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不愿醒来的梦里》
第001章:人生是戏 全靠演技
得知沈承淮订婚时,齐灿灿还在唐纪修身下喘息。(.棉、花‘糖’小‘说’)
唐纪修倒是有些惊讶,本以为她会哭闹一番,可她却一如往常般投入。
“纪修,你在想什么呢?”
齐灿灿伸手环住了唐纪修的后颈,用力往下一按,旋即将唇迎了上去,在唐纪修的双唇上轻轻地舔了一下。
唐纪修微微扬起唇角,眸中闪过一丝戏虐,加快了动作。
一场欢爱结束,唐纪修看都没看齐灿灿一眼,起身便去了浴室。等他出来后,按理早该离开的齐灿灿裸着身子靠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唐纪修出来,齐灿灿只讨好般地笑了笑。她自然明白唐纪修现在不愿搭理她,做完了,提上裤子走人便是他们之间无言的默契。
“有点累,我休息一会。(.无弹窗广告)”
唐纪修并没有回答,边抬手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边走到了桌边点起了一根烟。等烟快抽完的时候他才轻声回了一句。
“齐灿灿,你还是那么会演。”
他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满眼俾倪地看着齐灿灿。
“男朋友跟别人跑了,你是不是该装个样子哭一哭。”
齐灿灿但笑不语,半响后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草草地往自己身上一搭,信步走向了房门。关门时还不忘回头向唐纪修抛一记媚眼,嗲嗔道。
“我去哭了,你别心疼哦。”
离开酒店后,齐灿灿立刻冲去了沈氏集团。
站在高耸的大厦前,齐灿灿微微地眯了眯眼。
三年了,不经意间她与沈承淮已经谈了三年恋爱,作为一个温柔娴淑的正牌女友,她总得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这三年的青春。
进进出出全是身着正装的上班族,她蓬头垢面就走进了电梯,显得如此格格不入,不过这样才像足了一个失恋的女人。
毕竟来了数次,稍微走点心的都知道齐灿灿的身份,她也算是畅通无阻地走进了沈承淮的办公室。
推开门之前,齐灿灿特意将眼睛揉得通红。
沈承淮西装革履的坐在椅中,见到齐灿灿后亦是一愣。
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齐灿灿便哭着冲到了他的身前,毫不顾及形象得扯住了他的衣领,犹如泼妇般怒吼道。
“沈承淮,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背着我与别人订婚!”
沈承淮看着齐灿灿满脸憔悴,因为哭泣而红肿的双眼,眼底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灿灿,我们结束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齐灿灿,从抽屉中拿出一份合同,递到了她的手边。
“这是补偿。”
齐灿灿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承淮冰冷的双眼,拼命地摇了摇头,她故作娇弱地挽上了沈承淮的手臂,毕竟是毫无预兆地被抛弃,理应胡搅蛮缠一些。
“不会的,承淮,你不会如此绝情。这三年的深情,不会是假的,你是爱我的。”
齐灿灿滔滔不绝地复述着他们美好的曾经,坚定的誓言,顺势蹭到了他的怀中。
沈承淮却闭口不言,将头侧向了一边。
齐灿灿啜泣着垂眸打量着他手中的合同,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随即大力地甩开了沈承淮的手,再次怒吼。
“沈承淮,你会后悔的!”
她抽出沈承淮手中的合同,为了效果真实些,她发了疯似地将他桌上的所有物件都推到了地上,走时还将门甩地震天响。
第002章:人生如戏 入戏太累
走出了沈氏集团,齐灿灿掏出包中的手机,快速地按出了一串号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搞定了。”
她的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情感,说完后也没等对方出声,便掐断了电话。
握着手中的合同,齐灿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十年前,家族败落,齐灿灿作为遗孤被世交唐家收养。对外她依旧是风光无限的豪门千金,实则背地里做尽见不得人的勾当。大学毕业后齐灿灿顺理其章的进入了唐氏财团,职位颇高,是市场部的经理,市场部俗称公关部,明面上谈不成的合同都可以通过整个部门在暗地里消化,对于这个位置,大家都心知肚明它其中的含义。[]
齐灿灿出落得美艳傲人,交际更是八面玲珑,她能熬到今天这般阅历丰富,也少不了唐纪修的功劳。
十八岁前她确实天真浪漫,可成人礼的第一个夜晚,唐纪修脱光她的衣服,霸占她的身体,摧毁她的梦想,将她推上自己的床。
齐灿灿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场意外,可唐纪修却将他们欢爱的裸照甩在了她的脸上,她也愤恨过,不过就如唐纪修所说。
“给钱的,你不亏。”
确实每次做完,她的账上都会多出一笔数量可观的钱。她倒是不屑,可细想下来她总不能人财两空。若是唐家翻脸不认人,不再收养她,她也得有点傍身钱不是。
从此齐灿灿便成了唐纪修背地里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若是有也是在床上。
这倒让齐灿灿想起一句话,上梁不正下梁歪,简直是古人诚不欺我也。唐景云的儿子和他如出一辙。齐灿灿自以为得到了救赎,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唐家并非她的保护伞。
思绪被一阵扰人的铃声打断。
唐灿灿看着号码,不禁蹙了蹙眉,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却换上一脸娇笑。
“谢总。”
“齐经理,今晚我们可是有约的,你不会又没空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猥琐的笑声,惹得齐灿灿起了一身鸡皮。
“谢总哪儿的话,我可是眼巴巴的等着您呢,就怕你嫌我烦呀。”
“那就好,晚上八点盛世老包厢。”
盛世是连城首屈一指的顶级会所,不仅提供普通的娱乐活动,更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场所,在里面,只要你有钱,怎么玩,便是你说了算。
挂了电话齐灿灿拦了辆的士,不慌不忙发了条简讯给自己的助理宋旭。
——把上回谢总送我的裙子拿来我公寓,不用太赶,下午前送来就行。
看了看时间,还很充裕。昨晚被唐纪修折腾太久,这会困得不行,刚好还能回去补个觉。
齐灿灿觉着还没睡多久,门就被叩响了。
她打开门后看到宋旭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外,他指了指手上的表,示意齐灿灿时间不多了。
宋旭作为她的私人助理跟了她也有两年了,是一个古板不苟言笑、毫无风情可言的男人,除开这些,他办事倒是雷厉风行,交给他的事情他从不推脱,这点倒是让齐灿灿很满意。
“你先去开车,在楼下等我。”
第003章:唐家小姐
齐灿灿特意化了个浓妆,将一头长卷发散开披在肩上,踩了双十厘米的恨天高,随手拿了个手包便匆匆下了楼。(.)
她上车时宋旭不由蹙了蹙眉毛,下意识地将车窗留了个缝隙,这刺鼻的香水味倒是让人有些受不住。
宋旭瞥了一眼齐灿灿,面无表情地说道。
“齐经理也算是唐家小姐,无需事事亲力亲为。南湾项目尚未有定论,想必谢总只是想趁机揩油。”
他语气不咸不淡,比起关心更像是机械式地汇报工作内容。
齐灿灿闻言低头看了看裸露的胸口,谢正刚年近半百,口味倒是挺重,送她的裙子只够勉强裹住臀部,衣领就更不用多说。
“哎呀,我知道你不愿加班,我也不想的呀。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
齐灿灿倒显得十分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我的确是唐家‘小姐’。”
进了盛世,齐灿灿带着宋旭熟门熟路地走向了顶层顺数第三个包厢。
包厢里早就热闹起来,在场的人她基本都认识,且每个人身边都陪着个貌美如花、性感风情的姑娘。
谢正刚见到齐灿灿,满脸油光带着褶子的脸挤出些许令人作呕的笑容,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招呼齐灿灿过去,宋旭则理所应当的坐到了最角落。
“齐经理是怕我吃了你不成,还带个护花使者。”
谢正刚满脸不悦地看了看坐在角落的宋旭。
齐灿灿拿起桌前空着的酒杯,为自己倒满,旋即又将谢正刚的酒杯塞入他的手中,轻轻一碰。娇笑着说。
“谢总老喜欢开我玩笑,那是我的助理宋旭,谢总也是见过的。”
齐灿灿游刃有余地哄着谢正刚,尽量地避免着与他肢体的接触。酒过三巡,借着谢正刚正在兴头上,齐灿灿从果盘抓起一粒葡萄塞入他的口中,一脸忧愁地撒娇道。
“谢总,你是知道的,我在公司不过是个小小的经理。业绩平平,若是谢总垂怜……”
齐灿灿还未说完,谢正刚便打断了她,咸猪手也跟着楼上了她纤细的腰肢。
“我就说我眼光不错,齐经理穿这条裙子更显妩媚。”
一谈到正事,谢正刚显然没有那么热情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哪能那么轻松便进了自己的套。
“是呀,谢总,南湾项目……”
“齐经理,你是知道的,这个项目只赚不赔,这等好事自然大家都是抢着的。”
话落谢正刚用力地捏了一把齐灿灿的腰,油脸骤然靠近,满眼精光地盯着她的胸脯,语气轻浮。
“齐经理能给谢某人什么好处呢。”
随后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杯子,为齐灿灿倒了一满杯未兑任何饮品的洋酒,推至齐灿灿的身前。
齐灿灿自然知道这杯酒的深意,业内的潜规则她了如指掌。齐灿灿继续装作白莲花般无辜,想趁机绕开话题,可谢正刚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不由分说便将酒杯抵在了齐灿灿的唇边,换上了一脸狰狞。
“喝。”
烈酒瞬时充斥了她整个口腔,由着挣扎,一些洒落的酒水顺着她光洁的颈子流向了衣领,原本就单薄的料子被侵湿后显得越发性感,齐灿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就在快无法呼吸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将已经见底的酒杯挥在了地上。
原本心情大好的谢正刚见状立刻板下了脸,怒喝着指着齐灿灿的脸,吐沫横飞地骂道。
“你还真把自己当唐家小姐了?谁不知你就是唐景云养的一只鸡!”
由着包厢内吵闹,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谢正刚的嘲讽并未激怒齐灿灿,诸如此类的话她听了不知道多少,内心早已麻木,再者他所说也是事实。养父唐景云的确视她为棋子,陪酒卖笑,美其名曰商业交流,说白了和小姐没什么区别。
就如沈承淮,也是唐景云一手促成的,齐灿灿从头至尾都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为的不过是一纸合约。
齐灿灿忍着喉咙的灼烧感与腹中翻云覆海的搅动,不动声色地推开了谢正刚的手,抓起手包微笑着站起了身。
“谢总,我去趟卫生间。”
谢正刚怒气未散,齐灿灿冲着他挤了挤眼睛,依旧是满脸带笑,谢正刚要的她再清楚不过,只要顺着他的意思稍微给点甜头,撒撒娇卖弄点风骚,不消一刻他便平息了怒火。男人嘛,总是受不住会撒娇的美丽女人。
齐灿灿抬手附上了他的手背,轻轻地摩挲着,嗲声嗲气地说。
“等我哦,谢总。”
第004章:卖脸不卖身(一)
齐灿灿出了包厢门,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她扭着腰行了几步,便看见唐纪修带着一帮狐朋狗友迎面而来,欣长高大的身影,笔挺的西装衬托得他高贵优雅,棱角分明的下巴,昏暗的灯光勾勒得他更加光彩夺目,如夜空般漆黑的眸子,深沉并染着冷漠。(.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惹得齐灿灿不由哼笑了一声。
唐纪修目光并未在齐灿灿身上停留一刻,脸上仿佛写着‘生人勿近’,直直地从她的身侧走过,好似根本不认识她一般。
齐灿灿也习惯了他的无视,她努力地保持着平衡,小跑着冲进了卫生间。
她拧开了水龙头,弯下腰身,将手指伸进了喉咙,下一秒胃中的酒水尽数吐了出来。齐灿灿吐到再也吐不出来的时候,用凉水冲洗了一下嘴巴,用纸擦拭干净后拿出手包中的化妆品开始补妆。
但燥热感愈发强烈,齐灿灿捂着胸口低骂了一句,她明明已经吐出那么多了,却依旧有些无法自控,这变态老头也不知是下了多足的量。
齐灿灿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回到包厢,谢正刚这人是出了名的花心且三分钟热度,趁着他对自己还颇有兴趣,她必须拿下他手中的项目。
齐灿灿再次推开包厢门,里面的人已经玩嗨了,各个衣冠不整,表情猥琐至极。眼不见为净,齐灿灿垂下了眸,笑呵呵地坐回了谢正刚的身侧。.
谢正刚看着齐灿灿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由有些惊讶,他瞪了一眼身侧的小弟,表情极为不爽。这小弟也算机灵,嗖一下地站了起来,招呼大家一起玩。
不过一时,齐灿灿与谢正刚的桌前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子弹杯,杯中盛满了各种颜色的酒水。
齐灿灿还以为他们能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比如一些少儿不宜的游戏,结果还是喝酒,一点创意都没有,这也倒是能证明谢正刚有些急不可耐了。他无非是想等着她喝多了好下手,齐灿灿微微蹙了蹙眉,她也算是千杯不倒,可这子弹杯的数量也太夸张了,而且只有他们眼前的桌上有。
说好的一起玩,全是放屁,这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在坐的姑娘们似乎都兴致勃勃,也许是陪着老头子们有些乏味,也想找点乐子。再者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针对齐灿灿,这种场合从来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多的人。
齐灿灿的目光瞥向了角落,想向宋旭求助,可宋旭早就没了踪影。
谢正刚笑眯眯地盯着齐灿灿,一把将她揽到了怀中。
“我听说齐经理海量,不如我们比比谁喝得多?”
虽是问句,可他丝毫没有给齐灿灿推托的机会,他拿起子弹杯就往她手里塞,触碰到她指尖的时候还不忘顺手捏了捏,目光中全是迫不及待的情欲。
齐灿灿忍住了心底的厌恶,暗自往一侧挪了挪,笑说。
“我赢了,谢总可愿与我合作呢。”
酒不能白喝,话要也要说明白,总不能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正刚正在兴头上,一心想着齐灿灿早些喝醉,自然对她提出的一切连连点头同意,反正无凭无据,等他上完了谁还认识谁。
齐灿灿原本想让他白字黑字写下来的,可这老狐狸在齐灿灿开口前用力地踹了一脚小弟,随后小弟扯着嗓子开始带动气氛,大家也会意地开始起哄。
齐灿灿硬着头皮开始往嘴里灌酒,辛辣的酒精刺激着她每一个脑细胞,原本强忍下的燥热也忽地冒了上来。可当齐灿灿饮下第八杯的时候,发现谢正刚毫无动静,看好戏般地靠在沙发中,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人在喝!
谢正刚被发现后一点儿也没心虚,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齐经理果然好酒量!”
齐灿灿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是欺负她先前被下了药,脑袋混沌。
她本想站起身甩死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合同她不要了,大不了唐景云再给她换一家。可眼前的景物愈来愈模糊,她刚撑起了一只腿便又跌回了沙发中,谢正刚看着昏昏沉沉的齐灿灿便露出了本性,他还没等齐灿灿坐稳,就转身压在了她的身上,手脚其上地束缚住了她。
齐灿灿眼皮愈发重,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丝毫没有力气推开谢正刚,她的挣扎于谢正刚而言犹如挠痒痒,看着谢正刚一脸暗爽的表情,她心底直犯恶心。齐灿灿伸手用地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根部,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虽然这几年她没有少进过这种场所,可她是有底线的!
她向来卖脸不卖身!
眼看着谢正刚粗糙的咸猪手欲伸进自己的衣领,包厢门被‘碰’的一声大力推开。
谢正刚自然极度不爽这个时候被打断,扭头就冲着门口大喊道。
“哪个小兔崽子敢坏我的好事!”
走进包厢的男人看到被谢正刚压着的齐灿灿,不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指着他俩对身后的男人说。
“我就说没看错吧,唐三少,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妹妹!”
原本喧闹的包厢瞬时安静,音乐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在座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目光全然放在了那两个男人身上。
谢正刚看到随后进来的男人,脸瞬间成猪肝色,从齐灿灿身上弹跳了起来,搓着手掌一脸讨好地看向男人。
“唐三少,林大少,好巧啊。”
齐灿灿心生俾倪,谢正刚简直大写的一个怂,方才还敢直呼唐景云的名字,这会儿看到唐纪修却像见了鬼一般。她半眯着眼,看着一脸淡然的唐纪修,撑着身子靠在了沙发背上。
唐纪修只淡淡地扫了齐灿灿一眼,他的眸光暗沉,看不出丝毫波动。
半响后他冷哼了一声,一句话未说转身离开了包厢。
第005章:卖脸不卖身(二)
与唐纪修同行的林哲远本想跟着他一同出去,可扭身见齐灿灿还坐着一动未动,抬脚便走向了她。[.超多好看小说]
林哲远看了看齐灿灿,伸出了手,温声说。
“妹妹,我扶你?”
林哲远也算个花花公子,这种场面他倒也经历的不少,看着齐灿灿一脸通红,就知道了其中的端倪。
齐灿灿自然不傻,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攀上了林哲远的颈。眼下的情况,即使留下来谢正刚也不会给她好眼色,刚才那一吓,他即使再有想法也没兴致了,他没准吃定了齐灿灿是故意把唐纪修叫来的。
林哲远并没有按照齐灿灿想象之中将她送上的士,而是扶着她去走向了另一个包厢。
齐灿灿的身体,她自己明白,她本就忍到了极限,现在进去无疑是暴露人之本性。
眼看着离包厢越来越近,齐灿灿一咬牙,直接挣脱了林哲远的手,跪坐在了地上,倒下的时候还顺势将他一并带倒。
毫无征兆失去平衡的林哲远直接扑到在了齐灿灿的身上,齐灿灿则借着墙的力道接住了他。[]
“抱歉啊,齐灿灿。”
林哲远私以为是自己没扶稳,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只是他们现在的姿势极其暧昧,过道上来来往往都是人,林哲远尴尬地挠了挠头,正准备站身时,齐灿灿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带,又将他拉了下来。
林哲远身上特有的味道充斥在她的鼻尖,齐灿灿舔了舔干燥的唇,身体愈发滚烫,仅剩的理智被冲破,她抬眸深情地望着林哲远,双手不由控制地贴在了他的身上。片刻后在林哲远的惊讶之下含住了他的耳垂,随即像是报复般地用力一咬。
林哲远疼得低喊了一声,他本想将齐灿灿推开,奈何她像八抓鱼一样紧紧地粘着他。
齐灿灿眸光迷离,急促地呼着气,她索性闭上了双眼。
她齐灿灿聪明一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样地方跌倒,她都可以想象自己之后的行为是多么不堪。
就在她失去意识的前几秒,她突然被人拎了起来。那人力道极大,强制性地扒开了她的嘴巴,随后不知塞了个什么东西进去。
等齐灿灿再次睁眼,她已经躺在了冰冷的浴缸中。
“醒了。”
一道冰冷却带着磁性的男声从头顶响起。
齐灿灿闻声望去,只见唐纪修面无表情的靠在洗手池边,满眼戏虐的看着自己。
“纪修……”
齐灿灿嗓音嘶哑,脑袋犹如注了铅般重,水刺骨的冰凉,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她尝试着走出浴缸,可还未伸出脚又摔了回去,溅起的水花打在了唐纪修俊朗的脸上。
“纪修,你扶我一下好吗?”
齐灿灿口气中充满了哀求,目可唐纪修依旧一动未动,目光却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某个位置。齐灿灿顺着他的目光低下了脑袋,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脱光,而唐纪修盯着的,正是被谢正刚掐紫了的腰部。
齐灿灿下意识地捂住了腰,她刚想说点什么,唐纪修忽地靠近,半蹲在她的面前,手大力地掐着她的下巴,向上抬起。
“你和他上床了。”
唐纪修声音微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紧紧地盯着她。
齐灿灿收敛了笑容,心里不由一紧,委屈与屈辱随即涌了上来。在唐纪修眼里,她果然与小姐毫无区别。与他对视了数秒后,齐灿灿忽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反问一句。
“上过又如何?”
唐纪修轻呵了一声,嘴角轻扬,拍了拍齐灿灿的脸颊。
“项目拿到手了?”
齐灿灿愣了愣,原来他都知道。她挺直了背脊,轻笑。
“没有。”
唐纪修挑了挑眉梢,转身便要离开。
齐灿灿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唐纪修的手腕,“你很失望?纪修,你知道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再去一次,做到谢总点头为止。”他嘲讽完就想走,齐灿灿偏不从他,看谁能恶心死谁。
果不其然,唐纪修停下了脚步,半响后他转过了身子,伸手掐住了齐灿灿的脖子,将她从浴缸中拖了起来。
不顾齐灿灿剧烈地咳嗽,把她抱出了浴室,丢在了床上。
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唐纪修直接步入正题。
齐灿灿吃疼地闷哼了一声,眼角带着氲氤,极为勉强地挤出了一抹娇笑。
“纪修,你温柔点呀。”
旋即仰头将唇送了上去,唐纪修却是用力一推,将她再次按在了床上,似笑非笑地道。
“太温柔,怕你在别人床上吃不消。”
第006章:不过是只土鸡
次日天还未亮,齐灿灿伴着剧烈的头疼和酸疼感惊醒。
急急地穿好衣服就赶回了公寓。今天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议,她可不能迟到。
齐灿灿刚到部门门口,发现大家围坐一堆,不知道在议论什么,看到齐灿灿后,他们立刻散开,假装没事人般坐会了卡位上。[.超多好看小说]
可这赤裸裸的眼光骗不了人,齐灿灿疑惑地掏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照了照,妆也没花呀。
“宋助理,你昨天溜得倒是挺快。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清楚。”
齐灿灿推开办公室的门,恶狠狠地盯着宋旭。
而宋旭完全忽略了她,正在与一个中年妇人拉扯,齐灿灿心里还默默地鄙视宋旭口味真重,撩了一个比自己大这样多的女人,竟还被追到公司来。可下一秒齐灿灿就明白自己想多了,那夫人见到了她,马上松开了宋旭,怒气冲冲地向自己走了过来,不由分说朝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脸颊瞬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原本假装在认真工作的员工,都看好戏般地伸长了脖子。
齐灿灿还未明白发什么了什么,妇人又将手中的衬衫狠狠地丢在了齐灿灿的身上。
“小贱人,今日我非撕了你这张脸不可!”
说罢妇人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齐灿灿看着掉落在地带着鲜红口红印的衬衫,心里便明了了。
原本愣在原地的宋旭一个健步挡在了齐灿灿的身前,语气略微严肃。
“谢夫人,有话坐下说。”
齐灿灿躲在宋旭的身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谢夫人,衣着倒是大方得体,可这架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齐灿灿倒是没想到,谢正刚欺善怕恶、软弱猥琐,他老婆却凶恶得很,也难怪他想法设法地出来偷吃,换做是谁估摸着都受不了。
随即齐灿灿换上了一脸微笑,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宋旭,向谢夫人友好地伸出了手。她倒是没什么好心虚的,说到底是谢正刚想吃她豆腐。齐灿灿虽不是什么白莲花,但眼睛还是长了的,就谢正刚那样,她还真下不了嘴。
“谢夫人是吗?虽然我不清楚发什么了什么,但正如宋助理所说。”
齐灿灿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
“要不我给您倒杯茶?或者您想喝杯咖啡?”
“别跟我装模作样!谢正刚全和我招了,就是你这只狐狸精!恬不知耻地勾引他,他都说了自己有家室,你倒是不知羞耻!”
谢夫人趾高气昂地站在齐灿灿身前,眸中带着深深的俾倪。
“不过也是,像你这种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做出这样的事也是预料之中!”
谢夫人字字诛心,直戳她的痛处。齐灿灿握紧了双拳,眼底闪过了一丝狠厉,可片刻后又换上了一脸温柔,但语气不似方才般退让。
“谢夫人何出此言,唐懂向来细心教导我,我所做都是光明正大,您就凭一件衬衫便诬陷我勾引您的老公,这未免太牵强,又或者说您对唐董有什么误解?觉着他无法教育我,需要您亲自动手?”
谢夫人或许没想到齐灿灿有脸拿唐景云做挡箭牌,带着怒意的脸扭成了一团。她心里自然明白齐灿灿的身份,也明白谢正刚从不洁身自好,只不过想发泄一下不满,可照齐灿灿这么一说,她诋毁的人瞬间变成了唐景云,唐景云可不是她敢招惹的。
齐灿灿见谢夫人不敢再虚张声势,便礼貌性地对着谢夫人比了个‘请’的动作。随后扭头朝着宋旭说。
“宋助理,送客。”
谢夫人自知嘴上吃了亏,也不再过多纠缠,反正打了也打了,骂也骂了,多留也是无益的。
可她走时还是不忘嘲讽齐灿灿一句。
“婊子永远是婊子,再装清高也是只土鸡。”
第007章:喜欢‘哥哥\’
谢夫人走后,齐灿灿若无其事的拿出粉饼补妆,仿佛刚才挨打的人不是她一般,她心中是极其不屑的,土鸡又如何,她又没觉着自己是凤凰,居人篱下,得过且过罢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齐经理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替你去。”
宋旭将会议文案递给齐灿灿前,淡淡地提了一句。
“现在替我?”齐灿灿轻笑,起身点了点宋旭的肩膀,这马后炮的功夫也不知和谁学的,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刚才怎么不替我?宋助理,你是知道的,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话落齐灿灿抽出了宋旭手中的文案,头也不回地扭着腰走出了办公室。关门时悠悠地说了句。
“你这个月的奖金取消。”
齐灿灿走到半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又折进了洗手间。刚才被那么一呼,原本整整齐齐的头发也被打散了,齐灿灿对于外表还是很看重的,就如她自己所说,吃饭靠脸。
“哎呀。”
齐灿灿刚出洗手间便和一个陌生男人撞了个满怀,高跟鞋差点飞出去。
“不好意思,小姐。我没注意。”
男人虽然向她道了歉,可语气冰冷,听不出任何歉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齐灿灿在内心狠狠地翻了一记白眼,你才是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齐灿灿正眼都没看他,抬手就将他推了开,有些不耐烦地回了句‘没关系’,随后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待齐灿灿来到会议室,唐纪修已经人模狗样的坐在了首位上。
其实像这种会议,齐灿灿一般是不来参加的。可这项目是齐灿灿用三年青春换来的,她自然不能缺席。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好后,沈氏集团的人就来了,起先她只是微微扫了一眼,半响后她才发现打头的人不是沈承淮,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
男人长了一张十分俊美的脸,细长的丹凤眼下有两颗并排竖立的棕色痣,皮肤比她的还要白皙。男人似乎感受到了齐灿灿的目光,回望过去时却是微微一愣,随后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被莫名其妙的注视着,齐灿灿尴尬地低下了脑袋,他的眼神分明写着‘我们认识’。可她想了许久,对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会议大概进行了十来分钟,散会时齐灿灿仍是一头雾水,他们说的她完全听不懂,事实证明她除了卖色,似乎没什么作用了。
“小姐,请稍等。”
散会后男人在走廊中拦住了齐灿灿,他垂眸看了看她俨然红肿的脚踝,拿出手机递给了齐灿灿。
“方才确实是我不小心,你可以留个号码。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医药费你不用担心。”
齐灿灿正一头雾水时,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洗手间。随后齐灿灿会意般地轻声一笑,朝着他暧昧地勾了勾唇角,侧身靠在了一旁的墙上。
“不必了,我知道我长得漂亮,不过这种搭讪方式已经过时了。”
男人眉心微隆,旋即又恢复了一脸淡然,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机,递过了一张名片。
“齐小姐不必想太多。”
男人似乎并不想与她多言,转身便朝着电梯方向离去。
齐灿灿看着名片上的信息,微微眯了眯眸。
――沈氏集团执行董事,沈思勋。
“刚才在会议上没有看够?”
齐灿灿正低头研究着名片,背后便响起了一记深沉并带有磁性的男声。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谁,齐灿灿撩了撩眼前的刘海,满不在乎地回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呀。”
唐纪修闻言轻哼了一声,行至齐灿灿的身前,不知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他的眸中尽然透着淡淡得怒火,齐灿灿寻思了好一会儿也没明白他这怒火从何而来,合同她也如期拿到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才被甩就迫不及待的攀上别人的哥哥了?”
齐灿灿原本不想与他置气,可唐纪修偏偏要激怒她,不过从他口中倒是知晓了原来沈承淮还有个哥哥。对于唐纪修莫名其妙的冷嘲热讽,齐灿灿虽然心里不服,面上却依旧是乖顺温和。
与唐纪修对视数秒后,齐灿灿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对呀,我就喜欢‘哥哥’。”
唐纪修对齐灿灿这句寓意极深的话报以冷笑,他目光落在了齐灿灿努力用粉底盖住的指痕上,稍稍低下了头附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
“要卖别卖那么明显,记住你的身份。”
由着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齐灿灿也不好杠着脖子与他多争执,再者她在唐纪修面前一直是只乖顺的小白兔。可她是不是卖的,唐家最清楚。唐纪修这种发自内心的讽刺在齐灿灿眼中特别搞笑,如果她真是鸡,唐家就是那个养鸡的,谁还能比谁高贵不成。
“三哥的话,我铭记在心。”
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倒是让唐纪修有些反感,他波澜不惊的眼中闪出了一丝狠厉。
“齐灿灿,别只会一张嘴说,人贵在自知。”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齐灿灿愈发觉得莫名其妙,心里窝起了一团莫名火。
她怎么不自知了,她若真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犯得着替他们做那些下贱的事吗。唐纪修的态度差点让齐灿灿以为自己真是唐家大小姐,需要知书达理,清白自爱。
第008章:没有朋友
齐灿灿因为与沈氏合作的海湾项目,被公司赏了七天项目假。[.超多好看小说]
宋旭以为以齐灿灿拼命三郎的性格定不会休假,可齐灿灿却欣然接受了。
齐灿灿闲来无事拿出抽屉中的时尚杂志,翻阅了片刻后,背上了包,将车钥匙丢在了宋旭的桌上。
“陪我逛街。”
宋旭连头都没抬,继续整理着手中的文件。
“不用你掏钱的。”
齐灿灿拿出黑卡在宋旭面前晃了晃,顺势将文件从他手中夺过,丢到了一边。
宋旭终于有点反应,他拧着眉,抬手推了推脸上的金丝框眼镜。
“齐经理可以找朋友一起,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
“我没有朋友。[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齐灿灿说的理直气壮,好似根本不把它当作一件很丢脸的事。不过这也是事实,大学四年一直在走读,除了上课就是和沈承淮约会,不然就是陪唐景云的合作伙伴喝酒聊天,她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怎么可能交得到朋友。
不知是被齐灿灿缠得烦了还是出于同情,宋旭还是做了回司机外加拎包的。
宋旭的耐心极好,一整天没有抱怨过一句,是个特别称职的陪伴儿。不仅如此,他还特别细心的把齐灿灿的‘战利品’送上了公寓。
走时齐灿灿打开钱包往他的上衣口袋塞了一叠毛爷爷,一脸满足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
“辛苦了,这是小费,下次要更卖力哦。”
完全不给宋旭拒绝的机会就将门关上了,宋旭低头看着胸前往外溢的钱,眼皮不由跳了跳,想着方才齐灿灿不伦不类的夸奖,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齐灿灿难得勤快地把衣橱全部整理了一遍,将从前沈承淮送给她的衣物全扔进了垃圾袋,看着这大大小小的袋子,齐灿灿难免有些伤神,最近比较忙,没有时间纠结沈承淮的事情,可这突然闲了下来,脑袋也空了,倒是觉着有些舍不得了。
毕竟三年了,养只狗都会有感情了吧,再者沈承淮对她还是很好的,几乎是百依百顺。抛开利益,若真的能与他携手到老,指不定真能一世安稳。
可是安稳于齐灿灿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让她讥讽的是,她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却还是会忍不住动情。
她也曾依赖过沈承淮,可他比齐灿灿还狠,前一天还甜甜蜜蜜地约会,后一天就告诉自己要与另一个女人结婚了。
说不气,是假的。
她三年只换来一张合同,并且受益者不是自己,齐灿灿怎么想怎么觉着亏。前男友是抱得美人归了,她却依旧孤零零的,还要接受来自大家同情的目光。再怎么说,提分手的也该是她,被甩多丢脸呀。
忽是想到了什么,齐灿灿一脚踢开了眼前的垃圾袋。从包包中翻出了一张名片,齐灿灿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将今天购物留下的所有小票排成一列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地毯上,掏出手机为它们照了张合影。随后举着名片,发了一条图文并茂的简讯。
人生总得有些乐子,不然岂不是白活一场。
第009章:想你了
收到简讯时,沈思勋刚开完会。(.棉、花‘糖’小‘说’)
他疲惫地靠在椅中,揉了揉眉心,五年未归,连城似乎变得让他有些陌生。
简讯来自一串陌生的号码,点开后沈思勋微微瞠目,脸上表情又冷了几分,慢慢地嘴边却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他将手机递给了秘书,秘书亦是一脸疑惑。
对于小票下的留言,齐灿灿特别贴心地算出了一个总数,并附带了自己银行卡的卡号。
“沈总,这是?”
沈思勋只淡淡地交代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如数打给她。”
秘书会意地记下了简讯的内容,心想左不过是沈思勋的小情人罢了,这年头,男人只要有钱,身边的莺莺燕燕总是不会少的。(.)她们求不到真情,金钱变成了她们唯一的寄托。
齐灿灿从浴室中泡完澡出来,便收到了银行的简讯提示,钱一分不少的进了她的账里。齐灿灿倒是有些吃惊,她这摆明了就是敲诈,他不过是答应了报销医药费,可明眼人都知这并非医院的发票。齐灿灿抬脚看看了已经消肿的脚踝,随后却忍不住一笑,沈思勋似乎对女人出手挺大方。
可这并非齐灿灿所期望的,他越是如此,越是说明他想撇清关系。
没意思。
齐灿灿愤愤地丢开了手机,头发还未干便躺到了床上。她满足般地蹭了蹭柔软的枕头,困意渐渐地袭来。果然,这世界上最能治愈人的,就是床了。
半夜齐灿灿被莫名其妙的压醒,她迷迷糊糊睁眼竟发现有个人在她身上抽动。
“啊――”
齐灿灿瞬时起了一身鸡皮,下意识地翻过身,抬脚就往那人身上踹。
可那人反应极快,反手便握住了齐灿灿的脚踝,旋即将她用力地往下一拽,不等齐灿灿有所反应,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摁在了床上。
“……纪修?”
齐灿灿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衣冠不整的唐纪修,大脑空白了几秒。对于他的突然来访,齐灿灿迷惑不解,她曾经也邀请过唐纪修来自己公寓,可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唐纪修并未回答,他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再次俯身压了下来。他的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与属于女人的香水味。
齐灿灿忍着胸前传来的疼痛,用力地咽了咽口水,温声细语的问道。
“纪修,你怎么来了。”
唐纪修自顾自地继续着之前的动作,半响后抬起了脑袋,冰冷的薄唇贴在了齐灿灿的耳侧。
“当然是想你了。”
他的语气不温不火,眸光淡淡。他们的身体紧密相连,可齐灿灿在他眼中看不到一丁点情欲。
齐灿灿微微蹙眉,她心里明白唐纪修对自己的厌恶,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羞辱她而已。然而齐灿灿的身体似乎早已习惯了唐纪修,竟然可耻得有了反应。
唐纪修似乎看出了她的隐忍,伸手扣开了齐灿灿紧抿的双唇,勾了勾唇角,笑说。
“叫出来。”
唐纪修今晚特别暴戾,心情似乎有些不佳,像是发泄般地折磨着齐灿灿。齐灿灿一度觉得自己的腰要断了,可她除了配合他,什么都不能做。
第010章:自我修养
要不是床上留下了唐纪修的气息,齐灿灿差点以为昨晚只是做了个春梦。[]
她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抽屉中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粒白色的药丸。齐灿灿连水都没倒,直接将药丸吞了进去。
她看着唐纪修丢下的领带,忍不住自嘲地一笑,随后把领带捡了起来打了个死结,丢到了垃圾桶里。
如果她早点知道她与唐纪修的关系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七年前,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像智障一样跑去和他表白。
齐灿灿八岁就被领回了唐家,她第一次见到唐纪修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亲切。他比自己大六岁,是唐宁云最小的儿子。偌大的唐家,从来没有属于她的位置。养父的冷漠,养母的排斥,兄长的嫌弃。只有唐纪修不一样,他会对她笑,会替她赶走欺负她的大孩子,会在她生病的时候递上一杯温水。(.)
齐灿灿的童年就是唐纪修的一条小尾巴,唐纪修去哪,她就跟到哪。
唐纪修自小就特别叛逆,打架、抽烟、逃学,所有坏孩子会做的事情他都做过,可唐纪修却唯独对她温柔,从不欺负她。
年少单纯的齐灿灿一心盼着赶快十八,这样她就能理直气壮地告诉唐纪修,埋藏在她心中多年的情愫。
可最终还是齐灿灿自不量力了,一个没有亲人,没有地位,看别人眼色生活的孤儿,又怎配得上他这样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他拥有一切,傲人的世家、出众的容貌。齐灿灿不过是他心情好时的一个施舍。就如街边的流浪狗,他觉得可怜,便会丢一根吃剩的骨头给它。
十八岁成人礼的夜晚,是她今生的噩梦。
齐灿灿喝了好多酒,她鼓起勇气站在唐纪修面前时,却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深的俾倪与冷漠。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她害怕,她逃避。她问哭着问唐纪修可不可以当作从未听过这段表白。
唐纪修却是一笑,将她推倒在他的床上。
齐灿灿永远记得唐纪修的那句‘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做了你第一男人,你一定兴奋的不得了吧’。
他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尊严,她内心唯一的柔软。所有的一切,不过毁在了一句我喜欢你,可这样的深情意切从齐灿灿口中说出,唐纪修的表情仿佛像是吃下了一坨屎。
他说。
‘你真的好无趣。’
他说。
‘齐灿灿,你还可以再贱一点。’
他说。
‘给你钱,学会好好地满足我。’
他将裸照甩到齐灿灿的脸上,一脸厌恶。
“给钱的,你不亏。”
唐纪修甩下这些话后便出了国,一去就是六年。
等他再次归来,齐灿灿已经有了疼爱她的沈承淮。唐纪修却是不屑,他再也不会温柔相待,言语间满是嘲讽。
“齐灿灿,你不会忘记你是我的破鞋了吧?”
齐灿灿给唐纪修暖了许久的床,他给了她所有,唯独没有爱。除了在床上,唐纪修的目光从不会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齐灿灿曾无数次问自己,她的委曲求全真的只是因为那几张连脸都看不清的裸照吗?她不敢想,她怕戳破了这道谎言,她连唐纪修的情妇都做不了。很可笑对不对,可惜齐灿灿就是喜欢这样的折磨羞辱,只有疼痛才能麻木她千穿百孔的心。她甚至爱上了这份残酷,当她发现自己的不堪与变态后,却依旧享受其中。
齐灿灿又将丢入垃圾桶的领带拣了起来,小心仔细地收好了。
如果不是两情相悦。
那么你的痴情,就是别人的负担。
齐灿灿再也不会袒露对唐纪修的感情,没有为什么,这是一个情妇的自我修养。
第011章: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齐灿灿混混沌沌地睡完了这七天的项目假期,但整个人依旧觉着很疲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第八天清晨,闹钟还没响齐灿灿就醒了,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低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劳碌命,到了上班的时候自然而然就醒了。
到了公司,宋旭一脸同情的递给齐灿灿一张精致的喜帖。
齐灿灿对于宋旭的反应,也没多做解释。她现在确实处于失恋状态,可以欣然接受别人的同情。抛开齐灿灿与沈承淮的关系,沈氏集团一向与唐氏财团交好,她能收到喜帖也是理所应当。
可令齐灿灿惊讶的是喜帖的内容,竟然不是订婚,而是结婚。日期就在一个月之后。
“齐经理,沈氏集团与我们一直有商业来往,这结婚宴会你务必要出席。”
宋旭一改往日的死板,语气变得小心翼翼。他拿捏不准齐灿灿的性子,面上她倒是显得无所谓,就怕她觉得触景伤情拒绝,正如他所说,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一场婚礼,其中的关系千丝万缕。(.棉、花‘糖’小‘说’)
齐灿灿笑着应了。
去,她当然得去。不去显得太薄情,毕竟他人眼里她对沈承淮是真爱。
一周没有上班,手头上的工作却是堆积如山,早就该提交的报表齐灿灿一个字未动,她是想丢给宋旭做,可宋旭看起来比她还忙的样子。
齐灿灿在电脑前敲了整整一天的字,腰酸背痛,有些许疲惫。她从桌下的小酒柜中取出了一瓶红酒,自行打开,本只是想提提神,可等她反应过来后酒瓶已经见底了。
宋旭原本送她回家,可齐灿灿拒绝了。
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她就后悔拒绝了宋旭的好意。
空旷的停车场中,沈承淮黑着脸靠在她的车上,对于沈承淮的突然出现,齐灿灿还没来得及意外。他便先一步地开了口,拎起手中的东西在齐灿灿眼前晃了晃,质问道。
“谁的?”
齐灿灿借着停车场昏暗的灯光,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唐纪修那晚留下来的领带,原本她烫整齐的领带已经皱得没了样子。
“你去我家了?”
齐灿灿蹙了蹙眉,略微有些不快,他们现在没有一点关系了,他不仅未经自己的同意去了她家,还随意拿她的东西。
看着齐灿灿云淡风轻的模样,向来温润如玉的沈承淮一脸恼怒地上前紧紧地扣住了齐灿灿的肩,反身将她压到了车身上。
“我问你这是谁的!”
沈承淮的脸离她极近,他的气息喷洒在齐灿灿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齐灿灿有一种被抓奸的感觉。可细想下来,她上午才收到了沈承淮的喜帖,他似乎没有资格这样质问她。
齐灿灿用力地推开了他,笑说。
“沈副总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是谁的,与你有半点关系吗?”
沈承淮眉心一拢,愣了数秒,情绪依旧有些激动。
“我们分手才几天,你就找了别的男人?灿灿,我从来都没有碰过你,一直视你为珍宝。你为什么那么不自爱?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若是沈承淮不提,齐灿灿差点忘了她在他的面前一向都是玉女形象,不经世事、天真纯洁。只可惜他说对了,她还真是他口中说的那种人,自爱是什么,能吃吗。
说实话,那天在沈氏集团,她的眼泪真假参半,虽然不过是演了一场戏,可她对沈承淮不能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她也曾沉迷在他的温情中,在她最低落的时候,确实是沈承淮的疼爱与呵护解救了她。可结果呢,她照样不能拥有他所谓的‘护你一世安稳’。
她不过是个居人篱下的遗孤,她不配。
齐灿灿轻哼了一声,将目光放在了远处的虚无。
“你那天说我们结束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所以,你这是在纠缠不清吗?沈承淮,你不要太过分了,是你先背叛我的,是你要和别人结婚。现在来质问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和谁在一起、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可是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
沈承淮眸光微闪,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他更无法看到齐灿灿的自甘堕落。原本恼怒的沈承淮换回了一脸温和,他的语气不再似方才般强硬,带着深深地祈求。
“灿灿,你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第012章:你是疼我的
齐灿灿仿佛听到了天大般的笑话,不由噗呲一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看着沈承淮关切外加心疼的目光,除了虚伪,她感受不到任何。
“抱歉,你所说的,我做不到。沈副总。”
齐灿灿特意加重了后面的三个字,刻意地拉开与他的距离。
“我们换个地方说。”
沈承淮只当齐灿灿是在生他的气,从她手中拿过了车钥匙打开了中控,准备把她塞进车里。
可齐灿灿誓死不从地紧贴着车门,丝毫不给他机会拉开车门。她不想再和他做毫无意义的纠缠,从她走出沈氏集团的那一刻,就如沈承淮所说,他们结束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好聚好散,唔……”
齐灿灿睁大了双眼看着他忽然放大的俊脸,脑袋空白了数秒后疯了似地捶着他的胸口,软的不行他还想来硬的,真当她吃素的?一个即将有家室的男人一点脸都不要的和自己装深情,是想膈应死谁。[]可沈承淮像石头一般,一动不动,任齐灿灿怎么推也推不开。
就在他们‘忘情’拥吻着的时候,一道刺眼的亮光打在了他们的身上,沈承淮终是松开了齐灿灿,抬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齐灿灿暗自咒骂了一句,朝着光源看去,这车倒是挺眼熟的。
下一秒她仿佛找到救星似得扑向了那辆车,她站在车窗前,用力地砸着。
“三哥,是我,是我啊。”
齐灿灿换上了一脸讨好,声音夹着一丝哀求。心里其实已经不知道骂了几百遍了,唐纪修看着挺聪明,关键时刻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过了好一会,直到沈承淮走到了她的身前,唐纪修才拉开车门。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突然推开的车门将齐灿灿狠狠地撞到了一边。她不知道多努力才保持着平衡没有摔倒,走下车的唐纪修一脸惊讶地看着呲牙咧嘴的齐灿灿,关心着问道。
“灿灿?你怎么在这,有没有撞到?”
齐灿灿现在恨不得立刻撕了他这张虚伪的脸,奈何她现在只能靠唐纪修才能脱身,只好咬着牙忍着疼。
“唐三少。”
沈承淮先一步打破了这份尴尬,商业化地抬起了右手。
齐灿灿立马退到了一边,看着他们假惺惺地互相关怀了几句,最后沈承淮满眼不舍地看了看齐灿灿。
“既然唐三少在,那还是麻烦你把灿灿送回去吧。”
唐纪修一脸无奈地应了。
“是挺麻烦,那沈副总,下回见。”
麻烦什么,需要自己的时候怎么没问她麻不麻烦,现在倒是装起了大忙人。齐灿灿虽然心中有气,但听着唐纪修答应了还是有些暗喜地跳上了他的车。
齐灿灿虽然不知道这么晚了唐纪修为什么还在公司,可不得不承认,他来得正是时候。
直到沈承淮的车子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唐纪修才拉开了副驾的门。
“他走了。”
齐灿灿点了点头,一脸辜负地仰视着他。
“我知道呀。”
唐纪修轻哼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她赶紧滚。可齐灿灿不依,假装看不懂的样子依旧靠在车椅上。
唐纪修正准备弯腰将她扯出来,齐灿灿眼明手快地躲开了,往里面挪了挪。
“好人做到底,三哥,求求你了……”
齐灿灿的语气中夹着哭腔,好似下一秒她真能哭出来的模样。谁知道沈承淮是不是堵在门口,她现在下车不是白被唐纪修狠撞了一下。
唐纪修难得没有为难她,关上了车门,自行上了驾驶座。
“三哥。”
齐灿灿面带感激地看着唐纪修的侧脸。
“我就知道你是疼我的。”
第013章:好好疼你
齐灿灿尽量地顺着唐纪修的毛,说到底他还是帮了自己一把不是,他甚少这样好心的。[.超多好看小说]
唐纪修扯了扯衣领,轻靠在车椅上,嘴角噎着难掩的嘲讽。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疼你。齐灿灿,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并且很快就会结婚。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对外还是唐家唯一的女儿,注意自己的言行。”
“若你真的难以把持住自己的感情,偏要往别人身上倒贴,也别那么明显。”
“我怎么倒贴了?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你不知道?”
齐灿灿收回了目光,不得不说,那瓶红酒的后劲还是很大的。原本她不会和唐纪修顶嘴,可酒壮怂人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刚才分明是沈承淮缠着她,她不信唐纪修没看见。
“你早就知道了吧,只是一直没说罢了。我想父亲也不希望我与他断绝来往,不然也不会费那么大劲让我接近他。你说的对,我是该摆正自己的位置。身为唐家唯一的女儿,我总得做些什么,不是吗?”
她苦笑着,她向来没有选择权,何必庸人自扰。
“说到底我也不清白,何必要为难他忠贞不渝。”
唐纪修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只轻哼了一声,启动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去哪。”
齐灿灿倒是被问得一蒙,都这个点了,她能去哪。唐纪修明摆着明知故问。不知道是不是没吃晚餐的关系,只觉着现在头昏昏沉沉的,胃里面难受的紧。齐灿灿脑袋一热,转脸看着唐纪修嬉笑着说。
“你去哪就带我去哪呗。”
齐灿灿也不顾唐纪修在开车,伸着爪子就抓住了他的手臂,还撒娇似地摇了摇。她见唐纪修没有把自己推开,借着酒劲就愈发放肆,她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扑在了唐纪修的身上。他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魅惑着齐灿灿的心智。
她曾经也告诫过自己,不能靠近他,可行为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如果唐纪修是火,她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即使不得善终,她不要离开唐纪修,就算他只把她当做一个暖床的工具,她也不在意,至少还能在他的身边,至于身份,是什么都无所谓。
“纪修,今晚我们一起睡吧?好不好?”
唐纪修拧了拧眉,本来不想搭理她的。可胸口忽地一热,他用余光瞥了眼齐灿灿,她几乎把整张脸贴在了他胸膛上,嘴里喷着炽热的气息,伴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他的腰间,外套松垮垮地搭在她白润的肩上。
唐纪修拧着眉,有些不自在地向后靠了靠。可齐灿灿就像牛皮糖一般,依旧紧挨着他。
“齐灿灿,你再不坐好,信不信我真的好好疼你?”
齐灿灿挑了挑眉梢,媚眼如丝地望着唐纪修,像是听不清楚他说的话一般,旋即抬起了脑袋把耳朵凑到了唐纪修的唇边。
“三哥,你说什么?”
唐纪修僵着身子,片刻后勾了勾唇角,轻声呢喃。
“你等着。”
他踩足了油门,齐灿灿被忽如其来的速度甩到了门边,车子快速奔驰着,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014章:到此为止
齐灿灿原以为唐纪修会把她带去酒店,再不济也会跟自己回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唐纪修一路无言,任齐灿灿怎么闹也不再搭理她。开着车子绕了好大一圈,最终停在唐宅,唐纪修不慌不忙地把车倒进车库,坐在车上抽了根烟才下车。
等齐灿灿反应过来,唐纪修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开门了。
“纪修,你去哪?”
齐灿灿一个快步挡在了大门前,眼里满是惊讶,由着吹了一路风,她现在倒是清醒了许多。
“当然是回家,齐灿灿,你不是说我不疼你吗?我看你这三年在外面住的太舒服了,连规矩都忘记了。(.无弹窗广告)”
唐纪修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便伸手推开了齐灿灿,自行进了宅中。
“我不要搬回来住。”
看着唐纪修的背影,齐灿灿闷闷地回了一句。她回来,也是碍眼,何必自找不快。
唐纪修全当没听见她的拒绝,不由分说地将她拖了进来。齐灿灿穿着高跟鞋,勉强跟着他的步伐,一路上磕磕绊绊不知撞了多少下,他都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走到楼梯口,齐灿灿一个转身抱住了楼梯的扶手,说什么也不愿意往上走了。
“我不要回来住!我知道,你嫌我丢人。可刚才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再者,我们也没亏不是吗?合同我如期拿到手了,你还想怎样?”
“纪修,回来的话也不方便,我们现在的关系……”
齐灿灿还未说完,唐纪修便瞪了她一眼,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压低了声音说。
“齐灿灿,你还能再大声点。”
话落唐纪修松开了她,转而靠在了另一侧的扶梯上。
“我们多久了。”
齐灿灿被他问的一愣,若是他不提,她还真没算过。从唐纪修回国后,大约也有半年了。
“半年。”
唐纪修闻言点了点头,抬手虚指了一下齐灿灿,笑说。
“到此为止了。”
他口气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齐灿灿蹙着眉,心里微微一颤,他们之前明明好好的,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不吵不闹,对于他的任何要求全数满足,即使再疼她都忍受着。齐灿灿终于松开了抱着扶梯的手,也不顾会不会被别人发现,上前两步环住了唐纪修的腰。语气满是委屈。
“不要,纪修,我不要。”
最卑微不过是感情,齐灿灿其实想过有这么一天,可她没想到那么快。大抵是她疯了,她明知是深渊,可她偏想往里跳。结束意味着什么齐灿灿心知肚明,他的无情,齐灿灿并非没有领教过。
“我哪里做得不好吗?纪修,我可以改。”
唐纪修对于齐灿灿的祈求报以冷笑,他并未推开她,静静地凝视了她数秒后,伸手将齐灿灿搭在额间的碎发绕至耳后,极其暧昧得低头将冰冷的薄唇贴在她的耳边,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
“腻了。”
齐灿灿忽然觉着鼻子有些发酸,微微张开了唇,可喉咙像是塞了坨棉花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他可以抛弃她一次,自然可以抛弃她第二次。
“纪修,我……”
“齐灿灿,你不用再演了。我不是沈承淮,不会动容半分。”
这种表情,唐纪修看过无数次,是真是假,只有齐灿灿本人清楚。不得不承认,在他离开的这六年,齐灿灿的演技又高了一个度。唐纪修拉开了她环在腰间的双手,挑了挑眉梢,眼底闪过一丝戏虐。
“安守本分,回唐宅住。”
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唇半天没有说话,脑中像是过了一架小飞机,嗡嗡作响。她的深情,在唐纪修眼中不过是场笑话。半响,她扬起头,朝着唐纪修笑了笑。
“好,我听三哥的。”
她终于明白,不是所有事都是天道酬勤。
她回想起那夜唐纪修在她的公寓中,也是同样的月光,印在他的脸上,他晦暗冰冷的眸中不曾出现过她的身影。
第015章:试探
齐灿灿嘴上答应了唐纪修,但显然她并不会搬回唐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可唐纪修的话却是认真的,自从那晚他说到此为止后,齐灿灿一个月都没再见到他,可她并不在意,六年她都过来了,短短的一个月又算什么。
沈承淮的婚礼如期而至。
还没到下午,内线便响了。齐灿灿接了电话后理了理头发,直接乘电梯上了最顶层。
虽然在公司工作了近两年,但她从未踏足过这里,这层的装修风格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摆设都十分考究,整整齐齐,每样物件都是对称而立,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这栋大楼很高,站在这里,应该可以将连城尽收眼底。唐景云年过六十,身子骨却依旧硬朗。岁月的痕迹无法遮盖他的英气,眉眼间可以看出他曾经的辉煌。她也许是不幸的,若不是那场意外,她便是真正的名门闺秀;她也许是幸运的,只手遮天的唐氏收留了她,她仍是个豪门千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父亲。”
齐灿灿推开唐景云办公室的门,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对于这声‘父亲’,不论是于齐灿灿,还是唐景云,不过是个称呼。十六年前,唐景云仅用了一颗牛奶糖便将齐灿灿哄回了家,而这颗牛奶糖的代价有多大,只有齐灿灿知道。
“灿灿来了。”
唐景云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微微抬眸,将目光放在了齐灿灿的身上。
“是,父亲您找我?”
齐灿灿从进办公室后,眸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脚尖。
唐景云见齐灿灿乖顺的模样,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语气也稍微温和了一点。
“灿灿,你多久没回家了。”
家?那里是她的家吗。
“父亲,最近有些忙。过些时日我便会回去。”
唐景云自然能感受到齐灿灿的回避,然而他并未点破,齐灿灿一直很乖,无论让她做什么。
“嗯,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身体。我看你最近瘦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唐景云说的很隐晦,可齐灿灿明白这并非普通的关心,更多的是试探。
齐灿灿垂着眸,双手交织在一起,心里不免泛起一丝自嘲,她顿了顿,如实说道。
“父亲,女孩子爱漂亮,一般是不会多吃的,自然会瘦一些。”
唐景云闻言笑了笑,似乎很满意齐灿灿的回答,他站起了身,行至齐灿灿的身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眸中带着琢磨不透的深沉。
“你向来懂事,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你都会有分寸。”
唐景云的这句话让齐灿灿背脊发凉,她不自觉地收紧了双手,唐景云向来谨小细微,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偏离他的掌控,包括齐灿灿多余的感情。齐灿灿每次与他对话都特别小心翼翼,话从口中说出前都要在心里斟酌许久。
“父亲,您放心。”
齐灿灿微笑着对上了唐景云的目光,“您的教导,我谨记在心。”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倒是不必我操心。”
唐景云不动声色地在齐灿灿脸上打量了片刻,旋即转身坐回了椅中。
“邮件你收到了吗,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若是成了,于你而言并非坏事。”
齐灿灿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自然明白唐景云所指。他心果然够狠,根本不会顾及齐灿灿的感受。
“女儿明白。”
他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回答完了,自然也不需要继续嘘寒问暖,那样倒显得十分做作。毕竟他很忙,没空在齐灿灿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出了唐景云的办公室,齐灿灿才算松了口气。可心中依然有些不安,他有事向来都是他的助理与她联络,甚少这样与她交谈。
齐灿灿低叹了口气,她纵然表面再无坚不摧,心中仍住着一个胆小自卑的自己。
金丝雀可以拥有自己的天空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第016章:婚礼(一)
今天比较特殊,齐灿灿早早地便下班回公寓了。(.无弹窗广告)
参加前男友婚礼这件事还是很讲究的,若是随随便便不修边幅就跑去了,他人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倒是无所谓,唐景云可丢不起这个脸,今天他特意让助理送了条钻石项链给她,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齐灿灿刚戴上最后一只耳环,门就被叩响了。
宋旭一身正装,直直地站在门外,领带打得特别正,头发上似乎还抹了些发蜡。这倒是让齐灿灿有些吃惊。
“你这是同情我没有伴吗?”
齐灿灿微微一愣,随即上前了几步,轻点了一下宋旭的肩头,妩媚地冲着嗲嗔道。
“邀请我的人可是从这里排到公司呢,不过看你那么用心的份上,就你陪我去好啦,阿旭。”
齐灿灿叫的十分亲昵,加上她略带调戏的表情,宋旭下意识地往后闪了闪,脸颊浮出了两片红晕。(.无弹窗广告)
“灿灿,别闹。”
唐纪征适时的出现阻止了齐灿灿继续戏弄宋旭,宋旭则是看到救星般地快步退后了几步。
“灿灿,你是唐家小姐,这样做实属不该。”
唐纪征沉着张俊脸轻靠在墙上,漆黑的眼底带着些许的警告。
就算是不悦,可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潇洒,齐灿灿不得不佩服唐家基因的强大。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或许太关注宋旭,方才完全没看到他身后的唐纪征,她暗自憋了憋嘴,唐纪征的出现,并不是一个意外,他们终是防备着她。
“二哥,你倒是说对了,我确实是小姐。”
齐灿灿意味深长的加重了后面的两个字,调笑着看着唐纪征,朝着他伸出了手。
“一起走?”
唐纪征微微太高下巴,瞥了她一眼,无视了齐灿灿停在半空中的手。“我在下面等你。”旋即扭头先行下了楼。
沈家公子的婚宴排场自然是大,婚宴设在连城最奢华的星级酒店,光看着酒店前泊满的名车便知有多隆重。
毕竟是有钱人的婚礼,即便是婚礼多半也是商业化的,请来的宾客非富即贵。
齐灿灿挽着唐纪征的手臂走进了婚宴厅。妆容淡雅不失精致,一袭露背的浅紫色鱼尾裙,胸口的设计恰到好处,隐隐约约呼之欲出的双峰,立体压花的造型竟显得不是十分暴露,前摆于膝之上露出娇莹纤长的大腿,后摆拖至脚踝。镶钻高跟鞋,如丝缎般的长卷发温婉的搭在颈边,另一侧露出的肩白嫩玉洁,诱人心魄。
唐纪征身份高贵,巴结奉承的人络绎不绝,开始齐灿灿都投以微笑乖巧的站在他的身侧,可渐渐地齐灿灿觉着愈发无趣。
“二哥,我脚有些疼。去旁边坐一会儿。”
唐纪征低眸看了看她脚上的恨天高,淡淡地点了点头。
齐灿灿得到了应允,便自行走到了角落酒塔旁。
婚宴厅中弥漫着幸福的气息,宾客们脸上都挂着祝福的微笑,拿着酒杯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沈承淮今天装扮得十分得体,领口系着一个艳红色的领结,粉色衬衫,白色的燕尾礼服,挽着他的新娘微笑着游走在宾客之间,新娘子倒是温婉动人,水晶灯的照耀下显得特别妩媚。齐灿灿忍不住感叹,还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齐灿灿倒是想上前祝福几句,可看着架势,她似乎融不进去。她随手拿起身边的酒杯,一连喝了三杯,够辣,符合她现在心塞的心情。
齐灿灿正准备拿起第四杯,耳边便响起了一记刺耳的嘲讽声。
“哟,喝闷酒呢。”
第017章:婚礼(二)
齐灿灿回头便对上了唐纪修看好戏般的嘴脸。[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哼笑了一声,单手插进口袋,眼底带着惯有的戏虐。
一个月未见,他似乎更加精神了,想必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这不,旁边就站着个波大腰细,风情万种的女人。
“纪修,这是你妹妹吗?”
女人嗲声嗲气的靠在唐纪修怀里,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唐纪修吃干抹净。
“我可不记得我妈给我生了个妹妹。”
唐纪修挑了挑眉梢,抬手轻轻地刮了下女人的鼻尖。
“讨厌,纪修真坏。妹妹还在这里呢,你让她多难堪呀。”女人轻瞥了齐灿灿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作惊讶地问道。[.超多好看小说]“对了,我听说今天结婚的这位沈公子,是你妹妹的前男友,真的吗?”
齐灿灿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唐纪修哪找来的小狐狸,简直婊气冲天,这眼光也是没谁了。可面上依旧保持着适当的微笑,且特别大方的承认了。“当然是真的,不然我怎么会躲在角落喝闷酒。”旋即举起酒杯冲着女人晃了晃。
“不然这位阿姨陪我一起喝?毕竟喝多了好办事呀。”
“你!”
女人原本美艳的脸扭成了一团,她至多比齐灿灿大一两岁,齐灿灿竟叫她阿姨,可在唐纪修身边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地忍了下来。
“我不会喝酒,你自己慢慢喝吧。”
“那怎么行,我三哥的女朋友们都很能喝的。”
齐灿灿特意加重了‘女朋友们’这几个字,本来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喝几杯,可偏偏有人要招惹她,正巧她见不得这种装腔作势绿茶婊,不对,是见不得别人比她更绿茶。
唐纪修就淡淡地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始终抿着嘴,可眼中分明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模样。
女人毕竟要保持良好的形象,自然是争辩不过口无遮拦的齐灿灿,只好躲在唐纪修的身后瞪了她一眼,转脸撒娇般地摇了摇唐纪修的手臂。
“纪修,我们去前面吧。”
“嗯。”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齐灿灿忍不住低骂了一句狗男女。
他们刚走没一会儿,大厅的灯光就暗了下来,随即响起了优美动听的旋律,台上的银幕中放映着沈承淮与他妻子的各种幸福片段,图文并茂的演示着他们的相识与相爱。在场的女宾客无不动容,在这一点上女人都是大同小异,期盼着幸福与浪漫。最后以沈承淮单膝下跪为新娘套上戒指,新娘喜极而泣地与他忘情拥吻结束。
齐灿灿不由心生敬佩,原来沈承淮早就勾搭上别人了,只是她不知而已。这出轨速度简直堪比神舟七号,好在她没太投入,不然现在真能哭得昏天暗地。
可话是这样说,心中难免还是会有点感伤,幸福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奢望,有关幸福的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
齐灿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大厅的气氛在别人眼里是喜悦,她却觉得十分压抑。
她拿起一杯红酒,暗暗地退了开,拉起露天阳台厚重华丽的幕帘走了进去。
第018章:很漂亮(一)
“齐经理,好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齐灿灿本只想透透气,奈何总有人打扰她的闲情逸致。
“呀,是许总。”
“许久不见,齐经理愈发迷人了。你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我可是很想你的。”
这位被称为许总的人见了齐灿灿,双眼不自觉地开始放光,手更是不老实地环在了她的腰间。
齐灿灿对于这种无礼的行为倍感厌恶,她后退了几步,靠在阳台的石拦上,脸稍稍往一旁侧了侧,尴尬地笑了笑。
“是吗,我也很想你呀。”
许总听到这句话显得十分开心,见齐灿灿没有推开他,便愈发肆意,放在齐灿灿腰间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真的吗?齐经理,其实我对你一直……”
“许总,别这样……”
齐灿灿看着许总骤然靠近的脸,不由蹙了蹙眉。[]这人是之前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只是与她喝过几次酒而已,说来也不是十分熟络。他敢如此轻薄不过是觉着齐灿灿只是一个养女,没什么地位,好欺负罢了。
“齐经理,别担心,这里没人的。”
“别……”
齐灿灿一度要被他口中喷出的酒臭味熏吐,她明显是不乐意,甚至讨厌这样的接触。他却好似看不出来,若不是还有业务往来,齐灿灿肯定会翻脸揍人,打到他妈都认不出他为止。
――啪嗒。
就在许总快要亲到齐灿灿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金属落地的声音。
“是谁?”
许总显然有些惊慌,吓得立刻推开了齐灿灿,快速退到一米之外。
还好齐灿灿身后有石拦,不然以这个力道,她绝对要摔个狗吃屎不可。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许总,齐灿灿忍不住鄙视,就这点破胆子还敢出来拈花惹草。齐灿灿揉了揉手臂,轻瞥了一眼幕帘,随即安慰道。
“许是我鞋子撞到栏杆了吧,许总,新郎新娘差不多开始敬酒了,不然您先进去?”
齐灿灿虽然讨厌他,可还是给了他个台阶下。
许总也算是个明白人,也知道刚才自己的举动十分丢脸,悻悻地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齐灿灿噗呲一笑。
“我真没想到你还有偷窥的嗜好,沈先生。”
沈思勋越过幕帘,弯腰捡起掉落在地面上的打火机。十分自然地靠在了齐灿灿身旁的石拦上。
“我也没想到有人会如此大胆,在这样人多的地方偷情。”
沈思勋确实挺惊讶,毕竟方才他不小心看到齐灿灿在酒塔旁黯然落泪,只是转眼间,她却像没事人一般与其他男人嬉皮笑脸。这女人,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简单。
“难道刚才在婚宴上的难过,不过是齐小姐演的苦肉计?只可惜我弟弟不会看到,你白费心思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齐灿灿对于他的曲解并未做任何解释,只呵呵一笑,忽是想到了什么,齐灿灿一个转身,站在了他身前,提着裙摆原地转了一圈,抬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眨了眨,模样简直是人畜无害的天真。
“漂亮吗?”
沈思勋一愣,眸中有一丝不解。可就在那么一瞬间,他还是莫名地被齐灿灿吸引了,微风阵阵,吹起她轻柔的裙摆与乌黑如绸缎般的发丝;月影婆娑,照在她白嫩如玉的脸上,显得格外撩人。
齐灿灿歪了歪脑袋,轻笑着戳着他的肩,嗲嗔道。
“笨蛋,这裙子是你给我买的呀。”
沈思勋眯着眸,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她作怪的小手。半响后会意地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温声道。
“很漂亮。”
第019章:很漂亮(二)
“你希望我这样说是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思勋若有所思地看着齐灿灿黑白分明毫无杂质的双眸。他一直以为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可遇到齐灿灿后却颠覆了这个观念。
眼睛是最会说谎的。
尤其是漂亮女人的眼睛。
这双眼睛清澈透亮,却深知如何讨好别人。就差一点,她便成功了。
“齐小姐,你很聪明。只可惜,我不要承淮用过的。”
沈思勋松开了齐灿灿的手腕,与她对视了片刻后,便抬脚往前走。他刚走了约五步左右,齐灿灿一个快步拦在了他的身前,笑着扬了扬下巴。
“沈先生,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沈思勋安静了许久都未开口,风吹着树叶,发出沙沙地响声,灌进耳中有些痒,就像齐灿灿说得话,软糯无害。[.超多好看小说]
齐灿灿看着沈思勋眉心微拢,抿着唇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
“噗,我开玩笑的。”
可沈思勋似乎当真了,他收敛了眼中的笑意,略微严肃地说道。
“如果你是想借我报复承淮,我劝你早些放弃。他今日会与别人结婚,就说明你输了。”
齐灿灿微微瞠目,所有说她不爱和情商低的男人多聊,倒是显得她特别轻浮。
“你放心,我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至于你想的,应该不可能发生。”
齐灿灿将头发甩在了身后,他似乎真把沈承淮当香饽饽了,只可惜,她还没沦落到做沈承淮的地下情人,更不会借他刺激沈承淮,那是小姑娘才会做的事,齐灿灿显然觉着自己是个成熟的女人,不会那么幼稚。她深觉着他们气场不合,自然不愿多逗留,气氛说不上的怪异,他的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一切,虽然猜的并不那么准确。随即背过了身去,轻轻地摆了摆手。
“沈先生这样严肃,会交不到女朋友的。女孩子可不喜欢太耿直的男人。”
那口气像极了教育犯错误的小学生。
看着齐灿灿消失的地方,沈思勋抬手摸了摸下巴,薄唇微动,轻轻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齐灿灿。
名字取的确实不错,灿若晨星,很符合她的性子。
等齐灿灿回到婚宴厅,厅内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她向四周环视了许久,都没找到唐纪征的身影,看样子他似乎先走了,并且不打算带她一起,估摸着他本意也是不想来的,若不是怕齐灿灿跑路,他也许连婚宴厅的门都不会踏入半步。
齐灿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唤了一个拖着酒盘的服务员陪自己闲聊,不得不说,星级酒店的服务态度就是极好,齐灿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服务员说着话,服务员虽然话不多,倒是也乐意聆听。
她看着不远处被莺莺燕燕围着的唐纪修,不由憋了憋嘴。明明是兄弟,两人性子却一点儿也不像,唐纪征可不会那么放荡不羁。
齐灿灿喝完酒盘中的最后一杯酒。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离开了。
“多谢了。”
她打开手包,动作娴熟地放了几张钞票在托盘中。
转头潇洒地走了。
可她并不知道她的举动全数落在了他人眼中。
第020章:真的疼
齐灿灿走出宴会厅后,也没急着打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沿着马路笔直地往下走去,夜晚宁静得让人格外舒心,酒店后方便是海,路灯星星点点地照着宽敞的路面,偶尔吹来的微风还带着海浪的气息。离开了喧闹的场子,偌大的世界,好像安静的只剩下自己。
齐灿灿看着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索性将鞋子脱了提在手中。
高跟鞋上的钻石闪着璀璨的光芒,华丽而虚幻,在黑暗的夜里愈发耀眼。这双鞋一看便是价值连城,是唐纪修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她特别喜欢,对女人而言,高跟鞋是让女孩变成女人的标志。最重要的是因为它出自唐纪修之手。
这样的礼物,想必他送过许多女人,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床上明明是两个人的运动,但生活里,这段感情只是齐灿灿的独角戏。
她走着走着便蹲下了身子,反正四下无人,她也不需要顾及太多的形象。(.棉、花‘糖’小‘说’)可能是今晚月光太过撩人,也可能是沈承淮的幸福刺激到了她的神经,总之她突然想大哭一场。
齐灿灿压抑了这么久,她也忘记有多少年,她不曾流泪。她无数次告诉自己,她只是一枚棋子,一个工具,不该妄自菲薄的有过多的情感。
她将高跟鞋抱在怀中,眼睛一酸,旋即肆无忌惮地哭了起来,所有的委屈与隐忍全数爆发了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缓缓地开过一辆车,直直地顶在了她的背上,齐灿灿被忽如其来的力道撞了个狗吃屎,双膝跪地,手中的高跟鞋也跟着飞了出去。
也许是哭得有些懵圈,齐灿灿此刻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抬手擦了擦一脸的鼻涕和泪,就趴在地上,匍匐向高跟鞋爬去。
就在她的手快挨到高跟鞋的时候,高跟鞋却被人一脚踹得老远。高跟鞋似乎不满被如此对待,啪啦啪啦地连滚了好几圈。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双鞋很贵的!踢坏了你赔得起吗!”
齐灿灿猛地抬起头,却对上了唐纪修高深莫测的双眼。车灯打在唐纪修的身上,使得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般,刺得齐灿灿眯紧了双眸,他永远如此,可望而不可及。
“起来。”
他就淡淡地吐了两个字,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齐灿灿一张哭花了的脸,黑色的眼线晕了一脸,睫毛膏粘在鼻头,模样十分狼狈,唐纪修不由蹙了蹙眉。
齐灿灿则是微微一愣,收起了方才张牙舞爪的模样,吸了吸鼻子,随即抓起裙角,往脸上胡乱一抹。也许齐灿灿也觉着自己现在的模样十分丢人,默默地将脑袋垂了下去。
“让你起来,装聋子是吗?”
唐纪修的声音低沉并夹杂着一丝不耐烦。
“疼……”
齐灿灿再次抬头,一脸委屈,向唐纪修伸出了手。
“三哥,你真的撞疼我了。”
这次她不是装的。是真真切切的疼,腰疼,腿疼,浑身都疼!
不知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她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的叹气声,下一秒,她身子便离开了地面。
唐纪修俯身将齐灿灿捞了起来,打开车门,粗暴地把她丢了进去。关车门的瞬间,齐灿灿忽地将手伸了出去,等唐纪修注意到时俨然已经来不及了。
“嘶――”
所谓十指连心,这一砸疼得齐灿灿眼泪刷刷往下落。她上辈子一定欠唐纪修几条命,不然为何每次遇见他都会受伤,不论是身体还是心。
唐纪修扶着车门,看着车内蜷缩成一团的齐灿灿,眼眸骤然一凝,冷呵道。
“齐灿灿,你是不是有病?一个沈承淮结婚,你能哭成这样,你的男人那么多,少一两个于你而言有何分别。要装深情是不是?齐灿灿,收起你那可怜的感情。”
他语言极其刻薄,丝毫不留余地。
齐灿灿被他吼得往后一缩,半响后,她微微抬眸,表情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怯怯地张了张嘴。
“我的鞋。”
第021章:不公平
唐纪修脸上依旧挂着些许不悦,静默了片刻抬手指了指齐灿灿的鼻尖,“好好坐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随后便甩上了车门。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裙摆还有一部分被夹在了车门的缝隙中,齐灿灿本想将它拉出来,可唐纪修却把车子给锁上了。
她双手扒在车门上,隔着车窗往外看,由着光线有些暗,齐灿灿看得不是特别清晰,唐纪修似乎站在不远处,看模样应该是在抽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齐灿灿差点睡着。
唐纪修带着一身烟草味上了车,说来也是奇怪,齐灿灿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闻烟味,可若是在唐纪修身上,她却觉得格外的好闻。
下一秒,唐纪修将鞋子甩在了她的身上,他下手从来不知轻重,鞋子上的钻在她的胸口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齐灿灿看着鞋子,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细小的弧度,心中竟然浮起一丝窃喜,她想她也许真的疯了,唐纪修不过举手之劳,她却觉得十分感动。
“三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把你撞飞?还是谢我夹到了你的手指?”
唐纪修瞥了齐灿灿一眼,明明现在特别狼狈,身上挂着伤,头发还乱蓬蓬的,可脸上竟然带着些少女般的羞涩。目光炯炯,似乎是真的挺开心。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胸前,这么多年过去,胸脯倒是发育的不错,可智商依旧像个未成年,这并不是夸她单纯,而是蠢。
“齐灿灿,你总是喜欢想太多。拿好你的破鞋,现在滚下车。”
“哦。”
齐灿灿不免自嘲地笑了笑,她确实想太多,她受不得唐纪修一丝的温柔,可是能怎么办,她只要一碰到唐纪修,智商就会下线,她的样子在他眼中一定特别白痴,也难怪她费尽心思地讨好他这么久,他都丝毫没有动容。[.超多好看小说]说好的霸道总裁都喜欢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呢,都是骗人的。
她手刚握住车门,唐纪修忽然启动了车子。
齐灿灿措不及防地被惯性一带,脑门狠狠地装在了车窗上。
她瞪大了双眼,心跳变得特别急促,还好车门是锁着的,不然以这个速度摔出去,即使不死也残了。
“三哥,肉不长在自己身上,所以感觉不到疼对吗?”
齐灿灿有些恼怒,她甚至怀疑唐纪修是不是想整死她一了百了。她承认自己挺惹人厌,毕竟没有愿意被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喜欢,她正是因为理解唐纪修这吃了苍蝇般的感受,所以自他说了‘到此为止’以后,她确确实实没有再缠着他。她已经足够听话,不吵不闹,可无论她做得多好,唐纪修依旧如此。
唐纪修并未觉着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面容不带丝毫愧疚。他的手指轻敲着车盘,幽幽地开口道。
“疼吗?齐灿灿,我看你是不记疼。”
他对她永远是一针见血,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嘴张了半天硬是没说出一句话。他倒是说对了,若她记疼,也不会和他纠缠不休;若是她记疼,更不会像个傻子一样给唐景云卖命。
也许她天生就有受虐倾向吧,没有疼痛,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车子停在了她的公寓楼下。
齐灿灿弯腰将鞋子穿好,扭头就准备下车。她此刻不想再与唐纪修多呆一秒。她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靠近唐纪修,以前不行,现在不行,将来更不行。
“着什么急。”
唐纪修侧身握住了齐灿灿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带。齐灿灿压根没想到他会拦着她,顺势就倒在了他的怀中。
“我还有话没说完。”
他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齐灿灿的唇瓣,随即嘴角染上了一抹坏笑。
齐灿灿像是触电一般,身子一颤,唇边传来了唐纪修指尖的温度。她微微蹙眉,与唐纪修对视了数秒后,娇媚地笑了笑。
“好啊,你说,不过你先放手。”
唐纪修挑了挑眉梢,依旧握着她的手腕,满不在乎地反问。
“我要是不放呢。”
齐灿灿语气变得轻浮,调笑着望着唐纪修的眸。
“我怕我忍不住吃了你。”
她只能用这样的冷笑话来掩饰内心的悸动,面对唐纪修,她确实没出息极了。
唐纪修哼哼地笑了两声,随即真的松开了她,确切的说,是推开了她。他仿佛没有听见这句暧昧的话一般,慵懒地靠在了车背上。
“齐灿灿,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他顿了顿,稍稍侧过了脸,“离沈思勋远点,他不是沈承淮,不会傻到任你拿捏。别自作聪明,最后丢脸的还是自己,你好歹二十五了,长点脑子行不行。”
齐灿灿闻言有些震惊“你偷听我和他说话了?”她想到今晚对沈思勋做得一系列令人羞耻的举动,竟全数落在了唐纪修的眼中。
唐纪修但笑不语,没承认,也不否认。
“唐纪修,你是不是变态?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
齐灿灿有些恼怒,并觉得愈发好笑,不理她的,是他,要管她的,还是他。他不止一次嘲讽她丢脸,可是自尊是什么,早就被现实给消磨干净了。
就算齐灿灿心中对他有万般情愫,可也不代表她真的可以任他蹂躏。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根本不知人生艰难,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他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情做任何事,可她不同,她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回头便是万丈深渊,她只能借着别人一步一步往上爬,否则只会粉身碎骨。
齐灿灿轻笑了一声,故作轻浮地点了点自己的唇,已然没了他指尖的温度。
“三哥,你不要我了。我自然要找别人,不然你以为我要拿什么买名牌包包,靠在唐氏财团那点可怜的工资?怕是不能吧。”
她目光中闪着灿烂的光,嘴角是诱人心魄的笑。
“三哥,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让我为你守身如玉,那样太不公平了。”
唐纪修被齐灿灿的这句话给逗得噗呲一笑。
“忘记我说的话了?需要我再重复一遍?收起你那可怜的喜欢,你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
他幽幽地点起一根烟,将手搭在车窗上,转过脸朝着齐灿灿的脸吐了一大口烟。
“你可以试试,沈思勋会不会搭理你这样的女人。”
齐灿灿被呛得轻咳了几声,不知是不是被烟熏的,她眼睛竟酸得有些睁不开。
“我当然要试,没有人会拒绝送上门的漂亮女人,只要够风情,没有上不了的床。”
唐纪修闻言不再开口,就静静地抽着烟。半响后,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齐灿灿下车。
齐灿灿黯然一笑,他甚至连话都不想与她多说了,想必他现在定是更加厌恶自己了,可那又如何,都是讨厌,多一点或少一点,她不在乎。
齐灿灿吸了吸鼻子,推开车门,像逃命一般快速地离开了他的车。
第022章:回家
齐灿灿到家后,手机忽地连响了好几声,全是简讯。(.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发件人是银行,内容自然是钱。
她看着手机的屏幕,忍不住便笑出了声。这些钱的数目并不小,她用脚趾头都知道是谁给她的。因为这个银行卡号,只有她和唐纪修知道。
齐灿灿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这算什么?同情?亦或是怜悯?
他真的认为自己会为了买包包去卖。
明明是不想再搭理的女人,却是他名义上的妹妹。齐灿灿竟有一丝庆幸,还好是妹妹,若没有差池,没有变数。她永远都可以以妹妹的身份呆在他的身边,膈应他一辈子。
他是甩不掉她的,不是吗?
齐灿灿突然很感激唐景云,真是多谢他的收养之恩,让她廉价的感情可以得到一丝慰藉。
次日齐灿灿顶着双红肿的眼睛到了公司,她本来不爱哭的,可一哭起来便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止都止不住,到了白天她才深深觉得昨晚的自己多矫情。
“这是刚下来的文件。”
宋旭抱了一摞资料放在了齐灿灿的桌上。
“宋助理,大家一定觉得我是因为前男友结婚而郁郁寡欢吧。”
齐灿灿撑着脑袋,透过百叶帘看向外面的卡座,今天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姑娘们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
“难道不是吗?”
宋旭说得理所当然,这个部门几乎都是女性,看到齐灿灿的模样自然爱心泛滥,就差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了,只是谁都知道不再伤口上撒盐这个道理,对于沈承淮的一切大家都自觉地闭口不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齐灿灿朝着宋旭翻了记白眼,也没多解释。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唐纪修难过吧,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说多了都是不论。
“宾城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这些文件可以出差回来再处理。”
宋旭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拿出手机正在研究定何时的机票,由着事出紧急,恐怕不能耽误太久。
“宾城?”
听到这个城市,齐灿灿的心咯噔了一下。
“我可以不去吗?”
宋旭垂眸看了她一眼,直接无视了她的请求,不冷不热地回道。
“可能要与当地的官员打交道,带上几个公关一起,比较好应对。”
说罢他便出门安排一起出差的姑娘,丝毫不给齐灿灿再次开口拒绝的机会。
齐灿灿眯着眸,思绪愈深。
宾城。
与连城是相邻的城市,同样是座繁华的都市,惟其繁华,所以喧嚣,人在其中,最易迷失自己。
仔细想来,她竟然有近三年没有回去。那是她埋在心底,最痛最伤的一个秘密。
一场大火,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
她的家,原本也该是那里。
机票定在下午两点,齐灿灿中午回公寓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便赶去了机场。
一路上,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突然很想做一只蜗牛,害怕、逃避的时候,只要躲在壳里就好了,任外面风吹雨打,她都可以不管不顾。
仅一个小时的飞行,齐灿灿却觉着自己坐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齐灿灿颤抖着地闭上了双眼,回想起那栋被大火烧毁的房子,想起那些残骸和灰土,她知道那是家,但是已经回不去了。
到达宾城后,他们直接去了酒店。跟着一起来的两个小姑娘显得格外兴奋,似乎对比在公司,她们更乐意出差,毕竟结束后会有三天的假期,三天,足够把宾城玩一圈了,且不用自己掏腰包。
宋旭看了看表,在她们进房间的时候交代了一声。
“六点有饭局,提前一个小时在大厅集合。”
宋旭将行李放回房间,刚准备洗个澡,门却被叩响了。
齐灿灿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外,冲着宋旭笑了笑。
“宋助理,陪我去一个地方。”
齐灿灿见宋旭有些犹豫,便又加了一句。
“很快,不会耽误很多时间。”
目的地是一家私人医院,规模颇大,设施也十分齐全。
齐灿灿熟门熟路的上了三楼,直直地立在一个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口看向里面静静躺着的老人,他的嘴上套着呼吸器,消瘦得令人发指,周围都是医疗仪器,仪器上闪着微弱的红光,苍老的双手上插满了管子,面色虽然苍白但却特别安详,仿佛只是在熟睡一般。
齐灿灿的肩膀愈发颤抖,双腿也开始发软,她抓住了宋旭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才不至于倒下,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宋旭虽不明所以,可却也安静地陪伴着她。
过了不到十分钟,齐灿灿便转身上了医院的天台,宋旭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眉心不自觉地拢了拢,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齐灿灿,难过一词在他眼中,与齐灿灿格格不入。
齐灿灿靠在栏杆上,从包中摸出一盒烟,她将烟叼在嘴上,手却颤抖得厉害,几次都未点上。
宋旭见状从她手中拿过了打火机,特别耐心地为她点好后,站在她的身侧,一言未发。
齐灿灿故作淡定地吐着烟圈,半响后,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
“那个人……是我爷爷。”
宋旭显然有点不敢相信,他对于齐灿灿的身份略知一二,她是孤儿,人竟皆知,可她竟然说她有亲人。宋旭抿了抿嘴,默了片刻,说。
“齐经理的压力,我明白。”
齐灿灿闻言噗呲一笑,她自然明白宋旭所指,他左不过以为她是因为医疗费用才那么拼命,才会不顾及的游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可惜他猜错了。
“医疗费用一直都是唐董在付,我根本不用担心。”
随即齐灿灿拍了拍宋旭的肩膀,恢复了往日轻浮的娇笑,笑说。
“你不用把我想得那么伟大。”
宋旭只低着头,并未回答,跟着她一起离开了医院。他似乎理解了齐灿灿对于来宾城出差的逃避,她也许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可眸中却带着难掩的悲伤。宋旭不由唏嘘,再坚强的人,都会有柔弱的一面,齐灿灿亦是如此。
第023章:偶遇
宾城的项目只是普通的房地产开发,中途似乎遇到了一些不愿拆迁的钉子户,其实钉子户最好解决,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无弹窗广告)
可有人却不是这么想,唐氏财团是快大肥肉,自然会有图谋不轨的人想趁机分一杯羹。
都说经商的必须和政客打交道,并非没有道理的,毕竟能避免许多没有必要的麻烦,这次的项目开发,刚好落在这位刘全的地盘,原本唐氏财团势力雄厚,本不会有这场饭局。可刘全任钉子户吵闹,等他们发现准备公关的时候,新闻竟然炒出了一定的热度。
唐氏财团向来注重口碑,打着良心企业的标杆,总不能做一些祸害老百信的事。
“齐经理,我也很为难的,你知道的,有些媒体就是不长眼,屁大点事儿就爱吵吵。”
刘全左右两侧坐着齐灿灿带来的公关,脸上写满了满足,特别享受其中。
“哎呀,刘哥,那还得您多费心不是。”
齐灿灿为自己倒了一满杯酒,自顾自地与刘全桌上的酒杯碰了碰。[]
“只要刘哥出马,我相信没有摆不平的事。”
对于这种贪婪好色的主,只要尽可能的顺着他的喜好阿谀奉承几句,他自然不会拒绝。
可刘全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带过来的几个传说中的同事,一个比一个能喝,这倒让齐灿灿有些手足无措,宋旭一个大男人,形同虚设,起不了半点作用,即使他想起作用,这些个老色鬼也不爱搭理他。
跟着来的两个姑娘原是很能喝的,奈何一山更比一山高,一连数杯下去,自然也是有些受不住了,桌上的菜几乎没有动,酒倒是开了一地。
做齐灿灿这行的,基本是靠脸和嘴,奈何这些老色鬼油米不进,就是要她们喝,除了喝酒,说什么都不好使。
两个小姑娘双双倒下,全场只能靠齐灿灿撑着,可她就这么一个胃,更不可能千杯不醉。
“刘哥,光喝酒多没意思,我让宋助理定了一个包厢,不如我们一起去唱唱歌。”
齐灿灿说着,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还挑了挑眉。
刘全一听便会意,满脸堆着笑应了。
中途刘全接了个电话,看他的表情便知电话那边的人来头不小,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挂了电话,笑着对齐灿灿说。
“齐经理,一会儿有个朋友一起,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刘哥开心就好。”
齐灿灿听到还有人要来,心不由一紧,他的朋友,估摸着与他半斤八两,不过好在这种声色场所会提供包厢服务,应对起来没有那么吃力,大不了一会多叫几个美女作陪,也就是多花点钱的功夫。
人间天堂是宾城近几年崛起的娱乐会所,光是名字听起来就让人浮想联翩,想必服务不会差。连普通的迎宾都腰细腿长,里面的公关更是不用多说了。
齐灿灿进多了这种场所,自然也比较麻木了。
待他们入座后,齐灿灿为他们一个叫了两个女人作陪。趁他们玩得正嗨的时候,齐灿灿将带来的两个小姑娘拉去了洗手间。
一进洗手间,她们一人一个坑肆意的呕吐起来,齐灿灿就淡淡地靠在一边看着她们吐。
“齐经理,他们也太欺负人了。”
“是啊,基本都是我们在喝,他们的杯子简直是留着养鱼!”
“我受不了了,再喝真的走不了路了。”
齐灿灿蹙了蹙眉,一手拉着一个将她们扶了起来,说实话,看到她们的样子,她也心生怜悯,曾经的自己,与她们无异。可今晚好歹他们做东,若是让姑娘们先回去了,怎么说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一会儿进去找个角落坐着,实在不行他们说话的时候搭几句就好。”
齐灿灿就这样托着她们一步一扭腰的走进包厢,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像个老鸨。
“不好意思,刘哥,我的姐妹有点不舒服。没有等太久吧?”
齐灿灿用着一贯的嗲声嗲气,推开了包厢的门。
可包厢的气氛却与之前有些不同,刘全和他的同事们似乎没有那么放肆,倒是显得正经了一些,他们中间坐着一位衣冠楚楚,面带桃花的男人。
迷离的灯光下,齐灿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依旧高贵不失文雅,一举一动都带着非凡的气质,在人群中竟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第024章:好久不见
“沈先生,好久不见。[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齐灿灿朝着沈思勋招了招手,对于他的出现,齐灿灿感到特别意外,她从未想过刘全所谓的‘朋友’会是他。他们,还是挺有缘分的,在远隔万里的城市,都能偶遇。
齐灿灿带着笑,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身边,毕竟大家都有人陪,他独身显得太孤单了些。再者除了他身边,其他位置都被坐满了。
“昨晚才见过,很久吗?”
沈思勋丝毫没给她面子,直接点破了她的谎言。
只是这句话,在外人听来,却有一丝莫名的暧昧。夜晚,总是让人浮想联翩。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晚上能做什么,都心知肚明。
齐灿灿被他这话呛得有些尴尬,原本不过是句寻常的问候,也只有他会深究,咬文爵字,真的一点风情都没有,倒是可惜他这张俊脸。
刘全眼带欣喜地望向他们,看模样,他们似乎很熟络。
“两位认识?”
沈思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齐灿灿抢先一步,她调笑着挽上了刘全的手臂,冲着他挤了挤眼睛,压低了音量,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
“不瞒刘哥,我与沈先生其实……”
齐灿灿表情神神秘秘的,眸中还带着一丝小暧昧,故意没把话说完,她的欲言又止让刘全深信他们的关系不简单。
不对,是不单纯。
可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她现在觉得沈思勋特别好用,比会喝酒的公关好用多了。傻子都能看出来刘全对沈思勋的忌惮,齐灿灿左不过想狐假虎威一次,能一次性解决好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果不其然,因为齐灿灿的这句话,刘全对她不再像方才般轻浮,义正言辞并信誓坦坦的保证道。
“齐小姐放心,您担心的事,不会有任何差池。”
刘全双手交握,脸上带着谄媚般的笑容,连对她的称呼都换了。
“若是齐小姐方便,可要在沈总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齐灿灿回以微笑,小手特别仗义地拍了拍刘全的肩头。
“放心,一定的。”
齐灿灿轻浮的举动全数落在了一侧沈思勋的眼中,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的谈笑风生,她的游刃有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他原本还怀疑齐灿灿是跟着自己来的宾城,而并非偶遇,只觉得这女人城府够深,可看她这模样,似乎是自己想多了。
齐灿灿玩得挺开,又是唱歌又是摇色子,喝起酒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丝毫没有豪门千金该有的矜持,样子倒更像一个久经战场的,小姐?沈思勋刚好相反,无论谁主动与他搭讪,他始终都是一个表情,敬的酒倒是会喝,可话却不会超过三句,久而久之,也没人会去自讨没趣了。
沈思勋坐了约一小时,便起身要走,他本就不喜这种场合。
刘全见状自以为聪明识时务的推了一把身侧正在和小姐们猜拳的齐灿灿。
“沈总要走了。”
齐灿灿抬眸,看着沈思勋起身,只点了点头,便又回过身与小姐们嬉笑了。女人多好呀,又软又香。
刘全只当齐灿灿在害羞,随即又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
“没事,你走吧,我就当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呵呵。”
还没等齐灿灿拒绝,他不由分说得把她扯了起来,往沈思勋怀中一推,还递了个‘我懂的’的表情。
“沈总今天刚到,怕是累了。先回去休息也好。”
沈思勋先是蹙了蹙眉,垂眸看着怀中因为喝酒而面色红润的齐灿灿,随后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特别绅士的扶着齐灿灿的手臂,朝着刘全点了点头,惜字如金般的只吐出一个字。
“嗯。”
齐灿灿微微一愣,对于沈思勋的配合,她表示有些惊讶。
可现在她走了不知如何面对沈思勋,留下来却也证明了她之前只是在说谎。所以说,人还是不能说谎。这不,自己埋了个坑往下跳。
犹豫了数秒后,齐灿灿还是跟着沈思勋的步伐离开了包厢,走前还不忘给宋旭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见好就收,自己先滚了。
第025章:来日方长
出了人间天堂,沈思勋的司机已经把车泊好,停在了路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等他上了车,齐灿灿依旧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半响,沈思勋按下了车窗。
“上车,我送你。”
看着他的表情毫无异样,齐灿灿也算放下了心,冲着他笑了笑,也没有推脱。
“你与刘全说了什么?”
他们各座在车位的一侧,中间空出了一个很大的位置。
“没什么呀,我就说我很喜欢沈先生。所以他特别好心的给了我一个机会粘着你。”
齐灿灿侧过了脑袋,眼底带着璀璨的光芒,毫不避讳地对上了沈思勋的眸。
“刘哥人真的挺好,不仅风趣而且特别聪明。”
沈思勋闻言勾了勾唇角,对于喜欢这个词,齐灿灿似乎向来不吝啬。可她却能边说着喜欢,边夸奖别的男人。
“哦?是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笑道。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齐灿灿歪了歪脑袋,反问。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沈思勋的眸中带着一丝探究,随即特别直白地说了一句。
“我看到他拉你的手了。”
“呀,沈先生,我可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
齐灿灿调笑着看着他,下一秒,她猛然靠近,将脸贴在了沈思勋宽厚的胸膛上,抬手拉住了他的大手,绕过自己的颈,附在她的手上,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给沈思勋拒绝的机会。
她仰着脸,笑说。
“现在你也拉我的手了,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忽如其来的亲近,使得沈思勋身体一僵,他的鼻尖传来齐灿灿的气息,带着掺杂了酒气的香水味,却特别的好闻。他并未推开齐灿灿,就任着她静静地靠在自己的怀中,他们紧靠在一起,姿势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为什么选我。”
沈思勋不再看着她,而是将目光瞥向了车窗外。他明白,她并非一个单纯的女人,接近他,想必也是带着目的的。
齐灿灿心里不由一紧,可动作却依旧淡然,低头玩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脑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特别认真地重复了一边。
“喜欢你呀。”
话落沈思勋眉头微微一拢,车子正好停在了他住的酒店楼下。
他稍稍低头,视线幽幽地落在了齐灿灿的脸上,抬手轻轻地拂过她柔顺的发丝。
“你如何证明?”
“陪你睡,怎么样?”
齐灿灿脱口而出,不带一丝犹豫。
沈思勋却笑了,他松开了齐灿灿。
“如果今天我不在,你是不是也陪刘全睡。”
他依旧保持着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语气却冰冷的骇人。他甚至开始怀疑齐灿灿是不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爬上任何一个男人的床。他记得曾经沈承淮对他说过,齐灿灿,是一个特别善良的姑娘。而他所认识的齐灿灿,并非沈承淮口中那么单纯无害,反而是个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的女人。
“当然不会,我也是看脸的。”
齐灿灿故作轻浮,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他既然认为自己是个轻浮放荡的女人,她何不顺着他的意,毕竟装婊子比装绿茶轻松得多。
“所以,要不要我陪你睡?”
她再次开口,依旧直白露骨,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就像是别人说今天吃什么一样顺其自然。
“别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沈思勋的眸光深了几分,半响后,他拉开车门下了车,对着司机轻声交代了一句。
“送她回去。”
汽车平稳地开在路面上,齐灿灿闭着眼睛靠在车背上。
她手中握着手机,而手机亮着微弱的光,屏幕上毅然出现了一行字。
――沈思勋在宾城。
是呀,他确实在。
而且,他比他们想象中,还与自己有缘些。
第026章:刻骨铭心
齐灿灿下了车后,也没着急进酒店,在楼下公园暴走了好几圈,她这个时候需要冷静,她得好好地理一理现在复杂错乱的关系。(.无弹窗广告)
唐纪修倒是说对了,沈思勋确实没有沈承淮好忽悠,这男人面上看着十分好相处,实则内心拒人于千里之外。若是要接近他,首先得让沈思勋抛开她是自己弟弟前女友这件事,总之同样的套路是行不通了。
齐灿灿虽然不知唐景云打得什么注意,可他似乎太开得起她了,以为她真能大小通吃。她都这般投怀送抱了,可沈思勋依旧坐怀不乱。
齐灿灿带着一身臭汗回到酒店,却发现宋旭等在她的门边。
“我前脚走,你后脚就跟出来了?宋助理,你一点儿也不专业。火急火燎的回来,又没人暖被窝,我真的觉得你的人生特别无聊。”
她说得挺认真,宋旭也许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趣最不近女色的男人,即使常常与她进出声色场所,也颇有一些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真是好大的一朵白莲花,只可惜,他是个男人。[]
宋旭靠在墙边,闻言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随后递了一份资料给齐灿灿。
齐灿灿接过后一瞧,大喜。
“他们之前说什么都不愿让出这块地,才一个晚上,他们就松口了?”
齐灿灿嘴角噎着一抹坏笑,抬手摸了摸下巴,边点着头边上下打量了宋旭一圈,笑说。
“啧啧,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好这口。宋助理,你为公司做的牺牲,我看在眼里铭记于心,哎,委屈你了。”
话落还怜悯般地拍了拍宋旭的脸颊。
宋旭开始没懂,等反应过来后觉得背脊一紧,鸡皮疙瘩也跟着起了一身,语气十分不悦道。
“齐经理,你想哪去了?”
“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因为沈总。你和他……”
宋旭欲言又止,脸上带着深深地探究。传闻沈氏集团的大少爷沈思勋油米不进,他又是何时与齐灿灿认识的?按理他刚回国不久才对。
“对呀,就是你想得那样。”齐灿灿咧着嘴笑了笑,“你别吃醋呀,你放心吧,你永远是正房。”
宋旭原本板着的脸更沉了,他有些不自在地扭过了脑袋,打断了齐灿灿的调戏,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刘全那边已经搞定了,应该可以提前回连城。明早我会与公司联系……”
他的话还未说完,齐灿灿便推开了房门,还顺便打了个超大的哈欠。
“嗯嗯,知道了,你处理就好。我有点累,先洗洗睡了。”
齐灿灿踏进房间前转身瞥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的宋旭,忍不住打趣道。
“还不走,要给我暖床?”
宋旭蹙着眉,低下了头,道了声晚安就匆匆离开了。
齐灿灿不由啧啧了两声,跟了自己那么久,脸皮还是那么薄,一点都不好玩。
事情已经解决了,齐灿灿不想在宾城多呆一刻,每停留一秒,她都觉得无比害怕,她害怕这里早已变了模样的街道,一草一木都会让她触景伤情,连广阔的天空都让她觉着分外压抑,只因这里是宾城。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会梦见那场吞噬了一切的大火。
时间的流逝并不能帮她遗忘,只会随着岁月的累积愈发刻骨铭心。
齐灿灿将一身的臭汗洗干净,掏出手机,默默地买好了明早回连城的机票,她不想打扰其他人游玩宾城的兴致,也不想委曲求全的陪同。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
她时常安慰自己还年轻,还可以再逃避几年。
放下手机,齐灿灿忽地想起了什么,特别认真的坐在床上编辑了一条废话连篇的简讯。大致内容是宾城值得游玩的景区。
她发完后才安心地躺下,左右不过五分钟,那头便有了回复。
――复制粘贴的很认真,有空我会去看看。
齐灿灿看完后噗呲一笑,快速打了一串字。
――我一个字一个字打的,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
可打完后她又删了。
心情也跟着跌入了谷底,对啊,虽然离开那么多年,她对宾城依旧了如指掌,毕竟是孕育了她的土地,无论她如何抗拒避讳,也早已深入她的心底,遗忘,谈何容易。
第027章:回来吧
齐灿灿隔天起得很早,收拾好为数不多的行李,还顺便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才不紧不慢地离开了酒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去机场前她发了条简讯给宋旭,随即便关了机。
上了的士后齐灿灿一直在闭目养神,有关宾城的一切,她不想再多看一眼。
到了机场她看了看时间,觉着还早,正准备随便找家店吃个早餐再登机,忽然有人喊住了她。
“姐姐……”
齐灿灿闻声愣在了原地,久久都未回头。
一个人到底可以多倒霉?倒霉到总能碰见不想再有任何交集的人。
“姐姐。”
女孩见齐灿灿没有反应,小跑了两步站在了她的身前。
高高的马尾,洗得泛白的牛仔裙,一如往日般清澈透亮的双眸,眉宇间带着些许稚气,嘴唇的弧度,精致的脸型,与齐灿灿如出一辙。
而齐灿灿最介怀的,便是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
“姐姐,我听别人说在医院见到你了,一直不敢相信,我在这里等了好久……”
女孩擦去了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天真无邪地对齐灿灿笑了笑。
“姐姐,你回来了。(.)”
相比女孩的兴奋与开心,齐灿灿显得格外冷漠,半响,她才幽幽地吐出了几个字。
“齐悦,我说过,不要叫我姐姐。”
“可是……”
――咕。
齐悦还未说完话,肚子便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抗议。她低垂着眼眉,似乎习惯了齐灿灿的冷淡,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舔了舔干渴的嘴唇。
“姐姐,我饿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就守在机场门口,生怕错过齐灿灿,到现在都滴水未进。
齐灿灿拧着眉,低叹了口气,领着她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
饭菜上来后,齐悦狼吞虎咽地吃着,可眼睛却一刻都未从齐灿灿身上离开,导致她的嘴角沾满了米粒,看起来特别的邋遢。
多年未见,这幅无辜的模样只增不减,真是我见犹怜,可惜齐灿灿并非一个母爱泛滥的人。
“我不会走,你慢慢吃、好好吃。”
齐灿灿有些嫌弃地指了指她的嘴角,语气颇冷。
“不要装可怜。”
齐悦虽然点头答应了,可依旧吃得很快,吃完后她拿纸巾擦了擦嘴,像是鼓起巨大勇气般抬手拉住了齐灿灿的。
“姐姐,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手背传来了的温暖让齐灿灿心中不由一紧,她抿着唇,好半天才回了一句。
“卖身养家,你觉得过得好不好。”
她说得直白,丝毫不避讳。
“姐姐,我……我现在已经签到公司了,你回来好不好?”
齐悦的语气中充满了祈求,她明白,齐灿灿这次离开,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再见。
“回来?”
齐灿灿低笑着拍开了齐悦的小手,齐悦不提,她差点忘了,她这个样貌姣好的妹妹,是学表演的。
“还在做飞上枝头便凤凰的明星梦?天真也要有个度,齐悦,你不要忘了,是我,不计前嫌,一直养着你这个小三生出来的孽种,我给你的钱不够吗?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你永远只会装可怜,以为掉几滴眼泪就能弥补一切了吗?还请你不要记错了,真正可怜的,是我。”
她勾起了唇角,看着低头抓着裙角的齐悦,心里莫名地泛起一阵心酸,齐悦并未做错什么,不过是上一代的恩怨,齐灿灿强加于她的身上罢了。可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常年服着安眠药,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她怎能不恨?
虽然家已经没了,可是疼痛依旧长存在她的记忆之中。
拜小三所赐,她的童年几乎都是灰暗的,父亲不着家,母亲不疼爱。
她该拥有的一切,都被这对母女毁了。
“觉得愧疚?要是真愧疚,你代替我出去卖如何?你成年了吧?对了,反正做你这行的迟早要卖,提前一点时间你也无所谓的吧。”
齐悦努力地忍着眼泪,将脑袋埋得很低,不敢再直视齐灿灿的双眼,片刻后她吸了吸鼻子,夹杂着哭声坚定地回道。
“只要姐姐能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齐灿灿闻言轻呵了一声。“够了。”旋即从包中甩出一张黑卡,丢在齐悦的桌前。
齐悦终是抬起了头,抓住了齐灿灿的衣角。
“姐姐……”
“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齐悦颤抖着收回了手,看着齐灿灿毫无留恋的背影,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哭够后才从包中掏出了手机。
“姐姐她……不愿意带我去连城。”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猜到了这样的结果。
“无妨,下个月我会安排你过来。”
“可是我还要上课……”
“学校那边,你无需担心。”
齐悦默了片刻,紧握着手中的手机,转身依依不舍地看向齐灿灿背影消失的方向。
“好!”
第028章:大儿童
齐灿灿直直地站在机场洗手间的镜子前看了自己许久后,大笑了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笑声听着十分岑人,一旁抱着小孩的女人有些不解地望向她。
“小姐,你还好吗?”
“好?”
齐灿灿瞪了她一眼,将架在额间墨镜扯了下来,甩在了水池中。
“帮爸爸的小三养女儿,你能好?”
由着齐灿灿扯高了嗓门,女人怀中原本熟睡的孩子被她的声音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女人也像看神经病一样瞥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有病’,哄着孩子走开了。
听到孩子哭,齐灿灿心里更加烦躁了。齐悦在她的眼中和这孩子没什么区别,屁大点事都能挤出眼泪。
她看了看水池中支离破碎的墨镜,憋了憋嘴,说实话,摔完后她还真有那么一丝后悔,毕竟这墨镜不便宜,且跟了自己好几年,她想了半天,还是捡起了已经不能再用的墨镜塞入了包中。没办法,她这人还真有点念旧。
打开包后齐灿灿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一些,齐悦不知何时在她的包中塞了一个小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电话号码,看模样应该是写得挺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可惜齐悦白费心思了,齐灿灿想都没想便将纸条捏做一团,丢入了垃圾桶中。
直到下飞机回了公司,齐灿灿才将手机开机。
出乎意料的是宋旭并未抱怨她提前离开,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好’字。
齐灿灿只顾着看手机,并未注意电梯里下来的人,直直地就撞了上去,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鼻子要断了。
她恶狠狠地抬眸却对上了唐纪修含笑的双眼,骂人的词语硬是堵在了嘴边没喷出来。
“三哥好。”
齐灿灿柔下了嗓音,捂着鼻子退后了两步,给唐纪修让出一条道。好狗不挡路她还是知道的。
“这么快就卖完回来了?”
唐纪修丝毫不顾及身边还站着秘书,开口直接嘲讽。不过也是,他不需要在意,毕竟他的这位女秘书也算见证了他们之间不伦的男女关系。
“是呀,腰酸背疼。”
齐灿灿也没恼,咧着嘴冲他笑了笑,他的讽刺于她而言早就习以为常。
“现在鼻子也挺疼。”
唐纪修闻言轻哼了一声,旋即抬手拽住了她的衣领。
“和我去接个人。”
齐灿灿挣扎着扭了扭身子,凭什么?她很忙的好不好,再者她已经不是唐纪修的情妇了,凭什么任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三哥,我可以不去吗?”
“可以。”
唐纪修想都没想就应了声,可手依旧没有松开,不顾她的反抗拽着她便走出了大厦,不由分说地将她塞进了路边早已泊好的车中。
齐灿灿上车后理了理被拽得皱巴巴的衣领,一脸不悦地瞪着唐纪修。她倒是想开门下车,可车子先一步启动了,她还年轻,即使再不满也不想跳车死个不明不白。
“三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
前脚答应自己可以不去,后脚就强行拉上她。
说过的话做不到,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是吗?你说说看我犯什么法了?”
唐纪修嘴角噎着笑,看模样似乎心情不错。
“光天化日下,拐卖儿童!”
齐灿灿表情还挺严肃的,顺带还甩了甩头发,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吧。
“儿童?”
他半眯着眸,上下打量了齐灿灿一圈,后又赞同般地点了点头,幽幽地回了句。
“智商确实挺像儿童。”
“你!”
齐灿灿深觉自己争论不过他,终是闭上了嘴巴,悻悻地将脸撇向了车窗外,心里骂了他无数次变态。半响后齐灿灿转了转眼睛,随即掏出了手机,煞有介事地放在了耳边。
“喂,你好。”
“什么?你回来了?怎么不早说!”
“现在吗?好吧,你等我……”
齐灿灿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唐纪修忽地噗呲一声笑着打断了,转而伸手拉住了她举着手机的手。下一秒,手机离开了她的耳朵,齐灿灿心里十分不满地低骂了一声,但面上还是带着十分甜美的笑容。
“三哥,不好意思啊,我闺蜜从国外回来了,特别突然,你看她人生地不熟的。我得去接她呀,所以……”
唐纪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微微扬起下巴。
“手机拿反了。”
第029章:情敌
坐在前排的秘书和司机挨着面子实在不好意思笑出声,差点憋成内伤。
齐灿灿倒也淡定,被揭穿后也没反驳,脸不红心不跳地默默将手机放回了包中,索性闭着眼靠在了车椅上。反正也走不了了,她也懒得再费唇舌。
“演技不错,可惜道具不给力。”
齐灿灿无视了唐纪修的‘夸奖’,继续闭着眼装死,这眼睛闭久了,困意也渐渐地袭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过了约一小时,唐纪修拍了拍她的肩,一脸嫌弃道。
“擦擦口水,下车。”
说齐灿灿城府深,好像并非那么回事儿,毕竟才被无情的揭穿,下一秒竟然真的可以睡着。
齐灿灿睡眼蒙眬地伸了个懒腰,也没多想,跟着唐纪修下了车。
眼前正是不久前刚离开的飞机场。
对了,他是说过要来接人。
齐灿灿正嘀咕着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让唐纪修亲自接机,怀着一颗八卦的心,她老老实实地站在唐纪修的身后,顺着他的目光往出口看。
下一秒,齐灿灿就后悔了,她不仅后悔去了公司,更后悔没有豁出去跳车,此时此刻她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狗眼。
一个身着白裙的女人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朝唐纪修走来,目光特别温柔,也不顾来来往往的人群,扑向了唐纪修的怀中。
“纪修,好想你。”
这声音从她的口中说出格外的娇嗲,在配上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凹凸有致的身材,想必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
唐纪修满眼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俯身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我也很想你。”
齐灿灿被这句话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失落,这句话,唐纪修从来只会在床上与她说,且多半是想哄她卖力点而已。
女人先是看到了唐纪修身侧的秘书葛珍,同样张开手臂抱了抱她。
“珍姐,许久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女人似乎和葛珍很熟络,而不苟言笑的葛珍被女人哄得一愣一愣地,齐灿灿暗自翻了记白眼,果然,全世界的女人都是一样,即使知道是奉承客套,依旧爱听夸赞。
齐灿灿憋了憋嘴,本想趁他们不注意先行离开,省得看久了糟心。可有人偏偏不让她如愿。
唐纪修用余光瞥了齐灿灿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
“闻芮,灿灿听说你回来,一路上高兴的不行,一直嚷嚷着要来接你。”
齐灿灿闻言便冷下脸,在心里轮流问候了一圈唐纪修的祖宗十八代,他明知道她之前口中所谓的闺蜜不过是信口胡诌出来的,再者他也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的谎言。他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气得齐灿灿差点原地爆炸。
袁闻芮这时才注意到躲在唐纪修身后的齐灿灿,眼中闪过了一丝厌恶,但很快地换上一脸温柔。
“是灿灿啊。”
袁闻芮本想装个样子也抱抱她,可齐灿灿眼明手快地闪开了。要说她与袁闻芮的关系,至多只算个认识而已,若要深究,也该是情敌,跟闺蜜、朋友丝毫搭不上边。
“呵呵,欢迎回来。”
齐灿灿墨迹了半天,才敷衍地吐出了一串字。
袁闻芮并没有因为齐灿灿的闪躲而感到尴尬,转身环上了唐纪修的手臂,微微仰头,笑说。
“灿灿还是那么活泼。”
唐纪修只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多聊齐灿灿。
两人你侬我侬,像足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不对,他们本来就是情侣,也不对,真正意义上说,袁闻芮是唐纪修的未婚妻。
齐灿灿依稀记得几年前听到唐纪修订婚时的愤怒,她当时恨不得立马冲去纽约和唐纪修同归于尽。
可惜,她没钱买机票。
到后面她也淡定了许多,并不是因为释怀了,而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只要不结婚,她还是有机会的。事实证明她太傻太天真,即使没有袁闻芮,还会有别的女人,换而言之,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也轮不到自己。
第030章:闪闪发光的电灯泡
上车前,唐纪修特别绅士地为袁闻芮打开了车门,袁闻芮微笑着俯身坐了进去,原本唐纪修想跟着进去,齐灿灿却先他一步坐上了车。(.)
“闻芮,你那么久没回来,连城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齐灿灿故作亲热地拉着袁闻芮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要膈应人是吗?她也会,她齐灿灿最喜欢坐在情侣的中间了,他们又能拿她怎样?
齐灿灿的表情特别丰富,带着一丝沾沾自喜,还顺带挑眉瞥了唐纪修一眼,眸中分明写着‘有种咬我呀’,挑衅意十足。
唐纪修对于齐灿灿幼稚的行为报以冷笑,向来脑袋少根筋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特别聪明。片刻后,他拉开了副驾位车门坐了进去。
葛珍则坐到了齐灿灿的身旁。
“确实很久了,不然灿灿陪我逛逛街?我带回来的衣服不多,这天马上就转凉了,我总不能冻着自己。”
袁闻芮微笑着发出了邀请,齐灿灿还没来得及回答,唐纪修便先替她拒绝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坐了那么久飞机,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
齐灿灿心底冷哼了一声,心疼是吗?她偏不给唐纪修这个献殷勤的机会,再者回去休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做一些成人之间的游戏,她不乐意。
“好啊,我最喜欢逛街啦。”
*
到了商场齐灿灿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白富美,买买买都不带眨眼的。
齐灿灿莫名其妙又被秀了一脸,唐纪修对袁闻芮真是宠爱万分,简直嫉妒得她牙根痒痒。相较之下,唐纪修对她的耐心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
逛了一下午街,葛珍接过袁闻芮的所有战利品,先行离开了。
终于可以吃上热腾腾的晚餐,齐灿灿从未有一刻这么饿过,也许是心太累,消耗体力。
这是一家特别有意境的西式餐厅,唐纪修与袁闻芮都特别优雅地用着餐,期间唐纪修还很贴心地为袁闻芮切好了牛排。
对比他们的细嚼慢咽,齐灿灿简直像是饿狼扑食。
挥着叉子往牛排上狠狠一戳,也没切,直接放在嘴边啃了起来。她现在只想化悲愤为食欲,管它什么文雅淑女,都滚一边去吧。
唐纪修对于齐灿灿的吃相并未苛责一句,目光全然放在袁闻芮的身上。袁闻芮也努力地忽视齐灿灿,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形象的女人,且说到底齐灿灿还是一个豪门千金。
“纪修,我们一会去酒吧坐坐吧。”
袁闻芮吃完后拿手巾擦了擦嘴角,撒娇般地环上了唐纪修的手臂。
“以前在纽约,我们总是一起去酒吧玩,现在想来真的特别怀念。”
齐灿灿忍不住轻啧了一声,酒吧,是调情的最佳场所。
唐纪修果然是个不正经的变态。
对于袁闻芮的请求,唐纪修想都没想便答应了。面对袁闻芮,唐纪修总是特别好说话,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许都会满足。
“灿灿一起吧?”
齐灿灿是想拒绝,说实话,她今天却是有些累了。
可电灯泡要做到底,她向来都是个有始有终的人。
“好呀。”
可能是年纪来了,齐灿灿竟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场所。
唐纪修与袁闻芮拥坐在一起,由着四周十分吵杂,齐灿灿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看表情也能猜出个一二,左不过是些腻死人的甜言蜜语。
齐灿灿独自喝着闷酒,感觉十分无聊。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即唤来了一个服务员,附在他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五分钟,他们的卡位前站了一排英俊潇洒的男公关,这种地方的男人,相貌好不说,身材还特别诱人。
齐灿灿认认真真地把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齐灿灿觉得特别爽,感觉自己像极了古代的皇帝,可以随心情宠幸自己的后宫佳丽。半响后齐灿灿抬手指了指站在最中间的男人,调笑着冲他眨了眨眼。
“就你了,过来。”
第031章:有钱任性
“谢谢老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男人被选中后眼中溢满了欣喜,毕竟齐灿灿长得漂亮又年轻,陪她一点都不吃亏,这是他数月来接过最棒的客人了。
男人还没坐稳,齐灿灿便环住了他的脖子,极其暧昧地往他怀中蹭了蹭。
“小哥,随便喝,本宝宝有钱!任性!”
齐灿灿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特别开心地为他倒了一杯酒。唐纪修可以找女人,她自然也可以找别的男人,再者她独自一人坐着,多少有些心酸。她今天还真想放纵一次,尝尝沾花惹草的滋味。
男人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一点都不拘束,特别爽朗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纪修暗自瞥了一眼和男公关如胶似漆的齐灿灿,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寒意。[.超多好看小说]
“纪修,灿灿似乎很开心。”
袁闻芮似乎感受到了唐纪修的目光,抬指在他的胸口点了点。
“你呀,对妹妹真是放任。”
唐纪修垂眸轻笑了一声,抬手挑起袁闻芮的下巴。
“吃醋?”
“讨厌,哪有。”
齐灿灿看着不远处打情骂俏的两个人,口里像吃了黄莲一般苦涩。唐纪修竟然一点也不在乎她放荡的举动,也是,美人在怀,其他人自然成了人肉背景。
她先前还以为唐纪修多少会有点吃醋,甚至期待他大骂自己一顿,让她赶快滚回家,毕竟她也无怨无悔地给他暖了那么久的床,不是说做多了会有感情吗?然而,他并没有。
齐灿灿自嘲般地笑了笑,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十。
“宝贝,你看哪呢。”男公关富有磁性的声音将齐灿灿的思绪拉了回来,“你还喝吗?”
在他的惊讶之下,齐灿灿再次举起了酒杯,朝着他晃了晃。
“我说了我有钱。”
齐灿灿又叫来了一打酒,呼着男公关一同喝。
“不醉不归!”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在唐纪修刚离开的那段日子,齐灿灿简直活的像个酒鬼,无法思考,无法正常生活,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如今的酒量多半是那时练出来的。
“老板,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那个男人。”
男公关毕竟在这种场合呆久了,看齐灿灿伤心欲绝的模样,自然能猜出一二,再者她的目光那么炽热,想必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察觉出来。
“放屁!”
齐灿灿醉眼朦胧地指了指男公关的鼻尖,放下酒杯直接操起了瓶子往口中灌,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流出,她却觉得万分舒心。
“他呀,是我的金主。不对,是前金主。”
男公关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不由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怀中搂着恋人还能带着情妇。
“他……”
“闭嘴,别提他。”
齐灿灿蹙紧了眉毛,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抱着酒瓶靠在了男公关的怀中,看吧,她向来不缺男人,她的世界,没有唐纪修依旧可以过得春光灿烂。
就算只有一个晚上也好,忘记唐纪修吧。
“他走了。”
男公关看着唐纪修与袁闻芮离去的身影,还是忍不住提醒了齐灿灿。
齐灿灿闻言从男公关的怀中跳了起来,原本搂在一起的两个人真的不见踪影了。
无情如他,他总是如此,离开永远都不会通知她一声。总之犯傻的只会是她,她竟然还会不服气的幻想些有的没的。
单恋实在是太痛苦折磨了,怪不得唐纪修急着甩开自己,原来是未婚妻要回国了,有了袁闻芮,自然不再需要她来暖床。
眼前摇晃着的灯光越发刺眼,恍惚间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少年时的唐纪修,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惜回不去了,她不是大雄,自然没有哆啦a梦的时光机。
齐灿灿哼唧了几声,直直地跌入了沙发中。她吸了吸鼻子,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努力坐直继续酗酒。
男公关本着金钱至上的理念,也没多做阻拦。他也很想怜香惜玉,可齐灿灿根本不给他机会。
直到齐灿灿将桌上的酒全数喝光后才肯罢休,酒精刺激着大脑,她竟然莫名地幻想出唐纪修与袁闻芮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心中犹如刀绞般难受。
半响后,她抬眸看向身侧的男公关。
“提供特殊服务吗?”
齐灿灿歪着脑袋,摸了摸男公关的脸颊。
男公关笑着点了点头,没人会拒绝这样的客人。
付了钱后齐灿灿直接攀上了男公关的手臂,将包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挂,借着他的力道歪歪扭扭地走出了酒吧。
第032章:特别丑
其实齐灿灿不过是句玩笑,她只需要男公关把她送回家就好了,说白了,她还真没那个胆和陌生男人滚床单。[.超多好看小说]
他们刚走出酒吧没几步,齐灿灿忽然觉着自己的身子失去了重心,直直地甩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原本搀扶着他的男公关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
她有些恼怒,想抬头骂他不敬业,可此时脑袋沉着无比,双眼发花,根本没力气,挣扎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软趴趴地伏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喝太多出现了幻听,她的头顶传来一记夹杂着怒火的男声。
“滚!”
下一秒,齐灿灿被狠狠地拽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弥漫在她的鼻尖,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晃了晃脑袋。
“三哥?”
唐纪修冷睨了她一眼,拉着齐灿灿的手臂往自己脖子上一绕,另一只手牢牢地锁住了她的腰。
对于唐纪修的突然出现,齐灿灿还是很惊讶的。
他离开,她觉着他去滚床单了。
他回来,她觉着他滚完床单了。
想到这里,齐灿灿心里窝起了一团莫名火,忍不住低声吐出了一串脏话,旋即双手一环挂在他的身上。
唐纪修微微蹙了蹙眉,扶着她的手松了许多,她本来就头晕,视线全是模糊的,由着他松了力道,齐灿灿倒头往前面一栽,刚弯至90度的时候她的眼睛豁然睁大,抬手就胡乱往唐纪修腰部附近用力一抓,唐纪修忽得一愣,停住了脚步。
齐灿灿就着手中的这股道力没有直接摔下去,慢慢地靠着他的腿跪坐在了地上,脸还顺势贴在了他双腿之间。
唐纪修眉头蹙成了川字形,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起,恶狠狠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离我远点。”
齐灿灿耳边嗡嗡作响,哪里听得清楚唐纪修的话,依旧贴着他摇头晃脑傻呵呵地笑着,手也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架势。
半响,唐纪修微微俯身推开了她。
“耍酒疯是不是?”
她需要耍酒疯吗,她是真的醉了好不好。
跟一个喝醉了的人讲道理,如同对牛弹琴。聪明如唐纪修,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齐灿灿揉了揉屁股,拉住唐纪修的手站了起来,再次环住了他的颈。
唐纪修不耐烦地推了她好几回,可齐灿灿像是弹球似得依旧不厌其烦的继续贴上来。最后齐灿灿直接扯住了他的领带,用地一拽。
他们之间的距离霍然拉近,齐灿灿身上浓烈的酒气让唐纪修有些不满地侧开了脸。
“三哥,袁闻芮的技术比我好吗?”
唐纪修冷笑了一声。
“当然。”
齐灿灿闻言愣了愣,寒意瞬时遍布了全身,明明还没入秋,她却觉得自己身处大雪纷飞的冬日。“哦,是吗。”她松开了唐纪修,还顺手为他抚平了领带,低垂着眸,身子往一旁的电线杆上一靠,十分艰难的从口中迸出一句话。
“那你去找她吧。”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她不稀罕了还不行?天下男人这么多,她开心可以睡个遍,唐纪修算个什么?
随后她往四周扫射了一圈,男公关早已没了影子,估摸着是被唐纪修的那声怒呵吓跑了。
唐纪修见状不由嘲讽。
“舍不得那个男人?”
“对啊,我是付了钱的。”
她确实付了钱,并且不便宜,只是目的与唐纪修想得不一样罢了。
齐灿灿哼哼地笑了几声,她受不了唐纪修的质问,她会误会,误会唐纪修是在乎自己的。
“三哥,你这样关心我,是不是喜欢我?”
话落放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他们相视无言,片刻后,唐纪修的唇角很淡地勾了一下,眸中带着深深的讥讽,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齐灿灿,你死不放手的样子,特别丑。”
说完这句话后,唐纪修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齐灿灿并没有开口挽留,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谁说女追男隔层纱?除非那个男人本就对你有好感,否则隔得就是铁丝网,还是通电的那种。
可是一想到以后唐纪修会属于别人,齐灿灿就特别想哭。
第033章:存在感
直到唐纪修走了许久以后,齐灿灿还在回味他刚才那句极其残忍的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这些话简直百听不厌,人犯贱的最高境界就是明知我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可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彩云去娶别人。
齐灿灿在路边冷静了许久才磨磨蹭蹭地回了公寓,打开公寓客厅灯的一瞬间,齐灿灿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原本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公寓,在她出差离开的两天时间里像是经历过一场暴风雨一般。
已经布满灰尘的电视机上有个明显的大洞,似乎是杯子砸的,碎片还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整张沙发被翻了个方向,地毯上全是凌乱的纸张,所有的抽屉全数被拉开,里面自然是被翻得凌乱不堪。
齐灿灿原本还有些混沌的大脑瞬时被吓清醒,心脏突突地跳了几下,她顿了数秒,眸光一沉,连鞋子都没换急急地冲向了卧室,踢开散落一地的衣裙和首饰盒,跪在了床边,掀开床单,用力地将席梦思一抬。
本该平坦无物的床板上躺着一枚精致的银色钥匙。
齐灿灿伸手将钥匙握在了手中,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她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嘴里不由轻声呢喃着。
还好没丢。
等她缓过神后,才掏出手机报了警。
足足等了两个小时,警察才来到她的公寓,似乎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他们特别淡定的拍了几张照片后,打着哈欠交代了几句。
“现在也晚了,你明天早上再来做笔录。”
“应该是普通的盗窃。”
“你自己看看有哪些贵重物品遗失,写在纸上,明早一起带来。”
他们走前,其中一个较年轻的小警察有些担忧地回头提醒道。
“你今晚最好别住在这里。”
齐灿灿蹙眉应了,可他们走后,她依旧没有离开公寓。
并非齐灿灿胆大,其实她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可她并没有能去的地方,更不想住酒店,毕竟酒店留给她的印象太差,那里的回忆,全数来自于唐纪修。[.超多好看小说]
也许是太没有安全感,齐灿灿几乎都没有睡着。
次日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去了警局。
她昨晚洗完澡认认真真地查看了一下遗失的物件,只要她能记起来的所有不见的东西,都一一写在了一张a4纸上。她没有放现金在家里的习惯,所以丢失的基本是一些首饰,并且价格不菲,齐灿灿平常虽然不爱戴,但是不表示她视金钱为粪土,说到底她认为自己还是比较财迷的。
其中一个警察接过了纸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字,不由有些吃惊,随后带着些许俾倪地看向齐灿灿。
“齐小姐,我们昨晚调了监控,并未发现有人进入你家。”
他顿了顿,将纸丢在了身前的桌上。
“当然,我们不会漏过任何死角,你住的毕竟是高档小区,防盗系统还是很完善的。”
齐灿灿一听就不乐意了,她嗖一下地站了起来,极度不满地嚷嚷道。
“这位警察叔叔是什么意思?你觉着我会无聊到自己把家翻乱然后报警吗?”
警察没有作声,就静静地看着齐灿灿。
他的架势令齐灿灿更加愤怒,她那么正经一个小姑娘,像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
“监控没有,就代表没发生过吗?我现在是受害者,你也看到了,我丢的东西价值数十万,想必不是什么小案件了吧?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你们不能看我文静就欺负我啊。”
警察也没多说,这案子确实蹊跷,按理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监控连只鸟都不会错过,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再者齐灿灿丢的东西确实值钱,看她的模样左不过二十出头,哪能有这样多贵重物品,又不是豪门千金,若真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也不会只住一个两居室的房子。
警察本想敷衍几句让她先离开的,可齐灿灿却不依不饶,这样子越来越像个无赖。
“齐小姐,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你为难?我更为难!总之你们必须好好地查清楚,否则我不会走的。”
警察无奈地蹙了蹙眉,稍微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齐小姐,你这是在妨碍我们的工作,若你还是这样不讲理,我只能请你的家人带你走了。”
齐灿灿正在气头上,哪管他的‘好言相劝’。
双方僵持了许久,最终电话还是打给了她所谓的‘家人’。
齐灿灿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地爆了几句粗口,抓起了手机。他们想必是把她当成吃饱了没事干的神经病,就差把她抓去看病了。
过了约一小时,唐纪修不紧不慢地来到了警局。
他扫视了一圈后看见了与警察争论不休的齐灿灿,默默地蹙了蹙眉。
“先生,你好,请问你是齐小姐的家人吗?”
警察先看见了向齐灿灿走来的唐纪修,暗暗地松了口气。他在警察局干了那么多年,从没见过那么能说的女孩子。
“二哥,我家进贼了,这警察非说我骗人!”
齐灿灿一脸不悦地转头,看到的却不是唐纪征,她愣了几秒,悻悻地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通话记录中显示确实是唐纪征没错啊。
“三哥,我……”
齐灿灿还没把话说完,唐纪修就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后淡淡地点了点头,齐灿灿看他的模样估计也不会帮自己,可没想到的是唐纪修竟摆出一个大家长的模样,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警察。
“为人民服为是你们的职责,我妹妹并非一个爱说谎的人,这次她的损失并不小,希望你们能认真处理。”
警察看到名片后,眼睛一亮,先不说唐纪修的身份,光是唐氏财团就足够有威信了。警察一副霍然开朗的模样,冲着唐纪修笑了笑。
“好好,唐先生放心。”
他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说着还给唐纪修倒了杯水。
齐灿灿无言以对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攀谈了几句后,跟着唐纪修出了警局。
由着昨晚他们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齐灿灿这会儿无法直视唐纪修的脸,她默默地系好安全带,静静地坐着,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尽量不引起他的注意。
说真的,她现在只想安静的做个美女子。
唐纪修用余光瞥了一眼齐灿灿,轻哼了一声。
“知道自己丢脸了?”
丢脸倒不至于,她没偷没抢的,至多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再者,她是受害者好不好,她为什么要觉着丢脸。
齐灿灿将头扭到了一边,特别轻声地嘟囔了一句。
“我明明打电话给二哥的。”
车内本就安静,齐灿灿的自言自语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唐纪修耳中。
“那么早,所有人都在吃饭。齐灿灿,我之前还真没看出来,你挺能的,卡在这个点打电话,想找存在感是不是?”
齐灿灿闻言尴尬地低下了脑袋,唐纪修不说她差点忘了,刚才那个点的确是唐宅用早餐的时间,唐景云对自己的孩子都十分严格,严格到吃饭都得准时准点。她曾经因为睡过头没按时用餐,还被唐景云训斥了一顿,现在想来曾经的自己真的挺可怜的,明明是个懒到极致的人,却几乎没睡过懒觉。
“搬出来也有好几年了,我真的忘记了。”
齐灿灿说的是实话,她没必要在那个没有血缘的家中找存在感,她就算想,也没人会搭理她好吗。
对于这样的借口,唐纪修自然也是听腻了,他也没再说话,认真地开着车将齐灿灿送到了公寓楼下。
在齐灿灿下车的后一秒,唐纪修突然熄了火,拔出车钥匙,跟着她上了电梯。
“三哥,你干嘛?”
看着唐纪修跟着自己进来了,齐灿灿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贴在了电梯壁上,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也不算顶嘴啊,他不至于生气到跟着自己上去然后揍她一顿吧。
“我承认,我是不该在公共场合大吵大闹,可我也是情有可原啊。”
“所以?”
唐纪修连头都没回,就静静看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他越是淡然,齐灿灿就越是心慌,不是都说放大招前会有一段技能冷却时间吗。
“所以,你别生我的气,我们有话好好说。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并且保证不会随随便便给家里打电话。”
齐灿灿刚说完话,电梯门就‘叮’的一声打开了。
唐纪修先行出了电梯,走了两步后发现齐灿灿并未跟出来,转身却看到了一脸苦大愁生模样的齐灿灿依旧贴着电梯壁,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出来。”
第034章:金丝雀
齐灿灿犹豫了数秒,还是跟了出去,反正继续呆在电梯里也没什么卵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拿着钥匙正要开门的时候,唐纪修冷不丁地回了一句。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没人会闲到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发火,齐灿灿,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原本快插进孔中的钥匙‘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唐纪修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不要越界。既然这么厌恶她,当初何必和她上床。归根到底,还是唐纪修的错,他若是直接不搭理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难以自控,毕竟齐灿灿已经自认为自己是唐纪修的人了,虽然是单方面的,但也是事实。
齐灿灿默了默,弯腰捡起钥匙打开门,回头朝着唐纪修挤出了一抹微笑。
“我知道。”
“三哥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你也挺忙的,说来我确实很麻烦你……”
唐纪修并未听她把话说完,脱了鞋子,穿着白净的袜子直接踩在了地板上,直径走向沙发,用力将沙发一翻,顺其自然地翘着腿坐了上去。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给你半小时收拾。”
齐灿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这么乱,我想慢慢收拾,三哥你还是……”
“收拾好回唐宅。”
唐纪修说完后闭上了双眼,双手环胸,靠在了沙发上,看模样似乎不想再与齐灿灿多废话一句。
“还有二十九分钟。”
齐灿灿拧着眉,她的好脾气也是有限的,本来这几天她就特别不爽,已经很努力地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唐纪修偏偏要刺激她、挑战她的极限。(.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齐灿灿瞪了他一眼,将包包甩在了他的身上,抬高了声音怒吼道。
“我说了我不回!”
其实包甩出去的一瞬间,齐灿灿就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
也许是被包打疼了,也许是不满齐灿灿的拒绝,唐纪修睁开了眼,抬手将她的包挥到了地上,声音也冷了几度。
“齐灿灿,你忘记那天晚上在唐宅怎么与我保证的?你说你会搬回去,模样还特别真诚。怎么?都是骗人的?哦,也对,你向来喜欢用这一套,嘴上答应的特别快,实则根本做不到。”
“你凭什么说我做不到?唐纪修,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已经听你的话不再纠缠了,你还要我怎样?啊?你不就是冲着我喜欢你吗?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我,齐灿灿,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在乎你半分了!你满意了吗?你要是满意了就请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现在看来,一直不放手的是你!”
唐纪修面无表情的听她说完,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想玩欲情故纵是不是?你最好记得你说过的话。”
齐灿灿本想再争辩几句,可唐纪修又闭上了眼睛,只是眉宇间沾染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数秒后,他冷声道。
“老爷子让你回去。”
“……”
唐纪修的这句话狠狠地捶在了齐灿灿心上,瞬时让她哑口无言,这简直比唐僧的紧箍咒还起效,她纵然万般不乐意,也不敢忤逆唐景云半分。她轻叹了口气,转身跑进了卧室。
齐灿灿故意慢慢吞吞地收拾着行李,还顺便打扫了一下房间,直到唐纪修踢开卧室门,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一路上,她都特别的郁闷。
当年她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搬出来,已经费劲了她毕生的功力,结果还没快活几年,又被唤了回去。公寓进贼不过是个由头,即便没有这档子事,唐景云只要勾勾小手指,她也得乖乖地回去。
金丝雀终是要回笼子的,她也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天空。
一切幻想都只会是幻想。
齐灿灿拖着行李箱,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站在大门口为自己默默打气。不过是再也不能赖床,不过是多吃点白眼,痛苦的日子反正不会结束,不如学着享受。
开门后齐灿灿换上了一脸温婉的笑容,酝酿了一肚子的话,默默地跟在唐纪修的身后进了客厅。
出乎意料的是宅中格外安静。
“别装了,家里没人,快点收拾好下来。”
唐纪修冷眼看着齐灿灿装模作样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楼梯。
齐灿灿瞬时收敛了笑容,小声地‘哦’了一声,拒绝了佣人的帮忙,扛着箱子上了二楼,她的房间在二楼的最后一间。
原本唐景云想让她与自己一起住在主宅后面的别墅,那栋别墅是唐景云亲手设计的,比起主宅的奢华,显得更加复古一些,且隔音效果十分好,他私下喜欢安静不被打扰,想着宅中多为男性,齐灿灿与他一起会方便自在一些。
可齐灿灿偏不,她哭闹了好几天才争取到现在这个房间,这是齐灿灿第一次违背唐景云的吩咐,也是唯一一次。因为正上方便是唐纪修的房间,这样想来,她似乎很早就开始对他图谋不轨了。
房间依如她离开时的模样,布局与陈设都没有变。进去后齐灿灿拉开了窗帘,阳光的照耀下,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飘在空气中细细的粉尘。看模样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过了,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在唐宅的地位微薄,佣人们自然也不会对她多上心。
她抬手扫了扫梳妆台上的落灰,把平时用得上的化妆品一一摆了上去,指尖无意触碰到台上的相框,齐灿灿心一凉,默了许久,将相框拿了起来。
发黄的相片上,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笑容灿烂无比,相片中的齐灿灿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特别圆润可爱。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相片,却是一愣,原本该是沾满灰尘的相片上,唯有一小块地方特别干净,且恰好是齐正庭脸的位置。
齐灿灿微微眯了眯眸,也没多想,将相框反压在了台面上,对于这个婚后出轨,与小三苟且并生下孽种的父亲,她不愿过多的回忆。
等她下楼后,宅中早就没有唐纪修的身影了。想来若不是唐景云的吩咐,唐纪修绝不可能耐着性子来回接送她,毕竟他真的挺忙,不会想将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
*
整整一天,齐灿灿几乎都没有心思好好工作,想着下班回去还得装模作样,就觉着特别累,特别费脑细胞。她现在多希望可以加班,然而她刚回来并没有什么事可以做,强行加班若是被发现了,别人肯定会觉得她矫情。
假如生活辜负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因为明天的生活还是会继续辜负你。
苦逼的居人篱下的生活又要开始了,说多了都是泪。
带着一脸忧伤,开着车回到了唐宅,下车前齐灿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讲真,如果天天如此,她会长皱纹的。
齐灿灿才进门脱了鞋,唐清明就跑出来拥住了她。
“小姑,你终于回来了。”
齐灿灿被他这么一带,差点一脑袋仰过去,等她站稳后朝着唐清明扯了扯嘴角,抬手将他推了开。
“注意言行,一会儿被大嫂看到了又得挨罚。”
“哎呀,小姑,你怕什么,我妈在厨房忙着呢。”
唐清明转而又环住了齐灿灿的肩。
唐清明是唐家长子唐纪衍的儿子,也是唐景云唯一的孙子,长得特别阳光俊朗,皮肤随妈,甚至比她还白皙些。以前齐灿灿还老嘲笑他的名字,正如其名,他是清明节出世的,所以叫清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觉着这个名字取得十分的敷衍,按理不该出现在这种世家,可他偏偏就那么特殊。
以前齐灿灿在唐宅的时候,除了没和她闹掰前的唐纪修,就数他与自己最亲近,因为他年纪小,大人间的恩怨他也不得而知,就是一个单纯的傻小子,不管他妈刘慧茹怎么明示暗示,他依旧喜欢粘着齐灿灿。
虽然唐清明嘴上说着没关系,可齐灿灿还是把他吼开了。
他是正宗的唐家苗子,和她这种养女不能比。他倒是不怕挨骂,可齐灿灿怕,在这种家族生存,简直就是如履薄冰,何况她还是一个最没地位的人,先前还有唐纪修照着,现在她只能靠自己,很累的好不好。
第035章:身处地狱
“对了,小姑。(.$>>>棉、花‘糖’小‘說’)”
唐清明这回儿也没再让齐灿灿为难,默默地收回了手,俯身凑到了她的耳边特别神秘地说。
“听说三叔的未婚妻回来了。”
“哦,是吗。”
齐灿灿为了配合唐清明,故意做出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心里却像沉了快石头似得,隐隐发闷。
她走进侧厅时,养母宋世珍正与大嫂刘慧茹相谈甚欢,在齐灿灿出现的后一秒,声音戛然而止,她们带着复杂地眼神看向齐灿灿。
“母亲,大嫂。我回来了。”
齐灿灿低眉顺眼的站在她们身前,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轻细。
“汤快煲好了,我再进去看看。”
刘慧茹似乎不愿与齐灿灿多言,转身便进了厨房,走时还不忘将唐清明一并拉走,唐清明不情不愿地跟在刘慧茹身后,走了几步回头冲着齐灿灿眨了眨眼,嘴里似乎在说‘等我一会儿’。“在外面呆了那么久,也知道回家了。”
宋世珍不温不火地示意齐灿灿坐下,扭头唤吴嫂为她倒了一杯茶。
“听说你公寓进了不速之客,倒不如搬回来,这样也好有个照应。女孩子,终是该有个家的,不是吗。”
她说着抬眸瞥了齐灿灿一眼,嘴角虽带着慈祥的笑容,可眸中分明没有一丝情感。[.超多好看小说]
“是,母亲。”
齐灿灿小心地应着她每一句话,看着身前的茶杯,心里泛起一丝寒意,比起她口中的‘回家’,齐灿灿倒是更像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听景云说你前些日子回了趟宾城。”
“是。”齐灿灿并未隐藏,如实回道。
“老齐来是老样子?”
“是。”
齐灿灿也没表露过多的情绪,毕竟十六年了,再多的情绪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释怀,生活不易,也许也是因为忙碌,她可以分心不去回忆。
宋世珍终是抬眸对上了齐灿灿的双眼,齐灿灿向来乖顺,有问必答。
“嗯,放宽心。老齐也算有福之人,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知从哪摸出张邀请函,递给了齐灿灿。
“袁氏尚远传媒明晚有一场慈善拍卖,你若得空,与我同去吧。”
既然宋世珍发出了邀请,齐灿灿没有拒绝的道理,她收下了邀请函,应了声。
“夫人,马上可以用餐,我去叫二少爷。”
吴嫂看了看厨房,低头毕恭毕敬地与宋世珍说了声。
“母亲,我去吧。”
齐灿灿留着也是尴尬,她与宋世珍的确没有什么话题好谈,能说的方才已经全说过了。她笑着起身离开了侧厅,上楼时轻轻地吐了口气,果然,还是一个人住最好,至少不必绞尽脑汁地与别人相处。算起来她在唐宅也住了十多年,对这里的一景一物都十分熟悉,可终归这里不是她的归处,她永远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齐灿灿路过三楼的时候不自觉地往里面望了望,黑灯瞎火的,唐纪修今晚并未回唐宅,用脚趾头想也是去约会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惨,连备胎都算不上。
唐纪征的房间在四楼,唐家基本是一个人一层楼,布局比较合理,空间较大,且谁都打扰不到谁。
“二哥,你妈喊你下楼吃饭。”
齐灿灿站在四楼的小客厅中,轻声喊了一句,可空旷的楼层中没有丝毫回应。她对于唐纪修之外的男人,似乎没有太大的耐心,她又唤了一句,依旧没有声音,便准备转身下楼,反正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叫他下楼吃饭,不过是想暂时躲开宋世珍罢了。
齐灿灿刚走了没两步,身后忽然有人拉住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
齐灿灿吓了一跳,随即瞪了唐纪征一眼,这人走路都不带一点声音的。
“我上午给你打过电话的,二哥忘了?”
唐纪征微微眯了眯眸,似乎是在回忆,过了数秒,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不像是那么胆小的人。”
听起来似乎是夸赞,可他眸中分明带着些许嘲讽,也是,在他看来,像齐灿灿这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理应天不怕地不怕。
“二哥不要拿我打趣了,下楼吃饭。”
齐灿灿笑了笑,又玩笑了句。
“记得洗手。”
唐纪修挑了挑眉梢,再次拉住了她。
“灿灿。”
他低声唤了齐灿灿一声,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闻言齐灿灿有些震惊地望向唐纪征,久久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二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唐纪征微微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说。
“你会答应。”
他举起手机,点开了一个文件夹,在齐灿灿的眼前晃了晃。
“这样够吗?”
齐灿灿收敛了笑容,甩开了他的手。半响后,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地祈求道。
“好歹我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唐灿灿,我至少也算你半个妹妹。我在唐家呆了十六年,一直为你们所用,没有半句怨言。二哥,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及我们之间的兄妹之情?”
她只觉得前路一片灰暗,身处这个世人所羡慕的世家,集荣华与一身,她竟没有半点庆幸。他们一各个如狼似虎,恨不得将她推入地狱。
“你是我妹妹,所以,你必须听我的话。”
可惜,唐纪征并未被齐灿灿打得亲情牌所动摇,他丝毫不给齐灿灿拒绝的机会,拍了拍她的肩。
“你向来聪颖,知道该怎么做。”
随即他便先行下了楼。
第036章:良民
唐家的家教向来都是食不言寝不语,齐灿灿纵使憋了一肚子话也不敢在餐桌上追问他,她刚喝了两勺汤,手机突然连续震了好几下,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冒着被宋世珍骂的风险,偷摸着从口袋拿出手机藏到桌底,点开一看,十几条简讯全来自唐纪征,且每一条的内容都是相同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我出门后,你寻个由头跟出来。
齐灿灿抬头看了唐纪征一眼,他正有条不紊地吃着饭,仿佛简讯不是他发的一般。
过了几分钟,唐纪征接起一通电话后就再也没回餐厅。
齐灿灿低叹了口气,扒拉了几口饭后对着宋世珍脸不红心不跳地扯了句慌。
“母亲,闻芮约我出去逛街。”
为了效果真实,她还特意点开了通讯录内袁闻芮的号码。
宋世珍抬眸点了点头,拿起餐布擦拭了一下嘴角。
“我记得小芮从前与你是一个学校的,她马上就是你的三嫂了,多接触也是好的。(.棉、花‘糖’小‘说’)”
她对这个准儿媳还是十分满意的,不论是世家还是相貌学历。
得到了宋世珍的应允,齐灿灿不顾唐清明的叽叽喳喳起身便离开了餐厅。
唐纪征先带着齐灿灿换了身行头,再次上车后,他简单地交代了齐灿灿几句,总之大概意思就是,他不小心被狗仔拍到了不雅照,需要她去偷出来。
齐灿灿看着前车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不由蹙了蹙眉。
“为什么不让秘书去偷?”
“我身边只有男秘书。”
“你可以从狗仔那里买回来啊,他要的不就是钱吗,二哥你那么有钱,想必不缺那一点吧。”
“他拒绝交易。”
“那……”
也许是被齐灿灿问烦了,唐纪征稍稍侧脸瞪了她一眼。
“闭嘴。”
齐灿灿呵呵地笑了一声,公子哥就是脾气大,明明是他请自己帮忙,这态度却像齐灿灿欠了他几百万似得。
“二哥,这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你做的犯法事还少吗?”
唐纪征语气淡淡,听不出喜乐。
“二哥别逗了,唐家还真找不出比我良民的人。”
齐灿灿摸着下巴打量着唐纪征,她一直以为他是禁欲主义者,毕竟相处了十几年,她从未见唐纪征与女人厮混在一起。
“那女人是谁?”
唐纪征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不会感兴趣。”随即他将车停在了盛世门口。
“进去吧。”
*
齐灿灿也算是盛世的常客了,她先择好了落跑的线路,在前台买了瓶洋酒。
进包厢前她拿洋酒漱了个口,还洒了一些在自己的身上。
“宝贝们,我来啦!”
齐灿灿大力地踢开了包厢门,踩着猫步走了进去。
包厢里坐着的人均是一愣,齐灿灿垂眸暗自在包厢内扫了一圈,盯准目标后,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扑到了那个狗仔的怀中。
“来来来,我们继续喝!这次我可不会输给你了哦。”
齐灿灿谄媚般地挤了挤眼,胸部往前一挺,原本就有些暴露的衣裙这会儿更是春光一片。
由着距离十分近,狗仔闻到了齐灿灿身上浓烈的酒气,他制止了其他人上前询问,反手环在了她的腰间。
“好,喝,我喝。”
狗仔目光炽热地看着‘不省人事’的齐灿灿,眼中的笑意愈发明显,没有人会傻到拒绝一个送上门的女人,且这个女人姿色出众。
齐灿灿装疯卖傻地倒在他的怀里,小手在他的身上肆意地摸索,狗仔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反而特别享受这种若有若无的撩拨。
强忍着不适感,齐灿灿摸了好半天,终于摸到一个触感与u盘很接近的金属方条,随即轻轻慢慢地抽出攥在手心里,直到周围的人不在关注他们之后才抬起脸。
“你谁啊?”
齐灿灿故作震惊地从狗仔怀中弹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
“你为什么要搂着我?”
狗仔一头雾水地望着突然怒气冲冲的齐灿灿,数秒后才反应过来,随即冲着齐灿灿嘿嘿一笑。“美女,是你冲进我们包厢不由分说地缠上我,我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思罢了。”边说边伸手想将她捞回来。
齐灿灿小手一挥,打开了狗崽的手掌,此地不宜久留。
“变态!我不认识你!”
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地进行着,可刚拉开门把的一瞬间,u盘‘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037章:以身相许
齐灿灿的心随着u盘的落地突突地跳了两下,她抱着侥幸心理,私以为包厢声音吵杂,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然而,她把一切想象得太美好,现在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所剩无几。
狗仔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口袋。
“你?”
下一秒,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气急败坏地踢开了脚边的酒瓶。
“抓住她!”
齐灿灿倒吸了一口冷气,捡起了地上的u盘,撒腿就跑。落跑的时候才发现,什么规划好的路线都是浮云,只要有路她就冲,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她只顾着闷头向前跑,完全没有注意到拦在路中间的酒架,在撞上去的前一秒她才有所察觉,也许明天的新闻头条会是‘唐家养女盗窃不成反被撞身亡’,齐灿灿现在只恨自己没有写好遗言。
她已经做好被装成二愣子的准备,可脑袋却挨在了一片温暖的……手掌上?
齐灿灿听到一声极轻的吸气声。
“你……”
“你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吗?”
她抬眸对上了沈思勋含着怒火的双眼,身后便是一片追赶声。
“沈先生,你真是我的福星。”
齐灿灿在沈思勋的惊讶之下,抓紧了他的衣领,转而将两人的位置倒换了一下,娇小的身影藏匿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中。
“不好意思。”
齐灿灿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带着惊慌与愧疚瞥了沈思勋一眼,旋即闭紧了双眼,微微踮起了脚尖。沈思勋还未来得及思考她话中的意思,就感受到来自唇间火热的温度,他们的距离十分近,近到沈思勋能感觉到齐灿灿轻微颤抖着的睫毛。
同时,他听到了齐灿灿剧烈的心跳,随着越来越接近的躁动声,沈思勋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她的脸,薄唇也慢慢地张开,比起齐灿灿的蜻蜓点水,他更加用力地索取着她口中的芳香。
齐灿灿霍然睁开了双眼,虽然是她主动的没错,可沈思勋完全明白这只不过是为了躲避追赶,她无法理解他忽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有那么一瞬间,齐灿灿觉着自己被吃豆腐了。
直到身后的声音渐渐消失,沈思勋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反而用手锁在了她的腰间。唇舌分离,齐灿灿像是重获新生般大口地吸着空气。(.无弹窗广告)
“你……流氓!”
她憋了半天,愤愤地吐出几个字,随即用力地擦着双唇,原本有些发红的双唇被她揉得更加通红。
沈思勋扬了扬嘴角,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笑说。
“只许官船放火,不许百信点灯。讲道理,委屈的该是我。你亲上来的时候,问过我愿意吗?”
齐灿灿瞪了沈思勋一眼,她也明白自己理亏,稍稍低下了脑袋,轻声嘀咕了一句。
“不愿意还吃我豆腐。”
闻言沈思勋笑意更深了。
“他们为什么追你。”
其实他刚才就想问了。
“欠钱?”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别的理由。
“哈?”
齐灿灿轻笑着挥开了沈思勋的手,她确实不富有,但也不像是欠钱不还的人吧。
“对呀,你替我还?”
不过是一句玩笑,沈思勋竟然当着了,他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多少?”
齐灿灿闻言噗呲一笑,伸手附在了他的胸口,轻轻一点。
“你是不是傻。”
她抬眸对上了沈思勋的双眼,这男人,似乎比想象中好相处多了。齐灿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解释她为什么被追,总不能告诉他是为了哥哥的不雅照吧,她倒是可以不要脸,可唐纪征不会轻易地放过她,唐纪征之所以会选择齐灿灿,左不过是吃透了即使她看到其中的内容也不敢告诉他人。
齐灿灿自以为什么都没有,可偏偏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软肋。
“沈先生,我觉着你人真的特别好。今天的事,我会报答你的。”
她表情格外认真,一改往日的轻浮。
沈思勋似乎很感兴趣她口中的报答,鬼使神差地问道。
“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
齐灿灿咧着嘴灿然一笑,见沈思勋沉默不言,便又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别看我只是唐家的养女,我手上,有你想象不到的意外惊喜。”
她始终是要抱紧沈思勋这可大树的,可怎么抱,她说了算。
“我就当你只是一句玩笑,不要再花无谓的心思。”
若是沈思勋没有记错,她与沈承淮该是分手没有多久,他不相信一段长达三年的感情会说消失就消失,他始终不相信齐灿灿与他的种种只是巧合。再者,她的话,一直是真假掺半,沈思勋并不喜欢雾里看花的感觉,齐灿灿给他的感觉一直是飘渺虚无,她可以这样与他说,自然转身也可以对别人说。
齐灿灿明白他话中的深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男未娶,女未嫁,我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收回了目光,朝着沈思勋挥了挥手,转身走向了电梯,离开时还不忘调笑一句。
“我们来日方长。”
这句话沈思勋自然非常熟悉,是他在宾城对她说的,现在,她竟然将它送还于他。
齐灿灿走了还没一会儿,酒架后包厢的门被人推了开。
沈承淮带着浓烈的酒气摇摇晃晃地走向沈思勋,并递了一根烟给他。
“哥,你站在外面干嘛?”
有那么一瞬,沈思勋竟然有种背着他偷情的感觉,可这种愧疚感一转而逝,其实真要计较起来,齐灿灿并没有做错过什么,毕竟背叛的人是他的弟弟。也许是他把齐灿灿想得太过于复杂,不得不趁认,他确是对她产生了那么一丝兴趣。
*
出了盛世,齐灿灿立马给唐纪征回了个电话,可出乎意料的是唐纪征竟然关机了,这人的心是有多大,按理说正常人应该时时刻刻等消息才对,好歹是不雅照,就不能上心一点?反倒更着急的像是她自己。
回到唐宅后,齐灿灿便收到了唐纪征的简讯,内容简单粗暴,没有一句感谢,只让她把u盘放在他客厅的青瓷花瓶中,后面还加了一句‘勿回’。
齐灿灿憋了憋嘴,说得她稀罕回复一样,在这种冷漠面瘫强势的男人身上,她连一毛钱都不愿意花。
她并没有按要求把u盘放回去,而是偷摸着回到房间,抱着一颗八卦的心将u盘插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说实话,齐灿灿还真挺想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被唐纪征看上了,日子定然不好过吧。
齐灿灿几乎是颤抖着点开的文件夹,说真的,她很久没有那么激动过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偷窥别人隐私是一件那么爽快的事,她一边鄙视着自己变态,一边盯紧了屏幕。
然而这几百张照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根本没有唐纪征说得那么夸张,所谓的艳照左不过是在黑灯瞎火的车内,有一对相拥而坐的情侣,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照片里面的男人是唐纪征。
倒是照片里的女人,齐灿灿总觉得有些眼熟,虽然也只有个侧脸。
她筛选出一张最清晰的照片,放大到最极限,仍然没有什么卵用,就是黑漆漆像素极低看不清五官的一张人脸。
齐灿灿看了半天,愈发觉着无趣,索性关闭了文件夹,抽出u盘。她心里自然有些不爽,想着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偷来的东西,竟然是这样的,就忍不住想揍唐纪征一顿。
当然,她只是想想。
齐灿灿看了几集偶像剧压了压惊,才走出了房间,夜已经深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向楼梯,想着赶快把u盘丢进瓶子好洗洗睡。
刚经过三楼,原本黑着的灯啪嗒一声被打开了。
齐灿灿吓得赶紧朝四楼走,可还没迈两步,就被人用力地扯了回去。
“你干嘛?”
唐纪修看着鬼鬼祟祟的齐灿灿,不由沉下了脸。
“这么晚,你去四楼干嘛?”
见齐灿灿没有反应,唐纪修再次开口问了一遍。
齐灿灿完全没想到会那么倒霉碰上唐纪修,压根没想好理由,其实她胡邹的本事还挺厉害,可在唐纪修面前就怂了。
他的双眼似乎都洞察一切,根本不是个好忽悠的主儿。
“啊?这是四楼?我走错了,三哥晚安。”
齐灿灿装傻般干干地笑了两声,撒丫子就想往楼下跑。
然而,唐纪修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
“我不想问第三遍。”
他的声音有些发闷,目光牢牢地锁在齐灿灿的唇上,她不仅身上带着酒气,嘴角还有些发肿。
齐灿灿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将脑袋埋得极低。
除了倒霉,她再也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齐灿灿,你投怀送抱的能耐还是那么大。”
唐纪修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地往上一抬,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找唐纪征?还是唐清明?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不是,我真的走错了……”
齐灿灿这会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走错?你当我傻是吗?”
齐灿灿有些不悦,人艰不拆,唐纪修总是喜欢莫名其妙的质问她。她真想问句你谁啊,要你管。可她不敢。
唐纪修用指尖戳了戳齐灿灿的嘴角,冷声道。
“齐灿灿,你能不能要点脸。”
第038章:有区别
她觉得愈发无语,挣扎着甩开了唐纪修的手,有些不悦地反问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的生活我做主,三哥你管不着!”
齐灿灿是想好好和他说话,可他偏不。她自认为是一个能控制好自己情绪的人,除了在他面前。
感情就是那么卑微,秒秒钟可以让一个机智的人变成弱智。
“穿成这样,你到底想干嘛?”
刚被甩开的大手用力地戳了戳齐灿灿的胸口,完全不顾她的不悦,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饶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要!你!管!”
齐灿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回道。她已经乖乖地滚出他的视线了,他还想怎样?有这个闲心不如多陪陪袁闻芮!只知道欺负她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就算光着膀子出门也是我的自由!”
对于齐灿灿的顶嘴,唐纪修不怒反笑,半响后,他拉住了她的手腕,穿过小客厅,不顾一切障碍物,将她往卧室里拽。
“唐纪修,你干嘛?你放手!”
齐灿灿几乎要蹲在地上了,也阻止不了唐纪修的力道。她此时此刻多恨自己平常没多吃点肉。
唐纪修回头瞪了齐灿灿一眼,指着她的鼻尖,恶狠狠地说。
“闭嘴,不想全宅人听见你就继续喊。”
齐灿灿还真闭上了嘴,的确,若是喊了人,只会更尴尬。她力气又小,只能任着唐纪修拖拽。
进了卧室,唐纪修反手将门关上,关门的瞬间齐灿灿被狠狠地甩在了墙上。
“你到底想干嘛?”
对于他的举动,齐灿灿除了恐慌,再没有别的感受。
唐纪修哼哼地笑了两声。
“刚才我问你的时候,你回答了吗?”
话音刚落唐纪修便扣住了她的手腕抵在墙上,齐灿灿手中的u盘在拉扯中掉在了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刚想开口,唐纪修便毫无征兆地撕咬上了她的唇。
冰冷的大手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着,她单薄的衣裙被推到了胸口。
由着卧室没开灯,齐灿灿看不清唐纪修的表情,但却感受到了他身上暴戾,比起爱抚,他更像是在报复。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刺激着她的感官,对于他的亲密接触,齐灿灿心底泛起一丝悲寒。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双手抵在胸口,拼劲全力挣脱了唐纪修的束缚,转身像是逃命般地握住了门把,还没来得及将门打开,腰间便缠上了一双手。不顾她的反抗,唐纪修将她横抱起来,大步走向了床边。
齐灿灿被甩在床上的下一秒,唐纪修便栖身压了下来。
“你以前可是最喜欢我操你的。”
唐纪修甚少用这种的词汇,他即使再不济,也不会说脏话。
“以前是以前,你说过,我们到此为止,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越说齐灿灿便越觉着委屈,她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感情,唐纪修却可以不费吹飞之力将她击垮。主导权,向来不在她的手中,唐纪修不会在乎她是否情愿,只要想,他便要。
眼泪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好累,为什么痛苦的永远是她。
“我忘了。”
唐纪修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又撕咬了上来。
他的唇落在她的颈间,“不停地游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间,你很开心吗?他们可不会像我一样,对你那么耐心,耐心到手把手教你每一个姿势。”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齐灿灿疼得背脊一紧。
“你这样,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
她委屈地对上了唐纪修冷漠的双眼,对啊,和把她当做玩物的男人,唐纪修又能高尚到哪里去呢?
“当然有区别。”
唐纪修扣住了她的腰,直接进入了主题。
“我是付了钱的。”
齐灿灿颤抖着闭上了双眼,一场不带丝毫温柔的翻云覆海,刺痛着她身上每一个细胞,他的每一次碰撞都直击她的内心。她回想起六年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唐纪修也是如此暴戾,恨不得将她撕碎。齐灿灿特别害怕这样的唐纪修,更痛恨不能改变一切的自己。
在他的痛苦折磨之下,齐灿灿终是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次日她再次睁眼,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遗落在地毯上的u盘也静静地摆在身侧的桌面上。
忍受着撕裂般的疼痛,齐灿灿爬了起来,草草冲了个澡,上楼把u盘丢入了瓷瓶中。还好唐纪征昨晚并未回家,她与唐纪修畸形的关系,她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由着她起得较早,吴嫂还在厨房煮着早餐。她走到餐厅时,吴嫂刚端出一锅热腾腾的海鲜粥,看到齐灿灿她立刻放到了桌上,准备进厨房拿套餐具出来。
“小姐,你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齐灿灿看着这锅还在冒泡泡的粥,不禁蹙了蹙眉,一大早吃那么油腻,看着都觉得饱了。
“我不饿,先走了。”
她快步离开餐厅,强忍着反胃走出了唐宅。
行至大门前,齐灿灿才想起来没拿车钥匙,可她此刻不想再进唐宅半步。她忍不住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真是自找不快。
最可恨的是她今天竟然踩了双恨天高,走出这别墅区才能打到的士,她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这路有那么远,那么难走。
太阳渐渐升起,齐灿灿越走越累,额头也布上了细细的汗珠。本来心里就窝着一团火,现在看什么都觉得万分不顺眼。
她走了一段路后索性将高跟鞋拖了,丝毫不顾及的坐到了地上。
她刚坐下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了刺耳的喇叭声,并且一直没有间断。
原本还在发呆的齐灿灿被吓得一弹,随后转身便破口大骂。
“这么宽的路,不知道绕着走!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你这是扰民!”
她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这辆倒霉车上。
但噪音停下的那一秒她立刻就后悔了,所谓冤家路窄不过如此了吧。唐纪修按下了车窗,伸出脑袋看着早已退到一边的齐灿灿。
他哼笑了一声,不屑道。
“拦在路中间,想吸引谁的注意?”
齐灿灿对于唐纪修的嘲讽全当没有听见,她放下了手中的鞋子,慢慢吞吞地又穿回了脚上,轻轻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点头应道。
“抱歉,您请过。”
齐灿灿不想与他多言,太累。
唐纪修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随后将手搭在了车窗上,朝着齐灿灿勾了勾。
“上车。”
“没关系,我走出去就能打到车。现在时间还早,即便我走回公司,时间也错错有余。”
齐灿灿虽然开口拒绝了,但唐纪修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僵持了片刻后,唐纪修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我不想一直重复。”
齐灿灿有些恼怒地与他对视了数秒,最终还是妥协了。她绕到车后座,抬手就去拉门,可这门根本拉不开!她咬了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句,又悻悻地去拉副驾驶座的门。
果然,唐纪修不膈应她就难受!
上车后齐灿灿还是礼貌性地道了声谢。
“谢谢三哥。”
日子还要过,她不可能总是与唐纪修对着干,以卵击石太傻,没有必要。从前她就是太较真,细想现在,他对她不过是发挥了人类最原始的本性,上一次和上十次又会有什么分别。
唐纪修轻瞥了齐灿灿一眼,对于她刻意的疏远,他只低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后打开了车载音乐。
她也是没想到唐纪修竟还有这份闲情雅致,喜欢听古典乐曲。本来晚上就没休息好,听着慢调的音乐齐灿灿愈发觉着眼皮重,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唐纪修冷不丁地开了口。
“你好像胖了些。”
齐灿灿闻言困意全无,她将包紧紧搂在怀中,警惕地看了一眼唐纪修,他表情特别随意,完全一副与她随意唠家常的模样。
“是啊,我可没袁闻芮那么苗条,总是不得你心。”
她将脑袋撇向了窗外,又觉着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妥,默了默,又加了一句。
“你放心,昨晚我会当做什么都发生过。正如你所说,我们只是兄妹。”
话落唐纪修久久没有回应,齐灿灿心想,也许他正是喜欢她这一点吧,唯一的一点,她乖巧,从不粘人,更不会逼迫他。
“其实多吃点好,太瘦了不好看。”
唐纪修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
“你特别能吃,长成这样也算客气的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着这句话中带着丝小小的宠溺,从前唐纪修就是如此,不论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先分给她。他总说,长身体要多吃点。
齐灿灿心一顿,嘴角不自觉地爬上了一丝浅笑,其实,她宁愿唐纪修对她更残忍一些,至少那样还有说服自己清醒狠心的理由。
趁着车停在路中等红灯之际,齐灿灿不顾右行的车辆,推开了车门。
“快到公司了,我先下去了。”
关上车门的一瞬间,齐灿灿朝着唐纪修笑了笑。
“多谢三哥挂怀,我会多吃点,吃很多。”
随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人行道。
第039章:心安就是归处
齐灿灿去公司前还是被饥饿呼唤进了早餐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食物就是力量。
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
她刚进办公室就见宋旭匆匆忙忙地拿着文件袋往门外走,这个时候能在公司见到他也算稀奇,按理他后天才回连城,当真是公司的好员工,工作从不怠慢,连公费玩乐的机会都不要。
说实话,齐灿灿还真有点离不开这个助理,他不在身边总是觉得缺乏安全感,他回来了齐灿灿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是孤军奋战。
齐灿灿手一挥拦住了宋旭的路,忍不住玩笑道。
“哟,宋助理,我看你神色匆匆,印堂发黑,乃大凶之兆啊。”
宋旭微微拢眉,下意识地摸了摸印堂的位置,淡淡地瞥了齐灿灿一眼。
“确实是凶兆。”
他举起文件挡在了齐灿灿的眼前。
“你昨天做的宣传册错字连篇,毫无条理性。如果不是我今早检查重新影印,公司要亏损多少,齐经理知道吗?”
宋旭的语气显然有些不悦。
“你到底能不能行?”
齐灿灿憋了憋嘴,昨天她哪有心思好好工作,没写错公司名称已经算好的了。其实她平时工作还挺认真的,难得犯一点小小的错误宋旭都要抓着不放,比起助理,他的啰嗦程度似乎更适合做居委会大妈。
“我什么都行,要你干嘛。”
齐灿灿说得理直气壮,随后打着哈欠侧身给他让出了路。
等宋旭分发完新做好的宣传册回来,齐灿灿已经在办公室中的皮沙发上睡着了。
“齐经理!”
见齐灿灿没有反应,宋旭像是复读机般坚持不懈地继续喊她。
齐灿灿翻了个身,十分不耐烦地吼了回去。
“有屁就放!”
“别说我工作怠慢,我昨晚没睡好,没睡好就不能好好工作,你要是想我继续犯错,你就加油喊,我全当没听见。”
宋旭也不恼,对于齐灿灿的小脾气,他已经司空见惯,总之吵醒了她,他必然要把话说完。
“这次和袁氏尚远传媒的合作,是唐氏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传媒是块油水颇大的行业,若是合作成功,定然是只赚不赔。”
“所以,关我什么事?”
说得唐氏赚了钱会进她的荷包似的。
“为公司创造做大的效益,是我们的使命。合作只有长远,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宋旭的义正言辞,惹得齐灿灿噗呲一笑,她坐了起来,双腿一叠。[.超多好看小说]怪不得宋世珍那么看重袁闻芮,姜总是老的辣,利益至上,想必儿子的幸福也得靠边站,不过这也算是一举两得,毕竟唐纪修还挺喜欢袁闻芮的。
“所以呢?还是不关我的事呀,公司的合约早就拟好了,不就是把度假村借给别人拍戏吗?你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想表达什么?你别告诉我连这种也需要我们去关公,很显然这和我们部门没多大关系。”
齐灿灿差点就脱口而出这个部门只和欲求不满的糟老头子打交道了。
“今晚袁氏尚远有一场慈善拍卖。”
“我知道。”
昨晚她还从宋世珍手中接到了邀请函。
“宋助理,袁氏尚远可只有一个独女,要上你上,我性取向可是很正常的。”
宋旭尴尬地咳了两声。
“齐经理也是知道的,唐氏不论是度假村还是商场地产,从来不对外租借。电影虽然还没开始拍摄但我们可以趁此炒热话题,今晚的宴会肯定会有记者跟拍,你只需要隐晦地透露一些……”
“唐氏三少和袁氏独生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随即宋旭递给了她一张邀请函。
齐灿灿嘴上虽带着笑,眼底却透着冰冷。她垂眸看了看一模一样的邀请函,抬手拍到了地上。
“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硬是要我胡邹,我怕我也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时候说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别怪我。”
她凭什么要跟别人透露唐纪修的性福生活,她不乐意,这样只会显得她更惨。
“真想拿这种事博眼球,直接联系报社就好了,何必弄得那么麻烦。”
宋旭摇了摇头,“这些记者奴属光响,光响是业内有名实报,并非那么好买通。”若是能直接买通,他何必苦口婆心地哄齐灿灿去。
“这也是他们的卖点,虽然唐氏不需要以此来博取关注度,但对于这次的电影还是有很大的帮助。齐经理,你去,再合适不过。”
齐灿灿是唐家的养女,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知情人,的确再合适不过。
“这是工作,希望齐经理认真对待。”
话落宋旭也不继续与她争论,转头准备捡起那张被拍落的邀请函。
“别拣了,我有。”
*
晚上七点,齐灿灿准时出现在慈善拍卖会场中。
她一改往日的浮夸,淡妆浅唇,不带任何饰物,穿了身浅黄色的长裙,头发高高盘起,手中握着个银色的小包,模样看起来清纯极了。
毕竟是慈善晚会,低调点还是好的。
齐灿灿四处张望了一圈,都未找到宋世珍的身影,想必是在后台与哪家贵夫人攀谈吧,毕竟像这种有钱人,慈善不过是个幌子,全都是为了自己公司与家族的声誉。
她本想快些找到记者,好好地黑唐纪修一把的,可却被眼前的油画所吸引。
油画以暖色调为主,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特别柔美。画中一个圆润娇嫩的小女孩手捧向日葵,脸自朝阳,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与身后的向日葵花海浑然一体,布局明朗大方,细腻婉转,虽不比其他油画华美精致,却让人让觉得格外静心。
它的名字齐灿灿也特别喜欢。
——《心安就是归处》
“很喜欢这幅画?”
齐灿灿看着格外认真,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站了个人。
“沈先生,真巧。”
沈思勋微微抬起下巴,笑说。
“是吗。”
“是呀,巧到我差点以为你是追随我而来。”
齐灿灿向他身后瞄了一眼,后又调皮地朝着他眨了眨眼。
“一个人?”
沈思勋挑眉,“你也是。”
“哈哈,我当然不是一个人。”
说完齐灿灿总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忙着又加了一句。
“我和我母亲一起来的,好可惜,本来想陪同你一起好好地看看这些艺术品。但我现在得去找她了,不然她一会儿会担心的。”
宋世珍自然不会担心齐灿灿,也许宋世珍都忘记了给过她这么一张邀请函。可眼下并不是和沈思勋玩笑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先生,再会。”
“等一下。”
齐灿灿还未走两步,沈思勋忽地唤住了她,嘴角扬起一抹特别好看的弧度。
“你这样,很好看。”
没人会拒绝夸赞,沈思勋虽然只是这么一说,但她还是挺开心,甚至有些飘飘然。她微微歪了歪脑袋,玩笑道。
“当然啦,我才十八,怎么收拾都好看。”
“就要奔三的人了,说出这样的话不觉着好笑?”
齐灿灿还没得意几秒钟,就被泼了盆凉水。她正经算还没满二十五岁,奔三是什么鬼,再者偷听别人说话最猥琐了。
唐纪修不知道何时牵着袁闻芮走到了他们身前,并极其商业化地与沈思勋握了握手。
“沈总见笑了,我妹妹说话一直口无遮拦,还望你别介意。”
齐灿灿冷笑了一声,刚想反驳,沈思勋却特别体贴打圆场道。
“没事,齐小姐活泼开朗,我很欣赏。”
“……”
“没想到沈总与灿灿认识。”
袁闻芮眼中带着笑,在沈思勋与齐灿灿之间来回打量,她与沈思勋认识也有好些年了,但从未见过他这般维护一个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是自己弟弟的前女友。
齐灿灿被逼无奈与他们聊了几句,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了。
离拍卖只剩二十分钟了,她几乎走遍了会场每个角落,可完全没有找到宋旭口中所说记者的身影,随着时间越来越近,齐灿灿只好先找个位置先坐下。
手里虽然拿着竞投牌,可齐灿灿一次也没举过,倒不是她不想献爱心,只是太贵,根本买不起。和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富豪比,齐灿灿只能说自己是来凑人头的。
宋世珍高价拍下了一套薄如蝉翼的纱裙,出自一位法国著名设计师之手,这年代至少要追溯到百年前。不过看尺码她也穿不下,不过是配合作秀而已。
齐灿灿静静地看着这些富豪们装逼,没说一句话。
直到那副名为《心安就是归处》的油画上台,她才算提起了精神。这幅画出自一位国内画手,并不是特别有名,所以起价非常低,只有八千。
齐灿灿心中窃喜,举起了手中的竞投牌。
“一万一。”
也许是油画的内容格外暖人心,马上有人跟着压上。
“一万五。”
“两万。”
“两万二。”
齐灿灿咬了咬牙。
“三万!”
“三万一次,三万两次,三万……”
“十万。”
唐纪修默默地举起了竞投牌,语气不咸不淡。由着齐灿灿坐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这明摆是故意的,十万往上走,齐灿灿必然是买不起的。
他报完价后,台下自然是一片哗然,毕竟这画不值那么多钱。
“二十万。”
声音来自一直坐在角落的沈思勋,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不知是不是错觉,齐灿灿总觉得他在往自己的方向看,毕竟他先前问过自己是不是很喜欢这幅油画。不过人贵在自知,她不能想太多,万一他恰好也喜欢,那该有多尴尬。
“三十万。”
“五十万。”
……
“一百万。”
沈思勋报出这个价后,唐纪修没再继续跟。想来这幅油画沈思勋势在必得,可代价确实太大。齐灿灿蹙了蹙眉,心中不由感叹,有钱就是任性。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三次。”
报了三遍后,确认无人再应价,在众人的惊讶之中,拍卖师轻轻地敲了敲手中的锤子。
“成交。”
第040章:没那么聪明
慈善拍卖会结束后,齐灿灿最先出了门,她一直躲在石柱后认真地观察每一个离开的人,然而直到保安锁住了大门,轻声问了一句。(.$>>>棉、花‘糖’小‘說’)
“小姐,请问还有事吗。”
齐灿灿这才离开了会所。
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执行能力差,基本分配下来的工作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尽善尽美,可今晚她偏偏失误了,想到明早宋旭嫌弃的嘴脸,她就觉着脑壳疼。
袁氏尚远传媒算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唐氏会盯上它,想来并不止是因为这次的合作,齐灿灿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
可即使这样又如何,总之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在街边踱步了许久,拿出手机拨通了光响周刊的内线。
*
次日唐纪修和袁闻芮前几年秘密订婚的消息上了光响周刊的头条,文章中图文并茂地贴出了他们的恋爱史,小到纽约街头热吻,大到同进一家酒店留宿。
齐灿灿正叼着面包细细地品位着报纸中刊登的新闻,宋旭便怒气冲冲地将一踏资料甩在了她的桌上。
“齐经理,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齐灿灿稍稍抬眸瞥了一眼宋旭,慢条斯理地吃完面包才拿起桌上的资料。
半响后,齐灿灿瞪大了双眼,不为别的,只因这些资料里的消息太劲爆了。
原来不止是一些花边周刊,网络各大论坛上更是疯狂扒皮了唐纪修混乱的私生活。
“这些都是真的?”
什么包养嫩模,酒吧一夜情,应有尽有。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事,简直活脱脱的一匹种马。
宋旭呵呵地笑了一声,意味极深地注视着齐灿灿,反问。
“难道不是你爆料的,齐经理,我就当你玩尽兴了,可你知道舆论的力量有多可怕吗,纵使我们再费心费力压下消息,总会有一些网民肆无忌惮的恶意传播,你知道这多影响公司的形象吗?”
宋旭甚少与齐灿灿发火,但这次的事情确实比他相信中更难以控制。[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以唐氏财团的势力,压下这些莫名其妙的八卦并不难,可偏偏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般,消息越压,再次发出来的内容只会愈发离谱。
齐灿灿先是一愣,后又冷笑了几声。
“是我泡嫩模的?是我一夜情的?是我让良家少女堕胎的?”她特别淡定地起身将手中的资料送入了碎纸机,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影响公司形象的不是我,你要追究也该追究罪魁祸首。”
齐灿灿万万没想到唐纪修是这样的人,比起宋旭,她现在的心情更加不言而喻。
“不是我。”
“昨天我并没有见到光响周刊的记者,更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内幕。”
宋旭蹙眉。
“光响周刊的通话记录里,有你。”
齐灿灿沉默了数秒,回以宋旭的,依旧是那三个字。
“不是我。”
虽然齐灿灿十分不情愿帮唐纪修‘擦屁股’,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到了电脑前,她认真地看完了每一篇点击过万的帖子,内容大同小异,文笔也像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其中名为‘叫我红领巾’的网友像是小马达似的,不停更新着手中所谓的内幕。
齐灿灿忍痛花了千元巨款买了几百号水军,敲好文案让他们跟帖回复。
大多数人无非是看个热闹,还是比较好煽动的,稍微引导一下确实会有不一样的效果。齐灿灿用手机注册了一个小号,专门在贴子下面找茬,并取了一个特别文艺的名字,灵感来源于慈善拍卖晚会上的油画,心安就是归处。
齐灿灿现在才发现,真的想维护一个人的时候,分分钟能变成撕逼高手。
也许她就是所谓的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很诚实的人吧。
虽然心里带着气,可敲出来的每句话都在向着唐纪修。
等齐灿灿撕完逼下班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唐宅今天的气氛特别诡异。
原本还在安安静静地吃着晚餐,唐景云忽地有些用力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随后起身虚指了一下唐纪修。
“跟我来书房。”
宋世珍闻言也放下了餐具,稍稍蹙了蹙眉头。
“好歹吃完饭。”
然而唐景云并未搭理宋世珍,兀自离开了餐厅,唐纪修离开前宋世珍还是有些担忧地劝了句。
“有话好好说,别置气。”
唐纪修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齐灿灿从头至尾都没敢抬头,心里莫名的心虚,虽然已经食不知味,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吃光了碗里的饭,毕竟浪费是可耻的。
主宅的书房离齐灿灿的房间不远,刚好是斜对面。
齐灿灿路过时特意趴在书房的门上偷听了好半天,本想幸灾乐祸听唐纪修挨骂来的,由着隔音效果好,她半句都没听清,只好悻悻地回了房间。
书房内,唐景云隐忍着怒火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多年未发过脾气的唐景云,唐纪修倒是出奇的淡定,他抬眸与唐景云对视了数秒后,笑说。
“孰真孰假,父亲,您最清楚,不必拐弯抹角的问我。我不过是做了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说到底,受益的还是……”
“闭嘴!”
唐景云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抬手便往唐纪修脸上狠狠一甩,随即怒呵道。
“跪下!”
唐纪修的脸被打到了一侧,发丝有些凌乱地搭在额间,不过一时,脸颊就出现了几道鲜红的手指印,闻声他特别听话地跪在了地上,抿着唇不再出声,眸光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好好想清楚,今晚不许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待唐景云离开后,唐纪修的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而另一个房间的齐灿灿正在网上和‘叫我红领巾’撕得正欢,忽地听到一阵极响的关门声,她愣了愣,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探出了半颗脑袋,看着唐景云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可唐纪修却迟迟没有从里面出来。
齐灿灿还算比较了解唐景云的脾气,他向来都严以律己,严以待人。出了这样的事,他定然觉着面子上挂不住,毕竟像他这种事业有成,有钱有权的人,还是很在乎名誉的。齐灿灿不由有些同情唐纪修,可细想下来,也是他活该。
安安静静的做一个美男子多好,非得风流成性。
直到深夜,对面的房间都没有任何动静,齐灿灿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下楼倒了杯水送进书房。
唐纪修腰挺得特别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明明告诉自己是进来看笑话的,可看见他孤独的背影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他自然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可却一直都未回头。
齐灿灿将水递到了他的身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他脸上的指痕,由着他皮肤白嫩,指痕显得格外明显。
“三哥喝水。”
唐纪修睨了齐灿灿一眼,依旧没有动弹。
“生气了?你现在肯定恨死我了吧,没错,就是我打的电话,我告的密。”
齐灿灿盘腿坐到了唐纪修的身前,抿着唇笑了笑,仰着脸凑近了他。
“不然你打我一顿消消气?”
唐纪修抬手的一瞬间,齐灿灿有些害怕地闭上了双眼,她只是随口说说,可没想过他会当真。
然而事实证明齐灿灿确实想太多了,他只是接过了她手中的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
“这事与你无关,出去。”
他的声音低沉并带着一丝沙哑,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齐灿灿蹙着眉,眼睛莫名地有些发酸。他的态度一同往日般冰冷疏远,可字里行间却丝毫没有怀疑她的意思。
“三哥,你相信我?”
看着她闪着微光的双眸,唐纪修稍稍一愣,他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夹杂着一丝无奈,轻声说。
“你没那么聪明。”
齐灿灿瞬时无言,她眨了眨眼,对于他的冷嘲热讽,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一瞬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第041章:浪费时间
“三哥,说真的,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齐灿灿得寸进尺地挪着屁股又坐近了一些,她问的很认真,似乎是真心想帮他分析。[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还特意拿出手机把帖子翻出来让他回忆。絮絮叨叨在一旁说了半天,而后她随手点开一张姑娘的图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眼光不错,长得挺漂亮,所以你为什么要抛弃人家呀?”
唐纪修微微侧头,冷眼瞥了瞥手机屏幕,语气极其轻浮地反问。
“你觉得呢。”
他虽嘴角带着笑意,可眸中却是深深地威胁与警告,似乎不想齐灿灿继续这个话题。
齐灿灿也算识趣,干干地笑了笑,怯怯地收回了手机。
“其实父亲也看不到,你大可不必一直跪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密的。”
旋即调皮地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然而唐纪修依旧不为所动。
“三哥,你不累吗?”
唐纪修没有搭理她,就静静地跪着,可齐灿灿契而不舍地重复了好几遍。
“回去睡觉。”
“不困。”
“出去。”
“不想动。”
“……”
短暂的沉默后,唐纪修忽地冷笑一声,他兀自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居高临下地睨视着齐灿灿,并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种呼唤阿猫阿狗的手势虽然令齐灿灿极度不满,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近了他。
唐纪修将她往怀中一带,顺势与她换了位置,慢慢地抬起左手按住墙面,把齐灿灿困在他与墙壁之间,像是故意一般,空出的手伸进了她的裙底。
“三哥,别。”
齐灿灿微微拢眉,有些抵触地抬手制止他进一步的深入,却被唐纪修按住了手腕。
她极为尴尬地勾了勾嘴角,眸光闪烁。
“三哥,父亲让你跪着的,你还是别动的好,否则他知道了……”
“你不说,谁会知道。刚才你还信誓坦坦地说帮我保密。”
唐纪修撩开她柔顺的长发,将脸埋在她白皙的颈间,用鼻尖轻轻摩挲。
“你不愿意走,是不是想要?”
他的语气十分暧昧,惹人浮想联翩,还不等齐灿灿开口反驳,他忽然夺去了她的呼吸。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热烈而又缠绵的吻让整个房间开始升温。齐灿灿外表虽不卑不亢,可内心早已气象万千,她下意识地将双手缠上了他的颈。
就在她呼吸变得紊乱的时候,唐纪修松开了她,低声哄道。
“去睡吧。”
齐灿灿微微有些失神。
“一起睡吗?”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来的一瞬间齐灿灿的脸开始发烫,她此刻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才发现,在唐纪修面前,自己的羞耻心全然没了。
唐纪修全当没有听见这句话,又默默地跪回了原地。
“不要在网上回复那些没用的,管好自己。”
他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仿佛刚才与齐灿灿相拥热吻的不是他。
齐灿灿双手交织,有些焦急地解释道。
“可是,这是我的工作。三哥,我并非是因为……”
“我会处理好。”
唐纪修打断了齐灿灿的话,背对着她轻轻地摆了摆手。
“去睡觉,最近这段时间安分一些。”
齐灿灿心里不由嘲讽,真不知不安分的到底是谁,随即转身离开了书房。
唐纪修从来不需要她,似乎在他眼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多余的。比起兄妹,她更像是唐纪修养的一只宠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要做到没有任何情绪。
所以不论你如何努力,如何提升自己,不喜欢你的人终究不喜欢。
一切试图说服、诱惑对方喜欢自己的行为,都是在浪费时间。
*
看到了第二天的网络直播秀恩爱,齐灿灿才明白了为什么唐纪修让她别多管闲事。
视频中,唐纪修牵着袁闻芮的手,微笑着面对镜头。
“其实订婚不会是个形式,当时我和闻芮远在异国,只简单地请了一些朋友。我们并没有特意隐瞒,没想到会造成这样大的误会。”
袁闻芮特别娇羞地点头回应。
“我们在纽约日日相伴,网上说的那些我也粗略地看了看,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完全对不上,想必聪明人都能看出破绽。”
传媒世家出生的女儿就是非同一般,面对记者刻薄的疑问,她都淡然相对,言语间没有丝毫破绽,大气且不带任何锋芒。
“我们感情很好,对于这次的谣言,我们可以不追究,全当是娱乐就好。可仅此一次,希望以后都不会再看到诸如此类无凭无据的八卦。”
她温婉一笑,眼底却是冰冷。
“若是部分媒体或个人继续将虚假消息进行扩散,我们必会追究其法律责任,绝不退让半分。”
最后,袁闻芮还不忘将注意力转向这次与唐氏财团合作出品的电影上。
“袁氏尚远传媒很荣幸能与唐氏财团合作,这次的电影……”
还没看完,齐灿灿便忍不住冷笑了几声,在底下留了句‘秀恩爱分的快!’,随后恶狠狠地关闭了网页。
她昨天着急了一天,然而他们不声不响地一个秀恩爱视屏采访就让谣言不攻而破。论坛上的帖子几乎都被删了,也没人敢在风头浪尖做这只出头鸟继续肆意散播,即使有关于唐纪修的帖子,也都是清一色的夸赞。
整整一个上午,唐纪修对着袁闻芮温柔似水的神情都在齐灿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只要进了她办公室的人,都会被她莫名其妙的吼走。其实她从前不会这般无理取闹,最近却有点像走火入魔一般,也许是袁闻芮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可转而一想,即便没有袁闻芮,唐纪修也不在乎她。庸人自扰不过如此了吧。
大家估摸着她心情不佳,都不想再招惹她,毕竟没人喜欢讨骂,有资料都递给了宋旭,麻烦他转交给齐灿灿。
宋旭一脸无奈地把她凌乱的办公桌整理干净,优先做的文件有条有理地摆放在她面前。
“更年期了?”
他难得开一次玩笑,还特别不好笑。
齐灿灿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几声。
“青春期叛逆,不行?”
宋旭微微低了低头,又恢复了往日般不苟言笑,严肃又认真地提醒道。
“不要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入工作,齐经理,请你专业一点。”
他絮絮叨叨地一直说个不停,齐灿灿烦得差点炸毛,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齐灿灿一看是陌生号码,自然懒得搭理,可电话却坚持不懈地一遍又遍打进来。
“谁啊,烦不烦?不知道女孩子挂电话就是拒绝吗?有完没完?”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齐灿灿的气势所吓倒,顿了数秒,在她掐断的前一秒,急急地开口。
“齐灿灿女士吗?有您的快递,请下楼领取。”
“快递?现在骗人都不带脑子出门?我从来不网购,是不是要送我一串窜天猴,让我绑腰上上天啊?”
“不好意思,齐女士,东西比较贵重,你们公司保安不让进,只能您亲自下楼取。”
由着他送多了此类贵重物品,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也算是见过世面,对于齐灿灿的冷嘲热讽,全当没有听见,特别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您现在方便吗,如果不方便可以约时间,我过几个小时再送给您。”
“宋助理,你下楼……”
对方一听便打断了她的呼喊。
“抱歉,齐女士,必须您本人下来取。”
齐灿灿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像是说谎,可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将东西快递到她公司楼下,平日里她也接触了不少财大气粗的客户,但都是秘书或助理亲自送到她的手上。齐灿灿犹豫了片刻,好奇心使然,她还是下了楼。
她刚出公司还没几步,一个身着工服眉目清秀的男孩就朝着她招了招手。
“齐女士,这里。”
齐灿灿不由蹙眉,身边来往好几个姑娘,他怎么就能认出她来,齐灿灿越来越觉着这是个骗局,特别谨慎地盯了他数秒后,表情十分不悦地伸出了手。
“东西拿来,你走。”
男孩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先递了一张单子给齐灿灿,后又领着她走到运输车前。
“您先确认物品是否完好无损再签收,不然若有闪失我们不会负责的。”
随后他打开了车厢,将盖在上面的黑布小心翼翼地一拉,被包裹着的东西映入她的眼帘。
齐灿灿瞬间惊喜万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眼中亦是难掩的喜悦。
今天的郁闷一扫而光,她顿时觉得生活充满了期待,美好得不像话。
“给我的?你确定?”
男孩点了点头,齐灿灿不顾形象欢呼雀跃地跑到了它的面前,细细端详了许久,结果男孩手中的钢笔,在签收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顺带朝他挤了挤眼睛,不再似方才吃了火药般凶神恶煞,特别温柔地笑说。
“谢谢了。”
第042章:好睡(一)
齐灿灿从未想过,慈善拍卖会之后还能再见到这幅油画,且属于自己。画框的下方夹着一张小卡片,卡片上苍劲有力地落了一行小字,‘掷千金,只为博美人笑’。
齐灿灿对于这个意外惊喜简直喜欢的不得了,她决定收回之前觉着沈思勋人傻钱多那句话。其实她之所以那么心水这幅油画,大抵是觉着画中的生活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下了班她命宋旭仔仔细细地将它抱上了车,她站在车门前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回唐宅。
等红绿灯的时候,齐灿灿特意给沈思勋发了条简讯,内容简单,寓意却极深。
――美人笑了,并且说会负责。
平时觉得拧瓶盖子都费力,可这会儿把沉重的油画搬上楼连气都没喘一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晚上洗完澡,齐灿灿站在卧室的正中央寻思了许久,抬起双手比着框子的形状,缓缓地移动在每一个地方。
似乎挂在哪里都觉着不满意,要是能抱着睡觉就好了。
她忍不住笑了几声,正沉溺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的时候,门忽地被人推开了,唐纪修带着一身酒气大步跨进了她的房间,进来时还顺带把门关上了。
“三哥,晚上好啊。”
对于他忽然的到来,齐灿灿其实觉着挺尴尬的,毕竟刚才的表情有点智障。
唐纪修面无表情,抬脚向床边走去,路过油画的时候也许是觉着碍事,特别粗鲁地踢了一脚。
油画哐当一声向地面翻去,齐灿灿一个激灵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再次扶正后,极为不满地瞪了唐纪修一眼。
“你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唐纪修显得特别颓废,领带随意地搭在颈间,衬衫敞至胸口,影影约约可以看到他结实的肌肉,他静静地看了齐灿灿数秒,极其刻薄地问道。
“陪他睡了几次?值一百万?”
他把拖鞋一甩,将腿翘到了齐灿灿的床上。
“怎么?还真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齐灿灿,你还是那么天真。你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别人更好睡一点。”
齐灿灿闻言火气蹭地一下便上来了,唐纪修也许是这样的,但沈思勋不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带着目的与人相处,毕竟大家都很忙。再者他有什么资格嘲讽别人,最无耻的就是他。
“那又怎样?”
她默了片刻,勾嘴妩媚地笑了笑,缓步走到了唐纪修的身侧。
“爱确实会消逝,可他送我的油画不会贬值!”
唐纪修嘴角轻轻一勾,薄唇轻启。
“你也就值一副油画。”
齐灿灿一点也不恼,将头发往身后一甩,跨到了床上,直直地坐在了唐纪修的腰间。她伸手抚了抚他稍微有些发烫的脸颊,笑说。
“这么晚来我房间,想要?”
她见唐纪修无言,小手便特别不老实地慢慢往下摸去,并大胆地将唇贴在了他裸露的肌肤上。齐灿灿并非不经世事地少女,对于唐纪修的紧绷反应,她多少还是能感觉到的。就在她以为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唐纪修忽地搂住她的腰,把她压在了一侧的床上。
不知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她竟然在他的眸中看到了一丝悲伤,下一秒,他将房间的灯关上。齐灿灿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可他却把被子一拉,倒头睡了下去。
“困了。”
耳边传来唐纪修低沉夹杂着疲惫的声音,也许是头埋在枕里的关系,声音有些闷闷的。齐灿灿不由蹙眉,现在才九点,她上一次那么早睡还在读小学。
“三哥,你别跟我说你过来只是单纯的睡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需要故作矜持。”
说实话,齐灿灿心里其实挺不好受的,毕竟他上午还在与袁闻芮秀恩爱,她现在肚子里还窝着团火,如果说唐纪修对袁闻芮是小心呵护的,那么她于唐纪修而言,就像等待被宠幸的妃子,还是时不时被打入冷宫的那种。
“做不做,不做就出去。”
齐灿灿不耐烦抬脚踢了唐纪修几下,可他依旧不为所动,就静静地躺在被窝里。
她本来想再踹几脚过过瘾泄泄愤,唐纪修一个翻身环住了她的腰,他的脸离她极近,近到齐灿灿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蜗,莫名地有些痒。她身体几乎是紧绷的,他们从前也曾夜夜缠绵,可唐纪修从没有过一次这样拥她入怀。
就在齐灿灿不知不觉要睡着的时候,一阵饶人的铃声在耳边响起。
她胡乱朝身边乱抓一通,也没看来电显示便接了起来。
“喂。”
“睡了?”
沈思勋听到齐灿灿慵懒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时间。这时他才发现,他对齐灿灿所有的印象,全来自于夜晚。
“呀,没有。”
“短信不回,现在知道打电话了?”
齐灿灿故作生气的嗲慎了几句,惹得沈思勋噗呲一笑。
“我就是很好奇,你想怎么负责?”
由着唐纪修挨得近,电话里的声音自然落入了他的耳中,他眸光微沉,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看到了齐灿灿笑颦如花的侧脸,她的唇瓣一张一合,不温不火地吐出了三个字。
“嫁给你。”
第043章:好睡(二)
“嫁给你。[]”
话落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沉寂,齐灿灿眯了眯眼睛,轻笑。
“不愿意呀?我……嘶……”
齐灿灿本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可唐纪修原本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忽地一路往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大腿根部,力道还十分足,疼得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扭头恶狠狠地瞪了唐纪修一眼,想把话接着说完。
“我开……”
话继续被打断,唐纪修又在她另一条腿上用力掐了一把,位置还刚好对称。由着电话还是通话中的状态,齐灿灿敢怒不敢言。
令人意外的是,沈思勋竟然应了声。
“好。”
他说得非常轻,齐灿灿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啪哒。[]
齐灿灿正竖着耳朵确认的时候,手机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的瞬间,屏幕也跟着黑了。她有些吃惊的顿了数秒,随后掀开准备下床看看无辜躺枪的手机,可唐纪修一个翻身,压到了她的身上。
“你变态啊!”
齐灿灿眸中满是怒火,挣扎着扭了扭身子,然而唐纪修像磐石般,任她怎么挣扎都一动不动地压着她。
唐纪修的满脸阴沉,将齐灿灿的双手被死死地扣在她的头顶,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话,“终于有人娶了,得意了是吗?”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齐灿灿甚至听到了骨头摩擦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唐纪修会捏断她的手腕。
“三哥,你真的弄疼我了。”
“是吗,我会让你更疼。”
随后他松开了齐灿灿的手,转而去撕扯着她单薄的衣裙。他不带一丝温柔的吻落在她光滑白嫩的胸脯上,留下了一个个青紫色的痕迹。
齐灿灿深知继续抵抗也只是以卵击石,她忍着疼痛,哀求道。
“三哥,你轻点好不好?”
唐纪修的一举一动,显然像是在泄愤。
然而齐灿灿想了许久都不明白他愤从何来。
“不好。”
他轻轻挑起齐灿灿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说,我要怎么调教你,沈思勋才会更满意?齐灿灿,毕竟你是我的破鞋,如果技术太差,别人会说我教导无方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轻浮,眸中是难掩的玩味。
齐灿灿嘴角爬上了一丝苦笑,她想推开他,想拒绝他,可自己的身体却丝毫不听她的使唤。
她的眼底带着丝恨意,死死地盯着唐纪修冰冷不带情欲的双眼。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唐纪修微微蹙了蹙眉,他十分厌恶她这幅犹如被强女干的表情,将齐灿灿整个人翻了个面,让她背对着自己。他的手抵在她平滑不带一丝赘肉的小腹上,微微一抬。
“来,叫大点声。”
随后直直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齐灿灿将脸埋在了枕头里,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可唐纪修像是故意一般,深入浅出,带着节奏地刺激着她,不过一时,欲望冲破了理智,房间内回荡着她娇弱的喘息声。
恍惚间,她听到了唐纪修满意的夸赞。
“做得很好,为了奖励你,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044章:安分守己
等唐纪修将她吃干抹净后,齐灿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衣服来时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总之狼狈的永远是她。
她虚弱地爬在床上,此时此刻,感觉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听着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眼皮越来越重。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身侧的床凹了进去,随后耳边传来一阵极其嫌弃的男声。
“齐灿灿,你脏不脏?”
旋即背后传来一片清凉,唐纪修掀开了被子,用指尖用力地戳了戳她的脸颊。
“去洗澡。”
“哦。”
齐灿灿打了个超大的哈欠,十分不情愿地从被窝滚了出去,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拖鞋,她眯着眼走进了浴室,打开花洒的那一刹,她瞬时清醒了,心里不由地咒骂了几句,唐纪修果然是个变态,转眼即将入秋,他还洗凉水澡!
等她从浴室出来,唐纪修依旧赖在她的床上。
齐灿灿不由蹙紧了秀眉,这厮胆子真的越来越肥了。
“还不走,等着被别人发现?”
不得不承认,这种偷着做的感觉的确很刺激,可情欲褪去,她不免还是会有些担心。毕竟宅中人多口杂,他们这种见光死的关系哪经得起窥探。
唐纪修正垂眸摆弄着手机,闻声头也没抬,轻声嘲讽道。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谁会来你这二楼。”
齐灿灿仔细一想,还的确如此,在唐宅,她是最没地位的那一个,除了例行清扫,似乎真的没人会来。
“你今晚不走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唐纪修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看这架势似乎决定赖着了。
齐灿灿拖着疲惫的身子缩到了床的最角落,由着唐纪修盖严实了被子,她只敢轻轻地拉过一个小角。可心里竟然变态到有一丝小小的窃喜,他们从来没有同枕眠过,唐纪修于她而言就像十二点的灰姑娘,时间一到,提上裤子就走人,绝对不可能陪她到天明。
“傻笑什么?”
唐纪修无意转头,看见齐灿灿一脸白痴的模样,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齐灿灿只傻乎乎地呵呵一笑,总不能跟他说自己在做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反正脑子长在她的头上,她爱怎么幻想随她乐意,唐纪修也不会知道。说真的,他们现在的状态还挺像一对新婚夫妇的。
唐纪修准备倒头睡觉的时候,齐灿灿忽地扑了过去,贱兮兮朝着他挑了挑眉。
一瞬间,她沐浴露的清香充斥在他的鼻尖,唐纪修有些不自在地侧开了脸,冷声说。
“离远点。”
“不要。”
即使一生仅有那么一次,齐灿灿也想就这么静静地睡在他的怀中。她将脑袋埋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中,听着他沉而有力的心跳,觉着特别安心。
唐纪修耐着性子没有推开她,放任着她的小任性。
“三哥,你刚才说,要奖励我对不对?”
齐灿灿扬起脑袋,目光炽炽地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期待的,虽然唐纪修在她极度不乐意的情况下扒光了她,可结局她还算比较满意。
“很想知道?”
唐纪修抬手抚上了她白嫩不施粉黛的脸颊,眸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齐灿灿重重地点了点头。
“钻石还是包包?其实都可以,只要贵的,我都喜欢。”
她故意开了句玩笑,虽然并不好笑。其实只要是他给的,就算是坨狗屎,她指不定都会喜欢。
“不是。”
唐纪修闭上了双眼,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
“你明天早上不用去上班了,下午直接飞洛城。公司影视合作的项目,你去跟。”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
“为期半年,我觉得你最合适。”
齐灿灿闻言瞪了眼睛,半年?意味着她半年都不能见到他?她想起唐纪修离开的那六年,日子基本是掰着指头数过来的,她摇了摇脑袋。
“我不去,我手上还有好几个项目,我走不开。”
唐纪修心里自然明了,齐灿灿不过是想寻个理直气壮的借口拒绝。
“你必须去,去了便知我送你的惊喜。”
齐灿灿挥开了他温热的大手,眼底带着冰冷。心中不由一顿,他想彻底推开她,还这么着急。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不要多久,齐灿灿自己便会滚出他的世界,游戏从他开始,但她想亲手结束这段痛苦痴情。
“我走了,就不会有人打扰你了对吗?所以你今晚留下是觉着愧疚?或者是补偿?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纠缠你,现在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沈思勋他……”
唐纪修还没等她说完,便抬手捂住了这张他觉着呱噪的嘴,完全无视了她的信誓坦坦,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你肯定会很喜欢。”
清晨,唐纪修的脸就近在眼前,齐灿灿一度觉着是自己的幻觉,太美好,总是会显得格外不真实。
她忍不住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尖,见他没有反应,又轻轻地戳了戳他的额头。齐灿灿正自娱自乐得开心,唐纪修忽地睁开了双眼。
许是刚睡醒,他的意识显然有些不清醒,他微微眯着眸,缓了片刻,直直地坐了起来。
他们相视无言,数秒后,唐纪修打破了这难得的沉静。
“去了记得安分守己,我的好妹妹。”
他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是冷漠,亦是拒绝,带着一丝警告,提醒着齐灿灿,他们的关系点到为止。
随即唐纪修头也没回直接离开了房间,门关上的一瞬间,齐灿灿觉着自己的心空出了一大块,除了失落,还是失落。
本就不该奢望,否则怎么会有失望。
机票定在下午一点整,由着事情太突然,她必须把手头上的事情先处理好,虽然唐纪修说她不用去公司了,可齐灿灿还是踩着点进了办公室。
她刚坐下没多久,便编辑了一条简讯,内容简单却带着深深地歉意。
――公司有新项目,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念安。齐灿灿祝您事事顺利。
随即群发给了她近日走动频繁的‘客户们’。
不过一时,便陆陆续续地收到了回复,齐灿灿看都没看就批量删除了。宋旭这次不会跟着她一起出差,齐灿灿把一些重要的资料与他交接确认完毕后,提着包便准备离开。
宋旭出于对上司的关心,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你现在回去收拾吗?等会我可以送你去机场。”
齐灿灿心里不由一暖,“不用了,阿旭。”随后调笑着对他做了个抛飞吻的表情。
“这次离开太久,我得先去好好安抚一下我的‘衣食父母’,不要太想我,走了。”
看着齐灿灿不正经的模样,宋旭低下了脑袋,极其后悔刚才喊住了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齐灿灿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街道上,阳光明媚,车载音乐中却放着悲伤的歌曲,往后的日子,更加举步维艰。
再过三个月,她就满二十五了。
曾经以年轻为借口搁浅的事情,她确实有必要好好理一理。前路漫漫,唯有憎恨警醒着她不断向前。想着依旧躺在医院不省人事的齐绍成,手便不自觉地握紧了方向盘。
几乎绕了小半个连城,车子最终停在了沈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
对于这里,齐灿灿几乎是了如指掌。三年的时间,她来过无数次,只是这次找的对象与从前不一样。
站在公司大厅,前台小姐特别尴尬地冲着齐灿灿笑了笑,极为隐晦地透露沈承淮的妻子也在楼上。
齐灿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沈思勋在吗?”
前台小姐一愣,抿着唇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眼神闪躲,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是他找我来的,你给他打给电话,就说我到了。”
她显然不太相信齐灿灿的话,生怕齐灿灿是来闹事的,毕竟曾经她们也算见证了齐灿灿与沈承淮如胶似漆的爱情。见她依旧直愣愣地站着,齐灿灿便自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沈思勋的电话。
“嗨,沈先生,我在你公司楼下了,现在方便吗?”
讲了几句后,齐灿灿将手机递给了前台,前台小姐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不知道沈思勋说了些什么,她一直在点头,电话挂断后,她亲自领着齐灿灿上了楼。
沈思勋的秘书还特别贴心地为齐灿灿泡了杯咖啡。
“沈总现在有点事,请齐小姐稍等片刻。”
这个‘片刻’长达一小时之久,齐灿灿看了看时间,粗略地算了一下,她的衣物还没收拾好,似乎等不到沈思勋了。
她刚站起来准备离开,沈思勋办公室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沈承淮出来后见到齐灿灿,脸上写满了震惊,他嘴巴张了半天,硬是没吐出一个字。
齐灿灿倒是淡然自若,路过的时候十分友好地向他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呀,沈副总。”
沈思勋垂眸看着齐灿灿纤细的胳膊,迟迟没有抬手。齐灿灿自然不愿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收回了手放在身后,仿若无人般错开了他。
只是她还没走几步,沈承淮便握住了她的手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极其复杂。
“有话出去说。”
随即拽着她往外走。
“你松开。”
齐灿灿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了他,还特别嫌弃地拍了拍他握过的地方。
“沈副总,男女授受不清,请自重。”
沈承淮依旧不死心地认为她是来找自己的,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遍。
“你来干嘛?”
齐灿灿正想着怎么赶紧将他甩开,沈思勋便走了出来。
她仿佛看到救星般大步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故作暧昧地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沈思勋看着她刻意而为的动作,也没揭穿,淡淡地对着沈承淮道。
“你先下去,有事回家再说。”
随即任齐灿灿挽着走进了办公室。
原本就心情复杂的沈承淮见状,眉头拧得更紧了些,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缓过了神。
“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沈思勋嘴角噎着笑,用下巴指了指她的手。
齐灿灿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依旧挽着他。
“你记得昨晚说过的话吗?”
“什么?”
沈思勋也学着她的模样,轻轻地摇了摇头。
“忘了。”
他这幅模样惹得齐灿灿噗呲一笑,终是松开了他,随即换上了一脸严肃。
“沈先生,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她从包中掏出了一枚精致的银色钥匙。
看清了钥匙上的logo,沈思勋亦是一愣,目光带着深深地探究,这个钥匙,他当然认得,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齐灿灿也会有。不谈她从前的身份,她现在仅仅是唐家的一个养女而已。
“你?”
“怎么样?”
齐灿灿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空出的手握紧了衣角,虽然面表波澜无惊,可内心却是紧张不已。这是她最大的筹码,只是她拿捏不准沈思勋是否会动摇,毕竟他为她高价拍下了油画,多少应该对她有点兴趣。
沈思勋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淡然,抿着唇,半响才幽幽开口。
“你想要什么。”
他深知齐灿灿是带着目的接近他,可齐灿灿拿出钥匙的一瞬间,他却犹豫了,正如她所说,娶她,不会亏。可代价就不得而知了。
“我喜欢你,想要的自然是……”
齐灿灿欲言又止,随即抬手指向他心脏的位置,极其暧昧地用指尖点了点。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
“当然,就冲着你不讨厌我。”
她笑得明艳媚人,眼睛犹如夜空星辰,璀璨无比。涂着艳红色口红的双唇一张一合,带着致命的诱惑。
有这么一瞬间,沈思勋差点沦陷在她的风情之中。
好像这是第一次,在朝阳四射的白天与她相见。
半响,沈思勋微微眯眸,薄唇轻启。
“好,看你表现。”
他这句话不清不楚,没有拒绝,却也没有接受。
“你慢慢考虑,作为交换,你也可以向我提出一个条件,前提是我能做到。”
而后,齐灿灿忽地环住了沈思勋的颈,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嘴里依旧是她最在行的甜言蜜语,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沈先生,我这次出差可能有点久。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
说是出差跟项目,齐灿灿却觉着自己跟降职没什么区别。
她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这半年需要的各种衣物。没有任何人来机场接她,也没有任何人告诉她酒店的具体位置,这里的一切都陌生到不能再陌生。总之,她有一种被流放的感觉。
没有人关心她是否安全到达,除了沈思勋。
其实沈思勋看着挺高冷,内心还是很温柔的。齐灿灿刚下飞机没多久,他便打来了电话,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句问候,她却觉得格外安心。
她到了酒店后粗略地看了看行程,晚上似乎有场饭局,美其名曰开机庆祝,但齐灿灿在公关行业里呆久了,深知其中的奥义。
左不过像是皇上选妃,看中了谁,谁便陪睡。
还好她的身份只是现场监工,又是唐氏财团派出的唯一一个跟拍的人,应该不用多费唇舌应付,他人自然会识趣地忽略她。
换而言之就是做一个小透明,倒也轻松,只是她正值青春,这工作未免也太安逸了些。
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得过且过,半年也不是很久。
齐灿灿在酒店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化了个简单的淡妆就出了门。
晚宴设在同一个酒店,也不用她费心去找,挂上工牌,齐灿灿顺利地进了宴会厅。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晚宴,但来往的男女都盛装出席,齐灿灿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每个女人脸上都画着精致的浓妆,衣裙更是裸露的不能再裸露,齐灿灿撇了撇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老大不说老二,她在连城与她们无异,谁还能比谁高贵不成。
看着她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齐灿灿第一次觉着自己和这种场合格格不入,大约过了半小时,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小舞台上站着个穿着夸张怪异的男主持人,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部电影的大概内容。
大致讲述的是一个破产家庭的姐妹,为了生活不惜出卖肉体,流连于不同的声色场所之中,并借此揭露了社会的阴暗之处。结局竟然是毫无节操道德底线的姐妹各自找到了‘真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倒是令人大跌眼镜。
齐灿灿怎么想也想不通这样恶俗外加三观不正的电影竟然耗资几个亿。
“啧啧,女主角嘛,就是她。”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人,为了上位,竟然……”
坐在齐灿灿不远处的两个姑娘,嬉笑着谈论着这部电影的神秘女主角,虽然电影在开拍前已经大肆宣传,可唯独没有透露女主角的任何信息,齐灿灿全然觉着是为了镢头故作神秘。
“有什么看不出,越是卖相清纯,私底下越是放荡。再说了,她平时看起来也挺骚的,上回她的室友还见她上了辆豪车呢,我到没觉得意外。”
齐灿灿左右也是无聊,边喝着饮料,边静静地听着她们八卦。
“听说她妈就是个小三,你说能教育出什么好东西。”
“土鸡不会生出凤凰,小三的女儿自然天生懂得如何讨好男人。”
“指不定从小耳濡目染。”
“共侍一夫?听着就觉得好恶心啊。”
两个女孩长得貌美如花,语言却极其的恶毒刻薄,明明都是道听途说,却形容得绘声绘色。
一听到小三,齐灿灿的双手不自觉收紧,而后又慢慢地松开了。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小点心,不知道是不是空腹吃了太多甜食,齐灿灿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
宴会厅似乎比她想象中还大一些,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上个洗手间,可万万没想到迷了路。
她捂着肚子,愤愤不平地低骂了几句,服务员明明指得就是这个方向,可前面的路却越来越暗,对比喧闹的宴会厅,简直寂静的可怕。
齐灿灿绕了半天,只好原路返回。
可她还没走两步,就听见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齐灿灿并非不经世事的少女,自然明白这种声音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
由着肚子还在抗议,齐灿灿本不想多管闲事,可虚掩着的门却一点点地被风吹开了一个特别大的缝隙。
这简直像是在对她说‘来看呀,快来看呀’。
犹豫了数秒,齐灿灿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不过如此了吧。
门内似乎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厅,长长的红木桌,椅子整整齐齐的排列着,里面黑灯瞎火,一盏灯都没有开,但投影仪却是开机状态,淡淡的白光直直地射在两具交缠的身体上,影子印在一侧的白墙中,特别有节奏地上下摇摆着,气氛说不出来的暧昧。
齐灿灿蹙了蹙眉,心里不由感叹,现在的城里人真会玩,还是劳动人民朴实无华。
非礼勿视,齐灿灿也没仔细看,观摩了数秒后就准备拍屁股走人,可老天似乎不愿让她错过这场精彩的现场直播。
一道熟悉的女声落入了她的耳中。
“你轻点,真的很疼……”
对方似乎并不怜香惜玉,一点儿也不顾及女人的哀求。
“不要,不要,不可以。”
男人不知在女人的耳边说了什么,齐灿灿看到她肩头剧烈地一颤,原本委屈的语气变成了放荡不堪的词汇。
娇嗲且压抑的声音一遍遍地刺激着齐灿灿身上每一个神经。
由着男人背对着门,齐灿灿看不清他的长相。
可借着微弱的光线,齐灿灿看清楚了那张正对着自己,面带绯色的小脸,与她有着相似的轮廓,一双眼睛虽然清澈透亮,却沾染着情欲,发丝因为汗水的关系贴在了颈间,一张一合的小嘴更是像极了她。
这不是齐悦,能是谁。
她脑海中忽然想起方才那两个女孩的对话,下贱、不知廉耻。这些词语,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可能此生都不会联想在自己这个犹如白莲花般单纯的妹妹身上。
齐灿灿犹如五雷轰顶般楞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调整了多久才忍住没推开门上去扇死她。在此之前,齐灿灿一直认为齐悦在自己心里只是一个婊子留下来的拖油瓶。然而阴差阳错之间让她碰上了这样劲爆刷新三观的一幕,不对,这并非巧合。
齐灿灿眼睛莫名地开始发酸,心情更是不言而喻。
有种自己精心呵护,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白菜,在她措不及防的时候被猪给拱了,最令她气愤的是,她连这只猪是谁都不知道!
她忽然想起昨晚唐纪修在她耳边的轻声低语。
――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齐灿灿并不傻,她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来洛城不是巧合,住进这家酒店不是巧合,那个指路的服务员更加不会是巧合!
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
目的,不就是为了给她这个惊喜吗?
在她思绪正深的时候,身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等齐灿灿发觉后,那人已经用手帕紧紧地捂住了她下半张脸,一股浓烈的迷药味充斥在她的鼻腔,不过一时,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犹如被抽了骨头般,使不上一点力气。
等齐灿灿再次睁眼,手脚已经被绑住丢在了一间漆黑的小屋中。她挣扎着动了动身子,依旧使不上劲。她试图掏出口袋中的手机,等她好不容易摸索进口袋,发现身上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了。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心开始狂跳不止。
“她看了多久?”
是一道低沉的男声,由着隔了一道门,齐灿灿听不是特别真切,但第六感告诉她,这人她绝对认识,毕竟声音十分熟悉,但到底在哪里听过,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记得我说过,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对不起,老板!”
另一道声音响起,听大致内容应该是拱白菜的猪的手下,语气毕恭毕敬,还带着一丝害怕。
“我一直在门口,并没有看见任何人进入,我不知道她是从哪个地方进来的。按理这里偏僻,不该……”
“我不想听解释。”
“是是,老板,我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话落门外再没有任何声响,周围安静到可怕。
齐灿灿心里不由一颤,这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了,齐灿灿眼皮愈发沉重,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只感觉有人粗鲁地抓着她的衣领,将她扔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似乎是在扒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许是迷药的关系,她逐渐失去了感知,随后齐灿灿便再也没有任何记忆。
次日清晨,齐灿灿伴随着剧烈的头疼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脑袋,四处环视了一圈,她竟然躺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昨晚的记忆仍回旋在她的脑海中,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还没来得及震惊,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
齐灿灿抓起手机,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简讯。
里面带着一张图,下面有一行字。
――管好你的嘴,不然这张照片会出现在各大论坛的首页。
她焦急地回拨过去后,发现号码是空号,齐灿灿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她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十指插入了发丝之中,用力地按压着头皮,疼痛令她清醒了几分。那种事,应该不可能,她向来敏感,如果有,现在一定会有感觉,然而下体没有一点不适感。
可简讯里确确实实是自己的裸照没错。
齐灿灿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浴室,放了一浴缸的凉水,整个人都侵了进去。她越是回忆,脑袋就愈发沉重,等着皮肤渐渐被水泡的发白,她才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故作淡定的拿起手机,本想请一天假好好休息,可转而一想,她去不去剧组,并不会有人在意。可令她意外的是屏幕上跳出了两个未接来电,一条未读简讯,皆来自唐纪修的私人号码。
――回电话。
齐灿灿看着这简单的三个字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回了个电话。电话一直被掐断,可她依旧契而不舍地回拨。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唐纪修却接了起来。
“喂。”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耳畔,齐灿灿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只因他简单的一个音节而溃不成军,她瘫软地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角噙着泪水,一句话未说便开始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和屈辱一并爆发。
齐灿灿讨厌这样狼狈的自己,特别是在唐纪修面前,她将手捂在了眼睛上,可泪水却顺着指缝刷刷地往下流,不知哭了多久,齐灿灿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本以为唐纪修早就挂断了电话,可他今天却特别耐心,竟然听着她哭了近一个小时。
齐灿灿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无力地扯着嘴角,一个字一个字顿着说道。
“你满意了吗?三哥。”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冰冷,带着难掩的颤抖。
唐纪修默了许久。
“你……”
“啊,对,我看到了。你给我的惊喜。”
“……”
“我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三哥,欺负我很好玩是吗?折磨我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快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你那么讨厌我?啊?”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她哽咽着,抬手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你调查我!你知道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对不对?你还想知道什么?不用费心费力地去查,你可以直接问我,你问我啊。”
“你知道的,我对你不会有任何隐瞒,你为什么不问我?揭开别人的伤口,在上面撒盐,你很开心是不是?唐纪修,你这个变态!”
最后一句话,齐灿灿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的歇斯底里很显然没有刺激到唐纪修,等她稍微安静了一些,唐纪修才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发完疯了?”
他的声音一如往日般不温不火,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我不想和你吵架,等你冷静下来再联系。”
唐纪修现在肯定觉着她是个神经病,该去吃药了。齐灿灿甚至能幻想到他那副不屑轻蔑的表情。
“是啊,我们为什么要吵架?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砍对方几刀吗?”
“齐灿灿。”
他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短短的三个字中是满满的警告。就犹如小时候妈妈叫自己一样,如果在名字前面加上了姓,那肯定是生气了。
“唐纪修,在我最美好的年纪遇到你,算我倒霉!”
她不在给唐纪修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掉了电话。
其实她还是有些后悔这么激动地就掐断了电话,她明明有一肚子话想问,可奈何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很显然,唐纪修不会再打来。
他不喜欢你,你故意漂亮的出现在他面前没有用,你送他的糖也不会是甜的,隔三差五的问候简讯跟保险广告的性质一样,你所有的小心思他不会想看懂,就算哭得死去回来他也会不痛不痒,他是你生活的全部,而你却是他的甲乙丙丁,有也可以,没有最好。
唐纪修看着已然黑了的屏幕,不由蹙紧了眉头。
“去查清楚她昨晚都干了些什么,碰到了什么人。”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甩,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哼哼地笑了两声,那笑声简直渗人。
“不能漏过任何细节。”
葛珍恭敬地应了声后默默地退了出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再继续待着会被唐纪修掐死。想起他刚才的表情,葛珍不由打了个冷颤。
*
齐灿灿也不是软柿子,她整整齐齐地穿好衣服后直接冲去了前台,逼迫着服务员把酒店经理找了来,这家酒店好歹属于唐氏财团,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唐家大小姐,哪有在自己地盘受气的道理。
亮出身份后,酒店经理对她的态度变得极好,亲自领着她到了保安室。
“唐小姐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调监控录像了。”
她大致讲述了一下昨晚的情况,当然,避开了那段激情的现场直播。
不过一时,所有的监控录像都翻了出来,齐灿灿站在屏幕前,仔仔细细地寻找着自己的身影。然而,自己像是凭空消失了般,除了在宴会厅里,其他任何角落都没有照到她!
“不可能啊,我明明从这个门出去的。”
齐灿灿在抬手在屏幕上笔画着。
“你们的摄像头不会是道具吧?”
“唐小姐,这些摄像头几乎覆盖整个酒店,死角极少的。”
酒店经理见她脸色阴沉,怯怯地建议道。
“我们会替唐小姐报警的。”
齐灿灿拧紧了眉,“别,不用了。”转而抿嘴浅笑。
“也许是我记错了。”
其实说到底,齐灿灿自己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些什么,再者按监控的显示,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避开了所有摄像头?这显然不能吧,她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姐姐。”
齐灿灿刚离开保安室,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头。
“姐姐,我刚知道你来了洛城。你……现在有空吗?”
“没空。”
齐灿灿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转头淡淡地瞥了齐悦一眼,样貌清纯到齐灿灿以为她还是那个抹着鼻涕眼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
然而物是人非,现实总是能给人致命一击。
第045章:与你无关
齐悦许是习惯了齐灿灿的冷漠,咧着嘴笑了笑,丝毫不介意齐灿灿的刻意疏远,小跑了两步拉住了齐她的手腕。(.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姐姐,我们回房间说。”
旋即不顾齐灿灿的拒绝硬拉着她上了电梯。
齐悦的房间是个两居室的套房,小客厅里面堆满了赞助商送来的衣服。
“我这里也没什么喝的,白开水可以吗。”
齐悦歪着脑袋,晃了晃手中的水壶,也不等齐灿灿回应便哼着小曲去烧水了。
“姐姐,我听说唐氏财团会派人来监工,莫名得觉着那人肯定会是你。我好不容易让助理找来了剧组的名单,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特别准。”
她沾沾自喜地说着,微微地挺起了胸,模样像极了一个求夸奖的小朋友。
至始至终,只有齐悦一个人在说话。
齐灿灿始终保持着沉默,昨晚限制级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看齐悦的姿势,明显就是做多了,根本不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切不过是表象。说来也好笑,她一度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春梦,心里竟不自觉地为齐悦找着无数个借口。
“齐悦。”
齐灿灿双眼紧紧地盯着她纤瘦的身体,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你身上疼吗?”
“什么?”
齐悦一愣,显然没听懂她的意思。
“姐姐你干嘛?”
不等她有所反应,齐灿灿忽地逼近了她,伸手重重地将她推到了一侧的椅子上,旋即扒开了她的衣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肌肤暴露在空气的一瞬间,齐灿灿的脸骤然沉了下来,胸口、腰间,甚至腹部,全是大小不一的青紫色痕迹,几乎是新伤覆着旧伤,且位置恰好在衣裙可以遮盖住的位置。这些淤青如何而来,齐灿灿再清楚不过。
“卖了多少次了?”
齐灿灿眼底带着厌恶,语气极尽嘲讽。
“你还真是和你那万人骑的贱妈一样不要脸!那个人是谁?嗯?”
齐悦咬着唇,脸色越发苍白,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胸口,数秒后,微微抬眸对上了齐灿灿冰冷的双眸。
“这和姐姐无关。”
她似乎并不打算告诉齐灿灿。
齐灿灿闻言轻呵了一声,抬手便向齐悦挥去。
——啪!
手掌极重地落在了她单薄的肩上,齐悦的身子被这股力道带得往旁边一斜,不过一时,白嫩的肌肤上便呈出明显的指痕。记忆中,那个梳着高高的马尾,眉宇间带着稚气的少女已经不复存在。此时此刻,在齐灿灿眼前的,不过是个为了名利不惜出卖自己肉体的婊子。
“不关我的事?”
——啪!
比方才那一掌更加用力,齐灿灿几乎使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手掌依然落在同一个位置。
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齐悦死死地咬着下唇,无论齐灿灿怎么用力,她都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比心里的痛,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她早已习惯任人欺凌,她从来都不是城堡里的公主。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正如齐灿灿所说,她不过是小三生下来的孽种,本就是个碍眼的存在。
齐灿灿指着齐悦的鼻尖,咬着牙,一字一顿。
“说!是谁!”
齐悦眼角噎着泪,在眼眶打了个圈硬是没流下来,她轻轻地笑了笑,抬手揪住齐灿灿的裙角。
“姐,别生气,水开了,我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齐灿灿似乎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反手握紧了齐悦的手腕,她迫切的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说不说?”
“你问一千次,我都不会说。”
齐悦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只有几年而已,她的身高几乎与齐灿灿差不多了,甚至还能高出那么一点点。
“姐姐,你突然这样关心我,我真的很不习惯。”
齐灿灿与她对视了数秒后,不由冷声一笑。她的内心告诉自己,这绝非关心,她一直是痛恨齐悦的,对于她不幸的人生而言,齐悦的存在无疑是雪上加霜。她之所以那么在乎事情的原委,肯定只是为了知道昨晚迷晕她的人是谁而已。
“我只是想要回过去浪费在你身上的钱,你以为你算什么?”
齐灿灿否认了齐悦所说,脸上的表情又冷了几分。
“姐姐,你知道吗?”
齐悦浅笑着退后了几步,索性将齐灿灿撕破的衣裙整条脱了下来,站在衣架前随意翻了条裙子出来。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狠不下心。”
转而齐悦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脸上没了方才般的娇弱与乖顺,不屑地吹了吹额间散落的发丝,从桌面上摸了根烟,静静地点上。
烟雾缭绕中,齐灿灿看到了齐悦妖艳的笑容。
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带着决绝。
“你就像从前那样就好,当作我根本不存在。电影若是上映了,我定然会得到更多,地位、金钱……我不用再像从前般苟活。姐姐,我不希望大家知道我原本的身份,我真的很想重新开始。你会体谅我的,对吗?”
“以后,我们就当做不认识吧。姐姐,钱,以后我有的是,我会还给你,连本带利。”
齐灿灿闻言眯了眯眸,默了片刻终是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齐悦的套间。
一切杀不死你的东西,只会让你留下残疾。
摆脱她,是齐灿灿毕生所愿,可真正卸下这块包袱时,心中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轻松愉悦。
门被甩上的一瞬间,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
“好姑娘,是不会说谎的。”
他语气淡淡,却充满了嘲讽。
“你想护着她,问过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吗?”
齐悦原本憋在眼中的泪水,慢慢地滑落下来,她轻轻地吸了口气,灭掉了手中的烟,缓步走到男人的身前,灿然一笑。
“现在做吗?”
男人眼底是藏不住的玩味,他伸手拭去了齐悦带着温度眼泪,将腰间的浴巾轻轻一解,笑说。
“含住。”
齐悦不带一丝犹豫,会意地跪在了他的身前。
房内,被情欲所包围。
第046章:愚不可及
随着一声低沉的轻哼声,齐悦离开了男人的身体,捂着嘴转而跑进了洗手间,在她打开水龙头的一瞬间,男人掐住了她的下巴,轻轻往上一抬,低笑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要浪费。”
齐悦瞬时觉着背脊发凉,屈辱之感爬上了她的心头。
她想反抗,可最后还是妥协了。
男人满意地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伸手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委屈吗?”
“怎么会。”
齐悦强忍着反胃,冲着他笑了笑。
“你还是那么会骗人,诚实点未必会受那么多苦。”
男人的话寓意极深,且字字诛心。
“我也不想说谎,可做我这行的,太诚实没法生存下去。”
她抬手轻轻地将贴在脸上的发丝绕至耳后,眼底是难掩的忧伤。
“真相太残酷,我怎么坦然直视,说谎不过是为了催眠自己罢了。当然,你可以当作我是在逃避。”
“我给你的不够多吗。”
男人放在齐悦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齐悦微微蹙了蹙眉,玩笑道。
“你总会有腻的一天,做人要留后路,这句话还是你教我的。”
“你那么迷人,我舍不得。”
明明是一句情话,可从男人的口中说出却变了个味。齐悦明白自己的身份,于男人而言,她的存在不过是一时新鲜,等新鲜感过去了,她指不定不如街边的阿猫阿狗。
“你如果真的有危机感,不如学着好好地讨好我。”
齐悦仰头,与男人对视了数秒,不由自嘲地一笑。
“我时时刻刻都在讨好你,我若是要求太多,只怕你会厌倦,你知道我需要你的。无论什么,我都可以承受。”
男人眯着眸打量着齐悦的认真的表情,演员都是如此,若是让她现在哭,她也能不费一丝力气。这倒让他想起了一句话,女人的话不能信,漂亮女人的话更是。他似笑非笑地转移了话题,抬手握住了方才齐灿灿打过的手臂。
也许是齐悦皮肤娇嫩,只要一点碰撞,都会留下极深的痕迹。
“疼吗?”
男人眸中带着些许怜惜,可指腹却大力地按压着那块青紫色的指痕。
齐悦吃疼地拧着眉,咬着牙否认。
“不疼。”
“是亲生的吗?下手挺重的。她该是讨厌你吧,何必自找不快。你现在也不需要她,没有利益关系,你不会多做停留的。”
在男人心底,齐悦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你有价值,她便会不惜一切,甚至于自己的身体,接近你、依附你,可失去了这层关系,她能不带一点感情拂袖而去。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齐悦的场景,她穿着暴露,跪在地上用嘴巴叼起一张张红色的钞票,明明做着那么下贱不堪的事情,眼底却带着不该属于她的冷傲。
“她永远是我姐姐,她心里,是疼我的。”
提到齐灿灿,齐悦的脸上满是温和,不论齐灿灿如何对她冷嘲热讽,她都不会多言一句。
她贱命一条,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唯独齐灿灿,是她心底永远神圣不可侵犯的一片净土。[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自我催眠也好,毕竟人生得有点盼头。不然你说你活着干嘛。”
男人不屑地嘲讽着。
他第一次觉着女人可以愚蠢到这个地步。
“是呀,你就当做我是为她而活。不过,以后我也会为你而活。”
齐悦抬起双手攀上了男人的颈,极其妩媚地舔了舔干渴的唇。
“我帮你洗澡。”
*
出了齐悦套房的一瞬间,齐灿灿如释重负,可一转头却是心如刀割。
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一个矫情的人。
齐灿灿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
“喂?”
手机那头传来一阵特别好听的女声。
齐灿灿紧紧地握着手机,质问道。
“你是怎么管教齐悦的?”
“她是你的妹妹,你让我管教。试问她会听话吗?说真的,她还没有你一半乖巧。”
女人的轻笑声传入齐灿灿的耳中,似乎她早就料到会接到这通电话。
“我只是个律师,不是她妈。”
“是吗,拿钱做事,你有没有职业道德?还有,别提那个婊子。生了孩子一走了之的人,也不能称为母亲吧,也许是我高估了齐悦,毕竟流着那样的血,能期待她有多单纯。”
齐灿灿的口中全是嘲讽,她自己也明白,这个电话,不过是发泄而已。不如意事常有八九,能与人言却无二三。她没有朋友,所以不可能有倾诉的对象。
“灿灿,你何必那么锋芒,你知道的,小悦的妈妈早在十六年前已经死了。跟一个死人计较,你不累吗?上一辈的恩怨,早该在那场大火中结束了。一句话重复太多遍会累,你要是实在不甘心,揍她一顿,把她好好养在家里就是。”
“她现在的监护人,是你。”
齐灿灿冷言拒绝。
“小悦成年了,我左右不了她的思想,你痛苦,她何尝不是,我看你们不必相爱相杀了,她挺好的,没你说得那么不堪。”
职业使然,女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大道理。
“够了。”
道理齐灿灿都懂,做起来谈何容易。她此生最烦的就是听人说教,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笔钱,我需要你帮我转出来,越快越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那么着急?”女人似乎有些担心,“你不像是感情用事的人,我觉着……”
“我下次再打给你。”
齐灿灿走到房门前,发现门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压低了声音,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蹙了蹙眉,愣了数秒后,转身往反方向走去,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她可还没走两步,就被叫住了。
“齐小姐。”
葛珍自然感受到了齐灿灿的躲避,可依旧淡定地喊住了她。就静静地站在门边,虚指了一下门锁。
齐灿灿没辙,只好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只要是和唐纪修沾上边的一切,她现在都十分恐惧,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事。
“葛秘书日理万机,三哥可离不开你。”
齐灿灿丝毫不顾及形象地往床上一坐,先发制人地开口嘲讽。
“你走了,谁帮他安抚那些狐狸精。”
葛珍倒是坦然,抿嘴一笑,递给齐灿灿一个文件袋。
“我正在安抚。”
齐灿灿无言,嘴贱了半天,自以为过了把瘾,可还是含沙射影在了自己身上。这些年,葛珍似乎也没学到别的,反讽技术却是与唐纪修如出一辙。要说她与葛珍的关系,细算下来还算是不错的,葛珍对她也算是照顾有加,然,齐灿灿不会傻到把唐纪修的人视为伙伴。
“你不打开看看吗?”
齐灿灿不自在地把头扭到了一边,其实她也能猜出个一二,可她偏偏不愿在葛珍面前表露出来,毕竟谁先感动谁就输了,再者,这一切都摆唐纪修所赐。
葛珍也没勉强,默默地将文件袋放到了她手边的床上,低头看了看时间。
“我先走了,三少有句话让我带给你,他说……”
“不听。”
葛珍还未说完,齐灿灿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唐纪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何必听了自找不快。总归是骂她蠢诸如此类的。
“他没嘴吗?”
葛珍笑了笑,也不再继续。
看着她速度极快地按了按手机,齐灿灿拉住了她的手腕,借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要走了?”
“嗯,一点的飞机,没多少时间了。那,齐小姐,祝你工作顺利。”
葛珍做事向来雷厉风行,时间观念极强,看着架势似乎不想与齐灿灿多做纠缠。
“诶,别。”
齐灿灿环住了她的手臂,特别娇媚地勾了勾唇角,嗲声嗲气的撒娇道。
“葛珍姐,别走呀,陪陪我。”
葛珍不由起了一身鸡皮,齐灿灿这招,放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定是招架不住,这撒娇的模样简直能腻倒她的牙。可对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效果,毕竟她性别女,爱好男。虽然工作太忙没接触过什么异性,但不容置疑的是,她性取向很正常的。
不等葛珍拒绝,齐灿灿又冷言威胁道。
“你不是要安抚狐狸精吗?狐狸精说她现在还没缓过来。”
她松开了葛珍,自行背起了包包。朝着葛珍挤了挤眼睛。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齐灿灿本想找家酒吧的,可青天白日的,哪有酒吧这个点开门,无奈她只好领着葛珍进了一家量贩式ktv。上次来这种地方,齐灿灿还是个处女。
进进出出全是学生模样的男女,齐灿灿带着身着职业套裙的葛珍,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葛珍姐,你才三十,能不能别成天不是白就是黑,很死板诶。”
要了间最大的包厢,齐灿灿脱了鞋平靠在沙发上。
“我跟你说,现在的男人,都喜欢风骚的。风骚你知道吗?说白了就是技术好,看在你好心陪我喝酒的份上,一会儿教你几个姿势。”
地上摆了数箱啤酒,齐灿灿大大咧咧的连开了好几瓶。
“别喝太多,你不是来玩的。”
这口气倒是有点像唐纪修,齐灿灿点了点头,杯子都没拿直接对着瓶一饮而进。
“你别看唐纪修那模样,他可会玩了,除了在床上,我不承认他是个男人。”
齐灿灿笑呵呵地说着一些儿童不宜的词语,惹得葛珍脸面一红。
“我出去打个电话。”
葛珍现在只想赶快脱离齐灿灿的魔爪,她的性子葛珍也算了解一二,她要真发起疯来,只有唐纪修能招架得住。
齐灿灿特别贴心的答应了,葛珍关门前,她还极其暧昧地吼了一句。
“跟三哥说,半年太久,漫漫长夜,我熬不住。”
随后她便点了首歌,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关上门的一瞬间,葛珍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她拨通了唐纪修的号码,大致交待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唐纪修出奇的淡定,似乎猜准了齐灿灿不会轻易放过葛珍,毕竟她报复心强,找个人发泄也是预料之中。
“你就在那陪着她,没事不用回来。”
葛珍心咯噔一下,显然有些不乐意,可毕竟是上司的指示,她也不敢多言。
“好,我知道了。”
短暂的沉默后,葛珍正准备挂断电话,唐纪修忽地问了一句。
“看好她。”
葛珍抿了抿嘴,想了好半天,还是把齐灿灿方才的话复述给了唐纪修。说实话,她拿捏不准齐灿灿到底是不是句玩笑。
她本以为唐纪修会有所反应,然而他依旧如往日般淡然。
“呵,她想要,你可以帮她多找几个,让她选。”
“三少,这?”
葛珍显然有些吃惊。
“看她敢不敢。”
他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葛珍不傻,当然明白他的话外之意。
“是。”
挂了电话,葛珍松了口气,在老虎地下做事,每天都得提心吊胆的。
然而葛珍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唐纪修似乎太自信,齐灿灿,她还真敢。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地上歪歪扭扭地倒了一片酒瓶,而原本空旷的包厢里面,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大帮陌生的面孔,且都是男性。
看衣着应该年纪不大。
葛珍不得不佩服,齐灿灿招蜂引蝶的功夫还是很厉害的。
齐灿灿先注意到了愣在门口的葛珍,小手一挥,扯着嗓子唤她过去。
“来,葛珍姐。”
她嬉笑着指着身旁的大男孩们,特别暧昧地冲着她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
“你选一个,不要钱的。”
最后一句话齐灿灿特意加重了,嘴角还扬起一抹坏笑。
“不用了。”
葛珍挺直了腰板,稍微坐远了一些。
她就静静地看着齐灿灿左拥右抱,喝得昏天暗地。至始至终她都未说一句话,其实打心底葛珍是有些心疼她的,唐纪修对她并不好,她的身份又特别尴尬,可是齐灿灿却是她见过最坚强的女孩。
毕竟人的一生短暂,痴情人太少。
齐灿灿对唐纪修的感情,她也算看在眼里。可有时人就是这般固执,即便是万丈深渊,也会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葛珍特别安静地等着齐灿灿玩开心后,扶着步履不稳的齐灿灿回到了酒店。
将她安置好后,葛珍并没有急着离开。坐上电梯,直奔最顶层。
第047章:惊吓
齐灿灿闭着眼躺在床上,听见门锁吧嗒一声关上,便立刻弹跳了起来。
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丝绸质的纱巾围在了头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亲眼看见葛珍上了电梯后才冲出房间。
电梯的数字不停地跳动着,直到28层才停下。
齐灿灿快速地按下了另一侧的电梯,等电梯的过程齐灿灿心剧烈地跳动着,带着一丝兴奋。
由着顶层是vip专供,房间几乎没有多少,她很快就找到了葛珍的身影。
只见她站在门口,嘴巴一张一合跟房内的人在说话,由着隔得较远,齐灿灿听不清他们对话的内容,但齐灿灿也算是摸清了房号,她拢紧了纱巾,往后退了两步,躲至一侧的安全通道里面。
她趴在门边等了许久,直到葛珍下了楼,她才拢了拢头发,扭着腰信步站在了房门前。
敲门的时候齐灿灿特意换上了一脸特别妩媚的笑容。
可门打开的一瞬间,齐灿灿恨不得揍自己几拳。
开门的并不是唐纪修。
所以人还是不要自作聪明。
“抱歉,走错房间了。”
齐灿灿故作淡定地转头,逃命般地大步往反方向跨。
她听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笑声,随后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得,齐灿灿也知道这借口听着就假。
“进来喝杯咖啡吧?我闻着你身上有酒味,女孩子,还是不要喝太多酒了,毕竟酒后坏事。”
齐灿灿对于这句寓意极深的话抱以冷笑,转身扯了扯嘴角。
“好呀。”
她其实早该料到,这部电影本就属于袁氏尚远传媒,袁闻芮会出现在洛城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明天就要开机了。齐灿灿心里不由冷了几分,前几个小时她还在沾沾自喜唐纪修分明是在意她的,可现在才明白,他真正要安抚的并非自己,葛珍的出现不过是顺路而已。
唐纪修的小狐狸们太多,她算老几。正经讲袁闻芮还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齐灿灿也没客气,走到卧椅前直接坐了下来。袁闻芮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特别好闻的花香味,犹如她的人一般,明明淡淡的,却莫名地带着致命的诱惑。她泡好咖啡后亲自端给了齐灿灿。
“速溶的,不介意吧。”
“不介意。”
齐灿灿不太喜欢咖啡,不止是咖啡,她对于一切发苦的东西,都不喜欢,但还是抿了一小口。
“心情不太好?”
袁闻芮带着标志性的微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齐灿灿,人吧,一喝了酒,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齐灿灿的心情全数写在了脸上,俨然一副别人欠了她几百万的模样。
“没有呀,其实我平时挺忙的。过来了也算是偷了个闲,我开心还来不及。”
“灿灿。”
袁闻芮低声特别亲昵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眸中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她特别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双手交叠放在腿上。
“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你若有什么烦心事,大可不必自己掖着。毕竟藏多了事,容易生病的。”
她的语气看似充满了关心,可字字句句无不是冷嘲热讽。
“哈。”
齐灿灿忍不住笑了一声,她发现袁闻芮说话不似自己,底气特别足,毕竟身后有家族作为后盾。在看看自己,一个居人篱下的养女,随时还要担心被抛弃的危险。
“我要是真说我很痛苦,听着的人指不定假装关心的边安慰边想我怎么还没死呢。”
她也不愿与袁闻芮虚情假意,房间内只有她们两个人,齐灿灿觉着完全没有必要。[.超多好看小说]
什么老相识,不过是倒霉恰好在一所初中,一所高中。毕业后她们不也没联系了吗,就算是上学那会儿,她们也是点头之交。
袁闻芮自然明白齐灿灿话中之意,可她半点都没恼,还特别体贴的绕开了话题。
“你也二十五了,工作再忙,总要找个伴的。”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兀自起身拎起了包。
“正好我有个朋友在洛城,约好了下午一起吃晚餐。你和我一起去吧,他还是单身哦。”
齐灿灿想都没想便开口拒绝了。
“不用了,我有喜欢的人了。”
袁闻芮抿了抿唇,语重心长地劝着。
“感情讲究两情相悦。”
齐灿灿不服,抬起下巴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单相思,指不定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碍着身份不敢轻易表露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灿灿心里直发虚,与此同时,她看见袁闻芮唇角扬起一抹细微的不屑。
僵持了半天,齐灿灿还是跟着袁闻芮一起去了饭店。
毕竟她能找的借口都找了,袁闻芮都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齐灿灿总不能说我喜欢你未婚夫,我要为他守身如玉吧。
齐灿灿原本以为袁闻芮不过是想让她难堪而已,可看到眼前坐着的男人,心里不由一顿,袁闻芮似乎是认真的,这男人不论是相貌还是举止,看起来都特别的,有钱。原谅她实在找不到其他形容词,他一身限量版的装备,显然是哪家的公子哥。
不过想来也是,白富美的朋友,肯定也是高富帅。
“带了个朋友,不介意吧?”
袁闻芮似乎与他十分熟络,聊了几句后,男人看向了齐灿灿,眸中满是惊讶。
“妹妹?”
齐灿灿听到这个称呼微微地蹙了蹙眉,长得挺帅,但开口就乱认亲戚,想来脑子也不正常,齐灿灿不由惋惜,白瞎了这幅皮囊。
他似乎是看出了齐灿灿的嫌弃,转而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说。
“牙口挺好。”
一瞬间,齐灿灿似乎想起来不久前发生的一幕,脸瞬时涨得通红。
“好久不见,上次忘记自我介绍了,林哲远。”
林哲远特别大方地向齐灿灿伸出了手,然而齐灿灿只淡淡瞥了一眼,脑袋特别不自在地扭向了一侧。简直丢脸丢到外婆家了,她不由想起那晚自己轻浮的举动,特别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天,终是悻悻地收了回去。
“你们认识?”
袁闻芮显然有些吃惊,不过这个情绪一闪既去,毕竟他们同在连城,认识也是理所应当,可林哲远的身份摆在那里,袁闻芮的心里还是闪过了一丝不安。
“是啊,那天我和纪修……”
“哎呀,这个焗饭看起来真好吃。”
齐灿灿慌忙打断了林哲远的话,将眼前的盘子推向了他,并用眼神示意他闭嘴,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吃。”
林哲远会意地笑了笑,还真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齐灿灿暗自松下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在袁闻芮面前丢脸。
可是这顿饭,齐灿灿还是极为尴尬地吃完了。她就静静地听着他们聊着天,中途没有插一句嘴。
林哲远送她们回酒店后,袁闻芮特别热心地看着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才回了房间。
“我也上去了,再见。”
齐灿灿觉着和林哲远单独相处特别不自在,打了声招呼便急急离开了。
林哲远也倒是贴心,没有拆穿齐灿灿的逃避。
站在原地看着她进了电梯,才转身出了酒店。
上了车,林哲远拨通了唐纪修的号码。
“来了怎么不一起吃饭。”
“忙。”
“是吗,我听闻芮的语气,她似乎不知道你来了洛城。我开始以为你想给她个惊喜,可仔细想想,你不会有那个情趣。”
林哲远玩笑了几句,故作神秘地打趣道。
“你猜我刚才碰见了谁。”
唐纪修默了默,不再开口。很显然,他懒得猜。
“我看到了你妹妹。”
林哲远嘴上带着一抹坏笑,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
“她还是那么有趣。”
唐纪修哼笑了两声,不温不火地回道。
“没事我挂了。”
“诶。”
林哲远在他掐断电话前,特别认真地问了一句。
“你介意多一个妹夫吗?”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回音,林哲远下意识地拿开手机瞥了一眼,还在通话中。
半响,那边传过一道冰冷的男声。
“我没有妹妹。”
随后林哲远听到了一串急促地嘟嘟声,手机屏幕瞬时黑了。
他笑着敲了条短信给唐纪修。
——没关系,没有妹妹,妹夫,可以有。
*
齐灿灿回到房间,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有种被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她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文件袋,挥手拍到了地上,还顺带踩了几脚。
她正生着闷气,手机忽地响了。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她极为不耐烦地按下了接听键。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大半夜的打电话来,烦不烦!”
宋旭一愣,还特意看了看时间,才八点而已。
“吃炸药了?”
齐灿灿无言。
“你要的资料我让葛秘书带过去了。”
宋旭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给你了吗?”
齐灿灿蹙眉,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皱巴巴的资料袋,竟有些失神,语气也变得特别落寞。
“哦,收到了。挂了。”
她默默地捡起资料袋,毫不顾及形象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出里面的文件,剧组的名单与详细资料一一附在纸上。
齐灿灿本没什么心情,可看到齐悦两个字,还是静下心认真地翻阅着。
看完后齐灿灿不由笑了笑。
齐悦背后的男人似乎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资料上齐悦的年龄、学历,一切都是准确的。可唯独她的身世被人刻意地改动了,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生自与一个普通家庭,父母三年前因车祸不幸去世,靠着勤工俭学撑到了今日。
真是一段催人泪下的奋斗史,若不是齐灿灿了解事情的真相,她差点就被这个坚强的女孩所感动了,不过,齐悦要的也许就是这个效果。
她是认真的想重新开始,即使付出不堪的代价。
齐灿灿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心里却不是滋味。
可细想下来,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有那份闲心担心齐悦。再者,她作死了也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齐灿灿慢慢吞吞地在浴室泡了个热水澡,由着只有她一个人,她未着任何衣物便大大咧咧地走出了浴室。
就在她洗澡的这段空档里,房间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人,他坐在卧椅上,手里拿着她方才看过的资料,齐灿灿震惊地张大了嘴巴,数秒后,她尖叫着跑回了浴室,抓了一块大浴巾,将自己包裹严实后才走了出去。
“三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唐纪修永远不按套路出牌,齐灿灿除了惊吓还是惊吓。
他闻声抬眸淡淡地瞥了齐灿灿一眼。
“又不是没看过,装什么纯情少女。”
齐灿灿咬了咬牙,站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资料甩在了一旁的桌上。
“你非法入侵,我要报警。”
唐纪修不由哼笑了一声,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怀中一带,似笑非笑地说道。
“自己不关门,不就是想让人进来吗?我说过,安分守己,齐灿灿,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在等谁?嗯?”
他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用力地摇了摇,眸中闪着阴冷的微光。
“才几天没做,你就那么想?”
唐纪修的语气极尽嘲讽,齐灿灿恼怒地推开了他,可腿被唐纪修的双腿夹着,重心不稳,又跌回了他的怀里。
“迫不及待了?”
很显然,他有意地曲解着齐灿灿的意思。齐灿灿心里也明白,他来找她,永远只会为一件事,他要她的身体。
唐纪修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她的浴巾,肌肤暴露在空气的一瞬间,齐灿灿不由打了个冷颤。
“坐上来,自己动。”
这个时候齐灿灿才发现,唐纪修的眉宇间竟带着些许疲惫,头发也乱糟糟的,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她还是看见了他额间带着些细小的伤口,嘴角好像也有点微微发青。
“你和别人打架了?”
她一边解着唐纪修衬衫的纽扣,一边问道。
“没有。”
他闭上了双眼,靠在了软椅背上,手却依旧扶在她的腰间,且特别不老实地摩挲着。
“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
“来干嘛?”
“有事。”
“呆多久?”
“明天走。”
齐灿灿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她本想多问几句,可唐纪修有些不耐烦地指了指她的嘴巴。
“闭嘴,赶紧脱。”
“你坐着我怎么脱啊?”
齐灿灿忍不住顶了句嘴,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裤子脱不下来,可以拉拉链啊。她何必惹怒唐纪修。
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唐纪修把她甩在了床上,她听到了金属扣解开的声音,不过一时,下身便传来一阵撕裂般地疼痛。
唐纪修扣着她的腰,特别有节奏地深入浅出。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齐灿灿咬着下唇,还真认真地想了想。
“没有。”
他加快了速度,又问了一遍。
“昨晚你去干吗了。”
齐灿灿一愣,身体止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背,指甲陷入了他的肌肤之中。
唐纪修面不改色看着齐灿灿愈发痛苦的表情,许久后,他离开了齐灿灿的身体,默默地点起了一根烟。
齐灿灿依旧缩在床上,身体哆嗦得厉害。
他的粗暴倒是让她回忆起昨晚的屈辱,但也肯定了一件事,她至少还是只属于唐纪修一个人的。
“知道害怕了?”
唐纪修冰冷的声音传入了齐灿灿的耳中。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表情特别委屈地解释道。
“三哥,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有,你肯定会有感觉的不是吗?我知道,我特别蠢,我做事完全不顾后果,你看,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是吗?”
齐灿灿的声音沙哑并带着哀求。
“三哥,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至少,你是喜欢我的身体的。我们也很开心对不对?这样就够了,就够了……”
唐纪修看着她泪眼朦胧的双眸,冷哼了一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需要装模作样。你的刻意迎合,你自己不知道?”
齐灿灿抿着唇,不再开口。
片刻后,她听见了一声极轻地叹气声,而后一张冰凉的磁盘甩在了她的脸上。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管。齐灿灿,人作的程度不能超过自己的颜值,你是知道的吧?你做公关也有好几年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会不懂。”
齐灿灿目光一转,原本发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唐纪修自然看懂了她的表情,心不由一紧,俯下身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没事了。”
猝不及防的温柔,让齐灿灿失去原有的理智,她无法承受任何来自于唐纪修的关心,哪怕只有一点,她害怕,她怕她肆意生长的贪心终会毁了自己,也毁了他。
“三哥,谢谢你。”
她也不顾唐纪修的抗拒,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的一切,却远远不及他的一句话。
齐灿灿将脑袋深深地埋在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哭累了安然睡去,唐纪修轻轻地将她抱回了床上,替她改盖了被子,旋即他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哄好了?”
唐纪修刚关上门,便看见了立于门前的男人。
他并未回答,绕开了男人,直直地往前走去。
“发泄过了,可以把我的人放了?”
唐纪修停住了步伐,眸中闪过了一丝阴冷,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她,该死。”
男人呵呵地笑了两声,抬脚行至唐纪修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差不多就行了,都是女人,就算看光了又怎样,不吃亏。”
唐纪修厌恶地拍开了男人的手,语气中带着警告。
“她是我的人。”
“错。”
男人眼中带着玩味。
“她是唐景云样的金丝雀。”
他们对视了许久,唐纪修勾了勾唇角,不再多言,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深处。
第048章:缘分
齐灿灿觉着自己还没睡多久,门便被人叩响了。[]
“齐小姐,方才打你电话没人接,一个小时后大厅集合。”
场务递了张流程单给齐灿灿,看着她睡眼蒙眬的模样,不由蹙了蹙眉头,走前再三交代。
“齐小姐一定要准时下来,我们是统一跟车的。”
齐灿灿点了点头,回了房,在浴室的镜子前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简单的洗漱后,她提着硕大的行李箱下了楼。
电影的正式拍摄场地在唐氏财团名下的度假村,齐灿灿也跟着沾了光,剧组竟给她这个正经打酱油的人配了个生活助理,看模样挺年轻,但小伙子特别有眼色,二话不说就接过了齐灿灿手中的行李箱。
“灿姐好,我叫吴靖,之后的半年,请多多指教。”
说完还有模有样地鞠了个躬。
齐灿灿被他逗得低笑了两声,心里喜滋滋的,毕竟生活助理多为女性,但齐灿灿还是偏爱男助理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再者重活都可以顺理成章地推到他的身上。
“多大了?”
“二十一,今年刚毕业。”
齐灿灿更加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出社会,她喜欢,毕竟学生单纯,相处起来较轻松。
由着齐灿灿的身份较为特殊,剧组也不敢怠慢,单独给她配了辆保姆车。
一路上吴靖都显得格外兴奋,絮絮叨叨地不停地说着。
齐灿灿本想睡个回笼觉,可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齐灿灿索性就听着他说,偶尔会插那么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题。
也拜吴靖的开朗所赐,她基本摸清了这个剧组的一些底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导演齐灿灿是知道的,他拍的电影齐灿灿也看过几部,暗讽能力极深,每一部都能让人回味许久,毕竟一部影视作品的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导演的素质与修养,一部影视作品的风格,也往往体现导演的艺术风格和性格,更能体现出导演看待事物的价值观。
所以齐灿灿怎么也不能把潜规则一词联想到他的身上。
据吴靖的八卦,这部电影里许多小角色都是从导演的床上争取而来,齐灿灿不由唏嘘,人果然不能看表象,就比如说唐纪修,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可私底下没有他玩不出的花样,齐灿灿到现在还腰酸背疼。
“灿姐,我们这要在一旁好好监工就行了,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
吴靖看着齐灿灿一脸愁云,贴心地安慰道。
“对了,这部电影的女主角,你还是少与她来往。”
齐灿灿闻言提起了兴致,顺着他的话打趣道。
“为什么?”
吴靖特别神秘地靠近了齐灿灿,压低声音说。
“她背后的人来头可不小,这部电影原本的女主角是现在赤手可热的女明星江怜南。你看啊,如果不是背景深,江怜南怎么会愿意给一个还没出道的女演员做配角。”
“有道理。”
对于吴靖的分析,齐灿灿表示赞同,而且还真被他说准了。
“她背后的人是谁。”
这才是齐灿灿最关心的。
“他是……”
齐灿灿直起了身子,特别紧张地盯着吴靖的嘴巴。
可半响后,吴靖咧嘴笑了笑。
“这我哪清楚。”
齐灿灿翻了记白眼,故弄玄虚了半天,结果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她将手中的流程单盖在了脸上,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无聊。”
旋即再也不搭理他了。
车子大约行驶了两小时才到达度假村。
下了车,齐灿灿不由感叹,这里的风景确实极佳,面积之大更是难以想象。在乌烟瘴气的城市里呆久了,这里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场务大致交代了一下拍摄时间,随后的半天似乎是让大家自由参观,最后还看着齐灿灿特意感谢了一下唐氏财团。
齐灿灿自然而然地独占了一整栋别墅,虽然位置有点偏,可对于她而言已经算极好的了,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接下来的半年她会过得多轻松自在。
由着距离远,齐灿灿跳上了一辆观光车,可她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人扰乱了。
齐悦身后跟着乌压压地一群小助理,上了同一辆观光车。
原本她横着竖着坐都没关系,可这会儿却要跟陌生人挤在一堆,更令她气愤的是,齐悦独占了一排位置,她的身边似乎没人敢坐。
齐灿灿犹豫了片刻,跳下车坐到了齐悦身边,不由冷嘲热讽道。
“哟,还没出名呢,架子倒是不小。”
她听到吴靖在身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齐悦闻言连看都没看齐灿灿一眼,抿嘴淡淡地一笑。
“还好。”
对于齐悦的冷淡,齐灿灿倒是有些吃惊。
毕竟从前齐悦看到她就像乌鸦看到钻石一样扑上来,特别甜腻地叫着姐姐。
不过转而一想,她似乎说过以后当作不认识。
“听说你爸妈三年前出车祸死了?你怎么没一起去死?”
想起昨晚翻阅的资料,齐灿灿还是忍不住嘲讽了几句。
齐灿灿能感受到齐悦肩头微微一颤,可数秒后,她依旧保持着笑容。
“那天我不在车上。”
说得跟真的似的,齐灿灿不由佩服演员的功底,说谎跟玩儿似的,脸不红心不跳。
齐悦的助理似乎有些不满齐灿灿的冷言相对,中途插话进来想打个圆场,却被齐悦制止了。
“齐小姐喜欢说,说便是。我们也算有缘分,同一个姓氏,想来千年之前也是一家吧。”
齐悦转头对上齐灿灿冷漠的双眸,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停车。”
齐灿灿终是受不住齐悦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她心里直犯恶心。
一个阅人无数的女人,能修炼得外表人畜无害,也是为难她了。
吴靖看着齐灿灿下车,只好跟着一起下来。
“灿姐,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嫌累?”
“不是。”吴靖看了看升得正高的太阳,从自己包里摸出一把遮掩伞,右手为齐灿灿撑着伞,左手拉着行李箱,自动忽视了她沉着的脸。“灿姐一看就是娇生贵养的大小姐,皮肤晒黑可不好了。”
齐灿灿心头一暖,本想夸奖他几句,包中的手机忽地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齐灿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她走了还没一周,有些人却着急了。
第049章:罪恶之花(一)
齐灿灿用余光看了看吴靖,随后低声交代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让他先回别墅。[]
她在人工湖旁边的树荫下坐好后,才不慌不忙地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有些没耐心了。
“怎么才接。”
“刚到度假村,杨特助,我应该跟你说过,我最近都不在连城。”
杨昕是唐景云的特别助理,他们之间的通话特别有规律,几乎是一周一个,他会按时把唐景云吩咐的事情一一转达给齐灿灿,且会教她具体该怎么做。其实说来也好笑,齐灿灿从来没见过杨昕,他的身份似乎特别神秘,齐灿灿对他唯一的认知就是他性别男。
“我知道,齐小姐,但是逃避是没用的。”
杨昕对齐灿灿说话从不客气,多半是仗着唐景云狐假虎威,可齐灿灿也明白,他若是不把话说直白些,他们两个都会很难做,要真说起来,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没有,你也知道,工作不是我能选的,不然你回去告诉父亲,让我干脆辞了工作比较好。这样我时间充裕,你也不用担心我到处跑。”
齐灿灿之所以敢这样说,是笃定他不会将这样的话复述给唐景云,不然纵使给她一百个胆,也不敢那么放肆。
“半年。”杨昕的语气沉了几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好该做的事情。”
“你催我也没用,你别觉着所有人都和沈承淮一样傻。”
提到沈承淮,齐灿灿心里依旧是不爽快的,其实只差那么一点点,她还真愿意嫁给他了,毕竟她还收过沈承淮的求婚钻戒。
“其实你心里明白,不需要和我玩文字游戏。沈承淮傻?我看未必,那是你用了心,他自然会对你上心。人都是互相的,你有顶嘴的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拉拢沈思勋。”
杨昕忽是想到了什么,带着试探问道。
“你动心了?”
齐灿灿并没有马上回答,捡起了一颗石头抛向了平静的湖面,她看着被石头打起的水波,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微光,不禁眯起了眼。
“诶,毕竟三年,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拼拼我这破碎的心吧。”
她其实是故意这样说的,只为了这短暂的平静。
“你的心不该属于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也不能左右。”
这句话是警告,提醒着她,有些东西,是这辈子都不能碰的。那是片雷区,越过它,便是粉身碎骨。
“行了,我大概也能想到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齐灿灿打断了杨昕,低叹了口浊气,也不再跟他绕圈子。否则她也不确定杨昕还能说出些什么影响她心情的话。
“发给我吧。”
“好,但是你要给我个时间。”
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知道,这次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我不在连城。”
同样的借口拒绝两次,是不可能成功的。
“洛城也一样,我明天会去竞拍洛城东郊的地皮,并会有意让给沈氏集团,加上之前我们手上的青湖,都会拱手相让,这个代价,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填湖工程颇大,我们只要暗中操作,吸引沈思勋的注意,他自然不会放弃这块肥肉。”
杨昕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极为公式化地淡淡道。
“引他去博德度假村,脱光衣服站他面前,我不信他没有任何反应,当然,以他的身份见过的女人太多,你如果不特别一点,他似乎也不会这么容易被你吸引。.”
他特别淡然,这些不堪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就像在念书一样。
齐灿灿愣了愣,不禁握紧了手机。怪不得她一人独占一个别墅,感情是为了让她更好发挥。
“你就那么肯定来的是沈思勋,万一是沈承淮呢,我是不是得再去招惹他一次?”
“沈思勋会去的,他刚回国就做上了高位,沈氏集团的懂事们定然颇有言辞,这次的项目刚好能住他稳定人心,他怎会视而不见。”
“总之,你只要做好本分,其他的不必你操心。”
杨昕分析得头头是道,似乎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差齐灿灿这个东风了。等他说完后,齐灿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筹码那么大,目的是什么?”
她实在想不到沈氏集团还有什么能吸引唐景云的了。
齐灿灿清清楚楚地听见杨昕低笑了一声。
“好好把握,如果成功了,说不定,你就自由了呢。”
他这句话耐人寻味,明明是一句承诺,却令齐灿灿心中更加不安。
电话挂断没多久,她就收到了杨昕的简讯。
里面写满了沈思勋的日常活动,兴趣爱好,甚至从前来往过的女人。
令齐灿灿惊讶的是,在沈思勋身边逗留过的女人都有一个特定的周期,三个月,只要时间一到,他绝不会继续。
齐灿灿掐指一算,她和沈思勋认识也有两个月了,他的新鲜感差不多也该过了。
若不是今天收到了这些小道消息,齐灿灿也差点以为沈思勋是对自己有兴趣的,毕竟不久前她还收到了沈思勋重金为自己拍下的油画,可转而一想,一百万对于沈思勋而言就是秒秒钟的事。
对于杨昕所说的那个方法,短时间内怕是行不通。
先不说齐灿灿不乐意和他上床,毕竟身上还留着来自于唐纪修的暧昧痕迹,她不傻,自然明白男人最介意的是什么,太急于求成只会把沈思勋推的更远。
不止是唐景云,沈思勋更是齐灿灿的赌注。
接下来的时间,她只需要静静地等着沈思勋来洛城就好,只要他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到时候再计划也为时不晚。唐景云要的是效率,她只要能与沈思勋达成共识,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
只是让野狼归顺于自己,实在太难。
她也许比唐景云更需要沈思勋,只是她不能表露,在唐景云面前,她始终会做个乖顺的小白兔,吃草,不咬人,任劳任怨。
齐灿灿小心地将重要的信息截图存进了相册。
一个人在湖边坐了好久才回了别墅。
下午她并没有按计划去看电影的拍摄,向剧组借了一辆小车带着吴靖去了商场。
讨好沈思勋,首先得按照他的喜好打扮自己,带来的所有衣物,她都不打算拿出来再穿。
她记得上次慈善拍卖晚会,沈思勋似乎夸奖过她,齐灿灿回忆了许久,大致猜到了他喜欢什么样的风格。
这几年的工作关系,让她深知如何讨好一个男人。
裙子她都选了浅色系,鞋子绝不超过五厘米,香水也换成了淡香型。
依稀记得上一次这样血拼,还是敲诈的沈思勋的钱。
“这件好看吗?”
齐灿灿随意拿起一条看起来仙气腾腾的蕾丝薄裙,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可好一会儿吴靖都没有回她,耳边环绕的是专柜导购天花乱坠的夸奖。
她骤然转身,看见一直任劳任怨给她提战利品的吴靖立在门口的广告牌旁,低着头正摆弄着手机。
齐灿灿将裙子递到导购的手中,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包好。”
随即轻手轻脚地向吴靖走去,小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
“干嘛呢。”
吴靖被齐灿灿忽如其来的出现吓得连退了好几步,手机在慌乱中摔在了她的脚边,齐灿灿蹙了蹙眉,垂眸看着还亮着的手机屏,原本想弯腰帮他捡起来,可指尖刚挨到手机,吴靖就一把抢了回去。
“你神秘密兮兮的干嘛?”
齐灿灿忍不住打趣道。
吴靖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地又恢复了一脸笑容,他极为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干干地笑了两声。
“没有,灿姐你走路都不带声的。”
齐灿灿勾着唇笑了笑,“在哄女朋友?害羞什么,你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地方可以请教我,毕竟姐姐我是过来人。”说罢还冲着他挤了挤眼睛。
吴靖抿着唇,似乎在躲避齐灿灿疑惑的目光,也不管手机依旧在震动,锁屏塞进了口袋里。
齐灿灿本想再调戏他几句,导购堆着笑适时地走了出来。
“女士,刷卡还是现金?”
齐灿灿递给她一张卡,跟着她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转身前还不忘瞥吴靖一眼,他依旧愣在原地,似乎还没缓过神。齐灿灿无奈地憋了憋嘴,也没多想,全当他是被自己吓傻了。
他们在商场逛了小半天,直到吴靖手上再也提不下任何购物袋,齐灿灿才作罢。
“做有钱人真好。”
吴靖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衣物,眼睛闪闪发亮,毕竟这些东西对于工薪族而言,是渴望不可及的。
齐灿灿被他这模样逗得噗呲一笑。
“擦擦口水,今天辛苦了,请你吃大餐。”
等吴靖把购物袋放上车后,齐灿灿转身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向不远处的餐厅走去,其实逛街还是很费体力的,她现在只想好好填饱肚子。
“等等。”吴靖反手握住了齐灿灿的手腕,“六点前得回博德度假村,灿姐你忘了今晚的记者招待会吗?”
“哈。”
齐灿灿头顶瞬时拉下几条黑线。
“采访的又不是我。”
“你是唐氏财团的代表人,你必须去。”
吴靖无奈地看着一脸不情愿的齐灿灿,小心翼翼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回去吧。”
“……”
*
想着今晚也许会入境,齐灿灿特意画了个精致的淡妆,有模有样地换了身较为职业的套裙。
白皙的颈上缠着一条水蓝色的丝巾,衬得整个人即干练又温婉。
“漂亮!”
吴靖在一旁忍住竖起了大拇指。
齐灿灿翻了记白眼,有些不爽快地反呛道。
“我之前是有多邋遢?”
等他们有说有笑地来到招待会现场时,这里俨然已经准备就绪了。
看模样应该是临时搭建的小舞台,头顶是钢架支起的镁光灯,一排排照射在舞台的正中央,背景是从未公布的电影《罪恶之花》的海报,齐悦占据了海报绝大部分的版面,她笑颜如花,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妩媚,耳边别着一朵象征纯洁的百合,边上配了一行小字。
――百合洗不去我的污秽,是黑暗,亦是光明。
齐灿灿看完这段话后嘴角勾起一抹十分浅的弧度,事实就是如此,现在的齐悦倒是很符合这个角色,光鲜的外表下,是一颗腐烂肮脏的心。
不过一时,场务在声控师身旁耳语了几句,伴随着电影悠扬的主题曲,主角们一一登场。
他们刚坐下没一会儿,记者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提问。
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从未露过面的神秘女主角齐悦。
“齐悦小姐,您初入江湖就能与众多大腕合作,能告诉我们其中的诀窍吗?”
记者一向如此,说话一针见血,话里话外都带着一颗八卦之魂,很显然,以齐悦现在的地位,是完全没有资格做《罪恶之花》女主角的。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可嘴上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齐悦却出乎意料的淡定,她朝着摄像机温婉一笑。
“诀窍就是不断地努力。”
“此次江怜南小姐与您搭档饰演同胞姐妹,虽然是双主角,但齐悦小姐的戏份远远超过了江怜南小姐,对此您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江怜南出道早,且是当下最赤手可热的女星,却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演员当女配,自然会引来众多不满。
“江怜南小姐是我的前辈,我会认真向她学习。”
齐悦每一句话都滴水不露,且谁都不得罪。
齐灿灿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光芒四射的齐悦,她能看见她的野心和眼底的不甘。如果齐家没有败落,齐悦也会是豪门千金,哪需强颜欢笑的应对别人的暗讽,更不需要靠卖肉上位。
这些高傲不该属于齐悦,齐灿灿亦是。
众口嚣嚣的声音中,齐灿灿听到了极其细微的断裂声,她微微仰头,眸光骤然收紧,原本整齐排列的镁光灯偏离了原本的位置,正下方的齐悦仍毫不知情地抿嘴浅笑。
――哐。
伴随着金属的碰撞声,整个舞台顶端的钢铁架应声而落!
台上的演员们慌乱地弹跳起来,也不顾形象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剧烈晃动着的舞台。
偏偏只有齐悦,她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到透明。
尖叫声传入齐悦的耳膜,脑袋开始嗡嗡作响,她想逃,可双腿却止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
看着向自己砸来的钢铁架,齐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解脱般的笑容,若是被钢铁架刺穿,肯定很疼吧。
然而摔在地上的一瞬间她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之中的疼痛,她缓缓地睁开双眼,一张熟悉的面孔印入她的眼帘。
“姐姐……”
人的速度能有多快呢,快到超过自己的极限,却只为了一个自己从未承认过的人。
齐灿灿背顶着沉重的钢铁架与镁光灯,双手颤抖着支撑着地面,将齐悦牢牢地护在了怀里。她感觉到刺入骨中的钢铁架和骨骼断裂的声音,鲜血顺着她的额角与手臂缓缓流出,滴在齐悦的脸上,带着温度,更带着痛处。
“为什么要救我!”
齐悦撕心裂肺地冲着齐灿灿大吼,明明这个世界上,最希望她消失的人就是齐灿灿啊。
她的出生,夺去了原本该属于齐灿灿的平静与温暖。
她是最肮脏的存在,是齐灿灿此生最痛恨的不堪。
“为什么?”
齐悦看着齐灿灿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双手紧紧地揪住了犹如刀绞般疼痛的胸口。
她看到齐灿灿微微张开的双唇。
“你永远那么不省心……”
声音极为微弱,却一字不落地传入齐悦的耳中。
第050章:罪恶之花(二)
齐灿灿是被哭声吵醒的,她拧紧了眉,想抬手制止这道扰人的噪音,可她仅仅只动了动手指,背部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份疼痛倒是让她彻底清醒了,鼻间传来浓重的消毒水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梦中一直觉着自己的脖子要断了,背朝上的睡姿,脑袋向一侧偏着,让齐灿灿一度觉得自己瘫痪了。她还没来得及好好看清四周的环境,哭泣声却更加响亮了。
由着她现在受着伤,不敢轻易地挪动身子,只好转着眼珠子找到了噪音的来源。
“还没死,哭什么哭。”
吴靖听到了齐灿灿的抱怨,立马停止了哭声,一个大跨步扑在了她的身旁,睡姿使然,他还怕自己出现了幻听,脸凑得极近打量着齐灿灿,数秒后,他吸了吸鼻子。
“灿姐,你醒了。”
齐灿灿对于吴靖这亲昵的姿势略微有些不满,她刚想叫他离远点,头顶便传来一记低沉的男声,随后吴靖被扯了起来,推到了一边。
“你去叫医生。”
吴靖抹了把脸,应声离开了病房。
“你这样也不适合跟剧组了,明天换好药回连城好好养。”
这声音齐灿灿再熟悉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就被泼了盆冷水,袁闻芮的声音便跟着响起。
“是呀,灿灿,你还是先回去吧,我看这边也没什么事了。”
唐纪修见齐灿灿不说话,全当她默许了,转头吩咐葛珍替她定飞机票,听这意思似乎是和他们一起走。[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身上疼,我不想动。”
齐灿灿沉下了脸,极为不悦地开口拒绝。
话落病房陷入了一片沉静,期间袁闻芮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葛珍拿着手机的手也跟着停了下来,静静地抬眸看着唐纪修。
“我还有事,不能走。”
如果上一句是耍了点小性子,那这一句就是认真的。
她还没等到沈思勋来,回连城,是不可能的。她明白唐景云这次所付出的代价,势必不会让自己白白吃亏,反正结局都是她必须留在洛城,又何必来回折腾,再者她确实疼,别说坐飞机了,就是现在让她翻个身,怕是都很难。
其实方才看着袁闻芮挽着唐纪修手臂的时候,她也想通了,如果自己都不疼自己,谁又会在乎她的死活,唐纪修现在定然觉着她是个累赘,就连这么简单的工作都能弄出意外,没准他还会以为自己是故意的,毕竟之前她死活不愿意过来。
唐纪修何等聪明,他当然明白齐灿灿执意留下来的原因。
青湖拱手相让,沈氏集团自然会盯上这块肥肉。
“不想走?”
他冷哼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俯身将手掌附在她受伤的背脊上,旋即用力一按。
齐灿灿差点没疼出眼泪,可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硬是没喊出来。
“你这副模样,沈思勋下得了嘴吗?”
“不用三哥操心。”
齐灿灿的眸光有些黯然,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不自觉收紧。她爱的人,有着世界上最坚硬的心。她所有的努力,在他眼底不过是一场不堪的交易。他能摸清她的一举一动,可永远不会明白她的苦衷,作为一个不该有灵魂的牵线木偶,她有什么能力左右自己的情绪。
“没有男人会喜欢一条死鱼。”
唐纪修的暗讽,她自然明了,毕竟男女之事,讲究一个和谐。
“是呀,我现在的确行动不便。”
齐灿灿抬眸对上了唐纪修冷漠的双眸,故作轻浮地灿然一笑。
“但是,只要他能动就行了。”
她看着唐纪修愈发暗沉的眸光,心里竟泛起一丝兴奋,她甚少违背他的意愿,他应该挺生气,在他眼里,齐灿灿是个身娇体软,不哭不闹十分敬业的情妇。
只是这个情妇却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自己的思想。
“齐灿灿,我早就说过,你不要自作聪明。”
“谢谢三哥的忠告。”
齐灿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将头埋在了枕间。
她这受限于人的一生,她只承认一件事是自作聪明,那就是试图让唐纪修爱上自己。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回去。”
唐纪修的语气带着一丝愠怒。
“你……”
他还未把话说完,袁闻芮便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
因为现实,齐灿灿学会了妥协,她就静静地,不带一丝情绪,看着袁闻芮与唐纪修相拥离去,时至今日,她一点都感觉不到难过。
她倾尽所有,不抵别人轻轻一笑。
“三哥,闻芮,一路顺风。”
对着他们的背影,齐灿灿轻轻地吐出一串字,带着嘶哑和颤抖,像是用尽了自己一身的力气。
齐灿灿是真心的,那种得不到想毁灭的爱,早在袁闻芮出现的那一刻消失了。
唐纪修曾让她对未来有所期待,但却完全没有可能出现在她的未来。
比起死缠烂打,唐纪修会更喜欢她的知难而退,她明白,即使她不择手段留在了他的身边,换来的也不会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不配。
敢爱敢恨的齐灿灿,天真无邪的齐灿灿。早在十六年前的大火中被烧死了,带着遗憾,带着家族的仇恨。
这便是活下来的代价。
吴靖再次回到病房,看着齐灿灿空洞无神的双眼,不由催促身侧的医生。
“医生,你快看看她啊。”
齐灿灿昏迷的时候,吴靖算是全程看着医生为她缝合伤口的,也许她自己也忘了,昏迷之际,她苦苦哀求医生尽量不要留下任何伤疤。
开始吴靖只以为是女孩子爱美,可看到她落魄的神情,他竟莫名地觉着齐灿灿并非表面活得那么光鲜。
医生面带微笑地询问了齐灿灿一些简单的问题,转而拍了拍吴靖的肩。
“不用太紧张,大概是受到了惊吓,好好休养。”
听到医生的话,他才算放心下来。旋即特别贴心地在水杯上插了跟吸管,递至齐灿灿的嘴边。
“灿姐,渴吗?”
“不渴。”
齐灿灿拒绝了吴靖的好意,又将脑袋埋到了枕头里。
半响后,她抬眸特别认真地问了一句。
“吴靖,你愿意一直跟着我吗?”
第051章:罪恶之花(三)
“吴靖,你愿意一直跟着我吗?”
吴靖放下杯子,从床尾拖了张椅子摆在齐灿灿的床边,静静地坐了下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是你的助理,当然会跟着你了。”
他双手拖住下巴抵在床上,想了想,又道。
“灿姐,其实你不用太难过。你之前昏迷的时候,好多人都来看过你,你三哥嫌他们吵,全数轰出去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傻乎乎地笑了两声。
“我差点也被他赶走,还好我是你的助理,他稍微留了点情面。诶,你别看他那冷冰冰的样子,他可担心你了。”
齐灿灿颇为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吴靖完全误会了她的意思,似乎以为她的失落只是因为没有亲人陪伴在身侧。他的刻意安慰并没有让齐灿灿的心情好转,唐纪修对自己用心几分,她心知肚明。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吴靖,我现在的身体,你也知道。下周……有个很重要的人,我本来想亲自去接他。”
她忽地握住了吴靖的手腕。
“你能不能替我去?”
吴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替齐灿灿分忧是身为助理的职责。再者这件事也十分简单,根本不需要她那么郑重其事。
“你别答应的那么快,他很忙的,也许你得把他绑过来。”
“……”
入夜后,齐灿灿还是不顾吴靖的担忧将他赶出了病房,虽然她现在挺需要人陪,但吴靖毕竟是个男人,多少有些不方便。
争执了许久,吴靖还是不顾齐灿灿的反对替她找了个陪护。
睡前陪护特别体贴的扶着齐灿灿去了趟卫生间,由着齐灿灿背部疼痛难忍,走路几乎要靠着陪护的力道,陪护是个小姑娘,瘦瘦小小的,比她还矮一些,架着齐灿灿似乎也很吃力,才走了没几步,齐灿灿便看见她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不然休息一会,其实我也躺了挺久,站一会儿也舒服些。”
陪护摇了摇脑袋,咬着牙挤出了一抹笑容。
“不行,医生交代了,齐小姐必须躺在床上,伤口才缝合,要小心着……”
“我来吧。”
齐灿灿另一只手臂被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道握住,旋即他扶着齐灿灿的肩,架着她回到了床上。
“你先出去,我有话和齐小姐说。”
“这……”
陪护显然有些尴尬,按理早就过了探病的时间,本不该有人进来的,何况还是个男人。
“没事,一会我叫你。”
至到齐灿灿发了话,陪护才怯怯地走出了病房,离开时还细心地把门带上了。
齐灿灿调整好睡姿后,才闷声问道。
“二哥什么来的洛城,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呀。.”
唐纪征抿着嘴笑了笑,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并将腿架到了她的床上。
他的突然来访,是齐灿灿从未预料到的。她看着唐纪征沾满灰的鞋底,不由嫌弃地憋了憋嘴,可终是敢怒不敢言,毕竟她现在行动不便,即使方便,她也拗不过唐纪征。
“别说这些虚的。”
他垂眸看着齐灿灿背脊上渗着血的纱布,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戏虐。
“父亲似乎失策了,他肯定想到你会玩这么一出。”
齐灿灿愕然,手不由地揪紧了床单。
“我听不懂二哥在说什么。”
唐纪征轻呵了一声,冷眼看着齐灿灿愈发苍白的小脸。
“齐灿灿,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的能耐。”
齐灿灿嘴唇微动,眸中是令人琢不透的情绪,半响,她忽地低笑了一声,再度抬起脸时,俨然换上了另一副模样,不再似方才般娇弱,却而代之的是坦然无惧。
“现在知道了?还不算很晚。二哥,你怕是早就知道我与齐悦的关系了吧。纵然我掩饰的再好,也逃不过你们的眼睛,毕竟我受限于唐家,一颗棋子,她必须是完全透明的,我哪能有什么秘密。我的那些小举动,在你们眼里不过是毛毛雨,我没有任何可以与你们抗争的东西,你们自然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她还是太弱小,弱小到别人觉得她不堪一击,甚至放任她做无谓的挣扎,可只要是人,都会有不为人知的阴暗,唐景云未必能看得透彻,何况是唐纪征。
“心口不一,我也挺同情你的。齐灿灿,我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非得养着你。论作用,比你放得开的女人大有人在,可他偏爱看你折腾。我开始以为他是想养大留着自己享用,可看这势头并非如此。”
唐纪征收回了交叠在床上的双腿,单手支在病床上,俯身靠近了齐灿灿,眼中是难掩的俾倪。
“也许你没长成他理想中的模样。”
论恶毒,唐纪征一点也不输唐纪修,也许更甚。唐景云做她爷爷都错错有余,何况是那种关系,想来除了他,正常人都不会动那样的脑经。基因这种东西就是那么神奇,变态的孩子,只会更变态。
齐灿灿微微挪了挪身子,将枕头压在胸口,双手撑在了床面上。虽然唐纪征掩饰得很好,可齐灿灿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怒火。
“我说二哥怎么突然关心起那么微不足道的我,原是来兴师问罪的。”
齐灿灿半眯着眸,她心底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就是齐悦身后的男人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齐灿灿底气并不是十分足,她拿捏不准唐纪征的脾性。
然而令齐灿灿惊讶的是,他毫无隐瞒的承认了。
“是。”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齐灿灿还是无法接受。
“也不是。”
唐纪征微微抬起下巴,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
“齐悦身后的男人,可不止我一个。说真的,你妹妹比你放得开。”
齐灿灿不由一笑,“放不放得开,二哥怎么知道?”她强忍着心中翻滚着的愤怒,有的时候命运就是如此荒唐,而你只能接受,因为再多的愤愤不平,也不能改变什么,只会徒增悲伤。
“二哥这样心狠,只怕齐悦受了不少苦头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想法,路是自己选的,我没资格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论狠心,你齐灿灿第二,没人敢第一。”
唐纪征起身扯了扯衣领,颇为讥讽地冷言道。
“可惜你还是差那么一点,至于为什么事情会偏离你的控制,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不过结局还是顺着你的意了,你也许会满足。”
随后他哼笑了两声,转身准备离开,他背对着齐灿灿,意味深长的笑说。
“看在你那么努力的份上,我就稍微提醒你一点,不要太相信身边的人。你,的确是孤军奋战。”
等他甩上门后,齐灿灿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混蛋。
对于唐纪征的提醒,齐灿灿表示不屑,毕竟人与人之间就是利益为上,拉拢只需要付出比对方更高的酬劳就好。
齐灿灿住院期间,拒绝了齐悦的探望。
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保持现状是齐灿灿最满意的结局。
*
一周后的清晨,齐灿灿还是起了个早,特意让陪护给她画了个淡妆,涂上口红,起色也跟着好了许多。
“灿姐,还是我去吧,你别太勉强自己。”
吴靖有些担忧地看着齐灿灿,手里握着的车钥匙迟迟没有递给她。
“没事。”
齐灿灿拿起桌面上的止疼药,倒了两粒在手心,水也没喝直接吞进了肚中。
“不然我陪你一起去?”
吴靖跟在齐灿灿的身后,本想一同坐上车,可齐灿灿迅速地关上了车门,数秒后,她按下车窗,朝着吴靖摆了摆手。
“你去了,他会误会的。男人嘛,对这些总是会很小心眼。”
随即不顾他的劝说,踩紧了油门。
到了机场,齐灿灿站在一个特别显眼的位置。其实她前几天就给沈思勋发过简讯,只是这条简讯石沉大海,沈思勋并未回复。
她特别认真地盯着出口,深怕错过。
人渐散去,齐灿灿依旧没有看到沈思勋,就在她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手指被人从身后轻轻地扯了扯。
“等人?”
齐灿灿转身便对上了沈思勋带着笑意的双眸,随即她故作生气地戳了戳沈思勋的肩头。
“你从哪出来的?为什么不回我简讯?”
沈思勋但笑不语,极为亲昵地搂着齐灿灿的肩走出了机场。
成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如此,不像年少无知时,牵个手都要酝酿大半年,一旦两人之间有了相同的默契,什么都变得顺理成章。
齐灿灿还在想以什么理由解释自己开车时怪异的姿势,沈思勋就特别绅士的接过了车钥匙,自觉地坐了驾驶位。
“还有伤就好好休息,不用特意来接我。”
为了配合齐灿灿,沈思勋特意拒绝了所有接机的人。
“你怎么知道?”
她记得她没有与他说过。
“娱乐新闻,我还是会看一点的。”
齐灿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俊朗的侧颜,笑说。
“我知道你关注我,不用找那么多借口,直说就是了。”
沈思勋抿了抿唇,并没有否认。
“我先送你回医院。”
“不要。”
齐灿灿也不顾他在开车,小手附上了沈思勋温热的手背,撒娇道。
“我呆的快闷死了,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见了面,哪有分开的道理,否则下回见面齐灿灿还得绞尽脑汁想各种借口,她的时间有限,并不能随心随性。
沈思勋挑了挑眉,“去哪?”饶有兴趣地瞥了齐灿灿一眼。
“你去哪我就去哪。”
齐灿灿回答的很快,不带一丝犹豫。
她紧紧地盯着沈思勋,等待回复的这几秒,齐灿灿仿佛觉着过了一个世纪。她双手交织紧握,压制住心底焦躁。这十几年,她感受到从天堂跌入地狱的痛处,心早已被现实磨得无坚不摧。这仅仅是第一步,她没有资格退缩。
她清楚地看见沈思勋眼底藏着耐人寻味的冷光,可这抹冷意极快地一闪而逝,随即他温和地扬起唇角。
“好。”
听到了肯定的答复,齐灿灿长舒了一口气。
沈氏集团在洛城有自己的别墅,离青湖也不是很远,至多半小时的车程。
他们没有先去那栋别墅,先来到了博德度假村。
人工湖旁是剧组忙碌的身影,齐灿灿只远远地看了一眼,便回到自己所住之处收拾好了生活所需的用品,比起来时的大行李箱,这次仅有一个手提袋,里面装着的不仅是新置的衣物,更是自己不甘于现状的心。
回头是万丈深渊,唯有前行,才能苟延馋喘。
犹如齐悦所拍电影之名,齐灿灿的罪恶之花,正要绽放。
她留了张字条给吴靖,简单地说明了最近都不会回来,让他不要担心。
齐灿灿关上门的一瞬间,走廊深处出现一道黑影,他静静地看着齐灿灿离去,拨通了手中的电话。
“她走了,带着行李,我要去追吗,看样子似乎近日都不会回博德了。”
他穿过宽敞的客厅,拉开厚重的窗帘,透过落地窗看着齐灿灿上了车,且看清了驾驶位所坐之人。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静。
半响后,对方淡淡地吐出一串字。
“让她走。”
第052章:前有狼后有虎(一)
车子行驶出繁华的街道,蜿蜒的山路坐得齐灿灿背脊疼痛更甚,这是栋独立的别墅,在半山腰,山后便是汪洋大海,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折腾了一番总算双腿落地,齐灿灿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跟着沈思勋进了别墅。
管家与佣人们候在大门前,自觉地接过他们的行李。
“还很疼吗?”
沈思勋特别绅士地向齐灿灿伸出手,扶着她放慢了脚步。
齐灿灿咬了咬牙,抿唇一笑。
“不疼,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向来不爱在别人面前示弱,即使牙碎了也会往肚子里吞。
进了别墅后,齐灿灿终于明白了沈思勋先前眼底的笑意。
沈承淮穿着居家服,悠闲地靠在沙发中看着报纸,身前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看模样似乎已经住了好些天了。看到齐灿灿的出现,沈承淮亦是一愣。
他眼底带着炽热的光,盯得齐灿灿心里直发毛。
“季管家,你先带齐小姐上楼。”
就在齐灿灿有些无地自容的时候,沈思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先上楼休息。
“好。”
齐灿灿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在了季管家的身后。
她刚走了没几步,便听见了前厅中争执的声音。
“大哥,有些事做得不要太过分。”
沈承淮的声音里显然带着些许愠怒,相比他的激动,沈思勋倒是格外的淡然。
“管好你自己,别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
“这不是别的事情。”
短暂的沉默后,沈承淮极为无奈地低叹道。
“灿灿是无辜的。”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齐灿灿停下了步伐。她本想站在原地把话偷听完,身前的季管家却适时地打断了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齐小姐,请。”
齐灿灿蹙了蹙眉,犹豫了数秒,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季管家为她准备的房间可以清楚地看到大海,窗前的纱帘随风摆动,她甚至能闻到海的气息。房间内一应俱全,连茶水都提前备好了,托盘上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舒软的大床上是几套丝质的睡裙,看模样沈思勋是提前吩咐过。
可是什么时候呢?在过来的路上,或是更早?
沈思勋的贴心却让齐灿灿心里有些不安,主导权从一开始就不在自己的手上,他似乎早就吃准了齐灿灿会来。
“齐小姐若还有什么需要,吩咐便是。”
“谢……”
齐灿灿话还未说完,季管家便带上了门,退出了房间。他的意思很明了,希望齐灿灿安安静静地呆在房间里,不要打扰任何人。他的意思,既是沈思勋的意思。
随遇而安齐灿灿还是懂的,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有意讨好沈思勋,首先不能惹他厌。
她简单地拿出几件衣裙挂在衣橱中,从手提包中摸出了一包烟,靠在飘窗前静静地点上。不过一时,房间内烟雾缭绕,看着极为微弱的红光,齐灿灿不禁眯起了双眸。
她忘记这是第几根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
齐灿灿冷眼看着沈承淮怒气冲冲地向自己走来。
“有事?”
她刻意疏远的语气将沈承淮的火气点得愈甚。
“灿灿,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沈承淮拧着眉,抬手抢过齐灿灿还未抽完的半根烟,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齐灿灿也不恼,垂眸看着逐渐熄灭的火光,眸底闪过了一丝厌恶,眼前的男人,在数月前还与自己亲密无间,而现在他却成了别人的丈夫。
“我一直都会,只是之前你不喜欢,我也就装作不会了。”
齐灿灿懒洋洋地笑了笑,不顾背脊的疼痛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不许抽烟。”
沈承淮的声音有些暗哑,却带着一丝祈求。
“你管得着吗?沈副总。”
“灿灿!”
他似乎是真的生气了,齐灿灿也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无谓地耸了耸肩,笑着应了。
“好,所以你现在可以出去了?”
齐灿灿的冷漠让沈承淮的目光暗了几分,他骤然靠近,将齐灿灿圈在了自己的怀中。她的表情太淡然,淡然到让他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自己。三年并不短,恰好是她最美的青春。他怜惜她,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齐灿灿,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是我的哥哥啊,你怎么能若无其事地与他相处。”
“我为什么不能?”
齐灿灿笑着反问,她就直直地站着,任沈承淮的大手缠在自己的腰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原本就是一纸合同,她并未注入太多真心,只为淡然脱身。她的一生,被太多感情所牵绊,所有的事她都不能留有余地,那只会变成往后刺入自己心脏的匕首。
“我不许你自甘堕落!”
沈承淮极为心疼地搂着齐灿灿,却发现自己的语气是那么苍白无力,他只怪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好她。
“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和大哥纠缠。”
对于他的祈求,齐灿灿熟视无睹。
“我要是说不呢。”
“我会用我的方法,让你彻底的离开。”
她看见沈承淮突变的脸色,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可终究晚了一步,沈承淮反身将她压在了大床上,抽出了腰间的衣带,绑住了齐灿灿的双手。
他不再似往常般温和,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沈承淮,我给你一次机会,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这样,被沈思勋看到真的好吗?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即便你对我再不满,你想想自己无辜的妻子,她不该是你自私感情的牺牲品。”
齐灿灿压抑住心中的害怕,故作冷静地好生相劝,这个时候,她不能再激怒沈承淮。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况且身上还带着伤。
很显然沈承淮并没有被齐灿灿口中的道德所打动,栖身咬住了她白嫩的颈。
扯开她衣领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吻痕。
“你和大哥……”
沈思勋欲言又止,心仿佛被狠狠一击,疼痛遍布了他全身的感官。
他轻呵了一声,面目变得狰狞起来。
“我这样怜惜你,从未动过你一分一毫,你却转身爬向了别人的床。从前的单纯都是装出来的吧?你可以和大哥在一起,可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为什么我不行?齐灿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说话,所以敢在我面前这般肆意?”
齐灿灿身子一僵,双唇一张一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承认,她害怕了。
半响,齐灿灿蹙紧了眉,眼中的厌恶愈发明显。谁都可以诋毁她,侮辱她,她真的好累。
“你现在知道了,还是别碰我的好,我那么脏,不想玷污了你尊贵的身体。”
看着齐灿灿慌乱的神情,沈承淮冷冷地笑了几声。
“就只有这一次,灿灿,你逃不了的。我不相信我碰过的女人,大哥还会继续留在身边。”
“不要!”
齐灿灿挣扎着扭动着身子,背部传来刺心的疼痛。
沈承淮掐住齐灿灿的下巴,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
“就算毁了你,我也不要看着你一步步跨入地狱。灿灿,我可以帮你解脱,你该感谢我。”
冰冷的语气直击她心灵深处。
“沈承淮,你混蛋!”
第053章:前有狼后有虎(二)
齐灿灿的花拳绣腿对沈承淮毫无作用,眼看着他向自己扑来,她仰起脑袋,极为愤怒地朝着不远处站着的男人大吼了一声。
“沈思勋,你到底打算看多久?”
其实早在沈承淮进来不久,沈思勋就跟着进来了。他不作声,齐灿灿也就没点破,再者她也没想到沈承淮会来这么一出。
很显然,沈承淮并没有注意到‘观战’许久的沈思勋,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身子微微一僵。
“承淮,我很好奇你要拿什么帮她解脱?”
沈思勋嘴角掖着笑,饶有兴致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最后目光落在了沈承淮的某个部位。
“靠你兄弟吗?怕是不能吧。”
他寓意极深的一句话惹得沈承淮满脸通红,随即他松开了齐灿灿,拢了拢不整的衣衫。
“我的事,不用大哥管。”
沈承淮扬了扬下巴,眸中带着齐灿灿从未见过的暗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面上依旧对沈思勋尊敬有加,可语句里无不是挑衅。对于沈思勋的出现,他除了惊讶,更多的是被打扰的不耐烦。其实那天在沈氏集团,他多少猜到了齐灿灿和沈思勋的关系并不简单,只是他从未想过沈思勋会明目张胆的将齐灿灿带在身边。
沈思勋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从前的关系。
“大哥还真是忍的住,如果灿灿不开口,你打算看到哪一步?不然我现在演示给大哥看可好?”
沈思勋闻言挑了挑眉,终于舍得迈开步子。他行至床前,一把将齐灿灿拉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解开了缠在她手上属于沈承淮的衣带,旋即用手指轻轻一挑,递在了沈承淮眼前。
“我没那个癖好,但是我话说在前面,齐灿灿是我带来的人,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
他的语气不容抗拒,眸中带着深深地警告。
沈承淮默了片刻,嘴角扬起一抹极其阴冷的笑。
“你觉得我会不会听你的话。”
齐灿灿缩在床边,看着他们眼中的暗涌,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
僵持了许久,沈思勋淡淡地吐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沈承淮的肩。
“她才缝了针,肋骨好像断了几根,你确定要用强的?”
沈承淮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他抿着唇,脸上写满了愧疚,用余光瞥了齐灿灿一眼。
“灿灿,对不起,我不知道……”
其实他想深一步地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现在的齐灿灿定然不愿与他多说。
“茉莉快到了,你再磨蹭,她该等你了。”
沈思勋淡淡地开口提醒道。
半响,沈承淮极为不舍地看了齐灿灿一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茉莉?她还玫瑰呢。齐灿灿大致能猜到这朵娇花是谁。男人嘛,总是幻想着彩旗飘飘红旗不倒,齐灿灿倒司空见惯了。
沈承淮走后,房内陷入了一片沉静。
“我看看你的背。”
沈思勋看着她背部渗出的血迹,微微蹙了蹙眉。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如玉,要是放在之前,齐灿灿肯定会有一丝丝小感动。
不过现在她倒是看清了一件事,面上温文尔雅的沈氏兄弟,实则都是衣冠禽兽,弟弟性格极端,哥哥内心冷漠。
“不用了。”
齐灿灿拍开了沈思勋的手,把胸前被扯开的扣子一颗颗扣紧,好在她今天穿了打底背心,不然她得多吃亏。
“生气?”
“不敢。”
“你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齐灿灿抬眸看着沈思勋,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现在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纵然再不服,也会憋着。”
沈思勋静静地盯了她数秒,转身出了房间,不过一时,他拿着医疗箱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床头。
“你不想我看,一会就自己换吧,我不勉强你。”
齐灿灿轻笑了一声。
“比起不勉强,我看你是没兴致吧。也是,我要是个男人,也不会想上这幅模样的我。”
话落,沈思勋浅笑着紧挨齐灿灿坐在了床边,忽地轻轻搂住了她的腰,他将脸埋在齐灿灿的颈间,用鼻尖摩挲着。
“挺香的,我就礼貌性的硬一下吧。”
还没等齐灿灿推开他,他就自行收回了手。
“抱歉,我的本意并不是让你受委屈。即使你方才不叫我,我也不会允许他对你怎样。”
沈思勋说得特别认真,这并不是装的。说实话,看到沈承淮推到齐灿灿的那一刻,他的心莫名一紧,心情更是不言而喻,他竟然忍受不了其他人对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可明明他们只认识两个月而已。
“我知道。”
齐灿灿的眸光暗了几分,笑说。
“你想试探我对你的忠诚是吗?所以,刚才我的表现算不算过关了?沈先生,我说过,男人太耿直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如果我不在,你会拒绝他吗?”
沈思勋竟然迫切地想知道答案,不是虚情假意,而是齐灿灿真实的想法。
齐灿灿并没有直面地回答他,她微微地弯起膝盖,双手抱紧。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玩耍,小男孩收集了很多石头,而小女孩有许多的糖果。小男孩想用所有的石头与小女孩的糖果做个交换,小女孩同意了。小男孩偷偷地把最大和最好的石头藏了起来,剩下的给了小女孩。而小女孩则如她允诺的那样,把所有的糖果都给了小男孩。那天晚上,小女孩睡得很香,而小男孩却彻夜难眠。他始终在想:小女孩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藏起了很多糖果?”
齐灿灿抿了抿唇,抬眸看向了沈思勋的双眼。
“你不会给予百分之百,却总是怀疑别人是否给予了百分之百。沈先生,我愿意坦诚相待,你是否能安然入睡?”
沈思勋微微一愣,数秒后,他抬手摸了摸齐灿灿柔顺的发丝,薄唇轻启。
“不知道这个小女孩的糖果会不会特别甜。”
“当然,吃了你就知道了。”
千言万语,全在他的眼眸之中。齐灿灿扬起了唇角,这一次,她赢了。这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日子,沈先生,请多多关照。
第054章:想要更多
沈思勋最近还挺忙,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他们几乎碰不上面。
齐灿灿睡着的时候,他才回来。
等齐灿灿醒了,他早就出了门。
白天齐灿灿基本呆在房间不太出去走动,一来是为了养伤,二来她可以静下心研究青湖的改造方案,偶尔会和沈承淮的妻子许茉莉打个照面,但也只是点点头。
许茉莉对齐灿灿是不屑的,毕竟她认为自己是光明正大的沈夫人,而齐灿灿只是沈思勋带来暖床的工具。齐灿灿倒无所谓她的冷眼相对,该吃吃,该喝喝。
她特别认真地翻阅了杨昕传给她的资料,青湖是前几年唐景云匿名购买下来的,当时青湖周边还未开发,荒芜一片,但随着洛城的快速发展,湖边渐渐盖起了高楼大厦。沈思勋刚拿下的地皮离青湖很近,几乎在一条直线上,路还是去年政府新修的。
“这么大一片湖,我不信买下来只为做景观。又不是海,再不济也得是条江。”
齐灿灿脸上架着副黑框眼镜,坐在电脑前把附近的房产和开发商大致了解了一下。
“你向来聪明,不用我教。”
杨昕抿唇笑了笑。
“进展的怎么样?他似乎接纳你了,我看他对你不错。据我了解,沈思勋从不会带女人回家。”
“也许吧,我也不能保证他对我百分之百的信任。”
齐灿灿默了片刻,沈思勋对她不冷不热的,对她不错还称不上吧。
“上了吗?”
“哈?”
他向来这样直白,直白到齐灿灿都替他脸红,她其实挺好奇的,杨昕每次说出这样没羞没躁的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哦,对了,你受伤了。”
杨昕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入齐灿灿耳中,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
“我之前就说过,不要耍花样。你是不是觉得唐懂对你太放任了,齐小姐,还请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得,她就知道,什么都逃不过唐景云的眼睛。有的时候她自以为聪明,然而只是唐景云说不说破的问题。
“只要能动就行,别拖太久,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
“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齐灿灿不耐烦地蹙着眉,掐断了电话。
先前她问管家要了个小打印机,还挺好用的,她把所有收集的资料都整理了出来,拿小夹子一别,看着还挺像回事的。其实她大学主修金融,可惜没怎么好好上过课。她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不是宴会就是夜总会,她甚至连交朋友的时间都没有。(.无弹窗广告)
回头一想,自己的人生也挺无聊的。
吃了晚饭后,齐灿灿没着急上楼,她拿了把大剪刀不顾佣人们的阻拦把前院花圃中开得正旺的蔷薇给剪了。
由着背部受伤的关系,她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她把花瓣洗干净丢到浴缸中,咬着牙坐了进去。身子泡进水中的那一刻,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疼,毕竟比起心里的痛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齐灿灿是个特别怕麻烦别人的人,但是她手实在没那么长,尝试了许久都挨不到伤口,只好麻烦别墅中的女佣每天替自己换药。
女佣帮她上药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怯怯地说道。
“齐小姐,您最近还是少碰水的好。伤口要是发炎,好的会更慢的。”
她特别小心仔细地拿着医用棉轻点齐灿灿的伤口处,深怕弄疼她。
“没关系,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它就是看着挺疼,其实没有那么夸张。”
齐灿灿看着女佣秀眉紧蹙,还是忍不住安慰了几句。明明受伤的是自己,还要想着法子安抚别人。试问还有谁比她更惨。
“对了,沈先生最近几点回来?”
她还是比较关系这个,想来他们也好几天没碰上面了。
“该是转钟的时候吧,大少爷最近很忙,有时也不会回别墅住。”
齐灿灿犹豫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等沈思勋回来。
可不知道在打了几个哈欠后,她趴在床上睡着了。等她再次睁眼,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她摸索着起了床,微微开了点门缝,见隔壁的房间内还有光亮,她转身抱起整理好的资料出了房间。
齐灿灿站在门口轻叩了两下门,门内许久都没有回应,她站了数秒后,还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沈思勋正坐在书桌前快速地翻阅着文件,他眉心微隆,格外的投入。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过了好一会儿,沈思勋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齐灿灿,他微微一愣,旋即抬手向她招了招。
又是这种呼唤宠物的姿势,齐灿灿虽然心里极度不爽,但还是一脸娇笑地靠近了他。
“这么晚了还不睡。”
他将齐灿灿拉入了怀中,齐灿灿也特别自觉地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等你呀。”
“我最近都会很晚,你好好休息,不用等我。”
沈思勋垂眸看着齐灿灿怀中抱着的资料,挑了挑眉。
“有事?”
“对呀,我这人闲不下来,想了许久也不能就这样被你当花瓶养在别墅。”
齐灿灿换了个姿势,背对着沈思勋,但依旧坐在他的腿上,摊开了资料有模有样地复述了一遍她辛辛苦苦收集来的情报。
沈思勋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眯起了双眸,他直起身,将温热的手掌附在她不带一丝赘肉的小腹上,下巴抵着她的肩,笑说。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当然是填湖造地了,虽然前期投入会比较大,但是能增加城市建设和工业生产用地以供市区发展。刚好和你拍下的地皮一起开发,想必这样给你带来的利益也不会少,回报必然会大过付出。”
齐灿灿边说边比划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臀部在沈思勋的胯间摩擦。
“你很聪明。”
沈思勋原本带着疲倦的嗓音变得低哑,齐灿灿虽是无意,但还是撩起了他做为男人最原始的欲望,夜色撩人,暖暖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一道交织在一起的影子,她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头发微微盘起,露出白皙娇嫩的后颈。
齐灿灿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少女,沈思勋的异样她自然感受到了。
她特别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挪,双手放在了桌面上,故作淡定地继续给他分析着其中的利弊。
可沈思勋已然听不进齐灿灿所说,他将大手伸向了齐灿灿的胸前,轻轻地解开了几颗扣子。
“诶,你认真点啊。”
齐灿灿抓住了沈思勋的手腕,极为不自在地低下了脑袋,她想过她要付出的代价,可真正到这一刻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无比的抗拒,不仅仅是身体,更是心。
除了唐纪修,不论谁与她过分亲昵,她都会特别恐慌不安。
“乖,别动。”
沈思勋滚了滚喉咙,将齐灿灿的睡衣褪至腰间。她里面什么都没穿,没了睡衣的遮挡,她半裸着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第一次看到齐灿灿的伤疤,整个背部红肿不堪,他越是提醒自己不可以,却越是激起内心的燥热。
这样的齐灿灿,更让他怜惜。
“伤的挺重,很疼吧。”
齐灿灿屏住了呼吸,双手住不住地颤抖起来。
“还好……”
下一秒,沈思勋握住了她的肩。
“不要!”
齐灿灿的语气中带着祈求,她将头埋在了手臂之间。
“就这样,别看我,求你……”
她害怕与沈思勋坦然相对,她害怕他炽热的目光。
原来,不是唐纪修,真的谁都不可以。
沈思勋并未为难她,他搂着齐灿灿缓缓起身,半环着她,伸手握住了齐灿灿的小手,用力地压在桌面之上。
他俯身贴在了齐灿灿赤裸的脊背上,带着温度的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低声呢喃。
“灿灿,做我的女人吧。”
齐灿灿无言,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她反复地告诉自己,她只是一颗棋子。她明明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沈思勋,是她要接近的,这栋别墅,也是她要住下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她太弱小,弱小到犹如大树上的藤蔓,只能依附于别人而生存。
房内的温度骤然攀升,齐灿灿能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的时候,齐灿灿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手机不停地响着,饶有一副打不进来不罢休的架势。
沈思勋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接吧。”
得到了应允,齐灿灿犹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握紧了手机,其实这个号码从她住进别墅后就不断地打来,而且都是每晚的这个点。
“喂……”
齐灿灿的声音带着颤抖,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人出声。
她的不安落入了沈思勋眼中,他的手再次缠上了齐灿灿的腰肢,凑近了她发白的脸颊。
“是谁?”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入了手机。
齐灿灿抿着唇,抬手捂住了胸口,抵在他们之间。
“我也不知道,我……”
“挂了,我们继续。”
沈思勋抢过了齐灿灿的手机,摔在了桌面上。
屏幕上依旧显示着通话的状态。
“我……唔……”
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沈思勋的唇便压了下来。这个吻浅尝即止,他柔声地安抚着齐灿灿。
“放松点。”
沈思勋的余光一直停留在手机的屏幕上,他紧紧地缠着齐灿灿,步步紧逼。
“叫出来。”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齐灿灿一愣,旋即他的大手忽地在她腰间用力一掐,齐灿灿忍不住低喊了一声。
“疼……”
沈思勋暗沉的双眸中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幽光,他听到了满意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一时,屏幕黑了下来。
他松开了齐灿灿,默默地转过了身。
“穿好衣服去睡吧。”
沈思勋努力地压制住内心的渴望,只要齐灿灿一直在他身边,终有一天她会对他没有任何戒备。
“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
齐灿灿在原地僵了许久,回过神后拢紧了睡衣,逃命般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他的房间。
她离开后,沈思勋拨通了一串号码,手中摆弄着齐灿灿遗忘在桌面的手机。
“帮我查一个号码。”
他眼底泛着冷光,握住手机的手骤然收紧。
游戏既然已经开始,没有停下来的道理,再者他确实对齐灿灿燃起了好奇之心。方才的举动,他不过是在试探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想要她,想要更多。
这场猎捕游戏,他很期待,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
齐灿灿几乎一眼未眠,直到太阳透过纱帘照在她的床角,她才闭上了双眼。
她做了一个绵长的噩梦,梦里她走在一片黑暗的森林中,她不停地在奔跑,试图找到离开的出口,繁茂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肌肤,她感觉不到一丝疼痛,眼前就是一片光亮,可她却永远逃不出去。她在梦里尖叫、呐喊。绝望蔓延在她身上每一个细胞,恍惚间她看见了唐纪修厌恶的双眸,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齐灿灿,你好脏……
她挣扎着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了,桌边静静地躺着她的手机,齐灿灿蹙紧了眉,下意识地拉开被子,直到看见睡衣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齐灿灿依旧心有余悸。
她从不承认自己的懦弱,可现实却给了她狠狠的一击。
齐灿灿麻木地起身,简单地梳洗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连衣裙下了楼。
沈思勋手里提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看模样似乎正要出远门,齐灿灿双手握拳,狠吸了一口,轻声喊住了他。
“思勋,你去哪。”
沈思勋转头看见站在楼梯上一动不动的齐灿灿,回想起昨晚她恐慌不安的表情,心里一软。
齐灿灿见他不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你去哪。”
“我有点急事,你在别墅等我。”
“带我一起走。”
齐灿灿大步行至他的身前,拉住了他的袖子。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她必须跟着他,现在,她只有他了。
半响后,她听见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叹气声。
“走吧。”
第055章:答案
一路上齐灿灿特别安静,默默地坐在一旁听着沈思勋与助理的对话。(.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她大致明白了沈思勋为什么急着赶回连城。由着他回国不久,原本董事们就极度不满他的空降,虽然他是沈氏家族的长子,但集团内还是以能力为上,他们要的是效益,而沈思勋不久前负责的项目似乎是出了点问题。
沈思勋是想通过这次东郊地皮与青湖的项目坐稳在沈氏集团中的地位,然而沈董事长却并未指名交付予他,很显然是希望他与沈承淮公平竞争。手心手背都是肉,齐灿灿倒是能理解沈董事长的用苦良心。沈氏集团也算是百年家业,沈董事长谨慎些也是应该的。
沈思勋忙碌了近两周,偏偏在这个时候连城的项目出了问题,让他不得不抽身回一趟连城,很显然于他而言是不利的,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不在洛城的这段时间,沈承淮极有可能把项目揽入自己怀中。
别说沈思勋,就连齐灿灿都明白这其中必然有人暗中搞鬼。
“沈总,其实您不必亲自跑一趟,您回去了,不是正中他们的下怀。”
沈思勋靠在车背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那群老狐狸并不是那么好敷衍的。”
齐灿灿是临时决定跟他走的,机票没有订上,她只好等下一趟飞机。
“你回去先去趟医院,等我得空再来找你。”
沈思勋登机前千叮咛万嘱咐让齐灿灿照顾好身体。
“好,我知道了。回连城再联系。”
齐灿灿贴心地为他系整齐了领带,垫脚在他的唇角轻轻一点。
看着他进安检,齐灿灿拿出了手机,虽然这样想很卑鄙,可沈思勋出了问题,齐灿灿刚好能乘虚而入。
“之前收购的散股大概占多少?”
“百分之八。”
电话那头扬起一记特别好听的女声,她的语气中带着深深地抱怨。
“你高价回收这些散股,简直亏到姥姥家了。这显然比市价高出了整整一倍,欲速则不达,你考虑过后果吗?”
“那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好,我不管你。但是我还是得提醒你,留下的那笔钱,已经全变成了那些破股票,你要作就使劲作吧。”
还不等齐灿灿接话,电话就被掐断了。
齐灿灿握紧了手机,淡淡地叹了口气,她相信,所有的付出终是会有回报,只是时间问题。
下了飞机齐灿灿并没有听沈思勋的话去医院换药,她这次回来什么都没带,斟酌了许久还是决定回自己的公寓住。
她发了条简讯给杨昕,大致交待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程。
不过一时,杨昕就主动打来了电话。
“其实你该留在洛城,沈思勋分身乏术,你可以替他。”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似乎是不满齐灿灿的先斩后奏,他要的是齐灿灿事事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反正你现在这个模样,也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杨昕三句话不离那种事,在他眼里,好像只有用身体才能绑住一个男人的心。
“算了,他要你跟着也好,你现在在哪?”
“回公寓的路上,哎呀,你懂的,这样方便些。”
齐灿灿不过是寻个借口,毕竟她现在闲人一个,住在唐宅也实在是碍眼。
到了公寓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顺便给沈思勋发了条简讯,告诉了他自己公寓的地址。
很显然,沈思勋并没有时间搭理她,简讯迟迟没有回复。
然,这样也好。
她左右也是无事,抱起笔记本窝在沙发中看岛国动作片,这些片子是杨昕早前发给她的,说是让她好好学习。
齐灿灿嗤之以鼻,他们以为她不经世事,其实唐纪修早就吃上了窝边草。
她大概看了二十分钟左右,剧情正要推上高潮,门却被叩响了,听声音似乎挺着急的。
齐灿灿也没来得及关笔记本,起身把门打开了。
可看清门前站着的人,齐灿灿却是一愣。
“怎么是你。”
她蹙紧了眉,用身子挡在了门边。
“三哥,你监视我?”
她回连城只有沈思勋和杨昕知道,杨昕定然不会向唐纪修汇报她的行踪,沈思勋更不可能。
唐纪修黑着一张脸,无视了齐灿灿的疑惑,低声嘲讽道。
“不是沈思勋,你很失望?”
随即他一把将齐灿灿推开,自行进了公寓。
在他换鞋之际,齐灿灿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今天不方便。”
唐纪修垂眸瞥了她一眼,大力地甩开了她。
客厅中回荡着岛国片嗯嗯啊啊的声音,唐纪修原本黑着的脸愈发沉。
齐灿灿极为尴尬地扑向了笔记本,可它好像故意与自己做对一般,她连按了好几下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声音反而越来越响。
她刚准备直接关掉电源,唐纪修却俯身按住了她的手,他挑了挑眉,眸中带着幽暗的冷光,薄唇轻启。
“齐灿灿,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嗜好。想讨好沈思勋是不是?”
齐灿灿的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地低下了脑袋,抿着唇冷冷一笑。
“是又怎样,三哥你管不着。”
“他是怎么操你的?嗯?”
唐纪修字字诛心,说话不留一丝余地,她能感受到他眼底的厌恶。就算是厌恶至极,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羞辱她、折磨她。
她的心猛然一沉,一瞬间像被利刃千刀万剐。
“就是这样啊。”
齐灿灿指了指笔记本屏幕中少儿不宜的劲爆画面,无谓地扬起了下巴。
“说真的,我觉得他技术比你好,起码他会考虑我的感受。跟他在一起,我特别的爽。”
她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唐纪修轻呵了一声,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抬手掐住了她白皙的颈,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跟他在一起特别爽!”
这句话齐灿灿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到底,她心里是带着怨的。她从来不指望唐纪修温柔相待,可任何人都可以肆意的唾弃她,只有唐纪修不可以。
他掐在她颈间的手骤然收紧,看着齐灿灿一脸淡然轻浮的模样,眸中迸出了深深地怒火。
齐灿灿没有挣扎,她竟莫名地有些期待,期待他就这样把自己掐死一了百了,好歹能死在自己爱的人手下,也不算亏。在唐纪修面前,她永远这么没有志气,她的羞耻心和理智在他出现的那一秒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在她觉着要窒息的时候,唐纪修却松开了她,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中。
忽如其来的新鲜空气让齐灿灿不由地大力喘着气,手死死地抓着胸口,在她还未缓过神的时候,唐纪修冰冷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
“坐上来。”
齐灿灿眯着眸,看着他松散的衣衫,自然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
“自己坐,还是我拉你?”
齐灿灿失神地摇了摇脑袋,低低地笑出了声音。
“唐纪修,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言听计从?推开我的,是你。拒绝我的,也是你。你要是真那么厌恶我,何必自找不快。”
她抬眸对上了唐纪修深不见底的双眸,声音带着梗咽与委屈。
“你这样,我真的会误会的。你已经有袁闻芮了,何必在来撩拨我?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离开你,你却偏偏要来招惹我!戏弄我,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意思?你就不怕我死缠烂打吗?”
“齐灿灿,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唐纪修打断了齐灿灿的话,他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她向来都是这样,只会装委屈,为得不就是得到他的同情怜悯,她嘴上说着不纠缠,可却事事都在吸引他的注意。
不放手的,到底是谁。
“坐上来。”
“不可能。”
齐灿灿的眼角噎着泪。
“除非你承认,你离不开我。”
她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势必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就算这个答案是残酷的,她也能接受。可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唐纪修的忽冷忽热。
“闭嘴。”
唐纪修显然失去了耐心,他发狠地低吼了一声。伸手强制性地将齐灿灿扯到了怀中,大手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腰。
“脱。”
第056章:等不起
他们就静静的冷眼相对,僵持了许久,齐灿灿还是反手伸向了背脊,将裙子的拉链拉了下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齐灿灿脱下衣服的瞬间,唐纪修的眸光骤然收紧,他才发现她身上清晰的牙印,不仅是她的颈,还有锁骨。
她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亦是一愣,旋即轻轻地笑了笑。
“哦,我都忘记和你说了。洛城的别墅里,不仅有沈思勋。”
齐灿灿靠近了他,将脑袋埋在了他宽厚的胸膛上,仰着脸,笑意一点点地加深。
“沈承淮也在。”
她能感受到唐纪修的身子微微一僵,随着他手掌力道的加重,齐灿灿勾起了唇角,声音也变得软软糯糯。
“从前我和沈承淮谈恋爱的时候,竟没发现他也有粗暴的一面。白天沈思勋不在,他可是对我照顾有加,如果我从前知道他那么厉害,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走他。”
“别说了。”
唐纪修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暗光,语气满是警告。
“他说沈思勋不会要他碰过的女人,可沈思勋一点也不介意。纪修,你也不会介意的,对吗?”
她故作轻浮地把莫须有的事情形容得绘声绘色,其实她也明白,这样只让唐纪修更厌恶她,可莫名地,她就是想这样说。
“齐灿灿!”
唐纪修终是忍不住,反身将她抵在了沙发中,背部传来的疼痛让齐灿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咬着牙,毫无畏惧地看着他阴沉的脸,她可以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
不再有任何的亲吻,下身便传来了一阵痛楚。
齐灿灿咬紧了唇,努力地让自己放松下来。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主动,她不再压抑。
看着他的青筋微微凸起,齐灿灿心中竟泛起一丝报复般的兴奋。
随着动作的加快,他们的鼻尖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来自于齐灿灿的背部,可她本人却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神情依旧投入,眼底带着妩媚。都说痛到极致不会再有任何感觉,这句话是真的。
半响,唐纪修拖住了她,将手臂护在她的背脊上,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动作,却让齐灿灿心里莫名一软。
他们相视无言,他给的,是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当唐纪修离开她身体的那一刻,她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她疲倦地倒在沙发中,看着唐纪修慢条斯理地系上衬衫的纽扣,他的脸上不再有任何情绪,眯着眸冷冷地一笑。
“齐灿灿,现在还来得及。留在连城,不要自作聪明。”
齐灿灿压抑着内心的渴望,小手停在他垂下的手臂边上,半响,她收回了手,极为僵硬地扯了扯唇角。诸如此类的话听了太多,也就乏了。
“这种不论的关系,你又能持续多久的新鲜度。我二十五岁了,三哥,我等不起。”
留下,她清楚地明白意味着什么。其实她的心思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她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然,唐纪修不可能给她想要的结果,继续做着他背后见光死的情人,只谈性,不谈爱。
齐灿灿眼神变得空洞,像个傻子一样痴痴地笑着。
“我以为你会夸我进步了许多,至少现在我在努力地活着,我也想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像个傻逼一样只能依附于你。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好像只能到这里。”
“你配得上你想要的生活吗?”
他的话给了齐灿灿致命地一击,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巨石,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过他的直白。
唐纪修冷呵了一声,眼底是无情的决绝。他双手握拳,掩饰着剧烈的颤抖。
“好自为之。”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齐灿灿将脸埋在了臂弯之中,身体上还带着他残存的温度。有的人是很好,不认识便更好。她像是陷入了一滩淤泥之中,只要唐纪修在,她永远都会万劫不复。她害怕爱上这种窒息的感觉,让她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
只可惜她背负了太多,她不得不大口地喘着气,拼劲全力往上爬。
唐纪修不会拉她,甚至会给她致命的一脚。
人这辈子最怕也最难防的就是遇人不淑,但事已至此,齐灿灿也认了。就凭唐纪修这辈子没对谁忠贞过,不懂得什么叫爱,在她眼里已经是最可悲的人了。
*
混混沌沌地度过了三天,齐灿灿换上了一身特别职业的套裙,长发挽起,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挎着公文包来到了沈氏集团。这次她并不是独身前来,带着她的律师一同。唯有利益,能让他们的关系不再动摇。也唯有利益,能让她在沈思勋的身边站稳脚步。她想要的,她在清楚不过,她需要沈思勋。
在沈思勋去开董事会的路上,齐灿灿将他拦了下来。
“我要和你一起去。”
沈思勋微微拢眉,安抚似地拍了拍齐灿灿的脸颊。
“乖,别闹。过了今天,我就有时间陪你了。”
很显然他现在顾及不上齐灿灿。
“带上我,会有用的。”
齐灿灿扬了扬手中的公文包。
“以股东的身份。”
虽说只是普通的董事会,可却变成了沈思勋的批斗大会。沈承淮从毕业到现在,一直留在沈氏集团任劳任怨,且是从最基层爬上来的,很显然比在国外游荡了许多年的沈思勋有说服力,这个总经理的位置,理应让给沈承淮。
“沈总,论持股,沈副总比你多百分之五。[.超多好看小说]”
董事们咄咄相逼,只为沈思勋让出大权。沈董事长近日都不在连城,这是他们下手的最佳时机。其实身处世家并没有想象中容易,他们背负的压力比寻常人要多好几倍不止。
“所以呢,许懂事觉得沈副总更合适这个位置,只因他现在是你的女婿?”
沈思勋挑眉,不轻不重地扣了扣桌面,毫无惧色地对上许懂事阴狠的双眸。
“还请许懂事不要忘记了,这个公司,至少现在还姓沈。”
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即便许懂事是公司的功臣,是元老级的存在,但说到底,沈氏集团是沈家的。纵然许懂事居心叵测,不惜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许茉莉,可野心终归只是野心。
许懂事显然有些惊慌,这层关系大家都看在眼里,可偏偏沈思勋丝毫不避讳的放在嘴边,他尴尬地咳了几声。
“沈副总确实比你更有资格。”
饶有一副自己很公平公正的模样,根本不承认是自己的私心使然。
齐灿灿一直坐在最不显眼的位置静观其变,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清了清嗓,扬起一记十分悦耳的声音。
“他最有资格。”
原本放在沈思勋身上的目光转向了齐灿灿。
“齐小姐?”
许懂事自然认得齐灿灿,唐氏财团的养女,唐景云对外宣称唯一的女儿。从前齐家也算是大户,只可惜今非昔比。齐家几乎是一夜之间垮掉的,关于齐家的败落,诡秘莫测,齐灿灿从前没少上过新闻。
“董事会不是儿戏,岂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来参加的?”
他边说边用余光瞥着沈思勋,语气极为不满。他并不是不顾忌唐景云的面子,他是拿准了唐氏财团不会把手伸那么长。
“简直就是胡闹!”
这句话虽然是冲着齐灿灿说的,可很显然许懂事看着的是沈思勋。话落他嚷嚷着让保安请齐灿灿离席,期间沈思勋坐在原位一动未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嘴角带着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丝毫没有帮她解围的意思。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玩泥巴的孩童,全当她在玩乐。
“我并不是来胡闹的。”
齐灿灿抿着嘴笑了笑。
“这次的懂事会我当然能参加,我是正儿八经报告股东代码入场的。”
她给身侧的律师递了个眼神,律师会意地拿出几张盖着红章的文件。
“齐小姐已经在工商局注册资料中登记过了。”
不仅是许懂事,在座的每一位脸上无不是震惊。
“许懂事是吗?你刚才说沈总持股不如沈副总多,如果只因这个理由的话……”
齐灿灿隔着数米长的桌子,微笑着看向沈思勋。
“我愿意把手上所有的股份转送给沈总。”
话落齐灿灿的律师信步走向了沈思勋,在他身前摊开了一叠合同,并将上衣口袋中的钢笔递至他的手中。
“沈先生,您签了字,这百分之八的股份就会转入您的名下。”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沈思勋握着钢笔的手上。许懂事的脸色由白转青,若是他签了字,他所持的股份便会比沈承淮多出百分之三。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借口,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现在只能静静地看着局势慢慢倾向沈思勋。
在这之前,齐灿灿将明细影印了好几份,一一发到了各位懂事的手中。
齐灿灿高价购入的股份,远远超出了市场中的价格,看似吃了个大亏,却实实在在地助了沈思勋一把,这无疑是锦上添花。加上她名下的股份,沈思勋会变成沈氏集团最大的股东之一。
然而,就在齐灿灿沾沾自喜,认为沈思勋定会感动流涕的时候。计划却莫名其妙地出了偏差,沈思勋并没有给她理想中的回复。
他放下了手中的钢笔,将文件轻轻往前一推。
“我不会签的。”
话落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最震惊的当属齐灿灿,她蹙着眉,紧紧地盯着沈思勋,深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他脸上带着她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会用业绩证明,这个位置,非我沈思勋不可。”
他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每位懂事。
“散会。”
情势所迫,董事们不得不退让,聪明人都能悟出其中的利害关系。虽然他面上拒绝了齐灿灿的好意,可股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很显然齐灿灿是向着沈思勋的。难保以后他仍会拒绝,毕竟只是签个字分分钟的事情。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沈思勋依旧站在原地。
齐灿灿冷眼看着大家离去,一句话也没说。她倒是想压着沈思勋把字签了,可她分明看到了他眸中不容抗拒笑意。
她默了片刻,提起公文包准备离开。她实在不想继续呆下去,这基本是她所有的赌注,然而却没有达到她预期的效果。
“生气了?”
她路过沈思勋身侧时,手腕被他紧紧地扣住。
齐灿灿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想特别自然的和他说一句‘没有’,可喉咙却像塞了块棉花糖一样,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嘴边,她内心根本不承认这种挫败感。
半响,她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答非所问淡淡地笑说。
“我饿了。”
沈思勋收敛了笑容,硬拉着齐灿灿坐在了他的腿上,又问了一遍。
“你生气了?”
“你觉得呢,沈先生。”
齐灿灿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恨意,眼前的这个男人,没有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直接将她打入了黑暗。
“是我自作聪明了,我以为你会很需要我。”
她淡淡地笑了笑。
“其实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你很好,你特别贴心,你就静静地看着我装逼,从不说一句话。你给足了我面子,让我不至于像个跳梁小丑。我不生你的气,我气自己蠢,气自己自作多情!”
沈思勋看着齐灿灿眼中迸发的怒意,像摸小狗一般揉了揉她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无功不受禄,我只是不想你白白付出。”
他勾着唇角,挑起了齐灿灿的下巴,语气格外的温和。
“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说过,我要你的心,我要你这个人,你给吗?”
她重重地将手掌拍在了合同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了出来。齐灿灿也明白自己恼羞成怒的模样有多丑,但是她已经忍了够久了,再憋着,她怕自己会疯。她现在迫切地希望沈思勋接纳她,可事实证明她太急于求成,以至于她没有给自己找好后路。
沈思勋并没有被她的情绪所影响,特别淡然地附上了她冰冷的小手。
“现在还不说实话吗?”
他的眸中带着深不可测的幽光,那眼神,似乎能把齐灿灿看穿。
“娶我。”
齐灿灿反手抓住了他的手。
“娶了我,你就能欣然接受这百分之八的股份。说白了,我的确需要你。我也说过,我要的,你给得起。”
齐灿灿的焦躁,全数落入了沈思勋眼中。
“多久。”
利益为上,他没有理由拒绝她。齐灿灿给了他很好的筹码,他承认,他确实心动了。
“不会超过三年。”
沈思勋静默了一会儿,抬眸对上了齐灿灿的双眼。就在齐灿灿以为他要答应的时候,他却特别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同我去个地方。”
齐灿灿张着嘴,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这他妈也太欺负人了,摆出一副愿意与自己联盟的架势,却不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好歹他没有拒绝,她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好。”
*
沈思勋忙完后特意到齐灿灿的公寓楼下等她,看着她清汤挂面不施粉黛地上了车,脚底却踩着一双格格不入的镶钻高跟鞋,他的眉心微微一拢。
她这明摆着还在生气。
随即沈思勋吩咐司机停在了一家私人高端礼服会所。
“哎呀,我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个打扮极为夸张的男人,面上摊着笑容,扭着屁股朝他们走来。
“我之前请了你这么多次,终于舍得来了?”
那男人朝着沈思勋挤眉弄眼,还伸手在他的胸口轮了几记粉拳。看着沈思勋涨青的脸,齐灿灿站在一侧不知道多努力才忍住没笑出声。
“闭嘴,我赶时间。”
相比男人的热情,沈思勋的态度极为冷淡,将齐灿灿轻轻往前一推,抿着唇坐在了沙发中。
男人并没有觉着尴尬,嬉笑着挽上了齐灿灿的手。
“这位姐姐真漂亮,我叫vincent,只要进了我店,保证你出去光芒四射。”
齐灿灿不自觉地垂下了眸,她实在是无法直视vincent的热情。抱着被他打扮成圣诞树的觉悟,齐灿灿跟着他走进了开满镁光灯的试衣间。
摸约半小时,齐灿灿从试衣间走了出来,站在落地镜前,齐灿灿不得不佩服vincent用心,果然人不可貌相,她都差点爱上这样的自己。
礼服来自reemacrabridal,这一季设计师选用大量的珍珠刺绣于古董蕾丝和薄纱之上,她形容这次打造的长裙如同“暗夜里的明珠”般高贵无暇璀璨夺目。
“你这双高跟鞋特别配这条长裙。”
vincent看着齐灿灿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他只觉着这女人漂亮而已,可换上礼服之后却发现她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妩媚,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致命的诱惑。长裙衬着齐灿灿愈加白皙,她的颈间带着浅浅的暧昧痕迹,让人浮想联翩。
“思勋,你觉得怎么样?”
vincent扭头瞥向沈思勋,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沈思勋无言,只紧紧地盯着齐灿灿。半响,他极为不自在的扭开了脑袋。
这女人简直有毒,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惊喜,他害怕自己沦陷。带着仅存的理智,闷声道。
“换好了就走。”
齐灿灿‘哦’了一声,急急地向vincent道了声谢,提着裙摆跟在沈思勋屁股后面离开了会所。
沈思勋别扭的举动落在了vincent的眼中,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极为有深意的微笑。
等到了沈思勋口中所说的地方,齐灿灿竟有一丝想逃跑的冲动。
车子驶向了海港,眼前是一艘豪华的邮轮。
看着齐灿灿依旧愣在原地,沈思勋上前牵住了她的手。
“别紧张。”
齐灿灿暗自翻了记白眼,她有什么可紧张的,在唐氏财团做公关的这几年,她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是,她晕船……
她硬着头皮跟着沈思勋上了邮轮,甲板的面积十分大,36级台阶全部由施华洛世奇水晶铺就而成,即使是夜晚,也璀璨耀眼,白色丝质斤布的长桌上是层层酒塔,伴着悠扬的小提琴声,整艘邮轮上都弥漫着醉生梦死的气氛。
甲板上明明站满了人,齐灿灿却还是第一眼看见了手握酒杯的唐纪修,他的身侧站着温婉动人的袁闻芮,他们似乎在耳语着什么,她看见唐纪修嘴角掖着宠溺的笑。
那是齐灿灿从来不敢奢望的温情。
她陪着沈思勋装模作样地打了一圈招呼,口干舌燥地拿起一杯香槟倒入口中。齐灿灿还没闲下来几秒,一个油头满面大腹便便的公子哥搂着一个穿着极为暴露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根本不给沈思勋拒绝的机会,邀请他一同打麻将。
说得好听是打麻将,说白了就是豪赌。
他们一行上了邮轮三楼的一件娱乐室中,房内只有一张麻将桌,桌前已经坐了两对男女。其中一对竟是唐纪修和袁闻芮。
齐灿灿记得中国有句老话,冤家路窄!形容现在的状况再合适不过。
从始至终,唐纪修的目光都没落在齐灿灿身上,放佛不认识她一般。
袁闻芮最先看到齐灿灿,眸中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娇柔。
“灿灿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
她似乎一点也不好奇齐灿灿为什么与沈思勋同行。
在与袁闻芮说话之际,沈思勋先行坐了下来,方才他明明一脸不乐意,可现在却是兴致勃勃。
齐灿灿避无可避,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沈思勋的身旁。
“你带钱了吗。”
她压低了声音,附在沈思勋的耳旁。她记得沈思勋上邮轮前什么都没带。
他浅浅一笑,挑着眉打趣道。
“没有。”
齐灿灿瞬时沉下了脸。
“输了怎么办,我可没钱赎你。”
似乎是被她这句话逗乐了,沈思勋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明显。
“输了就把你抵在邮轮上洗盘子。”
“凭什么!”
齐灿灿瞪圆了眼睛,抬起屁股就想走人。
沈思勋低笑着拉住了她,将她扯得更近了一些。
“乖,坐好。”
他们只是普通的拌嘴,落在别人眼中却成了打情骂俏。
油脸男不由地玩笑道。
“沈总抱得美人,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话落周围传来了嬉笑声,齐灿灿尴尬地闭紧了嘴。
“……”
几圈打下来沈思勋手中的筹码越来越少,齐灿灿瘪着嘴看着他烂到爆的手气,忍不住在桌下踩了他一脚。她还真怕沈思勋把她压在邮轮上洗盘子。
沈思勋却像没事人一般,冲着齐灿灿笑了笑。
他抬手摸牌的一瞬间,齐灿灿伸出了小手。
“我替你摸一张,换换手气。”
随后也不顾他乐不乐意,丢出了一张九筒。
牌刚落桌,坐在他们对面的唐纪修便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推倒了自己身前的麻将牌。
“胡了。”
沈思勋无奈地将所剩无几的筹码全数递给了唐纪修。
油脸男啧啧了两声。
“沈总,看来唐三少的妹妹还是向着唐三少的,你今晚就冲着他放炮了。”
边说还边用猥琐的目光在他们三个人之间来回打量,旋即嘿嘿一笑。
“不过也不亏,大不了今晚把炮打回来。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哥债妹还!沈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齐灿灿眼底透着深深的厌恶,恨不得上去撕烂油脸男的猪嘴。
她本以为沈思勋也会很反感,可她转脸却看见沈思勋别有深意的一抹笑容。
“有道理。”
齐灿灿无言以对,忽地站起了身。
“去哪。”
沈思勋眼带笑意地盯着齐灿灿有些恼怒的小脸,扬了扬唇角。
“闷,出去透个气,你慢慢输。”
说罢转身推门而去。
出了乌烟瘴气的娱乐室,齐灿灿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她靠在邮轮的扶手上,感受着海风轻轻地拂着脸颊,本是件很舒心的事,齐灿灿却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她果然不适合出海,刚才还没感觉,这会儿却觉着晕船晕的厉害。她默默地躲到了最角落,肆意地干呕起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起身的那一刻,一只温热的手附在了她的背脊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好点没?”
齐灿灿转身对上了袁闻芮关切的双眸。
“没事,就是有点晕船。”
她摆了摆手,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
不知是不是廊内光线昏暗,齐灿灿在袁闻芮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敌意。她顺着袁闻芮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高跟鞋,随即咧嘴一笑,抬着脚特别得瑟地晃了晃。
“好看吧?贵着呢。”
袁闻芮抿着唇,许久都未说一句话,脸色越发难看。这双鞋,她当然认识,她在唐纪修的车中见过,她一直以为是唐纪修是想偷偷给自己一个惊喜,然而鞋子却穿在了齐灿灿的脚上。
“灿灿,你说人若是爱上了一个自己不能爱的人。该怎么办?”
袁闻芮目光凌厉,缓步靠近了齐灿灿。
“我觉得,该死。”
齐灿灿被袁闻芮反差极大的表情吓得下意识地往后退,说实话,她不明白袁闻芮话中的意思,可内心却莫名地开始发虚。
“我怎么知道。”
齐灿灿扯了扯嘴角,想绕开她回娱乐室。
可袁闻芮却大力地将她一推,猝不及防的力道让齐灿灿的身子失去了平衡,栏杆还不及腰,她听着耳边呼啸着的海风,鞋跟踩到了长长的裙摆。
伴随着一声尖叫,齐灿灿直直地落入了大海之中!
第057章:说谎
袁闻芮愣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幕,她并没有想过把齐灿灿推入海中。[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直到闻声赶来的人群,她才把悬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去。
她咬着下唇,双手紧紧地揪着裙摆,掩饰着内心的焦躁不安。转脸带着梗咽扑向了唐纪修,佯装受惊万分不明真相,缩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
“纪修,灿灿好像有些晕船,她刚才反胃,似乎是不小心绊到了脚……”
对,齐灿灿是自己不小心,并非她的缘故。
她不过是轻轻一推,哪能有那个力道,是齐灿灿自己被裙子绊住了脚!
是齐灿灿晕船,是齐灿灿要在这种地方故作矫情!
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唐纪修屏着呼吸,浑身的血液似乎停止流动一般,看着地上发着璀璨光芒的一支镶钻高跟鞋,它就静静地躺在地上。
又是这双鞋!他现在万分恼悔那日帮齐灿灿捡了回来。
“纪修,你干什么!”
袁闻芮看着唐纪修反身想越过扶栏,心里不由一紧,抬手便紧紧地抓住了他,似乎是用尽了浑身所有力气。水火无情!她难以想象唐纪修毫无理智毫无准备地跳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疯了!”
来来往往聚集在狭窄走廊上的人群越来越多,吵杂的声音混入了唐纪修的耳中,他只觉着现在脑袋嗡嗡作响。
在袁闻芮紧搂着他手臂之际,他们的身侧快速地闪过了一抹黑影,不带任何犹豫,他翻身越过扶栏,跳入了大海之中,海浪有节奏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邮轮的边际,绽放出无数纷飞的礼花。
“有人失足落海了?”
“是个女人,刚才跟着跳下去的是沈氏集团的大少爷?”
“怎么可能!这是海,又不是游泳池,跳下去就是一个死字。”
“这么高,就算不被淹死,万一脑袋碰到邮轮壁也够受的了。”
“……”
有人焦急,更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毕竟没有身临其境,又怎会感同身受那样的绝望。
唐纪修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扶栏,神色越发凝重。
他是高贵的不可一世的唐家少爷,他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表露出自己的情绪,他必须时刻保持冷静、理智。
这是唐景云从小教导他的。
海面漆黑一片,他眯着眸紧紧地盯着齐灿灿落海的地方。
什么都看不见,齐灿灿,她又会在哪?他记忆中的齐灿灿,根本不会游泳,她晕船,她惧怕一切会吞噬她到无法呼吸的水火。她曾嬉笑着告诉自己,她这辈子都不想学会游泳。她说,除非自己是条美人鱼,否则永永远远不会靠近大海。
可她竟然愿意为了沈思勋上这艘巨大的邮轮!
数秒后,他强制着保持冷静,摸出了口袋中的手机。他抬起沉重的步伐,快速地跑向甲板之上。
不过一时,邮轮的甲板上聚集了穿着救生衣的水手。
他转身不由分说地扯下了其中一个水手的救生衣,连着数次系错了扣子。
“唐三少请放心,我们已经联系了直升机。我们的救援队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您在甲板上等着就好。”
船长神色匆忙的赶到后,看见了欲下海的唐纪修,抬手便拦住了他。
“邮轮停在海面之上,还未起航,并没有移动过,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海面较平静,不会被海水卷得太远。”
人命关天,更何况这个是唐氏财团的三少!
“别说废话!”
唐纪修眸带厉色,他现在顾及不了太多,他只想齐灿灿安安全全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在逃跑,他要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旁,唯有他,才能折磨她!
就算她死,也必须得到他的允许。
齐灿灿,是他的!
“您还是别去的好!如果您下去了,我们还得分心保护您的安危!这对救援是不利的!”
“我们现在必须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船长说得很激动,此刻已经不是怕不怕担责任的问题了。一般健康人没经过训练憋个一分钟是没问题的,甚至还可以憋更长,通常早在大脑或身体消耗完所有氧之前,人就会喘气。黄金救生时间四分钟最佳,可是距离齐灿灿落海也有近十分钟,他没办法在分心考虑别的事情。
匆匆跟下来的袁闻芮更是脸吓得苍白,她再次环上了唐纪修的手臂。
“纪修,你还是听船长的话吧,你也想灿灿平安获救不是吗?”
唐纪修抿着唇,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海面。
片刻后,唐纪修转脸对上了袁闻芮的目光,声音极为生硬地问道。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摔到海里。”
“她……”
“扶手的高度,还不至于如此。”
袁闻芮蹙着眉,握紧了唐纪修的手腕。
“纪修,你别着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唐纪修哼哼地笑了两声,那声音十分渗人,他不动声色地甩开了袁闻芮的手,背过了身子。
“我没着急。”
他为什么要着急?齐灿灿那么喜欢沈思勋,当下沈思勋也跳了下去。
想必不能同年同日生,也能同年同日死了。
齐灿灿一定开心的不得了吧。
救援队将救生艇丢入了海中,身上系着绳索,一个紧跟着一个顺着邮轮壁爬了下去。甲板上架起了巨大的探照灯,直射海面。
齐灿灿落入海中的一瞬间,紧紧地将手指扣入了邮轮壁上挂着的浮圈,她不得不佩服人在遇到危险时的求生之欲,海风呼啸着灌入她的颈间,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齐灿灿原想老老实实地挂在上面等待救援,可没过多久,她影影约约看见上面却跃下了一道身影。
那人似乎没有自己幸运,跳下来的时候脑袋碰到了障碍物,她听到‘哐’的一声,黑影直直地摔在了她的身上。她本就晕船就头昏脑胀,刚才已经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根本受不住一个男人沉重的身体,当她看清愈发接近的俊脸,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思勋,你是不是有病啊!”
一瞬间,沈思勋自由落体的力道将她一并带倒。
手指离开浮圈的那一刻,齐灿灿的心骤然一冷,这次算是嗝屁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他这种猪一样的队友!
沈思勋因为方才的撞击导致意识愈发地模糊,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环紧了齐灿灿的腰。
“我……会游泳……”
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了双眼。
齐灿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同坠入了大海之中。
由着沈思勋紧紧地环着她,齐灿灿扑通了几下,还是抵不住翻滚着的海浪。她现在恨透了自己不会游泳,可转而一想,即使会游泳也受不沈思勋的重量。大量的海水呛入了她的鼻口之中,开始她还能感受到这抹窒息般的痛处,可到了后来,她却觉着身子越来越重。海水渐渐将他们吞噬,齐灿灿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看到了一束耀眼的光芒。
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就连蚂蚁她都舍不得踩死,这道光理应通往天堂。她就算是死了,也是小天使,她会有双自由自在的小翅膀,而且一定是白色的。齐灿灿咬紧了牙,不由咒骂了一声,妈的,简直有病。都说将死之人头脑不清晰,她竟然还有空胡思乱想。
齐灿灿恍恍惚惚间,感觉自己越发沉重的身体被极为用力地一带,扯着她慢慢往上游,那人力道极大,死死地扣住了她的下颚,她差一点以为自己的脖子要断了,随后她就再也没有一点记忆。
唐纪修冷眼看着被捞上来的两个人,他们紧紧地相拥着,水手们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分开。
赶来的救护人员用薄手巾盖住他们的口部,一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拖起下颏,俯身用嘴对着嘴将气吹入,吹完一口气后,嘴和捏鼻子的手同时离开,有规律地反复按压着他们的胸口。还好时间拖的不是太久,船长见状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
看着齐灿灿苍白如纸的小脸和嘴角淌出的海水,唐纪修双手握拳,眼底闪过了一丝极为阴狠的光。
“死了没。”
“……”
“还有呼吸。”
做了人工呼吸后,救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吆喝着把他们台上了担架。
“快,送他们去医院!”
*
齐灿灿并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多喝了几口海水,很快便醒来了。除了身上有些发冷,她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的长裙或许是被护士换了下来,现在她身着一套病服,还是加大号的,显得她格外娇小,在配上这幅表情,看着特别可怜兮兮。
然而沈思勋却没那么幸运,他的头部受到了重创,现在还在急救室。
“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他强忍着昏迷把你从海中拖了出来。现在这样的男人可是不多了,小姑娘你得好好珍惜啊。”
医生笑眯眯地站在床边,目光十分的温和。
“他怎么样?”
说话的瞬间才发现喉咙干渴得厉害,问这句话的时候齐灿灿的心跳得特别快,她回想起那声尖锐的碰撞声和沈思勋极其微弱的气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如果他有事,她便是罪魁祸首!
见齐灿灿脸色不佳,医生特别贴心地宽慰了几句。
“他只是暂时昏迷,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你也好好休息,如果觉得哪里不适再叫我。”
随后他走出了病房。
听着他没事,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齐灿灿呆头呆脑地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愣,回想着方才在邮轮上的每一幕,她拉开被子,准备去看看沈思勋。虽然他的冲动害自己差点身葬大海,可出发点到底是为了救自己。说实在的,齐灿灿还挺感动的。齐家毁于一场大火之后,她再也感觉不到人间冷暖。想必这个世上唯一会奋不顾身救她的人,只有沈思勋了。
想起先前还在生他的气,就觉得自己特别小人。将自己的想法强制安在他的身上,没有得到回复却还愤愤不平。
齐灿灿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注定一生不幸,因为她不仅自私而且愚蠢,不仅愚蠢而且蛮横。
她蹙着眉扯掉了手背上的针头,越想心里就越是焦躁,也不顾往外冒着的鲜血,抬脚便下了床。
可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狠狠地推了回去。她本就疲惫不堪,毕竟她也才清醒,那几口海水不是白呛的,猝不及防的力道让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床上。
“去哪。”
唐纪修冷着脸站在她的身前,气场十分强大,那眼神恨不得掐死她一般。
齐灿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她明明没做错什么,却不敢直视唐纪修的双眼。数秒后,她怯怯地回道。
“我去看看沈思勋……”
“看?你看有用?你要能看好了还要医生干嘛?”
齐灿灿觉着理亏,默默地将脑袋埋得更低。
“为什么会摔下去?”
她也许没想到唐纪修会这么问,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重点。
唐纪修显然没了耐心,他从牙缝中恶狠狠地挤出了几个字。
“好好说!”
齐灿灿被他吼得身子微微一颤,她抿着唇,犹豫了好半天。
“我有点晕船,本来想出去透透气的。那里光线太暗,我也没注意,鞋子不小心踩到了裙摆。”
“齐灿灿,那扶手的高度能让一个正常人翻下去?”
唐纪修眸中带着怒火,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大手用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她到底是没事,如果邮轮起航,那无边无尽的大海,唐纪修想都不敢想。他承认,那一刻他害怕了。他害怕齐灿灿真的会消失。
他看着她颤抖着的睫毛,终是松开了手。
齐灿灿揪紧了床单,想着先前在邮轮之上唐纪修对袁闻芮的温柔相待,话在嘴边却根本说不出来。袁闻芮的表情,放佛看透了她与唐纪修之间不论的关系,说到底,她想逃避。
他们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唐景云若是知道她背地里与唐纪修苟且,后果她不敢去设想。
她不想纠结袁闻芮是怎么发觉的,也不想责怪她失手将她推向大海之中。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再者她就算说了实话,唐纪修也不见得会相信。
他只会觉得自己特别恶毒,恶毒到编这种烂爆了的理由挑拨他们之间美好的关系。
退一万步,就算他相信了,又能改变什么。她完好无损地上了岸,基本是毫发无伤,她在唐纪修心中的地位她自己明白,何必将话说得太透惹别人嫌。
“你就当我不正常吧。”
齐灿灿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
“三哥先回去休息吧,你看我也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她先行下了逐客令,劫后重生,她只想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唐纪修的安稳生活,她不想再做坏人,放手,是对他最好的爱。她一度认为自己最厌恶的便是拆散别人的小三,因为自己受过伤,所以发过誓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做公关的这几年,她一直警醒着自己,既是为了利益,也要有自己的原则底线。
然,她却忘记了。唐纪修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她的死缠烂打,和齐悦的母亲又有什么区别?不,其实有的,至少她的父亲是爱齐悦母亲的。唐纪修对她,别说是爱,现在连性都极为勉强。
沈思勋还没醒来,齐灿灿心里多少是担心的。她现在只想偷偷地看他一眼,就只有一眼也好,她才能安安心心的睡个安稳觉。
“我担心?”
这句话,不仅仅是问齐灿灿,更是问自己。
唐纪修冷笑着勾了勾唇角,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齐灿灿,心里莫名地疼痛。放佛有一根极为细小的针,在他的心尖重重一点。
他自认为可以很好地控制住情绪,至少之前都是。他受够了齐灿灿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模样放佛在逼着他不断地靠近。
“齐灿灿,你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是吗?”
他依旧如此,冷漠、凉薄。
总之齐灿灿不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演戏。他或许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知廉耻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
齐灿灿并没有解释,不做任何的反抗。
她的嘴角扯出了一道特别好看的弧度,目光炽炽,带着温顺和乖巧。
“是呀,可惜三哥并不领情。”
“不然,我下次玩真的。这样三哥会不会稍微注意到我呢?”
话落,房间内陷入了令人恐惧的沉静,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带着慌乱。
“我开玩笑的。”
最终齐灿灿还是败阵下来,她受不住这样的沉默,更害怕听到唐纪修的答案。随即她穿上了拖鞋,这个病房,气氛太过压抑。
“躺好。”
唐纪修看着齐灿灿起身,抬手压在了她的肩头。他恨极了她的不听话,他也恨极了她可怜的倔强。
“我真的要去看看沈思勋,三哥,你知道的,如果他有事我这辈子都不能安生。我不该自不量力以这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沈思勋是最无辜的,这次,算我欠他。”
齐灿灿推开了他,起身毫不犹豫地向房门走去,手放在门把上的一瞬间,身后响起了一记冰冷的声音。
“你欠他的,你要怎么还?”
唐纪修将手插在口袋中,悠悠地转身看向齐灿灿单薄的身影。才几周而已,她瘦得几乎能隔着病服看到凸起的骨头。她过得并不好,不对,她似乎一直都过得不好。可即使再不好,她也要回到沈思勋的身边。唐纪修依稀记得曾经齐灿灿信誓坦坦地说着爱他,可转身,她微笑着拥入了别人的怀抱。
“用你的身体?”
他的冷言相对让齐灿灿身子不由一颤,她低垂着眼眉,不禁自嘲地一笑。
“如果他要,我愿意。”
说罢拉开了病房的门,步伐紊乱地逃了出去。她怕她在多呆一秒,会疼到无法呼吸。
唐纪修看着齐灿灿离开的身影,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站了许久,他无声地坐在了她的病床上,他将手掌附在了她停留过的地方,是温热的。
门前探出了一道黑影,他慢慢地靠近唐纪修,眸中带着说不清的幽暗。
“三少,监控调出来了。齐小姐确实是自己走过去的,看模样是真的晕船难受,我记得她从前就是这样。”
他顿了顿,又道。
“可是,她并非自己不小心摔下去。”
因为这句话,唐纪修的眸光渐渐收紧,想起方才齐灿灿无所谓的小脸,他心底却起了一丝莫名的恨意。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极其低沉。
“她骗我。”
“三少,该怎么处理。”
“她说,她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因为那双高跟鞋。”
那双高跟鞋绊住了她的长裙,沈思勋送她的长裙。
“好,我知道了。”
男人看着唐纪修,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三少,你不能。齐小姐她是……”
“别说了。”
唐纪修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将指尖埋入了被单之中。
*
齐灿灿出了病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沈思勋在哪,她混混沌沌地在走廊上绕了好几圈,知道腿开始发酸她才跑去了医院的前台。
“你好,请问沈思勋先生在哪个病房?”
小护士抬头看着面无血色的齐灿灿,忍不住蹙紧了眉。
“抱歉,我们不能向无关人士透露病人的隐私。”
随即也不管齐灿灿说什么,只埋头整理着手中的单子。
僵持了许久,齐灿灿还是离开了。要是以前,她肯定会纠缠不休,势必要问出个结果,可现在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抬脚没走几步,小护士却突然抬起了头。
“8011。”
也许是她的模样太可怜。
“谢谢。”
齐灿灿微微调整着呼吸,走向了沈思勋的病房。他似乎刚从急诊室出来,嘴上还带着氧气罩,病床前围满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一位美丽端庄的妇人坐在床头轻声啜泣着。
齐灿灿连门都忘记敲,紧张地走向病床前,看着沈思勋红润的脸颊,她才松了一口气。
妇人先一步看到了齐灿灿,有些不满地问道。
“你是谁?”
“我……是沈先生救了我,我想……”
她还未把话说完整,妇人抬手便朝着齐灿灿的脸狠狠一甩!
妇人当然认识这张脸,齐灿灿,她记得她曾经与沈承淮谈过恋爱,可她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不要脸到又攀上自己另一个儿子。
齐灿灿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身子,原本散在肩上的头发被挥得更加凌乱不堪,苍白的小脸上瞬时肿起了五道手指印。
“原来是你!我儿子凭什么因为你躺在医院?你倒好,像个没事人一般!”
妇人显然有些气急败坏。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我儿子因为你还在昏迷之中!他没事最好,他若有半点不适,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齐灿灿就静静地站着,由着她破口大骂。
一旁的医生见状拦在了她们之间,先是颇为无奈地看了看齐灿灿,转而对着妇人说道。
“他现在需要安静。”
“好,要安静。”
她指着齐灿灿的鼻尖,咬牙切齿地说道。
“出去!”
齐灿灿无言,她转身的一瞬间,妇人却拉住了她的手,随即从包中拿出一叠支票,龙飞凤舞地签上了一行字。
“我知道你与承淮从前的关系,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要再靠近思勋。”
她将支票甩在了齐灿灿的脸上,心慌得厉害,齐灿灿模样的确乖顺,可她分明在齐灿灿眼中看到了不屑。
“如果你还稍微要点脸,就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
齐灿灿冷眼看着支票落地,依旧一言不发。
半响,身侧传来了一记极其细微的男声,闷闷的,带着沙哑。沈思勋带着的氧气罩中团起了一圈雾,他紧紧地盯着齐灿灿,眼底闪过了一丝心疼。
“妈,不要这样,是我纠缠她的。”
第058章:庸人自扰(一)
“是我纠缠她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声音虽然十分微弱,但依旧一字不拉地落入了沈母和齐灿灿的耳中,很显然沈母并没有因为沈思勋的这句话而态度好转,反而更加冷言相对。
“齐小姐,你和承淮之前的事情,我很惋惜。你不能因为报复他而缠上思勋,我知道你们唐氏势力之大,可不能因为如此你就肆无忌惮的任意妄为。”
沈母的意思很明显,不止是她,想必所有人都会认为齐灿灿图谋不轨。天下的男人那么多,沈母不相信齐灿灿偏偏就能在和沈承淮分手之后爱上沈思勋。
“我不希望你和思勋有不正常的来往,即便你是唐氏财团唯一的女儿,也不可以。”
病房内的气氛越来越怪异,医生们也识趣地离开了病房。
齐灿灿轻轻地笑了笑,沈母字里行间都带着不屑,她就是知道自己只是个养女,所以才敢出言不逊。默了许久,齐灿灿不顾沈母的惊讶坐在了沈思勋的床边,小手附上了他冰冷的手背。
“我不想解释太多。”
齐灿灿抬眸对上了沈母的双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沈副总先背叛我的。我好像也没做错什么,您可以继续误会我的企图,但是,很抱歉,我暂时不会离开沈先生。”
“你……”
沈母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被齐灿灿气得有些扭曲,她本想厉声呵斥齐灿灿离开,可手机却不适时地响了起来。
“喂。”
“现在?”
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沈母蹙着眉犹豫了片刻,目光在齐灿灿与沈思勋之间来回打量。
“好,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她站在病房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起包离开了。
“想笑就想出来,别憋坏了。”
齐灿灿故作生气地戳了戳沈思勋的手背,虽然带着氧气罩,可她还是清楚地看见了沈思勋嘴角勾起的弧度。
沈思勋十分吃力地抬手轻轻摸了摸齐灿灿红肿的脸颊,声音依旧有些有气无力。
“疼吗?”
他其实挺吃惊的,他本以为齐灿灿会忍气吞声,可他万万没想到她敢于沈母争执。
“疼!当然疼。”
齐灿灿拢了拢凌乱不堪的长发,绕至耳后,拍开了他的手。由着他现在较虚弱,手被狠狠地打回了床上。
“我告诉你,我最怕疼了。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恩戴德的接受这巴掌。”
她瞪圆了眼睛,微微地撅起来嘴巴,语气带着深深地埋怨。
“不是你,我也不会掉到海里。”
齐灿灿伸出了十指,在沈思勋眼前晃了晃。原本修得漂漂亮亮的指甲,现在有些微微发肿。
“你知道我多用力才抓住浮圈的吗?你真的好重!想死自己去就好了,偏要摔在我的身上,说实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边说边凑近了沈思勋,姿势十分暧昧。
“不是。”
齐灿灿说了好半天,他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她的身体特别软,压在自己的身上觉着像铺了层棉花团。
“诶,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了。你看,你不小心救了我,我是不是得好好报答你?你之前总是拒绝我,这次你就没理由了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齐灿灿眼带笑意,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十分诚实,他至少是关心她的。现在终然他否认,也是不可争的事实了。
沈思勋眯着眸,没有回答。或许觉着隔着氧气罩说话十分不方便,想抬手取掉,可齐灿灿眼明手快地按住了他的手。
“还是戴着吧,医生说你还得住院观察。”
看着他额头上缠着一圈圈纱布,齐灿灿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眸。
说真的,沈思勋确实长得不错,这纱布丝毫没影响到他的俊朗,反而带上了那么一丝颓废感。
他狭长的丹凤眼下有两颗并排树立的泪痣,齐灿灿忍不住打趣道。
“你知道你身上哪里最吸引我吗?”
沈思勋微微一愣,看着齐灿灿闪着光清澈的双眸,不由好奇地问道。
“哪里?”
“泪痣呀。”
齐灿灿调皮地将指尖点在了沈思勋两颗泪痣上,他现在还处于稍微一动就会头疼的状态,只能任着齐灿灿摆弄。
“你是不是哭多了呀,不然为什么别人至多只有一颗,你却有两颗?”
她记得曾经在小说中看过,眼睛下面有泪痣的人注定今生多泪,时而滂沱的泪,时而无意象露珠。可沈思勋怎么看也不像个会流泪的人,他面上永远温文尔雅,可被包裹着的心却是冰的。他们虽然相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可齐灿灿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刻意疏远。
“嗯,也许吧。”
沈思勋只顾着看齐灿灿,至于她说的话基本没有听进去,其实在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样子时,他沉着的心终是放下来了。
“你好冷淡啊。”
齐灿灿气极,她明明为了看望他挨了一掌,自己还虚弱着呢,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我有点困。”
他确实觉着眼皮重的不行,好几次差点就睡过去了。
“那你休息,我明天早上再来看你。”
齐灿灿本也是为了安心,见他无恙,她便也能睡个好觉。
她刚准备起身,身后就环上了一双手。
“看我睡着再走。”
他的声音一直闷闷的,给人一种特别想呵护的感觉。不给齐灿灿拒绝的机会,沈思勋闭紧了双眼。
“……无赖。”
不过一时,身前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看着他熟睡的俊颜,齐灿灿低叹了一口气。对于沈思勋,她一直是心虚的,她承认他是她费尽心思的牺牲品,也因为如此,她想尽可能对他好一点。虽然他们之间利益平衡,可齐灿灿终是怕夜不能寝。
她好像不适合做坏事,可回顾过往,她做过的坏事也不算少。
齐灿灿轻手轻脚地起身,将他放在外面的双手拉到了棉被中,转眼已经是秋天,晚上还是有些凉的。
她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却发现唐纪修依旧在房中。
他半个身子靠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可是即便是闭着眼,眉头也蹙得十分紧。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总是一副苦大愁生的模样。可明明他的生活没有一丝压力,比起太多人,他幸福得不像话。
齐灿灿经常想,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就是从社会的四流挤入了三流,而唐纪修出生便站在了最顶端。
她忍不住伸手摸向他的眉心,可就在要挨到的瞬间,手腕被紧紧地扣住了,随即便响起一记不耐烦的男声。
“干嘛。”
齐灿灿一愣,吓得赶紧收回了手,怯怯地放在身后。
“你在我病房,你还问我干嘛。”
她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
“我要睡觉了,三哥你什么时候走?”
话落她看见唐纪修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极深的笑意,随后他起身将外套和鞋子一拖,直接躺在了床上。
“锁门了,出不去。”
他用余光盯着齐灿灿红肿的脸颊,眉心不自觉地拢起。
齐灿灿无言以对,医院确实晚上有门禁,但是绕过住院部,大门还是开着的。
“你可以从……”
她话还没有说完,唐纪修便将被子丢到了地上。
“自己铺。”
他的意思很明显,让齐灿灿睡地上。
“凭什么?就算你要赖着也应该你睡地上,你别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这是我的床!”
她好歹还是个病人,刚受了伤没多久又溺水,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的。再者现在不比夏天,晚上只有一床被子会感冒的。
可唐纪修再也不搭理她,将身子往一侧一转,只留给她一道无声的背影。
齐灿灿在原地站了好久,最终还是抵不住困意,她狠狠地瞪了唐纪修一眼,抬手将病房的灯关上,十分不情愿地把被子摊开铺整齐,留了一半盖在了身上,缩在病床旁睡下了。
过了许久,等齐灿灿睡熟之后唐纪修睁开了双眼,他转身看向床下缩成一团的齐灿灿,眸中闪着幽暗的光。
他静静地将手垂下,在黑暗中握住了她发冷的小手。
明明过了很多很多年,唐纪修总觉着齐灿灿的手一直都这么小,一手可握。
*
次日齐灿灿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袁闻芮静静地站在一边,忽视想到了什么,她的大脑在一瞬间清醒了,一个翻身从被子中弹跳了起来,极为慌张的看向病床。
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唐纪修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看到空空的病床,不由松下一口气,可紧接着便传来了一丝钻心的疼痛。
他走了。
她的慌乱全数落在了袁闻芮的眼中,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好点了吗?”
齐灿灿转身便对上了她冰冷冷的双眼,莫名地心开始发虚,可转而一想,该心虚的明明是袁闻芮才对。
虽然她没有提过昨晚的事情,可她好歹是当事人,当时发生过什么,她两都心知肚明。
“我没事。”
齐灿灿干干地笑了几声。
袁闻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水果篮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细心地将地上的被子抱回了床上。
“天气也冷了,你睡地上可是会感冒的。”
说罢她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篮子,随手拿了几个苹果去洗手间洗干净,拖了张椅子坐在齐灿灿的床边,把苹果一一削好。
“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眸举着苹果递到了齐灿灿的身前,微微一笑。
“还好你没事。”
齐灿灿无言以对,静静地盯着她手中的苹果,一动不动。
“你刚起来,可能还没清醒,一会儿再吃吧。”
袁闻芮也没勉强,将苹果放了回去。
她就直直地坐在椅中,不动声色地看着沉默不语的齐灿灿。
齐灿灿被她盯得发慌,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灿灿,你……”
她欲言又止,随后竟拉起了齐灿灿的手。
“灿灿,昨晚沈思勋知道你落海之后,跟着便跳了下去。当时我真的吓到了,他对你是真的好。你们……你们是什么关系?”
齐灿灿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些话,她似乎很急切地想得到答案,握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
“我们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齐灿灿抽回了手,给予了袁闻芮肯定的答复。她是说谎了,可也不算是说谎,她和沈思勋,至少现在是不会分开的。
“不过沈思勋的母亲似乎不太喜欢我。”
她依稀记得袁闻芮昨晚的表情,她害怕,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她太敏感了,其实仔细想想,若袁闻芮真的知道些什么,应该也不会来见她。齐灿灿倒是希望这些不安只是庸人自扰。
“其实你不必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们。沈承淮已经结婚了,你大可放心的留在沈思勋身边,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并没有什么可耻的。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你说是吗,灿灿。”
袁闻芮笑着,眼中是齐灿灿看不懂的暗沉。
“我是无所谓,我这人特别固执,若是认准了一个人,想必很难改变的。”
“有的时候固执是好事,但有时候也会变成一把伤人的利剑。”
话落她又拉住了齐灿灿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目光突然变得格外温和。
“灿灿,我怀孕了。已经有三个月了。”
袁闻芮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是纪修的。”
我怀孕了,是纪修的。
这句话一直回旋在齐灿灿的耳旁,她身子变得僵硬,放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袁闻芮竟然怀孕了。
为什么怀孕的不是自己?哦,对了,她和唐纪修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会做好安全措施。唐纪修不爱她,又怎么可能让她生下他们的孩子。
袁闻芮才有资格,她没资格。
是啊,他们已经订婚了。
齐灿灿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她到底在胡思乱想写什么。这辈子,她都不可能。留在唐纪修身边,永远不会是她。她想过,他们曾经的关系也是很好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恶劣的呢。
也许是她向唐纪修表白的那一刻,甚至更早。
她的感情就是唐纪修的累赘呀,她明明一直都知道。
过了许久,齐灿灿压抑住内心的躁动,冲着袁闻芮笑了笑。
“恭喜你,以后你就是我的三嫂了。”
这句话太违心,只有天知道齐灿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有多痛,她明明知道总是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天到来的时候,她却发现她根本接受不了。
有些人,明明不是赢在了起跑线上,而是直接生在了终点。
她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一切,袁闻芮却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了。
这是什么感觉?恨?不对,不是恨。
是认命。
第059章:庸人自扰(二)
“灿灿,本来我想快点举行婚礼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袁闻芮低头,目带温和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可是我怕这小东西受累,如果举行婚礼,牵扯的事情太多,我好像没办法挺着肚子应对。你说呢?”
她虽然脸带笑意,可目光确实冰冷的。
“你不用问我。”
齐灿灿放在她小腹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随后便松开了,她轻轻地摸了摸,也许是孩子还小,齐灿灿感觉不到腹部有什么变化,还是平平的。
“你和三哥决定就好了。”
齐灿灿故作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是啊,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如果非要问她,她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结婚,但是可能吗?
“灿灿。”
袁闻芮的手附上了她的手背。
“如果我结婚,你愿意做我的伴娘吗?”
她就直直地盯着齐灿灿的双眼,眸中带着些许期待。
也许在别人眼中并没什么,可对于齐灿灿而言,是何其残忍。从她记事开始,她的心就一直停留在唐纪修的身上,如今他要结婚,她又要怎么说服自己大方地看着他幸福呢。
她真得很想做一次坏人。
“好。”
齐灿灿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当然可以,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袁闻芮静静地看着齐灿灿的脸,数秒后,她意味极深地淡淡开口。
“灿灿,你会祝福我的吧?好歹我们同学这么多年,以后我进了唐家,也会照顾你的。”
这显然是话中有话,只是大家都愿意在此时装个傻子罢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毕竟把话说开了,对谁都是无利的,事已至此,齐灿灿又拿什么和她争?是自己尴尬的身份,还是那颗可有可无的爱慕之心?
“那我先谢谢你了,毕竟我只是个养女,地位极低。你在,我也不怕自己是一个人了。”
聊了一会儿,袁闻芮便离开了病房。
齐灿灿现在真的想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副挫败的模样有多丑,但是,她不敢。
袁闻芮离开不久后,手机便响起来了。
“在哪。”
杨昕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医院。”
“你又怎么了?”
很显然他的语气中带着极深的不耐烦,他只希望齐灿灿是乖巧听话的,且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没事,沈思勋出了点意外,我来看他。”
“嗯。”
杨昕似乎放心了些,随即又开口交代道。
“你回公司写张辞呈。”
“干嘛?真的要我放弃工作,安安心心地做一个……”
齐灿灿话还没说完,杨昕便打断了她。
“我觉得沈思勋现在缺一个秘书,你正好合适。”
“好啊,当然可以,但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接近沈思勋,你们可以得到什么?沈氏集团和唐氏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别告诉我只是为了我的幸福,我不相信。”
杨昕笑了笑,幽幽地回道。
“你只要做事就好,其他的,不该你担心。”
“……”
*
齐灿灿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回到了公司,三年多了,她终于可以摆脱一个卖笑的公关的身份,可她竟然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比起清清醒醒的过日子,她宁愿醉生梦死。
她到现在才发现,酒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可以让她短时间忘记疼痛,做真正的自己。
齐灿灿到了办公室,却发现许久未见的宋旭在整理东西。原本堆在一起的资料被他收进了纸箱中。
“宋助理,你这动作也快了吧。”
齐灿灿笑着站在了宋旭身前,拍开了他封箱的手,打趣道。
“我还没走呢,东西都帮我收好了?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让我赶紧拍屁股走人?你好无情,我心很疼诶。”
宋旭抬眸淡淡地瞥了齐灿灿一眼。
“刚才的短息我看到了,我辞呈已经写好了。”
他虚指了一下桌上的信封。
“我和你一起走。”
齐灿灿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桌面上的两张辞呈,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又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就这样不由分说的一起写了辞呈,齐灿灿还是于心不忍的。
宋旭跟了她挺久,一直惨兮兮的,好聚好散也算是对他负责。
“我平日可没看出你这么衷心,很可惜,我下一份工作并不能带着你飞鸿腾达,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毕竟你是个男人,总要养家的吗,万一你穷困潦倒,我可不负责包养你。”
她只抓起其中的一封,默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宋旭若是不来这么一出,齐灿灿真想让他替自己交这份辞呈。
毕竟市场部归唐纪修管,齐灿灿的职位不小,她迫不得已要亲自去递交。可是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纪修。她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和他同归于尽。
她坐着电梯上了十八层,站在他办公室前好久都不敢敲门,恰巧葛珍要送咖啡进唐纪修办公室,齐灿灿厚着脸皮把辞呈递给了她。
“葛秘书,帮个忙呗?”
“我很忙。”
葛珍想都没想便拒绝了,第六感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本来在唐纪修身边就够心惊胆战的了,哪有精力顾及齐灿灿。
“很简单的,只要你……”
齐灿灿的话还在嘴边,办公室的门却被推开了。
唐纪修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亲手递过了葛珍手中的咖啡,留下一句话便又折了回去。
“进来。”
葛珍会意地往反方向走去,离开前还把最外面的门给锁上了。
这意思很明显,他刚才的那句话是对齐灿灿说的。
齐灿灿站在原地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逼迫自己忘记刚才在医院中听到的劲爆消息,推门走进了唐纪修的办公室。
“唐总,我要辞职。”
齐灿灿将辞呈往唐纪修的桌面上一放,转身便向离开,可她走了还没两步。唐纪修冰冷的声音就从背后响起。
“站住。”
“我同意了吗?”
齐灿灿故作冷静地转身,冲着唐纪修咧嘴笑了笑。
“父亲同意了。”
她知道,这个唐家,唐纪修唯一听的就是唐景云的话。其实辞职刚好,她可以静下心离开,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她总有一天会整理清楚。到时候,唐纪修又算个什么?
第060章:冷暖自知
话是这么说了,但齐灿灿还是停住了脚步。.她看着唐纪修慢条斯理地抽出辞呈信,特别认真地看完了以后,他竟然笑了,而且笑得十分迷人。
齐灿灿明白这抹笑容背后的不屑,他一直都是这样,看着她做无谓的挣扎。辞职,她能去哪,唐纪修显然是知道的。狼鼠一窝,谁又会轻易地放过她。
半响后,唐纪修不紧不慢地撕掉了辞呈,随手丢到了一旁的纸篓中。
“不批。”
齐灿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久久都无法回神。窗外的阳光洒在唐纪修的身上,他的表情变得特别虚无。齐灿灿微微眯着眸,强忍着内心的怒火,笑说。
“你随便撕,你撕一张,我写两张。你撕两张,我写一百张。”
“你可以试试。”
唐纪修抬眸看着齐灿灿倔强的小脸,那神情像是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齐灿灿呵呵地笑了两声,抬脚走到他的身前,俯身把他撕碎了的辞呈一点点从纸篓中捡了出来,撒在了桌面上。这不过是一个流程而已,即便没了这份辞呈,她照样可以潇洒地走出这栋大厦。
“三哥,不管你批不批,我还是会走,腿长在我的身上。”
等她把所有碎片拣出来正要起身时,唐纪修的手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肩上,这措不及防的力道使她身子一歪,又跌回了地上。不同于方才,这次她的膝盖狠狠地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唐纪修就静静地坐在椅中,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
“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再继续惹我。”
齐灿灿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抿着唇,感受着唐纪修的大手在她的肩上慢慢收紧。
“我偏要这样,你又能把我如何?左不过你再逼迫我一次,可惜这里是办公室,没有床,好像不太方便。万一一会儿进来人,我是无所谓,但是你能马上憋回去吗?”
“我没想过惹你,只是辞职而已,对你没有任何影响。我走了最开心的就是你吧,你不是特别怕我死缠烂打吗?我现在离开,你该高兴才对。”
她缓缓地抬起毫无血色的脸,与唐纪修对视着。
“当然有影响。”
他转手狠狠地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
“你丢的是唐家的脸,我当然得管。你真以为沈思勋会真心待你?你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你能不能安分地待着,别想那些不该属于你的一切。”
唐纪修的话依旧直白,字字句句都击在她的心上。
也许是坐在地上的关系,齐灿灿觉着身上越发寒冷,不该属于她的,她当然不会去索要。不用唐纪修时时刻刻的提醒,她十分清楚现在自己在做什么。她给唐家丢脸?她从来都不会是唐家的脸面,不仅是唐家,所有人都知道,她齐灿灿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是棋子。至于沈思勋是否真心,她一点都不在意,他们本来只是为了各取所需,利益至上,他们不会分开的。
唐纪修想让她留下,不过是为了近距离欣赏她的狼狈罢了,这个男人没有感情,他只爱自己。
她曾想过,如果齐家没有败落,她也许可以过得无忧无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眼色,只为自己而活。可惜没有也许,她心中是带着恨的,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她怎么能分心再顾及自己微不足道的感情,还是别人最瞧不起的感情。
齐灿灿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抬手握住了唐纪修的手腕,眉眼中带着丝妩媚,她轻挑眉梢,语气变得格外轻浮。
“三哥是舍不得我了?”
她能感受到唐纪修的手轻轻一颤,但是这份颤抖特别细微,她甚至以为是她出现了幻觉。
唐纪修的眸光愈发暗沉,他勾了勾唇角,反问。
“你觉得我会不会舍不得你?”
“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舍不得我!”
齐灿灿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几年,她无时无刻不是活在这份沉重的爱中,她受够了。她明明可以转身一身轻松,唐纪修却偏偏要招惹她,他想看自己的歇斯底里的模样。
“我不走,试问你可以接纳我吗?不然我们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城市,只有我们,我们好好地在一起,我可以放下现在的一切,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可是,你行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齐灿灿自己也愣住了,是气话,却是真的。
她一次次的退让,只会让这份情愫在自己心中更加迅猛的增长。她是个不合格的演员,她真得没有那么坚强。
唐纪修抿着唇,一言未发。他不知何时收回了自己的手,下巴依旧残存着他炽热的温度,这点温度,足以轻易地烫伤齐灿灿,她真想做一个坏人,不然同归于尽好了,他擅自做过那么多决定,她也想任性一次啊。
“你不行!你怎么可能为了我舍弃一切,我于你而言,不过是一个暖床的工具,这个工具,并非只能是我。哦,对了,我听袁闻芮说了,她怀孕了。三哥,你不能那么贪心,你有了自己的幸福,却强迫我继续呆在黑暗之中,那份冰冷,是你永远无法体会的!”
齐灿灿双眼通红,紧紧地盯着他,他的眸中依旧不带任何情感,是冷漠,是俾倪。
唐纪修闻言不由蹙眉,他的薄唇微微张开,可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齐灿灿全当他默认了,她痴痴地笑了笑,双眼变得空洞。孩子,是多么可怕的存在。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因为这个孩子。
唐纪修的孩子。
“她怀孕了……你开心吗?”
太疼了,她承受不住这份疼痛。她终然粉身碎骨,也不会影响到唐纪修分毫。这份不耻的感情,永远是她在唱独角戏。看吧,她自认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可在唐纪修面前,只要他一句莫凌两可的话,她都能幻想出许多。
她固执地认为唐纪修让她留下是因为对她有那么一丝感情。
她固执地认为唐纪修的冷嘲热讽只是不愿她继续身陷淤泥。
然,并不是。
唐纪修冷笑。
“开心。”
简单地两个字却犹如利刃般在她的心上千刀万剐。她不该提这件事,她不该提孩子,她明明告诉自己送完辞呈就走的。
“开心就好,我也很开心。不用贡献分毫,我就能做小姑了,多好。”
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一触即发,齐灿灿骤然起身,狠狠地揪住了唐纪修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
“唐纪修,我恭喜你!祝你们白头偕老!”
千言万语,最终说出的只是这一句。她最不愿意说出的一句。
“你的祝福,我全当听听。齐灿灿,不要口是心非。你说过的慌太多,我能相信哪一句?”
唐纪修起身,就任着她揪着自己的衣领,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根烟,他静静地点上,将吹出来的烟圈吐在了齐灿灿的脸上。
“你要走就别后悔,最好永远都别回来。说实话,我挺期待的,期待你玩火自焚的模样有多狼狈。”
他的语气依旧冰冷,可齐灿灿却莫名地听出了另一种意思,但很快地便抹杀在心中。
他不可能心疼自己,齐灿灿,别当真,再认真,输的还是你。
“我一个人做事一人担,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更不需要你的施舍。唐纪修,我爱你,好像只能到这里。”
齐灿灿松开了手,静静地垂在身侧。
“你一定听腻了,就像你说的,我总是不停地保证。可这一次,我真的能做到。”
她笑着,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我会有我的生活,全新的生活。只是,再也不会有你!”
“别再来撩拨我,求求你。就当我这半年心甘情愿为你暖床的份上,放过我吧。”
说罢她转身离开了唐纪修的办公室,她忘记这是第几次,无谓的争吵,只会让唐纪修更加厌恶她,道理她都懂。可是出于人之本性,她还是不记疼地一次次挣扎。她想,如果爱真的扎了根,也会是野火烧不尽的存在。每长一寸,都痛彻心扉。不会有人感同身受,只有自己。
她多想听他的话,不走。
齐灿灿拉开门,却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袁闻芮,看见齐灿灿,她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消失了。
“灿灿?”
“我来递辞呈,现在就走。”
齐灿灿抬手半掩着脸,她最不想让袁闻芮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她也听不清袁闻芮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不停地向前走,途中磕磕绊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想离开,彻彻底底的离开。
齐灿灿,你不是最痛恨第三者吗,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还要怎么说服自己放下一起的呆在他的身边,以那个最让自己瞧不起的身份。你是多余的,永远都是多余的。
袁闻芮看着齐灿灿离开,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不安,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齐灿灿眼角的泪,不会是错觉。默了片刻,她转身推开了唐纪修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烟草味。她不由紧锁眉头,抬脚走向窗前,将窗户重重地打开,撒娇地埋怨道。
“纪修,你不是戒烟了吗?”
唐纪修抬眸瞥了她一眼,将烟灭了,朝着她轻轻地招了招手。
袁闻芮嘴角掖着温婉的笑,缓步走到了他的身前,拉住了他的手。
“我刚才听灿灿说,她辞职了?”
唐纪修并未回答,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附在了她的小腹上。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你怀孕了。”
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不是质问,是复述。袁闻芮愣了愣,她身子有些紧绷地往后退了几步,可唐纪修却眼明手快地将她扯得更近。
时间放佛在一瞬间静止了,袁闻芮的呼吸有些紊乱,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依旧是一脸微笑。
“是呀,医生说有三个月了。”
他们相视无言,半响,唐纪修哼哼地笑了两声。
“闻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袁闻芮俯身扑向了他的怀中,脑袋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双手环住了唐纪修的腰。
“纪修,这个孩子,是你的。”
她见唐纪修没有说话,又将他搂得更紧了一些。
“现在可能还太早,但是我已经想好了名字,就叫……”
“你决定就好。”
唐纪修打断了她,将她从怀中扯了出来。
“怀孕了就好好休息,不要出来乱跑,毕竟身体最重要,你说呢?”
袁闻芮看着他波澜不惊的双眸,心里不由一紧,随即她微微扬了扬下巴。
“好,下班一起回家吧。我想,你母亲一定会很开心。”
他冷眼开着袁闻芮离开了办公室,默默地从桌上拿起手机。
“看紧齐灿灿。”
“三少,齐小姐现在……”电话那头的人欲言又止,半响,他才无奈地吐了口气。“唐董的决定,不是别人能轻易动摇的。”
唐纪修轻哼了一声,双眼紧紧地盯着桌上的纸片。
“我只是很好奇,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三少,她的身份你最清楚,还是不要继续……”
未等他说完,唐纪修便掐断了电话。他转头望向窗外,明明刚才还阳光灿烂,现在却是乌云密布,黑蒙蒙的天空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定然比往常更猛烈。
*
齐灿灿并没有直接离开公司,而是折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由着宋旭已经收拾妥当,她可以直接拿着走人。这些她逃之不及的一切,却在转身的一瞬间令她心如刀割。
“我送你。”
宋旭看着齐灿灿一言不发地搬箱子,抬手拦住了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便又说了一句。
“你没开车吧,我送你会快一些。”
这次齐灿灿没有拒绝,她已经没有力气和宋旭纠结。
“阿旭,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也被我美丽的外表迷惑了?”
坐在车上,齐灿灿还是忍不住打趣着,随手翻开了车子的抽屉,摸出了一颗糖含在嘴里,是甜的。这个习惯宋旭一直保持着,因为齐灿灿经常喝得不省人事,他说糖可以解酒,虽然是哄小孩的东西,对她而言却百试不爽。
宋旭面无表情,认认真真地开着车,直接无视了她这句玩笑。
“你和沈总最近似乎关系不错。”
“诶。”
齐灿灿调笑着转头看向宋旭,她记忆中的宋旭,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
“还好了,你看我现在没了工作,不能连金主也丢了吧?吃我这口饭的,总是得付出代价的呀。”
“代价需要辞职吗?”
宋旭蹙了蹙眉,语气略微严肃。
“他不一定就是最牢固的靠山,你利用他的同时,他何尝不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价值。”
这个语气与唐纪修如出一辙,果然,所有人都觉得她在作。明明只是局外人,却要来干涉自己的人生,他们能做的永远是冷眼旁观,世界上最难的是就是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只有她自己明白前路有多举步维艰。
当然,冷暖自知,她不强求别人能理解。
“我劝你别继续,沈思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知道为什么他身为长子却一直在国外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回国,你知道他离开前的那几年到底发生过什么吗?你什么都不了解,这样根本……”
“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灿灿眸光愈暗,开口打断了宋旭的话,按开车窗,毫不顾及形象地把糖吐了出去。窗外大雨滂沱,像极了自己现在的心情。压抑、纠结。
“其实有时候我很佩服你,你做事向来决绝。可人不能一辈子都任着自己的性子,学会妥协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你依旧是唐家唯一的女儿,不管是不是亲生的,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你不妨往前看,放下自己的锋芒,学会信任别人。”
“你口中的别人是指你自己吗?如你所说,我现在的确得依附他人,最好的人选就是沈思勋。”
雨点透过车窗的缝隙飞快地打落在她的脸上,冰冷到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你别管我。阿旭,我看在你无怨无悔地跟了我三年,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话落他们之间再也无言。
到了医院门口,齐灿灿抱起纸箱,用脚踢上了车门。
刚才宋旭的话齐灿灿承认她确实有些在意,可她不敢听下去。
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她已经跨出了这一步,回头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她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她更复杂不堪的人了。
齐灿灿进了医院后换上了一脸微笑,踩着小碎步走进了沈思勋的病房,他似乎刚做完检查,氧气罩已经摘了,坐在床头不知道在和医生说些什么。
看到齐灿灿进来,他便唤医生离开了。
“你能不能听话点,还没好就出院。”
他起身去洗手间拿出条干毛巾,细心地为齐灿灿拭去她头发上的雨水。
“下那么大的雨怎么不拿把伞?”
“哎,刚才宋助理送我来的,就只一点点路,我没那么娇气。”
齐灿灿笑着将纸箱放在了他的床头,沈思勋挑了挑眉,不由玩笑了一句。
“来就来,还带礼物?”
“这不是礼物,是我的家当。”
她抿着唇,似乎在纠结什么,但很快地又换上了一脸微笑。她撒娇般地抓住了沈思勋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
“我失业了,你收留我好不好?”
齐灿灿眼中闪着光,模样像极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狗。
沈思勋无奈地叹了口气,故作为难地沉思了片刻。
“我有选择吗?”
“没有!”
齐灿灿笑着挽上了他的手臂,他并没有追问她为什么辞职,对于她的突然也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他们之间好像有了一种特别的默契,你不说,我不提。
沈思勋垂眸看着齐灿灿笑颜如花,他此刻不想纠结这抹笑容的背后影藏着什么,有这么一瞬间,他觉着这样挺好。
*
由着沈思勋头部受到了撞击,他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个月才出院。
出院的这天,齐灿灿看到了他眸中的喜悦,毕竟他这人也不太闲得下来,能老老实实地趟一个月,于他而言已经算最大的考验了。
齐灿灿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可谓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毕竟说到底她心中有愧,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不必受这罪。到后面医生索性在沈思勋的病床边支了张小床。
虽然是在医院,但男女有别,两个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方便,他们经常为了抢卫生间争吵,可是结果都是齐灿灿赢。
沈母基本上一周来看望一次沈思勋,对于齐灿灿的存在,她也算默许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齐灿灿见沈思勋接了通电话,似乎是准备回洛城。项目耽误太久,再接手只会更吃力。
齐灿灿不由打趣沈思勋是拼命三郎,可沈思勋毫不介意,他笑着说。
“不努力赚钱,会养不起你的。”
齐灿灿不服。
“我至多一天四顿饱,还能把你吃穷了不成?”
沈思勋抿着唇,眼中掖着笑。齐灿灿确实挺能吃的,至少比他想象中能吃,每次看她吃饭都觉得她像个饿了许多天的人,也因如此,他最近的胃口也好了不少。
他抬手环住了齐灿灿的腰,在她腰间轻轻一捏。
“你吃那么多,还是这样瘦。你说你对得起死去的鸡鸭猪羊牛吗?”
齐灿灿翻了记白眼,他不提倒罢了。这些日子跟着他吃医院的营养餐,她可是连肉沫子都没看见过,说是养生,但太寡淡。她忽然很想吃肉,不对,是特别的想。
无肉不欢,这句话简直是人生哲理。
“我想吃肉。”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可落到沈思勋的耳中,却是另一番风味。
沈思勋俯身,极其暧昧地贴近在了她的耳边。
“今晚回去就让你吃个够,不过我还是个病人,你可以自己动手吗?”
齐灿灿现在脑子里全是肉,根本没听懂他的话外之意。
“好啊。”
她笑着反握住沈思勋的手,不得不说,她对自己的厨艺还是很自信的。
“去你那里,可以吗?”
他很显然指的是齐灿灿的公寓。
齐灿灿犹豫了数秒,还是开口答应了。她这几天正好大姨妈,她不信沈思勋会有这么重的口味。
第061章:现在走(一)
只要想到能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齐灿灿的心情就特别好,几乎哼了一路的小曲。
回到公寓,沈思勋还没来得及参观,她就换上了一双轻便的运动鞋,拉着沈思勋去了附近的超市。
“干嘛一脸不开心,我是做饭给你吃诶。”
齐灿灿忍不住瞪了沈思勋一眼,扬起小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我没不开心。”
沈思勋长那么大,第一次进超市,而且还是买菜。如果不是齐灿灿,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进超市。
他就默默地跟在齐灿灿背后,不论她问什么他都说想吃,久而久之齐灿灿也不搭理他了,随着自己的喜好往小推车里扔东西。
沈思勋蹙着眉看着一车的肉类,抬手丢了几颗白菜进去。
“你干嘛?”
齐灿灿特别不开心地把白菜又放了回去,她现在看到带叶子的菜就想吐,回想起之前的一个月,她简直像在做恶梦。总之吃不好,她心情就不好。
“不许挑食。”
他们谁都不愿意退让,白菜就这样被来来回回丢了好几次,一旁的大妈忍不住打趣道。
“哎哟,小姑娘挺能吃肉,莫不是有了吧?”
话一落,齐灿灿和沈思勋都一脸尴尬。
大妈也是个热心人,挑了几颗绿油油的菜放进了齐灿灿的小推车里。
“都是当季时蔬,有了可得多注意,不要吃反季的菜。”
随即还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沈思勋的肩,目光停在他的身上打量了一圈。
“老婆怀孕了就多担待着点,你以为怀孕很轻松吗?看你模样也不像吃不起肉的人啊。”
看着沈思勋的脸愈发沉,齐灿灿笑呵呵地向大妈道了声谢,急急地便拉着他走开了。
回公寓的路上,沈思勋基本都没说话。
齐灿灿现在心系在吃上面,也没空搭理他。她兴冲冲地在网上下了几个食谱,美滋滋地进来厨房。她正切着肉,沈思勋忽然走了进来,抬手从背后环住了她。
由着齐灿灿太认真,直到沈思勋把下巴抵在她肩头,她才发现这人在自己身后,吓得差一点就切到了手指,数秒后,她略微不满地挥了挥手中的刀。
“你能不能好好坐着呀,你这样我怎么切肉。”
沈思勋抿着唇,许久都没回答,就静静地搂着她。
齐灿灿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她只想快点吃上肉,正要把他的手拍开时,沈思勋冷不丁地说了句。
“灿灿,不然你生一个吧。”
他的表情特别认真,似乎不像是开玩笑。
齐灿灿握着刀的手瞬时松开了,在她的印象里,沈思勋极少唤她的名字。[.超多好看小说]他突然间那么温柔地叫她,还要她生孩子。
齐灿灿干干地笑了几声,极为不自在地挣脱了他的双手。
“那个……其实我这几天正好来那啥了,特别不方便……”
沈思勋看着她紧张不安的模样,不由噗呲一笑,随即反身靠在了冰箱上。他摸着下巴,似乎在回忆什么,半响后,他幽幽地笑说。
“你之前不是信誓坦坦地说要陪我睡吗。”
齐灿灿微微瞠目,不由翻了记白眼。她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但只是句玩笑,想必正常人都不会当真。
“哪辈子的事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齐灿灿,敢做敢当,现在知道怕了?”
沈思勋笑眯眯地走近了两步,直直地挡在齐灿灿的身前,那眼神,简直恨不得现在把她吃干抹净。
说实话,沈思勋倒是说对了,她向来只敢过过嘴瘾,真做起来,她肯定跑得比谁都快。当时她敢那样说,明摆着是吃定沈思勋会拒绝。
她本想再反驳几句,可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绞痛感。
齐灿灿微微弯着腰,捂着肚子,不过一时额头上便布上了细细的汗珠。
沈思勋微愣,他挑了挑眉。
“我吓唬你的,你继续切肉吧。”
他本想抬腿回客厅,可转脸见齐灿灿依然捂着肚子,表情还十分痛苦。
“没事吧?”
齐灿灿咬了咬牙,顺势便握住了他的手。
“我肚子疼。”
沈思勋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不由蹙紧了眉。
“我送你去医院。”
“别……”
齐灿灿拉着他,特别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看来你今天没有口福了,我躺一会儿就好,你可以扶我进卧室吗?”
沈思勋犹豫了片刻,伸手将齐灿灿横抱了起来。
“我能走……”
“别和我客气。”
齐灿灿抿着唇,就任着他将自己抱回了卧室,沈思勋还特别贴心地给她盖上了被子,站在床头,似乎没有要走的架势。
她有些警惕地抓着被角,直愣愣地盯着沈思勋。好半天她才怯怯地吐出一句话。
“你去看电视吧。”
“不喜欢。”
“客厅有报纸。”
“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了。”
“……”
齐灿灿无言以对,反身背了过去,缩做一团,索性不搭理他了。她确实挺害怕的,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这会肚子特别不舒服,根本没精力和他纠结。
其实齐灿灿基本不会痛经,列假也十分正常,可这个月推迟了两周不说,好不容易来了却是钻心的疼,血的颜色也特别红。
也许是最近太累,也许是真的挺难受,迷迷糊糊中她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睁眼,沈思勋早就不在公寓中了。
桌上摆着一碗小米粥,还用纱网照着,透着纱网齐灿灿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糊味。她忍不住笑了笑,真不知沈思勋是想照顾自己还是毒死自己。
她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决定出去吃点。齐灿灿一开门,便听见了嘈杂的装修声。当初她选择这里的公寓无非是想涂个清静,一层只有两户,是并排着的,走廊另一头便是电梯。
只是从她搬来以后都没有见过自己的邻居,听物业说是隔壁的房子在她住进来不久后也卖了出去。
齐灿灿还挺好奇自己的邻居长什么样,可转而一想,她很快也要离开连城了,回来再打招呼也不迟,毕竟远亲不如近邻。
吃饭的时候沈思勋给她打了通电话,说是明天一早的飞机,还挺赶的。她本以为能停留几天,不由心疼自己今天刚买的肉,还没来得及吃就注定要扔了。
吃完饭她也没急着回公寓,而是打了个车回到了唐宅。
沈思勋若是接手了青湖的项目,她基本也是告别城市的生活了,估摸着只会工地别墅两点一线,秋天来了,备点衣服还是必须的。
齐灿灿到唐宅后恰巧赶上了晚饭的点,她刚进门便听见偏厅传来的欢笑声。宋世珍正拉着袁闻芮的手,不知道到在说些什么,嘴角一直扬着一抹慈祥的笑容。
很显然,齐灿灿的出现扰了他们原有的兴致。
宋世珍只淡淡地瞥了齐灿灿一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灿灿回来了。”
“是,母亲。”
齐灿灿在她面前一直低眉顺眼,每句话都特别小心谨慎。相处了整整十六年,她们的关系一直如此,宋世珍对她不冷不热,几乎当作她不存在。
“灿灿来得刚好,我今天特意请了个日料大师来。我记得你从前最爱吃寿司了,换了衣服就下来吃饭吧。”
袁闻芮笑着起身拉住了齐灿灿的手。
她真得很想拒绝,毕竟刚吃饱,再者她看到他们的脸也吃不下。可由着宋世珍在,齐灿灿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顺便把纪修叫下来,刚才喊了他好几遍,现在都不见人影。”
宋世珍淡淡地交代了一句,又与袁闻芮聊上了。看模样宋世珍是真心喜欢袁闻芮的,毕竟她从未见过宋世珍这样柔和的目光。
她现在极为尴尬,总觉得袁闻芮在看着自己,但她不敢抬眸。
齐灿灿暗自叹了口气,腿却像绑了巨石一般沉重,她先回房间将《心安就是归处》用床单罩了起来,太久不回来,她怕落灰,毕竟价值一百万,她得细心收着。整个唐宅,唯有这幅画是真真正正属于她的。
她从衣柜中翻出了几件秋装和羊绒大衣,叠好后放在了箱子中。
路过梳妆台的时候,齐灿灿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全家福上,她不由蹙紧了眉,她记得她一直都是扣着放的,可现在它却立在了桌面上。
齐灿灿也没多想,全当是佣人来打扫时摆好的。
她把箱子拖到了楼梯口,重重地吸了好几口气,才抬脚上了三楼。她心里莫名地发虚,现在她最不想见到的便是唐纪修。
唐纪修并未开灯,整个三楼都显得阴森无比。
齐灿灿无奈,只好摸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小心地绕过障碍物站在他的房门前,重重地扣了几下。
房内一直没有回应,齐灿灿原想下楼让佣人叫他的,可门却在她转身的那一刻打开了,随即门内伸出了一只手,将齐灿灿用力地扯了进去。
“你又想干嘛?”
唐纪修毫不怜香惜玉地把齐灿灿甩在了墙上,半怀着她,单手支在墙面,目光凌厉地瞪视着她。
齐灿灿垂着脑袋,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母亲让你下楼吃饭。”
话落房内便陷入了一片沉静。
“齐灿灿,我劝你不要玩什么花样。叫我吃饭?这向来都是吴嫂做的事情。你到底想干嘛?”
他的语气中带着丝愠怒,似乎不相信齐灿灿只是单纯上楼叫他吃饭。
齐灿灿简直被他吼的莫名其妙,可转而一想,她为什么要心虚?随即齐灿灿扬起下巴,挺直了脊背,毫不避讳地对上了他的双眼。
“我能干嘛?三哥,你觉得我还会像从前一般看到你就无法自持吗?你别忘了,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男朋友?你确定不是男炮友?”
唐纪修的唇边扬起一抹挑衅的笑容,语气极尽嘲讽。
“沈思勋会傻到把一个养女当真?”
“哦,随便你怎么想。”
然,现在的齐灿灿一点都不在意。她不慌不忙地拍开了唐纪修抵在墙上的手,猫着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齐灿灿直接绕开了他,转身便往门外走。
“不是说了永远不回来吗?”
不知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她总觉着唐纪修的语气中带着丝失落。她握紧了双拳,自嘲地笑了笑。她永远爱多想。
“走,我现在就走。我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你……”
“怎么那么久还不下来?”
唐纪修的话还未说完,袁闻芮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她的目光带着不解,来回在他们身上打量。
“你们?”
也许是气氛特别压抑,袁闻芮也察觉出了这细微的冷意。
“下去吧。”
唐纪修直直地走向袁闻芮,路过齐灿灿的时候还特别不耐烦地将她推到了一边,似乎是觉着她挡住了路。
齐灿灿冷眼看着唐纪修搂着袁闻芮的肩下了楼,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过神。
原本唐宅一直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因为袁闻芮的到来,大家都格外的欢心。
“多吃点,对胎儿好。”
宋世珍笑呵呵地看着袁闻芮,自己几乎都没都筷。快二十年家里没添新成员了,想必宋世珍心里是真的开心。
“都四个月了,肚子都不见长。”
袁闻芮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抿着唇笑了笑。
“哪能那么快,一般都是五个月左右。我怀清明的那会儿,可是第六个月才显怀的。”
向来对齐灿灿冷眼相对的刘慧茹,对袁闻芮却是极其温和。
看着他们相谈甚欢,齐灿灿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敷衍地吃了几个寿司,她便准备起身告辞。毕竟大家看起来都很幸福,反而显得自己十分可怜。
可齐灿灿还没来得及开口,袁闻芮却提及了她的名字。
“伯母,我想结婚的时候让灿灿做伴娘,可以吗?”
袁闻芮虽是对着宋世珍说,可目光却落在了齐灿灿的身上。齐灿灿暗自憋了憋嘴,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之前她以为袁闻芮不过是随口说说,可没想过是认真的。她们关系也就那样,甚至比从前还差了一些。结婚的伴娘,不该是自己的闺蜜吗?
宋世珍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她轻轻地拍了拍袁闻芮的手,温声道。
“还叫伯母?”
齐灿灿见袁闻芮娇羞地低下了脑袋,声音甜甜糯糯地小声喊了一句。
“母亲。”
宋世珍满地点了点头,转脸瞥向齐灿灿。
“灿灿。”
“好啊。”
齐灿灿故作无谓地扬起一抹笑,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寿司。
“捧花可以送我吗?”
第062章:现在走(二)
“捧花可以送我吗?”
齐灿灿冲着袁闻芮眨了眨眼,眸中还真带着那么些期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唐纪修看着她眼巴巴的模样,回想起她不久前说过的话,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可以,灿灿也想结婚了?”
“我看灿灿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总是这样没个定性也不是好事。”
袁闻芮刚说完,刘慧茹便带着嘲讽接了一句。
齐灿灿抿着唇,特别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
“我身边好几个朋友都没成家,我会帮灿灿留意着,不知道灿灿喜欢什么样的呢?”
袁闻芮看似打圆场,可言语中却充斥着玩味。
“诶,什么样的都行。只要父亲和母亲满意,即便是个离异大龄的老秃子,我都愿意嫁。”
齐灿灿甚少如此锋芒,也许是经期的关系,她火气特别大,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宋世珍很显然对齐灿灿的轻浮略微不满,由着袁闻芮在,她也不好发作。
“灿灿可别这样说,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唐家亏待了你不是?”
刘慧茹呵呵一笑,放下手中的餐具,抬眸看向齐灿灿。
“我们向来不会多过问你的私生活,但也不表示你可以任意妄为。我看你还是找个老实人嫁了,这捧花也不算白讨。”
齐灿灿勾了勾唇角,什么叫找个老实人嫁了,老实人招谁惹谁了。他们的确没有过问她的私生活,却时时刻刻地操控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捧花她拿的心安理得,他们赶鸭子上架非得强迫自己给袁闻芮做伴娘,她讨点好处也是情理之中,万一这捧花显灵了,她真能嫁给好人家也不一定。
“灿灿,我看你还是别害羞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袁闻芮挑着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赶着回洛城想必是为了陪同沈家大少吧,我觉着他对你挺上心。论世家样貌,你们都很配。”
话落在座的每个人无不是惊讶,目光全落在了齐灿灿的身上。
“灿灿,你和沈大少?”
“灿灿,到底怎么回事?”
“我记得你之前和沈家二公子是……”
她们的质疑与质问,不轻不重地落在齐灿灿的耳中,犹如咒语般敲击着她的心,她此刻只觉着如坐针毡。
“原来大家都不知道。”
袁闻芮瞪大了双眼,特别无辜地看着齐灿灿,故作不小心说露嘴的模样,轻轻地捂了捂嘴巴。
“灿灿,你不会怪我先说出来吧?”
齐灿灿抿着唇,心里咒骂了袁闻芮一万遍,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便是她这种人。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餐厅的气氛越来越古怪,齐灿灿被大家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
她正想着怎么扯开话题,唐纪修却幽幽地开了口。
“灿灿负责的项目恰巧在洛城,是袁氏尚远传媒与唐氏合作的电影。闻芮,你不记得了?”
不咸不淡地一句话,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这份尴尬。
袁闻芮干干地笑了一声。
“原来灿灿负责这个项目。”
她看着宋世珍移开了目光,看着刘慧茹嘴角轻蔑的笑意,看着袁闻芮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却不敢看唐纪修现在的表情。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会帮自己说话。齐灿灿在那么一瞬间,放佛回到了数年前,唐纪修亦是如此袒护自己。
齐灿灿垂了眸,她最爱的寿司却在此刻变得难以下咽。
她固执的认为只是因为自己先前吃饱了饭,却不愿承认她那颗动摇的心。他千千万万的坏,不抵他的一句好。
*
等大家都吃完了饭,齐灿灿也没多做停留,她小跑着上了二楼,靠在扶栏上。摸约发了一个小时的呆,才慢慢地缓过神,她拿出手机给沈思勋打了个电话。
他那边很吵,似乎还在忙。
“是你要来我公寓的!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你还要多久?”
齐灿灿口气特别不好,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细想下来,她最近这段时间好像都极容易烦躁。
“我可能还要一会儿,我不是给你留了粥吗,下午我们还通过电话的。”
“那粥是人能喝的吗?”
她蹙着眉,轻叹了口气。
“你来接我吧,我现在在唐宅。”
他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句。
“你先打车回去吧,也许我会很晚。明天还要飞洛城,你早点休息。”
“行李很重啊,你来接我吧,我在这里等你。”
齐灿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缠着沈思勋来接她,其实她平常是个特别不爱麻烦别人的人。只是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沈思勋像一个根救命的稻草,至少在他面前,她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又是一阵沉默,齐灿灿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叹气声。
“好,我尽量快点。”
得到了回复齐灿灿似乎心情有所好转,挂了电话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微笑。她总觉着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她的身边还是有盟友的。
“笑得挺开心嘛。”
齐灿灿刚松下一口气,身后便传来一记冰冷的男声。
唐纪修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站在二楼通向三楼的阶梯上,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
“还好。”
齐灿灿淡淡地回了一句,她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偷听自己打电话,只想离他越远越好。默了片刻,她抬脚便往卧室走,总之她再坚持几个小时,就能暂时离开这座囚禁她的铁笼。
可唐纪修却不慌不忙地下了楼,抬手握住了她的行李箱。
“我送你。”
旋即不等齐灿灿拒绝,便提着她的箱子下了楼。
一路畅通无阻,袁闻芮似乎已经离开了唐宅。
齐灿灿静静地看着唐纪修将她的行礼放上了后备箱,他上车之后并未催促她,就任着她在原地站着。
僵持了许久,齐灿灿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他们一路无言,车子飞快地行使在马路上。
到了公寓,唐纪修并没有主动下车帮她搬行李,默默地按开了后备箱的门。
待齐灿灿拿出行李走进公寓时,唐纪修抬脚走下了车。
“齐灿灿,现在连句感谢都没有了?”
她没有回头,就背对着他,冷冷地勾了勾唇角。她恨极了唐纪修莫名其妙的好心,就像是在实施路边的流浪狗一般。
“谢?我要谢你什么?”
“是谢谢你未婚妻的冷言相对?还是谢谢你的好心解围?”
秋天的夜晚带着丝丝凉气,冷风灌进了齐灿灿的领口,比起作祟的风,她只觉着心里更冷。
够了,不想再因为那细微到几乎为零的关心而躁动,难道非要等到他把你伤的体无完肤才肯放弃吗?死心吧,他根本不在乎你。
他马上会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甚至自己的孩子。他的身边不会再有你的位置!
“我谢谢你把我推开,我谢谢你的冷漠,我谢谢你……”
齐灿灿说着眼角不自觉地泛红,好在是背对着他,并不算太狼狈。
“我也谢谢我这些年的痴情,三哥,我走了,现在走。”
唐纪修当然不会拦下她,齐灿灿吸了吸鼻子,大步跨进公寓。
我谢谢你的不爱!真的谢谢……
第063章:梦境亦是现实(一)
把行李箱拖上楼的时候齐灿灿才反应过来,她从唐宅拿回来的这些衣服全是数年前的。(.无弹窗广告)她明明已经很多年不在那里生活了,自从唐纪修走后。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固执,分明可以顺其自然做出的事情,非得寻个莫名其妙的由头。
回唐宅不过是想走之前见唐纪修一面罢了,抛开了那层不扯的关系,他们似乎没有再见面的理由。
齐灿灿静静地窝在沙发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直至深夜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才想起来把沈思勋给忘了。
齐灿灿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十分抱歉地解释道。
“太晚了,我就先回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齐灿灿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听语气他似乎并没有生气。
“怎么不上床睡?”
沈思勋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他靠得特别近,齐灿灿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
“要我哄你吗?”
他握着齐灿灿的手压在了自己胸前,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见他微微敞着的领口,露出的肌肉结实且白嫩。
齐灿灿吞了吞口水,也许是夜晚的关系,她竟然觉得沈思勋的声音特别有磁性,低沉且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在有意识地撩拨她的心。只可惜,她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了。在感情深入时她会抵制,这大概是因为有很强的心理防御机制吧。
半响,她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不用了,你也早点休息。”
“灿灿。”
沈思勋轻声唤了她一声,背靠在沙发上,微微抬起了下巴。
“你猜我刚才看见了谁。”
齐灿灿一顿,心里不由紧张起来,可转而一想,她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不可能碰上面。即便是碰上了,她也可以随口找个借口,毕竟在别人眼中她与唐纪修是兄妹,哥哥送妹妹回家,再正常不过了。
“是……”
“你的新邻居。”
还未等齐灿灿回答,沈思勋便先一步开口回了。他的眼底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即挥了挥手。
“去睡吧。”
*
次日下午,齐灿灿与沈思勋回到了洛城,这里相比连城气温略低一些,下了飞机沈思勋特别绅士地将外套脱下披在了齐灿灿的肩上。
他原本计划一周内回来的,可由着被意外耽搁了,他只好重新拟定计划。齐灿灿倒是不担心,青湖是唐景云特意让给沈思勋的,无论过程看起来多复杂,最终工程还是会归在他的名下。
齐灿灿看得出沈思勋十分重视青湖的归属权,整整两个月,她都陪在他的身边,无论是交际或是勘察现场。同时,她也看得出沈思勋并非完全信任她,关于项目的流程他从不让她过手。比起他的秘书,她更像是沈思勋的女伴。在他身边,她只要负责微笑就好,沈思勋几乎滴酒都不让她沾。
忙碌了两个月,青湖工程终于尘埃落定。
关于填湖,齐灿灿原先便建议过,可在更早之前,沈思勋就决定填湖造地了。(.无弹窗广告)这个工程不小,耗时虽久,可与此同时带来的利益却是巨大的。
好不容易闲下来几天的假期,沈思勋本是打算带着齐灿灿在洛城周边放松一下,可填湖工程却没有沈思勋想象中那样顺利,工程才动工一周,工地便出了事故。
原本井然有序在湖面上进行填湖作业的船只意外沉湖,原因尚在调查,由着船上装满渣土,很多工人被活生生地埋在了湖中,临近的另一只船上装着吊车,靠近救援的时候俨然已经来不及了。
一死八伤,对于刚开始动工的工程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已经是深夜,沈思勋的房内依旧亮着幽暗的灯光,齐灿灿披着绒毯,抬手扣了扣门。
好半天房内都没人回应,齐灿灿叹了口气,自行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手中端着杯热牛奶,轻轻地放在了他身前的桌上。
“早点休息吧。”
她本想放下牛奶就走的,可沈思勋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怀中一带。
齐灿灿差点被他的力道带倒,只能背靠着墙支着他,半响,她伸手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脊。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工头已经被警察带去问话,作为负责任的沈思勋更是难逃其就。
沈思勋并未回话,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灿灿,我是不是太急于求成了。原本这些安全隐患完全可以避免的,昨天下了那样大的雨,他们不该继续作业。”
他将脑袋埋在齐灿灿的颈间,她知道沈思勋不仅仅是自责,更多的是担忧。死者的家属拒绝赔偿,嚷着要一命抵一命,青湖工程是沈氏集团今年最大的项目,耗资巨大,商人怕的并非花钱,而是饱受非议。若是死者家属依旧不愿意调解,事情闹得越大,对沈氏集团而言就越不利。处理不妥当会直接影响之后房产的价值,若是填湖得不到相应的利益,这个工程极可能夭折。
齐灿灿心里明白,无论是哪里的工程,都是用他人的血肉铸成。即便万分小心,事故依然无法避免。
她能做的,只是安慰。
“别想了,睡一觉就好了。”
齐灿灿微微低头,语气特别温和,像哄孩子般揉了揉他细软的发。
“要我哄你睡吗?”
随即也不顾沈思勋愿不愿意,轻轻地哼起了摇篮曲。
沈思勋终于直起了身子,他就静静地与齐灿灿对视着。半响,他的唇角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
“女人腰,男人头。是不可以随便摸的。”
齐灿灿淡然一笑,垂眸看向她腰间的那只大手,此刻,她也不愿与他计较。
“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齐灿灿起了个早,陪着沈思勋去了医院。
医院的大门前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只能躲开人群从后门绕进去。
这个世界上,向来不缺爱看热闹的人,他们不会顾及的你喜怒哀乐,他们只想扒开你的伤口,用你的悲惨来慰藉自己不堪的人生,从中得到安慰。
齐灿灿特别怕那些闪着光的镜头,她曾经也是如此。那时的她只有九岁,面对他人的刻薄与冷漠,只知道哭泣。生活就是如此,会让你苦上一阵子,等你适应以后,再让你苦上一辈子。
住院楼中被哭声所掩埋,沈思勋虽然带了好几个保镖,但是全然拦不住那些失控的家属,他们疯了般扑向沈思勋,谩骂、指责。
“我儿子只有十九岁啊!他是去了双脚,以后该如何生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数度哭晕过去,她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于他们而言,这个儿子是家中唯一的劳动力,她失去的不仅仅是儿子的双腿,更是愈发沉重的人生。
其中一个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用尽了一身力气捶打沈思勋。
“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他的父亲却不知道何时才能清醒,你拿什么赔偿我们?”
“我老公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哥哥昨天才陪我过完生日,我不相信他以后再也不能见到我吹蜡烛的模样!他瞎了以后,该怎么样度过这黑暗的人生!”
生日,齐灿灿这会儿才想起来,她也马上过生日了。
周围都是吵杂的声音,齐灿灿的耳朵嗡嗡作响,她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他们的心情,恐怕她最能理解。
沈思勋只能任着他们发泄,一言未发,直直地站在原地。
其实他该是见多了这样场面,只是不会想到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大家请冷静一点,沈氏集团不会推脱任何责任,公司会承担所有治疗费用,后续的赔偿金一份也不会少!”
齐灿灿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挡在了沈思勋前面。
“事故已经发生了,哭闹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你说的好听!伤的不是你!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拿这些敷衍我们!你们不就是为了赶紧平息这场事故,好继续昧着良心赚黑心钱!”
然而,齐灿灿的好言相劝并未安抚到他们激动的心情,反而令他们更加气愤。
其实一个妇女甚至出手推搡齐灿灿,大力地揪着她的头发,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一直沉默不言的沈思勋猛地护住了齐灿灿,声音沉得可怕。
“你们再闹,什么都别想拿到!”
话落大家安静了不少,毕竟他们也知道现实无法挽回,为得不过是拿到最大的利益。
可只消停了一会儿,便有人继续带头起哄。
“别以为我们没权没势就好欺负,反正我们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别以为能威胁到我们!”
到这个时候齐灿灿才发现,这些伤者亲属中参杂着故意生事的人,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为了让沈思勋难堪。
沈思勋似乎早有察觉,可由着他们情绪不稳定,并未点破。
“你先回去吧,我来处理就好。”
他垂眸看着齐灿灿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莫名一紧。
“不,我陪你。”
“听话。”
沈思勋似乎是有些疲惫,齐灿灿也没坚持,只好点头应了。
她刚走了没两步,突然看见人群中闪出一道黑影,他面目狰狞,眸中带着深深地恨意,速度极快地冲过了所有的障碍,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直直地跑向了沈思勋。
齐灿灿骤然转身,张开双臂挡在了沈思勋的身前,下一秒,腹部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你还我儿子的命!”
待沈思勋反应过来以后,齐灿灿已经倒在了自己的怀中,她流着鲜血,面色越发苍白。不过一时,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长裙,特别刺眼。一瞬间,时间放佛静止了一般,他甚至能听见血滴在地面的响声,滴答滴答,轻轻地,极其细微,却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心上。
“灿灿……”
沈思勋脊背发冷,他抱起了齐灿灿,拨开人群。
“医生!”
齐灿灿的意识愈发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她听见了沈思勋焦急的呼喊,她想开口回应,却只能半张着唇。随后,她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看见一个孩子,小小的、圆圆的,长得特别可爱,模样竟有几分与自己相似。她大约只有三四岁,说话口齿还不是特别清晰。她从黑暗中跑向她,握着她的手,一直在哭,哭得齐灿灿莫名心疼。
那个小小的孩子告诉自己,她很疼很疼。
可齐灿灿无论怎么问她,她只会哭只会说那么一句话。齐灿灿手足无措,孩子的肩头愈发颤抖,面对这软弱无骨的小小身躯,齐灿灿不敢用力,只能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
她恍惚间以为这个孩子是年幼时的自己,扎着羊角辫,泪眼朦胧,期盼着来自母亲的疼爱。
*
消息传得很快,次日齐灿灿被刺伤的新闻便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图文并茂。
之所以关注度高,只因为齐灿灿的身份特殊,她是唐家的千金,她却为了沈氏集团的大公子不顾生命危险。
比起她的伤势,大家更关注的是齐灿灿与沈思勋之间的关系。
唐纪修手中紧紧地握着报纸,脸色越发阴暗。半响,他抬眸看向身前的男人。
“定洛城的机票!”
男人犹豫着,一动未动。
“三少,您不能去。”
唐纪修冷哼了一声,狠狠地将报纸甩在了他的脸上。一字一顿地沉声道。
“你放心,我只远远地看,不会靠近她。”
一周后。
齐灿灿伴随着强烈的腹疼感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姐姐。”
齐悦坐在她的床边,看她醒来后急忙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你怎么来了。”
由着齐灿灿现在虚弱,说话声音极为细小。
“我担心你。”
齐灿灿其实特别排斥齐悦对她有任何肢体接触,她们之前分明已经断绝关系了。可她根本没有力气挥开她的手。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医生说,就差一厘米……”
齐悦之后说了什么齐灿灿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只记住了孩子两个字。
那个梦,是真的。
她瞪大了双眼,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显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怎么可能有孩子。
她不可能有孩子!
第064章:梦境亦是现实(二)
齐悦见齐灿灿反应过激,连忙出去叫来了医生。[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不可能,医生,你告诉我,这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齐灿灿深呼吸着,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与惶恐。她宁愿自己是做了场噩梦,梦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她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一扭!
疼!
不是梦,这竟然不是梦……
医生看着齐灿灿面无血色的小脸,不由蹙紧了眉。
“你昏迷的时候已经做过b超了。”
他边说边拿起桌上的一张化验单,举在齐灿灿的眼前,手指虚指着单中的一个小点。
“虽然胎儿体积尚小,但已成人形了。你身体太虚,有流产的迹象。孩子很坚强,暂时是保住了。”
“可是我来过……不会的,不可能……”
医生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咳了几声,语气略微严肃,带着些许的责怪。
“我看你身上不止一处伤,怀孕了就更该注意,即使没有怀孕,身体也不该你这样折腾。”
“至于出血,应该是怀孕期间受到外力刺激引起的。妊娠中,子宫和腹腔本身会处于充血的状态,会显得很脆。有时候即使只是很轻微的刺激或稍微运动,都会引起出血。”
齐灿灿才想起来,她以为来月经的那几天正好是落海之后。
算上时间,恰好有三个月了。[]其中在洛城的两个月,她一直忙着与沈思勋四处奔波,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甚至一直以为是劳累所致才会月经推迟。
她怎么可以这样粗心。
她的腹中,竟然有了一个已然成型的孩子。
齐灿灿努力地回想着,到底是什么时候。也许是那晚唐纪修突然出现在她的公寓,亦或是更早。
“这段时间你必须卧床休息,不能过度劳累,尽量避免弯腰的动作。特别是腹部,不可以再承受任何的撞击。加上这次的刀伤,你必须留院好好观察。”
医生收起了手中的化验单,神色有些凝重。
“现在能保住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过程也许会有些痛苦。但你要明白,你腹中的孩子比你承受的更多,你别看他小,他还是会有感应的。”
他会有感应?对,他当然有感应。
齐灿灿冷笑了几声,双眼变得通红。
梦中的小孩说过,他很疼,他真的很疼。他明明一直在哭啊,齐灿灿知道的。
“你是病人的家属吗?你出来一下。”
医生不再搭理齐灿灿,轻轻地瞥了齐悦一眼。
齐悦点着头,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出门前,齐悦有些担忧地看向齐灿灿,她握着门把,心里不由一紧。
“姐姐,你等会,我马上回来。”
他们离开后,病房内沉静的可怕,仿佛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她。
“沈思勋……”
齐灿灿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咬着牙,双手撑着床面努力地想坐起来。
她现在有了孩子,一切都毁了,她和沈思勋之间的交易该怎么办。
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她从来没有做过当母亲的准备,她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她怎么能有力气顾及这个孩子。
而且这个孩子是……
是他的。
她不能有他的孩子!
齐灿灿正挣扎想下床,门却被推开了。
“想去哪?”
熟悉的声音传入了齐灿灿耳中,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内心的恐惧趋势她停止了所有动作。
唐纪修信步走到她的身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的小腹。
“是谁的?”
是谁的,齐灿灿无言以对。她捂着胸口,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唐纪修眸光愈沉,抬手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用力地往上一抬,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他无法控制住手中的力道。
他的手冰冷,冷到刺痛了齐灿灿的肌肤。
半响,她忽然灿然一笑。
“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也许生下来才能清楚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手的力度逐渐加深,齐灿灿甚至能听到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唐纪修强忍着寒意,从牙缝中艰难地迸出几个音节。
“打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重重地击在齐灿灿的心上,一瞬间,她觉着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不可能,这是我的孩子。”
如果齐灿灿先前因为这个孩子而迷茫不知所措,那么现在她却下定了决心将他生下来。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他那么努力地想活下来,齐灿灿又有什么资格毁了他。可转而一想,谁能容得下这个孩子,唐景云不会,宋世珍不会,唐纪修更不会!
她只是个棋子,棋子就该听话。她不能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有自己的人生!
“齐灿灿,你男人那么多,这野种,留不得。”
他怎么可能允许她有别人的孩子!
唐纪修依旧如此,字字诛心。然而现在的齐灿灿,是麻木的。她微微地颤抖着,单手支在床面上,借着这股力道才不至于倒下。
齐灿灿的双唇一张一合,她想开口反驳,想挣脱他的束缚。可她却像被抽了骨一般,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恍惚间看到了冰冷的手术台,唐纪修压着她的手脚,她看见医生从她的身体中取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团。她害怕,她不敢面对。
她怕以后的每个夜晚无法入睡,她怕孩子的哭声永生永生环绕在她的耳边。
唐纪修看着她微微颤抖着的睫毛,终是收回了手。
“你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你生下来,要他以后若何自处?他若问起来你又如何解释?你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毁了他的一生。”
“唐纪修,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左右我的人生?即便孩子父不详,只要知道母亲是谁就好了啊。”
齐灿灿笑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飘忽。她能感受到腹部传来的疼痛,是孩子对她的惩罚!
“是我的。”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沈思勋冷眼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我的孩子,当然要生下来。”
第065章:梦境亦是现实(三)
话音落下,病房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静。(.棉、花‘糖’小‘说’)
半响,唐纪修冷呵了一声,一言未发转身离开了病房。
除了尴尬,齐灿灿再也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她现在的大脑一片混乱。
“还很疼吗?”
对比刚才,沈思勋的语气温和了不少,他跨步行至齐灿灿的身前,坐在了床边,伸手轻轻地附在了她的小腹上。这只手,是冰冷的,即便隔着厚厚的纱布与病服,她仍能感受到。
齐灿灿有些慌乱地往后一缩,此时此刻,她很抵触沈思勋的接近。
“疼吗?”
沈思勋似乎察觉到齐灿灿的躲避,并没有为难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
“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地躺着休息,暂时别下床。刚才我问过医生了,只要好好养,这孩子不至于流掉。”
闻言齐灿灿仰起了脑袋,看着沈思勋依旧淡然的脸,不由薄凉一笑。
“你为什么不问我这孩子是谁的?”
沈思勋抿着唇,眸光紧紧地盯着齐灿灿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许久都问出声。孩子是谁的重要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孩子已经确确实实地存在了。
“我知道,你现在还留着是因为愧疚。因为我替你挡了那一刀,你于心不忍。等我好了,你肯定会离开吧。”
这是她的报应,唐纪修明明早就提醒过她,是她执意要用尽手段留在沈思勋的身边。他本就没有完完全全地接受她,有了这个孩子,沈思勋更不会愿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止沈思勋,想必没有男人会愿意做这个接盘侠,孩子的存在,只会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齐灿灿并非如表面般那样,根本不是一朵白莲花。
齐灿灿苦笑了一声,她紧紧地握住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肉之中,她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痛处。
“你走吧,想必继续呆着也是膈应。”
沈思勋沉默了数秒,极其轻微地低叹了一口气,他并未接齐灿灿的话,而是沉声反问道。
“为什么要挡在我身前。”
为什么?齐灿灿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想讨好他,亦或是证明自己的决心。她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她私以为用等价的利益便能换来沈思勋的默许。可是她错了,至始自终,她从来没考虑过沈思勋的意愿。
他明明是无辜的,他的半推半就,齐灿灿看在眼里。黑暗,只适合她一个人。
“这样我们就扯平了。沈思勋,你并不欠我什么。你就当我心虚好了,从前你不愿接受我。现在的我,你恐怕是避之不及吧。我不会再为难你,我承认,是我自私,是我……”
“灿灿。”
沈思勋打断了齐灿灿的话,握紧了她的手。他的眸中,是齐灿灿看不懂的深沉。
“我们结婚吧。”
这便是她最想要的,她不惜舍弃手中所有的代价,为得不就是一个承诺,一个因为利益而期盼的承诺。
各取所需,并没有什么不好。也许多数人都认为婚姻必须是两情相悦,是情到深处的一个交代。然而身处世家,谁又能左右自己的情感,单为一个‘爱’字而结合,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奢望。
爱情与婚姻,于他们而言,根本是两码事。
齐灿灿紧咬着唇,明知是错,本不该继续。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可以继续欺骗自己、利用自己。
“你不要勉强自己。”
“你说过,你拒绝我的好意是怕给不起我想要的东西。现在呢?因为我很可怜,你同情我对不对?”
也许是她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她的脑袋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明明脆弱的不堪一击,却偏要将自己紧紧地裹住。她选择的所有,后果她都必须承担,不管她能不能承受。
“灿灿,你想要的,也许我真的能给。”
沈思勋执意拉着她的手,丝毫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就如你所说,娶你,我并不亏。你手上也有我想要的,灿灿,我可以帮你脱离唐家。你不需要继续做这个有名无实的豪门千金,嫁给我,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齐灿灿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她重重地跌靠在床头,抬眸看着发白的天花板。看吧,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悲剧的女主角,她弱小,她需要依靠。
“呵?你给我?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别自以为是了!我以前是利用你,现在我不想了。你知道的吧,我那十六年都不舍得睁眼的爷爷依旧躺在医院,你以为我是因为那昂贵的医药费吗?实话告诉你,我手上的钱,付那点医药费绰绰有余。我不需要依附唐家,你好奇,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还为唐家卖命。”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别自做聪明了!”
齐灿灿咬牙切齿地吼道,她不想再拖累任何人,包括沈思勋。
“我是不知道。”
沈思勋勾了勾唇角,他眸中的笑意愈发的深。
“我也不需要知道,灿灿,你可以继续伪装自己很坚强。可是,你不得不承认,你需要我。”
他俯身靠近了齐灿灿,他的鼻尖轻轻地顶在齐灿灿的鼻上,他们的距离十分近,近到沈思勋能感受到她颤抖着的睫毛。
“你以为没有我,这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吗?你告诉我,你离开我,谁又能容下这个孩子。”
他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抨击在她心灵的最深处,是啊,没有依靠,她甚至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说吧,说你需要我。你为我如此拼命,为的不就是得到我的信任。”
他手中的力道逐渐加深,握得齐灿灿吃疼。
“你成功了,齐灿灿。我承认,我心动了。这个孩子,不管是谁的,以后就是我的。你没有选择,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
齐灿灿紧闭着双眼,许久之后,她反手握紧了沈思勋的手腕。
“好,你说的。你别后悔。”
这么多年了,谁曾放过她。他们都如洪水猛兽一般,狠狠地撕开她伪装着的心。那颗心,在她不经意之间,已然变成了黑色。她的恨,无人能介入。这个孩子不过是个契机,他们欠她的,总有一天,她要以百倍千倍返还给他们!
第066章:诅咒(一)
沈思勋愿意接纳她,并非口头说说而已。(.无弹窗广告)
次日他就将齐灿灿安排到医院最好的病房,无论是医疗或看护,都是最好的。他竭尽所能,满足齐灿灿一切的需求。
只是,从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来看过她。
人无非就是如此,即便嘴上说的再伟大,真正付出实际行动时,总是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心情。沈思勋说他不好奇孩子是谁的,他就真的没有逼问过齐灿灿,关于孩子的父亲,他只字不提。
沈思勋并非真的不与齐灿灿联络,每天他的短信都会定点发来。内容特别简单直白,问她吃了什么,身体如何。
病房内每日都会送来营养品,齐灿灿自从重伤之后,变得特别挑食,在美味的食物摆在她的面前都变得没有一丝诱惑力,她强忍着反胃,无论陪护给她吃什么,她都会一口口咽下去。
腹部的疼痛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有所增加。齐灿灿夜夜梦魇,她总是梦到同一张脸,那个孩子孜孜不倦地复述着自己有多痛苦。齐灿灿明白,这不过是她的心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最为惭愧的就是这个孩子。他才刚刚成型,却变成了齐灿灿最大的保护伞。
沈母自从知道她有孕后,对她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齐灿灿一度认为,这个世上,没人再比沈母更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她曾来看过齐灿灿几次,带了许多小孩子的衣物和玩具,全是双份的,她笑着拉着齐灿灿的手,她说无论男女她都喜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仅仅是因为齐灿灿握有沈氏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更是因为她以为这个孩子真的属于沈思勋。爱屋及乌,她把对沈思勋的爱都注入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齐灿灿不得不承认,她在利用腹中的这个孩子。
她感受着这份疼痛,所有难以下咽的一切,她都能吞入肚中。最毒妇人心,她信了。
齐灿灿有很多机会能向她坦白这个孩子并非沈思勋的,可是她没有,她怕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会在一瞬间崩塌。
可转而一想,她的人生不就是活在谎言之中。
她想骗沈思勋,只是沈思勋不屑而已。对于他,齐灿灿甚至不需要绞尽脑汁想任何借口。这并非好事,她明白,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即便是掉了,也不会恰巧砸在她的头上。
齐悦近段时间一直陪在她的身侧,其实齐灿灿看得出她的疲惫。电影还有两个月便杀青了,她肯定特别忙,每次来到病房都是风尘仆仆的,甚至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可她从来不会与齐灿灿说她的辛苦。齐灿灿对她也一直不冷不热,但这并没有影响她对于这个孩子的兴奋,她每天都会说一遍自己要做小姨了。
“姐姐,你有没有想过这孩子的名字呀?”
齐悦见齐灿灿不搭理自己,却也是习惯了,她吃着果盘中切好的水果,目光炽炽地盯着齐灿灿的小腹。
“沈这个姓氏不错,怎么取名都会好听。”
她用手撑着下巴,嘟着小嘴。
“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现在取名确实有些早了。”
齐灿灿就任着她在一旁叽叽喳喳,偶尔会搭上两句话,可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电视一直开着,她手握着遥控器,随意地换着台,一条新闻却让她停住了目光。
――袁氏尚远传媒独女,或近日完婚。
由着是财经频道,媒体注重的是袁闻芮与唐纪修结婚后两家公司的利益关系,他们分析的十分透彻,大概意思便是他们之间涉及的商业面不同,结合只会带来更大的效益。尚远传媒本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传媒公司,有了唐家做后盾,只会更上一层。唐氏财团何其雄厚,多少公司望眼欲穿地期盼自己家的千金能嫁入唐家。
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
“姐姐?”
齐悦看着齐灿灿盯着电视及屏幕,脸色愈发惨白,抬手摇了摇她的手臂。
“唐三少结婚,姐姐会去吗?”
她有些担忧地看着齐灿灿的小腹。
“医生说你还不能下床,至少这个月不可以。”
齐悦只是好心地提醒,毕竟她现在关注的不仅仅是孩子的安危,更是齐灿灿的身体。她每每看到齐灿灿痛苦,心里不由想让这个孩子消失,可转而一想自己的想法太可怕了。齐灿灿都没说苦,她又有什么资格替她做决定,虽然齐灿灿没说,但她看得出齐灿灿对这个孩子的用心。
也许她还不为人母,不会感同身受。
“齐悦。”
齐灿灿冷不丁地喊了她一声。
“嗯?”
“你和唐纪征,不要再继续了。”
因为唐家而受罪的,只有她一个就好了。齐灿灿从未真真正正地承认过这个妹妹,也许是怀孕的关系,她最近的顾虑变得格外的多。
齐悦很显然不知道齐灿灿会说这么一句,她极为不自然地勾了勾唇角。
“姐姐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她将脑袋埋的极低,似乎很逃避这个问题,她或许从来没想过齐灿灿会知道这件事。她和唐纪征本也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如果你真把我当你姐姐,就听我的话。”
齐灿灿的双眼依旧停留在电视上,她眯着眸,胸口隐隐作痛。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齐悦失声笑了笑。
“姐姐不会明白那种感受。”
为什么从一开始便知道结局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往里跳。
她总有一天会重新开始,但不是现在。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还是缘。
“我想,即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齐悦抬起了眸,深深地看了齐灿灿一眼。
“姐姐,我们没有家族的支撑。你觉得可以走多远?不过是依附他人罢了。我们的命,注定不会平凡一生。别劝我,我不会回头。齐家就算依存,我也不会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她的话,深深地刺痛着齐灿灿。
齐悦的现状,与自己又有何不同。她觉得那场大火更像是一个诅咒,诅咒活下来的人永生不得善终。她和齐悦苟延馋喘的往上爬,深怕掉下去只是粉身碎骨。
第067章:诅咒(二)
其实齐灿灿想一直将这件事噎在心里,可她却不忍心。(.无弹窗广告)
她回想起齐家大火之后,齐悦哭着拉住自己衣角,她说她很怕,她问齐灿灿会不会抛下她。
齐灿灿的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她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小三的女儿。然而只是嘴上那么一说,齐灿灿一直养着齐悦,她从唐家得到的所有钱,都给了齐悦。
钱的数目并不少,足够齐悦过上优裕的生活。可齐灿灿不论什么时候见到她,她都是穿着朴素,瘦瘦小小的。倒是很符合一个没有亲人的孤儿形象。
“姐姐,你很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齐悦声音微哑,这个世界上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但凡揭开了这道疤,她的丑陋便会一览无余。她也想否认,但有些事并非逃避就能解决。可是她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如果一定要说后悔的话,她只后悔没有掩藏得更好,她害怕齐灿灿知道,却又期待齐灿灿知道。
那感觉就像一个不得宠的孩子,为了吸引他人的目光,总是会做一些标新立异的事情。这件事是好是坏,齐悦并不在意。
齐灿灿并未直接回答齐悦,她微微侧过脸,讥讽般地一笑。她就是被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脸所蛊惑,其实齐悦与从前也无异,她还是爱撒娇,所有得不到的东西都试图用装可怜来获取。
要说齐灿灿心里能干干净净地放下,是不可能的,连带着对齐悦母亲的恨一起,全数转移在了齐悦的身上。与齐悦接触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内心都是煎熬的。
她曾一度否认齐悦的存在,直到那场意外。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护住了齐悦,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可是接纳了现在的齐悦,就等于否认了曾经的自己。齐灿灿何其要强,她又怎么会承认。
“敢做还怕被人知道吗?”
齐灿灿终是扭过头看向了齐悦,在齐悦眼中读出了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凉。齐灿灿不再开口,她明白,多说也是徒劳。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会像藤蔓般紧紧地缠绕在心头,执意将它们去除,连根拔起的只会是自己的血肉。
可齐灿灿不得不佩服,齐悦天生便是个很好的演员。前一秒她还在痛苦中挣扎,现在却换上了一脸讨好般地微笑。其实在齐灿灿眼中,齐悦与从前无异,她还是爱撒娇,所有得不到的东西都试图用装可怜来获取。
齐悦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握住了齐灿灿的手腕。
“我不怕别人知道,就算姐姐觉得我是个爱慕虚荣的人也罢。现在的生活,确确实实是我想要的。你看,只要电影上映,我不仅仅能得到金钱,我还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齐悦眸中闪着冷光,她极为自然地绕开了话题,兀自将电视关上,压着齐灿灿的肩膀逼迫她躺下。
“姐姐你坐太久了,睡会儿吧。”
在她双手抽离的时候,齐灿灿紧紧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其实齐悦比她想象中还瘦一些,也许是职业需要,除了水果和蔬菜,齐灿灿甚少见她吃别的东西。
“你明天不用来了。”
齐悦身子一颤,讪讪地收回了手。
“姐姐嫌我脏。”
她的语气是肯定。
齐灿灿闭了闭眼睛,低叹了一口气。她本想伸手拍拍齐悦,可手停在在半空中好一会儿,还是很克制地收了回去。谁又能比谁高贵些,她自己做的,也许比齐悦更加不堪。若真说脏,她要比齐悦脏一百倍不止。她人生的每一步都带着目的,不择手段,却要装作什么都不在意。
这样真的很累。
半响,齐灿灿淡淡地说道。
“我要回趟连城。”
话落齐悦松了一口气,齐灿灿有时候真的特别狠心,她决定的事情无法动摇。
“可是医生说……”
“我得回一趟唐家。”
齐灿灿摸着隐隐作痛的小腹,眸光愈发暗沉,她前前后后也躺了整整一个月。唐景云想必早就知道她有孕,可却一直没有联系过她,杨昕也是。时间拖得越长,齐灿灿越是不安心。她不敢赌,更不敢在此刻静观其变。她至少得知道唐景云的态度。说到底,真没人能护住她。
能保护她的,唯有自己。
齐悦不再多言,可次日她还是早早来了医院。
齐灿灿提着为数不多的行礼,自行办了出院手续。她与她的主治医生争执了许久,才得到应允。离开前医生再三嘱咐,不可以做任何剧烈运动。她刚走到医院门口,便看见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齐悦。齐悦裹得特别严实,靠在车上。
她看到齐灿灿出来,小跑着上前接过了齐灿灿手中的行礼。
“我送你。”
一路上,齐悦开车都非常谨慎,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出了细细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紧绷。
由着齐灿灿得先回趟沈思勋的别墅,山路齐悦也是第一次开,难免有些紧张。对于她这种去哪都有保姆车接送的人,这无非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真正意义上来说,她几乎没自己上过路。
道路虽然平稳,但十分崎岖,没到一个转弯她的速度都放得极慢。
齐灿灿看着齐悦小心谨慎的模样,不由打趣道。
“你有驾照吗?”
齐悦微微一愣,随即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
“我有的,姐姐放心。”
驾照她早就考到手了,说来还是唐纪征教会她开车的。唐纪征这人不是特别有耐心,当然不会认认真真地教她。
“姐姐,为什么姐夫不来接你啊。”
想到这一路的艰难,齐悦还是忍不住抱怨。
“他很忙。”
齐灿灿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将脸转向了车窗外。这个点沈思勋应该不在别墅,她昨晚就给他发过简讯了,他一直没有回,齐灿灿也当他默许了。其实他不在最好,不然齐灿灿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看着齐灿灿愈发苍白的脸,齐悦咬了咬下唇,恨极了方才的一时口快。她曾在电视上看过,孕妇都是特别敏感的。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刺激齐灿灿。
“姐姐你别往心里去,姐夫肯定是很忙,不然他肯定会亲自送你的。”
齐悦以为齐灿灿因为此事伤神,便又急急地加了句。
“你昏迷的时候,姐夫可是没日没夜地守在你身边,几乎没睡好觉。他甚少说话,连我都不理。几次护士说要与他轮流看护你,他都拒绝了。我看得出他对你的用心,姐姐,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呀。这个世上,还能有比真情更难得的东西吗?”
于她们而言,遇见真爱的几率比见鬼还低。齐悦是真心羡慕的,她也特别开心有人能照顾齐灿灿。她知道在唐家的日子,齐灿灿一定过得特别艰难,她几乎没见齐灿灿开怀笑过。她们甚少见面,可是老天却有意安排她们相遇。齐悦内心是感激的,这个世界上,她只承认齐灿灿。
齐悦不停地说了许多,齐灿灿也没打断,就任着她误会。
其实齐灿灿对于‘姐夫’这个称呼有些排斥,可明面上他们确实是一对了。
到了别墅,齐灿灿匆匆与齐悦告别。
“路上小心点,以后还是少开车。”
齐悦咧着嘴笑得十分灿烂,特别调皮地比了个ok的手势。
“知道了姐姐。”
齐灿灿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开远才转身,看着齐悦一脸幸福的样子,齐灿灿不由苦笑。她以为这些年付出的足够多,可事实并非如此,她太冷漠了,她的心何尝不是冰冷的。齐灿灿只有给齐悦稍微一点点关心,她都会极为满足,这些微不足道的事,落在齐悦眼中竟是无比的欢愉。她的童年是阴暗的,齐悦亦是如此。至少她过上了所谓的富贵人生,而齐悦一直在黑暗中彷徨。
时至今日,齐灿灿又如何指责她。
走了几步齐灿灿才发现季管家已然候在了门口,他低着头,十分恭敬地接过了齐灿灿手中的行礼。
推开大门,沈思勋眸光淡然地立在她的不远处。
“回来了。”
齐灿灿淡淡地应了一声,却是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似乎是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微妙,季管家将齐灿灿的行礼放妥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厅,只剩他们两个人。周围安静到齐灿灿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背脊抵在了门上。说实话,她琢磨不透沈思勋的心思。
“我下午的飞机。”
“我知道。”
“很快就能回来,最慢不会超过一周。”
“嗯。”
这样简单的一问一答却让气氛更加尴尬,齐灿灿蹙了蹙眉,手不自觉地收紧。
半响,沈思勋跨步走到齐灿灿的身前,抬手握住了她的双手。
“我陪你一起回去。”
话落齐灿灿霍然抬头,她紧紧地盯着沈思勋的双眸,双唇微张。她现在有些害怕沈思勋,他太淡定,淡定到齐灿灿以为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一丝隔阂。
“我一个人回去就好了,你也很忙,不用特意陪我。”
沈思勋勾起唇角笑了笑,靠得更近了一些,他俯身轻轻地环住了齐灿灿。
“我没去医院陪你,怪我吗?”
他似乎感受到了齐灿灿的抵触,可他却装作不知道。这种感觉很奇怪,越是想远离,却越是忍不住靠近。
“怎么会。”
“工地的事情处理好了吗?那些伤者的家属……”
“嗯,差不多了。”
还未等齐灿灿把话说完整,沈思勋便开口打断了她。
由着沈思勋的脑袋埋在她的颈间,齐灿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只听到极轻地一声浅笑,沈思勋幽幽地说道。
“灿灿,伤害你的人,无论是什么理由,我都不会饶恕。”
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指骤然收紧。
“这一刀,你不会白挨。”
这句话意味极深,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喜怒,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之上,莫名地有些痒。
齐灿灿低垂着眸,任着沈思勋抱着。过了许久,她抬手附上了他冰冷的手背。
此时的无言便是最好的,他不问,她不说。
*
沈思勋本想陪同齐灿灿一起回唐宅,可齐灿灿拒绝了。今天恰好是周末,唐景云定然在。
齐灿灿带着沉重地心情进了唐宅,身体特别疲惫。
去唐景云所住的那栋别墅,途径唐宅的娱乐室,门是打开着的,刘慧茹与几个贵妇坐在里面搓着麻将,齐灿灿本以为她的声音足够小,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然而,她想多了。
刘慧茹特别眼尖地看到了齐灿灿,她挑着眉,眼底带着嘲讽。
“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贵妇们闻声也转头将目光放在了齐灿灿的身上,她们的脸上显然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齐灿灿硬着头皮站在门口打了声招呼,扭头便想离开。可刘慧茹哪能这么轻易地放过齐灿灿,似乎她的生活特别无聊,需要齐灿灿这种软包子做调味品。
“真是长出息了,离家短短几个月,孩子都有了。”
刘慧茹目光幽暗地盯着齐灿灿的肚子。
“三个月前是谁信誓坦坦地说自己愿意听家里安排,随便找个嫁了。怪不得敢恬不知耻地要闻芮的捧花,原是找到主了。”
齐灿灿低着脑袋,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可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更加助长了刘慧茹的气焰。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勾搭上沈家大少的?”
刘慧茹字字句句无不是讥讽。
其中一个贵妇调笑着打量了齐灿灿一番,抿嘴笑了笑。
“男人嘛,都喜欢漂亮的。若是在风骚一点,还有套不住的吗?”
话落耳边便传来了一阵令人生厌的笑声。
“也是,但凡要点脸的也不会未婚先孕。”
贵妇们掩着嘴低笑着,眸中全是鄙夷。
“慧茹,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你们好歹是一家人,她可是正经的唐家千金。”
“你可别胡说,我家纪衍可从来没承认过他有个妹妹。”
刘慧茹说的是实话,长子唐纪衍长期在国外的分公司,甚少回唐宅。即便是回来了也是对齐灿灿视而不见,但比刘慧茹好得多,至少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从未恶言相向。
她们调侃了一会儿后,愈发觉着沉默不语的齐灿灿无趣。久而久之也是无视了她,继续搓着手中的麻将。
齐灿灿见状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看吧,就算表面再高贵优雅的女人,都会有颗恶毒的心。她们只因出生优越,就认为高别人一等。她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践踏齐灿灿的自尊,将她狠狠地踩在脚下。
这些恶毒对于齐灿灿而言,早已司空见惯了。
齐灿灿很久未踏足过唐景云的别墅,这里的一切都与记忆中的一样。
她凭着记忆推开了大门,向二楼的书房走去。唐景云刚将齐灿灿领回唐宅的时候告诉过她,有事可以去二楼的书房找他。然而齐灿灿只敢那么一听,并不敢轻易地接近唐景云。
从小他就给自己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她不仅仅是唐景云名义上的女儿,更是唐景云精心培养的棋子。没有人会愿意毫无回报地养一个遗孤,唐景云更是。
二楼很大,确切地说是很长,灯光昏暗的走廊中只有一扇门,在最尽头的位置。那应该就是唐景云的书房了吧。
她没有勇气提前告诉唐景云自己会回来,只有面对面,齐灿灿才能看到他的表情。
齐灿灿准备伸手叩门的时候,却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她露出了半个脑袋,想确认唐景云在不在里面,却没想到看见了令她震惊的一幕。
一瞬间,齐灿灿忘记了呼吸。
唐景云的怀中,竟然搂着一个衣冠不整的……
男人!
他们的姿势极其暧昧,唐景云的手环在男人的腰间,轻轻地摩挲着。
“唐董,那么多年了。您该放下了吧。他哪里好?从来不曾归顺您,他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的报应。”
男人讨好般地紧贴着唐景云。
“我可以代替他的位置吗?”
由着男人背对着齐灿灿,齐灿灿看不清他的脸。可男人的声音齐灿灿再熟悉不过了,是那个她只听过声音,未见过面的唐景云的特助。
杨昕。
杨昕的手指在唐景云的胸口轻点着。
“你的心,不要在属于他了。他已经彻彻底底地离开,再也不会属于别人,唐董,您该开心。”
“别提他,你没资格。”
唐景云的声音阴冷,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力。杨昕不再开口,齐灿灿就直愣愣地看他们相拥而吻,大脑一片空白。
齐灿灿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是谁,但她敢肯定,那人绝对不在世上了。
趁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时候,齐灿灿屏住呼吸,步伐紊乱地冲出了这栋别墅,下楼的时候她不小心扭到了脚,借着楼梯的力道,她忍着疼痛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也许唐景云不会料到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进入这栋别墅,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齐灿灿。
她不敢想象,若是唐景云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齐灿灿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这画面太冲击她的感官,她努力地忘记,却记得越来越深刻。
唐景云有这样的嗜好,宋世珍知道吗?也许不知道,毕竟宋世珍为唐景云生下了三个孩子。也许知道,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齐灿灿不信她从未撞破过。
她匆匆路过娱乐室的时候,刘慧茹朝着她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
“跑得不是挺快的,我还以为多虚弱呢,要三弟亲自去趟洛城。”
贱人就是矫情,刘慧茹还真看不得任何人对齐灿灿好。
她身边的贵妇低声一笑。
“还不是你太吓人。”
刘慧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推开身前的牌。
“胡了。”
齐灿灿哪顾得上刘慧茹的冷嘲热讽,她心里除了害怕再没有别的感受。刘慧茹亲眼见她往唐景云别墅的方向走,万一她哪天说露嘴,唐景云定会怀疑她。
她现在只想逃离唐宅,越远越好。
齐灿灿慌乱地掏出手机,想拨通沈思勋的号码,可手抖得厉害,手机摔在地上滑出好几米远。她顺着手机的方向走去,紧紧地抿着唇。
就在手快挨到手机的一瞬间,一只大手先她一步将手机捡了起来。
唐纪修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身前,抬手晃了晃她的手机。
“回来了。”
齐灿灿不该抬头,她双手交织着,错开了唐纪修。
可唐纪修却速度极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机不要了?”
他垂眸看着齐灿灿毫无血色的脸,不由蹙了蹙眉。
齐灿灿浑身冰冷,直直地站在原地。半响,唐纪修将手机塞入了齐灿灿的手中。
“谢谢三哥。”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虽然她极力掩饰,可唐纪修还是看到了她颤抖的肩头。她在害怕,她害怕他?
唐纪修冷哼了一声,松开了齐灿灿。
“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沈思勋的?”
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齐灿灿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她努力地克制住内心的不安,抬眸对上了唐纪修冷漠的双眼。
“是。”
“你不是说生下来才知道?”
唐纪修的这句话意味极深,只是齐灿灿现在根本没有心思顾及他。她必须赶紧离开,她要找沈思勋,她现在就要回洛城。这个唐宅,她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三哥,我要走……”
齐灿灿一句话还未说完,忽地眼前开始发黑,就在她以为要摔倒在地的时候,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随后她便陷入了一场长长的噩梦之中。
梦中唐景云用刀子抵在她的脖间,面目狰狞。她看着刀子划开她的肌肤,她看着唐景云扭曲的笑容。唐景云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脸时模糊的。那个男人低声祈求唐景云放过她。可唐景云全当没有听见,一刀又一刀地戳入了她的身体。
“不要!”
齐灿灿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霍然睁开双眼,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汗珠。
她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她的双手向前挥着,模模糊糊中她抓住了一双大手,借着这股力道,齐灿灿攀爬到了这双手的主人怀中。下一秒,唐纪修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齐灿灿痴痴地一笑。她真的是被吓得不轻,原来在生死边缘,她最渴望见到的,还是那个伤她最深的唐纪修。
“纪修,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
齐灿灿泪眼朦胧,死死地抱着他。她的喉咙干渴的厉害,反正只是一场梦,这是属于她的梦,她自然可以肆意而为。
可就算是梦里的唐纪修,依然在逃避着她,恍惚间她看见了唐纪修抗拒的双眼。只是这双眼中饱含着太多她琢磨不透的情绪,不可能会属于唐纪修的情绪。
“我好害怕……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啊?”
唐纪修久久没有回应,齐灿灿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这味道好熟悉,却也很陌生。
“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不曾向你表白,这样你会不会依如从前般对我?”
齐灿灿一直在自言自语,她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又哭又笑,就是不愿意松开唐纪修。
“我好想重新认识你,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这样我也可以开始自己新的人生,我可以爱上沈思勋,沈思勋很好,他对我真的很好。他那么温柔,他宠我护着我。我为什么不能爱上他?我好想爱上他,纪修,我好累啊。”
齐灿灿的大脑一片混沌,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还好只是一场梦,不然她这副白痴的模样,更会招惹唐纪修厌恶。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似乎能听见唐纪修说话,齐灿灿咧着嘴,咯咯地笑着。
“我说,我要爱上沈思勋了。唐纪修,很快,很快你就能完完全全地脱离我了。”
齐灿灿眯着眸,看着眼前模糊的脸,吸了吸鼻子。
“快说你很开心呀。”
唐纪修无言,齐灿灿抬手捏了捏他阴沉的脸,极为不满地笑说。
“为什么你在我梦里也那么嚣张?你说话,你……唔……”
这个吻霸道而强制,带走了齐灿灿所有的呼吸,她下意识地闭紧了双眸,心里不边骂着自己无耻边希望这场梦永远不会醒。
唇舌分离,她大口地呼着新鲜空气,她能感受到唐纪修炽热的手掌附在自己的小腹之上。他俯身在她的耳边柔声低语。
“齐灿灿,你这辈子都只能爱我一个人。”
犹如咒语一般,深深地烙印在齐灿灿的心中。是啊,她千穿百孔的心,永远都只向着他一个人。
过了数秒,唐纪修的薄唇落在了齐灿灿的眼边,温柔地含去了她的泪。他轻轻地解开了她的衣扣。
齐灿灿下意识地用双手抵在胸口,可唐纪修却温声安抚。
“别怕,我不会对你做那种事。”
像是吃了颗定心丸般,齐灿灿放松了身体。唐纪修在她的双手落下一个个吻,渐渐地夺去了她所有的力气。
唐纪修,你在我不愿醒来的梦里。
“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第068章:暗涌
齐灿灿一直挣扎着,誓死不愿意睁开眼。[.超多好看小说]其实到最后她几乎没有意识了,只能记起零零碎碎的一点片段,这是唐纪修从未给过她的温柔。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唇那么软,像一坨棉花似的。
这场梦太美好,几乎把现实不可能的发生的事情全数梦了出来。
最终她还是被热醒了,她睁眼后发现自己身上竟盖了三层被子,额头贴着块冷毛巾,全身都被汗湿了个透。她来时穿的毛呢外套搭在床尾,毛衣也不知道被谁脱了,身上仅剩一件单薄的衣裙,紧紧地贴在胸前,特别难受。桌边放了杯温开水,还在冒着热气,应该是佣人放的。
直到现在齐灿灿的心还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她抬手捂住了脸,心里虽然在鄙视自己,可嘴角却扬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在床上缓了片刻,她扯开被子下了床,挨在地面的一瞬间,脚踝传来的疼痛让她回忆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不由身上传来一片凉意。
齐灿灿现在似乎理解了为什么唐景云只把她当养女,原是不感兴趣。
她行至浴室的镜前,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蹙了蹙眉。拧开了水龙头用冷水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逼迫自己不再去回想那件粉碎她三观的事情。
就在她依旧处于紧张不安的状态下,门突然间被叩响了,吓得齐灿灿一个激灵靠在了洗手台旁,门不轻不重有节奏地响着,门外的人似乎耐性极好,并没有冲门而入,等着齐灿灿为他开门。
齐灿灿犹豫了片刻,轻轻地回了一声。
“进来吧。”
她走出浴室,便看见唐清明一脸微笑地站在她的身前。他手中提着礼物盒,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小姑,这是我给未来侄子的礼物。”
说罢他也不顾齐灿灿收不收,就将礼物盒放在她的桌上。
“小姑,你不打开看看吗?”
齐灿灿真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可她不想扫了唐清明的兴。唐清明对她还是很好的,放眼整个唐家,若是一定要选一个人出来,她只信得过唐清明。
齐灿灿打开了礼物盒,里面是一双棕色的小皮鞋,大约是3岁孩子的尺码,小小的,特别可爱,看模样便价值不菲。唐清明还没工作,齐灿灿心里其实不太好意思收他这么贵重的礼物。可转而一想,身为唐家的长孙,他的零花钱恐怕也是正常人不能比的。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个男孩儿呢。”
她不由打趣道,这鞋子一看就是男款,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性别还是个未知数。
“我喜欢男孩子。”
唐清明勾嘴笑了笑,眸中闪着齐灿灿琢磨不透的情绪。
“这样我们可以一起保护你啊,小姑。”
他说的理所当然,这句话是很暖没错,可是齐灿灿却听着心里发毛,她扯着嘴角干干地笑了一声。
“谢谢你,等孩子长大我会告诉他这是哥哥送的。”
“嗯。对了,小姑。沈家来了人,就在楼下。他们在商量你的婚期,见你还睡着也没叫你。”
唐清明抬手看了看表。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不醒可吃不上晚饭了。”
“好,我收拾一下就下去。”
唐清明刚准备退出房间,可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反身折了回来。
“小姑,我听别人说,送鞋子是告别的意思。”
他幽幽地说着,眼底闪着微光。
齐灿灿心里莫名一紧,她单手撑着桌面,面无表情地看向唐清明。也许是她最近神经过于紧绷,对于别人莫凌两可的话特别在意。她其实明白唐清明不会有恶意,他只比自己小四岁,由着辈分的关系,在齐灿灿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发寒。
“你想说什么?”
唐清明无谓地耸了耸肩,靠在了墙上。
“没什么,小姑。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嫁给沈家大少的,这个孩子……”
他欲言又止,神情极为复杂地看了齐灿灿一眼,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我先下去了。”
话落他转身离开了房间,还特别细心地将门带上了。
他走了许久齐灿灿都在琢磨他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唐清明并不看好她与沈思勋的关系。可唐家最不管事的就是他,在他眼里,齐灿灿也许还是个正正经经的小姑,不会做令人发指的事情。但就是因为他不清楚,齐灿灿才最在意。
她垂眸看了看盒中的小皮鞋,最终还是将它包好塞进了柜子中。[]
时间就是如此,在不知不觉中,齐灿灿不得不重新审视唐清明,他现在已经是个大男孩了,自然会有他的思想。身处世家,论谁都会想分一杯甜羹,唐清明也不例外。
齐灿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披上了一件特别厚的外套下了楼。
所有人都坐在侧厅,气氛出乎意料的好。沈母杨宁珊对于她与沈思勋的婚事格外上心,还特意请了个算命师傅为他们挑选日子。
要说之前杨宁珊是绝对看不上齐灿灿的,齐灿灿依稀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不由分说重重地那一巴掌。可护犊情深,就冲着齐灿灿肚中的孩子,她对齐灿灿的态度就好转了不止一个度。
“灿灿下来了。”
杨宁珊第一个看到齐灿灿,温声招呼着她坐到了沈思勋的身边。齐灿灿有些尴尬,杨宁珊甚至比唐宅中的人还重视她一些。几乎厅内都是她的声音,偶尔宋世珍会淡淡地回一两句。
沈思勋就静静地喝着茶,对于他们所说保持沉默态度,似乎不论他们怎么折腾,他都不在意。
也是,在沈思勋眼中,这只不过是个流程而已。
但他还是很绅士地抚着齐灿灿坐下了,齐灿灿挨着他,用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唐景云不在侧厅内,齐灿灿倒是放松了许多,毕竟她现在无法直视唐景云。
唐纪征的眼中带着很明显的笑意,饶有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她撞破了他与齐悦的关系,他好像并不在意。
唐纪修就特别淡定,静静地坐在沙发中,偶尔会摆弄一下手机,也不是特别上心他们的对话,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放在过齐灿灿身上。其实面对他,齐灿灿还是挺心虚的,毕竟做了场莫名其妙的梦。
比较激动的还是唐清明,沈母算好了日子,想让他们早点举行婚礼,这样她也会放心许多。毕竟沈家该给的面子得给足,也不能亏待了齐灿灿。可唐清明却打断了杨宁珊的计划。
“沈夫人,我小姑挺着肚子。现在办婚礼会不会太仓促了,她受得了吗?都冬天了,穿婚纱很容易着凉的。”
显然最震惊的就是刘慧茹,她瞪了唐清明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可唐清明全当没看见。
“三叔不也没办婚礼吗,为什么偏要小姑受罪。”
话落周围安静了许多,杨宁珊也没觉着尴尬,她特别认真地想了想,转头看向宋世珍。
“宋姐,你说呢?”
宋世珍今天特别温和,也许是有外人在,她是个比较注重形象的人,自然也要表现得对齐灿灿用心些。
“我看不如听听孩子们的意见。”
她不动声色地瞥了齐灿灿一眼,嘴角噎着一抹笑。
“我们灿灿从小能吃苦,也不是个娇气的。”
别人或许觉着这是夸赞,但落入齐灿灿耳中便是另一番味道了。宋世珍或是不想拂了杨宁珊的兴致,可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明面上让齐灿灿选择,归根究底希望她听从安排,不要有别的想法。
“我没关系的。”
齐灿灿说着还拉住了沈思勋的手,她明显地感受到沈思勋一僵,过了数秒他才反手握住了齐灿灿。
“不行,我不同意!”
唐清明很执着,他不希望齐灿灿受累。
刘慧茹终是忍不住,扯了扯唐清明的衣袖,低声呵斥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大嫂,你何必那么激动。清明二十一了,真正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个孩子。”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纪征忽地轻笑着打断了刘慧茹,他扬了扬下巴,目光在齐灿灿与唐清明之间流转。
“再说了,唐家好不容易有个女儿,长得好看又乖顺。清明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作为二哥,我也觉得挺可惜的,灿灿只是我的妹妹。”
他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像是故意在提醒谁一般。这番话容易惹人深思,语气也十分暧昧。齐灿灿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紧紧地挨着沈思勋,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她只能在心中咒骂唐纪征几句。
“沈大少,灿灿可是我们的宝贝。你娶回去了,定要好好待她,否则我做哥哥的第一个不放过你。”
沈思勋只抿唇笑了笑,当作是回答。他并没有想打圆场的意思,就静静地聆听着。商人都是如此,善于伪装自己。也许这里不是自己的领地,沈思勋格外的谨慎,他不会开口多说一句话。
唐纪征的话让气氛变得愈发古怪,所有人的心中都暗潮涌动。宋世珍微不可察地蹙着眉,手紧紧地握着茶杯,轻声提醒了一句。
“纪征,你在说什么。”
杨宁珊不傻,自然读懂了其中的一些端倪,心却隐隐有些不安。说到底齐灿灿与唐家任何一名男性都没有血缘关系,若是真有什么千丝万缕的情愫,吃亏的终是自己的儿子。可齐灿灿有了孩子,那便是另一码事了,这些至多是杨宁珊的猜想,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也因为这番话,杨宁珊更加希望他们快些完婚。
“我看还是早些的好,酒店都有采暖。若是月份再大些,就更不方便了。”
唐清明本想再说几句,可刘慧茹死死地掐住了他的手臂。
最终齐灿灿与沈思勋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中旬。
看着杨宁珊欣慰的表情,齐灿灿嘴里有些发苦。她这么期待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一天她知晓了孩子并非沈思勋的,不知她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齐灿灿的确心虚,也很愧疚。可是除了沈思勋,她不知道该拿什么保住这个没人疼爱的孩子。再者她手中所有的筹码全数堵在了沈思勋身上,即便是心有不安,她还是死死地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宋世珍亲自出门目送杨宁珊上车,齐灿灿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待杨宁珊上了车,宋世珍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转身进了宅中,路过齐灿灿身边时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沈思勋不与杨宁珊同坐,等她走后沈思勋才不慌不忙地上了后面的车,齐灿灿踩着小碎步挡住了他关车门的动作,微微俯身抓紧了他的袖口。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沈思勋完全没有要带上齐灿灿的架势,他轻轻地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背,温声道。
“我直接带你走了不合规矩。”
世家就是如此,规矩多,他们自然也会小心谨慎一些。人多口杂,很多事落在别人眼中便不是那么单纯了。齐灿灿虽然怀着孕,但到底和沈思勋还不是夫妻关系,就这么正大光明地跟他离开,确实不符合礼数。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好不好?”
齐灿灿心里一直很不安,她急切地需要这层关系,这样她便能如愿离开唐宅,不用受内心的煎熬。其实她知道,她不可能正真的脱离唐家,唐景云还需要她,只是让她做得事不似从前般明了。齐灿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即便是从淤泥踏入地狱,她也不能回头。
“别急。”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洛城?”
“你留在连城。”
沈思勋低叹了一口气,终是下了车,他轻轻地环住了齐灿灿,轻声哄着。
“左不过一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你本就身体虚弱,跟我回去太累了。”
齐灿灿不从,她揪紧了沈思勋的外套,抬头一脸委屈。
“我不累,我一点都不累。”
他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他会回洛城,只是不会带上她一起。齐灿灿承认,她现在的身体确实不适合飞来飞去,可她宁愿吃点苦,也不想独自一人留在连城。说实话,她现在越来越依赖沈思勋,好像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稍微放松一些。
“别害怕,下个月初我就回来了。你可以说自己不累,但是孩子经不起折腾,我想你在医院呆着也闷,在家会好一些。你侄子……”
沈思勋抿嘴笑了笑,由着他背对着路灯,他的表情齐灿灿看得不是特别真切。
“你侄子对你挺上心的。”
齐灿灿心里一紧,她就知道,沈思勋何其聪明,方才唐纪征的挑衅他又怎会没看在眼里。通过这段时日的接触,齐灿灿知道沈思勋是个特别谨慎的人,他甚少表露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也拿不准他到底会不会生气。即使他们只是互相利用,男人的占有欲也不会允许她与别其他人亲密接触。更何况是有爱慕之情。唐清明不会,齐灿灿知道,但其他人会不会有别的想法,她就不得而知了。
“他和我年龄差不多,确实比较照顾我。但是我们来往甚少,他还在读书,不会日日呆在唐宅中。平日我们也不会联系的……”
“知道了。”
齐灿灿还未说完,沈思勋便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解释,他将齐灿灿额前的碎发绕至耳后,俯身在她的脸颊轻轻一点。
“乖,进去吧。”
齐灿灿抿了抿唇,只能松开沈思勋。
他做好了决定,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动摇的。其实他做的已经够好了,基本齐灿灿的要求他都会满足。齐灿灿只能当他是关心自己,不忍心自己奔波劳累。
等他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之中,齐灿灿才转身进了唐宅,每一步都是那样举步维艰,她的内心没有一刻那么抗拒过。宅中的每个人都似豺狼虎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脚踝还是会隐隐作痛,这段时间她特别倒霉,总是大伤小伤不断。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抽空去庙里烧柱香,楼梯间便传来了鼓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刺耳。
齐灿灿抬眸便对上了唐纪征漆黑的双眸,他的眼中带着深深的戏虐,幽幽地笑说。
“齐灿灿,了不起。”
他见齐灿灿站着不动,便抬脚下了几节楼梯,立在她的身前。他音量放得极低,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开口嘲讽着。
“什么时候勾搭上唐清明的?那孩子单纯,不比你心思缜密。齐灿灿,我劝你不要做这种无谓的挣扎。我上次在医院好像已经警告过你了,但你似乎并不打算听我的劝告。唐清明如今的地位,还不足以帮你站稳脚步。他倒是有时间成长,只是你等得起吗?手伸得太远,可不是件理智的事情。”
他字字句句都落在齐灿灿心中,她现在是有嘴也说不清了。正是因为唐清明较单纯,他并不知道这种维护会陷齐灿灿于不义。
齐灿灿默了数秒,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看着唐纪征,勾嘴笑了笑。
“二哥,你最近好像挺关心我的。”
唐纪征哼笑了一声,将手搭在了扶梯上,饶有兴致地冷睨着齐灿灿。
“怎么,现在觉得我比唐清明可靠是吗?真可惜,我这人并非只看脸的,再说你现在带球跑,你拿什么讨好我?”
他语气特别轻浮,让人听着极为不适。
齐灿灿轻呼了一口气,抬脚绕开了他。
“当然不是我,看在齐悦的份上,你也会照顾我一些不是吗?”
齐灿灿的这句话似乎惹恼了唐纪征,他的口气冷了下来,沉声道。
“别拿她做我的把柄,她还真不够资格。”
“好,我知道了。你当我没说。”
齐灿灿迈开脚步上了楼,不愿再与他纠缠。唐纪征向来不喜她,她也不想继续碍他的眼。她没有那么多脑细胞与他争吵,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小透明。他就算误会她与唐清明又怎样?身正不怕影子斜,扑风捉影对谁都没有好处。
*
在唐宅的日子似乎比她想象中安逸一些,吴嫂每天都会按时给她送营养羹,饮食极为小心,天天问她有没有需要的。
说来也奇怪,其实齐灿灿从前与吴嫂并没有很多交集,反而现在越来越熟络了,她偶尔会陪齐灿灿聊聊天,对齐灿灿算是照顾有加。
齐灿灿几乎不出房门,电脑都很少开。她这人还真是天生劳碌命,一闲下来就觉着自己要发霉了。她拾出了许久都没用过的画笔,本想画点画什么的,可颜料早就干了。
由着齐灿灿出门不方便,她只能拜托吴嫂让司机去采购颜料。
看着齐灿灿列的单子,吴嫂不由笑了笑。
“四小姐还会画画,挺好的。”
其实仔细说来,齐灿灿会的东西还真不少,毕竟她也出生名门,从前齐正廷对她还是比较严格的,该学的东西一样不落的学。
齐灿灿把储物间的藤椅拖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摆在了自己的阳台上。
连城环海,对比其他城市的冬天更冷一些。可她实在不想一直呆在充满暖气的屋子里,特别闷。
齐灿灿就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看着天上的太阳,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也许是怀孕的关系,她这段时日特别嗜睡,几乎除了吃饭的时间都是在睡觉。
宋世珍虽然依旧对她不冷不热,可该有的还是会给她,杨宁珊也时不时地会送些补品来唐宅。由着吃得好睡得足,她感觉自己的脸都圆了一圈,气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她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块绒毯。齐灿灿抿唇一笑,寻思着该是吴嫂盖的,心里不由一暖。
“四小姐,颜料买回来了。”
吴嫂进房间看见齐灿灿盖着绒毯坐在阳台,似乎是刚睡醒的模样,不由有些担心地说道。
“现在外面不比秋季,冷得紧,四小姐还是少在阳台的好。”
闻言齐灿灿蹙了蹙眉,她垂眸看着身上的绒毯,有些吃惊地问道。
“吴嫂,毯子不是你替我盖的吗?”
吴嫂愣了愣,开口否认。
“我刚从外面回来,怕司机不细心,和他一同去买的颜料。”
吴嫂的话令齐灿灿的眉头拧得更紧,除了吴嫂,谁还会进她的房间?
第069章:残念(一)
吴嫂根本没注意到齐灿灿愈发暗沉的眸光,她将颜料放在墙角,硬拉着齐灿灿回了房内,转身时还不忘把落地窗关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吴嫂絮絮叨叨说了许多,齐灿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原先睡觉还是比较浅的,可最近却是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对于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唐宅的每一天她都是提心吊胆的,现在青天白日有人进了她的房间且为她盖上了绒毯,她竟然一点也未察觉。
齐灿灿倒是想养成进房锁门的习惯,可是吴嫂进出会特别不方便。再者齐灿灿最近特别懒,根本不想总是下床去开门。她的吃喝几乎都是由吴嫂亲手送上来的,她尽量避免与唐家人的接触,好在他们也不会特意为难她,恍惚间齐灿灿觉着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他们互不打扰,甚少交流。
睡前吴嫂再三交代让齐灿灿明天起早些,说是去做孕检。虽然在唐家住的这段时间起色是养好了,但小心点还是好的。
也许是下午睡得太沉,也许是没有安全感。大约凌晨两点的时候,齐灿灿翻来覆去还是觉着特别有精神,索性打开手机中的日历,算着沈思勋回来的日子。左右也不会超过一周了,等他回来,她定然要先拉着他把证先领了。
就在她想着用什么理由哄沈思勋的时候,门锁啪嗒一声响了。随后齐灿灿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她收回了手机,双手交织按在胸口,佯装睡着了般紧闭双眼。
过了许久,她都没再听到任何动静,只影影约约感觉有个人站在她的床边。
随后床陷进去了一大块,齐灿灿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只觉着此刻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这个点,按理吴嫂不会进她的房间。就在她准备睁眼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随即那人竟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额。
一瞬间,熟悉的气息弥漫在齐灿灿的鼻尖。她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叹气声,他贴近了她轻声细语,虽然音量特别低,但却依旧一字不落地落入了齐灿灿耳中。
“对不起……”
原本跳动着的心愈加剧烈。
在唐纪修抽手准备离开的时候,齐灿灿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骤然睁开了双眼。
“对不起什么?”
唐纪修很显然有些诧异,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换回了往日般的冷漠。他勾了勾唇角,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沉声嘲讽道。
“齐灿灿,你还是那么会装。”
齐灿灿蹙着眉,借着唐纪修的力道坐了起来,依旧紧紧地抓着他。
“我如果睡着了,还真不知道三哥有这样的癖好。半夜三更来我房间,你想干吗?”
她抬眸对上了唐纪修漆黑暗沉的双眸,也许是夜晚的关系,他的表情更加冷峻。齐灿灿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产生了幻觉,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可能从他的口中说出。
“想和我回味一下从前吗?真可惜,我现在肚子还有个孩子,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除了这个,齐灿灿再也想不到别的理由。若是一定要说唐纪修留恋她,也只会是这幅身躯。不得不说,他们在那方面还是很合拍的。
唐纪修冷哼了几声,用力地扯开了领带,反身压了上来。他狠狠地将齐灿灿又推回了床上。
“快五个月了吧?”
旋即他掀开了齐灿灿身上的被子,大手伸进了她的睡裙之中。
“如果轻点,也该也是可以的。”
齐灿灿身子一颤,冰冷的大手在她的身上肆意地游走着,她下意识地捂紧了胸口,不过一时便起了一身鸡皮。她终然再小心,可身体底子是虚的,根本经不起折腾。她抿着唇,半响,有些恼怒地从口中迸出了两个字。
“变态!”
“你说对了,我还真是变态。”
唐纪修不慌不忙地拉开了她的双手,抵在了床的两侧。
“其实我还能更变态,你要不要试一试?”
“你放开我!”
齐灿灿低吼了一声,抬脚踢向了他,可唐纪修反应极快地夹住了她的双腿。
“你不能这样!”
“怎么?”
唐纪修俯身凑近了她苍白的小脸,笑容有些阴沉。
“不就是个孩子吗?你若真和沈思勋结婚了,还会再有的。可我不行,我再也不能一探你的芳香了。”
他的口气十分轻浮,字里行间无不是鄙夷。
齐灿灿根本看到他眼中的情欲,他不过是想激怒她而已。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模样,他心里一定特别开心。他向来如此,毫不留情地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就是个孩子?”
齐灿灿悲凉一笑,重复着他口中的话,心莫名地冷了好几分,他说得云淡风轻。可这明明是一条小生命,他终然平日再刻薄,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
“唐纪修,你别让我恨你,我……”
齐灿灿还没说完,唐纪修就吻住了她的双唇。她想说的话全数没入了他的口中,这个吻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她甚至能感受到口中溢出的血腥味。
齐灿灿被他压得根本动弹不得,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唐纪修的束缚。
她微微张开了唇,用力地在他的舌头上狠狠地一咬。她明显地感受到唐纪修的身子微微一颤,可他并没有因此松开她。
恐惧弥漫了齐灿灿的内心,她的身体越发僵硬。就在她要无法呼吸的时候,唐纪修忽然松开了她。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
――啪!
齐灿灿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抬手甩向了唐纪修的脸。
看着唐纪修微微侧开的脸,她愣了数秒。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他久久都未动。
“我……”
“齐灿灿,好样的。”
唐纪修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巴掌而生气,不知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她竟觉着唐纪修是故意让她打的。可这一巴掌,并不能带走齐灿灿心中的怨恨。她一点也不痛快,反而心像被人揪住般隐隐作痛。
他的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冷光,霍然俯身在她的颈间用力一咬!随即反身下了床,他的唇边带着讥讽的笑,与齐灿灿对视了片刻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齐灿灿颤抖地捂住了脖子,此时此刻,她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好像正在流血的并非自己,她的眸光变得有些飘忽,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她明明一无所有,这么多年,她靠着肉体一直在讨好唐纪修。他不会给她任何的温柔,只有无尽的折磨。可偏偏如此,她竟然怀了他的孩子。唐纪修很显然不喜欢这个孩子,就差一点,他便将这个孩子扼杀在自己的腹中。理由竟然是出于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齐灿灿麻木地起身,连拖鞋都忘了穿,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梳妆台。她举起桌面上的全家福,鼻子莫名地开始发酸。
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相片,声音沙哑带着绝望。
“妈妈,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情绪有些失控地搂紧了相框,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她哭的很压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门外,唐纪修靠在墙上,听着门内极其低微的哭泣声。半响,他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齐灿灿几乎一夜未眠,早晨起床时翻出了一条厚厚的围巾。
脖子上的齿印十分明显,她不由蹙紧了眉,在抽屉中翻了好半天才找出一个创口贴。很显然,一个完全盖不住这痕迹,她只能勉强地将它遮住一半。
她只好穿了件高领毛衣,拿着外套下了楼。唐家人的生活都特别规律,到了早餐时间,大家都坐在了餐桌上。齐灿灿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餐厅。她只要呆在唐家,就必须遵守唐家的规定。
吴嫂看到齐灿灿浓重的黑眼圈,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好不容易养红润的脸,今天却变得格外苍白。
“四小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还是引起了厅内其他人的注意。
唐景云不动声色地瞥了齐灿灿一眼,后又慢条斯理的吃起了早餐。
宋世珍微微蹙了蹙眉。
“灿灿,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不能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性子,好好休息对胎儿才好。”
齐灿灿小声地应了一声,默默地坐了下来。吴嫂将她的汤羹端在了她的身前,温声道。
“别紧张,不过是个体检。”
吴嫂有些自责,她私以为齐灿灿初为人母,还不能完全适应这个身份。
齐灿灿几乎是食不知味,唐纪修就坐在她不远处,模样淡定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纪修,你也该定下心了。”
宋世珍或是注意到他脸颊上的指印,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句。
唐纪修懒洋洋地嗯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
“我先出门了。”
他还未离开餐厅,唐景云便开口对着齐灿灿说道。
“灿灿,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我最近比较忙,也没顾上你。”
齐灿灿心里一紧,随即放下了餐具。她刚犹豫着要不要回答,唐纪修便调笑着转过了身。
“我刚好顺路,我送她吧。”
唐景云抬了抬眼皮,眸光暗了几分。
“你早上的会议不能在迟到了。”
唐纪修挑眉,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好。”
齐灿灿无言,比起唐景云,她宁愿唐纪修送她。说来唐景云却是好些时日没有找她了,她现在基本也调整好了心情,应该不会被他瞧出端倪。可唐景云毕竟是老狐狸,说不慌,是假的。
唐景云有意放慢速度,吃完了也没急着离开餐厅,而是看着齐灿灿把她身前所有食物吃完后才起了身。
出门前,吴嫂将齐灿灿裹得严严实实,不知从哪摸出个毛线冒带在了她的头上。
“不然我陪你一起去吧。”
齐灿灿看了看身边的小女佣,抿着唇摇了摇头。
“不用了,吴嫂。”
这个小女佣多半是唐景云的人,她现在如唐景云所愿在沈思勋身边站稳了脚步,他定然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只要他一天认为这肚中的孩子是沈思勋的,这孩子就能平安一天。
齐灿灿一言不发地跟着唐景云上了车。
上车后,前排的女佣将暗板放了下来。狭小的空间,瞬时只剩下她与唐景云两个人。齐灿灿有些心神不宁地往一侧坐了坐,尽可能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对于齐灿灿的小动作,唐景云自然是看在眼中,只是他并未点破。
“你做得很好,如今有了这个孩子,沈家不得不接受你。”
唐景云面上不带一丝情绪,翻弄着手中的文件。气氛异常的古怪,齐灿灿如坐针毡,他的心思,是她怎样也揣测不出来的。
“是,父亲。”
“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儿,沈家人不敢亏待你。”
其实唐景云甚少与她交流,几乎都是杨昕在与她联系。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唐景云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只是他急切想要的东西,又会是什么?从始至终,他们都未提过一句。
可下一秒,唐景云便打消了她的疑惑。他将手中的资料递给了齐灿灿,眼底带着丝莫名的精光。
“沈思勋最近手上接了个项目,你在他身边多留意些。”
齐灿灿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似乎是个新能源开发,若是成功了,必然会带给沈氏集团前所未有的利润。只是项目尚未敲定,极有可能中途夭折。唐景云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不会将赌注放在一个未有定论的项目上。齐灿灿只能以为沈思勋有这个把握,否则唐景云也不会将手伸向他。毕竟对比唐氏财团,沈氏集团根本不值一提。
“父亲是想让我做商业间谍?”
齐灿灿脸色越发苍白,这并不是件小事,若是失误很可能会给她带来牢狱之灾。
唐景云淡淡地笑了笑。
“灿灿一向聪明,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手把手的教。”
他的目光放在了齐灿灿身上,语气不容抗拒。
齐灿灿下意识地将手附在了小腹上,紧咬着下唇。
“你好好看一遍,这文件你不能带在身上。”
的确,若是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的办法便是不留证据。这滩浑水很显然唐景云要齐灿灿去淌。好则皆大欢喜,坏则他全身而退。看起来他似乎不吃亏,可齐灿灿并不。
“父亲想吃下沈氏集团,对吗。”
齐灿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开口反问唐景云。其实话说出来之后她就后悔了,她最近许是过得太安稳,脑袋都有些转不过弯。若是往常,齐灿灿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
唐景云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可语气却冰冷到令人发指。他这句话寓意极深,他只要齐灿灿去做,其他的不该她过问。
过了许久,齐灿灿才无力地应声。
“好。”
唐景云忽地笑了几声,他拍了拍自己的腿,旋即抬手强制性地扯过了齐灿灿的手。逼迫她摊开后,用指尖轻轻地在她的掌心中划出一个名字。一笔一划,狠狠地戳在了她的心尖上。
“灿灿,我要的并非你嘴上说说。”
他的眸中带着一丝警告,不冷不淡地笑说。
“为了她,你也得乖乖做。”
齐灿灿闻言脊背发冷,她自然明白唐景云口中的她是谁。只是她特别想笑,果然,人不该留有余地和多余的情感。一切杀不死你的东西,只会让你留下残念。有些事,早已在齐灿灿心中生根发芽,她越是想快刀斩乱麻,越是被卷入其中。
她退避三舍,不及别人轻轻一推。
唐景云松开她手的一瞬间,暗板便打开了。
“四小姐,医院到了。”
女佣先行下车,为齐灿灿打开了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下了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齐灿灿好半天都没缓过神。她的一生,好像注定得活在淤泥之中。
女佣去给她交费的时候,沈思勋竟破天荒地给她打了通电话。说来他也有段时日没与她联系了,齐灿灿想着他忙,没事也不会去打扰他。
“最近怎么样?伤口还会不会疼了?”
沈思勋的声音带着丝疲惫,想来他在洛城也很辛苦,很多事必须亲力亲为。工地先前出了事,他不止一次被媒体的抨击。往往心理上的压力会比身体上沉重许多。
“不会,我最近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听见沈思勋极其细微的笑声,不由有些心虚。其实沈思勋一直明白自己接近他是有目的的,可他从未因此推开她。他越是如此,齐灿灿就越是不安。人到底有多自私,才会像她这样不管不顾地踩着他往上爬。她只知道唐景云想要他手中的项目,可却不敢问失去这个项目沈氏集团会有多大的损失。
“快了……”
沈思勋话还未说完,似乎是被谁打断了。
“你多注意,我还有些事,回来再说。”
他有些仓促地掐断了电话,齐灿灿也没多想,默默地将手机塞回了口袋中。
第070章:残念(二)
齐灿灿坐在医院冰冷的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这层是妇产科,进出的女人身边多半带着自己的丈夫。
对比他们的结伴而行,齐灿灿显得格外孤独。
她苦笑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他们的孩子定然会带着爱与期待出生,而自己腹中的小家伙却成了唐景云手中的筹码。若是她真的乖乖听话,怕是很难全身而退。沈思勋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然,只要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以后的事情她不愿去多想。
她甚至以为沈家会与当年的齐家一样,可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时至今日,她并不是只为自己而活。她同情得了谁,毕竟自己都自生难保。
孕检其实还挺麻烦的,女佣比较耐心,一直陪着她。
“胎儿很健康,虽然已经过了三个月危险期,但还是得多注意。”
医生翻着手中的化验单,温声道。
“你有些贫血,平日多补补。为了胎儿你也不能挑食,坚持过这几个月就会轻松了。”
齐灿灿无言,贫血并非因为挑食,她前段时间确实有些失血过多。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脖子,现在她每一滴血都十分珍贵,唐纪修竟然还咬她。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齐灿灿本想在附近逛一逛,刚好可以散散心。可由着天气天冷,女佣强制性拉着她回了唐宅。
吴嫂听闻她贫血,忙着去厨房又为她加了一餐。其实齐灿灿挺感动的,吴嫂对她也算是尽心尽力。
拖了外套,齐灿灿正窝在床上喝着猪肝汤,唐纪修忽地推门走了进来。
按理这个点他应该在公司,早上齐灿灿还亲眼看他出的门。他似乎是赶回来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小碎发随意地搭在额间,刘海有些遮住他的眼。看到齐灿灿悠然自得的模样,像是松了口气,一言未发地准备离开。
“你该剪头发了。”
话落齐灿灿捂住了自己的嘴,多管闲事多吃屎,少管闲事少拉稀。就算唐纪修长发及腰,又与自己何干。昨晚他们还闹过不愉快,她恨极了这句脱口而出的话。
果然,唐纪修因为她的这句话停住了脚步,转身又折了回来。他随意拨弄了一下头发,走近了几步。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抬手伸向了她。
由着她手里抱着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纪修扯开了她的高领毛衣。齐灿灿紧张地压低了声音,身子不自觉地往后缩。
“你疯了!一会儿吴嫂要上来收拾碗筷的!”
唐纪修丝毫不介意,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脖子上清晰的牙印,唇边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婚纱也打算穿高领的?”
齐灿灿身子微微一颤,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唐纪修松开了她,转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样子像极了在哄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语气却极尽嘲讽。
“不过是想知道沈思勋会以什么样的心情穿上我的破鞋,说实话,我挺期待的。”
话落他不给齐灿灿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齐灿灿不由在心里咒骂了一句变态。狠狠地将碗放在了一旁的桌上,顿时食欲全无。
唐纪修行至门口后,听到她摔碗的声音,不咸不淡地转头调笑道。
“浪费粮食可不是好宝宝。”
他真心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她的机会,还好齐灿灿心里足够强大,对于他的恶言相对早就习惯了。很显然,他昨晚的举动是故意的。为的不过是让她难堪,他下口不轻,伤口不会那么快愈合。
他看准了那日沈思勋来唐宅后有些误会她与唐清明的关系,这锅甩的,简直是天衣无缝。好歹唐清明是他亲侄子,他却一点也不顾及唐清明的立场。
总之只要能让她不自在,好像没什么他做不出来的事。明明说好互不打扰,他总是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眼前。
*
月初,沈思勋如期回到了连城。青湖工程已经井然有序地在进行,由着沈氏集团对工程事故处理的十分妥当,赔偿翻了好几个倍,埋怨声也逐渐减少。交接了一些繁琐的细节,他总算能休息上一段时间。
他下飞机后特意给齐灿灿打了个电话,且约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齐灿灿因为怀孕的原因,已经好久没化过妆了。化妆品基本被吴嫂收了起来,她寻思了许久,还是涂上了口红。她还是比较注重形象的,好歹这样气色会好一些。
就在她换好衣服,梳整齐头发后,沈思勋忽然发了条简讯给她。内容简单明了,他今晚有事,改天再约。
简讯刚看完,电话便响起来了,齐灿灿也没注意来电号码,想着该是沈思勋打来的。
“没事,我本来也不想出门。你忙完再来找我,明天……”
“灿灿。”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沈思勋的声音。
“我在香格里拉酒店等你。”
齐灿灿顿了顿,笑说。
“沈副总,我马上就是你大嫂了。你大晚上的约我去酒店怕是不好吧?你老婆知道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通电话,齐灿灿差点忘记有他这么个人了。他在洛城别墅对自己做的事情,她现在仍记忆犹新。沈承淮根本不像表面那样好对付,他若是发起疯来,齐灿灿也招架不住。所以她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我没空,有时间多陪陪老婆吧。”
做女人不容易,万一碰上这种对前女友纠缠不清的,也算是倒了血霉。
沈承淮对于齐灿灿的冷言相对丝毫不介意,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过来,你肯定不会后悔的。”
或许是怕齐灿灿拒绝,他又急着加了一句。
“大哥也在。”
齐灿灿蹙了蹙眉,沈承淮很明显话中有话。好奇心使然,她还是打车去了香格里拉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沈承淮向齐灿灿招了招手,强制性拉着她上了三楼。最后停在三楼大厅的大理石柱旁,他的目光有些凝重,好半天才从口中吐出了一句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灿灿,你真的要嫁给大哥吗?”
“不然呢?你离婚娶我啊?你要是不介意喜当爹,我可以考虑一下。”
齐灿灿哼笑了一声,大力地甩开了他手。说实话,她真得特别排斥与沈承淮有任何肢体接触。现在知道深情意切了,早去干嘛了。如果他当初真愿意好好和她在一起,指不定他们还真能成。毕竟齐灿灿不讨厌他,结婚嘛,不比谈恋爱,只要合适就好了。爱情这种东西太虚幻,今天也许爱得死去活来,明日指不定想着你咋还不死呢。
见沈承淮抿着唇,一言不发。齐灿灿也懒得与他玩笑。
“做不到就别搞得自己像救世主一样,谁都会说,做起来太难。沈副总,彩旗要想飘,红旗必须倒。”
她蹙了蹙眉,环视了一下四周。根本没看到沈思勋的身影,转而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沈思勋呢?”
沈承淮依旧像个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齐灿灿翻了记白眼,拉远了她与沈承淮之间的距离。默了片刻,准备抬脚离开,电梯门却‘叮’的一声打开了。
电梯中浩浩荡荡地出来了一群人,沈思勋面无表情地打着头阵,身边竟还挽着个浓妆艳抹极其性感的女人。女人扭着腰,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挂在沈思勋身上。齐灿灿不由感叹,沈思勋其实还挺百搭的,无论和谁站在一起都特别配。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沈承淮一把将齐灿灿往柱子后面拖了拖。
“好好说话,别没事动手动脚的行吗?”
齐灿灿挣扎着想推开他,可他力道极大,她根本动弹不得。她没办法,只好抬脚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此时此刻,她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穿高跟鞋。不过转而一想,她所有的鞋子都被吴嫂换成了平跟鞋,说是走路稳,对胎儿好。
“抱歉,灿灿。”
沈承淮或是被齐灿灿过激的动作吓倒了,讪讪地松开了她。
直到沈思勋消失在某一个转角后,齐灿灿才拍了拍被沈承淮碰过的衣角,讥讽地一笑。
“你直说让我来抓奸就好了,何必大费周折。”
沈承淮抬眸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过了数秒,他反问道。
“你不是说彩旗要想飘,红旗必须倒吗?大哥公然带着别的女人,你一点都不介意?”
介意?她为什么要介意。说实话,她心里的确有点不爽,毕竟沈思勋极有可能是因为那个女人才爽约的。可这不爽的程度还不至于让她生气,她与沈思勋的关系很明确,再者她先前就说过自己不会在意。他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私生活,对齐灿灿并没有什么影响。
毕竟她现在挺着肚子,沈思勋没必要为了她洁身自好,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假清高。
“沈副总,我向来对人不对事,沈思勋就算在外面养一个足球队,我都不会说半句。”
齐灿灿哼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沈承淮的肩膀。
“真可惜,你白费苦心了。”
“灿灿,你不能和大哥结婚,他不会真心对你的。现在还来得及,取消婚约吧,他……”
沈承淮欲言又止,眼底带着齐灿灿看不懂的深沉。他好像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别与沈思勋来往,可齐灿灿却完全没往心里去。
“灿灿?”
齐灿灿还没来得及把手收回来,身后便传来一记特别动听的女声。
她转头便看见袁闻芮与唐纪修。
袁闻芮的月份比她大些,小腹很明显地凸起来了。她嘴角掖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目光在她与沈承淮之间来回打量。
齐灿灿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发毛,莫名地觉着尴尬,她现在一点也不想与袁闻芮嘘寒问暖,只想逃得远远的。自从有了这个孩子,她最怕见到的便是袁闻芮,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排斥感。她只冲着他们呵呵地笑了一声,随即她拉着沈承淮就往电梯走。她现在真的很想暴打沈承淮一顿。
“我吃饱了,快走。”
沈承淮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很配合地跟上了齐灿灿的步伐。错过唐纪修的时候,沈承淮还极为商业化地对他点了点头。
上了电梯,齐灿灿才算是松了口气,缓了缓神后,她有些气急败坏地指着沈承淮的鼻子骂道。
“你以后能不能别给我添堵了?要是觉得我还不够惨,你就继续。”
随即不顾沈承淮的呼喊直接冲出了酒店,她告诉自己,要淡定。情绪稳定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她现在真的受不了一点折腾了。
安安静静地做个美女子为什么这么难?
看着齐灿灿离开,袁闻芮放在唐纪修臂间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纪修,灿灿好像和沈家二少还有来往。你做哥哥的也不能老是如此放任她,毕竟快结婚了。传出去对唐家的名声也不好。”
袁闻芮抿嘴轻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唐纪修的表情。
唐纪修只淡淡地挑了挑眉梢。
“她一直都是这样。”
随后他的眸光愈暗,似乎是在提醒袁闻芮别再提这个名字。
推开包厢门,沈思勋已然坐在了里面。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便基本都在聊新项目合作的事宜。这局沈思勋做东,先前齐灿灿从沈承淮手中得到的项目,似乎有延展,而且恰好沈思勋接手负责。
酒过三巡,不知是谁先开了头,原本凝重的气氛被带动了起来。莫名其妙地就聊到了别的事情上面。
沈思勋带的女伴特别主动,又是倒酒又夹菜,殷勤没少献。袁闻芮就静静地看着,眼底带着些许厌恶。其实她明白,像沈思勋和唐纪修这种身份的人,出门无非都是如此。她就是怕这样,才挺着肚子也要跟来。
唐纪修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调笑道。
“沈总好福气,美女相伴,不如今天多喝点?”
他朝着沈思勋晃了晃酒杯,沈思勋不傻,自然听得出其中的讽刺。但他一点儿也不恼,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唐三少要是喜欢,给你如何?”
“不必了,沈总自己享用就好。”
唐纪修毫不留情的拒绝,女伴觉着有丝尴尬,转而娇笑着轻捶了沈思勋的胸口一下,嗲声嗲气地撒娇道。
“沈总真坏。”
“沈总真是大度,一点都不介意与别人分享。”
袁闻芮随手夹了一口菜,不温不火地笑说。
“刚才还看到沈副总与灿灿,这会儿你也与别人打得火热,我还挺羡慕你们这种相处模式的。”
听到齐灿灿的名字,沈思勋与唐纪修的表情都微微一变,但很快地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沈思勋抿唇一笑,恰好与袁闻芮所说相反,他这人并不喜欢与人分享。意味深长地回道。
“以后的岁月还很长,我和灿灿有的是时间。正如她所说,来日方长。她比较单纯,不会刻意挑拨。”
他说的很自然,可矛头全然指向了袁闻芮,左不过是嫌她话多。
袁闻芮眯了眯眸,不再出声。
原本活跃起来的气氛又变得怪异起来。
沈思勋站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口,目送大家离开后,转身走向了石雕的后面。
他双手环胸斜斜地靠在石雕上,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之前对你说的话,忘记了?”
“当然没忘,大哥。我还是那句,灿灿是无辜的。”
商场如战场,没人会让自己吃亏,沈思勋更是。可沈承淮似乎不想退步,可他的立场的确很尴尬。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离间他们,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齐灿灿丝毫不介意,从她的眸中,沈承淮看不到任何的动摇。
沈思勋哼哼地笑了两声,抬手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做出的选择,既要负责。你哪来的勇气伪装成救世主。我不会吃你这套,灿灿更不会。你们,早就结束了。”
他说的很直白,却字字句句击在了沈承淮的心里。结束这件事,他早就知道。可无论无何,他都不愿意齐灿灿踏入地狱之中。
“我不会让八年前的事再次发生,大哥,玩得差不多就收手吧。”
沈承淮越发觉得无力,他直直地盯着沈思勋漆黑的双眸。
沈思勋闻言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云淡风轻地吐出一句话。
“八年前,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忘了。别自作聪明,你只是个旁观者。”
沈承淮的表情僵硬了起来,带着试探沉声道。
“大哥,你对灿灿……”
“别再做这种无谓的事。”
沈思勋打断了沈承淮的话,比了个嘘禁的手势,他似乎不想再听接下来的话。刨根问底,对谁都没有好处。戳破了那层纱,为难的不仅仅只是他。
“难为你在冷风中等了我那么久,赶快回家吧。茉莉还在等你。”
沈思勋极为嘲讽地笑了笑,转身离去。
“我真想看看,你到底如何忍心毁了她。”
沈承淮握紧了双手,轻声呢喃。心里却不自觉地下了赌注。感情即使如此,你以为的一切小心翼翼,到最后都会溃不成军。只要是人,不可能做到没有心。
*
离开酒店的路上,沈思勋闭着双眼靠在车背上。想起方才沈承淮说的话,他心底泛起了一丝阴狠。
“看紧承淮,别让他再接近齐灿灿。”
前座的男人恭敬地应了一声。
半响,沈思勋拿出手机给齐灿灿发了条简讯,告诉她一会儿会去唐宅找她。
车子停稳后,他发现齐灿灿似乎早就候在门口了,她只套了件外套,搓着双手静静地站在路灯下。那模样简直可怜极了。
沈思勋不由心尖微微一顿,蹙着眉,下车脱下了围巾环在她的颈间,有些抱怨地沉声道。
“那么早出来做什么,夜里凉你就不能多穿点?”
“我怕你等我呀,你也没和我说具体时间。”
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他心有不忍地叹了口气。
“好,我下次会告诉你准确时间,别再这样等了。”
齐灿灿抬眸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默了默,沈思勋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去香格里拉酒店了。”
齐灿灿闻言顿了顿。
“嗯。”
齐灿灿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解释道。
“那个,我和沈承淮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现在真的不想沈思勋再误会任何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很好,她不想再惹任何麻烦。沈思勋最近对她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她不敢赌,只想牢牢护住这层关系。
“我知道。”
沈思勋抬手附上了她冰冷的小脸,轻轻地揉了揉。
“以后别再见他了。”
“好。”
她挑了挑眉,伸出食指戳在了他的胸口。
“说真的,我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你也会寻花问柳。”
在齐灿灿眼里,沈思勋是个特别正经的人。然,世家的公子哥,哪个不花心。金钱、女人,只要他们想要,没有什么得不到的。再者沈思勋条件好,就算他马上要结婚了,也会有成群的女人扑上去。
齐灿灿无非是想开句玩笑调节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可沈思勋却沉下了脸,他特别认真地回了一句。
“工作而已。”
“诶,我知道,别那么严肃。我不会在意的。”
沈思勋抿着唇,他当然知道齐灿灿不会在意,他也知道即便她看见了这样的事情也丝毫不会影响她的情绪。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在下车的时候她便会质问他。甚至在酒店就会了,可她并没有。她特别的安静,不哭不闹,甚至没有一点脾气。
“灿灿。”
“嗯?”
“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齐灿灿瞬时收敛了笑容,数秒后,她笑着应了。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可在那么一瞬间,她还是犹豫了,伴着心里的疼痛感。
由着夜晚温度低,虽然齐灿灿掩饰的很好,可沈思勋还是注意到她微微颤抖着的肩膀,他松开了手,温声道。
“进去吧。”
齐灿灿一如既往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才进了唐宅。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大门,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心里不由有些暖。其实沈思勋对她真得挺好,她这人就是这样,只要一点点小小的关心,她都能开心很久。
她嘴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她有些紧张地伸了半颗脑袋进去,却发现唐纪修靠在她的床头。
“你又来干什么?”
唐纪修淡淡地抬眼,冲着她招了招手。
“过来。”
齐灿灿眉心微隆,贴着墙面站在了他的对面,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她怕极了唐纪修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然而唐纪修似乎有些不满她的刻意疏远,直直地站起身,手臂抵在了她身后的墙上,将她半环在自己的怀中。
“齐灿灿,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兄弟通吃?你能耐了是不是。下一步是不是准备爬上沈家老头子的床?”
面对唐纪修的质问与冷嘲热讽,齐灿灿只轻轻一笑。
“你的意见我可以考虑。”
由着靠的近,齐灿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他们就静静地对视了数秒后,唐纪修突然扯开了她脖子上的围巾,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你他妈是不是傻,别人给你一点好处就眼巴巴地扑上去?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显得你很廉价?”
很显然齐灿灿被他莫名其妙的这通脾气吓到了,她瞪着眼,有些不满地用双手抵在他的胸口,死死地推着他。
“唐纪修,你有病啊。你管我那么多干嘛,你就继续冷眼旁观好了!你不是最希望我自生自灭吗?”
话落唐纪修忽地俯身咬住了她的双唇,等他发泄够了以后,才放开了她。
“我不仅要看你自生自灭,我还要看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安宁。”
唐纪修恶狠狠地低吼道,他微微移开了目光,齐灿灿这委屈至极的模样,他一刻也看不下去。
齐灿灿眼睛莫名地开始发酸,呼吸微微地一顿,这算什么啊?明明是他一直在拒绝她,可却总是时不时地来撩拨自己几下。她的心思就那么一点点,她得多努力才能在他面前不露出破绽。光是刻意避开他已经用尽了齐灿灿一身的力气。可唐纪修却像是没玩够一般,一遍又一遍地虐得她体无完肤。
她突然想起前几年热播的偶像剧,男主角也是这样,恶作剧般地吻了女主角。但他是因为爱,唐纪修并不是。他根本不是人,是恶魔,是混蛋!
齐灿灿有些无力地低下了脑袋,胸口传来的疼痛愈发明显。
“我明天就要领证了,你能不能别再来撩拨我。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唐纪修,我不欠你什么。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只欺负我一个人?我承认,我曾经是自不量力了,但是我现在收手了还不行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收手?你行吗?”
唐纪修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可以把你那点破心思收回去?你永远只是一张嘴,根本做不到。”
他的话就像是一盆冰水泼在了她的心上,他不止一次这样质问她。可做不到又如何,假装做到就好了,她最会演了。她齐灿灿最会的便是说谎,只要她死咬着不承认,唐纪修又能耐她何?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大力地甩开了他的手,一字一顿,眸中带着坚毅。
“别太把你自己当回事,沈思勋出现的那一刻,你什么都不是了!”
唐纪修闻言轻呵了一声,他的眸光愈暗,那表情简直恨不得手撕了她。
齐灿灿根本不知道他这股气到底从何而来。
他也许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却被一道手机铃声所打断。他垂眸看了看来电号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随后接了起来,他的语气显然温和了许多。
“闻芮。”
听到这个名字,齐灿灿的心不由又冷了几分。其实她也是庆幸的,还好这个时候袁闻芮打来了电话,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纪修。再忍几天就好了,忍到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唐宅。他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多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不再停留,走出了她的房间。
齐灿灿静静地靠在墙上,借着这股力道才不至于倒下。缓了好久,她才抬脚将门关上。也许是太累了,她倒头便睡着了。出乎意料的是,她今晚睡得特别安稳,好像丝毫没受到负面情绪的影响。
次日睁眼,齐灿灿佯装很开心的模样与吴嫂讨论着该穿什么衣服去拍登记照。
“颜色不是很重要,只要不是红色就好。”
齐灿灿有些疑惑,结婚不是该喜庆些吗。她垂眸看着手中的红色连衣裙,不由瘪了瘪嘴。
吴嫂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笑着解释道。
“背景是红色的,你若穿红色,岂不是只有一颗脑袋了。”
“诶,也是。”
“我去给你拿户口本,你先把饭吃完。”
吴嫂对齐灿灿的口气向来都是像哄孩子一样。
齐灿灿的户口在被领养的时候便迁进了唐家,说来她身份证上的名字还是唐灿灿,只是没有人这么唤她罢了。说到底唐家人并没有从心底里接受过她。
户口本一直是吴嫂收着,可这会儿要用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出来了。
吴嫂把书房所有的小盒子都翻出来了,就是没看见户口本。
“会不会放在别的地方了?”
与沈思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齐灿灿也有些慌乱起来。好不容易他松口愿意领证,她不想因为户口本不见那么狗血的理由给毁了。
“不能啊,一直放在这里的。”
她们合力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齐灿灿有些沮丧地坐在沙发中,闷闷不乐。
吴嫂见状只能瞎扯理由好声劝说。
“回头我让大家都帮着找找,总归在唐宅里不是。再说我翻了翻黄历,今天的日子不好。你与沈大少不急这一天,改天我给你选个好日子再去领也不迟。”
齐灿灿实在是笑不出来,再者这唐宅哪来的黄历,左不过是吴嫂安慰她的。
简直就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也许放个屁都能砸脚后跟。
第071章:残念(三)
虽然证领不成了,但沈思勋还是特别好心的带着齐灿灿出门吃了顿大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沈思勋基本按照齐灿灿平日的喜好点的菜,不得不说,他这人特别细心。只要是齐灿灿说过一次好吃,他都能记下来。有一些甚至连齐灿灿自己都忘记了,毕竟她这人不挑食,特别好养活,只要是能吃的,她都会说好吃。
看着齐灿灿愁眉苦脸的模样,沈思勋不由轻笑了一声,将桌上的盘子都推至齐灿灿身前。
“好了,什么时候领都是一样的。”
沈思勋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丢了户口本的是自己。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嗯,我知道。”随即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当然不一样,所有事情都会有变数,万一沈思勋中途跑了亦或是他突然后悔了,她找谁去哭?再者领证这件事大抵也是他昨晚头脑发热,指不定现在有些庆幸呢。可别小看了那张薄薄的纸,至少能让她心里踏实。夜长梦多,她能开心的起来吗。
沈思勋基本没动筷,就看着齐灿灿吃,时不时地还往她碗里夹菜。
等她吃得大概有八分饱的时候,她便放下了筷子,怯怯地问道。
“沈思勋,你会跟我领证的吧?”
齐灿灿双手交织在一起,目光炽炽地看着他。那眼神简直可怜极了,好像下一秒她真得能哭出来。不过齐灿灿一直都是如此,从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明白,她这看似无辜单纯的双眼睛盛满了谎言。她太善于伪装,你似乎永远都猜不透她正真的心思。
可就算如此,她的声音还是如同魔咒一般,软糯无害,令人动容。
沈思勋隔着桌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一对了,你觉着我有后悔的余地吗?”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孩子都有了,我总是得负责的。”
话落齐灿灿的心咯噔一下,她眸光有些闪烁,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两下。他说的云淡风轻,似乎一点都不在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不过回想之前的几个月,他从未质问过她,甚至提都不提。
他越是淡定,齐灿灿心里就越是不安。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男人愿意喜当爹,更何况他条件极好。如果他们足够相爱的话,她也许也不会忧心,然而并不是啊。
“你……你为什么不问我孩子是谁的。”
她有些紧张,问得小心翼翼。她知道,这永远会是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屏障,孩子在的一天,沈思勋就不可能百分之百地信任她。
“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当然不会!”
齐灿灿骤然抬眸,有些激动地回道。可说完后她又立马抿住了双唇。
沈思勋看着她窘迫万分的样子,也没为难,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正是因为不会,我才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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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这一刀你不会白挨。”
齐灿灿沉默不语,他的确说过。在他第一次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他就说过。沈思勋眸光淡淡,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
许久后,她淡淡地吐了口气,随即伸出了小拇指。
“我们拉钩,你不许离开我。”
总之她脸皮已经够厚了,不在意更厚一点。虽然这样很幼稚,但好歹能安心一些。要说齐灿灿真能问心无愧地面对他,确实很难。可想来像沈思勋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吃饱了没事干骗她这种小姑娘。她手中握着沈氏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他定然不会轻易地推开她。
沈思勋淡淡一笑,伸出了手指缠上了她的,轻轻一摇。
“不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齐灿灿微隆的眉心舒展了许多。她原本打算收回手,可沈思勋却极其自然地站了起来,顺带连着她一起拉了起来。
“吃饱了早些回去,我看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天寒地冻,还是在家里我最放心。”
他的话永远能暖人心尖,可齐灿灿却听出了另一层含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她最近特别敏感,不论是谁不经意的一句话,她都会斟酌许久。
然而沈思勋并未直接带她回唐宅,中途停在了一家珠宝店门口。
他牵着她站在柜台前,特别财大气粗地笑说。
“随便选。”
没有任何女人拒绝得了璀璨的钻石,齐灿灿也不例外。可眼前琳琅满目闪闪发光的玩意儿,却灼伤了她的双眼。
钻石,唐纪修也送过她钻石。
齐灿灿曾一度认为它是纯洁爱情的标志,表示对爱情的永恒追求和忠贞。
可此时此刻她却特别抗拒,她直直地盯着它们,久久都未开口。
专柜的导购很热情,许是沈思勋看起来就特别有钱,她孜孜不倦地介绍着当季的新款,看分量就知道很贵。
“别和我客气,虽然只是个流程,但道具还是得准备齐全。否则他人会认为沈家亏待于你。”
齐灿灿抿了抿唇,抬眸与沈思勋对视了片刻,随手指了其中的一枚。毕竟做戏要做足,指不定她这一生真搭他身上了。她也懒得与他客气,做一天的好人并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有钱人。
“这位女士眼光真是极好的,这颗是店里最大的了。”
导购微笑着,眸中带着丝暧昧。
“您先生对您真好。”
沈思勋很主动,他接过戒指直接套进了齐灿灿的手指上,这枚戒指恰好与她的尺码相合。他挑了挑眉梢,拉着她白嫩的小手认真地打量了一番,不由打趣道。
“你是不是偷偷来试过,真合适。”
齐灿灿的手指长得很好看,细长且骨节分明。可摸起来手感却很好,软软的。
面对沈思勋的玩笑,齐灿灿有些尴尬地低下了脑袋,小声地回了一句。
“哪有。”
他正准备去刷卡的时候,齐灿灿忽地想到了什么,急忙抬手扯住了他的袖口。
“结婚戒指不都是一对的吗?”
齐灿灿见他目光一顿,便又急急地加了一句。
“你也得戴。”
她记得别人结婚都是要交换对戒的,若是只有她一个人佩戴,总觉着有些奇怪。
“好啊。”
沈思勋眼带笑意,毫不犹豫地摊开了手掌,微微抬了抬下巴。
“你给我买。”
他说的理直气壮,不像是开玩笑。
齐灿灿眯着眸,轻啧了一声。原是想敲诈她,不愧是商人,当真不让自己吃一点亏。
可也因如此,她方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目光炯炯,极为认真地为他挑选着婚戒。她每看中一款都会问清楚价钱,原本十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她硬生生地拖了一个小时。
“就这个了。”
齐灿灿眉开眼笑地冲着沈思勋招了招手。
“你快来试试。”
沈思勋信步走到齐灿灿身前,低头看着她选的戒指,不由蹙了蹙眉。是个极为简单的款式,上面的钻只有一丁点,对比她的,简直小得可怜。
齐灿灿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嘟着嘴不满道。
“你嫌弃是不是?你知道我只是普通的工薪族,现在工作也辞了。先前说好做你的秘书,可你一毛钱都没发给我。”
他仿佛想起了初次见到齐灿灿的场景,她也是如此,完全是一个小无赖。沈思勋满脸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看着他勉为其难地同意了,齐灿灿嬉笑着拉过他的手,让导购为他量好了尺码。她说的是实话,她手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股份了。平日她也没有存钱的习惯,说起来她现在的确是一穷二白。不过这家珠宝店也够坑爹的,她刚才问了一圈,只有这枚的价格她付得起。虽然她也知道是借口,但是心意到了就成。
戒指带上去的一瞬间,齐灿灿讨好般地夸奖道。
“嗯,很好看。”
随即学着他的模样,挑了挑眉。
“你是不是偷偷来试过,真合适。”
沈思勋噗呲一笑,不自觉地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模样,他瞬时觉着自己被蛊惑了。他有些尴尬地低咳了一声,笑说。
“回去吧。”
不论他们是否各怀心思,至少现在在他人眼里,他们是幸福的一对。
看着手指上璀璨夺目的钻石,齐灿灿心里微微一颤,她此时才真切地感受到她也被温柔相待过。其实幸福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她却永远都达到不了。如果这不是一场交易,如果她的青春没有遇见过唐纪修。现在的她,是不是可以过上平淡的生活。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齐家不该着火,齐灿灿不该离开孤儿院。从踏进唐家的那一刻起,她就犹如牵线木偶般,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操控之下。那条隐形的线,不仅在唐景云手中,也在唐纪修手中。
心生残念,必将被其吞噬。
沈思勋今晚特意看着齐灿灿进了唐宅才转身,他拉开车门的一瞬间,一束强烈的光线直直地射在了他的身上,随即他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他侧头微微眯着眸,不过一时,随着光线的消失,唐纪修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沈总,这个护花使者做的不错。”
唐纪修调笑着走到他的身前,眸中带着骇人的冰冷。
“我差点以为沈总把自己的事情整理清楚了。”
闻言沈思勋收敛了笑容,身子慢慢僵硬。他的脸色沉了几分,数秒后,他勾了勾唇角。
“唐三少似乎很关心我的私生活。”
“你那点破事,也只有傻子才不知道。”
这个傻子指的是谁,他们再清楚不过。
沈思勋忽地笑了几声,将带着戒指的手收进了口袋之中,斜斜地靠在了车上。
“我无所谓,你大可以和她说。只是就算如此,也不见她会离开我。”
他心里明白,她需要自己。
唐纪修的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阴狠,旋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故作淡定的沈思勋,不屑地道。
“你放心,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看好戏。”
“是吗。”
沈思勋挑眉,眸光愈暗,双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挺关心她的。”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
话落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片沉默,夜色寂静,月色蒙蒙。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欣长,气氛愈发的古怪。
半响,唐纪修不禁冷笑,他目光极其复杂地瞥了沈思勋一眼,转身进了唐宅,离开时幽幽地吐出几个字。
“你看我会不会关心。”
*
婚礼的事宜几乎不用齐灿灿插手,沈家与唐家全数帮他们打理好了。这并非一场简单的婚礼,他们的结合也意味着沈、唐两家的交好。虽然齐灿灿只是个养女,但是在法律上,她也是正真的唐家人。
户口本的事情也不了了之,吴嫂确实有仔细找,可它却像插了翅膀一般不翼而飞了。
齐灿灿也没什么朋友,宾客名单不需要她操心。最悲惨的是,齐灿灿连伴娘是谁都不知道。她想了很久,还是没有通知齐悦。《罪恶之花》上映后,齐悦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跃升为家喻户晓的一线女星。通告不断,主演的电视剧在黄金档播出,几乎哪里都可以可能到她的身影。
连齐灿灿今天喝的牛奶上,也印着齐悦的脸。她轻轻地摩挲着包装上的相片,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地弧度。
齐灿灿亲眼看着她领奖的直播,她笑得很自然,眸中温情似水。恍惚间,齐灿灿觉着她还是自己记忆中的少女。虽然不想承认,但齐灿灿心里却是欣喜的。
齐悦重新开始了,她当然也可以。
如果非要祝福,她希望齐悦今后的人生不再有她。齐悦现在很好,有了新身份,有了新朋友,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齐悦从始至终没有做错过什么,齐家不耻的过往,她一个人承受就好。
第072章:不要靠近(一)
直到现在,齐灿灿都没有发现,她一直避之不及的这份亲情,才是她心中最大的恐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她喝完牛奶后脑子一热,起身去洗手间仔仔细细地将牛奶瓶洗干净,用剪刀顺着齐悦脸的弧度剪下一张小头像。细想下来,她好像从来没有一张齐悦的照片。也许是在洛城相遇,她们的关系似乎比从前好了许多。
可齐灿灿只希望点到为止,就在她拿着小头像看得认真的时候,唐清明冲进了她的房间。
她轻瞥了唐清明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将小头像收进了抽屉中。
“不用上课吗?”
今天是周四,按理唐清明该在学校的。其实时间过得挺快,明年六月他也该毕业了。自那日他在侧厅莫名其妙地替自己出头后,齐灿灿不得不重新审视唐清明。正如唐纪征所说,他二十一了,确实不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留着鼻涕的小孩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齐悦与唐纪征勾搭在一起,她还挺想撮合他们的,可惜想来这种世家也不会接受一个戏子做媳妇。
“没课。”
唐清明淡淡地回了一句,大步行至齐灿灿身前,眸光极其复杂地盯着她的小腹。抿着唇,也不说话。
齐灿灿蹙了蹙眉,在一旁拖了张小凳子给他。唐清明也是自觉,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姑,你能不能别嫁给沈家大少?我总觉着他图谋不轨。”
唐清明语气十分认真,面色也有些难看。
齐灿灿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噗呲一笑,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胡说,以后他就是你姑父了。”
她想了想,伸出了带着钻戒的手在他面前一晃,又道。
“他对我很好,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哪有那么复杂,结婚不比谈恋爱,合适最好。”
齐灿灿本想敷衍两句,可由着他挺严肃的,还是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毕竟沈思勋有些误会她与唐清明之间的关系,她不希望唐清明再冲动陷她于不义。
“不合适,你们一点也不合适!”
唐清明直接无视了她的话,伸手拉住了齐灿灿的手。
“小姑,你知不知道,沈家大少根本不像面上那么……”
他好像不止提过那么一次,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也不止他一个人说沈思勋,可齐灿灿一点儿也不在乎,谁没有个不愿提起的过去。最好大家都别说,她根本不想知道,她没有心思放在多余的事情上。对于沈思勋的过去,她无权干预,所有人都是旁观者,孰是孰非并不能一口咬定。
唐清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总之他不是好人,我不同意。如果只是个形式,我可以接受,但是你真要嫁入沈家。我不愿意。”
齐灿灿一愣,忽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有些恼怒地问道。
“户口本是你藏起来的?”
唐清明很明显一顿。
“什么?”
“……”
齐灿灿抿了抿唇,低叹了一口气。
“好了,别闹小性子了。我下周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好好上课,别的不需要你操心。”
齐灿灿的眼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坚毅,她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唐清明垂下了眸,默了许久才闷声闷气地说道。
“小姑,如果是因为孩子的话。你完全没有必要,你还年轻啊,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然……”
齐灿灿大约猜得到他要说什么,急急地开口打断。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她在生气,这个孩子不为任何人而生,这是她自己的孩子。从始至终,这小东西一直都很坚强,齐灿灿能做的便是护他周全。
“我可以帮你一起养这个孩子!唐家也可以!小姑,你不要觉着自己是外人,其实大家都很关心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忽然提高了嗓音,那模样简直像个英勇就义的战士。
齐灿灿的目光骤然收紧,唐清明终是单纯的,他根本不知道整个唐宅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如果事事都如他所想那么简单,她何必费尽心思想离开。这是把利刃,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划伤自己。刘慧茹宠爱唐清明,唐景云亦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一切,又怎么细说给他听。
不止是齐灿灿,试问唐宅哪个人不是步步为营。利益至上,今天也许是亲人,明天指不定便是仇人。
“清明,我知道,你自小和我关系好,见不得我受委屈。可是你想的那些根本是不成立的,你放心,我和思勋确实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也许你还未寻到那样一个人,但是人生总会踏入这一步,我也不例外。”
说到底,齐灿灿是感动的。鲜少有人会真正关心她,她这句慌说得理所应当,甚至连她自己都差点相信了。其实她不需要太多的感情,只会让她有所负担。
半响,唐清明终是松了口。[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好,我相信小姑现在是真的幸福。”
他站起了身,垂眸看着齐灿灿。犹豫了许久,在口袋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相片放至她的身前。
“也许你会觉得我多事。但是,小姑要记得,如果他负你,我定不会饶过他。我现在的确没有能力,但并不表示以后也是。”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齐灿灿的房间。
空旷的房间内,瞬时安静到齐灿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看着桌上的相片,眉心不自觉地拢紧。
相片上是一对青涩的男女,看模样该还是学生,他们依偎在一起,似乎很亲密。相片似乎有些年月了,微微有些发黄。她不知道唐清明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张相片,可她没有勇气去问。她更加不想唐清明牵入其中。她记得她第一次来唐宅的时候,唐清明兴冲冲地拥住她,他告诉她,他这辈子最想要的,便是一个小姑。
数秒后,她起身走进洗手间,将相片撕得粉碎冲入了马桶中。
齐灿灿站在镜子前冷静了一会儿,随即抓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依旧是那道好听的女声。
“又干嘛?”
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自上次她帮齐灿灿收购了股份后,她们便再没有联系。她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这个女人来头不小,名雪莉,但她具体叫什么,齐灿灿一直都不知道。她在宾城的政治地位极高,年有四十,至今未嫁。齐家败落后,她热别好心地毛遂自荐做了齐灿灿的律师,齐家曾也家大业大,但一夜之间,大火不仅仅只带走了齐灿灿家人的性命,还莫名地负债累累。
她说她会帮齐灿灿护好该有的一切,而那些巨额的债务,在唐景云领养齐灿灿的时候,都一并还清了。
“我要结婚了。”
齐灿灿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带球结,五个多月了。”
雪莉很显然有些懵逼,她沉默了好久,才冷冷地问了一句。
“和沈氏集团的那位公子?”
“嗯。”
齐灿灿并未否认。
“哈。”
雪莉笑了笑,笑得极为讽刺。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不仅搭了钱,还搭了人进去?灿灿,你能不能有点自觉。你别以为你进了唐家就真的是名门千金了,齐家的事情,我不可能全数帮你打理好。齐绍成还躺在医院呢!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雪莉显然有些激动,她认为至少齐灿灿会与她商量,然而并没有。
“我年轻的时候也如你一般疯狂,可是人总得接受现实的。爱情?能维持多久?能吃吗?”
“不能吃,不过你放心。齐家不会白白地消失,我现在在做的,不就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齐灿灿的语气冷了几分,面对雪莉的质问,她全当没听见。她知道雪莉与齐家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她不愿开口,齐灿灿也不会逼迫她。
雪莉沉默了数秒,笑说。
“不是我期盼,是你。你别忘了,我只是个律师。”
“我没忘,我已经把钥匙寄给了你。如果可以,找个恰当的机会给齐悦吧,我留着也没用处了。”
“你愿意给齐悦?灿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齐灿灿抿唇一笑。
“我知道。我的就是她的,她也是齐家人。”
此时此刻,齐灿灿却十分坦然,她能在唐家唯唯诺诺的呆整整十七年。还有什么是无法隐忍的?她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与沈思勋结婚不过是跨出了第一步。
齐灿灿看着桌面上的全家福,极为阴冷地笑了几声。
“他们欠我们的,终是要还。”
*
对比普通人的婚宴,齐灿灿与沈思勋的婚礼在傍晚进行。酒店选在唐氏名下的半岛,正如其名,坐落在连城海域中的一个小岛屿上。由着上次有了阴影,齐灿灿几乎是闭着眼乘船来到岛屿的。
婚礼办得热闹非凡,来参加的几乎是权贵世家。整个宴会厅都飘着粉色的氢气球,酒香味弥漫。这的确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商业间的往来。
更衣室,齐灿灿立于硕大的试衣镜前,长发盘起,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婚礼的礼服是zm家最新季“海岛新娘”婚纱look,依旧是同他家高定仙裙如出一辙考究的材质和工艺,伴着拍打礁石而激起的层层海浪,气质上走的也是清一色磅礴的御姐新娘范儿。齐灿灿最满意的便是这款婚纱的蕾丝将她包裹得十分严实,脖间的牙印也被掩藏了起来。
婚纱是沈思勋亲自选的,他的眼光一如往日般好。
“紧张吗?”
沈思勋坐在她不远处的沙发中,翻开着宴客的名单。他最近也很忙,婚礼的一切事宜他都是临时才知道的。简单的说,他只要人到就好。他起先也以为随便走走过场便好,可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还好。”
齐灿灿转身站到了沈思勋身前,抬手将他手中的宴客名单往旁边一甩。今日沈氏集团算是占尽了风头,唐氏也只是他们的陪衬,主场终究落在男方手中。好在唐景云一点儿也不介意,齐灿灿不自觉地笑了笑。唐景云空手套白狼的功夫不小,只是不见得所有事都会如他心愿。
“临时抱佛脚,你这样真像赶作业的小学生。”
这句话当然不是埋怨,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最清楚。
沈思勋微微抬了抬眸,嘴角扬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他抬手握紧了齐灿灿的双手,笑说。
“你连作业都不赶,比我淡定。”
齐灿灿有些不满地蹙紧了眉。
“我比你好,我至少提前一天来宴会厅看过。”
沈思勋挑着眉梢,忽地站了起来,直挺挺地立在齐灿灿身前。
“那你也该知道我们今晚就住楼上。”
齐灿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干干地笑了两声。好歹今晚也算他们的新婚之夜,酒店的房间早就布置妥当了,齐灿灿先前还偷瞄过一眼,布置得简直不能再有情趣了。
“我是孕妇。”
“我知道。”
沈思勋眉眼中带着笑意,手转而抚上了她鲜艳的红唇,轻轻地摩挲着,语气极其暧昧。
“有的时候,不一定只有一种方法。”
齐灿灿不傻,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紧咬着唇,脸颊通红,眸中写满了不知所措。如果他们真是夫妻了,有些事情的确是在所难免的。可齐灿灿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态,从来不敢直视这个问题。沈思勋平常为人还是比较严谨的,若是有了牵绊,他定然不会在外面招蜂引蝶。
沈思勋看着齐灿灿纠结的模样,不由低笑了一声。
“我开玩笑的,你身上还有伤,等养好了再说。”
随即沈思勋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与站在数米外的秘书交代了几句,先行走了出去。说来他也是今晚的主角,自然要与宾客们周旋几句。相比之下齐灿灿比较轻松,礼仪结束后她只要敷衍一下便能休息了。
开场齐灿灿挽着唐景云的手走向了沈思勋的身前,最为讽刺的是唐纪修竟然是伴郎,且袁闻芮竟然没与他一同前来,她明明记得伴郎另有其人的。齐灿灿不免有些自嘲地抿了抿唇,这好歹也算是一起走入了婚礼殿堂,只是角色与曾经幻想中有些出入罢了。
在唐纪修莫带着戏虐的目光注视下,她与沈思勋交换了手中的戒指。司仪特别能说会道,编了一长串连齐灿灿都不知道的小甜蜜。面上大家似乎都信了她与沈思勋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沈思勋戏份做得特别足,看她的眼神深情款款。若不是他的唇停在了离她脸颊约一毫米的位置,她差点相信沈思勋也许是真的挺喜欢她。齐灿灿不由感叹,沈思勋不去做演员简直可惜了。
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不少宾客带着祝福围上了他们,手中握着酒杯。齐灿灿是孕妇,她的酒事先被换成了同色的饮料。
“齐小姐,恭喜你。”
人群中挤进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她一身白色的纱裙拖至脚踝,朝着齐灿灿勾嘴一笑。
“这杯,我敬你。”
她信步走向了齐灿灿,齐灿灿不由目光一紧,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多谢。”
齐灿灿刚想喝下杯中的饮料,女人却是抬手一拦,从酒塔中拿了一杯红酒,用身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从指甲的缝隙中轻轻弹出了些许白色的粉末。随即极为自然低递至齐灿灿的身前。
齐灿灿正在犹豫,沈思勋却挡在了她的前面。
“她不能喝酒。”
女人眸中带着挑衅,反问。
“沈公子原是不想给我面子。”
她似乎与沈思勋认识,不知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她总觉着这女人的目光很奇怪,虽然掩饰得极好,可还是隐约能看出眸中的悲凉。
齐灿灿寻思着只浅尝一口应该没事,总不能一直僵持着。她站了也挺久,毕竟挺着肚子,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自从怀孕以后,她时常腰酸背疼。
齐灿灿接过了女人手中的酒,喝了一小口。沈思勋也没再阻拦,背对着齐灿灿,身子微微一僵。
看着齐灿灿喝了酒,女人终于露出了微笑,她跨前了两步,刚想说话,可不知谁伸出的脚将她绊了一下。
女人重心不稳,直直地扑向了齐灿灿,她心急之下扯住了酒桌上的丝质白布。女人摔在地面的一瞬间,酒塔倾泻而下,里面盛着的红酒全数泼洒在齐灿灿的婚纱之上,显得格外刺目。
周围的宾客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唐清明最先听到动静,急急地赶到了她的身边,略微不满地瞪了女人一眼。
“小姑,你没事吧。”
沈思勋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许久才转过身来。他的眸光暗沉得可怕,脸上的笑容尽失。
身边不知是谁小声地说了一句。
“她不是故意的。”
齐灿灿先是一愣,随即抿唇笑了笑。
“没关系。”转而对着沈思勋说道。“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我直接上楼等你。”
沈思勋垂眸看了看依旧趴在地上的女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好。”
齐灿灿转身向更衣室走去,唐清明冷笑着看了沈思勋一眼,随即追着齐灿灿离开了宴会厅。
由着出了一些小意外,恰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唐景云微笑着替齐灿灿送走了今晚的宾客,大多人选择留下来住宿。唐氏特别贴心的为他们免费准备了房间,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与沈家老爷子一起乘船离开了岛屿,说是给年轻人独处的机会。
齐灿灿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却觉着双眼有些发昏,她扶着门,缓了好久,头却越来越沉。
唐清明见齐灿灿斜靠在墙上,抬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至沙发中。
“小姑,你没事吧?”
唐清明蹲在齐灿灿身前,有些愤愤不平,他原本就不看好沈思勋。虽然酒不是沈思勋打翻的,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好歹得替齐灿灿挡挡,他却连个挡的姿势都没有。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地面那么平,她是得有多缺心眼才能摔一跤?”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沈思勋顾及面子,不好当场发作。但他更希望跟着齐灿灿进来的是沈思勋,而不是自己。
唐清明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齐灿灿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觉着浑身莫名的燥热,且手脚有些不受她的控制。她的嘴唇越发干渴,过了数秒,她费力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清明,帮我倒杯水。”
“好,你等等。”
唐清明一愣,似乎察觉到了齐灿灿的不适。他起身四处环视了一圈,找了个玻璃杯,从饮水机中倒了小半杯水。
齐灿灿迷迷糊糊地看着唐清明的背影,恍惚间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这道背影与唐纪修的影子渐渐重叠。齐灿灿摇了摇脑袋,随即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深刻地感受到来自身上的躁动不安,有些难受地大力扯着婚纱。婚纱是高定,料子十分珍贵,貌美且贴肤。可正因如此,它特别的娇贵,根本经不起齐灿灿这般折腾。
等唐清明转身后,却看到了衣冠有些不整的齐灿灿。她脸颊通红,连脖子也是红的。
“小姑……”
还未等唐清明反应过来,齐灿灿便毫无征兆地扑了上来,他手中的杯子被撞落,直直地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齐灿灿紧紧地搂着他,双唇贴在唐清明的颈间,重重地呼着气。她几乎没有力气,全靠着唐清明的力道才不至于摔倒。
“清明,快,压住我的手……”
她极为勉强地发出声音,喉咙犹如撕裂般疼痛。
“快点!”
唐清明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没有听齐灿灿的话将她压住。而是有些焦急地关心道。
“小姑,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轻轻地拉开齐灿灿,却发现她如无骨般柔软,脑袋垂着,额头上布着细细的汗珠。
“小姑?”
齐灿灿用仅存的理智支撑着自己,抬手甩开了唐清明,重重地跌回了沙发之中。
“你离我远点……千万不要……”
她下意识地捂紧了小腹,两腿无力地搭在沙发上。
“不要靠近我。”
齐灿灿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十分艰难才能吐出来。原本局面还能控制,但不得不承认唐清明的确太稚嫩了。按理他该离开,至少不懂也得去找人帮忙,可他好死不死地又靠近了她。
齐灿灿在唐氏财团当了近四年的公关,她明白她喝下了什么。同时她也明白,她现在拒绝不了任何男性的亲密接触。此时此刻,她只恨自己太不谨慎。她不该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的双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唐清明,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力气,揪住了他的衣领,往自己身上一带。
唐清明吓得脸色一白,深怕压到齐灿灿的肚子,毕竟里面还有个脆弱的小东西。他眼疾手快地将双手撑在沙发上,几乎跪在了地上。这个姿势特别怪异,气氛也凝重起来。
就在她的唇快挨上唐清明的一瞬间,更衣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了。
齐灿灿根本看不清来得是谁,只觉着她双手一空,唐清明离开了她。她似乎听到了争吵的声音,伴着脚步声,在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她依旧扯着自己身上不整的婚纱,指甲陷入肌肤之中,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一件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
是幻觉吧?一定是幻觉。
齐灿灿强忍的理智在此刻爆发了出来,她抓着外套,不顾眼前飘忽的景象,倒向了挡在她身前的黑影身上。
第073章:不要靠近(二)
人的潜意识是很可怕的,往往在你不知不觉中会做出一些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比如齐灿灿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躺着,等着内心的这股燥热散去。可事实她却不由自觉地往别人身上扑。
“你先回去。”
“不行,我得陪着小姑!”
唐清明看着摇摇晃晃地齐灿灿,伸手想扶她。可还没挨上便被人狠狠地拍开了。
“想害死她你就继续留着!”
耳边依旧是断断续续的争吵声,齐灿灿努力地竖起耳朵,但一个字都听不清。她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男人身上,她贴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恍惚间听到了强韧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莫名地让她安心了不少。齐灿灿想看清他的长相,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在她抬眸的那一瞬,他速度极快地扯过齐灿灿怀中的西装外套蒙在了她的脑袋上。下一秒,她被重重地推了开,旋即双脚腾空,眼前的男人粗鲁地将她架在了肩头。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放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齐灿灿虽然脑子是混沌的,但却清楚地感受到有人在解她的衣裙。她滚了滚喉咙,咬着牙一字一顿费力地说道。
“沈思勋,你别碰我,你不能碰我……你再忍几个月能怎样?”
唐纪修放在齐灿灿胸口前的手微微一顿。他真的一点也不想管她,可她总是能变着法子引起他的注意。他蹙紧了眉,旋即用指尖狠狠地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看清楚我是谁!”
齐灿灿晃了晃脑袋,眸光涣散毫无焦距。断断续续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音节,而后闭紧了双眼。先前还特别不老实地各种乱抓乱挠,这会儿却像个尸体般一动不动。
婚纱不比平日的便服,穿脱都十分麻烦。
由着她怀着孕,唐纪修只能耐着性子一点点给她脱。婚纱的拉链在背后,他原想给齐灿灿翻个面,可又怕压着她的肚子。只好扯着她坐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他环着她,双手伸至齐灿灿的背后,将拉链一拉到底。后又将她推倒在床上,拽着裙摆将婚纱脱了下来。随即像丢垃圾一样把婚纱丢到了地上。他也没给齐灿灿盖上被子,而是转身进了浴室。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齐灿灿明显得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她微微张开了眼睛,侧了侧身,撑着手坐了起来。她现在喉咙干渴得犹如火烧一般,只想喝口水。奈何身子一点也使不上劲,还没挪几步,脑袋就直直地垂了下去。
唐纪修好不容易帮她脱了婚纱,出了一身的汗,从浴室冲了个凉出来后却看见齐灿灿背对着他,弓着身子跪爬在床上。她身上除了胸贴就是一条蕾丝短裤,头蒙在被子中,屁股还时不时地扭动几下。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壁灯,橘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衬着肌肤如瓷般白皙透亮。
这气氛简直暧昧得不像话,唐纪修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如果不是看到了她圆鼓鼓的小肚子,他也许会以为她是故意的。默了片刻,他向前垮了两步,坐在了床边,毫不怜香惜玉地握紧了她的手腕,掀开被子将她塞了进去。齐灿灿正迷糊着,估计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数次起身缠在唐纪修的身上。他反反复复地推了她好几次,她依旧像牛皮一样,不厌其烦地往上贴。最后索性双腿一张,跨坐在了唐纪修的腿上。
唐纪修只能环着她,不然以她这个动作弧度,分分钟能后脑着地。
她的滚烫的小手不老实地乱摸着,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唐纪修的颈间,他抿着唇,脸色越发暗沉。
齐灿灿终是被情欲所吞噬,俨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微微张开了双唇,低吟了一声。“我要吃了你。”随即根本不给唐纪修反应的机会,狠狠地啃上了他的薄唇。
唐纪修揽在齐灿灿腰间的手不自觉第收紧,眼底涌出一抹掩不住的欲色。他能感受到齐灿灿越发沉重的呼吸,他就任着她肆意地索取着,终是没忍心跨出那一步。唐纪修垂眸看着她的小腹,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
过了许久,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抬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背脊,搂着她回到了床上。看着她布满细汗的小脸,唐纪修俯身附在她的耳旁小声道。
“马上就会结束了。”
随即他起身从浴室中取出了一件浴袍,仔仔细细地将齐灿灿包裹严实。他的眸中带着决绝与狠厉,不带任何留恋,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齐灿灿豁然睁开了双眼,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小刀片。她用力地划破了大腿内侧的肌肤,拉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用疼痛逼迫着自己从情欲中清醒了过来。
齐灿灿无力地躺在床上,渐渐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心不由一冷。她揪着床单,整个身子蜷缩着,压抑着,最终还是没能掩藏住。数秒后,她抬手捂住了脸面,颤抖的啜泣着。
等她再次醒来后,手背上已经插上了针头。
大腿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沈思勋靠在不远处的墙上。见齐灿灿睁开了眼,他的目光微微一紧。
“醒了。”
齐灿灿扭头看向沈思勋,眼底透出一丝恨意。
“你满意了吗?”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颤抖。
沈思勋拧着眉,双手不自觉地收紧,摇头矢口否认。
“我很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我你会摆这么一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需要装模作样。沈思勋,我真想知道你到底能有多狠心!”
其实她大约猜到了那女人是谁安排进来的,沈思勋承不承认无所谓。因为齐灿灿全想起来了,就在刚刚,她想起来在哪见过那个女人。是唐清明给她的照片,照片中相拥偎依在一起的男女正是沈思勋和那个女人!
沈思勋低低的笑了一声,沉声反问道。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喝那杯酒?”
齐灿灿闻言咬紧了下唇,压抑着内心的苦楚,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只要你满意,我喝几杯都可以。”
第074章:回报
齐灿灿说得云淡风轻,眸中早已恢复了平静,她转眼看向窗外,虽然被厚重的窗帘挡着,但阳光还是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她脑袋还是有些昏沉,其实她说出这些话便有些后悔。她没必要与沈思勋说那么开,她一直都处于被动的状态,不过是为了让周围的人放松警惕。
要说齐灿灿真的没有一点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她太善于伪装,做一朵白莲花,其实比想象中更艰难。撕破了这层面具,她又该如何自处。
各个都如狼似虎,巴不得她跳进万劫不复之中。
齐灿灿这一觉似乎睡得有些长,沈思勋脸上带着疲惫,看模样应该站了很久。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可却觉着万分痛苦,像是被车子碾压过一般。
“我没事了,你去睡会儿吧。”
她下意识地转开了这恼人的话题,此时此刻,她不想与沈思勋争吵。她一直提醒这自己,初衷到底是什么。她俨然没了退路,现实不允许她再走错一步。
沈思勋垂眸看着床上的齐灿灿,她脸色绯红,插着针头的手上能看到细细的血管。
数秒后,他踏着沉重的步子,栖身靠近了齐灿灿。他抬手撩开了她额前的碎发,用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语气一如往日般温和。
“退烧了。”
随即他拿起床边桌上的棉签,按压在齐灿灿的手背上,将针头拔了出来。他特别耐心地等着血止住之后才松开了手。
丢掉棉签后,他手掌摊开伸在了她的面前,薄唇轻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给我。”
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
齐灿灿顿了顿,抿着唇一言未发,过了许久才将刀片放到了他的手心之中。刀尖上的血早已干了,影影约约还能闻到血腥味。沈思勋从来没想过,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到底,他并不希望她伤害自己。他从前一直觉着自己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任何一个人,披着冷漠的外套,他在国外孤单行走了数年。
再次回到连城,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再这样,肉长在自己身上,没人会替你心疼。昨晚的事情,忘了吧。”
一句忘了吧,便能洗净她所有的屈辱吗。
“我急性一直很差,只是你希望看到什么?”
齐灿灿薄凉一笑,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侧脸。对于沈思勋,她也算了解了一二。他确实不似面上温良,他决定的事情似乎没人可以动摇。他一直很执着,只是伪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她不敢想象,如果唐纪修没有突然出现,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先不说其他人,刘慧茹第一个不会放过她。那是她捧在手心中的至宝,怎么会让齐灿灿玷污了。说到底齐灿灿只是个地位极低的养女,谁都怕与她沾染上任何关系。
“你肯定很失望吧,可惜你真的猜错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并不是唐清明的,你也许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你做的。其实道理很简单,这个世上,除了你没人会怀疑我和唐清明。”
齐灿灿觉着他是可笑的,沈思勋觉着她心思缜密,貌似看透了一切,其实她也是云里雾里。那杯酒,喝了是伤身,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定然不会拿孩子做赌注。她想过不如把事情说直白,她也不用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的过往。可她明白,沈思勋如果想说,早就会告诉她。
“他是真的把我当做小姑,他没那么复杂。思勋,你说过你会信任我,可你做的一切并非你口中说的那样。”
然,齐灿灿不想把唐清明牵扯进这复杂的关系网中。齐灿灿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毕竟以唐清明的战斗力,真的不如他们的小指头。她现在是看得明明白白,只要唐清明在,所有的事只会越来越糟。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完全是在帮倒忙,且齐灿灿不能明说。那感觉简直难受死了,就像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进。
沈思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齐灿灿的口气很明显在维护唐清明。他再次接近她,低低地说道。
“不是我。”
他闭了闭眼睛,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种别人听了也不会相信的解释。似乎是真的有些累,沈思勋绕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他几乎一夜没闭眼,精力早就被消磨尽了。他也不想多做解释,总之他们现在是一体的,暂时还不会分开。
齐灿灿稍稍往一旁挪了挪,似乎有些抗拒与他的亲近。
“我说过不会在意这个孩子是谁的。”
沈思勋一点也介意齐灿灿的躲避,反身扣住了她的腰,目光落在她脖间的牙印上。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但是他一直未提。
“灿灿,不管是谁的。以后都是我的。”
沈思勋说得很坚定,他就闭着眼,也不再去思考这些琐碎的一切。昨晚发生的事,他会去查,除了他,现在任谁都不能轻易动齐灿灿。那人很显然心思不纯,费尽心思安排的这一切不过是想他们之间产生隔阂。而现在发生的一切,无疑是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他也不在乎齐灿灿是否信任他,他明白,齐灿灿只能站在他的身边。
齐灿灿本想开口,可不过一时耳边便传来了沈思勋均匀的呼吸。
压抑在心底的那道冰冷,越结越深。她腹诽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只是时至今日,她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用余光看着沈思勋的睡颜,心突突地连跳了好几下。
整整半年,她终于光明真大地爬上了沈思勋的床。
就在齐灿灿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时候,手机连震了好几下。看到来电号码后,她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沈思勋。他还在睡着,眉心舒展,放在她腰间的手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她轻轻地移开他的手臂,拢了拢身上的浴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间的门,站在套房的小客厅中,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淡然地接起了手中的电话。
“喂。”
“还在半岛?”
耳边传来了杨昕低沉的声音,自齐灿灿撞破了他与唐景云的关系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联系。面对他,齐灿灿更加小心翼翼。
“嗯。”
“沈思勋呢。”
“他睡着了。”
这样的一问一答过于公式化,齐灿灿试图在杨昕的口中打探出一些细节。
可杨昕口风极严,除了交代她一些无聊的琐事,再也不提一句唐景云口中说的新能源开发项目。看似唐景云似乎相信了她,这架势完全是让她放开了做。他也许从来没想过齐灿灿会背叛,他私以为他真能囚禁齐灿灿一生。
可惜人是活的,怎么可能没有二心。他纵然握住了齐灿灿的要害,也不表示真能操控她的一举一动。
杨昕说完了自己要说的,便挂断了电话。
通话结束的后一秒,她就收到一条图文并茂的简讯。然而却与他们刚才的对话完全不搭边。
图片触目惊喜,是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她手紧紧地捂住小腹,面容有些扭曲。她不远处的树后,立着一个男人,齐灿灿拉大了图片,虽然很模糊,但她还是认出了这张脸。
是沈思勋。
图片的下面详细地复述了他出国前发生的一切,他曾经也有过爱人,只是毁于了一场车祸。更可笑的是,这个叫宋雅的女人也曾出生于连城的一家大户。只是宋家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很多年,公司所有的动产不动产都被分割。一夕之间,宋雅似乎失去了一切,亲人、爱人、甚至腹中的孩子。而这条简讯的矛头全然指向了沈思勋。他卑劣、恶毒。
齐灿灿不明白杨昕告诉她这一切的目的,他的心思多半也是唐景云的心思。齐灿灿毫不畏惧唐景云能以这些威胁到沈思勋,当年他可以全身而退,就证明这件事掀不起什么波澜。
唐景云许是担心齐灿灿与沈思勋假戏真做,所以才用这些往事刺激她,只为告诉她,沈思勋是冷血的、麻木的。可惜齐灿灿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只是有些唏嘘,宋雅的身世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她忽然想到宋雅在婚宴上的眼神,那抹绝望,齐灿灿也曾有过。
齐灿灿看完后就将简讯删了,她正准备抬脚回房间,手机再次响起。
“来隔壁。”
唐纪修简单直接地说了三个字,也不给齐灿灿拒绝的机会,便掐断了电话。
齐灿灿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还是离开了套房。
隔壁的房门虚掩着,意思很明显。
齐灿灿踏进房间后,将门关上。唐纪修正懒洋洋地坐在软椅上,单手拿着一杯酒。看到齐灿灿,他便放下酒杯,抬手向她招了招。
“过来。”
齐灿灿屏着呼吸,靠近了他,半响,干干地道了声谢。
“谢谢三哥。”
这句话说多了,也就顺口了。她都忘记这是第几次感谢他,虽然有些并不是发自肺腑,但这次却是认真的。终然他伤自己一万次,他还是会好心地拉她一把。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因为别的,她不得而知。
“我不是让你过来道谢的。”
唐纪修霍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的眸中带着戏虐,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大恩不言谢,你想好怎么回报我了吗。”
他调笑着对上了齐灿灿的双眸,脸上俨然像看好戏一般。
齐灿灿蹙眉抬眸,冷笑了一声。现在的她还能给他什么,就连最简单的床事她都不能满足。碍着身份,他们更不应该再有任何牵连。
“我什么都没有,好像不能回报三哥。”
唐纪修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抬手按住了她的双唇。
“有,有一件事可以报答我,也不枉费我天天跟在你后面为你擦屁股。你太蠢,我真怕你一个不小心粉身碎骨。日子还这么长,你不在,我真的好无聊。”
唐纪修字字句句无不是嘲讽,他好像说过,别人骂你你别听,别人夸你你别信。齐灿灿一直铭记于心,她就快要百毒不侵了。蒙上自己的双眼,捂住自己的耳朵,她躲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惶恐、不安时时刻刻地包围着她。
他眼眸深暗,几乎可以将她的吸入其中。他挪开了手,俯身轻轻地舔了舔她干燥的唇瓣,旋即便是深深地一吻。齐灿灿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气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一点点让她沦陷。他的舌头挑开了她的齿贝,缠入了她的口中。
仿佛一瞬间被点了穴一般,齐灿灿直愣愣地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这是唐纪修惯用的伎俩,每当她想从这份苦恋中挣脱,他便适时地出现紊乱了她的心智。她的双手无力地抬起,抵在了他的胸口,她想要推开他,可身子犹如被抽了骨般软弱无力。她私以为是药性还未过,却始终不承认她还怀揣着私心。
沈思勋还在隔壁睡着,她此时却带着沈思勋妻子的身份与唐纪修缠绵。她的心底泛起了一阵厌寒,罪恶感充斥着她的大脑。她终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齐灿灿深深地喘着气,压抑着胸口间传来的暗涌,压抑着自己心头那些极近疯狂的炽热。一年,十年,甚至五十年。她都无法逃离这份折磨,她如毒般上瘾,甚至享受其中。
唐纪修的身子滚烫,在齐灿灿的指尖挨上的那一刻,她感受到了灼烧般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唐纪修松开了她,他的嘴角依旧带着笑。他的话犹如咒语一般,直击她内心深处。
“我要你一生做我的情人,我们一起享受这份苟且带来的欢愉吧。”
他口中的‘情人’,齐灿灿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要她留在沈思勋身边,他要她暗地与他来往。他们要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不。”
齐灿灿狠狠地从齿缝中迸出了一个音节。
她拒绝!
唐纪修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恼怒,反而笑得更加肆意。他挑着眉梢,淡然地从手机的相册中翻出了他们多年前的裸照。
他指着手机的屏幕,笑得邪魅。
“你看到你满足的表情了吗?齐灿灿,既然你那么爱我。我就勉为其难让你留在我的床上吧。你技术不错,我很喜欢。”
齐灿灿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张不堪的照片,那是她永生的噩梦。
她的脸瞬时变得苍白,抬手想抢过唐纪修的手机。
“给我!”
唐纪修摇了摇头,面色淡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还有很多,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删?”
齐灿灿双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却想卡了根刺一般,始终说不出任何话。
“你不愿意也可以,我会把照片发给沈思勋。他不是在找牙印的主人吗?”
“唐纪修,你威胁我?”
她不敢相信地盯着唐纪修的脸。
“你敢发吗?沈思勋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她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现在当然不明白唐纪修为何要捆住她。也许他真的见不得自己幸福,见不得自己有了新的生活。
“有啊。”
他悠哉地坐回了软椅中,指尖轻点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带着节奏。
“这样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而你,只能依附于我。”
唐纪修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想想啊,总之你别妄想能正大光明地站在我的身边。你以前不是说愿意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生活吗?我可以满足你,我能把你藏得好好的,我需要的时候,你满足我。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乖乖地呆着。可以吗?”
闻言齐灿灿眼角莫名地开始发酸,她吸了吸鼻子,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她是说过,她说过这句话。但并不是唐纪修这个意思。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看到的一个小故事。
加菲猫无意走失被买到了宠物店,它当心主人乔恩思念成伤。一个清明,乔恩走进宠物店,他看见了加菲猫,意外之喜,把加菲猫再买回去一家团圆。故事的最后,那只肥猫在日落下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永远不会去想乔恩那天为什么会走进宠物店,就像你离开后,我不会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你牵了别人的手,就不再是我的英雄。
明明从袁闻芮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结果。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唐纪修看着她颤抖着的肩,眸光愈发暗沉。他一字一顿,又问了一遍。
“可以吗。”
明明是个问句,他却以肯定的方式说了出来。
他坚定齐灿灿不敢让沈思勋知道他们的关系,对比他们,沈思勋能误会唐清明与她,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没人会为莫须有的事儿担心。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齐灿灿松开了挡在眼前的手。
“好。”
“多久?”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们的以后。可现在,她只想逃。
“直到你腻了为止好不好?”
她的语气全是祈求,她的心俨然冰凉。
齐灿灿不该问他,而是问自己,多久才能把唐纪修从自己的心里踢走。
第075章:心也曾温柔似海(一)
齐灿灿站在原地,微微地弓着腰,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看着唐纪修慢条斯理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棉、花‘糖’小‘说’)他很克制,每次只倒小半杯,总之他现在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嘴角一直带着笑。且至始至终都没再搭理她。
他这人一直如此,专制、霸道。他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根本不会再听齐灿灿半句。
她哭着哭着也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上,将脑袋埋在被子里继续啜泣。齐灿灿现在的心情极度复杂,她猜不透唐纪修的心思。明明在一起十几年,他好像一直巨她于千里之外。倒是自己,像个二愣子一样。她本不该贪图那一点点温情,更不该沉迷其中。
现在最无法脱身的便是自己,就像你把鲜血淋淋的心挖出来送给了一个人,而他怎么处置,你完全没有发言权。
齐灿灿双手紧握,有些不甘心地捶着床。她每次都告诉自己,她是要做娘的人了,不能那么幼稚。
她现在完全就像在绕圈,明明走了那么远,一转眼又回到了起点。
唐纪修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抬眸看了一眼齐灿灿。
“哭够没?”
虽然齐灿灿声音压得极低,但一直没有停过,听久了却是有些挠心。
齐灿灿哭得脑袋嗡嗡作响,心里憋着气,她揪紧了床单,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不过这会儿她倒是哭够了,她随手抓了一件丢弃在床上的衬衫,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这件衬衫估摸着该是唐纪修不久前换下来的,上面还残留了他特有的气息。
“哭够了就回去,同样的招数别用太多次。你演得不累,我也看烦了。”
唐纪修态度依旧如平常般冷淡。
他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能狠狠地撕开齐灿灿所有的伪装。然,当这些伤口暴露于空气之中时,她的心里是恨的。所有人都可以说她虚伪,唐纪修不可以。
齐灿灿猛然抬起了头,瞪视了唐纪修一眼,随即毫无目的的在房间内乱翻着。唐纪修翘着二郎腿看着她,也不制止。颇有一番随你怎么闹的架势。
齐灿灿就算再不服,也会憋着。唐纪修其实挺佩服齐灿灿的,她有的时候还真能装作一副百毒不侵的模样。
不得不说,高档酒店里的东西的确一应俱全。齐灿灿翻了一会儿后,从矮柜中摸出了一支笔和一张纸。她龙飞凤舞地在上面写了几行字,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半天,涂涂画画终于是把自己想表达的写清楚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随后她将纸放在嘴边,重重地咬了一口,平整的纸面上多出了一排压印。
齐灿灿吸了吸鼻子,跨步走到唐纪修身上,把纸递到了唐纪修身前。
“我可以留在你身边,但是只有三年。三年以后你就算把这些照片发到网络上我也不会说半个字!唐纪修,你别想一辈子都绑着我。”
齐灿灿与沈思勋约定的也是三年,三年以后,她便自由了。她可以找个生活节奏很慢的小城市,安安稳稳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带着孩子,只有他们两个。不再被感情所牵绊,做真正的自己。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所追求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
她抿了抿唇,深怕自己说的不够透彻,便又加了一句。
“还请你别弄错了,我并非因为对你有感情才留下。我现在需要沈思勋,我不会离开他的!”
唐纪修垂眸看着齐灿灿写得歪歪扭扭的字,也懒得看具体内容,阴恻恻地哼笑了一声。那排小牙印上还带着些口水,他有些嫌弃地侧了侧脸,口中依旧是嘲讽。
“谁问过你是不是因为感情留下?齐灿灿,别不打自招。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
齐灿灿眯了眯眸,讥讽地一笑。旋即按着唐纪修的肩膀,硬把纸塞进了他的嘴中。
唐纪修很显然有些恼怒,他抬手扯开了齐灿灿,反身将她按在了软椅中,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她的鼻尖。
“能不能老实点。”
由着她现在身子娇弱,唐纪修也不敢做太大弧度的动作。可他只要一想到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沈思勋的,他就恨不得掐死齐灿灿。这女人到底是有多蠢,沈思勋很显然不怀好意。唐纪修也不再与她废话,当着她的面将纸撕得粉碎丢入了垃圾桶中。她这举动完全像个脑子没发育完全的小学生,就算她白纸黑字写清楚了又怎样。她急着想用一份合同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为了证明他们只是利益交易。
只可惜,他们之间的爱恨,无人可以介入。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留着他的痕迹,她越是想逃,唐纪修越是不愿意松手。
齐灿灿看着唐纪修淡定地撕掉了她绞尽脑汁写的合同,瞬时傻了眼。
她如果真背地与他来往,不仅做了小三,还要落个婚内出轨的恶名。她的三观不允许她这样做,可唐纪修偏偏要折磨她,看她痛不欲生才罢休。
她沉默了许久,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你不答应也可以,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齐灿灿故意说的十分淡然,其实内心早已翻涌,她不过是想吓吓唐纪修,她知道,若是照片流了出去,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唐家三少,而自己却只会身败名裂。
可她不得不赌一把。
然而唐纪修却笑着答应了,他直直地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好。”
这个答复来得太快,齐灿灿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可当她听到满意的答案后,心还是不由地一紧。
齐灿灿起身正准备离开他的房间,她过来也近一个小时了。她和沈思勋算是彻底有了隔阂,往后的每一步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
如果说在唐氏财团做公关的这四年教会了她什么,齐灿灿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伪装。她深知如何讨好别人,如何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
齐灿灿还没走两步,唐纪修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以后不要再做蠢事。”
他稍稍蹲下了身,掀开她的浴袍,轻轻地抚了抚她缠着纱布的大腿。他真的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蠢,即便她不这么做,也会安然无事。他只能认为这是她装可怜的手段而已。
唐纪修的手掌带着炽热的温度,忽如其来的温柔让齐灿灿有些受宠若惊。可她还没来得及感动,他便泼来了一盆凉水。
“别以为这样就能得到同情。”
先给一颗糖,再狠狠地打一巴掌。是唐纪修的一贯伎俩,他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的身份。这种滋味并不好受,特别堵得慌。
“知道了。”
齐灿灿的语气冷了几分,直径绕开了唐纪修,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她还能再躲几个月,毕竟她现在的身子不方便。等孩子平安顺利的生下来,指不定她可以提前离开连城。但所有的事情不能幻想得太满,当务之急是脱离唐景云的束缚。
唐景云耐着性子养了她十几年,当然不会白养。他没那么大的善心,更不会轻易地放过她,所有的事情都追究一个利字。
她在自己的房门前冷静了许久才走了进去。
沈思勋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齐灿灿,依旧坐在小沙发中翻阅着手中的文件。桌边泡了杯极浓的茶,还冒着热气,茶叶都快溢出了杯口。他几乎没有睡觉,齐灿灿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力。
齐灿灿不由蹙了蹙眉,本想不管他继续睡回笼觉的,反正他也不会过问自己去了哪。可想了好半天,还是转身去小桌子上重新倒了杯温开水递给了他。也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心虚。她这套好的架势太明显,为了表现得自然一点,她开口调笑道。
“没有充足的睡眠很容易谢顶的。”
沈思勋放在文件上的手微微一紧,旋即抬眸看向了齐灿灿。
“你会嫌弃吗?”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似乎有些疲惫,连玩笑都开得有气无力。半响,他将齐灿灿拉入了怀中。
齐灿灿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说实话,直到现在,她都无法接受与他亲近,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她有些僵硬地挺着背脊,目光不小心落在他手中的文件上,看到了文案上标题,齐灿灿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这份企划案她见过,在唐景云的车上。
“这是你新接手的项目吗?”
她不过是一问,也没有想过能从他口中套出些什么。
沈思勋没有作声,将文件一合,丢在了一边。
齐灿灿瞬时觉着有些尴尬,她问得好像有些突兀,且沈思勋一点儿也不卖她的账。
“有点困。”
他特别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将脑袋埋在了齐灿灿的颈间。也许是蒙着嘴的关系,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灿灿,当年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灿灿从未想过他会提这个,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
见她不说话,他又更加明确地复述了一遍。
“齐家曾也是大户,不可能在一夕之间败落。火烧的是人,并非资产。”
也许是时间过得足够久,提到齐家,齐灿灿不至于流泪。但是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她的确是名门千金,可齐家并非旁人羡慕的那么样美好。父亲的心只落在齐悦母亲的身上,母亲终日借着药物生活,形同行尸走肉。她的童年几乎是灰暗的,齐家消失了,她却也卑鄙的觉得是一种解脱。
齐灿灿依稀记得大火掩埋母亲之时,她眸中透出的欣慰,如她所愿,她这辈子都是齐太太。正是那日,齐正廷签好了离婚协议书甩在谭乐琪身前,逼迫着她放过自己。齐正廷目中带着决绝,语气是那样不容抗拒。他似乎铁下了心,冷眼看着谭乐琪用剪刀抵着脖子,未生一点怜悯之心。齐灿灿还记得谭乐琪脖间溢出的鲜血,刺痛了她的双眼。那也是齐灿灿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是落不下一滴眼泪的。
大火将他们带走,也带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看吧,不爱了,真可怕。
齐灿灿正沉溺在回忆之中,沈思勋温声细语地将她拉回了现实。
“我会帮你夺回本属于你的一切。”
第076章:心也曾温柔似海(二)
“我会帮你夺回本属于你的一切。[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沈思勋埋着的脑袋终是抬了起来,他看着齐灿灿的脸色一点点地苍白,抬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
话落他不再开口,似乎在等着齐灿灿的回答。
齐灿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与沈思勋对视了数秒后,下意识地推开了他。她背对着沈思勋,肩头不自主地微微颤抖。这个男人的心思太缜密,她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齐灿灿此时此刻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害怕。他知道的也许比她想象中还多,甚至……
她不敢细想,她怕真相太残忍。沈思勋对她,真的算好的了。即便是这样不堪的自己,他竟然也接受了。可齐灿灿还是提醒着自己,他是危险的。如果她没猜错,宋雅曾经怀过沈思勋的孩子,且沈思勋毫不留情地甩开了她。
齐灿灿不得不怀疑唐景云告诉她一切的目的,也许并不只是怕她动心那么简单。她莫名地觉得唐景云也在防着沈思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思勋背紧了沙发,双手交叠搭在腿上。
“这并不重要。”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
“重要的是你选对了人。”
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知道齐灿灿接近他的目的,也知道齐灿灿心中压抑着的恨与不甘。他想帮她翻身,且没有原因,只是因为想而已。
齐灿灿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其实总有一日她会向沈思勋坦白一切,但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先从他口中说出。她愈发不安,像是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沈思勋向她伸出了手,齐灿灿却退怯了。她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免费的午餐,你要索取,就得报以同等的代价。
如今她在明,沈思勋在暗。
如果只是因为那百分之八的股份,齐灿灿不会相信。[]齐家败落已有十七年之久,想旧案重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这是其一。沈家与齐家不曾有过一点交集,沈思勋如果冒然助她,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齐家能一夕之间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背后定有人操控,那人的势力不可估量,这是其二。
齐灿灿转身,微微蹲下了身子。她对上了沈思勋深邃的双眸。这猝不及防的呵护,让齐灿灿有些眩目。她也可以做到自私,可在沈思勋接受腹中孩子的时候,她便放弃了。
“为我冒险,值得吗?其实这件事并非你想得那么简单,里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它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你还会愿意吗?也许这个代价会……”
沈思勋伸出食指,抵在了齐灿灿的双唇上,做出了一个让她不要出声的手势。他眸中带着笑意,脸上依旧如同往日般温和。
“灿灿,这些都不是借口。”
他挑了挑眉梢,低低地笑了一声。指腹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摩挲,而后松开。
“你早就做好了决定,不然你也不会毅然决然地嫁给我。”
齐灿灿一愣,沈思勋字里行间都带着丝嘲讽,他鲜少这样直白地揭穿她。他定然觉着现在的齐灿灿特别虚情假意,明明搭上了手中一切的代价,接近他、利用他,可嘴上说的话却是担忧。
“我不是那个意思。”
齐灿灿蹙着眉,她明白她现在解释不清。她承认,以前的确是为了他口中所说的目的才接近他。她私以为自己给足了他所需要的利益,从来不会去想这一切会给沈思勋带来怎样的灾难。当年齐家可以消失,沈家同样可以。
然,现在她不想让沈思勋步她的后尘。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我只想好好地和你一起生活,还要肚子里的小东西。过去的总该忘记不是吗?我承认,我自私。从现在开始,我会往前看,不会再回头了。”
“不再回头?灿灿,你说得简单,你做得到吗?你只是害怕而已,你害怕这一切带给你的罪恶感。”
沈思勋真的不忍心再次揭开她心中的伤疤,她似乎忘了,她口中所说的和他一起生活并不会实现。他们有三年之约,三年之后,齐灿灿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她看似乖巧,看似愿意为他付出一起。沈思勋都知道,这是装出来的。她太会演,但她纵然编织再多的谎言,也圆不过这带着恐惧的双眼。
齐灿灿紧咬着下唇,她轻轻地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并带着微微地颤抖。
“好,我相信你。只是你告诉我,你不会有事。”
以沈思勋的性格,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下定决心帮她扳回一局,齐灿灿心里是感激的。这也曾出现在她的计划之中,不过是提前到来了而已。她的确不够狠心,这些年,她让自己看起来无坚不摧,可终究抵不过自己的良心。这就是所谓的有胆想,没胆做吧。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也许是想减少自己的罪恶感,她又问了一遍。
“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沈思勋默了默,语气缓和了一些。他搂着齐灿灿站起了身,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背。
“不会的。”
他再次绕开了话题,语气中全是关心。
“饿了吗?”
齐灿灿垂下了脑袋,双手不安地缠着自己的发丝。抛开这些,她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文件上,唐景云不会放过她。可时至今日,她还能狠下心吗?
她想起唐景云在她手心写下的名字,心里犹如刀割般疼痛。现实不得不比她做出选择,她果然还是适合呆在阴暗之中。那些她所向往的平凡,她不配。
她也曾单纯过,只是好像已经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沈思勋照顾齐灿灿身子虚弱,点了餐让其送进了套房内。他只吃了几口便饱了,吃完后他也没急着起身,而是坐在齐灿灿的对面看着她。
齐灿灿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每一口咽下肚都特别艰难。但是肚子里的小东西需要营养,她不能任着性子。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有些贫血,又悔极了用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她大口地猪肝,不过一时嘴里便塞得鼓鼓的。
“你慢点,没人和你抢。”
沈思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吃相,时不时地提醒着她。他盛了碗汤递至齐灿灿身前,自己也是一愣。他活了三十二年,还是第一次为别人盛汤。可是这感觉还不错。
齐灿灿只点了点头,又埋下了脑袋。
等塞得差不多有饱腹感后,她放下了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角。
“你休息一会儿吧,工作不又不会跑。”
“好。”
他嘴上是答应了,实则根本做不到。
沈思勋特别耐心地哄着齐灿灿睡着后,继续投入了工作之中。
齐灿灿睡得特别不安稳,其实比她更需要补眠的人明明是沈思勋,她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门被带上的声音。她有些不习惯这种吃饱了就睡的生活,特别像一种身体肥壮、四肢短小、肉可食用的杂食类哺乳动物。
但她还是很努力地逼迫自己放松下来,从昨晚到现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口气没办法全数消化下来。
大约睡了两个小时左右,她被一道扰人的铃声所吵醒。
她眯着眸,抬手在身侧摸索了许久。可她接起电话后,那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齐灿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也许是太累,她也没在意。想着左不过是诈骗电话之类的,她刚想掐断电话。耳边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低呼声。
这声音听着让人极其不舒服,她提高了嗓音,略微不耐烦地说道。
“谁啊?不说话我挂了……”
“是我。”
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齐灿灿还挺熟悉,她在大脑中搜索了许久才想起来。
“吴靖?”
“灿姐,新婚快乐!”
齐灿灿一愣,想了半天,好像自己从来没有通知过他。确切地说,他们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她差点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你?”
“我和清明是同学,昨晚我也在场,大家都围着你,我都没发插话。灿姐,你都不知道昨天泼你酒的那个女人多惨。”
他故弄玄虚地压低了声音。
“我刚才不小心碰到她了,嘴角都被揍青了。”
他的这句话让齐灿灿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哪个王八蛋竟敢打女人,简直大写加粗的不要脸!
齐灿灿现在脑子一片混沌,她需要好好地理一理这个复杂的关系。
“我在睡觉,下次再说。”
也不等吴靖回话,齐灿灿便掐断了电话。
可是挂了电话后,她又开始不安。
会是谁?
齐灿灿正琢磨着,却听到了一阵关门声。她默了默,穿上拖鞋推开了房间的门,沈思勋已经不在小客厅之中,文件散落了一沙发。
她靠近了文件,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他似乎有很着急的事情,不然不至于走得如此匆忙。
可他的匆忙莫名地给她制造了一个机会,摊开的文件好似长了一张嘴。
对她说着。
‘看我吧。’
第077章:伪装
齐灿灿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转身小跑着回到房间,抓起手机又冲了出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她蹲在沙发边上,屏着呼吸,伸向文件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着。这感觉就像是做贼一样,身上的每一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她随手翻阅了几页,前面的内容与唐景云给她看的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她的手就停在文件之上,内心却在敲着鼓。想必沈氏集团早已混进了唐景云的眼线,但具体是谁,齐灿灿就不得而知了。
沈思勋平日还算小心谨慎,如果不是极为亲近的人,是断不能接触到这个项目上的。她如今也是沈氏集团正儿八经的股东了,虽然不至于事事皆知,但小小的权利还是会有点的。至少具她现在所知,公司甚少人知晓这个项目。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地集中着精力,把文件的内容一一记在了脑袋中,而后拿出手机拍了几张掀不起波澜的内容发送给了杨昕。
简讯发出去还没一分钟,杨昕便打来了电话。
他语气特别不好,带着埋怨。
“你所发的内容我们手上早就有了,你别告诉我你离他这么近只能接触到这些?”
杨昕始终放心不下齐灿灿,深怕她存着私心。
“不然你以为呢?你们费尽周折不也只得到这些消息?如果真那么简单,何必布这么一大盘棋,亲手把我送给沈思勋。能睡一觉解决的事情要搭上我一生?”
齐灿灿说得理直气壮,这个时候她只要伪装着反咬一口,杨昕也不能拿她怎样。再者她说的是事实,如果容易,哪需要费那么长时间,他可以直接明了的让齐灿灿做沈思勋的情妇。比起结婚,这样更好操控她,至少还在自己眼皮底下。
“好,但是你要记住你的时间有限,这个项目预测明年开春动工。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
杨昕只能稍微耐下性子,他默了默,又问。
“我传给你的简讯看到了吗?”
齐灿灿心里一紧,忽而又想起那张血腥的照片。说实话,她现在是孕妇,接受能力还真不如先前。她只要想起那摊子血,她就反胃。
“看到了。”
杨昕阴恻恻地笑了笑。
“你自己也小心点,他的确没那么好对付。沈思勋心狠,你别以为用肚子里的孩子就能捆住他,他能亲手杀死一个,自然能杀死第二个。”
比起关心,齐灿灿更觉得这是警告。他们又想她与沈思勋亲近,又不想他们关系太好。
不过也是,人一旦有了感情,很多事就并不能理性解决了。
挂断电话前,杨昕又问了一遍这些是不是全部内容,齐灿灿一口咬定没有其他的了。
其实他这电话一打,齐灿灿心里多少看白了一些事,沈思勋哪能那么恰好地出门。多半是有人故意引他出去,目的就是为了让独自留在套房内的齐灿灿看到这些。
商业间谍并非小事,她如果只身一人倒也没什么好顾虑的。其实抛开这些利益相争,也许远离是非才是她最想要的。在她还未琢磨透唐景云的心思之前,她也不敢冒然行动。唐景云随时可以丢弃她这颗棋子,连带着她身边的人一起,都不会有好结果。
齐灿灿不是真的傻,她好歹在这个圈子里摸打滚爬了好些年。最基本的留后路她是明白的。
就冲着唐景云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将手中的权利分出去,齐灿灿就明白他是个野心极大的人。
在外人眼里,他几乎得到了一切,但对于他本人而言却远远不够。人的欲望是永远都填不满的,只会越来越甚。这点齐灿灿也能理解,她曾经只奢望能远远地看着唐纪修。可真正纠缠在一起时,她却想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唐景云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几乎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包括自己的儿子。譬如在纽约分公司的长子唐纪衍,他就是一个极富商业才华的人。但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受唐景云的重视,相反唐景云时时刻刻地在防着他,甚至不敢留他在自己的身边。人是唐景云亲手栽培的,但只要他想,只需动动手指,唐纪衍就能一无所有。
他用残暴的手段对待人与事,下手极狠,不留一丝余地。
你也许还没做好准备,他就能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推你至深渊,让你永不翻身。
齐灿灿刚把手机里的照片删光,门就被急促地叩响了。
沈思勋有房卡,当然不会是他。
齐灿灿犹豫了片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翻出件大衣披上去开了门。
唐清明满头大汗的站在门前,身侧还跟着条小尾巴吴靖。
吴靖冲着齐灿灿笑了笑,刚想嘘寒问暖几句,唐清明便急着打断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他蹙着眉看着齐灿灿这一身奇葩的行头,催促她换好衣服再出来。
“小姑你快点,你穿这么点,到外面会着凉的。”
齐灿灿的确很想拒绝他,可想来他也是有急事。不然以他对自己的关心程度,多半是不会让自己出门吹风的。毕竟这里是岛屿,四面环海,可别小看了这海风,在冬日里是刺骨的冰冷。
齐灿灿都忘记自己多少年没穿过秋裤了,穿上的那一瞬间,竟然有些不习惯。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唐清明说要带她看场好戏,齐灿灿心里多少猜得出来。沈思勋刚走不久,吴靖电话里说得也很清楚。很简单就能把事情串联在一起,可她却只能配合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若是唐清明知晓她了解那么多还义无反顾地嫁给沈思勋,他定然会翻毛。不得不说,这个侄子是很护着自己的。可惜他还是太单纯,所有的事情只知道看表面,且丝毫不会影藏自己的情绪。
“灿姐,你这样好像一只熊。”
吴靖笑嘻嘻地跟在齐灿灿身后,是不是地开几句玩笑。
齐灿灿翻了记白眼。不过在吴靖眼里,齐灿灿一直是光鲜亮丽的,这样一打扮他反倒有些不适应。
唐清明无言,就默默地低头走着路,脸色看起来凝重极了。
他绕了好几个弯,最后拉着她躲在了一块礁石的后面。踩着细细软软的沙子,齐灿灿的心情变得莫名的好。不远处的沙滩上长着一对男女,看姿势倒是挺暧昧的,他们站得也不算特别远,齐灿灿自然是看清了那两人的长相。由着海风大,对话一点也听不清楚。
“小姑,那个女人就是他从前的未婚妻,你知道吗?他们似乎像是一直有联系。他昨晚才和你举行了婚礼,第二天就会老情人。”
唐清明压低了声音,愤愤不平地看着齐灿灿毫无所动的模样,不由产生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抬手推了推齐灿灿。
“小姑,你去。”
齐灿灿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我去干吗?”
她带着口罩,说话的声音有些闷,但入了唐清明的耳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小姑,你别怕,他要是敢动手,我和吴靖冲出去揍不死他。”
齐灿灿头上瞬时拉下几条黑线,她总不能和唐清明说他们之间只是一纸合约吧,说到底,他们连证都没领,根本不算正真的夫妻。
齐灿灿看着唐清明一脸认真的模样,神户了一口气,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带着犹豫。她先前还说不在乎,这会儿她真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有人逼着她捉奸,似乎是嫌她的生活太平静。先是沈承淮,后面连唐清明也参合了进来。看来这段明面上的婚姻,除了唐景云,没有一个人看好。
所有人都巴不得他们两分开,可谁有能明白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齐灿灿走得近一些了才听到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海风吹进她的耳中,伴着低低的梗咽声。
真是我见犹怜。
宋雅抱得沈思勋特别紧,脑袋窝在他的胸膛上,肩膀也在颤抖。
“为什么我不行,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沈思勋双手垂在两侧,面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就任着宋雅不停地说了许多,他才特别冷淡地回了两个字。
“别闹。”
天下男人敷衍女人的词汇左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别闹、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想太多了、以后再说……
齐灿灿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尴尬,明明自己才是正室,可看到这架势却颇有一番棒打鸳鸯的即视感。她此时此刻恨不得掐死唐清明,但由着唐清明站在不远处,她不得不笔笔直地往前走。
宋雅先看到了齐灿灿,目光一顿,快速地从沈思勋的怀中跳了出来。她连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抬手掩了掩面,看样子似乎是在擦眼泪。齐灿灿全当自己瞎了没看到,干干地打了声招呼。
沈思勋见到齐灿灿,依旧淡定。其实她心里也腹诽着,如果沈思勋真的如表面这般不在乎,也不至于急急忙忙就出了门。除非他有把柄落在宋雅手中,可转而一想自己似乎脑洞太大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她一般有那么多心思,也许他们是真爱也说不准。
沈思勋瞥了宋雅一眼,抬脚走向齐灿灿的身前,特别细心地为她拢了拢围巾。
“外面风那么大,容易感冒的。”
他的语气中无不是关心,可眸光却是冰冷的。
齐灿灿心微微一紧,有些心虚的低下了脑袋。她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沈思勋肯定觉着她是追着他出来的。不然哪能恰好找到这个位置,岛屿并不小,这里又有些偏僻,几乎除了他们再也找不到别的人影。
“那个,我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思勋认识很久了,他结婚我真的只是想来祝福的……”
宋雅看着他们,极为生硬地解释了一番。可她的解释中总带着些暧昧不清的词语,似乎是有意激怒齐灿灿。然,齐灿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沈思勋的眉间微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狠厉,随即拉着齐灿灿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也许是在穿得少,他的大手不似从前般温暖,带着冰冷。他步子迈的有些大,齐灿灿跟在后面显然有些吃力。
等稍微离远了一些,他才放慢了脚步,且松开了齐灿灿的手。
似乎是怕齐灿灿多想,他低声说道。
“手冷。”
宋雅眯着眸看着他们离开,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手机,快速地按了一串号码。
“闻芮,思勋好像真的不在乎我了。我该怎么办?”
她的语气中夹杂着哭声,她昨晚本就莫名其妙地被一群女人半路拦下,发泄似地乱打了一通。心情简直是不能再差,好不容易把沈思勋骗出来,可没说几句齐灿灿就出现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可怜牌。
“哭什么,哭有用吗?”
袁闻芮略微有些不耐烦,她就知道宋雅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连话都不愿意与我说,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从前不是这样对我的,至少不会拒绝……”
“不拒绝?不拒绝不代表接受,你当年到底是怎么爬上他的床的,你不清楚?”
宋雅的脸色瞬时发白,她紧咬着下唇,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当年的事情,她已经极力地忘记了。她只在乎结果,过程,她不敢细想。
“我……不对,他肯定是在意我的。闻芮,你要帮我。我宁愿他一生不娶,也不要看他站在别的女人身旁。”
袁闻芮哼哼地笑了两声。
“你现在拿什么和齐灿灿争?”
她说的特别直白,丝毫不留一点情面。袁闻芮最恨这种有野心没脑子的女人,比起齐灿灿,愚蠢的女人更该死。她现在莫名地有些后悔搭上这样一个麻烦精。不仅不能帮到她,反而莫名其妙地给别人助攻。
宋雅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话,这些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不能接受。
袁闻芮忽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弧度。她稍微缓和了自己的口气,安稳了宋雅几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
宋雅抹掉了脸上的泪水,风大吹着皮肤都有些发干,触碰到的时候还带着刺疼。可她的心思全然落在了袁闻芮的这句话上。
“孩子。”
袁闻芮低笑着,只说了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
挂断电话后,宋雅脸上布上了一层阴霾,她扬起了脸,看着渐渐发黑的天色。和自己的心一样,一点点地没入黑暗之中。
她没有沈思勋的孩子,别人也不可以有!
*
齐灿灿就静静地跟在沈思勋的身后回到了套房,他先是低头将文件整理好,而后去浴室冲了个澡。
他出来后,身上带着特别好闻的沐浴露香味。对比沈思勋,齐灿灿简直邋遢极了,她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齐灿灿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纱布,心里避开它也不是不能挨水的。她这段日子似乎很背,总是大小伤不断。她从小行李箱中翻出件干净的内衣,转身进了浴室。
可她刚关上门,沈思勋就毫无预兆地破门而入。他们相视无言,齐灿灿手中还抱着件黑色蕾丝边的内衣,简直尴尬极了。
沈思勋脸颊极其细微地染上了红,他轻咳了一声,抬手又把齐灿灿拽了出来。
“忍几天,先别洗澡。伤口若是发炎,留疤可就不漂亮了。”
他让齐灿灿坐在床边,速度极快地脱下了她的秋裤。
齐灿灿一愣,伸手按住了沈思勋的双手,满眼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干嘛?”
她现在不适合做一切少儿不宜的事情!
齐灿灿见他不说话,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有些烦躁地扯着上衣盖在腿上,避免自己走光。
然而沈思勋却没有做她想象之中的举动,而是反身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和一卷纱布。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齐灿灿腿上的纱布,拿着棉签轻点她的伤口。他微微低下了头,一边给齐灿灿上药,一边轻轻地吹着。似乎是怕她疼,毕竟这伤疤还挺刺眼的。
齐灿灿抿着唇,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自己的腿上,心里莫名一软。沈思勋不像唐纪修那样极端,他即使心中再多不满,也会极力克制。他对齐灿灿是小心呵护的,几乎事事都顺着她,至少表面是如此,温柔到齐灿灿差点忘记他们只是因利结合。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应该可以过上煞羡旁人的生活吧。只可惜她的心只有那么小,已经交付于别人,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谁说她不是执着的呢,她执着的事情不少。只是她的人生太复杂,其实仔细想想,如果人没有那么多欲望该多好。找个穷山僻壤,拥有自己的一块小土地,想吃什么种点什么,没有压力、没有利用。远离城市的喧嚣,只为自己而活。除了果腹,再无其他。
“她是我的前女友。”
沈思勋一边缠着纱布,一边说着。语气与平常毫无区别,好像刚才在沙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齐灿灿本以为他会一直闭口不谈,他突然这样说出口,齐灿灿却不知该用怎么的表情面对。她明白,没人喜欢挖过去不堪的回忆。而且这个回忆对沈思勋而言算人生的污点,如果不是打上了照面,他兴许此生都不会提起宋雅。
“也不算女朋友吧,我和她很多年没见过面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婚礼上。”
的确,来参加婚礼的宾客非富即贵,按理宋雅不该在名单之中。沈思勋的这句话中包含着许多意思,他很明确地说清楚了,昨晚的事,真的无他无关。
齐灿灿也是半信半疑,她现在无法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再者除了沈思勋,不会再有人误会她与唐清明之间的关系。说到底唐清明就算长大了,甚至以后结婚生子,在齐灿灿眼中他也只是个小孩子。
“嗯,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等沈思勋为她缠好了纱布后,特别绅士地背过了身。
等齐灿灿把秋裤穿好后,他才面对着她。沈思勋抬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笑说。
“不在意还跟上来。”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
“你那么紧张,我差点误会你爱上我了。”
对于这句玩笑,齐灿灿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曾经她面对沈思勋,胡邹的功夫可不小,爱这个字丝毫不吝啬地与他说。可正真在一起了,齐灿灿却变得小心翼翼,对于感情方面,她只字不提。
今晚沈思勋睡得比较早,齐灿灿还在玩着手机,他就呼吸平稳一动不动了。
隔天上午,简单地用过早餐后,他们便坐上了轮渡。原本计划在岛屿上多呆几天的,可妖风阵阵,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这片岛屿虽然风景极佳,可商业化的气息太浓重,根本无法让人放松下心情。
齐灿灿从醒来后就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上了轮渡后齐灿灿一直在甲板上踱步,沈思勋全当她是怕海。
他们站在扶栏旁,他从背后拥住了齐灿灿,抬手蒙住了她的双眼,让她的后脑抵在自己的胸口。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别紧张。”
“嗯。”
齐灿灿索性闭上了眼睛,靠在沈思勋身上。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还没完全消化。其实这跟怀孕有很大的关系,她之前完全不会有那么多顾虑。
孩子虽然只是个意外,可齐灿灿不知不觉中却接受了他的存在,他偶尔会动一动,让她格外安心。
轮渡的第二层,唐清明正吃着手中的三明治,有些不爽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沈思勋和齐灿灿,不由瘪了瘪嘴。
“三叔,你说这沈大少给小姑灌了什么迷魂汤。昨天他还跟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小姑却一句话也没说。”
唐纪修闻言收回了目光,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热牛奶,意味深长地回道。
“人生都是自己选的,她都不恼,你何须为她挂心。”
“怎么可能不挂心,她是我小姑啊!”
唐清明将三明治吞下肚后,表情略微认真地看向唐纪修。
“三叔,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小姑吗?”
好歹他们也算一起长大的,虽然唐清明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从前唐纪修还是很照顾齐灿灿的,这些唐清明都看在眼里。
唐纪修久久没有回话,他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手指压在自己的掌心之中。齐灿灿确实比他想象中能耐,关心她的人不少,他何必掺一脚。看模样她现在过得潇洒至极,在他面前,她可不会露出那样的笑容。
齐灿灿太善于撒谎,她也许都不知道自己的话哪句真哪句假,毕竟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等杯中的牛奶变凉后,他才吐出了一个音节。
“不。”
第078章:新生活
在甲板大约站了五分钟左右,沈思勋接了通电话,转身去了另一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方才被他搂着倒还不觉得凉,这会儿他走了以后,她几乎是四面对风。可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不晕船了。兴许是上回吃多了海水,她与大海好像亲近了那么一点。
齐灿灿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路过沈思勋时用手指点了点楼梯。他似乎有急事,基本没空搭理齐灿灿,只摆了摆手,往前甲板深处走了好几步,留了个背影给她。齐灿灿也没在意,跨步走向二楼的休闲室,可她刚到休闲室门口,便看到唐纪修翘着腿坐在窗边,她瞬时吓退了好几步。可真退出来的时候又会想,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唐清明面对着门口,抬头便看见了齐灿灿,他扯着嗓子喊了她一声。
“小姑,进来坐呀。”
边说还边甩着手上的餐布,齐灿灿被他这幅模样给逗乐了,想着他在总不至于那么尴尬。
可偏偏她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唐清明身边的椅子上放了个行李袋,这张桌子前统共只摆了四张椅子。齐灿灿犹豫了数秒,只能硬着头皮坐到唐纪修身边的位置上。不知道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唐纪修好像有意地往自己身边挪了挪,但这个动作极不明显,齐灿灿又不敢正面直视他。
“小姑,回去以后我可以去你那里看你吗?”
唐清明问得小心翼翼,他其实一直挺不爽的。齐灿灿好不容易搬回了唐宅,住了没多久又离开了。这意味着他们见面的次数会更少。他低叹了口气,特别贴心的给齐灿灿倒了杯温水,递到了她的手边。不得不说,齐灿灿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人,比如唐清明的这个举动,就足以暖她的心尖。
“当然可以。”
齐灿灿抿着唇想了想,其实她之前与沈思勋商量过,可不可以暂时住在自己的公寓中。毕竟她现在不想绞尽脑汁与他人相处,那样太累。沈思勋倒是无所谓,沈家在连城不止一处有别墅,可以避开别人,两个人单独相处。可杨宁珊不放心,想着怀孕了还是自己人照顾比较放心,最后齐灿灿只能妥协。
唐清明似乎是怕齐灿灿因为昨天的事情心情不好,拉着她闲聊了许多他学校发生的趣事。
也许是唐清明在,唐纪修特别的安静,直到下轮渡,他都没说过一句话。
接他们的车子早就泊在了海港前,唐纪修双手插在口袋中,亲眼看着齐灿灿上了沈思勋的车后才钻进车里。
齐灿灿其实感受到了这抹炽热的目光,她心里略微有些不安。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她深怕继续与唐纪修来往,总有一天别人会发现他们之间不伦的关系。
在这场感情中,齐灿灿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其实不止是她,就算是唐纪修,在人前也刻意地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可无论怎么样,唐纪修都可以全身而退,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没人能把他怎样。然而齐灿灿不是,她就算嫁入了沈家,依旧是个身份低微的人。杨宁珊在意的也只是她腹中的孩子,而这个孩子,也不是沈思勋的。(.无弹窗广告)想到这里,齐灿灿嘴里不自觉地有些发苦,就如唐纪修所说,这辈子,她都不能妄想他的身边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
到了沈宅,杨宁珊亲自站在别墅门口迎接的齐灿灿。沈思勋因为先前的电话,放了行礼便回了公司,走前还交代齐灿灿多休息,自己也许会晚一些回来。
“灿灿,你来了这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得跟妈说。”
杨宁珊拉着齐灿灿在侧厅说了许久的话,当然内容都是围绕着腹中的小东西。说齐灿灿不心虚,是假的。她想她总有一天会告诉杨宁珊真相,且不求她能原谅。中途齐灿灿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杨宁珊便急急地拉着齐灿灿回了房间,她深怕齐灿灿累着。
原本齐灿灿以为她会特别为她安排一个房间,毕竟她现在是孕妇,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可杨宁珊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她觉着夫妻一起睡会好一些,这样晚上齐灿灿起夜,沈思勋还能照顾着。沈思勋的衣帽间中,被杨宁珊塞满了孕妇装,他的衣服可怜巴巴地被挤在一边,看起来可怜极了。
果然还是隔代亲,要放之前,杨宁珊可不会这样辛苦自己的儿子。不过齐灿灿倒也看出来了,杨宁珊似乎更偏爱沈思勋一些。
杨宁珊关心了几句后,也不再打扰齐灿灿,转身出了房间。边走还边哼着小曲,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她刚离开还没五分钟,房门便再次被推开了。
许茉莉踏着小碎步,带着富家女专属的趾高气昂站在了齐灿灿身前。
“看书呢?”
她讥讽地一笑,抬手便抢过齐灿灿手中的书丢在了床上。
“我有话跟你说。”
许茉莉根本不给齐灿灿拒绝的机会,自行拖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齐灿灿只微微抬了抬眸,也懒得与她置气,再次捧起了书,她太久没看过书,脑子都变得混沌了些。所以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并不是开玩笑的。在唐宅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只要学会隐忍,日子还是可以勉强过下去的。齐灿灿其实与她并没有什么交集,若是她执意为难她,多半也是因为沈承淮。也许你不当一回事的人,别人恰好把他当做宝。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你有没有教养?不知道跟别人说话的时候得看着对方吗?”
许茉莉似乎有些不满齐灿灿的态度,却从来不觉着自己是不请自来的外人。不过齐灿灿也能理解,她娇生惯养长大,定然不会太在意别人的心情。
“是啊,我没教养。我不如你从小生活优裕,没人会耐心教我那么多规矩。”
齐灿灿低叹了口气,终是对上了许茉莉的双眼。
“什么事?”
许茉莉翻了记白眼,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摆弄了半天,翻出一条简讯。
“你看看。”
齐灿灿看到内容后,不自觉地隆起了眉心。她抿着唇,再次抬眸看向了许茉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看来你得罪的人也不少呀,还好你住进了沈家,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看母亲似乎挺喜欢你的,你倒也不用担心那么多。”
许茉莉看着齐灿灿目光呆滞的模样,轻啧了一声。
“你怕了?”
“不是。”
齐灿灿摇了摇头,开口否认道。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你挺讨厌我的。”
齐灿灿的确很震惊,但她震惊的是许茉莉的态度。这条简讯来自一串陌生号码,内容全是胡邹的一些她与沈承淮的过往,把她说得极为不堪。那人居心不良,似乎有意激怒许茉莉,然,许茉莉并未上套,反而选择了告诉齐灿灿。
齐灿灿不想腹诽发简讯的人是谁,正如许茉莉所说,现在巴不得她去死的人太多。但她不承认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试问在这个世界上,谁不是先考虑自己。她不是圣母,当然不会包容刻意伤害她的人。
“你都嫁给大哥了,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再者现在我们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以后还要互相关照不是。”
许茉莉的口气显然好转了许多,不再似方才般尖锐。她眸中带着丝担忧,压低了声音。
“我觉着这人能发给我,定然也会发给大哥,我看你还是快想想借口怎么安抚大哥吧。”
齐灿灿心尖一跳,顿了数秒,将手机还给了许茉莉。相较许茉莉的愤愤不平,齐灿灿特别淡然。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事情,若是刻意解释,反倒做贼心虚了。”
“真的?这些都是假的?”
许茉莉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似乎放下了心。其实她对齐灿灿并没有那么厌恶,毕竟她才是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再者她觉着齐灿灿坏了沈思勋的孩子,对她并没有什么威胁了。她这人向来爱恨分明,不会无缘无故地记恨上别人。
“嗯。”
齐灿灿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而后冲着许茉莉笑了笑。
“谢谢。”
至少许茉莉是选择相信她的,且她并不像表面那样跋扈。虽然是意料之外,但她莫名地有些安心。
许茉莉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低下了脑袋,轻声嘀咕了几句。
“没什么。”
“对了。”
许茉莉忽地凑近了齐灿灿,把脸贴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大嫂,我听别人说胎儿是会动的。他会踢你吗?”
说起孩子,许茉莉的眼底沾染上了些许兴奋,她俯身爬了许久,但孩子却很不给面子的一动不动。
“会,但多半是在晚上。”
“哦。”
许茉莉有些失望地嘟起了嘴,如果是晚上的话,打扰齐灿灿怕是不好。
“下回他踢我,我告诉你好不好?”
齐灿灿抿唇浅笑,有人喜欢她的孩子,她自然是喜的。
许茉莉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把手机递给了齐灿灿。齐灿灿会意地把自己的号码输进了她的手机中。
“大嫂,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这个词似乎离齐灿灿很遥远,想想其实也挺悲哀。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交过朋友,她甚至不知道怎么与同性相处。
许茉莉见齐灿灿闭口不言,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不愿意?”
她承认之前自己是挺过分的,但她现在已经极力挽回了。她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厚着脸皮找齐灿灿的。
“愿意。”
得到了齐灿灿的回应,许茉莉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走前还笑嘻嘻地把书塞回了齐灿灿手中。她刚走出房间没多久,那个陌生电话便打了进来。许茉莉瞪了一眼手机屏幕,一点接起来的欲望都没有,她掐断了电话,直接把号码加入了黑名单中。这个世界上不怀好意的人太多,多数只为了挑拨离间。她现在很坚定的接纳了齐灿灿,也不是嘴上说说。
对于沈承淮与齐灿灿的过去,她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不介意。但是人不能总拘束于过去,影响心情的事情,她向来不爱做。
下午齐灿灿也算是安安心心地吃了顿晚餐,饮食多半是考虑到她而烹饪的,都极为清淡。沈思勋和沈承淮都没回来,气氛也没那么尴尬。沈家老爷子也很喜欢齐灿灿,由着桌子较长,几乎所有的吃食都让佣人摆在了她的身前。
齐灿灿不敢吃太饱,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大家都特别耐心地等着她吃完才离桌。
她很久没被这样温柔以待,齐家没有败落前,她也没有体会过家的温馨。在沈宅的日子,似乎没有她想象中艰难,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真心待她。其实齐灿灿是庆幸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被别人当做家人。这种感觉很好,她一直孤身一人,但凡有人开始关心她,她都不会不由自主地感动。
平淡的生活其实很奢侈,那意味着有许多人在为你付出。
吃完饭齐灿灿也没多做停留,默默地上了楼。
她明白这看似美好的一切,不过是建立在她的谎言之上。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开,这里也不会是她的保护伞。她有意地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只为分别时没那么愧疚。齐灿灿终是自私的,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唯一的寄托。
她简单地洗漱后,给宋世珍打了通电话。大致交待了一下自己已经离开了半岛,之后都会在沈宅生活。
宋世珍并不是很介意,语气也比较冷淡,基本齐灿灿说两句,她才回一句,且不会超过四个字。归根到底,齐灿灿不是她所出。就算再相处二十年,齐灿灿也不会是正真的唐家人。
齐灿灿本想等着沈思勋回来在睡的,这样会安心一些。可等着等着终是敌不过困意,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门外的脚步声吵醒。不过一时,她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和桌椅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齐灿灿揉了揉眼睛,坐起了身子。由着晚上黑,窗帘也拉得紧,她基本看不清过来的人。
“思勋?”
那道人影并未出声,齐灿灿影影约约看着他好像在向自己招手,她也没多想,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去。
“思勋,你……”
齐灿灿话还未说完,腰间就传来了一阵极大的力道,将她狠狠一推!她重心不稳,不知被什么绊住了脚,直直地扑向了地面。按理该平坦的地面上,多出了许多类似玻璃渣的东西,周边的桌椅也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沈宅的宁静,也许是摔倒时撞到了额角,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她努力地睁开眼开着离去的背影,却根本无法动弹。
第079章:阴霾(一)
杨宁珊是第一个冲进房间的,她打开灯后看见倒在地上的齐灿灿,险些晕过去,好在沈老爷子扶住了她。[.超多好看小说]
佣人们手忙脚乱地把齐灿灿身上的桌椅挪了开,地上全是玻璃波的碎片,有一些深深地刺入了齐灿灿的手掌之中。
杨宁珊也不顾一地的障碍物,小跑着扶起了齐灿灿,不断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只敢半环着齐灿灿,深怕碰疼她。
齐灿灿眯着眸,额头流出的鲜血顺着眼角滴在了地上,她努力地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觉着有些体力不支。刚才摔得并不轻,而且她的精神极为紧绷,按理她面先朝地,小腹总会有不适感。
可此时此刻,她感受不到一点来自于小腹的疼痛。正因如此,齐灿灿更是心里发凉,肚子里的小东西没有给她一点回应,有那么一瞬间她觉着他好像已经不存在了。但很快的,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她的背脊不自觉地冒出了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我的肚子……”
齐灿灿咬着牙从口中迸出了几个音节。
杨宁珊拉着她的手,身子很明显地带着颤抖。她一直不敢直视齐灿灿小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瞥了一眼,发现没有出血,稍微松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孩子还好好的。”
但她也明白,不出血并不代表真的没事。
许茉莉睡得迷迷糊糊地下了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连叫了好几声。她掐着自己的手臂,也等不及救护车了,先行去车库将车子开了出来。杨宁珊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不顾佣人们的阻拦,亲自把齐灿灿背上了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一路上,齐灿灿都极为努力地保持着清醒,她不敢睡去。她怕睡着以后再次醒来,她会失去一切。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个孩子于她而言是多重要。这是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无法割舍的一块肉。她突然觉着自己没用极了,连孩子都不得不跟着她受苦。
在车上,沈老爷子几乎没有说话,看模样似乎气得不轻,他也许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沈宅。
齐灿灿在被推进急救室的一瞬间,终是晕厥了过去。她第一次发现,人的心脏可以跳得那么快。
杨宁珊不停地在走廊上踱步,眉头自始自终都没舒展。
许茉莉虽然心里也急,可只能先安抚杨宁珊。
“妈,没事的。”
杨宁珊根本不搭理她,六神无主地握着手机,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给沈思勋打电话。
闻讯赶来的沈思勋了解了事情大致的内容,眼底闪过了一丝狠厉,他握紧了双拳,冷言交代进出的医生。
“她不能有事。”
他的意思很明了,孩子不管怎样,齐灿灿不能出意外。在沈思勋眼里,这个孩子不及她一根头发。也许不是亲生的关系,他对这个孩子并没有注入太大的感情。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接到电话的那一瞬,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你胡说什么?”
杨宁珊听到后扯高了嗓门,急急地加了一句。
“孩子也不能有事!”
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沈克仁沉声打断了杨宁珊。
“都闭嘴,让医生先进去!”
人是在沈宅出事的,他必须保证齐灿灿的安全,否则对唐家也不好交代。这才是齐灿灿住进来的第一天,便出了这样的事,他第一个不会姑息。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齐灿灿才被推出来。她身上的确受了不小的伤,玻璃渣挑了许久才全数挑出来。但好在孩子没事,杨宁珊如释重负地坐到了椅子上。
沈思勋嫌杨宁珊吵,让她先回去。杨宁珊自然是不愿,可看到沈思勋板着的脸,只好妥协。
“我回去给灿灿收拾点衣服。”
终于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沈思勋才低叹了口,坐在了齐灿灿的病床边。他忘记这是第几次这样守着她,他不敢想象齐灿灿以前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即便是嫁入了沈家,她也不能安稳。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里却怎么也不是滋味。
由着事发突然,又恰好在夜里,隔天清早他们才通知了唐家人。
齐灿灿一直没有醒,特别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唐清明不顾刘慧茹的反对,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赶来了医院。看到齐灿灿这副模样,气简直不打一出来。他本就不看好沈思勋,齐灿灿又受了这样重的伤。
“你就是这样照顾我小姑的?”
唐清明情绪有些激动,他扯着沈思勋的领口,咄咄相逼。
“我小姑自从遇到你,大小伤就没断过!小姑自怀孕后一直很小心,连房门都甚少出,她好好的怎么会摔倒?你倒是说清楚!”
面对唐清明的质问,沈思勋一言未发。比起唐清明,他的心理更烦躁不安。
“好了,清明。”
一直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唐纪征抬手拉开了唐清明。
“不可以这样不懂礼数。”
他看着唐清明这样紧张齐灿灿,心里不由朝着齐灿灿竖起了大拇指。她看似只是个养女,实则关心她的人并不少。她妄自菲薄,唐纪征却跟明镜似的。
唐清明瞪了沈思勋一眼,将他一推,自行坐到了齐灿灿的身边。
“小姑不出院,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
他字字句句无不是责怪,他的举动很明显,他根本不相信沈思勋能保护好齐灿灿。
唐纪征就笑着看着唐清明,转而拍了沈思勋的肩膀,随后走出了病房。
沈思勋回头看了一眼齐灿灿,抬脚跟了出去。
走廊深处,唐纪征摸出了根烟递给了沈思勋。
“看来你的感情还没有理顺,不然我们家灿灿哪能吃这样的苦。”
虽然沈家只简单地说了一句齐灿灿摔倒了,但在他眼里,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看她手上缠着的纱布就知道,正如唐清明所说,齐灿灿这人可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她仔细着呢。
沈思勋接过烟后一直没点上,自从和齐灿灿在一起后,他烟瘾小了许多,他下意识地觉着烟味会影响到她腹中的胎儿。谁又能说他没有解释这个小东西呢,从细节就看出。
他将脸转向了窗外,目光沉了几分,过了许久才淡淡地回道。
“我不会让灿灿受委屈。”
其实唐纪征特别想接一句,齐灿灿受不受委屈他并不在意。可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这场好戏,他还是很乐意看下去的。看似不起眼的齐灿灿,指不定能掀起一番大风大浪。无论是搅乱沈家亦或是唐家,他都本着喜闻乐见的心态。
“好。”
话落他也不多做停留,毕竟他也很忙。
第080章:阴霾(二)
唐纪征刚下楼便看见扶着袁闻芮的唐纪修,他转而将目光落在袁闻芮圆滚滚的肚皮上,嘴边不由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看弟妹这月份,该是快生了吧。”
袁闻芮见到唐纪征,眸光不由一顿,握在唐纪修手腕上的手紧了紧,随即还是微笑着回了话。
“还有两个月呢。”
“两个月?”
唐纪征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差不多是过年的时候,你这日子挑得不错。”
他边说边虚指了一下她的肚子。
袁闻芮但笑不语,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句话,总之她觉着唐纪征故意在找茬。无论是目光还是语气,都让人觉得极为不舒服。
“三弟,你这老婆不错。”
他冲着唐纪修挑了挑眉梢,嘲讽道。
“只会笑。”
唐纪修只抿着唇,用余光扫了一眼袁闻芮,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
“二哥错了,她可不止会笑。”
袁闻芮闻言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看向唐纪修的侧颜。他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可她还是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都说语言是一把利刃,他们的一字一句无不是在戳袁闻芮的心尖。即便她现在挺着肚子,还是得分开精力去腹诽他们的心思。唐家的兄弟,如面上一般冰冷。只要稍稍靠近,便是天寒地冻的寒意。
“哦,是吗。”
唐纪征哼笑了一声,随后也不顾袁闻芮暗沉下的脸色,大手一挥,直径离开了医院。
等唐纪征走远后,袁闻芮才换回一脸温婉的笑容。
“纪修,你一会儿在走廊等我一下,很快就好了。”
唐纪修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字,便转身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定期产假真的是很麻烦的事情,然,袁闻芮不得不谨慎一些,这个孩子可是大有用处。有了他,便能在唐纪修身边站稳一席之地。连城无论是名媛亦或是普通身份的女人,都垂延妄想着进唐家大门。虽然很狗血,但用孩子挤进豪门的确是最佳捷径。当然也不单单是孩子,更重要的是她如今的身份可以得到唐景云的认可。
袁闻芮有一丝庆幸,袁氏尚远传媒是国内传媒的陇头,她又是独女。论资格,她当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嫁入唐家。
等她做完检查出来后,缓步走向了唐纪修的身侧,他脸上很明显地沾染着一丝不耐烦。袁闻芮暗自勾了勾嘴角,他即便一万个不愿意,终还是要陪着她的。
唐纪修站在窗边抽着烟,见袁闻芮过来也没有要灭掉的架势。他轻轻地吐着烟圈,单手插在裤子口袋中。
窗外的风将唐纪修吐出的烟全数带到了袁闻芮的脸上,她并未闪开,蹙着眉稍稍瞥开了脸,冷笑了一声。
“灿灿在楼上,我去看她一下再走。”
她语气中无不是关心,好像她真的担忧过齐灿灿一般。
见唐纪修没有回应,她自行转了身。可还未走两步,手就被他牢牢地扣住了。
“没什么好看的,走了。”
由着袁闻芮背对着唐纪修,她没有刻意伪装自己的表情,她的眸中带着恨意,心里窝起了一团火。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有些吃疼,但她依旧没有甩开。
“来都来了,不过是顺路的事。毕竟都是一家人了,嫂子关心妹妹,是理所应当的。”
其实袁闻芮面上一直很顺从唐纪修,甚少这样自作主张。
“我说了不用。”
唐纪修的语气冷了几分,有些烦躁地甩掉了手中的烟头。
“你……”
“母亲,这里。”
袁闻芮打断了唐纪修的话,扯着嗓子朝前方喊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旋即扬起挥了挥。
宋世珍闻声向他们走来,她的身边跟着个女佣,而女佣手里提着大小不一的袋子。很显然,宋世珍也要装装样子来探望一下齐灿灿,毕竟对外齐灿灿是自己的女儿,总不能让沈家人觉着她冷血。
宋世珍靠近后不由蹙紧了眉,拉着袁闻芮退后了几步。
“纪修,闻芮现在有了身孕,你注意一点,不要当着她的面抽烟。”
“没有啦,母亲。他特意躲得很远,是我自己走过来的。”
袁闻芮贴心地打了个圆场,随即挽着宋世珍的手向电梯走去,行了几步后,她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
“纪修,你不去看看灿灿吗?”
比起装模作样,袁闻芮一点也不输齐灿灿。唐纪修眯了眯眸,并未跟上去,而是转身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宋世珍进了病房后,简单地关心了几句,接话的基本是唐清明。沈思勋就靠在不远处的墙上,打了声招呼后就没再开口。
“医生有没有说灿灿什么时候能醒?”
袁闻芮看着齐灿灿紧闭的双眸,暗自挑了挑眉梢。齐灿灿的肚子依旧隆起,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其实她有的时候挺佩服齐灿灿的,勾引男人的功夫可不小,看沈思勋的模样就知道守了一整夜。唐清明甚至连学都不上也要陪在她的身边。只可惜,在袁闻芮眼中,齐灿灿这样身份的女人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她出国前一直与齐灿灿同校,那个时候她还真没看出齐灿灿是个这样狐媚的女人。(.棉、花‘糖’小‘说’)学生时代,她基本都是随意扎个马尾辫,清汤挂面,衣服一年四季基本都是校服,独来独往,从不与人打交道。
“谁知道呢。”
唐清明咬着牙回了袁闻芮,边说着还不忘扭头瞪视了沈思勋一眼。
然,沈思勋似乎不想与他计较,全当没有看见。他最烦的就是沈思勋这样的态度,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清明,你今天还有课吧,一会儿与我一起走。”
宋世珍从女佣手中接过一杯牛奶,塞进了唐清明手中。
“我不走,小姑没醒之前,我哪里也不去。”
宋世珍对唐清明并未过多的苛责,只需一个眼神,唐清明便不敢再开口。唐家家教极严,他深知是拗不过宋世珍的。说来宋世珍比刘慧茹还严格,绝对不会让他耍任何小性子。
“清明,学业为主。灿灿有人照顾,你不用担心。刚好我顺路,不然我送你去学校吧。”
袁闻芮不过也是随口一提,可唐清明根本不领她的情。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三嫂,他一点也喜欢不起来。温柔是一把刀,在无形之中可以给人致命的伤害。一个除了微笑不再有任何情绪的人,唐清明避之不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打车。三嫂大着肚子,还是管好自己吧。”
唐清明的冷嘲热讽,袁闻芮不是听不懂,可她只淡淡地一笑,并未觉得尴尬。反正除了唐纪修,她不需要刻意讨好任何一个人。
等他们聊了一会儿后,唐纪修才不紧不慢地推开了病房门。他的目光丝毫没有停留在齐灿灿身上,直径行至了沈思勋身侧。
宋世珍闻声回头瞥了一眼唐纪修,蹙着眉问道。
“纪修,你的外套呢?”
唐纪修斜斜地靠在墙上,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脑袋,只回了一个字。
“热。”
“好了,灿灿既然没醒,我们也别打扰她了。”
宋世珍起身后,不动声色地把唐清明一并拉了起来。唐清明不情不愿地跟在宋世珍身后,路过沈思勋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道。
“照顾好小姑!”
“我送你们。”
基本的礼数还是得有,沈思勋自然不能失了风度。其实他内心是懒得与他们周旋的,多半是看在他们是齐灿灿家人的份上。其实宋世珍来的这一趟他倒也看明白了,不论她嘴里说着多关心齐灿灿,语气永远是淡薄的。
等他们走后,袁闻芮与唐纪修依旧停留在病房。房内莫名地陷入了一片沉静,过了许久,唐纪修开口问道。
“看够了?”
唐纪修冷眼看着坐在齐灿灿身旁的袁闻芮。
“等会。”
袁闻芮笑着,俯身靠近了齐灿灿,顿了数秒,抬手伸向了她的小腹,就在手要挨上去的一瞬间,唐纪修将其扯了回来。
她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冰冷的双眼,手不自觉地收紧,随即收了回来。
“纪修,你别忘了她的身份。”
袁闻芮的语气中带着丝哀怨,她说得极其隐晦,是提醒亦是警告。齐灿灿不过只是个养女而已,却偏偏能带去所有人的关心。不论是身份或是地位,她一点也不输齐灿灿,该得到这些的,理应是她。
唐纪修闻言脸瞬时沉了几分,他轻佻眉梢,笑说。
“别自作聪明。”
“我是不是自作聪明,你心里明白。我……”
还不等唐纪修打断她的话,她的手机便适时地响了起来。袁闻芮垂眸看了看来电号码,转身离开了病房。关门的一瞬间,她的目光落在了唐纪修甩在长椅中的外套上,心不由一冷。外套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她不忍多想,咬了咬牙,快步走进了安全通道中才接起了电话。
“你就算要动手,也不该在沈家。你以为你现在害了齐灿灿,你就能成功上位吗?你这是引火自焚!你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傻,沈思勋心里跟明镜似的。齐灿灿要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他能放过你吗?”
她不知道多努力才没骂出脏话,她说的是事实,沈思勋对齐灿灿的确与别人不同。他们是故友,相识多年。她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紧张一个女人。于他而言,女人不过是生活的调味剂,有可以,没有也行。原本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可偏偏有人要做根搅屎棍。如果齐灿灿真的流产倒罢了,她现在安然无恙的躺着,只会惹来更多人的关心。
宋雅顿了顿,很显然不明白袁闻芮在说什么,不过她却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弱弱地复述了一遍。
“齐灿灿受伤了?”
袁闻芮冷哼了一声,她将背脊靠在冰冷的墙上,眸中是深不见底的阴冷。自不量力的人太多,以宋雅现在的身份,还不如齐灿灿。齐灿灿至少在名义上还是唐家的女儿,唐家该给的面子还是会给足。可宋雅呢,她与齐灿灿的身世倒有几分相似,可她却没有齐灿灿那么幸运。
“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警告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再做任何蠢事。急于求成,只会功亏一篑。”
“真的不是我。”
宋雅极力否认,她承认她的确有贼心,可她确实还没开始行动。她也知道,所有事不可能水到渠成,她并不是不能等。在她心中,沈思勋一直属于自己。
“够了,只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袁闻芮心中认定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改变。她也不再与宋雅纠缠,直接掐断了电话。她似乎有些后悔,她不该选宋雅。不过没有脑子的女人也有好处,至少她不用绞尽脑汁拉拢。
病房内,唐纪修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动不动齐灿灿,薄唇轻启。
“装够了就起来。”
齐灿灿咬紧了牙关,心底不由地咒骂了一声。的确,早在唐清明来之前她就醒了,可是她就是不想睁眼。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心惊胆战,她已经足够小心,可还是没人愿意放过她。齐灿灿自以为在沈家就能万无一失,她刚放下的警戒心,再次提了起来。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她也不是那么聪明。昨晚的事,仅凭她一己之力调查,太难。是敌是友,她无法分清。她现在还得顾及腹中的小东西,应对起来真的很吃力。
她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等到他出生的那一天。
半响,齐灿灿终是受不住这尴尬的气氛,微微睁开了眼。她极为勉强地扯着嘴角,刻意放柔了声音。
“三哥,你来看我了。”
“装得那么可怜,不就是想得到别人的关心吗。”
唐纪修冷笑着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忽地靠近了她,他俯身单手支着下巴撑在床面上,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他们靠的极近,齐灿灿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颈间。
齐灿灿受不住唐纪修这样炽热的目光,她总觉着他能不留余地的将她看穿。她忽然回想起那天唐纪修与她说的话,他说,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明明是一句情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变了个味道。
对视了片刻后,齐灿灿扬起了下巴,嘴角一勾。
“所以,我现在是得到了你的关心吗?说实话,你这样我会不忍心的。你就不怕我继续缠着你?”
她刻意接下了他的嘲讽,毫无畏惧。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根本不差这一句。
“你敢吗?”
唐纪修挑眉反问,说着便拉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手中。他手指的力道很重,完全不顾及齐灿灿还带着伤,那感觉就好像握住便不会放开一般。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视着齐灿灿的身体,最终落在了她的脸上,齐灿灿甚至可以在他漆黑的眸中看见自己苍白的脸。
明明是疼痛,齐灿灿却特别没出息的动容了。每一次的亲近,都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冲击。他的话犹如魔咒,无形中牵引着她的情愫。
“没什么敢不敢的,我的生活已经很不堪了,再差还能差成什么样?没人会把我当回事,齐家败落的那一刻,我就是一个人了,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以为我还会奢望那不值一提的感情吗?我好像多努力都不会被接受,我都知道啊。”
她这句话说得有些自暴自弃,时至今日,她的确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孩子的出现,打乱了她少得可怜的平静,即使撞得头破血流,她也不能喊一声疼。唐纪修的确是自己的软肋,但他永远不会是自己的铠甲。即便她哭着求他帮助自己,想必他也不会动容。眼泪在他眼中根本不值钱,甚至说是廉价。
唐纪修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其实他宁愿齐灿灿仰着脖子与他争执,可她并没有。她的脸白到有些透明,没有一丝血色。说到底齐灿灿是坚强的,经历了那么多事,似乎都没有将她击垮。唐纪修心不由一顿,她的执着,也许只是为了肚中的孩子,沈思勋的孩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智商却依旧停留在未成年的状态。他试图说服自己,她只是智商有问题而已。下一秒,他凑近了齐灿灿,在她的脸上落下一个冰冷的吻。他的语气极尽嘲讽,刺激着她每一根神经。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毕竟是石头,到哪都不会发光。”
这个吻来得太快,没有任何征兆,他吻得顺其自然,齐灿灿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不是看见了他眼底讥讽,她差点以为唐纪修真的会怜惜她。她的眼睛莫名地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好在她克制住了。看吧,唐纪修总是这样,让你看到点希望后,又亲手地将其熄灭。她一直不明白,唐纪修那么厌恶她,为什么偏要将她留在身边。
在她思绪正深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了开,齐灿灿吓得赶紧收回了手。可唐纪修像是故意一般,更加用力地握住,丝毫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齐灿灿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音节。
“你疯了,快放手!”
她极力地挣扎着,可唐纪修依旧不为所动。不论是谁,都不可以撞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一瞬间,齐灿灿也自私地想过,不如鱼死网破,至少他们不必拘泥于黑暗之中。可她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毁了唐纪修的前程似锦。果然,唐纪修无论对她做什么,她的心依旧会向着他。人的感情有时执着起来,自己都会害怕。地狱,她一个人呆着就好。
唐纪修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双唇微张。
“不。”
沈思勋看着他们交织在一起的手,眸光微微一动。可他终是移开了目光,温声道。
“什么时候醒的。”
齐灿灿基本不敢直视沈思勋的双眼,她的心犹如被人狠狠捏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刚醒……”
她的声音极为细小,心虚到不行。她恨极了唐纪修的恶作剧,他根本不会明白自己有多害怕。
相比齐灿灿的慌乱,唐纪修面无任何波澜,他握紧齐灿灿的手,笑着迎上了沈思勋的目光,下巴微微地一抬。
“沈总,灿灿给你才几天,她这身上怕是没一块好皮了吧。”
齐灿灿特别讨厌唐纪修的这种口气,就好像她只是一样商品,被他们卖进了沈家。而且他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觉着暧昧,齐灿灿竟下意识地觉着他是故意的。
他在激怒沈思勋?
这个想法一闪即逝,因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唐纪修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对这段感情避如蛇蝎的人是他。
沈思勋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阴冷,随即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唐三少放心,这样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是吗。”
唐纪修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转而随意地搭在了腿上。
“话可是谁都会说。”
齐灿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在心里酝酿了好几句话,可偏偏不敢说出口。她从未有一刻那么希望唐纪修赶快走人。
沈思勋一如往日般温润如玉,对于唐纪修的刻意为难,他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不仅是灿灿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不会放任不管。”
话落齐灿灿身子一僵,她从未想过沈思勋会说出这样的话。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他明明最清楚。她只能当做他是在维护自己,不敢细想。数秒后,她不禁抬眸看向了唐纪修,他的眸漆黑而暗沉,看不出一丝情绪。
房内莫名地陷入了一阵沉静,最终还是由唐纪修打破,他轻轻地笑了一声,起身直径走出了病房。
他是走得潇洒,可这烂摊子齐灿灿却不知道该如何收。
“思勋,刚才……”
沈思勋将手指抵在了齐灿灿的双唇上,淡淡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他是你哥哥,关心你也是理所应当。”
这个理由,他也不知道是为齐灿灿找的,还是为自己。
他有意避开了这个扰人的话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灿灿抿了抿唇,只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太黑了,我也没大看清楚。我只以为是你回来了,并未想太多。”
她并未说得很详细,面上保持着冷静。现在她谁都不相信,包括沈思勋。齐灿灿越来越觉得荒谬,面上沈家人俨然接受了她,对她可谓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连饮食都特意照顾了她的口味,会是谁?她的确没有看清推她的那个人的长相,可她清楚的知道,他是个男人。
她是恨的,无论从前别人如何对她,她都可以隐忍下来。但是她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孩子,这种感觉只有做了母亲的人才能体会。这小东西不仅是她的孩子,更是她的命。昨晚摔倒的那一瞬间,她想过,如果孩子没了,她也不会活着。
沈思勋自然感受到了齐灿灿的回避,他能理解。他默了片刻,忽地想起齐灿灿在洛城别墅与自己说的话。
“灿灿,你还记得糖果和石头的故事吗?”
齐灿灿微微一愣,那不过是她为了哄骗沈思勋相信自己找的借口而已,沈思勋竟然记在了心里。
“我记得。”
她的声音愈发暗哑,嘴里有些发苦。她特别想问沈思勋,自己到底能不能相信她。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孤军奋战,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沈思勋看着齐灿灿眼中发生的细微变化,他顿了顿,将手掌轻轻地附在了齐灿灿的小腹之上。
“我答应你,这个孩子会平安的出生。”
他的这句话重重地击在了齐灿灿的心尖之上,他知道的,只要提到孩子,她便会义无反顾。她的把柄,又多了一样,且是最为致命的。
“好,我相信你。思勋,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吗?”
齐灿灿只能选择静观其变,很显然,沈思勋至少暂时不会对她有任何威胁。好歹她手中握着股份,利益至上,他即便不顾他们之间淡薄的情分,也会看在股份的面子上对她好一些。
*
沈思勋在医院陪了齐灿灿数天,齐灿灿的心情一直很低沉。她变得越来越粘他,他若是上洗手间的时间长一点,她都会不安。宋世珍基本每天都会来,但齐灿灿的话一天比一天少。不论谁来看望她,她基本都是一个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沈思勋知道她害怕,他也没想过那样无坚不摧的齐灿灿会因为孩子而如此紧绷。他原本一点也不在意这个孩子是谁的,可现在,他却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由着沈思勋公务缠身,没法时时刻刻地陪在齐灿灿身边,他想过让自己的亲信照顾她,可她想都没想便开口拒绝了。
齐灿灿手上的纱布已经拆开了,她执意不让沈思勋喂饭。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矫情,她再次地缩回了自己的躯壳之中。
“我一会得去公司开会,我会让母亲来陪你。”
“不。”
齐灿灿把碗放在了小餐桌上,她想了许久才开口。
“让茉莉来吧。”
沈思勋显然有些震惊,在他的记忆中,她们该是水火不容的。但齐灿灿决定了,他也不会反对。许茉莉与她差不多大,也许在她面前,齐灿灿不会那么慌乱。
“好。”
第081章:你是自由的
许茉莉自来医院后,基本变着法子让齐灿灿开心起来,她几乎搬出了毕生所听过的所有笑话逗齐灿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其实齐灿灿根本没心情,她至多是想着许茉莉在,自己能放心一些。可她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不论许茉莉说什么,她都会礼貌性地笑一笑。每次看到许茉莉绞尽脑汁想笑话的时候,她都会觉着自己特别自私。好像生活真的一团糟,连带着还让别人也替自己担心。
齐灿灿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境,从前她不会这样,基本都是打碎了牙也往心里咽。可如今真的觉得满嘴苦涩。从事发到现在,她没有一刻不再猜疑究竟是谁想置自己于死地。
看着齐灿灿极为勉强勾起的嘴角,许茉莉嘟了嘟嘴。
“你再这样郁郁寡欢,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她也许是受齐灿灿的影响,最近买了许多育儿的书籍。字字句句她都看得很仔细,想着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怀孕,提前做做功课也是好的。
“好。”
齐灿灿晃了晃脑袋,努力地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她深知只担忧是没有用处的,她只有快点好起来,才能分出精力。总之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毕竟路是自己选的,套用一句烂大街的话,她跪着也得走完。
关于之前沈思勋答应她的事,他确是开始做了。由着齐灿灿心情不佳,他并未发给她太多消息。
齐灿灿认真地读着沈思勋给她传来的简讯,关于一些齐家败落前交往过的人与事。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早在唐景云领养她之前,齐家与唐家就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只知道齐家与唐家是世交,可并不知道他们竟合作过许多项目,且都是齐家的大头。当然,对比家底深厚的唐家,齐家并不算什么。
早在大火之前,齐家的资金链就被爆吃紧,房产项目延期近半年都未交房。齐灿灿费了不少功夫才翻出十七年前的新闻,内容上显示,齐家名下的望廷国际绿化还没做完,也没竣工验收备案证,达不到交房条件。这也许是压垮齐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失信在业内无非是最重的打击,股票也随之大跌。明面上齐家只是单纯的资金运转出现了问题,但这个问题并不是特别大。沈思勋给她的简讯中提过,齐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做大的合作商突然撤资的关系。齐家也曾家大业大,一夜之间是不可能被连根拔起的。
就算股票动荡给齐家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可雪莉当年暗地替齐灿灿收回的动产不动产也不是小数目。但大火之后齐家宣告破产也是事实,不然齐灿灿又怎会被送进孤儿院。
齐灿灿并不傻,当年与齐家关系最好的莫属唐家,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唐景云从中作梗。她在唐氏财团好歹工作了近四年,危机公关也不是没处理过,其中的端倪她又怎会看不清。所有新闻报道的无非只是可以放在明面供人娱乐的凤毛菱角,其中的黑暗唯有当事人才能明白。(.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按理这个几率该是很低的,首先替齐家还清债务的人就是唐景云,他应该不知道齐灿灿手中还有庞大的遗产。再者唐景云事发后不久便收养了齐灿灿,如果不是顾忌往日交情,他没有必要领养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并培养她长大成人。虽然过程也许差强人意,可他确实在经济上没有亏待过齐灿灿半分。不论齐家是否存在,齐灿灿依旧顶着豪门千金的身份度过了十几年。唐景云可不是慈善家,他从来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正如唐纪征所说,比齐灿灿放得开的女人多得是,唐景云没必要非养着她不可。
“灿灿?你在发什么呆。”
自许茉莉与齐灿灿熟络之后,基本都是唤齐灿灿的名字。她觉着这样才更亲密,叫大嫂反而生疏了。
齐灿灿正盯着手机屏幕入神,许茉莉忽然摇了摇她的手臂,将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你父亲来了好一会儿了。”
许茉莉从洗手间洗完水果出来后,就看见唐景云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齐灿灿床边,齐灿灿至始至终一直低垂着脑袋,好似没有发现有人到来,而唐景云也没有特意提醒她。
闻言齐灿灿一顿,她抬眸便对上了唐景云高深莫测的双眼。她有些慌乱地将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一时间喉咙像塞了块棉花糖般,说不出半个字。
气氛莫名地有些尴尬,许茉莉的目光在唐景云与齐灿灿之间来回打量,片刻后,她笑着先退了出去。
“你们聊,我一会儿再进来。”
齐灿灿想抬手拉住许茉莉,可许茉莉一溜烟就跑开了,带上门之前还递了一个‘我懂的’的眼神给她。好似在别人眼中,唐景云真的是位慈父,百忙之中过来无非是关心齐灿灿而已。
“父亲。”
憋了半天,齐灿灿才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她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唐景云看着齐灿灿紧张的模样,笑了笑,而后坐在了椅子上。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意有所指地问道。
“你最近似乎与沈思勋关系不错。”
沈思勋几乎日日来医院陪齐灿灿,他也是有所耳闻。
“还好。”
这一刻齐灿灿不敢问唐景云究竟为什么来医院,她的心七上八下的。她明白,没事唐景云自然不会找她。
“灿灿,沈思勋最近在调查十七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吗。”
唐景云这句话看似是疑问,但口气却是坚定的。他无意见像是在提醒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
“我……”
还不等齐灿灿把话说完,唐景云便打断了她,他眼底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微微动了动唇,面上基本不带任何情绪。他的双眼晦暗深沉,齐灿灿根本不敢直视。好像只要他一个眼神,就能将她看透。
“灿灿,你想知道,大可以来问我。”
唐景云笑着抬手附在了齐灿灿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齐灿灿十分抵触他这样的接触,但她不敢反抗。至少现在,她还不敢忤逆唐景云。
“你长大了,自然会有自己的心思,我能理解。你如果真的觉着不甘心,大胆去查没有关系。可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过去,没有意义的事情,做了也是白做。在唐家,你依然可以得到一切荣华富贵,我可曾亏待过你?”
“您怎会亏待我,我现在的锦衣玉食都是拖父亲所赐,养育之恩比天大,我是感激您的。”
齐灿灿抿了抿唇,沉默了半响后,她抬眸看了一眼唐景云。
“父亲,我没有想调查什么。沈思勋疑心重,他想调查我,我没办法阻拦。我身份特殊,他自然会小心一点。您若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他竟翻起十几年前的事情。想来他也查不出什么的,毕竟时间太久。当时都没掀起过什么风浪,现在又能怎样呢。”
齐灿灿极力地克制着内心的躁动,尽量把话说得云淡风轻。她还是忍不住试探唐景云,可他却不为所动。看模样他似乎真的坦荡荡,亦或是他咬定他们查不出什么。唐景云几乎只手遮天,谁又能动摇他的地位。他不想与齐灿灿计较,就会把所有事情吞进肚里。可这不代表他真的介意,毕竟他希望齐灿灿是乖顺的小白兔。
他目光幽幽,好似看透齐灿灿的心思。
“想试探我?灿灿,你放心。这个世上,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你现在是我的女儿,虎毒不食子。只要你做好了你该做的,你也会是自由的。”
他低声笑了笑,将手抽了回去。
“你本来也是自由的,沈思勋是你想嫁的,不是吗?”
齐灿灿心里一顿,她的确不该在唐景云面前卖弄心眼,比起他,她还是太嫩了。否则唐景云又怎会把她拿捏于手心之中。他这句话并非关心,而是警告。他觉得她出格了,她不该去窥视那些尘封已久的秘密。齐灿灿差点忘了,唐景云握着她的要害。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敢再试探他的底线。
“是,都是我自愿的。”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勾了勾唇角,将双手缩进了被子中。他不过是想要个答案,这个答案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唐景云不在乎。他有能力束缚她,从他领养她的第一天起。
“老齐还躺在医院,你的妹妹羽翼未丰,你现在的确不适合想太多。你好好在医院静养,别的,你不需要担心。”
唐景云头一回把话说的这样直白,字字句句都狠狠地击在齐灿灿心尖上,他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她并非为自己而活。只有顺从他,她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当然,她也可以选择拒绝,只是后果唐景云就不会保证了。
唐景云正准备起身离开,忽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幽幽地说道。
“推你的人我会查清楚,我说过,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不然你搬回唐宅,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回去,想来沈家也能理解。”
齐灿灿一时慌了神,也没注意自己的音量。
“不用了。”
她几乎没有考虑,开口便拒绝了。其实她也明白唐景云不过是说说而已,但她不敢拿孩子做赌注,比起唐宅,不如留在沈家。至少杨宁珊对这个孩子是百分之百的呵护,出了这样的事,她只会更警觉。
“好,随你。”
唐景云并未为难齐灿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走出了病房。
门被带上的一瞬间,齐灿灿犹如被推至了深谷。黑暗笼罩着她,她唯一燃起的一道微光,也被唐景云不留情面地掐灭。
到了晚上,沈思勋例行来与许茉莉换了班。无论他白天多忙,他都会来陪齐灿灿。他基本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好似心思全系在了她的身上。也许是愧疚吧,毕竟齐灿灿住进沈家才一天,推他的凶手也没查到。
看着医生给齐灿灿换完药后,他捧着她的小手打量了许久,嘴角扬起了久违的笑容。
“还是我养得好,这伤基本不明显了。”
他轻轻敌吹了一口,抬头关切地问道。
“还会疼吗?”
“不疼。”
比起心里的疼痛,身上的伤又算得了什么。
“对了,思勋。”
齐灿灿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说道。
“关于齐家的事情,不要再查了。”
说实话,她的确害怕了。同时她也担心沈思勋会被牵连,至少在孩子出生前,他不能出任何意外。沈思勋是她现在唯一的保障,她不能再任性而为了。
沈思勋闻言目光骤然暗了几分,他的声音变得凝重而低沉。
“我这段时间整理出了许多资料,今天下午全被黑了。文件打开后基本全是乱码,灿灿,好像有人不希望我查这件事。”
他顿了顿,表情更加阴沉,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齐灿灿的手。
“文件基本是我过手,可里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齐灿灿一时间无言以对,她快速地过了一遍唐景云下午与她说的话。但她莫名地觉着不会是唐景云所为,他若是要毁,不会单单只毁这些。再者沈思勋说里面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唐景云没必要再找过她之后做这些,因为这样显得太刻意了。唐景云的态度很明显,他淡定之极。
她闭紧了双眸,无力地靠在了软枕上。她无法形容现在复杂的心情,一切都乱了。是敌是友她再也分不清,无形之中,好像有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茫茫前路。
见齐灿灿紧锁着眉头,闭口不言。沈思勋低叹了口气,他扶着齐灿灿躺在了床中。为她盖紧了被子,大手在她的脸上摩挲,像哄孩子一般温声道。
“你累了,好好休息。”
他的这句话软绵绵的,不带任何攻击性。齐灿灿竟真的放松下了身子,不过一时,迷迷糊糊地便睡去了。
也不知是梦境或现实,她听见有人在她的耳旁低声细语,让她安心无比。
“我不会再让你踏进医院,我会好好保护你。”
保护,她记得这个词。无数人对她说过,包括唐纪修。只是她现在还可以去信任一个人吗?她好像只有自己。
第082章:心之所向(一)
齐灿灿在医院呆的都快窒息了,其实她已经没什么大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可杨宁珊偏偏不让她下床,她不知道游说了多久,杨宁珊才同意她出院。
出院前她一连问了医生好几遍。
“孩子没事吗?孩子还好吧?”
医生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杨宁珊的心情,可她几乎每次见着面都是这一句。
“不然去照张彩超,这样你也能安心一些。”
杨宁珊闻言兴冲冲地便拉着齐灿灿去了,说来怀孕至今,她还未照过一张彩超。其实齐灿灿心里是拒绝的,她害怕,毕竟这孩子跟着她受了不少磨难,她很难保证他是否真的安然无恙。她无数次逃避,她甚至不如这腹中的小东西坚强。
等待的过程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最后看着彩超单上的一小团,齐灿灿的心莫名地向被人抓了一把。
上面可以看到孩子的眉毛和睫毛,五官清楚,发育的十分健康。好像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影响到他,他就静静地成长着。她下意识地瞥开了目光,可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微笑。
杨宁珊手里一直握着彩超单,面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看着杨宁珊的模样,齐灿灿觉着鼻子有些发酸。她反复地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的。她深刻地体会过惊喜后的绝望,她知道那个滋味十分不好受,可如今却要给别人带来同样的折磨。她不敢想象知道真相的杨宁珊会多恨她,连带着这个曾经无比关爱的孩子一起。杨宁珊几乎倾尽了所有的感情和精力,于齐灿灿而言却是沉重的压力。她也想过,不然就这样欺骗杨宁珊一生。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扼杀在心中了,凭什么别人要承受她的错误,没有她,他们也许能过得更好。(.$>>>棉、花‘糖’小‘說’)
沈思勋听闻齐灿灿出院,亲自开车来医院接她。
杨宁珊一路上都在与沈思勋说孩子的事,沈思勋都报以微笑,极少出生。齐灿灿心里明白,沈思勋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期许,有没有,他都无所谓。他现在已经很努力地包容她了,齐灿灿能感觉到。别说他,其实她心里也有些膈应。
回到沈宅后,沈思勋跟着齐灿灿上了楼。杨宁珊再三叮嘱齐灿灿,一定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齐灿灿坐在床上,总觉着自己像个半身不遂的人,这段日子,她基本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她曾经觉着床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东西,但现在并不,她特别想跑、想跳。
“你不回公司吗?”
过了好一会儿,沈思勋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齐灿灿。
“不急。”
话落又是一片沉默,齐灿灿索性闭上了双眼。她不在沈家的这段时间,杨宁珊又给他们收拾出一个房间,原本的大理石地面上铺上了毛茸茸的地毯,桌椅的拐角都贴上了海绵。杨宁珊确实小心翼翼,不仅是齐灿灿,她也受不了任何意外了。
齐灿灿正酝酿着睡意,而今她除了睡觉,真的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她刚想翻身,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她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微微一愣。她刚想开口,沈思勋却先她一步。
“灿灿,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再要一个吧。”
他的眸光特别坚定,看模样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
齐灿灿下意识地想躲开,沈思勋却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你忘了吗?我们说好的,三年以后各自安好。”
她也觉得这样说很残忍,但她明白,他们之间并没有爱,为利益而结合,怎么可能会安然携手一生。她有自己的底线,她若答应了,她现在腹中的孩子出生以后又该如何自处。齐灿灿宁愿他没有父亲,她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但她知道,这并不能弥补那块空缺。可孩子的父亲,不可以是沈思勋。再自私三年,她不奢求原谅,她会用一生悔过。
沈思勋但笑不语,他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齐灿灿委身于他的臂弯中,仰着脸看向他温润的双眸,心里却像缺了一块般不安。
深邃的黑暗中,确实存在着点点光芒,但这个光芒,从来不该属于她。
直到身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沈思勋才起身松开了她,他动作极为缓慢,深怕扰了齐灿灿。
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即使在梦中,她依旧紧锁着眉头。沈思勋俯身点了点她的眉心,她轻声呢喃了一声,却依然没有舒展。
齐灿灿莫名的梦见到了十八岁那天,她小跑着跟在唐纪修的身后,反复地问着他爱不爱自己。唐纪修自始至终都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也许是她的错觉,她总觉着唐纪修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画面一转,唐纪修又换上了一脸狰狞,他的双手掐在齐灿灿的颈间,低吼着。
“把孩子打掉!”
“你不可以生下来!”
“没人会接受这个孩子,齐灿灿,不要自寻死路!”
齐灿灿挣扎着,哭泣着,在她感觉要窒息的那一瞬,她骤然提高了嗓音。
“不可以!唐纪修,你不能那么狠心,这个孩子是你的。是你的……”
话落唐纪修的脸逐渐模糊,她颤抖地伸出了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梦醒,枕边已经是一片潮湿,她的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迹。她的呼吸愈发急促,疯了般地握紧了手机,拨通了唐纪修的号码。
也许是那个梦太真实,她恍惚间以为是现实所发生过的。
不过三秒,唐纪修便接起了电话,他只幽幽地吐出了一个音节。
“喂。”
熟悉的声音环绕在齐灿灿的耳边,这是她毕生最想抓住的温柔。明明近在眼前,却好像远在天边。
她恍恍惚惚间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放下了手机。
齐灿灿把脑袋埋在被子中,等清醒过来后,她又急忙点开了通话记录。
明明打了二十分钟的电话,显示中却只有二十秒。唐纪修早就掐断了她的电话,好像她的悲伤与痛苦,他并不想听。
看着屏幕,齐灿灿越发想笑,而事实她也笑出了声音,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她现在才发现,她早已被负面情绪所操控。好像从她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就变得特别矫情。
*
唐纪修手里紧握着手机,抬眸看向对面的沈思勋。
“有事?”
沈思勋笑了笑,轻佻眉梢。
“唐三少,黑别人电脑好玩吗?你现在也知道害怕了?当初你把齐灿灿推向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他无意间知道了一件让他久久无法忘怀的事情,唐家,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他深知,齐灿灿的顺理成章定有人在后背推波助澜,扫平一切阻碍的不仅仅是唐景云,更是唐纪修。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唐纪修是否如表面般那样不在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唐纪修闻言哼哼地笑了两声,他故作悠闲地靠在了椅背上,薄唇轻启。
“没有证据的事情,可别乱说。”
沈思勋回以冷笑,他将手撑在了桌面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的。”
话落他们之间再无任何语言,半响,唐纪修拨通了内线,冷冷地对着电话说出两个字。
“送客。”
第083章:心之所向(二)
“不必麻烦。[.超多好看小说]”
沈思勋依旧保持着微笑,他摆了摆手,转身就离开了唐纪修的办公室。看唐纪修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开玩笑,他也许真能把他架出唐氏财团。
话不投机半句多,沈思勋本也没想过能套出唐纪修的话。至多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明面上他依旧不愿提及齐灿灿一句,若不是真的不在乎,那便是有所顾忌。他的心底终是泛起一丝顾虑,他莫名地觉着唐纪修应该知道齐灿灿肚中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其实沈思勋不问,开始的确是不在乎。在他眼里,齐灿灿也算风尘女子,她从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深知如何讨好一个男人,包括曾的自己。在这场交易之中,他必须时刻保持着冷静,深陷其中只会作茧自缚,直至今日,他都不相信齐灿灿会全心全意地爱上他。她编织的谎言,不仅能骗过众人,甚至能骗过她自己。可他终是释怀的,因为从一开始他便知道,齐灿灿并不是单纯的接近他。
直到沈思勋走后许久,唐纪修依旧保持着一个坐姿。葛珍站在办公室内,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她犹豫了许久,才开口。
“唐总,我下回会小心一些。我也没想到他特意安装了反追踪软件,沈总似乎早有防备。他这样做,无非就是等着我们上套。”
莫名被摆了一道,唐纪修自然是不爽快的。向来只有他压着别人的份,他又怎会看着别人压在他的头上。再者沈思勋触碰的,是他的底线。齐家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还有下回吗?”
唐纪修目光骤然冷了几分,他眯着眸看着有些局促的葛珍,阴恻恻地沉声道。
“不能让他再查下去。”
“是。”
葛珍想了很久,都没琢磨透沈思勋为什么会突然翻起十几年前的新闻。
“唐总,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关注齐家。齐家败落已经好些年了吧,他……”
葛珍还未说完,唐纪修便向她投去了一个骇人的眼神,那双漆黑的眸中写满了警告,似乎她此刻再多说一个字,他都能掐死她一般。葛珍吓得赶紧抿住了唇,佯装还有文件没有处理,急急地便退了出去。就算跟了唐纪修再多年,葛珍也无法摸清他的性子。不过有钱人大多这样,做事从来不需要理由,只为一个开心、乐意。总之少说话多做事,她不该下意识地追问他。
*
齐灿灿醒后就一直没睡着,草草用过晚餐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她特别谨慎,拒绝和任何人过多来往,无论是谁敲门,她都会先问清楚是谁之后再开门。杨宁珊照顾齐灿灿,从不为难她,沈家的规矩她全然放在了身后,孩子才是第一位。
齐悦这段时间与她联系十分平凡,内容基本围绕着她的身体状况。其实齐灿灿先前挂断过好几回,可她变着法子用各种号码打来,齐灿灿也没辙。说到底,她还是不够狠心。尽管她嘴上不承认,可齐悦是她妹妹的事实不会改变。血浓于水,如果真能一身轻松的放下,她又怎么会养齐悦那么多年。
“姐,还有三个月了!我已经提前请好了假,你生的那一天,我定然会陪在你身边。”
只要提到孩子,她的语气依然是兴奋的。她说自己翻了好几天的字典,本想给孩子取个高大上的名字,却发现什么字都不够好。
齐灿灿抿着嘴笑了笑。
“你把自己的事情整理清楚就好,不用担心我。”
齐灿灿说得很隐晦,对于她和唐纪征的关系,齐灿灿闭口不提。她倒不是不在乎,只是怕说多了生气。齐悦早就长大了,就如雪莉所说,她有了自己的思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齐灿灿从不相信唐纪征会认真,他都三十五了,至今未娶,就算要娶,也不会是齐悦。他并不会向年龄屈服,唐景云也从未给过他压力,没有遇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宁愿一辈子不结婚,或许有人觉得他这样很高尚,但事实不是,他这种人,也许觉着全世界的女人都配不上他吧。专一的人总是大同小异,渣男却会渣得千奇百怪。
“我上周去看了爷爷,姐,你知道吗?他的手指竟然动了,医生说也许他会醒过来。”
闻言齐灿灿的心冷了几分,她从来不期盼一个可以一睡十七年的人能睁开双眼。爷爷这个词太遥远,她已经忘记她多少年没有喊过。
“他一定是感受到了你现在的幸福,所以在为你开心呢。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齐悦越说声音越小,隐约间内齐灿灿听到一丝颤音。
“我很好,你也照顾好自己。”
齐灿灿甚少说这样的话,齐悦显然有些开心,她重重地‘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齐灿灿特意打开笔记本认真地看了几集齐悦主演的电视剧,她的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抹微笑。不得不说,齐悦是天生的演员,她的一颦一笑,都能夺去他人的目光。
原本齐灿灿想过,直到孩子平安出世,她都不会踏出沈家半步。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唐景云借着六十五岁寿宴的名头办了场慈善募捐晚会,内容很老套,似乎是打算给山区里的孩子建学校。其实齐灿灿心里明白,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善心。无非是想趁机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对于这种实力雄厚的大公司,这不过是他们宣传的一种手段而已。至于募捐的钱是否真的能如期所说建立学校,就不得而知了。
很多时候不过是演给媒体看,他们想划多大的数字都可以。但私下会退还绝大一部分,真正能落去山区的,为数不多。这种场面齐灿灿见得不少,如今唐家与袁家交好,换而言之唐景云也算抓住了媒体的中心。报道千篇一律的都是夸赞,小新闻社自然是随波逐流。
良心媒体不少,但也有自己的原则,除非能把草除根,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得罪权贵,毕竟他们也是共利共赢的关心。行内的潜规则不过如此,说白了,谁有钱谁就是爷。能被曝光的,往往都在背后得罪了人。
唐景云提前很多天便发出了邀请函,沈家也在其中。
齐灿灿只能硬着头皮,挺着肚子去参加。由着她也算唐家的一份子,怎么也不能失了身份,她卸去了厚重的衣衫,一袭轻薄的晚礼服上搭了件酱紫色的皮草。其实这种场合她参加的太多,可如今褪去了公关的名头,反倒有些不适应。
宴会邀请的多半是商人,少不了阿谀奉承。她原本挽着沈思勋的手寸步不离,可围上来敬酒的人不再少数,沈思勋怕她累,哄了好久她才委屈地坐到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
她举着杯果汁静静地喝着,冷眼看着与沈思勋说话的唐纪修,他们相谈甚欢,唐纪修连着喝了好几杯就,齐灿灿甚至能看到他嘴角噎着的笑意。不过令齐灿灿有些惊讶的是,站在他身侧的袁闻芮肚子明明比她还要大许多,可她面上依旧光鲜艳丽,如果不是带着球,齐灿灿差点以为她还是一身轻。不过袁闻芮一直如此,不论在哪,她都保持着美丽,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个名媛该有的自信。
不知他们说起了什么,袁闻芮开始四处张望,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齐灿灿身上。她低笑着附在唐纪修耳边耳语了几句,缓步走向了齐灿灿。
齐灿灿下意识地将手包放在了她身侧的椅子上,并不想与袁闻芮靠得太近。
她的举动全数落在了袁闻芮的眼中,袁闻芮低声笑了笑,隔着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她抬手边摸着自己的肚子,边与齐灿灿搭话。
“灿灿,我快生了。”
齐灿灿蹙着眉,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闷闷地回了一个音节。
“嗯。”
可袁闻芮丝毫不在乎齐灿灿的冷淡,她就自顾自地说着。
“我本想去看看你的,毕竟你结婚也有一段时日了,可纪修很看重这个孩子,基本不让我出门。再过一个月他便能出世了,纪修连名字都想好了。”
“哦,是吗。”
齐灿灿冷眼看向袁闻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连嘴里都开始发苦。唐纪修却是有温柔的一面,但仅限袁闻芮。忽是想到了什么,她调笑着问道。
“不会是叫唐春节吧?”
她算着日子,袁闻芮的预产期应该是在过年的那段时间。这名字合适,刚好与唐清明凑一对。
袁闻芮挑了挑眉梢,并未回答。她单手撑在她们之间的椅面上,凑近了齐灿灿,前言不搭后语地笑说。
“你知道吗?所有的孩子,都是带着爱与希望来到这个世上的。你说,如果有个孩子,他本不应该存在,若他执意活着,今后的日子会多举步维艰?我很难想象一个那样卑微的孩子,到底能不能顺利长大成人。”
她脸上依旧带着温婉的笑容,可语气满是冰冷,显然意有所指。齐灿灿身子微微一顿,脸上布上了一层阴霾,她看着袁闻芮人畜无害的表情,冷冷地笑了一声。
“你想说什么?”
齐灿灿难免有些紧张,她双手交织紧握,压抑着内心的躁动。
袁闻芮无谓地耸了耸肩。
“没什么。就是我一个朋友,她啊,自不量力,好好地豪门不嫁,却偏偏恬不知耻的要做第三者。她情夫的老婆在机缘巧合下还真发现了,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敢做便要预想到被发现的那一天。她情夫的老婆我恰好也认识,本想帮衬着说几句,可义愤难平。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老公在外面和别人生下野种,男人终是狠的,他又怎会抛下助他一臂之力的贤妻,怜悯那毫无地位的小三?”
“灿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齐灿灿咬着下唇,一言未发。
“其实并不难,打掉就好了,左右不过是坨肉。”
袁闻芮举起手指,冲着空气虚划了两下,意味极深地又说了一句。
“像我们这种世家出生的女人,眼里向来容不进一粒沙。”
话落齐灿灿还没来得及回话,鼻间便传来一阵浓重的烟草味,她抬手微微捂住了鼻,转脸发现站在她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正吞云吐雾。
齐灿灿抓起手包,不带一丝犹豫起身走到了扶梯旁,这里空气流通,正好她不愿与袁闻芮多做纠缠。她不是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可袁闻芮不可能知晓她与唐纪修的关系。就如袁闻芮所说,她的眼里也不会容进沙子,以她的性子,不会忍到今天。
可袁闻芮似乎不想放过齐灿灿,跟着她走了过来。
“灿灿,我的孩子对唐家而言很重要。你说,如果他不小心消失了,母亲会不会很难过?”
齐灿灿勾了勾唇角,消失?即便这个世上所有的孩子消失,她袁闻芮的孩子都会好好地活着。这个孩子,是抓住唐纪修最好的筹码。
齐灿灿环视着宴会厅,看到了沈思勋的身影后,抬脚便想走过去。袁闻芮的话,恕她直言,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
可她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袁闻芮便极为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转而将她扯到了自己的眼前。
她们离得很近,齐灿灿能看到她眼底泛着的冷光,那眼神让人十分不舒服。
“放手。”
看着齐灿灿厌恶的表情,袁闻芮不由哼哼地笑了两声,她抓紧了齐灿灿,不动声色地一步步往后退。
“别着急,我们这么久没见,很多话都还没说呢。”
齐灿灿强忍着不适感,冷言相对。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有!”
袁闻芮的脸忽地变得扭曲起来,握着齐灿灿的手不自觉地剧烈颤抖着。她瞪圆了双眼,咬牙切齿地说道。
“齐灿灿,我警告你,属于我的东西,你别想窥视半分!”
随后,她重重地推了齐灿灿一把,身子一仰,毫无征兆地翻下了楼梯。
这个楼梯,齐灿灿数不清到底有多少节。她只知道很长很长,放佛周围的时间静止了一般,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恐惧,浑身的血液似在倒流,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亲眼看着袁闻芮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一般,一节一节地摔下去,伴着声声闷响与尖叫。
直到头破血流,袁闻芮终于停在了地面之上,鲜血渐渐扩散,染红了她米黄色的长裙,她狰狞的脸上,带着一抹令人触目的阴狠。
尖叫声冲破了齐灿灿的耳膜,她的身侧渐渐围满了人群,议论声接连传来。但齐灿灿此时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紧紧地盯着袁闻芮,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闻声赶来的宋世珍脸色煞白,她顿了数秒,目光锁定在了齐灿灿身上,冷声问道。
“怎么回事?”
齐灿灿的双唇一张一合,竟说不出一个字。
一个陌生的男人挤出人群,惊讶地冲着齐灿灿低吼。
“你为什么要推她!”
齐灿灿认得这张脸,刚才这个男人还站在自己的不远处抽着烟。一瞬间,齐灿灿终于明白了袁闻芮方才决绝的眼神。
不过一时,脸颊便传来一阵火辣辣地刺疼。这一掌,宋世珍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齐灿灿被这股力道带倒在地,口腔中弥漫着血腥味,她干呕了一声,抬手捂住了嘴,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白洁的小牙。她紧紧地将它攥在手心之中,弯曲的手指冰冷刺骨。
宴会厅中不乏记者,看到了这一幕,他们都举起了手中的相机。
镜头全数对准了齐灿灿,闪光灯不停打在她的脸上,她莫名地开始眩晕,那阵阵白光让她回想起十七年前,她也如现在般无助狼狈,他们各个如狼似虎,恨不得撬开她的嘴,从中知道更多。
向来不爱看热闹的沈思勋下意识地冲进了人群,看着趴在地上的齐灿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收敛了往日般温和的笑容,黑沉着脸俯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快速地将外套脱下搭在了齐灿灿的脑袋上,大手紧紧地握着她的肩。他竟发现齐灿灿如无骨般柔软,好似没有了一丝生气。好像他在用力一些,能将她捏碎。
宋世珍气急,抬手还想再挥一掌,可她的手腕却被人用力地扣住。
唐纪修漆黑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泥潭,他身体僵直,冷冷地呵斥道。
“别闹了!”
齐灿灿透过西装外套的缝隙看向唐纪修,他的脸色愈发地白,眼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悲痛与哀伤。她的眼睛莫名发酸,眼眶内团起一层雾气。她下意识地挪开了目光,双手紧握,明明指甲修剪得那样短,却深深地刺入了掌肉之中。
嘈杂的声音里,她只听得见唐纪修质问之声。
“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是她推的?”
片刻后,她抬眸看着往袁闻芮冲去的身影,心如刀割般痛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恐惧,沈思勋环紧了她,手掌在她的背脊有节奏地轻拍着。
“别怕,我在。”
第084章:心之所向(三)
保安们强制性地将记者赶出了宴会厅,厅内一片混乱。[]原本流程顺畅的慈善募捐晚会,不得不提前终止。
唐景云的脸色并不好,从始至终都未说一句话。没人琢磨得透他的不悦到底是因为袁闻芮出事还是晚会的中途打断。
沈思勋原想先送齐灿灿回家,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连走路都有些踉跄。可她执意跟上了救护车,他刚想抬脚跟上去,一个小护士却伸手拦住了他。
“抱歉,先生,车内坐不下那么多人。”
“可是……”
沈思勋有些担忧地看着已经上了车的齐灿灿,手停留在空中久久都未放下。
“病人还要抢救,请您配合。”
小护士也没时间与沈思勋多言,跳上车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沈思勋看着渐行渐远的救护车,小跑着冲向了自己的车。他踩足了油门,跟在它的后面。
齐灿灿坐在车内,背脊紧贴着车身。医生将氧气罩带在了袁闻芮的脸上,由着只能做简单的急救,他尽量地抵住了她不断往外冒得鲜血,纱布上全是刺目的红色,齐灿灿有些睁不开眼。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人可以流出那么多血。袁闻芮的脸色比纸还苍白,她的双眼紧闭,有那么一瞬间,齐灿灿以为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明白,孩子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直到此时此刻,她都不愿意相信袁闻芮竟能如此狠心。[.超多好看小说]这个孩子,只要一个月便能安然出世,想必他的手脚已经发育完全,甚至睫毛都根根分明。她怎么可以这样狠心!袁闻芮,她真的不配做一个母亲。为了毁掉齐灿灿,她竟然愿意花如此大的代价。
医生的额间布上了细细的汗珠,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随即遗憾地摇了摇头。
“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现在也很危险。”
话落车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安静到齐灿灿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
一定没人会相信她,当时只有她和袁闻芮两个人。那里是监控的死角,未必拍清了她们的举动。突然跳出的男人,直指是她推倒了袁闻芮。事情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等袁闻芮醒来,定会咬住她不放。齐灿灿低垂着脑袋,目光晦暗,她努力地克制着情绪,压抑着胸口的疼痛。她忍不住地回想方才的每一幕,宋世珍那吃人般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她的脑中无法挥去。袁闻芮是助唐纪修一臂之力的豪门千金,她却是唐家领养的金丝雀。这一次,所有人都会放弃她吧。
她想袁闻芮马上醒来,却又害怕她醒来。她形容不出现在的心情,她放佛陷入了泥潭最深之处,这种感觉令她窒息。
“别怕。”
一记温柔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下一秒,唐纪修的大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双手,并请将其拉进了自己的胸口,这份炽热惊醒了齐灿灿。
齐灿灿麻木地抬起头,双眼俨然失去了焦距,她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她颤抖着问道。
“我会坐牢吗?”
孩子没了,是谋杀吧。她杀人了?袁闻芮的此举无非是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之中。
“别胡说。”
唐纪修的眉头紧蹙,心里重重地一沉。
齐灿灿整个身体都软了下去,就在她要撑不住的时候,唐纪修的臂膀搂住了她的腰。支撑着她,将她带进了怀中。
唐纪修的气息近在耳边,漂浮着淡淡的酒味。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开她如绸缎般柔顺的发丝,冰冷的双唇贴在了她的后颈之上。
“乖,不要害怕,灿灿。”
齐灿灿以为自己慌乱过头出现了幻觉,此刻的唐纪修,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她,她听见了他沉重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竟让她莫名地安心。
半响,齐灿灿扬起脑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手攀上了他的颈。她对着他的双眸,极为勉强地吐清口中的每一个字。
“唐纪修,你相信我吗?你真的会相信我吗?如果我说袁闻芮是自己摔下去的,你相信吗?如果我说我没有推她,你相信吗?呵,我自己都不相信啊,谁会自己滚下楼梯呢?她还怀着孩子,你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那么狠心。唐纪修,你心疼吗?你恨死我了吧?你现在是不是觉着我是这个世上最恶毒的女人?我……”
齐灿灿剩余的话全数没入了唐纪修的口中,他骤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炽热的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他的动作不带任何攻击性,是温柔的、带着怜惜。
唇舌相离,唐纪修将修长的手指抵在了齐灿灿的唇上,示意她不要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他的声音有些发闷,似乎在克制着什么,睫毛微微地颤抖着。
“我相信你。”
齐灿灿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地叹气声,唐纪修一字一顿,眼眸中带着平日从未有过的情绪。她琢磨不透唐纪修此刻的想法,心中的不安让她再一次地低喊着他的名字。
唐纪修打断了她,蹙着眉摇了摇头。
“灿灿,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有事,你不行。我要你好好地活着,你就得乖乖照做。”
他的双眸愈发深沉,几乎要将她吸入其中。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大手滑向了她的腰间。
“听话。”
救护车到达了医院,车门推开的一瞬间,唐纪修将齐灿灿扯了开。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她的身上,脸上换回了冷漠,跟着医生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齐灿灿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好似没有回过神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沈思勋拉住了她的手。
“灿灿,回家吧,好不好?”
他知道她心情沉重,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担忧,好言相劝。
“你不为自己想,也得考虑腹中的孩子。”
沈思勋的这句话莫名地刺痛了齐灿灿,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却是毅然决然。
“为了孩子,我也得等她醒来!”
这次,她不会再退步。袁闻芮想她死,她偏要好好地活着,她会极尽所能,护自己和孩子周全。
第085章:心之所向(四)
齐灿灿跟在最后面,等袁闻芮被推进急救室后,唐纪修拿起电话去了走廊的另一头,似乎是给袁家打电话。[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毕竟出了这样的事,理应该通知的。可齐灿灿莫名地心发慌,她转头与沈思勋说想上卫生间,随后跟在唐纪修屁股后面走了。
唐纪修步子跨得很大,他似乎在找信号,绕了一圈后推门走进了安全通道内,齐灿灿默不作声地站在他身后,走得有些吃力。灯是声控的,唐纪修说话声音很轻,不一会儿楼梯间就暗了下来。他背对着齐灿灿,特别客气地给袁闻芮的父亲袁毓忠说了下事情的大概,只字未提及齐灿灿的名字。她稍稍松了口气,心想着唐纪修多少还是护着她的。也许是碍着唐家的颜面,他也不会把话说的特别直白。
方才在救护车上,她的精神有些恍惚,对于唐纪修忽如其来的动作直到现在都没法应过来。她其实也想过,她在唐纪修身边的时间并不短,这十几年,她都没办法入唐纪修的眼。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唐纪修更不会爱上她。认真地思考了以后,齐灿灿也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应该是跟唐纪修撒娇的年龄了。他们的关系早在她十八岁的那场表白中破裂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一昧天真地认为唐纪修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想法真的很愚蠢。
唐纪修向来不是她的后盾,她又怎会不清楚?如果年少时是疯狂的执恋,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至少看见他,不会有上前拥抱的冲动了。
齐灿灿停留了数秒,准备离开这黑暗的空间,这种压抑的气氛总是让她不由地胡思乱想。可她的手刚摸上门把,身后忽地横出只手臂。
“偷听别人打电话可不是好姑娘。”
唐纪修的声音幽幽地传入了她的耳中,他的手掌死死地抵着门,将齐灿灿半环在了自己的怀中。
耳边响起了唐纪修手指敲在门面的声音,齐灿灿心里一紧,有些慌乱地转过了身,抬眸便看到他把自己禁锢在了门与他的怀抱之间。[]他们的距离极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齐灿灿的背脊紧紧地贴在冰冷的门面之上,手不自觉地握紧。
“我……”
“偷听完就想离开?齐灿灿,你永远都是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唐纪修的口中听出了一丝无奈。光线很暗,他背对着月光,齐灿灿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他的眸光似乎在闪动。
下一秒,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的声音特别轻且带着些许颤抖,恍惚间齐灿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上面的楼层传来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走了下来,声控灯应声而亮,打断了他们之间逐渐攀升的微妙气氛。
眼前的唐纪修面容严肃冷淡,可嘴角却带着一抹极其悲伤的弧度。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转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她原本白嫩的脸颊上,是几道有些发紫的手掌印,他紧紧地盯着这些伤痕,目光骤然暗了几分。
“不要擅自地离开我。”
是祈求,更像是命令,带着他专用的强制与霸道。
随后他又恢复了往日般的冷淡,错开齐灿灿,拉开了门。
“唐纪修。”
齐灿灿不禁叫了他一声,她恨极了唐纪修在她坚定不移的时候动摇她的心。她宁愿他永远拒她于千里之外,这样至少在离开的时候,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唐纪修闻声并未回头,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了走廊上,沈思勋见状也未说什么,拉着齐灿灿坐在了椅子上,还顺带替她倒了一杯温开水。此时此刻,唯有沈思勋是关注齐灿灿的,其他人都将心系在了袁闻芮身上。
医院狭窄的走廊上几乎站满了人,袁闻芮是袁毓忠的独女,结发妻子去世的挺早,袁闻芮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他原本就不赞成她挺着肚子去参加宴会,可女儿终是嫁人理应归从夫家的安排,他也不好过多的干涉。但谁能料到下午还好好的女儿,不过几个小时就躺进了医院。
孩子必然是保不住的,袁闻芮现在还在急救室没有出来,袁毓忠的手机几乎隔几秒便有电话打入。他尽所能的压下了今晚的事,否则明日的新闻多半会写得十分不堪,也许会演变成商业矛盾。唐氏几乎垄断了整个连城的商业命脉,即使受伤的是自己女儿,他也不能太过肆意。
他大致地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原委,袁毓忠并非一个冲动没有理性的人。他只简单地问了齐灿灿几句,便没再为难。一来是看在唐家的面子上,二来齐灿灿有了身孕,他深知为人父母之心,不忍心过多苛责。毕竟袁闻芮还在抢救,事情具体是什么样的,也得她醒来才知道。
宋世珍一直沉着脸,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她时不时地冷睨齐灿灿,心中压抑着的火气依旧无法平息。说到底齐灿灿非她所出,她的心自然是向着袁闻芮的,唐纪修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多年唐家好不容易能添个孩子,可想而知她之前的喜悦会有多大。其实细想下来,齐灿灿与袁闻芮平日也算交好,她心里也明白齐灿灿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可她莫名地就是不想相信齐灿灿。
从齐灿灿来到唐家的第一天起,宋世珍就是不满的。先不说齐灿灿是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领养进来的,她最在意的还是齐灿灿的身份。
“好好的,闻芮不会莫名其妙地摔下楼梯。灿灿,当时你不是在吗?你说说看闻芮是怎么‘不小心’摔下去的?”
刘慧茹扬着下巴站在齐灿灿身前,冷嘲热讽。她声音虽然不大,但有着走廊十分安静,她的每句话都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其他人的耳中。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灿灿身上。
齐灿灿抿了抿唇,她挺直了背脊,毫无畏惧地对上刘慧茹看好戏般的双眼。手中捧着的水杯明明带着温度,此时却像寒冰一般刺骨。
“不知道。”
“不知道?灿灿,你别以为监控照不到,就没人会知道发生过什么。”
她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嗓音提高了几度。
“这里都是自家人,如果你不小心碰着了闻芮,最好趁早说,否则真出了什么事,没人能保得住你。闻芮已经有九个月了的身孕了,那可是个已经成型的孩子。你知道的吧?”
其实齐灿灿一直不明白刘慧茹为何处处针对她,也许是觉着她命贱,不该在唐家这样的世家生活。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小人,他们也许没有任何理由,只为给无趣的生活添些乐子,总之火烧不到刘慧茹的头上,她自然可以口无遮拦。
“那照大嫂的意思,是灿灿推倒了袁闻芮?”
沈思勋的语气显然有些不悦,低低地警告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是不是乱讲,灿灿心里最清楚。这是唐家的事,与你有何关系?”
刘慧茹不论年龄或辈分都比沈思勋大,沈思勋当众与她顶嘴,她面子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她不过是换个方式复述事实而已,当时他们都在现场,有人亲眼看到齐灿灿推袁闻芮不假,只是大家都闭口不提罢了,毕竟家丑不外扬。
“灿灿是我的妻子。”
沈思勋垂眸看着齐灿灿,认真地吐出几个字。他向来不喜欢趟浑水,可前提不能触碰自己的底线。齐灿灿如今是他的人,他当然不会冷眼旁观她受半点委屈,再者他也不相信齐灿灿会如此狠心做出这样的事情。
刘慧茹轻笑了一声,刚准备开口嘲讽,唐清明却极为恼怒地低吼了一声。
“妈,你在说什么?小姑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不要再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了。”
唐清明甚少这样与刘慧茹发脾气,他转脸看了一眼急救室依旧亮着的红灯,目光骤然冷了几分。他最近有些感冒,现在还发着低烧,声音稍稍有些沙哑。
刘慧茹脸一白,唐清明原本在家睡得好好的,一听到消息就立马赶来了医院。想来他也不会是因为担心袁闻芮,多半是想护着齐灿灿。刘慧茹愈发不爽快,可她到底是心疼儿子的,她瞪了齐灿灿一眼,坐到了唐清明身边。她终是不明白,齐灿灿到底哪里好,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向着她。
大约过了半小时,宋世珍忽地冷笑了一声,领着包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她路过齐灿灿的时候,目光十分凌厉。齐灿灿将头埋得很低,尽量地忽视她的愤恨。
唐景云见宋世珍离开,抬脚跟了上去。
也许是喝多了水的关系,齐灿灿这会儿真的特别想上洗手间,她犹豫了片刻,将水杯递给了沈思勋,有些抱歉地说道。
“我马上回来。”
妊娠后子宫压迫膀胱,上洗手间的次数多也是情理之中,沈思勋接过杯子,温声问了一句。
“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
他们之间,齐灿灿明白,无非是利益至上。她已经很麻烦沈思勋了,不想再让他替自己担心。
齐灿灿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深深地洗了几口气,冷水拍打在脸上,刺痛感到让她清醒了几分。怀孕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其实她之前就有些犯困,可袁闻芮没醒之前,她不敢离开医院半步。
她刚走出洗手间,不远处便传来阵阵争吵声。
声音很克制,但在寂静的夜晚,还是特别的刺耳。
齐灿灿原本不想多事,只想快点回去坐好,可却不小心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第086章: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这个名字齐灿灿好久没再听人提起过,可简简单单地三个字,却刺入了她心底的最深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齐正廷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要执着多久?我不管齐灿灿是不是故意的,如果袁闻芮真有个闪失,你说该怎么处理?老袁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觉得他看见自己女儿这般模样,还会继续忍气吞声吗?他的地位确实不足以动摇你,可语言是把利刃,他大可以通过媒体狠击唐氏的要害!”
宋世珍说得有些激动,她字字句句中都带着不满。
“齐灿灿不能留!”
话落唐景云久久没有回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别提他。”
“别提?好,我可以不提。只要齐灿灿离开,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宋世珍的声音带着些许梗咽。
“不可能。”
唐景云不带任何犹豫拒绝了她的要求,口气十分地不耐烦。
“我忍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熬出了头,你却把他的女儿带了回来!你知不知道,每当我看到齐灿灿的脸,心里有多痛恨。齐正廷他根本不爱你!他喜欢女人!你清醒一点行不行?你亲手毁了齐家,现在装什么善人?领养齐灿灿能让你的良心舒坦些吗?不见得吧,十七年了,你敢说你没有后悔过?看着那张极为相似的脸,你敢拍着胸脯说你不后悔吗!”
齐灿灿躲在转角处,心跳得极为剧烈,她用手按在胸口,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听清宋世珍的每一个字。她的双腿莫名地开始发软,牢牢地靠在墙上,借着墙才不至于倒下。
她忽然想起在唐景云别墅中看到的不堪入目的一幕,他与宋旭交缠的身体,宋旭口中那个他无法忘怀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那个为了情妇抛弃她母亲的男人,那个为自己铸了一座美丽城堡而又亲手摧毁的男人。
她也想起自己桌前的那张全家福,落满灰的相片上,唯有齐正廷的脸上一尘不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照片上的他,笑得是那样温柔,他的眼中,明明藏着世界上最温暖的阳光。
“我不后悔,他离开我的那一刻,就该知道后果。”
齐灿灿的脑子嗡嗡作响,唐景云冷酷无情的话盘旋在她的脑海之中,放佛魔咒一般,一点点地摧毁着她心中唯一一块净土。她知道的,唐景云向来决绝狠厉,下手从来都是最恶毒的。他是站在这个世界上顶峰的男人,他想得到的东西,没人可以夺去。
“好啊,你要做就做的更狠一点!你告诉我,那场大火,为什么独独没有烧死齐灿灿!你说啊!”
宋世珍也是名门出身,她与唐景云之间的婚姻虽是为利结合,可唐景云优秀、样貌非凡。试问哪个女人不会动心?她也曾拼劲全力让唐景云爱上自己,她以为她生下了三个儿子,唐景云会定性,会回到她的身边。可惜她错了,有一些事情,是永生永世无法改变的。
宋世珍跨前了两步,抬指狠狠地戳着唐景云的胸口,从牙缝中迸出几个音节。
“你心软了!齐灿灿就是最好的证明!”
宋世珍尽量地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她也知道这里是医院。可她没办法理解唐景云的所作所为,唐景云的心思,她琢磨不透。带着对齐正廷的恨意,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齐灿灿。
“你要是真的那么恨齐正廷,你为什么要留着他的女儿?”
齐灿灿的脸色煞白,她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眼前不知不觉便模糊一片,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记忆跌撞而来,她回想起那天吞噬掉一切的大火。她被困在书房的角落,烟熏得她睁不开双眼,她依稀记得齐正廷释怀的笑容。就在她昏昏沉沉之中,她被一道强而有力的臂膀拉起,随后肩头披上了一件被水侵湿的西装外套,用人用手捂住了她的抠鼻,冲破熊熊大火,将她带出了那栋被火染红的别墅。
等她再次睁眼,已经躺在了孤儿院中。后续的一切都是从报纸和电视中得知,那一天,她彻底的失去了一切,那个本就没有人情的别墅,在大火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一座空洞的架子,摇摇欲坠。
唐景云放火烧了齐家,唐景云从火中救出了自己,唯独只有她。
齐灿灿捂紧了嘴,额头的青筋不自觉地跳起。
唐景云收养她,并非意外,而是刻意而为。
阳光明媚的秋日,唐景云经过坐在草坪上的齐灿灿,他向自己伸出了双手,他手中有一颗彩色的棒棒糖。
他笑得灿烂。
他说。
“齐灿灿是吗?跟我回家吧,以后我会照顾你。”
“灿灿,齐家的债务已经还清了。从今以后,你依旧是豪门千金,你是我唐景云唯一的女儿。”
“灿灿,你笑起来很像我一位故人。”
他为了她才出现在那破旧的孤儿院,他为孤儿院建起了一座座新楼,她记得院长欣喜的笑容,他手中的支票,在风中摇拽,轻薄却又沉重。他是那样尊贵,他屈身只为把她带走。
一瞬间,齐灿灿忘记了呼吸,她拖着重而乏力的身体,一步步离开了医院。她的步伐紊乱,几次都要摔倒在地。她死死地掐着手臂,咬着牙。她想逃,她想离开。
鬼使神差中,齐灿灿站在了医院的顶层之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翻过了高高的围栏。
冬日的冷风吹干了她的眼泪,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整个世界像静止了一般,她只听见自己悲鸣的哭泣声。
齐灿灿,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不仅认贼作父!你还怀上了仇人的孩子!
这个孩子,他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他们之间的仇恨,无人可以进入!
齐灿灿张开了手臂,站在边缘之处。眼前是一片漆黑,跳下去,一定很疼吧,可是疼完她便能解脱了。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下辈子,她可不可以只生在寻常人家,嫁给平凡而温暖的男人,相夫教子,安然一生。
腹中的小东西似乎感受到了齐灿灿的悲情,重重地踢了她几下。齐灿灿目光一顿,双手捂在了肚子上,凉意遍布了她的全身。这是个有血有肉的小家伙,她想起倒在血泊中的袁闻芮,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片刻后,她慌乱地退后了数步。背脊顶在了围栏之上,发出一声闷闷地响声。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你告诉妈妈……妈妈该怎么办……”
她微微扬起了脑袋,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若影若现,好像在嘲笑她的卑微。站在黑暗之中,她觉得自己在被一点点地吞噬。那是抓不住的月光,是她永远不能涉及的领域。
即使这样,她还是爱了。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是摧毁她人生凶手的儿子!
多可笑!
她永远都不会得到救赎,这就是活下来的代价。她以为十七年前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可时至今日,她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明明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丝希望,可转身她才发现,她不过通向了地狱的更深处。现实不停地折磨着她,她现在连眨眼都觉得疼痛。这份痛楚是她所不能承受之重,她多希望十七年前,她也死在那栋别墅中。这样,她就不会苟延馋喘地活着,她不会知道真相,更不会爱上一个有着世界上最坚硬之心的男人。
手机不停地响着,过了许久,齐灿灿才木然地接了起来。
“灿灿,你在哪?”
沈思勋焦急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齐灿灿握紧了手机,逃跑般地离开了屋顶,她极为勉强地支撑着身体,一步步走下了楼梯。
“沈思勋,你快下来。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吧……”
她不等沈思勋回话就掐断了电话,她站在停车场内寻找了许久,看到沈思勋的车子后,疯了般地扑了上去。沈思勋还没下来,齐灿灿斜靠在他的车门上。她抬手擦干了眼角的泪迹,看着车窗上倒影着自己模糊的身影,她忽地大笑了起来。
她当然要活下去,带着仇恨,这份痛楚,她要回以百万倍!
第087章:不堪
沈思勋在医院门口找了齐灿灿许久,都没看到她的身影。[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的电话一直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忽是想起什么,他折身上了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齐灿灿也不知道靠在他车边迷糊了多久,沈思勋才将她摇醒。
“困了吗?”
他伸手先把齐灿灿扶进车,系好安全带后才上了驾驶座。
“嗯,我想睡觉。”
也许是方才哭过的关系,她嗓子特别哑。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沈思勋其实也不太琢磨得透齐灿灿的性子,他私以为她会坚持到袁闻芮醒来,毕竟他劝说过好些,她都没有听进去。齐灿灿性格偏倔强,看似乖巧听话,实则认定的事情即使头撞南墙也不会回头。比起循规蹈矩,她宁愿选择头破血流。
一路上,齐灿灿几乎都没有说话,无论沈思勋问什么,她只回以微笑。她现在几乎是精疲力尽,甚至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可以,她真希望睡个三天三夜,可现实却逼迫着她,让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她想她也许需要一个点时间好好缓和下心情,她靠在椅背上,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心里不由生出些许罪恶感。她就差一点,就做出了此生最后悔的蠢事。孩子永远是无辜的,他不该是她感情的牺牲品,他有来到这个世上的权利,是她无法剥夺的。
这段日子,她几乎只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似乎没有好好地关心过这个孩子,杨宁珊对孩子的付出都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多。这小东西特别听话,从来不闹,就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肚子里。她不想孩子也与她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等齐灿灿回沈宅,大约是凌晨两点左右了,侧厅的灯依旧亮着。杨宁珊捧着本书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了动静,她立刻弹跳了起来。
“灿灿回来了?怎么这么晚,饿了吗?”
看着杨宁珊一脸关切的模样,齐灿灿心里犹如刀割般疼痛。她恨极了自己受人牵制的一生,可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说到底,她还是利用了杨宁珊对孩子的期待。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白莲花,却期待着重见光明的那一日,谁又能说她不是自私的呢。人就是如此,一旦撒了谎,就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去维持。
齐灿灿沉默不语,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地往沈思勋身边靠了靠,这样的关心,她根本承受不起。她曾想得到很多爱,可真正得到的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她真的不配。
沈思勋垂眸瞥了一眼齐灿灿,顺手扶着她的腰,轻声道。
“灿灿累了,您也早点睡。”
杨宁珊蹙了蹙眉,见她一脸疲惫,也不再追问。
“好,快上去休息吧。”
直到沈思勋洗干净从浴室出来,齐灿灿依旧睁着双大眼,她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咬着下唇。
“在想什么。”
沈思勋的头上搭着块毛巾,水珠顺着发丝滴在了被子上,落出一滴滴暗渍。他不过是随口一问,转而又翻阅着手中的文件。不得不说,他的精力确实比常人充沛,即使白天耽搁再多时间,工作一定不会放下。他向来严于律己,不会用任何借口让自己怠慢。
他看得认真,也没注意到齐灿灿后面回了什么。直到她的双手落在自己的发上,他才发现齐灿灿正细心地为他拭去发丝上的水气。
“你先睡吧,一会儿就干了。”
沈思勋抬手握上了她的手腕,眉头不由蹙了蹙。齐灿灿平日吃得不少,可却依旧纤瘦,她的手臂上几乎都是骨头,好像稍微用点力便能握断。
“会感冒的。”
齐灿灿执意,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模样,她跪在床上,目光是飘忽的。沈思勋也由着她,等他看完了所有文件,龙飞凤舞地签好字后才扭头笑着问道。
“觉得愧疚?”
她的手很显然一顿,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她咬了咬牙,淡淡地吐了口气。
“没有,我付出的并不比你少,我手上的股份,终是你的。没人会做亏本的买卖不是,我也一样,既然付出了,我当然有理由得到相应的回报。我们谁也不欠谁,何来愧疚一说。如果真有愧疚,也是这个孩子,你母亲若是知道了,定然会很伤心吧。”
齐灿灿故意说得狠绝,对于这份感情,她向来闭口不提,甚至回避。[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沈思勋自然明白,她越是装作心如磐石,越是暴露出她的不安。
“既然是为了利益,就不要想那么多,母亲总有一日能放下的。”
沈思勋扬了扬唇角,反身环住了齐灿灿。
“你若真怕她难过,不如骗她一生如何?跟着我,你也不吃亏。事到如今,你还可以全身而退吗?”
齐灿灿愣住,伸手抵在了他的胸口。如果她是清清白白的一个普通女人,她又何尝不想安然一生。她现在背负的太多,这种痛苦无法言喻,甚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你不用管我。”
她宁愿孩子没有父亲,也不想继续拖着沈思勋。
她稍稍偏过了脑袋,似乎像是下定了决心。
“等孩子出生,我们再生一个吧。这样母亲也许会宽心很多。”
齐灿灿想不到再好的方法,如果能把伤害减到最小化,她也不是不能委屈求全,毕竟错的人是她。
沈思勋低声笑了笑,转而松开了手,钻进了被窝中,顺势也把齐灿灿拉了进来。
“强扭的瓜不甜,我不相信你能那么狠心。”
孩子对于一个母亲何等重要,若齐灿灿真的愿意给他生孩子,也不会拒绝与他携手到老。她想离开,必然是要脱开一切关系。他不愿事情过于复杂,他也没有权利干涉别人的生活。她想离开,他不会为难,用孩子绑住一个人太可笑,他做不到。
齐灿灿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沈思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
“灿灿,有的时候不要太逞强。”
他顿了顿,转头对上了她的双眼。
“你害怕了。”
过了许久,齐灿灿才轻笑了一声。纵然她伪装的再好,也逃不过沈思勋的眼睛。他已经足够耐心,他从未逼迫过她。
“对呀,我很害怕。我怕我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到出生的那一天。你也听到了吧,有人说是我把袁闻芮推下了楼梯,她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她不会轻易放过我,不然何需赔上一个发育完全的孩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不承认,有人会相信吗?怕是不能吧,任谁都不会相信有人会拿孩子做赌注。”
她也不再伪装,怀疑别人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至少她会学着信任沈思勋。
沈思勋沉默了一下,语气更加温和。
“我相信你。”
他抬手捂住了齐灿灿的眼睛,他终是不忍心的,换谁也受不住她这般可怜楚楚。
“你没错,睡吧。”
齐灿灿的眼前一片漆黑,她看不见沈思勋此刻的表情,心里却莫名的安心了不少。现在,她并不是孤身奋战。有了沈家做依靠,她不用害怕。唐景云一心想并吞沈氏集团,她自然可以抓住这份野心,最后谁赢,尚未有定数。她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报应的,只是还没有到时候。谁又能保证自己的一生辉煌,齐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
齐灿灿次日起了个早,她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便赶去了医院。沈思勋送她到医院后就离开了,他特别让沈家的司机候在医院门口,齐灿灿走得时候也方便许多。
袁闻芮始终没醒,但可笑的是,并没有人守在她的身边。也是,毕竟大家都很忙。孩子左右也是没了,她脱离了危险期,日子总是要继续。谁能打断那些人向上爬的野心?
齐灿灿进医院时与宋世珍打了个照面,她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不少,冲着齐灿灿笑了笑,还特别慈祥地交代她要注意身体。宋世珍的态度与昨晚简直判若两人,后面的争吵齐灿灿也没有听,看模样唐景云说服了宋世珍,但代价她就不得而知了。
齐灿灿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双手交织抵在肚子上。她正准备推开袁闻芮病房的门,里面却传来了对话声。
“活见人死见尸,你以为孩子没了,他就会作罢吗?”
这个声音齐灿灿十分熟悉,是唐纪征。可她回想了许久,袁闻芮似乎与他并没有交集,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的。
“你太狗急跳墙了,这方法并不高明。你就不怕一个不小心搭上了自己的命?哦,对了,你才舍不得死。”
“我的孩子在哪……”
袁闻芮并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她的声音很虚弱,闷闷的,似乎嘴上还套着氧气罩。齐灿灿的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很努力才能听清她说的话。
唐纪征轻啧了一声,调笑道。
“你都不要他了,还关心他在哪干嘛?总不过是一团血肉,你还指望他能出声吗。不然你再偷摸着爬上我的床如何?真可惜,你的身体好像并不允许,再者我也不喜欢二手货。说实话,你也不怎样,不足以挑起我的兴趣。好好学学吧,也许你会得多一点,我说不定还能勉为其难地再操你一次,毕竟关上灯都是一样的。”
论恶毒,唐纪征丝毫不输唐纪修。
“你滚!”
袁闻芮被唐纪征的轻浮所激怒,她很明显不愿与他多说。
齐灿灿一脸震惊,袁闻芮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唐纪征的。她爱的不是唐纪修吗?她又怎会与唐纪征苟且,她这样做,唐纪修知道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太复杂,齐灿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摇了摇脑袋,眼前却是一片眩晕,双腿不知什么时候麻了,她不小心撞在了门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谁?谁在外面?”
齐灿灿立马捂紧了嘴,退后了几步。
袁闻芮有些激动,她微微地撑起了身子,疼痛感却使她不得不再次摔在了床上。
唐纪征看好戏般地冷睨着她,看着她虚弱无力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数秒后,他微微用余光瞥了一眼病房的门,眼底充满了戏虐。
“紧张什么,这个时候谁会在?袁闻芮,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大家又不是傻子,可没那份闲心看你演戏。”
话落是一片沉静,袁闻芮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她瞪视着唐纪征,心里的恨意越发强烈。半响后,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迸出一个音节。
“滚!”
唐纪征抿嘴笑了笑,转身向门外走去,关上门的一瞬间,还不忘再次嘲讽。
“提上裤子不认人,够狠。”
他莫名其妙地被摆了一道,自然是不爽的。说到底,自己才是被上的那一个。他这人向来有洁癖,根本忍受不了乱七八糟的女人爬上他的床。看着袁闻芮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心里也直犯恶心。如今她落得这般下场,他简直是喜闻乐见。不过他也算见识到了,一个女人想上位,手段是层出不穷的。节操和三观,也许早被狗吃干净了。
唐纪征心情不错,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房,垮了几步后,又折身走向了拐角处。
“灿灿。”
齐灿灿身子一僵,她强忍着心里的反胃,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一抹微笑。
“二哥。”
她的双眸中充满了厌恶,似乎像看到什么脏东西般。他们刚才的对话,齐灿灿听得一清二楚,这硕大的唐家,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表面终然再风光,也掩盖不住他们骨子里的污浊。齐灿灿不由感叹,有钱真好,不论再黑,都能洗成白的。
不过唐纪征丝毫不介意,他毫无畏惧地对上了她的双眼,笑说。
“一个人?我劝你还是别进去的好。毕竟疯狗都是见谁就咬,同类也不见得会放过。我看你的月份也挺大了,好好躲在沈家养着吧。”
他一语双关,不仅讽刺袁闻芮,也连带着齐灿灿。
齐灿灿冷笑了一声。
“二哥不挑食,我真心佩服。上自己弟弟的未婚妻,感觉怎么样?你们关系好到可以共享一个女人?”
她说得直白,丝毫不留余地。
唐纪征闻言脸色沉了几分,他眯着眸,压低了声音。
“不想活了?”
齐灿灿沉默不语,她紧贴着墙壁,下意识地与唐纪征拉开了距离。其实唐纪征刻意掩护了她,她本不该那么锋利。但她只要想到唐纪征用碰过袁闻芮的身体去接近齐悦,就特别不爽快。可转而一想,唐纪征与齐悦至多是金主和情妇的关系,她何须那么计较。
说白了,她还是不够聪明。她若是城府稍微深那么一点,也不该说开这层关系。
至于唐纪征为什么向着她,也许对比袁闻芮,他更看得惯齐灿灿一些吧。
齐灿灿退避三舍的举动全数落在了唐纪征眼中,他哼笑了一声,抬手掐住了齐灿灿的手臂,强拖着她离开了医院。
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将齐灿灿甩了进去。
一路上他踩足了油门,齐灿灿紧握着车门,提心吊胆。她几乎全程闭着眼,她此刻不敢再挑战唐纪征的底线。
目的地竟然是沈家的别墅,车子停稳的那一秒,齐灿灿飞快地拉开车门,却发现车子锁上了。她稍稍一愣,有些不耐地转过身。
“你想干嘛?”
多一秒齐灿灿都不想与他多呆,这封闭的空间,只会令她厌恶感倍增。
“呵,怕我到处乱说?你真怕你还会做吗?”
唐纪征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比了一个嘘禁的手势。他长那么大,还真不知道怕是什么滋味。
“你还是好好担心自己吧,你以为袁闻芮躺着就不能做什么了吗?她比你狠,惹急了她,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多谢二哥关心。”
齐灿灿忽是想到了什么,身子有些发冷。
“是你告诉她的?”
唐纪征的双眸深沉似海,不带任何情绪,过了许久,他才懒洋洋地回道。
“你说什么我可听不懂。”
他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意。
“下车。”
他不再看齐灿灿,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齐灿灿呼吸微微一顿,随即推门下了车。她还没站稳,唐纪征的车就冲了出去,惯性差一点将她带倒,好在他停得位置离铁门近,齐灿灿双手握住了铁栏杆才不至于摔倒。
回到沈宅后,她先去了侧厅与杨宁珊打招呼,可杨宁珊的目光显然有些闪躲,看着齐灿灿进来,她有些紧张地将手中的报纸藏在了身后。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今天起得早,再上去补点觉吧……”
杨宁珊的话还没说完,许茉莉就神色慌张地跑下了楼,边跑还边扯着嗓子问道。
“妈,你看报纸没?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
杨宁珊黑下了脸,用眼神示意许茉莉闭嘴,许茉莉一顿,这才发现了站在侧厅中的齐灿灿。
她干干地笑了笑。
“灿灿回来了。”
齐灿灿的目光顺着许茉莉落在了她手中的报纸上,看清了标题后,齐灿灿的脸色瞬时开始发白。
还没等许茉莉反应过来,她便抢过了她手中的报纸。
红色的标题上清楚地写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内容更加不堪入目,这家报社狠批齐灿灿恶毒,与袁闻芮一言不合便将她推下了楼梯。新闻不止把事情说得离谱,为了吸引眼球,更添了些根本不存在的勾心斗角。不仅如此,齐家的旧闻也被揭露了出来,上面清清楚楚地写到齐正廷生前的糜烂生活,极为隐晦地讽刺齐灿灿的阴狠是因为没人管教,文字下面还附了一张齐灿灿幼时在孤儿院落寞的背影和插满针管靠着呼吸机躺在医院久睡不醒的齐绍成。内容很巧妙地避开了唐家,矛头直指齐灿灿。
齐灿灿有些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中,文字给她带来的冲击性不小。报道直指齐家现在的落寞是报应,更是刻薄地讽刺齐绍成永远只会是个植物人。
她可以不在意别人攻击她、误会她,可是她不能忍受他们强制性地带上齐绍成。
杨宁珊一手扯过了报纸,丢给了一旁站着的女佣。女佣会意地收起了所有的报纸,匆匆离开了侧厅。
昨晚齐灿灿回来的的确很晚,杨宁珊不由地便将事情连到了一起。可她始终不相信齐灿灿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个怀着孩子的母亲,纵使再狠毒,也不会如此不堪。
“灿灿,报纸上都是乱说的,你别放心上。”
对于齐家的过去,杨宁珊也是知晓一二的。她并不是很在意齐灿灿的身份,无论她是否家族败落,亦或是唐家的养女,和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至少齐灿灿嫁进了沈家,她便是沈家的人了。这家报社很显然居心不良,字字句句无不是针对齐灿灿。
“是啊,我们是不会相信的!”
许茉莉拍着胸脯说着,她俯身拉住了齐灿灿冰冷的双手,轻轻地摇了摇。
“大哥也不会相信的!”
齐灿灿努力地调整着情绪,过了许久,她反手握紧了许茉莉的手。
“我饿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避开这个话题,她不想任何人同情她。从她怀孕以后,意外接连不断。唯有坚强,才能撑下去。
杨宁珊看她情绪似乎缓和了一些,暗暗地松了口气,起身亲自去了厨房。
等她强制性地吃下点东西回到房间后,才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有沈思勋的,更多的是齐悦。齐灿灿冲进洗手间,用凉水拍了许久脸颊,她保持着冷静,握紧手机回拨给了齐悦。
“姐,怎么回事?那袁闻芮是谁啊?这报纸太过分了,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律师,这分明是诋毁!”
“乖,不要看报纸,也不要想相信里面的内容。”
“我当然不会相信,姐……”
“好了,我还有事。”
齐灿灿说完想说的后,便掐断了电话。报纸里写了不少齐家的绯闻,齐悦看了一定也很难过。
都放下吧,所有事,冲着她来就好。
第088章:黎明前的黑暗(一)
齐灿灿在洗手间呆了许久才出来,细想下来,新闻不会无缘无故地刊登出来。(.)不论是唐家亦或是沈家,都非好惹的主。很显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其中的一些事情,是连齐灿灿都不知道的。报道几乎占满了整张报纸的版面,她回想起报纸上的照片,她的确和袁闻芮贴的很近,那个距离和角度,足以让所有人误会。
不过唯一令她庆幸的是,无论报纸如何诋毁她与齐正廷,齐悦的身份并未被曝光。她此时此刻倒挺感激唐纪征的,他为齐悦制造的假身份,却在冥冥之中帮了齐悦一把。齐悦正处事业的顶峰期,她出道时间短,还未站稳脚步,受不得任何绯闻与不堪。齐灿灿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缓过神,期间手机不停地在震动,她全当没有看见。她现在心情全然在谷底,没有一点精力告诉沈思勋,她没事。
齐灿灿并非一个爱撒娇抱怨的人,其实说到底她还是坚强的。上一秒也许可以哭得痛彻心扉,下一秒,只要她想,她也可以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她打开了笔记本,竟发现网络上异常平静,论坛上也没有一条关于她的帖子。齐灿灿正看得认真,手边突然多出了一个小药瓶。她抬头便对上了许茉莉的双眼。
“灿灿,很疼吧。”
齐灿灿愣了愣,顿了数秒才抬手捂紧了自己的脸颊。宋世珍下手重,她脸上的指印显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有些青紫。想必杨宁珊也看在了眼里,只是她特别好心地没有说破。她在唐家的地位,不言而喻。
“我没事。”
许茉莉还是挺担心齐灿灿的,她本想亲自动手替齐灿灿擦点药,可齐灿灿却眼明手快地按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这点伤不算什么。”
只有疼痛才能让证明她确实活着,也唯有疼痛,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她不想坐以待毙,事情并不是逃避就能解决,她曾经也唯唯诺诺,可换来得却是更沉重的打击。
齐灿灿在沈家吃完午饭后,不顾杨宁珊的劝说,决定回趟唐宅。刘慧茹不久前才打来了电话,齐灿灿明白,她的意思便是宋世珍的意思,只是宋世珍不会亲自联系她。虽然报纸的内容没有涉及唐家,但对唐家也有着不大不小的影响。不只是她,袁闻芮现在也算唐家人。
“母亲,您放心吧,那毕竟是我的家,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说到家这个字,齐灿灿心里也在发虚。那里从来不是她的家,比起家,更像是囚禁她的铁笼。
杨宁珊想陪齐灿灿一同回去,可寻思了许久,她在只会更乱。
回唐宅的路上,齐灿灿的心情是平静的。从事发到现在,唐景云没有苛责过她半句,可他嘴上不说,不代表他心里没有想法。指不定他也很看重袁闻芮腹中的孩子,但唐景云这人感情淡薄,孩子没了,他至多只会有些惋惜。
到了唐宅后,齐灿灿与沈家的司机约好了离开的时间,到点司机便会过来接她。
齐灿灿站在大门前,正准备进去,不知从哪冲去几个记者模样的男人,将她围了住。[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看模样似乎蹲了很久,他们定然不敢质问唐家人,可齐灿灿就不同了。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什么叫命如纸薄,任谁都可以欺压在她的头上。她空有一副豪门千金的躯壳,实则不如唐宅中的佣人。
“齐小姐,你能简明地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你与袁小姐关系是否一直很恶劣?”
“她的孩子没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推她的人真的是你吗?”
他们的问题接连而至,且步步紧逼,录音笔恨不得塞进她的嘴里,饶有一副齐灿灿不说就不会放过她的架势。
齐灿灿蹙着眉,紧抿着唇。她不傻,今早的新闻只是虚张声势,其实并未激起多大的风浪。如果有,首先网络上会肆意传播,很显然有人压下了这条新闻,控制了舆论。她也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无论是唐家或是沈家,甚至袁家,都与自己无关。
总之受伤害的只会是她。
记者们并没有因为齐灿灿的沉默不言而放弃,反而问出的问题更加刻薄,齐灿灿避无可避,只能往身后退。
她明白,无论她现在说什么,记者们都会夸大误解她。这个社会不缺落井下石的人,他们也许平日与你并未交集,甚至素未平生。
有个眼尖的记者看见了齐灿灿脸上的伤,举起相机连拍了数张,他扯着嗓子,极为恶毒地问道。
“齐小姐,是谁打了你?想来做的事情太狠毒,也许路人也会看不下去吧?你独身一人,就不怕遭报复吗?”
齐灿灿特别讨厌闪光灯,她低下了脑袋,咬紧了下唇。就在她陷入困境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闪关灯骤然消失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与记者之间。
“光天化日之下,几个大男人为难一个小姑娘,你们就不怕遭报复?”
唐纪修面无表情地抬手扣住了记者的手腕,声音稍稍有些发冷。
记者们很显然愣住了,这个点,按理唐纪修不该出现在唐宅。他们犹豫了数秒,落荒而逃。看吧,人就是如此,欺善怕恶。你的善良并不会打动任何人,反而会令他们愈发肆意的欺压在你的头上。
等记者们离开了许久后,他们依旧直直地站在原地。
齐灿灿抬眸看着唐纪修的背影,心底的的躁动不安越发强烈。她下意识地将手附在了肚子上,眼底布上了一层阴霾。她不敢确定唐纪修是否知道齐家败落的原因,他也许不知道吧,否则他更会避她如蛇蝎。人的仇恨是不容小嘘的,再者在唐纪修眼中,她一直是个坏心眼的拖油瓶。她早就知道唐纪修订了婚,可依旧恬不知耻地答应做他的情人。
说到底,不甘心的人,是她。她私以为抓住的那点温存,在唐纪修眼中却是可有可无。如他所说,他不介意多一个暖床的。能与他走到最后的,只会是袁闻芮。
如今事情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齐灿灿每靠近他一分,心里就如蚁蚀般疼痛。她步步为营,不能再走错一步。忽是想到了什么,齐灿灿勾起了唇角。她轻轻地摸着肚子里的小东西,眸中换上了一片狠厉。
“纪修。”
也许是她很久没有唤过他的名字,唐纪修的肩头微微一颤,可转身却是一脸平静,目光更是毫无波澜。
“你跟着我,是怕我受伤对吗?”
齐灿灿扬起了下巴,她知道,唐纪修的出现不可能是意外。也许早在她离开沈家的那一刻,他就跟在了自己的身后。他具体想做什么她不清楚,也许是想替袁闻芮出口恶气也说不定。哦,对了。唐纪修先前说过,他相信她。
唐纪修冷哼了一声,他没有承认,但也并未否认,他挑着眉笑说。
“随你怎么想。”
随即他推开了唐宅的大门,跨着大步走了进去。
齐灿灿冷眼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咬牙,小跑了两步追了上去,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把对唐景云的恨带入了唐纪修身上,比起折磨,唐纪修做得并不比唐景云少。
她娇笑着挽住了唐纪修的手,嗲声嗲气地轻声道。
“纪修,等等我。我们一起进去吧,你知道的,母亲正在气头上。你看,我还挺着个肚子,一会她若是气急了,你代替我受罚好不好?你身体向来挺好的,想必吃几棍子也无妨。我不行,说到底这孩子还有沈思勋一份,如果真在唐家莫名其妙的没了,他也不会愿意的。”
齐灿灿并不认为宋世珍会轻易地放过她,她故意说得轻浮,字字句句都清晰地落入了唐纪修的耳中。
他并没有推开齐灿灿,就任她挽着。
走了几步,他忽地停下了脚步,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喜怒。
“孩子真的是沈思勋的吗?”
很显然齐灿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她的目光微微一顿,旋即又换回了一脸无谓。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是你的吧?”
齐灿灿有些紧张地盯着唐纪修的双眸,心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几个节拍。
唐纪修垂眸望着她,数秒后,他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反手攥住了齐灿灿冰冷的小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心之中,好似挑衅般回道。
“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声音伴着冬日的冷风,吹进了齐灿灿的心底,是冰冷的,更是无情的。他们终是过客,齐灿灿数次忍不住想告诉他真相,可结果她却了于心。他根本会接受这个孩子,不论这个小东西月份多大,他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毫不留情地将她压上手术台。没有理由,只因齐灿灿不配有他的孩子,她都是知道的。
齐灿灿低下了脑袋,心尖掠过了一丝悲伤。等她再次扬起头,笑得却是十分释然。
“随你怎么想。”
“不是我怎么想,如果真是我的。齐灿灿,我劝你不要继续引火自焚。”
唐纪修说得狠绝,语气不容抗拒。
明明知道结果,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不是,是沈思勋的。你放心吧,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有吃药。”
“所以和沈思勋在一起你就肆意而为了?”
唐纪修的声音骤然冷了几分,他不明白一个女人到底能蠢到什么地步。以为用一个孩子就能捆住一个男人的心吗?这个想法太可笑。
“我一直以为你至少会有些成长,你想利用别人,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齐灿灿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凭什么觉得我在利用他?说不准我是真爱呢。”
他手中的力道加深了些,齐灿灿被他握得有些吃疼,她也不再开口,跟着唐纪修的步子走进了唐宅。
直到换鞋,唐纪修都没松开她的手。
齐灿灿下意识地有些回避,毕竟他们这样进去真的不好看。没人会为难唐纪修,到最后被冷嘲热讽的只会是她。
“放手。”
“不放。”
唐纪修调笑着道。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效果吗?不然你一会儿就直说你早就爬上我的床了,说不定母亲一气之下真会将你逐出唐家。你不是很想逃离唐家吗?我帮你,我让你走。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出现在连城,可以吗?”
他说得有些认真,齐灿灿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她终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了,还真以为他是护着自己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也难怪唐纪修一直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像她这样,别人给颗糖就沾沾自喜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她自己也瞧不起。
唐纪修终是松开了手,他侧脸意味深长地冷睨了她一眼,先行进了侧厅。
宋世珍早就坐在侧厅候着齐灿灿了,她刚坐下,宋世珍便不咸不淡地说道。
“明天去医院给袁闻芮道歉,至于她原不原谅你,就是你的事了。”
“我不道歉。”
齐灿灿双手交织紧握,她不会道歉,如果道歉,那不是明摆着承认是她害死了袁闻芮腹中的孩子。
宋世珍似乎没想到齐灿灿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她微微有些吃惊,可转而又是一脸慈祥的笑容。
“你别怕,孩子左右也是没了。你是唐家人,我们自然会护着你的。”
宋世珍说得轻巧,齐灿灿根本不相信,宋世珍不仅不会护着自己,还极有可能会拿着此事让她永远无法翻身。
那晚在医院,齐灿灿也听出了一二。宋世珍对于齐家的凄惨不仅没有一丝愧疚,甚至还觉得这样的下场远远不解气她心头之恨。
齐灿灿毫无畏惧地迎上了宋世珍的目光,一字一顿道。
“不是我,我不会承认。”
齐灿灿不会再歇斯底里地质问任何一个人,她始终相信,她可以冲破黎明前的黑暗。她拘泥于黑暗中太久,以至于乱了阵脚,可无数次的疼痛警醒着她,即使她的力量再单薄,她也不会再向命运低头。她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捍卫这来之不易的光明,这个孩子的到来,并非没有意义,他支撑着她努力向前。
宋世珍眼底带着不屑,她抿了口茶,淡淡道。
“你现在状态不好,先回去吧。”
齐灿灿还想说些什么,唐纪修却瞪了她一眼,先她一步开口。
“我带她去医院。”
他的眸中分明写满了警告,然而他的举动却无意间挑断了齐灿灿的唯一的理智,说好的相信她呢?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他始终是向着袁闻芮的,他始终是唐家人。
话落他也不顾齐灿灿的挣扎,扣住了她的手腕,连拖带拉地将她扯出了唐宅。
第089章:黎明前的黑暗(二)
唐纪修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齐灿灿塞进了车,拉扯中,她的指甲无意间划破了他的脸颊。[.超多好看小说]唐纪修轻啧了一声,他抬手指着齐灿灿的鼻尖,语气有些不耐烦。
“能不能老实点?”
“我不……”
齐灿灿话还没说完,唐纪修就狠狠地甩上了车门。
她心里是有怨的,她上午才被唐纪征从医院拖出来,现在唐纪修又要把她拖回医院。如果只是简单地探望袁闻芮,她不会拒绝,她至少看在袁闻芮刚失去孩子的份上,不会计较太多,毕竟来日方长,她们之间的恩怨,她可以慢慢算。
可如果是道歉,她拒绝。
“唐纪修,你别以为强制性带我去医院我就会松口。先前是你信誓坦坦地说相信我,并且我当真了。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为难我。”
唐纪修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无论齐灿灿说什么他都抿着唇,半点反应都不给。他的速度很慢,且与前面的车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知道说了多久,齐灿灿也觉着累了。她有些恼怒地侧开了脸,却惊讶的发现这根本不是去医院的路。齐灿灿莫名有些紧张,她趴在车窗上,闷闷地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唐纪修,你是不是傻,你要是想杀人灭口,也别选在白天。沈家所有人都知道我今天回了唐宅……”
“闭嘴。”
唐纪修终于舍得开口,他显然有些不悦。
“再说一句话,丢你下车信不信?”
齐灿灿虽然心里不爽快,可还是把剩下的话硬吞进了肚子里。她当然相信,没有唐纪修不敢做的事情。
车子最后停在了她的公寓楼下,齐灿灿许久没有回来,对于这里的一切,竟然有些陌生。[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如果一定要说连城有她的家,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这里的公寓。她曾在这个小天地中过得清闲平淡,甚至产生了错觉,看吧,她以为的永远只是她以为。其实没有那么多纷争,孤独终老也不是一个太差的选择。
唐纪修下车后就朝齐灿灿勾了勾手指,他多一句话都不愿与她说。
齐灿灿身子一僵,好半天才从口中挤出几个音节。
“我没带钥匙。”
唐纪修全当没听见这句话,拉着她直接坐上了电梯。到了她所在的楼层,唐纪修慢条斯理地掏出钥匙,在她的诧异之下打开了她隔壁的房门。
齐灿灿心里犹如吃了屎般膈应,之前她也好奇过自己的邻居会是一个怎样的人,毕竟这里的房价不便宜,算是连城十分高档的小区,能在这里买房的人多半手头都比较富裕。可当她知道买下她隔壁房子的人是唐纪修后,心犹如跌入了谷底。
唐纪修进门许久齐灿灿依旧愣在原地,他转身探出半颗脑袋,轻佻眉梢。
“要我请?”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玩味,似乎很满意齐灿灿现在的表情。
齐灿灿握紧了双拳,有些愤恨地走了进去。他无孔不入,她的生活中全都是他的影子。可他呢,他的生活中有没有一丝她的位置?这样不公平,可她却无力改变。
房内一应俱全,影影约约还能闻到淡淡的薄荷味。
齐灿灿看得认真,唐纪修的声音忽地从身后响起。
“看够了?”
“唐纪修,你这样粘着我不放,你还敢说你不喜欢我?”
她心里隐隐一疼,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但她真得问出口时,却万般后悔,她害怕听到回复。无论是什么样的,她都无法接受。
“你觉得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近,齐灿灿下意识地想躲开。唐纪修却从身后紧紧地搂住了她,他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她的颈间。
齐灿灿挺直了背脊,他的双手附在她的手背上,是温暖的,不带一点攻击性。这双手,她曾经渴望至极,可是至今日,她却没有勇气握住。
她极为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将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
“放手。”
她怕沦陷在他的温柔之中,但理性告诉她,不可以。她背负的太多,唐纪修又怎么会懂。
“不放。”
齐灿灿骤然转身,挣脱了他的束缚。她的身子有些颤抖,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她对上了他深沉的双眸,想从他的眼中看出点什么,然而她什么也看不到。深邃的眼神看不出深浅,他掩藏得太好,几乎是无懈可击。
“你会结婚对不对?”
她突然觉着这样问很可笑,但她还是不自觉地问了。事情早已有了定数,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唐纪修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一会儿会去医院看袁闻芮吗?”
唐纪修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齐灿灿直直地看着他,转而失声地笑了笑,数秒后,她重重地说了一句。
“不许。”
随即她攀上了唐纪修的颈,垫脚啃上了他的薄唇。这动作毫无征兆,唐纪修微微一愣,但他并未推开她。
他很克制,似乎在极力地隐藏着什么。
齐灿灿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了他的双唇上,她十分用力,甚至感受到了口腔中渐渐溢出的血腥味。不知过了多久,唐纪修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这次,他不在压抑。他小心翼翼地用空出的手环住了她的腰,微微俯身,尽量不压到她隆起的小腹。对于她肚子里的小东西,唐纪修心底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其实无论是谁的,都无所谓吧。
这个吻夺去了齐灿灿所有的呼吸,她屏着气息,接受着这份痛楚。
唇舌分离,他又将唇贴在了她的眼角,齐灿灿因为这种炽热的触感而轻轻地颤抖着。
“乖。”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眸中是难以掩饰的欲色。不过多是,他松开了齐灿灿,双手有些无力地垂在两侧。
看着唐纪修红肿的薄唇,齐灿灿灿然一笑。
“你这个样子,怕是不能见袁闻芮了。不然你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的心中尽然燃起一团报复般的快感,这场感情,主导权向来都在唐纪修手中。他不愿意放过她,她也不再逃避。地狱,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唐纪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指尖依旧带着她方才的温度。他笑着,眼睛弯起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
“你还是那么幼稚。”
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未改变,即使她伪装得再百毒不侵,终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
齐灿灿的眸光微微闪烁,她瞥开了目光,表情有些落寞。
“是呀,我真幼稚。你的怀里总会有别人,我何必呢。”
她的这句话打断了方才美好的气氛,唐纪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滚了滚喉咙,半响,才淡淡地回道。
“你知道就好。”
齐灿灿扬起了下巴,极力地克制着眼中的泪水。她不能哭,那样太丢脸。他的配合,好像只为告诉她,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情人。那样也好,毕竟他们的仇恨延续到了上一辈。
梦破碎的声音很好听,她享受其中。有的时候不努力一把,根本不会知道什么是绝望。
第090章:黎明前的黑暗(三)
他们相视无言,默了片刻,齐灿灿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如果是之前,她指不定能真心祝福唐纪修和袁闻芮。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可现在,她好像做不到。
也许袁闻芮是真心爱唐纪修的,毕竟她不择手段只为在他身边有一席之位,只是齐灿灿转而一想,他们需要的婚姻不一定非是爱情不可。她倒是想做个恶毒的人,拆散他们,但她似乎无能为力,她没有任何可以诱惑住唐纪修的东西。齐灿灿摸着小腹,不由苦笑了一声。这个孩子,更是他避之不及的存在。她很庆幸唐纪修毫不知情。
即使她费尽心思让他们之间有了间隙,唐纪修也不可能转身将她拥入怀中。
他们即使近在咫尺,也注定远隔天涯。没有什么比仇恨更难以忘怀,她活着的理由就是为了复仇。齐家不会白白牺牲,她更不会白白做唐景云十几年的金丝雀。她不是圣母,她做不到不求回报的付出。
齐灿灿心里永远是纠结的,她害怕她狠不下心,可现实所迫,她若一直唯唯诺诺,只会结局更加惨淡。如果她只是一个人,她也许可以释怀。可是有了孩子,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他们各怀心思,好半天都没人再开口说话。可这种莫名其妙的无言却不带一丝尴尬,这模样像是他们本就该是一体的。没人能打扰,更无人能介入。
原本的沉默被一通电话打断,唐纪修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不动声色地瞥了齐灿灿一眼。他的眉头微微拢起,眼底晦暗且深沉,数秒后,他特意避开了齐灿灿,跨步走向阳台,转身时还不忘把落地窗关严。
“查到了?”
“唐总,一切如您所猜测,果然……”
唐纪修似乎不想继续听下去,他打断了电话那头的男人。
“他准备什么时候行动?三年后?还是一年后?或者明天?”
他嘴角带着不屑,心里却莫名地窝起一团莫名火。心急的人,总是容易吃亏。所有人都认为到嘴的鱼不用再喂,殊不知需要更加精心的维护,否则哪天死在了鱼缸中也不自知。
“我想应该没那么快。”
“你想?”
唐纪修加重了这两个字,不咸不淡地复述道。他不想要这种莫凌两可的答案,事事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超出范围之事,是他无法认可的。
“不会,至少他现在依然按兵不动。也许他察觉到了我们的举动,只是装作云淡风轻罢了。他心里不见得会放弃,毕竟准备了十几年,这种坚持并非一个正常人所能及。”
男人沉默了片刻,略微严肃地提醒道。
“唐总,您还是不要与她有过多的来往,这样对你或是对她,都是不利的。他也许已经开始怀疑了,她的身份特殊,如果不小心,只怕事情会愈发复杂。至少现在还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可越出这道关系,我就不能保证了。”
这个她不用明说,他们心知肚明,可唐纪修并不是一个愿意委身于别人股掌之中的人。[]好像很多人都在提醒他,齐灿灿,不能碰。可他偏偏就是碰了,她是毒药,但未必是解药。她眼中的痛楚他不是看不见,只是这份感情,他得来的压力并不必她少,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
他轻笑了一声,薄唇轻启,淡淡地交代了几句。转而侧身靠在了落地窗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的眼角莫名地染上了一丝悲凉。冬日的寒风轻轻地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这份冰冷,他铭记于心。
齐灿灿立于客厅之中,透过落地窗,静静地看着唐纪修一张一合的双唇,时而会微微蹙眉,可惜她半个字都没听清。隔音效果确实不错,看来唐纪修对这个公寓也算是花了不小的心思。
也许是怀孕的关系,她饿得特别快,刚才还没觉着,这会儿确实觉得肚子里空空的。
饥饿所致,齐灿灿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冰箱,里面的食材少得可怜,唯一躺着的两个鸡蛋怕是也过期了。
厨房里的工具倒是齐全,齐灿灿在小锅中丢了一把面条,简单地洒了些盐。等面条煮熟后,她捞出来放在碗里,端着它默默地走到了小餐桌前。
人一旦饿了,就算是清汤白面也会觉得是人间美味,再者齐灿灿向来不挑食,基本上没有不喜欢吃的东西。
齐灿灿刚准备动筷,手却被人从身后牢牢地压住。她骤然回头,脑袋撞在了唐纪修的下巴上,他略微不满地轻啧了一声,但并未躲开,依旧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随即抢过了她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丢,语气带着些许讥讽。
“齐灿灿,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挑,什么都能吃下去。不过也是,若不是这样,你又怎会兄弟通吃,嗯?”
齐灿灿看着面条,咽了咽口水。她就知道,唐纪修安静不过一个小时,冷嘲热讽于他而言就是家常便饭。她不是听不懂他语气中的嘲讽,可她一点也不想解释。不论是沈思勋亦或是沈承淮,接近他们,并非她的意愿。不过她也感谢唐景云的助攻,让她牢牢地抱住了沈思勋这颗大树。
她稍稍低下了脑袋,有些委屈地说道。
“不吃就是了。”
唐纪修哼笑了一声,拉开了她身侧的凳子。
“不吃了?你是真不吃还是假不吃?”
他显然意有所指,双眸紧紧地盯着齐灿灿的脸,单手支在桌上。这姿势有些古怪,齐灿灿被他半坏在怀里,瞬时间,她都不知该把手摆在哪。他的靠近,无意间便能激起她心底的躁动,她恨极了她这颗好奇心。如果她没有听见唐景云与宋世珍之间的对话,她至少不会带着仇恨审视唐纪修。
“现在还来得及,去医院把孩子拿掉吧。”
唐纪修说得波澜无惊,就像今天吃什么一般自然。他当然不会明白她对这个孩子注入的感情,谁都可以让她打掉孩子,唐纪修不可以。
“不可能。”
齐灿灿轻吐了一口气,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对这个孩子越无情,她便越轻松。
“他是我的命,除非你杀了我。”
她说得很认真,且对上唐纪修的双眼。
齐灿灿的坚持令他的眸光暗了几分,他直起了身子,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他稍稍缓和了口气,比起命令,更像是祈求。只是这份祈求极为不明显,在齐灿灿眼里,他终是狠心的。
“你觉得沈思勋会接受这个孩子吗?你不要太天真,他有多绝情,你并不知晓。就算你执意生下他,你又能保证他一生安稳吗?你觉得是责任,但你的愚蠢会害了他。人至少要为自己想好后路,这个孩子……”
他顿了顿,极为艰难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来得太不是时候。”
齐灿灿看着唐纪修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由一冷。她想,也许她脚踏进棺材的那一刻,都不会告诉唐纪修真相。他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她错了,所有的事都做错了。却从不愿意告诉她为什么,只是一个简单的理由,他都不愿提及。
“沈思勋挺好,他当然会好好对待这个孩子。你凭什么咬定他会放弃这个孩子?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并不比我少。唐纪修,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为自己而活。”
唐纪修拧紧了眉,沉声问道。
“是不是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愿意善罢甘休?”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执着,齐灿灿不需要任何人理解。
“不用你管。”
齐灿灿淡淡的几个字,把唐纪修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口中,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却没人愿意跨一步解开。
对于她的拒绝,唐纪修找不出任何形容词去反驳。坏人的身份,他并非不愿意做。只是她的坚决带走了他心底仅存的耐心。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她至少会改变一些,然而并没有,她的固执终会害了她。他也想冷眼旁观,可真正做的时候,却发现心如刀割。当然,他不会承认,他宁愿认为这些只是出于同情,他同情她的遭遇,同情她的愚蠢。
唐纪修居高临下地冷睨着齐灿灿,下一秒,他转身不带一丝犹豫地离开了这间公寓。
齐灿灿没有阻拦,甚至不再说一句话,她的手停留在空中,久久都未放下。抓不住的云,即使拼尽全力,他也只属于广阔的天空。没有任何人与事能阻碍他前行的步伐,齐灿灿不能,这个孩子更不能。
她看着已经发涨的面条,嘴里却是说不出的苦。半响后,她收拾好碗筷,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走廊的矮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把钥匙,钥匙上套着一个特别可爱的玩偶。她记得这个公寓的门,为了保险安全,只有两把钥匙,包括门禁在内。唐纪修收了一把,这把,似乎是留给她的。
齐灿灿越来越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面上他是无情的,可不经意间他却会给她一些少得可怜的温情。
她将钥匙紧握在手中,这种感觉,难以言喻。是痛苦,是毁灭。
周围安静得可怕,偌大的公寓中只有她一个人。她终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低声啜泣。
在她眼泪留下的一瞬间,公寓的门却被推开了。
葛珍提着一个纸袋,见状微微一愣,但很快地便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对于她的到来,齐灿灿有些猝不及防,她速度极快地擦干了眼角的泪迹,嘴角挤出了一丝微笑。
“葛秘书,好久不见。”
葛珍只点了点头,她信步走向小餐厅,将纸袋中的东西小心仔细地摆了出来,转而极为公式化地对齐灿灿说道。
“齐小姐,请用餐。”
恍惚间齐灿灿回想起从前,每次唐纪修提上裤子走人后,葛珍总会适时地出现,为他打理一切后续。如果只是情人,唐纪修还算是合格的,除了爱,他什么都会给予她,从不吝啬。
“好,我等会儿吃。”
齐灿灿稍稍撇过了脸,明明已经没有任何泪水了,她还在拼命地抹脸。此刻的窘迫,只有齐灿灿明白。葛珍是极少数见证过他们之间不伦关系的人,面对她,齐灿灿总是莫名地有些膈应。就好像你偷偷地做了一件坏事,且全数落在了别人眼里一般。但葛珍丝毫不觉得尴尬,毕竟于她而言,这只是工作。
葛珍笑了笑,依旧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走的架势。
“看你吃完我就走。”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这个点早就过了午餐时间,毕竟齐灿灿还挺着肚子,就算饿着了自己,也不能委屈了肚子里嗷嗷待脯的孩子。
“我挺忙的,齐小姐快吃吧。”
齐灿灿犹豫了片刻,还是坐到了餐桌前。她吃的很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说实话,她现在完全没了刚才的饥饿感。即使吃食再美味,都有些难以下咽。她的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般,每吞咽一次,便会隐隐作疼。
等她吃完后,葛珍默默地收拾好桌上的残羹,又收回了袋子中。
葛珍走前齐灿灿开口叫住了她,随后把钥匙塞到了她的手上。其实就算不交给葛珍,她想她也不会带走。
“你拿走吧,我以后也不会再进来。”
葛珍淡淡地瞥了一眼钥匙,极力地掩饰住笑意。这个钥匙圈挺幼稚的,她现在才发现,唐纪修也有这样的一面。
“以后的事情,尚未有定数。你拿着吧,也许有一天会用上也说不准。”
葛珍意味极深地又说了一句。
“是你的,总会落在你的手上,不是吗?”
齐灿灿抿着唇,还是接过了钥匙。的确,是她的不会走,不是她的,她这辈子都别妄想得到。
最后葛珍执意开车把她送回了沈宅,下车后,齐灿灿接到了沈思勋的电话。其实之前就有许多未接,只是她一直没有回罢了。
“灿灿,我要出国一段时间,今天下午就走。”
这个消息太突然,正好是在这个时候,齐灿灿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多久?”
沈思勋默了默,他似乎也不能确定。
“尽快。”
“灿灿。”
他低声唤了齐灿灿一声,握紧了手机。
“等我回来,这段时间你好好呆在沈宅,哪里都别去。”
齐灿灿知道,就算她让沈思勋别走,他还是会离开,她不想他为难。
“好,我等你。”
她故作轻松地回道,极为勉强地压抑着内心的不安。
这个冬天,注定寒冷刺骨。
第091章:你们很像
通话时,沈思勋已经坐上了去机场的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不自觉地笑出了声。似乎有人刻意想支开他,如果齐灿灿并未怀孕,他大可将她带在身边。可惜,并非每件事都在预料之中。
沈思勋在挂断电话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灿灿,你还好吗。”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提起那篇令人徒增悲伤的新闻。其实齐灿灿是强大的,且并不依附于他,她从未放下过警惕心,终然她孜孜不倦地重复着需要他、离不开他,都不过只是说说而已。在他面前,她一直伪装得很好。
“我没事,你放心吧。这样的新闻,在十七年前,我不止看过一篇。”
即便生活处处针对她,她也得挺直腰板应对。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屋漏偏缝连雨夜。
“我已经交代过我的特助,如果你一定要出门,带着他一起。”
说不担心是假的,沈思勋深知齐灿灿现在的处境。
齐灿灿摇了摇头,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不要,思勋,你知道的。现在除了你,任何人我都不会相信。”
她低声笑了笑,语气放松了许多。
“如果你真不放心,就快回来吧,好不好?”
许久,沈思勋的声音才传入她的耳畔。
“好,最多一个月。”
挂了电话后,前排的助理低声提醒了一句。(.无弹窗广告)
“沈总,恐怕得半年。那边的事情稍微有些复杂,也许您得亲自处理。毕竟很多文件需要您过目签字,这个项目接近尾声了,如果处理不应当,也许会功亏一篑。”
“我知道。”
沈思勋有些疲惫地靠在了车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一闪而逝的景物,他的眼底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半年太久,他不敢赌。只是所有的事情都分轻重,他勾嘴苦笑,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利益。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齐灿灿对他付出百分之百的信任。
从开始就是错的,他们因利结合,注定不会有好的结局。齐灿灿时刻记得三年之约,他无力改变。他希望她是自由的,前路漫漫,举步维艰,他不允许自己走错一步。
*
齐灿灿踏进沈家后,根本无法直视司机大叔布满阴霾的脸。毕竟齐灿灿连续两次放了他鸽子,前一次好歹会通知一声,这次直接忽视了他。但齐灿灿毕竟是主子,司机也不好多言。其实他更多的是怕齐灿灿出意外,这样他根本不好向杨宁珊交差。在这种世家工作,当真是得提心吊胆。
沈宅下午格外热闹,杨宁珊或许也想调节一下压抑的气氛,请了几个朋友在后院开茶话会。齐灿灿站在二楼的走廊往下看去,她们有说有笑,心情似乎不错。齐灿灿是打心里佩服,毕竟是冬日,纵使有亭子,在户外还是很冷的。但是寒冷并未浇去她们的兴致,所有人都活的轻松自在,好像只有她,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她也可以这样,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爱好。
齐灿灿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她希望暴风雨来得更强烈一些,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她会不带一丝感情离去。
“你也很喜欢喝茶吗?”
齐灿灿正看着出神,背后便传来一记低沉的男声,她转头便对上了沈克仁深不见底的双眸。
“还好。”
“再忍忍吧,现在怀着孩子,可不能乱吃东西。”
沈克仁嘴角带着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他骤然靠近了几步,垂眸看着齐灿灿的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沈克仁慈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阴冷。可沈克仁字字句句无不是关怀,她抿了抿唇,心想也许是自己想太多心。
“站久了累,你现在有空吗?不如陪我这个老头子看会儿电视,我平日忙,都没有时间。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也想看看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齐灿灿没有理由拒绝,其实在沈宅,她与沈克仁的接触并不是很多。细想下来,这也许是他们对话最多的一次,面对他忽如其来的邀请齐灿灿只能笑着接受。
电视换了好几个频道,最终落在了齐悦演的电视剧上。
齐悦的形象塑造的非常好,恰好迎合了现在观众的喜好,想来她的经纪公司在她身下下了不少功夫。唐纪征对齐悦还算是不错的,她如今的地位,少不了唐纪征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这个女孩子和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沈克仁的话打断了齐灿灿的思绪,她愣了片刻,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好像也姓齐,看来也是刚毕业,功底不错。”
他毫不吝啬地夸奖着齐悦,每一句话都说得十分自然。齐灿灿心里不由一紧,她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下意识地避开了沈克仁的目光,憋了许久才回了几个音节。
“挺巧的。”
言多必失,她自然不想被沈克仁看出任何端倪。
“灿灿,你相信这个世上的巧合吗?也许我年纪大,不太信这些。除非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怕是很难找出一个与自己那么相似的人。”
沈克仁手捧着茶杯,不动声色地余光瞥向齐灿灿。齐灿灿愈发觉得莫名其妙,她明白,像沈克仁这样的人,不会刻意找无聊的话题。他有意地想打探些什么,且挺关注齐悦,甚至连她的真实年龄都清清楚楚。齐悦的身份是假的,年龄也加了三岁。如果不是有心,沈克仁不该知道那么多。
一直站在一旁的女佣笑着打破了沉默。
“好看的人都长得差不多的,我倒觉着大少夫人比这位明星好看。”
齐灿灿接着她的话,故作淡然地笑说。
“如果我有个这样的妹妹,肯定会开心的。”
沈克仁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片刻后,他站起了身。
“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看累了就上楼休息吧。”
看着沈克仁远去的背影,齐灿灿的脑子一片混乱。她对他说谎了,想必他看得出来。知晓她与齐悦之间关系的人并不少,但她就是不想告诉沈克仁。别有用心的人,她向来退避三舍。
第092章:你来抢
直到深夜,齐灿灿都无法安然入睡,她睁着眼,努力地顺清最近发生的每一件事。(.无弹窗广告)好像她的生活从未太平过,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道路铺满了荆刺,每走一步,都会划得她体无完肤。也许是孩子出现的那一刻,甚至更早。
她侧过脑袋看着身旁空出的位置,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其实冬日最冷的时候已经快过去,马上就到年关,不得不说,沈思勋走的真的不是时候。从前沈思勋终然再忙,终是会回家,她睡得浅,每晚基本是听着沈思勋在浴室洗澡的水声入睡的。
其实这也不能说不是一种依赖,她像一艘毫无目游荡在汪洋大海之上的船,偶尔也需要靠岸。她现在才明白,沈思勋就是让她停靠的彼岸。他们相处也有大半年,他从未真正意义上碰过她。她一直以为是孩子的缘故,其实并非如此。沈思勋的目的很明确,且很自制。那一步,他也许此生都不会跨越。也许在他心中,这是最好的关系。
辗转反侧,齐灿灿的精神反而愈发得好。她索性打开了灯,披上了一件厚重的外套,坐在了电脑前。她点开手机中的图片,仔仔细细地看着里面的内容。她的指尖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眉头不自觉地拢紧,这每一张照片,都是她在半岛酒店中偷拍的。事情比她想象中顺利太多,她不得不谨慎。
谁又能说商场不是战场,她好歹在这滩淤泥中摸打滚爬了数年,文件中的一字一句,她都能看出其中的用心。
沈思勋对于这个新能源开发的项目,似乎下足了精力,他的条理十分清晰,在这些文件中,齐灿灿可以看见沈思勋的野心。只是沈思勋这次的赌注太大,若有一点闪失,也许会全盘皆输。她不明白沈思勋的孤注一掷,他的这一步,代价也许会是沈氏集团的半壁江山。但与此同时她也能理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若是成功,沈思勋将会带领沈氏集团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放眼整个沈氏,也许再也没人能与他抗衡,不论是沈承淮亦或是沈克仁。
如同唐纪修所说,沈思勋的确是个狠厉的人。也许为了利益,他真的可以抛下一切。
在这种世家,想往上爬,必定要踩在自己最亲近之人的身上。人的欲望是永远填不满的,利益至上,即便是血缘之亲也显得微不足道。
齐灿灿身子骤然发冷,她抬眸看向窗外的一片黑暗,嘴角染上了一抹讥讽。龙虎之争,除非是压倒性的局面,否则结局必然是两败俱伤。唐景云想利用她吞掉沈氏集团,且不愿意费一兵一卒。空手套白狼,世界上哪有这样好的事。唐景云终是高估了齐灿灿,以她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
她所知的,仅限这些。沈思勋小心谨慎,她找不到其他机会再触碰到这块肥肉。
她将所有的内容稍作改动后编辑下来,存在了邮件的草稿箱中。
至少现在,她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沈家变成第二个齐家。齐灿灿揉了揉酸胀的双眼,伸了个懒腰。杯中的水早已经变得冰凉,她轻抿了一口,困意逐渐袭来。这可能是唯一一次,齐灿灿摸了摸隆起的肚子,再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她熬夜。
齐灿灿沉默了半响,拿出手机,拨通了久违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男人显然还在睡梦之中,声音有些低哑。
“齐经理?”
齐灿灿挑了挑眉梢,对于这个称呼,她许久没再听人提起。
“我现在可不是唐氏财团市场部的经理了,你要多久才能记得?”
宋旭无言以对,他稍稍提起了精神。
“有事?”
“阿旭,你真无情,难道我找你一定是有事?也许是我想你了呢,最近过得怎么样?女朋友找到了吗?”
齐灿灿还是如同往日般,字里行间无不是轻浮,宋旭也不是白跟了她这么些年,对于她的套路,他也摸清了一二。越是将自己包裹严实的人,内心就越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工资日结还是月结?有多少?”
宋旭无视了齐灿灿的嘘寒问暖,直接步入正题。
“哈。”
齐灿灿被他这句话逗得噗呲一笑,宋旭一直如此,一板一眼,无论过程怎样,他都需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总之不会亏待你,辞职吧,你不是想跟着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来吧。”
除了宋旭,她找不出第二个人。至少宋旭是正直的,他若是跟定一个人,心里定然不会有二主。这点也是齐灿灿最放心的,她不管宋旭到底是谁的人,但他从未做过任何有害于她的事情,这样就足够了。
齐灿灿简洁地于他交代了一些,避开了要害。她倒也不是不信任宋旭,只是她得为自己留好后路。一个完全没有秘密的人,太容易被风浪摧毁。她这艘破船,可经不起风吹雨打了。
宋旭听得认真仔细,分析了利弊后,他略微严肃地提醒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无论怎样,沈氏的股份你不能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沈思勋有所愧,但现在你们确实是各取所需。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了这股份,你说你算什么?”
他说的直白,丝毫不留情面。
“道理我都懂,你不必担心这些。”
齐灿灿倒是从他的口中听出了些异样,他对沈思勋好像有极深的误会,不过也是,从她第一天勾搭上沈思勋开始,他就提醒过她。
“辞呈我今早会递交,有事电话联系。”
“等会。”
齐灿灿轻声一笑,宋旭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可惜她不用宋旭压上这么大的赌注。毕竟唐氏财团给他的,是她企及不了的。她随时都可以怕屁股走人,宋旭好歹靠工资吃饭,她做不到那么自私。
“不用辞职。”
挂了电话,天色已经见亮,看着乌云后背的太阳,她想,今天也许会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宋世珍一大早便来了沈宅,与杨宁珊聊了许久,期间她特别耐心地等待着齐灿灿,从未催促半句。
齐灿灿大概只睡了四个小时,黑眼圈极为明显。她下楼后,看到坐在侧厅抿嘴浅笑的宋世珍,心不由一紧。她差点忘了,宋世珍交代过她,必须去医院给袁闻芮道歉,宋世珍势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用着急,先吃了早餐再去。”
宋世珍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先一步开口,饶有一副事先与她约好的架势。
齐灿灿故意吃得很慢,她也明白,这不过是无谓的挣扎,她不可能坐着吃一天的早餐。宋世珍俨然云淡风轻的模样,对于齐灿灿的举动,她但笑不语。
上了车齐灿灿才发现吴嫂也在车上,她莫名的放松了许多。吴嫂依旧十分关心她,与她说了不少要注意的细节,也许是有了袁闻芮的先列,吴嫂对齐灿灿肚中的孩子更加挂怀了。
一路上,几乎都是吴嫂在说话,齐灿灿偶尔应几声,宋世珍则一直沉默不语。
车停稳后,宋世珍接了通电话,随即抬眸看了齐灿灿一眼。
“吴嫂,你陪灿灿去,我还有点事,就不同你们上去了。”
齐灿灿如释重负,应声后便下了车。吴嫂本要跟着下去,宋世珍却唤住了她。
“你对灿灿挺用心的。”
吴嫂微微一愣,稍微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当然,夫人先前交代过,我肯定上心。”
宋世珍的眼底布上了一层阴霾,目光紧紧地盯着吴嫂,半响,她轻笑了一声,随即挥了挥手。
“那你也该记得我还说过什么。”
吴嫂抿紧了唇,像是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
她下车后,齐灿灿仍站在医院门口,她有些焦急地小跑了几步,挽住了齐灿灿的手臂。
“四小姐,外面冷,你先进去多好。”
齐灿灿只笑了笑,并未接话。她当然要进去,但她不会傻到自己一个人进去。
袁闻芮的脸色一直很苍白,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窗外的阳光恰好洒在她的脸颊上,倒是显得柔和了不少。
吴嫂对袁闻芮的关心并不比齐灿灿少,她就是这样一个老好人,对唐家尽心尽责。从她们的对话中齐灿灿得知,吴嫂几乎每天都会来看袁闻芮,且陪她的时间挺长。
“吴嫂,我有话想和灿灿说,你可以先出去一会儿吗?”
吴嫂有些犹豫,她转脸看向了齐灿灿。齐灿灿蹙着眉,微微摇了摇脑袋。袁闻芮终是耐不住了,齐灿灿以为她至少会寻个由头,可她却直接了当地想支开吴嫂。吴嫂不傻,之前的新闻她也看过,虽然袁闻芮面上不介意,但难保她心里没有怨,好歹齐灿灿还怀着孕,吴嫂也放心不下来。
“就一会儿,好不好,吴嫂。”
袁闻芮人畜无害般地撒着娇,声音却虚弱至极,吴嫂在心里衡量了好半天,寻思着袁闻芮现在的状态也不能对齐灿灿做什么过激的事。
“好,你们聊。好了叫我,我就在门外。”
门关上的那一瞬,齐灿灿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与袁闻芮保持着相较安全的距离。
袁闻芮冷睨了齐灿灿一眼,不由哼笑了一声,声音冷了几分。
“怕了?”
齐灿灿微微眯眸,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怕?你为什么会躺在医院你心里不清楚?”
现在没有外人,袁闻芮大可不必与齐灿灿演戏。她们的关系早在她摔下楼梯的那一刻彻底破裂,真可惜,受伤的是她,所有人都会同情弱者。
“我以后都不能生育了。”
她说得极为自然,就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她落得如此下场,却不带半点忧伤,好似一点都不介意。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淡定至极。
闻言齐灿灿心里一紧,但她没有半点同情。袁闻芮这样狠心,她的确不配有孩子。就算孩子生下来,也会沦为她的工具。
“代价那么大,值得吗?”
齐灿灿依稀记得晚宴上袁闻芮与自己说过,他们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袁闻芮当时温柔的目光,不会是假的。齐灿灿也为人母,她不能理解袁闻芮抛出去的赌注,按理在唐家这样的世家扎根,必然是得有孩子的,否则唐家不见得能接纳她。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袁闻芮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齐灿灿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孩子不一定要自己生,只要是纪修的就好。”
她说得不紧不慢,却听得齐灿灿一阵恶寒。
“你什么意思?”
“灿灿,你那么聪明,何须我把话说的那么明了。我说过,不该存在的孩子,理应消失。你看,我没了孩子,可我却依旧想做母亲。做人必须有自知之明,明知道是错的,就不应该开始。灿灿,你猜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齐灿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捂紧了自己的肚子,尽可能地不去细想袁闻芮的话中之意。她忽地一阵反胃,随即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看着齐灿灿煞白的侧脸,袁闻芮得意地勾嘴一笑。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悲剧不能再有第二次了,不是吗?”
“我呢,特别羡慕我的母亲。就算她已经不在人世,父亲依旧想念着她。感情本身就不该有第三个人的插足,灿灿,你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故事吗?我那做小三的朋友,下场真的特别惨。她现在好像还在精神病医院里,瞎了一只眼睛,什么花容月貌,都不复存在了。她也够傻的,没了那副皮囊,她拿什么翻身?她的男人,可再没去看过她一眼。有些痴情,最后只会感动自己,别人可不会动容半分。”
袁闻芮自顾自地说着,期间还特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世上,试问有什么比利益更诱人的?”
齐灿灿无言以对,她看着袁闻芮,却徒增了一丝悲凉,人之所以活得太累,是因为想要的东西太多。袁闻芮字里行间无不是挑衅,可齐灿灿只能假装无所谓,她不想再试探袁闻芮到底可以多恶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袁闻芮现在的模样又能比她好到哪去。她莫名地有些期待,袁闻芮口中的值得会得到怎么样的回报。
齐灿灿始终不相信,幸福是建立在别人血肉之上的。
出了袁闻芮的病房,齐灿灿不顾吴嫂的呼喊,大步地向前走着,回想着她方才的每一句话,齐灿灿终是忍不住剧烈地呕吐起来。
齐灿灿蹲在花坛边,单手撑在冰冷的石面上。
等她吐到胃里再没有任何东西的时候,无力地坐在了一旁的长椅长。她闭着眸,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下又一下,她感受着孩子的存在,心里却愈发不安。还有两个月,她只要再坚持两个月便好。
片刻后,齐灿灿的嘴角忽地抵上了一块纸巾,那人极为粗暴地为她擦拭着嘴边的残留物。
“齐灿灿,你恶不恶心?”
低沉的男声从她的头顶响起,齐灿灿瞬时睁开了双眼,随即唐纪修带着不耐烦地俊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齐灿灿反手握住了唐纪修的手腕,阻止了他继续着的动作。明明早就擦干净,他发泄似地举动,使她的嘴角红肿不堪。她心里窝起一团莫名火,她刚从袁闻芮那里受完气,好不容易出来了,唐纪修却接着折磨她。她不是软柿子,不会任人揉捏。
“唐纪修,你是不是有病?直走右拐,去看看可不可以,千万别放弃治疗,有病吃药可以吗!”
对于齐灿灿的张牙舞爪,唐纪修不怒反笑,他的嘴角竟扬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笑说。
“你喂我吃药好不好。”
旋即不等齐灿灿反应,他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双唇。
齐灿灿被他忽如其来的举动所震惊,她有些尴尬地捂住了嘴巴,毕竟刚吐过,他还真下的了嘴。不过唐纪修向来如此,他做的事情,全随他的心情。齐灿灿如今也淡然了许多,再也不会因为他微不足道的一些小举动而兴奋不已。
唐纪修的大手附上了齐灿灿的脸颊,他稍稍蹙了蹙眉,轻啧了一声,她的小脸已然冰凉,冬日的阳光即使再灿烂,终是没有温度的。
“起来。”
齐灿灿这次没有挣扎,特别听话地站了起来。她明白,就算她不乐意,结局也是一样的。
唐纪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电话铃声所打断。
“灿灿,我到斯特拉斯堡。你吃午饭了吗?”
沈思勋的声音依旧温柔,且带着十足的关心。
“还没有,你那还是凌晨吧?不用担心我,好好休息。”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特别动听的笑声。
“好。”
齐灿灿沉默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我尽量。”
沈思勋抿了抿唇。
“灿灿,我这个时候离开,你会怪我吗?我很担心你。”
齐灿灿曾也这样问过自己,她会怪沈思勋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沈思勋对她付出已经足够多,他选择工作,她不曾抱怨。她不指望任何人的生活围绕着她转,那样,她也不会安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
齐灿灿话还未说完,手机就离开了她的耳朵,唐纪修冷笑着一把抢过手机,语气极尽嘲讽。
“嘴上谁都会说,你真不放心,不如飞回来如何?”
齐灿灿身子一僵,下一秒,她抬手向想抢回手机,唐纪修却速度极快地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揽在怀中。他们的距离瞬时拉近,齐灿灿闻到了他身上特殊的气息,转而她摇了摇脑袋,有些恼怒地仰着脑袋瞪视着他,却只能看见他微微扬起的下巴。
她压低了声音,从齿缝中迸出了两个字。
“给我。”
唐纪修一动不动,看都未看她一眼,依旧举着手机,看模样似乎心情不错。
“我还以为三少是最不愿意我回来的人。”
沈思勋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
“把电话给灿灿。”
唐纪修轻佻眉梢,像个无赖般地回道。
“好啊,你来抢。”
话落是一片沉静,过了许久,沈思勋才幽幽地回道。
“我不需要抢,齐灿灿,只会在我身边。”
唐纪修哼笑了一声,并未回复,手指轻点屏幕,掐断了电话。
他将齐灿灿塞进车后,一言不发地扬长而去。
齐灿灿拍打着车窗,嗓音高了几度。
“唐纪修,你把手机还给我!”
然,车窗紧闭,唐纪修根本听不见,其实他就算听见了也不见得会搭理她吧。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唐纪修的身影渐行渐远。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终是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
“齐小姐,把安全带系好。”
“……”
*
袁闻芮见唐纪修来,嘴上是收不住的笑容。
“纪修,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唐纪修坐在了她的床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吴嫂看着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借着洗水果的由头退出了病房,给足了他们的空间。吴嫂刚走没几秒,唐纪修便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转而随意地搭在了腿上。
袁闻芮脸色一冷,但依旧带着甜美的笑意。手背早已没了他的温度,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冰冷。
“都这样了,还挺忙的。”
唐纪修眼底充满了玩味。
“怎么,没折腾够?”
袁闻芮失声地笑了笑,旋即大力地握住了唐纪修的手腕,撒娇般地轻轻一摇。她的眸中闪着微光,紧紧地盯着唐纪修的侧颜。
“我闲的都快发霉了,纪修,你能让那两个人走开吗?我好歹是个女人,成天被两个大男人监视,真的特别不方便。”
她面上波澜无惊,内心早已气象万千。她不敢挑战唐纪修的底线,可这个底线若是齐灿灿,她不会愿意。从来属于她的东西,就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要说她到底是怎么发现唐纪修与齐灿灿的关系,她得好好地感谢一个人。那几张裸照,无时无刻地不再刺激着她,她越想忘记,却越发记忆深刻。唐纪修当然不会明白,她对他的爱,已经疯狂到变态。
“你还没好,我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有人在,我也能安心不是。”
唐纪修拍了拍袁闻芮的脸颊,这句话看似是关心,实则冷到了极致。
他并未过多停留,起身推门离去。
吴嫂见唐纪修这样快就出来,不由问了一句。
“三少爷,不多陪陪闻芮吗?”
其实女人这个时候都极为脆弱,说到底,她还是心疼袁闻芮的。一个女人,此生不能再孕,是多残酷,想必没做过母亲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唐纪修低头看了看时间,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我觉得挺久了。”
五分钟了,于他而言确实挺久。
他们的对话不轻不重地传入了袁闻芮的耳中,她握紧了双拳,心底激起了一片波澜。没关系,她能等,她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唐纪修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毕竟这个世上,没人再比她适合三少夫人的位置。唯有她,才是唐纪修锦上添花的存在。
*
次日,唐纪修与袁闻芮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传来,占满了各大新闻的头条。
齐灿灿冷眼看着新闻的内容,不由冷笑了一声。
她似乎明白了袁闻芮不惜一切代价的回报,那便是唐纪修。
第093章:爱比恨更容易放下(一)
齐灿灿手中还握着报纸,许茉莉便冲进了她的房间。(.无弹窗广告)她瞬时收敛了嘴角的冷意,抬头冲着许茉莉笑了笑。
“灿灿,你手机是不是丢了?”
闻言她微微一愣,随即咬了咬牙,是丢了,确切的说是被抢了。
许茉莉滑动着手机屏幕,念了条简讯给她听。内容简单明了,上面写清了时间地址,让齐灿灿亲自去取。许茉莉盯着屏幕发了会儿呆,这年头拾金不昧的人太少。
“灿灿,我去帮你拿吧,反正我也没事。”
许茉莉多半是照顾齐灿灿身子不方便,可齐灿灿知道,她不去,手机是要不回来的。
“没事,我自己去,很快就回来了。”
“我陪你。”
许茉莉笑着挽住了齐灿灿的手腕,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齐灿灿默了默,还是谢绝了许茉莉的好意。
沈家的司机特意送她到目的地,且不愿离开,说是等她。齐灿灿无奈地笑了笑,毕竟放过太多鸽子,司机并不是十分信任她。
齐灿灿再次站到了唐纪修新买的公寓前,抬手敲了几下门后完全没人回应。她走得急,忘记带公寓的钥匙,只好候在门外等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齐灿灿莫名地觉着唐纪修是耍她好玩的。
另一边,唐纪修将齐灿灿的手机揣在兜里,哼着小曲出了唐宅。
出门时,唐纪征正好回来,他看着唐纪修心情不错的模样,忍不住调笑道。
“三弟,你精力挺足。作为兄长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温柔点。”
他的这句话意味极深且说得十分暧昧,唐纪修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
“管好你自己。”
唐家的兄弟关系一直很恶劣,平日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唐纪征也不恼,他抬手拍了拍唐纪修的肩膀,压低了声音。
“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和谁跑了。”
随即挑了挑眉,错开唐纪修进了唐宅。
唐纪修面无表情看着他走远,转而钻进了车里。
齐灿灿的耐心有限,她寻思着时间也不短了,沉着脸按下了电梯。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唐纪修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看到齐灿灿略微有些疲惫的样子,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不由分说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朝公寓走去。
“不知道进去等?”
他的口气带着不满,齐灿灿莫名地有些恼怒。
“没带钥匙!”
她说得理直气壮。
刚进门,齐灿灿便向他伸出了手。
“给我!”
唐纪修并未搭理她,转身去冰箱拿出一瓶冰咖啡,慢条斯理地喝下了大半瓶,才将手机递给她。
拿到手机齐灿灿不带一丝犹豫地便想走人。可手刚握上门把,唐纪修便速度极度地抵住了门。
“着什么急,你就是这样感谢我的?”
齐灿灿轻呵了一声,扭头大力地将他推开,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音节。
“无赖!”
“嗯,我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唐纪修煞有介事地点头承认,随即他骤然靠近了几步,俯身用鼻尖顶住了齐灿灿的。
“齐灿灿,你忘记在半岛答应我的事了吗?”
齐灿灿脊背一凉,她退无可退,只能紧紧地贴在门上。果然,唐纪修唯一对她的留恋,只限于身体。
“我现在不行。”
话落便陷入了一片沉静,她有些手足无措地抿紧了唇,等待着唐纪修的答复。
半响,唐纪修轻笑着将指腹压在了她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他的声音变得轻浮而低沉。
“不一定要用下面,是吗。”
齐灿灿白着脸没有说话,双眼中全是惊慌。她当然明白唐纪修的意思,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过那样,她一直认为,这是侮辱。
唐纪修无视了她的慌乱,将她禁锢在这片小小的空间中,大手探进了她的衣领之中,他的手掌炽热,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胸前的柔软之上。齐灿灿的身子僵如磐石,肩头轻微地颤抖着,她的手无力地垂在两侧,任他发泄。他们之间再无任何语言,齐灿灿不禁呼吸微微一顿,她闭了闭眸,再次睁开却换上了一片木然。
齐灿灿滚了滚喉咙,此刻,她只想早点结束这份屈辱不堪。她的双手机械般地抬起,握紧了他的腰带,随即弯曲着膝盖,眼看她就要跪在他的两腿之间。唐纪修忽地用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拖拽了起来。
他的眸光迸着些许怒火,极为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力道,却还是弄疼了她。看着齐灿灿有些扭曲的小脸,他沉声道。
“委屈吗。”
他终是跨不出这一步,他以为他折磨着齐灿灿,殊不知自己的心也跟着落进了万丈深渊。
齐灿灿但笑不语,她拧着眉,一字一顿。
“不委屈。”
比起过往的种种,这又算什么。
“你对沈思勋也是如此,是吗。”
他咄咄相逼,齐灿灿却无言以对。沈思勋当然没他卑鄙,他不会勉强她,更不会逼迫她!
“你没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齐灿灿扬起下巴,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唐纪修脸色一变,眼底染上了一丝猩红,他忽然想起方才唐纪征的那句话。所以,齐灿灿也是没有爱情的,沈思勋对她好,她就会跟他跑了。
他不自觉地收紧了指间的力道,齐灿灿有些吃疼地低哼了一声,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她从他眼底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齐灿灿不知他的愤怒从何而来,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唐纪修自然感受到了齐灿灿的抵触,他的眼底徒然布上了一层阴霾,随着他力道的加重,齐灿灿恍惚间听到了咯咯作响的骨声,有那么一瞬间,她觉着唐纪修真的能捏碎她。
“有没有资格,你说的不算。”
如果齐灿灿够聪明,就不该这个时候惹怒他。唐纪修松开了齐灿灿,在她毫无防备之时拉开了房门,旋即将她大力地推了出去。齐灿灿踉跄了几步,扶着墙才勉强没有摔倒。她摸了摸酸痛的下巴,苦笑了一声。门关上的声音十分响,随着带起的一阵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
唐纪修靠在门上,许久后,他摸出了手机。
“绊住他,这一年都不许让他回国!”
他的眸光愈暗,嘴边带着嗜血般的冷笑。他恨极了齐灿灿的不自知,沈思勋是何等人,他当年能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齐灿灿又算得了什么。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唯有疼痛,才能驱使他继续向前。他倒是想放手,他大可以亲眼看着齐灿灿粉身碎骨,可他真的狠不下心。
他可以给她最坚实的保护伞,却永远不能戳碰到她的一片温情。他们是两极相吸的弹球,即使渐行渐远,也会紧密相连。他不需要齐灿灿的理解,她恨他最好,爱总会消逝,但是恨不会。随着时间的增长,只会愈发清晰深刻。
*
齐灿灿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沈宅,刚进房间没多久,手机铃声便响了,她垂眸看了看来电号码,不自觉地讥讽一笑。
她原本不想搭理,可号码不停地跳跃着,饶有一副她不接便不罢休的架势。
“喂。”
齐灿灿刻意地把语气调整的极为自然,不愿流露太多情绪。
“灿灿,看到新闻了吗?”
袁闻芮肆意地笑了几声,她的语气中无不是挑衅。齐灿灿不懂她的挑衅和沾沾自喜从何而来,她对袁闻芮造不成任何威胁,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揪着自己不放。
“你不是想做伴娘吗?”
齐灿灿忽地想起数月前的对话,她当时无非就是一句气话,再者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齐灿灿刚想开口拒绝,袁闻芮却先她一步开了口。
“对了,你不方便。没关系,还早呢。我可以等到你生下孩子以后再结,不急的。”
也没多长时间了,袁闻芮等了这么多年,真的不急于这一两个月。
齐灿灿沉默不语,孩子生下来,想必早已变了天。到时候的事情,谁又能百分百地说准。
“你不用刻意考虑我的时间,随时都可以。婚姻是你们两的事情,我只是个外人。我可从来没听过有人会为了伴娘推迟婚礼的,而且结过婚的人似乎不适合做伴娘吧。”
“外人?”
袁闻芮只抓住了这两个字,她冷笑了一声,这声音特别涔人,齐灿灿不由身子一紧。她其实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她多一个字都不想与袁闻芮多说。袁闻芮无非是想挖个坑,等着她跳下去。
“你是不是外人,你心里清楚。不过你不想做伴娘也无所谓,我的捧花,我想亲手交给你,我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会做到。只是,灿灿,你说过的又有几句是真?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幸福的,你呢?”
说实话,她们之间原本没什么交集,如果有,也是唐纪修。她这句话问的太好笑,好像齐灿灿否定,她就会收手一样。只可惜,即使唐纪修不娶她,齐灿灿也不会嫁给他。他们之间隔得是深仇大恨,齐灿灿时时刻刻都记着。这段原本就艰难的感情,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得粉碎。
齐灿灿久久都未回复,袁闻芮显然有些不耐烦。
“好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婚礼上见……不,也许更早。”
说罢她便掐断了电话,心底却涌起一丝报复似的快感。她喜欢这样的齐灿灿,不吵不闹,一直弱小到不堪一击。
齐灿灿也不再关注唐纪修与袁闻芮之间的事情,她又缩回了自己的躯壳之中。她努力地静下心,把改动过的新能源项目文件发给了杨昕。文件经过宋旭之手,变得更加精细。新能源对外是有商业合作的,可沈思勋挂的名头却是一家皮包公司,像模像样,连合同都是一式三份。上钩的人基本都是一些小股民,亏赚并不是特别上心。
但这足以引起唐景云的注意,齐灿灿明白,这无非是个无底洞,永远不会有收益的那一天。唐景云似乎挺高兴,他想半路截断这个项目,手笔自然不小。看模样他并未怀疑,他特意派人送了一对钻石耳环予她。
齐灿灿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这对耳环,这些还太少,也许目前影响不到唐景云。可随着入股的资金增涨,多少会扰乱唐氏财团的资金链。想来从前唐景云也是如法炮制吃下的齐家,这是大企业惯用的商业手段,先聚集资金,而后再用于别处。被人欺骗的滋味并不好,齐灿灿特别期待他受创的那一日。
沈思勋多日都没跟她联系,也许是唐氏有所行动,沈思勋也有些惊讶。毕竟项目的名称是随意取的,具体内容尚未公布。他不傻,能接触到文件的统共只有这么几个人,他会怀疑到齐灿灿头上也是理所应当。
“灿灿,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他语气略微严肃,他不明白齐灿灿的目的,这样做风险太大。资金骤然增长,定会有相关部门介入调查,到时吃亏的不止是唐家,也是他。齐灿灿没与他商量,肆意而为,确实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寻个由头收手,谁又能把你怎样?”
齐灿灿也不愿与他绕圈子,他要明说,她又何必说暗话。她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她就做足了打算。
“抱歉,灿灿。”沈思勋缓和了口气,温声道。“也许我不该管,可人不能拘泥于仇恨之中。事情若是揭露,你会坐牢的你知道吗?你毁了唐氏之前,会先毁了自己。”
他一直不愿意说开这道网,他之前的确承诺过,会帮她拿回属于她的一切,但不是用这种方式。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力有限,齐灿灿这样无疑是走进了深渊,到时他不确定能不能拉她一把。
“反正我们没领证,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管我,我牵连不到你的。”
她承认她开始着急了,但她不会后悔。即使两败俱伤,她也无所谓。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等他把话说完整,齐灿灿便开口打断。
“思勋,没关系的。不论你最后怎么选择,是否抛弃我,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次,算我欠你的。这是最后一次……”
齐灿灿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把脑袋埋在自己臂弯之中。任谁,都不能阻止她。
沈思勋低叹了口气。
“好。”
第094章:爱比恨更容易放下(二)
“三哥,说真的,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齐灿灿得寸进尺地挪着屁股又坐近了一些,她问的很认真,似乎是真心想帮他分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还特意拿出手机把帖子翻出来让他回忆。絮絮叨叨在一旁说了半天,而后她随手点开一张姑娘的图片,在他眼前晃了晃。
“眼光不错,长得挺漂亮,所以你为什么要抛弃人家呀?”
唐纪修微微侧头,冷眼瞥了瞥手机屏幕,语气极其轻浮地反问。
“你觉得呢。”
他虽嘴角带着笑意,可眸中却是深深地威胁与警告,似乎不想齐灿灿继续这个话题。
齐灿灿也算识趣,干干地笑了笑,怯怯地收回了手机。
“其实父亲也看不到,你大可不必一直跪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密的。”
旋即调皮地做了一个封住嘴巴的动作,然而唐纪修依旧不为所动。
“三哥,你不累吗?”
唐纪修没有搭理她,就静静地跪着,可齐灿灿契而不舍地重复了好几遍。
“回去睡觉。”
“不困。”
“出去。”
“不想动。”
“……”
短暂的沉默后,唐纪修忽地冷笑一声,他兀自站了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居高临下地睨视着齐灿灿,并朝她勾了勾手指。
这种呼唤阿猫阿狗的手势虽然令齐灿灿极度不满,可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近了他。
唐纪修将她往怀中一带,顺势与她换了位置,慢慢地抬起左手按住墙面,把齐灿灿困在他与墙壁之间,像是故意一般,空出的手伸进了她的裙底。
“三哥,别。”
齐灿灿微微拢眉,有些抵触地抬手制止他进一步的深入,却被唐纪修按住了手腕。
她极为尴尬地勾了勾嘴角,眸光闪烁。
“三哥,父亲让你跪着的,你还是别动的好,否则他知道了……”
“你不说,谁会知道。刚才你还信誓坦坦地说帮我保密。”
唐纪修撩开她柔顺的长发,将脸埋在她白皙的颈间,用鼻尖轻轻摩挲。
“你不愿意走,是不是想要?”
他的语气十分暧昧,惹人浮想联翩,还不等齐灿灿开口反驳,他忽然夺去了她的呼吸。
热烈而又缠绵的吻让整个房间开始升温。齐灿灿外表虽不卑不亢,可内心早已气象万千,她下意识地将双手缠上了他的颈。
就在她呼吸变得紊乱的时候,唐纪修松开了她,低声哄道。
“去睡吧。”
齐灿灿微微有些失神。
“一起睡吗?”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来的一瞬间齐灿灿的脸开始发烫,她此刻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她才发现,在唐纪修面前,自己的羞耻心全然没了。
唐纪修全当没有听见这句话,又默默地跪回了原地。
“不要在网上回复那些没用的,管好自己。”
他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仿佛刚才与齐灿灿相拥热吻的不是他。
齐灿灿双手交织,有些焦急地解释道。
“可是,这是我的工作。三哥,我并非是因为……”
“我会处理好。”
唐纪修打断了齐灿灿的话,背对着她轻轻地摆了摆手。
“去睡觉,最近这段时间安分一些。”
齐灿灿心里不由嘲讽,真不知不安分的到底是谁,随即转身离开了书房。
唐纪修从来不需要她,似乎在他眼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多余的。比起兄妹,她更像是唐纪修养的一只宠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要做到没有任何情绪。
所以不论你如何努力,如何提升自己,不喜欢你的人终究不喜欢。
一切试图说服、诱惑对方喜欢自己的行为,都是在浪费时间。
*
看到了第二天的网络直播秀恩爱,齐灿灿才明白了为什么唐纪修让她别多管闲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视频中,唐纪修牵着袁闻芮的手,微笑着面对镜头。
“其实订婚不会是个形式,当时我和闻芮远在异国,只简单地请了一些朋友。我们并没有特意隐瞒,没想到会造成这样大的误会。”
袁闻芮特别娇羞地点头回应。
“我们在纽约日日相伴,网上说的那些我也粗略地看了看,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完全对不上,想必聪明人都能看出破绽。”
传媒世家出生的女儿就是非同一般,面对记者刻薄的疑问,她都淡然相对,言语间没有丝毫破绽,大气且不带任何锋芒。
“我们感情很好,对于这次的谣言,我们可以不追究,全当是娱乐就好。可仅此一次,希望以后都不会再看到诸如此类无凭无据的八卦。”
她温婉一笑,眼底却是冰冷。
“若是部分媒体或个人继续将虚假消息进行扩散,我们必会追究其法律责任,绝不退让半分。”
最后,袁闻芮还不忘将注意力转向这次与唐氏财团合作出品的电影上。
“袁氏尚远传媒很荣幸能与唐氏财团合作,这次的电影……”
还没看完,齐灿灿便忍不住冷笑了几声,在底下留了句‘秀恩爱分的快!’,随后恶狠狠地关闭了网页。
她昨天着急了一天,然而他们不声不响地一个秀恩爱视屏采访就让谣言不攻而破。论坛上的帖子几乎都被删了,也没人敢在风头浪尖做这只出头鸟继续肆意散播,即使有关于唐纪修的帖子,也都是清一色的夸赞。
整整一个上午,唐纪修对着袁闻芮温柔似水的神情都在齐灿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只要进了她办公室的人,都会被她莫名其妙的吼走。其实她从前不会这般无理取闹,最近却有点像走火入魔一般,也许是袁闻芮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可转而一想,即便没有袁闻芮,唐纪修也不在乎她。庸人自扰不过如此了吧。
大家估摸着她心情不佳,都不想再招惹她,毕竟没人喜欢讨骂,有资料都递给了宋旭,麻烦他转交给齐灿灿。
宋旭一脸无奈地把她凌乱的办公桌整理干净,优先做的文件有条有理地摆放在她面前。
“更年期了?”
他难得开一次玩笑,还特别不好笑。
齐灿灿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几声。
“青春期叛逆,不行?”
宋旭微微低了低头,又恢复了往日般不苟言笑,严肃又认真地提醒道。
“不要把生活中的情绪带入工作,齐经理,请你专业一点。”
他絮絮叨叨地一直说个不停,齐灿灿烦得差点炸毛,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齐灿灿一看是陌生号码,自然懒得搭理,可电话却坚持不懈地一遍又遍打进来。
“谁啊,烦不烦?不知道女孩子挂电话就是拒绝吗?有完没完?”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齐灿灿的气势所吓倒,顿了数秒,在她掐断的前一秒,急急地开口。
“齐灿灿女士吗?有您的快递,请下楼领取。”
“快递?现在骗人都不带脑子出门?我从来不网购,是不是要送我一串窜天猴,让我绑腰上上天啊?”
“不好意思,齐女士,东西比较贵重,你们公司保安不让进,只能您亲自下楼取。”
由着他送多了此类贵重物品,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也算是见过世面,对于齐灿灿的冷嘲热讽,全当没有听见,特别耐心地又解释了一遍。
“您现在方便吗,如果不方便可以约时间,我过几个小时再送给您。”
“宋助理,你下楼……”
对方一听便打断了她的呼喊。
“抱歉,齐女士,必须您本人下来取。”
齐灿灿听他的语气似乎不像是说谎,可她实在想不出有谁会将东西快递到她公司楼下,平日里她也接触了不少财大气粗的客户,但都是秘书或助理亲自送到她的手上。齐灿灿犹豫了片刻,好奇心使然,她还是下了楼。
她刚出公司还没几步,一个身着工服眉目清秀的男孩就朝着她招了招手。
“齐女士,这里。”
齐灿灿不由蹙眉,身边来往好几个姑娘,他怎么就能认出她来,齐灿灿越来越觉着这是个骗局,特别谨慎地盯了他数秒后,表情十分不悦地伸出了手。
“东西拿来,你走。”
男孩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先递了一张单子给齐灿灿,后又领着她走到运输车前。
“您先确认物品是否完好无损再签收,不然若有闪失我们不会负责的。”
随后他打开了车厢,将盖在上面的黑布小心翼翼地一拉,被包裹着的东西映入她的眼帘。
齐灿灿瞬间惊喜万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眼中亦是难掩的喜悦。
今天的郁闷一扫而光,她顿时觉得生活充满了期待,美好得不像话。
“给我的?你确定?”
男孩点了点头,齐灿灿不顾形象欢呼雀跃地跑到了它的面前,细细端详了许久,结果男孩手中的钢笔,在签收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顺带朝他挤了挤眼睛,不再似方才吃了火药般凶神恶煞,特别温柔地笑说。
“谢谢了。”
齐灿灿从未想过,慈善拍卖会之后还能再见到这幅油画,且属于自己。画框的下方夹着一张小卡片,卡片上苍劲有力地落了一行小字,‘掷千金,只为博美人笑’。
齐灿灿对于这个意外惊喜简直喜欢的不得了,她决定收回之前觉着沈思勋人傻钱多那句话。其实她之所以那么心水这幅油画,大抵是觉着画中的生活是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下了班她命宋旭仔仔细细地将它抱上了车,她站在车门前欣赏了好一会儿才回唐宅。
等红绿灯的时候,齐灿灿特意给沈思勋发了条简讯,内容简单,寓意却极深。
――美人笑了,并且说会负责。
平时觉得拧瓶盖子都费力,可这会儿把沉重的油画搬上楼连气都没喘一下。
晚上洗完澡,齐灿灿站在卧室的正中央寻思了许久,抬起双手比着框子的形状,缓缓地移动在每一个地方。
似乎挂在哪里都觉着不满意,要是能抱着睡觉就好了。
她忍不住笑了几声,正沉溺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的时候,门忽地被人推开了,唐纪修带着一身酒气大步跨进了她的房间,进来时还顺带把门关上了。
“三哥,晚上好啊。”
对于他忽然的到来,齐灿灿其实觉着挺尴尬的,毕竟刚才的表情有点智障。
唐纪修面无表情,抬脚向床边走去,路过油画的时候也许是觉着碍事,特别粗鲁地踢了一脚。
油画哐当一声向地面翻去,齐灿灿一个激灵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再次扶正后,极为不满地瞪了唐纪修一眼。
“你干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唐纪修显得特别颓废,领带随意地搭在颈间,衬衫敞至胸口,影影约约可以看到他结实的肌肉,他静静地看了齐灿灿数秒,极其刻薄地问道。
“陪他睡了几次?值一百万?”
他把拖鞋一甩,将腿翘到了齐灿灿的床上。
“怎么?还真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齐灿灿,你还是那么天真。你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比别人更好睡一点。”
齐灿灿闻言火气蹭地一下便上来了,唐纪修也许是这样的,但沈思勋不同,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带着目的与人相处,毕竟大家都很忙。再者他有什么资格嘲讽别人,最无耻的就是他。
“那又怎样?”
她默了片刻,勾嘴妩媚地笑了笑,缓步走到了唐纪修的身侧。
“爱确实会消逝,可他送我的油画不会贬值!”
唐纪修嘴角轻轻一勾,薄唇轻启。
“你也就值一副油画。”
齐灿灿一点也不恼,将头发往身后一甩,跨到了床上,直直地坐在了唐纪修的腰间。她伸手抚了抚他稍微有些发烫的脸颊,笑说。
“这么晚来我房间,想要?”
她见唐纪修无言,小手便特别不老实地慢慢往下摸去,并大胆地将唇贴在了他裸露的肌肤上。齐灿灿并非不经世事地少女,对于唐纪修的紧绷反应,她多少还是能感觉到的。就在她以为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唐纪修忽地搂住她的腰,把她压在了一侧的床上。
不知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她竟然在他的眸中看到了一丝悲伤,下一秒,他将房间的灯关上。齐灿灿本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可他却把被子一拉,倒头睡了下去。
“困了。”
耳边传来唐纪修低沉夹杂着疲惫的声音,也许是头埋在枕里的关系,声音有些闷闷的。齐灿灿不由蹙眉,现在才九点,她上一次那么早睡还在读小学。
“三哥,你别跟我说你过来只是单纯的睡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需要故作矜持。”
说实话,齐灿灿心里其实挺不好受的,毕竟他上午还在与袁闻芮秀恩爱,她现在肚子里还窝着团火,如果说唐纪修对袁闻芮是小心呵护的,那么她于唐纪修而言,就像等待被宠幸的妃子,还是时不时被打入冷宫的那种。
“做不做,不做就出去。”
齐灿灿不耐烦抬脚踢了唐纪修几下,可他依旧不为所动,就静静地躺在被窝里。
她本来想再踹几脚过过瘾泄泄愤,唐纪修一个翻身环住了她的腰,他的脸离她极近,近到齐灿灿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蜗,莫名地有些痒。她身体几乎是紧绷的,他们从前也曾夜夜缠绵,可唐纪修从没有过一次这样拥她入怀。
就在齐灿灿不知不觉要睡着的时候,一阵饶人的铃声在耳边响起。
她胡乱朝身边乱抓一通,也没看来电显示便接了起来。
“喂。”
“睡了?”
沈思勋听到齐灿灿慵懒的声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时间。这时他才发现,他对齐灿灿所有的印象,全来自于夜晚。
“呀,没有。”
“短信不回,现在知道打电话了?”
齐灿灿故作生气的嗲慎了几句,惹得沈思勋噗呲一笑。
“我就是很好奇,你想怎么负责?”
由着唐纪修挨得近,电话里的声音自然落入了他的耳中,他眸光微沉,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看到了齐灿灿笑颦如花的侧脸,她的唇瓣一张一合,不温不火地吐出了三个字。
“嫁给你。”
话落电话那头陷入了一片沉寂,齐灿灿眯了眯眼睛,轻笑。
“不愿意呀?我……嘶……”
齐灿灿本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可唐纪修原本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忽地一路往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大腿根部,力道还十分足,疼得她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她扭头恶狠狠地瞪了唐纪修一眼,想把话接着说完。
“我开……”
话继续被打断,唐纪修又在她另一条腿上用力掐了一把,位置还刚好对称。由着电话还是通话中的状态,齐灿灿敢怒不敢言。
令人意外的是,沈思勋竟然应了声。
“好。”
他说得非常轻,齐灿灿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说什么?”
――啪哒。
齐灿灿正竖着耳朵确认的时候,手机呈抛物线状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的瞬间,屏幕也跟着黑了。她有些吃惊的顿了数秒,随后掀开准备下床看看无辜躺枪的手机,可唐纪修一个翻身,压到了她的身上。
“你变态啊!”
齐灿灿眸中满是怒火,挣扎着扭了扭身子,然而唐纪修像磐石般,任她怎么挣扎都一动不动地压着她。
唐纪修的满脸阴沉,将齐灿灿的双手被死死地扣在她的头顶,冷冷地吐出了一句话,“终于有人娶了,得意了是吗?”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齐灿灿甚至听到了骨头摩擦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唐纪修会捏断她的手腕。
“三哥,你真的弄疼我了。”
“是吗,我会让你更疼。”
随后他松开了齐灿灿的手,转而去撕扯着她单薄的衣裙。他不带一丝温柔的吻落在她光滑白嫩的胸脯上,留下了一个个青紫色的痕迹。
齐灿灿深知继续抵抗也只是以卵击石,她忍着疼痛,哀求道。
“三哥,你轻点好不好?”
唐纪修的一举一动,显然像是在泄愤。
然而齐灿灿想了许久都不明白他愤从何来。
“不好。”
他轻轻挑起齐灿灿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说,我要怎么调教你,沈思勋才会更满意?齐灿灿,毕竟你是我的破鞋,如果技术太差,别人会说我教导无方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轻浮,眸中是难掩的玩味。
齐灿灿嘴角爬上了一丝苦笑,她想推开他,想拒绝他,可自己的身体却丝毫不听她的使唤。
她的眼底带着丝恨意,死死地盯着唐纪修冰冷不带情欲的双眼。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
唐纪修微微蹙了蹙眉,他十分厌恶她这幅犹如被强女干的表情,将齐灿灿整个人翻了个面,让她背对着自己。他的手抵在她平滑不带一丝赘肉的小腹上,微微一抬。
“来,叫大点声。”
随后直直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齐灿灿将脸埋在了枕头里,死死地咬着下唇,努力地不发出一丝声响。
可唐纪修像是故意一般,深入浅出,带着节奏地刺激着她,不过一时,欲望冲破了理智,房间内回荡着她娇弱的喘息声。
恍惚间,她听到了唐纪修满意的夸赞。
“做得很好,为了奖励你,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095章:我想你
齐灿灿前脚刚踏进房门,沈承淮后脚就跟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个小纸袋,她也没注意是什么东西,确切地说,她不想多看他一眼。[]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偶尔会在她眼前晃两下,她都快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看吧,时间就是那么可怕,即便他们朝夕相处三年,不过多久,她就能释怀。
沈承淮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冲着齐灿灿笑了笑,兀自坐在了她的床上。看着齐灿灿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沈承淮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灿灿,也许孩子生下来,大哥都回不来吧。他真忙,忙到不顾一切。”
齐灿灿冷睨了他一眼,完全没有搭理他。她打开了电脑,看着直播的春节联欢晚会,根本没有心思与沈承淮说半个字。她心情并不好,甚至连赶他走的力气都没有。总之他不可能留在她房间过夜,有许茉莉在,齐灿灿倒不是很怕沈承淮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其实节目特别无聊,毫无笑点,但是齐灿灿还是逼迫自己笑了几声。太糟心,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沈承淮见状拧紧了眉,他起身绕至齐灿灿身前,单手支在桌面上。看清楚电脑屏幕中的内容后,他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大合唱都能笑出声?齐灿灿,你长点心行不行。你怀着孩子,他却为了利益远赴异国。你就那么喜欢大哥?喜欢到难以自持甚至强颜欢笑?”
对于沈承淮的忠告,齐灿灿报以冷笑。只是她强颜欢笑并非沈思勋,但她懒得解释。她有些不耐烦地挥开了他的手臂,指了指门的方向,惜字如金般地低声道。
“出去。”
她原本是可以好心地让他多坐一会儿,毕竟她也不会少块肉。可他就是要在她眼前晃悠,还说一些莫名巧妙的话,齐灿灿就不乐意了。她记得她曾经和他说过,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同情。沈承淮看她的目光好似在看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她是挺可怜,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他想象中的程度。
沈承淮压抑着胸口的愤恨,忽地俯身靠近了她。齐灿灿没有躲,她此刻特别从容。她真的是长那么大什么奇葩事都经历过了,不在乎多沈承淮一个。她淡定地拿出手机,调成了自怕,对着他们。
“你来,你继续。我拍下来给茉莉看,看看她一心一意深爱的男人在背后多龌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连个孕妇你都不愿意放过,你是有多饥渴?你还说我装?我看你才是装得最像的那一个,怎么,没上了我就那么不服气?”
齐灿灿承认,她把火气全然撒在了沈承淮身上。然,她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到一个点自然而然就会爆发。
沈承淮看着齐灿灿眼底的怒火,不由苦笑了一声。他挺直了背脊,自觉地退后了几步。
“怕了?没胆就别装情圣,你下次敢来我房间,我就敢打电话叫茉莉进来。”
齐灿灿的口气极为刻薄,骂骂咧咧了好几句。她终于明白那句‘嘴上恶毒的人,心里一定很苦吧’是真的。沈承淮抿着唇听着,好半天都没说话。半响,他将手中的纸袋放到了齐灿灿边上,特别深情地注视了她数秒,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齐灿灿也没顾得上里面装着些什么,他出去后就把门锁得死死的,心里咒骂了一句。不得不说,骂完沈承淮她的心情好了几分,不再似刚才那般压抑。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她随便抹了把脸就关灯躺在了床上。身子窝进被子里的那一霎,困意也跟着袭来。有的时候心累比剧烈运动更容易疲惫,她脑容量只有那么大,装满了也就乏了。她逼迫着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做,她真的分不开一点心思在其他人身上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了一道极有节奏感的敲门声,一下又一下,不重,但在寂静的深夜还是扰醒了她。齐灿灿拢了拢睡衣的领子,带着防备下了床,可她越往门边走,声音就越远。她正睡得迷糊,缓了好半天才找到声音的来源。
她骤然回头,却看见落地窗外多了一道黑影。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镀了层淡黄色的微光,齐灿灿有些慌乱地贴紧了墙壁,下意识地想拿出手机报警。在她按好号码后,天空忽地传来一声巨响。年关的烟花向来不会吝啬,借着绚丽的彩光,齐灿灿看清了他的脸。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并狠狠地掐了一把手臂。
然,是真的。
“唐纪修?”
她不禁唤出了唐纪修的名字,一闪即逝的烟花照出了他极为不耐烦的俊脸,他的手依旧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只是被掩盖在了烟火声之中。
齐灿灿屏着呼吸,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落地窗。
唐纪修的双唇微微张开,好像说了几个字,但齐灿灿没有听清。
“什么?”
她将耳朵凑近了他,但他并未回复,转而将薄唇压上了她的脸颊。齐灿灿犹如触电般愣在了原地,抬起的手久久都没放下。
一瞬间,她差点忘记了他们之前的不欢而散。算来他们也有近一个月没见面,也许是入夜的关系,她的心特别脆弱,她鼻子一酸,虽然不想承认。
但,唐纪修,我想你了。
纵使万般折磨,她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内心强烈的情感。有些人,他入了你心,只会逐渐地生根发芽。等你发现的时候,他早已盘紧,无坚不摧。
黑暗中,唐纪修并未刻意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眉头舒展,嘴边带着特别迷人的弧度。他捧起了齐灿灿的脸,轻轻地揉搓了几下,笑说。
“新年快乐。”
他的轻声细语,打破了齐灿灿最后一丝理智。总会分开的,这一刻,让她再贪婪一会儿。唐纪修的心情阴晴不定,过再多年,她恐怕都看不透他的内心。明知道是错,你还会继续吗?齐灿灿只想说,这个世间太多事情,早已写好了结局,回头,只会是无尽地重复。
唐纪修忽如其来的温柔,让齐灿灿陷入了一片混沌。她分不清是现实亦或是梦境,她所认识的唐纪修,从不温柔以待。说来也好笑,他们所有的爱意,好像只存在于梦境和齐灿灿的幻想之中。
不论是什么都好,齐灿灿扬起了下巴,同样地回以微笑。
“新年快乐!”
也许是被他的柔情所蛊惑,她停顿了数秒,轻声低语。
“纪修……我想你。”
齐灿灿说得特别特别轻,她埋下了脑袋,双手交织,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唐纪修隐约间还是听清了。窗外的烟花从未断过,他的脸上附上了一层阴影,却衬得目光更加深邃。
唐纪修笑着栖身而下,仿佛为了确认这句话一般,他用舌头撬开了齐灿灿的齿贝,缠上了她柔软的舌尖。他在心里给予了她答复。
我想你,我想要你。
他们忘情地拥吻着,不知何时滚在了床上。唐纪修特别小心,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深怕压着齐灿灿隆起的肚子。他们身上的温度骤然上升,四肢交缠。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唐纪修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似乎是想压抑住紊乱的呼吸,他忽地起身,折身从他翻越上的阳台上捧出一个小鱼缸。
他的嘴角依旧噎着笑,递至了齐灿灿的眼前。
齐灿灿缓缓地坐起了身,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依旧带着属于唐纪修的余温。她半眯着眸,看清了浴缸中的生物后,疑惑地问道。
“这只乌龟可以活多久?”
她就是传说中养啥死啥的人,她挺细心,也有足够的耐心,可惜经她之手的东西,连生命力顽强的仙人掌都能奄奄一息。
唐纪修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他空出一只手揉了揉齐灿灿凌乱的发丝。
“它活得比你久,久到能把你送走。”
齐灿灿定定地看着他,不由噗呲一笑。
他绕了房间一圈,把浴缸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而后又回到了齐灿灿身边,这次,他没有上床。其实刚才他就觉得十分膈应,毕竟这床趟过沈思勋。
唐纪修轻轻地压住齐灿灿的肩头,等她躺好后,他哼起了摇篮曲。
“睡吧,灿灿。”
今晚他们特别默契,唐纪修没有提及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宅,齐灿灿也没有问。很早之前,唐纪修也这样哄过她睡觉,但是太久太久,久到齐灿灿忘记他们也曾彼此依附过。
齐灿灿伸手紧握唐纪修的手腕,她知道,睡了以后,他就会走。可她终是抵不住动听的轻哼声与困意,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直到唐纪修的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缓缓起身,他轻轻地扯开齐灿灿的手,放进了被中。
“灿灿,很快都会结束。不要再彷徨了,做你自己,就好。”
这些话,他只会在她熟睡之后说。他曾嘲笑齐灿灿胆小,其实真正胆小的,是他。他们之间的每一步,都是齐灿灿最先迈开的。他始终站在原地,纠结、痛苦。
唐纪修早就来了,他也亲眼见到沈承淮进她的房间。但仅此一天,他不想再质问逼迫她。他挺嫉妒沈承淮,但也感谢他。那三年,也许齐灿灿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幸福。他都知道,不然她的电话不会渐渐变少,虽然他不曾接起,但每一通来电,他都看到了,且记在了心里。
在他思绪正深的时候,齐灿灿的手机骤然响起,唐纪修轻哼了一声,掐断了电话,且不带犹豫地关机。
默了片刻,唐纪修抬脚走到桌前,借着月光看清了袋子中的东西,他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攥紧了袋子,回头望了一眼齐灿灿后,闪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096章:你选
果不其然,齐灿灿次日睁眼,偌大的房间内早就没了唐纪修的影子。[]落地窗关得牢牢的,窗帘挡去了一大半,如果不是看到桌上的鱼缸,她真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不自量力的梦。
随着肚子月份的增大,坠疼感愈发明显,她一天比天觉着累。
看着圆鼓鼓的肚子,她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怀胎十月是极其辛苦的一件事,可母亲除了生下她,好像不曾给过她任何爱。齐灿灿苦笑了一声,掀开被子起身,原本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关了机。打开手机后,震动声几乎没有断过。
她还没来得及读完简讯,铃声便响起了。
“姐,你怎么关机了?”
齐悦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欢乐。
“我到连城了!”
齐灿灿微微一愣,她默了好半天才开口。
“好。”
听到齐悦的声音,她不自觉地便想起昨晚沈克仁说的话。她寻思了许久,终是没有告诉齐悦。
“姐,你好冷淡啊。你今天有空吗?我来找你吧。”
“别……”
齐灿灿莫名地害怕齐悦靠近沈宅,她心里总是觉得有些压抑。纵然沈克仁面上慈眉善目,但她能看出他眼底的那抹阴狠。从她怀孕以来,不止一个人说过会保护她,所有人都让她放心,可事实并非如此,她身上的每一道疤痕,都是最好的证明。她不由有些佩服自己,老天终是眷恋自己的,至少她现在还苟延馋喘着。人心隔肚皮,笑里藏刀的人太多,齐灿灿吃过亏,自然会更谨慎。
“你住在哪?我去找你。”
“好呀,我在香格里拉酒店,这几天都没有通告,可以陪姐姐好好过个年。”
齐悦期盼这一天很久了,来连城前,她独自去宾城看望过齐绍成,他依旧没有睁眼,静静地躺着,可她还是喜滋滋地爬在他的身边与他说了许多。齐绍成偶尔会动动手指,虽然医生说是正常现象,可她始终坚信,齐绍成总有一天会醒来。他错过了齐灿灿的婚礼,错过了她的成长。如今齐灿灿的孩子也快出世了,齐悦相信齐绍成不会舍得一直睡着。
“等会见。”
“嗯,我就在房间等姐姐。”
齐悦特别乖巧,对于齐灿灿的安排没有一丝反对。总之能和她在一起,齐悦就很满足了。这个世界上,齐悦只信任齐灿灿。
挂了电话,齐灿灿给乌龟喂了些馒头渣,它比她还懒,几乎是一动不动。齐灿灿盯着乌龟好半天,才慢慢吞吞地换上了衣服。出发前,齐灿灿照例去了杨宁珊的房间,杨宁珊几乎不让齐灿灿出门,她也想过,如果她阻拦,她也不是不能带杨宁珊一起去见齐悦。比起沈克仁,她对杨宁珊没有过多的防备。
但她几乎找遍了整个沈宅,都没有看到杨宁珊的身影。一旁的女佣看齐灿灿绕了好几圈,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少夫人,您找夫人吗?”
齐灿灿瞥了女佣一眼,点了点头,她认识这个女佣,先前她还为自己解过围,让她顺理其章地避开了沈克仁的试探。她刚想开口问,女佣却先她一步解释道。
“夫人今早去庙里了。”
女佣眼带笑意,目光转而落在了齐灿灿的肚子上。
“夫人说要给小少爷祈福。”
齐灿灿闻言不由心尖一颤,她的愧疚感越发深。她承受不起杨宁珊的任何好意,但她却不敢坦白,比起孩子,无论什么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齐灿灿眸光微闪,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上了楼,原想拿好包就出门的,可路过二楼的时候听到一阵争吵声。声音很压抑,似乎是刻意地放低了声音。
齐灿灿抿着唇,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她不喜欢听墙角,毕竟容易听到一些让自己不舒坦的事情。沈家也并非面上纯良,外界传言沈家兄弟感情深厚,可进沈宅前齐灿灿就发现了,沈思勋与沈承淮几乎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但他们伪装得特别好,几乎不露任何破绽。沈思勋野心大,沈承淮亦是如此。毕竟沈氏集团只有一个,沈克仁的态度也莫凌两可,谁都想分最大的那碗羹,坐上最高的位置。
“灿灿没做错任何事情,您不该针对她!”
齐灿灿身子一僵,退回去了几步,好奇心还是趋势她走向了虚掩着门的书房。人就是如此,一旦听到了自己名字,声音就好像会无意间放大一般,也唯有自己的名字,才会更加敏感。
“承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克仁低沉的警告声传入了齐灿灿的耳中,她眉心紧拢,贴在冰冷的墙上。
“我当然知道。父亲,那天是您推倒了灿灿。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沈承淮的声音有些激动,门内传来了杯子落地的声响,破碎声让齐灿灿回想起那天夜晚发生的一切。她的双手不禁颤抖,她就知道,不可能是唐景云。贼喊抓贼这个戏码,齐灿灿见识了不少,但甚少人像沈克仁这般,演得那么逼真。按理她该赶紧逃,可理智告诉她不能乱了手脚。
沈克仁但笑不语。
“承淮,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讲究一个证据。”
“我有!父亲,您不要以为自己真的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我拍下了照片!我已经给了灿灿,您无从抵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说,灿灿看到以后还会相信您编织的谎言吗?”
不到万不得已,沈承淮定不会戳破这道网。可惜齐灿灿拖不得,他害怕,孩子太大了,他赌不起。
齐灿灿闻言顿了数秒,忽地想起沈承淮昨晚递给她的纸袋。
“姐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您为什么不能放下?您纵使要恨,也该恨那个男人!是姐姐和那个男人的错!他们落到这般下场,是他们的报应!”
最后几个字,沈承淮几乎是吼出来的。话音未落多久,沈克仁就挥起手狠狠地打向了沈承淮的脸颊。
“她是你姐姐。”
沈思琪是沈克仁第一个孩子,他对她注入的爱,可想而知。越是疼爱,越是憎恨。他不是不明白道理,但他不能接受沈思琪的离世。
“呵,姐姐?”
沈承淮失声笑了笑,他不明白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人,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姐姐。他明白,沈思琪的存在是沈家永远不可触及地一块伤疤。齐灿灿如今的悲剧,谁又能说不是沈思琪造成的。沈思琪可以自私到为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不顾一切,她离开沈家的那一刻,他就不把她当姐姐了。
“我不管她是谁,灿灿不能动!”
他的语气坚定了几分,带着隐忍。
“父亲,您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不会再想失去一个儿子吧。”
沈克仁久久都未回应,半响,他的声音沉了几分。
“一个女人就能把你迷得心智全无?好啊,我可以不动她。但是她的孩子留不得,她的孩子,带着齐正廷的血。”
沈克仁冰冷无比的语气激醒了齐灿灿,她大口地喘着粗气,身子如同注了铅般沉重。
齐家的悲剧,不仅仅伤害了她一个人。这道残破不堪的网中,束缚着太多人。
“那也是您的……”
沈克仁目光骤然收紧,他打断了沈承淮没能说出口的话。
“齐灿灿或她肚子里的孩子,你选。”
冰冷的声音狠狠地刺痛着齐灿灿的心,她以为到了沈家,她便可以安稳。但事与愿违,幻想在这一瞬支离破碎。无论她身在何处,都不曾有人放过她。她的存在好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鱼雷,所有人都唯恐而不及。
齐灿灿狠狠地咬住下唇,逼迫自己逃离。
她不想听沈承淮的答案,她猜得到。他肯定会选她,毫无疑问。这个孩子,不是任何人的,没人怜惜,除了她。
她步伐紊乱,直奔自己的房间,却没发现,有一个人始终藏匿于黑暗的角落。他们的对话与齐灿灿的所有慌乱,都落入了那人的眼中。
齐灿灿回房的第一件事便是找那个纸袋,但她翻乱了房间,都没找到。
“灿灿,你在干吗?”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齐灿灿的手僵在了半空,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尽量保持冷静。她闭了闭眸,极轻地叹了口浊气。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她听到了那段极为不堪的对话。她重重地吸了几口气,转而换上了一脸微笑。
转身,站直。
“没什么,就是上回我父亲送了我一对钻石耳环,我突然特别想戴……”
齐灿灿边说着,沈承淮边往她的方向走来。他沉默着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了梳妆台的角落。
他抬手扬起丝绒的首饰盒,语气极为平淡。
“是这个吗?”
沈承淮的眸中不带任何情绪,静静地与齐灿灿对视着。
半响,齐灿灿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身子犹如跌入的冰雪之中,凉意充斥着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是。”
她并未接过首饰盒,屏息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心脏从未有一刻跳得如此剧烈,她不知道多努力才忍住颤抖与恐慌。
房内安静的可怕。
沈承淮微微眯眸,步步紧逼。他忽地握住了齐灿灿的手臂,薄唇轻启。
“走。”
第097章:礼物
“走。(.$>>>棉、花‘糖’小‘說’)”
话落沈承淮不由分说地将齐灿灿扯出了房间,他的步子跨得极大,像是在逃避什么一般,走时顺手拿上了她的外套。
即便相处了三年,齐灿灿依旧摸不准沈承淮的性子。她此刻不敢说话,更不敢挣扎。她不怕沈承淮伤害她,但这个范围不包括孩子。沈克仁被揭穿,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将手伸向了沈承淮。沈克仁的阴狠毒辣不比唐景云少,怨恨的力量有多大,齐灿灿明白,他甚至不惜利用沈承淮。
看吧,活着的代价就是这样大,不该是你的过错,别人也会强推在你的身上。就犹如她恨当年的沈思琪一般,沈克仁同样恨着齐灿灿。她现在突然明白沈克仁为什么不把齐悦接回沈家,因为护犊情深,他没办法加于齐悦,齐灿灿是最好的选择,他们非亲非故,沈克仁做任何事都不会有丝毫顾虑。
走出沈宅后,沈承淮拉开了车门,用眼神示意齐灿灿进去。
看着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齐灿灿,沈承淮眼底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冷光,但很快,他变换回了往日的温润,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母亲今早走得急,看你睡得熟没舍得叫醒你。她走前交代过我,让我送你去钟鼓寺。她说了,这样祈福才灵。”
齐灿灿身子僵硬,依旧没有动。今天天气极好,入春后阳光也变得温暖了不少,可齐灿灿却感受不到丝毫。肚中的孩子忽地踢了她一下,还挺重,但就是这份力道,骤然让齐灿灿清醒了几分。
“没关系,我可以打车去。你在家陪茉莉吧,晚点我和……”
沈承淮不等齐灿灿说完,再次扣住了她的手腕。
“毕竟大哥不在家,我们之前也算有过交集,我会替大哥照顾你的。”
他目光特别真诚,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好似没有任何事发生。
沈承淮的话意味极深,似乎在努力地让齐灿灿信任他。事发突然,他扯的理由他自己也觉得牵强,但他没有时间解释太多。齐灿灿静默了片刻,她明白,她就算不跟沈承淮走,他也会想尽办法将她带走。并非她拿孩子做赌注,只是在沈宅门口拉扯只会引来沈克仁的不满。齐灿灿回眸看了看沈宅,不得不说,沈承淮停车的位置还不错,茂密的树木多多少少挡住了他们,同时也会挡住沈克仁的视线。至少不是沈克仁,齐灿灿还能想办法拖住一点时间。.
“好。”
齐灿灿俯身钻进了车里,却被一股毫无防备的力道扯了回去。许茉莉突然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不等齐灿灿有所反应,她迅速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齐灿灿肩上,随即扯过了沈承淮手中属于她的大衣。她有些复杂地盯着齐灿灿的脸,像是下定决定般,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音节。
“快走!”
旋即她钻进了车里,沈承淮稍稍一愣,迈开步子坐在了驾驶座上。
他按开了车窗,压低了声音。
“跟上。”
他开得特别缓慢,车身有意识地挡住了齐灿灿。齐灿灿的眸中露出些许惊讶,数秒后,她微微弓着腰,缓步前行。
车子开至转角处,沈承淮便踩紧了油门,车呼啸而去,刮起地上片片落叶。齐灿灿来不及道谢,车子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她眼角微微有些发酸,心依旧跳得剧烈。
齐灿灿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一个人拘泥于黑暗太久,她始终等待着别人的救赎,但她从未想过,给她点点星光的,竟是他们。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惶恐,她的双腿有些无力,但她不得不跨开自己的步子,再走数百米,她便可以打到车,她抬手掐着自己的手,此刻的困境,唯有自己才能挣脱。
眼看就要走到马路上,她的身前却极快速地停稳了一辆白色的跑车。
“灿姐。”
随着车窗的落下,吴靖带着笑容的脸映入齐灿灿的眼中,他伸出脑袋看了看齐灿灿的身后,笑问。
“你也住这里?一个人吗?去哪,我送你。”
原本的慌乱在看到吴靖天真无害的脸后舒坦了许多,她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沈克仁。
人在最紧张的时候往往是无法思考的,她不带一丝犹豫地坐上了吴靖的跑车。
“去哪能可以,越远越好……”
她一顿,又道。
“香格里拉酒店!送我去那里。”
吴靖点了点头,便发动了车子。齐灿灿长叹了一口气,身子稍稍放松靠在了椅背上。随着眼前景物的飞速晃去,她像是想起什么般,直挺背脊,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向吴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靖耸了耸肩。
“正巧路过。”
骗人!这片别墅区,都是沈家的,他不可能住在这里。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短暂,但她记得,吴靖出身于普通家庭,这辆跑车又是从哪来的?她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什么隐形富豪,如果有,至少在连城,她都会知道。她不是白在风花场合摸打滚爬三年,连城所有的权贵,她即便没见过,也熟知他们的姓与名。这是公关最基本的修养,记住每一个可以带来利益的人。
齐灿灿的目光中带着警惕。
“你和清明是同学对吗?”
“是呀。”
吴靖说得顺其自然,齐灿灿差点就相信了。
可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吴靖笑着告诉她,‘我今年毕业’。唐清明才是今年毕业,他们怎么可能是同学!至多是校友,甚至……他与唐清明的关系,齐灿灿从来都是从他嘴中得知的。他们明明不会再有交集,却还是无意地相遇过几回。缘分吗?齐灿灿从来不相信。这天下没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大多都是刻意为之。
齐灿灿保持着淡然,她解开了安全带,一字一顿。
“我要下车。”
吴靖看都没看她一眼,他认真地开着车,半响,才开口道。
“马上到了。”
齐灿灿也顾不上他的拒绝,抬手按开了中控,刚好快到红灯,车子的速度不是很快,齐灿灿看了看车窗外的花坛,斟酌了片刻,摔下去,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关系。
看着齐灿灿突然推开了车门,吴靖的脸吓得一清,他速度极快地踩住了刹车,跑车不过一时便停稳,车身稍稍甩偏了一些,在泊油路上拉出了一条长而扭曲的刹车线。
齐灿灿推开车门后,完全没听吴靖的呼喊。她捂住肚子,逃命般地向酒店冲去。
她边跑边掏出手机,给齐悦拨去了电话。
齐悦接得很快,没等她出声,齐灿灿便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快下来!我在酒店门口等你,齐悦,帮我联系一家私人诊所,不要被任何人知道。孩子我现在就要生!齐悦,你快点……”
她出来得急,连身份证都没带,
齐悦很显然一愣,但她听出了齐灿灿语气中的颤抖,她没问太多,应了一声后,她抓起自己的包,冲出了房间。她此刻有太多疑问,可眼下她只能按照齐灿灿的吩咐。做她这一行,定然会知晓一些较隐蔽的医院,娱乐圈确实是一口大染缸,稍有不慎,也许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意外怀孕。当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选择流掉,毕竟在纸醉金迷的光环中,没人会愿意为一个也许是父不详的孩子而中断自己的前程。褪去光鲜,都是不堪入目的肮脏。
也许是跑得太快,齐灿灿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腹中的坠疼感愈发明显,她死死地咬着下唇,脸如纸白。
路上齐悦沉默不言,她紧握着齐灿灿的手,似乎想给她一点力量。
齐灿灿眸光黯然地盯着齐悦蒙得严实的小脸,双唇无力地一张一合。
齐悦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收紧了手间的力度,轻声道。
“姐姐,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问。我只要你好,等孩子生下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齐悦越说越轻,声音染上了几分嘶哑,齐灿灿看不清她墨镜后的双眼,但肩头的颤抖不会说谎。
“别怕……谢谢你……”
的士最终停在了城郊的一所小医院前,医院甚至连牌子都没有,整个走廊光线昏暗无比。莫名地带着一丝压抑的气氛,齐灿灿调整着呼吸,尽量口齿清晰地与医生交代了几句。
医生的目光中带着鄙夷,冷言冷语地轻吐了几个字。
“只能剖腹。”
齐灿灿一点也不介意他讥讽般的笑容和轻浮的语气,她吃过的白眼太多,甚至更恶毒的语言都听过,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医生估摸着也遇到不少这样的事,但是只要给钱,他什么手术都接。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再者这个社会风气便是如此。
这里所有的医疗器材都极为简单,甚至有些陈旧。齐灿灿推进手术室前,齐悦有些不安地扯住了她的袖口。
“姐姐,你……”
“没关系。”
由着是局部麻醉,手术的过程中,齐灿灿的头脑十分清醒。医生偶尔与她交谈几句,她也不至于太紧张。
“你的身子太差,也许以后会有些影响。”
医生不咸不淡地说着,齐灿灿抿着唇,转而将目光落在了雪白的天花板上。她莫名地想起了唐纪修,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但很快,她便收敛住了笑容。这个孩子,是她一个人!
随着一阵响亮的哭啼声,医生擦了擦额间布满的汗珠。
“是个女孩。”
齐灿灿目光温和地看着那团有些发红的小东西,孩子来之不易,她的眼泪不自觉地便落下。她真切体会到什么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且读懂了“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这句话的意义。
第098章:带她走
孩子的哭声回向在齐灿擦的耳畔,她虚弱地一笑,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拉住了齐悦,她的双唇微微颤抖着,附在齐悦的耳边说了一长串话。她的气息越发微弱,麻药逐渐散去,疼痛遍布了她的身上每一个细胞。
等她把要说的全数说完,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可心尖却传来阵阵撕痛感。她曾想过无数次,这个孩子回以什么方式来到这个世上,但理想与现实总是背道而驰,她不得不做出决定。即使万箭穿心,她也得咬着牙一步步走下去。她是庆幸的,这孩子,终是平安顺利地活了下来。
齐悦俯着身,努力地听清齐灿灿的每一句话,她的双眼渐渐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齐灿灿,不等她拒绝,齐灿灿变陷入了昏迷之中……
齐灿灿闭紧双眸前,笑着吐出了两个字。
“不甜……”
由着这小东西还未足月,医生为她称了重后便放进了保温箱中,齐悦看着她邹巴巴哭得通红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她的指尖隔着保温箱,轻轻地着小东西脑袋的位置,轻声细语道。
“我是小姨哦,不甜,未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
生命就是如此神奇,不甜的哭声此刻犹如天籁之音般动人心悬,齐悦紧紧地盯着这团会哭会动的小肉团,眸中闪起了片片星光。这是齐灿灿的孩子,也会是她的孩子。她的人生像是燃起了一团希翼,来自于这个刚出世的新生命之上。
她正看着不甜入神,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清脆的鼓掌声,随即带着讥讽的男声跟着传入了她的耳中。
“喜欢孩子?齐悦,你还是那么会演。你能有如今的地位,想必也是因为你炉火纯青的虚情假意吧。”
齐悦身子一僵,她蹙紧了眉,放在保温箱上的十指骤然收紧。
她没有回头,依旧直立在原地,静静地听着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唐纪征嘴角噎着鄙夷的笑意,双手一张,从背后环住了齐悦,大手顺着她的肩头滑向了她的腹间。他将薄唇凑到了齐悦的耳旁,调笑道。
“半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他边说边掐紧了她的腰,她瘦得可怜,腰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
这股力道令齐悦的眉拧得更深了些,她咬紧了牙关,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唐纪征意味极深的话刺痛着她的心,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落向了远处的虚无。
见齐悦毫无反应,唐纪征有些无趣地轻啧了一声,下一秒,他强制性地扭过了她的身子,抬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别紧张,我也不喜欢白莲花。说真的,齐悦,我其实挺期待的。你究竟可以多狠心?”
唐纪征的语气带着不屑,齐悦在他眼中无非就是个戏子。只要给她足够的钱,她甚至可以跪下来叫他爸爸。他可不相信这样唯利是图的女人会对别人付出真感情,即便她的双眼中饱含深情,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齐悦无言以对,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唐纪征的双眸中充满了戏虐。他笑着,可浑身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她曾经警告过自己,不可以接近他。可是没有他,她也许活得不如蝼蚁。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唐纪征给予的。虽然不想承认,但唐纪征于她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她需要他。齐悦滚了滚喉咙,想避开他的,可却退无可退,她的腰已经顶在了保温箱上。
半响,她平复了内心的躁动不安,幽幽地开口道。
“不然呢?我从不相信用孩子可以捆住一个男人的心。我当然可以生下来,只是,你养吗?”
齐悦扬起了下巴,薄情一笑。
“你也不是不能养,你有钱,你不差这一点。但我不行,我好不容易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孩子而放弃。我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忌他,他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啊。”
她故意说得轻浮狠绝,努力地掩饰着胸口的痛楚。
试问感情多少钱一斤?如果价值连城,她当然愿意付出。然,并不是,感情是这个世上最廉价且不堪一击的东西。
“这个赌注太大了,毕竟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厌倦我。靠身体?总有一天我也会年老珠黄。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钱更可靠的东西了,不是吗?你说我狠心,你又何尝不是。难不成你会娶我?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并非齐悦没有任何感知,只是她明白,这样出生的孩子的人生太痛苦。她不想一个小生命重蹈她的覆辙,活在别人的唾弃与厌恶之下。
唐纪征微不可察地一僵,而后放声大笑,他并没有回答齐悦的问题,答案太明显,他们心里都明白。
他空出的大手轻轻地拍在齐悦的脸上,目光中带着赞许。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齐悦抿了抿唇,眸光微微一闪。
“技术好,够放荡,耐操不哭闹。”
这种淫秽不堪的词语,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跟她在银屏上玉女的形象丝毫不符。
唐纪征摇了摇脑袋,笑说。
“有自知之明。”
齐悦闻言失声一笑,她就知道。就算她想生下那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唐纪征也不会愿意。他是那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当然会扼杀掉这抹人生的黑点。她不动手,结局也是一样。这个坏人不如她来做,这样也许唐纪征会迷恋她久一些。他会给她一切,金钱、地位,甚至身体上的快感,但不包括爱与期待。
都说做着做着会有感情,但不是绝对。譬如她,譬如唐纪征。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只要心足够坚定,这场肉体的交易中,她不会动容半分。她从小无论什么苦,都可以咬着牙吞下,她几乎是百毒不侵。除了齐灿灿,她没什么可留恋的。
齐悦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唐纪征,转身准备打开保温箱。在她手快挨上的时候,唐纪征却速度极快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眉宇间布上了一层阴霾。
“你疯了。”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警告。
齐悦大力地挥开了他,从一旁摸出条绒毯,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不过一时,她将不甜紧紧地护在了怀中。纵使有暖气,外面的温度相较还是低,但不甜很乖,她的小脸扭做一团,缩了缩,而后睡了过去。
“是不是活腻了?”
齐悦对于唐纪征的直白报以冷笑。
抬头,是一脸坚毅。她的声音变得软糯无害,嗲声嗲气地笑道。
“对呀,我疯了。我要带不甜走。”
第099章:来收尸
“你知道这是谁的孩子吗?你带她走,你有这个能耐?”
唐纪征极为不快,他并不喜欢不自量力的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也许别人不懂,但他却看得透彻。
“我可以。”
唐纪征讥讽一笑,他抬手虚指着她怀中的孩子,眉梢轻佻。
“刚才是谁口口声声地说放不下金钱名利,怎么,为了一个和你没关系的孩子,你舍得?”
她毁掉自己的孩子,却会为别人的孩子奋不顾身。但凡她对自己心软些,唐纪征也不必看着她走向冰冷的手术台。对于她方才的话,他不是没有想过。孩子于他太遥远,婚姻也是。婚姻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一场商业交易,除非唐家需要,否则他不会娶妻。爱情和婚姻向来是两码事,在他的人生观念中,根本不冲突。
齐悦无谓地耸了耸肩。
“我可以给她找做好的看护,你出钱。”
她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客气。她的眼角带着笑意,可浑身却充满了防备。她说出每一个字,心脏都会跟着急速跳动。没有计划的事情,她本不会做,她不是不明白代价。这个世界明明很大,她不相信没有不甜的容身之处。
唐纪征微微眯眸,数秒后,他冷声问道。
“凭什么?”
这是潭淤泥,陷进去便很难脱身,他完全没有必要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个孩子并不是没人要,眼巴巴想抢她的人太多,只是齐悦不知道罢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齐灿灿自以为聪明,然,聪明反被聪明误。人不能对自己太自信。
齐悦向前了两步,不带一丝犹豫用力地扯开了衣领,白皙的肌肤瞬时暴露于空气之中,她拉得很下,露出了胸前被蕾丝内衣托住的胸部,就凭唐纪征现在愿意与她缠绵。他们之间说简单也很简单,左不过就是身体。
齐悦放轻了语气,撒娇道。
“纪征,你比我大那么多,就当我还小。让我一次,可不可以?就这一次,帮我。”
唐纪征皱眉,用余光环视了一圈四周,而后抬手粗暴地为她拢上。方才的撕扯拉坏了胸前的两颗纽扣,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随即扯下了自己脖间的围巾挂在了齐悦的脖子上。
“你他妈真的有病!”
他不禁爆了粗口,等反应过后俨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微微抿唇,抬指狠狠地戳了戳齐悦的脑门,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绕开了话题。
“我可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做你,你最好有点自知,现在是我养你……”
“纪征。”
齐悦低声打断了他的话,她也在赌,赌她在唐纪征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席之位。仅凭她,孩子不可能安然无事,虽然齐灿灿没有直说,但她能感受到她的恐慌。如非万不得已,齐灿灿又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急急地生下不甜。靠她太牵强,她只能依附于唐纪征。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不过是根生命力脆弱的藤条,没了唐纪征这颗大树,她举步维艰。她看似光明的前路,都是唐纪征为她扫平的。
“帮我,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我知道你可以,你一定有能力保护不甜。”
唐纪征不屑,她能做什么?再者这个孩子是……他不需要庇护,自然会有人着急。想到这里,唐纪征不由笑了笑,他该选择什么时候告诉那个人,是等孩子会走路亦或是叫其他人爸爸的时候,他还没想好。总之,这场好戏,他拭目以待。
齐悦很坚持,任唐纪征如何冷嘲热讽,她都不为所动。出医院前,她定好了离开连城的机票,打了车便直奔机场,她甚至没有时间去看依旧昏迷的齐灿灿。
等齐悦走后,唐纪征依旧在医院中,他透过病房的窗户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齐灿灿,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其实他挺佩服齐灿灿的,够大胆,也够愚蠢。他掏出手机,发了个定位出去,随即他顿了顿,又在后面跟了一行话。
――管好你的女人。
简讯发出去没多久,铃声便急促地响起。
“孩子呢。”
“死了。”
唐纪征不由笑了几声。
“来收尸吗?”
话落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沉默,许久后,唐纪征听到几声极其细微的冷笑,旋即便是阵阵忙音。
他离开医院前,甩了张支票给主刀的医生,他拍了拍大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笑说。
“装得像一点。”
医生满脸讨好地搓了搓手心。
“您放心。”
唐纪征忽是想到了什么,反身又折了回来,他的眼底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医生,压低声音提醒道。
“穿厚点。”
医生稍稍一愣,不等他反应过来,唐纪征已经跨着大步离开了。
*
都说生了孩子像是去掉了半条命,齐灿灿昏睡了好几天都未醒。这么长时间,好像唯有这一次,她不再伴着担忧入睡。她做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梦里有齐悦,有不甜,还有齐绍成。他们围坐在被大火烧过的别墅前,看着不甜追着风筝跑,不甜的小腿有些踉跄,笑得格外欢乐,柔软的发丝上还沾着些许绿草。齐灿灿骤然转身,却发现别墅依如从前的模样,花圃里的花开得正艳,大树参天,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印在了他们的脸上。
她还来不及询问齐绍成什么时候醒来的,他便跟上了不甜的步伐,他笑得慈祥且温和。齐悦边喝着花茶,边举起了相机。
“姐,你看。爷爷现在眼里只有不甜了,我们都得靠边站了呀。”
齐悦咯咯地笑着,目光落在镜头上。
一切看似那么真实,却刺痛了齐灿灿的双眼。伴随着心脏传来的痛楚,她极为勉强地跟着笑了起来。她知道这一定是场梦,但却美好得不想醒来。她真的很想有个家,没有阴霾,普通平凡的家。
毕竟是梦,总会有结束的那一霎。
等她再次睁眼,四面不再是白墙,下身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撑着床面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身上几乎没有一点力气,支撑了数秒后,她再次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她的手上还插着针管,旁边的加湿器开到了最大,喷出来的雾气结成了小水珠,布满了桌面。
窗帘拉得很严实,她分不清现在是白天或夜。
齐灿灿还是不由自主地摸向肚子,这几个月,好像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她时不时地就会将手附在小腹上。感受着孩子的存在,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现在的腹部俨然平坦,齐灿灿长叹了一口气,她闭着眸,回想起一路的波折,嘴角不由勾了勾。缓了好半天,她咬着牙拔去了针头,拖着沉重的身体拉开了房间的门。
她无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呆太久,再者她还不知道是谁从医院接走了她。
拉开门的一瞬间,齐灿灿不由僵直了身体。
是唐纪修的公寓。
他坐在沙发前,认真地敲着字,他的眉心紧拢,脸上是十分明显的疲惫。
她没有叫他,定神看了他许久。
有些人,明明就在眼前,却是怎么也触及不到的天涯海角。
由着身子虚弱,她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旋即她捂紧了嘴。虽然很细微,但在安静的公寓内还是极为明显。
唐纪修就着这道声响抬起了眸,他的眉蹙得更深了些,眸光晦暗深沉,似乎在极力地影藏自己的情绪。
他们相视无言,气氛莫名地有些尴尬。
“醒了。”
最终还是唐纪修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合上了笔记本,起身走到了齐灿灿的身前。
第100章:和你一样
“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齐灿灿屏着气息,轻轻地回了一个音节。
他们靠得很近,齐灿灿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
唐纪修垂眸紧盯着齐灿灿,心里微微一顿,她也许没注意,她的眼角还带着几滴泪水。他甚至不敢问她是不是又做恶梦了。这段时间,她越发瘦弱,露出来的锁骨十分明显。他想她一定过得很不好,至少心灵上一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他想安慰她,可他的双唇张了半天都说不出半句话。温柔何尝不是一把利刃,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多,即便她就站在他的身前,他也觉得很无力。
“起来干什么,回去躺好。”
唐纪修的语气并不是很好,带着丝不耐。不久前她还在出血,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洗干净。
“我想走走。”
齐灿灿将脑袋越埋越低,他的目光炽热,她不敢直视。她哪有力气走动,不过是绕开话题。
“走?走去哪?”
唐纪修冷哼了一声,旋即抬手掐住了她的后颈,用力地往自己身前一带。她现在又能去哪?他以为她足够聪明,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让人匪夷所思。[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她拼了命地护着那个孩子,那倔强的神情不像是在撒谎,可她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选择了结束。九个月的孩子,估摸着器官都已经发育良好。他的理智终是被齐灿灿的云淡风轻所消磨干净,他甚至在想,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齐灿灿,你不是想用这个孩子捆住沈思勋吗?目的达到了,孩子也不需要了对吗?”
齐灿灿闻言心一沉,霍然抬起了脑袋,她蹙着眉,回忆着产后与齐悦说的每一句,而后她将脸偏至一旁,凉薄一笑。
“是啊,我有孩子都不能留住他。何必让自己那么辛苦,我就算把他生下来了,沈思勋能看到吗?他不能,他走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许他此生都不愿意回来了吧。”
说着,齐灿灿耸了耸,她的嘴角噎着无谓的笑。她说得淡然且轻浮,像是在复述别人的事一般。
唐纪修掐在齐灿灿颈间的手指骤然收紧,他似乎用上了十足的力道,齐灿灿隐约间听到了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她有些吃疼地咬住了下唇,既然唐纪修以为孩子没了,她便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辈子,她都不想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他们才是这个世上最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唐纪修同情她、怜悯她,她都知道。他连她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不甜。
如果没有唐纪修,她也许会一直躺在冰冷的意愿中,无人挂怀。所有人都恨不得她早点死,她再小心翼翼,也逃不过他人的居心叵测。
“齐灿灿,你的爱真龌蹉。不择手段奋不顾身,甚至央及无辜。你这样狠心,夜深人静时,你能安然入睡吗?”
唐纪修的一字一句,无不是狠狠地戳在她心尖上。他误会了,她此生都不可能再爱上别人,太累了,她千穿百孔的心早已无法抹平,她甚至连自己都不会爱了。他也猜对了,她确实为爱不顾一切过,同时赔上了自己。她小心翼翼的一生,注定遇见太多人与事,唯有一件,她承认是不自量力,那便是试图让唐纪修爱上自己。
“我为什么不能?我使出浑身解数,好像都不能满足他。我想找下家,总不能带着一个拖油瓶吧。这些都是你教我的呀,你说过,做人要给自己留后路。孩子很显然会断了我的后路,你觉得我能容下他吗?呵,我是没想到,我以前真的以为他挺喜欢我的。真可惜……”
齐灿灿挺直了腰身,指尖轻轻地点在了唐纪修胸口的位置。
“他和你一样,只爱我的身体。我怀孕了,他觉得不方便,所以他不要我了。”
闻言唐纪修的心底徒然升起了些许怒火。他是想好好和她说话,他不是不愿意听她的苦衷。可是这样的齐灿灿,令他太失望。不论她是否心口不一,他都不允许她这样口无遮拦。
齐灿灿失声地笑了笑,她的眼中带着氤氲,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怕了。试问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没有了,除了不甜,任何人都无法击垮她。她不想挑战唐纪修的忍耐程度,可唯有这样,她的心才会好受一些。明明是两个人的过错,却只有她一个人痛苦不堪,这样太不公平了。
齐灿灿克制着颤抖的双手,灿然一笑。
“没有沈思勋,我还可以找别人。总有人愿意全心全意地接受我,到时候再要孩子也不迟。”
她说得自然而洒脱。
唐纪修的脸色骤然沉了几分,旋即有些失控般地将她用力一推。齐灿灿毫无防备,重心不稳向后倒去,背脊狠狠地抵在了门框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她的脸色也跟着越发苍白,双腿一软靠着门框慢慢地滑了下去。现在的齐灿灿,身上没有任何力气,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可以任人摧残揉捏。他顿了数秒,伸手拦住了她的腰,栖身压了下来。
他的大手缠得很紧,齐灿灿略微有些无法呼吸。她感受到了他的暴戾和狠绝,身子不由地僵硬了起来。她害怕这样的唐纪修,她下意识地想逃避,想推开他。可他却如磐石般,一动不动。
唐纪修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抵触,他微微眯眸,低头凑近了齐灿灿的脸,定定地看着她,他漆黑的眼底深不可测。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使出浑身解数的?”
他的声音冰冷得骇人,齐灿灿紧抿着唇,无言以对。她早年经常问自己,为什么相爱的人要互相伤害,直到她经历了漫长无情的岁月后才发现,理由真的很简单,唐纪修根本不爱她。这种感觉难以言语,就像是亲手把心丢进了火炉中,它不会马上烧死你,而是一点一点,让你觉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下一秒,她的双腿离开了地面,唐纪修托着她的臀,将她悬空按在了冰冷的墙上。他空出的大手再次攀向了她的颈,他极力地克制着情绪,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一个音节。
“说!”
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逐渐暗沉。
“你怎么做的,他就是怎么做的。”
她紧贴着墙,额间满了细细的汗珠,她已经到了极限。唐纪修似乎忘了,她不久前才大出血,根本没有精力和他玩猎捕游戏。
然,他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男人就是如此,他也许不愿意在你身上浪费一丝精力,却指望你为他守身如玉。
第101章:不介意多养一个人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故作坚强。(.无弹窗广告)”
说一句‘我承受不住了’很难吗?她的一字一句,无不是想激怒他,她确实也做到了。
“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我算计得再深,依旧逃不过你们的掌控。落得这般境地,你们肯定很开心,也许也是你们预料之内。你们一直都是这样,看着我折腾,反正我折腾不出什么。你也是,沈思勋也是。我对你们造不成任何伤害。”
如果沈思勋在连城,她也不必踏出这一步,埋怨不可能没有,可她却一点也不恨沈思勋。只有爱,才能生恨,她与沈思勋之间没有多余的感情,失去的那瞬间,她也不会觉得揪心。
错误就是如此,但凡你不够强大,你就必须承受。
“我不想再和你争吵此类的问题。”
对于齐灿灿所说,唐纪修无言以对,他的确教过她,做人要留有后路,可并不是用这种方式。有这么一瞬间,唐纪修真想狠狠地掐死她。他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心中窝着的火气一直未消。
可是看到她渐渐失去焦距的眸光,终是松开了手,他往后退了一步,却依旧搂紧着她。她的身体冰凉刺骨,脑袋无力地垂着,绕有一副任他蹂躏的架势。他刻意地控制着手中的力道,深怕再用力一些真能把她的骨头掐断。
片刻后他跨着大步,直径走向了床,旋即将齐灿灿往上一丢。
齐灿灿摔落下去的瞬间,脑袋一热,霍然睁大了双眼,抬手揪住了唐纪修的领带。他并未躲,就挨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恍惚间,唐纪修还以为她挺着肚子,双手下意识地撑住了床面。当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平坦小腹时,不由轻吐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换回了冷漠。
就是这个极其细微的小举动,不禁让齐灿灿的鼻子一酸,她眨了眨眼,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了出来。她用手蒙住了眼睛,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然,适得其反,她的眼睛越发酸。
片刻后,唐纪修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发白的唇瓣,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齐灿灿哭得毫无预兆,他瞬时有些束手无策,太直白的话他也不愿多说。他想过她出此下策的原因,可却还是忍不住被她的轻浮所激怒。
“齐灿灿,我好像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人要有自知之明。[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哪怕稍微听话一点,身体上也不会承受那么大的伤害。
“是啊。”
齐灿灿努力地保持着清醒,梗咽地回道。
“可是你把我捡回来的时候,你问过我的感受吗?我不要你的怜悯,我没你想得那么可怜。不然你现在就把我丢出去吧,让我自生自灭,好不好?”
唐纪修冷呵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扯开了她挡在眼前的手。他并不是很喜欢看齐灿灿这样的表情,好似他欺负了她一般。
“不好。”
唐纪修不带一丝犹豫地回绝,他的脸冷了几分,眉宇间布上了一层阴霾,眸中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波动。
“你离开了沈思勋,不如继续做我的情人如何?毕竟你们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找下家恐怕不容易吧。既然卖给谁都一样,不如卖给我。他们给你的钱,不见得比我多。”
齐灿灿闻言愣了数秒,随即哭得更大声。她的手被唐纪修束缚着,没了遮挡,她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他。由着泪眼朦胧,她眼中的唐纪修是模糊的,即使距离很近,她也觉着十分不真实。
她自顾自地哭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吐出几句话。
“我不要……我凭什么做你的情人,我不愿意……”
兜兜转转,总之又回到了原点。她不想徒增悲伤,明明一切就快结束了。
其实齐灿灿并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放声大哭。只是一次比一委屈,说不动容,是假的。唐纪修自认为是个控制力极好的人,但却依旧无法无视她的眼泪。得不地说,这么多年过去,齐灿灿的性格收敛了不少。从前在唐宅,只要有不顺心的事,她便会哭,因为她知道,爱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
唐纪修垂眸看着她发红的鼻头,轻声叹了口气,旋即有些不耐烦地扯下了领带,随意搭在了她的眼间。
他紧抿着唇,似乎下了巨大的决心,口气也温和了许多。
“留在我身边吧,我可以保护你,我不介意多养一个人。”
他的声音很疲惫,撑了一会儿,他起身绕开了床,打开落地窗后,摸出了一根烟。就在快点上的时候,他转头瞥了齐灿灿一眼,又将烟收回了口袋。
齐灿灿哭得耳朵嗡嗡作响,可却清清楚楚地听清了唐纪修所说的字字句句,她滚了滚喉咙,骤然停止了哭泣。
到此时此刻她才发觉,自己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也许是意识使然,否则她也不能坚持这样久。
领带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唐纪修是用怎样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真的吗?”
她不安地问了一遍,语气很轻,且带着试探。她不确定,可她想再赌一次。十八岁那年她输得彻底,即使唐纪修再次抛弃她,她应该也可以安然面对。在爱面前,她始终是卑微的。她被唐纪修的一言一行所牵动,这一点,她如何掩饰都不行。
“跟我在一起,你势必要放弃很多,你舍得吗?”
先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特殊,即便没有唐景云,袁闻芮也不会轻易地离开他。
唐纪修依旧靠在窗边,他微微闭了闭眸,却是坚定有力地回了一个音节。
“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齐灿灿似乎卸掉了防备一般,她缩卷着身子,脑袋挨上了柔软的枕头。不过一时,她便睡了过去。她现在极其需要休息,否则大脑一直处于混沌的状态,孩子虽然生下来了,但事情依旧繁琐,她不可能一直躲在暗处。
“我付出的,不会比你多。”
唐纪修特意等她睡着后,才轻声呢喃道。
房间安静地可以听到齐灿灿的心跳,唐纪修刚想抬脚为她盖上被子,门就被叩响了。
一个年纪微长,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见唐纪修紧拢的眉,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干干地笑了笑。
“来早了?”
随即目光落在了齐灿灿身上,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语气略微不满。
“我说过多少次?有话好好说,这针还没打完,你就不能晚点折腾?她现在得静养,不然你还是别来公寓了,你知不知道她现在……”
医生话还未说完,唐纪修就急急地比了个嘘禁的手势。
“小点声,她刚睡着。”
有些话,她的确不能知道。她心里积累的压力太多,他不想再雪上加霜。
医生蹙了蹙眉,终是闭上了嘴。他弯下腰为齐灿灿拢上棉被,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即从医疗箱中取出了一个短针头。扎进去的瞬间,齐灿灿低哼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她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但依旧紧闭着双眼。
“你轻点行不行!”
唐纪修低吼了一声,大步跨到齐灿灿的身边,握起了她冰冷的小手,对着针孔吹了一口气。指腹小心翼翼地揉着她的手背,齐灿灿的血管很细,每次都得扎许多次。手就这么一点点大,却肿得跟包子似的。
医生见状抿唇一笑,重重地拍了拍唐纪修的肩头,眸中带着暧昧的精光。
“诚实点不是挺好,可惜她现在真的睡着了,感受不到的。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恐怕她都无法理解,反正人已经在你这里了,如果你觉着不好意思,我倒是可以厚着老脸帮你坦白。”
唐纪修冷哼了一声,随即眸光微沉地瞪视着医生,他的意思很明显,不需要医生多管闲事,他还极为不削地反驳了一句。
“不用你管。”
“你干嘛!”
看着医生的手伸进了齐灿灿的裙摆,唐纪修眼疾手快地握住了。
“换药啊。”
医生有些无奈,可却仍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唐纪修并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的脸有些不自然地侧了侧。
“我来。”
“你不会。”
“那你带上眼罩。”
医生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唐纪修的占有欲太强,他不禁有些同情齐灿灿。
“很快的,配合一下。”
医生甩开了他的手,不过一时,便将药换好了。
唐纪修全程盯着他,心里觉得十分别扭。可碍着齐灿灿身子虚弱,他也不好多言。
“已经半个月了,还要多久?”
齐灿灿方才起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又睡下了,她这段时间基本是靠着营养液度过,可总是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你耐心点,或许过几天就能下床了。”
“孩子……”
唐纪修欲言又止,双眼紧紧地盯着医生。
“九个月也不算早产,预产期前后半个月都是正常的。而且孩子都是已经成型了,随时都可以出来的。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得问她。”
“她说孩子没了。”
唐纪修有些泄气,对于孩子,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即使孩子是沈思勋,可同样也是齐灿灿的,说到底他无法狠心。其实他之前想过,就算齐灿灿再领一个小东西,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医生但笑不语,他收拾了一下东西,便离开了公寓。
“等她醒了再送来别墅吧,方便些。”
走前他还是忍不住交代了一句,看着他们之间莫名的气氛,他也有心无力。
唐纪修自始自终没有抬头,胸口是说不出的压抑。
第102章:条件
齐灿灿昏迷的这些日子,外面早已变了天。[.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终是低估了自己,想找她的人,确实不少。
唐纪修琐事缠身,不能时时刻刻地陪在她的身边。等齐灿灿熟睡后,他冲了澡,踏着夜回到了唐宅。
他基本推掉了所有应酬,每天公寓公司唐宅三点一线。看似好像轻松了不少,却不经意发觉比交际更费心。工作不会给任何人时间,只会积累得更多。
直至深夜,他房间的灯依旧亮着,等他翻阅完手中的文件,才发现身前站了一个人。
唐纪修愣了愣,随即蹙紧了眉,冷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
袁闻芮站了挺久,双腿早就开始发麻了,只是她不忍心打扰唐纪修。她扬起下巴笑了笑,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母亲让我过来住,左不过一个月就要结婚了,她说我在会方便一些。”
她的双手搭在唐纪修的肩头,轻轻地揉着。
半响,唐纪修抬手扯开了她,他的眼底带着深深地玩味。
“这里只有我们,你不用装。”
袁闻芮停在空中的手略微一僵,随即再次搭了上去,她俯身靠近了唐纪修,嘴角依旧噎着温柔的笑。
“我是不是装的,你心里最清楚。”
她见唐纪修没做阻拦,便在他的脸颊上落了一记吻。她倒是感受到了唐纪修的回避与拒绝,但她并不是很在意。齐灿灿比她多的,无非是时间,再过十年,难保她依旧无法动容唐纪修的心。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时至今日,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纪修,我听闻沈家一直在找灿灿,你说,她会去哪?”
唐纪修目光阴沉,转而却换上了一脸慵懒,他将袁闻芮拦在了怀中,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反问。
“你觉得她应该在哪?”
唐纪修忽如其来的亲近,令袁闻芮心中一喜。她往他的怀里贴了贴,笑说。
“总之不会在不该在的地方,纪修,你别看低了齐灿灿,她得到的东西,也许是你都无法想象的。”
她话中有话,意味极深。先前她确实以为齐灿灿的地位微乎其微,可事实证明她错了。(.$>>>棉、花‘糖’小‘說’)齐灿灿消失了也有一段时间,可从未有一张报纸报道过,很显然,有人压下了新闻,那个人不会是唐景云,因为他至始至终都不知道齐灿灿不在沈宅了。沈克仁有意袒护齐灿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没有新闻,也意味着沈克仁随时可以再次接纳齐灿灿。
对于袁闻芮的提醒,唐纪修报以冷笑。他挑了挑眉梢,调笑道。
“你挺关心她的。”
闻言袁闻芮心里一紧,她保持着波澜不惊,可面对唐纪修深邃的双眼,她不禁握紧了拳。默了片刻,她有些留恋地离开了唐纪修的怀抱,从包包中掏出一叠文件,摊在了桌上。
“我想你会很感兴趣的。”
唐纪修一动未动,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下一秒,袁闻芮扬开了文件,在唐纪修眼前晃了晃。
等看清楚内容后,唐纪修抿唇一笑,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所以呢?”
他并没有袁闻芮相信中的惊讶,反而愈发平静。
“纪修,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母亲本就更看重你,唐氏,会是你的。”
袁闻芮以为这足够挑起唐纪修的兴致,里面大多是唐纪征背地里所做的一些暗事,且包括他的私生活,十分的详细,作为把柄,再好不过。他们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袁闻芮是看在眼里的。论野心,在这个唐家,唐纪修不会比任何人少。
“也许吧。”
唐纪修眯着眸,缓缓地将文件从袁闻芮手中抽走。
“费了不少心思吧,我没想到你能做那么多。”
唐纪修的目光不动神色地落在文件上,不由哼笑了一声。唐纪征平日小心仔细,按理不会露出那么多蛛丝马迹,他的身边想必安插了袁闻芮的人,否则她不会知道这么多内幕。在这种家族,没有人是清白的。这些污点也许会伴随一身,并永不见天日。
说白了,这些也不算什么,只是在谁手上握着的问题罢了。
“我还可以做更多,只要是为了你。”
袁闻芮有些焦急地回道,她的眸中是深情意切。
“去死也行吗?”
唐纪修无视了她炽热的眼神,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面无任何情绪。
袁闻芮抿紧了唇,似乎没想到唐纪修会这样问。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平和,甚至连争吵也不会有。唐纪修对她说到底还算放任,虽然只是明面上的。她顿了顿,随即她上前了两步,双手附上了唐纪修的手背,咬着牙微笑应道。
“可以。”
也许他无法感同身受,他有着这个世上最坚硬的心,只凭这一点,他当然不会有所波动。
唐纪修许久都没有答复,就静静地看着她。
“夜也深了,你早点休息。”
最终还是袁闻芮开口打破了这份安静,虽然很不甘心,但袁闻芮还是笑着退出了他的房间。这点她心知肚明,即便她呆再久,唐纪修都不会留她过夜。
带上门的瞬间,袁闻芮轻声细语道。
“明天见。”
等她走后,唐纪修将文件甩在了桌上,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
“对女孩子要温柔一些。”
浴室的门忽地被推了开,唐纪征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跨步坐在了唐纪修的对面。
唐纪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抿唇不语。
“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你说是这个理吗?”
“呵,我可不像二哥,来者不拒。”
唐纪征勾了勾嘴角,没有反驳,他用浴巾擦了擦滴水的发丝,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你的沐浴露快用完了,记得让吴嫂给你换新的。人嘛,不能太恋旧,该丢的总得丢了,我看你那些大大小小的瓶子,不如一起处理掉了。”
他到现在才发觉,唐纪征突然来他的房间沐浴,不过是为了等袁闻芮。他自然明白唐纪征的话外之意,只可惜,他还真不是个恋旧的人,只是懒,不想换而已。
数秒后,唐纪修抬手轻叩了一下桌面,沉声道。
“用这些换你一句实话。”
这不亏,他没想过唐纪征会拒绝。
唐纪征垂眸瞥了一眼文件,无谓地耸了耸肩。
“实话?什么实话?那天你在医院不是亲眼看到了,这哪能作假。”
他站起了身,斜靠在桌延。无证医院就是如此,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能做出来。唐纪修问错了人,这些事情,他不会先开口说破。他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何况容易引火上身。
“想和我谈条件?可惜你手上没什么能吸引我的东西。我可是为了你好,毕竟不是你的孩子,留着也糟心不是。沈思勋要真有了那孩子,对谁都不利。养虎为患,你别以为从小养就能放松警惕,扮猪吃老虎的人你见得少了吗?你看老爷子养了齐灿灿那么多年,她有过一丝感恩吗?她终是齐家人。”
唐纪征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收敛了嘴边的笑意。但凡齐灿灿有一点良心,也不会放弃唐家这颗大树。女人爱折腾,他冷眼旁观,不会多说一句。自作聪明的人那么多,他要每个都上心,岂不是自找不快。
“要不要拿回去?”
唐纪修显然没有耐心与他绕弯子,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文件上收紧,目光带着试探。他想从唐纪征眼中看出些什么,然,唐纪征掩饰的很好,根本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种东西,要多少我能拿出多少。不然你就顺着她的意,用这些狠狠地踩我一脚怎样?毕竟你是我弟弟,即使你做再出格的事情,我也会原谅你的。”
唐纪征极为不削,袁闻芮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倒不怕袁闻芮没拿出所有,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唐纪修的一只狗,眼巴巴地讨好着唐纪修。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唐纪修确实吃死了袁闻芮,但是个人都是有心的,她要作,也没人能拦住。
唐纪修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唐纪征的双眸,他并未说谎,他的表情极为淡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良久后,唐纪修吐了口浊气,将文件往唐纪征身前一推,旋即摆了摆手。
“拿走吧。”
唐纪征低笑了一声,只抽走了其中的一部分,关于齐悦的一部分。
“你动心了。”
唐纪修微微勾唇,语气却无不是嘲讽。
“她还小。”
唐纪征没有解释,也没多做停留。动心这种事似乎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他不过是同情齐悦而已。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转身前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别想那个孩子了,没了就是没了。”
丢下这句话后,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缓了许久,唐纪修才将文件撕碎丢进了纸篓。
他发了条简讯给唐纪征。
——用齐悦做条件。
唐纪征很快就回复了他,只有简单地两个字,却清楚明了。
——死心。
这句话莫名地刺痛了唐纪修的心,如果不是唐纪征刻意隐瞒,他只能默认这个事实。他始终不相信齐灿灿会如此狠心,可事实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第103章:跟我合作
关于袁闻芮的缠人功力,一点也不比从前的齐灿灿差。唐纪修去哪,她便跟到哪,他基本没有抽身的机会。唐纪征只笑,从来不多说任何。袁闻芮开始也会刻意地回避唐纪征,总觉着特别尴尬,毕竟她拿捏不准唐纪征的性子,可唐纪征似乎没把她放在眼里,她也算安了心。
早晨,唐宅所有人都在餐厅安静地吃着早餐,他们的生活一向规律,不论前一夜多晚入睡,次日必定会坐在餐桌前。
唐纪征拿着本书边吃边看,冷不丁地开了口。
“三弟,你知道猿人进化成人舍去的第一样东西是什么吗?”
唐纪修慢条斯理地吃下吐司后才笑着回道。
“尾巴。”
唐纪征嘴角噎着一抹冷笑,抬手虚指着唐纪修,余光却饶有兴致地扫向了袁闻芮。
“我看你还没进化完全。”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落入了所有人的耳中。话落不再有人开口,可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变化。袁闻芮是脸色一青,下意识地垂下了眸,他们看似无意的聊天,字里行间却满是冷嘲热讽。片刻后她放下餐具,靠近宋世珍的耳侧,小声地说了一句。
“母亲,我吃完了。今天我得去趟公司,很多文件都没来得及交接,晚餐前回来。”
唐纪征特别佩服袁闻芮的淡然,纵使她心底再不快,人前依旧是虚伪的笑容。
“好,事业为重,你天天呆在唐宅也很无聊。”
宋世珍是打心底喜欢这个儿媳妇,袁闻芮不仅嘴甜,能力也强,在唐宅不论对谁都十分乖顺,根本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发生过那样的事之后,大家都极为默契地闭口不谈。宋世珍多少也有些愧疚,她拿准了是齐灿灿下的手,旁人都无法动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她也非善类,只是袁闻芮对唐氏有利,且真心对待唐纪修,这些就足够了。
“纪修,你送闻芮去公司。”
“不用了,母亲,我开了车。”
“这是他应该做的,总之也顺路,你别怕麻烦他。”
袁闻芮还想继续推脱,可唐纪修却先她一步开口。
“好。”
他不慌不忙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大门,不给袁闻芮继续演戏的机会,只留了个背影给她。袁闻芮心里还是开心的,毕竟她拒绝也是怕唐纪修不愿意。她急急地抓起包,走前还是恭敬地和唐景云打了声招呼。
唐纪修靠在车前等她,手指间夹了根烟,烟雾缭绕,袁闻芮看不出他脸上是喜亦或是怒。
看到她来,唐纪修面无表情地猛吸了几口,重重地弹掉烟头,钻进了车里,旋即不等袁闻芮上前拉车门,他便甩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自己开车,我还有事。”
袁闻芮也不恼,她笑着朝唐纪修离开的地方挥着手,直到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才收敛住了笑容。
她的眸光愈暗,在她思绪正深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她微微一颤,转身却发现自己的车被撞出数米远。
唐纪征心情大好地哼着小曲,悠悠地按下了车窗。他伸出脑袋瞥了眼凹陷下去的车头,轻啧了一声。
“好狗不挡路。”
袁闻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温和,她走到唐纪征的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目光微闪。
“唐纪征,你幼不幼稚?生气是吗?不然你现在下车狠狠地揍我一顿好了,从此我们两清,可以吗?”
她耐着性子,极力地克制着音量,唐宅人多口杂,她若是真动气,岂不是顺了唐纪征的心意。
“不可以,你没尝试过吃苍蝇的滋味,当然说得轻松。”
唐纪征说得直白,丝毫不留任何余地。
袁闻芮扯了扯嘴角,掩着嘴笑了笑。她微微弯下了腰,极其暧昧地冲他眨了眨眼。
“你猜你那天喝醉之后,叫了谁的名字?”
唐纪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有些嫌弃地向后一靠,从皮包中掏出一厚叠钞票,撒在了袁闻芮脸上。
“不属于你的,永远别奢求。是你的,总不会少,拿去修车吧。”
说完他久久未启动车子,就静静地看着袁闻芮一张张捡起地上的钞票,讥讽一笑。
“怕被人看到就捡快点。”
对于唐纪征的嘲讽,她不为所动。是不是她的,不用任何人揣测挑拨,何况唐纪征只是个旁观者。半响,她将叠好的递回了唐纪征的车中。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和我兜圈子。”
唐纪征闻言眯紧了双眸,他喜欢聪明的女人,也讨厌。
“袁氏与唐纪修,哪个更重要?”
“想试探我?”
袁闻芮停直了脊背,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跟我合作吧,唐纪修会是你的。”
唐纪征说得挺真诚,似乎不像是开玩笑。
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动容了,她紧盯着唐纪征漆黑的双眸,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唐纪征城府极深,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伙伴。
他窝在车中,脸上布着一层阴影。僵持了许久,他薄唇轻启。
“来。”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袁闻芮靠近一些。
袁闻芮犹豫了片刻,还是凑近了他。
“齐灿灿在唐纪修名下的公寓,你知道的吧,就是她隔壁的那间。一梯两户,环境还不错的。”
袁闻芮许是被唐纪征的坦然所震惊,她有些吃惊地瞪大了双眼。齐灿灿果然被唐纪修藏起来了,虽然是预料之中,但心还是不由地沉到了谷底。
“这样够不够有诚意?”
袁闻芮心思缜密,显然不会很快地回复他。她也明白他与齐灿灿之间的关系淡薄,但中间隔着齐悦,她还是无法放心。唐家的两兄弟,看似表面冰冷,可内心到底是如何想得,就不得而知了。
涉险或安于现状,她有些局促。
“为什么帮我?”
唐纪征耸了耸肩,吊儿郎当地用摸着下巴,淡淡地吐了几个字。
“唐氏财团。”
“只要这个?”
她猜不透他的目的,按理他该是厌恶极了她。但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能力助她留住唐纪修。
“不然呢,我是商人,向来不喜欢做亏本买卖。你也可以拒绝,但结局可想而知。”
袁闻芮低低地笑了几声,她的手握紧了包链。
“我信你一次,如果她真的在那里,我当然愿意与你合作。”
旋即她踩着高跟鞋,抬着下巴走出了唐宅。
爱情迷惑人的心智,袁闻芮即便故作无所谓,但眼底的阴冷不会作假。她可笑的骄傲全数落入了唐纪征眼中,他轻笑着,眼底带着不屑。
*
唐纪修几日没回公寓,路上莫名地有些焦躁。但开门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平和了许多。
齐灿灿坐在窗边,手中捧着浓汤,笑着不知在和谁视频。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起色看起来好了不少。直到他走近,她才极快地掐断了,神色慌张地将手机藏进了睡衣口袋中。
由着她有些手忙脚乱,汤汁泼出了一些。
她轻嘶了一声,甩了甩手背,开口打断了这份尴尬。
“你回来了。”
“嗯。”
唐纪修拢了拢眉,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小腹,一言不发。回想起昨晚唐纪征的话,他不禁抿紧了双唇。
齐灿灿自然注意到了这道炽热的打量,有些不自在侧过了身子。她嘴角的弧度逐渐变浅,沉默了许久,她极为平静地看向了唐纪修。
“这是我自己选的,你不需要同情我。”
唐纪修呼吸微微一顿,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都知道了?”
见她没有回话,他又沉声加了一句。
“是年朔告诉你的?”
他有些气急,他分明交代过年朔,只看病,不说话。也许是年朔跟着他的时间太长,胆子也跟着肥了起来,从前年朔并不是那么呱噪的人。
齐灿灿闭了闭眸,再次睁开,却是一脸坦然。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
她否认了唐纪修的猜测。
“其实你可以提前和我说,我……”
“不给别人添堵,是成年人的美德。”
齐灿灿打断了唐纪修的话,凉薄地叹了口气,这是她的选择,她必然要承担后果。生产的医院虽然隐秘,但医疗设备和水平有限,即使此生不能再孕也没关系。她有不甜,已经是上天给她最大的恩赐,不久前她还和齐悦视屏过,不甜十分乖巧,甚少哭闹,性子也不知道像谁。
想到这里,她不由灿然一笑。
可是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在唐纪修眼中却是逞强。
他抬手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发,口气缓和了许多,带着少有的关切。
“在家里呆着闷不闷?晚点我带你出去散步,躺久了未必好。”
齐灿灿没有拒绝,既然选择了依靠,她会听他的任何安排。
“好呀。”
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在他面前,安静到存在感极低。唐纪修也不知道她此时的淡定是好是坏,可这一次,他是真心愿意袒护她。他们错过的时间太多,日后时光漫长,足够蹉跎。
第104章:会回来
唐纪修大约陪了齐灿灿半个钟头,便急着赶回了公司。走前他再三交代,不能踏出公寓半步。
对于这样的呵护,齐灿灿沉溺其中。
她在公寓的这些日子,过得十分清闲,她睡睡醒醒,脑子里几乎不装任何事。醒来后的衣食都由葛珍亲自照料,她由如例行公事一般,基本不会多做停留。
可是这些天她似乎很有耐心,收拾好碗筷后,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中。
刚开始她们相视无言,可慢慢地,葛珍开始与她抱怨一些工作上的烦心事。以至于齐灿灿在公寓的时间不是那么的无趣,她听着葛珍絮絮叨叨地说着,心里不由感叹,她果然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比起睡大觉,她宁愿上班。
“对了,葛珍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外面……”
齐灿灿欲言又止,唐纪修很仔细,基本断绝了她与外界一切的联络。手机号码也是新换的,她看不到报纸,网上也搜不到任何新闻。她有些诧异,毕竟她曾风光地嫁入沈家,她的离开,不可能波澜无惊。
对于齐灿灿的打听,葛珍微微地蹙了蹙眉。随即她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望着齐灿灿说道。
“齐小姐,也许你会觉得我刻意隐瞒,但事实就是你了解的那样。沈家没有动静,唐家亦是。”
说完后,她又急忙解释道。
“并非你不重要,只是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或许现在的状态对谁都好,所以没人愿意戳破。”
葛珍想齐灿灿安心,也不愿齐灿灿多想。(.$>>>棉、花‘糖’小‘說’)再者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不是她能知晓的。
但葛珍的解释显然有些多余,齐灿灿抿唇一笑,她重不重要都无所谓,她宁愿当个小透明,最好所有人都能忘记她。
安静了半响,齐灿灿扬起了脑袋,目光有些凄凉。
“纪修什么时候结婚?”
这句话吐口而出,齐灿灿也有些后悔。她嘴里有些发苦,也许是生了孩子的关系,她的智商稍稍有些下降。
“很快了。”
葛珍从始至终都盯着齐灿灿的双眸,这些事,即便她不提,齐灿灿总会知道。
“他们关系应该不错吧。”
“偶尔会同进同出,唐总最近的企划案一直由袁小姐负责。”
葛珍没有保留地告诉了齐灿灿全部。
一切都如期进行,好像并没有因为她而改变。她竟然有些期待,夹杂着讥讽。唐纪修会以什么方式将她留在身边。
聊了一会儿后,葛珍被一通电话催促地离开了公寓。
她走之后,公寓变得极为冷清。
齐灿灿盘腿坐在摇椅上,忽地回想到了过去。葛珍也是如此,总在唐纪修离开后出现。虽然她们平日没有太多交集,但也算是齐灿灿为数不多的熟人。
她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手机莫名地收到好几条简讯,均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知道她现在手机号码的人不多,她自然警惕了起来。
齐灿灿有些木然点开简讯中的内容,眸光不由一紧。照片中的面孔,陌生又熟悉。
是沈思勋。
他们失去联系太久,她也没等来他的归期。然,在地球的另一端,他怀中却搂着别的女人。可笑的是这个女人她也认识,是沈思勋的前女友,宋雅。
她的心仿佛被揪住一般,有些喘不过气。并非生气他们的和好如初,男人的承诺向来不可靠,何况是一个久经商场游刃有余的男人,这些她都心知肚明。重点在于发这些内容给她的人的意图,她想了很久都捉摸不透。
齐灿灿整个下午都有些心神不宁,她来回在客厅中踱步,有些焦躁地揪着头发。直到下身传来一丝不适感,她才坐会了椅中。
她尝试着拨打这个号码,可一直持续在无人接听的状态。
天色越发的黑,唐纪修始终没有回来。齐灿灿屏着气息,握紧了手机。她心里闪过一丝不安,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开始对唐纪修有了不该有的期望。
直至深夜,门才被推开。
唐纪修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他看到坐在客厅的齐灿灿,眸光一顿,有些不悦地问道。
“怎么还不睡。”
他垂眸看了看手表,凌晨两点。
齐灿灿的表情有些黯然,她挪了挪身子,始终没有开声。
唐纪修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她的身前,看着她额角布着细细的汗珠,终是软下了口气。但他还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毕竟身上酒味太重。
“不舒服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带着深深地疲惫。他最近似乎很忙,却仍然抽出时间陪伴她。
也许是被他的温柔所蛊惑,齐灿灿毫不犹豫地拥住了他。
她抱着他,带着家族的仇恨,孩子的羁绊和长达十几年的爱慕之心。
齐灿灿眸中的光芒渐渐熄灭,心也跟着沉了好几分。她扯了扯嘴角,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你说让我等你的。”
“你说要带我去新建的广场兜圈,你说要牵着我在河边漫步,你说会给我买棉花糖呀,可是你都没有回来……”
她仅剩的理智被击垮,记忆也变得混乱不堪。
唐纪修一顿,他的眉心紧拢。
“灿灿?”
齐灿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在他的衣衫上蹭去了眼角快要溢出的泪迹,旋即不等他有所反应,双唇附上了他的。
唐纪修的眼中一瞬间流露出了些许心疼,而后又悲伤地眯了起来。
齐灿灿低喘着气,此时的心情无法言喻。她感受到了唐纪修逐渐紊乱的呼吸,同样清晰地看到了他眸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
当她的身体整个软下来,有些站不稳的时候,唐纪修的臂膀紧紧地拦住了她的腰。
“我会回来的,别怕。”
他坚定的语气使齐灿灿的心尖一痛,下一秒,她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就快露出胸前肌肤的时候,唐纪修空出的手压住了她冰冷的手背。
“别。”
都是成年人,唐纪修自然明白她接下来的举动,可是他始终不忍心,他们的关系并非她想象中龌蹉。
可他的拒绝,在齐灿灿眼中却有了另一番意味。
她梗咽着问道。
“因为我和沈思勋在一起过,你嫌弃我,对不对?”
第105章:别以为只有你不好受
她甚至懒得解释她与沈思勋之间的关系,即使她说了,想必也没人会相信。(.$>>>棉、花‘糖’小‘說’)近一年的时间并不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从未坦诚相见,说出来她也不会相信。
“你想多了。”
唐纪修克制着内心的躁动,沉声否认道。
“那好啊,你证明给我看。”
齐灿灿调笑着,双眼却有些发红。数秒后,她的双手猛然伸向了唐纪修的腰带,不过一时,安静的房内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扣解开的声音。她很执着,转而又撕开了他白净的衬衫。也许是许久没有修剪过指甲,撕扯的过程中,她有意无意地在他的胸口留下了几道虽浅却长的印子。
对于他的僵硬,齐灿灿心底泛起了浓烈的不安,她扒在他的身上,小手愈发地不老实,冰冷的双唇颤抖笨拙地落在他的肩头。
唐纪修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倾斜,目光晦暗如深。借着酒劲,他将齐灿灿抵在了身后的墙上。他的手揪紧了齐灿灿的衣领,垂眸看着她惨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心忽地隐隐一疼,迟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他避开了她极力讨好的目光,压抑着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的狂热。
不得不说,这样的齐灿灿确实很撩人。她从前也主动过,但没有那么疯狂。如果不是她的身子虚弱,他也想整夜荒唐无度,可理智最终压过了情欲。
齐灿灿不可察觉地反握住唐纪修的手,抵在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之上,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有些自暴自弃地继续着方才的话题。
“继续啊,你为什么要停下来?你如果真觉得膈应,何苦留我在你身边?”
因为可怜?应该不是,在唐纪修眼中她一直如此,她不相信他会突然同情心泛滥。她的内心躁动不安,背脊闪过了一丝冰冷。她微微眯着了眸,笃定地说道。
“你想利用我击垮沈思勋对吗?”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理由。她能如愿以偿、毫无阻碍地嫁入沈家,谁又能说没有唐纪修的功劳。她突然回想起一年前,他笑着将她推去了洛城,他否认是因为齐悦,那必然是因为沈思勋。天下果然不会有那么多巧合,她与沈思勋之间可笑的缘分也是刻意撮合。她总是后知后觉,直到撞破南墙,她才有所反应。(.无弹窗广告)
沈思勋野心颇大,他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庞大的唐氏财团。同样的,唐氏也费劲心思想并吞沈氏。
然,她却成了这场商业战争的牺牲品。
有些事,不适合拿出台面直言,而齐灿灿却这样做了,此刻的她毫无惧色,饶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是吗?”
唐纪修的沉默等同于默认了她的猜测,齐灿灿自嘲般地呵呵一笑,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拍开了他的手。
“我真傻,明明是一颗棋子,却以为能有所作为。只可惜你算计错了,我好像没你想象中那样有本事。连你都不削的我,你凭什么以为我可以吃定沈思勋?啊?”
齐灿灿几近奔溃,她脑袋一片混沌。回顾过往,她的自以为聪明却在别人的计划之中。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失控,也许是唐纪修的晚归,也许是下午的那几张照片。
周围的空气骤然降低,她清晰地闻到了唐纪修气息中喷洒出的酒气。
齐灿灿滚了滚喉咙,提高了嗓音,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咬着牙,字里行间无不是刻薄。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道?你敢说你是无辜的?最卑鄙的人就是你!你现在装什么烂好人?”
唐纪修紧绷着脸,眸光复杂地盯了齐灿灿片刻,旋即有些烦躁地握紧了她纤细的手臂。
下一秒,他再次将齐灿灿揽入了怀中。他的大手死死地扣着她的后脑,强迫她贴着自己的胸膛。
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却是飘渺又虚幻。
唐纪修不再沉默不语,他不顾齐灿灿无力的挣扎,用尽全力束缚着她。
对于这样的争吵,在他的眼中毫无意义。事已至此,没有谁对谁错。
“不是。”
他原本的坚定被齐灿灿的动摇与怀疑消磨殆尽,她敏感,他并不是不能理解。语言是一把尖锐的利刃,划开的口子更是鲜血淋淋。到现在唐纪修才深刻地明白,他们之所以无法靠近,不怪任何人。
她咄咄相逼。
他们原本不该这样。
“你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用,你嫁给沈思勋,并非我的本意。当初是我让你住进洛城别墅的吗?我同意过你与他同床共眠吗?别拿沈思勋说事!”
这个名字,唐纪修莫名地排斥,且不想再从齐灿灿的口中听到。
“齐灿灿,别以为只有你不好受。”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悲凉,且愈发地轻。最后几个字,齐灿灿很努力才听清。
她轻轻一颤,脸也跟着白了下来,原本在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入了肚中。他也会难过?她不相信。
唐纪修沙哑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她的耳畔。
“开始我们就说得很清楚,我可以给你什么,你心知肚明。你当初也笑着答应了,不是吗?齐灿灿,什么都是你说的,可你却什么也做不到。”
除了婚姻,唐纪修的确会给她全部。也许是年龄所致,他似乎没有耐心与她玩什么爱情游戏。她为自己的执着感到可悲。
“是,我是答应了……”
“既然如此,你现在发什么疯?安分一些不好吗?你吃得亏还少了是吗?”
唐纪修的语气明显有些恼怒,他轻抿着薄唇,眸色又暗了几分。他狠狠地戳了戳齐灿灿的脑门,沉声道。
“齐灿灿,你是不是傻?”
她只记得他的狠绝,却从不敢直视这些是否是另一种袒护。
齐灿灿不再开口,她用力地咬着下唇。
她谎话连篇,是她愿意的吗?
她犹豫不定,是她希望的吗?
她狼狈不堪,是她能决定的吗?
去他妈的安分!
她简直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傻逼,如果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她或许只有三秒!她要真如自己所说那般,她宁愿流落街头也不会留在这间公寓中!
半响,唐纪修推搡着她回到了房间。
“太晚了,睡吧。”
旋即他的目光不再停留,转而跨步走进了浴室。
也许是感受到了齐灿灿的注视,关门前他低吼了一声。
“闭眼!”
总之唐纪修暂时不愿多看她一眼,她当然不会乖乖听话。
听着哗哗作响的水声,齐灿灿的胸口愈发地闷,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她看似光鲜,却漂泊无依。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浮木,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沉得更深。
她不过想要一个答案,唐纪修却十分吝啬地不愿给她。她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也许是自己太贪心,他能收留她,也许就是最大的恩赐,她又怎么会不懂。如果她是男人,也会烦这样的自己吧,像个市井泼妇,无理取闹。
她重重地倒在了床上,目光涣散如没有灵魂一般。她摇了摇脑袋,拿出了手机,点开一张不甜的相片,是今天下午无意间截屏的,有些模糊,但于她而言已经十分珍贵了,她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不甜的脸颊,双眼的焦距逐渐聚拢,头脑瞬时清醒了不少。
人,果然不能奢求太多。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心硬如磐石。
待唐纪修洗去一天的疲惫推开浴室的门后,齐灿灿依旧睁着圆乎乎地双眼,她的眉头舒展,直愣愣地盯着他。虽然不明显,但他还是看见了她嘴角噎着的笑容。只是这抹笑容疏离又陌生,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唐纪修的目光微微一沉,双唇微张,欲言又止。
“纪修,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了,原谅我好吗?”
话落齐灿灿撑起了身子,攀上了他的颈。她的声音软糯无害,带着娇嗲。
她的转变太快,唐纪修有些诧异,一时间没有缓过神。她现在的表情平淡无澜,好似刚才歇斯底里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嗯。”
唐纪修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齐灿灿扬起脑袋,笑着问道。
“明天带我出去玩好吗?”
看着她玩意颇浓的神情,唐纪修不由跟着放下了心。也许她只是单纯的想发泄,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再次离开。他拉着她钻进了被窝,将她环在自己的胸前。
“好。”
忽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道。
“明天起来记得收拾一下东西,和我去别的地方住吧。”
公寓位置毕竟靠近市中心,他进进出出,总会被人发现。这里不再安全,他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片温暖,不想再次散去。
他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呢喃。
“灿灿,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
唐纪修忽如其来的温和却令她心底徒增了一丝凄凉,他还以为自己是不经世事单纯的齐灿灿。
好哄又好骗。
她抿紧了唇,故作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他们极为平静地相拥入睡,次日,唐纪修依旧躺在齐灿灿的身侧。他似乎推掉了所有的事情,空出了一整天的时间陪伴她。
第106章:我很喜欢
其实在唐纪修掐断来电关机的时候,齐灿灿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找到适当的开口机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她半睁着眼,枕着他的手臂,一动不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侧脸。
时间好像就在这一刻停止,他们可以听见彼此平静的呼吸声,阳光甚好,爱人就在身边。
经历了许多,再次面对这样的宁静,心里却有种不能言喻的释然。唐纪修一直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他向来伪装的很好。他几乎不带任何情绪,双眼紧盯黑色的屏幕,眼皮偶尔会眨一下。齐灿灿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不禁噗呲一笑。
她在想,或许自己的睫毛都没有他的长。
唐纪修听到了动静,下意识地侧过了脑袋,望着齐灿灿黑白分明的双眸,同样地回以微笑。
“早安。”
他甚少露出这样的表情,也许是刚醒,他的眼底还带着一丝恍惚。声音虽然有些嘶哑,却富有磁性,听起来特别好听。
齐灿灿此时忽然明白了自己在唐纪修心中的位置,不仅仅是床伴,也许有着更多。
“早。”
齐灿灿扬了扬唇角,露出一排整洁的小牙,随即离开了他的怀抱。(.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她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顺带将睡衣的扣子系好。
她莫名地有些心虚,他的姿势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换过,手臂也许早就麻了。不得不说,唐纪修偶尔也是很温顺的。他会适当地容忍她的一些小脾气和坏习惯。
唐纪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收回了自己的手,平放在胸前,不由调笑道。
“你也知道自己重。”
齐灿灿憋了憋嘴,盘着腿紧挨着他。
“才没有。”
她不想再问他与袁闻芮之间的关系,也不想在意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下次少吃点。”
齐灿灿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嘴角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弧度。
“不用。”
唐纪修翻了个身,揽住她的腰,毫无征兆地将她压在了身下。齐灿灿特有的气息弥漫在他的鼻尖,他的眼中带极其明显的宠溺,轻声细语。
“胖点才有手感,多吃点。”
他说得很坚定,之前他总觉着齐灿灿胖了不少,可是卸掉了肚子里的小东西,她看起来只有小小的一只,像极了乖顺胆怯的小白兔。
他几乎将整个重量放在了她的身上,他们粘的特别紧,她当然感受到了他下身的异样。
齐灿灿挑了挑眉,沉思了片刻。
“不然我们……你不是说过,其实不一定要用身体。”
最近养得不错,毕竟快一个月,身子几乎没有不适感了。唐纪修比她更小心,除了昨晚,他从未留宿公寓。平日也很克制与她之间的距离,绝不越界。
唐纪修的脸上瞬时闪过了一片不自然的红晕,他撑起了手,特别轻地啧了一声。
“这是正常现象,你别想太多。”
她真以为自己是草原上毫无克制的种马,时时刻刻只会惦记那种事情。
齐灿灿的笑意愈发得深,她饶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装作十分严肃地轻声道。
“嗯,我知道呀。”
话落她笑着地拱起了膝盖,故意顶着他的敏感,时不时地还晃动两下。
看着齐灿灿玩味极深的神情,唐纪修的内心突然躁动起来。她的脸白嫩光滑,目光炽炽,气息也变得撩人起来。
“来呀。”
她嗲声嗲气地刺激着他,小手附在了他的颈间,大口地喘着气,胸口一上一下地起伏着。
数秒后,唐纪修的脸白了几分,他有些用力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旋即起身站了起来,连着退后了好几步。
“齐灿灿,你这是在耍流氓。”
他虚指着齐灿灿的鼻尖,从牙缝中迸出了几个字,甚至来不及穿鞋,便有些恼怒地冲进了浴室。
望着他貌似逃离的背影,齐灿灿笑出了声,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唐纪修的生活很规律,他习惯性早起,且睁眼后就不会再入睡。
由着时间还早,齐灿灿本想再眯一会儿,可浴室传来了特别刺耳的响声,唐纪修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看得到,吃不到,确实挺难受的。
她低叹了口气,有些不情愿地拖着身子去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齐灿灿正想着要不要带上药,手腕却被紧紧地扣住了,旋即不等她有所反应,唐纪修便将她扯了起来。
“着什么急,回来时候。”
他催促着她洗漱,并特别细心地将热水调好。
齐灿灿刷着牙,却看到他在摆弄着自己的手机,她的心微微一沉,骤然靠近了唐纪修。
“你在看什么。”
她伸着脖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唐纪修眉心一拢,而后推开了她。
“买票。”
齐灿灿用余光瞥见了屏幕上电影的时间表,不由放松了下来。
“哦。”
忽是想到了什么,齐灿灿咧着嘴厚着脸皮提道。
“我想看魔兽!”
这部电影由著名游戏改编,曾经齐灿灿一度沉迷其中,对于竞技类游戏,她十分感兴趣。当然,唐纪修不会理解,毕竟他很忙,没有空将时间虚度在游戏之中。
见他沉默不言,齐灿灿又复述了一遍。
“我要看!”
随即也不知道哪根经搭错了,她抬起了双手,欢乐地大喊了一声。
“德玛西亚万岁!”
唐纪修的脸上布上了一层阴霾,有些嫌弃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的目光犹如看一个弱智,齐灿灿悻悻地放下了手,吐掉嘴里的泡沫,有些尴尬地退出了浴室。
今天阳光明媚,齐灿灿本想换上小裙子,好歹是第一次约会,她多少有些兴奋。虽然是当妈的人了,但还是藏不住心底的少女心。
她挑了好久,好不容易选中了一条。唐纪修却不从,逼迫着她换上了一身厚重的衣服,且连口红都不准她涂。瞅着镜子中裹得和熊一样的自己,再瞧着一身轻松帅气休闲的唐纪修,她不由耷下了脑袋。
唐纪修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不禁从身后搂住了她。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笑说。
“这样也很好看。”
他低声地安慰着,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们在镜子中相视,唐纪修的五官此刻特别柔和,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很喜欢。”
第107章:原地
闻言齐灿灿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漏了几个节拍,她侧过脸直直地凝视着唐纪修,眸中饱含深情,唇瓣微张,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唐纪修察觉到了齐灿灿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他松开了她,背过身子,声音有些僵硬地问道。
“好了吗。”
“好了。”
齐灿灿轻笑着挽上了唐纪修的手腕,动作极其自然,自然到她也有些愣,这个动作好像做过无数次一般。
许久没有出门,齐灿灿突然觉得外面的空气特别新鲜。与此同时,她也发觉自己更适合在黑暗之中。她仰起脑袋,透过车窗看着跟荷包蛋似的太阳,不自觉地收敛了笑容。
她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车子很快就达到了电影院,他们就像普通情侣一样,排着队买了可乐爆米花,牵着手走进了昏暗的放映间。他至始至终扶着齐灿灿的腰,深怕她发蠢不小心绊倒。他们进场晚,灯早就熄了。
唐纪修刻意选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四周几乎没有坐人。可乐是冰的,唐纪修想都没想便没收了。
“我看你是真好了,这些东西以后都不许乱喝。”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酒也不要喝了。”
从前是工作关系,现在她只是个无业游民,这些不良的嗜好早就该戒了。齐灿灿并不是很珍惜自己的身子,她刚醒没多久便开了瓶红酒,唐纪修自然发现了,但他并没有苛责,只默默地将公寓所有的酒都收了起来。硕大的冰箱里,只有生食和鸡蛋。
“知道了,你真啰嗦。”
齐灿灿小声地嘀咕了两句,随即装作很认真地盯着大屏幕。
唐纪修今天对齐灿灿极为容忍,她不论说什么都不会冷言相对。
这种美好来得太快,但极为不真实。恍惚间齐灿灿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可事实残酷,她的心悄然沉了沉。
电影总共124分钟,其中120分钟齐灿灿都在偷偷地盯着唐纪修,她的目光中带着贪婪。电影具体演了什么内容,她半点都不知道。比起陪伴自己很久的游戏,终是不抵唐纪修微微勾起的唇角。灯光昏暗,唐纪修却像自带光环般,入了她的眼,迷了她的心。
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这种感觉,唯有唐纪修能给她。是爱,亦是依赖。
直到电影谢幕,唐纪修才扭过了脑袋,“方才的兴致勃勃都是装出来的?”他私以为齐灿灿真心热衷《魔兽》。他倒是认认真真地看完了,内容的确引人入胜,他差点都想抽时间玩一下网游。
唐纪修挑了挑眉梢,轻戳齐灿灿的眉心。(.无弹窗广告)
“看够了吗?”
“看不够。”
齐灿灿下意识地就说出了真心话,而后有些后悔地捂上了嘴巴。她太贪婪,这并不好。
“以后有的是时间,还怕我跑了不成。”
唐纪修轻笑着,起身前在她的眼睑落下一个轻柔的吻。他以为自己说得够直白,可齐灿灿却不以为然。
齐灿灿没有接话,只抿着唇。说实在的,齐灿灿的确怕他跑了,毕竟他不是初犯,她终是安不下心。他的离开太简单,甚至不需要任何语言和解释。他再狠、再刻薄,都无法让齐灿灿忘记第一次见到他时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嗯,其实唐纪修也温柔相待过,这就足够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属于他们的回忆,一点也不为过。
“还想去哪?”
唐纪修再次开口,打断了齐灿灿的思绪。
放映厅的人陆续离场,齐灿灿扬起下巴,傻呵呵地笑了笑,她抬指点着唐纪修心脏的位置,一字一顿。
“我想去这里,可以吗?”
话落,她有所准备地换来了唐纪修的沉默。
唐纪修的目光微微一顿,他直直地站着,眸色愈深,齐灿灿摸不透他眼中的情绪。看着他隆起的眉心,齐灿灿苦笑着绕开了这个话题。
“我想散步呀,去海边好不好?”
她克制着内心的痛楚,柔弱地靠在了唐纪修的胸膛上。像她这种女人,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我爱你’这三个字,她这辈子都不会从他嘴里听到。痴心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结局显而易见。
唐纪修紧抿着双唇,环着她离开了放映厅。
柜台在卖魔兽角色的手办,齐灿灿眼睛微微亮了亮,唐纪修恰好看到了她这份渴望。他松开了她的手,“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随即他走向了拥挤的人群之中。
齐灿灿的手不自觉地抬起,顺着他离开的方向,在空中久久没有放下。她蹙了蹙眉,转而又舒展开。
她忽然想起魔兽中一个角色阿莱克斯塔萨所说,生命总会在最黑暗的地方绽放。她或许也能重获新生,只要不问不听不看……
瞬时间,身边传来一阵急促地呼喊声,齐灿灿稍稍转了转身,看着围成圈聚拢的人群,犹豫了片刻,她终是没有抬脚。似乎是有人突然晕倒,耳边充斥着嘈杂的议论声。
她很听话的站在原地,深怕唐纪修一个回头看不到她。
来来往往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在慌乱中,她被无意地撞到了角落。她原本站着的位置已经没有任何空隙,齐灿灿嘟了嘟嘴,踮起脚尖往柜台的方向看去,由着人过多,她搜索不到唐纪修的身影。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去,齐灿灿的心也跟着慌了起来,她脑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很快便被自己抹杀了。不会的,唐纪修答应过她,他只是去买手办,他会来找她的。
她刚想抬脚去寻唐纪修,便毫无征兆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唐纪修喘着粗气,视如珍宝般紧紧地搂着她的肩。
埋在他的胸口,齐灿灿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听见了他有些低哑深沉的声音。
“不是让你站在原地吗。”
他手中还提着纸袋,语气听起来略微不快。
缓了许久齐灿灿才反应过来,唐纪修或许以为那个晕倒的人是她。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抿唇一笑,心如浴春风般暖。
“抱歉,纪修。人太多了,我下次一定站在显眼的位置。”
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转身能抓住的地方,从始至终。
唐纪修的手指骤然收紧,半响,才将她松开。
他眼底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光,他转而环住了她的腰,低声道。
“走吧。”
启动车子前,唐纪修神色黯然地盯着她的脸,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颤了颤。
“灿灿,我们回公寓吧。”
她太瘦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找了她多久。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惊慌,他讨厌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突发状况。他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躺在地上的人是齐灿灿,他会怎么样。
唐纪修的态度骤然强硬了几分。
“当作补偿,等你彻底的好了,我们在出来好不好?”
他有些烦闷地将纸袋塞入了齐灿灿的手中,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彼此相爱,却浑然不觉。
对于‘爱’这个字,唐纪修从未考虑过。他高高在上,对任何人或事都不削一顾,甚至以为感情只会是他的负担。其实那颗他亲手埋下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且肆意狂妄地紧缠着他的心。
齐灿灿良久没有说话,她有些泄气地低下了脑袋,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纸袋。
“好。”
她明白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就如唐纪修所说,他们还会有时间的。这样的相处,偶尔也会让她不自知自己的处境,忘记脑海中深藏的仇恨。
唐纪修没有马上回去,他默不作声地带着齐灿灿沿着海边兜了好大一圈。
他按下了车窗,海风吹拂在他们的脸上,轻轻柔柔。本是一件悠然轻松的事情,却没能吹散他们心中的浓雾。他们之间再无语言,气氛压抑地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齐灿灿双眼无神,心也落到了极点。
就像大海能包容一切,世人可否包容他们之间不堪的关系呢?
回到公寓后,趁着齐灿灿换衣服的空档,唐纪修打开了手机。他才意识到,如果不摧毁他们之间无形的隔膜,他们根本无法真正的在一起。他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他欠齐灿灿一个决定。
开机不过一秒,铃声便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房间的紧闭着的门,抬脚走去了阳台。
“您终于接电话了!”
“我好像说过,今天我都不在。”
“不是。”
电话那头的男人当然知道,可是他并非工作之事。
“三少,沈思勋回来了。”
“你说什么?”
唐纪修难以置信,他眯紧了眸。
“三少,之前我就说过,齐灿灿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按理沈思勋被绊得很紧,他此时能回来,只能证明……”
“够了!”
他眸中涔着阴冷的暗光,极为嘲讽地笑说。
“他回来也没用。”
男人轻声又说了许多,唐纪修的脸一点点地沉了下来。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望着远处的虚无,嘴角勾起一丝苦涩。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唐纪修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房间,齐灿灿背对着他在收拾行李。
他的心底徒然升起了一抹悲凉,他静静地看着她起身,身体不受控制地靠近了她。
齐灿灿刚想问什么时候离开公寓,唐纪修便夺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他的吻霸道且深长,不顾齐灿灿抵在他胸前的双手,他一味地索取着她口中的甘甜。他始终睁着眼,眸中的感情千变万化。
痛定思痛,他感受到了,且牢牢地记在了脑中。
寒冷的冬日过去后,他依旧没迎来温暖的春天。
不知过了多久,唐纪修才松开了她的唇。他们额头相抵,望着齐灿灿有些惊讶的眸,他深呼了一口气。他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不愿再失态。
“灿灿,我有事出去一下。”
齐灿灿歪着脑袋,浑然不知这是他的道别。
“好,多久?我在公寓等你,你忙完后再来接我,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也没多少。手办占了好大的位置呢,到了新住处,我可以将它摆出来吗?”
她的期待与乖顺,尽收唐纪修的眼底。他不忍心再开口,避开了她的眸光,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饿了,冰箱还有不少材料。你今天就别让葛珍姐给我送饭了,我亲自下厨,等你回来一起吃好不好?”
齐灿灿自顾自地说着,她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娇嗲道。
“我做饭可好吃了,你不许在外面吃独食哦。”
闻言唐纪修的心仿佛被狠狠一揪,他退后了几步,抓起外套,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复齐灿灿的兴奋,便甩门离开了公寓。
他靠在门上,点上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他看不清前路。
第108章: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对于唐纪修的匆匆离去,齐灿灿并未多想。[.超多好看小说]
也许是很久没进过厨房,也许是身子还未恢复,简单的几道菜,简直累掉了她半条命。不过结果还是很满意的,虽然看像不太好,但吃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她解下了身前的围裙,撑着下巴坐在桌前,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学做饭。
不是都说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吗?
齐灿灿曾经也为了讨好唐纪修使出了浑身解数,然,等她真的学会以后,唐纪修再也不给她任何机会。
菜渐渐变凉,转眼早已过了午饭的点。
她垂眸看着手机,犹豫了许久,始终没催促唐纪修。
直到天色变黑,齐灿灿才开始局促不安。她直直地坐在椅中,双手交叠,时而附在腿间,时而放在桌面上。她内心不断地安慰自己,没关系,他肯定会回来。菜冷了再热一遍就好,午饭错过了还有晚饭,即使到了晚饭的点他仍不回来,大不了他们一起吃宵夜。
在齐灿灿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听到动静,她霍然起身,揉了揉发困的眼睛,换上了一脸微笑。
“纪修,你回来了,我……”
看清眼前的人后,齐灿灿身子一颤,抿住了双唇。
“齐小姐。”
葛珍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她不傻,她自然看到了葛珍脸上带着明显的同情与怜悯。在葛珍的话刚到嘴边时,齐灿灿急忙地打断了。
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度,脸上依旧挤着勉强的笑容。
“葛珍姐,吃饭了吗?我做了点菜,我们一起吃吧?可能有些凉了,你等我热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她有些慌乱,抬脚向厨房走了几步,旋即又折身回到了餐桌前。她压抑着内心的波动,小手颤抖地伸向了餐盘。
“哎,你看我,菜还没端就跑进厨房了。你别见怪,我也许是睡久了,脑子有些不好使。”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
毫无征兆,连她自己都微微一愣。
齐灿灿只好放下手中的盘子,抬手捂了捂眼睛。
“葛珍姐,不然你先坐下。等会就好了……我马上去热……”
她恨自己的没出息,更恨自己的胆怯。葛珍明明还没说什么,她便开始溃不成军。可是她就是知道,她知道唐纪修吃不到她做的饭菜了。如果他愿意吃,上来的人就不会是葛珍。
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齐灿灿呼吸一顿,吸了吸鼻子,再次扬起了嘴角。
“葛珍姐,纪修今晚有事对吗?没关系,我可以等他的。我也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他一定很忙吧,他……”
“灿灿。”
葛珍从来没喊过齐灿灿的名字,这是第一次。她的眉头蹙得十分紧,她的确不忍心,但真的没有僵持下去的必要了。
“我吃过晚餐了。”
葛珍的语气中无不是尴尬,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做这个坏人。这段日子,她与齐灿灿熟络了不少,是人总是会有感情的,如果唐纪修不是她的上司,她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声混蛋!
“唐总在楼下等你。”
齐灿灿闻言失声地笑了笑,等她?他想带她去哪?一定不是之前说好的地方。这么多年了,她早已摸清了唐纪修的套路,她忽然想起唐纪修上午的逃避,原来,这一个月的美好不过是他为她编织的一场梦,梦醒了,他们是不是也该散了?
“行李在哪?我帮你拿。”
齐灿灿将脑袋埋了下去,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薄凉。数秒后,她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卧室,拉着箱子,她故作淡然。
“走吧。”
不用任何人动手,她亲自来。
葛珍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下了电梯。葛珍目送她走向唐纪修的车后,默默地离开了。
“怎么这么慢。”
唐纪修看着不紧不慢走来的齐灿灿,为她拉开了车门。
齐灿灿垂眸看着一地的烟头,装作很自然地说了一声抱歉。很慢吗?的确很慢,从楼上到他的车前,她放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心却越来越远。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显得越发苍白。
唐纪修轻吐了一口气,有些克制地拍了拍她的脸颊。齐灿灿不削于这种安慰宠物般的施舍,她侧过了脸,避开了唐纪修的接触,眼底带着疏离。
“你要带我去哪?送我回宾城?还是干脆把我赶到国外?”
吐出最后一个字,眼泪也跟着滚落了下来。她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心底一片冰冷。唐纪修最终还是决定舍弃她,她也想硬气一些,安静地滚出他的视线。可她终不是演员,她有心的。
唐纪修伸手为她拭去了泪迹,沉声道。
“不会的,我没有权利送你离开。洛城才是你的家,我送你回沈宅。”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脏。她骤然抬起了脑袋,将唐纪修狠狠一推。她做过最坏的打算,却始终没想到唐纪修会亲手把她送回地狱。
“我不回去!”
齐灿灿不停地退后,唐纪修却步步紧逼。
“灿灿,听话。”
拉扯中,行李箱倒在了地面上,里面的东西全数散落了出来。那个被她拆了包装的手办,狼狈地在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模样像极了现在的自己。在这场爱情中,她就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小丑。
她咬着牙,戳着唐纪修的胸口,恶狠狠地说道。
“唐纪修,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你别逼我恨你!你知道我在沈宅经历过什么吗?唐纪修,你不能这样!”
看着唐纪修暗沉无澜的双眸,齐灿灿猛然发现自己输得太彻底。她俯身抓起手办,用尽全力丢到了树丛中。
“我不要你的补偿!你滚!”
唐纪修沉默了良久,黑夜将他的身体紧紧包围,他的脸上布着阴影。
“灿灿,你听话,回去。”
他强制性地将齐灿灿扯进了怀中,大手在她的背脊上轻轻地拍着。但齐灿灿知道,这并非安慰,而是警告。他不想看她发疯,也没空看她发疯。
“你不回去,绿帽怎么办?”
唐纪修压低了声音,隐忍着痛楚。
齐灿灿望着他深不见底的双眸,喉咙因为方才的嘶吼而刺疼无比,她无声地张了张嘴。
“你不喂它,它活不了多久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它需要你……”
“为了一只破乌龟让我回沈宅?唐纪修,你哄骗我的手段越来越低级。是不是再也想不出理由了?”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细细低低。
没有爱,真可怕。
“不是,我希望你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他的话回绕在齐灿灿的耳畔,她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仰头不死心地问道。
“为什么你不能是那个地方?”
第109章:你厉害
闻言唐纪修先是一愣,而后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别说这种胡话。”
他的语气很明显地凝重了几分。
齐灿灿否认,她此刻的脑袋特别清醒,她没有开玩笑。唐纪修口中的家,无不是讽刺。她早就没家了,谈何遮风避雨。她宁愿唐纪修将她赶出洛城,也不想听他这样薄凉的慰籍。她忽地想起沈思勋送给她的那幅画,心安就是归处,而她,不配有归处。
“你明明知道我是认真的……”
她摇了摇脑袋,语气中没有一丝底气。夜风吹过,她不由冷得一颤。她从来没想过,这样凌厉的风,竟然来自万物苏醒的春天。
路灯太暗,乌云遮去了一大半月光,齐灿灿努力地想看清他脸上的表情,然,眼前的他愈发模糊。她听见自己狂跳的心慢慢平稳,是绝望吗?并不是,是释然。
唐纪修给她的爱,是海市蜃楼。她看得见,却是假的。确切地说,一切都来自于她不甘心的幻想。
他们相视无言,唐纪修又无情地补充了一句。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
他不做解释,只平淡地叙述。他的一字一句,于她而言却是灭顶之灾,她也不奢求唐纪修能感同身受。
齐灿灿知道自己无力挽回,她吸了吸鼻子,再次扬起脸,她恢复了往日般的安静。
唐纪修看着她眉宇间慢慢逝去的怨气,喉咙艰难地滚了滚。
“走了。”
他弯腰,替她将散落在地的衣物一件件地捡回行李箱。
自始自终,齐灿灿一动不动,她甚至懒得问他为什么又食言。
她就定定地看着唐纪修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没有语言,他关上了驾驶座的门。
这一次他不再催促,给足了她冷静的时间。
齐灿灿转身瞥了一眼公寓,万家灯火,却没有自己的落脚之地。她眯着眸沉思,现在,是不是都该结束了?其实离开也不是一个太差的选择,她想过,如果今天唐纪修不送她离开,她会不会一直不吵不闹地让他当宠物般养着。答案是否定的,唐纪修会组建自己的家庭,而她的身份,却要从情人变成第三者。多么可耻的身份,她不愿活成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齐灿灿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车里。(.无弹窗广告)
车子开得很快,她的嘴角噎着讥讽。
唐纪修应该很着急吧,毕竟她是块烫手的山芋。摆脱她,是不是真的能一身轻松?
再次回到沈宅,她又该如何解释这段时间的不辞而别?
她以为自己会很慌乱,会继续哭闹地哀求唐纪修。可是当唐纪修不咸不淡地话在耳边响起,她的心却莫名地平静。
“如果有事,你可以联系葛珍,她会帮你处理。”
一瞬间,她的感官像失去知觉一般。她想哭,也想笑,可任何表情都做不出来。她能有什么事,在不堪的事她都经历过,再差又能差到什么程度?
“那你呢。”
齐灿灿的脸对着窗外,看着眼前快速飞去的景物,她的脊背重重地靠在了车椅上。
“你要结婚了,对不对?再和我有来往,她会不高兴吧。”
唐纪修想撇清所有关系,袁闻芮出现了,她自然而然该消失。
“她肯定会不高兴,谁都会不高兴。我是唐家的养女,是你们眼中最卑微的存在。你不用觉得有负担,如果她很介怀,我可以亲自跟她解释。你所做不过是出于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同情。她那么爱你,肯定可以理解的。”
说到最后,她黯然失声。原来她伪装的宁静,不过是骗小孩子的把戏,向来唐纪修早已看透,只是好心地没有揭穿罢了。
“她失去了孩子,心情不是很好,你不要再和她见面了。”
唐纪修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袁闻芮的心比她狠,她不该自找不快。
齐灿灿目光一沉,身子不禁剧烈颤抖起来。一瞬间,各种猜疑从脑海中闪过。她微微侧过脑袋,带着诧异,梗咽着问道。
“所以这些时间你对我的好,都是报复对不对?你嘴上说着相信我,心里却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吧,对不对!”
唐纪修的心沉了几分,他从没想过,齐灿灿对他的误会有这么深。他还没来得及解释,齐灿灿不知何时按开了中控,快速地拉开了车门。这个速度,她下车无疑是自找死路。
风肆意地灌进她的衣领中,她闭上了眼,恍惚间,她特别希望自己能真正的消失。去他妈的坚强,去他妈的冷静!她也是人,她凭什么一直退让!
“齐灿灿!”
唐纪修眸光阴沉,脸色铁青,他抬手揪住了齐灿灿的头发,大力地将她扯回了车中。车门被绿化带撞得砰地一响,车子瞬时间失去了平衡,歪歪扭扭地行驶了一段距离,最终平稳地停到了路边。
“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找存在感!”
齐灿灿的头皮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他用足了力气,望着他带着怒火的双眸,她噗呲一笑。
“我偏要,你又能把我怎样?”
唐纪修的指尖发冷,他极度低沉又压抑地说道。
“齐灿灿,你厉害!”
他撑起身子,狠狠地甩上了有些扭曲的车门,大手不自觉地掐紧了齐灿灿的颈。
“要死也别死在我的车上!”
齐灿灿半眯着眼,呼吸越发急促。他暴戾的模样,清清楚楚地落入了她的眼中。她眼底的笑意越发明显,唐纪修害怕了,她却无谓。她当然舍不得死,除了他,她还有不甜。她回想方才的举动,唐纪修说得也对,她或许真的在找存在感。通过这样的方式,傻逼的像一个脑子装满屎的智障。
下一秒,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动作不带一丝温柔。不过一时,肌肤便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车窗外都是来来往往的车辆,唐纪修却不为所动。
“爱我爱到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这么渴望我,好啊,我成全你。”
他俯身啃咬她的锁骨和肩头,一下又一下,车内渐渐弥漫着血腥味。齐灿灿咬着牙,不做任何挣扎,承受着这份痛楚。
她抬眸看着前方闪着红点的摄像头,无力地将双手垂在两侧。
“想上新闻你就继续。”
唐纪修并未停止暴戾,半响,他的脑袋才从她的胸口抬起,他挑眉冷笑。
“威胁我?”
齐灿灿抿唇不语。
唐纪修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眸光黑如深潭。他放开了齐灿灿,轻呵了一声,旋即扯开了领带,再次启动车子,拐进了无人的深巷之中。
伴着急促的刹车声,他幽幽地看向齐灿灿,语气冰冷刺骨。
“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上衣早已不遮体,但裤子却完好无损。数秒后,她微微蜷着身子,褪尽了身上所有的衣物。对比她的狼狈,唐纪修只拉开了裤链而已。回顾往昔,他亦是如此。低贱的,只会是她。
“上来。”
他不带感情地命令道。她想堕落,她要拉着他一起。那么,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齐灿灿摸了摸隐隐作疼的咬痕,双腿一跨,如他所愿地坐在了他的腿间。
车内的气氛极为诡异,并非情欲。
唐纪修迟迟没有进入,他淡淡地望了她许久,薄唇轻启。
“吻我。”
这个词包含了太多意义,齐灿灿感受着他无异样的某处,闭紧了双眸,双唇贴在了他冰冷的薄唇上。
唇齿相连的一瞬,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胸口,大力地揉捏。带着他的狂躁不安,他极为暴戾。
齐灿灿不禁地哼了一声,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唐纪修空出的手压在了她的后脑,甚至不愿意给她喘息的机会。
许久未有过的欢愉,下身是撕裂般的疼痛。齐灿灿苦涩地吞了吞口水,她沦陷了。
他们的身体紧密相连,渐渐地,那份刺入骨髓的冰冷变为了深深地纠缠。
齐灿灿从未有一刻如此放纵,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十指插入了唐纪修的发中。
望着齐灿灿饱含深情的双眼,唐纪修的脸上布上了一曾阴霾。同样的目光,他看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将他拉入万劫不复。他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迷恋着齐灿灿的气息与柔情。他将扯下的领带系在了她的眼间,一直克制在心底的情愫,全数爆发了出来。
他无法直视这份畸形的感情,回避着、恐慌着。
就像行走于无边焦热的荒漠,齐灿灿是他煎熬中期待的清泉。
不知过了多久,唐纪修身子一颤,随即推开了齐灿灿。
重新坐会副驾,齐灿灿大口地吸着稀薄的空气。车窗上布满了氤氲,压抑到可怕。
看着虚弱至极的齐灿灿,唐纪修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忍。用疼痛感受着彼此的存在,可悲又可笑。他丢了一包纸巾给她,下车从后备箱拣出几件整齐的衣物,甩在她的身上,再次关上了车门。
他斜靠在车身上,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
约半个小时,原本昏暗的长巷中射过了两道亮光。
唐纪修眸光微闪,轻轻扣了扣车窗,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道。
“收拾好了就下来。”
齐灿灿毫不知情,推开车门的一瞬间,她看清了站在他们身前的黑影。心犹如被千刀万剐,短暂的拥有,永远的失去。她与唐纪修之间隔着的墙,原来那么厚。
沈思勋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略微有些疲惫地笑说。
“灿灿,我回来了。”
第110章:来啊,互相伤害吧
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你们明明很熟悉,相隔半个地球,杳无音讯。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再次归来,你心里却没有激动,唯有恐慌焦躁。
除了久睡不醒的齐绍成,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她只承认两个男人。
唐纪修与沈思勋。
他们看似给了她全世界最好的呵护,但一举一动,无不是将她推向深渊。
齐灿灿愣在原地,久久都未回话。
她痴痴地扭头看向唐纪修,眸中写满了震惊。他没有告诉过她,沈思勋会在这个时候回国。她不知道沈思勋具体哪天回来的,她不敢问,唐纪修也许早就知道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她与沈思勋还是明面上的夫妻关系,只觉得唐纪修将她双手奉给了他人。
没有不舍,没有犹豫。
唐纪修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捉摸的冷笑,潇洒转身,油门用力一踩扬长而去。
安静到可怕的巷子中,她与沈思勋都没迈出脚步。
隔着数米,沈思勋双眸黯然地盯着齐灿灿的脸。许久未见,她瘦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唐纪修离开的方向,她的视线中,不曾有他。他的心底泛起了一片波澜,放弃了那么多,回来到底是对是错。
直到沈思勋开口,齐灿灿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她也不知道沈思勋察觉到多少,他不似往日般温和,她感受的到。
“上车。”
她甚至连说一句‘好久不见’都很艰难。
一路上,他们基本无言。关于孩子,他们极为有默契地只字不提。齐灿灿的心也跟着冷了几分,沈克仁怎样对她,沈思勋作为他的儿子,肯定心知肚明。她想问沈思勋会不会愧疚,他所谓的保护,同样是空头支票。可转而一想,孩子不是他的,他凭什么愧疚。她才想起来,整个沈家,除了杨宁珊,谁又看重过不甜。
齐灿灿眼睛莫名地发酸,对于不甜,她没脸相见。她也曾信誓坦坦,可不甜出生不过几日,她就狠心地将她送走。‘母亲’这个词压抑在她的心中,像块巨石,只要想到,连呼吸都觉得惭愧。
车子停稳的那一刻,沈思勋忽地凑近了齐灿灿。
“你和唐纪修,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问得忽如其来,齐灿灿好一阵都没缓过神。(.)
齐灿灿以为他多少会知道一些,但也很怕他知道的那一些。如今他直白地问了出来,她却倍感心虚。
“我……”
“别说只是哥哥与妹妹的关系,我不会相信。灿灿,就现在,我要你一句实话。别试图骗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和唐纪修早就在一起了,是吗?”
沈思勋的眸色沉了几分,他紧紧地盯着齐灿灿发虚的脸,势必要问出真相。
齐灿灿脊背发冷,她下意识地捂紧了衣领,想往后缩。
可沈思勋却眼明手快地掐住了她的下巴,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齐灿灿退无可退,却无言以对。
这样的话,试问她如何说出口。告诉沈思勋,她做了唐纪修很久的床伴?这样的话,谁能教她怎么说出口。
顺着她的视线,沈思勋还是看到了她颈间的吻痕。终然她掩饰的再好,那片血红,不会骗人。
她的身上还沾染着令他厌恶的气息,他倒是想听她说谎,可却根本做不到。他自认为是一个能很好拿捏住情绪的人,也许是夜晚的关系,他的理智悄然被愤怒所掩埋。
“思勋,不要。别看,我求求你……”
齐灿灿想阻止沈思勋接下来的动作,却发觉自己身上没了一丝力气。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来没人会撕破她的隐藏在心中最深的秘密,沈思勋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沈思勋无视了她的哀求,粗暴地扯开了齐灿灿的衣领。明明有所准备,可看到触目惊心的鲜血后,他还是抵不住的一颤。她与唐纪修,在他来的路上做过什么,显而易见。此刻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们不仅踩在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之上,更踩在了他的心尖。
他的指尖重重地点在被唐纪修咬破的皮肉上,不带怜惜,他气场强大地质问道。
“你们做了?你和他上过几次床?从你被领养的那天开始,你们就上床了是不是?到底是没有血缘,你们这样也不算乱伦,所以就可以肆意而为了?”
他很想破口大骂,可是太污秽的词语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从小到大严谨的家教告诉他,他不能这样。他审视着自己的内心,近一年的时间,他将齐灿灿留在自己身边,竟然不只是单纯的为了利益。
他明明是个商人而已,这多余的情感,又是从什么时候迸发出来的。也许是齐灿灿落水之时,或许更早,他不敢细想。直至今日,他都记得齐灿灿每次受伤之后自己的心惊。
在齐灿灿的印象中,沈思勋从不会说这样不堪的话。齐灿灿呼吸一顿,她进唐家的时候,只有八岁,她怎么也料想不到沈思勋会用如此恶毒的语言。
“对啊,我们就是上床了,很多很多次!我没有肆意而为,我倒是想,但是唐纪修不会给我那么多机会。”
齐灿灿故作轻浮地给予了他肯定的答案,她看见他眸中变幻莫测的暗光,嘴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她承认了,且有意地袒护唐纪修。
沈思勋望着她无谓的双眼,克制着自己手中的力道。
“你不愿意让承淮碰,更是对我退避三舍。告诉我,你铁了心得嫁给我,夜夜在我身侧入眠,脑海里想的那个人,是不是唐纪修?”
他的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他终是小看了齐灿灿。几百个日夜,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那么一刻,她对他的温柔只是把他当作替代?
“你觉得呢?”
齐灿灿讥讽一笑,她没有那么卑鄙。她曾经是真心依赖于他,而他呢?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用行动告诉她,我哄你好玩儿的。
沈思勋的眸中闪过一片冷光,他收回了手,转而抵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感受着她颤抖的呼吸和恐慌的神情,忽地觉着自己是个小人,在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说到底,齐灿灿并不弱,她大胆着,她好像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灿灿,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承认,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惹怒我。”
即使撕开了齐灿灿的不堪与肮脏,沈思勋依旧无法太过狠厉。他抵制着胸口的痛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这个女人,不能爱。她可以风情万种,她也可以冷漠无情,打动她,也许要耗尽他的一生。
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赌注。
只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他暗自扯了扯嘴角,他也不知道。
齐灿灿失声地笑了笑,她扭过了脑袋,不再看沈思勋。她从未想过惹他,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说到底,他们之间没有爱,这样的咄咄相逼,没有任何意义。撕开这道鲜血淋淋的口子,他们如何利益至上?
“沈思勋,你知道你问出这样的话时,我最想回什么吗?”
沈思勋沉默,他静静地等待着齐灿灿的答案。
“我和他,就像你和宋雅。在国外的这段时间,你和她过得开心吗?”
齐灿灿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直戳沈思勋不愿承认的过往。
沈思勋很明显地一顿,他眯紧了眸,声音沉到令齐灿灿浑身发冷。
“你监视我?”
“好啊,齐灿灿。我一直挺好奇,你为什么从不主动给我打电话。”
他没有解释,他与宋雅只是巧遇。其实也不算巧遇,宋雅不知从哪得知了他的行程,她的出现,也不能完全算是意外。他想齐灿灿不会相信,且不会在意。
“我真后悔自己对你动了怜悯之心。”
沈思勋咬着牙,一字一顿。
闻言,齐灿灿笑着哭了出来。
沈思勋无非是没有把十足的精力投在她的身上,她不停地索取,沈思勋无怨无悔。是她错了,她却还未自己的卑鄙找无数借口。
“你后悔了,可是太晚了。人前我们依旧是夫妻,你要怎么甩开我?不过也很简单,反正我们没有领证,你大可拍拍屁股走人。沈思勋,是我欠你的呀。我不是个好女孩,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开始,你就该知道的,不是吗?”
沈思勋蹙紧了眉,她的道歉并没能熄灭他心中的莫名之火。确切地说,他不希望从她口中听到的只是道歉。她也没欠他,她给足了他筹码,甚至……也因为齐灿灿的这番话,他猛然清醒。
齐灿灿,是他的妻子,整个连城的人都知道。
“是唐纪修让我来接你的,灿灿,别再靠近他。如果他对你又半点感情,又怎么会把你亲手还给我?我可以原谅你,从此以后,你们都不许来往,你做得到吗?”
说落,沈思勋觉着自己有些疯了。通过刺激齐灿灿,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这样的他,齐灿灿会接受吗?
齐灿灿的眼泪越发不受控制,她抬手握紧了沈思勋的手腕,绝望地看着他。此刻的沈思勋,让她觉着格外陌生。
“来啊,互相伤害吧。”
第111章:跋山涉水,只为一个道别(一)
沈思勋目光复杂,他本想再开口继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从他接齐灿灿进沈宅之后,他对她的兴趣只增不减,从她的身世到她腹中的孩子。可每当他深入的时候,胸口只会发闷得厉害。他也想过,齐灿灿到底欠了谁才会过得如此狼狈,事实证明她不过是个幌子,躺着中枪罢了。
再者齐灿灿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棋子,她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别人无法左右。
女人都善于说谎,且伪装得极好。如果他今天继续装作无知,她或许打算瞒他一辈子吧。
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抽回手,放开了她,再次倒回了车椅中。回想刚才的自己,像极了一个抢糖吃的孩童。
“那么舍不得,何苦跟我走。的确,我无法忍受你留在我身边却想着别的男人。现在还有机会,趁我没有后悔,你走吧。”
最后三个字,如利剑般射进了齐灿灿的胸口。她屏住了呼吸,精神有些恍惚沉痛。她的唇瓣一张一合,喉咙像塞了块棉花般。
沈思勋不曾错过齐灿灿方才每一个神情,如果真如她所说,是伤害,他们何苦拘泥于现状。
“太过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们本也是一纸合同,不存在互相伤害。但是我说过的话不会后悔,股份我不要,那是你的。他若真的对你不好,你至少还有退路。”
沈思勋抿了抿唇,他下意识地往一旁倾斜,头扭向了车窗外,深怕离她太近会抵制不住心底的波澜。
他的退步换来了齐灿灿漫长的沉默。
齐灿灿宁愿他继续咄咄相逼,也不愿他温柔以待。
车中开着暖气,她却觉着比深冬的冷风更加刺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齐灿灿看着沈宅逐渐熄灭的灯光,拉开车门,一言不发直径走了进去。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口头上说得那么简单,错综复杂得令她不愿细想。她倒是想走,但是她又能去哪。逃避若可以解决一切,她此时此刻也不会留在连城。还有两年多,合同到期,她再转身离去也不迟。
看着齐灿灿消失在沈宅的身影,沈思勋的嘴角爬上了一丝苦涩。熄了火,他坐在车上抽了大半包烟才甩门下车。他并不是个爱抽烟的人,望着一地的烟蒂,他恍然察觉,前路并非他想得这般顺畅。.
他庆幸,也悲凉。
再次回到沈思勋的房间,齐灿灿却觉得恍如隔世,身子更是说不出的疲惫。看着鱼缸中小心翼翼伸着脑袋的绿帽,她的心中早已气象万千。她不在的这些日子,绿帽似乎过得很滋润,应该有人细心照料着,个头也比她走前大了一圈。她往鱼缸中洒了些饲料,眸光微微闪动。
她突然明白了沈克仁的态度。
她可以留,孩子不可以。
沈思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他推门进来的一瞬间才发现,齐灿灿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看着她有些颤抖的肩头,他意味深长地沉声道。
“灿灿,你低声下气的样子,并不漂亮。”
齐灿灿骤然转身,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她轻锁眉头,旋即灿然一笑。
“这句话不算数,你曾说过,我很漂亮。”
时间仿若拉回了让他们距离开始靠近的婚宴,她昂首挺胸地看着沈承淮拉起许茉莉的手,连饮数杯。沈思勋隔着人群冷睨着她,她的骄傲,他看到了。
“重新开始吧。”
他忍不住环住了齐灿灿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他给了她机会,她没有离开。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松手。像是赌了一口气,他开始期待春天的到来,终会有回暖的那一日。
齐灿灿双眸黯然失色。
她不敢再依赖任何人,怕人心会远,怕承诺无法兑现。以至于她只相信这个世上唯有自己才能给足自己归属感。
即使生不如死,她还是想活着,这条命,原来她这样的爱惜。
*
离开深巷,唐纪修独自回到了公寓中。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桌早已冷透的饭菜,半响,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唐纪修的口中依旧弥漫着血腥味,他微微地摇了摇脑袋。
豆腐太淡,茄子太咸,西红柿鸡蛋汤里只喝得出西红柿的味道,连米饭都夹着生。
他苦笑。
齐灿灿果然不适合做饭。
门铃有些突兀地响起,唐纪修的眸中燃起一道微光,他快速地起身,拉开门后却沉下了脸。
他真傻,齐灿灿是他赶走的,以她的性子,又怎会回来。
“你来干嘛?”
“接你回家。”
袁闻芮的眼底藏着阴狠,带着一声酒气,摇摇晃晃地错开了唐纪修。她连鞋子都不换,踩着高跟鞋跨步推开了所有房间的门,转而却松了一口气。
她顺其自然地坐在了餐桌前,毫不嫌弃地端起唐纪修的碗。
“啧,真难吃。”
她吐出了嘴里的饭菜,抬起下巴,极为不削地问道。
“纪修,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挑食?”
“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唐纪修,你的胆量不过如此。看吧……”
她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呵呵地笑了出来,旋即不顾形象地将扬起了桌布,盘子砸在地面,发出一道道刺耳的声响。汤汁泼洒在她的丝袜上,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她抬手指着唐纪修,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扭曲的五官。
“只有我,也只能是我。我才配站在你的身边!你不会忘了下周我们就要举行婚礼吧?明天有空吗?陪我去试婚纱吧,你选给我。”
袁闻芮的语气很强硬,也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她毫无畏惧。
在唐纪修眼中,这样的袁闻芮像个跳梁小丑。他没有回话,斜靠在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继续发疯。
过了许久,唐纪修忽地凑近了袁闻芮。他握紧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椅中一推,挑眉冷哼。
“金屋藏娇倒算不上,你如果喜欢这里,我可以送给你,无所谓。但是人要学着聪明一些,脚踩两只船,迟早会翻的。你说说看,二哥是怎么把你哄骗过来的?”
闻言袁闻芮收敛方才的跋扈,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抿紧了唇。唐纪修故意给了她装傻的机会,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好在他们依旧有着婚约,除了她,没人可以先一步摧毁。好半天,她才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眸。
“不是的,纪修,我……”
“不要演了,妆都花了。”
唐纪修讥讽一笑,打断了袁闻芮口中的话。看着一地的残破不堪,他的脑子倒是清醒了几分。
“别哭了,回家。”
他甩下这句话后便走出了公寓,留在原地的袁闻芮一脸尴尬,缓了缓神,她追了出去。
“纪修,你会和我结婚的,对吧?”
袁闻芮不确定,他对她的态度冷到了极点。到嘴的肥羊,没有溜走的道理。
“当然。”
他只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便不再搭理她。
唐纪修与袁闻芮的婚礼十分隆重,唐氏在连城甚至国内的地位都不容小觑,次子结婚,当然高调。婚礼还未举行,就占足了各大头条。唐家许久没办喜事,距离上一个儿子的婚礼,时隔二十多年。宋世珍心情大好,亲自着手操办着这场世纪婚礼,无论是礼数或是投入,都给足了袁氏尚远传媒面子。
就着这次的曝光率,两家公司的股票也跟着涨了不少。
沈思勋将请帖收回了抽屉中,他并不想去,同样,也不会让齐灿灿去。
他抬眸看向自己的助理,轻描淡写地说道。
“推掉。”
助理有些局促,唐氏不论哪方面都压沈氏不止一度,再者齐灿灿还是唐家的女儿,不去并不适合。
沈思勋自然瞧出了助理眼中的犹豫,他再次开口。
“我会亲自和唐三少说。”
*
沈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看似平静,但大家都各怀心思。
对于齐灿灿这段时间的离开,所有人都闭口不言。特别是像沈克仁这样的老狐狸,更是波澜不惊,偶尔打上照面,他会装作没有任何事发生般冲着齐灿灿慈祥一笑。如果硬说有什么变化,便是杨宁珊对她的态度,她们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好在杨宁珊没有刻意为难,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许茉莉依旧很粘齐灿灿,几乎没有一日是闲的,拉着齐灿灿吃各种美食,逛街、看电影,形影不离。关于齐灿灿与沈承淮的过去,她丝毫不介意。她选择了帮助齐灿灿,就不会做了好人再撕破脸。得不偿失的事情没人会做。齐灿灿是感恩的,她没有隐瞒,平静地述说了生下不甜的种种经历。她不得不承认,不甜的出生离不开沈承淮和许茉莉的涉险。欺瞒沈克仁,他们定然下了巨大的赌注。
她偶尔会跟许茉莉分享不甜的相片,许茉莉很喜欢孩子,给不甜买了不少小裙子。
“如果有机会,我能不能亲手送给她?”
齐灿灿脸上布上了一层难色,许茉莉没有勉强,扬唇笑了笑。
“没关系,你给她也是一样。”
“灿灿,你放心吧。不甜的事我不会与任何人说。”
说罢她调皮地做了一个拉上嘴巴的姿势,齐灿灿噗呲一笑,眼角微微发酸。
“谢谢你。”
齐灿灿拖唐清明将《心安就是归处》送来了沈宅,看着这幅画,她的心格外平静。
做个勇敢的人,学着去承受命运给你的每一个耳光。
第112章:跋山涉水,只为一个道别(二)
夜晚,齐灿灿泡了一杯浓咖啡,等着沈思勋回来。[]
她感觉他比自己更适合演,他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对她无微不至。恍惚间她以为他们之间没有过隔阂,像一对正真的夫妻。
“我没那么快,有事明天说,不着急。”
那头十分嘈杂,听起来应该是在声色场所,信号也断断续续的。齐灿灿不由笑了笑,其实沈思勋不太去那种地方,想来也很难应对。
“没关系,我等你。”
不等他拒绝,齐灿灿便掐断了电话。
沈思勋刻意隐瞒,但不妨碍齐灿灿知道唐纪修要举行婚礼的消息。
他们大肆宣扬,为得不过是人尽皆知,除非她瞎,否则怎么可能毫不知情。说起来好像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参加,安安静静地离开。
沈思勋自以为聪明地认为她会伤心欲绝,然,并没有。这不是什么值得挂怀的事,从始至终,她都知道,唐纪修和袁闻芮会走进婚礼的殿堂。齐灿灿曾一度认为,若非她结了婚,定然愿意做袁闻芮的伴娘。即便她不是新娘,好歹也能与唐纪修走个过场不是。
看吧,谁能说从前的她不痴情?
但齐灿灿现在死了这条心,无数个不知所措的瞬间,她想唐纪修在就好了。结果始终是她一个人熬过了所有痛苦的时刻。到后来,她真得不需要了,她感谢唐纪修的二度抛弃。
够狠,也够无情。
齐灿灿垂眸看着时间,不禁打了个哈欠,她下楼想倒杯凉水,却遇到了匆匆出门的沈承淮。
“这么晚了,出去?”
沈承淮没有回头,‘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着,看模样似乎挺着急。齐灿灿也没继续追问,本也只是想打个招呼而已,转身便上了楼梯。她挺喜欢他们现在这种相处模式的,自从上回的事,沈承淮与许茉莉之间亲近了不少,也不会再与她说奇怪的话。感情就是如此,兜兜转转,身边的那个才是最好的。
铃声骤然响起,齐灿灿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我现在出门了,大哥少喝点就是……知道了,真麻烦。”
沈承淮挠了挠头发,略微烦躁地挂了电话。[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他正准备抬手推门,齐灿灿却挡在了他的身前。她歪着脑袋地一笑,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抢去了他手中的车钥匙。
“我去接他。”
沈承淮微微蹙了蹙眉,轻咳了一声。
“女孩子还是少去那种地方,再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喝酒……”
“地点。”
他的好意,齐灿灿心领了。她有话想与沈思勋说,等不了明天,她现在就想说。
沈承淮拗不过她,只好作罢。
目的地是她曾经极为熟悉的盛世,再次踏入会所,她竟有些许不习惯。她从前徘徊于风花雪月之中,学到最多的便是伪装与讨好。她深知如何讨好一个男人的心,投其所好,同时拿捏有度。但总有不会上钩的鱼,例如唐纪修。
酒味弥漫在她的鼻尖,醉生梦死的感觉,太多人喜欢。也许是远离了这份笙箫太久,齐灿灿微微屏息走向了走廊深处的包厢。
当她推开包厢门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眸光也跟着暗了几分。摇拽的灯光下,不仅影影约约地映出了沈思勋的脸,还有他不远处的唐纪修。唐纪修也在?沈承淮没有提过,如果她知道,定然不会过来。她猛地想起,她好像没有给沈承淮太多说话的机会,她咬着牙,硬着头破坐到沈思勋的身旁。
坐下前,她轰开了沈思勋周围的莺莺燕燕。
酒过三巡,沈思勋的身子有些摇晃,比起常来光顾的老油条,他稍显逊色。待他看清了身旁的人,不禁将唇抿成一条线。如果没记错,他曾说过,不喜欢齐灿灿来这样的地方。然,齐灿灿从不会听他的话。
“你怎么来了。”
半响,他才含糊不清地张开了嘴。
音乐震耳欲聋,她只能紧盯着沈思勋的口型猜出他要说的话。齐灿灿靠近了他,将唇覆上了他的耳旁。
“接你呀,你是喝不过他们的,来这里做什么?”
包厢内的人齐灿灿基本认识,无非是连城的一些世家子弟,按理沈思勋不会与这群人厮混在一起。
沈思勋的双眸中写满了不悦,唇瓣一张一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可齐灿灿一句都没看懂。
除了齐灿灿,在场的每个男人身边都是波大腰细的风花女子,她倒显得极为突兀。不仅因为她是沈思勋的妻子,更是今天主角的妹妹。不知是谁开了头,众人的兴趣都落在了齐灿灿身上。
她还没能好好跟沈思勋说上几句话,身边便不知不觉地围满了人。她此刻眼中只有沈思勋,连音乐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不知道,齐灿灿猝不及防,大声吼出来的话也来不及收回。
“我不准你再喝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齐灿灿身上聚拢,她有些尴尬地滚了滚喉咙。
“哟,沈大少,你的小娇妻这张嘴吃得挺紧啊,真是煞羡旁人啊。”
其中一个男人轻浮地吹着口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他腿上坐着的女人也跟着嬉笑了起来。
齐灿灿的脸瞬时黑了下来,他话中的深意齐灿灿也明白。她特别厌恶这种把污秽语句放在嘴边当作幽默的男人,简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思勋当然不削于和他计较,可眉头还是不自觉地拢紧。齐灿灿暗自瞪视了男人一眼,压低声音又问了沈思勋一遍。
“你来这里做什么?嗯?”
沈思勋刚准备开口,男人便先他一步说了出来。
“唐三少结婚,踏进坟墓前,总得开个单身party啊,你说是不是?沈夫人。”
他特意咬重了后面三个字,齐灿灿莫名地有些局促。她的眸光下意识地瞥向了唐纪修,他眉眼中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同样回望着她。数秒后,他收回了目光,拿起酒杯一饮而下。
沈思勋胃中一阵翻云覆海,他顿了顿,霍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间,你乖乖在这里等我。”随即冲出了包厢。
“沈夫人,方才你家沈大少可是欠我一满杯洋酒,不然你替他喝了?”
齐灿灿垂眸看着酒杯,和旁边点数极低的色子,不由冷哼。
“梁总,现在思勋不在,你当然可以随便指个筛盅说是他的。我倒不是不能喝,不然我们重新摇一次?也好让我输得心服口服不是。”
明眼人都看出了齐灿灿的拒绝,她的身份好歹不轻,正常人也不会太过为难。可梁逸丝毫没有放过齐灿灿的意思,毕竟她的出现扰乱了原本的气氛。总之他也喝多了,想来不会有人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再者传闻唐纪修根本不在乎这个妹妹,他也没有太多顾忌。
“我听闻沈夫人曾是唐氏财团最能喝的公关,这一点,不算什么吧。不然我们等沈大少回来,到时候你可以喝了吗?”
梁逸语气中无不是嘲讽,说白了,她齐灿灿不过是一个卖的,只不过多了层唐家养女的身份而已。土鸡终是土鸡,纵然她风光大嫁沈家,也不能改变什么。
“就是呀,我看沈大少也到量了,不然这位小姐替他喝了吧。”
梁逸身侧的女人嗲声嗲气地附和着。从公关口中听到的小姐二字,齐灿灿觉着异常恶心,可转而一想,曾经的自己也与她无异。
“瞎说什么,她现在是正经的沈家大少夫人,小姐这个词可不许乱说。”
梁逸心情大好地刮了一下女人的鼻子,开始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齐灿灿进退两难,劝酒的人越来越多。她喝了,怕身子受不住。不喝,却拂了沈思勋的面子。
犹豫了片刻,她正准备将手伸向酒杯,唐纪修却快她一步,冷笑着举了起来。
他身边的公关极为有眼色地往里面投掷了一块冰,软若无骨地贴到了他的怀中。
“阿逸,齐灿灿不能喝酒。公关这个词也不能乱说,她身份证上正正经经地姓唐。”
唐纪修眼底的笑意加深,话落,他摇了摇酒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洋酒,全数被他吞入了肚中。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少许的洋酒顺着他的嘴角流向了他滚动的喉结,齐灿灿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嘴张了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
等他喝完,气氛也跟着压抑了几分。
“够了吗?”
梁逸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语气不似方才般强硬,带着略微的讨好。
“够了够了……沈大少也算您的妹夫,谁喝其实都一样的。”
唐纪修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字里行间却充斥着对齐灿灿的维护。
一瞬间,齐灿灿坐立难安,她的呼吸变得有些艰难。对于唐纪修的态度,她逼迫自己不去乱想。
她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包厢,她并不稀罕唐纪修的偏心,也不感谢。所有迟来的关怀,过了特定的时间,都变得毫无意义。
话若早些说出口,她会不会心软甚至溃不成军?
第113章:跋山涉水,只为一个道别(三)
退出包厢后,齐灿灿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再次见面,放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短短的一周,唐纪修似乎消瘦了不少,棱角愈发分明。
她立在门前,许久都未迈出步子,包厢内又传来了阵阵撕心裂肺的歌声,她走后,一起如常。她不自觉地轻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她的退避三舍,她的手足无措,半点都没影响到唐纪修。他当然不可能追出来,先不说他们的关系更加恶劣,即使换做从前,他也会无动于衷。
齐灿灿吸了口气,稳住了步伐,朝反方向的洗手间走去。
她差点忘记今天过来的目的,灯红酒绿,总是容易迷人心智。
齐灿灿停在洗手间门口,耐心地等待着所有人出去后,从角落拖出个‘清扫中’的牌子。四下无人,她闪身走进了男洗手间。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刺鼻的酒精味令她蹙紧了秀眉。
沈思勋喝得几乎是找不着北,如非亲眼所见,她根本不相信平常极其注意形象的沈思勋会跌坐在洗手台旁。他的脑袋埋得很深,单手架在台面上。水管哗哗地流着水,浸湿了他的衣袖,他的手指偶尔会动一动,露出的耳朵通红。
不得不说,他的酒品算不错的了,至少会躲起来默默醒酒而不是扯着嗓子胡言乱语。
她不太会照顾喝醉的人,毕竟从前都是别人照顾她。
齐灿灿无奈地摇了摇脑袋,跨步走到沈思勋的身前。
“思勋,回家睡。”
她轻声细语,想唤醒他,却也怕吵到他。
话落沈思勋依旧一动不动,肩头上下起伏着,呼吸声也很细微,看模样应该是睡着了。
她正准备伸手扣住他的肩,嘴巴就被人从后面牢牢地捂住了。那人力道极大,丝毫没给她挣扎的机会,强制性地拖着她往一旁走。
“唔……”
齐灿灿脑袋瞬时一片空白,她被速度极快地推到了一扇门后,门被踢上的一霎,她眼前开始发黑,下意识地狠狠咬上了那人的手。
她听见细微的低哼声,随即发了疯般地手脚并用,拳头如雨点般打了他的胸膛上。
他并未因为方才的疼痛而松开手,反而愈发用力。齐灿灿呼吸逐渐困难,来不及思考,她的下巴被用力往往上一抬。
“看清楚我是谁!”
齐灿灿抬眸,眼前映出了唐纪修带着不耐的俊脸,她微微一顿,转而更抗拒地抵着他的胸口。
“放开我!”
由着沈思勋还在门外,她莫名地心虚,尽可能地压低了声音。
拉扯中,她的包摔在了地上,包中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
对于齐灿灿的慌乱,唐纪修极为不削地冷哼了一声。他垂眸眼尖地盯着地面上躺着的避孕套,呼吸微微一顿。
她顺着他的视线同样看到了那只小小的袋子,她急着想解释,这是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她准备的。可来不及开口,唐纪修便冷嘲热讽道。
“齐灿灿,真看不出来。你粘人的功夫越来越甚。很在意沈思勋是不是?你果然没有脑子,于你而言,是不是别人只要稍作施舍,你就能厚着脸皮贴上去?”
他收回了目光,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步步逼近。
“你刚才的柔情似水,真是我见犹怜。沈思勋有多好?你能看得如此入迷?”
唐纪修的手指扣进了齐灿灿的口中,一字一顿,低声道。
“用吻着沈思勋的嘴说爱我,你恶不恶心?”
面对唐纪修的质问,齐灿灿报以冷笑。她突然觉得刚才的慌乱十分可笑,她轻启双唇,撇开了脑袋,咬着牙反问道。
“难道不是你把我送到他手中的?戏要做足!我说爱你怎么了?呵,三哥,你那么聪明,不会当真了吧?”
唐纪修的举动在她眼中格外好笑,她和沈思勋的关系,他应该心知肚明。她对他的痴情,他更应心知肚明!如今他不仅让她做婊子,还要求她立牌坊。
她喉咙发痒,觉得特别委屈。
她苦笑着,蜷缩着。
“我如你所愿!三哥,你知道的,我向来都很听你的话。别说是沈思勋,就算你把我送到其他人的床上,我也不会埋怨半分,我……”
齐灿灿脸面一青,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不少。她扬起下巴,对上了唐纪修幽深的黑眸。
“你干嘛?”
唐纪修骤然俯身压了下来,将她的背脊紧紧地抵在门上。感受着唐纪修游走在自己肌肤之上的冰冷大手,她不禁地僵直了身子。神经越发紧绷,连带着冒出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我要好好地检查你……”
他欲言又止,鼻尖蹭上她的脸颊,邪魅一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有没有安分。”
“变态!你……”
接下来的话,全数没入了唐纪修的口中。他霸道地用舌启开她的齿贝,越吻越深。像是久别重逢的清泉,唐纪修肆意地索取着。
隔着他单薄的衬衫,齐灿灿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嘴里传来一阵甘甜的酒香,恍惚间,她有些难以把持,甚至觉得他们是如此的默契。可回过神后,她继续挣扎着。她清醒的记得她自己的身份,不能越界,也不该越界。
她扭动着身子,特别不安分。而她的挣扎却没能阻止唐纪修的专制,反倒刺激着他腹间慢慢燃起的欲火。
他拱起背,抬手托起了她的腰,逼迫着她贴紧自己的身体。他引诱着她,撩拨着她。
唇齿相离,齐灿灿抬手朝着唐纪修的脸颊狠狠一甩。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洗手间内,他听着齐灿灿紊乱的呼吸声,嘴角勾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
他的手不带犹豫地伸进了她的裙摆,向内探索。他挑眉,眼中满是戏虐。
“别装了,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诚实。”
这无疑是羞辱,齐灿灿咬紧下唇,眯眸薄凉一笑。
“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别人这样对我,我也是如此。”
她故作轻浮,满嘴污秽不堪。
或许是这句话激怒了唐纪修,他更加暴戾地撕扯着她的裙子,裤袜很快便被褪到了膝盖之间。
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有人呼喊着沈思勋的名字,唐纪修熟视无睹,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齐灿灿屏着气息,她的心脏跳动得厉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在与唐纪修偷情。她害怕唐纪修的戏弄,更怕他人撞破他们之间的关系。
待声音逐渐远去,齐灿灿的心依然就没有放下。她的身子扭动地更加猛烈,她无处可躲,退无可退。满脸的拒绝,落入了唐纪修的眼中。
也许是齐灿灿的不配合惹烦了唐纪修,他扣住她的双手反压在她的身后,抽出腰间的皮带,紧紧地系上。
“齐灿灿,我如果是你,现在不如享受。”
齐灿灿的唇瓣颤抖了一下,看着他继续深入的动作,鼻子一酸,特别想哭。事实她也哭了出来,这样的羞辱,何时才有尽头?他放走她,他警告她,她不能接近他半步。而他却轻而易举地击破她的防线,令她彷徨地难以复加。
“唐纪修,我就问你一句。戏弄我,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看我狼狈不堪,你是不是特别开心?”
“如果是,你继续。”
话音刚落,齐灿灿的耳旁掀起一阵风,唐纪修的拳头重重地击在了门面上。‘哐’地一声巨响,齐灿灿的双腿猛然一软。
他双眸猩红,连带环着她腰的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半响,他贴近她的脸,声音冰冷而绝然。
“你要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他的声音十分克制压抑,小声到齐灿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的心如蚁噬,他不需要齐灿灿的理解,甚至希望她误会得更深。他从小到大,都以唐家三少的身份地位倍感骄傲,可此时,他痛恨自己生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
唐纪修缓缓地收回了手,没了他的力道,齐灿灿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摔在了地面上。
他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依如往日般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浑身散发的寒意,让齐灿灿不自觉地缩起了身子。
她看着他愈发阴沉的俊脸,痴痴地问道。
“说一句爱我,很难吗?”
如果不是因为如此,又该怎么解释他手背渗出的鲜血?他闭口不言的一切,到底是什么?还差三年,他们便相识二十年,那么漫长的岁月,那么深情的等待,都不值得他张开金口解释吗?那些深藏在心底恼人的感情,那些年少无知的冲动,真的不值得他承认吗?
唐纪修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齐灿灿却狠狠地浇了一头凉水。
“不难,没有爱,所以不难。”
他的语气中,齐灿灿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甚至连哄骗她都不削。
“真的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做的这一切都不是因为爱我?”
齐灿灿不信。
“没有。”
他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回答。
齐灿灿拉住了他的裤腿,艰难地从口中迸出几个字。
“既然如此,以后见面,我们装作不认识好不好?就算我求你,我联系你你也别理我,好不好?我也求你不要再来撩拨我,你明知道我的心就这么一点,不要再刺激我了,好不好?”
感情低入尘埃时,她竟然没有警醒,反而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从前的愚钝。她下定的决心,只要不见到唐纪修,她也能坚强如盾。这一张脸,包含了她太多感情。她躲不过也逃不开,好像喝下那满杯洋酒的不是唐纪修,而是她,她醉了,醉在自己的卑微中。
唐纪修无言,他静静地盯了齐灿灿数秒,旋即推开了门,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离开前,他狠绝地丢下了两个字。
“不好。”
或许齐灿灿没有听到,唐纪修冷笑了一声,无所谓,他会为他做得一切负责,不需要任何人赞同或否认。
紧紧相缠的藤蔓,妄想解开,比做梦还难。
即使互相伤害,也要在一起。
直到骤然响起的铃声,齐灿灿才发现自己早已坐麻的腿,连动一下都觉得疼痛难忍。
“大少夫人,您在哪?大少找您。”
“我马上出来。”
齐灿灿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怕被人听出端倪,她很快地掐断了电话。
她揉了揉酸胀的双腿,捡起一地零碎的物件收进包中。站起来的一瞬间,她才想起自己忘记提起裤袜,猝不及防地再次摔在了地上。
膝盖间传来的疼痛令她清醒了几分,她收拾好衣裙,冲到镜子前。打开水龙头,也不顾洗手池多脏,她将整张脸浸了进去。冷水的包围下,她哭了很久。直到没有氧气憋紫了脸,她才摇摇晃晃地走出男洗手间,焦急等在外头的人一脸嫌弃地盯着她。她无视他们的嘲笑,装作无事般离开了盛世。
出乎她的意料,唐纪修并没有离开,他直立于沈思勋的车前,侧脸看得出他在笑。
沈思勋坐在车里,同样回以微笑。他似乎清醒了不少,至少眼睛很正常地睁着。
看着他们微张的唇瓣,齐灿灿的心底泛起了一丝恐惧。她甚至怀疑刚才沈思勋是不是装醉,但很快地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事没人能忍,沈思勋如果真能冷眼旁观看着她被唐纪修拖走,她也敬他是条汉子。
她走了几步便不再靠近,隔着数米的距离,安静地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唐纪修慵懒地开口,笑着问道。
“妹夫看见那只乌龟没?”
“嗯。”
沈思勋只回了一个音节,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是我送给灿灿的,叫绿帽。”
他语气中带着丝不明显地挑衅,这个名字取得引人深思。唐纪修说得随意,好像只是一个无心之举。
沈思勋默了默,胸口莫名有些闷,但他还是笑着回道。
“唐总还是那么幽默,我甘拜下风。对了,妹夫这个称呼,我很喜欢。”
作为商人,他给自己满分,游走在商场的这些年,他学会了隐忍。不轻易表露任何情绪,始终保持着该有的冷静淡然。
他们聊了几句,沈思勋突然将目光放到了远处,薄唇轻启。
“灿灿。”
沈思勋最先看到她,他朝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过去。
唐纪修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齐灿灿踩着小碎步靠近,直接错开了唐纪修,伸手拉住了沈思勋的手腕。
“好点没?还难受吗?以后不要喝那么多了。”
她不是故意赌气做给唐纪修看的,她是真的挺担心沈思勋。喝醉酒的感觉并不好受,她深有体会。
“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
“那就好,回去喝杯蜂蜜水吧,不然明天起来会头疼。”
门前的位置总共只有那么点,她几乎挨在唐纪修的肩头,这样的距离让她倍感焦灼。沈思勋似乎看出了齐灿灿的为难,往车里面挪了挪,可由着他酒劲未醒,稍微一动就觉着脑袋疼得要炸裂一般。
唐纪修没事找事地冷笑了一声,调笑道。
“沈总莫非要让灿灿坐你腿上不成?”
他垂眸看着沈思勋挤出的这点位置,目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讽刺。
沈思勋估摸着脑子还很混沌,顺着他的话脱口而出。
“也不是不行。”
他说得十分自然,旋即挥了挥手,让齐灿灿上车。
齐灿灿有些尴尬,可也不好明着拒绝。
正当她弯腰钻进车中的时候,唐纪修伸手将她揪了出来。他眸中带着警告,有些不满地眯了眯眸。
“齐灿灿,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沈思勋同样握住了她的手腕,她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不禁同情自己,她永远都是别人明争暗斗中的炮灰。
“你喝多了,还是躺着回去吧。我送她,你安心地休息吧。”
唐纪修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暗光,瞥了沈思勋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齐灿灿身上。
沈思勋半点都没生气,他低咳了一声,依旧坐在原位。
“灿灿,跟你三哥说再见。”
话落是许久的沉默,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极为尴尬。唐纪修看着她,沈思勋同样看着她。面对这样的局面,齐灿灿有些乏力。
她闭了闭眸,轻轻吸了口气,随即扬起唇角,灿然一笑。
“三哥,再见。”
她做出了选择,没有自己想象中艰难。她恍然发觉,她跋山涉水地靠近唐纪修,只为一个道别。当理智占据她的大脑,脑海中不停地发出一道声音,走吧,离开吧,带着你仅剩的尊严。
无数次道别,这次可不可以真的做到?
看着齐灿灿上车,唐纪修的嘴角始终保持着微笑。直到车子越来越远,他依旧站在原地。
车子平稳地开在路面上,她坐在沈思勋的腿间,身子僵硬,觉得特别不自在。
车内全是沈思勋身上的酒气,有些刺鼻,她下意识地按开了车窗。春天夜晚的风,温柔至极,吹在乱了她的发丝。
风将齐灿灿身上特有的味道带入了沈思勋的鼻间,他们离得那么近,亲密地像热恋中的情侣。
沈思勋用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双手环住了她的腰。
“谢谢你选我,灿灿。”
齐灿灿有些不明白沈思勋话中的意思,可下一秒,她便知道了其中的深意。
沈思勋的手机响起,他幽幽地接起。隔得很近,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不轻不重地全数落入了齐灿灿的耳中。
“沈总,这次你赢了。愿赌服输,明天来唐氏财团签合同,我等你。”
说完唐纪修也不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齐灿灿微微侧脸,语气中是掩不住地颤抖。
“你们赌了什么?”
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猜测,她想知道,也怕知道。
“算了,别说……”
“赌你今晚会跟谁走。”
沈思勋的直白让齐灿灿浑身发冷,她的双手紧紧交织,瞬时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赌注呢?”
“城垣开发案。”
“哦,挺好的。”
齐灿灿克制住心底的起伏,故作无谓地回了一句。
沈思勋没有任何隐瞒,他的余光滑过齐灿灿的侧脸,深不见底的眸中带着试探。从他见到齐灿灿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太善于说谎,单只是口头上的淡定,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关于这个项目,齐灿灿略知一二,她在唐氏财团工作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唐氏为表阔绰,对外抛出了橄榄枝。外界相较激烈,为得不过是接下这口白送的肥肉。唐氏的态度不明确,一直都未公布最后的赢家。只因为她一个决定,唐纪修便将这只赚不赔的城垣开发案拱手送给了沈思勋。
就如那一夜,他把自己送给沈思勋一般。
不带任何犹豫,轻而易举,就跟玩儿似的。
她微微地垂下脑袋,嘴里苦涩不堪。
“灿灿,如果生气,你大可骂我。我拿你做交易,我不信你没有半点动容。”
沈思勋故意刺激着齐灿灿,只为逼出她最真实的情感。
这种自虐般的情感,逐渐侵蚀了他的心,他疼,同时也从疼痛中感受到一丝快感。
齐灿灿失声一笑,她有些软弱无力地靠在了沈思勋的身上,目光有些涣散。
她摇了摇头,不论是对沈思勋,或是唐纪修。她都不气,甚至连失望都没有。她本来就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他们握住她,拿捏有度。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如果她说气,他们能收手,她也不是不能顺着沈思勋的话说。
然,根本不是。
同时她也明白了,刚才与唐纪修说的再见,是真的再见。
“我不生气,我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沈思勋,我欠你的,是我口是心非。在洛城的别墅,我连哄带骗地让你交出你百分之百的真心,我信誓坦坦,是我先食言了。”
“你在惩罚我对不对?”
她自顾自地说道,完全没注意沈思勋手中收紧的力道。
“如果这次的赌局能让我们之间两清,我很乐意。”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沈思勋扳过了齐灿灿的身子,也许是酒精使然,他俯身凑近了她的唇。在快挨到的瞬间,他极为克制地停了下来。
他们相视无言,齐灿灿没有躲,饶有一副随他蹂躏的架势。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他们也许会上床,可没人知道是哪一天。也许很快会来到,也许永远至于现状。
沈思勋重重地倒在椅背上,他闭紧了眸,眉宇间布上了一层阴霾。他的语气中带着怜惜,手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我不会逼你,我要你心甘情愿地上我的床。”
第114章:大雨滂沱,淋湿了你的承诺(一)
听到这句话,齐灿灿突然特别想笑,但她并不敢笑出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她不想挑战沈思勋的底线,因为没有必要。
沈思勋明面上事事顺从她,实则无时无刻不再逼她。他现在知道了自己最大的秘密,这种感觉并不好。自从生下不甜,她更加不在乎自己的感受。长这么大,她一直不停地漂泊,心灵上从未有过真正的归属感。
“我愿意呀,我心甘情愿。”
齐灿灿反过身子,面对着他,双手搂上了沈思勋的颈。
“就今晚吧。”
她转了转眼睛,抿唇一笑,嗲声道。
“接了那么大的项目,不如打个炮庆祝一下如何?”
车里不止他们,助理与司机坐在前排。听到这样的话,都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他们恨不得此刻自己聋了。
他们对于齐灿灿还算了解,连城就那么大,她曾是唐氏财团最风光的公关,撩拨男人的手段自然不再话下。可他们更了解自己的老板,沈思勋一直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即使他与齐灿灿没有发生过成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也不会惊讶。这样的女人他们也见了不少,但似乎齐灿灿是特殊的,不然放做从前,沈思勋一定会沉声让司机停车。
沈思勋从没有赶走过齐灿灿,这一点,就足够证明齐灿灿的地位不同。
沈思勋蹙着眉,薄唇抿得很紧。他直直盯着她苍白不带一丝血色的脸,始终不言。他不太喜欢齐灿灿这样,有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嘴上恶毒,心里必定很苦吧。
他的沉默,齐灿灿全当默认。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该为唐纪修守身如玉,再者沈思勋才是她真正的男人。如唐纪修所说,整个连城没人不知晓她与沈思勋的关系。
回到沈宅,齐灿灿喝了杯温开水,直径走到了浴室。她仔仔细细地洗净了今晚的污浊,身上只简单地围了一块浴巾。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齐灿灿苦笑着垂下了眸。她的十指在台延边收紧,重重地吸了几口气,下一秒,她收起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沈思勋从回来之后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齐灿灿也不着急,她站在窗台前,静静地等待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愈发地黑。
齐灿灿犹如石雕般,一动不动。
沈思勋酒醒三分,他将整理好的文件叠在一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房间。他揉了揉脑袋,洋酒的后劲很足,足到他至今无法正常思考。他看见直立于窗台前的齐灿灿,眸光暗了几分。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快走到齐灿灿身前时,不料还是被她察觉了。
她骤然转身,轻笑。
“我在窗户上就看到你了。”
沈思勋注视了她许久,她没有催促,心也很平静,透过窗上的倒影,着他一步步靠近。
望着她抬手解开浴巾,沈思勋快速地按住了她的手。她的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白嫩的肩头暴露于空气之中,在宁静的夜晚,的确很诱人。然,他心里却没了那份该有的欲望。
他们之间没有言语,齐灿灿抬起了另一只手,同样被他紧紧地扣住。
“说吧,回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声音一出,连沈思勋自己都愣住了,带着沙哑和深深地无力感。
齐灿灿没有回答,她似乎特别固执,非要解下浴巾不可。(.棉、花‘糖’小‘说’)
“灿灿,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你上车前,唐纪修在你耳畔到底说了什么?”
齐灿灿身子一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唐纪修说得很轻,几乎是她上车的一瞬间,她自己都没太注意,何况沈思勋。她有些害怕眼前这个男人的定力,他忍了这么久,如非她急于求成,他是不是会一直埋藏在心底?
“没有。”
齐灿灿咬牙否认。
沈思勋哼哼一笑,他环紧了齐灿灿的腰,与她换了位置,大步将她甩在了床上。
他虚指着齐灿灿膝盖上的淤青,他的脸沉得可怕,不似从前般温润。
“你膝盖上的青怎么来的?”
几度交谈,齐灿灿还是选择了欺骗他。他明明给了她那么多机会,她从来不愿珍惜。他就差把鲜血淋淋的心掏出来给她了!
她也许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他讨厌自以为聪明的女人,更讨厌一无所有还故作坚强的女人。女人要学会示弱,她游走在声色场合这样久,怎么会不懂?
“不小心摔倒了。”
齐灿灿依旧保持着冷静,她细细地观察着沈思勋的每一个表情,然,他的眸光晦暗,她看不出任何。
“摔倒?”
沈思勋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削,这样的淤青,能怎么来,他心里清楚。
“他脸上的指痕也拜你所赐吧。”
他一直让着她,明着让,暗着也让。可齐灿灿却得寸进尺,非要戳碰他的底线。
齐灿灿哑言,沈思勋会如此暴戾,她也有所预料。自从他再次回国,他们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依旧在解释,但十分苍白,根本不值得别人信任。
“我不想听这些,齐灿灿,你嘴中从来没有一句实话。装那么久,你累不累?说真的,我都替你累。”
沈思勋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他放弃了那么多,他付出的,根本不值得齐灿灿感激。
即使明白这样会把她越推越远,他还是做了。
“思勋,你压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和我撕破脸?我以为你很聪明,你会懂我……”
她的话还在嘴边,沈思勋便开口打断了。
“对,就是因为我聪明,如果我再傻一点,你是不是也不用这么费劲心思了?我倒也能继续装作无知,是你逼我。你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让我把话亲口说出来吗?怎么?觉得愧疚?你愧疚对我用尽甜言蜜语,还是愧疚利用我刺激了唐纪修?”
她要演戏,应该更天衣无缝一些,可她露出的全是破绽。卸下伪装,她不过也是个普通的女人,普通到可怜的女人。
“我不愧疚!我愧疚什么?沈思勋,我问你,我是该愧疚你的食言还是愧疚你选择了利益?”
齐灿灿收敛住了笑容,没了那份安抚他的耐心。
看着齐灿灿的倔强,沈思勋的心底犹如被重击一般。他将手指放在了眉心上,压低声音,继续着先前的话题。
“我不想和你吵架。”
齐灿灿一直如此,你温柔相对,她会报以同样的乖顺,虽然是演的,但是演得特别逼真。相反的,她总有自己的理直气壮,他有些无奈。他一直不懂,齐灿灿明明几乎失去了所有,孤军奋战,但她始终不卑不亢。
“说吧,唐纪修跟你说了什么。”
齐灿灿的目光落在膝盖上的淤青之上,身处这样的世家,里面的水有多深她了于心尖。
“没什么,就是简单的道别。你以为他会和我说什么?你别高估了我在他心里的地位,他若是真如你所想,我也不会那么落魄。”
她扬起了脸,直直地对上了沈思勋的眸。故意避重就轻,想就此错开恼人的话题。
“你知道的,我从小做惯了大小姐,我也有我的骄傲。我经常会想,我明明外面光鲜,这么人羡慕我,我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因为你们呀,你们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这样的生活,我又怎么笑得出来?”
骗,继续骗。
沈思勋不在执着于逼迫她,他扭开了脑袋,转身便要离开房间。似乎也是为了给自己喘口气的机会,他的嘴角爬上了一丝苦涩,直白地做坏人,他果然不适合。
齐灿灿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她有些焦急,起身挡在了沈思勋身前。
“别走。”
她不喜欢别人把话说一半,她没有心思去猜。
“那你还想和我说什么?总之不会是我想知道的。灿灿,算了吧。”
沈思勋面无表情,轻轻地推开了她。
他走后,齐灿灿僵直在原地,默了片刻,她重重地坐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她真蠢,原本的和谐,最终还是被她摧毁了。齐灿灿揪紧了自己的头发,脑袋一片刺疼,她反复地琢磨着方才沈思勋的话。特别是那句‘算了吧’,其中包含的寓意太多,齐灿灿有些慌乱。她在想,他会不会和唐纪修一样,一言不合就把她抛弃。
摸约过了十分钟,沈思勋再次折回了房间。与刚才不同的是,他手里多出了一堆文件。
他扬手将文件甩在了齐灿灿腿间。
“放手做吧,我不拦你。就当是我没能兑现承诺,你失去了孩子,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齐灿灿琢磨不透沈思勋眼底的情绪,他扬唇一笑,那个熟悉的弧度恍若他们初见。在会议厅里,他坐在最显眼的位置。思绪清晰、逻辑连贯,在座的每一位无不信服。他当时也是这样的笑容,隔着数米的位置,他看着她,眼中好像有一片星河般璀璨。
话落沈思勋不再开口,用眼神示意她看清文件的内容。
她随手翻阅了几张,随即眸色愈来愈深。慌乱中些许纸张滑落在地面,她不死心地捡起来继续看。一时间,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手中是沈思勋策划已久的新能源开发项目,一字一句,白纸黑字交代得十分清晰。他甚至把实际操作流程和资金数目都交给了她,连带着责任人和任命名单。
这并非一件小事,这个刚开始动工的项目,算是十分保密。即便他是负责任,也不可以轻易拿给任何人看。
“你明知道我的目的,为什么还要给我?”
齐灿灿咬了咬牙,有些诧异地问道。
“这样做的确足以扰乱唐氏部分资金链,可相对的,沈氏也会受到重创。”
为了毁掉唐氏,沈思勋不惜奉上了沈氏集团。
她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
按理他与唐氏一直处于良好合作的关系,无冤无仇,他何须跨出这样一步。风险那么大,他也许也会连坐。再者他的野心齐灿灿看在眼里,他不会舍得付出如此代价。
齐灿灿下不了狠心,齐家没了,她真的要拖上沈家一起走向万劫不复吗?她没有那么自私,家破人亡的痛楚,她一个人体会过就好。
“从最开始,我们就明白彼此的目的。别回头,灿灿。现在这些都在你手上,你随便闹,我允许。”
“为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颤抖。
“没有为什么,这是答应过你的。一百件事中,总要有一件做到,不是吗?”
她记得沈思勋是保证过,他说她会帮她夺回一切。
齐灿灿拼命地摇着脑袋,她有些局促不安。她依旧沉溺在方才的争吵之中,沈思勋大致是以为她是唐纪修派来的人吧。
“不是的,思勋。唐纪修真的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让我回唐氏财团上班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这个项目,他也不会卑鄙到靠一个女人来吞并沈氏。”
沈思勋淡淡地笑了笑,他挨着齐灿灿坐在了她的身侧,靠在她的肩头。
“你去吧,上班总比没事在家里的好。”
他说的很随意,似乎并不在乎。没了刚才的尖锐,他淡定如水。
“灿灿,人不能心软。不用我教,你踏进社会的那一刻,现实已经清清楚楚地告诉过你该怎么自处。你不用管我,更不用在意沈氏。”
沈思勋的脑袋埋进了齐灿灿的颈间,嗅着她特有的气息,原本躁动的心莫名地开始安宁。
“那根本与你无关,你只需要管好自己。”
关上了灯,他们一如往日相拥而眠。他没有碰她一分一毫,相敬如宾,毫不越界。
听着身侧沈思勋传来的均匀呼吸,齐灿灿始终无法入睡。
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她离开了沈思勋的怀抱,悄然起身,抓起文件躲进了浴室。她把每一张的内容清晰的照了下来,一一传给宋旭。当所有简讯发送完毕后,她心头竟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反而消沉至极。
再次回到床上,她的身子僵硬的厉害。齐灿灿微微吐了口浊气,闭上了双眼。
睡吧,也许睡一觉起来,一切都会好。
深入睡眠前,她好似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安慰声。
整整一夜,她反复地醒来,下意识地抓着手机等待宋旭的回复。
这种可怕朦胧的意识侵蚀着她的心,在梦中,她梦见宋旭一板一眼的姿态。他忽地笑了,他的身后站了许多人。有齐绍成,有齐悦,还有一会走路的不甜。他们慢慢地将她围在了中间。
“灿灿,都过去了。”
“从现在开始,我们好好生活吧。”
“姐姐,不要拘泥于仇恨了。你看不甜,她说她想要一个平凡的家。”
她再次梦到了大火烧毁的别墅,一家其乐融融,美好的不像话。
齐灿灿见了十分感动,同时也带着惊讶。她心里在想,这不会是个梦吧?
再次睁眼,她的眼角带着泪迹。
果然是梦,她醒后在床上躺了好久一会儿,莫名地开始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再次跌落。浸湿了她的发丝,也浸湿了枕。
齐灿灿的泄密,骤然掀起了一阵大波。
唐氏急急地召开了股东大会,所有股东都在质问唐景云。沈氏也好不到哪去,沈思勋作为项目负责人,他的办公室被围得水泄不通。
而这些,齐灿灿都没看见。
第115章:大雨滂沱,淋湿了你的承诺(二)
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今早的报纸,内容触目惊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齐灿灿也才发现,事情闹得如此大。
沈克仁没来得及吃早餐便匆匆出了门,杨宁珊一直坐在后院叹气,同样食不下咽。关于利益她并不在乎,她心疼的是自己儿子。如今沈思勋站在风口浪尖上,她怎么可能不焦急。
商人重视信誉,最怕的便是失信,沈思勋的新能源开发项目根本是张空头支票。也不能说它不会实现,可他分出去的利益全是海市盛楼,看着诱人,实则空有虚表。文件的大多数内容都被曝光,先前的集资也如竹篮打水一场空。其中不乏私人投资,这也许是他们攒了一辈子的钱。
他欠所有人一个交代。
“沈懂,这次的项目必须终止!沈氏集团的声誉不能因为这个虚无缥缈、毫无定数的项目而继续失信于他人。”
“刘懂事,冠冕堂皇的话就别说。这里都是自己人,何必绕圈子。”
沈承淮笑着打断了刘懂事的愤愤不平,刘懂事似乎有些震惊,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兄弟只是表面和气。沈承淮的这句话立场很明显,字字句句都偏向沈思勋。
随即也有人点头附和。
“说得也是,重点是不能让这件事继续被夸大。”
早有人算好了亏损,一式多份发给了每一位股东。
“只要做个样子,把大头补上,其他的人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沈懂,我已经让人做好了危机公关,只要处理妥当,新闻很快便会压下去。”
原本大家都十分看好这个项目,在背后也少不了推波助澜。现在出了事,谁急着撇清关系。
沈思勋倒能理解,为了利益,没有在座的老狐狸做不出的事。他们想趁机狠狠地踩他一脚,但他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思勋,你说呢。”
沈克仁带着试探,用余光瞥向了沈思勋,似乎在等他开口解释。其实这种套路,在商场上不少人用,可被揭发的几率少之又少。沈氏集团在连城的地位非同一般,就连唐氏也不能明着让他们难堪。他的儿子,他最清楚。这些东西,如非沈思勋愿意,是万万不可能流出去的。
沈思勋一脸淡然,他朝沈克仁点了点头,站起了身,直直地面对着懂事们。
“项目不会终止,它的获利大家心知肚明。因为一些小风小浪就要求夭折了它,我不会同意。这个项目从头至尾我都在参与,我比你们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点小风浪?沈总,我全当你在开玩笑。你还年轻,气盛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你不能拿公司开玩笑,现在这种处境,你又如何峰回路转?”
面对质疑,沈思勋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态度,绝不退让半分。
“新能源开发,立刻就能动工。”
话落会议室里议论纷纷,没人敢做那么大的赌注。动工需要资金,不给出众人交代,别说他们,就连是政府也不会同意沈氏动用这份数目庞大的资金。因为此次的曝光,集资的性质从法律上来说是不被允许的。再者掘地三尺,若是真的挖出了理想中的能源矿石当然皆大欢喜,怕就怕到最后不过是堆废石。
“好了,会议到此结束。”
沈思勋不咸不淡地打断了他们的交头接耳,不愿再与他们浪费时间。他们要的不过是个万无一失的保障,可做生意哪有不承担风险的。有得有失,是这个圈子的铁定。
“等等,沈总势在必得,可若出了差池,谁对这个无底洞负责?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这些懂事放在眼里?”
“届时我会辞去总经理的位置,股份全数交出。这样够吗?刘懂事。”
沈思勋耸了耸肩,勾唇一笑。
“不过,我想这个总经理的位置,不会轻易易主。”
知道嘴上吃了亏,刘懂事也不再争论。沈家看似如火如荼,可真出了事情,还是会抱作一团。当然,刘懂事也不想看狗咬狗,半斤八两,谁都不是什么心善的人。利益这种东西很奇妙,在这浮躁喧哗的世界,试问谁没有欲望。
直到散会,沈克仁都没有发表任何言论。他的心思深,且不会轻易表露于人。说到底沈思勋是自己家人,不论心里如何做想,明面上还是会给足面子。
下午有场记者会,由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沈思勋推掉了原有的工作,今天变得格外闲。秘书替他写好了发言稿,他只需要背下来就好。可沈思勋不削这些过于华丽的字眼,他将稿子放入了碎纸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无论什么场面,他都有足够的信心面对。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竟然从齐灿灿身上学到一个绝招。
装聋卖傻。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沈思勋只微微地抬了抬眸。
“有事?”
沈承淮摇了摇脑袋,将手插进了裤子口袋中。
“今天的会议,谢谢你。”
沈思勋终是站起了身,行至沈承淮的身前,向他递出了一根烟。沈思勋从未和他说过这样的话,沈承淮很显然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他并没有接过烟,目光淡淡地落在了沈思勋的脸上。
“你不用谢我,沈氏是沈家的,我做的这些并不是为了你。”
“为了灿灿?”
沈思勋直白地脱口而出,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余地。这很好猜,从前的沈承淮可不是这样的,他始终不甘于低自己一等,人轻易是不会改变的,纵使改变也会有其中的原因。说来他们之间除了有血缘关系,唯一的交集便是齐灿灿了。
沈思勋抬手重重地拍在沈承淮肩上,他缓和了语气,并非警告而是相劝。
“成年人总该为自己所做负责,你当时既然选择了许茉莉,理应好好待她。灿灿的事,不必你费心。”
沈承淮的眼底沾染了几分苦涩,他也没有回避,笑着承认了。许茉莉对他所付出的一切,他看在眼里。也许未来的某一日,他真的能爱上她也说不定。只是心底留着一个人的位置,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全抹去。
“大哥,我把灿灿让给你,希望你好好对她。呵,也不算让吧。”
沈承淮垂下了眸子,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心底徒增几分悲凉。
“她不是一个坏女孩,只是太孤独了。唐家人对她并不好,时至今日,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灿灿当年之所以与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一纸合同。似乎有人刻意将她安排在我身边,我也是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三年,她并非真心。我曾以为让她真心地笑了,实则一切不过逢场作戏。她全身而退,我深陷其中。”
“其实我也想过,即使当初我没有娶茉莉,灿灿也不会嫁给我。她拿到了合同,自然不愿与我扯上任何关系。大哥,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灿灿既然愿意嫁给你,必然是信任你的,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好好珍惜,不要让她失望。她过得有多痛苦,不需要我多说,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
沈思勋闻言不由一顿,心底莫名地泛起了一丝喜悦。原来,齐灿灿没有爱过沈承淮。虽然很卑鄙,但他嘴角还是噎上了一抹笑意。到很快的,他又陷入了沉思。
三年的朝夕相处都没能让齐灿灿爱上沈承淮,她心里那人的位置有多重,一目了然。沈思勋自嘲地轻笑着,齐灿灿似乎很喜欢合同,好像只有白纸黑字的合同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谁又能说这样的人不可悲。
*
在记者会之前,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报刊竟爆出了沈思勋的过去。齐灿灿站在报刊亭前,蹙着眉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心不由一紧。报纸中不仅抨击沈思勋是负心人,更指他谋害了一个无辜的小生命。文字下附的照片正是曾经杨昕传给她的那张,虽然在不堪入目的地方打了马赛克,可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宋雅。
齐灿灿几乎没有思考,脑海中便确认了这篇报道的幕后黑手。新能源项目的揭露,也给了唐氏沉重的一击,想来唐景云不会咽下这口气。
“姑娘,你到底卖不卖?”
齐灿灿正看得入神,报刊亭中的老爷爷便不耐地问了一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齐灿灿,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买不起几块钱报纸的人。
齐灿灿堆着笑付了钱,将报纸叠得很小塞进了包中。
记者会是直播,齐灿灿打车去了沈氏集团,坐在助理办公室中,她紧紧地盯着屏幕。
记者们夹枪带棒,一点也没有给沈思勋面子。他们问得问题简直无法入耳,齐灿灿有些恼怒,她痛恨记者。曾经的她,也被这样咄咄相逼过。他们不会在乎你的身份,更不会关注你的年龄,他们只想从你的口中扒出更多。
然,沈思勋一开口,她便松了一口气。
“沈氏能有今天的成绩,并不是偶然。我相信明眼人能看出其中的蹊跷,这次的项目,名义上虽是保密,可流程大多都公布给了投资商。既然大家选择了沈氏集团,心里必然是信任的。”
“沈先生,关于这张报纸的内容,您有没有想解释的。”
“图片中的这位女士真的是您的女友吗?她腹中是否怀着您的孩子?车祸与您有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这件事过了这么久,当年您是否给予了相对的赔偿。”
坐在做前排的记者摊开了手中的报纸,沈思勋的余光从报纸上滑过,依旧波澜不惊。他没有说太多,惜字如金。
“谣言止于智者,图片中的人连脸都没露,我不想多谈。”
的确,倒在血泊中的人无人知晓,这些还不足以动摇沈思勋。
可总有人执着,咬着不放。
“沈先生,您在看仔细一些。不是都说熟悉的人即使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吗?”
沈思勋保持着绅士风度,半点也没恼。
“如果你能拿出清晰的正脸照,我也许能确定的回答你。”
对于他的淡定,记者们的问题仍接连而至。
很快地,沈思勋身前挡住了一排保镖,秘书冲着镜头微微一笑,扬了扬手腕上的手表。
“时间到了,今天的记者会到此结束。”
她极其官方地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沈思勋在保镖的保护下离开了直播间。
等沈思勋回到公司,齐灿灿已经坐在了他的办公室中。
他们相视无言,齐灿灿快步拥住了他。
“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低哑哑,带足了愧疚感。
沈思勋抬手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背,他目光微闪,齐灿灿的心果然不够狠。他的目光放在了远处的虚无,她的顾虑太多,也是促成她如今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他想教她,不狠心,被生吞活剥的永远会是她。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宁愿让别人觉得你百毒不侵,面面俱到。也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软弱无力和跌倒失落。
“没事了。”
“灿灿,我说过,别回头。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如果你真的有空担心我,不如好好地计划你的下一步该如何走。”
“只有心够狠,才能成大事。灿灿,记住你心中的仇恨,不要再彷徨不定。”
沈思勋的话徘徊在齐灿灿的耳畔,她咬了咬牙,扬起了脑袋。
“那你先答应我,你会没事。”
沈思勋依旧继续进行着新能源项目,因为此次的事情,他的信誉必然受到了重创。社会会关注他,政府同样会牢牢地盯着他。
沈思勋蹙着眉,略微严肃地沉声道。
“我刚才的话白说了?”
她又开始担心他的处境,他觉得没有必要。他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保护好自己。齐灿灿并不是,她太弱小,她只需要担心自己便好。
齐灿灿抿唇不语,良久,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思勋的眸光温和了许多,他揉了揉齐灿灿的发,笑着夸道。
“真乖。”
*
唐氏财团的会议持续了许久,结束后,唐纪修按了按隐隐作疼的脑袋。
不得不说,那些老家伙真是各个废话连篇。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能有那么多话来说,看着生厌。
他绕到了平台上,吹着微风,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掏出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
响了许久那头才接起来,唐纪征打着哈欠不满道。
“有事等我回连城说。”
话落,那头传来了一记同样带着困意的女声。
“纪征,谁呀。”
唐纪修哼哼一笑。
“二哥好兴致,整个唐氏,只有你最自在。”
闻言唐纪征清醒了几分,他撑着创面坐了起来。
“说。”
唐纪修简单地复述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唐纪征沉默了很久,才生硬地回道。
“知道了,我明天……我晚上回来。”
挂了电话,唐纪征烦躁地连抽了好几根烟。熏得齐悦有些睁不开眼,她又不敢抱怨,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唐纪征倒不是在乎唐氏损失的这点利益,唐氏资产庞大,岂是一个小小沈氏能击垮的。只是听唐纪修的口气,老爷子似乎把这烂摊子托付给了他。他向来讨厌麻烦的事情,累心累身,稍有差池,还容易惹人争议。
当年老爷子狠心把大儿子放出了国外,下一个,极有可能是他。
这么多年,即使时时刻刻的留在唐景云身侧,唐景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他。
唐纪征挑眉笑了笑,也许连百分之五十都没有。那只老狐狸,向来只相信自己。
“纪征,怎么了?”
齐悦嘟了嘟嘴,有些撒娇地问道。
“不是说好明天去剧组陪我吗,你今晚就要走,这么着急?晚饭也不能一起吃了吗?”
唐纪征垂眸看着齐悦因为刚醒而红扑扑地脸颊,栖身压了下去,在她衣服能遮住的地方狠咬了一口。
齐悦今早才拍完戏回来,冲了个澡,连内裤都没来得及穿,就被唐纪征拉到了床上。她困得睁不开眼,可还是得配合唐纪征。但说到底,唐纪征技术真的不错,至少几回交缠下来,激起了她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他深知自己的敏感,且游刃有余,最终她的演技还是敌不过唐纪征的调教。
“急,我挺急。但是我更急这些日子不能好好吃了你,你这么放荡,万一忍不住寂寞爬上别人的床怎么办?嗯?”
唐纪征的语气极尽嘲讽,带着他特有的强势。他想继续荒诞无度,可别墅中兀自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啼声。
齐悦闻声便想起身,唐纪征却狠狠地将她压在了身下。这样的哭啼声他只要在齐悦身边,总是能听到。到现在,他竟然没了先前的烦躁,反而越发习惯。
他贴近了齐悦的耳朵,低声撩拨着。
“有保姆,你急什么。”
的确,数秒后,不甜真的停止了哭闹。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好哄,乖巧得不像不足白天的婴儿。
齐悦身子一颤,怯怯地回道。
“不甜更喜欢我,我本就陪她的时间少。”
看着唐纪征没有反对,齐悦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很快的,就十分钟好不好?我就看她一眼,马上回来。”
唐纪征拧了拧眉,这女人简直没有一点情趣。他扣住了她的腰,挨近了她。
抬手指着她的鼻尖,恶狠狠地说道。
“再吵,信不信我当着她的面把你吞了。”
齐悦吓得不敢再出声,也没有机会出声。唐纪征的舌头紧紧地缠着她的,她只能勉强地发出‘嗯嗯’声。
对于这样的娇嗲声,唐纪征百听不厌。
不过一时,房内再次传出了身体交织的声响。齐悦的腰疼得厉害,她佩服唐纪征的体力,也心疼自己快要招架不住的身体。
结束后,齐悦满头大汗。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刚把泡沫洗净,唐纪征便粘了进来。
他滚烫的身体贴着她,笑说。
“一起洗。”
终于把唐纪征伺候好,齐悦穿整齐衣裙,去了婴儿房。
保姆已经将不甜放回了小床上,不甜睁着眼,小手挥着,看起来心情极好。
“不甜,乖乖。”
齐悦掐着嗓子逗着不甜,边做着鬼脸。
她正享受其中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幽幽的男声。
“啧,能不能正常点。”
话落唐纪征走近了小床旁,他甚少来看不甜,总觉得她是个累赘。可看到不甜灿烂的笑容后,他的心底微微一动。
“挺像他的。”
唐纪征喃喃自语,齐悦挑了挑眉梢,得意道。
“当然了,姐姐长得好看,不甜像她。”
唐纪征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没做太多解释。顺着齐悦的话,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甜此刻的模样,像极了还在襁褓中的唐纪修。他比唐纪修大了五岁,当时他也很小,看着唐纪修哭得发红的鼻尖,总是忍不住掐几下。
时间过得到快,当初单纯的他们,早已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模糊。
唐纪征看着这小小的生命,会哭会笑,胸口莫名一疼,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了齐悦平坦的小腹上。如果当时齐悦生下了他们的孩子,或许不甜还要叫那小东西一声‘姐姐’。但很快,他便赶走了这份遐想。
齐悦不能有他的孩子。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唐纪征走前极为温和地在齐悦的脸颊上落了一个吻,他提起手中的行李袋,沉声交代道。
“老实点,我有空会来看你。”
“好,一路顺风。”
齐悦为他整了整领带,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目送唐纪征离开,齐悦心里徒然升起了一份忧伤。
她明知道她不该依赖于唐纪征,他只是自己的金主,再无其他。但他对她极度宠爱,保护她,养着她。虽然嘴里不改恶毒,但事事都会为她打理好,她基本不用操任何心。
她无论在哪个城市停留拍戏,唐纪征总会为她置好一栋别墅。
他说。
“你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他说。
“好好拍戏,好好吃饭。”
这样的他,谁能不动容。
但她也清楚的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不费吹灰之力。她就是他养的一只宠物,他会对宠物好,但宠物永远只会是他消遣的对象。投以金钱,没有爱。
第116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唐纪征离开没多久,齐悦便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
是个女人,但她能确定,她从前没有听过这个女人的声音。她记性很好,只要见过一次面的人,都可以牢牢记住。
女人开口便提及了孩子,齐悦有些警惕地问道。
“你是谁?”
因为职业的关系,她的私人号码没有太多人知道。再者就是不甜,除了唐纪征和别墅的保姆,更不可能有人知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齐小姐,你现在身边有个不足百天的婴儿,对吗?”
齐悦没有接话,她并不怕别人拿不甜威胁她。她当初进娱乐圈的目的很明确,并不是因为名气地位,只是很单纯的为了赚更多钱。
见齐悦沉默不语,女人又笑着说了一句。
“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对不对?”
齐悦闻言身子一僵,她靠在门边,轻吸了一口气。声音如同往日般拒人于千里之外,波澜不惊。
“抱歉,我没有时间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她刚想挂断电话,女人忽地大笑了几声,声音特别涔人。随即她听到了几声不轻不重的鼓掌声。
“不愧是演员,戏做得很足,不过装傻是没用的。”
“齐小姐,你不用着急挂电话。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齐悦紧握着手机,好奇心使然,她真的没有立马掐断。
女人压低了声音,说出了一个她极为熟悉的名字。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连姓名都不敢透露的人,你觉得她的话能有多大信服力?”
齐悦很快地反驳了她,对于女人所说,她不仅不信,心底还爬上了些许恐惧。
女人阴阳怪气地哼哼了几声,语气不似方才柔和。
“随便你信不信,不过我警告你,这个孩子不是你能保护的。别以为唐纪征真的是你的保护伞,当真相公之于众,信不信第一个回避的就是他?他待人处事有多冷漠,你最清楚。齐悦,别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一个连亲生父亲都没见过几面的孽种,拿什么养育别人的孩子。你不行,也不配。”
“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齐悦基本是吼出来的,她的身份是假的,唐纪征更是藏于她的背后。这个女人不仅知晓不甜的存在,更是对她的身世与私生活了如指掌。
女人依旧没有回答她,下一秒,电话传来阵阵盲音。
齐悦有些无力地看着早已黑屏的手机,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猜测与怀疑。
在她还没缓过神的时候,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她垂眸看着跳动着的号码,大力地喘了几口气,等稍微缓和了一些,才接起了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还在拍戏吗?如果忙的话,等你回去再联系。”
“没,姐姐,我今天休息。”
齐灿灿低声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宠溺。
“刚醒吧,嗓子那么哑。去喝口水,一会儿我们视频说。”
“姐姐……”
齐悦欲言又止,咬了咬牙,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姐姐,不甜的父亲是谁?”
话落,电话那头是一片沉寂。她是不该问,可也不得不问。那女人居心不良,且字字诛心,她从未有过一刻那么怀疑自己,到底可不可以护不甜安稳。
半响,她听到轻微的叹气声,随即齐灿灿略微有些严肃地回道。
“小悦,我说过,不要问。”
齐灿灿顿了顿,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安,又道。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没有,我就随口问问。”
齐悦故作无事般傻乎乎地笑了几声。
齐灿灿也没过多怀疑,嘘寒问暖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这两通电话影响了齐悦一天的心情,她随口胡邹了一个借口,没再和齐灿灿视屏,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午夜时分,她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安心入睡,还是忍不住联系了唐纪征。
唐纪征似乎已经睡下了,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与烦躁,但好在他耐心地没有掐断。
“纪征,你帮我查个号码好不好?”
也许是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唐纪征终是睁开了半眯着的眸。
“怎么了?”
齐悦一顿,手揪紧了被子。
“有个人总是给我打骚扰电话,也许是我的粉丝,我很害怕。”
闻言唐纪征暗自松了口气,转而又蹙紧了眉,不由啧了一声。他还以为有多大的事,能让她深更半夜骚扰他。
“一个粉丝而已,能做什么,睡了。”
“纪征!”
齐悦忽地提高了嗓音,也许是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她又克制地压低了声音,撒娇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真的很怕。”
“把号码发给我,挂了。”
唐纪征挂掉电话后,也没太在意,很快便又睡着了。他私以为这只是一个女人为了引起他注意的手段罢了。
得到了唐纪征肯定的答复,齐悦的心莫名地平静了不少。她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想今天的事情,明早还要赶通告,作为公众人物,状态不能太差。
次日,齐悦来到拍摄现场后,剧组很仓促地通知她要换场地。除了她,所有人的戏份依旧在这个城市。
“导演,只有我一个人换场地吗?”
太突然了,没有提前通知,甚至连剧本上也没交代过。前一日收工,助理还特意说过,这次的拍摄也许会在这座城市逗留很久。
导演的目光有些闪烁,他稍稍侧开了脸,似乎在回避什么,干干地笑了笑。
“齐小姐,你的戏份有一段是女角死心,黯然离开了原本生活的地方。我看也差不多了,刚好错开拍,这样进度也会快一些。”
齐悦拧紧了眉,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她只是演员,理应按照导演的吩咐行事。
直到助理通知她,要去的城市是连城后,她才警惕了起来。
前一天她才接到了匿名电话,后一天便要去齐灿灿所在的连城,这未免也太巧了。
由着剧组分出了不少人陪同她一起,她只能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回到别墅收拾行装的时候,她犹豫了好半天,才决定把不甜带上。毕竟不甜跟在她身边,她才最放心。
上了飞机,她没像往日般闭眸休息,她摇醒了一旁的助理,轻声问道。
“小杨,这些人我从前都没见过啊。”
齐悦的余光放在了此次跟拍的人身上,不停地打量。
小杨揉了揉发困的双眼,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哦,剧组人手不够,特意花重金请了不少跟拍人员。”
她冲着齐悦暧昧一笑。
“齐小姐,还是你面子大。我从前带的艺人,可没你命那么好。”
齐悦对于小杨的调笑,但笑不语。
刚到连城,齐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更换了手机号码。她看似强大,其实是个容易被负面情绪影响的人。
除了地点有所改变,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她这次过来没告诉任何人,每天只是拍戏与照看不甜,休息时也在酒店窝着。
“小姐,这些天总有人按门铃,可等我去开门的时候,门外一个人都没有。”
保姆有些担忧,她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不然还是告诉先生您来了连城吧,他在也能安心些。”
齐悦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不用。”
那个不知姓名的女人倒是警醒了她,唐纪征未必会一直无条件的向着她。在她还没弄清那女人目的前,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神经太紧绷,不仅是门铃,她总觉得有人在暗地中监视她。偶尔她拍完一场戏休息时,转身总能看见几个站在她数米外的场务。
她拜托唐纪征查的号码,唐纪征只很敷衍地告诉她号码没绑身份证,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可唐纪征越是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她就越焦躁。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不是没有道理的。
另一边,唐纪征手中轻晃着手机,笑着看向自己的秘书。
“你说,谁会那么无聊费尽心思查出齐悦的号码。他们通了近十分钟的话,不该是来路不明的粉丝那么简单吧。”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且眸中带着冷光。
秘书吓得快速地低了脑袋,毕恭毕敬地回道。
“我再去查一遍。”
他有些局促不安地想退出唐纪征的办公室,却被唐纪征唤住了。
“顺便查查她周围的人。”
唐纪征顿了顿,又道。
“一个也别漏。”
“是。”
*
齐灿灿过了几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日子,就被唤去唐氏集团继续上班了。
她曾泪眼汪汪地向沈思勋诉苦,可沈思勋也太大反应,他特别温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灿灿,你父亲也曾和我提过。我想过了,女人也该有自己的事业,不然你愿意一直在家闲着,做我的黄脸婆不成?”
齐灿灿无言以对,沈思勋或是觉得只有入了虎穴才能得虎子。她继续留在唐氏财团,也好知道他们最近的动向。不过沈思勋也不是完全不顾她,只要有空,他会亲自来接齐灿灿下班。
不过这次她的职位不再是市场部经理,而是唐纪修的秘书。她的内心是拒绝的,并极为抵触与唐纪修的相处。
然,事情似乎没她想得那么糟,唐纪修除了工作,甚少与她接触。
她数次觉得自己是唐氏财团里最闲的一个人,工作内容除了复印文件就是给唐纪修泡咖啡。朝夕相处后齐灿灿才发现,唐纪修对待工作丝毫不怠慢,一点也没有生活中吊尔郎当的模样。
袁闻芮今天或许很清闲,一大早便踩着恨天高来唐氏财团找唐纪修。
进唐纪修办公室前,她看见了坐在办公室前面卡位上的齐灿灿,那神情犹如吃了只苍蝇般难看。她随手拉住了葛珍,压低声音不满道。
“她怎么在这里。”
葛珍朝着袁闻芮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公式化地回道。
“唐董让齐小姐来上班的。”
葛珍故意避开了重点,心里直发虚。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唐董原本的意思是让齐灿灿重操旧业,可唐纪修非要将齐灿灿揽到自己身边。
既然是唐景云的意思,袁闻芮也不敢明着反对。她直直地向齐灿灿走去,胸口莫名地窝起了一团无明火。
齐灿灿此时刚给唐纪修泡好咖啡,正往里面加着奶精。手却被人死死地扣住了,她还没抬头,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看着细皮嫩肉的爪子,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
“纪修不喜欢甜咖啡,齐秘书,你是真心来上班的,还是来做花瓶的?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吗?”
说着袁闻芮用手指挑起了齐灿灿胸口的工牌,嘲讽般地啧了几声。
齐灿灿也没恼,她沉思了片刻,若不是袁闻芮提起,她还真不知道唐纪修不喜欢奶精。可是她每次都会加呀,而且唐纪修喝得可干净了,一天连着好几杯。
“我觉得唐总很喜欢,袁小姐,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齐灿灿挑眉,毫无惧色地对上了袁闻芮带着怒火的双眸。
“会变?”
袁闻芮掩着嘴不削地笑了笑。
“再变,有些东西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当然明白袁闻芮的话中之意,可她压根不想与她计较。
“你去哪。”
齐灿灿刚想转身,袁闻芮便扯住了她的手。
“去送咖啡呀。”
齐灿灿说得自然。
“给我,我送给纪修。”
“别了,这种粗活还是我这种下人做的好,别脏了袁大小姐的手了。”
放做平常,如果有人与她争送咖啡的事,她绝对双手把咖啡奉上。可对象是袁闻芮,她偏不给。
“给我。”
袁闻芮很执着,她们就僵在原地。
“给不给?”
“不给。”
咖啡依旧冒着热气,袁闻芮眯了眯眸,忽地一把抢过了齐灿灿手中的咖啡。
不给齐灿灿惊讶的机会,她对着齐灿灿的脸面泼了上去。
滚烫的咖啡顺着齐灿灿的发丝滴落在她的胸口,烫得她不由咬紧了牙关。她随手擦了擦脸,有些火辣辣地疼。冷睨着袁闻芮,齐灿灿的语气骤然低了几度。
“你想干嘛。”
站在不远处的葛珍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是想阻止的,可细想下来,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她垂下了眸,悄然无声地退出了办公室。
“我就是看不惯狐狸精的脸,怎样?”
齐灿灿咯咯地笑了几声,她狐狸精?讲道理,她认识唐纪修的时间可比袁闻芮长。到底谁是狐狸精还不好说。
看着还有一小半的咖啡,齐灿灿毫不犹豫地夺了回来,同样泼在了袁闻芮脸上。
“嘶――”
袁闻芮似乎没料到齐灿灿会反抗,她踉跄地退后了几步。见四下无人,她扯高了嗓音,指着齐灿灿的鼻尖骂道。
“贱人!”
随即她便扬起了手,齐灿灿没躲,反而伸直了脖子,饶有一副‘你倒是打我呀’的模样。
可耳边只刮来了一阵风,袁闻芮的手还没来得及贴上齐灿灿的脸,就被用力地扣住了。
唐纪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眼角噎着明显的笑意,他就差为这场闹剧鼓掌了。
“怎么了。”
他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袁闻芮见了唐纪修,态度马上软了下来,眼泪说来就来。
“纪修。”
当然,齐灿灿也没示弱,她以前的确包子,但现在不会了,任谁都别想踩在她的脑袋上作威作福。再者她和袁闻芮已经明着撕破了脸,她何必继续白莲花?看着袁闻芮微张的唇,不给她恶人先告状的机会,愤愤不平回道。
“是你未婚妻先泼我的,她还要打我。唐总,你都看见了吧?”
袁闻芮暗自瞪视了齐灿灿一眼,随即娇娇弱弱地梗咽道。
“纪修,我没有,是灿灿先骂我的。“
她们都将目光放在了唐纪修身上。
唐纪修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的视线在齐灿灿身上落了数秒,随即拉着袁闻芮转身离开了。
齐灿灿冷眼看着他们相拥走进了办公室,默了片刻,抬脚进了茶水间。
一时间她也找不到干净的衣服,就简单地用干毛巾擦拭了一下脸和头发。
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齐灿灿的嘴角染上了一丝苦涩。好歹这也是她养父的公司,却要被外人欺负。没地位,真可怕。如果她是唐氏财团正正经经的千金,也不会吃这样的亏。但同时,她也很庆幸她不是真正的唐家人。
带着一身咖啡独有的香味,她坐回了卡位,低头整理着为数不多的文件。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袁闻芮趾高气昂地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看模样唐纪修该是哄好了她。
路过齐灿灿,她抬高了下巴,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大公鸡。
她似乎很得意,但并不影响齐灿灿的心情。
想也知道唐纪修会偏向袁闻芮,齐灿灿也没什么好不甘心的,预料之中的事罢了。
袁闻芮刚出门,她的座机便响了。
“送杯咖啡进来。”
唐纪修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没给齐灿灿开口的机会,他就放下了电话。
齐灿灿吐了口浊气,乖乖地又泡了一杯。这次,她加了比平常多三倍的奶精,敲门走进了唐纪修的办公室。
“唐总,慢用。”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一抹微笑,说实话,如果可以,她也想任着性子板下脸。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唐纪修幽幽地调笑了一句,旋即端起了杯子,浅抿了一口咖啡。
“太甜了。”
话落齐灿灿瘪了瘪嘴,她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抱歉啊,唐总。我不太会泡,如果你嫌弃,下回可以交给葛秘书,她一定会泡得比我好。”
她本就不愿意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齐灿灿还是想趁机撇给葛珍。这样他们也不用天天打照面,多好。
“生气了?”
看着齐灿灿有些发红的脸颊,唐纪修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齐灿灿抿唇一笑,摇头否认。
“没有。”
可说完后她恨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很想问唐纪修,谁被泼了会不生气。这句话他问的像放屁一样。
“对不起。”
唐纪修突如其来的道歉惊得齐灿灿张大了嘴巴,相处十几年,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跟她说对不起吧。袁闻芮就这么好?值得他放下身段,向她妥协?
齐灿灿依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
唐纪修有些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
“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这女人愈发得寸进尺,按理她不是应该笑着说声没关系吗。
“又不是你泼的,你为什么要道歉。”
齐灿灿有些不自然地侧过了脑袋。
可唐纪修只以为她在发脾气,他没顺着她的话继续说,笑着问道。
“不然我勉为其难陪你睡一次,这样可以消气了吗?”
闻言齐灿灿定定地望着唐纪修的薄唇,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说得极其自然,就像今天吃什么一般。唐纪修很久没这样轻浮,齐灿灿一时有些懵。
她还在思索怎么回答,唐纪修便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离开前,他低声提醒道。
“以后离她远点,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理她。”
明明是一句关心,但落进齐灿灿耳中却变了个味道。
她不禁垂下了脑袋,唐纪修,该是袒护袁闻芮吧。
下班前,齐灿灿接到了久违的电话,来自杨昕。
他质问她从前发来关于新能源项目文件的真实性。
“你做了手脚?齐小姐,我以为你足够聪明,如今你又该怎么解释?”
齐灿灿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我早就说过,不要太高估我。你觉得沈思勋真能对我放心?他或许早就发现了我的目的,故意让我看见虚假文件也说不定。”
说谎是她的强项,事已至此,杨昕也不能把她怎样。
然,杨昕却松下了口气。
“唐董那边我会交代清楚,你以后别再接触这个项目,唐董的手段你心知肚明。这么长时间了,沈思勋没有赶走你,你就安分一些,抱紧了这颗大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齐灿灿微微蹙眉,试探地问道。
“杨特助,你是在袒护我吗?”
杨昕轻哼了一声,否认道。
“我只是不想被你拉下水。”
第117章: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齐灿灿定定地站着,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她轻笑道。(.)
“知道了。”
他们用手机联系了数年,她此时此刻才发觉,杨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难相处。虽然有点自不量力,但她总觉着杨昕还算向着她。
关于唐景云交代她的事情,她也不是每件都能办得十分顺利。也许唐景云大多时候的让步,少不了杨昕在身侧吹枕边风吧。
这个圈子,同性恋并不为奇。而且齐灿灿一直认为,感情不分性别,爱同样也没有对错。
“杨特助,你应该不小了吧,结婚了吗?”
她几乎是吐口而出。
杨昕很显然愣了一下,他有些尴尬地轻咳了几声,闷闷地回道。
“不管你的事。”
“好好,不管我的事,下次联系。”
挂了电话其灿灿嘴边依旧噎着抹笑,她看着手机屏幕,莫名地安心了不少。新能源项目被爆光已经过了一周,唐氏受了不小的影响,但最终唐景云还是没将责任推在她的身上。他们偶尔也会碰上面,唐景云只字不提,更别说是责怪了。
毕竟商业间谍是见不了光的存在,唐氏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但吃是吃下去了,不见得唐景云会就此作罢。她也不知道沈思勋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唐氏依旧在入股新能源开发项目。且项目落在了唐纪修的头上,他比唐景云还仔细些,所有文件基本都亲自过手,认真地翻阅完每一项条款才签字。
“傻笑什么?”
齐灿灿思绪正深的时候,背后便传来了一阵低沉的男声。她全当没有听见,整了整略微有些皱的衣领,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继续着手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工作。
唐纪修见状,冷笑了一声,他跨前了几步,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扣了扣桌面。
“收拾一下,晚上有饭局。”
放做从前,她一定会笑着答应,毕竟她对唐纪修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着。可现在并不,她恨透了唐纪修有意无意的骚扰。如果没记错,三日以后他便要结婚了,碍着唐氏最近局势不稳,婚期也一拖再拖,可不论怎么拖,也会有个特定的日期。
齐灿灿连头都没抬,淡淡地拒绝道。
“没空。”
而后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毕竟现在唐纪修是她的上司,总该给他点颜面不是。
“我下午要陪老公,唐总不然带上葛秘书吧。她单身,闲得很。”
闻言葛珍探出了脑袋,目光中充满了幽怨。单身,怪她咯?单身就能默默吃狗粮咯?
“这是工作。”
唐纪修的语气冷了几分,眸中闪过一丝齐灿灿琢磨不透的情绪。他垂眸看着齐灿灿身上的咖啡渍,不禁凑过脑袋闻了闻,随即轻啧了一声。
他极为自然地将手伸向了她的衣领,轻轻地扯了一下。
“换了。”
这动作看上去特别暧昧,葛珍头顶拉下了几条黑线,非礼勿视,她又把脑袋埋了下去。
原本伴在老虎身边神经就够紧绷的了,现在齐灿灿来了他们部门,她更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哑人。
别说葛珍,连齐灿灿也有些震惊,好歹是公共场合,唐纪修未免也太放肆了。
齐灿灿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准备继续的亲密接触。
“我真的没空。”
“这个月工资还想不想拿了?”
齐灿灿正想开口说无所谓,唐纪修便转身走到了葛珍身前,他稍稍侧身指了指齐灿灿,低声吩咐道。
“你,去给她买套像样点的衣服。半小时,够吗?”
“够了,唐总,我这就去。”
葛珍有些庆幸地退去了办公室,这气氛莫名地尴尬,就算唐纪修不开口,她也会寻个由头走开的。
齐灿灿有些气急,看着葛珍匆匆离去的背影,她霍然起身,嗓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唐纪修,你别太过分了。我只是你的秘书,你要找陪酒的,去市场部啊。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你是领导我就怕你,人要讲道理!”
她严重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唐纪修几百万,不然这辈子他为什么总是咄咄相逼。
对于齐灿灿的不满,唐纪修不为所动,他垂眸看了看时间。
“还有两个小时。”
瞬时间,齐灿灿无言以对,她见过无赖,但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她编了许多借口,硬着头皮给沈思勋发了条简讯,大概意思是今晚要加班。
沈思勋很快便回复了她,十分贴心地说结束了来接她。
齐灿灿不好拒绝,且极为郁闷。[]喝完酒,她是不是还得回唐氏财团装模作样地等沈思勋?
待她换好一身小礼裙后,唐纪修便催促着她上了车。
“仔细看好,一会儿聪明点,少说话。”
齐灿灿刚坐稳,唐纪修就摔了她一脸文件。
她有些不屑,嫌她没用,何必拉上她。
“哦,对了。你经验丰富,想必不需要我的提醒。”
唐纪修嘲讽意味很深,齐灿灿不免有些泄气。不论过多少年,唐氏财团公关的身份也不会抹去。谁又能说她不是肮脏的,论手段,她比任何人都阴狠。可她别无选择,那时的她太弱小,唐景云将她牢牢攥在手心中,她压根喘不过气。她笑得随意,佯装无所谓地回击道。
“是呀,我就是个卖的,你瞎操什么心?唐总?”
唐纪修眯着眸打量了她片刻,而后不再看她的脸,他将目光放在窗外,思绪渐深。
不久前,唐清明曾找过他一次,这孩子在他眼里一向乖巧,对他也很是恭敬。
可唐清明那天冲进自己的办公室,不由分说就朝着他的小腹轮了一拳。他下手不轻,唐纪修微微拱起了身子。
唐清明不知从哪得来的他与齐灿灿的不雅照,愤恨地质问着。
“三叔,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小姑?”
唐清明当然不懂他与齐灿灿之间的爱恨情仇,只一味地责怪他的轻浮。
“她是你的妹妹啊,你不可以这样!”
唐纪修不以为然,他挑了挑唇角,笑说。
“没有血缘关系,也算妹妹?”
话落唐清明又挥过了拳头,可这次唐纪修没任由他胡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既然不算,那我就问你一句,你对小姑,是不是真心的?”
唐纪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轻巧地绕开了话题。
“清明,有些事你只管做个傻子。唐家水多深,你心里清楚。你不小了,以后也要担起责任。”
唐清明呵呵一笑,火气顿时冒得更甚,他甩开了唐纪修的手。责任?他不是不懂责任,只是他没办法像他们一样,做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随意玩弄他人的感情。唐家人处事对人淡薄,除了利益,似乎没什么能让他们提起兴趣。这样的世家,他不屑。
“三叔,如果你稍微有点同情心,离小姑远一点。”
唐纪修不懂唐清明哪来的勇气警告他。
离齐灿灿远一点,他倒是想。其实也很简单,除非齐灿灿消失。看着唐清明愤然离去的背影,唐纪修不禁沉下了脸。齐灿灿总觉得自己多余,而事实呢,关心她的人可不少,似乎也轮不他。
“唐总,到了。”
司机小心翼翼的提醒将唐纪修拉回了现实,他下意识地看向齐灿灿,她歪着脑袋,看模样似乎快睡着了。
他不禁扬唇笑了笑。
说到底,她还是单纯的。
前阵子唐纪修竞标到了老城区开发的地皮,少不了和政府多套些近乎。
除了齐灿灿,唐纪修还带了一个公关,看着很年轻,但模样特别讨喜。
“唐总好福气,左拥右抱,我现在特别羡慕有钱人。”
小姑娘涉世不深,自然听不懂别人口中的冷嘲热讽,她只低低一笑,举起酒杯便敬向说话的男人。
齐灿灿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由为她捏了把汗,可自始自终也没帮衬着说话。毕竟枪打出头鸟,她不能喝得太多,否则不好向沈思勋交代。到现在她才进入一个已婚妇女的状态,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酒过三巡,女公关早就喝得找不着北了。
唐纪修有些不满,他喜欢聪明的女人,商场上,单纯可不讨喜。
最终他人的目光还是落在齐灿灿的身上,其中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猥琐地打量着齐灿灿。
“这位小姐很面熟,我应该在哪见过?”
齐灿灿坐直了身子,商业化疏离地一笑。
“王哥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员工,甚少出席这样的场合。怕是您看花眼了吧。”
话落便有人认出了齐灿灿,指着她的脸,高声道。
“这不是唐氏财团鼎鼎有名的公关经理吗?齐小姐,我们曾一起喝过酒,你还记得吗。”
虽然是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除了公关经理,齐灿灿还有另一层身份,在座的所有人都明于心。
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太多,他们看着坐在唐纪修身侧的齐灿灿,不免心底激起了一份好奇。按理齐灿灿嫁进了沈家,不该再重操旧业。唐氏对这个养女,可见不过如此。
直到众人将酒推到她的身前,齐灿灿才后悔方才没帮衬那个女公关。
许是太久没沾过酒的关系,一杯杯烈酒下肚,齐灿灿有些不甚酒力。不仅是喉咙,胃里更是翻云覆海。她不知道忍了多久,才没将酒吐出来。
可毕竟在纸醉金迷中摸打滚爬了数年,她还算游刃有余。很快地,她便进入了状态,从被动变为主动。
唐纪修带她来的目的很明确,如果她如他所愿,是不是能早点结束?
她娇笑着,纤细的手臂轻挥,举着酒杯按顺序轮着喝了一圈。不过一时,包厢内的气氛就被她带动了起来。她满嘴甜言蜜语,阿谀奉承,哄得男人们一愣一愣地。她软若无骨地斜着身子,靠在了她另一侧的男人怀中,毫无形象可言。
“这样干喝太无聊了,不然玩点别的?”
齐灿灿马上会意,抽出了一张纸巾,笑着问道。
“不然玩撕纸游戏好不好?”
游戏规则很简单,用嘴唇含着传递给第二个人,第二个人也要用嘴唇去撕前面一个人传来的纸,纸会越撕越小,到最后一个放弃撕纸或者不想被撕的那个人就要接受惩罚。
唐纪修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眉宇间沾染了一丝不可描述的情绪。
这样的齐灿灿,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鸨,没有心,带着虚假的面具。
大多人都自觉地调换了位置,基本是一男一女隔着坐。
唐纪修本不想参与,可心里莫名不爽,凭什么齐灿灿要和别人嘴对嘴?可他也只能占一个位置,他含着纸巾递给齐灿灿的时候,口中只剩了一片小纸屑。他微微张开了薄唇,用牙咬着,极为不自在地俯身凑近了齐灿灿。
齐灿灿此时因为酒精的关系,脸蛋红扑扑地,双眼也变得娇媚起来。
她丝毫不客气地环住了唐纪修的颈,凑了上去。
一瞬间,她身上独特的气息弥漫在唐纪修的鼻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只有短暂地两秒,她便洋洋得意地咬去了他口中极为小的一部分纸屑。唐纪修略微有些惊讶,他特意为难她,只咬了一小些,为得不过就是让她自罚一杯,好结束这一轮的游戏。
然,她几乎不带一丝犹豫地将红润的双唇送向了另一边。
那男人搓着手掌,色眯眯地等待着。
就在她快挨上那人恶心的嘴巴时,唐纪修暗自推了她一把。她重心不稳,打翻了桌上的红酒。
齐灿灿毫无防备,被泼了一身。
原本小礼服就有些透,酒洒下来,胸前的风光更是一览无余。她蹙着眉望着周围人直愣愣令人生厌的目光,不由火气就冲了上来。
她恶狠狠地瞪了唐纪修一眼,但终是没有起身。
齐灿灿倒不是给唐纪修面子,只是她有自己的职业道德,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当众和唐纪修撕逼。
半响,她还打算继续。唐纪修却慢条斯理地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搂着她的肩站起了身。
“抱歉,各位继续,我带她去整理一下。”
旋即不顾齐灿灿的反对,他暗自收紧了指间的力道,硬拖着她出了包厢。
没走几步,齐灿灿便挣扎着离开了他的束缚。
唐纪修挑眉,冷冷地盯着她。
“怎么?是不是再喝下去,你打算陪睡了?齐灿灿,你勾引人的手段真是有增不减。”
闻声齐灿灿眸光微闪,抿了抿唇,她抬眸笑着对上了唐纪修的双眼。
“要说手段,我可比不上唐总。”
她无谓地耸了耸肩,轻靠在墙面上。酒的后劲充斥着她的感官,她的头皮渐渐开始发麻。
唐纪修的脸色瞬时铁青,他扬起了手,可快挨到她的时候,手指移了一个方向。
他指着楼梯,冷声道。
“滚回去。”
齐灿灿微微一顿,依旧保持着微笑。她自然感受到了唐纪修身上散发着的怒火,可她想了好一阵,都不明白他火从何来。
“回去?现在让我回去了?你若是不喜欢我陪你参加这样的饭局,大可提前说明白。何必利用了我之后再做好人,很假诶,你自己不知道?”
“我觉得你该奖励我才是,你看他们多开心。想必这场饭吃下来,你的项目也坐实了。”
说罢她向唐纪修摊出了掌心,饶有一副讨奖励的模样。
唐纪修见状竟然笑了,他笑得张扬,露出了一排整洁白净的牙齿。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为什么这样多人夸奖你能说会道、恬不知耻。”
“还好,作为一个公关,情理之中罢了。”
唐纪修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地跳了跳。
“你现在是我的秘书。”
“我知道啊,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齐灿灿很快地接下了唐纪修的话,她的脑袋有些昏沉,心想真是果然酒壮怂人胆。她撑起了有些不受控制的身子,软趴趴地靠进了唐纪修怀中,小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口乱点。
“纪修,我喝醉了。现在真的很难受,你让我靠一会吧……”
她的声音软糯无害,唐纪修不禁耳根子一软,薄唇微动,举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不知多久,她没有这样撒娇。
可唐纪修还是清醒的,他脑海中闪过了齐灿灿方才在酒桌上轻浮的举动。压抑着胸口的躁动,他将她推了开。
齐灿灿双腿有些发软,眼睛一花,脸直接贴回了墙面上。小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唐纪修沉默了许久,最终吐了一口浊气,掏出手机,吩咐助理将她送离了饭店。
他亲眼看着齐灿灿上了车,才折身返回饭店。
他走得急,没有注意迎面撞来的女人。
女人估摸着也喝多了,摇摇晃晃了好一会儿才站稳。
唐纪修也没留意,直直地往前走着,可还没走几步,衣角就被揪住了。
“你这人有没有礼貌?撞了人要道歉懂不懂!操。”
听见了脏话,唐纪修忍不住回了头,可看清了女人的脸后,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饭店你家开的?你……”
话还没说完,她便闭上了嘴。
“唐三少?”
齐悦张大了嘴巴,随后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后,她望着唐纪修的双眼中带上了复杂的情绪。
“啧,我让人送你回去。”
唐纪修极为不耐烦,这对姐妹没有一个是安分的。不过看模样,唐纪征应该不知道齐悦来了连城,否则这个时候他们定会出现在某个酒店的房间内。
齐悦不用想也知道他会打给谁,她扯着嗓子打断了唐纪修。
“不要和他说!”
唐纪修也不愿与她多纠缠,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机。
“好,最多半个小时,我不想再看到你依然停留在这里。”
也许是带着对齐灿灿的怜惜,他缓和了口气,好言相劝。
转而他也不给齐悦拒绝的机会,跨步离去。
齐悦眯紧了眸,看着唐纪修的背影,心尖微微一疼。所有情绪跌撞而至,趁着她还有机会,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隔着数米的距离,齐悦忽地唤住了唐纪修。
“唐三少,别走,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唐纪修停住了步伐,带着疑惑,他转过了身。
见他动容,齐悦小跑了几步站在了他的身前,她带着警惕环顾了一下四周,旋即拉着唐纪修闪进了一个无人的过道中。
灯光昏暗,齐悦又一身酒气,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唐纪修下意识地与她保持着相较安全的距离。
这些举动全数落在了齐悦眼中,她瘪了瘪嘴,调笑道。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
她口齿不清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显然唐纪修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抬手打断。
“说,什么交易。”
此时齐悦才慢慢地回过了神,她用力地摇了摇脑袋,压低声音。
“你不许和那个姓袁的结婚,这个位置,只能留给我姐姐。”
她说得理所当然,唐纪修微微一愣,随即冷笑了一声,反问。
“凭什么?”
“就凭……”
齐悦欲言又止,她的双手紧紧地交织在一起,越发地局促不安。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但她很明确地察觉到了,她现在根本不能保护不甜,甚至自身难保。
“总之不可以!”
唐纪修似乎提起了兴致,他薄唇轻启。
“你用什么做交换?”
他略微有些轻浮地用目光扫了一遍齐悦。
“歪门邪道,我是不会愿意的。”
齐悦傻乎乎地笑了笑,唐纪修想多了,她这副身体再烂、再不堪,也归属于唐纪征。
拿什么做交换,她也不知道,她的脑袋是混沌的,人也不怎么清醒。
许久的沉默之后,唐纪修垂眸看了看时间,他拍了拍齐悦的脑袋。
“乖,回去吧。不然灿灿会担心的,她是疼你的,你是不是也该争气一些。”
唐纪修甚少这样温和,齐悦还小,且这张脸像极了曾经的齐灿灿,单纯到人畜无害。面对这样的一张脸,他也说不出太狠的话。
这一拍倒是拍醒了齐悦,她霍然扬起了脑袋。咬着牙,一字一顿。
“用孩子,用姐姐的孩子。”
第118章:孩子是你的
听到孩子,唐纪修不由地笑出了声,不过一时,背脊便传来了一阵寒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也许是他这辈子听过最荒谬的交易,筹码竟是一个莫须有的孩子。直至现在,他都忘不了那天他像傻子一样地冲去医院,除了看见齐灿灿惨白的脸,便是一坨血肉模糊的肉球。他质问过齐灿灿的主刀医生,且控制不住情绪大打出手。
可医生给他的只是一个苍白无力的答案。
“孩子死了。”
他看着那具小小的尸体,不甘心地做了dna亲子鉴定。结果还算在他预料之中,孩子并不是他的。
昏暗的走廊中,齐悦只看到了一双漆黑暗沉的双眸。她以为他至少会惊讶,然,除了笑,他基本没有任何反应。
他抬起手指,虚点了一下齐悦,笑说。
“你撒谎的功力比你姐姐好。”
“我没有说谎!”
齐灿灿咬紧了下唇,她倒不怕唐纪修不相信孩子的存在。毕竟不甜在她身边,她随时都可以把不甜带出来与他见面。只是她略微有些后悔,唐纪修,真的能接受不甜吗?
唐纪修冷睨着她倔强的小脸,看模样,似乎不在说谎。只可惜,他向来只相信亲眼所见。而他的潜意识里,同样不希望齐灿灿欺骗他。被骗的滋味并不好受,这也足够证明齐灿灿不信任他。既然如此,他何必与这个孩子有任何瓜葛。
“唐三少,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我也许没办法继续照顾孩子了。”
闻言唐纪修极为不屑地嘲讽道。
“如果是真的,齐灿灿真的白费苦心了。她也许永远不会相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妹妹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的名誉而背叛她。也是,毕竟不是一个母亲,怎么可能没有二心。”
齐悦深吸了一口气,对于唐纪修的冷嘲热讽,她丝毫不介意。诸如此类的话她听过不下一百次,心中早已麻木。可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下一次,不见得她还能与唐纪修面对面地说话。她将事情大致地与他说了一遍,语气也越发激动,似乎很强烈地希望唐纪修能够接纳不甜。
唐纪修的眸光渐聚,犹如淬了毒一般。他不禁佩服齐灿灿伪装甚好的演技,齐灿灿,果然是好样的。
他冷笑着反问道。
“那又如何?这个孩子不是我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愿意喜当爹吧?”
“孩子不是你的?”
齐悦显然很惊讶,她的双眼微微有些涣散。良久后,她才缓缓地抬起眸。
她向前了两步,不顾唐纪修藐视的目光,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袖口,掷地有声地说道。
“不,不会的。孩子就是你。”
齐悦的语气是坚定的,其实内心同样有些动摇,毕竟打电话给她的那个女人的话,并不能全部相信,但她始终认为,无风不起浪。说实话,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舍得把不甜托付给任何人。
她很庆幸唐纪修误会她舍弃不了现在当红花旦的身份,她的事业的确如日中天。可慢慢站在高点后她才发现,这些都是虚的,甚至比不过不甜的一个微笑。
“怎么证明?”
“孩子给你,你可以带她去做亲子鉴定!”
她不由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其实唐纪征在不经意间也透露过不少,只是她没有在意罢了。细想下来,孩子的身世的确很蹊跷。唐纪征能接纳不甜,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顾忌了唐纪修。血缘这东西很奇妙,唐家的兄弟即使面表再不和,但他们始终不会对彼此做出实质性的伤害。
她从小都没有家,更别提感受家的温馨,这些小幸运,全来自于不甜。
唐纪修的脸也愈来愈沉,且抿唇不语,齐悦私以为唐纪修已经默认了。
唐纪修何尝不是在做心里斗争,这种感觉很压抑,但也带着些许的欣慰。在生命面前,没人能做到心如磐石。不止一个人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可当他知道孩子还活着的时候,却莫名地激起了强烈的保护欲。
他终是开了口,扯开齐悦的手,他将脸侧向了阴影之中。
“我相信你一次,把孩子带过来。”
随后他告诉了齐悦一个地址,是他早些年买下的别墅,鲜少人知晓。
“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她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她走了几步后,又折了回来。
“把你的号码告诉我。”
她也不顾今晚的饭局,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她跑出了饭店后,在路边坐了许久。吹着仍带着凉意的风,她清醒了不少,她不由苦笑。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为什么人会活得那么累?事情戳破后,齐灿灿肯定会恨她吧,可她不后悔。
她打了辆的士,脑袋因为酒精的关系疼痛欲裂。最后还是司机提醒她到了,她才吃力地爬下了车。
回到酒店,齐悦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摇摇晃晃地冲进了房间,二话不说便抱起了不甜。
保姆微微一愣,挺身拦去了她的去路。
“齐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带孩子去哪?”
面对保姆的质疑,她故作无事地灿然一笑,抬手拍了拍保姆的手背。
“我带不甜出去散会步,半个小时,不,十分钟就回来了。”
保姆看似是照顾着不甜,实则受命于唐纪征。她当然不从,先别说齐悦现在状态不好,即便没有喝酒,深夜带孩子散步也是不妥的。
“可是先生之前交代过,孩子不能离开我的视线。齐小姐,你如果真想出去,请让我与你一同。”
可齐悦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保姆解释,饭店离她住的酒店有一定距离,在路上她便耗掉了大半时间。她与唐纪修约好了,唐纪修也不像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
齐悦也不顾保姆的阻拦和劝说,扭头快速地奔跑了起来。
保姆也上了年纪,体力自然不及年轻人好,追了好半天,她终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看着齐悦逐渐消失的背影,气喘吁吁之间才想起联系唐纪征。
“先生,小姐抱着孩子出去了,我追不上!”
“对不起……先生,小姐前些日子就来了连城,可是她看得紧,不让我与您联系。”
唐纪征拧紧了眉,沉默了片刻,没有回话便掐断了电话。
他此时正在为新能源项目的事应酬,花天酒地中,他的心狠狠一沉。他从来不知道,他几乎宠在心尖的齐悦,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随即他推开了怀中谄媚的公关,快速地冲去了齐悦所在的酒店。
夜色渐深,这个位置又相对偏僻,好一阵子她都没打到车。就在她局促不安的时候,马路的另一边闪来一簇光线。齐悦眯了眯眸,退后了几步,有意地让出了道。
可车子似乎有目的地向她驶来,在离她不足一米的位置,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刺进了她的耳膜。
也因为这记刹车声,原本熟睡的不甜忽地开始放声大哭,齐悦也没精力顾及车子,连哄带拍地安抚着不甜。
不甜向来好哄,可唯有这一次,她的哭声极大,且充满了恐惧。
就在齐悦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头皮间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用力地往后一带。她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都向后倒去。不甜依旧在撕心裂肺地哭着,齐悦此刻才发觉自己身侧多了三个穿黑衣带着墨镜的男人。
她恐慌地睁大了双眼,尖叫道。
“你们想干嘛!”
她的叫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然,周围除了微闪的路灯,再无他人。黑夜将他们紧紧包围,齐悦孤立无援。
“放开我!”
恐惧瞬时蔓延了她的全身,她最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但她从未想过会这么快。此时她才缓过神来,从陌生的电话,到她莫名巧妙地更换拍摄场地。她回想起近些日的不安与导演的闪烁其词。一步一步,她早就落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可惜现在警觉为时已晚。
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能招架住这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不等她有所反应,其中一个带着黑眼罩的男人粗暴地撕开了她的衣袖,左右不过一秒,一根细长的针头插入了她的手臂。冰凉的液体混入她的血液,她的挣扎对他们而言就如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
意识逐渐模糊,她的额角布上了密密的汗珠。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整,她便眼前一黑,双腿间已然没了任何力气。黑色的面包车中,陆陆续续下来了好几个人,他们轻声地交头接耳着,虽然很模糊,但齐悦还是清清楚楚听清了一句话。
“大人不能留,孩子,呵呵,也跟着她一起吧。”
齐悦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发了疯般地护着怀中的不甜。她紧咬着舌头,想就此冲破脑内传来的昏睡感。嘴间弥漫着血腥味,可她的脑袋像注了铅般沉重。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不仅是不甜,更是自己。
男人拉扯了半天,她始终不肯松手,许是失去了耐心,他狠狠地朝着齐悦的脸用力一甩。
“臭婊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这小畜生弄死!”
旋即吐了口浓痰在齐悦的身上。
齐悦被这一巴掌甩在了地上,膝盖间传来一阵火辣辣地刺痛。她就犹如破布一般,刚举起的手,再次无力地垂了下去。不甜被抱走后,她的怀中涔进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她努力地睁着双眼,瞪视着向他靠近的男人们。
也许是她的抵抗惹怒了他们,下一秒,他们的脚重重地踢在了她的头上、身上。他们根本不把她当做一个女人,像是沙包一样,发泄完后其中一人的脚大力地踩向她的脑袋,将她狠狠地抵在了地面之上。
男人们依旧骂骂咧咧,口内的语言肮脏且污秽。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甩进了车中,不甜的哭声也变得低弱起来。
车中的男人极为不悦地摆弄着不甜,一牙咬,同样在不甜的手臂上注射了一罐药物。
他们可不是圣母,对于孩子的哭声,他们避之不及,俨然觉着是噪音。再者孩子哭闹声太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才不管药物是否对婴儿有伤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即使孩子死了,他们也无所谓。大不了找个深山老林一埋,谁又能耐他们何。
齐悦闭上眼的那一刻,眼泪顺着眼角不争气地滑落了下来。眼前不自觉地闪过了唐纪征冷漠俊朗的脸,她低声呢喃。
“纪征,你在哪……救我……”
声音不轻不重地传入了眼罩男的耳中,他揪住了她的衣领,勒着她往自己身前一送,讽刺地笑道。
“就算是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贱人,你倒是继续动啊,你怎么不动了?呸!”
也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此刻的齐悦,如果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带着黑眼罩的男人哼哼地笑了一声,露出的那只眼睛沾染着血色。
他将齐悦揽入了怀中,粗糙的大手在齐悦的脸上与身上摸了一个遍,语气极为轻浮不堪。
“可惜了,倒是个美人胚子。妈的,这手感真他妈好!”
他不由感叹,明星就是不同。保养得也比寻常人好许多,加上齐悦年纪轻,这肌肤,几乎可以掐出水来。
“胡章林,你别告诉我现在就把她送走。我可不信,别想着吃独食。”
前排的男人取下了墨镜,同样用猥琐至极的目光打量着衣冠不整的齐悦。
“不如先让兄弟们享受享受?”
胡章林哈哈大笑,随即扯开了齐悦的上衣,只留了一件几乎遮不住胸前柔软的胸衣。
“看把你猴急的,先过过眼瘾。到了宋城,还怕尝不到新鲜?”
他的单只眼睛中迸着欲火与愤恨,他不由地捂住了被戳瞎的眸,心底闪过一丝阴狠。欠他胡章林的,他要一点点地索要回来。为了这只眼睛,他也不会放过她们。
“那你换个姿势,快,把这娘们的腿扒开,让哥好好验一验她到底是不是媒体上吹嘘的玉女。”
胡章林也没反对,只可惜现在齐悦像个死尸一般,裙子脱了好一会儿都没拉扯下来。
“操!算了,我喜欢会叫的,死鱼有什么好操的。摄像机带了没?老子要和这婊子好好演一场戏。”
前排的男人会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还是忍不住把手伸到了齐悦的胸前,用力一揉。
“啧,真希望快点到。”
“到了也是老子先上!”
“章林,不然你用下面那张嘴,给我上面那张嘴吧?换着来太久了,我的老伙计可等不了。”
话落车内响起了口哨声,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
“对了,这小畜生好歹是……”
“为什么也不要了?”
胡章林耸了耸肩,调笑着说道。
“是个女婴,若是个男儿身,指不定我们能拿到更丰厚的数目。”
*
唐纪修在别墅中等了一夜,直到阳光照进窗台,他才冷着脸站起了身。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他怎么会信了齐悦那张抹了蜜的小嘴,他数次想打电话给齐悦,可按开手机的那一刻才发现,齐悦只要了他的号码,并没有将自己的号码留下。
说什么把孩子带来,也许孩子根本不存在吧。
一夜未眠,唐纪修带着深深地疲惫到了公司。也许是时间还早,齐灿灿的卡位还空着。还好她没来,不然他如何也克制不了胸口的躁动。他真想立刻冲到她的面前,质问她,齐悦所言是否属实。
可靠在椅子上休息了片刻,他的理智逐渐恢复。
就在他准备投入工作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唐纪征铁青着脸冲到了唐纪修身前,咬着牙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
“说!齐悦去哪了!”
他昨晚接到保姆电话后,沿着酒店的路找了许久,只在路旁捡到了齐悦的单只耳环。这只耳环他认识,是他送她的成年礼物,她向来珍惜,不会无缘无故遗失。他倒不想如此失态,可他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养的宠物,必须时时刻刻地安全出现在他的眼前!
唐纪修一顿,随即同样暗下了眸光。
“你的女人,你问我?二哥,不知道数月前是谁云淡风轻地给我发了条简讯,‘管好你的女人’。忘记了?”
他也想知道齐悦去哪了,从未有一个人像齐悦这般大胆,明目张胆地放他鸽子。甚至不惜拿孩子编借口,他不明白齐悦的目的,现在也不想明白。
唐纪征微不可察地吸了口气,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痴迷于那片温柔乡之中。他以为能在唐纪修这里问出一二,然,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反应速度。既然如此,他似乎没必要再与唐纪修纠结这个问题。他太善于伪装,即使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也不愿表露太多。
“别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克制住胸口的翻涌,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
“她不见了,还有齐灿灿的孩子,也跟着消失了。”
唐纪征嘴角勾起一抹邪气,他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唐纪修。
“孩子?齐灿灿真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唐纪修不知多努力才说服自己,齐悦是在说谎,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地一击。
“那孩子是……”
“不是你的。”
唐纪征鄙夷地轻哼了声,开口打破唐纪修的揣测。
“齐灿灿在洛城沈家别墅时,你安插了不少眼线吧。是不是还亲自打电话确认过?齐灿灿的孩子,是沈思勋的。你别多想,她这种女人,怎么可能生下你的孩子。她对唐家有多恨,你可比我清楚。我很早前就说过,女人是没有爱情的。”
“三弟,事情会到如此地步,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随后,唐纪征也不做多停留,双手插入了裤子口袋之中,转身便离开。
在他快走出门时,唐纪修低沉唤住了他。
“你不管齐悦了?”
唐纪征不屑,他闭了闭眸,再次睁开是一片薄凉。
“我的选择和你一样,哦,也不一样。”
他薄唇轻启,带着无情与冷漠。
“我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话落是一片沉寂,他们隔着数米的距离,沉默不语。
他们各怀心思,似乎是在打心理战,谁心软,谁就输了。
齐灿灿带着宿醉的恍惚感,进了办公室后,便见到僵持着的两兄弟。她微微一愣,想都没想便要逃离这个气氛极其压抑的办公室。
“站住。”
唐纪征最先开口,他勾了勾手指,示意齐灿灿靠近。
可当齐灿灿抬起步伐硬着头皮走向唐纪征时,耳边传来了另一记低沉的声音。
“滚出去!”
齐灿灿瞬时无言以对,不禁有种躺着中枪的感觉,一时间,她不知该进或退。
唐纪征挑了挑眉梢,正欲开口。唐纪修霍然起身,跨步挡在了他与齐灿灿之间。
他们对视了好半天,唐纪征抿唇一笑,眼底带着深深地嘲讽。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道。
“齐灿灿啊,是唐景云的金丝雀。”
这句话,唐纪征不止说过一次,唐纪修嗤之以鼻。
等他离开后,唐纪修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
齐灿灿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唐总?”
唐纪修没有搭理她,他的双手不自觉握成了拳,而后毫无征兆地拉住了齐灿灿的手腕,向外走去。
齐灿灿今天穿了双高跟鞋,唐纪修的步子大,她跟在后面显然有些吃力。她数次想开口问唐纪修要带她去哪,可她此时并不敢再激怒他。
到了地下停车场,唐纪修一言不发地将她塞进了车中。
齐灿灿不明所以,稍微有些挣扎。
“唐总,现在是上班时间!”
唐纪修眯了眯眸,抬手指着她的鼻尖,恶狠狠地训斥道。
“你!被开除了!”
他绕过车身,准备坐上驾驶位,身后却传来了一记嗲声嗲气的女声。
“纪修,你去哪呀?”
唐纪修身子微僵,他目光复杂地看了齐灿灿数秒,将车钥匙递到了她的手上。
“回沈家,别出门。”
齐灿灿通过后视镜看着逐渐靠近的袁闻芮,嘴角一勾,反问。
“凭什么?”
唐纪修的语气不似方才强硬,软了不止一个度,他有些无力地低声道。
“听话,快回去。”
第119章:人间真的有地狱
“我不回……”
齐灿灿还没把一句话说完整,唐纪修便甩上了车门,‘砰’地一声巨响,吓得齐灿灿赶紧缩回了身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好在她反应算快,不然这力道非得把她撞成智障不可。
不过一时,袁闻芮便踩着小碎步扭着腰走到了唐纪修身前。他们的姿势极其暧昧,袁闻芮旁若无人地将手覆在了唐纪修胸膛之上,时不时地撩拨几下。她的红唇一张一合,由着隔音效果好,齐灿灿半句都没听清,只知道她心情甚好,嘴角始终挂着微笑。
袁闻芮十分刻意地用余光瞥了一眼车窗,转而贴近了唐纪修。
“纪修,车里的是灿灿吗?”
唐纪修抿唇不语,垂眸定定地望着她,眸中带着探究与排斥。
“做你的秘书真好呀,上班也轻松,基本没什么工作。纪修,你还缺秘书吗?出过国,拿到双学位的那种?”
唐纪修轻笑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几乎没有思考便拒绝了。
“不需要。”
袁闻芮假装看不到唐纪修的回避,厚着脸皮再次贴了上来。附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吐出几句话。
“纪修,别离齐灿灿太近。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查了那么久,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到那时,你觉得她还会继续乖乖留在你身边吗。”
袁闻芮说得很认真,眉眼间的笑意愈发地深,露出了两个十分可爱的小酒窝。
齐灿灿一头雾水地坐在车中,伸着脖子往外看,就在她准备按下车窗的时候。唐纪修就像预知了她的举动般,身子一横,遮住了她的视线。
齐灿灿微微一愣,随即费力地从副驾驶位爬向了驾驶座。她可没有那么听话,如果唐纪修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凭什么莫名其妙被辞退。
她的手刚挨上车门,手机便连着震动了好几下。
数条简讯皆来自唐纪修。
虽然语句不是十分通顺,甚至错别字很多,但齐灿灿还是读懂了简讯的内容。
他的意思简洁明了,让她立刻就走。也许是怕齐灿灿听不懂人话,他还极为勉强地附加了一句。
――晚点和你解释,快走,回沈宅。
纵然齐灿灿再不乐意,可细细地打量下来,先走总比下车目睹他们秀恩爱的好。
犹豫了片刻,齐灿灿还是启动了车子。
唐纪修的身子斜靠在车身上,齐灿灿油门踩得足,险些将他带到。
他踉跄了几步,半眯着眸看着飞快消失的车子,低声咒骂了一句。说她不是故意的,他还真不信。齐灿灿报复心还挺强,估摸着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袁闻芮熟视无睹,她轻轻地挽上唐纪修的手臂,笑说。
“纪修,我们上去吧。下午还要去拍婚纱照呢,怕你忘记时间,我等你下班。”
唐纪修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但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
不远处的车中,唐纪征翘着腿看着热闹。待唐纪修与袁闻芮进了电梯后,他才离开停车场。
人就是这样,如果不失去点什么,永远都学不会珍惜。
他特别期待唐纪修接下来的手足无措,毕竟有些感受,他不忍受独享。
*
齐灿灿原本并不打算回沈宅,一来不好与沈思勋解释,二来她现在与杨宁珊独处十分尴尬。许茉莉前些日子出去旅游了,或许没那么快回来。没有许茉莉在中间打圆场,她呆在沈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觉着格外尴尬。
沈家人看似接纳了她,实则视她为空气。有一日,杨宁珊曾阴阳怪气地问过她打不打算再生一胎,齐灿灿紧张得不行,可为了不刺激杨宁珊,她还是佯装着应了。自那之后,她的饮食基本都是大补,到了夜晚,鼻子还会冒出浓浓的血,滴都滴不下来的那种。
昨晚她喝得昏天暗地回家,杨宁珊的脸拉得特长,似乎不满她的放纵。
同样的话,杨宁珊也许也与沈思勋说过,沈思勋看着齐灿灿备受折磨的模样,终是不忍道。
“不然晚上我们在外面吃吧。”
齐灿灿无奈,她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但她确定自己不会生下沈家的血脉,她与沈思勋不过两年而已。如果有了孩子,合同到期的那一天,她便不好脱身。
在她思绪正深,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路上时,后胎毫无征兆地爆了。
她不知道多努力才停稳车,下了车,一股浓烟熏得她差点没流出眼泪。
齐灿灿低咳了两声,在后备箱翻了半天也找到备胎,索性就一屁股坐在了路边。在包中翻找手机的时候,她的目光忽地落在了一张红本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她眉头紧蹙,回想起三天前,吴嫂当着沈思勋的面,将户口本塞入了她的手中。
“四小姐,户口本我找到了,你快些和沈先生领证吧。”
也许是较激动,吴嫂完全没注意到齐灿灿尴尬的神情。
“我看了看日子,今天正好。”
半推半就下,她只好与沈思勋去了民政局,光是一张照片就拍了许久。无论齐灿灿做什么样的表情,都极为不自然。摄影师抱怨了好半天,齐灿灿才努力地从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
出了民政局,沈思勋摸着下巴调笑着看向她。
“和我领证,那么不情愿?”
齐灿灿干干地笑了一声,摇了摇脑袋。
“没啦,只是有点不适应。”
“你每晚在我身侧睡得挺香,我以为你早就接纳了沈太太这个身份。”
“……”
齐灿灿竟无言以对,她只是怕麻烦,毕竟他们之间不是真的。无缘无故她就要顶上二婚的身份,搁谁都会有点不开心吧。
她看结婚证看得认真,完全没注意身前挡住了一片阴影。直到有人开口与她搭话,她才缓过神来。
“灿姐,你的结婚照真好看。”
吴靖依旧嬉皮笑脸,仿佛忘记她曾经对他的躲避。
齐灿灿蹙紧了眉,下意识地站起了身,往旁边躲了躲。她警惕地看着吴靖,冷声问道。
“你跟踪我?”
“没啊,正巧路过。”
吴靖看了看爆了胎的车,抬手虚指了一下自己的座驾。
“我送你呗。”
齐灿灿冷哼了一声,同样的借口,只有傻子才会再相信。
“不必了,我已经找人来接我了。”
吴靖的眸光暗了几分,他霍然靠近了齐灿灿。
“灿姐,别太相信身边的人,你最好跟我一起走。”
旋即抬手紧紧地扣住了齐灿灿的手腕。
齐灿灿从未想过吴靖的力气这么大,他看起来瘦瘦弱弱,俨然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
“在我没生气前,你最好松开我。”
她排斥感极强,她的确不会太相信身边的人,特别是来路不明的吴靖。
他们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宋旭终于到了。
他按下了车窗,顺带伸手将车门推了开。
“齐经理。”
齐灿灿犹如见到救星一般,朝着吴靖的手用力一咬,吴靖低呼了一声,力道也轻了不少。趁机齐灿灿推开了吴靖,快速地上了宋旭的车。
车子启动前,吴靖拼命地拍打着车窗,他的表情显然有些慌乱,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在说不要,齐灿灿略微嫌弃地移开了目光,不再搭理他。
宋旭冷睨了吴靖一眼,目光中透出一丝极冷的微光,随后扬长而去。
直到吴靖的身影越来越远,齐灿灿才算松下了一口气。她将不满全数发泄在了宋旭身上,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龟速啊,我等了你快半小时!”
宋旭面无表情,就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堵车。”
看架势他似乎不太想说话,从她上车的那一刻,他就板着张脸。
齐灿灿也没太在意,不知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的关系,嗅着车内淡淡的茉莉香味,她竟有了一丝困意。
迷迷糊糊中,她似有了幻听,竟在车内听到了女人说话的声音。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宋旭才将她推醒。
齐灿灿揉了揉依旧发困的双眼,下意识地瞥向了窗外。可外面的景物她一点也不熟悉,这里特别偏僻,宽敞的道路上,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这是哪?”
宋旭只静静地注视着她,不言不语,没做任何解释。
她忽地清醒了不少,垂手便摸向自己的手机,然而睡前她放在身侧的包,早已不见了踪影。车门是紧锁的,自己的脚踝上也紧紧地缠了几圈麻绳。
齐灿灿微微动了动唇,冷汗瞬时爬上她的额角。
“为什么?”
宋旭紧抿着唇,目光有些闪烁地瞥向了一侧。即便她身在陌生的地方,她依然不敢相信,宋旭会对她图谋不轨。
“你说为什么呀。”
身后传来了一记带着鄙夷地轻笑声。
齐灿灿回头,对上了宋雅盛满幸灾乐祸的双眼。她呼吸一顿,再次看向了宋旭。
“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略微有些焦急,忍不住抬手大力地摇了摇宋旭的手臂,低吼道。
“你说话啊!”
宋旭依旧不愿开口,宋雅见状亲密地从后搂住了他的颈,挑眉冷笑。
“我们都姓宋,你说呢?齐灿灿,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上钩,倒是白瞎了我日夜苦想的计划。”
齐灿灿眸中依旧带着疑惑,宋雅耸了耸肩,脑袋靠在了车椅上,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
“想不通对不对?换我也很难接受,这么信任的助理,竟然会背叛自己。反正我们再也见不到面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宋雅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换上了一脸狰狞。
“当年我失去的那个孩子,就是你们唐家一手促成的!你说,你们的野心为什么这么大?唐氏财团百年家业,资产丰厚,何须将精力放在我们小小的宋家身上?我误会了思勋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哥哥查出了真相,转眼你却嫁给了思勋。齐灿灿,我就问你一句,凭什么?”
“你凭什么毁了我的家还抢我心头至爱!天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宋雅越说越激动,后面的几个字,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来的。她的话真假掺半,但其中带着的怨念却特别深。
齐灿灿尽量地保持着冷静,听宋雅说完了所有的话。她的指甲不自觉地陷入了掌肉之中,然而这份疼痛却令她更加心灰意冷。
她不由自嘲一笑,其实她早该怀疑宋旭。宋旭不止提醒过她一次离沈思勋远点,可她从未听进去。新能源项目被披露,宋旭始终参与其中,沈思勋也脸带着被扒了个彻底。可笑的是,她一直以为是唐景云所为。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压抑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缓缓地抬起眸,深深望了宋旭数秒,随即扬起了手。
宋旭没有躲,这一巴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但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此时她才发觉,自己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丝力气,犹如被人抽了骨一般。
齐灿灿无视了宋雅,她咬着牙,艰难地从口中迸出了一串话。
“宋旭,我曾给过你闭上眼捂起耳的信任。我真是感谢你的背叛,真的谢谢。”
宋旭同样回望着她,看着齐灿灿无力地大笑,他终是张开了唇瓣。
“不要把秘密告诉风,风会传遍整个森林。”
齐灿灿闻言止住了笑声,手心传来一阵冰凉。
呵,他是在警告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要亲信他人吗?可若时间倒流,她还是会傻乎乎地选择宋旭。她笑了,笑得凄凉,她齐灿灿没别的毛病,就是瞎了眼不会看男人。
她把心挖出来交给了唐纪修,唐纪修却冷漠地狠狠踩在脚下;她把赌注全数压给了宋旭,宋旭却转身给了她致命地一击。
她本打算再说些什么,车门便从外面被人打了开。齐灿灿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几个蒙着面的男人拖下了车。
微风吹乱了她的发,也带走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齐灿灿冷眼看着宋旭无动于衷的神情,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遇人不淑,算她倒霉。
宋雅扬起嘴角,抬手朝她轻轻一挥。
“拜拜。”
随后她的眼前布满了黑暗,不仅仅是双眼,嘴巴也被紧紧地封上了。
她躺在车子的后备箱中,一路颠簸,脑袋被晃得吃疼。她没有力气,加之手脚被束缚,一动也不能动。她不知道她会被带到哪,又会经历怎么样的遭遇。
齐灿灿被带走后,宋旭才僵硬地动了动手指,他拨出了一串号码,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结束了。”
挂了电话,他久久没有启动车子。
宋雅极为不屑地弹了弹指甲缝中莫须有的灰,冷嘲热讽道。
“不忍心了?哥,你别忘了唐家人从前是怎么待我们的。这些年,我们活得不如一只狗!四处躲债,连安身之处都没有!而他们呢,风生水起,一切都那么顺利……”
“好了,小雅,别说了。”
宋旭的喉咙微微发哑,他打断了宋雅的话,若有所思地跌靠在车椅中。
宋雅依旧兴奋不减,她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中她与沈思勋的合照。自言自语地轻声呢喃着。
“扫平了前路,我是不是可以上位了?”
*
随着时间的流去,齐灿灿的意识渐渐模糊。后备箱的空气稀薄,她努力地吸着气。
等她被揪下车的时候,天色已黑沉到可怕,只是她什么都看不见,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她的脸颊上,是刺骨的冰冷。带着阵阵强风,她不再做任何无谓地挣扎。
她被人驮在肩上,胃被顶得一阵翻云覆海。从早上开始,她便滴水未进,喉咙干渴得厉害。走了很远的路,她的双脚才挨到地面。她确信这里不是城区,偶尔耳畔会传来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和不知明动物的嚎叫声。
齐灿灿听见了锁链相绕的声音,她被按压在一张木椅上,双手相交反扭在身后。而后蒙在她嘴上与眼前的布被扯了开。
灯光刺疼她的双眼,她微微眯眸,眼前映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冷笑。
齐灿灿身子一僵,双唇颤抖着微微一张。这人的脸十分眼熟,她一定在哪里见过。数秒后,她笃定地开口道。
“是你?”
胡章林很显然愣住了,他单只眼中藏着极阴冷的微光。
见他一言不发,齐灿灿又吐出了几个字。
“慈善拍卖会上,是你指控我推了袁闻芮,对吗?”
短暂的沉默后,胡章林忽地大笑出声,这笑声十分涔人,齐灿灿不禁背脊一寒。
“唐家的千金还能记得我,我真是倍感荣幸。”
随即胡章林像疯了般扯住了齐灿灿的头发,发狠地晃动了几下。
他咧开嘴,带着吐沫星子,眼底蕴藏着憎恨与怒火。
“你他妈还能认出我?你倒是能耐啊,不是你,老子的眼睛会瞎吗!你这个千人骑万人上的烂货!”
想到这只再也见不到光明的眼睛,胡章林就控制不住自己心底压抑的不甘。他收紧了指间的力道,拉扯着齐灿灿的头皮,根根长发落下,齐灿灿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不太理解胡章林口中所说,但她能肯定的是胡章林恨极了她,他眼中带着的杀意极为明显。
胡章林似乎看穿了齐灿灿的想法,他哼哼了几声,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小匕首,抵在了她的颈间。
“你三哥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他始终不相信你会做出那样狠毒的事情。当天晚上,我被他堵在巷子中,他问我,是哪只眼睛看到了你推袁闻芮!老子当时真是吓得快尿裤子了,差点以为他真能弄死老子。”
胡章林的脸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继续吼道。
“不仅是这只眼睛,老子断了无根肋骨,你他妈告诉我你该怎么赔,啊?”
齐灿灿看着面目狰狞的胡章林,眼底冒出了些许不可思议的幽光。唐纪修为了她戳瞎了胡章林的眼?太突然,齐灿灿一时间无法发应过来,心脏也跟着停了几拍。
锋利的匕首闪着耀眼的白光,胡章林看着还在发呆的齐灿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耐心。刀刃渐渐刺进了她白嫩的颈,鲜血顺势流了出来,染红了她白色的衬衫。
“我要挖下你这双眼,洗干净寄给唐纪修,让他好好看清楚,惹了我胡章林的代价!我倒要看看,唐纪修有多在乎你这个做公关陪睡陪爽的妹妹!”
齐灿灿的瞳孔慢慢有了焦距,嘴角的笑意也逐渐加深。唐纪修啊唐纪修,你说你这么在意我,为什么不舍得说出口?她气若游丝地抿唇一笑,心中竟没了一丝恐惧,反而有种解脱般地快感。她毫无畏惧地对上胡章林单只眼眸,她不怕死,现在的死亡于她而言,就是最大的解脱。
她扬起了下巴,似乎期待着胡章林接下来的举动。若一刀落下,她就可以如愿以偿,再也看不见这世界的肮脏。
刀尖离她眼球不足一厘米的距离霍然停了下来,胡章林的手停顿了数秒便收了回去。
他挑了挑眉,享受地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转而他举着匕首的手换了个方向,旋即用尽浑身力气往下一戳。
匕首直直地立在齐灿灿的大腿上,她向后缩了缩。刀尖似乎刺入了她的骨,但她此时此刻竟麻木到没有一丝感觉。
她没有任何奢求,只希望胡章林再痛快、狠绝一些。
胡章林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猥琐地舔了舔唇。
“现在瞎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什么叫报应。人啊,不看到些刺激的东西,永远不明白什么是绝望。”
胡章林脸色不善,他用指腹沾了点齐灿灿颈间的鲜血,而后点在了她的眼角下。他极为痛快地一笑,谁说人不会流血泪?他要齐灿灿为唐纪修所做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会告诉她,人间真的有地狱。
“你有个做明星的妹妹吧,叫齐悦,对吗?”
话落齐灿灿的双眼骤然睁大,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惶恐不安的预感。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到极点。
“没有,我没有妹妹……我没有……”
‘妹妹’两个字让齐灿灿徘徊于奔溃的边缘,她努力地调整着呼吸,不停地安慰自己,齐悦没事,齐悦会没事的。唐纪征这样宠爱齐悦,齐悦不会被胡章林抓来的。她还在拍戏不是吗?她身边肯定围满了人,她从小就人生,她不会跟一个陌生且丑陋的男人走的。
胡章林轻哼了一声,站直了身子。
“不承认没关系,一会儿老子就让你们姐妹相见!”
第120章:让我死
“你什么意思?”
齐灿灿直直地瞪视着胡章林,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动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此刻恐慌也经占满了她的大脑,心里如同压了块巨石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胡章林见状冷笑了一声,旋即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头。
“你等会就明白了,坐好。”
“我想请你看场好戏。”
说罢胡章林哼着小曲悠哉地走了出去。
“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然,胡章林只留了道背影给她,把门甩得巨响。
*
吴靖局促不安地给唐纪修打了数个电话,可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跟在宋旭的车后,而宋旭似乎有所察觉,大约跟了三条街,宋旭便将他甩了开。吴靖的眸色渐深,他先前在齐灿灿手机上安装了定位,一路追赶,齐灿灿的手机却被丢在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天色逐渐沉了下来,慌乱之下,他拨通了一串号码。
“齐灿灿被宋旭带走了。”
“你?”
“别问了,快去找唐三少。”
“可我现在并不在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旭不是她的助理吗?”
吴靖轻蔑地一笑。
“你还是那个人的助理呢,有用吗?”
随即他掐断了电话,凭着直觉一路向前。
唐氏财团,袁闻芮笑着将唐纪修的手机丢入了水池之中,笑着离开了大厦。
唐纪修整个下午心莫名地躁动,他拒绝了袁闻芮去拍婚纱照的要求,一直将自己锁在办公室中。
直到大厦的人渐渐走光,他才带着一脸颓然走出了公司。
路边,停着沈思勋的车子。
沈思勋靠在车边,静静地抽着烟。他的眉宇间布着一层阴霾,目光一直落在大门。
看着一地的烟蒂,唐纪修眯着眸冷声道。
“你来干嘛。”
沈思勋只淡淡地瞥了唐纪修一样,同样态度冷然地回道。
“等灿灿。”
闻言唐纪修身子一僵,下一秒,他揪住了沈思勋的衣领。
“齐灿灿没有回沈宅?”
“她天天被你拉着做牛做马,回沈宅?唐纪修,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灿灿的企图。”
沈思勋冷着脸推开了唐纪修,抬手抚了抚微微有些皱的衣领。
唐纪修此刻没空于他继续纠缠,心底闪过强烈的不安感。按理齐灿灿不该在别的地方,除了沈宅,她又能去哪?
他一言不发,丢下沈思勋,快速地跑向了自己的车。
上了车后他才发现,手机不知所踪。他狠狠地挥拳砸了一下车盘,踩足油门,消失在黑夜之中。
车子停在盛世门口,唐纪修浑身带着戾气,踢开了其中一间包厢的门。
林哲远正搂着怀中的美女喝得痛快,唐纪修便不由分说地将他扯了起来。
“三少?”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齐灿灿不见了。”
离开盛世,林哲远忽地停住了脚步,他掏出手机,低声问道。
“人呢?”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林哲远的眸光色也沉了好几分,他微微抬眸,吐了口气。
“应该在连城与宋城交界的山区,那里地形复杂,便于藏匿。”
话落唐纪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三少,别太担心,我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用太久应该可以找到。”
“应该?”
唐纪修一字一度地复述着林哲远的话,定定地望着他。
林哲远有些无言以对,他不禁问道。
“三少,你当真了?”
唐纪修的沉默与默认没任何区别,不仅此刻,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齐灿灿不仅仅只是他暖床的工具。
数秒后,他吐了口浊气。
“手机给我。”
夜晚的连城明明灯火辉煌,唐纪修的心却如丢入了深渊。
数量黑色轿车快速地行驶在路面上,惹来一阵不小的动静。唐纪修靠在车椅上,尽量保持着冷静。时间还不算太久,希望都来得及。身后的黑衣男子在分析着利害,唐纪修却开口打断了他的废话连篇。
“闭嘴。”
坐在一侧的林哲远蹙了蹙眉,低声道。
“三少,你要想仔细。去找齐灿灿并非玩笑,我大致也猜得出是谁带走了她。只是那人会任由你胡来吗?”
“不然呢?你让我去给齐灿灿收尸?”
林哲远眉头蹙得更深,他默了默,有些无奈。(.)
“算了,随你吧。只是结局并不一定有你所想那么好,要做,想必那人会找个足够心狠手辣的人。三少,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或是与谁发生过冲突?”
闻言唐纪修沉默不语,目光晦暗如深。他无力地轻笑了一声,用手扶住了额头。
“有思绪了?”
唐纪修没有回答,再也不搭理任何人,目光一直落在窗外。
半响,林哲远瞥了一眼后视镜,扭头笑说。
“后面跟了辆跑车。”
唐纪修看向了后视镜,极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不管他。”
*
胡章林走后,房内安静到齐灿灿可以听见自己鲜血滴落地面的声音。气氛压抑到她有些无法自处,他下手挺狠,脖子被划开一道深而长的印子。他并没有拔出匕首,带着血迹的匕首依旧立于她的大腿之上。
齐灿灿有些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她咬紧了牙,挣扎着动了动手腕,可铁链绕得极紧,几乎没有挣脱的余地。她定了定神,因为胡章林方才的话,她的意识清醒了不少。抬眸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环境十分恶劣,窗上是锈迹斑斑的铁网,也许是外面下着雨的关系,带着泥土的脏水顺着铁网流了进来,墙上还可以清晰地看到早已发干变黑类似血迹的斑点。天花板上吊着盏白炽灯,偶尔会晃动几下。
整个房间,除了她所坐的这张木椅,没有任何陈设。
她的脑袋一片混沌,几乎没有办法正常思考,脸色也渐渐发白。
就在她快闭上双眼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阵阵惨叫声,虽然声音已经沙哑到很难辨认,但齐灿灿还是听出了齐悦的声音。
齐灿灿骤然挺直了脊背,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她亲眼看着几个男人推搡着甩在她身前的齐悦,寒意瞬时从脚趾串到了头皮。而后房内被抬进了数架摄影机,镜头对着齐灿灿,也对着齐悦。
齐悦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露出来的肌肤上布满了淤青和烟头所烫的伤疤,刺痛了齐灿灿的双眼。当齐悦抬头看见齐灿灿时,立马停止了叫声,嘴巴张得很大,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小悦……”
齐灿灿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齐悦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颊上,整张脸全是被巴掌扇过的痕迹,嘴角还带着明显的血迹。齐灿灿心底压抑着的痛楚在此刻爆发,她拼命地摇晃着身子,撕心裂肺地大吼道。
“你们不是人!放了她!”
“胡章林,你要恨就冲我一个人来,齐悦是无辜的,你放了她!”
“你不是要我赔你的狗眼吗?来啊!你现在就动手!胡章林,冤有头债有主,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胡章林双手环在胸前,抬高了下巴,轻啧了一声,始终无动于衷,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你妈的!哭丧呢!”
其中一个男人似乎忍受不了这刺耳的喊叫声,抬手便将齐灿灿的脸扇到了一旁,而后大力地压住了她的肩。
齐悦见齐灿灿浑身沾满的鲜血,心犹如刀绞般疼痛。她闭了闭眸,深吸了一口气。她宁愿受伤的只是她,也不要看到齐灿灿受任何折磨。她双手撑在地面,匍匐着挪到了齐灿灿的脚下。纤细的手臂扯住了齐灿灿的裤腿。
“姐姐,别管我,我不疼,我真的没事。”
她尽量压低了声音,梗咽地说道。
“不要再惹怒他们,姐姐,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疼。”
齐灿灿嘴巴一张一合,喉咙似堵了一团棉花。她摇了摇脑袋,正欲开口,胡章林却笑着打断了她。
“真是姐妹情深,看得我好感动啊。”
“求你,不要……”
“不要?”
胡章林目光冷冽地在齐灿灿身上扫视了一遍,沉声道。
“我求饶的时候,唐纪修可没有心软过。”
“你再嚷嚷,我现在就弄死这婊子。”
他边说边将脚踩在了齐悦的手背上,狠狠地一碾。都说十指连心,齐悦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可由着在齐灿灿面前,她慌乱地将脑袋埋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深怕齐灿灿看出任何异样。
齐灿灿屏住了呼吸,不再开口,也不敢再开口。从未有一刻,她觉得这样无力。生死已经变得无所谓,她只求齐悦能平安无事。齐悦已经活得够狼狈了,齐悦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却还要被她祸及。齐灿灿嘴中发苦,她真的不是人,是恶魔,不仅保护不了自己,更让齐悦尝尽侮辱。
“好了,苦情戏演得差不多就行了。”
胡章林大手一挥,身边的男人们会意地拉起了齐悦,拖至了角落。
他们的目光极其猥琐,咧着嘴,笑声似魔咒般击在齐灿灿的胸口。
看着渐渐被围住的齐悦,齐灿灿浑身的血液如同倒流般。也许是先前吼得太用力,她的声音已经嘶哑到很难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放走齐悦?”
她仍不死心地哀求着,胡章林摸了摸下巴,貌似很认真地沉思了片刻。
“也行,不然,换你来帮兄弟们解决一下?”
然,胡章林并未因齐灿灿的厌恶而恼怒。他揪住了齐灿灿的头发,不知从哪掏出一支手枪,抵在了齐灿灿的太阳穴上。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也能猜到一些。
“你如果配合,我也许一开心就放了她也说不定。唐纪修用过的东西,老子不嫌弃!”
“别觉得委屈,这些都是你们欠老子的!”
齐灿灿瞳孔收紧,眼底染上了丝丝血色。她没有犹豫,颈间的撕裂感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一举一动,没有任何生气。
胡章林噗笑出声,他得意地看着齐灿灿挨近他的脸,不由嘲讽道。
“别急。”
“你可别想着敷衍了事,你怎么伺候唐纪修的,就怎么伺候本大爷,听到了吗!”
她摒住了呼吸,强忍着不适感,慢慢靠近。
在齐灿灿身后压着她肩的男人不禁蹙紧了眉,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林哥,这女人还是别……”
他的担心别非因为同情,他们也是在别人手下做事,当然不能太放肆。再者他们已经做出了交易之外出格的事情,那些人他们可得罪不起。他只想安安静静地拿到佣金,逃离这个国家,好好地过花天酒地的生活。
“少啰嗦!在这里,老子说了算!”
胡章林并不介意,人在他手上,她们想都别想再见天日。即使他今天让她们断手断脚,谁又能知道?
也许是齐灿灿的动作过于缓慢,胡章林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快点!”
齐灿灿木然,她并非不乐意。说白了,为了齐悦,就算现在将她碎尸万段都无所谓。回望过去的几十年,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屈辱中。再大的风浪她都见识过,何况这些。可是身体虚弱得厉害,她哪来的力气一气呵成。
眼看着胡章林就要得逞,他的腰便被齐悦从后面紧紧搂住。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破了男人们的束缚,只有几秒而已,就跌跪在了胡章林身前。
在胡章林转身之际,齐悦快速地说道。
“我来!”
齐灿灿霍然睁大了双眼,眼前的一幕刺激着她的感官,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生不如死。
胡章林挑衅般地看向齐灿灿,勾了勾嘴角,语气极近嘲讽。
“你妹妹比你识时务。”
看着齐悦被肆意地蹂躏,齐灿灿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她闭紧了双眼,多希望这些都是在做梦,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消失。
胡章林用余光注视着齐灿灿毫无血丝的小脸,恶狠狠地命令道。
“你!给老子把她的眼睛扒开,让她好好地看着!”
身后的男人犹豫了数秒,还是听从了胡章林的吩咐。他的手伸向齐灿灿的双眼之上,丝毫不手软,狠狠地将其扒开。
齐灿灿眼眶通红,她逼迫着自己不去看这些不堪入目的一切,眼珠子使劲地往上翻。白眼球暴露于空气之中,上面布着片片血丝,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地往下坠,连带着脸颊上的血迹,混做一团。
男人们对她们的楚楚可怜并未有一丝同情,反而被刺激得更加暴戾。一地的随意脱下的裤子,男人们围做一圈,将齐悦紧紧地包在中间。胡章林深怕挡住了齐灿灿的视线,刻意地留出了一道缝隙。
笑声愈发地刺耳,齐悦不禁打了个冷颤,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她不再看齐灿灿,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肝肠寸断,她好像只剩下一堆无骨的血肉。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明明抗拒万分,却不由庆幸,还好不是齐灿灿。
摄像机的镜头下闪着小小的红光,不堪的声音回响在齐灿灿的耳畔,眼前模糊一片,她始终重复着一句话。
“让我死……让我死……”
如果非要说恨,齐灿灿只恨她来过这个世上。
直到窗外传来了鸟叫声,太阳升起,男人们才离开了齐悦。此时的齐灿灿早已昏死了过去,俨然没了任何知觉。脸颊上全是血迹,几乎看不清她的五官。
齐悦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极其轻微。她的姿势十分诡异,双腿呈扭曲状。一夜的折磨,似费劲了她一生的力气。她轻轻地望着齐灿灿,嘴角无力地扯出了一抹微笑。
“姐姐,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这句话很轻,轻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嗅着屋内浓重的血腥味,她闭紧了双眸。
胡章林打了哈欠,用脚踹了揣齐悦。
“看看她死了没。”
“活着呢,这婊子倒是能耐。”
立刻变有人附和,语气刻薄又轻浮。
“我才知道一个女人力气那么大,我差点以为她是处女,啧。”
当然也有人失望,毕竟齐悦的形象一直很正面,粉丝们都坚信她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混娱乐圈嘛,这水可深着呢,指不定她早就习惯了。”
“说不定她还挺爽的。”
胡章林提上裤子后,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
“洗干净了,不然卖不出。”
“那小畜生怎么处理?”
胡章林思考了片刻,冷笑道。
“一起卖了,若是没人愿意做便宜爹。山林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看着狼狈不堪的齐悦与齐灿灿,胡章林心底泛起一丝报复般地快感。他不禁将手捂住了被眼罩遮住的眸,真痛快!
大约让她们休息了半天,胡章林就用冰水将她们泼醒了。他向来是个急性子,可没心思等她们自然醒。
齐灿灿最先睁眼,她手足无措地看向紧挨着的齐悦,仔仔细细地盯了她许久,下意识地将她护在了怀中。她轻吸了口气,伤口令她稍微一动都疼痛难忍。美好的从来是梦,痛苦却永远是现实。但比起身上的伤,心中的疼痛才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胡章林调笑着欣赏着齐灿灿的表情,随即甩了几件极为朴素的行装丢在她们身上。
“快点换好,我可没时间等太久。”
等胡章林走出房间,齐悦才极为困难地张开了双眼,她的嘴角竟然挤出了一抹纯净的笑容。
“姐姐。”
沙哑的声音刺激着齐灿灿的神经,她顿了顿,什么都没问,也不敢问,抱着齐悦痛声大哭。
齐悦感受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反手拍了拍她的背。也许是哭得太久,齐悦此刻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齐悦将目光放到远处的虚无,天黑之后,会有黎明,她坚信。
“姐姐,你听我说。我这几天从他们口中听到不少线索,一会儿我把铁网扒开,你先走。”
齐灿灿瞬时停止了哭泣,她仰头,艰难地滚了滚喉咙。
“不要说傻话,我们一起逃。”
其实齐灿灿也明白这个可能性极低,但太现实的话只会让她们愈发崩溃。说到底,她们抵抗不了任何。纵然平日再无坚不摧,她们还是弱小到尘埃的女子而已。
“好,那你想爬出去,我跟着。我力气小,姐姐要拉我才行。”
齐悦不过是为了安抚齐灿灿而已,不甜还在这栋废旧的宅中,她不可能逃走。她不敢告诉齐灿灿不甜的遭遇,一个孩子于母亲而言多重要,她心知肚明。甚至齐灿灿能不能顺利出去,她也不能保证。她开始以为人数不过八九,实则更多,少说也有近三十个人。除了她,似乎他们还绑了好几个姑娘,看她们的穿着,应该都是有钱人家的千金。
齐灿灿点了点头,也不再推脱。时间有限,她们也不能交流太多,穿好衣服后,齐悦举起了椅子,敲在了铁网上。其实她早就没了力气,可能人在最紧张、最想保护其爱的时候,总会爆发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力吧。
铁网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结实,毕竟宅子荒废了太久。
窗户不高,齐灿灿几乎不费力地就趴在了窗口上,外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可再当她继续往前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了一张狰狞的脸。
“想逃?”
齐灿灿吓得背脊一紧,果然,事情哪有那么顺利,齐灿灿不由嘲笑自己的天真。他们好像早有防备,甚至等着她们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就像看一场戏,越惨,他们心里就越开心。
男人哼哼地笑了几声,随即挥舞着手中的铁棍,朝着齐灿灿的脸面重重一击。
一声尖叫刺入了齐灿灿的耳膜,她被敲得双眼发黑,身子向后倒去。
齐悦几乎快把喉咙喊破,她接住了齐灿灿,两人双双地倒在了地面上。
不过一时,她们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双黑亮的皮鞋。
讥讽声从头顶幽幽地传来。
“啧,脸花了可很难卖出的,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看你们难舍难分的样子,我就大发慈悲把你们卖到一个地方吧。”
第121章:给我割了
齐悦齐悦心疼地捂住齐灿灿的额头,刚想与胡章林争执几句,齐灿灿便不动声色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无弹窗广告)
比起她的这些,齐悦也许承受了更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也庆幸没能逃出去,她早已心如死灰,没有半点期待。漫漫长夜过去,新的一天却更让她万念俱灰。
她们分别被蒙上了眼罩,双手同样被捆了起来。
不过一时,耳边便传来了嘈杂地哭泣声,齐灿灿有些吃惊。看模样,似乎不止她俩。她们先是坐上了一辆充满恶臭味的车。
有个别女孩嘴里塞了东西,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没被捂上嘴的除了哭,基本也没有说话。估摸着哭太久,嗓子早就哑了,再者情绪紧绷,她们一时间根本无法发应过来。断断续续地,齐灿灿只听见了几个简单的词语。
“我爸爸有钱,他会救我的……”
“我还没毕业,我不想死……”
齐灿灿蹙紧了眉,听模样应该都是在温室中长大的花朵。没有经历过摧残,至今都不敢相信世间的丑恶。
气氛压抑而沉重,齐悦紧紧地挨着齐灿灿,一路沉默不语。
大约行驶了一小时,她们便被推了下来。
眼前一片漆黑,齐灿灿拖着疲惫的身体被架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她的伤口只被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甚至连药都没上,勉强算是把血止住了,可大腿间传来刺骨的阵痛感让她越发吃力。
架着她的男人显然失去了耐心,他推搡了齐灿灿一下,她重心不稳,扑倒在了地面上。这触感像是乡间小径,土壤湿润且带着枯树叶。她咬了咬唇,几乎不带犹豫地扯下了手腕上的链子。可随即她又苦笑了一声,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先把她们送过去。”
“怎么分啊?人那么多,一个个挑怕是会引起怀疑。”
“随便抓一个就是了,还分什么,那些老光棍不会太在意。只要是个女人,他们就满足了。再说她们各个细皮嫩肉,家里都不知怎么宠的。”
齐灿灿隐约听到了交头接耳的声音,大致能猜出他们会将她送到哪。
这个世上,除了海,最能吞噬人的,便是大山。
她之后的路都被架在男人的肩上,道路逐渐没有那么颠簸。她一路撒着手链上的珠子,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她并不是惜命,而是想齐悦能顺利逃出这座茫茫大山。她始终认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她没有希望了,可齐悦的前程似锦,怎么能随意埋送。
摘下眼罩后,她看清了围着他们的村民,衣着朴实,皮肤黝黑,有些人手中还拿着锄头。
四周都是瓦房,破烂到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地上晒着谷子,偶尔会有几只她叫不上名字的飞虫在上面盘旋。
胡章林并没有食言,齐悦与她被送来了同一座村落。其余的女孩可想而知,与她们处境差不了太远。
齐悦站在她数米之外,村名几乎挡住了她的视线,恍惚间,她看见胡章林往齐悦手中塞了个黑色的包袱。
齐悦脸色十分难看,她似乎在说些什么,可隔着太远,齐灿灿根本听不清。
站在他们身前的村民有些嫌弃地嚷嚷了几声,但很快地便点了点脑袋。
一直束缚着齐灿灿的男人忽地将她推到了其中一个村民身上,他的家人与男人耳语了几句,从布袋中掏出了一叠厚厚的钞票。齐灿灿冷眼看着他们交易,一言未发。她此刻还算冷静,细细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大山一望无际,飘着云,再往下看,除了田野便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
半响,胡章林他们准备离开。路过齐灿灿时,胡章林向她投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笑意。
齐灿灿眼底一片厌恶,她眯着眸问道。
“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点钱?”
她粗略地算了一下,他们收到的左右不超过一万。
胡章林挑了挑眉,毫无隐瞒。
“替人消灾罢了,只要你们消失,哪里都可以。”
“是谁……”
齐灿灿还没问完,胡章林便比了个嘘禁的手指,旋即转身离开了。
“哎呀,快把姑娘的手解开。”
一个带着头巾的女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讨好地靠近了齐灿灿。
齐灿灿闪身一躲,直直地站在原地。此时她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会便成她所谓的‘婆婆’。
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淡然地说道。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我可以给十倍甚至百倍。”
她虚指了一下齐悦被带走的方向。
“放走我们。”
女人很明显地一愣,随即笑着回道。
“姑娘,你说什么呢,你的亲戚已经把你卖给我儿子做媳妇儿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亲戚?他们不是我的亲戚!我和……”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刚来,多少会有些不适应。不过嫁鸡随鸡,你呆久了就习惯了。”
女人并不为钱,大山里交通闭塞,来来回回都是认识的人。娶妻是村里最大的难题,为了传宗接代,从山外卖女人进村早已司空见惯。村名们都不足为奇,且特别默契,会互相照应看仔细了送进来的女人们。
“我结过婚的!”
齐灿灿略微有些诧异,他们几乎油米不进,目的很单纯,留下来给他们儿子生娃。
接下来他们也不听齐灿灿废话,一家人强制性地将她缩进了破屋中。虽然家徒四壁,但门却牢固。
坐在木床上,齐灿灿浑身都在发抖。并非因为害怕,而是绝望。即便手脚自如没了束缚,但没有详细的路线,怕是很难走出去。先不说路难走,山林间的野兽不少,即使逃出了村子,也不见得能毫发无伤地下山。
她闭紧了眸,沉思了许久。如果想配合他们,至少还不至于被锁在屋里。她此刻最想见的便是齐悦,只有好好听话,她才有机会去找齐悦。
被抓来后,她连口水都没喝上,体力早已透支。在这陌生的环境,即使神经紧绷,她还是昏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期间有人送了几个馒头和一碗白米粥进来,齐灿灿动了动身子,极为困难地端起来全数喝光了。米生的几乎是难以下咽,可她别无选择。
吃了点东西后,齐灿灿清醒了不少,她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在喂猪的女主人,心不由地沉了几分。女主人太淡定,淡定到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犯了法,甚至觉着齐灿灿是他们的救星。不过她到也能理解,在这样与世隔绝的村落,知法懂法的人太少。
夜幕降临,门锁被打了开。
她回头便对上了一双发红的眼睛,男人看模样十分老实,年纪也有些大,也许是喝过酒的关系,他时不时地打着酒嗝。
男人极为讨好地往齐灿灿身前凑了凑,望着齐灿灿回避的目光,他还是尽量地保持了点距离。
他点了根烟,唯唯诺诺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俺叫胡有权,你进了俺家,俺肯定会好好待你的。”
齐灿灿的额角突突地跳了跳,她垂下了眸,默了许久才开口。
“今天和我一起来的姑娘在哪?”
胡有权嘿嘿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卷烟,点上后才回答。
“在俺弟弟家呢,你放心,俺们虽然是粗人,但对媳妇儿绝对好。”
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齐灿灿。
“你弟弟?”
“是啊,俺家三兄弟,有钱、有权、有田。今年雨水好,或许会有好收成,到时候俺再给你买身新衣服。”
齐灿灿苦笑了一声,这名字取的,她不禁感叹劳动人民的想法真朴实。
闲聊了几句,胡有权便按奈不住了,他越挪越近。齐灿灿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她看着胡有权不像个恶毒的人,心里不由抱起了一丝希望。
“大哥,你放了我吧。等我出去以后,可以给你更多的钱。你也明白,我们并不是自愿来的。”
然,齐灿灿的哀求胡有权并未放在心上。
他可是出了大价钱才买到一个媳妇儿,长得漂亮不说,还有文化,哪有说放走就放走的道理。再者这穷乡僻壤,他要再多的钱也没什么用处。吃食基本自给自足,偶尔赶集会买些生活用品,也不过一头猪的价钱。
他低着头沉默了许久,随即翻箱倒柜,又摸出了瓶酒,喝了几口后,鼓起勇气扑向了齐灿灿。
办事才是正经事。
齐灿灿当然不从,她用尽了浑身力气反抗,扭打下,胡有权灰溜溜地提着裤子跑出了屋子。
胡有权刚出门,他爸爸就拦住了他。
“没有的东西,你要去哪!”
胡有权有些无奈,他咬了咬牙,小声地嘀咕道。
“她不愿意。”
他爸爸显然没有他这么软弱,推搡着他进了屋,嘴里骂骂咧咧地指着齐灿灿。
“直接上了她!缩手缩脚,还算什么男人!”
胡有权在鼓动下,再次压住了齐灿灿。一股带着恶臭的酒气喷洒在她的脸上,她的双眸渐渐变得空洞。
他爸爸也没有走开的意思,就一脸冷漠地站在门口望着。
齐灿灿被逼缩在了墙角,昏暗的灯光下,她愈发手足无措。
僵持了好半天,齐灿灿才梗咽着说道。
“我今天真的好累,你让我休息几天好不好?”
齐灿灿也知道这样推脱总有个头,她只能拖一天算一天,此时此刻,她还无法交出自己。说不心酸是假的,她自认为这辈子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再不济,也不该沦落到如此地步。莫名其妙地沦为陌生人的妻,甚至是生孩子的工具。
胡有权竟然很轻易地就相信了齐灿灿的话。总之人已经绑在他家了,晚几天也不碍事。
他们离开后,女主人试图说服齐灿灿。
“跟谁都一样,做女人,总不是得嫁人的。”
齐灿灿没有力气搭理她,她的脑袋靠在冰冷的墙面上。
女主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退出了屋子。
这一夜,齐灿灿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随着鸡鸣声响起,她躺在木床上,看着窗外逐渐升起的太阳,阳光很足,却照不进她的心。她记得许茉莉曾对她说过,今年会是个暖春,可齐灿灿半点也没感受到,甚至比身处隆冬更加寒冷。
相对齐灿灿,齐悦也没好到哪去。胡有田不仅嫌弃她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更嫌弃她裸露在外的伤疤。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给不甜吃得东西,她哀求了许久,胡有田才给了她碗米粥。不甜当然不会乖乖地吃,齐悦只能将米粥先送入自己口中,嚼碎后再喂给不甜。
不甜不停地哭闹着,胡有田听着十分烦躁。他几乎对着齐悦谩骂了一整晚。
“吵死了,这玩意儿能不能消停一些。”
齐悦只能压着脾气好言相对。
“她只是有些不习惯,这孩子很乖,吃饱了一会儿就会睡了。”
可也庆幸不甜的存在,暂时没让胡有田动什么歪脑经。后半夜,他实在受不了这噪音,去了别的屋休息。
*
唐纪征带着人在山上探寻了近两天,才找到被树林遮盖住的废旧破宅,他盯着血迹斑斑的墙面,脸色深沉到令人恐惧。
“二少,应该就在这里。”
他前几天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简讯,内容简单到几乎寻不出任何线索,只有一个粗略的大方向。
凭着直觉,他还是顺着公路来到了山脚下。他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这里的山太多,但唯独这里留下了车轮的痕迹。
数夜几乎未眠,他的眉宇间带着深深地疲惫。
此时他已经不想计较这对姐妹的蠢钝,找到了人,他才能好好地质问她们到底有没有长心眼。
他们冲进了宅子,里面的人基本撤光,只剩下几个迷恋于女色的男人。
唐纪征推开门时,看着地上交织在一起的身体,他的心尖一跳。他丝毫没有停顿,揪起了男人的脖子,朝着他的脸重重地挥了一拳。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唐纪征的人压制住了。
他冷睨着趴在地上尖声哭泣的女人们,压抑着胸口的躁动,一一抬起了她们的脸。
没有齐悦,他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但很快,他的双眸便染上了一抹嗜血的冷光。
“其他人在哪。”
男人转了转眼珠子,他们抓到的女人太多,也不确定唐纪征具体找的是谁。他们也没想到,事情这么快会败露,甚至他们还来得及拿佣金逃离这座城市。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只是留下来看守宅子的……”
唐纪征冷笑了一声,用枪口抵住了其中一人的眉心。
“你最好说实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男人吓得竟尿湿了鞋袜,他口齿不清地解释道。
“求求大爷绕过我,我真的不知道……”
拳棍之下,男人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但没有一个说到了重点上。
唐纪征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随后耳边便响起了一片惊呼与求饶声。他带着其余的人搜遍了整个宅子,始终没有寻到齐悦的身影。也是,几天过去了,她或许早被人带到了其他地方。可这种生死不明的压抑感,让他呼吸有些急促。
他走向了其中一扇铁门,房内隐约弥漫着血腥味,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摄像机上。
摄像机的内存卡已经被取走,但录像依旧保留其中。
他有些颤抖地点开了录像,血色渐渐从脸上褪去。他止不住地颤抖着双肩,看着里面触目惊心的内容,杀人的冲动填满了他的胸口。他忍着不适感跳跃着看完了整个内容,眼底猩红且狠厉。直到有人唤了他的名字,他才稍微缓过点神。
他步履紊乱地直立于男人们身前,发白的指尖虚指着他们。
“你……也参与了?”
男人们吓得一缩,望着唐纪征手中的摄像机,慌得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唐纪征居高临下地瞪视着他们,随着体温的降低,他冷声说道。
“都给我割了。”
男人们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下体,顶着鼻青脸肿的脸面,跪在地面上磕了数个响头。
“没有,我们没有对她做什么,她性子烈,再者身份也特殊,我们断断不敢做那种事啊。”
“您也看到了,我们真的没有……”
随即有人附和着回着。
“我们也是受命于人,不过是与她演了场戏而已。真的,我们没有碰她那里。”
演戏?唐纪征轻呵了一声,握紧了双拳,对于他们的求饶,他无动于衷。他们但凡有点人性,也不会对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般折磨。
在这样的环境,被那么多人肆意羞辱,齐悦是怎么熬过来的。她看似坚强,其实娇气得很,他不允许任何人这样伤害她!齐悦煞白的小脸,咬着牙倔强的模样,无不狠狠地击在他的心尖。
他的嘴角爬上了一丝苦涩,齐悦,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乖乖做他的情人,为什么还要涉险。就为了她可笑的亲人,根本不值得。人,终究该为自己而活。她孤立无依地苟延馋喘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学不会冷漠。她把自己弄得遍体凌伤,是不是想索取他的同情与怜悯?她成功地做到了,可唐纪征根本开心不起来。
半响,唐纪征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肮脏的东西就快挨上她的嘴了。”
他十分艰难地从口中迸出了一串话,带着极为不明显的颤抖。下一秒,他踩向了其中一人的胯间,似发泄般踹了数脚。
“割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参杂着纷乱的脚步声,他冷眼看向赶来的唐纪修。
注视着唐纪修凌乱的发丝,他不由噗笑出声。
“齐灿灿……”
唐纪征缓步接近了他,抬手用枪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胸口,一字一顿,不带任何情感。
“别提她。”
林哲远见状蹙着眉向前了两步,可唐纪修立刻抬手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如果不是她违逆了老爷子的意思,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伪造出虚假文件,齐悦会遭受这些吗?”
唐纪征的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他的头顶,寒意瞬时遍布了他的全身。
“唐纪修,我真他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你告诉我,那个没有心的女人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她心如明镜,却还要装聋卖傻。”
唐纪修僵在了原地,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许久后,他才抬起晦暗的双眸,心脏在此刻似乎停止了跳动。
“来晚了……是吗?”
毫无征兆地,唐纪征浑身传来一阵刺痛感,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绝情地沉声道。
“该死的,是齐灿灿。”
“现在说这些根本没用,当务之急是找到她们。”
林哲远深吐了口气,现在这个宅中,好像只有他存有理智。
“找?”
唐纪征将枪口移向了林哲远,莽莽大山,他们就如同无头苍蝇。他想问,找到了是不是可以顺带替她们收尸,他不信他们看到了摄像机中的内容还会故作平静。
他此刻几乎无法思考,头痛欲裂。
唐纪修狠下了眸色,不再与唐纪征纠缠。
“走。”
他轻声落下了一个字,便急急地离开了房间。
唐纪征也跟上了他的步伐,走之前,他的手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些女人怎么办?”
“不管。”
试问他哪有心思顾忌别人,她们全部加起来,都不抵一个齐悦。
话音落下,一个全身赤裸的女人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大腿,眸中闪着微光,她尽量咬字清晰地苦苦哀求道。
“带我走,我也许知道其他人在哪。”
闻言唐纪修也停下了脚步,他深深地望着地上的女人,心中不免自嘲一笑,从小到大,他从没有感受过如此的绝望感。可他还是得保持着清醒与冷静,这有多难,没人能感同身受。也许女人不过是为了逃出山林信口胡诌的谎话,可他还是相信了。
唐纪征拎起了女人不满淤青的手臂。
“好,如果找不到,你跟着一起陪葬。”
女人不禁被这双充斥着寒意的双眸刺得一颤,而后坚定地咬了咬下唇。
“我最先被带来,我听到了他们头目的交代。”
*
胡章林正心情大好地往山下走去,可远处便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头。他的心一沉,抿着唇转身往山中更深之处走去。
他咬牙切齿地回想着齐悦虚弱的小脸,极为不屑地感叹到。
这婊子还真有能耐。
只可惜他胡章林也不是吃素的,事已至此,他想活命只能再次返回村落。
“林哥,我们该怎么办?”
胡章林本就烦躁,见手下惊慌失措的模样,他恨铁不成钢地朝着他脑袋一敲。
“没用的东西,你也不想想,这女人既然这么重要。绑了她,他们又敢做什么。”
“要死也得拉上她们做垫背。”
他嘴里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着。
第122章:等着下地狱吧
踏着夜,露水沾湿了所有人的衣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唐纪修走在最前面,手电的灯越来越微弱,他蹙着眉,莫名地有些烦躁。他们几乎没日没夜的前行,体力早已透支得差不多了。救出来的女人只能给他们指一个大概的方向,具体在哪,她也不清楚。
女人饱受折磨,为了能逃出大山,她迫不得已只能跟着他们。期间她数度双腿发麻,好几次都跌在了地面上。开始并没有人搭理她,直到后来,她走到大部队的最后面,唐纪修才极为勉强地扯着她的胳膊继续走。她几乎被唐纪修架着,不仅腿疼,手臂也被握得吃疼。
她不敢言语,深怕唐纪修会半路丢弃她。偶尔山林间会传来几声狼叫,她吓得贴得更近了些。唐纪修只轻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推开她。
到达一个相对平坦的位置,唐纪征忽地喊住了所有人的步伐。
“休息两小时。”
开口后,唐纪征被自己的声音所震惊,几乎沙哑到很难把一句话说完整。
靠在一颗老树下,手下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他接过后没有立刻打开喝,而是再次站起了身,小跑了几步,抬手大力地扣住了唐纪修的肩膀。
“听不懂人话?”
唐纪修只冷睨了他一眼,准备继续向前。
唐纪征沉下了脸,拖住他往后走。
“再急也没有用,就你现在的模样,即使找到了齐灿灿,你能保证自己能从别人手中把她抢回来吗?”
唐纪修身子僵硬得厉害,但唐纪征也没有多余的心情与他继续废话。说白了,大家都不是善类,如今也算是自讨苦吃。
看着僵持着的两兄弟,女人怯怯地开口道。
“唐三少,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所有人围坐在篝火前,各怀心思,气氛诡异到令人有些局促。
唐纪征将仅剩一瓶的矿泉水给了唐纪修,他拧开刚喝了两口,就送回了唐纪征的手中。
“我检查过那座废宅,他们身上也许带着枪支。”
唐纪征无谓地耸了耸肩,随即扯开了衬衫的扣子。
“我穿了防弹衣。”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中的电筒。
“没有多余的给你。”
其实还真有,但唐纪征不愿分给他。也许是出于报复,也许是出于埋在胸口的那份痛楚。他对唐纪修恨,但更恨没有脑子的齐灿灿,但他不会表露于人前。
唐纪修闭着眸,眉宇间布上了一层阴霾,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缓缓地回道。
“我不需要。”
他的嘴边勾起一抹讥讽般地弧度,子弹穿膛是什么滋味,他特别想体会一下。回顾往昔,他早该觉得宋旭不对劲。齐灿灿也许不知道,早在她离职的那一刻,宋旭就不奴属于唐氏财团了。来的路上他才发现,宋旭档案中的资料基本全是假的,除了姓名,甚至连年龄都是随意填写的。
唐氏财团用人向来谨慎,特别是能接触到项目的相关人员,更是经过了层层考察。宋旭究竟是如何混进唐氏的,实在令人费劲。
也许唐氏中早就安插了别人的眼线,只是没人察觉罢了。
“你叫什么名字。”
“谭乐琪。”
“你似乎认识我们?”
谭乐琪苦笑了一声,她好歹也算是名门千金,对于这种富家子弟,当然有所了解。她家明面上是做海外运输生意的,设则背地交易着各类来路不明的枪支弹药。这样的场面,她见识过不少,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亲身体验。受尽凌辱之后,她曾想过自杀,但刀尖抵在手腕上的那一刻她才发觉,自己是如此惜命。
她双手抱膝,先是看了看唐纪征,后又将目光放在了唐纪修身上。
“略有耳闻。”
唐纪修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能不能闭嘴。”
谭乐琪吓得往唐纪征身边一缩,低下了脑袋,不敢再说一句话。
唐纪征倒是无所谓,他往篝火中添了几根枯树枝,而后低哑着嗓音问道。
“林哲远应该派了人跟在齐灿灿身后,他们有没有找到线索?”
唐纪修顿了顿,他的眸中倒影着火光,深深地无力感充斥了他的全身。
“二哥,他们应该是有组织的。”
按理林哲远的人十分值得信赖,他们几乎不动声色地跟在车后,但终是暴露了。等他们赶到,车子早就被烧得不成型,周边围满了警察,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先睡会儿吧,到了时间我叫你。”
唐纪修哼哼一笑,反问。[.超多好看小说]
“你睡得着?”
话落唐纪征便闭紧了眸,他是睡不着,但他必须睡。理智尚存,他必须保证充足的体力。
直到太阳升起,唐纪征才爬起了身,数米之外,唐纪修静静地抽着烟,看模样应该醒了好一会儿了。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唐纪修转身,将烟灭了才靠近他们。
他垂眸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谭乐琪,心不由紧了紧。齐灿灿也是这样的睡姿,他自以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可事实证明,她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别叫醒她了,我们走。”
唐纪征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的确,带着谭乐琪也没太大的作用。如果非要说有作用,不过是他们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
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要继续前行。
嘈杂的脚步声惊醒了谭乐琪,她看着准备离去的唐纪修,下意识地抬手抓紧了他的裤腿。
她睡眼蒙眬,语气却格外坚定。
“带上我,会有用的。”
再次启程,精神好了不止一点。
这一片的深山中都有稀稀疏疏的村落,唐纪修看到来来往往的村民,眼底燃起了一团微光。泥路并不好走,他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但心中有了丝希望,足以支撑他不会轻易倒下。
他们带着人试图搜遍整个村子,但村民并非那么好惹的。他们没有文化,也不听任何劝说。操着家伙就要与他们扭打,村民们似乎不太在乎生死,只明白外来人不该干扰他们的生活。
唐纪修也不太想动粗,可村民却用足了浑身力道,他有些气急败坏,抡起拳头就往对方脸上砸。
毕竟他们带的人是练过的,虽然耗了点时间,但还是把村民们束缚住了。
这个村落中有好几个这次绑来的姑娘,但至始至终,他都没搜索到齐灿灿的身影。从最后一间茅草屋出来,他冷着脸指着谭乐琪的鼻尖。
“你敢骗我们?”
谭乐琪挺直了脊背,看着浑身充满戾气的唐纪修,她没了先前的胆怯。
“我没有!”
“这里的村落很多,我早就说过,我也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具体在哪里!”
唐纪修的眼底猩红,此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你……”
“好了,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里。”
唐纪征的心情并不比他好到哪去,这个村子人口算少的,接下来会有多困难,他大抵能猜到一二。再者村落基本藏匿于深山之中,一路都是扑兽夹,基本没有可以过人的道路。
他们耗费的这些时间,足以让齐灿灿与齐悦陷入更深的淤泥之中。唐纪修缓过了神,他深知,漫无目的地寻找像是无头苍蝇般无济于事。
被绑架的女孩各个哭闹不止,无奈之下,他们不得不分出些人护送这些女孩们出山。谭乐琪并没有跟着女孩们先走,依旧跟在唐纪修身后。并非她不惧生死,而是她明白,人总要学会报恩,这是她从小到大所秉承着的家教。
离开村落,原本低沉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
也许是齐灿灿身上带着伤,再来她丝毫没体现出要逃的架势,一家人对她似乎放低了警惕。
她拦下了洗衣的家务,踩着小碎步,匆匆赶到了河边。
零零散散的人群中,她很快便看到了齐悦瘦弱的身影。
“小悦。”
“姐姐。”
齐悦看见齐灿灿,同样面露喜色。
她们低声交谈了好半天,果然,没人知晓逃出村子的方法。但齐悦隐约从胡有田口中得知,村子唯一的出口有专人看守,似乎就是在防备她们这种嫁入大山的女人。
“姐姐,你别太担心。肯定会有人救我们的。”
齐灿灿眸光黯然,谁会在乎她们的生死?唐纪修?不见得吧,对他而言,自己无非是块烫手山芋,他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先前这样交代她,回沈宅躲好,可她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自食恶果,她没有半点埋怨。唯一的愧疚便是齐悦,她根本就是躺着中枪。
“你的伤好些了吗。”
齐灿灿艰难地从喉咙中滚出几个字,她这几天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但她看清齐悦手臂上琳琅满目的伤口后,就像万箭穿心般无法呼吸。
“姐姐,我真的没事。如果我说,他们并没有对我怎样,你信吗?”
齐悦目光炽炽,说得极其认真。
齐灿灿眼睛有些发酸,她当然不相信,可她只能伪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不然漫漫长夜,她若何度过?
“小悦,我们逃吧。”
这样的环境,她每停留一刻,就犹如被人抽了一根骨。可能几率很低,但总比坐以待毙的好。
齐悦摇了摇脑袋,依旧坚定着回道。
“一定会有人救我们的。”
只是比起方才,齐悦的眼神稍微有些闪躲。
齐灿灿潜意识觉着齐悦对她有所隐瞒,从废宅到村子,齐悦逃跑的心都不是很强烈。虽然齐悦口中说很想离开,可付出行动时,她总是不停地在回避。
“齐悦,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闻言齐悦脸色煞白,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灰败地耷下了脑袋。
一阵沉默过后,齐悦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她抬起眸,望着齐灿灿的双眼,坚定道。
“没有。”
“不要骗我,小悦,你觉得你还能隐瞒多久?我总会发现的,难道到现在为止,你还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吗?”
她们生命相连,齐悦不该连她都欺骗。
“不是的!姐姐,这个世上,我唯一信任的就是你。”
齐灿灿紧紧地盯着她有些颤抖的双唇,势必要从她口中问出真相。至少,让她们一起承受,总不至于那么煎熬。
半响,齐悦微微闭了闭眸。
“不甜也被……她也在……”
这句话太难说出口,几乎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
望着齐灿灿逐渐失去焦距的双眸,齐悦慌乱了起来。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不甜……”
齐灿灿依旧一动不动,顷刻间,她感觉胸口压了块巨石,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倒流。
“姐姐,你如果生气了,打我好不好?你打我……”
齐悦握住了齐灿灿的手腕,往自己身上用力地拍打着。她害怕这样的齐灿灿,像个没有了灵魂的玩偶。
直到齐悦的颈间泛起一片片红晕,齐灿灿才骤然清新,她速度极快地抽回了手。恐惧感弥漫了她的全身,她用力地压制住颤抖着的双手,咬着牙吐出几个字。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是她,都是她的错!她生下了不甜,甚至连多看不甜一眼都来不及。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她把这个沉重的包袱硬甩给齐悦,她才是万恶之首。这些痛楚,原本就该她一个人承受。
听到齐灿灿的话,齐悦终是控制不住情绪,她低声啜涕着,大脑一片空白。
数秒后,齐灿灿揽住了齐悦,她的下巴抵在齐悦单薄的肩上,喃喃自语。
“小悦,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让你经历这些……我……原谅我,原谅我……”
齐灿灿几乎泣不成声,到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她们相拥在河边哭了许久,直到没有眼泪可以滴落。
权宜之下,她还是不敢和不甜相见。一来怕胡家人起疑心,二来她没有勇气。
齐灿灿拖着沉重的身体与齐悦互相扶持,一步一步离开了河岸,手中还抱着一大顿破烂不堪的衣裳。她笑了,感觉此刻的自己与这些衣裳无异。残破、令人生厌。她咬紧了下唇,不过一时,口腔中便溢满了血腥味。这样咬着,她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疼了。
她带着哭红的脸,回到屋中,正巧碰见了下地干完活回来的胡有权。
胡有权并没有因为齐灿灿的落寞而心生同情,反而更加烦躁。
“嫁给俺就那么委屈?俺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城市来的姑娘就是矫情!俺看俺是对你太好了!好到你差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胡有权骂骂咧咧说了好半天,齐灿灿不由微微一顿,也由着这顿骂,她清醒了不少。
这些不堪的词语从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口中说出,齐灿灿稍微有些反应不过来。毕竟胡有权这几日特别老实,别说碰她,就连她的屋子都没进过。
胡有权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发火,只是他锄地的时候被邻居嘲讽了,心里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咋样,上了没?她大不大?”
胡有权没碰过,当然不知道。但出于男人尊严的问题,他还是哆哆嗦嗦地撒了个谎。
“大不大管你屁事!”
他说完身边便传来一阵哄笑声,羞得他涨红了脸。
“瞧他那怂劲,绝对没弄上。”
“白瞎了这水灵灵的估计,换做俺,肯定让她服服帖帖的!”
回想起众人的冷嘲热讽,胡有权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他甩掉了手中的锄头,揪着齐灿灿的头发就往屋里拽,边走还边吐着口水继续谩骂。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的力气十分大,齐灿灿基本是被一路拖上木床的。
背部被磨得一阵火辣辣地疼,在胡有权脱衣服之际,齐灿灿抬脚就往他腰间用力一踹。胡有权毫无征兆地被击中命根子,在地上嚎叫地打了几个滚后,爬起来就冲着齐灿灿一顿毒打。他一点也没手软,甚至像发泄般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可此时的齐灿灿感受不到半点疼痛,身子冰冷刺骨,只能紧紧地护着自己单薄的上衣。
上面不行,胡有权把目光落在了齐灿灿的下半身。他先是用手牢牢地掐住了齐灿灿的颈,空出的手奋力扯着她的裤子。
齐灿灿只有两只手,根本顾不过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有权。
就在她绝望认命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响亮的枪声。
子弹不偏不倚地打进了胡有权的身体,他的双腿扑通了一下,倒在了齐灿灿身上。他嘴角混合着口水与鲜血,也许是死不瞑目,他翻着白眼瞪视着齐灿灿。
齐灿灿恐慌地睁大了双眼,鲜血溅了她一脸。
等她反应过来后,捂着耳朵惊声尖叫。
叫声回荡在山谷,胡有权的父亲闻声赶来,同样也倒在了血泊之中。这些人下手狠绝,连女人也不放过,胡母手中还攥着猪饲料,来不及喊叫,就叠躺在了胡父身上。
这一幕幕刺激着齐灿灿的每一根神经,她身子如灌了铅般,已然忘记了逃跑。
“齐灿灿,真是好久不见啊。我救了你一命,你肯定感激的不得了吧。”
望着胡章林踏着尸体缓步走到她身前,齐灿灿屏住了呼吸。如果可以,她此生都不想再见到他。
当枪口指在她眉心之时,她闭上了双眼。她说过,她不怕死。比死更可怕的,是这样无力苟延的活着。
但胡章林并未开枪,而是嫌弃地扒开了她身上的死尸。
他拎起了齐灿灿,带着她便往屋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胡章林,你别太过分,人命于你而言,是不是不如一只蝼蚁?”
他根本不是人,是恶魔!
胡章林冷着脸,笑问。
“这种人的命,值几毛钱?”
齐灿灿双腿发软,还没走几步就跪在了地上,鼻间全是来自于胡家人的血腥味,她忍不住开始呕吐。
“妈的,你能不能好好走路?这他妈就怕了?等会老子就宰了那臭婊子,你还是留点力气到时候再哭吧。”
闻言齐灿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也不知哪里的力气,她狠狠地咬下了胡章林手背上的一块肉。他吃疼地松下力道时,齐灿灿发了疯般朝齐悦的方向跑去。
然,胡章林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的手再次扣住了齐灿灿的后颈,用力往后一拖,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狂扇。
“你他妈属狗的!你再跑试试!”
一阵眩晕过后,齐灿灿昏睡了过去。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救赎。先是齐悦与不甜,再来是胡有权一家,她罪孽深重,死后一定会落入地狱的深渊。
胡章林把齐灿灿丢进面包车时,齐悦吓得脸色发青,她怀中还抱着不甜,只能勉强伸出一只手摇齐灿灿。
看齐灿灿一动不动,齐悦眸中嗜血般狂躁,她抬下下巴,大声地质问着胡章林。
“你把我姐姐怎么了!胡章林,我告诉你!你动了姐姐,你也别想好活!”
胡章林哼哼一笑,枪口抵着齐悦的脑袋,笑说。
“我他妈还能活吗?我的美好人生,全被你们毁了!”
齐悦背脊一紧,感受着额间的冰冷,她眯紧了眸,一字一顿。
“胡章林,你等着下地狱吧!”
对于这样的诅咒,胡章林无动于衷,他笑得越发肆意。
“下地狱,也要拉着你们一起。”
他的枪口在她们身上一一扫过,而后骤然靠近了齐悦。
“有了你们,我也许还真能逃了。你说得没错,唐纪征会来救你。用你的贱命,换我,你值了!”
一句话,击在了齐悦的心尖之上。她朝着胡章林的脸吐了口口水,灿然一笑。
“放心吧,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随即他垂眸瞥了一眼一直哭闹的不甜,抬手按了按眉心。
“臭婊子,我警告你,别让这小畜生再发出任何声音,不然我让她彻底开不了口。”
胡章林手上还晃动着手枪,齐悦此刻不敢出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捂住了不甜的嘴,她轻轻地晃着不甜,只希望不甜安然睡去,等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这些日子,齐悦恍如做了一场噩梦。从胡章林口中她大约能猜测出来,唐纪征应该在来的路上了。此刻,她不再畏惧。
她无力地靠在了冰冷刺骨的车身上,痴痴地笑了。
她曾抱着不甜问过唐纪征。
如果我出事了,你会管我吗。
唐纪征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只是,他还是狠不下心,对吗?
第123章:用你的命,换她的
沈氏集团。(.棉、花‘糖’小‘说’)
“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宋雅气急败坏地将沈思勋桌上的所有物件都摔在了地上,或许还是不够解气,她直接冲到了沈思勋身前,揪着他的领带,直直地盯着他疏离而冷漠的双眼。
“沈思勋,我告诉你!是你欠我的!”
沈思勋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宋雅。
“闹够了?”
宋雅微愣,毕竟从前的沈思勋即使再不济,也不会如此冷漠相对。
“思勋,我们和好吧。”
宋雅不死心地再次粘了上去,眸光闪烁,好像下一秒真的能哭出来一般。
做清洁的阿姨在此时战战兢兢地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凌乱的办公室,她不由想起一年前也见过类似的场景。
宋雅扭头瞪了阿姨一眼,指着大门,怒吼。
“滚出去!”
阿姨显然被吓到了,她刚想离开,沈思勋却幽幽地吐出几个字。
“继续扫。”
阿姨左右为难,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犹豫了数秒,她还是默默地捡起了地上的玻璃渣。
沈思勋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只想离这个疯女人远一些。
“宋雅,你是要我亲自报警,还是自己乖乖去认罪?”
宋雅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脑袋,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不会的,思勋,你舍不得!我是在帮你啊!我……”
她还没把一句话说完整,沈思勋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选。”
简单的一个音节痛击宋雅的心尖,她的脸瞬时扭曲了起来,她咬着下唇,眸中布满了阴狠。
“沈思勋,你别马后炮!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装?你现在装给谁看!”
见沈思勋不为所动,她不禁内心泛起一片狂躁不安。
“你不会告诉你对齐灿灿认真了吧?”
宋雅噗笑出声,她指着沈思勋,含泪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这种人,是没有心的!除了利益,你还会在意什么?啊,我知道了,那天就是你故意告诉唐纪修的吧。那贱人哪里好?啊?你们各个都向着她!都向着她!”
沈思勋懒得与她多费口舌,他垂眸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也到了开会的时间。
他起身欲离开办公室。
宋雅却将他吼住了。
“沈思勋,你有种就去找她啊,你不敢吧?”
沈思勋顿了顿,转头一脸淡然。
“不是不敢,不过我的确不会去。”
他看着宋雅极近疯狂的脸颊,不由惋惜。人总是会变的,宋雅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
“给你三秒,走吧。”
宋雅耸了耸肩,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椅子上。
“我不会走,除非你娶我,不然你别想摆脱我!”
对于她的威胁,沈思勋丝毫不在意,他冷笑了一声。
“好自为之,监狱比较适合你。”
说罢,他只留了个背影给宋雅。
身后依旧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沈思勋吐了口浊气,行至走廊的深处。
他斜靠在窗前,眸光晦暗如深。
不知不觉中,脚边落满了烟蒂。他再次点起打火机,却发现手中没了半点力道。
‘啪嗒’一声,火机落地。他嘴里莫名地发苦,鬼使神差中,他掏出了手机。
“准备车。”
“沈总,你不可以……”
他不想听任何劝告,直接掐断了电话。
事已至此,他还可以脱身吗?他忘了这几天是如何度过的,食不下咽、夜不能眠,心思全然不在工作上。
从他第一次见到齐灿灿起,他就发现了。
这个女人,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她有毒,而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上瘾……
*
一路颠簸,等齐悦回过神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齐灿灿身上有没有中枪。她将不甜平放在自己的腿间,小心翼翼地解开齐灿灿胸口的扣子。但解到第三颗的时候,齐灿灿霍然睁开了双眼,她眯着眸转了转眼球,看清周围的景物后,紧紧地压住了齐悦的手。
“我没事,这血……”
她咬了咬牙,不由回想起方才的每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是胡有权的。”
齐悦并没有很惊讶,她暗自舒了口长气,再次抱起了不甜。
“胡章林估计没放过胡家任何人。”
“姐姐,你不用太自责。毕竟他是只疯狗,不是吗。”
齐灿灿没有回话,齐悦比她淡定,似乎已经接受了眼前发生的所有。想来也是,就算她们不愿再祸及任何人,也无力挽回。
她最终把目光放在了不甜身上,许是哭累了,不甜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嘟着嘴巴,看模样委屈极了。
一隔数月,不甜长大了不少,她不再只是粉红色的一小坨。
“我可以抱抱她吗?”
齐灿灿梗咽地问道,下意识地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不甜的小手。她单手撑着车门,勉强靠坐了起来。
恐慌之余,她心底泛起一丝柔软。
齐悦笑着将不甜递到了齐灿灿怀中,顺带抚了抚不甜的额头。
“是姐姐的孩子,姐姐当然可以抱。”
齐灿灿嘴角不禁噎起了一抹笑,她的孩子,这是她的孩子……
眼泪在眼眶不停打转,不知多努力,她才忍住没有落下。
她垂眸看着不甜,眼底是一片温柔。她滚了滚喉咙,略微有些崩溃。她近日来伪装的所有坚强,被不甜蹙着的眉心全数击溃。
“齐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不甜给你,我甚至没问过你的意愿。你这几个月,一定过得很累吧。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姐姐,过去的十几年,我一直不敢接纳你。不是我狠心,我也害怕。承认了你,就等同于承认了父亲曾犯下的所有错。”
“你知道吗,每当午夜梦回,我总会问自己,你到底哪里做错了……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是我,都是我!把所有的仇恨强加于你的身上。”
齐灿灿眸中闪着微光,直直地望着齐悦。
“我太自私了,我不仅对你不好,还利用你。齐悦,假如我们逃出去了,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原谅我,好不好?”
千万别原谅她,她有罪。
齐悦吸了吸鼻子,傻乎乎地咧嘴一笑。
“姐姐,你说什么傻话呢。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和不甜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换做你,你也会奋不顾身的保护我的。你不愿承认,可我看得出来,你是疼我的呀。你独自在唐家受苦,却没亏待过我半分。我的书包,我的文具,我的学费,都是姐姐给的呀。”
“我不会原谅姐姐,下半生,我会死死地缠着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要和你分开了。”
齐悦抬手指着齐灿灿胸口的位置。
“我要你补偿从前不愿分给我的一席之地。”
她们相视不再言语,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不甜依在齐灿灿的胸口,竟然渐渐舒展了眉心,不甜再小,她也明白,她是齐灿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这并不算冰释前嫌,她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本就是共存共亡。齐悦甚至感谢这次的灾难,她深刻地明白了自己在齐灿灿心中的地位,这样就足够了。她早就说过,她是为了齐灿灿而活的。
由着山路险峻,车子开不了太远,行驶了约一小时后,几乎是穷途末路,胡章林不得不把她们扯下车。
齐灿灿暗自数了一下人数,大致三辆车中有近二十个人。趁乱逃跑的几率几乎为零,先不说她们力气没他们大,主要是身上还带着伤。先前匕首刺入的这条腿,走路明显有些跛。
胡章林似乎在规划路线,一行人在茂密的林中歇了下来。
他分别给齐灿灿和齐悦递了块干面包,但没人伸手接。
胡章林拧着脸哼唧了两声,抬手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
“怕有毒啊?”
齐灿灿蹙眉不语,瞪着他的眼中充斥着不屑。
“你们现在还不能死。”
他撕开了一袋面包,开口咬了一小块。面包上还带着他的唾液,随即他唤来了几个男人,不由分说地强行扒开了她们的嘴,粗暴地将面包塞入了她们的口中。
“别给老子闹绝食,想装可怜?抱歉,这里没人会同情你们。”
他也不管她们厌恶的神情,紧挨着她们盘腿坐了下来。
他调笑着看向齐悦,饶有兴致地问道。
“臭婊子,我问你,你是怎么勾搭上唐氏财团二少的?”
其实不用他问,明眼人都看得出齐悦背后有人。不然一个新人,怎么会得到那么多他人望眼欲穿的资源。
齐悦当然不会搭理他,甚至与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反胃。
胡章林也不恼,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
“想来你技术一定不错,有机会老子真想亲自尝尝。绝对不比唐纪征差,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话落是一片猥琐地哄笑声。
齐灿灿拉着齐悦,和她换了个位置。挑眉看向胡章林,语气极尽嘲讽。
“就你?”
她不动声色地浑了一眼胡章林的跨,轻蔑一笑。
胡章林自然感受到了她的暗讽,他有些恼怒地想抬手扇齐灿灿,可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数秒后,他收回了手。他在自己的口袋中摸索了半天,抓出了一把珠子,直直地洒在了齐灿灿的头顶。
“自作聪明?”
齐灿灿看着散落一地的珠子,呼吸微微一顿。这是她先前为了引人注意而偷摸着丢弃的,然,纵使她在小心翼翼,还是被胡章林发觉了。
可结局并不差,至少还是有人来找她们了。
“齐灿灿,你也挺狠的,自己卖不够,还要拉上亲妹妹,你厉害。”
胡章林冲着她翘起了大拇指。
“我现在懒得和你计较,你鼻青脸肿的模样我特别满意。这血……”
他虚指了一下齐灿灿脸颊上的血迹。
“千万别擦了。”
也许是胡章林的嗓门太大,原本安安静静睡着的不甜忽地哭了起来。
胡章林开始有些烦躁,但很快,他的眼中滑过一丝戏虐。
他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冷睨着不甜。
“这小畜生饿了吧,快,给她喂奶啊。”
闻言齐灿灿与齐悦均莫名地泛起了一阵恶寒。
齐悦抱着不甜往一侧偏了偏,不甜一直喝着保姆的奶水,自己没有生过孩子,怎么可能喂的了她。
但齐悦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准备起身,躲到树林后装个样子。胡章林却再次把她推到了地上。
“就在这里。”
话落,她们身边围了一群人,似乎等待着齐悦解下衣衫。
“装什么矜持,又不是没看过。”
“胡章林,你别太过分!”
齐灿灿咬着牙吼了一句,胡章林轻笑,用枪对准了不甜。
“再吵老子真的会一枪蹦了她。”
羞辱感遍布齐悦全身,她抿着唇,颤抖地将手伸向了衣领。
齐灿灿在身边,只觉着异常痛苦。
可是,她们又有选择吗?
就在一瞬间,不甜像是听懂了人话般停止了哭闹,她啜涕了几声,而后闭紧了眼睛。
“这演技,一定是遗传你的吧。”
胡章林觉得无趣,悻悻地走开了,也没再为难。或许他心中的压力也不少,毕竟像他这种亡命之徒,日子也过得很苦吧。他试图把这份苦楚压于她们身上,而减轻自己心中的恐惧。
人,说到底都是怕死的。
大约停留了半个小时,胡章林将她们往山顶带。
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这座山比齐灿灿想象中还要高一些,越往上走,便越觉得自己身在云中。
眼看着就快到山顶,背后便传来一阵响亮地枪声。齐灿灿身子一僵,转身看见了乌压压的人头。
枪声回荡在山谷,胡章林下意识跨了几步,枪口指着齐灿灿的背脊,低声怒吼。
“往前走!”
胡章林强迫着她们行至悬崖边,转头就是万丈深渊,齐灿灿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先是将齐灿灿的手反在身后,系紧之后看向了齐悦。由着齐悦抱着不甜,胡章林只能作罢。他一手举着一把枪,抵在她们的身后。
场面一片混乱,除了枪声,还有哀嚎声。这些无不刺激着齐灿灿的大脑,站在数米外,看着扭成一团的人群,她眯紧了眸。不知是不是云雾太厚重的关系,她看得不是十分真切。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唐纪修的身影,可转而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可能来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齐灿灿的双腿有些发麻,唐纪修才冲破人群跑了过来,身后便是唐纪征。他们脸上挂着点伤,但看上去并不是很严重。胡章林带上来的人全数倒在了地上,至于有没有呼吸了,齐灿灿没去关心。
唐纪修隔着一小段距离,直直地盯着她。他的眼中,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数秒后,齐灿灿背脊一冷,下意识地冲着唐纪修怒火道。
“你是不是有病!你来干嘛!”
胡章林恨极了唐纪修,他过来,无非是送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胡章林烂命一条,即便是死了,也会拉上唐纪修一起。
“贱人,不许张嘴!”
胡章林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险些将齐灿灿带倒。她抿唇不再言语,齐悦一直在一旁向她使眼色。她们倒是无关紧要,重点是不甜还在怀中,她们不能再惹恼胡章林。
冷风灌进了齐灿灿的领口,她稍稍缩了缩脖子,她形容不出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喜悦还是悲痛。
“哟,唐三少,好久不见。”
唐纪修黑沉着脸,目光始终落在齐灿灿的身上。胸口隐隐传来刺疼感,她满脸都是血,他分不清她具体是哪里受了伤。
他咬紧了牙关,低声道。
“放了她们。”
唐纪征僵直在原地,仅存的理智逼迫着他不敢向前,他发现只要他们往前跨一步,胡章林便会退后,这座山的海拔略高,若是摔下去,怕是全尸都找不到。
他压低了声音,附在唐纪修的耳旁。
“别再走了!”
胡章林看他们窃窃私语,神经不由紧绷。他望着倒下的同伴,低声咒骂了一句废物。随即提高了嗓音冲着他们喊道。
“都闭嘴!你们!把手中的枪丢到地上,踢过来!”
几乎没有犹豫,他们便丢弃了手中的枪支,并抬脚踢到了数米之外。
“唐纪修,我真没想到,你还敢来找老子!”
胡章林发狠地说着,单只眼底布着深深地恨意。
“你!退远点!我有账要亲自和唐纪修算!”
他虚指着唐纪征,唐纪征紧锁着眉头,冷眼看着抵在齐悦背部的枪,缓缓地往后退了几步。
唐纪修双手垂在两侧,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你到底想干嘛。”
“弄瞎你眼睛的是我,和齐灿灿无关。”
胡章林听后大笑了几声,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齐灿灿,笑说。
“唐纪修,不过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你就那么在意?”
唐纪修挑了挑眉梢,薄唇轻启。
“在意。”
胡章林没想过他会如此直白的承认,齐灿灿也有些诧异。她苦涩地勾了勾唇角,这样的话,在此时说出口没了半点意义。她一点也不感动,甚至恨唐纪修的坦诚。
“好啊,那用你的命,换她的。”
旋即胡章林的枪口对准了唐纪修,他挑衅道。
“怎样?可以吗?”
齐灿灿的呼吸有些紊乱,她摇了摇脑袋,示意唐纪修拒绝,她不相信胡章林口中的任何话。
望着齐灿灿眼角的氤氲,唐纪修薄凉一笑。
“好啊。”
胡章林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手指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谭乐琪见状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是qsg92,有效射程50米,你看准他扣动扳机,往右侧躲。当然,躲开的几率很小。”
话落,子弹就飞速地冲出枪口,齐灿灿低喊了一声,反身欲推开胡章林的手臂,可胡章林似乎早有防备,闪身躲了开。
一瞬间,唐纪修掐住了谭乐琪的手臂,速度极快地往一侧一偏。子弹划过他的额角,最终落在了一颗枯树上。
也许是这个举动激怒了胡章林,他丧心病狂地朝着齐灿灿猛开了数枪,皆避开了她的要害,子弹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手臂与小腿上。她踉跄了数步,但依旧没有倒下。
“姐姐――”
齐悦吓得脸上没了一丝血色。
“满意了?”
齐灿灿脸色煞白的从口中艰难地迸出几个音节,弓着身子,无所畏惧地与胡章林对视。
“够了!”
唐纪修大力推开了谭乐琪,双手举在了头顶。
“我不躲,你别动她!”
“我数过了,他那支枪里没有子弹了!”
谭乐琪也不顾腰间传来的吃疼感,咬着牙提醒道。这胡章林一看就是疯了,她也不相信唐纪修死了他真能放了齐灿灿。
“闭嘴。”
唐纪修冷睨了谭乐琪一眼,想来胡章林身上不止带着两把枪。人在他手上,唐纪修没空顾及太多。
胡章林倒是因为他们的举动猜出了一二,他咧着嘴,笑得得意。此刻他忽然不想要唐纪修的命了,死太痛快,他要唐纪修生不如死。
胡章林故意软下了口气。
“我答应你放了她,只求唐三少放我一条活路!”
唐纪修目光阴狠地瞪视着胡章林,冷声道。
“你先放了她,我会答应你。”
胡章林用下巴虚指着齐灿灿。
“过去。”
齐灿灿一动不动,她张开颤抖的双唇,轻喘着气。
“先让齐悦走……”
“少他妈跟我讨价还价!过去!”他用枪口狠戳着齐悦,“她,我会另提条件。”
“姐姐,快走。”
齐悦用口型告诉她。
一个人会比两个人好救些。
挣扎了良久,齐灿灿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向唐纪修走去。
唐纪修数次想上前抱住她,可胡章林猩红的眼眸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们。他手上还有枪,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就差不到十步,唐纪修就能触碰到齐灿灿,胡章林忽地吐出了一串话。
“齐灿灿,该你选了。”
他呵呵一笑,戏虐意味极强。
“妹妹或是孩子。”
闻言齐灿灿的脚步一滞。
“选吧。”
齐灿灿霍然挺直了脊背,双肩颤抖着扭过了身。
她抬眸望向胡章林,声音低低哑哑。
“你……”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胡章林不屑地笑了笑。
“这婊子时时刻刻出现在银屏上,你告诉我,她哪来的时间生下这个孩子?别真以为我傻!”
他说完后,齐灿灿抬手捂住了胸口,感受着它快速而没有规律的跳动,她痴痴地笑着。
“是我的,孩子是的我。”
“我求你放了她们,你朝我开枪吧!”
胡章林并没有如齐灿灿所愿,他再次复述着方才的话题。
“妹妹,或孩子。”
第124章:三哥好
直到此时,唐纪修才注意到齐悦怀中抱着的小东西。.她吸着小手指,就静静地躺在齐悦怀中,似乎是哭累了,小脸皱成一坨,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抿紧了唇,目光极其复杂地打量着不甜。
“你最好快点决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胡章林嚷嚷着,用枪在半空中比划了好几下。
齐灿灿摇晃着身子,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肉之中,她的唇瓣一张一合,但具体说了些说什么,没人可以听清。
唐纪修跨前了几步,抬手环住了齐灿灿的肩。这么多天未见,当真正触碰到齐灿灿时,他的心情难以言喻。他并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她。可齐灿灿的脸色特别难看,他甚至在想她能不能坚持下去。
“孩子……”
他从嘴角挤出两个字,垂眸看向齐灿灿。
齐灿灿自然听到了唐纪修带着疑惑的声音,但她的心紧紧地绷着,至少现在,她给不了他想要的解释。
他稍稍松了松指间的力道,眸中带着深深地恼火,他不知该气齐灿灿的隐瞒,还是气她让自己如此狼狈不堪。但也许他最气的,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选孩子。”
他的语气格外薄凉,带着说不出的冷漠。
闻言齐灿灿仿佛停止了呼吸,她缓缓地抬眸,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生命面前,向来都是平等的。她做不出选择,归根到底,她没那么自私。
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血肉之上,她做不到。
“不……”
齐灿灿轻声呢喃着,好半天才回了一个音节。
也许是齐灿灿的动摇惹怒了唐纪修,他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薄凉一笑。
“齐灿灿,现在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了?太晚了,选孩子。”
他故作淡然地回着,内心同样备受煎熬。
唐纪修用大手覆在了她的脑袋上,强迫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中。胡章林不停地在叫嚣,对于他们此刻的处境,他似乎十分满意。
齐灿灿半睁着眼,几乎把所有力道都放在了唐纪修身上。
她知道她没资格要求太多,其实从一开始,所有的事都是错误的。她小心翼翼地防着那么多人,可终是选错了。这样的结局,她不得不承担。
她咬着牙,尽量忽视着身上传来的疼痛感。仰头,直起了背。
“妹妹……我要妹妹……”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勾了勾唇角,眸中溢满了绝望和沉痛。冷风肆意地吹打着她凌乱的发丝,恍惚间,她竟觉着有种解脱般地快感。
没关系,齐悦可以重新开始。她不行,如果不甜死了,她也不会继续苟活下去。
所以一切都没关系,她愿意承受。
齐灿灿双肩颤抖不止,极近崩溃的边缘。
唐纪征站在不远处,唐纪修所说,他听得清清楚楚,可他始终没再挪动身子,也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他双眼紧盯着齐灿灿的背影,他不忍心看齐悦的表情,他懂这个女人有多奋不顾身,他更害怕她会做出他无法承受的选择。
既然齐悦这辈子想做烂好人,他成全她。
隔着坑坑洼洼的泥路,齐悦听清了齐灿灿虚弱的声音。她扬起了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冷眼看着胡章林的枪口指向不甜。她下意识地抱紧了不甜,向前移了一小步。
胡章林笑得张狂,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齐灿灿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再次确认道。
“齐悦对吗?”
齐灿灿没有力气回话,唐纪修的身子冰冷骇人,她不敢直视他的神情,正准备点头。
忽地,齐悦像是不受控制般撕心裂肺地大吼。
“姐姐,你该选我的!我是无辜的呀,孩子还可以再生对不对?姐姐,我对不甜仁至义尽,你就当报答我,不要抛弃我!我想活,我舍不得现在的名义和无尽的光环!不要动摇,姐姐,选我!我过得好累啊,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演戏。”
“你是要选我的,对不对?不要犹豫!姐姐,救我……”
话落,胡章林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嘲讽。
性命之间,谁还会在乎那可怜到几乎不存在的亲情。
他大力地拍了拍齐悦的脸颊,笑说。
“臭婊子,你也听狠心的,我还以为你多在乎这小畜生呢。”
“我在乎,我当然在乎!这好歹是我一手带到现在的,期间有多辛苦,你们又怎么能懂。”
齐悦抬头瞪着猩红的双眼与胡章林对视。
“但我更在乎我自己!”
“胡章林,你也别用这种表情看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胡章林摊了摊手。
“好,别激动。你那便宜姐姐不是选了你吗,那么怕死,早点服软也不至于受这么多委屈啊。”
他低声嘲讽着,这样的戏码,他百看不厌。狗咬狗,最精彩了不是吗。
齐灿灿看着齐悦狰狞的侧脸,痛苦地张开了唇瓣。
“别伤害她,让她过来!”
若不是唐纪修束缚着她,她指不定早就冲到了齐悦身前。齐悦慌乱的神情,让她回忆起十几年前的葬礼,她始终欠齐悦一个拥抱。
齐悦依旧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嘶吼着,无视了所有人投来的目光。
薄雾飘扬中,她用余光看向了唐纪征。
他的脸沉到令她害怕。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良久,她瘫坐在了地面上,垂着脑袋,自言自语。
胡章林扬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不甜,扣动了扳机。
山谷能回响着刺耳的枪声,齐灿灿霍然睁大了双眼,她死死地掐着唐纪修的手臂。
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寒意从脚趾窜到了头皮。
齐悦一个侧身,护住了不甜,子弹直直地穿过了她的胸膛。
恍惚间,齐灿灿竟看见了齐悦的笑容。她笑得灿烂,眉眼间仿佛在述说,看吧,我演得逼不逼真?姐姐,你夸我呀……没有人是天生的演员,只有痛到深处,你才会明白什么是爆发与绝望。
在所有人都没缓过神时,齐悦大力地将不甜丢了出去!唐纪修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身子往前一扑,接住不甜后,护着她的小脑袋连翻了好几下。
胡章林怒视着齐悦。
“你敢骗老子?”
齐悦认命般地闭着眼,丝毫没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丢出不甜的那一刻,她已经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然,子弹并没她想象中直击她的眉心,她听见一声哀嚎,子弹落在了她的脚边。
唐纪征不止何时握住了枪,先是对着胡章林的手腕,后又对准了他的心脏。看着唐纪征和齐灿灿向前,齐悦一咬牙,搂住了誓死挣扎的胡章林的双腿,纵身往山崖下一跃!
她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结束,只是现在,她希望胡章林不得好死。她早就说过,地狱一起下!谁都躲不过!
“不要!”
“齐悦!”
齐灿灿走了几步后双腿一软,跪在了地面上,她撑着身子,匍匐往山崖边缘靠近。
唐纪征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胡章林的手臂,他身下还拖着齐悦,他不能眼睁睁地看齐悦摔下去!万丈深渊,粉身碎骨的滋味不该她来承受!
胡章林哼哼地一笑。
“唐纪征,操出感情了是吗?你千万别松手,不然老子会带着她一起!”
齐灿灿的手臂往悬崖下伸着,她的满脸分不清是泪是血,颤抖着,梗咽着。
“齐悦,你乖,你抓住我……”
齐悦早就没了半分力气,若不是胡章林双脚束缚着她,她早就摔下去了。胡章林依旧不死心,此时此刻,他竟还以为自己能活下去,太可笑。
眼看齐灿灿半个身子都要坠下去,唐纪修将不甜往谭乐琪怀中一送,跨步向前,狠狠地掐住了齐灿灿的颈。
“发什么疯!”
他粗暴地将齐灿灿摔到了后面,举起手中的枪,指着胡章林的脑袋。
“你,去死!”
唐纪征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了几下,抓着胡章林,沉声道。
“齐悦还在下面。”
唐纪修目光一顿,单手撑着地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抓紧了一块岩石,几乎不带犹豫,闪身滑了下去。他们带过来的人基本都重了伤,除了他,没人能拉齐悦一把。
胡章林扭动得厉害,似乎不愿意让唐纪修得逞,但他也明白,没了齐悦这个筹码,他根本活不下来。
齐悦寻死的心十分强烈,她受尽一切凌辱,生不如死的滋味她没有勇气面对。
唐纪修将手伸向了齐悦,她却迟迟没有回应。
“但凡你有点良心,别管我……”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全数落在了唐纪修的耳中。她即便上去了,无非是徒增悲凉。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齐灿灿捂住手臂,手掌传来一阵粘稠。
她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依旧吃力地爬着。
唐纪修的体力也达到了极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还能支撑多久。他眯着眸,语气中带着些许威胁。
“齐悦,你敢跳下去,下一个,就是齐灿灿。”
他心里犹如压了块巨石,他明白,纵然齐灿灿再不愿意承认齐悦,但内心是依赖齐悦的。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齐悦眸光微闪,带着犹豫缓缓地抬起了手臂。
胡章林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但由着中了枪,他几乎很难保持平衡。他恨极了唐纪修,用仅有的力道举起了枪,冲着唐纪修的胸膛连开了数下,直到没有子弹为止。
唐纪修遥遥欲坠,双眼间传来一阵阵晕眩感,下一秒,他的手背传来一股炽热的温度。齐灿灿紧紧扣着他的手背,似乎想将他往上拖。
唐纪修顿了顿,咬紧牙关。
就在他的手快握住齐悦时,他们的头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声巨响。
‘砰’地一声,胡章林的眉心喷出了鲜艳的血。他瞪大了双眼,没来得及说半句话,几乎是死不瞑目。落下去的瞬间,将齐悦一并带入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出。
“齐悦――”
相比别人的慌乱,谭乐琪只轻吹了一下枪口冒出的烟气,冷眼看着一地的血。
“我已经报警了。”
唐纪征至少愣了五分钟才把唐纪修拖上来。
谭乐琪无视了唐纪征眼底迸发着杀意,撕开了裙摆,按压在唐纪修的胸口,鲜血不停地往外冒,谭乐琪不由蹙紧了眉。
“还好那混蛋没力气了,估计没有击中要害。”
谭乐琪自顾自地说着,用碎布条紧紧地缠住了唐纪修的伤口。其实这么做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山路险阻,所有人都负了伤,一时间也走不出这深山。也许下山前唐纪修就会失血过多,估摸着也撑不了太久。
“你……”
唐纪征整个人如同陷入了隆冬之中,浑身散发着的寒意让他无法正常思考。他下意识地揪住了谭乐琪的领口,与她换了个位置。谭乐琪双脚离地,冷风无情地吹打着她暴露出的肌肤,怀中的不甜低声呜泣着。
谭乐琪抿唇一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她并不后悔,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别傻了,就刚才那个状态,你不仅救不了那女人,你弟弟也会一起掉下去。你早就发觉了吧,不然也不会拖延那么长的时间。”
她压低了声音,唇瓣微张。
“掉下去不见得会死呀,你看这扎了根的老树枝,运气好还能是个残疾。”
话音落下,周围是一片沉默。
数秒后,齐灿灿大口地喘着粗气,挣扎着半跪在地面上。直到看清唐纪修空无一物的手,她才彻底认清现实,她艰难地滚了滚喉咙。
“小悦……”
眼看着齐灿灿就要贴近边缘,小碎石跟着滚落,唐纪修反握住了她的手。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后,呼吸便微弱到几乎不存在。
“别去,灿灿……”
鼻间充斥着血腥味,浓重而刺鼻。唐纪修的眼皮越发沉重,眼前的景物也逐渐变得模糊,他无力地抿了抿薄唇,是生是死,都是个未知数。
他不敢,也没有力气直视齐灿灿的双眼,内心被黑暗渐渐吞噬着。说白了,继续折腾也是徒劳。
“放手。”
齐灿灿闭了闭眸,再次睁开,是一片狠绝。她一根一根地扒开了唐纪修的手指,脑袋嗡嗡作响。画面不停地交叠着,她恍惚间看见了齐悦单纯无害的笑容。
唐纪修并没有她想象中纠缠,很快,他便静静地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唐纪征冷眼看着蜷缩着的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长腿一跨,挡在了她的眼前。
“齐灿灿,我警告你,别再给别人添麻烦!我看你还是唐家人份上,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愿意退步,无非是看清了先前齐悦双眼中流露出的情感。但他始终不明白,齐灿灿哪点值得她付出生命。
闻言齐灿灿无力地讥笑了几声,唐家人?她回想起这些年在唐家的日子,便是一阵反胃。她多想平淡地活着,但没人允许。各个都逼她去死,逼她不得好死!她还有什么好失去的?他们却依旧咄咄相逼。先是齐绍成,然后是不甜,最后是齐悦……
她将脑袋埋在胸口,不停地重复着。
“我要下去找齐悦……”
如果现在问她还想不想活,她的答案是肯定的。
只要她还剩一口气,害过她的所有人,她不会再心软!
唐纪征面无表情,看着她自以为在挪动的姿态,不禁心尖一紧。耳边传来了撕心裂肺地呜鸣声,他挺直了背脊,直到耳根子彻底清静,才将谭乐琪放回地面。
谭乐琪轻咳了几声,缓缓地弯下腰,伸出了一根小手指放在了齐灿灿鼻间。
“还有呼吸,挺微弱的。”
说罢,她索性坐在了齐灿灿身边。看着唐纪征远去的背影,她不由扯了扯唇角,挫败感当然不允许唐纪征放弃,再者,那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显而易见。
谭乐琪没有阻拦,绝望是什么滋味,她深有体会。
人啊,都是如此,不到黄河心不死。
半响,耳畔传来了警哨声……
沈思勋几乎和警察同时出现,他铁青着脸,步伐紊乱地抱起了齐灿灿。错开谭乐琪时,他很显然一愣,但很快,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谭乐琪被扶起来前,静静地叙述了一下方才发生的一切。
“还有两个人?”
“嗯。”
她指了指唐纪征消失的方向。
“那边,应该没有走太远。”
到了半山腰,所有人才坐上车。下山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医疗设备有限,唐纪修和齐灿灿分别送上了不同的救护车。
*
唐纪修带着一身伤回到市区,抢救了近24个小时,才勉强把子弹取出来。
唐纪征至今不见踪影,甚至连消息都没有。
宋世珍几度要昏厥过去,她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放在齐灿灿身上。伴在唐纪修的病床前,她好几天都未进食。
相对宋世珍的萎靡,唐景云显得淡定很多。事发多日,他才到医院看了唐纪修一眼,见唐纪修还有呼吸,转头便想走。
“他好歹是你的儿子!你就一点也不心疼?”
宋世珍双眸中带着疲惫与恼怒,直直地望向唐景云。
“唐景云,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点心!”
唐景云语气疏离,沉声道。
“三十的人了,不懂得争气二字如何写,需要我关心吗?”
“躺着也好,没用可以,至少别添乱。”
闻言宋世珍的心沉入了无尽地深渊,她从未有过一刻那么痛恨自己的痴情。她当年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嫁给了唐景云,甚至搭上了整个宋家。到头来,已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却依旧没能打动这个无情的男人半分。
她双肩剧烈地颤抖着,眯着眸,吐出了一个音节。
“滚!”
对于宋世珍的冷言相对,唐景云但笑不语。
“我看你太伤心,不与你计较。”
“只是,世珍,你相信这个世间有报应吗?”
唐景云眼角划过一丝凌厉,冷笑着望着宋世珍带着回避的目光,良久后,他静静地退出了病房。
路过齐灿灿病房时,他来回踱步了许久,终是选择了离去。
为了避免不需要的猜疑,唐景云将唐家长子唐纪衍调回了连城。
联合沈家,他们将新闻压了下来。
被抓进警局的人口供出奇的一致,还没来得及审问,便全数招供了。
谭乐琪身上还缠着纱带,隔着铁网,她与其他被抓走的姑娘指证了他们全数的罪行。
一个月后。
唐纪修依旧躺在病床上,似乎是伤得太重,一时间没办法完全清醒。
但他睁眼的那一瞬,口中不自觉唤了齐灿灿的名字。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还是敌不过安静无声的病房。
袁闻芮削着苹果的手微微一顿,而后温婉一笑。
“你先缓几天,灿灿就在楼下,但时候我带你过去见她。”
唐纪修眼底闪过了些许失望,随即也不愿多说,吃疼地动了动手指。感官上传来的疼痛感使他再度陷入了昏迷。
袁闻芮将果盘中所有水果削好后,才不慌不忙地喊来了医生。
也许是气氛有些压抑,她有些烦闷地出门点上了一根烟。
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她的脸色暗下几分,幽幽地接起。
“闻芮,你要救我啊!”
哭闹声让她更加烦躁,她轻柔着眉心听宋雅说完后,语气冰冷地反问道。
“哭够了?”
“你……”
宋雅似乎没有缓过神,压根不相信袁闻芮会如此绝情。
“我什么?宋雅,我之前说过什么你忘了啊?狗急跳墙想抱我的大腿?我告诉你,没用的!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沈思勋当然不会管你,你等着吧,好好看看什么叫自罪孽不可活。哦,对了,还有你那哥哥,帮我转告他,你们,都没用了!”
“袁闻芮!别以为你能全身而退!我不信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任宋雅如何嘶吼,袁闻芮都报以冷笑,半响,她垂眸看了看手表。
“好了,宋雅,有这个力气与我争执,不如想想死后要埋在哪里比较好。指不定我心情好了,能满足你。”
“你什么意思?”
袁闻芮哼哼一笑。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宋雅还来不及质疑,电话那头边传来一声尖叫。
袁闻芮目无波澜地掐断了电话,转身回到了病房。
她细心地照料了唐纪修数日,主动提出了去看望齐灿灿。
唐纪修显然有些诧异,他拧着眉,一言不发。
看着呼吸罩上布满的白雾,袁闻芮略微心疼地想摸摸他略显凹陷的轮廓。
“我推你过去。”
指间就快落下时,唐纪修极为厌恶地侧过了脑袋,声音嘶哑而无力。
“别得寸进尺。”
袁闻芮也没恼,笑着应了。她给唐纪修递过了一杯温开水,半强迫地让他喝下。
“医生说过,要多喝水。”
唐纪修艰难地滚动着喉咙,温热感流入体内后,他稍稍回过了神。
唐纪修坐上轮椅前,医生再三交代,不可以超过二十分钟。
推开齐灿灿的房门,她并没有唐纪修想象中低落或是疯狂。她太安静,安静到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她半靠在病床上,正与沈思勋说着话,苍白的脸颊上带着明显的笑意。裸露出的肌肤基本包上了白色的纱布,而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般,偶尔会抬起手或摇晃脑袋。
“那个气球又这么大吗?”
“有,我下次来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齐灿灿傻笑着点头。
“好,我要十个!”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索要糖果的小女孩。恍惚间,唐纪修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齐灿灿时的场景,面对陌生的环境,她用微笑掩饰着内心的恐慌。但谁又能说,她的微笑不是发自内心的,毕竟没人可以感同身受。
也许是现在的场面过于温馨,而这份温馨却不属于他且刺疼了他的双眼。唐纪修默了默,终是狠下心打断了他们。
“灿灿……”
话音落下,沈思勋先一步转过了脑袋,他勾了勾唇角,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唐三少醒了?”
唐纪修并未搭理沈思勋,靠近齐灿灿后,他抬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她还能动能笑,唐纪修不由松下了一口气。
“灿灿。”
熟悉的声音再次回响在齐灿灿的耳畔,却恍如隔世般遥远。她就差一点,泪水便要落下,可她眨眼的瞬间才发觉,她早就没有眼泪了。
齐灿灿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了一丝狠厉,旋即她咧着嘴,微微歪着脑袋,迷茫地笑问。
“你是谁?”
她的声音软糯无害,带着疏远,让唐纪修不禁呼吸一顿。
好半天,他都不知如何开口。
沈思勋笑着单手撑在床面,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他们,附在齐灿灿的耳侧,轻声细语。
“灿灿,这是你三哥。唐纪修。”
齐灿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随即晃了晃小手,算是打招呼。
“三哥好。”
就像初次见面,就像久别重逢。
这三个字,唐纪修听过无数次。绝望的她,压抑她,认命的她……可唯有这一次,令他疼痛到无法喘息。他想伸手戳碰她,但齐灿灿很快地缩进了沈思勋的怀中。
劫后重生,他不再欣喜半分。
沉默过后,他无力地垂下了手臂,也好,忘记也好。
第125章:我会让她记起来
“纪修,时间差不多了。[]”
唐纪修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他现在还需要静养,毕竟手中还有个嗷嗷待脯的小家伙等着他保护。
袁闻芮看着齐灿灿呆呆蠢蠢的模样,不由噗笑出声。她挑了挑眉梢,意味深长地注视了齐灿灿片刻。
“有空再来看你。”
唐纪修刚想替齐灿灿拒绝,齐灿灿却笑着答应了。
“好呀,你来。”
齐灿灿回了袁闻芮的话,又拉着沈思勋继续闲聊。
等他们退出病房后,齐灿灿倒头埋在了枕中,闷声闷气地说道。
“我困了。”
沈思勋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肩头。
“睡吧。”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齐灿灿扯开被角,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你不会走吧……”
“不会。”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齐灿灿才算真正的安心。其实并不是因为她信任沈思勋,至少在他身边,她不用费力隐藏太多。无论谁来看望她,沈思勋都能替她回答一些她不想开口的话,这样挺好。
数天前,她收到了唐纪征发来的简讯。
他找到了齐悦,但齐悦的状况并不理想。他们现在在宾城,与齐绍成在同一家医院。齐灿灿不敢多问,深怕得知她无法接受的消息。再者,她发给唐纪征的简讯如同石沉大海。
其实唐纪征对她是回避感极强,她不是看不出来。想来在唐纪征眼中,她一定心如蛇蝎。
原本他们就算是水火不容,如今的关系更加恶劣。
从简讯中看得出,他并不是那么乐意地告诉她,甚至希望她越愧疚越好。说白了,唐纪征即使不提醒她,她也不会轻易原谅自己。
原本她们冲出困境,已经算是皆大欢喜。可齐灿灿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在废旧宅子中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除了深入骨髓的恨意,她没了任何感觉。她欠齐悦的,不仅仅是一条命这么简单。她没有太多时间,她必须早点康复去接齐悦。唐纪征的性子她从未看透,想来他的耐心也是即有限的,唐氏暂时还离不开他。
医生例行来给齐灿灿换药,她十分配合,期间没喊过一声疼。
“匕首刺得有些深,多少会影响到骨骼。半年内尽量避免剧烈运动,会好得快一些。至于取出的那些子弹就不必操心了,不会影响日后的生活。”
眼看着快进入夏日,皮肤还是很容易发炎的,即使天天换药,伤口依旧不见好转。
“这些,都能好吗?”
沈思勋沉着眸子紧盯那些触目惊心的窟窿,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曾再三保证不会让齐灿灿入院,可事情的发展似乎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医生自然明白沈思勋的意思,但他丝毫没有隐瞒,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会留疤的,不过沈先生放心,现在的医疗整容很发达,也不是不能遮掉。”
等医生离开后,沈思勋暗自叹了口气,他轻轻地揉了揉齐灿灿的胳膊,淡淡地问了一句。
“很疼吧。”
齐灿灿继续装傻,一直摇着脑袋,不论沈思勋问什么,她的表情一尘不变。
沈思勋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抬手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声音也跟着沉了几分。
“好了,灿灿,演得不累吗?现在只有我,你想哭就哭吧。”
其实开始沈思勋也不是很确定,医生说过,受过重创的确会影响大脑,会下意识地回避不愿想起的事物。可在唐纪修转身时,他还是扑捉到齐灿灿眼底的情绪。
齐灿灿微微张开了唇,沉默了数秒,她抬手奋力地推着沈思勋的大手。眼前的这个男人,和她刚认识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耿直到令人生厌。他敢拆穿她,证明他有十足的把握。继续演,确实很累。可不然她要怎样?继续接受他人同情目光的洗礼?她不愿意重蹈覆辙,服软于唐家而言,根本毫无作用。她藏着掖着十几年,谁又对她心软过?
什么家破人亡的感受她一个人承受,都是假的,也因为这件事,她彻底看透了。痛定思痛,没有痛,他们何来忏悔一词?唐家不仅欠她的,更欠齐家的。
奈何齐灿灿几乎没有一丝力气,拍了半天,沈思勋只觉得她在给他挠痒痒。
他的手转而滑向了她的后劲,稍稍用力,将她带进了怀中。
“哭吧。”
沈思勋试图撕开她心中的疤,齐灿灿的神情不自觉地冷了下来。她也没挣扎,就任由沈思勋环着。
半响,她才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哭不出来。”
沈思勋身子一顿,他垂眸只看得见齐灿灿的头顶,至于她此刻的表情就不得而知了。他苦笑了一声,不看也罢,她向来善于伪装,即便看到了,也是假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好一会儿沈思勋才收回手臂,齐灿灿也在一瞬间,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她侧脸看向窗外,冷声道。
“你别想告诉他人我装傻,你放心,我不会承认。”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
“沈思勋,你也是演够了吧。”
齐灿灿缓缓地对上了他的双眼,薄凉一笑。
“你敢说你和宋雅之间是干净的?你每次都喜欢事后假慈悲,你真以为我傻?从前我是愧疚,觉得我亏欠你的,但现在,我,齐灿灿,不欠任何人。”
“齐灿灿。”
沈思勋眸光幽暗,沉声想阻止齐灿灿继续。
然,齐灿灿并没有闭嘴。不得不承认,她的眼睛等于白长,这么长的岁月,她从未看透过身边任何一个人。
“我身上的这几个窟窿,你放心,我不会做手术消掉。这一个,还你勉为其难收留我,这一个,还你痛失海外项目,这一个,还你将新能源开发拱手相让……请问这样够不够?如果你还觉得不够……”
齐灿灿忽地伸手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不由分说地将刀柄递至沈思勋手掌中。
“再捅几个好不好?”
“能用刀子解决的事情,就不要多费口舌了。如你所见,我真的挺累的。”
沈思勋久久没有回话,他的胸口莫名地窝起一团火气。权力之间,他还是分出了不该有的同情之心,这份心中包含着怎样的情感,他本人最清楚不过。
他晃了晃手中的刀子,轻笑。
“难道你就不能认为我是爱上你了?”
他说得十分严肃,看模样好像并不在撒谎。
可齐灿灿险些笑出眼泪,她轻点着沈思勋的胸口,讥讽道。
“不可能。”
沈思勋还想说些什么,全被齐灿灿的一句话呛在了喉咙中。
“我也不需要,你的那点怜悯,收好吧。”
她不再依赖他,这次,她选择了拒绝,且拒绝得果断。
她的眸子很淡,平静而无法靠近。
沈思勋瞬时间竟觉着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扬起了唇角。
“我偏不收,齐灿灿,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合法的。”
齐灿灿闻言眯紧了眸,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明明是温暖的笑容,却让她开始畏惧这个男人。
沈思勋霍然靠近了齐灿灿,至少此刻,他不愿意放弃她。只凭着她轻细的气息,他才能真正地感受着她的存在。
“我承认,我是知道一二。但没你想得那么多,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对你这样深恶痛疾。没关系,你有权利选择离开,只是离开沈家,你如何与他们交代?你不是想继续伪装吗,你就好好地利用我,我半个字都不会多说。”
齐灿灿浑身都在发冷,其实说到底沈思勋又何尝不是在骗她。他能做到的,也是在不影响利益的情况下。他究竟藏着多少秘密,齐灿灿甚至不敢细想。
“请问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吗?”
“信任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你若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再签订一份合同。这不是你的最爱吗?用沈氏百分之八的股份绑紧我,我很需要,你也做得到。”
沈思勋突然间的坦白竟让齐灿灿无言以对。
也是,他性子是如此。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选择放弃唐纪修?他挺关心你的,那份执着并不像假的。按理你该感动得一塌糊涂吧,他曾将你推向我,你暗自流泪,我全看在眼里。给我一个理由,不是很难,对吧?”
沈思勋也觉着自己的举动十分好笑,他单方面认定齐灿灿是他的,他便忍不住想知晓她的全部。
只是如今的齐灿灿不似从前般好哄骗,他教过她无数次要心狠,她却硬要以自己的方式看清现实。
他不是不可以推她一把。
“你威胁我?”
齐灿灿目光微闪,她差点就相信了沈思勋会对唐纪修全盘托出她的狼狈。
她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后,她淡淡地说道。
“沈思勋,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明白那份痛楚。所以别再逼我了,趁我还对你没有完全死心。”
她伸手抓向攥不进手心的阳光,低低自语。
“他在万水千山之外坦然自若,我仅仅夹在爱与不爱之间却生不如死……你教我,如何再爱?”
沈思勋不再言语,他坐了约半小时,静静地退了出去。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之间好像也没有可以述说的了。
他刚走不久,齐灿灿的手机就连着响了数下。
她蹙紧眉,看着手机中传来的简讯,眼底滑过一丝极为明显的厌恶。
宋旭通过自己的私人号码给她传了数条不为人知的内幕,只可惜齐灿灿现在无法全数相信。
她犹豫了许久,想亲自打电话问个明白。
可宋旭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也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现在理应躲藏好。就算齐灿灿给他见面的机会,他也不见得敢来自投罗网。
齐灿灿苦笑了一声,说不难过是假的。宋旭伪装得太好,直至此刻,齐灿灿也很难相信他从前的维护是装模作样的。
*
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唐纪修阴沉着脸看向熟睡中的不甜。
“这孩子挺乖巧,这些日子基本没怎么哭闹过。”
袁闻芮双手环胸,同样注视着不甜。
“她叫什么名字?”
唐纪修微微一顿,他记得齐悦喊她不甜。他不自觉地垂下了眸,这个名字估摸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她的母亲是……”
“你不用去公司吗。”
唐纪修忽地开口,特意绕开了话题,淡淡地望向袁闻芮。
袁闻芮笑了笑,单手握住了唐纪修的手腕。
“等你好了我再去。”
“不必了,现在就可以去。”
他的眸中写满了警告,袁闻芮不是看不出来。然,她对唐纪修忍气吞声惯了,什么事基本都会顺着他。他即便万分不想与她靠近也没关系,所有人都认同了他们是一对,她一点也不慌。
“好,我下班来看你。”
唐纪修只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不甜。
至于袁闻芮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半点都没在意。
在他思绪正深的时候,头顶幽幽地传来一记男声。
“很在意?不然去做个亲子鉴定如何?”
唐纪修暗自勾了勾唇角,不带一丝犹豫地拒绝了。
“不必。”
他自始自终没看向沈思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腿间有节奏地敲打着。
“这个孩子,姓唐。”
孩子的父亲是谁,唐纪修半点都不在乎,说到底,除了他,没人可以保全她的安危。他倒也不是好心,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必须静下心理一理。
“你问过我的意愿吗?”
沈思勋极为不屑,他挑眉看着不甜,这么大的婴儿,根本看不出长相,他无非也是好奇。齐灿灿对这个孩子几乎是闭口不谈,醒来多日,她从未主动要求过来看望这小东西。
“你以为你是谁?”
唐纪修的口气并不好,甚至带着深深的敌意。
“沈大少,我看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你费了这么大功夫,还想着能掩人耳目不成?”
沈思勋确实是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沈思勋能出现在深山,想必也是放弃了很多。可在他眼中,沈思勋是个精明的商人,从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
“你究竟想要什么?”
沈思勋闻言指间微微地跳动了一下,唐纪修想套出他的话,他不是听不出来。其实他们之间没必要那么锋芒相对,毕竟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同一类人。
“呵,我想要什么,你最清楚。别想通过项目绊住我,真可惜,我现在有了更感兴趣的东西。这些,可不是你能给的。”
“齐灿灿。”
唐纪修掷地有声地吐出几个音节。
沈思勋并没有承认,但也不否认。
“她是我的人。”
唐纪修说得顺其自然,且丝毫不心虚。其实说开也罢,他也没想过刻意对沈思勋隐瞒他与齐灿灿之间的关系。这么对年,他第一次敢直视自己的情感,只是埋得太深,连自己都险些相信。按理他这种人,是不该有这样情绪的,家族给他带来的压力过于巨大,他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谈何有多余的精力投于别的事物之上。
“别把话说得太满,你若真有这个能耐,当时就不会把她推给我。”
“唐纪修,你怕了。但是我不怕,齐灿灿踏进沈家的那一刻,我就没打算再把她放走。”
沈思勋轻吐了一口气,有些烦闷地抬手解开了胸前的领带。
“但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强硬,等所有的事情了结,我会给她选择的机会。只是你认为她还会选你吗。”
沈思勋的一字一句,无不是击在了唐纪修的心尖。
放做从前,他不会有任何担忧。他坚信齐灿灿是爱慕自己的,这份感情,没那么容易被摧毁。他们之间的恩怨太多,无人能轻易介入。
可现在他却有些彷徨,对于现在的齐灿灿,他不过是个路人甲。
唐纪修的身子稍微有些僵硬,他眯了眯眸,淡漠地回道。
“我会让她记起来。”
沈思勋的眸子沉了几分,如不是看见唐纪修胸口上依旧缠着纱布,他很难想象这个男人会愿意为齐灿灿付出。可唐纪修也是狠心的,先不论齐灿灿是不是真的失忆,过去的种种,全数揭开也不是件理智的事情。
但他没有资格左右他人的想法。
“随你吧。”
这场争夺战,谁是赢家,还没有定数。
次日傍晚时分,沈思勋还是让助理买了十几只气球送进齐灿灿的病房。
齐灿灿诧异地望着一地的气球,胸口略微有些发闷。沈思勋与唐纪修在这一点上如出一辙,给一巴掌送颗糖,还指望她感恩戴德。她倒是想配合地开心一下,可她做不出任何表情。
“沈思勋,你哄小孩?”
沈思勋抿唇一笑,兀自坐在了齐灿灿的床边,他随手捡起了一只,硬塞进了她的怀里,顺带揉了揉她的脑袋。
“喜欢吗。”
放做从前,她会对沈思勋的一些亲密举动会视作理所当然,可现在她只会觉得虚伪。
她不动声色地丢开了气球,端了杯水送入口中,待喉咙稍微清爽一些,她才缓缓地回道。
“不喜欢。”
沈思勋也没觉着尴尬,他顺手就打开了电视。
“出院后还去唐氏上班吗?”
“不然呢?”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只有靠近唐家,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将其击垮。
电视的声音渐渐掩盖了他们不愉快的对话,开始没人在意内容,可看清了屏幕上的字幕后,齐灿灿愣在了原地,双手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据调查,q姓女星私生活放荡,网路中爆出的这些视屏片段只是一小部分,她长期被神秘老板包养,星路顺畅,惹人深思。”
“也许是炒作,毕竟这个年代追从开放,一改清纯路线也算扩张了演绎范围。明星最需要曝光率,是好是坏,想来不会太在意。”
“q姓女星近日称病,鲜少出现在镜头下,她的经济公司久久都未回应,想必视屏事件基本坐实。让我们期待她的解释……”
两个主持人恶意揣测着莫须有的‘内幕’,侃侃而谈,期间若有若无地发出一些刺耳的笑声。
齐灿灿屏着息夺过了沈思勋手中的遥控器,开至最大声。
污秽不堪的词语回荡在她的耳畔,她浑身发冷,不禁抱住了自己的肩。
“别看了。”
沈思勋沉下了声,不顾齐灿灿的阻拦,直接拔掉了电源。
“视屏,什么视屏?”
齐灿灿轻声呢喃着,双眼渐渐发酸,回想起胡章林猥琐至极的神情,仍心有余悸。
“我会让人压下去,你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
齐灿灿拍开了沈思勋伸过来的手,咬紧下唇。
网络的传播速度之快,齐灿灿深知肚明,她也曾做过危机公关,这些爆料很显然会毁了齐悦。
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了沈思勋的眸。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沙哑,沈思勋顿了数秒,将房间内所有尖厉的物件收起后,才迟迟走出病房。
关上门的那一瞬,齐灿灿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也许唐纪征还没空关注这些,否则视屏也不会轻易流传出去。但靠沈思勋,她根本安不下心。她现在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曾拉过她一把的那一位。
很快地,电话就被接起。
“新闻我看到了,灿灿,你先别着急。我是齐悦的合法监护人,律师函我已经拟好了。”
听着雪莉不紧不慢地声音,齐灿灿的心又冷了几分。
“如果我说视屏的内容是真实的呢。”
雪莉很明显地一愣,她按了按眉心,有些不悦地说道。
“灿灿,你们最近到底怎么了?钥匙早在齐悦手中了,你告诉她真想又如何?娱乐圈本来水就深,你们现在需要那点微不足道的钱财吗?放任她,不会有好结果。说到底你才是她的亲人,我早就说过,我管不住她的。你知道她之前换了号码都没跟我说吗?”
雪莉依旧苦口婆心地相劝。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知道,对不对?十几年了,你为什么还不愿告诉我!”
齐灿灿的声音极近崩溃,齐家败落,雪莉的突然出现如同汪洋中的浮木,救了她一命,也救了齐悦一命。雪莉只提过齐家有恩于她,其余的,只字不提。
“重新开始不好吗?齐叔留下来的那些钱,够你们挥霍下半辈子了。灿灿,真相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
齐灿灿眼圈发红,低低地梗咽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你帮不帮我,我都会继续。”
痛苦几乎吞没了意识,如果能全身而退,齐悦和她受过的伤害,谁又能买单?
雪莉沉默了许久,长叹了一口气后,她终是松了口。
“我的人已经在连城了,她会帮你,只是后果你要做好准备承担。”
放下电话,齐灿灿眼底一片阴冷。
丢弃感情的束缚,她,就是无坚不摧的。
第126章: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唐纪征默默地刷新着网页,眸色渐深。[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网络上口无遮拦的网民太多,全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所以说粉丝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今天可以将你捧在天上,隔天也能落井下石狠狠地踩你一脚。
“唐二少,这些……”
助理局促不安地站在他的身侧,好半天才开口挤出几个字。
唐纪征的脾气他是知道的,眼下整个房间只有他们,助理已经做好被训斥的准备了。这些消息爆得太突然,任谁都没预料到,很显然背后有人操控,意图很明显,只针对齐悦。
然,唐纪征却分外平静,他冷呵了几声,将笔记本一合。
“视频不能留,她……现在也不适合在这个圈子呆。”
“啊,对了,做完后备一份给齐灿灿,让她看清楚愚蠢的后果。”
“是,是。”
助理瞬时明白了唐纪征的意思,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推开套房的门,齐悦正扶着墙一步步向前走,她的额角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双腿也颤抖得厉害。唐纪征顿了顿,大步跨向她,揽住她的腰便往病床上一甩。
“急什么,你若真心疼这双腿,当初就不该没脑子的跳下去!现在后悔了?”
齐悦咬了咬牙,没出声。她没想过还能活下来,谁说死不是真正的解脱呢。但看见唐纪征满脸灰土狼狈的找到她,她心里还是欣喜的。
她现在能勉强站稳,全靠双手支撑,膝盖以下的部分没了任何知觉。她不止一次问过医生,她会不会变成残废,可医生每次都吞吞吐吐,不愿直视她的问题。
望着病服中渗出的血迹,唐纪征目光一紧,下意识地俯下身扯开了她的裤腿。
“齐悦,你警告过你,要安分,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唐纪征的声音冰冷骇人,齐悦不禁挺直了脊背,心里一阵苦涩。她点了点头,随即又摇晃了两下,无力道。
“我就是想知道我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站?你这辈子都别想。”
话落齐悦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看着她失落的神情,唐纪征又有些后悔,他稍稍松下了口气,从一侧的抽屉中取出一瓶消毒水,也不顾她吃疼的表情,直接往上一洒。
“齐悦,不要消磨我最后的耐心。”
是警告,也是退让。
齐悦暗自握紧了双手,眼圈中渐渐布上了一层氤氲。
“对不起。”
她说得很轻,但唐纪征还是听见了。
收回手后,唐纪征扬起了下巴。
“我明天要回连城,有事给我打电话。”
“我……”
“你不能去。”
唐纪征打断了她想说的一切,大手握紧了她的手腕。
“离齐灿灿远点,她对自己都能狠下心,何况你。但凡她有点良心,也不会反咬唐家一口。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明白,之所以会发生这些,无非是她自作聪明。这样的人,值得你付出生命?”
齐灿灿偷换文件是惹怒唐景云的导火线,但也不能说这次的事情一定是唐景云所为,但至少唐景云参与了。
“别说了,她是我姐姐,都是我自愿的。”
齐悦有些回避,其实她也害怕这样的齐灿灿,心中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唐纪征指间的力道逐渐加深,齐悦蹙了蹙眉。
“疼啊。”
唐纪征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讥讽道。
“疼?我看你根本不知道疼这个字怎么写。”
齐悦有的时候和齐灿灿挺像,但也不像。齐悦显然比齐灿灿单纯太多。
“别再对她抱有幻想,她,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不要了。就是你拿命去保护的那个孩子,在她心中,一文不值。”
齐悦呼吸微微一顿,旋即笑了笑。
“你说什么呢,姐姐很爱护不甜的,你别再……”
“不然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孩子去哪了。她肯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话落齐悦真的慌张地开始找手机,唐纪征冷眼看着她的举动,直到她按亮屏幕,才一把将手机夺了过来。
“二十一了,能不能长点脑子,她要真想着你,何须你眼巴巴地打电话过去。她会接吗?”
唐纪征莫名地有些恼怒,他站起了身,将她的手机放进了上衣口袋,抬手虚指着她的鼻尖。
“从今天,到我允许为止,你都不能踏出这个房门半步。”
他的语气不容抗拒。
齐悦抬起了眸,十分不甘心地反驳道。
“凭什么?唐纪征,你别以为你养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会听你的。我也是人,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情。你还想怎样?”
说好听点是不出门,可这跟囚禁有什么区别?
唐纪征似乎没想过,他精心饲养的小猫会对他露出锋利的獠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紧紧地扣住了齐悦的下巴,逼迫着她往自己身前靠。
“我的乖猫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好好养伤。”
他的手转而覆在了齐悦的胸口,却不似往日般暴戾,只轻轻地一抚。
“不然你说你还有什么作用?”
齐悦抿紧了唇,也是,他们之间本就是肉体交易。可时至今日,她怕极了那种事,只要想起,便是一阵反胃。
她苦涩地笑了笑。
“我那么脏,你不嫌弃?”
她双眸闪着微光,委屈至极,却是刺痛了唐纪征的眼,那些他快忘记的一切,她却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半响,他沉声道。
“再脏,也是我的女人。”
不等她再有反应,唐纪征离开了病房,顺手将门甩得震天响。
靠在门边,听着里面的嘶吼声,唐纪征的胸口隐隐有些发闷。他有时会想,人为什么会这样执着,不仅是齐悦,他亦如此。
到了他这个年龄,情爱原本打动不了他半分,可齐悦和别的女人又不同,正是这份该死的好奇心,趋势他不断向她靠近。这并不是件好事,他极力想克制。
默了片刻,唐纪征双眸晦暗如深,他低声交待着穿着黑衣的保镖。
“齐绍成那边看紧一点,除了医生,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老板。”
先是齐灿灿,再是齐悦,是不是差不多也该轮到那个舍不得醒来的老爷子身上了?
*
齐灿灿在医院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基本生活可以自理了,拆去身上的纱布后,她下午便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院。
沈思勋没有多做阻拦,就静静地伴在她身侧。
从深山回来,他总觉得齐灿灿变了,可具体他也说不上是哪里。
她不愿再回沈宅,沈思勋也没勉强,一起搬去了他的私人别墅中。
这里许久没有人住,虽然定期有人清理,但难免还是会有细细地灰尘。
齐灿灿选了间靠海的房间,窗户够敞亮,她很喜欢。
夜里,沈思勋从沈宅拿过了他们的行装,顺带把绿帽也带了过来。
从眉宇间可以看出他的疲惫,和她住去别处,杨宁珊定然不情愿,想必他也游说了许久。
“你把它带来干嘛。”
齐灿灿看着在鱼缸中缓缓爬行的绿帽,心不由一沉。
这他妈是她二十多年来收到最恶心的礼物了。
“物归原主,好歹是个生命,好好养吧。”
从声音中倒听不出沈思勋的情绪,但齐灿灿还是笑出了声。
她半靠在窗边,笑说。
“你挺大度的,这东西叫绿帽,你知道的吧。”
她语气中嘲讽意味极强,饶有兴致地盯着沈思勋幽暗的双眸。
沈思勋低声笑了笑,双手抵在窗延,栖身靠近了她。
“我知道。”
齐灿灿没有躲,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海风吹拂在他们的脸上,却有些发闷。
“沈思勋,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碰我。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你愧疚,对不对?”
沈思勋神色有些黯淡,他下意识地转过了脸,望着漆黑平静的海面,他淡淡地说道。
“灿灿,我喜欢你的聪明,也讨厌。”
“宋雅给了你什么?”
齐灿灿咄咄相逼,丝毫不顾及沈思勋开始发白的侧脸。
“是整个宋家。”
“所以你允许她放纵一次,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沈思勋,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残忍。那天,我宁愿你不出现。”
他不出现,至少现在她可以恨他。
可他终是来了。
其实沈思勋并不似表面那样冷漠,如果他真的问心无愧,毫无顾忌。又何必独身在国外呆五年之久。想来宋雅在他心中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可惜这地位太微薄,不足以让沈思勋放弃自己的野心。
“我也不想来,可是我忍不住。”
放做从前齐灿灿会礼貌性地感动一番,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沈思勋骤然转过了脸,毫无征兆地压住了她的双唇。其实说愧疚也不是,他不愿碰她,不过是不愿勉强。
他们的唇同样冰冷,不带任何温度。
齐灿灿先是一愣,后又将双手攀上了沈思勋的颈,她笑得妩媚,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裙,在夜里显得格外诱人。
“想做?”
齐灿灿的直白让沈思勋略微有些尴尬,他滚了滚喉咙,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灿灿,合同我烧了。”
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齐灿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扯了扯嘴角,语气显然有些不悦。
“你到底想干嘛?”
眼看合同的期限还剩一半,沈思勋冷不丁地就反悔了,想必合同是真的烧了,没了白纸黑字,她找谁哭去?
“你以为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得到我的身体?”
沈思勋无奈地吐了口浊气。
“我不需要你的身体,再者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合法的。”
“别拿合法说事儿,结了婚也能离,你不知道?”
沈思勋似乎没有继续和她争执下去的架势,夜已深,他解开衬衫的扣子走进了浴室。
“睡吧,明早我送你去公司。”
沈思勋特别绅士地睡在了床边,同床不共枕,齐灿灿忽地觉得有些好笑,几乎是一夜未眠。
这算什么婚姻啊?
次日清早,沈思勋开车将齐灿灿送到了唐氏财团楼下。
她拉开车门前,沈思勋忽地将她扯进了怀里。
不由分说就朝着她的下唇一顿啃咬。
唇齿间弥漫着血腥味,齐灿灿不由蹙紧了眉,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男人嘛,那点可笑的自尊心还是很强的。他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是他的所有物。
上了电梯,嘴角还在隐隐作疼,齐灿灿不仅咒骂了几声。
葛珍近日很忙,一整天几乎没有闲下来,丝毫不客气地分给了齐灿灿大半的任务。
“我还要去做会议记录,这些文件都要加急,你整理完再下班。”
她倒了杯水,还没喝两口就退出了办公室。
齐灿灿揉了揉眉心,看着一桌的文件,用手臂挥至一旁。
四下无人,她用宋旭给她的账号登进了唐氏财团的内网。她几乎整张脸都贴在了屏幕上,但还是没翻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唐氏财团的运作看似很顺畅,好像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她思索了很久,都没找出任何破绽。
手机连震了数下,雪莉如期将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传给了齐灿灿。
她一条条地翻阅着,深怕错过什么。
齐家当年明面上的财产全数被分割干净,大部分被划入唐氏财团名下,可有一些却莫名地没了归处。
雪莉也曾调查过,但丝毫没有头绪。
齐灿灿记得齐家名下曾有家收益不错的餐饮连锁公司,如今改头换面,老板的身份很神秘,十几年从未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甚至公司的高层都不知是谁接手了它。
齐灿灿心中生出了一丝疑惑,她总觉得自己漏了一些重要的消息。
通过雪莉的牵线,她联系到了当年齐家的股东。
但对于齐灿灿的疑问,他们闪烁其词,好像在害怕些什么,没聊上几句便匆匆掐断了电话。
再拨过去,电话都变成了关机状态。
齐灿灿试图通过小报社得知当年的一些内幕,但所有内容都很含糊,到关键的地方全部一字带过。
转眼就过了下班的时间,齐灿灿一天都没怎么进食,看完了所有能看的旧闻后,她的肚子便开始抗议了。
齐灿灿下意识地看向堆积如山的文件,不禁吐了口气。她这次回唐氏的目的很明显,但也不能被人看出破绽。该做的工作始终得做,再者唐纪修手下的项目不少,对她而言也是有利的。
她伸了个懒腰,端起水杯走向了茶水间。
齐灿灿想泡杯浓咖啡提提神,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超负荷的工作量。
“洒出来了。”
齐灿灿的眼皮正打着架,后背便幽幽地传来一记富有磁性且熟悉的男声。
她略微有些慌乱地关上了饮水机,揉了揉发困的双眼,转身灿然一笑。
“唐总,这么晚了还要加班?”
唐纪修没有回话,眼神极其复杂地盯着她的脸颊。
齐灿灿看着他略微严肃的面容,心不由一紧,只能用笑容掩饰此刻的局促。
“要不要来杯咖啡?”
“不用。”
“哦。”
齐灿灿淡淡地回了一个字,端着咖啡便要错开他。
可茶水间狭长,唐纪修堵在道路中间,她没法儿直接走过去。
“让一让。”
唐纪修望着她淡然自若的双眸,迟迟没有移开步伐。
他们就僵持着,数秒后,他道。
“齐灿灿,现在没人,私底下你还是可以喊我三哥的。”
他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试探,齐灿灿将咖啡放至水池旁,暗自收紧了十指。
“在公司,还是得有规矩的。”
用余光看着唐纪修逐渐靠近的步伐,齐灿灿的心脏突突地一跳,下意识地将背脊抵在了墙面上。
他挡在她的身前,抬手欲抚上她的唇。
齐灿灿将脑袋侧了开。
“唐总,自重。”
生疏的语气从她口中说出竟没有一丝违和感,唐纪修身子一紧,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失忆了。
他的双眼间布上了一层阴霾,大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紧张什么,我不过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妹妹。”
“怎么样,和沈思勋相处的愉快吗。”
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齐灿灿被咬伤的下唇,带着些许怜惜。
齐灿灿缓缓地闭了闭眸,再次睁开,却是一脸无辜。
“他对我不好,三哥会替我揍他吗?”
她尽量压低声音,伪装成兄妹之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对话。
“会。”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股阴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莫名有些发痒。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工作,三哥自便。”
齐灿灿想顺势钻出他的臂弯,可唐纪修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灿灿,我有话跟你说。”
他的手臂揽在了她的腰间,胸膛紧贴着她。
齐灿灿垂下了眸,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一抹微笑。
“你说,我听着。”
唐纪修加重了指间的力道,笑得邪魅。
“灿灿,你不是老爷子亲生的。”
齐灿灿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其实装傻她挺在行的,只是她摸不透唐纪修此刻的想法。
“所以呢。”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话落齐灿灿的心咯噔一下,伴随着唐纪修略微有些紊乱的呼吸,她莫名地想逃。
他以为自己失忆了,却还是想如法炮制约束她。
等齐灿灿完全反应过来后,唐纪修已经用脚带上了茶水间的门。
他粗暴地扯着衣领,单手压着她。
“三哥,你不能这样,我们是兄妹啊。”
齐灿灿憋了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试图以此来压制住他胸口的欲火。她此刻恨不得踹他几脚,但装总得像点,否则聪明如唐纪修,很快便能揭穿她的谎言。
望着齐灿灿畏畏缩缩的模样,唐纪修心底的火气愈发增长。
他们之间发生过这么多,唐纪修不相信齐灿灿会全数忘光。其实忘了也没关系,他会用实际行动逼迫她回忆起来。
拉扯中,齐灿灿终是抵不住唐纪修骇人的力道,两人不知不觉间滚到了冰冷的地面上。
齐灿灿挣扎着厉害,她坐在唐纪修的腰间,浑身都不自在。
她的不配合似乎激怒了唐纪修,他扣着她的腰,反手用力一掐。
措不及防的疼痛感使齐灿灿失去了平衡,顺势便倒在了唐纪修的胸口。
唐纪修闷哼了一声,眉头不自觉地拢紧。
齐灿灿一惊,立刻弹跳了起来,但很快又被唐纪修压了回去。
她记得他中了数弹,想必伤口还没有好全,可转而一想,她凭什么担心他,他算老几?
唐纪修紧紧地缠着她,发了疯般地啃咬着她的颈。
身上的衣服几乎被甩到了地面上,裙子也狼狈地搭在腿间,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瞬间,齐灿灿不由打了个冷颤。
已经入夏,可齐灿灿仍觉得寒冷至极。
“不想引人观战,做好老实点。”
齐灿灿咬紧了牙关,狠狠地挤出了一个音节。
“不。”
唐纪修冷冷地笑了几声,忽地将她推了开。
齐灿灿缩在角落,冷眼看他解下了皮带。
“三哥,你冷静一点,我已为人妻,你这样做有违伦理道德。”
她轻轻地吸着气,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危机。
她也是不明白,既然都选择了重新开始,他为什么就不能放她一马。同样的事做太多遍,早就没了意义。
“冷静?我看要冷静的人是你,齐灿灿,做一次和做几次有什么区别?你可以忘记我,但是你忘不了我的身体。”
唐纪修栖身压了下来,他不是感受不到齐灿灿的回避与颤抖,只是,这份疼痛理应他们一起承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纪修恶狠狠地说道。
“你马上就懂了。”
齐灿灿望着他残忍而暴戾的脸庞,心底备受煎熬。若之前的疯狂是年少无知,那么现在,他们是在引火自焚。他们的关系有了裂缝,难以缝补。坚实的墙壁一旦有了破绽,很快就会崩塌。
她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纪修进入自己的身体。
没有言语的欢爱,唐纪修的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般。除了痛楚,他感受不到任何。
一次次的索取,齐灿灿的双手逐渐失去了力气,她的嗓子早已喊哑,已然发不出任何声响,此刻的恨意侵蚀了她的内心。
到后面,唐纪修一遍又一遍地附在她耳畔轻声呢喃。
“想起来了吗……”
他固执地重复着,试图从齐灿灿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除了一张苍白的脸,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第127章:离婚,跟着我
结束后,唐纪修依旧没有松开齐灿灿。他似乎也问累了,慢慢调整着呼吸。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因为这份炽热,细细的汗珠顺着发丝滴落在脸颊。
这一场温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遥远。
齐灿灿双眸涣散,许久都没有缓过神。除了下身传来的疼痛,连腰都觉得格外酸疼。
等唐纪修撑着身子坐直后,齐灿灿扬起了手臂。
“别闹。”
就在手掌快挨到他的脸时,唐纪修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声音特别轻,隐约带着丝哀求与无力。
齐灿灿眸中迸着怒火,他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值得闹的。再者他们早就过了相互撕扯的年纪,依稀记得十八岁那年,唐纪修也是如此,不由分说先上了。那时她倒是有力气还手还嘴,可现在,她只能默默接受,说到底她的力气抵不过唐纪修。
“唐纪修,你,变态!”
话落唐纪修竟轻轻地笑了笑,唇角勾起一抹十分迷人的弧度。
“对啊,我是。”
他空出的大手轻抚着齐灿灿身上留下的吻痕,笑容逐渐加深。
对于这样的接触,齐灿灿极为反感,她不停地在想,要怎么做才能显得自然一些。顿了数秒,她暗自扭了自己大腿根部一下,不过一时,眼泪就从眼眶中挤了出来。
“三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不可以的啊……”
“你要我跟思勋怎么交代,你太过分了。”
齐灿灿哭得饶有介事,时不时地还抹抹眼泪,看样子委屈极了。
然,哭闹这种骗小孩的玩意儿根本打动不了唐纪修,他望着齐灿灿的眼中多出了一份探究。
直到再也没有眼泪流出,齐灿灿才平静下来。唐纪修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盯着她心里有些发毛,她打量了好半天,才发觉自己全身赤裸。
脸颊不自觉染上了一丝红晕,她蹙着眉,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等她把最后一口扣子系上,唐纪修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离婚,跟着我。”
说完他的视线转移到齐灿灿的脸上,漆黑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别开玩笑了。”
做完那种事,再说承诺,会不会意图太明显了?她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谁都不可以再左右她,包括她的身体。
“我是认真的。”
他的声音难得柔和,可他越是说得淡然,齐灿灿就越是觉着反胃。(.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心里不由一阵冷笑,她再相信他的话,除非她真的是智障,她只是伪装失忆而已,智商还是有的。
“不可能,就算我同意,父亲也不会同意,还有你的未婚妻,你问过她的感受吗?”
唐纪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稍稍眯了眯眸。
“我做任何事,需要谁同意?”
他一如从前般强硬。
见齐灿灿久久不做回复,唐纪修再次扣紧了她单薄的肩。
“相信我。”
唐纪修目光炽炽,齐灿灿同样回望着他,但眼底少了曾经的那份悸动。
默了片刻,齐灿灿拍开了他的手。
“抱歉,我做不到,我也不会离婚。”
齐灿灿才发现拒绝人的感觉竟这般痛快,因为唐纪修的话,她开始重新审视她与沈思勋的关系。如果她还是那个天真年少的她,会不会对沈思勋的温柔无法抵抗?只可惜错过了对的时间,她只能说他们相见恨晚。
“我爱思勋,我不想离开他。”
唐纪修眸色渐深,薄唇微张。
“他技术比我好?”
他一直都是如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恶毒这个词好像就是为他而创造的。
齐灿灿拧眉,他说的根本不存在。她与沈思勋之间是清白的,但她莫名地不想说实话。
“嗯。”
“而且他会在乎我的感受,不像你,三哥,你脱下我衣服的时候,何曾问过我的感受?”
齐灿灿讥讽一笑,像他这种人,永远都学不会珍惜。
唐纪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却不适宜地响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系好领带后才缓缓接起。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骤然沉了好几分。
挂断电话,唐纪修目光极其复杂地盯了齐灿灿数秒。
“你不离也可以,我会让你彻底回到我身边。”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气氛压抑的茶水间,他走得挺急,步伐也有些紊乱,完全不给齐灿灿反驳的机会。
看着他的背影,齐灿灿噗笑出声。
妈的,说得好像她曾在他身边一样。
擦干净残留的污秽,齐灿灿没有立刻离开公司。喝着早已凉透的咖啡,她强制性地逼迫自己集中精神,将文件归档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大厦。
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微风轻拂,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迷失方向。
骤然响起的铃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看着来点显示,秀眉紧蹙,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按下了接听键。
“母亲。”
“在哪。”
“刚下班。”
“来医院。”
宋世珍说得简单明了,似乎不想与她多说废话。
齐灿灿还没来得及问,她便掐断了电话。
这个点根本不好拦车,齐灿灿站在马路边,犹豫了许久才拨通了沈思勋的号码。
他们踏着夜赶来到医院,狭窄的走廊站满了人。
每个人的表情看起来都十分凝重,齐灿灿不由也绷紧了神经。
宋世珍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虽然只是短暂的停留,齐灿灿还是捕捉到她眼底的那丝恨意。
“小姑,你来了。”
许久未见,唐清明似乎消瘦了不少,他靠近齐灿灿,压低声音附在她耳侧道。
“爷爷心脏病发作,他醒后一直找你。奶奶似乎有点不高兴,你就别去招惹她了。”
闻言齐灿灿稍稍一顿,眸中带着深深的疑惑。唐景云找她?怎么可能,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可说的。她还在纠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唐清明便焦急地催促道。
“你快进去,爷爷等了好半天了。”
齐灿灿被迫推入病房,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房门轻轻地被带上了。
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唐景云,完全没了平日的威严,眼角的皱纹加深了不少,整个人显得苍老又狼狈。
“灿灿,来。”
唐景云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齐灿灿靠近。
齐灿灿双手交织,静默地坐到了唐景云身侧。
他试图伸手拉住齐灿灿,但挣扎了半天,手臂终是重重地落回了床上。
唐景云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盯着齐灿灿,他声音微哑。
“灿灿,这么多年,仇恨放下了吗?”
他第一次与她交谈这样的话题,比想象中更加沉重且直白。齐灿灿不明白他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也不想明白。其实说开了也好,省得她再纠结痛苦。伪装了这么久,这无形的铁笼,她也该走出来了。
齐灿灿冷漠地回望他,扯了扯嘴角,反问。
“您说呢。”
唐景云滚了滚眼珠,精神有些萎靡不振,但他还是咬字清晰地吐出了声音。
“我知道你在查当年的事,齐家的败落让你猝不及防,你那时还小,想必无能为力。现在你长大了,也是时候揭开一切了。”
唐景云极为勉强地笑了笑,问道。
“说说看,你都查到了什么?”
齐灿灿目光一滞,丝毫不客气地回着。
“您爱上了我的父亲,您得不到,所以毁了对吗?连带他打下的江山,您也一并摧毁了。您这根本不是爱!不过是为了发泄一己之欲!您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又怎会原谅那些您不可及的事物!”
“您可以不承认,但我都听到了。我房内摆着的相框,是您碰过,对吗?忘不了吧,因为愧疚,您收养了我。不对,您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养育我成人!您想将我放在身边,看着我一步步走向毁灭,是吗?”
唐景云没有反驳,他就静静地开着齐灿灿一张一合的双唇。
数秒后,他轻咳了一声,稍稍撑坐起了身子。
“对,也不对。”
唐景云故意说得含糊,有意无意地扯开了话题。
“灿灿,十几年了,你在唐家真的没有一刻是开心的吗?”
他混浊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齐灿灿。
开心?齐灿灿心底闪过一丝嘲讽。
“这十几年,是我的噩梦。”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以为我给足了你自由,我爱你父亲,所以我也努力疼爱过你。”
唐景云每句话都击在齐灿灿的内心,她有些呼吸不顺。事已至此,还能睁着眼说瞎话的,只有他了。唐景云想用亲情打动她?这太可笑了,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如果有,也是无尽的仇恨!
“别提爱!您不配!”
“也许吧,灿灿,我也许活不了太长时间。走前我还是想告诉你,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那场大火,也不是我的意愿。齐家之所以……”
“够了!”
齐灿灿霍然站起了身,冷睨着唐景云,眼中是冰冷刺骨的微光。听说唐景云快死了,她不仅没能释怀,反而怨念更深。他应该死得更惨点不是吗?
“别解释了!这些虚假的东西,您就带进棺材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这条毒蛇如影随形,唐静云所说,她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也不想恶毒,全是他们逼的。她也善良过,他们珍惜了吗?
“我告诉您,您也许做对了。毕竟您再等十年甚至百年,我父亲都不会爱上您!您这辈子都得不到真爱!指不定死也是他的解脱,毕竟被您这种人缠着,生不如死!”
也许是这句话刺痛了唐景云,他的胸口起伏得厉害,大口喘着粗气。他将苍老的手伸向桌面的药瓶,颤抖地挣扎着。
“药……药……”
齐灿灿不为所动,她退后了几步,狠绝地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传来一阵巨响,宋世珍闻声冲了进去,一声尖叫过后,她冷眼看着匆忙赶来的医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128章:你愿意就继续
方才唐景云露出手臂,虽然不明显,加之有皮肤褶皱,但齐灿灿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上面的针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她背脊不由发冷,唐景云住院绝对不是意外。他本人应该也清楚,可他闭口不言,其中的隐情又会是什么?
能近身接触到唐景云的人,为数不多。
她垂着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唐家每一个人,除了紧张与担忧,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齐灿灿突然觉着一阵反胃,实事她也真得干呕了几声。
半响,宋世珍被医生请出了病房,她满脸怒火地冲到齐灿灿身前,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
“贱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面对质问,齐灿灿面无表情。想来宋世珍也是气急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不顾惜形象。
似乎是觉得不解气,她扬起手还想继续。
沈思勋一个跨步握紧了宋世珍的手腕,唐纪修也挡在了她与宋世珍之间。
场面一片混乱,各种声音传入齐灿灿的耳中,她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母亲,冷静点。”
“妈,理智一些行吗,爸需要静养。”
“奶奶,别伤害小姑!”
“抱歉,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不要大声喧哗。”
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不值得信任!
慌乱中,齐灿灿冲出了人群。
沈思勋见状想跟上,奈何宋世珍将仇恨全数转移在了他的身上,他根本没有离开的余地。嘈杂中,他眯着眼看着唐纪修追出去的身影,心底一片阴冷。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最狼狈的时候,天空中忽地落下了倾盆大雨。
齐灿灿步伐紊乱,奔跑中遗失了一只鞋子。
脑内不停地闪过各种画面,她狼狈地蹲在了雨中。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的心里有太多疑问,她害怕走错,更害怕曾经的信以为真只是固执。唐家比她想象中更阴暗,主动权早已易主,不再是一意孤行、心若磐石的唐景云。
数秒后,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随之眼帘不在滴雨。
齐灿灿抬眸,看见了面色阴沉的唐纪修,他撑着伞,直立于她的身前。他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声音冰冷而疏离。
“只会哭?齐灿灿,狠不下心就别做那些没用的。”
他也曾期待她会多狠心,结果不过如此。
伴随着雨声,一只鞋直直地砸在了她的脸面上。
先前的宠溺荡然无存,她差点忘记不久前他们的身体还紧紧交缠。
齐灿灿颤抖着张了张唇,随即低笑了几声,她抹去了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的液体,缓缓地站起了身。
她始终在忍辱负重,却要笑脸相迎。
“我很珍惜现在的眼泪,以后,都不会再流了。”
齐灿灿看向远处的霓虹灯,朦胧中带着一股陌生。她明明一直都有归宿,却犹如流浪了数年。一把大火,烧尽了她的未来与期待。
她轻启唇瓣,淡漠地说道。
“不甜,我给你。”
闻言唐纪修握着伞的大手跳起了青筋,眸光晦暗如深。
“你知道我带走了她。”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他第一次觉得那么薄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我知道,我都知道。”
齐灿灿像在哭,又像是在笑。她霍然靠近,紧盯着他的眼眸。
“所以,我给你了。你不用藏,我不会抢。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她的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喜怒哀愁。
唐纪修抿紧了薄唇,心尖传来一阵刺痛。
“孩子是谁的。”
话问出来以后,齐灿灿觉着特别好笑。唐纪修带着不甜,却舍不得去做亲子鉴定。也许不是舍不得,他害怕,他害怕不甜不是他的!
“是谁的重要吗?”
齐灿灿提高了嗓音,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抬手全数顺到了耳后。
“你的,是你的!你满意吗?你这么厌恶我,我还是不忍心生下了你的孩子!唐纪修,我觉得我真傻,当初我就该把她……唔……”
话还未说完,唐纪修便俯身堵住了她的唇,他吻得极为疯狂,几乎要将她吞噬一般。
半响,唇舌分离。他的大手滑过她白嫩的颈,指间的力道忍不住收紧。
“齐灿灿,你敢再说一个字。”
唐纪修的双眼猩红,带着无法抑制的怒气。
“你骗我,你敢假装失忆?你敢偷偷生下孩子!齐灿灿,你胆子不小,你还能做出什么?嗯?”
齐灿灿瞬时说不出一句话,呼吸愈发地困难,持续的缺氧使她的脸色渐渐涨红。
她抬手握住了唐纪修的手背,指甲掐紧了他的皮肉之中。
“你……放开……”
唐纪修当作没有听见她的哀求。
“齐灿灿,你知道生下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吗?你不是恨透了唐家吗!你是怎么狠下心把她生下来的!”
他的话字字诛心,齐灿灿不再挣扎,双眸失去了焦距。
唐纪修眸光凝重,克制地收回了手臂。手指间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他不禁握紧了双拳。
齐灿灿连咳了数声,她并没有急着呼吸新鲜空气,忍着锥心的疼痛,她缓缓地对上了唐纪修的眼眸。
“你都知道?你知道?”
“唐景云害死了我的至亲!你全都知道!”
她无力地嘶吼着,控制不住地摇着脑袋。
“你知道你还靠近我!你知道你还敢……你竟然敢……唐纪修,你还是人吗?”
齐灿灿睁大了双眼,看着这个自己用生命去爱过的男人,除了残忍,再无其他。她以为他是无辜的,他只是觉着好玩,可他对她的仇恨与痛楚了于心尖!他还是霸占了她,甚至摧毁了她……
齐灿灿不再看他,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唐纪修的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苦楚,齐灿灿几乎没有力气,砸在他身上的拳头不痛不痒。
他的确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才害怕接近齐灿灿。他怕事情败露的那一天,她会逃跑,逃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任着她捶打了好半天,他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
看着她的回避与厌恶,唐纪修痛苦地怒斥道。
“你别以为这些年只有你不好受!”
望着他比天色还阴沉的脸,齐灿灿的身子微微一僵。她此刻恨不得与唐纪修同归于尽,这他妈还是人吗?他就是恶魔!
他诱导她生下了不甜,诱导她一步步靠近。
她还傻乎乎地以为全是自己的错。
“我让你选,留在我身边,或是去找你心爱的那个男人。”
唐纪修松开了她,只有这一刻,他愿意退让。
不甜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他曾以为会是累赘,可事实他是欣喜的。
他要这个孩子,且谁都不能将她带离自己的身边。
但齐灿灿不同,她,是自由的。
“我选你去死!”
齐灿灿发了疯般地冲了上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唐纪修扑倒在地。什么她爱的男人,她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有了不该升起的情愫。
她压在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扣着他的脖子。
窒息的感觉很痛苦!他也可以试试!
唐纪修丝毫没有反抗,他躺在冰冷的雨水中,雨伞被甩开数米。大雨冲刷着他的脸颊,更是他的心灵。十几年来,他竟从未有这样一刻如释重负。
“你愿意就继续。”
齐灿灿觉着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努力地保持着理智,却越发的难以控制。
他们相视再无言语,片刻后,齐灿灿松开了他。
她颤抖地收回了十指,无力地捂在了眼间,瘫坐在他的身侧,虚弱地笑着。
“唐纪修,死太简单了,你也要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我的家没了,你也不要有家……”
“欠我的,用你唐家来还!”
齐灿灿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她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大雨之中。
我是一个遗孤,我从来没有依靠。
八年的那个夏天,我遇见了生命中自以为最暖的阳光。他带我迎来了不一样的春夏,我心中的花朵,只为他一人开放。
可是有一天,他亲手连根拔起我精心培养多年的枝芽,死死地踩在脚下。
他教会我,什么才是现实……
沈思勋慌忙地从医院赶出来,便见到虚靠在他车边的齐灿灿,她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双眼通红却涣散游离。
她的唇边轻哼着他从未听过的童谣,悠扬而婉转。
“灿灿……”
沈思勋试探性地低喊了一声。
齐灿灿扬起脑袋,摇摇晃晃地走向他。
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带着雨水,她灿然一笑。
“我们回家吧。”
这个笑容,真的比哭还难看。
沈思勋扶着她,感觉她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回到别墅后,齐灿灿冲进了浴室。
冰冷的水打在她的身上,她轻轻地打了个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嘴里苦涩万分。
她围上浴巾后,久久没有离开浴室。坐在鱼缸的延边,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门被推开后,沈思勋阴沉的脸色印入眼帘,他扳起了齐灿灿的脸,正视着她。
看着她一身不该有的痕迹,他眯紧了眸。
“多少次了?”
齐灿灿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是啊,多少次了,她也记不清了。多到甚至有了孩子,真是荒谬至极。
缓过神后,她淡淡地开口。
“思勋,我想回趟宾城。”
她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沈思勋竟无言以对。
他们本来就没感情,他何必眼巴巴地期待齐灿灿对他守身如玉。
“为什么。”
沈思勋不忍继续与她对抗,抱着她走出了充满氤氲的浴室。
齐灿灿动了动手指,挣扎了半天,还是沈思勋帮她把被子盖好。
“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但是我敢肯定,下一个会是……”
沈思勋定定地看着她,不由握紧了她颤抖着的手臂。
“你怀疑是唐纪修害了……”
齐灿灿立马摇了摇脑袋。
“不一定,也许不是他。他和唐景云的关系很恶劣,他没有那么个机会。”
不仅是她,连沈思勋都看出了端倪。
毕竟唐景云身体一直很好,心脏病这种说法,她不会相信。甚至宋世珍也不会相信,否则她的情绪也不会如此激动。
“好,但现在不行。”
“灿灿,你要理智一点,现在走太引人注目。”
齐灿灿没有回话,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她也许该庆幸,至少还有一个人愿意聆听她的怨言。
她听见了一声轻微的叹气声,随即房间的灯被关上了。
窝在床上,齐灿灿怎样也无法入眠。
二十五年的眼泪在一天流完是什么感觉?她明白。
自从唐景云住院,唐氏财团的气氛就特别压抑,齐灿灿具体也说不上哪里变了。
上班时间,她尽可能地避免与唐纪修碰面。唐纪修也许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为什么同在一个办公室,他们近一周都没再有过任何接触。
周一的列会葛珍有事没法参加,她将文案递到了齐灿灿手中。
齐灿灿没有拒绝,这样的会议无非是废话连篇,不需要她费什么脑经,只要负责记录便好。
会议上,她看到了许多年未见到的唐纪衍。
他成熟了太多,她差点没有认出来。
他此次回国,暂替了唐景云的位置。董事们对他很是看重,毕竟年纪与资历摆在那里,没人会有太大的异议。
结束后,齐灿灿是最后一个离场的。
一来她不愿意和别人挤,二来不愿意碰上不想见到的人。
然,你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她刚准备出门,会议室的大门便被关上了。
昏暗的灯光下,她对上了唐纪衍深不见底的双眸。
“灿灿,多年不见,连规矩都不懂了?”
唐纪衍哼哼地笑了一声。
“是不是该和大哥好好地打个招呼。”
齐灿灿蹙眉,她与唐纪衍接触甚少,她不明白他拦下自己的意图。
“大哥好。”
唐纪衍淡淡地点了点头,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灿灿,我很早之前就和老爷子说过,没有血缘的玩意儿,养不亲。你说呢?”
齐灿灿沉默了良久,笑道。
“养育之恩比天大,大哥别再开玩笑了。”
唐纪衍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齐灿灿,片刻,他微微竖起了拇指。
“喜怒不形于色,不错,比以前进步了许多。”
对于这样的夸赞,齐灿灿没有任何感觉。毕竟她对于唐纪衍的印象只停留于儿时,他字里行间的意思,她压根猜不透。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片刻,唐纪衍起身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个红包,塞进了齐灿灿手中。
看重量应该有一定数目。
“你结婚我没回来,礼数还是要到的。”
唐纪衍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说道。
“四妹,新婚快乐,希望没有太晚。”
第129章:你真幼稚
“新婚快乐。[]”
唐纪卿莫名其妙地又复述了一遍。
齐灿灿干干地笑了一声,这沉甸甸的红包就像块烫手山芋。
“四妹,这场婚姻是你自愿,还是被迫。”
齐灿灿从未想过他会这样问,他们也相处过几年,但唐纪卿一直对她不咸不淡,突如其来的关心,令齐灿灿心有不安。
“我……”
“清明似乎很关心你,不论怎样,至少表现出你是幸福的吧。”
他定眼望了齐灿灿片刻,甩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离开了会议室。
唐纪卿出门时口袋中不知掉了个什么东西,‘啪嗒’一声,不轻不重,在安静的会议室却格外刺耳。
“大哥……”
齐灿灿还没来得及喊住他,他就扬长而去了。
盯着地面上状似u盘的物件,齐灿灿犹豫了数秒,捡起来收进了口袋中。
也罢,找个机会再还。
进入夏日后,大厦内的冷气给得特别足。
齐灿灿坐在卡位上,连续打了数个喷嚏。她正准备扯张纸巾,身后就有人为她披上了件外套。
突如其来的温暖和熟悉的气息让她忍不住一愣,回眸。
“唐总早。”
她抿唇一笑,眼底却带着疏离的冷光。
“嗯,下午有场竞标会,你和我去。”
唐纪修的声音略微有些生硬,虽然掩饰得极好,但齐灿灿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沙哑。
“好啊,到时候通知我。哦,不对,我随时都可以出发。”
“哎,多谢唐总特意为我找了件外套。”
说罢她伸手将外套一扯,转而往他们中间一提,手指收回,外套直直地落在了地上,犹如破布一般。
“要不要来杯咖啡。”
她也没管唐纪修是否需要,直接错开了他,顺带高跟鞋也踩在了外套上。
对于齐灿灿的举动,唐纪修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地俯身捡起外套,扬了扬上面的灰尘,随意地搭在了肩头。
“葛秘书,把文件交接给她。”
葛珍原本只想做个透明人,听到唐纪修喊她的名字,她只好摊着笑应了。
她正整理着下午竞标需要的资料,桌面上就多了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葛秘书,麻烦你送进去给唐总。”
葛珍瞬时有些无言以对,他们现在的状态像极了闹别扭的小夫妻,但她不敢说。
“齐秘书,我正忙,你去送吧。还有这个……”
她掏出了一个小瓶药,直接塞进了齐灿灿手心。
“唐总老是忘,你提醒他一下。”
葛珍佯装真的特别忙,可眸中却写满了‘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齐灿灿蹙了蹙眉,也没再推脱。
端着咖啡,她也没敲门,直接用脚把门踢开了。
唐纪修扶着额,面色有些不佳,直到齐灿灿走到身前他才发现。
“敲门都不会了?”
齐灿灿耸了耸肩。
“敲了,你没听见。”
她说得就跟真的一样,唐纪修差点就信了。
他轻瞥了一眼咖啡。“放桌上吧。”旋即不再看她。
“那可不行,生病了就要吃药。”
齐灿灿笑着拧开了药瓶,也没注意剂量,往手心倒了一大把药丸。
“来,张嘴吃药。”
她无视了唐纪修嫌弃的眼神,直接把手抵在了他的嘴边。
隔着办公桌,齐灿灿半个身子压在上面,手伸得老长,但唐纪修就是不张嘴。
唐纪修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和齐灿灿废话,只想她立马从眼前消失。
“没水,出去。”
“给。”
咖啡还滚烫,再者也不适合服药用。
可唐纪修偏偏照做了,他忽地抬手握住了齐灿灿的手腕。薄唇衔着药丸,似有似无地触碰着齐灿灿的掌心。拧着眉吞下了所有药丸,轻抿了一口咖啡。
看着他艰难地滚着喉咙,齐灿灿心里莫名地舒爽。
她正暗自得意的时候,唐纪修快步闪到了她的身后。不给她起身的机会,他直直地压了下去。
唐纪修弓着背,脸颊贴在齐灿灿的背脊上,大手还特别不老实地环住了她的小腹。
隔着单薄的衣裙,齐灿灿感受到了他滚烫的体温。
“唐总,现在是上班时间。”
齐灿灿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迸出了几个字,原本一肚子恶毒的话,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身子扭动了半天,可唐纪修就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半响,唐纪修声音低沉道。
“头晕,让我靠一会儿。”
齐灿灿嘴角滑过了一丝轻蔑,反问。
“凭什么?”
唐纪修稍稍转了转眼睛,没有回答。
他们现在的姿势极为暧昧,这好歹是办公室,万一被别人撞见,齐灿灿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无弹窗广告)再者她十分讨厌唐纪修顺其自然的亲密接触,好像他们真是一对一般。
她咬了咬牙,用手肘狠狠地向后一击。不偏不倚刚好打中唐纪修的额角,他闷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他闭了闭眸,眉心紧拢,随即大手一挥。
“出去。”
齐灿灿胸口似堵了口气,闷到难受。
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模样跟从前完全没有改变!她瞪视了唐纪修一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跑出了办公室。
葛珍早已默默地把资料落在了齐灿灿的办公桌上,她有些不耐烦地翻阅着,忽是想到了什么,齐灿灿勾唇一笑。
下午的竞标会来了不少房地产巨头,每个人都信心十足。这块地皮原本没人看好,可城市这几年向北发展,郊区很快也划为了城区。
会场上,齐灿灿看见了沈承淮。一如当年初见,他依旧淡漠得像与世无争一般。
他们隔着数米,沈承淮只对着她礼貌性地一笑,随即与周边的人相谈甚欢。
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齐灿灿如今对他同样可以坦然相对。
“见到老情人,腿都挪不动了?”
唐纪修走开数步才发现齐灿灿没跟上,顺着她的视线,他看见了一张他极其不愿看到的脸。说白了,沈承淮的出现无非是乘虚而入,他若是没有出国,还有这小子什么事?
齐灿灿闻声淡定地收回目光,望着他笑道。
“人偶尔也会怀念一下从前,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唐总一样,没有心。”
她说得直白,话中还带着丝嘲讽。
唐纪修沉默良久,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以免她再看不该看的东西,转而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肩。
“走了。”
唐纪修带着她坐到了最前排。
这次的竞标结果由政府决定,并不是以最高价分胜负。这块地皮意味着未来城市的发展与新动态,说白了,谁画的蓝图最漂亮,政府就把地皮给谁,共利共赢,皆大欢喜。
但也不能说没有业内的潜规则,唐氏财团掌握连城经济命脉,政府定然偏向唐氏。唐氏也为这块地皮付出诸多,唐纪修负责这个项目,自然压力也比较大,毕竟是只赚不赔的生意。
齐灿灿冷眼看着台上夸夸其谈的人们,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自己的企划书。
唐纪修稍稍侧过了脑袋,薄唇轻启,低声安慰道。
“别紧张。”
齐灿灿暗自翻了记白眼,他哪只眼看到自己紧张了?
按理唐纪修应该亲自上台演说的,奈何他感冒嗓子不舒服,直到出发前才临时通知让齐灿灿上去。
轮到唐氏财团代表的时候,齐灿灿霍然起身,轻吐了口气。
她几乎是将企划书对着念完的,她念得生硬,声音丝毫没有起伏,偶尔还会结巴几句,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一旁的评选人员略微尴尬,为调节气氛,他僵僵地问了一句。
“请问若是唐氏财团竟到该地皮,未来十年有否精确的规划?”
齐灿灿灿然一笑,慢条斯理地将企划书叠上后,才不紧不慢地回道。
“没有计划,只要赚钱就行。我们投资可不是为了做慈善,这块地皮如果不能给我们带来相对的效益,我们自然也不会看重。”
“没人会愿意拿钱打水漂吧?虽然我们唐氏财团财大气粗,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话落场内一片喧哗,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评选员们脸色也跟着沉了好几分,低头似乎在纸上画着叉。
齐灿灿丝毫不觉着丢脸,依旧站在台上。
她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唐纪修,他比她想象中淡定太多,嘴角似有似无地勾着一抹冷笑。
“好了,下一位。”
竞标会结束,地皮果不其然没落到唐氏财团头上,甚至连最后竟价的机会都没有。
唐纪修沉默不语地退出了会场,齐灿灿跟在身后,同样一言不发。
上了车,他冷声道。
“隔板拉上。”
前面的助理会意地为他们留了个私密的空间。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面上,齐灿灿甩开了企划书,挑眉望向唐纪修。
“想打我?”
唐纪修动了动唇,脸色似乎比上午更苍白了些。
他眯着眸,虚指着齐灿灿。
“这就是你说的报复?”
齐灿灿瞪圆了双眼,直视唐纪修,饶有一副有本事你打死我的模样。
对,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齐家如今家破人亡,唐家却蒸蒸日上,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看着齐灿灿一脸大义凛然的脸庞,唐纪修忽地笑了。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漆黑的眸中似覆了一层厚厚地雾气。
“齐灿灿,你真幼稚。”
闻言齐灿灿身子一僵,她双唇微张,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纪修的声音薄凉,透着深深地失望。
她忽地回想起在唐宅的那个夜,唐纪修亦是这样的态度,他说,到此为止了。
此时齐灿灿心中再无方才的喜悦,随之而来的是沉重地失落感。她做得一切,是那么可笑。
“灿灿,这份企划书是唐氏员工夜以继日赶出来的,其中包含着多少心血,我想你能明白。你想拖垮唐家,可以。但是唐氏,只能易主,不会就此毁灭。”
他提醒她,不要以卵击石。
他的眼眸深沉似海,却给了她一个明确的信息。
唐纪修同意,也允许她报复唐家,但这个唐家不包括唐氏财团。
“我在乎你,我会让你放手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但你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当了这么久的公关,你心里真的不清楚?”
那声音虚无而飘渺,是真是假,齐灿灿分不清楚。
“如果是真的,你从前又怎会拒绝我。你伤了我的心,然后再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说在乎我?”
唐纪修蹙着眉,双眼缓缓地闭上。
“好好想清楚。”
话落,车子正好停在了唐氏财团楼下。
唐纪修理了理衣领,兀自先行下了车。
齐灿灿依旧坐在车内,望着早已失去温度的空位,薄凉一笑。
所以,她做错了?
回到办公室,葛珍正端着两杯热茶站在门外踱步。
“葛秘书?”
“哦,你怎么才上来,快把这茶送进去。”
葛珍也没再多说,有些慌乱地离开了办公室。出去后,葛珍大口地吸着新鲜空气,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也。
齐灿灿也没想多,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的气氛格外压抑,唐纪修与唐纪卿相对而坐,面色同样阴沉。
“你没什么要解释的?”
唐纪卿语气不佳,眯着眸打量着唐纪修。
“没有。”
他们的对话极为公式化,根本不像亲兄弟。
“你知道老爷子很看重这块地皮。”
“我听说最后沈氏集团夺标了。”
说着唐纪卿用余光瞥了一眼齐灿灿。
齐灿灿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双眼紧紧地盯着唐纪修的脸庞。她数次以为唐纪修会出卖她,然,他对于竞标的过程只字不提。
唐纪修面不改色地端起茶,抿了一小口,淡淡道。
“我会亲自与老爷子说。”
唐纪卿哼哼一笑,也没多做停留,站起了身。
“随你。”
错开齐灿灿前,唐纪卿忽地停下了脚步,他的眸色暗沉,附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轻声细语。
“u盘的内容,看了吗?”
齐灿灿反应慢了半拍,直到唐纪卿走远她才想起她无意间拾起的u盘。
“他和你说了什么。”
齐灿灿垂下了眸。
“没什么。”
顿了数秒,她从口袋中掏出了药瓶,看了看时间,她递给了唐纪修。
“该吃药了。”
她十分看不上这样的唐纪修,死撑着的模样一点也不帅气。没人真的是铁打的,生病了,还是得按时吃药。
但是,她并不承认这是关心。
“你想毒死我?”
唐纪修冷睨了齐灿灿一眼,这次,他拒绝吃药。
上午的那个剂量让他现在都有些头脑发昏,数次差点昏睡过去。
齐灿灿也懒得多管,她将药瓶甩在了唐纪修身上。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大哥说是我搞砸的?”
面对她的疑惑,唐纪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说了,地皮就会归在唐氏名下吗?”
齐灿灿找不出词语反驳。
“我和你不同,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也是,像她这样费劲心思挣扎,在唐纪修眼里都是没有意义的。说到底,她还是没弄出什么名堂。
“对啊,我的确没唐总这样的好本事。”
唐纪修低声一笑,眼眸却是一沉。
“别小看了自己,只要狠下心,有什么是你齐灿灿做不出来的?”
“自己出去,还是我抱你出去?”
他整个人都靠在沙发中,怀抱敞开。这是他多年来善用的伎俩,欲擒故纵,等待着她自投罗网。
唐纪修的立场一直很明确,你可以来,你也可以走,他无所谓。
齐灿灿淡淡地望了他一眼。
有些人,确实令人向往。只是,她再也没有想抱紧他的冲动了。
齐灿灿跨步离去,唐纪修并没有阻拦。
门关上后,他低头看了看药瓶上的小字。
成人一天三次,一次一粒。
*
齐灿灿自上班以来,第一次按时下班。沈思勋最近也特别忙,数天都没来接过她。
她走出大厦,路边停了辆黑色的大奔,很是显眼。
就在齐灿灿错开大奔的时候,车窗缓缓地打开了。
唐纪卿坐在车内,不改往日的严肃。
他的助理下车拦住了齐灿灿的去路,意图很明显,让她上车。
齐灿灿也没犹豫,俯身便坐了上去。
唐纪卿不似刘慧茹,喜怒从不放在脸上,这样的人最难相处,因为你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似笑非笑地将腿间的笔记本递给了齐灿灿。
“带在身上了吗?”
齐灿灿抿唇不语,从包包中摸出了u盘。
她先是礼貌性地交还与唐纪卿,他没接,虚指了一下usb插孔。
“好好看。”
齐灿灿轻吸了一口气,点开了u盘中文件。
内容其实与她料想中相差不多,只是她没想过这些东西会由唐纪卿给她。
她不惊讶也不焦急,面上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定了定神,齐灿灿扯出了一抹微笑。
“大哥,你给我看这些,为了什么?”
唐纪卿倒是诧异齐灿灿的坦然,他细细地望了齐灿灿数秒。
“我们合作吧。”
齐灿灿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将笔记本一合,抽出u盘,紧攥在手心。
“大哥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文件中的内容也许是她穷尽一生也挖不出的内幕,而唐纪卿却轻而易举地双手奉上。
她并不是信不过唐纪卿的为人,她本就不了解。只是文件的内容将矛头全数指向了唐景云,包括当年齐家着火的过程。只是唐纪卿是唐家长子,怎么可能偏向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
天上不会掉馅饼,齐灿灿深知。
“当然,我并非无条件帮你。”
唐纪卿笑着,眼底却是说不出的晦暗。
“齐灿灿,人心叵测,我从来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你口里说的养育之恩比天大,在我眼中可笑至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父亲情人的孩子吧,也难怪他愿意抚养你这么多年。”
他眼神犀利,像是能看破人心。
“情人?”
齐灿灿不屑地笑了笑。
“唐景云一厢情愿,你也要自作多情是吗?”
对于唐景云,她连父亲都不想再叫。
唐纪卿挑眉冷笑。
“当时你不过是个玩泥巴的脏小孩,你怎知父亲是一厢情愿,若是你父亲真心爱他呢。”
听到唐纪卿笃定的语句,齐灿灿犹如五雷轰顶般震惊,瞬时觉着自己的三观被碾得粉碎。
“你什么意思?”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你想象得早。哦,也许你父亲当时才成年呢。”
不顾齐灿灿铁青的脸色,唐纪卿自顾自地说着。
“齐绍成没死,但他也别想再活过来。毕竟他当年棒打鸳鸯,惹人生厌。你应该清楚,你父亲根本不爱你母亲,他们怎么在一起的,你这么大了,应该懂吧。齐家能有当年的辉煌,离不开唐家的助力。我父亲到头来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心里不比你舒坦。”
“够了!”齐灿灿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若你说的是事实,那……那个女人又是怎么……”
齐悦的母亲又该怎么解释?
唐纪卿抿唇邪魅一笑,压低了声音讥讽道。
“刘慧茹怎么爬上我的床,那女人就是怎么爬上你父亲的床,说到底不过一个‘利’字。齐灿灿,你啊,还是太天真。你说如果你父亲真的不情愿或是排斥,我父亲又怎会痴情那样多年。”
“没有谁,会一直等谁。”
唐纪卿字字诛心,齐灿灿双手交错,脑袋埋得极低。她需要一点时间接受,事情过去太多年,谁都不是当事者,没人可以肯定地道出当年的真相,不是吗?
唐纪卿似看透了齐灿灿所想,他双唇微张,残酷又薄凉地继续说着。
“我当年,可是见证了那段轰轰烈烈的感情。”
他没有说谎,他当时也很年幼,他并不知人间冷暖。
唐景云以他为幌子,次次出差,总是会辗转到宾城。
唐景云哄骗宋世珍,说是唐纪卿喜欢吃宾城的油泼面,而每次,唐纪卿都在酒店套房的小客厅偷听着屋内不该响起的低喘声。
唐纪卿见过齐正廷,齐正廷对他也特别好。
在那样的环境成长,注定唐纪卿比其它同龄的孩子更加早熟。
半响,齐灿灿低哑地开口问道。
“你是为了你母亲?”
她明白心疼母亲的感受,她也曾经历,至少可以感同身受。
唐纪卿将目光放在了窗外,车窗倒影着他布满阴霾的侧脸,他笑说。
“我只为我自己。”
第130章:你可以上位了
车子漫无目的地绕了大半个连城,后面的路齐灿灿几乎没有说话,期间她的确想动动唇,可话到嘴边,她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脑子里满是唐纪衍方才的冷嘲热讽。
也许是想透透气,齐灿灿默默地按开了车窗,一阵热气迎面扑来,她不禁蹙紧了眉。
“我回来才发现,连城比我记忆中更炎热。”
唐纪衍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齐灿灿暗暗地看了他一眼,好半天才回道。
“今年确实热得比较早。”
“嗯,就和你一样。”
闻言齐灿灿下意识地往车门挪了挪,她不明白唐纪衍的意思,也不想明白。按理最该生气的是她,可是看清了唐纪衍眼底蕴藏着的恨意时,她竟莫名奇妙地不敢反驳半个字。
车子停稳后,齐灿灿才发现他们到了医院门口。
唐纪衍也没搭理她,冷着脸下了车。
行至一半,他忽地折了回来。
拉开车门,他笑道。
“下车。”
齐灿灿丝毫没有犹豫地摇了摇脑袋。
唐纪衍全当没有看见,伸手就将她扯了下来。
“带你看场好戏。”
他腿长,步子迈得极大,齐灿灿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数次挣脱无果。
不情不愿地被拖到唐景云的病房门口,唐纪衍顿住了脚步,把她当破布般往墙上一甩。
猝不及防的力道险些让齐灿灿脸面着地,双手撑在墙面上,勉强站稳后,她略微恼怒地咬牙问。
“大哥,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啊?”
唐纪衍表情不咸不淡,他抬手虚指了一下病房的门。
“有人比你更疼。”
话落,病房被传来了阵阵闷响。
齐灿灿带着疑问望向唐纪衍,他却是轻声一笑,眼眸中全是戏虐。
他垂眸见齐灿灿一动不动,不耐地揪起了她的衣领,押着她,强制性地让她透过门窗往里看。
唐景云颤颤巍巍地举着手中的拐杖,丝毫不手软地向唐纪修的背部挥着。
原本洁白的衬衫涔着丝丝血迹,由着唐纪修背对着门,齐灿灿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他直直地跪着,任由唐景云训斥。
“你知道错了吗!”
唐景云甚少如此激动,也许是身体欠佳,打了数下后,体力也稍有不支,铁青着脸跌坐在了病床上。
“我没错,父亲所说,我的确无能为力。”
“你……”
唐景云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看模样气得不轻。
顺了顺气后,他又道。
“别以为我现在躺在医院,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有人扮猪吃老虎,父亲怎会不清楚?她现在指不定正洋洋得意,上一次是二哥,再来是我,您……”
齐灿灿竖起了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可唐纪修的话还没说完整,她的腰间霍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重重一推。
没有任何征兆,齐灿灿直接摔进了病房,双膝跪地,她不由吃疼地‘嘶’了一声。
狼狈地坐在地面上,她揉了揉红肿的膝盖,后知后觉地发现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唐景云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严肃。
“灿灿来了。”
唐纪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脸上写满了不悦。
“我……”
“四妹,你说你急什么,父亲不是好好的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鲁莽。”
此刻唐纪衍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虚伪地笑着,特别绅士地向齐灿灿伸出了手。
齐灿灿只冷睨了一眼,撑着地,自行站了起来。
病房内的气氛瞬时变得极为诡异,没人开口,安静到齐灿灿有些手足无措。
唐纪修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衣领,他单手插进了裤袋中。
“父亲,我明天再来看您。”
说罢,他便跨步走了出去。
错过齐灿灿,他微微一顿,眯着眸,压低声音。
“还不走?”
齐灿灿愣了数秒,暗自扫了一眼早已侧过脸的唐景云,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跟着唐纪修离开了医院。
到了地下车库,唐纪修将车钥匙甩在了齐灿灿手中。
“你开。”
齐灿灿本想拒绝,可转而一想,他的背定然不好受,唐景云下起手来几乎是六亲不认。
她并不是心疼唐纪修,主要怕他不能安心开车,受罪的还是自己。
启动后,车内的警报器不停地响着,齐灿灿蹙眉看向唐纪修,指了指安全带。
唐纪修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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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灿灿,你能不能老实一点?”
齐灿灿挣扎着扭了扭要,极为不快地反问。
“到底是谁不要脸?”
唐纪修收紧了手臂,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觉得我不可靠,攀上大哥了?”
他说得直白,丝毫不留情面。
“为了达到目的,你还能多卑微不堪?齐灿灿,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就你这点智商,你算计得过大哥吗?我以为你能有多聪明,结果还是在走老路。”
唐纪修声音冰冷骇人,她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忽地闷得厉害。试问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她?他算老几啊?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卑鄙,大哥他比你正直太多!”
一语落下,唐纪修冷呵了一声。目光不善的用手指重重地点在了齐灿灿的脸上,随后是胸,一路滑下,齐灿灿死死地扣住了他的大手。
“他是看上你的脸,还是你这没有发育完全的胸?或是,他要你的……”
――啪!
齐灿灿几乎用尽浑身力气甩了唐纪修一巴掌。
他侧着脸,刘海凌乱地搭在额间,沉默了片刻后,他推开了齐灿灿,不知从哪摸出一块铁片,插入了安全带的卡槽中。
“开车。”
齐灿灿眸色一沉,掌心传来一阵灼烧感,心里不由咒骂了几句。她踩足油门,冲出了地下车库。
夜幕降临,车子一路开向了唐宅。
快到门口,齐灿灿报复般地踩死了刹车。
唐纪修身子往前一倾,速度极快地揪住了齐灿灿的衣领,惯性所致,她被这股力道带得差点没被安全带勒死。
轻咳了几声,齐灿灿抬眸瞪视着唐纪修,咬牙道。
“唐纪修,你真幼稚。”
这句话是他说的,现在她全数还给他。
望着齐灿灿气急败坏的模样,唐纪修却是勾唇一笑。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侧脸被阴影所覆盖,齐灿灿死死地盯着他,却觉着格外不真切。
“这样才像你,齐灿灿,做你自己就好。”
唐纪修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没了往日的锋利,极为柔和。
落入齐灿灿耳中,她稍稍一顿,恍惚间回想到了过去,唐纪修也是如此,每每惹她生气后,总是一脸无辜地哄着她。她特别吃他这套,再大的火气都能烟消云散。
不对,也不是哄,是骗。
齐灿灿眼底滑过一片冰冷,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
“唐纪修,同样的招数,用太多次就没意思了。”
唐纪修无谓地耸了耸肩,感受着背部传来的刺痛感,他失声一笑。
“不试试怎么知道,齐灿灿,你就是喜欢我,你别不承认。”
他说的很轻,轻到齐灿灿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等她有所反应,唐纪修抬脚下了车。
他扶着车门,眸光深邃地望了齐灿灿数秒。
“回去吧,明早来接我。”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音节。
“不。”
话落,脸上就迎上了一阵风。
看着唐纪修走远的身影,她咬紧了下唇,拔掉车钥匙,快步地追了上去。
“我拒绝!唐纪修!从前我说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这句话,我收回!”
扯着嗓子冲着唐纪修的背影吼了两声,她将车钥匙甩了过去。
车钥匙成弧线,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唐纪修的脚边。
他冷眼看着车钥匙,轻吐了口浊气,随即返身走向了齐灿灿。
指着她的鼻尖,他恶狠狠地说道。
“你,不乖。”
随即他的大手扣住了齐灿灿后脑,薄唇准确无误地贴了上去。
熟悉的气息弥漫在鼻间,齐灿灿睁着眼,恼怒地捶打着他的胸口。
唐纪修力气极大,不给她任何逃跑的机会。
夏日夜里的暖风微拂,若是再早一年,她也许会对唐纪修的主动欣喜万分吧。
就在齐灿灿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阵鼓掌声,在安静的夜里,极为刺耳。
齐灿灿慌乱地推开了唐纪修,这次,他没有继续纠缠。
她不由自嘲一笑,耳边响起了唐纪征调笑声。
“精彩,没关系,你们继续。”
闻声望去,唐纪征眸中全然是看好戏的神情,而他的身侧,竟站着袁闻芮。
袁闻芮眸光暗沉,笑容凝在了嘴边。
齐灿灿此时莫名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纪修,你回来了,灿灿也在?”
齐灿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唐纪征却似笑非笑地接下了袁闻芮的话。
“瞎啊,自己看不到,还要问?”
就着唐纪征的讥讽,袁闻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努力地保持着姿态,无视了呱噪的唐纪征。
“我看你背上受了伤,快进来吧,我帮你擦药。”
她说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唐纪修的身上,齐灿灿亦是。
齐灿灿不自觉地垂下了眸,唇间早已没了唐纪修的温度。人走茶凉,唐纪修不可能选她。
如非亲眼所见,她还真没想过袁闻芮早已住进了唐宅。看袁闻芮的架势,似乎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女主人。迎接唐纪修的姿势是这样自然,带着亲昵。
明明已经心灰意冷,可胸口还是会习惯性地疼痛。
是啊,就像做了多年的陋习,她习惯性地爱着唐纪修,简直可笑至极。
僵持了数秒,齐灿灿的脑袋上忽地覆上了一只大手,唐纪修压着她,逼迫她靠在了自己结实的胸膛上。
“不用了,灿灿帮我上药。”
他挑了一下眉梢,放轻了语气,冲着齐灿灿道。
“对吗。”
听着他沉而有力的心跳,齐灿灿僵直在原地,她说不出任何言语,也做不出任何举动。双手垂在身侧,他们四目相对。
齐灿灿眼中全是疑惑,毕竟唐纪修的态度转变太大,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反应。可这记目光落入袁闻芮眼中却像是饱含深情。袁闻芮心一沉,她特别讨厌齐灿灿,不对,确切地说她恨极了齐灿灿。如果没有齐灿灿,她和唐纪修也不会拖到现在还不能举办婚礼。先是唐家陷入困境,后是唐景云入院。唐纪修总有无数的借口与理由敷衍她,她真得听够了。
她足够温顺,也不曾哭闹,唐纪修还想怎样?
袁闻芮似乎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狂躁,她扬起了下巴,生硬地问。
“灿灿,这么晚了,你是不是该回去陪沈思勋了?你三哥明天还要上班,你向来懂事,知道该怎么做吧?”
她语气是温和的,字里行间却透着极为明显的阴狠与警告。
唐纪征默不作声地望着他们,双手环胸靠在门边。
袁闻芮的话打断了齐灿灿的思绪,她退后了数步,干干地笑了一声。
“嗯,思勋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晚……”
齐灿灿还没说完,唐纪修又将她扯进了怀里,他紧扣着她的腰,抿唇一笑。
“灿灿今晚,不能走。”
“唐纪修,你发什么疯?”
齐灿灿压低了声音,感受着袁闻芮不善的目光,她竟心虚万分。
“我当你是神志不清,放开我,让我走。”
她想,如果唐纪修稍微有点人性,也不会将她推入如此难看的局面。唐纪征看着,袁闻芮也看着。他们的姿势暧昧,像是故意引人误会一般。
月光下,唐纪修笑得邪魅。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你可以上位了。”
唐纪修的笑容深不可测,眸中倒影着她的脸庞。
齐灿灿已然听不清周边的声响,包括袁闻芮的惊呼声。
她仿佛没了知觉,唐纪修牵着她,一步步走出了唐宅。
袁闻芮踉跄了数步,伸直了手,她也想高声唤住唐纪修,可她却不敢惊动唐宅的其他人。她嗤之以鼻,她才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千金,谁都别妄想看她的笑话。
未婚夫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走了,你说好不好笑?
袁闻芮下意识地快步向前,还没走几步,唐纪征便握紧了她的手臂,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往后一扯。
“你不会真瞎吧。”
唐纪征轻笑着,松开了她,转而扬起手在袁闻芮眼前晃了晃。
袁闻芮沉着眸,数秒后,她冷笑了一声。
“唐纪征,你报复我?”
唐纪征打了个哈欠,顺带伸了伸懒腰。
“不敢,我怕你再借酒耍疯,摔在我的床上。”
他的冷嘲热讽,袁闻芮不是听不出来,她收回了目光,头也不回地走近了唐宅。
走前,她不忘回击。
“你不爽也罢,反正我不会回头。唐家,唐纪修身边的位置,不会换人。”
对于袁闻芮的话,唐纪征报以冷笑。
人嘛,太自信总会摔得很惨。
*
唐纪修开着车,齐灿灿坐在后排,缩着身子。
谁都没先打破这份沉静。
车子停在了齐灿灿从未见过的别墅前,唐纪修先下了车,而后为她拉开了车门。
齐灿灿依旧窝在车中,她抬眸望着唐纪修,心中是说不出的苦涩。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现在有家庭,生活也步入了正轨。唐纪修,就算你奖励我这么多年的任劳任怨,你放过我吧。”
她与沈思勋的合同还未到期,她会在这段时日尽足本能。
她已嫁,他也快娶。
就如唐纪衍所说。
没有谁,会一直等着谁。
她不期望唐纪修为她停留,她也不会止步不前。
“再纠缠,没有任何意义。先前你在半岛酒店说过,我们可以只性不爱,我同意了。但是我现在后悔了,因为真的没有必要啊。”
她想了一路,这是深思熟虑后,她得出的最好结论。她也不是不经世事的单纯少女,她有自己的心思,她身上背负的太沉重,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齐灿灿说得认真,可唐纪修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试图伸手拉住她,可齐灿灿一再躲避。
唐纪修眸光微动,暗自叹了口气。
“你先下来。”
齐灿灿抿唇不言。
“你下来,等会……只要一个小时,我会送你回去。”
半响,齐灿灿还是下了车。
跟着他走进黑暗的别墅中,她摸不清方向。
唐纪修按开了酒柜的灯,随手拉开一张高脚凳,示意齐灿灿过去。
他兀自拿出一瓶红酒,只有一个酒杯,他推向齐灿灿身前。
“喝一杯?我们也没单独喝过酒。”
齐灿灿垂眸看着猩红的液体,身子一僵。
“你说过,你不希望我再喝酒。”
他也说过,留在他身边,他不介意多养一个人。然,都是骗人的。
齐灿灿不懂唐纪修将她送回沈思勋身边的意图,跨出这一步,谁又找好了后路?
唐纪修单手撑着下巴,空出的手轻敲着桌面,笑说。
“就一杯,你喝,我等会还要开车。”
意思很明显,他不喝,她独饮。
“喝多了好办事,是吗?”
齐灿灿扬了扬唇角,带着些许不屑。
唐纪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深深地望了齐灿灿一眼,没有解释,是轻吐了一个字。
“喝。”
齐灿灿不再推脱,没关系,喝完她就能走,她坚信。
只是一杯杯酒下肚,唐纪修仍不停地往杯中添着,眼看着红酒就快见底,齐灿灿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她脸颊浮起一片红晕,扬手将杯子打翻在地。
一声清脆的声响后,齐灿灿眸光一冷。
“你说的话,哪句能是真的?”
许过那么多承诺,总得实现一个吧?
“唐纪修,我觉得你特别好笑。你现在所做是施舍吗?就因为我生下了你的孩子,你心软了?我要是知道你这么容易被打动,你回国的那刻起,我就不会不停地服避孕药!”
齐灿灿的话狠狠地击在唐纪修的胸口,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孩子,更没想过齐灿灿会永无止尽地退让。
见唐纪修沉默不言,齐灿灿跳下了高脚凳,抓起手机。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
随即她点开了约车软件,成功定位后,她不停地加价。她也想过让沈思勋来接,可唐纪修在,她不好解释。沈思勋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实则比任何人都敏感。
望着齐灿灿的手指移到确认键时,唐纪修不动声色地往口中吞了一粒药丸。
“等等。”
“你还想干嘛?酒我喝了,你……“
齐灿灿瞥向唐纪修,冷声道。
“让我回家。”
家这个词无论于齐灿灿或唐纪修而言都分外讽刺。
她齐灿灿哪有家?
看着她停顿泛白的指尖,药丸渐渐融化,唐纪修举起剩余的红酒全数饮下,含在口中。
他面无表情地接近她,大力地扣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
唇齿相交,唐纪修缓缓地将红酒送入了齐灿灿的唇中。
他的拇指按压着齐灿灿的喉咙,感受到吞咽的起伏后,他的手滑向了她的腰间。
冰凉的液体顺着齐灿灿的喉咙而下,不过一时,她的双眼开始发困,身子犹如被抽骨般无力,紧握着的手机顺势跌入了地面之上。
对视了片刻,齐灿灿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闭上双眼前,齐灿灿看见了唐纪修眸中的笑意。
就是这抹笑容,曾让年少无知的她沦陷……
齐灿灿挣扎了数下,最终靠在唐纪修的胸口,双腿早已没了力气。
唐纪修环着她,眸光晦暗如深。
直到耳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唐纪修才抱住了她,缓步上了楼。
踢开房门,他小心翼翼地将齐灿灿放入柔软的大床上。盖上被子,他撩起了她的发丝。
十几年,唐纪修总觉着齐灿灿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他收敛住脸上的所有柔情,带上了门。
酒柜旁,齐灿灿的手机静静地躺在地上,唐纪修盯了许久,手机才开始震动。
唐纪修垂眸看着来电显示,嘴角不自觉上扬。
接起后,熟悉的生意传入他的耳畔。
“灿灿,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唐纪修轻笑了一声,沉声道。
“沈总,时间到了。”
第131章:我想养你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唐纪修抿唇笑着,耐心地等待沈思勋开口。[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半响,沈思勋语气平淡道。
“让灿灿接电话。”
“不必了,她若是想接,你也不会听到我的声音。”
沈思勋忽地噗笑出声。
“我可不记得这场游戏,该你喊停。”
唐纪修伸了记懒腰,他缓步走向酒柜,随手拿出了一瓶洋酒,而后在矮冰柜中取出一小桶冰块。
“我说过,齐灿灿是我的。多谢你这些时日的照顾,开个价吧。”
沈思勋微微一笑,眸光却暗沉漆黑。
“我想要的,怕是唐三少给不起。”
唐纪修悠悠地往透明杯中掷了块冰,满上酒后,他笑说。
“这个连城,没有我不能给你的东西,当然,除了她。”
他已经忍受了够久,齐灿灿只要在沈思勋身边多呆一刻,他都觉得膈应。
“唐纪修,你也就会耍耍嘴皮子。你想带她走,她同意了吗?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能绑她一天,甚至一个月一年,你能绑住她一辈子吗?”
倒不是沈思勋多坚信齐灿灿不会离开,只是前不久他们才商量好回宾城的时间,她当然不会莫名其妙地爽约,再者,他们之间才是合情合法的。
唐纪修笑容一凝,微挑眉梢。
“是吗,那你来抢。”
他说得云淡风轻,这句话,他好像不止说过一次。
“位置。”
“沈总若是有心,我等你。”
沈思勋却是不屑,他手中摆弄着平板,播放着的视屏内几乎一片漆黑。
“你哪来的自信。”
“就凭……你最清楚。”
说罢,唐纪修扯开了领带上的领夹,甩在地上,抬脚狠狠一碾。
沈思勋平板的视屏上瞬时闪出了雪花点,他的脸也跟着冷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耍这种小聪明,真的没意思。”
唐纪修声无波澜地回了一句便掐断了电话,顺手关了机。
他死死地盯着按下的屏幕,握紧玻璃杯,一杯杯不知数地饮下,口腔满是苦涩。
望着楼梯,唐纪修的心微微一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再次推开房门,齐灿灿正安静地睡着,唐纪修先去浴室冲了个凉,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后,也没着衣,倒头压在了齐灿灿身上。齐灿灿闷哼了一声,动了动脑袋。
酒精的刺激下,唐纪修的脑袋愈发混沌。
他将头埋在齐灿灿的颈间,大手环住了她的腰。
恍恍惚惚间,他竟然安然睡去了。
似乎好久没有这样安心过,他没有做梦,中途也没再醒来。直到太阳升起,阳光透着落地窗洒了进来。唐纪修半眯着眸,目无焦距地望着齐灿灿。看模样她睡得不是很自在,眉头一直紧锁着。
不知过了多久,齐灿灿哼唧了几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们沉默对视了数秒,待齐灿灿完全清醒后,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踢开了全身赤裸的唐纪修。
“流氓!无赖!”
她边骂着边慌乱地扯开了被子,看着自己衣衫整齐,她暗自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沉下了眸,冷声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此刻才发现喉咙干渴得难受,胃也稍稍有些不舒服。
唐纪修抓了抓凌乱的发丝,略微不耐烦,齐灿灿是下足了力气,现在他的小腹还有些隐隐作疼。
“你以后都要在这里。”
齐灿灿闻言瞪视了他一眼,拢紧了衣领抬脚下了床。
她懒得再与他说半句。
唐纪修没有追上,就静静地看着她。
待齐灿灿的手握住门把后,才明白了唐纪修的淡定。
房门被锁死了,她根本打不开。
她不死心地来回扭动了数次无果,才咬着牙重新折回了唐纪修身前。
齐灿灿伸出手心,冷眼相对。
“钥匙给我。”
唐纪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毫不遮掩,他裸着身子兀自去衣帽间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后才出了声。
“每天的吃食都会有人亲自送来,你只要躺着,什么都不用做。”
唐纪修无视了齐灿灿的恼怒,自顾自地说着。
齐灿灿愤恨地揪住了他的领带,复述道。
“把钥匙给我!”
唐纪修垂下了眸,看着她泛白的指尖,他抬手一根根地将其无情的扒开。
洗漱完毕,齐灿灿依旧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她冷眼看着唐纪修掏出钥匙,插上钥匙孔的一瞬间,齐灿灿的神经莫名紧绷,她自以为只要速度够快,还是可以跟在他身后离开的。
然,唐纪修忽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你要是出去,齐绍成会怎样,我不能保证。”
由着他背对着齐灿灿,她只听见了冰冷无情的声音,丝毫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齐灿灿身子僵硬,直直地站着,冷笑道。
“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个也许永远也醒不来的爷爷吗?他好端端活着时,我和他的关系也就一般。唐纪修,你不要太卑鄙,拿别人的性命威胁我,我不会妥协。”
“是吗。”
唐纪修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
“你可以试试,你动他试试。”
齐灿灿说完后不自觉地握紧了拳,现在的唐纪修,于她而言太陌生。相处多年,她现在才恍然发觉,这个男人心沉似海,并非她能看透。但她至少知道,唐纪修向来说一不二,他或许真的做得出来。
唐纪修哼笑了一声,拉开大门,往前垮了一步。
他稍稍侧身,特意为她留出了一条路。
“你走。”
齐灿灿微微动了动手指,好半天都没再做任何动作。
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齐灿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眸望着他。
她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可唐纪修的眼眸暗沉,没有一丝波澜。
见齐灿灿不再挣扎,唐纪修反手欲将门带上,就快掩上时,她忽地用手指扒在了门延上。
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厌恶与讥讽,一字一顿,眸中带着化不开的寒意。
“为什么。”
唐纪修顿了数秒,缓缓开口,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我想养你。”
声音过于生硬,也没有任何情感,比起告白,更像是叙述。
唐纪修的身影消失在齐灿灿眼前,隔着冰冷的门,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齐灿灿双眼发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可即使再不甘、再不满,她终是没落一滴泪。
不过一时,耳边就传来了门锁的声响。
随着脚步声远去,她下意识地起身扭动着门把。
他还是锁上了。
齐灿灿薄凉一笑,他表现得很宽容,给她机会选择。可最终的主动权还是在他的手上,说白了,他不会放走她。
整整一天,齐灿灿都面无表情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看向窗外,现在的自己,像极了一只笼中鸟。她不想再纠结这样的结局究竟是谁造成的,她只怪当初不该踏进唐家的大门。
房门的下侧有个小暗门,到了用餐时间,有人会从外递吃食进来。
齐灿灿看都没看,也没起身去拿。
她坐着,不知疲惫,也感觉不到饥饿感。
*
唐氏财团的懂事近日都颇有言辞,先是投资的项目出了问题,而后其他的策划项目中途都被夭折。
唐景云住院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会议上,所有人都将不满发泄在了唐纪衍身上。
唐纪衍坐在做前端,不咸不淡地看着懂事们你一言我一语。
等他们絮絮叨叨说完,唐纪衍才淡淡地开了口。
“我看你们是安逸久了,连风险都不愿承担,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唐纪衍字字句句带着嘲讽,丝毫不给年长的懂事们面子。说得他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就算是唐景云,也不会用这种口吻与他们说话。
“唐董,您不过只是临时代替。年轻人,别把话说得太满。”
“运水河项目莫名其妙被阻,您是否用心跟进过?”
“股票从未起伏这么大,损失您负责还是继续让我们吃哑巴亏?”
抱怨声不断,唐纪衍淡定如常,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论他们说什么,他都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期间唐纪修和唐纪征只看着,一言不发。
其实他们大哥的手段他们看在眼里,打心理战术,比得不过就是谁最冷静。在海外的分公司,唐纪衍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这点小小的亏算,于他而言不痛不痒。
会议结束,唐纪修沉默不语地跟着唐纪衍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唐纪衍略微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靠坐在椅子上,抬眸轻笑。
“有事?”
唐纪修丝毫不客气地也拉了张椅子坐下。
“大哥,心急了?”
唐纪衍稍稍眯眸,也不掩饰。
“只怪母亲生了太多,我压力也是有的。”
唐纪修哼哼一笑,长腿一叠,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这些东西,我不太在意。”
“话谁都会说,三弟,我好歹比你年长那么多,这十几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唐纪修暗自看了一眼葛珍,葛珍会意地将一叠文件交给了唐纪衍。
唐纪衍起初无心翻阅,可文件上的字却引足了他的兴致,大致地看了看,他抬起了下巴,眸光深沉地望着唐纪修。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文件。
“放弃这些,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唐纪修但笑不语。
对视了片刻,唐纪衍冷笑着拉开了抽屉,拿出了一份调任书,甩在了唐纪修眼前。
“唐氏财团在宾城的公司,太久没人管理,我考虑了许久,你去最合适。”
葛珍替唐纪修手下了调任书。
沉默了许久,唐纪修霍然起身,眸光柔和了许多,但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情。
“多谢大哥。”
“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你可从未跟我提过。”
“这是我的私事,我没必要跟无关人士报备。”
唐纪修淡淡地回着。
唐纪衍不由低笑了一声,轻轻地摆了摆手。
“去吧,时间你自己安排。”
看着唐纪修离去的背影,唐纪衍蹙紧了眉,许久没有波澜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冷光。
第132章:说你爱我,我就不走
葛珍交接完资料后,敲响了唐纪修办公室的门。[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唐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唐纪修淡淡地瞥了葛珍一眼,脸色微沉,他单手支着下巴,半响,才幽幽交代道。
“不急,给她点时间。”
昨晚过后,唐纪修一直都没回唐宅。
唐纪征下班回来路过前院,望着袁闻芮淡定地坐在秋千上看书,他心底不由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袁闻芮倒是够冷静,只是她越这样,就越让人看着不爽。
走近了唐纪征才发现原来袁闻芮还信教,上面的藏文他是看不懂,但他肯定她这种人永远都不会得到救赎。
“如果真的有地狱,你猜你死后会不会入最后一层?”
书面上被覆上了一层阴影,袁闻芮蹙了蹙眉,没有搭理她,静静地看完最后几行字才抬起了头。
她温声一笑,极其自然地扯开了话题。
“下班了?”
唐纪征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虚伪的面容,讥讽道。
“袁闻芮,我觉得这个世界欠你一个小金人。”
袁闻芮瞬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彼此彼此。”
她合上了书,起身准备离开前院。
错过唐纪征时,他似笑非笑地张开了双唇。
“看了今天的新闻吗?城郊发现了一具女尸,连人带车烧得几乎认不清模样。警方初步认定是汽车漏油而导致的意外,具体还在调查中。你觉得这会是意外吗?原来只要漏点油车子就会爆炸呢。”
袁闻芮呼吸微微一顿,背脊传来了一阵凉意,握着书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片刻后,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扬起下巴,冲着唐纪征眨了眨眼。
“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当然,二少若是好奇,可以继续关注。(.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我饿了,先进去吃饭了。”
袁闻芮头也不回地直直向前走,唐纪征依旧继续冷嘲热讽着。
“多吃点,以后指不定只有馒头啃了。”
唐纪征今天的确是故意先下班的,晚上有饭局,他懒得应对,发了封邮件给唐纪修,他便什么都不管了。
按理唐纪修平日不会吃他这套,也许是心情低沉的关系,他在饭局上放得很开。
基本所有人敬的酒他都没推脱,带来的公关也傻了眼,毕竟往常喝醉的任务在自己身上。
葛珍看在眼里,但也没多做劝阻。
结束后,公关极为谄媚地扶着唐纪修,方才他替自己挡了不少酒,她内心多少有点开心。
唐纪修几乎喝得找不着北,上车时无意将公关带进了自己怀中。
公关顺势就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嗲声嗲气地撒娇道。
“唐总,您喝多了,不然今晚去我那……”
话还未说完,唐纪修就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他忽然挨近了她的脸。公关脸上瞬时浮起一片红晕,可下一秒,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你身上的味道,真恶心。”
话落,葛珍拉开了车门,笑着看向公关,比了个请的手势。
公关虽然不情愿,但看着唐纪修冰冷的眸光,她还是咬着牙下了车。
回到别墅,里面一片漆黑。唐纪修险些摔倒,摇摇晃晃地打开了齐灿灿的房门,他先听到一声声瓷碗相撞的声音。
按开灯后,脚下全是已经冷掉的饭菜。
目光最终落在了齐灿灿的身上,她完全没在意突然出现的自己,低着脑袋,望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发呆。
唐纪修的胸口一阵刺疼,他反脚踢上了门,大步跨向齐灿灿身前。
抓起她的手腕,语气生硬地问道。
“你就这么舍不得?沈思勋有多好?”
好到她不吃不喝,眼中只有那颗沈思勋送的钻戒?
齐灿灿被忽如其来的力道弄得吃疼,她微微蹙了蹙眉。
“你喝酒了?”
唐纪修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和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齐灿灿有些反感地往后一缩。
她的躲避,在唐纪修眼中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问你,沈思勋有多好!”
唐纪修眸光凶狠,大手捏住了齐灿灿的脸颊,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齐灿灿觉着莫名其妙,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喝多了就早点睡。”
也许是齐灿灿的淡然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发了疯般地用力扯下她无名指的戒指,狠狠地往后一掷。
齐灿灿猛然站了起来,低吼道。
“你是不是有毛病!”
“是,我就是有毛病,我看不得你在乎别人!”
唐纪修压抑着心中的躁动,栖身压向齐灿灿。
齐灿灿被他带倒在沙发中,身子突然有些僵硬。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双手抵在唐纪修的胸口,吃力地推搡着。她一天都未进食,身上也没太多的力气。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爱上别的男人。”
唐纪修的声音冰冷了几个度,霸道而专制。他步步紧逼,大手游走在她的背脊。
被他束缚着,齐灿灿的呼吸有些不畅,她差点以为唐纪修是真的在意自己,可细想下来,唐纪修心如磐石,怎么可能被她打动。
“我的性格你最明白,我若是真的爱上一个人,我可以付出一切。之前是你,现在为什么不能是沈思勋?”
齐灿灿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无形中狠狠地戳在唐纪修的心尖。
他发狠地低头啃咬住她的锁骨,直到口中弥漫出阵阵血腥。
齐灿灿身子不自觉地颤抖着,她身上的伤,全部败他所赐。胸前的痕迹,几乎是新伤覆旧伤,那块皮肉,好似永远都不会愈合。就如同她的心一样,一遍又一遍地被无情地撕开。
唐纪修的手伸进了她的裙摆,她夹紧了大腿,一脸抗拒。
僵持了半天,齐灿灿忽地笑了,做一次和做一百次,好像没有太大区别。
她将手搭上了唐纪修的肩头,感受着他身上炽热的温度,她的眸光微微一闪。
“做了,你能放我走吗?”
唐纪修的眸光收紧,动作变得更加暴戾,他的声音嘶哑而沉重。
“我不许,我不会让你走!除了这个,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只当自己是喝多了,在说酒话,始终不愿承认这是他抛下尊严的哀求。
她一直很想知道,要怎么做,他才能和自己一样遍体凌伤、痛不欲生。
唯有爱。
齐灿灿顿了顿,停止了抗拒。
“我要你的心,说你爱我,我就不走。”
当然,她并不指望他真的说出口,她无非是想离开他,越远越好。他的手段太龌蹉,甚至不惜威胁她、囚禁她。
唐纪修眉头隐隐一皱,始终没有出声。
“就当骗我,说你爱我呀。”
齐灿灿再次复述,却如万箭穿心般苦楚。她散漫地笑着,索性挂在了唐纪修的身上。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唐纪修薄唇轻启。
“灿灿,我爱你。”
他低垂着眸,神情虚无而飘渺。
我爱你……
时隔数年,她终于听见了人生中最想听到的三个字,可没了曾经的欣喜与触动。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她恍如游离在梦境之中。
齐灿灿突然想起唐纪修数年前与她说过的一句话,齐灿灿,你不会忘记你是我的破鞋了吧。
对呀,她烂,她不堪。
但她自始至终都仅属于他。
“够了吗?”
唐纪修闷声问着,他的无情总是让人难过,她却慢慢地习惯了。
齐灿灿闭上了双眼,任由他抱上了大床。
唐纪修似发泄般不停地索取着,欢愉之外,更是无尽地痛楚。
待唐纪修抽离了她的身子之后,齐灿灿缩在了被中,她咬着牙,恨意如藤蔓般缠上了她鲜血淋淋的心脏。
他随意地搭上衬衫,走出了房间。
齐灿灿听见关门的声音后,心如死灰。
不知过了多久,唐纪修竟返回了房间,他手中端了碗温热的白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温声细语。
“起来吃点。”
齐灿灿双唇一颤,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她很死了这该死的温柔。
随着一声极其轻微地叹气,她被唐纪修捞了起来,他的动作没了方才的粗暴,变得小心翼翼。
碗抵在她的嘴边,她倔强地抿紧了唇。
望着可怜楚楚的齐灿灿,唐纪修的心莫名地软了几分,他将粥送入了自己口中,俯身压向了她。
他的舌尖灵巧地撬开了齐灿灿的齿贝,将粥一点点送入了她的嘴里。
比起昨晚的冰冷,滚烫炽热的触感滑向了她干渴的喉咙。
齐灿灿眼角不禁布上了一层氤氲,艰难地将粥咽了下去。
唐纪修轻笑,空出的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齐灿灿,你是故意想让我喂的吧。”
第133章:不甜很想你
齐灿灿滚了滚喉咙,微微一愣。(.无弹窗广告)
他眸中满是试探,死死地着她的双唇。
“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我现在哪也去不了。”
话落唐纪修的脸色微变,他收回了手,冷挑眉梢。
“我答应了你所要求的事,你还是想离开?”
那三个字于他而言太难开口,意味着什么他本人最清楚。
齐灿灿懒得与他多做争执,她自行端起了碗,将粥全数喝完。之后胃里一阵暖意,精神也好了许多。她淡淡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望着唐纪修,笑说。
“不是心甘情愿的话,我不会当真。唐纪修,你能肆意地逼迫我,说白了不过是觉着我喜欢你。”
毕竟谁认真谁就输了。
“你喜欢我?”
唐纪修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垂眸看着齐灿灿空荡荡的手指,许是晒黑的原因,无名指根部的位置比其他肌肤看起来更加白嫩。估摸着齐灿灿一直戴着,在他印象里,齐灿灿不是很爱戴首饰,她也曾说过,嫌膈,戴着睡觉不舒服。想到这里,唐纪修的心像是被揪住了般。
“到底谁在说违心的话。”
他的声音低沉到可怕,且越来越轻。
齐灿灿依旧笑着,只是比方才多了一分薄凉。
“我不仅嘴上说过,我也付出过实际行动,你不会不知道。你既然知道,你还是选择了漠视,你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我算什么?说到底是我庸人自扰,自以为能吃住你。”
说着,齐灿灿抬手揪住了唐纪修的衣领。
“唐纪修,你告诉我,这些年你感动过半分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你感动过吗?”
唐纪修的目光转而落在了齐灿灿的脸色,他拧着眉,沉默不语,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你没有。”
久久得不到回复,齐灿灿笃定地替他说出了答案。
“你,就是个骗子。”
在爱情面前,她恨透了像唐纪修一样的胆小鬼。同样也恨自己曾经死不放手,令人生厌的模样。
她默默地起身,弯腰捡起甩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后,犹豫了数秒,拾起了戒指重新套回指中。
齐灿灿头也不回地往房外走,唐纪修霍然站起了身,他没有追过去,站在原地。
“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他的话语满是决绝。
齐灿灿回眸望向他,灿然一笑,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收回目光后,她踩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光着脚下了楼。
她离开后,唐纪修有些颓然地倒在了床上,房内安静到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剧烈而没有规律。
酒意袭来,他的胃里一阵绞痛。曲着身子,他的脸贴在了齐灿灿曾躺过的位置。上面还有她没带走的余温,时隔数年,他依旧觉着特别好闻。
午夜时分,唐纪修忽地惊醒,喉咙似要喷火般干渴,他翻了翻身,终是受不住坐了起来。
随意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他摸着黑下楼。
从冰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饮下后瞬时舒服了不少。
恍惚间,他瞥见了宽敞客厅中的那抹孤独身影。
齐灿灿直立在落地窗前,手里摆弄着手机,月光洒在她单薄的身子上,镀了层幽幽的白光,看起来虚无飘渺。
唐纪修眯紧了眸,心脏突突地跳动了两下。
他无声地靠近了齐灿灿,双手一张,从背后紧紧地环住了她。
“不是要走吗。”
齐灿灿身子一僵,淡然地收起了手机,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
“我怕再也回不来了。”
这句话真假掺半,她是准备走,可夜深人静,她发现偌大的连城竟没有她的栖身之处。
她用手机给沈思勋发了条简讯,沈思勋很快便回复了她,他简介明了地回道,灿灿,你早就做出了选择。
关于背叛,沈思勋比她更计较。齐灿灿没有否认,更没有解释。
闻言唐纪修终是抵不住胸口的躁动,捏住了齐灿灿的下巴,“齐灿灿,你才是骗子。”话落他俯身深深地吻了下去。他们的唇同样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齐灿灿特别配合,静静地回应着他。
正是因为她的无动于衷,使唐纪修莫名地慌乱。
她太乖,就像他刚回国时,他问她,愿不愿留在他的身边一样,她没有犹豫,笑着应了。可这抹笑容的背后,却藏着极为明显的淡凉。
唇齿分离,齐灿灿笑得洒脱。
双唇微张,她说。
“纪修,我做了一件事,不需要你原谅,结束后我就会走,你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纠缠你。”
齐灿灿不动声色地挣脱出他的怀抱,正视着他。[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十七年了,该结束了。”
该结束了。
不论是曾经的年少痴狂,亦或是如今的相爱相恨。
唐纪修伸向她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始终没有表态,数秒后,他暗自收回了手臂。
他幽暗的眸光似漆黑的夜空,仿佛能将齐灿灿看穿。
望着唐纪修微张的薄唇,齐灿灿异常地坚定,她不后悔!可唐纪修开口并未有一句苛责,他极为平静,刻意地绕开了话题。
“夜里还是凉,你回房睡吧。”
说完,他上楼穿好了衣服,不再看齐灿灿,他离开这栋别墅。
门关上的一瞬间,齐灿灿蹙着眉抱紧了自己的肩。
感受着肩头剧烈地颤抖,她如释重负般地大笑。
次日,满城沸沸扬扬地议论着。
国内首屈一指的企业家,竟变成了杀人犯。
各大报刊的头条登出了唐景云当年的种种恶行,从吞并齐家,到放火烧死齐氏夫妇。连带着齐灿灿的身世,每一条都举足了证据。
警方顺藤摸瓜,封掉了唐景云旗下所有来路不明的企业。
唐景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冷眼看着冲进病房的警察,他没做半句解释,跟着他们走出了医院。
无数的镜头与闪光灯对着他,问题跌撞而至。唐景云闭着唇,此刻一如往日般自信且淡然,举手投足间依旧是撇不开的高贵。
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和一条宽敞的马路,唐景云还是准确无误地将目光锁定在站在树下的齐灿灿。她是孤独的,就像当年他踏进孤儿院,齐灿灿也是只身一人。
齐灿灿同样回望着他。
由着隔着太远,她看不清唐景云的表情,只知道他在笑。
亲眼看着唐景云上了警车,齐灿灿轻吐了一口浊气。
唐景云也许永远想不到,这让他深陷于不义的证据,全数出于他的长子之手。
眼前忽地闪过一只飞鸟,齐灿灿看着它张开双翅飞向蓝天。
她放松了身体,张开了双臂,稍稍扬起下巴,直到飞鸟消失于阳光之中,她闭上了眸,轻笑着。
自由了……
案件时隔太多年,律师建议齐灿灿上诉。
等待的过程中,齐灿灿格外平静。她充耳不闻窗外事,躲在唐纪修的别墅中,她拒绝再见任何一个唐家人。
期间手机收到无数咒骂的简讯,她一条条仔仔细细地翻看着,这些恶毒的语言于她而言不痛不痒。
沈思勋也给她打过数个电话,她没接。
她并非故意躲着沈思勋,只是时至今日,她与沈思勋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他帮了自己很多,她不想再连累他。
直到公审的那一天,她一袭黑衣出现在法院前,手中捏着一朵红颜的玫瑰。
齐灿灿这幅模样,像极了来参加葬礼。
无数记者蜂拥而至。
“齐小姐,对于唐董的行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唐氏养了你十几年,你真的没有半点感情吗?”
“齐家当年具体发什么过什么?”
记者们恨不得将话筒塞进齐灿灿嘴中。
面对镜头,齐灿灿只低低一笑。
她不施胭粉,脸色比纸更加苍白。
转头一步步跨向法院,手中的玫瑰嗜血般绽放着。
相对而坐,她看着唐景云淡定的双目,不由讥讽一笑。
对比唐景云的淡然,宋世珍却异常激动。
法官数次落锤让她安静,却让她更加疯狂。齐灿灿心想,如果不是有人拦着,宋世珍也许真会举着刀捅死她。
唐家三兄弟几乎是面无表情,唐清明的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唐景云的律师一直在极力否认,齐灿灿的律师也不甘示弱。
“原告,上述书中可否属实,当年放火之人你可否看清。”
齐灿灿脸色苍白,唇无血色,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缓缓地举起了手,指着唐景云,声音冰冷且坚定。
“是他。”
庭内一阵喧哗,吵闹中,唐景云淡淡地承认了。
审判结果很快就下来了,唐景云被判死缓。
离开席位后,齐灿灿不自觉地再次看向唐景云,他依旧坐着,唇瓣一张一合,齐灿灿蹙着眉,半个字都没看懂。
出了法院,宋世珍挣脱了所有人的束缚,拼劲全力打了齐灿灿一巴掌。
“你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你告诉我,你在唐家的这些年,我们可曾亏待你半分?扮猪吃老虎,呵,齐灿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当初我就不该让你踏入唐家!”
镜头记录下了宋世珍的愤恨与齐灿灿的坦然。
宋世珍眸中迸着嗜血的冷光,压低了声音说着。
“那场大火,最该烧死的,就是你。”
就是你。
你最该被烧死。
齐灿灿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她也想,如果可以,她宁愿唐景云没从大火之中将她救出来。
这样,她也不会受尽人间苦难。
推搡中,齐灿灿手中的玫瑰落地,宋世珍死死地踩着,玫瑰渐渐变得毫无生气。那抹最后的红,无意间竟刺痛了齐灿灿的双眼。
闪光灯下,齐灿灿咬着牙,对着宋世珍一字一顿道。
“欠我的,唐景云必须拿命来还!”
宋世珍想再度扬手,齐灿灿却扣紧了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将她甩了开。
“从现在开始,你没资格在碰我分毫。”
宋世珍也是哭累了,她捂着脸,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齐灿灿缓缓抬眸,望向了数米外的唐纪修,他单手插在裤袋中,脸色暗沉,眸中全是失望。
最终还是唐纪征挪开了步子,他护着齐灿灿,上了自己的车。
一路无言,车子停在了齐灿灿的公寓楼下。
唐纪征点了根烟,递了一支给齐灿灿。
齐灿灿接下了,但迟迟没有点燃。
“齐灿灿,不得了。”
唐纪征薄唇轻启,似笑非笑地望向了齐灿灿。
齐灿灿的身子渐渐冷了下去,她不知如何接话。
唐纪征轻吐烟圈,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事情那么顺利,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见齐灿灿不开口,唐纪征继续说着。
“以父亲的势力,你发出这些资料不需一个小时,他就能压下。你说你哪来的自信力挽狂澜,说到底他是让着你……”
“够了。”
唐纪征所说,她半个字都听不进去,她倒在了椅背上,手指微微一曲,折断了烟。
“他活不了太久了,也许死前突然良心发现了呢。”
闻言唐纪征不禁噗笑出声,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也懒得再开口。
一根烟燃尽后,唐纪征挥了挥手,示意她下车。
齐灿灿拉开车门,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
她微微侧头。
“你不恨我?现在还有机会,你不如下车好好揍我一顿。过了今日,我们就……”
她私以为唐纪征好心地将她带走是为了报复她,然,唐纪征淡定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没必要吧。”
唐纪征调笑着打断了齐灿灿,而后眸光沉了几分,他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谁都会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不论是人命还是感情债。”
唐纪征的笑容很深,齐灿灿看了他片刻,转身离去。
上了电梯齐灿灿才发现她根本没带公寓的钥匙,她抱膝蹲在了门边,脑袋埋在胸口。
方才的每一幕依旧停留在她的脑海中。
唐景云身体似乎比前些日子更差了些,在庭上,他除了掩嘴轻咳,好像也没太说话。齐灿灿无论说什么,唐景云都不反驳。没了往日的锋利,褪去一身荣光,唐景云不过也是个头发发白的普通老人而已。
如唐纪征所说,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到让人有些缓不过神。
她不停地回想着细节,她深怕错过些什么,可转而一想,唐景云都认了,她还有什么好不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了行李箱滚动的声音。
齐灿灿缓缓抬眸,对上了葛珍的双眼。
葛珍将行李箱靠在齐灿灿身边,公式化地说道。
“唐宅里你的东西,我看着收拾了一些出来。衣服太多,我也没怎么拿。”
“谢谢。”
齐灿灿低声回了一句,再次埋下了脑袋。
是呀,其实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唐家给的,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寥寥无几。
“不客气,我回公司了。”
顿了顿,葛珍看向闭紧的大门。
“怎么不进去?”
“我想冷静一下。”
齐灿灿随口找了个借口,现在,她不愿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
葛珍也没再多言,深深地望了齐灿灿一眼,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葛珍没走多久,脚步声再次响起。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一抹微笑,扬起下巴。
“葛珍姐,我等会儿就进去了,你不用管我,我……”
看清了眼前的人后,齐灿灿抿住了唇。
“我过些天就去宾城,你与我一同。”
齐灿灿愣了愣,直直地站起了身,没有理会唐纪修,她步伐紊乱的向前走着。
“我带你走。”
仅仅四个字,让齐灿灿的呼吸微微一顿,他们现在又算什么?她凭什么跟唐纪修走?
太恶毒的话她说不出口,她只知道她现在自由了,她想去哪或是干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唐景云害死了她的双亲,她同样让唐纪修失去了父亲。
他们明明都没做错,却要承受同样的痛楚。
这记痛楚在胸口渐渐蔓延,吞噬着她的心。
不等她有所反应,唐纪修跨步跟上了她,他左手托着齐灿灿的行李箱,右手拦住了她的腰。
下一秒,双脚离地,唐纪修将齐灿灿夹在手臂中,半抱着她走向电梯。
待齐灿灿回过神后,她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忍不住冲着唐纪修吼道。
“你能不能别管我!你看不出来吗!我根本没有心!唐家抚养了十几年,我照样可以翻脸不认人!你要是稍微有点觉悟,就离我远点!唐纪修,你现在伸出的手于我而言没有半点意义!”
走到今日,她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也没资格得到唐纪修的庇护。跟他走,在他的羽翼下苟延残喘,谁又能说不是残忍的。
“我不会感谢你,我会更恨你!我就是个没良心的女人,你放开我!你替唐景云报仇啊!他不是你父亲吗?他被判死刑,你心里不好受吧。呵,你现在一定恨不得杀了我。”
唐纪修顿住了脚步,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暗自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如果这样说你能好受点,就继续吧。”
话落齐灿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她仿佛没了生气,双目也跟着失去了焦距。
这句话饱含了太多意思,齐灿灿此刻不想明白,她在心中反复地问自己。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心脏还是那么疼。
“唐纪修,你真的很残忍。”
迟来的温暖,令齐灿灿痛不欲生。
唐纪修轻轻地笑了。
“即使互相伤害,也不可以分开。”
*
混混沌沌地度过了数天,齐灿灿脑袋中一片空白。她没有得到想象中报复的快感,反而越发焦躁。
唐景云的事依旧保持着热度,唐氏财团也因此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唐纪衍几乎忙得不可开交,唐纪征也没能闲下来,他硬着头皮跟着他大哥被无数人炮轰,心里烦躁得很。短短数天,他不止开了一个记者会,口干舌燥,数次觉着自己好像把这一生的话都说完了。
整个唐家,好像只有唐纪修最清闲。
他几乎寸步不离齐灿灿,每餐饭都强迫着她好好吃下。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这幅模样,是想给谁看?”
齐灿灿这几日一直反胃,终是忍不住去洗手间吐了个痛快。
她洗干净了嘴角的污秽后,冷笑道。
“你不愿意看就走,我逼你了吗?”
唐纪修闻言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齐灿灿也许没有发现,这几天,她消瘦了太多。
努力地压抑着眸中翻涌着的悲伤,唐纪修低哑地说道。
“我也不想管你,但是不甜需要一个母亲。”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狠狠地击中了齐灿灿的心尖,她闭了闭眸,低低叹息。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不甜跟着我,也不会健康成长……”
毕竟她心中满是黑暗,在阴郁的环境下长大,对不甜不公平。她接受了不甜,就等同于重蹈覆辙了自己母亲的老路。
那样的童年是不幸的,甚至于难忍。齐灿灿又怎会舍得?
他们在洗手间站了许久,直到齐灿灿双腿发软,她才错开唐纪修走了出去。
唐纪修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伸手扶住了险些跌倒的齐灿灿。
他柔下了声音,静静地靠近。
“不甜很想你。“
齐灿灿不禁双肩微颤,垂下了早已发红的双眼。她屏着息,努力地不去回想不甜肉嘟嘟的小脸。她曾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她自以为得到了救赎,实则她的固执伤害了不甜。
她不断地安慰自己,不甜还小,不甜不会记得,不甜不会怪她……
唐纪修转而站到了她的面前,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将额头抵上了她的。
“不甜特别乖巧,她不爱哭闹,真的很讨人喜欢。”
他的轻声细语回荡在齐灿灿耳畔,她吸了吸鼻子,抬眸动了动唇。
只是还没能发出声,唐纪修就用指腹抵住了她的唇。
齐灿灿眼中冒出一道光芒,但很快便黯淡下去。
唐纪修大约猜得出她想说什么,他克制着胸口的痛楚,轻轻地摇了摇脑袋。
“都过去了。”
其实谁先跨出这一步都无所谓,现在的齐灿灿几乎一无所有,他若是真如她所愿离开,她一个人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唐纪修不敢想,心中徒增了一抹悲凉。
第134章: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唐纪修眼底的温柔在松开她的那一瞬间收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还有半个月,你休息好了就可以去宾城了。”
他把该说的话说完了,转身离开了房间。
齐灿灿深知他话中的意思,也是,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自己也十分嫌弃。
由着齐灿灿无处可归,他索性给了她足够的自由,但仅限于这栋别墅。他们说都没有说破,心照不宣,齐灿灿也不会踏出这扇大门。
除了用餐时间,别墅再没其他人。
唐纪修开始照常上班、下班。
他并不是每天都会来别墅,即使来,也是后半夜了。他们几乎碰不上面,偶尔唐纪修会给她打个电话,但只是草草地几句话就挂了。
齐灿灿每天除了吃饭,便是泡在无聊的电视剧中,内容她基本没看进去,至多是想听听声音。
在她打着哈欠准备关掉电视的时候,屏幕下方插播了一条新闻。
齐灿灿的双眼忽地聚起了微光,蹙着眉盯了好一会儿,屏息用手机搜出了完整的新闻,点进去后竟还是个直播。
镜头对着唐纪修和袁闻芮,他们在众人的祝福之中交换了对戒。
所以,唐纪修近日的忙碌不过是为了婚礼,是不是她没发现,他永远都不打算告诉她?
齐灿灿突然觉得十分嘲讽,回想起唐纪修前几天的信誓旦旦,她莫名地笑出了声。更可笑的是,齐灿灿竟然觉得他们出奇的般配。
不过这些也算是预料之中,他们本就有婚约,婚礼迟早都会举行。
齐灿灿嘴里微微发苦,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婚宴厅的化妆间中,袁闻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她伸手理了理唐纪修的领带,而后为他倒了杯水。
“累了吧。”
唐纪修没有接过水杯,错开袁闻芮,坐进了沙发。
他稍稍勾了勾手指,袁闻芮一顿,踩着高跟鞋直接跨坐在了唐纪修的腿上。
“纪修,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好歹笑一笑。”
她凑近了唐纪修的俊脸,双手攀在了他的肩头。
袁闻芮的气息中参杂着淡淡地酒香,脸颊也有些发红。
唐纪修略微嫌弃地侧开了脸,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弄着她的长发,淡淡地吐出了几个音节。
“你挺重的。”
袁闻芮瞬时沉下了脸,唐纪修也算给足了她面子,没把她直接推开。然,她偏要像只八抓鱼一样越缠越紧。
唐纪修终是受不住这窒息感,霍然站起了身,他垂眸看了看时间,一言不发便往门外走。
他刚跨出步子,袁闻芮就抬手揪住了他的袖口。
“纪修,你去哪,一会儿还要敬酒呢。”
见唐纪修不为所动,她冷下了语气。
“就算是逢场作戏,也要把戏演足了。”
她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唐纪修回眸望向她,目光平静,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先扒开了袁闻芮的手指,而后大手覆上了她的脑袋,也没控制力道,随意地揉了揉。
“你那么聪明,一个人也可以应对。”
“我不行。”
袁闻芮咬着牙,目光炽炽地回望着他。
“我们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真的不打算对我好一点?很快就可以结束了,今晚……”
唐纪修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臂,笑说。
“我已经够疼你了。”
话落,他也懒得再搭理袁闻芮,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婚宴厅,唐纪修吐了口浊气,扯掉领口的领带,他用余光瞥向了站在大门口抽烟的林哲远。
“车子用一下。”
“等等。”
林哲远吐了口烟圈,又抢回了车钥匙。
“一起走,我送你过去。”
看着唐纪修面色不善,林哲远不禁轻笑了两声。
“占有欲别那么强,我就远远看几眼就走。”
“一眼都不行。”
说罢唐纪修真去路边打车了,林哲远眸光顿了顿,轻叹道。
“上车吧,我车里有衣服。”
唐纪修若有所思地看向林哲远,挑了挑眉梢。
“不需要。”
林哲远上下打量了唐纪修一遍,无奈地将他推上了车。他们认识太多年,唐纪修的性子他早就摸清了。
关上车门,林哲远将车子开向了一条寂静的小路上,停靠在路边,他回头盯着在换衣服的唐纪修。
“不如直接和她说清楚的好,总归她会知道的。”
唐纪修忽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了片刻才将衣服套好,他对着前视镜抓了抓头发。
“她不见得能理解。”
林哲远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而后丢到了唐纪修手上。
“你又不是她,她怎么想的你能清楚?”
唐纪修顺其自然地点上了一根烟,半眯着眸冷睨着林哲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你会不会管太多了?”
唐纪修语气不佳,林哲远也没恼,他依旧笑着。后半段路他们基本没有任何交流,下车前,林哲远低声提醒了一句。
“他可是这么好对付的,连城这边我会替你看着,你自己小心点。”
他顿了顿,散漫地调笑道。
“我可不会白白帮你,记得再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个美人,至少得是d罩。”
唐纪修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等林哲远的车消失在视线后,他才走进了别墅。
推开别墅的门,一股烟酒味扑鼻而来,唐纪修不自觉地拢紧了眉,顺着灯光看去,齐灿灿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平台上,瓶酒瓶歪歪扭扭的倒了一地。
唐纪修缓步靠近,齐灿灿听见了他回来的动静,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动。
他也没说话,只是伸手扶了扶她快倒下的肩,旋即盘着腿坐到了她的身侧。
齐灿灿的余光瞥向了唐纪修,身着运动服,整个人看上去阳光了不少,她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心里不由讥讽着,唐纪修比她会演。
“喝这么多。”
唐纪修随手拉开了一瓶酒,语气看似毫无波澜,却带着丝试探。
齐灿灿扬了扬下巴,故作无事般抬手碰了碰唐纪修的酒瓶,随即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
酒顺着嘴角溢了出来,她揪起衣领不顾形象地擦干净后,笑说。
“终于报了仇,总得庆祝一下。”
她再次扬起手中的酒瓶。
“祝我重获自由。”
冰冷的液体滚进了发痒的喉咙,瞥着唐纪修淡漠的神情,她的眼角莫名地开始发酸。
在眼泪快滑出眼眶时,齐灿灿慌乱地抹了抹。
虽然动作很轻微,但还是落入了唐纪修的眼中。
他的脸顿时僵硬了起来,低低地问道。
“你都知道了?”
话音落下,是一片沉默。
齐灿灿的内心失望之极,她都忘记数这是唐纪修第几次欺骗她了。她侧过脑袋,像认命一般垂下了双手,酒瓶‘哐’地一声落地,极其刺耳。
“袁闻芮也会去宾城,对吗?”
对比她脸上的表情,她的声音特别平静。
唐纪修不忍再瞒她,开口应了。
“嗯。”
“那我算什么?”
唐纪修一时间回答不上来,他也不清楚。可除了妻子这个头衔,他可以给她全部,至少这个是真的。
“你的情妇?还是你圈养的一只宠物?”
齐灿灿替他回答了。
唐纪修的眉宇间布上了一层阴霾,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拳。
“你一定要这样理解?”
他当然不明白婚姻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于他而言,只要齐灿灿在他身边就好,其他的有这么重要吗?
望着有些恼怒焦躁的唐纪修,齐灿灿忽地笑了。
她伸出食指,轻轻地戳碰着唐纪修的脸颊,一路滑下,停在了他的锁骨上。
“唐纪修,你们走吧,宾城我不想回了,反正我也没有家。世界那么大,我不信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唐纪修动了动唇,齐灿灿先一步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别用不甜威胁我,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看到她。”
唐纪修见她如此薄情,甚至连孩子都可以不管不顾,胸口瞬时团起了一股莫名火。
“齐灿灿,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冰冷骇人,刺在齐灿灿的心尖上。
齐灿灿特别想笑,事实她也笑了出来。
借着酒劲,她尽量吐字清晰地说道。
“不甜需要一个家,你是她的父亲,母亲是谁,应该无所谓吧。”
她也想离开,她想回宾城。
可她只要一想到袁闻芮也会跟在唐纪修身边,就觉得极为反胃。他们结婚了,那她算什么?不甜呢?唐纪修不可能还给她,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不甜喊别人‘妈妈’唐纪修才愿善摆甘休吗?这太残忍了,他不可以这样对她。
“你是在惩罚我对不对?你惩罚我私自生下了孩子,惩罚我搅乱了唐家,惩罚我自不量力地爱了你这么多年,对不对?”
“别说了。”
看着他眸中迸出的怒火,齐灿灿痴痴地一笑。
“那我用不甜赔罪好不好?我把她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了!生孩子很疼的,算我欠你的,可以吗?”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懂人话?”
唐纪修低吼了一声,理智在一瞬间崩塌,他俯身压住了齐灿灿,大手揪紧了她的头发。他倒是想压抑住内心的狂躁,可他的手指却一分分地收紧。
齐灿灿的头皮被扯得吃疼,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死死地咬着下唇。
他们僵持了许久,唐纪修都没有松手。
齐灿灿冷眼看着唐纪修褪下自己的衣裙,没有丝毫挣扎。夜风吹拂在她暴露出的肌肤之上,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就在唐纪修低头啃咬上她的那一刻。
她挑眉,放低了音量。
“说不过我就动手?唐纪修,同样的招数你没用腻我都看腻了!你扪心自问,你可曾对得起我半分?啊?”
他们之间的感情向来单薄,现在更是一丝不剩。
闻言唐纪修僵住了身子,薄唇迟迟没有落下。
“说来也是我傻,一次一次撞得头破血流都不肯回头。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是不记疼。”
齐灿灿几乎没办法正常思考,她今天喝了太多,脑袋一片混沌。说白了,他们之间没什么值得争执的了。各自安好不行吗?
“你听我的话,留在我身边,很难吗?”
面对唐纪修的质问,齐灿灿报以冷笑。
“你非要这样闹?”
撕破脸,到底对谁有好处。
“是你在闹!你自己答应过什么,你又可记得?我能给你什么,不能给你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他也不再等齐灿灿的恢复,离开了她的身体,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唐纪修的面上不再带任何情绪。
“齐灿灿,你别无选择。你尽管逃,我会跟在你身后,死死地抓着你。”
他冰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齐灿灿的耳畔,她轻吸了一口气,蜷着身体躺在地面上。
“我想见沈思勋。”
齐灿灿说得很小声,可每一个字唐纪修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放下尊严,极近哀求让她留下。
可她始终在逼他,挑战着他的极限。
唐纪修忽地将齐灿灿从地上拎了起来,他跨着大步朝房间走去。
“不许再喝酒!”
“不能再见沈思勋!”
齐灿灿被扔到床上后,用同样的嗓音吼了回去。
“唐纪修,你他妈是不是瞎!我这么明显不愿意和你好!你看不到是不是!”
刚说完,唐纪修的手就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有这么一瞬间,她真以为他会掐死她。
听着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齐灿灿瞪大了双眼。
“你有种就掐死我……”
极为勉强地发出几个音节后,唐纪修冷笑着收回了手。
“齐灿灿,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他转身翻乱了她的包,从包中摸出了她的身份证,他扬了扬,眸中是齐灿灿看不懂的深沉。
“明天就出发!”
“你别以为你摆脱了唐家就能独自安好,你的家人还要靠你养。齐悦腿断了,她做不了什么。父亲进了监狱,你以为谁会替你付高额的医疗费供着齐绍成?”
齐灿灿双唇微张,却吐不出半个字。原来她苟延馋喘了这么多年,不过是从一个泥潭爬入了另一个泥潭。
唐纪修虚指着她,一字一顿。
“用你的身体付那笔钱,你不亏。”
明明腿就长在自己的身上,门没有锁,齐灿灿却再也挪不动脚步。
唐纪修出了房间,缓缓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他不懂,他们什么时候开始需要这样互相撕开伤口才能结伴同行。
次日,他们一大早就出发去了机场。
一路无言,齐灿灿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心里不免自嘲,她一定是疯了才会乖乖上车。
过了安检,齐灿灿看见了站在数米外的袁闻芮,背脊跟着传来了一阵阵恶寒。
袁闻芮看到齐灿灿后一点也没震惊,笑着冲她招了招手,随即迎上了唐纪修。
她十分亲昵地挽着唐纪修的手臂,就和一年多前唐纪修来机场接她的场景一模一样。
齐灿灿此刻没有勇气问袁闻芮为什么愿意接纳她,也许在袁闻芮心里,她造不成任何威胁吧。也是,谁会对一个一无所有的情人当真?
他们坐在一起,齐灿灿却隔了好几个位置。机场内人来人往,宿醉感遍布齐灿灿的全身,四肢都有些酸胀无力。
期间唐纪修起身去接了通电话,袁闻芮笑着靠近了她。
“呀,灿灿,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黑眼圈都出来了,这样可不漂亮了。”
的确,对比袁闻芮精致的妆容,齐灿灿显得狼狈且苍白。
“没有事值得一个女人熬夜,化妆水多贵啊,你说是吗。”
说着袁闻芮像她递了一杯热咖啡。
齐灿灿抿唇不语,当她伸出手时,袁闻芮忽地松开了手。
滚烫的咖啡直直地泼下,齐灿灿来不及躲,液体洒在了她的手心,溅在了她的衣领。
齐灿灿轻嘶了一声,忍着痛缩回了手。
唐纪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前,袁闻芮半点都没惊慌,故作无辜般地眨了眨眼睛,躲在唐纪修身后,她稍微埋怨地嗲嗔道。
“灿灿,你不喝就直接说,我也不勉强你。你看,这咖啡浪费了多可惜呀。”
齐灿灿咬着牙,没有反驳。
她知道,她没有立场。
唐景云受审,她原本手上握着的遗产也被冻结调查。
她没有钱,和从前一样,甚至买不起一张机票,跟别提高额的医疗费。
望着齐灿灿通红的手掌,唐纪修压抑着眼底的怜惜,声音有些生硬地命令道。
“去用冷水冲冲。”
齐灿灿顿了数秒,低声‘嗯’了一声,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背后是袁闻芮撒娇般地轻声细语,齐灿灿不忍看他们的表情,加快了步伐。
打开水龙头,她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手上的咖啡渍,刺痛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齐灿灿缓缓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己变了。
眸中不再带任何光芒亦或是起伏,而如今承受的这一切,她除了麻木,再没有任何感觉。细想下来,袁闻芮刚才所做竟没激怒她半分。
明明她之前这样痛恨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亲手弄死的袁闻芮。
咖啡挨上手心的那一刻,齐灿灿顿时明白了,她其实和袁闻芮一样狠心。
唐纪修真的亲手将她最后一丝的情感挥霍殆尽。
走出洗手间,唐纪修靠在墙边,似乎在等她。
“怕我跑了?你放心,我这么需要你,我舍不得走。”
唐纪修没有回话,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他现在的眸中饱含太多情绪,齐灿灿不敢直视,她微微垂眸,勾起了唇角。
“对了,忘记说了。”
再次抬眸,却是一脸绝然。
“纪修,新婚快乐。”
*
唐纪修离开连城后,宋世珍的性子变得更加古怪,她整日几乎不会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唐纪衍很忙,但他总是会抽出世间陪宋世珍用餐。唐纪征相对淡薄许多,唐景云入狱后,他从未说过一句安慰的话语。
宋世珍匆匆地喝了几口粥,又将自己锁在了房内。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唐纪衍瞥向了唐纪征。
“我晚上有应酬,你早些回来陪母亲。”
唐纪征淡淡地应了一声。
“我希望你不会与纪修一般,孰轻孰重,你该分得清楚。”
唐纪衍慢条斯理地喝着汤,有意无意地提道。
“袁氏的那个独女不错,纪修还是挺会选人。”
闻言唐纪征放下了嘴边的土司,笑说。
“大哥不用套我的话,其实如果我是三弟,我也不愿在这个家多呆。毕竟没有一点人情味,膈应。”
唐纪征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使唐纪衍冷下了眸,他嗤之以鼻。
“生在这样的世家,没有做好觉悟不如趁早离开。”
唐纪征耸了耸肩,这早餐也是吃不下去了。
“大哥说得都对,公司见。”
由着唐景云心脏病,在监狱里不至于太狼狈。他依旧在接受治疗,只是条件不比医院。
等到了探监的日子,宋世珍特意化了个精致的妆。
她提着手包,双眼上架着一副墨镜。
隔着冰冷的铁栏,她与唐景云相视许久都没人打破这份沉静。
直到有人提醒只剩十分钟的时候,宋世珍才取下了墨镜。
她双眼猩红,面部也略微有些狰狞。
这个男人的脸,她看了半个世纪,但从没有这样一刻痛恨到想与他同归于尽。
最终还是唐景云打破了这份安宁。
“清明马上毕业了,让纪衍耐心点教他。”
宋世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你哪还有心思关心清明。”
“我就问你一句,为什么。”
宋世珍不相信齐灿灿真有那样的好本事,送唐景云进这冰冷的牢房,齐灿灿还欠点修为。
唐景云似乎猜到了宋世珍会这样问,他早有准备,微笑着回道。
“错了就是错了。”
“我已经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了,还有什么好留念的。”
听后宋世珍不由大笑了几声。
“少来这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一向心狠手辣,你会成全谁啊?”
唐景云能走到今天的地位,踩踏着多少人的鲜血,宋世珍都看在眼里。她也曾哭着哀求唐景云放过自己的家族,而唐景云呢,面无波澜地拒绝了。
唐景云但笑不语,时间到了,警务人员推开了房门。
宋世珍依旧坐着,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唐景云站起身后,低声说着。
“世珍,我希望你别再与他来往。他并非你想象中简单,引火自焚,你该明白。”
宋世珍有些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指甲不自觉地扣进了掌肉之中。
看着唐景云快要消失的身影,她忽地嘶吼道。
“你放心!我再惨也不会比你惨!唐景云,你会后悔的!”
第135章:我是认真的
话是这样说,可宋世珍心里仍有余悸。(.棉、花‘糖’小‘说’)
她压抑着胸口的躁动走出监狱,阳光刺得她不得不再次带上墨镜。
唐景云倒是埋得很深,对于她私底下的小举动,他显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做是年轻时的唐景云,可不会这样好心,不然如今坐在牢房里的也许会是她。
宋世珍忽地想起年关时唐景云说过的一句话。
“老了,不想再折腾了。”
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宋世珍觉得特别好笑,不论年龄,唐景云的心都坚硬无比。方才他还提到唐清明,也许偌大的唐家,他只对这个孙子有感情,别人兴许比不上路人甲。
不过也罢,别说唐景云,宋世珍早在生下唐纪修之后就心如死灰了。
性取向这种东西轻易是改变不了的,三个孩子都是通过试管生下来的,那份痛苦,旁人又怎么能体会?想到这里宋世珍就觉着万分羞辱,她将手摸进了包中,捏紧手机,不由勾唇一笑。
她不会好自为之。
拨出一串熟悉的号码,她简洁地将唐家大致地情况复述了一遍,之后也没再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便掐断了。
上车前,宋世珍无意瞥向了路边站立的一抹身影。
那人深深地望着她,眉宇间是说不清的晦暗。
宋世珍扬着下巴走近了他,语气不咸不淡地问道。
“唐景云进去了,你替他监视我?杨特助,做好你该做的,唐家可没有你的位置。”
杨昕眯着眸,看着宋世珍一如往日的高傲,不禁轻笑了一声。
他恭敬地向她点了点头。
“唐夫人误会了,唐董从未命令过我做那样的事。”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甘心是吗?”
宋世珍咄咄相逼,试图从他口中套出一二。
杨昕跟着唐景云的时间久,不论与谁都不会交往过密,他也习惯了这种讥讽,他无所谓。
“路过。”
淡淡地两个字,堵回了宋世珍想说的话。宋世珍明显带有敌意,杨昕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们之间真没有可说的,再者他说什么宋世珍也不见得会相信。
宋世珍呵呵地笑了几声。
“杨特助年纪也不小了,我上回替你介绍的姑娘如何?”
杨昕垂下了眸,面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
“很好。”
“嗯,选个日子,早点成家。”
杨昕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深深地鞠了个躬。
“唐夫人决定时间就好。”
他倒是来者不拒,看模样好似对她言听计从一般。
“你还算有些良心,这些年唐家没有白养你,就下个月初吧。”
说罢,宋世珍转身坐进了车。
上车后她给唐纪修打了个电话,响了许久唐纪修才缓缓接起。
三个孩子中,宋世珍最疼爱唐纪修,可唐纪修偏偏是那个最薄情的。
“母亲。”
他的语气带着疏离。
“走了这些天,未曾想过给家里来通电话?”
“很忙。”
“什么时候回连城。”
“怕是没那么快。”
没有任何情绪的一问一答,令宋世珍心有不满。
“纪修,我听说你把齐灿灿一起带去了。”
唐纪修并没想过特意隐瞒,很快便应了。
“你和她……”
宋世珍欲言又止,这些年,她不是没看出端倪,可她始终无法直视。
“她的家本就在宾城,您解除了收养关系,她理应该回到原本的位置。我不过是顺路,闻芮也在。”
对于齐灿灿,唐纪修不想与宋世珍提及太多。
“嗯,你是我的孩子,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宋世珍波澜无惊地一句话却是引得唐纪修一阵低笑。
“希望您记住这句话,我是您的孩子。”
话落宋世珍沉下了眸,也不再多言。
其实关于他离家,宋世珍最清楚原因。
她想分得袁氏的一杯羹,野心不比唐景云小。如今目的达到了,他们的关系也就点到而止。亲情可比不上利益,毕竟人会变,金钱不会。
*
住进了宾城的别墅,齐灿灿几乎没踏出过房门。
袁闻芮不会刻意为难她,确切地说,袁闻芮完全视她为空气。
她站在二楼的廊间,每日看着袁闻芮如小媳妇般迎接唐纪修回家,心塞,委屈,烦躁……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在齐灿灿的心尖之上。
入夜,齐灿灿努力静下心看完书籍的最后一行字,唐纪修推门走了进来。
他身上只随意搭了件浴袍,胸前结实的肌肉袒露于空气之中。缓缓靠近,他甩了张纸给齐灿灿。
“齐家的别墅,我已经落在你的名下,你有空可以回去看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紧攥着这张单薄的纸,齐灿灿双眼布上了一层氤氲。
这兴许是唐纪修奖励她这些时日的不吵不闹,她现在的确有很多时间,但她绝对不会再踏进那栋房子半步。
里面都是她不愿回忆起的过去,可以记起的美好时光寥寥无几。
半响,齐灿灿才轻声启唇。
“谢谢。”
唐纪修蹙了蹙眉,大手覆在了她的脑袋上,温和地揉了揉。
“你不用和我说谢谢,还想要什么,你尽管开口和我说。”
齐灿灿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往后缩了缩,与他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对于这样的回避,唐纪修选择了无视。
他直直地坐在她的身边,沙发是单人的,原本她一个人坐还好,现在唐纪修硬是挤了进来,他们不得不紧挨着。
这样的亲密接触,他们做过无数次,可现在齐灿灿只觉得恶心。
她合上了书,轻手甩在了一侧的小茶几上。
“做有钱人真好,白天和正室卿卿我我,晚上还可以悠然自得地来看望情妇。”
齐灿灿字里行间极尽嘲讽,她平静了许多,这种相处模式她习惯得很快。他们都不介意,她不过是个外人,她有什么好觉得不自然的。
唐纪修闻言眸光微闪,他手臂一伸,拦在了她的腰间。
“你不是情妇。”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丝不明显的颤抖。其实他心里明白,现在的平静不过是表象,齐灿灿能为了齐绍成留下,自然会做足了戏,她不主动,也不会拒绝。
“你是……”
“是什么都无所谓。”
齐灿灿开口打断了唐纪修,顺势窝进了他的怀中。这个怀抱不再温暖,反而让她身上的温度逐渐降低。大约死心不过如此吧,她不会再动容半分了。只有经历过,她才能深刻地体会放手是多么简单。
齐灿灿的眸中满是晦暗。
“你方才不是说我想要什么只要开口就好了吗。”
她扬起下巴,轻笑。
“我想要唐家,你的股份,你给吗?”
话音落下是一阵沉默,数秒后,唐纪修轻轻地掐住了她的下巴,摇了摇。
“可以。”
“但不是现在。”
齐灿灿心里一阵冷笑,这种空头支票她向来不会抱太多的期待,她耸了耸肩,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好,我等你给我。”
而后她挣脱了他,站起身倒了杯温开水。几乎喝下了大半,她才转头。
“你上去吧,毕竟刚结婚,别让你的小娇妻等太久。”
她的声音中没半点为难,也没有任何情绪。
唐纪修久久没有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等他抬起脚步,却是环住了她。
“我只和你睡。”
齐灿灿咬紧了下唇,他说得直白,语气不容抗拒。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感动得一谈糊涂吧,现在看来她要的太少,爱也太卑微。
半响,她慢条斯理地解下了衣扣,将身上的衣物全数扒光,面无表情地躺倒了床上,双腿一张,淡淡道。
“睡吧。”
唐纪修极为反感齐灿灿这样的轻浮,他冷下了脸,沉声道。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次多少钱?给现金还是打进我卡里?”
齐灿灿继续说着,不再去看他的眼眸。
余光瞥着唐纪修的某个部位,好像也发生什么变化。
“想做了再来,来日方长,我有时间陪你玩。”
说罢齐灿灿拎起被角,随意地往身上一搭。她也没刻意遮盖什么,该露出的位置她还露着。
并非她真得能放得开,只是她明白她的反抗没有半点作用。
这个动作她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却没有唐纪修顺手。比起唐纪修亲手脱下她的衣服,她宁愿自己动手。
“玩?”
唐纪修薄唇轻启,眸光一凝。
“对啊,玩。唐纪修,你不会以为我是舍不得你才脱衣服的吧?”齐灿灿如是说道,藏在被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我只想要钱。”
“是不是等齐绍成停止呼吸了,你就觉得自己能全身而退了?”
“当然,我会走。”
齐灿灿咬着牙,丝毫不畏惧地对上了唐纪修晦暗的双眸。
“去哪?回沈思勋身边?”
自从把齐灿灿带走后,他们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个沈思勋。
“我是他的女人,回到他的身边才正常。”
她不过是这样说,她与沈思勋之间早就没可能了。但凡沈思勋有点心,她也不会离开连城。可至少沈思勋这点比唐纪修强太多,他不会逼迫她,他会让她选。
唐纪修忽地低笑了几声,笑声特别涔人,齐灿灿不禁蜷起了身子。
“睡出感情了是不是?”
听着他漫不经心地讥讽,齐灿灿没有回答,暗暗地闭上了眸。
直到门被甩上,她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手机不停地在响,看着来电显示,齐灿灿心乱如麻。
“灿灿,你回宾城了?”
雪莉也是无意间知晓的,并在第一时间打来电话确认。
“新闻我都看到了,灿灿,你别怪我多嘴,你太冲动了。你手上那些资料究竟是谁给你的?你看完后认真调查过吗?”
不止一个人提醒过她,话语间全是责怪与失望。雪莉是,唐纪征也是。
可此刻她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草率。
睚眦必报难道不是世间真理?
唐景云都认了,他全都承认了啊。
齐灿灿一直沉默不语,雪莉略微有些焦急,她扶着额,低叹了口气。
“灿灿,如果你真的做对了,你现在何必躲回宾城。这早就不是你的家了,你不清楚吗?”
太狠的话雪莉也不忍心说太多,于齐灿灿,她问心有愧。当年她完全可以收留齐悦的同时带着齐灿灿,但她没有那样做。她亲手将齐灿灿送进孤儿院,又亲眼看着齐灿灿上了唐景云的车,甚至连做一个阻拦的姿势都没有。
说起来,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没有勇气面对有恩于她的齐家,她当时也年轻气盛,仇恨是她撇不开的。
她置身事外,却将齐灿灿推入了火坑。
事到如今,她也有错。
雪莉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地传入了齐灿灿耳中。
这早就不是你的家了。
齐灿灿苦笑了一声,滚了滚喉咙,她从齿缝中艰难地迸出几个音节。
“是啊,雪莉。”
“我输了……”
雪莉同样心如刀割,她动了动唇,轻声道。
“灿灿,算了吧,就这样结束也好。你不适合做坏人,你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重头开始。”
这是跨不过的岁月洪流,齐灿灿拒绝了。
“太晚了,如果你十七年前对我说这句话,我一定会勇敢向前,绝不拘泥于深潭。但是现在来不及了,雪莉,你也不适合做这个坏人。”
雪莉很显然一愣,她握紧了手机。
“你全都知道?”
雪莉一直以为齐灿灿还是个孩子,但却在她不经意之间长大了。
“你一定很恨我吧。”
“不。”
齐灿灿否认。
“我不恨你,我感激你。多谢你这么多年对齐家的付出,你还清了。”
“我也想过,你当年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可现在不会了,活着像个傻子,不见得会真的幸福。”
别墅着火的时候,齐灿灿已经有了自己的记忆,而齐悦不同,齐悦太小,她可以忘得很快。
她也曾嫉妒。
嫉妒齐悦虽然穷苦却安然的生活。
也许就是因为这份嫉妒,她才会对齐悦那么刻薄。
齐悦比她单纯太多太多,齐悦没有那么多仇恨,齐悦一直真心把她当姐姐。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雪莉忽如其来的问题让齐灿灿陷入了沉默。
“我要他们还给我,都还给我。”
说出这句话后,齐灿灿觉得特别无力。
唐景云的死缓完全没有浇灭她心头之恨。
她竟然不想收手了。
之前她会顾及唐纪修,甚至唐清明。但她现在只为自己。
如唐纪衍所说,只为自己。
雪莉不再劝说,淡淡地叮咛了一句。
“自己小心,挂了。”
挂掉电话后,齐灿灿的十指插入了发丝中,紧紧地揪着头皮。此时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她自从来了宾城,几乎没出过这个房间。
她下床准备开一瓶红酒,目光不小心落在了空调的遥控器上。
她调得温度很低,可现在上面的数字却是‘28’。
齐灿灿嘴里莫名开始发苦,她看向那份房产合同,心脏突突地跳了两下,旋即她将合同撕得粉碎,冲进了马桶中。
唐纪修有意无意做的这些,她一点都不要感动!
后半夜她被噩梦惊醒,像个行尸走肉般地走出了房间,隐约间她似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可二楼所有的房门都被推开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不甜根本不在这栋别墅中。
但只要想起不甜,她就会不自觉地鄙视自己的残忍。
清晨,唐纪修敲开了她的房门。
齐灿灿刚睡醒,意识还不是特别清晰,恍恍惚惚中,唐纪修递了根挤上牙膏的牙刷给她,他的动作极其自然,好像昨晚他们没有发生过不愉快一般。
“洗漱好去医院。”
齐灿灿顺手接了过来,木然地回道。
“我没病。”
“去看齐绍成。”
唐纪修顿了顿,眼底藏着一抹幽光。
“他醒了。”
话落手中的牙刷摔在了地上,齐灿灿僵直着身子,不可置信地望向唐纪修,顿了数秒,她欲冲出房间。
唐纪修眼明手快地揪住了她的后颈,将她扯了回来,恶狠狠地指着她的鼻尖呵斥道。
“穿好衣服再出门!”
齐灿灿呼吸微微一顿,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
去医院的路上,齐灿灿的心情难以言喻。
唐纪修说齐绍成只睁过一次眼,毕竟十几年了,他的身体机能已经退化到再也无法下床的地步,还能再醒,实属奇迹。
她酝酿了一肚子的话,可真正站在齐绍成病床边的时候,她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齐灿灿自己都忘记有多少年了,她没再踏入过这个病房。
每次来看望她,她都止步于门外。
望着齐绍成如枯木般地手臂,她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她颤抖地跪在了他的床边,他始终闭着眸,偶尔会动动手指给予她回应。
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与齐绍成之间的关系一直很淡,也许是血缘吧,她始终放不下。
等她哭累之后,唐纪修环住了她的肩,扶着她坐在了椅中。
“别哭了,不然你爷爷会以为我欺负了你。”
齐灿灿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甩开了唐纪修的手,冷声问道。
“难道不是?”
她特别不想在唐纪修面前哭,刚才她不停地使眼色示意唐纪修出去,他却像个木头似的杵着不动。
唐纪修没有回应,他微微俯身凑近了齐绍成,低声在齐绍成耳边温声说着。
“爷爷,您放心吧。灿灿现在很好,我会好好照顾她。”
齐灿灿愣住,她蹙紧了眉,大力地推了唐纪修一把。
“你瞎说什么啊?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不懂唐纪修为什么要说这种引人误解的废话。
齐绍成也许真的听见了唐纪修的话,手指微微弯曲。
齐灿灿下意识地想解释,唐纪修却眼带笑意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他的力道很轻,指腹还似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唇。
过了许久,齐绍成不再有任何反应时,唐纪修才松开了手。
齐灿灿望向他,他的眸很深,似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回想到他方才的话,齐灿灿瞬时沉下了脸,她的睫毛轻轻滴颤抖着,平稳呼吸后,她撇开了目光。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是你,我是我。”
“我是认真的。”
唐纪修淡淡地回着,脸上没有太多情绪。
齐灿灿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唐纪修便接了通电话一去不返。
半响,她伸手握住了齐绍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像极了一个撒娇的孩子。
“爷爷,我有了宝宝,是个女孩子,特别乖,叫不甜。”
齐灿灿听着齐绍成平稳的呼吸,心里莫名地踏实。
“唐不甜。”
齐灿灿无力地扯了扯唇角,手指不禁收紧了几分。
“爷爷,我知道您一定很失望。唐家当年为了吞掉齐家,不惜让我们家破人亡。而我,依旧明知故犯。曾经我一点儿也不惜命,甚至觉得死了就是解脱。可现在我不敢死,我怕死了以后会见到父亲,我没脸告诉他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不过您放心,我亲手将唐景云送进了监狱。他很快就会死,再也没人会伤害我们了。爷爷,快点好起来吧。”
齐灿灿梗咽着把想说的说完后,觉得如释重负。
她不敢确定齐绍成是不是醒着,毕竟有些话真的难以启齿。
陪了齐绍成近一个小时后,齐灿灿低声吐出一句话,深怕扰了他的美梦。
“爷爷,我走了,明天我还会来看您。”
齐灿灿松开手起身的一瞬间,齐绍成却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睁开了眼,眸中闪着微光。
在齐灿灿的惊讶之下,他揭掉了自己嘴上的氧气罩。
“灿灿。”
他的声音低哑却中气十足。
齐灿灿瞪了双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抽回了手。
她有些僵硬地往后退了几步,凳子被她踢倒,发出一声巨响。
“您……”
“十五年前,我就醒了。”
齐灿灿的脑子忽地嗡嗡作响,伴随着一阵晕眩,她攥紧了桌子的边沿。
“你一直不肯进来,我找不到机会与你说话。”
齐绍成呼吸还是略微有些吃力,剧烈地咳了几声,他心疼地望向齐灿灿。
“灿灿,你误会了,当年……”
只是齐绍成的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齐绍成快速地带上氧气罩,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曾开过口。
“怎么了?”
第136章:你没做错,凭什么道歉
门口冲进一个黑衣男人,他垂眸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椅子,而后将目光放在了齐灿灿身上,又问了一遍。
“怎么了?”
齐灿灿下意识地看向齐绍成,他脸上没有一丝异样,就静静地躺着。
“没事,我不小心踢倒了凳子。”
男人应了一声,将凳子扶了起来,顺着齐灿灿的视线看向了齐绍成。
“听闻齐先生昨日醒了。”
他语气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完全是随口一问。
齐灿灿却是背脊一冷,警惕地望着男人。
“你为什么一直在他病房门口,以前我没见过你。”
她的语气带着丝敌意。
“是唐总让我看护齐先生的。”
“哪个唐总?”
男人兴许觉得自己多言了,瞬时低下了脑袋。
房内安静到齐灿灿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完全缓过神。
齐绍成十五年前就醒了,可他却不曾下过这张床。她突然特别想笑,齐绍成既然醒了,怎么又能狠心让她独自面对暴风雨的洗礼,也是,齐绍成本就对她没什么感情。
在她的记忆力,齐绍成是一个极其注重颜面且严谨的人,她始终不敢相信,他是怎么做到佯装大小便失禁要让人伺候着度过这漫长岁月的。
她不停地琢磨着齐绍成为说完整的那句话。
他说她误会了。
误会什么了?假设他一直是清醒的,那么齐灿灿方才与他说的话他定然全听了进去,可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齐灿灿此时只希望男人快点出去,她好仔仔细细地问清楚。
她扬起了脑袋,有些凶狠地问道。
“哪个唐总?你说啊。”
“是我。”
齐灿灿顺着声音看向了门口,唐纪征不知何时靠在了门边,他的发丝稍微有些凌乱,呼吸也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看模样多半是跑上来的。
唐纪征向齐灿灿勾了勾手指。
“出来。”
齐灿灿站在原地,始终没有挪开步伐。
唐纪征眸光微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男人,男人会意地将齐灿灿推出了病房。
门被带上的一瞬间,齐灿灿终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你放开我!”
男人一惊,放开了齐灿灿。
唐纪征笑着扣住了齐灿灿的肩头。
“齐灿灿,你好歹在唐家学了十几年的规矩,我可不记得老爷子教过你这些。医院不能大声喧哗,你不知道?”
“你到底想干嘛?”
面对齐灿灿的质问,唐纪征报以冷笑。
“你自己没用,你问我想干嘛?那老头需要静养,你别没事找事。”
齐灿灿低低一笑,没有反驳。从她知晓了当年的阴谋之后,她就发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试问她哪有那个能耐彻底击垮唐家?唐家百年家业,她带给他们的,不过是九牛一毛,那点亏损于唐家而言并不算什么。
“好了,去看看齐悦吧,她挺想你的。”
齐灿灿垂下了眸,双手不安地交织在一起。其实她刚来宾城的那一天就想来看望齐悦,可她无颜面对齐悦。
“我以为你不会再让我见她。”
唐纪征看着齐灿灿黯然无光的眸,稍稍缓和了语气,他暗自摸出了一根烟,点上后挥了挥手。
“你是她姐姐,我没权利左右你们。”
齐灿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齐悦的病房,房门上了一把铁锁,她略微恼怒地瞥向唐纪征,虚指着门锁,讥讽道。
“你们不愧是兄弟。”
连手段都如出一辙,齐家上辈子也许欠唐家的,不然他们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多纠缠不清。
唐纪征没有说话,只命人打开了门锁。
齐灿灿踏进病房前,扭头问道。
“你不进来?”
唐纪征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表。
“给你一个小时,说完了就赶紧滚出来,不然你就在里面陪着她。”
听到了声响,齐悦立马撑起了身子。
看到齐灿灿,她的眼角忍不住滚出了泪水。
“姐姐。”
一别数月,看着齐悦的双腿,齐灿灿的呼吸徒然急促起来,她跨步冲了过去,搂着齐悦。
再多言语此刻都变得很苍白,感受着齐悦微微颤抖的肩头,齐灿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悦,我带你走。”
她的错误,不该齐悦来承担。
齐悦轻轻地拍了拍齐灿灿的背,笑说。
“姐姐,不用担心我。纪征对我很好,离开他,我也许很难生存。”
“他对你好会把你困在这个病房这么长时间?”
齐灿灿难以置信,齐悦竟会如此平静。
“没有他,我也可以养你啊。你知道我不希望你在唐纪征身边,他不会真心对你的,你的青春不该毁在他的手上啊。”
齐灿灿越说越激动,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妹妹,心眼却比她还死。她倒没看出是因为爱,齐悦对感情看得很淡,不像是意气用事的人。
齐悦摇了摇头,握住了齐灿灿的手。
“我不是怕姐姐养不起我,毕竟我吃得少。”
齐悦往门外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
“姐姐,纪征付了爷爷十年的医疗费,你走吧,离开宾城,不要再被约束。”
齐悦也不给齐灿灿说话的机会,她握得很紧,深怕齐灿灿会拒绝。她始终记得她们在机场时的对话,齐灿灿冷笑着说她卖身养家,很累的。齐悦信以为真。
“现在就走,出了医院你直接去机场。我和雪莉商量过,你……”
齐灿灿将脑袋埋得很低,她笑着打断了齐悦。
“不是因为医疗费。”
她霍然抬起了头,眉头蹙得很紧。
“爷爷醒了。”
话落齐悦并没有很吃惊,反而有些回避般地侧开了脸。
她的异样尽收齐灿灿眼底。
“你也发现了?”
齐悦没有否认,她心里也堵得慌。她也是无意发现的,有一天将手包放在齐绍成身边,由着接了通电话她记住了手包的位置,可当她将鲜花插入瓶中后,手包整个偏了出来。齐绍成定然在这个空档起过身,只是她从未揭穿罢了。她不停地试探齐绍成,甚至告诉了他齐灿灿过得很辛苦从而刺激他,他很能忍,就是不愿睁眼。
其实齐悦也不知道她们的维护是对是错,她也不知道齐灿灿的付出是否值得。
齐绍成比她想象中心狠太多,至少此刻她没看出齐绍成对齐灿灿有所关怀。
对齐灿灿不好的人,她不会放在心上。
“我经常来陪爷爷,我知道。”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
好像周边的人都很清醒,唯独她齐灿灿活在梦中。
“姐姐,爷爷心中藏着个秘密,那个秘密有关于你。除了你,他怕是不愿和任何人提及吧。”
齐悦无力地笑了笑,齐灿灿既然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之前也是猜测,可爷爷舍得睁眼,定然是为了你。”
齐灿灿的思绪很乱,齐悦猜对了一半,可具体只能从齐绍成口中得知。
纵使她们在绞尽脑汁地猜想,也是徒劳。
但齐灿灿敢肯定,齐绍成不是故意不睁眼,也不是为了她。他在害怕,他害怕他睁了眼会死不瞑目。人到了这个岁数还如此惜命,真的可悲又可笑。
可究竟是谁在背后威胁齐绍成?她来偶尔也会来宾城看望齐绍成,除了这次,他身边基本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这是家私人医院,规模略大,医疗水平也很好,关于病人的身份,他们也是拿钱闭嘴的。
齐灿灿揉了揉齐悦的小腿,有意地绕开了这扰人的话题。
“你好好休养,既然你信任唐纪征,我也不会勉强你。(.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她的确不会勉强,并非她默许齐悦的倔强。而是她无法狠下心命令或逼迫齐悦,被绑架前,她或许理直气壮,但逃出深山后,对于齐悦的愧疚感如影随形,每每想到就会痛楚万分。
齐悦双唇微张,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抿紧了唇。
当齐灿灿的手落在门把上时,齐悦忽地唤住了她。
“姐姐,你不要误会三少。”
齐灿灿闻言吃惊地转过了脑袋,她不停地回忆着,但不记得有过一刻与齐悦提及过唐纪修。
齐悦像是看出来她所想一般,有些紧张地解释道。
“你昏迷的那几天,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齐灿灿顿时愣住了,怎么可能?她早就对唐纪修死心了,说真的,就算唐纪修现在站在她面前让她滚,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了。
“那天在山顶,我亲眼目睹他连中六颗子弹。我当时也很吃惊,我是数着胡章林给手枪上膛的。他与我没有任何交集,我不信他是为了我才咬牙支撑着的。”
齐悦甚至以为唐纪修不会活下来,可好在胡章林打偏了,尽管如此,唐纪修必然会留下后遗症。齐灿灿能出现在宾城,更说明唐纪修在意她。齐悦也不懂太多,可唐纪修能欣然接受不甜,他不会对齐灿灿太差。
她漂泊无依,齐灿灿又何尝不是。
走到今天,她看得很透,这个世上,没有谁会无条件对谁好。
除了利益,索要的便是爱了。
齐灿灿瞬时沉下了眸,她收敛住脸上的笑容,冷声道。
“齐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听见齐灿灿直呼她的名字,齐悦不禁挺直了背脊。
“我……”
“你不会明白。”
齐灿灿曾希翼唐纪修对她有所怜惜,可到头来不过是自作多情。
“他但凡对我有那么一点情感,也不会亲手将我送回沈思勋身边。说真的,生下不甜后,我下定过决心藏匿于他的身后,做他见光死的情人。我不要名分,也不要他时时刻刻的陪伴。结果呢?我双手捧上的心,他不但没好好珍惜,甚至在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
人性就是如此卑贱,越是得不到,越是不甘心。
她经历了太多,早已不是十八岁的少女,她不会轻易被感动。
面对唐纪修,齐灿灿不愿多言,随即她敷衍了几句,不再听齐悦的劝说。
其实很简单,唐纪修不结婚,她可以任性。
但他结婚了,一切又不一样了。
她也有自己的底线。
齐悦听着似乎也有些急了,她急着反驳,不自觉地就提高了嗓音。
“姐姐,如果人一定要看表面,我是不是也能理解你从未珍惜过我?就算看在不甜的份上,你若真心和三少撇得一干二净,不甜怎么办?”
旁观者清不过如此了,齐悦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唐纪征,唐纪征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凭着女人的第六感还是能猜出一二。
齐灿灿此刻的震惊完全转化为了愤怒,唐纪修付出的这些,相比她心中的痛楚到底算什么?她的人生到底有多少个十几年?她就差把命给唐纪修了!她压抑着胸口的躁动,声音转冷。
“这些都不该你操心!好好养伤,好好做复健!”
齐灿灿下意识地摸上自己手臂上的抢眼,基本已经结上厚厚的痂了,可还是会痛。偶尔举起手臂时,总会传来阵阵撕裂般地刺痛感。
就在她们僵持的时候,门缝外传来了一声冷笑。
这个声音齐灿灿再熟悉不过,她深深地看了齐悦一眼,扭头拉开了门。
唐纪征靠在墙上抽着烟,脚底下躺满了烟蒂。
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齐灿灿有些嫌弃地屏住了息。
她本想快点离开这烟雾缭绕的走廊,可唐纪征大手一拦,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痞笑着吹了口烟到齐灿灿脸上,微微挑眉。
“等他来接你。”
这个他不用明说,他们心里都清楚。
齐灿灿正欲拒绝,唐纪征便俯下了身,附在她耳侧提醒道。
“我不想对你动粗,好好坐着。”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狠戳了一下齐灿灿的肩头。
唐纪征的脸上带着极为明显的不耐烦,目光总是不经意地瞥向病房的门,齐灿灿想他一定很想进去,但碍于面子,他绝对不会承认。
“我在外面等也是一样的。”
齐灿灿算是好心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间,但唐纪征却没接下她的好意。
唐纪征哼哼地笑了两声,收回目光,扬长而去,随之而来的是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自从那件事过后,齐灿灿极为排斥接触异性,特别是体型高大的异性,总会让她不由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不堪。
齐灿灿进退两难,最终只能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
保镖看得很紧,她几乎走不出一米。
夜渐渐深了,唐纪修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齐灿灿快睡着的时候,唐纪修才缓缓地出现在她身前。
她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
她没问唐纪修去哪了,唐纪修也没问她为什么会等到现在。
他们之间也就这时候会有点默契。
接下来的时间,齐灿灿几乎每天起早赶来医院,她陪在齐绍成身边,只是再也没有机会与齐绍成独处。
她身边不是唐纪修便是唐纪征派来的保镖,有外人在,齐绍成是不可能睁眼的。
齐灿灿的笑容逐渐变得勉强,心里的疑惑也越来越甚。她只能伪装自己是个关心爷爷的外孙女,偶尔会给齐绍成捏捏手臂。她无聊的时候会切点水果,但结局都是倒入垃圾桶中。
但她心里是排斥的,原本他们之间就生分,齐绍成又不动声色地躺了十几年,齐灿灿真的很难说服自己真心实意地关心他。
说白了,她觉得自己撕心裂肺的眼泪白流了,像个傻逼一样。
保镖也不是时时刻刻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齐绍成兴许也在等着时机。
一周后的午后,齐灿灿例行给齐绍成按摩着手臂,将他的手放回被中时,齐绍成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几乎是一瞬间,他朝着齐灿灿的手心中递入了一块冰凉的玉石。
齐灿灿抬眼暗自瞥了一眼保镖,将玉石紧紧地攥在了手中。与此同时,齐绍成屈指勾住了齐灿灿无名指上的钻戒,但很快,他便收回了手指。
玉石不小,齐灿灿今天穿了一条长裙,上面没有口袋。若是她一直停留在病房,没办法一直藏着。
她故作淡然地站起了身,伸了记懒腰后打了个哈欠。
“我困了,先回去了。”
这句话是对着保镖说的,为了显得自然些,她用空出的手掖紧了齐绍成的被角。
“爷爷,我明天还来。”
被保镖目送着出了病房,齐灿灿冲进了洗手间,摊开手心手,玉石上沾上了她的汗水。
比起挂件,这块玉石更像是把玩之物。
她深思了许久都没明白齐绍成给她的意图,玉石很透,也不像是有什么机关。
齐灿灿几乎一整天心神不宁,她总觉得这玉石她在哪见过,可具体是哪,她硬是想不起来了。
在她离开医院不久,齐绍成就被下了病危通知单。
这些齐灿灿并不知道,她前脚走出了医院,唐纪修后脚就推开了齐绍成的门。
唐纪修特意支开了保镖,偌大的病房内只有他与齐绍成。
他到了杯温开水,递到了齐绍成嘴边。
“还能坚持多久?”
齐绍成很明显地双肩一颤,数秒后,他缓缓地睁开了眼,望着唐纪修的眸光深沉而晦暗。
“你的身子支撑不了多久了,但我希望你能把那些话带进棺材。”
唐纪修故意把话说得十分直白,这并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齐绍成滚了滚眼珠子,笑着接过了唐纪修手中的杯子。
他撑起身子前,唐纪修不动声色地垫了个软枕在齐绍成身后。
他们静静地对视着,似乎都在猜测对方心中所想。
好半天,齐绍成才舍得张口,却是有意地绕开了话题。
“那日你在我耳边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唐纪修揉了揉生疼的眉心,谁又能说齐灿灿的固执不是遗传。
“如果有机会,您可以亲眼见证,可惜您没那么多时间了。”
齐绍成但笑不语,他记得齐灿灿说孩子姓唐,不用猜测,想必多半是唐纪修的孩子。他此刻还摸不清唐纪修的态度,再者唐纪修的心思太深,悄然无声地察觉了他假睡之事,城府不可小嘘。
“也是,我也趟累了。”
这十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齐绍成心里最清楚。他心中的那抹冷傲,早已被岁月蹉跎。
“您无法左右的事情,都托付给一个女孩子,您良心可安?”
闻言齐绍成沉下了眸,他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杯壁。
“没什么安不安的,我不愿醒来,不过是想赎罪。”
游离在商场数十年,他的心早已黑得再也无法回头。
“好了,你也不用费尽心思套我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说。除了灿灿,任何人都不值得我信任。至于她为什么会生下你的孩子,我也不会多问。像你这样的世家公子,我也不指望你会一世一双人。”
齐绍成很艰难才能吐出那么长一段话,氧气罩上布起了一层水雾。
唐纪修讥讽一笑,他明白齐绍成的话中之意,无非是想表达他是个外人,所有的事轮不到他管。
“我不会同意。”
“抱歉,我不会再给您机会接近齐灿灿。”
他也不知道这份维护是好是坏,只是漫漫人生,齐灿灿不该承受别人带来的灾难。齐绍成能选择在这个时间醒来,想必也是做好十足的把握。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齐绍成的修为,是他达不到的。
可惜,唐纪修已经下定了决心。
“您能狠下心这么久,我不相信您是真心疼爱灿灿的。至于我说的那些话,您听听就好,我想您也不会放进心里。”
唐纪修缓缓起身,恭敬地向齐绍成行了记礼。
家教所致,齐绍成毕竟是长辈。
齐绍成看着唐纪修离去的身影,嘴角噎起了一抹笑意,他侧脸开向窗外,阳光明媚,却是他不能再触及的温暖。
其实齐绍成心里还是信任唐纪修的,不然他会死撑到底,不可能睁开双眼。
这点他们心知肚明,可没人拆穿。
等唐纪修回到别墅,已经是后半夜了。
齐灿灿房间的门没有关紧,昏暗的走廊上透出了一丝光亮。
唐纪修犹豫了片刻,轻声走了进去。
“怎么还不睡。”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扯了扯领带,直接躺倒了齐灿灿的床上。
齐灿灿这时才注意到唐纪修,略微有些慌乱地将玉石收进了抽屉,缓了缓神,她才走近了他。
“现在睡了。”
顿了顿,齐灿灿蹙紧了眉。
最近唐纪修的烟瘾很大,身上总是带着挥不去的烟草味。
“你脏不脏?不洗就睡。”
唐纪修稍稍挪了挪身子,闷哼了一声,依旧没有起身。
齐灿灿也懒得与他多说,抱了条毯子窝进了沙发。
她埋着脑袋,无比疲倦。隐约间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可却无从探索。
“你和沈思勋的合同,违约要赔付多少?”
原本的安静被唐纪修打破,他冷不丁地一句话令齐灿灿吃惊地抬起了眸。
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带着明显的回避。
齐灿灿特别想回一句管你屁事,可最终还是把话吞了进去。
“沈氏集团的股份你不能让,钱我会找个时间与他算清。”
唐纪修说得很自然,长腿相叠压在了被子上。
齐灿灿不自觉地环住了自己的肩,心底泛起一阵恶寒,唐纪修暗自调查她,甚至知道只有她与沈思勋知晓的合同。
“我会自己还清。”
只要沈思勋给她这个机会,她也不愿亏欠别人。
“你要还到什么时候,搭进一辈子去赔?”
唐纪修的语气冷了几分。
齐灿灿没有回答,不屑地讥讽道。
“唐纪修,你真无聊。”
唐纪修霍然直起了身,看了看咬牙切齿的齐灿灿,忽而低笑道。
“我去洗了。”
他就漫不经心地当着齐灿灿的面褪尽了全身衣物,白花花的屁股正对着齐灿灿,齐灿灿傻愣愣地盯了数秒,脸颊浮起了一片红晕。不得不说,唐纪修对身材管理的还是很好,身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臀部也很结实,想到这里,齐灿灿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瞥开了目光,心里咒骂了唐纪修一句变态。
唐纪修洗完后腰间只随意地围了一条浴巾,他坐在床头,甩了甩一头湿乎乎的黑发。
“过来。”
齐灿灿没动,也不想搭理他。
唐纪修挑了挑眉梢。
“就是这样对待金主的?齐灿灿,我可是付了很多钱的。”
齐灿灿咬紧了下唇,极为不情愿地从浴室中拿出了吹风机。
她双腿跪在床上,不耐烦地为唐纪修吹干发。
关上吹风机的一瞬间,唐纪修直直地向着她倒了下来。
他挺重的,背直接压在了齐灿灿的胸口,让她的呼吸微微有些不顺。
齐灿灿此时恨不得把他的脸抓花。
僵持了许久,直到她的双腿开始发麻,唐纪修才甩开了吹风机,搂着她钻进了被中。
关上灯后,唐纪修紧贴着齐灿灿的背,脑袋埋在她的颈间,还挺香的。
齐灿灿有些不舒服地扭动了几下,唐纪修的手便摸了上来。
“别动。”
好歹他也是个男人,齐灿灿这有意无意地触碰无疑是在点火。
感受着唐纪修逐渐炽热的呼吸,齐灿灿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但唐纪修似乎没有那个意向,只贴着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齐灿灿慢慢地放松下来,困意也随之而来。
就在她缓缓闭上眸时,睡衣中忽地伸进了一只大手。
“想做?”
唐纪修没有回话,连捏带揉折腾了好半天,最后手掌摊开,覆在了她心脏的位置上。
也许是夜晚的关系,唐纪修的声音低哑却带着磁性。
“想睡觉,困了。”
而后他们不再言语。
唐纪修的眸子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他的手掌感受着齐灿灿极有规律的跳动,不再似从前那般剧烈,他的心中失望无比,却不由勾起了嘴角自嘲一笑。
齐灿灿终于有了改变,他却不想接受。
第二天醒来,齐灿灿特别后悔没赶走唐纪修,让他在自己房间睡觉。
袁闻芮看着她的目光有了巨大的改变。
等唐纪修出门去公司,袁闻芮踢开了齐灿灿的房门。
齐灿灿正刷着牙,望着怒气冲冲的袁闻芮,她也冷下了脸。
“齐灿灿,脸还要吗?”
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用足了力,齐灿灿的脸被带到一侧,牙刷也跟着跌在了地面上。
齐灿灿冷笑。
“不嫌手疼?”
旋即回以同样的力道。
袁闻芮似乎没想到她会还手,这猝不及防的疼痛感险些让她摔倒。
“你敢打我?”
袁闻芮眸中带着诧异,捂着脸颊怒视着齐灿灿。
也许从小就没吃过巴掌,明明同为豪门千金,她们的生活却是天壤之差。在唐家的这些年,齐灿灿没少受过类似的羞辱。
下一秒,袁闻芮完全丢掉了往日的温和高雅,直接撕扯了上来。
她狠狠地揪住齐灿灿的头发,语气冰冷骇人。
“你以为你算什么?你不过是纪修养的一只狗!哦,不对,你不如狗。齐灿灿,你除了这幅残破的身体,你还能靠什么留住他?怎么?昨晚享受吗?你真是天生的婊子命!”
袁闻芮字字诛心,所有恶毒的语言用尽。
齐灿灿不怒反笑,她伸手一推,袁闻芮整个人跌进了浴缸中。后脑撞到了壁上,一阵晕眩过后,袁闻芮无视了姿势的丑陋,扑腾了几下爬了起来。
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指着齐灿灿的鼻尖。
“婊子!”
袁闻芮十指不沾阳春水,力气自然没有齐灿灿大,扭打了半天,她一直处于劣势。
兴许是气不过,她想再次扬掌。
齐灿灿准去无误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扯。
她们四目相对,齐灿灿笑得灿烂。
“你有本事让唐纪修赶我走!”
袁闻芮精致的脸庞慢慢变得扭曲,她空出的手掐住了齐灿灿的下巴,修长的指甲陷入了齐灿灿的皮肉之中。
“你能低贱到这种程度,还不是想死缠烂打着纪修。他已经和我结婚了,你还在期待什么?等他玩腻了,你说你齐灿灿算什么?啊?”
“十几年了,你还没清醒?你真以为纪修会爱上你?你配吗?”
袁闻芮的眸中全是怨恨。
齐灿灿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不屑道。
“以前也许会,现在没了。”
下巴上传来的疼痛足以让齐灿灿清醒过来,她和袁闻芮至多是狗咬狗一嘴毛,改变不了任何。
袁闻芮丝毫没有松手的架势,她挑起了眉梢,笑得阴森。
“你以为我会信?”
齐灿灿扯开了她的手,退后了几步,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她望向镜子。
仔仔细细地看清了她们倒映的表情后,齐灿灿噗笑出声。
“信不信由你,你还是出去吧,你打不过我的。”
话落齐灿灿拢了拢凌乱的发丝,她愿意留在这栋别墅,并不代表她会默默接受他们的侮辱。
去留无意,等齐绍成真正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不用袁闻芮赶,她自己会走。硬要说她是为爱留下,齐灿灿不会认,心底早已麻木一片,这个夏天都无法让冰冷的心回暖。
袁闻芮的脸色猛然雪白一片,齐灿灿的双眼毫无生气,犹如一摊死潭,恍惚间,她差点信了齐灿灿的话。
袁闻芮咒骂了一声,捂住后脑离开了齐灿灿的房间。
等她走后,齐灿灿打开水龙头,淡然地将下巴上的血迹冲洗干净,周边的肌肤红肿刺疼,齐灿灿突然很佩服自己,唐纪修有意无意给予的糖衣炮弹,她竟没了半分动容。
晚饭时间,齐灿灿与袁闻芮相对而坐。
做饭的阿姨也察觉到了这丝诡异的气氛,躲在厨房迟迟不愿出来。
齐灿灿冷睨着袁闻芮包扎夸张的脑袋,讥讽一笑。
大约吃到七分饱,唐纪修回来了。
她们脸上都挂了彩,唐纪修沉默不语地坐在了主位上,脸色黑沉,却看不出喜怒。
“怎么回事。”
话音落下,袁闻芮的眼泪随之而来。
“纪修,灿灿不喜欢我。”
齐灿灿不由佩服她的演技,够逼真!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一定会信以为真。
袁闻芮做虚弱装扶着脑袋,身子不停地往唐纪修怀里蹭。
唐纪修淡淡地瞥了袁闻芮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齐灿灿身上。
齐灿灿依旧不做解释,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才笑着说。
“其实我也不想打架,但三哥曾教导过我,他人伤我七分,我必要回其十分。”
齐灿灿说完后袁闻芮哭得更凶了,她的胸口上下起伏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还真像那么回事。
袁闻芮刻意地将手臂放在桌上,上面带着极为明显的血痕,齐灿灿回想了好半天,她好像没抓过袁闻芮的手臂。
为了得到唐纪修的怜悯,她也是拼了。
就冲着她连自己都狠心下手,齐灿灿在心中为她鼓掌,算她厉害。
齐灿灿抬眸回望着唐纪修,他眼底带着难掩的痛楚,眸子直直地盯着她下巴上的伤口。
若不是他怀中环着袁闻芮,齐灿灿差点以为他真的心疼她。
也许是袁闻芮哭得太久,唐纪修略微有些不耐烦,他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唇。
“你想怎么解决?”
齐灿灿竟有些无言以对,他虽然是看着自己,但这话很显然是在问袁闻芮。
袁闻芮瞬时停止了哭声,养着下巴得意地瞥了一眼齐灿灿,旋即又委屈地梗咽道。
“我可以不怪她,但她必须向我道歉。”
闻言唐纪修低低一笑。
“哦?”
“灿灿怎么说?”
他的目光幽深了几分。
齐灿灿暗自憋了憋嘴,不就是道歉吗,对不起值多少钱?其实唐纪修不用询问她的意思,他定然不希望她与袁闻芮撕破脸,毕竟人家是正室吗,面子上总得过得去不是。
她不过是个没地位的情妇,这点自我修养她还是有的。
“对……”
齐灿灿刚启唇,便被一记沉冷的声音打断。
唐纪修嘴角的笑意全无。
“你没做错,凭什么道歉?齐灿灿,你是不是傻?”
话音落下,袁闻芮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唐纪修。
“纪修?”
齐灿灿同样震惊,对于这样的维护,她莫名地心头一暖。
唐纪修前后反差太大,估摸着袁闻芮也没反应过来。
齐灿灿以为袁闻芮会发疯,可她一动不动地垂着脑袋好半天都没再说一句话。
等唐纪修差不多吃完碗中的饭,袁闻芮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他们的相处模式太怪异,齐灿灿脑中闪过了无数疑问。
袁闻芮到底是怎么忍下这口气的。
只为在唐纪修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不能吧。袁闻芮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
见齐灿灿还呆坐着,唐纪修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扣了一下桌面。
“以后你们独处的时候,把门反锁好,不要搭理她。”
“为什么?”
齐灿灿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唐纪修语气微扬。
“不锁门想让她进去再发疯?”
齐灿灿呼吸微微一顿,很显然她不是这个意思,聪明如唐纪修,他又怎么会不懂,左不过故意绕开话题罢了。
可唐纪修越是回避,她越是想知道他与袁闻芮之间的纠葛。
她所认识的唐纪修,不会利用一个女人来巩固自己在唐家的地位,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娶了袁闻芮。
被齐灿灿炽热的目光盯着,唐纪修稍稍有些焦躁,他大手一挥,低声道。
“吃完了上去。”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
“哦。”
齐灿灿应了一声,艰难地迈出了步子。
其实这些都轮不到她知道,她心里明白。
齐灿灿踩上二楼的最后一节楼梯,袁闻芮双手环胸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有事?”
“齐灿灿,你挺可以啊。”
她抬手狠戳齐灿灿的肩头。
“我没发现身体这样好用,下回有空教我几个姿势呗。”
齐灿灿很难以想象这样污秽的话会从袁闻芮口中说话,她只当袁闻芮是气傻了。
“没空。”
齐灿灿几乎没有思考便拒绝了。
“那下次我们三个一起,好不好?”
袁闻芮目光不善,挑着眉冷笑。
齐灿灿眯紧了眸,她可没看出袁闻芮这样开放,再者她也不会愿意。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也不管齐灿灿的一脸厌恶,袁闻芮骤然靠近了她。
“反正都是伺候纪修,他开心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看袁闻芮的架势似乎不像开玩笑。
爱一个人,到底可以卑微到什么程度?
第137章:我要找全世界最好的爱
齐灿灿真心听不下去这种轻浮的言语,她想着,袁闻芮之所以会这样说,多半是来恶心她的。.
就在她们僵持着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齐灿灿闻声下了楼,看清来访者后,她不自觉地缩到了唐纪修的身后。
宋世珍双眼猩红地站在离他们约一米远的位置,哼笑出声。
“齐灿灿已经不是唐家人了,她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她质问着唐纪修,却看向了齐灿灿。
袁闻芮见状幸灾乐祸地跟下了楼,她作委屈状,小跑着扑进了宋世珍怀里。
“母亲,你别怪灿灿,她无家可归,一个女孩子,总不能一直坐在别墅门口吧,是我让她进来的。”
袁闻芮的解释无疑是越抹越黑,这意思很明了,全是她齐灿灿死皮赖脸要缠上他们的。
宋世珍当然不会怀疑袁闻芮的话,看着齐灿灿的双眼越发黑沉。
齐灿灿蹙着眉,下意识地揪紧了唐纪修的袖口。她倒不是盼着唐纪修维护她,只是看这架势宋世珍恨不得冲上来撕破她的脸。就如宋世珍所说,她不是唐家人了,按理宋世珍也没资格对她动手。
但疯了的女人防着些还是好的,毕竟这是他们的地盘,她若真被打死了,指不定就随意被埋了,反正这世上也没人会发现她消失。
唐纪修微微垂眸,暗自拍了拍齐灿灿的手背,而后将她扯到了身前,轻轻一推。
“说吧,说完赶快回去。”
话落,宋世珍推开了袁闻芮,咬着牙一脸不情愿地跪在了齐灿灿的脚边。
袁闻芮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唐纪修表情极为不自然地瞥开了视线。
“灿灿,跟我回连城吧,现在还来得及,把口供改了吧。”
虽是请求,可宋世珍的语气并不好。
齐灿灿愣了数秒,回过神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可能。”
“你去警局保释,等景云出来,你想要什么唐家都可以给你!”
宋世珍也没指望齐灿灿会马上答应。
齐灿灿忽地笑了,她扬起下巴。
“好啊,你让我父母死而复生,其他的,没门!”
其实宋世珍跪倒在地时,齐灿灿心里并没有想象中开心,反而胸口有些压抑。
从宋世珍与唐景云的对话中她大约猜得出来,唐景云根本不爱宋世珍,她这样做又是何苦?即便唐景云真的出狱,他又能活多久?
齐灿灿看似说出了要求,可实际宋世珍根本没法做到,这和直接拒绝毫无分别。
宋世珍挺直了脊背,怒指齐灿灿。
“齐灿灿,你别给脸不要脸!齐家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你这样迁怒于养你十几年的恩人,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宋世珍嘴里依旧恶毒,但她始终没站起来。
到她这个年龄,下跪是件多屈辱的事情,齐灿灿不会不懂。
宋世珍这样理直气壮,好像齐灿灿不答应真会被天打雷劈一般,齐灿灿嘴角的笑意加深,她微微俯身,凑近了宋世珍,用只有她们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如果下跪可以解决一切,当年我跪在你面前苦苦哀求你放过齐悦的时候,你答应了吗?”
宋世珍目光一紧。
“收养你已经是极限,是你要得寸进尺。”
“那抱歉,这滩浑水,我不会再去趟了。”
宋世珍心一冷,嗓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度。
“齐灿灿,你要怪就怪沈家,你现在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当年……”
“母亲。”
一直沉默不语的唐纪修忽地沉声唤了宋世珍一声,他的眸中写着深深地警告。
“纪修,你真是被这狐狸精迷昏了头脑!她能狠下心反咬景云一口,下一个就是你!你真以为她这种人会有心吗?她但凡有点人情味,景云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齐灿灿,若不是唐家!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你早就死在那破烂不堪的孤儿院了!”
“够了。”
唐纪修一个跨步向前,将宋世珍扶了起来。而后扭头冲着齐灿灿低吼道。
“还不上去休息!”
齐灿灿正欲转身,宋世珍随手就端起烟灰缸向齐灿灿的后脑一砸。
“贱人!”
一阵眩晕后,齐灿灿捂住了后脑,有粘稠状的液体顺着她的脑袋流向了颈间。
齐灿灿沉着脸,面对宋世珍,不屑道。
“买卖不成仁义也不再了是吗?唐夫人,我想说的话已经在法庭上说的很清楚,欠我齐家的,用唐景云的命还!”
场面一片混乱,宋世珍压根控制不住情绪,袁闻芮也只做了个欲拦的姿势,挑眉看着齐灿灿,她一脸暗爽。(.$>>>棉、花‘糖’小‘說’)
“灿灿,当我求你,你知道你父亲身体不好,他在牢里要怎么度过啊。”
宋世珍打完齐灿灿之后话风突变,不似方才般尖锐。
齐灿灿哑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唐景云早就不是她的父亲了,不对,他一直都不是。
扪心自问,她真的对唐景云没有一丝感情吗?恐怕不能,毕竟养条狗也会摇尾巴了。只可惜这点单薄的情感远远敌不过家族的仇恨。
唐景云脚踩那么多条人命,她好意思保释,唐景云有脸出来吗?
打一巴掌给颗糖,是唐家人惯用的手段。
宋世珍见硬的不行,试图用亲情打动齐灿灿。
抱歉,这颗糖,她再也不会接下了。
“他怎么度过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齐灿灿头也不回地跑上了楼,关紧房门,她缓缓地蹲在地上。
垂眸看着还在流淌的血液,她的心渐渐变得冰冷。
方才宋世珍提及了沈家,也让她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沈太太。
她几乎一无所有,但不能再自私的捆住沈思勋,她想,合同可以提前终止了。
齐灿灿去洗手间冲了冲血迹,抓起手机,犹豫了许久,她拨通了沈思勋的号码。
其实她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从她离开宾城,他们之间的情分就所剩无几了。
但沈思勋很快就接起了电话,他的语气波澜无惊,好似他们从未分开过一般。
“灿灿。”
听着他唤自己的名字,齐灿灿的眸光一凝。
沉默了半响,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
“思勋,你最近可好?”
忽然起来的关系让沈思勋一时间乱了呼吸,他握紧了手机,笑说。
“挺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沈思勋再次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齐灿灿经常想,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情商?
“我们离婚吧。”
话落又是一片沉默,齐灿灿听见了沈思勋沉重的呼吸。
“回来再说。”
“对不起,我没办法继续耽误你了。我们离婚以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再娶。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我们也不是外人眼中的那种关系。”
“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你想和我说的只有这个?”
沈思勋的语气骤然冷了几分。
“你想离婚也可以,回来,当着我的面把字签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回来,你何苦逼我?”
沈思勋闻言低笑了一声,他若是真逼她,她万万那不可能离得开这连城。唐纪修带走她后,他们在连城逗留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没去找她,并非是坚信齐灿灿对他有所留恋,而是他比旁人更明白,她与唐纪修这辈子都不可能。
短暂的拥有也好,他允许,因为之后便会是永远的失去。
沈思勋从来不怕赌,他一直就没输过。
“随你怎么想。”
而后沈思勋也不再听齐灿灿的拒绝,直接挂断了电话。
齐灿灿冷眼看着暗下的手机屏幕,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沈思勋的态度都太奇怪。
他没问过她为什么会举证唐景云。
也没问过她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甚至连问她现在和谁在一起都没有!
这一切她都没说过,可沈思勋却像是心知肚明。
齐灿灿回想起从公寓出来的那个夜晚,沈思勋明确地表达过,他不愿她接近唐纪修。
可沈思勋的所作所为却再次验证,他在让步。
齐灿灿觉得很好笑,她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到底算什么?他们开心,可以相互拱手相让,他们不开心,也可以亲手将她推进悬崖。
齐灿灿扶着额,脑袋疼得她有些无法呼吸。
她不承认是因为无力感,是烟灰缸,她被敲傻才会以为她始终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在她昏昏沉沉之际,门忽地被人大力地推开了。
齐灿灿被撞得双手扑地,狼狈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唐纪修盯着她的后脑,略微不快地沉声道。
“你在干吗?”
齐灿灿抿唇不语,目光再次飘回了手机屏幕上。
唐纪修顺着她的视线捡起了手机,划亮屏幕,他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通话记录上的名字。
——思勋呀。
很符合齐灿灿的作风,却带着说不出的亲昵。
“你打电话给他了?”
唐纪修扬了扬手机,迟迟没有拉起齐灿灿。
“我允许了吗?”
齐灿灿扭头微笑。
“下次不会了。”
唐纪修看着齐灿灿从容的笑容,额角的青筋不自觉地跳了跳。
“你和他说了什么。”
齐灿灿没有回答。
“你想回去?还是让他来接你?”
都不是,但齐灿灿没有解释。
她吃力地爬了起来,兀自去抽屉中取出了医药箱。
拿出碘酒,站在化妆台前,她十分费力地擦拭着伤口,由着她看不清具体位置,只能凭感觉上药。
折腾了半天,齐灿灿终是放下了棉签,她侧过了脑袋。
“纪修,你帮我,脑袋好疼啊。”
她似撒娇般的声音回荡在唐纪修的耳畔,明明是软糯无害的温柔,里面却不带一丝情感。
而唐纪修却被还是忍不住靠近,接过她手中的棉签后,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
“是她失态了,不是很严重,你最近别洗头发了。”
齐灿灿看着镜中的唐纪修,灿然一笑。
“我不会和她计较,你放心。”
这点伤到底算什么啊?宋世珍不止对她动过一次手,她早就麻木了。就算方才宋世珍一刀捅死她,她都不会觉得惊讶。
“刚才你故意打断了她的话,她想说什么?”
宋世珍的欲言又止,让齐灿灿久久无法忘怀。
唐纪修的手很明显一顿,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胡言乱语,何必挂心。”
齐灿灿也没再继续,毕竟唐纪修即便知道些什么,也不会告诉她,他啊,一直希望她是个傻逼。
等药涂好后,唐纪修扳过了她的身子,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我问你,你和沈思勋说了什么?”
唐纪修此刻恨不得撬开齐灿灿的嘴,让她说清楚那通电话的内容
齐灿灿原本以为他会消停,可他依旧死咬着不放。
“和你有关系吗?”
一句简单的反驳,让他无言以对。
唐纪修眸光一紧,眼底藏着的阴冷慢慢散去。
他低笑,收回了手臂。
感受着肩头传来特属于他的余温,齐灿灿暗自吐了口气。
“法律上,我还是他的妻子。纪修,我们才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刻会这样淡然,是失望吗?并不是,他们都不是孩子了,意气用事没有必要。
她冰冷的语气刺进了唐纪修的胸口,他掐住了她的下巴,邪魅一笑。
“我会让你知道,我们到底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双脚忽然离地,齐灿灿蹙紧了眉,双手揪紧了他的衬衫,以不至于向后倒去。
唐纪修抱着她上了床,栖身压下,齐灿灿没有半点挣扎。
她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淡淡地问道。
“有意思吗?就算做一万遍,我们还是陌路,这根本解决不了任何。”
他们之间隔了一整条银河,是她无能为力跨越的,唐纪修也是。
唐纪修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可以用做爱解决的事情,何必说太多。”
一夜的荒唐无度,齐灿灿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床,床边的位置俨然空了。
她将玉石收进了包中,简单地洗漱后,打车去了医院。
齐灿灿自以为起得够早,可唐纪修比她更快到了医院。
齐绍成破天荒地睁开了眼,竟与唐纪修相谈甚欢。
唐纪修举着手机,递在齐绍成的身前,齐绍成笑得很开心。
齐灿灿走近才发现,手机上的照片是不甜。
许久未见,不甜又长大了不少,圆圆胖胖的,咧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这孩子和你小时候很像。”
齐绍成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可看模样却精神了不少。
齐灿灿难以想象,唐纪修是如何打动齐绍成,让他舍得睁眼。
“确实很漂亮。”
说这句话的是唐纪修,他语气特别温和,指腹时不时地会摩挲着照片上不甜的脸颊。
齐灿灿坐在一侧,却是插不上嘴。
“灿灿。”
齐绍成突然将目光落在了齐灿灿身上,他向她招了招手。
齐灿灿会意地将手覆在了他苍老干枯的手背上。
“我知道你在等他,忘了过去,重新开始吧。”
齐绍成忽如其来的一句话令齐灿灿背脊一阵冰凉,她扛了十几年的仇恨,齐绍成轻而易举地一声忘记就可以结束了吗?
由着唐纪修还在,齐灿灿不想与齐绍成发生任何冲突。
她特别想问齐绍成,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可曾有一秒担心他的孙女们。
他是假装昏迷了,可外面的不堪却要她只身承受,谁有能说这样的齐绍成不残忍?
齐绍成似乎看出了齐灿灿心中所想,他无力地扯了扯嘴角,语重心长地说道。
“缘分来之不易,有人蹉跎一生或许都寻不来。珍惜当下,上一辈的恩怨,我释怀了,这些年欠你的关心,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全心全意地奉还给你。灿灿,你能原谅爷爷吗?”
齐灿灿木然,齐绍成的话从宽慰变成了叙述,恍惚间,齐灿灿差点以为他在说遗言。
“不用来生,爷爷快点好起来,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齐绍成笑着点了点头。
“灿灿,我想吃苹果,你去洗几个给我,可以吗?”
“好。”
齐灿灿抹去了眼角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眼泪,听话的起身端着水果盘退出了房间。
每一颗苹果她都洗得很仔细,耽误了很长时间,她才缓步回到了病房。她站在走廊的另一头,似乎看见一抹身影从齐绍成的病房内出来,隔着太远,她无法确认匆匆离去的背影究竟是谁。
她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推开了病房的门。
窗户没有关紧,今天的风很大,吹动着纱帘,清风拂面,她霍然睁大了双眼。
齐绍成死死地闭着眼,躺在了病床上,手无力地垂到了床下。
他的呼吸器也跌落在了地面之上,身边仪器上原本起伏着的弧线,变成了一道猩红的直线,刺疼了齐灿灿的双眼。
托盘从手中滑落,苹果滚落了一地。
混沌中,她听见了门外匆忙的脚步声。
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冲进了病房,做了紧急急救措施,医生扯下了口罩,望向齐灿灿的眸中写满了歉意,旋即摇了摇脑袋。
齐灿灿瞬时浑身瘫软,快要坐到地面时,腰间揽出了一只手臂。
他的指尖有些用力,勒得齐灿灿有些吃疼,也因为这记疼痛,让她骤然清醒了过来。
她发狠地望向唐纪修,挣脱他的怀抱,抢过了医生手中的针管,扬手,拼尽全力地朝唐纪修的胸口刺去。
就在针头离他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唐纪修扣紧了她的手腕,他眸光微动,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望着齐灿灿嗜血般的瞳孔,他轻启双唇,千言万语滚出喉咙后,只发出了两个音节。
“节哀。”
齐灿灿抬眼看向他,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迸出一句话。
“唐纪修,你不是人!”
随后她疯了般地摇晃着身子,可针头偏偏刺不进唐纪修的肌肤。
医生见状拦住了她。
“齐小姐,齐先生已经到了极限,撑到今日实属奇迹,您不要太激动。”
她的情绪极近奔溃,无论谁说什么,她都再也听不见。
“骗人!你们都是骗子!”
齐灿灿的喉咙沙哑到不像话。
“他刚才还好好的,他说他想吃苹果啊!他不可能死,他不会死!”
唐纪修望着这样的齐灿灿,心如刀绞般疼痛,他抬眸冷睨了一眼医生,医生会意地点了点头,往齐灿灿的手臂中推了一针镇定剂。
麻醉感遍布齐灿灿全身,她挣扎了几下,缓缓地倒去。
唐纪修跨步抱紧了她,齐灿灿软若无骨,鼻间的呼吸也十分微弱。唐纪修环着她,心底一片酸涩。目光游离着,最终落在了齐绍成身上,虽然不明显,但齐绍成确实是笑着离去的。
之后齐灿灿陷入了凌乱的梦境之中。
她梦见了儿时的自己,趴在齐绍成的腿间,笑得无忧无虑。
齐绍成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他的大掌覆在齐灿灿细嫩的胳膊上,却是无法描述的温暖。
“灿灿,你长大以后想干什么?”
说着,齐绍成不知从哪摸出一枚精致的发卡,别在了她细细绒绒的头发上。
齐灿灿眨了眨双眼,突然跳了起来,双手举得老高,眯着眼望着烈日。
“翻山越岭,我要找全世界最好的爱!”
那时的她哪懂什么是爱。
齐绍成笑了笑,没有接话。
画面交织,齐灿灿忽地站在了齐绍成的病床前。
齐绍成艰难地动着唇,齐灿灿压根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她靠近了他的唇边。
齐绍成不轻不重的声音落入她的耳畔。
“灿灿,去爱吧,你要最好的爱,你大胆去寻吧……”
下一秒,齐灿灿再次被推进一片黑暗之中。
齐绍成的脸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十七年前,她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失去。
后来她长大了,早已忘记当年的愿望。
她尝尽了人生苦涩,终是抓不紧齐绍成伸出的大手。
齐灿灿不愿醒来,她真得很难面对,就算是对她不管不问自私到只为自己的齐绍成,她都倔强地认定,这就是她爷爷啊,他一定真心疼爱过她。
那个发卡,她至今都记得,是粉色的。
她曾经想做公主,她告诉过齐绍成,她最喜欢粉色……
第138章:乌云密布的天(一)
齐灿灿再次睁眼四周都是白花花的墙壁,病房内空无一人,她动了动手指,掀开被子便跳下了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脑袋疼痛得快要炸裂。
零碎的片段拼接在一起,她不禁咬紧了自己的下唇。
因为她拒绝了宋世珍的请求,所以她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对吗?
就像她拒绝了唐景云的要求,齐悦与不甜同样承受了不该有的伤害。
这场戏演了太久,她也乏了。
她本想冲把脸,可看见洗手间的花洒后,她索性脱了衣服,正值盛夏,淋下的水依旧冰冷刺骨,齐灿灿约冲了一个小时,直到四肢有了知觉才关掉了花洒。就着这份冰凉,她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草草地擦了擦身子,她便抓起包冲出了病房。
刚拉开病房的门,唐纪征推着齐悦堵在了门口。
“去哪?”
唐纪征的语气并不是特别好,齐悦暗自扯了扯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说话。
“姐姐,爷爷的事……”
齐灿灿比了个嘘禁的手势,她稍稍蹲下了身子,双手覆在齐悦的腿上。
“小悦,爷爷的后事交予你费心了,生死有命,他也是到年纪了。”
齐悦先前听闻齐灿灿的情绪不稳定,可此时眼前的齐灿灿却异常的淡定,声音几乎没有起伏。若不是看见她眼角的泪迹,齐悦差点以为齐灿灿真的没有半点感觉。
“姐姐,其实前几天医院就下了病危通知单,爷爷他……”
齐悦一时间想不出安慰的词语,齐绍成去世,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难过,而是担心齐灿灿。
“葬礼我也许去不了了。”
齐灿灿的头发还是湿的,偶尔会落下几滴水珠,她徒手拭去了额角的水汽,霍然站起了身。
“保重,照顾好自己。”
她是在交代齐悦,双眸却直直地盯着唐纪征。
唐纪征沉下了脸,动了动唇,极为不自然地瞥开了目光。
虽然不明显,但齐灿灿还是看清了唐纪征滚动的喉咙。
齐悦伸手反握住齐灿灿的手腕,她不知道齐灿灿要去哪,也不敢问。
“至少葬礼结束。”
齐灿灿轻笑着扯开了齐悦,眸光晦暗如深。
“感情不值钱,我何必浪费时间。”
说罢齐灿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她不自觉地将手伸进了包中,握紧玉石,面色骤然苍白了几分。
到最后,齐绍成终是一声不吭地离去了。感情确实不值钱,还不能当饭吃。只是这个道理她懂的太晚。她不觉得齐绍成的这一生是悲惨的,至少他巧妙地避开了肮脏的纷争。
离开前,齐悦梗咽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入了齐灿灿的耳中。
“姐姐,你明明答应过我,如果可以从山里逃出来,你再也不会离开我的。爷爷都去世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平平淡淡地生活?”
齐灿灿的嘴中莫名地发苦,试问谁不想平淡的生活?只是她的人生注定要遇到太多人与事。她自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真遇到困难时却只是一味地逃避。
齐绍成是她间接害死的,她的退让,却让他人愈发肆意猖狂。
她半眯着眼望向烈日,这抹温暖,从来不属于她。
看着齐灿灿渐行渐远的身影,齐悦焦急地推动着轮椅,由着唐纪征压着,她挤到了手指。
一阵钻心的疼痛后,她恼怒地抬起了脑袋。
“你松手啊。”
唐纪征面无表情地推着她往反方向走。
“你追不上她。”
这句话无情却又现实,齐悦自暴自弃般地捶打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眼泪终是忍不住滚了下来。
唐纪征见状扣紧了她的手腕,低声呵斥道。
“齐悦,别发疯!”
“姐姐会回来的,对吗。”
齐悦小心翼翼地问着,又像在自言自语。
唐纪征无言以对。
齐灿灿离开医院后,打车回到了别墅,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将身份证放入卡包,她敲响了袁闻芮的门。
袁闻芮刚醒,睡眼蒙眬的模样倒是比平常温和了不少。
“有事?”
她边说着边打着哈欠,眉宇间全是不耐烦。
齐灿灿笑着摊开了手。
“赔我医疗费。”
袁闻芮蹙了蹙眉,余光瞥向了齐灿灿手中紧握着的行李箱,讥讽一笑。
“你也打伤了我。”
“赔不赔?”
齐灿灿敛起了嘴角的笑意,手举在空中久久没有放下。
她想袁闻芮这么聪明,一定明白她的意图。
果然,袁闻芮哼笑了一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将皮夹内所有的现金都塞进了齐灿灿的手心。
她挑眉看着齐灿灿半湿不干的头发,笑问。[.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要不要吹干再走?这点时间我还是可以给你的。”
齐灿灿摇头拒绝了,这个别墅,她不想多呆一刻。
她莫名地窃喜,她一无所有,就再也没有任何把柄落在唐纪修手上。
“比我想象中更快,齐灿灿,人贵在自知,好走呀。”
袁闻芮轻轻地挥着手臂,目送齐灿灿离开别墅,心情大好地坐在厅中烹着花茶,她准备了两个杯子,等水烧到沸腾,唐纪修满头大汗地推门而入,他无视了袁闻芮,步伐紊乱地上了楼,不过一分钟,他又折回了客厅。
他的俊脸上布上了一层阴霾,许久纹丝未动。
袁闻芮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慢条斯理地在两个杯子中倒满花茶,她才缓缓地抬起了眸。
“她走了。”
她看着唐纪修嗜血般猩红的双眸,无谓地耸了耸肩。
“这可不关我的事,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别墅,从未出过这扇门。”
说着说着,袁闻芮拧紧了眉,轻抿了一口花茶,语气也冷了下来。
“信不信随你,唐纪修,你别把所有事都往我身上推,没有证据,我是不会认的。”
唐纪修冷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一路上,他踩足了油门,十指紧握着方向盘,回想起齐灿灿倒下前决绝的神情,他心如刀绞般疼痛。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还能追到她吗?拦下她之后,他又该说什么?
机场人潮拥挤,齐灿灿买好了时间最近的航班机票,队伍排得很长,她藏匿于人群中,不合季的丝巾挡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没有焦距的大眼。
七年前,她没有钱买机票去纽约,试图用穷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其实说白了,她到底是没有勇气,那时的唐纪修身边已经有了袁闻芮,她害怕自己是多余的。
七年后,她依旧没有钱买机票。
但她却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走,即使千万理由都无法阻挡。
期间她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可看清来电显示后,她还是不自觉地失望了。
“想清楚了?”
“嗯。”
“妹妹是不是也不要了?”
唐纪征无意地冷嘲热讽,却再也刺激不了齐灿灿。
电话那头隐约能传来齐悦的低泣声,很克制,也很压抑。
她攥紧了手机,笃定地回道。
“你会照顾好她的,不是吗?反正她不在乎身份,你一定很开心吧,不哭不闹不求上位的女人,若是我,也舍不得放手。”
唐纪征并没有接下她的话,意味深长地问道。
“他也不值得你留下。”
是试探,也是质问。
“他不能保护我,但我可以。”
很快便轮到她安检,她摘下了丝巾,将身份证递到了工作人员手中。
背后传来一声呼喊声,纵然周边嘈杂,齐灿灿还是听见了,她木然地回头,隔着数米的距离,她对上了唐纪修的双眼。
唐纪修焦急地目光刺痛了她的双眼,他走了几步后停下了脚步。
望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齐灿灿却笑得坦然。
身后排着队的人略微烦躁地催促着她。
她动了动唇,而后狠绝地走进了候机厅。
唐纪修像是被点了死穴般,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海,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他看懂了她的口型。
她说。
——再见。
有些话,明明他们都心知肚明,可说出口后,就如一把利刃一刀刀地划在心尖,直到血肉模糊。
望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齐灿灿丝毫没有犹豫地掐断了。
唐纪修的简讯跌撞而至,挤满了她的邮箱。
他说。
——齐灿灿,也许我真的爱你呢。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走了,永远都不要回来。
再多的语言也是苍白无力的,唐纪修坐在机场的大厅内,脸色冰冷灰败,迟迟没有离去。
齐灿灿缓缓地垂下了眸,看着一条条简讯,莫名地笑出了声,她努力地扬着唇角,这个弧度,她曾练过成千上万次。
其实齐灿灿明白,若是他想,定然可以追上来拉住她的手。
但他没有。
他始终是无情的。
无爱一身轻,别说你爱我。
可他们谁都没想过,机场一别,竟是数年光景。
*
齐灿灿买机票的时候,以为自己会选一个陌生的城市,可最终她还是回到了连城。
暮色降临,她敲开了沈思勋别墅的大门。
他站在廊间,笑着迎她。
齐灿灿顿了数秒,肌肉笑得有些僵硬,她索性沉下了眸,伪装太累。
“沈思勋,我们回沈宅住吧,好不好?”
闻言沈思勋很明显地一愣,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
他抿着唇靠近了她,轻轻一环,松开了手。
“为什么。”
齐灿灿静静地望着他。
“我喜欢热闹。”
他们并没有马上离开这栋别墅,沈思勋请了数天的假期,默不作声地在别墅中陪着齐灿灿。
她该吃吃,该睡睡,基本没有多余的情绪。
齐灿灿偶尔会捡起画笔画几幅画,可画中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多半是随意涂上颜料。
某一日,齐灿灿坐在前院支着画板,正聚精会神地挥动着画笔,身上便罩上了一层阴影。
她微微抬眸,沈思勋举着把花哨的太阳伞直立于她的身侧,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画。
“不热吗?”
“还好,多晒晒太阳对骨头好。”
她从前最讨厌晒太阳,因为怕黑,做公关这一行,必须时刻保持着光彩。
沈思勋笑着挑了挑眉。
“还可以长高,对吗?”
齐灿灿抿了抿唇,同样回以微笑。
说来也是,这几年齐悦都比她高了。
“二十五窜一窜,谁都说不准。”
沈思勋也不再接话,耐心地等着她画尽兴,才转身进了别墅。
齐灿灿把别墅中所有的佣人都赶走了,几乎每天都自己下厨,偶尔厌倦的时候会点点外卖。
沈思勋在房内刚开完视屏会议,下楼便闻到了一阵饭香。
齐灿灿围着围裙,表情极其认真地布着菜,莫名地,沈思勋的胸口滑过一阵暖流,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也挺好的。至少他们暂时可以做一对普通的夫妻,撇开身份与家族的压力。
其实她做饭水平真的很一般,可她偏要摆弄得很有卖相。
每次她都会佯装兴奋地问他口味如何,沈思勋不爱说谎,给出的评价也十分中肯。
吃到一半,沈思勋才发现齐灿灿迟迟没有动筷。
“不吃吗?”
他低声询问,看着她颤抖的睫毛,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半响,齐灿灿才轻声回道。
“今天爷爷下葬。”
她压抑着胸口的躁动,双手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沈思勋抿了抿唇,缓步走近了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扣住她的后脑抵在了自己的腰间,空出的手轻抚着她的背脊。
“哭吧,我不看。”
话落,齐灿灿无法抑制地颤抖着,脑袋埋在他腰间许久。
等她挣脱他的怀抱,沈思勋才惊然发现,她根本没落一滴泪。
这样的齐灿灿,比起坚强更像是麻木,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思勋,我们明天就回沈宅吧。”
沈思勋点了点头,算着日子,他的假期也接近了尾声。
说来也神奇,对于齐灿灿的突然出现,沈家人熟视无睹,就连许茉莉都没问她近些日子去了哪里。
齐灿灿说她不想做花瓶被他养在沈宅,沈思勋就在沈氏集团给了她个极为鸡肋的职位。
每天循规蹈矩地朝九晚五,生活渐渐变得贫乏。
为了齐灿灿,沈思勋尽量不加班,他嘴上虽然没说,但从他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很珍惜这样的生活。
对于他的接纳,齐灿灿是感激的,但她只字不提。
沈氏集团接下了一个重头工程,沈思勋不得不抽开身。
齐灿灿照点下班,沈宅内气氛莫名地好。
沈克仁今天极为高兴,唤人布了一大桌菜。
其实这个项目齐灿灿粗略地看过,原本是属于唐氏财团的,可最后为什么落在了沈氏集团,她就不得而知了。
沈克仁开了一瓶珍藏数年的酒,就连滴酒不沾的许茉莉都喝了,她也不好拒绝。
“承淮,这回思勋可比你的动作快。”
沈承淮干干地笑了笑,喝下一满杯酒后,淡淡地回道。
“大哥一向如此,我比不了。”
“话别说得太满,不到最后,你又怎知谁才是赢家。”
沈克仁说着,却将目光放在了齐灿灿身上,他莫名地转移了话锋。
“你说是吗,灿灿。”
齐灿灿定定地回望着他,手心一阵冰冷。
他话中有话,齐灿灿不是真的傻,自然听得明白。
唐景云倒下了,沈克仁面上关心备至,心底却不知道该多开心。半个世纪那么长,唐景云一直压在他的头上,沈克仁这种人又怎么会甘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非但没有收敛,野心反而愈来愈大。
可齐灿灿却嗤之以鼻,以沈氏集团如今的财力,不如唐氏财团的冰山一角,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心里是这么想,可齐灿灿嘴上还是挂着笑。
“恭喜父亲,有个这么出色的儿子,您一定倍感欣慰。”
沈克仁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举起杯子,笑说。
“再好终是别人的,灿灿,思勋的下半生还是得你陪着。”
话落,杨宁珊沉下了脸,她随口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饭桌。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杨宁珊不与齐灿灿撕破脸,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杨宁珊离去后,气氛变得莫名尴尬。
最后还是许茉莉笑着打破了沉默,她心中没有太多的纠葛,自然喝得自在,沈承淮在一旁劝了数次,让她少喝些,可许茉莉却任性地一杯杯倒着,顺手还会替齐灿灿填满。
齐灿灿无奈地看着酒杯,她感觉自己喝了不少,可酒总会被满上。
酒过三巡,沈克仁忽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暗自看了齐灿灿一眼,而后转身上了楼。
齐灿灿会意地跟了过去。
沈克仁的书房一如她离开前的模样。
他的书桌上摆设整齐,正上角放了块玉石,齐灿灿眸光一紧,死死地盯着它。
沈克仁察觉到了齐灿灿异样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同样落在了玉石上。
他面上依旧坦然,坐进椅中后,笑说。
“你很喜欢?”
齐灿灿的呼吸微微一顿,低低地应了一声。
“就是觉得有些面熟。”
她的语气中带着难以察觉的试探。
沈克仁顺势将玉石握在了手中把玩。
“这块玉,世上唯独一块。”
他缓缓地抬起眸,眸中写满了警告。
齐灿灿毫无畏惧。
“也许是我看错了。”
沈克仁哼哼一笑,面色变得极为阴森。
“战利品。”
简单的三个字,狠击齐灿灿的心尖,沈克仁敢大胆地承认,足以证明他心中坦荡。
他或许不知道齐灿灿手中还有另一块。
可玉石究竟有何深意,齐灿灿根本不清楚,毕竟齐绍成走得干净利落,多余的话可没与她说过。
指不定就如沈克仁所说,只是一件简单的战利品,齐家得到了,沈家亦是。
有钱人向来偏爱这一套恶趣味。
“好了,不提这个了。”
“灿灿,唐董死缓足足一年,你就没有想做的吗?”
齐灿灿拿捏不准沈克仁的心思,抿着唇始终一言不发。唐景云认罪态度良好,加之身有疾病,法律之外不外乎人情,再者唐景云身份特殊,缓刑一年齐灿灿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沈克仁见她呆呆愣愣的模样,也懒得与她绕弯子。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太拘束。你向来聪明,该明白我的意思。”
“父亲,您高估我了,我智商没那么高,正如您所说,现在只有我们俩,你大可直言。”
“一年时间太久了。”
沈克仁骤然冷下了语气。
“一年可以改变太多,不是吗?期间会发生什么,你我都不能打包票。灿灿,我早就说过,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人。”
“您想我怎么做?”
齐灿灿莫名地想笑,沈克仁先前差点害死她腹中的孩子,现在竟有脸拉拢她。
但真是十分抱歉,她什么都做不了。
“继续上诉。”
齐灿灿顿了顿。
“我现在已经不是唐家的女儿了。”
这很明显就是拒绝,可沈克仁完全都做听不懂的样子。
“他出来了,对谁都没有好处。以他的手段,他会轻易放过你吗?”
他试图激怒齐灿灿。
“唐董收养了我十七年,他已经承认了当年所有的罪行,我没理由继续咄咄相逼。”
齐灿灿并不是故意敷衍沈克仁,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她心里明白。
她记得她上小学的时候,小伙伴都极为嫌弃地朝她身上吐口水。
说她是祸水,克死了一家人。
无父无母,看着令人生厌。
那时的唐景云就像救世主般地将她护在了身后,他替她赶走了那群熊孩子,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唐景云的女儿。
虽然现在想起极为讽刺,但不得不说,当时的她感动得一谈糊涂。
“灿灿,别跟我玩这套。唐景云若真心待你,又怎么会让你做公关这样不堪的职业。他恨极了你父亲,连带着你。他将你放在身边,无非是想折磨你罢了。他是没有感情的,你找这样牵强的借口,可以说服谁?”
沈克仁显然失去了耐心,挨着面子,他必须假仁假义,不好亲手对付唐景云,齐灿灿便是做好的棋子。
他私以为齐灿灿会乖乖听话,可她却比他想象中更难以动摇。
“再者你真对他有心,他也不会受牢狱之灾。”
沈克仁这么一说,齐灿灿竟无力反驳。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灿灿,别让我失望。”
说罢,沈克仁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书房。
第139章:乌云密布的天(二)
齐灿灿微微抬眸瞥了沈克仁一眼,确认他不会再与自己多费口舌后,她缓缓退出了书房。
推开房门前,沈思勋正好下班回了家,他望着齐灿灿挨在门把上的手,淡淡道。
“喝酒了?”
齐灿灿没回话,让出条道让他先进去。
沈思勋走路歪歪扭扭的,数次险些撞到墙。
齐灿灿蹙了蹙眉,伸手扶了他一下。
“下回少喝点。”
房内不过一时就溢满了酒气,齐灿灿也分不清是沈思勋身上的还是自己身上的。
沈思勋扯开了领带,随手就递给了齐灿灿,喝了杯凉开水后,他略微严肃地问道。
“你怎么了。”
他双眸静静地盯着她。
齐灿灿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脑袋,她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没什么。”
她总不能直接告诉沈思勋,你父亲想我养父快点死吧。
沈思勋定定地望了她数秒,微微张了张唇,而后也没再说什么,缓缓走近了浴室。
沈克仁与唐景云关系一直十分融洽,齐灿灿实在想不出沈克仁为什么急着至唐景云于死地。他们之间稍微能挂上点边的无非是齐悦的母亲沈思琪。
但沈思琪的悲剧是齐正廷一手促成的,与唐景云没多大关系。
想到这里,齐灿灿脑袋忽地一疼。
如果沈思琪的死真的不是意外,那么按沈克仁如今的态度,沈思琪的死与唐景云有关?
齐灿灿不禁哼笑了几声,唐景云为了铺平前路,到底害死了多少条性命。可他纵然再心狠手辣,终是失去了齐正廷。
齐灿灿现在也明白了沈克仁提及唐景云时眼底的那抹恨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定然不好受。
可经历了太多之后,齐灿灿也没办法相信沈克仁的片面之词。
沈思勋在浴室呆了近两小时才出来,估摸着是想洗去一身酒意。
齐灿灿感受到床的另一侧凹陷进去,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黑暗中,她对上了沈思勋微闪的双眸。
“灿灿,你为什么会回来。”
沈思勋冷不丁的一句话戳得齐灿灿莫名心虚,她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迟迟没有回答。
半响,她慵懒一笑。
“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再者是你让我回来的,你忘记了?”
沈思勋闻言微不可察地摇了摇脑袋。
“灿灿,这种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会信吧。”
他见齐灿灿沉默不言,更加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你在动摇,你害怕当年齐家的败落不是唐董所为。”
沈思勋说得直白,丝毫不带掩饰。
他与齐灿灿认识的时间虽然不是特别长,但近一年的相处中他也算摸清了齐灿灿的性格。她能狠下心嫁给他,为得不过是报仇。唐景云的事情已经有了了结,若她真得心安理得,便不会再回到连城,她会走得很远,去一个谁都找不到她的地方蹉跎此生。
“我可不会相信你是愧疚,毕竟你不欠唐家什么。”
齐灿灿缓缓地抬起眸,避开了这个扰人的话题,声音略微有些僵硬地反问。
“那你呢?为什么一定是我?以你的身份,别说是二婚,就算是带个孩子也有无数的女人想往你床上爬吧?我也不相信是愧疚,你也不欠我什么。”
齐灿灿十分厌恶沈思勋这样的洞悉能力,看破不说破难道不是他们彼此之间该有的默契吗?
“你好心收留我,为得不过是我手上的股份。有了这份筹码,你可以在沈家坐稳地位。父亲年纪那么大了,迟早要下来的。真可惜沈家有两个孩子,不然你也不必忍受一个毫无伦理道德的女人。”
的确,外面是如何抨击她的她都知道。
唐家养了她整整十七年,她却在唐景云病重时反咬他一口。像她这种人,是不会被接纳的。
听着齐灿灿的话,沈思勋浅浅地笑了,而后眼角划过了一丝极其阴冷的幽光。
“你以为你手上的股份有多大作用?没有它,沈氏集团照样会是我的。”
他说的笃定,也是事实。
沈承淮作为商人而言太过优柔寡断,且没有沈思勋那么狠绝。
他忽地伸手环住了齐灿灿,动作很轻,保持了一段适当的距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太肉麻的话我说不出口,但让你回来,是我的私人意愿。”
这不伦不类的告白惹得齐灿灿失声一笑。
“话谁都会说,我只希望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你至少还能把我当做朋友。”
她这次回来的目的很明确,她不想只有她一个人活在迷雾之中。
沈思勋但笑不语,他轻轻揉了揉齐灿灿细软的发,忽地转移了话锋。
“唐景云没有多少时日了,你确定不去看看他?”
绕了半天,他不过是想说这个。
齐灿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没必要。”
次日,齐灿灿准点去了沈氏集团,沈克仁毫无征兆地给她换了个职位。
她从后勤部调到了财务部。
“我突然想起来你也是沈氏的股东,于公于私,我也不该埋没人才。你正直最美好的年龄,多学点新鲜的东西,对你也有好处。”
沈克仁面慈目善地说着,齐灿灿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多谢沈董抬爱。”
秘书带着她去了财务部报道,财务主任并不是十分喜欢她,甚至有些厌恶。
齐灿灿声名狼藉,财务主任自然不愿将重要的工作分配给她,像她这种自家人都狠心踩一脚的人,保不准日后会不会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
同事们也对她翻尽白眼,中午过后,财务部团建活动,没有一个人通知她。
等齐灿灿用完午餐回来,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
她暗自叹了口气,毕竟她也没指望别人能接受她,她也懒得解释,从小到大,她最不需要的便是朋友。
孤身一人又如何?她偏要好生活着。
自齐绍成过世后,她也曾有一段时间极为消沉,活着那么痛苦,她发现自己竟如此惜命。
她大学学得金融贸易,所以财务的工作也不是很难上手。
办公室安静得只有她翻书的声音。
到了下班时间,沈思勋站在财务室门口轻轻地扣了扣玻璃门。
“可以下班了吗?”
齐灿灿看完最后一行字,合上书后提起了包。
“走吧。”
他们并排走进了电梯,正直下班高峰期,电梯拥挤到连转身都很难,齐灿灿被挤在中间,数次被身边人的高跟鞋踩到,她闷声了几声,蹙眉盯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腰间忽地拦上一只大手,她回眸,沈思勋轻笑。
“疼不疼?”
齐灿灿的身子很显然一僵,她莫名地回想到过去。
那个时候连城刚通地铁,她背着书包硬拉着唐纪修去体验。唐纪修一脸不耐烦,可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还是跟着她去了。
地铁中的人可比电梯多,当时她还没发育完全,要十分吃力才能握住把手,也是被别人的高跟鞋踩到,她呲牙咧嘴了半天才忍住眼泪。
唐纪修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了怀中,也说过同样一句话。
“疼不疼?”
还没到终点站,唐纪修就铁青着脸将她扯下了地铁,在药店买好创口贴后,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直接把她的脚捧了起来。
“你干嘛。”
齐灿灿双脸涨得通红,曾经年少不经事,就因为他细小的一个举动都能悸动良久。
唐纪修盯着她被踩出血的小拇指,倒吸了一口冷气,冷声呵斥道。
“以后不许穿凉鞋上街。”
嗯,其实他也曾温柔相待。这样说来,在她十八岁前他们之间的回忆多半还是美好的。
齐灿灿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弧度。
在她思绪正深的时候,沈思勋推了推她的肩头。
“发什么呆。”
她缓过神后,发现电梯早就停在了一楼,人群散开,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她和沈思勋两个人。
齐灿灿干干地笑了笑,有些尴尬地冲出了电梯。
“我饿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沈思勋沉默不语地跟在她的身后,他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齐灿灿方才的神情,是温柔喜悦的。但她的眼眸中,倒映的永远不是他的身影。
他们刚出沈氏集团的大门,就被一个女人拦了下来。
齐灿灿认识他,是唐景云的秘书。
“齐小姐,能否占用您一个小时的时间。”
秘书见齐灿灿回避的模样,拦在空中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唐董想见您,很快的。”
她的声音有些焦急。
齐灿灿下意识地望向了沈思勋,沈思勋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先行离开了。
上了车后齐灿灿才发现,若是方才她拒绝,还是会被拉上车,后座坐了两个粗实的大汉。
目的地是连城边界的监狱。
一路上,她不停地说服自己,只是见一面而已,没有关系的。
但她始终不承认这是心软亦或是动摇。
唐景云的脸色比法庭上更加苍白,他几乎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时不时地剧烈咳嗽几声。
如非亲眼所见,齐灿灿很难想象那个站在顶端高不可攀的男人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探视的时间是有限的,唐景云也没有太多时间消磨。
他抬眸示意了一侧的秘书,秘书从外面带进了一个架着金丝边眼镜的律师。
“齐小姐,如果没有异议,请在后面签名。”
齐灿灿随手翻阅了几页,眸光愈发暗沉,她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唐景云,虚指着股票转让协议书。
“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景云顺了顺气,十分艰难地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
“这原本就是齐家的。”
“齐小姐,这些股份即使您不愿接受,也会被冻结。”
齐灿灿双眼微微湿润,她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回道。
“那就冻结吧,唐董,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知道的,我需要的向来不是钱。”
她突然觉得十分可笑,唐景云看似维护她,不过是在保护唐氏财团而已。丢弃了这些股份,对唐氏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唐家人没资格收入囊中,只有她可以。
法院介入,唐景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被查了个清楚。
权宜之下,他不得不做出退让。
“你会需要的。”
唐景云喘着粗气,单手捂紧了胸口。
“签了它,我们之间也两清了。”
齐灿灿始终一动不动,的确,签了不就表明她原谅了唐景云吗?抱歉,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即使他进了棺材,死都不会带走这份仇恨。
时间到了,唐景云眼底带着深深地失望目送齐灿灿离开。
出了监狱,齐灿灿抢过了律师手中的笔,龙飞凤舞地签下了了她的名字,一式两份,她收起其中一份协议书收进了包中。
秘书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冷下了脸。
“齐小姐,您又是何必呢,唐董是真心把你当做女儿的。”
她做了决定,也欣然收下了这份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东西,可她偏偏不愿让唐景云知道。
齐灿灿微微一笑。
“人总是得带着点遗憾离开的,不然人生也太顺利了,不是吗?”
他们之间的恩怨无人可以介入。
秘书无言以对,朝着她深鞠了一个躬,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齐灿灿一直站在原地,好半天,身后幽幽地传来了一记熟悉的男声。
“灿灿,你回来了啊。”
她转身,看着朝她靠近的唐纪衍,有些厌恶地退后了数步。
他们一进一退,齐灿灿最后被他逼进了墙角。
唐纪衍摊开大掌,似笑非笑地说道。
“拿出来。”
齐灿灿一顿,护紧了包,轻挑眉梢。
“大哥想要?”
唐纪衍唇角微微上扬,提醒道。
“我现在可不是你大哥,你,也不是唐家的女儿。”
他轻轻挥了挥手,周围不知从哪跳出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将他们紧紧地围住。
“灿灿,我向来不喜对女人出手,你乖一些,也能少吃点苦。把协议书给我,我让你走。”
齐灿灿咬紧了下唇,数秒后,她一字一顿道。
“不可能!”
话落唐纪衍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勾了勾手指,黑衣男子们会意地上前扣紧了她的手腕,压住了她的肩。
他们力道很足,齐灿灿被压得吃疼,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弯曲。
唐纪衍面色阴森,沉声道。
“齐灿灿,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说你离开了三弟,你算什么?”
齐灿灿呼吸微微一顿,他话中有意无意地吐露出唐纪修在保护她?
怎么可能?
不可能。
下一秒,她抬眸恶狠狠地反驳道。
“别提他!我是我,他是他。我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唐纪衍,这协议书我也不会给你!”
唐纪衍伸手重重地拍了拍齐灿灿的脸颊,笑说。
“你觉得你有拒绝的余地吗?”
齐灿灿讥讽一笑。
“你干脆直接弄死我,毕竟死人才不会拒绝。”
“灿灿,别逼我。”
拉扯中,她的包掉落在地,里面的东西全数翻了出来。
齐灿灿拼尽全力地挣扎着,抬手伸向协议书,就在快挨到的瞬间,唐纪衍漆黑的皮鞋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不属于你的东西,别窥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至少会有点成长,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齐灿灿被猜得吃疼,但她始终没有收回手,她冷睨着唐纪衍,眸中写满了厌恶。
“呵,你以为你得到了这些就能稳居高位?唐景云要真看重你,你也不会在国外呆这么多年!”
最后几个字,齐灿灿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纪衍加重了脚间的力道,抬指指着齐灿灿的鼻尖,语气骤然冷了几个度。
“不是你,我会一直回不了国?”
齐灿灿的反抗,将唐纪衍仅有的耐心消磨殆尽。
“我给了你机会走,你却不珍惜。你对不起我的用苦良心,也对不起三弟的退让,实属不该。”
“齐灿灿,你真的一点都不听话。”
他所说齐灿灿一句都听不懂,她此刻也没有精力分神琢磨他的意思。
也许是齐灿灿双眼中的愤怒太难掩盖,唐纪衍不禁哼笑了几声。
他鼓了鼓掌,一脸不屑地夸赞道。
“表情不错,够精彩,只可惜你还差点火候。”
唐纪衍话音刚落,黑衣男子们就开始撕扯齐灿灿的衣裙。
齐灿灿双手护在胸前,羞辱感遍布全身。
“唐纪衍,你真卑鄙!”
唐纪衍但笑不语,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好戏。
就在她快衣不遮体的时候,数米外的一记男声打破了这份局促。
“唐大少,差不多就行了。您就算今天让她难堪,字已经签过,于事无补。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追律师如何?”
唐纪衍顺着声音望去,身体微微一僵,而后扬手让黑衣男子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幽暗的道路尽头,缓步走来一个面带微笑的男人。
他先是恭敬地向唐纪衍颔了颔首,随后将外套丢在了齐灿灿身上。
“要多管闲事?”
唐纪衍一脸不悦地望着男人。
男人坦然自若地耸了耸肩。
“不敢,只是唐董知道恐怕会不高兴。”
唐纪衍轻呵了一声。
“他?”
唐景云身在监狱之中,又能耐他何。他也不再是曾经一无所有的少年,纵使唐景云也不能阻碍他的道路。
“唐董还没死,您做事向来有分寸。”
短暂的沉默后,唐纪衍竟扭头离去,黑衣男子也跟上了他的步伐。
离开前,唐纪衍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夜中。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男人没有接话,微微俯身向齐灿灿伸出了手掌。
“能起来吗?”
齐灿灿直直地盯着男人,却是笃定地唤出了他的名字。
“杨昕。”
杨昕微微眯了眯眸,抿紧了唇。
齐灿灿将他的外套穿好后才吃力地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物件后,她拍了拍包上的灰尘。
“你的声音,我听了数年。”
杨昕轻笑了一声,也不顾齐灿灿的回避,扶住了她。
“你不用搭理唐大少,他不敢对你怎样,只要唐董还活着。”
齐灿灿冷睨了他一眼,笑问。
“你也想让我保释他?”
杨昕与唐景云之间的关系,齐灿灿是知道的。她不太相信杨昕真的对唐景云没有一丝情感,说白了,很多感情都是睡出来的,他能留在唐景云身边那么多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杨昕没有回答,带着她坐进了自己的车中。
上车后,他并未马上启动,点了根烟快抽到一半时,他才意味深长地回道。
“唐董的事,我不敢多做干涉。至于你愿不愿意保释他,也与我无关。”
“不过你倒是挺让我惊讶的,反正他即使夺去了协议书,内容还是生效的,你何苦与他争锋相对呢。”
齐灿灿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陷入皮肉中也感受不到半点疼痛。
她双唇微微轻启,却被一通电话所打断。不经意瞥见了杨昕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她背脊传来一阵冰凉。
“她没事,我再与您联系,现在不方便。”
草草地几句话杨昕就掐断了电话。
齐灿灿望着他的眸晦暗如深。
“你是唐纪修的人?”
杨昕没有想过隐瞒,他很快便承认了。
他狠吸了一口烟,随即将烟头丢出窗外。
“齐小姐,你为什么要回连城。”
这句话,不止一个人问过她。
“唐三少有能力保护你,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任性。你也有二十五了吧,不年轻了。”
正是因为她长大了,所以她才不会愿意做任何人的金丝雀。
”但凡他对我有一丝感情,也不会什么事都不与我说。我不太相信苦衷,他若真对我不放心,大可追来连城,但他并没有。“
齐灿灿苦笑着,她从未对唐纪修有过任何期望。她的号码一直没有换过,她离开近一个月,唐纪修可从来没有再找过她。
从他娶袁闻芮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以后的路,我想自己走。”
唐纪修的心思这么深,哪是她能明白的,他们注定一生都无法在一起。
杨昕深深地望了齐灿灿一眼,话在嘴边却难以启齿。
送齐灿灿回到沈宅,他们一路无言。
下车前,杨昕公式化地说道。
“唐氏财团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替你出面。这份协议书,你收好。”
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黑沉的天气,胸口压抑到有些无法呼吸。
“我会的。”
她一步步踏进沈宅,现在的她,不再是一无所有。
齐绍成给她的玉石她一直带在身边,她下意识地将玉石握在了手中,轻声呢喃。
“爷爷,看到了吗?您在乎的一切,都回来了。”
可惜齐绍成再也看不见了。
第140章:秘密
齐灿灿回沈宅后,也没来得及换衣服,她窝在沙发中细细地看着协议书上的每个字。[]
内容冠冕堂皇,大致意思却简介明了。
其实齐灿灿心里知道,即使她得到了这些股份也没有半点作用。唐氏财团的董事会她融不进去,也没人会同意她有任何发言权。她的地位是架空的,至多年底可以分到一笔数目庞大的钱财。
但若这些股份分给唐家其他人,就不是一码事了。
她看得很认真,沈思勋什么时候站到身后的她根本不知道。
齐灿灿无意抬眸,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
她暗自将协议书收了起来,可沈思勋依旧一动不动,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看她身上的外套。
杨昕也够可以,大夏天身上还套着件薄西装,方才还没感觉,回过神后才发觉自己的脑门上冒出一大片汗。
她略微有些局促,毕竟里面的衣服被扯得凌乱。
就在齐灿灿想以什么理由糊弄他的时候,沈思勋忽地自己转过了身。
他口气并不是很好,低低地说了声。
“把衣服换了吧,你出汗了。”
齐灿灿抿了抿唇,速度极快地把身上的衣物全数脱光,纽成团堆在了一起,而后随后扯了件睡裙穿上。
“好了。”
她尽量保持着平静,深怕沈思勋看出端倪。
沈思勋回头,眉心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深,他抬指虚指了一下齐灿灿的胸口。
“穿反了。”
齐灿灿下意识地看向睡裙,其实这种衣服也没什么正反好分,圆领、无袖、清一色。
他们对视了许久,沈思勋幽幽地开口。
“灿灿,你什么时候学会瞒我了?”
话落齐灿灿身子一僵,他们从未坦诚相对,何来欺瞒一说。
“你见谁了?”
“唐董啊,你当时也在场,都听见了不是吗,你也同意我去了。”
齐灿灿的解释苍白且毫无信服力,沈思勋当然无动于衷。
“他回来了,对吗?”
沈思勋声音看似毫无波澜,却带着丝极为不明显地失望。
齐灿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回国很久了,他本就不喜我,如今唐董入狱,他更不待见我了。”
她说得是事实,先前唐纪衍看她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她撕了。
沈思勋忽地低笑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脑袋。
“灿灿,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齐灿灿一顿,而后有些恼怒地反驳道。
“不是唐纪修!这个外套也不是他的!是唐董的特助,杨……”
她还未说完,沈思勋就比了个嘘禁的手势。
“我可没听说过唐董身边有男特助。”
齐灿灿哑言,的确,为了隐藏自己的性取向,唐景云的秘书与助理全是女性。杨昕的身份又特殊,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短暂的沉默后,齐灿灿也冷下了语气。
“这是我的私事,你不用管太多。”
可沈思勋像是没听见般,继续着方才的话题,他对某些事情执着到令人发指。
“是因为孩子吗?因为你生下了唐纪修的孩子,所以你更离不开他了?”
此时此刻,齐灿灿听出了沈思勋口吻中的笃定。
“孩子就是唐纪修的,他不敢做亲子鉴定,但我知道。”
他连问都没问,直接戳破了这层纱。
齐灿灿只觉得脚趾间窜上了一股冷气,浑身的皮肉都开始疼痛。
“我说了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提,你也不用一遍遍提醒我。”
不甜就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扎得很深,不至于致命,但每每戳碰到都是钻心的痛楚。
“所以你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还妄想有朝一日回到他的身边吗?灿灿,天真也要有个度,他结婚了,你也嫁人了,你不清楚?”
对于这样咄咄相逼的沈思勋,齐灿灿觉得特别好笑。
她懒得再多费口舌,垂下了眸,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我困了。”
闻言沈思勋深深地望了齐灿灿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踏出房间的门,沈思勋便开始后悔了,他不该说出口,但终是忍不住,只要想到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个唐纪修,他的胸口就闷得难受。
他们不欢而散,连续数天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沈思勋也没再来过这个房间,齐灿灿并不是十分介意,强颜欢笑不如自己一人来得轻松自在。
*
自从财务部团建回来后,财务主任对齐灿灿的态度简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将沈氏集团的流水账单全数交予了齐灿灿,还特别细心地指导她。(.棉、花‘糖’小‘说’)
偶尔午餐回来,还会顺瓶牛奶给他。
看着满屏的数字,齐灿灿脑袋巨疼,她从小到大学得最差的一门科目就是数学。
有的时候也许要对上十来遍才能算清。
揉着发酸的双眼,她看了看时间,部门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本打算泡杯茶提提神,手机便响了。
“小姑,我在你公司楼下,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唐清明很少约她,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想着吃完饭回来继续做账,齐灿灿索性没有关电脑,只锁了下屏。
见到唐清明,齐灿灿微微一愣。
他成熟了不少,也许是衣着的关系,头发剪得很短,看起来特别精神干练。
唐清明极为自然地环住了齐灿灿的手臂,笑说。
“小姑,我今天发工资了,想吃什么?”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齐灿灿略微有些不自在,自从法庭一别,她对唐家人就有了说不出的抗拒,即使是唐清明。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望着唐清明略微失望的眸,淡淡地说道。
“我还有工作没忙完,就在附近吃吧。”
沈氏集团坐落于市中心,位置极好,餐饮业也很发达,但唐清明偏偏选了一个十分高档的饭店。
齐灿灿原本想在大厅用餐,人多,也没那么尴尬。
唐清明却执意订了间包厢,环境不错,隔音效果也很好。
他们默不作声地吃着饭,期间基本没有交流。
唐清明吃到半饱,忽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缓缓抬眸,语气略微沉重。
“小姑,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回唐宅了?”
齐灿灿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快冷了的汤,十指微微收紧。
“那里不是我的家了。”
唐清明的眸光渐渐暗了下来,他欲言又止,好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齐灿灿正欲打破这份沉静,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了。
刘慧茹扬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
她顺其自然地坐到唐清明身边的位置上,将包放在了桌面上。
“吃完了?”
唐清明将脑袋埋得极低,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刘慧茹端起唐清明的水杯,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吼,也不废话,直接道情了过来的目的。
“灿灿,听说父亲给了你百分之六的股份,是吗。”
齐灿灿压抑着眼中的寒意,瞥了一眼唐清明,而后才将目光落在刘慧茹身上。
“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刘慧茹笑着点了点头,趾高气昂地摊出了手心。
“那股份不属于你,你若有点自知,交出来。”
齐灿灿极为不屑地低笑了一声,这夫妻两连姿势都一模一样。
“你想要,可以直接找唐董要。”
她很明显地拒绝。
“哼,我不知道你用什么花言巧语哄骗了父亲,他现在病危,神志不清。不过我提醒你,你拿走唐家的这些,你终是得一子不剩地吐出来。”
好笑,她吐出来,唐家未必能善待她。
“即使我放弃这份股份,你以为我就会划到你的名下吗?”
刘慧茹顿时沉下了脸,她眯紧了眸,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
“我不需要你划到我的名下,清明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最明白。作为他曾经的小姑,你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听着刘慧茹理直气壮的话,齐灿灿微微一笑,她看向了唐清明,问道。
“清明,你也是这样想的?”
唐清明拧着眉,自始自终都没说一句话。
刘慧茹有些不耐烦地从包中甩出一份文件丢到了齐灿灿身前。
“赶紧签了。”
齐灿灿看都没看,当着刘慧茹的面,一点点地把这几张纸撕得粉碎。
“喂狗,你也别想得到半分。”
这句话深深地激怒了刘慧茹,她扬手就把杯中的水泼在了齐灿灿脸上。
“妈,你干嘛!”
唐清明有些惊讶地握住了刘慧茹的手腕。
好在水是温得,不至于烫脸,水珠顺着额角流进了胸口,发丝也黏在了上面,特别不舒服。
齐灿灿哼哼地笑了一声,端起碗速度极快地反泼了回去。
她霍然起身,面色阴冷地警告道。
“我不是唐家人了,您最好注意点言辞举动。”
唐清明骤然抬眸,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齐灿灿。
刘慧茹毫无防备地被泼了一脸汤,眼皮上还沾着一粒葱花,配上她狰狞的脸,模样别提有多滑稽。
她怒拍了一下桌面,也站起了身,嗓门也提高了好几度。
“你不给清明,想给唐纪修是不是?我告诉你!没门!”
若不是唐清明拦着,齐灿灿真的相信刘慧茹能冲上来抓花她的脸。
可她却提及了唐纪修,齐灿灿胸口莫名地压抑。
原来,她与唐纪修的关系众所周知,只是他们不屑戳破罢了。
毕竟唐纪修是正儿八经的唐家三少,齐灿灿不过是个毫无地位的养女,谁有会相信唐纪修会认真对待她?
“你不过就是唐纪修床上的一只母狗!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刘慧茹咬牙切齿地讥讽着。
齐灿灿的脸色白了好几个度,冷睨着刘慧茹,她竟笑了,且笑得越发肆意。
“对,我是,我偏要给唐纪修。我就喜欢做母狗,你不服?”
此刻齐灿灿突然特别平静,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可偏偏刘慧茹就能无所畏惧,在她印象里,刘慧茹并不想表面那么蠢,反而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事事都会找好后路。刘慧茹背后定然有人,也许是唐纪衍,也许是别人,但具体是谁,齐灿灿就不得而知了。
“你做了唐纪修那么久的情妇,你得到了什么!他不但不会娶你,还会唾弃你!送上门的女人,廉价到不如一块破布!”
刘慧茹扯着嗓子辱骂了半天。
“妈!够了!不要这样说小姑!”
最后还是唐清明将她推了出去。
包厢内忽然安静了下来,齐灿灿无力地跌坐在了椅中,仿佛全世界都在告诉她,唐纪修根本不屑于她,可那又如何?她已经滚了,彻彻底底地滚了。
下一秒,身前递过了一张纸巾。
“小姑,你别理我妈,她就是嘴上狠毒,其实心里是善良的。”
善良?齐灿灿甚至懒得与唐清明争执,默了片刻,她薄凉一笑。
“我不是你小姑。”
话落,唐清明举着的手很明显一颤,他压低了声音,极为失望地道。
“小姑,你变了。”
听着这句话,齐灿灿双眼不自觉地开始发酸,谁说她变了她都能欣然接受,但唯独唐清明不可以。
至少她对唐清明的感情,是真的。
偌大唐宅,唐清明就如浑水中的一道清泉,他单纯,耿直。
可即使这样的唐清明,还是选择了利益。
一家三口齐上阵,为得竟是这点蝇头小利。
“清明,我以为你会和他们不一样。不过也是,你终会长大的,毕竟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淡薄,且不能当饭吃。”
齐灿灿推开了唐清明的手,不再看他。
“我想我们以后都没有必要见面了。”
“小姑,你知道我不需要这些!我只希望你能回唐家,爷爷的事责任不全在你,他曾说过,成年人总要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你又何必……”
“所以你以为我一无所有了就会回去?清明,够了,我即使再落魄,也不会回头!”
说罢,齐灿灿提上包,不带一丝犹豫地走出了包厢。
他的这份怜悯,才是最致命的。
唐清明本想唤住她,可望着齐灿灿浸湿的衣领,他握紧了双拳。
离开了饭店,齐灿灿麻木地走在街上,眼泪无声地滚了出来。
唐清明的举动确实伤到她的心了,而且细想下来,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他们敢明着讨要股份,定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她不得不分出心思来防着他们。
但齐灿灿还是感激唐景云的,有了这些股份,至少现在没人敢动她。
吴靖就这样莫名其面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前,嬉笑着挡住了她的路。
他强制性地往齐灿灿手心中塞了块手巾。
齐灿灿抿着唇,极为艰难地从口中迸出几个音节。
“抱歉,当时我该选择信任你。”
她曾信誓坦坦地向吴靖抛出橄榄枝,她说过,跟着我吧。
至于吴靖有没有当真她不知道,她肯定是食言了。
她看男人的眼光一直很差,兴许再来一次,她还是会上宋旭的车吧。
齐灿灿拭去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的液体,小声地说了句。
“谢谢。”
吴靖耸了耸肩,依旧面色柔和。
“关爱美少女,是每个帅哥的必修课。”
齐灿灿被他这句话逗得噗笑出声。
“为什么跟着我?”
吴靖顿了顿,没接话,似乎在找借口。
齐灿灿淡然地将手巾放进了包中。
“脏了,回头我洗干净在还给你……不,就当你送给我了,我想你也不会再用了。”
齐灿灿微微闭了闭眸,轻吐了一口气。
“想来刚才在包厢的话你也听见了,都是气话,股份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你误会了。”
吴靖双手插在裤带中,意味深长地望着齐灿灿。
“你不用再跟着我了,替我谢谢他的好意,我不需要了。”
齐灿灿望着路边的霓虹灯,双眼渐渐涣散。
如果非要说这是一种保护,她曾经希望是他本人亲自来做。
但她现在没了任何盼头,藕断丝连,痛的总是自己。
吴靖并没有太执着,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看着齐灿灿离去的身影,低声道。
“你有没有想过,唐董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给你股份。他想,大可以再你离开连城之前,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齐灿灿顿下了脚步,微微回眸。
“什么意思?”
“其实你大概猜出来了,我也是局外人,不好妄作结论。”
吴靖摆了摆手,脑袋一歪。
“灿姐最聪明,肯定想得明白。”
“对了,他也希望你能平淡一生,其实做个普通人挺好,你美貌如花,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
听着吴靖语重心长的劝告,齐灿灿心底一片冰凉。
她现在过得怎样,与他何干?
其实齐灿灿数次想打电话给唐纪修,他肯定最清楚。可转而一想,唐纪修若真愿意坦然相对,何必她逼他,再者逼了也没太大效果。他们现在做多是较熟悉的陌生人,没有任何联系的必要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司,齐灿灿惊然发现自己电脑的屏幕是亮着的。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座椅,没有温度,应该不会有人来。
也许是自己最近太敏感了。
打开财务系统,她无意发现了一笔来路不明的账单。
公司的名字是英文,齐灿灿在百度上查了,并未搜到。
她犹豫了片刻,拿出手机将流水账单照了下来,包括去向一并发给了雪莉。
雪莉迟迟没有回复,在齐灿灿关机准备回家的时候,雪莉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齐灿灿,你又在搞什么鬼?你怎么接触到这些的?啊?你胆子挺肥,是不是为了报复连命都不要了!我劝你快点收手,这家公司可没你想象中简单!”
齐灿灿一顿,手攥紧了手机。
“不是我,是沈氏集团。”
话落雪莉沉默了许久,她稍稍放低了音量,却还是同一句话。
“别深入,也别碰。”
雪莉的回避更是让齐灿灿确认了心中所想,她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轻声道。
“沈氏在替别人洗钱对不对?”
最基本的法律知识齐灿灿还是知道的,数目如此庞大,罪名肯定不小。
雪莉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全是不悦。
“我说了,别管。你听不到人话?我不知道你怎么发现的,但这种东西保密性极强,无关人士不可能轻易接触到。”
雪莉的话激醒了齐灿灿,的确,她莫名其妙受到财务主任的青睐,他给她的账号也能登进沈氏集团的机密文件。
“抱歉,我知道了,你当我什么都没给你发过。”
齐灿灿的妥协让雪莉松了口大气。
“对了,唐景云给了我百分之六的股份。”
“唐景云?!”
雪莉压根不敢相信,瞪大了双眼,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他给你,你就好生收下吧。但这股份不保险,你找个机会脱手。至于之后怎么安排,你让我想想。”
“好,你想好再和我联系。”
之后齐灿灿也没再与她说太多,因为自己同样一头雾水。
挂断电话前,雪莉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你不要擅自行动,有事可以和我商量,我24小时都开着机。”
雪莉的小心翼翼并非没有理由,的确,从齐绍成去世后,一切都太过顺利。吴靖也提过,唐景云在此时给她股份定然不是巧合。
不论是股份亦或是账单,好似背后有人在背后推着她,但她不敢肯定那人的意图是好是坏。经历了那么多,她也不敢轻易涉险。
回到沈宅后,沈思勋抱着枕头又搬回了他们的房间。
一晚上齐灿灿都装做特别平静,洗完澡后靠在他身旁睡,不说多余的废话。
其实沈思勋该是与她靠得最近的人,但齐灿灿压根没想过让他帮忙。先不说沈氏集团关乎他的利益,他这么谨慎,若被他察觉出什么,齐灿灿又该怎么解释?
杀人灭口都不是没可能。
沈思勋也许知道沈氏在洗钱,可他也默许了。
但齐灿灿不相信是沈思勋所为,他这人向来都是独善其身,风险太大的事情他可不会轻易触碰。
齐灿灿整夜未眠,她莫名地有些兴奋,她知道,挖出更多的秘密,只会离真相更进一步。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太阳升起,心中团起了一抹希翼。
第141章:除非他亲口承认
直到双眼开始发酸,齐灿灿才揉了揉眼角准备起身,可刚撑起身子,头皮便传来一阵刺疼,她扭头,看着沈思勋睡着正熟,食指绕在自己的发丝上,打了好几个圈。.
她耐着性子解了好半天,可却越缠越紧,她甚至做好剪掉这缕头发的准备了。
沈思勋似乎也被勒得难受,哼哼了几声,缓缓地睁开了眼。
“干嘛。”
也许是刚睡醒的关系,他的声音特别沙哑。
顺着齐灿灿的目光而下,沈思勋忽地笑了笑,他微微曲指,轻而易举地将食指收了回去。
“做事别太焦躁。”
齐灿灿暗自浑了他一眼,没说话。
正刷着牙,沈思勋悄然无声地走到了她的身后,双手环在她的腰间,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灿灿,你长大了吗?”
齐灿灿滚了滚眼珠子,下意识地从他怀中钻了出来。
“我快过生日了。”
“还有一个月呢。”
“哦。”
齐灿灿吐着泡沫,以为沈思勋是为了打断这段时间的尴尬才没话找话。
他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道。
“长大了就要学会承受一切压力,记住,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大早上被强行灌了碗心灵鸡汤,齐灿灿咯咯地笑出了声,特别配合他的吸了吸鼻子。
“那我靠闻好不好?”
她在沈思勋的牙刷上挤上牙膏,递给了他。
沈思勋久久未接,脸色变得特别严肃。
“我是说认真的,你记住就好。”
话落,他才接过牙刷,且把齐灿灿推出了浴室。
“收拾好了就出去,有点挤。”
齐灿灿有些无奈,但她也懒得猜沈思勋的心思,男人心海底针,哪是她一时半会儿摸得清的。
靠在墙边,齐灿灿探出了半颗脑袋。
“你会给我过生日吗?”
沈思勋但笑不语,等整理好后,他才幽幽问道。
“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钻石?包包?都可以。”
齐灿灿不过随口一说,可沈思勋很快便答应了。
当天下午她就收到了沈思勋的礼物,上面附了张卡片,一如当年他送她画一般,字迹苍劲有力,却只有简单地两个字。
――十年。
她拆开礼物盒,里面躺着十颗璀璨夺目,造型各异的钻戒。
齐灿灿惊得说不出话,她抓起礼物盒,二话不说冲进了沈思勋的办公室,他刚打完电话,面色比夜还沉,但看到齐灿灿的那一瞬,他很自然地勾起了唇角,仿佛方才的神情是齐灿灿的错觉一样。
“你真是土豪,够财大气粗!”
齐灿灿扬了扬手中的礼物盒,笑眯眯地说道。
“财大我承认,器粗你知道?”
齐灿灿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脸颊上不由浮起了一片红晕。
她干干地笑了笑,问。
“为什么送这么多。”
“你喜欢。”
“十年是什么意思?”
话落是一片沉默,沈思勋缓缓起身,从她手上拿过礼物盒,将钻戒全数戴在了她细长白皙的手指上。
阳光微微照进办公室,钻戒闪着耀眼的光芒。
沈思勋的侧脸盖住了一层阴影,表情说不出的深沉。
“很好看。”
齐灿灿垂眸,极为不自在地收回了手,轻声嘀咕着。
“这样出去会被人砍掉手吧。”
“没关系,你一年戴一枚,刚好够十年。”
“为什么是十年。”
这才是齐灿灿最好奇的。
沈思勋没有回答,只抿唇轻笑,他眯着眸,齐灿灿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气氛有些莫名地诡异。
“你不是知道还有一个月吗,送太早了。”
“不早,我觉得刚刚好。”
这次,沈思勋很快地回了话。
办公室内的座机不停地响着,他先看了眼座机,又将目光落在了齐灿灿身上,暗自吐了口浊气,他下了逐客令。
“你去忙吧,我还有点事。”
齐灿灿歪着脑袋望了他一眼,将钻戒一枚枚脱下,太高调总是不太好,再者她确实不是很喜欢戴首饰。手指挨在最后一枚时,沈思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她的手背。
“我说了,一年戴一枚。”
齐灿灿没拒绝,想来全天下的女人都吃这一套吧,对于闪闪发光的东西毫无抵抗力。
“好,那晚上见。”
话落,沈思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只是齐灿灿没看见。
退出沈思勋的办公室,齐灿灿不自觉地抿唇轻笑。
她真的太久没收到过生日礼物,即使是玻璃球她也会开心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毕竟记得她生日的人不多,在意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齐灿灿一直以为自己握住了别人的把柄,可未曾想过,这个把柄最终会捅在自己的胸口。
昨晚才发现沈氏集团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过一天,事情便被各大媒体争相曝光。
齐灿灿还来不及看新闻,办公室内就议论纷纷。
“我没想过沈总会是这样的人。”
“人心隔肚皮,你又怎么会了解他人的想法。”
“可惜了沈总这张脸,我以为他挺正直的。”
“啧,少犯花痴了,沈总名草有主,你不知道?”
财务主任一直在叹着气,沉默了许久,他呵斥道。
“上班时间,都会自己的位置,交头接耳像什么样?”
说完他缓步走到了齐灿灿身边,抬手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肩头。
“齐小姐,你也算是立了大功,只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太冲动了。”
齐灿灿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他顺手将手中的报纸丢在了齐灿灿桌面上。
看清内容后,齐灿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沈氏集团有人动用私权,为来路不明的皮包公司洗黑钱,被爆料出来的幕后主使竟是沈思勋。
“这……”
财务主任看着她的双眼极其复杂。
“沈总免不了牢狱之灾了。”
他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齐灿灿开始是不相信这些莫须有的新闻的,她看过原件,报纸中列出的流水账单根本对不上号。
沈克仁的秘书匆匆赶到财务部。
“齐小姐,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齐灿灿下意识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上面的确有数个未接来电,可她不记得自己设过静音。
“马上要开股东会,您准备一下就来会议室吧。”
秘书来得急,走得也急。
齐灿灿甚至忘记带笔记本就跟上了他的步伐。
推开会议室的门,她才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其实按理这种股东会根本轮不到她。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后,发现会议室内除了公司的股东,还有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务人员。
沈克仁全程板着张脸,也没人敢先说话。
所有人就大眼瞪小眼地干坐了近半个小时,沈思勋霍然站起了身。
沈克仁微微蹙眉盯着他,数秒后,他忽然转移了话锋。
“齐小姐维护公司利益,可这事还有待考察。”
齐灿灿一头雾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直到秘书发下文件,她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近十页的文件中清清楚楚地指出了沈思勋洗钱的罪名,只是数目不对,公司名称也不对!更莫名其妙的是,透露出这些信息的来源竟是齐灿灿的电脑id地址。
在她猝不及防之时,沈思勋身后走近了两名警察。
他淡然地朝着他们点了点头,随即便要离开办公室。
齐灿灿也没在意场合,起身快速地跑到沈思勋身前,凳子绊住了她的脚,她也顾不上脚踝传来的疼痛,紧紧地揪紧了沈思勋的袖口,深怕他真的离开。
“不是的!”
“思勋,不是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思勋望着她的眸光波澜无惊,薄唇轻启。
“灿灿,你也没做错。”
他没有责怪她半句,可语句中却带着深深地失望。
沈思勋稍稍退后了两步,离着她不近不远的位置,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压低声音道。
“照顾好自己。”
“我不让你走!不是你!不可能是你!”
她鼻子一酸。
“你不是没承认吗?他们没权利带走你……”
沈思勋不动声色地双拳紧握,似笑非笑地眯着眸。
见他久久没有开声,齐灿灿极近哀求地梗咽道。
“你快说不是你啊!”
她转头,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着沈克仁低吼道。
“思勋不会做这样的事!”
沈克仁面无表情,好似要被带走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只是这次的医疗费,你要自己出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全数落在了齐灿灿的耳中。
齐灿灿背脊传来一阵寒意,这句话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在唐氏财团的会议室前。他赔付了足够多的医疗费,她用那些钱买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
一瞬间,她的手心空空,僵在原地,她眼睁睁地看着沈思勋跟着警察走了。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会议室内传来了阵阵议论声。
此时此刻,齐灿灿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听不进去任何声音,木然地盯着手指上的钻戒,依旧光彩夺目,璀璨到刺痛她的双眼。
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沈承淮伸出手臂拦在了她的腰间,唇瓣一张一合,可具体说了些什么,齐灿灿压根听不见。
沈克仁沉声说了句‘散会’。
路过她的股东们,眸中无不是厌恶。
“真是扫把星,我就知道她不会轻易安分。”
“唐董不就是被她害进去的吗。”
“你看了唐氏财团新公布的股东名单没,有她的名字。”
“最毒不过妇人心,像她这种遗孤,眼里除了钱还容得下什么?”
“沈总入狱她不见得能得到好处啊。”
“胡说,他们是夫妻,沈总若真的被查,股份定然是她的。”
沈承淮有些恼怒地打断了他们的冷嘲热讽。
“做好自己的事!”
等所有人都退出会议室,室内安静到齐灿灿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沈承淮抿了抿唇,松开了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灿灿,不要在意别人的话。”
齐灿灿呼吸微微一顿,她缓缓抬眸望向沈承淮,压抑着胸口的痛楚。
“你也觉得是我,对吗?”
沈承淮略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事情还没有定数,谁也……”
“你肯定认为是我!的确,唐景云是我亲手送进去的!但是思勋……沈思勋不是我……”
望着齐灿灿剧烈颤抖着的双肩,沈承淮眸光微闪。
他想环住她,可快挨上她的瞬间,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克制着心中的悸动,他尽量放松了口气。
“灿灿,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大哥是相信你的……”
“不!他肯定觉得我特别狠毒。”
沈承淮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也不知道怎样安慰齐灿灿。
毕竟事情太突然,他也没有完全反映过来。
不过沈思勋的态度的确有些怪异,他之前也认为沈思勋会反驳,然,他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原本安静的会议厅被一通电话铃声所打断,沈承淮下意识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而后轻声提醒道。
“灿灿,你电话响了。”
齐灿灿麻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号码,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
“齐灿灿!我之前和你说的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吗?你以为你扳倒了沈思勋,你能捞到什么好处?你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觉得你可以全身而退吗?”
雪莉气急败坏地训斥着齐灿灿。
齐灿灿闭了闭眸,再次睁开,却是一脸绝然。
“不是我。”
她顿然觉得一切言语都是苍白,她觉得很好笑,全世界好像没人相信她,包括雪莉,她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齐灿灿笃定地替雪莉回道。
“你也不相信我。”
雪莉很明显地一顿,她脸色沉了几分。
“是不是你都不重要了,这事非同小可,沈思勋进去了,你在沈氏集团也不安全。”
“除非沈思勋亲口承认,不然,我不会相信是他。”
雪莉讥讽一笑。
“事到如今,你的相信有什么用处?齐灿灿,现在就把沈氏集团的股份转让了,你回宾城!”
逃,永远都是逃避。
若逃避可以解决一切,她何苦苟延馋喘这么多年?
“不。”
齐灿灿咬紧下唇,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雪莉的提议。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沉默,齐灿灿欲掐断电话时,雪莉的声音幽幽地传入她的耳中。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而后雪莉先一步结束了通话。
齐灿灿始终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她逼迫自己静下心,细想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在她思绪正深的时候,手背上覆上了一片冰冷。
“灿灿,心若无鬼,何必自扰。”
半响,齐灿灿失声一笑。
“你说得对,我会替沈思勋证明清白!”
她从不甘心做任何人的棋子。
“我问你,沈氏集团的内网密码,是不是所有股东都有?”
沈承淮略微一顿,抿紧了双唇。
“只有沈懂知道,是不是?”
沈承淮的表情足以证明一切,他欲言又止,齐灿灿甩开了他的手,冲出会议室,不带任何犹豫,她坐上电梯,直达沈氏集团的最高层。
沈思勋手中还握着新能源开发案,看进程,唐氏财团不断地在注入资金。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她心里最清楚。
这就是一个无底洞,项目已经快竣工,开发出来的,就是普通的石头!
而就在项目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却被人恶意收购了。
垄断了一切真相,这些赔进去的钱,试问谁愿意全数接受?
推开董事长办公室,沈克仁背对着门,手中握着一个烟斗。
烟雾缭绕中,齐灿灿冷声道。
“利益没有儿子重要,是吗?”
沈克仁缓缓转身,笑说。
“齐灿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她从未有一刻这么清醒!
沈克仁处心积虑地针对唐景云,不动声色地将她掉进财务部,那些保密文件,如同雪莉所说,一般人无法轻易接触,偏偏是她,她就能看到。
“为什么?”
虎毒不食子,齐灿灿心中还存有一丝希翼。
“没有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再者,我也不止一个儿子。”
沈克仁倒是淡定,他轻吐了一口烟圈,默了片刻,笑眯眯地回道。
“思勋手下这个项目,做得很好。沈氏的这点亏损算什么?唐氏财团要吃大头,风水轮流转,他压了我这么多年,总得付出点什么不是吗?”
沈克仁说得直白。
他没有什么好刻意隐瞒的,齐灿灿现在手握连城两大公司的股票,谁还能比她更好用?
“你若真心顾及思勋,就把你手中的唐氏财团的股票转移到我的手中。我不会亏待你,几个亿换一个真心待你的男人,你也不亏啊,灿灿。”
齐灿灿嗤之以鼻,她和沈思勋之间的关系,旁人倒罢了,沈克仁何必装糊涂。
“沈懂,哦,不,我现在还得喊您一声父亲。新能源开发案签署三方协议,牵一发而动全身,您觉得这些资金对唐氏财团而言算得了什么?至于我手中的股份,抱歉,任谁我都不会轻易交付。”
沈克仁哼哼一笑,缓缓地在座机上播出一串号码。
不过一时,秘书手捧着几张纸走了进来。
齐灿灿原本不屑看,可秘书强制性地塞入了她的手中。
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沈思勋早已在上面签好了字。
日期,竟是他们登记结婚的那一天。
“思勋的事,由你决定。”
齐灿灿愣了数秒,而后低低一笑。垂下眸,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那就让他接受调查吧。”
离去前,齐灿灿将离婚协议书握在了手中。
她不懂,是不是金钱真的是世上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如果不是沈克仁狗急跳墙,她或许不会太在意他。
她突然明白了唐景云给她股份的目的。
下班之后,她也没再回沈宅。
如今的她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没有沈思勋的家,自然没了她的位置。
杨宁珊定然气急,沈思勋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孩子。
想到这里,齐灿灿莫名地想笑,事实她也笑出了声。
或许杨宁珊从始至终都知道,她不见得比沈克仁心软。
沿着马路一直走,她下意识地回到了她自己的公寓,将包中所有的东西全数倒出来,她才发现,她原来早就没了钥匙。
就如离开连城前,她蹲在了公寓门口,只是这次再也不会有人向她伸出掌心。
她推开了所有人,只为证明自己有能力做好所有。可事实证明她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但要她认输,她偏不。
齐灿灿在走廊上半睡半醒地坐了一夜,次日快到中午才唤来了开锁工人。
“请出示购房合同。”
这东西早在很久前齐灿灿就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她掏出了身份证开锁工人都不认,口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这是规定,不然不给给她撬锁。
争执了好半天,还是物业上来替她证明了业主身份,工人才不情不愿地替齐灿灿换了锁。
进了公寓后,齐灿灿连衣服都没换,倒头就扑在了落满灰的床上。
现在,她急需要休息。
*
警局。
沈思勋与唐纪修相对而坐,没人愿意先开口。
警务人员低声提醒着探视时间,唐纪修才轻启薄唇。
“没有要说的我就先走了,忙。”
他字里行间都带着不耐烦。
沈思勋轻笑,他几乎一夜未眠,现在的精神并不是十分好。
“回来了会去找她吗?”
唐纪修没有回答,只深深地望着他,好半天,他才淡淡地回道。
“没有必要。”
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
“我还要赶回宾城。”
沈思勋垂下了眸,低叹了一口气。
“辛苦了。”
唐纪修只点了点头,便站起了身,期间他无数次看着手表,沈思勋都看在眼里。
望着唐纪修转身,沈思勋忽地开口。
“如果有机会,我能抱抱她吗?我差点忘了问,我还不知道是男是女。”
沈思勋只远远地看过几次齐灿灿的孩子,但他始终不敢靠近,因为他怕,一旦得到,就很难放手了不是吗?
唐纪修闻言身子一僵,而后冷笑道。
“更没有必要。”
推开门后,他不轻不重地吐出了几个音节。
“是个女孩,像我。”
第142章:她瘦了
齐灿灿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她揉了揉额角,坐在床上缓了好半天的神才去开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推开门后,齐灿灿蹙着眉张望了许久,确认真的没人后她正欲关门,却无意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纸袋。
这个纸袋她记得,是沈承淮给她的,但过完年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她甚至没来得及看里面的东西,她隐约记得那日沈承淮与沈克仁在书房的争执,若是没有记错,里面该是……
齐灿灿来不及纠结这个袋子为什么会凭空消失了这么长时间后莫名其妙的再次出现,她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抓起袋子立马带上了门。
果然,袋子中用白纸包了数十张照片,镜头清晰地记录下了沈克仁从进她房到推倒她的过程,就连离开的背影也照得十分清楚。
但这些都不足以至沈克仁于死地,毕竟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她当时落下的伤疤早已痊愈。
她翻开手机中给雪莉发的邮件,点开后数封都过期了。
齐灿灿无奈只好让雪莉重新复制发送给她,雪莉推三阻四,好半天才应下。
可发回她手机中的邮件并不是那么完整,齐灿灿也不是真的傻,隐约间她总觉得雪莉有事瞒着她。
翻阅了许多资料,齐灿灿依旧毫无头绪。
她捧着今天会议上发下的资料,大笔来历不明的资金确实是从沈思勋的私人账户中转出去的,但这并不能代表就是他本人所为,沈思勋没有反驳,他的沉默在警察眼中等同于默认。
在她思绪正深的时候,电话忽地急促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数秒,齐灿灿还是接了起来。
“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
久违的声音让齐灿灿心尖一颤,她抿了抿唇,开口拒绝。
“没空。”
“我就在你公寓楼下。”
“……”
面对齐灿灿的沉默不语,唐纪征很显然失去了耐心。
“自己下来还是我拎你下来?”
齐灿灿匆匆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文件,踩着拖鞋就跑了下去。
昏暗的路灯下除了蚊子什么都没有。
齐灿灿就站在路口,被盯了数个包后唐纪征的车子才缓缓出现在她的面前。
按下车窗,唐纪征淡淡地说了一句。[.超多好看小说]
“上车。”
齐灿灿不耐烦地挠着手臂上的蚊子包,语气略微有些不悦。
“有话直说。”
唐纪征暗了眸光,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不方便。”
上了车,齐灿灿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唐纪征踩足油门冲出了小区,齐灿灿险些撞到挡风玻璃上。
暗自混了他一眼,她压抑着烦躁坐稳。
车子最终在一家私人饭店停了下来。
饭店装修很别致,每个卡座都用幕帘隔开,几乎谁都打扰不到谁,但这个点也过了用餐时间,饭店里除了服务员没有别的顾客。
店内放着悠扬的轻音乐,唐纪征先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桌菜,无论齐灿灿问什么,他都只笑不说话。等唐纪征吃到八分饱,才发觉齐灿灿始终没有动筷,他轻轻地扣了扣桌面,道。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吧,好歹垫下肚子。”
唐纪征忽如其来的关心让齐灿灿浑身都不自在,她靠在了椅背上,讥讽一笑。
“不需要,你吃饱就好。”
她的态度一直很恶劣,对于他们之间的单独相处十分抗拒。
唐纪征收敛了嘴边的笑意,甩掉了手中的筷子,冷笑着道。
“你以为我想管你?要不是……”
他欲言又止,而后摆了摆手。
“沈思勋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打算怎么做?”
齐灿灿低垂下眼眸,双手交织在一起,其实她现在也毫无头绪,但至少得先证明沈思勋的清白。
“我会收集证据……”
唐纪征似乎看出她所想般,笑着打断。
“你纵然找到了十足的证据,沈思勋也不见得会配合你,再者以你的智商,轻而易举是查不到什么的。”
“沈思勋现在被两个案子绊着,先不提他私下洗钱是否属实,新能源开方案也是个无底洞,现在他进去了,外面可有一大帮人等着讨债呢,你以为他真能轻易脱身?”
齐灿灿骤然抬起了脑袋,深深地望着唐纪征,等着他继续说。
唐纪征故意吊着她胃口,说了一大长串话,始终没有放在重点上。
齐灿灿眸光微微一顿,她尽量保持着冷静问道。
“这个钱,他必须补上,对吗?”
其实齐灿灿始终不明白沈思勋的用意,沈思勋明知道这是个窟窿,却一意孤行地继续,且在沈氏集团的股东会上信誓坦坦地用职位做保证。近一年的心血在瞬间化为乌有,想来沈思勋心里也不是滋味。
唐纪征眼底闪过了一丝赞扬,摸着下巴,他调笑着道。
“还不算太笨。”
“只可惜他现在的全部资产都被冻结了,一时半会儿可拿不出如此庞大的数目。”
齐灿灿背脊莫名地传来一阵恶寒,她咬着牙,一字一顿。
“你想让我替他补上这笔钱。”
唐纪征摇了摇脑袋。
“不是我想,而是你愿不愿意。以你现在的身价,助他绰绰有余,但你舍得吗?”
在唐纪征眼中,齐灿灿一直是一个唯利是图、毫无底线的女人。
齐灿灿轻吸了一口气,金钱她还真的不看重。
沈思勋为她做了太多,这点也不算什么。
半响,齐灿灿一脸严肃地对上了唐纪征的双眸。
“我该抛沈氏的股份还是唐氏的?”
话落唐纪征拧紧了眉,连嗓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
“你他妈傻啊?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就是为了套住你才心甘情愿被调查的?你倒是爽快,这样一来,他不用付半点责任,甚至一分钱都不用花就能撇开这块臭肉。”
齐灿灿痴痴一笑,她稍微放松了身子,将目光瞥向了远处的虚无。
“你说了半天不就是为了把我绕进去?”
“所以,你不是真心帮我解决问题的,你想让我趁机在踩他一脚对不对?”
唐纪征毫无根据的挑拨,齐灿灿不会轻易相信,纵使他猜对了,齐灿灿也不会吝啬地选择帮沈思勋。
她这人向来不爱亏欠别人什么,先前是她太冲动,无意点开了内网中的机密文件才让他人有空可钻。所以沈思勋被查,她也不能说没有半点关系。
唐纪征眯紧了眸,好半天才从牙缝中吐出几个音节。
“为什么?你爱他?”
齐灿灿眸光一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和他是夫妻,我帮他是应该的。”
再者,她爱不爱沈思勋与唐纪征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的爱真卑贱。”
唐纪征的语气极尽嘲讽。
“为了爱你是不是可以付出全部?那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三弟?”
对啊,齐灿灿才想起来,唐纪征一直知道她与唐纪修的关系,很早之前,他还曾用他们的裸照威胁她让她去偷u盘。虽然裸照上她的脸不是那么清晰,可她那时还是慌了,只能死咬着不承认。
然而她的不承认并没有什么卵用,唐家人何等精明,哪是她这种战斗力为零的渣渣能周旋得过的。
“因为你移情别恋了?”
唐纪征久久没得到答复,声音骤然冷了几分。
他的口气和唐纪修简直如出一辙,但她懒得解释,她根本不指望他们这种人可以感同身受她的难处。
面对他的质问,齐灿灿失声一笑,耸了耸肩。
“为什么不可以?谁规定了我齐灿灿这一生只能爱唐纪修一个人?他对我不好,沈思勋和他不一样。他很温柔,至少不会伤害我,他送了我好多钻戒。”
齐灿灿扬起了右手。
“相信这个世上,没有女人能抗拒。”
而后她站起了身,象征性地向唐纪征鞠了个躬。
“谢谢您特意告诉我,我很开心,明天我就会抛股,再见!”
“等等!”
唐纪征轻啧了一声。
“抛沈氏的。”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样一来沈氏集团也会付出相对的代价,总不至于太亏。
等齐灿灿的身影渐远,唐纪征起身拉开了身后的幕帘,嘲讽道。
“都听见了?”
唐纪修直直地坐着,身子硬如磐石,他的眸光一直跟着齐灿灿,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之中。
“我早就说过,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和谁跑了。现在信了?”
唐纪修始终一动不动,漆黑的眸中看不出任何喜怒。
既然冷嘲热讽激不起唐纪修的情绪,唐纪征索性也不再说这个话题,他眉梢微挑,略微严肃地道。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大哥的人可是盯得很紧。”
唐纪修眸光微闪,薄唇微微轻启,却回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她瘦了。”
话落唐纪征的脸色也冷了几分,他嗤之以鼻,直言不讳地冷笑着提醒道。
“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唐纪修这才抬眸瞥了唐纪征一眼,没有回答,他轻抿了一口桌上早已放凉的茶水,转身跨出了步子。
错开唐纪征前,他轻声说了句。
“谢谢。”
声音太小,全数被饭店的背景音乐所掩埋,若不是唐纪征看清了唐纪修的口型,他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个从小到大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弟弟,竟然会说出这两个字,这也许是唐纪征三十多年来听见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第143章:选择(一)
唐纪征亲眼看着唐纪修定好机票后才回到唐宅。(.棉、花‘糖’小‘说’)
宅内漆黑一片,他摸着黑上了四楼,推开房间的门,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坐在落地窗前的人。
“大哥好精神,不困?”
唐纪衍冷睨了唐纪征一眼,谁也没开灯,黑暗中,唐纪衍递了根烟给他。
唐纪征接下了,但迟迟没有点上。
直到唐纪衍打亮了火机,唐纪征才不动声色地将烟撇断,随手丢入了垃圾桶中。
“我戒烟了。”
唐纪衍哼哼一笑,道。
“怕?你放心,你是我弟弟,我自然不会害你。”
“谁知道呢,连亲生父亲都不愿放过的人,好像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唐纪衍的眸光一沉,望着他的双眼晦暗如深。
他们相视许久,唐纪衍才打断了沉默,他轻拍唐纪征的肩,低声提醒道。
“注意你的言辞。”
旋即也不等唐纪征开口,他缓步离开了房间。
关门的一瞬间,唐纪征漫不经心地提高嗓音道。
“大哥放心,作为唐家人,利益至上,你便坐稳这个董事长的位置就好。”
*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齐灿灿一时半会儿还没能完全接纳。
她离开饭店后没有打车,穿着有些不跟脚的拖鞋徒步走回了公寓。
出了一身臭汗,双腿也酸疼得厉害,可好在她稍稍有些清醒了。
洗完澡后,她还没来得及吹头发,便给雪莉打了通电话。
“你疯了?你当这些钱是大风刮来的?想丢就丢?你问过我吗?”
雪莉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当年齐家败落的时候她费了好大劲才收回这些遗产。
“可是除了我,没人可以帮他。”
“齐灿灿,这分明就是个坑,也许旁人正眼巴巴地瞅着你往下跳!”
雪莉气急,沈思勋若真要坐牢,自然有人会比齐灿灿更急。
“再者你垫上这笔钱!沈思勋也出不来,你有本事在法院判决下来前解决所有问题吗?我说过吧,那家公司不是你轻易可以调查的。”
雪莉揉了揉眉心,尽可能地放低口气好生相劝。
“沈家的事沈家自己会解决!没有沈克仁,沈承淮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大哥。[]他们之间的关系虽没有外界传得这么好,但也不至于太恶劣。再者,沈承淮不是你的前男友吗?你实在担心,就让他替你做你想做的事。”
果然,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小傻子,连雪莉都在刻意避开要害。
“我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雪莉,你听我说,沈思勋若真坐牢,我也脱不开关系。你觉得沈思勋辞去职位,谁最能得利?我现在在沈家孤立无援,沈承淮不见得会向着我,他对我的感情所剩无几,这是他最好的翻身机会。”
沈思勋的地位动摇,沈承淮自然而然会上位,什么亲情,全都是狗屁!若沈承淮真的有半点动摇,早在沈思勋被警察带走前他就会冲出来阻拦,但沈承淮没有,他冷眼看着沈思勋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沈克仁的态度也一直不明确,对两个儿子看似很公平,可通过这件事后齐灿灿才发觉,沈克仁哪是一视同仁,分明是为了沈氏集团的利益,谁做这个总经理都无所谓,只要沈氏集团姓沈就好。
雪莉压根不想听齐灿灿说这些屁话,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总之离不开一点,别管、别问。
“你不帮我也可以,我会找别的律师。”
“齐灿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雪莉,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一直有事瞒着我?”
话落是一阵沉默,雪莉欲言又止,半响,她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总之我不会害你。”
齐灿灿但笑不语,她掐断了电话,不想继续争执。
谁的心中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雪莉闭口不言,齐灿灿不怪她。
坐在客厅发了许久的呆,齐灿灿忽地想起了齐悦,唐纪征回来了,那么谁来照顾她?她双腿不方便,正需要陪伴。
就在齐灿灿犹豫着要不要给齐悦打通电话时,齐悦先一步拨通了齐灿灿的号码。
“姐!爷爷的律师把他的遗物交予我了,是个旧匣子,你猜里面装着什么?”
齐灿灿一愣,还没来得及问,齐悦便兴匆匆地继续说道。
“全是照片,你要看吗?”
“你发到我手机上。”
齐灿灿下意识地认为并非普通的照片,否则齐悦也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齐悦明面上虽没说,但从她的字里行间中,齐灿灿听得出来,她终是怪她的,怪她无情又冷漠。
挂断电话前,齐悦小心翼翼地道。
“姐姐,也许你真的误会三少了。还有……唐董的事,我希望你能不带偏见地对待。”
齐悦只是个旁观者,但她心里很清楚,齐灿灿绝对没自己想象中的卑微。
“我警告过你,你不听话是不是?”
齐悦闻声吓得身子一颤,缓缓回眸,她目光中闪过了一丝狠厉。
“你害怕姐姐知道?就算今天我不说,她早晚都会知道。”
雪莉低声一笑,一把夺过了齐悦的手机。
“你以为你在帮她?这只会让她深陷困境,到底是谁教你做事这样没头脑的?”
“啊,没人教我。”
齐悦同样报以冷笑。
她垂眸看着自己依旧没有任何知觉的双腿,眼中布上了一层氤氲。
“毕竟我是有妈生没妈教的孩子。”
闻言雪莉控制不住情绪,扬手就挥向齐悦的脸颊。
可打完后,雪莉马上后悔了,她试图覆上齐悦红肿的侧脸,可齐悦极为厌恶地撇开了脑袋。
齐悦咬紧了下唇,沉默过后,她抬起了下巴。
“妈,做人不能这么虚伪。错了就是错了!”
“闭嘴,你懂什么?”
齐悦不再出声,她有些疲惫地闭紧了双眼,低低地回道。
“我困了,沈律师也请回吧。”
等雪莉退出病房,齐悦才将照片发至齐灿灿。
另一边,等待简讯的过程齐灿灿莫名地局促不安。
手机连响了数下,她颤抖着点开简讯,手机险些掉在地上。
从照片的颜色上可以看出有些年月了,第一张中并排站着三个男人,他们嘴边同样仰着自信的笑容,站得极近,看模样十分亲近。
虽然都是年轻时的模样,但齐灿灿还是认了出来,是唐景云、沈克仁、齐绍成。
唐景云与齐绍成同框齐灿灿并不惊讶,她很早就知道唐家与齐家是世交。
可沈克仁为什么会出现在照片中?
按理他们不该有交集。
第二张照片,沈克仁怀中抱着的,分明是幼时的自己,身侧站着一个女人,沈思琪。
这张照片给齐灿灿的冲击力太大。
她的脑袋一瞬间疼痛得难以复加。
之后的每一张都足以证明,二十多年前,三家的关系极为亲密。
齐灿灿忽地回想起齐绍成醒来说过的一句话。
――灿灿,你误会了……
看完最后一张照片,齐灿灿竟出奇的冷静,她深吸了一口气,瘫软地陷入了沙发中,她环着双膝,笑着笑着便哭了。
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迟钝,事到如今她也不明白谁对对错,可她却笃定地知道,沈克仁欺骗了她。
沈克仁对她说得每句话他都记得,可他避重就轻,从未提过他从前就与齐家交往过深。
他字字句句透出的,无不是憎恨与厌恶。
如果真如他所说,他不愿看到沈思琪与齐正廷来往,那照片又怎么解释?
指不定沈思琪与齐正廷就是沈克仁暗中撮合的!
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齐灿灿缓缓地抬起脑袋,直直地盯着大门。
她的脑海中瞬时闪过了一张脸,她吃力地撑起身子,等推开门后,门外依旧没有任何人。
冰冷的地面上躺着一锅热腾腾的鸡汤,齐灿灿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地冲进了电梯。
她追了许久,直到跑向车水马龙的街道,仍没有搜索到他的身影。
齐灿灿不自觉地自嘲一笑。
怎么可能是他?
再次回到公寓,齐灿灿强忍着反胃将鸡汤全数喝光。胸口滑过一丝暖意,她倒在床上,用力地掐着大腿根部。此刻的疼痛教会她记得,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完成。
次日清晨,齐灿灿简单地梳洗好后给杨昕打了通电话。
“我想见唐董。”
她直白地说出了目的。
“怕是很难。”
唐景云是死刑犯,除非特定的探监日期,否则任谁都没办法轻易与他见面。
“你会有办法的,对吗?我现在真的有很着急的事要问他。”
杨昕顿了顿,笑说。
“抱歉。”
“我现在撤诉……”
无论她的选择是对是错,唐景云也没有太多时日了。
“这个是不可能的了,已经进入司法程序。是由公权力进行起诉,与原告没有多少关系了。法院判决已定,不存在撤诉的问题。齐小姐,法律不是儿戏,不会按照你的心情随意更改。”
齐灿灿一时间无言以对,她紧紧地攥着电话,胸口莫名地发闷。
“但也不是绝对。”
“以唐董的身体情况,可以保外就医。”
第144章:选择(二)
默了片刻,齐灿灿揉了揉眉心。
“好,你安排吧。”
刚挂断电话,她便提起包准备出门,还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门锁忽地响了。
她一直有反锁门的习惯,所有就算有钥匙也不见得能进来。
门外的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扭了半天门把无果后开始疯狂地叩门。
齐灿灿心一紧,不禁挺直了脊背朝猫眼看去,只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我知道你在,给你三秒,赶快开门。”
隐约听见一记低沉熟悉的男声,齐灿灿快提到嗓子眼的心瞬时平静了下去,略微有些不快地打开了门。
“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公寓的锁齐灿灿才换了新的,按理除了她不该有人持有。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信不信我连你车钥匙都有?”
唐纪征一脸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直径走进了客厅,他没换鞋,鞋底全是泥土,一步一个脚印,看着特别膈应人。
他缓缓地坐进了沙发,长腿相叠翘在了茶几上。
“啧,一股鸡味。”
他装模作样地挥了挥手掌,而后朝齐灿灿招了一下手,示意她过去。
齐灿灿只抬了抬眼皮,对于他的冷嘲热讽,她全当没听见,站在原地根本没有靠近的意思。
她垂眸看了一眼时间,正欲转身,唐纪征便冷声唤住了她。
“齐灿灿,有没有教养?有客人不知道倒杯茶水?我看你那几年的公关白做了。”
齐灿灿压抑着胸口的怒火,缓步站在了他的身前。
“没有茶叶。”
唐纪征眸光一暗,顺势向她伸出了手,齐灿灿脸颊上不自觉地浮起一片红晕,盯着他快要挨上自己胸脯的指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
望着她极其不自然的举动,唐纪征噗笑出声。
“别想太多,我对你这种女人没性趣。”
而后他将齐灿灿的包扯了下来,不顾她的阻拦,他将包内的所有物件全数倒了出来。
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份合同上。
“还算听话。”
齐灿灿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还给我!我没时间和你……”
唐纪征完全不搭理她,修长的手指从齐灿灿的卡包中夹出了一张银行卡。
埋着头捣鼓了好一会儿,齐灿灿的手机便传来一条简讯。
看着简讯中一长串数字,她双唇微张。
“你……”
唐纪征慢条斯理地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签字笔,在股份转让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钱根本不够买这些股份的。”
唐纪征抿唇轻笑。
“替沈思勋补窟窿刚刚好。”
他顿了顿,又道。
“你以为你急着出手,能卖出比这更好的价钱吗?沈氏集团的现状你不是不清楚,沈思勋被带走后,公司局势并不是平稳,股票一再低迷。你该感谢我。”
一瞬间,齐灿灿竟有些无言以对。
“你私自购买我手中的股份,沈氏集团不见得会承认。”
唐纪征无谓地耸了耸肩,点起一根烟,茶几上明明有烟灰缸,可他偏偏将烟灰弹到了地上。
“我做事,需要谁承认?”
齐灿灿哼笑了一声,这是唐家人惯有的出事方法,这句话,唐纪修也曾说过。她现在才愿意承认,钱真的是个好东西,有钱,便能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半响,齐灿灿软下了口气,毕竟她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一笔钱。
“谢谢二哥……不,谢谢唐二少。”
“不用谢我。”
唐纪征轻吐了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似真似幻。
“我只是不想你在牵连齐悦。”
的确,替人擦屁股这种事他向来不会做。
只是想到齐悦熬黑的眼眶,他的胸口就莫名发闷。他其实很排斥这种感觉,但他却无力改变。
齐灿灿稍稍有些动容,她一度以为唐纪征不会真心待齐悦,可事实证明,他比自己做的好太多。
“我……”
“就当奖励你这么多年在我三弟床上任劳任怨。”
唐纪征见不得齐灿灿这种表情,可怜巴巴的,和齐悦如出一辙。
闻言齐灿灿的脸色白了几分,她低下了脑袋。
“以后不要再提他。”
唐纪征见状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拿好合同,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行至门口前,他回眸,用极为复杂的眼神望了齐灿灿数秒。
“去看你的好老公吧。”
出了齐灿灿的公寓后,鸡汤味依旧停留在鼻间。
唐纪征甚是不屑,他看不来唐纪修与齐灿灿的相处模式,不过他们的选择也算正确。毕竟他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早些分开也好。
*
到了警局,沈思勋拒绝见齐灿灿的探视。
齐灿灿不依不饶,与警察争执了许久。
“抱歉,齐小姐,请回吧。”
望着警察不带表情的脸,齐灿灿瞬时拉下了脸,眼角也跟着布上了一层氤氲。(.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她抬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极为委屈地啜涕道。
“孩子都三个多月了,等他来到这个世上,也不一定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你说,男人为什么都这样狠心。”
她今天必须见到沈思勋!
果不其然,警察被她忽如其来的举动所动摇,他十分为难地抓了抓脑袋。
“你等着。”
五分钟后,齐灿灿被叫进了一间空旷的小房间。
沈思勋坐在椅中,面容有些许疲惫,原本白净的下巴上生出了许多胡渣。
他们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开口。
天色渐沉,齐灿灿望向铁栏封住的小窗口,不免有些感伤。她明明才二十五,心境却和一个迟暮老人差不多。她觉得很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值得吗?”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窗外,简单的三个字打破的房内的寂静。
沈思勋的手指微微一曲,神情有些黯淡。
“灿灿,你不用刻意去猜测,这些都是我该受的。”
“我把你欠下的债全都还清了。”
话落沈思勋的身子微僵,眉头紧锁,直直地盯着她。
他从未打算收手,齐灿灿这样做无非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再者那笔资金数目庞大,她又是从哪来的这多钱?沈思勋心尖莫名一颤,他害怕她……可是他不敢问,也问不出口。
齐灿灿终是转过了脸,极为勉强地勾了勾唇角。
“我知道你不喜欢欠别人什么,所以,你出来好不好?”
沈思勋眸光微闪,好半天才从齿缝中吐出几个音节。
“那些钱,我都会还你。”
很明显,他拒绝齐灿灿的好意,也拒绝给她任何理由。
“你还在怀疑我?”
齐灿灿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音,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沈思勋苦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脑袋。
“你不会。”
“那为什么?你在包庇谁?”
齐灿灿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些什么,然,他双眼中几乎没有多余的情绪。
“我说了,你不要做没有根据的猜测。”
沈思勋的语气冷了几分,很显然不愿齐灿灿在深究。
“沈思勋!”
齐灿灿有些恼怒地将双手压在了桌面上。
“你忘了你曾经和我求婚的时候说过什么吗?你说,嫁给你,你会给我一切我想要的!现在呢?你把自己都绕进去了,你拿什么保护我?”
沈思勋这样自暴自弃,何尝不是在折磨她。
他一天不出来,她的心就一天无法安稳。
说到底账单是她翻出来的!若不是她好奇心太重,别人又怎么会钻上这个空隙?
“说过的话做不到,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沈思勋暗自叹了口浊气,他的唇瓣一张一合,声音也特别轻。
齐灿灿死死地盯着他的薄唇,可他终究说出了她最不愿听到的三个字。
“对不起……”
一片沉默过后,沈思勋又道。
“我说的那些,忘了吧。”
齐灿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始终不愿接受。
“把离婚协议书签了,你走吧,越远越好。再也没有人能束缚你,你该开心的,不是吗?”
从她踏入唐家那日起,自由就不再出现在她的字典上。
如果齐绍成没死,也许她会全身而退。
“所以,那份协议书,确实是你亲手签下的?”
沈思勋静静地点了点头,他的声音越发生硬,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克制。
“灿灿,你并不爱我,这场婚姻原本就是错的。”
他薄情的话语让齐灿灿心口一窒,而后她却咧嘴笑出了声。
“抱歉,那张纸我撕了。你要是想离婚,出来再签一张。”
他曾与她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沈思勋似笑非笑地挑起了眉梢,他忽地起身,扣住了齐灿灿的手腕。
“因为愧疚吗?齐灿灿,你对我问心无愧,我说过太多次,也倦了。”
他加重了指间的力道,有些用力地往自己身前带,齐灿灿被迫被他扯了起来,一个踉跄,险些扭到脚。
沈思勋就眼睁睁地看她小腹撞在桌延,一动不动。
齐灿灿轻嘶了一声,沈思勋掌中冰冷的温度刺痛了她的感官。
“你放心,我不会如你所愿!”
离婚协议书她当然会签,她不再年少,不会死缠烂打,但前提是沈思勋必须没事。
愧疚也好,心虚也罢。
她不单单只为了沈思勋,这团迷雾,她会亲手揭开,也为了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执着?”
沈思勋以为齐灿灿会学得聪明一些,现下正是她逃脱的机会,可她选择了背道而驰。
“跟你学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齐灿灿甩开了沈思勋,旋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令人压抑的房间。
望着齐灿灿消失的背影,沈思勋的眸光晦暗如深。
他重重地跌入了椅中,侧脸布上了一层阴影。
他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离开警察局,齐灿灿就接到了杨昕的电话,他简明地告诉齐灿灿事情搞定了,让她现在去城郊的一家私人医院。
唐景云的情况比齐灿灿想象中还要差。
他基本已经不能开口说话,病房明明很大,却摆满了医疗仪器。
站在门口,齐灿灿恍惚想起了曾经的齐绍成。
这滋味并不好受,说到底唐景云养了她十几年,她并不是真的没有心。
她迟迟没有靠近,杨昕在她的耳侧低声叮嘱道。
“唐董醒着,你有话就问,不要耽误多余的时间。”
齐灿灿嘴里莫名的发苦,就唐景云现在的状态,她到底能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
由着病房内没有椅子,齐灿灿只能坐在他的床边。
她向杨昕点了点头,杨昕会意地带上了门。
“唐董,好久不见。”
齐灿灿纠结了好几分钟,才从口出干干地说出一句客套话。
唐景云眨了眨眼,示意她继续说。
“等您好了,我再来吧。”
面对这样一脸病容的老人,齐灿灿竟很难开口。
她正欲起身,唐景云吃力地伸出了手,覆在了齐灿灿的手背上。
齐灿灿下意识地垂下了眸,看着他手臂上的针眼更加明显,且成青紫状,她蹙着眉虚指着,问道。
“是毒品,对吗?”
她看着唐景云才发应过来他没有力气张嘴。
“您只要点头或摇头就好。”
唐景云的胸口起伏了数下,似乎在做挣扎,下一秒,他极为不明显地点了点头。
“是谁?”
望着唐景云微微张唇,齐灿灿将耳朵贴了上去。
可唐景云始终没有说话,齐灿灿再次抬起脑袋时,他摇了摇头。
齐灿灿略微有些失望,可也算是预料之中。
她不再看唐景云,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闪着红灯的仪器上。
“我看到了爷爷留下的相片,曾经三家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我想我是想错了,那场大火,未必是您亲手放的。还有沈思琪,她早就介入了我父母的感情,是沈董安排的,对吗?”
唐景云覆在齐灿灿手背上的手微微一动,他没想过齐灿灿猜到了这么多,对,也不对,他犹豫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如非唐景云病重,齐灿灿很难想象他们也会有不再锋芒相对的一天。
唐景云试图拿开氧气罩,可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空出的手臂在半空中举了好一会儿,而后重重地又落回了床上。
齐灿灿自然感受到了唐景云的异样,她霍然转过了脸,咬着牙,一字一顿问道。
“不是您,您为什么全都承认了?”
唐景云的眸光微微一闪,氧气罩上多了一层雾气。
“让我做坏人,您是在惩罚您自己,或是我的父亲,还是苟且偷生下来的我?”
她恨极了唐景云与齐绍成,这两个曾站在顶端的男人,自私而薄情。
齐灿灿向来不信什么难言之隐,更不信有些话必须要带进棺材中。
齐绍成如愿以偿了,唐景云是不是也这样想?
“不是……”
声音很轻,而且含糊不清。
可齐灿灿还是听见了,她此刻恨不得撬开唐景云的嘴,把想问的全数问清楚。这样她也不必纠结,更不必活得那么累。
也许别人说对了,她的确是扫把星,克死父母不说,身边稍微扯上关系的人一个个倒下,下场不比当年齐家好。
齐灿灿自以为报复成功了,实则她更加压抑。
唐景云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般,小拇指微微一曲,缠上了她的无名指。
齐灿灿盾着他的眸光,看向了指上的钻戒。
唐景云吃力地摩挲着钻石,嘴角极不明显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当然,齐灿灿根本没看见。
离开唐景云的病房,她深觉自己白跑了一趟,除了心塞,她没有其他的感觉。
杨昕特别绅士地将她送回了公寓。
下车前,杨昕轻启薄唇。
“你选择相信唐董,是吗?”
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字里行间都带着试探。
齐灿灿没有立刻下车,杨昕也没催促她立刻回答,只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齐灿灿疲惫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却是无法动摇的坚定。
“我只相信我自己。”
杨昕闻言竟笑了,笑得特别肆意,与他往日一板一眼的形象极其不符。
齐灿灿冷眼看着他,根本找不出笑点在哪。
等杨昕笑够之后,渐渐地收敛住了脸上的表情。
“你不愿承认,但我看得透彻。齐小姐,你愿意抛开家族的仇恨重新审视唐董,是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
齐灿灿没明白他话中之意。
杨昕靠在椅背上,话锋一转。
“如果唐董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和唐三少也许还有可能。”
这句话给齐灿灿带来的冲击性太大,她从未往那方面想过。若是杨昕知道他们的全部,想必唐景云也深知肚明,这么多年,唐家所有人都掩饰的很好,没人戳破这道网。
“你想多了。”
半响,齐灿灿才淡淡地回道。
像她与唐纪修之间的感情,根本是抓不住的云,她拼尽全力追赶,挥手一握,不过烟消云散。
“爱久了会变成习惯,你习惯性爱唐三少,你骗的了所有人,甚至可以骗自己,但你欺瞒得过自己的心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齐灿灿心底一阵恼怒,她越是不愿想起谁,周围的人越是要提起。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齐灿灿背脊传来一阵恶寒,她差点忘了,沈思勋被带走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此时很难压抑住胸口涌上的伤痛,好像全世界都把她当傻子,顿了数秒,她冷声反问。
“那你呢?你陪在唐董身边那么多年,你是不是真心爱他的?哦,对了,要是按照你的歪理而论,你爱他。”
杨昕抿唇一笑。
“是啊,我确实很爱唐董。”
他倒是直白,很大方地承认了。
齐灿灿被雷得外焦里嫩,先不论身份,杨昕至少比唐景云小三十岁。
等她稍稍回过神,深深地望向了杨昕的侧脸。
“你爱他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注射毒品?”
杨昕很显然身子一颤,他眯着眸回望着齐灿灿,冷声道。
“谁告诉你是我?唐董?”
齐灿灿摇了摇脑袋。
“你与他最亲近,除了你,我想不到谁还能这样肆无忌惮地接近他。”
齐灿灿不过是想试探杨昕的反应罢了,因为此事毕竟非同小可。
“他本人应该是知道的,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杨昕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他的双眸越发暗沉,连握着方向盘的姿势都变得极为僵硬。
“不是我。”
“那到底是谁!你肯定知道,对不对?你别想随口胡邹一个破理由敷衍我,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齐灿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激动,但她此时此刻确实很想知道答案。
杨昕顿了顿,而后伸长了手,越开齐灿灿,将车门推了开。
“我是知道,但我现在不能说。”
他这个举动无非是希望齐灿灿赶快下车。
僵持了片刻,齐灿灿抬脚下了车。
关门的瞬间,杨昕轻声提醒道。
“明天唐氏财团要开股东大会,唐大少想要董事长的位置。”
齐灿灿放在车门上的手微微一僵,心想管她屁事,可话到嘴边却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已经是了。”
“暂时的替代并不能满足他,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毕竟唐董现在开不了口,唐大少又是他亲口任命的。”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齐灿灿缓步上了电梯。
回想起唐景云给她的协议书,她下意识地拨通了唐景云律师的号码。
第二天,齐灿灿换上了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裙,头发梳得整齐干练,开车到了唐氏财团。
在门口与律师汇合后,他们并肩走向顶层的会议室。
会议室内,股东们已经开始票选,谁都没有想起过还有齐灿灿这号人。
唐纪衍自信地站在最前面的位置,嘴角始终保持着微笑。
选票结果下来,同意与反对只有一票之差。
唐纪衍暗自数了数会议室的人头,淡淡地问道。
“还有谁没参与投票?”
话落会议室内议论纷纷,可谁都没站出来说话。
唐纪衍的律师淡然地打破了股东们的疑惑。
“不投视为放弃,唐氏财团新一任的董事长……”
“等等!”
律师正宣布着结果,齐灿灿掐准了时机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我还没投!”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齐灿灿的身上,唐纪衍亦是。
他冷睨了齐灿灿一眼,极为不屑地望向了保安。
“我可不记得这样的会议任谁都能参加。”
他眼底是一片狠厉,保安愣了几秒,而后冲向了齐灿灿。
齐灿灿速度极快地躲开了保安,找了个空位拉开椅子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
毕竟她是个女人,曾也是唐家的一员,保安们不敢太粗鲁,这里的人他们可是谁都得罪不起。
齐灿灿毫不顾形象大大咧咧地唤着一旁的秘书为她倒水。
“我一路狂奔过来,要渴死了。”
秘书十分为难地看了唐纪衍一眼,站在原地略微有些局促。
看着秘书一脸木呐,齐灿灿觉着有些无趣地憋了憋嘴,而后又推了推身边坐着的股东。
“我没错过什么吧?”
股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双唇颤了颤,同样无言以对。
“齐小姐,这可不是过家家,你来究竟想干嘛?”
唐纪衍的表情犹如吞了只苍蝇般难看。
齐灿灿灿然一笑,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
“我来捣乱的呀。”
话落保安再次走向了她,她一脸淡然,毫无畏惧。
就在保安要压住齐灿灿肩时,唐纪征笑着阻止了,他兀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慵懒地靠在椅中,满眼看好戏的模样。
“大哥,讲道理,灿灿也是股东。”
第145章:护着她
齐灿灿愣了数秒,旋即附和着嚷嚷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对呀,我是股东,我有权利参加这场会议。”
她表面是足够淡然,可手心莫名地冒出了冷汗。
唐景云的律师此时才缓缓地站到齐灿灿身后,朝着唐纪衍点了点头。
唐纪衍的脸色比方才更沉,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幽幽地望着齐灿灿。
由着会议室内坐满了股东,唐纪衍也不好当场发怒,他稍稍理了理衣领,下巴一抬。
“继续。”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望向齐灿灿。
齐灿灿收敛起嘴角的笑意,细长的手指轻点桌面,淡淡道。
“我反对。”
“唐董刚回国,我从来不记得唐氏的主位是顺传的,您好歹得做出点贡献不是。”
在这之前齐灿灿通过杨昕大致了解了一下唐氏财团的现状,公司中主要项目还是由唐纪征与唐纪修负责,但唐纪衍资历比他们高,国外的分公司他也打理得风生水起,这个位置,他确实有资格坐。
股东们也是见风驶舵,谁能带来最大的利益,他们就支持谁,没有什么原则可言。
唐纪衍似乎早就料到齐灿灿会反对,面上并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他确实没必要慌,毕竟齐灿灿这票起不了太大作用,至多就是个平票,这些也足够证明他在公司的地位与声望了。
会议基本到这里已经接近尾声了,股东们蠢蠢欲动,急着离开这间气氛极为怪异的会议室。
看着有人起身,唐纪征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了几个音节。
“还有一票。”
唐纪衍顿住了脚步,微微回头。
“还有谁。”
唐纪征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梢。
“我也反对。”
闻声齐灿灿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毕竟现在每个人的表情都太丰富。
特别是唐纪衍。
他的眸光微聚,带着冰冷的幽光,定定地望了唐纪征数秒后,他轻笑出声。
“唐总似乎对我不太满意。”
从称呼上明眼人都能看出唐纪衍的不满。
也是,不仅是唐纪衍,股东们同样一脸不可置信。
唐纪征吊儿郎当地靠在椅子上,完全忽略了他人的目光,右手还转着钢笔,他耸了耸肩。
“满意,当然满意,只是老爷子还没死呢。”
他故意说的很隐晦,可字里行间都带着极为不明显的警告。
听着会议室嘈杂的议论声,唐纪衍沉声打断。
“散会。”
兴许是怕被牵连,不过一时,会议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齐灿灿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收拾好手中的文件,信步朝门走去。
错过唐纪衍时,他冷声唤住了她。
“站住。”
“是谁将通知你今天有股东大会的。”
边说着,唐纪衍边看向了唐纪征,眸中带着深深地试探。
唐纪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齐灿灿背脊一紧,顿在了原地。
她微微歪着脑袋,笑说。
“唐董不会是想再揍我一顿吧?这里是公司,怕是影响不好。”
齐灿灿特意将‘唐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回想起之前唐纪衍将她堵在小巷中,她心里就不由咒骂了几声变态。
唐纪衍哼哼一笑,双手环胸。
“灿灿,你别误会了。虽然你没有教养,但我心底还是把你当妹妹的。”
他的语气直白且极尽嘲讽。
齐灿灿暗自握紧了双拳,论虚伪,也许谁都比不上这唐家大少。
“唐董说笑了,我身份卑微,可高攀不起。”
但不得不承认他确是是个很成功的商人,现下这样的局面,他自然分得清利弊,他没有必要明着针对齐灿灿。唐景云给齐灿灿的股份真不算少,毕竟现在她与唐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你当然可以。”
唐纪衍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都怪我平日太忙,回国的时间也短,没能好好地管教你。作为兄长,是我的失职。”
他笑着,齐灿灿却从话中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感。
正在齐灿灿局促不安的时候,唐纪征轻吹了一声口哨。
他霍然站起身,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就站在了齐灿灿与唐纪衍之间。
“诶,大哥,你说你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
唐纪征不咸不淡地一句话,却成功地让唐纪衍转移了目光。
齐灿灿还没来得及感动唐纪征好心地解围,下一秒,就被泼了一盆冰水。
“公关出身,你指望她能多有教养。”
齐灿灿瞪视了唐纪征一眼,可看到的只有他的后脑勺。
她公关出身?还不是败唐家所赐,他们又能高贵到哪去?
齐灿灿正欲开口反驳,唐纪征忽地侧过了身,极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站着干嘛?还不滚出去?”
他的声音始终冰冷,眸中却闪着一抹微光。
齐灿灿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唐纪衍,见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才悻悻地离开了会议室。
关上大门的一瞬间,齐灿灿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唐纪衍特别记仇,她先前拒绝交出股份,现在又反对他成为董事长,这个帐,他早晚会与她算清。
可若问齐灿灿后不后悔,她的答案一定是否认的。
即使她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唐纪衍也不见得会放过她。
听到了关门声,唐纪衍才幽幽地轻启薄唇。
“护着她?”
唐纪征听到这句话后不禁噗笑出声,齐灿灿出落得确实不错,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不像某个人。说到底他还是看着齐灿灿长大的,曾经的齐灿灿就是个带着鼻涕泡的小女孩,这个形象即使过再多年也不会轻易忘记。
“你想多了,我跟她可不是大哥想得那种关系。”
唐纪衍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有意无意地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我听闻你近日总往宾城跑。”
唐纪征眼底闪过了一丝冷光,而后懒洋洋地绕开了话题。
“大哥也不用太伤神,三弟手中还捏着一票呢。说实话,我是刻意给他这个机会的。毕竟大哥在唐家的地位无人能动摇,我俩可是望尘莫及。老爷子还有口气,至少这段时间,董事长的位置非你莫属。”
“哦,对了。老爷子进去之后,你去看过他吗?”
唐纪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微微动了动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
齐灿灿出了唐氏财团的大门,阳光灿烂到她略微有些睁不开眼。
开着车回公寓,她的胸口莫名地有些压抑。
先前许茉莉特意给她打过电话,让她暂时不要回沈宅。
其实不用许茉莉提醒,齐灿灿也不会回去。沈思勋不在,那里当然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地。
估摸着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告发了沈思勋,杨宁珊视子如名,她回去根本是自寻死路,好在她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沈宅。
想到这里,齐灿灿的脸色忽地暗了几分。
唐纪修曾送了她一只乌龟,不知道现在还活着吗。
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也罢,人都不在了,乌龟还有个屁用。
齐灿灿特意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食材才回家,出了电梯后,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满身带血的男人不偏不倚地倒在了她的公寓门前。
她掏出了手机,甚至按好了报警电话。
鼓足勇气靠近,直到走近看清男人的脸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吓得一颤。
购物袋掉在了地面上,里面的西红柿也跟着滚了出来。
她试探性地唤到。
“宋旭?”
宋旭动了动食指,十分吃力地翻了个身,一脸不满地抱怨道。
“你换锁了?”
他的声音极为虚弱,脸色煞白,双唇干渴到起了一层皮。
齐灿灿瞬时冷下了脸,她嫌弃地退后了几步,冷声道。
“关你什么事?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我的助理吧?”
若不是他气若游丝,齐灿灿真得恨不得再踹他几脚。
不是他,她又怎会经历那场生命无法承受的噩梦?齐悦又怎会失去双腿?她也不必对唐纪修有所愧疚!
望着齐灿灿按亮手机屏幕,宋旭急急地阻拦道。
“别报警,齐经理,你给我点时间解释……”
齐灿灿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双眼中带着深深地恨意。
“解释?”
她现在能忍住没一刀捅死他已经是极限了。
“你解释完了齐悦能再站起来吗?卖主求荣,我以为你能过得多好,也不过如此。”
她倒不想说太恶毒的话,可现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负面情绪,她一度以为宋旭没脸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可她低估了人脸皮的厚度。
“你那个好妹妹呢?她不是想除了我之后和沈思勋旧情复燃?她人呢?”
闻言宋旭双眼通红,他压抑着胸口的痛楚,极近全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撑着地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她死了。”
话落是死一般的沉寂,齐灿灿半眯着眸,始终无法相信,数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宋旭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力气,就连现在站着都十分吃力。
“你先开门……”
犹豫了数秒,齐灿灿仍拒绝。
她差不多能猜出宋旭如今的处境,可她并不想伸出援手。
以德报怨?抱歉,她做不来。
齐灿灿弯腰捡起了地上滚落的西红柿,收进袋子后,她推开了宋旭。
“好狗不挡道!”
宋旭踉跄了几步,单手撑在门上,嘴角极为勉强地扯出了一抹微笑。其实齐灿灿也没有太多变化,这句话,她曾对他说过无数遍。
“收留我……我会告诉你真相。”
齐灿灿举着钥匙的手迟迟没有放下,她抿了抿唇,讥讽一笑。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
僵持了近半个小时,齐灿灿终是将宋旭进了公寓。
“谢谢……”
他刚进门就跪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
齐灿灿冷睨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搀扶他的意思。
进了厨房,她只简单地下了碗西红柿鸡蛋面,也许是心情不佳的关系,面都煮浓了她才想起来捞。
只是她现在真的很饿,即使再难吃,她还是强忍着反胃将面咽进了喉咙。
等齐灿灿洗好碗,翻阅玩文件,宋旭依旧趴在玄关。
她也没仔细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有些已经结成了块,有些还在不停地留。
齐灿灿轻啧了一声,拉着他的手,拖了好半天才将他拖进客厅。
出了一身臭汗,宋旭始终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我给你个机会好好坐着,否则我现在就报警你信不信?”
她终是忍不住狠狠地踹了宋旭一脚,宋旭闷哼了一声,抿着唇也不反抗。
其实齐灿灿对宋旭的感情很微妙,他算是她人生中第一个信任的人,他对她也不能说不好。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她也许还会像个傻逼一样信任他。不对,她能同意他进公寓就足够傻逼了。
宋旭剧烈地咳了几声,他翻了个身,呈大字型躺在地面上。
“好,你让我……缓一缓……”
而后他又郑重其事地再次说了声。
“谢谢……”
齐灿灿蹙紧了眉,瞥开了目光。
“你别搞错了,我留你并非因为同情,相反,我希望你早点去死。”
站直了身子,她的声音冰冷且毫无感情。
“如果你不能交代出我满意的答案,我分分钟就让你进监狱!”
宋旭背后定然有人,从她出深山后,警方一直都未给她答复,被抓进去的人口风也十分紧,一口咬定是胡章林指示,再无他人。
宋旭闭上了眸,轻笑。
“好。”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血腥味,齐灿灿极为不耐烦地翻遍了整个公寓,除了创口贴,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止血的药物。
她随手丢了几片创口贴在宋旭身上,沉声道。
“我去买药,你自己贴。”
齐灿灿心情是无法言喻的沉重,装了点零钱和公寓的钥匙便出了门。
下了楼她才后悔万分没拿上车钥匙,附近的药房都有段距离。
走在马路上,齐灿灿越想越气,她凭什么为了一个背叛过她的人费这样大的力气?
齐灿灿离开还没五分钟,宋旭的手机就不断地开始震动。
手机在衬衫的里侧的口袋中,他伸手扒拉了好半天都掏不出来,索性将衣扣全数扯开了。
刚读完最后一个字,门铃便急促地响了起来。
宋旭动了动身子,苦涩一笑。
他几乎是匍匐着靠近玄关的,门铃依旧响着,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拧看门把。
几乎是一瞬间,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开。
宋旭应力直直地倒下。
唐纪修双眼猩红地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望了他良久,而后一言不发地照着他的脸颊挥了一拳。
也许是还不够解气,唐纪修直到打得指关节疼痛才罢休。
他缓缓地直起了背脊,拍了拍衣袖上莫须有的灰尘,声音冰冷骇人。
“你们在里面呆了整整一个小时,都干嘛了?”
宋旭半眯着眸,从嘴中吐出了几口鲜血,他连擦拭的力气都没有,淡淡地回道。
“我们能干嘛?我和齐经理只是……”
“那你他妈脱什么衣服?”
唐纪修几乎丧失了原有的理智,黑皮鞋直接踩上了宋旭的胸口。
“拿手机……”
宋旭口齿不清地解释道,唐纪修浑身充满了戾气,他恍惚间以为唐纪修真能立马弄死他。
“我以前还真看不出,你胆子挺肥,还敢来招惹她,甚至住进她的公寓。孤男寡女,你觉得我会同意?”
宋旭的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好半天都吐不出半个字。
“我不同意。”
薄凉而生硬的声音缓缓响起,旋即唐纪修俯下了身,将宋旭拎了起来。
“现在就送你去和你的好妹妹相见,如何?”
宋旭脸色又白了一个度,他知道,唐纪修并不是开玩笑,他能看出唐纪修眼底带着的狠厉。
唐纪修托着宋旭行了几步后,宋旭艰难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三少,不可以……您放心,该受的我都会受,但不是现在……”
宋旭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每个字都说得清楚。
“您现在也脱不开身吧,她没这么好对付,我会……”
“呵。”
唐纪修冷笑着打断了宋旭,嘲笑出声。
“你还有半点可信度?你别以为你现在半死不活我就会手软,我不是齐灿灿,不会像她一样智商有缺陷。”
说罢,他指间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有她害死宋雅的证据,唐三少,除了我,没人可以扳倒她!”
宋旭坚定又执着。
绑架齐灿灿并非他的本意,他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如今他毫无牵挂一身轻,他还会怕谁?
宋旭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道。
“您不敢接近齐经理,我可以。”
唐纪修的手臂很显然一颤,片刻后,他松开了宋旭。
宋旭再次倒在地上,双手间全是粘稠的血液。
他缓缓地抬眸,对上唐纪修冰冷的双眼,轻声道。
“我的命,您随时可以拿去。”
他是认真的,在商场周旋了数年,他始终谨记着一条铁律,欠别人的,总有一天要还,且还以数倍不止。
见唐纪修沉默不语,他又急急地启唇。
“齐经理快回来了……”
唐纪修双眼紧眯,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宋旭眼前晃了晃。
匕首顺着宋旭的喉咙一路向下,停顿在了宋旭的胯间。
“没了,我才放心。”
唐纪修勾着唇角,面色比夜幕更沉。
宋旭没有回话,双眼毫无畏惧地望着唐纪修。他强撑着要闭上的眼睛,艰难地从齿缝中迸出几个音节。
“我用这条烂命向您保证。”
他并非怕唐纪修真的废了他,只是他此刻必须留在齐灿灿身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宋雅死不瞑目,他定不会轻易罢休。
自宋家败落,他们两兄妹过得有多痛苦,他心知肚明。
半响,唐纪修收回了匕首。
“安分点,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丢下一句话后,唐纪修甩门离去。
宋旭眼前一片模糊,望着大门紧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齐灿灿回到公寓后,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血迹比她走时多出了一大片。
她略微恼怒地将药砸在了宋旭的脸面上。
“我让你坐着,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宋旭姿势极其怪异地蜷缩在地面上,任齐灿灿若何辱骂他都无动于衷。
能撑到现在,他也敬自己是条汉子。
“你脸上?你脸刚才就是肿的?”
齐灿灿总觉得宋旭好像有点变化,可她也没细看过,不好妄下结论,再者宋旭连话都不说了。
齐灿灿咬牙切齿地拿着拖把将门外和玄关的鲜血拖干净,只可惜她力气小,根本不能拽不动宋旭。
无奈之下,齐灿灿只好端了盆热水蹲在了宋旭身侧。
扯开他的衬衫后齐灿灿才发现,宋旭身上不止一处有伤口,深而长,该是利器所致。
她的确想把他送进医院,可他这幅模样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所。
等宋旭再次睁眼,已经是一周后。
他的喉咙似要喷火般干渴,撑着身子下了床,他步伐艰难地走去了厨房。
环视了一下四周,他直接打开了水龙头,急切地喝了数口,呛得险些喘不过气。
齐灿灿被刺耳的声音吵醒,她揉着眼睛走向了声源。
只见宋旭趴在水池旁不停地干呕,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她微微蹙了蹙眉,耐着性子问道。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闻声宋旭急急地冲了把脸,将水池中吐出的苦水全部冲去后才缓缓转身。
“齐经理,我记得我曾提醒过你,做人不可以太善良。”
他的声音沙哑到齐灿灿很费力才听得清他具体说了些什么。
齐灿灿却是不屑。
她斜靠在墙面上,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宋旭一番。
“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啊?”
宋旭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也是,我现在和废人没什么区别……齐经理,谢……”
齐灿灿厌倦了他一遍遍的道谢,抬手比了个嘘禁的动作。
她的眼底是宋旭从未见过的冷漠。
“人啊,死并不痛苦。”
她忽地笑了,幽幽道。
“生不如死才痛苦呢。”
她的声音轻柔,看似毫无攻击性,却充斥着狠厉。
宋旭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双拳,而后缓缓松开。齐灿灿说得没错,活着比死更备受煎熬。
“我饿了,我想喝点粥。”
顿了顿,他又道。
“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第146章:生离死别,人之常情
齐灿灿盯了宋旭片刻,而后从厨房的储物柜中拖出一袋大米,看了看日期,大约还有一周就过期了。犹豫了数秒,她推到宋旭脚边。
“会做饭吧?”
宋旭应了一声,也许是体力不支的关系,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米拖到水池下。
他甚至没洗电饭锅,没淘米,直接装了几小碗就开始煮粥。
宋旭还是老样子,他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能自己做好的事从不麻烦别人,即使他四肢无力,也没有开口求助过齐灿灿。一来没脸开口,而来怕齐灿灿心情一不好将他赶出去。
齐灿灿在一旁看着,也没多言。
她买回来的药至多只能救急,伤口依旧在发炎,看着宋旭鲜依旧血淋淋的伤口,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默默地从购物袋中掏出几个皮蛋,用切肉的刀直接剁碎了,期间宋旭伸手拿勺子,她也没停下来,险些切到他的手指。
宋旭顿了顿,笑说。
“不如一刀捅死我一了百了,反正不会有人找我……”
齐灿灿眼皮都没抬,她倒是想,只是不屑,她凭什么为了一个命如草芥的男人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她几乎是压着耐心等宋旭吃饱,他们相对而坐,等宋旭吃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她面无表情地催促道。
“说吧。”
宋旭这会儿有点反胃,他干呕了数声,冲进洗手间洗了把脸才出来。
“抱歉,我……”
齐灿灿不耐烦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说重点!”
“我之前发给你的文件,你还存着吗?”
齐灿灿想了好半天,才记起好似有这么回事,只是翻了半天手机,时间太久,完全找不到了。
宋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那些文件你最好仔细找,再整理一遍并非那么简单,我想你当时也没心情看仔细。”
他吐了口浊气,自嘲一笑。
“毕竟你不会再相信我了。”
齐灿灿划着手机的手很明显地一顿。
“养好了伤,就去自首吧。”
她抬眸对上了宋旭的双眼。
“我不会留你太久。”
说出这句话时,齐灿灿满嘴苦涩,按理她该恨极了宋旭。
宋旭麻木地闭了闭眼,这个他当然明白,从选择绝路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家族垮了就是垮了,他无法力挽狂澜,再次睁开是一脸绝然。
“宋雅的死……”
这件事很难以启齿,毕竟再复述一遍,无疑是撕破自己胸口还没愈合的伤疤。
“是袁闻芮。”
他说的声音很低,齐灿灿很努力才听清这个名字。
她当然不会马上相信,袁闻芮确实狠毒,但她这人向来会为自己铺好后路。袁闻芮好不容易嫁给了唐纪修,又怎么会轻易涉险,再者,在齐灿灿记忆中,她和宋雅简直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如果宋旭不说,她甚至没想过她们认识。
“证据呢?”
齐灿灿默了许久才吐出了三个字。
宋旭的眸光稍微有些闪烁,他垂下了眸,有些抱歉地说道。
“没有……”
“哈。”
齐灿灿靠在了椅背上,笑说。
“那你说什么废话?你这样至多是猜测,没有半点用处。”
闻声宋旭竟笑了,他抿着唇,推了推鼻子上带着裂痕的金丝框眼镜。
“齐经理,这样才像你。”
宋旭记忆中的齐灿灿,傲慢且轻狂,她能力不比任何人差,却佯装出一副轻浮的模样。
齐灿灿瞬时沉下了脸。
“我接纳你,并不是想与你叙旧。”
人总是这样,若是真的没有在乎过,根本不会心生怨念。
因为没有期待。
所以不会失望。
宋旭望着齐灿灿逐渐暗沉的眸光,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手机,推至她的身前。
“是宋雅的……她最后一通来电,是袁闻芮。”
齐灿灿呼吸微微一顿,目光紧紧盯着手机,好半天才按开屏幕。
通话记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她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心,她明白,这点根本不足以证明什么。
她无意翻着手机,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齐灿灿稍微有些走神。
“唐纪修……你和他有联系?”
她并不是很确定,她害怕宋旭否认。
可宋旭却出乎意料地全盘托出了。
“他来过公寓,在你去买药的空档。”
听到这句话,齐灿灿的心就像被针刺中一般。
“他……”
“不用追了,唐三少应该离开连城了。”
齐灿灿轻笑。
“我说了要追他吗?”
唐纪修刻意避开她,她不是不知道,既然如此,她何必不成全他?纠缠了这么多年,是个人都会觉得恶心吧。
“唐三少其实很在乎你,他……”
“闭嘴。”
齐灿灿冷声打断了他,她此时竟然很庆幸,这句话不是唐纪修亲口所说。
“不懂就别乱说。”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谁都无法判定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初是谁教唆你绑架我与齐悦的?”
宋旭并没有她想象中简单,他能知晓不甜在齐悦身边,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宋旭在调查她。
“不是唐景云。”
数秒后,齐灿灿笃定地先说出了口。她曾也相信了唐纪征所说,是因为她背叛了自己与唐景云之间的约定,所以他才会狠心至她于死地。
良久没有得到回复,齐灿灿再次复述了一遍。
宋旭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机,塞回了口袋中。
“不是。”
虽然早就起了疑心,可宋旭的这两个还是令齐灿灿讶异。
她误会唐景云太深,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解开的。
唐景云不愿与她多说,到现在为止齐灿灿都不明白唐景云的目的。
他行事多狠绝齐灿灿最明白,他为什么会认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唐景云很显然在护着谁,可究竟是谁,齐灿灿毫无头绪!
齐灿灿抓了抓头发,双手拍在了桌面上,瞪着宋旭。
“宋旭,你最好全部说清楚,别挤牙膏。我没那么多耐心套你的话!”
的确,这种一问一答且没什么意义的对话令她十分不爽。
“从你计划绑架我那天开始说!”
宋旭抿唇一笑。
“好。”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特意洗了碗筷才坐会椅子上。
齐灿灿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跟在他身上。
宋旭收敛住嘴角的笑意,表情忽地变得严肃起来。
“那天宋雅说的,的确是真的。我之所以同意她的计划,如你所见,我不能失去我唯一的亲人。其实她从前不是那样的,只是忽如其来的压力全数落在了她的身上,父母去世,爱人背叛,她也失去了腹中的孩子,齐经理,你做过母亲,你一定明白那种感受。”
他轻吸了一口气,后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我说这个并非想让你理解或同情,宋雅有错,我亦是。可当初是宋雅与胡章林接的头,所以事情的原委我也只了解一半。刚才我说了,袁闻芮定参与其中,但一定不止她一个人。毕竟胡章林恨透了袁闻芮,他会失去那只眼睛,袁闻芮也托不了干系。胡章林面上冲动,但他这人行事十分谨慎,袁闻芮之外,有他愿意全心全意信任且交易的人。”
齐灿灿木然,她脑海中莫名地闪过一个名字,不禁握紧了双拳。
“你继续说。”
“我想胡章林一定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我查过,他先前就定了离开连城的机票。且纽约有一处他名下的房产,而这些,不是袁闻芮一人能打理妥当的,她在唐三少眼皮底下,要做这么大的动作,唐三少一定会先察觉。她聪明着,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胡章林背后的那个靠山,也许掌控着连城的半边天,齐经理,你说,若不是唐董,能是谁?”
宋旭与她所猜测相差不远。
能恨她入骨的,无非就那几个人。
数秒的沉默后,他们异口同声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沈克仁。”
可这些不过是他们两人的猜测。
齐灿灿有些无力地耷下肩。
“没用的,没有证据,所有的都不成立。”
“宋旭,我先前救你的时候,可没想过你这样没有一点用处。”
这时齐灿灿才发现,宋旭双眼通红。
她莫名地软下了口气。
“算了,总之只要做过,不会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你好好养伤,之后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如果换做是她失去了齐悦,定然也是生不如死。
宋旭能忍住心中的这抹痛楚与她淡然地叙述这么多,已经比她坚强太多。
“现在不行。”
宋旭苦笑着,镜片下的睫毛微微颤抖。
“进去之前,我必须为宋雅报仇。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她也死有余辜,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
说罢,他站起了身。
膝盖一弯,跪在了齐灿灿身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句话不能弥补齐经理心中的恨意,但……还是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宋雅,也不求你原谅我。但那件事的知情人,除了我与宋雅,再无他人,我现在真的不能有事。”
齐灿灿微眯着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丢弃了自尊,卑微至尘埃中。
齐灿灿撇开了目光,但始终没让宋旭站起来。
他曾踩在她的心脏上,她不是圣人,无法忘怀。
他们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很久,直到齐灿灿的手机铃声响起。
盯着屏幕上的号码,齐灿灿犹豫了数秒才缓缓接起来。
“小姑……”
唐清明的声音带着很明显地压抑。
“爷爷快不行了,你快来吧……”
齐灿灿一愣,手指紧攥着电话,久久没有回复。
“爷爷想见你。”
由着手机有些漏音,唐清明的话全数落入了宋旭耳中。
待齐灿灿掐断电话后,宋旭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去吧,唐董其实没你想象中那么狠毒。”
也许齐灿灿不知道,在她还是公关的时候,唐景云不止找他谈过一次话,唐景云很严肃地交代过,不论齐灿灿去哪应酬,他都必须陪在她的身侧。
这也是一种关心吧,克制又难掩。
旋即,宋旭故意给齐灿灿留面子般转过了身,不再看她。
齐灿灿目光一顿,只拿了把车钥匙,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摔在了桌面上。
‘啪嗒’一声,莫名刺耳。
“我回来之前,你把文件找出来,其余的等我回来再说吧。”
宋旭一脸震惊,半响,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齐灿灿的方向,房内却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望着桌面上的手机,宋旭双肩微颤,他发誓,这次绝对不会辜负齐灿灿的信任!
齐灿灿走得急,拉开车门时,兴许是用力过猛,她身子一歪,直接扑倒在了地面上。
膝盖上传来了钻心的疼痛,她瞥了一眼脚踝,咬着牙上了车。
一路上她的心情难以言喻……
*
等齐灿灿来到城郊的医院,病房内基本挤满了人。
她,总是最晚一个到的。
人群中,齐灿灿竟看到了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她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也没开声。
唐纪衍第一个看到齐灿灿,他大步向前,毫不客气地揪住了她的衣领。
“你还有脸来?”
他看着齐灿灿的眼神,像极了在看一个杀父仇人。
她为什么没脸?要真计较,脸皮厚的也是他们!
齐灿灿挣扎着推着他,但唐纪衍用足了力气,一点一点地将她拎了起来,双脚渐渐离地,衣领勒得脖子有些吃疼。
刘慧茹也看好戏般地走近了齐灿灿,一脸厌恶。
“哟,这谁呀?齐灿灿,你这么急着赶来,不会还想趁机分一杯羹吧?”
她仰着脸低笑,啧啧地摇着脑袋,刻薄至极。
“真可惜,没机会了。”
短暂的呼吸困难后,唐纪衍的大手被唐清明拽了开。
“爸,你在干吗啊?”
唐清明也许从没见过这样的唐纪衍,也是,唐纪衍善于伪装,想来一直保持着好父亲、好丈夫的完美角色。
重新获取到新鲜空气,齐灿灿轻咳了几声。
唐清明试图伸手拍拍她的背,却被齐灿灿恶狠狠地拍开了。
齐灿灿目光凌冽地望着唐清明,一字一顿道。
“离我远点!”
唐清明显然有些失落,但他也没有勉强,缓缓地收回了手。
唐纪衍的脸色一直沉着,他抬指虚指着齐灿灿,低声问。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赶你走?”
“爸,是爷爷让小姑来的啊……”
唐清明再傻也能察觉到,齐灿灿与唐纪衍的关系已经恶劣到极点。
唐纪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盯了唐清明一眼,示意他闭嘴,语气更是冷了几个度,且带着一丝讥讽。
“小姑?你问问她,究竟有没有把你当过外甥?”
刘慧茹也不忘趁机羞辱齐灿灿一番。
“我们家可没有这样没脸没皮,不知羞耻的人!清明,你可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她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勾引男人。”
“走不走?”
唐纪衍再次警告。
齐灿灿却不禁噗笑出声,她挺直了背脊,毫无畏惧。
“我不会走。”
在他们僵持之时,病房内的人纷纷退了出去。气氛极为怪异、压抑。每个人的脸上都藏着不同的情绪,但唯有一点相似,那便是悲伤。
唐景云的律师向齐灿灿招了招手。
“齐小姐来。”
唐纪衍恰好挡住了齐灿灿的去路,也没有走开的架势。
她抬起眼皮,咬着牙,语气同样冰冷。
“让开。”
她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宋世珍,心想八成她是见不着唐景云了,但意外的是,宋世珍默不作声地拉开了唐纪衍,始终一言未发,看模样,宋世珍才哭完不久。
人群中,好似有一道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她,让她不禁背脊一片凉意,但她没有去追寻,直直地走进了病房。
看见唐景云的那一刻,齐灿灿屏住了呼吸。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唐景云手臂上,嘴上……所有的医疗仪器都摘了下来,他静静地躺着,面容是说不出的安详,甚至嘴角还挂着丝浅浅的笑意。他早已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行装,白色的薄被只盖到腰间。他的双手相叠搭在腹上,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他……”
唐景云的律师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齐灿灿的脚踝处霍然一阵疼痛,她摇晃着靠在了桌子的边沿。
律师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扶住了齐灿灿的手臂。
齐灿灿极为勉强地扯出一抹微笑,摆了摆手,双腿并直,稳稳地站住。
“没事。”
“哈。”
齐灿灿莫名地想笑,她不自知眼眶中打转的泪珠。
“反正不是亲生的,我一点也不难过啊。”
这句话,她也不知道是对律师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齐灿灿突然觉得她挺悲惨的,她来不及送任何一个与她生命有关的人。
十七年前是,现在亦是。
律师一脸正气,他面对着齐灿灿,说话的声音比起往常轻了许多。
“齐小姐,也许我不该多言,但我陪在唐董身侧至少有二十余年,他的性格,我多少能摸透一些。他是真心把您当女儿看待的。”
顿了顿,他又道。
“唐董离开前,不止一次提及到您。得知您现在安好,他很欣慰。他曾私下与我说过,那些股份,您一定要好好握在手中,为了自己,也为了……”
律师欲言又止,他想齐灿灿会明白。
齐灿灿的目光一直很飘忽,病房明明挺大,她却局促到不知该落向何处。
律师表情极为怪异地盯了齐灿灿许久,随后叹了口气。
理了理衣领,他朝着唐景云冰冷的身体深鞠一躬。
错过齐灿灿时,她双唇微微一颤。
律师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他十分释然地笑了笑。
“这个工作很漫长,但也算完美结束了,齐小姐,后会有期。”
转而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齐灿灿。
这是他第二次给她名片。
“希望齐小姐收好,如果今后有需要,您可以来找我。”
齐灿灿这次没有犹豫,收起名片后直接塞进了裤子口袋中。
门被关上的时候,律师似笑非笑地吐出一句话,虚无又飘渺。
“一朝寄养,终生监禁……”
这句话深深地埋在齐灿灿的心中,直到多年以后,她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瞬时间,病房内只有齐灿灿与唐景云。
她微微垂眸,望着唐景云惨白的面容。
很奇怪,唐景云明明老了许多,背也在她不经意间略微有些驼,乌黑浓密的发丝变为一头银丝,可齐灿灿依旧觉得他与当年出现在孤儿院时别无他样。
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即将滚落出的泪水,吸了吸鼻子,齐灿灿张开了双唇。
“谢谢您多年的养育之恩,也谢谢您的袒护。但是,您放一万个心吧,我此生都不会原谅您。我想,您也不需要我的原谅吧。父亲……”
最后两个字,轻到几乎无法用耳朵听清。
她是认真的,唐景云终是残忍的,他当初,真的不该收养她。
但同时齐灿灿也替唐景云开心,他离开了,不过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他此生最爱的男人。
谁又能说这不是幸运?
再次推开病房的门,走廊间的人很自然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唐清明站在最前端,他数次想拉住齐灿灿,可她毅然决然的背影分明在告诉他,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唐纪衍的那句话,十几年,齐灿灿到底有没有把他当作过亲人。
唐清明寂寞的神情落在了唐纪征眼中,靠近了唐清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清明,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唐清明身子一僵,许久后,他抬眸感激般地点了点脑袋。
“二叔,我知道该怎么做。”
齐灿灿麻木地走出医院,太阳悄悄落山,就像她的心情一样,低落到了谷底。
她的背后,出现了一道身影。
那人个子很高,几乎笼罩住了她的影子。
齐灿灿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她死死地盯着地面上一动不动的影子,咬紧了下唇。
医院的门口,来来往往太多陌生的面孔,只要经过他们,都不禁驻足数秒。
“祝你幸福。”
齐灿灿最先打破了沉静,她从未想过,她极近全力克制的这句话,脱口而出时还是带着颤音。
唐纪修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双腿如注了铅般沉重。
齐灿灿的嘴角爬上了一丝苦涩,她抬眸看向远处的虚无,一步一步,渐行渐远。
她不曾回头,他也没有挽留。
第147章:沈思勋,我来接你了
齐灿灿刚启动车子,车窗就被人叩响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看清外面站着的人,她不禁蹙紧了眉。
车窗缓缓落下,印入眼帘的是袁闻芮一成不变的虚假笑容。
“灿灿,最近过得怎样。”
齐灿灿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医院门口早就没了唐纪修的身影。开始她见到袁闻芮还挺惊讶,可细想下来,袁闻芮已经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了,出现在连城也是理所应当。
还不等齐灿灿开口,袁闻芮就极其自然地将手臂搭在了车窗边,笑着与她嘘寒问暖,这架势,让齐灿灿差点以为她们真的是关系多铁的闺蜜。
袁闻芮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但十句话里八句离不开唐纪修。
“你别看他面上雷厉风行不善言语,说到底还是个粗心的男人,时常忘记内裤放在哪个抽屉里,总要我替他找出来才行。”
齐灿灿略微有些无语,袁闻芮毫不避讳地与她说着他们夫妻间的私事,秀恩爱?
她从头至尾只笑笑,不说话。
望着齐灿灿毫无波澜的双眸,袁闻芮不禁抿住了唇,她开始以为齐灿灿至少会有些许失落,但齐灿灿太淡定,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短暂的沉默后,齐灿灿微微抬眸。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袁闻芮瞬时收敛住嘴角的笑意,眉梢一挑。
“爸爸的葬礼,你最好别来参加。你是知道的吧?如果不是你,兴许他还能活久一些。现在唐家上下,可都视你为眼中钉。你来得晚,没看见我多努力才安抚好母亲的情绪。”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时时刻刻地提醒着齐灿灿,她才是那个有资格进唐家的女人。
齐灿灿觉得面前的袁闻芮特别幼稚,唐景云的死,她并不觉得与自己有太大关系。而她,也不在乎唐家人怎样看自己。
齐灿灿侧目瞥了袁闻芮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将她的手臂推了出去。
“再见。”
重新按上车窗,袁闻芮竟快速地从车头绕到了车子的另一侧,拉开车门,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她毫不客气地坐了进来。
“我们谈谈吧。”
她的语气与命令毫无区别。
“和沈思勋有关,我想你听了之后肯定会很感谢我。”
齐灿灿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很明显一顿。
“我知道,你们现在还是夫妻,你这么爱多管闲事,肯定不会忍心弃他于不顾的。但真可惜,以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救不了他。”
“沈思勋呀,是自愿的。”
袁闻芮边说着,边观察着齐灿灿脸上的表情。
望着齐灿灿蹙紧的眉心,她扬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弧度,故作神秘地靠近了些,压低声音。
“是沈董送他进去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为什么吧?沈董哪愿意坐牢,为了撇干净关系,他亲手将自己的儿子推进了这滩淤泥。你是不是觉得沈董够狠?面上明明装成慈父的形象,背地里却除了利益六亲不认。”
“哎,反正他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应该不会在意的。”
虽然齐灿灿早就猜到了,但袁闻芮以肯定的口气说出来,她还是震惊了。
“灿灿,我看在你曾是纪修妹妹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要救沈思勋,就趁现在。沈董你是别指望了,他不会松口的。沈思勋能不能出来,全靠你了。”
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靠在了车椅背上。
她莫名地想起了之前在公寓与宋旭的对话。看来,当初绑架她与齐悦的策划者,八九不离十就是袁闻芮和沈克仁了。
若非这样,以袁闻芮的性格哪会这样好心提醒她。
知道绑架事件真相的人为数不多,袁闻芮不惜杀了宋雅封口,可她却不敢轻而易举地去动沈克仁。
袁闻芮刻意挑拨,不过是想借刀杀人,看着她与沈克仁狗咬狗,两败俱伤。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袁闻芮想全身而退,简直是做梦!
袁闻芮把想说的话说完后,正欲下车,刚迈出一只腿,齐灿灿就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齐灿灿故意试探性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袁闻芮眼底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冷光,而后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特别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够精彩。”
袁闻芮轻哼了一声,用力地抽回了手。
车门被甩上的一瞬间,齐灿灿的嘴里莫名地发苦,她翻乱了车子的抽屉,从最角落找出了一颗宋旭先前为她备的糖果。
塞进嘴里后,她的才踩下了油门。
回到公寓,宋旭坐得笔直,低着头摆弄着她的手机,也许是吃饱了的关系,模样似乎精神了一些。
“找到了吗?”
齐灿灿换好了鞋,缓步坐到了宋旭对面。
宋旭的表情很怪异,半天都没回话。
“找不到就算了,你……”
“齐经理。”
齐灿灿话还未说完全,宋旭就先一步打断了她。
“方才你手机有条简讯,我不小心点开了,抱歉。(.棉、花‘糖’小‘说’)”
再见宋旭后,他似乎很喜欢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不过想来也是,他这种性格的人,也许比正常人更难以释怀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吧。
他垂着眸,有些不自然地点开简讯,将手机换了个方向,推到了齐灿灿的身前。
齐灿灿一脸疑惑地拿起手机,看清楚内容后,不由噗笑出声。
沈克仁破天荒地主动联系了她,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一周后唐董的葬礼,你与我一同出去。
他没有问齐灿灿不回沈宅的原因,亦没提及被她随意抛掉的股份。
可能是文字的缘故,齐灿灿琢磨不透沈克仁现在的情绪。
也许会很开心吧,他如愿以偿了,再也不怕夜长梦多。
“你……在笑?”
宋旭嘴巴微张,紧紧地盯着齐灿灿。
“嗯。”
她的确觉得很好笑,前脚袁闻芮才找她聊天,后脚沈克仁就发来了简讯。他们同样想借唐景云去世的机会狠狠踩对方一脚,且都把她当炮灰。
究竟谁才是谁的棋子,齐灿灿拭目以待。
“我劝你别和他一起,他连自己儿子都忍心下手……”
齐灿灿忽地止住了笑声,半眯着眸回望宋旭。
“你到底知道多少?”
按理所有人都应该以为是她揭发的沈思勋。
宋旭干干地一笑。
“你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并非调查你,我调查的只是沈氏集团。我先前给你发的文件,与这件事恰好有关。”
“那又怎样?我想你一定不愿意现在揭发沈克仁,文件我之前也看了个大概,对这些,我不过是个外行人,除非你全盘托出,否则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你若是想说,醒来的时候就会和我说了吧?毕竟你恨极了沈思勋,他当年害死的,可是你背弃伦理道德袒护的亲妹妹的孩子。”
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落寞起来,眸光瞥向了窗台。
“不是。”
宋旭带着很明显的颤音,话也越说越小声。
“当年宋雅肚中的孩子,并非沈思勋所为,是沈克仁设计害死的,他顶多算见死不救,不过是我我也不会救了吧,流了那么多血,即使送到医院也无济于事了。”
齐灿灿睁大了双眼,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
“你说什么啊?”
宋旭似乎在回忆那些不愿记起的一切,侧脸僵硬且苍白。
“你之前可是明着暗着和我说孩子是沈思勋害死的!你又骗我?”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结,生下不甜后,她更是觉得沈思勋残忍,所以从始至终都不愿意与他靠得太近。连自己孩子都可以杀死的男人,他的心一定是黑的。
齐灿灿越发激动,她原来误会了沈思勋那么久。
好歹夫妻一场,他承受的苦楚是她从不愿去理解的。
“你说过,让我离沈思勋远一点!你甚至引导我去陷害他!现在你又说不是他?”
宋旭缓缓地侧过脑袋,双眸中带着深深地愧疚。
“不是!我也是后来知道的,当年沈克仁为了吞并宋家利用了宋雅,宋雅不过是个跳板,她真的很无辜。沈克仁背地里帮助宋雅爬上了沈思勋的床,沈思勋……”
齐灿灿脑袋瞬时间嗡嗡作响,她用手指抵着太阳穴,打断了他的话。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沈克仁设计的,宋雅凭什么这样听话就缠上了沈思勋。”
她是女人,她最明白。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没有缘由的爬上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床。宋雅也曾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吧,她那么骄傲,不会做那样下贱的事情。毕竟宋雅想要的,她曾经的家族也给得起,没必要通过沈克仁。
宋旭滚了滚喉咙,十分艰难地从齿缝中迸出了一串话。
“宋雅,是真的爱沈思勋。”
话落,是漫长的沉默。
齐灿灿努力地消化着宋旭所说的一切。
他不像在说谎,而这些也说得通,宋雅若不是因为爱,不可能怀上沈思勋的孩子。也不会在误会沈思勋的情况下继续缠着他不愿放手。
就像她对唐纪修,就是因为太爱了,她曾经才甘愿卑微至尘埃。
齐灿灿将十指插入了头皮中,苦笑着摇了摇脑袋。
“晚了,宋旭。”
“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满嘴苦涩,且越来越看不懂沈思勋。他们也曾冠冕堂皇地说着信任对方,可隔开他们的东西却又这样多。齐灿灿忽然恍然大悟,她对爱的定义这样单纯,为什么一直都没能被沈思勋的温柔所攻陷。她开始以为是唐纪修,现在才明白,谎言才是他们之间最为致命的一击。
没人爱谎言,也没人会爱上一个说谎的人。
聪明如沈思勋,他肯定也知道这些。
可他还是愿意为沈克仁背下一切罪责,只因为沈克仁是他的父亲?如果父亲的定义是这样,那不如不要!
宋旭试图安慰她,可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也许是私心所向,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说出这个秘密。一来他确是恨沈家,二来沈思勋对宋雅的伤害也真实的存在。
他了解齐灿灿,她面上好似什么都无所谓,实则心思比任何人都小。
他们相对而坐了数个小时,期间没人说话,也没人动。
天色渐黑,齐灿灿轻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抬起了脑袋。
“宋旭,我要把沈思勋带出来。”
“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必须……”
“再晚,就没机会了。”
齐灿灿想了很多,她一直在不停地犹豫。不管沈思勋,沈克仁只会愈发肆意,可她真的把沈思勋保释出来,就掉进了袁闻芮给她埋好的坑。的确,除了通过沈克仁,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可她记得,她见沈思勋最后一面的时候,曾信誓坦坦地说过要帮他!
齐灿灿恨透了空头支票,她不允许自己做说话不算数的人。
宋旭沉默了许久,最后终还是应了。
齐灿灿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笑得很勉强,但却发自内心。
她明白,越是揭开那些丑恶不堪的一切,离真相就越近。
他们几乎一夜未眠,坐在电脑前,把先前宋旭查出来的文件全数整理好,存了不止一份。齐灿灿把家里所有的u盘都翻了出来,其中一个,她要带去见沈克仁。
宋旭再重要的文字段落上拍了一张照片,用齐灿灿的号码发了出去。
刚好六点,沈克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灿灿,九点在沈氏集团对面的咖啡厅,我等你。”
齐灿灿还没来得及回复,沈克仁就掐断了电话。
“怎么样?”
“他说要见我。”
宋旭似乎松了口气。
“那就好,说明这些东西确实……”
他望着齐灿灿紧锁的眉,不自觉地闭上嘴,数秒后,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
齐灿灿双手交织,不知是不是睡眠不足的关系,她的心此刻极为不安。
“宋旭,沈克仁的语气特别淡定,他,是笑着约我的。”
宋旭并没有太过惊讶,像沈克仁这样的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在人前袒露自己的情绪。
“我陪你去。”
齐灿灿微愣,旋即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现在被人盯着,去了也是捣乱,你有这闲工夫,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宋旭抿紧了唇,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十点,十点给我打电话。”
他必须确认她的安全,对沈克仁的这份恨意,他不得不卑鄙地全数交给齐灿灿。
她默默地算了算时间,忽地扯住了宋旭的手。
“宋旭,如果我十点还没给你回电话,你就报警。”
齐灿灿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宋旭还是安慰自己,她孤注一掷,多半是以卵击石。报警若是有用,沈克仁估计也不会这样逍遥法外的自在。
为了掩盖黑眼圈,齐灿灿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粉底,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脸苍白的像个僵尸,她默了默,从抽屉中取出了许久都没用过的口红。
她总不能表现的太狼狈,让沈克仁有缝可钻。
整理妥当,她背着包准备出门。
宋旭将手拍在了她的肩头,蹙着眉提醒道。
“小心一些。”
齐灿灿瞥了一眼他的手,稍稍一用力,拍了开,指着他的鼻尖,她笑说。
“宋旭,你最好有点自觉,我从来都没原谅过你。”
宋旭表情一僵,悻悻地收回了手臂。
齐灿灿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灿灿走后,宋旭一直在客厅内来回踱步,他数次想联系唐纪修,可唐景云去世,袁闻芮也一定回了连城,他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打草惊蛇反而害了齐灿灿。
*
齐灿灿刚停稳车,沈克仁的秘书就迎了上来。
“大少夫人,请。”
秘书的称呼让齐灿灿稍微有些不适应,跟在秘书身后,齐灿灿推开了走廊最深处的一间小包厢。
桌上摆着两个杯子,其中一个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另一个却是空的。
沈克仁见她进来,表情极其自然地开口道。
“灿灿来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这会儿他倒是面慈目善的,好似他们只是来叙叙旧一般。
等齐灿灿坐好后,沈克仁把菜单推到了齐灿灿面前。
“选你喜欢的。”
齐灿灿垂眸看了看菜单,而后扬起了一抹微笑。
“我和父亲喝一样的。”
她稍稍起身,端起桌上的咖啡壶,兀自为自己倒满。
沈克仁一直没有提及短信的内容,只很寻常地问她最近过得怎样。
“希望你能理解宁珊,她对你误会深,思勋不在宅中,你出去住也是好的。公司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你状态好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沈克仁不说,她差点忘记自己还是沈氏集团的员工了。
他连借口都替她想好了,也是费心了。
“谢谢父亲,如果可以,请您代我向母亲问声好。”
沈克仁淡淡地点了点头,眸光落在了她的杯子上。
“你别和我客气,还是点些爱喝的吧。”
齐灿灿并未碰过杯子,她向来讨厌喝苦的东西,但沈克仁的城府深,怕是会多想。
她只好摊着笑解释道。
“不,我很喜欢咖啡。只是太烫了,一会儿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齐灿灿心里越来越没底,沈克仁的只字不提,渐渐消磨掉了她的耐心。
在她绞尽脑汁怎么开口时,沈克仁先一步说出了口。
“灿灿,这些东西你从哪来的?”
他依旧保持着原有的风度,语气不咸不淡。
齐灿灿背脊瞬时传来一阵凉意,沈克仁之所以拖沓那么久,也许只是为了试探她。
“也怪我不好,是我低估了你的能力。思勋的选择没有错,你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
“说吧,你想要什么?”
沈克仁目光深沉地打量着齐灿灿,这个女人的确没他相信中简单,并不是所有人都敢明着威胁他。
齐灿灿下意识地将双手放在了杯壁上,轻抿了一口咖啡才启唇。
“父亲,我只是……”
顿了顿,她从包中摸出了一个u盘,放在了桌面上。
“您可以将思勋保释出来吗?”
沈克仁微微抬了抬下巴。
“只要这个?”
“是。”
沈克仁不动声色地将u盘举了起来。
“这些是全部吗。”
齐灿灿咬着牙,一脸认真。
“全部。”
吐出这两个字后,齐灿灿莫名地佩服自己的演技。
“灿灿,不可以的,思勋犯了错,理应接受惩罚。”
他盯着齐灿灿,依旧在试探她。
“父亲,这些我都知道。我希望您能看在他是你儿子的份上,救他一次,他可以暂时去别的地方,过了风头再回来……”
沈克仁低笑了一声,幽幽地将u盘装进了上衣口袋中,而后霍然变了脸色,他的眉宇间布上了一层阴霾。
“灿灿,你还是太年轻了。”
话落,从门外冲出了两个男人,不由分说就将齐灿灿按在了桌面上。
额头撞上去的一瞬间,齐灿灿吃疼地轻‘嘶’了一声。
“不知唐兄从前有没有教过你,翅膀没硬的时候,不要急着飞。”
齐灿灿就知道,沈克仁没那么容易对付。
眼看着两个男人要将她架走,她低呼道。
“文件不止一份!”
两个男人闻言顿住了脚步,犹豫地望向了沈克仁。
沈克仁悠哉地端起杯子,喝了数口咖啡才笑着回道。
“我自己能找出来,灿灿,你去休息吧。”
他眼底闪着阴狠的微光,齐灿灿闭了闭眸,再次睁开,毫无畏惧。
“我寄出去了!收件人您定然查不到,就算我不在,也有人会替我揭露出去!反正思勋总会出来,我,不急!”
齐灿灿当然不是真心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她如果不做得决绝点,沈克仁很快就能发现她并非真心爱沈思勋。
“父亲,我真的只想思勋出来。沈家若是垮了,他也不会开心的。您相信我,只要您愿意保释他,我会把知道的这些带进棺材。”
齐灿灿暗自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泪很配合地滚了出来。
她说得十分动情,沈克仁很明显地动摇了。
当然,要他完全相信是不可能的,齐灿灿也不指望,她只希望沈克仁松口,沈思勋平安无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眼泪都快哭干了,沈克仁才抬起了手轻轻一挥。
两个男人会意地松开了齐灿灿,退出了包厢。
“说谎的代价,你是知道的。别试图骗我,灿灿。”
沈克仁深深地注视了齐灿灿片刻,拿出手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
放下手机,沈克仁不再看她。
“去接他吧。”
齐灿灿咽了咽口水,惊吓过后,她不忘做个样子冲着沈克仁深鞠一躬。
站在监狱门口,齐灿灿紧张地不停捏着手指,她伸长了脖子往里看,好一会儿,沈思勋才缓步走出来。
他依旧一脸颓然,看到齐灿灿的瞬间,他的目光极为不自然地闪烁着。
沈思勋顿在铁门口,久久没有挪开步子。
直到大门关上,他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
齐灿灿看不懂他眸中的情绪,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他们一言不发地对视着。
最后,还是齐灿灿打破了这份尴尬。
她迎着阳光,扬起了脑袋,灿然一笑。
“沈思勋,我来接你了。”
她一步步走向他,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沈思勋的身子硬如磐石且冰冷,他很克制,并没有回抱她。
他静静地垂眸看着齐灿灿额头上鼓起的包,胸口不自觉地一紧,亦刺痛了他的双眼。
扯开她,他抬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苦笑着,声音嘶哑低沉。
“灿灿,我不是个好人,你这样做,会后悔的。”
齐灿灿想都没想便摇了摇脑袋。
人心险恶,她明白,只是她不愿再去猜疑,那样的感觉有多难受,她不想再尝试。
“回家,还是去我的公寓?”
第148章:三哥,晚安
等齐灿灿上车后,沈思勋依旧保持着拉车门的姿势。(.)他垂着眸,眉头蹙得挺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歪了歪脑袋,笑说。
“不然你来开?”
沈思勋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俯身坐了进来。
“你开吧。”
齐灿灿正准备启动车子,沈思勋淡淡地望了她一样,忽地凑了过去,“等等。”伸手将安全带替她系好后,他动作特别自然地揉了揉齐灿灿的脑袋。
“遵守交通规则。”
齐灿灿低笑了一声。
“好。”
一路上,沈思勋都沉默不语。
齐灿灿不止问了他一遍去哪,他都不回答。到后面她索性不问了,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等泊好车后,她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宋旭……
“思勋,不然你先回沈宅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吧,我……”
“灿灿。”
齐灿灿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思勋打断了。
“你拿什么和父亲做的交换?”
沈思勋的语气淡淡,听不出任何喜怒。
齐灿灿抿了抿唇,也没刻意瞒他,直接说了。
“当然是他洗钱的证据。”
如非亲身体验,她怎么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父亲。
沈思勋解安全带的手指一僵。
“齐灿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从接到沈思勋到现在,他的声音终于有些起伏。
齐灿灿无谓地耸了耸肩,她侧过身子,正对着他。
“那你知道吗?不是你做的,你凭什么承认?你当自己是圣母啊?普度众生?”
沈思勋拧紧了眉,他抬起眸,扣住了齐灿灿的手腕,完全忽视了她的话,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
“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他口气有点凶,连声音都跟着提高了几度。
齐灿灿愣了三秒,而后同样恶狠狠地回道。
“你知道你还要进去?我说过吧,我不会如你所愿的,当我和你一样只会说谎?”
闻言沈思勋的眸光微闪,他紧紧地盯着齐灿灿,好半天才轻启薄唇。
“抱歉。”
他软下了语气。
“既然知道我是个骗子,离我远点不可以?”
听到这句话,齐灿灿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上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把嘴里的脏话咽了下去。
她勾起唇角,笑说。
“沈思勋,你是不是想吵架?”
沈思勋微微一顿,暗自收回了手臂,也不再言语,推开车门下了车。
齐灿灿瞪着他僵硬的背影片刻,才跟过去。
站在电梯前,沈思勋刻意与齐灿灿保持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周围莫名地安静,齐灿灿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看着跳动的数字发愣。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齐灿灿还没来得及迈腿,一个黑影速度极快地冲了出来,与齐灿灿撞了个满怀。
齐灿灿被这股力道带得直接后脑着地,好一会儿双眼都在发晕。
“齐灿灿!不是说十点给我打电话吗?你有毛病吧?看看现在几点了!”
她还没回过神,耳边就传来一阵骂声。
齐灿灿眯着双眸,半天都没反应。
一来是疼,二来她从来没见过宋旭发这么大的脾气,这架势简直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沈思勋看清了宋旭后,一个跨步上前将他拎了起来,咬着牙吐出了几个音节。
“你还想趴多久?”
宋旭回头见到沈思勋,脸瞬时又沉了几分。
没人想着将她扶起来,气氛也跟着压抑了许多。低骂声不断,齐灿灿脑袋嗡嗡作响,根本没听清他们在争执什么。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就看见沈思勋和宋旭扭打到一起了。
“你们干什么?”
她捂着脑袋试图拉开他们,可他们现在完全像个疯子一样。
在她的印象中,沈思勋并不是个会动手的人,他平日都掩饰得极好,甚少这样控制不住情绪。
齐灿灿咬着牙,用尽全力扯开了宋旭,沈思勋已经挥过来的拳头完全没余地停下。
狠狠地一个实拳,差点将齐灿灿再次打回地面上。
就着这份疼痛,齐灿灿踉跄了几步扶住墙,怒吼一声。
“有完没完!你们是小学生吗?一言不合就打架?要打滚出去打!”
说罢她按开电梯,头也不回地回了公寓。
虽然气,但她还是忍住了没有把门关上。
沈思勋和宋旭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前,低着头,也不说话。
齐灿灿瞪了他们一眼,用纸巾擦拭掉鼻子中冒出的鲜血,提着医药箱扭头进了浴室。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狼狈到了极点。想来沈思勋是用足了力道,右边的脸颊肿得老高,看起来特别丑。
正涂药药,沈思勋缓步跟了进来。
他抢过齐灿灿手中的酒精棉,一脸歉意地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我来。”
齐灿灿甩开了他的手,连带着之前在沈克仁那里窝的火一同爆发了出来。
“沈思勋!你别太过分!你想揍我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
“不是……”
“你和你父亲一样!”
话落,沈思勋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默了默,暗自叹了口气,空出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那块青紫。
“抱歉,灿灿,我不想让你受伤,所以以后都别管我了行不行?”
齐灿灿听着他的话,静静地望着他。
半响,她回握住了沈思勋的手。
“觉得愧疚?”
沈思勋紧抿着唇,点了点头。
“愧疚就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说完最后一个字,齐灿灿将沈思勋退出了浴室,门甩得巨响。
再次回到客厅,宋旭坐得笔直,好像在等他一般。
沈思勋一脸冷漠地坐到了他对面。
宋旭望着他,目光有些深沉。
“宋雅是真的爱你,你这样做会不会太狠心了点?”
沈思勋低笑了一声,满眼嘲讽。
“这种爱太恐怖了,换你你可以接受?”
宋旭很明显地一愣,他双手不自觉紧握,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你都知道了?”
沈思勋很早就知道,毕竟他是……
“除了她,还有谁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至齐灿灿于死地?光天化日下,也就你们兄妹两敢明着绑架人。”
沈思勋话中有话,无不是在嘲讽宋旭与宋雅的愚蠢。
的确,也许不止一个人视齐灿灿为眼中钉,但没人会做得那么明显。
“宋雅她……她也有苦衷,你……”
宋旭试图解释,毕竟他不忍心见宋雅被误会得太深,沈思勋却比了个嘘禁的手势,压根不想听宋旭的废话。
“有苦衷,让她当着我的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清楚。多少年了,我不信她还只会躲在你身后哭。”
他的语气薄凉,对宋雅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感。
宋旭苦笑着,心里为宋雅感到不值。
顿了许久,宋旭滚了滚喉咙。
“宋雅死了。”
沈思勋的表情微微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客厅再次陷入了沉静,沈思勋瞥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霍然站起了身。
他走得很快,快到宋旭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关上大门,宋旭才追了上去,手放在门把上时,齐灿灿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看着宋旭的背影,问。
“你不能出门的,你不知道?”
宋旭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转过身。
他看着齐灿灿,目光是说不出的复杂。
“沈思勋走了。”
齐灿灿开始有些惊讶,但立马淡定了下来。她兀自倒了杯凉开水,等喝完后才幽幽回道。
“走了就走了,干嘛?你想追啊。”
齐灿灿秀眉微挑,笑说。
“宋旭,你不会是妹妹死了打击太大,把她的那份爱也跟着收了吧。如你所见,沈思勋可是个直男。”
宋旭脸色一僵,收回了手。
他走近齐灿灿,依旧没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齐灿灿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宋旭还是如此,一板一眼。她不由噗笑出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忘了。”
她这会儿真的有点困,本就睡眠不足,脑袋还不止一处受了伤,疼得她想把脑袋给卸了。
带上房门时,齐灿灿冷下了语气。
“宋旭,关于宋雅的事,以后别再与沈思勋提。”
宋旭背脊莫名传来一阵寒意,齐灿灿都听到了?那她为什么没有责怪他?从前的齐灿灿,不是这样的。
齐灿灿倒在床上后,很快就睡着了,她很久没睡得那么沉,以至于再次醒来都不知道几点了,天色已黑,如果不是被阵阵敲门声吵醒,也许她真能一觉到天亮。
她踏出房门前,不自觉地望了望宋旭住的房间,宋旭似乎也睡着了,而且比她睡得还死!
门都被敲了这么久,他丝毫没有起来开门的意思。
知道她公寓位置的人不多,齐灿灿没有缘由地感知到了敲门的人是谁。
她一步一顿地走向门边,轻吸了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拉开了门。
刚露出点门缝,门就被抵住了。
“不用打开。”
熟悉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畔,齐灿灿直起了背,心脏连着剧烈跳动了好几下。
短短的几个字后,没人再出声。
齐灿灿揉了揉眼睛,顺从地收回了手,她脑袋还有些晕,索性就抱着膝盖坐在了门边。
“有事?”
最终还是她打破了沉静。
她也许真的长大了,没了半点冲动,也能心平气和地与唐纪修对话了。
也许是夜深人静的关系,虽然唐纪修掩饰得极好,但她还是听见了一声叹息,带着一丝无奈和她不明白的情绪。
“齐灿灿,你把沈思勋保释出来了,是吗?”
唐纪修的声音冰冷且嘶哑,没有任何起伏。
齐灿灿下意识地转过了头,但看到的,始终是一面冷冰冰的门。
她莫名地有些恼怒,这和他有关系吗?他凭什么调查她?可说出口后,话锋却是一转。
“是呀,不可以吗?我想重新开始我的人生,他是我的丈夫,我当然要会保释他。不然漫漫长夜,我真的很孤独。”
说完这句话,齐灿灿自己也愣住了,她不禁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心想她干嘛要与唐纪修说这些昧着良心的话?
“可以。”
唐纪修回答的很快,齐灿灿的心不由一沉。
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微微一顿。
“没事我就睡了,三哥,晚安。”
话落她也没有马上走开,坐了数秒才想着关门。
唐纪修速度极度地用手指隔住了,他轻笑,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但很浅,齐灿灿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别急。”
“齐灿灿,你要怎么做,我都不管,那是你的自由。但现在最好与沈思勋保持点距离,你别妄想他会真心实意地向着你。”
唐纪修抿了抿唇,又道。
“以后可以,他兴许真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小时候说过,你的梦想不过是想做个相夫教子的黄脸婆,人生很长,我想你不会急于一时吧。”
他的声音低低哑哑,落入齐灿灿的耳中,她特别想笑,而她也的确笑出了声。她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个梦想,唐纪修却记住了,事到如今,他依旧残忍,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真的毫无意义。
她不是白痴,她也没那么好哄了,给一点点甜头就以为自己还会像个傻逼一样地扑上去吗?
“唐纪修,你不觉得你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吗?你说不管我,又让我现在离沈思勋远点。凭什么?哦,对,我差点忘了,你也不是我的三哥了,你,什么都不是!”
齐灿灿并不觉得用这样的言语会伤害到唐纪修,毕竟有爱才会有伤害。
他,可是从来没爱过她。
闻声唐纪修目光一暗,放在门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的语气再次恢复往日般薄凉。
“齐灿灿,好自为之。”
齐灿灿也许不会知道,他有多克制才没冲进房。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的情绪变得焦躁,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由着中间挡了一道门,齐灿灿无法看见唐纪修此刻的表情。
周围安静到他们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良久之后,齐灿灿听见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肩头,却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这算什么啊?失望?她很快地否认了这个想法,先前受到的伤害足以让自己清醒了,不是吗?
在脚步声快消失的时候,唐纪修折身又返了回来。
他在裤子口袋中摸索了好半天,掏出一把钥匙,顺着门缝丢了进去。
钥匙滚落在地的声音清脆响亮,借着月光,齐灿灿看清了这把钥匙,她曾也有过一把,上面还有个特别可爱的卡通玩偶。
只是在她不经意间早就不知道遗失在了哪里,就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样,来得莫名其妙,走得悄然无声。
在齐灿灿发着愣的时候,唐纪修毫无征兆地低吼了一声。
“让宋旭搬出去!”
他的口气充斥着不悦与强硬,旋即他也不等齐灿灿回应,重重地将门关上了。
齐灿灿静静地听着走廊上的回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电梯门恰好合上,带着一道亮光逐渐消失,她的眼前再次一片黑暗。
齐灿灿曾设想过他们千万次的道别方式,唯独没有这一种。
她缓缓地走向电梯,看着数字变为了‘1’,嘴里一阵苦涩,她抬指抚着那个红色的数字,脑袋一片眩晕,让她有些分不清方向。
宋旭突然出现,他点开了走廊上的灯,轻声道。
“进去吧,你现在需要休息。”
看着齐灿灿拢着眉的模样,宋旭的心中渐渐被愧疚所吞噬。
等齐灿灿回过神进公寓后,宋旭并没有跟进来,他扬起手中的钥匙,低咳了一声。
“我去隔壁,晚安。”
关门前,齐灿灿眸光复杂地看向宋旭。
“是你告诉他的?”
宋旭一僵,而后摇了摇脑袋。
“不是。”
“……”
*
唐纪修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确认齐灿灿真的不会再追出来,他才跨出了脚步。
他心中是不是希望齐灿灿追来的,他害怕自己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除了隐忍,他什么都做不了。从小到大,他都过得太顺,想要的东西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以至于现在很难接受这份挫败感。
行了数米,昏暗的路灯下沈思勋直直地立着,恰好在离他车不远的位置。沈思勋远远地望着他,嘴角若有若无地带着一抹笑意。
唐纪修冷着脸,大步向前,快错过沈思勋的时候,沈思勋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臂。
沈思勋垂眸看了看手表,似笑非笑地道。
“比我想象中快。”
唐纪修轻哼一声,甩开了他的手,退后几步,与他相对而立。
“沈总好兴致,玩跟踪?”
对于唐纪修的嘲讽,沈思勋报以冷笑。
“和你学的。”
唐纪修的心一沉,他一直很谨慎,并未发现任何人跟在身后,他下意识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眉头不自觉地拢紧。
“没别人了。”
沈思勋好心提醒道。
对视了片刻,他沉下了语气。
“唐三少,如果你觉得齐灿灿还不够惨,就继续来……”
“不会再来了。”
唐纪修打断了他的话,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根烟,轻吐烟圈,他莫名地笑了。
“你愿意出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同意与我合作了?”
沈思勋抿紧了唇,始终不愿发出一个音节。
“你好好想,走了。”
唐纪修将还没抽几口的烟丢在了地上,抬脚狠狠一碾。
拉开车门前,沈思勋霍然转身,声音不轻不重。
“好。”
旋即他缓缓走向了唐纪修的车,毫不客气地坐了进去。
唐纪修挑了挑眉,跟着钻了进去。
车内的气压莫名低,沈思勋靠在车椅背上,望了望漆黑压抑的天空。
“连城这几年也变了,我走的时候,夜晚还能看见星星。”
唐纪修冷睨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沈思勋吐了口浊气,将手心中攥着的u盘甩在了唐纪修身上,侧过脸,他压低声音道。
“我想这些应该够了。”
唐纪修望着u盘,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他还是注意到了u盘上覆着的细汗。
“你凭什么相信你?”
沈思勋低笑出声。
“我当然不会白白给你。”
“条件?”
唐纪修拿起u盘,准备丢进口袋。
“所有的事情结束以后,你都不可以再找齐灿灿。我会带她离开,去一个你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只要她就够了。”
最后几个字,沈思勋咬得很重,他直直地盯着唐纪修的侧脸,带着试探。
唐纪修的手很明显一顿,但很快,他神色淡然地装好了u盘。
按开车窗,他又点起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沈思勋微微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愿意?”
唐纪修笑了,笑得极为明显,他的目光在沈思勋焦急的脸上轻轻一扫,反问道。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她想和你走,我绝对不拦。”
“她若是不愿意,你还是会接纳她,是吗?”
唐纪修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他与齐灿灿之间经历了太多,她也许独身一人,都不会再回到他的身边了吧。有多爱就有多恨,齐灿灿那么记仇,不会原谅他。
唐纪修久久没有回答,沈思勋内心越发局促。他忽地想起了什么,抬手揪住了唐纪修的领口,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唐纪修,你太卑鄙了。”
烟头就着这股力道滑落在了腿间,短暂的刺疼感惊醒了唐纪修。
“我卑鄙?也不及你……”
“闭嘴!”
沈思勋甚少这样,也许是在监狱中呆了数天的关系,他的理智有些难以把持。
“你若真的愿意放手,当初就不会带走灿灿的孩子。”
这句话狠狠地击在了唐纪修的胸口,他的目光变得极为狠厉,但并未推开沈思勋。
“你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有了孩子就能绊住灿灿是吗?你知道她有多艰难才生下那个孩子,所以才能这样有持无恐?唐纪修,你真的又卑鄙又令人生厌。这样的你,我是绝对不会再让齐灿灿跳进这个火坑了!”
唐纪修听着沈思勋的话,不怒反笑。
半响,他薄唇轻启。
“你是真心爱齐灿灿的。”
他说的笃定,好似能看清沈思勋的心。
沈思勋毫不避讳,他微微抬起下巴,带着挑衅,重重地吐出一个音节。
“是。”
话落唐纪修扒开了沈思勋的手,而后挥了挥,示意他下车。
“孩子我的确不会还给她,但她的人,你可以带走。不用刻意去我找不到的地方,我不会打扰你们。”
沈思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口是心非后,推门下了车。
车门被甩得巨响,唐纪修的眸光一直跟着沈思勋,直到他消失在黑暗中。
回想着沈思勋方才坚定的答复,唐纪修苦涩地勾了勾唇角。
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只要齐灿灿过得幸福,能寻到真心爱她、保护她的人,她在谁身边,是不是也没什么区别?
第149章:不止两个孩子
“齐经理,你在听吗?”
宋旭手中的文件已经翻过数页,同时也口干舌燥,要不是准备起身倒杯水,也许待他把全部说完才能发现齐灿灿在发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齐灿灿垂着眸,也确实看着文件的方向,可双眼涣散没有一丝焦距。
喊了她好半天,她始终一动不动。
宋旭蹙紧了眉,大力地扣了扣桌面。
“齐经理。”
他特意提高了嗓音。
齐灿灿一愣,霍然抬起了脑袋,盯了他数秒后,干干地笑了笑。
“哦,所以我们直接将它发到网上就可以了吗?”
宋旭表情一变,而后动动手指,将文件又翻回了第一页。
“我最开始就说了,这是最蠢的方法。上回你之所以能成功,无非是唐董偏向你。不然你以为有媒体敢轻易报道这些?没人真的傻,没有绝对的正义,人与人之间,逃不开利益二字。”
他看着她的眼中很明显地写了几个字,你根本没在听。
齐灿灿稍稍挪了挪身子,回过神后,她凑近了宋旭,文不对题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宋旭,昨晚唐纪修和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我现在是不是不能与沈思勋走得太近?”
“嗯。”
“他还是会向着沈克仁,对吗?”
齐灿灿后半夜几乎未眠,一直在掂量唐纪修的话中之意,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可能。”
宋旭也不敢肯定,但至少他能感受到,宋雅的去世多多少少刺激到了沈思勋。(.$>>>棉、花‘糖’小‘說’)
沉默了片刻,宋旭沉下了口气。
“现在可以认真听我说了吗?”
齐灿灿又靠回了椅中,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不好意思,你重新再复述一遍吧。”
其实宋旭多少能明白齐灿灿的感受,看昨晚的架势,她与唐纪修似乎闹得挺僵。现在的齐灿灿,稍微有点曾经宋雅的影子。在爱情里,总是女人更吃亏。但齐灿灿和宋雅又不一样,至少齐灿灿还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不至于被爱情迷惑了心智。
“这些对沈克仁的确致命,他利用沈氏集团洗黑钱也坐实了。只可惜这笔资金的流向并非那么好摸清,如果我们轻举妄动,只会给沈克仁翻身的机会。毕竟这笔钱明面上走得是正规渠道,公司也确实存在,只是远在海外,究竟有没有实体尚待考证。”
宋旭推了推眼镜,镜片碎了,他高度近视,有的时候看文件比较吃力。
“沈思勋被带走,沈克仁只抖出点蝇头小利,为得不过是掩人耳目。所以即使你不去保释沈思勋,他也不会坐太多年的牢。说到底沈思勋是他的儿子,他不会不留一点余地。”
齐灿灿略微有些混乱,她在脑内快速地整理了一遍宋旭所说,问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我们把文件交给了警方,警方也不见得能查出些什么,对吗?”
宋旭轻轻地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
“也可以,但不会太深。”
他将文件翻至末页,推向了齐灿灿。
“如果我们可以查出这个公司落在谁的名头之下,沈克仁纵使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难逃过法律的制裁。以这个数目,他死前都不可能再踏出监狱半步。”
“可以单凭我们很难查到不是吗?”
齐灿灿说着,不免自嘲地一笑。
怪不得沈克仁能如此淡然,原来他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且吃定她不足以击垮他。
宋旭盯了齐灿灿许久,意味深长地道。
“齐经理,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克仁再小心翼翼,也不见得能瞒天过海。你仔细看这些数据,早在七年前沈克仁就开始给这家公司汇钱了。他能肆无忌惮这么多年,背后定然有人助他。”
齐灿灿闻言心里窝起一团莫名火,她深深地望着宋旭。
“你还在怀疑沈思勋?”
宋旭很快速地否认了。
“没有。开始也许有,但沈思勋被带走的那一刻我就不再考虑是他了。沈克仁断不会这么大胆,把与事情有牵扯的人推进警察的视线,那样太危险,兴许一个不下心会引火自焚。”
“那是沈承淮?”
“我以为我刚才说得挺明白,他们同在一个公司,沈克仁不会冒那样的风险。换句话说,齐经理,如果你没和沈思勋结婚,当初和沈承淮走到了一起,那么前些日子的替罪羔羊极有可能是沈承淮。沈克仁老奸巨猾,从始至终置身事外,他不过是想借他人之手,那个人恰好是你罢了。”
“可是以我对沈克仁的了解,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难道家人不是最好的选择?”
齐灿灿也一头雾水,她单手抵着下巴,又道。
“也不会是杨宁珊,她只是个寻常妇人,就连沈思勋坐牢她都能食不下咽,她不敢……”
“沈克仁不止两个孩子。”
宋旭打断了齐灿灿的话,话锋一转。
“你胡说什么啊,除了沈思勋和沈承淮,他哪来的孩……”
齐灿灿话说到一半,忽地顿住了。
“沈思琪?”
说完后,齐灿灿不可置否地摇了摇脑袋。
“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啊。”
宋旭抿着唇,一脸严肃。
“你怎么敢断言?你亲眼看到了?看到她是怎么死的?”
“我没有……”
齐灿灿不自觉地握紧了手心,莫名冒出一身冷汗。
“但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不是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她还在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管不顾齐悦?齐悦之前的职业你也知道,她曝光率那么高,沈思琪不至于找不到齐悦,她是齐悦的母亲啊,也一定知道齐悦现在的处境……”
“母亲又怎样?”
宋旭的表情很怪异,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
“你也生了孩子,你管过她吗?”
齐灿灿一时间无言以对,她埋下了脑袋,胸口闷得像压了快巨石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宋旭低叹了口气。
“我也是猜测,但可能性极大。当年沈思琪的死很蹊跷,且原因不详。齐家着火后,她再也没出现过,甚至北郊的墓园中可以寻到她的墓碑。犹如人间蒸发般,世上没了她的足迹。所以即使说她死了,也没人会怀疑。再者她曾经的身份特殊,明目张胆地做小三还生下了孩子,在很多人眼里,她也是见不得光的。”
“可说白了,没人亲眼见过她的尸体。”
第150章:人若太具感情,是会自伤和伤人的
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人的思绪会很奇怪,齐灿灿听着宋旭的话,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雪莉。.
齐灿灿发现沈克仁秘密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了雪莉。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雪莉的态度太奇怪。雪莉不止一次提醒过她,不要去触碰这个秘密。
的确也是因为关心,那紧张的语气不像是装出来的,可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望着齐灿灿蹙得极深的眉心,宋旭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齐灿灿微微一顿,她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没有……”
她并不是想对宋旭说谎,只是这种猜测的可能性太小,她笃定雪莉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可从未想过雪莉就是沈思琪。
说来很奇怪,她们十几年一直联系十分频繁,可齐灿灿从未见过雪莉,也不是很了解她的生活,只知道雪莉是个律师,且在宾城有一定的地位。
齐灿灿之所以没有怀疑雪莉,无非是雪莉当年毫不犹豫地领养了齐悦,并一直对齐悦不冷不淡,反而对她更上心些。
齐悦当时年纪虽小,但至少记得住自己母亲的模样。
想到这里,齐灿灿觉得自己也许是神经太过紧绷。
可无论她怎么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就越是焦躁不安。心里感觉空空的,就像丢了什么东西一样,可要说这东西是什么,齐灿灿偏偏又答不上来。
“齐经理,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妥,可以与我说,多一个人分担总会好一些。[]人心这种东西,是说不准的。”
宋旭紧紧地盯着齐灿灿,试图从她眼中看出点端倪。
时至今日,他们已是同船人,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见齐灿灿有些动摇,宋旭继续试探道。
“事情没有定数,也许我们查仔细了,你也不会这么不安。”
齐灿灿锁眉深思,勉强地点了点头。
“当年齐家败落的时候,有个女人,她突然说要帮我。我开始也以为是安慰,可事实她确实做到了。齐家的部分财产,她全数转在了我的名下,并为我在国外的一家私人银行存了下来。我曾有银行的密码钥匙,数月前,我寄给了齐悦。”
齐灿灿顿了顿,又解释道。
“也许是我多心了,她一直很照顾我,也不像是与沈家有什么关联。齐悦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明面上是齐悦的监护人,可齐悦从小到大的生活费学费基本是我出的。”
宋旭默默地打开了电脑,问。
“她叫什么。”
“雪莉。”
宋旭微愣,又重复道。
“真名。”
“我……不知道。”
她一直都不知道雪莉的真名。
宋旭略微有些无奈,他抿了抿唇,兀自起身从冰箱中拿出两瓶矿泉水。
齐灿灿接过,也不知是不是心情压抑的关系,她拧了半天都没把瓶盖拧开。
看着齐灿灿因为用劲而涨红的脸颊,宋旭丝毫没有帮她的意思。
拧不开,齐灿灿索性不喝了,她正欲将矿泉水放至桌面,宋旭却幽幽地开口道。
“齐经理,别骗自己了。你也怀疑她的,不是吗?”
唯有这次,齐灿灿开口否认了。
“不是!宋旭,我与你说并非因为我不相信她,你什么都不了解,也别再做莫须有的猜测了。我们的处境你不比我更清楚?我们有这闲工夫纠结这些吗?”
雪莉也许是她这么多年心中唯一的一寸净土,她甚至差点把雪莉当做自己的母亲。对这样的人,她又怎么干去怀疑?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人不停地背叛,她小心翼翼维持的信任,不会轻易崩塌。
在沈思勋出事后,雪莉不止一次让她会宾城。
雪莉真的心中有异,断不可能如此袒护她,她坚信。
“好,既然你信任她,我们再换个方向查,可以吗?”
宋旭似笑非笑地说着,齐灿灿瞬时哑言。
他最后三个字,无非是在刺激她。齐灿灿的确纠结,她甚至想过,也许只是查查而已,如宋旭所说,查清楚了,她也能踏实不是吗?
半响,宋旭收起了桌面上的文件,叠到了档案袋中。
起身,他扭头向房间行去。
“今天先到这里,天色也黑了,你坐一会,我收拾一下就去做饭。”
宋旭离开后,齐灿灿独自坐在客厅中。
她坐得很直,手心不停地往外冒冷汗,挣扎了很久,她冲回了自己的公寓。
关紧门,齐灿灿颤抖地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手抖得太厉害,数次险些将手机摔在地上。
齐灿灿再次陷入了迷雾之中,她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雪莉就接起了电话。
由着齐灿灿一直沉默,雪莉差点以为她按错了号码。
“灿灿?”
雪莉温和如常的声音落入齐灿灿的耳畔,她攥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收拢。
齐灿灿心乱如麻,吐口而出问了雪莉一句。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扮演什么角色?”
雪莉很显然不明所以,她低笑。
“你的好律师?”
“你有没有尝试过做一个好母亲?”
说完齐灿灿便后悔了,她不该说得那么直白,雪莉洞察能力极强,应该也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异样。
但雪莉的反应比她想象中淡定太多。
“年轻时曾想过,但现在不会了。灿灿,你从前问过我为什么这些年一直单身,先前你还小,我用没必要敷衍你。但是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因为我不需要。人,若太具感情,是会自伤和伤人的。没有爱,才能真正坚强。”
话落,是一阵沉默。
听着彼此细细的呼吸声,齐灿灿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却不及自己的心沉。
似下定了决心,齐灿灿故作轻松地邀请道。
“雪莉,我几年前跟你提过吧,我买了套房子,不大,你说有机会会过来看看,那么,你……最近有时间吗?”
那头传来了一阵极低的笑声,也许是太轻了,齐灿灿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雪莉没有拒绝,也没答应。
不等齐灿灿再次开口,电话就被掐断了。
握着手机,齐灿灿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她才放下了早已黑屏的手机,不禁地笑出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宋旭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两份蛋炒饭。
齐灿灿没开灯,整个身子都淹没在黑暗之中,宋旭用手肘摸索了片刻,刚碰到开关的时候,齐灿灿失控般地低吼了一声。
“别开灯!”
第151章:积点阴德
宋旭隐约间听出了齐灿灿声音中带着的梗咽,顿了数秒,他收回了手臂,一言不发地坐到了餐桌前。(.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期间宋旭特别贴心的没有打扰她,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饭。
渐渐地,也习惯了房内的漆黑。
齐灿灿也觉得莫名其妙,直到眼泪流到嘴角,她才惊讶为什么自己会哭?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雪莉仓促挂断的电话,足以证明她心虚了。
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齐灿灿又何必庸人自扰?
双腿站得有些发麻,手机毫无征兆地震动了一下,她僵硬地举起手机,看到来自于雪莉的简讯,她眸光微闪。
――我订好了机票,明早到。
这条简讯无疑是给了齐灿灿一颗定心丸,她吸了吸鼻子,这会儿才闻到房内飘着的饭香。
胡乱地用衣袖抹了把脸,她打开客厅的灯,坐到了宋旭对面。
宋旭已经吃完了,他没有放下勺子,似乎在等她。
待齐灿灿吃得七分饱,才缓缓抬眸。
“雪莉明早到。”
宋旭没有太过惊讶,微微点了点头。
他低声说了几句,齐灿灿深深地望了他良久,才不情不愿地应下。
次日,齐灿灿起得特别早,等待得过程中,她的心一直跳得很快。
手机响起的那一刻,齐灿灿下意识地望向了出口,搜寻了好半天,她才问道。
“你穿什么颜色衣服?”
“白色。”
声音离得很近,齐灿灿扭头,对上了雪莉明亮的双眸。
十几年不短,她终于见到了雪莉,不再是没有温度的声音,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雪莉比她想象中更干练,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简单的白裙刚好及膝,雪莉皮肤很白,眼角的细纹掩盖不住她曾经的美丽。
齐灿灿瞬时间松下了口气,她见过沈思琪年轻时的照片,除了皮肤白,和雪莉一点也不像。
“欢迎来连城!”
雪莉极其自然地拥了拥齐灿灿,笑说。
“这么急找我过来,只是好奇我的长相。”
她挑着眉,眼底是藏不住的宠溺。
齐灿灿撒娇般地环住了雪莉的手臂,嘴角不禁上扬。
“我没见过你,我特别想见你。”
雪莉无奈,她微不可察地轻吐了口气,转而又恢复了一脸温和。
“我明早就走,小悦现在一个人,还在做复检。”
“没事儿,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随便。”
齐灿灿找了家她最爱吃的川菜馆,饭馆不大,但菜色极佳,好长一段时间,齐灿灿都没吃饭这么香过了。
闲聊了一会儿,齐灿灿邀雪莉去了自己的公寓。
她将压箱底的菜叶翻了出来,泡好后,还没晒晾,雪莉的电话就响了。
雪莉只轻瞥了一眼,就用食指轻轻按掉了。
齐灿灿也没多想,往她身前递了个小茶杯。
“怎么不接?”
雪莉默了默,抿嘴浅笑。
“工作,回去再说。”
她暗自调了静音,电话不断拨入,雪莉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
“挺好喝的。”
旋即她站起了身,提着包,有些抱歉地对齐灿灿说道。
“灿灿,我昨晚一直在医院陪小悦,赶飞机到现在也有些累了。等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物,还会来看你。亦或是你想通了,随时可以回宾城。”
她顿了顿,眼角闪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暗光。
“我和小悦,等你。”
齐灿灿微愣,她举着茶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不住我这?”
“我订好了酒店。”
雪莉做事一向果断,也不会与齐灿灿商量,至多只是告知。
齐灿灿也拦不住她,争执了半天,雪莉才勉强让她送到了楼下。
分别前,雪莉拉着齐灿灿的手道。
“明天不用送我了,你万事小心。我的手机,永远为你开着。”
齐灿灿万分不舍,可最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直到雪莉的背影消失,齐灿灿才转身回了公寓。
宋旭早就候在了公寓门前。
看着齐灿灿嘴角难掩的笑意,他沉声道。
“你还是没带她去墓园。”
齐灿灿耸了耸肩,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没必要,你方才在猫眼中看见了吧?她和沈思琪,一点儿也不像!”
话音刚落,宋旭的耳膜就被齐灿灿的甩门声刺得嗡嗡作响。
*
香格里拉酒店。
雪莉问好了房号,缓步上了电梯直达最顶层。
顶层是酒店最豪华的套房,她冷笑了一声,正欲敲门,发现房门并未关紧。
雪莉闭了闭眼,走了进去。
一个男人坐在套房内最显眼的位置,手中摇晃着一杯红酒。
“来了。”
“您还是这么奢侈,有这个闲钱,不如多做做慈善为自己积点阴德,沈董。”
雪莉咬重了后两个字。
沈克仁的手稍稍一顿,旋即大笑了几声。
他幽幽地为桌上的另一支杯中添了些红酒,回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雪莉。
“那你呢?你这几年一直在做慈善?”
雪莉嗤之以鼻,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沈克仁对面,双腿交叠靠在沙发中,将红酒一饮而尽。
“我不需要,若有地狱,尝试一下也未必不可。”
沈克仁赞赏般地挑了挑眉梢,再次为雪莉倒上。
“你回来的很是时候,我查了你的日程,明早走太匆忙。连城这么大,你也该多转转。你平日工作太繁重,散散心也当给自己放了个假。”
雪莉握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白皙的手背上隐隐能看见青筋。
数秒后,她冷声拒绝。
“多谢沈董的美意,我不需要假期,还可以再忙一些。”
雪莉话中有话,沈克仁不是听不懂。
他始终保持着不咸不淡地笑容。
“我说你需要,你就会需要。”
雪莉毫无畏惧,反呛道。
“腿可是长在我身上。”
沈克仁品着酒,许久都没出声,雪莉瞪视了他片刻,直接将酒杯甩在了地上。
一声尖锐的破碎声回响在套房内。
雪莉转身大步地走向了门,咬着牙一字一顿。
“再见!”
沈克仁坐着,一动不动,目光紧盯着她的背影,眸中全是阴狠。
等雪莉推开门后才明白沈克仁的淡定,数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牢牢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152章:我只要一个孩子
齐灿灿第二天醒得很早,打着哈欠,她发了条简讯给雪莉,本想问问雪莉航班号,可简讯犹如石沉大海般,久久没有回复。[.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迷迷糊糊中,她险些再次睡过去,手机从掌心中滑落,瞬时将她砸清醒了。
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她揉着鼻子接了起来。
“我昨晚忘记问你几点起飞了,虽然你说过不要我送,但我还是……”
齐灿灿还没埋怨完,就被打断了。
“是我。”
一阵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齐灿灿蹙眉,看清了来电号码后,不由有些失落。
“呵,你还知道联系我?”
齐灿灿语气并不是很好,沈思勋抿了抿唇,略微有些尴尬。
毕竟先前他离开公寓的时候没有亲自和齐灿灿打招呼,就同上回他跟着警察走一样,半个字都没说。
“你今天忙吗?如果不忙的话,陪我去趟商场吧。”
话落齐灿灿心一沉。
“干嘛?还要给我买钻戒?这次是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份的?我告诉你,我不喜欢!我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钻石了!”
其实她还挺难受的,其实沈思勋完全没必要送她什么生日礼物,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沈思勋不比她清楚。而且更讽刺的是,她生日的当天恰好是唐景云的葬礼,这算不算老天为她准备的一份大礼?
“我在你公寓楼下。”
沈思勋没有解释,同样也不给齐灿灿拒绝的机会,沉默了几秒,他见齐灿灿没反应,索性挂了电话。
齐灿灿压根就没打算配他去,她睡了个回笼觉,直到宋旭来敲门说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她才不情不愿地起了床。
她随便洗了把脸,套了件有些发皱的衣服,穿着拖鞋下楼了。
刚出公寓的楼,她就看见站在路边的沈思勋,快到中午了,正直阳光最烈的时候。
沈思勋就静静地站着,一动也不动,白皙的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脸颊也微微发红,车子也停在不远处,可他偏偏故意晒太阳。
望着他眼睛都快被晒得睁不开的样子,齐灿灿心里莫名地窝起了一团无名火。
沈思勋早就看到她了,也没唤她,保持着一个动作,似乎等着她过来。
“沈思勋,你这样真的很没意思,你故意晒得满头大汗是想让我愧疚对吗?”
齐灿灿咬牙切齿地说着,插在口袋中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当然,她的本意并不是想沈思勋吵架,毕竟人是她死皮赖脸要保释出来的,怪谁?
沈思勋望着齐灿灿拢紧的眉心,噗笑出声。
“没有,我就是想晒晒太阳,暖和。”
若是冬天,这话她信。
“有病。”
齐灿灿忍不住骂出了口。
沈思勋伸出手,轻轻地将齐灿灿的右手扯了出来,小指一曲,缠上了她的无名指。
对于她的恶言相向,他不怒反笑。
“走吧,正好一起吃午饭。”
齐灿灿微愣,鬼使神差地就被他拉上了车,等快到商场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踩着拖鞋。
沈思勋似乎不是很在意这些,他依旧绅士,替齐灿灿拉开车门,随着她的口味选了家餐厅。
点好菜后,他才笑着说。
“我回家才发现自己的衬衫全是浅色,下周唐董葬礼,想着穿黑色比较好。”
齐灿灿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来,沈克仁说过她要与他一同去的,她没法儿拒绝,恰好沈思勋出来了,有沈思勋陪同也不至于太尴尬。
“你的事情解决了?”
他能自由行动,出入公共场合,想来洗钱案也不了了之了。她原以为沈克仁不会轻易放过沈思勋,毕竟替罪羔羊并不是那么好找。
“嗯。”
沈思勋只顾着点菜,不论问他什么他都只回一个音节,看模样不想多提这件事。
等菜上齐后,齐灿灿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不咸不淡地道。
“刚好,我们找个时间把离婚协议签了吧,之前那份我撕了,你应该记得。”
沈思勋拿筷子的手很明显一顿,他回望着齐灿灿,笑得很深很长,但始终没有回答。
他边吃着菜,边往齐灿灿碗里夹。
“先吃饱再说。”
他吃得很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但齐灿灿没有催促,她不信他可以吃一整天。
擦干净嘴角的油渍后,沈思勋才淡淡地回道。
“我不想离婚,也不想你离开。”
他说得挺认真,且语气不容抗拒。
齐灿灿只笑笑,懒得与他多纠缠,反正什么话都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她始终记得那份离婚协议书上沈思勋签下的日期,明摆着膈应她。
站起身后,她说。
“你不是要买衬衫吗?”
沈思勋长这么大从来没自己买过衣服,无论齐灿灿给他选哪件他都说好。
总之衬衫都大同小异,她这身打扮也与这种高级商场格格不入,从她进来开始,就惹了不少人带着讥讽的目光。
好在她不介意,出了这个商场,谁又认识谁。
付款时,沈思勋自然而然地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顺带还给齐灿灿买了条黑裙子,当然也不是特意选的,这家店男女装都有,黑衬衫边上刚好放着一条款式相同的黑裙。他看着挺好,就买了。
齐灿灿没有拒绝,她随着专柜服务员去买单,回来沈思勋正对着她这个方向打着电话。(.无弹窗广告)
隔着数米,他都没发现齐灿灿回来了。
沈思勋绷着张脸,眉头蹙得极深,肩膀也有丝不明显的颤抖,由着隔了一段距离,齐灿灿听不清沈思勋具体说了些什么。
等靠近后,沈思勋才注意到她。轻瞥了她一眼后,很慌张地移开了眸光,转身大步朝人群中走去。
齐灿灿追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
沈思勋这架势分明是在躲着她,她就静静地坐在店里,抱着两个袋子等他。
她出门急,只带了点零钱和公寓钥匙,手机也没拿,联系不到他,又不敢先走。
直到商场打烊,齐灿灿才悻悻地走了出来,看着外面黑沉的天气,她也拉下了脸。
沈思勋又放她鸽子,她算记住了。
一连数天,齐灿灿没有主动联系沈思勋,沈思勋也没发过任何简讯解释那天的匆匆离去。
宋旭除了睡觉都在与齐灿灿讨论文件的事,她没空生气,渐渐也快忘了这回事。
葬礼的前一天晚上,齐灿灿翻衣柜的时候才想起沈思勋落下的这件黑衬衫。
她盯了衬衫数秒,随手揪出来就丢进了垃圾桶。
下半夜,她睡得真沉,隐隐约约感觉身上爬了一个人,还挺重,压得她特别难受。
带着浓烈的酒气,齐灿灿一个激灵睁开了眼,黑夜里,一双闪着微光的双眸直直地望着自己,原本穿得整整齐齐的睡衣不知何时开了好几个扣子。
齐灿灿回想起曾经好似也被这样偷袭过,脑袋一阵嗡鸣,她下意识地就伸手甩了过去。
坐在她身上的人躲都没躲,牢牢地接下了她的这巴掌。
也不知道是不是视线不佳的关系,眼前的这张脸和唐纪修微微重合,齐灿灿望着有些出神,却被一阵冰冷的声音所打断。
“不是唐纪修,你很失望对不对?”
沈思勋骤然靠近了齐灿灿,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挺用力,这份力道使齐灿灿完全清醒了过来。
齐灿灿抿了抿唇,避开了这个话题,尽量压下火气声线平顺地问道。
“你怎么进来的。”
沈思勋不回话,他低下了脑袋,薄唇几乎快贴到了齐灿灿脸上。
伴着酒精味的呼吸紊乱地洒在她的肌肤上,莫名有些发痒。
“沈思勋,你要是喝多了,我允许你在这里睡。刚好明早我们一起去唐董的葬礼……”
齐灿灿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阵低笑声,沈思勋半眯着眸,咬字不是那么清晰。
“当然要一起去,你是我妻子,我和你一起睡,也是合情合法的。”
齐灿灿只当他喝醉了胡言乱语,毕竟他一直不甚酒力。
她试图推开沈思勋,可沈思勋就像块狗皮膏药般,她越是用力,他贴得越近,大手甚至探进了她的裙摆。
在快挨到底裤的时候,齐灿灿抬手压住了他的手背。
“你发什么疯啊?”
齐灿灿的语气中带着很明显的怒意,沈思勋顿了顿,索性栖身压住了她。
两人在床上撕扯了半天,齐灿灿累得轻喘了几口气,咬着牙道。
“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躺着,否则我把你敢出去你信不信?”
沈思勋摇了摇脑袋,大手扣住了齐灿灿的手腕,附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灿灿,我们结婚那么久,你是不是该尽一次做妻子的责任?”
齐灿灿闻言背脊传来一阵恶寒,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思勋的侧脸,反问道。
“我们为什么结婚你不清楚?”
“因为爱啊。”
沈思勋说得极其自然,好像真的一样。
齐灿灿从来不知道他的力气有这么大,任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他的束缚。
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她无意发现沈思勋的双眼略微有些通红。
“灿灿,就一次。我们要个孩子吧,我算过你来例假的时间,今晚正好,我们试试,好不好?”
齐灿灿一阵反胃,她实在想不到一个大男人会记这些东西,而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不得而知。
“不好。”
她几乎没有思考就拒绝了。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沈思勋,我不知道你受什么刺激了,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但是你要我给你生孩子,不现实。”
她连不甜都狠下心不顾,哪有资格再要一个孩子?还是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我只要一个孩子。”
沈思勋执着,直接忽略了齐灿灿的拒绝,再次复述了一遍,只是这次他不再询问齐灿灿的感受。
望着齐灿灿回避且厌恶的神奇,他的心底一阵苦涩。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受刺激了。灿灿,你凭什么把自己的孩子丢给唐纪修?有了那个孩子,你们总是会有理由再见面,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为自己铺的后路?”
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但沈思勋的确因为不甜耿耿于怀,即使齐灿灿没这个心思,谁又能保证唐纪修没有?人明明在他身边,他却像个局外人,他当然不甘心。
齐灿灿震惊得说不出半个字,她从未这样想过,她之所以愿意让唐纪修抚养,不过是因为唐纪修有能力护不甜一世安稳,至于他说的后路,完全是莫须有,她从未把唐纪修当过自己的后路。
见齐灿灿抿紧的双唇,沈思勋再次轻启薄唇。
“如果是,我也可以,灿灿,让我做你的后路吧。我不会抛弃你,也不会再利用你。”
话落,他借着酒劲不由分说地啃咬了上来。
这是第一次,他这样强迫她。
只是扮演一个好人太累,是个人都会疲倦。
齐灿灿的嘴唇被沈思勋咬得吃疼,不过一时,他们的唇间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沈思勋解开自己的皮带,齐灿灿的胸口就像压了快巨石般隐隐发闷。
她不再挣扎,仰着脑袋平躺着,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沈思勋,你要是继续,我会恨你一辈子。”
一句薄情的话使沈思勋顿住了手中的动作,短暂的沉默后,沈思勋忍着痛楚低笑出声。
“只有他可以,是不是?”
“你说过,你不会勉强我。”
齐灿灿从齿缝中狠狠地迸出几个音节,被他咬破的皮肉刺疼感剧烈,她心底一阵咒骂,险些以为沈思勋是属狗的。
话音落下,沈思勋的脸色更加深沉,深深地望了齐灿灿一眼,倒头躺在床的另一边。
房内安静到齐灿灿能听见彼此沉重的心跳声。
并不是只有唐纪修可以,是所有人都不可以,没有爱生下来的孩子太残忍,她已经错过一次,再也没胆量再试一次了。
齐灿灿几乎一夜神经都特别紧绷,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连睡衣的扣子都没系上,深怕沈思勋哪个筋又搭错扑上来。到后来她也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进房间,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沈思勋已经起来了,因该是洗过澡,身上散发着她沐浴露的清香。
那件被她丢进垃圾桶的衬衫已经穿在了他身上。
见齐灿灿醒了,沈思勋冲着她抿唇一笑,脸上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好像做完发疯的人不是他一样。
唐景云一生基本是辉煌且高不可攀的,即使是葬礼也举办得十分隆重。
来参加的人多半是曾与唐氏财团有过商业往来的权贵,场内清一色的黑白,气氛压抑的齐灿灿有些喘不过气。唐家人站在最前方,齐灿灿不敢往那个方向看,至始至终都抵着脑袋,靠着沈思勋的搀扶才不至于摔倒。
沈克仁没带杨宁珊,独自一人前来,齐灿灿与沈思勋跟在他的后面,灵堂正中央摆着唐景云的遗相,相片中的他笑得自信张扬,有那么一瞬间,齐灿灿忘记了唐景云也曾是个躺在病床上带着银丝面色苍白的普通老人。
错过宋世珍时,沈克仁与她耳语了几句,而后朝着遗相深鞠了一躬,齐灿灿同样俯下了身。
直起腰的那一霎,不知道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她竟看见双眼带着悲伤的沈克仁,微微地扬起了唇角,这个动作轻微且一转即逝。
走完了流程,齐灿灿只想快点离开。
可脚还没跨出大厅,身后便有人唤住了她。
“灿灿,结束后坐我的车回唐宅。”
唐纪征跨步走进了她,他的脸色并不好,双眼中的红血丝极为明显。
但齐灿灿还是不愿意相信唐纪征这种人会流眼泪。
“葬礼结束父亲的律师会宣读遗言,有些文件你要亲手签字。”
他简单地说了几句,转身又折回了大厅。
齐灿灿站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
沈思勋望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背脊,似安慰般道。
“好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嗯……”
“齐灿灿。”
一记尖锐的女声落入齐灿灿耳中,她回眸,便看见了袁闻芮。
即使是这样沉重的场合,袁闻芮不该往日光鲜,她的下巴抬得微高,对比齐灿灿惨白的脸色,她的妆容精致又明艳。
袁闻芮的眸光在齐灿灿与沈思勋之间来回流转,数秒后,她讥讽一笑。
“呵,我还以为你至少要点脸。养父过世,你还有心情承肉欲之欢?当真是没有半点良心。”
袁闻芮的嗓音故意提高了几度,过往的来客纷纷侧目。
齐灿灿一愣,很快明白了袁闻芮的冷嘲热讽,的确,她的嘴边、颈上都留着沈思勋的痕迹,但她没有解释,也拦住了欲开口的沈思勋,面对袁闻芮,同样回以微笑。
“良心这种东西你说出口也不怕遭雷劈?”
齐灿灿盯着袁闻芮的脸,眼底带着藏不住的鄙夷。害死人命还能安然自若的人,恐怕除了袁闻芮,世间少有。不过齐灿灿倒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亲手杀死,别人的命在她眼里又会值几个钱?
“你看你都瘦了,在唐宅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吧?”
袁闻芮似乎没想到齐灿灿会还嘴,她稍稍一顿,笑得却越发灿烂,对齐灿灿的讽刺,她不痛不痒。
“还好吧,纪修喜欢瘦的。至于我在唐宅过得好不好,你又怎么能体会。在所有人眼中,我和纪修是最般配的,我既然嫁给了他,就算受点苦也无所谓的。”
齐灿灿突然就笑出了声,袁闻芮看似在诉苦,字里行间却带着深深地挑衅。
“好好好,你觉得好就最好了,毕竟人总是得会做梦,不然多痛苦呀,你说是吗?”
齐灿灿一直挺佩服袁闻芮的,不管自己活得多艰难,永远会演得全世界她最幸福一样。
袁闻芮挑了挑眉梢,有意无意地扬了扬无名指上的戒指。
“灿灿,做梦这种事,最适合你这种人。毕竟一无所有,好不容易攀上了高枝,我是你,我都开心呢。”
说着袁闻芮还望了一眼沈思勋。
齐灿灿淡淡一笑,不再与她多说,拉着沈思勋往门外走。
沈克仁早就离开了,沈思勋没打算坐他的车,所以也不是很急着离开。
拉开车门前,沈思勋有些担忧地看向齐灿灿。
“灿灿,你和她关系一直都不好吗?”
齐灿灿耸了耸肩。
“不然你以为呢。”
“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好朋友。”
齐灿灿闻言不禁轻咳了几声,她是说过,但是假的。
沈思勋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是最好,你别与她深交。”
齐灿灿一头雾水,本想开口问他,沈思勋却笑着转移了话题。
“虽然今天的场合有点不合适,但,灿灿,生日快乐。”
对视了片刻,齐灿灿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谢谢。”
毕竟她真得一点也不快乐,天知道她方才多努力才忍住没在唐景云的遗相前哭。感情这种东西很奇妙,不管你承不承认,它都会在你的心底生根发芽,且不受控制地肆意增长。
唐景云去世,齐灿灿此刻再也记不得他的残忍,只记得阳光明媚时,唐景云曾向她伸出的那只大掌,温暖厚实。
沈思勋走后齐灿灿也没回大厅,她在露天停车场找了一圈,找到唐纪征的车后,索性就坐在了附近的花坛延边。
好在今天阳光不是太强烈,阵阵微风,她不自觉地就发起了呆,也许是气氛所然,她回想起她刚进唐宅时的种种,痛却带着快乐,让她的童年不至于太悲惨。
不知过了多久,身前挡住了一片阴影。
齐灿灿抬眸,看见了唐纪征。
他定定地望着齐灿灿,眸中的颜色深不可测。
“起来。”
齐灿灿听话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说。
“谢谢你带我一起,不然我自己去真的太尴尬,也许还没踏进门就被撵出来了。”
唐纪征完全忽略了她的话,顺着她的动作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裙子上,哼哼一笑。
“情侣装?沈总也是好兴致,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玩这一套。”
齐灿灿眯了眯眸,沉默数秒后带着试探地问道。
“你还挺关注我呀。”
唐纪征脸色一变,立马否认。
“你真有脸,不是我发现的,是……”
他欲言又止,而后抿紧了唇,不再言语钻进了车里。
到了唐宅,唐家人所有人都坐在侧厅内。然,唯独唐纪修不在。
在齐灿灿疑惑之时,唐纪征压低声音带着嘲讽附在她耳边道。
“别看了,三弟今天不来。不过也没关系,妻子代签也是可以的。”
齐灿灿极为尴尬地往一侧挪了挪。
“我没找他。”
唐纪征不说她还没注意到,只有袁闻芮的身后站了一个律师模样的人。
律师站在最前端,目光扫了一圈,宣读了唐景云的遗嘱。
唐景云相对较公平,每个人该分的都分到了,没有太大的异议,只是唐景云名下宾城所有的房产都留给了齐灿灿。
刘慧茹第一个不服,她拍桌站了起来,怒斥。
“张律师,你没念错吧?齐灿灿凭什么分得父亲名下的房产?她并不是唐家人啊!”
张律师有些为难地推了推眼镜,无奈道。
“这是唐董的吩咐,与齐小姐是不是唐家人没有关系。”
刘慧茹瞪视了律师一眼,绕到了齐灿灿身前,用鼻孔对着她。
“齐灿灿,你好意思拿吗?你不过是个野种,说说看,你是怎么用花言巧语哄骗到这些的?”
唐纪征看好戏般地推后了一些,特意给她们留出个位置。
唐清明板着脸挡在了齐灿灿与刘慧茹中间。
“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恶言相对?小姑从来就没做错过什么,在唐宅的时候,她对您还不够低声下气吗?”
刘慧茹本就在气头上,唐清明的这番话更是激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小姑?她是你小姑吗?啊?”
她一把推开了唐清明,指着齐灿灿的鼻尖更加刻薄地低吼道。
“齐灿灿!你还真是个下贱货!”
齐灿灿心里一阵恶心,她不懂刘慧茹哪来的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真是抱歉,这样下贱的我,还分走了本属于你的一杯羹。刘女士,说真的,您儿子都比你讲道理。”
刘慧茹气急败坏,险些没忍住冲上去撕破齐灿灿的脸。
“清明还年轻,你都不愿放过!是不是觉得唐纪……”
“都闭嘴!”
在刘慧茹吐出那个名字前,宋世珍略微不满地打断了她。
“慧茹,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脾气还是不懂得收敛?”
也许是觉着丢脸,也许是觉得无力挽回,宋世珍竟然认下了这份遗嘱,且不打算为难齐灿灿。
等安静下来后,张律师在齐灿灿面前摆了几份文件,并递了一支钢笔给她。
粗略地翻阅了几张,齐灿灿拿笔一笔一划重重地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用余光打量着唐家每个人的表情,除了刘慧茹,其他人都比她想象中淡然太多。
签完字后,齐灿灿极为识趣地站起了身,礼貌性地朝着宋世珍鞠了一躬,旋即离开了唐宅。
没人追出来,齐灿灿也不指望唐纪征会好心地再把她送回去。
一步一步,齐灿灿踏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唐宅的大门。
走出大门前,她隐约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但那人走得很快,齐灿灿根本来不及反应,再往前走时,她瞥见了大门正下方放着的一份扎着蝴蝶结的礼物盒,极为明显,静静地躺着。
走近后齐灿灿才看清,上面附着的卡片中,写着自己的名字。
齐灿灿下意识地往背影消失的方向望去,顿了数秒,犹豫地捡起了礼物盒,拆开后,她不禁湿了眼角。
里面躺着数十张照片,照片上的不甜笑得灿烂,咧嘴的那几张,齐灿灿可以清楚地看到不甜新长出的小牙,白白的,超小一粒。
第153章:把你女儿带走
齐灿灿每一张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而后将其塞进了包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吸了吸鼻子,她步伐紊乱地离开了唐宅。
别墅区很难打到车,她靠在路边的树上,满脑子都是不甜的笑容。
小婴儿也许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只是数月未见,好似变了个模样。
“你心情挺好的。”
在齐灿灿思绪正深的时候,耳边冷不丁地就传来了袁闻芮的声音。
到此刻齐灿灿才发觉,袁闻芮不知何时已经将车停靠在了她身前。
“我送你吧,你若是这样等下去,会晒黑的。”
袁闻芮单手撑着脑袋,冲着齐灿灿眨了眨眼。
“不用了……”
“你上来,我事跟你谈。”
袁闻芮依旧强硬,每次用的理由也如出一辙。
齐灿灿往车内瞥了一眼,没有接话,默了片刻,她直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坐了进去。
袁闻芮迟迟没有开车,抬眸望着后视镜中齐灿灿的倒影,笑说。
“你方才见到纪修了?”
齐灿灿眼角有些红,也许她本人都没注意到。
齐灿灿微微拢眉,正欲回答,袁闻芮却打断了她。
“其实吧,都十几年了,我想纪修也一定是把你当妹妹的。不论你还是不是唐家人,这么些年生活的足迹都不会轻易消逝的。”
她说得倒是很大度,一副圣母关爱智障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齐灿灿无奈地耸了耸肩,也不愿继续这个扰人的话题。
“你把我送到前面的车站就好,不必麻烦刻意送我回沈宅。”
话落,袁闻芮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笑得越发肆意。
“齐灿灿,你还是这么可爱,难怪唐清明这么粘你。”
可爱这个词被一个自己厌恶的女人说出,齐灿灿倍感反胃。
“对了,你就不好奇我要与你谈什么?”
齐灿灿挑眉,静静地坐着听她继续说。
左不过就这么几句话,袁闻芮喜欢炒旧饭,她就随她。
可袁闻芮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你的孩子,叫不甜,是吧。[]我看纪修挺喜欢她的,我也见过不甜几次,模样倒是和你有几分相似。”
听到袁闻芮提及不甜,齐灿灿的背脊不自觉地传来一阵恶寒,她轻吸了一口气,故作淡定地问道。
“你又想干嘛?”
即便齐灿灿十分克制,可声音还是带着丝轻微的颤抖。
“你别紧张,我就是想和你说,把你女儿带走。”
袁闻芮的语气漫不经心,边说着还边看着自己修得整齐的指甲。
“你也知道,我和纪修结婚,这孩子最终会变成我的孩子。我呢,不太喜欢喜当妈,也不能保证日后视为己出。当然,在纪修面前,我肯定会做一个慈母,背后就不好说了。”
袁闻芮霍然转过了身,直直地盯着齐灿灿暗沉的双眸。
“是你,你也会膈应的,对吧?”
齐灿灿简直无法忍受袁闻芮这张笑里藏刀的脸,她心里其实明白,袁闻芮不过是过过嘴瘾,不甜好歹是唐纪修的亲生女儿,唐纪修不会放任袁闻芮肆意而为。
“你这样做,唐纪修必然不会放过你。”
齐灿灿无畏地回望着她,手紧紧地抵在包上。
“我不信你敢冒这样的险。”
袁闻芮的眸光微微一闪,带着极其阴狠的冷光,定定地望了齐灿灿数秒,低笑出声。
“呵,我为了纪修付出了这么多,我又怎么舍得将他推开。再者你也知道,我呢,这辈子也生不出孩子了。不甜确实很合适,但怪只怪她的母亲是你。齐灿灿,我赌不起了,前路漫漫,只要不甜在,我时时刻刻都得提心掉胆地担心你用不甜捆住纪修。”
袁闻芮说得认真,的确,她宁愿领养一个孩子,也不会替齐灿灿养。
“这样的孩子,你说我怎么接受?齐灿灿,说实话,我挺累的,你别逼我用太极端的手段。嫁给纪修的那一刻,我也真心实意地把你当做过妹妹,只可惜你给脸不要脸,非要触碰我的底线。”
齐灿灿微微拢眉,沉声道。
“你不用特意说这些话刺激我,你也可以放一百个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缠着唐纪修。这个孩子,是唐纪修亲口要走的,你若是有这个闲工夫与我纠缠,不如在床上卖力些如何?多吹吹枕边风,指不定唐纪修就把孩子丢给我了……”
齐灿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闻芮的一阵冷笑所打断,她的指甲扣在车椅上,陷进去很深一块,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我看你就是吃准了纪修不愿放手,才这般有持无恐的吧?齐灿灿,你真的挺恶心的。明知道纪修不爱你,你偏是要想尽法子和他扯上关系。”
好话无用,袁闻芮便开始冷嘲热讽。
其实这些话一点也不配她这张精致的脸,说实话,袁闻芮条件确实比齐灿灿好太多,名门出身,学历高,人缘好,相貌几乎挑不出毛病。
对于给唐纪修的爱,齐灿灿也是望尘莫及,毕竟她再爱一个人,也不会用踩在别人尸体上的方式。
“随你怎么想吧,我看你也不是真心实意想送我。我自己打车……”
齐灿灿的手刚放在车门上,袁闻芮就按下了中控,她笑得阴森,听起来十分刺耳。
“带走不甜。”
齐灿灿的手一顿。
不甜是她的孩子,说不心疼,是假的。
只是在她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不敢轻易接回自己身边。见不得不甜活着的人太多,袁闻芮不过是其中一个。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把那畜生带走,还是我亲手解决?”
话落,齐灿灿的脸色骤然白了几分,她缓缓地回眸。
“袁闻芮,你敢吗?”
她不是听不出袁闻芮的意思,光是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就足以证明,袁闻芮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袁闻芮点了根烟,大口地吸了一半后才从齿缝中吐出几个音节。
“你可以试试。”
说完后她的神情淡然了不少,不紧不慢地从手包中抽出了一张照片,举在了齐灿灿眼前。
“齐灿灿,你别自作聪明,如果让纪修选,你认为他会选我还是不甜,嗯?”
看清袁闻芮手中的照片后,齐灿灿胸口隐隐发闷。
这张照片很明显与刚才唐纪修送她的那些是一套。
似乎是看出了齐灿灿所想,袁闻芮十分不屑地讥笑道。
“这些都是我拍的,不然你以为呢?纪修会对你有半点情分?我是看你可怜,想帮你一把,你非要自寻死路?你还真是天生贱命,不到黄河永远不死心。”
齐灿灿不敢再去看袁闻芮的眼睛,她垂着脑袋,咬紧了下唇,良久都没有反应。
至于袁闻芮所说是真是假,齐灿灿都不敢轻易揣测。
“我可以带走不甜,只要唐纪修允许。”
袁闻芮挑眉冷笑。
“不需要他同意。”
她掏出一支笔,不由分说地扯过了齐灿灿的手臂,在上面极为用力的写下了一个地址,一笔一划,犹如割在齐灿灿的心尖之上。
“今晚八点,过来接她。”
袁闻芮抬眸,目光极其复杂地冷睨着她。
“我等你哦。”
她始终不挪视线,等着齐灿灿的回答。
齐灿灿咬紧牙关,轻吐出几个音节。
“好,我会来。”
说罢,齐灿灿听见车锁跳开的声音,深深地望了袁闻芮一眼后,她狼狈地下了车。
车门还没关紧,袁闻芮便踩紧了油门扬长而去。
齐灿灿愣在原地,垂眸看着手臂上一片红肿,失声地笑了。
其实唐纪修也不过如此,他信誓旦旦地说过保护不甜,却还是能让袁闻芮有机可乘,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比她想象中好太多。
齐灿灿甚至能想象出他们一起给不甜拍照的模样,令人生厌。
想到这里,齐灿灿不禁自嘲地笑了,他们名正言顺,唐纪修不爱袁闻芮,难道会爱她?
这局她输得太惨,根本没有回击的余地。
从唐宅到公寓,几乎近六公里的路,齐灿灿徒步走回去,双腿酸胀得厉害。
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她清醒过来。
推开公寓的门,宋旭板着脸站在厅内。
齐灿灿看都没看他一眼,跌坐在沙发上,她用包挡着脸,感受着身上不停冒出的汗。
半响,她声音嘶哑地问道。
“都听见了?”
宋旭抿唇不语,齐灿灿扯开包,缓缓地掀开了自己的裙摆,将一个纽扣大的窃听器扯下丢在了宋旭身上。
宋旭的脸色愈发暗沉,他微微一惊,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齐灿灿噗笑出声,这种小伎俩,她也曾用过,她怎么会不知道。
“齐经理,我希望你理智一点。袁闻芮的话你不能当真,这个套路,她都用烂了!我想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去赴约吧?”
齐灿灿只看着他,笑笑不说话。
宋旭似乎有些焦急,他扯开了衣领,指着自己的伤口,语气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
“她如果真能接近你的孩子,你觉得她会好心的还给你吗?她早就掐死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你信不信?齐经理,我一直以为你足够聪明,至少分得清黑白。刚才她的一字一句,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不相信唐三少,是吗?”
“我凭什么相信他?”
齐灿灿觉得好笑,宋旭俨然一副被唐纪修吃得死死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唐三少为了你……”
“嘘。”
齐灿灿起身,抬指抵在了宋旭的唇上。
“别说这些没用的,他稍微怜悯我一点,我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不然你以为袁闻芮凭什么对我趾高气昂?不过是冲着唐纪修爱她罢了。”
“宋旭,爱这种东西比你想象得可怕多了。”
旋即她不再去看宋旭气急败坏,欲言又止的表情,兀自去浴室冲了好久的冷水澡。
第154章:拜你们所赐
洗完澡后,齐灿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任宋旭如何敲门,她都当作没听见。[]
时钟转到七点整时,齐灿灿换了身轻便的行装,戴上一顶鸭舌帽走了出去。
宋旭见状拦在了她的身前,脸上是说不出的坚决。
“我不会让你踏出这道门半步!”
齐灿灿真去了,不过是跳进袁闻芮挖好的坑罢了。
“走开。”
齐灿灿眼皮都没抬,声音也不咸不淡。
“齐灿灿,你想我眼睁睁看你去送死?”
宋旭第一次开口直呼她的全名。
齐灿灿很显然一顿,而后开口笑说。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你紧张什么?上次是你亲手送我走上绝路的,这次,是我自愿的。我只想接回不甜。”
闻言宋旭脸色苍白,他停在空中的手臂不自觉地颤抖着,滚了滚喉咙,他黯然失声。
“对不起……但,你不能走。”
宋旭试图抓住齐灿灿的手臂,可齐灿灿极快速地闪到了一侧,绕开他,跨步行至他的身后。
“你没资格命令我。”
齐灿灿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望着宋旭掏出手机,齐灿灿挥开了他的手,手机‘啪嗒’一声落地,在宋旭捡起前,她抬脚踢开了数米。
也许是这个动作激怒了宋旭,他直接伸手扣住了齐灿灿的肩头,怒斥。
“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你去了,若是有什么闪失,是不是让大家再救你一次?你是不是认为你每次都可以很幸运的躲开?齐灿灿,我问你,如果没有唐三少,你可以踏出那座深山半步吗?上次是齐悦,这次你打算搭上你自己?”
宋旭不是很懂齐灿灿,他一直一直笃定地以为,齐灿灿足够聪明也足够冷静。
袁闻芮简简单单地几句话,却能让她如此不顾一切。
“我刚才说了!你的孩子不可能在袁闻芮手上!你仔细想清楚好不好?她不过是怕你利用孩子与她抢唐三少!这样的女人,你说她真找到了孩子会怎么做?她当然会杀死孩子!这样才会永无后患不是吗?还给你?她能保证你不再带着孩子出现在唐三少面前吗?”
齐灿灿冷笑着甩开了他的手,她懂宋旭的意思,道理谁不明白?无非是说她在拖后腿罢了。(.$>>>棉、花‘糖’小‘說’)她是愚蠢,她也冲动。但试问这个世上有哪个母亲可以不顾自己的孩子?宋旭没有孩子,她也不指望他感同身受。
是陷阱又如何?就算只有零点一的可能性,她都不会轻易尝试。要她用不甜去赌,她不敢,也不会!
袁闻芮戳着她的死穴,也许就是深知孩子是母亲的命吧。
“滚蛋!”
齐灿灿忍不住爆了粗口,一连捶打了死死挡在身前的宋旭数下,似发泄般,一下比一下更用力,连带着先前的恨意。
宋旭执着,即使齐灿灿威胁他立马将他送进监狱,他依旧不肯松手。
可齐灿灿也铁了心,她不停地推开宋旭,宋旭一次又一次地扑上来。
他们在争执中,扭打在了一起,宋旭不敢真的用力,齐灿灿却下足了力道,拉扯中,她的腰撞在了玄关的鞋架上,她的包应力落下,里面的照片散落一地,每一张,都是不甜天真无辜的小脸。
顺着齐灿灿的目光,宋旭同样看见了不甜的笑脸,他眸中闪着微光,无力地扯开了嘴角。
“齐经理,上回唐三少为你中了数弹,也许你不清楚,那些子弹多多少少都会让他留下后遗症。你为什么偏要急于一时?善恶终有报,袁闻芮始终躲不开,但现在不是时候!”
她被宋旭压在了地面上,紧握着照片,她抬手甩了宋旭一脸,扯着嗓子吼道。
“我只想要孩子!我想我的孩子在我身边,我有错吗?宋旭,你别自以为是,也别拿唐纪修压着我!他中弹了很无辜是吗?那我呢?我承受的这一切,你敢说不是你们拜你们所赐?论伤疤,我身上的不比唐纪修少!”
她说得是事实,也许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右手手肘,这辈子都不能正常弯曲!大腿上的那个窟窿,至今午夜梦回都会隐隐作疼!
“别捅我一刀再请我吃糖!抱歉!我不接受!”
说着,她的眼角流出了细细密密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耳边,耳中一阵嗡鸣。
“算我求你,你滚开行不行?你就让我去死行不行?只要能换回不甜,我这条命,随时都可以给袁闻芮!”
宋旭压着她的手臂莫名传来一阵冰冷,他苦涩一笑,却始终不愿意松手。
“那你的仇恨呢?你所谓的报仇呢?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为什么愿意收留我?是同情?不可能吧。也不会是觉得亏欠沈思勋。因为你发觉了,你发觉当年害死你父母的人根本不是唐景云!你怀疑沈克仁不是吗?所以你才能忍着厌恶留下我!既然如此,你怎么能中途收手?你若是有事,沈克仁这辈子都会逍遥法外,你不清楚?”
齐灿灿目光一紧,她望着宋旭,良久,哭着哭着便笑出了声,她笑得肆意,险些呛着自己。
“我不想报仇,我只要不甜。”
说罢,也许是宋旭动摇了,也许是她用尽了全力,她只轻轻一推,宋旭便跌坐在了一旁,不等他有所反应,齐灿灿抓起鸭舌帽,欲冲出公寓。
“等等!”
宋旭的语气极近哀求。
“我联系唐三少,你和他一起去!”
“不必了。”
齐灿灿不自觉地笑了,她的声音变得极轻,像是与宋旭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我相信他。不甜至少是他的孩子,我无法力缆狂澜,不能凭一己之力亲眼看着他们下地狱,论心机、论手段,我齐灿灿甘拜下风。但唐纪修可以,他不会不管不甜的。”
话落,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宋旭眼前。
与宋旭耽误了太久的时间,齐灿灿开着车,打开导航,一路狂飙。
车子越开越偏离市中心,渐渐地,路变得不是那么好开。
顺着乡间泥路,齐灿灿找到了袁闻芮写下的地址。
放眼望去,唯独只有这一家点着微弱的灯火,是个别致的小别墅,院中种着些花草,隐隐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齐灿灿将手机揣在兜里,点开了录音,一步步缓缓地向前行。
其实她在来的路上想过,大不了鱼死网破,袁闻芮也落不得太好的下场。
推开门前,头皮忽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被这股力道狠狠地往后一拽,帽子跟着落在了地面上。在她来不及看清身后的人时,就被拦腰抱起。
熟悉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回绕在鼻间,她被抱着朝反方向跑去,颠簸中,她屏着息张开唇瓣。
“唐纪修?”
郊区的夜晚格外安静,没有汽车鸣笛,也没有建工的嘈杂,除了微弱的路灯,几乎眼前是一片黑暗。
听着强烈的心跳,齐灿灿分不清究竟是从谁身上传来的,她抬眸,却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下巴,只是这个轮廓相较唐纪修略显消瘦,她不禁提高了嗓音。
“你放开我!你谁……”
齐灿灿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宁静,抱着她的人很明显一顿,随即用空出的手掌牢牢地捂住了她的嘴。
齐灿灿挣扎着晃动着双腿,惊慌下用力地咬住了他的掌肉,即使口腔中溢满了血腥味,他也不为所动,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慌乱中,齐灿灿扯下了他手指上的戒指,攥在手心牢牢地握着。
那人始终一言不发,不知被抱着跑了多远,她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毫无征兆的失去重心,齐灿灿摔在泥巴路上,顺着小山坡直直地滚落下去。
由着夏天她穿着短袖,肌肤紧贴着地面不断摩擦,疼得她险些滚出眼泪。
滚出了数十米,她被一颗老树挡住停了下来,后脑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树根上,她咬着牙抬手捂住,手心一片粘稠。
意识也跟着渐渐模糊,借着月光,她看清了戒指内侧刻着的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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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这枚戒指,它的主人,是她生命中躲不过的劫。
齐灿灿没有多余的心思探究这两个字母的含义,她试图撑着身子站起来,可浑身传来的疼痛感迫使她不得不倒回地面上。
缓了好半天她才想起找手机,但手机在她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早就无影无踪。
深深地无力感让她不由蜷缩起了身子。
她心中只想着不甜,与袁闻芮约定的时间超了太久,袁闻芮定然失去了耐心。
在齐灿灿局促不安的时候,宁静的夜空中传来了阵阵枪声……
第155章:他还在里面
直到现在,齐灿灿都没有发现,她一直避之不及的这份亲情,才是她心中最大的恐惧。[.超多好看小说]
她喝完牛奶后脑子一热,起身去洗手间仔仔细细地将牛奶瓶洗干净,用剪刀顺着齐悦脸的弧度剪下一张小头像。细想下来,她好像从来没有一张齐悦的照片。也许是在洛城相遇,她们的关系似乎比从前好了许多。
可齐灿灿只希望点到为止,就在她拿着小头像看得认真的时候,唐清明冲进了她的房间。
她轻瞥了唐清明一眼,而后不紧不慢地将小头像收进了抽屉中。
“不用上课吗?”
今天是周四,按理唐清明该在学校的。其实时间过得挺快,明年六月他也该毕业了。自那日他在侧厅莫名其妙地替自己出头后,齐灿灿不得不重新审视唐清明。正如唐纪征所说,他二十一了,确实不再是那个跟在她身后留着鼻涕的小孩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齐悦与唐纪征勾搭在一起,她还挺想撮合他们的,可惜想来这种世家也不会接受一个戏子做媳妇。
“没课。”
唐清明淡淡地回了一句,大步行至齐灿灿身前,眸光极其复杂地盯着她的小腹。抿着唇,也不说话。
齐灿灿蹙了蹙眉,在一旁拖了张小凳子给他。唐清明也是自觉,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小姑,你能不能别嫁给沈家大少?我总觉着他图谋不轨。”
唐清明语气十分认真,面色也有些难看。
齐灿灿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噗呲一笑,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胡说,以后他就是你姑父了。”
她想了想,伸出了带着钻戒的手在他面前一晃,又道。
“他对我很好,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哪有那么复杂,结婚不比谈恋爱,合适最好。”
齐灿灿本想敷衍两句,可由着他挺严肃的,还是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毕竟沈思勋有些误会她与唐清明之间的关系,她不希望唐清明再冲动陷她于不义。
“不合适,你们一点也不合适!”
唐清明直接无视了她的话,伸手拉住了齐灿灿的手。
“小姑,你知不知道,沈家大少根本不像面上那么……”
他好像不止提过那么一次,但每次都是欲言又止。也不止他一个人说沈思勋,可齐灿灿一点儿也不在乎,谁没有个不愿提起的过去。最好大家都别说,她根本不想知道,她没有心思放在多余的事情上。对于沈思勋的过去,她无权干预,所有人都是旁观者,孰是孰非并不能一口咬定。
唐清明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总之他不是好人,我不同意。如果只是个形式,我可以接受,但是你真要嫁入沈家。我不愿意。”
齐灿灿一愣,忽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有些恼怒地问道。
“户口本是你藏起来的?”
唐清明很明显一顿。
“什么?”
“……”
齐灿灿抿了抿唇,低叹了一口气。
“好了,别闹小性子了。我下周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好好上课,别的不需要你操心。”
齐灿灿的眼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坚毅,她似乎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唐清明垂下了眸,默了许久才闷声闷气地说道。
“小姑,如果是因为孩子的话。你完全没有必要,你还年轻啊,以后有的是机会,不然……”
齐灿灿大约猜得到他要说什么,急急地开口打断。
“不许再说这样的话。”
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她在生气,这个孩子不为任何人而生,这是她自己的孩子。从始至终,这小东西一直都很坚强,齐灿灿能做的便是护他周全。
“我可以帮你一起养这个孩子!唐家也可以!小姑,你不要觉着自己是外人,其实大家都很关心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他忽然提高了嗓音,那模样简直像个英勇就义的战士。
齐灿灿的目光骤然收紧,唐清明终是单纯的,他根本不知道整个唐宅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如果事事都如他所想那么简单,她何必费尽心思想离开。这是把利刃,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划伤自己。刘慧茹宠爱唐清明,唐景云亦是。这些见不得光的一切,又怎么细说给他听。
不止是齐灿灿,试问唐宅哪个人不是步步为营。利益至上,今天也许是亲人,明天指不定便是仇人。
“清明,我知道,你自小和我关系好,见不得我受委屈。(.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可是你想的那些根本是不成立的,你放心,我和思勋确实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也许你还未寻到那样一个人,但是人生总会踏入这一步,我也不例外。”
说到底,齐灿灿是感动的。鲜少有人会真正关心她,她这句慌说得理所应当,甚至连她自己都差点相信了。其实她不需要太多的感情,只会让她有所负担。
半响,唐清明终是松了口。
“好,我相信小姑现在是真的幸福。”
他站起了身,垂眸看着齐灿灿。犹豫了许久,在口袋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相片放至她的身前。
“也许你会觉得我多事。但是,小姑要记得,如果他负你,我定不会饶过他。我现在的确没有能力,但并不表示以后也是。”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齐灿灿的房间。
空旷的房间内,瞬时安静到齐灿灿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看着桌上的相片,眉心不自觉地拢紧。
相片上是一对青涩的男女,看模样该还是学生,他们依偎在一起,似乎很亲密。相片似乎有些年月了,微微有些发黄。她不知道唐清明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张相片,可她没有勇气去问。她更加不想唐清明牵入其中。她记得她第一次来唐宅的时候,唐清明兴冲冲地拥住她,他告诉她,他这辈子最想要的,便是一个小姑。
数秒后,她起身走进洗手间,将相片撕得粉碎冲入了马桶中。
齐灿灿站在镜子前冷静了一会儿,随即抓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依旧是那道好听的女声。
“又干嘛?”
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烦,自上次她帮齐灿灿收购了股份后,她们便再没有联系。她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这个女人来头不小,名雪莉,但她具体叫什么,齐灿灿一直都不知道。她在宾城的政治地位极高,年有四十,至今未嫁。齐家败落后,她热别好心地毛遂自荐做了齐灿灿的律师,齐家曾也家大业大,但一夜之间,大火不仅仅只带走了齐灿灿家人的性命,还莫名地负债累累。
她说她会帮齐灿灿护好该有的一切,而那些巨额的债务,在唐景云领养齐灿灿的时候,都一并还清了。
“我要结婚了。”
齐灿灿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带球结,五个多月了。”
雪莉很显然有些懵逼,她沉默了好久,才冷冷地问了一句。
“和沈氏集团的那位公子?”
“嗯。”
齐灿灿并未否认。
“哈。”
雪莉笑了笑,笑得极为讽刺。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不仅搭了钱,还搭了人进去?灿灿,你能不能有点自觉。你别以为你进了唐家就真的是名门千金了,齐家的事情,我不可能全数帮你打理好。齐绍成还躺在医院呢!你别告诉我你忘记了!”
雪莉显然有些激动,她认为至少齐灿灿会与她商量,然而并没有。
“我年轻的时候也如你一般疯狂,可是人总得接受现实的。爱情?能维持多久?能吃吗?”
“不能吃,不过你放心。齐家不会白白地消失,我现在在做的,不就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齐灿灿的语气冷了几分,面对雪莉的质问,她全当没听见。她知道雪莉与齐家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她不愿开口,齐灿灿也不会逼迫她。
雪莉沉默了数秒,笑说。
“不是我期盼,是你。你别忘了,我只是个律师。”
“我没忘,我已经把钥匙寄给了你。如果可以,找个恰当的机会给齐悦吧,我留着也没用处了。”
“你愿意给齐悦?灿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齐灿灿抿唇一笑。
“我知道。我的就是她的,她也是齐家人。”
此时此刻,齐灿灿却十分坦然,她能在唐家唯唯诺诺的呆整整十七年。还有什么是无法隐忍的?她会证明给所有人看,与沈思勋结婚不过是跨出了第一步。
齐灿灿看着桌面上的全家福,极为阴冷地笑了几声。
“他们欠我们的,终是要还。”
*
对比普通人的婚宴,齐灿灿与沈思勋的婚礼在傍晚进行。酒店选在唐氏名下的半岛,正如其名,坐落在连城海域中的一个小岛屿上。由着上次有了阴影,齐灿灿几乎是闭着眼乘船来到岛屿的。
婚礼办得热闹非凡,来参加的几乎是权贵世家。整个宴会厅都飘着粉色的氢气球,酒香味弥漫。这的确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商业间的往来。
更衣室,齐灿灿立于硕大的试衣镜前,长发盘起,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婚礼的礼服是zm家最新季“海岛新娘”婚纱look,依旧是同他家高定仙裙如出一辙考究的材质和工艺,伴着拍打礁石而激起的层层海浪,气质上走的也是清一色磅礴的御姐新娘范儿。齐灿灿最满意的便是这款婚纱的蕾丝将她包裹得十分严实,脖间的牙印也被掩藏了起来。
婚纱是沈思勋亲自选的,他的眼光一如往日般好。
“紧张吗?”
沈思勋坐在她不远处的沙发中,翻开着宴客的名单。他最近也很忙,婚礼的一切事宜他都是临时才知道的。简单的说,他只要人到就好。他起先也以为随便走走过场便好,可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还好。”
齐灿灿转身站到了沈思勋身前,抬手将他手中的宴客名单往旁边一甩。今日沈氏集团算是占尽了风头,唐氏也只是他们的陪衬,主场终究落在男方手中。好在唐景云一点儿也不介意,齐灿灿不自觉地笑了笑。唐景云空手套白狼的功夫不小,只是不见得所有事都会如他心愿。
“临时抱佛脚,你这样真像赶作业的小学生。”
这句话当然不是埋怨,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们最清楚。
沈思勋微微抬了抬眸,嘴角扬起一抹十分好看的弧度。他抬手握紧了齐灿灿的双手,笑说。
“你连作业都不赶,比我淡定。”
齐灿灿有些不满地蹙紧了眉。
“我比你好,我至少提前一天来宴会厅看过。”
沈思勋挑着眉梢,忽地站了起来,直挺挺地立在齐灿灿身前。
“那你也该知道我们今晚就住楼上。”
齐灿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干干地笑了两声。好歹今晚也算他们的新婚之夜,酒店的房间早就布置妥当了,齐灿灿先前还偷瞄过一眼,布置得简直不能再有情趣了。
“我是孕妇。”
“我知道。”
沈思勋眉眼中带着笑意,手转而抚上了她鲜艳的红唇,轻轻地摩挲着,语气极其暧昧。
“有的时候,不一定只有一种方法。”
齐灿灿不傻,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紧咬着唇,脸颊通红,眸中写满了不知所措。如果他们真是夫妻了,有些事情的确是在所难免的。可齐灿灿一直抱着侥幸的心态,从来不敢直视这个问题。沈思勋平常为人还是比较严谨的,若是有了牵绊,他定然不会在外面招蜂引蝶。
沈思勋看着齐灿灿纠结的模样,不由低笑了一声。
“我开玩笑的,你身上还有伤,等养好了再说。”
随即沈思勋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与站在数米外的秘书交代了几句,先行走了出去。说来他也是今晚的主角,自然要与宾客们周旋几句。相比之下齐灿灿比较轻松,礼仪结束后她只要敷衍一下便能休息了。
开场齐灿灿挽着唐景云的手走向了沈思勋的身前,最为讽刺的是唐纪修竟然是伴郎,且袁闻芮竟然没与他一同前来,她明明记得伴郎另有其人的。齐灿灿不免有些自嘲地抿了抿唇,这好歹也算是一起走入了婚礼殿堂,只是角色与曾经幻想中有些出入罢了。
在唐纪修莫带着戏虐的目光注视下,她与沈思勋交换了手中的戒指。司仪特别能说会道,编了一长串连齐灿灿都不知道的小甜蜜。面上大家似乎都信了她与沈思勋是因为相爱而结合的,沈思勋戏份做得特别足,看她的眼神深情款款。若不是他的唇停在了离她脸颊约一毫米的位置,她差点相信沈思勋也许是真的挺喜欢她。齐灿灿不由感叹,沈思勋不去做演员简直可惜了。
该走的过场还是得走,不少宾客带着祝福围上了他们,手中握着酒杯。齐灿灿是孕妇,她的酒事先被换成了同色的饮料。
“齐小姐,恭喜你。”
人群中挤进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女人,她一身白色的纱裙拖至脚踝,朝着齐灿灿勾嘴一笑。
“这杯,我敬你。”
她信步走向了齐灿灿,齐灿灿不由目光一紧,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却想不起来了。
“多谢。”
齐灿灿刚想喝下杯中的饮料,女人却是抬手一拦,从酒塔中拿了一杯红酒,用身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从指甲的缝隙中轻轻弹出了些许白色的粉末。随即极为自然低递至齐灿灿的身前。
齐灿灿正在犹豫,沈思勋却挡在了她的前面。
“她不能喝酒。”
女人眸中带着挑衅,反问。
“沈公子原是不想给我面子。”
她似乎与沈思勋认识,不知是不是齐灿灿的错觉,她总觉着这女人的目光很奇怪,虽然掩饰得极好,可还是隐约能看出眸中的悲凉。
齐灿灿寻思着只浅尝一口应该没事,总不能一直僵持着。她站了也挺久,毕竟挺着肚子,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自从怀孕以后,她时常腰酸背疼。
齐灿灿接过了女人手中的酒,喝了一小口。沈思勋也没再阻拦,背对着齐灿灿,身子微微一僵。
看着齐灿灿喝了酒,女人终于露出了微笑,她跨前了两步,刚想说话,可不知谁伸出的脚将她绊了一下。
女人重心不稳,直直地扑向了齐灿灿,她心急之下扯住了酒桌上的丝质白布。女人摔在地面的一瞬间,酒塔倾泻而下,里面盛着的红酒全数泼洒在齐灿灿的婚纱之上,显得格外刺目。
周围的宾客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唐清明最先听到动静,急急地赶到了她的身边,略微不满地瞪了女人一眼。
“小姑,你没事吧。”
沈思勋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许久才转过身来。他的眸光暗沉得可怕,脸上的笑容尽失。
身边不知是谁小声地说了一句。
“她不是故意的。”
齐灿灿先是一愣,随即抿唇笑了笑。
“没关系。”转而对着沈思勋说道。“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我直接上楼等你。”
沈思勋垂眸看了看依旧趴在地上的女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好。”
齐灿灿转身向更衣室走去,唐清明冷笑着看了沈思勋一眼,随即追着齐灿灿离开了宴会厅。
由着出了一些小意外,恰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唐景云微笑着替齐灿灿送走了今晚的宾客,大多人选择留下来住宿。唐氏特别贴心的为他们免费准备了房间,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与沈家老爷子一起乘船离开了岛屿,说是给年轻人独处的机会。
齐灿灿推开了更衣室的门,却觉着双眼有些发昏,她扶着门,缓了好久,头却越来越沉。
唐清明见齐灿灿斜靠在墙上,抬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扶至沙发中。
“小姑,你没事吧?”
唐清明蹲在齐灿灿身前,有些愤愤不平,他原本就不看好沈思勋。虽然酒不是沈思勋打翻的,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好歹得替齐灿灿挡挡,他却连个挡的姿势都没有。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地面那么平,她是得有多缺心眼才能摔一跤?”
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沈思勋顾及面子,不好当场发作。但他更希望跟着齐灿灿进来的是沈思勋,而不是自己。
唐清明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久,齐灿灿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觉着浑身莫名的燥热,且手脚有些不受她的控制。她的嘴唇越发干渴,过了数秒,她费力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清明,帮我倒杯水。”
“好,你等等。”
唐清明一愣,似乎察觉到了齐灿灿的不适。他起身四处环视了一圈,找了个玻璃杯,从饮水机中倒了小半杯水。
齐灿灿迷迷糊糊地看着唐清明的背影,恍惚间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这道背影与唐纪修的影子渐渐重叠。齐灿灿摇了摇脑袋,随即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深刻地感受到来自身上的躁动不安,有些难受地大力扯着婚纱。婚纱是高定,料子十分珍贵,貌美且贴肤。可正因如此,它特别的娇贵,根本经不起齐灿灿这般折腾。
等唐清明转身后,却看到了衣冠有些不整的齐灿灿。她脸颊通红,连脖子也是红的。
“小姑……”
还未等唐清明反应过来,齐灿灿便毫无征兆地扑了上来,他手中的杯子被撞落,直直地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齐灿灿紧紧地搂着他,双唇贴在唐清明的颈间,重重地呼着气。她几乎没有力气,全靠着唐清明的力道才不至于摔倒。
“清明,快,压住我的手……”
她极为勉强地发出声音,喉咙犹如撕裂般疼痛。
“快点!”
唐清明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没有听齐灿灿的话将她压住。而是有些焦急地关心道。
“小姑,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轻轻地拉开齐灿灿,却发现她如无骨般柔软,脑袋垂着,额头上布着细细的汗珠。
“小姑?”
齐灿灿用仅存的理智支撑着自己,抬手甩开了唐清明,重重地跌回了沙发之中。
“你离我远点……千万不要……”
第156章:你的心挺硬的
等病房再没有别人的时候,护士才迟迟推门进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小护士先是看见了齐灿灿拔掉的针头,而后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许多,左不过是让她好好躺着,尽量别动。
“你可别小看脑袋上的伤口,脑袋上神经多,若是休息不好,以后可是会留后遗症的。”
听见后遗症三个字,齐灿灿的双眼忽地聚起一抹寒光,她拉住了护士的手臂。
“如果是子弹呢,子弹打进胸膛,会有后遗症吗?”
齐灿灿问得急,指间的力道慢慢收紧。
护士像看神经病一样望了她一眼,尴尬地笑笑。
“我不清楚啊……”
兴许是护士的眉头蹙得太紧,齐灿灿有些抱歉地收回了手。
在护士为她重新插上针头前,她速度极快地避开了。
“昨晚你们是不是收了一个中弹的患者,他在哪?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护士滚了滚眼珠子,似乎是在回忆,数秒后,她摇了摇头。
“抱歉,我也不清楚他具体在哪个病房。”
“你可以帮我查一下吗?”
护士为难地憋了憋嘴。
“如果不是家属,恐怕不行。”
“我不进去,只远远的看一眼,好吗?”
见护士沉默不语,她又急急地加了一句。
“我是他妹妹,真的。”
护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她床尾贴着的名牌,嘀咕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你们也不是一个姓啊。”
而后她缓和了语气,哄小孩般地劝道。
“齐小姐,不然你先打完针,等沈先生回来了再说。”
护士压根不打算带她去看望唐纪修,当然也不会帮她问唐纪修的病房号。
齐灿灿将双手背在了身后,侧过了脸,她没事,她不需要打吊针。
护士见状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齐灿灿将脑袋埋在了枕头中,犹豫了许久,决定亲自去找。
想必唐纪修出事,不止袁闻芮陪在身边,医院重病房统共就那么几层,应该不是很难找。
医院的电梯人多,齐灿灿等了好几趟都没能挤进去,索性顺着楼梯徒步走了上去。
也许是没有进食的关系,爬了几层后齐灿灿的额头便开始冒汗。
医院的冷气给得足,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转了几层,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她在安全通道内看见了正在抽烟的唐纪衍。
齐灿灿顿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想转身错开他。
唐纪衍用余光瞥见了齐灿灿的举动,忽地笑出了声,在安静的楼道内格外刺耳。
“你们挺有默契的,总是一起受伤。”
齐灿灿闻言心里莫名一紧,她缓缓回眸,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我也是不小心听说的,所以想看看他,他……”
“听袁闻芮说的吧。”
唐纪衍慵懒地靠在窗边,轻轻地弹着烟灰。
“齐灿灿,挺能耐的,你是不是觉得挤走了袁闻芮,你就能上位了?父亲去世了,母亲还在呢。只要母亲还活着,想必你很难再踏进唐家的大门吧。”
想来唐纪衍应该看见了袁闻芮被带走,可他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
齐灿灿没有反驳,也懒得解释,她始终保持着不冷不热的笑容。
唐纪衍背着光直起了背脊,阴影笼罩在他的侧脸上,表情竟带着丝极为不明显的愧疚。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唐纪衍的愧疚从何而来,他就将烟蒂丢在地上,跨出长腿上了楼梯。
“我带你去。”
齐灿灿望着他僵硬的背影,愣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这一层极为安静,走廊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人。
齐灿灿缓步靠近了病房的门,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指尖挨上病房门时,唐纪衍再次开口。
“看一眼就出来,他等会还有一场手术。”
闻声齐灿灿踉跄地退后几步,身子也冷了大半截。
她的手始终放在空中,却迟迟没有再动。
唐纪衍斜着身子靠在墙上,蹙了蹙眉。
“让你动作快一点,听不懂人话?”
齐灿灿克制着颤抖收回了手臂,望着唐纪衍试探般的眸光,心里莫名其妙地开始发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能推开这扇门,但她始终否认是害怕。她见不见,都没有半点作用,如果她亲眼看到伤痕累累的唐纪修,她可以安下心吗?
“他没事吧。”
“谁知道呢。”
唐纪衍挑眉,死死地盯着齐灿灿波澜无惊的双眸,讥讽一笑。
“齐灿灿,你的心挺硬的,我以为你至少会掉几滴眼泪。”
齐灿灿胸口一阵酸楚,垂下手臂,她紧了紧拳头,但很快就松开了。
“父亲的葬礼上,你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怎么?被赶出了唐宅,连装都不愿装一下了吗?”
不知为何,齐灿灿总觉得唐纪衍的口气中带着些许愠怒。他在怪她?
视线不禁落在了病房的门上,她轻笑。
“你想看,我现在也能哭出来呀。”
她其实没那么坚强,心里也早已气象万千,她不明白自己在逞强什么,也许在唐纪衍面前,她宁愿自己百毒不侵,都不愿撕开伤口给他看吧。
他并不会同情她,反而会觉得恶心,毕竟在唐家人眼里,她也算半个害死唐景云的凶手。
恶毒且薄情。
话音刚落不久,齐灿灿就听见了一声极低的叹息声。
唐纪衍转过了脸,不再看她,说。
“哭不出来不用勉强,你不是担心三弟,费了那么大的劲,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番话,齐灿灿忍不住笑了一声,她也想问问自己,来这里干嘛。
将额头上搭着的碎发绕至耳后,她暗自吐了口浊气。
“我就想看看唐纪修到底有多惨。”
闻言唐纪衍噗笑出声,他微微点了点脑袋,似笑非笑地道。
“最多就是一个死字罢了。”
他原本也是想试探一下齐灿灿的态度,可齐灿灿真的说出口,他却不由替唐纪修感到不值,但这抹怜悯很快就被他抹杀了。
“不过也是,你们都曾年少无知,那些感情,本就不作数。”
他挥了挥手臂,示意齐灿灿离开。
齐灿灿深深地望了一眼唐纪衍,咬着牙跨出了脚步。的确,那些感情不作数,但并非因为年少无知,只是单方面的情感本就是对方的负担,唐纪修没有错,是她太固执。
不用唐纪衍否认,她也心知肚明。
还没走开一米,她的后衣领就被一个手指勾住了。
唐纪衍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停顿了数秒就收回了食指。
“之后的事,你得一个人去做了,能做好吗?”
齐灿灿不太明白唐纪衍话中的意思,她本想开口问个清楚,可他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纪修的事,母亲还不知道,她以为纪修回宾城了。”
那一瞬间,齐灿灿的心微微一动,眨了眨有些酸涩的双眼,她轻声回道。
“谢谢。”
唐纪衍的意思再明了不过,宋世珍不在,她随时都可以上来看望唐纪修。
可这一层楼,她这辈子都不想踏入……
第157章:她是我妈妈
离开前,唐纪衍将齐灿灿的手机塞进了她的手心,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唐纪修捡回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手机早就没电了,是关机状态。
等齐灿灿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病房后,沈思勋已经坐在了她的床上。
看着齐灿灿进来,他只稍稍抬了抬眼皮。
“为什么不愿意打针?”
齐灿灿蹙了蹙眉,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没必要,我挺好的。护士说过,我随时可以出院。”
沈思勋扯过了齐灿灿的手,望着她白嫩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疤痕,沉声问道。
“你真的好了吗?”
齐灿灿能感受到沈思勋语气中的埋怨,抽回手后,她双手交织放在了腿上。她讨厌沈思勋的这种质问,她已经很累了,他偏偏要刺激她。
“你明明知道,那些血不是我的。”
她歪着脑袋,盯着沈思勋的侧脸。
“衣服是替我换的吧?”
沈思勋摇头否认。
“是护士。”
“那换下来的衣服呢?”
齐灿灿找过,病房内根本没有。
“你丢了,是吗?因为上面沾着他的血,你不开心了?”
也许是心情太差,她不自觉地就把话吐出了口,但她并不后悔,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能和沈思勋说破的。
憋着太难受了,她也是人,她需要发泄。
“是,我是不开心。”
沈思勋毫不隐藏自己的情绪,来医院不久,他就听说了唐纪修住院的消息,在楼下,他还和唐纪衍擦肩而过。
“所以,你还在幻想什么?”
沈思勋的语气重了几分,不用别人刻意说,看齐灿灿先前身上的血渍他都能猜出一些。因为太明显了,让人不自觉就能联想到一起。
他问她在幻想什么,她还能幻想什么?如唐纪衍所说,袁闻芮不在,她真能上位了?太可笑了,即使没有袁闻芮,她也不会幻想。
“本来就是他欠我的,沈思勋,我活那么大,为他受得折磨还不够多吗?你以为他救了我,我就会愧疚,就会忍不住在回到他身边?”
“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自己?”
沈思勋眯着眸,良久都没有回答。
“我不想在医院呆,回家吧。”
齐灿灿正准备起身,肩头忽地一沉,沈思勋的脑袋压在了她的肩上,这个角度看过去,压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在,你呆不下去是吧。你怕你忍不住去看他?其实没关系,你们原本是兄妹,亲近一些也是难免的。如果是照顾我的情绪想出院,那更不必,我根本不在意,总之,我们也不会离婚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的那几个字,齐灿灿很努力才听清。
闻言,齐灿灿的心咯噔一下,旋即她低低一笑。
“你说这些,不过就是不信任我呗。恰好桌上有水果刀,不然你用这把刀将我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我究竟有没有对唐纪修动容半分如何?”
这句话,齐灿灿也不知道是在对沈思勋说还是对自己说。[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沈思勋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我也不想和你离婚呀,你挺好的,对我也足够上心。只是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等结束后,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其实也不急,到时再签离婚协议书也来得及。”
听到这句话,沈思勋却笑了。
他直起了腰,扭头凝视着齐灿灿,一字一度坚定地道。
“我选你。”
话音落下,他们之间的气氛莫名地变得压抑起来。
齐灿灿望着他漆黑的双眸,试图从里面看出些什么,可惜他的眸光太深,看久了,觉得特别不舒服。
“回去吧。”
这次,沈思勋也没阻拦。
坐上他的车,齐灿灿用车载充电器充上了自己的手机。
一路上沈思勋都没怎么说话,齐灿灿索性也不再出声。
手机嗡嗡地震动了几下,开机后,屏幕上跳出了数十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简讯。
全部来自于齐悦,齐灿灿心一紧,下意识地回拨了回去。
齐灿灿甚至没听到任何声响,齐悦就接了起来,她声音很焦急,开口便问。
“姐姐,雪莉还在你那里吗?”
齐灿灿稍稍一顿,回道。
“没有,她第二天就走了。”
“可是她一直没回来啊,我联系不到她……”
“齐悦。”
齐灿灿打断了她,揉了揉眉心。
“她肯定有自己的事情在忙,过些天就会联系你了,你别着急。”
她缓和下来口气耐心地安慰齐悦,按理雪莉和齐悦的联系不是那么频繁,雪莉即使回了宾城,应该也不会刻意与齐悦说。
“可是……”
“好了,你好好养伤,不用管她。”
听着齐灿灿准备挂电话,齐悦急急地拖延道。
“不会的,她回来肯定会来看我!姐姐,她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的,她很早之前就和我说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回连城,但她还是去了!她去了之后,就了无音讯!姐姐,她肯定……”
后面的话齐灿灿没太听清,因为齐悦的鼻音太重,好像在哭一般。
齐灿灿完全不明所以。
“我没懂,她为什么不愿意回连城?”
她压住了这几个字眼,内心越发焦躁不安,毕竟先前她还怀疑过雪莉是沈思琪。
齐悦忽地止住了啜涕声,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解释清楚。
齐灿灿不禁扭头望了一眼沈思勋,由着车载充电器线短,她的手机开着免提,齐悦的话他定然听清了,可他的表情很自然,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齐灿灿压抑着胸口的躁动,话锋一转。
“齐悦,你母亲当年怎么死的?”
齐悦屏着息,数秒后才吐出了几个音节。
“我……不知道。”
齐悦的声音很明显带着回避,也因为这抹回避,使齐灿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雪莉是你的母亲,是不是?”
齐悦很显然没想过齐灿灿会这样问,她的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我问你是不是?”
也许是齐灿灿的语气有些重,齐悦一惊,很快地否认了。
“不是,怎么可能,她不是……”
“齐悦!”
齐灿灿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只想知道答案,毕竟先前雪莉伪装的这么好,没有任何破绽。同时,她也害怕听到答案,如果齐悦承认了,就意味着她要否定过去坚信的十八年。
这很残忍,不是吗?
“好,你不想说也可以,我自己去查。但,你这样只会害了雪莉。”
齐灿灿说这些话时,目光一直落在沈思勋身上。
齐悦似乎在挣扎,她紧攥着手机,心底一片冰冷。
她并非想隐瞒齐灿灿,因为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她上次受伤,失血过多,她是熊猫血,医院一时间没法提供那么多血,是雪莉帮了她。
她不过是试探性地一问,雪莉却很快地承认了,雪莉当初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死都不可以告诉齐灿灿。
齐悦也明白,如果齐灿灿知道了,定然会狠心弃她而去,她不敢赌,毕竟她的母亲间接毁了齐灿灿美满的家庭。
见齐悦不愿出声,齐灿灿冷声道。
“挂了。”
食指点在挂断键上,齐悦已然泣不成声,一个是自己的母亲,一个是自己的姐姐,她也很为难,可事情早晚会戳破,她也多余的时间在乎自己的立场了。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没多早,从深山出来以后,我才发现的……她是我妈妈,姐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齐悦吸了吸鼻子,努力咬字清晰地吐出一串话。
“你救救她好不好?她现在的处境肯定很危险,等找到她,你再生气好不好?”
不再听齐悦压抑的哭泣声,齐灿灿狠心掐断了电话。
她侧靠在车椅背上,胸口上下起伏着,脑袋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这是事实,但她需要一点时间冷静。
她握紧了双手,直到指甲陷入了掌肉中,她才忍着不适感问道。
“是吗,齐悦说的是真的吗?”
她在问沈思勋,她想,沈思勋定然清楚。
沈思勋开着车,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等车子停稳在她公寓楼下时,他才点了点头。
齐灿灿想她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不然沈思勋的眸中为什么带着些许同情。
其实对于雪莉的事,沈思勋多少听说过一些。他也知道,这些年雪莉一直在努力地赎罪,也一定对齐灿灿极好。
他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齐灿灿的手。
“其实她是谁无所谓,这些年,她对你的付出想来你也看在眼里。身份不过是个代号,和她本人的行为没太大关系。”
齐灿灿闻声狠狠地甩开了沈思勋的手,怒视着他,她提高了嗓音。
“怎么会没关系?沈思勋,你不是我,你怎么能体会到我的感受?我唯一信任的人,她竟然是破坏我家庭的小三?她为了欺瞒我,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了!你说,这样的人,她的心会是红的吗?啊?”
沈思勋拢紧了眉,的确,他无法感同身受。
默了片刻,他僵硬地扯开了这个恼人的话题。
“她应该在父亲身边。”
“哈,那正好,她也没做错什么,不过就是没脸没皮地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可以回家的,她凭什么装死不回家?”
沈思勋的手不自觉收紧,他也不顾齐灿灿的挣扎,强制性地将她扯进了怀中。
“灿灿,你冷静一点。我问你,你现在知道了真相,你还会帮齐悦把她救出来吗?”
齐灿灿瞬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抬眸,她笑得灿烂。
“救?她在自己父亲身边,需要救?我该恭喜她才是!齐悦也是傻,她何必火急火燎地担心雪莉,哦不对,是沈思琪,沈思琪也许现在正悠闲地喝着茶呢。”
说出这些话时,齐灿灿的手心冒出了一片冷汗,她替自己感到悲哀,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能让她死心塌地信任的人了!
沈思勋的脸色微沉,他抿了抿唇,似安慰般抚了抚齐灿灿的背。
“我就当你在说气话。”
“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龌蹉,她的心到底是不是红色,我也不知道。但她能隐藏身份一直呆在宾城,就足以证明你比父亲重要了。她的确想离开,但父亲不从。原因是什么,你多少可以猜到。”
而后,他松开了手,俯身替她推开了车门。
“你先上去吧,如果你想通了再联系我。”
齐灿灿没有回话,逃跑般地冲出了车。
回到公寓,她冲了个凉水澡,冰冷的水刺痛着她划破的肌肤,很疼,但足够让她冷静下来。
她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沈思勋方才的话,听沈思勋的意思,沈思琪应该是被沈克仁囚禁起来了,且过得并不好。
沈思琪曾说过,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齐灿灿开机。
齐灿灿没有擦拭掉身上的水珠,裸着身子拿起了手机,拨通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她的心底一片恶寒。
沈思琪关机了。
在原地足足站了半个小时,她才随意地穿上一条裙子跑下了楼。
果然,沈思勋没走,他靠在车门边抽烟,烟雾缭绕中,齐灿灿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望着齐灿灿走来,他掐灭了烟。
“走吧。”
齐灿灿冷睨了他一眼,拉开车门。
单脚跨上车,沈思勋却将她拽了出来。
“你想去哪?”
齐灿灿埋着脑袋,双眼酸得厉害。
“回沈宅。”
“你想清楚了?”
齐灿灿咬紧了下唇,眸中闪着微弱的光。
“沈思勋,你说过你选我的,是真的对吧?我还能相信你吗?”
感受着沈思勋手掌传来的温度,她胸口一阵痛楚。
“我想当面问她,问清楚……”
第158章:双倍奉还
“你回沈宅也见不到她,父亲既然决定将她囚禁起来,又怎么会关在一个引人注目的地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再者母亲还在家,她去哪,都不可能在沈宅的。你那么久没回来住,偏踩在这个点上,父亲肯定会怀疑你,你完全没必要打草惊蛇。”
沈思勋耐着性子与她分析着利害关系。
然,齐灿灿仿佛没有听到沈思勋的话一般,执意要上车。
拉扯了几次,沈思勋略微有些恼怒,他抬手一推,也没注意力道。
齐灿灿的腰直接撞在了车身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可她本人却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沈思勋顿了顿,将她拉稳站直。
“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齐灿灿缓缓抬眸,道。
“听清了,但我还是要跟你回去。我留在公寓无非是坐以待毙,沈思勋,也许你不敢相信,我手中也有沈克仁的把柄,他不能把我怎样。”
听到这句话,沈思勋觉得又可笑又生气。她嘴上不承认,但的确着急了。他不想去探究这份焦急是被沈思琪刺激的亦或是唐纪修。
“所以呢?你想当面与他对峙?”
“为什么不可以?”
齐灿灿这会儿才发觉腰部有些疼痛,她反手伸到背后揉了揉,揉着揉着双眼就开始发酸。
“真疼。”
齐灿灿不禁从口中吐出了两个音节,这种被欺骗的感觉真的让人有些窒息,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很疼吗?我看看……”
沈思勋见她一直搓着腰,心里不免爬上几分愧疚。他差点忘了,齐灿灿还是个病人。
齐灿灿开始也没什么反应,直到沈思勋抬手拉开她的衣角,她才愤愤地拍开了他。
“我会找个机会带她出来见你,不会很久,你在公寓等我消息。”
唐纪修重伤的太不是时候,完全扰乱了他们之间原本的计划,这让沈思勋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齐灿灿忽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不会很久这句话,她听腻了。
“沈思勋,我真的没时间陪你们玩这些无聊的游戏,我不过是想求个真相罢了,就这么难?你是不是吃准了我不忍心下手,以为我还是曾经傻得冒泡的齐灿灿?”
沈思勋微愣,他反手压住了齐灿灿的手背,扯到自己的胸口。
“三天,就三天。你再忍忍吧。”
他的语气俨然在哄一个哭闹的孩童,却坚定无比。
僵持了数秒,齐灿灿暗自收回了手,冷笑道。
“好啊,我给你时间。”
随即她朝沈思勋丢过一个u盘,扬起下巴,她觉得今天的阳光刺眼无比。
“当然,这不是唯一的一份,你销毁也没用。”
说完这句话齐灿灿便后悔了,她完全没有必要激沈思勋,毕竟他也不欠她什么,她恨极了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就像当初她要求沈思勋与自己结婚一般。
沈思勋将u盘攥在手心中,深深地望了齐灿灿一眼,抿着唇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齐灿灿站在原地,看着沈思勋的车消失在视线后,她才转身回了公寓。
她刚进玄关,甚至还换好鞋子,宋旭就一脸喜色地冲了进来,他手中捧着笔记本电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挥着手催促她。
“齐经理,你快过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齐灿灿顿住了脚步,隔着数米望了宋旭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宋旭转过了笔记本正对着她,屏幕上是城市的鸟瞰图。
“齐经理,你知道吗……”
“宋旭。”
齐灿灿打断了他,一脸阴沉。
“你怎么一点也不好奇我昨天为什么没回来?”
从小镇到医院,她只睡了一觉而已,醒来后所有人的态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唐纪征,他在袁闻芮刀尖抵在自己胸口的一瞬间带着警察将袁闻芮带走,虽然态度依旧恶劣,可字里行间却带着宽慰。他应该知道唐纪修为谁受伤,他凭什么宽慰她?
再来是唐纪衍,他无论明里暗里都恨极了她,开口离不开唐景云分给她的股份,可唐纪修入院后,他只字不提,甚至还主动带她去探望唐纪修。不论她回忆多少次,她都记得唐纪衍眸中带着的那抹难掩地愧疚。他心若磐石,狠心到可以六亲不认,这个又愧疚从何而来?
“你们为什么都不问我那晚发什么过什么?”
太奇怪了,齐灿灿竟现在才发觉,她不禁骂自己迟钝。
宋旭直直地看着齐灿灿,目不转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为什么?”
齐灿灿提高了嗓音,又问了一遍。
宋旭显然有些为难,他拧了拧眉,很快又舒展了。
“是你告诉唐纪修的对吗?”
“不是。”
宋旭很快就否认了。
“我是想告诉他,但他始终不接电话。我之所以什么都不问,是因为你还好好地在我眼前……”
“别岔开话题,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糊弄?当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你都清楚对不对?所以你在公寓里跟我争执了这么久,都是演戏?你可怜巴巴地拖延时间,都是为了让唐纪修能找到我?”
很明显,那一夜如果齐灿灿没有出现,这场戏根本演不下去,唐纪征也说过,是个人都会有软肋,唐纪修就是袁闻芮的软肋,唐纪修若是没有生命垂危,袁闻芮定然不会收手,更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用唐纪修换袁闻芮进监狱,这就是你说的计划?这就是你说的报复?为了你那个蠢死的妹妹?”
话落,宋旭的身子很明显地一颤。
齐灿灿霍然起身,扬手就捶打了宋旭数拳,揪着宋旭的衣领,她冷着脸质问。
“用别人的命换,你和袁闻芮到底有什么区别?你真卑鄙!如果我早知道你这么卑鄙,你就是死在我家门口我都不会救你!”
最后一拳,直冲宋旭的脸颊,他的眼镜被甩到了地上,视线一片模糊,他吐了口浊气,咬着牙扣住了齐灿灿的手腕。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冷静?不止一个人让她冷静,试问她怎么能冷静下来!
她每一步都走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她凭什么冷静?
“你这样,无非是因为唐三少还在重病监护室,不是说放下了吗?那你何必在乎他的生死,和你有半点关系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唐三少自愿的!你生气,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愿告诉你,还是因为他生死未卜?”
闻言齐灿灿松开了双手,往后退了数步,拼命地摇了摇脑袋,她忽地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啊,宋旭,我还真不知道你和唐纪修的交情这么深。的确,他死了和我有半毛钱关系?我巴不得,巴不得他……”
“说谎。”
宋旭打断了她,望着她眼眶内掖着的眼泪,他弯腰捡起了眼镜重新戴上。
“送袁闻芮进去的方法很多,我也不想走极端。”
宋旭强制性地扯着齐灿灿坐回了沙发中,替她倒了杯温水塞进她的手心。
“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齐灿灿垂着眸,胸口传来阵阵痛楚,她知道了又怎么?永远晚一步,她知道了唐纪修就能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吗?
“我不想听,用孩子算计我,我只觉得你们恶心。”
他们明明知道,不甜就是她的命。
宋旭抿了抿唇,却继续开口。
“你的孩子,确实在袁闻芮手上。唐三少一直藏得很好,至于为什么最后会被袁闻芮找到,我也不清楚。她确实以为你那天晚上会不顾一切进那栋别墅,只是进去了,她也不会让你再出来。唐三少不去,次日你要他去为你和孩子收尸?”
“齐经理,你别太天真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成全,袁闻芮成全了你,不过是为日后埋了个雷,什么时候会爆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样小心,怎么能忍受有任何威胁到她地位的东西存在。这样的你,她能放过吗?”
齐灿灿紧握着玻璃杯,杯子明明在冒着热气,手心却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冷。
她哼哼地笑了几声,指间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
“那我还真的得感谢唐纪修的伟大,是吧。”
“唐三少并不是这样想的,他刻意维护你,你不瞎,何必勉强自己否认。”
听着宋旭的这句话,齐灿灿更加怀疑唐纪修是故意想让自己愧疚且心有不安的。毕竟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劣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了。但真可惜,唐纪修即使搭上半条命,她都无法原谅他的隐瞒。没人是圣人,能真的做到一笑泯恩仇,反正她做不到。
“我只想和孩子在一起,好好生活,我不会干扰到他们任何。他们凭什么苦苦相逼?我已经妥协了,我愿意把自己的孩子给他们,他们还想怎样啊?”
齐灿灿抬眸看向宋旭,脑袋一歪。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妨碍到袁闻芮了,除了不甜,她与唐纪修哪还有牵扯?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不相信血缘这种东西了,不甜还这么小,哪有什么记忆。袁闻芮若愿意好好抚养她,谁又能说不甜长大不会叫袁闻芮一声‘妈’。
怀胎十月哪有朝夕相处来得亲近。
“既然唐纪修现在没能力照顾不甜了,那么,他现在可以把孩子还给我了吗?”
宋旭不可置信地回望着齐灿灿,分不清她语气中的薄凉是真是假。
沉默了半响,他瞥开了视线。
“反正你也不在意唐三少,我们不提他也罢。”
宋旭故意绕开话题,不想再与齐灿灿僵持下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齐灿灿去做。
见齐灿灿久久都没有喝水,他又将玻璃杯抢了回来,放在桌面上,他再次抬指指向了屏幕上的鸟瞰图。
“你去了这座小镇,应该了解一些小镇的情况。那里现在已经没有居民了,平日进小镇的路被封得很死,有专人看守。你就一点也不好奇,这样的小镇,为什么袁闻芮进得去?你跟在她身后,又为什么可以畅通无阻?”
齐灿灿现在哪有心思去关心小镇。
她脑袋疼得厉害,看来那晚撞得并不轻。
可宋旭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有些涣散的双眼微微聚光。
“沈克仁暗地洗钱,这么一大笔数目,断不敢存进银行,你说,除了银行,哪里还可以藏钱?”
宋旭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强制自己挺直了脊背,故作云淡风轻地又加了一句。
“除了深山,还有哪里可以藏尸?”
齐灿灿至少缓了三分钟才回过神,她死盯着鸟瞰图,小镇周边都已建起了高楼大厦,小镇被包在中间显得极为违和。这块地,是名正言顺拍卖出去的,除了持有人,谁会关心它的存在,那里人烟荒芜,想来也没人有兴趣踏入。
明明在政府眼皮底下,正常人都不会轻易涉险吧?
似乎是看出了齐灿灿的疑惑,宋旭解释道。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你……”
齐灿灿抬手比了个嘘禁的手势。
“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那笔钱和宋雅都埋在这座小镇上是吗?”
她拿出了手机,划亮屏幕。
“我现在就出钱找几辆挖掘机,我们挖出来,你看行吗?”
如果宋旭方才不能确认齐灿灿的态度,那么现在他算是看得透彻。
齐灿灿平日绝对不会没头没脑地说出这样的话。
先不说挖掘机能不能成功开进小镇,小镇的面积也不小,具体位置有待探究,她这么做无非只能引起沈克仁的注意,得不偿失,是最蠢的方式。
“你觉得行不行?”
宋旭合上了笔记本,起身后轻声道。
“你先休息一会吧,等你足够清醒了,我们再继续谈。”
宋旭错过齐灿灿时,她抬手欲拦住他,可惜宋旭走得快,她扑了个空。
望着宋旭离去的背影,齐灿灿的喉咙像堵了块棉花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听见一声重重地关门声,齐灿灿十指狠揪着头发,将脑袋埋在了臂弯中。
她明明应该开心,眼看着所有的事情都要尘埃落定,她却愈发地局促焦躁。
如果要踏着别人的血肉才能揭开真相,她宁愿永远做一个傻子。
她不承认是因为唐纪修,她只是不想变成她最看不起的人,仅此而已。
齐灿灿闭着眼,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也不知道自己以这个怪异的姿势躺了多久,急促的手机铃声将她扯回了现实。
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涔人的女声。
“齐灿灿,我想见你,我们警局见啊。”
没等齐灿灿拒绝,袁闻芮就匆匆掐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她缓了好久才看清时间,日期早就跳到了后一天,她才发觉自己睡了这么久。
期间宋旭也没来找过她,客厅内还是宋旭走时的模样,桌上的那杯水除了没有温度,依旧摆在原位。
齐灿灿嘴角不免有些苦涩,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她死在公寓也没人会知晓。
草草地冲了个澡,她从衣橱中拿出件浅色的长裙穿上,其实就算袁闻芮的态度不强硬,她也会去见她。
有些话,她也想当面问清楚。
出门前,齐灿灿特意化了个状,苍白的唇瓣用口红覆盖。
路过便利店时,齐灿灿买了条面包,坐在车里,她强忍着反胃把面包塞进了嘴中。她再不吃饭,也许会晕在半路上,她不想袁闻芮见到她狼狈的一面。
她吃得急,面包屑落了一身,望着后视镜中的自己,她不禁蹙紧了眉,口红糊了一嘴,看起来恶心极了。
齐灿灿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嘴角的口红印,深吸了一口气,踩足油门狂飙到了警察局。
袁闻芮坐在警局的角落,身前的小桌子上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齐灿灿微愣,这是一个接受审讯的嫌疑犯该有的待遇?
袁闻芮比她想象中过得好太多了。
见到齐灿灿来,袁闻芮不自觉地抬高了下巴,嘴角依旧带着张扬的笑意。
“这咖啡还挺好喝的,你要不要来一杯?”
齐灿灿阻止了她唤人来倒咖啡的手势,冷声道。
“不用了,警察局的咖啡,适合你一个人喝。”
对于齐灿灿的冷嘲热讽,袁闻芮报以冷笑。
她单手支着下巴,淡淡地盯着齐灿灿。
“齐灿灿,你气色还挺好的。怎么?看到我和纪修落得如此下场,你很得意哦?”
袁闻芮的眼底是藏不住的恨,齐灿灿此刻特别佩服她,无论在什么场合,她总能撑起一抹虚假的笑容,好似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一般。
“你说如果纪修真的有事,谁能放过你呀?”
“放过我?”
齐灿灿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她甚至不知道她笑得多丑。
“我为什么要别人放过我?唐纪修为什么会躺在医院,你不清楚?”
话落袁闻芮的双眸微微发红,她面目狰狞地咬牙道。
“本来该死,就是你!不是你,纪修能变成这个样子吗?齐灿灿,别以为你暂时困住了我,我就不能把你怎样,等我出去,我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直到此刻,袁闻芮始终不承认自己有错,只觉得齐灿灿罪该万死。
“好啊,我等你。我看你怎么出来,袁闻芮,你有空惦记我,真的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杀人是要判死刑的,你觉得你逃得过?你以为你掩人耳目弄死宋雅,还可以全身而退?”
“几个月,尸体是不会腐烂的,只要她还在这片土地上,找出来不过是时间问题。那么你呢?准备好下去和宋雅相聚了吗?她死得挺惨,想必不会放过你吧。”
齐灿灿故意刺激袁闻芮,试图从她的眸中看出些什么。
提到宋雅,袁闻芮的眸光沉了好几分,数秒后,她却咯咯地笑出了声,她捂着嘴,笑得挺克制,仿佛齐灿灿说了个笑话与她听一样。
等袁闻芮笑够了,俯身凑近了齐灿灿,隔着桌子,她伸长了脖子,额角的青筋也凸了起来。
“杀人这种罪你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宋雅的尸体你找到了吗?你就算找到了,又能指证是我杀的吗?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齐灿灿,你别跟我装模作样,你要真拿得出置我于死地的证据,你何必绞尽脑汁说这些废话刺激我。”
袁闻芮的神情坦然,且毫无波澜。
齐灿灿被她这句话堵得再也吐不出半个音节,的确,她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好了,你回去吧。我今天叫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没人能拿我怎样,你信不信,只要我想,不过一个月我就能踏出警察局?”
袁闻芮说着,还特别浮夸地扫了一眼警察局内坐着的警察,目光毫无惧色。
齐灿灿不知袁闻芮哪来的自信,俨然一副全天下我说了算的模样,但袁闻芮也忘了,在法律面前,她的家族和骄傲,根本不堪一击。
她们静静地对视了片刻后,齐灿灿站起了身。
“袁闻芮,你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真的一点儿也不漂亮。”
在齐灿灿错开袁闻芮时,她抬手狠狠地掐住了齐灿灿的胳膊,长而尖厉的指甲陷入了齐灿灿的皮肉中。
她似乎用足了力气,齐灿灿被她握着吃疼,甩了好半天都没能甩开。
感受着指甲内涔着的血,袁闻芮笑得狰狞且毫不顾形象。
她压低了声音,笑说。
“齐灿灿,我就让你先得意几天,毕竟你一无所有,给你留点幻想的余地也算我顾惜我们认识了这多年。”
话落,她松开了齐灿灿。
眼眸中闪着骇人的冷光,轻佻眉梢。
“你让纪修替你承受了这么多颗子弹,来日,我会双倍奉还!”
齐灿灿望着袁闻芮愤愤不平的模样,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说来说去,袁闻芮无非是心疼唐纪修,她不免替唐纪修感到悲哀,上辈子他是得做了多少恶毒的事情,这辈子才能摊上这份畸形的爱。
不,也不是。
齐灿灿不承认这是爱,没有任何爱需要牺牲别人的性命。
她宁愿认为袁闻芮是不甘心,毕竟从小到大,袁闻芮想得到的东西都太轻易可以得到。
“好啊。”
齐灿灿扯住了袁闻芮的手臂,让她微微曲起的指间点在自己的心脏之上。
“双倍奉还这个词,我送还给你!下一次,务必请你对准这里,最好一枪致命。不然,我也不会再给你机会踩在我的身上。”
第159章:你别误会
从警察局出来,齐灿灿在街边蹲了好久,直到双腿发麻才离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不知道为什么,见过袁闻芮后,她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顺畅,也许是因为袁闻芮此刻还不够惨吧。
上了车后,齐灿灿给唐纪征打了通电话,约他在唐氏财团附近的餐厅见面。
唐纪征破天荒地很快就答应了,且比她到的还早。
他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进来就可以看见。
齐灿灿望了他一眼,打完招呼就开始点餐,等吃饱喝足后她才缓缓开口。
“二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这个称呼齐灿灿叫的最顺口,索性也不换了。
唐纪征挑眉,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了齐灿灿的手臂上,上面还有几道清晰的指印。
他前言不搭后语地嘲讽了一句。
“她是猫,你属狗,你们还真是命中注定相克。”
齐灿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地将双手从桌面上收了下来,搭在腿间。
“谢谢你。”
她说得很轻,就像蚊子叫一样。突如其来的道谢让唐纪征十分不自在,他自然明白齐灿灿所指,顿了顿,沉声道。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要真想感谢,当着他的面说。”
齐灿灿闻言轻笑了一声,她望着眼前这张与唐纪修有几分相似的脸,胸口隐隐作痛。
“不用了,二哥,你知道的,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你看,我也长大了,不再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只鼻涕虫了。现在挺好的,我都想通了,唐纪修命这么硬,他不会有事的。孩子……跟在他身边总比跟着我强。毕竟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齐灿灿一脸委屈,那模样简直像全世界都欠她几百万似的。唐纪征蹙紧了眉,他不太懂有什么是没法儿放下的,说到底,齐灿灿就是愧疚,她过不去自己心里的一道坎,只是她本人不肯承认罢了。
“谁知道呢,手术并不是那么成功。齐灿灿,你也知道你长大了,就不能像个大人一样学会承担自己的责任吗?你以为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舍得为你不顾性命?性子太倔,真的很不讨喜。”
虽然唐纪征与唐纪修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但唐纪修始终是他弟弟,他向着唐纪修,也是理所应当的。[]
见齐灿灿久久不回复,唐纪征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和不和好,关他什么事。
“说吧,什么事。”唐纪征抬指轻叩了一下桌面,“我很忙,你最好五分钟内说完。”
齐灿灿双手紧紧地交织在一起,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
“二哥,之前我卖给你的股份,你可以还给我吗?你放心,我会把钱全数还给你的,只是需要点时间……”
唐纪征的眸色越发暗沉,一句话还没说完整,齐灿灿就堵在了喉咙里,不敢再出声。
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挺无耻的,当初唐纪征可怜她,高价回收了她手上沈氏集团的股份,折为现金助她接出了沈思勋,现在沈思勋出来了,她又反悔了。
放谁身上都会不乐意吧,毕竟现在沈氏集团势头正好,那些股份早晚都会升值的。
半响,齐灿灿都没得到答复,她也不再为难唐纪征。
“你当我没说,我吃饱了。”
齐灿灿唤来服务员买单,卡正要递到服务员手上时,唐纪征从口袋中摸出了几张钞票甩在了桌上。
“不用找了。”
服务员眼睛一亮,收下钱兴匆匆地走了。
现在并不是饭店,周边再次安静了下来,只剩他们两。
“转让协议。”
唐纪征将脸瞥向了窗外,阳光罩在他的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没有签字,所以,不会生效。”
话外之意很明显,那些股份仍在齐灿灿名下。
齐灿灿闻言僵在了原地,抿着唇,她顿时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刺眼。
数秒的沉默后,唐纪征望向了她。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帮你,也不是施舍。那点钱,与我而言不算什么。”
他说得轻浮,好似不想与齐灿灿沾上半点干系。
“所以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过,我不是唐纪修,我可不会心疼你半分。”
望着唐纪征眼中难掩的讥讽,齐灿灿咬紧了下唇,她大概能猜到唐纪征为什么会向着她。
“你一定觉得我特别贪得无厌吧,舍不得那些钱……”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丝颤抖。
“其实我的确是这样的人,什么亲情啊,爱情啊。我都不在意,哪有钱来得实在。”
孩子她不要,妹妹她也不管,就连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唐纪修她也不要了。
最毒妇人心,说得不就是她吗。
听到齐灿灿故作淡然的话语,唐纪征忍不住噗笑出声。
“行了吧,齐灿灿,不用在我面前演。就你这点修为,还不及齐悦一半。”
他的语气忽地软下了几分,站起身,先行离开了餐厅。
错开齐灿灿的时候,他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其实我明白,有些人呢,不亲眼看着他下地狱,心里难免会有些遗憾的。”
齐灿灿死死地盯着唐纪征的背影,胸口莫名地发闷。
*
齐灿灿在公寓里休息了近一周时间,星期一早上,她穿戴整洁叩响了隔壁公寓的门。
宋旭这些日子极近疯狂的收集沈克仁的把柄,毕竟足不出户,他得到的资源也很有限,几乎没怎么睡觉,头发乱蓬蓬的,比先前他来公寓那会儿还狼狈。
“我去上班了,今天中午不用做我的饭。”
齐灿灿简单的交代完,就准备转身,宋旭下意识地扯住了齐灿灿的肩膀,齐灿灿目光不善,他稍稍一愣,悻悻地收回了手,抓了抓头发,声音嘶哑地问道。
“你去哪上班。”
宋旭多少有点不放心,这一周齐灿灿的态度都太冷静,好似之前与他争吵的人不是齐灿灿一般。
“去沈氏集团啊,我和你说过呀,沈克仁让我休息好后去公司的。”
可能是怕宋旭啰嗦,齐灿灿又加了一句。
“别担心,我没事的,沈思勋也正常上班了,他在,沈克仁不会特意针对我。”
宋旭默了默,也没再阻拦。
看着齐灿灿走远,他脑袋一片胀痛。
好久没来公司,齐灿灿略微有些不习惯这种快节奏的生活。
部门的员工望着的她眸中都带着不屑与厌恶,就连部门经理也对她退避三舍。
毕竟先前所有人都以为是齐灿灿亲手将沈思勋送进监狱,这样的女人,试问谁敢招惹。
但是齐灿灿一点都不介意,她尝试着登过内网,她的用户名已经失效了,没人分工作给她,她闲得无聊就刷刷微博,看看齐悦参演的电视剧。齐悦自从出事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观众的视线之内。
齐悦的公司做好了万全的公关,对于她消失的原因,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出国进修。
但很多粉丝依旧不死心,日复一日地在齐悦微博底下刷评论,有的支持,也有的内心阴暗,说齐悦正值事业高峰,息影极有可能是怀孕了。
齐灿灿注册了个小号,天天和辱骂齐悦的人撕逼,但凡有一句别人说得她不顺心的,她就回十句。
她不由回想起曾经,她也替唐纪修这样洗白过,可惜他完全不领情。
齐灿灿的卡位在正门口,进进出出都要路过她身边。
部门经理每每从她身边走过,总能看到她带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看电视剧。
“齐小姐,上班时间,最好别做与工作无关的事。”
其实他已经忍了好几天了,毕竟沈氏集团的纪律严格,若是有人检查,扣的总是自己的工资。
齐灿灿冷睨了经理一眼,等把全集看完后才悠悠地转过身。
“抱歉啊,我也不想的,但是陈经理一直不给我分配任何工作,我总不能发呆吧。”
陈经理尴尬地低咳了一声,一脸正气地解释道。
“你大学的专业并非财务,业务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上手……”
“好了,我知道了。”
陈经理还没说完,齐灿灿就开口打断了他。
她再次带上耳机,悠哉地点开电视剧的下一集。
“毕竟你也没什么好‘教’我的了,下次如果想给我看什么东西,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用遮遮掩掩的,省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话落陈经理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双唇颤抖了半天才僵硬地吐出一串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看着电脑屏幕上印出陈经理匆匆离去的背影,齐灿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再蠢都能猜出沈克仁与陈经理交情匪浅。
公司的账单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陈经理不可能不知晓。
“灿灿。”
陈经理刚走不久,头顶就传来了一阵男音。
齐灿灿抬眸,对上了沈思勋带着笑意的双眸。
“你不能仗着自己是总经理太太的身份就欺负普通员工。”
不得不说,沈思勋笑起来的确迷人,他眯起眼睛的时候,泪痣特别明显。
齐灿灿捂着嘴低笑了一声,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
“是呀,那沈太太可以厚着脸皮求一顿午餐吗?”
沈思勋但笑不语,伸出手牵着齐灿灿离开了财务部,丝毫不顾及他人讶异的目光。
第160章:是我太卑鄙了
沈思勋的手掌特别温暖,不轻不重地牵着齐灿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齐灿灿埋着脑袋跟在他身后,眸光紧紧地盯着相缠的两只手。
一路出了沈氏集团,直到上车,沈思勋才收回手。
系好安全带后,沈思勋迟迟没有发动车子,齐灿灿下意识地望向他,却发现他的脸色沉了好几分,连眉头都蹙得特别紧。
忽是想起了什么,齐灿灿也收敛起了嘴角的笑意,顿了顿,问道。
“你找到沈思琪了?”
沈思勋抿了抿唇,而后略微抱歉地说。
“还没有。”
话落齐灿灿吐了口气,将脸撇了开。
“饿了,去吃饭吧。”
到了餐厅齐灿灿发现沈思勋真的特别细心,点的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但是太多了,她压根吃不完,每一道都夹了几筷子,扒干净碗里的饭,她就呆坐着看沈思勋吃。
沈思勋被齐灿灿炽热的视线注视着,略微有些不自在,咽下嘴里的饭后,他轻咳了一声。
“我有话想和你说。”
齐灿灿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当然知道,她回沈氏集团上班也有一周多了,沈思勋从来没找过她,他们甚至连面都没碰上。
如非有事,他也不会刻意来财务部找她。
“关于父亲的事,灿灿,我希望你能给我些时间。”
沈思勋的眸光始终晦暗如深,先前唐纪修在,他从没想过要自己亲自动手,说来也可笑,明明也下足了决心,可真到了这一步,他才恍然惊觉,并不是那么容易。
齐灿灿笑笑,也没逼迫他。
她当初曝光唐景云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知道多努力才压抑住心中的情感。何况沈思勋面对是亲生父亲。
“不着急吧,袁闻芮的判决还没下来,我们急着动手,兴许会得不偿失。”
齐灿灿用勺子搅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冰淇淋,垂下了眸。
“你知道的吧,你父亲与袁闻芮拖不了干系。其实我一定很好奇,他们该是没有交集的,为什么会联手对付我呢?其实他们没必要大张旗鼓的,随便找个我下班的时间堵住我,一刀抹了脖子不是一了百了吗?”
沈思勋沉默了数秒,前言不搭后语地回道。
“当年袁闻芮毕业后没选择在连城读大学,放弃了家里安排好的一切,转身就出了国。”
齐灿灿抬眸瞪视了沈思勋一眼,根本不明白他突然提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是为什么。
“她那么爱唐纪修,不出国怎么和他订婚呀?不是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只要跟在身边,她才放心。”
“你也以为她出国是为了唐纪修?”
沈思勋挑眉,低笑了一声。
“完全没有必要,就算她不出国,唐袁两家定下的婚约也不会有变数。.袁闻芮心思缜密,她也不是只会为爱情孤注一掷,只有站稳了脚,才有能力死死地套住自己心爱的人不是吗。”
“她与你同龄,当年出国的时候不过十八岁而已。那个时候的她,手中能有多少筹码经得起折腾?”
齐灿灿越听越不明白。
“那你的意思是,她出国是为了别的事?”
可齐灿灿怎么也想不出来,袁闻芮后唐纪修一步出国能有什么急事。
“我查到了她出国所就读的学院,离唐纪修进修的学院相隔甚远,即使坐飞机也要将近两个小时的距离。”
这个消息无疑雷到了齐灿灿,毕竟先前袁闻芮一脸得意地告诉自己,她曾在纽约与唐纪修形影不离。
齐灿灿从没怀疑过,因为唐纪修至始至终没有否认袁闻芮所说,且极度配合袁闻芮。
“她……”
“父亲背地的确在做不法交易,与他联络的那家公司,恰好就在袁闻芮就读的学院隔壁的街。”
沈思勋没有给齐灿灿猜测的机会,直接说清了原委。
齐灿灿双唇微张,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
沈思勋表情沉重且认真,如果没有证据,他不可能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再者如果那家公司归属于袁闻芮,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能串联在一起。
袁闻芮早年就与沈克仁有了不为人知的交易,那么齐家当年败落的原因袁闻芮也定然知晓一二。
沈克仁愿意答应袁闻芮策谋绑架自己,也愿意利用宋雅来拖住沈思勋。不过是感谢这么多年袁闻芮替他任劳任怨做了这么多事罢了。怪不得先前在警察局,袁闻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袁闻芮吃准了沈克仁不会不顾她。
但是齐灿灿记得宋旭说过,沈克仁敢明目张胆地洗钱这么多年,背后肯定有人暗中协助。
“是沈思琪?”
齐灿灿莫名地就想到沈思琪。
“沈思琪明面上的身份是律师,她可以通过法律漏洞帮衬你父亲。但是后来沈思琪不愿意为他所用了,所以他才把沈思琪囚禁起来了?”
“哈,真可笑,他能囚禁沈思琪多少年?难道他能活得比沈思琪更久?他踏进棺材之后,是不是会抓着沈思琪一起陪葬?毕竟只有死人不会说话!沈思勋,你父亲够狠的,找你做替罪羔羊不说,还亲手毁了自己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我也真是傻,他当初泪眼朦胧地说要替沈思琪报仇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视子如命!”
沈思勋的脸色越来越差,连双唇都有些泛白。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单手紧握着杯子。
望着沈思勋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齐灿灿不禁在心里骂自己残忍,特别后悔说出了那几句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
相视无言了良久,齐灿灿下意识地伸手覆上了沈思勋的手。温度不再似先前般温暖,肌肤相触时,他手间的寒意使齐灿灿打了个冷颤。
“抱歉,我刚才是气急了,你就当没听见。”
沈克仁怎么对自己的孩子,都是沈家的事,沈思勋没有抱怨半句,沈思琪也一直退让,她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
沈思勋的食指微微一动,反手握紧了齐灿灿。
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温和的弧度,可眼底依旧是藏不住的晦暗。
“你说的都是实话,父亲有错,他总要为自己所做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他以后承受怎样的惩罚,都与你无关。你没必要把所有事都强加在自己身上,连同我查到的这些,也全是我自愿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至少没有撕破脸让我父亲难堪。”
对于这句生硬的安慰,齐灿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杯子中的冰淇淋已经化了,杯壁上滚着小水珠,滴在齐灿灿的手臂上,她的心底一片冰冷。
“我去趟洗手间……”
胡乱找了个借口,齐灿灿匆匆离开了餐桌。
她无法直视沈思勋的双眼,那份痛楚,她感同身受。
冲了许久的冷水脸,齐灿灿才缓步走出洗手间,他们坐着的位置早已空了,服务员正收拾着桌面上的剩菜残羹。
她的视线移向了门外,沈思勋斜靠在车身上,由着他背光而立,齐灿灿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等齐灿灿靠近才发现,短短的十分钟,沈思勋脚下已经落满了烟蒂。
她一把抢过沈思勋手中抽了一般的烟,甩在了地面上,用脚尖捻灭后,提高嗓音道。
“沈思勋,你以后还是别管我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我愧疚是吗?”
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互相折磨。
齐灿灿忽然想起了在医院时唐纪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之后的事,你得一个人去做了。
此刻她好像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她自以为的坚强,不过都是在依附他人。
“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波及到你,是我的不对,如果我真的利用你扳倒了沈克仁,我想我今后也没法儿心安理得吧,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感谢你了,我们……”
齐灿灿话还没说完,沈思勋就俯下身,抬手扣紧了她的腰,将唇瓣贴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齐灿灿闻到了沈思勋口中淡淡的烟草味,她推了沈思勋数下,见他不为所动,索性就不挣扎了。
但她把嘴巴抿得极紧,誓死不让沈思勋的舌尖触碰进来。
数秒后,沈思勋眯紧了眸,缓缓地松开了她。
望着齐灿灿一脸抗拒的模样,他低笑出声,脸上是齐灿灿从未见过的寂寞。
“不怪你。”
沈思勋拍了拍齐灿灿的后脑,笑得勉强。
“是我太卑鄙了。”
话落沈思勋先行上了车,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他的胸口隐隐发闷。
望着远处的虚无,他抿紧了唇。
他明知道沈克仁终有一天会倒下,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利用了齐灿灿的隐忍。如果他愿意亲手揭露一切,是不是齐灿灿就会因为愧疚而留在自己身边?让齐灿灿觉得自认为是她残忍卑鄙,他却偏偏要钻这个空子,伪装成自己是受害者。他不停地问自己,用婚姻强迫齐灿灿留下,他们真的能忘掉一起重新开始吗?
一路无言,回到沈氏集团后,沈思勋再也不开口说半个字。他腿长,步子跨得又大,齐灿灿跟在后面几乎是小跑着。
追了一段距离,齐灿灿索性缓下了脚步。
看着他走进电梯,她同样无言以对。
“思勋最近忙,性子急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齐灿灿还在发呆,就被一声低沉的男音拉回现实。
沈克仁站在她数米外,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
齐灿灿轻瞥了一眼紧闭的电梯门,不由轻吐了口浊气。
这样的场面是个人都会误会,齐灿灿也懒得解释。
“没事的,父亲,我理解思勋。”
沈克仁似笑非笑地走近,抬指点亮了电梯按钮。
“呵呵,女孩子有点小脾气也无妨。前些日子我就听说你回来上班了,一直没空关心你,怎么样?还习惯吗。”
说着,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
沈克仁先走了进去,单手压着电梯门,似乎在等齐灿灿一起。
齐灿灿硬着头皮抬起了脚,等她站好后,沈克仁松开了手,他的助理与秘书并没有一同跟上。
空旷的电梯中瞬时只有他们两,气氛压抑到齐灿灿有些呼吸不畅。
她往一侧退了退,佯装普通聊天般道。
“父亲说的没错,女孩子是得有点脾气,不然总是受人欺负。对了,父亲,您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也不算朋友吧。我们同校了好多年,前些日子我听说她被警察带走了。好像是杀了人?”
齐灿灿的语气故作惊讶,余光紧紧地盯着沈克仁。
沈克仁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始终维持着那抹虚假的笑意。
对于齐灿灿的试探,他但笑不语。
由着沈克仁不说话,齐灿灿愈发局促不安。不过想来也是,像沈克仁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动摇。
电梯上的数字不停地跳动着,齐灿灿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
“灿灿,你到了。”
沈克仁笑着提醒道,齐灿灿木然地点了点头,双腿像注了铅般好一会儿才挪开。
离开了密闭的空间,齐灿灿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沈克仁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他意味深长地淡淡道。
“灿灿,你可别学那些坏姑娘,不自量力,害人害己。”
齐灿灿霍然转身,看到的只是被电梯门渐渐挡住的阴森目光。愣了片刻后,齐灿灿不禁噗笑出声。
沈克仁比袁闻芮还自满,饶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他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反应,袁闻芮接受调查后,他完全处于事不关己的状态。
沈克仁似乎不怕袁闻芮出卖他?齐灿灿不由为袁闻芮感到悲哀,选错了同船人,也许到死的那一刻都在替别人数钞票吧。
第161章:我们两清了
直到下班,沈克仁波澜不惊的模样都在齐灿灿脑海中挥之不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直到停稳后才发觉自己到了医院。
自从那天对唐纪征抛下狠话后,再也没人告诉她唐纪修的近况。
手术过去一周了,他,醒了吗?
齐灿灿坐在车内,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臂,逼迫自己不推门下车。
其实他们就算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差不多也想通了,自己的确是扫把星,但凡唐纪修跟她沾上一点边,就会特别倒霉。再者她心里确实很气,她和唐纪修认识了十几年,即使养条狗多少都会有点感情了,然,唐纪修对她依旧不愿多说半句话。
就连他拼了命地保护不甜这种事,她都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她有时候甚至在想,任着性子将不甜生下来到底对不对。
她思绪正深的时候,被一阵敲打车窗的声音所打断。
看清了窗外的脸后,齐灿灿慌乱地将脸埋在了方向盘上,额头恰好撞到了喇叭上,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噪音。
“躲什么,出来。”
唐纪征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入了齐灿灿耳中,她后悔极了给车窗开了个小缝,否则她真能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踩着油门扬长而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齐灿灿犹豫了好久,揉了揉额头,才硬着头皮推开车门,面对唐纪征,她简直恨不得把脸埋到土里。
望着齐灿灿心虚的模样,唐纪征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讽。
“不是不在意吗,来干嘛?”
齐灿灿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没能吐出一个字,她心里憋屈极了,双眼也不自觉地开始发酸。
“说话。”
唐纪征态度强硬,非逼她说出口不可。
齐灿灿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音节。
“我路过!”
闻言唐纪征挑了挑眉梢,不由分说便扯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医院走。
“二哥,男女授受不亲,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你能松开我吗?”
她真得一点也不想见到唐纪修,她怕她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冷漠会溃不成军。
唐纪征嗤之以鼻,不屑地哼笑了几声。
“你怕什么?你不是路过吗?我带你好好路过,不然你岂不是白来一趟?”
唐纪征并没有去住院楼,而是拉着她走到了医院的后花园。
隔着数米的距离,唐纪征顿下了脚步,藏匿在高大的桂花树后。
由着隔得远,齐灿灿只能看到唐纪修坐在轮椅上的侧影,望着他颈上绕着的绷带,她屏住了呼吸。
“他没什么大碍,不过需要静养。至少得三个月才能出院吧。”
听到唐纪修没事,齐灿灿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齐灿灿,说真的,看到他这个样子,你心里痛快吗?”
齐灿灿现在眼里只有唐纪修,唐纪征说了些什么她根本听不清。
大约在原地站了十分钟,她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唐纪征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停地问她到底痛不痛快,毕竟她曾经爱唐纪修爱到连尊严都不要了。一个人若是十几年不变困在这种极近疯狂的单恋中,还亲眼看着自己心爱之人结婚,会变态也不是不可能。
齐灿灿努力地调整着呼吸,扬起下巴笑得别扭。
“二哥,你带我来只想问我这个?很抱歉,我一点都不痛快。”
话落,她终是控制不住哭出了声,她抬手捂在眼间,眼泪顺着指缝滴在草地中,悄然无息。
也许是太压抑了吧,她总是得发泄出来。
“如果我是你,我会挺开心的。齐灿灿,你赢了,你得不到你想要的回应,却大胆的生下了孩子。好在他认了这个孩子,不然你要那小东西和你一样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唐纪征的语气极近嘲讽,字字句句都击在齐灿灿的心尖之上。
“我错了,我不该爱上他。二哥,我真的错了,我可以反悔吗……”
齐灿灿梗咽着说着,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就知道,她看到唐纪修一定会变成个智障。
唐纪征垂眸看着她颤抖的肩膀,默了片刻,竟俯身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背。
“真蠢。”
齐灿灿顺势就靠在了唐纪征的胸口,眼泪鼻涕浸湿了他的衣领。
唐纪征特别嫌弃地扭开了脑袋,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但却没有抬手推开她。
等齐灿灿哭够后,用力地抹去了脸上的泪迹,她今天化了妆,望着手背上糊做一团的眼线,她自嘲一笑。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极了。
借着唐纪征的力道,她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不再看唐纪修,她像逃命般地朝反方向跑去。
还没走几步,她的手机就响了,齐灿灿开始没有心思接,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走。
可铃声一直不断,齐灿灿轻吸了一口气,压制颤抖将电话接了起来。
“想走是不是?”
熟悉的声音落入了齐灿灿的耳畔,她瞬时僵在了原地。
“过来。”
唐纪修的声音很克制,但还是带着明显的虚弱。
齐灿灿抿紧了唇,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身。
“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你快点好起来吧,不甜还需要你照顾呢。你别觉得孩子小就不懂事,你要是一直不配她,她心里会记恨你的……”
“少说废话,过来。”
齐灿灿呼吸微微一顿,硬生生地将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
“不用了,唐纪修,我说过吧,我真的放手了,你不用再费劲心思回避我了。”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唐纪修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恼怒,连音量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
“感谢你替我中的那几颗子弹,我们两清了,你就当做奖励我这么多年的不哭不闹吧……”
“两清?”
唐纪修轻哼了一声,沉声道。
“你想两清是不是?”
齐灿灿恨极了他这种口气,好像唐纪修真的很在意她舍不得放手一般。抬手捂紧了跳动剧烈的心脏,她一字一顿地回道。
“是,我想两清。”
说出这句话,齐灿灿感觉自己像被抽去了骨架,一个人只剩下一滩血肉。
话落是一阵沉默,半响,唐纪修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薄情。
“好,那你把我给你的所有东西都还给我,从小到大,一样都不能少。”
齐灿灿眸光微闪,尽量佯装着淡定。
“可以,我都还给你,你给我点时间,我把它们都找出来还给你!”
咬着牙说完这句话,齐灿灿掐断了电话。
她步伐紊乱,小跑着冲出了医院。
坐在车上,她突然特别想笑,事实她也笑出了声。
她还真得仔细想想,这些年,唐纪修到底送过她什么。
第162章:我就是证据
等情绪稍微缓和下来后,齐灿灿开着车去了沈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她特意将车子停在了路边,徒步走进别墅区。
站在离沈宅大门不远处的路灯下,齐灿灿静静地等着沈思勋出来,他特别慢,算着给他电话的时间,少说也过去了一个小时,百无寂寥之下,齐灿灿埋着头踢着路边的石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身后拢上了一层阴影。
转身望去,沈思勋单手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袋,另一只手捧着鱼缸。
也许是齐灿灿的错觉,她总觉着他们之间的气氛很怪异,憋了半天,她才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话题。
“这个鱼缸,好像长大了点噢?”
沈思勋抿唇一笑。
“乌龟长大了倒是真的,先前那个它呆着有些小了,茉莉就买了个新的鱼缸。”
话落,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轻声问道。
“你没开车吗,我送你回去吧。”
沈思勋刚迈出一小步,齐灿灿就拦在了他的身前。
“我没开进来,想着过来只和你说了,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齐灿灿不愿意见沈家人,沈思勋能理解,他也不想强迫她。
他错开了齐灿灿,直直地向前走,边走还边问。
“不远吧。”
看着齐灿灿仍站在原地,沈思勋稍微放慢了步伐。
“我送你,你抱着它,不然水容易洒出来。”
沈思勋如往日般细心,可齐灿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到了公寓楼下,沈思勋泊好车就下来了,望了齐灿灿一眼,只简单地道了声‘晚安’。
“沈思勋,你干嘛啊。”
齐灿灿终是耐不住性子,唤住了他。
由着手上的东西还挺重,她也没追过去,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沈思勋闻声顿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只留了个背影给她。
“灿灿,你还有些东西在沈宅,有空我再送过来给你。”
齐灿灿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抿了抿唇,想着沈思勋也许是误会了。
可沈思勋压根没有给齐灿灿解释的机会。
“我今天替你收拾的时候,发现也没多少。对了,灿灿,记得我先前送给你的那幅画吗?你如果还喜欢,我下回一起带给你。”
沈思勋的声音不轻不重,听不出任何情绪,就好像在复述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
齐灿灿眸光微闪,嘴里也不自觉地开始发苦,良久,她干干地一笑。
“我当然要啦,那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真的特别喜欢,好歹它值一百万呢,再还给你多可惜呀。[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顿了顿,她又道。
“思勋,你不会让我把你送给我的一切还给你吧?”
想起唐纪修先前说过的话,她心里简直委屈极了。有个东西好歹也算个念想,现在唐纪修比她还狠些,直接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牵绊。不过也好,反正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没什么可埋怨的。
可道理她都懂,她还是不免有些伤心。
也许是听出了齐灿灿声音中带着的颤音,沈思勋拧紧了眉,他微微颔首,望着被乌云遮去一大半的月亮,笑说。
“不会,给你就都是你的了,你若还想要别的,我也可以给你,只要我给得起。”
沈思勋的话直戳齐灿灿的心尖,她向前两步,脑袋微微一歪。
看吧,男人的话永远都说得好听,就算是情商有点欠费的沈思勋也一样。
“骗人,你这个态度再明显不过了。你想通了是吗?你要和我离婚。”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思勋攥紧了双拳,他霍然转身,跨步走向了齐灿灿,约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他止住了脚步。
夜晚太黑,只凭路灯和微弱的月光很难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齐灿灿只知道沈思勋的双眸特别亮,就像里面藏着颗星星一样,就像他们初见的那天一样。
“不是我要离婚,是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沈思勋的口吻中夹杂着深深地无力感,他之前的确想装作他们感情很好,可越是靠近,他越是发觉,人的欲望永远是填不满的。
牵了手就想拥抱,拥抱了就想亲吻,亲吻之后,他也想……
“你说过吧,说过的话如果做不到,就和放屁没什么区别。我让你选,等一切都结束后,我给你机会选。离婚协议书我会重新签一份,我给你选择的权利。”
“就像今晚,你想拿走属于你的东西,我也不会阻拦。”
“不是……”
齐灿灿抑制着胸口的躁动,想了一肚子解释的话语,可偏偏说不出口。她恍然意识到,沈思勋也不算误会了她,她本来就是想走的。并不是因为沈思勋不好,正是因为他太好了,她不想再耽误他。
离开她以后,沈思勋完全可以找一个真心实意爱他的人,人的一辈子也不长,没有爱情岂不是白活一场。
在齐灿灿沉默之际,沈思勋忽地环住了她。
他的动作很轻,也很克制。
“上去吧,晚安。”
说完最后一个字,沈思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说不失落,是假的。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齐灿灿将行李包中所有物件都摆了出来,鱼缸排在最前面。
绿帽不止长大了一圈,冬天过去,它精神了不少。
摇了摇脑袋,齐灿灿逼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她从房间的抽屉中翻出了旧物,其实唐纪修也没给过她什么特别的礼物,但每样都价值不菲。其实不止这么些,之前她公寓进过小偷,多半值钱的东西都被顺走了。
齐灿灿不免自嘲一笑,看着这些东西她差不多能感受到唐纪修对她的态度。
这和包养一个情妇完全没有区别。
他也确实说过,他能给她全部,除了爱。
事实他也做到了。
齐灿灿不知道现在笑自己傻还来不来得及,翻到抽屉的底层,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铁盒上面。
铁盒许久没有动过,早已锈迹斑斑。
齐灿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打开,看清了里面的物件,她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滚落了下来。
靠着桌角蹲下了身,她捧着铁盒又哭又笑,像个智障。
她以前学习特别认真,但总是踩在及格线徘徊,唐纪修天天逃课,却是个学霸。
有一次她数学没及格,被唐景云训斥了许久,委屈地从唐景云的书房出来,唐纪修笑着拦下了她。
他骂她蠢,说她小脑没发育齐全,嘲笑了她好久好久。却在期末考试前夜夜溜进她的房间,细心地教会了她好多从前压根解不开的习题,他强迫她背了好多公式,甚至为她整理出一整本厚厚的笔记。
翻着泛黄的笔记本,唐纪修苍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扉页上还有唐纪修写下的自己的名字。
以前老师总说,字如其人,怪不得唐纪修长着一张迷惑人的俊脸。
豆大的眼泪滴在字迹上,晕出了一个小圈,齐灿灿合起了笔记本,抱着它泣不成声。
她想,她怪不得会误会唐纪修,因为他也对她很好过。
如果她早点发觉这种好不过是同情怜悯,她也不会深陷其中。
也许是哭得太专注,她都不知道宋旭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
直到宋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她才清醒了几分。
“我看客厅地上摆着的东西,还以为你要卖掉换钱养我呢。我吃得不多,不需要花那么多钱。楼下的鸡蛋也降价了,只有6毛钱。”
宋旭僵硬地吐出了一句自以为很幽默的话。
齐灿灿吸了吸鼻子,混了他一眼,直言不讳地嘲笑道。
“一点都不好笑。”
宋旭挠了挠头发,尴尬地闭上了嘴。
良久,他扶着齐灿灿站了起来,给齐灿灿递了杯温开水后,他缓缓道。
“齐经理,袁氏尚远传媒一直在背后拖延时间,我想袁闻芮保释只是时间问题。毕竟她在警察局也呆了一阵子,没有足够的证据,怕是……”
齐灿灿蹙了蹙眉,开口打断了他。
“你别着急,她如果真的无辜,也不必现在还在里面。”
她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我相信警察不是吃白饭的,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她的审判下来。”
宋旭微微低下了头,目光也有些涣散,像是没听见齐灿灿的话般,他自言自语道。
“其实警察已经掌握了她教唆灭口的通话记录与简讯,也不知道她从哪雇来的杀手,死咬着不承认只说这些内容不过是玩笑。说白了,只欠一个实实在在的证据罢了。”
宋旭看向了齐灿灿,面色有些发白。
“只要有了那个证据,袁闻芮即使再上诉,也无济于事。”
齐灿灿没懂他说这些废话是什么意思,继续收拾着要还给唐纪修的东西。
她抓起了一支镶钻的高跟鞋,心里万分不舍,好在她一直把唐纪修给她的施舍视如珍宝,收拾起来也不是那么费力。
“可我们偏偏没有那些所谓的证据,干着急也没用,宋旭,你把你身边的袋子递给我。”
她今晚把这些装好,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齐灿灿摊出了手掌,举得老高,许久宋旭都没有反应,她不由再次催促了一遍。
“递一下呗,我腿有点麻,懒得……”
“我,就是证据。”
宋旭前言不搭后语,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几个音节。
闻言齐灿灿身子一颤,高跟鞋顺势从手中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她埋着脑袋,许久都没回复。
齐灿灿知道宋旭总得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但她没想过是用这样的方式。
半响,齐灿灿哑着嗓子讥讽道。
“别傻了,你这么恶毒,我要亲手送你进监狱,怎么?你觉得你还有资格选择死法?”
听见这句话,宋旭双眼微微发红,谁又能说这不是袒护,只是没人戳破而已。
如果不是宋雅,他也许真的会死心塌地的跟着齐灿灿。齐灿灿面上像个被惯坏的千金小姐,实则没有什么坏心眼。只可惜,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感情的天枰很难平衡,选了一头,必然要放下另一头。
“只有我,才能给袁闻芮致命的一击。宋雅手机里的录音我都找出来了,齐经理,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第163章:做虚假证明,视为包庇罪
宋旭的语气很决绝,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且不容抗拒。.
似乎是在等齐灿灿的回答,他直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齐灿灿木然地捡起高跟鞋,拍了拍上面莫须有的灰尘,自行拿起沙发上的行李袋装了进去。
收拾完以后,她擦拭掉了额头上细细的汗珠,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宋旭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
“你如果想亲手送我进监狱,那明早我在门口等你,你可以亲自开车带我去警察局。”
话落宋旭转身向门外走。
齐灿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听着沉重的脚步声,她忽地大笑了好几声。
宋旭一僵,停在了玄关处。
“你笑什么……”
而后他叹了口气,淡淡地替齐灿灿答复道。
“也对,齐经理应该开心的。我当初背叛了你,我对不起你一直以来的信任,也很对不起你的妹妹。我记得她叫齐悦对吧?我无意间看到过她的广告,她很漂亮,和你一样。如果不是我,她始终会是璀璨耀人的明星,她双腿受伤,也拜我所赐。我也许没机会当着她的面说,即使说了也不能挽回任何。但,还是要麻烦你替我说声对不起……”
“如果我进监狱,能让你的心情稍微好一些,那我很乐意。我不能补偿什么,你尽情地嘲笑我就好,这样……”
“闭嘴。”
齐灿灿低吼了一声,她将目光转向了宋旭,盯着他的背影,眯紧了双眸。
“确实很好笑,但我不是嘲笑你。”
她是在嘲笑自己,嘲笑自己曾经的天真,不停地被抛弃背叛,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都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惜命地活到了现在。
“我当然要带你去,否则谁知道你会和警察说些什么?反咬我一口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你说过太多谎,我不信任你。如果我没亲耳听见你把所有事交代清楚,夜长梦多,我怕失眠。[.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齐灿灿摆了摆手,咬着牙吐出一个字。
“滚!”
宋旭微微转身,用余光望了齐灿灿一眼,没有说话,随即甩门而出。
关上门,宋旭抱着头蹲在了门边,借着门的力道才不至于摔倒。
其实他不是听不懂齐灿灿的话,她故意说得薄情,无非是想刺激他罢了,让他别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也别以为自己有多伟大。只有她足够狠绝,宋旭的心里才不至于愧疚到无颜苟活,他顶多是个帮凶,齐灿灿与齐悦都被救了出来,他罪不至死,多年后,他还是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
齐灿灿真的没必要这样袒护他。
他本就有罪,且错得离谱。
宋旭终于明白为什么齐灿灿心机颇深,却始终斗不过袁闻芮。
因为齐灿灿压根做不到像袁闻芮那么恶毒不堪。
活了近三十年,宋旭第一次觉得善良是个没有必要的事情。
次日,齐灿灿起得很早,化了个精致的妆,推开门,她就看见了宋旭。
她先把鱼缸塞进了宋旭手中,提着行李袋,她只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拿好等会放到后备箱,走了。”
一路无言,在警察局与袁闻芮对质的时候,袁闻芮险些把宋旭的脸撕破。
齐灿灿也许此生都忘不掉袁闻芮见到宋旭时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愤怒。
警察象征性地拦了几下,由着他们工作性质的关系,这种场面,他们见过太多次。
宋旭任着袁闻芮打了数下,而后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道。
“袁小姐,你很惊讶对不对?我竟然没死,还好生地站在了你身前。”
袁闻芮的脸色铁青,面目狰狞地从齿缝中迸出了几个音节。
“不是想做个好哥哥吗?怎么没去陪宋雅?当初谁说为了宋雅死都可以,就是一张嘴!”
宋旭眸光一紧,他大力地甩开了袁闻芮,道。
“别提宋雅,你不配!”
“呵,我还懒得提。那婊子多脏你不清楚?我还怕脏了我的嘴!”
宋旭的理智终是败给了袁闻芮的讥讽,在他扬起手的那一刻,齐灿灿拉住了他。
“宋旭!”
如果宋旭真的打了袁闻芮,警察必然不会再冷眼旁观,她不是真的傻,可以看出袁家背后一定出了不少钱,不然袁闻芮为什么依旧面带红光,反正没有证据,警察也只能争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如卖个人情给袁氏。
齐灿灿不想还没说完话就被轰出去。
宋旭一僵,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变为了平静。
他拿出了宋雅的手机,递给警察,里面的内容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睁大了双眼。宋旭一字不落地告诉了警察当初袁闻芮教唆他与宋雅绑架齐灿灿的事,并把曾经与胡章林联络的简讯全数摆了出来。
齐灿灿站在宋旭身后,不停地打量着袁闻芮。
袁闻芮额角凸起的青筋十分明显,可她依旧抬高下巴,眸中写满了不屑,齐灿灿一直好奇袁闻芮现下的淡定,可下一秒,她就明白了原因。
袁毓忠带着几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了警局,挡在她们之间,袁毓忠低声与警察耳语了几句,随即他身侧的助理递过了一张光盘,搞笑的是,助理还在带了播放机,挺大挺沉的。齐灿灿冷眼看着他们摆弄了好一会儿,半个字都没说。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袁毓忠指着袁宅监控画面,淡淡道。
“那天闻芮一直同我在一起,她在客厅看电视,可没有打过任何一个电话。”
的确,画面上袁闻芮坐得挺直,那个角度清清楚楚地录下了她的一举一动,她手中除了水杯,再无他物。
“监控录像的日期人为不能改,若是警察同志不放心,可随我一同去查原底。”
宋旭略微有些激动,他死死地盯着警察,冷声问。
“即使袁小姐当日在袁宅,也不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话音刚落,警察还没来得及回复,齐灿灿就笑着打断了,她暗自掐了掐宋旭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出声。
“袁董,我从前一直很尊敬您,我相信您是个正直的人。”
她并非刻意讨好袁毓忠,她说得是实话,曾经袁闻芮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设计流掉肚中的孩子还推给了她,袁毓忠从始至终都没有苛责过半句。
“但是袁董应该清楚,做虚假证明,视为包庇罪,您不但救不了您的女儿,还有损自己的名声。”
袁毓忠眸光一沉,很快,他又恢复了坦然。
“是不是真的,警察会有定论。齐小姐,我想你与闻芮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先前她失去了一个孩子,齐小姐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闻芮善良,不愿计较,也请齐小姐不要得寸进尺。”
这就是所谓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吧,人证物证俱在,袁毓忠偏要做垂死挣扎,这口气,好像有罪的事齐灿灿一般。
警察的视线在齐灿灿与袁毓忠之间来回流转,片刻,他说让他们都回去等答复。
齐灿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她今天要是出了警察局,明天事情只会变得更复杂。有什么话,今天必须说清楚了!
“不用等,录音还是录像是假,我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袁董执意如此,我必然奉陪到底!至于那个孩子,我的确心知肚明,我相信袁董亦是!”
袁闻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袁毓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齐灿灿有些同情他,可怜天下父母心。
袁毓忠蹙了蹙眉,没有接话。
袁闻芮见状跨步向前,讥讽一笑。
“齐灿灿,你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真的一点儿也不漂亮。”
听到这句话,齐灿灿差点没笑出眼泪,袁闻芮倒是脸皮厚,把她曾与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可到底是谁死鸭子嘴硬?
僵持中,警察耐心地调节着。
齐灿灿冷着脸,心底一片慌乱。她只能拖延时间,执意要警察当场考证。
可一切都讲究一个流程,警察当然不会当众向着谁,毕竟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死的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阿猫阿狗,谨慎点也是必然的。
就在陷入僵局的时候,警察局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164章:你说唐纪修舍不舍得我
齐灿灿还没得及反应,就看着一个满脸怒火的女人冲到他们身前,小手一挥,她带来的人就牢牢地将袁毓忠的人按在了地上,包括袁毓忠。(.无弹窗广告)
警察很显然一愣,但很快就将他们分开了。并把在场所有无关人士全请了出去,女人毫无惧色,望着被推走的手下,她只轻轻地交代了一句。
“门口等我。”
袁毓忠拍着身上的灰起来后,久久不改的神色竟然变得有些慌乱,像是保护袁闻芮一般,将她护在了身后。
“你这样做,你父亲知道吗?”
女人连正眼都没瞧袁毓忠,绕到了袁闻芮身后,抬手就拍在了她后脑上。
‘啪’的一声,还挺响的。
“袁闻芮,你再给我装,我弄死你信不信?”
袁闻芮转身望着女人,至少缓了三秒才想起她是谁,拢了拢被打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袁闻芮不改面色,挑着眉道。
“别一天到晚只会用嘴说,这里是警局,你能把我怎样?”
最后一句话袁闻芮说得很轻,但齐灿灿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女人哼哼地笑了几声,在包包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条带着血的底裤直接甩在了袁闻芮脸上。
底裤顺着袁闻芮的脸滚落在地,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袁闻芮咬着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眸中写满了厌恶。
齐灿灿看着底裤上的血早已发黑,应该是有一段时间。
“我懒得听你说那么多,袁闻芮,我告诉你,别试图让胡章林替你顶罪,你们!都该死!”
女人毫不避讳别人的眼光,从地上捡起了底裤,她的手明明就在颤抖,可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将其装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后递给了警察,她淡淡道。
“你们要的物证我找出来了,请务必立刻做鉴定!我等了你们几个月,你们连个屁都没查出来,告诉我,国家的饭你们是不是白吃的?”
她一点也给警察面子,说得直白。
警察教育了女人几句,还真的分出几个人动身去鉴定了,并且把宋旭与袁毓忠带来的录像一同带走了。
走前,宋旭暗自向齐灿灿点了个头,那抹笑容,带着说不出的释然。
齐灿灿张了张嘴,始终没吐出半个音节,数秒后,瞥开了视线。
等他们走远,女人继续叫嚣着。
“你等着,下一个就是你!我有的是时间,你不进去,我就住在警局了!”
袁闻芮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半眯着眸,讥讽道。
“谭乐琪,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才舍得拿出来?这血什么时候染上去的谁知道?”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齐灿灿想了很久都没想起在哪听过。看模样,谭乐琪对袁闻芮的恨意不比自己少。
袁闻芮笑得肆意,她轻戳了一下谭乐琪的肩头。
“怎么?为了诬陷我,去医院补了个膜?”
似乎是这句话刺激到了谭乐琪,她瞪大了眼睛,提高音量讽刺道。
“哟,你还挺清楚的,我刚才好像没说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吧?心虚了?袁闻芮,我还真挺喜欢你狗急跳墙的样子,怪不得唐纪修不喜欢你,我是男人,我都讨厌,啧啧。”
提到唐纪修,袁闻芮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齐灿灿身上,瞪视了片刻,她扭头冲着谭乐琪道。
“我没什么好心虚的,你也别想着刺激我!纪修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这种千人骑的烂货?我是你,我真的没脸活下去!”
回想起在深山中发生的种种,谭乐琪的双眸嗜血般猩红,直到现在,她都觉得浑身难受,且胃里阵阵翻滚。
“我当然要活着,我不活着怎么亲眼看你下地狱?贱人!”
谭乐琪不顾形象地吐了口唾沫在袁闻芮脸上,随即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谭乐琪足足比袁闻芮高了半个头,似乎是用足了力气,很快就把袁闻芮压在了身下,单手扯着她的头发,抬手就是数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袁毓忠和警察去拦,由着是女人,他们也不好太用力。谭乐琪就是不松手,嘴里骂骂咧咧的,两人被分开了一小段距离,她手掌中还揪着袁闻芮的头发。
齐灿灿一脸震惊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心里却不由为谭乐琪鼓掌,简直大快人心!
袁闻芮疼得眼里溢满了泪水,袁毓忠一脸心疼地搂着她,附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袁闻芮的情绪非但没缓和下来,变得越发激动。
半响,谭乐琪忽地松开了手,站直后却是话锋一转。
“袁闻芮,你别一口一个‘纪修’叫那么亲热。据我所知,唐纪修好像没和你领结婚证吧?哎哟,这样也好,你死了都不用离婚,他都是自由的。”
话落袁毓忠身子一僵,质问道。
“闻芮,她说得是真的吗?”
不止袁毓忠,连城所有人都知道她与唐纪修是夫妻,可谁能想到是无名无实的,他搭上了女儿,就算袁闻芮真的有事,唐氏也可以站出来说与他们毫无瓜葛!毕竟不受法律保护。怪不得事情出了这么久,唐家没有一个人表态,完全一副置身事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袁毓忠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后转为了疼惜。他的态度很奇妙,自从谭乐琪出现,他再也不像方才般强硬,且惜字如金。
袁闻芮死死地咬着牙,没有解释半句。
一阵沉默后,袁闻芮哼笑出声。
“那又怎样?只要纪修爱我,领证是早晚的事,你以为我在意那一个本子?”
“哈,你别笑死我了,你不在意你干嘛一脸吃屎的表情?”
谭乐琪挑衅般道。
“他的名字下面,压根不想写你。你这样自我安慰能骗得了谁啊?再者你出得去吗?杀人犯!”
顿了顿,谭乐琪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虚指着站在一侧的齐灿灿。
“你说我说的对吗,灿灿。”
谭乐琪叫的亲昵,自然而然将话题转向了齐灿灿。
齐灿灿还没来得及思考谭乐琪的话,袁闻芮就大力地推了齐灿灿一把,指着她的鼻尖,恶狠狠地骂道。
“齐灿灿,你还不死心?你还想勾引纪修?”
齐灿灿嫌弃地微微侧过了脸,懒得与袁闻芮说半句,看警察的举动,袁闻芮多半嚣张不了多久了。并非齐灿灿软弱,只是她的家教告诉她,不要和疯子一般见识,只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可谭乐琪像是不愿错过好戏般。
“灿灿,你快告诉她,你会替她好好照顾唐纪修的。不然她死不瞑目,夜里爬进你的梦哦。”
一句话彻底地挑断了袁闻芮的理智,就算被警察质问,被谭乐琪打,她都没有这么激动,唯有想到齐灿灿还会死皮赖脸地缠着唐纪修,她的心就像被巨石碾压一般,气愤、不甘心。
“你敢?齐灿灿,你就是个遗孤,你有什么资格?你以为你恬不知耻地生下个畜生,就能站稳脚步了?试问唐家谁能接纳你啊?”
闻言袁毓忠不可置信地紧盯着齐灿灿的双唇,谭乐琪则笑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她们。
齐灿灿冷睨着袁闻芮,默了片刻,她推开了袁闻芮。
“你看我敢不敢?”
如果袁闻芮不提不甜,她也许还能冷静些。
齐灿灿压低声音,贴在袁闻芮耳侧笑说。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还有孩子呢,你说唐纪修舍不舍得我?”
袁闻芮一脸狰狞地举起了手掌,在落到齐灿灿脸颊的瞬间,齐灿灿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咬着牙,用尽力气回击过去。
袁闻芮也许没想过齐灿灿会动手,应力摔在了地上。
齐灿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声道。
“这一掌,为了我昔日的忍让。”
话落齐灿灿俯身又是一掌,袁闻芮还没有站起来的余地,脸就被甩到了一侧。
“这一掌,为了我无辜的孩子!”
看着袁闻芮狼狈至极的模样,齐灿灿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动了手,反而打完以后心情顺畅了不少。她此时才惊然发觉,原来她一直在意袁闻芮与唐纪修结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毕竟没人能轻易接受自己是失利的一方,特别是长达十几年的感情。
袁毓忠见状扶住了袁闻芮,低吼了一声。
“齐小姐,我看在与唐家多年交情的份上,给你最后一丝面子,你别太过分!”
袁毓忠再气,总不能去打一个女人。
齐灿灿嗤之以鼻。
“您不用给我面子,唐家是唐家,我是我。您女儿如何对待我的,这两巴掌,真的算轻的了。”
话音落下,袁闻芮撑着身子爬了起来,还未站稳,就被谭乐琪一脚踹了回去。这一脚挺重,若不是袁毓忠抱着,袁闻芮真能一刀捅死她们。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滚!”
袁毓忠脸色涨红,环着袁闻芮的手背上凸起了青筋。
谭乐琪一脸暗爽,走近了齐灿灿,抬手环住了齐灿灿的颈,脑袋顺势靠在了齐灿灿的肩头。
“袁董,您光明磊落一生,为了这个女儿,也是操碎了心。您别给我们什么机会,搞清楚状况,该是你们求我们好吗?但是好可惜,我不会退让半步。袁董,您觉得我怕什么?大不了出去之后我们鱼死网破,看看是您惨还是我惨。”
谭乐琪丝毫不畏惧,她的家族有能力给她足够的气焰。
袁闻芮情绪激动,双腿在地上拼命地蹬,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不过一分钟,几个警察强制性地将袁闻芮带走了,看样子被审讯的宋旭起到了作用,人证物证俱在,袁闻芮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袁毓忠欲拦,却被挡下了。
谭乐琪吹着口哨,将齐灿灿推了过去。
警察简单地与齐灿灿说了几句后,齐灿灿才想起来把齐悦的伤残证明递给他们。
出了警察局,齐灿灿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开车了?送我一程呗。”
谭乐琪脸上摊着笑,挽住了齐灿灿的手臂。
齐灿灿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身,低声问。
“我们认识吗?”
谭乐琪故作伤心地戳了戳齐灿灿的脸。
“当然了,你忘了,在悬崖边的时候,我还帮你保护了孩子呢。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谭乐琪!”
她友好的伸出手,齐灿灿只木然地碰了碰,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而后钻进了车里。
谭乐琪跟着上了车,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打开了车载音乐,调低了音量。
齐灿灿久久没有启动车子,转过脸问道。
“方才你是故意激我打她的吗?”
看模样,谭乐琪知道的不少,应该是有人告诉了她。
“对啊,我说你也挺淡定的,这种人,不是该打死也不解气吗?”
谭乐琪收敛了嘴角的笑,神色变得有些晦暗,眼底也沾染上了些许恨意。
“其实你算幸运的了,在深山的那座破宅中,我所承受的并非你能想象。其实说真的,我也挺恨你的,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却祸及了好些无辜的姑娘。他们为了掩人耳目,装作拐卖人口的团伙,大张旗鼓,就只为了对付一个你,而你,却好生生地没出一点事。”
闻言,齐灿灿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渐渐收紧。
的确,她的自以为是,不仅害了齐悦,也害了其他人。不是她,她们压根不用承受这些。
望着齐灿灿凝重的目光,谭乐琪扯了扯嘴角。
“但说到底你也没做错什么,又不是你教唆他们绑架的。再者唐纪修救了我,我算欠他一条命,所以,我原谅你了。”
“你们关系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齐灿灿不自觉地拧紧了眉,想到唐纪修,她的心底一片冰冷。
“还行吧,你也得好好感谢他啊,他为了你真的连命都不要了。你看他多金帅气,你们都有孩子了,你就不能好好待他吗?我去医院看过他好几次,可从来没碰见过你。”
谭乐琪陪同唐纪修寻齐灿灿的时候,多少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端倪。她一直与唐纪修有联系,其实也不该说是联系,是她一直腆着脸缠着唐纪修,孜孜不倦地说要报恩,可唐纪修态度冷淡至极。
良久齐灿灿才轻启双唇。
“我的确很感谢他,就是因为感谢,所以我不会去医院。”
谭乐琪不懂,这句话很显然有些矛盾。
“为什么?”
其实谭乐琪觉得挺可惜的,她还蛮喜欢唐纪修的,但她也知道唐纪修心里的位置早已给了别人,她太难介入了,女人的青春太短,她可赌不起。
齐灿灿失声一笑。
“我们之间的事,外人不会懂。”
谭乐琪似乎还想说什么,被齐灿灿的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再说我已经结婚了,我若是陪伴他,我丈夫会不高兴的。”
她不是真的傻,唐纪修的隐忍与退让她看得出来,只是事到如今,他们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再次走到一起,也许唐纪修也很难吧,他还有家族,还有自己的事业。
他身边不会有她的位置,也不能有。
成长教会她,放手才是最深切的爱。她也不再悔当初,不甜就是她感情的延续。
“对了,谭小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齐灿灿将车开到了医院门口,打开后备箱,谭乐琪一脸兴奋地捧起了鱼缸。
“它好可爱,有名字吗?”
齐灿灿干干一笑。
“绿帽。”
谭乐琪听后噗笑出声,意味深长地望了齐灿灿一眼。而后,她又问了一遍。
“你真的不进去吗?我觉得他应该挺想你的,你都不知道,他昏迷的那几日一直在喊你的……”
“不了。”
齐灿灿没勇气听完谭乐琪的话,将行李袋递给了她,跨着大步回到了车上。
谭乐琪压根没有多余的手伸出来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灿灿扬长而去。
其实把所有东西递到谭乐琪手上的时候,齐灿灿心中万分不舍。
她开着车,却觉得视线越发模糊,索性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望着屏幕上跳动着的熟悉号码,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压制着情绪淡淡地接起。
“三哥。”
齐灿灿喜欢这个称呼,她以前一直以为她能以妹妹的身份永远赖在唐纪修身边。
“你确定把所有的都还给我了?”
唐纪修的声音不改强硬。
齐灿灿一愣,忽地想起那本笔记本,她私心留了下来,且认为唐纪修早就忘了笔记本的存在。
她故作淡定地笑说。
“三哥,你知道的,我家之前进过小偷,你看我现在也挺穷的,根本赔不起,而且我真的忘记具体少了些什么……”
“闭嘴。”
唐纪修冷声打断。
“我从来不记得我妈给我生了妹妹,别叫我三哥。”
听着电话那头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齐灿灿心尖微疼。
“那个东西,小偷是偷不走的,齐灿灿,你别想抵赖。”
齐灿灿抬眸看着树叶中透出的阳光,抿唇一笑。
“真的没了,再见。”
也不再听唐纪修接下来说了什么,她狠心掐断了电话,唯有这次,让她选择先走。
关了机后,齐灿灿重新启动了车子,打开广播,她完全没有听新闻的心思。
直到一条插播的新闻响起,她才回过了神。
第165章:你现在满意了吗
齐灿灿听着广播,车子开得飞快。[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到了沈氏集团楼下,大门口已经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
她挤了半天都没能挤进去,情急之下,她站到了花坛上,踮着脚往人群中看。
沈克仁被围在中间,声音太嘈杂,她完全听不清沈克仁说了些什么,她前脚才踏出警察局,后脚袁闻芮竟不带一丝犹豫就把沈克仁出卖了。
齐灿灿实在想不通,袁闻芮为什么会这样做,毕竟她不在了,只有沈克仁才能继续为难自己。沈克仁入狱,对袁闻芮没有半点益处。在齐灿灿的印象里,袁闻芮就是一个自己过不好,也不会让她好过的人。
看着沈克仁被警察压进车中,记者也跟着慢慢散去,齐灿灿愣了至少十分钟才冲进沈氏集团。
公司内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特别精彩。
沈承淮带着几个保镖试图疏散人群,他远远地望了齐灿灿一眼,眼神中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他又瞥开了目光。
齐灿灿来不及思考沈承淮眼中的深意,直接按开了电梯。
她先去了沈思勋的办公室,没有看到他,后又去了顶层,沈克仁的办公室也没有一个人。
整层都特别安静,沈克仁的助理与秘书应该也被带走调查了。
在齐灿灿局促不安时,走廊的另一头发出了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
遁声她走向了会议室,轻吐了一口气,她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却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沈思勋站在最前面,头发凌乱地搭在头上,衬衫也被扯得开了几个扣子,衬衫上似乎还沾着血迹,由着光线不好,齐灿灿看得不是太真切。[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其实最令她吃惊的并不是沈思勋,而是瘫坐在地上的宋世珍,她的样子不比沈思勋好到哪去,整个人都特别狼狈,脸上满是泪水。
唐纪衍也在,他站在数米外,眉头紧锁盯着他们,眼角似乎有些发红,虽然很克制,但齐灿灿还是看见了他颤抖着的双手。
她脑海中闪过太多疑问,为什么唐纪衍和宋世珍会出现在沈氏集团?还恰好在沈克仁被带走之时?她从医院回来的途中,好像错过了太多事情。若不是方才在广播中听见了沈克仁洗钱被披露,她也许到死都看不到这一幕。
“思勋……”
齐灿灿轻声唤了沈思勋一声,沈思勋微微一颤,一直没有抬头。
宋世珍此时才看见齐灿灿,她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徒手抓起玻璃渣,冲齐灿灿挥去。
齐灿灿闪躲不及,玻璃渣划破了她的脸颊,她抬手抹去了血迹,向前走了几步。
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多复杂,她倒是想开口问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但宋世珍一脸憎恨的模样也不会与她多说。顿了数秒,她扯住了沈思勋的手,低声问。
“你还好吧?”
“齐灿灿,你还是人吗?”
沈思勋没有回话,宋世珍却哑着嗓子指向了她,宋世珍手中还有块不大不小的玻璃碎片,挥在空中,齐灿灿不禁倒吸了几口冷气。
眼看着宋世珍靠近,沈思勋反手扣住了齐灿灿的手腕,一用力,将她护在了身后。
“唐夫人,该说的我已经说清楚了,您若是没有别的事,请离开沈氏集团吧。”
闻言宋世珍仰头大笑,踉跄地退了数步,直到腰抵在桌角才停下来,借着桌子的力道,她逼迫自己站稳。
“老沈也是白疼你了,为了一个女人,你连父亲都可以不认,真是好儿子啊!”
闻言齐灿灿的身体剧烈一颤,她抬眸看向了沈思勋,沈克仁的事是他亲手揭露的?可广播明明说是袁闻芮……
沈思勋紧绷着脸,距离很近,齐灿灿可以看到他轻轻颤抖着的睫毛,他眸光微闪,像是有泪,又不是像。
“沈家的事,不劳您费心。您别认为您和我父亲关系好,我就会对您一味退让。”
听到这句话,齐灿灿大概知道了沈思勋的衬衫是被谁拉扯破的,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宋世珍会出现在沈氏集团。怪不得沈克仁知晓她那么多事,原来都是宋世珍在背后告诉他的。看来,宋世珍真的恨极了她。
“比起您,我还好。您不是为了报复,也可以舍去自己的丈夫吗?”
这句话重重地击在了齐灿灿的心尖之上,莫名地,她想起了唐景云手臂上的针眼。
“您……”
齐灿灿不可置信地望向宋世珍,宋世珍面目狰狞,发了狂般吼道。
“丈夫?他可曾一刻把我当做妻子?”
话音在会议室内回响,唐纪衍痛苦地扭开了脑袋,始终一言不发。
“齐灿灿,都是你!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当年你为什么没有一起死!你去死!”
宋世珍步伐紊乱地向齐灿灿扑来,沈思勋拉着齐灿灿不停往后退,伸出手臂将齐灿灿环在臂弯中。
也许是宋世珍一直没有抬头,她现在扬起脸齐灿灿才看见她颈上有一条极深的口子,且不停地往外冒鲜血。
也许是宋世珍体力不支,沈思勋只轻轻一挡,她就再次跌坐到了地上。
一直没有反应的唐纪衍终是迈开了脚步,他的眸光晦暗如深,抿着唇抱起了宋世珍。
“抱歉,给沈总添麻烦了,我带她去医院。”
唐纪衍的声音压抑且低沉,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宋世珍脸色愈发苍白,她丝毫没力气拒绝,虚弱地靠在唐纪衍怀中,她死死地盯着齐灿灿。
“齐灿灿,你现在满意了吗?你满意吗?”
齐灿灿抿紧了唇,手指紧紧地掐着沈思勋,她没有什么好满不满意的,善恶有报,错的从来都不是她。她的心里徒然升起了一片冰凉,她与宋世珍好歹算半个母女,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可宋世珍的眼神却恨不得她真的死去。
唐纪衍瞥了齐灿灿一眼,欲言又止,滚了滚喉咙,抱着宋世珍离开了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瞬时只剩了齐灿灿与沈思勋两个人。
齐灿灿整个身子都是僵的,完全没有回过神。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需要一点时间接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灿灿僵硬地抬起手,覆在了沈思勋衬衫沾染的血迹上。
“你……没事吧。”
沈思勋缓缓抬眸,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音节。
“不是我的血。”
“沈思勋,刚才……”
齐灿灿的疑问还在嘴边,就被沈思勋打断了,他松开了齐灿灿,并扯开了她的手。
肌肤相碰时,沈思勋手掌上冰凉的温度使齐灿灿背脊一寒。
“我好累,灿灿,你给我点时间,我晚点告诉你好吗?”
沈思勋的眼角带着明显的泪光,齐灿灿不忍直视,低下了头,咬紧牙关点了点脑袋。
第166章:大结局(上)
听着沈思勋沉重的脚步声,齐灿灿数次想追上去,太多安慰的话堵在嗓子眼,可冷静下来后她终是顿在了原地。(.)
想来宋世珍的那几句话对沈思勋伤害不小,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情绪吧。她若是多言,无非是再一次撕开沈思勋心中的伤口,那样太残忍,她做不到。
直到听见关门声,齐灿灿才注意到地面上全是斑驳的血迹,可想而知宋世珍先前有多疯狂。
盯着那一抹抹红,齐灿灿不由讥笑出声。
唐景云去世的时候,宋世珍也不曾这样失态。
她曾以为爱到深处是妥协,可宋世珍亲身证明了,爱到极限只会是恨,是个人都会累,对于宋世珍与沈克仁的来往,压根就不算背叛,只有在乎才算背叛,不在乎就是放纵。
齐灿灿带着压抑的心情回到公寓,公寓内安静到可怕,望着桌面上躺着的钥匙,她的双眼莫名地发酸。
宋旭将唐纪修的公寓收拾得很整洁,没有留下任何他住过的痕迹。
她又变成一个人了。
混混沌沌地过了近半个月,期间她从新闻中得知了小镇被警方封锁调查的消息,整个连城都人心惶惶,议论与辱骂声接连不休,沈氏集团也因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沈克仁出现在媒体面前,头发白了一片,精神也有些萎靡。
他再三强调,这是他的私人行为,与沈氏集团无关,与他的亲人们无关。
很难想象,一个荣华一生的男人得鼓足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些话,面对唾弃,沈克仁没有反驳一句。
齐灿灿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报道,心里并无任何怜悯。如果事情没有败露,想必沈克仁到死都不会认罪。他现在才想起他的亲人,是多么可笑。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道德底线,谁站在顶端,谁才有资格主宰一切。
沈克仁算是从云端跌入了深渊,他的下场比唐景云惨千万倍。
在那片土地中,挖出了数目庞大的钞票,还有数具尸体,其中包括宋雅。
宋雅除了宋旭,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她的尸体一直摆在警局的停尸房,无人认领。
在一日阴雨天,齐灿灿以宋旭的名义将宋雅埋葬在城郊的墓园中,她给齐悦打过电话,齐悦笑着告诉她,她原谅宋雅了。
因为她也爱过,所以她会试着忘记宋雅曾做过的一切。
齐悦说,忘记仇恨,才能活在阳光之下。
料理完宋雅的后事,齐灿灿去了唐景云的坟前,这是她第一次来看唐景云。
唐景云的墓碑前放着好几束枯萎的花,齐灿灿徒手将花束扫开,指尖轻抚着唐景云的遗相。
这个男人,改变了她的一生,她忘不了阳光下唐景云带着怜惜的笑容,温暖了她整个童年。
齐灿灿蹲在墓碑前轻声啜泣,为唐景云的养育之恩,也为自己的如释重负。
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齐灿灿吸了吸鼻子,快速地接起了电话。
“思勋?”
会议室分别之后,沈思勋压根没有再联系过她,齐灿灿也曾鼓起勇气主动联系他,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甚至去了沈氏集团找他,见到的,一直只有沈承淮。
“是我。”
一道冰冷的男音让齐灿灿提起的心缓缓落下,她站起了声,笑问。
“有事?”
“我们见一面,我有话和你说。”
“我没空……”
唐纪衍顿了顿,态度强硬地道。
“站在原地别动。”
齐灿灿蹙紧了眉,手紧紧地攥着手机,听着慢慢接近的脚步声,手机从指尖滑落在了地面。
唐纪衍俯身为她捡起,抬手递给了她。
“我以为你这辈子都舍不得来看父亲。”
齐灿灿深吸了一口气,直直定盯着墓碑,话锋一转。
“大哥来找我,还是放不下那些股份对吗?其实你问我多少次,我都不会妥协,正好现在四下无人,你不如把我一起埋了。”
听着齐灿灿的冷嘲热讽,唐纪衍却笑了。
“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大哥’,我定然不会把你怎样。”
话落唐纪衍跪在了地上,对着唐景云的墓碑深鞠一躬,闭着眼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
“灿灿,当年的事,并不是父亲所为。”
齐灿灿听着,并未打断。其实她已经猜出了一二,既然有人愿意全盘托出,她当然会仔仔细细地倾听。
唐纪衍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悲凉,甚至还夹杂着愧疚。
“你会来,我相信你心底也承认了父亲是无辜的。抱歉,现在说也许晚了。我是亲眼看着齐家一点点走向灭亡,当年纵火的凶手,是你丈夫的父亲。”
唐纪衍霍然抬眸,望着齐灿灿微闪的双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那年我也才二十出头,父亲知道了沈克仁的阴谋,的确第一时间冲去了齐家别墅,但我拦住了他,我握着刀逼迫他,如果他进去,我就死在他面前。[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很可笑对不对?因为我也恨。如果不是齐正廷,我的母亲定不会每天以泪洗面,你们生死又与我何干?我曾以为,只有齐家消失父亲才会回头!我想用我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家庭,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听到这句话,齐灿灿心里一阵冰凉,她竟然能理解唐纪衍的见死不救,因为她也曾诅咒过沈思琪不得好死,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是这世上最卑鄙恶毒的存在。同时,她也明白了唐纪衍对她的处处针对,就像从前她对待齐悦一般。
唐纪衍撑着地面站直在齐灿灿面前,缓缓地解开自己衬衫的袖口,将手臂举在了齐灿灿眼前。
齐灿灿身子一僵,看着唐纪衍手腕上如蜈蚣状深深的刀疤,她一阵反胃。
捂着嘴,齐灿灿干呕了几声。这种疤痕她不止见过一次,她母亲手腕上就有。
“如你所见,父亲还是选择了齐家,他无视了我撕心裂肺地哀求,不带犹豫地冲进了那栋被大火包围的别墅。那时我甚至想,他要是出不来就好了。毕竟他死了,才能停止对母亲的伤害。”
齐灿灿将脑袋埋得很低,她不敢去看唐纪衍此刻的表情,回忆跌撞而至,她甚至觉得浑身的皮肉都有灼烧般的痛感。
“可是当我看见被父亲抱出来的你后,我就后悔了,并非我怜惜你,而是我深刻地发觉自己的无力。因为我不够强大,不足以左右任何事情,也不能给母亲任何安慰,我只能自己扛着,把那些污秽不堪的一切硬生生地咽进腹中。当你再次出现在唐宅时,我每每看到你,就会想起自己曾经的弱小。也许你不知道,好几次,我都想掐死在睡梦中的你。”
唐纪衍忽地揉了揉齐灿灿的头发,动作很轻,也很温柔。
“我在你的水杯中放过数次安眠药,你还那么小,现在也长得挺高,看来当时的药物对你没太大的影响。”
他的话语中透着丝庆幸,说白了,齐灿灿也是无辜的,且和他很像。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齐灿灿听得出唐纪衍语气中的恨意,且笃定地认为他至今都没放下。
对于齐灿灿的疑惑,唐纪衍全当没有听见,他继续说着,沉溺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
“父亲发现了以后,就把我送出了国。在机场,他告诉我,如果真的恨他,就让自己强大起来,你知道吗?就算是见证了父亲不伦之恋的我,依旧敬爱他,把他视为骄傲。可他却说,他会等我功成名就回到连城,狠狠地用一个男人该有的方式报复他,他说他等着……”
齐灿灿不自觉地退后了几步,胸口徒然升起了一丝悲凉。
知道了真相,她并没有想象中欣慰。她也理解了唐景云为什么到死都闭口不言,爱屋及乌,唐景云是真的很袒护她。至少她在唐景云心中,比唐纪衍的分量更重。
她一直一直误会唐景云,可此时此刻,她才相信了,唐景云与齐正廷才是真爱。爱到不惜毁掉一切,爱到不惜伤害无辜的人。
“如果爱情真的可以自私至此,他们也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齐灿灿攥紧了手心,直到指甲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中。
“所以父亲……我还可以叫他一声父亲吧,他能被自己身边的人害死,算不算活该?”
闻言唐纪衍抿紧了双唇,良久,他才压抑着颤抖问道。
“你都知道了?”
“太明显了不是吗?我相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父亲手臂上的针眼。你说,除了她,还有谁能让父亲心甘情愿地接受,因为愧疚啊,父亲愧疚,他的自私,毁了别人一生的幸福。”
唐纪衍双眼渐红,似祈求般道。
“灿灿,父亲已经走了,你能原谅我母亲吗?她现在的状态真的很不好,她不能再承受任何……”
宋世珍的举动间接害死了唐景云,她也有罪。
“为什么要我原谅?”
齐灿灿再次望向唐景云的墓碑,笑得凄凉。
“原谅的话,不该和我说。我没资格参与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是吗?”
莫名的,齐灿灿觉得此刻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她转身便想逃离墓园。
其实谁都没错,唐纪衍没错!她也没错!
但他们却承受了不该属于自己的绝望。
齐灿灿还没走两步,唐纪衍就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眼角湿润,一字一顿道。
“对不起。”
齐灿灿呼吸微微一顿,无力地回道。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话还未说完,唐纪衍就强制性地扳过了齐灿灿的肩膀,逼迫着她与自己对视。
说了这么久的话,齐灿灿的目光才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颊微肿,嘴角还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齐灿灿吃惊地张开了双唇。
“你打架了?”
在她的影响中,唐纪衍就算恨极了一个人,也不会亲自动手。
“对不起,灿灿。”
唐纪衍又复述了一遍,且比方才更加有力。
“你的孩子,是我带给袁闻芮的。”
这句话狠狠地砸在了齐灿灿的心尖之上,她顿了数秒,狠狠地拍了唐纪衍的手。
“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孩子。唐纪衍,如果我把唐清明往火坑里推,试问你是什么感受?别太卑鄙,这些年你对我的恨,不过是你强压在我身上的而已,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齐家不是已经败落了吗?我父母也死在大火里了!就算这样,你还不解气是吗?如果不是我发现了宋世珍害死了父亲,你是不是还会继续折磨我?”
齐灿灿突然觉得很可笑,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且笑出了眼泪。
指着唐纪衍的鼻尖,齐灿灿不自觉地低吼道。
“真可惜啊!你的计划压根没害死我!我的孩子也好好地活着!那唐纪修呢?你有没有想过,唐纪修可能会被你的自私害死?他是你弟弟!你嘴上那么在意宋世珍,亲人对你而言一定很重要吧?唐纪修就不算你的亲人了吗?”
唐纪衍痛苦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却带着深深地痛楚。
“对不起,我没想过纪修会去。他明明可以躲开那些子弹的,但他偏偏承受了。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愧疚,他了解我,他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收手。”
闻言齐灿灿的肩头止不住地颤抖,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她恨极了唐纪修的绝然,他真的没想过,他要是真的死了,不甜该怎么办?她又该如何自处?说到底,唐纪修和唐家人都一样,自私到了极点。让自己做英雄,让自己承受一切,偏偏还死撑着半句解释都不愿说给她听。
连子弹都愿意吃,连命都可以不要。
一句解释,就这么难?
他果然……还是最讨厌了。
齐灿灿现在满脑子都是唐纪修,她只想冲去医院,揪住他的衣领好好问清楚。
十几年了,她在他心中到底算什么!
唐纪衍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执意拦住她,声音极近哀求。
“灿灿,你们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要再回头,也不要再去找他!我和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告诉你,曾经的种种,我愿意放下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待我的每一个亲人,母亲恨你,她不会愿意你再踏进唐家的大门!人生并不长,求你成全她吧。”
唐纪衍的手掌传来一片冰凉,他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轻。
齐灿灿挣扎着摆脱唐纪衍的束缚,可他力道极大,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除非她答应。
“我成全她?那谁来成全我?”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恶毒,唯独她必须做个善人?她不要。
“你不可以再找他,有个孩子就够了不是吗?你若真的嫁给了纪修,就等同于逼死了母亲。灿灿,你先前说过,爱情不能这么自私,你的爱情真的要踩在母亲的血肉上吗?让纪修背负不孝之名,你们真的能幸福吗?没人期待你们在一起,我相信不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父亲和齐正廷,他们都不希望你如此。你还年轻,你还会遇到真心相待的人,放过纪修,放过母亲吧……”
静静地听着唐纪衍说完,齐灿灿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她抱着头,哭得肆意。
十月的秋风爽朗,吹在她的身上却如同寒冰。
就如唐纪衍所说,如果宋世珍的死才能换来她的爱情,她此生都不会得到幸福。
唐纪修为她做了太多,她后知后觉,也许现在还来得及,她能给予的回报,便是成全。
齐灿灿忘了自己怎么回到公寓的,她想她现在的模样一定狼狈至极。
出了电梯,齐灿灿身子一僵,唐纪修斜靠在她的公寓前,似乎在等她。
齐灿灿屏住了呼吸,在唐纪修没有发觉之时,下意识地又退了回去。
指尖颤抖着点着数字‘1’,她的胸口传来阵阵痛楚。
其实唐纪修的洞察力一直很强,想来他的伤没有好全,不然也不至于看不到她。
等真正开着车行驶在马路上,齐灿灿不禁沉下了眸。
连城很大,没了公寓,她又能去哪?
漫无目的地绕着连城大半圈,她把车停在海边的公路上。
唐纪修不停地打着她的电话,她将手机握在手心中,至始至终都不愿意接起。也不知道是第几通的时候,手机骤然安静了下来。
她尝试着给沈思勋发了条简讯,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可简讯如同石沉大海。
直到站得双腿发麻,齐灿灿才坐回了车上,夜色渐深,她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也许是今天哭得太累,靠在椅背上,迷迷糊糊险些睡了过去。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看到熟悉的号码,齐灿灿揉了揉眼睛接了起来。
“思勋,你在哪?”
“灿灿,大姐……沈思琪不见了。”
一别半月,齐灿灿从没想过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些。
“灿灿,我在沈宅门口等你,我们一起去找她,好吗?”
沈思勋的语气特别焦急,声音沙哑且沉重。
挂了电话,齐灿灿犹豫了至少十分钟才去了沈宅。
见齐灿灿开了车,沈思勋一言不发地就坐了上来。
即便光线昏暗,齐灿灿还是看清了沈思勋红肿的双眼,她没见过沈思勋哭,也没见过沈思勋这样颓然,即使沈克仁被带走,他都没有这样过。
关于沈思琪具体在哪,齐灿灿也毫无头绪。
按理沈克仁入狱,沈思琪也自由了,她一直以为沈思琪会在第一时间回到齐悦身边,毕竟齐悦情绪稳定,没再提及过她。
车子行驶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这个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沈思勋从上车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齐灿灿也没勇气先开口,事到如今,她最为愧疚的,就是沈思勋。
他做到了他所说的一切,她却不能回以他想要的那份感情。
他们如无头苍蝇般找了所有沈思琪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几乎问遍了半个连城的酒店。
沈思勋颓然地坐在马路边,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
望着沈思勋,齐灿灿胸口隐隐发闷。
“思勋,你冷静一些。她没事的,这么大的人了,她总不至于走丢对不对?”
齐灿灿将手覆在了沈思勋的手背上,低声安慰了几句。
沈思勋好半天才有所反应,他用力地回握着齐灿灿,苦涩一笑。
“灿灿,是她把父亲送进监狱的。是她亲手做的……说来也可笑,我和她明明没什么感情,她离开的早,我甚至对她的记忆全来自于照片。可她说她不想我做这个坏人,她要亲手解决。是沈家欠你的,灿灿。她其实对父亲是有感情的,不然她不会消失……”
“灿灿,你知道吗?我不想再失去任何在意我的人了……”
听着沈思勋的话,齐灿灿心如刀割。
齐家没了,沈家也跟着跌入了深渊之中,这样的报复,让她无法心安理得。
忽是想起了什么,齐灿灿拉起了沈思勋。
“我知道她在哪了!”
齐灿灿开着车,回到了墓园。
她拉着全身僵硬的沈思勋,来到了沈思琪的墓边。
果然,黑暗中有一抹红色的光,沈思琪直立在自己的坟头,静静地抽着烟。
看到他们,沈思琪没有半点惊讶,她猛吸了一口,将烟蒂踩在脚下。
“来了。”
她望了齐灿灿一眼,目光落回了墓碑之上。
“我就是想看看我的坟墓,建的不错,相片也很好看。”
沈思琪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脸颊,笑得释然。
“原来换一张脸并不能开始新的人生,灿灿,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可以亲口对你说声对不起。”
齐灿灿死死地抓着沈思勋,张着唇却吐不出半个字。
“你不要原谅我,千万不要,毕竟我也曾伤害过你。我是真的爱过齐正廷,虽然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过是颗棋子。呵,说来也好笑,生下齐悦的时候,我开心到流完这一生的泪。”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敢好好地呵护齐悦,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沈思琪的眸光在齐灿灿与沈思勋之间来回流转,数秒后,她抬手拉住了齐灿灿的手。
“我也不是个称职的小三,灿灿,我是真心待你的。”
齐灿灿强忍着泪,心就像被针扎似的,隐隐作痛。
沈思琪不给齐灿灿说话的机会,从包中掏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思勋已经签好字了,灿灿,你曾与我说过,你想去见你没见过的世界。走吧,从今天开始,为自己而活。”
齐灿灿不可置信地望向沈思勋,沈思勋紧绷的脸早在见到沈思琪的那一刻缓和了下来。
沈思勋紧紧地拥了齐灿灿片刻,松开后,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就如他们初见一般。
“灿灿,我说过,我会给你选择的权利。走吧,我答应了。”
天知道沈思勋在说出这句话时心有多痛,但他想他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开始。
“……”
所有的事尘埃落定之后,齐灿灿定了去纽约的机票,她特别想去看看唐纪修曾生活过的城市,是不是比她想象中更加繁华,带着为数不多的行礼,沈思勋亲自将她送去了机场。
她把沈氏集团的股份全数转在了沈思勋名下,这次,沈思勋终于欣然接受了。
握着机票,齐灿灿深深地回眸望了一眼人潮拥挤的机场,她迎着阳光,发自内心地灿然一笑。
她过了安检后不再回头,她开始期待新的生活,时间会沉淀她所有的伤痛,她坚信。
遭遇过人生的不幸,但仍期待幸福;受到过他人的背叛,但仍勇敢去爱;看见过世间的丑恶,但仍付出善意。
齐灿灿走得快,以至于没有发现身后聚拢的人群……
第167章:大结局(下)
看到忽然出现的唐纪修和唐纪征,沈思勋瞬时沉下了眸。[]
唐纪修双手紧握,走近了沈思勋,压制着胸口的烦躁沉声问道。
“灿灿在哪?”
唐纪征瞟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齐灿灿的背影,抿唇不言,而后将目光放在了沈思勋身上,眸中溢满了玩味。他特意退后了几步,单手插在口袋中,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沈思勋沉默不语,完全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见唐纪修气急败坏地向前走,他抬手便拦住了。
“现在才知道追,会不会太晚了?唐纪修,但凡你对灿灿有点心,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一人漂泊这么久,你不过就是冲着灿灿爱你才敢这般有持无恐。”
唐纪修闻言冷笑了几声,懒得和他解释,直接忽视了这段话。
“是你把她放走的?”
面对质问,沈思勋报以冷笑。
“我答应过会给她选择,她也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愿意让她开始新的人生,你又有什么资格左右?”
沈思勋压根看不起这样的唐纪修,先不论他是不是愿意为了齐灿灿不顾性命之忧,若是他一直不改现在的性子,齐灿灿跟着他仍会难过。
“闭嘴,你以为你在以什么身份阻拦我?你们离婚了是吧?真是恭喜沈总重回单身,天下女人这么多,我家灿灿真心不适合你。我和你不一样,你就算强制性地把灿灿绑在自己身边,她也不会爱上你。”
唐纪修字字句句无不是挑衅,沈思勋的脸色冷了好几分,他开始也以为自己不会放手,可到后来,他明白了,这种爱情就如手握一杯滚烫的开水,疼了,自然而然就会松手了。
“放手!”
沈思勋至始至终不愿意松手,且比方才更加用力。唐纪修的拳头挥在他的脸上,他快速地回以同样的力道。他们扭打在一起,毫不在意逐渐聚拢的人群。
“唐纪修,你幼不幼稚?想用对付沈承淮的那套对我,抱歉,我没他这么亏心!”
看唐纪修这个架势,想来当初对沈承淮动手的绝大可能就是他。只可惜有些事,唐纪修不明着说,不会有人好心地替他转达给齐灿灿。
“滚!”
唐纪修双眼猩红,由着受了伤的关系,他很显然占下风,被压在地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用余光不停地环视四周,始终没有找到齐灿灿的身影。
直到他们引来机场的保安,沈思勋才松开了手,他冷睨着唐纪修,薄唇轻启。
“你如果真的爱她,就给她足够的自由,爱并不是占有,唐纪修,放手吧。”
如果齐灿灿真的不舍得放下,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其实沈思勋心中十分嫉妒唐纪修,他手中有足够的筹码,那便是不甜。
“让我放手?做梦!”
唐纪修被保安‘请’出了机场,胸前的伤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疼痛,他死死地盯着安检口的方向,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望向唐纪征。[]
“二哥……”
唐纪征回望着唐纪修痛苦扭曲的脸,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轻启薄唇低声道。
“自己的老婆,自己追。”
说白了,他也看不上唐纪修这种对待女人的方式,换做是他,他有足够的信心将其捆在身边,就如同他对待齐悦,就是把她锁起来,威胁她、囚禁她,用最卑劣的方式,他也毫不在乎。
唐纪修试图挣脱保安的束缚,可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推出了机场。望着空中飞机留下的轨迹,唐纪修眯紧了双眸。
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把齐灿灿找回来!
两年后。
齐灿灿大约在外面玩了半年左右,身上的钱全数花光,她便去了一座生活节奏极慢的城市。
逗留了数天,她整理好心情后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是幼师。
面对天真无邪的孩子们,齐灿灿才发觉带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时常她也会想起不甜,不甜生下来便爱笑,肯定是个特别讨喜的孩子。
那些小天使们闹腾得很,好像永远都不会疲惫,对新鲜事物全是满满地期待,她每天下班浑身都酸疼得厉害。
可她也很庆幸,只有忙碌,能让她暂时忘记心中的那抹遗憾。她总会想起齐悦的那句话,只有忘记仇恨,才能活在阳光之下。
某一天,齐灿灿站在幼儿园们口带着孩子们等待来接送的家长。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暖暖的,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齐老师,女人嘛别太要强,我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有没有想过找个对象,我表弟和你年龄差不多,找个时间不如见一面?”
她在幼儿园工作了一年多,也会遇上这样好心的学生家长。
齐灿灿抿唇一笑,她并没有直白地拒绝。
“有空的话,可以考虑,只要他不介意我离过婚,生过孩子。”
她的语气淡然,神色毫无波澜,明明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从齐灿灿口中说出,好似在叙述他人的过往一般。
闻言家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后又恢复了平静。她对齐灿灿的影响一直很好,且坚信齐灿灿的前夫一定眼拙。
“谁的青春不会遇见一个渣男呢,我会如实告诉表弟的。”
旋即她毫无征兆地举起手机,对着齐灿灿拍了张照片。
“齐老师长得漂亮,为人和善,我觉得我表弟会喜欢的。”
这座城市的人们十分好相处,没有那么多心机和阴暗。
齐灿灿笑着送她离开,心里徒然升起了一抹苦涩,她想她现在还没有重新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齐灿灿冲了个澡,躺在床上,齐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姐姐,我要结婚了……”
齐灿灿听着齐悦的声音,不由噗笑出声。
“恭喜你呀,成功上位!”
齐悦脸颊一红,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一抖,瞪视了一眼身边翘着腿坐着的唐纪征,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什么啊,我也是被逼的好不好。”
“好好好,你是被逼的,我知道。”
由着电话有些漏音,她们的对话不轻不重地落到了唐纪征耳中,他挑着眉,伸手便环住了齐悦的腰,虽然脸带笑意,可眸中却写满了威胁。
齐悦有些不自然地瞥开了脑袋,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
“姐姐,喜帖我已经寄给你了,你要是不来,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
“这句话你说过太多次了。”
挂断电话,齐灿灿心底一片温暖,唐纪征比她想象中靠谱太多。
“我已经说完了,姐姐会不会来,我可不敢保证。”
齐悦推开唐纪征,不满地嘟起了嘴。
“我为什么要帮那个变态啊,他现在一个人不是挺好的,不甜那么可爱,他还想怎样。”
听到这句话,唐纪征勾起了嘴角,厚颜无耻地又贴了上去。
大掌不老实地探进了齐悦的裙摆。
等他发泄完,齐悦轻喘着气低骂了一声‘流氓’。
唐纪征挑起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
“你总是口是心非。”
*
齐灿灿向幼儿园请了三天的家,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裳,便坐上了回宾城的飞机。
去齐悦婚礼前,她打车去了齐绍成的坟前。
在墓碑边摆上一束花后,她十指向合,轻轻地闭上了眼。
“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好,齐悦也要结婚了。您若天上有知,祝福我们吧,下辈子,我们还做家人吧,只是下一次,您不许再吝啬自己的爱了。”
齐悦的婚礼特别简单,请的人也不多,在一座小教堂里。
齐灿灿进去时心脏突突地跳了好几下,她私以为会见到那个人,可坐下来之后才发现,他压根就没来。
不过想来也是,唐纪修说过,这种场合最麻烦了。
齐悦做了两年复健,双腿好了很多,至少可以自行站立,可唐纪征硬要她坐在轮椅上,说是站久了累。
齐悦气得差点没摔掉手中的捧花。
“哪有新娘是坐在轮椅上结婚的,很丑的好吗?这婚我不结了!”
可在唐纪征的威逼利诱之下,齐悦还是没能甩开轮椅。
望着齐悦一脸不满委屈地复述着教父口中的宣言,齐灿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对比齐悦,唐纪征朗读的那叫一个高昂,一字一顿说得特别清晰。配上他那副严肃的神情,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齐灿灿望着他们交换对戒,当唐纪征的吻落在齐悦指尖时,她的双眼不自觉地湿润。
饶有一种自己悉心养大的女儿嫁人的感觉。
齐悦没有丢捧花,直接将捧花塞进了齐灿灿的手中,附在她的耳旁,俏皮地说道。
“姐姐,这座教堂后面有个湖,养了好多天鹅,你去看看吧。”
今天齐悦结婚,齐灿灿不想扫了她的兴,没有多想便应下了。
缓步走向湖边,齐灿灿的心情越发地好,她环游了半个地球,见过太多从未见过的景象,可说到底她还是有颗少女心,拒绝不了美好的一切。
微风拂面,齐灿灿将碎发绕至耳后,身后传来了不轻不重地脚步声。
回眸的一瞬间,齐灿灿屏住了呼吸。
唐纪修牵着一摇一摆,走路还不是特别稳的不甜站在了她身前。
不甜扎着两个牛角辫,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歪着脑袋看着齐灿灿。
“舍得回来了。”
再次听到久违的声音,齐灿灿的胸口不自觉地染上一片温热。唐纪修好似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非要说,他比先前更加成熟了,阳光罩在他的身上,好似镀了一层金边。
“叫吧。”
唐纪修垂着眸,眸光温柔似海,手掌轻轻地揉着不甜的发。
不甜眨了眨眼,有些害羞地抱紧了唐纪修的腿,躲在了他的身后,数秒后,她探出半颗小脑袋,怯怯地喊了一声。
“妈妈。”
不甜的声音软糯无害,直击齐灿灿的心田,她双肩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可双腿就像注了铅般,自始自终都没能挪开步子。
唐纪修深深地望了齐灿灿一眼,俯身抱起了不甜,跨步直直地朝她走来。
他单手抱着不甜,空出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齐灿灿的肩。
“回来了就不许走了,你忘了吗?你还有东西没有还给我,我不会再给你抵赖的机会。”
一别两年,唐纪修依旧专制霸道。
他们挨得太近,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味,齐灿灿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道。
“我都给你了……”
唐纪修扬起唇角,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脑袋埋进了齐灿灿的颈中,轻声细语。
“我的心,你偷走了……”
话落齐灿灿忍不住低泣,她从来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拿走过唐纪修的心。
见齐灿灿不说话,唐纪修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不许再离开我了。”
“灿灿,我爱你。”
毫无征兆的表白,让齐灿灿的身子僵硬如磐石,她眯着眸,哭着哭着便笑出了声。
“无赖。”
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抬手环住了唐纪修的腰。
他们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比今日的阳光更暖。
良久,不甜晃着小手,低低细细地埋怨道。
“爸爸,不甜快无法呼吸了。”
闻声齐灿灿下意识地推开了唐纪修,力气还不小,唐纪修抱着不甜退后了几步。
缓过神后,他们相互凝视,莫名地低笑出声。
唐纪修牵紧了齐灿灿的手。
舍不得给别人的,全数给你。不愿为别人做的事,为你愿做千千万万遍。
什么都比不上再次相遇的这一刻,像天边升起的太阳,整个世界顿时都亮了。
―end―
番外:我们的曾经(1)
唐纪修第一次见到齐灿灿时,她嘴里还叼着块巨大的棒棒糖,双眼中好像藏着星星般,一闪一闪的。[]
唐景云将她牵进唐宅后,唐纪修第一次见到宋世珍阴沉的脸。
“灿灿,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叫母亲。”
宋世珍并不是太友好,甚至脸上的微笑都十分勉强。
齐灿灿眼中明明写着千万个不愿意,但她还是速度极快地将棒棒糖藏在了身后,咧着嘴冲宋世珍喊了好几声‘母亲’。
“你父母都去世了对吗?你家里没有别人了吧。”
宋世珍直言不讳,字字句句都戳着齐灿灿心中的痛处。
齐灿灿反在身后的小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怯怯地道。
“是的,母亲。”
她叫的还挺顺口。
唐纪修站在二楼,将齐灿灿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第一次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兴趣,她明明不满十岁,却学会了察言观色。
整个唐家,似乎除了唐清明,没人待见她。
可她好像不太喜欢唐清明,偏偏特别粘唐纪修。
齐灿灿嘴巴特别甜,‘三哥’几乎不离口。
只要唐纪修在家,她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不近不远地跟在他后面,有一天唐纪修洗完澡出来,见齐灿灿抱着膝盖在门边睡着了,他一愣,迅速地退回浴室穿整齐衣服才出来,用脚踢了踢齐灿灿,不满道。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齐灿灿一个激灵弹跳了起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脸委屈地问。
“三哥,你是不是也讨厌我?”
闻言唐纪修一愣,他开始不明白齐灿灿为什么会用‘也’这个字,反应过来后他才发觉,齐灿灿在唐家毫无地位可言,毕竟是唐景云私自将她领养回来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接受。
唐纪修没有回答,沉着脸将她推出了房门。
那个时候他心里也觉得齐灿灿特别烦人,除了装可怜,简直一无是处。
之后齐灿灿的确收敛了不少,至少不会厚着脸皮跑进他房间了,连和他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唐纪修还算比较满意,这样就不会再有人骚扰他了。
整个青春期,齐灿灿在唐纪修眼中和智障没什么区别,她总是因为考试分数不理想被唐景云训斥,他经常踏着夜回到唐宅,经过二楼时总能看见齐灿灿房间内透出的灯光。
唐纪修嗤之以鼻,她再努力,还不是只能勉强及格。
后来齐灿灿考上了离他大学不远的一所初中,他们偶尔也会在路上碰到,可齐灿灿看到他从来不会主动打招呼,且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哲远经常拿这件事嘲笑他。
“纪修,你是不是对你妹妹做了什么有违天理的事,瞧把她吓得。”
唐纪修阴沉着脸,用手肘推开了林哲远。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重口味。”
望着齐灿灿瘦小的背影,他憋了憋嘴,谁会对一个还没发育完全的黄毛丫头感兴趣?
有一日他与林哲远打球回家,经过街角的小巷,听见了里面传来的辱骂声。
他站在巷子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一群穿得流里流气的小太妹围住的齐灿灿。
她抱着脑袋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诶,小婊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面对挑衅,齐灿灿咬紧了下唇一言不发,下巴却抬得老高,一副不服气又不敢动手的样子。
领头的小太妹似乎不满齐灿灿的反应,抬手就在她脸上扇了几掌,声音还挺响。
“你这个扫把心!我妈都跟我说了,要离你远一点,你可是克死了全家人的祸水!”
“别打太狠了,她现在好歹是唐家千金,万一她回家告状怎么办?”
小太妹直接挥开了拦着她的人,讥笑道。
“谁会管她啊?都两年了,你见过有人来替她开家长会吗?”
一语落下,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也是,指不定她养父把她当雏鸡养呢。”
听着刺耳的嘲讽声,齐灿灿始终无动于衷,眼泪在她眼眶打了好几个转都没流出来。
林哲远有些看不下去了,抬脚就想上去帮齐灿灿,可唐纪修抬手一拦,冷笑道。
“别管她。”
“纪修,你别小看现在的小姑娘,揍起人来可不比你轻。”
的确,小太妹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任打任骂的软包子。
“指不定她现在已经不是了,来,让我们看看。”
随即她们肆意地撕扯着齐灿灿的校服,嘲笑声接连不断。
唐纪修眯着眸,看了数秒后瞥开了目光,转身就跨出了步子。
“纪修,你真的不管她啊?”
林哲远一步一回头,有些同情地望着齐灿灿。[.超多好看小说]
唐纪修胸口莫名发闷,连带着脚步都有些发沉,心里不由咒骂,她真是个白痴。
“她都不介意,你瞎操心什么?”
见唐纪修冷着脸,林哲远只好耸了耸肩,无奈道。
“好吧,毕竟不是亲生的。”
跟林哲远分开后,唐纪修莫名其妙地又折回了小巷中,他挡在齐灿灿身前,冲着小太妹们冷声吐出了一个音节。
“滚。”
他出现的太突然,小太妹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其中一个人低声道。
“好像是她哥哥,我们快走吧,这人我们可惹不起。”
小太妹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瞬时间就逃跑般地离开了小巷。
唐纪修转身,冷睨着衣冠不整,头发蓬乱的齐灿灿,声音又低了几个度。
“还不起来?”
齐灿灿哼哼唧唧了半天,好一会儿才伸出手。
“三哥,我腿麻了,你扶我一下吧。”
唐纪修犹豫了片刻,略微不情愿地俯身将齐灿灿扯了起来。
齐灿灿直接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颈。
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唐纪修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他还以为她在哭,但他向来都不知道哄女孩子,张了张唇,也没能吐出半个字。可下一秒,齐灿灿扬起了脑袋,笑得灿烂,她说。
“三哥,你真是我的英雄!”
齐灿灿双眼闪着微光,脸颊上还能看到浅浅的酒窝。
唐纪修一愣,有些不自然地扭开了脑袋,蹙着眉一手将她挥了开。
“走了。”
齐灿灿吸了吸鼻子,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校服后,连蹦带跳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无言,经过公园时,齐灿灿忽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三哥,你等我一下。”
而后她冲去了人工湖旁,毫不顾形象地蹲在草坪上,捧着湖水用力地搓着脸。
她嘴角的血迹倒是洗干净了,淤青却变得更加明显。
唐纪修绷着脸,揪着她的后领将她提了起来。
“齐灿灿,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一直以为,女孩子最怕的便是疼了,可这张被揍得有些发肿的脸却不像长在她脑袋上一般。
齐灿灿委屈地垂下了眸。
“不洗干净,会被母亲骂的。她说过让我在学校乖乖听话,要是她知道我和别人打架,一定更不喜欢我了。”
听到这句话,唐纪修的胸口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你知道还忍气吞声挨揍?”
“可我也打不过她们啊。”
齐灿灿拉开了袖子,将纤细的手臂扬在了唐纪修面前。
“三哥你看我那么瘦,哪是她们的对手。”
唐纪修一脸不耐烦地扯下了她的手臂。
“少装可怜,你不是挺能说的,怎么不反驳?”
话落是一片沉默,半响,齐灿灿勉强地扯着嘴角,小声道。
“她们说的的确是事实……”
她本来就是扫把星,不然为什么那场大火这样凶,偏偏只有她活了下来?
天色渐暗,公园的灯还没亮,借着昏暗的光线,唐纪修看不真切齐灿灿此时的表情,只知道她的语气特别悲凉,竟让他不由联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这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说出的话。
唐纪修这时才发现,其实齐灿灿并没有他想象中坚强。晚上回到唐宅,唐纪修给齐灿灿添了满满一大碗饭,冷着脸摆在她面前,逼迫着她吃干净才罢休。
期间他还夹了好几块肉丢进她碗里,看着齐灿灿极为勉强地咽着饭,他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瘦,不好好吃饭能长胖吗?
也许是因为同情,他也只承认是同情,每当齐灿灿的学校响起下课铃声,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候在门口。渐渐地,也没人再敢找齐灿灿的麻烦,可她依旧是一个人,在所有成群结伴一起回家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开始齐灿灿喜欢骑自行车,可她平衡感极差,甚至能撞到路边停着的车上。
某一天的午后,唐纪修默默地撬开了她的车锁,把自行车丢进了垃圾回收站中。
为这个事,齐灿灿还伤心了好多天。
唐纪修半句安慰都没有,只笑笑不说话,他告诉齐灿灿,如果她表现好,会再给她买一辆新的,可等到齐灿灿初中毕业,连自行车的轮子都没见过。
上了高中后,学习压力越来越大,齐灿灿除了吃饭,基本都窝在房间做作业。
有一次数学没考及格,她被唐景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唐纪修站在书房门外,听着齐灿灿挨训的声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决定大发慈悲地辅导齐灿灿,可齐灿灿却一脸不情愿。
但他偏偏就乐意教她,看着她解不开题蹙眉的模样,他觉得心情特别好。
大概是齐灿灿习惯了他每天去她房间,有一天林哲远过生日,他回来的晚,喝了不少酒,索性就没去找她。
齐灿灿倒好,捧着数学书直直地站在他的房门前等他。
唐纪修开灯的时候,下了一跳。
估计是夏天炎热的关系,她就套了条吊带裙,里面连什么都没穿,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眼前。
好歹他是个成年男人,齐灿灿简直没有一点自觉性,果然很蠢。
唐纪修轻啧了一声,错开她,推开房门就下了逐客令。
“我困了,明天再说。”
齐灿灿耷拉着脑袋,也没想多,跟着他屁股后面就进了卧室,看着唐纪修打开空调后,她还特别细心地把门带上了。
唐纪修完全没注意到齐灿灿,一个转身,被她撞了个满怀。
瞬时间,鼻尖充斥着她身上的沐浴露香味,淡淡的,莫名地有些好闻。
“齐灿灿,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唐纪修忽地提高了嗓门,齐灿灿吓得连退了数步,连书也跟着掉落在地。
她眨了眨眼,嘟起嘴抱怨道。
“你凶什么。”
她俯身捡书,吊带裙本就不长,她弯腰的时候露出了一点点短裤的边。
唐纪修莫名有些烦躁,他跨步向前,先她一步捡起了数学书,丢进了她的怀中。
齐灿灿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唐纪修就挑着眉梢调笑道。
“粉色的。”
齐灿灿至少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脸红耳赤地拼命扯着裙摆,下面是遮住了,上面却越来越让人无语。
唐纪修蹙着眉望着局促的齐灿灿,终是忍不住压住了她的手背。
“别扯了。”
齐灿灿干干地笑了一声,霍然凑近了唐纪修。
“三哥,你耍流氓。”
她挨得极近,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他的脸上,唐纪修沉下了眸,借着酒劲环住了她的腰。
“齐灿灿,你是不是故意的?”
“啊?”
齐灿灿不喜欢闻酒味,觉得特别刺鼻,她挣扎着扭动着身子,却刺激得唐纪修越发烦躁。
唐纪修收紧了指间的力道,将她搂得愈紧,笃定地再次复述了一遍。
“你就是故意的。”
齐灿灿一脸呆相,歪着脑袋不明所以地反问。
“我故意什么了?”
唐纪修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反手就重重地推了她一把。
齐灿灿重心不稳,倒在床上的瞬间唐纪修就扑了上来,他还挺重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膈在她的小腹上,极为不舒服。
“三哥,你这样我很不舒服啊。”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带着丝哀求。
唐纪修忍着腹间的炽热感,沙哑地低声道。
“一会儿就让你舒服,好不好。”
齐灿灿这个时候才十六,哪听得出唐纪修话中的深意。
她转了转眼珠子,咧嘴一笑,不带犹豫地就应下了。
“好呀。”
直到唐纪修的薄唇贴近时,她才有所反应,她下意识地将数学书挡在了脸前,将他们隔开,闷声闷气地问道。
“三哥,你干嘛。”
唐纪修的双唇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冰凉的封面上,他特别想回一句‘干你’,可欲望中是败给了理智,齐灿灿才那么小,他要真做了,就是犯罪。
他沉默了良久,起身离开了她。
“很晚了,你下去休息吧。”
声音落下,齐灿灿久久没有回复,唐纪修有些郁闷地垂下了眸,齐灿灿竟然睡着了。
书落在她脑袋边上,耳边传来了她细细地呼吸声。
唐纪修拧紧了眉,注视了她许久,低叹了口气后,他俯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回去睡,乖。”
齐灿灿哼唧了几声,转个身继续睡,压根不打理他。
僵持了许久,唐纪修沉着脸替她盖上了被子。
冲了凉出来,他感觉自在多了,本来想在沙发上讲究一个晚上,可他腿长,睡得极为不舒服。
无奈之下他只好爬上床,隔着被子,伸手环住了齐灿灿的腰。
贴近她的耳旁,轻声道。
“再等你两年吧……”
隔天齐灿灿醒来后,看到唐纪修放大的俊脸,吓得从被窝中滚到了地上。
见唐纪修没有睁眼,她赶紧拿起数学书逃出了他的房间。
出门后,齐灿灿的心狂跳不止,脸颊就像烧起来般滚烫。
听到关门声,唐纪修幽幽地睁开了双眼,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齐灿灿高一的暑假,唐纪修大学毕业了,他们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但偶尔唐纪修会带些宵夜回来给她吃。
齐灿灿一边抱怨着会长胖,一边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都不剩。
唐纪修私以为这样的关系会一直维护得很好,直到齐灿灿成人礼的那天夜晚,唐景云将他唤进了书房。
“纪修,你和灿灿的关系挺好的。”
唐纪修没有回答,望着唐景云阴沉的双眸,他的心不自觉地紧了紧。
而唐景云接下来的话,更是令唐纪修难以接受。
他直白明了地告诉唐纪修,齐家败落,是他一手促成,齐灿灿永远只能是妹妹。
唐纪修铁青着脸,不屑道。
“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与我无关。”
旋即他便转身离开,关门前,唐景云的话幽幽地落进了他的耳中。
“灿灿还小,如果她长大后知道真相,你认为她能接受一个杀父仇人的儿子吗?”
出了书房,唐纪修的双腿犹如注了铅般沉重。
他站在楼上,望着齐灿灿的笑脸,心底一片冰凉。
唐纪修没有参加齐灿灿的生日,将自己关在房内,脑袋一片混乱。
他恨极了唐景云现在才告诉他这些,也恨极了自己流着与唐景云一样的血。
深夜,他听见了门锁开启的声音,他没有开灯,昏暗中,齐灿灿一摇一晃地走近了他。
“三哥,你为什么不给我过生日?我要生日礼物。”
唐纪修深深地望着她,胸口传来阵阵疼痛。
半响,他从茶几上拿起一个礼物盒,克制着心底的压抑,塞进了齐灿灿怀中。
齐灿灿拿到礼物后也没离开,她越走越近,背听得特别直。
“三哥,我喜欢你!”
忽如其来的告白让唐纪修乱了手脚,他闻到了齐灿灿身上的酒精味与特殊于她的气息。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齐灿灿此时还未发现唐纪修眸中的异样,笑着再次复述了一遍,比方才更加响亮。
“我喜欢你!”
许久没有得到答复,齐灿灿借着月光看清了唐纪修眼中的薄情。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一瞬间,她害怕了。
她抬手握住了唐纪修的手腕,感受着掌间传来的冰凉,她鼻子一酸,不禁哭出了声。
“三哥,你别这样,我错了,你就当没有听见好不好?”
望着唐纪修抿紧的薄唇,齐灿灿的心跌至谷底,她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我是开玩笑的,真的,你看在我今天过生日的份上,不要怪我……”
任齐灿灿如何哀求,唐纪修始终一言不发。
唐纪修故作冷漠地看着她哭花了的脸,心如刀绞般痛楚。他以为,他不会让她掉一滴泪,但现实太残酷,他不得不接受。
回过神后,他已经将齐灿灿压在了身下,望着一地破碎的衣裙,他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齐灿灿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不死心地问道。
“三哥,你这样对我,是因为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可问完后齐灿灿就后悔了,同时她也明白了,即使身体紧密相连,心还是隔着一个银河。
“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做了你第一男人,你一定兴奋的不得了吧。”
齐灿灿无法接受这样的言语,她抬手捂紧了耳朵,她不要听。
但唐纪修却扯开了她的双手,握紧后抵在了床上。
他要齐灿灿看清楚,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要是唯一的男人。
唐景云的话不断地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不禁骂自己卑鄙。
其实他真的想放手,可从齐灿灿口中听到‘我喜欢你’后,他才发觉他压根做不到。
即使互相折磨,也不想分开。
即使让齐灿灿恨他也罢,他只想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等唐纪修完全清醒过来后,齐灿灿已经在他怀中昏睡过去。
一夜未眠,他定了去纽约的机票。
他不能留在她的身边,他害怕越陷越深,也怕唐景云看破了这层关系,会对齐灿灿狠心相待。
可他至始至终逃不过自己这关,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却无法触碰。
他甚至想着,他离开后齐灿灿会不会再爱上别人?她太单纯,别人只要给点甜头,她就会屁颠屁颠地贴上去。
他坐在床边,等齐灿灿睁眼后,他狠下心甩了几张裸照在她脸上。
他想,有了这些,齐灿灿一定不会轻易跟别人跑掉。
就算他自私吧,他无法将齐灿灿拱手相让给别人。如果有一天,他足够强大,便再也不用受这样的折磨。
番外:我们的曾经(2)
去纽约整整一年,唐景云没有与唐纪修联系过一次,再次接到唐景云的电话,他却笑着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纪修,你和闻芮可以先定下来了。”
他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试探,唐纪修不是听不出来,顿了数秒,唐纪修淡淡地应下了。
和袁闻芮接触之后,唐纪修才发现他并不是特别会与女孩子相处。
袁闻芮和齐灿灿的性格完全相反,她特别乖巧,是真的乖巧,基本上没有脾气,且事事都顺从他。
袁闻芮从来不挑食,带她吃什么她都愿意,不像齐灿灿,不吃太甜,也不吃太苦,让她多吃一口肉都能嘟起嘴。
对于袁闻芮,唐纪修不接受也不拒绝,每当梦醒时分,他都会问自己,如果忘记齐灿灿,是不是对他们都好。
直到有一天,袁闻芮喝醉了酒,站在他身前脱尽了全身衣物后,他才恍然发觉,原来不是齐灿灿,其他人都不可以。
他原本计划十年之后再回国,在纽约的第三年,他的特助给他发了条跨洋简讯,内容简单明了。
齐灿灿恋爱了。
对方是沈氏集团的二少爷。
整整一天,唐纪修的心情都烦闷到了极点,他数次想打电话给齐灿灿,号码都按出来了,但他始终没能拨出去。并非他狠心,只是他不明白,他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质问齐灿灿。他问过之后,齐灿灿会不会多想,他又该给予怎样的回应。毕竟当初狠心离开的人,是他。
他一直认为,齐灿灿不会原谅他,甚至恨他。不然为什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不曾与他联系一次。
齐灿灿记仇,他是知道的啊。
也是当天,袁闻芮带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出现在他面前。
“纪修,生日快乐。”
她为他点上蜡烛,笑着挽住他的手臂。
“纪修,许个愿好不好。”
唐纪修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拒绝了她的好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袁闻芮不似齐灿灿,她不勉强他,笑着说替他许愿。袁闻芮十指相合,轻声细语地呢喃着:我希望和纪修永远在一起。
他从来不过生日,即使过,也是和齐灿灿一起。但齐灿灿脸皮厚,即便是他过生日,她也会厚着脸皮伸手问他要礼物,美其名曰是陪伴费。当时他还笑她小市民,齐灿灿晃着脑袋,恬不知耻地承认道:我就喜欢坑你!
袁闻芮分了一小块蛋糕给他,唐纪修挖了一小勺塞进嘴里,而后不禁自嘲般地笑了一声。
“不好吃吗?”
望着袁闻芮,他莫名地就想起了齐灿擦,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
“好吃。”
其实一点都不好吃,齐灿灿不在,蛋糕都是苦的。
袁闻芮为他过完生日后,当晚没有离开他的公寓,他们唯一一次同枕眠,唐纪修却失眠了。
整整一夜,他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他喝了不少酒,他害怕恍惚间他会认错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退而求其次,同时他也明白,如果和袁闻芮真走到了那一步,就更加不好脱身了。
他暗自嘲笑自己的私欲,竟然这么大。
自从他知道齐灿灿谈恋爱后,便让助理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的动向。
包括齐灿灿第一次和沈承淮牵手,第一次和沈承淮接吻。
他都知道。
垂眸看着齐灿灿与沈承淮依偎在一起的相片,他打从心底瞧不起自己,可这份感情却渐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在他不经意间,已经如藤蔓般缠紧了整颗心脏。
第六年的冬天,他因为一个契机回到了连城。
再次见到齐灿灿,她与从前别无他样,就是高了一些,也瘦了一些。
若非要说有区别,便是她对自己的态度。她知道他回国后,处处躲着他。就算偶尔四目相撞,她也会装作不认识他。
唐纪修气极,他特别想揪住齐灿灿问她,都上过床了,为什么还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由着齐灿灿工作性质的关系,唐纪修总是要在私下为她铺平道路,所有人都答应得很好,但并非都能做到不为难齐灿灿半分,毕竟喝多了酒,往往就容易忘记自己姓什么。无奈之下,他甚至问过唐纪征,需不需要一个秘书。
唐纪征眼带笑意地望着他,开口便拒绝了。
“我不要女秘书。”
“……”
唐纪修真的很不喜欢看齐灿灿喝酒,更不喜欢她游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间还面带微笑。夜深人静,他开着车跟在齐灿灿身后,直到她安全回了公寓,他才能安心离开。
那时的他总觉得自己像个跟踪狂,变态到了极点。
这样的老死不相往来大概维持了一个月,唐纪修便受不了了。
有一天下班,他在停车场拦住了齐灿灿,将多年前的裸照翻出来摆在她眼前,故作冷漠地问道。
“齐灿灿,你不会忘记你是我的破鞋了吧。”
他永远忘不了齐灿灿当时的表情,愤怒、妥协,还带着一丝他捉摸不透的情绪。
她至少愣了三秒,才娇笑着说道。
“我没忘,只是三哥要怎么留住我?你知道的吧,我有男朋友了,承淮对我很好……”
他压根见不得她从口中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他掐住了她的下巴,挑眉打断。
“他给你什么,我可以给双倍,甚至百倍。”
唐纪修俯身咬住了她的唇,一别数年,她的双唇依旧柔软。
唇舌分离,他压抑着胸口的痛楚,冷声提醒道。
“除了爱。”
在酒店,他一次又一次地索取,只为试探她到底有没有再属于别人。
可看到齐灿灿因为疼痛扭曲的小脸时,他又后悔万分。特助明明将她的所有行程都报备给了他,他心里是知道齐灿灿是无辜的,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转身离开酒店时,说得竟是。
“三哥,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不要把那些照片给承淮看。”
听到关门声,唐纪修砸碎了酒店内所有摆设。
得知沈承淮订婚的消息,唐纪修心里不由窃喜,可这抹庆幸过去,他又担心齐灿灿会伤心难过。
她对待感情太傻,属于那种被卖了也会替别人数钱的人。
但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他们在床上缠绵,齐灿灿一如往日般投入。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眸,试探道。
“男朋友跟别人跑了,你是不是该装个样子哭一哭。”
他试图从齐灿灿的眸中看出些什么,可齐灿灿笑得灿烂,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后,一脸轻浮地告诉他。
她马上就去哭。
闻言唐纪修攥紧了双手,他才发现,齐灿灿是真的改变了。
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下班后见到了被沈承淮堵在车边的齐灿灿,望着他们相叠的身影,唐纪修差点没忍住踩紧油门撞上去。
也是这天,他无意得知了沈承淮去过齐灿灿的公寓。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要怎样才能避免沈承淮继续纠缠齐灿灿。毕竟孤男寡女,公寓去多了,他害怕齐灿灿会傻乎乎地原谅沈承淮。
最后他愿意退让一步,大不了不继续与齐灿灿缠绵。
“回唐宅。”
他逼迫她,她也答应了。
可过了好几天,齐灿灿完全没有搬回唐宅住的架势。
他只能让葛珍撬开齐灿灿公寓的门锁,伪装成公寓进贼的模样。他知道齐灿灿胆小,可没想到齐灿灿也固执。
两次都没能成功,他只好随口扯了个谎,骗她是唐景云让她回去,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拾东西搬出了公寓。
等她完全和沈承淮分手后,唐纪修将沈承淮堵在了小巷中。
似发泄般,将沈承淮揍得鼻青脸肿。
他一直以为,这样齐灿灿就能死心塌地的继续粘着他。
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离开沈承淮,齐灿灿竟又勾搭上了人家的哥哥。
番外:我爱你,从小到大,只爱你
唐纪修经常觉得齐灿灿奇傻无比,明眼人都看得出,沈思勋并非真心待她的,可她本人却丝毫不介意。(.)
袁氏尚远传媒举办的拍卖会上,沈思勋投百万拍下一副破画,送给了齐灿灿。
他很久没见齐灿灿这么开心的笑过了,他气得差点没把画撕碎,但他终是忍住了。
其实他与沈思勋私下有些来往,沈思勋极其看重利益,按理不会没头没脑地用远超于价值的金钱买下这幅画。
“你和他睡了?”
他压低声音质问齐灿灿,齐灿灿闻言还挺生气,伸着脖子和他理论。
唐纪修算是耐下性子告诉她,沈思勋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到后面他真的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把她环在了怀里。
他觉得自己很幼稚,用这种方式试探齐灿灿对他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齐灿灿挣扎了几下,一脸不耐烦,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他盯着她的侧脸,心想这女人心到底有多大。
在准备闭眼的时候,沈思勋竟打来了电话,他僵着没动,可他们的对话却通过手机不轻不重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齐灿灿笑得特别甜,她说,要嫁给沈思勋。
唐纪修胸口隐隐发闷,手完全不受控制就把她的手机拍出了数米,且报复般地在她腿上掐了两下。
他原本不想碰她的,可他深觉这个女人必须好好治一治,否则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谁才是她真正的男人。
唐纪修用自己的方式,强制性地将齐灿灿捆在身边。
他知道齐灿灿难过,但他的痛处并不比她少。
伤人就是自伤,爱情真的没他想象中容易。
直到那晚在邮轮上,他亲眼看见沈思勋跳下海救齐灿灿,他才恍然觉悟,其实齐灿灿的幸福,并非非他不可。
站在甲板上,他强忍着心脏强烈的跳动,死死地望着平静的大海。
他想,如果齐灿灿有事,他定然不能独活,看着被救上来的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唐纪修胸口徒然升起了一抹恨意。
如果可以,他不想姓唐,更不想承受唐景云的愧疚。
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数度让唐纪修支撑不下去。
他看着齐灿灿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看着她娇嫩肌肤上的疤痕,心如刀绞般痛处。
袁闻芮回国后,唐景云不止一次催促他早些结婚,他找了无数借口推脱,那时的他还以为袁闻芮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是无辜的,可当袁闻芮拿着体检单出现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自己对她太放心了。
“纪修,我怀孕了。”
袁闻芮笑着,脸上毫无波澜。
“我们有过?”
唐纪修不屑,甚至觉得袁闻芮卑劣。
“大家都以为有,纪修,我们结婚吧,我已经告诉伯母了,她很开心。”
唐纪修自然拒绝,可袁闻芮却握紧了他的手腕,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我们别无选择,你可以不娶我,但你也别想娶齐灿灿。”
他眯紧了眸,深深地望着她。
她双眼中满是嫉妒,她说。
“我早就知道了,去纽约前,我就知道了。”
“纪修,我是真的爱你。别推开我,我怕自己会做出一些伤害齐灿灿的事。不要逼我好不好?”
“你敢?”
“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娶我,我帮你隐瞒真相,我允许你继续爱她,但是你的人,必须是我的。(.棉、花‘糖’小‘说’)”
袁闻芮说了,同时她也做到了,她摔下了长长的楼梯,用肚子里那个父不详的孩子警告他。
“你选择她,我就把你们的关系公之于众,看到时是齐灿灿惨,还是我惨。纪修,齐灿灿已经有沈思勋了,你放手吧,这样大家都会幸福。”
袁闻芮不堪,他亦是。
到最后,他才明白,自己才是齐灿灿最大的负担。
齐灿灿背着他,生下了孩子,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孩子是沈思勋的,但他却逼迫自己接受了。
是谁的无所谓,只要是齐灿灿的,他照单全收。
她当然不会明白,生下孩子于她而言是多大的危险,她肯为沈思勋涉险,他以为,她是爱沈思勋的。
他狠心抢走了这个孩子,以为只要没有孩子,齐灿灿就会平淡一生。
唐纪修始终没忍心去做亲子鉴定,他心里有了答案,不愿再一次揭开自己心尖上血淋淋的伤口。
但袁闻芮的态度却表明了一切,唐纪衍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将孩子带给了袁闻芮,她私下约齐灿灿去偏僻的小镇。
好在他早有察觉,联合宋旭,最终在小镇的别墅前拦下了齐灿灿。
推开别墅的门,袁闻芮不可置信地愣在了原地,以至于忘记阻止她的人放下枪。
其实他完全有余地闪开,但他并没有,他承受着每一颗子弹,直到袁闻芮的情绪极近崩溃。
她揪着他的衣领失声痛哭。
“她就这么重要?那我呢?我对你的付出呢?你不相信你看不见!为了你,我双手染尽鲜血,你知道吗?”
“纪修,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她眼里只有自己,你以为她会真心实意地爱你吗?她不过是个遗孤,在唐宅,她没有依靠,她在利用你,你看不出来吗?你离开了这么多年,她有没有一刻牵挂过你?她会和沈承淮恋爱,会和沈思勋结婚,不过是为了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唐纪修冷睨了她一眼,她说得每个字,他压根不想听,他与齐灿灿之间的感情,并非局外人可以肆意揣测的,退一万步,齐灿灿即使利用他又如何?他心甘情愿。
顿了数秒,他用尽全力一把夺过了袁闻芮怀中的不甜。
不甜哭得很响,小脸皱成一坨,唐纪修看着心疼极了。
他扯开了袁闻芮,冷声道。
“没有人的爱会践踏在他人的血肉上。”
闻言袁闻芮颤抖着收回了手。
这句话,齐灿灿也说过。
他们的口气如出一辙。
袁闻芮望着唐纪修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别墅,没了半分力气阻拦。
唐纪修在逼她!
袁闻芮忽地大笑出声,她不明白,齐灿灿哪里比她好!
唐纪修咬着牙,单手抱着不甜找到了齐灿灿。
方才他没注意力道,齐灿灿被他甩出了数米,估摸着撞疼了,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可即使这样,齐灿灿依旧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她泪眼朦胧,哀求自己放过她。
唐纪修此时才感受到枪口的疼痛感,他紧紧地环着齐灿灿,满眼坚决。
“放过你,你做梦!”
话落齐灿灿不再出声,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他苦涩一笑。
其实,她一直活在他不愿醒来的梦里。
梦中的他们,一如年少时相依。
那种触手可及却无法靠近的感觉,真的难以言喻。
他选择在背后默默地保护她,且不需要她的理解,多年后,他问自己是否后悔。
答案是否定的,唯一的悔恨便是他们浪费了这么多年。
唐纪修尚未痊愈,齐灿灿就逃跑般地乘上了离开连城的飞机。
他本意当然不愿放她离开,可沈思勋却在之后给他传了一条简讯。
沈思勋说,他和齐灿灿之间止于友情之上,爱情之下。
他说,齐灿灿需要时间,她过得太累。
唐纪修挣扎了近一周,才接受。
好在他身边还有不甜,不甜不像齐灿灿,她不爱哭,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可爱极了。
*
“唐纪修,你在想什么啊?”
思绪被齐灿灿打断,唐纪修看着杯中溢出来的水,快速地放下了水壶。而后伸手将齐灿灿扯进了怀中,挑眉道。
“在想你为什么舍得离开整整两年。”
齐灿灿无视了他这句话,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被开水烫红的手背,且对着手背吹了几口凉气。
“你是不是傻呀,不疼吗?”
唐纪修不禁噗笑出声,收紧了指间的力道,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蹭着。
“不疼,只要你在我身边,怎样都不疼。”
他好不容易放下脸皮对她甜言蜜语,可她愣了片刻,忽地干呕了起来。
齐灿灿推开他,俯身压在了水池旁,兴许是觉得吐得不够尽兴,竟把手指伸进了喉咙。
望着她涨红的脸颊,他气急败坏地沉声道。
“我以后不说了!”
齐灿灿丝毫没有反应,等吐舒服了以后,才咧着嘴哄道。
“好啦,我肚子里的小家伙特别不老实,最近反胃得厉害。”
她连嘴巴都没洗,直接贴进了他的怀中。唐纪修有点洁癖,可一点也不嫌弃这样的齐灿灿,甚至还觉得她……有点可爱?
唐纪修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背,想到之前她一个人生下不甜,胸口就闷得厉害。
“你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齐灿灿轻笑了几声,似撒娇般蹭了蹭他的胸膛。
“你多说几句爱我,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闻言唐纪修脸颊一阵燥热,轻咳了一声,他扭开了脑袋,僵僵地吐出两个音节。
“爱你。”
“嗯?听不清。”
齐灿灿一脸无赖,小手还特别不老实地掐住了他的腰。
唐纪修紧绷着脸,瞪视了她片刻,凶狠恶煞地重复道。
“爱你!”
“谁爱我。”
唐纪修眯着眸,抬手轻挑起齐灿灿的下巴。
“齐灿灿,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放纵了?”
齐灿灿晃着脑袋,冲着他吐了吐舌头。
“谁爱我呀。”
僵持了良久,唐纪修终是败给了齐灿灿的坚持。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他们气氛正浓,唐纪修还没能好好享受齐灿灿眸中的柔情,宋世珍就推门走了进来。
“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自觉点。”
宋世珍手中牵着不甜,不甜一脸不悦,指着他们大声喊道。
“爸爸,你不是说我才是你最爱的女人吗?你骗人!”
望着不甜嘟得老高的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吴嫂见状立刻捂住了不甜的嘴,一脸宠溺地安慰道。
“胡说,你才五岁,还是个宝宝呢。”
齐灿灿完全没有帮唐纪修的意思,勾起唇角,贱兮兮地问着。
“纪修,你告诉她,你最爱谁?”
唐纪修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甜这点像极了从前的齐灿灿,够任性,不过,他喜欢。
松开齐灿灿,他俯身抱起了不甜,一脸严肃地训斥道。
“爸爸有事和妈妈说,你不可以捣乱,知道吗?”
不甜哼唧了几声,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闹着让唐纪修带她去前院捉蜻蜓。
齐灿灿望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背影,收回目光,看向了宋世珍。
“伯母,我下午要去产检,还辛苦您陪不甜了。”
宋世珍极其不自然地抿了抿唇,随即走向了她,在她肩头搭上件外套后,干干地说道。
“不甜是我孙女,我当然要照顾她。”
宋世珍抬指,轻戳了一下齐灿灿的脑门。
“你父亲从前怎么教你的,这样不懂规矩,母亲都不会喊了吗?”
话落齐灿灿双眼莫名一酸,她与唐纪修领证后,宋世珍渐渐也接受了他们的关系。辗转了许多城市,宋世珍终是沉不住气命令他们回连城。也许是不甜太讨人喜欢,宋世珍几乎形影不离,唐清明数次抱怨自己不是亲生的。
沉默过后,齐灿灿挽住了宋世珍的手臂,甜腻地喊了一声。
“妈――”
宋世珍抿唇一笑,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
“别想着有了二胎就不顾不甜了,你们要是敢偏心,就收拾好东西搬出唐宅。”
齐灿灿连着点了好几下脑袋,笑着应了。
数月后,唐纪修在产房外听着齐灿灿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心疼得厉害,他拉住了医生,拧着眉道。
“不生了!”
唐纪征扯开了他,轻啧了一声。
“她不生,你生啊?”
齐悦揪着心在走廊上来回踱步,唐纪征顺势将她扯了过来。
“管好自己的肚子!”
宋世珍坐在椅子上,望着两个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浊气,她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可比齐灿灿痛百万倍,也不见有人心疼她。
齐悦咬紧了下唇,忽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点了点唐纪征的胸口。
“老公,等姐姐生了,你是不是也该跟我着我叫她一声姐呀。”
她和唐纪征结婚也有些年了,唐纪征依旧对齐灿灿大呼小叫。
唐纪征瞪视了齐悦一眼,冷声威胁道。
“你再说一遍?”
齐悦吓得立马缩了缩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唐纪修,极为不情愿地喊了一声。
“弟……”
唐纪征闻言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脸颊。
“这样辈分才对。”
他附在齐悦的耳旁,提高了嗓音。
“以后知道怎么称呼齐灿灿吧。”
齐悦委屈得差点哭出来,憋了好半天才硬生生地从牙缝吐出几个字。
“弟妹。”
“乖,开心点,你比灿灿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
唐纪修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秀恩爱,不说一句话。
随着一阵响亮的哭啼声,齐灿灿顺利地生下了宝宝。
是个男孩,齐灿灿早就为他取好了名字。
――不苦。
给不苦落户的时候,唐纪修硬把不甜的名字改成了好甜,也不管齐灿灿乐不乐意。
也许是经历过万箭穿心的痛楚,让他们愈发珍惜未来的每一天。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成情侣,亦是兄妹,此生都不会分别。
一朝寄养,终生监禁。
齐灿灿,你逃不过我的手掌。
完结感言and新文简介
敲完做后一个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怕大家笑话,写完《梦里》后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好好睡一觉。
《梦里》陪伴了我无数个日日夜夜,倾注了我太大的精力,其中的艰难难以言喻。有段时间真的脑袋空空,坐在电脑前无从下手,也会怀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写文,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怕写得不满意,也怕圆不好结局。
写到后期我甚至会想,为什么明明知道只是个故事,却还那么在乎结局。
后来我才发现,有一个完整结局的才算故事。
没结局是人生呀。
虽然一路下来,唐三少都饱受争议,但我依旧偏爱他,不仅是男主光环,就个人而言,我自己比较喜欢压抑却深刻的爱,只有不能陪在身边的时候,才能清楚地认知到什么才最重要。
《梦里》是我的第一本完结文,带给我太多惊喜和压力,不可否认,的确有很多不足之处,有些感情没能很好的表达出来,但欣慰的是大纲内容基本写完了,所以也不算很遗憾。(说真的,在后台申请完本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舍得的。)
感谢小仙女们陪伴着这样不完美的我,同样感谢小仙女们的理解与不离不弃。
你们的支持与鼓励是我向前的动力。
最后,
请让我给你们一个,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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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为了所谓的爱情,我背弃伦理道德;
直到众叛亲离,我却依旧不愿回头。
*
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坐在副驾驶上,亲眼目睹前男友将一个孕妇撞出数米之外。
伴随着耳边响起的警笛声,我面无表情地站在众人面前,咬着牙一字一顿。
“是我撞的。”
前男友带着感激的目光对着我痛哭流涕,转身却拉起别人的手走进婚礼殿堂。
*
进监狱的前一天,我被一个神秘的男人带走。
当着一具冰冷尸体的面,他夺去了我的贞洁。
他强制性地将我囚禁在偌大的别墅中,夜夜与我缠绵。
“苏南,你的命那么贱,几辈子都不够赔。”
*
我受尽凌辱,苟延残喘。
数年后,真相却刺痛了我的双眼。
当我拖着千穿百孔的身体毅然离去的那一刻,周奕琛大手一拦,挡在了我的身前,薄唇贴在我的耳侧轻声细语。
“南南,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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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被他捡回家的那年,她走投无路,为了逃离从前的生活,她爱他,敬他。
就算他设计她嫁于别人,她也能强扯着笑披上婚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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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夜,她喝得伶仃大醉,一脚踢开了他的房门。
他笑得薄情,不拒绝亦不接受。
一夜荒诞无度,再次睁眼身边躺着的却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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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无意撞破他心底最肮脏的秘密。
十年深情,逃不过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谎言揭穿,他恼羞成怒,一拳挥下,落在她的耳边,冷声道。
“打掉孩子,回来。”
“程实,爱我或恨我,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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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穷极一生也没做完的一场梦
而我是你一念之间就刮过的一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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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枕上人
程拾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攥紧婚纱的长摆,牟足劲踢开了房门。
里面的男人刚洗完澡,仅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发梢滴下的水珠顺着颈一寸寸滑向了小腹。
短暂的沉默后,男人稍稍侧过身,从桌上摸起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提醒。
“走错房间了。”
程拾冷笑了一声,反手关紧门,快步扑向男人。
“我有没有走错,顾先生不知道?”
她故意凑得极近,言语轻佻,带着酒气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洒在他的耳边。
这张脸,她整整看了十年。
轮廓分明,五官如雕刻般完美,睫毛甚至比她的还浓密些,这样的脸,也很难让人轻易遗忘。
只是他的眼底,永远是一片清冷。
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烟头在离她约一厘米的位置继续燃着。
看着他微微轻启的双唇,程拾攀上了他的颈,环得十分紧张,笨拙地撕咬着他的唇。
男人起初想扯开,只是这双纤细的手臂意外地有力,闭了闭眼,他缓步往后退,没太过剧烈的反抗亦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程拾的口腔内弥漫开血腥味,她才松开,咬牙切齿道。
“我不信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
程拾暗暗地调整着呼吸,脸颊通红,大抵是化了妆或是喝多了的关系,整张脸看起来是说不出的妩媚。
只可惜眼前的人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闹够了就出去——”
他语气淡淡,不带一丝感情。
程拾摸了摸自己的下唇,笑得越发肆意。
看着他拿出手机,她一把就拍到了地上。
“别装了,你要真不希望我来,为什么不锁门?你开着门,为什么?”
指着他的胸口,程拾一字一顿道。
“你舍不得我。”
“忘记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敷衍至极,重重地击在了程拾的心尖上,压抑着胸口传来的痛楚,她再次扑向了他,比方才更加用力。
望着他眼底犹如吃了只苍蝇般的厌恶,程拾低垂下眼帘,拉开了他围着的浴巾,废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他推到了床上,她跨腿坐在他的腰间,说。
“顾先生,我知道你向来不做亏本买卖,用你十年,换我一夜,很划算。”
“出去,我不想重复第三遍,后果是什么,你心里最清楚不过。”
程拾不再出声,只将双手绕至背后,摸索着婚纱的拉链。可这拉链就像在和她作对一般,指甲都扣疼了,仍没有解开。
他微微眯眸,反手一把将她推在了地上,她原本就喝得摸不着北,加之穿着厚重的婚纱,摔了个实在,即便如此,她还是坚持不懈地脱着,解不开就扯,扯不掉就上嘴咬,直到她衣冠不整,他终是忍不住把她揪了起来,声音又冷了一个度。
“几年了?你以前不会成功,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程拾,你哪来的脸以为自己可以?”
“就凭你亲手把我送给了别人!”
程拾双腿一迈,婚纱落地,里面不着任何衣物。
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冷眼看着程拾像八抓鱼似的贴在自己的身上。
她也没什么经验,捣鼓了半天,几乎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始终没达到目的,最后倒是把自己气哭了,她哭得很凶,满眼满脸全是泪。
“顾时律,养条狗总归都会有感情了吧,更何况我是你的人……”
第002章:枕不上心
话音未落,顾时律指间的力道一紧,速度极快地将她反压在床上。
脑袋不偏不倚地就撞在了床头,一阵晕眩后,程拾还来不及挣扎,双手均被扭在了身后。
他下手从来没有轻重,就差一点,程拾以为自己的手臂会就这么断掉。
冰冷的声音随之而来,“程拾,人贵在自知,今晚,我就当你不甚酒力,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们这辈子都别见面了,我说到做到。”
动了动唇,程拾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枕间。
果然,他最清楚,她最害怕的是什么。
程实此刻特别想笑,可她却笑不出来,酒精和额间的疼痛迫使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半梦半醒间,她身上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咬着牙承受,想睁开眼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可眼间被系上了一条领带。她试图伸手抓住他,可数次都扑了空。
他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粗暴,那感觉,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原来那么疼啊。
一夜荒诞无度,程拾抱紧了身边人,如果可以,这辈子她都不想松手。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恰好落在程拾的脸上,她哼哼了一声,嗓子又干又涩,浑身疼到动动手指都费力。
“醒了就起来。”
低沉的男音缓缓落入程拾的耳中,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耐烦。
她愣了至少三秒,才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皮。
身边躺着的,压根不是顾时律。而是昨晚婚礼的男主角,她名正言顺的丈夫,裴宁知。
四目相对,程拾瞪圆了眼睛,确认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
“呵,不然呢?你希望自己身边睡的是谁?”
程拾藏在被子下的手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就着这份痛楚,她收敛住眼底所有的情绪,勾起唇角,掐着嗓子嗲嗔道。
“抱歉,宁知,我昨晚喝多了。”
“是吗——”
裴宁知故意拖长了尾音,侧目扫了她一眼后,下床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衣服。
由着他背对着自己,程实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背脊上的指痕,不深,但很长。这种痕迹是怎么留下的,她也明白。
瞥了一眼白色床单上刺眼的一抹红,她心一沉,咬紧了牙关,随手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顺其自然地拿起领带,认认真真地替他系好,随即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啄。
“你今天还要上班吧?”
这个吻毫无温度。
裴宁知眉心一拢,不着迹地扫开她的手,在她碰过的地方拍了拍莫须有的灰尘。
“装得挺像,程实,你这样,我差点以为我们是因为相爱才结婚。”
他的语气极尽嘲讽,眼底满是鄙夷,可程实丝毫不介意,抬手一挥,歪着脑袋继续道。
“早点回来,我等你。”
裴宁知并未回答,用鼻子哼哼了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甩上了门,‘砰’地一声闷响,程实盯着紧闭着的房门,瘫坐在了地上,埋着脑袋,抱紧了肩头,独自留在空荡荡的房间大笑,笑到眼泪模糊了自己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