扑了过来,拿了一只月季糕点,上面散发出玫瑰的香味,有些浓郁,但一口咬下去,又不是很甜腻那种,q弹有嚼劲,只是一口,简宁就爱上了。 一家子吃的喷香,就连一惯高冷惜字的奥利都表示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喜爱,甚至对岳七都热情了不少,主动约岳七,下次可以一起捕猎。以前奥利可是嫌弃岳七菜鸟拖后腿一直不带岳七玩的。 这种果子被科林称为q果。另一种果子表面是白色的,硬壳,开了后里面是酒红色的液体,偏甜,可以当果汁喝,岳七把这个也蒸了下,第一次出来的效果实在不怎么好,上面是水,下面是红色的糊状,后来经过岳七不断琢磨,终于也折腾出了主食。 这种红果子蒸完,水和糊分开,岳七尝过,水里的糖分很淡,糊却甜了,颜色也深了,糊状吃起来就像是极甜的面糊糊,一点口感也没有,吃多了还有些犯恶心。岳七尝试过将糊状装到袋子里,挤出各种样子,放到烤箱烤过后,成了脆脆的类似饼干的东西,不过太甜了,家里没几个人喜欢吃,就连简宁也是吃了一块就不动了。 之后岳七给糊状里掺了q果,后来不管是蒸糕点还是烤饼干都特别好吃,不用加别的料,香甜爽口也不会很弹,等岳七用发面的方式蒸了一锅桃子状,一揭开锅,粉粉的桃子,发的很大,有点像发糕的意思,吃起来松软可口。 q果和红果配合起来,口味更像主食面粉馒头之类的。 诺曼发现了岳七的好手艺后,带着岳七经常去森林里找好吃的。他们找到了一种野生辣椒,特别细长,弯弯曲曲的,但是特别辣!还有一些野生的果子,有的酸有的涩,但也有特别好吃的,脆的,软的,面的....... 诺曼发现,以前自己找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发现这么多吃的,可带了岳七后,简直什么都能进口,都能折腾出美味,诺曼自此后就撒手不进厨房了,甚至在卧室里翻了很久,找到一本泛黄有点掉页的纸质书!!! 纸质书在塞拉斯可是稀有的东西,而诺曼收集的这本是美食大全,据说是绝本,有百年历史,科林看过,哈哈哈一笑,这本书什么古董,不过是做旧的,最值钱的可能就是纸质页了,至于里面的内容,科林是不感兴趣的。 诺曼交给岳七后,岳七不认识上面的字,还是简宁一点一点的教岳七。这字是简体版,以岳七的底子很快就掌握了,不过岳七依旧在简宁闲下来的时候问简宁,让简宁一点孤单寂寞冷的时间都没有。 于是在吃吃吃和教字捕猎中,等简宁有一天起床,突然发现他真正成了小黄人,字面意思那种。 还是荧光闪动的小黄人。 从头黄到脚。简宁愣了片刻,这一天他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很担心明天,也许一觉睡醒,就掉色了,也许他........ 大家像是没有发现简宁的变化一样,照旧吃喝捕猎谈笑,可这一天科林带着他的二蛋蛋飞了很远很高,然后陪着二蛋蛋玩了一天的飞飞,完的简宁生死不如,心想再飞下去还不如早点了结,然后回来后又被科林和诺曼又齐齐的舔了遍。 他的鳞片已经很结实了!还有艾利你凑什么热闹,你为什么也要舔!!!奥利!说好的高冷呢!不要过来,我要打人啦!!! 等一身筋疲力竭变成人形回到房间后,简宁看着坐在床上的岳七,眼眶有些湿润,岳七招招手,摸了摸简宁的脑袋,从背后拿出了把刷子,“新做的,我今天给你刷澡。” 然后到了浴室的俩人就发现,浴室太小,兽形的简宁根本没办法泡在浴缸里,于是就一脸兴奋的变成人了,欲拒还迎的道:“这要比较好,快来吧!” 岳七:.......总觉得哪里很怪,但说不上来哪里怪!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房间里没有开灯,床上发着光的人形灯,闪着暖色的黄晕。简宁以为自己不会睡着,没想到沾了枕头就睡得香甜,像是特别累一样。 岳七一晚上没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兮兮的盯着床上熟睡的团子。等到后半夜,房间里灯光越来越暗,岳七有些急,床上团子的脑袋光暗了,没有了,明明以前希望没有恢复正常的,可现在真的没有了,岳七又觉得心里铛铛晃动的厉害。 就像是魔术一样,困扰了他们半个月的亮光一点点消失。岳七有些紧张和恐惧,他坐在床边,手发颤的摸了摸床上简宁的手,温热的温度让岳七心里松了口气,就一直拉着没放。 翌日,初生的第一道晨曦光芒照进房间,床上的简宁咕哝了声,岳七僵硬了一晚的背脊轻松的放下了,他的背微微弯了下,小声叫道:“团子、团子。” 床上的简宁一巴掌拍在扰人清梦的脑袋上,“别吵。” 被打了一巴掌的岳七笑呵呵的,也不生气,动作静悄悄的下了床,出门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迎面来的是诺曼,面容有些严肃,“我正好有事情找你。” 最近这段日子,诺曼因为要给崽子们准备好吃的,一直在四处奔走,研究这里的环境气候和地形,结果今天早上才推断出,恐龙史前的第三次冰河时期要来了。 他不知道具体是哪天哪个时间段,也不知道率先遭罪的是哪里。 诺曼将消息告诉科林,这段时间一直找能源代替的科林并没有什么收获,而太阳能源的改造,并不可能支撑飞船飞行到宇宙中,而且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能否出了黑洞,能不能回到塞拉斯,跟时间赛跑真的需要机遇。 紧接而来的坏消息,就算乐观的夫夫俩也有些吃不消,夫夫俩决定将目前的境况说给孩子们听,不管好坏,一家人要一起面对。 “团子身上的光没了。” 这可能是这些坏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了。夫夫俩看了下还在睡的二蛋蛋,诺曼亲了亲儿子的发顶,“这段时间,我们需要尽快收集食物,尽量多一些,大科,能收集多少太阳能就收集多少。” 他们在为最坏的时候打算。 简宁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等醒来发现自己的移动灯泡给没了,高兴坏了,又听了科林和诺曼的消息,还没高兴两分钟,又要苦哈哈的开始打猎准备食物了。 诺曼前段时间找到了盐碱地,制作了不少盐,岳七负责q果和甜果,还有各种能吃的。三兄弟负责各种肉类,科林负责收集能源和改装飞船,减少一些消耗能源的项目。 这是一天中午,一家子都在飞船用午餐,然后操控室里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诺曼率先放下筷子,科林直奔操控室,与此同时,飞船停落的地面已经开始裂开巨缝,不过瞬间,飞船已经启动。在天空中,简宁看到海水倒灌,地面裂开,成群的恐龙猎物惨死,或是淹死,或是夹在地缝中,还有火山爆发........ 飞船也受到了波及,整个屁股不知道被什么撞了,东倒西歪。 岳七扒着扶手,艾利在地上滚了两圈,他还是兽形,有些笨重,整个飞船东倒西歪,往下掉,简宁从玻璃看到,底下的地面像是巨渊一般,黑洞洞的大嘴要将飞船吞下....... 艾利在尖叫,飞船的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艾利已经滑到了门口,简宁想都没想扑了过去,与此同时还有奥利,三个人紧紧抓着,脸被风吹的又冷又疼,不停有冷风灌进来,岳七在角落,飞船倾斜的厉害,连打了三个滚,直接往门口冲了过来,他屡次想抓住什么都没有办法----- 完了,要死了! 这个念头闪过,岳七看向简宁,心里纷乱,操控室里诺曼跌跌撞撞出来,打开前门直接飞了出去,化成了兽形,堵在侧门口。 可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冷空气冻的人发木,诺曼一直在坚持,只是来不及了,他的翅膀已经冻住了------ “啊!” 简宁脑子疼的要死,一阵黄色光晕闪过,晕倒前,整个飞船都化成了碎片。 手下是毛茸茸的触感,简宁睁开眼,飞船还在,而且好端端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刚刚的一切像是做梦,不过岳七和奥利怎么都躺在地上,还有....... 简宁视线下移,掌心下是个脑袋,黑色软软的头发,也横躺在地上。 爸爸!简宁想起诺曼,撑着身子起来,找了一圈,操控室里大爹趴在操控板上晕了过去,客厅里奥利岳七还有那个不认识的小男孩,没有诺曼,竟然没有诺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诺曼去哪里了?! 窗外是泛黄的落叶枯枝,简宁觉得十分熟悉,脑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想法,猛地打开侧门,就看见诺曼躺在外头的地上,猛地松了口大气。 扛起人放回飞船,简宁变成人形,飞过枯树枝头,入眼的是田园农家小院炊烟袅袅,这是岳家村,他们回来了。 变成人形,回到了飞船中。简宁弄了水,一一泼到几人脸上,率先醒来的竟然是那个陌生的男孩子,简宁心里有了猜想,“艾利?” 男孩子歪头卖萌,“二蛋哥!” 简宁:.......劫后余生的喜悦要没有了! 憋回了煽情拥抱的眼泪,简宁淡定的摸摸小屁孩的脑袋,留给艾利一个潇洒的背影,去叫别人了。等所有人醒来,岳七得知又回到了岳家村,惊喜又复杂,简宁在一旁科普这个时代,偶尔说错了,岳七在旁边补充一二,等外面天黑了,简宁也说完了。除了艾利,都听得入迷了。 “这里没有恐龙吗?” “这个世界全是人吗?” “被发现我们是塔拉就是怪物,小心我咬死他!” 以上是奥利与听了一知半解的艾利说的。诺曼松了口气,大笑道:“太好啦!又到了一个新奇的世界,这是别人一辈子都没法经历的。” 科林捧着诺曼亲了口,“老婆说的对,这个世界还等着我们去吃喝玩乐!” 夫夫俩心态乐观的简宁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过也因为夫夫俩的话,一下子热闹起来,好像黑漆漆的飞船也不显得冷冰冰了,艾利拉着岳七,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奥利虽然依旧很酷,可耳朵竖起来听得认真呢! 诺曼也去做饭了,科林在旁边打下手,俩人说说笑笑有时候交换一个亲吻,这一刻,飞船里幸福的要爆棚了。 简宁哼着歌,看着艾利兴奋地比划,笑着跳起来道:“这可是我的地盘,走带你们俩转转。” 艾利才化成人形,特别激动,不愿意变成兽形,硬是磨着旁边的大哥,让大哥背着他。奥利板着一张臭脸,还是答应了。诺曼听见孩子们要出去玩,喊了声早点回来吃饭,就不管了。 简宁变成兽形驮着岳七,奥利背上是艾利。 这个世界的天空跟史前的天空有些区别,不过同样的美丽宁静。天黑漆漆的,艾利趴在奥利的背上,笑嘻嘻道:“这里都没有灯,好黑,哥,我们可以玩捉迷藏的。” 因为没有灯,晚上很黑,除了亮晶晶的星星,飞在天空中根本引不起别人注意。因为有家人在,简宁胆子也大了,他以前绝对不敢背着岳七去县里去镇里乱飞的,现在像是有人撑腰一样,他带着奥利乱飞,“这里是镇上,三元镇,这个是县城,在外背面就是皇宫了。” “皇宫?王住的地方吗?”艾利好奇道。 “这里叫皇帝。”岳七道。 艾利拍着屁股下大哥的背部,“我们去看皇帝长什么样子吧?是不是跟叔叔一样威武?” 敢情自己还是个富二代,听艾利这意思,他们的叔叔在塞拉斯是王,怎么没穿到塞拉斯呢!简宁吐槽着,旁边的奥利显然受不了弟弟的蠢,吼了一嗓子,包括岳七都知道什么意思了。 回去! 艾利平时撒娇闹别扭,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小孩子,看见哥哥发火了,乖生生的趴在奥利背上,摸着大哥的脑袋,像诺曼摸他一样,奥利被当个小孩子这样对待,尤其还是个比他小的弟弟这样摸脑袋,尽管天黑看不出来,可岳七和简宁就知道现在奥利一定黑了脸。 如果这个世界的皇帝跟塞拉斯的王一样,在没有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规则前,奥利是不会带着弟弟犯险的。 回去的路上特别快,可能没有来的时候那么兴奋,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落后,艾利依旧很兴奋,对他来说,塞拉斯有方便科技的好,史前时期也有史前的血腥霸道,如今的景国,也有它的美妙。 到了山里,飞船亮着灯,简宁和奥利变成人形,一进门就是铺面而来的香气。 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如今一家人还能坐在餐桌旁,吃着美味的食物,真的是一种幸福。互相道过晚安,各自回房。 浴室里简宁哼着歌,心情看得出很好,雾气缭绕。 砰! 房门开了,简宁一愣,“岳七?” “一起洗?”岳七淡定的脱衣服,简宁有些羞涩,他还光着呢!“好啊!你早说一起,我就等你了。”简宁笑嘻嘻道。 岳七在史前的时候穿的最简单,兽皮缝的裤子,光着上身,如今穿着纯棉的t恤,是奥利的衣服,不过再岳七身上还是鼓囊囊的。他实在是太壮了。相对于奥利还有几分学生淡薄气质,那么岳七就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尽管岳七十九岁生日还没过。 此刻他脱掉t恤,露出晒得蜜色的肌肤,因为过去的捕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简宁呆呆站在淋浴下,关了水,要节约用水的。这会看着眼前的肉1体,嗓子眼有些干。 明明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可简宁像是突然发现一样,他很久都没有仔细去看过岳七了。 岳七高了,也壮了,已经是个男人了。 胸肌腹肌还有隐藏在下面的------ 简宁觉得自己鼻子有些痒,一摸,竟然流鼻血了。岳七已经脱光了,见简宁流鼻血,赶紧开了水笼头,一手微微抬着简宁的下巴,一手沾着水帮简宁擦鼻子,“有些上火,明天要煮点苦茶才好。” 这时候简宁满脑子都是岳七俊朗帅气的脸,哪里有什么心思喝苦茶,也没有煞风景的说流鼻血不能抬下巴。 岳七将鼻血擦干净,他个子要比简宁高一头多,这会顺手将简宁头发打湿,及其自然地帮简宁洗澡。 略微粗糙的指腹划过鲜嫩的肌肤,简宁一股电流从脊椎窜到头皮顶,他觉得他要忍不住了! “团子,今天你在飞船门口,快掉下去的时候,我心跳都停了。”岳七闷闷道。 简宁抬着脖子,头微微仰后,让岳七给他冲头上的泡沫,水花四溅,他看不清岳七此刻的表情。眯着眼睛,还没上手揉眼睛,水流进去了,就感到阴影落下,唇上软软的。 岳七一手托着简宁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简宁脑子一片爆炸,根本反应不过来,等洗完澡,被岳七裹着浴巾抱在床上,脑袋还是木木的,这就亲了?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吧? 在被窝里,像个蚕宝宝一样,简宁一双大眼睛软软的,岳七在浴室收拾,他在等岳七出来,要问问这个吻的含义,实在是岳七以前干多了这种事,谁知道岳七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宠物跟主人的爱。 诶呀!好污! 简宁捂着眼睛,脑子里会想刚才的宠物和主人,心想以后也可以玩这个的....... 岳七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岳七摇头失笑,眼睛却亮亮的,刚一上床,那边睡熟的人就自动滚到他的怀里,岳七抱着简宁,就像怀里抱着一个大宝贝。 今天遇到了危险,岳七就明白了,自己这辈子离不开团子,他不知道别的夫妻如何相处,又是那种爱,可他没有团子就很难受,心里痛的快要死了,他分不清,那就不要分清,一直在一起好了。 这辈子不娶妻不生子,有团子就好。 亲了亲简宁的额头,岳七脸上挂着满足的笑,不管明天未来如何,他现在很幸福。 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从景国消失的时候,是三月初,现在回来已经深秋了,而且还不知道是否是同一年的深秋。 按着简宁说的,当初岳七身受重伤,在众多百姓看着的时候,他们俩一起消失了。现在他们不知道流言传成什么样了,冒然出现确实不太好,还是找个人打听一下。 早餐还没吃完,科林就发现外面有动静了,他还没出去,艾利率先像个小火箭似得蹿了出去。来这里才一天不到,艾利保持着十足的好奇心。没多久,外头就听见吵杂惊呼声。 于是大伙都吃去了。 岳七一眼就看见了拿着家伙,一脸警戒艾利的男人,震惊道:“三哥?” 对方先是一怔,而后仔细一看,迟疑试探道:“小七?” 岳三走的时候,岳七不过十二三岁,岳七二十七八了,经历六年,面容虽然有些变化,但不会差异很大。反倒是岳七,不论是样貌还是个头都跟十二三岁的时候差距很大,但仔细看又能看出几分影子。 “三哥!”岳七也高兴,上前走了两步,实在是三哥跟以前记忆中有些出入,黑了壮了,脸上还有道伤疤,就在左脸处。 岳三原本还有些动容,可一看到后面的科林几人,顿时警戒心升起,一手拿着弓箭,抵御身前,“你究竟是谁?小七已经死了-------” “怎么会死了?三哥我就是小七啊!”岳七情急之下,脱口道:“三哥你屁股后面还有个牙印疤痕,这还是四哥咬的。” 简宁就见刚刚还面容肃穆的岳三,此刻又羞又躁,可极力保持镇定,不过显然功夫不过关。等确认了眼前之人就是小弟,岳三眼里闪过惊喜,连连奔走过来,抱着小弟,高兴道:“你没死!你没死!家里要是知道了,得开心死的。” 岳三见后面几人,“这几位是?” 科林诺曼一家子实在是优秀,单从相貌来说,个顶个的大高个。这个时代的农村,因为营养的关系,吃的不怎么好,男人身高基本都在一米七左右,只有岳家几个兄弟基因强大,个头都个顶个的高,可科林诺曼比岳三还要高半头,这些不说,穿着奇怪的衣服,还是短发,样貌也过多怪异的英俊。 不像景国人,倒有几分蛮夷之风,不过又比蛮夷之族气势强了些,说不上来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科林诺曼一家子有些混血的基因,毕竟塞拉斯人口种族众多,一代代追溯下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身上流着单一的血脉。 互相简单介绍过后,科林邀请岳三进了飞船中。岳三眼中露出惊讶神色,可面上不显。不过岳三刚进来后的神色太明显了,就算后来敛去,众人也看出来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要是简宁跑到塞拉斯,见到未来科技的样子,估计也是一脸震惊的。 倒了茶,众人坐在沙发上,岳七先迫不及待开口了,见到亲人的开心是不用掩饰的,“三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四哥呢?” 岳三脑子有些糊涂,他还没看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小七明明已经死了,怎么突然又活了。从进来到现在,岳三都是懵懵的。 “去年圣兽消失后,蛮夷大败,我们就回来了,你四哥断了条胳膊,不过人没事就成。”岳三简单说了。战场上多少同伴埋尸骨,六年了,能有一条命回来就知足了。 “这么说,已经一年过去了。”简宁喃喃道。科林摸了摸儿子脑袋,直言道:“这位兄弟,我们一家就是你说的圣兽。”在岳三刚说圣兽时,科林还给诺曼挤眉弄眼,他们好歹混了个圣兽的地位,以后这个世界也能活的痛快。 脑子刚捋清了一些,这会岳三被科林的一句话又给震懵了,不过好歹也是战场上见过大场面的,一会又镇定下来,“可你们是人,怎么可能是圣兽?” 不等科林发话,捧场的艾利就在客厅中间变成了兽形,三个兄弟中,他兽形最小,不占地方。岳三看着活人大变圣兽,惊得嘴都张开了,这会也不掩饰心里的震惊了,全表现在面上。 “这、这、这.......”岳三这了半天,连喝了两杯热茶,这才缓过来,背上还一层热汗,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惊得。 岳七又递了茶杯,“三哥,科林叔叔和诺曼叔叔他们都是好人,简宁就是团子,也就是皇帝封的圣兽,这两位是团子的兄弟,我被带到别的世界时,他们很照顾我的。” ‘别的世界’这一榔头又铛铛铛砸到岳三脑门上,于是岳三又晕了。 诺曼见岳三晕乎乎的话都说不清,只好一问一答,这样凭着本能,岳三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倒了出来,说完了就坐在沙发捧着热茶发呆,别的世界是哪个世界? 据岳三说的过去一年所发生的,简宁和岳七也不由慨叹他们俩的好运,或者说皇帝硬要往他们身上扯运事的强大嘴炮功夫。 他们消失后,官方指出刺客是黑莲教的,没多久黑莲教拔出萝卜带出泥,全教都进了大牢,为首的自然抄家灭族,想造反,先看看你脖子硬不硬。皇帝将这份功劳推到圣兽身上。之后也是凑巧,先是四月蛮夷大败,打了六年,终于一举攻到蛮夷老巢去了,重创之后,起码未来三十年边境不会再受其扰。 这下不用皇帝提起,在京中但凡见过圣兽回天的百姓,纷纷认为这是圣兽在天上保佑大景国。之后六七月,原本去年略微有些旱灾的地区,今年风调雨顺,大丰收,简直棒棒哒! 以上一系列,景国百姓将其功劳都安在圣兽庇佑下。 简宁心想,幸亏圣兽死了,不然皇帝真要想办法弄死他了,只有上次的刺客,简宁也怀疑是皇帝插的手做的,刺客还没来,皇帝的轿辇就被警戒护着,等来了,轿辇跑的比他还快。不过现在谁做的也无关紧要了。 不过皇帝以前都这么忌惮他,为什么之后还要将这些幸事安在他身上呢? 作为皇权二代的奥利立刻点出,“一,你和岳七已经消失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二,按你所说,那天围观的百姓太多,大家都看见你的‘神迹’,凭空消失什么的,即便不是皇帝指引,百姓们也会众口铄金,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倒不如皇帝顺民意,自己引导,估计他心里都快窝火死的。” 简宁也知道,“这个世界的皇帝其实很好的,起码肃清朝政,抵御外敌,手段强硬才会将这个死气沉沉的国家拽起来的。头功自然是皇帝,当初蛮夷来犯,朝中多是主张割地求和,唯有皇帝手段铁腕,私掏内库,扯出了一支军队,从屡战屡败,到如今大获全胜。当年为了给前线供应粮草,皇帝加重赋税,不少百姓在私低下都是偷偷骂的.......” 一个国家,领头的至关重要,是狼是羊,关乎着整国百姓活的状态,是腰杆子挺直,还是窝窝囊囊成为奴隶。 简宁在去京城时,听到不少官员百姓私下说的,又夸赞皇帝的,更多的是不理解,暗搓搓的抱怨的,嫌废兵力,嫌没能有油水捞,嫌地里庄稼不够吃....... 但简宁认为,什么都可以退,只有在国家领土上不能退让半点。他见过弘帝,一个中年男人,面容严肃,法令纹很深,一看就是个不常笑的人,人消瘦,厚重的龙袍就跟他爹留下的烂摊子一样,他却撑起来了,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简宁就是个升斗小民,在现代是,在古代也是。哪怕他现在投了个好胎,他骨子里还是个小市民,做不到弘帝那般,以一人之力,拖着整艘景国这艘大船前行。 “第二位功臣,自然是前线打仗的将军与士兵了,没有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白骨埋他乡,哪里能有今日平安。现如今百姓们将这功劳按到虚无缥缈的‘圣兽’身上,我自己都脸红呢!”简宁直言道。他根本屁都没做,结果大胜了,这都成了他在庇佑,皇帝能不生气? 岳三在旁边听得眼眶湿润,他没想到这样一番话是从这个小孩口中说出的,不过一想到这小孩就是圣兽,顿时更感动了。 “六年了,当初一起进军营的伙计们,只剩十人不足。”岳三感慨了句。“不过现在好了,天下大安,圣上减了农田税收两成,尤其是咱们岳家村,更是世代全免赋税。” 这个自然是因为岳家村出了圣兽,岳七更是挂上了忠烈之名,当初刺客袭击,百姓都看着岳七中了一刀,血流满地,这才跟圣兽一起消失的,有人猜测兽仆死了,也有人说是圣兽带着兽仆回天上治命去了。 以前赋税一亩田收一半,农家一年到头来也只能混个吃不饱饿不死,后来加重了两成,简直要百姓的命,也就是那时,山匪多了,黑莲教出现了,百姓吃不饱,自然人心就容易乱。现在好了,税收三成,只要风调雨顺,一年到头还能盈余,要是碰上灾害,也能凑合过下去,不像以前要卖儿卖女。 边境无战事,除了守卫的将领士兵,余下的兵力,皇帝也有心思抽出来剿匪了,不过一年的时间,景国内里已经安稳许多。 “现在全村都记挂着你的好,皇帝也派人过来修了庙,就叫岳七庙。”岳三喜滋滋道:“全村娃娃都要摸一摸你和团子的塑身,听说能聪明。” 简宁:........卧槽,他还有这待遇! 科林都笑的弯了腰,就连奥利也是眼里带笑,诺曼摸着二蛋蛋的脑袋,打趣道:“那可要看看了。” 留着岳三用了午饭,岳三没吃过辣椒,这会一口肉下去,辣的眼睛都红了,吃完吸着气,还嚷着好吃,岳七没敢给太多,他第一次吃这个可是拉了一天的肚子。 “岳三,岳七和我们的事情先不要说。”科林道,“这个国家的皇帝,对我们过来还不知道抱着什么想法,先不提。” 岳三一想,面容严肃点头答应了。 等天黑了,岳七送三哥,岳三背筐里都是简宁他们猎到的恐龙肉,更别提皮子了,飞船压了一库存,不过这些制好的不能给岳三,只能多带了些肉,好歹还能说在山上处理过了。 飞船里点着灯,光纤有些暗,林子里的日光不太充裕,只能省着些电了。 “岳七你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说现在怎么做?”科林征求意见,他自己也有想法的,不过有些简单粗暴,为了求安稳,还是问问岳七,如果不出意外,也许他们一家子就要在这里过一生了,能安稳不动干戈最好了。 “上次圣兽的名头被传出去了,皇帝是被动的,现在不能让皇帝处于被动,尤其现在圣兽地位不同以前了。”这么多功劳顶着呢!岳七先来了一句,他也怀疑刺客不是黑莲教派来的,实在是手法迅速,不像黑莲教那些乌合之众。 如果当年皇帝就想杀了他们,那么现在圣兽在百姓心里地位这么高,一下还来五个,尤其科林叔叔的威力,皇帝更是怕他们威胁到皇权的。 如今岳七已经能这样看待问题,而不是以前提到皇帝战战兢兢了。见过绝对力量下,什么权势都是纸老虎,命都没了,还怎么玩? 岳七爱这个国家,尤其今天的安定是哥哥们打拼换回来了,他也不愿意破坏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于是建议道:“我们把主动权交给皇帝选择,以两位叔叔的势力,皇帝要是聪明人,会选择合作,而非你死我活。”景国经历战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休养生息,而不是再起波澜。 科林点头,其实聪明人都明白,说是给皇帝选择,不过是面上好听而已。不管是从国家现况,还是从武力来说,皇帝都不可能对付他们的,只能求合作。不过面上好听而已。科林原本想着是直接带着全家飞到皇宫跟皇帝谈判的。 于是科林就玩笑的说了出来,有些遗憾没有拉风的出场。遭了诺曼一顿打。 岳七和简宁都有些黑线。 难怪塞拉斯的王是叔叔了,而非大爹,这人太随心所欲了。在两个兄弟的科普下,简宁知道,透明色羽翼的塔拉是最强大最难得一见的,整个塞拉斯就他爹一人,其次就是银色羽翼的,他们的叔叔就是银色羽翼。势力强悍的反倒没有当王,而是功成身退,那时候简宁还yy了一系列豪门斗争,宫廷恩怨,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这绝对就是大爹说的,当王不好玩呀!!! 说干就干,于是这天晚上,一家五口带着岳七摸黑飞往皇宫方向了。 坐在简宁背上的岳七,有些无语的看着前面两只,这真的是委婉的主动的没有威胁的一次访谈吗?!!! 皇帝要吓尿了!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根据科林大爹的理解,暗搓搓选风黑夜高的晚上进行友谈活动,难道这不是很委婉主动没有威胁吗?他们都这么友善了,这么重视了(全家一起活动),皇帝为什么要害怕呢? 岳七第一次有些不能理解大爹科林的脑回路,当然岳七不知道脑回路这个词,不过大致意思就是如此。简宁看岳七一脸便秘的模样,也猜到了,他也心累啊!全家除了他,都觉得大爹说的好有道理无言以对兴致勃勃要进行这次友好会谈,他能有什么办法啊! 自己不去,还不知道出什么幺蛾子! 万一打起来,他还能拉架,哄哄皇帝什么的。这是简宁对自己支持此次‘友爱会谈’的借口。 到了京城郊区,科林和诺曼太大了,十来米的长度,就算夜黑风高也很容易被发现的,更别提皇宫内殿都燃有灯的,还有内侍宫女走动,这个样子真的是打架去,而不是友好会谈的。 于是在岳七的建议下,诺曼和科林变成人形,由奥利和艾利背着。 简宁和岳七来过皇宫,知道皇帝住在养心殿里,办公的是勤政殿。那时候简宁是以兽形形态的,宫女太监说话也不避讳他,到时听了许多皇宫里的八卦,也知道弘帝经常在勤政殿,不到凌晨是不回养心殿的。 当然宫女们不是直说的,而是这个月点了杨妃两次牌子,都是直接送到养心殿等着的,有一次万岁直接歇在了勤政殿,连夜让内侍送杨妃回去,听人说杨妃脸都青了,之类的这种八卦推断出来的。 现在勤政殿的灯果然亮着。 三小只虽然小,那也是相对的,御林军可不是吃素的,三只在高空中盘旋那么久,迟迟没找到落脚的地儿。科林坐在大儿子背上,直接道:“直接就落在大殿前头。” “不好吧?不然咱们落到养心殿房顶?”简宁给出建议。 岳七否决,“养心殿也有内侍宫女,而且我们落在房顶,会有大动静的。”万一房顶压坏了怎么办? 诺曼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肯定道:“听你们大爹的,停在大殿。”见岳七还想说什么,诺曼笑的温和,“这是皇宫,是皇帝的地盘,如果他真的不想外泄消息,这里一句话都放不出去。” 岳七跟简宁一样,虽然现在也算见多识广,可本身出身有限。科林诺曼都是跟皇权打过交道的,奥利也瞬间就想明白了,对岳七和简宁来说,御林军和内侍宫女都是外人,但对皇帝来说,这些都是他的奴才,奴才就是要听主子话的。 要是停在后宫还可能管不住一丝半点消息,可要是皇帝办公的勤政殿,皇帝自己的地盘院子还管不住消息,这个皇帝也就白当了。 以往弘帝的行事手段,显然不是个傀儡皇帝。停在大殿最合适了。 肃穆的勤政殿外,威武的御林军手执长矛在巡逻,头领突然停住,侧耳倾听,有风,“戒严!”带头往大殿外的场地去了,身后各个御林军手持长矛蓄势以待。 只见风越来越大。勤政殿外没有一棵大树,一是防止有刺客隐藏,二是风一吹哗哗作响,影响皇帝办公,三是夜晚树梢晃动,从纸质窗透进去,略显鬼气,容易惊着人。 原本殿外一圈灯火,现在越来越暗,烛光影动。 殿内正在批改奏章的弘帝眼皮一跳,还未放下笔,就见窗户外偌大的影子透了进来,外面熙攘一片,弘帝身边的大太监立刻来报,额头一圈冷汗,脑袋压得低低的,背脊全湿了,声音里透着紧张和惧怕,可还是压着,稳着。 “万岁,是圣兽。” 太监声音刚落,就听见御案上叮咚声,他脑袋更低了,整个腰都蜷缩着,努力将自己存在感降低。 御座上,弘帝看着被落笔污成一团的奏折,又看了眼窗外,在烛光下,脸色有些发白,不过背脊依旧挺拔,沉默了片刻,弘帝开口,“仔细说。” “回万岁,御林军发现的,三只圣兽从天而降,背上有人,其中之一乃是兽仆岳七,其余两人不明,请陛下一见。”大太监声音如常,依旧平稳。要是此刻太监抬起脑袋,就会发现脸比纸还白,额头更是一圈汗滴,脑袋埋得低低的。 弘帝看了眼太监,又太头看了眼窗外那巨大的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挥手,“带圣兽去侧殿。” 大太监心里松了口气,应了声,连忙出去了。 弘帝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发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但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往侧殿去了。 被邀请到侧殿的科林和诺曼正在研究里面的装饰,整个侧殿空荡荡的,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中年消瘦的男人站在门外,他面容略微发白,但背脊挺拔,神情严肃,挥手让太监退下。 大太监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半步,“万岁........” 弘帝看了眼大太监,这太监自他是太子时就在他身边,这会明明吓得脸都白了,双腿颤抖,还依旧想护着他,不由心里一软,是个忠奴,于是点头,准许太监进来了。 大太监关了门,里面与外面,一门之隔,气氛截然不同。 岳七先给皇帝行了跪拜之力,弘帝抬手让岳七起来,大太监在旁边想呵斥那陌生两男人为何不贵,弘帝先开口了,“不必那么多俗礼。”以他识人这么多年来,这两人不是常人。 科林和诺曼笑着拱拱手,算是见礼了,实在难为俩人,这还是在来的路上岳七给教的,跪拜礼想都别想,让塔拉跪拜的人,死的快。 “圣上,这两位是圣兽的父亲。”岳七一一介绍。 弘帝看了眼两人,显然不信,心里想着这两人饲养这么些怪物,是想做什么?一时间脑子里全是阴谋论。 科林怎么可能看不出弘帝的想法,不过瞬间变成了兽形。 侧殿虽然空荡,但还是太小,科林一瞬间变形,撞得里面一阵噼啪叮咚作响,什么花瓶柜子全都扫落在地,弘帝在科林变身的一瞬间已经上了榻上,什么伪装都丢了。大太监双腿一软,挡在皇帝前头,跪的结结实实。 门外严守的御林军一听,领头的大喊,“皇上!” 科林又变成了人形,弘帝面色苍白,窝在角落,镇定道:“没事。” 屋里像是被飓风刮过一样,就那么一瞬间,科林也嫌挤得慌,这会看见皇帝的模样,露出个善意的笑,两排白牙闪着光,“皇帝,这下信了吧?这些都是我儿子,成了变回来。” 于是奥利艾利简宁都成了人形,要不是见过张牙舞爪身形巨大的塔拉原形,现在这五人彬彬有礼样貌出色,冲着吓成鹌鹑的皇帝行礼微笑,还真是一场友谊会谈,前提是侧殿不像飓风刮过一般。 岳七有种想扶额的冲动,最后亲自给皇帝倒了杯热茶,大太监已经瘫在一边,腿站不起来了。岳七将茶送到皇帝手边,态度恭敬,“皇上,他们都没恶意,您先用茶。” 岳七的态度让弘帝找回了当皇帝的面子,一杯茶喝了一半,弘帝已经镇定下来了,刚刚脑子里所有的暗杀计划已经消失殆尽,要是三只小的,还能拼一拼,可现在那只大的-----弘帝视线移到诺曼身上,诺曼回以一个绅士的微笑,弘帝本来也想回个淡定的笑,无奈有些僵硬。 半盏茶的功夫,弘帝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了,尽管这个帝王面色苍白,衣服凌乱。 岳七总算觉得现在终于找到了友好会晤的感觉了。 “你们找朕,想要什么?” “怕你多想-----”科林还没说完就被诺曼压了下去,诺曼笑的温和,“皇帝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是从别的世界来的,这辈子能不能回去还是两说,今天找你,也是想和平相处,给你打个招呼,要是以后你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帮忙的。” 虽然诺曼‘妈妈’很温和,可简宁觉得这样说话真的没问题吗?!看了眼皇帝的脸,简宁补充道:“我们一家子没想沾染皇权的,就怕你多想了,咱们和平相处,要是以后他国来犯,我们也能帮忙的,总不会让你给的圣兽名头白担着了。” 岳七默默看了眼团子,心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说的跟诺曼爸爸有什么区别! 还未有人跟皇帝这么说话的,不过这会也顾不上这些有的没的细节了,相对于形式,这些人的内容更值得皇帝深思。弘帝仔细看了翻几人,见几人坦荡,知道真的如他们所说,心里也松了口气。 要真是能互利,有这些圣兽,也是对他们景国一大助益,他们赵姓皇室,那就是实打实的天字血脉了,而这些圣兽就是最好的凭证。 除了最开始的大动静,后来这场会议确实十分友善。皇帝留着几人在侧殿休息,挽留几人多留皇宫几日。 圣兽庙宇盖在皇宫后的景山之上,起着俯视镇守紫禁城的作用。没两日,钦天监算了消息,说是昴星降落在圣兽庙下,圣兽怕是要归来了。 京城百姓纷纷大喜,每日都前往圣兽庙上香,人流络绎不绝。 这日,皇帝御驾亲往,圣兽庙清场,只见皇帝鞠躬上香,突然天空一暗,百姓纷纷跪倒在地,其中一人高声道:“圣、圣兽归来了!” 百姓附和,又听一人大喊皇上万岁,圣兽佑我大景,百姓一听,又是一阵呼声,最后连连口呼万岁。 这场大戏结束,神迹享誉整个京中,兽仆岳七也回来了....... 岳家村因为改名为圣兽村,因圣兽与圣寿同音,不少官员拍马屁,吹捧弘帝个天花乱坠,然后后宫又爆出杨妃有孕,弘帝都快五十了,还能让后妃有身孕,这可是比什么吹捧都灵用,弘帝在这段时间,甚至真觉得自己体态年轻许多。 这日养心殿设宴,只知有太子,旁的还有兽仆岳七,至于另外五位男子是谁,可一概不知。 大皇子早夭,乃皇后所生,之后二皇子、三皇子都是其余妃嫔所生,后,皇后又诞下四皇子,可谓真正的嫡子,满了一岁就被接到养心殿,弘帝亲自教养,同吃同住,如今已长到十八,明年娶太子妃就搬到太子宫了。 养心殿和勤政殿发生的事情,弘帝没避讳太子,太子也猜到一些,只是不知道圣兽就是眼前几位。不过看弘帝态度,太子对其态度也很礼遇。 等晚宴结束,弘帝与太子促膝长谈一晚,第二天,太子就亲自送岳七几位出城。 科林见太子态度大变样,知道皇帝可能把他们身份跟太子说了,笑着拍拍太子的肩膀,“好小子,你爹是真疼你。” 从小恪守礼仪的太子:.......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艾利凑到太子身边,拉着太子宽大的袖子,笑嘻嘻道:“我们住在岳家村,你以后来找我玩,我可以带你飞飞的。” “艾利你这么狗腿做什么?”简宁逗着小弟。 “太子哥哥长得好看呀!”艾利一脸理直气壮,“丑的人我才不背呢!” 被夸看好的太子脸红脸:.......这还让我如何说! 奥利冷冷的看了眼太子,有种品头论足的既视感,“还不错,下次来找我们玩。” 然后艾利就扑上去惹奥利了,被奥利搂着脖子一顿搓。然后科林武力镇压,指着艾利,“你爸爸也很好看,快变身!” 太子亲眼看着艾利,前一秒还是软软萌萌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下一秒瞬间就成了圣兽的模样,眼里的震惊毫不掩饰,他父皇嘱咐过,也不及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难怪父皇要他与这些人交好,若是有天他登基为皇帝,这些人能助他皇位稳固,四海升平。 太子眼里露出几分渴望,看着没有影子的天空,又想起科林临走前说的,‘你爹对你真好’,顿时眼里对权势的渴望没了,双眼湿润,他的父皇....... 京中言论的传遍速度可以比塔拉的翅膀飞的还要快,等岳七他们到了村口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夹道欢迎也不为过,不过科林他们很不习惯这样的热情。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原本的泥石房换成了青砖大瓦房,坐落在原有的院子上,一切都陌生起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还有侄子侄女几位嫂子和孙子辈。 徽娘站在角落里,扯着衣襟,沉默不语。 岳六率先道:“小七,你可回来了。” 岳七叫了人,艾利不愿意呆在这,没意思,科林诺曼就带着孩子上山了,要去看看他们的飞船。简宁看了眼大爹,又看了眼岳七,最后还是站在岳七旁边,诺曼取笑,“真是大了,要结婚生蛋蛋了。” “岳七是人,应该生不出的。”科林智商在线了回。 “呀!那就没孙子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不然奥利和艾利怎么办?”诺曼一想到孙子蛋就有些忧愁。 四人越走越远,声音渐渐消失,不过简宁听力很好,红着耳朵,听着艾利叽叽喳喳说才不要生蛋,奥利酷酷的声音,说不喜欢雌性....... 简宁:.......没想到我兄弟给我一个品味呀!!! 这边,岳五几个兄弟将岳七迎进院子,如今院子规模大了,而且虽然是个整体,可也能看出小门小户单独盖着,大院子里套小院子,虽然名头不分家,可其实早都是单着过了。 岳七将简宁介绍给大家,“我朋友简宁。” 简宁点点头,没说什么。众人看简宁穿着华贵,细皮嫩肉,还以为是岳七在京城中认识的富家小少爷,见简宁这副拽拽样子也没人说什么,岳三岳四六年没见小弟,这会一腔热情,拉着岳七就在大院子坐下了。 “怎么家里成了------” 岳六爽朗道:“这也是多亏你了,你消失了一年,万岁给家里赏的银钱,我们就做主盖了院子,还给你留了最大的院子,要是你回来了,要能娶妻生子--------” “兽仆一辈子都不能娶妻生子。”旁边简宁淡淡开口,他现在也觉得圣兽好用了。 岳七心里觉得好笑,面上点头,附和简宁的谎话,“恩,终生的。” 一时气氛低了,岳六想他们一家的富贵好生活,竟是小弟断子绝孙换来的,一时坐立难安,“不当成不?要不咱们偷偷------” “六哥,圣兽会降灾的。”岳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旁边的岳三神色惊疑,却没说实情。几个兄弟叙旧,简宁抽空在院子里转了圈,给岳七盖的院子是最大最好的,可冷冰冰的砖瓦房,还不如当初那个小小的泥石房呢! 没找到什么记忆,孩子们对他笑的羞涩又友善,穿好了吃好了,可是好像都变了,跟记忆中不一样了。 之后几天,全村每天都有人上门看兽仆,不提别人,岳七自己也吃不消,出门被大家伙热情相待,而且镇上的人络绎不绝,根本无法过他以为的宁静田园生活。 家里人对他又是尊敬又是客气,除了几位哥哥,这样的生活不是岳七想要的,村里人经常有人上山,科林诺曼也不受其扰,最终,几人拍板决定,回京城。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临别去京城前,几位兄弟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末了,喝多了的岳六抱着岳七哭,呜呜的,“六哥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家里的一切好日子都是托了你,你是全村的恩人。” 岳家村生生世世免赋税,这让周围的村子羡慕死了,没少想把姑娘嫁过来,只是村子男丁少,自产自销还不够用,怎么可能要外来的?岳五也因为家里出了个岳七,村长当得越威严了,就连县丞也给几分薄面。 村子里有岳家祠,岳七更是立了规矩,就因为岳七,圣上恩典,更不能出现一些偷鸡摸狗之徒,给村子摸黑,要是有人私德有污,或者举家欺压弱小,那重则赶出岳家村,轻则抽鞭子....... 如今的岳家村早已不是原本那个悍气得小山村了,这里有了祠,有了村规,有了不需要纳税的丰厚良田,等以后,盖私塾,可以培养岳姓小子读书科举出仕,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只要岳家村不作妖,发展成大姓,乃至发展成贵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岳家村真的跟别的村子不一样了,而这一切都是岳七带来的,代价就是断子绝孙,这才几位兄弟乃至村民眼里,是十分惨重的代价。岳六能说出今天这分话,就是愧疚。 岳七是不会结婚生子的,不过这话他不能说,总不能告诉几位哥哥,他喜欢团子,要跟团子当夫夫,这辈子不娶老婆的。几位哥哥指不定觉得他怎么发疯呢! 于是又哭又闹,回忆童年,但岳三岳四与岳七年纪相差太大,后来又去打仗了,兄弟中,也只有岳六跟岳七最能玩的来了。不过岳三岳四是把岳七当儿子疼的,最后忍着泪,“保重!” 在岳三岳四古板传统心里,皇帝再抬小弟,可兽仆兽仆,就是奴仆的,伺候兽的。岳三见过简宁,想着看着是一家好说话的,但没长期相处,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小弟干不好了会不会挨打受教训?不过这些总是担心,还是要放人走的。 与家里人别过,当天夜里,科林一家还有岳七坐着飞船就到了京城景山中。 圣兽庙十分雄伟,却又不同一般的寺庙,更类似现代的广场,不过风格古朴大气,前面的广场中心赫然是黑色玄石打造的塔拉兽形,就是简宁兽形模样,立在主子上,威风凛凛的望着紫禁城方向。后面是大殿,第一道敞开,里面有五尊塔拉金兽雕塑,按着比例缩小了,不过个顶个的气势威武。角落左侧站着一尊雕塑,赫然是岳七模样,态度诚恳,模样肃穆低着脑袋。 科林见了,笑道:“这里的雕塑一点都不形似。” “确实没有塞拉斯比划的像,但却很神似。”诺曼到时觉得挺好,这里的塔拉兽形不是一对一的仿真,而是有艺术塑造。 简宁也觉得好,“这样以后生活了,也不用受扰。”他想起岳家村整天跟赶集被参观的生活就难受。 前面大殿供奉香火。 后面的院落气势恢宏,本来就是皇家圣兽,自然要威严壮观。本来这后面的庄园殿宇,是给皇家贵人来住的,比如谁来祭祀上香求圣兽保佑,没事还能多住两天,景山风景好也凉快,权当度假山庄了。 所以建造的时候很用心,结果现在成了简宁一家的地盘了,因为科林一家受够了被观赏围观,因此这次回来,除了皇帝太子,谁也不知道。 大殿庙宇与后院相隔很远,还扎着围墙有院门,平时一家人生活无拘无束,地方大,在山里,任由变原形嬉戏。不过科林跟诺曼真觉得这日子无聊,没多久,科林就带着老婆跑了,说是四处转转,领略下这个星球的美。 简宁一听这话,心想都不是玩景国,而是这个星球,还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了。 三个兄弟你看我我看你,也玩烦了。岳七也觉得每天醒来吃喝无聊,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傻的时候想做的了。 “咱们开一家餐馆吧!” 简宁一听眼睛都亮了,越想越觉得可行。“反正整个景山都是咱的了,开片菜园子,还有辣椒,还有q果跟甜果,到时候不愁没生意,咱们到时候再推出什么友谊赛,这样我就能吃到更多好吃的啦!” 艾利一提到吃的眼睛也发亮了,支持岳七开店,总之找个活干。 奥利倒是对开什么餐馆淡淡的,不过岳七和二蛋要做,又不关他的事情。 简宁有了主意,心想他好歹是穿了又穿的人,未来科技在这儿行不通,但现代的一些餐饮模式还是可以借鉴下的,于是什么推销手法,店内装修都想了遍,越想越觉得好玩。 岳七每个月都有俸禄不说,还有皇帝赐个不少金银,在京里开店的钱是有了。不过京中店铺如此之多,大店铺背后都是有高官贵族的,要是小店铺,比如茶肆之类的小店,简宁又嫌太小,所以在京城开店,不仅有钱,还得有关系门路,有人庇护。 圣兽招牌不能常用,用久了,就不是百姓眼里神秘高深的圣兽了,想来想去,奥利反倒指点了,“找太子,他很愿与我们交好的。” 为了这么点小事找皇帝不好,那么找太子就半点问题都没有了。 明年太子要建府出宫成亲,景国的规矩如此,即便是太子,成了亲就是成年了,住在皇宫不好,便在外头建一座太子府,不管是结交门下还是处理事务,都有了自己地方。 景国的皇帝一向疼太子重视太子,比如弘帝上头那个不靠谱爹,后来弘帝又很多小弟弟,其中弘帝爹最疼宠一个小十二,结果宠的人心大了,想要扳倒太子,太子还未出手,那个糊涂爹先忍了,将最疼爱的儿子踢出宫,冷落了。 自此再也没人敢觊觎太子之位了。弘帝也是如此,他不忌讳儿子成才有手段,越是优秀,他才会放心把景国交付在太子手了,但偶尔也会生出英雄迟暮的悲凉来。不过让弘帝开心的便是,他这太子,不愧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很是孝顺,眼里做不得假的...... 弘帝与太子慈父孝子,朝堂平稳,又无战争,景国上下一片大好,有文官拍马屁称赞,康顺时期再度来临。 这日太子出宫检验太子府是否合心意,便听见马车外有人叫他青哥哥。 太子赵青,一听外头脆生生熟悉的声音,一揭开帘子,果然是艾利。 简宁在旁边一脸囧,艾利一声声青哥哥,在他耳朵里跟情哥哥差不多,果然又黄又污,腐眼看人基。 赵青下了马车,摆手让太监侍卫不必大动干戈,他就这么跟着艾利简宁四人往太子府走着,听艾利说完了,赵青摸了摸艾利的脑袋,眼里都是疼爱之意。简宁原本还暗搓搓的想看看这俩是不是有意思,但见艾利双眼单纯坦荡,赵青眼里也是只有疼爱弟弟的意思,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 太子府已经建成,第一次招待客人竟然是简宁几个。坐定了,赵青这才开口,“这事简单,何必劳烦你们跑一趟,让个下人过来送信就成。”又问了简宁岳七地点面积有什么选择的,一一点头,吩咐了身边的长史,下去找一处最合适的铺子。 中午,太子留众人在太子府用餐,他父皇疼爱他,赏了个宫里的御厨,手艺十分好。简宁本来想说,为表感谢请太子去景山院子吃的,可一听御厨,顿时眼睛就亮了。 他也吃过御厨手艺,说真的,那可是真的好,要说岳七做的是家常风味带着新奇,那么御厨能把萝卜做成珍馐来,可是真的好手艺了。简宁心里有计算,想着让岳七偷偷学几招。 岳七自基因修复液改造过后,不仅是外观变化,还有对厨艺这块的天赋更加开掘了,一道菜尝两三口,就能分辨出怎么做了,他现在缺的不是调料调味,而是基本刀法,这得练,熟能生巧。 等菜上来,就连酷酷的奥利也‘活泼’了,可见大厨的魅力。岳七吃的认真,简宁三兄弟吃饭是享受,而岳七就是学习钻研了。太子见了,他原以为岳七就是个下人,毕竟兽仆的,可相处一段时间,知道圣兽一家,对岳七更像是对家人,于是就打消了轻视之心,现在见岳七这样仔细,挥手让身边贴身太监传御厨过来。 简宁是更喜欢,但岳七知道,这一门巧手艺哪里有外传的,不过太子发话了,御厨不敢多说,可心里估计是不爱的。 于是岳七在御厨还未上来之前,就表示不敢劳烦御厨手把手教(太子刚才确实有这个意思),每道菜他尝三口就知道里面的食材佐料,还有大致做法,只想等御厨上来,问问对不对。 太子一想就明白了,刚才请御厨给岳七教厨艺,不过是看在圣兽兄弟面子上而已,但现在岳七一通话,反倒让太子高看岳七几分。 御厨来的路上也听太监说了,一路忐忑,结果到了,听太子这般那般说,心里松了口气,他们这手艺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不过天下真有这种人,尝了三口就知道怎么做的?御厨心里也来了几分傲气,他到要看看,这位兽仆如何说。 桌上残羹剩饭,岳七刚吃过了,这会指着盘子,一一说了出来做饭用料。 简宁在旁边一脸花痴,岳七好棒! 御厨眼睛越来越大,最后一脸佩服,心生爱才之心,只是他们家这手艺确实不外传,不过要是抽空指点一二,倒是没问题,于是这次太子府之行,免费得了一个铺子外,还有御厨当指点老师,简直大赚!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酒楼地址就选在在景山下的主街道上,因为圣兽庙的缘故,原本人烟稀少的街道瞬间热闹起来,正因为如此,这条街道还扩宽了一倍,如今门面修饰的整齐。 装修是简宁揽了,连利诱带威胁让奥利和艾利也一并帮忙。利诱就是艾利,只要许一点吃的,艾利就颠颠过来了。至于威胁奥利,简宁没出息的只能说,等大爹爸爸回来告状!夫夫俩临走前可是交代奥利照顾好俩弟弟的。 奥利:....... 岳七要去太子府学艺,装修这段日子,简宁兄弟三个每天都能吃到新鲜御膳改良后的美食,毕竟御厨用的材料太稀罕,有时候更是皇家专用,用来招待普通百姓显然不适合的,经过岳七改良,味道自然有变化,但都很美味。 古代的装修比较环保些,刷个漆,做个隔间,还有摆点饰品,没多大功夫的。 简宁将菜单做成了现代餐厅的牌子,立在桌子上,这些是每天食铺必备的,其中还有两道菜是食铺每天推出的新鲜花样,这些就由小二招待了。 岳七他们不是以赚大钱为目标,因此没打算将食铺开的太高端,二楼有包厢隔断,一楼大堂就适合普通百姓了,菜色有贵的便宜的,任君选择。 开业当天,太子还亲自到了,不过是**,带着身边一个太监一个侍卫,简宁三兄弟招待太子上了二楼。 太子一笑,“有什么特别的?” 艾利似模似样的问太子喜欢什么口味,太子对艾利是真当弟弟疼,毕竟他那些弟弟跟他有利益牵扯,虽然父皇重视他,但没登基之前,他那几个兄弟没人会死心的,倒是这个艾利,单纯又可爱,而且还是圣兽。 如此之下,太子就更疼艾利了。 “我喜欢清淡点的,艾利看着来就好了。”太子笑眯眯道。 简宁压着弟弟,“你陪太子哥哥聊会天,我去准备。” “二哥你别偷吃,我要吃鸡翅!”艾利点菜。 简宁给了艾利一个脑瓜崩,临走前看了眼奥利,竟然酷酷的坐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就是看着艾利跟太子说话,嗯,气氛有点莫名的怪。 团子食铺的招牌要属q果和甜果混合做的糕点,类似于布丁果冻一样神奇的东西,这是做成的各种甜点,岳七将它发挥到了极致,从外观上,各种美。还有就是他们店的绝招,带辣的东西,反是带辣椒的菜色都算招牌,干锅系列也是。小零食上,简宁出主意,岳七实践,比如薯条,番茄酱,还有香辣鸡翅。 生意第一天自然是红红火火。太子对其中两款糕点特别喜爱,星空浩瀚和月季花语。月季花语好做,因为甜果是红色的,只要把握住混合q果的量,很容易的,不过难的是里面的月季花,要酿好,还必须保持原形,不能损坏。 另一款浩瀚星空,就比较难做了,为了让整个糕点开上去真的如星空梦幻,岳七没少折腾,最终出来的效果很好,吃了来有些薄荷的清凉感,十分爽口。 这两款甜品不适合加热,因此打包带走也不怕失掉了原汁原味。当天太子就让人拎了些回去,先送给皇上尝了,又往皇后那儿送了过去。 后妃们本是拍马屁奉承皇后,太子孝心之类的,没想到一看糕点,还真是漂亮又跟以往御膳做出的不同,试过之后可是喜爱的紧....... 京中贵妇多是向着后宫学习的,什么花样子新鲜,什么颜色款式,什么发髻饰品,总之京中贵妇流行起来的,大多都是宫里受娘娘先开的头。如今这两盘点心就火遍了京中贵族女眷圈内,尤其是月季花语,很是畅销。 这次不像以往,都是昂贵的衣服料子头簪首饰,普通百姓们消费不起,只能眼巴巴看着,羡慕着。月季花语糕点不算太便宜,小孩巴掌大的一块,也要八个铜板,八个铜板可以吃一碗面带一个大肉包的。不过偶尔吃一顿还是成的,不少汉子买了一两块拿回去哄媳妇儿娘女儿的。 于是团子食铺更火了。 团子食铺的店小二服务态度好,不管是有钱没钱,穿的绫罗绸缎还是粗布麻衣,只要进了店,都热心服务,认识字的,菜单明码标价,不识字的,有小二亲切,还不忘报价钱。 比如一碟薯条配番茄酱,只需三个铜板。两块香辣鸡翅,只要五个铜板。每天还推出一个特价菜,比如干锅千页豆腐,原价二十八个铜板,现如今只需要十八个,菜量还不少。 这价位真跟普通小吃店一样,哪里有的赚?! 这就错了。团子食铺赚的不是零食钱,推出的评价美味零食就是为了亲民的,赚钱的都是二楼坐包厢的主儿。 素食,家常菜确实便宜,如果一顿荤素搭配,尤其还有每天的新鲜菜,一顿席面最贵的也有三十两银子。如果一家几口,平日庆祝什么的,点一桌家常菜,那也就一二两银子,这搁在京城地界,算是实惠的了。 食铺走的是亲民路线,自然每天热热闹闹,也不怕有人上门找茬,店铺背后就是太子撑腰的。 岳七带了俩徒弟,只管教家常菜,新鲜菜他每天操刀,还能空闲下,陪着简宁玩,顺带琢磨些简宁口里稀奇古怪的吃食。 转眼就到了冬天,辣椒的日常使用,已经在京中受到了普及,到了下雪天,团子食铺就推出了铜锅火锅。 红汤锅用牛油炒的,辣椒粉磨的细细的混着各种香料粉,用牛油炒香,之后添牛骨头高汤,小火慢炖开,等好了,上面撒一层干花椒辣椒,涮着羊肉牛肉别提多香了,就算是豆腐白菜那也美的很。 为了准备火锅,冬天菜种类少,简宁就折腾出了土豆粉宽粉,还有木耳也折腾出来,羊血鸭血,豆腐皮千页豆腐等等,蔬菜就只有新鲜的大白菜了和萝卜了,但就算这样,菜品也算丰富了,每天大堂客人满座,有时候还需订座。 大门的帘子是他们在史前时打猎做的,两张马鹿的皮子,特别厚实,也特别野性,等掀开了帘子,大堂里热闹的不成,四面的窗子都半开着,炉子用的炭火,人又多,还是要换新鲜空气的好。 有些人一吃麻辣锅就是一身汗,还非得捡着窗口坐才成,看着景山上的雪,别提多美了。 整个食铺都被一种奇异的香辣味充斥着,冒雪前来的客人,冷的哆哆嗦嗦的,可一进来,一股香辣的热浪扑面而来,香的肚子咕咕直叫。 小二一看来人,恭恭敬敬的上前,“公子,楼上留了雅座。” 太子就从大堂往上走,有些人好奇的看了眼,等太子影子没了,这才啧啧道:“瞧见没?太子也跟咱吃一样的,这家店好呀!” 没一会帘子又掀开了,小二赶紧迎上去,“对不住了,店满了------” 待看清来人样貌,就算小二经常见贵公子,也要被来人的样貌惊到,尤其来人的个子------小二扬着脖子,天哪,店里的大公子个头已经很高了,没想到这俩人比大公子还要高------ “发什么呆,二蛋呢?他爹回来啦!”粗狂的大个头道。 小二有些懵,“二、二蛋?” 旁边精致的公子笑的温和,“你们店里的老板呢?” 简宁听说太子到了,刚从厨房出来,就听见一声洪亮的叫声------“二蛋!!!” 整个大堂都静止了。 简宁的脖子咔咔咔的扭过去,看着许久未见的大爹和爸爸,这会真不知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他是很开心两位回来,可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二蛋呀!!! “二蛋蛋,是不是太久没见,不认识-------” “大爹、爸爸!”简宁硬着头皮上了,到了俩人面前,科林摸着二儿子的脑袋瓜,“长高了。” 简宁刚还嫌弃一脸的样子瞬间没了,扑过去给俩位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道:“艾利知道你们回来了一定高兴坏了。” 其实简宁自己都不知道,他也是高兴坏了,初见科林和诺曼的时候,眼睛亮的像是放光,之后又别别扭扭的,真跟奥利一样,等到了两人面前,跟个小孩子似得。 诺曼搂着儿子亲了口,旁边科林笑道:“可饿死了,小老板先给上饭。” “去后院!”简宁顿时就不管什么太子了,还招呼小二,让去太子包厢把艾利和奥利叫过来,说大人回来了。 领着父母去了后院。食铺前面是二层商铺,后面还带一个大院子,类似四合院,厨房仓库还有厨师小二都在这里住,其中正堂是简宁兄弟和岳七的休息室。 坐下没多久,岳七就过来了,一脸高兴,叫了叔叔,科林看着二蛋的样子,玩笑道:“没多久就该叫爸爸和大爹了。” “小七是咱们家的童养夫。”诺曼笑眯眯道。 简宁:........童养夫什么鬼!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科林和诺曼回来了。 飞船上带着各种各样的吃的、喝的、玩的,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科林和诺曼坐在中间给孩子们分礼物,简宁的是各种种子和干货,岳七是一套刀具,艾利是漂亮的宝石,至于奥利就是一个洋娃娃。 奥利:........ “平常那么严肃,就该玩娃娃。”科林一本正经的给了解释。 之后的日子归于平淡,科林一家没事出去溜达圈,团子食铺也带出了好厨子,岳七出玩,一点压力都没有。 三年后,弘帝病危。 弘帝中年继位,又逢多事之秋,力挽狂澜,身心全扑在朝堂上,熬着心血,之后战事平息,国家安稳,弘帝身体的种种才一下子爆了出来,两年前染了一场风寒,一直拖了两个月才堪堪养好,之后身体便孱弱了,像是摧枯拉朽一般,一下子就坏了。 太子二十一岁登基,弘帝退位怡心园,这是景国第二位在世时退位,高居太上皇,既然退位,后宫里弘帝的嫔妃全都跟着去了怡心园,弘帝每日逗逗小儿子,不问朝政,倒是精神好了许多。 太子登基当日,除了祭祀祖先外,还要拜圣兽。 科林和诺曼当天就化成了原形,陪太子演了场戏。太子拜圣兽,总不能让小辈顶着太子的跪拜之礼。科林和诺曼就没什么压力了。长达十几米,威武霸气的塔拉一出现,就震得全京城百姓跪拜。 太子名正言顺,天命所归,成了景国新一位帝王------文帝。 文帝在位期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因为弘帝稳固了江山,严酷手段肃清朝政,为文帝在位期间打下了深厚基础,因此开创了弘文之治。 景文十年秋。 经历了漫长的十年,岳七二十九岁了,而原本青涩少年的简宁,在这十年内页抽条,迈入青年期。当然在这十年内,俩人不可能单纯的盖着被子睡觉的,就算岳七忍得住,简宁也憋不住。 少年青涩的滋味很好,起码岳七嘴上说着不行伤你的身体,等简宁诱惑上了后,就控制不住,觉得还真是美味。 口不对心的岳七。 这一年秋,岳七正式迈入成年,他浑身的鳞片褪去一层,随之而来的是更有光泽,更结实的鳞片,而身长也长到了十米,样子更威武了。 科林提议来一次环球世界之旅,庆贺二蛋蛋成人,顺便当岳七与简宁的蜜月之礼。 “可是还没办婚礼。”岳七急忙道。 诺曼挑眉,“现在还来得及,我看三天后就是个好日子,结了婚,咱们一起去玩吧!” 说走就走,对于科林和诺曼来说就是这么随心所欲。 岳七现在都不管团子食铺了,他在过去几年收了两个徒弟,现在都是徒弟管,因为并没有什么俗务。一听说三天后结婚办婚礼仪式,岳七想回去请三位哥哥们见礼也来不及了,但该有的还是的有,不能委屈了团子。 因此这天,京里最出名的刘媒婆就接到了一单特别的差事。 男方竟然是兽仆大人,刘媒婆心里一惊,而后心里想,兽仆也是人,总不能真一辈子伺候圣兽大人不成亲了。而且兽仆大人给的说媒礼金特别高,刘媒婆就笑呵呵的答应了,一问,“兽仆大人想娶何人呀?” “景山,圣兽庙,想娶第二圣兽。” 刘媒婆手一抖,再看兽仆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像是打趣的,顿时把质问的话吞了下去,心想这个兽仆大人真是对圣兽好忠诚好衷心好坚定呢!其实心里想,这个兽仆该不会是哪里有问题吧?!放着如花美眷不要,却要圣兽那样威严的,娶回家能做什么啊?! 能做什么就不关刘媒婆的事情了。 刘媒婆带着求亲人马,备着彩礼,穿过了京城正街,浩浩荡荡往景山去了。 一路上敲锣打鼓,逢人就说兽仆要娶第二圣兽大人啦! 于是整个京城都知道兽仆爱圣兽爱的要死,竟然违背天伦,娶一只圣兽回家,心里怎么想怎么猜测的,面上都夸岳七忠烈。 唔,忠烈这个词用得还真是有些惨烈的意思,你见谁家成亲会这么说的? 简宁有些不开心,不过等看到骑着白马的岳七时,什么不开心都没了。 成亲当天拒绝观礼,只请了相熟的------文帝。 科林和诺曼坐在主位上,岳七和简宁各一身大红色的男士袍子,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唱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夫交拜。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冲破世俗的婚礼了,太监唱完还一副炯炯有神的样子。 结完婚就是洞房了。 不过科林没给他们洞房的机会,直接打包将俩孩子塞到飞船上了,他们要出去玩了,具体回归时间未定,文帝自知留不住,只能笑着道保重。 科林和诺曼最有经验,飞船起飞,很快就消失在景山天空之上。 岳七和简宁在飞船的房间里,俩人干都干过了,这会还在装害羞,坐在床边紧张的真跟新婚之夜一样。 “那个要不要喝个交杯酒?”简宁佯装害羞的低着脑袋,心里想这么玩也挺刺激的。 岳七知道简宁爱玩好动,俩人以前也玩过情节角色装扮,顿时进入了状态,“对哦,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 于是取了杯子,倒了酒,简宁低着脑袋,害羞的来了句夫君,岳七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在简宁怀里。 喝过交杯酒,简宁脸红扑扑的看了眼岳七,又迅速低下头,害羞道:“夫君,我们要洞房了,可我不知道怎么做呢?” 以前简宁是少年的时候经常玩这一套,配着他青涩的样子,真的好入口。可现在长得英俊帅气,男子气概十足,这么娇羞下,要是奥利和艾利围观,一定要倒喝彩,可岳七就跟眼瞎一样,觉得团子做什么都好。 “为夫来就好。”岳七拍拍团子的手,然后就往床上压了。 门外艾利拽着奥利听墙角,边听边嘿嘿笑解说,“二哥那么壮,还装的很娇弱,羞不羞啊!” 简宁的兽形是三兄弟里最健壮的一只,不过人形也没艾利说的那么恐怖,起码还不如岳七,身形消瘦些,显得玉树临风。 岳七和简宁在里面做羞羞的事情,艾利一脸羡慕,“我也想做羞羞的事情,还想跟雌性生蛋蛋.......”说起这个一脸的向往和失落。 奥利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小弟,其实他也想家乡了,在外流落十几年,他想念天空没有那么蓝的塞拉斯,想念有些凶悍的叔叔,想念家里的大院子,想念他以前瞧不起看不上眼的幼儿园同学......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如果一辈子都无法回去,那么艾利是不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一颗自己的蛋蛋呢? 两个成年却跟左手右手相依许多年的塔拉,纯情汉子,就趴在他兄弟门口,暗搓搓的听了一晚上,越听越心酸。 “下1流!”艾利愤愤。 “淫1荡!!”奥利酷一脸。 俩个纯情汉子吃不到眼馋的边骂边听,最后被科林和诺曼薅了回去。 “没想到小七还挺厉害的。”诺曼对刚才听到的做听后分析。 科林邪邪一笑,“有我厉害?” 被薅的艾利和奥利真想大骂,有这么刺激他们的吗!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简宁和岳七去了餐厅,见艾利与奥利黑脸的看着他们。 “没睡好?”简宁明知故问,“好听吗?” 艾利一脸‘果然如此’,“二哥你不知羞耻。” “偷听的这么大义凛然啊!”简宁凉凉道。 斗嘴技术明显不如人的艾利完败,可怜兮兮的看着大哥,同是天涯沦落单身汉,要奋斗一起呀!奥利看了眼得意的简宁,最后也是完败。 单身狗连话语权都没有,有什么好争执的。 简宁跟岳七秀恩爱,艾利在旁边愤愤道:“秀恩爱死得快-------” 话还没说完,飞船砰的一阵晃动,而后开始旋转。 科林往操作室跑,诺曼紧跟其后,奥利搂着艾利,“真是乌鸦嘴。” “那我希望这次能回家。”艾利在震荡中补了句。 然后就见二哥的脑袋开始发光了,艾利和奥利眼睛一亮,岳七搂着人,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黄,一阵强光。 塞拉斯,科林诺曼的家。 机器人定时清理草坪,打扫庭院,尽管主人已经十五年没有回来了,但庭院依旧干净整洁。这天,机器人照旧清理好院子后,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有飞船侵入、有飞船侵入--------】 【确认飞船身份,欢迎主人回家!】 不远处的王院,正在处理政务的王,听见机器来报,那双疲倦的双眼一亮,“大哥终于回来了!” 等到了庭院后,入眼的就是十五年前塞拉斯最火爆最先进的飞船了,现在看样子有些旧了,可它经历的痕迹,昭告着它的与众不同。 此刻,舱门打开。 科林诺曼揽着四个孩子,科林笑的一口白牙。 “哟!小弟,我们回来啦!” 简宁紧握着岳七的手,这又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留下他们足迹的世界。 第49章 番外一 番外一 简宁自小就没有父亲,要是提起父亲来,家里就乱成套了,外公咒骂,外婆长吁短叹,两老口伤心愤怒不已,伤心自己没命早早去的女儿,愤怒简宁爹渣男负心薄幸,自此后简宁就不在提了。 不过村里人闲话多,简宁就当没爹存在,可不代表村子里没有闲言碎语。简宁从小听到大,有时候到了他妈祭日,外婆也会长吁短叹的说些以前的事....... 零零散散的简宁就能拼凑起来。 故事很简单。简宁妈上高中时认识的男同学,交往相处,结果简宁妈高考失利,男学生去了京城上学,临走前春风一度,简宁妈有了身孕,男学生很高兴,甚至寒假的时候,还亲自上门来了,许诺学业结束就跟简宁妈领证。 男女双方法定领证年龄都没到,外加上男学生还未完成学业,无法领证,只能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娶简宁妈的,要求把孩子生下来。简宁生在五月,听村里人说,当初那渣男还回来了趟,摆了酒席,给了一大笔彩礼钱。 村里亲朋好友都以为这事定下了,女的漂亮,男的有才,这才上学就能拿出上万的彩礼钱,在那个年代,这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简宁外公外婆有多欢喜,村子里有多吹捧,简宁妈有多幸福,日后就有多愤怒悲伤怨恨。 男人约定好大二暑假回来去民政局领证,那年他刚满二十二岁。结果春去春来,男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书信电话再也没有一通。村子里流言四起,皆道大学生有了眼界,开阔了,不要简宁妈了,外头的花花世界多好呀! 简宁妈不信,拿着钱,孤身一人去京城了。 去京城后的事情村里人都不知道,外公外婆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天,镇上野医院的彩页广告上全是简宁妈的裸1照,打了马赛克那种,模样却清清楚楚,配着无痛人流三分钟的字迹。 十天后,简宁妈回来了,精神恍恍惚惚,被人指指点点,就吊死在村口的大柳树上了。 那是深秋,简宁妈一身鲜红的连衣裙,掉在大柳树上,面惨白,眼底乌青,死不瞑目的样子太惨烈了,村子里现在提起都瘆得慌,长舌妇再也不敢说三道四指指点点了,本来村里人就是好口舌,可都是一个村生活在一起的,大部分人心还是好的,尤其现在人死了,而且穿着红衣,迷信的人最新这套了,说是简宁妈化成恶鬼要找负心汉索命。 外人不知道,可外公外婆猜出一二分的,尤其是外婆,给女儿洗澡的时候,□□都是撕裂的。畜生!畜生! 后来简宁外公也找人打探过消息,只字片语,只知道渣男一家去了京城,渣男跟一个京城有钱小姐结婚了。 自此后,外公外婆提起,总要咬牙咒骂或者长吁短叹。 一辆suv停在盘山路边的广告牌下,往里的小路口同向村庄,如同广告牌显示那样-----桃源农家乐。通向村口的两边全是矮矮的桃树,三四月的天气,全是粉粉的桃花,鲜嫩漂亮,称的里面此起彼伏的农家小院也带了一丝梦幻的色彩。 车里,斯文精致的男人看着窗外的景色,“真是变了。” 开车的肤色偏黑,高大健壮,揉了下年轻男人的脑袋,明明已经成年了,却还被当成小孩子一样,高大男人语气里带着宠溺,“还进去看吗?” “去,你还没看我外公外婆呢!”斯文男人也就是简宁口带撒娇,咕哝道:“也不知道坟迁了没?!” 高大的男人也就是岳七,两人三天前才穿到了x市,幸好是郊外深夜,只有两人。简宁跟岳七已经习惯了,在确定了这就是以前上大学的那个城市后,简宁有种地头蛇的感觉,带着岳七很快安顿下来。 习惯了经常乱穿的岳七和简宁,经常会随身带一些贵重的东西,比如宝石,比如智脑,于是别人穿越不管后头如何牛,前期总会可怜巴巴一阵,但俩人就不是了,不说各种壕,起码日子过得优渥。 当年踩井盖死掉的简宁,因为家里人全没了,最后保险公司赔的,除了入殓安葬费外都捐出去了。简宁自己也没意见。 x市是省会城市,十几年前,x市郊县外的小山村都特别慌,慢慢的就发展起来,如今x市也是个准二线城市。简宁当初上学就是为的近,方便回家。穿过来将珠宝出手,他这个是原料,塞拉斯c级的宝石,放在地球上就是s级了,而且鸽子蛋大小,确实不菲。 从智脑黑进公1安,给两人造了身份,到买车,一切都很顺利。 第三天的清晨,他们就到了下康村,现在改名桃源乡了。 清晨空气很新鲜,尤其是山里面,简宁趴在窗口往外面看,“什么都变了,这里以前不种桃花的,都种的小麦或者玉米,等春天就是绿油油一片,夏季就成了金灿灿的,村里孩子都在这儿放风筝.......现在都成了两三层楼房小院子了,以前我小时候都是瓦顶,外头下大雨里面下小雨.......不过外公很疼我,外婆菜烧的很好吃,地里种的小黄瓜也特别棒.......” 岳七沉默着,听着简宁轻声缓缓的回忆,脑中也勾勒出那副宁静的画面,跟以前的岳家村一样,穷也快乐。 “呀!大柳树还在!”简宁有些兴奋,岳七看了眼,柳树枯了,树干成年男子都无法怀抱住,可见树龄,简宁眼睛有些发亮看向岳七,“小时候我一不高兴被欺负了,就来这儿坐着,然后村子里的孩子们就不敢欺负我了,我知道他们怕我妈化成厉鬼来报复,柳树梢风一吹,拂过我的脸,就跟我妈一样,虽然我没见过她。” 这棵柳树在简宁眼里就是他童年的妈。 今天是周内,桃源乡打出名气后,城市里的人每到周末就会带着孩子来着,体验农家乐生活,周内人就少了些,尤其现在还是早上,许多家都没开门,往后开,有家开了门,挥手招揽,“院子里能停车,还有新鲜的小米稀饭和咸鸭蛋,进来用点!” 老妇操的是一口本地方言,岳七听了五六成,简宁听完了眼睛有些泛红。 俩人将车停在后院,这是土院子,篱笆扎着,有春天的野花攀爬着,后头就是一望无际的麦子地和山了。老妇让媳妇儿带路引他们去了堂屋,家里收拾的很干净,铺着地板,四方饭桌,深红蓝格子布桌单,让简宁一下子想到了外婆。 上来的是一小盆小米稀饭,配的凉拌野菜和咸鸭蛋,还有成年男人拳头大小的发面馒头,馒头颜色微微偏黄,一看就是自家的面粉,不是城市里掺了增白剂的面,老妇笑着说稀饭不够了能添。 两人喝完了一盆稀饭又添了一盆,农家菜味道一般,但俩人都吃的特别香。等结束了早餐,简宁看着旁边的老妇,用着家乡话聊天,“村里的坟还在老地方吗?” 老妇一听,还以为简宁是村里人,仔细一看,不认识,“喏,还在山凹里,小伙子你是----” “简宁----” 老妇吓得手里的报纸都掉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简宁一笑,“简宁的大学同学,过来玩,顺带看看。” 老妇这才松了口气。 简宁和岳七付过账,往村里山凹去,岳七手里拎着一黑色塑料袋,简宁手里拎着水果,到了坟包,外公外婆坟都长满了草,简宁也没拾掇,将水果摆在坟头,点了香,烧了纸,跟岳七跪在坟头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至于简宁自己的坟包,在外公外婆后面一处,正好是柳树下,简宁看了会,就走了。 俩人驾车直接往京城方向去了。 车里后座位上海放着厚厚的一个文件夹,简家一切悲剧的真相都大白了,包括简宁的死。 那些曾经被权势手遮盖住的真相,在智脑的侵略下,一切都无可遁形。这次去京城,血债血偿,当年简家遭受的一切,也应该原原本本让罪魁祸首尝尽。 先是渣男李宣抛弃简珍珍母子,之后李宣太太找人强1暴,并且拍下简珍珍的视频,故意在下康村附近镇上宣传,让简家遭受非议,简珍珍含恨而去。 二十年后,李宣做大了,当了官,要颜面,他靠娘家爬起来,现在觉得羞耻了,骨子里还是凤凰男,重男轻女,便想起那个从未管教过的儿子,想接回来认祖归宗,将过去的一切推到太太名头,做个慈心的好父亲,当然他太太当年能做出这种事,也不是吃素的。 那年毕业,简宁喝的迷迷糊糊,掉进下水道还是被推进下水道,如今算是知道了。 简宁要的不多,李家家破人亡,李宣的太太苏漫遭受一遍他母亲当年的苦。他要亲眼看着李宣倒下,苏漫挣扎哀求,将那一层贵妇人姿态尽去,还有苏漫那个女儿------ 李宣从最开始的科长一直做大到卫生署局长,收取贿赂自然太多,不过李宣平时掩藏的很好,外表又是一副儒雅端正模样,还真骗了不少人。 不过再怎么遮掩的厉害,也不及智脑。 到了京城,岳七将车直接停在李宣家门口,门口记者□□短1炮,这么多年的受贿数罪齐发,而且有理有据,昨晚凌晨爆出的,让全国百姓讨伐最严重的一项便是,利用职权谋害一个年轻小孩子的生命,没被曝光之前,小孩子父母还以为孩子是自然死亡的。 某一大官家的儿子严重心脏病,而心脏匹配来源便是医院里一个小男孩,于是小男孩因为一场普通感冒没了,而大官家的儿子心脏好了。 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而此次后,李宣就高升了。 所谓墙倒众人推,最后李宣什么花边新闻都出来了,连带着李宣的太太苏漫和她的女儿,以及当年简珍珍的事情。 三十年后,才还简珍珍一个清白。 没隔几日,苏漫的艳照就爆了出来。已经五十多的苏漫因为保养得当,还很有中年美妇的诱惑,不过再视频中,丑态尽显....... 苏漫的大女儿在消失七天后,被警方在郊外一处枯井里找到,还剩一口气....... 简宁坐在探视人群中,因为模样身高显得特别出众。 “简先生,到你了。”狱警客气礼貌道。 简宁信步的穿过长长的过道,冰冷的铁闸门打开关好,戴着脚铐手链的李宣坐在桌子另一头,原本儒雅得体的李宣,这会像是老了十岁,头发斑斑驳驳的花白,看到坐在对面的简宁,抬起头,眼里都是死气沉沉,一审死刑,李宣知道,他活不了,不管是外头的舆论,还是那个贵人。 “你到底是谁?”李宣问道。 “我是简宁。” “不不不,简宁死了,十年前就死了。”李宣摇头道,“你到底是谁?” 简宁坐在椅子上一笑,“我就是简珍珍的儿子简宁,简家的四条人命,时隔今日终于了结了。” “你是宁宁?珍珍、珍珍,我对不起珍珍-------”李宣抱头痛哭,有些神经质的模样。 简宁冷眼旁观,冷声道:“不用白费心机了,即便你装疯骗过了所有人,你这条命,也留不住的。” 李宣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吗?她穿了一条鲜红的裙子,在村口柳树吊死的,听说子夜柳树红色都是变厉鬼的好时机,你瞧,不是不报。” 简宁说完看也不看就离去了。他想,他妈才不会耗尽所有等了三十年只为了找李宣报复,她应该投胎了,应该快快乐乐幸福一生的。 监狱门口岳七守着,见了简宁,一身寒气尽去,笑的温暖宠溺,“团子,接下来做什么?” “我们重操旧业!做华国第一美食!”简宁废气吐尽,壮志豪云道。 岳七揉着简宁的脑袋,亲了口,“好!咱店铺就叫第一团子!” 什么鬼啊! 简宁这么想,可脸上却笑开了花,搂着人啵啵两口,四月的天,春1光无限好,俩人的未来也是无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