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灵宝藏》 第一章 矿难 就山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个村子坐落于山脚下的一个拗口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没有山风的袭扰,就像是一个老年人佝偻着身子靠在山脚下,舒舒服服的晒太阳,如此四季。 初冬的时候,一切恬静而平和,家养的柴狗趴在窗台根下晒着太阳,都懒得哼哼。今年的收成不好不坏,还算是能填饱肚子,这算是村里的头等好消息。以今天的眼光我们很难去理解,吃饱算是什么好事?但在当时,那三年的饥饿永远铭刻在活下来的人的心里。虽说不至于再饿死人,逐渐改善的三餐质量也抚慰着他们惊恐的情绪。但是对于食物的渴望,永远会占据着他们的思维。在死亡线上挣扎过的人,懂得食物的价值,也更懂得珍惜。 老人们会在吃饱饭后靠在向阳的地方,慢慢享受消化的幸福。年轻人则没有这样的兴趣,他们不曾经历过那样的年代,所以他们的眼睛里都闪耀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他们需要新布做衣服,需要那些新奇的吃食来满足口舌之需。如果有机会,他们更想去省城里的电影院看场电影,精彩的故事情节和漂亮的女主角是最能炫耀的谈资。为了自己诸多的想法,年轻人从来不会吝惜自己的力气,但往往只是苦于没有出路,也只能是一帮一伙的说说笑笑,吹吹牛皮。 然而在就山村可不同,人们对新生活的向往不会成为议论闲扯的动力。这里的壮劳力们都聚集在远离村子的一个山坳里,这里有一个采石场,是村里人自发组织人力开发的。采石场中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碎屑,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弥漫着呛人的粉尘。本来除了翻地上肥,庄户人已经十分厌倦了单调的体力劳动,但是没有手艺,能过上好日子的唯一途径就是力气。 “钱二!钱二!”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冲进了采石场,也许是采石场的工作过于枯燥,几乎所有被繁重劳动折磨麻木了的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这个声音里焦急的情绪引发了他们的好奇。 “钱二!钱二!”虽然弥漫的烟尘让人无法看清来者的面目,但是大伙都知道,这个倔强、浑厚有力又夹杂着生硬普通话,是村长郑强的声音。 郑强边跑边喊,汗水流过满是粉尘的脸颊,形成了一条条的亮道,他的声音很焦急,但是并不足以表现他脸上更为焦急的神情。 “咋啦?”一个矮个男人应了一声,但是他没动地方,只是吐了一口吐沫,看样子是懒得去搭理。 “还咋啦?”郑强寻着声音走了过来,“不是跟你说那个坑里的石头不要动么?上面的石伞子都松成那样了,那塌下来就是人命!你咋又让人进去啦?” 钱二的眉头挤成一个小团,小胡子在嘴唇上不服气的动了动,“哎呀,就那么两块小料,栓上绳子拉出去就行啦,能有多大动静。(.$>>>棉、花‘糖’小‘說’)” “狗屁!”郑强气还没喘平,但一听钱二的话,就怎么也忍不住心里的火。“那是人命,你个兔崽子,那能耍?!”郑强抬手指住钱二的鼻子。 郑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的话在众人脸上凝集成了愤怒与忧虑,大家用责问的目光注视着钱二,但钱二扬了扬眉毛,根本就没当回事。 “等我回来收拾你!”郑强冲了钱二一句,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看着郑强渐渐消失在烟尘中的身影,钱二抽了抽鼻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要不是老子把石头卖出去,你算个球!” 其实,发脾气也并非郑强所愿。几年前,他从部队复员回家。由于在部队时表现突出,乡政府委派他出任就山村的党支部书记。众人都希望这个“有文化、有技术”的解放军同志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但谁料面对这个天干水少、土贫木稀的现实环境,郑强抓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个办法改变困境。然而,这个众人眼中成天投机倒把、不务正业的钱家老二,却把乡里石料厂的采购员带回了村里,通过勘察取样,采购员对村长放下一句话,只要你能拉到厂里,就给现钱。 采购员走后,村长蹲在石磨上抽着烟袋,耷拉着眉毛对钱二说,“娃娃,都说地里刨吃穿,听谁说过石头蛋子能卖钱?”但郑强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只是他也不清楚卖石料会不会违背组织纪律,算不算投机倒把。为此,郑强带着钱二专门跑了一趟乡里,一是为了汇报情况,找政府的老战友给帮帮忙;二是去考察一下石材厂,和厂领导商量一下具体的供货条件。 石材厂的考察很顺利,厂领导甚至答应帮忙做政府的工作,但就是要村里自己送石料,郑强当即拍板,只要能做,我们自己送。有了石料厂和战友的帮助,乡里的领导很快就给出了意见,说这个事情你们先别报,自己先做,步子小点,看看风。我们呢,也就当不知道,如果事情很顺利,具体的问题到时候再定。 郑强高兴的把大腿一拍,这就行了! 回去以后郑强就给大家详细说明了考察情况和自己的想法。老村长听了以后,啥话也没说,只是在鞋帮上敲了敲烟袋锅,背着手走了。其他人也都很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在郑强的鼓舞下,钱二和几个年轻人站了出来,组成了一支采石队。大伙挑了几块看着顺眼的大石头,用生产队的驴车给送了过去。去的路上,几个人还都很沉默,担心自己的工分、担心用了生产队的驴、担心背上不务正业的名声说不下媳妇、担心…… 但是,当他们用卖石料的钱买了咸盐和水果糖,赶着驴车往回走的时候,他们笑着、闹着、唱着,那时,除了粮票、布票等不够的遗憾之外,他们觉得自己就是站在坦克车上凯旋的战斗英雄! 事情很顺利。村里人支持:农忙的时候大伙跟着生产队出工,消闲的时候就跟着采石队出工;乡里支持:解决饥饿,摆脱贫困,过几年没准再出个万元户,这就是成绩! 形势一片大好! 但郑强看着大伙在山脚下锤敲棍撬,总觉着这么干不是个办法。石料不仅太小,而且边缘也不整齐,影响品级。但要批炸药雷管,却又谈何容易!就在郑强坐在磨盘上皱着眉头抽旱烟的时候,老村长家的三儿子却找到了他,告诉他一个自制土炸药的办法。郑强除了兴奋之外还大感惊奇,问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知道这个?那小伙子憨憨的咧嘴一笑,说老辈人之前打鬼子就用这个办法做土炸弹,这法子是我爹刚教我的。 有了这种土炸药,村里的采石生意越做越红火,吃盐买布再也不用盯着老母鸡的屁股,每个人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但郑强心里却有一个疙瘩越拧越皱。 “个狗东西!”郑强气哼哼的走着。这个钱二就是他心里的那个疙瘩。虽说全靠这小子才有这么一条活路,但他总是好吃懒做,出工不出力。为了感谢他,当然也是从侧面约束他,郑强顶住了大伙的看法,让钱二当了采石队的副队长,平时一边教育他一边教他爆破技术。可谁料这小子不但没有长进,还仗着自己小队长的名号瞎指挥,他自己懒散的状态反而变本加厉。郑强一直都在耐心的开导,但钱二活脱一个上了肉案子的死猪,任你咋说都没用。 “都别干啦!快出来!”郑强一边跑一边拼命挥手,几个正在栓石料的人一愣。 “钱二让把这几块都弄出去。”其中一个叫杨四的村民说道。 “哎呀,都出来,不要命啦!”郑强的话音还没落,他就拉住最前面的一个村民往外扯,但用的力道有点大,扯的那个人一个趔趄。 “咋啦?”杨四一脑袋问号。 “还咋啦?个人不会看?”郑强瞪着眼睛说了一句。 这是一个在石壁上炸出来的凹洞,四米多高,三米深,能轻轻松松站四五个人。这时,杨四几个人就站在洞里。 “你看那顶子!”郑强举手一指,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仍然能看出他有说不出的着急。“顶子上的裂口那么深,外面全是浮土,万一塌了,你们都没命!赶紧往出走!” 所有人木讷的抬头看着头顶的石壁,花纹间杂的石壁中似乎有着数不尽的恐怖鬼怪的面容。而在凹凸不平的石楞中嵌着几条张牙舞爪的裂缝,整个凹洞就像是一个巨兽的大嘴,此时如同垂涎一般的小沙粒,正从石顶的裂缝中一丝一缕的落下。 就在这时,从远处传来“轰隆”的一声。瞬间石洞顶上的裂缝“喀拉”裂开了一大截,裂缝间隙的石楞也明显的往下塌了一块,尘土伴随着小石块顿时弥漫着整个石洞。所有人都惊呆了,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快走!”郑强低声说了一句,其他几个村民如同被惊醒了一样,手忙脚乱的往外走,他们的动作因为恐惧变得极不协调,也许用爬更合适一些。而杨四却没动静,郑强一回头,看到他张大了嘴巴,眼神中满是恐惧,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怂包!”郑强只好转身回去把他拉出去。就在他抓住杨四衣服的一瞬间,整个石洞“嗡嗡”的抖动了起来,站在靠外位置的几个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他们回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焦急的喊:“强子哥,出来啊,强子哥!” “哪个王八羔子放炮啦!”郑强也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拽住杨四,但此时杨四已经是浑身瘫软,被他这么一拽,顺势就跪到了地上,而郑强也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拽脱了手,身子猛的往前栽了一步,虽然他及时用手在面前的一块大石料上撑住了身体,但膝盖却狠狠的撞在了这块石头上。 疼!钻心!! 此时石洞顶上掉下来的石块和沙土渐渐变少,整个石洞慢慢趋于平静,虽然顶部的高度下降了不少,但并不影响通行。郑强站起了身子,他知道只需要几步就能脱离险境。他回身用胳膊将杨四夹在腋下,拖着他一步一步往外挪。 外面有个小伙子想回去接应一下郑强和杨四,但他刚走了一步,远处又传来“轰隆”的一声…… 刹那间尘土飞扬,巨兽咬合了嘴巴!狠狠的,毫不留情! 就这样,两个大活人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外面的几个村民呆若木鸡,他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更不愿意相信发生在面前的事情。 之前想接应郑强的那个小伙子,猛的冲到坍塌的石头堆前,疯了一样的往开扒石头。这时,其他的几个人也突然清醒过来,也过去帮忙。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了石头堆的缝隙里,虽然被尘土覆盖,但是鲜血和轮廓都证明这就是他们想要寻找的东西,而且更让人兴奋的是,这只手的手指头还在慢慢的活动。 “拉……拉……”一个嘶哑的声音从石堆里传了出来,“我还……还抱着他呢……” 似乎是自己被压在了里面,外面的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被石块磨的血肉模糊,只是疯狂的扒石头。 然而,那只手给出的反应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 几个人脸上的兴奋渐渐的变成了焦急,又由焦急渐渐的变成了失望,又由失望渐渐的变成了悲伤,他们看到,鲜血从石头堆的缝隙里慢慢的流了出来…… 渐渐的,大家都停手了,只有那个小伙子还在不停的扒石头。他喘着粗气,疯了一样的用肩撞,用背扛,汗水和泪水顺着鼻尖四处乱甩,渐渐的,他也没有了力气,瘫倒在了石头堆上。 风,在山坡上呼呼的扫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从未改变过,此时,只有一个嘶哑的喊声在顺风回荡…… “强子哥啊!!!”…… 十八次麦子黄,十八次爆竹响,十八载的时光也只是一瞬,如同一只猫头鹰,我们似乎不曾看到它何时来过,也不曾注意到它何时又消失在了远方。曾经的那些苦难,似乎都只能属于曾经。 第二章 新生 校园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没课的时候,学生们并不愿意去图书馆闷着,尽管老师们苦口婆心的教导着,说好男儿志向远大,学而不思则罔,但同学又总是能“很客观”的认识到四化建设总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才是真的。[]明天的事情就明天再说,至于今天,男生就应该在球场上挥洒汗水,或者是在姑娘们面前高谈阔论。而女生们,则是在球场边上叽叽喳喳,红着脸笑着闹着偷看那些跑来跑去的大小伙子,又或是在林荫道上半信半疑的倾听那些理想主义者们评论时局,或是描述着美好的明天。 美好的校园生活,总是让人难忘。如果这么美好的时光不去享受,只是待在宿舍里,那么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在洗衣服,或者是认认真真的写作业,又或者是认认真真的抄作业。不过也许有一个特别的例外,在公共管理专业大二年级的男生宿舍里,有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他叫郑培,此时的他刚刚就着咸菜吃掉了两个馒头,打算好好睡一觉。 他刚刚上完一个夜班,太累了。 说起郑培,同学们普遍的印象就是:神秘。几乎就没怎么听他说过话,课堂上也只是认真的做笔记,并不发言。生活中也很少见到他,学校组织的活动他也很少参加,总是感觉他很忙,仿佛有做不完的事情,而做什么,大家也不清楚。 来读书的学生们,没有了顶班的希望,有相当一部分人就是来拿文凭,有了高学历,走出去,将来也许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所以,大学的过程只需要等。而郑培当初并不想来读大学,虽然他被录取的消息让村里大大的庆贺了一番,但因为考虑到娘多病的身体,郑培其实很想去乡里找工作,早一点负担家里。老叔抽着烟锅一点一点的给他讲道理,人要有想法,眼光要长远。而一个无比精彩的大千世界,郑培也并不是不渴望,只是他满心的忧虑早已遮盖了被录取的欢喜。 乔慧走过来抚摸着儿子的头,手掌指间的温柔让郑培烦乱的心绪渐渐的平静下来。 “想去就去吧,能出你这么一个秀才,是咱们家的福气。” 郑培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 “家里你不用操心,”乔慧把郑培的手握在手里,“也没啥重活,零七碎八的东西也不缺你这一个。平时还有你叔他们帮着。再说,”乔慧笑了笑,“你成了大学生了,成了咱们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你还怕娘受委屈么?” “娘!”郑培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抬头看着娘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你身体不好,老是胸口疼,我没本事给你挣钱看病,还得花钱去上学,我……” 乔慧用手掌轻轻抹去儿子滚落脸庞的泪珠,笑着说:“傻孩子呀,娘这都是老毛病啦,还能坏到哪去?你读书才是大事。”乔慧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旋即又笑着对儿子说:“要有出息,有文化才能有抱负。你爹在世的时候,就是怕你像他一样吃了没文化的亏,所以才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要好好学习文化,好好建设祖国。现在你这么争气,你爹九泉之下也能闭眼啦。” 又是一阵酸楚涌上眼眶,仿佛万语千言都堵在了心口。郑培用手背抹去泪水,用力的对着娘点了点头。 从那一晚开始,娘手中的针线似乎从来就没停过,郑培不再犹豫,他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将来,他一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 德张市,一个全新的天地,比郑培上高中的栾定镇不知要大上多少倍,这里的马路宽敞笔直,这里的建筑高大气派,马路两旁高楼林立,,路上随处可见呼啸而过的小轿车,沿街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牌和闪烁着五彩光芒的霓虹灯,无不彰显着大城市的繁华和多彩,这让刚刚走出乡村的郑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那么神奇。 德张大学,郑培理想中的地方,有些事情虽然他早已听说过,但真正去面对时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仅仅是入学第一天,他就经历了很多从来没有想到的事情。浓重的乡村口音,简朴到寒酸的装扮,城里同学异样的眼神,所有的一切都让郑培感觉压抑,让他觉得甚至都不能顺畅的呼吸。这美丽的大学校园和即将开始的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但对于郑培而言,更多的却是面对现实的残酷。就连那笔对大多数城里人来说并不算什么的学费,在郑培看来就是个巨大的负担,虽然娘通过东挪西凑,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最终凑齐了这笔钱,但郑培知道自己无法用的那么心安理得。在好心的辅导员的帮助下,通过在学校教务处、后勤处以及许多不同处室间的不断奔波和努力,最终学校免除了他大部分的学费,甚至还给他提供了一个在图书馆里勤工俭学的岗位。这让郑培不用再担心吃饭的问题,虽然他尽量去选择最便宜的饭菜,但在来自偏僻农家的郑培来看,这依然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大一的第一学期,郑培只是在努力适应,毕竟有很多事情和原来的不一样。因为有口音,所以他就尽量的少和别人说话,因为衣着寒酸,他更是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沉默的郑培知道,自己不能荒废了在学校里的每一分钟,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和充实自己。学期结束时,除了还算优异的成绩之外,郑培甚至攒下了一点点钱。寒假回家,他拿着节衣缩食攒出的钱给娘和村里的亲戚买了城里的特产,虽然只是城里人眼中平常的吃食,可也足以让偏僻乡村的人们感到满足和羡慕。那个春节他异常忙碌,除了要接待家里来往不断的亲戚外,村里的人更是轮流请他们娘俩到家里做客,众人眼中难掩的艳羡和嘴里不住口的夸奖,让郑培心中那点小小的虚荣得到了满足,而娘脸上欣慰自豪的笑容,更让郑培长久压抑的内心得到了安慰和寄托。寒假结束,郑培要返校了,当他看着一直站在村口送他的娘,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的瘦弱身影时,郑培再一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 大一结束后的暑假,为了省钱,更为了多挣些钱,郑培选择不回家看娘,他想着能利用这个暑假打几份零工。郑培去过工地,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工棚里,工头只是搭了他一眼就让他走。郑培很想为自己分辩几句,甚至工钱低点也没关系,可是他看着烟蓬雾绕、臭气熏天、满嘴下流玩笑的工棚,那些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后来,他在离学校不算太远的饭馆找了一份传菜的工作,虽然只是跑腿,但因为服务员与厨师的催促、老板和客人的脸色、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杂活,所以这份工作也并不好做。虽然他尽力想把每一件事做到最好,但因为开学后上课总是要延误上班时间,还是没干多久就被老板找借口给打发了,临走时只给他结了很少的工钱。 大二开学以后,课程安排少了很多,郑培通过报纸的招工广告找到了一份保安的工作。物业公司虽然觉得这个小伙子太瘦了,但因为没人应聘,所以也就通过了面试。经理感觉郑培踏实,要求不多,也没什么坏心眼,再加上郑培主动要求上夜班,所以对他的印象很好,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好相处的搭伴。郑培也很高兴,有了这份工作,不仅一个月能有120块的收入,而且还不耽误白天的课程和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工作,真的是很不错。虽然觉不够睡,但好在上午有课的时候不多,回宿舍睡就行了。 一想到自己每个月也能挣120块钱,郑培忍不住的笑了。 这天上午郑培很高兴,因为虽然只工作了半个月,但由于他踏实肯干,经理特意给他开了70块的工钱。他口袋里装着钱,在回学校的路上边走边乐,仿佛周围的一切在此时都变得格外顺眼和有趣,周围的人也显得和善了很多,他感觉自己似乎成熟了,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能够靠着自己的双手承担起自己和娘的生活。120块,除了自己吃饭的钱外,大部分都能攒下来,等下个月发了工资一起给娘寄回家去,她该多高兴啊,如果能够这样一直好好干下去,就再也不用让娘拖着病累的身体去帮人家做针线活儿了! 此时的郑培,完全没有了平日疲惫的神色,在行色匆匆的上班人群中,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不同,他脸上带着奕奕的神采,双脚踩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节奏,那么欢快,那么满足,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身边有太多的人,他真想能唱首歌,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表达他的喜悦和兴奋。 回宿舍后,郑培觉得今天的馒头都格外的好吃,虽然那只是同宿舍好友早饭帮他带回来的,已经又硬又凉了,不过他吃的很香,似乎是娘做的刚出了笼屉的新面馒头。 那天晚上郑培睡的很好,他梦到了娘,梦到他把工资亲手交到娘的手里,梦到了娘在笑,笑着用手抚摸他的脸。 泪水,从他睡梦中的脸庞悄然滑落。 第三章 急救 熙闹的校园,终于在晚饭之后,渐渐的安静下来。(.)有勤奋好学的学生选择去图书馆努力充电、充实自己,也有更多的怀春少年选择到僻静的花园和林荫小路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与深邃的夜幕相比,节能灯的光线让一切线条变得柔和,宽敞的图书馆里格外安静,排列整齐的书籍散发着淡淡的墨香,让人的思路在清晰与慵懒之间游走,角落里青郁的花盆中,则时有时无的飘来一缕芬芳。 郑培推着一个装满书的小推车,在高大的书架中来回穿梭。他在图书馆的工作就是把学生还回来的书按照分类和编号放回书架中。这份工作的劳动量不大,但是需要绝对的细致与耐心。 如果不是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郑培可能会哼着小调做完今天的工作。虽然那个势利的管理员又一次把打扫和锁门的事情推给了他,但郑培并不在意。看着阅览室里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他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在确定没有人滞留之后他拿起拖把开始打扫。郑培熟练的重复着平日里做了无数次的动作,往日枯燥的工作流程在今天却格外轻松。拖完地以后,郑培把拖把立在门边,也准备离开,他走到门口,关灯,回手把门带上,当听到门锁发出“咳嗒”的声响,郑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似乎还有一点莫名的小开心,好像刚刚完成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郑培把书包斜跨在肩上,里面除了后天要交的作业之外,还有两个馒头和一小包榨菜。他觉得既然经理待他不错,也许以后应该把多巡视几次,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向人家交代呢? 从五楼的阅览室到楼梯间,要经过一个宽大的走廊,那里摆了很多桌椅,方便学生们在这里自习。有的桌面上还零零散散的放着占座的书,这些情景如往日一样,没有任何新意。郑培自如的穿过那些熟悉的桌椅,踩着节奏向楼梯间走去,同时习惯性的向周围瞄了一眼,却发现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隐约有个模糊的黑影。在图书馆自习时因为睡觉而忘记了闭馆时间的,这种学生倒也常见,郑培冲着那个趴着的人影大声喊道:“哎,同学,闭馆了!” 还是没有回应。(.)郑培径直走过去,心里有些无奈,这家伙是有多贪睡啊,要睡回宿舍啊! 但直到走近了,郑培才发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空气中似乎有种什么异样的味道,具体是什么他一时想不起来。因为大部分灯已经都关了,具体什么情况郑培一时也看不清,但接着远处微弱的灯光他还是可以分辨出,趴在那里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 郑培探着身体推了推她,“同学,闭馆了,你回宿舍睡吧!”郑培加大了音量,几乎到了喊出来的地步。 可是对方依然没有反应。 这让郑培有点蒙,他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女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 “嗯……”趴着的女孩突然低低的哼了一声,但即使是在如此安静的地方,她的声音也很难听清,“我马上走……” “你病了么?”郑培听到这个虚弱的声音后马上想到的就是这个女生肯定是哪里不舒服了。但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似乎也不太合适。郑培想了想,然后很快的走到走廊灯的控制开关旁边,“啪!”灯开了,明亮的光线让郑培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他很快步的返回刚才的女孩身边,看能不能为这个女同学提供一点帮助。但眼前的一幕让他完全呆住了。 女孩穿着的白色裤子已经被血液染红了大片。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色,郑培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像一截木头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上半个脑壳如过电一般一阵一阵的麻痹。 趴着的女孩额头伏在手臂上,努力的挣扎了一下,似乎想尽力坐起来,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她软软的趴在桌上,略显急促的呼吸使她瘦弱的脊背上下起伏。“你,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郑培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像是卡了一块东西,仅仅几个字,就让他的额头铺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 女孩没有回应,只是呼吸更加急促了,看上去似乎仅仅是那平常的一呼一吸就已用掉了她所有的力气。 已经过了闭馆的时间,学生们都回宿舍去了,图书馆里空无一人,以郑培对这里的了解,这个时间一楼负责看门的大爷应该还没来。怎么办?怎么办?郑培的思维乱成一团麻。去叫人来?对,应该去叫人,可是现在去找谁呢?回宿舍叫人?去找在校门岗值守的保安大叔?那么远的距离,等他回来了这个女孩会不会就……“她不会死了吧?”也许这个女孩会死的!这个想法让郑培一惊,刚才乱麻般的思维此时已经在他的大脑中被拧成了一个死结。他一个激灵,似乎清醒了一些,“不行,要赶紧送她去医院才行!”想到此处,郑培两步走到女孩身边,将女孩从桌上扶起来坐直,然后他转身微微下蹲,将女孩的两只胳膊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两只手托住女孩的大腿,身体起来的时候手同时用力,一下把女孩背在了背上。女孩的裤子黏在了她坐的椅子上,当郑培用力背起女孩往前走的时候,椅子一下子就被带倒了,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郑培惊的几乎向前扑倒,但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是背起女孩就是狂奔。一路上,郑培觉得他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在努力奔跑,这个女孩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但此时却感觉无比沉重,当然,让他感觉沉重的并不全是女孩的体重,还有自己心中各种不祥的预测。 郑培觉得女孩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微弱,他甚至觉得女孩似乎在自己背上一点一点的消失,仿佛他一停,那女孩就会消失不见了。 夜幕已经降临,月光暗淡,路灯也不是很亮,郑培从纷杂的记忆中理出头绪向学校医院跑去。周围的一切景物在此时变得如此陌生,所有的东西在郑培的视线中挤成一堆,想要阻挡他的道路。而学校医院的灯光,则成为了他和那个女孩在黑暗之中的庇护者,引导着他继续前进。 医院的门被郑培用头撞开了,值班的两个女护士被吓了一大跳,本来她们想好好责备一下这个冒失鬼,但当她们看到郑培惊恐的目光后,就立刻上前询问。 “她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快……快救救她!”郑培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耳朵里“嗡嗡”的乱响,除了自己的猛烈的心跳,他什么也听不清。护士们紧急处置的动作在他眼里似乎也是杂乱无章。被护士叫来的女医生问了一脸茫然的郑培几个问题之后,就让郑培走出了急诊室,“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郑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把甩到背后的书包整理好,慢慢的喘匀了气,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 过了一会,门开了,一个医生出来后又回身把门带上了。她看着郑培笑了笑。 “她怎么样了?会死么?”郑培屁股被扎了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女朋友?”医生很平淡的问了一句。 “不是不是!”郑培被问的很窘,甚至有点脸红,“我是在图书馆勤工俭学的学生,我今天下班后看到她在那里没走……” “嗯,好了好了,这样的话你就别担心了。她没事,会好的,你回去吧。” 听到了这个答案,郑培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她真的没事么,她流了好多血啊!” “呵呵,没事没事。”医生笑了一下,“这个姑娘身体有点虚,再加上重感冒,现在的晕眩症状是正常的。好好调养一下就没事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宿舍吧。”医生说完,转身就走了。 郑培有点懵。但是医生说没事,那就应该是没事吧。 “哎,同学,你哪个专业的?”医生又回来了。 “我……”郑培一时不知道要不要回答。 “哦,你留个班级姓名,改天给你写个表扬。你这是做好事,应该给你加分。”医生笑着说。 “那不用了,我走了。”郑培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转身就走了。 四下无人,只有一些小虫子不时的撞在路灯的灯罩上,发出“嘭”的一声。郑培走在校园里,感觉道路比原来要更加宽敞,虽然还是没有月亮,但深邃的夜色却多了几份安详。 郑培突然觉的有点头疼。他摸了摸额头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大包,硬邦邦火刺刺的疼。不过眼下这个事情并不要紧,最着急的是要赶紧去夜班那边,今天应该是迟到了。而且这么晚,只能是翻墙出去了。 第四章 意外事件 程胜大楼位于这个小城相对偏僻的西南角,与城东热闹繁华的百货大楼相比,因为德张大学的存在,周围鳞次栉比的书店让这里多了几份书卷气。(.)程胜大楼虽然只有七层,但改革开放以来,各种小规模的单位和公司接连入驻,大大小小十多家,所以倒也并不冷清。现在大楼被夜色重重包裹,只剩下一楼的门卫室还亮着灯。 门卫室里的行军床上躺着一个老头,满身酒气,呼噜声震天,时不时的还哼哼两声。而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歪着一个中年人,两条腿搭在桌子上,左脚底袜子的破洞,像是为他的脚臭颁发的奖章。一只很大的蛾子不停的撞着灯管,而椅子上的中年人就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只蛾子和灯管拼命。 郑培的出现打破的这个房间协调,那只蛾子受惊飞到了窗户上,蛰伏不动。也许是因为蛾子与灯管的闹剧被突然打断,又或许是针对老头震天的呼噜声,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那个歪在椅子上的中年人很不高兴。厌恶、埋怨、愤怒的表情按照均匀的比例走马灯一样轮流显现在他的脸上。郑培此时就像是与他结下世仇的对头,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讨他的嫌。 “哟,大学生,哪做学问去了?”一种与他微胖的身材极不相称的尖锐的嗓音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像是一只打鸣的公鸡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同时桌子上那两只穿着破袜子的脚丫开始不停的晃动,让小屋里的味道更加令人窒息。 “对不起啊张哥,我学校里有点事情耽搁了,来晚了。”郑培把书包放在桌子角上,一脸憨厚的微笑,毕恭毕敬的站在了桌子前。 “哦,有事是吧?谁家没事啊!”那两只脚晃动的幅度更大了,像是战场上的战士在乘胜追击,“你们文化人事多,可我们也有老婆孩子啊,你今天有事,他明天有事,就我们这些老实人倒霉是吧?” “张哥,你别生气,今天我错了,下次不会了。”郑培有点尴尬,他感觉手心里潮乎乎的。 “唉,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懂,以为喝点墨水就了不起,哼!”中年人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床上的老头,“人家走到哪就能混,哪像咱们这老实人,苦都咱吃了,好事一点都轮不到咱头上。” 郑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是自己今天来晚了。所以再刺耳的话,如同巴掌一样扇在他的脸上,他也只是赔笑,并不作声。 似乎抖累了。中年人把脚收回来趿拉着鞋,站起来一步三晃的往门口走。就在要出门的时候,他转回身来,把一大串钥匙丢在桌子上,发出很响的“哗啦”的一声,窗子上的蛾子像受到了惊吓,又开始在屋里死命的乱撞。也许这正是某种意义上的胜利,中年人哼着小调推门出去了。 郑培看看墙上的石英表,十点半刚刚到,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迟到的不算太久。把钥匙放进抽屉之后,郑培坐在椅子上发呆。 “嗯?小郑来啦?”张老头睁开眼睛看了看郑培,挠了挠肚子,用喝醉了的酒鬼腔调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你别听他胡扯,安心干活,明天早点走没事……”说完这句,呼噜声又起。 郑培有点懵,不知道这老头现在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不过转念一想就让他睡吧,他睡好了明天早上能替我一会,这样也能早点回学校,毕竟图书馆的那一片桌椅还没收拾,明天早点回去也能处理处理。 张老头的呼噜很有节奏的响着,听的郑培有点困。郑培把钥匙拿出来,挑了一个好用的手电筒,打算去楼里转一圈。这样既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提神,如果再在门卫室待着,估计非睡着了不可。 在程胜大楼当保安其实并不辛苦,相对于其他城区,这里的大都是本地人,治安案件极少发生,即使有,也大都是酒后斗殴事件。诸如偷盗、抢劫之类的事情,几乎都没听说过。再加上大楼的一层和二层都已经在窗户上加装了防盗窗栏,所以根本不用担心盗窃事件。[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之所以要巡夜,就是防止火患啊、漏水啊以及老鼠等动物对于大楼的破坏,相对于传统保安工作的胆量,这里需要的更多是耐心。 漆黑的楼道里安安静静,空气都仿佛凝固住了一般,没有流动的痕迹。郑培漫步在走廊里,陪伴他的,只有手电筒的一道光束,还有他自己“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这里是六楼,郑培每次都习惯从上往下巡查,因为他觉得这样比较省力。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伸手将窗户打开,吹着风,看着繁星和点点灯光点缀的夜景,感觉很平静。不知怎么回事,他今晚觉得有点累。窗沿很宽大,郑培靠着窗框坐了上去,慢慢的,他回忆起了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个女孩有点眼熟,也许是在校园的什么地方见过。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出那么多的血呢?可是医生为什么又说她没事,这怎么可能?那个女孩的东西还摊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呢,也许可以从课本上知道她的名字和专业,明天确实应该早点回去,椅子上的那些血迹,应该很好清理。 郑培侧转身,顺便连两条腿也放到了窗沿上。窗外的风拂过他的脖颈,让他觉得那里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发烫――当时那个女孩的脸就是靠在他的脖颈上的。 当时送她去医院的时候,郑培只是感觉到她的体重,很焦急的在赶路。可是当他真正的平静下来的时候,他对那个女孩的种种感觉却似雨后春笋一般,像小精灵一样偷偷的浮现出来:那是一种很香的味道,但并非是那种香皂或洗发水的味道,而是一种说不清的自然而又亲切的香味。不是停留在他的鼻子里,而是悠悠的向他的心里飘去了;还有她额前的刘海,细细长长,贴着他的脖颈,仿佛是不经意之间的拂过;还有她的体重,那么瘦弱的一个女孩,竟然也这么重,不过并不算是沉重,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分量,恰好让他感觉到她的真实;还有后背的那种柔软的触感…… 漆黑的环境中也许很难看出来,但滚烫的感觉让郑培意识到了自己的脸红。他很不自然的挪了挪身体,好让自己换个姿势靠着,不过拧扭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最后他只好作罢,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呆呆的靠着窗框,呆呆的想着……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的书本就放在图书馆么?或者,我不忙的时候给她送到医院也行……想到这里,郑培傻傻的笑了。 “咕咚”,一个很闷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板上。这个声音一下子把郑培扯到了现实中,他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只是出于本能直起身,仔细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现在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楼里的人早就都走完了,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这样的一个声音呢? 郑培按着手电筒,在走廊里来回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花盆和门窗都保持着平时的模样,走廊的地板上也没有任何东西,难道是六楼的这家公司里面发出来的声响? 郑培用手电照着窗户往屋里看了看,桌子杂物都比较整齐,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可是从当时的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一个很重的东西摔到了地上,会是什么呢? 六楼只有这一家公司,郑培来来回回的看了两遍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心里有点纳闷,已经对那个声音具体的细节不是太确定了:到底是什么声音,从哪个方位传过来的,会不会不在六楼? 郑培想了想,拿着手电上了七楼,这种奇怪的事情,还是好好检查一下的比较好。 七楼有两家公司,还有一间房是个小仓库。郑培检查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四周黑漆漆的,除了郑培的手电筒,什么光亮都没有。 他突然感觉有点想上厕所。 七楼的厕所在两边靠近楼梯间的地方,男厕在靠近东边的楼梯间的位置。郑培一边走还一边竖着耳朵听动静,当他走到男厕的时候,四周还是静悄悄的,他想大概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也就不再多想了。 走进男厕之后,郑培还特意的四处检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他把手电放在窗台上,用光照着小便池,打了一个冷颤之后,郑培还在想,自己现在还真是大惊小怪,从前走那么远的夜路也没有吓成这样。 “哗――咚”虽然没有刚才的那一声响,但这次郑培听的很明白,是从外面传来的,好像是什么东西挂到了树,然后摔到了地上。 “有小偷!”郑培心里一紧,抄起手电就往外跑,裤子都没穿好。 从男厕这边的侧窗往下看,什么也没有,而且树上也没东西。郑培又赶紧跑到西边的侧窗,虽然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东西,但是隐约能看到树枝还在晃动。 郑培从七楼飞奔下去,下楼的过程中又听到了“咚”的一声。等他下楼梯到了三楼时候,看到了西边的侧窗是开着的,他探身用手电照了照,地面上只能看到一些树叶。既然一楼二楼的侧窗上都有护栏,那么小偷肯定是从三楼的侧窗跳出去的。但是三楼有十米高,小偷难道会轻功?就这么直接跳下去了么? 郑培探身又往两边看了看,发现右边靠近窗户的位置有根排水管,小偷应该就是抓着排水管,踩着二楼窗户的护栏,一直下到合适的高度才跳下去的。 郑培转身快速下楼,跑到楼西窗户下边,这里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只看到地面的上有散落的树叶和小树枝,还有一些拖拽的痕迹,但这些痕迹也只是延续了一小截,到了水泥路面上就几乎难以分辨了。 郑培有点懊恼,他想追,但是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去,想找,又什么痕迹都找不到。 等等!郑培眼睛一亮,从水泥砖和泥地交界的小草堆里发现了一样东西,一闪一闪的反射着手电筒的光。郑培走过去把它捡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青绿色的小石头,只有黄豆那么大点,歪歪扭扭的样子像个蜗牛壳,并不是很好看,但雕琢的痕迹又很明显的表示它并不是自然形成的东西。 这个会是小偷留下来的么?郑培很郁闷,大楼进了小偷,而他只找到一个小石头。 跑回门卫室之后,郑培用力的摇着张老头。 “张叔!快醒醒啊!有小偷啊!” “嗯?咋?有啥吃的?”张老头的神智好像不在家,愣愣的看着郑培。 “刚才楼里进了小偷了!”郑培又好气又好笑。 张老头呆呆的看着郑培,大概一分钟以后,才猛然间清醒过来,“啊呀!有小偷啊!抓到没有啊?” “没有,让他给跑了!”郑培很丧气的回答。 “哦,那丢了什么东西啊?”张老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郑培想了想,回答说:“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听到有声音的时候就追过去了,他偷了什么东西我也没看着。” “哦,”张老头挠挠头,“那咱去看看丢啥了。” 郑培很惊讶这个张老头竟然如此的漠然,好像这件事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他看着张老头慢条斯理的穿上鞋,提了提裤子,用手梳了梳头发,然后把手上的汗水和发油在裤子上擦了擦。 郑培急的都开始原地跳脚了。 “哎,年轻人,不要急,你现在急也没用啦。”张老头把袖口往上勉了勉,这才如皇帝出宫一般的说了一句,“走,去看看!” 两个人楼上楼下的检查了一圈,却发现所有的门窗都完好无损,连一点刮撬的痕迹都没有。 张老头想了想,对郑培说:“这个事先别说,丢没丢东西明天就知道了。” “这样好么?”郑培有点不安。 “哎呀你个傻小子,丢了东西那也是警察来抓,你跟着掺合什么呀!”张老头笑了笑,“你呀,明天就好好回去上学,问你就啥事都没有,出了什么问题我来说,知道不?” 郑培虽然心里很不踏实,可是他并没有反驳,其实面对这样的情况,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哟,都三点半了,我得再睡会。”张老头鞋一脱又歪到了床上,“小郑啊,你六点半叫我,别过了点儿啊。” “嗯。”郑培答应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愧疚和自责。张老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这傻小子。” 呼噜声再次响起,郑培心烦意乱。 他感觉自己很惭愧,经理对他那么好,结果他就捅了篓子,这让人家怎么看他,难道让人家说他年轻人靠不住吗? 也许自己不发呆就好了,也许自己勤快一点多转转就好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但愿经理不要开除他就好了。 郑培越想越不甘心,提着手电筒又进楼巡查,他很希望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能抓到小偷,所以这次巡查他格外仔细认真。但实际往往不遂人愿,经过了近一个小时的检查,郑培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在三楼西侧的侧窗沿上,郑培疲惫的靠在窗框上,他不断的回想着整个事情,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突然他的大腿上轻轻的刺痛的一下,郑培掏了掏裤兜,发现口袋里只有那个难看的小石头,就在他纳闷这样的一个没刺没楞的东西怎么能刺疼他的时候,这个像是耳坠一样的东西让他的大脑中灵光一闪,猛然间意识到他究竟遗漏了什么! 女厕所! 对,就是女厕所!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就只有女厕所没有去检查过,也许重要的线索就在女厕所。 可是,现在他有一个重大的问题!他从来没有进去过女厕,那里仿佛有什么禁律一般,里面什么样他看都没看过。 不进去也许就会漏掉什么重大线索,但是进去了,他就会变成一个流氓。郑培站在三楼的女厕所门口,在自己简单的逻辑中苦苦纠结,进还是不进! 终于,郑培还是选择了成为流氓而不是一个失职的保安。他打着手电筒扭扭捏捏的走进了三楼女厕,带着羞愧,也带着一丝好奇。 郑培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女厕里面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小便池,都是带着隔板的蹲位。在认真的搜索了半天之后,他很丧气的发现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郑培讪讪的从女厕里走出来,觉得自己这次的流氓当的一点也不值得。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也许是因为地方没有找对?第一次发出声音的地方是在六楼,也许线索应该在六楼的女厕。 可是这样一来,就又要进女厕! 适应性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有了第一次就不在乎第二次了,尤其是在追求个人利益的时候,这种适应性很快就能消灭原则。 反正都是流氓了,为了破案,再当流氓又能如何? 郑培把手电筒的亮度调大,走进了六楼的女厕。 这次流氓没有白当,郑培在一个隔间的地上发现了另一个难看的小石头,只是这个小石头是紫红色的,这是漏掉的赃物吗? 这些答案郑培都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小偷抱着他偷来的东西在这个蹲位待过,而且从女厕这个地方来判断,这个小偷还应该是个女的! 女贼吗?这个答案让郑培有点伤感,因为以郑培的生活经历,他对于女性的印象一直都是善良而又亲切的。虽然报纸或杂志上偶尔会有报道女性犯罪分子的文章,但他仍旧不愿意去相信女性会去偷东西。 还跑那么快!这一点让郑培的男性自尊心多少受到了一些打击,他觉得有点丢人。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这表示黑暗已经快要过去,光明快要来临,一切罪恶在阳光下都无所遁形,即使是进女厕这样的罪行,都让郑培觉得羞愧难忍。他很心虚,把难看的小石头都装进裤兜,拿着手电筒慌慌张张的往外走,生怕被别人看到。 就在走出女厕门口的一刹那,郑培突然感觉迎面冲来一股冷风,推的他往后一个趔趄,冰冷的窒息感紧紧的包裹着他的整个身体,如一只残暴的屠夫掐着一只小鸡,把他拎在半空里,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冬夜漆黑的山洞里马上要饿死的人,身体逐渐成为了一个空壳,无穷的寒意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中汹涌入侵…… 第五章 尴尬的好人 当郑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他发现自己仰面朝天的躺在女厕的地板上,头和腿都疼的厉害。此时,他已经顾不得疼痛,爬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如同一个苟延残喘的逃犯,只是此时,他已经不是在逃避进入女厕的羞耻,而是在逃避那种冰冷和恐惧…… 懂得情怀的人会享受夜晚,而懂得生命的人,往往更重视清晨。 郑培躺在程胜大楼的门口,温和的阳光如火一般慢慢的****他身体中的寒意,让他觉得自己像解冻了一样,慢慢的又活过来了。就在郑培倒撑着地面坐起来的时候,张老头从大楼里推门出来了。 “哎!你怎么坐地上了?要闹毛病的,快起来快起来。” 郑培抬起头来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张老头,身子感觉像个空壳,让他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从地上慢慢的站起来,双腿仍有点抖。 “怎么这是?”张老头伸了个懒腰,看着郑培有点不自然,关切的问了一句。 郑培本打算要将所有恐怖的经历都告诉张老头,但转念一想自己进过女厕所,略一沉思,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缓出一口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张叔,我回去了……” “哦,回去吧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张老头看着郑培不对劲,但也没太在意,自顾自的遛圈打拳去了。 郑培靠在大楼门口的柱子上,头脑中一片混乱,零七散八的记忆片段纠结在一起仿佛是一团散乱的渔网线,他始终都想不起来在他失去知觉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如此恐怖,而他自己是否还会被那种可怕的东西纠缠。 晒了半天太阳,郑培感觉自己身体已经基本复原。至于昨晚的事情,他已经不想再回忆了,反正是一团乱麻,也许时间可以理清一切。而且人还得活在当下,别的且不说,就是图书馆那边,他也得赶紧回去收拾收拾。 郑培用暖壶里的开水热腾腾的洗了一把脸,精神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他透过玻璃窗看到张老头在大楼门口的小广场上来回溜达,拿上书包就走了。[.超多好看小说] 图书馆的血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清理。郑培松了一口气,这让他省了不少时间,也省了不少力气。清理完毕之后,郑培双手叉腰看着桌上的书本,仍有一件事情让他犹豫不定:那个姑娘的东西怎么办?是放在图书馆等她来认领?万一她找不到怎么办,万一东西放在这里丢了怎么办,如果她找不到,该有多着急啊? 所以应该给她送过去。可是……郑培恍惚了一下,昨晚去医院的路上的一幕一幕又不断的萦绕在眼前,他用手摸了摸脖颈,仿佛还有发丝轻轻的拂过,而那种亲切的芬芳又出现在身边…… 杨妮。这个从课本上看到的名字仿佛在哪里听到过,不过郑培没多想,毕竟重名的人很多,也许是记错了吧。郑培的手心有点出汗,他站在校医院的病房外有点犹豫,此刻那个叫杨妮的女孩还在病床上熟睡,扎起来的头发已经散开。此刻已接近午时,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把她的头发晒的蓬蓬松松,就像一只在阳光中熟睡的猫咪,但是略有皱起的眉头让她的梦境看起来并没有那么轻松。 郑培透过房门上的窗户看着她,不知道是进去把整理好的书包还给她好,还是就这样让她睡着,不去打扰她为好。不过此时郑培更愿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她匀称的呼吸带动肩膀的起伏,也让郑培的心里归于一片无边的宁静。 “你找谁?”一个护士从这里路过,看到傻呆呆的郑培,就问了一句。 “哦,我……”郑培突然有些慌乱,仿佛想要藏起来的他突然被发现了一样,“那个,我是送她过来的,现在我把她的东西还给她。” “哦,那你进去给她就行了。”护士说的很轻松。 “嗯,那个,她在睡觉呢。”郑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尴尬。 “那你给我吧,等她起来了我转交给她。” “啊,不用。”郑培果断的拒绝了,拿着书包的手往怀里一搂,那样子像是别人要抢他的东西一样。但他旋即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异常,尴尬的笑了笑,“那个,我等她好了。” 护士也笑了笑,转身走了。郑培如释负重,松了一口气,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当他转身再看杨妮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醒了。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杨妮的脸上仍然有着疲惫的痕迹。她看着门外的郑培,下意识的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眼神中满是疑问和警惕。 郑培知道自己只能进去了,他仔细的看了看杨妮的书包和自己的衣服,如同一个将要进入战场的士兵在检查装备。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了病房的门。 在病房外面的时候,郑培觉得那双眼睛真好看,而进入病房里面以后,他觉得那个熟悉的味道真好闻。 一种植物的香味,此刻混合着一种慵懒,还有一份亲切的温度感,整个病房仿佛是一片花田。而郑培也如走在这花田中一般,周围全部都是芳香,而他的脚,也有点软。 “你……”杨妮看到了郑培手中的书包,一时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哦,我是来给你还东西的。”郑培的语气有点急促,“你把书包落在图书馆了。” “是你送我过来的?”杨妮的声音混杂着一丝慌张。 “嗯,是我……”郑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求你了!”杨妮的语气陡然变成了哀求,“这件事情你对谁都不要说啊!” 这样的场面是郑培始料未及的,他呆呆的看着杨妮哀求的目光,只得木讷的点了点头。 沉默,话语噎在郑培的喉咙里,此刻他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阳光如一道刺眼的屏障,将两个人就地分隔。 “包放在桌子上吧……谢谢你了……”最终还是杨妮打破了这层尴尬,但也仅仅只是一句话,之后就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去了。 郑培把书包放在床前的小桌子上,看了看杨妮,没说什么,转身带上门出去了。杨妮偷偷的看着郑培的背影,心中的埋怨与担忧在眉头上纠结成了一团。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只是希望能暂时享受这安宁的时刻。 郑培走出病房以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见面的尴尬也与他想象中的样子差了不止一点,简直是十万八千里。他不明白这个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自己的样子很令人讨厌吗?正在他郁闷的时候,昨晚的女医生向他走了过来。 “醒了么?”女医生笑着问郑培。 “嗯,醒了。”郑培怏怏的回答道。 “嗯,以后记得要合理调配饮食,补充一下营养。这孩子有点营养不良,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也要重视,否则由于体虚诱发其他病情,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哦,那个……”郑培觉得这个医生有点误会了,想解释一下,不过女医生并没有给他机会。“既然醒了,也就没事了,下午收拾一下准备出院吧。” “哦。”郑培觉得解释无望,就随口答应了一声。 “嗯,那你一会去把药费结一下,有什么问题再回来找我。我在走廊里面的办公室。”女医生抬手给郑培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就走了。 郑培想回病房把医生的话告诉杨妮,可是一想到那种尴尬的气氛,自己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索性给她结了算了,娘常说帮人帮到底,就当学雷锋了。郑培拿定了主意,就到药房去交钱。还算不错,只是挂盐水和常用的感冒药,并没花多少钱。办理完之后,郑培让值班的护士帮忙照看一下杨妮,然后略有欣慰的带着匿名学雷锋的成就感,回宿舍睡觉去了。 病房里,杨妮虽然没有全部听清楚,但是郑培和医生的对话的大概意思她听明白了。其实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毛病,但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才一直没有好好善待自己。对于郑培,杨妮其实还是很感激他的,只不过这次的情况很特殊,处于女孩子保护隐私的矜持,才会对郑培这个男孩子心生怨意。杨妮把被子裹了裹,安安静静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也许他人还不错,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还应该好好谢谢人家吧。”杨妮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吃了一惊,趴伏在那个宽实后背上朦胧的回忆不知什么时候占据了她的脑海,她还想起了在她身体虚寒无力的时候,郑培身上犹如炉火般热烈的体温…… 第六章 业余侦探 下午没有课,郑培饱饱的睡了一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饱满的精神让他能迅速的调整生活状态。晚饭后,郑培利用在图书馆的空闲时间做完了作业,又把下一课要学习的内容预习了一遍,如果不是一直保持这样良好的学习习惯,恐怕他早已跟不上目前功课的进程。而且,没有什么其他爱好的郑培,在如此大的生活压力之下,这种积极的学习生活也就成为了他的一种放松。 不知不觉中,夜幕已降临。图书馆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郑培推着装满图书的小推车,对照着书架上的科目,将还来的图书放回书架之中。工作虽然十分枯燥,但此刻他的内心却很平静。昨晚大楼中的一些疑惑不断的在他的脑中浮现:那个小偷到底偷走了什么东西?经理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最重要的是,他晕过去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有如此恐惧的感觉?郑培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而且在村里的时候,他也算的上是以胆大闻名。.但昨晚他摔倒的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他整个人沉溺于恐惧之中! 无论如何,郑培觉得一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清。 夜入梦乡之时,程胜大楼的周围只有星星点点的亮灯,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现在只是偶尔会有一两声虫鸣。张老头见到郑培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今天并没有人发现丢失财物,让他放心。听到这个消息,郑培的不安与愧疚才略略平复。他把书包放好,拿上钥匙和手电筒,一丝不快与忧虑萦绕心头,他站在大楼门口做了一个深呼吸,推门进去,如同视死如归的战士奔赴沙场。 现在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大楼里上班的人早已走完,只剩下黑暗混合着清冷的空气在每一处空间里蛰伏不动。郑培从一楼到五楼都仔细的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响动或痕迹。但他自己却有一个很明显的感觉,就是越往上走,身体就越冷,而且这种冰冷的感觉并非像冬天里的冷气那样包裹着郑培,而是从他自己的身体里由内而外的逐步散发出来的。郑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冬天放在外面的萝卜一样,表面看起来还算不错,但内心里早已是一个大冰坨。 因为昨晚的经历,郑培其实并不想到六楼来,加上这里似乎连手电筒光线都无法穿透的凝滞的空气,就让他感觉更加的不自在。但出于工作的责任心,还有对于危险环境本能的反抗,郑培还是要对六楼进行巡视。一切如常,郑培默默的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经过女厕所的时候,他还有意的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里面安安静静,连水龙头都关的好好的。天遂人愿,没有什么异样。 不过,似乎又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在女厕所外间的镜子里,郑培好像看到了一些如烟如云的雾气,丝丝缕缕的缓缓流淌,时而聚拢,时而飘散,仿佛是活着的鱼儿在那里游来游去。郑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云烟,但在纳闷之余,他更多的是警惕,也许那个小偷就在附近,或者就在这里。 郑培“噌”闪身进入女厕所,用手电筒飞速查看每个可能藏人的角落。 没有任何东西,四周依旧安静,只有郑培自己急促的喘息和心跳显得突兀和怪异。 郑培抓紧了手电筒,慢慢的走进了女厕所的里间,用光线仔细的检查着每一个角落,失望之余也令他安心了一些,这里并没有任何藏人的痕迹。 也许是自己眼花?出去的时候郑培还刻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镜子,果然里面并没有刚才看到的那些雾气。郑培觉得自己应该是休息不够,有点恍惚。现在只有七楼还没有看过,检查完之后,也许就能下去休息一下,今天张叔的精神看起来很好,或者在他值班的时候,自己能趴在桌子上休息休息。 郑培把手松了松,刚才因为紧张而死死握住手电筒的手指现在感觉到了针扎一般的刺痛,晃晃手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迈步走出女厕所。 也许,只是自己疑神疑鬼吧? 第七章 蛛网森森 “为什么!”一声嘶喊猛然响起,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简直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一只脚刚迈出去,后面一只脚还没跟上来的时候,胸口被重重的一击,仰面飞了出去,整个人斜着撞在墙上之后,反弹之后摔在了地上。郑培的脑袋里“嗡嗡”直响,后背已经没有知觉了,胸口的一击几乎让他无法喘气,但此刻疼痛已经是次要,最让他感觉痛苦就是昨晚感受到的种冰冷正在迅速的侵蚀他的身体,深入骨髓,郑培痛苦的蜷缩着,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大虾米。 “为什么!”郑培想一条死狗一样被拎了起来,一双冰块一样的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在逐渐丧失意识之前,郑培只是从迷蒙的视线中看到一双因为愤怒几乎是竖立起来的眼睛…… 黑暗之中,郑培茫然的站在原地,他脑中残存的记忆碎片似乎并不足以让他想起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自己要怎样才能回去。无数的疑问在郑培脑中纠结反复,而他除了毫无意义的四下张望,却并没有什么好主意。 冥冥中,郑培似乎听到了哭声,难道有人?仔细听一下,好像是一个女人。那哭声嘤嘤切切,似乎有着说不尽委屈之情。郑培循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不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而且那个哭声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好几次让郑培琢磨不透究竟该走向哪个方向。 凭借这哭声的音量,郑培觉的那个女人就在几米远的时候,突然,那个哭泣的女声消失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一样。郑培立刻喊道:“你在哪?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郑培丧气的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似乎要被永远的困在这里了。 “男人是不是都该死?”猛然间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郑培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从声音上判断,那个女人应该就在他几步之外。 “你说!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该死?”蕴含着愤怒与委屈,那个女人哭喊着又一次发出质问。 “我……我……”郑培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哼!我跟着他跑南闯北,给他养大了儿子,帮助他建立了事业,除掉了成功的障碍,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越来越激动,郑培很容易的就可以想象出她此时怨恨的表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个女人又哭了起来,她夹杂着呜咽的声音时断时续,“我那个时候那么傻,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背弃了师傅,只为了和他好……又不是我的孩子,我还那么辛苦为他养大……为了让他赚钱我杀了多少人……呜呜呜……”那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可怜,但陡然间又变成了宣泄式的咆哮,“就是因为孩子么!就是因为我生不出孩子么!他就又喜欢上了那个女人……呜呜呜……他就知道骗我……呜呜呜……” 郑培很想安慰安慰她,可是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站在原地沉默。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怨恨不是她能劝的了的。虽然他对自己目前这样的困境感到担心,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打听情况的时候。 那个女人的抽泣声渐止,用恨恨的声音继续说:“他就为了那个贱人杀了我,我早该知道他会这么做,真是做了鬼也不能放过他!”说罢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郑培心里一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站在原地不敢妄动。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女人愤怒的喊道,但沉默了一会之后她的声音又恢复平静,“你要是答应帮我,我就饶你不死!” “什么?”郑培心里一个激灵,虽然他仍然搞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本能的感觉到惊恐。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你不帮我你也要死!也要死!……”一个黑影“呼”一下子扑倒了郑培的身上,用双手死死的卡住郑培的脖子。郑培本想反抗,但只觉得四肢乏力,那种熟悉的冰冷再次从卡住脖子的双手上侵入他的身体,而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这一次,郑培看清楚了那张脸,苍白而扭曲,倒眉竖目,薄唇白牙,两颊塌陷,满脸的恨意似乎要将他一口吞下。只是他现在已经无力反抗,视线也渐渐的模糊了…… “啊!”郑培惊叫着从昏迷中醒来,躺地上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但好在那种冰冷的感觉已经消失,浑身只是疼痛。借着手电筒的光线,他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大楼里,虽然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郑培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个噩梦。 郑培艰难的把身体挪到靠墙的位置,剧烈的疼痛引发他肌肉阵阵的痉挛,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沉重。他闭上眼睛,狼狈的靠在墙角,任凭手电筒刺眼的光束照在他的脸上,虽然手电筒近在咫尺,却无力关闭。 过了很长时间,郑培才觉得疼痛好了一些。他缓慢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活动一下手脚,麻痹和撞击后如同针扎的感觉令他每动一下都疼的“嘶嘶”的倒吸冷气。郑培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只想回到门卫室,找到张叔后,他就有救了。待手脚活动自如之后,郑培用后背和手臂撑住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连续的动作让他喘息了半天。从小到大,他是头一次感到如此的虚弱。靠着墙休息了一下,背部的疼痛不停的撕扯他的神经,但总算是又恢复了一些力气,郑培晃晃悠悠的把手电筒捡起来,转身准备下楼。 强烈的手电筒光线让他的视线内还留有残影,看东西的反应并不是特别快。但是郑培突然从手电筒偏斜的光圈中看到一双腿,那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前面几米远的地方,不语不声…… 郑培几乎要哭出声,此刻他连挤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并没有用手电筒去照那个人,而是关掉了手电筒,转身想从另外一边的楼梯下楼。 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逃开一切…… “站住......”还没等郑培走两步,就从他前面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郑培大脑一片空白,但他没有任何停顿,木然的转身又往另外一边走。当他转身后,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才发现原来站在那里的人还在,他已经陷入了这两个人的包围之中。 对方好像并没有行动的意思,也不说话。郑培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但这种沉默的压力反而让他更加紧张。郑培站在原地调整呼吸,他在这种困境中突然萌生了求生的渴望。这种渴望很快就转化成为了一种力量,让他感觉到了些许镇静。 没有任何希望和依靠,要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这次是郑培发问,声音中没有虚弱与胆怯,这句话变成了不可回避的质问。 对方没有回答。郑培把手中的手电筒握紧,用窗外微弱的月光对前面那个人的位置进行了确定,后面的那个人听声音应该还有一段距离,郑培咬着嘴唇,目光坚定。 猛然间,郑培快速跑向面前的这个人!在算好的两步距离之后跃身起跳,把手电筒当棍子一样挥向那个人的头部。但奇怪的是那个人并没有躲开,如同对郑培的一系列举动视而不见,郑培心中虽然闪过一丝不解,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偏离,眼看手电筒就要打到那个人的头,但是…… 郑培简直无法相信,那个人不见了,就如同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一样,就那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郑培的手轮空了!由于力道过大,反而他自己侧身摔在了地上,肚子被手电筒搁的生疼。当他转身回头看的时候,仍然什么人都没有。只不过,另外一个事实让他更加恐惧――从走廊的远处飘过来一个人,不用脚走,整个人就是那么很平稳的飘在空中。窗外的月光此时好像格外的亮,让郑培清清楚楚的看仔细了飘过来的这个人。 这个人就是郑培在噩梦中见到的那个女人。体型瘦小,高髻长脸,倒眉竖目,白齿薄唇,一身黑蓝色的连衣裙,手脚都罩在宽松的衣袖中,飘动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究竟遇上了什么人郑培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碰上的肯定不是活人。 “你觉得你走的了吗?”这句满是轻蔑的话郑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握紧了手里的手电筒,准备找机会再次攻击。 “哼哼……”女鬼对于他的想法似乎很清楚,发出了一个嘲弄的笑声。“你小子倒是有种,但不必徒劳了,要不是我用得着你,你早就死了。” 郑培慢慢的站起身来,身上的旧疼复发,加上刚才肚子被手电筒搁的那一下,让他疼的直晃悠。 “小子,你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和我对抗。”女鬼呲着嘴似乎是笑了一下,接着说:“我死的冤枉,只要你帮我报了仇,我就放过你。” 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郑培的料想,有些疑虑仍然困扰着郑培,所以他仍然没能放松内心的警惕,内心的胆怯让他做出了完全属于本能的回应:“我又不认识你,我什么都不会。” “要你为我做事自然是你能做到的,你只说你肯还是不肯!”女鬼凌厉的声音让郑培感觉到一丝颤栗,他此时根本无法思考,只会因为恐惧而做出本能的挣扎。 “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女鬼似乎表现出一丝的耐心,但郑培仍然不说话。 “肯还是不肯?”女鬼似乎也到了耐心的极限,径直的飘了过来,郑培胆怯的开始后退。他看着女鬼苍白枯干的双手一点一点的紧逼过来,内心的挣扎和犹豫在迅速崩溃,当他最后一屁股摔倒在地板上的时候,他内心也跪倒在了恐惧的面前…… 第八章 监守自盗 “好……好,我帮你就是了,你……你别过来……”颤抖的声音将郑培的内心出卖的一干二净,此时的他只能算作是砧板上一个待宰的懦弱的灵魂。(.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好,你答应了,那你就说清楚,”女鬼对于这个唾手可得的胜利十分满意,一点点的得意爬上了她的眉头,但由于她恐怖的面容,这种得意的表情反而显得她的面目更加扭曲。“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郑培此时的思维一片混乱,就像是一只被吓坏了的兔子,坐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然而他的这个样子并没有博女鬼的同情,她双眼立刻瞪了起来,不耐烦的催促道:“快说!说你的名字!” 郑培嗯嗯啊啊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像样的话来,女鬼一个嘴巴甩到郑培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在走廊里反复回荡…… 郑培楞了,这个嘴巴扇走了他所有的犹豫和恐惧,甚至身上的疼痛也减少了几分。此刻他愣愣的看着女鬼,这两天所有杂乱而奇怪的经历迅速的串了起来,形成了一条清晰的回忆。他慢慢的站了起来,虽然有很多事情还是疑问,但他明白,此刻能救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我叫郑培,我……”郑培停顿了一下,他看着女鬼那张扭曲的脸,还是有几分胆怯。 郑培话音刚落,就觉得一股风在脸上“呼”的一扫而过,女鬼似乎用手从他脸上抓走了什么东西,她利落的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绕来绕去,最后系成了一个小发团。 女鬼笑了笑说:“你小子答应了就别想跑。这个是你的诺言,如果你不听话或者逃跑,我就用它来咒死你!” 郑培惊讶的连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他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发团,茫然无措。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女鬼没有再说什么,招手示意郑培跟上。郑培如同一个提线木偶般跟在女鬼身后,曾经熟悉的走廊现在就好像黄泉路一样阴森。女鬼除了散发出阵阵阴寒之气令郑培不断发抖,但在缓慢的移动中,他的畏惧却也减轻了几分。 “以后,你可以叫我巴娘。”女鬼突然说了一句。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阴暗寒冷的走廊中字字惊心。郑培浑身疼的厉害,听到女鬼的话后也不敢回应。直到女鬼转身瞪着他,他才勉强应了一声。 跟着巴娘没多远,就来到了走廊东侧一家公司的门前。巴娘直接穿门而过,只听到门里面“咔哒”的响了一声,门就被巴娘从里面拉开了。郑培是新丁,对于这栋楼里的租户们并不是十分了解,他只是大概记得张叔曾经给他简单的介绍过,说六楼有一家贸易公司,租用了六楼两间最大的房间,租金是一次给五年的,很是大方。进门后借着手电筒的光线,郑培环视了一下房间里气派考究的陈设,估计张叔说的那家有钱的公司,就应该是这里了。公司将两个房间之间的墙打穿,中间摆放沙发、茶几和盆栽植物,四周靠墙的位置则摆了很多陈列架,虽然看不清陈列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但从整体环境来看,必然不是俗品。整个房间与其说是一家公司,倒不如说是一个大的会客展览厅。只是在屋子东边才摆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有一个小门。 巴娘进来后没有说什么,领着郑培穿过大厅径直走向那个小门。到了门前巴娘停下,对郑培说:“你进去后会看到一张大桌子,把桌子左边第二个抽屉里的小瓶子给我拿出来。” 郑培看了看巴娘,并没有说什么。他来到门前想推门进去,但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撞开。”巴娘在后面说了一句。 入室行窃,这几个字出现在郑培的脑中,作为一个安保人员,他的存在就是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结果很讽刺的是他反而现在在行窃,但为了自己的小命,郑培也不敢不从。 “嘭”,郑培试探性的用肩膀撞了一下门,本来只是一声闷响,但因为他做贼心虚的情绪,这个动静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竟然显得震耳欲聋。郑培回头看着巴娘,他的哀求全部写在了脸上,但巴娘却无动于衷。好在门锁并没有那么结实,在经历了几次发泄般的撞击之后,门终于被撞开了。郑培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然如巴娘所言,屋子正中间有一张办公桌。但整个屋子里面除了一把椅子和一张行军床之外再无他物,与外面相比,显得十分寒酸。郑培找到了桌子左边的第二个抽屉,拉开后吓了一跳:里面乱七八糟的全是钱。郑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张面额100块的钞票,这是他头一次看到100块钱的样子。这得有多少钱啊?郑培心里暗暗吃惊。 “找到了吗?”巴娘问了一句。 郑培迅速把钱放了回去,脸涨的通红,仿佛做坏事被别人抓了现行。他将纸币都拨开,在抽屉里面的拐角摸出来一个大肚长颈的小瓷瓶,想必这就是巴娘要找的东西了。郑培看着满抽屉的钞票,默默的叹了口气,“啪”的一下将抽屉关上了。 郑培把小瓶子递给巴娘的时候,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巴娘接过瓶子,都没有正眼看郑培,说道:“我要的只是这个瓶子,其他的东西我不感兴趣,你自己处理吧。”听到这话,郑培立刻正色说道:“我就拿了这个瓶子,钱我一张都没动!”巴娘撩起眼皮看了郑培一眼,微微翘了一下嘴角,转身走开。 月色惨白,月光透过大玻璃窗将屋内照的一片凄凉。巴娘走到窗前,低垂眉眼,双手慢慢的把玩的小瓷瓶。郑培不敢说话,姿势僵硬的站在门口,尽量的和巴娘保持距离。在这样的沉默中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座钟突然响了起来,把郑培的头发吓得几乎都竖了起来。巴娘慢慢的转身,侧身倚着窗台。先前倒立的眉毛恢复平顺,狰狞的面容此时也已变得温婉可人。巴娘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抹哀伤在波光粼粼的眸子中流转,她抬手将脸颊边的一绺发丝捋过而后,皎洁的月光清亮亮的衬出一张鹅蛋脸。郑培不知不觉中已经完全忘记了畏惧,甚至对巴娘莫然产生了些许的同情。他抓住沙发的靠背,活动了一下之前紧绷的筋骨。 巴娘回头看了看郑培,眼神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怨毒。她的手指抚摸着小瓶子细长的瓶颈,轻轻的说道:“你走吧。” 郑培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抿了抿嘴唇没有说出来。在他转身要离去的时候,巴娘叫住了他,温和的说道:“你叫郑培是吧,明天你来帮我做点事情吧。” 郑培有些犹豫,他看着巴娘的脸,没有答应。 巴娘看郑培没反应,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要不是你身上的血腥味,我还找不上你。咱们俩也算是缘分,我不想害你,只要你肯帮我完成了我的心愿,我就放你走。”巴娘顿了顿,正色说道:“到时候,我肯定会让你得到回报。” 第九章 凡人梦 走出公司,郑培拔腿就跑!空气中阴冷的感觉越来越淡,他觉得他对巴娘的恐惧也越来越远。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由于站的太久双腿多少有点麻木,郑培在黑暗的楼梯上一脚踏空,从二楼半的位置一路翻滚下楼梯,整个人平趴在了地面。晕眩感和浑身的伤痛让郑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看着滚落在一旁不停闪动的手电筒,眼泪夺眶而出。生活中所有的困难他都可以用辛勤和忍耐来化解,但要面对这样恐怖的女鬼,郑培在内心深处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他想起了娘,想起了那个山村下贫穷的家,他多想回去。但他知道自己无处逃避,就像路灯下的飞蛾,撞死在灯罩上也只是自己迟早的宿命。 至于明晚,郑培已经不愿意再去想了…… “小郑啊!”楼道里突然来了张叔的声音,郑培心里一惊,忍着疼坐了起来。 “小郑啊!你在哪那?”张叔一边喊,一边顺着楼梯上来了。郑培捡起手电筒,一瘸一拐的迎上去。 “张叔,你怎么来了?”郑培故作惊讶,内心翻腾纠结,想着要不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他。 “你小子干吗?我都睡醒一觉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啊?” “哦,我想守着,别再让贼进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虽然很心虚,但郑培还是努力给自己圆了场。 “哦,”张老头听了点点头,“行了,赶紧回去吧,这都啥时候了,不会来了。” “嗯。”郑培答应了一声,跟着张老头下楼。“张……张叔……”郑培犹犹豫豫的叫了一声,但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张老头的耳朵没有睡醒,他竟然没有搭理,径直走出了楼门。 下次再说吧。郑培把话都咽回肚子里,悻悻的走着。当他快要走出楼门的时候,他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几乎把他吓的尿了裤子! 巴娘站在一楼半的楼梯口,捏着那个小发团,静静的注视着他…… 学校生活平淡而恬静,铃声和书香谱写着青春的乐章。郑培红着眼睛,目光呆滞,呼吸急促,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狂风骤雨完成了作业和工作。直到他离开图书馆往程胜大楼走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仍然在微微的颤抖。郑培此时已经脱离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生活轨迹,仿佛是一个深陷迷宫的小老鼠,体型的弱小让他害怕前方未知的危险,似乎走哪里都是错误,但为了生存又不得不走。现在他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着家乡,那里每一处花草树木他都很熟悉,村里每户人家的门户他也能记住,即使是在漫天的星光下走夜路,但他并不会觉得害怕,他知道娘的关心和唠叨肯定会在灯在等着他,他每前进一步就离家更近,所以无论道路多远,他都会感觉到自信和幸福。而现在,道路上人车稀疏,城市里万家灯火如同爬在死树上的萤火虫。郑培一个人走在去单位的路上,漫不经心的踢着一个长相拧巴小石头。一辆汽车疾驰而去,留下的尾气扩散到了郑培的脸上,呛人而又腻热。似乎是被这烦人的尾气惹恼,小石子被郑培一脚踢出老远。他抬头看着前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条通向单位的路虽然一直在走,但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自己将会走到何处…… “张叔。”郑培走进门卫室,没精打采的和张老头打了个招呼。 “哦,来啦。”张老头正在看报纸。 郑培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张叔没说话就代表今天没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他还是小心的问了一句:“张叔,今天有啥事没有?” “没啊,啥事没有。”张老头盯着报纸没抬头,仿佛上面的每一条报道都比郑培有趣的多。 郑培放心了一点,他放好了书包,拿上钥匙和手电筒就走出了门卫室。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点没睡过,每当他一闭眼睛,巴娘的那张脸就立刻出现在面前,索性后来他就不睡了,相比对巴娘未知计划的担忧,困倦的侵扰他还能抗的过。 郑培来到楼前的院子里,一个人慢慢的走着,漫天的繁星似乎都在他身后亲昵的私语,安慰着他疲惫的灵魂。他走到一棵树前,慢慢的坐了下去,倚靠着背后坚实的树干,让郑培焦虑的心踏实了许多。仰望着夜空,幻想着自己遨游其中,无管无束,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去处,就像现在这样坐在那里,聆听风雨,寂静无声。郑培想着自己最好能变成一棵树,种在自家的院子里。春天,他能陪着娘一起看云;夏天,他能用繁茂的枝叶给娘遮阴;秋天,他能给娘最甘甜的果实;冬天,他的干枯的枝干能给娘添一把柴火,为她驱除寒冷。 想到这里,郑培倚靠的更为慵懒,他的呼吸也变得低沉,宛如入睡一般,他仰望着星空,做着一个美好的梦。 啊,或许他还能看到一个姑娘。郑培轻轻的笑了一下。两条大辫子乌黑油亮,手脚匀称,笑起来会很好听。她会送给郑培一件织的歪歪扭扭的毛衣,会和他一起去烤红著、掏鸟蛋、抓刺猬,也许她生气的时候嘴巴上还能挂一个油瓶。 郑培突然想起了杨妮,她看起来有点瘦,而且脾气还有点怪,不过她很漂亮,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 一阵刺骨的阴冷。 第十章 学习是为了什么 郑培一个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巴娘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无弹窗广告)只不过脸色变得有些怨怒,眼神空洞而冰冷,感觉就像郑培刚刚见到她时候的模样。 正常见面时的寒暄对于他们俩完全是多余的。巴娘直奔主题,冷冷的说道:“你记住一句话,玄巴取雀,伏芒游寂。” “什……什么?”郑培一脸茫然。 “玄巴取雀,伏芒游寂。”巴娘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郑培问。 “别管什么意思,你记住了么?”巴娘说。 郑培点点头,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这句话中都是包含哪些字。但面对巴娘冷冰冰的面孔,他实在不想究根问底,应该只记住字面的发音就可以了吧。 巴娘接着说:“深呼吸,逐渐调整到和心跳一致,心里默念这句话。”她将小指在郑培的眉心中轻轻的划过,一道淡蓝色的烟雾慢慢的钻进郑培的头发里。 虽然不知道巴娘要干什么,但郑培现在也只能照做。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郑培觉得体温似乎在逐渐降低,但他并不感到寒冷,反倒是感觉空气似乎在身体周围流动,而自己像是在游泳。 “看着对面的那棵树,”巴娘伸手指着楼西边的一棵树,“感觉自己身体的起伏,在起的时候默念那句话,然后往那颗树的方向跨步。[]” 郑培按照巴娘的指示,暗暗的调整自己呼吸,他感觉像是在游泳,等到他要挺身往前划水的时候,猛地向对面的那个树起跳…… 跳起来的一刹那,郑培感觉自己进入了一股湍急的水流,他的身体被空气托举着,顺着风的方向迅速向前冲去。这种急速把郑培吓了一跳,一口气“哇”的喷了出去,他的身体如同铁块一般在空气流中快速沉底,“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等他爬起来一看,距离他起跳的地方已经有七八米远了。 巴娘悠悠的飘了过来,并不在意郑培惊讶的表情,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再做一次。” 郑培回想着刚才的感觉,再次调整呼吸,纵身起跳,结果只有半米就落下来了,他疑惑的回头看着巴娘。 “一定要静心,不要胡思乱想。感觉周围的气流,感觉能凭架的时候再默念那句话,然后再起跳。”巴娘说。 要静心么?怎么可能?郑培心中暗想,谁身边有个女鬼能静的下心?但他仍旧慢慢的调整呼吸,让整个身体放松,心里摒除一切念头,就像要马上入睡时的那种感觉。逐渐的,他又能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流。那句话映现在他的心里,这是他盯着前面的那棵树,奋力一跳! 如疾风之燕,如湍流之鱼,周围一切物体的样子像面团一样被拉长,在郑培的眼前飞速流过,耳边一片寂静,徐风托起衣服,郑培从未感觉过这样的世界,如同一粒尘埃徜徉在另一个空间之中。 “咚”的一声,郑培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那颗树上,头晕晕晃晃,几乎无法分辨重力在什么方向,嘴里涌出来了一口咸腥的东西呛的他狠命的咳嗽了一阵。 巴娘依旧悠悠的飘了过来,看到郑培这幅狼狈相,事不关己的说道:“这个法术只能御风,不能穿物,必须在夜间施展,借助阴气的力量,可以流转自己的身型。” “为什么要教我这个?”郑培定了定神,不解的问道。 “哼!”巴娘冷笑一声,“我要你去给我取点东西。” 郑培没有再问,不敢再问,也不想再问。 巴娘抬手一指,“往那个方向走,具体地方到了我会告诉你。还有,”巴娘补充了一句,“你要尽量走空旷的地方,别不小心撞死自己。” 郑培一滴冷汗从前额滑落,他本以为这个法术可以为自己去邮电局找工作提供便利,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没那么容易。不过,他此时更担心要去的地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更加凶险的东西在等着。郑培看了一眼巴娘,心中默默的祈祷千万不要去坟地。 巴娘似乎看出了郑培的担心,但并没有说什么。她平伸出一只手,径直向郑培飘过来。郑培吓了一跳,急忙往后一闪,“你,你要干什么?” “指路,还有,”巴娘撇撇嘴角,“确保你不会撞死自己。” 这是无法拒绝的理由。郑培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强行压制自己的恐惧,让巴娘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当巴娘的手接触到他的身体的一刹那,对于鬼怪的恐惧和之前被巴娘掐过两次的回忆瞬间全部爆发,虽然他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浑身一抖。巴娘也没管他,扎扎实实的把手按在郑培的肩膀上,目视前方。郑培虽然知道巴娘的手放了过来,但他几乎感觉不到她,似乎是一只枯叶落在了他的肩头,没什么分量。只是有一些烟雾丝丝缕缕的从她的指缝中冒出。他回头看了看门卫室,灯还亮着,张叔应该还没睡。郑培心里有点悲凉,也许他人生中最后见到的一个人,就是张叔了。 郑培走出了程胜大楼的院子,巴娘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像是大风中被吹得飞舞起来的围巾。 “一直走么?”郑培看着空荡荡的马路,昏黄的路灯时暗时亮。 “别废话,看着路,感觉风的方向。”巴娘的声音依旧冰冷。 郑培慢慢的调整呼吸,除了对陌路和巴娘的害怕之外,莫名其妙的他还有了一丝兴奋。微风从他的身边流过、汇聚、强盛,郑培心中口诀闪过,腾身起跳,只是在路灯灯光一灭一亮之间,他和巴娘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十一章 心声 星光点点,装饰着杨妮美丽的大眼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从学校医院出来以后,她一直都觉得无法安心。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想到素未蒙面的郑培为他做的一切,她内心的那个小兔子就乱跑个不停。然而最让她感觉心烦意乱的是,那晚她迷迷糊糊中,郑培后背的温暖似乎在她的心里盘踞,那股暖流穿透的她的茫然无措的思维,缠绕着她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她想起了外婆,只有她慈祥的面容和温暖的怀抱,才会让她有如此的感动。而那种温暖早在母亲改嫁了之后,就已经在记忆中落满灰尘的盒子中封存。杨妮还很小的时候,在一片惨白的哭声中同时不见了父亲和母亲,从此她成了奶奶的小尾巴,祖孙俩相依为命。她常常看着奶奶家院子里无精打采的小树,心生怜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和外婆一起生活了几年之后,陌生的母亲突然带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小男孩出现在她的面前,宣布这是她的新爸爸和弟弟。她在奶奶叹气的鼓励中尝试接近这个任性顽皮的弟弟。而在之后的十年里,这个新爸爸喷涌的酒气和坚硬的拳头则不断的出现在她和母亲的噩梦中。这么多年,杨妮变成一个内向听话甚至于有些世故的孩子,而除了异姓弟弟偶尔能带给她的安慰之外,她就是在挨打和逃避挨打的夹缝中谋求生存。令她愤怒的是,同样挨打的母亲竟然渐渐变得像奴隶一样眷恋着那个酗酒的男人,渐渐的置她于不理。看着别人家幸福美满的过日子,她憎恨老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平,然而生命总是能告诉她折磨的新定义:渐渐的,她发现那个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变得与以往不同。除了粗言秽语,那个男人不再打她。他会突然来到她的卧室找什么东西,或者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进出卫生间。杨妮本能的感觉了更加可怕的危险。但是老天保佑,那个男人的无耻行为终于在寻亲而来的三叔的介入后有所收敛。她每天早出晚归,过的战战兢兢,对家的恐惧转化为对书本的流连。她明白,三叔只是拴住那个恶魔的一条锁链,究竟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她也无法判断。唯有脱离这个家庭,远走高飞,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她的生活,才能彻底的摆脱这个令人恶心的泥潭。从此,杨妮用老师都觉的疯狂的精力学习,根本不在乎同年龄女孩应该有怎样的人生。终于,她自己的努力换得了上苍的眷顾,她的眼泪打湿了省重点大学的通知书。班主任的祝贺,弟弟的礼物,三叔的家宴让她燃起无限希望。一切苦难成为了过去,她成为了一个崭新的自己,拥有一片崭新的天空。 杨妮叹了一口气,枕巾的一角被她搓成一团。 进入大学后,杨妮比任何人都要积极努力。大一两个学期的奖学金成为了对她辛勤付出的最佳褒奖。她本打算在学校中拼搏四年,以优异的成绩找一份好的工作,用自己不断强大的能力来亲手埋葬过去的生活。但是现在,一个男孩扰乱了她的心绪,她发现自己无法集中精力,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想起他。他是个好人,尽心尽力的帮助自己,杨妮有点后悔在病房里那么对待人家。但为了改变自己的人生,她并不能指望依靠着谁,她只能靠自己,谁都帮不了她。 杨妮叹了口气,可气的是,自己就是忘不了他。 杨妮慢慢抚平被搓成一团的枕巾,她看着窗外的夜空,繁星点点。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很奇怪的问号,那个叫郑培的男孩在哪栋宿舍?他会睡不着吗?此刻他是不是也会想着自己呢? 第十二章 别人的宝藏 郑培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停了下来,琢磨着肯定是娘在念叨他。想到这里,他心里涌上一份无奈。他和巴娘在一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地疾行,内心的恐惧让他无暇估计这份无奈,而且他觉得当下另一个棘手的困难就是寒冷。 但是巴娘却在他身后“呵呵”的笑了一声,略有戏谑味道的说了一句,“哈,你这傻小子还有这运气?” “什么?”长时间的施术摄入了过多的阴气,让郑培的声音有点颤抖。 “前面有片树林,”巴娘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这个东西好像并不难找,她看着一个方向,说道:“走过去。” 仅靠着天上的星光,郑培什么都看不清,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拿一个手电筒。凭借着眼睛对黑暗的适应,郑培伸着双手不断的摸索前进。他的手臂不停的被树干蹭到,周围只有断断续续的风拂过树叶的声音。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身上有点热乎气了,便继续向前走去。 显然,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巴娘的视力要远比郑培的好。看着郑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摸索,她抽出两根手指在郑培的眉毛上轻轻划过,瞬间他眼中的视界就光亮了许多,虽说远不及白天,但起码能看清树枝和地面的沟沟壑壑。郑培感激的看着巴娘,但巴娘依旧冰冷的面孔把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打飞了。 “啪嚓”,身后突如其来的响动让郑培浑身的寒毛一竖,仔细判断一下,似乎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但巴娘似乎毫不在意,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走。” 是小动物吗?郑培边走边琢磨。但愿是小动物,如果在这林子里遇上野兽,自己这条小命估计就得交代进去。但如果有巴娘在的话,郑培回头看了看她,也许她可以毫不费力的解决野兽吧。郑培苦笑了一下,也许她会像当初解决自己一样轻松吧。 随着郑培的脚步,周围的声响越来越密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暗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郑培紧张的回头看了看巴娘,不过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不过郑培突然想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巴娘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了。看来恐惧是因为不了解,也许你了解了对方,也就不再为对方的表象所迷惑了。 一个动物的低吼在郑培身后响起,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记得这个声音,当初他从动物世界中听到过,那应该是一只老虎或其他大型猫科动物才能发出的声音,浑厚有力,还蕴藏着对于猎杀的饥渴。 冷汗从郑培的脸庞滑落,他现在开始怀疑巴娘是否能对付的了这种东西,至于他自己,连路都看不清楚,跑都没法跑。 “嘿嘿”,一个嘲弄的笑声从郑培侧面的树后传来,尖利而诡异,像是一根尖锐的指甲贴着他耳梢旁的头皮划过,瞬间让他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巴娘没有任何言语,表情冰冷的看着前方。郑培可没有那么淡定,他加快了脚步,把地上的杂草和树枝踩的“哗哗”乱响,似乎是一种警告,又或是一种哀求。 突然,迎面扑来一股风,郑培迅速蹲下,一个黑影“唰”的一下从他的头顶掠过。郑培已经不愿意去分辨那是什么东西了,现在对于他来讲,这树林中想要伤害他的东西已经不计其数。 “废物!躲什么!”巴娘冰冷的声音在郑培身后响起,“这些只是我布置的语灵,只是用来吓唬胆小鬼而已。” 郑培慢慢的站起身来,半信半疑的看着巴娘,“那你为什么不让它们停下来?” “管它们干什么,前面就到了。”巴娘催促道。 郑培只要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周围奇怪的声响已经在他身边汇成了一首大合唱,各种野兽和诡异的声音此起彼伏,时远时近,有的甚至已经到了耳边低语的地步。 反正都是一些语灵!郑培给自己壮胆,低头猛走。虽然他并不知道语灵是什么,只是凭名字觉得似乎应该是一种很小的小精灵,像是小鸟那样,或者更小。 “到了。”巴娘说了一句。郑培抬头一看,似乎是有一个房子的轮廓,之所以他还能分辨出来,是因为那个房子的颜色比月光下夜色还要暗上许多。 还不如去坟地呢!郑培皱了皱眉头。 巴娘飘到了前面,示意郑培跟着她。郑培走近看了看,这是一间小木屋,估计里面比他的门卫室大不了多少。木屋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散发着一种土腥味,其中还夹杂着一种郑培闻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的奇怪味道。看着木屋像个歪脖树一样斜在地面,郑培心里一个问号:难不成,这东西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么? “过来,把手放到这里。”巴娘招呼郑培走到木墙边,示意他用手扶住木墙。 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但郑培最后还是按照巴娘说的去做。在他的手掌碰到木墙的时候,感觉凉凉的,似乎只是普通的木头。 “把你兜里的那两个小石头拿出来。”巴娘指了指郑培的裤兜。 “你……?”郑培的疑问刚蹦出一个字就被他咽回去去了,是啊,还有什么是这个女鬼不知道的呢?他从裤兜里摸出那两个奇形怪状的小石头,摊在手掌中间,递给巴娘。不过巴娘并没有拿,只是让他把小石头也按在墙上。郑培照做,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四周静悄悄的。 “说,通莫守令。”巴娘对郑培说道。 “通莫守令。”郑培不知道巴娘要干什么,机械的重复了一句。但当他话音刚落,双手扶着的木墙就开始朽蚀开裂,“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之后,一个半人高的大洞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郑培跟着巴娘进了小屋。里面比外面还黑,奇怪的味道更加浓郁,但并不难闻。脚下的地面踩着软乎乎的,就像踩到了肉上一样。郑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跟着巴娘的身影往前走,似乎这里的空间远比从外表看上去的要大,郑培跟着巴娘顺着螺旋的通道走了半天也没走到头。 “把两个小石头在一起敲一敲。”黑暗中传来了巴娘的声音。 郑培照做,四周逐渐亮起了一种淡绿色的荧光,似乎是从墙壁里散射出来的。顿时整个空间里一片敞亮,虽然这个光看起来不是很舒服,但郑培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这时,郑培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屋里的陈设。让他首先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屋子的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大很多,里面几乎可以算作是一个大教室了,里面密密麻麻的放了很多东西,有书,有卷轴,各种瓶瓶罐罐堆得到处都是。但最有意思的是墙壁,不是砖也不是水泥,绿色的荧光从里面散射出来,墙的材质近乎于透明。 “把这个箱子打开。”巴娘指着最里面一个被书和卷轴压着的箱子。 郑培收起自己的好奇,走过去拿开箱子上的东西。箱子不大,郑培试着抱了一下,果然也不重。他把箱子抱到外面稍微空闲点的地面,寻找着上面的锁。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相反,郑培很惊讶的发现,这个箱子就是一整块木头,没有裂缝,更不要说锁叶,但摇一摇,里面却有东西。郑培鼓捣了半天也没找到锁头。 “把那两个小石头放在上面,”巴娘悠然的语气似乎是在教他方法,“静心调气,用心去感觉木头的纹路。” 郑培粗糙的手掌慢慢的抚摸着木箱的表面,虽说巴娘告诉了他方法,但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觉得箱子表面很光滑,似用油漆刷过一般。 “默念,蜕则生,生有灭。”巴娘又说了一句。 又是这种没头没脑的话,郑培虽然有些郁闷,但也只能照做。他一面专心的调整自己的呼吸,一面默默的在心里重复着那句话。果然,默念几遍之后,郑培的手逐渐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层层落落的绕着木箱长了一圈又一圈,感觉很清晰。 “但还是打不开啊,不知道锁在哪里。”郑培疑惑的问巴娘。但巴娘只是笑笑,不置可否。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郑培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在不断的变深,最后简直变成了一条条的裂隙,终于,那箱子变得腐朽不堪,闷闷的发出“啪”的一声,裂成了好几瓣,木屑和里面的东西一起散了一地。 此时的巴娘不再盛气凌人,不再倒眉竖目,她的身体慢慢的落在地上,满面委屈,轻轻的蹲下身去,用手将木屑里的物品一件件的整理出来,抱在怀中。 看到巴娘突然变成这个样子,郑培感到十分好奇,装在箱子里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本来小小的箱子里并没有多少东西,巴娘很快就将它们全部从木屑里清理了出来。一件头钗,微微有银白色的亮光,带着几条闪亮的小穗子;一个小布包,里面好像是衣服;一本书,纸张已经变成了黄褐色,破旧的似乎随时都会散掉;还有一个木头的雕刻,看形状大概是一只鸟。巴娘如珍宝似得把这些东西紧紧的抱在怀里,轻轻的抽泣。 郑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他很想安慰一下伤心的巴娘,但第一他不知道巴娘为什么伤心;二来他也有点顾虑,担心巴娘会不会突然变脸,像之前的那次一样突然要掐死自己。 巴娘站起身来,用袖子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但郑培发现她这个动作已经纯属习惯,因为尽管她哭了半天,但脸上却没有一条泪痕。郑培有点怅然,原来人死了真的是欲哭无泪么? 巴娘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里面去扯下一条比较宽大的挂画,将怀里的东西放在上面,仔仔细细的打了一个小包袱。动作非常轻,似乎是在包裹一个婴儿一般,生怕挤着压着。打好之后,她看着包裹静静的发呆,郑培虽然不解,但也没敢发出半点声音。最后还是巴娘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只是她并不说话,似有所思的盯着郑培,盯的郑培心里一阵一阵的发毛。 第十三章 巴虫 “你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巴娘突然招呼了一下郑培,让他跟着自己,绕过乱七八糟的架子,来到了最里面一堵十分隐蔽的墙边。 巴娘看着墙上一个碗口大小的黑洞对郑培说:“手里握住一个小石头,伸进去把里面的东西给我掏出来。” “什么东西啊?”郑培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黑洞洞的口子,心里有点不情愿。 “是三个瓶子,掏出来就行了。”巴娘说的很轻松。 郑培把袖子往上勉了勉,手里握一个小石头,犹犹豫豫的把右手伸了进去。冰冷的洞壁让他感觉到十分的紧张,好在洞并不深,只是没入了郑培大半条胳膊,就碰到了里面的玻璃瓶。郑培的心瞬间轻松了很多,他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玻璃瓶的瓶颈,慢慢的捏了一个出来。瓶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黏黏糊糊让郑培有点恶心,他不愿意去想那些东西是什么,快速的把它递给巴娘,又伸手去捏了一个出来。 因为捏第二个瓶子的时候不小心把第三个瓶子碰到了里面,所以掏第三个瓶子的时候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郑培把手收回来,把袖子使劲又往上勉了勉,将整条胳膊伸了进去,可就是捏不到那个瓶子。郑培一边用手去感觉瓶子的位置,一边尽量往前探身子。终于,似乎是在洞里靠边的位置,郑培的手碰到了玻璃瓶的瓶壁。但郑培的手仅能碰到瓶身一半的位置,紧靠两根手指很难将瓶子掏出来,于是郑培将手心里的小石头放在一个靠外边的位置,用整个右手将瓶子一点一点的往外捏,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瓶子被郑培捏在手里。 不过,还有一个冰冷粘滑的长条落在了他的手腕上,还在微微的滑来滑去。 郑培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满脑袋的头发“噌”的就站了起来,他的身体瞬间绷成了一个硬条,睁圆了眼睛,几乎忘了喘气。 “啥……啥东西啊……”郑培的脸拉成一个长条,直勾勾的盯着巴娘。 巴娘却并不着急,只是很平静的对郑培说:“不用怕,你别松开手里的石头,慢慢把瓶子掏出来就行了。” “我……我……”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郑培的头上滑落,那个湿滑的东西已经和他的手腕缠在了一起。[] 巴娘从郑培恐惧的眼神中立刻明白了什么,她立刻命令郑培道:“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它也许会自己走开,你千万不要动!” “啊!”郑培惨叫一声,把手从洞里猛地抽了出来,手背上粘着一点黑色的粘液。郑培把手背在上衣抹了一下,看到了四个很模糊的小洞。刚才被咬到的时候像被马蜂蛰了一样辣疼辣疼的,但仅仅过了这么一会,就没什么感觉了,只是在伤口的地方形成了一小片乌青,揉一揉再看,连乌青都散去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郑培有点丧气,拿个瓶子还被虫子咬了,真倒霉。 巴娘却截然另一副样子,她焦急的对郑培说道:“你赶紧把咬你的那条蛇抓出来,快!” 原来有蛇啊,郑培暗想,有蛇你不早说,还好不是毒蛇,不然就完蛋了。他把袖子彻底勉到肩头,又把手伸进了洞里。 “啊!这小兔崽子!”郑培恨的骂了一句。当他把手快速抽出来的时候,手腕上缠着一条铅笔粗细的小蛇,通体乌黑,嘴巴还死命的咬着郑培的拇指。 巴娘一把抓过小蛇,用长长的小手指甲从蛇的下颌刺入,很轻松的扎穿了蛇头,然后把蛇倒握在手里,皱着眉头看着郑培。 “怎么啦?”郑培被巴娘那种异样的目光看的一阵一阵的发毛,禁不住问道。 “也许我还用的到你。”巴娘盯着郑培,自言自语道。 郑培大惊失色,看着不断逼近的巴娘,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巴娘没等郑培的后半句话说出来,用拇指长长的指甲一下将小蛇的身体从头划到尾,另一只手掐住郑培的咽喉,把黏黏糊糊的死蛇全部硬塞进了郑培的喉咙。那股腥臭的味道直接击穿了他的大脑,似乎还有一些液体顺着他的鼻孔往外流。巴娘也不管郑培死命的挣扎,用刚才剖蛇的那只手的小指指甲在郑培的眉心划开一个小口,待蛇血与郑培的血逐步融合进入皮肉之后,“呼”的一掌拍在郑培的额头,登时郑培就不动了。巴娘松手,郑培瞪圆了双眼,“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如同一条死蛇一样瞬间瘫软。 迷迷糊糊中,郑培隐约能感觉到巴娘在他的额头画了些什么东西,又感觉巴娘在他的胸口也画了一些东西,但那股腥臭的味道一直在他的头里横冲直撞,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飘离了身体,像一个将要开花的蒲公英,他几乎可以预见自己的死亡。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郑培失去了一切感觉。他的意识在飘渺的昏迷中渐渐的显露出一个渴望,他渴望着娘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将他搂在怀里,轻声的叫他的名字。但那个渴望随着时间越来越淡,他的思维也时断时续,也许是时候了,郑培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让自己的意识如烟一般在空气中升腾乱舞,渐渐消散。 巴娘看着郑培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蛇毒在他的体内肆意蔓延,很快,黑色的血管令郑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网路,如同无数的毒虫在他的皮下游走。巴娘仔细的观察着蛇毒侵蚀血管的动态,偶尔会用长指甲在郑培胸口上划开一个小口,令蛇毒无法侵蚀心脏的位置,慢慢的在黑色的网路中空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巴娘在圆的中间切开一个小口,将从郑培处得到的小发团轻轻塞了进去,轻吟一套咒语之后,郑培身上黑色的网路开始逐渐退散。巴娘站起身看着郑培,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和不安。 还在空中飘散的意识突然变的清晰,郑培在一片昏暗之中睁开了眼睛,茫然着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条细绳,如蛇一般在他的周边盘绕,并慢慢的缠绕住他的身体。郑培想逃跑,但身体仍不受控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缠的像粽子一样,站在原地却无能为力。然而这并不是最糟糕的,郑培听到身后一阵“嘶啦嘶啦”摩擦的声音,离他很近,但那个声音到了他脑后的位置就停住了。郑培被绳子缠的很紧,他努力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挪动半分,甚至连转身都不行。郑培放弃了,他苦笑了一下,原来人死了以后还要受这样的折腾吗?他做好了准备,下一步也无非就是牛头马面了。但结果并未如他所想,来的并不是牛头马面,而是一个几乎有磨盘大小的黑色蛇头从侧面慢慢的横到了他的面前。郑培看着它不停的吐着信子,两人才能合抱的身体“嘶啦嘶啦”的游到他的正面,蛇头昂起,对着他的脸。 “嘣”的一声!郑培身上的突然拉紧,将他横吊在了空中。郑培还没有从黑蛇的恐吓中清醒,就被绳子“唰”的一下扯进了黑暗之中。郑培感觉自己被扯动的速度很快,但这种横向的拉力渐渐的消失,而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坠落之中。他想喊,绳子头立刻塞住了他的嘴巴,在他刚刚有了要摔死的感觉之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轰然摔倒了地面…… “啊!”郑培惊叫着猛然醒来,疲惫、痛苦和饥饿逐渐回到了他的身体,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巴娘看他醒来后,就转身离开了。郑培看着巴娘的背影,好一会记忆才慢慢的复苏过来。 “我……”郑培看着胳膊皮肤下残留的黑色网路,惊恐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你被巴虫咬了,中了毒。”巴娘的表情依旧冰冷,她看着郑培身上黑色的网路几乎已经退散干净,略略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用你的魄力封住你的神体,但以你的修为恐怕维持不了太久。但只要你帮我恢复力量,我就可以替你彻底清除蛇毒,保住小命。否则,”巴娘略略挑了挑眉毛,“后果你自己想。” 郑培搓着额头,他的思维现在很混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巴娘的话,但目前除了帮助她,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就在郑培一筹莫展的时候,巴娘打了两个包袱。她按着一个包袱对郑培说道:“这些东西你要替我收好,今晚我就会用得着。另外,”巴娘很意外的嘱咐起了郑培,“巴虫的毒性不比普通的蛇毒,你有了什么反应要告诉我。” 郑培只想赶紧回去,也没仔细听,只是应了一声就再没说什么。 “你先出去吧,在外面等我。”巴娘给他指了指出口,就转过身去不再说话。郑培此时也没那么多精神去问来问去,只好拎着包袱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也许是他自己过于疲惫,郑培感觉出去时的地面要比进来的时候硬了很多,几乎就是外面土石路面的感觉。但这并不重要,唯一让他感觉放松的就是走出木屋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小屋里的空气有点闷,而且味道也有点怪异。夜的静谧和微冷被郑培深深的吸了一大口,沁入心脾。 “啪!”一根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第十四章 凡人的逃亡 “哗啦哗啦”从郑培的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向他冲了过来。(.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但郑培也没在意,他估计这又是那种叫语灵的小东西。但实际上却是一个人猛地将郑培撞倒在地,并迅速的往他的眉心按了一条纸。 “你干什么?”郑培用全身的力气把对方从身上推开。 “活……活的?”似乎对方要比郑培更为惊讶,他旋即回身问了一句:“龙哥,不管用,咋整?” 这人的话音刚落,就从树林的暗处“哗啦哗啦”走出几个人来。郑培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难道是看他拎着两个包袱要打劫么? “先弄住,怎么办回去让老大看。”其中的一个人发出了命令。 其他几个人立刻冲过来要抓郑培。他一边喊救命一边和这几个人拳打脚踢的撕缠,但最终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一脚踹倒,按在了地上。 “你们要干吗?”郑培一边喊,一边用脚使劲踢腾。 “啊呀,还不老实!”其中一个人被郑培踢中了小腿,一边喊一边揉着痛处。 “哎呀,费那个事干吗!”刚才下命令的人一脚踹在郑培脸上,郑培一下就晕了过去。“捆上,回去给老大,”这个人一边指挥一边说,“哎哎,还有他的东西,都别丢喽,都拿回去!哎哎小心点,少一件老大抽死你!” 昏迷中,郑培感觉先是被几个人扛着走,后来好像是上了车,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总之,当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眼下除了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之外,再就是脸上火辣辣的疼。郑培现在被结结实实的捆在了一把带靠背的椅子上,绳子勒的很紧,他的手脚都已经麻木了,而更为糟糕的是,他的眉头被贴了一堆黄纸条,除了能感觉到光线的强弱之外,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这纸条似乎还是用胶水贴上去的,任他怎么晃,就是不掉。 “嘿,你看你看,动了动了。”一个悄悄话一样的声音从郑培身后传来。郑培想喊救命,但这才发现嘴里也被塞满了东西。他使劲晃动的身体,嘴里发出了“呜呜嗯嗯”的声音,想挣脱身上的束缚,但折腾了半天之后,郑培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根本就是白费劲。 “咋办咋办,你看你看!”悄悄话再次响起,声音中还有一种惊恐,“要不再贴一张?” 一个很轻的脚步从后面慢慢接近郑培,中间还几度停顿,似乎生怕被他发现一样。就在他距离郑培很近的时候,郑培猛的挣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对方似乎很害怕郑培,他突然的动作几乎要把对方吓个半死,“踏踏踏踏”一溜烟就跑了回去。 “山哥,咱出去吧!”一个声音在颤抖着哀求,听起来好像是毗邻德张市的玉守县的口音。 “行……量他也跑不了。”这个叫山哥的还在喘气,看来刚才就是他想靠近郑培。 两个人快速走开了,郑培感觉周围一片寂静。为什么为什么!郑培的心中不断的发出质问。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要纠缠着他?他只想好好的上学,将来找个好工作能让娘过上好日子,即使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这么难以实现吗?虽然嘴里塞了东西,但郑培还是疯了一样的晃动着椅子,发出“嗯嗯”的怒吼。[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椅子无法承受郑培的折腾,在他疯狂的晃动之下,“咔啪”的一声脆响,椅背断了。郑培把断掉的椅背甩出去,两只手上的绳子立刻就松了一大截。解开手上的绳子后,他并没有立刻抹掉脸上的纸条,而是连抠带拽的先把嘴里的东西弄出去,那股子味道又骚又臭,弄的郑培一边干呕一边解腿上的绳子。 现在已经想不了那么多,先跑出这个地方再说! 郑培站起来之后一把抹掉了脸上的纸条,黄纸条上歪七扭八的画着一些黑色道道,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地上到处都是尘土,里面墙角还堆着几个麻袋,郑培撑开一个开了口的看了看,里面都是玉米粒。郑培也管不了那么多,用玉米粒将两个裤兜装的满满的,他一边嚼着玉米粒,一边观察从哪里能出去。门口有个长条桌子,上面放着巴娘的两个包袱,桌子靠着的墙上正好有个玻璃窗,郑培爬上桌子,偷偷的探出半个脑袋观察外面的动静。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从院子里堆着的皮带输送机和地磅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私人的小粮库一类的地方。门没锁,郑培拿上包袱轻手轻脚的溜出来。凭借着太阳确定方向之后,郑培并没有贸然逃跑,因为不知道看守他的两个人长什么样子,还有没有同伙,不然仰面碰上,他就更危险了。院墙不高,郑培扒住嵌在墙头的厚玻璃碴子,看了看院外的情况。只有大门外的一条路能通到南边的公路上去,其它三面都是玉米地。此时玉米棒子已经都掰完了,地里都是光秃秃的玉米杆子。郑培想了想,带着包袱翻墙出去,贴着玉米杆子往东走,如果有人发现他逃跑,他立刻就能藏到玉米杆子当中。就这样一直走了几里地,郑培看看前后都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才放心的拐到了一条通往南边公路的小道上,慢慢的走着。 往南走了没多长时间,郑培就走到了公路边上。这是一条国道,自行车、驴车和拖拉机来往行驶。马路对面有一家修理铺子,就是简简单单的两间小平房,没有招牌,门前散乱了一地的机械零件就算作了招牌。 郑培过了马路来到修理铺门前,正有两个满身油污的修理工蹲在屋里抽烟。 “师傅,去县城的路怎么走啊?”郑培故意说得含含糊糊,他暂时还不知道他具体的位置,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把他当成坏人。 “班车早没啦,早上才有。”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修理工看着郑培说道。 郑培很失望,这样的话他得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再待一晚上。 “路上有拖拉机,给两块钱就带你走。”中年修理工低沉的说了一句,话说完了就继续抽烟,始终没看郑培一眼。 “哦,谢了。”郑培很高兴,转身走到马路边上等车。只要能到了县城,不仅能找到回学校的路,而且他也能算是脱离了危险。 “去对面等!”中年修理工喊了一句,郑培才意识到自己方向搞错了,他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发现那个中年人已经起身走到里面去了。 过了马路以后没多久郑培就拦到一辆拖拉机,后面的车斗里了装了半斗子南瓜,司机降低车速后隔着老远就喊:“去哪?” “县城!”郑培赶紧回了一句。 “县城哪?”司机停在了郑培面前。 “嗯,”郑培想了想,“汽车站。” 司机招手让郑培上车。郑培想着自己身上带着的钱,又问了一句:“两块钱行不行?” “嗨,你上车哇!”司机笑着一摇手,“我路过,你到了下就行啦!” “哦!”郑培高兴的答应了一声,把包袱放到了车斗里,踩着后轮胎翻身坐了进去。司机挂档踩油门,排气筒“突突突突”的喷了几股黑烟之后,拖拉机重新开上国道,向东边的县城驶去。 一路上郑培想了很多事情,学校、窃贼、巴娘、小木屋、绑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卷进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现在他不仅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去解决这些问题,甚至连一个基本的思路都没有理清,但很快困意就爬上了他的脸庞,即使是拖拉机剧烈的颠簸也没能阻止他迅速入梦。 “嗨!后生!到啦!”司机扭头大声的喊了一句。郑培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司机看着他睡懵的样子,又笑着对他喊了一句:“汽车站到啦!”郑培突然明白了过来,站起身翻出了车斗。司机看着他站在边上傻愣愣的还没睡醒,就又喊了一句:“你的东西,包袱!”郑培又慌里慌张的把包袱拿出来。“嗨!机灵点!东西别丢了!”司机大声的冲他又喊了一句,挂上档后,拖拉机“突突突突”的开走了。 日头已经开始偏西,郑培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拎着包袱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玉守县长途货运汽车站,这个招牌他看的很清楚,按照郑培的记忆,从玉守到德张,得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现在得找一辆去市区的车,也许天黑前就能到。 郑培在各种大行李小包裹中穿行,居然还真的找到了一辆去往德张市的车。不过却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这辆车是今天的最后一辆去德张的车,他正好赶上;坏消息是,车上已经没有座位了,车老板给了他一个小马扎,让他坐到过道当中。 “你先坐下,一会有人下了你就能有座啦。”车老板把犹豫的郑培推上了车,从副驾驶座位下面掏出来一个马扎递给他,“去德张五块。” 郑培掏了半天,就只能掏出三块钱,他红着脸看着车老板,“叔,我……” 车老板把钱抓过来塞进裤兜,“你德张南城下。” 郑培抱着包袱,走到靠后面一点的过道坐下。 车老板点了一根烟,又对郑培说了一句:“后生,一会儿我说低头的时候,你机灵点啊。” “哦。”郑培答应了一声,虽然他不明白车老板说的是什么情况,但好歹没把他赶下车,对车老板郑培总有一种歉疚之情,所以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又有几个人用小马扎坐到了过道里,一个斜背着小挎包的女人也跟着上车,不过她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车门口大声喊道:“德张啦德张啦,今天最后一班,走的快啦!”在她的吆喝下,上来两个人,车老板拿了小马扎给他们,然后坐在了驾驶座上启动了引擎。车子开出了汽车站大院,沿着马路边慢慢的开动,而小挎包还在使劲吆喝:“德张啦德张啦,还有座,快啦快啦!”最后要开上国道的时候,又有两个人上了车,看着满车的人,纳闷的问道:“你不是说还有座吗?”“前面坐一个,这坐一个,德张五块一个。”小挎包指了指副驾驶和门口凸起的引擎盖,熟练的撕了两张车票。那两个人也没办法,只好给钱坐下。小挎包把钱装进包里,和车老板打了个招呼就下车走了,车老板关上车门,加速驶上了国道,车子晃晃悠悠,满车人鸦雀无声。 快要开出县城的时候,车老板喊了一声:“过道的都低头!”,郑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赶紧把头贴在大腿上,压低了身子。其他有座位的人个个表情严肃,而中间过道里的人都尽力压低身体,尽力的掩藏自己。车老板拉开窗户和外面的交警说笑了几句,就回头喊了一句:“行啦,没事啦!”。郑培听到后面有一个人悄悄的问:“这是干啥咧?”“查超载。”“这就查完啦?”“查啥呀,做做样子。” 旅客中不断的有人下车,郑培终于有了座。他透过车窗的玻璃,看着那些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下车走远,想象着他们会过着怎样的人生。一路的颠簸,终于在太阳落下地平线一半的时候,客车到达了德张市的南城。郑培提着两个包袱下车,此时路上都是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的人群,夕阳把一切都镀上一层金黄色。长途车已经跑远,无情的抛给他一个脏兮兮的车屁股的背影。郑培站在街头,弄不清究竟是自己对这个城市陌生的归属感,还是秋天的晚风,让他感觉有一丝丝的冷。 究竟该怎样去继续这样的人生?即使对未来没有一个很好的规划,但郑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竟然陷入了这样混乱之中。现在,他站在一个陌生的街头,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只有两个包袱和两兜子的生玉米粒。郑培知道现在只要向北走就可以找回学校,但是,人生的路该怎么走,他却完全没有了方向。 娘说,有山必有路,有水必有渡。事到临头总会有办法,丢了脑袋不丢志气,就看这些牛鬼蛇神让把我怎么样! 郑培现在身处南城,与其赶回学校,还不如直接去程胜大楼上夜班。虽说不知道路线,但现在应该还不到七点,他有的是时间。没钱不能坐公交车,他只能一边打听一边走,好在距离不是特别远。只不过已经两天没有吃饭的他,闻着家家户户做饭飘出来的香味,感觉自己好难堪。走上南城大桥的时候,郑培在桥上停了下来,一来是想歇歇再走,二来也是想避一避这满是饭香的风头。也许有一天,郑培笑了笑,也许有一天,他会在这个城市里找到一份好工作,他也会有老婆和孩子,他也能过上下班接孩子买菜回家做饭边吃边聊天的生活,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把娘接过来一起住,他再也不会让娘受苦受累,他会照顾好她的一切,让她过的舒服,让村子里的人都羡慕她。但转眼郑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知道娘现在过的怎么样,现在在做什么,如果让她知道了这几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他都不敢想象娘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郑培的眼神在慢慢降临的夜色中闪亮,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将和这夕阳一样,渐渐的沉没在他的心海里,谁都不会知道,对谁都不会再说。他的路还长,也许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在他的心海中沉没…… 第十五章 小小的温暖 两旁的景物逐渐变得熟悉,郑培找到了去往程胜大楼的道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此时已经入夜,虫子拼命的撞击着路灯,发出“啪啪”的声响。气温已经转冷,一阵风扫过,郑培打了一个哆嗦。 终于走到了程胜大楼,裤兜里的玉米粒早就吃完了,郑培又冷又饿。姓张的中年人从门卫室里出来,仿佛没看到郑培一样,骑上自行车就走了。而郑培也没那个力气去搭理他,门卫室的灯光让他感觉到了些许温暖,他快走了几步,推门进去了。 看到郑培进来,张老头把报纸放下,赶紧问了一句:“你小子昨晚跑哪去了?走了说一声啊,我还以为你……你脸上怎么啦?是不是打架啦?我看看我看看。” “嗯,没事,我摔了一跤,”郑培放下包袱,故作轻松,“昨晚我有点急事就先走了,对不起啊张叔。[.超多好看小说]” “嗨,那都是小事,你别出什么事情就好!”张老头仔细看了看郑培脸上的淤青,发现不是很严重,也就放下心来。他看郑培一副落魄的样子,又问:“你吃饭了没有?” 这句话问到了郑培的心坎上,他尴尬的搓了搓手,笑了笑没说话。 “哦,我这里有粥和馒头,我老伴给我带的,应该还热乎着呢,你赶紧吃点。”张老头从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个铝饭盒。 “不用不用,张叔,我不饿。”郑培强忍住口水,急忙推辞。但他话音刚落,肚子里就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张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打趣的说道:“哎,跟我还客气啊?你年轻人,饿的快。”说完把网兜不由分说的塞进郑培的手里,“我晚上吃了饭过来的,明早就回家吃早饭啦,你不用管我。”说完张老头略一思虑,拿起手电筒,穿上外套,对郑培说:“你在这先待着,我活动活动去。” 张老头推门出去了。郑培的眼泪顺着下巴掉到了粥里,他“西里呼噜”的把两个馒头和一饭盒皮蛋粥一扫而空。吃完后将饭盒筷子收拾的整整齐齐,放进网兜放好。现在门卫室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听着石英钟“滴答滴答”的声音,郑培打了一个温暖的饱嗝。 桌子上的两个包袱把郑培从食物的温暖之中拉回到了现实,今晚他还得去见巴娘,不知道巴娘又会有什么要求。郑培细细的回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他猜想也许帮巴娘报了仇他就能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所以当下要紧的事情就是尽快做完她要求的各种事情,他可不想永远都听她的摆布。而且,郑培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即使是为了他自己,他也应该对巴娘尽力配合。 “哈呀,到底是冷了。”张老头推门进来,放下手电筒后,一边脱外套一边打哆嗦。 “哦,张叔,天冷了,你要注意身体啊。”郑培拿起手电筒和两个包袱,对张老头说:“巡夜就我去吧,你今晚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交给我就行了。” “哎,你拿着包袱干什么去?”张老头有点奇怪的问道。 “哦,这是家里给我寄过来的东西,”郑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还有一些书,我打算带到楼里看看去。” “哦,那你去吧。冷了就回来。”张老头脱了鞋躺到了床上,但他旋即又坐起身来指着刚脱下的外套,“哎,小张啊,你把我的外套穿上,夜里可冷啊。” 郑培很痛快的答应了一声,拿起外套就出去了。他轻轻的把门带上,生怕会对张老头造成惊扰。 郑培穿上外套,望着无垠的夜空,叹了一口气,夜凉了可以穿上外套,那心凉了呢?他看了看程胜大楼,打开手电筒走进漆黑的楼道中。 第十六章 另一种方式的道别 胃里的食物似乎对抵抗寒冷很有帮助,郑培活动了活动手脚,热流慢慢的流遍他的全身。(.无弹窗广告)在朦胧的月光下,死寂的楼道中微微泛着一丝青光,突然一阵阴风扫过,郑培知道她已经来了。 “你的运气很好,不过,要想做事,可不能光靠这个。”巴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郑培慢慢的转过身,平静的与她对望着。 “你的东西都在这里,还需要我干什么?”郑培问道。 巴娘没有回答,她解开一个包袱,拿出一件衣服和一个黄色的石头。她把一块黄色的透明石头递给郑培,“你用你身上带着的那个小石头从这块寻玉上磨出一些粉末来,要多一点。” 这块叫寻玉的东西要比它看起来轻很多,和木头的重量差不多。郑培把今天差点当成玉米粒吃掉小石头从裤兜里拿出,在寻玉上使劲的磨,没几下,就在寻玉的表面磨出一道槽,两边堆了一些粉末。然后那些粉末却不是黄色,而是黑乎乎的。 巴娘捏起粉末在自己的手臂上搓了搓,然后抹在之前她和郑培进去过的那家公司的木门上,转身就走。郑培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也只能跟了上去。 出了程胜大楼之后,巴娘对郑培说:“你再磨一点粉末出来,撒在空中,风会给我们带路。” 果然,那些飘散在空中的粉末发出点点的闪光,随着风飘出了很远。而巴娘和郑培也就跟着那些粉末一直走。风走进树林,带着他们一直沿着一条远离公路的小路走着。点缀着星星的夜幕被树冠撕成了碎片,郑培突然听到了水的声音,风带着他们走出了树林,在他们眼前赫然流淌着黑色的南城河。 那些闪亮的粉末落到水里,有些沉到了水底,有些随着河水不知漂向了远方。巴娘看着水底隐约透出的黄点,问郑培:“你会水吗?” 郑培点点头。 巴娘接着说:“我要的东西就在这水里,你下去把它弄上来。” 郑培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么冷的天下水,这不是想要我的命吗?但帮巴娘就是帮自己,看来下水是不可避免的了。 郑培脱了衣服,但却固执的不肯脱掉秋裤。巴娘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夜风夹杂着水汽舔遍了郑培全身,郑培的表情虽然不肯认怂,但是身上的鸡皮疙瘩却是起了一层又一层。 郑培坐在水边把小腿泡在了水里,冰冷的感觉瞬间从脚趾头传输到了头顶,他抓了点水抹了抹头和脖子,咬着牙反身跳入水中。虽然他的手还在岸边扒着,但他的身体却如同坠入另一个世界之中。 他感觉到无数的冰刃划过,将他的肉一片一片的割掉。 郑培手上用力,将身体拉出水面,幸好水流很缓慢,他一边踩水一边问岸上的巴娘:“你要的东西在哪啊?我什么都看不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应该就在你下面,不会远的。”巴娘指着水底时隐时现的黄点说道。 郑培深吸了一口气,虽说现在是进入枯水期,但他知道在这么低的温度下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长时间。郑培用手抠住水下的石头,一边尽力往下潜。黑暗中他拼命摸索着河底,尽是些石头、泥沙、树枝之类的东西。郑培游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又潜下去摸索。突然,他好像摸到了布片,顺着布片一直摸过去好像是一个圆滚滚软捏捏的东西。郑培心里一惊,吐了一口气,他急忙游出水面,换了一口气。 “咳咳……你要的东西是什么啊?”郑培疑惑的问着巴娘。 巴娘面露微笑,看来是找到了,她平静的对郑培说:“那是我的尸体。” 郑培的脸因为恶心和恐惧扭曲成了一团,他心里把巴娘骂了无数遍,他扣着岸边的石头刚想上岸的时候,忧郁了一下又退回去了。 “水太冷的话,你可以上来缓一缓。”巴娘说道。 郑培也想上岸,但他知道,出于对冰冷的河水的恐惧,他上去了就下不来了。所以他只好将牙齿咬的“更更”作响,再次潜入水中。郑培抓着尸体的脚脖子拽了拽,发现根本就拽不动。他只好再次游出水面,一边踩水喘气一边想办法。 突然他眼睛一亮,在下游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浅滩,现在水位只有一人深,应该可以拖过去再拽出水面。郑培深吸一口气,抓住尸体的脚脖子,用脚蹬住河底的石头使劲拖,借着水流的力道,总算还是可以拖得动。经过几次换气,郑培终于把尸体的一条腿拖到了浅滩上,此时他已经累得顾不上把尸体完全拖出水面,只是趟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巴娘走过来,看到郑培身上呼呼的冒着蒸汽,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很像一只刚刚出锅被煮熟的鸡。郑培强打精神,抓住尸体的脚脖子使劲往岸上拖,几乎是在用尽了粥和馒头的能量之后,才终于将这具女尸完全的拽到了岸边。 看到了女尸惨白且满是泥沙的脸,巴娘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连忙转身走开。 郑培脱掉了湿透了的秋裤,迅速的穿上衣服。但他的衣服本来就少,风一吹,他就蹲在地上浑身发抖。听到巴娘叫他,无奈中只能使劲搓着胳膊和大腿,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 巴娘背着身并不看郑培,让郑培将一个包袱打开。郑培看了看包袱里的衣服,一瞬间还以为巴娘担心他冷,让他穿上保暖。但他的这种想法很快就破灭了,因为包袱里的衣服是一套色彩很艳丽,还有很多的绣饰和花纹女性衣裤。 寒风中,郑培哆哆嗦嗦,无比失望。 巴娘仍旧没有转身,似乎对自己的尸体漠不关心。但郑培还是敏锐的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悲凉:“你去帮她把衣服换上吧。” 她?!郑培扭头看了看,他明白了,这个“她”是指地上躺着的那个巴娘。 他结结巴巴的问:“我……我去给你换……换衣服吗?” 巴娘看的出郑培的顾忌,平静说:“去吧,没关系。”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有人淹死,相比那种面目肿胀可怕的样子,巴娘的尸体几乎没有改变。她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容貌秀丽,身材凹凸有致,虽然散乱和头发和泥沙遮盖了她一部分的面庞,但仍旧可以看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但这些都已经化为浮云,现在她只是一具皮肤惨白的尸体。经过一番拖拽,女尸的蓝色连衣裙已经被搓到了腰上,露出两条光洁的大腿,郑培看着女尸,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虽然他一再叮嘱自己这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可当他解开衬衣纽扣看到丰满的胸部一下子蹦出来的时候,他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于是他又赶紧把衬衣扣好,因为郑培实在没有胆量把尸体的衣服脱掉,于是就把那套布衣裤囫囵套了上去。 看着尸体上又卷又皱的衣服,巴娘并没有说什么。悔恨与哀伤在她的脸上反复纠缠,渐渐融合,最后变成了释然。 郑培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红着脸假装看着别的地方。娘抱着他的时候,他只会感觉到温馨与安全,而现在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体,也许郑培还顾不得从尸体的角度去害怕,只是从两性的角度让他感觉到尴尬与恐慌。 巴娘轻叹一声,对郑培说:“把你的那块小石头放在她的丹田位去。” “丹田?”郑培不解的问。 “大概就是肚脐下三指的位置。放上去就可以了。”巴娘解释的很平静。 “哦。”郑培应了一声,从兜里拿出小石头,走到了女尸的身边。但当他实际去找的时候,才突然发现所谓的“肚脐下三指”是一个很令他十分尴尬的部位。他隔空草草的量了一下,将小石头放在尸体上就转身走开了。 小石头在巴娘的低语中逐渐发出幽蓝色的光,如同一个彩色的小灯泡一样。从尸体中钻出了许多黄色的光点,聚集在小石头上空盘旋飞行,随着巴娘手势的起伏,分批次融合到了小石头里面,而尸体则逐渐变黑,当黄色光点不再钻出的时候,尸体已经变得像黑炭一样。 巴娘不再低语,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在小石头上倒了一滴,所有的光色仿佛瞬间被禁锢,只剩下小石头在黑暗中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巴娘递给郑培一个手帕,示意他将小石头收起来。郑培走过去小心的将小石头包到了手帕里,交给了巴娘。 “这个怎么办?”郑培看着黑炭一样的尸体问道。 “放到河里去吧。”巴娘说完转身就走开了。 郑培想把尸体推到河里去,但当他的手指碰到尸体的时候,尸体立刻化成了一堆黑色的沙土。郑培的胃里一阵翻腾,只好捏着套上去的衣服,将尸体分上身和下身轻轻的放进河里,但令他疑惑的是,这些沙土的重量要比之前尸体的重量轻了很多,那个小石头带走的究竟是什么呢? 沙土很快沉入河中,一如融入了黑色的夜,悄无声息,只有那件鲜艳的衣服还在水面浮浮沉沉。郑培回头看了一眼巴娘,她已经走远了,仿佛这具躯体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刹那间的眼缘后,便各奔西东。 一路无言。回到程胜大楼之后,郑培先去门卫室看了看,发现张叔已经睡了,心才算放了下来。他拿着剩下的一个包袱跟着巴娘走上六楼。巴娘坐在走廊的窗台上,痴痴的望着星星,而郑培则坐在了离他几米之外的地板上,一声不响。 “阿仔,你说人死了都是这样吗?”巴娘轻轻的问道。 郑培没有回答,他又没死过,怎么知道是不是都一样。 巴娘转头看着他,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怨怒。她双手抱膝靠着窗户,眉目之间已经恢复了生前的柔和。幽弱的星光织成一件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映衬着她的身体轮廓,看着她,郑培的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她生前的模样。刚才在河边的时候,他还奇怪,为什么巴娘的尸体和她的鬼魂有这么大的差别,如果她们都活着,几乎不会被认为是一个人。现在郑培多少有些明白了,也许人死了以后都是一样的感觉,但能让别人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加以区分的,也许就是人性。 巴娘打开手帕,呆呆的看着那个红色的小石头。过了许久,才幽幽的开口问道:“阿仔,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郑培木然的看着巴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巴娘竟然温柔的笑了笑,说道:“你不用怕,我不会抽离你的言灵,咱们只是聊聊。你告诉我,你活着是为了什么?” 巴娘的笑容令郑培瞬间放下了大部分的警惕与不安,他想了想,回答道:“我现在就是想好好上学,将来找个好工作,挣钱让我娘过好一点。” 巴娘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许无奈,但也有些许肯定。她说道:“你还是个孩子,但你很懂事,知道要为家里分担。”巴娘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笑着问道:“你爹娘一定很疼你吧?” 郑培抿了抿嘴,回答道:“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我娘带大的,她这些年吃了很多苦,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但不管家里多困难,她一直都鼓励我读书,让我完成我爹的遗愿。所以我现在上大学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娘今后能有更好的生活。” 郑培说完后,巴娘闭上了眼睛,头靠着墙,似乎陷入了苦涩的思绪之中:“你是个好孩子,你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我当年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听师傅的话,应该也不至于有今天的下场。”巴娘停顿了一下,说道:“你走吧,记得明晚再来找我。” 第十七章 试探性交锋 原本郑培以为误了一天的课程,肯定要被老师点名了。[.超多好看小说]但回宿舍一问才知道这两天是周末,压根就没有课。他的寝室同学还偷偷和他开玩笑说他是不是挣钱挣晕头了,郑培呵呵的笑了一下,松了一口气。今天是周日,市区的学生们都放假回家了,图书馆那边也不用去了,在晚上夜班之前还有好长的时间属于他自己。宿舍里的人都出去玩了,床铺松软舒服,他感觉自己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这样享受过了。 “郑培是在这个宿舍吗?”一个陌生的男人推门进来问道。 “嗯,我就是。”郑培连忙从床上坐起身来。 “哦,你就是啊,太好了。”那个男人从旁边拿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郑培的床铺对面,笑着说:“我是学校工会的张老师,我是来和你了解一下勤工俭学的情况。” “哦,没问题,您稍等,我给您倒杯水去。”郑培站起来看哪个杯子是干净的。 “不用了,我就问几个问题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你了。”张老师笑着让郑培做好,“还有其他好几个学生呢,我也赶时间。” “嗯,”郑培点点头表示很配合,“您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张老师问了一些郑培在学校的情况,包括生活、学习和勤工俭学,郑培都如实回答。最后他看着郑培的眼睛,问道:“我听说你在学校外面还有一份工作,常常夜不归宿?有这个情况吗?” 郑培立刻紧张了起来,他不敢看张老师的眼睛,因为他知道,夜不归宿是要受到严重处分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没关系,这个是我私下问你,作为学校老师,我只是担心你在校外的安全情况,你要是有难处就说出来,我能理解你。”张老师温和的说道。 郑培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的难处和在校外工作的情况告诉了他,并请求他不要处分他,如果实在不行,他可以辞去这份工作。 张老师听完了以后,皱了皱眉头,“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啊,年纪小小的就得出去工作,这个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至于你工作的事情我先考虑考虑,如果学校方面没有其他压力,你的这个情况就按照特例给予特殊照顾,不做处理,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自己在校外的安全,还有就是不要和社会闲散人员勾结作出违法的事情,否则一旦出事,就是开除。” 郑培赶紧说:“我不会做违法的事情的,能挣到工资就行。张老师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张老师点点头,和蔼的对郑培说:“这个我知道了。但我看你脸色不好,除了休息不好之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压力?” 郑培心里一惊,他看着张老师的眼睛,仅仅一秒钟的时间,他的大脑已经电光火石般的完成了思索。 张老师说道:“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学校和老师是值得你信任的。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帮你解决困难。”看着郑培面有难色,张老师立刻补充说道:“你心里不要有压力,社会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们能应付的了的。现在你远离家乡求学,父母不在身边,老师就是你的亲人了。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张老师扶了扶眼镜,“即使是隐私的、不可理解的,老师也是能帮你一把的。” 郑培皱着眉头,慢慢说道:“我只是担心我娘,她身体不好,胸口经常疼的厉害,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家过的不好。” 张老师略微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你不要太担心,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你娘对你的培养。” 张老师走后,郑培心里一直想,虽然担心因为工作而夜不归宿被学校处分,但他更担心他的生活会一直纠缠在这个无法告人的秘密之中。 张老师刚走出校门,腰间发出一阵“滴滴滴滴”的声音。他把外套解开,从腰后的位置掏出一个传呼机看了看,然后走进了一个小卖店拿起了电话的听筒,熟练的拨出一个号码。 “喂,老钱啊,我这边已经排查完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人是她能信得过的……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嗯,先不要打草惊蛇,什么话都别说,因为这个事情吧,你也知道……嗯,对,不要太低估了对手,咱们现在在明处,不好乱动。另外,”张老师的眉头皱了一下,“你不行就再想想办法,找找高人,我觉得这个婆娘的手段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嗯,那行,我有了消息告诉你……嗯,那到时候见面说。” 挂上电话,他扔给老板一毛钱,转身出了小卖店,如一个影子一般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郑培从沉睡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这一觉睡的浑浑噩噩,什么梦都没有做,如同失去了知觉一样。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郑培坐起身来,宿舍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好像他和别人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感出现在他的心中,让他倍感冷清。郑培默默的起床穿好衣服,整理床铺,直到他洗漱完毕还是没有人回来,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对于郑培来说或许也无所谓,因为他最好的朋友也许就是孤独。 家在市里的学生们都已经回家了,而大部分住校的学生一般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在校外改善生活,所以即使到了晚饭时间,食堂里三三两两的也没有几个人。郑培端着他精心计算和对比后最具性价比的饭菜,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的倒也清静。饭后,郑培斜背着书包,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他在一处僻静的长椅上坐了下来,但当他看到周边都是一对对情侣的时候,他急忙起身走开,他觉得自己身边就好像围了一圈尴尬。没办法,郑培自嘲了一下,像他这样的一个穷小子,谁家的闺女会看上他?但他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和女孩子接触的经历,郑培一边走一边想象着自己和杨妮的相遇,如果她是自己的女朋友,他们也可以并肩在校园里漫步,聊聊彼此,谈谈家人。郑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觉得自己就像是村里成天喊着要娶媳妇的刘傻子一样。他深呼吸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暂时抛开这类犯傻的念头,尽快解决更加紧迫的问题。但这时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走到了学校医院。 郑培摸了摸后脖颈,笑了笑就走了。 不相信结果,才会有执念;相信了结果,往往就能释然。 第十八章 不打不相识 在去程胜大楼的路上,郑培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但具体是谁他没发现,只是潜意识中能感觉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难道绑架他的那伙人还没有死心吗?郑培心中猛地燃起一阵无名火。郑培中途下了公交车,故意走了一条自己熟悉而又偏僻的街道,想把这个家伙绕晕在里头。 果不其然,始终有一个身影尾随着郑培。郑培快走几步,跟那人拉开一段距离,然后突然拐进了一个小胡同,扒住矮墙翻了过去,在另外一边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串快速的脚步声传来,对方应该是跑了过来,但在拐进来的地方又停住了,估计是偷偷的观察里面的动静。郑培踩着墙上掉砖的豁口,探出眼睛瞄了瞄跟踪他的人。对方是一个年轻人,身材高大,足有一米八五,短发,长得虎头虎脑的,正背靠着墙拐角探着头往胡同里看,应该是在追踪郑培的去向。当他发现胡同里没人的时候,赶紧跑进去,四处寻找可能出去的路口。郑培悄悄的从另外一侧翻出墙来,轻轻的往外走。大个子在里面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自己嘬着牙花子,一边纳闷一边打算往胡同外走,他转身看到蹑手蹑脚的郑培,反而吓了一跳。 眼看是跑不掉了!郑培想起如果不是自己机灵跑的快,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处置的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二话没说,拎着砖头就往上冲。但大个子看着他这玩命的架势却一点都没慌张,只是两脚前后分开,摆了一个格斗的姿势。郑培刹住了,看样子这小子身手应该不差,就算自己有砖头,但如果被他反制,情况应该会更糟糕。他把砖头往大个子身上扔过去,转身就往胡同外跑,心想毕竟光天化日之下,就算被他追上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但砖头被大个子闪身躲过,更夸张的是,郑培转身还没跑出胡同,就被他几步追上,郑培只听到后面一阵风声,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自己就已经趴在了地上,左胳膊被反扭住了。 “小样的你还敢砸我?”大个子扭住郑培的胳膊,“你是叫郑培吧?” 郑培很郁闷,一声不吭。 “哎呀!小脾气挺硬啊!”大个子手上用力,郑培感觉一阵剧痛,但他始终没有喊出一声。 “行!小伙挺硬!”大个子歪着脑袋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处理,但心中无名火冲顶的郑培没给他这个机会,他顺着左手扭着的方向一转身,用右手撑地,整个人瞬间竖了起来,并用力的在大个子肩膀上踹了一脚。这显然是大个子没料想到的,他扭住郑培的手负痛松开,整个人后仰撞在了胡同一边的墙上。郑培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左臂,愤恨的瞪着眼前的这个人。大个子疼的直呲牙,但他似乎并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看着郑培。 “行啊,小伙挺能打,”大个子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说。 郑培没搭话,从地上捡起书包后就一直瞪着他,如果他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就一书包甩过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大个子似乎看出了郑培的想法,笑着摆摆手说:“别,哥们,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你放松放松。” 郑培没放松,但也仍然没理他。 “哎呀你那么玩命干啥,我是警察。”大个子无奈的摊牌。 “警察?”郑培仔细的打量着他,怀疑的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警察?!” 大个子显得略有些尴尬。他思索了半天,拿出了一个证件在郑培眼前晃了晃,说道:“看到了没,没骗你吧。” 郑培眼尖,说道:“你这个是学生证,又不是警察证,你吓唬谁啊。” “呃,警校的学生也就相当于见习警察,懂不懂啊你。”大个子拍了拍肩膀上被踹的脚印,继续说道:“我姓葛,你叫我老葛就可以了。我是来调查一下你工作单位的案子的。” “什么案子?”郑培被他给问迷糊了,但他立刻就明白了对方说的事情,应该就是他第一次晕过去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没能追上那个小偷。 老葛看到郑培纳闷的表情,说道:“程胜大楼六楼是不是有一家公司,你有印象吧?” 郑培的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警察会盯上这件事情,他强作镇定的说道:“六楼不止一家公司,你说的是哪个?” “钱隆进出口有限责任公司。”老葛一边说,一边静静的观察着郑培的表情,他似乎很确定能从郑培这里知道一些事情。 “这事我不清楚。”郑培冷冷的回答道,他担心自己说漏嘴,想先撇开这个自大的见习警察,“我就一个小保安,啥都不知道。”说完就把书包斜背在身上,转身要走。 “哎,你先别走啊。”老葛赶了几步挡在了郑培的面前,神秘兮兮的低声问道:“你就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郑培明白了他想找什么,但仍然冷冷的回答道:“什么奇怪的东西?” 老葛盯着郑培琢磨了一下,阴阳怪气的说:“那家公司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据说特别值钱。但找到也并不难,现场到处都是指纹,只要提取指纹和周围的人进行比对就行了。” 郑培的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老葛注意到了郑培情绪的变化,继续乘胜追击。他狡黠的笑着说道:“因为失物很值钱,这种案子立案后就是大案要案。要是抓住了那个贼,估计至少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 郑培咬住了后槽牙,嘴唇抿的紧紧的。他要是因为偷东西蹲了大狱,自己没脸活人,娘的脸也都会被他丢尽。 老葛知道郑培抵抗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于是他适时的放上了最后的一根稻草:“你知道巴娘这个人吗?” 巴娘?!他们已经把线索挖掘到了这个地步吗?但郑培又很纠结,就算他把所有的实情告诉警察,但他们会相信自己是被一个所谓的女鬼控制吗? “我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见习警察朗声说道。 郑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完全蔫了,他抬头看着老葛一本正经的脸,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此时的见习警察完全就是一条嗅到了猎物气息的猎犬,他压抑着自己的兴奋,说道:“有什么情况你要尽快坦白,这个叫做自首,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郑培无奈,只能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一个细节都不带差的。老葛听的很认真。当郑培都说完了以后,老葛问道:“你现在还能见到那个巴娘吗?” 郑培想了想,说道:“今天晚上就要见她。” 葛金锭的兴奋难以言表,他高兴的说道:“那今晚我和你一起行动。” 郑培苦笑了一下,自己拼命想摆脱这一切,还真没想到有人还这么高兴的往里搀和。他担心的说道:“如果巴娘见到你,你觉的你……” 老葛脸上的兴奋瞬间烟消云散,他想了想,说道:“那我潜伏起来,不让巴娘发现就行呗。” 郑培纳闷的问道:“那你怎么破案呢?” “我……”老葛挠了挠头,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这个事……还没……没报案呢……” 郑培愣住了。他琢磨了好半天才疑惑的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葛头上长了跳蚤似的左挠右挠,如同一个背不出课文的小学生一样。最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索性把郑培的肩膀一搭,说道:“这里面的事情你听我给你细说,但你先别着急,咱们先去喝个汽水,我请!” 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街口小卖部的门口,热情的老葛和一脸疑惑的郑培一人一瓶桔子汽水,大眼瞪小眼。 老葛“哈哈”一笑,说道:“我的专业虽然是司法管理,但我特别喜欢刑侦,当初要不是我二叔不让报,我肯定就进刑侦专业了。我平时就喜欢研究这个,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听到二叔和那个丢东西的老板打电话,后来我就一个劲的缠他,最后他架不住了,就都告诉我了。我问他谁是嫌疑人,他说门锁没有任何严重划痕和技术开锁的痕迹,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就是对头请来的高手,开别人门跟开自己家门似的,有人跟这个老板有仇,让高手偷出来失物来坑他,但小屋的门被暴力破坏就说不通了。要么就是附近的人,被那个巴娘的鬼魂控制着,偷出失物来进行报复。这事我二叔觉得太玄,不想管,但我琢磨着是这么回事。”老葛喝了一口汽水,接着说,“那个公司有钥匙的就两个人,而且钥匙都妥善保管,所以不可能是自己人。大门门锁没有技术性开锁的痕迹,但里面有令咒的小屋的门是被撞开的,第一,开锁高手是不成立的,第二,说明开大门的人很可能是巴娘,而开小屋门的那个人就是被控制的另一个嫌疑人。那个时间里大楼里肯定没有上班的人了,所以啊,值夜班的保安就最有嫌疑了。丢东西的那天晚上是你和一个姓张的老头一起值夜班,那老头见了鬼估计就吓死了,所以就剩你了。”老葛说完笑眯眯的看着郑培,很得意。 郑培叹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这件事情不会被人发现,可没想到人家知道的这么清楚。他有点紧张的问葛金锭:“那你叔会把我抓起来吗?” “不可能!”老葛摇摇头,“那个老板都没有报案,只是托我二叔帮他摆平事情。 “那他为什么不报案呢?不是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吗?”郑培纳闷的问道。 老葛笑了笑,说道:“据说那个老板丢的东西很神秘,来路不正,他报案还不得把自己报到局子里去啊!况且他是自己杀掉的巴娘,女鬼索命,这种案子报了也没用。现在的重点是他很担心究竟是谁想害他,如果是同行或者别的什么人,他就想办法摆平就行了。但如果是巴娘,那他估计就玄了。反正我听说我二叔说他现在怕的要死,到处求神拜佛呢。至于你,他根本就顾不上搭理你。” “哦,这样啊。”郑培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嗡通”落地了。 “我从我二叔那看了很多案子的卷宗,杀人的分尸的都有,就是还没见过女鬼。哎,你今天什么时候去见巴娘啊?让咱兄弟开开眼。”老葛兴致勃勃的问。 “晚上吧,怎么也得等我上班之后。”郑培有点担心的问:“但如果你去见她,她会放过你吗?” 老葛不服气的撇撇嘴,说道:“还能让她发现,我警校白混的啊!”不过他又犹豫了一下,说:“你们见面的地方有没有什么能藏起来的地方,我得躲起来。” “嗯,”郑培想了想,“楼道里肯定没地方。但要是在楼下,那周围有很多树,要不你躲在树上?” “嗯,那行。”老葛满意的笑了。 郑培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你别给她吓的掉下来就行。” 老葛心虚的笑了笑,又好奇的问郑培:“你说她教给你的神行法真的能跑那么快?你教教我呗。将来我抓罪犯也能利索点。” “教你倒是没问题,其实挺简单的。”郑培心安理得的喝了一口汽水,“不过要在晚上,而且你不能撞在东西上,我听巴娘说速度快的话会撞死的。” 老葛一拍胸部,说道:“就咱这身手,全管理系第一,还能撞树上?笑话!” 郑培无奈的笑了。他看了看昏暗的天色,说道:“那咱们先过去吧,天黑了就能教你了,顺便也能给你找个藏身的地方。” 老葛把汽水瓶子一丢,开心的嘴巴都合不拢,屁颠屁颠的跟着郑培。但郑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年生的?” “我叫葛金锭,78年生的,怎么了?”老葛不解的回答道。 郑培挑了挑眉毛,说道:“还没我大呢,那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别老葛老葛的,听着跟老哥似的,尽占别人便宜。” 葛金锭吃了一惊,说道:“我怎么就那么觉得你的犯罪事实这么成立呢?” “还想不想看女鬼啦?” “好好好!你等着!” 第十九章 最后的嘱咐 图书馆五楼的灯管每隔十几秒就要闪一下,这让杨妮感到很是心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偌大的五楼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阅览室旁边的桌子上写着作业。经过几天的考虑,她决定把医药费还给郑培,这样她就能抹除对他的歉疚感,从而让自己忘掉这个人,安安心心的完成学业。但一直都没有看到郑培的影子,她担心是不是他已经不再来这个阅览室借书了,而自己又不知道他哪个年级哪个专业哪个班的,难道就要这么一直惦记着他吗? 杨妮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再写作业了,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手上拿着的笔在作业本上来来回回的画着圈圈。她的思绪萦绕着点点的星光,从这一个绕到下一个,一个一个逐渐连成了一条线,她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弟弟,想起了自己的未来,思绪越飘越远…… 当杨妮突然红着脸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作业本已经被画满了大大小小的圈圈,而更为糟糕的是那页纸上本来是她已经写完的作业。杨妮嘟着嘴巴撕掉了整页纸,只好耐着性子又把作业重新写一遍。 可是,杨妮停下笔默默的问自己,抹去对一个人的思念能像撕纸一样简单吗? 当然不会那么简单。葛金锭按照郑培说的步骤已经在原地跳了一个小时了,他感觉自己的小腿马上就要抽筋了。 “你小子是不是忽悠我呀!”葛金锭哈哈的直喘气。 “没有!”郑培也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把巴娘教给他的每一个步骤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葛金锭,但他还是像一截木头一样原地蹦来蹦去,并没有飞出去半米。 “算啦算啦,反正我学这东西也没啥用,不学啦!”葛金锭最终放弃了,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不应该啊。”郑培静心沉念,细心的感受身体周围空气的流动,心中默念巴娘教他的那句话。纵身起跳,“啪”的一声双脚落地。但大大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也只是在原地跳了一下,半步没动。 郑培觉得很尴尬,他又试了一下,结果还是原地降落半米未动。 “你不信我会报案是吧?”葛金锭把眉毛挑的一高一低,像看江湖骗子一样看着郑培。 郑培也纳闷,那晚跑了一晚上,怎么今天就不行了呢?也许去问问巴娘就知道了。 “你先躲起来,我找巴娘问问。”郑培对葛金锭说道。 “哦,你说藏哪?”葛金锭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所有的疲惫统统不见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兴奋。 郑培环顾着四周,想了想,指着西边稍里面位置的一颗大树说道:“那上面应该不错,你上去试试看。” 葛金锭二话没说,一溜小跑就过去了。他像一个巨型壁虎一样手脚并用,没几下就爬了上去。 “怎么样?”葛金锭踩着一根比较粗壮的树枝问郑培。 “嗯,不错,从外面是看不到你。”郑培仰着头说道。 “嗯,你可别站的太远了,”葛金锭给自己找了一个能坐的位置,“还有就是你尽量往有路灯的那边走,我能看的清楚一点。” “嗯,我知道了,可是你别光顾着看,小心掉下来啊。那样摔不死你巴娘也会掐死你的。”郑培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 “哎呀,这你就放心吧,咱这管理系第一的,哎呀!我擦!”葛金锭在坐着的位置脚下一滑,吓出他一脑门子冷汗,“嗯,我没事,我还是站着吧。” 郑培看了看葛金锭没事,也就转身向门卫室走去。推门时他还故意回头又看了看,发现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树上有人,才放心进屋。 “张叔,还没睡啊?”郑培看到张老头盘腿坐在床上看报纸,打了个招呼。 “哦,马上就睡,你跟那个小伙子刚才干嘛呢?跳来跳去的锻炼身体啊?”张老头问道。 “哦,那是我朋友,来找我玩的。”郑培笑了笑,“刚才比谁跳的高,闹着玩。” “哈哈,你们这帮小子啊,就是精力旺盛。”张老头笑着对郑培说。 郑培也笑了一下,拿上手电筒,对张老头说:“那张叔你歇着,我去巡楼了。” “嗯,你自己小心点,别摔着。”张老头翻了一页报纸,看的津津有味。 郑培出来后把门带上,打开手电筒向藏着葛金锭的那颗树晃了晃,就转身走进了大楼。与以往相比,他今天似乎有点迫切的想见到巴娘,想搞清楚为什么法术不起作用。 郑培刚走到六楼,就发现巴娘已经坐在走廊的窗台上了。她仿佛没有注意到郑培来了,仍旧呆呆的望向夜空。 “巴娘,”郑培看巴娘不说话,只能主动打招呼,“我过来了。” 巴娘慢慢的把脸转向了郑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一个字。(.) 郑培被巴娘看的心里发毛,只能尽快找个话头。他下意识的搓了搓手掌,说道:“你上次教我的法术不灵了,完全没有效果,这是为什么呢?” “你连入门都不算,当然不会起作用。”巴娘从窗台上下来,站来了郑培面前,“仅凭你的修为,即使是施展这样的小法术,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为什么上次会有作用呢?”郑培疑惑的问道。 “上次那是因为有我的修为,虽然不是真身效果少了大半,但这样简单的小法术还是能应付的来的。”巴娘回答道。 “那我怎么锻炼才能有修为呢?”郑培问道。 巴娘笑了一下,“锻炼修为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武侠小说中读了秘籍就能学会的。现在你的神、魂、魄都没有得到基础的开发,都不如一个健壮的普通人,更何谈修为。再说,”巴娘面露难色,“你不是我云巴教派的弟子,没有经过坛礼,天目还没有开,你又怎么去学习法术呢?” 郑培很失望,原来他现在连门外汉都算不上,他还以为自己能省掉车票钱经常回家看娘,但现在根本就没指望了。 巴娘看郑培有点丧气,说道:“暂且你可以借用我的修为,帮我做一些事情,等下一个十五日夜晚阴气最盛的时候,我们要去见我阿姆。也许,”巴娘微微的叹了口气,“也许阿姆会收你做她的徒弟。” “下一个十五日,这个周五吗?”郑培忽然燃起了一线希望。 “嗯,这个事情不急,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还有很多。”巴娘的回答道。 “那今晚要做什么,是要教我法术吗?”郑培接着问道。 “对,我今晚要教你另一个法术,你要和我去办一件事情。”巴娘说道。 “你的修为这么厉害,为什么你自己不直接做呢?”郑培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疑问。 “我现在没有魄,只是靠魂维持的神体,”巴娘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但旋即又无奈的继续说道,“如果干预阳间的事物会折消我的存在,直到神体散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出手的。” “那神魂魄都是什么东西啊?”郑培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以后教你,现在还有正事要办。”巴娘回答道。 “那我们就赶紧下去,你教我法术吧。”郑培想着葛金锭,对巴娘说道。 “那倒不用,这里就可以。”巴娘说道。“只是一个御体术而已,虽然简单,但你要熟练才行。” 郑培心里默默想着葛金锭,但巴娘不下去,他也无可奈何。 巴娘继续说道:“今晚我要去看看我的儿子,算是最后见他一面。但我生前在他的房间里布置了一些小法器和禁制,虽然不是很强,但我现在是进不去的,只能由你进去把他叫出来。我现在教你的这个御体术也是针对这些法器和禁制的,你一定要熟练才行。” “那些法器和禁制很危险吗?”郑培有些担心的问道。 “它们的作用主要是幻术,并不会像道具那样有杀伤力。这个你放心,但也并不意外着你可以大意,幻、迷、乱、劝这几样幻术只要你中一样就别想逃,之后你就等着那个杀人犯去收拾你吧。”巴娘正色说道。 “哦,好的,我知道了。”郑培有点紧张,他现在根本不明白这些法术都是一些什么东西,但这些法术光听就已经感觉很麻烦了。 巴娘看出了郑培的担心,只好耐心的对他说:“云巴教从来是以咒祀法术见长,只要有了目标的灵信甚至是灵引,就可以在千里之外对目标施法。但有的时候我们也需要活捉或控制目标,才会通过法器或禁制来施放幻术。所谓的幻、迷、乱、劝只是初级幻术效果,并不会对目标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可以将目标困在自己的循环思维中,无法行动。所以你并不需要害怕,只要按照我说的练好御身法,再加上我会告诉你法器和禁制的方位,破解起来就会很简单。” “直接打个电话不行吗?”郑培问道。 “我们家有个习惯,晚上八点之后就会拔掉电话线。”巴娘说道。 “那传呼机呢?你儿子有传呼机吗?”郑培问道。 “没有,本来我打算下个月作为生日礼物送他的,没想到……”巴娘紧锁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郑培见状,知道了自己无意中问到了巴娘的痛处,便连忙转换话题,说道:“那你赶快教我吧,这样我也能多练习几遍。” “这个术叫附鳞,你先记住术语。”巴娘一个字一个字的对郑培说道:“同统通承,无心皆无生。” “同统通承,无心皆无生。”郑培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 “好,现在你将嘴巴里的气呼出去。”巴娘做了一个呼气的动作。 “呼~”郑培将自己胸中的气都呼了出去,但他并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 但巴娘却点点头,似乎郑培做的还不错,“呼气的时候不能太着急,一定要均匀,这样布置出来的灵场才能均力强化,达到没有弱点的层次。” 郑培重新念了一遍术语,再次呼出去一口气。这次他按照巴娘的指导,均匀的将气体呼了出去,但身体仍然没有变化。 看着郑培疑惑的看着自己,巴娘说道:“你现在没有修为,所以形成了灵场还不成形。”说完,她将一只手搭在郑培的肩膀上,示意他再做一次。 果然,借助了巴娘的修为,郑培呼出来的气立刻变成了一层透明薄膜罩在他的身边,虽然看起来不是很清楚,但借助月光仔细的观察还是能够发现。 “好,这个很简单,所以学的也快。”巴娘将大拇指在郑培的额头横着划了一道,似乎是写了一个“一”字,“我在你的额头附着了一些灵力,你自己再做一遍试试看。” 郑培默念术语,又呼出一口气。这次的薄膜虽然没有刚才的那么明显,但也能感觉到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保护层。 “好,既然你已经会了,那我们走,具体道具和禁制的位置我路上告诉你。”巴娘说道。 “嗯。”郑培点点头,有了这层保护罩,他已经放心了很多。但他对于那些未知的法术仍有一层顾虑,也许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被击中,最后被那个杀人犯处理。 忧虑的郑培跟着巴娘走出了大楼,他打开手电筒向葛金锭藏着的那棵树看似不经意的晃了晃。 “你在干吗?”巴娘皱着眉头问道。 “哦,我习惯了,出门打开手电筒。”郑培关掉了手电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巴娘冷笑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大门外走去。 郑培被巴娘笑出一身冷汗,他给葛金锭发了一个信号,但不知道对方看到了没有。眼下只好跟着巴娘走出大门,他心里暗自祈祷那个马大哈不要摔下来。 巴娘突然伸手抓住了郑培的手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冰冷的感觉把郑培吓了一大跳。但巴娘并没有回头看她,只是一个停顿,瞬间周围所有的景物都变成了一条条的光线,向后方急速闪去,郑培明白这是巴娘在用那个神行法,他原本打算在路灯下找个借口让巴娘停一停,好让葛金锭看个清楚,但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周围的光线逐渐恢复成景物的模样,巴娘带着郑培在地上站定,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起码,这个地方对于郑培来讲是十分陌生。 “这是哪?”郑培问道。他环顾着四周,发现这是一个住宅小区,大约五六层高的楼房环绕在一个人工湖周围,有几户人家零零星星的亮着灯。 巴娘抬手指着正对着他们俩的一栋楼房,说道:“这个楼里三层的301室就是我们家,你上去把小锋叫下来。” “小锋?”郑培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你儿子?” “对,是我的阿仔,钱小锋。”巴娘的回答蕴含着一丝感怀。 郑培点点头就要进楼,但巴娘却按住了他的肩膀,又在他的脑门划了一横。“一会你上到三楼的时候,不要先敲门,一定要先用附鳞术保护自己。第一道禁制就在门上,用的是劝咒,你冒然摸那门就会忘掉你心里的目标。消除法就是对着门的四个角各吹一口气,然后拍两下巴掌就可以了,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先别碰门,四个角吹气,拍两巴掌。”郑培重复了一遍。 巴娘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层是一个道具,在开门把手的内侧我涂过血砂,这个是迷咒,你碰到了就会忘记如何进门的常识,即使有钥匙也不会用。消除法是用手抹一下墙上的灰,再抹一下门上的灰,吹口气在上面,就不会中咒了。” “抹墙上和门上的灰,吹口气再摸门把手。”郑培重复了一遍。 巴娘继续说道:“第三层是一个禁制,用的是幻咒,你叫门的时候一定要喊我的名字“巴娘”,不要喊错,否则你的五官会全部失去作用。这个禁制小锋知道,你喊我的名字他就会来给你开门的,切记不要喊错。” 郑培点点头,示意巴娘他记住了。 巴娘点点头,正色说道:“最后的一道是乱咒,用我家的进门脚垫布置的。你进去以后双脚踩在脚垫上,但一定不能往屋里走,踩在脚垫上之后要把脚依次放到门外去磕一磕鞋底上的土,之后在脚垫上双脚站好再进屋,否则你的躯干四肢的感觉会全部错乱,瘫在地上不能动弹。” 郑培点点头,但他觉得有点好笑,“巴娘,你布置了这么多东西,万一家里来客人,不就麻烦了吗?” “这些道具和禁制在晚上十点之后才会生效,即使来客人也不会有麻烦。”巴娘的眼中又闪过一丝无奈,“况且这么多年,又会有谁来看望我们娘俩呢?” 郑培知道自己又说到巴娘的痛处了,于是立刻岔开话题,“万一我要是不小心中了禁制和道具呢?” 巴娘表情严肃的说道:“教给你的附鳞术和破解法一定要牢记,之前的三道你犯了还可以逃跑,但最后着一道犯了就会被抓住,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救你出来。” “为什么不行,你抓住我用神行法不就行了?”郑培疑惑的问道。 “那个不叫神行法,叫游风术,”巴娘认真的纠正了郑培的说法,但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家的门上面被我画过兵符,可以克制任何鬼魂,我现在都无法走进那栋楼。” “哦,这样啊。”郑培有点同情巴娘,毕竟他多少也了解一些那种有家不能回的感受,“那就都交给我吧,我把小锋给你叫下来。” 看着郑培拍胸脯的样子,巴娘心里有了一些安慰,她仔细的嘱咐郑培:“附鳞术进楼就用,记住每一个解术步骤,不要着急。” 郑培笑着点点头,他看到巴娘为他担心的样子并不觉得她是一个女鬼,倒更像是一个姐姐,这种亲切感也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楼道里漆黑一片,但却并不阴冷,这让郑培感觉到了一份安心。他也懒得找走廊灯,直接打开手电筒。光线打在楼道惨白的墙上,这让已经熟悉了黑暗环境的郑培反倒感觉到了刺眼。环绕着附鳞术保护罩的郑培走上了三楼,301在右手边,门上没有对联也没有贴画,光秃秃的反倒显得不自然。郑培按照巴娘教给他的消除法逐一进行,果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巴娘!”郑培拍拍门,整个楼道里回荡着他的余音。郑培把耳朵贴在门上,似乎并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他只好又拍了拍门:“巴娘!巴娘!” “咔”的响了一声,门锁从里面被人打开了,郑培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叫小锋的孩子在家。但门只是从里面打开了而已,并没有人出来,郑培疑惑的推开门,发现屋里和外面一样黑漆漆的。他想起了巴娘说的最后一道乱咒,于是他用手电筒照着门口的地面,找到了那个脚垫,谨慎的站了上去,又依次把脚伸到门外磕了磕,双脚再次站定,确认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之后,往屋里走了一步。 “小锋?小锋你在吗?”郑培在屋里问了一句。 “啪”,客厅的灯被打开了,把郑培吓了一跳。但当他看到小卧室门口那个头发乱蓬蓬的小伙子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一定是小锋了。 “你是小锋吗?”郑培问了一句,毕竟这个小伙子和他想象中的小锋并不太一样。 “嗯,我是小锋,你是谁,你怎么能进得来的?”这个和郑培年纪相仿的蓬毛头似乎也很惊讶。 “是巴娘让我来找你的,她想见你。”郑培仔细打量着这个小锋,瘦瘦的像个竹竿,脸色蜡黄,身上的衣服像是随便挂上去的两块布,即使头发蓬乱到了一堆草的地步,但却无法遮盖住红肿的眼睛。 “阿姆?”小锋红肿的眼睛猛然有了光彩,他立刻上前抓住了郑培的胳膊,“阿姆在哪里?快带我去。” 郑培带着小锋来到楼下,当看到人工湖边站着的巴娘,小锋丢下郑培,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郑培别过脸去没敢看,虽然人鬼疏途,但是母子相聚的场面,光是小锋委屈的哭声就揪紧了他的心。不过说起来,小峰这孩子也许更可怜,毕竟郑培的娘还在世,只要郑培将来好好奋斗,把娘接过来和他一起住,就不会再有这种分别了。而小锋则不一样,他永远都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想到这里,郑培回头看着巴娘怀里的小锋,同情的叹了一口气。 巴娘和小锋聊了大半夜,郑培趟在人工湖的另外一边的长凳上打了一个盹儿。郑培突然觉得有人推他,睁眼一看是小锋,他起身跟着小锋来到了巴娘跟前。 “小锋,你以后要照顾好你自己,千万不要做傻事。”巴娘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今年也大了,要学会独立,要学会离开家生活……”巴娘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正色对小峰嘱咐道:“你以后要好好读书,不要和你阿爹身边的人在一起,他们都不是好人,会带坏你的,记住了吗?” 小锋很含糊的应了一声,他的不停的抹着眼泪。 “来,再让阿姆抱一下……”巴娘紧紧的把小锋抱在怀里,看得郑培一阵心酸。过了一会儿,巴娘放开了小锋,用手理了理他蓬乱的头发,又用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郑培突然注意到巴娘擦过小锋眼泪的手似乎被灼烧一般冒起了丝丝白烟,而巴娘紧皱的眉头也说明她正忍受着一份剧痛。 “小锋啊,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啊。”巴娘退后了两步,把手搭在郑培的肩膀上,“阿姆走了……” 郑培看到周围的景物再次变成一条条的光线,而他似乎还能听到小锋不舍的哭喊…… 第二十章 猪八戒一样的侦察兵 回到程胜大楼后,郑培再也忍不住了,他担心的问了一句:“巴娘,你的手……” 巴娘轻轻的说道:“不要紧,我现在是单纯的神体,这只是小锋眼泪中的阳魄在消蚀我的身体而已。.” 果然人鬼疏途啊,郑培由衷的感慨到。不是一个世界的存在,即使有再难割舍的情感,也无法抵御现实的距离。 “今晚我神体伤的厉害,这几天我要固元。你周五晚上再来找我吧。”说完还没等郑培反应过来,巴娘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周五吗?郑培想了想,那还有四天。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周五就是月圆之夜,巴娘会带他去见她的阿姆――叶婆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泛亮,郑培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估计一会就能下班了。有了这四天的时间,他可以把本来属于自己的学习生活好好的梳理一下。郑培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但他轻松的表情突然变的僵硬,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郑培转身走到了大院的西边,果然如他所料,还没等走近葛金锭藏身的那颗树,就已经听到了呼噜声。 “葛金锭!”郑培喊了一句,虽然葛金锭不再打呼噜,但并没有醒过来。郑培走到树下抬头一看,葛金锭趴在树杈上睡得正香。郑培又喊了一句,葛金锭还是没有反应,搂着粗大的树杈就像搂着媳妇似的。郑培想要不就让他在这里睡吧,反正也叫不醒。但转念又一想,要是就这么让他睡下去,白天被人发现,说不定会被人当小偷抓起来,就比较麻烦了,所以还是先把他弄起来才行。想到这里,郑培对着树使劲踹了一脚,树顶上的枯叶“哗啦啦”的落下来一大片,但葛金锭就想是长在了树上一样,纹丝儿没动。 郑培站在树下,抖去身上的落叶,盯着睡在树杈上的葛金锭动脑筋。他本想用一块石头把葛金锭打醒,可又担心把他打的掉下来,这么高的树可不是开玩笑的。郑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走回门卫室,轻手轻脚的把一块擦桌子用的毛巾蘸饱了水,回到树下,抓紧毛巾的一头,把另外一头对着葛金锭的脸使劲一甩,一溜水珠“啪”的一下甩了葛金锭一脸。 “谁?”葛金锭瞬间从树杈上爬了起来。 “你怎么睡着啦?”郑培皱着眉头问道。 葛金锭呆呆的看着郑培足足有一分钟,睡眼迷蒙的问道:“你是谁?” 郑培真想把湿毛巾扔他脸上,他愤愤的说道:“你不是要见巴娘吗?” 葛金锭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本来他还打算再来个回笼觉,但一股骚臭的味道瞬间让他睡意全无。 “你小子用的什么东西啊,这么臭!”葛金锭使劲用衣服擦着脸。 “门卫室的抹布。”郑培闻了闻,果然有那么一股子味道,冲的他也皱了皱鼻子。 这个办法的味道虽然很臭,但效果却出奇的好。葛金锭像个尾巴着火的猴子一样迅速从树上爬下来,扯着郑培的胳膊就往门卫室跑。 “赶紧给我弄点水洗洗,臭死我了!”葛金锭一边跑一边抹脸。 第二十一章 旁敲侧击 为了弥补所谓的“过错”,郑培请葛金锭吃早点。(.)两人坐在油条摊的长凳上,一人一碗豆浆,两根油条。 看着葛金锭狼吞虎咽的样子,郑培笑着问:“那么大的味儿你还能吃的下?” 葛金锭把泡过豆浆的一截油条塞到嘴里之后,恨恨的说道:“就是因为这味儿才吃,还得多吃!”葛金锭又往豆浆里泡了一根油条,回头冲着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两根!” 所谓“吃哄食”确实有道理。这天早上郑培和葛金锭吃了十二根大油条,至于豆浆,反正那一暖壶没够。 “好吃吧?”老板笑嘻嘻的看着撑圆了的两个小伙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就我这里的油条不掺东西,你们这么喜欢吃就常来!” 郑培艰难的从兜里掏出钱问:“多少钱啊?老板。” 老板很豪爽的大手一伸:“小哥们给面子,两根我白送,三块钱!” 郑培白了一眼葛金锭,苦笑着把钱递给老板,平时他一个人吃的话只需要六毛钱就足够了。 “哎呀,不就三块钱吗?改天我请你吃饭。”葛金锭一边擦嘴一边得意的说道。 郑培确实有点心疼,不过他更在意昨晚葛金锭的窥视成果,“你昨晚看到什么了吗?” “昨晚……”葛金锭歪着脑袋回忆着,“就看到你晃了晃手电筒,再什么也没看见啊。” 郑培耷拉着脸,彻底服了,他估计葛金锭昨晚在他进楼之后就睡着了。 “你那法术灵不灵啊?你搞清楚没有?”葛金锭反将一军,不耐烦的问道。 “嗯,我问过巴娘了,是因为我的修为不够,之前能起作用是因为借用了巴娘的修为。[]”郑培略微得意的说道:“不过,昨晚她还教会我了另外一个法术,叫做附鳞术。” “附鳞术?”葛金锭听到这个名字一时琢磨不明白,“干啥用的?鱼贩子刮鱼的还是妇科治病的?” 郑培一遍揉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边笑着说:“就是给自己施加一个法术屏障,不受幻术的影响。你那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鱼贩子?还妇科?” “还有幻术?”葛金锭一下子来了兴头,“啥是幻术?” 郑培思索了一下,说道:“具体什么是幻术我也说不清,但总体感觉就是扰乱目标思维的一种法术。昨晚我破解掉的是幻、迷、乱、劝四个咒术,但具体中招之后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 “嘿!”葛金锭听得眉飞色舞,“真是太有意思了。等你学会了,一定要给我露两手啊。”葛金锭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只要能学会这个幻术,那将来抓嫌疑犯还不是一抓一个准,都不用训练体能。嘿!没准将来还能进国家特警队呢! 看着葛金锭笑歪了的脸,郑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修为,更何谈教别人。 在两人又喝掉半暖壶豆浆之后,郑培和葛金锭分开各自回校。葛金锭一边打哈欠一边说他还是很困,而郑培也觉得自己也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 “唐勇!这里这里!”脏兮兮的长途汽车靠站停车后,杨妮向走下车的一个小伙子使劲招手。 叫唐勇的小伙子看到杨妮后咧嘴笑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阵风跑了过来,憨兮兮的叫了一声:“姐!” 杨妮不高兴的说道:“这么多的东西你一个人怎么拿的了呀!净逞强!”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绢,细心的擦拭着唐勇脸上的汗珠。 “嘿嘿!”面对姐姐的责备唐勇什么都没说,只是杵在原地傻傻的笑着。 杨妮想从唐勇手里接两个包过来,但立即被他固执的拒绝了。杨妮没办法,只能挎着唐勇的胳膊一边回学校一边为他擦汗。姐弟俩一路说说笑笑,引得不少路人侧目。 突然,杨妮停在原地不走了,唐勇纳闷的问他:“姐,你怎么啦?不舒服?” 杨妮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她觉得前面走着的那个人好像是郑培。“没什么,好像是一个熟人,可能认错了。”杨妮笑着说道。 一路上姐弟俩聊了很多家里的情况,直到走回学校之后还是说个不停。但两人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杨妮继父的事情。唐勇也知道,他这个拗脾气的姐姐一直都不喜欢他的父亲,而他不争气的父亲的某些做法确实也很过分。 “你最近去三叔那了吗?”唐勇问道。 “嗯,最近没有。”杨妮的眼睛一直跟着郑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哦,这次我过来也给三叔带了点东西,咱们晚上去他家看看他吧。”唐勇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 “嗯,那行,晚上咱们一起去。”杨妮心里在想怎么和郑培搭话,所以唐勇的话她也只是听进去一半。 “姐,那小子是谁啊?”唐勇也注意到了郑培,问道。 “没谁,一个同学。”杨妮看到郑培走进男生宿舍区,便拽着唐勇也跟了过去。 “唉,姐,你们宿舍不是在那边吗?咱们走错了吧?”唐勇不解的问道。 “小勇,”杨妮看郑培走进了男生宿舍楼,一下子急了,她连忙把唐勇所有的包裹都卸下来,“你跟着那个男生,看他进那个楼的宿舍,最好能帮我问问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唐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姐姐要干什么。但既然她说了,就愣愣的赶紧跑了过去。 杨妮看着唐勇跟了过去,又连忙嘱咐了一句:“你别直接问他,问别人,不要让他知道。” 唐勇跟着郑培上了四楼,而郑培则因为熬夜后的疲倦和早餐暴食后的困意,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一直有人在跟踪。他打开门锁后进屋,一头栽到床铺上。而唐勇四处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打听,所以他也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唐勇问的很直接。 “我叫郑培,怎么了?”郑培还没有从困意中回过神来,只是机械的回答道。 “你哪个班的?”唐勇又问。 “公管一班的,”郑培看着这个小子似乎不像是大学生,就****了一句,“你找我干吗?你是谁?” “我查户口的。”唐勇转身就走了。 “哦。”郑培扑倒继续睡。 郑培猛然间又睁开了眼睛,什么叫查户口的? “问到了吗?”杨妮看着唐勇从楼里一股风的跑回来,赶紧迎上去问道。 “嗯,公管一班的,叫郑培。”唐勇哈哈的喘着气。 “哪个年级的?”杨妮又问。 唐勇直起腰来,呆呆的看着杨妮。 杨妮一把扯住转身要跑回去再问的唐勇,说道:“行了行了,不用问了。看看你跑的这一头水。”杨妮一边笑一边用手绢给唐勇擦汗,“还没吃早饭吧,走,姐带你吃早饭去!” 第二十二章 陷阱 下午的课郑培听的兴致勃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听课、做笔记、写作业,他真希望生活一直都能这么简单就好了。但直到他锁上阅览室的门,才终于明白,希望并非总能如人所愿。但也正是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才会叫做希望。 夜晚如此平静,微风拂过,只有树上枯叶“哗哗”的响了一阵。张老头已经睡了,郑培照例去巡楼。巴娘不在了以后,连楼道里的感觉都不再那么渗人。这样平静而普通的生活正是郑培想要的,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郑培反而觉得自己过的并没有那么安心,更多的无聊袭扰着他,让他觉得自己的心里少了点什么东西。 希望的事物固然美好,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也许你会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人不自知,多悲情。 郑培回到门卫室,百无聊赖。他翻了翻书包,掏出了巴娘交给他保管的一本书,反正也没事做,倒不如用它来打发时间。 这本书方方正正的一本,并不似现在的书籍那样是长方形。书脊用两个薄薄的小竹片压住,中间打了几个洞和书页联通,然后用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线固定住,摸起来硬硬的。郑培仔细的观察着这本书,很显然,这本书已经经历了不少的岁月,纸张已经脆黄,小竹片也已经被磨的发亮。但很奇怪的是,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的一本书,却很有韧性,纸张虽然脆黄却很经得起翻阅,小竹片发亮却还依然硬朗。[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而且整本书似乎还有一丝灵气,在黑暗的环境中反射出丝丝蓝色的微光。 郑培翻开书,发现书写的文字并不像是汉字,更像是画出来的一个一个的小画像。而字符与字符之间的区别很大程度上就是每个小人动作的区别,每一段似乎都是用各种奇怪的小人的身体姿势来表达着一个意思。郑培想起之前看过的杂志文章,里面介绍在远古时期刚刚发明的文字,正是通过对人和事物的简绘来表达作者的意思。或许这本书并没有那么古老,郑培仔细的观察着书籍的制作工艺,这种线装工艺已经很接近现代文明。但即使是这样,不论字符还是磨损,这本书上的每一个痕迹都表明它已经饱经风雨。郑培的手掌轻轻的摩擦着封面,心中竟有了一丝敬意。这本书仿佛就是一座矗立在郑培面前的迷宫,在感受到遥远文明神秘威严的同时,这个迷宫里面封存的宝藏也令他神往不已。 但这些奇形怪状的字符究竟是些什么意思呢? 郑培突然想到了武侠剧里面的情节,那些拿着秘籍的人也都看不懂,他们只不过是按照图画中人的样子去修炼,结果就练成了绝世武功。郑培的思路立刻开阔了许多,他耐心的寻找着,终于,有一页纸上的符号全是奇怪姿势的小人图像,虽然画的不是特别细致,但大体人物的姿势已经辨认出来了。 郑培兴奋的差点喊出声,难道巴娘的这本书是一本武功秘籍吗?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站起身来,按照小人像的姿势一招一式的比划着。起初他还得一边猜一边比划,但来回练习了几遍下来,他已经能很顺畅的按照字符的要求做出相应的动作。郑培觉得自己体内似乎有一种热流在涌动,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中所说的内功吗?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手上隐约出现了一层蓝光,但此时肌肉却感觉有点酸软无力。没关系,郑培安慰自己,自己这样的身体觉得累是正常的,是要能继续坚持下去,万一打通了所谓的“任督二脉”,自己就成大侠啦!到了那时自己都不用找工作。每天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娘俩过上好日子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啦!于是他按照书上字符的顺序继续比划,但当他激动的比划完最后一个字符的时候,并没有一道红光冲破头顶,也没有感觉到一脚能踹倒一堵墙的力量,反而是自己身上的蓝光星星点点的都飞到书里面去了,而自己则像被抽了筋了蛇一样,仰身瘫倒在后面的椅子上…… “郑培!郑培!”张老头使劲晃了晃郑培的身子,但没见有什么反映,他又使劲拍了拍他的脸。而旁边那个姓张的中年人则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歪在椅子里看报纸。 郑培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他醒过来了,张老头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着急的说:“你这孩子怎么睡这么死啊!你是不是病啦?” 郑培坐了起来,完全是一副刚来到地球的样子。他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张叔,我没事,您不用管我,您先回家吧……” “你真没事?”张老头担心的又问了一句。 郑培点点头,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 张老头看郑培没事,也就放心的走了。而郑培又坐了好长时间,才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你干吗去?”中年人问了一句。 “回去……”郑培的声音微弱的几乎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把你那摊收拾了呀!摊在哪让谁给你收拾呀!”中年人似乎来了脾气,“哈,被子也不叠好,东西扔的这一摊那一摊,大家都在这上班,有没有点公德心啊?还大学生呢,切!” 郑培实在没有力气和他吵,走回去把书包和桌子上的书都拎在手里,慢慢的走出了门卫室。他刚出门,后面就又传来一句:“成天净弄一些乱七八糟的,糟蹋爹妈的钱就搞这些东西?”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郑培浑浑噩噩的走在大院里,快出院门口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只能傻呆呆的站在原地。郑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晒脱水的西瓜皮,软趴趴没有一点力气。他眼睁睁的看着从院外的路上拐进来一辆汽车直奔自己,急刹车的声音把他的脑袋震的“嗡咙嗡咙”只响,他心里明白要赶紧躲开,但身上就是没有力气。随后他感觉头晕眼花,整个世界在他眼前乱晃,好像还有人在他前胸猛的推了一把。郑培倒在了地上,他看到自己的书和书包跌落在旁边,他本想站起来,但眼前突然漆黑一片,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二十三章 泥中观荷 一股黄风掠过,卷杂着尘土漫天飞扬。.半个残阳还在地平线上苦苦挣扎,郑培走在一条野外的土路上,身后已经被夜色所吞没,而面前还残留着即将消失、散发着病怏怏的意味的昏黄。郑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回头也看不到自己来的方向。但为了不让自己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只能追逐了弥留的夕阳。从走到跑,速度越来越快,郑培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既看不到出路也喊不出声音,只能拼命的奔跑,追逐着仅剩的那一点希望。然而,希望消失的速度远比他追逐的速度要快,他感觉到后面似乎有无数只手在拉扯着他,倒不是要把他拽到哪里去,感觉只是为了给他增加阻力,让他放弃。最终,彻底消失的夕阳让他停下了脚步。郑培茫然的看着远方,任由黑暗尽情的吞噬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郑培不仅纳闷,而且还有愤怒!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让我陷于一片黑暗之中,没头没尾的连个方向都找不到,自己本来就是想简简单单的走下去,为什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郑培想喊,却发现怎么也喊不出声来,他想连踢带打的发泄一下,却又觉得自己的手脚被人按住了一般,一丝都动弹不得。郑培心中的无名火瞬间冲上头脑,但还没等他开始爆发,就突然坠入了黑暗,仿佛从悬崖上跌落下去一样,所有的情绪和希望湮没在无尽的失重感中。郑培觉得自己是彻头彻尾的完蛋了,恐惧成为他仅存的意识,他如一颗干枯的叶子,坠落在风中。 突然,一个滑腻的长条缠紧的他的全身,他不再跌落,就这样被静静的吊在空中。那种滑腻的感觉他经历过一次,永远不会忘记,是蛇!这么粗壮的一条,应该算的上是一条大蟒。郑培感觉这条如周围一样黑的蟒蛇把他缠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蛇头在他的面前停下。郑培甚至能感觉到那双黑亮的眸子在仔细的盯着他的脸。郑培已经放弃了希望,此时的他不再感到恐惧,毕竟死亡也是一种结果,而知道自己的结果反倒令他感到释然。他的思维已经游荡在了远方,丝毫不在意即将发生的事情。然而那条蛇并没有吞掉他,而是从蛇头开始化成了无数的小蛇钻进了郑培的嘴巴和鼻孔,甚至还有一些等不及的小蛇直接钻进了他的肉中!但奇怪的是郑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全身又痒又麻,他憋闷的胸腔再加上无数涌进的小蛇,郑培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他努力的甩着头想要挣扎出一点呼吸的空间,哪怕只出一口气就行!他越甩越用力,越甩越拼命,就在他几乎要失去知觉的一刹那,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嘴里突然有了一个豁口,于是他拼尽全身力气,将积郁已久的那口气使劲呼了出去…… “哇!”郑培坐起身来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子和两个穿着白色大褂被吓一跳的人。他觉得自己的头好晕,随后又闭上眼睛直挺挺的栽了回去。 医院?自己怎么会在医院里? “哎呀你躺好,手上的针头别跑了皮!”郑培听到一个女人埋怨的声音,还闻到了她身上那种医院特有的味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她拿起郑培的手看了看,又轻轻的放好。 “哦,醒了就好了。”郑培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最后他的眼皮被扒开,被一个戴着眼镜的胖子用小手电筒晃了晃。 “头疼不疼,身上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那个胖子问道。 郑培没有说话,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他觉得嘴巴很干,嗓子都哑掉了。 房间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其中应该有一个女人,郑培的鼻子很清楚的闻到了一种香味,就像杨妮的那样,但又有点不同。这次的味道要淡一些,而且更纯净。 “怎么样了?”一个陌生的女声,应该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人。郑培虽然没有睁眼看到,但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自己的同龄人。 “哦,暂时还没发现什么明显外伤,”胖子医生说道,“至于有没有其他什么问题,现在还要再观察一下。” “哦……”那个年轻女孩听起来很忧虑,光听声音郑培就能想象她的表情。 “另外你最好能赶紧通知一下家属,病人住院期间也能有个人照应。”那个有医院味道的女护士说道。 “认都不认识,去哪找他家里人啊!”一个男人说了一句,声音很不耐烦。“他自己躺在地上的,我们又没撞到他!” “您放心,我们会尽力想办法的。”女孩子打断了男人,“小光哥,你出去休息吧,我和他聊聊。” 三个人出去了,但那股香纯的味道还在,郑培觉得房间里应该只剩下他和那个女孩子了。那个女孩走到郑培身边,温润芬芳的气息一阵一阵拂过他的脸,郑培莫名的感觉紧张的厉害,不自觉的舔了一下嘴唇。 “你渴了是吗?”女孩关心的问道。 郑培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机械的摇了摇头。 “你稍等一下。”女孩推门出去了,但马上又回来了。郑培感觉枕头被扶高了一点,玻璃杯温热的杯沿轻轻的靠在了他干裂的嘴唇上,“来,喝点水吧。” 温热的水浸润着郑培干裂的嘴唇,此时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如同木偶一样任凭这个女孩摆弄。一点点开水润泽着他的喉咙,那股芬芳的气息也一点点润泽着他的心。 女孩把他的枕头又扶高了一点,可以让他更方便的喝水,郑培的耳朵突然被一绺头发扫过,他心里一个激灵,嘴巴里的水呛到了喉咙,顿时咳了个天昏地暗。郑培的脸被咳的通红,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去,待稍微平缓了一些之后,郑培慢慢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此时,他无意中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脸。 一张清秀的脸庞,乌黑的长发,五官小巧而精致,细腻的皮肤微微散发出一种象牙白色的珠光。女孩子被喷了一脸水,郑培睁开眼睛时,她正在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珠,当她注意到郑培正在看着她的时候,一片绯红飞上了双颊。 郑培不仅把水喷的到处都是,口水吊在下巴上,而且还把鼻涕喷出两条,他立刻把身子扭到另外一边去,尽量不让那个女孩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他一面遮遮掩掩,一面寻找什么东西能收拾一下自己的脸。 “啊,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把一点叠好的卫生纸递到郑培的手边,声音中充满的歉意。“不小心呛到你了。” “没事没事。”郑培慌乱的应答着,擦鼻涕的时候他尽量不发出声音。 女孩安安静静的看着郑培收拾,适时的递给他一点卫生纸。当郑培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她把一卷卫生纸都递给郑培,起身走出了房间。 郑培很尴尬,整个房间被他的口水喷过,此时逐渐有了一种微微发酸的味道。郑培想起来把窗户打开换换空气,但他的手上还扎着输液器的针头,所以只好作罢。 总之,郑培觉得自己现在好丢人。 很快,女孩推门回来了,她用手绢轻轻的擦着手,刘海与脸侧边的头发上沾了一些小水珠,看样子应该是去洗脸了。她对着郑培笑了笑,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牛仔裤和带着罩帽的长袖套头衫似有似无的刻画着女孩玲珑的曲线,这个为郑培带来芬芳的清新空气的倩影,沐浴在阳光之中,郑培看呆了。 “你感觉怎么样?”女孩似乎没有发觉郑培的呆样,笑着问了一句。 “嗯,还好。”郑培发觉了自己的呆样,连忙收敛坐好,尴尬的回答道。 “你身上有什么地方难受吗?”女孩继续问道。 “嗯,没有,都挺好的。”其实郑培现在浑身上下都有点异样,尤其是心里,莫名的慌张已经升级成为了慌乱。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看出郑培很紧张,笑着问道。 “郑培。”郑培回答的时候始终低着头,他不敢看女孩的眼睛。 “哦,你好,郑培,我叫arlene宋。”女孩笑着伸出了手,“你可以叫我arlene。” 郑培其实并没有听清女孩的名字,似乎是说叫“阿琳宋”。他虽然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觉得姓“阿”这个姓好奇怪。对于arlene友善的握手他虽然没有拒绝,但也只是蜻蜓点水一样握了握arlene的手指尖。 即使是手指尖,也感觉温温软软的。 “郑培,你还记得发生的事情吗?就是在你晕倒之前。”arlene问道。 郑培双手搓了搓脸,他确实已经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印象中只是觉得自己很虚弱,后来好像还有紧急刹车的声音。 “没有,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郑培摇了摇头。 “嗯,这样啊……”arlene有些失望,但她又问,“你家人在哪,我可以帮你联系他们。” “没有,”说道家人,郑培的情绪略有低落,“我的家离这很远,我一个人在这边上学。” “那你把学校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会通知你的老师。”arlene尝试着另一个解决方法。 “不,不用了。”郑培立刻拒绝了,“我没有什么事,谁都不用说,我今晚还要去上班呢。” “你确定吗?”arlene有点担心的说道,“虽然我开车没有撞到你,但人是不会无缘无故的晕倒的,你确定你不要再检查一下吗?” 郑培笑着摇了摇头,生硬的说道:“没事,可能早上没睡醒吧。” arlene无奈的看着郑培,她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太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就在这时,一个女护士推门走了进来,她看了看郑培的输液器内的药液,就转身出去了。郑培和arlene陷入了一种尴尬之中,两人似乎一时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彼此相视一笑。 “啊,对了。”arlene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郑培的那本书,问道:“你能看的懂这本书吗?” 郑培脑中突然闪过昨晚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走马灯般在脑中再现。他觉得自己晕过去并不是出于偶然,但眼下对于arlene的疑问,他也只能摇摇头表示看不懂。 然而arlene却对这本书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她翻了翻书页,说道:“我以前见过这样的一本书,根据专业考证后,据说是中国南方一个民间组织的内部资料记载,内容大概是有关一些民间秘术的传授,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你参加过这种组织吗?或者是你身边的人参加过吗?” 郑培摇摇头,没有说话。 看到郑培沉默的样子,arlene觉得自己或许问的有些唐突了,她只能暂时压制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将那本老旧的书轻轻的放回到了床头柜上。“嗯,那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当arlene走出了房间的时候,郑培很惊讶自己的视力竟然变得如此之好,他甚至能看得清arlene背后细碎的发梢。他转头望向天花板的一角,清楚的看到蜘蛛网上蜘蛛在用丝线缠绕捕到的猎物。身体中有一种力量来回冲突,时而聚合,时而分散,郑培很难去清楚的感觉和把握。当那股力量窜到手臂的时候,郑培注意到有一丝黑色如墨汁一样的东西,顺着输液器的针头窜进了倒挂的瓶子中,如烟雾一样飘渺散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arlene出去买了病号饭,她觉得郑培从早晨躺到现在,也许会感觉饿,当她拎着塑料袋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却发现屋里早已人去床空。 看着一个寸头男人和arlene开车驶出了医院大门,郑培从一颗树后慢慢现身。他觉得现在事情很复杂,他自己还没搞明白的情况下,已经插进来一个葛金锭,就不需要再掺合进来一个满是好奇心的arlene。但目前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虽然说不清楚究竟哪不舒服,但郑培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看来只能等到周五晚上见了巴娘再说,也许她会知道那本书是怎么回事,而自己的身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郑培决定先回学校,虽然已经赶不上下午的课,但晚上的勤工俭学还是要去的。但郑培刚走出医院大门,肚子就“咕噜噜噜”一阵响,这是他才想起,自己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郑培揉着肚子四处乱看,想找点东西先祭了五脏庙,但一摸兜里那点零碎毛票,只能咽掉口水忍一忍,毕竟坐车回去比较要紧。 郑培坐在车上的时候,他的前座是一对母子。妈妈买了一个烤红薯,细心的把皮一点一点的剥掉。而小男孩在座位上淘气玩闹,当妈妈把剥好的红薯递过来的时候,才停止玩闹,炫耀似的咬上一口。虽然红薯的香气让郑培感到更加饥饿难耐,但此时对娘的思念,才真正的折磨着他的心。阳光透过树枝,零零碎碎的打在郑培脸上,亦如他对家的回忆,捉摸不到,却如影随形。 第二十四章 交手 “嘭”的一声,宿舍门被下课回来的同学推开了,大家扔下书本,抓起饭盒,又一窝蜂的都走了。[]只有一个叫梁青的小伙子还没走,他似乎有意的拖慢收拾的节奏。 “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下午点名了呢。”看屋里没人了,梁青问道。 郑培正在吃饭,他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眼中的不安转瞬即逝,笑着说道:“哦,我下午有点事,没赶回来,一次点名应该没事。” “我已经找了个人帮你答到了。”梁青也笑了,继续说道:“我在下面的小黑板上看到有你的信,你记得去拿。” 郑培一竖大拇指,开心的说道:“好兄弟。” 梁青没说什么,他拿起饭盒转身往外走,但在走出宿舍门的时候又停下来对郑培说了一句:“你别太拼了,自己身体要紧。” 郑培点点头,感激的看着梁青出门的背影。也许只有同样来自贫困村子的他才能理解自己,郑培在桌子上的小镜子里照了照,发现自己好像是瘦了一些。 郑培两三口扒掉了剩下的饭,走到水房把饭盒冲洗干净之后,就急匆匆的去楼下取信。[.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果然,正像梁青所说,他的名字就写在收信人的小黑板上,他之前回来之所以没有看到,也许是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谁会给他写信。郑培怀着忐忑的心情从门房大爷那取回了信,看地址是家里寄过来的。他心里一沉,这个时候家里来信,会是有什么事情吗?郑培连门房都没出,直接撕开信封看完了全部来信的内容。看完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娘只是因为想念他,才托人写了这封信,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信中说要他注意天气冷热,要适时添加衣物,郑培来来回回的读了三遍,才低着头走出了门房。 郑培用手背偷偷的抹了抹眼睛,琢磨着该怎么给家里回信。 晚上起风了,残云遮月,阴冷中裹扎着一份暗霾,整个程胜大楼的院子里显得鬼气森森。夜色中,一个黑影贴着墙慢慢走到了楼背后的小林地里,一步一踱的仔细探查,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而在他这份专心致志的搜索中,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小林地里面树后的那双冷漠的眼睛。 黑影一边掐指计算,一边按照一种奇怪的轨迹踱步搜寻,但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却毫无收获。黑影背着手盯着地面上的草皮,一声不响的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用脚尖在草皮里踢来扫去的,但又好像害怕触发什么机关似得用手臂护着胸口和脸,一点一点的谨慎前进。 突然,黑影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斜着向前一推,然而上身顺着脚向前褪去的力道整体后仰,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也就在他身体下栽的瞬间,从脚前面一点的草皮中“噌噌”飞出两道乌光,贴着黑影倒下的身体无声的扎到了他后面的树干上。黑影倒地后迅速翻身滚开原地,耳朵贴着地面,僵伏在草皮上,待确定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之后,慢慢的起身,他半屈的膝盖随时准备再次翻身躲避,然而包围着他的,似乎只有“呼呼”作响的夜风。 黑影慢慢的走近乌光射中的树干,仍不住的四周瞄视,小心提防。当他正要仔细查看树干的时候,一道银光从远处的树阴处飞驰而出,直直的射向黑影。而黑影也似乎背后有眼一般,侧肩屈身躲开。而在银光钉入树干的同时,黑影也纵身跑向银光飞出的树阴处,抬手飞出一条镶满了蒺藜刺的锁链。 “唰啦”,锁链在树干上钉成了一道圈,但当黑影赶到时,却并未发现任何人。 “哗啦哗啦”,树顶有人!黑影抖腕收回锁链,眼睛紧紧跟着树顶响动的痕迹。黑影看着最后响动停止的那一丛树冠,抬手甩出一根钢钉,而他自己却跑向另外一颗稍细弱的树,冲着树干飞出一脚,“咔啪”一声,树干竟在黑影下脚处生生折断。有一个人从树上跌落,黑影横开链条,跃身飞扑上去,本欲用链条将那人的脖子压住,但对方却在落地的时候顺势一滚,单膝跪在了扑空的黑影旁边。此时已经来不及甩开锁链,黑影反身一个后肘砸了过去,而对方显然没有料到黑影的动作如此之快,直接被砸中左下颌,“嗯”的一声闷哼,侧趟在了地上。黑影收肘转腰,手中的锁链一抖就要往对方的脖子上缠,但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对方竟毫不躲避,迎着飞来的锁链从嘴里喷出了一股烟。黑影大惊,硬生生的把头后仰躲开,整个人侧翻滚到一边,用手肘的衣服护住了口鼻。看着对方已经从地上站起身来,黑影略一思索后,一步一步的后退着走出了林地,杀气四溢的身形逐渐被夜风吹散。而林地中被砸中下巴的那个人,从树干上拔下三根细针后,冷漠的双眼也瞬间消失在漆黑的树阴之中…… 第二十五章 新的伙伴 郑培走进程胜大楼的院子里,一股风吹过,他隐约闻到了一种异样的味道,登时鼻根就麻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蹲在地上不停的揉鼻子,眼泪哗哗的流,就好像重感冒一样。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郑培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吸两口气,感觉好多了。 “张叔好。”郑培眼睛红红的走进了门卫室,瓮声瓮气的和张老头打了个招呼。 “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病啦?”张老头正坐在床上看报纸,他看到郑培这个奇怪的样子就问了一句。 “没事,刚才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鼻子就麻掉了。”郑培笑着回答道。 “嗯,要小心,现在天气冷了,你看我都穿上厚衣服了。”张老头见郑培没事,就继续靠着看报纸了。 郑培把书包放好后,拿上手电筒对张老头说:“张叔,我去巡楼了。” “唉,你先等会。”张老头叫住了郑培,“你先给我倒点热水,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不中用啦,天冷了就不爱动弹。” 郑培赶紧给张老头的搪瓷大茶缸里倒满热水,端起来递给他,说道:“张叔,这事你尽管吩咐,你就不用起来了,早点休息。” 张老头没接,笑着说:“你放那就行啦,你忙你的。” 郑培把茶缸放在张老头手边的桌子上,转身走出了门卫室。今晚巴娘依旧不在,不过郑培暂时也不想这些事情,他一边在楼道里巡视,一边想着回信的内容。毕竟他不想把全部的实情都告诉娘,那样估计她会很担心的。巡视完整个大楼之后,郑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回到门卫室,发现张老头已经睡了。郑培拿出纸笔,安安静静的开始给娘写的回信,本来想说的话万语千言,但当他真正提笔的时候,面对着空白的信纸,却不知从何写起了。等郑培写好了回信,小心翼翼把信纸的叠好放进信封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但郑培似乎很轻松,所有的思念都装进了那个小小的信封,他似乎能想象到娘听别人给他读信时微笑的表情。[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郑培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看到外面的阴云已经散开,皎洁的月亮几乎成为了一个正圆,挂在半空中温柔的俯视着一切。郑培走出了门卫室,他站在院子里看着月亮,皎洁如河水般倾泻而下,四周一片寂静。 随后的两天里,日子过得很平静,仿佛所有的麻烦事都随着记忆远去。郑培找回了当初的自己,他甚至还能从自己的工资中拿出一点来改善伙食,这样的生活一如他当时所愿,但这样的幸福却并不能满足他现在的内心。 郑培在食堂漫不经心的往嘴里送饭,看到同学时也会和人家笑笑打个招呼。但谁也不会知道,此时他心里想着的全是晚上和巴娘见面后要问的事情。食堂中吃饭的人越来越少,大厅开灯的时候,郑培停止了思考,他觉得自己想了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反倒不如见面说的清楚。他几口拔掉了剩下的饭,起身回宿舍,路上郑培就决定今晚在图书馆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几天的作业做完,这样他也能毫无顾虑的解决他和巴娘之间的事情。 晚上的天气不好,郑培走进程胜大院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这个问题,他有点担心后半夜会下雨。不过,当他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巴娘之后,这样的顾虑就瞬间抛到了脑后。 在郑培看来,现在巴娘的轮廓要比之前更为清晰,如果不是鬼魂特有的那种阴森寒冷的感觉,郑培觉得完全可以将巴娘看做是一个活人。而巴娘对郑培也略感惊讶,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不过郑培仍注意到了她眼神中细微的闪烁。 “我们这次去见我阿姆要三天时间,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准备的吗?”巴娘的声音虽然没有了敌视和怨意,但声调却比以前更为冰冷。 郑培想了想,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得和张叔说一声。” 巴娘没有回应,只是将脸转向另外一边。郑培赶紧跑到门卫室里,对看报纸的张老头说道:“张叔,我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我请三天的假。” 张老头从床上坐起身来,说道:“哦,没事,你去吧。” 郑培转身要出门的时候,张老头又问了一句:“你家远吧?三天够不够啊?” “不远,三天时间足够了。”郑培回答道。 看到张老头不再追问,郑培离开了门卫室,走到了巴娘身边。 “嗯,没问题了。咱们走吧。”郑培说道。 巴娘点点头,伸手把一个木雕递给郑培。这个木雕是个巴掌大的长条状木块,根据上面雕刻的纹路看起来应该是一只鸟。郑培接过木雕,凭着光滑厚重的触感就觉得这个木雕一定有年头了。 “我现在教你一个法术,叫做魂寄术。就是用魂力驱动道具的一种法术。”巴娘将右手手掌在郑培的额头轻轻的抹过,继续说道:“你现在只用你掌心去感觉木雕的形状,在你的脑海中想象一只鸟的样子。用你的手一点一点的去感觉,告诉你自己这个鸟是真的存在的。当这只鸟在你脑中能活起来的时候,迅速将木雕扔出去,心中默念:有灵为使,无灵为用。” 按照巴娘的教导,郑培摸着木雕,努力在脑中想象出一只鸟的样子。但由于木雕的纹路并不是很清晰,一时间郑培想象中的这只鸟受到了很多其他素材的影响。所以,当他把木雕扔出去的时候,成为了一个麻雀头、老鹰翅膀、鸭身、鸡爪、公鸡羽毛的怪物。看着这只怪物在地上因为身子太小而拖着一对大翅膀像猴子一摇一摆的走来走去,巴娘忍不住笑出了声。而这只怪物似乎被巴娘的笑声吓了一跳,身子一歪又恢复了木雕的样子。 还好现在是晚上,巴娘并不会看到郑培脸红,而郑培也是头一次看到巴娘笑的这么开心。 “你想的时候要尽量专心,不要受别的东西影响,自己要先有一个主张。”巴娘止住笑声,说道:“还有你扔出去的时候,要有自己和道具融为一体的感觉,要注入足够的魂,这样才能保证道具的使用时间。” “我们这次要变出来个鸟飞吗?”郑培惊讶的问道。 “嗯。”巴娘点点头,“因为路程太远了,游风是不可能的,必须要用魂寄术才行。” 经过几番尝试,郑培变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像样子。最后,终于有一只像模像样的胖屁股老鹰站在了巴娘的面前。巴娘用手摸了一下老鹰的翅膀,对郑培点了点头。 郑培终于松了口气,他已经再记不起来什么特别整体的鸟类了。但他对这个老鹰还是有一个疑问。 “这个东西能承受得住我们的重量吗?”郑培微皱着眉头问道。 “它是你的魂做出来的,承载你的重量自然没有问题。而我则基本没有什么重量。”巴娘一边认真的查看老鹰的羽序,一边回答道。 果然,郑培坐在老鹰背上的时候,并没有感觉任何不稳妥。而巴娘则仍用一只手搭住郑培的肩膀,轻轻的站在的他的身后。 “这只鹰是你的魂力所在,它会按照你的指令进行活动,所以你只要在脑中想象它该做什么,它就自然会按照你的意思去执行。”巴娘说道。 郑培点点头,此时他坐在鹰背上,紧张的手心直冒汗,他连火车都没有坐过,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自己竟然能够飞上天。而巴娘轻轻拍了拍郑培的肩膀,这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他信心。 起飞!郑培脑中浮现出两个字。而老鹰几乎是在同时张开翅膀,拍起的尘土和气流几乎让郑培睁不开眼睛,他只感觉鹰身一窜,老鹰背部的肌肉和羽毛将他的身体颠了一下,瞬间感受到重力对身体向下的拉扯,然后就在这种固定频率的颠簸之中,老鹰带着郑培和巴娘飞上了半空。起初,郑培还不能适应身处高空俯瞰地面的晕眩感,他双手紧紧的抓住老鹰脖子,额头都是被风吹干的冷汗印。而最令他难受的就是强烈的风顶住他的鼻孔,让他感觉根本没法呼吸,直到巴娘用手指在他的人中上划了一下,这才解决了他的窒息之苦。渐渐的,郑培绷紧的心不再感受到将要跌落的恐惧,他看着地面形同玩具的房屋,感受高空的气流如水一般从身边流淌而过。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而略有弧度的地平线则延伸至无穷无尽的远方…… 老鹰载着郑培和巴娘在夜空中舞动着翅膀,一声长啸打破了月夜的寂静…… 咯咯哒! 第二十六章 乡途险恶 直至天色微亮的时候,巴娘示意郑培降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由于光线不好,地面上只能分辨出大概的景物与高低起伏。郑培按照巴娘的指点,经过一番折腾,总算在一片林间空地上落地了。郑培的屁股已经坐麻了,还没等他挣扎着下来,达到了极限的老鹰就变回了木雕,把他结结实实的平摔在地面上。巴娘看着躺在地上的郑培还在喘气,没管他,自顾自的走到了空地的边缘,望着山下的村子出神。(.) 一切都已不是记忆中的老样子了。有的人家盖了新屋,有的人家添置了大牲口,村里的路也明显比过去要宽了很多,而房屋也比过去更加密集。此时村西边的南河已经逐步进入枯水期,露出了一小块黄沙沉积的河底。巴娘想起了那个在河边看着鱼儿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躲避着村里的人,只是静静的蹲在河边看着水里的鱼儿嬉戏。 “你阿姆在这个村子里吗?”郑培揉着屁股走到了巴娘身边。 “不在这里,在对面。”巴娘指着对面的一条山路说道:“你一会从这个村子穿过去,南边有一座桥,过了桥以后沿着河边向北走,然后顺着那条山路上山向西走,半山上会有一个很破旧的小屋子,就在那里。” 郑培点了点头,线路他已经牢牢的记在了心里,而且看起来并不是很远。 巴娘把一支银色的头钗递给郑培,说道:“尽快去,不要和人搭话。见到了婆婆把头钗给她,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多嘴,其他的事情我晚上再告诉你。” 郑培依旧点点头,事情很简单,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没饭吃,因为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的肠胃现在已经“咕噜噜”的发出抗议了。而巴娘似乎并没有听到郑培肚子叫的声音,将手指按在头钗上,瞬间化成一缕青烟不见了。郑培叹了口气,将头钗装进书包,趁着黎明前的朦胧夜色,一步一步向村子里走去。 村子并不大,总共也就三十几户人家。郑培听到有的人家已经起床,可能是要侍弄牲口,这种勤劳的作息习惯,让郑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家乡。路上空空荡荡,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郑培来到了位于村南的桥边。整个桥东西向横穿河面,桥面宽五米,整个桥身由水泥制成。郑培过桥的时候,看着桥下的河水,蜿蜒流向远方,就像自己,茫然不知去向,忽然心中感到一片惆怅。过了桥,郑培发现自己又走进了另外一个村子,按照巴娘指点的道路,应该是要从这个村子中穿过去,但此时路上已经有了人影,这让郑培感觉一阵紧张。走在村里,迎面而来的村民都会注视着这个未曾见过了外乡人,好在没有人和郑培搭话。但当他穿过了大半个村子的时候,有一个村民牵着一头牛跟在了郑培身后,这着实让他头疼。 “喂,恩可哪可?”牵牛的村民冲郑培问了一句。 郑培心里一惊,他根本就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但要是不说话,是不是又会显得自己很奇怪? “喂,恩搞么事滴?”村民又问了一句。 郑培听得出来这个人对他的怀疑,但他根本听不懂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左想右想没有办法,郑培撒开腿就跑。 “啊呀,恩这****滴跟劳资邪?”那个村民把牛缰绳往路旁的树上一栓,一边跑一边喊:“贼儿娃子劳资搞死恩!” 郑培感觉这个人肯定是把他当坏人了,但如果停下来解释的话又觉得自己说不明白,反而有可能会越说越糟,索性就这么跑,按照巴娘的说法,她阿姆的屋子离这里不远,先跑到那里再说。 第二十七章 意料之中 郑培就这样顺着路往山上跑,而那个村民似乎还叫到了一个帮手,两个人一起在后面追。[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山虽然不高,但由于山路是之字形的盘山道,所以距离并不短。再加上郑培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所以两波人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短。让郑培更担心的是,后面那两个人似乎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一边追一边喊,虽然他听不懂,但应该不会是什么好话,落到他们手里,估计先要被揍一顿。所以郑培只能拼了命的跑,转眼间已经跑上山坡。 果然,在前面靠着半山腰的地方,郑培看到了一个小房子,黑色的木板意味着累年的岁月,与周围绿色的草木对比,显得突兀和吓人。郑培也来不及多想,奔着木屋的方向使劲往前跑,而当他拐上了通往木屋的小道时,他发现后面追过来的两个人都站着不跑了。他们犹豫而畏惧的眼神告诉郑培那个木屋似乎不应该靠近,两人不再大声呼喊而转为低声的私语也更加让郑培担心。他明白了,这个木屋在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处禁地,冒然的闯入应该会导致很严重的事情发生。不过以他与巴娘相处的经验来判断,越是这样神秘恐怖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郑培沿着长满荒草的小道继续前进,太阳还未升起,两旁的树木在微亮的天色下反而显得鬼影森森。但当郑培走出小道的时候,却发现小屋门前的草木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屋旁有菜地和水井,俨然一派田园风景。 郑培走近木屋,窗户和门都有木板遮掩,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他用耳朵贴着门板听了听,里面似乎也没有什么声音。他略一思索,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用手拍了拍门板。 “有人吗?”郑培问了一句,但四下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响动。 “啪啪啪”,郑培又拍了拍门板,还是没有动静。他后退了几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木屋的屋顶很奇怪:一半的屋顶上的木板很整齐,铺了一点茅草,还压了一些石头;而在另外一边的屋顶却破破烂烂,圆木做的房梁裸露在外面,上面零零散散的搭着一些木板,这样的屋顶是什么也遮不住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暗自纳闷,这样的屋子里会住人吗?会不会是他找错了? 郑培觉得自己还是找错了,这样的屋子怎么可能住人,也许再往前走走会有新的发现。他转身走进了来时的小道,琢磨着怎么能找点能吃的东西先哄哄肚子。可当他走出小道的时候,他愣住了…… 在他面前的,还是那个破烂的屋子。 这怎么可能,郑培回头看了看小道,直直的并没有分岔,他应该走到来时的山坡上才对,怎么可能又回到了木屋门前呢? 但郑培细观察一下,发现自己并非是回到了刚才所在的木屋门前。这个木屋所有的东西与刚才的木屋正好相反,菜地、水井、破烂的屋顶,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之前木屋的镜像一般。郑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走到这里来的,他决定再重新走一边小道试试看。但他一回身,几乎被吓个半死! 不知何时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婆婆站在了他的身后。她看起来似乎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一头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的捋在耳后,身上一套黑色的布衣,因为颜色染的不均匀和褪色的缘故,呈现出一种脏兮兮的黑灰色。她背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了一些草叶。此时这个老婆婆佝偻着背站在郑培身后,眼神中除了敌意,还有一丝疑惑。 郑培突然想到,这个应该就是巴娘的阿姆,于是他连忙把头钗掏出来递给老婆婆。但老婆婆只是看了一眼,既没有接过去也没有说话,扭头就走开了。郑培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着老婆婆要把门上的木板拆下来,于是赶紧过去帮忙,将木板一块一块的拆下来立在门槛后。而老婆婆也没说什么,任由郑培帮忙,自己走进屋里去收拾背篓和柴火。郑培现在感觉很尴尬,老婆婆不说话,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但他感觉老婆婆刚开始对他的那份敌意已经消失,目光中泛起的冷漠似乎已经是对他的认可,所以郑培也就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老婆婆在屋里进进出出。 直到这时,郑培才有机会看清屋内的陈设。屋里黑乎乎的,潮湿的空气与寒冷凝固在了一起,直到老婆婆在大屋中间点着了柴火,才渐渐暖和了一些。屋内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只在靠里的角落里放着一张竹床,旁边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各种劳作工具,墙上则挂着一串辣椒和几条黑乎乎的熏肉。郑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间里屋,发现里面的陈设和外面完全不同。里面有竹床、梳妆台、竹椅和书架,墙上贴着布置的挂画和一面小镜子,而在竹床上则放着一些色彩鲜艳的衣服和饰品,甚至还有一个针线笸箩。这个如女孩闺房一般的房间,屋顶竟然出奇的破败,这让郑培百思不得其解。 临近中午的时候,老婆婆用一个黑乎乎的铁罐子熬了一罐粥,热腾腾的香气不断的撩拨郑培的肠胃。老婆婆似乎并不在意郑培吞咽着口水,仍然用一个木勺慢慢的在铁罐里搅着粥。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煮沸的粥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郑培把脸扭到另外一边,争取在咽口水的时候尽量不发出声音。老婆婆看了郑培一眼,不再搅粥,用木勺把铁罐提起来放到地板上,然后拿出一个彩漆剥落的小木碗盛了一碗粥,放在了门口,自己又盛了一碗,走到竹床上坐着吃。郑培以为门口的那碗粥是给自己的,站起来满心感激的要去拿,但还没端起来,老婆婆就生气的跺了跺地面。 “那个不是你的,你吃那里的!”老婆婆指了指铁罐。 郑培很惊讶的把碗放回原地,走到铁罐前,他为难的问道:“婆婆,还有碗吗?” “没有!”老婆婆似乎很不愿意被打扰,生气的说道。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郑培拿起木勺就开始吃,他吃了西里呼噜的,但由于粥太烫,很快,郑培就觉得自己的上牙床被烫掉了一层皮,但这总比饿肚子好。 老婆婆看着郑培狼吞虎咽的吃相,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她旋即低下头去,端着木碗轻轻的喝粥。 铁罐本来就不大,被郑培吃了个底朝天。郑培带着歉意的看着老婆婆,觉得自己太贪吃了,也许把老婆婆的那一份也吃掉了。但老婆婆并没有理他,吃完粥后就端起之前盛出来的那碗粥走到屋外去了。郑培很好奇的想跟出去看看,但又怕被老婆婆讨厌,索性就拿着铁罐去井边打水洗干净,做一些能做的事情。 老婆婆出去后就再没回来,郑培一个人坐在屋里的木椅上,不知不觉中竟然睡过去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屋里漆黑一片,但借着月光,他看到门口有一个黑影,细细分辨,是巴娘。 巴娘察觉到郑培醒来,她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目光中已经没有了戾气,有的只是忧伤和黯然。 郑培走上前去,低声说道:“你阿姆……” 巴娘没有转身,只是在叹气。 郑培问道:“为什么她不拿你的头钗?只是看了一眼?” 巴娘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脸上满是愧疚的表情,过了一会,她才慢慢的说道:“阿姆还没有原谅我,她还在恨我……” 郑培看巴娘坐到水井边上伤心,觉得也许不去打扰她会好一些。他自己觉得没事就在院子里乱溜达。突然,他听到什么地方响了一声铃铛,清脆的铃声响彻了整个夜空。巴娘听到铃声后愣住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当第二次铃声响起的时候,她“噌”的一下站起身,对郑培问道:“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嗯。”郑培点点头,他用手指着对面,“好像是从对面传来的。” 巴娘转身就走向小道,郑培见势赶紧追了上去,和巴娘一起进入了他白天进来时的小道。当他们俩在小道中疾步快进的时候,听到了前面的铃铛又响了一声! “叮!” 很快,郑培和巴娘就走出了小道,不出郑培所料,在他们面前的果然是他第一次看到的木屋。此时木屋里已经点了一个火堆,白天的老婆婆站在门口,一只手端着木碗,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根小铁棒敲着铃铛。当老婆婆看到巴娘和郑培的时候,手中的小铁棒瞬间从手中滑落,身体向后栽倒撞在了门框上,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仔?阿仔?” “阿姆!”巴娘屈膝跪在了老婆婆面前,虽然没有泪水,但已经是泣不成声。 老婆婆用手勉强撑起身体,浑身颤巍巍的走到了巴娘面前,但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老婆婆并没有将巴娘抱在怀中,而是甩手给了巴娘一记响亮的耳光。 郑培呆住了。 巴娘脸上挨了一耳光,但她并没有躲闪,仍旧老老实实的跪在老婆婆面前,似乎任她打。但当老婆婆的巴掌再次抬到半空的时候,她老泪纵横的将手又慢慢放了下来,突然将巴娘紧紧的搂在怀里,嚎啕大哭。 巴娘偎依在老婆婆的怀里,如同受了伤的小兽靠在母亲的身旁,即使老婆婆的眼泪在她的额头灼烧出缕缕白烟,也舍不得松开半分。而老婆婆也紧紧的抱着巴娘,手中木碗里的粥撒了一身。 郑培侧身不忍再看,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老婆婆突然注意到巴娘额头冒出的白烟,猛的把她推开,惊讶的问道:“你这是……” 巴娘没有说话,只是哭泣。 老婆婆瞬间明白了原因,她“噌”的站起身本想再甩巴娘一个耳光,但终究没能下的去手,只是瘫坐在地上,哭喊着:“你这个不听话的仔啊……” 第二十八章 舔犊之情 郑培把柴火拨了拨,好让火烧的更旺一点。[.超多好看小说]巴娘和老婆婆坐在竹床上,都在不停的哭泣。老婆婆一边哭,一边不住的叹息着:“我苦命的仔啊……”而巴娘则呆呆的靠在老婆婆怀里,一声不响。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没有了哭声。巴娘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把老婆婆的手握在手中。 “看到你好我也就放心了。”巴娘叹了一口气,“这样我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老婆婆突然睁圆了眼睛,厉声问道:“是不是那个混蛋?是不是?是不是?” 巴娘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低下头,愧疚的说道:“阿姆,这些年我一直没脸见你,我知道你因为我过的苦啊。” 老婆婆抹了抹眼泪,叹气说道:“唉,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想做什么了,只是希望你过的好,我也就知足了。可是,”老婆婆的眼泪又从脸颊上滚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唉,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唉,这都是我自找的,现在我也没有机会再后悔了。”巴娘脸色黯然,悔意不言可见。 老婆婆泪眼婆娑,问道:“这些年你都怎么过的呀?” 巴娘呆呆的望着星空,忧伤的神色带着她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她叹了一口气,如同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一样,幽幽的说道:“阿姆你知道吗,当年就因为我是一个巴女,人人都害怕我,不理睬我。只有他和我说话,逗我开心。他也很懂得疼人,对我很爱惜。你又不答应我们在一起,所以我只能和他一起跑掉。” 老婆婆擦擦眼泪,说道:“那时候你才十七,真是小啊。” “后来,我跟着他到处流浪,从城里跑到乡下,从乡下跑进大山。我们连结婚证都没有,更没有介绍信,被人家当成盲流四处驱赶。不过只要他对我好,我就愿意。”巴娘说的很坚定,听得出她并不为那段经历而后悔。“有一次,我们在山里挖笋的时候挖到了一些铜钱,我们把铜钱卖掉了买熏鸡吃,他把肉都给我,自己吃鸡头鸡脚,那个时候我发誓一定要让他过上好日子。我们用祷言从山里找到了好多的古董,慢慢的不再受苦,而他也慢慢的有了自己的生意。每次他让我帮他施术,我都愿意,甚至是咒杀那些威胁或者是妨碍他的人,即使是损伤我自己的生魂我也不会告诉他,”巴娘变得有点激动,“为了他,我心甘情愿。可是,”巴娘顿了一下,悲伤压弯的她的眉梢,“我原以为有了钱,我们应该可以过好日子,可为什么他会变心,为什么会离我而去?” 老婆婆呆呆的盯着火堆,她的思绪仿佛也回到了过去。 郑培看到巴娘开始掩面哭泣,他也为她的遭遇而感到委屈,他能体会她那种为了家人不顾牺牲一切的决心。因为如果可以,他也愿意牺牲一切,让娘过的开心。 “因为杀孽我的身子损伤过重,生不了孩子。”巴娘一边哭一边说,肩膀仍然在不停的抖动,“我理解他,所以当他把儿子接过来的时候我是那么的高兴,我把他的儿子当自己亲生的一样,去关心,去爱护,我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收敛自己。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巴娘的悲伤变成了悲愤,“我把他的儿子养大成人,他却从来都没有再好好的照顾过我们娘俩,每次都是给我钱,每次都是钱,干什么都是钱,过年过节回家的都是钱!”巴娘挣开老婆婆的手,双手愤怒的挥舞着,好像要把钱都撕碎扔掉一样,声嘶力竭的咆哮,但她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下的双臂,伤心的哭诉着,“最后他还是为了别的女人把我给打死了,我好恨啊……” 老婆婆将巴娘重新抱在怀中,也同她一起伤心的哭着。 这一夜是悲伤的一夜,巴娘和老婆婆讲述了彼此这些年的点点滴滴。郑培坐在火堆旁的竹椅上,默默的听着。原来巴娘是老婆婆的养女,也是一个教派中的成员,而老婆婆则是教派中的一个头目,同时也是巴娘的师父。当年因为巴娘跟一个男人私奔,老婆婆因此受了很大影响,虽然没有收到教派的责罚,但也不能再在教派中任职,只能选择在此隐居,每天盼着能再见到巴娘。后来的事情郑培就不记得了,他困的迷迷糊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当他被老婆婆推醒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时分。 第二十九章 意料之外(上) “你跟我来。[.超多好看小说]”老婆婆说了一句就转身走出门外。郑培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也只能是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站在小道前,老婆婆回身用大拇指在郑培的额头上横着抹了一道,郑培知道这是在传给他一点修为。之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过小道,来到了另外一边的房子前。 老婆婆走到井边,面无表情的说道:“帮我做点事,担水劈柴和烧火,我来做粥。” “嗯。”这些都是小事,郑培答应的很痛快,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昨天他喝了老婆婆一桶粥,怎么也得做点什么来补偿一下。郑培没有啰嗦,撸起袖子就要打水,但他却被老婆婆给拦住了。 面对郑培不解的表情,老婆婆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要把上衣都脱掉。” 郑培立刻觉得大囧,这样奇怪的要求他根本想不出来原因。但巴娘嘱咐过老婆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也不能拒绝,所以郑培也就犹犹豫豫的把上衣都脱掉了。此时正是黎明之时,太阳还没有出来,林中的风虽然不大,但夹杂着早上的湿气,吹在身上还是很冷的。郑培瘦弱的身体又黑又瘦,两边的肋骨线条分明,山风一过,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层。但老婆婆似乎就是要让郑培受点罪,只当没看见,自顾自的坐在了木屋门口看着郑培干活。 从井里打水要远比看上去的费力,郑培把水桶拽上来的时候,脚下一滑,冰冷的井水漾出水桶打在了他的身上,郑培冷的差点叫出声来。[.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此时山风一过,郑培浑身冻得直打哆嗦。更糟糕的是水把他的裤子也打湿了,冰冰凉凉的贴在腿上,感觉就像是在上刑。 老婆婆笑道:“哦哟,还年轻人咧。” 郑培听了以后皱了皱眉,老婆婆的嘲笑让他觉得特别丢脸,本来他还想把上衣穿上,但现在他的拗性子上来了,偏要干出个样来给那个老婆婆看看。于是他绷了绷身上的肌肉,微微有了发热的感觉。阴冷的山风他也只当没感觉,把水桶扔进井里打第二桶水。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山林的上方渐渐的升起一层雾气,显得格外的清净。此时郑培已经把水缸打满了,但他的手心已经被湿冷的绳子磨破的一层皮,而且他感觉他的腰也快要直不起来了。但最让他难受的则是井水和汗水在身上附了一层,山风一过,冷气从前心直接透过后背,让他感觉身子已经被冻麻了。 老婆婆一句话都没说,始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郑培觉得一定要坚持到底,怎么也不能在一个老太太面前丢人。他从地上抄起斧头走到柴堆旁,那里有一大堆杂乱的树干树杈,他得把今天要用的柴火劈出来晒干。院子里响起了郑培单调的劈柴声,但很快声音的频率就越来越慢,最后郑培把斧子一扔,坐在地上喘气。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吃东西,本来就饿,再加上井水一激,现在已经是完全没有了力气。他有点丧气的看着老婆婆,而老婆婆看着他却是笑嘻嘻。 脑后突然一阵树枝响动的声音,待郑培回头看去的时候,只见一个灰影直接把他扑倒在地,郑培的后背扎进了锋利的木屑,灰影窜开后,他只觉得脸颊和额头上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两手殷红。 郑培一骨碌站起来,从旁边抄起斧头,这时他才看清那个灰影是一只巨大猫科野兽!头小身子大,个头比他们村里的土狗还要大一点,浑身上下灰不溜秋的,点缀着一些黑色的斑点。很令郑培在意的是,这只大猫的两只耳朵尖上各有一缕黑色的长毛,看起来很奇怪。眼下这只大猫双眼紧紧的盯着郑培,在他面前来回试探,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凶狠的低吼。郑培握紧斧头,额头上的血流进了眼睛,他抹了抹,视线里一片模糊,他本来就已经精疲力尽,现在伤口的疼痛更是雪上加霜,郑培勉强的握着斧头,两条腿一直在发抖。 大猫来回溜达,有意的调动着郑培的注意力,郑培的疲态似乎让它感觉志在必得。突然,大猫瞅中一个郑培注意力的空隙,猛地扑了上去!郑培只感觉到从侧面来了一股风,本能的用斧头柄一档,时间静止在一瞬间,郑培感觉到一种湿热的气息,温热的包裹住他的手臂,但紧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大猫用前爪按下了斧头柄,狠狠的咬住了郑培的手臂!鲜血顺着大猫的嘴角呼呼的往外冒,除了剧痛之外,郑培还能感觉到猫牙刺穿了他的肌肉,不停的在摩擦着他左手臂的尺骨。大猫嘴里喷出滚滚腥臭的气息,和猫眼中燃烧着的对鲜血的贪婪,都令郑培感觉到无比恶心。大猫死死的咬着郑培的手臂,而郑培则因为剧痛无法承担它的重量,整个人反压到了大猫的身体上去。斧头掉在了一边,郑培用左腿顶住猫肚皮,不顾猫前爪的撕挠,腾出右手来使劲乱打,但渐渐的,他就感觉到了眼前一晃一晃的发黑,身上的力气在不断的消失。终于,郑培像一截木桩子一样无力的瘫倒在一边,而大猫则趁机把牙齿从他的手臂中拔了出来,一个骨碌闪到了一边。 郑培躺在地上,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左臂的存在了,自己的视线在慢慢变黑,他感觉灵魂在逐渐放弃他的身体。大猫站起来晃了晃头,嘴巴上的血甩的到处都是,刚才挨了郑培几拳,这血中既有郑培的,也有它自己的。而且经过一番踢打之后,大猫身上的毛简直乱成了一团。郑培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大猫,自嘲的笑了一下,本来还想着帮别人,没想到自己却要死在这不知名的地方。大猫用前爪按住他的胸口,低头在郑培的脖子边上嗅了嗅。郑培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娘,心中感慨自己不能尽孝了。而就在他闭眼的一刹那,大猫一口咬住郑培的脖颈,尖牙毫不费力的刺穿了他的颈动脉,鲜血四溅,从伤口的缝隙中喷上半空...... 第三十章 意料之外(下) 黑暗中,郑培趟在地上,茫然不知自己在哪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他坐起身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无损,但郑培很清楚的记得,大猫咬穿了自己的喉咙,血液呛进了气管的感觉,自己肯定是已经死了。所以郑培推断自己现在只是个野鬼,还没有被牛头马面抓走,在这不知名的地方四处游荡。郑培站起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他自己的神智模模糊糊的,好像很清楚,但又好像很糊涂,郑培想起了巴娘,如果她在这里就能问一下,是不是人死后都是这样。 就在郑培茫然不知所向的时候,从他前面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他循着那个声音走了过去,大概走了有十几米,隐约能看到一个蓝色的亮点。郑培朝着那个亮点继续走去,那个亮点似乎在接近,但又似乎永远走不到。他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不知道那是什么,而自己又该怎么做。但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一颗散发着蓝色荧光的大树如同从土里窜出来一般,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郑培吓了一跳,死后的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吗? 大树主干粗壮,枝繁叶茂,在树下面根本就无法估算高度。郑培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发现树的主干并没有坚硬斑驳的树皮,而是光滑富有韧性,并且如人的心脏一样在有规律的波动。树的所有枝叶则都散发着一种淡蓝色的荧光,枝枝蔓蔓的延展开去,看不出到底占有多大空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正看得出神,突然那个“哗啦哗啦”的声音又在树冠中响起。郑培仔细的分辨,似乎是一个动物在树冠中穿行,不断的碰到枝叶,发出这样的声音。 好奇心支配着郑培的每一个脑细胞,现在他只想弄明白在树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郑培循着声音仔细寻找,却被枝叶将他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什么也没能看清。但此时郑培有两种感觉,第一是这树上的东西并不是在有目的的行动,而更像是乱窜,上上下下的想寻找一个出口。第二是树上的叶子好像是在一点一点的枯萎,笼罩在枝叶上的蓝光在慢慢的黯淡。 郑培向后退开一点距离,他感觉树上的那个东西的动作逐渐变得暴躁和狂野,也许随时都可能冲到外面来。树上的叶子一片片的飘落,而主干的搏动也开始慢慢变弱,整棵树如同一个将死之人,充满着腐败和死亡的气息。随着最后一片树叶的飘落,树冠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亦如腐烂殆尽的骸骨,突兀的呈现出最后的一份存在感。 郑培的视线落在了光秃秃的树枝中间,一条黑色的巨蟒盘在那里,用它黑亮的眸子盯着郑培。郑培并没有闪避,因为他还记得这条蟒蛇,只是他现在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会在这种漆黑绝望的环境中遇到它,如果它不是真的,那么在自己的生命中,这条蟒蛇又代表着什么? 蟒蛇沿着树干爬了下来,郑培并不闪避,任由它缠绕着自己的身体。而蟒蛇并未在郑培身上做长时间的停留,只是盘了一下就又爬了下去。看着它爬向树干,郑培也跟了过去,想看看它要干什么。一圈又一圈,蟒蛇像是绑在树上的绳子,紧紧的盘在靠近树根的位置。而它的头则朝向树冠,“滋”的一下喷出一股黑色而且粘稠的毒液,郑培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他可不想沾到那种粘稠而又腥酸的蛇毒。不一会,蟒蛇便将整个树冠喷了个遍,黑色的蛇毒从树枝上垂下无数的细丝,顷刻之间变成了一颗垂柳一般,而整个树身也笼罩在一团诡异的黑气之中。蟒蛇看着郑培,用身体勒紧树干,有节奏了一松一紧。渐渐地,这棵本已枯死的树仿佛又恢复了活力,树干又开始低沉而有力的搏动。令郑培感到奇怪的是,他本来已经感觉不到的心脏似乎也在跟着大树一起复苏,他惊讶的看着蟒蛇的身体在树干上收紧和放松,仿佛那颗大树就是他的心脏,此刻已经恢复了跳动。郑培的身体开始有了感觉,他活动着手脚,麻木而又冰冷,而在他的左臂、额头和脖子的位置,则能感觉到隐隐潜伏着一股剧痛。 蟒蛇骤然勒紧了身体,身体甩着蛇头如同一条链锤似的一口钉进了树干!郑培的心也跟着缩紧,那种痛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面色惨白,脑袋使劲往后仰,胸中的剧痛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而蟒蛇则继续狠狠的咬着树干,冷眼看着郑培倒在地上,抽搐着,扭曲着身体...... 郑培的脑中完全没有了意识,只有一种刺耳的鸣响,他的四肢因为疼痛已经缩在一起,心脏像是被钉进了一根大铁钉,他不敢呼吸,流着口水侧歪着脑袋,看着蟒蛇盘在树上不动。突然,蟒蛇松开了咬在树干上的嘴巴,整个蛇身也像被崩断的绳子一样松松垮垮的掉了下去,郑培瞬间感觉胸中的血液如同开坝泄洪一样冲向身体的各个角落,大脑中的鸣响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强烈的痛感。他的喉咙中似乎扔卡着什么东西,而他的脖子上也似乎被一把大锁锁住,窒息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郑培痛苦的紧闭着双眼,眉头挤成一团,眼泪不住从他紧闭的双眼中涌出,他用手死命的抠挠着脖子,似乎要把喉咙豁开才舒服,但他的手始终被什么东西挡着,郑培又挠又踢,发疯了一样的在地上踢腾!突然,郑培的手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重物,他不顾一切的抓起来就往脖子上砸,用尽了全身力气,一下接着一下,他的脸和手能感觉到被溅上了点点温热的液体,而脖子上的那个大锁也在松动,终于,他的喉咙中能感觉到了一个缝隙,郑培凝聚双臂所有的力气,用手中的重物死命的砸到脖子上,他的腹肌压迫着胸腔,一口腥热的液体顺势从他嘴里喷了出去! 那时,呼吸终于畅通了,嘴巴里泛着酸苦甜腥的味道。郑培瘫在地上,喘着粗气,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老婆婆的脸!她的皱纹相互拥挤着,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伢仔,你命大哟!” 第三十一章 病入膏肓 天色还没有完全变黑,郑培裹着一条黑乎乎、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厚毛布毯子,靠在火堆旁的木椅子里。老婆婆在一旁用小刀从一个动物的后腿上割出一个一个的肉块,穿在树枝上,插在火堆边熏烤,而剩下的碎肉丁都倒进熬粥的铁罐,在火上“咕嘟咕嘟”的煮着。郑培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个被砸的烂兮兮的猫头,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不是他醒过来做最后的抗争,也许现在就是他被大猫拖走一点点的啃干净了。 “婆婆,我什么时候能走啊……”郑培哼了一句,要不是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这个梦话般的声音别人根本无法听清。 老婆婆没搭话,搓着三个手指在烤肉和粥里撒了一点点盐。火光闪动,映照着她冷漠的脸。 刚才的那一句话似乎用光了郑培所有的力气,他的目光转移到老婆婆的脸上,默默的在等待着一个答案。但老婆婆根本就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专心的烤着肉,待烤的差不多的时候,拿起一窜来塞进了郑培的手里。[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吃!”老婆婆命令到。 “婆婆,”手中冒着热气的肉串并不能引起郑培的半点兴趣,他忍着伤痛,低声的问道,“婆婆,我什么时候能好啊?我想走……” “走?你能走到哪里去?”老婆婆冷笑了一声。 郑培咬着牙把身子撑起来一些,他每挪动一点都能立刻感觉到脖子伤口处如刀挫一般的剧痛。郑培调整了一下呼吸,虚弱的说道:“婆婆,我想回到学校去,我还有工作,我家里还有娘在等着我,所以……” 老婆婆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火,叹了一口气,说道:“伢仔,不是婆婆不让你走,是因为就算你伤好了,怕是也活不成啊。” 郑培心里一惊,本想立刻问个明白,但由于一急,伤口中的淤血呛进了气管,引的他一阵咳嗽,但他越咳嗽血就呛的越厉害,黑色的血不断的从嘴巴和鼻孔中咳出,要不是老婆婆捏住他的后脖颈扶高了他的下巴,恐怕他就会这么一直咳到死。老婆婆将他的头轻轻的放回椅背上,郑培虽然已经咳的满脸通红,但却渐渐的止住了咳嗽,老婆婆怜惜的看了郑培一眼,也就转身坐到了一边的竹椅上去了。 “你不要急,这种事情都是命,急也是急不来的。”老婆婆把肉串往外挪了挪,拿起木勺慢慢的搅着粥,“巴虫虽然保住了你的命,但是虫毒已经浸透了你的神魂魄,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丧失心智,完全被巴虫支配,最后因为受不了它的毒性而烂尽五脏六腑。” 郑培的神色渐渐的变得颓败,眼神也变得迷离。他搞不清楚这些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自己的死期将至。郑培痛苦的闭上眼睛,万念俱灰的他为自己的命运深深的感到不平。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一枚棋子,想要见娘已经是奢望,现在的他,想大声的喊几声都不行。 “阿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吧?”巴娘的声音突然响起,郑培听到自己还有希望,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巴娘殷切的看着老婆婆,但老婆婆并没有回答,只是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慢慢的喝着。 巴娘走到老婆婆身边坐在了地板上,继续问道:“阿姆,不是还有咒言可以束缚蛇神吗?” 老婆婆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可以用咒言束缚蛇神,但我还希望他替代你成为我的弟子,能学习我们的法术,将我们教派发展起来。你用咒言束缚蛇神,是可以保命,但这孩子的神也会同时被束缚住,形同傻子一个。” 郑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巴娘,巴娘目光中闪过一丝歉意,转头对老婆婆说道:“以他现在的魄体和修为,估计不会撑得太久,要是人死了,一切不都没有希望了吗?” 老婆婆低声说道:“这个我心里清楚,他这个魄体虫毒应该在明晚之前就能修复,我会先给他下一层禁制,延缓被控制的时间,让他尽快学习法术。等禁制要达到极限的时候,我会用咒言封住蛇神。所以,他之后能有多大的作为,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巴娘没有再说下去,郑培也知道这应该就是最后的办法了。虽然他并不明白老婆婆和巴娘能对他做什么,但他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是风雨兼程。 第三十二章 丧心病荒 果然如老婆婆所说,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郑培身上的伤口基本都已经愈合了,创面平滑如昔,一点疤痕都没有。[.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但这并没有令郑培感觉多么高兴,他在白天能清楚的看到手臂伤口中有许多如发丝般细微的黑色触手在对皮肉进行修复,这让他感觉一阵恶心。老婆婆姓叶,和他聊了很多东西,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神魂魄,知道了教派的情况,而最重要的,他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己总是能碰到那条黑蛇――其实,那条叫做巴虫的黑蛇,就是之前他为巴娘掏瓶子的时候咬他的那条小蛇。而在被巴娘塞进他肚子里以后,不光只是为他控制了体内的毒素,保住了他的小命。而且巴虫在不停的侵蚀他的身体的同时,也在侵蚀他的神魂魄。郑培模仿书中人像动作,意图学习法术的时候,其实是中了云巴教防止法术被外人偷艺而布置的陷阱,被书籍吸干了魂体。虽然没死,但却无意中为巴虫提供了便利,令虫毒的侵蚀更加迅速。至于后来的大猫,更是将郑培的神魄都交给了巴虫。而他在黑暗中看到的大树,则就是他自己神体的象征,已经被巴虫彻底控制了。被巴虫完全控制后,失去意识变成傀儡都是小事,而普通人的神体承受不了蛇毒的侵蚀可是最可怕的。很快被控制的傀儡就会血肉销蚀,悄悄的死在未知的角落。 郑培坐在屋外的木地板上,面无表情的听叶婆婆告诉了他这么多的事情,当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成为巴虫的傀儡的时候,眉头一皱,将手中的捏着把玩的小树枝狠狠的丢到了远处。 叶婆婆看着郑培的脸,轻轻的问道:“孩子,你是不是恨巴娘啊?” 郑培没说话,依然皱着眉头。 叶婆婆继续说道:“唉,你也不要怨她,她也不知道巴虫会这么厉害,当时也是为了救你,她才会把巴虫当解药给你吃了下去……” “我是为了给她拿东西才会被咬的!”郑培粗暴的打断了叶婆婆,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恨意十足,“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要不然,我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我只想好好上学!” 叶婆婆并不在意郑培的态度,仍旧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孩子,人这一辈子会有很多选择,巴娘也是苦命人,她当年就是因为选择了那个男人才会有今天的下场。” “那我就是活该吗?”郑培很不耐烦的说道,“我只想好好上学,挣钱让我娘过好日子,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为什么就要牵扯到我?” 叶婆婆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她哀伤的看着郑培,似乎是为巴娘的所作所为向郑培道歉,但从她似乎也在感叹他们俩的命运怎会如此蹉跎。 阳光洒落风中,静静流过。也不知过了多久,叶婆婆才似是无奈似是安慰的说了一句:“孩子啊,人就是这样,不是你选择怎么过日子,而是你自己被选择……” 郑培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天空,眼中映入了一片碧蓝。 叶婆婆苦笑了一下,说道:“这就是命呐,不是你的,你赶不上。注定你要碰上的,你一个都躲不过。” 皓月当空,一只老鹰从天际划过。由于郑培坚持要回学校,叶婆婆犹豫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但为了避免郑培的神智被巴虫侵蚀,叶婆婆从一个泡着草药的罐子里取出一枚浅青色、看不出什么材质的指环,戴在了郑培左手的食指上,嘱咐他要在指环变黑的时候一定要回来。 郑培坐在鹰背上,皱着眉头看了看左手的指环,满心忧虑。他心中的困惑与怨恨如同没头的苍蝇在他心中乱窜。他感到不公,但又说不清为什么,而且也不知道该去向谁讨回这个公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培突然从迷茫中惊醒过来,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去找叶婆婆的时候是巴娘指引的方向,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也只是按照大概的方向进行返回,但他并不知道学校的具体位置该怎么飞。也就是说,在这片黑暗与寒风肆虐的夜空里,郑培迷路了。 老鹰依旧按照郑培指示的方向平稳飞行,但郑培却左顾右盼的失去了耐性。地面上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清。但看清了又如何呢?郑培感到一阵丧气,他根本就不知道方向,即使能看清了地面他也不知道路程。郑培回忆了一下他和巴娘出发时候的情况,凭借着记忆中的片段控制着大概的方向和速度,如果说迷路了,大概也应该不会差太远,实在不行就下去找个人问一下。郑培皱了皱眉,但这样一耽搁,恐怕上课和夜班是都要耽搁了。 忽然,郑培似乎看到了远方一片黄色的区域,亮度不是很高,但在漆黑的夜色中却是很显眼。郑培指挥老鹰逐步向那个地方靠近。但越靠近,郑培越觉得这个地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黄色的光线从地底散发而出,在空中化成萤火虫一般大小的黄点,如同点燃蚊香后燃出的青烟,渐渐的在空中消失不见。郑培越飞越近,亮光也越来越淡。当他指挥这老鹰降落在地面的时候,黄色的光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不过当郑培四周扫视了一番之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程胜大楼的门前。 第三十三章 杂务 下课的音乐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开始收拾课本,趴在桌上睡觉的擦去嘴角的口水,混在人群中鱼贯走出教室。[.超多好看小说] “郑培,你来一下。”班主任张老师叫住了郑培,待教室里人都走完之后,问道:“周一和周二你没上课,晚上也没回来,干什么去了?” 郑培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张老师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 郑培犹豫了一下,用一个几乎是不想让对方听到的声音说道:“张老师,我……我家里有事……” 张老师挑了挑眉头,说道:“如果真是有事要处理的话,你可以向我请假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这样突然就不见了人影,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你知道吗?这次你夜不归寝的情况被系里通报批评,会给你一个记过处分。” 郑培仍然低着头不说话。 张老师拍了拍郑培的肩膀,和他一起在前排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慢慢的说道:“郑培,你不是一个贪玩的孩子,但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其他原因耽误了你自己的学业。这次的记过处分你要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但是也不要有过多的心理压力。好吗?” 郑培勉强的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张老师也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几天学校里在举办一个大学生辩论赛,我建议你去参加一下。胜出的队伍可以参加市里举办的决赛,如果你能拿到名次为校争光,说不定系里可以撤销你的记过处分。” “可是我……”郑培觉得很自己笨嘴拙舌的,根本就不适合参加辩论赛,而且还要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话,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很难为情。 张老师拍了拍郑培的肩膀,笑着说道:“哎呀,不要担心,去参加了再说,有困难我可以帮助你,年轻小伙子有什么不敢闯的。” 郑培也笑了笑,但他觉得自己的表情肯定很像牙疼。他明白张老师是为他好,但他也不能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况且告诉他又能有什么用呢?郑培把张老师给他的辩论赛宣传单随便夹到书里之后,中午饭也没吃,就匆匆回宿舍睡觉了,晚上他还要去图书馆听阅览室管理员大妈的抱怨,之后还要去程胜大楼值夜班,所以,他哪里还有去参加什么辩论赛的心情呢? 第三十四章 最想念的人 夜色已深,郑培孤零零的穿过程胜大楼前的小广场,轻轻的推开了门卫室的门。[]他看到张老头正躺在行军床上看报纸,便说了一句:“张叔,我回来了。” 张老头看是郑培,把报纸放在一边,笑着说道:“哦,回来啦,家里的事情怎么样啦?没出啥大事吧?” “嗯。”郑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张叔,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张老头摆了摆手,拿起报纸继续看。但他旋即又把报纸放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郑培,关心的问道:“我说小郑啊,就这么两天的工夫,你怎么变得又黑又瘦的?是不是出啥事啦?” 郑培心里暖了一下,勉强的笑着回答道:“没什么,张叔,我没事,您别担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哦,没事就好,年轻人要注意自己身体哦。”张老头说道。 郑培笑着点点头,但他又有点担心张老头看出什么端倪,便拿起手电筒,说道:“张叔,你休息吧,我进楼看看。” 其实,郑培只是在楼里草草的转了一圈。他透过门卫室的窗户看到张老头盖被子睡了以后,便从裤兜里拿出鸟的木雕,施术飞上了天空。 由于距离很近,仅仅在半个小时之后,郑培便飞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就山村。天气已经转冷,空中长时间的飞行几乎要把郑培冻僵了。他靠着自家的院墙,把手夹在咯吱窝下暖和了半天,才算好歹有点直觉。他爬上自家院墙,看到里屋的灯还亮着,窗帘上映着娘的身影。她低着头,双手在一块黑影上来来回回。郑培的脸上立刻滚落两行滚烫的泪水,这么晚了娘还在做针线,应该是在为他准备新冬衣。郑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他多么很想立刻回家和娘见一面,说说话,但他捏着左手食指上的指环,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自己就不能回去。他的眼睛在黑夜中炯炯闪亮,看着娘的影子既温暖又心酸。突然,娘做针线的手停了下来,她似乎是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自己的儿子,撩开窗帘看着外面,郑培像个被发现的小偷一样赶紧从墙头上翻了下来,拔腿就往村外跑。他一边跑一边用手背抹去汹涌而出的眼泪,娘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见…… 后半夜,郑培靠在门卫室的椅子上,脑袋中堆杂着所有的事情。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巴娘和叶婆婆的意愿在死死的纠缠着他的人生,学校给了一心想踏实学习的他一个记过处分,遍体鳞伤的身体里有一个随时都想要控制他的恶心虫子!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的活到过年!郑培睁着眼睛,整个上身全部塌到了椅背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略有起伏证明他还在喘气,那么就和死掉了没有什么区别。 第三十五章 貌似不在乎 这些天杨妮似乎心情很好,上课和社团活动她都显得格外积极,忙碌的校园生活让她逐渐模糊了对郑培的那种微妙的感情。.虽然心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舍,但杨妮相信自己做出的是正确的选择。 眼下,正是中午饭时候,杨妮主动承担起了整理校园辩论赛报名资料的工作。面对其他社团同学的交口称赞,杨妮则报以腼腆的微笑。社团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杨妮把杂乱的报名表都整理成一摞,然后按照填表时间的先后顺序认真分期整理。 “你好!这里是辩论赛的报名办公室吗?”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试探性的语气还夹杂着一丝犹豫。 本来已经是过了上午的报名时间了,但杨妮还是笑着说了一句:“嗯,是这里,你进来先填一份报名表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说完,杨妮拿了一张空白的表格递了过去,但当她看到来访者的面孔的时候,那只已经跑的无影无踪的小鹿猛的又撞进了她的心窝。 “嗯,这些信息都要填满吗?”郑培看到了杨妮的脸,也是一愣。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虽然都把脸扭到另外一边去。但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就已经让两个人的脸颊上密布红云。杨妮把已经整理好的报名表分开,又整理好,然后再分开。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在“通通通通”的乱跳,至于要按照什么顺序或标准去整理文件,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是在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而报名表的纸张,则已经被她放的上下颠倒。 郑培则在努力的把注意力集中在报名表上,他想尽快填完自己的信息。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这张报名表在戏弄他,专门挑一些需要写很多字的空格。而更令郑培感到窘迫的是,这个社团办公室只有他和杨妮,那个记忆中的香味此刻又萦绕在他的周围,而所有的家具和摆设似乎都在他的背后窃窃私语,看着这个害羞的人偷着乐。 终于,似乎是经历了几个世纪,郑培终于把报名表填完了。不过他并不是很满意,因为空格很大,字很少,还因为自己的字写的也太难看了,歪歪扭扭的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写的。 “我写好了。”郑培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句,但他的语气就像是锯木头一样单调。 “哦,你放那就行了。”杨妮还在假装忙碌,始终没有回头。 郑培把报名表往前推了推,他本还想在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开口,便转身走了。 “哎!你等等!”杨妮的声音似乎是突然从嗓子里迸发出来一样,把她自己和郑培都吓了一跳。她迅速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份稿纸,递给郑培,说道:“这些是辩论赛可能采用的题目,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面对这份意外的礼物,郑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而此时门外响起了张老师的声音。 “郑培?弄完了吗?” “嗯,完啦。”郑培答应了一声。他接过稿纸,转身就走。但当他要走出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回身对杨妮笑了笑,说了一句:“谢谢。” 看着郑培离开的背影,杨妮有点怅然。但似乎又有一股暖流慢慢的浸透了她的心,莫名的气恼却又莫名的高兴。她抿着嘴笑了笑,拿着郑培填好的报名表看了又看。透过笔画僵硬的字体,杨妮觉得刚才郑培也肯定紧张到了极点。她拿起笔将郑培没有填上的栏目工工整整的写满,然后将报名表放在了那一摞报名表的第一张。看着上面两个人不同的字体亲亲热热的挤在一起,杨妮的脸颊便又红了一点。 第三十六章 伤心之地 晚上的时候,郑培一个人在程胜大楼里巡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他穿着一间军绿色的棉质军大衣,这是张老头从床底下的纸箱子里给他翻出来的。传统的军绿色,大翻毛领,除了都是尘土之外,还有一股陈旧的汗馊味。但即使是这样的一件衣服,郑培也毫不犹豫的穿在了身上,不知怎么回事,他现在似乎额外的怕冷。郑培穿着这件大衣走出门卫室,他觉得这衣服似乎并不只是一件保暖的工具,而是像盔甲一样厚厚的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郑培走到六楼的时候,发现之前巴娘带他去的那家公司竟然门开着,而且还亮着灯。郑培心里一阵纳闷,但这么晚了,还会有谁在呢?难道是有贼来了?但灯亮着,这贼也太大胆了。(.)郑培小心的走到门口,看到里面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子,还有一些木板箱。房间里有好几个人在抽烟,看到郑培进来以后,都不约而同的看着他。 郑培略略扫视了一下杂乱的房间,疑惑的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哥们儿干啥的他妈要你管?”一个蹲着抽烟的偏分头直冲冲的甩了一句话。这时一个剃着寸头,满脸横肉的黑胖子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培,没说一句话,自己点了一根烟,找了个椅子坐下。 郑培看着这些人有点担心,个个凶神恶煞一般,他们好像随时都会起来把他揍一顿一样。他站在门口,紧张的说道:“我是大楼保安,看到你们屋里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叫龙哥的黑胖子笑了一下,说道:“没事没事,我们搬家呢。” 郑培也笑了一下,说道:“哦,那我走了。” 所有人都盯着郑培,他转身向门外走去,但他始终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如同钢钉一样刺在他的背上,令他头皮一阵发麻。郑培刚走出门外,就听着龙哥在屋里炸雷一样的喊了一句:“******让你们快点搬,你们在这给老子抽烟!还不快点动!” 当晚,郑培留心看了一下,这帮人一共用了两辆小面包车,一直搬到凌晨4点多才搬完。郑培看着驶离大楼的小车,又上楼看了一下,公司里人去楼空,连门都没锁。但他心里却留下了一些疑问,为什么要大半夜的搬家,而这帮人又是干什么的?不过等郑培下楼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事情都还烂做一堆,哪里还有闲心思去管别人的事情呢。 郑培苦笑了一下,站在大楼门口,仰望着星空,感受着夜的静谧。巴娘不在,难得自己又能回归到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只不过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自己将来能不能摆脱巴虫的控制,却是一个未知数了。郑培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指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但郑培并不知道,自从他进大楼开始,巴娘其实就一直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声不吭。当郑培回到门卫室之后,巴娘则返回到六楼的那家公司。房间内一片狼藉,之前所有陈列的古董都已经被搬走,只剩下空荡荡的架子。巴娘落寞的眼神中纠结着一丝哀伤。她的手指轻抚过每一样家具,这里曾经有着她熟悉的一切,而现在,记忆也终究改变了模样。巴娘依在窗前,低着头静静的沉思。淡蓝色的荧光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在黑暗的房间里如蓝宝石一样耀眼。只是这块宝石并不能带给他人财富,相反的,当巴娘抬起头来一刹那,一股凌冽的杀意在她的双眼中激荡! 第三十七章 孩子气 天色并不是很好,阴沉而憋闷。但这并不能影响学生们的好胃口,郑培看着同宿舍的同学一窝蜂的拿着饭盒冲向食堂,才知道已经是中午时分。早上回到宿舍后,大家都还没起床。郑培悄悄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钻进了被窝,开始睡觉。熬夜的疲惫并没有对他造成困扰,但他的梦境却并不轻松。郑培梦到自己像是一个小动物一样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子里,而笼子外面的人不仅不理睬他的求救,反而不停的对他指指点点,脸上的鄙夷中带着畏惧的神色。终于,郑培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宿舍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躺在床上看着手上的指环,虽然仍旧是浅青色,但郑培还是很担心,这个小小的指环仿佛是勒在他脖子上的绞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收紧。 “郑培是住这吗?”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名字,让郑培感到一阵纳闷。 宿舍门“嘭”的一声被推开,郑培还没看清是谁进来,就能感觉到先冲进来一阵风。. “哈!你小子果然住这啊!”葛金锭用脚把门“哐”的一声带上,上下打量着屋里的陈设,“都几点啦,还睡啊!起来起来!有话和你说!” 郑培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葛金锭。他穿着一套红色的运动服,如同一个大火苗一般在屋里四处跳动。 “你怎么找过来的?”郑培纳闷的问道。 葛金锭露出一个得意的表情,说道:“你也不想想哥们是学什么的,找你还不是小意思?” 郑培笑了一下,虽然他知道葛金锭有一定的能力,但他知道刚才他的这句话也不能全信。 “哎,你上个周末去哪啦?”葛金锭看郑培还没起床,索性就扯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床前。 郑培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些事情,他已经不愿意再提起了。但看着葛金锭期盼的目光,也就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怎么?要审讯我吗?” 葛金锭不耐烦的晃晃手,说道:“就你这态度,早给你拷上啦!快说,上个周末干吗去啦?班也不上,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你。” 郑培笑了一下,说道:“什么也没干,我请假回家去了。” “回家?”葛金锭眨了眨眼睛,嘴角不屑的抽动了一下,“你回家找了个媳妇是吗?结婚戒指都戴上啦?” 郑培看了看食指上的指环,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还真是什么都让你给发现了啊。” 葛金锭一个大白眼,说道:“那是,咱这全管理系第一的名头白叫的啊?你也不打听打听!” 看着吹牛的葛金锭,郑培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此时心情也好了很多。他一边爬出被窝一边说道:“你在这坐会,我洗漱一下。” 葛金锭虽然着急想听听郑培的经历,但此时也只好无奈的在宿舍里来回踱步。他在每个床铺和书桌上看了一圈之后,失望的说道:“你们宿舍真无聊,连本漫画都没有。” 郑培一边穿衣服,一边笑着说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看小孩的东西啊?” 葛金锭睁大的眼珠子,像看见了怪物一样看着郑培:“你看过漫画吗?圣斗士你知道是什么吗?” 郑培摇了摇头,他确实没有看过所谓的漫画,只是觉得那应该是一种和儿童教育画册差不多的东西。 葛金锭一时语塞,他觉得自己这个现代人和对面的这个古代人真是没什么话好说。但此时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也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他觉得一定要带着郑培脱贫致富,奔向小康生活。 “郑培,咱俩做个交换咋样?”葛金锭说道。 郑培纳闷的问道:“交换什么?” 葛金锭神秘兮兮的说道:“你把上周末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我就带你去看一些好玩的东西,绝对好玩,你保准没见过。咋样?” 郑培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拿起脸盆,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好玩的东西?” 葛金锭拍着胸脯说道:“绝对好玩!肯定好玩!你们那肯定没有!你去了就知道了!而且我请你玩!咋样?” 郑培想了一下,说道:“那你得先带我去,要是不好玩就拉倒!” “行!行!”葛金锭满口答应,一边搓着手一边露出了一个经典的奸商表情。 第三十八章 新鲜玩意儿 吃完午饭后,葛金锭带着郑培去了一家街机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两个人对战街头霸王,郑培选择的桑吉尔夫被葛金锭选择的肯打的满地找牙。 “怎么样?好玩吧?”葛金锭咧着嘴笑着问郑培,其实他的游戏水平也只能算中等,但面对郑培这样的菜鸟,通过半个下午的虐菜,他找回了胜利者的自信。 “你就发波,有什么了不起的。”郑培很不服气的说道。 葛金锭摆摆手,笑着说道:“哎,赢了就是赢了,下次为师再多教你两招。” 两人走到街机厅外面的水泥台子上坐下,浑身散发着烟味和浓重的油汗味。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几个行人。安静的风从他们的耳朵中掏空了喧闹的游戏音乐,清新的空气也逐渐的让他们俩回复了神智的清醒。 葛金锭抬起一条胳膊用力的搭在了郑培的肩膀上,如同捕获到了自己的猎物,笑着说道:“老郑啊,咱们是不是该说点啥啦?” 郑培没好气的把他的胳膊甩了下去,一把将葛金锭推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葛金锭笑呵呵的又坐回了郑培的身旁,笑着说道:“老郑啊,做人要有信用哟。” 郑培看了看他奸计得逞的脸,也笑了一下,说道:“下次不能发波!” 郑培把见到叶婆婆的整个过程都告诉了葛金锭,但他没有讲自己被大猫咬死的事情,虽然是好朋友,但他也不愿意让别人把自己当怪物一样。但即使少了这部分内容,葛金锭对于郑培离奇的经历也听得目瞪口呆。他觉得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也不会有机会骑着木头鸟在天上飞,那肯定比坐飞机还过瘾!仅凭此一点,他就对郑培的人生经历充满了羡慕之情。 “那你什么时候还去见那个叶婆婆啊?”葛金锭一边端详着郑培手上的指环,一边说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当时她说指环要是变黑了就要回去。”郑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这个东西什么时候会变黑,我哪知道啊。” “嗯……”葛金锭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他没从指环上发现什么端倪,只好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郑培的身上。突然,他眼睛一亮,说道:“叶婆婆不是让你好好看书学习法术吗?你应该抓紧这个机会赶紧学啊!等你练成了绝世武功,没准就能和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斗一斗啦!” 郑培听到后思维一顿,但旋即又丧气的说道:“那本书上的字我都看不懂,巴娘也不在,我怎么学啊?” 葛金锭咂着嘴唇想了想,说道:“那你不如现在就去找叶婆婆,让她直接教你,这样也能快一点,不然你在这里空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郑培其实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娘,便轻声说道:“我还要上学,工作也不能丢。我觉的撑到放假没问题,起码我得回家过年呀。” “哎呀!”葛金锭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放着绝世武功不学,上什么破学校啊!你要是想回家,就等你学会了武功回家过年不就行啦!而且那个时候你就是大侠,还干什么保安啊!有钱的坏蛋那么多,你到哪不能劫个富啊!” 郑培笑了笑,没说话。倒是葛金锭气的直翻白眼,他只恨为什么自己没碰上这样的事情,反倒让这个呆子遇上了。他攥着拳头长叹一声,唉,造化弄人啊! 日头已经开始偏西了,郑培透过街机厅的窗户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要五点了。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说道:“唉,时间不早了,我回学校了。晚上我还要去值夜班呢。” 葛金锭站起来纳闷的说道:“你晚上去值夜班,现在回去干什么?咱们去吃饭吧,我请!” 郑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晚上还得先去学校的图书馆勤工俭学呢。另外,下个星期一我还要参加一场辩论赛,我得准备点资料。” 葛金锭呆呆的看着郑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虽然郑培的勤奋和上进让他觉得不错,但这个家伙现在放弃的是成为绝世大侠的机会,他觉得郑培真是他活了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傻的白痴了。 但郑培却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分享自己压力的朋友真是不错,但更令他困扰的是,面对葛金锭老是发波的赖皮打法,他该怎么取胜。 第三十九章 二次交手 阴郁的天色持续到了夜晚,星月惨淡,寒风阵阵。[]程胜大楼沉一反白天人来人往的忙碌景象,沉浸在一片阴森的寂静之中。整个院子如同一个结束了战斗的战场,压抑着一片死气。似乎也只有树上枯黄的树叶,被风扯下、卷起,扫过院子的地面,才会发出偶尔、类似于鬼鬼祟祟的脚步的声音。 鲜血的味道顺着风飘散开来,两个黑衣人再次在大楼后面的绿地里对峙。较瘦一些的黑衣人喘着粗气,左臂低垂,血液顺着手指尖不停的往下滴。而他对面较胖一些的黑衣人,虽然没有外伤,但身形已经僵硬,他的右小腿上中了两根银针,膝盖以下已经完全麻痹。瘦子清楚对方已经不可能发动快速攻击,便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缓缓的刺入左臂的三角肌。这银针的效力也着实了得,只是十几秒的时间,瘦子左臂的鲜血便停止下滴。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盘算着眼前的战局。 胖子掂了掂手中的匕首,刃口上的鲜血顺势滑落。他又从腰后拿出一条带着蒺藜刺的铁链,三指卡住两指松开,铁链带着刺柄头的那一端“哗啦”一声摔到了地面。瘦子见状冷笑一声,一乌两银的飞针已经夹在右手的指缝中。 虽然四下里漆黑一片,但两人都很清楚对方的位置以及身型,冒进会让自己处于更加危险的被动。此时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等待对方露出破绽并加以致命一击,就成为了战胜对方的关键。 可能是由于失血过多,瘦子的身型略微晃动了一下。胖子眼中精光一闪!抽身一转借力将刺柄头甩了出去!而瘦子已心知自己大意,虽然听到对方有动作,但已来不及分辨铁链来势,就顺地一滚,躲开了刺柄头。但胖子已有后招,虽然看不清,仅凭借着瘦子滚在草上发出的声响,便已知道方位,将手腕一抖,整条铁链如鞭子一样斜刺里抽了过去!瘦子左臂伤重,顺地一滚已经难以起身,感到链风扑面,知道已经躲不开了,只能舍车保帅,抬腿踹了过去!瞬间铁链便如毒蛇一般缠在了瘦子的小腿上,蒺藜刺死死的咬住裤子,而刺柄头如蛇口一般死死的钉进肉中。胖子见铁链已将对方缠倒,攥紧匕首就往前挪。(.$>>>棉、花‘糖’小‘說’)但令胖子万没想到,瘦子躺在地上,将被缠住的那条小腿弯回压紧铁链,忍痛用另外一只脚将绷紧的铁链往怀里一钩,硬生生的将胖子扯倒,接着右手的三枚针散打了出去。胖子被扯倒的同时便知道自己着了道,但还是在跌倒的一瞬间将身子侧倾,并用另外一只握着匕首的手护住了头,然后才重重的摔倒在了地面。 三枚针同时打了出去,一枚银针打在胖子麻掉的那条腿的大腿上,另外一枚银针打中了握匕首胳膊的小臂,乌针打在了匕首上,发出短而闷的“噔”的一声。 瘦子眉头一皱,虽然他看不见飞针打中了没有,但听响动就明白最毒的乌针起码就没有中。晕眩和无力已经让他无法起身,瘦子只能艰难的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准备和对方玉石俱焚。 “兄……兄弟!”令瘦子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对方先开口了。他立刻明白其他两枚银针都已经打中,对方现在也是被麻痹,浑身动弹不得了。 “哎!兄弟!”胖子又叫了一声。正如瘦子所料,胖子的手臂已经完全没有了感觉,而中针的大腿此时已经麻到了屁股,此时别说打斗,怕是连站起来都已经很困难了。但胖子也想到对方的腿脚已经被缠死,而且再加上失血,此时也应该只有喘气的份儿了。 “你干吗?”瘦子警惕的问了一句,手中紧紧的握着小纸包。 “哎!兄弟!”胖子的手已经没有了握力,匕首慢慢的从手里滑了出去,虽然他额头已经密布汗珠,但语气还是丝毫不见慌乱,“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怎么样?” 瘦子也明白当下战局中微妙的平衡,再这样拖下去也只能是两败俱伤,于是便冷冷的说道:“朋友?哼!你是哪路神仙?” 胖子笑了一声,说道:“你别多想,过路神仙。” “过路神仙?”瘦子冷笑了一声,“我都和你交手好几回了,你这算什么过路神仙?你说!你在这里找什么?” 胖子尝试着活动麻痹的手脚,但努力了半天也仍是丝毫未动。此时反倒是瘦子将腿上的铁链一点一点的拆了下来,一使劲将刺柄头拔出体外,在伤口灸了一根银针止血。 胖子的面罩已经被汗水打湿,对方已经倚着树坐了起来,再打过来飞针必定可以要了他的命。他怎么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看是否能给自己寻找一线生机。 “兄弟!”胖子咽了一口唾沫,“我来这也是不得已啊!” 瘦子没搭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胖子用颤巍巍的语气继续说道:“虽然咱们不认识,但老汉也希望你能行个方便,有得罪的地方你大人多担待吧。” “放屁!”瘦子不屑的骂了一句,“少拿这些鬼话糊弄我,老子听得多了!” “唉,你说我糊弄你啥?”胖子的声音半是委屈半是可怜,“老汉来找徒弟,这出山都二十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瘦子的耳朵一动,打断了胖子,说道:“出山?你哪个门下的?” 胖子顿了顿,平静的说道:“游龙教。” 瘦子冷笑了一声,扶着树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说道:“不管你想干吗,你踏了地禁,就是死路。” “唉,等等,等等!”胖子挪了挪身子让自己仰躺在地面上,松开握铁链的手,从腰里摸出一个牌子(标牌,一种小型漆木牌子,乍看如同破旧的木质杯垫,标牌的一面刻有教派分部的标识,另一面有特制的排序文字,用于识别持有者身份),小心翼翼的丢在瘦子面前。他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继续说道:“老汉真的没骗你,你自己看。” 瘦子起身把牌子捡起来,用手指细细的揣摩上面的纹路。那是一只椭圆形的心,心的下边缘有两颗尖牙状毒刺。没错了,这胖子确实是游龙教的方部师傅。但寻踪探秘都是巡部的事情,帮派分部之间的职责一般不会相互插手,难道他来这里真的是来找徒弟的? 胖子见对方半天不言语,便说道:“早年各帮派之间都有地禁,彼此划分活动区域互不侵犯。有人说小畜生跑到人家地盘上去了,那死了也是白死,不怨!但前些年教派的长老会议取消了地禁,老汉心里总是放不下这孩子,总是寻思着是不是没死,所以就根据当年打听收集到的线索,一步一步找到了这里。兄弟,我知道你是尽职尽责,但念在老汉经历的这二十年风雨,你能不能网开一面……” 瘦子把牌子丢还给了对方,冷着脸说道:“这个地方是是非非,死了多少人。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保得天下太平。老师傅,我信你找徒弟是真话,但当年五教长老们对此地下的诛杀令,我想你也是知道的。”瘦子摸出一枚乌针,“老师傅,生死都是命。今天我就对不住啦!” 还没等瘦子将乌针打出去,倒是躺在地上的胖子用手抓了一把沙土,先一步甩在了瘦子脸上。瘦子本以为对方还在麻痹状态,没有防备。此时被撒了满满两眼土,揉着眼睛乱了方寸。 其实早在胖子掏牌子的时候,他的手脚就已经能够轻微的活动了。经过他一番拖延,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也能进行基本的活动。胖子挣扎起来,一拳打在瘦子的小腹上,然后趁着对方负痛倒地的时候,从地上抓起铁链和匕首,转身一瘸一拐的跑了。待瘦子能站起来的时候,人早跑没影了。 “你跑不了的!”瘦子恨恨的喊了一句,风带着他的声音瞬间呼啸过楼顶。 “谁?谁在哪?!”郑培在大门口就听到了楼后面的绿地有动静,似乎还有人喊了一声,他循着动静一口气跑了过来,但除了黑漆漆的一片,他什么都看不清。 瘦子手里捏着一枚乌针,贴在树后静静的听着郑培的动静。郑培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而是警惕的往绿地方向靠近。 瘦子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计算着郑培的方位和距离。当郑培停下来的一刹那,瘦子从树后闪出,甩手将乌针打了出去!而郑培也听到了对面的动静,但当他意识到可能有危险的时候,锋利的针尖已经离他的咽喉不足半掌距离! 一道蓝光瞬间将郑培包裹住,乌针的针尖并未能穿透光膜半分,如同飞石遇上了厚厚的海绵,只是略略的弹了一下便掉在了地面。 云巴教!瘦子心里一惊!忙转身贴在树后,他略一思索,难道云巴教已经和游龙教联手了吗?瘦子“嗖”的从绑腿中抽出一把小匕首。此时已顾不得多想,但当他一手匕首一手小纸包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却发现郑培已经了无影踪。 第四十章 闻名不如见面 “巴娘?”郑培脚刚落地,就诧异的问道,“你不是和叶婆婆在一起吗?” 巴娘的眉宇间依旧冷若冰霜,目光中略有责备的感觉,缓缓的说道:“刚才要不是我出手,你就已经死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郑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但他知道确实是巴娘救了他。刚才他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危险,但因为没有防备,发现时已经无法躲避了。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也许应该先使用附鳞术的。 巴娘也没说什么,她转身往前走,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郑培则赶紧跟了上去。通过一路的观察,郑培基本能判断出这里是一个楼房住宅区,但另外他也惊讶于自己的视力能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看的如此清晰。 走了不大一会,巴娘停住了。她抬手指着空中的一个窗户,对郑培说道:“你对着那里喊‘胡丽静,你下来,钱哥找你。’” 郑培略略有些吃惊的问道:“大半夜的喊,不好吧?” 巴娘说道:“她自己都不怕害臊,你怕什么!你喊就对了,不用管其他的。” 夜那么黑,郑培根本就没看清巴娘指的是哪个窗户。他用手拢成一个筒状,对着那个方向,压着嗓子喊了一遍。但郑培的声音太小,乍一听跟对暗号似的。 巴娘眼睛一瞪。 郑培没办法,只好扯开嗓子大声的又喊了一遍。 不只那个窗户没什么反应,整个楼房似乎是死掉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动静。[] 郑培看了看巴娘,深吸了一口气又喊了一遍。 仿佛是一只沉睡的野兽突然睁开了眼睛,一个窗户的灯亮了。郑培看到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张望,在他的视线里,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他还是发现这个女人的脸上还有一些橘黄色的东西。 “谁呀?”那个女人问了一声。 郑培喊道:“胡丽静,钱哥找你。” “让他自己滚上来!成天疑神疑鬼的。”那个女人说完,“啪”的把窗户就关上了。 郑培不知所措的看着巴娘,但巴娘并没有给出下一步指示,只是静静的等着。不一会,楼道里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一个留着披肩发的女人走出了楼门。 “他人呢?”披肩发还没站住就不耐烦的问了一句。 郑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惊讶的发现这个女人身上到处都是橘黄色,而在她心脏的位置,甚至还能看到一小团略微发红的色块在跳动不息。他扭头看着巴娘,却发现她的身体几乎什么颜色都没有。不过凭借着巴娘脸颊上幽蓝色的线条,他清楚的看到她的嘴角半是不屑半是得意的抽动了一下,轻轻的冷笑了一声。 “你就是胡丽静?”巴娘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语气中的冷漠瞬间让这黑夜的温度下降了几分。 披肩发似乎要爆发,但将要出口的话又被她生生的忍了回去。她抱着怀上下打量着巴娘,略一思索,便用嘲笑的口气问道:“你就是那个巴娘?” 巴娘平静的回答道:“是,我就是巴娘。” 胡丽静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大半夜的把我骗出来,你想干什么?” 巴娘笑着摇了摇头,满是怜悯的说道:“我是来问你讨回一样东西的。” 胡丽静脸色一变,厉声说道:“呸!你讨什么?你凭什么说我拿你东西了?” 巴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对发生的事情感到无限的感慨,说道:“你和钱锋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我现在不想和你纠缠这个。” “放屁!”胡丽静咆哮着打断了巴娘,“明明是他来缠我,你自己不好好管着男人,大半夜的把我骗出来血口喷人,你还要不要脸了!告诉你,这个男人我不稀罕,你要是有本事,带上他赶紧滚,别到别人家门口没事找事!” 巴娘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平静的说道:“我来不是为了钱锋,只是来向你讨一个东西。” “你放屁!”胡丽静的口水喷出老远,伸手指着巴娘的鼻尖,“赶紧滚!” 楼道里的灯灭了,所有的一切都湮没在了黑暗之中。郑培感觉到巴娘冰冷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脑门之上。而巴娘的身上开始漫射出幽蓝而诡异的微光,就像一只蓝色的萤火虫。 “胡丽静,你抢走了我的男人,我不怨你,那个男人本身不值得留恋。你花公司里的钱,我也不怨你,我和小峰能过日子。但是......”郑培看到巴娘的脸因为怨恨而变得扭曲,眉毛和眼睛几乎要竖立起来,这瞬间让他想到了第一次看到的巴娘的脸,“因为你,那个挨千刀的男人用烟灰缸砸烂了我的头!现在,我回来要向你讨一个东西......”巴娘慢慢的把脸转向胡丽静,“我来讨你的命......” 胡丽静惊恐的瞪圆了眼睛,两条胳膊紧紧的缩回胸前。她想呼救,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逃跑,双腿却失去了知觉。 “不过,我不会让你立刻就死,我也要让你一个人在黑暗中度日如年!”巴娘冷笑一声,瞬间钻入了郑培的身体。郑培一阵晕眩,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而他自己的意识也只能在一片模糊而又时断时续的视线中浮浮沉沉...... 第二天郑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程胜大楼门卫室。他头痛欲裂,时不时的感觉到一阵恶心。他努力回忆昨晚发生过的事情,但最后也只能想起来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他的手似乎掐住了一个女人的脖子,一张惊恐到五官扭曲的脸不住的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呜咽着的哀求声仍然回响在耳边。记忆中他似乎还使用过一个小瓶子,但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完全不记得了。 郑培用手使劲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感觉清醒一些。但他突然感觉到手掌干结着一层东西,鼻子里似乎也闻到了一股腥味,他心里一个激灵,“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血!手上和外套的前襟上,全都是血! 第四十一章 舍,得 下课铃声响起,上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们蜂拥走出教学楼,涌向食堂。(.)而在大片的人群之中,有几个女生笑着闹着,十分活泼可爱,令不少男生纷纷为之侧目。 “杨妮,还是你厉害,能那么准确的发现对手的逻辑漏洞,我就不行了,脑子里一片蒙。”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说道。 杨妮白色的衬衣外穿着一件收腰的牛仔外套,乌黑的长发一丝不乱的垂在肩膀上,可爱的同时还有一份清爽。她听到马尾辫女孩的夸奖之后,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哪是你说的那样啊,我当时紧张的要死,手心的出汗了呢。” 旁边一个带着黄色发卡的女孩立刻打趣的说道:“哦,真的是因为紧张吗?还是因为对手是个帅哥?” 几个女孩顿时大笑起来。杨妮脸上一红,伸手就要捂黄发卡的嘴巴。而黄发卡一边躲还一边说道:“哎哎,你饶了我吧,那个帅哥我认识,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总行了吧?” 几个人又是一通笑。 杨妮红着脸和黄发卡闹了半天,突然一回头看到了身后不远处走着的郑培。她笑着说道:“好了,不和你们闹了,净没正经!你们去吃饭吧,我有点事先不去了。(.无弹窗广告)” “哎呀!”黄发卡假装惊讶的说道,“原来咱们杨大小姐早有人选啦!快,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杨妮佯装生气,立刻举起了粉拳就要打。几个女孩连忙嘻嘻哈哈的跑掉了。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杨妮自己也憋不住,捂着嘴巴笑了。 因为再没有巴娘和那个胡丽静的信息,郑培的心里其实很担心,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对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事情。他抬头看到杨妮,此时她正在用鞋尖摆弄的一个小石子。 “祝贺你取得亚军。”杨妮的双眼满是笑意。 郑培一时语失,他没想到杨妮会主动和他说话,他抿了抿嘴唇,说道:“应该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我的那些题目,我也肯定会像其他同学一样准备不足的。” 杨妮低下了头,嘴角瞬间闪过一个微微的笑意。她捋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继续说道:“两天后还要去参加市里的比赛,题目已经有了,咱们和吕欣、魏薇以小组的形式代表学校参加,我们一起找个时间讨论一下准备材料吧。” 郑培点点头,说道:“嗯,好的,上午我都有时间。” “嗯,好的。”杨妮笑着说道,“一起加油。” 郑培也笑着说道:“嗯,一起加油。” 看着杨妮远去的背影,郑培忽然感觉到一丝久违的轻松。和同学们一起享受校园生活,不正是他一直所渴望的吗?但他也知道现在自己故作轻松的想法有点虚幻,毕竟,仍然有一些事情在时刻牵动着他的神经。郑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手上的指环,黄色皮肤上的一道浅青。虽然这指环并不是特别起眼,但在郑培看来,这指环就是潜伏着的一只野兽,总会在一个不经意的角落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言一行。 郑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叶婆婆的话语:这就是命呐,不是你的,你赶不上。注定你要碰上的,你一个都躲不过。 经过了两天的讨论和训练,杨妮惊讶的发现,郑培似乎变了一个人。之前那个内向、不愿和别人接触,永远是一副心事重重的男孩转变成了一个爱笑、细腻、温和的大男生。他甚至会在大家进入辩论残局的时候讲个笑话,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郑培这样的变化真的让她感到难以理解,但同时也让她感到很开心。周三下午带队老师对小组的比赛材料进行了最后的调整,为了给大家打气,还专门请四个人到校外的小馆子里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老师直接回家去了,郑培和杨妮则在校门口和另外两名队员道别,但当他们面对彼此的时候,却没有立即说再见。 郑培看着杨妮用葱段般的手指梳理鬓边的长发,心中一个莫名的小角落突然冒出了一点温暖。此时一切烦恼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是觉得路灯昏黄的光线下,眼前的这个姑娘特别的好看。 杨妮腼腆的一笑,问道:“你是要回宿舍吗?” “嗯,你呢?”郑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发现自己刚才有点走神。 杨妮点点头,说道:“我也正要回去。” 郑培看了看前面昏暗的小路,说道:“现在天黑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嗯,那你不就绕远了吗?”杨妮笑着问道。 郑培连忙说道:“没事没事,就当锻炼身体了。” 初冬的夜晚,校园的小路上,两人并肩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微风拂过,轻轻的在他们的脸上刷了一层粉红。四下寂静无声,并行无言,但心中却都有各自的喜悦。不经意间,两人的步伐已是如此的轻逸与齐整。 第四十二章 辩论赛 经过两天的角逐,杨妮、郑培等四人在淘汰赛阶段时的紧张和拘束已完全消失不见。(.$>>>棉、花‘糖’小‘說’)之前训练过的辩论技巧已经基本运用成熟,而队员之间的配合与表达也大有进步。德张大学一路过关斩将,顺利的进入大学生辩论赛的总决赛。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德张大学与省重点工商大学展开了最后的角逐。两队参赛选手唇枪舌剑、妙语连珠,将比赛现场的气氛不断的推向高潮。但从整体感觉来看,相比于对方选手华丽的引经据典,杨妮与郑培所在的队伍在逻辑与说服力上似乎更胜一筹,而这种潜在的优势也表现在了观众赞同的掌声之中。(.棉、花‘糖’小‘说’)自由辩论环节结束之后,主持人宣布比赛暂停5分钟,之后比赛双方将会进入关键的总结陈词环节。 杨妮、郑培等四人相视一笑,从观众的掌声来判断,他们发挥的应该不错。但对方的队员却远没有他们这样轻松,她们看主辩杨妮时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怨怒,似乎与杨妮他们比赛是一种屈辱。杨妮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但她只是平静的整理着自己的思路。毕竟,辩论才是双方的战场,只有最后干脆漂亮的一击才能分出胜负。 杨妮的总结陈词很成功,她用对方一个运用错误的论据作为自己发言的基础,这不仅为她赢得了满堂的欢笑和掌声,更是获得了裁判与观众的认可。相比之下,对方队伍主辩的总结陈词就没有获得这样的效果,她干巴巴的念完了一段话,而她不服气的情绪也让观众的掌声变得更加稀稀拉拉。在裁判点评完之后,主持人宣布了那个没有任何悬念的比赛结果。程胜大学代表队取得的最后的胜利,四个年青人在欢呼、掌声、鲜花和奖杯中相拥,杨妮和另外一个女同学忍不住流下高兴的眼泪,而郑培和另一个男同学也感到无比的激动。集体合影留念之后,程胜大学代表队的师生还接受了记者简短的采访。他们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自豪感,这是属于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此时的几个人都已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郑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能有如此辉煌的一天,他参赛时仅仅是为了能有更多见识和历练的机会,并不敢觊觎任何的成果。但谁知四个人在比赛中发挥的越来越好,甚至郑培自己也超水平发挥,在自由辩论环节主动出击,出人意料的抓住对方逻辑中的错误,几次将对方辩友噎到脸色发紫。在总决赛的时候,甚至还将对方一个运用错误的论据及时抓住,反戈一击,不仅为队伍赢得了掌声和加分,也为杨妮在总结陈词的环节提供了论据基础。 发生的这一切,郑培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他和领队老师打了一个招呼,穿过会场后面幽暗的走廊,独自一人去了洗手间。郑培拧开水龙头洗了洗脸,此时他看着镜中满是水滴的脸庞,发现不知何时已多了几份成熟。 第四十三章 忍无可忍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一个男生也走进了洗手间。[.超多好看小说]郑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是工商大学辩论队里面的一个成员。两个人眼神只是在一瞬间交汇,之后便是各自无言。说实话,印象中这个叫柳士杨的并没有引起郑培太多的注意,他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是毫不在意,尤其是对他人的那种不屑,更是让郑培对他多了几分厌恶。 “哎呀!”走廊上传来一声惊叫,郑培转身冲出了男洗手间,那个声音他很熟悉,那是杨妮! “得意什么啊!凭小聪明得来的冠军,我们才不稀罕!”三个女生站在杨妮身后,其中一个愤愤不平的说道。 杨妮头上和身上全都是水滴,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用手护着脸,委屈的泪水混合着水滴不停的从脸庞划过。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郑培立即注意到了那三个女生手中的沉甸甸似乎是装了水的气球。[.超多好看小说]她们是工商大学辩论队的另外三个成员,她们满脸嘲弄的表情也证明了她们策划了这次恶作剧。 看着杨妮没有反击,三个人的气焰似乎更旺了一分。其中一个女生抬手便把另外一个水气球丢向了杨妮! 愤怒!郑培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冲向大脑,几乎每一根头发都竖立了起来。他怎能看着杨妮受人欺负,而此时他也顾不得其他,几乎是出于本能,郑培用游龙术瞬间挡在杨妮前面,伸手把丢来的水气球接住,还没等那三个女生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冒出一个大活人的时候,郑培轮开胳膊使劲将水气球砸了回去! “啪”的一声,在这幽暗的走廊中显得意外的响亮,丢水气球的那个女生被砸的仰头摔倒在地上,而四处溅射的水珠则湿透了另外两个女生。时间似乎在这样的画面定格,足足经过了十几秒之后,那三个女生才开始放声大哭起来。郑培本来余怒未消,但看到对方只是几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他也只能极力按捺自己的怒火。 “你怎么样?”郑培瞪了一眼这三个女孩子,回头向杨妮问道。 “没事……”杨妮两眼满是泪水,但仍努力笑了一下。 看着杨妮遭受这样的委屈,郑培恨不得用砖头再给这三个家伙来几下。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对方也是女生,他还是下不了手。 另外,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如带雨梨花的杨妮悄悄的拽住了他的袖子,不让他作出更出格的事情。 “哎,同学你……”柳士杨走了过来。 “滚!什么东西!”郑培发出狂狮般的怒吼,声音在狭窄幽暗的走廊中震耳欲聋,他将杨妮拉了一把,牢牢的护在身后。 “啊,不是,同学,你刚才……”柳士杨反而没有任何怨气,在他脸上更多的则是疑问。 郑培也懒得理他,拉起杨妮的手离开了走廊,而留在他们身后的,则是三个嚎啕大哭的女生和神情迷茫的柳士杨…… 杨妮并没有把郑培和工商大学几个学生发生的冲突告诉老师,对于她自己满身都是水的事情也只是用不小心被水喷到的理由带过。老师和其他人此时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所以对两个人不自然的情况也没有深究。大家在回学校的公车上依旧说说笑笑好不开心,只有杨妮在想自己的心事。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那个被压抑着的念头越来越不安分,甚至于在郑培拉着她的手走出会场的时候,她的耳中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搏动。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杨妮脑中一张张幸福的记忆片段也在眼前飞驰而过…… 郑培坐在后面的位置一声不响,他的眉头如被刀刻过一样立着一个“川”字,他不仅惊异于自己刚才粗暴的举动,但更令他忧虑的是,他左手食指上的指环已经由浅青变成了墨绿色。 第四十四章 蛰动 回到了学校后,辩论赛获得的奖杯被放到了校方的展览室,而学校则特制了四个获奖证书颁发给四个队员,另外还在辩论赛冠军400元奖金的基础上又给他们增加了400元校方奖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杨妮和其他两个队员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奖金该怎么花掉,而与她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眼中不时闪过的阴郁神色的郑培。[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奖金必然是留着给娘的,但他此时更担心的则是自己是否能躲过体内深处那个邪恶的神灵。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郑培已经做好打算,今晚就回去找叶婆婆,让她用咒言封住体内的那个蛇灵,只求能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不论怎样,他觉得起码都应该回去和娘再过一个年。 星空灿烂,郑培骑着那只胖屁股老鹰飞在半空。此刻困扰他的并不是凌冽如刀片一般的寒风,而是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叶婆婆。记忆中的方向时隐时现,郑培感觉自己仿佛是飞行在黑暗的梦中。郑培并不确定自己这次还能回到学校,所以他已经把钱和存折都装进一个信封,并留下了娘的地址,如果他一个月以后还没有回去的话,那么同寝室的梁青将会为他代办这件事情。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郑培也渐渐的感觉到对老鹰的控制已经没有那么自如了,可最要命的就是,他没有向上次一样看到那条大河,那么这就意味着,他已经迷路了。 郑培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看到了一个小镇。他琢磨了一下,与其乱飞落在半路,倒不如干脆在这里打听一下,顺便睡一觉,等天黑再上路。他瞅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让胖屁股老鹰落了下去。郑培把木雕装进书包,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东瞅西看的找一个隐蔽的能睡觉的地方。上次就是因为太早,他被当地人当成坏蛋才会被追的那么狼狈,所以这次郑培打算先找个地方睡一觉,等中午人多的时候再出发。为此,他还特意在出发前带了一大块塑料布,这东西防潮又挡风。郑培找了一个平坦的大石头,裹上塑料布,躺了上去。他看着周围茂密的树林,想着南方就是好,都入冬了,还有这么多的绿色,不像自己的老家,一进冬天就已经是光秃秃的了。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停的想念那个光秃秃的家乡。那里有他日夜思念着的娘,有着那个小而温暖的家。外面再好他也不会留恋,他的人属于那个光秃秃的山脚,他的魂则深深的扎根在那个朴素而亲切的山村中。 第四十五章 异世界的新丁(上) 经过了一夜的飞行,郑培早已满面倦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在各种担心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只不过这次他并不需要有那么多的担心,在这片寂静祥和的树林中,不仅没有野兽毒虫来袭击他,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太阳暖洋洋的照在郑培的身上,仿佛为他轻轻的披上了一层暖和温馨的棉被。 郑培这一觉睡的非常香,等他被枝头的鸟雀叫醒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他起身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行人来往的痕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将塑料布收拾好放入书包的时候,该如何找到叶婆婆倒已经成了其次,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咕咕”叫的肚子。还好他提前准备了馒头和咸菜,所以边走边吃,除了食物冷透了以外,一切倒都还算不错。 一路走去,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小镇。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开始逐渐多了起来。虽说郑培是一个陌生面孔,衣着风格又不似本地人,但他低着头只顾赶路,反倒也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此时郑培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当初他很好奇为什么电影中的大侠都要准备一个大斗笠,现在他明白了,也许就是为了更好的隐蔽自己,尽量少引起别人的注意。想到这里,郑培不禁笑了一下,当初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将来还能有这样走江湖的经历。但还没等他的笑容落下,他的目光便和一个身穿黑色绣花衣裙的女孩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虽说只有那么一瞬的时间,但是那姑娘目光中的凌厉和怀疑立刻让郑培的汗毛立了起来。好在那姑娘似乎只是不经意的看了郑培一眼,之后便扭头和同伴们说说笑笑,郑培也不想多事,他立刻收敛了笑容,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小镇不大,倚在山脚处上上下下的约有几百户人家。被人吆喝着的牲口车,和自行车或者是背着竹篓的行人一起在道路上来往穿梭。商铺里的店家也不叫卖,只要有客人上门,便如约好了一样给钱拿货,除了一家铁匠铺里传出时紧时慢的叮叮当当之外,仿佛一切都有人在暗中指挥,井然有序。 离开了主街,郑培便走过了热闹的镇中心,他在路边找了一块大青石坐了下来,这里是小镇的西南角,一个僻静之处。郑培记得,只要走出了小镇的西南角,就会有一条大路,他只要能等到天黑,就能用魂寄术驾着木雕里开这里。但眼下令他犯难的是,他并不知道叶婆婆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路。白天一路走来,本地人说的方言郑培真的是一句都听不懂。好几次他都想找个人打听一下附近的情况,但听着对方满嘴的方言,郑培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就在郑培皱着眉头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一口水井让他眼前一亮。这一天虽说走的不累,但水壶却早已被他喝了个底儿朝天。忍到现在,郑培的喉咙里早就冒了烟。现在他忽然发现了一口水井,真是瞌睡来了个枕头。郑培几步跑到水井边,用放在井沿上的木桶晃了半桶水上来。井水的凉气扑面而来,让郑培的喉咙更是焦渴难耐。郑培已经顾不得灌水壶,直接抱起木桶就要灌个痛快。但水还没到嘴唇,他身后便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喊声。虽然他听不懂那人在喊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跟他有关系。郑培想了想,是不是这口井是有人管的?但他只是想喝点水而已,即使是对待陌生人,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不过经验告诉他,凡事在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比较好,要不然他也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郑培硬生生的把欲望压回肚子里去,恨恨的嘬了一口唾沫,颤抖的双手艰难的将木桶慢慢放下。他皱着眉回头看去,是一个杂货店里的老头透过窗户在对他喊些什么,只是他说的都是方言,郑培一句都没听懂。不过看那个老头的表情并不生气,似乎只是想告诉郑培什么。郑培看了看老头,又回头看了看盛满了清冽甘甜井水的水桶,他现在连一点唾沫都嘬不出来了。郑培咬了咬牙,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大爷,能不能给我半桶水?半桶就可以了。”郑培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第四十六章 异世界的新丁(中) 老头一愣,换成普通话说道:“小伙子,那个水井里的水是生水,会喝坏肚子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你来你来,”老头冲郑培招了招手,“我这里有烧好的。” 郑培一听,仿佛是饿了一宿的老鼠蹿进了米袋子,激动的都不知道是坐着吃好还是躺着吃好了。他一把抓起瓶瓶罐罐,火烧了屁股似的跑进老头的杂货店里,不停的说谢谢。老头和蔼的笑了笑,拎起烧水壶给他倒了满满的一碗水,丝丝缕缕的热气在水面升腾,郑培略略的吸了一点,仿佛是数九寒冬的胃里立刻沐浴了一层春风。 看着郑培呼哈呼哈的喝掉了大半碗水,老头笑着问道:“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 郑培这时才发现自己光顾着喝水,半天都没有答谢人家,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用手抹了抹嘴,笑着回答道:“嗯,我是从德张市过来的。” 老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哎呀呀,那可真是好远啊。这么远的路就你自己一个人?” 郑培笑着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剩下的水喝完。 老头点点头,颇为感慨的说道:“年轻人了不起啊,这么年轻就能走这么远。”他看郑培已经把水喝完了,就立刻用水壶又给添满。“哎呀,还是你们好哇。”老头笑呵呵的继续说道:“又是火车又是轮船的,我们这把老骨头算是走不动啦。” 郑培笑了笑,他不想自己的事情过多的告诉别人,但是叶婆婆的事情总还是要打听的。郑培略略沉思,开口问道:“大爷,您听说过这里有姓叶的人家吗?是个老婆婆。” “姓叶啊,我想想我想想……”老头皱着眉头一边琢磨一边念叨,“这镇上老老小小几百户人家,姓张的姓王的都有,这个姓叶的……小伙子你别急啊,我想想我想想,这人一上岁数啊,脑袋就不记事啦……” 郑培也在回忆中极力寻找,希望能给老头提供更多的线索。[.超多好看小说]“叶婆婆挺瘦的,大概60多岁了,她还有一个女儿。” 老头低着头琢磨了半天,说道:“哎呀,这个姓叶的我们这里还真是没有。我可以找派出所的同志给你问问,她是你亲戚吗?” 郑培有些犹豫的说道:“算是吧……她算是我奶奶吧……” 老头眉毛略微的挑了一下,旋即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容易啊,不容易。”随后他将水壶放在炭炉旁,对郑培说道:“你先坐一下,我隔壁的老刘经常出门,我给你问问去。”说罢,便推门出去了。 也不知是热水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郑培心里暖呼呼的。他打量了一下店内的陈设,都是一些水壶铁锅之类的日常杂货,东西多但并不乱。靠着窗口的桌上放着几张报纸和一个老花镜,想着刚才那个一身蓝色劳保工装的老大爷坐在这里,应该是很无聊寂寞的吧? 郑培灌满了自己的水壶,开始琢磨下一步该怎么做。茫茫大山中找人,难度不亚于海底捞针,但郑培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收获。 “哎,小伙子,”老头推门进来,笑着说道:“隔壁的老刘说啊,在我们南边,有一个村子叫上坝洼,就在许财河分岔口的旁边,那里的山头上似乎住着一户姓叶的人家。远近大概30里。” 郑培“忽”的一下站起身来,激动的说道:“大爷,太谢谢您了!” 老头笑着摆摆手说道:“哎呀,不用谢不用谢,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呀。” 郑培背上书包,说道:“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好好谢谢您。” 老头皱着眉头问道:“你干什么去?” 郑培纳闷的回答道:“我去上坝洼啊。” 老头着急的说道:“哎呀,你这个孩子啊,怎么这么着急啊!你看外面太阳就要落山啦,你一个人走夜路怎么能行呐。你今晚住我家,等明天早上有过路的汽车,你搭个车再走才行呀。” 郑培笑着说道:“大爷您不用担心,我腿脚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到的。” 老头痛心疾首的说道:“你看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你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山里都是野兽,你一个人走太危险啦!你听大爷一句劝,不要着急走,不然出了事可怎么办呀!” 郑培很感激老头的一片好心,但是这样他的计划就会被耽误。况且还不知道上坝洼的那户人家是不是叶婆婆,万一要不是的话,在这里留宿一晚,这工夫可就耽误大啦。偷偷溜吗?郑培又觉得对不起人家的一片热心。 “大爷,”郑培尴尬的笑了笑,“您就让我去吧,我……我跑的快,很快就到了。” 老头板起了脸,严肃的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怕我老头子收你钱?” 郑培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大爷您别误会,我怎么可能是担心这个呢?只是因为我想早一点找到亲人,再加上我体力好,胆子大,走点夜路不在乎的。” 就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店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绣花衣裙的姑娘走了进来。郑培看了一眼,这姑娘大概一米六的身高,圆脸,头上斜插着一支银簪,耳边还别着一支红花。黑亮的长发斜着披到一边的肩膀,另外一边则露出白嫩的脖颈,大眼睛似看非看的扫了一眼郑培,还未说话,一个俏皮的微笑就先挂在嘴边。 “哎,许叔,屋里有人哒?”这姑娘话出口的时候,一缕香味也跟着飘了过来。 “哎呀,小雨啊,你过来啦,你等等啊,我去给你拿。”老头转身往里屋走去,但还是不放心的回身叮嘱了郑培一句,“小伙子,你不要拗,听我一句劝。” 郑培认出了这个女孩,这不就是白天和他目光相撞的那个女孩吗?只不过她现在看起来很可爱,眼神中再也不见那种剥皮穿肉的凌厉。 “哎,你不像这里的人,你是从外地来的吗?”相比郑培的拘谨,这个叫小雨的女孩子倒是很大方的先说了一句话。 不过郑培显然没想到这女孩能主动与他搭话,所以略有些惊愕,然后才僵硬的点了点头。 小雨立刻表现大为好奇的样子,笑嘻嘻的问道:“啊,那你是从哪里来的?来做什么的?” “我……”郑培有点犹豫,这么活泼可爱的一个女孩和他聊天,他自然也愿意多说两句,可是他也清楚,关于自己的事情他还是不能多提。 “哎呀,说一说嘛。”小雨佯装生气似的努了努嘴巴,不过最后还是憋不住的笑了起来,当她用手背掩住嘴巴的时候,除了从袖口露出一段鲜藕一样的小臂,还从嘴角偷偷探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郑培的太阳穴突然感觉到一阵刺痛,如同一根钢针在不停的刺进刺出,但也只是一会儿,这种刺痛感就渐渐消失了,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丝忧虑缠上了郑培的心头,或许这种刺痛就是巴虫在逐步控制他身体的前兆。外面天色渐完,太阳过不了过久就要下山了,郑培本想和老头做个道别再走,但现在他已经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大爷,谢谢你啦!我走啦!”郑培冲着里屋喊了一句,而对于那个叫小雨的女孩,郑培也只是笑了笑,算是打过了招呼,还未等对方做出反应,他已经抓起书包走出了门外。 “哎,怎么走啦?”老头从里屋拿了个油纸包赶了出来,一脸忧虑的说道:“这孩子要闯祸的呀!唉,年轻人不听劝,真是没办法……” 小雨透过窗户看着郑培远去的背影,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嘴角…… 第四十七章 异世界的新丁(下)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一路上偶尔会听到一两声鸟叫的声音。(.)郑培沿着大路一直走,直到回头已经看不到小镇的时候才在路边停了下来。只要天色完全变黑,他就能驾着木雕开始飞行。但在那之前,他只能在这里待着,想起上次叶婆婆那里遇上的大猫,郑培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脖子,现在这种荒郊野外、四下无人的地方还是挺瘆人的。郑培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有了家伙在身边,多少还是能有那么一点安全感的。 一阵风拂过,树叶“哗哗”的响了一阵。郑培倚着一颗树坐在路边,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渡过了多少个这样寂寞的黄昏。小的时候,和村里的小孩一起出去玩,每天到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烟囱就会开始冒烟,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大人来喊小孩的名字回家吃饭。大伙一个一个的都被喊回去了,最后只剩下郑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野地里,从来也没有人叫他。最后郑培就找个地方坐着,独自一人看着太阳下山。终于有一次,他问娘,为什么我爹不喊我回家?我爹去哪了?他已经不记得娘对他说了什么,或者娘根本就没有对他说什么,他只记得娘那一天哭的很凶。所以他以后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不是他不渴望能见到那个叫“爹”的男人,只是他不想再让娘伤心。[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郑培……”一个无力而幽暗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宛如一个鬼影悄悄的来到了郑培的身边。 郑培的心脏“唰”的一下收紧,一瞬间他几乎是从地上蹦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虽然昏黄的天空还留有一点残存的光线,但配合四处乱窜的风,每一个晃动的树影仿佛都有一个潜藏着的身形。郑培警惕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将手中的木棍“呼”的一声轮了一个半圈,仿佛在向对方证明,只要挨上一击,就会伤个不轻。 “郑培!”这次的声音很清晰,仿佛就在郑培耳边响起。但周围确实没有看到一个人,郑培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郑培,你不要害怕。”郑培从对方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耐心,这不像是要加害他的感觉,反而有点像打电话似的。他放下木棍,冷静的分辨了一下,突然,郑培大为惊讶的问道:“你是……叶婆婆?” 一个只有铝饭盒大小的白纸灯笼忽忽悠悠的飘落到郑培面前,叶婆婆的声音再次传来:“郑培,你跟着它走。” 纸灯笼飞上空中,郑培也赶紧驾着木雕跟了上去。当天空中最后一丝光线也完全消失的时候,纸灯笼突然自己点亮了。暗黄色的烛光在灯笼里完全不受夜风的影响,一直亮的稳稳的,而郑培也就驾着胖屁股老鹰在后门紧紧的跟着。至于朝着哪个方向飞,要飞到哪里去,郑培完全不清楚,而且,他也完全不在乎了。 不多时,灯笼开始下降,速度也慢了下来,但烛光的亮度却在不断的增加,几乎快成为了一个大瓦数的电灯泡,为胖屁股老鹰的降落照亮的道路。待郑培把木雕装进背包后,灯笼又恢复了原来的光亮,无声无息的为郑培在前面带路。 “郑培,你来啦。”当灯笼停住的时候,郑培借助暗黄的烛光才看到了叶婆婆。只是在烛光的映衬下,叶婆婆的容貌似乎又苍老了许多。 “嗯。”郑培应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叶婆婆也并未多说什么,转身向前走去,而纸灯笼似乎有灵性一般,飞到叶婆婆前边为她照路。郑培也不多说什么,赶紧跟了上去。他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叶婆婆知道自己要来似的。所以,他也不必多话,只要听从叶婆婆的安排即可。 一老一少徐徐前行,昏暗的烛光无法将道路照的很清楚,郑培一路高高低低的走的很艰难,反倒是叶婆婆十分利索,宛如行走于平地一般,丝毫不受影响。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叶婆婆突然停住不走了。郑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赶紧往叶婆婆身边凑了凑。 “有话出来说,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叶婆婆高声说道。郑培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 叶婆婆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郑培也赶紧跟上,他回头看了看,低声问道:“婆婆,刚才……” 还没等郑培说完,叶婆婆就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两人继续往前走,郑培还刻意留神了一下四周,但除了偶尔扫过的夜风,确实没有发现什么。 叶婆婆突然站住,“唰”的回身按住郑培的肩膀。就在郑培愣神的一瞬间,叶婆婆另外一只手快速向两人后方甩出去一个东西。“别动!”叶婆婆低声对郑培说道,而郑培却根本不明白叶婆婆要干什么,只听到似乎有很多“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两人身边经过,甚至有一些声音直接就从两人的脚下穿过。纸灯笼的光线太暗,郑培根本看不清脚下的是什么。他只能感觉到有很多东西在爬行,好像还有一些直接从他的脚面上爬过,让他感觉心里毛毛的。突然,郑培看到一个五彩斑斓的长条从脚面上爬走,他心头一紧,头皮仿佛过了一层电流一样发麻…… 蛇!这地上全部都是蛇! 待这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逐渐远去了以后,郑培瞬间憋着的气才敢长出一口。而就在他惊魂未定之时,叶婆婆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就使用了游风术…… 第四十八章 小小的心事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看人家都走完了,你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咱们去了食堂只能端着盘子站着吃啦!” “嗯。(.无弹窗广告)”杨妮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教室里的人已经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她的闺蜜贺晓丽了。 贺晓丽盯着杨妮,突然问道:“杨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杨妮笑了笑,说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啊,只是没什么胃口。(.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你去吃吧,我直接回宿舍了。” 看着杨妮愁眉不展的样子,贺晓丽有点担心的说道:“再怎么也要吃饭呀,难道说……”她换上一副调皮的笑脸,“想你男朋友啦?” “哪有?”杨妮脸颊一红,笑着说道,“我有没有男朋友你还不知道啊!净瞎说。” “哎呀,那可不见得。”贺晓丽笑着说道,“你不去我可去了啊,肚子早就饿瘪了。” 贺晓丽走后,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杨妮一个人了。她收拾好了书包,一个人静静的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在即将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公告板,上面端端正正的贴着公共管理系因夜不归宿而决定除以记大过处分的通告,被处分的名单中,郑培的名字就是第一个。 看到那个亲切的名字,杨妮皱了皱眉,她转身走出了教学楼。她与郑培已经有整整8天没有见过面了,无论是教室、宿舍、图书馆还是食堂,哪里都没有他的身影。杨妮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因寒冷而凝成的白雾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马上就要考试了!这个家伙!究竟干什么去了? 第四十九章 午夜惊魂 郑培连着打了俩个喷嚏,他搓了搓鼻子,将怀中的黑陶罐抱紧。(.$>>>棉、花‘糖’小‘說’)此时他正在木雕老鹰的背上,迎着寒冷的北风赶回学校。郑培看着鹰嘴上挂着的一层白霜,心想自己要不是有附鳞术,肯定也和这个家伙冻的够呛。他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指挥老鹰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飞向德张市的郊区。 夜已经深了,宿舍里鼾声四起,但郑培上铺的梁青却还没有睡着。下个星期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他用手电筒看了很长时间的考试重点,直到电池已经耗光了以后,他才无可奈何的放下课本。其实考试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要紧,毕竟大学学科考试内容并不像高中那么难,平时的知识积累就足以应付,只是他下铺的这个兄弟着实令他担心。这都一个星期了,始终没有见到人影,要不是他每次都找隔壁班的好朋友替郑培点名,估计这小子早就上了老师内定的挂科黑名单。但相比于系里记大过的处分,这都是小事,而更令他担心的是,郑培会不会在外面遇上了坏人?他是不是应该赶紧报警? 梁青思来想去,决定明天就去找班主任,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他,也许他会处理的更合适一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梁青闭上眼睛,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因为他睡觉前有个放空库存的习惯。他打了打手电筒,一点光都没有了,没办法,他只好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慢慢的从上铺下来,摸黑走出了寝室。 走廊上同样是一片乌漆墨黑,还好厕所里有一个光亮微弱的照明灯,梁青把外套裹紧,趿拉着拖鞋慢慢走去。 “呼”一股冷气迎面而来。若只是寒冷还好,但在这么黑的环境里,这股阴森的寒意瞬间从梁青的头顶透到尾巴尖。梁青停在原地,试着感觉一下能不能憋得住,但这二十几年的习惯一点面子都不给,膀胱一味的命令他往厕所走。梁青咬住嘴唇,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迈开了脚步。 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似乎能发出回声。梁青故意咳嗽了一声,好像这样的响动能让黑暗中那些可怕的东西不再肆意逼近。终于,仿佛经过了一次长跑,梁青拖着僵硬而无力的腿走进了厕所。照明灯的光线虽然昏黄,但却像温柔而又有力的臂膊守护在他的身旁。一放松,梁青的习惯就进行的很顺利,听着欢快的水流无拘无束的奔腾流淌,梁青似乎还有点乐在其中。 “滋滋滋滋”照明灯闪动的几下,那种快速的频率好像是灯丝已经承受不住酷刑的煎熬,马上就要咽气的样子。梁青本来还在大草原上看着溪流“哗哗”的流淌,这突然的黑暗仿佛瞬间把他带到了冰天雪地的雪国,也不管溪水流没流完,反正泄洪的闸门是死死的关上了。梁青也来不及多想,迅速提上秋裤往寝室走,但当他跑出厕所门走到走廊的时候,也只是眼角的一瞥…… 他看到一个比自己还高大、散发着微蓝色微光的东西出现在厕所门外走廊的另一边,距离自己也就两米的距离! 梁青僵在原地,四肢紧紧的缩在躯干上,脚趾抠住拖鞋,手指甲则深深的抠进肉里。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个冰冷的气息正在不断靠近…… 跑!这个是梁青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但还没等他迈开腿,一直冰冷的手就“啪”的一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走廊高约三米左右,梁青就像一个二踢脚炮仗一样“嗖”一下子蹦到了顶子上。如果是在篮球场上,这样的弹跳力就可以轻松灌篮了。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起来上厕所啊?”郑培纳闷的问道。 原来是郑培!微蓝色的影子不见了,厕所里的照明灯似乎也缓过来一口气,“滋滋滋滋-啪”的一声又半死不活的亮起来了。瞬间放松下来的梁青觉得自己的四肢轻飘飘的,仿佛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上半空。大脑里缺氧的无力感让他已经没有气力去和郑培发火,他靠着厕所门框,脸色惨白。 “你小子要吓死我啊……你带没带纸?”梁青有气无力的问道。 郑培在身上摸来摸去,最后裤兜里面掏出来半张报纸。他对梁青说道:“你等着,我回寝室再给你拿点。” “不用!”梁青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把郑培吓了一跳,“你别走,我很快!” 郑培笑着说道:“行啦行啦,我不走,等你。” 梁青恶狠狠的说道:“你要是走了你就是孙子!” 第五十章 战前准备 在梁青的帮助下,郑培对期末考试的重点进行了临时突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还好,突击效果不错,郑培虽然知道自己的考试成绩不会很高,但他相信自己起码不会挂科。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大家开始忙着收拾行李回家,宿舍里到处都是废纸,一片狼藉。郑培把地上的垃圾大概清理了一下,好让这个寝室看起来还像是能住人的地方。同楼层的学生几乎都已经走了,而郑培的宿舍里也只剩下他自己。 这样也好……郑培站在窗户边,看着黄昏下空荡荡的校园,他有自己的计划,人少反而能少一些顾虑。只是程胜大楼那边他还得去露个面,一个多星期不打招呼也不上班,郑培估计自己已经被开除了。但张叔对他很好,计划开始之前,郑培觉得应该去和张叔道个别。 时节已是深冬,张老头裹着厚墩墩的军大衣站在门卫室外,百无聊赖的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程胜大楼里的人是一天比一天少,毕竟大家都要准备过年。公司里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迟到早退也都是常有的事。而领导也往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家不过年呢?张老头笼着袖筒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打算回门卫室泡泡脚睡觉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张叔!”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脚步踩在残雪上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深夜,四下里黑乎乎的,张老头眯着眼睛瞅了半天,也没能看清楚是谁在说话。他摸了摸懂得通红的鼻头,问道:“谁啊?” “张叔,是我。”郑培快跑了几步,来到了张老头的面前,笑呵呵的说道:“张叔,我是郑培啊。” “哼,年轻人,净贪玩。”张老头把双手背到身后,不高兴的板起了脸。他本想继续说下去,但却突然打住了话头,只是说道:“走,回屋。” 郑培难为情的笑了笑,跟着张老头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门卫室。张老头给自己的茶杯里填满了开水,而郑培则往火炉里加了几块炭,又从下面勾了勾灰。两个人都收拾完了之后才面对面的坐了下来,但相比于郑培的笑脸相迎,张老头则是满脸的旧社会。 “你小子,跑哪去啦?这么长时间也不打个招呼?”张老头一脸的严肃。 郑培抱歉的笑了笑,说道:“张叔,对不起,当时因为着急,也没和您说一声。” “唉,你这孩子啊……”张老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事情?” “嗯……”郑培犹豫了一下,说道:“一半是因为要考试,还有一些是因为我自己的事情。我这次来,就是来向您道别的。” “嗯?”张老头的眉毛一挑,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啊?你不上学啦?”但话音未落,张老头又恍然大悟一样的说道:“哦,学校考完试,放假了是吧?” 郑培笑着点点头。 “嗯,这样啊。”张老头琢磨了一下,又问道:“那你在这里的工作怎么办,不干了吗?” 郑培略有惊讶的说道:“我这些天都没请假,按照公司制度我已经被开除了吧?” “嗨!你个傻小子!”张老头笑了,说道:“你的出勤我都替你画着勾那,没人知道你不在。” “啊?真的啊?谢谢你啊,张叔。”郑培感激的“噌”的站了起来,但他旋即又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道:“那我也不能再干下去了,我得辞职回家去了。” 张老头嘬着牙花子,皱着眉头问道:“有啥事还一定要走?你在这里不是干的挺好的吗?就非走不可吗?” 郑培不好意思的笑着点了点头。 张老头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嗯,走就走吧,起码先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比啥都强。那你明天得跟经理说一声,起码你得把你的工钱结了。” “嗯。”郑培点点头,说道:“张叔,您一直都很照顾我,谢谢您了。” 张老头一摆手,笑着说道:“唉,你这小子啊,以后好好上学,多学文化找个好工作,别再受这个苦啦。” 郑培用力的点点头,说道:“张叔,您放心吧。今晚您就早点休息吧。” 张老头笑着一摆手,说道:“你早点回去吧,这马上要过年啦,还能有啥事?明天来的话也别太早,经理这两天正帮领导准备年货呢。” 果然,正如张老头所言,第二天郑培等了一上午都没见到经理的人影,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他才开车进了程胜大院,从后备箱大包小包的往下卸东西。郑培赶忙上去帮忙,经理一看是他,反倒吃了一惊。 “唉?你还没回去啊?”经理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拎着东西往大楼一层的办公室走。 郑培笑了笑,拎着东西跟在他后面进了办公室,转身把门关上了。他等经理把东西都放好了之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听到他要走,经理顿时皱起了眉头,毕竟现在要找一个放心又没有高要求的人不容易,但他考虑一下,还是同意了郑培的要求。不过经理告诉郑培,如果下学期他还想来这里找工作,随时欢迎。 郑培兜里揣着结算的工资和自己攒钱的存折,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采购年货。而郑培却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找到巴娘,巴娘是他这段不可思议的经历的开始,也将是他这段经历的结束…… 第五十一章 追踪 夜未深,校园里便早早没了人影。(.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郑培没有开宿舍灯,只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在一片漆黑中茫然的望着窗外。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叶婆婆嘱咐给他的每一件事情,毕竟这关系到他的生活是否能重新归于平静。现在,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巴娘,按照叶婆婆的要求将这个表面刻有咒文的黑陶罐交给她。只要做到了这件事,巴娘就能把他体内的巴虫抽离出来封进黑陶罐做成药剂,那么郑培也就再也不用和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打交道了,就能安心读书,重新回归到正常人的世界里。也许……郑培心头一热,他想到了杨妮,他渴望能和她在一起,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甜蜜的回忆。 郑培从床上坐起身来,穿好了鞋子和外套。又小心翼翼的从床下将黑陶罐从一个小纸箱里搬了出来。陶罐斑驳冰冷的触感让郑培感到一阵寒意,但为了有个更好的明天,郑培还是咬牙将它抱进怀里,背上装满杂物的书包,推门走了出去。 深冬的黑夜不欢迎任何人,寒涩的北风不停的扫过郑培的身体,虽然不至于让他停止脚步,但对体温贪婪的掠夺也让郑培无暇发现身后树梢上那个魁梧的身影…… 程胜大楼前的院子里依旧空空荡荡,现在的这个时间,连门卫室的灯也不再点亮。[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郑培来到了六楼他和巴娘曾进去过的那家公司门前。这家公司自从上次搬家之后就再也没有锁过。郑培将黑陶罐放在门口,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废纸箱和烂麻绳随意的丢弃在地板上。郑培走进里屋,很奇怪的是里屋的东西竟然原封不动的都在原地,仿佛在静待主人的回归。郑培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看了看,如果他没有判断错,巴娘就是被这个厚重的玻璃烟灰缸打死的。只是现在这个烟灰缸被洗的干干净净,除了表面上的一层厚厚的尘土,仿佛和新的一样。郑培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拇指粗细的小竹筒放在烟灰缸里边,他刚一松手,就见那个小竹筒在乱蹦。这个是叶婆婆给他的东西,小竹筒里有一个叫做烂肉蹦的小虫,可以用来找到巴娘。果然如叶婆婆所说,小竹筒蹦了一会就停下了。郑培把它装进上衣兜,抱起门口的黑陶罐来到了程胜大楼的院子里,开始在原地转圈。最后,郑培在面向西南的位置停了下来,因为每次转到这个方向的时候,小竹筒都会轻轻的跳动。郑培的心里的石头掉了一块,他召唤出老鹰,“呼”的一下飞上了夜空。 老鹰的速度很快,不一会郑培就看到了上次巴娘带他来的那片树林。他让老鹰降落在树林外,变回木雕装进书包。而他自己则根据小竹筒跳动的频率快慢来判断方向,抱着黑陶罐徒步走进树林。和上次一样,树林中充满了诡异的响动。但现在这样的把戏已经无法再对郑培造成影响,只是他自己能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中还能看的如此清晰,这倒是令郑培很感到吃惊。 小竹筒越蹦越快,这份躁动在死寂的树林里显得格外突兀。几乎是在郑培看到那个黑色小屋的同时,小竹筒里的小虫如同烧断的保险丝一样,“腾”的使劲一窜便没了动静。郑培把小竹筒掏出来轻轻的放在一棵树下,眼神中略有感激也略有同情。然而此刻也容不得他多做耽搁,郑培也只能轻叹一口气继续前进。 黑色小屋和上次见到时大不一样,位置变了,周围的环境也变了。若不是有了那个小虫作为向导,他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里的。郑培在小屋外转了一圈,没有看到进屋的门。没有了巴娘的灵信,虽然不知道那个咒语还能否起作用,但眼下也只能试一试了。郑培将手放在墙上,低吟一句:“通莫守令!” 而小屋似乎也承认郑培是自己的主人,在听到开门的咒语之后,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后在郑培触碰过的墙上裂开了一个大洞。郑培心上另一块石头也“咚”的一声落地,他搂紧黑陶罐,闪身进入到洞中。 空气中泥土的味道、像肉一样软乎乎的地板、墙壁中绿色的荧光,所有的一切都和上次来时一模一样。只是越往里走,郑培越觉得不舒服,空气中血的味道逐渐浓厚了起来,理智中有一个飘渺的声音不断在提示他这个屋里的东西颇为不祥。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找到巴娘,那么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所以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闯一闯。 第五十二章 复仇之魂(一) 终于,郑培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原来这里面存放的书画和瓶瓶罐罐都被粗暴的扔到了墙角,而房间的正中则放置着一个像龟背一样半米见方、一米多高的大石墩。一滩暗红色的液体在石墩顶部的凹陷处聚集着,涌动着的液体虽然不似血液那般粘稠,但厚重刺鼻的血腥味确实来自于其中。当初巴娘用于吸收自己尸体魄力的红色小石头也泡在里面,黄色的魄力不断散出,红色的液体便如同被煮沸一样,不断翻腾着气泡,上下涌动。 “你来干什么?”正在郑培惊异的时候,巴娘冰冷的声音从石墩后面响起。 郑培绕过石墩,看到巴娘正盘腿坐在后面。她的一只手正泡在红色的液体中,而那液体经由手指分成多条细丝钻入皮下,不断的被巴娘所吸收。凭借着绿色荧光,郑培发现巴娘的眉心有两条血色的线已经顺着眼角和鼻梁斜着延伸到了颧骨边,而她的头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蓬乱,而是很顺滑的披在了后肩,但一层极其细密血色雾气则在发际线的位置若隐若现。乍一看,郑培觉得巴娘平静了很多,但他觉得更像是从前狂暴的燥戾转变为扭曲的阴森,只是看到她的存在,就令人从内心里感觉到一阵寒意。 郑培小心翼翼的把黑陶罐放在地上,轻轻的说道:“这个是叶婆婆让我带给你的,说你可以用这个东西抽出我体内的巴虫,炼成药剂。” 巴娘并没有回答,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郑培说的话。屋内一片死寂,绿色荧光反射在巴娘脸上,让郑培感觉到揪人心肺的诡异。他也不敢再说话,只是希望巴娘能尽快抽离他体内的巴虫,好让他飞奔着逃离这里。但是,巴娘仍旧一动也不动,如土筑泥塑的鬼怪雕像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郑培没法,想往石墩前面挪了挪,好让自己不再看到巴娘,这样也能感觉稍微放松一点。[]突然,从石墩的后面传来“啪”的一声,虽然很轻微,但在这诡异的房间内,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也显得有些不安好心。郑培压制着自己的好奇与惊惧,硬着头皮继续往外挪,但还没等他提起脚步,从石墩后面的方向便立即又传来“啪”的一声! 似乎是水滴在石墩上,郑培扭过脸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正在他纳闷的时候,石墩上又是“啪”的一声!这次郑培看的清楚,是一个水珠从屋顶上落到了石墩的顶部。他顺势向上抬头看去…… 一张脸,仅仅凭借在头部的位置才能判断出那是一张脸。两个眼球已经翻白,眉毛几乎挤成了一条复杂的波浪线,脸蛋上的筋肉因为多次痉挛变成了腐尸皮下蠕动的蛆虫一样的外观。多次干涸的血液除了将这些立体的肿块勾画的更加层次分明之外,还为外表增添了一种已经没有了皮肤的错觉。嘴巴已经张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仅凭下颌骨脱落的位置就已经无法想像当初这个人发出了怎样的嘶喊,更不用说嘴角撕裂的皮肉和凝血的伤口,以及突出的牙床和肿成一条圆柱形状的惨白的舌头。 郑培瞬间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一把揪了起来,自己像是被堵住了喉咙,不仅喊不出声音,而且两腿也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向后仰着栽了过去…… 即使是和巴娘在一起,即使是自己经历过生死,郑培也从来没有被如此恐怖的一幕吓到过。他躺在地上好一会,才急促的喘出了憋在胸中的那口气,而大脑麻痹的感觉则仍令他感觉到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娘肆意的笑声从石墩后面传来,这几乎又把郑培吓个半死,若不是他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他一定会立即飞奔出去,再也不会回来! “你不记得她了吗?”巴娘的语气很随意,这个被倒吊在屋顶的人在她看来似乎是菜市场上一只待宰的鸡。 郑培渐渐的从恐惧中恢复过来,虽然他已经不忍心再看那个倒吊的人,但他仅用余光就辨认出那是前些日子见过的叫胡丽静的女人。她现在像牲口一样被反捆的手脚倒吊在屋顶,长发已经被剪掉,只剩下杂草一样的毛茬,浑身****,胳膊和大腿上有多处血痕,所有流出来的血在她的眉心凝聚成一点,虽然很慢,但仍在不停的低落。 “为什么?”郑培吞咽了一口口水,用沙哑颤抖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巴娘似乎对这样的问题感到惊讶,“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郑培没有再说什么。从他见到巴娘开始,他就隐约能感觉到巴娘要做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她这么残忍。他满是同情的看着胡丽静,即使是她做的不对,那她的死法也未免有些太惨了。 石墩上的血在巴娘的手边渐渐的干涸,巴娘把手拿了起来,挂在手指上的血滴不仅没有滴落,反而像有生命一般从她的皮肤中一丝一缕的钻了进去。巴娘闭目不语,从地上站了起来。郑培看她的时候,她脸上的两条筷子粗细的血线已经盖过颧骨,向两侧的耳根延伸了。 郑培突然很迷茫,之前他对这段时间的经历虽然感到无奈,但总还是认为事情结束后就能回归正常生活的。但现在看来,那种想法简直就不可能,他不仅对自己存在的意义抱有疑问,而且还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是巴娘的帮凶。见胡丽静的那一晚,虽然后面的事情他只记得一些片段,但现在分析起来,他觉得就是自己把胡丽静残忍杀掉的。郑培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早知道这样也许他就不应该听从巴娘的命令。 “你觉得我残忍吗?”巴娘挑着眉毛问道,言语中有一丝戏谑的意味。 郑培的眉头拧成一团,恨恨的说道:“无论她怎么错,你也不应该杀了她啊!” 巴娘冷笑一声,说道:“她和那个混蛋鬼混的时候怎会想到我的孤苦与落寞,而我现在只是加倍还给她罢了。更何况,”巴娘的冷笑变成了得意,“她现在是我的祭物,我需要她的血来完成血炼,然后再找那个混蛋报仇!” 郑培从地上站了起来,冷冷的瞪着巴娘,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杀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巴娘笑的很开心,“你以为她死了吗?” 郑培看了看胡丽静的样子,即使不死也不会剩几口气了。 巴娘从石墩旁边拿起来一个小玻璃瓶,用一根细长的竹签沾了沾里面的液体,猛地将手一抖,那竹签便如同飞针一样刺进了胡丽静的肚子。胡丽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见她身上伤口中的血又汩汩而出。看着她的血滴在石墩上渐渐汇聚成了一小滩,巴娘满意的笑容瞬间变成了愤怒。她用手抓了一把血,一边用力搓着一边瞪着倒吊着的胡丽静,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用令咒封住了她的神魄,我要用神涎让她全身的血都流干,让她在寒冷和绝望中生不如死!” 郑培默默无语,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疯了!巴娘彻底是疯了! 郑培突然意识到巴娘很可能也会对自己下手。虽然没有很明确的肯定,但他总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巴娘就会因为某个原因杀掉自己。即使不要自己的小命,但估计下场也比这个胡丽静好不了多少。 至于让巴娘为自己消灭体内的巴虫,郑培无奈的冷笑了一声,以现在所见,恐怕巴娘以后不再害人就不错了,救人这种事情就根本不用指望了。 郑培愤怒的看着巴娘,斩钉截铁的说道:“以后我再也不会帮你,你也永远不要来找我!”说完便要走。但他还没转身,后颈上就觉得被人捏了一把。郑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小兄弟,得罪了!” 第五十三章 复仇之魂(二)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从楼梯间的阴影中走进了房间,他将郑培搬到墙角,才如释重负的亮出本来面目:尖嘴猴腮,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仿佛一松就会有钱从里面掉出来。下巴上稀稀拉拉的挂着一绺山羊胡子,一双黄豆小眼精光四射,进房间后迅速将环境扫了个遍。他身上一件宽大如同斗篷一样的外套,好像是布料不够一样吊在大腿的位置,两条干瘦的腿从下面露出,整个人好像是一个会走的鸟笼子。这个人根本没管倒在地上的郑培,他看了看巴娘,又抬头看了看吊着的胡丽静,用一只手托着下巴,紧皱着眉头,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巴娘似乎并不惊讶于这位不速之客,冷冷的问道:“你是钱峰找来的?” 但这人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胡丽静,惋惜的说道:“啧啧,八成是死了,看来这活只有一半钱了……” 巴娘“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看来我就是另一半喽?” “呵呵,”陌生人倒也不恼,对着巴娘略一欠身,似乎是饭店里的伙计在招呼客人。“看来您就应该是巴娘了,失敬失敬。敝姓吴,兄弟们送个外号叫吴胖子,没啥本事,仗着腿快嘴多,受这个钱老板所托,来给您二位说合说合。” 巴娘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想怎么说合?” 吴胖子搓了搓鼻子,笑着说道:“虽说是钱老板对不住您,但他也是让这小妖精给迷糊住啦,成天的给他灌黄汤,没个清醒的时候。.等他自己醒了,后悔也来不及啦,现在他每天都想着您对他的好,每天跟别人说要给您好好的料理后事,希望您能原谅他。这不,因为后悔伤心都病倒啦。”说完,支棱着耳朵听巴娘的反应。 巴娘冷笑一声,没哼半个字。 吴胖子陪着笑继续说道:“都是这贱女人搞的鬼,您看她现在也是遭报应了。但您看这人你也杀了,气您也出啦,与其再和钱老板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再说了,您可真不能耽误去阴司报道啊,不然您这一身的修为怎么办?”仿佛怕别人听到一般,吴胖子突然变得小心翼翼。“等阴兵来找您的时候,那后果您应该也清楚吧?”说完,他自己摇着头咂着嘴唇,仿佛是很为巴娘担心。 巴娘搓弄着手心的血珠,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凭什么不找他?” 吴胖子一听,满脸堆笑,说道:“哎呦,冤家宜解不宜结,老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呐。您要是信的过我,我让钱老板给您做七天的法事,我亲自给您挑一块风水宝地,再发三道阴书帮您打通阴司,给您找个大富大贵人家往生,您这下辈子就好吃好喝的不用愁啦!”吴胖子说的眉飞色舞,干瘪的脑袋架在宽大的外套上像个陀螺一样乱转。 巴娘仰天长笑,指着石墩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血炼吗?” 吴胖子一听,眉心便拧了个疙瘩。他略略点头,说道:“我成天四处乱跑,各种方术还是都听过一点的。此法必须是有修为的人,死后神体不散,用活人血液中的魂将自己尸体内的魄力和神体固合,保住自己一身的修为,在脱离了魄体束缚的情况下反而会灵力大增。” 巴娘笑道:“那你必定也知道结果喽。” 吴胖子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我听说这种魄力和神体的固合并不稳定,而且固合的时间会越来越短,所以需要的活人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极损阴德。而且一旦被阴兵降服,必被打散神体,再无轮回。” 巴娘慢慢的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一瞬间,巴娘的眼中充斥了悔恨和悲伤,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仿佛只是一个错觉。巴娘的脸立刻被愤怒所扭曲,她颧骨上的两条血线在暗暗发亮,原本披在肩上顺滑服贴的长发竟如失去重力一半四处飘散,而她的发际线上还隐隐的渗出血红色的雾气,那种浓浓的腥味和房间内骤降的温度,都在彰显巴娘此时的残忍和疯狂。 吴胖子的嘴唇抿的快看不见唇线了,他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尝试。说道:“巴娘,你现在还没有完成血炼,回头也还来得及,不要执迷不悟啊!” 巴娘缓缓的飘在距离地面一米高的位置,不屑的说道:“我走上这条路就没法回头!”她将双手半握成爪状,面带嘲讽的问道:“况且就算是我执迷不悟,你们又能怎样?” 吴胖子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嗨,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你要是能和解,既省事又省钱,要不然我还得用法器收你,这不都是本钱嘛!” 巴娘眼珠一红,厉声叫道:“你放屁!”整个人如老鹰扑兔一样,一只血爪斜刺里就冲吴胖子抓了过来!而吴胖子也立即闪身避开,一只手从外套里抽出一条黄纸,反身冲上去就要往巴娘身上按。巴娘仿佛脑后有眼,还未等吴胖子近身,迅速站起来凌空飘了一个c字,不等吴胖子反应就一爪掏向他的后心!吴胖子情知躲闪不了,将身子略略偏转。只听得“呲啦”一声,吴胖子外套后肩的位置被巴娘撕出一个大口子,里面露出一层黄纸。而巴娘向后飘开几米,她的右手上抓着一个布片,但也被烧焦了肉皮。 “啧啧,好险好险,身手够快啊。”吴胖子将外套解开脱掉,露出套在肩膀上的黄纸做的壳,“干这行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没有个防护,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呀就交代啦。” 看着吴胖子身上黄纸做的“铠甲”,巴娘不屑的抽了抽嘴角,说道:“你觉得这东西能挡得住我吗?” “不好说,”吴胖子摇摇头,不过他看着巴娘焦黑的右手,也略带得意的笑了,“但也应该有用。为了这套符,我捐了不少香火呢!” 巴娘轻念一句,身体周围浮现出一层透明的光膜。吴胖子看在眼里,也不声张,从口袋里摸出两沓黄纸符,只在手里一搓,便成了两把扇子。他左手一甩,符纸如漫天飞雪一般冲巴娘飞去,而吴胖子一个箭步跟在飞舞的符纸后面,右手中的黄纸扇子横着就扇了过去。但毕竟受身上黄纸铠甲的制约,仅仅是慢了一步,巴娘便从旁边闪身飘了出去,落在了郑培身前。吴胖子看到黄纸条一个都没打中,似乎已在他预料之中,落定之后又将右手的黄纸扇也打了出去。巴娘故技重施,飘开飞到石墩后面去了。飞来的黄纸符没头没脸的盖了还在昏迷中郑培一身。吴胖子心中琢磨怎么才能用这些符纸设一个陷阱,但当他看到郑培旁边不远处的黑陶罐时,心中一瞬就乐开花了。 这东西,远比符纸好用。但在什么机会用,是个难题。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五十四章 复仇之魂(三)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棉、花‘糖’小‘说’)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巴娘将一个小玻璃瓶从石墩上轻轻的拿了起来,用几根竹签在里面沾了沾。吴胖子心里一紧,从兜里又摸出两沓黄纸符,死死盯着巴娘,不敢怠慢。 “你怕了?”巴娘看到吴胖子紧张的样子,冷笑着问道。 “倒不是怕,”吴胖子撇了撇嘴角,“只是觉得这女人们的瓶瓶罐罐啊,最烦人了。” “还贫嘴?”巴娘甩手将两根竹签打了出去!吴胖子见势赶紧侧身躲开,但他还没稳住身形,就看到巴娘抓着剩下的竹签冲他扑了过来!吴胖子几乎是本能的转身避开巴娘手中的竹签,转身的时候仍不忘把手中的符纸全部向上抛出。但巴娘还是比他要略快一点,就在吴胖子转身的时候,她手中的竹签就已经全部刺进他肩部隆起的黄纸铠甲之中。不过此时纷纷落下的符纸瞬间将巴娘附鳞术的屏障打破,而吴胖子也抓住这个机会,从空中抓住了几张符纸,狠狠的拍在了巴娘身上。一时间巴娘身上烟雾四散,她惨叫一声,奋力一掌拍在吴胖子脸! 巴娘踉踉跄跄的扶住石墩站稳,而吴胖子则重重的摔在了两米外的地上。 巴娘将手放入石墩顶上的小血池中,随着血池中一阵翻腾,巴娘身上原本被符纸打出了黑坑逐渐恢复原型,情绪也渐渐的平复下来。(.无弹窗广告)她看了看几米外的吴胖子,他的情况就糟糕很多。吴胖子的鼻子完全歪在一边,脸上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巴娘手上的血,红刺刺的一大片。他的黄纸铠甲也从胸口的位置断裂开来,扎有竹签的那半边肩膀的部分几乎完全碎成了竹棍和黄纸符。 “起来吧,不用装死!”巴娘喝道。 吴胖子睁开眼睛瞄了瞄巴娘,笑着做起身来。“还真是骗不了你。”吴胖子一边拨开身上的碎片一边说道,“可惜我这行头了,这竹架可是专门从紫竹林弄来的呢。” 巴娘看着瘦的像个竹竿似的吴胖子从地上站起来,嘲弄的问道:“王八壳都碎了,你还有什么法子来收我?” 吴胖子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不小心碰到了歪在一边的鼻子,疼的他呲牙咧嘴的。他把另外半边较为完整的黄纸符铠甲使劲掰了掰,宽宽散散的勾在拳头上,充当一个盾牌。又从衣服后边抽出来一条两尺多长、被黄纸符缠出来的竹鞭。他晃晃脑袋,笑着说道:“嗨,急啥?家伙事有的是,老哥再陪你玩两圈。”说罢用盾牌护住门面,拖着竹鞭就冲向巴娘。巴娘一踮脚向后飘出几米,右手一抬,旁边架子上的一个陶罐跟着她的手势就飞出去。吴胖子连忙蹲到石墩的后面,只听到“啪啦”一声脆响,陶罐在石墩上砸了个粉碎。还没等他探头,便又有几个陶罐接二连三的砸在石墩上,清脆的响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完了没有啊!这老娘们儿怎么都喜欢砸东西啊!”吴胖子蹲在石墩后面恨恨的说道。半天没了动静,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瞅了瞅,只见巴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砸完啦?嘿呦!真能折腾。”吴胖子站起身来,看到石墩后面铺了一地的碎陶片,但真正令他心里一惊的,则是陶罐碎掉后洒出来的大量的灰白色粉末。 巴娘见吴胖子吃惊,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轻声说道:“血炼的好处之一就是能欺鬼。这个你听说过吧?” 吴胖子没有说话,只是一脸严肃死死的盯着巴娘。 巴娘脸上的血线再次发亮,石墩下灰白色的粉末似流沙一般不断在聚拢到巴娘的脚下,逐渐形成了四个小粉末堆。随着她手指的转动,一个肤色灰白、面容扭曲的头颅从粉末堆中霍然而出!但也仅仅只出来一个,其他的三个粉末堆完全没有反应。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吴胖子紧张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你血炼还没完成,还没那么大的灵力。再说你这鬼也养的不熟,骨灰聚的太慢,当时你封神的时候肯定没完全封住。” “少废话!一个就能要你的命!”巴娘瞬间被激怒,尖叫着将骨灰里的鬼头挥手甩出。吴胖子因为情绪放松,根本就没提防,眼瞅着鬼头冲自己飞来,只能赶紧用黄纸盾遮挡。但不料鬼头凌空咕噜一下绕了个圈,张嘴就要咬吴胖子的后脖梗。吴胖子觉得一股阴风从头顶上飘过去了,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他也不慌,只是用手里的竹鞭倒贴在背后,护住后脖梗和后脑勺,前脚后撤,转身就用黄纸盾往后拍。鬼头速度快,直接撞在了竹鞭上,从额头到下巴瞬间被烧出黑黑的一道焦痕,紧接着从侧面被黄纸盾拍中,半边头完全被烧黑,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之后,化成一滩沙土。 “还有什么东西,一起亮出来算了。”吴胖子转过身来,得意的说道。 吴胖子的挑衅并没有激怒巴娘,反倒是她自己“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吴胖子之前并没有把没完成血炼的巴娘放在心上,但经过着几番较量,他感觉巴娘的手段已远在其他厉鬼之上。而此时她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在吴胖子看来这并非是一个好的兆头。果然,正如他所料,在巴娘笑的时候,四周墙壁中绿色的荧光迅速的消失,直至整个房间完全湮没在一片漆黑之中。而此时巴娘凌厉的笑声几乎是从各个方向传入他的耳朵,瞬间陷入劣势的吴胖子心脏几乎都快停止了跳动。虽然吴胖子知道巴娘忌惮自己手中的竹鞭和黄纸盾,但身边不时掠过的阴风告诉他,巴娘最终肯定能找到自己防御的突破口。 “巴娘!我有竹鞭和符纸护身,就算看不见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吴胖子说话的时候略带颤音,他将黄纸盾像草帽一样戴在头顶,竹鞭插进土里,自己背靠着竹鞭盘腿坐下,双手伸进衣服里偷偷的摸出来两样东西。吴胖子冷笑一声,有了这宝贝,你躲哪都没有用!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五十五章 复仇之魂(四) “哈哈哈哈,你现在才念经有个屁用!”巴娘的声音仍然飘忽不定。[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吴胖子屏神凝息,专心判断四周阴风的流动。突然!他猛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斜上方的位置双手拍击!“哐”的一声巨响,四周墙壁中的荧光又慢慢的亮了起来,巴娘已经站在了距离最远的墙边,惊异的看着吴胖子。 “没想到吧?哈哈!”吴胖子一边晃着手里的一对小铜钹,一边说道:“这宝贝还是师傅传下来的,平时我都舍不得用呢!”说完,吴胖子又“哐”的敲的一下,似乎是有意炫耀自己的宝贝。 显然巴娘已经领略到这样法器的厉害。[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她瞪着吴胖子,双爪捏的“吭吭”直响,但一时却又无可奈何。不过吴胖子虽有法器在手,但这铜钹也只能让巴娘无法靠近,保他自身平安,并不能伤到巴娘半分。双方都明白这个道理,巴娘冷笑着盯着吴胖子;而吴胖子虽是笑在脸上,看似嚣张,但心里却早已叫苦连天。 “巴娘,咱们俩这么耗着也没什么意思。”吴胖子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线团,线头分成五股,各系了一个铜钱在上面。“我这家当也抖落的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本事也都拿出来亮亮吧。” 巴娘抬起一只手,一个小玻璃瓶从她身后的架子上稳稳的飞到手中。巴娘轻轻的晃了晃手,小瓶中的液体便随着上下翻腾。“其实我本来不想杀你的。”巴娘轻轻的笑道,仿佛她拿的神涎不是剧毒,而是一块用来招待客人的蛋糕,“但我突然觉的你的血肯定比那个贱人的血好用。而且你现在连铜爪线都拿出来了,所以我也是不得已了。” 吴胖子听后苦笑了一番,摇着头说道:“啧啧,这次的买卖真是亏大本了,你都不知道我找这么几个老铜钱有多难。” “那还废什么话!”巴娘脸色骤变,小瓶中的神涎随着她手指的转动飞出来几粒,随后便像子弹一般打了出去。吴胖子举起黄纸盾护住门面,几粒液体“啪啪”打在上面,但神涎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效力,只是像普通的水一样四散低落。吴胖子开始并未在意,但随着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的略带花香的土腥味,则令吴胖子迅速用袖子掩住口鼻。 “呵呵,算你识货!”巴娘丝毫不容对手喘息,转手又打出了几粒。但这几粒似乎是准头不佳的样子,只是从吴胖子身旁擦过,“啪啪”的打在了地面上。吴胖子虽然不知道这女鬼用的是什么法术,目的何在。但既然是后手,就必定会有极强的杀伤力。他闪身跳开,将竹鞭插进后腰带护住后背,用铜钹上的带子将铜钹系到了小臂内侧,一手持盾,另一只手把小线团轻轻的散开,静静的观察着巴娘的举动,仔细提防着打过来的小水粒。相比吴胖子因为紧张而僵硬的姿势,巴娘将小瓶塞好后丢回了架子上,反而并没有再次攻击的意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对手发懵。吴胖子大惊失色! 难道?自己已经中招啦? 第五十六章 复仇之魂(五)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现在就看谁先得手啦!吴胖子腕子一抖将铜爪打了出去,自己抽脚从石墩侧面一个点跳,举盾直抄巴娘侧身。[]铜爪并未打中巴娘,而是偏斜着飞向了她的右侧,但吴胖子的用意正在于此!铜爪带着的墨线,将巴娘的右前方封死,而他自己则从巴娘的左侧包抄,意图完全封死她的退路。但巴娘似乎早有准备,她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是迎着吴胖子冲了过去。就在吴胖子的黄纸盾要拍到她的时候,纵身从他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吴胖子手腕往后一挑,铜爪似有感知一样,瞬间就冲巴娘飞了过去!巴娘身体侧转,反倒凌空飘到了吴胖子面前,抽爪便抓向吴胖子的脸!吴胖子眼见黄纸盾已经来不及收回,便将小臂使劲一磕,几乎是在巴娘的指尖触碰到他眼睫毛的一刹那,铜钹“哐”的一声响,将巴娘硬生生的逼了出去。 巴娘稳住自己的身形,挤出一丝冷笑以掩饰她心神受到的创伤。吴胖子虽未受到伤害,一滴冷汗仍划过他的眉心,巴娘如此之快的速度不由的令他的内心打了一个激灵。 “****运不错啊。”巴娘一边说道,一边用附鳞术给自己上了一层光膜。眼下她明白自己近不了吴胖子的身,但吴胖子鼻子里不停流出的鲜血则让她有了十足的把握。神涎是精炼过的,毒性起作用的途径并不只是接触,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毒液挥发后由鼻孔和皮肤呼吸摄入则是更有效的方法。现在她只需要拖延时间,静待神涎的毒性发作。仿佛她就是一头追踪不停流血猎物的野兽,无需更多的动作,便知道口中的美味已经到手。 吴胖子将铜爪线慢慢的收了起来,盘算着下一次的进攻步骤。汗水混合着血液不停的从他的下巴低落,他解开了外套的扣子,活动活动了肩膀,看似漫不经心,但事实上已经是一根满弓的箭矢,随时可以发射。 巴娘倒是没给他先手的机会,凌空飘起并不与吴胖子交手。来来回回跑了几圈之后,吴胖子不仅气喘如牛,鼻子中的血也越流越多。[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终于,吴胖子首先放弃了追逐,他慢慢的退到出口旁边,对巴娘拱了拱手,说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今天头一次认栽。巴娘,你和钱老板的事我不管了,这买卖我不做啦。咱们后会有期!” “你想走就能走吗?”巴娘厉声高叫,带着风“呼”的一下就冲吴胖子冲了过去。吴胖子虽然假模假样的转身要走,但他背转身子的时候却无时无刻的不在注意着巴娘的动静。听到风声逼近,就知道是巴娘冲了过来。他将铜爪线中间的一股抽紧,反身甩了出去。而此时的铜爪线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巴掌一般,几个铜钱被墨线牵引着,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直直的冲巴娘就飞了过去。 眼见着铜爪线真的变成了一个大铜爪,巴娘也丝毫不敢怠慢。这东西虽说对人没什么用,但对于她这样的纯神体,却如同刀锋利刃一般,更何况每股线的线头还有一个古铜钱,更是像钢锥一般瞬间就可以撕裂她的神体。巴娘看到吴胖子甩出铜爪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心骄冒进,整个侧身已经完全暴露在铜爪线的攻击范围之内,而吴胖子此时又稳中求进的在她扑过来的正前方打了一沓符纸,之后还用黄纸盾护住自己的门面。大意啊!真是大意!巴娘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她不顾已经被铜爪线缠住的双脚,用附鳞术的保护层冲破符纸的灼烧,一只胳膊挡住脸顶住黄纸盾,另一只手凝结出大量的鲜血,如同一只冲击钻头一样瞬间刺进了吴胖子的身体! “咳咳!”吴胖子痛苦的弯下了腰,两条腿缓缓的跪了下去。他的鼻血混着汗水从鼻尖上一点一点的低落下去。 巴娘看着吴胖子,得意的说道:“法师,你这生意今天怕是要……”还没等后半句说出来,巴娘脸上的得意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惧,她刺入吴胖子身体的那只手微微的闪出黄色的光线,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无数条光线汇聚成一个光源,最后竟然“砰”的一声,将巴娘的手连同整条手臂轰了个粉碎。吴胖子趁巴娘惨叫的空档,收紧了铜爪线,将巴娘绑的如同一条香肠。眼看着巴娘怎么拼命也挣不开了,他这才将铜爪线的主线在手臂上缠死,轻轻的躺在了地上。 巴娘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她看着吴胖子外套上被炸开的洞,轻蔑的说道:“你这准备十足啊,最后还给自己套了一件符铠。”果然,巴掌大洞口边缘,参差不齐的露出来很多焦黑破碎的黄符纸和布片的残线,刚才要不是有这层符铠,巴娘的手肯定能轻松的将吴胖子的皮肉穿透。 “呵呵……人常说,有……有备无患嘛,咳咳……为了收你,我连……连师傅传给我的黄……黄符铠也用上了……”虽然符铠保护了吴胖子免受巴娘的致命一击,但是那一击的力道确全部打入了他的身体,他躺在地上哼了好一会才缓过来这口气。 “呵呵。”身处困境的巴娘反倒是一身的轻松,她对不断刺入她神体的铜钱和墨线视若无物,反问了一句,“法师,你应该知道我活着的时候并不是这么杀人的……” 吴胖子心里一惊,忍着剧痛坐起身来,问道:“你还有什么招式!” 巴娘没有回答,嘴唇微动,默念着什么。吴胖子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被扔进了冰窖,两只脚由冰冷逐步到渐渐失去了知觉,他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流血,似乎有个无形的水泵在将他的血液从体内不断抽离。吴胖子急忙搜索衣兜,将最后的两张符纸贴在了巴娘的嘴上。不过这个方法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虽然符纸将巴娘的嘴唇灼烧的一塌糊涂,但他身上出血的情况依旧没有停止。 “原来你已经达到这种修为了啊。”吴胖子有点丧气,“念施”修为可以凭借意志施放咒术,他一度觉得自己应该就此交代了,但每个人在绝境中都会有最后的求生欲,吴胖子也不例外。他忍受着寒冷、麻木、口渴与晕眩,用仅剩不多的力量收紧手中铜爪线的绳索…… 当吴胖子醒过来的时候,铜爪线的墨线已经将巴娘的双腿切割的支离破碎。而巴娘则将其余的神力都凝集在自己的眉心,恶狠狠的瞪着吴胖子,做着最后的抗争。 吴胖子动了动手脚,似乎都恢复了一点感觉,看来神体的过度损伤对她意志的影响很大,她最后还是被迫停止了施放咒术。 “这买卖……唉……”吴胖子咬着牙坐了起来,胸口的剧痛混合着失血过多的寒冷和晕眩,几乎让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鲜血和汗水顺着他的下颌仍在不停的低落,此时竟在他的两腿之间滴出一个小血洼。吴胖子慢慢的挪到身后的墙边,歪着身子靠在上边。许久,吴胖子仿佛又是从晕眩中醒过来一样,有气无力的问巴娘:“你还有什么心愿……说吧……” 巴娘大为奇怪,明明吴胖子收紧铜爪线将她切碎,再用符纸给她一下就可以轻松将她消灭,为什么现在又多此一举问她未了的心愿?巴娘没有回答,仍旧恨恨的瞪着他。 吴胖子微微抬起头,疲惫的目光中透出一丝怜悯,迎着巴娘恶狠狠的目光笑了笑,说道:“收钱干活,我管不了谁是谁非。但如果是我,估计我的选择也比你好不到哪去。说起来,你也算是命苦。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也算是走投无路。你犯下的错误自然会在阴司里付出代价。只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心愿。了你一个心愿,也了我一个心愿。” 巴娘的表情略有缓和,但她的语气仍旧冰冷,“你手指一勾就能回去交差了,干吗还要费这功夫?” 吴胖子摇摇头,说道:“我只答应钱老板收服你,不让你再找他麻烦。但并没有答应他要消灭你。一会我用神塔将你封起来,然后挑个好日子让阴兵来把你带走。之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啦!下辈子眼睛擦亮点,别再瞎了眼找这种混蛋了。” 巴娘松懈了下来,将仅有的半截神体落在了地上,她低着头,仿佛认可的吴胖子对她的处置。但即使到了现在,吴胖子仍不敢大意。他一只手控制着铜爪线,只要手指头一勾,就能轻松的将巴娘切碎。另一只手托着身后的墙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踉踉跄跄的拖着墨线向那个带有咒文的黑陶罐走去,一边走一边仍在嘟囔:“这做人啊,就和做生意一样,看对了路子再下本……” 突然,吴胖子觉得自己身后的墨线一紧,接着一松…… 第五十七章 复仇之魂(六) 正如吴胖子所料,巴娘用墨线切碎了自己的神体,她的头逃出了出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虽说光是一个头的能力没有多大,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野鬼。但吴胖子怕的是他不知道巴娘还有什么后招,如果让她翻身,自己必死无疑。由于失血过多,吴胖子甩动铜爪线的招式漏洞百出,但符纸已经都用完了,他也着实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巴娘的头颅躲过铜爪线的围捕,停在了一个吴胖子没有力气打到的高度。吴胖子停手,死死的盯着巴娘。 “你的血是比普通人的好用。”巴娘的声音虽然低,但每个字在吴胖子听来却比得上雷霆万钧。他略思索了一下,立刻扭头向刚才自己坐着的地方看去! 果然,刚才的那个小血洼已经没有了…… 其实在吴胖子看来,现在的局面还不算太糟糕,毕竟巴娘现在只有一颗头颅,对他还不能形成威胁。“巴娘!”吴胖子平静了一下心神,说道:“即使你用了我的血,现在也什么都做不了。我不仅有黄纸盾、铜爪线,符铠还能用。咱们俩的胜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下去,被我打散神体,那可是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啦!” 巴娘“哼哼哼哼”的冷笑了一阵,原本散乱的头发逐渐竖起。吴胖子一惊,因为他看到巴娘脸上原本止于颧骨的两道血线现在已经连到了耳根…… “你那些玩意现在还有用吗?”巴娘阴森森的问道。[.超多好看小说] 确实,吴胖子心里清楚,自己的这些工具对于一个已经完成了血炼且又有修为的厉鬼来说,的确已经没有什么大用处了。但他心里仍抱有一丝希望,毕竟巴娘现在只是一个头颅,如果没有手脚,实现不了法术具象化,那么她能做的也是很有限的。只要能坚持到白天,阴衰阳盛,那么消灭她的机率也就会大大提升。 巴娘看出了吴胖子的打算,所以她也清楚要迅速取胜。三个鬼头从骨灰堆里缓缓的升起,联合巴娘的头颅,转瞬之间便将吴胖子围在一处。吴胖子的力气已经耗的差不多了,他不再用铜爪线进行攻击,而是将墨线松松垮垮的缠住半边身体,黄纸盾则用来护住另外一边。一个鬼头呼嚎着直奔吴胖子的手腕咬去,吴胖子手腕一转,将墨线分成五股翻到外面,仰着鬼头罩了过去。看似凶恶的鬼头,如同豆腐过筛子一样,瞬间被墨线切成几片,落在地上化成沙土。吴胖子也不跟进出招,反而收敛脚步,靠墙站稳,时刻防范着剩下鬼头的攻击。 显然,巴娘并不想给吴胖子喘息的机会。她指挥着两个鬼头分别从左右两个方面包抄,而她自己却渐渐的向后飘远。吴胖子虽然不知道巴娘下一步的意图是什么,但他此刻也无暇多想,两个鬼头在巴娘的指挥下,行动诡异,吴胖子刚用黄纸盾拍散一个,另一个就趁机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右臂!伤口顺着鬼头白森森的牙齿汩汩的往外冒血,吴胖子急用墨线切碎了这个祸害,但此时伤口又痒又冷又木的感觉告诉他,他已经中了阴毒。吴胖子无奈的看着远处的巴娘,用手背抹掉脸上的血水,接近极限的他,除了靠着墙坐在地上一阵一阵的冒虚汗,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余力去反击。 巴娘则利用这个时机,暗暗将刚吸收了血气转化成了神体,一截脖子和一条右臂慢慢再生出来,似一条剥了皮的蟒蛇,扭动的同时不停的散发出血红色的雾气。 吴胖子看看手臂上的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变得又黑又稠。他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吞下,虽然血液黑稠的情况没有好转,但出血的速度却立即收敛了许多。 巴娘面无表情,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吴胖子手臂上不断流出的血液,简直就是一只凶狠的饿狼,溜来溜去的打量着面前垂死的猎物。眼看着吴胖子筋疲力尽的闭上了眼睛,巴娘早已忍不住对血液的饥渴。她从侧面飞了个弧形,在尽量避开吴胖子可能的攻击之后,一只血爪直戳吴胖子的咽喉!然而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吴胖子将双臂猛的一扣,铜钹“哐”的一声巨响,瞬间将巴娘逼了回去。吴胖子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巴娘一脸怪笑不住的晃悠,苦笑一声。不停涌出的鲜血和顺着伤口入侵体内的阴毒,早已令吴胖子认命了。只是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血绝不能给眼前的这个怪物,否则她一旦养成气候,又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郑培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后颈的酸痛仍旧封着他的行动。现在他只能傻呆呆的看着吴胖子与巴娘打斗的过程。眼前的巴娘,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怪物。听到吴胖子真实的想法之后,郑培虽然想起身帮助他收服巴娘,但苦于自己没有什么本事,加上身体还不能自由行动,也就放弃了。现在,他看着吴胖子靠着墙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巴娘则绕着他寻找机会攻击,心里很着急。倒是吴胖子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郑培。吴胖子听到了郑培和巴娘之间的谈话,明白了郑培真实的想法,所以当初只是为了不牵连他才把他捏晕。但出乎吴胖子意料的是,这个小伙子竟然这么快就醒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许就是天意,这个小伙子也许就是收服巴娘的最后一丝希望。吴胖子用眼神给郑培指了指他身旁的那个黑陶罐,又指了指巴娘。郑培会意,将黑陶罐轻轻的拉到身旁,并给了吴胖子一个坚定的目光,这下吴胖子才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巴娘,”吴胖子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他扶着墙站了起来,把自己贴身的符铠卸下来扔到一旁,说道:“我吴某人闯荡江湖,虽然没有啥大名堂,但也是条汉子。你现在已经完成血炼,我再和你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不如这样,咱们也就一招定生死,好歹也是个痛快。怎么样?” 巴娘红着眼珠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兀自飘在空中“咳咳咳咳”沙哑的笑着…… 第五十八章 复仇之魂(七) 吴胖子深吸一口气,稳住下盘。(.$>>>棉、花‘糖’小‘說’)铜爪线如游龙出渊一般飞舞而出,几个原本灰暗铜钱打在黄纸盾上,“啪”的弹开之后,竟然变的像几个小灯泡一样金光闪闪。吴胖子将铜爪线打出,巴娘本来要躲,但铜爪线在半途中又被吴胖子抽了回去。系着墨线的手臂抬起,但手掌却压住回弹的墨线向下,墨线带着铜钱仰起,恰似一只昂首的龙头。吴胖子用黄纸盾收住弹回来的铜钱,用尽力气向外一送,压住墨线的手掌同时放开,五股墨线像个大花苞一样瞬间散开,如同一张大网完全封死巴娘的去路。巴娘无可躲藏,只能贴着地面朝吴胖子冲了过去。但似乎这正是吴胖子所想,他将黄纸盾贴着地面打了出去,而上面的墨线网也在同时下落。 吴胖子嘴角微微上扬,巴娘已是瓮中之鳖!只要他收紧墨线,这次就能把这个厉鬼完全切成碎片。 果然,巴娘躲闪不及,虽然她已经用手臂硬碰硬的将黄纸盾拍飞,但落下的墨线却将她再次裹了个严实。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好在她及时用附鳞术为自己撑开一个防护层,在完成血祭的强大神力支撑之下,防护层与墨线纠缠在一起,但却不能伤到巴娘半分。吴胖子见势将系着墨线的手腕翻转,拧出一个结。顺势再将墨线一抖,这个结便如波浪一样顺着墨线传导过去。此时巴娘的防护层在墨线的挤压下已经变形,假如再被这个结收紧,恐怕是瞬间就会被切破。 吴胖子双眼紧紧的盯着墨线,鱼已进网,现在只要收网就可以了…… 但是,往往意料中的事情会有意料外的结果。 巴娘被墨线困住挣脱不开,她虽然疯狂但却没有失去理智。在无可借力的情况下,她将倒挂在屋顶的胡丽静用神力猛的砸向吴胖子。吴胖子已经将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收网上,根本就没有注意有个硕大的物体砸向自己。他只听到“呼”的一声,还没来得及看,便被一个东西砸飞,重重的摔到了墙角。吴胖子躺在地上,觉得一个又腥又臭又冰又滑的重物横压在自己的肚子上,他想把这个东西推开,但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吴胖子很沮丧,此时巴娘肯定已经从墨线中挣脱出来,要杀掉自己也只是时间的事情。他歪过头去看着郑培,将心中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陌生年轻人的身上。 没有了吴胖子控制的铜爪线,在巴娘看来和普通的绳索没有什么区别。她一声嘶喊,从保护层内部冲了出去。被震飞的铜爪线如同一条死蛇一般从空中坠落。吴胖子听到铜钱相互碰撞发出的闷响,就知道自己生命中的那一刻要来临了。 巴娘慢慢的飘到吴胖子面前。她绕过生死不明的胡丽静,尖利的血爪在吴胖子的胸口慢慢的划过,从指尖上感到的微微的颤栗令她感觉无比快活。吴胖子受不了刺鼻的血腥味,将脸扭向一边。但巴娘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折磨,她用血爪硬生生的将吴胖子的脸掰了回来,脸对脸,好让自己身上不断冒出的血雾侵浸他的灵魂。面对这样意外的猎物,巴娘似乎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去享受。但这样的游戏时间也过不了多久,因为巴娘的口水滴到了吴胖子脸上。 吴胖子猛的抽出胳膊,想扣响铜钹。但巴娘的速度更快,她抢先一步用血爪按住了吴胖子的一只手,白森森的牙齿直接撕开了吴胖子的颈动脉…… 剧烈的疼痛令吴胖子想要呼喊,但他的血呛进了他自己的气管,他只能在巴娘疯狂的撕扯和狂笑中抽搐着咳着血沫…… 郑培知道那样的绝望和疼痛,他经历过。吴胖子看着郑培,绝望和求助的目光中仍有着一丝坚定,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巴娘的手腕,任凭她怎么撕扯也不放松!郑培一跃而起,抱起黑陶罐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巴娘愕然,她想反击,但她的血爪已经被吴胖子死死抓住。情急之中她用神力将胡丽静砸向郑培,但由于距离太近,在郑培被砸中的瞬间,黑陶罐已经扣上了她的头颅…… 郑培被胡丽静砸的仰面飞起,脑袋结结实实的磕在了石墩上。但在他视界即将变黑之前,巴娘的半声惨叫让他放掉了心上的石头…… 第五十九章 复仇之魂(八) “小伙子,小伙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一个声音在郑培耳边响起。但是他此刻眼前一片黑暗,脑袋疼的像孙悟空中了紧箍咒。他尝试动弹一下,但手脚此时也完全不听他的使唤。 “多亏有你的帮忙,巴娘我已经封好了,放在这个鬼都难找的地方应该很保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就是我的神体被符铠伤的厉害,唉,这辈子也就这样啦。”郑培听着这个声音很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而且他自己也动不了,所以也只能静静的听着。 “你的伤有点重,不过死不了。我给你吃了止血化淤的药丸,剩下的放在你的身边,你吃了以后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这药一颗不少钱呢,我已经用不到了,现在就都给你吧。” “另外,我的身上还有一本书,传给你吧,好歹我这一门不至于断在我的手上。你要好好学,我这不肖弟子没出息,只能用个一招半式出来骗钱。年轻人,我看你骨骼惊奇,只要你好好学,将来绝对有出息!” “唉,还有,那个铜钹和铜爪线你也收好,都是代代相传的宝贝。我没什么其他的给你,就把这两样东西送给你吧。” “其他的也就没啥交代的了,这个光膀子的女鬼我也一块带走了,哈哈!不过你别多想,我是为了不让她害你。还有我弄晕你也是为了不牵连你,你别小心眼记仇啊!” “嗯,没啥了,你好自为之吧!不过……”那声音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郑培想说,但他的嘴巴根本就张不开。他的大脑挣扎了半天,但身体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快说呀!我马上就要走了,快!” 郑培的话都堵在嗓子眼,无论他多着急多努力,但就是说不出一丝声音。 “唉,你这孩子,还记仇哪?呵呵。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第六十章 尘埃落定 “我叫郑培!”郑培想被电打着了一样“呼”的一下坐了起来,他想起来那个和他说话的人就是吴胖子,但他话音刚落,怎么就不见了呢?郑培皱着眉头狠命的揉着太阳穴,刚才起身太猛,现在脑袋又晕又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他看到手旁放着一个小纸包,打开后是三个黑色的小药丸。吴胖子和他说过这药能治他的伤,所以郑培也只是犹豫了一下,便捏起一粒咽了下去。一种别样的涩苦让郑培几乎要吐了出来,他一度怀疑刚刚吃下去的是不是毒药。但随着头疼的减轻,四肢逐渐恢复知觉,这才令他稍稍安心。 四下里一片死寂。这是真真正正的死寂。[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吴胖子和胡丽静的尸体躺在一片狼藉的黄纸屑中。胡丽静还好,虽说光着身子,但起码还是个全尸。相比之下,吴胖子的尸体就惨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从他的耳根撕开,一直到了锁骨。整个胸口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在巴娘疯狂的利爪之下,残存的像饱经风雨的破布一样黑红色的皮肉之中,如同展览一样的露出了一条条的肋骨。吴胖子的眼神早已呆滞,但他的表情仍然坚毅,手还呈现出握住巴娘手腕时的姿势。郑培犹豫再三,但最终还是过去合上了吴胖子的眼皮。这样好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像是睡去,而不是被扔进疯狗笼子里中被尽情折磨。在吴胖子的身侧,符铠塞住的黑陶罐安安静静的躺着,除了表面奇怪的文字微微有些发光,几乎与原来的样子区别不出什么。郑培走过去将黑陶罐扶正,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墙角。他查看了一下封口的紧密程度,只要没有人破坏,巴娘永远都要被封在这里了。 深冬惨白的月色被树林奇形怪状的树枝遮挡的不剩几分,伴随着凌冽的寒风,好像是一群横行的妖魔在撕扯着一块裹尸布。郑培裹紧了衣服,坐在地上喘气。在他的身后是两个低矮的土堆。郑培回头看了一眼,只有他才知道那是两个没有墓碑的坟头。虽然简单的几近寒酸,但死人不会嫌弃。更何况,总比扔在野外任凭风雨抽打和野兽啃食来的好。 郑培拾起地上的书包,但还没走几步,又不放心似的回头看看。他捡起一根树枝,郑重其事的插在了稍大的坟头前,又鞠了一躬,这才放心似的走了。 虽然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但郑培面觉得似乎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因为当他再次召唤出胖屁股老鹰的时候,甚至都有一点亲切的感觉了。他摸了摸老鹰脖子上的羽毛,心中莫名的平静。此时那些曾经的离奇马上就要终结了,郑培将重新变成一个普通的学生,回归本应属于他的简单的生活。虽然巴虫的阴影一直都占据着郑培的心,但此时此刻,他的笑容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比不上那即将到来的快乐!胖屁股老鹰伸展双翅,载着郑培直冲天际,宛如同时划过的那颗流星,徜徉于银河。 回家!!! 第六十一章 母亲 今天大概是入冬以来最暖和的一天。(.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郑培在村外几里远的山脚下降落,将老鹰木雕收进书包之后,便拎着从市里买的大包小包匆匆往家走。周围熟悉的景观渐渐开启了他曾经的记忆,甚至连路上的小石子也为他引路作伴。村子里的一切仍和过去一样,郑培闭着眼睛也能走回自家的门前。近了,近了,郑培努力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但他却忘了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小跑了几步,显得像个毛头小子,令他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上午过半,娘中午肯定还没做饭。郑培瞄了一眼糕点的礼盒,心里美滋滋的,娘一定喜欢! 村口没有晒太阳聊天的老人,这正好让有些害羞的郑培轻松下来,现在他最不想被别人叫住问长问短,最好一个熟人都别碰到,让他一路跑回家,或许这样的自私应该情有可原。但毕竟那只是个想法,郑培刚拐过一个弯,就碰上刘婶。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一个是兴奋,一个是惊讶。刘婶的神情有些尴尬,还没等郑培开口说话,便嘱咐他赶紧回家。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这样,没有人对郑培的到来感到高兴,一个都没有。与郑培相遇的目光都是怜悯,甚至一个要好的婶子还捂着嘴哭出了声。郑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心渐渐的沉了下去,他不停的加快脚步,但原本近在咫尺的家却离他越来越远…… 终于,在转过最后的一个弯之后,郑培停住了脚步。他不敢再向前挪动半步,因为他看到了自家门前插着的白纸幡…… 乔慧,郑强之妻,郑培之母,长期过度疲劳导致心肌缺血及心绞痛,因突发性心肌梗死,抢救不及时死亡,享年41岁。 第六十二章 守丧 因为是外来户,乔慧的丧事办的很简单。[.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身着重孝的郑培跪在灵堂外,磕头送走了最后一个帮忙的村民,便倚靠着门框,望着薄板棺材发呆。一切旧时的记忆就在眼前的家中重现,娘的音容笑貌,曾经对他说的话,不停的萦绕在郑培的耳畔。当他不经意间看到给娘买的糕点端端正正的摆在供桌上时,眼泪便又涌出了红肿的双眼。后天就要出殡,郑培根本就睡不着,索性还不如陪着娘过最后一晚。如果真的还能见到娘回来,他觉的要好好对娘说声抱歉。 想到这里,郑培的无名火一下子冲破头顶!他恨巴娘,恨叶婆婆,恨所有的人!如果没有他们,自己就能早点回来见娘最后一面。娘是因为心脏病发作没能及时送到医院抢救才离世的,如果没有他们,郑培觉的自己甚至就能把娘及时送到医院抢救了!“啪!”郑培狠狠了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也恨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搅合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之前的假期没有回来好好陪陪娘!他的血冲进大脑,冲破了所有的思维和想法。(.)他只觉得自己该打!悔恨的泪水冲出了他的眼眶,郑培的双臂无力的垂下,他长长的叹息在空中呼出一片白气。 娘已经走了,做什么也没有用了……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是在镇上公安局工作的杨叔。郑培见是他来了,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杨叔点点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因为他知道郑培的嗓子在白天就已经哭哑了。 据说是为了报答当年在采石场郑强的救命之恩,这些年来他和家人都格外关照乔慧和郑强。平时吃吃喝喝自不必说,逢年过节也必来探望。后来他到镇上去工作,但只要是回来,也必定来看看这对孤儿寡母。在得知乔慧去世的消息之后,他特地回来出钱出力为乔慧料理后事。在郑培的眼中,杨叔就是亲人。 杨叔看着郑培通红的脸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郑培的肩膀,严肃的说道:“孩子,你现在承担着你娘所有的希望,不要再让她担心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犯傻,知道吗?” 郑培虽然有无限的委屈,但他知道杨叔说的是对的,他也明白杨叔的苦心,便点点头,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叔……你回吧。” “我陪你吧。”杨叔的手轻轻的拍了拍郑培的肩膀,继续说道:“外边冷,你回里屋暖和暖和吧。” 郑培摇了摇头,目光悲伤中带着坚定,说道:“杨叔……你回吧……我没事。” 杨叔想了想,既然郑培回来了,也就不再坚持。他坚持着把大衣给郑培披在身上,说道:“有事你就叫我。” 看着杨叔离开的背影,大衣残存的温暖瞬间让郑培想起了娘温暖的亲切,一时间便又模糊了眼睛。 蜡烛燃烧的气味让疲惫的郑培多少有些恍惚,他虽然没有睡着,但眼前看到的东西都在乱晃。也许是困了,郑培用手搓了搓脸,将身上的大衣裹紧一些。后天就要出殡了,他不想错过最后能和娘待在一起的时间。 郑培从地上拿了一些纸钱,点着后扔进火盆。娘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享福,死后起码纸钱要多带一点。也许是因为悲伤和疲倦,郑培把点着的纸钱放进火盆的时候动作有点迟缓,火苗反过来窜上了他的手。听老人讲,这是去世的人对活着的人有埋怨。但那又能怎样呢?如果您还在世,别说埋怨,就是狠狠的打我一顿,我也愿意啊!郑培抽了抽鼻子,慢慢的将纸钱都扔进了火盆。 火苗贪婪的舔食着纸钱,郑培用小棍将纸灰挑开,这样压住的纸钱就都能烧个干净。火盆里的火熊熊燃烧,但并没让郑培感觉到温暖,反而是一种不舒服的燥热让他不愿近前。慢慢的,火熄灭了,只剩下点点的火星还在盆里跳跃。郑培叹了一口气,那些渐渐消失的火星就如同他渐渐消失的希望,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继续自己的人生了…… 第六十三章 异物登堂 “呼”的一阵冷风从门外直冲进来,仿佛是有目的似的,将火盆中还没有灭掉的火星卷出盆外,直接引燃了堆放在旁边的纸钱。(.)风助火势,还没等郑培做出反应,瞬间便将剩余的纸钱烧了个干净。郑培愣住了,难道娘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吗?又或者,娘很着急用钱吗?但想归想,如果引发火灾就完了。郑培赶紧拿出里屋的笤帚,连踩带打,把烧着的纸钱扑灭。但冷风似乎不愿意就此放弃剩余的纸钱,在门外一阵一阵的卷进来,企图令剩余带火星的纸钱复燃。郑培不敢大意,只好用笤帚压住火星,用脚不断的踩。好在是寒冬,火星很快就消失了。郑培捡起笤帚,心中很是纳闷。 一阵大风冲卷进灵堂,两只摇曳的昏烛瞬间被吹灭!郑培心中一个激灵,虽然他说不清原因,但他的预感告诉他,这里会有不太正常的事情。屋外月光昏暗,门口吊着的灯泡随着风来回晃动,灵堂里一切都在阴影中攒动。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早就被吓跑了。[]但在见识了巴娘和一系列不寻常的经历之后,郑培的心智早已得到了异于常人的锻炼。他索性将院灯也关了,隐藏在里屋的门框后,这样借助他超常的夜视力,就能看清周围发生的一切。 渐渐地,风停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一个灰白的身形走进了灵堂,面对着棺材站定,一声不响的立在那里。郑培一下就认出了那个人正是娘!他刚要走出去,就立刻又撤了回来。因为站在那里的不是娘一个,而是有三个土狗大小的东西在她身边来回徘徊。难道这就是地府的阴兵?郑培心里纳闷,常听说是牛头马面来干这个勾魂的差事,但也应该一个牛头和一个马头,这三个土狗一样的东西算什么?一个在棺材上乱跳,一个在吃点心,一个在火盆边翻腾烧过的纸灰。与其说是地府的阴兵,郑培觉得这三个东西更像是饿鬼。难道说是这三个东西闹够了才会带娘走上黄泉路吗? 似乎是有感应,乔慧扭头看了一眼郑培藏身的门框。郑培突然也意识到娘知道自己藏在这里。但她只是默默的看着,没有说一个字。站在棺材上的那个家伙见乔慧扭头,冲上去就是一拳!乔慧被打一个趔趄,但她并不反抗,仍旧面对棺材站好,一声不吭。 郑培愣了,娘受了一辈子苦,死后还要被这样的东西折磨吗?他的眼睛简直要喷火!他想冲出去弄死那个东西,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在他扫视屋内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了自己的书包。那里面是吴胖子给他留下的书、药、铜爪线还有铜钹。他俯身将书包带子勾在手里,轻轻的把它拉到自己身边。还没等他找到铜爪线,就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声音。三个东西似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此时正聚在门口商量着什么。片刻后,便推着乔慧走出了灵堂。郑培扔掉大衣,抄起书包走到外屋门口,借助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了三个东西的样子。 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有土狗大小,身形佝偻,穿着脏兮兮破烂的麻布,脸还是人脸,只是他们说话走路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嘴唇微动,仿佛仍保持着死去时的模样。这三个阴兵驱赶着乔慧的鬼魂走出了院子,郑培立即跟了上去。 阴兵们似乎用了什么法术,看起来走的很慢,但郑培如果不用游风术,是跟不上他们的速度的。一路上郑培一直都想找机会把他们干掉,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不知道怎么把娘送到地府,而且万一要是打输了,会不会连累娘再受苦。所以思来想去,郑培决定先跟着他们走到目的地再说。 一路上急行如风,没多久就顺着蜿蜒的山路走到了大山深处。阴兵们慢了下来,用正常的速度行走。郑培也不再使用游风术,跑跑停停的跟在后面。好在阴兵们没有那么高的警惕性,根本就没发现跟在后面的郑培。或许他们也不需要,毕竟谁会愿意走黄泉路呢。郑培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索性也不躲了,拉开一点距离直接跟着走。顺着风声,他的耳朵还能捕捉到阴兵们交谈的只言片语。但因为距离太远,虽能听到,但却也听不清楚。 一路上乔慧好几次偷偷的回头看郑培,令他心中五味杂陈…… 娘,我来送你。如果他们再欺负你,我就灭掉他们!就算是阴曹地府,我也要闹个翻天! 第六十四章 胆大包天 阴兵在山壁的一处大裂隙处停了下来,他们连推带打,逼迫乔慧钻进去。(.无弹窗广告)郑培再也忍不住了。他虽然不会用铜爪线,但他仍记得吴胖子用这个东西切碎了巴娘的防御。郑培冲上前去,趁阴兵们不防备,一脚将正在推搡乔慧的一个阴兵踢飞,在其他两个家伙还在发愣的时候,扯住乔慧的胳膊就往回跑。但乔慧很快就挣脱了郑培的手,看着娘手臂上散去的些许白烟,郑培突然想到,与巴娘这种有修为的鬼魂相比,作为普通人的乔慧死后的神体太过脆弱,根本就无法忍受活人的阳魄。但面对追上来的阴兵,郑培还是将乔慧挡在了身后。他扯紧铜爪线,准备和阴兵们拼个你死我活! 估计阴兵们实在不会想到竟然会有人从他们手上抢走鬼魂,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便气急败坏的追了上来。此时月色渐明,看到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小子,三个家伙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找死!”一个阴兵面无表情、瓮声瓮气的喊道。 “找死!”另一个阴兵立即附和。 “死!”第三个家伙也同样喊道。 想着刚才他们还打过乔慧,此时就是天王老子郑培也敢上去揍,就更不用说三个状如土狗的东西。他放开墨线,甩着铜爪像甩鞭子一样冲着中间的那个阴兵就抽了过去。.这三个家伙俨然没想到对方还敢反抗,根本就没有防备。铜爪结结实实的打在中间阴兵的头上,它顿时被打碎了半个脑袋,化成一道白烟消失在空气中。其他的两个阴兵一见,立刻跳开,虽然他们面无表情,但从他们不停颤抖的腿脚中可以看出,他们知道了对手的厉害。两个阴兵各自从肮脏破烂的麻布衣服中掏出一截带有尖头的骨棒,抓在手中像是一个匕首。面对这两个家伙的左右包抄,郑培也紧张了起来。他再次甩开墨线抽向右边的那个阴兵。但对方的速度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还没等他的铜爪落地,便跑开到另外一处去了。左边的那个阴兵见郑培打空,立即窜起,尖骨棒直戳郑培的门面。郑培一时慌张,没有什么东西阻挡,情急之中竟用手上的剩下的墨线去阻挡阴兵的攻击。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尖骨棒虽然从墨线之间的缝隙中穿过,但阴兵的手臂连同身体却被墨线瞬间切成碎片。而尖骨棒没了把持,便如同一只死苍蝇一样从空中掉落,丝毫没有伤到郑培。最后一个阴兵见状,全然没有了最开始的气势,“扑通”一下就跪在了郑培面前,不住的求饶。 郑培看这个家伙求饶求的如此凄惨,便没有继续下杀手。他用铜爪线将阴兵围在中间,警告它不许逃跑。之后便一转身给乔慧跪下了。 那时,月色皎洁,温柔的如同母亲的怀抱,即使神体被伤的再严重,她也紧紧的将自己委屈哭喊着的儿子抱在怀中,轻抚他的头发,以弥补长久的思念和死前那个缺失的道别。 虽然娘俩有很多的话要说,但郑培明白,人鬼殊途,他不能耽误了娘了路程。郑培收起铜爪线,让阴兵在前面带路,自己则陪着乔慧跟在后边。到了山壁的裂隙处,郑培看着面前这个阴兵怎么也不放心,他决定自己把娘送去阎王殿,主动承担杀掉阴兵的责任。所以虽然娘一再催促郑培回去,但郑培也只是一再拖延,为了娘,他已经下了不回来的决心。 裂隙内又黑又矮又窄,阴兵和乔慧都是神体,似乎并不受影响。但郑培就不同了,刚开始裂隙的宽度还能容他正常行走,但很快就只能侧身通过了。阴兵在前面带着乔慧不停脚步,丝毫没有理会逐渐落后的郑培。它似乎用了一种法术迷惑了乔慧的鬼魂,让她跟着自己瞬间消失在郑培的眼前。果然这家伙没安好心!郑培加速前进,但没走多远,他的身体便被石壁卡住了,不过令他庆幸的是,狭窄的石壁似乎已经到头了。裂隙上宽下窄,郑培后退了一点,将卡住的下腰和腿部抽出来,然后撑住两边冰冷的石壁,努力将身体横起来一点。此时郑培也无暇去顾及不停滑落的沙石和脸上蹭出的伤口,他先把胳膊向前伸去,果然,他很顺利的摸到了石壁的边缘。由于胳膊用不上力,他只能用微曲的腿在石壁上乱蹬,一点一点的将上半身探出石壁外面。然后用手撑住石壁边缘,将自己慢慢的拽了出来。郑培外面穿着的麻布已经被石壁撕扯成了布片,他大汗淋漓,手指几乎已经脱力,脸上的擦伤也不断的隐隐作痛。郑培很疲惫,疲惫到根本没有精力去想为什么石壁裂隙的外面会接着一截木板。当他躺在木板上喘气的时候,疲惫也同样令他无法注意到腐朽的木板因为不堪重负而发出的轻微的断裂声。好在木板与地面的落差不是很大,而郑培也很幸运的摔在了堆满了腐朽草绳的土堆上,所以当他揉着摔疼的肩膀坐起身来的时候,立刻就注意到了前方一大一小两个微微散发出荧光的身影。郑培急忙叫了乔慧一声,但乔慧似乎并没有听到,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身形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而留在郑培身边的,只有他刚才喊声所产生的“嗡嗡”的回音。 郑培来不及多想,爬起来赶紧追了上去,但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还没跑几步,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石壁上,晕了过去。迷迷糊糊中,郑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菜市场一样,周围有很多人在议论纷纷,其中还参杂着动物的叫声。 第六十五章 阴曹访客 当郑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四周空空荡荡,郑培并没有从地面上发现半点人或者动物的足迹。郑培头痛的厉害,借着从山洞裂隙中散射进来一些阳光,慢慢看清面前这片空地:这里有土堆,有盘成一大堆已经腐朽的草绳,有水桶和锄头,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已经完全干涸的泥坑,有一条通道盘旋通向更深的地方,而郑培昨晚就是撞在了通道拐弯的石壁上。郑培一时琢磨不出为什么地府门口要做这样一个工地,难道地府要翻新扩建?郑培很难受,额头上肿起来一个大包,疼的厉害,而且时不时的恶心干呕。但他现在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体,扶着墙顺着蜿蜒而下的通道继续前行。 通道约有一米宽,郑培走的时候需要佝偻着腰,高度估计只能到一米六。郑培的眼睛逐渐的在适应通道里的黑暗,借助了外面散射进来零星的光线,他也能将通道里的情况大概看清楚。通道的石壁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岩穴,刚开始郑培并没有在意,他以为起起伏伏的岩壁只是开凿通道时留下的工程痕迹。但逐渐的,他发现这些岩穴随着通道的深入而不停的变大,而里面竟然还有东西!郑培小心翼翼的在一个小岩穴里摸了摸,果然,他摸到一个又扁又平、冰冰凉凉的物体,从手感来看,并不是石头那么重,但也不是木头那么轻。郑培往回走了几步,借助微弱的光亮,发现这是一个烧制的陶鱼。虽然作者很细心的划上了鱼鳞和鳃盖的纹路,但这个陶鱼烧制的工艺很粗糙,而且火候也没有把握好,在鱼尾的位置可以看到裂纹。郑培又在另一个岩穴中摸了摸,这次拿出来的是一个类似于狗形状的陶器,同样的质地和工艺。(.无弹窗广告)郑培不明白这些陶器的作用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如同老人们所说的人死后会打入轮回?那这些动物难道是就是要轮回的人的象征吗?郑培将陶狗放回岩穴,但陶鱼的那个岩穴他却怎么都找不到了,他此时一心想找到乔慧的下落,所以将陶鱼随手放进一个摆着陶羊岩穴。但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噔”的一声,陶鱼掉在了地上。好在地面有厚厚的一层土,郑培把陶鱼捡起来的时候,也只是发现鱼尾的裂纹扩大了一些。他换了一个空间比较大的岩穴,里面摆着一只陶猪,为了防止陶鱼再掉出来,郑培还特意往里面放了放。但他刚转过身,就听到“啪”的一声…… 陶鱼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难道这东西是活的?郑培心里一惊!或者说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毁掉了一个投胎的灵魂了吗?郑培将陶鱼捡起来,心里有点愧疚,不过令他很意外的是,这个坏掉的陶鱼已经比他刚才拿在手里的时候轻了很多。 越往下走,通道两边的岩穴就越大,而里面摆放的陶器也逐渐从动物变成了人的形状。此时,通道内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郑培在书包里摸了摸,并没有发生突然摸出一个手电筒的奇迹。郑培不甘心就此放弃寻找乔慧,但在一片漆黑之中,他也担心会不会突然蹦出来一个阴兵,用尖骨棒攻击他。就在郑培犹豫不前的时候,从黑暗中突然冲出来一股风,似乎是有意识的在他的身上盘旋冲击,郑培用袖子掩住口鼻,从包里掏出了铜爪线一阵猛甩,但并没有什么作用。旋风间杂着咒骂的低语,仿佛一头红了眼的公牛,不停在冲击着郑培的身体…… “哐!”的一声巨响,旋风和低语瞬间消失,尘土在渐渐的沉淀,所有的一切都立刻恢复了之前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郑培拿着铜钹站在原地喘气。这股风来的很蹊跷,八成是游荡在地府之外的野鬼。郑培突然意识到,前方的路程必定凶险重重。郑培紧皱着眉头,他很害怕,不想再同这些鬼鬼怪怪的东西打交道,但他更担心乔慧的处境。郑培无力的靠着石壁,在这死寂的石洞中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但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去救乔慧的决心。他收拾好铜爪线,将铜钹绑在手腕上,施展附鳞术,小心的走进了黑暗之中。 被淡蓝色的荧光所包裹,郑培走在石阶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萤火虫。有了着微弱的荧光来照明,郑培的心里有了些许的镇定。顺着石阶向下走,两边岩穴内的陶人造型越来越奇怪,似乎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肢体都扭曲成了不可思议的角度。郑培心中暗暗焦急,他担心娘是否也会有这样的遭遇。终于,在经过了长长的石阶走廊之后,郑培感觉自己走到了平地上。四周仍旧是一片漆黑,郑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突然,郑培的鞋子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踢了踢,好像是一根粗树枝。郑培蹲下身去,借助附鳞术微弱的荧光,惊恐的发现,他刚才踩到的竟然是一根粗壮的骨棒。而在旁边有一个破损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似乎正在注视着郑培,而破碎的鼻孔以及上牙床更令骷髅头增添了几分狰狞。郑培试图绕开,但他无奈的发现遍地都是骷髅头和散乱的人骨,简直就是一个万人坑。郑培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恶心,从满地枯骨的空隙中跨越前进,但即使他再小心,仍会踩断已经脆弱不堪的骨头,发出“啪”的一声。此时不光是遍地的枯骨在折磨郑培,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不停地撩拨着他脆弱的神经——郑培总觉得周围似乎有很多人,他们沉默不语,站在黑暗中静静的注视着自己,一动不动。郑培也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压抑的感觉在空气中迅速聚拢,他自己心中的恐惧则紧紧缠绕着他的神经。 “你是谁……”一个空灵而又嘶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虽然音量很小,但在郑培听来却犹如雷霆万钧! “谁?谁在哪里?”郑培瞬间绷直了身体,双手紧紧的握住铜钹。 “你是谁?你怎么会来这里?”那个空灵的声音在郑培身边飘忽不定,仿佛是一条鱼游弋在黑暗之中。 郑培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拉开手臂就要叩响铜钹!一股风突然冲进了他的怀中,郑培被推了一个趔趄,当他再次想叩响铜钹的时候,只听到对方近乎于哀求的声音:“不要!我们不会害你,别拍那个东西……” 郑培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对铜钹的忌惮远大于他自己对对方的恐惧。郑培问道:“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对方没有反应,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郑培的幻觉,压根就不存在一样。 郑培做出一个马上就要叩响铜钹的姿势,喝道:“你不说我就震死你!” “忽”的一下,岩壁上亮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如同在传递一般,火焰在每隔几米的岩壁上依次点燃。等到几团火焰都点亮的时候,郑培猛的发现,自己周围贴着岩壁站了一圈黑影,就像之前他感觉到的那样,这些黑影只是在原地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尤其是在蓝色火焰的映衬下,显得极其瘆人。 第六十六章 故人 郑培不由自主的就要叩响铜钹,但一个老者模样的人立刻走出来说道:“孩子,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不会害你的,求你不要再敲那个东西了。(.)” “那你说你是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郑培决定先搞清楚情况,但他仍旧将铜钹紧紧抓在手中,没有放松警惕。 蓝色的火焰在插入岩壁的火把上不住的跳跃,本来就不强的光线将周围恐怖气氛再次升温。老者犹豫了一下,说道:“孩子,这里的事情你不要问,趁着是白天,你赶紧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郑培听出老者似乎有难言之隐,但他并没有听从老者的劝告,说道:“我娘被带到这里,没有找到她之前我不能走。”郑培停顿了一下,语气严厉的起来:“你们不帮忙就别干扰我,不然我就对你们不客气!”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不要倔强。这个地方不是你能随意进出的。你要是真的想救你娘,你就赶紧下山去。找到一个叫就山村的地方,告诉村长,张老拐子求他救命,让他带村里人来把这个地方挖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这样才能救得了你娘啊。” “张老拐子?”郑培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惊,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是张爷爷?” 老者慢慢的抬起头来,问道:“孩子,你是?” “我是……”郑培刚想表明身份,但又把话咽了回去,疑惑的问道:“你真的是张爷爷?您不是早就去世了吗?” 老者慢慢的说道:“孩子,你不要怕,我是已经死了,但我不会害你。我们被困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 听到张爷爷无奈的声音,郑培瞬间唤醒小时候的回忆。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是个老红军,早年抗日的时候腿部中弹落下了残疾。后来新中国解放,老人家回到了家乡安享晚年,郑培对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瘸腿和大烟锅子。老人家脾气古怪,不擅长与人相处,靠着政府的补助和抚恤金独自生活。老人家自己无儿无女,但却特别喜欢孩子,村里的孩子们常常都围着他听老人家讲当年打鬼子的故事。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老人家总是特别关照郑培。总是在没有其他孩子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沾满了烟丝的水果糖给郑培。在郑培一点一点的剥烟丝的时候,老人家就吧嗒吧嗒的抽着他的大烟袋锅子,等郑培把糖舔完了,老人家就摸摸郑培的头,独自背着手一瘸一拐的离去。当时郑培太小了,只是记得突然就再也没有见到张老爷爷了。郑培长大后在与娘的闲聊中,才知道张爷爷已经去世多年了。 郑培走到张爷爷面前,激动的说道:“张爷爷,我是郑培啊,您还记得我不?” 张爷爷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培,原本忧虑的表情逐渐绽放开来,欣慰的说道:“哎呀,郑培啊,这都长成大小伙子啦。”但老人家的眉头瞬间又凝成了一团,“孩子,你听爷爷的话,赶紧走,去村里找人来把这个破地方给炸开!” 郑培疑惑的问道:“张爷爷,这地府也能炸吗?” “嗨呀!”张爷爷一拍大腿,又气又恨的说道:“这哪是什么地府啊!这是****的小鬼子做的孽啊!” 张爷爷的愤怒引发了其他黑影的共鸣,昏暗的洞穴内嗡嗡的回荡着黑影们压抑的,却又无限恶毒的谩骂,将石壁上蓝色的火焰几乎吹灭。看着郑培惊恐又疑惑的眼神,张爷爷讲出了实情。郑培想象中这个所谓“阴曹地府”,其实是抗日战争胜利后,一只无法撤退但又不愿意投降的日军小队,利用当地土匪驱使就山村村民,在天然岩洞中修筑的一个神社。该小队成员通过崇拜日本神道邪神获得邪恶力量,在死后成为当地恶灵,不断的封锁生命力量,并将本地人死后的神体控制在岩洞内,妄图成为日本再次侵略中国的内应。 张爷爷叹了口气,说道:“当年小日本修完鬼庙之后,让土匪杀了所有干活的村民,用他们的骨灰和泥,做成了牲口的泥像,咒他们永远当牲口。然后****的把土匪也都杀了,直接用泥裹上尸体,让他们永远当奴隶。而这帮****的自己藏在鬼庙里,让土匪把村里死了的人抓来,不让他们投胎,全村老少一百多口子都被关到现在,真是作孽啊!” “那我娘也是被他们抓来了?”郑培阴沉的问道。 张爷爷长叹一声,算是默认了。但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道:“孩子,你快跟我来!” 第六十七章 不可能的相逢 郑培脸上的阴沉间杂着疑惑,跟着张爷爷穿过高高低低的隧道,来到了岩洞最深处的位置。(.无弹窗广告)两边岩壁上蓝色的火焰再次亮起,除了一个像大门框一样的架子立在眼前之外,郑培还注意到岩壁旁边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强子,你过来。”听到了张爷爷的声音,那个模糊的黑影慢慢的飘了过来。“强子,”张爷爷用手指着郑培,激动的情绪令他的声音颤抖,“这是你儿子郑培啊,你好好看看......” 郑培的脑子“嗡”的一声,父亲郑强只不过是他成长经历中的一个概念,乔慧也只是通过当年的故事和仅有的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个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看着面前这团模糊的黑影的轮廓渐渐的变得清晰,黑白照片中几乎无法辨认的脸庞渐渐浮现,大脑中那些空白的回忆不停的闪过,这令他对父亲的面孔既陌生又熟悉。然而就在他内心已经绝望已久的现在,他竟然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郑培觉得自己的心不停的被揪扯,而嘴唇已经颤抖的如同狂风中的树叶。看着郑强同样激动的表情,郑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猛的扑向父亲的怀抱,但郑强的身形却如同一股浓烟从他的双臂中四散而去,在郑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渐渐又恢复成了之前模糊的黑影。 “孩子啊,我们被日本鬼吸干了魂儿,是鬼里的鬼了,你就不要再用活人的气冲我们了。”张爷爷说完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爹,我.......”郑培的嗓子堵的厉害,眼泪顺着脸颊汹涌而下,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郑强紧紧的抿着嘴唇,欣慰的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但旋即又痛苦的拧紧了眉头,说道:“孩子,是爹对不住你们娘俩,让你们受苦了.......” “我娘?”郑培用手背迅速的抹掉了眼泪,瞪着眼睛恨恨的问道:“我娘是不是就被抓到这里面去了?” 看着郑强痛苦的表情,张爷爷说道:“你娘是在这里面,等她的魂儿被吸干了之后,就会放出来了.......” 一瞬间郑培的愤怒彻底湮没了他的理智,他转身冲进了大门框,嗡嗡作响的耳朵根本听不见郑强和张爷爷焦急的呼喊,他把铜爪线紧紧的缠在手上,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目的...... 第六十八章 已经结束的战争 郑强也要冲进去,但大门框外却有一层无形的界限将在阻挡在外,他看着郑培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能发出无奈而又绝望的叹息。[]张爷爷同样焦急,但他在略一沉思之后,举手在郑培沿途两旁的石壁上点着了几片蓝色的火焰。 凭借着石壁上蓝色火焰的光线,郑培看清楚岩洞内的情况。从大门框进来是一条相对较宽、长条状的通道,在左边的位置有一个石槽,里面只有一个被尘土覆盖的葫芦瓢。四下再没有任何建筑或陈设,三十几个穿着军装的日本兵相对跪坐两旁的岩壁下,而在他们中间让开的小道则通往岩洞尽头用木头和树枝做成的简陋的小屋。郑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冲着最前面的一个日本兵的脑袋砸了过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似乎石头砸的是一截腐烂的木头桩,那个日本兵就歪着倒在了一旁。正如郑培所料,这些日本兵早就死透了,现在也只不过是摆个样子在这里吓唬人。但就在他准备走向小木屋的时候,原本那些跪坐在两旁的日本兵,正慢慢的把脸转向了郑培,而那个刚刚被他砸倒的家伙,正在抽搐着手臂摸索掉在另外一边的步枪...... “个****的......”郑培心中暗骂一句,上去一脚踩住那只四处摸索的手臂,弯腰从地上把步枪捡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将枪口对准脚下的日本兵,但手指却扣不动扳机,索性就用枪口上的刺刀猛戳,直到那个日本兵的胸口已经碎成了一堆布片和骨肉的黑渣,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郑培!快跑!”郑强在远处焦急的喊道。父亲的呼喊让郑培恢复了一些理智,他看到原本跪着的日本兵都已经端着武器站了起来,不禁后退了几步。地上那个被戳碎胸口的日本兵,整个身体急剧收缩,如同一个被抽干了空气的塑料袋,瞬间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而丝丝缕缕的黑色烟气,正从这堆粉末中悄然而出。 “孩子!快跑啊!”远处的张爷爷也焦急的喊了起来。与那些行动非常迟缓的日本兵相比,郑培估计他们更担心的也许就是这团正在不断聚拢的黑色烟雾。他端着步枪,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而那团烟雾虽然看起来飘的很慢,但郑培知道,这个东西是在跟着自己,不停的加速,步步紧逼!就这样一前一后,郑培与那团烟雾在对峙中慢慢退到了临近大门框的地方。而那团烟雾似乎看穿了郑培的意图,“忽”的一下飞到了郑培的后方,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郑培听不懂的话,挡住了他向外退却的道路。郑培冲上去用刺刀一阵乱戳,全然无用。那团黑色的烟雾渐渐变成被郑培戳碎的日本兵的模样,面对着郑培阴险而狂妄的笑着。 突然,一团暗蓝色的烟雾瞬间将日本鬼兵包裹,一蓝一黑飞出大门框外,在空中不停的翻滚缠斗,郑培紧跟着跑了出去,发现只有郑强一个人还在。最终蓝色的烟雾越来越小,而黑色烟雾越来越浓,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条黑色的巨蟒在缠绕即将窒息的猎物。郑强身形一散,也化作一道蓝色的烟雾加入混战。三道烟雾搅转翻腾,石壁上蓝色的火焰也不停的闪跃舞动,整个岩洞内如同天塌地陷一般。郑培站在一边,他明白是张爷爷和爹为了救自己与鬼兵搏斗,但他此时除了在一旁呆看,却无能为力。 “孩子!你快走......”张爷爷的微弱而嘶哑的声音从混乱的烟雾球中传来,随即,郑强的声音也从中传来:“你快走!再也不要回来!” 郑培犹豫了,他知道张爷爷和爹在为他争取时间,但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而且娘还在里面被关着,他怎么能走?! 烟雾团渐渐的不再翻滚,两条蓝色也几乎消失不见。当黑色的烟雾再次变成鬼兵的时候,张爷爷和郑强的脖子正被他一左一右掐在手中....... 郑培怒吼一声,挥手将步枪向鬼兵砸了过去,但却什么都没有砸倒,步枪直接从鬼兵的身体中间穿了过去。面对挥舞着拳头飞身扑过来的郑培,鬼兵并不在意,他面目狰狞的看着张爷爷和郑强即将被他吸干的神体,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收拾面前这个愤怒的毛头小子。 一丝不屑的笑意刚刚挂上他的嘴角,就被郑培一拳打碎! 鬼兵愣了,郑培也愣了....... 郑培从狂怒中清醒过来,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狂妄的鬼兵现在已经是纯神体了,缠绕在他手上的铜爪线正好可以发挥作用。鬼兵放开张爷爷和郑强,嚎叫着冲向郑培。但郑培哪容得他近身,放开铜爪线,只斜着一甩,鬼兵连头带肩膀就被削成了碎片。鬼兵残缺的神体被张爷爷和郑强一点点吸收,他们看到了郑培的所作所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孩子,你这是.......”张爷爷惊讶的问道。 郑培咬着嘴唇略一思索,说道:“这东西可以消灭鬼魂的神体。你们先在这等着,我进去把我娘先救出来。” 郑强连忙起身,但他想要阻拦的手终究还是放下了。他看着郑培稚气未脱的脸庞,说道:“孩子,要小心,不要鲁莽。” 郑培点点头,算是给了父亲一个郑重的承诺。 第六十九章 余孽(一)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张爷爷将石壁上的火焰变的更旺盛,一扫整个岩洞内之前阴郁的感觉,犹如礼堂一般明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强看了看地上的那只步枪,对郑培说道:“虽然这只枪是坏的,但你要小心,其他鬼子的枪可能还有好的,里面可能还有子弹,你一定要小心。”郑培用附鳞术为自己撑开保护层,郑强看在眼中,总算露出一个疑惑但略有自豪的笑容。 其他鬼子兵虽然在追赶郑培,但速度和动作都十分迟缓。郑培端着步枪,刺刀不停的戳进这帮僵尸的胸膛。之后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那些冲出僵尸的鬼兵的神体都直冲冲的奔他而来,而郑培则用铜爪线挨个切碎,没有任何意外情况。战斗进行的很迅速,三十多个鬼子一会就全收拾了,郑培擦着汗四下寻找着张爷爷告诉他的那个符纸幡杆,却始终不见踪影。 “咔哒”,鬼兵留在地上的步枪动了一下,郑培一惊,身子还没转过去,手里的铜爪线就已经打出去了。只听得一声沉闷的惨叫,郑培扭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带走乔慧的阴兵,他似乎是要去捡地上的步枪,却被铜钱连着线打进了头里,郑培抖着线往回一收,顿时将它的半个脑袋撕成了碎片。看着阴兵的身体渐渐碎成了一堆渣土,郑培弯腰捡起来它想要拿的那只步枪。相比于其他锈成铁条的步枪,这只步枪的枪身保存的要好很多,除了小部分裸露出来的枪身已经开始锈蚀,大部分被油纸包裹好的地方还是干干净净的。难道,郑培心里一惊,难道刚才那个阴兵是想用这只枪打死他吗?相比与那些乌龟一样慢吞吞的日本僵尸,这种速度快,手持尖骨棒或者会动歪脑筋的阴兵更为可怕,郑培心中暗自庆幸三个阴兵都已经杀掉了,结果他一回头,看到小木屋门前不知何时已有七八个阴兵挤成一堆。 郑培下意识了扫了一眼地上的步枪,虽然大部分都锈蚀严重,但糟糕的是有那么几把保存的还不错,不知道还能不能用。阴兵们虽然数量众多,但他们对郑培有着很明显的畏惧感,站在小木屋门口相互拥挤推攘,看得出,这些家伙虽然有了坏主意,但谁都不想第一个送死。郑培用脚慢慢的把那几把看起来还能用的步枪勾到了身边,手里横拉着铜爪线与阴兵们对峙。终于,有两个阴兵被推了出来,很不情愿的慢慢往前挪。郑培扯紧铜爪线,那两个家伙就左右分开夺路而逃。其他几个扎堆的阴兵遍体筛糠,看到郑培一步步逼近,更是抖个不停。郑培料定这帮家伙已经没有了反抗之心,也不愿意与他们多纠缠,佯装抬手要甩出铜爪线,那些阴兵便如预料中一样一哄而散。意外的是,在阴兵们散开之后,郑培发现了插在小木屋门口的木杖。正如张爷爷所描述的那样,杖体越有一米长,杖头的一段绑着几条菱形垂叠的纸片。正是因为这个东西,那些被囚禁于洞穴中的村民的鬼混才被阻挡在大门框之外,只要他们跨越界限一步,这个木杖就能用法术对他们的神体造成伤害。郑培快步上前,想把这个木杖拔出来,踩个稀巴烂,但手伸出去还没碰到木杖,他的后肩胛骨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子。郑培往前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小木屋门前,要不是他身后背着的步枪多少挡下了一些力道,郑培估计自己非晕过去不可。他强忍着痛回头一看,一个阴兵挥舞着一根锈迹斑斑的步枪,正在恶狠狠的盯着他看,而刚刚一哄而散的阴兵此刻又聚拢在了一起,对地上的步枪挑挑拣拣。看他们检查步枪的样子十分熟练,只是手短身矮,要摆弄这个一米多长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顺利。郑培不敢想象好枪落入他们手中的后果,他不顾后肩的疼痛,爬起身来甩开铜爪线就冲向阴兵。铜爪线被他在身前甩成了一个圆圈,三个来不及躲闪的阴兵直接被划烂了脸,倒地化成渣土。剩下的几个阴兵连忙倒拖着步枪快速分散,一边跑一边抓紧时间检查枪械。郑培站在场地中间,看着周围不同方向的五个手忙脚乱的阴兵,一时不知道该追那个才好。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一个阴兵“哗啦”一下拉动枪栓,用胳肢窝夹住枪托,费力的举起枪身瞄准了郑培。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郑培呆若木鸡。阴兵用另外一只手果断扣动扳机,“咔”!郑培浑身一抖,肩膀带着整个人往后一缩...... “咔”,枪并没有发射!阴兵又用手使劲扣了几下扳机,枪膛中除了发出“咔咔”的响声之外,并没有子弹射出,反倒是因为用力过猛,阴兵扣扳机的手被卡在了扳机孔之中。郑培抓住机会,冲上前去一脚踹倒那个阴兵,铜爪线一扫将它抽成了渣土。其他四个阴兵的表情虽然仍旧是一副死气沉沉,但从他们颤抖的手上就能看出他们此时内心的慌乱。郑培当然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瞄准自己的机会,强忍着疼痛奋起直追。四个阴兵大呼小叫的四处乱跑。郑培一个大跨步踩住一个被到拖步枪的枪管,前面抓着枪托的那个阴兵被着突如其来的一拽给直接放倒,郑培抓住机会上前一扫解决掉。 “哗啦”,一个阴兵顺利的拉开枪栓,但里面却空空如也没有子弹。其他两个阴兵赶紧从扳机孔前面的位置左扣右扣,“啪”的一下弹开一个小铁片,居然真的从里面掉出了一发子弹。 郑培傻眼了。 为了给子弹上膛争取时间,其他两个阴兵挥舞着步枪就冲了过来。郑培一边尽力躲闪带着风声四处挥舞的枪托,顺手抽死一个阴兵,一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子弹顺利推入枪膛。黑洞洞的枪口再次举起,晃晃悠悠的瞄准郑培。而更糟糕的是,追打郑培的阴兵趁他不注意,给郑培的小腿上狠狠的来了一枪托,在他负痛跪倒的时候,阴兵迅速骑到了郑培的后背上,死命的拉扯他的眼皮和鼻孔,让郑培几乎不能动弹。但这个阴兵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停止了撕扯,慌乱的摆手告诉同伴不要发射,但为时已晚...... “咔”,扳机扣动的声音;“叮”,撞针打响了底火;“孔啪”,步枪清脆的枪声......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七十章 余孽(二) 郑培和骑在他后背的阴兵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仿佛从未改变什么。(.棉、花‘糖’小‘说’)他看了看身上,阴兵摸了摸他的脸,好像什么伤都没有。当他们两个面面相觑的时候,发射步枪的那个阴兵“噗通”一声倒下了。 枪,炸膛了。子弹顶开防尘盖飞出弹仓,崩碎了那个开枪的倒霉蛋小半边脸颊。当他倒下的时候,一只手抓着枪身,另外一边的胳肢窝下面还紧紧的夹着被炸断的枪托。周围散落着零件和木渣,浓浓的火药味还在空气中四散传播。 郑培和阴兵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阴兵身后背着的尖骨棒,郑培拍了拍它的肩膀,在阴兵摆手告诉他不要闹的时候,郑培将铜爪线很随意的套上了它的脖子,然后轻轻一拉。 现在,郑培真正的放松了下来,感觉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棉、花‘糖’小‘說’)他躺在地上,后背和小腿疼的特别厉害,以至于脸上、手臂和其他地方的擦伤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他突然想起了吴胖子,虽然他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他在和巴娘战斗的时候,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汉了。当呼吸平复下来的之后,郑培忍着疼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小木屋门前,踩断了木杖,撕碎了腐朽的纸片,岩洞中平地卷起一股怪风,将石壁上的火焰尽数吹灭。然而只是黑暗了片刻,火焰便全部再次亮起,而先前空气中那种压抑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 “好!非常好!”一个阴沉嘶哑的声音从小木屋里传来。郑培将铜爪线在手上缠紧,沉着的盯着缓缓开启的木门。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出来,面容枯槁,皮肤失去水分变得黑黄干瘪,让郑培想起了他家地里晒烂的圆茄子。但与之前的那些僵尸士兵相比,这个军官的行动显得更为迅速,而且衣着更为整齐。郑培看着他走出木屋,双手柱刀而立,高抬起下巴露出傲慢而僵硬的笑容,用嘶哑的声音继续说道:“年轻的勇士!” 郑培没出声,目光专注搜索着小木屋里面。正对着门口有一个低矮的台子,上面摆放着蜡烛和一个木制的排位,借助蜡烛蓝色火焰幽幽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排位上写着“崇德天皇”的字样,那个“德”字中间还少了一横,其他的小字就看不清楚了。 “为帝国效力,你可以不死。”军官说道。 郑培恨恨的吐了一口吐沫,说道:“你把我娘藏哪了?” 军官似乎是沉思了一下,用武士刀敲了敲地面。另一个行动僵硬的士兵用刻有奇怪符号的木棍推着乔慧的神体慢慢的走出了小木屋。乔慧眼神迷离,脖子上挂着一个看起来像逗号一样的小石头正在隐隐发亮,她看到郑培后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呆呆的站到一边。 看到乔慧呆滞的模样,郑培焦急的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军官的笑容被脸上干瘪的皮肤和肌肉扯成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他指着乔慧慢慢的说道:“她的灵魂将为帝国效力。” “效你大爷!”郑培大吼一声,将背上带刺刀的步枪端在手中一瘸一拐的冲了上去。军官侧身,用带鞘的武士刀拨开枪尖,横着一扫,刀鞘打中了郑培的脸,在郑培负痛欠身之际,军官接起一脚,直接将郑培踹翻。似乎郑培的反抗行为令他大为愤怒,军官转身走到乔慧面前,将她带着的逗号样的小石头一把拽掉,并对僵尸士兵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回头挑衅般的看着倒地的郑培。 乔慧的神智恢复了一些,她看着郑培,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哀伤。她刚要抬脚向郑培走去,就被身后的僵尸士兵用那根带着奇怪符号的木棍批头打下,瞬间化作一团蓝色的烟气消散在空气之中...... 第七十一章 余孽(三) “啊!!!”郑培怒吼着,想要挣扎起身,却被军官一脚踏在胸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机会有,要努力。”军官握着小石头,脸上枯槁的皮肤渐渐的舒展,虽然没有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但要比之前的状态大为改善。他将小石头丢到郑培的胸口,慢慢的将武士刀拔出鞘,“我依靠你们的灵魂,你们,支那人,为帝国效力要感到荣幸。” 郑培因为愤怒脸涨的通红,他用铜爪线使劲的抽打军官,但并没有效果,反而令军官哈哈大笑。看到武士刀的刀尖已经顶在了胸口,郑培放弃了,他慢慢闭上的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堂堂的男子汉,哭什么!”是父亲的声音,虽然语气严厉,但却让郑培充满了温暖。他的体内似乎又涌现出一股力量,一挣将军官的脚顶开。起身看时,郑强和张爷爷搀扶着乔慧,已经来到了身边。 军官皱着眉头眯了眯眼,回头对僵尸士兵说了些什么。士兵抽出匕首,对准自己的小腹就捅了进去。[.超多好看小说]与之前的其他士兵一样,他的身体很快转化成了一团黑色的烟雾,慢慢的又变成了一个行动敏捷,身着黑气的士兵。 军官撇了撇嘴角,说道:“帝国,上等。你们,下等。”虽然郑强和张爷爷并未退缩,但郑培从父亲细微的表情上立刻感受出了他所面临的危险。在鬼兵狂妄的膨大自己的神体的时候,郑培偷偷的将铜爪线摘了下来,团成一小团握在手中。并且还将铜钵掏出来藏在胳膊下面。军官看了看郑强又看了看郑培,饶有兴趣的退后了两步,似乎要慢慢欣赏部下的屠杀。在鬼兵即将发起攻击的瞬间,郑培迅速叩响铜钵!声响在狭小的空间内反复回荡,震耳欲聋。鬼兵和郑强一行被震飞,而军官也被这巨大的声响惊的连连后退。郑培抓住机会,一个骨碌爬起来,将手中的铜爪线迅速抛向鬼兵。铜爪线也如同有意识一般,几个铜钱带着墨线撑开呈网状,在接触到鬼兵的一刹那,切豆腐一样将鬼兵切成了碎块。在军官回过神来的时候,鬼兵的残体在发出一阵阵哀嚎之后被郑强一行吸收殆尽。 “你......你们!”军官气的声音直发抖,他看着蹲在地上的郑培,举起武士刀就砍了过去。张爷爷立即挥起双手,一大团幽蓝色的火焰迅速在军官身上燃起。虽然郑培观察到这种火焰甚至都没能烧焦军官的衣料,但军官似乎对火焰有着异常的恐惧,立即停止进攻,扔掉了武士刀不停的在地上翻滚。郑培捡起步枪,瞅准了一脚踩在军官的胸口。火焰消失了,军官渐渐从慌乱中恢复,他看着顶在自己胸口的刺刀,脸上竟然浮现出不屑的笑容。 “卑鄙的支那人,你们不会胜利。”军官呵呵大笑,完全没有处于劣势的感觉,反而令人觉得它才是最终的赢家。 “王八蛋!”郑培恨不得立刻用刺刀扎它个稀巴烂,但郑强走了过来,让他将枪栓后面的保险拧开,教他检查了弹仓和枪管。整个过程郑强表现的出奇的平静,仿佛他并不是一个即将手刃仇敌的复仇者,而只是一个父亲在教导儿子学习一项技能。郑培也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真实的父爱,心中的恨意渐渐转化为精准的理解和操作,在父亲笑着对他点点头之后,郑培的表情十分镇定,不再因为愤怒而扭曲,如同像一个老练的战士一样,“喀拉”一下合上了枪栓。郑强调整了郑培端枪的姿势,枪口瞄准了军官的脑门。 军官的表情不再狂妄,看着郑强教导郑培,而它自己则像一只待宰的猪一样直挺挺的被踩在地上。没有人在乎它的存在,直到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的时候,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尴尬与慌张。 “你们这样做无用。”军官挣着身体说道,“天皇保护我,我会成神!” 郑强看着表情微有慌乱的军官,正色说道:“你们的天皇早就投降了,而你们还在中国做出这样的恶行,至死不悟,真是天理难饶!就算我们这一代没有将你们这些余孽清理干净,但是我们还有后人,他们会继续我们的使命!只要你们还有邪念,中华儿女就一定会将你们清理干净!” 郑培双眼一瞪,果断扣动了扳机,枪声干脆、响亮,在岩洞内久久回荡...... 第七十二章 余孽(四)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步枪的后座力郑培本来可以承受,但这股力量猛的扯动了他后肩的痛感,他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一下向后仰去坐到了地上。[.超多好看小说]看着军官一动不动的尸体,郑培内心的怒火虽然平息了一些,但另外一种复杂的低沉悠然而生。 郑强突然发出一声警告,郑培才注意到军官的尸体已经开始分解成为黑色的烟气。只是他的这团烟气比之前士兵形成的都要大,而且还有丝丝缕缕的蓝色荧光消散在空中。随后,黑色的烟气团重新形成军官的鬼魂,依旧邪恶,依旧狂妄。 郑培赶紧回头寻找扔出去的铜爪线,但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却一无所踪。他拿起铜钵,试图站起来与军官对抗,但郑强却让他退后不要乱动。 “哈哈哈哈哈哈.......”军官扬天狂笑,激动的说道:“我是神,把你们统统杀掉。哈哈哈哈哈.......” 郑强看着不可一世的军官,轻松的说道:“你错了!你不是神,你只是鬼而已。” 军官阴险的说道:“我有力量,天皇赐予的力量。” 郑强说道:“你又错了!你的力量是你用邪恶的手段从我们身上吸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鬼天皇给你的。” 军官歇斯底里的喊道:“我比你们强,我会把你们都杀光!” 郑强说道:“你彻彻底底的错了!这就是你们侵略中国最终失败的原因!” 军官愕然。 郑强的话音刚落,周围石壁上的火焰全部消失,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郑培感受到身边的空气在流动,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形成了一股狂风。伴随着石壁被狂风摩擦振动而发出的轰鸣,郑培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万江汇流而下的瀑布口,又或者是墨云滚滚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山谷中,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怒吼令他震耳欲聋。[]郑培跪在地上,避免自己被万马奔腾似的狂风扯的东倒西歪。在他惊叹于这股力量的强大时,周围石壁上的火焰再次亮起。如果说之前的火焰是柴堆上的旺盛,那么现在的火焰就是篝火塔上的冲天奔腾!而令郑培惊诧的是,就是火焰再次亮起之后,围绕着岩洞的石壁,里三层外三层站了好几圈黑蓝色已逝村民的身影,将他们和军官团团围在中间。 郑强轻蔑的看着军官,说道:“你们总以为自己的力量强大,倚仗着坚船利炮就可以打倒别人取得霸权横行肆虐。但是你们错了!你们完完全全的错了!你们踏入中国的领土的时候,你们这帮戴着屁帘儿的罗圈腿面对的并不是几个队伍,几个土匪军阀势力!而是整个中华民族!你们狼狈的身影将湮没在整个民族复仇的愤怒中,永不翻身!” 军官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巴嘎”,如同被逼到绝路的野兽一样疯狂的挥舞着双手,急促的呼吸使自己的神体迅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烟团,在空中不可一世的不断膨胀。郑强冷眼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出许多倍的神体并没有退缩,他的眼中只闪烁着对胜利的坚定信念。郑强环顾了一下周围的黑影,举起双手,化作蓝色的神体带头飞向空中。同时,所有的黑影几乎一起飞起,化作一道道细长的神体在空中汇合。郑培刚才还惊讶于日本军官的黑色神体竟然如此巨大,但现在再与父亲和村民们共同凝聚在一起的神体相比,几乎可以看作是大象面前的母鸡一样渺小、可怜。村民们的神体如同暴风雨的乌云在空中慢慢盘旋,时而雷声滚滚,各种哭喊、咒骂,甚至还有很多动物愤怒的叫声回荡其中。压顶的雷云盘旋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成为了一个上升的漏斗。军官的黑色身体被雷云的吸力锁死,但仍在拼命挣扎,不想被卷入其中。 突然!雷云深处一声惊雷!这声巨响不仅在山洞内隆隆回荡,更是将石壁上震出条条裂缝! 郑培被雷声震的几乎晕了过去!他躺在地上,痛苦的用双手捂着耳朵。 隆隆的余声阵阵,顺着石壁留下的沙土在余声不仅没有落下,反而在声波、狂风和雷云吸力的作用下迅速上升。其中夹杂着很多细小的碎石,被狂风卷在石壁上不停的摩擦,发出耀眼的火花!而这火花不停的集聚热量,顺着旋转的风势连成了一条火龙!上空盘旋的雷云将火龙渐渐的吸了进去,而火龙入云后再次爆发出来的雷声,恰似一声龙吼,再一次震彻山洞!此时火龙在雷云中不停的遨游穿梭,瞬间融为一体。成型盘旋的火雷云宛如末日天火一般散发着滚滚热浪,将整个山洞照成白昼! 火雷云在咆哮!完全遮盖了日本军官黑色神体的惨厉哀嚎! 仿佛是上苍的天罚,不断的有火箭一般村民的神体脱离火雷云,在空中嘶喊一番再汇合进去。他们的扭曲的脸出现在火箭的前端,仿佛这个复仇的大合唱仍不能宣泄他们内心的愤怒。而军官的神体则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霸道和嚣张,惶惶不可终日在乌云下乱窜,但又因无路可逃而上下翻腾。 郑培完全惊呆了!他此刻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中。即使是算上看电视和电影的经历,这个宏大而疯狂的场面郑培此生也从未见过,他如同一个天神收妖时的路人,此时只有发呆和颤抖的份儿,根本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从火雷云中射出的火箭不停的从军官的神体边上擦过,速度越来越快,不停的围堵它的去路,完全是在戏弄。但渐渐的,这种戏弄变成了具有攻击意味的动作,有一些嘶喊的火箭开始快速的从军官的神体外表擦过,撕扯下一团黑色的神体后吸收,似乎只是试探。而陷入绝望而慌乱的军官无暇顾及这种边缘的攻击行为,只是乱窜着寻求空间逃脱,仿佛是狐猎物为了逃脱猎人的追捕,根本无法顾及尖利的荆棘划开它皮肉的伤痛。渐渐的,出来撕扯的火箭越来越多,从表面撕扯的方式已经变成了从军官神体的中间直接贯穿,他们身上燃烧的火焰直接将撕开的神体烧化,而军官在哀嚎中不停的甩动着神体,拼命的做着渐弱的挣扎。 这种慢慢折磨的方式,让郑培想起了古代的一种刑法....... 千刀万剐! 军官黑色的神体被撕扯的千疮百孔,他在濒临灭亡的痛苦中鲁莽的寻求逃路。最后在无力突围的情况下,军官最终失去理智,哀嚎着直接冲进了火雷云之中!仿佛是当年被汽*油*弹点燃的日本兵跳进了被火烧开的河水中一样,他已经痛苦的没有了逻辑,此刻只求一个解脱!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郑培想象到的一样:火雷云将军官的神体重重包裹,更有无数的村民的火箭般神体在巨大的包裹体中翻腾进出,军官的神体仿佛是被丢进了滚开的油锅!他痛苦的呼嚎在村民雷声般的咒骂声中渐渐的变弱。郑培即使是亲眼看着这个震撼的场面,无法想象那个鬼子军官将遭受怎么样的痛苦和折磨。时间在此时已经停止,郑培的眼中只有无尽的火光,仿佛要烧尽多年来苦苦憋闷的仇恨和屈辱;耳中只能听到隆隆的雷声,仿佛是复仇的意志在爆发着无尽战斗力的冲锋! 火雷云的炎光随着渐渐的慢了下来的速度渐渐散去,军官的呼嚎早已听不到了,象征着村民们愤怒的雷声仿佛渐渐远去。 郑培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七十三章 走出阴影 巨大的雷云渐渐平息了下来,变得扁平、稀薄。.无数村民的神体脱离出来,顺着郑培进来的方向不断的涌向洞外。这时,郑强的声音传进了郑培的耳朵,“来,孩子,跟着我们。” 郑培用步枪当作拐棍,一瘸一拐的跟着村民的神体慢慢前行。石壁上的火焰不停的亮起,为郑培照亮了道路,让他感觉轻松了不少的同时,也让他看到了沿路许多落满灰尘的骸骨和那些形形色色的泥塑,想象到当年这帮日本鬼子在这里犯下的累累罪行。郑培固然觉得气愤,但回想起刚才那个鬼子军官被消灭的惨状,郑培又觉得释然了很多。不过,郑培捡起一个泥塑的碎片,心中感到一片悲凉,永远都会有人挑起战争,但那些挑起战争的人永远都不会料到战争最后的结果,到头来,承担战争后果的,还是那些仅仅希望能通过劳作吃饱喝足的普通百姓。 郑培身上的伤痛加剧了他的疲劳,他扶着石壁扫视着他跌落下来的那个工地。有了火焰的照明,他突然发现原来有另外一列台阶可以通到另外一个出口,但那个出口似乎已经被堵死了。[.超多好看小说]以郑培现在的身体状态,要从那个又小又窄的裂隙中再爬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后背和小腿的伤痛一直在折磨着他,但于干裂的嘴唇相比,显然已经不算什么了。郑培嘬了嘬嘴巴,发现连口水都嘬不出来了。他叹了一口气,扶着墙慢慢坐下。看着无数村民的神体像流动的河水一样顺着石壁上的裂隙不断飞出,郑培的心里越来越平静。平静到渐渐忽略了寒冷、干渴和饥饿,洞穴中微微的风吟在他耳畔渐渐远去,郑培闭上眼睛,现在的感觉就像小时候游泳的时候潜入了水底,在这个异界的环境中,他只需要慢慢的徜徉,慢慢的,慢慢的....... “郑培!”郑强的声音在面前突然响起,郑培一个激灵醒来,疼痛、寒冷、干渴、饥饿,所有的痛苦瞬间刺入他的身体。郑强焦急的对他说道:“孩子,你要清醒点,万千不能睡!你会冻死在这里的!” 郑培勉强的笑了笑,说道:“爹,不用急,我休息一会,等腿好些了才能从那个裂缝里爬出去。” “唉!”郑强懊丧的叹了口气,“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啥都帮不了你啊。” 乔慧泪眼婆娑的蹲下身来,上下打量着郑培,颤声问道:“还疼不疼啦?” 郑培笑着摇摇头,说道:“娘,早不疼了,我待会一口气就爬出去啦,可快了,你别担心。” 张爷爷看着这一家人,背着手摇了摇头。但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对着神体的河流喊道:“蛋子叔!蛋子叔!” 一缕淡蓝色的烟团缓缓落下,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浑身破破烂烂的补丁衣裤,光着脚走到了张爷爷的跟前。仰着头忽闪了天真的大眼睛,问道:“干啥?” 张爷爷笑呵呵的说道:“蛋子叔,你还记得当年留着的那个暗道吗?这孩子不能困在这里啊。” 蛋子扭头看了看郑培,挠了挠脑门,认真的说道:“你来,我告诉你在哪。”说完便顺着一道隐匿于阴影之中的石阶走了上去,在上面的石壁上撅着屁股左看右看。张爷爷看着蛋子不停的挠着脑后勺,便笑着为他在近处的石壁上点起了一处蓝色的火焰。 “啊!在这!”蛋子兴奋的拍了拍一处石壁,对郑培说道:“这个地方是用泥糊上的,你找个木杆子或者石头使劲砸就能砸开。我爹说,顺着里面的通道就能爬到外边。” 郑培撑着身后的石壁站起身来,拎着步枪走到跟前仔细打量,果然在石阶上去一个偏僻背光的角落发现了用泥和石子糊出来的一小块石壁。他拉开枪栓,看到还有一发子弹,顶住枪托就要开枪。 “郑培!”郑强赶紧拦下了儿子,说道:“别开枪,打倒石壁上有流弹,小心伤到你自己。” 郑培只好拧好保险,拖着步枪一瘸一拐的走上石阶。他用刺刀对着泥墙使劲一捅,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就穿透了泥墙。郑培惊喜的回头看了看,发现郑培、乔慧、张爷爷和蛋子都在微笑的看着他。胜利在望,郑培觉得伤痛、寒冷和饥渴都突然离去,双臂上有的是力气。他嫌刺刀捅的太慢,索性用枪托开始砸,也只是三四下,泥墙上一个翁口大小的洞赫然而出,一股风带着大量的尘土冲进了岩洞。 “爹!娘!我.......”郑培高兴的喊道,但当他回头之后,却发现岩洞内空空荡荡,爹娘、张爷爷、蛋子,甚至所有村民都已经不见。寒风从洞口涌入,将郑培疲惫的心上刷了一层寒冰。热泪流出郑培的眼眶,他知道,现在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第七十四章 孤儿 寒风凛冽,撕碎了唢呐像是冻住了的“呜呜呀呀”。(.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一支抬着棺材的队伍沉默的走在黄土路上。大多数人都缩着脖子,只顾缓步前进,仿佛是一群纤夫,在冥河中牵扯着素不相识的生命。郑培走在队伍的前面,只有他一个人身着重孝。他抱着乔慧的遗像,面无表情,甚至都没有一滴流泪,似乎从他身旁肆意飞过的纸钱,才是他内心无限的悲恸。(.棉、花‘糖’小‘说’)乔慧出殡的整个过程,他都只像是一个负有责任的局外人,一切都已经由村里的长辈安排好了,磕头、摔碗、起灵等等等等,他只需要履行一个孝子的义务就行。他的眼前晃动着无数的面孔,他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他记不住,也不想记住。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像一个食腐的秃鹰一样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郑培只是走在沙漠中的一个迷路的人,不管哪个方向都是无望,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那只眼神贪婪的秃鹰在他的头顶盘旋。直到那一刻...... “嘭”,一锹土扔到了棺材上,冻硬的土坷垃砸响了棺盖。这个声音如同警钟响起,将郑培从迷茫中震醒。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最亲的娘就此离他而去,一锹又一锹的土仿佛是一扇即将关闭,将他和娘彻底分隔到两个世界的大门。郑培疯了一样的要冲上去,结果被杨叔和几个人死死的抱在怀中。挣扎、哭喊,眼泪决堤倾眶而出,郑培丝毫不理会所有人的安慰,潜藏于内心深处的委屈和悲恸终于决堤。看着黄色的棺木渐渐沉入了黄色的泥土,郑培如同一个要淹死的人,他对人生所有的依恋就渐渐离他而去,仿佛那个被埋起来的人不是乔慧,而是郑培自身。 除夕夜窗外爆竹声声,郑培被杨叔硬拉倒家里一起过年。初一到初七,郑培烂醉如泥。 (凶灵宝藏第一卷,完。) 第二章 奇怪的包裹 “好了,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咱们的班会就到这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不过,我要再次提醒某些同学,”班主任张老师扶了扶眼镜,目光似乎是漫不经心的扫过那几个他要提醒的对象,“不要觉得挂科没什么,这将直接影响到你最后的拿的是毕业证还是肄业证。”张老师的语气顿了顿,神色略缓和了一些,看了一眼郑培,说道:“我不反对你们参与社会活动,但大家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另外,还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任何问题要及时与我沟通,我随时欢迎。好了,就到这里吧,下课!”教室里所有的学生轰的一声作鸟兽散,有的人嘻嘻哈哈,有的人面色凝重。 郑培看着整理教材的张老师,空洞的眼神中涌出一份感激。他感谢张老师给他提供的帮助,也明白张老师委婉而善意的提醒。但他现在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干劲。现在的郑培好像是一个机器人,每天的生活就是在指定的地点僵硬的完成指令。班会结束后,别人都三三两两的结伙冲向食堂,而郑培则面无表情的收拾好东西,走向宿舍。他现在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睡觉,因为只有在思维混乱的梦境之中,他才能脱离痛苦的情绪,暂时得到一丝安宁。 郑培走进宿舍楼,好似一个幽魂悠然的飘过大厅,完全不在意周围空旷的楼道。门卫室的大爷看到他进来,赶紧拉开窗户喊了一句:“哎!你是四楼公管的郑培吧?” 郑培扭脸看着老大爷,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 “唉,早上人多,都叫不应你。你来你来。”老大爷招呼郑培走进门卫室,指了指桌上的一个花布小包袱说道:“昨晚有个小姑娘来了,给你送来一个包袱,你拿走吧。” “小姑娘?”郑培看着包袱愣了半天,也没能琢磨出还能有哪个小姑娘能给自己带东西的。但他也没多想,跟老大爷道了谢就拎着包袱回宿舍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无所谓,郑培将包袱扔在自己的床上,也许是村里刘婶子托人带过来的衣服吧?郑培躺下来,一只手抚摸着包袱皮,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想着自己最近的这段时间是不是过的太混了。别人已经开始换上的春衣,而自己还裹着冬天的大外套。 忽然,郑培的手掌在包袱中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棱角,这个包袱中并不全是布料,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郑培本想坐起来拆掉包袱,但他颓废的心情硬生生的命令他省略掉了这个步骤,直接将包袱放在胸口,两只手摸索着解开了包袱皮的结扣。 果然,在扒开外面包裹着的破旧衣物之后,一个木头块赫然在目。郑培垫着破旧似乎是童装的衣物将木头块端起来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一点头绪都没有。木头块散发着一种新鲜的木头味,表面的毛刺根根挺立,有些边缘的地方还留有刀砍的缺口,从外观上来判断这块木头应该是刚刚、而且是很粗略又或者是很着急被做出来的。郑培掂了掂分量,这个木头块应该不是实心的,但郑培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能够打开的缺口。郑培没好气的将木头块草草一包,直接扔到了床下。他不知道这种空心木头块交给他有什么用,而且他也不认识什么小姑娘。杨妮?郑培脑中灵光一闪,但他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杨妮为什么要送给他这样奇怪的东西,没准只是哪个无聊的人搞的恶作剧。 郑培皱着眉头,开始昏昏的睡去。他似乎能想到这个木头块的意义,但这个念头似乎是一个顽皮的小精灵,在他的脑海里藏来藏去就是不让他发现。而郑培的意识也在渐渐涌起的睡意中涣散,他只是依稀记得,这个木头块他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傍晚时分,寝室里的男生们一窝蜂的跑回来,拿了饭盒之后又一窝蜂的跑了出去。睡郑培上铺的梁青虽然不明白郑培新学期以来表现出来的颓废状态究竟是因为什么,但他还是会有意无意的提醒一下。现在大家都去吃饭了,梁青走到郑培床边想叫醒他一起去吃晚饭。梁青的手刚碰到郑培,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去,只见郑培“忽”的一下直挺挺的坐起身来,两个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他。梁青吓得“嗷”的一声,手里的饭盒直接就扔向了房顶。 “你要死啊!”梁青已经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只手在胸前不停的发抖。 郑培仍旧瞪圆了眼睛,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梁青。他的双眼虽然是朝向梁青的方向,但目光确实如幽灵一样空洞而无神。看到郑培如此诡异的表情,梁青赶紧往后挪了挪,发抖的嘴唇已经连一个短句都说不完整。他双肩极力往胸口缩,颤抖着问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想干干干干……干啥?” “哦,我想起来了!”郑培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我想起来我在哪见过这个东西了!”说罢便一阵风似的下床穿鞋,疯了一样的在储物箱里一通乱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梁青哭丧着脸,用手不停的锤击胸口,他觉得心脏的那个地方有点疼。他指着郑培的后脊梁,本想骂光他的八辈祖宗,但发现自己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只好作罢,揉着发麻的头皮乱喘了一通。 郑培停止乱翻,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在哪。他从储物箱里抓出一个东西,背上书包就要走。但他走出宿舍之后又从门外返身进来,对梁青说道:“梁子,给我带三个馒头啊!别忘了啊!” “你给我滚!”梁青攒足了一口气,对着已经被郑培带上的宿舍门爆炸性质的发泄了自己的愤懑。 对!肯定没错!这种没锁没缝的木头箱子肯定是巴娘用的那种。郑培背对着马上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快速的向学校西南墙角那个无人的小操场走去。现在只等天黑,他就能驾着胖屁股老鹰去封着巴娘的那个黑屋子里找到那个留在墙洞里的小石头。他的眉头渐渐的锁紧,现在巴娘给他送来了东西,那说明当时吴胖子根本就没有把巴娘封住。但她也肯定是受了重创,无法再自由行动,所以才会派一个小姑娘来给自己送东西。那么那个来送东西的小姑娘又是谁?难道巴娘又控制了一个人吗?郑培摸了摸书包里的铜爪线和铜钹,心里暗自打鼓。现在他不能再等,一定要回去和巴娘做个了断。一来避免巴娘再次把他拖入无尽的麻烦,二来也避免更多无辜的性命陷入危险之中。 但如果……郑培的脚步慢慢减缓,另一个疑问迅速盘踞在他的心中。如果,仅仅是如果,这个东西不是巴娘给他的呢?那会是谁呢?郑培决心要先打开箱子看个究竟,但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左手食指上套着的墨绿色的指环,那颜色让郑培想起了夏季河水里飘着的蛤蟆屎。郑培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这个可能性所导致的结果更令他揪心。 日落无月,夜黯风寒。郑培落地后,感激似的拍了拍胖屁股老鹰的脖子,这个身材发福,叫声奇怪的伙计一直任劳任怨的陪伴着他走过了很多个艰难的日日夜夜,某种程度上它已经成为了郑培心里的依靠,也成为了郑培的朋友。待胖屁股老鹰变回木雕之后,郑培将它小心的装进书包,凭借着自己在黑暗之中惊人的视力,迈开步子走进了那片鬼哭狼嚎的树林。 即使到了现在,郑培也对耳边这些发出各类声音的语灵没有任何概念。尽管他知道这些东西不会对他造成伤害,但听着语灵发出的声响,郑培仍旧觉得这片树林鬼影森森。向着记忆中的方位走了没多久,郑培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土堆。之前在吴胖子坟前插着的那根树枝已经倒了,郑培走过去,将树枝重新插好,吴胖子的容貌和声音立即浮现在了他的脑中。经历了和日本鬼子的那一战,这个钻钱眼的家伙在郑培心目中也算得上是一个汉子。如果不是他用丹药治好了自己的伤势,可能当时自己也会死在小屋之中。更何况如果没有吴胖子留下的东西,爹娘和村民的鬼魂现在仍会被日本鬼子囚禁在那个山洞里。郑培不禁笑了笑,这个贪财鬼也算的上是自己的恩人。郑培对着吴胖子的坟头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转身走向了黑色的小屋。 站在小屋黑洞洞的门口,郑培将铜爪线和铜钹都掏了出来。也许,今晚也将会验证他的宿命。 第三章 被封印的心声 伴随着郑培的脚步,小屋内的墙壁依次亮起了淡绿色的荧光。(.无弹窗广告)郑培凭借着记忆,一边留神脚下,一边侧耳注意有没有奇怪的响动。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屋里浓重的血腥味依旧没有散去。郑培揉了揉鼻子,皱着眉头继续往里走。 大厅里仍旧维持了郑培离开时的样子。一个贴着符纸的陶罐放在墙角,场地中间是一个有着凹面的大石头,原来摆在四处的东西被乱七八糟的堆在最里面。郑培走进来之后立刻看了一眼陶罐。铜爪线早已被他在手中扯紧,只要有任何情况出现,郑培随时都可以一把甩出去。他在陶罐的周围来回踱步,把陶罐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下,又走到近处单膝跪地,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郑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陶罐封的好好的,巴娘没有逃出来。 郑培起身寻找那个墙洞,但仍对四周保持着一份警惕。他用脚拨开四散零落的杂物,来到了那个墙洞边。此时记忆中被巴虫咬到的疼感仿佛又在他的手上隐隐出现。郑培从书包里拿出手电筒,打开强光对着洞里观察了好半天,里面只是一堆碎石,连只蚂蚁都看不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皱着眉头忧郁了片刻,最终还是卷起了袖子,战战兢兢的将手臂伸了进去。此时冰冷的碎石在他的皮肤上划过,那种令人颤栗的触感让郑培紧张万分。老天保佑里面再别有什么怪物,郑培心里不停的打鼓,否则这次他要是被咬了,就没有人救他了。郑培一面筛糠似的掉鸡皮疙瘩,一面在里面小心的摸索。但此时他的手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普通的石头,哪个才是巴娘作为灵信的小石头。最后,他再也无法忍受心里的恐惧,索性在里面胡乱抓了一把拿了出来。郑培擦擦冷汗,迅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确认没有伤口之后才展开手掌检查抓出来的石子。坏消息是,郑培刚才抓到的全是普通的石子,而且在他急于将胳膊抽出来的时候还把手背蹭破了皮;好消息是,当他再次用手电筒照向墙洞里的时候,发现那个被巴娘作为灵信的小石头在靠外的位置孑然而立。郑培迅速的将它拿了出来,仿佛寻到了财宝一样开心。 “你还敢回来!”巴娘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大厅里。郑培急忙拉开铜爪线,紧张的观望着四周。巴娘怪异的哭声四处飘荡,郑培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声音,却一无所踪。 “巴娘?”郑培试探性的喊了一句,不见回应,便继续说道:“是你吗?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有什么话出来说。” 仍旧没有回应。 郑培心中纳闷,难道吴胖子的符纸一点用都没有吗?他一边走向陶罐,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当他走到陶罐跟前的时候,大脑中的疑惑更是加深了一层。那个陶罐被符纸贴的严严实实,没有丝毫缝隙。郑培想不出原因,便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巴娘,是你吗?” “废话!”巴娘的声音从陶罐中传来,包含愤怒和委屈:“现在这里除了我,还能有谁?” 郑培松了一口气,但仍旧保持警惕。 “你帮那个神汉把我封在这里有什么好处?”巴娘恨恨的问道。 “没有任何好处。”郑培站在陶罐前,居高临下,凌然说道:“就是为了不让你再害人了。” “你们骗我!你们全都骗我!”巴娘声嘶力竭的喊道,沉默了片刻之后,哭声再次响起:“我没想到连婆婆也会骗我……” 郑培抿了抿嘴唇,说道:“婆婆是为了你好,也是迫不得已才让我把你封起来的。” 巴娘的哭声中带着委屈,说道:“我做了该做的和不该做的,付出了该付出的和不该付出的,现在我只是为了讨回一个结果,难道这也有错吗?” 郑培此时很同情巴娘,但他知道,她是因为使用了过于极端的方法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本想劝劝她,但嘴巴张开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郑培的想法已经不同于从前,现在他从内心来讲是认同巴娘的说法的。他想起了爹和娘,他们都是好人,却不得善终。如果每个人的结果注定就是这样,那当初还有什么必要去分善恶和对错。 “总有一天!”巴娘的哭声渐止,仿佛赌咒一般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做法是对的!你会后悔,你会回来找我。但是,”巴娘略一停顿,声音中满是怨毒,“在我出去之后我会第一个把你杀掉,让你知道违背我是没有好下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培惊恐的看着地上被封的结结实实的陶罐,巴娘疯狂的样子仿佛已经在他面前出现。听着她癫狂的笑声,郑培心烦意乱,此时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夺路而逃。 第四章 夜访者 入夜已深,梁青睡不着,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烙烧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也许是白天受到的惊吓过度,他现在还觉得自己心有余悸。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郑培也并没有要吓他的意思,但梁青怎么都忘不掉郑培盯着他看的眼神。那种眼神好像是黑夜里摇曳在路上的一个灯笼,忽忽悠悠的让人捉摸不定。梁青“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看那么多鬼故事了。他探头看了看床下,只有三个大白馒头在床头的桌子上,铺上空空的没有人。宿舍内呼噜声此起彼伏,梁青轻声叹了一口气,躺在铺上继续翻来覆去的烙烧饼。(.无弹窗广告) 一片黄色的亮光从门缝里透了进来,弯曲的光线在地面上一阵扭捏。 郑培回来了?梁青心里一阵纳闷。他干吗去了?这么晚才回来。而且这个时间宿舍楼已经锁门了,他又是怎么进来的呢?哼!不理他!让他吓我!梁青赌气似的把被子裹紧,脸转向里面闭上了眼睛。 “嘭嘭嘭”,门上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不过这敲门声太过微弱,仿佛是一个东西无意间碰到了门上才会发出的声音。 宿舍已经从里面反锁了,郑培这小子开不了门吧?哈哈!梁青心里略略得意了一番。此时,突然从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坏主意:上次他大半夜的回来,把我吓个半死。今天上午他又把我吓了一大跳。应该趁这个机会也好好的把他吓一跳,给自己出出气。哈哈! 梁青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耳朵支在门上仔细的探听着外面的动静。“嘭嘭嘭”的又是三声。梁青一阵偷笑,几乎可以想象到郑培在门外既开不了门,又离不开的窘境。地上的光线开始淡化、偏斜,好像是外面的人要走了一样。梁青偷偷的打开门锁,打算等郑培转身走开的时候就溜出去跟上他,然后从后面好好的吓他一跳。梁青探出头,看到灯光已经在走廊的尽头拐弯了。他立刻贴着墙跟了上去,一边小心翼翼的不想被郑培发现,一边在心里暗暗的偷笑,期待报复的快感。灯光在墙角拐弯处停了下来,晃动了一下又走了回来。哈哈!梁青琢磨着,估计是郑培这小子没办法又回来了,想敲门叫人起来给他开门。梁青赶紧藏到了洗漱间的门框后,等郑培走过去他就跟上去,打算在他敲门的时候就吓他个半死。然而,就在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时候…… 一个没有人提着的灯笼,在空中,晃晃悠悠的从走廊上飘过…… 梁青揉了揉眼睛,探出头去再看了一眼。他面如死灰的靠在洗漱间的墙上,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第五章 真心朋友 第二天郑培回来的时候,看到一堆人围在校门口的公告栏上看着一张红头的处分公告,很多人都在议论纷纷。(.无弹窗广告) “真的有鬼啊?” “那可不是,被处分那哥们儿是我好朋友,他亲眼看见一个不穿衣服的女鬼从走廊里面飞过去的。” 哟~~男生中间爆发了一阵起哄似的爆笑。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意味深长的表情,大家面面相觑,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哦哦,那个女鬼还提着一个灯笼!人皮灯笼啊!” “你哥们儿看见的?” “那可不是,那灯笼里还滋滋的烧着人油灯呢!” 听到这里,周围的一些女生面色惨白,迅速的跑开了。看着花容失色的姑娘们远去,男生堆里又爆发出一阵恶作剧似的笑声。 “哎,那后来呢?你哥们儿干啥啦?” “他还能干啥?直接就晕过去了呗。醒了以后还傻了吧唧的跑去找教导处说,结果不就是给他记一个大过嘛。” 人群在一阵哄笑声中渐渐的散去了,每个人都若有所思的沉默着。郑培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他心里轻蔑的一笑,就算是光膀子,恐怕见了真的女鬼你们就都吓跑了。 回到宿舍之后,郑培抄起桌上的馒头就往嘴里塞。折腾了一宿,又在寒风中睡了大半夜,他已经是又饥又渴。郑培吃的正香,突然抬头看到了缩在被子里的梁青,脸色蜡黄,紧皱眉头,闭着眼睛好像做噩梦似的哼哼个不停。郑培伸手摸了摸梁青的额头,略略有点发热。(.)但梁青却像被郑培的手烫到一样,“呼”的一下直接坐了起来。 郑培被梁青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关心的问道:“你是不是感冒啦?” 梁青见是郑培,如惊弓之鸟的状态瞬间放松了下来。他躺回被窝,双眼木然的看着屋顶,一言不发。 郑培有点着急,紧张的继续问道:“你是不是病啦?我带你去校医院看看吧?” “郑培,我问你。”梁青慢慢的把脸转向郑培,有气无力的问道:“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郑培一愣,心中戚戚然。他略一思索,问道:“梁青,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了?” 梁青长叹一声,说道:“唉,你是不会相信我的,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他们都以为我疯了。” 郑培看梁青的情绪低迷,便安慰道:“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先说出来,是真的是假的不要自己憋在心里,你这样下去容易生病的。” 梁青听到这话,两条眉毛激动的跟触电的毛毛虫一样乱抖。“哥们儿,我就知道你最靠得住了。他们不相信我没关系,给我处分也没关系,但我是真真正正的看到鬼了啊!”梁青整理了一下思绪,便要将前一天晚上的所见告诉郑培。但还没开始说,倒先郑重其事的鼓励郑培,说道:“虽然这件事情很可怕,但是只要我们勇敢一点,坚定的相信科学,就不会害怕了。所以,你一定要坚强。” 郑培嘴上答应梁青说好好,但心里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梁青板起面孔,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似的,一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郑培。当然,他将要吓郑培的恶作剧原因删掉了,而是变成了积极的要给好朋友开门。说完之后,他痴痴的观察着郑培的表情,好像是求婚之后在等待女朋友的回应。 郑培皱着眉头,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他再次确认了一下那个灯笼的外形,便知道了那个是叶婆婆的灵信。但对梁青他并不能说起此事,相反,他还要捏造事实来宽慰他,好让他相信这其实就是一个荒唐的梦境。 “梁子,在我们村里有这么个说法。”郑培咬了一口馒头,开始一本正经的瞎编。 “嗯嗯。”梁青竖着耳朵一脸虔诚。 “我们村里吧,老人有个说法。”郑培眨了眨眼睛,眼珠子不停的转来转去,神秘兮兮的说道:“这个灯笼走路啊,就是,嗯,就是那个,哦,对了!”郑培一拍大腿,“这个灯笼走路啊,就是你要来桃花运啦!” “嗯嗯。”梁青仍旧一脸虔诚。 “就是说啊,”郑培突然找到了思路,说话瞬间流畅了很多,“这个月老呢,白天做红线。到了晚上呢,就要来人间牵红线。” “嗯嗯。” “这个晚上牵红线吧,月老又看不清路。所以呢,就会有一个灯笼在前面给他指引。”郑培手舞足蹈,说的绘声绘色。 “嗯嗯。” “所以呢,你是无意中看到了月老,所以要交桃花运了呢!”郑培说完以后抹了一把冷汗,他说的连自己都不相信。 梁青歪着脑袋琢磨了琢磨,皱着眉头问道:“那我也没看到月老什么样儿啊?就看见一个灯笼。这又是为什么呢?” 郑培摆了摆手,仿佛是感叹梁青不懂常理似的,说道:“那月老是神仙,哪能让咱们凡人看见?” “哦~~”梁青点了点头,对郑培的说法深信不疑。“嗯,这也是。不过要是这样的话……”一朵红晕飞上了梁青的脸颊,“我要找媳妇啦?” 郑培强忍着笑,吊着嘴角说道:“嗯,一定是的。所以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梁青一骨碌从床上下来,端着脸盆牙缸就要出去。 “唉,你干吗去?”郑培不解的问道。 “哦,我去洗漱一下。”梁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这一天都没收拾,一会出去吃晚饭的时候,万一要是碰上我将来的媳妇,别让人家嫌我臭呢。” 郑培硬板着脸点点头,待梁青走出门之后,自己栽倒在床铺上狂笑一番。心里暗想,这小子怕鬼是真的,想媳妇也是真的。不过,谁不想娶媳妇成家呢?找个好工作,找个好老婆,再生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幸福。想到这里,郑培的心中突然涌上无限的悲凉。他从床铺上站了起来,望着窗外渐渐沉没的夕阳,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所谓的家庭和梦想。 哦,对了。郑培心里一惊,突然想起了床下的木头箱子。他刚要掏出小石头,梁青推门回来了。郑培只好作罢,将小石头放回裤兜,用脚将木头箱子往里推了推。 梁青洗漱后容光焕发,硬是要请郑培去食堂吃饭。郑培无奈,只好答应了。其实晚饭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是不想立刻沉溺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也不想一个人在宿舍里陷入回忆的泥沼之中。 第六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夜已深,郑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面前闪过很多记忆的片段,耳畔回响着那些人的声音。[.超多好看小说]这样不眠的夜晚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那些不停出现的回忆仿佛是一个老朋友,每当他独处的时候就会出现,陪着他一起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好让他周围的空气变的不再那么冰冷。郑培仰头看了一眼窗外,皓月当空。月光如同一泓清泉,从窗外无声的流淌进宿舍。他伸出手去,任手背披上一片惨白。那惨白映进他的瞳孔,渲染了他心中的整个荒原。那片广袤的土地上无声也无风,只有一个小男孩低着头孤零零的站在中央。郑培不耐烦的用另外一条手臂盖住双眼,努力将那个孩子遗忘,但他左手食指上的指环却不经意碰疼了他的眉梢。当他抬起手臂看时,却发现那个指环的颜色已经如此之深了。 门外已经响过了好几次脚步声。因为梁青的事情,学校已经加强了这栋宿舍楼的夜间巡逻,以此来平息流传在学生之间宿舍楼闹鬼的传言。但郑培很清楚那并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而是叶婆婆的灵信来找他,只不过碰巧被梁青看见。这个哥们是宿舍里唯一真诚待他的人,好在没有因为这件事被吓坏,否则在他的心里又会多一层愧疚之情。郑培探头看了看上铺,默默的希望这小伙子今夜能睡得安稳。 “嘭嘭嘭”,门上传出十分轻微的撞击声。 宿舍中立刻想起了一阵“呼呼啦啦”卷被子的声音。因为闹鬼的传言,看来宿舍里的人都没有睡觉。郑培更是能感觉到床架子轻微的抖动。郑培故意夸张的把被子撩开,坐起身来嘀咕了一声:“嗯,撒尿去。” “郑……郑培啊……”梁青的声音抖个不停。[] “啊?干啥?”郑培假装迷迷糊糊的回应道。 梁青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从门缝外透进来的灯光,结结巴巴的说道:“有……有鬼……鬼啊……” 郑培看了看地上,继续装糊涂:“哎呀,哪有鬼啊,你去撒尿不?你不去我去啦。” “嘭嘭嘭”,门又响了几下。 屋里床架子抖动的声音明显更大了,乍一听还以为地震了呢。郑培看着门口床上的两个人已经钻进被子里发抖,便没有理会梁青,继续往门外走去。 “郑……郑啊……”梁青的声音已经是哭腔了。 “哎呀,哪有鬼啊!”郑培假装不耐烦,回身将桌上准备好的大号手电筒拿了起来,说道:“你不去我就去啦!憋死我了。” 郑培将手电筒打开,瞬间门口被强光照的一片刺眼的亮白。趁大家因为受不了光线刺激而眯眼的瞬间,他拉开门迅速的走了出去。 楼道里死一般的寂静,郑培关上手电筒,几米外悬浮在半空仿佛是一个等待着他的老朋友一样的,正是那个白色的纸灯笼。 郑培将食指挡在嘴巴前面,示意纸灯笼安静。他转身走向楼梯间,纸灯笼晃晃悠悠的跟在他的身后。郑培一边走一边还发出夸张的打哈欠的声音,希望这样就能消除闹鬼的传言,让梁青这些朋友们的学校生活恢复平静。 走了不多远,郑培带着纸灯笼走进了楼梯间。郑培还故意走上去了一层,避免无意中撞见熟人。郑培确认上下楼梯都没有人之后,才放心的走到纸灯笼跟前,试探性的问道:“婆婆,是你吗?” “孩子,那个指环变成什么颜色了?”叶婆婆的声音从灯笼中传来,低沉而平稳。 郑培借着灯笼的光线看了看左手,皱着眉头回答道:“婆婆,这个指环的颜色已经接近黑色了。” “嗯。”叶婆婆的声音停顿了下来,仿佛是在思考。郑培不敢说话,静静的等着。片刻之后,灯笼里又传出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孩子啊,”叶婆婆的声音中微微的透出一丝忧虑,说道:“你现在的神体很虚弱了,如果再不封住巴虫,恐怕……” 即使叶婆婆不说,郑培也知道结果。只不过他仍有一丝不甘心就此放弃学校的生活。郑培紧皱的眉头扭的更紧了,他怯怯的问道:“婆婆,难道就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接着他又坚定的补充了一句,“只要有办法,什么苦我都愿意吃的。” 叶婆婆轻叹一声,说道:“孩子,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不是你能吃苦吃疼就能熬的过去的。你现在被巴虫占了身子,封住它你的能力和行动虽然变的愚钝,但起码还能傻呆呆的活着。要是用了别的法子,你活不活的了先不说,就算你活下来了,那也是比死还难过啊。” 郑培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婆婆我不怕,只要你有办法,刀山火海我都要去闯的。” 叶婆婆没有立即做出回应,而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慢慢的说道:“孩子啊,你落到今天的这个下场是巴娘的错,也是婆婆的错,我会尽力帮你的。你在下个月月圆之前来找我,要走什么路还是要你自己选择吧。” 一听到还有其他方法,郑培完全忽略了叶婆婆语气中的无奈和沉重,他立即说道:“婆婆我一定去,您一定要帮我啊!” 叶婆婆没有回答。灯笼突然被包裹在一片蓝色的火焰中,渐渐被烧成了灰烬。郑培突然想起了木头箱子的事情,懊悔自己没有来得及问清楚。但他的脑袋里旋即又冒出来另外一个疑问,相隔的那么远,叶婆婆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但这种事情又有什么重要?郑培笑了笑,开始往宿舍走。现在重要的是有了别的办法可以解决体内的这条虫子,只要能让他恢复到正常人的生活,不要变成村里的老刘家的那个二傻子那样就行了。 推开宿舍门,郑培在几乎凝固的空气中走到自己的床边。他知道其他几双眼睛都在直勾勾的看着他,但他就是不想出声,希望能用自己没有任何异常的行为动作打消其他人来自于传言的恐惧。果然,在他躺下假装打起呼噜之后,他听到周围议论纷纷。 “唉,回来了回来了,好像没事。” “哎呀,我早就说没事的,你们还都不信。切。” “你少吹牛,就你说的最邪乎。鬼都不如你吓人。” “哎?什么叫我吹?梁青,这事是不是你跟我说的?” 梁青清了清嗓子,不耐烦的说道:“我那是当时没机会抓住那个鬼,好心告诉你们让你们别害怕。你等下次的,我让你们知道知道啥叫宋定伯二代。” 郑培憋着笑,继续假装打呼噜。 “你不吹能死啊!” “谁吹啦谁吹啦?!”梁青立即反驳道:“要再让我看到……”话刚开了头,梁青突然停住了。他似乎是硬生生的憋了一口气,颤巍巍的说道:“你们谁去厕所?我都快憋炸了。” 除了郑培以外,所有人都一窝蜂的跑出去上厕所。听着他们在楼道里闹哄哄的声音,郑培欣慰的舒了一口气,微微的笑了。 第七章 鲜花与牛那啥 “铃!”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教室里的学生中长吁一声,终于解脱了。.这个小老头讲的概率论,连郑培听的都快睡着了。郑培一边收拾书本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老师满腹经纶,是学校里的老教授,但真是茶壶里煮饺子,这么枯燥的教学方法,即使满肚子真才实学也无法传授啊。 “走,郑培,我请你吃饭去!”梁青拿着书包走了过来。 郑培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又请啊?最近买的彩票中啦?” 梁青神秘的笑了笑,一把搭住了郑培的肩膀,小声的说道:“唉,你昨晚出去都看到什么啦?跟我讲讲呗。”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了教室,但没想到刚一出门,郑培就被人叫住了。[.超多好看小说] “郑培!”一串银铃从他们俩身后传来,两人惊讶的同时回头。也许是这声音太过甜美,很多路过甚至于已经走到前面的男生也都齐刷刷的回头。 杨妮穿着一件宽宽大大的花色毛衣,绣着粉色小花的衬衫领子从毛衣的鸡心领口中露出,青春中增添了几分精致和秀气。一件淡蓝色贴身的牛仔裤搭配着一双雪白的帆布球鞋,单肩挎着一个书包,另外一直手里还拿着几本书。乌黑的长发从双鬓垂下,轻盈宛若拂柳。这个青春靓丽仿佛是港片女主角一样的姑娘引得所有男生一片惊叹,看到这么多人看自己,唇若涂朱的杨妮双颊又悄悄的擦上了一点淡淡的腮红。 “郑培......”杨妮害羞不敢大声,只得低着头看着自己对成锐角的鞋尖,轻轻的唤他过来。 郑培已经看呆了,完全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还是梁青在他后腰上使劲推了一把,他才挠着头别别扭扭的走了过去。看着傻乎乎的郑培站在杨妮面前,所有人都从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在他们鄙夷的目光中,这个又笨又土气的家伙真是个连牛粪都算不上的东西。再看看娇羞的杨妮,只能是嘬着牙花子叹息啊叹息。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就像中美外交官一样,想要亲近和友善但是又不得不保持着规矩和立场的距离。人群在叹息中渐渐散去,杨妮偷偷的看了一眼郑培,说道:“我是刚刚上完课,顺便路过这里的。” “嗯。”郑培紧张而生硬的回答好像一块板儿砖一样扔了出去。 “那个……”杨妮理了一下耳鬓边的头发,轻声问道:“学校里组织了辩论赛,你来吗?” “我……”郑培背着的左手转了转食指上的指环,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有事,就不参加了。” 看着杨妮目光中流转翻腾的失望,梁青奋然上前,问道:“辩论赛我有时间,让我去吧!” 杨妮看着郑培,淡然一笑,转身逃一样的走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梁青恨铁不成钢的拍打着郑培的后背,愤愤的说道:“去啊,傻子,不为比赛为了媳妇也得去啊!你傻啊!” 郑培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梁青长长的叹了口气,想着这个榆木疙瘩是没救了。但他眼睛突然一亮,激动的说道:“嘿,月老就是灵!上次没有把握住机会被你小子抢先,下次老神仙再来的时候,我一定得第一个出去。” 第八章 神秘礼物 晚饭后,梁青缠着郑培去水果摊买了点低价处理的水果,说是要给月老和各路神仙上贡。[.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郑培看着梁青在一小堆处理水果中一边挑挑拣拣一边和老板砍价的样子,立刻就联想到了中学课文里那个叉着腰、细脚伶仃的圆规。回到宿舍后,趁着梁青哼着小调去洗水果的时候,郑培抱着那个木头箱子做贼似的赶紧溜了出去。好在天色已晚,校园内除了谈恋爱的,并没有什么行人。郑培行色匆匆,抱着木头箱子一路东拐西绕,迅速来到了校医院后面的一片小树林。四下里看看没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便赶紧将小石头掏出来按在木头箱子上,心中默念口令:蜕则生,生有灭。 箱子没有任何变化。不仅没有像上次那样裂开的缺口,甚至连木头的纹理也没有变深。郑培捏着小石头,无奈的站起来看着箱子出神。他琢磨着可能是巴娘赋予他的修为已经用完了,而自己又没有修为,所以法术才不起作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就在郑培犯难叹气的时候,一只小动物从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匆匆跑过,把郑培吓了一大跳。晚上光线不好,郑培也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看到一个体型像是松鼠一样的黑影“嗖嗖”的跑了过去,抓着医院外墙的裂缝直接窜上了房顶。待郑培走过来看时,那个小东西早就没了踪影。惊吓之余,郑培也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校医院的外墙因为年久失修,墙角的位置塌下来一些碎砖。郑培蹲下身子,借着路灯的光线挑挑拣拣,总算是找到一块类似锥子样的半截砖。他掰了掰,发现砖头的质地很好,没有糟掉。他又捡了一块较为完整的砖头跑回了箱子边上,用锥子砖当凿子,用另外一块整砖当锤,试探性的一砸!只听得“咔”的一声,木头箱子的中央就被凿塌了一个洞。郑培大喜,沿着洞口的边沿一下紧一下的将木头箱子齐齐凿开,砖头撞击发与木箱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中震荡,郑培脸上的汗珠不停的低落,他也顾不得抹一把,只顾得一边凿击一边警惕的环顾着四方。“咔啪”的一声,木箱终于应声裂成两半。郑培丢开砖头,长出了一口气,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他小心翼翼的将满地的砖头渣与木屑拨开,生怕这些东西与木箱里的东西弄混。郑培拨开一层层原本堆在木箱内部的枯叶,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从后面仰过去。他用一条胳膊掩住口鼻,用另外的一只手继续清理枯叶,最后,他从枯叶堆里找到了一个细腰葫芦,葫芦上似乎是用毛笔写了三个字歪歪扭扭的大字...... 一口闷! 郑培皱了皱眉头,将葫芦放到一边,用手继续在枯叶堆里刨来刨去,却没有找到任何其他的东西。郑培将葫芦拿在手中,站起身来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他觉得,即使是叶婆婆,送他一瓶酒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吧?而且还写着一口闷!这个酒葫芦散发的浓烈的酒味,光是拿在手中就已经令郑培难以忍受,更不要说喝掉。郑培在手里掂了掂酒葫芦的分量,满满的足有一斤。喝吗?叶婆婆给他的东西,应该是能救命的药物。但是......郑培之前也喝过酒,也醉过。但那一是因为他当时无法从娘逝世的打击中恢复,索性借酒浇愁;二来他喝的那个酒远没有这个酒葫芦里的酒这么冲鼻。不过现在事关紧要,郑培看了看左手的指环,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打开了葫芦的塞子。一时间酒味冲天而出,郑培涕泪横流,他都觉得这酒味辣鼻子。郑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他将酒葫芦塞好揣进怀里,打算回宿舍等熄灯之后,到厕所喝去。这样万一......还哪有万一?郑培苦笑了一下,他决定喝完了就马上去睡,醉成那个样子,第二天睡到几点算几点吧。 一路往回走。郑培越走越觉的自己像是困了一样,脚底发飘,眼睛看到的东西直晃悠。路上遇到的行人离他两米远的时候就纷纷避让,郑培只觉的自己的脸有点烧,难道是病了?好在宿舍不远,郑培在门卫大爷的白眼中,晃晃悠悠的爬上了四楼。这时大部分学生已经洗漱完毕,郑培估计着马上就要熄灯。所以他干脆就直接来到了厕所,趴在窗台上一边欣赏校园的夜景,一边等着熄灯。 第九章 醉人的夜 夜色的校园,永远充满了青春对时光的眷恋。.郑培对面的宿舍楼是女生楼,在快要熄灯的时候,总有很多提着暖壶的男生将女生护送回来。一边依依不舍的将暖壶递给女生,一边还要赶在熄灯的铃声响起之前再和心爱的人温存温存。两人目光交互,或玩笑、或娇嗔、或深情凝视,总是不肯就此分开。直到那残酷而单调刺耳的铃声响起,两人才约好了明天的时间,挥手道别。即使是分开,两人也会再三回望,直到相互看不见。铃声响起到宿舍楼锁门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宿管大妈们赶紧招呼着脸上挂着微笑的女生们回楼锁门,仿佛再晚一秒这些巧笑的佳人们就会被谁抢去。而宿管大爷则不紧不慢的收拾着链条门锁,只等那些个恋爱名单上的傻小子们都回来了以后,才放心的锁上了门。但即使是这样,也偶尔会有几个恋爱名单外的新面孔,脸上满是兴奋,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敲门。宿管大爷也不急,一面提醒他们锁门的时间,一面笑着将这几个新面孔记在心中。 谁还没年轻过呢? 看着那些狼狈跑回宿舍的男生,郑培开心的笑了。恋爱中的人那么傻,总是想着姑娘,忘记了自己的生活。(.棉、花‘糖’小‘说’)郑培笑容渐渐收敛,他也想起了杨妮,要不是因为他现在身陷一堆麻烦之中,他也想当当傻子,体会一下不一样的人生。 走廊的灯突然灭了。郑培掏出了揣在怀中的酒葫芦,他等待的时刻已经来临。他一边拔葫芦塞子一边皱眉头,窗外的风将喷涌而出的酒气吹了他满脸满身。郑培将酒葫芦凑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顿时浑身上下刷出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只握着酒葫芦的手也抖个不停。他在心里暗暗的给自己打气:这东西虽然是这个味道,但是良药苦口,还是保命要紧!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别说叶婆婆说自己夸口吹牛,以后就是自己也会把自己看轻的。 郑培双眼一瞪!葫芦口顶在嘴上就仰头猛灌!不过令他感到十分意外的是,原本他以为辛辣刺鼻的酒,现在喝在嘴里一点都不冲。仿佛就是一葫芦凉水,顺着喉咙就下去了。那种清清凉凉的感觉沿着喉咙、食道、肠胃一直流转到了小腹,而郑培也凭借着这股感觉知道了自己消化系统的走向和工作流程。酒葫芦里一点没剩,郑培吧咋了吧咋嘴巴,一时间还有那么点儿曲尽回甘的感觉。嗯,不错不错!郑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觉的神清体健,自己从头到脚活力无限,力量慢慢涌进了四肢五脏,仿佛随时都能跑几个十公里越野。力量越增越强,郑培握紧双拳,关节咯咯作响。这种能量的满足感他只能用拳头狂打墙壁来进行宣泄,而令他惊讶的是,这样自残性质的举动并没有让他的双手感到疼痛,看着已经发白的关节他反而还有了一种快感!他感觉体内的能量越攒越多,自己就像是一个不断被吹大的气球,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承受了极限!郑培赶紧拧开水龙头,咕咕灌了几口之后,用冰冷的自来水不停的冲洗脑袋和脖颈。水冲到他头上的时候还是冰冷的,但从他下巴流走的时候就已经是温水了。郑培不知道什么是火烧火燎,他只知道自己的肚子里好像是被人泼进去一大锅刚刚做好的隔锅面,滚烫的汤面在他的小肚子里翻滚冒泡,而更为滚烫的蒸汽如核弹爆炸后的冲击波一样,顺着他的肠子一路向上,最后在他的嘴巴里炸成一朵烈焰蘑菇云!此时冷水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郑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马上就要被烫熟了。不!是烫化了!不知是被烫化掉的内脏还是其他的什么,反正就是有一堆东西从他的肚子里顺着食道一涌一涌的,郑培想双手捂住嘴巴已经来不及了,他就像是一个消防用的高压水枪,一堆黑色粘稠像黑机油一样的东西从他的嘴里直接喷出,从地板一直喷到屋顶!郑培的眼泪还来不及流出第二波,就又喷了一通。来回折腾了三四次,他才像一个瘪了的塑料瓶一样安静了下来。郑培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此时他精疲力竭,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然而,好像还有一股子热流在他肚子里翻腾不止,似乎要为今天的折腾做出最后的总结。这股热流并不像之前的那么猛烈,那么霸道。而是如同一个晃晃悠悠的酒鬼,顺着郑培的食道,不紧不慢的盘旋上来。然而,力道不强,劲道却不弱!当这股热流从郑培的嗓子眼钻出的时候,剧烈的酒精气味猛烈的刺激着他的喉咙,仿佛是在郑培的嘴巴里严严实实的塞了一把用油烤过的干辣椒籽!郑培把嘴顶着水龙头狂灌一气都没有用,剧烈的灼烧感不停的腐蚀着他的喉咙。郑培手挠水灌都没有办法减轻自己的痛苦,情急之下他跑窗户边扒着窗台,死命的喊了一句:小日本我*你奶奶! 喊了大概有五分钟,郑培瘫倒在窗台下,终于爽了…… 至此,坊间传言变了内容,不再是提着灯笼的开放女鬼夜袭男生宿舍,而是一个战死爱国志士的忠魂在学生宿舍楼内一边高喊爱国口号,一边在整整一面墙上挥毫泼墨写下了爱国篇章。虽然写的是什么谁也看不懂,但这片谁也看不懂的文字却更为整个传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第十章 宿醉后的决定 第二天当郑培清醒过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双眼木然的望着上铺的床板,头疼欲裂。郑培挣扎着坐起身来,捂着脸坐在床沿。大半个枕头都已经被口水、泪水和汗水打湿,在他脑袋枕过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凹坑。郑培暗自庆幸,要不是昨晚自己还能挣扎着把自己里里外外的清理干净,今天的床铺看起来肯定更加恶心。现在,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反而是大脑一蹦一跳的将自己的耳膜震的不停的咚咚作响。郑培的嘴巴里就像嚼过橡皮一样,那种别扭的味道岂止是一个寡淡就能形容。郑培直了直身子,像被老拳打过一顿的肠胃立刻又将他的脊背拉成大虾状。他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却发现手脚无力,无法挪动半分。 现在郑培领会了叶婆婆的那句话,想活着,怕是比死都难过呢。 所幸床头还有之前梁青给他买的馒头。郑培拽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像牛一样的嚼来嚼去。咽下去的时候,那块烂泥一样的馒头仿佛是丢尽烟囱里的一块石头,一路磕磕碰碰,叮当作响。(.$>>>棉、花‘糖’小‘說’)但毕竟有了东西下肚就好了许多,郑培觉的自己的肠胃不再那么难受,也渐渐的从宿醉中恢复,有了开始消化工作的欲望。当桌上的两个馒头都吃光的时候,郑培也就能扶着床的栏杆,如同一个被扔掉的落地衣架,没有丝毫活力,塌着肚子歪歪斜斜的站在了床边。 郑培觉的自己现在很虚弱,他虽然想出去吃饭,但却没有力气穿衣和洗漱。突然,有一股清甜的幽香掠过郑培的鼻尖,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点,却准确无误的被饥肠辘辘的觅食者发现。郑培精神为之一振,寻着味道找到了梁青的床上,从他叠好的被子块儿和墙壁的夹缝中翻出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昨晚和郑培一起买回来,没有用完的贡品。嘿!这小子还藏着货呐。塑料袋系的很紧,郑培也等不及了,直接一把撕开。此时也顾不得这些水果洗没洗,他抓起一个鸭梨就往嘴里塞。“呲咔”一声,拳头大小的鸭梨被郑培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一,清甜而又水分饱满的果肉刚在嘴里挤出了水,郑培嚼都不嚼,就整个吞了下去。那一刻,郑培觉得,猪八戒吃的人参果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味儿了吧。郑培没动地方,七八个果子眨眼就全都进了喉咙,好像不是他在吞咽,而是那些果肉像回圈的羊一样,自己就急不可耐的往他的肚子里钻。郑培觉得自己从来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水果,他嘬了嘬手指上的果汁,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儿。 在这片刻的享受之后,郑培无意中看了一眼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突然慌慌张张的穿衣洗漱。他必须得在梁青回来之前买了水果还给他,不然就那小气鬼,非得和他生两个星期的气不可。 冷水刺激着郑培的皮肤,令他的思维瞬间清醒了几分。郑培看着自己左手食指上套着的黑灰色的指环,想到这样只用操心鸡毛蒜皮小事的简单学生生活可能就此结束,便突然觉的有点悲凉。刷完牙之后,郑培直起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年轻的自己应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尝试,就这么认命了实在是不甘心。他狠狠的抹掉了嘴角的牙膏沫,将毛巾重重的甩回脸盆里。 娘说,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试试! 郑培买了一个新的双肩背包,他一直都想要一个这样的。他还买了还给梁青的水果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到宿舍后仔仔细细的收拾了一番,将所有他认为可能用到的东西都装进了新背包。此外他还写了一封信,拜托梁青在上课点名和查寝方面帮他抵挡一下。之后将信封好装进水果的塑料袋子,放回梁青原先的秘密储备基地。 郑培走出宿舍楼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宿舍的窗子。他知道那个窗子的里面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小床,还有好朋友和同学,还有更多的关于校园的记忆。宿舍灯亮起,郑培可以想象到每一个刚回到宿舍的同学的一言一行。但现在那个空间已经离他远去,那个属于他的角落已经在明亮的灯光中渐渐陷入阴霾。而其他人不会察觉,他们更不会透过窗户,看到昏暗路灯下,这个孤独远去的背影。 夜风犹寒,郑培在空中回望着地上用路灯圈点出来的校园。他想起了以前上学时娘送他上车的村外国道口,他上车后趴着车窗看着娘向他挥手,越来越远。当时他也是这样的感觉,知道心里最在乎的东西没有丢,但也知道心里最在乎的东西渐渐的远了。 第十一章 人生起伏 上次有了叶婆婆的指导,郑培驾驭着胖屁股老鹰直接就落到了叶婆婆的小屋外边。(.)郑培把木雕放回背包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好出现。他揉了揉肿胀的双眼,打起精神深呼吸,微凉的雾水滋润着郑培疲惫的心肺,让他整夜的疲惫瞬间减轻了几分。 “婆婆,我来了。”郑培一边喊着一边走向小木屋。 没人答应。郑培看了看小屋里,虽然开着门,但是却没有叶婆婆的踪影。他转身想去对面的那个小屋看看,也许婆婆此时还在对面。这种镜像的小屋是为了防止外人冒犯闯入,打扰到叶婆婆的生活而布置的一种法术。两边的小屋都是真实的,中间有一条法术通道通联,只有叶婆婆允许的修为才能通过,否则就直接走到了大路去了。郑培试了好几次想走到对面的小屋去,都失败了,一个人像傻子一样在小屋外面的小道上走来走去,最后他实在累的走不动了,干脆就在小屋里面的竹椅上坐了下来,等着叶婆婆。 “你来这里干吗的?”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小屋的角落里传来。 郑培心里一惊,连忙起身回头看去,发现不是上次追着他跑的那个村民时,才略略松了一口气。说话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裤,脸庞和表情都像是刻好的花岗岩一样棱角分明。他坐在小屋里面阴暗的角落里,若不是他自己说话,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他。郑培猜测着他的意思,估计是问自己是干吗的,但在不能确定他的意图之前,郑培便反问了回去:“你是干吗的?” “嚯。”那个人慢慢的站起来,一双小眼睛在粗旷的外表下闪闪发亮。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郑培,转换了一种口音,说道:“你这小伙子胆子蛮大的哟,不是本地人吧?” 来者不善!这是郑培对这个陌生人的第一直觉。他将背上的背包卸下拎在手中,两脚站定,警惕的看着对方,回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黑衣人轻蔑的挑了挑一边的嘴角,似乎并不把郑培当回事。(.棉、花‘糖’小‘说’)他从腰后拿出一个烟袋锅,背对着郑培坐在门口,不紧不慢的划着一根火柴点着烟锅,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一口青烟从他的口中徐徐而出,黑衣人表情很是悠然。他这次连看都没看郑培,张嘴又问了一句:“孩子,你找婆婆什么事啊?” 郑培觉得这人很烦,这又不是你家,来找的也不是你,你凭什么在这里问来问去的?于是仍旧不客气的说道:“我找叶婆婆也不关你的事情。” 黑衣人讥笑似的哼了一声,将烧完的火柴棍扔到地上。 “孩子不晓事,你不要这样嘛!”叶婆婆不知何时已经在小屋内。她急匆匆的出来,伸手将郑培扯到一边。她回身一脚踩在黑衣人刚刚扔过来的火柴梗上,使劲的碾搓,当她抬起脚时,那个火柴梗的位置已经是一小片脓血。 伎俩被识破,黑衣人倒也不恼。他在鞋底上磕了磕烟锅,站起来对郑培说道:“孩子不晓事,就多多的学。”说罢便背着手自顾自的走了,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郑培看着他的背影,想问叶婆婆。但看到婆婆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就又闭口不说了。一老一少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直至出门,这才都回屋里坐下了。 “婆婆,那个人……”郑培疑惑的问道。 叶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拉过背篓一边整理草药,一边说道:“唉,说来话长,以后你就认识了。”说罢,她关心的问道:“你那个指环是不是一直都戴着?现在什么样子了,拿来我看看?” 郑培赶紧将左手食指上的指环取下,递到了叶婆婆面前。但指环的颜色却让两人大吃一惊! 叶婆婆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说已经是黑色了吗?你不要骗婆婆,这个是你自己性命的事情啊。” 郑培也迷茫的看着浅青色的指环,这个颜色几乎就是当初叶婆婆刚给他指环时候的浅青色。 “是黑色的呀。”郑培也很困惑,他皱着眉头对叶婆婆说道:“婆婆我没骗你,那天晚上我和你说话的时候,它差不多是全黑的了。” “不可能的!”叶婆婆略有愠色,说道:“肯定不是那样的,你骗婆婆。” “真的真的!”郑培委屈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急的他抓耳挠腮的。 叶婆婆将指环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的看,思索了一番后问道:“孩子,你吃过什么东西没有?” 郑培认真思索了半天,很肯定的回答道:“婆婆,除了你给我的那瓶酒之外,我没有吃任何奇怪的东西。” 叶婆婆惊讶的问道:“你不要乱说,婆婆哪里有给过你酒呀?” “咦?”郑培也惊讶的睁圆了眼睛,他急忙问道:“婆婆,那瓶用葫芦装着的酒不是你给我的吗?” 叶婆婆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慢慢的摇了摇头。随后她又问道:“那个酒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的?你又怎么知道那个酒是婆婆给你的呢?” 郑培马上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那个酒葫芦是装在一个木头箱子里的,就是巴娘用的那种没有口的木头块儿一样的箱子,需要法术才能打开的那种。”郑培略回忆了一下,不想漏掉任何一个细节,继续说道:“当时那个箱子里装的全是树叶,我在里面找到了那个酒葫芦。是一个很小很普通的黄色瓢葫芦,就是腰很细的那种。里面装了大概多半葫芦的酒,我约莫着应该有一斤重。然后那个葫芦上写着“一口闷”三个字。至于那个酒的味道嘛……”郑培本能的做了一个苦瓜脸的表情,“那个酒味道很冲,虽然不是很难喝,但后劲很大,很辣。我喝下去了以后吐了很多黑色的油一样的东西出来。” “什么?”叶婆婆一听到“黑色的油”,立刻问道:“什么黑色的油?你快告诉婆婆!” 于是郑培便原原本本的将那晚他喝了酒之后的感受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叶婆婆,详细到每一个感觉他都用比喻作了说明,每一个动作他都又重新演示了一遍。叶婆婆听的一脸惊讶,但当郑培都说完之后,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伸出褶皱的手慢慢的抚摸着郑培的脸,又将郑培的手臂拿起来细细的观摩。 “孩子,你忍住疼。”还没等郑培回应,叶婆婆用自己发黄却如同刀片一样的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噌”的一下划开一个小口。叶婆婆出神的看着伤口下微微涌动黑色细丝,似惊讶,似气愤,似忧虑,似惊喜。这所有的表情走马灯似的在她的脸上轮换出现,最后在郑培忧虑的目光中,叶婆婆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孩子啊,这都是命啊!这都是命啊!” 郑培尴尬的附和着笑了笑,茫然的问道:“婆婆,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叶婆婆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她看着郑培的脸,表情半是慈祥半是得意,拍着郑培的手说道:“孩子啊,你本来是要死的人了。结果你现在不仅死不了,还捡了一个大宝贝呀,真是罕见啊罕见。” 听到这样的消息,郑培也不由得开心了起来。但是他还是有点紧张,便急着让叶婆婆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叶婆婆拉着郑培在小屋里的竹椅上坐了下来,耐心的一点一点给他讲清楚。原来那个指环是利用手指与心脉想通的道理而做成的一个监视器,当初叶婆婆给郑培戴上的时候就是要在巴虫完全控制郑培之前给它设下束咒,好以此来救下郑培的小命儿。但就是在巴虫控制程度接近全部的时候,郑培不知道喝了什么酒,将巴虫寄生在他体内的神体全部逼了出来,让郑培占据了巴虫的修为,反而巴虫反而倒成了宿主。这样一来,郑培不仅保住了小命儿,还获得了巴虫无与伦比的修为。 郑培听到这里,高兴的又蹦又跳。虽然他与叶婆婆在意的重点不一样,但这相当于他又在人世重活了一遭。 看着郑培在院子里撒欢儿,叶婆婆的表情中渐渐充盈着一种复杂的得意。她似乎又看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巴娘。不!这个孩子比巴娘要更好,更有资质! “哎呀!莫要闹莫要闹喽!”叶婆婆起身从墙上取下挂着的腊肉,招呼着郑培和她一起准备晚饭。跳跃的火苗欢快的拥抱着锅底,炒腊肉的香味渐渐弥漫整个小屋。火光映照着郑培幸福和叶婆婆兴奋的脸,彻夜不熄。 第十二章 山外窥径 第二天一大早,叶婆婆带着睡眼惺忪的郑培坐上了拖拉机,来到了镇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叶婆婆为郑培挑选了一套宽宽大大的黑色衣裤和布鞋,还买了一小包稻米、一小壶米酒和一只公鸡。两人一路无言,径直来到了镇里的一所小学。郑培虽然不知道叶婆婆这是要干什么,但他从小学接待人和叶婆婆打招呼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仪式感的神秘。那个自称是小学会计的秃顶大叔带着叶婆婆和郑培一路走到了学校后面的山上,让郑培拎着被砍掉了头的公鸡左走几步右走几步,然后在稻米和米酒中洒上鸡血,恭恭敬敬的将这些东西放在一个黑褐色的大树墩子上,双手合十行跪拜礼。 看着叶婆婆如释负重的长出一口气之后,郑培终于忍不住了。他偷偷的问道:“婆婆,咱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叶婆婆笑盈盈的回答道:“孩子啊,你这是在拜蛇神哩,一会儿见到了教主,婆婆求他让你参坛礼。” 郑培虽然嘴上唯唯诺诺,但是心里已经是惊天动地。这种什么教派啊拜神啊什么的,不都是只存在于武侠小说里吗?怎么在我国大刀阔斧的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时候还存在着这些东西?但郑培随即自嘲般的苦笑了一下,巴娘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东西好稀奇。无意中,他发现那个秃顶的会计总是在偷偷的打量着自己。看着对方凌厉和怀疑的眼神,郑培扭过脸去尴尬的干咳了一气。 “铛铛铛,铛铛铛”山下的小学传来一阵敲钟的声音。一群孩子立即跑出教室跑着笑着,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院子里那个敲钟的老头回头看了一眼山上的会计,把挂着的铜钟又“铛铛”的敲了两下,才背着手慢慢走进屋里。 “婆婆,教主要见。”秃顶的会计对叶婆婆说了一句,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叶婆婆示意郑培跟上。三人走过山顶,来到了位于山背后半山腰的一个村子。现在临近中午,村子里家家户户不见烟火,反倒是老老小小的都在门外坐着。三人一路走过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叶婆婆和郑培。那种目光中似有审视、似有嘲讽、似有惊讶,看的郑培身上一层一层的掉鸡皮疙瘩。仿佛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被秃顶的会计买回来的家畜。好在村子不大,村民异样的目光并没有煎熬郑培多久。三人来到了村里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驻足门口。 “婆婆,教主等着你们呢。”秃顶会计说道,听意思他只是负责带路。 叶婆婆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她看着仓库斑驳陈旧的门板,闭上眼睛皱起眉头。郑培见叶婆婆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敢开口。直到叶婆婆睁开眼睛推门进去了,他也才赶紧跟着往进走。 仓库差不多也就一个教室那么大,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脏乱。两旁的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各种奇怪的挂画与涂鸦遍布其上。屋子中间挂着的灯泡在缭绕的烟雾中晃来晃去,将四周的摆的各种书籍和瓶瓶罐罐照的忽暗忽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一个看不清面目的老人端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木床上,身上披着一条毛毯,似乎是在闭目养神。而两个侍卫一样的人坐在老者床前的竹椅上,一个垂留花白长髯的人正在照顾老者,给他细致的披好毛毯。而另一个上下打量郑培的,正是昨天在叶婆婆屋里要暗算他的黑衣人。 所有人都不说话。 叶婆婆仿佛泥塑一样的站在原地,既不动也不说话。郑培被屋里浓浓的烟味呛的厉害,虽然皱着眉头憋红了脸,但也忌惮于这诡异的环境不敢啃声。 “咳咳咳!”郑培终于没憋住,捂着嘴咳了几声。他看了看叶婆婆,叶婆婆仍旧泥塑一般。他又偷偷看了看对面的三人,那三个人也没吱声。 花胡子给老者披好毛毯之后,从旁边的桌上拿起水烟袋,支在老者嘴上,让他“呼噜呼噜”的抽了个爽。但老者嘴里的烟还没喷完,就死命的咳了一阵。花胡子熟练的拿起床片的一个布片,在老者嘴上抹了抹,甩手扔进了地上的痰桶。 “婆婆啊,”老者的声音虚弱的仿佛命在旦夕,“我在死之前,没想……咳咳咳……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哇……” 叶婆婆没有回话,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的笑容。 “唉……我老啦,活不了几天啦……咳咳咳咳”看到老者有痰咳出,花胡子又拿起一个布片为他抹掉。 “教主这是哪里的话哟。”叶婆婆终于笑着说了句话,“我们这帮子人还要跟着您享福呐。” 老者似乎是哪里不舒服,歪着头将肩膀缩了起来。旁边的花胡子转过脸来打量了一眼郑培,问道:“婆婆,您这是?” 叶婆婆正色回答道:“巴娘已死,这个小子是我新找的徒弟。” “婆婆,”黑衣人开腔了,“您说巴娘死了,这我们也不清楚是真还是……” “唉,”老者开口打断了黑衣人的话,慢悠悠的说道:“婆婆说死了就一定是死了,咳咳咳……”老者咳的厉害,摆摆手示意花胡子继续。 花胡子思量了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这些年您不在,咱们这也没有个掌舵的,明里暗里的总是吃亏啊。” 叶婆婆笑着说道:“尤老大您说笑了,我一个采药的孤老婆子,不讨人嫌就不错啦。” 黑衣人似乎很听不惯这样阴阳怪气的客套,起身径直来到郑培面前。郑培心里一惊,这个黑衣人昨天暗算自己的手段仍历历在目。见他直直的冲自己过来,还不等对方近前,就已经先慌了。郑培握紧拳头护在前胸,心中默念口诀,附鳞术深蓝偏黑色的保护罩便将他笼在其中。 叶婆婆皱眉,黑衣人惊讶,花胡子眯着眼睛捋了捋胡子。 老者抬起头看了一眼。 “叶婆婆,您找的这个孩子可真是个宝贝啊。”花胡子皱着眉头说道,“宝贝”一词他说的语气很重。 叶婆婆抬手只轻轻一扫,郑培身上的保护层便应势而破。 “这孩子倒是有点资质,只不过比不上巴娘哟。”叶婆婆感叹道。 “我看不见得。”黑衣人狞笑着看着郑培,那样子几乎就是一头饿狼盯着桌上的一块肉。当他点点头转身走回去的时候,郑培留意到黑衣人背在身后的左手上泛着微微的绿色。 “唉,都是好孩子啊……”老者似感慨的说道,“咱们死了以后哇,将来就靠他们的啦……” “哎呀,这样就好喽。”叶婆婆笑吟吟的对郑培说道,“快给教主磕头,求教主经坛礼。” 郑培此时已经紧张的全身僵直,不仅脸上的汗水不停的从下巴低落,就连身上的衣裤也被汗水湿透,在皮肤上紧紧的贴伏。他虽然听到了叶婆婆对他说的话,但竟一时紧张,愣在了原处。 “哎呀免了免了,”老者笑着说道,“这孩子不错,开了眼吧。” 花胡子会意的点了点头,对婆婆说道:“嗯,正好赶上明天晚上的坛礼。明天是年祭令,蛇神可睁着眼呢。” 叶婆婆笑着欠了欠身子,伸手将僵直的郑培拖出了屋子。 “婆婆,我…我…”郑培用袖子抹了一把冷汗,支支吾吾的说道。 叶婆婆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郑培定了点神,低声的说道:“婆婆,我想回去上学……” 失望两个字很明显的写在叶婆婆脸上。她浑浊的双眼瞬间失去了刚才的神采,略略有些转红。叶婆婆的声音有些无奈,但她还是说了出来:“孩子,读书当大官是挺好,但以你现在身上的修为,进了云巴教也是很有前途的啊。” “婆婆,我……”郑培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他的内心还是在犹豫中坚持。 叶婆婆努了努嘴唇,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她热切的目光中饱含着委屈,转身向村外走去。 “婆婆!”郑培赶紧跟了上去,他的心里也一阵一阵的难过。 “唉,孩子啊。”叶婆婆慢慢的说道:“婆婆知道你不甘心,这事呢,也不能强求,你要走就走吧,婆婆不留。”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用商量的语气和郑培说道:“但今天回去的车已经没有了,这天也马上要下雨,咱们在这里住一晚,明天走好不?” 郑培想了想,笑着点点头。 看着郑培笑了,叶婆婆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她带着郑培来到了一处空荡荡的民居,把他安顿好了之后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给郑培送来了一个竹筒和一盘炒腊肉。她眨着眼睛看着郑培,背着双手似乎很是害羞,还没等郑培说一句谢谢就转身跑出了屋。郑培等了半天也不见叶婆婆回来,只好自己吃饭。只不过他很奇怪,为什么只给他送来一盘炒腊肉做菜,没有米饭或者馒头。但自己是客人,也不好挑三拣四的,拿起筷子来就将炒腊肉一扫而空。 吃完了菜郑培抹抹嘴。百无聊赖中他开始研究那个小姑娘一起送来的小竹筒。这竹筒约莫一指宽,长约一掌,上面系着几圈小竹丝。郑培拿起来在手里掂了掂,里面装了东西还有点分量,此时还是热乎乎的呢。摇一摇,没有动静。闻一闻,似乎有一股清甜的香味。郑培脑袋里闪出一堆问号。他小心的拆掉系在外面的竹丝,小竹筒便立刻在他手中裂成了两半,米饭的香味喷涌而出。郑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仿佛那清甜的饭香也能闻饱一般。只是他扭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炒腊肉盘子,只好一声轻叹。无奈中,郑培用筷子挑了一点米饭放在嘴里,他猛的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糯糯甜甜但还不黏牙,有一种越嚼越香的感觉。郑培边吃边笑,幸亏没有就着炒腊肉吃,不然就糟蹋这米饭的口感。 这顿饭郑培吃的超级香,只是盛米饭不用碗而是用小竹筒的习惯让他略略感到不自然。吃完饭后也没什么事情做,郑培也不想出去在村民们那种异样的目光中煎熬。他站在门口看了看满是乌云的天,虽然山风习习,但空气中仍能感觉到雨前低气压的烦闷。郑培回屋在竹床上躺下,不知道自己坚决要回到学校是否正确,但眼前突然闪过叶婆婆那失望的目光却着实令他一阵揪心。他索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但片刻之后他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仿佛是无限遥远的屋顶,默默的在心中问道:娘,我这么做对吗? 大雨顷刻而至,却并未像如漆似墨的云势那么狂妄。雨水不急也不缓,仿佛是上苍的关怀,耐心的冲洗掉每一片树叶上沾染的尘埃。最后在地面汇聚成流,巧妙的避开了花草鸟兽的注目,悄无声息的走向了远方。 郑培听着屋外“哗哗”的雨水声,心中的怅然已不知隐匿何方。他闭上双眼,恍恍惚惚中又看到了那个站在荒原中的小男孩。他在尘土漫天的荒原中漫无目的的不断前行,终于在遥远的尽头看到了一片缤纷的花田。小男孩加快了脚步,挥舞着双手。他又喊又叫,渐渐跑起来的双腿充满了力量。然而就在他马上要跑进花田的时候,却发现一条宽阔的河流横埂在他面前。小男孩回首看了看身后一无所有的荒原,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始一步一探的走向河边。流淌的河水如墨汁般黑稠。小男孩鼓起勇气走进水中,却立刻被河水包裹,举步维艰。郑培知道,这样用不了多久,那孩子就会被河水吞没。他焦急的伸出手要将那孩子拉上来,但他的脚步却似乎永远跑不到那孩子跟前。而小男孩似乎也感觉到了郑培的存在,他纯洁明亮的双眼看着奔跑的郑培。然而就在他向郑培伸出小手求救的时候,河水中突然窜出一只巨蟒! “快跑!”郑培呼喊着从梦中惊醒,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坐起身来的时候双手仍然在拉扯、喘息不定。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郑培在漆黑的小屋中向窗外望去,雨过云开,晴朗的夜空已经缀满了银星。郑培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汗水,起身走到屋外。徐徐的夜风轻抚着他的脸庞,让他此刻焦躁的内心略略安然。 第十三章 夜空下的阴影 村里家家户户已经亮起了电灯,但仍有不少人坐在外面聊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捡了一条僻静的小路,打算自己出去散散心。雨后泥土的清新混合着虫鸣,郑培在通往村外的小路上慢慢前行。此刻他的心情也说不上好与不好,只不过能暂时摆脱诸多命运给他带来的困扰与选择,好让他自己安稳的享受此刻的宁静。 郑培忽然站住了,凭借着惊人的视力,他发现小道前方的不远处站着三个人。他们见郑培停下了也不说话,但从形态和动作上来看,他们似乎是有意等着过往的路人。 郑培看着他们身上一片一片闪动的橘红色,从体型上大致可以判断出这是两男一女。郑培不想惹麻烦,更不想陷入麻烦之中。他慢慢的转身往回走,警惕的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不料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喝问。 “跑什么!这么怂啊?”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另外两人跟着一起哄笑。 郑培停了一下,想转回身去看看这个听起来像是自己同龄人的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明天早上就要走,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面,所以也就犯不上和他们理论。郑培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迈开脚步继续前行。 “哎呀,王八没盖子还跑的还挺快的嘛!”那个女孩的声音响起,言语中讽刺的意味要远远大于声音本身。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回去再睡一觉,明天一早就走了。郑培生硬的安慰着自己,捏着拳头再次前行。 “呼”一块石头从郑培身边飞过,虽然没有打到他,但那三人的起哄声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 郑培回身,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三人。刚刚睡醒的他身体略有懈怠,郑培握了握拳头,力气上涌。从小没有父亲的郑培知道,别人欺负你的时候如果不还手,那你这辈子就永远低人一等。 对方有三人,那两个男孩一高一矮,高个子男孩的身高体型要略强于郑培,只有那个女孩的身型要娇小一些。郑培仔细打量着两个男孩,琢磨着怎么下手。但对方似乎就在等着他应战,看他转过身来似有应战之意,便一起走了过来。 “外来的野崽子凭啥就能侍奉蛇神?”高一点的那个男孩恨恨的朝着郑培啐了一口。 小个子男孩看郑培即不说话也不动手,便快走了几步,堵到郑培面前细细的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小个子挑着嘴角,用嘲弄的语气说道:“你什么苦都不用吃,什么罪都不用受。光靠着那个老太婆的面子就要开天目,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要么你自己主动滚蛋,再也不要出现。(.无弹窗广告)要不就和我们比试比试,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受坛礼。” 若对方好好的说话,郑培也就将自己主动退出入教的事情告诉他们。但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欺负人的伎俩,此刻他反而不说,偏要和对方干到底。 “我有什么本事你管不着!”要是语言有实在的形体,那么郑培如此生硬的语气扔出去后一定能砸死几个人。 小个子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仿佛是承认郑培很有骨气。他什么也没说,但猛的就抬腿就要踹向郑培的小腹。而郑培早有防备,还没等小个子的腿抬起来,就先手一巴掌抽到了对方的耳根子上!“啪”的一声脆响穿透了整个夜空。小个子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往高个子男孩的身侧退了退。 看到同伴吃亏,另外的两人自然不能干站着。但他们也惊异于郑培身手的敏捷,一时也不敢妄动。女孩对着高个子使了个眼色,自己在掌心上比比划划的往后退去。而高个子则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的优势,甩腿踢向郑培的侧身。而郑培不仅没有闪开,反倒是向着前方赶了一步,伸手扯住了高个子的头发,连连后退。高个子吃疼,双手又使不上劲儿,只能低着头被郑培牵的到处走。小个子赶紧冲过来要帮高个子解围,但总被牵着走的高个子挡住。郑培一手指住小个子的鼻子,那气势瞬间让对方呆住,而郑培抓住机会,上前飞起一脚蹬到了小个子的小肚子上。小个子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一边掉眼泪一边直哼哼。这时郑培松开抓着高个子头发的手,看着对方揉着头皮疼的呲牙咧嘴,他才发现手里竟然拽下来的一把头发,搓一搓,这头发便让他想起了家里养的猪身上的硬鬃。 一个小火球“呼”的带着风声直扑过来,郑培没有防备,瞬间觉得脸上一阵刺痛。在郑培被燎毛味儿熏到的同时,另外一个小火球也直飞他的胸口。郑培心里一惊,抬起胳膊护住了门面,袖子立刻被烧焦,手臂也感觉一阵灼热的刺痛。见郑培下盘没有防备,高个子跑过来一脚踹到了郑培的大腿根儿,顺势又在着痛屈身的郑培侧腰补上一脚。 “打…咳咳…打死他…”小个子仍在原地跪着,但他此时看到同伴占了上风,便忍住疼痛,在后面加油助威。 郑培忍住高个子的踢打,双手护着头迅速滚到一边起身。他侧身躲开高个子的拳头,双手抓住他的衣服使劲牵扯,同时脚下一绊,高个子就像个厚木头桩子一样顺势倒下。郑培本要骑在他身上使劲还击,但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思索了一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郑培默念口诀,喘着气为自己用了一层附鳞术的保护,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孩。女孩见郑培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自己,大惊失色,手指迅速的在掌心比划一气。但还没等她比划完,郑培已经用游风术来到了她的面前。 “嗨!你不要打她!”高个子从地上爬起来拼命的往来跑。小个子也捂着肚子艰难的往前挪。 郑培并未搭理他们。他的眼中喷射着怒火,似乎不顾女孩缩成一团的可怜相,抬起手来狠狠的抽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 郑培仰面栽倒,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慢慢流出。 黑衣人挡在女孩的面前,他宽厚的手掌缓缓落下。 “你们走吧。”黑衣人背着手冷冷的说道,两个男孩跑过来扶女孩一道烟跑回村里去了。 “你就这点儿本事吗?只能打女人?”黑衣人冷冷的质问道。 郑培慢慢的站起身来,啐了一口血沫。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衣人,没有说一个字。 黑衣人看着郑培,轻蔑的挑了挑嘴角。他似乎还想再讽刺郑培几句,但终究没有说出口,转身背着手走了。 看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郑培痛苦的皱紧了眉头。他揉着酸涩的腮帮子,小心的吐掉血沫,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哎呀,这是怎么啦?”叶婆婆看着郑培回来时狼狈的样子,赶紧走上来紧张的问道。 郑培的脸半边黑半边肿,刘海和眉毛都被烧成了一个个的小球。他看着叶婆婆又心疼又责备的眼神,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没事,婆婆,你不用担心。”郑培轻轻的说道,但话语还是因为肿起的脸颊而发音不清。 “哎呀,这怎么叫没事呐?”叶婆婆焦急的问道:“你是不是和别的孩子打架啦?” 郑培本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叶婆婆,但他沉思片刻后将话都咽回了肚里,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叶婆婆好像生气了的样子,一个人念念叨叨的说了很多郑培听不懂的话。她找来了一些草药磨碎,轻轻的敷在了郑培的脸颊上。郑培顿时感觉到火辣辣的皮肤上一片清凉,便笑着将同样火辣辣的手臂也伸给了叶婆婆。 “哎呀,啧啧啧啧……”叶婆婆狠狠的白了郑培一眼,念念叨叨的将他的手臂也敷上了草药。 草药凉丝丝,迅速驱赶掉了皮肤的灼痛。郑培开心的看着忙来忙去的叶婆婆,心里面暖和和的。 “哎呀,你都伤成这样啦还傻笑。”叶婆婆生气的责备道。 郑培并不在意叶婆婆的态度,问道:“婆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叶婆婆没有立即回答,仿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磨碎的草药上。她轻叹一声,捏起一点草药搓了搓,说道:“我一个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能有什么打算?趁着还能动的时候多采点药卖个棺材本,托村里的人照看照看。省得将来死在荒郊野地里被狗啃。” “婆婆,”郑培不解的继续问道:“你在云巴教里面不是很有地位的吗?为什么偏要独自一个人生活呢?” 郑培的问题似乎触及了叶婆婆内心深处的伤痕,她无奈的将手中的草药放回去,说道:“云巴教有个规矩,徒弟叛教,师傅只有追回或杀掉徒弟之后才能重新获得蛇神保佑,继续为神教出力。婆婆当年是神教的方主,但因为巴娘这一走,只能出教去追捕逆徒。但婆婆不忍心啊!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艰苦的环境中相互照顾,婆婆想了好几次都不忍心下手。唉,算了吧,只要巴娘能如意,我自己的付出也就算值得了。但没想到…….”叶婆婆长叹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了。 看着叶婆婆瘦小且略有驼背的身影,郑培心中五味杂陈。父母为自己子女的付出,子女往往无法体会。但往往他们能体会到的时候,父母不仅已经为子女天真的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且心也早已伤痕累累。但即使是这样,父母也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并且愿意为他们付出更多的东西。 郑培想起了娘,她为了这个家累坏了身体,还没有享福就匆匆的离去了。如果自己能懂事一点,早早承担起家里的责任,也许母子俩至今仍能团圆。 夜已深,郑培的心浸泡在悔恨的泪水中,久久不能入睡。他悄悄的坐起身来,看着睡在另一张竹床上的叶婆婆,心中一片怅然。看着叶婆婆脸上被岁月和苦难雕刻出来的皱纹,看着她枯瘦且满是伤痕的手,郑培觉得似乎天下的母亲都是这般。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某天当孩子离她们而去的时候,也许她们都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祈祷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而自己却在孤独和凄苦中孑然一身。 “婆婆,”郑培在清晨的阳光中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我不走了。” “唉?”叶婆婆惊讶的问道:“你不回学校了?你不要骗婆婆哦。” “嗯!”郑培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今晚要参加坛礼,跟着您学习法术,让您重新回归神教。当然学校那边我也会经常回去。我还年轻,多跑跑两头都能够顾得上。” “啊呀!好好好好……”叶婆婆高兴的笑道,抿着嘴巴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叶婆婆如此开心,郑培的心里也轻松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让他对娘没有尽到孝道的愧疚略略轻了几分。 第十四章 自问 “哈,猜猜我是谁?”在宿舍里写作业的杨妮突然被蒙上了眼睛,一个调皮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棉、花‘糖’小‘说’) “哎呀!”杨妮将这双手扯下,不耐烦的说道:“贺晓丽,除了你还能是谁!” “咦?我们的杨大小姐今天不开心啊?”贺晓丽调皮的勾住了杨妮的脖子。 “哎呀!作业这么多,还要准备辩论赛,好烦啊!”杨妮把笔一丢,撅着嘴巴说道。 “就是就是。”贺晓丽连声附和道,但她眼珠一转,说道:“你说那个家伙也真是,笨的跟头牛似的,一点都不懂你的意思,对吧?” “唉,真是笨的跟头牛似的。”杨妮皱着眉头说道,但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语失,便红着脸不说话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老实交代!”贺晓丽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旁边,一本正经的说道:“是不是咱们学校的?哪个专业的?大几的?叫什么名字?帅不帅?快交代。” “呸!才没有呢!”杨妮趴在桌上,将通红的脸庞迅速的埋在胳膊里。 “哦哟!抗拒从严啊!不用大刑伺候你还不老实!”贺晓丽在杨妮的咯吱窝里一通乱挠,杨妮护痒狂笑,瞬间求饶。 “哎呀,快说快说。”贺晓丽眨着眼睛一脸好奇。 杨妮抹掉笑出来的眼泪,一脸委屈的撅着嘴。 贺晓丽把手握成爪状,威胁道:“快说!不说又上刑了啊!” “别!别!我说还不行吗?”杨妮赶紧求饶。她玩着自己的发梢,低着头红着脸,将自己与郑培的故事都告诉了贺晓丽。说完后她委屈的看着贺晓丽,问道:“你说我们这算是谈恋爱吗?” 贺晓丽挑着眉毛,翘起二郎腿,完全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一摇一晃的说道:“谈恋爱?我说杨大小姐,你别开玩笑了!他连顿饭都没请你吃过,你们俩这感觉能算是兄妹就不错啦!” “那我为什么总是忘不了他呢?”杨妮困惑的问道。 “那是你单相思!”贺晓丽无奈的摇摇头,仿佛是杨妮的班主任一样,说道:“你呀,就是太单纯。人家对你好点,你就觉得人家好到不行。可没准儿人家压根儿就没有那个意思。你现在都大二啦,不要再像大一的那些傻丫头沉迷在小说里好不好?拜托你现实一点吧。” 杨妮长叹一口气。贺晓丽的观点她无法反驳,但她仍旧不愿意相信。从小到大她没有得到过什么关爱,所以当郑培处处帮她的时候,她的内心早已萌生了一种不一样的感情。杨妮希望这是爱,更希望郑培就是她宿命中的那个人。 杨妮绷着脸,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哎,你干吗去?”贺晓丽不解的问道。 “吃饭!”杨妮干巴巴的回答道。 贺晓丽抓起两个人的饭盒就追了出去,完全不顾杨妮忧郁的神色,自言自语的说道:“哎,今天食堂里可是有炸丸子,还可能有鱼香肉丝呢!我要炸丸子,你要鱼香肉丝,到时候咱们两一人一半,绝对解馋!哎,你走那么快干吗?现在这么早,食堂没那么多人。哎,你倒是等等我啊!” 第十五章 坛礼(上) 十五日,阴,酉时,乙亥,星神司命,凶,时宜安葬、祭祀、酬神,时忌求财、修造,五行山头火,煞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阴霾的天空透不过半点月色的光亮,天地已经在夜色中完全融为一体。群山中只有风扫过的树叶才偶尔且突然的哗哗响上一阵,除此之外,再无声息。 突然!几只乌鸦受惊飞起,呱呱的叫声打破了这宛如混沌般死寂的天地。一只队伍自东向西前行,手电筒的光束在队伍的周围四处晃动,从远处看去,仿佛是一只黄色的大蜈蚣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蜿蜒前行。 “教主,”山羊胡子快速走到两人抬着的一个竹轿旁边,对轿子上的人忧心忡忡的说道:“今天的这个风头…….” 教主略一摆手,低声说道:“不碍事,小心一点就好了。” 山羊胡子略略心安了一点,回头一招手,示意大家跟紧点。 郑培跟着叶婆婆走在队伍的后面,面对如此压抑的环境,他并不像叶婆婆那么镇定,而且一路疾行更是将他的紧张加剧了几分。他看了看前方匆匆赶路的人群,回头又看了看身后黑漆漆的山林,向着叶婆婆轻声问道:“婆婆,咱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叶婆婆十分体量郑培紧张的心情,亲切的安慰道:“孩子莫怕,前面上了山腰,再过一道林子就到了。” 郑培虽然无法想象叶婆婆说到的地方是哪里,究竟还有多远。但现在有一个人能跟他说说话,总是能让他紧张的心绪缓和几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叶婆婆看到郑培放心似的点了点头,嘱咐道:“婆婆跟你交代过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关键的时候一定要眼疾手快!不然错过了今年的坛礼,就不知道要再等多久了。” 郑培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成竹在胸。叶婆婆看他很有自信的样子,想着这孩子也算是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就稍微的放心了几分。 队伍在蜿蜒的山路上匆匆行进,人群中只能听到稀里哗啦的脚步声。这种压抑的气氛不仅让参加坛礼的新人感到十分紧张,就连一起过来的其他教众都感到心神不宁。 一行人穿过山腰上的树林,来到了一片异常宽阔的空地。等郑培跟上来的时候,其他先到的人已经沿着空地的边缘站成了一个半圆形。空地上堆起了三堆大木头块,旁边放着几个大竹筒。十几个人被布袋罩着头脸,看身形似乎是男女老少都有,所有的人都被反捆着双手,齐齐的跪在竹筒旁边。 郑培知道这些人将要遭遇什么样的命运,他看着那些人跪在一起发抖和哭泣,眉头紧皱,深深的感到这个坛礼的神秘和残忍。 叶婆婆注意到了郑培表情的变化,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看着郑培难过的脸,叶婆婆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用眼神告诉郑培,天命难违,你我此时都无能为力。 “嘣嘣”,黑衣人敲响了竹筒。教主在山羊胡子的搀扶下走到了人群前面。他目光精烁的在人群中扫过,回身伸出双手,高高的举过头顶。郑培跟着所有人齐刷刷跪倒,上身尽量压低,贴着地面。 教主用他那苍老的声线高声的念着祷词,山羊胡子紧紧跪在旁边,生怕教主体力不支有个闪失。黑衣人手举火把,在教主抑扬顿挫的祷词中依次点燃了三个大柴堆。刹那间浓烟四起,火光瞬间将空地照了个透亮。郑培跟着大家直起上身的时候,才看到火堆的对面原来是一个大山洞。 教主的祷词在噼噼剥剥的火焰声中结束。老人家气喘吁吁,被山羊胡子搀扶着,强忍着咳嗽退到了人群后面。郑培从他严肃的表情中明白了一点这个仪式对于他的重要性。 黑衣人吆喝一声,所有人都起身,向着左右两旁分散站开。他望着教主,在得到了老人家的首肯后,从一个竹筒中拿出一些东西,挥手扔进了下风头的火堆。跪在火堆旁边、头上罩着布袋的人群被散发出来的浓烟呛得直咳嗽,顿时哭喊声四起。有人受不了浓烟呛人的气味,挣扎着起身想要逃跑,但立即被站在一边的看守踹倒,在浓烟中继续挣扎喘息。人群中哭喊的声音渐渐小了,看到所有被罩着布袋的人不再挣扎,黑衣人也停止向火堆中抛洒物品。他在人群周围巡视了几圈,不时的摘下一个人的头套检查一番。似乎在确定了什么事情之后,黑衣人向教主点了点头。教主看了看天,沉思了一下,便下指令一样对着黑衣人一摆手。所有人头上的布袋都被取下,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痴呆的表情。 借着火光,郑培看到了几个女人和少年的面孔,一阵心痛。 叶婆婆暗中推了推郑培的胳膊,提醒他集中注意力。此时山羊胡子一声长喝,所有人便开始跳舞。郑培夹杂在人群中,完全听不懂其他人都在唱什么。但好在这种舞蹈动作并不复杂,重点似乎只是用力的跺脚,所以郑培就模仿着其他人的动作,跟着大家一起蹦来蹦去。 漆黑的夜空中响过一阵闷雷,隆隆的雷声似乎是在回应着这群人的歌声。狂风在空地中央席卷而过,跃动的火焰将所有人舞动的阴影扭曲后夸张的映射在人群身后的树木之上,那场面甚至连群魔乱舞一词都无法形容。 那些跪在一起,被烟熏的表情呆滞的人似乎受到了气氛的影响,也纷纷站起身来疯疯癫癫的摇晃。只不过他们的神智好像并不清醒,只是甩着头将身体晃来晃去。黑衣人和守卫者将地上所有的竹筒都打开,捏着这些人的嘴巴挨个灌。凭借的狂风肆虐,郑培立刻闻到了浓烈的酒味。看着被灌了酒的人在原地手舞足蹈,黑衣人将竹筒内剩下的酒统统泼洒在了他们的身上。有了酒精的刺激,那些人的举动变得更加疯狂,黑衣人也不阻拦,任由他们在人群中癫狂起舞。一时间空地上面歌声和怪叫声混成一片,狂热的舞蹈和疯癫的抽风也间杂呈现,而教主和两个得力干将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仪式似乎已经失去了的混乱中继续进行。 雷声滚滚,乌云背后电光闪闪。郑培在这狂乱的气氛中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紧张和莫名的冲动。雷声响起时,他抬头望去,在闪电的映衬下,似乎发现了一条黑色的长条在乌云中游动翻滚…… 第十六章 坛礼(下) “嘶嘶嘶嘶”,听到异响,众人立即向空地外退去。.黑衣人快速沿着众人的脚边撒上了一种粉末。此时,只有那些疯癫的人还在火堆周围兀自起舞,丝毫没有感觉到来自山洞那边的异响。甚至有的人还一边喊叫跳舞,一边向山洞那边走去。他们飘舞的衣角在经过火堆的时候被点燃,然而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被燃烧的痛苦,彼此之间相互搂抱起舞,瞬间便成了火海一片。 借着这些舞动的火炬,郑培看见,山洞前面的那片空地上,已经成了蛇海!那些五颜六色的毒物,畏惧于那些疯癫之人身上的火焰,在他们的周围流窜涌动。等到有人被火烧死倒下的那一刻,瞬间就被在黑暗中闪着亮光的毒牙撕扯成一团。 郑培满耳听到的全是痛苦而衰竭的呻吟和鳞片剧烈摩擦的声音。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扭开脸尽力抹去脑海中那些惨烈的画面。但叶婆婆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 “来了!” 一种浓重的土腥味顺着狂风拍到了郑培的脸上。伴随着蛇海中慌乱散开的一条道路,一个状如窗户大小的黑色三角形蛇头探出了山洞。黑蛇慢吞吞的吐着血红的信子,将整个空地扫视一周后,才若无旁人般的将车轮胎粗细的身体慢慢游到洞外。蛇海中大部分的蛇类对这条巨型黑蛇都十分忌惮,立即停止了对尸体的撕咬,纷纷向空地外沿避让。但仍有一些颜色十分鲜艳的毒蛇,倚仗于自己强烈的毒液,张开大嘴,露出尖牙向黑蛇嘶鸣示威。 黑蛇不喜欢有别的同类挑战它的低位,只是将尾巴调在面前轻轻一扫,那些示威着便成了血肉模糊的碎块儿。它游到空地中间,昂起蛇头观察着地上那些被蛇海包裹啃噬过的尸体,并没有大快朵颐,似乎是在仔细挑选。 “准备!”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所有来参加坛礼的年轻人立刻都紧张了起来。郑培也是如此,他拿着叶婆婆给他的小竹筒,略略弓着身子,两眼紧紧的盯着那条巨型黑蛇,握紧双拳! 他们的目标,就是这条巨型黑蛇的毒液或者鳞片! 黑蛇游到蛇海当中,用尾巴将盘踞在尸体上的各类小蛇扫开。若是男性便不理会,若是女性,便张开血盆大口,连尸体带小蛇一同吞进肚中。如此反复了几次,空地上女性的尸体几乎都被它吞了下去。此时所有的小蛇仿佛意识到了性命远比食物要重要,纷纷顺着山洞旁边的小洞和石缝钻进去逃命。黑蛇似乎也吃的差不多了,最后扫视了一番空地之后便径直游回山洞。(.) “快!手脚要快!” 黑衣人一声令下,六个年轻人如离弦之箭一般火速冲向空地!郑培一个愣神,已经落后,但他还是奋力追赶,只是当他来到空地的时候,那些可能留下毒液的尸体残肢已经被别人占据,他只能碰运气去寻找可能会留在地面上的蛇鳞。但此时光线非常微弱,一个手电筒的光圈根本照不到多大的地面。想要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寻找一片黑色的蛇鳞,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啊!”一声惨叫从旁边响起!一个年轻人被藏在尸体下面的毒蛇咬到,他捂着手腕本想逃回人群求救,但那条花纹间杂的毒蛇迅速缠上了他的手臂。年轻人拼劲全力想把毒蛇甩开,但还没甩几下,便直挺挺的一头栽倒。 “快点!”黑衣人在后面厉声喝道,但他的声音中也充满了担心的成分。 被毒蛇咬到手腕年轻人的死深深的打击了其他正在寻找蛇毒的人,这一点从他们颤抖的双手和慌乱的表情就可以轻松断定。另一个年轻人在尸体上搜寻无果,他眼睛一亮,便跑向了另一具离山洞洞口很紧的尸体。果然,他在那具尸体的脖子上找到了黑蛇撕扯尸体时甩出来的黑色毒液。年轻人一边满怀欣喜的望着身后的人群,一边手忙脚乱的将粘稠的毒蛇刮进竹筒。然后就在他炫耀似的摇晃着竹筒,迈步跑向人群的时候,只觉得后脖梗刺痛了一下。他纳闷的用手抹了抹,掌中微有暗红色。年轻人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张口向人群求救,便表情僵硬的向前扑倒。他趴在地面上的时候仍然紧紧的抓着装有黑色毒液的竹筒,但此时他的瞳孔已经扩散,一滴眼泪才迟迟的从眼角滑落。 郑培认出了他,这个年轻人就是前一晚和他打架的那个小个子。虽然郑培还对他有很多的不满,但看着他就这么死去,郑培的心中还是突然的一阵惊悚。 “孩子!快啊!”叶婆婆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但若不是她的呼喊让郑培恍然醒悟,恐怕他还会沉浸在悲恸之中。 近处的范围都找了一遍,郑培仍旧没有收获。他想再往前走走,试试运气。但光束中直立嘶鸣的白蛇逼住了郑培的脚步。郑培本想慢慢的向后退去,但突然间他发现在白蛇的肚子下面有一片薄薄的、黑闪闪的东西,光是从大小来判断,这个东西就应该是那条巨型黑蛇的蛇鳞了。 目标近在眼前,但怎样才能避开这个咄咄逼人的威胁呢?郑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若要见人的潜力,也就尽在此时。郑培默念口诀,用附鳞术的黑蓝色保护膜为自己附上一层屏障。他本想在屏障的保护下,飞起一脚将白蛇踢飞。但没想到那白蛇一见郑培如此,立刻收敛了嘶鸣的凶相,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便迅速的从另外一边游开了。 郑培甚至还没来得及纳闷儿,便被一个身影撞倒在地上!他起身看时,昨晚打架的那个姑娘已经捡起黑色的蛇鳞,顺手还抠出了那个已经死掉的小个子男孩手中的竹筒,飞也似的跑了。 郑培的愤怒与失望已经无济于事了。当郑培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冷漠的目光中,那些带着战利品跑回人群的年轻人已经欢呼相庆了。其他人并不在意面孔陌生的郑培是否有所斩获、是否脱离了危险。他们甚至都已经在一起说说笑笑,完全忽视了空地这边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有叶婆婆!郑培酸楚的心中挣扎着涌现出一份温暖,就像他失去光彩的眼睛里涌现的那份泪水一样,他仍然能看到叶婆婆脸上的那份焦急和担忧。她佝偻着瘦小的身子,双手因为紧张而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伸长着脖子努力的关注着郑培的情况。 娘说,不蒸馒头争口气! 郑培振作精神,打算一定要找到点什么。他刚弯腰把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捡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人群中欢呼的声音瞬间被一片惊恐的叹息湮没。他们呆呆望着郑培,表情或无奈、或惊惧、或幸灾乐祸。 而叶婆婆,已经是老泪纵横。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肯定是不好的事情。 郑培感觉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冷。他慢慢的转回身去,发现那条巨型黑蛇不知何时游出了山洞,此时已经昂着蛇头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郑培大脑一片空白…… 黑蛇对于郑培的出现似乎很不满意。它昂着蛇头,颈部膨胀而形成的扁平皮褶剧烈颤动,发出了凶狠的嘶鸣。它黑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郑培,仿佛是在打量他一般。宛如树枝般的血红信子不停的吐出,带出了一股股酸腥的气息。 轰隆!猛然间一个惊雷! 无论是人群,还是郑培,又或是黑蛇,都被这道雷声所振动。而黑蛇似乎对这道雷声有着别样的愤恨,抡起粗壮的蛇尾嘭的一声将地上的石板拍出一道裂缝!但它好像又迫于某种压力,虽然不是心甘情愿,但还是瞪着恶毒的目光放弃了面前的郑培,慢慢的游回山洞。 郑培看着黑蛇硕大的身躯游动离去,胸中憋住的这口气才慢慢的缓了出来。 但黑蛇还是不甘心到嘴的食物就此放弃,在即将进入山洞的一刹那,猛的回头喷了郑培一身的毒液!它看着郑培狼狈的样子,裂开大嘴,发出一声凶狠的嘶鸣,渐渐隐没在了山洞的黑暗之中。 好在粘稠又腥臭的毒液全部喷在了郑培的衣服上,不然他的眼睛即使不被弄瞎,也会被腥臭的毒液熏晕。 郑培知道自己躲过了一死,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感激的望向天空,肯定是爹娘在天保佑,自己才能逃过一劫。此时郑培身上的血液开始正常循环,他疯了一样搏动的心脏也渐渐趋于冷静。郑培无力的蹲了下去,却无意中看到石板的裂缝旁边散落着好多片黑色的蛇鳞。 “孩子!你快回来啊!”叶婆婆焦急的喊道。 郑培听到后猛然清醒。一些小蛇已经开始慢慢的从石缝中游出,重新聚集在那些巨型黑蛇没有兴趣的尸体上。郑培将地上的蛇鳞几把抓起,虽然有几片在匆忙中顺着石缝掉了进去,但他无暇理会,转身狼狈的跑回人群之中。 郑培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噗通”一下跪倒在叶婆婆面前,哭的像个终于找到了妈妈的孩童。 “好好好!好好好!”教主欣慰的看着缴获了战利品的年轻人们,开心的不停点头赞许。他满脸笑意的坐上竹轿,在山羊胡子和黑衣人的护卫下带头踏上了返程。 也许这样凭借着运气的生死考验足以让每个幸存者骄傲,但郑培却很少看到其他回来的年轻人面露笑容。大家都无比羡慕的盯着他身上沾满蛇毒的衣服和手中装有巨型黑蛇鳞片的竹筒,但在与郑培眼神交汇的时候,又变成了满脸的嫌弃和怨恨。不过即使如此,收获颇丰的郑培仍凭借着丰富的战利品获得了其他人的敬畏,大家不自觉的让他和叶婆婆走到了队伍的中间。郑培不喜欢自己在这个群体中这样尴尬的处境,但他此时确实很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眼神凌厉的找到了一个人走在队伍后面的那个姑娘,向他投去冷漠且具有攻击性的目光。那女孩虽然也获得了丰富的收获,但她却并不敢与郑培对视。恰恰相反,她不停的改变行走的位置以躲避郑培的仇视,仿佛那仇视的目光十分滚烫,仅仅是被盯了几眼,这姑娘几乎害怕的将要哭了出来。 郑培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做很没意思。那姑娘做的是不对,他也恨她。但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严重后果,郑培想想也就算了。只是那姑娘的品性不好,也许在将来的日子里自己提防着一点就好了。郑培看着叶婆婆高兴而得意的表情,再回头看看那几个痛哭流涕的家属,心中一片感慨。 第十七章 开天目 所谓的坛礼,就是为了考证蛇神和命运是否能对新教徒有所垂青。[]而取回来的蛇毒和蛇鳞,则是蛇神对新教徒最好的馈赠与肯定。云巴教的新人们入教时必将经历“两死一伤”。坛礼就是所谓“两死”中的一死,而另外的“一死一伤”就是指开天目。 这些年云巴教一直没有新教徒,但教里的老人却总是死的死伤的伤。现在终于有了几个不错的新人,在开天目的仪式上,一把年纪的莫教主亲自斩掉鸡头为这几个年轻人提了血酒。山羊胡子尤老大是巡部的巡主,将整个仪式操办的既庄重又风光。 郑培紧皱着眉头,黑衣人林老大是方部的方主,仪式上是由他来用每个人采获的蛇毒来为新人开出天目。看着他满脸冰霜的将蛇毒涂抹在新人的眉心,闭目念咒后用刀尖挑破皮肤,让蛇毒在药水和烧着的艾绒柱中洗炼天目,郑培就一阵头疼。每个被开天目的新人都是双手合掌,咬着牙硬生生的忍受眉心的剧痛。但林老大似乎是有意折磨他们一般,一只手掌死死的托住新人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垫着皮子使劲将艾绒柱压紧他们的眉心!那个小个子的姑娘嘴里含着蛇鳞,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疼晕了过去。但即使是这样,林老大也丝毫没有松手,一缕缕的青烟从他的手掌下升起,大厅里弥漫着艾绒和皮肉烧焦的味道让每一个入教的新人都紧张万分。 那些开完了天目的新人迅速被一旁的助手快速抬下去喂食一种特别的解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郑培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衫,他满头大汗的回头看了看叶婆婆,却看到叶婆婆满脸鼓励的笑容。他是最后一个开天目的新人,看着身旁的那个小伙子面目狰狞的在林老大的折磨中倒下被抬了出去,郑培浑身颤栗不堪。 林老大也累的一身汗水,他抹了一把脸,满面凶光的站到了郑培的面前。此时的郑培仿佛是饿狼面前颤栗的小鸡仔,虽然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但当他与林老大目光相交的一刹那,郑培还是紧张的干咽了一口口水。 林老大得意的笑了笑,似乎很开心能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来修理郑培。他看了看郑培盛放的小半竹筒蛇毒,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好像在说,让你小子能耐,拿了这么多,要全部熔进你的天目,这可有你受的。 郑培扫了一眼林老大手上滴血的匕首,又看了看旁边托盘里呼呼冒着火花的艾绒柱,最后又看了看林老大凶狠的面孔,目光呆滞。 林老大也不管郑培的尴尬劲,匕首操起来,一巴掌就托住他的后脑勺! “嗯嗯!!!”郑培一把抓住了林老大操着匕首的手腕,将嘴巴里一堆的蛇鳞尽数吐了出来。“我要喝酒!!!” 莫教主和尤老大都笑了起来,叶婆婆也瘪着嘴吧笑出了声,好像郑培的要求让她有了几分难堪。 一个花盆大小的坛子递到郑培面前。看着林老大兴趣昂然的笑脸,郑培搬起坛子就开灌! 管他呢!老子今天豁出去啦!敦敦敦敦…… “嗝儿!”郑培一口气灌了小半坛子,长长的打了一个酒嗝儿。这是他才猛的感觉到从嘴巴到胃里火辣辣的一片,虽然这种感觉不像他上次喝那个“一口闷”的那么猛烈,但这本地烧酒的劲道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 “小伙子好酒量!”有人打趣的喊道。 郑培晃晃悠悠的砸吧着嘴巴,满脸通红。他摇摇晃晃的将酒坛子递到一旁,恶狠狠的看着旁边掂着匕首的林老大。 林老大纳闷儿这小子怎么一喝酒就这德行?但他也不管那么多,伸手就要托郑培的后脑勺。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郑培“啪”的一巴掌打开了。 “你…你把刀…刀给我…我…我…我自己来!”郑培踉踉跄跄的把手伸到林老大面前,口齿不清的说道。 林老大脸上似乎有点难堪,但随即他笑了。他低头用垫手用的皮子抹掉了匕首上的血迹,悠悠的说道:“你小子胆子挺大啊,敢拿老子开涮!” “拿…拿你…你涮怎么了?”郑培眼前的画面已经晃的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他喷着满嘴的烧酒气,皱着眉头说道:“让…让你欺…欺…欺负人!” 林老大“哈哈哈哈”仰头大笑,对郑培点点头,仿佛在说你小子真有种儿!就在两人相互瞪眼的过程中,林老大突然间眼里凶光一闪!猛的用匕首的握把儿在郑培的脑门儿上一敲,在郑培吃痛闭眼的一刹那,匕首在手里一翻,刀尖调转向前。他一把托住郑培的后脑勺,瞅准部位,刀尖似蜻蜓点水般在郑培眉心划过,甚至都来不及出血,一道长长的裂口便呈现眼前! 啊!!! 还不等郑培抬手护住伤口,林老大一个眼神出去,旁边的人已经将郑培的双手反扭在背后,将他的头死死按住。林老大此时才用刀尖刮着竹筒内的蛇毒,快速且细致的全部抹进伤口内部。也就是郑培一挣的功夫,蛇毒已经全部抹入。林老大丢掉匕首,将艾绒柱用力的按在郑培的伤口之上,盖上皮子,通过艾绒柱下伤口的手感和声音来判断愈合程度,慢慢的将艾绒柱推过伤口。 啊!!! 郑培第二声惨叫响起时,林老大将放在一旁的蛇鳞一把抓起,用力塞进郑培的口中,然后手腕一甩,用手背将郑培的下巴磕上,换手便掐住了他的喉咙。 郑培在渐渐的窒息中完全忽略了眉心的疼痛。林老大看他不会再被口中的蛇鳞呛住气管,这才松手将他推到一边。旁边的几个人立即将摔倒在地的郑培抬到一副竹制担架上去,前后两人吆喝一声抬起担架,把郑培送出去喂药解毒。 看着郑培惨兮兮的样子,叶婆婆全程丝毫没有露出担忧的神色。她反倒是看着林老大干净利落的动作,露出了几分赞许的笑容。 第十八章 心惊之后又是心惊 “不要!不要!”郑培忽的惊醒,在梦中,林老大的那把匕首直冲冲的刺向他的眼睛!郑培坐在竹床上惊魂未定,他茫然的看着四周,好半天平复的急促的呼吸之后,才认得他还在村子的小屋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郑培口渴的厉害,头也晕晕沉沉的。他只记得自己去参加了开天目的仪式,记得恶魔一样的林老大和他那寒光闪闪的匕首,除此之外,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郑培抹掉额头的汗水,下床走向桌子,拿起桌上的竹筒像牛一样狂饮一气。冰凉的山泉水渐渐驱除他体内的燥热与恶心,郑培环视四周,这才发现叶婆婆不在屋里。 郑培穿好衣服,走到屋外,却发现这个隐藏于凌晨氤氲雾气中的村子已经恢复了他刚来时的神秘。不知是郑培起来的太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仿佛郑培不小心闯进了一个未知的地域,整个村子没有半点人气。 郑培挠挠头,不知该何去何从。他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关节嘎巴嘎巴排气的响声遍布他的身体。郑培觉得无趣,想回到屋里等叶婆婆回来,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一个身影出现在飘渺的雾气里。 “谁?”郑培问道。 对方并不回答。他的身体完全被雾气所遮盖,只留下一个黑色的轮廓站在原地。 “谁呀?”郑培多了一个心眼,提前给自己用上了附鳞术。但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念口诀,怎么呼气,都没有看到半点附鳞术的屏障。郑培有点着急,他四下扫视了一遍,连个木棍都没发现。他赤手空拳的面对着一个诡异的黑影,心里十分着急。 雾气渐渐散开,黑影的面目并没有显现。而令郑培更加紧张的是,那个黑影的旁边又多了两个相似身高的人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郑培彻底慌了神!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三人是敌是友,但很快他就弄清了真相,因为闪亮的匕首已经明明白白的出现在对方手里。他转身要跑,却发现身体无比沉重,两条腿像绑了铅球一样根本就迈不开!他不断的呼喊着叶婆婆,但他的声音很快就在雾气中迷失了踪迹。郑培坐在地上,突然发现自己的折腾根本就是徒劳,因为在周围所有的小路和屋顶上,全部都站满了黑影。他们手握着闪亮的匕首,嘴角露出邪恶的笑容。 然而就在此时,雾气完全散开,郑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人,竟然都是林老大!或者说,这些人长的都和林老大一模一样!他们舞动着利刃,不断的狞笑着向孤立无援的郑培逼近! 突然!透过这些林老大身边的缝隙,郑培发现一个小男孩的身影。[]他即不说话也不逃跑,只是静静的看着郑培陷入绝境。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郑培发愣的一瞬间,他的后脑勺的头发被一只大手用力抓住,而他面前一个面目狰狞的林老大猛的将匕首刺进他的额头里! “孩子?”郑培听到一声呼唤,他从血红的视界中看到那个小男孩慢慢的走向自己。 孩子?孩子? 郑培忽的一下从梦中惊醒,虽然他的视界一片黑暗,但他仍然能感觉到叶婆婆在担心的摇着他的手臂。 “婆婆?”郑培呼呲呼呲的喘着粗气,紧张的问道:“婆婆,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是不是做噩梦啦?”叶婆婆轻轻的抚摸着郑培的头顶,安慰道:“不要怕不要怕,妖魔鬼怪都赶跑,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 郑培掐了一下自己,疼痛的感觉让他瞬间安心。但这时他突然觉得脸上不舒服,似乎是眼睛被什么东西给盖着,什么都看不见。 “婆婆,我的眼睛怎么了?”郑培疑惑的问道,语气十分忧虑。 “你昨天才开了天目,你眉心的伤口上还敷着药呢。”叶婆婆耐心的解释道。她看到郑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便用小勺从碗里舀着慢慢的喂他喝水。 清凉的山泉水安抚了郑培焦躁不安的情绪。他轻轻的问道:“婆婆,我的伤口什么时候能好呢?我还想尽快回学校一趟呢。” 叶婆婆轻叹一声,说道:“你现在有巴虫的修为,应该会好的很快。但是你应该再养养伤,这是你自己的身子,急不得啊。” 郑培微微一笑,说道:“婆婆,你帮我看看吧,伤口说不定已经好了呢。” 叶婆婆无奈,只得小心的将缠在郑培脸上的棉布慢慢取下。郑培只觉得一片刺眼的光亮。他慢慢的运动着眼球以适应外界的光线,但眉心的位置立即传来的微微的刺痛。 “哎呦,你这个伤好的确实很快。别人的伤口还在出血,你的伤口已经基本要合上了。但是你最好还是再养几天。”叶婆婆有点担忧的说道。 能听到叶婆婆这么说,郑培就放心了很多。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目光在屋里四下寻找。 “婆婆,”郑培一边找一边问道:“有镜子吗?我想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哎呦,你不要着急啊,伤口会好的。”叶婆婆劝道。但她还是拗不过郑培,转身出去给张培拿回来了一面塑料框子的小镜子。 郑培拿着镜子感激的笑了笑。其实他并不是要着急回去,而是再也不想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尽快离开这个让他做噩梦的地方。并且郑培觉得自己在巴虫修为的帮助下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他只要觉得伤口不至于太严重,就立刻求叶婆婆动身启程。 一道像是年久的土坯房外墙上的长长的、触目惊心的黑色裂痕,从眉心一直延伸到发际线,端端正正的长在郑培的额头上。伤口中已经无法分辨是黑色的蛇毒还是凝固的血痂,和伤口皮肤外延被烧焦变成黑色的死皮连成一体,部分退掉的死皮处露出黄褐色的新皮,宛如煤炭块儿上被甩上去的泥巴。眉心处的眉毛已经全部被烧掉,眼皮和眉心略略肿起,将眼角拉扯的有点变形。而伤口之外的皮肤也变成了浅紫色,一直漫过两旁的太阳穴,几乎到了耳边。 郑培的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镜子,如果自己的脸今后将像是一张像是被划了一刀且又被晒了两天的长条茄子一样,其他的先不说,媳妇儿是先别指望了。 “婆婆,我……”郑培惊慌失措的看着叶婆婆,自己现在的这张脸他都不知道该去怎样形容。 叶婆婆将镜子放到一边,把郑培的手拿在手心,轻轻的拍着他的手背,安慰道:“孩子你不要着急,你现在恢复的情况很好的,要不了几天,这个天目会合上的。” “可是,可是……”郑培觉得自己似乎被骗了,这种伤口怎么可能会自己愈合呢?他挣开叶婆婆,赤着脚匆匆忙忙的往外走,但还没走几步,眉心强烈的刺痛感令他一阵头晕。郑培全身依靠在门框上吃力的撑住自己,表情痛苦不堪。 “孩子,你干吗去?”叶婆婆焦急的追了出来,将晕眩的郑培扶到门口的竹椅上坐下。她看着一缕鲜红的血液从郑培崩开的伤口中沿着鼻梁慢慢流下,一阵心疼。 “婆婆,这样不行,我要去医院,我得找大夫给我缝针!”郑培觉得鼻梁上有异样,用手摸了摸,摸了一手鲜红。他立刻要挣扎起身,但却被叶婆婆牢牢的按在竹椅上。 “嗨呀,你急什么呀!这个伤口肯定能好的呀!”叶婆婆也赶紧安慰道,她一边找来棉布为郑培擦去鲜血,一边又用之前用药泡过的棉布片轻轻将他的伤口盖住。看着郑培慌张的样子,叶婆婆耐心的劝道:“孩子啊,婆婆给你用着药呢,你千万不要担心,这个伤口是肯定要合上的。”她觉得这样的劝慰似乎还不够,便将郑培的手拿起来放倒自己的眉心,说道:“婆婆也经过坛礼,也开了天目。你摸摸看,婆婆的头上有没有留下的伤口?” 摸着叶婆婆光滑松弛的额头皮肤,郑培的心情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真的吗?”郑培还是不安的问道:“婆婆你也开过天目吗?真的不会留疤吗?” “唉哟。”叶婆婆笑了起来,说道:“这开天目呀,都是命里有数的,能不死就是烧高香了。但是要是挨过了这个考验,就不会留疤了。”叶婆婆将郑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边轻拍安慰,一边满脸幸福的说道:“孩子你命大的很哟,婆婆是知道的。等你天目开过了,你就能看懂咒书,学习所有厉害的咒术;能看到人的阴阳两气,御鬼通神,厉害的很哟。” “快!快!”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一个人的指挥下,几个端着脸盆的人忙成一团。 “怎么啦怎么啦?”郑培不安的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婆婆微微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和你一起开天目的人里,有个高个子的孩子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郑培回答道。他怎么可能忘记,那个家伙前天晚上还和他打架来着。“他怎么啦?”郑培焦急的问道。 叶婆婆摇了摇头,说道:“那孩子没有拿到蛇神的鳞片,这会儿怕是挨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郑培不解的问道。 叶婆婆轻拍着郑培的手背,耐心的解释道:“这天目呀,是要一开一合的。蛇毒就是开目,让蛇神的旨意帮你打开能观察阴阳的天目;这蛇鳞,就是要化解蛇神毒液的毒性,让它自有的修为帮你抵消蛇毒的损害,更好的闭合伤口。这孩子只拿到了蛇毒,没有找到鳞片。所以在开了天目之后,能活下来的机会只能靠老天保佑了。”叶婆婆看着郑培的脸,欣慰的说道:“所以孩子啊,你真的是命大啊,既有巴虫的修为帮你恢复,又找到了那么多的蛇鳞,真是老天保佑啊。” 听了叶婆婆的话,郑培立刻说道:“如果蛇鳞能救命,那就给他一片好了。”虽然他与高个子的相处并不愉快,但这个鲜活的生命马上就要消逝,郑培终归还是不能忍心的。 叶婆婆的神色略有惊异,但还是无奈的说道:“每个人的神体还开天目的时候就已经融合到了自己嘴巴里的蛇鳞中去了。你的蛇鳞只能救你自己,对于别人是用不了的。” 看着郑培失落的表情,叶婆婆苦笑着叹息道:“孩子啊,命啊,这都是命。” 第十九章 同命 白天的努力似乎收效甚微,因为当夜晚降临气温下降的时候,郑培听到几个人抬着竹制的担架,在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中走向了村外。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甚至可以闻到腐败的脓血和草药混合的气味,这味道渐渐消失在远去的哭声里,撕开了郑培心中的伤口。是的,他想起了娘入土时候的情景。那是一个寒冬,自己身上的膏药味混着着泥土的味道,在郑培已经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的时候,不断的纠缠着他的灵魂。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彼此相互依存的基础。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孤独的灵魂就被关入了冰冷的牢笼。面对别人的幸福,他只能默默的背过身去,假装自己没有看见,在冷漠且艰难的世道中,苟且偷生。 “婆婆。”郑培坐在门口的竹椅上,转头对屋里的叶婆婆说道:“你帮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叶婆婆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郑培轻轻的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说道:“我在屋里坐了一天了,我想出去走走。” 叶婆婆轻轻的摘下郑培头上的棉布,仔细的观察了一番他额头的伤口,说道:“嗯,比起早上又好了很多,已经不肿了。”她看着郑培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心的说道:“要不婆婆陪着你出去走走吧。” 郑培轻轻的一笑,说道:“不用了,婆婆,我一个人可以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考虑到郑培可能有不愿意说出来的心事,叶婆婆也就不再勉强。她将棉布小心的敷好,将郑培的眼睛露了出来,嘱咐道:“晚上凉了,这里你也不熟悉。你要小心自己的伤口,不要走远。” 郑培点点头。他担心自己会再次因为晕眩站不稳,便扶着竹椅边的门框慢慢的站了起来。在叶婆婆担忧的目光中,郑培慢慢的走出了屋门。 月光似初冬的小雪,在村里微微的铺上了一层。仿佛是为了哀悼白天消逝的那个年轻的生命,虽然已经是黑夜了,但村里只有几家人家亮着电灯。郑培慢慢的挪着脚步,不想惊扰到那些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灵。微风拂过,虽是春夏,但还是让郑培感受到了一丝寒意,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大年夜家家户户都在团圆相庆,只有他,悄悄的走在黑夜的村子里,因为,他已经没有了亲人。 “嗯……”一声痛苦的呻吟从一个黑暗的小屋中传出。但似乎是没有人关照,这个声音的主人只能独自在孤单中挣命。 郑培轻轻的走了过去,小心的探听了一下。小屋里面只有一个因为痛苦而发生的声音。屋里黑漆漆的,从窗口什么都看不见。一股脓血的臭味从窗口散发出来,令郑培微微倾身。 郑培知道他不该管闲事,可是命运这东西似乎就爱作弄人。郑培绕到小屋前面,鬼使神差的抬脚走进了屋门。 “嗯……”那个痛苦的呻吟再次响起。 郑培凭借着散射进来的月光和自己惊人的视力,找到了躺在竹床上那个被伤痛折磨着的姑娘。通过服饰,他立即认出了这里躺着的正是那个抢走他蛇鳞的那个姑娘。 郑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赶紧走出去。他此时倒并不是因为那个女孩做过伤害过他的事情而报复,置她于不理。而是觉得这是一个姑娘休息的房间,他一个男孩子就这么冒然闯入,似乎是有耍流氓的成分。不妥不妥,郑培皱着眉头,转身就往外走。 “嗯…水…水…”那个女孩似乎是在昏迷中轻轻的呼唤。 乘着水的小木碗就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本要出去的郑培偏偏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立刻走到屋外,高声问道:“有人吗?” 四下无人回应,只有风掠过树叶发出的哗哗的响声。 “水……”那姑娘又呼唤了起来,颤抖、沙哑的嗓子中渐渐出现了一点哭泣的声音。 唉,总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渴死吧! 郑培转身回到屋里。他拿起门口桌子上的木碗,坐到竹床旁边的竹椅上,捏起小勺舀了满满一勺水,顺着她微张的嘴唇缝隙倒了进去。但没想到那姑娘在昏迷中无法张嘴,郑培喂的这一勺水不仅没有进到她的口中,反而顺着她的嘴唇流的到处都是,还有一点水竟顺着她的上嘴唇流进了她的鼻孔。顿时那姑娘被呛到,狠狠的咳嗽了几声。 郑培意识到了自己的笨拙,赶紧用自己的袖子在姑娘的嘴唇上抹了抹。郑培松了一口气,想到好在这姑娘还在昏迷,不然她肯定以为自己要报复,用火球使劲轰个不停。郑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好像初次做针线的人一样小心,用小勺微微的舀了一点点水,沿着她干裂的嘴唇慢慢的浸润。当那姑娘终于感觉到了湿凉,本能的去舔自己嘴唇上的水滴的时候,郑培已经大汗淋漓。而此时姑娘似乎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很配合的吮吸着郑培递过来的小勺,慢慢的平复了呼吸的急促和沉重。 “阿金吗?”姑娘轻轻的问道,声音中满怀希望。 郑培没有回答,继续小心的喂水。 姑娘没有得到回应,便知道对方不是她口中的阿金。她慢慢用双臂护住了胸口,语气平静但仍能感觉到一丝失望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这姑娘的感谢并没有让郑培感觉到心头一暖,反倒让他替这姑娘感到惋惜。 姑娘摇了摇头,示意郑培不再需要喝水了。郑培看着她的气色似乎恢复了一点,便将小勺放进碗里,要起身离开。但他刚动,手腕就被姑娘抓住了。 “你别走,好吗……”姑娘语气中虽然没有一点请求的意味,但她心中的无奈却密密的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缝隙。她从手腕的粗细已经知道了对方是个男人,但即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放弃。 这……郑培有点不知所措,且不说他自己身上也有伤,单说这一男一女深更半夜的独处一室,就不是伤不伤的原因能解释清楚的。而且,他也能感觉到这姑娘心中的犹豫和迫不得已。 第二十章 相怜 “阿金是谁,我找他来陪你吧。(.无弹窗广告)”郑培一边解释到,一边往外抽了抽手。 姑娘听到郑培特点鲜明的外地口音时也是一愣,她似乎立即就猜到了郑培的身份。 “阿金……”姑娘犹豫的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谨慎。“前天晚上那个大个子的男孩就是阿金。” 郑培心里一惊,他已知道阿金是永远也找不到了。但他此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姑娘满腔的希望,一时间结结巴巴的问道:“阿金,阿金他……还有别的人可以来陪你吗?” 姑娘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迅速捕捉到了郑培思维和语气中的躲闪,她一把抓紧郑培的手,紧张的问道:“阿金怎么了?阿金怎么啦?” “阿金......”郑培皱着眉头,结结巴巴说道:“阿金没事...他没事,挺好的。” “你骗人!”姑娘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但因为伤口的剧痛又趟了回去,她将郑培的手死死握住,用嘶哑的声音问道:“你不要骗我,快告诉我阿金怎么了?” 郑培见瞒不过去,只能长叹一声说道:“阿金没有挨过去,今天也走了......” “不可能!阿金怎么会走?”姑娘剧烈的动作牵连到了伤口,她在额头的剧痛中激动的哭喊着。 面对这样的情况,郑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这姑娘的情绪慢慢陷入低沉。他忽然想到叶婆婆应该认识这村子里的人,也许一个会安慰人的婆婆会比较适合照顾这个姑娘吧。 郑培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要走。但他还没从竹椅上站起来,手就立刻被姑娘再次抓住! “你陪陪我吧,求求你了……”姑娘哀求的声音略有一点焦急,她用力的抓紧了张培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除了送杨妮去医院的那一次,郑培还从来没有如此真切的握住过女孩子的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娇嫩丰润的触感紧紧的抓住了他紧张僵硬的手,而对方如小兽般懦弱可怜的依赖感也一丝不落的全部顺着手臂传达到了他的心里。 “我去找个人来照顾你吧。”郑培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不要,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姑娘几乎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哀求道,将郑培的手愈加握紧。 郑培即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姑娘抓着他想要挣脱的手,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默默的僵持着。 终于,姑娘顺从了自己的绝境,手上的握力渐渐的松了。 “你走吧,不用担心我了。”姑娘轻轻的说道。 “可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行呢?”郑培担心的问道:“你的伤没有人照顾可不行啊。” “没事的,我一个人习惯了。”姑娘轻松的说道。 “可是......”郑培看着姑娘的头上被棉布包的严严实实的,自己根本无法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恐怕这姑娘将无力摆脱。 “啊呀,逗你玩的。”姑娘笑了出来,仿佛真的是在和郑培开玩笑。 但郑培却看到她眼睛位置的棉布渐渐的湿了。 “不行,我不能走,你不能没人照顾。”郑培还是不能忍心就这样抛开她不管,虽说一男一女深夜独处一室确实不合适,但他也要等到有人来了才能离开。他将姑娘的手轻轻的放好,说道:“我在这里陪着你,等有人来照顾你的时候我再走。” 姑娘在哽咽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为了打发眼下的百无聊赖,但似乎也是为了感谢郑培能留下来,轻轻的说了一句:“我叫阿朵......” “我叫郑培。”郑培赶紧回答道。 沉默…… “还疼吗?”阿朵突然问道。 “什么?”郑培没听明白阿朵的意思。 “前天晚上......”阿朵虽然没有说出道歉二字,但声音中已经是满满的悔意了。 “哦,早没事了。”郑培故作轻松的回答道。但他回想起那一晚炽热的火球,还是心有余悸。 “那个,对不起啊,抢了你的蛇鳞......”如果没有棉布的遮挡,郑培肯定能看到阿朵脸红。 “没什么,反正我后来拿到了很多。”郑培十分大度的回答道,看着阿朵可怜巴巴的还对他道歉,他曾经对阿朵的恨意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但阿朵却突然瘪着嘴又哭了起来。 看着阿朵脸上的棉布瞬间湿了一大片,郑培慌张的补充道:“你真的不要在意,那一片蛇鳞就当我送你的好了。” “不是......”阿朵伤心的说道:“阿宝死掉了......” “阿宝?”郑培想了一下,觉得阿朵应该是说那晚和他打架那个小个子男孩。后来在坛礼中他被毒蛇咬死,看来阿朵是在为他伤心了。 郑培看着阿朵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脯,担心的说道:“你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一点的。不要把自己给憋坏了。” 阿朵慢慢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哭他们也不会回来了。”但阿朵的眼泪却并未停止,她脸上的棉布已经彻底湿透了。 郑培拼命的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合适的话去安慰阿朵,他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阿朵更加伤心。郑培将阿朵的手也紧紧握住,心里也为她可怜的处境而难过着。 “你走!”阿朵突然将郑培的手一把甩开,似乎是生气一样的说道:“你走!不要管我!” 郑培被阿朵突然彻底转变的态度吓到,紧张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你走!离我越远越好!”阿朵哭着喊道:“我爹被我克死了!我娘也被我克死了!我的家里人都被我克死了!现在连我仅剩的两个好朋友也被我克死了!你走!就让我死在这里,不然你也要被我克死了!”说罢便哭喊着要扯掉自己脸上包着的棉布! 郑培赶紧抓住了阿朵的双手,大声的说道:“你冷静一点儿!千万不要那么想!他们怎么会是你克死的!” 阿朵根本听不进去郑培的劝慰,双手被他抓住,就把自己的头往枕头上使劲磕。“我的家人和朋友都死啦!以后也没人会要我这个破了相的巴女!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你不要拦着我!” “哎呀你不要这样!你的伤口会裂开的!”郑培抓着阿朵的手就顾不上她的头,扶着头又抓不住她的手,他自己眉心的伤口在剧烈的折腾中一阵一阵的疼,而阿朵乱挠的指甲又在他的脸颊上添了几道伤口。 “让我死!让我死!不要管我!不要管我!”阿朵疯了一样,根本不管郑培的劝阻,歇斯底里的乱踢乱挠。 “哎呀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郑培被阿朵闹的手忙脚乱,但他为了防止阿朵抓破自己的伤口,便用尽全力将她死死抱住。 “你放开我!让我死!反正以后活着也没人要!不如就让我现在死了算了!”阿朵从郑培的怀抱中挣不出出来,索性一口咬住了他的肩头。 “啊!”郑培被阿朵咬的急了,大喊一声:“哎呀没人要你我要你!”。 屋里瞬间安静了。 阿朵慢慢的松开了嘴巴,倒在郑培的怀中放声大哭!“你骗人!你是骗子!以后再也不理你了!”阿朵一边哭一边说,但她的双臂却在郑培的腰上渐渐抱紧。 看着哭的满脸泪花的阿朵,大汗淋漓的郑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后悔。但他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告诉阿朵他刚才的那句话是无心说出来的。 窗外的月光沿着小屋的上窗沿露出了一点点,仿佛是害羞的偷看着屋内抱在一起的两个小青年。夜风用树洞打出了一个呼哨,引得一众花花草草窃笑于丛中。 第二十一章 村宴 众人涌进大厅,纷纷向莫教主行礼道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莫教主一反平日里虚弱萎靡的状态,喜笑颜开的招呼众人开起了的庆祝宴会。这天中午,村里的大道上被摆上了一条用长条桌椅拼出来的长龙。村民们杀鸡宰牛,洗米炒肉,祭神开坛,欢歌敬酒,一片欢快景象。 叶婆婆脸上微微泛着红晕,今天她也喝了不少酒。似乎是清静惯了,叶婆婆避开了喧闹的人群,独自来到一处僻静的屋后,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感慨不已,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哎呀叶婆婆啊,你可是躲得好清静啊!”巡主尤老大背着手走了过来,从脸上的红晕开来,他也没少喝酒。 叶婆婆笑着问道:“教主怎么样?” 尤老大笑了笑回答道:“老人家喝了点酒,已经回屋睡下啦。唉,”尤老大感慨的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咱们家里可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啦。” 叶婆婆抿着嘴笑着说道:“都是托教主的福气呀,咱们家里才又能添丁进口。” 尤老大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家里的老的小的也都盼着你回来呢。” 叶婆婆连忙摆着手说道:“唉呀我一个孤老婆子,啥都干不了喽。” “婆婆你过谦了。”尤老大静静看着远方的山林,若有所思,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婆婆真是好酒量啊。”林老大拎着一个酒葫芦,笑着走了过来。“当年的叶方主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教出的徒弟个个都是家里的好手,就连传说中的酒量也一成不减那!”林老大哈哈一笑,抄起酒葫芦灌了一口。(.) “唉,也不知道教主睡的怎么样,人老喽,就吃不了酒喽。”尤老大将本想说出来的话又按了下去,他对叶婆婆点点头算是道别,裹了裹披在肩上的外套,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 看着尤老大远去,叶婆婆转身笑眯眯的对林老大说道:“以前的话就不说啦。现在的孩子们可就是要林老大你费心啦。” “婆婆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我这小辈哪敢在你面前耍把式咧?”林老大眼珠一转,说道:“孩子都是不错,尤其郑培这孩子造化不浅。” 叶婆婆笑了笑,说道:“婆婆我老喽,脑子不好使,本来不该再出来给家里添乱。但是因为以前的事啊,我心里总觉得我自己欠着家里的。”叶婆婆搓着手掌,感慨似的说道:“郑培这孩子吧,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我总觉得他就是我欠着家里的那份恩情。我老了,其他的事情也做不好,现在就想着如果能把这孩子培养的有点本事,能为家里做点事情,婆婆我心里的那点亏欠也就算是还上了,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林老大默默的点点头,说道:“这孩子要是能由叶婆婆亲自点拨,也就算得上天大的福气了。” “林老大要是肯体谅我老婆子的这份心,等他合了天目,我就把他带回去。”叶婆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这句话说的好似询问一样。 “那行。”林老大抿了一口酒,说道:“这孩子有福气,怎么管教就劳婆婆费心了。但我总觉的这孩子……” 叶婆婆仰着林老大意味深长的目光,笑着问道:“哦,这孩子怎么了?” 林老大终究还是把那句话咽回了肚里,讪讪的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有点顽皮,不好管教。” 叶婆婆笑道:“哎呦,男孩子嘛,哪个好管教来?” 林老大也附和着笑了笑,拎着酒葫芦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叶婆婆抿着嘴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婆婆!”郑培朝着叶婆婆喊了一声。他看着迎面走来的林老大,立即将身子往旁边躲了躲,在林老大刀攻斧刻般的注视中和他错身而过。 “怎么了?”叶婆婆看着郑培额头已经结了一条细细地长疤的伤口,开心的问道。 “嗯......”郑培搓着鼻头扭捏了半天,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走?” 叶婆婆笑着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着急啊。亏得你的伤好的快,这要是其他人,这会儿还躺在屋里敷药呢!” 郑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知道叶婆婆没有骗他。这次开天目的几个年轻人里,只有他的伤口已经基本合上,其他人伤口最好的情况也还有几毫米的宽度。而最差的就是阿朵,她的伤口愈合的十分缓慢。虽然有了蛇鳞的保障,不至于殒命,但她的伤口仍有一厘米的宽度。即使是教主派专人日夜看护,阿朵每天还是饱受着炎症和出血的折磨。 郑培最担心的就是阿朵,他每天都会去看她。倒不是因为那句无心的话,而是他知道孤单是什么滋味,他觉得他已经饱尝无依无靠的心酸,就不能再看着阿朵见死不救了。 阿朵好像也是这么想。每次郑培去看她的时候她都很会很开心,在她头疼的厉害的时候会抓着郑培的小手指,在她湿润的手心里宝贝似得紧紧握着。 “婆婆,我不是着急。”郑培笑了笑,说道:“我是想问问咱们能不能在这里多待几天。” 叶婆婆眉眼一低,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抬头看着郑培,问道:“你不是着急要回学校吗?怎么这会儿又不着急了?” 郑培笑了笑没说话。 “不行。”叶婆婆神色骤变,冷冰冰的说道:“你不要因为其他的事情耽误了自己。现在你的天目已经合上,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了。” “可是......”郑培急忙说道。 “没有可是!”叶婆婆立即打断了郑培,但她随即用耐心的语气说道:“你现在虽然有很多有利的条件,但你体内的修为一直混乱不堪,无法与你现在的神体充分结合,再这样下去,你不仅浪费了巴虫的修为,无法将咒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同时你也将扰乱你自己修为的积蓄,终身一无所成。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郑培紧皱着眉头不说话。他听出也叶婆婆所说问题的严重性,但他一想起阿朵可怜巴巴的眼神......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郑培满怀希望的问道。 “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叶婆婆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是婆婆劝你,有些人,有些东西,是沾不得的。” 第二十二章 无言而别 当晚叶婆婆领着郑培向莫教主和各部老大都做了道别,莫教主还送了郑培一本言令和一本咒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页,看着这两本破破烂烂、甚至封面的书皮上还有暗褐色的血迹的书,内心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叶婆婆很高兴,她觉得这是莫教主看好郑培的象征,而且她也告诉郑培这两本书里的方术虽然很初级,但只要能练得好,再加上叶婆婆亲自传授他的高级方术,很快郑培就能在云巴教中立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郑培笑了笑没说话,他在想着明天早上自己就要走了,阿朵那边该怎么去说。 时已入夜,脸上还包着棉布的阿朵坐在竹椅上,在屋里静静的等着。她的双手端端正正的放在大腿上,嘴唇微微抿起,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看起来乖巧可爱。但她的身体因为保持这个姿势,几乎已经麻痹,但她仍然在坚持。即使看护她的婆婆告诉她叶婆婆和郑培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即使郑培已经迟到了几个小时,即使她心里的那个小小希望已经越来越远,但阿朵还是努力坚持着。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这个情况是郑培的拖累,也明白他的承诺也许是因为无心,并不会认真去实现。但她还是满心希望郑培能来看看她,即使是来和她道别的。 但,那个人终究还是没有来呢…… 阿朵在婆婆的搀扶下,躺在了竹床上。换药的时候,她死死的抓紧衣角。婆婆还以为她的伤口疼的厉害,但只有阿朵自己知道,与心里的那个人比起来,额头上的这个伤口给她开来的疼痛,并不算什么。 郑培其实早已来了。但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走过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阿朵解释。也许,不见了也就会忘记,自己只要不去触碰阿朵的伤口,她就不会疼了。他看到阿朵回去休息了,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阿朵,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我自己也无力承担那个诺言,为了不伤害你,请你把我忘记吧。 第二十三章 深夜的命令 一辆小汽车在寂静的公路上飞驰而过,要不是还有发动机的轰鸣和车灯的光柱,几乎谁也不会发现这样一辆黑色的小汽车还在这深夜中不停的奔波。(.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啊……”小汽车驾驶员长长的打了一个浓浓烟臭味的哈欠。他将车窗略略摇下一个缝隙,让微寒的夜风扫过他满是胡茬的脸庞,似乎是自言自语的骂道:“妈的,困死老子了。” “龙哥,要不我开会儿?”坐在副驾驶的人立即讨好的问道,而在他身后的座位上,两个年轻人仰着头、咧着嘴,深深的睡过去了。 “你开个屁!”龙哥瞪着眼睛骂了一句,“妈的老子让你们学车,都他妈偷懒。这路上让你开,本儿都没有,还他妈不开到沟里去要了老子的命啊!” 副驾驶吃瘪,但他立即又说道:“龙哥……” “龙个屁!”龙哥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头,粗暴的说道:“正是困的时候,让老子安静一会!”龙哥撒气似的一脚油门下去,发动机一阵轰鸣,小汽车在公路上风驰电掣! 副驾驶瘪瘪嘴巴,不敢再吱声了。但他似乎又有很着急的事情,因为不敢说而急的浑身难受。 龙哥看着副驾驶那股急的抓心挠肝的劲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抽料子啊?还是******有尿啊?” “龙哥……”副驾驶觉得这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心里的那个破鼓已经被他敲塌了。[] “哎呀,你有屁快放啊!******是不是欠抽啊你!”龙哥本就又困又累,让他这么一激,更是火冒三丈! “龙哥,那个……”副驾驶的手指抖抖索索的指着后车窗,很小心的说道:“咱刚才那个路口该转弯了……”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天际!小汽车在公路上搓出一条长长的轮胎印,歪歪斜斜的停在了路当中。 龙哥彻底摇下车窗,伸出脑袋前后看了看,抬手就要打副驾驶。“你******看见了不早说,老子要你们这些废物能干什么!” “哎呀,龙哥龙哥!”副驾驶用手护着脑袋,一边躲一边解释道:“龙哥,我刚才就想说来着,你不让我说话啊。” “你他妈还有理了你!”龙哥的拳头终究还是没打出去,气呼呼开始换挡倒车。 后座上的两个年轻人在刚才的急刹车过程中撞上了车前座,但他们似乎是很有经验,看到老大神色不对,即使是撞的鼻血直流,也只是用手捂着,不敢哼半声。 小汽车往后倒了一点,掉头往回开。果然,在刚才经过的路段有一个路口。龙哥白了一眼副驾驶,转动方向盘将车开上了这条荒原中的土路。一路颠簸自不必说,小汽车在副驾驶的指点下开进了一个废弃的工厂,停在了工厂内职工宿舍的一排屋顶长草、又破又旧的平房前。四人下车后拉开宿舍房变形、几乎是一拉就会坏掉的铁皮门,依次走了进去。 “龙哥,来了啊。老板正等你呢。”宿舍的内部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破败。走廊内站着的几个人纷与龙哥打招呼,指引着他往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走去。 龙哥推门进去,烟雾缭绕。他看到一个胖大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电视机前。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烟盒和火柴,而一边用罐头盒做的简易烟灰缸,已经被烟屁股插出了一个“菠萝”。 “老板,我过来了。”龙哥打了个招呼,从他带着的包里拿了几条烟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上。 “嗯。”老板并没有回身看他,只是应了一声,问道:“你请的那个人有消息了没?” 龙哥面带尴尬,回答道:“他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老板没吭声,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烟,浓烈的烟气从他的口鼻中喷涌而出。他将手中的烟屁股狠狠的拧进了简易烟灰缸的“菠萝”之中,慢慢的转过身来,说道:“来,坐下抽根烟。” 龙哥赶紧拉了一条凳子坐在老板旁边,毕恭毕敬的给老板点上一根烟之后,自己也点了一根。 “你找这人靠不靠谱?”老板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龙哥赶紧解释道:“老板,吴胖子在这行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贵了点,但从来没失过手。” “靠谱这么长时间还没信儿?”老板抱怨着又问了一句。 龙哥也很尴尬,他确实也搞不清楚这吴胖子到底搞什么去了。 “妈的,上次让你们逮个人你们没逮住。”老板抽了一口烟,语气不耐烦的说道:“现在连小胡的信儿也没了。”老板夹着烟的手指在桌子上“噔噔”一敲,说道:“你说,你们他妈能干的了什么?你们还想让老子在这住多长时间!” 龙哥没敢吱声,默默的挨着。 老板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你找的那个人这么长时间没信儿,不是死了就是跑了,不等他了。你这样,你顺着上次老葛的思路去把程胜那边儿的人再理一边,看看有没有新的线索。以我对巴娘的了解,你们上次在那个林子里虽然没逮到人,但不能说明巴娘没帮手。她很可能当时就在周围找个活人借壳儿。你把你那大的小的人都动一动,仔细理一遍没准就有收获。” 龙哥认真的点了点头,但随即问道:“老板,要不要我再找个人?要不然就算找到了巴娘,咱也弄不过她呀。” 老板想了想,说道:“这个事儿你别管了,你只管顺藤摸,能把瓜摸出来就给你记上一功。人我让老程去找吧,你专心办你的事儿。” 龙哥起身说道:“老板放心,我这就去办。” 老板不耐烦的说道:“你他妈快点办,老子在这个鬼地方,吃不着喝不着,******连个妞儿没有。” 第二十四章 初级方术 这一日阳光明媚,草长莺飞,是山中近期少见的晴天。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跟着叶婆婆穿过午后的老林,来到了山中的一条小溪边。现在山林相映的美景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他的天目已经完全合上,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眉心的皮肤下隐隐跳动。郑培知道,一个异彩缤纷的世界马上就要呈现于他的眼前。 叶婆婆站在溪边。清澈见底的山泉水从她身后光滑圆润的鹅卵石间缓缓流过,欢声潺潺。慈眉善目的叶婆婆此时就像是这如诗画般的美景中的一位老神仙。她笑吟吟看着郑培,仿佛郑培已经成为了她的得意弟子,问道:“孩子,你准备好了吗?” 郑培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叶婆婆已经是他的师父,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领略云巴教方术的风采。 见到郑培如此积极,叶婆婆也很高兴。她笑着点点头,对徒弟的好学表示赞赏。紧接着,她将双臂左右摊开,一边唤醒修为一边为郑培讲解:“云巴教的方术以言咒为长。言术分为助和控两类。巴娘教你的附鳞和游风就是助,她教你驾驭的木鸟就是控。言术是运用周围阴气的方术,阴气越重,方术的效果越好。优点是施放简单、效果持续稳定,缺点是受地点和时间的影响很大,而且个人修为不足,过长时间摄入阴气会中阴毒,而且会驱散个人阳气,容易被鬼魂纠缠。” 郑培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他与巴娘一起时的经历,配合着叶婆婆的讲解,瞬间对言术的概念明白了六七分。 见郑培理解的较为顺利,叶婆婆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咒术分为灵和使两类。[.超多好看小说]灵是以灵信作为引导完成的方术,而使就是操纵大自然中的物质的方术。这两类方术需要修炼和熟练运用自身修为,个人修为越高,能施放的咒术也就越难,效果也就越好。咒术的优点是直接对敌人进行控制或伤害,缺点就是如果你的修为不足以抵消施术带来的伤害反噬,那么施术者自身不仅无法很稳定的操纵咒术,还很有可能自己先丧命。” 这次郑培就完全没有概念了,即使他搜寻了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找不到一个符合叶婆婆说法的方术。 看着郑培一脸迷茫的样子,叶婆婆倒也不着急。她依旧笑着说道:“孩子啊,你理解不了咒术也没关系,毕竟你对于云巴教方术的见识都是来自于巴娘。而她自己也没有熟练的掌握咒术。”叶婆婆看着空中,挥手甩出一线火光,还没等郑培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只被烧的奄奄一息的小鸟已经落入溪水之中。 “刚才的火息就是使。”叶婆婆将手掌抬起,微微向内勾回,溪水便如一只手掌一般将受伤的小鸟轻轻推到岸边。叶婆婆将小鸟轻轻捏起放在掌心,从它烧焦的翅膀上拔下一根羽毛,回头看着郑培,说道:“现在的这个就是灵。”说罢便将羽毛攥紧,躺在另一只手掌中的小鸟如羽毛般被压成一团,瞬间毙命! 与得意的叶婆婆不同,郑培看着那只小鸟的血液顺着叶婆婆的手掌不停滴下,将湿润的鹅卵石染的一片鲜红,便从内心对咒术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与厌恶之情。 “婆婆,”郑培皱着眉头问道:“咒术都是这样的?就是这样造成伤害的方术吗?” 叶婆婆低眉略一沉思,点了点头。 “那......”郑培不敢问的太直接,结结巴巴的问道:“那咒术是肯定要学的吗?” 叶婆婆无奈的摇摇头,笑着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见不得这些要命的手段是不是?”说罢将死鸟扔进溪水,将手一甩,花白相见的地上瞬间多了一条刺目的血痕。 “我......”郑培很勉强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婆婆,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想能不能学点有用的方术去帮助别人解决困难,和大家和睦相处。” 叶婆婆并未立即责备郑培,她甚至连一个失望的眼神都没有。叶婆婆似乎是用怜悯的口气说道:“孩子啊,这世间有很多事情你还没有见过,你也不会懂。尊敬是以畏惧为前提,当你没有能力战胜别人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和你做朋友的。只有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当你能主宰别人性命的时候,你才可以选择是成为仁者或是暴君。否则你只能在无奈中结识一帮和你同样没用的弱者,悲惨的延续着你被别人吆来喝去的贱命。” 叶婆婆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以郑培现在的人生阅历自然无法反驳。但他还是坚持着自己的看法,即使低着头耍倔,也不肯点头认同。 叶婆婆倒也不怪他,在她眼中,郑培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有些道理虽然残酷,但等他在成长过程中遭受磨难之后,自然会认同。 对于方术的教授就此终止。叶婆婆带着郑培上山采药,一边教他辨识草药,一边教他如何锻炼和调理自己体内混乱的修为。老少二人直至黄昏时才回到小屋,仿佛只是普通人家的祖孙俩,开始洗剥顺路抓到的野鸡,淘米做粥。此时郑培看着火光映着叶婆婆慈祥的面孔,想到若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瘦小的老婆婆竟然是能瞬间要人生死的云巴教方主。叶婆婆对他的好他心里明白,但是因为白天见识到了叶婆婆残忍的手段,想象着她过去可能有过的经历,郑培的心里便不由得对叶婆婆的亲切产生了一丝回避和畏惧的感觉。而叶婆婆似乎也没有发现郑培表情的不自然,只是不停的给他的碗里填粥加肉。 “婆婆,我今晚想回学校去。”吃完饭后,郑培一边收拾背包,一边说道。 “嗯,去吧。把教主给你的书也带上,按照方法好好练习方术。”叶婆婆对郑培的离开并未表现出反对的态度,反倒像是一个为孙子准备出游行囊的奶奶,一边嘱咐他要温习功课,还一边将几条腊肉塞进了郑培的背包中。 郑培将背包背在背上,闻着腊肉的味道,感觉心里暖融融的。他召唤出胖屁股老鹰,回头对叶婆婆说道:“婆婆,我会好好学习方术的,您放心吧。您要保重身体,我把学校那边的事情处理一下,等到了放假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的。” 看着郑培骑着胖屁股老鹰的身影划过星空,叶婆婆慈祥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郑培的善良超乎了她的预想,当郑培憨笑着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叶婆婆甚至会在恍惚中看到巴娘当年的身影。叶婆婆走回小屋里那个屋顶破败的房间,粗糙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屋里被擦的一尘不染的家具,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郑培这孩子的培养方式也许要另辟蹊径了。 第二十五章 无心之柳 嗖~啪!嗖~啪! 学校寂静的西南角,一对青年男女正在放烟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女孩子紧紧的贴在男孩肩后,紧张的看着一个小小的火花快速的从一根香烟的烟头沿着引信窜进小火箭一样烟花屁股里,随着一股喷射状的火星,五彩缤纷的颜色便在夜空中开成了一朵灿烂却转瞬即逝的光之花。 “哈哈,好玩吗?”看着女孩兴奋的又蹦又跳,男孩开心的问道。 “嗯!好玩!我家里都是我爸放炮,但他都是放一串鞭炮就了事,从来没有放过这种好看又好玩的小礼花。”女孩开心的回答道。她的眼神还沉浸在小礼花瞬间绽放的美丽中,望着漆黑的夜空兀自兴奋。 显示男子汉勇气的时间到了!男孩从地上拿起一根特别长的礼花筒,说道:“只要你喜欢,我就都放给你。刚才那些都是小意思,这个礼花更厉害,大概能炸出来六个大礼花呢!” 听到还有更漂亮好玩的礼花,女孩赶紧撒娇摇着男孩的胳膊,求他放给自己看。而男孩听着女孩温柔的声音,心襟荡漾,早已将什么安全问题抛在脑后。他将礼花筒抓在手中,直接就要点燃引信! “哎呀!你这样太危险了吧?”女孩见他要手拿着礼花筒燃放,立刻担心的问道。 “没事!从科学角度来讲,这只是一个空气膨胀的推送过程,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我在家就这么放,我们家的炮都是我放的。别说这么一个小筒,比这再大一点的筒子我也就这么抓着放。”也不知男孩说的是真是假,反正他握着礼花筒的手又往下抓了抓。 女孩没有说什么,她半是担心半是崇敬的看着男孩点着了引信。 嘭~~嗙! 礼花弹冲出礼花筒,在空中炸成了一个更加灿烂的光之花。紫色的花蕊从中间拉开线条迅速飞向不同的方向,而很多细碎的小黄点绽放在紫色的花蕊之中,将整个花朵点缀的无比灿烂。 礼花的光亮映着女孩惊喜的脸庞,她被这转瞬即逝的美丽所震撼,激动的在原地直跳。男孩的身体虽然紧张的绷的像棍子一样僵直,但当他看到女孩开心和感动的笑容,便感觉自己的付出也算是值得了。 “好玩吧?”男孩自信的问道。 “哎呀,太好玩了!太漂亮了!”女孩一边跳,一边激动的将男孩的胳膊抱在怀里。 温软的触觉从胳膊上触电一般的窜进了男孩的心里,他的意识仿佛就像此时的礼花弹一样,瞬间从心里飞上的头顶,嘭的一声炸蒙了脑神经…… 啪的一声!有个礼花弹突然在筒内爆炸,炸掉了礼花筒头上的一截,瞬间火花和火药味在女孩的尖叫中四散而飞。(.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男孩赶紧将礼花筒歪着举过头顶,避免没有发射的礼花弹再炸到自己。虽然剩下的几发礼花弹都顺利发射,但却因为弹道的歪曲,火花都在头顶的高度炸开,五颜六色的火花散了一地。 “哎呀,你没事吧?”女孩抱着头蹲在地上,当她发现礼花弹终于炸完的时候,赶紧上前询问已经摆出就义姿态的男孩。 “没事没事。”男孩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已经抖成一团。直到女孩上前看他是否受伤的时候,他才松开僵硬的手指,把炸的只剩下半截的礼花筒扔在了地上。 “哎呀,你看你,多危险啊。”女孩埋怨的撅起了嘴巴。不过与礼花造成的惊吓相比,她更担心男孩会因此而受伤。 “没事没事,这种事儿很常见,但还算的上是小概率事件。”男孩悻悻的说道,他将两只手背到身后,细细的摸索有没有被从礼花筒底部呲出来火花烧伤。没有发现问题之后,他才又自负的补充道:“我的手安全的很,这种礼花弹只是为了娱乐,威力不大,伤不到我的。更何况礼花只是炸的低了点,反正又炸不到人。” 呼!噗隆! 一团巨大的黑影带着风撞到了地上!在拖出一道长长的土痕之后,黑影分成了一大一小两个部分。小的看起来是个人,而大的就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了。 女孩尖叫一声躲到了男孩身后,男孩环视了一周没发现什么有力的武器,只能从地上捡起刚才炸剩下的半个礼花筒,紧张的握在手中。 像人的那个黑影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大的黑影走去。而就在他即将要走到大黑影跟前的时候,那团大黑影却瞬间一缩,消失不见了!那人从地上捡起来个东西,回头看到了在一旁哆嗦成一团的男孩女孩,便径直往这边走了几步。 “刚才的礼花是你们放的?”黑影没好气的问道。 “不是…不是我们放的。”男孩挥舞着手中半截礼花筒,仿佛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黑影仿佛是仔细打量了周围一番,问道:“这是哪儿?” 男孩哆嗦着咽了一口口水,回答道:“这里是…是地球,我们…我们很…友善…友好的地…地…地…地球居…居民。”说罢便又“友好”的挥舞了两下礼花筒。 黑影愣了一下,之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问道:“现在几点了?” 男孩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尽量完整的回答道:“现在是…是地球时…时间,晚上…十…十点…十点十五分钟…” “啊,要赶不上啦。”黑影惊叹一声。他看着面前哆哆嗦嗦的两个人,好像是在犹豫什么。但时间的紧迫似乎令他无法顾虑其他,瞬间身形一晃,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唉,龙哥,特大消息。”一个瘦子拿着一份报纸一边喊一边推门走进龙哥的办公室,但他的脚跟还没站稳,就被屋里缭绕的二手烟熏了出去。 龙哥听到瘦子的喊声,原本闭着的双眼猛的睁开。他将马上就要烧的手指头的烟屁股丢进堆的满满的烟灰缸,用手掌揉了揉范黑的眼眶,给自己提了提神。 “啥消息?找到人啦?”龙哥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瘦子用报纸扇了扇二手烟的烟雾,将报纸翻到头版,毕恭毕敬的放到龙哥面前的桌子上,说道:“特大消息,龙哥您看看。” 龙哥连报纸看都没看,不耐烦的说道:“你******不会直接说啊!还让老子看!老子都两天没睡觉了,能看清楚个屁啊!” 瘦子将报纸拿起来,认认真真的读到:“本市特大消息……” 龙哥啪的一拍桌子,喝道:“说重点!” 瘦子讨好的笑了笑,说道:“龙哥不得了啊,昨天晚上就在咱们市里德张大学那块,有人看见外星人啦!” 龙哥皱着眉头搓了搓脸,问道:“我让你们找的那个学生你们找到了没有?” 瘦子讪笑着说道:“那个…学生太多,不好找啊。” 龙哥通红的眼睛瞪着瘦子,后槽牙咬的更更直响。恨恨的说道:“老板上次让你们去抓人,人都抓到了,你们******还让他给跑了,老子还得跟老板编鬼话。现在老子让你们去找人,人没找到,倒他妈给我看上报纸了。行啊你们,一个个的,你早餐吃了没啊?” 瘦子唯唯诺诺:“吃…吃了…” 龙哥从烟灰缸里抓起一把烟头就摔了过去,吼道:“老子要你们都他妈有个屁用!现在都给我出去找!你们今天要是不把那个叫征什么的小子给我抓回来,老子把你们一个个的都填工地的水泥坑里!都给我滚!” 瘦子顶着一脑袋烟头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龙哥的办公室,刚出门就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程…程总…”瘦子惶恐的赶紧给眼前的这个人道歉,小心的将甩到他衬衫上的烟头拨掉。 程总虽然对衣服被毛手毛脚的手下弄脏而感到不悦,但他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头,便问道:“你们龙哥怎么了这是?” 瘦子无奈的说道:“龙哥让我们找一个叫征什么的大学生,我们没找到人,龙哥就发火了。程总您知道,那么多学生,我们又没有照片什么的,哪那么容易找啊。唉,今天要是找不到啊,龙哥肯定要打人了。” 程总沉思着点点头,说道:“难找也得找,这个人身上肯定是关系紧要。你让兄弟们都想想办法,多打听打听,一个大活人怎么也不至于找不到。龙哥这边我来做工作,你们抓紧时间办事。” 瘦子感激的点了点头,对程总道了声谢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程总看着瘦子远去的背影,心下略一琢磨,便推门走进了龙哥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位于闹市区临街商铺二楼的房间。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将街上的人来人往看的清清楚楚。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办公桌,旁边是一套组合沙发。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名人字画,画轴中间写着一个大大的“财”。龙哥皱着眉头,将肥胖的身躯懒散的堆放在办公椅上。他看见程总进来,赶紧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 程总走到窗边,伸手将窗户全部打开。早晨清新的空气瞬间将屋里浓郁的烟味驱散了大半,也让程总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老李啊,你这是怎么啦?干吗火气这么大,还愁眉苦脸的?”程总在沙发上坐下,不解的问道。 “嗨,别提了。”龙哥赶紧坐到了程总的身边,本想递根烟过去,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而且连自己嘴上叼着的那根也拿了下去。龙哥对着烟盒叹了口气,说道:“按照老板的意思,我把程胜大楼那边的人都重新捋了一遍。其他的人都没发现什么问题,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一个在那边打工当保安的大学生。我们逼着门卫老头说出了那个学生的名字,可是回来找了两天,连一点音讯也没有。老板催得紧,我这心里着急啊。” “唉,那也不要生气嘛,怒火伤肝,对你自己的身体不好呀。”程总和颜悦色的劝道。 “唉,这帮小子都不干活,我不生气能行吗?”龙哥无奈的叹了口气。 程总微微的笑了笑,问道:“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我这边有没有渠道。” 龙哥阴郁的表情瞬间散出一缕阳光,赶紧说道:“那个学生叫征北,就知道是咱们市德张大学的。” “征北?”程总疑惑的说道:“征这个姓氏可真是不常见啊。这样,老李,你也别着急,老板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我们分头为老板出力。不然再这么拖下去,生意做不了,上面的大头头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当不起。” 龙哥点点头,僵硬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容。 “那就这样。”程总站起来,说道:“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顺便过来看看你。你呀,少抽点烟,也不要那么大的火气。” 龙哥笑着点点头,说道:“哎呀老哥哥,我就这么点爱好,哪能管的住自己啊。” 程总也笑了笑,说道:“你呀,和老板一个脾气,就是管不住这口烟。那你忙,我这就走了。你赶紧找个地方收拾收拾自己,这一身又是烟味又是汗臭味的,怎么泡妞去。” 第二十六章 扫兴 “唉唉唉,起来起来,都几点了还睡。(.无弹窗广告)”梁青不耐烦的用手指头捅了捅郑培的脸。 “哎呀,别闹,让我再睡会儿。”郑培像扇苍蝇一样将梁青的手指头打开,翻个身继续睡。 “唉唉唉,哥们儿替你跑前跑后的挡了一个多星期,你也不请我吃个饭表示表示啊。”梁青看了看桌上的闹钟,马上就是上午十点了。 郑培揉揉眼睛,顶着一脑袋蓬乱的头发坐了起来。他看着梁青笑了笑,说道:“行,行。要是没有哥们儿你呀,这查寝上课我还真是搞不定。没问题,中午饭我请。” 梁青乐了,背着手打着官腔说道:“嗯,年轻人有觉悟,我看啊,你这个小伙子将来有前途嘛。但是你要快一点,今天中午食堂有好菜,去晚了可就连汤儿都不剩啦!” 男生出门,本就不讲究什么外型。郑培一阵旋风一样洗漱完毕,抓起饭盒就和梁青来到了食堂。但好菜的吸引力似乎是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想象,虽然距离开餐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但打菜的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龙。两人无奈,只能按照顺序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几乎是前后脚,郑培和梁青刚刚排好队,杨妮和贺晓丽就走进了食堂。 “哎呀,你看你看!人都已经这么多了,等排到了咱们,好菜肯定就没有了。”贺晓丽撅着嘴巴一边抱怨杨妮,一边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打菜窗口的牌子。当她看到牌子上写着糖醋排骨的时候,脸瞬间拉的更长,“就是你就是你,非要洗头发,一天不洗又臭不死人,来的这么晚,一会儿糖醋排骨肯定被打完了。” 杨妮不像贺晓丽那样对美食难以抗拒,但她自知理亏,便赶紧撒娇似的摇着贺晓丽的胳膊好言相慰:“哎呀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向你赔罪还不行,你想怎么罚我都行。”说罢便下颌微敛,可怜巴巴的看着贺晓丽。 贺晓丽哼了一声不搭理杨妮,继续仰着头假装生气。反倒是在队伍中几个回头的男生,看着杨妮撒娇的样子,腿软的差点跪倒在地。 郑培回头正好与杨妮对了个正面,他对杨妮笑了笑,杨妮因为刚才的失态羞红了脸,有点尴尬的往贺晓丽身边站了站。 梁青看着贺晓丽,使劲的怼了怼郑培的腰眼,悄悄的说道:“唉唉,你说这是不是你老婆和我老婆?” 郑培后腰被怼的生疼,但他一听梁青的话就乐了,说道:“你想什么哪?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你再看看他们。”郑培眼色一甩,指着队伍前面几个对杨妮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男生。 话虽难听,但理不假。梁青没法反驳,讪讪的叹口气,低头摆弄着自己的饭盒。 郑培看着梁青无奈的反应,自己心里其实也不舒服,但事实就是如此,人家那么漂亮的姑娘凭什么要看上自己这样的穷小子。他看着杨妮羞涩的脸庞,将心中的那个念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以前,他是不能;现在,他是不敢。 “哎,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与犹豫的郑培相比,反倒是杨妮更大方一些,她走到郑培面前主动打了个招呼,眼里的笑意波光一片。 郑培看着又变漂亮的杨妮有点紧张,他赶紧点点头说是啊是啊好巧,却不敢看她,眼光溜到杨妮的饭盒上。没办法,这姑娘太耀眼了,就算是人家的不锈钢饭盒,都比自己粗苯的铝饭盒好看。 杨妮笑了笑,看着眼前这个一米七几的木头桩子杵在自己面前,即不说话也不动。她眼神一转,便将撅嘴的贺晓丽拉了过来,说道:“这个是我的好朋友贺晓丽,今天我耽误她来排队了。嗯,不如这样。既然咱们都排的这么靠后,那么糖醋排骨估计是轮不到了,不如我用这次学校辩论赛的奖金请你们俩出去吃饭吧。” 郑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样不好吧。” 梁青站在郑培的身后,死命的怼着他的腰眼。 郑培忍着疼,笑着说道:“让你请真的不好意思,你拿奖金不容易,要不算了吧。” 梁青已经改掐了。 “哎呀没关系的,反正也是要吃饭的嘛。”杨妮笑着看了看贺晓丽。贺晓丽明白杨妮的那点儿小心思,但看在她要请客的份儿上也没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送到嘴边的还不吃,梁青要是有刀,此时肯定就一刀把郑培捅死了。没办法,毛主席教育我们,人是要靠自己来谋求幸福的。梁青看了一眼贺晓丽,心说为了兄弟的幸福,你就不要怪我了。他一步上前啪的一下搭住郑培的肩膀,说道:“这样吧,我们肯定不能让女孩子请客吃饭的。不如让我们请你们俩吃饭吧。”他给了纳闷的郑培一个“你要是不答应老子就掐死你”的眼神,和善的问道:“你说是吧,郑培。” 郑培后腰疼的厉害,要是以前遇上了今天的这种情况,他是肯定不敢答应的。但是他的人生现在有了新的希望,不管结果如何,搏一下算了。郑培笑着说道:“嗯,你说的对,肯定不能让女孩子请客花钱的。我来请大家吃饭吧。” 杨妮高兴的答应了。 贺晓丽露出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说道:“嗯,那好吧,我知道一个小馆子,不贵还好吃,咱们去那吧。” 梁青痛快的说道:“行,没问题,麻烦美女们前面带路。” 这天中午,四个人在校门口的一个小馆子露天摊上各怀心思的吃了一顿饭。桌上四个菜,梁青和贺晓丽饱饱的吃了一顿。与梁青和贺晓丽木箸交错的情形不同,郑培和杨妮更多的是在微笑和对视中渡过,所以菜虽然已经吃了大半,但两个人却没吃几口。 贺晓丽看着杨妮和郑培眉来眼去的样子,心生不爽,筷子一搁,高声喊道:“老板,来四瓶啤酒!” 三人侧目,惊讶。 “哎呀,光吃没意思,要聊大家一起聊,喝点酒聊的更开心。”贺晓丽不顾杨妮偷偷的拉扯,问道:“你们俩喝酒没问题吧?” 郑培面露难色没说话,不像梁青答应的那么痛快,“行,喝酒没问题,一人一瓶,不够再要。” 本来梁青的豪爽让贺晓丽略微提升了一点对他的印象。但一瓶啤酒下肚之后,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一样的梁青还要喝酒,被贺晓丽不耐烦的拦住了。她现在也略略有点上头,看到郑培盯着微醺的杨妮痴痴的看,一拍桌子,问道:“郑培,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们家妮儿啦?” 郑培被这一声喝问吓了一跳,看着杨妮羞红了脸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他想说是,但又担心会不会太轻浮,惹的她讨厌。 贺晓丽一看郑培这种明明想要但是又没胆子上的孬种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但还没等她第二巴掌拍下去,却有一个声音从身后问了一句:“你刚才叫谁呢?” 不算晕晕乎乎的梁青,三个人回头看去,已经有几个人流里流气的人站在了他们的桌旁,其中一个八字胡的瘦子凶巴巴的看着他们几个。 “我叫我自己朋友,又没叫你。”贺晓丽白了一眼对方,没好气的说道。 瘦子也没管她,眼光落在郑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郑培迎着瘦子的目光,回答道:“我叫什么名字凭什么告诉你?” “哟呵。”瘦子绕过贺晓丽,径直走向郑培。而郑培起身上前一步,将杨妮挡在了身后。 “老子问你话你不说?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瘦子看着郑培一副学生模样,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是谁关我什么事儿,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郑培丝毫没有让步。 “你******是不是找事儿?”还没等瘦子开口,他身后的几个人便喊着走上前来。 “唉别别别别,都别生气,不是多大个事儿。”脸通红的梁青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边给瘦子一干人说好话,一边劝郑培,“说就说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交个朋友嘛。” “唉嗨,懂事儿。”瘦子笑着拍了拍梁青的肩膀,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吧?” 梁青用眼神和表情劝了劝郑培,回答道:“他叫郑培,我叫梁青。我们都是学生,没在这儿惹事。” “他叫郑培?”瘦子又确认了一遍。“不叫征北?” “大哥你开玩笑了,他就叫郑培,不叫征北。”梁青陪着笑说道。 瘦子瞪了郑培一眼,恶狠狠的丢了一句:“以后你给老子注意点。”转身便招呼一群人走了。 扫了兴,这饭也就没法吃了。贺晓丽一把拉起杨妮,草草的和郑培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了。郑培看着被扯着走的杨妮,郁闷的要死,但又不知道和谁发脾气。他无奈的结了账,扶着摇摇晃晃的梁青往回走,一路无话。 “哎你站住!”郑培回头一看,那个瘦子又追了过来。 郑培也不理,气呼呼的拽着梁青走进了校门。 “哎,我他妈叫你呢,你聋啦?”瘦子刚想冲进校门,却被站在校门口的几个老师和学校保安挡在了门外,只好隔着大门喊道。 郑培幸灾乐祸的说道:“我就在这呢,你有本事进来说。” 瘦子指着郑培的鼻子,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的说道:“你有种,你以后别出来,你给老子等着。” 郑培不以为然的嗤之一笑,转身扶着梁青走了。 第二十七章 奇怪的向导 听着梁青如雷声一般的酒鼾,郑培心烦意乱,久久不能入睡。[.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本以为这次回来以后,能够重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但没想到巴虫的威胁去掉了,反而是一帮土匪还在纠缠不休。其实今天那个瘦子问他是不是叫征北的时候,郑培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这帮人其实就是在找自己。他立刻联想到了去年被绑架的那次经历。虽然并不是很明白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但从他们当时下手的地点和后来对待他的态度来推测,这帮人绑架他的目的肯定和巴娘脱不了干系。郑培皱着眉头,觉得好不容易能和杨妮相处,却被这帮混混搅了兴致。但要不是他们弄错了名字,而自己又很侥幸的被学校里的老师和保安解了围,郑培反倒有点担心今天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连累杨妮。 郑培叹了口气,他坐起来看着窗外的夜空,心里面已经挤了太多太多的问题。 突然,似乎是有一根羽毛在郑培的心头撩过,郑培觉得附近好像是有什么不对劲。他皱着眉头在屋里环视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当他看向窗外的时候,却猛的发现,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花袄的姑娘站在黑漆漆的宿舍楼前,静静的望着自己。 郑培倒吸一口凉气。这三更半夜,有一个姑娘站在黑漆漆的空地上直勾勾的看着你,还向你招招手让你过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诡异。 郑培琢磨了一下,迅速的钻回被窝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郑培又琢磨着,如果这个姑娘是给他送来装酒葫芦的箱子的那个,那就说不准还真的得去看看有什么事情。毕竟那个酒葫芦救过他的命。 郑培偷偷的从窗户边上露出一只眼睛,想仔细的观察一下那个姑娘。但他刚刚露出了一点脑袋,似乎就被那个姑娘立刻发现,立刻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娘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郑培穿好了衣服鞋袜,拿上了手电筒。他突然想到对方不知是敌是友,需不需要带上铜钹和铜爪线。但一想人家送来的东西救过自己的命,应该是不需要准备武器。而且即使是有危险,他也可以利用游风术迅速逃跑。所以也就没带其他东西,悄悄的带上门走了出去。 郑培来到一楼的厕所,这里窗户上的防护栏掉了一根铁条,只要用力撑开就可以让他勉强钻过去。郑培钻出护栏,小心的观察了一番才跳出了窗户。毕竟现在已经是凌晨,若是他被人发现在校园里乱窜,那么小偷的嫌疑肯定是洗不清了。而那个姑娘仿佛是预感到了郑培的行动路线,郑培刚刚落地起身,就猛的发现那个姑娘已经站在这里,吓得他差点叫出声。而那姑娘却波澜不惊,看着郑培爬上爬下,一个字都不说,只是笑吟吟的站在那里。 “你是谁?找我干吗?”郑培也算是饱经历练,两次深呼吸下来,急速跳动的心脏已经开始慢慢平息。 “郑培,我家老爷要见你,你跟我来。”姑娘不紧不慢的就说了一句话,转身就往校外走去。 我家老爷?郑培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的用词怎么听怎么别扭,现在都新社会了,怎么还会有老爷这种身份?但眼看着姑娘迅速走远,郑培无奈,只好快步跟上。但他对这姑娘的身份没底,也不知道她要带着他往哪里去。沿路经过有灯的地方,郑培便细细地观察,虽然这姑娘手脚齐全、衣服整洁干净,但郑培总是觉得这姑娘哪里不对。.他心里清楚,但就是说不出来。 “那个箱子是你送过来的?”郑培决定先投石问路,毕竟他还是不能确定现在到底有几路人在盯着自己。 “对,是我。”姑娘回答道。但她回答的声音几乎是一个语调,听的郑培心里毛毛的。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一块石头?”郑培继续试探。 “石头?”姑娘停了下来,转身笑吟吟的看着郑培,问道:“箱子里不是一瓶酒吗?” “哦,是酒是酒,我弄错了。”郑培赶忙解释道。听到姑娘没有说错箱子里的东西,知道是她送来的,郑培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但他立刻发现了一个细节,就是刚才这个姑娘说话的时候,不仅嘴巴是闭着的,而且她在来回转身的时候,整个身体几乎是僵直的转动,并没有一个年少女孩应有的灵活。又或者,她的动作似乎没有运用关节,躯干和四肢只是直挺挺的摆动,根本就没有一个活人那样的灵敏。 郑培用附鳞术给自己的身体附上一层保护,悄悄的与那个姑娘拉开了一点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途径大小街道,郑培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走到了哪里。只是渐渐的不见了高楼大厦,四处的平房多了起来。径直通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两人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子。在巷子尽头一间平房的外墙上挑着一个白色的纸灯笼,远远的仿佛为两人引路。但当郑培走近看时,发现惨白的纸灯笼上用毛笔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寿”字。 郑培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想尽快走过去。 但那个姑娘却偏偏停在了这里。 “郑培,请进,老爷在等你。”姑娘对着郑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但她的身体似乎是从腰部的位置被切断了一样,上半身和下半身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 郑培看了看笑吟吟的姑娘,又抬头看了看这家寿材店半掩着的屋门,心中一阵打鼓。但既然来都来了,况且人家还帮过自己,即使他心里对这地方的感觉再不好,也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屋门是老式的木头门,红漆已经剥落大半。门上的玻璃被白纸贴住,但这门玻璃似乎从来就没擦过,即使不贴白纸,玻璃上厚厚的泥水和尘土也无法让光线穿透半分。郑培握着斜钉在门上、几乎被磨得发亮的把手,只是轻轻的一推,生锈的门轴便立刻应景的发出了幽长而尖细的嘶鸣。扑面一股凉意拂过,郑培的脑中不自觉的回荡着在邻居家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的主题曲,怎么也挥之不去。 你也说聊斋唉,我也说聊斋,喜怒哀乐一起,那个都到心头来…… 郑培前脚刚进门,姑娘后脚就把门嘭的一声关上了。郑培心里一惊,立马转身问道:“你干什么?” 姑娘笑吟吟的表情从来就没变过,但此时郑培觉得她的眉毛渐渐的在往眉心凝聚,原本笑吟吟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狰狞!郑培心中懊悔没带铜爪线,如今落入圈套,也只能用手电筒顶一顶。他抓紧手电筒,只要那个姑娘动一下,郑培就打算先下手为强,直接用手电筒砸过去。不然等她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恐怕自己今天就要在这里交命。郑培突然想起了吴胖子死时的惨状,手脚的力道便又凝聚了几分。 啪,屋里的电灯亮了! 郑培的眼睛被这个大瓦数灯泡的光线晃的什么都看不见,急忙用手臂遮住眼睛。等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的强度之后,却猛的发现靠门站着的那个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纸人。 “来,小伙子,过来坐。”一个低沉的声音冷不丁的从郑培身后响起,他急忙转身,却因为紧张和没能完全适应光线的刺激,一下去失去重心向后仰去。虽说他摔在门上没有跌倒,但是那个靠着门的纸人却被他压了个稀巴烂。郑培挣扎着将挂在后背上的纸人用力甩了出去,不知为什么,这个纸糊的玩意儿只要接触到他的皮肤,就令他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恶心。 “唉,你这小子。”一个腰宽肚圆的谢顶大叔走了过来,将地上的纸人捡起来,叹息着说道:“你看看,好好的一个童女,十七块钱,就这么没了。” 郑培在炫目的灯光下总算是看清了眼前这个大叔的样貌:约莫四十多岁,膀大腰圆,即使是在天气已经微微转凉的夜晚,大叔也只穿着一件灰色的二股筋背心,地中海的头顶上油汗混合,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闪亮的光晕。大叔胖大的身躯与屋内颜色鲜明的纸扎相映成趣。若小屋是阴曹,纸扎是小鬼,那么大叔的形象绝对是胖大而霸气的阎王一样深入人心。 “你找我来做什么?”郑培见对方并没有加害的意思,心中的压抑和紧张顿时减了几分,开口问了一句。 “我找你?我才不找你呢。”大叔看着手中破烂的纸人,似有不悦。他没好气的回了郑培一句,便走到小屋里面找了个小板凳坐下,闷着不说话。 莫名其妙!郑培也有些生气。大半夜的不让我睡觉,弄个鬼一样的纸人把我引到这来,竟然不是找我有事。他想直接转身走掉,但又突然想起来那个纸人送来的酒葫芦,便整顿了一下表情,毕恭毕敬的对大叔道了个谢。 “大叔,那个酒葫芦,谢谢您了。”郑培掩藏起脸上的不悦,标标准准的鞠了一躬。 大叔看了郑培一眼,表情也略缓和了一些,说道:“你不用谢我,你要谢的话就好好的谢谢我师父和师弟。要不是我师弟死后托梦给我师父,让他救你,师父才舍不得将那宝贝葫芦拿出来呢。” 师弟? 郑培疑惑的问道:“大叔,您的师弟是?” 大叔轻叹一声,回答道:“我师弟叫吴庞,是个不入流的道人,外号吴胖子。你应该见过吧?” 郑培心中一惊,往事历历在目。他感激的看着大叔,眼中竟涌起一线热流,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叔见郑培动容,表情颇为不屑,接着说道:“这小子啥都不会,仗着学到的皮毛术法和师父传给他的几件法器,四处招摇撞骗,赚钱都赚瞎了心了。哼,这次倒好,撞上一个硬茬子,钱没赚到,连命都没了。现在连个尸首都不见,都不知道被人扔在哪被狗啃呢。” “你胡说!”郑培脸涨的通红,大声反驳道:“吴大叔是个啥人我虽然不知道,但是他救过我的命!要不是他,巴娘现在已经成为厉鬼,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她害死的。” 大叔看着郑培激动的样子,倒也不生气,说道:“行啊,临了临了还有能有个人给他说话,也算值了。”他将小板凳递给郑培,“小伙子别激动,来,坐下说。” 郑培气呼呼的一把推开递过来的小板凳,瞪着大叔往旁边的沙发上一坐。哪知那沙发也是纸糊的,被郑培这么一压,瞬间散成了一堆竹条和彩纸。 “唉呀,我的十块钱啊!”大叔完全不顾在竹条和碎纸中挣扎起身的郑培,看着坏掉的沙发心疼的喊道。 “不就一个纸糊的破玩意儿嘛!”郑培的屁股被摔的生疼,没好气的说道:“我一会儿赔你就行了。” “赔?”大叔冷笑一声,“童女加上这个沙发一共二十七块钱,加上你还那么护着我师弟,算你三十块钱好了。”大叔将手往郑培面前一伸,“来!拿钱来!” 这都什么师兄师弟啊?郑培气呼呼的掏了掏兜,一共掏出十五块钱来,啪的一下都拍在了大叔的手里。“我现在没那么多钱,下次我给你。” “下次?”大叔笑了笑,阴阳怪气的说道:“你跑了我上哪找你去?” “我怎么会骗你!”郑培的后腰被竹片刮破一层油皮,疼的他直皱眉,“我的学校、院系、班级和宿舍号都告诉你,我保证不跑。” “那我不管。”大叔将钱揣进兜里,又将手在郑培面前摊开,“我小本儿生意,概不赊欠。” 娘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郑培又羞又恼,双手把身上所有的兜儿都翻了个遍,结果一分钱都没发现。他看着大叔得意的笑容,说道:“大叔,我真的没钱了,要不你和我去学校拿吧,我从存折上取了给你。或者你把姓名地址告诉我,我汇款给你。” “不去!腿脚不好。”大叔似乎很喜欢郑培窘迫的样子,笑嘻嘻的说道:“没钱也行,没钱就干活!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马寿,江湖人送外号马瘦子。现在开始我是你掌柜的,以后叫我马掌柜。” “马掌柜。”郑培鄙夷的看着马瘦子浑圆的肚子,极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的叫了一声。 “唉,这就对啦。人生在世,谁还没个马高蹬短的?有手艺就行。”马瘦子抱了一堆竹片、彩纸和浆糊放倒郑培面前,说道:“纸人沙发你肯定做不了,你就做个电视机、洗衣机啥的吧。” 郑培心里虽有不甘,但眼下受制于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在马瘦子的指点下笨拙的做着纸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郑培终于将那个歪歪扭扭的电视机做了出来。 “不错不错,”马瘦子拍了拍郑培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小伙子手艺还行,以后找不到工作就跟我一起做纸扎,包吃包住有工钱。” 郑培看着那个毕加索风格的歪屏幕电视机,止不住的笑了笑,心想这东西也就只能用来糊弄鬼了。但他表情瞬间陷入了悲伤,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怎么啦?做纸扎又不丢人。”马瘦子不解的问道:“现在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多了去了,只要不偷不抢,靠正经手艺吃饭,那就没什么丢人的。” “不是因为那个。”郑培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我娘喜欢看电视,我们家攒了这么多年的钱都用来供我上学了,我娘死的时候也没能看上自己家的电视……” 马瘦子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说道:“好人不长命啊,但你娘能有你这么个儿子,也算是值了。” 叮铃铃…… 一串风铃在屋后的院子里响起,马瘦子的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郑培注意到了马瘦子的表情变化,不解的问道。 “你别管!”马瘦子冷冰冰的回了一句。说罢他挑选了几个纸人,面色凝重的向后门走去。临出门前马瘦子将电灯关掉,还不忘嘱咐了郑培一句:“你就在屋里待着,千万别出来。” 郑培纳闷。好在后门的玻璃上没有贴纸,他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看到马瘦子在院子中间放好了几个纸人,紧张的四处张望。 郑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他心里莫名产生的那种不安的感觉来判断,要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二十八章 拘魂(上) 时值深夜,月朗星稀。[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马瘦子站在院子当中,微寒的夜风将他所剩不多的几绺头发吹的飞扬乱舞,而穿着二股筋背心的他却站在风中巍然不动。 郑培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但光看着他光着两条大胳膊站在风里,就隐隐替他感到冷的慌。 叮铃铃铃铃…… 垂在屋檐下的风铃似在寒风中哆嗦的小鸟,不停的发出悲惨的鸣叫。而郑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他看到飘然落进院子里的那个灰色身影,他才明白了自己内心强烈不安的最终原因。 那应该是一个老头死后的冤魂。秃秃的脑袋没有一根头发,满脸的褶皱如刻在山峦深处的石沟,深邃且蕴含着浓浓的怨恨。他的双手低垂,但手指却如鹰爪般有力的勾回,指甲长有寸许,撕筋裂肉仿佛只是挥扫之间的轻松。一身灰色的长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像是被套上了一个小号的衣架,随风飘摆不定。 “老段啊,你还有啥想不开的?”马瘦子面对这个形容可怖的厉鬼毫无畏惧,但听他说出来的话,似乎他又和这个厉鬼认识。 老段抽搐着歪着头颈,恨恨的说道:“我死的惨啊,我不甘心啊……” “别不甘心。[.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马瘦子说道:“你儿子和儿媳不孝自有他们遭报应的时候,你现在要赶紧去地府挂籍才是正经事,不要耽误了自己的来生。” “呜呜呜呜……”老段的呜咽与风声混在一起,且不说其中的凄厉,光是如寒风般翻转的音调,就够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我那么辛苦将他拉扯大,还给他娶了媳妇。但到头来我还不如他们家养的那条狗。多少年了,他们就任由我躺在南房里不管死活,就连给我吃的剩饭都是狗不吃而馊了的。要不是我饿死自己,天知道这罪还要受到什么时候。我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我要亲手掐死那个扫把星,我要报仇!”老段一边说一边将手指捏的更更直响,仿佛连杀人都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马瘦子呵呵一笑,问道:“你光杀了你儿媳妇有什么用?要不是你儿子那个软蛋,她敢那么对待你吗?以我看啊,你要杀就应该现把你儿子杀了,这才能报了你的仇。” 老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自己的骨肉,还是下不了手啊,他不管我就算了,以后让他好自为之吧。” “老段,”马瘦子背着的手指一勾,旁边摆着的几个纸人都轻轻的晃动了几下。“我看你啊,也别寻仇了。早点去阴司挂籍,找个好人家投了,不比你回去寻仇杀人被鬼兵抓了的强?到了那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老段根本听不进马瘦子的规劝,使劲的摇着头,自顾自的嘟囔个不停:“我不去我不去,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那就对不住了!”马瘦子的右手结了一个剑指,被他点到的纸人似有饿虎一般,直接张开双臂向老段的冤魂扑去。 老段算是新鬼,思维还停留在人的阶段。看到一个笑容诡异的纸人向自己扑来,忙向一旁躲开,暗自心惊。 “马瘦子!这么多年的街坊,你不帮我还要害我吗?”老段恶狠狠的盯着马瘦子,厉声质问道。 马瘦子剑指并回,转成一个三清指,四周的几个纸人便同时飞起,漂浮在寒风之中。 “老段,我不是在害你,我是在帮你啊!”马瘦子真诚的说道:“你不听劝,我只能笼住你的神魂,交付阴兵押送阴司。不然就这么放你去杀人,被阴兵抓到,是要被直接打散神体的啊!” “我不甘心!”老段吼道:“我自杀变成厉鬼就是为了要杀了她,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就是要杀了她!我就是要杀了她啊!” 马瘦子焦急的说道:“老段你听我一句劝,他们自会有他们的报应,你不要执迷不悟啊!” “不行!我等不及啦!”老段将手一挥,咯咯咯咯的怪笑起来。他一双倒眉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马瘦子,凶狠的说道:“马瘦子,你不要阻止我,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瘦子无奈的摇摇头,三清指变作金刚指,他身后的一个形体魁梧的纸人应势飞起,宛若夜空中的一道流星,直扑老段。 老段急忙躲过,撑着双爪反扑马瘦子。眼见的老段的利爪就要抠中门面,马瘦子并不着急。他冷冰冰的看着扑过来的老段,眉头一紧,仿佛就是要等这个机会!马瘦子手中指诀瞬变,身后的一个纸人划了一个半圆直挺挺的挡到了面前。老段不知这手段利害,利爪呲啦一声直接刺入纸人胸口! 马瘦子嘴角一挑,得了! 胸口的大洞似乎完全无法对纸人造成伤害,它双手直挺挺的向前伸出,将老段勾头死死锁住,任凭老段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老段急用另外一只利爪撕扯着纸人,眼看着纸人马上就要被拆散架,马瘦子左手握拳,纸人便立即将老段的手臂完全扯下,应势缩成一个纸团,咕噜噜的滚到一边去了。 “你好狠啊……”老段护着受伤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 马瘦子没应半句,双手结了一个天尊印,四个的纸人便立即将老段围了起来,不停的在他身边旋转,同时还发出空洞而单调的笑声。 “老段,还是算了吧。”马瘦子仍不放弃和平解决的希望,耐心的劝道。 “算个屁!”老段歇斯底里的喊道,用利爪猛的扫飞了一个纸人的头颅,不待马瘦子做出反应,便极速飞上半空,伺机进攻。 现在纸人只剩下了三个,马瘦子心里略略有点着急。他知道老段家被屈死的老人会变成厉鬼寻仇,所以布了一个法阵,用上好的线香将老人的鬼魂引了过来。本来他以为一个凡人的厉鬼不会有多大灵力,但他忘了一份怨气一份灵,这个老人家心里积攒的多年的怨恨让他的厉鬼拥有了强大的力量。马瘦子心中暗悔,本来五个纸人就准备少了,现在还被老段毁了一个,今天怕是不好收场。 纸人在马瘦子指诀的控制下,来回与老段的冤魂周旋。而老段也知道了这些个纸人的厉害,虽然还能勉强躲开,但此时也无暇进攻。当然他能与纸人一直周旋也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马瘦子一直念着老街坊老邻居的情分,想送老段安心上路,所以控制着纸人的攻势,自然也没有那么凶狠。只要等到阴兵到了,即便是老段心有不甘,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但是被马瘦子忽略的一个问题,慢慢的打破了这僵局中微妙的平衡。 第二十九章 拘魂(下) 凌晨已经过半,湿漉漉的雾气渐渐的弥漫在这个城市的上空。(.无弹窗广告)无声无息的滋润着大地万物,但却给一个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纸人越来越重,被水气打湿后,微风轻而易举的就撕开了纸人的衣服,这不仅让马瘦子的指诀转换变得越来越沉重,而且还让他觉得漏风的纸人控制起来也渐渐失去的精准和平衡。 而老段在与纸人周旋的过程中也渐渐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原本将他围的严丝合缝的三个纸人渐渐的出现了协同的漏洞,使的老段可以轻松突围。他一双精光小眼看到了马瘦子额头渐渐密布的汗珠,心下一盘算,嘴角便挂上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马瘦子,你等等。”老段落到了马瘦子面前,似讨饶般的说道:“我老啦,身体不行啦。我听你的,你就别让你的那些个鬼玩意儿追我啦。” 马瘦子心中大喜,便收了指诀,让三个纸人稳稳落下。他走到老段面前,真诚的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毕竟咱们这么多年的老街坊,我怎么可能要害你呢?你这些年受的苦大家都知道,所以你现在能解脱,倒也不错。” “哼,解脱?”老段脸色骤变,厉声说道:“我是拿我的命解脱的,你们既然都知道我在受苦,结果没有一个人来救我。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东西,我先把你们都杀光!”说罢便一爪掏向马瘦子前胸。 短暂的停战让马瘦子的疲惫全部散出,老段瞬变的态度和攻击令他猝不及防,直接被老段的利甲刺入胸口! 只听的铛的一声闷响…… 魁梧纸人的手掌替马瘦子挡住了老段的三根手指,它掌中的金属骨架将老段的指头齐齐折断。(.棉、花‘糖’小‘说’)但其他没有挡住的两个手指,却深深的刺入了马瘦子的胸口。老段吃痛拔回利爪的时候,黑色的血液从洞状的伤口中喷涌而出,马瘦子的二股筋背心瞬间被血浸透。 “你……你……”马瘦子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接连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捂住伤口,另外一只手指着老段的鼻子,不停的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老段偷袭成功的得意已经盖过了他受伤的痛楚。在他仰天大笑的时候,手指上浓重的血腥味却似陈年的老酒一般,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将手指上的鲜血吮吸干净,体内便瞬间涌现一股力量。老段惊异的看着受伤的马瘦子,嘴角微微咧开,目光中点燃了两股贪婪的鬼火。 此时的马瘦子才知道自己的大意导致了目前的被动。但在此劣境之下,他也未曾慌张半分。 马瘦子盘腿坐下,三清指转成请神指,再结成一个九色莲花印,口中念念有词。 三个纸人表面糊着的彩纸虽已在湿气和风力的双重作用下,被撕扯的破破烂烂。但受马瘦子指诀的催动,三个似打了鸡血一样直直挺立,叠罗汉立成一条长柱。在马瘦子结九色莲花印的时候,站在最下面的魁梧纸人突然穿透了头顶上的两个,将彼此的骨架连在一起,摆成了一条巨大的蜈蚣。这蜈蚣在地上游走了一圈,并未进行攻击。反倒是一个转身,用脊梁和支脚将马瘦子严严实实的笼在其中。 此时老段已经撕烂了那个团成一团的纸人,将自己的手臂取回。他挥舞着利爪在马瘦子周围左突右进,但始终没有在竹纸蜈蚣的保护下找到防守的漏洞。 “马瘦子,你像个王八一样缩在里面算什么好汉!”老段一时无法得手,便气急败坏的骂道。 “哼!你还骂我?你才是真小人!”马瘦子还嘴的时候鲜血便又从伤口中涌出,他便急忙控制自己的情绪,专心调理全身血气的运行。见伤口不出血了之后,马瘦子才又慢慢的说了一句:“现在不用我收拾你了,一会儿便自会有人来料理。” 马瘦子话音未落,气温便骤降。院子里所以的一切似乎都渐渐的陷入了一层黑色的雾气之中。 老段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便将马瘦子舍弃,急忙向院外飞去。但他的行动早已被马瘦子布下的法阵所限制,老段卡在院子上空的法制之中,即使他再怎么用力冲撞,最终也只能是徒费力气。 “马瘦子!你年轻穷的掉裤子的时候,我还请你吃过饭喝过酒呢!这么多年的老街坊,你真的就一点情分不讲了吗?”老段无奈的落到地上,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希望陈年的往事能换得对方的一点人情。 马瘦子就像没听见一样,手中九色莲花印散开,结成一个五岳印。 竹纸蜈蚣应势散开,在老段的身边蜿蜒游走。在老段慌张的看着这个庞然大物在自己身边窜来窜去的时候,蜈蚣头突然昂起,一双铁质的前脚猛的刺入老段的脖子,身上其他的关节迅速的将老段的神体包裹其中。 在老段愤怒的哀嚎之中,马瘦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王八蛋!老子跟你同归于尽!”老段面目狰狞,用力的挣扎着。他将脑袋顺着蜈蚣铁脚刺入的伤口生生撕断,张着大嘴直扑结印的马瘦子! 那一刻,马瘦子看着老段森森的利齿飞奔自己的喉咙,心中仍在犹豫不定:解印?自己倒是可以躲过老段的飞扑,但蜈蚣肯定也就散了,自己能不能撑过下一波攻击都说不定;不解印?这…… 噗!哗啦! 一个歪歪扭扭的纸扎电视机挡在马瘦子的面前,老段的脑袋一头撞了进去,电视机便像个纸袋子一样被人扎了起来,任凭老段在里面怎么折腾,就是不放松! “快!把我的血抹上去。”马瘦子立即说道。 一只手在马瘦子胸前沾了沾,迅速将纸袋子抹了个花。老段的脑袋在纸袋子里面挣扎不出,不一会儿也就消停了。 马瘦子打量着面前这个被黑蓝色法力屏障所包裹的年轻人,心中颇为感慨。 “你叫郑培是吧?”马瘦子笑着问道,但他的声音因为疲惫和伤口的缘故,听起来略略有些衰弱。 郑培点点头,他看着马瘦子胸前的伤口,问道:“马掌柜你有止血驱毒的药丸吗?你这伤口看起来挺严重的。” 马瘦子无力的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死不了,我和我师弟不一样,我不用那种东西。”马瘦子调整呼吸,本来要用自己的内气封住伤口。但他眼睛猛的睁开,赶紧招呼郑培盘腿坐到了自己的身侧,紧张的说道:“鬼兵来了,千万不要和他说一个字,你一定要记住啊。” 郑培紧张的观望着四周。忽然一股阴风撩过他的头顶,风中的那种阴冷的感觉几乎压的他喘不了气。重重的黑雾将他和马瘦子包裹起来,他几乎已经看不见院子以外的东西了。 第三十章 鬼兵 “段洪星!段洪星!”不知何时,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悄无声息的从黑雾中闪现,一边走一边叫着老段的名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郑培被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到马瘦子的脸部肌肉绷得紧紧的,似乎是对面前这个文绉绉的男子害怕到了极点。但郑培怎么也无法将这个梳着偏分、戴着眼镜像个中学语文老师一样的中年男子想象成鬼兵。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鬼兵都是那种吐着舌头、穿的破破烂烂的、手里拿着铁链的怪物形象。但马瘦子说是便是了,郑培紧皱着眉头,紧闭双唇,心想只要不和他说话,应该就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鬼兵看了看被竹纸蜈蚣缠成一团的段洪星的身体,又走过来看了看马瘦子和郑培,用一个普通人问路一般的口气问道:“你们谁是段洪星?” 马瘦子绷着脸摇了摇头,散了指诀,竹纸蜈蚣应势散开,段洪星的身体便暴露了出来。这个没了脑袋的身体站在原地,似一截木桩子一样一动也不动。 鬼兵挑了挑眉毛,不解的问道:“头呢?头哪去了?” 马瘦子给郑培使了个眼色,段洪星的脑袋便从郑培打开的纸袋子中咕噜噜的滚了出来。 鬼兵弯腰将脑袋捡起来,走到身体旁小心安上。段洪星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紧张的盯着鬼兵打量了一番。 “你是段洪星?”鬼兵问道。 段洪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冷冷的反问道:“你是谁?你找我做什么?” “哦,是这样。”鬼兵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薄薄的小笔记本翻开,又掏出一只钢笔甩了甩,说道:“你的阳寿尽了,我来接你去地府挂籍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你现在在这个地方签个名儿,咱们就上路吧。” “我不去!”段洪星咆哮着,“我要杀了那个贱人!你要是拦着我,我连你也一起杀了!”说罢便将利爪伸向了鬼兵的脖子。 鬼兵根本就没把眼前的这个厉鬼当回事儿,拿着钢笔的手只是轻轻一摆,便有无数黑绳从雾气中窜出,瞬间将段洪星绑成了粽子。 “唉你不要闹啊,人死都死了,就不要再干预阳间的事情了。恶人自有恶报,但是轮不到你伸手,你老实点。”鬼兵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认真的记录。 “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段洪星喊叫着不肯就范,鬼兵眉头一皱,干脆让黑绳将他的嘴巴也塞了个严实。 约莫十分钟的时间,鬼兵终于做完了记录,将笔记本和钢笔都装了起来,饶有兴趣的走到了马瘦子面前。 “我说李振国,你这总不告诉我真正的名字,你让我回去怎么给你邀功啊?”鬼兵笑嘻嘻的问道。 马瘦子惨笑一下,说道:“我这烂命一条,能为使君做牛做马,就算是我的荣幸。” “唉,话不能这么说。大人吩咐过,有功必有赏。哪能老让你白干呢?”鬼兵笑着说道。 马瘦子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时候不早了,我恭送使君上路。” 鬼兵一把抓住马瘦子手腕,眯着眼睛说道:“少给我玩这套,别想攒着功德将来减轻业刑!赶紧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回去给你添了阳寿,不然等你死了以后,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马瘦子牙根紧咬,看的出来他在忍受着来自手腕上巨大的疼痛。最终他挨不过去,说道:“使君,不如这样,你找到我的恩人,用我的功绩为他减了业刑怎么样?” 鬼兵歪着脑袋盯着着马瘦子的眼睛,考虑了一下便放开了他的手腕,算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说吧,那人叫什么名字?”鬼兵掏出了笔记本,问道。 马瘦子赶紧搓了搓自己的手腕,阳气的补充大大缓解了阴毒导致的酸麻的痛苦。他笑着说道:“多年前我的恩人救过我一命,虽然他当时没有告诉我姓名就走了。但是经过我多年的打听,得知他叫吴庞,而且已经去世了。唉,真是可惜。” “口天吴,庞大的庞?”鬼兵问道。 马瘦子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位恩人的外号叫吴胖子,为人很是仗义。他活着的时候我无以为报,现在恳求使君用我多年的功绩为他免去部分业刑,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鬼兵收起笔记本,指着马瘦子的鼻尖说道:“李振国,你不要骗我,咱们哥们儿总有见面的时候。” 马瘦子讪笑着,忙说不敢不敢。 鬼兵撇开马瘦子,转向郑培问道:“小兄弟哪来的?叫什么名字啊?” 郑培不说话,紧闭嘴巴将脸扭开,尽量不去看他。 “唉,问你话呢!”鬼兵啪的一巴掌拍在郑培头上。 郑培怒目圆睁,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瞪着鬼兵的眼睛。 鬼兵惊愕的向后闪避,他仿佛从郑培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一边皱着眉头向后退去,一边对着郑培啐了一口吐沫,骂道:“什么玩意儿!不人不鬼的东西!” 郑培疑惑的看着马瘦子,马瘦子也同样疑惑的看着他。 “上路啦上路啦。”鬼兵一摆手,段洪星身上的黑绳便消失不见。他吆喝着段洪星上路,就像吆喝一只牲口。 “我不走!我不走!”段洪星用双手死死的抠住院墙,不停的哭喊着。 “走不走由的你啦?”鬼兵一改斯文风范,厉声喝道。他将中山装的纽扣全部解开,如同一团黑云一般的苍蝇嗡的一下全部飞了出来。鬼兵伸出舌头一边津津有味的舔着嘴唇,一边笑着将衬衫解开,露出了一圈一圈盘绕在枯骨上面、泛着油光、遍布着青色网状纹路的肠子。 马瘦子还好,毕竟见过了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郑培恶心的几乎要吐了出来。 “我…我是冤死的啊…你…你绕了我吧…”段洪星早已没有了厉鬼的暴戾,他看着那肠子如蛇一般滑到了地上,颤抖着说道。 “冤死的?哼!不冤!”鬼兵嘲弄着说道,“你想想你当年怎么对你妈来着?她死的时候你给她扔哪个山沟里啦?哼哼,每一笔账有头有尾,都已经清清楚楚记在业刑录上了,你就等着犁刀田下油锅吧!哈哈哈哈哈!” 鬼兵甩起一截肠子,一下将段洪星抽倒在地。他踩着段洪星的脑袋,狞笑着将肠子散开,一圈一圈的缠绕着段洪星的脖子。滑腻的尸油抹了段洪星一脸,而鬼兵还不罢休,他掐住了段洪星的脖子,当他张嘴呼喊的时候,猛的将一截腐烂的肠子头塞进了他的嘴里。 “人间不报,时候未到。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哈哈哈哈!”鬼兵对自己收获的猎物颇为满意,拖着段洪星一路走,一路狂笑着。虽然他和段洪星的身形在黑雾中一闪便不见了,但他狂妄的笑声还在久久的回荡在小院的上空。 第三十一章 幸运土豆 “所以说啊,这人那,最好别干亏心事儿!你别看他活着的时候要多拽有多拽,等他死了以后呢,那可真的是一分一厘的算账呢!”马瘦子把手里的最后一截油条塞进嘴里,回头冲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一碗豆腐脑和四根油条!” 郑培感觉吃下去的油条已经顶到嗓子眼了。他看着左一碗豆浆、右一碗豆腐脑、嘴里还嚼着一根油条的马瘦子,觉得猪八戒吃饭可能也就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我不能和那个鬼兵说话呢?”郑培不解的问道。 马瘦子一边嚼一边说道:“鬼兵生前罪大恶极,死了以后连业刑都不能抹去他们做出的恶果,所以阎王通过役使他们来折磨他们。像你这种学过方术的人,鬼兵会记住你体内散发出来的灵气,等你死了以后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偷走你的修为,来减少他们服役的年限。我已经露了馅了,所以我无所谓了。但你还年轻,能不外露就不外露,知道吗?” “昨晚的那个鬼兵看起来斯斯文文的,那样的人也会作恶吗?”郑培不解的问道。 “哈!他呀!”马瘦子不屑的笑道,“你别看他人模狗样的是个老师,但他活着的时候自己肚子里没墨水,净偷别人的文章,还说什么模仿就是学习,就是为了宣传,坏了心肠啦!后来有个作家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都被他抄去卖钱,自己过的穷困潦倒,一时走了极端,跳楼死了。[]然后阎王也可惜这个人才,为他应了这个状子,责了那个家伙一个肠梗阻,连夜将那个家伙勾到了阴间。一通刮心洗肠,愣是没把他那一肚子坏肠子洗干净。这才责他当了个鬼兵,成天不得休息,专勾那些表面狗模狗样,背地里坏了心肠的人。” 郑培感慨了一番。他看着肚子已经平了的马瘦子,又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会突然瘦了这么多呢?” 确实,经过昨晚一战,从外表看起来,马瘦子至少瘦了足有三十斤肉。 马瘦子的嘴巴里塞满了油条,他押了一大口豆浆才送了下去。“嗨,我呀,跟我师弟不一样。”马瘦子用手背抹抹嘴,说道:“他用的是法器,以体术见长。我呢,用的是方术,以法力见长。而我的这个魂寄术又最消耗魂魄,所以你要是没有体力,根本就没法坚持。昨晚折腾了那么长的时间,肚子里的那点肥油儿早就消耗光了,所以怎么能不瘦呢!” 郑培半懂不懂的又问道:“那就是说,练魂寄术的人都是胖子喽?” 马瘦子抠抠牙缝,说道:“也不一定,主要是你的体能要和修为能结合的起来才行,不能光是肥油。不然练着练着,还不得把自己练成相扑的大胖子啊。” 郑培恍然大悟,“哦,原来你马瘦子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 马瘦子一瞪眼,说道:“什么马瘦子马瘦子的,你要叫我马掌柜!你还欠着我的钱呢!” 郑培自讨没趣,心里翻了马瘦子一个大大的白眼。 “嗨,你还别不乐意。”马瘦子得意的说道:“我这人心眼儿好,体谅你是个学生,让你好好学习。你欠我的钱呢,我也不算你的利息了。但是,你要在周末不上课的时候准时来我这儿干活,听见没有?” 郑培草草应了一声,起身便走。 “唉你等等!”马瘦子叫住了郑培,从兜里掏出五毛钱递给他,说道:“你个傻小子就这么走回去啊?不累死你才怪!出了这条小街有个公共汽车站,你坐车回学校去。” 郑培正要伸手接钱,但马瘦子猛的又把钱抽了回去,说道:“唉,我这可不是做好事啊,我这五毛钱可是借给你的,有借有还的啊!” “哎呀知道啦!”郑培不耐烦的一把将钱抓了过来,转身走向了公交车站。上了车之后,他的头靠在座位旁边的车窗上,虽然疲惫,但是觉得心里很踏实。是的,有些人总是对你好,但你总感觉不到那种贴心贴肉的亲近;有些人虽然表面对你不哼不哈,但总会在细节上做足了关心。 回学校的路还长。车窗外阳光和煦,郑培手里握着车票,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今天是周日,宿舍里集体睡懒觉。郑培推开门,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爬到了自己的床上,生怕弄出什么响动吵醒别人。终于,他轻轻的脱下了衣服,轻轻的脱下了鞋子,轻轻的躺进了被窝。一切安好,大家的呼噜声依旧此起彼伏,郑培放下了心。 嘭!宿舍门被一个小伙子撞开,拉开防空警报一样的嗓子喊道:“谁叫郑培?有没有叫郑培的?楼下有你电话!” 郑培像诈尸一样从床上蹦起来,赶紧示意那个小伙子不要出声,但为时已晚。 各种小说杂志哗啦啦的砸向郑培的床铺! 对,没有错,在郑培的宿舍,大家就是以这种方式“善意”而有效的提醒别人。 “喂?”郑培揉着头上被砸出来的包,拿起电话听筒问道。 “是郑培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我是杨妮。” 郑培萎靡的状态突然为之一振! “哦,杨妮啊。找我有事吗?”郑培问道。 “嗯……”杨妮的声音有点犹豫,“你能到我宿舍楼下面来等我一下吗?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嗯?什么事情?”郑培纳闷的问道。 “你先过来再说吧,你一定要来哦。”杨妮的语气多少有点无奈。 “嗯,好的,我马上就过去。”郑培放下听筒,心中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他本来拔腿就要出发,但略一思索之后,转身回到了宿舍,装了一些钱在身上,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女生楼下像是点将台,好多英姿勃发的小伙子摆出各种帅气姿势,站在楼门口等人。只要佳人一出现,出征的英雄瞬间变成了接住了飞盘跑回的猎犬,满脸傻笑,殷勤上前。而没有等到人的小伙子,只能看着别人成双成对的背影,酸溜溜的继续等待,或者顺便看看别的姑娘靓丽的腰身在阳光中摇曳生姿。 郑培站在这个群体中,相貌身高虽还算尚可,但服饰发型就真的是相形见绌了。别人的衣服都是时尚的名牌,脚蹬铮亮的皮鞋,浑身上下说不尽的帅气潇洒。而郑培上身一件灰色的半袖衫,下身一条灰色的粗布裤子,脚上一双被刮蹭的伤痕累累的球鞋。在这个光鲜的群体中,郑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土豆。 哗!几个小伙子同时上前,将楼门围了一个严实。 “杨妮同学你好,我是会计系的王朝,我看过你的辩论赛,能不能和你交个朋友?” “杨妮同学,我是体育系的马汉,我特别喜欢你,我请你吃个饭吧?” “杨妮,我是学生会的张龙,学生会需要你这样有能力的同学,你想加入组织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 “杨妮,我是大你一届的赵虎,我很崇拜你,咱们一起去自习吧,出去玩儿也行。” 杨妮尴尬的苦笑着,一边拒绝递过来的花束,一边挤着往外走。她推开人群看到了呆呆站着的郑培,眼睛一亮! “郑培!”杨妮撇开其他人,几步赶到郑培面前,笑着说道:“咱们走吧。” 所有人都惊讶的几乎掉了下巴,而郑培呢,刚刚把惊掉的下巴安好,在众人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被杨妮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扬长而去。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的眼泪都下来了。 是的,没错!杨妮,工商管理的系花杨妮,就是那个长发上扎着发带、身穿蓝色碎花连衣裙,玉颈修长,露出白皙光洁的手臂和小腿、足上一双时尚的皮扣凉鞋的杨妮! 被一个土豆带走了…… 对方要是赵云、马超、姜维,或者随便什么人,这帮吕布们的心情或许还能稍微好点。几个人面面相觑,彼此打量了一番:你看看,这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材有身材,要成绩有成绩,要钱有钱。但是,貂蝉竟然被李逵抢走了,这份酸楚的屈辱感,何止是腐心蚀肺啊…… 人群在叹息中散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一句话。 命啊,这都是命…… 第三十二章 冤家路窄 “他们……”郑培回头看了看,不解的问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杨妮皱着眉头,无奈的说道:“唉呀,总是有这样的人,好麻烦呀。天天缠着我,太讨厌了。” 郑培笑了笑,问道:“一个看上眼的都没有吗?” “哎呀不说他们了,都是一帮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一点都不踏实。”杨妮话题一转,面露愧色,“昨天真是对不起啊,贺晓丽她喝多了有点难受,我得赶紧送她回宿舍休息,所以也就没有好好感谢你的午饭,也没有好好和你道别。” 郑培笑笑说道:“没事没事,一顿午饭没关系的。” 杨妮调皮的从小背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笑着说道:“作为弥补,今天我请你看电影吧。” 郑培略感惊讶,忙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吧?” 杨妮把电影票递给郑培,说道:“这本来是我和我同学要一起去看的,但她临时有事去不了了,但如果不去票就浪费了。所以只好麻烦你喽。” 郑培心下已经了然。杨妮甜甜的笑脸如同一杯酒,郑培没有饮下,但光是酒香,就已令他微醺。 “好吧,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郑培也开起了玩笑。 两人并肩漫步在校园之中,虽无言语,但却不时的相视一笑。阳光知趣的躲进树叶从中,只有微风还从两人肩膀之间细微的缝隙中偶尔穿过。郑培看着杨妮将头发理到耳后,露出温玉般修长的脖颈和长着微微细绒的小巧的耳朵,心意荡漾。恰逢微风拂过,将杨妮的发香送入郑培的心田,他脑中的往事泛起一片涟漪,脸上便微微飞上了一片红云。 电影很好看,但不巧的是,同排座位几乎都是杨妮认识的同学。有熟人在旁,两人危襟正坐。好在电影很不错,两人也和在场的所有观众一样,笑的前仰后合。 散场后,杨妮被朋友拖住了一起叽叽喳喳。.而郑培则为了避开杨妮朋友好奇的目光,径直走在了前面。其实他听得到那些姑娘们对杨妮的“严刑拷打”,但他掩饰着自己的得意,与那些姑娘们刻意拉开了距离,顺着交错的人群走出了电影院,微微笑着在台阶上呼吸新鲜空气。 真是冤家路窄! 昨天找他麻烦的那个八字胡的瘦子带着几个人正在露天广场上吃烤串,郑培无意中看到他的时候,那个瘦子也无意中看到了郑培。两个人仅仅是目光瞬间的交汇,郑培就知道今天有麻烦了。 “杨妮!”郑培转身跑了回去,笑着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东西要去朋友那里拿。既然你和同学在一起,那我就先走了。” “哦,还打算大家一起回学校呢。”杨妮略有失落的说道。 郑培抱歉的笑笑,转身快速走进了喧闹的人群。 “唉哟,王子刚走,公主就开始想念啦?”一个女孩看着杨妮紧盯着郑培的背影,开起了玩笑。 “唉呀哪有?”杨妮笑着一挥粉拳,“只是朋友,尽瞎说。” 杨妮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她担忧的眼神却将她的内心表露无遗。 “他慌慌张张的就走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郑培穿过影院广场,走过大街小巷,身边的行人越来越少。但他知道,那个瘦子带着的那七八个人是一直会紧紧的跟着他的。他一定要弄清楚这帮人到底要干什么,至于对付这帮人,郑培看了看即将暗下来的天色,心里还是有把握的。 终于,瘦子沉不住气了,带着手下的人一顿猛追,将郑培逼进了胡同的一个角落。 郑培从地上捡了半块砖头,背靠着墙,警惕的看着几米外已经跑的气喘吁吁的这帮人。他嘴角轻蔑的一挑,问道:“你们老是缠着我干什么?我又没有惹过你们!” “你……”瘦子本想把郑培好好臭骂一顿,但此时他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先弯下腰呼呲呼呲喘了一通。“好你个…个小王八蛋,老…老子可算…逮…逮住你了…” 郑培撇撇嘴,心想,要不我主动找你们,就凭你们还能逮住我?就你们现在这个熊样儿,只要我撒腿再跑,你们能追的上吗? “你是叫征北吧?”瘦子气喘吁吁的问道。 “你说呢?”郑培回了一句,言语之间讥讽的意味十足。 “老子看你就是!”瘦子终于不再喘息,他直起了腰,恶狠狠的说了一句。毕竟,小弟面前,老大的威风还是要立的。 郑培将面前的这七八个人都打量了一遍,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个瘦的跟豆芽菜似的。还有那么几个小子根本就是中学生,估计是不好好上学被这个瘦子临时收编的。 就这样的战斗力,郑培摇了摇头,连手中的半截砖头都撂下了。 郑培不屑的举动被瘦子错误的理解成为投降。他笑着走到郑培面前,问道:“你小子上次不是挺嚣张的吗?还让老子进去找你。现在老子就在你面前,你倒是跳啊!” 郑培盯着瘦子的眼睛,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们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到底是为了什么?” 瘦子掏出一根烟,旁边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弟赶紧过来给点上火。他抽了一口,将二手烟嚣张的喷到了郑培的脸上,问道:“你是不是在程胜大楼当保安的?” 郑培点点头,揉了揉鼻子。 瘦子又问道:“那你认不认识巴娘?” 郑培点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瘦子笑着说道:“就知道是你!你帮这巴娘偷了我们钱老大的东西。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告诉我们巴娘现在藏在什么地方,不然的话……” 郑培已经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不然怎么样?”郑培挑着眉毛问道。 “哼!”瘦子凶狠的说道,“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现在就……” 瘦子话还没说完,鼻子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仰面栽倒。 郑培甩了甩拳头上的烟灰,冷眼看着对面的那些混混。正如他所料,只有两个长头发的小子比比划划的走了过来,后面的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子根本不敢上前。 郑培看着那两个长头发的小子,心里一笑,现在就算你们过来,也晚了。 左边的那个小子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害怕,还没等走到郑培跟前,就一脚踹了过来!郑培往旁边一闪,伸手卡住对方的喉咙,以自己的胯骨为指点,一把将那小子推倒!右边的那个赶忙上前要将郑培抱住,但被早有准备的郑培一个侧身后踹蹬中了肚子,蹲在地上也不动了。瘦子爬起来挥拳就要砸向郑培的头顶!郑培知道躲不过,反用肩膀撞向了瘦子的胸口!嘣的一声,瘦子像是一个被撞飞的牛皮鼓向后跌去,郑培顺势扭过瘦子的一条胳膊,绕到他身后一脚踹中了他的小腿弯儿!瘦子吃痛,被踹中的那条腿的膝盖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喊疼,郑培又迅速在他的侧腰补上了一脚! 树倒了,猢狲岂有不散之理? 几个学生正要拔腿逃跑,但被倒在地上的那个长头发一声喝住!他将被郑培踹中肚子的伙伴拉到一旁,怨恨的看着郑培。长头发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握把,大拇指轻轻一推,闪着寒光的刀刃噌的一下弹出了刀口! 弹簧刀?!郑培心里一惊! 瘦子不顾身上的疼痛,在地上一窜将郑培的双腿死死抱住!长头发掂着弹簧刀,见势便迅速冲了过来! 郑培死命挣扎,但瘦子牢牢的抱着他的双腿就是不松手!一指长的刀刃闪着寒光,直冲冲的奔向他的小腹! 第三十三章 马拉松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弹簧刀的刀尖上! 郑培本来伸手要去推开长头发持刀的手臂,但由于瘦子死死的抱住他的双腿,竟使得他一时失去了上半身的平衡,身体向一边侧倾。[.超多好看小说]当时,郑培自己都觉得这一刀肯定是要捅中的。 然而却偏偏没中! 与其说长头发失手,倒不如说是他失守。他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被一头犀牛一样的身影直接撞中身侧,推到一边的墙上挤成了肉饼! 弹簧刀当啷一声落在石板路上,像是为猢狲们敲响了逃命的警钟,瞬间一哄散尽。 “葛金锭?!”郑培眼睛一亮! 一身红色的运动服像个大火苗的葛金锭捡起地上的弹簧刀,不解的问道:“那个钱老板就跟你这么大的仇?直接想要了你的小命?” 被挤在墙上的那个长头发小子已经晕了过去,葛金锭将弹簧刀在手里掂了掂,狞笑着将瘦子的头发抓在手里,一把提起,恶狠狠的问道:“你们老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说!” 瘦子嘴角一撇,不屑的说道:“老子我是吓大的啊!你有本事捅死我!” 葛金锭也不废话,冷哼一声,直接一刀捅在了瘦子的脖子上! 郑培呆住了! 瘦子全身一缩,目瞪口呆!他以为眼前的这个愣子肯定还会再威逼利诱一下,自己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家伙一刀就捅过来了!他一声惨叫,口水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行啦!少装死了,又没捅到。[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刚才手指头滑了一下,刀刃缩回去了。”葛金锭松开了瘦子的头发,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嫌弃的说道。 “我…我…”瘦子似乎惊魂未定,绝望的看着葛金锭。 “行,没事儿。不说就不说,我这次手指头不滑就行了。”葛金锭一把抓住了瘦子的衣领,手指头一推,闪着寒光的刀刃噌的冲出刀口。 郑培一把将弹簧刀夺了过来,害怕葛金锭真的一刀捅过去。但瘦子却误以为郑培要报仇,拿刀亲自捅他,所以一时没忍住,放了一个屁,裤子湿了一大片,一股浓烈的臭味渐渐四散开来。 葛金锭拉着郑培赶紧跑开,说道:“这小子身上没料了,就剩屎了。走吧,估计他问不出东西来了。” 郑培将刀刃收回,用力的扔到房顶上。他扯着葛金锭一边走出小巷,一边又惊又喜的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葛金锭白了郑培一眼,说道:“就兴你看电影啊!我们没有女朋友就不能看啦?” “不…不是女朋友。”郑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不是个屁啊,我说怎么老是找不到你,感情谈恋爱去了。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不说不笑不收拾,还能找个女朋友。”葛金锭乐了,抖着眉毛问道,“哎,你们学校的姑娘还挺漂亮,她还有没有同学啦?介绍我认识一个啊?” 郑培笑着问道:“你们学校就没有女生啊?还非得跑到我们学校来找对象?” 葛金锭挠了挠头,苦笑着说道:“我们学校那帮老娘们练得一个比一个凶悍。抓贼是不错,这找对象就算了吧,不敢招惹。” 郑培打趣的说道:“我觉得你呀,还真就得找一个厉害的女朋友,要不然谁能管的了你啊,哈哈。” 葛金锭脸一拉,一巴掌拍在郑培的肩膀上,说道:“我刚才还救过你的命呢?这么点儿小忙都不帮,你还算不算兄弟啊?” “好好好。”郑培笑着答应了。他想起了杨妮的朋友贺晓丽,果断又泼辣,应该能收拾的了葛金锭这个大块头。想到葛金锭以后被罚着跪搓板的样子,郑培就止不住的偷乐。 “嘿!站住!”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吼。 郑培和葛金锭回头,看到呼呼啦啦的几十个人正在向着他俩赶过来。这帮人个个凶神恶煞、獐头鼠目。为首的疤脸小平头在刚才逃跑的小猢狲的指点下,直勾勾的瞪着郑培和葛金锭,吼着让他们俩站住。 “我去!快跑!”葛金锭一把抓住郑培的手腕,两人撒腿就跑。 看着两个小伙子在前面跑,几十个人在后面追的场景,路旁闲聊的老人还纳闷:这么晚了还跑步比赛啊?年轻人就是好。 “站住!别跑!” 葛金锭心想,这会儿站住不跑的就是傻子!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散成扇形的追赶大队,眉头一皱,对郑培说道:“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一会他们别再让他们给包了圆!你跟我来!”葛金锭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巷,带着郑培一道烟就跑了进去。 小巷子里容不得那么多人追赶,疤脸带着大部队在巷子口挤成了一团。他指挥着人群分成三路,顺着不同的方向钻进小巷,想把郑培和葛金锭堵死在里面。 听着疤脸气急败坏的吆喝指挥,葛金锭心里暗自得意。 郑培担心的问道:“这个地方你熟吗?咱们俩别跑进了死胡同。” 葛金锭笑着回答道:“这地方我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让他们在后面挤吧。你跟我走就行了。” 果然如葛金锭所言,两人在巷子里左转右转,不一会儿便跑到了另外的一条主街上。而疤脸一行人还像苍蝇一样在巷子里吵吵嚷嚷,找不到出路。 “嘿!你大爷在这儿那!你来给大爷磕头啊!”葛金锭挑衅着向巷子里喊了一句。但他刚喊完,就有一个小子从巷子里跑了出来,和他脸对脸的打了个照面儿。 “老大,在……”那小子刚想通风报信,就被葛金锭拦腰踹飞了。 听着巷子里呼呼啦啦的脚步声,葛金锭只好带着郑培再次飞奔。但这次他一边跑一边笑,时不时的还回头喊一声,仿佛是为疤脸那帮人引路。 “你疯啦?!跑都跑不了,你还勾着他们!”郑培看着葛金锭得瑟的样子,焦急的说道。 “嗨,你别管啦,一会儿让你看好戏!”葛金锭一边跑一边笑,“山人自有妙计,哈哈。” 郑培不知道葛金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看他自信满满,自己一时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也就只能跟着他继续左拐一道右拐一道的瞎跑。 第三十四章 请君入瓮 疤脸一帮人虽是凶神恶煞,但大多数人都没能熬过这个“马拉松”,不停的有人停在半道喘气。(.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等到看着郑培和葛金锭两个人跑进一个校园,站在铁栅栏门后面冲他们挤眉弄眼的时候,疤脸身边也只剩下了几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混混。 疤脸扶着铁栅栏,自己喘的也跟驴一样。他手指着笑个不停的葛金锭,本想骂几句,但他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跳出了喉咙,只好先扶着腰喘上一通。 没办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葛金锭!你小子又出去捅了篓子啦?”门卫的老大爷看着被一群人追着跑的葛金锭和郑培,绷着脸问道。 “唉,刘大爷,您可别冤枉我啊,是他们先欺负人的。”葛金锭立即为自己分辨道。但他看着刘大爷炯炯有神的目光,心虚的又解释道:“刘大爷,真不是我惹祸,您还不知道我吗?我能是那种成天惹事儿的人吗?” 刘大爷笑了,说道:“就你小子惹的事儿最多。回头我就告诉你们指导员去。”刘大爷虽然嘴上不饶葛金锭,但他转身就走出了铁栅栏门,像一尊关公一样挡在了入口处。刘大爷鹰一般的眼神只是一扫,就将疤脸这帮人的身份和背景摸了个七八分。 疤脸走了过来,强忍着要冲进去的欲望,讪讪的先和刘大爷打了个招呼。 刘大爷轻蔑的一笑,说道:“田小诗,这么多年你小子进步了不少啊,都拉起队伍来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郑培和葛金锭。他们将疤脸上上下下的仔细的打量了一遍,这个黑壮、啤酒肚、满脸胡子茬、脸颊上一道疤,说话还露出一口大黄牙的人,他的名字竟然叫田小诗?! 疤脸唯唯诺诺,眼睛都不敢看刘大爷。 “你们笑个屁啊!”疤脸身侧的一个黄毛厉声喝止身后小弟们的窃笑,走到刘大爷面前,下巴挑的老高,问道:“个死老头,你他妈说谁呢?识相点你赶紧滚蛋,要不然老子现在就卸了你的零件!” “哟呵!”刘大爷笑着看了看面前这个染着一脑袋黄毛的小混混,饶有兴趣的问道:“我老汉是没什么用了,你今天就露一手,让你刘大爷看看你怎么卸零件。” “妈的你个死老头!”黄毛压根儿就没看到疤脸焦急的眼色,直接走上前去,一个带着风的巴掌就甩了上去!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刘大爷左手挡住黄毛甩过来的手腕,右手在他的手肘处一掐,黄毛嗷的一声身体就跟着刘大爷的右手栽了下去,双膝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刘大爷右手一翻将黄毛的手臂别到了他的身后,这一招擒拿干脆利落。 葛金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心想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这样的功夫。 “啊…死老头你放手!”黄毛屁股撅的老高,不知是因为膀子被扭住了还是因为疼痛,脸憋的通红,但就是不肯求饶。 刘大爷只轻轻一推,黄毛就扑倒在疤脸脚下。“怎么?田小诗,你也来陪我过过手?”刘大爷瞪着疤脸的眼睛,不屑的问道。 “不敢不敢。”疤脸扶起黄毛,声音清细但语气却严厉的说道:“快!快给刘哥认个错!” “凭什么认错啊!”黄毛揉着肩膀,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妈的不就一老头吗?你会擒拿又怎么样?”黄毛一回头,用手点着几个人的名字喊道:“三儿!链儿!东子!还有那个谁!都他妈跟我上,我今天就不信这个邪了!” 几个人一拥而上,对着刘大爷拳打脚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人越打越少,除了自己不时的发出一声惨叫之外,被围攻的刘大爷硬是没有被蹭掉一根毛! 黄毛回头一招手,其他人也都加入了战斗。疤脸虽然嘴上假惺惺的劝着不要打不要打,但背地里跟手下的人交代,只要冲进去把郑培那小子扯出来就行了。人越打越多,现场尘土飞扬。还有一些之前追跑中掉队的人陆续赶到,一看情况也马上加入了战斗。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刘大爷左推右挡,累的满脸是汗。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知不觉中,刘大爷的腰上和腿上已经挨了好几脚。 郑培和葛金锭一看刘大爷吃亏,也赶忙跑过来帮忙。甚至一些路过的学生也跑过来帮刘大爷解围。双方在一片黄尘中打的喊声四起,引得不少校内校外的路人驻足。 “呔!干吗呢!”一声怒吼震耳欲聋,两拨人同时住手,以学校的铁栅栏门为界限,退到两边休整。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看着刘大爷受伤,赶紧跑过来问道:“刘哥,您这是怎么啦?咋还动上手了?伤到哪了没有?” 刘大爷气呼呼的一摆手,说道:“唉,人老啦,没用啦,连个大门都管不好。” 中年男子眼睛一瞪,向着校外的疤脸等人厉声质问:“你们要干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疤脸没说话,反倒是黄毛手一指郑培和葛金锭,说道:“你问他们俩!” 中年男子扭脸一看是葛金锭,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但刘大爷轻轻的压了压他的手臂,中年男子便知道这事肯定不是看上去的那个样子了。他压了压火气,对着葛金锭问道:“你说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什么人?” 葛金锭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没干啥…他们在电影院那欺负人…我看不过就伸了个手…” 中年男子鼻孔一哼,便将脸扭了过去。他看着疤脸那帮人流里流气的样子,心里就已经有了定夺。 “什么事情就要讲道理,打架能解决问题吗?”中年男子朗声说道,“你们要是觉得我们的学生有问题,你就说出来,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师,我来给你解决!” 黄毛看着陆续赶上队伍的人越来越多,再看看学校里那几个学生,心里便有了底气。他指着郑培说道:“这小子欠了我们钱不还,还打了我们的兄弟,你说怎么办?” 郑培看着中年男子的目光,诚恳的解释道:“他们骗人,我根本就没欠他们的钱,是他们追着我打的!” 中年男子问黄毛:“你说他欠你钱,你有借条吗?有什么证据吗?” 黄毛啐了一口吐沫,用手指着中年男子说道:“妈的老子说他欠钱了就是欠钱了,谁他妈有借条啊!你也不用放屁了,让他跟我们走,把钱还了就没事,不然老子今天就拆了你们这破学校!” 中年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对着身后的一个学生耳语了几句,那学生便转身跑了。 “你******不用叫警察,你今天叫谁都不好使,老子老板有的是人。你今天要是不把人交出来,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见红!”黄毛一招手,身后几十号地痞流氓就都跟着他穿过铁栅栏门,走进了校园里面。 中年男子耐着性子再次问道:“你们就不考虑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吗?你们真的就不怕国家的法律制裁吗?” 疤脸听着这话耳熟,悄悄的缩到了人群后面。 “制裁个屁!不就进去关几天吗?”黄毛回头对着手下嘴角一挑,人群中便发出一阵哄笑。“老子就是号子里混出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所以你今天不把人交出来,你们就谁都别想走!” 学生们都盯着中年男子,紧张的眼神中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而中年男子轻轻一笑,仿佛告诉他们,答案已经很明了了。 哗哗哗哗,哗哗哗哗……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仿佛是部队行军。地面上微微的震颤仿佛是在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宣告,这只队伍的人数可能不止百人。 啪!哗啦啦啦!咔! 学校的铁栅栏门被从外面猛的关上,手指粗的铁链穿过栅栏,咔的一下被上了一把铮亮的大铜锁! “一二三…四!立定!”一个嘹亮的声音在学生人群的后方响起,“报告主任!侦一区报到!” “侦二区报到!” “保三区报到!” 穿着学员警服的学生黑压压的在校园里的小路上站了一片。还有一些没有组成方队,拿着包子、饭盒的零散学生也陆陆续续的跑了过来。此时在场的学生已经有好几百人了。 看着学生们大部分都穿着学院警服,所有的混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个瘦小的家伙从铁栅栏的空隙中伸出胳膊,撩开遮挡着学校招牌的藤蔓,看到白底的木牌上面赫然写着几个黑底的大字:德张市警察学院。 “哎你们讲不讲道理啊!你们欠钱不还,就这样教育学生吗?”黄毛扯着嗓子喊道,但他一边喊,一边在向后退。他的手下已经被铁门挡住,挤成一团,黄毛挤不进去,只能颤巍巍的呼喊狡辩。 中年男子对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嘱咐了几句,便对在场的学生们说道:“你们将来都是要为老百姓保障一方平安的警察。现在有一帮地痞流氓擅闯门岗,扰乱社会治安,你们说怎么办?” “揍他!”学生中不知谁说了一句,引起一片哄笑。 中年男子继续说:“这帮兔崽子还把刘大爷给打了。” 人潮中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的学生都怒视着缩在门口挤成一团的黄毛一帮人。站在前排正在吃包子看热闹的一个学生,一听说刘大爷被打了,直接把包子一摔就要往上冲。 中年男子一摆手,示意大家要克制,说道:“现在我就加一场补考!上学期体能挂掉的同学,出列!” 呼呼啦啦的站出来十几个人。 “有记过处分者,出列!” 呼呼啦啦的又走出来十几个人。 “今天我亲自给你们补考!成绩优异者体能通过,记过处分撤销,承诺现场兑现!” 站出来的几十个人齐刷刷的看向黄毛等人,眼睛里熊熊燃烧着贪婪的火焰!现在这帮地痞流氓和国家大义完全没有了任何关系,他们就是一个个哆嗦着的学分,就是一个个会求饶的撤销处分的通知,就是一个个会被吓得尿了裤子的毕业证书! “妈的怂个屁啊!了不起回号子里蹲几天,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黄毛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自制的小刮刀,他瞪红了眼睛,不停的怂恿身后的小弟,打算和这帮学生鱼死网破。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闪亮的刮刀并没有吓到跃跃欲试的学生们,反而让他们议论纷纷。 “哎,有凶器了嘿,这算是故意伤害了吧?” “着什么急,现在没有造成伤害事实,还属于伤害未遂。他要是敢捅谁一下的话,就是故意伤害了。” “嗯,按照刑法,三到十年吧。” 那刮刀仿佛烫手,被黄毛瞬间扔掉了。他可不想因为打架而坐牢,尤其是这帮既懂得实战又懂得法律的学生。 “哎,扔了扔了,哈哈,傻瓜!” “扔了也是凶器,哈哈。” “哎,你们一会儿谁捡起来捅他一刀,做个防卫过当怎么样?” 黄毛又赶紧把刮刀捡起来,他本想把刀放回兜里装好,但谁料中年男子快步上前,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耳刮子结结实实的抽到了他的脸上!黄毛几乎是原地转了一圈后,才晕倒在地。不过,就在他神志不清,即将失去意识之前,还是听到了学生们对他的嘲笑。 这个大耳刮子就是战斗打响的号角!几十号学生就像是饿了整整一天之后,冲向食堂一样,跳着喊着一拥而上!吓得腿软的混混们仅仅是用胳膊推搡的一下,就都被踢过头顶的飞腿踹倒在了地上。 看着学生们冲上去的一瞬间,郑培才知道葛金锭没有骗他:原来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也可以把鞋底蹬到比她高半个头的大男人的脸上。 葛金锭一边笑着,一边有滋有味的给郑培讲解:“你看,擒拿就是这么练的。撇臂、携腕、牵羊、断臂,哈,还有个背摔!哎呦我去,这个就是踢裆!” 看着刚才那个混混的裤裆被一个小姑娘狠狠的踢了一脚,男生们本能的夹了一下双腿,替那个躺在地上吐白沫的家伙感到疼痛。 学生队干脆利落,拳脚过处噼啪作响!对方几十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街头作威作福的悍劲,个个哭爹喊娘,不到几分钟就都被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其实话说回来,学生们不用死死的按着对手也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大部分都已经被他们打了个半死,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给小张打电话,让他过来收人!跑警校来闹事,没死过。”中年男子看到有几个学生挂了彩,瞪着眼睛骂道:“你们几个补考不及格,明天把检讨交给你们指导员,这个学期继续补考!葛金锭!你明天把检讨送我办公室来!” 中年男子吼完,便扶着刘大爷走了。学生们也一哄而散,只留下一队学生和已经就职的警察师兄们交接战利品。 郑培突然觉得自己好崇拜警察,他觉得自己当初也应该考警校。 “哎,葛金锭,在警校上学肯定很爽吧?”郑培看着呼啸而去的警车和救护车,羡慕的问道。 “好?”葛金锭哭丧着脸回答道,“好学校能让你写五千字的检讨?好学校天天训练体能?好学校里都是母老虎?” 郑培猛的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一拍脑门拔腿就跑。 “哎你干吗去?我请你吃饭,你帮我写检讨吧!”葛金锭看着郑培马上要跑出校门的背影,赶紧喊道。 “你自己写吧!要深刻一点!”郑培回头笑着喊道。 “哼!跑的那么急,肯定又去找女朋友!”葛金锭不屑的说道。 第三十五章 阴谋 “以下是我市新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近日有一伙不法分子闯入我市某高校寻衅滋事,对在校师生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巨大威胁。我市警方接到报警后迅速赶赴现场,及时将这伙不法分子制服。警方对此次事件及时有效的处理,保障了广大师生及周边市民的安全,得到了广大师生的一致好评,并在群众中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反响。以下请看来自现场的报道……” 龙哥轻按遥控器,闪亮的电视机屏幕瞬间变成黑屏。龙哥手指间的烟头升起了一条长长的烟线,他猛吸一口,将烟头在烟灰缸中用力的按灭。 瘦子低着头缩着肩膀站在龙哥的办公桌前,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实际体型小了一圈。他偷偷的撩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龙哥,颤巍巍的说道:“龙哥…田疤拉和黄毛几个已经被锁在医院了,剩下的那帮人都已经进去了…” 龙哥默默的点上一根烟,继续面无表情的盯着瘦子,不仅没有发火,他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 瘦子脑门上挂着一层密密的汗珠,他此时多么希望龙哥能像平常一样大发雷霆,把他狠狠的臭骂一顿。但此时龙哥就是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他。那锋利的目光仿佛是锋利的刀刃一般,正将他一层层的剥皮拆骨。(.$>>>棉、花‘糖’小‘說’) “龙哥……”瘦子都快哭出来了。 龙哥轻轻的摆摆手,平静的说道:“唉,以后不要叫我龙哥,你们才是我大哥。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都没敢跟警察叫过板。你们可倒好,直接干警校里面去了。你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龙哥,我们错了……”瘦子哭丧着脸,几乎要跪下了。 “不不不,不是你们错了,是我错了。”龙哥长叹一口气,“唉,我他妈养你们这帮废物究竟是为了什么?真他妈是钱多没地方花了。” “龙哥,我们真的错了。征北那小子我们一定给你抓回来,龙哥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啊!”瘦子噗通一声跪到了龙哥办公桌前,不住的祈求到。 龙哥将烟头啪的甩到地上,脸瞬间涨的通红。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叉开五指,如同一个烧饼一样的粗厚手掌嘭的一声拍在办公桌上!他这一掌不仅将桌上放着的水杯嘭的一下震倒,就连他拍到的桌面也噼啪一声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你们都给我滚!再出现在老子面前!老子就都弄死你们!给我滚!!”龙哥的怒吼震得窗户玻璃嗡嗡直响,连楼下马路上路过的行人都惊讶的驻足观望,不知道这个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瘦子一看龙哥直接把烟灰缸都抄起来了,立马抱着头跑了出去。 龙哥丢开烟灰缸,身体如同脱了力一般瘫倒在老板椅上。老板今天上午又打来电话质问事情的进展,他现在不仅没有抓到那个学生,甚至连自己的大队人马都折了进去。且不说托关系捞人和交医药费的花销,一想到老板明天早上又要打电话过来,龙哥就已经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向老板交代了。 龙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他的两条粗大的眉毛挤在眉心,像是一个被猫玩过的毛线球,他的双手不住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 唉,头疼…… “老李,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程总笑着走了进来,第一时间去把窗户打开了。 龙哥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长叹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程总啊,兄弟我可是被这帮不成器的东西给坑苦了呀。” “哈哈,怎么了这是,有什么情况跟我说说。”程总笑着在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拎包放在茶几上。 “不说啦,丢人!”龙哥气呼呼的在程总旁边坐下,一脸丧气。 “人找到了吗?”程总问道。 龙哥用手掌搓了搓脸,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给了程总。 程总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老李啊,这个事情有运气的成分,也不能怪罪弟兄们。你也不要烦闷,常言道东边不开西边开。哥哥我这儿就已经有了进展了。我托了在那个学校里的朋友找了找,碰巧还找到了几个和征北有类似经历的学生,你来看看能不能认出来是哪个。”程总从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将里面的几张个人证件照片倒在了茶几上。 龙哥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儿,拿起照片来仔细辨认。虽然他印象中见过大楼里面的小保安,但一时也不能确定人是哪个。他迅速走到门外将瘦子叫了回来,指着茶几上的照片让他将征北辨认出来。 瘦子一眼就认出了郑培的照片,指着照片说:“就是这小子,绝对没错!” 程总点点头,从拎包里又拿出来一个厚皮的笔记本。翻开后,一笔漂亮的楷体字在干净的纸页上均匀分布,并按照照片背后的编号,详细的记录了一些个人信息。程总看着笔记本说道:“这个孩子不叫征北,他叫郑培。是咱们德张大学公共管理系大二的学生,住在男生五号楼402宿舍。之前利用寒暑假在社会上打过短工,成绩一般,朋友不多。性格呢,比较内向。” “个死老头骗我!”瘦子恨恨的嘟囔道。 程总合上笔记本,笑着拍了拍身旁龙哥的大腿,说道:“怎么样啊,老李?这下放心了吧。” 龙哥笑的跟一朵花儿似的,露出一嘴的黄牙,“啊呀,老哥哥啊,要是没有你,兄弟这次就抬不起头来啦!感谢感谢!那个啥,瘦子,你开车去,咱们今天去顺发酒楼,好好感谢一下我的老哥哥。吃完饭之后,咱们再洗个澡去!” “哎呀呀,兄弟,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可就别折腾我啦!”程总笑着把笔记本和剩下的相片都装进拎包里,“咱们先办正事。等把巴娘找出来办妥了,到时候你大办一场给老板接风洗尘,你老弟的脸上那才叫有光啊。” 龙哥信服的点点头,说道:“老哥哥您说的对,还是先办正事要紧。”他将郑培的照片捏在手里,目露凶光。“这次的事情我亲自去办!哥哥您放心,今晚我进那个学校翻个底朝天也得把那个小子翻出来,明天一早我肯定能给您和老板一个交代!” 程总笑着说道:“有兄弟亲自出马,我也就放心了。今晚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专等你的好消息了。” “呃,龙哥……”瘦子面露难色。 龙哥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又是一皱,不悦的问道:“又怎么了?” 瘦子讪讪的笑着,说道:“最近那个学校因为外星人报道的事情,组织了很多巡逻队,咱们…咱们怕是进不去啊。” “哎,这个不妨。”程总拍了拍面色忧郁的龙哥,“哥哥不仅给你指条明路,老哥哥我呀,再送你一程。我托学校丽的朋友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把你们带进去。” 瘦子忙不迭的笑着伸出大拇指,说道:“程总真是神通广大,再世诸葛亮啊!” 程总呵呵一笑,说道:“过奖啦过奖啦,都是托朋友的福气啊。你跟着你们龙哥好好学,前途无量!” 第三十六章 抗争 “哼!想让我原谅你,哪有那么容易呀!除非……”杨妮佯装生气,看到前面一个小卖店的灯亮着,便嘟着嘴巴说道:“除非你请我吃个冰棍儿!” 郑培长舒一口气,本来他以为杨妮会让他翻跟头才会原谅他呢! “师傅,有冰棍儿吗?”郑培问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奶油的五毛,冰的一毛。”小卖店的老板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 “拿两根奶油的吧。”郑培伸手从裤兜里掏钱。 “嗯,要冰的吧!”杨妮赶紧说道。她看着已经将奶油冰棍拿出来的老板抱歉的笑了笑,对郑培说道:“小时候一直吃冰的,换了口味会不习惯的。” 老板没嫌更换麻烦,只是看着这个姑娘微微一笑。似无意的说道:“哎呀,这天儿,怕是马上要下雨喽。” 郑培看了看天,灰色的雨云已经将天密密的盖上了。这老板说的没错,怕是马上就要下雨了。 “我送你回去吧,要下雨了。”郑培说道。 杨妮点点头,开心的咬着冰棍儿。小的时候,两分钱一根的冰棍儿一直都是她的奢望,甚至到了她刚上大学的时候,由于生活拮据,一直都无法好好的满足一下儿时的梦想。到了大二学期,杨叔会不时的给她寄点钱,而她自己也能做一些临时的家教工作来赚取生活费。手头多余了零花钱会被她用作新衣和零食的消费,但儿时记忆中的那种微甜的香味,却再也无法补偿。 直到今天,一根由特殊的人买给她吃的冰棍儿,唤起了她记忆中的味道。那种冰凉的微甜流淌在唇齿之间,最后却化成一股温润,流淌到她的心里去了。 “好吃吗?”郑培看杨妮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嗯。”杨妮笑着点点头,一点泪光萦绕在她的眼底。她急忙将脸转过去,不想自己的窘相被他看见。 起风了,路上的行人都被卷走了,路灯黄色的光线在空气的乱流中显得更加昏暗。郑培和杨妮加紧脚步,拐到一条小路上,这里是树林中的近道,穿过去就是女生宿舍楼了。 郑培觉得两人在一起之后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是晚上了。他看着杨妮被风拂乱的长发,闻着她带着温度的发香,真希望时间在此刻静止,好让他的心永远在杨妮的温柔中徜徉。 “嗯!”杨妮一声惊呼!突然有人从她身后把她的嘴巴捂上,将她拖到了一边。郑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想回身去救杨妮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卡着后脖梗,直接摁在了地上!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郑培挣扎不得,厉声质问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龙哥将膝盖顶在郑培的后背上,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拎了起来,狞笑着问道:“怎么着,小子,不记得我啦?” 郑培电光火石之间想起了去年的一个夜晚。这个龙哥就是给钱隆公司搬家的那帮人的领头大哥,他一脸凶相、吆五喝六的样子令郑培记忆深刻。“你是龙…龙哥?”郑培的后背疼的厉害,他呲牙咧嘴的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妈的,龙哥是你叫的?”瘦子死死的捂住杨妮的嘴巴,生怕她呼救。 龙哥用绳子将郑培的双臂捆在了他的背后,说道:“你小子挺能耐啊!能打能杀还能泡妞?以后跟我干吧,老子不会亏待了你。” 郑培被捆得严严实实,反扭的双臂疼的他气都快喘不上来了。龙哥担心别把郑培疼的晕过去,这么大的人谁抗得动?无奈之下只好给他稍微松了松绳扣。郑培如临大赦,赶紧将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喘了出来。 “你们不就是要找巴娘吗?你们别伤害她,我告诉你们就是了。”郑培一个翻身仰躺在地上,他看到杨妮只是被捂着嘴巴,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你先说巴娘在哪!放不放人我们说了算。”龙哥笑着说道。 “巴娘现在已经被吴胖子封起来了,再也出不来了。”郑培看着杨妮惊恐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谈判的资本,只好将实情说了出来。 “吴胖子?”龙哥心中一惊,忙问道,“那他人呢?” “吴胖子已经死了。他用自己做诱饵拖住巴娘,好让我有机会将她封印起来。他的尸体我已经埋起来了,就埋在封印巴娘的小屋外。”一提到吴胖子,郑培的心中多少有一些感慨。 龙哥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知道胡丽静这个人吗?” 郑培点点头,说道:“她被巴娘抓到了小屋里,身上的血都被巴娘用作血炼了。她的尸体也埋在了小屋外,和吴胖子的坟头挨着呢。” 龙哥失声笑道:“这个臭****也有今天啊。”他看着郑培,说道:“小子,只要你带我们找到那个小屋,消灭了巴娘,之前的事情咱们就算了。怎么样?” 郑培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但他看着杨妮,立刻说道:“你们今天说去哪就去哪,我也想尽快把这个事情了断。但你们别为难她,让她走吧。” “那不行!”龙哥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她就是我们手里的肉票。你要是敢耍滑头,老子就先弄死她!” “我不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吗?”郑培愤怒的质问道,“你们带我走就够了!我的生死都是你们说了算,你们就不能遵守约定放了她吗?”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老子进来找你一趟不容易,你把事情给我办踏实再说。”龙哥看着杨妮惊恐的表情,面露淫笑,“要不然你这细皮嫩肉的女朋友,可不一定能先便宜了你哟。” 瘦子被杨妮的发香拨撩的早就忍不住了。他一只手捂着杨妮的嘴巴,另外一只手开始顺着她的腰往上摸。 “你们这帮王八蛋!一点信用不讲!”郑培看着苦苦挣扎的杨妮,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挣扎着想起来,却被龙哥当胸一脚踹倒。 轰隆隆隆…… 天空中的雨云上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吓得龙哥和瘦子身子一缩。 “不行,天要下雨了,赶紧走!”龙哥从将郑培一把拎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你小子要是敢喊人,老子就先弄死你们俩,知道不?” 瘦子捂着杨妮的嘴巴,连拖带拽的往校医院的方向走去。那里的院墙低矮,很容易就可以翻出去。 郑培原地站定,任凭龙哥怎么推搡,就是不动。“反正我们俩也跑不了,你让她过来和我一起走。”郑培倔强的说道,“怎么说她也是我女朋友!” “你别耍花花肠子,小心老子收拾你!”龙哥使了个眼色,瘦子便不情不愿的将杨妮放开。杨妮一把挣开瘦子的双臂,立刻扑到杨培怀里,泣不成声。 “怎么办?我好害怕……”杨妮紧紧地抱着郑培的脖子,哭着说道。 郑培冷冷的看了看龙哥,又看了看瘦子,低声耳语劝慰着杨妮,让她走到自己的身后去。 四人一行,龙哥走在最前面,中间是杨培和杨妮,而瘦子走在最后面盯着人质。走到校医院楼后的时候,已经开始沥沥啦啦的下起了小雨。郑培在杨妮耳边低语了几句,杨妮惊恐的看着他。 “哎呀快点走。”瘦子在后面不耐烦的说道,“等事儿办完了,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俩洞房。” “大哥,你叫啥名字?”郑培问道。 “干啥?”瘦子警惕的问道。 “没啥。”郑培笑了笑,说道,“上次那帮兄弟的事情跟你说声对不起。” 瘦子冷哼一声,说道:“这事儿还没完呢!你等他们出来了以后,你自己和他们平吧。” “所以,”郑培停顿了一下,说道,“这次的事情也就照样对不起了。” 郑培借着校医院边上路灯昏黄的灯光,瞅准位置,狠狠的一脚后蹬踹到了瘦子的命根子上。 瘦子疼的哼都没哼,直接蹲了下去。郑培转身补上一脚,不偏不正的踹中的瘦子的正脸。 “跑!”郑培一声吼,杨妮撒腿便跑向校医院。 龙哥没管杨妮,转身便扑向郑培。但就在他的手马上要抓住郑培衣领的时候,诺大的一个活人忽的一下便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了。 龙哥心中不由的滑出一丝恐惧。这种玄乎的法术他听老板讲过,要是这小子跑到暗处对他施咒,那么就算他力气再大也是没有用的。 龙哥慌张的看着四周,漆黑的夜色和朦胧的雨帘将四下里遮盖的一片混沌。龙哥无奈,转身去追杨妮,他想在郑培咒杀他之前先捞一根救命稻草。 杨妮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哭喊救命。龙哥心中着急,加快的脚步。眼瞅着杨妮飘散的长发就是一步之遥,龙哥绷紧双腿就要一个飞扑。但他还没来的及跳起,就被突然出现的郑培一脚踹中了侧腰! 龙哥嗷的惨叫一声,扑倒在泥水中。 “杨妮你快去叫人来!”郑培对着奔跑中的杨妮高声喊道。但就在此时,摔倒在地的龙哥一跃而起,飞扑将杨培压在了地上,双手死死的卡住他的喉咙,不让他出声! “你敢叫人!我就掐死他!”龙哥冲着杨妮喊道。他的指间突然用力,郑培张嘴伸出了舌头,喉咙中一阵酸麻。 杨妮站在原地哭的不知所措,她既不敢跑,又不敢靠近。 郑培几乎已经喘不上气来,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乱蹬乱砸,无意识中一拳捣中的龙哥的右眼! 啊!龙哥吃痛,松开一只手护住右眼。郑培抓紧机会甩开了龙哥掐着他脖子的左手,翻身将龙哥压倒了身下,双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龙哥被掐的眼睛都红了!他双腿向上一抽,将郑培从他的头上直接掀了过去!龙哥咳出一口气,赶紧上前骑到郑培的后背上,挥舞着拳头不停的往郑培的头上招呼! 郑培既翻不了身,双手又无法打倒背后的龙哥,只能用双臂护住后脑,任凭挨揍。迷迷糊糊中,他的脑袋和后背不知已经挨了多少拳!而龙哥却仍不停手,他一边打一边骂,似乎真的要将郑培打死才肯罢休! 嘣的一声!龙哥停手了!他噗通一声从郑培的背上倒在了一边,四肢不停的抽搐。 咳咳咳……郑培喉咙憋的厉害,不停的咳嗽。他迷迷糊糊的被人扶了起来,他看到了惊慌失措满脸泪水的杨妮,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龙哥,还有地上两块半截的砖头。 郑培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杨妮的哭声,包括很多陌生的面孔在他面前的呼喊。郑培只是觉得恶心的厉害,他的视线在一片刺眼的灯光中停留的一下,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三十七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浑浑噩噩中,郑培觉得有人拍了拍他的脸颊。[.超多好看小说]当他慢慢的睁开双眼后,看到了面前一张充满稚气与好奇的面孔。 “你到底是谁?”郑培问道,声音衰弱无力。 那个小男孩并未回答。他手中握着一朵鲜花,慢慢的向后退开,让郑培看清了这周围漫无边际的戈壁。 那朵红花的颜色鲜艳欲滴,是整个黑白色调的世界中最醒目的点缀。小男孩竭尽全力的用手护住鲜花,但稚嫩的花瓣在风中仍是不住的颤抖。 小男孩的眼中噙满泪水,他默默的看着郑培,抽动着鼻翼,目光无助而又困惑。 郑培从地上站起身来,走到小男孩面前单膝跪地,用自己宽大的衣襟将小男孩和他手中的鲜花包裹起来。看着鲜花不再颤抖,鲜艳的颜色焕发出格外的生机,小男孩感激的笑了。 而郑培,也仅仅是欣慰的一笑,便又恢复了冷漠。 他知道,在这种干燥而且荒凉的隔壁上,这朵较弱的生命虽然象征着希望,但却无法存活。生命的艳丽转瞬即逝,郑培无法抗拒事实,他只能尽量的去保护这个孩子心中微弱的希望,不让他像自己这样被现实的风沙所湮没。 忽然,一头巨大的黑狼如狂风一般从郑培面前疾驰而过!待郑培回神望去的时候,小男孩已经被黑狼叼在嘴里跑远了。但那朵红花却被小男孩好好的保护在手中。他皱起小小的眉头,任凭自己的鲜血从黑狼的齿缝中不停的滑落,也不肯松开紧紧握住的小手。小男孩没有因为痛苦而哭喊,他只是看向着郑培所在的方向,无助而又热切的盼望着…… 郑培拔腿就窜了出去,风将他的头发拂到额后,他脚下用力,土屑带着砂石被他的脚掌蹬上半空。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小男孩,也没有任何的亲属关系。但郑培知道,自己是这个孩子最后的希望!在那个幼小而单纯的心灵中,郑培就是那个能保护和延续他手中那一抹鲜艳梦想的最后的信任。 所以他必须追上去!必须将那个孩子救下来! 黑狼似乎突然改变了目标,渐渐的停了下来。它将嘴里已经晕过去的小男孩扔在地上,回身用狡黠的目光盯着这个疾驰而来的年轻人,喉咙里发出了凶猛的低吼声。[.超多好看小说] 郑培气喘吁吁的停在了黑狼几米开外的地方,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也同样恶狠狠的等着对方。虽然眼前的这个怪物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但郑培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生死无谓,执念者强。 黑狼突然压低了头部,前腿微曲,张开大嘴猛地扑向郑培!郑培眉头一紧,身形如一缕轻烟一般瞬间消散在空气之中。 黑狼扑了个空!当他站定回身扫视的时候,却看到郑培已经半跪在小男孩身旁,查看着他受伤的情况。 黑狼黄色的利齿横着扫向郑培的头顶!但它的嘴还没扑到跟前,便被早有准备的郑培用手握的石头使劲一甩,砰的一声砸掉了两颗门牙!黑狼护疼,忙闭上滴血的嘴巴,兜身向后回避。但郑培却并未给它喘息的机会!他一个箭步飞出,借着惯性一窜便骑到了狼背上。郑培左手揪着狼毛,右手挥舞着手中的石头对着黑狼的脖子和后脑一顿狂砸!黑狼惨叫声声,拼了命的甩动着身体。但郑培趴伏在它的背上,死死地抓住狼毛不松手,即使它拼劲全力,也没能将郑培甩下身来。 黑狼疲态显露,吐着血红的舌头哈哈的喘着粗气。但片刻它眼珠一转,一滚便仰躺在了地面上,将郑培死死的压在身下,身体还不停的来回蹭动,想就此将郑培压死。一时间尘土飞扬,郑培被黑狼压的咳喘连连,双手双脚不住的乱踢乱打。黑狼见计策成功,赶忙一滚站起身来,恶吼一声,一口便咬向郑培的脖颈!郑培此时还在尘土中喘息,看见狼牙飞扑自己的脖子,已来不及使用游风术逃脱,只能用双手扳住黑狼的上下颌,死死撑住! 黑狼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张开的大嘴上,它还不停的用前爪刨土,进一步增加郑培所承受的重量。黑狼粘稠而腥酸的口水从齿缝间不停的滴到郑培的脸上,而郑培也顾不上其他,只能用颤抖的双手死死撑住不断逼近的狼嘴! 人狼相抵,力胜者生! “为什么?”一个男性的声音在郑培身侧响起,“为什么你会被逼迫到这种程度?难道这种东西对于你来说不应该是很轻松的吗?” 黑狼突然被一股狂风吹向半空!它害怕控制着自己的这股力量,在半空中不停的哀嚎,四肢也不停的乱蹬。 “为什么?”那个男性再次问道,他语气中的匪夷所思表示着他完全不能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郑培躺在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他扭脸望去,看到了一个瘦瘦高高的黑色身形。 “啧啧,难道你就想这么掰开它的嘴巴,然后用那个粗笨的石头砸死它吗?”黑影问道,依旧觉得郑培的行为不可思议。 “你是谁?”郑培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你搞错了,我并没有帮你。”黑影呵呵一笑,继续说道,“我只是在帮我自己罢了。” 郑培无暇顾及这个自说自话的家伙,他一骨碌爬起来,想赶紧去看看那个小男孩的情况。但奇怪的是,那个受重伤的小孩已不知去向,原本留在地上的一大滩血迹也消失的无踪无影,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郑培一时竟陷入恍惚,他不知道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但半空中那只不停挣扎的黑狼仍在低嚎,似乎在告诉他那个孩子的凭空消失就是真相。 “你知道那个孩子去哪了吗?”郑培凭借着记忆给黑影指了指大概的方位,“就是刚才躺在这里,受伤很重的那个孩子?” 黑影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郑培怒吼道,“你要是知道就快说,那孩子受了很重的伤,不及时救治的话会死掉的!” “不不不。”黑影耐心的说道,“你要是想救别人的话就要先救你自己。不然你自己都活不下来,你又何谈救人呢?” “胡说八道!”郑培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是在耽误时间,他打算不理他,自己跑出去找找。 但郑培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动不了! “好吧,我就花点时间给你讲明白吧。”黑影无奈的说道。他抬起一只手指轻轻的晃动了一下,那只漂浮在空中的黑狼被轰然摔到了地面上。 “你看,这是刚才想杀你的那个家伙,这个是你刚才想救的那个孩子。”黑影指了指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如果不是我制止了这一切,又会怎么样呢?” 黑狼的利齿瞬间咬住了郑培脖子上的皮肤,郑培在惊异中又被黑狼压到了地上。 “所以,你现在救的了别人吗?”黑影得意的踩着那块大石头,问道。 确实,郑培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黑影出手,那么他会比那个孩子先丧命。他看着黑影,沉默不语。 “但是,如果你有本事能够消灭眼前的困难,那么结果就会截然不同了。”黑影两根手指轻轻舞动,郑培和黑狼便像是他操纵的两个木偶,瞬间分开站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黑影的一根手指点了点郑培,说道:“试试看。” 郑培只觉得自己的右手食指被一股莫名的强大力量绷的僵直,他在疑惑中试探性的对着黑狼一指….. 黑狼惨叫一声,呼的一下飞上了半空!它的整个身体在空中不停的旋转,如同一只在狂风中的纸风车,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但由于它身体的各个部位转动的速度不一样,在发出一阵咯嘣咯嘣的闷响之后,这只黑狼像一条洗过床单一样被拧成了一跟粗绳。大量的鲜血顺着粗绳的螺纹不断洒落,却被顺风而至的沙土吸收、覆盖,不一会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看,你现在再来救这个孩子是不是很容易?”黑影拍了拍大石头,笑着问道。 “你是谁?“郑培看着面前这个散发着阵阵黑气,不断流转着身形的黑影,惊讶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哈!“黑影仰天狂笑,”你竟然问我是谁?“说罢将双手一挥,一股狂风瞬间将他身上的黑气吹散,他的相貌、服饰、动作,让郑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这个人肯定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我在你的影子里,我在你的呼吸之中。我跟随你的美好欢笑,也为了你的失去而伤痛。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是你最熟悉的陌生人。你永远都不会察觉到我,除非,你愿意相信那个真实的世界,就在镜中……“ 郑培因为惊异而停止了呼吸!没错,这个满脸怪笑,正在走向自己的家伙,不就是我自己吗?! 第三十八章 新的敌人 躺在校医院病床上的郑培在忙乱中度过了整个上午。清创、换药、第二次体检、老师和同学的探望、警察的询问和笔录,等等等等。直到中午他的病房才完全清静了下来。他看着坐在旁边陪护着他的杨妮,心中愧疚万分。 “你渴吗?要喝水吗?”杨妮语气平淡的问道,仿佛她是与郑培素不相识的一个护士,脸上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表情。 郑培摇了摇头。他本想说一些安慰的话语,但他看到杨妮颈部的红肿和细微的划痕,便觉得自己的话语是那么的无力。所以他最终也只是轻微的张了张嘴唇,便又将口中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杨妮静静的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双手不停的摆弄自己的衣角。沉默了许久之后,她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断断续续的问道:“你们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郑培看着杨妮闪烁的目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担心如果把真相告诉了这个单纯的女孩,也许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杨妮看郑培没有回答,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把问题表述清楚。她怯生生的看着郑培,再次问道:“你们说的那些人都死了,是真的吗?” 郑培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没有杀人,对吧?”杨妮突然抬起头问道,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我的意思是,那些事情你都是被迫去做的,对吧?” 郑培微微的笑了笑,像是一个老人在安慰一个委屈的孩童:“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也许整个事情听起来可能会很荒谬,但请你相信,我是无辜的,我只是一个希望能好好上学、不被打扰的学生。” “嗯。”杨妮信服的点了点头。她心中的阴霾终于透过了那一线期待已久曙光,眼中竟有了泪痕。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握着郑培的手腕,笑着说道:“嗯,我相信你。” 郑培看着杨妮手上贴着的创可贴,痛心的问道:“那个家伙是你…是你救了我对吧?” 一回想起当时的画面,杨妮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靠在郑培的肩膀上,委屈的泪水倾泄而出。郑培搂着杨妮的肩膀,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衣衫。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是无法承受被人绑架的恐惧和搏斗的惨烈。如果哭泣这样的发泄方式能让她彻底忘记她心中的恐惧和无奈,那么这也算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她心中的伤痛也会痛在他的心头。 病房门外,一个满脸淤青的面孔透过门上的玻璃向里面张望了一下,拳头捏的更更直响。但他看了看周围不断走过的医生和护士,只好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情绪按耐下去,悄悄的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棉、花‘糖’小‘说’) “程总,就是他没错。”瘦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程总点点头,问道:“你确定他会使用法术?不是你看错了?” 瘦子赶紧回答道:“程总,我绝对没看错。这小子跑起来忽的一下就消失了,一会儿又忽的一下出现了,跟鬼似的。要不是他会这种阴招,龙哥还能让他跑了。” 程总看着瘦子坚定的目光,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那你能确定他对你们龙哥下咒了吗?” 瘦子点点头,说道:“肯定是他下咒了。要不然就他那小身子板儿,怎么能拉扯的住龙哥?虽然当时天黑我没看清,但是您想想,要不是他用法术定住了龙哥,龙哥又怎么可能被那个小姑娘有机会用砖头开了瓢的?” 程总嘬着牙花子,说道:“这事儿难办了。一个巴娘就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她还教出个徒弟来。这样吧,龙哥那边你不用管了,我找个专人去照顾他。你现在有个重要任务,就是短时间内把这小子的行踪给我盯死了。如果有什么异常动向,你及时联系我。” 瘦子一听,心里略有点打抖,他皱着眉头说道:“程总,我这啥都不会,这学校里也进不来,咋盯啊?” 程总嘴角一挑,拍了拍瘦子的肩膀,说道:“这学校现在组织保安队,正在向社会招工,我给你找个位置你先干着,明里暗里你把这小子给我盯紧了。你也不要和他正面接触,避免暴露你自己的身份。这次你好好干,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就提拔你。” 瘦子本来很害怕郑培那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但程总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程总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瘦子,嘱咐道:“这上面有我的呼机号码,如果有情况就立刻通知我,明白了吗?” 瘦子双手接过名片,将上面的传呼号码默默的记在心中,将名片如同珍宝一般放进贴身的衣兜。 程总松了口气,虽然眼下这个叫郑培的小子不好对付,但是只要能盯住行踪,自己就总不至于陷入被动。他接下来要去见一个人,此人收拾过很多棘手的邪灵,名震江湖。程总托了关系,花了大价钱才将这位高人请到。但如果这个人可以彻底的将郑培和巴娘全部收拾掉,那么他所收取的酬金和公司正常运转起来的收入相比,无足轻重。 程总找到学校里的那个朋友,将瘦子安顿好之后,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他也顾不得吃饭,立即驱车前往机场。程总轻叹一声,最近这些事情搞的他也焦头烂额,手下的人又不中用,他现在只希望这个高人能尽快把事情解决掉,好让他安心清静清静。 德张市的机场不大,航班较少,所以到达口的出站乘客并不多。程总探着脖子搜寻了半天,直到人都走光了,也没有看到朋友给他表述的那个矮胖的人影。程总皱着眉头看了看手表,心生疑问。 “你就是程旭东?”一个声音突然从程总身后传来,他猛的转身,一个约莫四十多岁,黑瘦高挑、带着墨镜,好像是一个算命先生一样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您是……”程旭东赶忙问道。 算命先生一拱手,面无表情的说道:“在下姚津铭。经朋友引荐,与程总交个朋友。” 程旭东心中暗暗吃惊。且不说这个人的步法如此轻健,走到自己背后而自己却并未察觉。就单说这个外貌,就与朋友的描述简直大相径庭。但一切信息又都能对的上,难道这个高手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程旭东即刻隐去脸上的疑虑,微微笑着问道:“久仰久仰,‘摇金铃’大师的名头如雷贯耳,我能与大师结识实在是三生有幸。敢问大师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其他朋友?” “就我一个人。”姚津铭生硬的回答道,他的眼神隐匿在黑色的圆形墨镜之后,冷漠中更是增添了几分神秘。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程旭东心想我到要看看你这个家伙到底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一面笑着,一面主动伸出手去,要和姚津铭握手。“大师辛苦辛苦,我没能及时迎接,真是抱歉抱歉。” 姚津铭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突然伸出手去,将程旭东的手握住! “哎呀!”程旭东赶紧抽手,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姚津铭的手掌冷如冰块,而是他的手被抓住的瞬间,掌心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你这是?!”程旭东虽然脸上还挂着尴尬的微笑,但眼中已经暗藏杀机。他看着掌心的位置凝出一个小血珠,而姚津铭惨白的手掌上沾着一点鲜红。 “程总莫见怪。”姚津铭呵呵一笑,“小的初到贵宝地,人单势弱,万事不得不防。” 程旭东冷笑一声,说道:“大师太见外了,这是不把我程某人当朋友喽?” “哈哈哈哈!”姚津铭突然扬天大笑,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程总,恕我直言,这事还没办,您还就真的未必能把我当朋友吧。” “好!爽快!您这一看就是能办成事儿的人。您这个朋友我程某人交定了。”程旭东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暗道咱们秋后算账。 回城的路上,两人无话。程旭东开着车,总觉得坐在副驾驶的姚津铭有点不对劲,但具体是哪不对劲他也说不出来。但从最直接的感觉来判断,程旭东觉得这个姚津铭最不对劲儿的地方就是没有什么生气。倒不是说他不够活泼,而是觉得他整个人的表情、语气、动作等方面都显得特别僵硬。尤其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大热的天儿别说汗珠,连根汗毛都看不见,细腻光洁的如同一个成天涂脂抹粉的女人的皮肤。 程旭东收了收目光和心思,只当那些不对劲的地方是姚津铭的个人喜好。因为有些东西如果深究下去,只会让他自己觉得恶心。 “姚大师,咱们是先去吃饭还是先去宾馆?”程旭东笑着问道。 对方没有回应,是那种根本就把他当空气的没有回应。 程旭东以为对方没有听明白,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姚大师?你饿不饿?不饿的话要不就先回宾馆安顿一下?” 姚津铭仍旧没有回答,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程旭东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看着姚津铭泛着青光的面孔,用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姚大师?姚大师?你不舒服吗?” 姚津铭的脑袋忽的一下垂到了胸口,仿佛晕过去了一般。 程旭东一脚刹车踩到底!车子在柏油路上搓出一条长长的刹车印后停了下来。空档、手刹、打开双闪。程旭东使劲推了推姚津铭的肩膀,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子下一试…… 程旭东面色苍白,两眼呆滞的垂下手臂。姚津铭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丝毫的呼吸了。 妈的!怎么办!程旭东的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和解决方案,但最终都被他给否决了。他心乱如麻,本来棘手的事情还没解决,现在又摊上一个莫名其妙的死人。这下不仅巴娘的事情没法解决了,甚至连他自己都陷入一片麻烦之中。 程旭东戒烟已经快十年了。现在他无奈的点上了一根,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头枕在驾驶座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唉哟?程总,你还抽烟啊?来来来,给兄弟一根。”从后排的座位上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程旭东吓得肯定会从车窗上跳出去。他记得后座上只放着姚津铭的大箱子,什么时候蹦出来一个大活人?他目瞪口呆的扭头看去,一个身材敦实,穿着花衬衫和大裤衩,像是刚旅游回来的胖子正横躺在后座上。 “你是谁?”程旭东惊讶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上车的?” 胖子笑嘻嘻的坐起身来,自顾自的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点上,说道:“程总你好,我就是姚津铭,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啊。” “那他是……”程旭东惊讶的看着副驾驶的那个算命先生,问道。 “哈哈,他呀!”姚津铭得意的喷了一口烟,说道,“他叫韦昌,是我除灵的工具。” “他不是个人?怎么可能?”程旭东眼睛瞪得溜圆,重新将算命先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姚津铭弹了弹烟灰,挑着嘴角狰狞一笑,说道:“他曾经是。” 第三十九章 牺牲 正如那位朋友所说的一样,这个姚津铭即不去吃饭,也不去宾馆安顿休息,而是让程旭东带着他直接来到了市里最豪华的洗浴中心。[]此时两人已经清洗干净,程旭东躺在休息大厅的沙发床上,等着姚津铭。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了。估计这家伙已经在按摩房内肆意纵情了。 程旭东倒也不急。他舒舒服服的躺在软软的靠垫上,安安静静的享受着此时难得的惬意与安宁。他慢慢的品着泡好的龙井,心中默默的盘算着。 这个姚津铭虽然今天把他吓了一大跳,但如此看来,此人确实有些本事。姚津铭做事的风格和他收钱的标准一样,心黑手狠。传言他除灵的时候是用一把手铃施放法术,只要铃铛一响,灵必除,钱必收,所以江湖人送外号“摇金铃”。 程旭东浅浅的押了一口茶,心想管你什么金铃银铃,只要能把事情办妥,老子给你送钟都行。只是这事要抓紧处理,老板已经快顶不住大头头的压力了,恐怕再拖下去就要出问题了。 程旭东又押了一口茶,眉头不易察觉的紧了紧。 “唉呀我说老程啊,你没去放松放松?”姚津铭晃晃悠悠走到程旭东旁边躺下,他的浴袍松松垮垮的露出大半个胸口,皮肤上因为兴奋而产生的潮红还没有完全褪尽。 程旭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老啦,经不起折腾啦,还是老老实实的喝我的龙井茶吧。” “唉,人不能这么活。”姚津铭抓起程旭东刚刚给他倒好的茶杯咕咚灌了一大口,说道,“人呀,有了今天没明天的,能舒服一天就赚一天。(.)你看我,命也拼着,钱也赚着,自己也没亏待了自己,人就该这么活。” 程旭东冷眼扫过姚津铭抓着茶杯的手势,没接他的话茬儿,说道:“姚大师啊,你这车马劳顿了一天啦,一会儿咱去吃点饭,顺便你再把你办事需要的工具或是材料跟我说一下,我好尽早给你准备齐了。等咱们办完了正事之后,由我们老板亲自带队,再到这里好好放松一下。你看怎么样啊?” “材料和工具都不用你们准备,这些我自己来。这都是保命的东西,其他人准备我不放心。但是有个条件你们还真得帮帮我...”姚津铭眯着眼睛,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们得给我派一个人。” 程旭东笑着说道:“一个够不够,多给你派几个帮手吧,我手下有那么几个人还算是机灵。” “不不不,程总,我不是那个意思。”姚津铭笑的很阴险,说道,“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一个人。” 程旭东心中一惊,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派一个人跟着我,而且...”姚津铭压低了声音,“你派的这个人有可能回不来了。” 程旭东瞬间陷入了重重的思索之中。他一边在派谁去的问题上举棋不定,毕竟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多少也有点感情;另外一边他还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害怕巴娘,还是更应该害怕眼前这个不知背景、做事心狠手辣的江湖术士。他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用人命来降魔除妖的。但他突然想起了白天见到的那个叫韦昌的东西,心里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 嘀嘀嘀嘀。程旭东的传呼机响了。他拿起来按了一下按键,呼机屏幕上立即显示了一条由瘦子发来的信息:郑培跑了,我跟着呢。 “姚大师你休息一下,我去打个电话。”程旭东从沙发床上站起身来,正准备要去找一部电话,他的呼机便又嘀嘀嘀嘀的响了起来。难道出什么事儿啦?程旭东赶紧按下按键,呼机屏幕上显示一条信息:郑培又回来了,没事儿啦。 程旭东恼火的将呼机往沙发床上一丢,冷笑一声,说道:“姚大师,你的要求没有问题,我找个人跟着你。只要你能将事情办成了,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 姚津铭微微一笑,说道:“其他的就没有了。老程你跟我说一说这个事儿的经过吧。” 程旭东整理了一下思路,从老板失手打死巴娘开始讲起,一直讲到郑培利用邪术将龙哥打成脑震荡住院结束,将整个事件的前前后后都详细的说了一遍。姚津铭一边听,一边在脑海中分析巴娘和郑培所使用的方术的类型。当程旭东讲完的时候,姚津铭也已经将巴娘和郑培的方术类型总结了个七八分。 “程总啊,这事不好办呐,你听说过五毒教没有?”姚津铭面色忧郁的问道。 程旭东点点头,说道:“听说过一些,只知道这个五毒教势力不大,但能量不小,不好惹。” 姚津铭冷哼一声,说道:“程总,五毒教不是一个教派,而是发源于西南地区的五个教派。这五个教派以前因为争夺古代凶灵遗留下来的法宝,相互勾心斗角,教众死伤无数。这些年彼此之间才稍微缓和一些,少了许多你死我活的争端。这五个教派里最不好惹的就是云巴教,而你们现在要收拾的这个女鬼,通过她使用的这些个方术来讲,应该就是云巴教的成员。” 程旭东心中暗赞姚津铭见识广泛,自己的这道考题被他正确的答出。他赶忙问道:“那姚大师有何对策?” “对策嘛...”姚津铭搓着下巴,“你们现在无非就是想把这个女鬼斩草除根。至于她那个叫郑培的徒弟,依我看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要解决他很简单。但是他是我找到巴娘的关键,巴娘才是我真正要解决的难点。而且这云巴教历来以咒术著称,巴娘生前有修为,死后必然因为怨恨成为厉鬼。啧啧啧,此番必定凶险啊。” 程旭东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姚津铭的意思,笑着说道:“大师你请放心,只要事情办妥了,酬金方面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而且咱们以后也是朋友了,有些问题还得向你请教,你也可以常来转转,咱们兄弟俩多聚一聚。” 这话说到姚津铭心坎上了,他露着一口大黄牙,忙笑着说道:“程总您一百个放心,您看得起兄弟,我自然尽全力把事情为您搞定。您就等着兄弟的好消息吧。” 程旭东高兴的说道:“那这事就全倚仗着姚大师的神威了。这样,时间不早了,我带您去吃个饭,尝尝我们本地的特色菜。” “唉程总咱不着急。”姚津铭面露猥琐一笑,搓着手说道,“我这人别的不爱吃,就爱吃又大又甜的白馒头。程总你再等我一会儿,我还得折回去,再去会会那个惹人疼的小妖精。” 第四十章 各怀心思 夜风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溜进图书馆,揽着害羞的窗帘,不时的舞动一曲。[.超多好看小说]而一只肥胖的蛾子也在纠缠着身材纤细的灯管,完全不顾对方的冷漠,扇动着灰色的翅膀,上下左右的乱窜个不停。 郑培和杨妮坐在一张桌子上,各自忙着各自的学业。杨妮奋笔疾书,从各种书籍上摘抄语句,用于丰富自己学科论文的内容。而郑培则专心致志的钻研着莫教主传给他的书,逐行逐句的看着只有开了天目的他才能看懂的文字。 诺大的自习室只有翻书和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临近期末,大家都在准备专科论文,文学小说此时已少有问津。此时只有郑培看着与学业毫无关系的东西,与其他人手中长篇大论或者充满公式的书籍相比,他手里的那本纸页已经发黄的线装书,显得格外的不同。 那只肥胖的蛾子不停的撞击着灯管,发出砰砰的闷响。杨妮抬头来幽怨的看了那只蛾子一眼,却又无可奈何的继续埋头苦读。 郑培看了看杨妮因为蛾子制造的噪声而皱起的眉头,便用手指偷偷的弹出去一丝修为,心中念起咒令,化出一个禁制包住飞蛾。不料弹出去的修为过多,中了禁制的飞蛾像是瞬间被冻僵了一样,直挺挺的砸到了桌子对面的眼镜男的头顶。眼镜男伸手一摸,见手里是一个毛绒绒的、灰不溜秋的虫子,吓得嗷的叫了一声。他这一声把所有专心学习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眼镜男懊恼的将直挺挺的蛾子丢到窗外,在众人责备的目光中,红着脸重新坐了下来。 杨妮也被吓得够呛。她看到郑培在旁边憋着一脸的坏笑,便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郑培严肃了一下表情,假装没发生任何事情。(.棉、花‘糖’小‘说’) 杨妮看到郑培面前的那本旧书,问道:“你不写论文,每天看这些象形文字,难道你要去考古吗?” 郑培纳闷儿的问道:“这些怎么会是象形文字呢?这明明就是汉字啊。” 杨妮撅着嘴,小声的说道:“这样的汉字谁看的懂嘛。” 郑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但也只是对着杨妮笑了笑,并没有做出解释。他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扰到两个人短暂的安宁。 啪!一个小纸团落到了郑培面前。郑培纳闷儿的四处张望一下,并没有看到熟人。他拆开纸团,上面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郑培看完之后将纸团用力的搓碎,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杨妮,我有事先走了。”郑培一边小声的对杨妮说道,一边皱着眉头开始收拾东西。 “啊?这么早就走吗?那我也一起走吧。”杨妮纳闷的看着郑培。 “你继续写论文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郑培觉得杨妮的表情中渐渐开始显露一丝委屈,便又补充道,“这个事情真的很着急,我回来以后会跟你解释的。”说罢对杨妮抱歉的点了点头,抓起书包疾步离去。 走出图书馆,郑培看到一个身影站在路灯下注视着他。郑培不用走近就可以凭借着外貌辨认出来,那个人就是龙哥手下的那个瘦子。 郑培走上前去,冷冷的问道:“你们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瘦子将头上保安制服的大檐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说道:“啥时候把巴娘消灭了才算完。不过这次你小子要再不老实,那可真的就死定了。” 郑培现在根本就不把这帮地痞流氓放在眼里。他轻蔑的一笑,说道:“巴娘的事情,你们不找我,我还要去找你们呢。不过,就算我现在带你们找到了巴娘,你们又凭什么能消灭她呢?” “哼哼!”瘦子冷笑一声,说道,“这次我们老大请到了一位高人,别说巴娘,就是阎王爷来了都得让他三分。所以我警告你,你最好老实带我们去,不然老子就把你和你那个小妞一起弄死!” “你少吹牛!”郑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略略有点紧张。上次吴胖子差一点就收服了巴娘,这次找的这个家伙肯定比吴胖子更厉害。 但郑培转念一想,巴娘此时也不是普通的厉鬼了。她现在完成了血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肯定已经完全恢复了力量。所以谁胜谁负现在还不好说呢。 “吹牛?哼,等你一会儿跟我去见了姚大师你就明白了。”瘦子得意的说道。 郑培惊讶的问道:“一会儿就要去吗?” 瘦子撇了撇嘴巴,说道:“可不就是一会儿吗?难道还得等你和那个小妞成亲?” 郑培觉得要是他们请来的这个大师很厉害还不错,但要是巴娘占了上风,那么自己的小命也就会陷入危险之中,所以还是有所准备的好。他看着瘦子,说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些东西。” 瘦子觉得郑培肯定是要溜,要不然就是要去给巴娘通风报信,便厉声说道:“不行,你小子花花肠子太多,你不能去。你现在就跟我去找姚大师,现在就走!” 郑培也不想跟这个家伙多废话,看看四周没人,念了心诀就要用游风术离开。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只枯瘦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任凭他怎么施放修为,就是挪不出半步距离。 “你就是郑培?”韦昌挡在了郑培身前,冷冰冰的问道。 瘦子大喜,赶忙狐假虎威的说道:“这就是我们姚大师,你小子还不老实点儿!” 郑培眯起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这个姚大师根本就不似正常人那样拥有黄色或者泛红的体温,他的身体温度甚至比周围的环境还要低几度,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冰蓝色。难道这是因为他具有强大的修为吗? “姚大师?”郑培略一思索,说道,“我可以带着你们去找巴娘,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能力去消灭一个完成了血炼的厉鬼。” “血炼?”一个惊讶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程总,你这不是害兄弟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程旭东和姚津铭走到郑培面前,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瘦子惊讶的问道:“程总,这是?” 程旭东笑着说道:“这位才是真正的姚大师,你今晚要好好的协助他。” 郑培看程旭东一把年纪,言语行动又不像一般的小混混,便问道:“你是他们的老大吗?你说话算话吗?” 程旭东呵呵一笑,说道:“我虽然不是他们的老大,但关于你的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今天只要你带着我们顺利的找到巴娘并消灭了她,那我们与你之间从此再无瓜葛。” “好!”郑培要的就是这句话,“咱们一言为定,我就再信你们一次。” “但是小伙子啊,咱们之间可是得相互信任啊,你今晚可不能再耍滑头了。”姚津铭冷笑着说道,“不然我这个叫韦昌的伙计,可是收不住手脚的呀。”说罢,姚津铭将韦昌脸上的墨镜取下...... 所有人顿时大惊失色,原来那个墨镜的后面,根本就没有眼睛。而是两个被用针线缝上,深深凹陷进眼眶里面的两个黑坑。 第四十一章 斗魂(一) 程旭东开车载着姚津铭、郑培和瘦子,沿着国道一路飞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车内死一般的沉静。 瘦子坐在副驾驶座的后面。他看了看开车的程旭东,欲言又止;看了看副驾驶座的姚津铭,心生畏惧;看了看旁边坐着的郑培,恨恨的瞪了一眼。他回头看了看飘飞在车后半空的韦昌,便不由自主的向郑培的身边挤了挤。 因为这几个人里面,也就郑培还有点人气。 “你干嘛?”郑培把瘦子往旁边推了推,厌恶的说道。 瘦子眼镜一瞪,强辩道:“老子还不是怕你跑了,你小子老实点!” 姚津铭闻言,便转回头来看着郑培,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兄弟,咱们有言在先哟。” 郑培看了看车窗外的那片树林,没好气的说道:“我想跑早跑了,还用等到现在吗?再说前面马上就到了,我还跑个屁啊。” 姚津铭眼镜一瞪,从来都是他冲别人,哪敢有人冲他,或者说冲他的人都死了。但现在还要靠着郑培找到巴娘,所以他也只好将这口气生生咽下,恨恨的说道:“好小子,咱们走着瞧!” 程旭东一看风头不对,担心出了岔子耽误正事,便赶紧打了个圆场,说道:“郑培,你要想清楚,咱们是好好配合了了这个事情,还是你和你的小朋友一直不得安宁,你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说话办事得考虑后果,要慎重。”程旭东转向姚津铭,问道:“姚大师,刚才你们提到的这个血炼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哈!何止是重要!简直就是要命!”姚津铭话中的气愤差点掀翻了车顶,“老程我告诉你,一个人活着有神魂魄三体。死了之后,魂体散尽,魄体成尸,神体成鬼。尸得魂血炼化成魃,可吸尽地灵,为害三百里,草畜皆死,民不聊生。这鬼要是得魂血炼化,就能变成魔,将会吸尽天华,为害三千里。到了那时候,别说你们老板这些人,你这周边乡镇、十里八村的人都要染上顽疾死光!所以,你说血炼重要不重要!” 程旭东惊恐的看了一眼姚津铭,心知老板闯了大祸。 得知今晚要去寻找一个成魔的厉鬼,瘦子紧紧的靠着郑培,遍体筛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培也面色凝重,他也不知道原来血炼竟然这么厉害。他想了想,问道:“虽说血炼厉害,但是巴娘现在已经被封起来了,难道你不能直接过去消灭她吗?” “哼!”姚津铭冷哼一声,“要不是因为她被封了起来,老子还不来了呢!你给多少钱都不来!” 程旭东听到事情还有转折,心中的那块石头便咚的一声落了地。(.) “唉呀老姚啊,这得亏有你啊,哈哈。”程旭东赶紧陪着笑脸说道,“这件事情办妥了,你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论功行赏,你除了酬金必须得再拿一份。” 姚津铭脸色大为缓和,叹了口气说道:“程总啊,这事情真的很危险。要不是看在你老哥的面子上,这个活我是怎么都不会接的。” “程总,既然姚大师这么有把握,我就不去添乱了吧?”瘦子颤颤巍巍的问道。 “哎,那怎么能行?”程旭东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巴娘都被封起来了,肯定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你这次要好好服务好姚大师,也多跟姚大师学习学习,这就是你论功和进步的机会!” 看着瘦子还在犹豫,姚津铭冷笑一声,说道:“年轻人要抓住机会啊,领导能这么看重你,是你的福气啊。” “行,程总您放心!”瘦子一咬牙,“我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等好吧!” “好!”程旭东笑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小汽车在树林边上缓缓停下,四人推门下车。 瘦子一溜小跑到了汽车的另一边,将刚刚下车的郑培的手腕死死抓住。 “哼!你小子今天别想离开我半步!”瘦子声色俱厉的说道,一副标标准准的狗腿子嘴脸。 郑培知道他现在是小人得志,也不理他,拖着瘦子走向了树林。 程旭东对姚津铭一抱拳,说道:“姚大师,拜托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姚津铭笑着摆摆手说道:“程总你不用等我了,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带三个人的早餐来就行了。” “三个人的?”程旭东使了一个眼色,“姚大师你得好好关照那个郑培啊。” 姚津铭呵呵一笑,说道:“程总你不要误会,这三个人的早餐都是我一个人吃的。” 程旭东看了一眼瘦子,无奈的点点头,上车疾驰而去。 姚津铭从军用挎包里掏出一个铃铛,轻轻一晃,发出铛铛的响声。这响声代表着姚津铭的命令,韦昌听到后便从半空中飘然落下,老老实实的跟在姚津铭的后边。 呜~~~~林中突然响起一声悠长的狼嗷。 原本抓着郑培手腕的瘦子立刻躲到了他的身后,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向郑培问道:“妈的这里有狼?” “哼!何止是狼!”郑培煞有介事的说道,心里偷笑,觉得这些语灵要是能把瘦子吓跑才好。 “哼!雕虫小技。”姚津铭识破了这些语灵的伎俩,不屑的冷笑一声。但他突然弓起身体,手举铃铛,如临大敌。 郑培顺着姚津铭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白色的光点在前面的树林中忽灭忽明。 “谁?”姚津铭厉喝一声。那个光点在与他们保持了固定的距离之后,不停的在树林中绕着圈,以姚津铭的经验来看,这不是语灵能用出来的手段,必然是有人跟踪他们。然后在听到姚津铭的喝问之后,那个光点突然消失了,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 姚津铭略一思索后,轻晃铃铛,口中念念有词。 韦昌在主人法令的催动下,浑身关节咯咯作响,在原地摇摆个不停。 瘦子肉眼凡胎不知姚津铭这是在做什么,但郑培却看的清清楚楚:韦昌体内原本稳定的冰蓝色突然极速流动起来,如同一锅烧开的水,围绕着它的胸前上下涌动。而此时的韦昌也不再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它的头开始灵活的转动,鼻子如同狗一样四处乱嗅,仿佛是在为主人寻找猎物一般。 光点再次亮起,距离比上次要更近。它如同一个幽灵一样在三人的周边徘徊,随风在林间上下飞舞,仿佛是一只轻盈的蝴蝶。 “朋友,有话出来说。”姚津铭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也不清楚对方手段如何,只能一边试探性的与对方沟通,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指型微变,操控着韦昌进行小心的防守。 郑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他一时想不明白对方的意图,也只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光点消失了,如上次一样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姚津铭并未被这表面性的手段所蒙骗,他能从韦昌传导给他的信息中得知,一个法力强盛的个体就游荡在自己身边。 “小子!你确定巴娘被封起来了?”姚津铭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突然问道。 “没错,我确定。”郑培回答道,“我后来还去看过,确实被封好了。” “娘的!”姚津铭怒骂一声,摇响铃铛。韦昌在铃声的驱使下,嚎叫着飞上半空,仔细的搜寻着敌人的踪迹。 看着在空中呼号着飞动的韦昌,瘦子吓得跌坐在了地上,使劲的抱住了郑培的大腿。 而郑培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位置,但他只字未说,不想让对方陷入险境。 韦昌发现了猎物!姚津铭快速摇动铃铛,驱动着韦昌疾速飞向敌人。但听到韦昌抓碎木头的声响,姚津铭就知道它没有扑到敌人,忙转换指型,将韦昌唤到身边继续待命。 光点再次悠悠的亮起,就在姚津铭面前十多米的位置。这次姚津铭看的清楚,那个光点是从一个白色的纸灯笼里面散发出来的。而这个法器赶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位置出现,那么也就说明敌人已经做好了正面现身的准备。 一只枯瘦的手握住了灯笼的挑杆,纸灯笼惨白的光线映出了一个老太太冷漠的面孔。 “妈呀!鬼啊!”瘦子惨叫着将脸藏到了郑培的腿后。 郑培一脚踹开瘦子,赶紧跑了过去。 “婆婆,你怎么过来了?”郑培半是高兴半是担心的问道。 叶婆婆冷冰冰的说道:“巴娘有难,我不能不管。” “你怎么知道巴娘有难的?”郑培不解的问道。 叶婆婆一抬手:“以后再说。” “妈的,老子就知道你会耍滑头。”姚津铭一边冷笑着说道,一边从挎包里掏出两个条形、上面写满了咒文的棕色亮漆木块,问道,“老太婆你识趣一点,不要挡了老子的财路。” “哈哈哈哈哈!”叶婆婆扬天大笑,“可怜我老婆子当年的名头,进山多年竟然荒废成了这样。” 姚津铭啐了一口:“少吓唬人,别哪个山上的土匪都装自己是正规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再吹牛也来得及。” “好!”叶婆婆笑着说道,“我看你使得是魂寄的功夫,咱们换个地方,我给你个机会让你露两手!” 姚津铭一拱手,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的看家功夫已经被这个老婆婆看破了,但自己却不知道对方用的是什么类型的方术。真是还没开战就已经输了三分。 瘦子担心自己被狼吃掉,只能哆哆嗦嗦的跟着姚津铭一起。而郑培则跟着叶婆婆走出树林,与姚津铭对峙于一片空地之上。 姚津铭依照咒文的节奏摇动铃铛,将自己的修为与韦昌体内的魄力完全融合,激发它潜在能力的同时也达到了最好的控制效果。 韦昌裸露的皮肤上渐渐的显露出黑色的咒文,缝合起来的眼皮的黑线啪的一下被崩开,两个原本黑漆漆的干瘪眼眶瞬间亮起两盏深蓝色、幽幽的鬼火。手上的关节咯咯作响,指甲长出寸许,根根尖锐粗壮如同钢钉。它看着叶婆婆,口中如同恶鬼一般的呜咽,仿佛迫不及待的要将叶婆婆生撕活剥。 叶婆婆看着面前这个恐怖的怪物,笑着说道:“你欺负我老吗?就打算用这么个皮佣来对付我吗?还是你本身就是出来骗吃骗喝的,手边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好家当?” 姚津铭恶狠狠的说道:“老太婆你少啰嗦,别瞧不起我这人皮佣,你先打得过它再说。” 叶婆婆轻蔑一笑,说道:“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我要是用别的法子赢了你,就算是污了我当年的名头。也罢,今天我也把那些老物件儿拿出来整理整理,顺便也教训教训你这个毛头小子。”说罢便用脚尖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文,将手中的纸灯笼丢在上面任其烧成灰烬...... 第四十二章 斗魂(二)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这些家伙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叶婆婆感慨的说道。她的右手握成爪状,像是抓到一个什么东西,在半空中向上一提,一个一人高、浑身长满了紫色的绒毛的椭圆状物体从灯笼的灰烬中顺着叶婆婆的手势冒了出来。 “织娘,别来无恙啊?”叶婆婆笑着向后退了一步,握着的拳头舒展,那个椭圆状的东西将竹枝一样的长脚撑开,随着一阵紫色的酸雾飘散,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头颅挺立出来,而她连接着两只树叉一样的前臂和六条长满了紫色绒毛的蜘蛛腿的身子下,是一个状如黄蜂肚子一样的下腹。 织娘睁开眼睛,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肢体。她用树叉一样的手臂轻抚着长满了圆形褐斑和紫色纹路的肉鼓鼓的下腹,对着叶婆婆妩媚一笑。 “婆婆,您也别来无恙啊。”织娘声线娇柔,甜甜的问候着叶婆婆。她看了一样对面面目狰狞的韦昌、瞠目结舌的姚津铭和已经昏死过去的瘦子,止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强压着自己内心的喜悦,笑着问道:“唉呀,婆婆呀,您这是什么意思呀?” 叶婆婆冷笑道:“对面那个家伙你要小心,他的那个人皮佣好像有点手段。至于这两个人怎么办,就交给你处理了。” 织娘大喜,喜笑颜开的对着叶婆婆顿首拜谢。她看到了叶婆婆身旁的郑培,眼镜里简直兴奋的要喷火。但碍于叶婆婆凌厉的目光,只好打消了念头,转身走开了。 姚津铭将两个木块放到脚下,隔空画了两个咒文。他看着眼前这个巨型蜘蛛一样的怪物,额头的冷汗不住的滑落。(.) 织娘看到姚津铭紧张害怕的样子,嘻嘻一笑,将口水喷涂在自己如树叉一样的前臂上,然后双臂相互搓动,瞬间便成了两个闪着烟丝棒槌。 姚津铭摇动铃铛,令韦昌腾空飞起,避免与织娘正面接触。 织娘见抓不到韦昌,便挪动着六条腿直奔姚津铭。 砰的一声,韦昌施放修为,用落雷在织娘面前炸出一个大坑。这雷头若是劈准了,织娘八成也是要当场毙命。 织娘受惊,忙用前臂护着脸向后退去。她的笑意渐渐的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涌现的凶残和仇恨。 姚津铭见织娘尚畏惧自然之力,大喜,忙晃动铃铛,令韦昌施放修为,在场地中央摆出一道火墙。一来可以阻止织娘攻击施术者本体,二来也可以为施术者提供不错的照明。姚津铭没有叶婆婆和郑培那么好的视力,他很担心自己因为看不清而吃了大亏。 由于受到了火墙的阻挡,织娘本身移动速度又慢,便继而连三的用身体硬吃了韦昌好几记火球。她的一条腿和一侧的头发被烧焦,而火焰造成的烧伤也令织娘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婆婆,不用帮帮她吗?”郑培看着织娘受伤,担心的问道。 “呵呵,这算什么?”叶婆婆冷笑一声,“她若没有些手段,早就被我当成虫粮了。” 姚津铭见织娘没有还手之力,心中颇为得意。他低头一看地上的两个木块的大半已经没入土中,更是喜上眉梢。 “老太婆,你这魂兽是用来吓人的吧?你还有什么本事,就都亮出来看看呐。哈哈!”姚津铭大声嘲笑着叶婆婆,得意至极。他用铃声不停的命令韦昌用火球攻击织娘,丝毫不顾忌韦昌体内不断减少的修为。 嗖~啪! 织娘使劲甩动着一只前臂,竟然将一条粘嗒嗒的长条甩到了专心施术的韦昌身上!那长条粘性极强,韦昌不管怎么用力拉扯,就是无法将这个长条从身上拿开。不仅如此,韦昌反而因为拉扯长条,他的双手也被死死黏住。任凭他长甲如钉,对这黏糊糊的长条也是无可奈何。 织娘用力一下一下的将长条拉回,猎物也就一下一下被她拉到身边。织娘一反之前被攻击的狼狈之态,看着近在眼前的韦昌微微的狞笑着。 看着韦昌此时已经被织娘两条竹节一样的前臂死死的抱在怀中,姚津铭忙从挎包里掏出三道灵符打了过去,但也为时已晚。 织娘完全不管灵符在她腿上灼烧出来的伤痕,不停的用绿色的长舌头****着韦昌的脖颈。若不看她丑陋怪异的身体,那么她此时挂在脸上妩媚的笑容还真是勾魂摄魄。她笑着与面容恐怖的韦昌耳厮鬓磨,仿佛是一对恩爱的恋人在亲热。但她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对于韦昌体内大量修为的饥渴,狠狠的一口咬开了他的脖子,从一堆丝毫没有血色的烂肉中贪婪的吮吸着冰蓝色的修为,全部咽到腹中。 当韦昌被吸的仅剩一层皮囊了之后,织娘将长发轻轻分开,露出了两根如狼牙般的尖刺,将战利品噗的一下穿刺在上面。织娘小心翼翼的抚弄着不断涌动着的肉鼓鼓的下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儿。 叶婆婆看着目瞪口呆的姚津铭,笑着说道:“你还有什么东西就都拿出来亮亮吧,别藏着掖着了。”叶婆婆冷笑着指了指织娘背后的长刺,“要不然你就该和你的那个皮佣一起作伴儿了。” “哼!你不要后悔!”姚津铭气急败坏的吼道。他从挎包内掏出了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蹲下身子,将盒子里面灰白色的粉末全部倒在了地上。一边将一道灵符盖在粉末堆上,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灵符噗的一声燃烧了起来,粉末在灵符的火光中全部渗入到了地下,仿佛是水一样,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姚津铭站起身,口念咒文,晃动着铃铛,按照特定的方位和步伐,绕着粉末渗入的那块地面不停的绕圈。他的汗水顺着下颌不停的低落,口中的咒文也越念越快,越念越大声。而一个小土堆从地面不断的隆起,不断的升高...... 瘦子似乎是听到了姚津铭高声诵读的咒文,在迷糊的状态下晃晃悠悠的坐起身来。他揉了揉眼睛,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看着像发疯了一样不停绕圈还高声嚷嚷的姚津铭,纳闷儿的问道:“姚大师,您这是在干吗呀?” 姚津铭视瘦子若无物,仍旧继续走位和诵读咒文。他脚下的那个土堆已经高约一米了,但还是在微弱的隆起。 瘦子看着对面那个恐怖的蜘蛛怪物,担忧的喊道:“姚大师,你光绕圈有啥用啊?你赶紧想办法打妖怪啊!姚大师!姚大师!” 土堆停止隆起,姚津铭也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面前这个犹如坟堆一样的土堆,面有得意之色。 呼! 一只臃肿、约有篮球大小的铜色皮肤的手掌猛地从土堆中伸出,散发着一股阴冷的腐臭,将一些土块直接打飞。 瘦子嗷的一声又晕了过去。 “哟呵,这东西许久不见了!”叶婆婆笑着说道。 第四十三章 斗魂(三) 火墙的火势渐渐小了,织娘的肚子沉甸甸的,像是一个吊起来的大麻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而织娘并不厌恶这个累赘带给她的拖累,反而是更加小心翼翼呵护,减慢速度向姚津铭走去。 “疾!”姚津铭双手合十,猛的向上举过头顶。土堆中那只大手的主人猛的冲将出来,它抖掉了覆盖在身上的泥土,咧开方口呼出一股恶寒,令场地周围的温度瞬间下降的几分。 “孩子,你认得这个东西吗?”叶婆婆笑着问道。 郑培看着这个身型高大,虎背熊腰的家伙,摇了摇头。 叶婆婆说道:“这个就是僵尸,以前的老道士就爱用这个东西。我看他的这个僵尸是用药汁泡过的,皮肤有了这样的古铜色,估计是刀斧难侵。” “哈!老太婆你也有点本事嘛。”姚津铭笑道,“我这个僵尸确实是用草药的炼过,铜皮铁骨,比那种用血炼出来的血尸好用的多。你要是不信,咱们就来比划比划!” 叶婆婆也不跟疯狂摇铃铛念咒语的姚津铭废话,直接对织娘说道:“去,试试。” 织娘本已吃饱,但她背后的长刺还空着一根,所以她也并不介意再多一个战利品。听到了叶婆婆的指令,织娘一边笑着一边加速向那个僵尸走去。 姚津铭啪的将一道灵符贴到僵尸光秃秃的后脑勺上,也命令道:“元尸,老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现在就去把那个蜘蛛精给老子拆了!” 元尸狂嗷一声,伸直双臂,一摇一晃的像一个大木头桩子一样冲向织娘。但它毕竟不如织娘灵活,还没摸到织娘半点,便被织娘抢先用前面最尖利的一只脚钉在了胸口。 然而那只踩在石头上也能留个小坑的尖足,却未能刺入元尸的皮肤。如钢锥一样锋利的足尖只是在元尸的胸口顺势划过,竟然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姚津铭忙用铃声指挥元尸,它的大手一只将织娘的脚抓住,另一只握住长脚的关节处,咔啪一声,将这只脚生生的折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织娘惨叫一声,连忙向后退去。虽说五只脚也能站得稳,但她看着那只断脚还在元尸的手里抽动,心中便升起了无限的愤怒。 “拆!”姚津铭加速摇动铃铛,元尸赶上去,伸手就要抓织娘的其他关节。 织娘因为下腹的拖累,走也走不快,看看元尸已经赶到眼前,只好用另外一只利足猛的戳向它的眼睛! 元尸并不躲闪,它将头略略一偏,织娘的足尖便正正的戳到了他的眉心上。 织娘感觉自己的足尖像是戳到了铁柱子上,不仅对方丝毫没有损伤,反倒是对方坚硬的皮肤将她的足尖震得生疼。她迅速将尖足抽了回来,又快速的向元尸身上可能存在弱点的地方不停的戳刺。但最后不仅没有伤到元尸半点,反而是自己的那只尖足也被它抓在手中。 “别……”织娘立即换上了一幅较弱柔媚的表情,她的大眼睛中噙满了泪水。恐怕天下的男人看到她的这幅表情,只要是爱慕女子的,便会无一例外的顿生怜惜之情。 咔啪! 元尸不是男人,起码不是一个活着的男人。它丝毫没有受到织娘较弱表情的影响,大手用力,将织娘的利足从关节处生生折断,冷酷无情。它黑色的双眼冷冰冰的盯着织娘,仿佛是在告诉她,它只是被姚津铭操纵的一个偶丁。 啊!!! 织娘的两只前足都被折断,肢体断口不停的流下丝状的绿色液体。织娘恶狠狠的瞪着元尸,牙齿咬的更更作响,恨不得将它立即大卸八块。但她苦于对方钢筋铁骨的身躯,只能一边尽量与对方拉开距离,一边思索计策克敌。 “老太婆,怎么样?你的蜘蛛精没辙了吧?”姚津铭得意的笑道。 “哼。”叶婆婆看到织娘迅速的将两只前臂交缠搓绕,冷笑着说道,“谁胜谁负现在还不好说,你等着瞧吧。” “哈哈哈哈哈!”姚津铭仰天大笑,“我看你怎么赢?”说罢极速晃动铃铛,元尸立即张牙舞爪的向织娘冲了过去。 郑培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看着紧张战局,元尸的大手马上就要抓到织娘的头颅了! 呼!呲呲呲呲! 织娘后退一步,元尸的大手正好在她面前抓了个空。此时她的两只前臂竟快速的用上面胶黏的物质搓出一张网来。她一边与元尸周旋,一边用前臂上的粘网将元尸伸直的双臂缠了个严实。 元尸虽然力气大,但却对这层黏糊糊的网丝无计可施。姚津铭指挥着元尸用肩膀把织娘撞开,跑到一棵树上用力的摩擦手臂上的粘丝。 织娘怎么会给它机会逃脱。她趁着元尸对着树蹭手臂上的网丝的空当,又用网丝从它的头顶开始缠起,一层一层,快速而又密实,一直缠过肩膀。元尸虽然在姚津铭的指挥下不停的摇摆挣扎,但这种挣扎对织娘结实又充满韧性的网丝没有任何作用。很快,大块头的元尸被织娘灰白色的网丝缠的像一个木乃伊一样。但即使是这样,织娘也担心它会逃跑,直接将它噗通推倒在地上,从腰到脚也瞬间给缠了个严实。 姚津铭看着躺在地上,不停抽动,如同一个巨大的虫蛹一样的元尸,仍扯着嗓子叫嚣到:“老太婆,我这元尸刀枪不入,你的蜘蛛精就算把他缠缚住又能怎样?也还是伤不了它半分啊,哈哈。” 确实如姚津铭所言,单从外表是很难伤到元尸的。而且这个不老实的家伙仍在不停的挣扎,密实的网丝在它不可思议的力量之下,已经开始丝丝缕缕的崩断了。 但叶婆婆竟毫不在意。她微微的笑着,知道织娘并不会那么头脑简单的。 织娘绕着被缠成木乃伊的元尸转了两圈,将包裹住元尸嘴部的网丝切开了一个口子,让它黑洞洞的嘴巴完全暴露在外。织娘用前臂将元尸的嘴巴死死扒开,将一团一团胶黏的口水不断的吐进元尸的嘴中,令它的上下颌洞开,无法合拢半分。 姚津铭虽然不清楚织娘要对元尸做什么,但凭感觉来讲肯定是很危险的事情。他不顾额头大滴滑落的汗水,咬破指尖,将殷红的鲜血涂抹到铃铛上,不住的摇动。 元尸被铃声催动,似乎得到了新的力量。缠绕在它身上的网丝已经大段大段的崩开,元尸奋力将被捆缚的双臂伸出缠绕着身体的网丝,拼劲全部的力量来挣脱。 眼看元尸就要挣脱网丝的束缚,织娘加快了自己的动作。她大汉淋漓,表情痛苦不堪,下腹的尽头顶出来一个约有两指宽小皮嘴。织娘用前肢压住元尸挣脱出来的双臂,将小皮嘴插入元尸无法咬合的嘴巴里,急促的喘息着。她的下腹剧烈的抽搐,皮下紫色纹路中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速流动,六只长腿也因为疼痛而不停的抖动。 噗呲! 元尸双臂上捆缚着的网丝被它撕开了一个口子。姚津铭见希望在即,用铃声指挥着元尸来回搓动双臂,试图将口子进一步扩大,直至断裂。 但元尸突然不听指挥的抽动了一下! 织娘长舒一口气,似乎是终于拜托了痛苦的纠缠。她下腹的小皮嘴将绿色的脓状物质不停的输送到了元尸的喉咙里,而一些如花生豆大小的白色颗粒混杂在里面,也一同被灌进了元尸的口中。 呲啦! 在姚津铭不断的努力下,元尸终于将捆缚双臂的网丝彻底挣断。它一把抓住织娘连接头颈、肢体和下腹的最细的躯干,在织娘无力的挣扎中,吭啪的一下将她扯成了两段。 郑培目瞪口呆,叶婆婆微微一笑。 元尸将织娘的上半截身体扔到一边,将已经开始干瘪的下腹快速的从自己的喉咙里扯了出来。此时小皮嘴已经撑到了四指宽,长度也接近半尺。上面残留的绿色脓状物质低落到了地面上的草叶上,原本翠绿的草叶瞬间被烧成焦黑。 瘦子的脸上不知何时被甩了几点绿色的汁液,他昏昏沉沉的坐起身来,看着满脸兴奋的姚津铭,和手里拎着半截织娘的元尸,哈哈一笑,“赢...赢啦?哈哈!” “老太婆,你看到了吗?我的元尸是最强的,你还有什么东西敢拿出来和我的元尸拼?”姚津铭狂妄的笑道。 “急什么?”叶婆婆笑道,“追债的马上就来了。” 叶婆婆话音刚落,隐没于夜色中的树冠便一阵狂响,一个嗡嗡的声音响彻夜空,渐渐的近了...... 第四十四章 斗魂(四) 嗡嗡嗡嗡~啪。[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空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昆虫,在绕着场地飞舞的几圈之后,落在了叶婆婆身边的一棵树上。夜色和树枝树叶将它的身体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在树叶的缝隙中闪闪发亮。 “锋叟,你的婆娘栽在了这个僵尸的手上,你不去看看她吗?”叶婆婆向着茂密的树枝中问道。 一个满是暗黄色斑点的老人的脸从树叶中缓缓伸出。他看了看织娘被丢在地上的两截的尸体,冷漠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那婆娘死了就死了吧,我看她作甚。” “那你的孩子呢?你也不管了吗?”叶婆婆似乎算准了锋叟的心思,慢悠悠的问道。 “孩子?!”锋叟的眼睛登时睁得溜圆,急忙问道,“那个贱婢留下了我的孩子吗?” 叶婆婆微笑着点点头。 嗡嗡声再次响起,锋叟背上的两对翼翅不停的扇动,将他半人高,像是臃肿的甲壳虫一样的黑亮身体拖下了树枝。 “在哪?我的孩子在哪?”锋叟仰面对叶婆婆问道,“我一直追着她,这个贱婢把我的孩子带哪儿去了?” 叶婆婆用手轻轻一指元尸。 姚津铭看到锋叟用六条细腿向元尸爬去,心中担心有诈,忙晃动铃铛,驱使元尸应敌。 但他纳闷儿的发现,元尸对铃声的反应略有些迟钝,而且身体的形态和动作都有很大幅度的变形。 为了以防万一,姚津铭略一犹豫,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药丸,对着元尸的后脑用力弹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那药丸见风起火,结结实实的打到了元尸的后脑勺上,将之前姚津铭贴上去的那道灵符瞬间烧了个干净。 没有了灵符,元尸的眼神不再呆滞。他狂吼着冲向面前矮它半截的锋叟,大手一挥就向着锋叟的头颅拍去! 锋叟瞬间把脑袋和肢体都缩了起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口倒扣的大铁锅,任凭元尸怎么拍打,就是不动。 元尸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手掌拍打到锋叟的外壳上,竟然没有造成一点点的凹痕。元尸大怒,将锋叟直接一把抱起,用尽全身力气向一棵粗壮的树干摔了过去!只听的嘣的一声巨响!锋叟半圆型的身体经树干撞出一个凹坑,但他自己的外壳却仍然完好如初,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一小段距离,依旧趴伏不动。 大树被锋叟撞的厉害,树叶如同下雨一般飘落,在锋叟的外壳上浅浅的盖了一层。 “婆婆?”郑培纳闷的指着地上的树叶,不解的问道,“那些树叶怎么……” 叶婆婆笑着说道:“孩子,你眼神蛮刁的哟。你看到那些东西了吗?” 郑培惊讶的点点头。 姚津铭听到了郑培与叶婆婆的对话,但他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地上的那些树叶有任何异常。不过姚津铭倒也并不担心,因为他将元尸的禁符烧掉之后,就是为了让元尸不受控制的爆发出自己本身的意志和力量。如果元尸能将郑培和叶婆婆都消灭了固然好,但如果它反被对方消灭,便也无所谓。因为这样一来他省得力气去收服这个暴怒的僵尸,二来他也可以利用元尸来与对方消耗,第三他还可以仔细观察对方的攻击手段。 但最重要的是,姚津铭看到了脚下那两个木块此时已经完全没入土中。想到法宝将至,他心头的压力顿时大幅减轻。 元尸在场地中依旧不停的追打锋叟,它狂怒的嚎叫与呜咽的夜风相互呼应,久久的回荡在这片树林之中。 锋叟从始至终就是缩成一团,完全没有反击的意图。但他会不时的伸出肢体来进行挪动,即便是漫无目的的乱走一通。 元尸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就好像是疲惫了一样。它的喉咙一涌一涌,从它的嘴里开始少量的吐出一些绿色的胶状物质。这种东西挂在它的嘴角,被风一吹,拉成了细长的丝絮。 “老太婆,你叫来这么一个铁王八有什么用?”姚津铭出语相讥,“你还有什么魂兽一并招来,也不枉我的法宝跑这一趟。” 叶婆婆不屑的说道:“有什么破烂货就一起都拿出来吧,但要还是这等傻大笨粗的玩意儿就不用拿出来现眼了。” 瘦子躲到了一棵树后面,探出头来狐假虎威:“死老太婆你不要嚣张!姚大师有的是宝贝,你要是不怕死你站稳了别跑!” “好!”叶婆婆说道,“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了,今天我要是后退了一步,我的老脸就算是搁这儿了!” 姚津铭手伸进挎包,用铜豆洒出一片空地,用几道灵符布出一个法阵,将一个精致的纸幡在地头,点着一把线香。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神荐点卯,魄舟来临。河边野处,庙宇村庄,宫廷牢狱,坟墓山林。虚惊怪异,失落真神。今请山仙,五道游路将军,当方土地,家宅灶君。吾今借力,荡平妖伦。汝功定志,表述天君。疾!” 呼咙! 从地底猛的顶出来两具黑色的棺木,方方正正的摆在姚津铭的面前。他立刻将棺材盖上的泥土抹去,燃起一把灵符向空中散去。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空中飘曳,不久便烧成灰烬消散在风中。 叶婆婆眉头一紧,小声的对郑培说道:“小心点,孩子,他这次招来的可不是人间的东西。” 郑培认真的点点头。他看到很多冰蓝色的神体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如同被血腥引诱过来的鲨鱼一般,在两具黑棺的周围不停的游来游去。 “瘦子!过来帮忙!”姚津铭对着瘦子招呼了一声,让他过来帮自己打开棺材。 瘦子躲在树后面直哆嗦。他十分明显的感觉到,有很多阴风在姚津铭周围吹拂,还能听到很多空灵的私语。 “姚大师,你不用弄棺材啊,你的那个僵尸就挺厉害的,你就指挥它打赢了不就行啦?”瘦子颤巍巍的喊道。 “放屁!”姚津铭急了,但他突然意识到这样也许会吓到这个胆小鬼,便缓和了一下语气,“那个僵尸已经不听我指挥啦,你要是不帮我把新的法器拿出来,一会儿那个僵尸杀掉了他们几个,就该过来杀咱们俩啦!你快点过来帮忙!” 瘦子快速的琢磨了一下,觉得姚津铭说的对。棺材虽然吓人,但是还不至于要命;但如果那个僵尸杀过来,就不一定能跑的掉了。所以他一咬牙,瞪着眼睛,迅速的跑到姚津铭身旁,帮他将两具棺材的棺材盖都打开了。 当棺材被打开的一刹那,瘦子只感到身边卷起一股狂风,无数冰冷的气流从他的身体上穿流而过,全部涌入了棺材之中。他好奇的往里面张望了一下,一个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身上绑着很多小铃铛的稻草人。而另外一个,则是一个牛头人身的东西。它的手中还拿着一柄钢叉,面无表情、直挺挺的躺在棺材中。 “姚大师,你这两个…呃…” 瘦子话音未落,就被身后的姚津铭用匕首捅了个透心凉! “你……”瘦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回头哀怨的看着姚津铭。 “你不要怪我,是你们程总让你跟着我来送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到阴司告他去吧!”姚津铭说罢将匕首拔了出来。将瘦子的双臂分别搭在两具棺材的边缘上,迅速割开了他的腕动脉。 瘦子的鲜血从手腕上狂泻而出,如同一股泉水冲到了稻草人和牛头的身上。姚津铭见血淋得差不多了,将瘦子一脚踹倒,转身向着叶婆婆和郑培阴险的笑道:“老太婆,反正你也马上要去见阎王了,我就让你最后再见识见识我真正的法宝。”说罢铃铛一晃,高喊一句,“听令!” 一具棺材中响起了几声清脆的铃响,而另外的那具黑棺里牛头人身的东西,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第四十四章 斗魂(五) “法力无边,点豆成兵。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今补真神,听我号令。驻魉御风,瞻高望远。法鬼协聚,化为人形。以尔之道,施方控距。制咒水火,牢兵待金。疾!” 姚津铭一番咒语念完,摇动铃铛。铃声清脆,黑棺里的稻草人呼的一下飞上半空。它用人皮做出来的面孔在阴风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满身的小铃铛不住的乱响,仿佛是要向郑培和叶婆婆索命。 姚津铭打了一个剑指,晃动铃铛,继续念道。 “法力无边,点豆成兵。今补真力,听我号令。傍牛驾土,碎石破壁。怨鬼协聚,化为人形。以尔之技,斩妖除怪。技力剋曲,移山盾星。疾!” 牛头翻身从黑棺中跃出!它粗大的鼻孔中喷涌着怒气,将手中的那柄钢叉舞的是密不透风。 “这就是我的天地法宝,咒魉和傍牛。哈哈,怎么样啊,老太婆,我这宝贝不错吧?”姚津铭向着叶婆婆好一番炫耀。 “哼!”叶婆婆颇为不屑的说道,“传言鬼将牛头阿傍一对利目,可看透来人的前生今世。怎么我看你这个傍牛,却像个瞎子一般?” “有目即有视,有视即有念,有念即有欲,有欲即有惧。”姚津铭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法宝若是怕死贪生,那我还不如挖了它的眼睛,这样即便是刀山火海它也无所畏惧,这样的法宝才算好用。” “所以你就做了一个草扎子来当它的眼睛?”叶婆婆仍旧不屑的问道。(.) 姚津铭微微一笑,说道:“也是也不是。咒魉的作用可并不只是这些,它的厉害你马上就知道了。” 飞在半空中的咒魉似舞蹈一般抖动着身体,让身上的铃铛不停的转换节奏,在不同的姿势下发出不同的铃声。 傍牛在铃声的指引下,立即飞身一跃,将钢叉直挺挺的刺向锋叟! 叶婆婆指型一变,用修为硬生生的将锋叟向后拉到了一边,勉强躲过了傍牛的钢叉。 傍牛一刺未中,将钢叉在小臂上打了个半圆,欲平身突刺。 铃铃铃铃! 咒魉急忙晃动身体,身上的小铃铛立刻发出一阵杂乱而响亮的声音。 傍牛一听,连忙收回招式,反身一跃跳到场外,将钢叉横在胸前御敌。 姚津铭呵呵一笑,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咒魉能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你花尽心思布置的机关陷阱,在它的眼里,只不过是儿戏。” 元尸见打不动的锋叟被拉走,立刻怒吼着转身扑向刚才在面前一晃的傍牛。他平伸双臂,大手直直的掐向傍牛的脖颈。 傍牛在咒魉的引导下立即将钢叉推向元尸。不料元尸那坚如钢铁的皮肤,竟被这钢叉刺入,虽不是很深,但也将钢叉的刃部全都没入腹中,顿时一股绿色的脓状物从元尸的伤口中大量喷溅,傍牛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身。 元尸并不知痛,即使是尺许的叉头完全没入腹中。它用蛮力硬顶着钢叉,还要伸手抓捕傍牛。但因钢叉将它和傍牛分开一段距离,在它不停向前扑抓的同时,傍牛也被它顶着走。 眼看傍牛被顶的连连后退,双脚在地上搓出一条土壕,咒魉铃铛轻震,放出了一个雷咒。 这道雷并非是天雷,而是如同姚津铭之前放出的那道一样,都是消耗修为而凭空召唤出来的符雷。只见的白光一闪,符雷不偏不倚的直接劈中了元尸的头顶。焦黑的雷纹在元尸同样漆黑的皮肤上显示的不是很清楚,但它的蛮力却登时停了下来。它平举的双臂缓缓垂下,似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傍牛趁机拔出钢叉,侧转一记飞脚踹在元尸脸上,将它踹飞到几米之外,躺在了依旧趴伏不动的锋叟面前。 锋叟像是一只乌龟一样偷偷的探出头来,贴在元尸的头顶听了一阵。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喜的声音,脸上瞬间有了一丝笑意。 吼! 元尸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对着傍牛放声怒吼,似乎觉得刚才傍牛对自己的攻击使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元尸迅速起身,将旁边大腿粗细的一棵树连根拔起,当作巨锤一样不停的向傍牛砸去。 傍牛的钢叉和元尸的大树根本无法正面对抗,咒魉忙放了一道火咒。熊熊的烈焰将元尸和它手中的大树瞬间吞没!元尸也只是在烈焰中挣扎了几下,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姚津铭铃铛一晃,恶狠狠的说道:“老太婆,现在轮到你了!” “呵呵,有本事你就过来。”叶婆婆笑道。 虽然姚津铭进攻的铃声已经响起,但咒魉和傍牛站在原地就是一动不动。 姚津铭脸上挂不住,又使劲的摇晃了摇晃铃铛。 咒魉和傍牛依旧不动。 姚津铭大骇,这个节骨眼儿上,这两个法宝要是坏了可不得了。但他转念一想,法宝不动也有可能是咒魉看到了对方的埋伏,所以才没有执行他的命令。 “老太婆!”姚津铭指着叶婆婆的鼻子,“你有本事就过来,别跟你的那个铁王八一样缩着不敢出来!” 叶婆婆对着锋叟点点头,又指了指飞在半空中的咒魉。 锋叟会意,将脑袋和肢体都伸展出来。他将背后的甲盖打开,伸出翼翅不停的扇动,一时间竟尘土飞扬。 姚津铭忙用胳膊遮住口鼻,避免呛进尘土。就在他忙于遮挡尘埃的时候,在锋叟扇出的气流中,已经有无数的小黑点蜂拥而出。 “你这个魂兽是要用尘土呛死我吗?”姚津铭在咳嗽的过程中都不忘了要挖苦叶婆婆。 咒魉突然开始发疯了一样的乱窜,将它身上的铃铛弄的一片乱响。 傍牛一时也搞不懂咒魉发出的指令,也在地上乱舞钢叉,东跑西撞。 “怎么啦?怎么啦?这都是怎么啦?”姚津铭惊慌失措的喊道。他不清楚咒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拼命的摇着铃铛,希望它能够恢复正常。 但无论姚津铭怎么摇铃都已经于事无补。就在他将铃铛乱摇一气的时候,咒魉就想一架失控的战斗机,直挺挺的撞到了地上! “怎么了这是?”看到咒魉身上的铃铛散落了一地,姚津铭带着哭腔不停的喊道。 第四十五章 斗魂(六) 咒魉失控的情况姚津铭头一次见到,就更不要说它失控了之后还发疯似的撞到了地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姚津铭两步跑过去,蹲下身子在散了一地的铃铛中挑挑拣拣,把那些还能用的赶紧挂到咒魉身上去。但他猛然间发现铃铛掉落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真正的大问题就是,他当初杀人抽取的用来制作咒魉的筋腱,已经被不知哪来的黑色的小虫子啃断了部分,被筋腱捆扎的稻草登时就散成了一滩。 “老太婆,你这用的是什么缺德招式?”姚津铭一边骂一边不停的踩着咒魉,将它体内的那些小虫子尽量都踩死。 叶婆婆看着原本聚集在咒魉体内的那些鬼魂已经开始纷纷离去,便笑着说道:“你自己的东西做的不扎实,倒怪起别人来了。” “放屁!”姚津铭看到咒魉已经被他踩的彻底散架,气急败坏的指着叶婆婆的鼻子骂道,“我这人筋和稻草是用专门的药汁泡过的,水火不惧百虫不侵,怎么可能就这么被这些虫子咬散?肯定是你!不知从哪里找来了这些专门用腐尸养大的小杂碎,毁了我的宝贝!你说!是不是!” 锋叟将背甲打开,轻轻的扇动翼翅,那些钻进咒魉身体内大吃特吃的小黑虫听到锋叟翼翅振动出来的特殊频率,便尽数飞了回去。 叶婆婆嘴角一挑,说道:“你说是不是我呢?” 姚津铭万万不会想到他眼中这个只会挨打的铁王八身上竟还有这么厉害的东西。面对叶婆婆的讥讽,他虽然暂时无法嚣张,但也没有完全服气。姚津铭眼珠红红的,将上半身的衣服脱了个干净。(.棉、花‘糖’小‘说’)他将匕首握在手中,面目狰狞的瞪着叶婆婆。 “死老婆子,你不要以为老子没了办法。老子今天就死在了这里,也得把你一起拉倒阴司去再斗个分明!”说罢用匕首在胸前划了一个大叉,将自己的鲜血涂抹到傍牛的胸口,然后用刀尖在眉心一剜,挑出豆大的血珠,小心翼翼的抹在了傍牛的眉心。 “五鬼服侍,妖仙留常。伏力于此,血施奉上。听令遵号,协进同防。达吾心愿,另必酬赏。百神借力!借力!疾!” 就在姚津铭剑指举过头顶的一刹那,四下里狂风大起,无数黑色和红色的烟气在树林上方徘徊肆虐,呜呜的风声中还夹杂的很多动物的哀鸣。 郑培紧张的问道:“婆婆,他这是要干什么?” “哼!”叶婆婆轻蔑一笑,“他这是发了祭愿,用自己满是修为的血来换取邪灵的力量。但是,我看他这是要自寻死路。” “为什么?”郑培不解的问道。 叶婆婆冷笑道:“你把老虎放进家里,老虎咬死了闯入家里的强盗。但是你觉得老虎会就这么简单听话的离去吗?” 姚津铭和傍牛站在狂风的中心,无数黑色和红色的烟气在他们身边盘旋。一些神体已经逐渐融入了傍牛的身体,而还有一部分神体被姚津铭胸口的鲜血所吸引,渐渐的向他靠近。 叶婆婆略一思索,推手释放了一些修为。 突然,从姚津铭脚下窜出一条冰蓝色、身体如铁桶一般粗细,且几近透明的巨蟒!它张开大嘴紧紧的缠绕在姚津铭的身上,不停的吐出一尺长的信子,发出慑人心魄的嘶嘶声。 那些原本想要附身于姚津铭的神体,一见这巨蟒,发出尖细的叫喊,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巨蟒腾空而起,飞入天际,盘旋于树林上方的狂风也立刻消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这个死老太婆!”姚津铭恨的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吼道。但他旋即又像发神经似的笑了,因为他的神体已经和傍牛建立了完全的联接,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傍牛体内有一股陌生的强大力量在暗暗的涌动。 “你不要以为阻止了野灵附身就能反败为胜,只要傍牛获得了它们的力量,我一样可以操控着它将你们都杀个精光!”姚津铭说罢将手中的铃铛用自己的鲜血涂满,打了一个剑指,集中精力与傍牛的思维沟通,然后用铃声来为它指点方向。 傍牛有了新的向导,便重新抖擞精神,鼻喷粗气,耍了一遍钢叉,冲着郑培和叶婆婆闷吼一声。而他手中的那柄钢叉,此时也散发着湛蓝色的精光,与傍牛的动作隐隐呼应。看来傍牛体内的邪灵力量十分强大,强大到让它的武器也有了一丝灵性。 还没等叶婆婆和锋叟出手,元尸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突然站了起来。它满面痴呆的将所有人打量了一圈,然后平伸双臂,似半身不遂的向傍牛走去。 傍牛在姚津铭的指示下,立即舞动钢叉正面应敌。它的动作明显比之前快了许多,而钢叉绽放的蓝光,也在黑暗中划出许多令人眼花缭乱的光晕。 面对更加强悍的对手,元尸的动作反而是显得迟钝了几分。它脸上的完全没有了可怕的表情,只是没头没脑的向着傍牛突刺而来的钢叉走了过去,既不闪避也不招架,似乎完全没有没有看到极速而来的危险。 噗呲! 正如所有人料想的那样,傍牛的钢叉准确无误的刺入了元尸的胸口。但所有人却没有料到,元尸趁着钢叉刺入自己胸口的空当,竟然将叉柄死死的抓住!无论傍牛怎么拉扯,元尸就是不松手。两个怪物以怪物级别的力量在场地中央来回拉扯,一时僵持不动。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打人不行,拖后腿反倒是一把好手!老子要你何用!”姚津铭气急败坏的一连放出五道符雷,全部正中元尸的头顶。看到元尸彻底成了一块巨型焦炭,他才如报大仇一样的松了口气。 傍牛一掌拍到钢叉柄上,随着叉柄的剧烈震动,元尸的两条胳膊咔啪一声从焦脆的肩部断裂。 就在傍牛清理钢叉的时候,一道一指宽的裂缝从元尸的肩膀闪电般的劈裂了它的整个上身。此时,元尸鼓胀的肚子对着傍牛砰的一声炸碎,无数像火柴盒大小的黑色小蜘蛛被炸飞到了傍牛的身上。纵使它极力用钢叉扫开小蜘蛛,但送天上落下的和从地上爬来的小蜘蛛瞬间爬满了它的全身,把挣扎的傍牛瞬间裹成了一个圆球,彻底不见了踪影。 “啊,我的孩子们!”锋叟兴奋的打开翼翅,迅速向蜘蛛球飞去。但此时傍牛的钢叉突然从圆球里面飞出,锋叟躲闪不及,直接被钢叉穿透了身体,直挺挺的从空中掉到了地面,脸上还凝结着见到孩子时喜悦的表情。 姚津铭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是傍牛在和他沟通。他甩手施放出大量的修为,把蜘蛛球变成了巨大的燃烧火球。不多时小蜘蛛几乎全被烧死,剩下不多的几只也被烧得黑乎乎的傍牛踩死。它将锋叟身上的钢叉拔出,横在胸前,叉头直直的对准了叶婆婆。 叶婆婆看着地上已经化成木头块的锋叟和织娘,眉头紧皱。 第四十六章 斗魂(七) “哈哈哈!我这傍牛怎么样?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老太婆你还有什么魂兽就赶紧召唤出来,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姚津铭得意的说道。 叶婆婆正色说道:“我老婆的命就放在这里,你要是能拿得走就尽管拿去!” 姚津铭眼中满是杀意,他晃动铃铛,令傍牛立即诛杀叶婆婆和郑培。 傍牛得令,抡开钢叉,向着叶婆婆疾速奔去。 郑培看着傍牛的钢叉已经冲着叶婆婆来了,立即挡在叶婆婆身前,打算用禁制将傍牛定死。郑培不停的唤起自己体内的修为,两条手臂不停的升起黑蓝色的光芒。正当他要施放禁制的时候,却被叶婆婆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肩膀。 “好孩子,不要浪费修为,它已经死了。”叶婆婆轻轻的说道。 郑培眼睁睁的看着傍牛冲了过来,却惊讶的发现它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竟直挺挺的站在了叶婆婆面前,一动不动了。 姚津铭不明白傍牛发生了什么情况,急忙晃动铃铛下令诛杀敌人。但傍牛就是站着不动,任凭那铃铛摇破了没有任何举动。 “孩子,知道这个牛头为什么会这样吗?”叶婆婆问道。 郑培摇了摇头,他并未看到叶婆婆释放任何修为,而傍牛就已经被制服,他确实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你看好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叶婆婆轻轻一挥手,立即从树上掉下来一根带着树叶的树枝。那树枝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还是完完整整的一根,但当它落到地上的时候,却被齐齐整整的切成了好几截。树枝和树叶的切口无比光滑,彰显着切割刃口的无比锋利。 “啊,婆婆,那些是……”郑培发现了树枝被切断的原因,指着前方惊讶的问道。 叶婆婆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些就是锋叟吃掉鬼魂神体后所产生的冥丝。你要是认为他只会挨打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每经过一个地方就立即缠上冥丝头,最后只要他拉紧丝索,这些阳间刀刃根本无法比拟的锋利丝线就能轻松的切割开任何东西,即使是它这样皮糙肉厚的家伙。”叶婆婆用手指轻轻一点,傍牛的身体便立刻分崩离析,在地上摊成了一堆碎块。大量的蓝色和红色的神体从傍牛的碎肉块中游离出来,一边嚎叫,一边随风而去,消失在夜空里。但令叶婆婆赶到意外的是,傍牛手中的那炳钢叉却仍旧完好如初,甚至连丝毫的刮痕都没有。 “难道这是冥铁?”叶婆婆本来想要把钢叉拿起来仔细观察,但她略一思索之后,叫郑培过来拿起钢叉。 郑培看着这把浑身仍微有寒光的黯色钢叉,心里有点毛毛的,担心会不会自己的皮肤会冻在叉柄上。 “孩子,你不要怕,这可是个宝贝啊。”叶婆婆安慰着说道,“这个叉子很可能是用冥铁做成的。这种东西是地府的鬼工为鬼将打造武器的材料,无坚不摧。传说只要把自己的神魄附在上面,这中用冥铁打造的武器就永远属于那个人了。” 郑培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有了叶婆婆的鼓励,他便立即抹除了心中的顾虑,将钢叉双手握住,准备从地上拿起来。 一种销金蚀骨的寒冷从郑培的双手侵入,瞬间穿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体内的修为被源源不断的抽离,甚至他的灵魂也在寒冷的入侵下被挤出了身体。郑培面色苍白,浑身上下因为寒冷而不住的颤抖。他看到自己黑蓝色的修为不断的从双臂涌入叉柄,而钢叉释放的微光由原来的蓝色逐渐转黑,最后简直就是被黑雾重重包裹,根本看不清本体的模样了。 “你们两个畜生!”姚津铭眼中满是泪水,愤怒的吼道,“你们毁了我的宝贝,还要抢我师父留给我的东西吗?你们快还给我,你们不要碰它啊!”姚津铭说罢将匕首丢向叶婆婆,但立即被布置在场地中间的冥丝切成了碎片。他万般无奈的将挎包里最后的一样东西掏了出来,对准了叶婆婆。 那是一把黑色的五四式手枪!姚津铭咬着牙,恨恨的将八发子弹全部打光。由于他的射击水平不佳,再加上光线昏暗,他打出的前三发子弹全部未命中,另外四发子弹被冥丝切碎,只有最后一发子弹击中的叶婆婆的手臂。叶婆婆负伤倒地,姚津铭听着枪声在树林中久久回荡。 “哈!打中了!”姚津铭满脸兴奋,举着手枪手舞足蹈的蹦来蹦去。 叶婆婆被打中了右上臂。好在她及时的侧身躲避了一下,子弹打穿肌肉,直接飞了出去。不然这一枪必然要打碎肱骨,甚至都有可能打断重要血管造成失血过多而导致叶婆婆死亡。 时间好像是被放成了慢镜头,郑培看着叶婆婆在自己身边慢慢的倒下,她上臂的鲜血从伤口出喷出一道弧形落地,这些平时都是一瞬间内发生的事情,现在在郑培眼中,都如同图片一样一张一张的进行。 郑培的怒火猛的掀翻了他的天灵盖,他现在只想亲手杀了姚津铭。猛然间,他手中的钢叉似乎回应了他的想法,有一股陌生的力量重新涌入了郑培的身体,令他的心跳不断加速,浑身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并且这些力量不用光,就会令他浑身不爽。现在郑培和钢叉连成了一体,黑色的雾气在他的身边重重围绕,渐渐幻化出一个形体,如同在坛礼上出现的那条黑蛇一样,巍然盘踞在他的头顶上。 “你…你是什么东西?”姚津铭看到郑培头顶的那层黑雾中有一对蓝色的竖瞳巨眼瞪着自己,本能的将没有子弹的手枪举起,颤抖着瞄准了对方。 郑培将钢叉握在手中,一步一步向姚津铭逼近。他身上的黑气碰到冥丝,就如同火焰碰到了棉线,还没等完全接触到,冥丝就迅速崩断,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咔咔! 姚津铭已经不顾手枪里还有没有子弹,只是一劲儿的扣动扳机,仿佛多扣几下就能突然打出子弹一样。 “你…你别过来!”姚津铭满脸大汗,“你…你想干什么?” 不知何时郑培的眼睛也变成了黄底竖瞳,他狰狞一笑,缓缓的说道:“老子要你的命……” 第四十七章 斗魂(八) “去你的!”姚津铭将手枪猛地向郑培的头上砸去,掉转身拔腿就跑。[.超多好看小说] 郑培眼疾手快,用钢叉将砸过来的手枪轻轻拨开,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他看着慌不择路,疾行逃窜的姚津铭,并没有立即去追赶。反倒是不屑的一笑,抬手释放出大量黑色的修为。 姚津铭在黑暗的树林中一边跑一边向身后观望,看看没有人追上来,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哼!算你们****运,老子这次准备不足。等老子回去准备好了,看你们到时候怎么应付!”姚津铭胡乱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嘴里仍旧不甘示弱。 深夜的树林中安静的吓人,甚至都没有一声虫鸣。这时候在树林中行走,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你不是在树林中穿行,而是穿过了时间与空间的曲境。 郑培静静的看着树林中的远处,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个苟延残喘的猎物的恐惧,而他面带微笑,似乎是很享受此刻的胜利果实。 呼啦! 姚津铭再一次摔倒在地。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摸索着,向着记忆中回去的方向前进。但地上纵横交错的树根和灌木总是阻碍着他的前行,姚津铭从地上爬起来,将手掌中扎进去的木刺拔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摔倒了。现在他的手掌上血肉模糊,皮肤中满是碎石和木刺。他的小腿和膝盖不停的磕在木桩和地面上,此时也疼的厉害。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姚津铭不顾身上的伤痛,警惕的探听着四周的动静。他的人生中有了太多次被人追杀的经历,现在他知道,只要能逃到追踪者的活动范围之外,找到有人家的地方,那么他就算是逃过了一劫。 姚津铭回头仔细观察了一下,轻蔑的笑着站起身来。哼!毛头小子!早不知道在哪追丢了。 嘶嘶嘶嘶嘶~ 姚津铭头皮一紧! 嘶沙沙沙沙~ 怎么可能!姚津铭虽然看不见,但从声音的大小的方位来判断,那些毒物就盘踞在他的脚边! 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北方地区怎么可能会有只有南方才存在的剧毒眼镜蛇?而且还偏偏在这种树林中被自己碰上! 哼!小子!想跟老子玩儿幻术是吧?你当老子是普通人那么好哄啊! 姚津铭冷笑一声,完全没有顾忌脚下的危险,直接向前走去。他避而不听那些十分具有威胁性的蛇鸣,认为那只不过是郑培的幻术,所以脚下便愈加宽松。(.无弹窗广告) 果然,正如姚津铭所料,纵使他脚下的蛇鸣多到几乎可以汇成一首交响乐,但走的坦坦荡荡的他始终没有被任何蛇类攻击。他心里一面鄙视的嘲笑着郑培手段的稚嫩,一面盘算着回去要准备的东西,下次要好好的羞辱一下这个毛头小子,再把他和那个老妖婆清除干净。 嘣! 姚津铭只顾大步前行,双手没有摸索前方的障碍物,此时却结结实实的撞上了东西。但这个东西的表面却不似树木那样斑涩,虽然生硬但却有着生物表皮的灵动和湿润。 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姚津铭用手摸了摸,想绕开这个东西。但他左摸右摸,始终分辨不出来这个有着细碎鳞片却粗的跟象腿似的东西是什么? 姚津铭皱着眉头仔细琢磨着,难道这个地方还是有长着鳞片的大象吗? 直到那一刻!直到他的目光与空中那两个像信号灯一样的蓝色眼睛目光相对的那一刻! 即使表皮上的鸡皮疙瘩如豆大!即使浑身的肌肉突然收缩痉挛!但在姚津铭麻木的大脑中还能感觉的到,他的裤子里流过了一缕温热。 “啊!!!!!!”树林远处犹如惊雷般发出了一声惨叫。 郑培面带笑容,他知道,在这片树林中,自己的猎物是无法逃脱的。郑培握紧拳头,关节咯咯作响,他还不想让他的猎物就这么轻松的解脱,他还想让他承受更多的恐惧和折磨。 “孩...孩子...”叶婆婆虚弱的呼唤道。 郑培心中一惊,他心中的怒火已经令他丧失了基本的逻辑和理智。与追踪猎物相比,叶婆婆的伤情也许更为要紧。 郑培跑到叶婆婆身边,看着她有了两个血洞的手臂和虚弱的面容,心中一阵绞痛。 “婆婆?你怎么样了婆婆?”郑培一面查看着叶婆婆的伤势,一面忧虑的问道。 “孩子...咳咳...你别杀了他...你带他过来...”叶婆婆虽然失血过多而十分衰弱,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郑培面相凶恶,对着姚津铭惨叫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使劲一握! 远方的树林中一阵地动山摇,树木被拔起和折断的声音响彻树林,那场面仿佛是一只愤怒的巨人冲进了一片矮小的灌木丛,瞬间有成片的鸟群悲鸣着飞入夜空。 郑培握紧拳头,慢慢的收向自己。 那巨人便一路撞将过来,林中的大树被撞的东倒西歪,潜伏在树下的小动物也纷纷四散逃命。 啪的一声!浑身血肉模糊的姚津铭被甩到了地上,他连咳几口鲜血,翻着眼白,在清醒与昏迷之间游离不定。他身后的巨蛇虎视眈眈的瞪着这个已经被它玩的几近散架的猎物,只要郑培一个许可,它就要将这个连塞牙缝都不够的东西吞进腹中。 郑培握着的拳头一翻,将五指分开,手掌轻轻一挥。 巨蛇身形一散,蓝色的巨目闭上,如一阵烟尘一样瞬间消散在了风中。 “婆婆,那个家伙抓到了。”郑培赶紧向叶婆婆说道。 “嗯...把他的两条胳膊给我...”叶婆婆有气无力的说道。 给?怎么给?郑培茫然的看了看姚津铭,又看了看叶婆婆。 “孩子...砍下来...”叶婆婆见郑培茫然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 砍下来!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要不是这个家伙还对叶婆婆有用,郑培迟早让那条巨蛇将他大卸八块才行。 但巨蛇是巨蛇,真正轮到郑培自己砍别人的胳膊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点犹豫的。 郑培将姚津铭的胳膊放直,回头看了看地上已经被切成碎片的匕首,又掂了掂手里这把半人高、两股刃头的钢叉,不知道该怎么砍。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手中的钢叉上黑气一闪,原本直挺挺的钢叉瞬间变成了一把匕首。刃口、血槽、刀把与之前姚津铭用的那一把丝毫不差。若硬要说区别,只能说这把匕首的刃口上闪着微如月光的冷寒。 郑培惊喜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但他明白此时不是研究这个东西的时候。他立即蹲下身,用刀刃瞄准姚津铭的上臂,猛地举起! 却迟迟没有落下! 这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年郑培即使在杀鸡的时候也没有干脆利索的下手。他当时把绑好的公鸡按在地上,手里的高举的菜刀不住的颤抖。娘站在一旁等着鸡肉下锅,但她并没有催促。最后还是郑培一狠心,对着鸡脖子猛剁一刀!那只受伤的公鸡便开始拼命挣扎,把血甩的到处都是。郑培急的赶紧又补上几刀。鸡头滚到了一边,郑培身上和脸上全是鸡血。娘赶紧上来给他把脸擦干净,把死鸡和卷了口的菜刀拿走。虽然那天的鸡肉郑培没有吃几口,但他知道,他成功的担起了家里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但眼下躺在地上的不是一只公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他跟自己说过话,有过争吵和战斗,他的每一个表情都会与自己的情绪产生互动。 郑培心中犹豫的厉害。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昏迷的叶婆婆,眼睛一闭,一刀剁了下去! “婆婆......”郑培轻轻的推了推叶婆婆,低声唤道。 叶婆婆疲惫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脸上溅的都是血点的郑培和自己身边的一条断臂。叶婆婆从怀中掏出一片精致的木雕树叶,放在断臂上面。闭目默念心诀。 许多萤火虫一样的黄色小光点从断臂中不停的飞出,在断臂的上面盘旋一圈后全部融入了那片木雕的树叶。 郑培突然响起了巴娘,当时她从自己的尸体中吸收魄力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方法。 黄色光点不再飞出,那条断臂也如同当时巴娘的尸体一样变的黝黑干瘪。叶婆婆将木雕树叶拿起,放到自己上臂的伤口上,黄色的光点再次飞出,融入了叶婆婆的伤口之中。 “孩子,扶我起来。”叶婆婆轻声说道,她上臂的伤口在黄色光点融入下已经神奇的愈合,而她的精神似乎也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郑培赶紧将叶婆婆扶起来,他蹲下身子,好让仍旧有些虚弱的叶婆婆靠在自己的怀中。 叶婆婆弹指放出一丝修为,将一枚小火球打到了姚津铭断臂的伤口上。瞬间将他的伤口烧得一片焦黑,但伤口也因此止血。姚津铭在昏迷中皱紧眉头,轻哼一声。 “不能让他死了,他还有用。”叶婆婆的声音虽然还是很虚弱,但她的目光已经渐渐有神。 “婆婆,你要是需要魄力,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有很多。”郑培觉得每次从活生生的姚津铭身上卸一块肢体他是绝对做不到的,便立即建议道。 “孩子,魄力只有人身上才有,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地方聚集,你看错了吧。”叶婆婆轻声说道。 郑培便把之前迷路后看到程胜大楼涌现大量魄力的情况告诉了叶婆婆。叶婆婆越听越惊讶,越惊讶她的眼睛就睁的越大。最后当郑培将情况都讲完的时候,叶婆婆的眼睛已经睁的像是两颗巨峰葡萄那样大小了。 “命!这都是命啊!”叶婆婆猛然间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竟摇着头无奈的笑了。她轻轻的拍着郑培的手背,笑着说道:“孩子,婆婆告诉你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主宰了太多人的命运,拆算了太多的家庭,甚至很多人都为了这个故事中的宝藏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你现在却意外的获得了这个宝藏的信息,婆婆不知道这对你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婆婆决定把这个故事告诉你,因为它将彻底改变你的人生!” 第四十八章 故事 郑培将叶婆婆扶到一个大树下靠着树干坐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凌晨的夜风下,他觉得叶婆婆的手冰凉,便急忙找来一些树枝,用修为燃起一堆篝火,好让叶婆婆有了一丝暖意。同时,活泼跳跃的火焰和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也让他自己在这荒郊野外略略有了一点心安。 叶婆婆长叹一口气,她的目光穿过夜空的星河,一直徜徉到了未知的远方。记忆中的那些生离死别的面孔、恩恩怨怨的纠缠和痛彻心扉的感觉,虽已是久经岁月,但当叶婆婆再次将这份记忆开启的时候,它们冲破的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在叶婆婆的眼前不断清晰的重现,重拾了这个孤独老人曾经被重重锁起的心殇。 “孩子啊,很多事情的因果都已经是命中注定。婆婆曾经以为做出正确的选择并付出艰辛的努力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叶婆婆无奈的一笑,“结果还是逃离不了这个下场、这个宿命。” 郑培用一根长树枝把篝火拨了拨,又添了几根柴火。他听着叶婆婆伤感的语调,两眼盯着跃动的火苗出神。郑培轻叹一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像现在自己所料想的那么寂寞。 叶婆婆微微一笑,说道:“孩子啊,我的师父和前代的教主都曾经告诉过我一个故事。现在,我也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你。你将来也可以告诉你的徒弟或者可以信任的其他人,但婆婆真的希望,这只是作为一个故事流传下去。”叶婆婆长出一口气,声音突然变得沉缓,有着一种历史所沉淀出来所特有的沉重感:“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是古代的时候,有一个将军为了他的君王征战四方,攻无不克,打败了很多强大的敌人。但他为人耿直,军纪严明,对老百姓保护有佳,所以老百姓都崇拜的称他为常胜将军。” “可是他的君王渐渐的听到很多小人的谗言,说这个将军居功自傲,想要拥兵自立为王。而这一点也是这个君王长久以来一直最担心的问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用计谋将常胜将军骗回都城,将他贬为囚徒,关进了大牢,等待秋后问斩。而忠于他的部下因此兵变,立即进攻都城要把将军救出来。” “君王正好将这次兵变作为将军想自立为王的证据,从各处调动军马,把将军的部下重重包围。虽然将军的士兵英勇作战,以一敌百,但最终还是在粮草用尽和叛徒出卖的情况下被全部屠杀在都城的城墙外。” “将军在大牢里听着渐渐减弱的喊杀声,悲痛欲绝。但他的故友买通了监牢的看守,趁着混乱把将军从另外一边的城门放出,并一直保护他重新建立的新的军队,重新拥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但从前豪爽耿直的将军却从此变的冷酷多疑。他不停的攻打君王的城池,发起了一场真正的叛乱。他每攻下一座城池,就将不愿意投降的俘虏的守军和百姓全部杀掉,并且任由他的部下在城里掠夺焚烧。越来越多的土匪和流寇加入了将军的部队,而越来越多的百姓也惨死在将军的手中。他要烧光君王所有的城池,杀光君王所有的臣民,最后还要将君王抓住折磨到死。君王急忙调集了所有的军队与将军对战,一时间狼烟四起,民不聊生。” “那一战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将军用极端的战术和野蛮的战力压平了平叛军的防线,他疯狂的用宝刀亲自砍下了敌方几百号大小将领的头颅,而他的宝刀也在随后的战争中完全浸泡在了敌方守军和无辜百姓的鲜血之中。此时这把锋利的宝刀已经吸收了太多怨恨和恐惧而死的魂魄,刃口永远锋利,刀身附着火焰,变成了一把真正的妖刀,控制着将军进行着更为残忍的屠戮。” “就在将军的大部队已经兵临君王都城的时候,君王的一位妃子为了保住她的爱人的江山,不忍最后这满城的百姓尽遭屠杀,自绝于坦前以祈求上天的保护。而此时一位刚刚修炼出关的天师路经此地,只身潜入将军的大帐内与握着妖刀的厮杀,最终入魔的将军败在了天师的剑下,魂魄也被吸入妖刀。天师将妖刀封印,交于一位得道高僧手中,镇于铜钟之下,每日以钟声震慑,高僧也亲自念经超度,最终散尽了妖刀中的冤魂。而此时丧失爱妃而悔悟的君王亲自带领着城内的守军与将军的部队进行了殊死搏斗,最终战胜了这帮没有了大树的猢狲。从此天下虽无战役,但也再无繁荣之色,百业凋零。” “那位高僧见民生惨淡,妖魔四起,便派出一位得道的高徒下山去超度各地的冤魂。这位高徒眼见的各地百姓求生的惨状,心中悲恸万分。不眠不休的四处奔波,力求让在战争中惨死的冤魂早登极乐净土。但有一些冤魂厉鬼已修成魔道,并非这位高徒一通经文所能度升的。冤魂那么多,高徒不能在一地过久停留,但他也不能放任那些冤魂不管。便以舍身精神,让那些冤魂厉鬼化成冥蛆,寄生在自己的血肉内,在他四处奔波的路途中,打坐超度,用自己的佛性将这些冥蛆感化度升。” “起初这位高徒还能控制身上的冥蛆,但随着他四处感度,他身上所收留的冥蛆就越来越多。这位高徒耗尽了毕生修为,也无法将身上的冥蛆全部超度。他跑去沿途的名寺寻求帮助,但那些自私的僧侣只为了自己修身成佛,丝毫不肯浪费修为来帮助这个可怜人。他在茫然中返程,身体上满是被冥蛆啃食躯体而产生的脓血。老百姓见他形容可怕,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佛光普照的得道高徒,便连馊臭的粥水不肯施舍给他,甚至还合伙将他赶出了村落。最后,这位高徒终于在一处满是尸骨的荒郊野外倒下了。” “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了怀疑,模糊不清的神志终于不敌体内诸多冥蛆的同化,终于被自己不断膨胀的心魔所控制,将他心中仅存的人性囚禁在思维的深处,而他满是冥蛆的身体则变成了一个嗜食人类血肉的凶灵,名唤魄饕。” “魄饕身长三米,双臂及足,阔口及耳,遍体毒油,奔如蛮象。它将战场上被埋入地下的尸骨全部挖出来吃掉。当尸体都吃光了之后,它就冲入村落将一村老少全部吃光。” “很多村庄的村民联合起来与它作战,但刀斧都无法砍破它满是冥蛆的表皮。防火烧,魄饕没事,但它身上尸油被烧后冒出来的毒烟,却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熏死了。” “天师察觉到了魄饕成孽的迹象,赶来与它搏杀了三天三夜,终于将它制服。此时高徒被囚禁的人性终于得以释放。他告诉天师,自己的躯体已经被入魔的鬼魂所浸染,若将魄饕彻底杀死,这些入魔的鬼魂将重新进入轮回,后世有再次入魔,危害世间的可能。他愿意永世与这些鬼魂封在魄饕的身体中,不再轮回,以报赎自己心性不坚而造出的业果。同时也可以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以拯救世间,保一方平定。” “天师遵从了高徒的建议,将高徒、魄饕和魄饕身上冥蛆所积攒的全部魄力凝练成一枚法珠,取名九魄珠,定于每十年进行一次释魄浣魂。天师将九魄珠交给后人小心保管,避免被恶人用来为祸世间。至此之后,所有教派和江湖人士都在寻找着九魄珠的下落,连五毒教也不例外。人们的贪欲被无限放大,谁都想找到九魄珠拥有不伤之身。所以只要有了九魄珠的任何线索,都会有大批的人为此以死相争。但即使到了现在,也从没听说过有谁找到了九魄珠,或者谁用九魄珠练出了不伤之身。九魄珠就此消失,它的故事也就成为了一个令人神往的传说。” 叶婆婆笑道:“你这傻孩子,要说这个世上还能有东西能释放出你看到的那么强大的魄力,那除了九魄珠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郑培听得目瞪口呆,张着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婆婆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孩子啊,婆婆老啦,也不图什么啦。但既然你命中注定要发现这个千古秘密,那婆婆也不能耽误你。只不过这东西是福是祸你要自己考虑,一定要想好了再做决定。不然那九魄珠不仅无法让你拥有不伤之身,恐怕还要带走你身边的很多人,或者很多宝贵的东西。” 郑培对叶婆婆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看到了东方黑色的地平线上,耀眼的曙光已经开始照亮整个大地。 第四十九章 心魔 郑培将叶婆婆从地上扶起来,问道:“婆婆,你现在能走吧?伤口还疼吗?” 叶婆婆微微的活动了一下受伤的胳膊,说道:“已经不碍事了。但你不用管我,你自己先走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郑培担心的问道:“您自己能行吗?” 叶婆婆笑着说道:“傻孩子,你还信不过婆婆吗?” 郑培没有办法,只要一个人向树林外走去。他走了一小段之后还是不放心,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叶婆婆看着地上的姚津铭笑着,面似鬼魅,笑容狰狞。 程旭东把车停到了昨晚的位置,见有人出来了,赶忙拎着一大袋子早点下了车。但他一看走过来的人是郑培,便惊讶的问道:“唉?怎么是你?”他向郑培身后看了看,“其他人呢?” 郑培略显疲惫的靠在车上,说道:“就剩我一个人了,其他人…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了。” 程旭东眯着眼睛,他锋利的目光似乎要从郑培的脸上挖出什么信息来。他将手里的袋子丢给郑培,说道:“你先吃点东西吧。你边吃边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郑培抓起袋子里的油条和馅饼一通狼吞虎咽,他并没有立即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棉、花‘糖’小‘说’)他看着手腕上已经化成手镯的冥铁,盘算着到底是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程旭东好,还是在这里把他也解决了来的干净。 程旭东看着狼吞虎咽的郑培,笑着递给他一瓶水:“你慢点吃,都是你的,当心噎着。” 郑培怔怔的接过水瓶,眼中的杀意瞬间消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吃着人家给他买的早点,怎么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小汽车迎着太阳,行驶在颠簸的国道上。车屁股后面卷起一阵黄土,像是想要把曾经的目的地就此埋葬。 郑培在车上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程旭东。当然,他把叶婆婆替换成了逃脱封印的巴娘,而把结果说成了姚津铭用特制的子弹将巴娘打的魂飞魄散,而姚津铭也因为中了巴娘的咒术命丧当场。 对于郑培陈述的经历,程旭东不断的在分析和思索。他对郑培所描述的姚津铭和巴娘玄乎其玄的战斗过程并没有相信多少,反倒是对他们战斗的结果比较认可。因为他的朋友跟他提过,姚津铭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拿出那把只有极少人知道的五四手枪。所以既然郑培见过了那把枪,姚津铭就应该是被逼到了绝境了。再加上他早晨也没有回来,所以据此推测,姚津铭应该是死了。 巴娘的话,如果她没死,就应该会跟着郑培来向他复仇,那么他现在也应该难逃魔掌。正因为他现在还没事,所以初步判断郑培的话可信,巴娘和姚津铭已经同归于尽了。 程旭东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笑,真是一石二鸟啊。既除掉了巴娘,又不用支付姚津铭高额的酬金。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他也终于能从麻烦中脱离出来,好好过几天清静日子了。 郑培被程旭东送回了学校。他赶回宿舍好好的洗漱了一番,躺在了床上打算好好的睡一觉。他轻轻的抚摸着右手手腕上银灰色磨砂面,约有两指宽的冥铁手镯,又看了看左手食指上浅青色的指环,不禁陷入沉思。巴娘被封印后,他本来想就此脱离这个鬼鬼神神的圈子。谁知却越陷越深,现在竟然得到了九魄珠的消息,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呢?而他又何时能回归到一个正常人的普通生活呢? 郑培闭上眼睛,想象天师、高僧、魄饕和九魄珠的样子,那是一个怎样的风雨飘摇的世界?而自己拥有了九魄珠之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像兰博那样厉害呢? “嗯,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强很多。” 郑培听到有人说话,忙起身睁开了眼睛。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苍凉的戈壁上。漫天的黄沙被狂风席卷,遮云蔽日。一个人影站在他的面前,仿佛在等待着他醒来。 郑培知道他是谁,连忙一咕噜从地上站起身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手腕上的冥铁手镯,心里有了几分底气。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谁?我为什么要找你,对吧?”那个冒牌的郑培从黄沙的遮掩中现身,说出了郑培心中的疑问。 郑培看着他的样子,既熟悉又陌生。尤其是他的手腕上也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冥铁手镯,而且他的眼睛是黄底竖瞳。 “其实我并不打算瞒着你。”对方轻浮的一笑,仿佛郑培的思维和想法尽在掌握之中,“我就是被你的修为所具象化的心魔,我代表着你性格中最阴暗的一面。” 一听到心魔,郑培眉头一紧。他手上的手镯瞬间化为匕首,被他紧紧的握在手中。 心魔看着郑培手上的匕首和他准备攻击的姿势,不屑的一笑:“你不要做这种徒劳的举动,一个人是不可能杀死自己的心魔的。你还算是幸运,竟然可以亲眼见到我。大部分人都无法看到自己的心魔,只能在耳边听到一个没什么存在感但是极具说服力的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郑培警惕的问道。 “我什么都不想干,也什么都不能干,因为主体的意识控制在你的手里,我的存在只不过是你偶尔的一个念头罢了。”心魔慢慢的抬起右手,看着冥铁手镯,“我很孤独,我只想与你聊聊,我想帮助你,和你做个朋友。仅此而已。” “你胡说!”郑培斩钉截铁的喊道,他才不相信心魔会想和他做朋友呢。 心魔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你想想吧,我从那头黑狼的爪下把你救了出来,对不对?”心魔向郑培走近了一步,“我让你认识到你自身的缺陷和潜在的力量,对不对?” 郑培琢磨了一下,似乎是这么一回事情。 心魔见郑培并没有反驳,笑着说道:“你想一想,你是我存在的根本。如果你收到了伤害,那么我也会同样受伤。所以,即使你不相信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那么至少请不要怀疑我帮助你的动机和正确性。” 心魔将自己手上冥铁手镯转了转,说道:“这个手镯的能力我想你也有了初步的了解,就是可以变成自己记忆中所见过的东西。比如,你现在手上的这把匕首。”心魔手腕一抖,他的手中也有了和郑培手中一样的匕首,“但这种简单的外形变化并不是冥铁能力的全部,你应该了解很多更深层次的东西。比方说,这样!”心魔将匕首插进一块石板,他仅仅是略念心诀,那块有如一扇门大小的石板便瞬间被内部伸出的尖刺破碎成了花生粒大小的碎块。 “你的天目和异常的修为类型不应该就此浪费,你可以看到冥铁在物体内部的运行过程,让它的破坏力成倍提升。”心魔将匕首捡起,又让它恢复了手镯光滑质朴的外形。 郑培看着一地的碎石块愣住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冥铁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心魔看到郑培惊讶的表情很满意。他无奈的说道:“你对自己的修为和能力真是太不了解了,可惜啊可惜。”但心魔话风一转,“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那你的能力就会迅速的提升,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杨妮,我们可以找到可以九魄珠进行炼合,让我们成为天下第一!” “你滚!”郑培吼叫着从床上惊醒。他看着窗外已经开始偏西的日头,浑身大汗淋漓。 难道,这就是心魔吗? 第五十章 不期之遇 转眼暑假将至。(.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郑培和杨妮恋恋不舍的在长途汽车站道别。他看着长途汽车慢慢的驶出车站,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假期,对于别的学生来说,是与家人团聚和放松自己的好机会。而对于郑培来讲,要是不找点什么事情做,他会被自己对爹娘的思念逼疯的。 去旅游吗?虽然这是眼下最流行的休闲方式,但较大的花销还是令郑培望而却步。 回家看看吗?郑培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否则那只是一间房子罢了。自家的地也转包给了要好的邻居,也不用再操心了。 去工作吗?郑培琢磨了一下。他觉得去马瘦子的店里混一个假期是个不错的主意,但不知为什么,总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悄悄的响起,让他再去程胜大楼看看。 宿舍里又剩下了郑培一个人。他一边吃西瓜,一边吹着梁青留给他的电风扇,认真的研究着莫教主给他的书。 郑培觉得宿舍里空荡荡的也挺好,没有人吵闹,反而他还落一个自在。但是明天他就必须要去找马瘦子商量一下打工的事情,否则几天后学校宿舍一锁门,他就没有地方住了。 铃~~~ 宿舍楼的熄灯铃响了。 郑培起身将电灯和电风扇都关掉,静静的看着窗外发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分心的时候最难熬。郑培望着皎洁的月亮,思绪渐渐的飘向了远方。 噔噔噔…… 郑培一惊,这突如其来的叩击声打断了他的回忆,让他飘渺的思绪瞬间从远方缩回到了他的体内。他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发出来的声响,连忙在宿舍里扫视了一圈,又拉开宿舍门看了看门外。 郑培纳闷的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噔噔噔…… 叩击声再次响起。 这次郑培听得真切,他转身向窗外看去,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飘在窗外。 郑培头发一竖!这可是四楼!怎么可能有人能站在四楼的窗户外面? 他右手一转,冥铁化作一把柴刀握在手中。他慢慢的向窗户走去,借着月光仔细一看,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下了。 一个歪歪斜斜、浑身沾满了白色纸条的纸人飘在窗外,正在用手部露在外面的竹支架敲打着玻璃。[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郑培心中暗想这马瘦子也太抠门了,竟然把他上次不小心压烂的纸人粘吧粘吧继续用。但郑培一想到自己竟然还欠着他的钱,就感到一阵头疼。 这周扒皮,指不定要怎么给我算利息呢! 但娘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所以郑培一想,自己本来打算明天就要去找他的,提前到今晚也无所谓了。 郑培将窗户打开,看着这个可怜的纸人被马瘦子用纸扎的边角料贴的花花绿绿的脸,绷不出笑了起来。 “你到下面等我,我马上下来。”郑培笑着说道。他从自己床下的旧书包里拿了一些钱,准备把上次欠马瘦子的账先结了。他在拿钱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铜爪线。郑培思索了一下,将铜爪线和钱一并装进了裤兜。 虽说已经放假,但学校为了留宿学生的安全,还是要求各宿管人员按时锁上楼门。郑培没有办法,只好从老地方翻了出去。那个纸人也像上次一样在外面等他。郑培和它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跟着它往校外走去。 这次郑培留心观察了一下,似乎这纸人用了什么方术,让本来七拐八绕的道路基本变成了一条直路。而且整个路程的距离被大大缩短,上次坐公交车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程,现在他跟着纸人,全程不紧不慢的只走了不到二十分钟。 郑培琢磨着怎么才能让马瘦子把这个方术教给他,这样他将来去邮局找个工作也应该会方便不少。 转眼间就到了纸扎店的那条胡同。纸人好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撇下郑培快速向前飞去。 郑培心里一惊!难道马瘦子出事了?他撒腿就跑,但纸人飞的太快,没几秒就和郑培拉开了几百米的距离。郑培无奈,只好用起了游风术。但当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在一个精瘦的老头脚下,马瘦子已经卧倒在一片泥泞之中,而那个纸人也被打烂,丢到路边去了。 “你干的?”郑培瞪着眼睛问道。 老头本要回答,但他想了一下,才慢慢的说道:“是我干的,臭小子你能把我怎么样?” 郑培看到马瘦子体内橘黄色的体征还算平稳,估计只是被打晕了过去,所以也就没有着急拼命。他给自己用了一层附鳞术,将冥铁化成一柄长枪。但苦于不清楚这个老头的方术类型是什么,郑培只能先手挥出一个火球,自己掂起长枪,跟在火球后面冲了上去。 面对郑培凌厉的攻势,老头未露任何功底。他一侧身闪开火球,再一转身躲开了郑培的枪尖。他本要一把抓住长枪,却突然发现这长枪的材质非阳间之物,只好将伸出去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郑培趁老头身形未稳之际,上去一脚踹到了老头的侧胯上!紧接着将长枪当作长棍,横着一扫直奔老头的小腹! 老头吃了一脚,忙起身跳出场外,算是躲过了那横扫的一击。 郑培赶紧护到了马瘦子的身前,将长枪抽回,枪尖对准了老头。 “嘿,你怎么样?伤到哪了?”郑培用脚拨了拨马瘦子,问了一句。 但马瘦子毫无反应。郑培又不能分心去查看他的伤情,内心便渐渐的焦躁了起来。 “好小子,有点本事。”老头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僵硬的符纸,他念了一句咒语,将符纸丢到了地上。霎时阴风四起,从符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冰蓝色的女鬼的身影。她仿佛是终于从囚禁的牢笼中脱困了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恶狠狠的盯着那个精瘦的老头。 “老东西,你终于肯放我出来了?”女鬼声如裂锦,幽幽的问道。 “那是老夫用的到你。”老头下巴点了点郑培,说道:“杀了他我就放你走。” 女鬼转身将郑培打量了一番,笑道:“想不到陈道长也有这么慷慨的时候,你这话当真吗?” 老头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我的为人吗?” 女鬼狞笑着舔了舔嘴唇,厉声尖叫,撑开双爪直扑郑培! 郑培急将长枪横在胸前!那女鬼虽未见过冥铁,但从长枪上散发出来的阴气便得知这东西还是不碰为妙。她呼的一下飞上半空,绕着郑培盘旋飞舞,慢慢的寻找着进攻的机会和角度。而郑培也不敢怠慢,他一面要提防女鬼的进攻,一面还要提防那个老头的偷袭。他明白这女鬼忌惮于冥铁的威力不敢直接进攻,但这样长久拖下去并不是办法。那老头似有手段,要是再召唤出几个鬼怪,别说马瘦子,连他自己恐怕也要被这个老头弄死了。 郑培将冥铁变回手镯,偷偷的将铜爪线掏了出来。 “你来!我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怕你这个小鬼?你下来怎么好好的打一场!”郑培一边说道,一边将铜爪线贴着裤边慢慢放开。 “哎呀,好一个男子汉!”女鬼轻蔑的笑着,从空中徐徐落下,“老娘吊死了自己,正缺一个替死鬼,我看你这个男子汉正合适!” 看着女鬼步步紧逼,郑培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他知道最好的机会还要等待,抓着铜爪线的手指不断的握紧。近了,近了…… 终于,那女鬼走到了铜爪线的攻击范围之内! 郑培猛的甩手就要将铜爪线抽出去!但他刚刚抬手,就被那个老头一脚踹到了侧胯上,摔倒在地。而那个女鬼似乎也被老头的突然出手吓了一跳,赶紧飘到了远处落地。 “别丢人啦,这宝贝他就是这么教你用的?”老头生气的质问道。 郑培急忙要起身,却又被老头赶上来补了一脚。他趁郑培护痛之际,捡起铜爪线的一头,拧了个角度一抖,铜爪线便从郑培的手上瞬间脱出。 冥铁化成匕首,郑培红着眼睛起身就冲了上去。 但铜爪线到了老头手中,竟被操练的形如龙蛇,将老头的身体层层护住,密不透风。郑培握着的匕首丝毫没有进攻的机会。而恰恰相反,老头的铜爪线攻势凌厉,角度刁钻,郑培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身上连中十几下。最后老头将铜爪抖开,像一个大巴掌一样结结实实的抽到了郑培脸上!郑培眼前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女鬼见郑培跌坐在地上有机可乘,便撑开利爪直扑他的后背要捡漏儿。 郑培听得身后女鬼的尖叫猛的飞近,但他此时头晕眼花,毫无招架之力,只好将双手抱住后脑,硬撑女鬼的攻击。 眼见的女鬼的利爪直刺郑培的后颈,她笑容狰狞,知道自由在即! 却没料到铜爪斜刺里一扫,将女鬼割成数片!她惊讶的看着收回铜爪线的老头,瞬间消散在了空中。 郑培也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老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嗝儿!”趴在泥里的马瘦子翻了个身,嘟嘟囔囔的说道,“师父,你别走啊,来,我再敬你一杯……” “师…师父?”郑培眼睛睁得溜圆,木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精瘦的老头。 老头皱着眉头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腰胯,气哼哼的说道:“哼!你等我以后再收拾你们两个,现在你跟我先把那头醉猪弄回家去!” 第五十一章 有其师必有其徒 “师父,您渴了吧?我给您去泡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去。(.$>>>棉、花‘糖’小‘說’)”马瘦子谄媚的说道。 “不渴,不喝!”陈道士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若冰霜。 “师父,那您也累了吧?您腿脚不好,我给您捏捏去乏。”马瘦子上了马屁第二招。 “不累,我死了就干净了。”陈道士冷言冷语道。 “哎呀,师父。”马瘦子尴尬的陪着笑脸,“您看您总得给我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吧?您要是有气就尽管往我们俩身上撒,不然万一把您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可真么得了啊。” 郑培惊异的看着马瘦子,什么叫有气往我们俩身上撒? 陈道士把手中一尺长的竹条在桌子上啪的一抽,厉声说道:“你们两个小子老老实实的给我跪好了!别跟我这儿油嘴滑舌的!” 在马瘦子纸扎店的北屋里,马瘦子和郑培齐齐跪在陈道士面前。马瘦子是因为醉酒后胡闹,拖累师父将他弄回家里。而郑培是因为对师尊大不敬,竟然踹了师尊一脚。 “你说说你们俩!”陈道士将竹条在桌子啪的又是一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成天没五没六的,你们让我这个师父的脸往哪搁?” 郑培脸上羞的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位老人家赔罪才好。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马瘦子,却发现他全然没事人一样,正在用小手指掏耳朵眼儿。 “成天的没正形!你们现在都大了,我管不动了,那你们倒是好好把我的这点本事发扬光大也行啊!”陈道士气鼓鼓的训斥道,“你们现在是上天不行,入地不灵!名气没有,还挣不着钱!”陈道士一指头指住马瘦子的脑门,“马寿,你最近怎么就给我寄这么点儿钱,你的钱和良心都让狗吃了吗?” “师父。”马瘦子哭丧着脸说道,“现在生活好了,医疗水平也高了,又不打仗,我这店里也好久没人上门儿了,哪有钱啊。” “放屁!”陈道士噌的一下从太师椅里站了起来,“你去年冬天赚了那么多钱,你给我寄了多少?你剩下那么多钱都在银行里,利息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你少给我装蒜!” 马瘦子一看师父都站起来了,忙不迭的说道:“哎呀师父您别激动,我回头再给你补点儿还不行吗?” 陈道士把脸转向张培,一指头指着他的脑门,本来也想大发雷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但他突然间恍惚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在恼怒与失落之间瞬间切换了一下,将伸出来的手指头慢慢放下。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将双手杵在腿上,抿着嘴不吱声了。 “师父……”马瘦子赶紧接了一句话,“上个星期还有人找我做了场法事,又挣了点儿。到时候我都给您拿上,您看我够孝顺了吧?” 陈道士沉默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小子呀,就是那窑上的瓦盆儿,说话办事儿都是一套儿一套儿的。你肯定是及收了鬼,交给阴兵赚了功德,又收了人家的好处,连拿带要的。对不对?” 马瘦子被师父点破了伎俩,尴尬的说道:“哎呀,师父,你看你说的。你徒弟不就是为了多整点儿钱给您老人家多寄点儿吗?” 陈道士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马瘦子讪笑了一下,赶紧站了起来。他对着陈道士一拱手,说道:“师父,您坐着歇息一会儿,我给您买点儿吃的去。您是吃煎饼啊还是吃油条?” 陈道士又是冷哼一声,说道:“人老啦,吃不动那些裹牙口儿的东西。你去南房给我煮点稀粥就行啦。” “得嘞!”马瘦子喜笑颜开的说道,眼睛都快被胖乎乎的脸蛋挤没了。“师父,您现在是越来越注意养生了,喝粥既省钱又有营养,对您老的身体是很有好处的。” 陈道士笑了笑,说道:“不是老夫注意养生,而是手头实在没钱,快连米都吃不起啦。你把买东西的那份儿钱给我折了现钱,等我走的时候一块给我。” 看着马瘦子怏怏的去南房做粥,郑培心里暗想,这爷俩儿都够抠门儿贪财的,真是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啊。 “孩子,起来吧。”陈道士招呼郑培坐在了旁边的板凳上,一改刚才和马瘦子在一起时的吝啬劲儿,温和的问道,“你叫郑培是吧?” 郑培轻轻的点点头。他虽然很诧异这老大爷的态度怎么变的这么快,但他的疑问并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陈道士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他犹豫了半天,终于问了一个问题:“你和吴庞那孩子是怎么认识的?” 郑培便将吴庞和巴娘的战斗以及他与吴庞共同封印巴娘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 陈道士一边听一边默默的点头,仿佛那些打斗的场面就在他的眼前。当郑培讲完了之后,他的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仍旧一句话没有。 郑培在这令人难堪的沉默中敏锐的发现陈道士的喉咙略有梗咽,他的眼睛虽然极力避免与郑培对视,但仍被郑培看到有一丝泪光在闪烁。 “孩子……”陈道士清了清嗓子,问道,“吴庞死的时候…痛快吗?” 郑培低着头琢磨了一下,低声说道:“他…他被巴娘的爪子插进了胸口,当时就没气了…”郑培抬起头立刻又补充说道,“但他死了之后还是紧紧的抓着巴娘的手腕,这样我才有机会把她封印掉。我觉得吧,你的徒弟挺爷们儿的…” 陈道士点了点头,似乎是对郑培评价的认可。他用手搓了搓脸,将悲伤的表情瞬间隐藏了起来,看着郑培问道:“他还留给你一些东西?这些东西现在在哪?” 郑培想了想,说道:“还有一副铜钹,一本书和几个药丸。这些东西现在都在我的宿舍,我一会儿就取回来还给您。” 陈道士摆摆手,说道:“既然是吴庞传给你的东西,那是他的选择和心意,也算是咱们之间有缘了。人都没了,我还要那些东西做什么。我看你迟早也是道上的人,那些东西你就留着用吧,也算是你继承了我门派的衣钵。” 郑培一听,为难的说道:“陈师傅,我已经入了教派了。” “不妨!”陈道士大手一挥,“反正这两个家伙不成器,学不出来。而我也不打算让其他人再走这条路了。你把钹收藏好,那个东西能救命。书你也要好好看,能学多少学多少,都是降妖伏魔的法术,会有用的。如果你不想入我门派也没有关系,这些东西就算是报答你上次救了马寿一次的恩情吧。” 陈道士一番强硬的好意郑培无法推脱,只好笑着谢了谢陈道士。 “我要是免了你三百块钱的入门费,你愿意加入我们门派吗?”陈道士伸过脖子来,突然小声的问道。 郑培笑着摇了摇头。 “免了你的食宿费用也不来吗?”陈道士看了看郑培精瘦的身材,仍不死心。 郑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陈师傅,我真的有了教派了。” “哼!”陈道士生气的把脸扭到另外一边,撅着嘴不说话了。 哒哒哒哒~ 马瘦子从外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兴奋的说道:“师父,来大活了!” 陈道士皱着眉头说道:“我好不容易下一次山,你小子就不能让我清静两天?不去!” 马瘦子陪着笑脸说道:“我就是仰仗师父道法高深,才敢在您来的时候接大活啊!”随后他满脸奸笑的走到陈道士身旁,“师父,这次是‘江米条’,人家出这个数!”说罢马瘦子用手比了一个八的数字,在陈道士面前晃了晃。 “哼!”陈道士虽然嘴上没同意,但那个八的数字却看在眼里拔不出来了。他一把抓住马瘦子的手,说道:“这次咱们三七分账我就走。你三我七!” “哎呀我的好师父呀!”马瘦子连拽带抱的把陈道士从太师椅里面弄了起来,“你就让徒弟多拿点儿不行吗?我这马上奔四张儿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陈道士撑着腿站定,倔强的说道:“师父心疼你,但最少四六,你四我六,少一分不走!” 马瘦子无奈的笑道:“行行行,四六就四六。回头我去看您的时候,您别天天给我吃白菜豆腐,也给我吃顿肉。” 陈道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踱着方步向屋外走去。 “郑培,你也来!”马瘦子连忙招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郑培跟上,“你也跟我们一起干活。等事情完了,也分你一份!” 郑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马瘦子一把拽走。他一边走一边纳闷的问道:“马掌柜,你们说的这个‘江米条’是个什么东西啊?” 第五十二章 江米条(一) 一辆农用三轮车在乡间的公路上突突突突的行驶,司机和他的老婆在驾驶室里有说有笑。(.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而陈道士、马瘦子和郑培则坐在三轮车的后车斗里,郑培的脚边还趴着一头猪。 马瘦子看了看当空的骄阳,把自己的草帽扔给了郑培。他自己则把湿透的衬衫脱下来举在陈道士和自己的头顶。三人在曝晒、炎热和颠簸的后车斗里一路煎熬,表情凝重,自是于路无话。 郑培被颠的难受的要死。他看着一旁趴在车斗里睡的昏天黑地的猪,无奈的总结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活猪不怕太阳晒的道理。 吱! 三轮车停在了马路当中。司机跳下车,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野地里,掏出作案工具就开始放水。他肉墩墩的老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男人的脚下溪流成河。 被晒蔫了的马瘦子四处张望了一番,对着放完水正在抖两抖的司机问道:“师傅,还有多远才到啊?” 司机草草的将腰带系上,在裤子边上擦了擦手,大声的回答道:“快啦,还有十几里地吧!” “死鬼!”司机的老婆看到他男人的大门露出一溜鲜红的内裤,笑着用瓜子皮丢了过去。司机憨笑着将大门收紧,笑着钻进了驾驶室。 三轮车突突突突的冒出黑烟,继续上路。三轮车一路上更加剧烈的抖动着车身,仿佛是不把郑培三人的骨架摇散了便不罢休。 “师父,你咋样啊?没不舒服吧?”马瘦子担心的问道。 陈道士皱起眉头摇了摇脑袋。他本来是不晕车的,但经过了一路的颠簸,现在的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绿色。他看着马瘦子汗如雨下,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便问道:“你咋样啊?” “我啊?”马瘦子嘿嘿一笑,“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冰镇啤酒啊、冰镇西瓜啊什么的。” “为啥?”郑培不解的问道。 马瘦子白了郑培一眼,说道:“你个傻小子,常言不是说怕什么来什么嘛。” 陈道士和郑培都笑了。是啊,这时候要是能来一个刚从井里提上来的西瓜,啧啧…… “到啦!”司机探出头来对着三人大喊一声。 马瘦子这时才发现,三轮车已经停在了村子的门口。 “你们沿着这条路直了走,看到院门最大最气派的那一家就是村长家。”司机下车把车斗给三人打开,指着前方的村子说道。他的老婆听到了“村长家”三个字,气哼哼的向车窗外吐了一口。 马瘦子搀扶着陈道士下车,纳闷的问道:“你咋在这就把我们放下了?” 司机黑着脸没说话,将车斗嘣的一声用力关上。他进了驾驶室,看着马瘦子,似警告般的说道:“我要是你呀,他们家的事我就不管,我干脆来都不来。” 司机的老婆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她男人黝黑的肩膀上:“放那么多洋屁干啥!赶紧走!我还得回家喂猪呢!” 三轮车突突突突的开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三个人被孤零零的扔在了村口,没人理也没人问。车上的那头猪还从车斗里探出了脑袋看着他们三个,似嘲弄般的哼哼了几声。 走吧!马瘦子把已经晒干了的、满是白色的盐道儿的衬衫穿在身上,扶着陈道士慢慢的走进了村里。郑培跟在他们俩后面,拎着一个破旧的大提包,四处打量这个满是土坯房、比他手里的提包更加破旧的村子。 “应该就是那家了。”马瘦子说了一句,扶着师父加快了脚步。 郑培往前看去,在这窄小不平的路上,有一家大型的砖瓦房鹤立鸡群的矗立在这一片破旧的土坯房之中。这家人家用水泥将高大的院门平平整整的抹了出来,还用彩色的瓷砖把门梁的位置贴满,拼出“富贵人家”四个大字。 三个人面面相觑。陈道士给马瘦子使了一个眼色,马瘦子冷笑一声,摇动着紧闭的雕花铁艺大门,大声喊道:“家里有人吗?” 没人回应。 马瘦子摇动着大门,又喊了一遍。 “谁呀!大白天的叫魂呀!”北房的门开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探出头来骂道。 “我们是市里的,来找村长。”马瘦子也不计较女人的态度,回答道。 看到是陌生人,又是市里来的,那女人便收敛了张狂的态度,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走出来给三人开了大门。 三人跟着进了北房,看到一个抽着纸烟的老汉坐在门厅正中的椅子上。那女人对着老汉说道:“爹,有人找你,市里来的。”说完便走进了一间里屋,一边嗑瓜子,一边翘着二郎腿看电视。 三人心里明白,这位就是村长了。 “哎呀,坐坐。”村长一听,赶紧招呼三人坐下。他将自己上衣口袋的纸烟盒掏出来抖了抖,“来,抽根烟。” 陈道士和郑培没接,只有马瘦子毫不客气的拿了一根点上。香烟大大缓解了他一路颠簸的疲惫,他狠狠的抽了几口,才笑着问道:“村长,您托人找我过来肯定是要紧事儿,给我说说啥情况吧。” “唉,一言难尽呐。”村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中的愤怒被厚厚的悲伤所掩盖,他扭头看了看一间里屋,打开了话匣子。 “早先我们村儿人丁兴旺,庄稼也长的壮,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大村。我管着这几百户人家,管着他们吃,管着他们穿,样样都照顾的周全。我堂堂村长不说瞎话,年景好那咱不说,就算年景不好也有余粮,啥都不愁。” “我和老伴儿有五个儿子,个个都是料理庄稼的好手。十年前给我大儿子说个了媳妇儿,请全村的男女老少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十里八乡最大的酒宴。剩下的几个儿子也陆陆续续的成家,现在就只有最小的那个儿子还没成家,不过也在谈对象。我堂堂村长不说瞎话,我们家那日子红火的,谁比的上?” “但是呀,我老汉这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早几年大儿媳妇儿害了难产死了,自打那以后,这几个儿媳妇儿谁都没生养。我老汉一把年纪了,天天盼着能抱上大孙子。可是这几个不争气的东西,哪个的肚子都没有一点儿动静。唉,她们该吃的药也吃了,该用的偏方儿也用了,就是没有个动静。我堂堂村长不说瞎话,我那走了的老伴儿,年纪轻轻就给我爹生了五个大胖小子,那肚子,真是争气啊。” 里屋看电视的那个女人用遥控器换了一个频道,之后把遥控器就啪的一声丢在了桌子上。 村长对着里屋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后来我又给大儿子续了弦儿,但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婆娘洞房当晚就死在了炕上!我就赶紧找了个先生过来看看,那先生说,是因为早些年老大难产死掉的那个婆娘埋的位置不对,犯了煞,冲了送子观音。我赶紧求先生救救我一家老小,那先生也答应了。他第二天出去看风水,说要挑一个好地方,但我们一直等了他一个礼拜,也没见他回来。我堂堂村长不说瞎话,我动了全村的人出去找了一圈也没见半个人影,所以当时这个事儿也就这么算了。” “再后来我又找了个闺女给我大儿子续上,偏偏那婆娘又死在了洞房的炕上。她们都命薄,配不上我那大儿子。但自那件事情之后,连我大儿子也变的迷迷糊糊的,成天说胡话。村里有人成天嚼舌头,有些怕死的东西还跑到了别的村儿去。我堂堂村长不说瞎话,我花大价钱一连请了好几位先生,但都一走就再不回来了。这问题一拖再拖,眼看着我们家一天一天的也没个生气,我老汉这心里呀,甭提多难受了。” “后来我托了朋友四处打听,说是马道长法力高强,亲手降服过很多鬼怪。所以我才让生产队里的小刘去把你们请了过来,希望你们能救救老汉这一家。我堂堂村长不说瞎话,只要你们能把我儿子的邪气去掉,让我家里安生了,我老汉就把这么多年自己地里刨出来的积蓄,都捐给马道长做个善德。” 马瘦子点点头,说道:“我在这十里八乡没少走,总觉得你这村子上有一股凶气盘踞。因为事物繁忙,一直都没机会过来看看。这次受你的邀请,正好把这个事情了了,也算是平了我心头的一件忧虑。这样吧,我先看看你儿子的情况,他在家吗?” 村长一听马瘦子没有一开始就提谢礼的事情,心里暗自高兴,赶忙把马瘦子请到了里屋,让他看看自己久病卧床的大儿子。 郑培偷偷的问陈道士:“陈师傅,啥叫‘江米条’啊?” 陈道士神秘一笑,说道:“你小子别着急,等见到了你就明白了。” 此时马瘦子和村长已经从里屋走了出来,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村长啊,你这次的事情还真的是不好办呐,以我的道行,怕是应付不来啊。”马瘦子紧皱着眉头,忧虑的说道。 “啊?”村长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唉呀马道长啊,你无论如何也得救救我们家啊!你哪怕给我支个招也行啊!” 马瘦子微微一笑,说道:“您呀,先别急。我观察这凶气不是反间之物,像是尸魁作乱。我算到了咱们这段时间有一面之缘,所以我这次特地请我的师傅下山,彻底铲除这个祸乱。这位就是我师父,终南山罗月派陈天法尊师,而这位就是随我师父修道的俗家弟子郑道士。” 村长一听山上的老神仙亲自出马,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他赶紧张罗着家里杀鸡做饭,要好好的款待这三位高人,但却被马瘦子拦下了。 “您这一番心意先不忙,待我们师徒三人去村外转转,有了头绪知道了怎么除妖,咱们再绪不迟。要不然我们三人凭空吃你这一顿饭算什么,常言道无功不受禄呀。” 村长喜上眉梢,但又忧虑的问道:“马道长啊,你们这出去了,要不要我们陪着你去啊?这周围都是野地,你们可千万别迷路啦。” 马瘦子哈哈一笑,说道:“我说老村长啊,你放心,这祸害我们是除定了,我们出去定一下方位和凶吉,为明天除妖做准备,晚饭时候就会回来的。”他转向郑培,指着那个破旧的提包说道,“师弟啊,咱们这些法器先放到村长家保管,今天出去你就不用提着了。” 村长小心的接过郑培手里的提包,一路将三人送到村外,临别时仍不住的嘱咐他们早点回来。 “他那个儿子怎么样?还能救的回来吗?”陈道士问道。 马瘦子摇了摇头,说道:“那人的神魄已经被吸干了大半,已经没得救了。” 郑培好奇的问道:“尸魁真的这么厉害吗?” 马瘦子哈哈一笑,说道:“哪有什么尸魁啊,那都是我吓唬他们的。要真的是尸魁作乱,别说他们这一家,这一村子的人也撑不过一晚上啊。” 郑培鄙视的白了马瘦子一眼,说道:“掌柜的,你这么骗人家钱好吗?” 陈道士呵呵一笑,说道:“孩子,马寿有的话是假,但有的话却是真的。他们家横祸练练、无丁无子,这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 郑培赌气似的挡在两人身前,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江米条’搞的鬼吗?我问了你们一路你们都没告诉我,这个‘江米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那你自己去挖一挖不就知道了吗?”马瘦子手向前一指,幸灾乐祸的说道。 郑培回头一看,荒凉的野滩里乱七八糟的鼓着一堆一堆的小坟堆。靠外面一点的坟前还有个像样一点的石头墓碑。而靠里面的坟堆前,不是歪歪扭扭的插着一个看不清字的破烂木头牌子,就是干脆连个木头牌子都没有的荒坟。整个乱坟岗从里至外渐渐被枯草所淹没。而即使是在盛夏,这些坟堆的上方也郁积着一丝时散时聚的烟尘。 郑培诧异的看着马瘦子,问道:“难道你说的‘江米条’是......” 马瘦子轻松一笑,拍了拍郑培的肩膀,说道:“‘江米条’就是白毛尸,走吧,找找去。” 第五十三章 江米条(二) 看着陈道士和马瘦子先后走进了乱坟岗,郑培急忙问道:“你们连法器都没带,怎么除掉‘江米条’啊?” 马瘦子笑着说道:“唉呀,那些桃木剑黄纸符什么的都是假的,我是为了让他们安心等着,别跟着来坏事才留给他们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那咱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啊,到时候怎么干掉‘江米条’啊?”郑培一边走一边复习一下火使的心诀。 马瘦子胸有成竹的说道:“你小子就别瞎操心了,你跟着师父来,还能有问题吗?一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师父的手段。” 郑培不说话了,默默的跟在马瘦子的身后。他现在就好奇两件事情:第一是所谓的‘江米条’白毛尸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子;第二就是陈道士究竟是用什么手段来除掉‘江米条’的。 “马寿啊,你看这个地方的风水如何啊?”陈道士站在乱坟岗中央,环顾了一圈之后,对马瘦子问道。 马瘦子挠了挠头,为难的说道:“师父啊,您这不是给我穿小鞋吗?我看风水的水平您又不是不知道。” “哼!”陈道士不满的责备到,“你就知道耍小聪明,一点也不如你师弟扎实。”当陈道士提到吴胖子的名字时,神情突然变得有点悲伤,便闭口不再说了。 马瘦子知道师父又在感伤师弟,便立即指着旁边的一块石质墓碑,惊讶的说道:“师父,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陈道士听到马瘦子有发现,便赶紧走了过去。郑培也赶紧走到马瘦子的身旁,看到那块黑色的石碑上刻着的字,已经被尽数刮掉了。但从上面残留的文字和石碑的新旧程度来判断,这个墓穴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郑培四处看了看,发现了两块同样情况的墓碑。但有一块石碑情况有点不一样,他便立刻喊道:“陈师傅,你看看这个。” 顺着郑培手指的方向,陈道士和马瘦子看到了一块刮痕不是很厉害的石碑。从生卒年月来判断,这是个前几年才下葬的年轻姑娘,但从依稀可以辨认的一个“氏”字上来判断,这个姑娘很有可能已经嫁人了。 马瘦子蹲在墓碑前仔细观察了一番,抬起头半开玩笑的问道:“郑培,你觉得这个刮痕是怎么来的?” 郑培皱着眉头,除了觉得那几道深深的刮痕的边缘特别光滑以外,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他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我估计是有人跟这村子里的人有过节,所以偷偷的用铁钎子或是镐头把这墓碑都砸坏了。” 马瘦子站起来拍了拍郑培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呀,猜对了一半。这个村子的人惹了怨恨是对的,但是这个墓碑并不是被铁钎子或者镐头破坏掉的。而是这么来的……”马瘦子将手握成爪状,顺着石碑上的凹痕慢慢的划过…… 郑培本不相信所谓的白毛尸会这么厉害,但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元尸的模样,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陈道士沉吟了半天,说道:“这家伙怨气太大,要是真的成了气候,恐怕还真的成了地方一害了。咱们得尽快的找到她,先下手为强。” “可是师父,这么多坟头,咱们去哪找啊?”马瘦子看着乱坟岗里大大小小约有四十多个坟头,无奈的说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陈道士也点点头,赞同的说道:“这大白天的我也不好找,只好等到夜里了。” “你们要找的‘江米条’也许在那里。”郑培用手指着靠乱坟岗里面一点的一个光秃秃的小坟。要不是郑培看到了一团一团的黄色雾气正从坟堆里源源不断的冒出,弥漫在坟头上,估计陈道士和马瘦子是不会注意这个被杂草淹没的小土堆的。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马瘦子奇怪的问道。 郑培纳闷儿的反问道:“难道你们看不到这上面正在冒着黄色的雾气吗?” 马瘦子看了看坟堆,又看了看郑培,摇了摇头。 陈道士用手捏了一点坟堆上的黄土,又绕着坟堆转了一圈,笑着说道:“郑培说的没错,应该就是这里了。”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道灵符,轻轻的放在了坟头上。 郑培看着两手空空的陈道士,偷偷的向马瘦子问道:“陈师傅要用符火烧了这里吗?还是用符雷直接劈?” 马瘦子无奈的小声说道:“我这个师父呀,可讲究啦,咱就等着看吧。” “马寿。”陈道士听到了马瘦子和郑培的悄悄话,拉长了声音质问道,“你在说什么?为师寻究个缘头是不是耽误你回去吃肉喝酒的时间啦?” 马瘦子立刻辩解道:“唉不是不是,我刚才是在教育郑培,说不要光是除妖,还要拆解了这个缘果,让他跟我一起好好向您学习呢。” 陈道士冷哼一声,不再理他。他打了一个剑指,口中念了一通咒语,便蹲下身,将手按在坟堆上,静静的等待着。 “是谁?”一个干枯的似乎被放在烈日下曝晒了三年的声音从坟堆的下面传来,语气中满是警惕和怨恨。 陈道士的声音沉稳的如同夕阳下的湖面,缓缓的问道:“我知道你有怨恨,跟我讲讲吧。我是能帮你的人。” 一阵女人委屈的哭声从地下隐隐传出,郑培听着这哭声,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女人在地下黑暗的环境中,是怎样的恐惧和孤冷。 “你帮不了我的,我的仇恨你是无法帮我化解的。”那个女人无奈的说道。 陈道士略一思索,问道:“你是村长家的大儿媳妇吧?” 哭声戛然而止。一阵沉默之后,郑培看到坟堆上盘旋的黄色雾气瞬间被从地下喷涌而出的黑色雾气所冲散!坟堆不停的抖动,上面大小的土块不停的向下滑落,似乎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冲出来!但就在它要冲出坟堆的瞬间,灼热的阳光立即将它灼伤,迫使它重新缩回地下。但即使如此,郑培还是透过稀薄的土壤,看到了一个充满着怨恨的眼神。 “道长,你不要拦着我,我要杀光那家畜生!”那个女人似乎是看到了陈道士身上的道袍,恨恨的说道。 陈道士耐心的说道:“天理昭昭,因果循环。老夫也不拦你,但只怕你陨身入魔,迷失在仇恨之中。你要是有怨恨,就说给我听听,也许老夫能帮到你也未尝不可呢?” 那女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道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如今我变成了这样,想罢手也已经是不可能了。您要是不嫌麻烦,就听我唠叨两句,这么年了,即使是那个挨千刀的畜生也没有听过我的心里话呢。” 陈道士看了看微微偏西的日头,说道:“你说吧,把你的委屈都说出来,老夫听着呢。” 那女人轻叹一声,慢慢的说道:“我家是离这里二十里地的张村的,我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爹娘一天到晚都在地里挣命,我从小帮着家里下地干活,洗衣做饭,连我自己的弟弟妹妹都是我带大的。” “后来家里来了一个亲戚婶子,跟我爹娘提了我的亲事。我爹娘老实巴交的苦了一辈子,听到有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家肯与我们家结亲,就说让男方过来一起吃个饭。结果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人模狗样的到了我们家,我爹娘一看人壮实,也手脚齐全,就同意这桩亲事了。” “我当时也是瞎了眼,就没看出这个畜生的真面目,只当他是个老实的庄稼人。再想到我走了也能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也就同意了。我出嫁的那天正好是腊月初十,天上下着雪。我坐在拖拉机上,看着我爹娘和弟弟妹妹们逐渐消失在远处,我的心如刀绞。但我到了他们家之后,觉得婚宴办的很热闹,就觉得既然是人家的人了,就踏踏实实和自己的男人把日子过好就行了。女人嘛,一辈子不就那么回事嘛。” “起初日子过得还凑合,那个畜生也还踏实。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就变的越来越混蛋了。他老喝酒,干完家里的活儿就和他那几个兄弟一起出去鬼混,然后半夜三更的带着一身的酒气就打我,打完了之后还钻进了我的被窝。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我竟然还任由那个畜生要我。要是我早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宁可跳崖死了也不会同意的。” “后来我怀上了,我特别希望自己能生个男孩,不要再生个女孩受我这样的苦难了。虽然我怀孕的时候他不再打我,但是我仍然得干活。道长,你知道大冬天,别人都在屋里吃热汤面,我在院子里洗一家老小的两盆衣服是什么感觉吗?本来我还希望能生个孩子能收住他的心,让他跟我好好的过几天日子。但是我后来慢慢的绝望了,我特别希望能生个丫头,这样就能好好的气气那个畜生和他同样畜生的爹妈了。” “终于我要生了。我当时正在烧火做饭,我肚子疼的躺在地上打滚儿,裤子已经都湿了。那个畜生竟然还觉得我是偷懒不做饭,还恨恨的踢了我一脚。最后还是他娘从外面回来,知道我要生了,才赶紧叫来了村里的其他婆娘给我接生。我当时身子虚,吃的也少,根本就没有力气生孩子。他妈就用剪子剪开了我的下身,把孩子硬生生的拽了出来。我在昏迷的时候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心里一下子泡在了眼泪里,我知道,我有了孩子,我要当娘了。” “后来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装在棺材里面埋了。我使劲的哭喊救命,但没人听见。我死就死了吧,我们还把我的孩子和我一起装进了棺材。我哭干了眼泪,不明白为什么不留下我的孩子。” “后来我明白了,就因为我生了个丫头,他们就把我们娘俩一起扔掉了。” “我没有任何希望,就觉得死了算了,就能和我的孩子在一起了。但是我不觉得憋也不觉得饿,我躺在棺材里好长的时间都没死。后来我知道了,是我的孩子把她的魂给了我,让我死而复活。我抱着她小小的、已经开始烂掉的身子不停的干嚎着,因为我这时也已经没有眼泪了。” “我就觉的我和我闺女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想办法杀光了他们全家,我要给我闺女报仇!” 陈道士沉吟半晌,说道:“那么之前有人来看风水是你杀的啦?” “哼!”那女人冷哼一声,“只有第一个人还算有点本事。我本来以为我会死在他的符雷之下,但没想到他竟得意忘形的来取我的元魄,想要自己修炼。结果被我一口咬断了脖子,吸干了精血。至于后来的那几个,根本就是骗子。拿着一些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破烂木条,竟然想要消灭我。结果都被我吸干了精血,一命呜呼了。” 陈道士问道:“那他们家的大儿子也是你吗?” 那女人嘿嘿一笑,说道:“那个老畜生还想给小畜生续弦?我偏要让他们家破人亡。我不仅吓死了他新找的那几个女人,还将她们的魂魄束缚起来,供我修炼。至于那个小畜生,我几乎将他的精魂吸干。只要他一死,我就可以把我们娘俩的仇恨都还给他,我要让他的神体受尽煎熬,让他也体会体会我的苦难和绝望的挣扎。” 陈道士叹口气,说道:“闺女啊,你这样害死他们一家人倒是无所谓,但你想过你孩子的神魂还在你的身体里,你一天不赴阴司转生,她的来世就被你耽搁一天吗?” “什么!”那女人的声音颇为震惊,“道长,你不要骗我,我的女儿真的不能转生吗?” 陈道士耐心的说道:“闺女啊,我没有必要骗你。你现在的魄体还只是血尸,并不能冲破阳气。所以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在正午找人把挖你出来,用符火将你烧个干净,这样岂不是很省事?” 女人没有回应,她知道陈道士说的确实是实情。 “孩子。”陈道士真诚的说道,“你和他们家的恩恩怨怨已经都过去了,你再这么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你把他们家的人都杀光了,能让你和你的孩子复活了,重新过上幸福的日子吗?” “我看过了太多的恩恩怨怨,那些为了报仇而牺牲一切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闺女啊,我现在作为一个你的长辈,劝你早点醒悟,不要把你和你女儿的来世耽误在这种事情上。叔告诉你,他们那一家人残害你和你女儿的业果已经都在阴司上的账上了,等他们死了以后,阎王爷一定会和他们好好的算这笔账的。” 那女人怯怯的问道:“真的吗?道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陈道士点点头,说道:“闺女,叔说了谎话,死了以后是要被拔舌头的。” 那女人哀怨的苦了半天,终还是无奈的说道:“道长,那就由您安排吧。我为了我的丫头什么苦都吃了,什么恶都做了,也就不在乎这份仇恨了。” 陈道士将手从坟堆上拿开,慢慢的站起身来,剑指一划,坟堆上的那道灵符应势烧了起来。 “闺女,你再和你女儿等上一晚。叔明天给你风光大葬,给你和你女儿发一道引魂牒,让你们苦命的娘俩早日往生。” 第五十四章 江米条(三) “掌柜的,你说是不是每个娘都把孩子当成一切啊?”郑培趴在被窝里睡不着,小声的问道。(.无弹窗广告) 马瘦子给酒鼾雷动的陈道士盖了盖被子,说道:“我上哪知道去啊,我很小的时候被就人贩子给拐跑了,要不是师父救了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郑培惊讶的问道:“你是被人贩子给拐了?你师弟也是吗?” 马瘦子也睡不着,索性也在被窝里趴好,说道:“那可不是。我们俩都是师父从人贩子那救回来的,现在都不记得自己爹妈长什么样子了。但是我觉得爹妈应该跟师父差不多,你爹妈对你好吗?是不是也像我师父似的?” 郑培鼻根儿一酸,眼泪差点儿就流出来了。他揉了揉眼睛,说道:“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娘去年也走了。她走的时候我都不在家,不过好歹最后一面还算是见上了。” 沉默。 郑培突然一笑,说道:“你师父才不像爹妈呢,哪有爹妈那么抠门儿,成天跟自己孩子要钱的?” 马瘦子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可别看我师父好像贪财老头一样,其实很善良的。他当初把我和我师弟一手拉扯大,把一身的本事都教给我俩了。这还不算,他还连着收留了七个孤儿,都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抚养。他老了,不能再走南闯北的挣钱了,所以就指望着我和我师弟,靠着我们俩挣钱去养活这一家老小了。” 郑培由衷的感叹道:“陈师傅真是好人啊。” “嗨,这年头人好没有用,得有钱才行。”马瘦子笑道,“明天把那个女人重新下葬,让师父好好给她们娘俩做个引渡法事,这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啦!” 郑培不解的说道:“这样的人家真不应该救,就让那个女人把他们都害死才好。” 马瘦子轻叹一声,说道:“师父不光是为了救他们一家,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救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师父不像我们俩,只要别人给钱,抄起家伙就是一顿打。他始终觉得要救就救彻底,不光要制止双方的冲突,更要化解双方心里的怨恨。要不然即使是把人救了下来,他自己的心里还是不安生的。” “哼!”郑培气鼓鼓的说道,“反正我没看出来他们家哪个人值得救。你没看到吗?虽然那个村长勉强答应把他死去的大儿媳妇重新厚葬,但是他们家那四个儿子可是一个比一个不服气。尤其是那个三儿子,被他媳妇一挑一挑的,恨不得当时就要去刨了那个女人的坟。” 马瘦子没有回答,其实他觉得郑培说的是对的。但师父这么做肯定是更多的照顾那个已经死了的可怜女人,所以即使他在不情愿,也只能耐着性子照着师父的吩咐做事了。 “掌柜的,你想你师弟吗?”郑培突然问道。 “哼!我想他干吗?”马瘦子没好气的说道。 郑培笑着说道:“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还是挺在乎他的呢?” “哼!从小到大师父都偏着他,总是夸他比我学的好。哼!他还欠着我十块钱呢!”马瘦子气哼哼的说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唉,他说他是你师父,那他欠我的十块钱就算你头上了啊!明天算账的时候我会把你欠我的本金和利息,还有他欠的钱一起扣掉。” “哼!财迷!资本家!我才不是你那个财迷师弟的徒弟呢。”郑培愤愤的将身子转了过去,把背对着马瘦子。 马瘦子笑了笑,说道:“那段日子本来过的好好的。但突然有一天晚上吴胖子就托梦给我,说他已经死了,想来看看我,让我以后防着点咒术和毒物,让我多陪陪师父。” 郑培慢慢的转过身来,看到了马瘦子的眼球上有了一层透亮的水膜。 “他还说他临死前竟然还很幸运的收了一个徒弟。虽然这孩子被恶灵附身,但本质不错,是个伏魔道士的好苗子。然后就把你的名字和学校地址告诉了我,让我以后好好的关照你,能帮就帮一把。” 郑培微微一笑,问道:“所以你就让纸人来找我了?” 马瘦子不屑的一哼,说道:“我才懒得管你呢,那都是师父来找我,说吴胖子也给他托梦了,让他想办法除掉附在你身上的灵魔。师父把他藏了三十多年的宝贝除灵酒都拿了出来,让我给你送过去。我没办法,师父的话不能不听啊,所以只好让丫头给你送了过去。没想到你小子恩将仇报,把我那么听话的丫头给压烂了。” 郑培嘿嘿一笑,说道:“掌柜的,我不是给你扎了个电视机吗?我不是还用那个电视机救了你一次吗?你忘啦?” 马瘦子立即说道:“你以为我稀罕你那个破电视机啊!老子要不是为了教你做魂寄术的傀儡,能大半夜的留你在店里碍手碍脚吗?哼!” 郑培并没有为马瘦子的不领情而生气,反倒是慢慢的说道:“掌柜的,我觉得你除了有点儿贪财、能吃之外,还是挺好的。” “唉你个小兔崽子,你敢这么说你家掌柜的!”马瘦子把被子一拉,气呼呼的转过身起,给了郑培一个大后背,“别废话了!睡觉!明天早上给老子打洗脸水去!伺候的不周到老子就扣光你的工钱!” 郑培转身躺好,闭上眼睛轻轻的睡去。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就是睡在了家里,那种归属感瞬间让他身心彻底放松。 第二天一大早,郑培第一个起床。他在炕上叠好了自己的被褥,走出南房,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身体。此时北房的村长一家人还没有任何动静,郑培觉得也许是因为昨晚都喝多了,还没有起床吧。他自己用院子里的压水井压了一桶冷水,放在院子里释放一下冷气。这样一会儿陈师傅和马瘦子起床的时候,就能用清凉的井水洗漱了。 “哟,郑培,起的早啊。”陈师傅走到了院子里。在他推门出来的时候,马瘦子的呼噜声仍然在房间里回响。 “陈师傅,来洗一下吧。”郑培从桶里倒出来一脸盆水,放到了院子里的一小截水泥台子上。 陈道士一边卷起道袍的袖子,一边观察着阴暗的天色,面有虑色。 “郑培,你看到他们家的人起床了吗?”陈道士一边洗脸一边问道。 郑培回头看了看北房没有拉窗帘的窗户,说道:“没有,他们家的人也许都喝多了吧。” 陈道士一边擦脸,一边让郑培去叫马瘦子起床。他皱着眉头走到北房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陈道士用手拍了拍门。 仍旧无人回应。 也许是睡过头了吧。陈道士觉得就这么进去实在是不方便,便决定到院子里打一套拳再等一会。 马瘦子此时打着哈欠,和郑培一起到院子里洗漱。 陈道士发现院门大敞,而且原本昨天还堆放在院子角落里的那一堆铁锹、锄头等农具都不见了。他心生疑虑,赶紧推开北房的房门走到了客厅里。 “有人吗?家里有人吗?”陈道士焦急的喊道。 但无人应答。 每个屋子的门都开着,一个瓷碗在客厅地上被砸的粉碎。 陈道士每个房间都看了一下,被褥都整整齐齐的,好像就没有动过。整个房子里只有卧病在床的大儿子还在。但原本还不停抽搐和说胡话的大儿子,此时也躺着静静的不动了。陈道士用手指试了试他的鼻息,又按住了他的颈动脉。却发现人早己经凉了。 “坏了!”陈道士猛地想到了什么。他皱紧了眉头,冲到院子里一招呼正在洗漱的马瘦子和郑培,“快走,要出大事了!” 马瘦子和郑培一看陈师傅表情凝重,赶紧跟了上去。马瘦子本来还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一看师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灵符,就知道真的是出了大事了。 第五十五章 江米条(四) 墨云翻滚,三人一路匆匆赶往乱坟岗。[]沿路丢掉的农具,像是在为三人指引一般,一直延伸到了乱坟岗的中央。 “师父?他...他们...”马瘦子指着围着一个坟堆跪成一圈儿的村长一家十口,气喘吁吁的问道。 陈道士皱着眉头,说道:“他们家的大儿子应该是昨晚死了。老村长气不过,知道是他们家大儿媳妇害死了儿子,便连夜带领着一家人要来扒掉她的坟。” “那为什么不叫我们呢?”郑培不解的问道。 陈道士无奈的说道:“可能是觉得咱们是骗子,等他们烧掉了大儿媳妇的尸体,再回来找咱们算账。” “哼!这倒好!”马瘦子讥讽的说道,“这可顺了那个女鬼的心愿,一家人的性命全部都送在她的手里了。” 三人又往近处走了走,在距离那个坟堆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看到一家人围着跪在地上,每个人的脸从额头到下巴都被抓的稀烂,鲜血顺着他们堆满了碎肉、软骨和脑浆的眼眶、鼻孔和嘴巴不停的低落。每个人的身份也只能凭借着衣着来辨认了。但即使是这样,那个坟堆的土壤上也没有看见一滴鲜血,似乎是血一滴上去就瞬间被吸收到土壤下面去了。 陈道士甩出铜爪线,五枚铜钱抠住村长的后脑勺往后一拽,已经死去的村长便顺势躺倒,露出了一张血腥而恐怖的脸。 陈道士本想用铜爪线将村长的尸体拉过来,但突然从坟堆的底部伸出一只灰黑色的干枯手臂!它长长的指甲像扎豆腐似的瞬间刺入村长的小腿,将村长的尸体又硬生生的拉了回去。陈道士拼劲全力也没能拽过那只手臂的力道,只好将手腕一抖,松开铜爪线,任凭那只手臂将村长的尸体拉进土中。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师父,咱们走吧!”马瘦子急切的恳求到,“咱们带的东西只够收拾一只白毛尸,对于这种修成了的血尸没有办法啊!” “胡说!”陈道士眼睛一瞪,厉声说道,“这只血尸再等下去就快修成尸魃了!难道你忍心这一村老小的性命都送在这里吗?” 马瘦子委屈的说道:“师父,我是不忍心,但是您也得看看咱们手上的这些东西能管多大用处啊?而且我也不是说不管,你等咱们回去拿上东西,您再过来收拾她也不迟啊!” “那也得试试能不能暂时封住她啊!”陈道士白了徒弟一眼,“要是咱就这么走了,她吸干了全村人和牲口的精血,你想想看,到时候就算咱拿来了全部家当,就咱这点儿修为能收拾的了尸魃吗?” 马瘦子不吱声了。他知道师父说的是对的,就算是有了全部家当,别说尸魃,即使是要收拾目前这个修为的血尸也是很困难的。 “你别担心,咱们也许还有机会。”陈道士给没有信心的徒弟打气。他看了看天上的墨云,说道:“血尸成魃之前还要躲过天上的三道神雷,只要我们封住她的去路,不让她逃离天雷落下的范围,那么咱们还是有机会消灭她的。” 马瘦子看了看天上的墨云,觉得师父的话也有道理。便立即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细琢磨着应敌之计。 陈道士打出一道灵符,薄薄的一张纸却如同重物一样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坟头。陈道士轻念心诀,那灵符突然化成一条火蛇,瞬间在坟堆瞬间重重燃起,甚至连坟堆旁边围绕着的枯草也点燃,将坟堆和村长一家人的尸体置于一片火海之中。 看着那些尸体的四肢被符火烧得一跳一跳的抽搐,郑培顿觉大惊。而马瘦子说道,那些只是尸体被烧的自然反应,不是因为异物作祟,郑培这才稍稍放心。 火势渐渐熄灭,在一片冒着白烟的焦土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九具焦黑的尸体。 “后退!”陈道士警示到。他一连甩出五道灵符,打出了一个符雷阵。瞬间那焦黑的坟堆上电光闪闪,几乎把人的眼睛闪瞎。在三人不停退后的过程中,符雷把坟堆瞬间劈飞,无数焦黑的土块从天而降,仿佛是下了一阵土雨,哗啦啦的落了三人一身。 陈道士在符雷过后,立即上前几步查看坟堆的情况。但令他失望的是,即使是被符雷劈出了一个大坑,那个血尸也没有显露半点身影。 但要说一点作用也没有,倒也未必。 郑培原来只看到黑色的雾气不停的从坟堆上涌出,而此时被符雷劈出的大坑里,那黑色的雾气不仅呈现出一种火山喷发的势态,而且那雾气也更浓。 “这血尸属王八的呀?这么火烧雷劈的也不出来?”马瘦子郁闷的说道。 “我估计她怕的不是咱们,而是害怕天上的神雷。但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将她逼出来。”陈道士说罢又打出两道灵符。 那两道灵符引动了地下的水源,直通通的从符雷劈出的大坑中喷涌而出,好似一股喷泉。一个人影被喷泉直接顶了出来,砰的一声从半空摔到了地面。 陈道士的铜爪线正好甩出,却又按下不动。那个人影并不是血尸,而是之前被拖进坟堆的村长。他的肚子被水灌的大了近乎一倍,圆圆的几乎接近了马瘦子的胖肚子。 “死老头!你骗我也就罢了,为什么现在还要苦苦逼我?”血尸干枯的声音从地面下传来,声色虽然有点闷,但却听的很清楚。 “闺女啊,老夫没有骗你啊!”陈道士诚恳的说道,“是他们擅自跑来与你做对,这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啊。” “哈哈哈哈哈!无所谓!”血尸狂妄的笑着,“反正他们已经都被我杀了,我的大仇已报,真是爽快啊!” “以你的修为,你本可以躲开他们,让我来为你超度,脱罪往生。又何必要将他们都杀死,重入魔道呢?”陈道士惋惜的说道,但他随即向郑培使了一个眼色。郑培会意,在地上仔细的寻找。 血尸恨恨的说道:“你们这些骗子,成天劝别人放下屠刀,却无力去管那些拿起屠刀杀人的凶手!我不反抗,难道就要任由他们宰割吗?我死前任的他们打骂,难道我死后也不反抗吗?” 陈道士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既如此,那老夫也帮不了你了。疾!”说罢,陈道士将两道灵符打向郑培手指的地方!两道灵符一接触地面便瞬间爆炸,原本焦黑的地面上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洞里面一动不动的趴着一个黑色干枯、却长着白色条纹的人形物体。 陈道士和马瘦子都愣了,不是血尸吗?怎么会有一具白毛尸呢? 墨云中白光一闪,耀眼的天雷瞬间劈向白毛尸所在的大洞。三人眼前只是白光一闪,耳朵里轰隆的一声巨响,便被炸飞的泥土塞满了嘴巴,脑袋里嗡隆嗡隆之响。 郑培恢复的最快。他看到原本自行车车轮那么大的一个洞口,此时已经大到可以掉进去一辆小汽车。只可惜那个白毛尸并没有被劈到,原本它趴着的地方只剩下一些被熔成黑色水滴状的光滑的石头。 陈道士和马瘦子还在恢复,郑培赶紧寻找那个白毛尸所散发出来的黑色烟雾。但他怎么找也没有找到,仿佛那个白毛尸不在地下。 而就在郑培苦苦寻找的同时,一只黑色干枯、如同腐烂的树枝一样的手,从他的身后,啪的一下搭在了他的肩头...... 第五十六章 江米条(五) 郑培大惊失色!陈道士和马瘦子都在自己的面前,他立刻就判断出自己身后站着的是什么东西。[.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然而就在他要转身的刹那间,马瘦子叉开五指,一把按住了他的脸,同时用另外一只手的手肘堵住自己的口鼻,猛踹一脚,将郑培肩膀上那只干枯手臂的主人踹出去好几米远。 “你没事吧?”马瘦子关切的问道。 郑培缓了一下情绪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木然的对着马瘦子点了点头。 马瘦子一把扳过郑培的后背,看到他的后颈裸露在外的皮肤并没有被尸毒浸染的黑青色,才终于放下心来。 “下次再被这种僵尸碰到后背,记得千万不要回头。不然被它口中的尸气喷一口,你不死也得残三年。”马瘦子指着几米外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一具黑色的干尸,认真的对郑培说道。 郑培点点头,但他随即问道:“掌柜的,这家伙不是女的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个男的?” 确实,虽然这具干尸从狰狞的面目上已经无法辨认性别,但从它残存在身上的衣着搭配来看,还真的不像是个女人。 就在这具干尸再次向马瘦子和郑培摇摇晃晃的扑来的时候,从它背后的坟堆中立即又爬出来三具同样干枯的僵尸。它们被蛆虫咬烂的皮肤不停的散发出腐败的臭味,而因为肌肉失去作用而错位的嘴巴洞开,发出了风吹树洞而发出的呜呜的嚎叫声。 马瘦子一个箭步上前,将郑培护在了身后。他从兜里掏出了几个花生粒大小的黑色蜡丸,用手指捻掉上面的封蜡,夹在中指上挨个弹出,不偏不倚的正好弹进四个干尸的嘴巴中。只见的一阵刺鼻的白眼从干尸口中冒出后,突然砰的一声将干尸的脑袋炸的稀碎。这四个没了脑袋的家伙也只是站在原地摇晃了几下之后,便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再也一动不动了。[] 郑培翻了翻马瘦子空空的手掌,惊讶的问道:“掌柜的,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啊?你自己做的炸弹吗?” 马瘦子得意一笑,说道:“哼,跟着我好好学吧,有的是好东西。” 陈道士瞥了一眼地上不动的干尸,心中暗生疑问,白毛尸杀了那么多人,收集了那么多的精血,应该早就成为了血尸了,为什么刚才一见,却还是一个普通白毛尸的样子?另外这个白毛尸怎么会炼养僵尸?就算是有人教了它这个法子,它却也没有这个修为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培也看到了这些干尸的蹊跷之处,忙指着一具干尸问道:“掌柜的,怎么这个家伙还穿着道袍?难道这些人都是之前来收服这个白毛尸的阴阳先生吗?” 马瘦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就说不通了。照常理来说,白毛尸是没有这个本事养僵尸的呀,那些精血还不够它自己修炼的呢?” 陈道士将一道灵符按在地上,念动心诀,地面上便立即裂开一个圆形的大裂缝。裂缝之外的地面没有变化,但裂缝之内的土地却在不断的缩紧,之前被引出到地面的符水全部顺着那个坑洞被挤到了地面,而地面之下的土壤还在紧缩,不时的发出阵阵石头摩擦的声音。 “郑培,帮我找找看!看那个白毛尸到底藏在什么地方。”陈道士打着剑指,一面将修为灌到灵符中缩紧土地,一面对郑培说道。 一道黄色的烟雾不停的在地面上移动,但它的速度似乎越来越慢,最后竟停在一个地方不再移动。 郑培立即指向那块地方,陈道士甩手就是一道灵符。地面在灵符的爆炸声中被掀开了一个洞口,而那具白毛尸的下半身被紧致的土壤牢牢挤住,任凭她的上半身怎么挣扎,就是丝毫不能移动。 这是一个女性的白毛尸。灰色的、满是褐色斑点的干枯皮肤如同牛皮纸一样裹紧了脱水的肌肉与骨骼,零散而破碎的头发像是干草一般杂乱的遮盖着她的那颗因为皱缩而如幼儿般大小的头颅。她的眼球早已烂成一小条皮囊,在她空洞的眼眶中晃来晃去,似乎仍有视觉。而她的面容早已是一副骷髅,被氧化的已经变黄的牙齿后面,滚动着一条像蛆一样的沾满了绿色粘液的舌头。 天空中的墨云加速了翻滚,隐隐的雷声酝酿其中。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白毛尸挥舞着干枯的利爪,恨恨的说道。 “多说无益,你好自为之吧。”陈道士无奈的说道。他看着雷势力将至,便立即招呼着马瘦子和郑培退到十米开外。 “你们都骗我!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都死!”白毛尸不停的嘶嚎着。她用利爪将自己的身体拦腰切断,拖着几米长、千疮百孔的腐烂内脏,不停的向陈道士三人爬来,想要进行疯狂的报复。 陈道士惊异于这白毛尸的疯狂,赶紧打出一道灵符,让白毛尸燃起熊熊大火。 白毛尸被符火烧得皮开肉裂,立即慢了下来。但她在被焚烧的痛苦中仍旧怨怒的嘶嚎,即使双臂被烧得枯骨外露,也没有完全停止爬行。她死死的盯着陈道士,仿佛要将这残躯上的火焰也引到他的身上,与陈道士同归于尽! 一滴冷汗从陈道士的脸颊滑落,当他准备再打出一道灵符的时候,耀眼的白光从云中极速落下,白毛尸着火的残躯便瞬间灰飞烟灭了。 “师父!那东西被雷给劈死了!”马瘦子将被天雷震晕的陈道士扶稳,指着远处巨大的土坑兴奋的说道。 陈道士慢慢的走上前去,看了看土坑里确实连一点点的骨头渣都没没有。又走到被符咒缩紧的土地那边看了看,发现白毛尸被挤在土壤中的下半身正在渐渐的化为脓水。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女人恨的紧呐!”陈道士无奈的说了一句,看起来他仍在为没能顺利超度这个白毛尸而感到遗憾。 马瘦子赶紧安慰道:“师父,这事情也不能怪您呐。这都是那个老村长自己作孽,才把一家老小的命都送掉了。这下好了,都成了横死的鬼,只能在野外游荡,连个引魂的鬼兵都找不到他们了。” 陈道士轻叹一声,算是对这一家性命的惋惜。但他看了看雷声隆隆的墨云,又立即皱紧了眉头,问道:“马寿,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有白毛尸的呢?” “嗨,您徒弟也不能每天干坐在店里等着生意上门啊。”除掉了白毛尸马瘦子一脸轻松,笑着说道,“这附近每个地方都发生了什么怪事我都有朋友在打听着呢!像这个村子里闹尸鬼的事儿,村民都知道,只是那个老村长不肯告诉咱们罢了。我根据这个尸鬼的年头和它干过的那些事儿来判断,就觉得应该最多也就是一个白毛尸罢了。怎么样,您徒弟还算聪明吧?” 陈道士冷笑一声,说道:“你小子呀,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傻?要按你的这个推断,那么多人的精血都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马瘦子一时语塞。 陈道士指了指天,继续问道:“这天上的神雷是专打尸魃的,这你又怎么解释?” “师父,这个我......”马瘦子讨饶似的笑了笑。 陈道士就不饶他,接连问道:“神雷是三道灭魃。为什么这白毛尸都被消灭了,这雷云还不散去?” 马瘦子被问的面红耳赤,站在原地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哼!”陈道士一把将马瘦子搀扶着自己的手臂甩开,“你师弟就是大意死的,你还不长点心吗?”说罢,陈道士从怀中将剩下的全部灵符都掏了出来,警惕的看着周围,说道:“你们都小心一点,那个白毛尸就是个幌子,本主没死,还在这呢!” 就在这时,村长水淋淋的尸体从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他被抓烂的脸转向陈道士三人,浑身不停的抖动着,仿佛是在嘲笑这帮人的无能和大意...... 第五十七章 江米条(六) “罪魁祸首竟然是村长?”马瘦子嘴巴张的老大,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陈道士紧皱着眉头,看来他对这件事情的结果也表示难以置信。 但郑培反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他看到黑色浓浓的烟雾正在从村长没有了下巴的口腔中不停的涌出,聚集在他的头顶氤氲不散,使得他破碎的面孔更增添了几分鬼气。 陈道士对着马瘦子一挑下巴,说道:“试试他!” 马瘦子得令,将所有的黑色蜡丸都掏了出来。他只搓开部分蜡丸的封蜡,在蜡丸开始冒出白色烟雾的瞬间,将手中的蜡丸全部丢到村长身上。那些蜡丸在空中便相互引爆,把村长的身体炸的千疮百孔,一条手臂瞬间就被炸碎。 马瘦子看着村长损伤严重的身体,面露得意之色。 但在郑培的眼里,村长身边围绕着的黑色烟雾越聚越多,甚至已经快到了看不见他上半身的地步。而且村长在被攻击的整个过程中都未移动分毫,他似乎是有意要陈道士和马瘦子攻击自己。 马瘦子从裤管里抽出一条小臂长短的钢尺,握在手中掂了掂,说道:“师父,不用您动手了,我上去砍了他的脑袋就大功告成了!” “别乱动!”陈道士立即将马瘦子拦下,他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对马瘦子和郑培低声说道,“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我总觉得这个村长没有那么简单。.” 天上墨云堆积的越来越厚,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似的。里面的雷声也越来越频繁的响起,仿佛都在酝酿着这最后的一道也是最为凌厉的神通。 马瘦子抬头看了看,忽然心生一计!他甩手将钢尺对准村长的脖子甩出,那钢尺也不偏不倚,直直的插进村长的咽喉。 村长浑身不停的颤抖,许多血沫顺着钢尺与皮肉之间的裂隙不断冒出。即使是已经死掉的他,似乎也能感受到来自咽喉部位的痛苦,进而在原地不停的乱扭,想把钢尺甩出去。 陈道士明白了徒弟的意思,赶紧护着郑培向后跑去。但说时迟那时快,墨云中最后的一道神雷再也无法忍耐,撕开了云层用万钧之势落下,重重的砸到了村长咽喉部位的钢尺之上,在将钢尺灼烧的变成了一条红色铁条的同时,也将村长血肉模糊的尸体瞬间化为飞尘。 “啧!可惜了!这三块钱就这么没了。”马瘦子捡起地上已经被神雷熔成麻花的钢尺,抬头看了看渐渐散开的墨云,摇着头叹息着说道。 噗嗤! 一道红光在马瘦子的腰部一闪,他腰间便被削掉了两个拳头大小的一块血肉! 马瘦子根本就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觉的自己的后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时,却发现自己的腰间肠子散落了一地,血流如注。 “师父......”马瘦子只来得及呼唤了一下陈道士,便倒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陈道士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他跑上前去,将手中的灵符尽数在周围打出一个圈来,便把昏迷的马瘦子抱在怀中,不停的呼唤他的名字。但无论他怎么呼喊,马瘦子就是没有醒过来。他腰间的鲜血已经将陈道士的道袍染透,脸色也渐渐变的惨白。 “马寿!马寿!是师父害了你啊!”陈道士老泪纵横,抱着徒弟泣不成声。 “师...师父...”马瘦子似乎从冥冥中努力恢复了一点神志。他虽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仍用只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轻轻的说道,“师...师父...快...快走...” 陈道士还没来得及回应徒弟的劝告,只觉得马瘦子的头颅在怀中一沉,任凭他再怎么呼喊,也没有了半点回应。 此时天上的墨云已经完全散开,如同被煤烟熏过的乌云遮盖了整个天空。在这片广袤的黄土坡上没有一丝风吹过,枯草深深的将腰身伏下,不知道是无法承受自身的沉重,还是在哀痛那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变的软烂的青嫩。 陈道士的鼻涕和眼泪划过满是皱纹的脸颊,无声的滴到了马瘦子的脸上。他用道袍的袖子轻轻的为徒弟擦干净。一瞬间,他觉得徒弟的脸庞竟然和小的时候一模一样。陈道士笑着回忆起那两个淘气鬼在自己身边渐渐长大时的点点滴滴,却又哭泣着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孩子。他将马瘦子轻轻的放下,为他捋顺了额前的头发,悲泣,无声。 砰! 一个血红欲滴的肉块撞上了陈道士用灵符布下的结界,如同撞在了厚玻璃上了似的慢慢滑落了下去。这个血红色的肉块趴在地上渐渐舒展开了自己的身体,竟是一个浑身血红的肥胖婴儿!她肥胖的身体上遍布着紫色的血管,像是邪恶仪式上用于呼唤恶灵的纹身。两个眼球全是黑色,闪现着食腐甲虫背壳上特有的亮光。腰间自肚脐开始盘着一条脐带,小手上长着五个黑色长指甲,那些被指甲边缘碰过的枯草,便如同被裁纸刀划过的纸条一样,齐生生的折断了。 “血婴!”陈道士慢慢的站起身来,面无表情,“陈天法啊陈天法,你怎么就没有想到是血婴呢?” 血婴对着陈道士狰狞一瞪,慢慢的隐没在枯草之中。 陈道士将道袍脱下,轻轻的盖在马瘦子的脸上。他抖开铜爪线,卷起袖子,指甲在小臂上轻轻一划,殷红的鲜血便顺着手指流到了铜爪线上。铜爪线的五枚铜钱瞬间红光暗盛,涌现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 陈道士剑指一挥,地上用来布下结界的所有灵符便瞬间起火烧毁。他面无表情的轻甩着红色的铜爪线,幽幽的说道:“来吧,血婴。我亲手消灭了你娘,你也亲手杀死了我的儿子,所以咱们也算是死对头了。既然老夫的两个儿子都已命丧黄泉,那么老夫也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要么你送老夫去和儿子合家团聚,要么就让老夫挖出你的心肝来祭奠我儿子的在天英灵!老夫磊落了一辈子,此时也不管什么禁术不禁术的了,是生是死就此一战,各认天命!” 第五十八章 江米条(七) 陈道士甩动手腕,将铜爪线在地面上打成一个圈形。(.棉、花‘糖’小‘说’)他坚定的目光中仍残留着悼念徒弟的悲恸,然而又化成一股凶狠。 血婴的身形被枯草完完全全的埋没,而且她的行动轨迹也令人捉摸不定。偶尔会有几根枯草莫名的断掉,但当陈道士看去的时候,那里却早已没有了血婴的身影。 陈道士从小臂的伤口上抹出两指鲜血,涂在自己的眼皮上。血中浓厚的法力迅速渗入他眼球中的血管,让他可以看到血婴散发出来黑色的鬼气。 此时的血婴像是雪地上的一条黑狗,行踪清晰可辨。陈道士恨得后槽牙搓的更更直响。他瞅准了血婴的位置,引动铜爪线,五枚血色铜钱似铜锤一样直直的劈了下去!刹那间地面上连草带泥被扯飞了一块,但未见血婴的半点身影。 不过当陈道士撩回铜爪线的时候,那五枚锋利的血色铜钱的边缘上,明明白白的沾上了一些黑色的粘液。 “哇嗷!”血婴冲着陈道士,似一只发怒的猫一样嚎叫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藏匿,便索性从枯草中窜了出来。她一只脚的后脚跟上被切掉了一块,黑色的粘液不停从伤口中涌出。血婴黑亮的眼球怨怒的瞪着陈道士,恨不得立即撕碎了他。但她领略到了铜爪线的厉害,一时又不敢直接冲过去攻击。 陈道士又何尝不想立即生切了这个看似不起眼却阴毒无比的杂碎。他复仇心切,干脆连铜爪线都不用,直接将自己的血液抹在中指,用念力点燃了血液中蕴含的修为,对准了血婴用力弹出。 血婴虽不知道这着了火了血点的厉害,但她很明白着老道士出手必定不俗。眼看着那着了火的血点直奔自己的眉心,忙向旁边似狗一般的一窜,避开来去。却只见那打空的血点嘭的一声,将地面上炸了一个巴掌大的土坑。 陈道士哪会给血婴喘息的机会,他将小臂的鲜血抹了整整一把,似天女散花一样打的血婴四处逃窜。但因为血点太密集,再加上陈道士算准了血婴的逃窜路线,所以一阵爆炸声过后,不仅是尘土和碎草漫天掉落,那血婴向着陈道士的一侧身体,已经被炸的没有一块整皮了。[.超多好看小说] 陈道士踉跄了一下,忙稳住身形。 血婴趴在地上微微的喘息,她小半个身子都露出了骨骼和脏器,着实也伤得不轻。她对着陈道士再次发出了怨恨的嚎叫,但那声音已经变得很嘶哑,不仅没有让人感到任何的恐惧,反而显现出血婴已经成了强弩之末的态势。 陈道士笑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在伤害了别人之后还能开心的笑出声。但这笑声也难以压制他心中的悲伤,他的笑声渐渐的扭曲成了哭泣。陈道士的眼睛猛的一瞪,看起来似乎连神仙也无法阻止他在敌人身上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了。 但突然间,陈道士感觉到身边的空气似乎变得异常的灼热。他小臂上的血液瞬间凝固,鼻孔里的皮肤也不断的在收紧,滚烫的空气直接冲进了他的肺里,让他感觉到呼吸是如此的沉重。 血婴虽然还没有完全变成尸魃,但她已经可以小范围的施展部分尸魃特有的能力与方术。她小小的身体趴在地面上不停的抖动,十根手指插进土壤里,运用自己的修为将周围的空气不停的加热升温。 空气中已经完全没有一点水分了。但由于血婴的施法范围很小,只能影响到一小块地面,所以外部正常的空气与施法范围内极度干燥灼热的空气形成了剧烈的交腾。从血婴的位置开始,一股强烈而又滚烫的风像是从火山内喷出的岩浆,一冲上天。龟裂的土地释放出大量的尘土,混杂着已经干成硬棍的枯草,被烈风直接带上天际。 陈道士的双手护住脸庞,无数滚烫的热流像是泥鳅一样钻进了他的鼻孔,不停的灼烧他体内的水分。终于,陈道士跪倒在地,在这滚烫而又缺氧的烈风中即使苦苦支撑,他也根本无法站稳。 这种环境活人也许无法生存,但对于一个不需要氧气也不需要水分的血婴来说,却是无所谓了。 她将手指从地面上拔出,在烈风中一点一点的向陈道士爬去。她咧开嘴角邪恶的笑着,锋利的指甲沿途划出一条条细微的痕迹。而陈道士却依旧被滚烫的烈风折磨到无法呼吸,也根本没有感觉到一个冷酷的恶灵真在向着自己慢慢的接近。 血婴笑着伸出一只小手,黑色的指甲在向陈道士的肚腹不断的接近…… 一个火球呼的一下冲向血婴!但冲天的烈风瞬间就把火球带上了天空,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块石头冲着血婴的脑袋砸了过去!这次烈风没有撼动这个沉重的家伙,那石头紧紧是在烈风中抖了一下,便狠狠的砸在了血婴的头顶。 石头锋利的边缘立即在血婴头上开了一个口子,黑色的粘液涌出后瞬间被烤干,覆盖住了那条宽大的裂缝。 猎物就在眼前!血婴没有去管那个石头是哪来的,继续把指甲刺向陈道士。 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嘭的一下砸到了血婴的头上!这次那块石头在烈风中晃都没晃,直接砸中了血婴的脖子,使的她的脖子受伤侧弯,几乎都快要弯成了一个u字形。 血婴恶狠狠的慢慢将脸扭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干扰她享受杀戮的快感。但她的脸还没有完全转过来,一块小南瓜一样的大石头呼啸而至!血婴被烈风裹住了手脚,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得啪叽一声,血婴被大石头砸的吐出一口黑色的粘液,被大石头压的死死的,不能翻身。 烈风停了,郑培赶紧跑上前去搀扶着即将晕倒的陈道士。陈道士浑身上下都烫的厉害,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好在着灼热的烈风强行止住了他小臂上伤口的出血,要不然陈道士即使不被烤干,也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当场死去。 “陈师傅?陈师傅?”郑培轻轻晃动了一下陈道士。但陈道士褶皱干燥的嘴唇并没有发出任何回应。郑培赶紧又试了试他的鼻息,感觉到陈道士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一丝尚存。郑培心中的石头这才落地,将陈道士拖到马瘦子的尸体旁边,轻轻的并排放下。 “哇!”血婴露在大石头外面的手脚一通乱晃,却未能将石头搬开,便裂开大嘴,似一个无辜的婴儿一般哭嚎着。 郑培冷冷的看着这个像是翻身王八一样的恶灵,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他既不会符雷,也不会符火。自己的火球打在血婴身上又不疼不痒的。该怎么办呢? 郑培突然想起了陈道士手中的铜爪线,赶忙去捡起来握在手中。但他使用铜爪线的水平实在不高,抽出去大部分都落到了大石头上,十下只有一两下才能抽到血婴。 就在郑培苦苦思索的时候,血婴竟然反转了自己双臂的关节,用黑色的指甲不停的从身下向外刨土。随着大块的土石被刨到一边,血婴被大石头压着的身体竟然也可以开始挣动。 有一个声音在郑培耳边喊了一声“当心”,他这才回身发现了血婴的逃跑意图。此时血婴那被压瘪的小小身体已经从大石头下面爬了出来,将盘在腰上的脐带放开,得意的看着郑培紧张的表情,仿佛在嘲笑他的大意。 郑培急忙将铜爪线抽了出去,血婴也立即将脐带当作鞭子抽了出去。铜爪线和脐带在空中绞成一团,双方谁都抽拔不动。 此时的血婴也顾不上那么多,两腿一蹬直接飞起,锋利的黑色指甲直接扑向了郑培的脖颈! 郑培无奈,眼下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将这个恶灵的利爪挡住,而他也没有机会施放游风。他呆呆的看着那只小小的却无比锋利的黑色指甲直奔自己的咽喉,本能的用双手向前一挡! 噗! 一把熟悉的匕首直直的捅进了血婴的嘴巴,刀尖从她的后颈穿出了半指多,上面还沾着一些黑色的粘液。 血婴小而肥胖的身体开始狂野的抽搐,汹涌的释放出许多黑色的烟雾。而这些黑色的烟雾还没等散开,就全部被吸进了匕首的刀身。血婴的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干瘪。最后只剩下一个紫灰色的皮囊无力的挂在郑培的匕首上。 匕首化成手镯戴在了郑培的手腕上,仿佛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郑培却通过手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一阵燥热。手镯上升腾而起的热气流扭曲了郑培的视线,他正在诧异这手镯为何一反平日里的阴冷之时,许多看到了神雷劈地的村民,熙熙攘攘的的前来乱坟岗看热闹。 郑培赶紧将有气无力的陈道士抱在怀中,高声喊道:“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第五十九章 特殊身份 “这些就是事情的整个经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郑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坐在审讯室的凳子上,心里面一直在想着陈道士的伤情。 坐在郑培对面的两个警察听的目瞪口呆,其中一个警察的笔录写到了半截就没有继续了,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这么诡异的询问记录是否能作为破案的证据。 但他们又很清楚,如果不按照郑培所讲述的事件经过来对比分析,那么村长一家人的命案现场的尸体、证物以及痕迹还真的没有办法合并。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看,心里都在问对方:难道这个事儿真有这么玄? 噔噔噔! 审讯室的门外响起了低沉的叩击声。另外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正在做笔录的两个警察连忙起身,对着其中一位年长一点的警察点头致意。 “这是咱们省厅刑特组的高老师,为了这个杀人盗窃的案子专门赶过来的。你们两个把情况跟高老师好好讲讲,全力配合。”年长的警察派头十足的命令道。说罢对另外一个所谓的刑特组的高老师点头致意,便走出了审讯室。 两个警察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为什么笔录都没出,案子就定性为杀人盗窃案件。但领导的指示已经下达,他们也只能全力配合这个省厅的高老师。 高老师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辛苦了,但我还是得先问你们一句,笔录材料这块工作就是你们俩负责吧?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其中一个警察赶紧说道:“材料这块现在就是我们俩在做,暂时还没能从其他组抽调警力过来。高老师您一路辛苦,您坐下说。” “呵呵,不用了。”高老师笑了拍了拍一个警察的肩膀,在他的手掌经过那个警察耳边的时候,一缕幽蓝的修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那个警察的耳朵。他用同样的姿势拍了拍另外一个警察的肩膀,用同样的方法将自己的修为送进了那个警察的耳朵。[.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两个警察的神智突然变得恍惚,他们俩莫名其妙的相互看着对方,既不知道来这里干吗?也不知道审讯室里的这个叫郑培的小伙子是来干什么的。 高老师笑着将桌上的笔记本拿在手里翻了翻,说道:“你们两个小同志辛苦啦。目前这个杀人盗窃案的重点线索已经锁定在那个村长的家里,你们要将重点放在证物搜寻上,不要放过一丝细节。我现在和这个证人谈一谈,你们就到现场去看看吧。” 两个警察如风一般迅速出勘现场,将高老师和郑培留在了审讯室。 他的手段瞒得过别人,但却瞒不过郑培。此时郑培警惕的看着这个平头、身形结实、高大,满脸皱纹,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警察。心里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高老师小心的拉开门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了人之后,才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了郑培的对面。他将笔记本刚刚写上去的案件笔录全部撕下,纸页在他手中一弹便立即着火,等到落地时已经是几片散乱的灰烬了。 郑培看着他熟练施放修为的手法,心生疑虑。 “对,你想的没错,我不是普通人,但我确实是警察。”高老师将警帽摘了下来,轻轻的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笑着说道。 郑培大惊,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不知背景的人,竟然能知道他心里在想的问题。 高老师打量了一下郑培,和蔼的笑着说道:“你不要担心,我相信你刚才跟他们说的都是事实。生活中人们孜孜不倦的去追求事实,但有些事实却并不能让他们感到拥有安全感。相反的,这些事实反而会逼迫他们陷入一种极端信仰的逻辑。所以,这次的事实我们要保密,好吗?” 郑培仍旧警惕的点了点头。 “不,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只是消除了他们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高老师看到郑培警惕的眼神,笑着说道,“这样的小法术并不会伤害到他们,相反的,只会帮助他们卸下心里的负担,将身心和精力更好的投入工作和生活中去。” “既然什么都瞒不住你,那我不如直接问。”郑培皱着眉头问道,“那个受伤的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你们怎么处理了?” 高老师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可郑培这种直爽敢拼的性格。他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容,仿佛是在承诺一般的说道:“那位老人家的身体目前还没有什么大碍,他过度的使用了血修,又有点脱水,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所以才会昏迷过去。但那个中年人却因为内脏破裂出血,身体因失血过多造成脏器衰竭而亡。他的尸体我已经吩咐手下人放倒医院的停尸间妥善保管。但因为他的尸体正在被尸毒侵蚀,所以在他还未产生尸变特征之前,我会尽快把他处理掉。” “怎么处理?”郑培激动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要怎么处理他的尸体?” 高老师微微一笑,示意郑培坐下,说道:“孩子,你不要紧张,我说的处理只是很普通的火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残忍和夸张。” 郑培长吁一口气,跌坐在凳子上。他的内心一片翻江倒海,本来说是轻轻松松出来挣钱的三人,现在却落得一死一伤。 高老师知道郑培现在不好受,但他还是轻轻的问道:“孩子,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要如实的告诉我。” 郑培抬眼看了看高老师,点了点头。 高老师看了看郑培的眉心,问道:“我调查了你的背景资料,发现你的社会关系简单,在学校和社会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和关系。但你却在这么小的年纪就继承了这么凶险的修为和灵印,你能告诉我其中的故事吗?” 即使对方真的是警察,郑培也不会现在就相信他。他强迫自己在大脑中不断的回响概率论老师那些枯燥乏味的催眠圣经。 高老师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好啦,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他的目光落在郑培右手手腕的冥铁手镯上,“孩子,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这可不是凡间应该有的东西啊。” 郑培看了看这个银灰色磨砂面的手镯,还是没有吱声。 高老师并没有因为郑培抗拒的态度而感到生气,似乎他十分理解郑培此时的心情。 “孩子。”高老师低声说道,“至少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个东西吸干了那个尸魃的修为和魄力?” 郑培抬起头看着高老师,犹豫了一下后,才低声说道:“我只知道这个东西变成了一把匕首,在我无意的反抗中捅死了那个血婴。” 高老师的脸上闪过一个惊讶的表情,但他随即镇定的问道:“孩子,你并不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和能力是吗?” 郑培像摆弄一个玩具似的转了转冥铁手镯,说道:“我只听说这个东西好像是阴间用的什么材料,我只知道它能按照我的想法变成一些东西,但用途和其他的能力我确实不清楚。”说罢,冥铁瞬间化成一把匕首握在郑培手中,似乎是在证明他所言事实的真实性。 高老师从外套内测的口袋里将仍残留有血迹的铜爪线掏了出来,将五枚铜钱贴着冥铁匕首的刀刃轻轻划过,霎时铜钱和刀刃的接缝处蓝焰四射,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在屋里肆虐盘旋,将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警帽和桌上的笔记本都卷到了地上。 高老师看着铜钱上一道黑色的切痕和匕首上被烧红的刀刃,又看了看满脸诧异的郑培,略一思索,说道:“好了,今天我就问你这些,你可以走了。”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郑培,“孩子,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甚至是什么麻烦,就可以来找我,或者给我打电话也行。但一定不要自己盲目去闯祸,切记切记。” 郑培接过名片,草草的扫了一眼便装进了裤兜,夺门而去。 但是郑培在匆匆赶往医院的路上,又将名片掏了出来,上面方方正正的印着三个大字:高应九。 第六十章 故地再现 喧闹的挂号大厅里,到处都是病人痛苦的呻吟声。[.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偶然还会有一两个护士急匆匆的跑向医院另外一头的急诊室,不管她们的手中是否拿着药品,总之她们的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是焦急的表情。 郑培挤出人群,眉头皱的死死的,仿佛是两道眉毛在眉心中间挂上了一把铁将军。他的手里拿着陈师傅的诊断书、处方和划价单,两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头,几乎要将他逼疯。 陈师傅现在的情况虽然还算稳定,但这次的伤情引发了他多年的陈旧性肺炎。目前医生的建议是,除了以药物控制之外,更要注意病人的调养,要求病人不要有情绪上较大的波动,不然由陈旧性肺炎再引发感染或者其他并发症,尤其是像陈师傅这样年龄较大的病人,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郑培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好几次看到陈师傅在睡梦中偷偷的流泪,甚至于他刚买回病号饭的时候,也会看到陈师傅的眼圈红红的。 郑培只能竭尽全力的去宽慰陈师傅,或者找一些话题活络一下气氛。但你要让陈师傅不再为徒弟的死而难过,在短时间内又哪有可能?况且陈师傅的这种古怪别扭的性格,即使对方是再亲近的人,也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情绪和想法说出来。所以时间一长,郑培渐渐的摸透了他的脾气性格,便也不再那么焦急的想和陈师傅一起抒发各自内心的情感了。 但郑培现在仍是闲在脸上急在心里,他不想就这么看着陈师傅就这么郁郁而终。(.无弹窗广告) 郑培长叹一口气。也许,时间会抹平陈师傅心上的伤痕吧。 另外一个石头就是陈师傅治疗用药的划价单。虽然那个满头白发、慈祥的主治医师也在精心的为陈师傅选择一些性价比较高的药物。但即使是这样,划价单上的那个数字也让郑培触目惊心。 郑培无奈的再次拿起划价单看了一遍。他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数字,或者能发生一个美好的奇迹。 但片刻之后他拿着划价单的手臂绝望的落下。划价单上的那个数字一点都没有变。 倒是他裤兜里存折上的数字,正在以一个奇迹般的速度骤减。 郑培也想过一走了之,毕竟陈师傅不是他应尽的责任,更何况那存折上的钱也有一部分是他娘最后留给他的一点心血。 但是,娘说,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钱没了还能挣,命没了可就没处寻去了。 郑培的心头豁然一亮。他将裤兜里的存折紧紧握在手中,大步流星的走向医院街对面的储蓄所。 十分钟之后,郑培又回到了医院。他满心盘算着陈天法的药费和伙食费,却没有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人。 “郑培,你怎么还在这里啊?”来人问道。 郑培一抬头,看到是高应九,便回答道:“陈师傅的身体还需要再治疗观察几天,我在这里帮忙照顾一下。” 高应九笑着说道:“你这么热心的孩子还真是不多见呐。” 郑培笑了笑,问道:“高老师您过来要办案吗?” 高应九摇了摇头,说道:“今天我是专程过来看看你们爷俩儿的。”他从外套的里兜掏出一个信封,“这个是我们刑特组的一点心意,我代表我们组给你送过来了。” 郑培犹豫的看着高应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的心意。那个信封鼓鼓的,这份心意可是不轻啊。 高应九笑道:“这个心意是我们组凑出来的。不仅是为了帮助陈师傅治病,也是为了让你开学能交的上学费。” 郑培一囧,赶紧把存折往裤兜里面塞了塞。但即使如此,他也明白自己存折上的那个数字是被高应九知道了。 “您给陈师傅的心意我代他谢谢您。可是我的学费怎么能麻烦您呢......”郑培为难的说道。 “那你就先借着,等你挣了钱再还给我好了。”高应九呵呵一笑,将信封一把塞到了郑培的怀中,“你这小伙子,昨天的直爽都跑哪去了?” 郑培捏着手中厚厚的信封,脸激动的通红,他迅速给高应九鞠了一躬,说道:“高老师,我先借着,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高应九拍了拍郑培的肩膀,说道:“好孩子,高叔等着你。不过你一定要答应高叔,要冷静做事,有问题一定要来找我,不要鲁莽。”说罢笑着对郑培点了点头,说自己还有急事,便转身走了。 郑培看着高应九离去的背影,又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将信封里的钱抽出来一看,全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五天后,陈师傅出院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因为丧徒之痛和陈旧性肺炎,陈师傅要恢复到之前那种生龙活虎的状态,却已经是没有可能了。郑培陪着他一路来到了市长途汽车站,将他送上了返程的汽车。仔细的叮嘱了这个崛强而又落寞的老人一番,给他带上了一些水果和糕点。虽然陈师傅仍旧用他那副经典的抠门儿而又刻薄的本色对待郑培,但郑培却并不在意。在汽车启动的时候,透过车窗,郑培看到了陈师傅那双感激而又湿润的双眼。 郑培笑了笑,和陈师傅挥手道别。 郑培长舒一口气,此时他终于能将这些天的压力和情绪舒缓一些。他将马瘦子的骨灰交给了陈师傅,而马瘦子的遗像却需要他放回纸扎店保管。当然,他还需要打理马瘦子的生意,起码要处理掉他目前的存货。不过与此同时,马瘦子的小店和房子,也归他暂时使用。 郑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将蓬乱的头发仔细捋顺。他的目标并不是用马瘦子的小店做一辈子生意。而是要学习更多的方术来充实自己,找一份工作来偿还高应九的债务,担负起马瘦子抚养师兄弟的任务。 甚至,他还想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宝贝来治疗陈天法的陈旧性肺炎。虽然这样不能让他摆脱失去爱徒的痛苦,但起码也能让他的晚年孤单的生涯,度过的相对轻松一些。 所以,当他处理完纸扎店的事物之后,郑培便急忙赶上了那趟熟悉的公交车。当他下车的时候,不远处那个大楼熟悉的侧身再一次进入他的视线。 郑培微微一笑,程胜大楼,好久不见。 第六十一章 风云变幻 郑培看着周围熟悉的花草树木,脚步轻快的走进了程胜大院里那个久违的门卫室。[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张叔见了他又惊又喜,赶忙招呼他坐了下来。两人热络的畅聊了一番后,郑培便直接谈到了主题:他告诉了张叔他要继续回来打工的念头。但张叔听到他的想法之后,并没有显露出郑培猜想的兴奋情绪,反倒是脸上却有了一丝的忧愁。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张叔诉郑培,几个星期前,突然搬进来两个单位,门对门的租用了两个办公室,每天勾心斗角,从此程胜大楼里面便怪事连连。 但苦于这两个单位的领导和程胜大楼的老板是朋友,租金给的又很爽快,所以只要两家争斗的不是特别过分,物业的保安也是能不管就不管。甚至连张叔夜班的时候,也只是在他们那两个单位的楼层草草的看一看便离开。 其他公司的人实在受不了这两家单位从早到晚的争斗和吵闹,在向物业投诉无果的情况下,不堪其苦,开始纷纷搬离程胜大楼。 郑培好奇的询问这两家单位为什么争斗的这么厉害,又是怎么争斗的。 张叔看了看门外没人,便偷偷的告诉了他。这两家单位奇怪的很:一家都是俊男美女,另外一家都是凶神恶煞。两家争斗的原因好像很神秘,但两家都争斗过程却是如同武林大会一样热闹万分。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五楼高声的嘶喊,摔砸东西的响声和负痛的惨叫声。 张叔摇了摇头,感慨六楼已经闲置,五楼成天打闹,四楼的租户基本已经搬空,三楼二楼的租户每天堵着耳朵上班,也已经动了搬家的念头。程胜大楼的老板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生意受到的影响,完全容忍这两家单位的所作所为,既不劝阻,也不询问。 张叔无奈的说道,最近这两家单位争斗的行为已经升级到了动用武器的地步,其他的保安好几次看到参与争斗的双方人员都掏出了匕首,虎视眈眈的对峙。张叔劝说郑培,如果能在其他地方找到工作就不要再到这里,太危险了。 郑培笑着感谢张叔的提醒,但他执意要留在这里。 张叔在对郑培年轻人的无畏感到无奈之余,还是由衷的希望他能陪着自己上夜班。 郑培答应了张叔的请求,之后便和张叔道别,转身走出了门卫室。他站到程胜大楼的门前,感慨自己的人生就是在这里发生了异于常人的转变。他想起了巴娘,叶婆婆和其他很多的人。 但就在他站在门口感慨的时候,从大楼里前后走出了两队人。 郑培看着两队人剑拔弩张的样子,赶紧闪到一边,避开因为两队争斗而产生的不必要的误伤。但当两队人都走出楼门后,站在院子里相互对峙的时候,郑培却惊讶的发现:不可否认的俊男美女队伍里竟然有那个似乎叫小雨的女孩,而另外一边所谓张叔口中的凶神恶煞的队伍,带队的竟然是云巴教里的林老大本人! 第六十二章 毒虫嘶鸣 林老大瞪着对面五人,面色冷峻,低声问道:“常巡主,你们这么纠缠下去有意思吗?” 小雨身旁一个身材修长,浓眉大眼,特别具有成熟韵味的男子,看着恼怒的林老大,微微一笑说道:“林老大这是何从说起?云巴教大名鼎鼎,方部的林老大更是威名远扬。[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兄弟路过这里,只想与林老大交个朋友。这一番诚心,怎么就变成了纠缠?” 林老大狠狠的啐了一口,不耐烦的说道:“少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谁不知道你常巡主无宝不到。每次你只是略施小计,便将那些富婆的珠宝骗个精光。现在你肯跟我在这里死耗,必然是有重要的目标。” 常巡主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说道:“林老大当真是只肯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兄弟吗?” 林老大不屑地将脸扭开,说道:“什么肉什么汤老子不清楚,但你要是再跟老子这样耗下去,老子连你的命也一起要!” 常巡主的手下听到林老大口出不逊,神色怫然而变!纷纷从腰后抽出闪着绿光和黑光的匕首,见势就要冲上去拼命。(.无弹窗广告) 而林老大的手下也毫不示弱,都掏出了各种利刃,纷纷唤醒了自己浅蓝色或者深蓝色的修为,开始默念各种心诀。 常巡主将手下人一挡,说道:“林老大,这里恐怕不是个地方,你要是实在想和兄弟过过手,那咱们就换个地方。我这把老骨头也是很久没有活动了,今天就不遮不掩的好好陪你老兄玩玩。” 林老大呵呵冷笑,说道:“换就换,一群娘娘腔,老子还怕你不成?” 常巡主向林老大使了一个眼色,林老大会意,两个人便保持着距离,开始向程胜大楼后面的那块林地走去。其间常巡主的手下转变了一种战术,都向对方队伍的异性含情脉脉的望去。林老大手下的一个小伙子看到小雨温情的望着自己,瞬间把脸烧得通红,痴痴的看着小雨。林老大回头看到,几步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在小伙子的后脑勺上,狠狠的骂了句,这才把小伙子被勾走的魂儿唤了回来。 小雨看到那小伙子在众人面前又羞又愧的抬不起头来,便得意的笑了几声。 郑培远远的跟在后面,不知这两队人究竟要走到哪里去。从道理上来讲,他知道自己应该帮助林老大一边,打倒常巡主的那帮人。但他现在犹豫了半天,却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他在心里默默地审问自己,不知道究竟是小雨太可爱了,还是因为林老大太可恨了。所以他现在只想静待其变,远远的观察着事件的发展,并不想稀里糊涂的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他打算在双方受伤之后出手救人,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要对得起良心就行。 两队人一直走到了一片林中的空地。常巡主和林老大领头在队伍前方相互对峙。他们俩的身后的手下都齐齐亮出各种兵器,看来一场生死之搏在所难免。 林老大狠狠的问道:“常巡主,咱们两个教派只见已经很久没有冲突了。老子再问一次,你滚还是不滚?” 常巡主冷笑道:“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算老几,能指挥我?再说了,那宝贝上也没刻着你云巴教的名字,凭什么就能霸着独吞?这宝贝谁找到算谁的,你要想提前动手,老子就奉陪到底!” 林老大眉头一紧,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是怎么流出去的。若要只是常巡主一家知道,还算好办。但如果要是其他教派或者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个信息,那么眼下的形势就已经是十分危险了。 常巡主见林老大暗自琢磨,嘴角微微一挑,心里便猜到了八九分。 “林老大,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吧?” 林老大怎么能不明白?他不光知道这些,他更明白如果真的来了那么多的山贼土匪,别说水被喝干,恐怕连他这个和尚的血也要被喝干了。 “那要是这么说,常巡主是要与我们一起抬水喝喽?”林老大笑着问道。 常巡主连忙笑着说道:“要是能一起抬水喝,那自然是最好。咱们两家为了这个宝贝一直明争暗斗这么多年,现在要是能化干戈为玉帛,那简直就是为了子孙积德啊。” 林老大冷笑道:“那我这个和尚要是就像一个人喝水怎么办?” 常巡主轻松的说道:“那我就把这个宝贝的信息散出去,到时候我就只等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林老大眼中杀意一闪,心中暗道,老子就先把你弄死,省得你老惦记着老子的宝贝,还要让别人给老子下绊子挖坑。” 即使林老大眼中的杀意只是一闪而过,但也被常巡主牢牢的看在眼中。他身体微微一倾,招呼着手下的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林老大轻蔑的一笑,随后顺势飞出三个火球。他自己的身体向前一倾,貌似要向前扑出。但这其实只是虚晃一枪,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他的身形一闪,瞬间又向后跳开了去。 常巡主中了林老大虚晃一枪之计,忙用双臂护住了身上的重要,撑开下盘锁住了身形,时刻防范对方的攻击。直到他看到林老大脚尖一点地面又回去了,他才知道这只是林老大的手段。他急忙从袖中抽出两把匕首,一个箭步赶了上去。但他的步子还未落稳,便看到迎面飞来一个火球。但他毕竟江湖经验丰富,一打眼便看到了这个火球带着黑色烟雾,便知道这方术有古怪,便赶紧将身体猛地往下一蹲,火球几乎是贴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 常巡主尚在只听得后身后一声惨叫,他回头一看,一个原本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瞬间被火球烧毁面容,向后直挺挺的躺了下去。 常巡主赶紧招呼自己这一边几个年轻人躲在了大一点的树木后,任乱飞的火球打得四处开花,就是不露头。他看着对面疲态渐露的年轻人们,掂了淀手中的匕首,知道自己反攻的时候就要来了……. 第六十三章 语灵 林老大一抬手,示意所有人停止攻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知道常巡的诡计是利用树林中树木错杂的特点,躲避他们打出的大部分火力。等他这边的修为耗的差不多了,再集中力量进行攻击。 林老大明白,常巡主的这个诡计很容易便能得逞。他这次带出了的有好多人都是新人,别看一个个蹦着跳着要出任务,但根本就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只要像这样被对方一挑,便将自己所有的修为都打出去和对手拼命,所以这种冲动很容易被敌人利用,从而在战斗后期陷入被动。 林老大左右看了看,一共出来五个手下。其中两个老手已经开始在调理自己的修为,而另外的三个新人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那个被小雨戏弄的小伙子,似乎是为了洗刷自己的屈辱,进攻的时候尤其用力。此时他的修为已经所剩无几,并且他的手也因为过度使用和术式不熟练,被火焰烫出了满手的水泡。 林老大摆摆手,示意大家慢慢的向树林倒退出去。他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不停的观察着对面五个人的动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地上的那个年轻人被他的火球炸烂了脸,对方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迟早会突然发起攻击。所以,短兵相接,只是时间问题。 林老大心中暗自敲鼓:五毒教里面,若论短兵相接,云巴教是最不擅长的。而更糟糕的是,对面这几个人里,恐怕至少有三个人是短兵的好手。虽然他自己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但其他的这五个人就不一定能脱困了。他一定要尽力把这个五个兄弟保住。不仅仅是因为目前云巴教已经没有什么人手可用,而更是因为,这刚刚出师还没多久,就折了兄弟,实在是不吉利。 林老大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要是真的被逼到了绝境,他也只能使用咒术来消灭敌人了。 即使这种灭灵咒会很严重的损害他自己的生魂。 不知何时,从一颗树的后面悄悄的伸出了一个细小的竹筒。林老大极速一个火球炸了过去,将那颗树的树干炸碎了一大块。那小竹筒被炸飞了到了远处,而躲藏在树后的那个男人顺势滚到了另外一棵树的后面,勉强躲过一劫。 又有三根小竹筒同时伸了出来。 林老大已经来不及打出火球,一边躲避,一边招呼身后的手下迅速躲避。 三根绿色的小竹箭嗖嗖的从竹筒中飞出! 林老大立即调整方向闪开,躲掉一支。他手下一个经验丰富的教员迅速蹲下,也躲掉了一支。 只有那个手被火焰灼伤的小伙子,只顾脚下后退,根本就没有看到暗中飞来的竹箭,直接被射中了大腿,登时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林老大赶过去,伸出双指一贴颈脉,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方是用毒的高手,这竹箭上浸的是熬炼过的毒液,见血封喉。眼看的这小伙子浑身抽动个不停,口鼻中的气息是越来越弱,林老大只能弃他于不顾,一边迅速打出火球还击,一边招呼其他人继续撤离。 “林老大,那小兄弟也是一条人命,我这里有解药,你只要答应咱们一起合作,五分钟之内我还能把他救活。”常巡主躲在树后主动喊道。 林老大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回答都是错,他不想给对方机会觊觎千辛万苦找到的宝贝。但如果他此时拒绝了对方救人的要求,绝对会影响到自己这一边的军心。所以他索性没理对方的话茬,指挥手下加速向树林外退去。 双方在树林中一边移动,一边激烈的交战。许多树木被林老大拦腰炸断,一截倒下的木桩砸死了常巡主手下的一个姑娘。而林老大这边也不是很乐观,他手下的另外两个新人也被竹箭射中,倒在地上抽搐一会儿便没了气息了。 “老林,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常巡主高声喊道。他领着剩下的三个人一边追击,一边仍不放弃合作希望。 林老大靠着一棵树调理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呼呼的喘着粗气。他自己的修为也已经消耗了大半,他的两个手下也没剩下多少修为了。照此下去,即使退到了树林外,恐怕也没有能力去反击了。 “老常!你说怎么个分法?”林老大扯着嗓子喊道。他对两个手下偷偷的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退到外面埋伏。 常巡主一听合作的事儿有门儿,赶忙让手下人停止攻击,对着林老大的方向喊道:“老林啊,我听说这个宝贝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完全炼化的。咱们一起出力,只要能找到,咱们一劈两半儿,一家一半儿你觉得咋样啊?” 林老大一边重新聚集身体中残存的修为,一边喊道:“老常,你这算盘也打的太精明了!消息是我的,人也是我的,你出了什么力就要分走一半儿宝贝?难道你要让你手下的那些个妖精去睡守墓灵吗?” 常巡主笑道:“老林,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既然能抓到你这边的消息,那我也能抓到其他各处的消息,抓到各种各样的能人。你不靠着我找人,难道你打算用火球把墓门轰开吗?” “哈哈哈哈!”林老大狂放的笑声回荡在树林中,“常巡主,你觉得怎么样呢?” 常巡主一听,感觉林老大似乎已经找到了宝贝所在的墓穴。他眼珠一转,一边赶紧打手势让手下换了竹箭,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过去。一边喊道:“林老大,万事好商量。只要你能用的到的地方,兄弟都会全力以赴。至于宝贝,兄弟自然是让你拿大头,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哈!”林老大狂放的笑声再次回荡在树林中,“常巡主,你觉得怎么样呢?” “那老林你的意思是?”常巡主还了一次价,问道。 “哈哈哈哈!”林老大狂放的笑声又一次回荡在树林中,“常巡主,你觉得呢?” 常巡主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赶紧下令让手下合围。当他们四个人渐渐包围林老大所在的那颗大树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林老大一丝一毫的踪影,只有一个类似于蝉一类的虫子爬在树干上。当常巡主四人纳闷的靠近的时候,那个虫子颤动翅膀,将林老大的话重复了出来。 “哈哈哈哈!常巡主,你觉得怎么样呢?” 常巡主一脚将树干上的虫子踩的稀碎,气急败坏的喊道:“妈的,给老子追!” 第六十四章 冥针 若是在黑夜,常巡主也就不和林老大缠斗了。(.)黑夜属阴,阴气横行,也就是云巴教的天下。云巴教随便一个人都可以用游风术瞬间出现在他们的背后,用刀刃轻而易举的割断他们的喉咙。 现在是白天,而且还是个大晴天,阳气正盛。云巴教几乎有一小半的方术不能使用。而他们最厉害的咒术因为伤害反噬肉身,也不会轻易使用。 常巡主看到前面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树林间来回窜动,便赶紧下令手下的三个女兵加速追击。 突然,从常巡主一行四人的身后飞出来两个黑影,用宽厚的手掌死死的卡住了小雨和另外一个女孩的喉咙。第三个女孩正要赶去救援的时候,却被从正前方杀回的林老大一把扯住头发,拽倒在地。 常巡主转身直扑林老大,想要救回自己的手下。但他没等跑到那个女孩跟前,林老大的匕首已经干脆利索的插进了那个女孩的胸口。她温热的鲜血从刀口的缝隙中喷出,染红了林老大的头颈,也染红了他握着冰冷匕首的手。 另外一个被卡住喉咙的女孩动了动牙床,趁着身后人不注意的空当,回头呼的一下,喷了那人一脸的黄色粉末。那人不停的咳嗽,鼻孔和嘴角不停的喷出血丝。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在摇摇晃晃的倒下之前,将手中的匕首捅进了那个女孩的小腹。两人侧翻着跌倒,原本青翠的草地上慢慢的扩散出一大片血泊。 “阿同!”另外一个人看到同伴在抽搐中痛苦的倒下,又悲又愤,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扯住小雨的头发就要把匕首捅进她的喉咙! 郑培见势不妙,马上冲了出来,要阻止那人下杀手。但由于他距离的太远,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而常巡主也被林老大缠住,两人也正在厮打。 眼见的那冰冷的刀尖距离小雨的喉咙已经不足一指的距离…… 但刀尖却恰恰停在了半空,并没有刺入小雨那白嫩的皮肤。 常巡主冷笑一声,反手专心致志的与林老大较量。因为他一看就知道,那个人痴痴的看着小雨含着泪水的大眼睛,他已经中了小雨最为擅长的魅灵术! 确实,别说那是个男人,即便那是个女人,恐怕也无法对那双满是泪水,饱含着委屈与乞求的眼睛的主人痛下杀手。那个男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对于同伴被杀的愤怒。他渐渐松开了扯着小雨头发的手,握着匕首的手臂也被小雨轻轻的按下。在他的眼中,此刻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妹妹,他的女儿,他怎么能对自己的亲人下得去手呢? 小雨在轻轻的抽泣中将这个人握着的匕首翻转,迅速一推! 当郑培跑到跟前时,那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他自己握着的匕首已经深深的插入他自己的小腹,但他已经僵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对于小雨无限的怜爱与温柔。 小雨看着突然跑过来的郑培,仍旧保持着那副带雨梨花的表情,慢慢的向郑培走去。当然,小雨不是去找郑培聊天,她甚至已经不记得这个小伙子在哪里见过了。 她一只手握着刚刚拔出来的带血的匕首,背在身后。而另外一只手,轻轻的,似春日微风般的抚摸着郑培的脸庞。她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温柔与爱意,仿佛郑培就是她的真命天子,而她却有无穷的心里话将要对他倾诉。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啊!”郑培的太阳穴一阵刺痛,仿佛有人在用烧红的针不停的刺入。他一把将毫无防备的小雨推倒在地,转身跑开了几步。 小雨坐在地上纳闷儿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她怎么都想不通这个小子有什么能力竟然能破解她最为得意的魅灵术。但现在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抄着匕首直奔郑培。 而郑培的头疼此时也渐渐的好了。他看着小雨一反刚才可怜巴巴的样子,凶神恶煞一般的奔向自己。她手中的匕首还在不停的滴下血珠,刃口的反光像是戴了一层面纱的冷艳女子的面容,隐隐的闪亮在血光之后。 郑培看着一道带着寒气的刀刃直奔自己,本能的用右手一挡!只听得噔的一声,匕首被郑培的冥铁手镯磕崩了刀刃。一道细微如发丝的裂痕贯穿整个刀身,只要再有轻轻一击,那刀身便要齐齐的折断了。 “杀了她!”林老大被常巡主从身后勒住脖颈,他在极力挣扎的同时仍关注着另外一边的战局。此时,他见郑培居然破掉了小雨的魅灵术,便立即命令他除掉对手。 小雨面如死灰,她没有再徒劳的施展魅灵术。她握着一把马上要断裂的匕首,呆呆的站在高她一个头的郑培面前,宛如猫咪面前的一只小鸡那样困惑和无助。听到林老大下的诛杀令,小雨身心为之一抖,她畏惧的向后慢慢退去,生怕突然间就横遭郑培的毒手。 但郑培压根儿就没有要杀掉小雨的心思。这些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他对颤抖着的小雨心狠手辣的一面颇感意外,但这也不会成为他服从林老大命令的理由。 郑培猛的一个侧踢,将勒着林老大脖子的常巡主踹倒在地上。他虽然不打算出手杀人,但起码自己帮派一边的人还是要救的。 林老大咳嗽了几声,扶着郑培站了起来。他虽然对郑培拒绝执行他的命令而感到不快,但基于郑培此时从常巡主的手中把他救了出来,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毕竟,此时他也只有这么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现在,除了地上横七竖八的死尸和大片大片的血泊之外,常巡主和小雨,林老大和郑培,形成了新的对峙局面。 “林老大好手段,原来你这埋伏还不止一拨人。”常巡主的肋下疼的厉害,一边搀扶着小雨站稳,一边冷冷的说道。 林老大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刚才的缠斗他被打中了多处要害,甚至连下巴都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头。但此时他仍是不服输的说道:“哼,要是论手段,你手下的小娘们儿一个眼神就放翻了我一个兄弟,我哪赶得上你们?” “林老大,咱们一起合作对彼此都有好处,不然这消息一出去,三教九流的都来抢,你到时候怎么能应付的过来?”常巡主见林老大没有回应,眼珠一转,对郑培说道,“小伙子,你还不赶紧劝劝你们林老大。咱们两家一起寻找九魄珠,共同强大,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争夺和厮杀,多好啊!”常巡主把小雨向前一推,“这么好看的姑娘给你做媳妇,你还考虑个啥?” 郑培窘迫又有点尴尬的看着小雨,小雨震惊的回头看着常巡主。 林老大恨恨的说道:”你******少放屁了!真要是找到了九魄珠,你比谁都下手狠。老子现在很明确的告诉你,合作的事儿你想都别想!“ ”那老子留你也没什么用了!“常巡主将匕首一正一反握住,飞身扑向林老大。 郑培见林老大受伤严重,只得迎战杀气腾腾的常巡主。但他自知武艺不精,不敢上前与常巡主正面对抗。便将冥铁手镯变成一条长棍,来回大面积横扫。 常巡主本待架住长棍,贴到郑培身边放倒他。但没想到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利刃被郑培的灰色棍子一击打断!他赶紧跳到郑培的攻击范围之外,仔细的观察着这个突然闯入战局的年轻人。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打死你!“郑培护着林老大,将棍子横在胸前,高声喊道。 常巡主心生一计!他做了一个动作,假装要扑上去,但当郑培的棍子横扫过来的时候,他却把小雨一把推了出去!郑培来不及停手,一棍子狠狠的打在了小雨的侧腰上。 小雨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便疼的晕倒在地上。 郑培瞬间傻了眼,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常巡主竟然是用自己的手下去趟雷的人。他本想去看看小雨的伤情,但常巡主趁他停手的时候猛的扑了上来,双手抓住长棍与郑培角力。 ”小子!“常巡主呲牙咧嘴的和郑培拼着力气,”你身手和武器都不错,来我手下吧,比她好看的女人和钱多的是,好好的过几天痛快日子,怎么样?“ 郑培用力一推,瞬间将长棍变回手镯扣在自己手腕上。常巡主没有料到郑培的武器竟然能随意变化,当他再次用力打算推到郑培的时候,却被郑培一头顶在了鼻子上!刹那间便涕泪横流,护着歪掉的鼻子后退了几步。 郑培将手镯变成匕首,直直的刺向常巡主的胸口!但却被对方飞起一脚踢中了手腕,匕首脱手插在了地上。常巡主顺手扯过郑培的胳膊,一个背摔将他放倒在地上。 郑培被这么狠狠的一摔,前胸后背都疼的他都快停止呼吸了。 常巡主骑在郑培的后背上,用肘弯卡住郑培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推住郑培的头。 ”怎么样?小子,老子再给你一个机会!“常巡主恶狠狠的问道。他的手推着郑培的头,肘弯向反方向拉扯,这样的姿势只要他稍稍用力,郑培的颈骨便会骨折。 郑培的双手死死的抠住常巡主的手臂,他伸出一只手极力想去抓插在地上、仅在咫尺的匕首,但常巡主的胳膊越来越用力,郑培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牢牢的被钳制,他的眼前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黑,后背也开始渐渐的麻痹。 ”小伙子挺有骨气。好!老子成全你!“常巡主肘弯用力加紧,另外一只手也用力推着郑培的头。 郑培已经能听到自己的脖子传来咯嘣咯嘣的响声,他的手也已经无力去抓住匕首。即使是这样,郑培的脑中也灵光一现:他先让匕首变回手镯,再让手镯变成匕首反握在手中,试图刺中常巡主的大腿。 但他的手实在是无力举起匕首的重量,在缓缓刺向常巡主大腿的过程中,匕首当啷一下从郑培的手中脱出,掉在了地上。 郑培的视野已经完全陷入一片黑暗,他的思绪越飘越远,窒息所带来的痛苦也开始渐渐的消散...... 啊!噗通! 郑培的身子一振,他的脑海中重新出现的沉重和疼痛的概念。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扑倒在他面前、背上插着匕首的常巡主,还看到了林老大气喘吁吁的扑倒在他身边。 常巡主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噗呲一下拔出插在他背上,因为被肩胛骨顶到、所以插的并不深的匕首,转身红着眼睛瞪着扑倒在地的林老大。他站起来,走过去拽着林老大的领口将他拽了起来。 ”告诉我藏着九魄珠的地方,老子饶你这条狗命!“常巡主将匕首架到了林老大的喉咙上。但他似乎并不打算饶了对方,因为林老大的鲜血已经在匕首的刀刃缓缓的流淌。 林老大不屑的一笑,说道:”你自己马上就要见阎王了,你还想饶我?“说罢,林老大伸出一个拳头,轻轻的舒展开,里面是一小撮头发。 常巡主纳闷儿的看了看头发,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事情!他将林老大甩到地上,将匕首在手里一转,刀尖向前,直直的捅向林老大的喉咙,但为时已晚...... 林老大将头发握在掌心,另外一只手指着常巡主的眉心,默默的念着心诀。 常巡主握着的匕首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原本握着刀的五个手指像是被一股力量所左右,全部向外撇了180度,齐齐的贴在了手背上! 林老大咬破一个指头,将血抹在了那小撮头发上,继续默念心诀。 常巡主仿佛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浑身剧烈的抖个不停。他的五官开始渐渐的扭曲,耳朵已经从头颅的两侧划到了脖子上。确切的说,是他的皮肤在开始溶化,像是一跟被火焰烤着的蜡烛,他的皮肤已经像蜡油一般顺着身子流下,渐渐的裸露出猩红色的血管和肌肉。 林老大再次咬破一个指头,将血抹掌心的头发上,默念心诀。 常巡主的血管在不规则的抖动,里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速运行。他肌肉中的毛细血管首先承受不住高压,开始纷纷爆裂。无数的细小的血珠喷涌而出,将常巡主的身体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中。如果说刚才皮肤溶化时的常巡主是一只白色的蜡烛,那么此时的常巡主就是一只红色的蜡烛了。他的身体因为痛苦在扭动,四肢已经被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他想喊,却因为喉咙、脸颊和下颌的皮肤全部溶解,无法发出喊声。他想哼,却因为鼻尖的软骨、牙齿和舌头全部脱落,掉在了地上,所以连哼都哼不动。 林老大想再咬破第三根手指的时候,被爬起来的郑培及时制止。林老大因为用尽了修为而虚弱的靠在郑培的肩头,而郑培看着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常巡主在极限的痛苦中渐渐溶化成一个锥形的血肉堆,心中略有不忍。 ”林老大,你怎么样了?“郑培看着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的林老大,担心的问道。 “林老大也是你叫的?”林老大惨笑一下,“我没事,让我调理一下就没问题了。” ”他们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打的这么惨?“郑培不解的问道。 林老大长叹一口气,笑着说道:”多少年来,我们之间因为抢夺九魄珠的事情,恩恩怨怨,打打杀杀。他们用我们的人炼制蛊毒,我们用他们的人祭祀蛇神。他们是我们云巴教的头号敌人,小子,你要记住一个名字,它将成为你今后的噩梦。“ 郑培咽了一口口水,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名字啊?“ 林老大闭上眼睛,似因为痛苦的回忆而皱紧了眉头,幽幽的说出了两个字...... 冥针! 第六十五章 负担沉重 在大白天,浑身是血的郑培要把另外一个浑身是血的林老大背回程胜大楼,还要抱着昏迷的小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弹窗广告)不过好在程胜大楼里的租户已经走了大半,平时并没有多少人在楼道里晃悠,所以郑培瞅了一个没人的空档,一口气把虚弱无力的两个人连背带抱的弄上了四楼。 云巴教租用的公司里只是象征性的摆放了几个桌椅板凳。当郑培把林老大背回来的时候,公司里还有其他的几个人。大家七手八脚的安置好林老大之后,才相互做了介绍。 此次随同林老大一起过来的还有负责业务外联的巡部和负责方术教导与开发的方部的几个人。巡部巡主尤老大出去办事了,而林老大手下的方部成员也都死在外面了。公司里只有几个巡部的成员还在值守,林老大一看原本热热闹闹的队伍现在只剩下这么几个人还在,难免又是一番触景生情。 郑培虽然是新人,但在众成员中也算小有名气。一来是因为他是叶婆婆的关门弟子,二来是因为他在坛礼中获得了最多的蛇神的恩赐,成为了历史上最受蛇神青睐的弟子。 几人寒暄过后,大家帮林老大和郑培换掉了血衣。清洗干净之后,林老大将郑培单独叫到一处,询问了他关于程胜大楼的一些事情。 “郑培啊。”林老大低声正色说道,“你记住,今天咱们两个谈话的内容谁都不要透露,即使是尤老大也不行,明白了吗?” 郑培点头应允。[]但他反问道:“林叔,你们怎么知道九魄珠在程胜大楼呢?” 林老大神秘一笑,说道:“我们怎么知道的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信息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说罢他啪啪一拍手,叫进来一个中年人,“那丫头开口了吗?” 中年人立即回答道:“那丫头才醒过来,还没有说什么。” 林老大说道:“扒皮抽筋都要给我挖出点儿东西来,那丫头杀了阿亮,不用她做点事情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 中年人拱手得令,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林老大叫住了。 “你们先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再审!这小娘们儿的魅灵术可是厉害的很!”林老大恨恨的说道。 “林叔!”郑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焦急的说道,“有必要挖她的眼睛吗?” 林老大冷冷一笑,问道:“你小子不会真的迷上她了吧?” 郑培结结巴巴的辩解道:“林叔,我是觉得一个姑娘家,你挖了她的眼睛,她以后怎么活?” 林老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她杀了我得力的徒弟,我活剐了她都不解恨!别说挖她一双眼睛,要不是因为路途太远,我晚上就把她祭了蛇神!” 郑培知道他确实不应该为敌人求情,但他的心里却总是觉得不应该对小雨这么残忍。 林老大看着郑培难过的样子,想到这小伙子也救过自己,只好不耐烦的对中年人说道:“好了,眼珠就不挖了。但是你们要把她的眼睛蒙上再审,去吧。” 郑培立即对林老大感谢个不停,但林老大却冷冷一笑,说道:“你想要这个小娘们儿也不是不行,但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情。” 虽然林老大的说法并非郑培所想,但眼下为了救人,郑培也管不了那么多的细节了。他问道:“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绝不推辞。” 林老大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去把埋着九魄珠的魄饕墓给我找出来。” 郑培面露难色,但还是坚定的点头答应下来。毕竟,他不愿意看到还只是个孩子的小雨变成没有眼珠的盲人。 林老大告诉了很多他多年收集到,有关于魄饕墓的情报。他给郑培讲了很多寻墓的经验和技巧,同时也给他加油鼓劲儿。 “孩子,现在只有你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你要好好的想想魄饕墓可能会藏在哪里。今天晚上我们会帮你解决掉最后的阻力,并且在暗中帮助你。所以,你就放心的去找,找到之后不要声张,回来偷偷的告诉我,我通知教主,再调集更多的人手过来。这样才能保证咱们寻宝和撤退的万无一失。记住了吗?” 郑培点点头,心里面已经开始琢磨程胜大楼周围有哪些地方不寻常了。 林老大拍了拍郑培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只要办成了这件大事,咱们云巴教必然再起复兴,教主必然给你封赏。到时候你小子也算是飞黄腾达,独领一方了。哈哈哈哈!” “林老大。”刚才的中年人又回来了,“对门儿行了。” 林老大点点头,对郑培说道:“好了,你赶紧去准备一下,我们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做完这件事情,今晚你就行动。” “那...小雨...”郑培担心的问道。 林老大没好气的一摆手,说道:“知道啦,少不了她一根汗毛。” 郑培走到外屋,看到中年人正和一个人在不停的威胁着抽泣个不停的小雨。他心中默默的对小雨说道:你不要害怕,我会回来救你的。 途径对面公司的大门,郑培无意在半掩的大门间瞥了一眼:里面有几个云巴教巡部的成员正在搬运着一具具焦黑的尸体,皮肉被烧焦和浓重的血腥味不停的冲进郑培的鼻孔,刺激着他的神经。 以林老大的做法,估计这一屋子人恐怕都已经横尸殒命了。 郑培一边下楼梯,一边感觉到心里五味杂陈。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了这么一个传说中的宝贝至不至于互相厮杀到这种地步。但好在他不用参与这场争夺,他所要做的都是为了救人。 郑培决心已定,立即赶回马瘦子的纸扎店准备晚上所需要的一应工具。他在公交车的座位上,目光在道路两旁的行人店铺中一次又一次的迷失。他知道今晚的行动可以拯救一个女孩的性命,但他却不知道,这个九魄珠再次出世之后,又会掀起多少血雨腥风。 第六十六章 缘来故人 郑培拎着一包工具,身边放着一把铁锹,靠着当初葛金锭躲藏的那棵大树,坐在地上看着夕阳慢慢的下沉。(.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一瞬间,他觉得白天竟然会如此的美好,所有的东西在阳光下呈现着本来的颜色,水流欢快而活泼,甚至连风都是温和的。他心中的烦闷和忧虑会在阳光下像冰块一样渐渐的溶化,令他的笑容渐渐的浮现在脸上。 然而到了夜晚,这一切就彻底不一样了。夜晚多了很多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乎连水流的声音也不再欢快,而是成为了一种窃窃私语的阴谋的声音。虽然郑培的眼睛在黑暗中仍然有着不输于白天的良好视力,不,应该是比白天拥有了更多的洞察力。但即使是这样,那些隐藏在暗处,脸上时时一副居心叵测的表情的人或事物,总是令他提心吊胆,紧张万分。 虽然他很适应黑夜,但郑培总是向往着白天的光明。 夕阳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在精疲力竭的挣扎之后,终于缓缓的沉入了地平线。郑培眼中的神采和他心里面对平静生活的希望也如同这夕阳一样,渐渐的沉入了黑暗之中。 林老大手下的那个中年人走出了楼门,点着一根烟,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有意无意的向门卫室里观察着。 郑培心里一惊,明白了这个人想要干什么。他略一思索,拎着东西完全不避讳那个中年人刀子一样的目光,直接走进了门卫室。 “张叔,吃饭了吗?”郑培一边笑着和张叔打招呼,一边将铁锹放在门后,并将门卫室的门拉开,好给一个机会让那个中年人也听得清两人的声音。 “哎呀,小郑过来啦,坐坐。”张叔看到郑培来了很高兴,赶忙将自己手中刚刚洗好的苹果一掰,将一半递了过去。 郑培和张叔边吃边聊,问了很多关于程胜大楼周围的情况,又嘱咐张叔要好好休息,自己会代他去楼里巡夜的。[.超多好看小说]张叔一听郑培要替他巡夜,连忙把电水壶的插头插好,准备开水泡脚。他认真的提醒郑培一定要快速走过四楼,避免惹上麻烦。郑培点点头,也认真的嘱咐张叔早点睡觉,千万不要出来溜达。 张叔这里安顿好了,郑培的心也就稍稍的放下了一些。他走出门卫室,迎面碰上那个中年人。但两个人都没说话。郑培理直气壮的、略带着一点威胁性的看着他。而那个中年人的目光中有着怀疑、赞赏和一些复杂的东西,不过却并没有说什么。两人错身而过,仿佛素未蒙面的陌生人。 一个三米多长的大家伙肯定需要一个很大的墓坑。 依据郑培的判断,要想在程胜大楼附近挖一个三米多长的深坑,那么位置势必会选在大楼后面的那边小树林里了。 按照林老大的情报,当年天师把魄饕和九魄珠埋入墓坑的时候,为了能让九魄珠定期浣魂释魄,特意在墓坑的封土上打下了四根鎏纹柱。鎏纹柱的顶端微微露出地表,但上面加以层层精心的掩饰。即使有人知道了这个鎏纹柱的秘密,但只要不知道墓坑的具体位置,也是难觅其踪。 郑培用脚仔细的踩过小树林里的每一寸土地,甚至还耐心的用一根半人多高的钢钎试探了一下地表之下浅层的位置,但最终一无所获。 郑培直起腰来,活动一下手脚。长时间专注的寻找,令他腰酸背痛。但就在他伸展腰身的时候,郑培似乎看到前面十几米的地方躲藏着一个人。 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头脸包的严严实实的家伙,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盯着自己。 来者不善!郑培渐渐的往一棵大树后遮掩自己的身体。他将手里的钢钎继续在地上装模作样的戳弄着,打算等这个家伙靠近了在发起突然的袭击。 对方并未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仍旧利用树木的遮掩在黑暗中徐徐向郑培靠近。他手里的钢针已经握紧,现在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向郑培发起偷袭。 郑培看着那个家伙已经停下了脚步,手中的钢钎戳进土中使劲一撬,一大块泥土带着细碎的土渣便直奔蒙面人的头部! 蒙面人听到什么东西直奔自己的面门,赶紧闪身躲开。但他的动作都被郑培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还未等蒙面人反身甩出钢针,郑培手里的钢钎头便已经顶住了他的喉咙。 “你是谁?”郑培低声的问道。 蒙面人就像没听到似的,没说一个字。 郑培一把将蒙面人的面罩扯下,但冷不防的被他喷了一口呛人的烟雾,登时便浑身瘫软,靠着一棵树滑着坐到了地上。 “是你?”郑培身上虽然没有了力气,但他的神志还是比较清楚的。那个面罩的后面是一张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面孔。但此时那张脸就摆在自己面前,也不由得他不信了。 对方掏出一盒火柴,划着一根在郑培面前一晃,借着火光看清了郑培的面孔。他慢慢的站起身来,惊讶却不意外的说道:“哼,果然是你小子!” “庄明!你为什么要暗算我?”郑培愤愤的质问道。虽然自己在程胜大楼打工的时候与这个叫庄明的中年人处的不好,但对方也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这种场合之下暗算自己。 庄明小心的探听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异样的动静之后,才将握着钢针的手略略松了一松。 “郑培,你中了我的麻药,就别再想逃跑了。我问你,这些云巴教和冥针教的人都是你叫过来的吧?”庄明冷冷的问道。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得知,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喜欢郑培这个年轻人。 郑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但他似乎并不怎么畏惧眼前的这个庄明。也许当初在打工的时候,郑培对庄明多少还那么一点点小辈对长辈的尊重。那么现在,这个手握钢针暗算自己的家伙,郑培对他就只剩下怨恨了。 “我说了你会信吗?”郑培冷冷的回答道,“这些人是自己过来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庄明又问:“那九魄珠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郑培一愣,难道九魄珠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人人皆知的地步了吗?但郑培不是那种关于扯谎的人,他直接的说道:“九魄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它肯定在这附近。” 庄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钢针合拢倒握,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懂事单纯的孩子,但没想到你后来和云巴教扯上了关系。现在竟然开始打九魄珠的主意。孩子,庄叔当初对你不好,想撵你走,是为了你好。但如今你为了教派利益犯了地禁,庄叔也不得不下手了。”说罢,庄明左手抓住了郑培的脑门,右手将倒握的钢针瞄准了郑培的脖颈,“孩子,庄叔对不住了!” 庄明犹豫了一下,还是举起了钢针。他瞄准了郑培耳垂下的那一点穴位,力求让郑培瞬间毙命。 郑培努力的活动了一下手脚,总算有了一点知觉。但此时他的四肢还是没有什么力气。别说反抗或逃跑,恐怕就连翻身的力气都不够。 眼见的钢针就要刺下,却只听得噗的一声,庄明的前胸刺出来一指节长的刀尖。庄明口吐鲜血,立即扑倒在地上。他的双眼直直的盯着郑培,目光里是满满的疑惑和不甘心。但即使是如此,庄明也已经成了死人。他所有的故事都随着自己胸前的这一道伤口而消逝,目前还能剩下的,就只剩下他前胸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液,满满的渗染了一大块土地。 第六十七章 美人计 白天的那个中年人将匕首在庄明的衣服上抹了抹,插回刀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郑培,似是嘲讽的一笑,问道:“怎么啦?中招啦?” 郑培没有否定,因为他说得对。但他也没有肯定,因为他不想和这个家伙多费口舌。 但想到毕竟人家救了自己一命,郑培还是别别扭扭的道了一声谢。 中年人呵呵一笑,蹲下身子在庄明的腰间摸了摸,掏出来一个比麻将牌再大一点的小木牌,上面的正面雕刻着一只鼓囊囊的眼睛。 “小子。”中年人笑着将木牌在郑培眼前晃了晃,说道,“以后碰上判玉教的人,自己机灵点,不要随便碰他们的身体或者他们留下来的任何东西。你这次走****运,碰上我。下次你再这么不小心,恐怕就没人能救你的小命了。” 只是一口浓烟,麻痹的效果虽然强烈,但并不能持续多长时间。郑培的双臂已经渐渐的恢复了知觉。他撑着还是麻痹状态的身体往起坐了坐,将那个小木牌拿在手中仔细观察了一番。 “呃,判玉教是什么?”郑培怯怯的问道。在这个新的世界里,他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无知,但却有了成年人所谓的自尊和怯懦。 中年人倒也没有嘲笑他,但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一边搜索庄明的尸体,一边冷冷的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要想知道,就回去问叶方主去。她知道的比谁都多。”说罢,便将泥土往庄明出血的伤口上一盖,扛起尸体走了。 郑培看着手中的小木牌,一边是一只眼睛,另外一边仿佛雕刻的是一只蛤蟆。他将木牌小心的放进最可靠的衣兜,看着地上还未干涸的一大片血迹,心里翻涌着无数个问题:单位里一直欺负自己的庄明原来是判玉教的人吗?他说为了我好要把我赶走是为了什么?他说的地禁又是什么? 此时郑培身上的麻劲儿也开始慢慢的消退,不一会儿他就扶着大树慢慢的站了起来。他仔细的将程胜大楼周围的地方回想了一边,总有一种感觉,所谓的魄饕墓并不在这里。但上次他千真万确的看到了九魄珠浣魂释魄的场景,不在这里又会在哪呢? 不知不觉中,东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郑培拖着疲惫又麻痹的身体,将钢钎放回门卫室。但他却没有在床上看到张叔。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瞬间涌现,但又马上消失了。毕竟那个中年人听到了他和张叔的对话,而且还扛着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恐怕没有理由和机会来谋害张叔吧。 老爷子兴许是早锻炼去了。 郑培自嘲的一笑,觉得自己开始有点像是惊弓之鸟了。他走进大楼,来到了林老大的据点。公司大门外守卫的人示意他小声一点,郑培点点头,小心的推门进去,不见小雨,只看到睡了一地的人。 郑培小心的退了出来,向守卫询问了一下,才得知小雨已经被关到对门去了。他推开对面公司的大门,看到了被火焰熏黑的墙壁、喷射状的血滴和成为了碎片的家具。一个正在微微打盹的看守身旁,坐着被蒙着眼睛、捆成了粽子的小雨。 看到郑培进来,那个看守以为换班的来了,赶紧躺倒一个僻静处睡觉去了。 郑培看着瑟瑟发抖,脏兮兮的小脸上留着泪痕的小雨,便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小雨听到有人来了,立即慌乱的往旁边挪了挪。(.$>>>棉、花‘糖’小‘說’)她的嘴巴被破布塞了起来,发出了嗯嗯的祈求。 “嘘,我不会伤害你的。”郑培担心的看了一眼一旁已经打起呼噜的看守,才放心的把塞在小雨口中的破布掏了出来。 “能给我喝点水吗?”小雨哀求道。 郑培赶紧将看守放在一旁的水壶拿了过来,让小雨饱饱的喝了几口。他用袖子小心的为小雨擦干了嘴角的水渍,犹豫了一下,便将遮盖着她眼睛的布条取了下来。 看到是郑培,小雨心中的畏惧立刻减轻了不少。虽然他也是自己的敌人,但小雨知道,这个年轻人并不像其他敌人那么残暴。 “你能救救我吗?”小雨可怜巴巴的问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我是没有用的。” 郑培为难的摇了摇头,但他又立即说道:“你不要害怕,林老大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我找到了魄饕墓,他们就会放了你的。” 小雨立即收敛了可怜的表情,好像刚才那可怜的表情只是一副面具。她看着郑培的眼睛,轻蔑的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难道你真的喜欢上我了?” “啊,不是。”郑培被小雨直勾勾的眼神盯的有点害羞,急忙将自己的眼神撇开。他的脸颊微微的飞上了一点粉红,低声说道:“我是不忍心你就这样被他们无端杀害,我总觉得你应该好好的活着。” 小雨冷冷一笑,问道:“我可是杀了你们好几个人呢,你不恨我吗?不觉得我是罪有应得吗?” 郑培无奈的轻叹一声,说道:“那是你们教派之间的事情,我不想参与到这些恩恩怨怨中去,我只想简简单单的过好我的人生。” 小雨将身体调整成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颇有兴趣的问道:“如果我已经有了心上人,或者我已经嫁人了,你还会救我吗?” 郑培抬起头,看着小雨的脸,正色说道:“我救你不是因为你是谁,而是因为我自己的想法和我想救你的心。” 小雨被郑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得噗呲一笑,似嘲弄般的轻轻的说了一句:“傻子。” 郑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你能告诉我判玉教的事情吗?”说罢将庄明的小木牌掏了出来,放在手心给小雨看。 “翻过来。”小雨看到了一个蛤蟆的刻印,便对郑培说道。 郑培便将木牌翻了一下,露出有眼睛的那一面。 “不错,是判玉教的标牌,而且还是巡部的人。”小雨说道,“你还蛮厉害的嘛,竟然能干掉判玉教的人。” 郑培好奇的问道:“判玉教是什么教派?” 小雨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笑道:“唉,傻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 郑培面露窘态,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我是刚刚入教的,知道的比较少。” 小雨得意的说道:“哼,那你听好哟。五毒教分为冥针教、云巴教、游龙教、判玉教和伏神教五个教派。每个教派呢,都有自己独特的宗像和方术。我们冥针教的宗像是一只红蝎,你们云巴教的呢,是一条臭蛇。游龙教是一条蜈蚣,伏神教是一只胖蜘蛛。而至于判玉教呢,他们的宗像则是一只大癞蛤蟆,很恶心的。” “我们冥针教擅长的是毒药和刺杀,你们云巴教你自己知道。游龙教擅长的是搏斗和战术。判玉教呢,擅长医术,他们的毒药也很厉害的。” “那伏神教呢?他们擅长什么?”郑培赶紧问道。 小雨抿起嘴唇,说道:“他们呀,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摆弄什么零件什么的,反正就是那些东西啦。” 郑培点点头,又问道:“那巡部又是什么意思呢?” 小雨回答道:“每个教派都会分为巡部、方部、礼部和正部四个部系。巡部就是哨兵啊,探子啊什么的,教标是一个眼睛。方部就是教你方术的,教标是一个心。礼部就是吃吃喝喝,教标是一个爪子。正部嘛,就是专门清理叛徒的,教标是一个尖牙。”说罢小雨眼珠一转,“我是巡部的人,我也有一个标牌,可以给你看哟。” “哦,可以吗?”郑培高兴的问道。 “嗯。不过你得自己拿。”小雨狡黠的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就在我的兜兜里,被绳子捆上了,你可以把它掏出来看看。” 郑培看到了小雨所指的那个绣着小花的衣兜,但是那个衣兜的口被绳子紧紧绑住,要想掏出里面的东西,就只能把手指紧贴着小雨胸下的位置伸进去。 郑培尴尬的说道:“不用了,下次再看吧。” “哎呀看嘛看嘛。”小雨撒娇道,“我都说半天了,你不看我多没面子啊。” “不好拿,算了吧。”郑培尴尬的拒绝道。 “哎呀。”小雨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怕羞啊?这么大的小伙子还怕羞呀。” “不是不是,只是绳子太紧,不好拿而已,什么怕羞。”郑培不服气的说道。 小雨巧笑着,使了一个激将法,说道:“那你就拿出来,证明给我看你不是怕羞呀。” “一个牌子,拿就拿。”郑培将手指小心翼翼的伸了过去,但他的手背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他极力避免碰到的东西。温软的触感在他手背的皮肤上划过,荡起了他心中的一片涟漪。 郑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小雨,但小雨似乎并不在意,仍旧笑嘻嘻的看着他。 郑培的手指继续探向绳子封口的衣兜,他的手指在隔着衣服的情况下,似乎还能感觉到小雨皮肤芬芳的滑腻。小雨轻微吸气,好让郑培的手指可以更加顺利的穿过绳子。但当他的手指终于伸进衣兜的时候,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里面没有啊,你是不是记错啦?”郑培纳闷的说道。 但郑培的话音未落,小雨便突然将肚子鼓起来,把他的手指紧紧的挤在绳子里。小雨见郑培的手指被卡住,身子猛的向前一窜,一头顶在郑培的鼻子上!郑培只觉得脸上一阵酸麻,便瞬间被小雨扑倒。当他想推开小雨的时候,却发现小雨的牙齿已经咬住了他脖颈侧方动脉所在的位置。 “别动!在动我就咬死你!”刚才还和郑培说笑的小雨瞬间变成了凶神恶煞一般,她的尖利的小虎牙已经在郑培的脖子上啃出了血印。 郑培的颈部传来一阵阵刺痛,他知道这姑娘并不是开玩笑的。 “把我的绳子解开!”小雨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打呼噜的看守,低声但严厉的命令道。 “啊~”郑培的脖子疼的受不了了,赶紧答应道,“你别咬你别咬,我给你解就是了。” “快点!”小雨的牙齿又咬紧了一点。 “我看不见啊。”郑培也被咬的急了。他虽然想帮小雨解开绳索,但此时小雨正压在他的身上,他根本就看不到小雨身后的绳扣在哪里。 “我不管!你快点!”小雨的额头开始有汗滴留下,厉声命令道。 郑培无法,只好用另外一只手在小雨的背后乱摸。 当然,如果小雨没有咬着他的脖子的话,他此刻还是可以将抚摸小雨温软的身体当作是一番享受的。 “你摸哪里啊!”小雨觉得自己屁股上被郑培抓来抓去,立即责问道。 “哎呀我看不见啊!”郑培也急了。 “闹哄哄的出啥事儿啦?”房间对门的守卫听到这边好像有什么异样的响动,赶紧推门进来看看。 小雨一怔,呆呆的望向门口,不知所措。 郑培趁着这个机会猛的一翻身,将小雨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身下。他赶紧活动了一下被咬出血口的脖颈,感觉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守卫推开门,看到郑培压着小雨,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便笑着骂道:“你小子着急个屁啊,林老大不是说了要把她给你的吗?” 郑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了看身下一脸惊恐的小雨,便对着守卫傻呵呵的笑了笑。 守卫看了看在另外一个墙角打呼噜的看守,笑着说道:“现在的年轻人,都他妈猴儿急猴儿急的。”说罢便将门关上,笑着走了。 呼……郑培长出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比小雨还恐慌。不过好歹算是把那人应付走了,他差点蹦出喉咙的心脏也慢慢的咽回去了。 郑培将被绳子卡住的手指抽了出来,抹了一把汗。这时,他看着仰面躺在自己臂弯里小雨,因为刚才的挣扎,头发已经散成了一片,甚至她领口的一道纽扣也被挣开,仿佛有一只小白兔钻进了她的领口,此时露出了一点白嫩的小尾巴。 小雨噙满两眼泪水,脸颊绯红,皱紧了眉头,小巧的鼻翼一抽一抽的看着郑培。 郑培脑袋一蒙,彻底的一片空白了。 “你起来呀!”小雨的眼泪从眼角汹涌流下,哭着对郑培说道。 郑培赶紧将抱着小雨的手臂从她身下抽了出来。他坐在地板上,看着泣不成声的小雨,内心的愧疚与对自己的厌恶感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的良心在流氓与色魔这两个词汇被来回抽打,一瞬间,他都有了以死谢罪的冲动。 “你扶我起来。”小雨泣声渐微,哽咽着说道。 此时小雨的身上仿佛遍布荆棘,郑培连碰她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他虽然听到了小雨的话,但却傻傻的愣在原地,不敢出手。 “我不怪你,你扶我起来吧。”小雨哽咽的嗓音已经消失,但声音仍旧低沉。 郑培几乎是捏着小雨身上的绳子,将她扶着坐起身来。但没想到小雨顺势一歪,那柔若无骨的温柔便倾泄在郑培的怀中。 郑培就像中电了一般,浑身瞬间僵直。但怀中的那股温柔却真实的贴近了他的心,将他的紧张渐渐的化于虚无。 两人就这么相互依偎着。郑培将小雨身上的绳索轻轻解开,并不担心她会再次攻击自己。毕竟两颗心传递的许诺和柔情,并不像表情那样可以轻易伪装的。 小雨将郑培的手轻轻的握住,她纤纤的手指如同一绺青藤,紧紧的缠绕着郑培手上那五棵粗壮的树木。郑培嗅着小雨氤氲而起的发香,鼻腔中满是甜糯的气息。这股气息渐渐的将他的心缠缚起来,在他最为私密的地方偷偷的画上了一个印记。 “嘭”林老大推门进来了。 第六十八章 约定 林老大特有的煞气瞬间将打呼噜的看守惊醒,那人赶忙起身,在林老大凌厉的目光中溜出门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郑培感觉到小雨的身子开始不停的发抖,他伸开手臂,将小雨娇小的身躯抱住,紧紧的搂在怀里。他迎着林老大审视的目光,力求为小雨提供足够的遮蔽和保护。 林老大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的样子,又看了看地上散成一滩死蛇样子的绳索,并没有因为小雨的绳索被解开而大发雷霆。经过了一天的审问,他从内心已经不再认为小雨是一个可以挖掘情报的俘虏,而这个女孩对于他的价值,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可以赏赐手下的战利品。而郑培此时正是寻找魄饕墓的关键,既然他喜欢,倒不如将小雨送他做个人情,还可以拉拢一下人心。(.无弹窗广告) “怎么样?”林老大猥琐的一笑,“冥针的小妖精是出了名的香,你昨晚吃爽了吧?” 郑培其实并不想把他和小雨之间的关系扣上这么下流的帽子,但他又担心林老大会伤害小雨,所以只能接口说道:“林叔,你已经答应把她送给我的,你不能变卦。” 林老大哈哈一笑,说道:“给你就给你啦,还变什么卦,我林某人干不出那样的事情。但是!”林老大脸色一变,“她杀了我最得力的弟子,你得让我得到赏赐的回报。我把她送给你,也得送的有价值!” 郑培想了想说道:“我既然答应你找到魄饕墓,就绝对不会食言。” 林老大轻蔑的一哼,说道:“毛头小子,别乱应承,你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郑培立即说道:“林叔,我一定会找到的。九魄珠浣魂释魄的过程我亲眼看到的,魄饕墓肯定就在这里。” 林老大哈哈一笑,说道:“那行,你找到了咱们就都好说。你要是找不到……”林老大看着小雨狰狞一笑,“我就把她卖到黑煤窑里去,让那帮煤黑子掏烂了她!” 小雨听到林老大的话,心中一惊,哆嗦的如同寒风中的枯叶,将郑培拦腰抱紧。 郑培双手抱住小雨的肩膀,对林老大正色说道:“林老大,我用性命向你保证,魄饕墓绝对就在这里!我要是找不到,就和她一辈子待在这里,直到找到魄饕墓,给你一个交代为止。” 林老大点点头,转身便往外走去。但他临出门之前还撂下几句话:“郑培,这丫头得留在这,眼睛也给她蒙上。我好吃好喝管着她,你专心办事。事情办成之后,我再送你们一笔安家费,你们就能过你们的小日子了。”说罢便将大门吭腾一下关上。 小雨从郑培的怀中坐了起来,脸颊的泪痕还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她双手轻轻的抚摸着郑培的脸颊,问道:“你会找到魄饕墓的,对吧?” 郑培用力的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小雨笑着摸了摸郑培脖子上被她咬的伤口,撅着小嘴说道:“你要是不回来救我,我可是还会咬你的哟,我可是很记仇的。” 郑培笑着将小雨再次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放心,不管找到找不到,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六十九章 胡同魔王 郑培将小雨安顿好,看着她吃过了早饭,才放心的背着昨天带来的一布兜子工具踏上了返回纸扎店的公共汽车。[.超多好看小说]他泄气的将沉重的布兜丢在地上,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挖坑刨坟的事情,结果却啥都没有找到,还差点被庄明莫名其妙的干掉。 好在有小雨。郑培摸了摸鼻尖笑了一下。在这个奇怪的夜晚,他跟一个根本就不熟悉的女孩生死搏斗了一番,最后却峰回路转的对人家做出了一个承诺。这承诺对于郑培来说可能将会是一个沉重的代价,但郑培似乎并不在意。他觉得这个承诺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内心散发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白天程胜大楼周围人来人往,魄饕墓的寻找只能放在夜里。郑培在路边的小店随便对付了一口,便赶紧回纸扎店好好的睡了一觉。这一觉让郑培恢复了全部的精力,他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简单的洗了一把脸,便拿了一个大号的手电筒走出门去。 既然大楼周围没有,郑培决定去大楼里找找痕迹。 郑培从纸扎店走到胡同口,看到有几台街机摆放在一家新开的游戏厅的门口。一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力战周围挑战的小朋友,此时已经是十几连胜的他正在对身边不服气的小挑战者们吆五喝六。 郑培只扫了一眼便识破了这个年轻人的手段:倒不是因为他的操作技巧有多高,而是他利用自己庞大的身躯不停的推挤在身边操作游戏角色的小朋友,导致小朋友根本无法发挥正常的操作水平而纷纷落败。 郑培看着小朋友们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深深的觉得这小子的人品差的也是没边儿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那个年轻人着实的炫耀了一番之后,无意中看到了路过的郑培,惊讶的说道:“郑培?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听两个人认识,小朋友们鄙视的目光纷纷的落到郑培身上,仿佛他也是一个可耻的作弊者。 郑培有点招架不住,但又不能就这么走了,只好难堪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个回应。 年轻人撇下纷纷对他做鬼脸的小朋友,走到郑培身边,笑着问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放假没有回家去吗?” 郑培无奈的看着这个光膀子、穿着大裤衩和拖鞋的胡同小霸王,问道:“葛金锭,你怎么会在这儿呢?还欺负小朋友?” 葛金锭严肃的说道:“谁欺负小朋友啦?咱凭的是实力!你要是不服气,来,咱两对战两盘,你能赢一局就算我输!” 郑培笑着摆摆手,说道:“算了,我怼不过你的******。我有事,你慢慢玩,我先走了。” 葛金锭一听郑培有事,便如同鲨鱼闻到了血腥味,立即来了精神头。他将郑培的肩膀死死搭住,说道:“有事儿也不耽误喝汽水儿。走,先到我家去喝个汽水,咱两好好聊聊,我都快闷死了。” 郑培推脱不开,只好跟着葛金锭来到了他家开的小卖铺。葛金锭的妈妈还给两个人下了面条。郑培被三大海碗面条撑的肚子都圆了,葛金锭热情的妈妈才把两人放出了餐桌。两人坐在小院儿,葛金锭无意中说起了自家的事情。郑培这才知道了葛金锭的爸爸因为不懂法,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一桩盗窃杀人案的帮凶。因为案件受害者多,性质恶劣,葛金锭的爸爸被判了无期徒刑,正在监狱服刑。而被妈妈带大的葛金锭,立志要成为一个警察,知法懂法,不再重蹈自己父亲的覆辙。 “唉,说说你吧,最近有没有啥好玩、刺激的事情发生?”葛金锭迅速将脸上的失落收敛,饶有兴趣的向郑培问道。 郑培很想用自己最近的经历为葛金锭排遣一下内心深处的伤痛,但他总觉得要把魄饕墓和九魄珠的事情告诉这个混世魔王有点不妥,便只好捡了几个玄乎其玄但却无关痛痒的事情说了说,听得葛金锭一愣一愣的。 “好了,我走了,你早点睡觉吧,别出去欺负小朋友了。”郑培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打算告辞。 而葛金锭却将他拦了下来,问道:“这大半夜的你还出去办事?肯定是很过瘾的事情。我跟你一起去吧。” 郑培赶紧说道:“我出去是去亲戚家,才没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真的?”葛金锭死死的盯着郑培的眼睛,仿佛事情的真相就写在郑培的瞳孔上。 “唉呀,我不骗你啊。”郑培怕被看出破绽,便赶紧绕开葛金锭,和葛金锭的妈妈到了别,匆匆离去。 在路上郑培回头好几次,确认葛金锭没有跟来才放心的走向公交车站。毕竟这次的事情过于凶险,一不小心就会丢掉性命。无论怎么说,郑培也不能让葛金锭参合进来,用他自己的生命来寻求过瘾。 一路奔波,郑培在路灯亮起的时候终于赶到了程胜大楼。他拎着刚刚买来的鸡蛋面和煮鸡蛋,直奔四楼。 被捆着手腕的小雨听到了开门声和那个熟悉的声音,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兴奋。郑培无奈的将她手腕上的绳索解开,看着她吃光了面条和鸡蛋,好言安顿了一番,这才放心的来到了林老大的房间。 此时林老大正在和尤老大商量一些事情,两人见郑培推门进来,便闭口不说。林老大看到郑培提着一个大号的手电筒,问道:“今天晚上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我自然有。”郑培好像成竹在胸,“你们能不能放过那个门卫室的老大爷。我会安顿好他,让他不妨碍你们的事情。” 林老大冷笑着说道:“多一条人命和少一条人命,在我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只要你能尽快办好事情,这些小事情都由着你好了。只不过这事情要是总没有什么进展,我可是个急脾气,别说楼下的那个老头,没准儿你的那个小娘们儿我都会杀了解气的。” 郑培气的脸色发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说道:“事情我尽快办成,但给我一点时间。” 林老大漫不经心的说道:“时间是你自己给你自己的,不是我给你的。” “报!”林老大手下的那个中年人推门进了房间,“林老大,楼下门卫室抓住一个探子。” 林老大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消息这么快就出去了? 尤老大看着中年人,平静的问道:“这个探子是哪个门下的?” “还没审出来。这家伙装疯卖傻的,怕是个老手。”中年人回答道。 “带来看看。”林老大眼中闪过冷冽的杀意,冷笑着说道。 中年人应诺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嘴里塞着破布,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人被扔到了房间的地板上。林老大看了尤老大一眼,尤老大便站起身来,右手隐隐散发着青绿色的光泽。 第七十章 江湖救急 中年人将俘虏嘴巴里的破布掏了出来,对着他的腿弯儿踹了一脚,那人便直挺挺的跪在了林老大面前。[.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郑培几次想上前看看被抓来的这个人是不是张叔,但他都被中年人推了回去。不过好在这个人的背影和张叔有很大区别,郑培这才稍稍放了心。 “我跟你们说!”跪在地上的俘虏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这是犯罪,是要受法律严惩的。而且你们还敢私自监禁警察,想你们这种团伙犯罪是要从重处罚的!” 郑培一听这个声音,又气又好笑。 “林老大!”郑培喊道,“这个是我的同学,是过来找我玩的。” 林老大对着中年人摆摆手,示意放郑培上前来。 “你说是你同学,证明给我看看。”林老大说道。 郑培走到葛金锭身边,扶起他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半是埋怨半是开玩笑的说道:“不让你来你不听,这下吃苦头了吧。” 葛金锭估计是被打惨了,没有还嘴。他没好气的说道:“看在我妈面条的份儿上,你赶紧给我解开,勒死我了。” 郑培正要伸手解开捆绑葛金锭的绳索,却被走过来的尤老大拦了下来。 “念你是新人,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尤老大冷笑着说道,“但从今以后你得知道,干什么事情都是要有规矩的。” 郑培皱着眉头赶紧说道:“他真的是我同学,他只是来找我玩的,没有别的想法。” 尤老大泛着青绿色微光的手猛的一掌打在葛金锭肩头上,葛金锭吃力向后一倒,噗的就喷出一口血来! “你干什么!”郑培对着尤老大吼道,赶紧将葛金锭扶了起来,擦去了他嘴边的鲜血。“你们这是什么破规矩!难道连朋友亲戚都不能有吗?”郑培恨恨的看着林老大,但林老大似乎是认同尤老大的做法,并没有吭声。 尤老大幽幽的说道:“以后执行命令期间,不许接触外界的人,即使是自己的朋友亲戚都不行。如果你敢把人带进宿营领地,那么不管是你还是你的朋友亲戚,一律格杀勿论!”说罢尤老大手上微光再起,目光已经盯上了郑培的肩头。 “唉,尤老大,小孩子不懂事,念他是新人初犯,教训一下就行了。”林老大走了过来,将尤老大泛着微光的手硬生生的按下,说道:“目前人手不够,暂且记下这一掌。等事情办完之后再做处理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法不行则威不立。你要是就这么放他过去,以后其他的兄弟你怎么管啊?”尤老大身子向前一挺,执意要打出这一掌。 林老大也没拦着,只是轻轻的说道:“打狗也得看主人,你不先问问叶方主的意思吗?” 尤老大心中一惊,泛着微光的手僵在了半空。 林老大见势立即对郑培骂道:“还不快滚!下次再犯,我亲自打死你们两个!” 郑培将葛金锭搀扶起来,恨恨的看着尤老大,走出了门。他听到尤老大似乎在高声和林老大争执着什么,但他已无心去管,赶紧将葛金锭搀扶到了对门的公司里,捡了一个干净的墙角,让葛金锭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小雨见郑培突然带了一个人进来,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方面感到这个人和郑培的关系不一般,便赶紧凑了过来,关心的问道:“他是谁呀?他怎么啦?” 郑培无奈的说道:“他是我的好朋友,被尤老大给打了一掌。” 小雨看到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葛金锭的额头渗落,以她的经验来看,这一掌肯定有蹊跷。 “打哪了?让我看看。”小雨急切的问道。 郑培看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葛金锭,心中焦急。他赶紧将葛金锭的t恤衫拔掉,露出了青紫色的肩头。 “哼,就知道他们会暗算人。”小雨不忿的说道。 郑培看着葛金锭肩头隐约可见的青紫色掌印,赶紧问道:“尤老大怎么暗算他了?” 小雨鄙夷的说道:“我们冥针的毒只是用在刀刃和吹针上,可云巴教的那些老头子,他们的毒是用在了手上和心上。你的朋友挨的这一掌虽然没有多么大的力道,可是却中了他用修为附炼在手上的毒物。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啊?”郑培心里一沉,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朋友就这样命归西天了。但他看到小雨嘴边挂着隐隐的微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便立即站起来,诚恳的问道:“小雨,你有办法对不对?” 小雨将身子一转,背对着郑培,嘟着嘴巴说道:“我哪里有什么办法嘛。” 郑培的双手温柔的搭住小雨肩膀,将她慢慢的转向自己,说道:“小雨,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要救救他,算我求你了。” 小雨看着郑培认真的样子,调皮的一笑,问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我是你的什么呀?” 郑培脸一红,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是我更好的朋友。” 小雨似乎很喜欢捉弄郑培,便继续笑着问道:“更好?能好到哪种程度呢?” “女……女……”郑培想说的那个词就在他的嘴里,但他就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 “哎呀,什么女朋友啊!你就是他媳妇儿!”葛金锭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这里要交命啦,你们俩就别肉麻啦,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我这都快疼死了。” 小雨开心的一笑,看着葛金锭腰上略略突起的“游泳圈”,蹲下身子问道:“唉,胖子呀,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呀?是麻呀?还是冷呀?” “胖?”葛金锭身子一挣,本来要和小雨好好争论一下这个形容词,但他却因为伤处的疼痛,无奈的又躺了回去,老老实实的说道:“麻的厉害。” 小雨用纤细的食指在葛金锭的肩头戳戳点点,好像是在菜市场里买猪肉,说道:“现在麻到哪里啦?是这里呢?还是这里呀?” 葛金锭顿感自己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米八五的大个儿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调戏,气的他直翻白眼。 郑培也蹲下身子焦急的问道:“你倒是赶紧说啊,你麻到哪了?” 葛金锭看到郑培这小子竟然夫妻档合伙调戏自己,便没好气的说道:“都快麻到屁股啦!等会儿我大小便失禁,把晚上吃的四碗面条都拉出来,臭死你们!” 郑培没好气的说道:“葛金锭,你再这么拖一会,你自己的小命可就这么交代了。” 葛金锭白眼一翻,说道:“死就死了呗,烂命一条,哪像人家那样,左一个媳妇儿右一个媳妇儿的。” 小雨脸色一冷,把刚从兜里掏出来的一个小瓶子又放了回去,问道:“胖子,你刚才说的是谁呀?” 郑培尴尬的慢慢站了起来,偷偷的看了一眼小雨,发现她的脸上已经垂下了冰凌。 葛金锭也猛然醒悟,觉得现在就是在用生命开玩笑,便赶紧讨好着说道:“我说的是我一个没良心的侄子。小东西人不大点,在学校里骗了一个小姑娘,成天还在外面混着小女孩。我这就是由衷的感叹一下,觉得我这风流倜傥的相貌还找不到对象,真是老天没眼啊。” 郑培偷偷的白了葛金锭一眼。 小雨看到葛金锭眼睛一翻一翻的,觉得还是人命要紧,便不再开玩笑,将小瓶子掏出来,倒出一粒黄色的小药粒,放进葛金锭的嘴巴里。 “好好的嚼碎哟,用口水化开,一点一点的咽下去,一个小时就应该好了。”小雨仔细的说道。 葛金锭觉得这小药粒是救命法宝,赶紧按照小雨的指导一口咬碎,用牙齿细细的研磨,用口水慢慢的吞服。但是他的表情很快就从兴奋依次变成了惊讶、痛苦、纠结、空虚。他的两条粗眉毛在眉心纠缠的就像一个被猫玩过的毛线球,五官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粗暴的捏在了一起。 郑培纳闷儿的问道:“葛金锭,你怎么啦?” 葛金锭半天才缓过来一口气,眼泪从他的眼角潸然落下,他看着郑培,幽幽的说道:“郑培啊,我要是死了,我一定变成厉鬼找你们俩算账的。” “怎么啦?”郑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葛金锭到底是什么意思。 葛金锭的眼泪宛如一泓清泉在脸上流过,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都要死的人了,你们气我不说,还捉弄我,给我吃这么苦的东西。” 小雨生气的说道:“哎,胖子,这个药解毒可是很厉害的,一般人我都不舍得给他吃的。”说罢气呼呼的走了。 郑培赶紧跟上去哄着小雨,感谢她出手救了自己的朋友一命。 小雨伸手在郑培胳膊上狠命掐住,生气的问道:“说,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女人?” 郑培疼的厉害,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没有啊。你要相信我啊。我才不是那种人呢!” 小雨见郑培说的诚恳,掐着他的手便渐渐的松开了。她的大眼睛中泪光闪闪,说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许骗我呀!” 郑培温柔的将小雨抱在怀中,说道:“你放心,我不骗你。” 郑培嘴上这么说,但他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杨妮。但他觉得他对小雨的感情远比他对杨妮的感情要真实,而杨妮也许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好朋友而已吧。他轻抚着小雨的头发,觉得自己从未能这么自然而勇敢的表达自己的情感,他觉得小雨才是那个他真正爱着的人。 “小雨。”郑培轻轻的捧起小雨的脸庞,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温柔。 小雨仰视着郑培,这么近的距离,她都可以感受到彼此因为紧张而急促呼出的气流。她的脸颊绯红,内心的情感犹如翻江倒海,她预感告诉她,郑培马上就要说出那三个字了。 两个人的脸在无限的接近,接近....... “小雨……” “嗯。” “我爱……” 噗呜呜呜! 葛金锭放了一个声调高低起伏而幽长的屁,他长舒一口气,看着抱在一起,表情复杂的两人,感叹到:“哎呀,下身终于有感觉啦。这屁憋的我,放出来真是爽啊。姑娘,你的药真是管用,但就是苦了点儿,下次放点而糖啊。” 第七十一章 突变 很多人都会遇上这样一种朋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你知道他是真心对你好,但在交往的过程中,这类朋友却做出许多令你哭笑不得的事情。但即使是这样,你也还得照顾着他,顾及着他。因为你知道,他们做出这些举动完全是无心之举。 但他们的无心之举真的很让人感到无语以及郁闷。 起码郑培现在就是这么想的。他知道葛金锭现在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今晚他不仅破坏了他和小雨之间美好的瞬间,此时还得让他扶着去厕所。而郑培还得到处给他找点手纸,听着他在厕所里面噗噗呲呲的动静,真真是让郑培欲哭无泪。 “唉呀你少不耐烦。”葛金锭反而先抱怨起来,“要不是你不带着我来,我能追着公交车吃了一肚子的风?” “行,行,我不怪你。你快点起来就行。”郑培捏着鼻子站在厕所门外,无聊的四处打量。 在这个漆黑的楼道里,郑培禁不住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巴娘时候的情景。当时也是这样的一个楼道,这样的一种黑暗,这样的一种寂静。恍惚间郑培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让他着实紧张了一下。 但厕所里噗噗呲呲的声音不时响起,立即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这次,他不会碰上任何人或者鬼魂,陪伴着他的,只有一个叫葛金锭的拉肚子的胖子。 厕所里哗哗一阵冲水,葛金锭一瘸一拐的出来了。他腿上的麻劲儿还没有完全消退,现在每走一步都令他十分痛苦。 “郑培。”葛金锭靠在厕所外的墙上,皱着眉头说道:“你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跟我说说吧,要不然哥们儿这罪不就白受了?” 郑培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不该让这么冒失鬼知道的太多,便劝道:“不是我不跟你说,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玄,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我还是早点送你回家,你以后也再不要来了。” 葛金锭知道郑培说的是对的,但他仍不甘心的问道:“一点儿都不行吗?就告诉我一点儿。” 郑培笑道:“等事情过去了,我会都告诉你的。你就安心的在家等着吧。” 郑培扶着怏怏的葛金锭一路下楼,然而就在他们走到二楼楼梯间的时候,却听到了一楼人声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打斗。 郑培赶紧将葛金锭安顿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自己悄悄的走下楼梯,偷偷的观察楼下的情况。 一楼的大厅里聚集着很多人,但因为有好多手电筒的光柱在晃来晃去,郑培一时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林老大手下的那个中年人躺在了地上,浑身是血,看样子他是被这群人狠狠的打了一顿。但他仍顽强抵抗,强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一边擦拭着脸上的鲜血,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围攻他的这群人。 也许是因为从中年人身上捞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那群人在一个头目的指挥下,分成东西两路在程胜大楼里开始逐层逐户的开始搜查。 郑培立即明白了他们要找什么。他转身立即向楼上走去。但还没走到三楼,就听到一楼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郑培心里一惊,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枪的声音。 郑培加快脚步,直奔林老大那里。但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一下子傻了眼,诺大的一个房间里竟然关着灯,一个人都没有了。他又赶紧推开林老大房间的屋门,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郑培急了,赶紧又跑到关押着小雨那边的房间,里面仍旧一个人都没有…… 郑培彻底懵了。他刚刚才从这里离开的,那时这屋子里起码还有近二十多个人。怎么这会儿瞬间消失了?那些人消失了不说,怎么连小雨都不见了?这些人都去哪了? “谁在哪?” 就在郑培发懵的这一小段时间,竟然有一队人已经从楼梯间上到了四楼。郑培被几束手电筒的强光晃得直眯眼睛,立即转身向另外一边逃走。 “别跑!站住!” 楼道里响起了轰隆轰隆追逐的脚步声。郑培在前面拼命跑,他虽然不清楚这帮人是干什么的,但就冲着他们枪杀了那个中年人这件事来看,这帮人必然不是云巴教的朋友,八成也是冲着魄饕墓和九魄珠来的。 糟糕!郑培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他看到几个手电筒的光束从西边的楼梯间照了上来,似乎是那些人的同伙赶到了四楼。 郑培将冥铁手镯变成一条长棍横在手中,是死是活怎么也要拼一拼了! 两拨人将郑培重重的堵在走廊当中,明晃晃的砍刀有十几把,刀尖都对准了郑培!郑培一手握着长棍,一手唤醒黑蓝色的修为,只要对方敢动手,他就准备跟这帮人拼个鱼死网破! 突然,一个人从人群的后面走上前来,示意大家都放下武器。 郑培见这些人纷纷收回了砍刀,便也将修为按下,想听听对方要说什么。 “郑培,我知道这些事跟你没有多大关系,只要你告诉我那帮人去哪了,我就放你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但由于他的面孔隐藏在手电筒的光束之后,所以郑培一时也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郑培愣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 对方呵呵一笑,向前走了一步。 郑培惊讶的几乎掉了下巴,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面孔啊。 “张……张叔?”郑培惊讶的问了一句。他本想上前进一步确认一下,但周围瞬间闪亮的刀光将他逼了回去。 这时,郑培才明白,记忆中的那个张叔只能属于曾经了。 张叔似乎也对目前这样突变的情况而感到尴尬,他的目光中包含着些许无奈,说道:“孩子,张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为难你,你告诉我那些人去哪了之后,你就赶紧扶着你的那个朋友赶紧离开这里。” “张叔。”郑培诚恳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都去哪了,我也是刚刚跑上来找他们,结果发现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张叔微微皱眉,严肃的说道:“孩子,你别逼张叔对你动手。” 郑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张叔,咱们俩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您觉得我是一个会骗你的人吗?” 张叔也轻叹一声,他知道郑培说的没错。 “巡主,怎么处理?”张叔身边的一个人指着郑培,低声问道。 张叔的眼睛中凶光毕露,但看着郑培祈求的眼神,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徒儿,又想起了他们曾经走过的风风雨雨。张叔犹豫了一下,眼神渐渐变的柔软,对刚才问话的人说道:“你把他和刚才抓到的那个小子都送出去。”接着,他又对郑培说道:“郑培啊,叔就信你这一次。你带上你的朋友赶紧走,不许报警不许回头,最近一个月别在这附近出现,听到了吗?” 郑培感激的点点头,因为他从张叔手下惊讶的表情已经知道,张叔的决定已经是极端破例了。 “张叔,我……”郑培不舍的问道:“我们以后还能……” 张叔抿了抿嘴唇,冷冷的说道:“你就当张根德死了。”说罢,便领着一众人转身走了。 郑培看着张叔的背影混杂在众多背影之中消失不见,只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跟着那个领路的人走下楼去。 “你们是哪个教派的?”下楼的过程中,郑培禁不住的问了一句。 领路人知道郑培和张叔关系不一般,态度便不是过分强硬,回答道:“我们是游龙教。” “那张叔是你们的巡主?”郑培又问道。 领路人点点头,随即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看着郑培,反问道:“你和巡主是什么关系?” 郑培纳闷儿的问道:“就是很普通的同事关系,怎么了?” 领路人笑着说道:“我们巡主驰骋江湖这么些年,人送外号‘铁链判官’,从来没见他能放出一个活口。今天竟然能放你和你的朋友离开,你小子真的是命大啊。” 郑培心里甜一阵苦一阵。虽然张叔现在已经成为了敌对的势力,但他永远都不会忘了那个给他一饭盒热粥的慈祥的小老头。 两人下到二楼,郑培见葛金锭躺在地上,已经被绳索勒住了喉咙。他身边的几个人一见领路人,一手拉紧绳索,一手噌的一下掏出一把匕首,立即问道:“见血不见血?” 领路人笑了笑,说道:“松开吧,巡主说放他们两个出去。” “啥?”那人手中的匕首当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葛金锭已经被绳索勒的翻白眼了,但看到匕首掉了下来,还是竭尽全力的将身体向旁边一侧,不然匕首肯定准准的扎进他的胳膊。 “放了!”领路人高声重复了一遍。 郑培赶紧上去,将葛金锭脖子上的绳圈解了,扶他站起身来。 “小样儿!还不是得给我放开!”葛金锭愤愤的说道。 郑培赶紧将葛金锭的嘴巴一捂,在一众人不解和锋利的目光中迅速离开。两人跟着领路人下楼走到了大厅,领路人对着门外看了看,转身对郑培说道:“好了,外面没人了,你们俩赶紧走,记得一个月之内别在这周围露面儿啊。” 郑培点点头,对领路人算是道了个谢。他现在只担心小雨的情况,但刚才上去没有找到人,兴许林老大已经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吧。 领路人见郑培扶着葛金锭吃力,便走到大门口为他们打开了楼门。 郑培本想再对他道个谢,但只听的嗖~凑的一声,领路人瞬间便没了影踪! 楼门慢慢的关上,郑培和葛金锭同时傻了眼,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仿佛是变戏法一样瞬间没了影,这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郑培赶紧走过去,就在他要打开楼门的一瞬间,两三个金属的钩挠噔的一声打到了楼门的玻璃面上。这时郑培才发现,领路人是被这如同章鱼触手一般的钩挠给瞬间拽走的。此时领路人已经被十几米以外的钩挠的操纵者反抱在怀里。那个钩挠的操纵者一只手卡着领路人的喉咙,另外一只手死死的捂着他的眼睛,不顾领路人剧烈的挣扎,两只手反方向用力,咯嘣一声拧断了领路人的脖颈。 郑培眼睁睁的看着领路人被杀后尸体无力的滑落到了地面,内心无比的惊恐。他赶紧将楼门关死,不给那些四处飞舞的钩挠以可乘之机。但那个操纵者似乎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一边将钩挠收起,一边向后慢慢的退去,只留给郑培一个如同鬼魅般恐怖的笑容。 第七十二章 蛊炼(一)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葛金锭紧张的问道。(.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也不知道。”郑培退到葛金锭的身边,迅速的整理的一下思维,说道:“外面是去不了了,咱们得在大楼里躲起来。” 但游龙教的人正在楼里四处搜查,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藏起来,又谈何容易呢? “啊,对了。”郑培一拍脑门,说道:“我记得一楼有一个锅炉房,现在是夏天,里面的锅炉不用,咱们俩可以藏进去。” 葛金锭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连声附和,急忙和郑培一起走向锅炉房。 郑培所说的锅炉房就在一楼东侧楼梯间的背后。在楼梯间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去。两人走到锅炉房门前,发现门上挂着一把铁将军。铁将军上还落着厚厚的一层灰尘,这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葛金锭四下寻找,希望能找到一个扳手之类的工具可以撬开门锁。但就在他撅着屁股四处翻腾的时候,那把铁将军已经被郑培冥铁手镯变成的砍刀一下砍断了锁扣,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尘封已久的大门似乎是铸铁的一般,两人合力才将大门勉强推开。除了呛人的灰尘四处飞舞,锅炉房里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飘散出来。 即使是郑培过人的暗视力,也无法看清这黑洞洞的锅炉房里到底是这么在散发着奇怪味道。 郑培想了想,唤起一丝修为,在手上打起了一个火球,权且充当一个火把,将锅炉房外围的部分照亮。只不过当两个人看清里面的情景之后,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且不说里面曾经拜访的家具、锅炉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光是外部表面的墙壁和地面上,就已经被好几层密密麻麻的蘑菇所覆盖占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郑培和葛金锭几乎分辨不出锅炉房里原有的样子,只能看到一层又一层的蘑菇在所有的物体表面繁衍生息。 郑培的手被火球烫的受不了了,急忙将火球打了出去。而那火球在地面上还未来得及散开,便点燃了锅炉房里充溢着的蘑菇孢子,瞬间形成了闪爆,一股火浪将郑培和葛金锭推着向后飞了出去,两人的头发和眉毛被燎的一片焦糊,空气中满是蘑菇和燎毛味。 “你没事儿吧?”郑培焦急的问道。 “没…没事儿…”葛金锭躺在地上,哼哼着说道。他现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来,这一晚上,差点死了三回了。 郑培走过去把葛金锭掺扶起来,看着黑洞洞的锅炉房,说道:“这地方没法躲了,估计咱们俩会被熏死在里面的。” 葛金锭抹了一把脸上被熏出来的肥油,说道:“哪怎么办?楼上是拿枪的,楼外是拿钩的,谁都想要咱的命。现在往哪躲啊?” 郑培想了想,说道:“咱们还是上楼去吧,跟张叔说说外面的情况,不是咱们不愿意走,而是走不出去啊。”郑培顿了顿,继续说道:“顺便还能给他提个醒,别一出去了就中了埋伏。” 葛金锭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跟着郑培上楼。两人在阴森森的大楼里一前一后的走着,头皮麻酥酥的。 二楼,没人。 三楼,没人。 四楼,也没人。 郑培有点慌了,他给葛金锭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们继续往上走。 五楼,没人。 六楼,没人。 两个人的心脏在胸口嘣咚嘣咚的猛跳,顺着楼梯悄悄的走上了七楼。在楼梯间伸出头悄悄的观察了一下七楼的走廊,别说人,连只鬼都没有! 两人彻底懵了。就不算冥针教的二十几号人,单说游龙教的几十号人,也不应该消失的连个人毛都看不见啊! 这是怎么回事?人都哪里去了? “哎。”葛金锭凑到郑培的耳边,小声的问道:“你说是不是这楼里闹鬼啊?” 闹鬼?郑培琢磨了一下,就算是真的闹鬼,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闹法啊。起码当时巴娘也只是抓住了他一个人啊。 “那就是外面的那个妖怪进来啦?”葛金锭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像。”郑培说道:“怎么说这也好几十号人呢!哪能就被他瞬间收拾了个干净?别人我不清楚,起码林老大也得跟他过过手啊。” “那……”葛金锭眯着眼睛故作神秘的说道:“那肯定就是被外星人给抓走啦!” 郑培白了葛金锭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别瞎掰了。现在这帮人就已经够神秘的了,就别再提那没谱的啦。我看啊,咱们还是去四楼看看,说不定那些人正在林老大他们之前待过的那个公司里呢。” 葛金锭觉得郑培说的有点道理,所以也不还嘴,跟着他蹑手蹑脚的下到了四楼。 “哎,郑培。”葛金锭跟着郑培贴墙走在四楼的楼道里,悄悄问道:“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怎么啦?”郑培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头都没回。 葛金锭揉了揉肚子,说道:“你说咱明天早上要还是出不去,早饭咋吃啊?” 郑培大大的晕了一个,说道:“大哥!咱这小命还不知道保住保不住呢!你还想着吃早饭?你先跟我把小雨找到再说!” 葛金锭不满的嘟囔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哎哟!” 葛金锭话还没说完,脚下一滑,整个人像一头犀牛一样重重的摔躺在了地上。郑培只觉得地面振动了一番,随后便是葛金锭痛苦的呻吟声。 “怎么样?没事吧?”郑培哭笑不得的问道。 葛金锭没有任何回应。他的两只眼睛瞪着圆圆的,嘴巴也因为过度的惊讶张成了一个圆形。 “怎么了?”郑培发现葛金锭似乎有什么不对劲,赶紧看看他是不是摔到头了。 但葛金锭一把将郑培的手腕抓住,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走廊的房顶。 郑培不看则已,当他抬头一看之后,也被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程胜大楼的层高较高,所以之前郑培和葛金锭也没有注意这里。现在他们惊恐的发现,这走廊的顶部密密麻麻的堆满了人!其中很多人都是云巴教和游龙教里郑培所见过的。此时他们仿佛是被一层胶状物质所缠绕,紧紧的捆缚后,粘在了房顶。 郑培瞬间想到了织娘,但织娘不是死了吗?而且如果是叶婆婆所为,那她也没必要将云巴教的人也缠在房顶啊! “快!快找小雨!”郑培此时也顾不得小心谨慎了,连忙对葛金锭喊道。这些人都闭着眼睛,仿佛晕过去了一般。而单从外面观察,晕过去也只是最好的猜测。 两人顺着走廊一直寻找,找到了尤老大和林老大,甚至连张叔都找到了,但就是没有找到小雨。 “小雨!小雨!”郑培急的直接在走廊中大喊起来。 空荡荡的走廊中只有他的回声。 但如果说他们什么都没找到也不准确,因为在他们不远处走廊的房顶上,正在慢慢的走过来一个倒悬着的黑影。那黑影的外表根本就不像是人类的外表,反倒类似于一个巨大蜘蛛在慢慢的爬行…… 第七十三章 蛊炼(二) 葛金锭一咕噜从地上爬将起来,不停的扯着郑培的袖子:“跑啊,赶紧跑啊!” “别费力气了。”郑培冷静的将葛金锭拽住,说道:“刚才那么多人,要能跑早跑了。” “那怎么办?”葛金锭着急的说道:“咱们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要跟这个连人都不是的东西打架,有几条命都不够死啊!” 郑培没有说话,默默的猜测着对方的手段和术法。 葛金锭看郑培的牛脾气上来了,气的直摇头,转身一道烟儿跑下楼去了。 郑培既不伤心也不生气,在这种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能跑一个就是一个吧。 噗呲!那个倒挂在房顶上的大蜘蛛喷了一口气! 郑培连忙用手肘遮住口鼻,侧身躲开,避免被大蜘蛛的毒物或者蛛丝喷中。但他渐渐的感觉到,好像大蜘蛛并不是要喷毒或者蜘蛛丝,它噗呲噗呲的喷了半天,什么也没喷出来,反倒像是毒液或蜘蛛丝已经喷光了的样子。 果然,就像郑培猜想的一样,大蜘蛛喷毒的第一招没有效果,便直接从房顶落了下来。只不过这个大蜘蛛的身体似乎十分笨重,并没有生物体本来具有的那种敏捷与柔韧,而是像个大石头一样匡嘡一声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身体的各个关节和肢体发出了稀里哗啦的碰撞声。 郑培将冥铁手镯变成长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他看到了一只通红的眼睛,一个浑身绑满了红绿色线路的躯体,还有一股浓重的机油的味道。 机器人?!郑培心中一惊! 不错!眼前这只大蜘蛛正是一个机器人!它费力的用肢体支撑住自己的躯体,笨拙的翻了个身。它一侧身体的两条腿的线路似乎被火烧断了,噼噼啪啪的闪着小小的电火花。而浓重的机油味就是从不受控制的断腿的曲轴中散发出来的,被电火花一烫,那味道更是难闻。 郑培小心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他觉得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控制着这个大蜘蛛的一举一动。 但大蜘蛛好像也猜出了郑培的心思,它当然不会给郑培寻找操控者的机会。大蜘蛛的两指前脚反转关节,从身后的大肚子上噌的一下抽出两把刀片,张牙舞爪的向郑培靠近。 郑培则瞅准大蜘蛛挥舞刀片的一个空档,挥起一棍,直接打在了它的一条前脚上。只听的铛的一声闷响,大蜘蛛的金属材料抵不过冥铁长棍的硬度,如同一块脆冰一样从关节处被打碎,夹着刀片的前脚拖着电线掉落到了地面上,兀自微弱的抽动着。 对于怪物,郑培从不客气。他舞动长棍,接连打在机器蜘蛛的身上。也不知是机器蜘蛛不结实还是郑培的长棍太硬,这几棍挨下来,郑培几乎将它打的散架。 看着满地的零件和一个噼噼剥剥冒着电火花的趴窝蜘蛛,郑培站在原地大口的喘气。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迷蒙与恶意的世界鏖战多久,以目前出现的这些人和事物来看,这此的这个事件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然而更为重要的是,这里处处潜伏着致命的危险。 “当心!”葛金锭将郑培一把拽开,就在郑培身体闪开的一刹那,从他头上的位置斜着刺下两只金属尖足,穿透了他刚才头部的位置。 “去你奶奶的!”葛金锭猛的将一个黑色的东西砸向房顶,只听的嘣的一声响,一个体型略小的机器蜘蛛在郑培面前落下,砸在了趴窝蜘蛛的身上。但显然这个机器蜘蛛的性能要更好,它迅速翻身站起,将存放在趴窝蜘蛛肚子上面的刀片尽数取出,安插在自己的身体侧翼,将自己武装成了一个刀盘。 郑培还未能从震惊中恢复神智,他看到刀盘蜘蛛顶着一尺长的刀刃蹿了过来,本能的将长棍在地上一戳,利用棍身硬生生的架住了蹿过来的机器蜘蛛。但机器蜘蛛这一蹿的力道不小,它碰撞在棍子上的力道将郑培的双臂震得酸麻,再也无法撑住第二次撞击。 “快走!”葛金锭将郑培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利用机器蜘蛛因为撞击而发懵的短暂时间,赶紧将郑培扶到楼梯间,“走!咱走楼梯,这孙子就应该没办法啦!” 啪!一声脆响! 郑培和葛金锭木呆呆的回头看去,那个机器蜘蛛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把手枪,瞄准两人开了一枪! “你没事吧?”葛金锭一把将郑培推到楼梯间里,慌张的询问道。 “我没事。”郑培摸了摸脸和脖子,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确看到葛金锭的左前臂上被流弹划开了一个口子,正在汩汩的冒着血。 “我草!”葛金锭大叫一声,身子向前一软,几乎要扑倒在郑培的怀里。郑培急忙架住葛金锭,说道:“没打中没打中,就是擦过去了。”郑培呲啦一下从自己的t恤衫上撕下一个布条,为葛金锭的伤口做了一个最简单的包扎。当他用布条打结的时候,疼的葛金锭一声喊叫,险些震碎了几块玻璃。 “你忍着点,只是擦伤,不是贯穿伤,没事。”郑培尝试着安慰葛金锭。 “你怎么知道没打到肉里!伤的又不是你!”葛金锭疼的呲牙咧嘴的,冲着郑培直嚷嚷。 郑培也不计较,说道:“要是打进肉里,你这条胳膊至少会骨折,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啊。” 葛金锭不服气的说道:“少吹牛,好像你见过似的。” 郑培笑了笑,说道:“你自己想想,我什么时候跟你吹过牛啦?” 葛金锭瘪嘴了,他知道郑培这人从来没在他面前吹过牛。 郑培偷偷的看了看走廊,此时那个机器蜘蛛已经从发懵的状态恢复了过来,正用两指前脚举着手枪一步一步的向这里逼近。 “走!咱们得先躲开它!”郑培将葛金锭的另外一条胳膊架在肩膀上,搀扶着他一步一步下楼。 “走?走哪去?屁股后面有这么个催命鬼,走哪不是死?”葛金锭一边疼的嗷嗷叫,一边不住的抱怨着。 “你刚才怎么又回来啦?你不是走了吗?”为了不让葛金锭的注意力过多的集中到伤口,郑培叉开话题问道。 “咱是哪种扔下兄弟跑路的人吗?”葛金锭说道,“我琢磨着要跟这个家伙打架,手里就得有家伙不是。我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家伙,就去锅炉房把你砍坏的那个铁将军拿上了。” 郑培一笑,心里一阵暖意,说道:“那么大个锁头,亏你也能扔的动。” 葛金锭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为了救你!我刚回去就看到你头顶上有个东西要扑你,还好我及时,要不然你的小命儿早没了。” 郑培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咱们能逃出去,明天早餐我请,让你吃个饱!” “哎,这还差不多。哎呦,你慢点儿!”葛金锭满意的说道,仿佛捡了一个大便宜。 啪!又是一声枪响!子弹从两人的头顶飞了过去,两人甚至都可以感受到那股灼热的风息。 郑培和葛金锭惊讶的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机器蜘蛛举着手枪,已经在晃晃悠悠的下到了他们斜上方的那道楼梯了。 “我擦!这孙子还会下楼梯?!”葛金锭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说道。 “不怕!”郑培冷笑一声,说道:“我想到一个好地方,能送它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