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萌宠日记》 第1章 【大金毛1】 【雨天的早晨,捡到大金毛一只。】 【饲主:克丽丝汀.拉科斯(宠物店主)】 秋天的雨,最难熬。 我闭着眼睛,听着窗外的雨声,静静等五点半的闹钟响。 闹钟的时间越调越早,可是我也越醒越早。我睁开眼睛,深深叹了口气。离开了华尔街,不争不抢的日子反而过不惯了。 晚秋的雨最讨厌了,又冷又腻人。我裹紧了被子,翻了个身,却听到了闹钟响起的声音。 终于,可以起床了,该去楼下给那群宝贝喂饭喂水了。 我父亲十年前失业后,在纽约不繁华的街上开了一家宠物店,一开就是十年。他特别特别喜欢小动物,所以这十年他过得很开心。 不过一个月前他很不幸地因为癌症去世了,这家店只能由我这个独生女继承。母亲在七年前就离婚改嫁,与父亲关系早已平淡如水,但至少她还乐意回来送父亲最后一程。 葬礼后,母亲离开前,捧着我的脸,哽咽着:“克丽丝(chris),你不能这样……你看你瘦了多少,你需要好好吃饭。” 为了让她安安心心回加利福尼亚的家,我再三保证我会吃好喝好活好。 事实上,虽然我吃得依旧不怎么多,睡得依旧很少,我感觉我过得挺不错的。比起刚失恋那会儿好多了。 我拖拉着拖鞋,走到店里,给嗷嗷叫着的小猫小狗小仓鼠等等的萌宠添食添水。跟特别受小动物欢迎的父亲不同,这些萌宠们不喜欢我。 今天也是,它们一见到我,不是一脸嫌弃就是懒得理我,连冲我恐吓地嘶吼都没有。 作为宠物店店主,最可悲的不是宠物怕你攻击你,而是你都快卑颜屈膝了,它们还是不鸟你。 今天的我也是心塞塞。 我披上雨衣,换上雨靴,提着昨天积攒的三大袋子垃圾往外走。这三大袋子不是那群宝贝们的掉毛就是它们的排泄物。 垃圾车来得一如既往的准时。司机我认识,常见面:“早上好,小百灵(注,店长姓rks,直译即为百灵鸟)老板。你起得还是那么早。” “早上好大叔,”我笑着打招呼,“今天可真冷呢。” 把垃圾往垃圾车里一丢,我裹紧雨衣,去街转角买早餐。 路上有大滩的积水,即使穿着雨靴,我还是很不乐意趟着水过去。所以在我买饭回来的时候,就绕了一点远路,从雨天早晨寂静无人的小公园穿过去。 径直地穿过去,这是我最初的打算,但是没能成功办到。因为我在小公园里,看到一堆泡在积水里红红蓝蓝黄黄的东西。 真是莫名其妙。 我走近几步,结果发现那是一只全身是伤的大金毛,裹着破破烂烂的国旗同色布料,脑袋上还扣着一个蓝色的标着a的头盔,几乎全身都泡在水里。 那积水都快被它身上的鲜血给染红了。 它身下反扣着一个盾牌,颜色搭配和那个头盔,怎么看怎么像曾经拯救过纽约的美国队长的风格。 这到不奇怪。 自从复仇者联盟曝光,宠物打扮模仿美国队长和钢铁侠他们就变成了时尚。我家店里就曾接待过不少被主人打扮成这样的宠物。 但是这个盾牌比我以前见过的玩具盾牌都要大,看起来是高仿的。 啧,有钱人家养宠物舍得花钱,也更能狠得下心肠。 作为宠物店主——虽然是刚刚上任——我不能见此不救,于是我立刻就跑过去,蹲下去,小心地检查了一下。 它的伤很重,不仅有割伤,居然还有枪伤。我都快被吓死了,居然还有人这么狠心! 不过没想到,这个大金毛还活着!我拨弄它几下,它耸耸鼻子,闭着眼睛微微动了动耳朵。 真了不起!这顽强的生命力! 我没耽搁,用牙咬着装早餐的塑料袋,翻过盾牌,把受伤的大金毛连同那些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起装进盾牌里。等抱起来才知道,这只金毛也太大了点吧?超级重唔啊…… 盾牌完全装不下它,我只能一手拖盾牌,一手拖它,废了老大的劲才把它拖到我的宠物店。 垃圾车的司机路过我家门口,饶有兴趣地一吹口哨:“小百灵老板,你还捡玩具狗啊?” 玩具狗可没它这么沉! 大金毛一进工作室,店里的宝贝们突然沉寂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发出疯狂的嚎叫,可一旦看见我又消沉了。 真是哔了金毛了,老娘怎么招你们惹你们了! 我翻着白眼,把美容柜台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去,仔细地给它检查了一下。骨折和割伤我能处理,但枪伤就没辙了。 以前父亲没去世的时候,我来帮忙,父亲说过,遇到伤重的宠物,直接找敲三楼的门。 我脱了雨衣,蹭蹭蹭跑上三楼。 我家宠物店店面不大也不小,分为一二两层。但店面是三层,第三层租给了一位牙医。 虽然时间还早,牙医诊所还没开门,但敲敲门,没一会儿医生就出来了。他是一个个高细挑,黑发黑眼,戴着金丝眼镜,穿着打扮充满禁欲味道的苏格兰人。 我一说明来意,牙医先生就翻白眼,用苏格兰腔说道:“小百灵老板,你父亲那讨小动物喜欢的一手你没学到,倒是这讨邻居厌恶的一招你竟然无师自通了。” 紧接着他笑了笑,“我拒绝。” 换我父亲,他肯定要没脸没皮地磨到牙医先生同意。但这方法技术含量低,也耽误时间。 我比较喜欢简单粗暴的方法:“帮我这个忙,这个月房租减半。” 牙医先生立刻挽袖子下楼:“收回那句话,你挺讨人喜欢的。” 第2章 【大金毛2】 【眼神温柔的大金毛。】 【饲主:克丽丝丁·拉科斯(宠物店主)】 我没动过手术,也没旁观过真正的外科医生做手术,但牙医先生动刀子的技术真让我佩服。 牙医先生披上白大褂,麻溜地给大金毛打了麻醉剂,捏着手术刀和镊子,在高亮的灯下低头忙碌,手上行云流水一般好看,没一会儿就把子弹取了出来。 子弹在光下一闪,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住三楼的苏格兰先生可真是厉害,不仅是牙科,连外科居然都这么擅长。 牙医先生把子弹丢进桌边的铁碗里。 我连忙凑过去看。 是真的子弹呢!看起来跟平常人们用来防身的子弹口径差不多。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主人这么狠心!我特别同情地摸摸昏迷着的金毛的脑袋,却看到牙医先生皱着眉头,用镊子夹着带血的子弹在手术灯下看个不停。 我隐约看到子弹上有花纹盖在血花下。 “怎么了?”我问道,“子弹哪里不对吗?” 牙医先生把子弹放下,开始着手缝伤口:“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子弹很漂亮。” ……估计做医生的心理都不太正常。 我小心地说道:“你要是喜欢你就拿去吧。” 牙医先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等做完这个小手术之后,他简单地讲了讲注意事项:“……大概明天就会醒了。” 我给大金毛擦着还湿哒哒的毛,点点头:“谢谢你啦医生~” “不必了,这个月房租减半,”他用干净纱布包起那颗子弹,“加上这颗子弹足够了。” ……沾着血的子弹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真搞不懂他。 一楼时常有顾客来光顾,其他宠物宝贝们时常会叽叽喳喳咋咋呼呼的嚎叫,这可不是适合修养的地方。 我便伙同牙医先生,把这只重得不科学的大金毛拖到二楼,安置在我的房间外的沙发上。 这只金毛到底有大多? 大到快要把整个沙发都占领了。 牙医先生说大金毛大概会在第二天醒过来,但我一直等到第三天晚上,它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等待它苏醒的期间,除了定期换绷带和伤药,我时不时地就要来看它一眼,生怕错过它醒来的一瞬间。 说来奇怪,这种全身心投入只为一个目标的感觉真舒服。自从我把华尔街的工作辞掉以后,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当时我在二楼浴室打扫卫生,突然听见卧室方向有重物落地的声响,于是跑去看。 就见到卧室门口的沙发旁边,那一大坨裹着白色绷带的金毛铺在地上,一双温温润润的蓝眼睛笔直地朝我看来。 我跟它第一时间对上了视线。 第一感觉——它的眼睛好温柔。 第二感觉——金毛犬有蓝眼睛的品种吗? 第三感觉——它干嘛这么震惊? 是的,这只大金毛看我一眼,再看自己的身子一眼,眼睛里满是震惊。我都不知道,原来动物也可以流露出这么生动的情感。 除了震惊,它的眼睛里还有戒备和警惕。 这只可怜的大金毛对我有防备之心很正常啦。不用猜也知道,它之前吃了不小的苦头,会对其他人类不抱有戒备才奇怪呢。 不过它身上又是骨折又是中枪,动一动都很勉强,现在又从沙发上跌下来摔了一摔,哪能站起来。 我只好先把这个顽强但乱来的小家伙扶好,慢慢劝慰它重新趴下来:“来来来宝贝儿,不要急着动,瞧瞧看!我可是好人呐!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要不乖啦~” 稍微一碰它就知道它很紧张,或者说,有些恐惧,全身绷得很紧。 它在我怀里挣扎了几下,最后因为伤没好,劲不大而放弃抵抗。 据说狗狗喜欢被人摸脑袋,我便蹲在地上,一手托它下巴,一手摸它脑袋,不停地安抚它:“宝贝儿,别怕嘛宝贝儿~” “宝贝儿你的眼睛真好看~” “你说你这么可爱的宝贝儿,你的前主人怎么舍得把你扔掉的?啊啊啊,你这个眼神看得我好想亲你一口~” 嘴上说着“好想”,实际上……实际上我已经忍不住低下头,在它额头上“吧唧”就是一口。 大金毛一瞬间懵逼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我忍不住大笑着,用力揉它的头毛。 懵逼过后,大金毛惊慌焦虑的眼神也变得冷静下来。这下子,它再看我,完全就是审视了。 它的目光从头扫到脚,最后又回到我的脸上。我能听到它低低的呜咽声,似是询问,也似是可怜。 我仔细盯着它漂亮的眼睛,看着那温柔的蓝色,感受着它近乎无声的询问。 你是谁呢? 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我该怎么办呢? 我仿佛听到它在这么问。 “我是克丽丝,”我摸着它的脑袋,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直接解释给它听,“而你会在我这儿呢,大概是因为命运美好的安排吧……至于怎么办,你不如从了我吧~” 说着,我用双手捧住它的脑袋,用力搓揉了一阵,在它想要抗议但抗议无效的注视下又凑过去亲它脑袋。 但始终亲不着。 它躲了一次又一次,最终我只能在它明显“拒绝”的注视下,又把它的脑袋搓揉了一通。 “太不可爱了!” 第3章 【大金毛3】 【留下来吧,亲爱的。】 【饲主:克丽丝丁·拉科斯(宠物店主)】 早晨,被我可爱的雇员小夜莺姑娘叫醒后,我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愣了半天。 歪头看看闹钟,早上九点整。 omg……我捂住脸。 我不但忘记了定好闹钟,还少见的睡过头了。 以前在华尔街工作的时候经常昼夜颠倒,睡过头是常有的事。不过现在我的工作如此平稳而毫无波折,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也很好找—— 瞧瞧那只在门口探头探脑看我的大金毛。 昨天晚上睡到半夜,我突然醒了。 这是很奇异的感觉。明明睡得好好的,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该清醒一下,于是我就清醒了。 我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起床找水喝。一开卧室门,立刻被脚下不知名的东西绊倒。 我倒下的一瞬间压在了绊倒我的东西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跟绊倒我的家伙一接触我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毕竟能待在二楼的还毛茸茸的东西就只有我前些天捡到的大金毛了——这货居然又掉地上了。 我把灯打开,看到大金毛横躺在我的卧室门前,脑袋冲着楼梯的方向。 这家伙,显然是想趁晚上我睡着了的时候偷偷逃跑啊。 这个可怜的家伙第二次从沙发上掉下来一摔本身便很有气无力了,被我倒下那么一压,勉强“嗷呜”一声,似乎在抗议或者抱怨。 但这一声一点活力都没有,反而软萌的很。 明明伤得这么重还要乱来! 我真是服了它了! 看着它身上因为乱来又渗血的伤口,我那个气啊,真想再倒在它身上把它直接压死算了! 我蹲在一边,捧起它的脸,对上它那双在略有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闪发亮的蓝眼睛。 这双眼睛里有歉意有自责,也有感谢和伤感,丰富而复杂,软萌得不要不要的,也让人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我满满的怒气槽一下子就清空了。 呜呜呜,大金毛有这样的眼睛……真是太犯规了! 没有了怒火的我任劳任怨地趁夜给大金毛换绷带,重新上药。 这次它乖得异乎寻常,显然是知道错了。 我手上没停,嘴上也不想停:“你这个愚蠢的汪星人,就算再想念以前的主人,想要回去见他们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伤嘛!而且,就算你一直挂念着他们,他们还不一定挂念你呢!” 整个过程,大金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看。这导致我抬头就能看到映在它眼底的,我头发乱糟糟的疯婆娘一般的样子。 让人有点小不爽呢。 我说前半部分的时候,大金毛不停地眨眼,而我说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它眨得频率更快了。 虽然不会说话,但这货肯定有着非常非常丰富的心理活动,说不定就在嘲笑我或者骂我傻呢。 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如弹幕一般掠过我的脑海: “跟人类生活在一起的小动物们啊,远比你想的精明。” 这让我越想就越生气。 最后不仅拍了它的脑袋,还握着它的爪子威胁它:“我马上回去睡觉了,要是我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你又掉地上去了……哼哼。” 威胁讲究意味深长。 “哼哼”代表着啥,让这个蠢货自己猜去吧。 熬夜了嘛,我自然就想多睡会儿,于是在把大金毛重新抱上沙发的时候脑海里想着调闹钟。 可真等我再躺回床上的时候,居然沾着枕头就睡着了,把闹钟给忘了。 这次大金毛很听话,乖乖待在沙发上,哪儿也没去。我起床洗漱的时候它的目光一路跟着我,等我回来的时候,依然是这样。 我站在它面前,它便径直地用目光看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意味在它的蓝眼睛里闪动着。 这难道是……向我讨奖赏的意思吗?我思考着。 想着我可爱的雇员小夜莺平时安抚楼下宠物宝贝儿们用的手法,我蹲下身子,让视线与大金毛齐平。 然后,我用双手端起它的脑袋,先跟它碰了碰额头,再轻轻亲在上面。 再看大金毛,它又换上一脸蒙蔽的表情。 我一边温柔地抚摸,一边温柔地跟它说:“谢谢你哟,真的听了我的话没有乱动,真是好孩子。” 大金毛回过神来,紧跟着变了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下去:“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愿意跟我近距离接触的宝贝儿了——虽然这‘愿意’也有些不得已的成分……但我还是想说啊,亲爱的,你能留下来吗?” 你能……留下来陪陪我吗? 说了它也不一定懂。 我把这一句话,默默咽了回去,只是揉揉它的脑袋。 我可爱的雇员小夜莺姑娘正好从一楼上来,瞧见了这一幕。她围观后,说道:“老板,你学的很快嘛。” 我耸耸肩:“算是你做出的榜样好。” 小夜莺笑了笑:“虽然老板你做的很好,但动作还是太生硬了,你看你把这个大家伙给吓得。” 大金毛的确有点愣,但看起来不像是被我的举动给吓得。 我觉得,它好像在思索什么。 ——还真是不一般的大金毛。 我摸着大金毛的后背,歪头跟小夜莺这个可爱的孩子说道:“要不你来给我示范一下?” 我手下的大金毛居然僵硬了一下。 小夜莺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擅长跟宠物相处,但是老板你别忘了……” “比起汪,我还是更喜欢喵一点。” 第4章 【大金毛4】 【薯条只有分享才好吃。】 【饲主:克丽丝丁·拉科丝(宠物店主)】 今天又下雨了,冻死了。 看来秋天真的要走了,我估计,再有几天纽约就该下雪了。 天越冷,人越懒。 我抱着暖宝宝缩在一楼的小小会客厅沙发里,听着隔壁萌宝们嗷呜嗷呜不停的叫唤声,懒洋洋地等顾客上门。 突然想起来掰着指头算了算,我继承这家小百灵宠物店已经有两个月了。 虽然偶尔会入不敷出,但我这一个商学院毕业、完全没有饲养动物经验的新任店长居然至今都没把父亲留下的宠物店搞垮,我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然而真正归结原因,主要还是我那位勤劳能干的可爱雇员小夜莺的功劳。 三楼开牙医店的苏格兰先生总是嘲笑我,要是没了小夜莺,我店里第一个死的不是萌宝,就是我自己。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下个月房租加一倍。 楼梯上响起频率均匀的脚步声。不用猜,肯定是三楼那个强迫症又数着节奏下楼找事儿干了。 等脚步声一停,我慢悠悠地转过了头,看到黑发黑眼穿白大褂的腐国牙医先生皱着眉头看着我。 “早~”我打了个招呼。 “并不早了,小百灵,已经十二点过一刻了,你该问候我午安的。”牙医先生严肃又不爽地说完,话头立刻一转,“小夜莺去买午饭为什么还不回来?” “……你不会又让我的小夜莺帮你买饭了吧?” “我付钱了。” “付钱也不行!想吃午餐就自己去!请不要这么随便地使唤我的雇员!” “反正小夜莺没拒绝。”牙医先生翻翻白眼。 说起来,如果离开了小夜莺,活不长久的不只是我,牙医先生也会是啊…… “那孩子向来谁也不会拒绝……”我默默别开头。 牙医先生耸耸肩:“那你是因为没饭吃,所以火气才这么大吗?” 我哑了火。 牙医先生凉凉道:“听说某人昨天只吃了一顿晚饭呢,而且只是一碗粥?” 我:“……还有一碗燕麦的,真的。” “哼,”牙医先生一声冷笑,“你父亲要是看到他的独生女因为走不出失恋的阴影而不肯好好吃饭,说不定能气得活过来。” “……” 店门外响起熟悉的“咔嚓”声。 我跟牙医先生同时竖起了耳朵。 果然,小夜莺抱着一大袋子吃的回来了。 她跟早上出去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看起来显然多了几分凌乱,不只是裤腿湿了,连领口也有点湿。那头漂亮的茶色长发紧紧贴着耳朵,大大的蓝眼睛仿佛也被雨淋湿了。 我一边帮忙接东西一边问道:“怎么了?路面滑摔倒了?” 小夜莺摆摆手:“不是不是,就是路过唐人街的时候遇到恐怖分子了。” 买饭路上偶遇恐怖分子原本是件很可怕的事,但在我们这些见惯了拆楼炸楼或者外星人入侵的纽约常驻居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啥。 起码,恐怖分子们还是人类嘛。 牙医先生接过自己的炸鱼薯条,打量着小夜莺:“并没有受伤啊——遇到复联了?” 小夜莺点了点头,我还想再细问下,却突然听到楼上有了动静。 想必是我那个金毛大宝贝儿一只汪太无聊了。于是我往楼上走去。 小夜莺笑道:“店长,你就这么喜欢你的大汪captain啊,不吃饭而是去看他?” “我乐意。”我摆摆手回答道。 顺便一提,楼上那只大金毛我给它起了名字,就叫captain,纪念当初我捡到它时,那一身炫酷的美国队长打扮。 牙医先生歪了歪头,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小夜莺,你怎么知道那只狗是‘他’?” 小夜莺茫然了一下:“店长说的啊……” “店长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翻了个白眼:“我好歹算是宠物店长,不会自己看吗?” 牙医先生露出一个少见的大笑的怜悯表情:“可怜的captain……” 诡异归诡异,我懒得理他,继续往上走。 “hey,小百灵,”牙医先生喊道,随手丢过一个纸包,“今天中午,你起码把这个吃了。” 我接过来看着纸包上满满的油渍,立刻判断出来这是薯条:“……我拒绝腐国黑暗料理。” “吃黑暗料理起码比饿死好。”牙医先生冷笑。 “……” 我走向二楼的时候,小夜莺在跟牙医先生讲述她遇见复联的事。 她说:“这回没见着美国队长,但是钢铁侠从我脑袋上飞过去了!我还看到了黑寡妇呢。” 牙医先生:“哦,那个红毛女人。” 小夜莺:“她不是一个人在地上作战,有个留长毛中分的阴沉男人跟着她。那人看起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但人还好啦,他还帮我挡了子弹呢。” 牙医先生:“哦,是吗?” 我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楼梯口的大金毛captain。它就像一个庄严的守护骑士,坐得端端正正,背脊线保持一个肃穆而优美的斜度。 captain的目光微微移动,停到我身上。 它又在我家呆了三天,老实沉默的很,从来没听它大声汪过,也没见过它到处舔舌头。不像其他金毛那样黏人,但也不会跟人太疏离。 每天在楼上待着,多数时间看着窗户,偶尔会慢悠悠地走几步,跟健身似的。我怕它寂寞准备的玩具全都没用,我就没见它碰过。 这家伙像我,也不肯好好吃饭。每次我都给它准备最好的狗粮,但它吃的时候总是一脸悲愤。 不过它比我强,即使嫌弃,至少还是乖乖吃饭。 我挑眉笑了一下,摇摇手上的薯条:“宝贝儿,要吃吗?” 它的眼睛隐隐亮了一下。 汪星人可以吃油炸食品,但跟人一样,吃多了会长胖……吃一次该没问题吧? 我这么想着,一屁股坐到它身边,把薯条推给它。 captain紧紧盯着薯条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瞥了我一眼,伸爪子把薯条推了回来。 我总觉得它为了做出这个决定经过了相当复杂的心理活动…… 还热乎的薯条飘出油腻腻的香味。 我怎么不知道,腐国人的黑暗料理闻着居然这么香。 一瞬间,我饥寒交迫好多天的肚子终于恢复了知觉,咕噜一声响。 紧接着还有第二声。 ——第二声不是我哦。 我低头,它抬头,我们在互瞪。 我认为我是占优势的。毕竟我这双跟巧克力一样颜色的眼睛没有它蓝汪汪的大眼睛好看。 反正我与它互瞪的时候,我挺享受这漂亮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人的感觉。 最终,第三声咕噜响起来,我们尴尬地撇开了头。 因为这次是我们同时响起来的。 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拿起一根薯条塞嘴里嚼起来,还故意嚼得特别大声,果不其然看到大金毛若有若无飘来的目光。 丫的,还装。 我嘿嘿地笑,在吃下一根的时候,也为它捏了一根。 这货复杂地看着眼前、嘴边的薯条,最终不在纠结,张嘴吃了。 接下来,我不断地重复着我一根你一根的动作,不多的薯条,愣是被我们吃了半个多钟头。 而且吃完我还想吃。 还想再跟它一起吃。 第5章 【大金毛5】 【洗澡大作战。】 【饲主:克丽丝丁·拉科斯(宠物店主)】 趁着还没完全入冬,在一个大晴天的上午,小夜莺提议给我店里现存的所有宠物洗个澡。 她刚说完这话,我便感到了绝望。 养过宠物的人都知道,平时无论你养的宠物平时有多乖多熟多听话,一旦见了水,一个个都变得跟要上战场似的。 我的上帝啊…… 我情不自禁地捂脸。 给宠物洗澡简直是个灾难。 我店里不少五美金一大把的小仓鼠,它们好玩好看也好卖。 这些小家伙可以直接忽略了,只要平时给足浴沙,它们自己就能解决个人问题。 不过有时候我也能从换下来的浴沙里找到它们存下的瓜子面包虫之类的东西。 简直了。 因为到了本年度最后一个季度,店里剩下的稍大些的如喵汪一类的异星人不多了,几乎可以用两只手数过来。 即便如此,当我换好工作服,准备给它们洗澡的时候,依然如临大敌。 先不说它们到底情不情愿洗,当我走到它们面前,它们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已经毫不给情面地开始了“汪汪喵喵讨厌店长大合唱”。 妈的,做宠物店长容易吗我! 洗澡开始了! 宠物逃脱大赛也开始了! 甩你一脸水大赛也紧随其后! 然后,我生无可恋地被一群小兔崽子,不是,是小狗崽子们扑进了水盆里。 这群小崽子们还没完,就地取材,在我身上拍出一片水花。 我真是,日了狗了。 当我一脸懵逼地从水盘里爬起来的时候,小夜莺十分地嫌弃:“老板,你不能帮忙就不要帮倒忙了好吗?” 我:“这能怪我吗!怪我吗!” 喵星人很快就洗完去宠物烘干机吹干毛去了。 完美伺候了喵星人的小夜莺真不愧是我家宠物店的顶梁柱,这种善解人意,心灵手巧,还很乐于助人的美少女已经很少见了。 三楼的牙医先生曾经一度想要撬我的墙脚:“小夜莺,有没有兴趣来三楼做个护士助理?工资翻倍哦~” 对于这种公然挖墙脚的不道德行为,我的应对措施除了给小夜莺涨工资,就是给牙医先生涨房租。 不过一心向着萌宠的小夜莺很果断地拒绝了牙医先生。 虽然牙医先生一再坚持,但在见到小夜莺是如何打苍蝇之后,他再也没提这事。 因为小夜莺打苍蝇,通常都会顺便把我的墙面或玻璃打出一个蜘蛛网面来。 ——这是一个外表是萝莉,内心是神力女汉子的恐怖存在……orz 一般她找我请假我根本不敢拒绝。 ——我是真怕一个不小心也变成小夜莺手下的蛛网啊…… 小夜莺很无奈:“店长你快起来,你看汪汪们都跑远了!” 我很伤感地往盆外爬:“跑吧跑吧,反正这群小崽子夜跑不出门……” “他们在往你刚买的沙发上扑哦。” “啥?快扶我起来!看老娘不宰了它们!” 在小夜莺的帮助下,我终于浑身*地站了起来,刚站稳就想去追那群祸害我新沙发的混蛋们。 就在这时,被我收留的那只大金毛captain从楼梯上下来了。 它因为伤刚好,所以步伐缓慢,但走得很有力度。一步一步,它慢慢踱步下了楼梯,稳稳地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 它抬头望了我一眼,把我现在这一副惨样看在眼里,面上似有笑意。 日了狗了,这只大汪居然也在嘲笑我。 我脸皮抽了抽,刚想抱住这个小没良心的吧唧它几口,却看到刚刚跑远了的那群小狗崽子们又回来了。 幼犬有习惯性跟随成年犬的习惯。 它们看到captain这只金毛大汪坐在这里,纷纷好奇地凑过来,摇头晃脑地在它腿边蹭来蹭去,还不时地去抓它的尾巴。 captain对于这些小家伙的热情感到很意外。小狗崽舔它、扑它、咬它,它都用一副饶有兴趣的表情看着它们。 最后还摇起了我从未见它摇过的尾巴来逗它们。 看到小狗崽的热情,我由衷地感觉到了绝望。 我好吃好喝伺候它们这么久,它们对我还没一条刚捡来没几天的大汪好。 我跟你们讲,这样子店长我很容易滋生小情绪的! 我垂头丧气受打击的时候,captain歪头瞥了我一眼,又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大水盆。 也不知道它get了什么,get了多少,只见它小心地抬起爪子,绕过闹腾的小狗崽踏在地面,开始往水盆方向走。 一步走一回头,它走的不快,后面的小狗崽们居然真得跟了上来。 我大概明白captain的意图了。 水盆的高度对小狗崽们来说有点困难,但对生得远比其他金毛要高大的多的captain来说,简直是小case。 我看到它居然还拿爪子试了试水温,觉得满意后才一脚踏进去,然后缩在一边,等其他的小狗崽们。 有了榜样自然好办事。 一阵下冰雹一样的声音后,四五只小崽子都进了水。 我还在愣神呢,captain已经飞过了眼刀,我连忙抄起宠物香波冲过去,跟小夜莺撸着袖子开洗。 忙碌过程中,captain的视线就没从我身上移开过。它安静地泡在水里,金黄的毛发飘在水面上,蓝莹莹的眼睛仿佛能在水面上反光。 小夜莺捅了我一肘子——是真疼,拿眼神示意我去给captain洗一洗。 想想它在我这儿呆了一个多星期了,顾及它的伤,我一直没给它洗澡。 现在机会难得,当然要给它动手了。 我没想到,给不懂事的小狗崽洗澡很累,给懂事的大金毛洗澡更累。 刚刚看着还特别温顺温柔的captain死活不让我碰它。 我一伸手,它立刻伸爪子拦住,而且一脸的警惕。 我苦口婆心地劝:“宝贝儿,听话,你该洗澡了。” 不听。 “宝贝儿,你要是不洗澡,跟旁边那几个兔崽子有啥两样?” 依旧伸爪子。 “宝贝儿,洗吧洗吧,别害羞,我保证不想上次那样,绝不会碰你xx的。” …… captain静止片刻,用深沉的目光看着我。 此刻,我感觉,它的内心一定有着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 我这正想着,它突然横着一甩爪子,用洗澡水糊了我一脸。 作为理智的成年人,我自然不能让这么一只大金毛看扁了:“我勒个去老娘不发威当老娘是y啊!” 于是我就——也用洗澡水糊了它一脸。 被水糊了一脸的captain一脸的难以置信。 它还没反应,旁边的小狗崽坐不住了,跟着也开始扑腾水。 什么狗刨式蛙泳式,水花全往captain脸上招呼。 把captain搞得,特别狼狈。 我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真是,难得这么开心一次。 “嘭~”一声巨响让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无辜的小夜莺受牵连,也被糊了一脸洗澡水。她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所以她徒手把宠物香波瓶捏爆了。 乳白色的香波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滑。 小夜莺微笑:“好玩?” 我们所有人,呃,一个人加上大小所有汪都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她手底下那几只小狗崽也不闹了,乖乖用puppy眼神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任由她上下其手。 我跟captain对视了一眼。 它眼睛里还是满满的不情愿,但几分妥协正在慢慢滋生。 我不由得摸摸它的脑袋:“宝贝儿你自己洗不干净,让我来帮个忙呗。” 它瞪我一眼,我拼命地做纯洁天真状眨眼。最终,它完全妥协,往盆边一歪,任我上手。 我笑嘻嘻地把香波抹遍它全身,在抹到胸膛上时,感受着那异常结实的触感,不由得多摸了一会儿。 没几下,蓝眼睛已经锁定我了。 我:“矮油,好胸呢,captain。” captain:“……” 它是真的不想听我说话了。 第6章 【大金毛6】 【这只大金毛是我的。】 【饲主:克丽丝丁·拉科斯(宠物店长)】 做过丰富的思想斗争后,我决定,还是站到电子秤上去吧。 等数值一出来,我立刻捧脸惊叹: “我的天哪,我终于长胖了!” 对女人而言,长胖很可怕。 对曾经的我来说也是。 但是现在我巴不得自己赶紧长得胖一点。 过去的两个月,我的体重不断跌停,一度差点疯狂的跌到连华尔街的股票都要甘拜下风的地步。 想我曾经作为一个穿上比基尼就可以傲视整个海滩的一米七波霸,瘦到现在不到50公斤,我也是蛮拼的。 好在,这次再称体重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突破50的数字——虽然只是多出小数点后两位,但真是可喜可贺。 我一高兴,早饭多煎了一个蛋。 我可爱的金毛大汪captain正缩在沙发上看新闻。 它在我这儿呆了快两周了。 想想它刚来那几天,我懒得早上起来做饭,基本都是去几条街外的早餐车上买。买回来还不一定能吃完。 现在好多了,captain不喜欢吃狗粮,我便买了专门给宠物做饭的菜谱,不浪费我总是会早醒的习惯,早上早起去做饭。 不亏待我的汪,自然也不能亏待自己。 给它做了的同时,顺手也就给自己做了。 做了之后看它吃的开心,我也想吃。 吃了,必然就长胖了。 长胖了,身体健康。 身体健康了,我便可以更好地照顾captain了。 我明白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喜欢养宠物了。 这就是一个美好的良性循环啊! 等我把早餐摆上桌,顺便把captain的早饭放在它的盘里,等了半天,却不见它来吃。 我也不吃了,起身去客厅。 captain还在沙发上,不过不再是有些缺乏安全感地瑟缩了。 电视在播放早间新闻,它正仰头看着。 宠物认认真真看电视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我曾以为会是很可爱的很好笑的画面,但没想到,我看到的金毛大汪看电视却一派严肃。 captain摆出端正的如同单膝着地的骑士一样的挺拔姿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 它毛茸茸的耳朵此时也支棱着,看来是真的有在认真听,认真看。 那么电视上的早间新闻在放什么呢? 『……昨日发生在华盛顿的恶性连环爆炸案至今没有任何组织对此负责。』 『据悉,第一起爆炸案发生后,复仇者联盟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他们一半组织救援,一半试图找出幕后之人……』 『……仍然没有见到美国队长现身。』 『……到底是他与钢铁侠不合的消息属实呢,还是他受重伤至今不能下床的消息属实呢?』 『……我们仍会跟踪调查。下面是一组简讯……』 我忍不住低下头去看captain。 它还盯着电视屏幕,姿态没有一丝改变。 如果可以的话,它的眉头肯定能皱成落基山脉。忧国忧民的大金毛也真是可爱。 可是可爱归可爱,它面上那种严肃让我突然生出一种“它要走了”的感觉。而且是一去不回头的那种。 这莫名其妙的感觉让我不由得伸出手,捧住了它的下巴。 碰触让captain回过神来。它微微抬头,跟我对上视线。 看过来的蓝莹莹的大眼睛里似有无数的话要同我讲。 可惜它不能说。 可惜我不想听。 我不停地摩挲它的下巴,与它持平视线,同它说话:“不看了,咱们不看新闻了好吗?” 我不想承认,我这话里有哀求的成分。 captain没有吱声——它又如何吱声呢? 我立刻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了。 “走了走了,去吃饭吧!”我笑着推了推captain。它看了我一眼,片刻后才跳下了沙发,去自己的餐盘里吃饭。 我坐回我的椅子,吃没有吃完的煎蛋。 味同嚼蜡。 之间愉快煎蛋的心情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低头咬了一口凉掉的煎蛋,一绺因为缺乏保养而褪掉了染发剂的棕发垂下来。顺着这缕头发,我看到不远处captain端正的背脊。 这个可爱的大家伙总是时时刻刻端端正正,堪称无懈可击。 训练优秀的警犬也不过如此了。 手顿了一下,我这才把头发撩回去。 整个上午我都缩在一楼新买的沙发里玩手机。 小夜莺外出采购新的饲料了,饲养室那群小崽子们没看到我就不会乱喊乱叫,也没有客人来光临。 店里少见的有点清净。 除了三楼牙医诊所里时不时传来的不太和谐的声音。 “呜啊——妈妈我不要看牙医!” “啊啊啊!电钻是电钻!” “妈妈这个人要谋杀我啊!” “救命啊呜呜呜!!!” 明显是上了麻药后口齿不清的哭喊声。 我翻了个白眼。 准是又来了一个因为糖吃多了的小屁孩。 他会怕成这样我不奇怪。 毕竟牙医向来是很多人的童年阴影。 而我楼上这位不喜欢正常笑的牙医先生更是阴影里的典范。 我还好,哭喊听习惯了就没什么反应了。但趴在我的沙发边闭目养神的captain不行。 每次楼上那位小病人哭喊一声,它就会回头看楼梯一眼,眼睛还会缩一缩,显然是很同情。 次数多了,它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后,抬腿就往楼上走。 我低头刷着手机,视野里的金毛身影渐渐远离了,我也立刻站起来跟上去。 一只脚踏上楼梯的captain回头瞥我一眼。 我停住步伐,端着手机继续刷r,就当没看见。 等它继续走的时候,我又重新跟上。 等它回头看,我就继续无辜地刷手机。 几次下来,captain狐疑地歪了歪头,最终决定任由我想干啥干啥。 我跟随着它,来到了三楼的牙医诊所。 由于常年拉着窗帘,三楼光线严重不足。但诊室很明亮,毕竟手术中必须开着医用的大灯。 当我上来的时候,牙医先生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穿着一身白,脸上还戴着白色的大口罩,手里捏着像电钻一样的东西。 那一瞬间,我又回想起了年幼时被牙医控制的那种恐惧。 我真想调头下楼。 但已经来不及了。 captain抬爪子走向了灯下的小病人。他的母亲在一边看着。她看到有狗走进了干净的诊室很是反感,但牙医先生居然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小病人看到了captain,哭声顿了顿。 captain看看牙医先生,又看看家长,见两个人都没阻止,于是坐到了高椅边,抬起头用蓝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小病人。 那眼神似乎在说,别怕。 别怕,有我在。 这只金毛大汪眼神攻击的软实力没人能比我更清楚了。 小病人已经忘记哭泣和害怕。 他试着用手去摸captain的脑袋,而captain也没像第一次被我摸时的不情愿,抬着脑袋任由他摸。 记得有谁说过的,抚摸宠物柔软的毛发能有效缓解焦虑和恐惧。 这温馨的场面让孩子的妈妈也不再出声。 牙医先生发出轻轻的哼笑声,然后再次举起电钻开始“滋滋滋”。 我站在门边,默默地关掉了手机。 真恨不得也冲过去摸摸我的金毛大汪。 这是我的,我不停地这么想。 这只大金毛是我的。 等牙医先生结束了他的工作,小病人的妈妈过去抱走了孩子。 我这才往诊室走。 牙医先生摘下了口罩:“怎么回事,不在下面看店,跑我这儿来捣乱吗?” 我笑了笑:“我只是不舍把眼睛从我的宝贝儿上挪开而已。” 牙医先生深深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还端坐着的captain,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去向小病人妈妈收费。 captain抬头看着我。。 而我蹲了下去,抱着膝盖蹭着它,看着它。 captain对于我偶尔非常亲昵的动作已经习以为常,它也只是继续蹲坐着。 我说:“宝贝儿。” 它眨了一下眼睛。 我继续说:“你真温柔。” 它又眨了一下眼睛。 我捧着它的脑袋,把额头蹭上去,又轻轻亲了它一口。 这次,它完全不躲了,只用蓝眼睛静静看着我。 那么温柔,那么温柔。 我一个没忍住,扑上去把它抱住了。 这只大金毛是我的。 我忍不住地想。 第7章 【大金毛7】 【给我一个拥抱。】 【饲主:克丽丝丁·拉科斯(宠物店主)】 自从captain上次在无意之中解锁了安抚小朋友的技能栏,牙医先生总是会以各种缘由把captain借去三楼。 听他说,只要有captain在,他就可以在手术时少受熊孩子的魔音灌耳摧残一会儿。 而captain也很乐意帮忙。 正如大家可以很轻易就预料到的,外形相当引人注目的captain轻轻松松地受到了牙医先生的病人们的欢迎。 那是当然的啊,无论从个头、毛发、眼睛等外形,还是像军人一样气质看,我的captain都美得无懈可击! 但我就是不爽! 这只大汪是我先捡回来的,是我先照顾起来的,是我先发现它的温柔的,它是我的! 别人对它怎么也不会比我对它更好了! “我不许你对其他人好!” 在captain再一次协助了牙医先生工作并走下楼梯的时间,我蹲到它面前,一本正经地用食指一下一下戳着captain的鼻子,又加强了一遍语气,“我不许!” captain用看顽皮的孩子一样的眼神回看我。 跟它同吃同住了好些日子了,我自然能从它温柔的注视中看出它看我时,目光里含着笑意的神采。 它这是完全不把我的警告和要求当一回事嘛! 我气鼓鼓地用双手揉它的脸,同时威胁道:“你脸上还是有肉的!你知道对面奥登先生家里养的小柴犬吧?你是希望自己的脸被我揉成那个滑稽的圆下巴吗?” captain毛绒绒的耳朵抖了抖,看来是想起了对面奥登先生养的那只逗逼小柴犬了。 说实话,那是一只虽然长了圆下巴但依旧很可爱的胖狗,但我不喜欢它。 原因很简单,那只看起来很温顺很憨厚的小柴犬也喜欢见到我叫吠叫。 每次我都想跟它说:日了狗了。 虽然captain想起了那只狗,但它显然并不害怕会被我揉成那样。 否则,它绝对不会任由它眼中的笑意放大的。 我深深地凝视着它。 单看这一点,这只被我捡来的金毛大汪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宠物狗。 它实在是太人性化了。 或者说,完全不像一只普通的金毛大汪。 而且…… 它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掩饰这一点。 我一屁股坐下来,压着膝盖,有些愁苦地看着它。 captain似乎被我看得发毛了,在它也蹲坐下来后,毛发向后紧贴,脊骨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我还看到它很少摆动的尾巴摆了摆,敲得地面“咚咚”响。 紧张,它肯定是紧张了。我毫不怀疑这一点。 我用食指按住它湿润润的鼻子,轻声问它:“我亲爱的宝贝儿,你真的只是一只个头比较大,脑袋比较聪明,性格比较善解人意的大汪吗?” captain在一瞬间眨了起码五下眼睛。 虽然它还是用它“不管犯了什么错你一看我你就不会生气了”的蓝眼睛望着我,但我明显察觉出了它的不自然。 要是它能开口进行自我倾诉,那就好了。 我遗憾地这么想,却又在下一秒庆幸,幸好它不能说话。 那或是我早就积攒在心里的预感。我觉得,哪天我知道它到底什么来历了,大概就是我不得不送它走的那天了。 那天,说不定我还会是笑着送它离开的。 我叹了一口气,使劲揉了揉它的脑袋,最后不顾它不乐意的神情,硬是在它脑门上留了一串的响叭叭的吻。 “晚上想吃什么?”我笑着跟它说,“如果你不提建议,那就听我的。” captain翻了一个白眼。 我准备做饭的时候,天色阴沉下来,窗外有枯叶被突然猛烈起来的风卷走。 我把洗好的牛排滑进锅里,水蒸气飘起,我突然想起来,好像距离感恩节没有几天了。 去年的感恩节,我在做什么? 或许我穿着板正的西装裙,挂着笑容,在华尔街某家证券公司,与同样打扮同样挂笑的女人就一个小小的百分点进行大规模的撕逼。 却不曾想到,那将会是我在华尔街度过的最后一个感恩节。 或许我在进行口头上的撕逼时,也曾考虑过晚饭会是什么。不过不管我想的是什么,晚饭我都不会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却不曾想,那将会是我同前男友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感恩节。 或许我也曾想起我住在两地的父母。现在生活富足美满的母亲,以及忙着饲养宠物顾不上看病的父亲。无论我想的是谁,感恩节我都不会去任何一个地方。 却不曾想,那将会是我父亲度过的最后一个感恩节。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似乎活得很坚强,但却意外的脆弱。 今年的这个时候,我似乎活得很脆弱,但意外的坚强许多。 这一次,我把captain的餐盘摆上了桌。 它盯了我很久。但我坦然地任它看着。 “一个人吃晚饭会很寂寞。”我认真地告诉它,我有多认真。 captain默然地看着我,目光温柔。 有那么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它想跳起来揉我脑袋的感觉。 想想那画面真是太美了,我不敢看。 ……大概是错觉吧? 夜晚的时候,外面的风更大了。 我这么胆小的人,自然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睡。我软磨硬泡地强留captain在卧室。 话说起来,captain在我家这接近一个月的日子里,它从来都没有进过我的卧室。就算我拖着它,它也绝不进来。 这个一身正气的金毛大汪出乎意料的老派绅士。 不过这次虽然我把它强留下来了,它也只是靠着门,在黑暗里用蓝幽幽的眼睛瞪我。 我钻进被窝里,望着天花板,听着窗外呼声,呆了几秒,喊道:“……captain?” 它没应答。 我接着喊:“captain,captain,captain!” “……呜汪。”许久后它才不情不愿地小小应答。 我忍不住笑:“女人的卧室有必要让你这么紧张吗?” captain:“……” 它又不说话了。 半夜里我做了噩梦,相当可怕的噩梦,做过一次就不想再做第二次的噩梦! 我梦见——我的胸平了! 我怎么摸都没有了! 没有了!我那足以傲视整个海滩的大胸啊!我好吃好喝这么多年养大的胸啊! 怎么可能会没有了呢! 我嗷一嗓子,吓醒了。 吓醒了,听到外面的风小了。 我摸索着打开了台灯,看到卧室门开着,却不见门边那个金色的大金毛的身影。 空荡荡的卧室是此刻我内心的写照。 我试着喊了一声:“captain?” 没有应答。 没有应答没关系,反正只要我大点声就好了。 我提高了嗓门大喊:“captain!captain!captain——!嗷嗷嗷!你在哪儿呢!captain——!” 门外“蹭蹭蹭”的响起了脚步声,很快,一只金毛的大脑袋从门缝里挤进来,困惑地望着我。 我不清楚刚刚它去了哪里,但我此时希望它就在我身边。 我向它张开胳膊,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嘤嘤嘤~克丽丝求抱抱~克丽丝要抱抱~” captain:“……” 它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智障。 但它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过来了。 我紧紧地把它抱紧怀里,下巴扣在它脑袋上。 我说道:“不管你走多远,回来之后一定要给我一个拥抱。” “不管多远。” 也不知道它答不答应,但它有把一只爪子搭在我腿上,还郑重其事地拍了拍。 我姑且就当它答应了吧。 “嘿,宝贝儿,你有没有感觉到有点挤呀?” “……” “你说是你胸大呢,还说我胸大呢?” “……” 第8章 【大金毛8】 【感恩节的脚步。】 【饲主:克丽丝丁·拉科斯(宠物店长)】 感恩节前两天,也就是天色阴沉还起大风的隔天,美国东北部下了一场大雪。 整个纽约银装素裹。 整个纽约的人们冬装厚裹。 我换上羽绒服的时候,琢磨了琢磨,想给captain也做件衣服。 我最初捡到它的时候,裹在它身上的那堆破破烂烂的国旗色碎布片我没有扔,而是被我洗干净丢进了比较高的柜子里。 一想到给captain做衣服,我便想起了它们,把它们取出来,给它们重见天日的机会。 但很无奈,它们实在太破破烂烂,基本没有救了。 我只能放弃在它们身上做文章的打算。 这天早上,因为大雪封路,小夜莺的小摩托被堵在路上,所以迟到了。她打来电话解释清楚她的状况,我便仁慈地宽恕了她。 ——不宽恕也不行啊,凭小夜莺的手劲和功夫,我打不过她啊! 同样是因为大雪封路,很多人不得不选择步行,这就给了他们不少来路边店逛逛的机会。 所以早上还有不少客人来店里。 大部分都只是饶有兴趣地逗了逗喵星人和汪星人,少部分人挑走了最后几只小仓鼠,顺便带走了几分本店赠送的饲料。 这时还有另外一个带着儿子来的顾客,他到时很想在我店里买点什么,但我完全不想卖。 凭我在华尔街工作多年积攒的经验,我能看出来,这人跟他儿子都是一身名牌,必然是个很有钱的爸爸。 他的儿子,这位小顾客对我店里的啥都不感兴趣,进店后只是盯着我的高柜台,眼睛里面满是期盼的小星星。 我没觉得这会很奇怪,毕竟他也不是今天第一个对着我的高柜台发呆的顾客了。 我也忍不住抬起了头。 在高柜台上,摆着一件以前没有的物件——一个高仿的美国队长的盾牌。 这就是最初我发现captain的时候在它身边的东西。要不是我去找那些碎布,我很有可能会彻底地忘记它,任由它在柜子里蒙灰。 这块盾牌如此的高仿,很有可能是它的前任主人做给它的。这也说明,captain以前的主人可能很有钱。 起码要比经营一个随时可能倒闭的宠物店的我有钱。 顾客的儿子指着盾牌问我:“卖吗?” 我笑道:“非卖品,不卖。” 这个时候,captain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走进来。 它先是瞥了眼杵着的顾客父子,又绕过来蹭了蹭我的腿——这就算是跟我问好了——然后去关着一群小狗崽子的笼子前,照例跟它们打招呼。 从洗澡那次以后,这群小家伙很喜欢这个温柔的大家伙,而这个大家伙也很喜欢这群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们。 它过来也有好处,起码这群小崽子们不再一脸嫌弃地给我表演“汪汪喵喵讨厌店长大合唱”了。 在captain出现的一瞬间,我店里这两位 顾客的眼睛亮了起来:“哦!我的天哪!蓝眼睛的金毛犬?!而且还是这么大只?我的天哪,老板你是怎么养出来的???” 被顾客敬佩而激动的语气搞得洋洋得意的我没有诚实地回答问题:“抱歉,这是祖传秘方,概不外传。” 事实是,我也不知道啊。 captain斜睨我一眼。 顾客冲过来,紧抓我的手,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老板,我跟你讲,我跟这只狗有缘,这只——这只大汪我买了!” 我笑道:“非卖品,不卖。” 顾客可没打算就此放弃:“没关系,我出价,我出高价!” 我想把手抽回来,但无奈他握得实在太紧。我只得讪讪地笑道:“出高价也不行啦……” 这位顾客的确是有钱人,直接甩出了一个数字,简直掷地有声。数字落下来,我差点被砸蒙。 乖乖,这后面的一串零,足够我买多少只金毛了…… captain在不远处趴着,抬眼向我看来,没有吭声,不动声色地等着看我的态度。 瞧瞧,它的尾巴都摇起来了。 我笑了笑,明明是告诉顾客的话,我却忍不住面朝着它说:“这位先生,您见过把家人贩卖掉的正常人吗?” 顾客一顿:“……没有。” 我又笑:“那就是了,您眼前这只帅气的汪不只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也是我的家人——您觉得我会因为您出价高就把我重要的家人卖掉吗?” captain正正经经地看了我一眼。 最后,这父子俩还是悻悻地离开了。 他们走之前,captain就坐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又是一副有话要说,却又无从说起的样子——你会说人话吗? 我翻翻白眼:“喂,我重要的家人,一大笔财富从我手边溜走了,过来让我撸撸毛自我安慰一下行吗?” captain立刻用翻白眼回答我:想得美。 等我扑上去准备强行撸毛的时候,小夜莺来上班了。 一看到她,我跟captain同时一愣。 小夜莺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牛仔裤——我很怀疑,那两条细细的腿上有没有穿保暖裤——脚上蹬着黑色的高筒靴,再加上她的头发,她走进来的时候简直像是飘进来一片乌云。 “……你怎么把头发染成黑色的了?”我回忆着以前小夜莺漂亮的茶色头发,不由得问道。 小夜莺抓了抓黑色的发梢:“这不是快到感恩节了嘛,我得回家过节。我父母还以为我是个乖乖女,我不想让他们失望,所以就把头发染回去了——不好看?” 我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没敢说实话:“挺好看的。” 小夜莺问:“那实话呢?” “……你身上有股哥特风。”这就是实话。 小夜莺笑了笑,没再接话。店里开着空调温度高,她便把羽绒服脱了。 只见长长的拉链从她的下巴下面拉开,一路拉到衣服下摆,我直接看直了眼睛:“……我的个天,你就穿了一件小背心???” 小夜莺伸手去拿店里的工作服:“不是很冷,反正店里有空调也有工作服。” 不要误会小夜莺是什么不正经的姑娘。 恰好相反,她生活规律,酷爱健身,有时我还能从她肚子上摸到若隐若现的腹肌。 早上她穿成这样,多半是早起去健身了。 小夜莺刚来,牙医先生却要离开了——他准备去夏威夷过感恩节。 我很惊奇:“这个月房租你都快交不起了,还有钱去夏威夷?” 他哼哼一声:“朋友布天下,有人请我去晒太阳。还有,你以为我为什么快交不起这个月房租了啊?” 收到他怒气冲冲的目光,我默默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牙医先生走之前给captain检查了一下伤口。 趁这个机会,我拉住小夜莺,小声问她:“如果我想要只一件毛衣,宠物能穿的毛衣……会不会来不及了?” “来不及?圣诞节的礼物还是感恩节?”小夜莺很懂地瞥了瞥captain。 “感恩节。” 小夜莺怜悯一笑:“店长,死心吧。” “……” 我咬着嘴唇,歪了歪头。 接受牙医先生检查的captain有感应地一回头,我立刻笑了笑。 它带上一个想要笑的表情,又歪过头。 那对破布太烂,而织毛衣又太慢…… 给件什么样衣服好呢? 第9章 【大金毛9】 【感恩节,我不是一个人。】 【饲主:克丽丝亭拉科斯(宠物店主)】 感恩节当天,我裹着冬衣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整个早上。 长椅另一边趴着captain这一只个头过大的金毛大汪。 对我来说,这里是一个拥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因为在大约一个月前,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了伤痕累累的captain,也渐渐开始从失恋失业丧父的连环打击里走出来,慢慢适应了这只特别的金毛大汪的陪伴。 captain把脑袋搁我腿上——准确的说,是我强行把它的脑袋按在我腿上,我慢悠悠地撸着它脑袋上的毛。 它时而摆动一下尾巴,时而抗议地在我手下挣扎一下。 我用幽幽的腔调说道:“如果可以,等我赚到钱了,我要给这个小公园捐一笔钱,以得到在这里立一块牌子的资格。” captain轻轻地扇动了耳朵。 我继续说下去:“我要在牌子上写上『这里——拾爱之处。』 captain:“……” 它自然没办法发表任何意见,只能使劲摆了摆尾巴,表明它在听。但它不一定赞同这个想法。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 虽然今天是感恩节,但是天色不太好,微微的寒风从北边吹来,头顶上一直是阴沉的,从天亮到现在,始终没见到太阳露脸。 这阴沉的天气导致即使是感恩节了,人们还是不肯来到户外展开活动。 所以到现在为止,公园里还是静悄悄的。 我突然收到了我母亲从加利福尼亚打来的电话:『克丽丝,我的甜心,你还好吗?』 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今天早上称体重时又增长了一些的数字,以及早饭时多吃的那片火腿,于是我边点头边回答电话:“好极了,妈妈。” 『店里生意还好?』 “好极了,妈妈。” 『二楼的供暖还好吧?』 “好极了,妈妈。” 『……那你的钱还够用吧?』 我无聊地摆弄captain额头上有点翘的头毛,敷衍道:“好极了,妈妈。” 虽然习惯了我的敷衍,但母亲仍然很是无奈:『克丽丝,还有三年你就三十岁了。』 “你想说我还像小孩子一样无赖吗?” 『难道不是吗?』 “你说是就是。”我百无聊赖地说完,玩弄captain头毛的手就被它的爪子用力地拍了一下。 我低头,对上它的眼睛。 它直勾勾地盯着我,眼底有异样的情绪在翻滚。 captain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第一感觉,它不是为我玩它那一撮头毛而生气,而是气我没好好跟母亲说话。 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想不到我都长这么大,还差三岁就三十了,居然还有一天会被一只汪用眼神教训。 我单手揉揉captain的脑袋,叹了口气:“抱歉妈妈。但是我现在过得真的是好极了,你别——” 我顿了一下,硬生生把“瞎操心”改成“太担心”,“你别太担心我了,正如你所说,我快三十岁了。” 我听到母亲小小地松了口气:『那就好,克丽丝,那就好。』 接下来我们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僵硬。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已经无话可说。 而她不说话,是因为她不敢再说。 起码还有一句话,她不敢说出口。 在僵持一段时间后,最后是我先开的口:“没有事就先挂掉吧,感恩节快乐,妈妈。” 这次母亲大大地松了口气:『你也是克丽丝,感恩节快乐。』 挂断电话我有想要捂脸的冲动。 最终,“克丽丝你来我这儿过节吧”这句话,母亲还是没有说出口啊…… 在我唉声叹气时,captain跳到了地上,回头看看我,又看看我家的方向,最后用眼睛无声的催促我。 我笑了笑,从长椅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好吧,回家吧。” 我迈步走着,captain步伐稳重地跟着。 不紧不慢,总在我腿边。 它个头高大,纵使我身高一米七,它仍然快到我腰部了。 它走在我身边,感觉就好像有了一个骑士。 我突然想感谢母亲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至少这个感恩节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店里抱着captain过一晚上,或者在它的陪伴下走一天。 回家后,我把店门关了。 反正感恩节当天也不会有什么顾客上门。 小夜莺今天没来店里,而是回了在城西的自己的家。她非常不乐意回家,不过我一儿点也不想把她留下。 毕竟有家,为什么不回呢? captain又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还是新闻,讲过一些感恩节趣事之后,又冒出了关于复仇者的新闻。 不过这次他们没在美国本土出什么幺蛾子,他们去了夏威夷,好像还拆了半个楼。 等等…… 牙医先生前几天去了哪里度假来着?我想了想,好像就是夏威夷啊…… 在纽约见惯了这些事就算了,没想到这个英国佬跑去夏威夷之后,战火也转移过去了。 可怜他。 我跟着看了一会儿,低头去摸captain柔软的肚子:“宝贝儿,你只看电视不看我,我会生气的~” captain四爪并用,嫌弃地拨开我的手。 真是的,明明有那么柔软的肚子和结实的胸,凭啥不让我揉揉!之前我又不是没摸过! 在它的瞪视下,我愤愤不平地抽回手,放到身后,然后从身后抽出一条长长的围巾,在它呆愣中,给它绕到脖子上。 绕好后,我蹲下去,捧着它的脸,在它额头上来了一口:“宝贝儿感恩节快乐!” captain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又看看我,终于回过神来,向我投来的异常的复杂。 我尴尬地摸摸脑袋:“那啥,我努力了的……” 虽然我决定送captain一件衣服作为它陪伴我度过感恩节的礼物,但是在小夜莺毫不留情面的提示下,我知道用两天的时候我是没办法手工做出什么的。 于是我想投个机,取个巧。 于是我把那堆破布整理起来,挑出其中没有焦胡边角的蓝色和白色布料,然后把它们用拼布艺术的方式缝到了我的一条红围巾上,硬是拼出了国旗的效果。 ——国旗要是知道我这么说肯定会哭瞎。 ——不管国旗会不会哭瞎,我感觉captain现在就要哭瞎了。 现在它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在逗我吗???” 我真想跟它说“是啊”,不过我估计我说完这句话就等着今天晚上感恩节一个人过吧。 我腆着脸跟它解释:“宝贝儿,先别嫌弃啊!我这不是没时间新做了嘛~等着,明天我就开始织新的,圣诞节前绝对能织完!” captain:“……” 我用力地拍着它脖子上围着围巾的部分:“瞧瞧!你现在帅了可不止一点啊!你要是去街上遛一圈,肯定能引来一片母汪!” captain:“……” 我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准备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一只狗爪糊了过来,径直按在我脑门上。 爪子拍了一下。 感觉手感不错地再拍一下。 后面还有第三下。 最后还意犹未尽地磨了磨一下。 我:“……高兴了?” captain哼哼两声,看都不看我,收回爪子,爬起来围着围巾去楼下了。 ……这货还有傲娇的时候?当我没看见差一点就摇起来的尾巴吗? 我原地摸了摸脑门。 晚上临睡前,我刚刚钻进被窝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杰罗姆·莱德福德:『感恩节没去加利福尼亚?』 我回复:『我这不是在等你明天回来嘛~』 杰罗姆·莱德福德:『明天我回去之前不要出门。』 我:『为什么?』 杰罗姆·莱德福德:『要你别出门你就别出门,那么多废话!』 我磨了磨牙,在心里把牙医先生骂了千百遍。 我可是他房东! 他居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下个月房租想翻倍吗! 在我大骂这个人时候,手机里又多了一条短信,还是杰罗姆·莱德福德:『克丽丝,我的甜心,感恩节快乐[爱心]』 ……这人谁?! 喜欢叫我“克丽丝,我的甜心”的只有我的父母。牙医先生虽然知道我父亲怎么称呼我,但他这么一个龟毛的英国佬绝不可能用这个腻歪的称呼。 有谁拿着牙医先生的手机吗? 我怀着疑惑,看到下一条来信。 杰罗姆莱德福德:『删掉!前一条给我删掉!』 ……猫腻,有猫腻。 话说牙医先生单身这么久,多少也该有个伴儿吧? 我嘿嘿一笑,截屏后并没有删掉短信。 等牙医先生明天回来我好好质问质问他。 我把手机关机,身子缩进被子里,张口就喊:“宝贝儿~宝贝儿~” 门开了一条缝,毛绒绒的金毛脑袋挤进来,温吞吞地走到了我床边。 我往床里边贴了贴,然后笑眯眯地拍拍空着的床铺:“来吧来吧,今天感恩节,你舍得让我一个人睡吗?” captain回我的眼神是“舍得”的意思。 我微笑。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它抱住,开始硬往床上拖。 captain大力地抵抗了一会儿,我见按不住它,于是祭出大招:“礼物!你陪我睡一觉!这就算你给我的礼物!” captain:“……” 向上帝发誓! 我是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刚刚我说的话有歧义的! 不晓得为啥,在这只大汪身上耍赖总是很有效果。最后纵使还是不乐意,但它还是趴在了床上,虽然感觉它可能随时从床边翻下去。 我把灯关了,亲亲它的耳朵:“晚安了宝贝儿~” captain动了动耳朵,呼吸声随即放低。 我满意地用一只胳膊搭着它,侧着身子很快就睡着了。 ——如果我知道,这是我与它相伴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一定不会那么愉快地安心睡去。 如果我知道,我要抱着它,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第10章 【大金毛10】 【不管你走多远。】 【饲主:克丽丝丁·拉科斯(宠物店主)】 十二月的第一天,我裹着冬衣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坐了一整个早上。 长椅的另一边空荡荡的。 没有人陪我。自然也没有汪陪我。 感恩节后,我又是孤家寡人了。 我愣愣望着长椅的不远处,那里的地面微微凹陷,下雨的时候会积水。 一个月前,就是在这个凹陷区的小水洼里,我捡到了我可爱又体贴的金毛大汪captain。 就是这个凹陷的小水洼,我曾经想捐钱弄块牌子竖在那儿,在牌子上写“这里——拾爱之处”。 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了。 感恩节隔天一大早,我醒来的时候刻意闭着眼睛多睡了一会儿。 最近的闹钟很久都没管啥用了,我再也不会比闹钟醒得早,也不会再等着闹钟醒了。 我闭着眼睛想翻身摸摸captain,结果摸到一片空气。 我睁开眼,发现原本睡我床边的金毛大汪不见了,但床上有个压得很明显的大面积印痕,还有几根金黄的毛懒洋洋地躺在上面。 这家伙,之前让它上来死活不肯,但没想到最后上来之后还是很老实的,居然真就呆够了一晚上。 睡得很足,也没做啥噩梦,我心情愉快的起床,幻想能得到一整天的好心情。 却未曾预料到,我的这份喜悦如此单薄,竟然连十分钟也没坚持住。 我便换衣服边喊captain:“宝贝儿~宝贝儿~” 没有应答。 我本没有多想,但是等我喊道第三遍仍然没有应答的时候,我就有点慌了。 匆忙爬起来后,我在二楼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却没有见到金毛大汪的身影。 这个时候,感觉不好的已经不是预感了。 我慌乱地往楼下跑,一路“噔噔噔”,直到踩到了最后一级台阶,脚下凉意大盛,我这才意识到我是光着脚跑下来的。 鞋子什么时候跑丢的? 或者,我起床后就没记得去穿鞋? 我慢慢地踩在了楼梯下的一楼地面。地面凉得不像样,可我来不及回头去穿鞋了。 我看到了我的金毛大汪。 不,不只是它。 说要今天回来的牙医先生真的已经回来了。他外面穿着羽绒服,里面却是黑西装,鼻梁上还有金丝眼镜,显得特别衣冠禽兽。 他靠门口的墙站着,看向我的目光平静而…… “……你干嘛怜悯地看着我?”我忍不住问他,话音刚落,我这才发现蹲坐一边的captain眼神也是那么复杂。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咚咚”跳起来。 牙医先生紧接着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captain:“正如跟你说好的,跟她道个别再走。” captain没看他,目光仍然黏在我身上,没有一丝偏移。但它的脑袋肉眼可见的微微点了点——它在回应牙医先生的话。 看起来,他们比我想象中熟啊…… 什么情况??? 我怎么不知道这俩货勾搭到一起去了?就在我眼皮底下? captain不会说话先不论,牙医先生这个伶牙俐齿的混蛋为什么还要瞒我这么久? 这次已经不是他的房租涨不涨的问题了。 ——他这是想不在我这儿住了是吧? 我带着怀疑,上下打量他。 这时,牙医先生身后的店门口出现了一撮红毛。很快,这撮红毛的主人踏进店里,我不由得愣了愣。 红毛的主人是女的,她的身材愣是把不怎么出众的浅棕色的小皮衣和深色的牛仔裤勒出了这世上最美妙的曲线。 我的视线在她的胸口掠过,惊恐地发现,就算身材巅峰时期的我换上比基尼,遇到她也得甘拜下风…… 如果说我穿比基尼可以傲视一整个海滩,那么她穿比基尼的话就足以攻占整个迈阿密海滩了。 可怕…… 红毛女红唇一勾,伸手拍了拍captain的脑袋。虽然captain拼死不从,但没躲过去。 她把墨镜抬起来看了我一眼——我只能略微瞥见墨镜下一双碧绿的眼睛——然后又放回去了。 她歪头跟牙医先生说道:“吉米(注:jimmy,杰罗姆的昵称),可不要对女孩子太凶哦~” ——我的天哪,真看不出来,牙医先生这么高冷的人,居然有这么辣的小情人! 牙医先生朝她翻了个白眼:“你回车上去。还有你搞清楚,接下来是谁凶谁啊!” 红毛女耸耸肩,又把脑袋对向我:“哟,克丽丝,我的甜心~” “……” 姐姐,你到底谁啊! 谁让你用这么腻人的称呼的? 干嘛一副我跟你其实很熟的样子?! 等莫名其妙的红毛女出去后,我眼含敌意地瞪了牙医先生一眼:“一定要带它走?” 牙医先生说道:“你去跟外面那个红毛女人商量去。” “这是我的汪!我的!” “这是你的汪,但只有一个月,”牙医先生平静地说,“但他还是别人的,不止一个月。你知道分别的痛苦,那你知道他们的痛苦吗?” 我无言以对。 再次瞪了牙医先生一眼后,我蹲下身子,向captain伸出手,轻轻呼唤它:“captain我的宝贝儿,过来我这里……” captain眨了一下眼睛,顿了顿,慢慢抬起爪子,缓慢地走了过来。 在它还差好大一块距离才到我脚跟的时候,我已经不顾一切地把它抱紧怀里去了。 我埋头在它脖颈上大片大片的、毛绒绒的金黄毛发里,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道:“别走,我舍不得你……别走……” 被我抱在怀里的captain很久没有回应。 我才不管它会不会现在就给回应,一边继续在它后背上撸毛,一边哀求它留下来:“你看,有你在我好不容易又作息正常了,你一走我又不好好吃饭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大腿上挨了一下。 用爪子拍了我的腿的captain挣开我的怀抱,拿那双蓝盈盈的大眼睛瞪我。 我伸手去摸它下巴:“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captain任我摸着,只不过看我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我的心中满是遗憾。 我亲爱的宝贝儿,分别在即,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揉着它下巴的手,被它的爪子拨了一下,被拨到了一边。我知道它不是嫌弃我,正要疑惑地问它。 captain的眼睛眨了眨,突然低头照着我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口。 完全不具攻击性,它连牙都没伸出来,但依然硌得生疼,一串牙印留在上面,生动立体。 它这是警告我啊…… 我突然很想哭。 然后眼泪就流下来了。 “好……我答应你,等你走了,我绝对还会好好吃饭,好好作息……”我哭着哭着就笑起来,用另一只手握住那串牙印,“我还会好好开店,即使没几天它就倒闭了……” captain面上似是有笑。 它把脑袋深深的低下,露出它宽大的额头。 我含着眼泪笑了一下,捧住它的脑袋,先是用我的额头与它的额头碰了碰,然后轻轻吻在上面。 captain还是跟着外面的红毛女人走了。 红毛女开了一辆很帅气的车来接captain,就这一点看,我还是很满意的。 走之前,我把感恩节送给captain的围巾给它围上了:“圣诞节的时候我会正正经经地给你织一条围巾,不管你还会不会想要……” 车子发动的时候,captain从后车座的窗户里探出头,那条缝得有些劣质的围巾被风吹起,微微飘扬。 ——这狗血剧的场景。 captain终于大声地喊出来了:“汪——!” 我笑着跟它摆摆手:“再见——下次再见!” 车子走远了,我还没回头。 但牙医先生已经在我身后笑起来了:“看开点。” 我立刻回头怒瞪他,手指都快戳到他胸口了:“杰罗姆·莱德福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牙医先生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开口时转了话题:“克丽丝,你知道我是医生,你有病我看得出来。” 我怒极反笑,而后大笑出声:“我有病?哈?你说说看!我有什么病!” 牙医先生认真地看着我说道:“现代无病□□的年轻人常患的病——缺爱。” 我噎了一下。 明知道气氛、时间以及身份都不对,我仍然差一点笑出来。 牙医先生根本没在意我的表情变化,他径直说下去:“克丽丝,我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半多了。准确的说,只有半年吧,”我别开脑袋,“你跟我父亲认识一年半多了,如果他还能活到现在的话。” “你刚继承这家店的时候,颓废得跟下一秒就嗝屁的瘾君子一样,”牙医先生一边回忆一边露出冷笑,“如果不是你父亲、亲爱的前任小百灵老板,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 牙医先生转身往楼上走前拍拍我的肩膀:“长痛不如短痛,好好过你的日子吧——要记住,是你的,不管隔了多远还会是你的。再见了,小百灵老板。” 我抓住他放在我肩上的手:“你干嘛去?” “我想你应该也不会考虑让我继续住下去,”牙医先生耸耸肩,“所以我回去打包一下行李,下午就滚。” 我抖了一下。 他疑惑地抛来目光,眼神一顿,叹了口气:“来吧来吧,今天把肩膀借你一用——只限今天。” 我看着他,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地扑进他怀里去了:“呜——那是我的汪!你让我的汪走了!呜呜!” 他一边拍我的后背一边不停地说:“这是我刚买的西装,不要把鼻涕眼泪抹上去……” “你大爷!让我多感动一会儿不行吗!” “……哭完没?我还得去收拾行李……” “……下月房租翻倍。” “……啥?” “别走了,下月房租翻倍。” “……你还是让我走吧。” 是谁说过,风雨过后会有彩虹? 为啥我的经历却是一会儿风雨一会儿彩虹然后继续风雨? 我曾经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想要。 现在好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想要了。 好吧,我还想要我的汪。 十二月的第一天,我从公园里回来。 唯一的店员小夜莺姑娘请假在家,三楼讨人厌的牙医先生举着电钻“滋滋滋”地给他的小病人看牙。 作为不受宠物欢迎的宠物店主,我一个人坐在一楼的柜台后看店。 生活又是一如既往。 我望着高高的橱柜发呆。 曾经有一段时间,上面是有一个盾的。 但是现在没有了。 就像曾经我这儿有一只很帅的大金毛。 但是现在没有了。 它走了,我遵循约定,吃好喝好睡好。 只是大家都因为时间平淡了记忆,我却因为时间更加想念。 作为不受宠物欢迎的失败店长,午饭过后,我提不起精神继续织围巾,于是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不晓得什么时候,有个人背着光推开店门进来。 我眯着眼睛,看到是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戴着围巾和鸭舌帽。 那围巾的配色很是熟悉。 他一进门,径直朝我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摘掉了鸭舌帽。 我好想睁大眼睛,仔细看看他是谁,却感觉眼泪模糊了眼睛。 但我看到了。 看到他柔软的金发,还有温柔的蓝眼睛。 我看到了,看到他回来了。 他向我走过来,带着这世上最温柔的笑容。他站在柜台前,笑着低头看我。 我眼含泪花,同时情不自禁地向他伸出手,向他发出疑问:“你到底是谁?” 他笑着握住我的手。我立刻触及到一片粗糙的掌心,还有能温暖人心的热度。 他笑道:“你不认识我了?克丽丝,我是你重要的家人啊……” 克丽丝,我是你重要的家人…… 在我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的时候,他用双手捧住我的脸,先是用额头碰了我的额头,又轻轻地亲吻在上面。 那柔软的触感贴在我额头时,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只感觉泪腺不在属于我自己,不停地酸痛泄露。 我听到他温柔的笑声:“终于,轮到我对你这样做了……” 说完,他开始使劲揉我的脸。 我都愣了,任他随便揉。 他一边揉一边说:“我早就想这么揉你了!” 我:“……我后悔了,你还是别回来了。” “晚了!” 他大笑一声,把我抱紧怀里。 他说:“不管我走多远……” 我在这个宽阔温暖的不像话的怀抱里,下意识地接上去:“……回来后都要给我一个拥抱。” 我的汪不见了。 但我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克丽丝,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的captain。” 第11章 【大金毛番外】 【谁是大金毛?】 0. 谁是大金毛? 你说呢? 1. 黑寡妇开着车把大金毛状态的队长带走了。 队长独坐后车座,因为心里想着宠物店那个迷糊店长,身上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居然没意识到。 直到黑寡妇把一包衣服扔他脸上去,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变回去了。 所以才会全身光溜溜的。 队长立刻立盾在身前:“……娜塔莎把后视镜掰回去!” 黑寡妇啧啧两声,又在后视镜里扫了两眼后座上狼狈不堪的队长,目光在腹部以上、颈部以下的某部位扫过,这才满意地把后视镜掰正。 她很懂地笑道:“在这期间,是谁给你洗的澡呀,cap?” “……跳过这个话题!” 2. 队长回到复仇者联盟总部才知道,队友们为了给他解决困窘状态,不仅准备了科学方面的人才和天才,还特意请来了魔法方面的高手。 队长对此很是感动。 然后他恼羞成怒:“别再用‘听说你裸了一个月’这样的眼神看我了行吗!” 3. 黑寡妇那里有从队长身体里取出来的子弹。 队长只记得他是在处理高楼上的炸弹时,不知被哪里来的暗枪打中,然后被炸弹炸出去的。 至于是谁开的枪,他不清楚。 他有些困惑:“nat,为什么你看起来知道些内/幕呢?还有,这子弹应该在莱德福德医生那里吧?” 黑寡妇用一个完美的微笑暗示了她并不想谈这个。 4. 钢铁侠把队长喊去了实验室。 实验室里,队长看到左手一排科技型人才——班纳博士、黑豹、幻视,右手一排动手型人才——冬兵、黑寡妇、鹰眼。 中间站着一个红袍的魔法师。 队长叹了口气。 钢铁侠很懂地说:“你也感觉到iq总值的天平呈现一边倒状态了吧?” 队长很不想承认地点了头。 钢铁侠乐呵呵地说:“去吧队长,你站右边。” 队长:“……” 5. 虽然打中队长的是一颗银制的子弹,但据奇异博士说,子弹上残留着魔法。 博士说:“子弹上的花纹就是魔法负载的痕迹。” 钢铁侠吐槽:“队长,你有在月圆之夜嚎叫的习惯吗?” 队长:“……” 6. 子弹分析大会解散的时候,队长送奇异博士出去。 恰好听到了钢铁侠跟班纳博士的对话。 钢铁侠说:“要是锤子神在,这个iq总值的天平我们就赢了。” 班纳博士大为不解:“为什么?” 钢铁侠说:“索尔只要戴着他那个智商压制器站到天平那端,他们原本的iq总值再高也能接近负值了。” 班纳博士:“……” 队长:“……” 7. 队长在确定自己不会再无故变成大金毛后,放心的离开了复仇者联盟总部,凭着记忆去找曼哈顿不繁华的街上那家小小的宠物店。 他出去之前,在门口岔路遇见了同样要出去的冬兵。 对方穿得很暖和,也很随意。 是冬兵先开的口。他看着队长的围巾说:“你已经爱国到平时穿便装也要把国旗戴在身上的地步了吗?” 队长:“……不,巴基,你听我解……算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8. 事实上,冬兵对他会不会解释并没啥兴趣。他翻翻白眼:“你去哪儿?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了,你又要玩失踪?” 队长笑了笑:“不会再玩失踪了,只是去见个人,顺便报个私仇……”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冬兵一时没听清,他已经转了话头,“你呢,你要去哪儿?” 冬兵摊摊手:“被他们嫌弃生活太单调太无趣,我去遛遛,晚上回来。” 队长笑着拍拍他的肩:“这样也好,不过你可别玩失踪。” 冬兵再翻白眼,小声嘀咕着走远了:“还以为都跟你一样了?” 9. 八个小时后,冬兵被宣布失踪。 10. 队长用自己真正的样子去见了宠物店长克丽丝亭拉科斯。 以前都是他要仰视她的,现在换她仰视她了。 队长微微垂头,看着棕色长发的店长。她巧克力色的眼睛睁得老大,有点不相信地上下打量队长。 队长看着她的眼睛,突然想吃巧克力了。 11. 队长笑道:“克丽丝,你究竟在吃惊什么?” 店长一掌拍在队长胸上,化掌为爪,异常诧异地说:“我的天哪,这么神奇的胸!都赶上我了吧?” 队长:“……” 12. 后来鹰眼吐槽:“一个胸大的,遇到了另一个胸大的——你们抱一起的时候不会觉得心与心隔得距离有点远吗?” 队长:“……” 13. 后来店长的前男友找上门来请求复合。 队长正好在店长的店里逗猫逗狗。 店长当年是因为前男友劈腿而跟他分手的,现在自然也没啥要复合的意思。 无奈前男友脸皮太厚,店长没办法把他赶走。 于是她把队长提溜起来了——更正,是她伸手队长自己就站起来了。 店长把队长的胸拍得啪啪响:“瞧见没?你行吗?” 前男友看看队长的胸,绝望地摇了摇头。 队长:“……” 14. 前男友临走前不甘心地问:“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关系了?” 队长下意识地想说“彼此重要的亲人”,结果店长直接上嘴亲了队长:“啥不可描述的事都干了。” 前男友越发绝望地走了。 队长觉得他“……”次数有点多,但他还想“……”一次。 15. 不过队长“……”完事后,不知怎么的,就跟店长亲到一起去了。 店长店里的小汪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地就“汪汪”起来了。 16. 汪汪汪。 汪汪汪。 汪汪……汪。 第12章 【三脚猫1】 【大雪的晚上,收养三脚猫一只。】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深呼吸。 深呼吸后紧接着再深呼吸。 心跳平稳。 但心脏已经准备好了运动。 同理,胸腔也是。 小腹收紧。 状态已然调节至最佳。 目光停在沙袋上。 于是莫琳开始挥拳。 第一拳。第二拳。第三拳。 …… 最后三拳。最后两拳。最后一拳。 汗水从光洁的额头滑落,从黑色的刘海上甩落,从光滑的小臂上洒落。 莫琳依然不为所动。 她的眼中只有眼前不停摇摆的深红色沙袋。 她的目标是不断痛殴这个沙袋,听它发出的肉疼的沉闷的“噗噗”声。 直到她平稳地挥出了最后一拳。 沙袋剧烈摇摆,莫琳剧烈喘息。 但罗莎莉亚(rosalia)终于看到她笑了一下。 有点黑眼圈的眼睛微微眯起,习惯性上翘的嘴角露出大大的可爱的弧度。 她打沙袋时的面庞,专注而有力度。 她不打沙袋时的面庞,娇媚又可爱。 这个动于静截然相反的姑娘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整个健身房里的爷们都为她驻足屏息。 一瞬间,罗莎莉亚似乎嗅到了整个健身房高密度的荷尔蒙味道。 从莫琳做好准备击打那个深红色的沙袋开始,罗莎莉亚便注意到原本在不远处举哑铃锻炼臂力的自己的哥哥动作停了下来。 一个练臂力的小哑铃自然不算重,但是长期抱着肯定也很沉。 但她傻呆呆的哥哥居然就这么抱着小哑铃,看着莫琳从头到尾打完了她的沙袋。 莫琳扶着摇摆的沙袋停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罗莎莉亚清楚地听到自家哥哥也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才注意到他因为长期抱着那个哑铃胳膊酸得不行,连忙把哑铃搁置回架子上。 怂不怂。 罗莎莉亚真想翻个大大的白眼。 暗恋到这个份上,她想帮也帮不上忙了。 自从五年前罗莎莉亚的哥哥利亚姆(liam)开了这家健身房开始,常来光顾的罗莎莉亚见识了形形色/色的纽约男女。 比莫琳更帅气的姑娘她不是没见过,比莫琳更性感更漂亮的姑娘更是大有人在。 但是像莫琳这样又漂亮又帅气又性感的,是真少见。 瞧瞧,一旦穿上健身专用的黑色小背心和紧身裤,抡着拳头挥洒了几轮汗水,娇小的莫琳便帅气得看不出她平时不打扮就很哥特式的外表了。 这时候,若是莫琳带着汗水一抬那双大大的蓝眼睛,难以言说的性感便扑面而来。 动则性感,静则哥特。 对比多么鲜明啊。 也难怪罗莎莉亚的哥哥利亚姆会明知道毫无希望还要暗恋她一年多。 要不是自己早就有暗恋对象了,确定不会弯掉了,罗莎莉亚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掉头爱上莫琳,甚至会抢在畏畏缩缩的哥哥前面跟莫琳告白,然后把她追到手。 就是可惜,罗莎莉亚暗恋的人,实在太完美了。 完美到虽然明知道到他身边去的机会渺茫,但理智的罗莎莉亚还是抑制不住地喜欢他。 在发出叹息声的瞬间,罗莎莉亚突然感到有视线紧盯着她。 这让她后背一凉,随后就开始冒冷汗。 在等了几秒感觉目光并没有移开之后,罗莎莉亚慢慢地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但是她视线一下移,便看到了一只猫。 一只看起来非常不高兴的布偶猫。 它看起来比一般的布偶猫要小很多,蜷缩着浅咖色、深咖色以及牛奶色交杂的蓬松毛发,紧紧窝在莫琳的羽绒服兜帽里,用帽檐上白色的绒毛隐藏自己,嘟着嘴的同时用灰蒙蒙的蓝眼睛瞪着罗莎莉亚。 这个表情,这个姿态,简直就是一位喵大爷。 不过非要罗莎莉亚说的话,这猫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莫名其妙的可爱呢。 罗莎莉亚:“……小夜莺。” 莫琳应了一声:“怎么了?” 罗莎莉亚:“……猫。” 莫琳笑了:“那是我的王子殿下。” 罗莎莉亚觉得她看到那只猫的脸肉眼可见的抽搐了一下,耳尖颤了颤,两侧的胡子都晃起来了。 怎么说呢…… 它好像……更加不高兴了呢。 正如罗莎莉亚所见,变成了喵星人的冬兵现在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出门逛个街却莫名其妙地被别人偷袭变成猫也就算了,变成猫无处可去被人捡走收养也就算,收养他的人给他起了一个傻逼名字也就算……不,这个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子”这个名字……简直傻逼啊! 要是让瓦肯达(wankada)的那个猫王陛下知道了……会被取笑死啊!!! 冬兵深吸一口气。 别的问题都可以先抛一边,不管。 他就想问一句话: 为什么他的两只胳膊不能一起变成爪子?! 为什么?! 不知道这样会让他在反抗魔爪的时候很费劲吗? 这么想着,他抬起他的右手——右前肢,即右爪,一爪下去,把收养他那个女人伸过来的手拍掉。 他还有良心,知道这个女人救了他一命,所以他没弹出尖锐的指甲,而是用软软的肉垫挥开了那个女人。 其实冬喵快被她气死了。 这么冷的天在家里闷头睡大觉最好了,谁要跑出来看她打沙袋、挥洒荷尔蒙了? 就算他现在是猫,没有人权,那猫权呢?呢! 还伸手!伸什么伸! 莫琳可不知道她的王子内心有多丰富,她继续伸手逗她的王子。而冬喵继续不高兴地用一只爪子把她的手挥开。 殊不知,他越是用爪子肉垫拍莫琳伸过来的手,她就越是高兴。 作为一个无可救药的猫奴癌晚期患者,莫琳最喜欢的就是喵星人柔软到一个境界的爪子肉垫了。 虽然她捡来的这只喵大爷只有三条腿,但只要肉垫还存在于喵大爷的爪心,她就可以毫不犹豫地献出她的膝盖,为喵大爷做牛做马。 乐呵呵地跟喵大爷(单箭头地)愉快地玩了一会儿,打完拳的莫琳心情愉快地一弯腰,直接把喵大爷裹在羽绒服里抱了起来。 莫琳把羽绒服和喵大爷同时摆在脸颊旁边,可爱地眨着眼睛问道:“萌嘛?” 罗莎莉亚看着喵大爷不高兴的臭脸,发自内心地说:“萌死了。” 莫琳特别开心地说:“是呀是呀~” “这是你老板店里的,还是又是你捡的?”罗莎莉亚凑近些看喵大爷,同时随口问了一句。 猫奴癌晚期的小夜莺喜欢猫,并喜欢收养猫,跟她熟一点的人都知道。 没见过她在大街上逗猫的人,根本算不上朋友。 莫琳把喵大爷抱到胸口,用胸托着喵大爷,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捏了捏喵大爷的左臂:“你瞧。” 罗莎莉亚有点困惑。她低头看过去,看到了喵大爷几乎整条都不见了的左前爪,上面好像隐隐有点小铁片。 她有点恍然。 这时她的哥哥利亚姆终于鼓起勇气凑了过来。他瞥了眼冬喵,立刻把目光停在莫琳的脸上。 他笑道:“小夜莺,这次是一只三脚猫啊?真可怜……” 冬喵不着痕迹地皱了皱脸,往帽子里缩了缩。就算他现在是猫,他也不喜欢被别人可怜。 尤其是这种一看就心怀不轨的男人。 不过,他的这位饲主倒是真没可怜他。 莫琳笑着挠了挠冬喵的下巴:“可怜还是免了,他活到现在可不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怜悯的。你应该先为他的顽强点赞。” 利亚姆尴尬地挠了挠头,被罗莎莉亚推了一把,推远了。 冬喵没心情听她都反驳了利亚姆什么。 他正被她挠得全身舒畅呢。 这是很耻辱的事。 但是,但是……真的好舒服啊啊啊啊啊……快往下挠一下…… 虽然理智上不想,但喵大爷身体特别诚实地伸展了一下,向莫琳露出了肚皮。 莫琳顺势就挠到了他的肚皮上,刚刚还暴力地打得沙袋摇摇摆摆的细瘦手指现在灵活地开始撸猫。 罗莎莉亚忍不住笑了:“捡了多久了?” 莫琳歪头想了想:“月初下雪那天晚上捡的,大概有半个月了。” 罗莎莉亚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半个月?你居然能收养一只猫超过半个月而不帮它找一位新主人?” “哎呀这个嘛……”莫琳苦笑了一下,“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正在享受撸毛的喵大爷眯着眼情不自禁地“咪”了一声。 他的饲主或许没有习惯一只流浪猫养半个月,还不帮它找下一位主人。但是这位喵大爷还不想离开这个尽职尽责的饲主,至少在他变回原来的冬兵前还不想。 ——喵大爷绝不承认,他是因为这个人太会撸毛了而不舍得离开的。 喵~绝对不是喵! 第13章 【三脚猫2】 【躁狂症与不高兴。】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正如罗莎莉亚所知道的,小夜莺收养一只猫长达半个月而没有帮它找新主人,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毕竟作为一个在路上看到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野猫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撸一把毛的猫奴癌晚期患者,“小夜莺”莫琳有着一个养猫绝不超过半个月的习惯。 她严格遵守这个习惯。 虽然最近她打工的那家宠物店,那位老板因为经营不善,三个月来有很多宠物喵卖不出去…… 但毕竟不算是她的猫。 因为小夜莺养的猫大多是路边捡到的流浪猫,所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急着给她收养的猫找好下家是为了腾出足够的时间空间精力和金钱,好为了继续收养下一只流浪猫做好随时的、充分的准备。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自莫琳年幼时偶然发现自己具有成为猫奴潜力的那天起,能养满满一屋子的喵是她最大的梦想,也是她认为的自己会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事。 但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莫琳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莫琳·南丁格尔,小夜莺,这个静止时特别哥特风、特别可爱的小姑娘,在小学毕业那天,因为一怒之下差点把男生打进医院,而被查出拥有遗传性躁狂症。 她的父母和姐姐都很正常,所以这应该是她的祖父母们隔代遗传给她的。 莫琳还记得当时医生告诉她和她父母这个消息时,她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妈的,早知道,先把那个虐待猫的混蛋男生打死算了。 而她的第二想法很实际。 得了这个病没啥可怕的,反正不是绝症,死不了。 不过等她养的第三只猫在看到她躁狂症发作而见到她就躬身炸毛尖叫后,莫琳渐渐意识到,或许,她跟喵星人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这简直比得了绝症更可怕! 对猫奴来说,人生悲剧也不过如此! ——直到她在大雪夜把那只三脚猫捡回来。 为了治疗躁狂症,或者说为了抑制躁狂症的发作,莫琳从小培养起了打拳击的习惯。 一旦觉得心情不爽了,她就会去打沙袋。 她会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打到她觉得自己身心疲惫了,没力气再发疯了,她才会停下来。 这是个好方法,莫琳不仅很久没发病了,近些年还渐渐学会的压抑无缘由的怒火,表现的与常人无异。 至少在人前,她是不会再发作了。 不然,就凭当初小夜莺的宠物店长在给她的金毛大汪洗澡时搞出来的幺蛾子,小夜莺不可能就简单地捏爆一瓶宠物香波那么容易了。 【划掉】要是小百灵店长也被她捏爆了可怎么办呀【划掉】 但可是多少年相安无事的莫琳还是破功了。 就在那天雪夜,她打沙袋回来,在路边看到了昏迷的只有三只脚还有些狼狈的冬喵时。她的大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比如说,对于猫奴来说最无可饶恕的虐猫。 莫琳就记得她压抑着怒气把三脚猫带回了公寓。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抡着椅子把她公寓里唯一一面落地镜砸成碎片了。 愣了三秒,莫琳这才放下已经接近散架的椅子,捂着脸坐到椅子上,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小学毕业那天。 冲动,盲目,没头脑。 二十周岁的莫琳跟当年十一岁的自己没什么区别。 伤感过后,是更大的伤感。 刚刚她疯狂的举动肯定都被她刚刚收养的那只猫看到了。 这才不到一天,甚至不到一个晚上。 莫琳想为自己的愚蠢的行为默哀。 不过莫琳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到的,却不是恐惧,不是猫咪躬身炸毛的身子。她甚至连猫叫都没听到。 莫琳只能从那只三脚的布偶猫看过来的目光里,读出大写加粗斜体下划线还标红圈出的“傻逼”。 躁狂过后的小夜莺姑娘懵逼了。 作为究极猫奴,被喵大爷鄙视了。 这是喜……还是悲? 对于小夜莺纠结的是喜是悲这个问题,冬兵并不关心。 发现自己变成了猫的冬兵异常冷静。 冬兵还记得变成猫那天发生的事。 他被黑寡妇鹰眼还有猎鹰等人嘲笑作风跟队长一样老派,气不过后准备去街上走走。 在离开前,他还跟打扮得跟相亲似的队长说了几句话。 繁华热闹的曼哈顿商业街对冬兵吸引力不大,他更喜欢西边城区堪称恶棍乐园的地狱厨房的环境。 于是他一路去了西边,在听说了很多关于地狱厨房义警神奇的夜魔侠的传奇事迹后,偶然在街角旮旯里听到了关于地下黑市拳有新比赛的消息。 美国的地下黑市拳总是带着赌博的性质,而拳拳到肉,非常带感,更别提地狱厨房的黑市拳会玩成什么样了。 冬兵对这个蛮感兴趣的,便想去瞅瞅。 不过冬兵并没有看成那场比赛,因为天一黑下来,他在转过阴暗的街角时被不知名的人袭击了。 事出突然,别说反击了,冬兵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人是谁,只感觉左臂熟悉的一轻,低头便不见了左臂。再一恍惚间,隐约看到了绿光,然后就失去了印象。 再一醒来,眼前所有的画风都不对了。 但冬兵心理承受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这可能跟他自身多灾多难的经历脱不了关系,但也很有可能是因为最近队长已经裸奔了一个月的经验给了他心里安慰。 有两个原因,但他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不过,如果队长要是知道了冬兵所想,无论是以上两个原因中的哪个,他大概都能被伤到吐出一口血。 最初,冬兵在温暖房间里软绵绵的垫子上苏醒,没来得及接受变成猫的现实,就被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 一位黑发蓝眼的姑娘,双手抓着一把椅子,发疯了一般,狂躁地往镜子上砸。 “哐~哗啦~” “哐~哗啦啦~” “哐~哗啦啦啦~” 镜子碎得七零八落。 天花板上的白织灯照在碎镜片上,反射的光四散开来,把原本就很明亮的房间照得更亮了。 冷静下来的黑发姑娘慢慢地捂住了脸,坐在被砸的摇摇欲坠的椅子上。 地上的碎片里全是她捂着脸的身影。 冬兵注视着她,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仿佛她也随着镜子的破碎变得四分五裂了。 即使知道对一个女孩子不适合用这样的眼神,可是冬兵还忍不住用看神经病的目光看向那个冷静下来后显得很可怜兮兮的姑娘。 并在她回头朝他看来的时候,突然回忆起他跟她以前见过面的。 冬兵不是在炫耀自己的记忆力。 反正这方面一直是他的弱项。 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在大街上的枪林弹雨中救了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很感激你,除了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一个甜蜜的面吻外,还顺手塞了一份号称是“英国黑暗料理界代表”的炸鱼薯条给你,你大概也很难忘记她。 冬兵的视线在小夜莺的头发上扫过。 她和那个时候还是有点不同,她的头发颜色变了。 当初是茶色的,阳光一照,年轻靓丽。现在全黑了,衬着她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还有浅浅的黑眼圈,有种莫名的哥特风。 等脑袋里就所见所闻展开了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联想后,冬兵终于想起来,把目光集中在了他毛绒绒的身子上,以及不翼而飞的左臂。 啊,金属的左臂不见了,不过脱落的时候没感觉到,也没有疼痛。 啊,全身毛绒绒的,有尾巴,有胡子,还有肉垫爪子。 啊,变成猫了呢……那他裸着呢现在。 冬兵对此冷静而自持。 毕竟裸了一个月的盾汪都能毫发无损地变回去,他着什么急啊。 ……等等。 这姑娘还会发疯吗? 要是她发疯了,像刚才那样,摸到什么就打什么,摸到什么就撕什么……那现在的他岂不是很危险? 要是她把他手撕了怎么办? 就凭她砸镜子那个手劲,现在的自己根本不够她撕的! 人身,呃不,喵身安全受到了威胁的冬兵忧郁了一下。 还是趁早找到组织的好。 下定决心的冬兵暗中点了点头。 因为刚变成猫,对猫的坐姿不习惯,他觉得自己的后腿被压得有点麻。 于是他用仅有的那只前肢支撑着身子,试图伸展一下身子。 结果,右爪刚一用力,冬喵突然感觉到了一个以前从未感觉到的部位疼了起来,身子紧接着变得歪歪扭扭。 就像人类只用一只脚站着会很容易失去平衡,前半身只有一只前爪可以使劲的冬喵也天旋地转起来。 卧槽!踩到了尾巴! 晦气! 冬喵真想破口大骂。 冬喵窝着的垫子被莫琳搁在了茶几上。 她在躁狂症发作的时候,还记得该给这只三脚猫检查一下身子,只是一时因为发病,还没来得及实施。 垫子靠着茶几边缘,冬喵一歪扭身子,居然头朝下地从垫子上掉下来。 冬兵还记得,地上全是镜子的碎片。 晦气。 他又暗骂一句。 但是预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莫琳眼看着醒过来的三脚喵大爷不高兴的脸,忐忑地等着他给她的疯狂一个审判。 结果却看见喵大爷没事人一样,眼睛转了转,就想站起来伸伸懒腰。 阅猫无数的莫琳还是第一次见到身材这么壮实,表情这么酷炫的布偶猫。 ——说好的猫族布偶小王子呢? 不过壮实和酷炫可不能做垫子给喵大爷在地上垫着。 莫琳在喵大爷神奇地自己踩到自己的尾巴摔倒掉下来时条件反射地扑了过去。好在他们离得不远,在喵大爷触地前,莫琳稳稳的接住了他。 冬喵感受着黑发姑娘有些粗糙的手掌,在听到姑娘先是松了口气又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他不由得想再说一声: 喵的,晦气…… 第14章 【三脚猫3】 【当队长遇到冬喵……】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这天早上,忧心忡忡的美国队长遵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小百灵宠物店。 在一个多月前,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成为这么一家宠物小店的“常客”——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他已经快成为这家店的半个主人了。 透过商店的玻璃橱窗,队长隐约看到小百灵店长缩在柜台后面,脑袋微微低垂。可能是因为她的心境已经改变了,她的棕发也重焕光泽,光打在上面有漂亮的光晕。 店长专心致志地低着头,手上的工作不停。 队长看到几乎与国旗同色的围巾在她手下渐渐成形。 紧缩眉头的队长终于有了片刻的舒缓,绷紧的嘴角有了想要弯一下的冲动。 队长在门前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试图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憔悴沮丧,然后才推开了门进去。 也难怪队长会如此表现,这几天他过得着实是不容易。 距离冬兵一声不吭的失踪已经过去了三天。而整个复仇者联盟全力寻找他也有三天了,甚至连神盾局都出动了,却只能查到冬兵消失那天他去了地狱厨房。 但是除了冬兵的那只铁臂,他去地狱厨房做什么,以及他去了地狱厨房的哪个地方还是没有得到确定。 纵使是美国队长,熬过这三天后,看着捡回来的那只金属手臂居然也有了身心疲惫的感觉。 事实上,冬兵既是复联的成员之一,也是他们默认的一大隐患。这一点无论是谁,就连冬兵本人,都不否认。 考虑到之后可以预测到的后果,他的失踪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事件。 ——所以,请计算一下,队长在近乎不吃不喝寻找冬兵整整两天有余、因为过于憔悴而被战友强制推出去散心、却在小百灵店长的店里看到躺在莫琳怀里心安理得地享受撸毛的三脚猫时,他内心深处的阴影面积。 ??? 大家都怕你出事于是不眠不休地到处找你,结果你就躺在美女的怀里心安理得享受顺毛的待遇??? 摸摸你的良心啊! 这大概是队长自上个世纪初认识巴基这个人的七十多年以来,最想掐死他的时刻了。 不过队长也应该换位想想。 想想他一个月前一声不吭地消失时,冬兵也曾像他现在一样焦虑过,像他一样找寻过。 要是冬兵知道当初他不停地寻找队长、还替队长出任务的时候,队长正在被大胸的店长甜腻腻地亲亲摸摸,享受洗澡和同床共枕的待遇的话,肯定会拿“呵呵哒”狠狠地糊队长一脸。 其实这两个半斤八两的人都可以被忽略了,这里真正需要可怜的,还是复联的其他成员。 为变成盾汪的某人操心完一个月,没等喘几口气,紧接着某人又变成冬喵失踪了。 啊,讲真,他们这两个月来真是受苦了。 【划掉】反正接下来还有更多的苦等着他们去受呢科科【划掉】 就在队长因为偶然情况下在宠物店里发现了冬兵而惊讶且呆滞时,同样在意料之外重逢了队长的冬兵内心也挺复杂的。 因为他的缘故,让那个女人伤了手,所以她想要挠他摸他,冬喵全忍了。 这天她要上班,还想带他一起,冬喵也没拒绝。 结果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小破宠物店遇到了队长。 冬兵原本很希望能尽早联系到复联,尽早找个方法变回去。 但是前些天晚上他不仅被这个有躁狂症病史的女人从雪地里带了回去,还被她从满地的碎镜片里救了一命——虽然后一个的碎片本就是这个女人的错。 可是踩到自己的尾巴来个平地摔也的确是他自己的锅。 而且,为了救他,那个女人的两只手背上还涂着伤药、裹着绷带呢。 这多多少少算个恩情吧。 冬兵不由得想起了那天晚上莫琳流了一地的血。 血滴在碎镜片上,给镜片反射出的光笼罩了一层妖异的红。 在这妖异的红中,莫琳明明已经疼得脸煞白,却看着手心里愣住的冬喵笑起来:“好啦好啦,别怕,乖乖,安全上垒!” 冬喵:“……” 喵的,你这哄孩子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莫琳把手里的冬喵放回了茶几上的窝里,还贴心地把窝往里面推了推。 冬喵下意识地换了个姿势蜷缩成一团。 没想到变成猫后,连身子都变得仿佛没骨头一样,居然轻轻松松就学会了这种奇艺的团法。 而且这样团着还意外的挺舒服的。 冬喵看看莫琳被镜片划得血肉模糊的手背,再看看她的脸,虽然那张漂亮的小脸又白又扭曲,但她还是笑得挺开心的,甚至有点没心没肺。 冬喵大概不会晓得了,让莫琳这么开心的原因,正是围观了她发疯却没有怕她的他自己。 注意到冬喵的视线,莫琳微微倾斜了手背,大略地扫了一眼还在汩汩流血的手背,嘟了嘟嘴,露出苦笑:“ooops,好像有点疼呢。” 冬喵:“……” 姑娘你好呆萌。 机会到来了,可以离开呆萌的姑娘,回到复联,冬兵却有点不想走。 这大概是因为内心除了感激之情之外,还有些许的愧疚吧。 他可以回去,但也要等到他亲眼看到这个女人手背上的伤全部愈合为止。 ——等等,这个伤,不会留疤吧? 冬兵眼神又阴郁几分。 希望这个女人不像某些其他女人一样,因为一个可以隐藏起来的陈年旧疤对他念念叨叨这么些年。 不过,如果真给她的手背上留了那么明显的疤的话,对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来说,的确挺够呛的。 冬兵很纠结,纠结到他居然想用仅剩的前爪子薅一薅自己身上的毛。 谁叫他变成什么品种不好,非要变成有小王子外号之称的布偶猫,虽然没有森林猫的毛那么浓密,但身上有了毛是真他妈不舒服。 队长变成金毛大汪的时候,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 队长站在莫琳面前,神色复杂地皱着眉头看冬喵。 冬喵觉得,这个家伙不仅认出了自己,还很有可能会在下一秒伸手摸他。 冬喵的爪子已经准备蓄势待发。 即使是七八十年的老朋友了,但是如果这个家伙伸爪子过来还是不行的。 这可事关着冬兵作为猫,呃,作为人的尊严。 队长作为冬兵多年的朋友和搭档自然能从对方狠瞪过来的目光中读出其中浓浓的警告意味。 想到过去那难以言说的盾汪一个月生活,队长善解喵意地点点头。 他当时也不想让人成天的摸呀,可是当时情况不是不允许嘛…… 曾经无数次无视盾汪意见对盾汪摸来摸去的店长开口了。 她慢悠悠地织着围巾,把队长介绍给莫琳:“小夜莺,瞧这位,这张脸你认识吗?” 莫琳停下给冬喵挠痒痒的手,抬头看向队长,又疑惑地看向店长。 后者给了一个完美的“我不想解释”的微笑。 莫琳一向心比较大,很多事不在意也不介意,这样才能让她减少很多动怒的机会。 可是,她这次她真有点介意了——天呐撸,她这位整天懒洋洋的,除了算数特别快特别准、讨价还价特别厉害外,几乎一无是处的店长,到底是凭什么勾搭上美国队长的? 而且这要是说出去……宠物店要火。 队长有点拘谨地笑了笑。 莫琳收起所有疑惑,也接着笑起来:“脸一时没认出来,但我认出他的肌肉了——队长好!” 队长:“呵呵,你好……” 莫琳:“队长辛苦了!” 队长:“为,为人民服务……?” 莫琳怀里的冬喵抖了抖。 队长立刻飞去眼刀。 只见冬喵的尾巴微微翘了翘,虽然面上全是毛,除了不高兴的表情啥也看不出来,但队长确定,这混蛋在嘲笑他。 ……现在不能拿你怎么样,等你变回去,回到基地,咱再慢慢算账。 队长默默给冬兵记了一笔。 莫琳低下头,沉默地挠了挠冬喵的后颈肉。 人类状态下没感觉,但没想到变成猫后这个部位稍稍被挠一下居然就舒服得不得了。 冬喵不由自主地舒展了下身子,眯着眼抬头,看到莫琳略有点犹豫的表情。 她想起了什么,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她想说什么呢? 冬兵好奇。 队长到没注意到小夜莺的纠结。 倒是他现在挺纠结的。 店长把织了一些的围巾挂在队长的脖子边比量着:“嗯……再有四五截儿这么长就足够了。” 队长:“……克丽丝,能不用这种配色吗?” 店长:“为什么?你瞧你多适合这个配色啊!而且你不是已经爱国到把国旗穿在身上的地步了吗?一个围巾你怕什么。” 队长:“……” 冬喵幸灾乐祸地看着,这时,莫琳终于下定决心把她想问的话问出来了。 “队长,”她抬着脸,认真地看向队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 队长见她这么严肃,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请问吧。” 莫琳:“请问你有……你们联盟那个看起来很不高兴的长发哥们的联系方式吗?” 队长:“……啥?” “就是那个中分头,胡子拉碴,眼神唏嘘的不高兴男。”莫琳凭着记忆描述了一下。 队长用难以言说的目光盯着她:“……打人的时候特别狠的家伙?” “对!”莫琳眼睛一亮,“他救过我一命,我觉得他打拳的姿势帅呆了!” 队长:“……那你找他什么事?” “找他学打拳。”莫琳摆了个拳击的姿势。 队长:“……” 冬喵:“喵呜。” 被人当面夸帅,还有点小兴奋呢。 队长感觉自己的胃打了个结,吐气也不是,咽气也不是。 姑娘快低头! 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就在你大腿上打滚呢现在! 第15章 【三脚猫4】 【撩猫达人小夜莺。】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冬兵找到了,队长自然想带他回复仇者联盟的基地。 队长趁着莫琳去打扫卫生的时候,偷偷向冬喵发出询问:“巴基,跟我回去吗?” 冬喵依旧蜷缩在莫琳的羽绒服兜帽里。他觉得自己好像爱上喵的这种坐卧姿势了,意外的舒服呢。 找好姿势的冬喵抬起毛绒绒的小脸,斜了队长一眼,对于他的提问不予回答——他回答的话也只能是“喵”,汪星人的队长听得懂吗? 有经验的队长对于冬喵耍赖一样的举动很无奈。他给了冬喵一个回答的办法:“巴基,点头yes,摇头no。” 店长在一边捣乱:“我说‘yes’,你说‘no’——.” 队长:“……别闹,克丽丝。” 冬喵没点头yes,也没有摇头no。 但队长知道他不想回去了。 因为冬喵竖起了他的尾巴,慢悠悠地摇了摇。 “为什么?”队长有点不解。 最初他刚变成金毛大汪的时候,跟店长还不太熟,一身伤也没好,当时一门心思地想着要找办法回基地,他还以为冬兵会跟他一样呢。 冬兵没能做出解释。 但是他默默地看向了在给一群小狗崽子撸毛的莫琳。 队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与他的目光一起,停在莫琳的两只手背上。 上面虽然裹着绷带,但因为她的活动量大,有血迹微微渗出来。又因为她在不停地撸毛,所以还粘上了不少狗毛。 店长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心疼莫琳,于是连忙把她喊住:“小夜莺,我的宝贝儿,有伤就不要再这么辛苦了!而且再干净的宠物身上也会有寄生虫,你小心伤口!” 队长:“克丽丝,要是你有点出息,她也不会这么忙碌了……” 莫琳还未有回应,冬喵已经难以置信地看起了自己的爪子。 这三只看起了毛绒绒很可爱的爪子上,也有寄生虫吗? 那小夜莺给他撸了这么多次毛,没事吧? 牙医先生端着茶杯,金丝眼镜反射着光,幽幽地说:“放心吧,经小夜莺洗过的爪子肯定是干净的。” 冬喵:“……” 这人谁!吓死喵了! 队长见到穿白大褂的牙医先生,跟他打了个招呼:“莱德福德先生。” 牙医先生随意地扫他一眼:“你好,captain。”没等队长再说什么,牙医先生又看向冬喵,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疑问声,“又一个?” 冬喵:“……” 队长:“……是的。” 牙医先生感慨:“你们复联到底招惹了谁,一个接一个的,没完没了了?非要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遭罪?” “我们”? 冬喵和队长同时一愣。 听这人的语气,怎么感觉,他仿佛也遭遇过类似的难以言说的往事呢? 牙医先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莫琳见他下楼来,便来到他跟前,顺手把冬喵抱起来,举到他面前:“医生,你能帮忙看看我的王子殿下的伤吗?” 牙医先生:“你的?” 队长:“王子殿下?” 店长:“哇哦,这真是个好名字呢,小夜莺。” 冬喵:“……” 现在捂脸来得及吗! 这愚蠢的名字居然被史蒂夫听到了! 想必回头整个复联就知道了! 虽然最初莫琳给他起名的时候冬喵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抗议,但因为不会说人话,莫琳直接忽略了。 莫琳自然不知道她怀里抱着的喵一肚子的腹诽。她简略地做了解释:“你们看,我的喵不是像王子殿下一样帅气吗?” 三个大活人同时把目光集中在冬喵深咖色的脸上,看着冬喵一脸“看啥看是不是想打架”的表情,眼中露出难以形容的情绪。 姑娘,你这猫就算是王子,也只能是黑马王子了…… 莫琳希望牙医先生给冬喵看的伤是他的左前肢。虽然冬兵的左臂不见了,但还有不少铁块跟躯干连着呢。 莫琳自然不晓得冬兵左臂的秘密,她只当是某个坏心眼的人对这只喵做的坏事儿,希望牙医先生能帮冬喵解决问题。 “居然又找我看宠物的伤,你们看来完全忘记了我的称号是‘牙医先生’啊……” 牙医先生唠叨着弯下腰,仔细看了几眼,但并没有伸手接过猫的意思——冬喵锋利的右爪子正蓄势待发,准备好他一伸手就给他一击了,以为他没注意到吗? 倒是知道实情的队长紧张了一下。 “感觉嵌在肉里了,真的□□的话,一定会大出血,这个一不小心就会要了它的命吧。”牙医先生说道,“你最好还是别管它。” 莫琳鼓了鼓脸蛋:“可是他会不会还疼啊?” 暗中感慨叹息的队长接触到了冬喵的瞪视。 那意思他懂。 于是队长笑了笑:“别担心,小夜莺,他很好,他已经不疼。” 莫琳:“是嘛……” 冬喵拿剩下的那只右爪拍了拍莫琳的手。 他还真想亲口回答她。 是啊……已经不疼了。 在莫琳单方面逗弄冬喵的时候,旁边三个成熟人士默默展开了讨论。 牙医先生:“captain,我听说你们找他找得很焦急,但看样子,你不打算把他带回去吗?” 队长耸耸肩:“是他自己不愿意现在就回去的,我尊重他的意见。” 牙医先生:“哦,那也没什么,看看你,一个月就变回去了,相信没有他你们联盟依然可以打砸推毁纽约城。” 队长:“……莱德福德先生,你是不是对我们有点偏见……” 店长啧啧一声:“杰罗姆,你在复联有卧底吗?对某些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啊?” 牙医先生翻翻白眼,拒绝回答问题。 队长在片刻沉默后问道:“莫琳为什么会想找bu——我是说,为什么她想找人学打拳?” 牙医先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喝茶没说话。 店长倒是好好回答了:“你还不知道啊,小夜莺有两个职业,一个是我这店里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是业余拳击手。” 队长拿目光上下打量着莫琳。 莫琳个子不高,身形偏瘦,但穿衣服很好看。让人难以想象,她这瘦小的身板里竟储蓄着足以去打拳击比赛的力量。 牙医先生喝完茶,做了补充:“据说小夜莺上次比赛因为犯规把人打了个濒死,所以到现在仍然在被被禁赛中。” 店长继续:“啊,她要是想再参加比赛,可能只能去打打/黑市拳赛了。” 队长简直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他在宠物店呆了一个月,看到的莫琳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把一群小萌宠照顾得很好,还因为某店长的不努力而整天在店里忙得团团转。 唯一一次见她生气,还是那次让队长不愿再提起的洗澡——她面带微笑地徒手捏爆了一瓶香波。 ……这么说来她也的确很厉害。 莫琳笑嘻嘻地扑到冬喵窝着的椅子前,满脸都是甜得腻人的笑。她献宝一样地把手里的东西举给冬喵,语气讨好地说:“王子殿下!你瞧哦,这是这个月最新款的妙鲜包,圣诞节特别款!你尝尝呗~” 冬喵瞄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没拆封,但味道挺香的。 一爪子划掉。 他又不是真的猫。 “王子殿下!要来玩玩逗猫棒吗?” 一爪子划掉。 “王子殿下!要举高高吗?” 一爪子……住手啊!!! 虽然她可能是很厉害的业余拳击手,但现在,她也不过是个病入膏肓的猫奴癌晚期患者罢了。 队长看着一言不合就被莫琳举高高的冬喵,对上他生无可恋的眼神,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蜡。 兄弟,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呃不,被举完。 店长在一旁感慨:“瞧瞧那位王子殿下多高兴啊,小夜莺不愧是撸毛达人。” 牙医先生帮腔:“是啊是啊……” 睁眼瞎啊你们! 谁高兴了! 冬喵怒视那几个看热闹的愚蠢人类。 冬喵很生气,一直到莫琳下班带他回家他都很不高兴。 不过他的不高兴情绪没能传达给莫琳。 毕竟,他的脸总是一直不高兴嘛。 但等冬喵吃完莫琳特意给他准备的大餐——非猫粮——后,依旧不高兴的冬喵引起了莫琳的注意。 莫琳没有读心术,她不知道此时她的王子殿下满肚子的郁闷。 于是她把这次冬喵的低沉状态理解为白天出去玩得不够尽兴。 冬喵沿着落地柜缓慢地行走。 他跟盾汪不一样,同样变成萌宠后他只有三只爪子,唯一的前爪在走路时受到了重量比较多,压迫着他脆弱的小膝盖。 大多数时间莫琳都会把三脚的冬喵抱来抱去,但冬喵可不想总是被一个姑娘抱着。 冬喵一侧的身子擦着柜子,缓慢地保持着平衡,看着现在变得变得比他高大的家具,一边走一边感慨万分。 换个角度看世界,世界可怕了很多。 冬喵还在感慨,突然视野巨变,他又被人抱了起来。 他知道是他那位表里不如一的饲主,刚想不给她好脸色看,却又被她放了下来。 不过这个地点似乎不太对啊…… 冬喵蹲在莫琳的膝盖上,瞪着不远处莫琳的脸。 莫琳坐在一块健身毯上,双膝并列曲起,让冬喵稳坐其上。 冬喵还没明白她这是要做什么,便感到爪子的肉垫下传来了震动。 莫琳双手抱头,向后躺倒,一下一下地……开始做仰卧起坐。 她做得很标准,冬兵挑不出毛病。 但是冬喵坐在她膝盖多次差点被颠下去。 你有猫病啊! 冬喵一边拼命地想在她膝盖上坐稳,一边想用爪子抓花她的脸。 管他的怜香惜玉! 这个女人不可理喻! 冬喵在剧烈的震动中不停地吐槽。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他额头上。 冬喵一懵。 莫琳正好做了一个向前的起身,标准的动作让她足以用脸碰到冬喵的脸。 但是她选择了用嘴唇碰冬喵的额头。 冬喵还在愣呢,莫琳放大的脸又靠过来了。 他看到,这个小姑娘白白的脸蛋上有汗水在流淌,黑发紧贴额头,她在向后躺时咬紧了嘴唇,却又在起身时眼带笑意地亲过来…… 轻轻的吻又落在他的鼻尖上。 冬喵差点斗鸡眼。 莫琳看着懵逼的冬喵,心情愉快地向后躺倒,然后再次动用腰腹力量起来,去亲冬喵。 不过这次歪了歪,只碰到了他的胡子。 没关系,她这就做下一个起身。 冬喵稳坐于她的膝盖,老老实实地任她一边仰卧起坐一边亲他。 一直到她做得全身出汗,气喘吁吁,停下来。 莫琳摸摸冬喵的脑袋,把他抱起来,使劲亲在他的脑袋上:“王子殿下,不陪你玩了,我先去洗个澡~” 说着,莫琳把冬喵放上沙发,转过身,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往浴室走,衣服被她扔在了地上。 没进浴室,她就快脱光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冬喵只看到了一个几乎全/裸的后背。 然后浴室门便关上了,不一会儿水声“哗哗哗”的响起。 喵大爷想骂人了。 你有本事撩人——啊呸、撩猫,你有本事别跑啊! 第16章 【三脚猫5】 【你仔细看,我眼睛好看吗!】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利亚姆双手微抬,护在身前,全身心地防备着,姿态标准自然。 他作为一位有一年职业经验的拳击手,一旦真的认真起来,便会有一种堪称老僧入定的镇静效果。 汗水黏糊糊的滑下,利亚姆清楚地感觉到了,痒痒的。 但是他不敢走神。 在他对面,那位扎着黑马尾的姑娘摆出与他相似的姿态,一双蓝眼睛肆意地在他身上扫了扫去,认真地找着他身上的突破口。 至于她有没有像他一样进入状态,利亚姆不清楚。 他清楚的是,这姑娘快速的出拳,以及神奇的大力。 黑发姑娘脚下一顿。 利亚姆心道,来了。 她手上戴着红色拳套在利亚姆眨眼的片刻一拳击出,走弧线冲着利亚姆的面门而去。 利亚姆立刻做出判断:躲得开。 看穿了一切的冬喵:呵呵,天真。 “嘭~”肉疼的击打声。 “呜~”忍痛的闷哼声。 “咚~”沉重的落地声。 “啧~”围观的咋舌声。 ——最后这声是罗莎莉亚为她可怜的哥哥啧的。 冬喵懒洋洋地摆了一下尾巴,斜眼看向临时比赛场地上那个黑发蓝眼的小姑娘。 “yes——!赢了!” 获胜的莫琳不顾满脸的汗水,把头套一摘,拳套却忘记了,然后兴高采烈地在她失败的对手面前举手欢呼。 “是是是,你赢了……” 再怎么偷偷暗恋这姑娘,利亚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亏他们还是朋友呢,莫琳真是一点都不顾及他的面子。 不过…… 他偷眼看着小姑娘脸上闪亮亮的笑容,身子躺在地上,心中却是一点都不郁闷。 能让小夜莺姑娘笑得这么开心,别说让他挨这么五分钟的打,再挨十分钟,十五分钟,他也心甘情愿。 如果可以,罗莎莉亚想给自己的哥哥点个蜡。 追妞追到以打比赛故意放水的方式讨姑娘欢心,也是没谁了。 莫琳每天来健身房打完沙袋,再做几组拉伸运动就会回去。因为今天罗莎莉亚跟莫琳就猫咪的问题聊了会儿天,所以莫琳多逗留了一会儿。 罗莎莉亚的哥哥利亚姆在自家妹妹聊完天后,立刻上前挽留住莫琳。 利亚姆试图让自己笑得很有魅力:“莫琳,听说你是业余拳击圈小有名气的选手,我最近也开始玩这个了——有兴趣来一局对战吗?” 莫琳很惊讶。她瞧了瞧利亚姆的脸,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最近不是在脸上粘纱布,就是涂药水,我还以为你只是去跟人打群架了呢……” 利亚姆嘿嘿笑:“咱是合法公民,合法的……” 罗莎莉亚:“……” 她真恨不得表示自己没这个哥哥。 你再怎么合法,笑成这样也没必要啊…… 冬喵对此表示赞同。 他眼神毒辣,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利亚姆浑身肌肉结实,身手不差,肯定是职业的。 一个职业男拳击选手,居然长得这么五短,而且还留着一下巴的特别恩格斯的胡子。他戴上拳套一笑,冬喵觉得爪子痒得很,很想立刻在那张脸上来几道。 作为一对同父同母的亲兄妹,瞧瞧利亚姆的妹妹,罗莎莉亚,跟猥琐的哥哥不同,她身材匀称,细瘦高挑,走起路来艳光四射,跟模特走t台一样好看。 冬喵想着,忍不住瞄了莫琳一样。 这个姑娘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就是个子不怎么高,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事实上呢? 利亚姆五分钟后被莫琳放倒了。 罗莎莉亚认为她哥哥是故意放水,但冬喵看得出来了。利亚姆的个子小也不高,可是身手没有比他还矮一点的莫琳灵活。 还有,这姑娘力气是真大啊…… 冬喵不仅爪子痒了,心也痒痒。 真想试试她的力气。 不过这个状态下,他想试,莫琳都不可能狠得下心。 打完这场“友谊赛”的莫琳开开心心地走过来,想把冬喵抱起来,但冬喵嫌弃她一身的汗味,一个劲儿地挥爪子拒绝。 莫琳不生气,笑眯眯地用手上还套着拳套往冬喵那张不高兴的臭脸上轻轻的砸。 冬喵被砸烦了。 冬喵认为,他必须得让小夜莺知道,虽然他现在是猫科动物,但他不是y,他是会发威的老虎! 锋利的指甲伸出来,一爪子挥下去,莫琳新买的拳套上多了三道抓痕。 她抱着拳套当场就哭了:“卧槽我的新拳套!卧槽我这个月的工资!” 冬喵洋洋得意地摇摆着爪子,差点下意识地把爪子送到嘴边舔舔。 还好他反应及时,生生刹住了爪子。 大意了,差点就真把自己当猫了…… 莫琳一向心大,抱着拳套伤感了一会儿就把这事儿暂时抛到脑后了。 她看着罗莎莉亚:“那是谁?你男神?” 罗莎莉亚闻言脸顿时一红。 莫琳问的是罗莎莉亚拿在手里的手机。刚刚罗莎莉亚解锁时,莫琳恰好瞄到了屏幕上的屏保。 那是个骚气得几乎要冲出屏幕的男人。 也是,他这样的人,一个小小的手机屏幕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莫琳不依不饶地继续问:“哟,小玫瑰,真是你暗恋这么些年的男神?” 罗莎莉亚脸越发红了。 她做模特这么多年了,有时走t台穿衣服跟没穿一个样,她都没这么害羞过,只是让人知道她在暗恋谁,居然就囧困成了这样。 罗莎莉亚看着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八卦”的莫琳,不由得红着脸白了她一眼。 莫琳立刻夸张地捂了捂胸口,语气同样夸张地说:“罗莎莉亚,你的眼睛相当漂亮,好像是马尔代夫的海水。” 冬喵斜眼瞪她。 姑娘,你的演技好浮夸。 罗莎莉亚没在意莫琳的演技,而是羞涩地说:“谢谢你……其实我男神的眼睛更美的啦……” 说着,罗莎莉亚把手机屏保调出来,递给莫琳看。冬喵离莫琳不远,也伸着脖子看。 他刚瞧见那人的脸,就听莫琳也用罗莎莉亚那爱慕的语气说道:“是呢,那种漂亮的焦糖色大眼睛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难道莫琳也喜欢焦糖色的大眼睛? 冬喵沉思着。 嗯……感觉不太爽。嗯…… 收起手机的罗莎莉亚疑惑地瞥了眼冬喵:“小夜莺,你的猫好像更不高兴了,是我的错觉吗?” 莫琳正要笑着回答,旁边却突然传来了吵闹声。 利亚姆把一个人甩到门边,怒气冲冲地说:“不同意!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被他甩到门边的那人一身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过了头,全身笼罩着一种“世间万物,钱为上”的气质。 西装男被甩得撞了门,也不生气:“不要如此决绝啊,利亚姆·肖尔特先生,你仔细想想,你不过少出一点力,却能拿大钱哟!” 利亚姆下意识地瞥了眼罗莎莉亚的方向,看到妹妹和莫琳同时看过来,立刻挺了挺腰板,语气又硬了几分:“多说无益,我不答应的事,你说再多也没用!” 西装男还欲再说,却被利亚姆粗鲁地推出了健身房,门被重重地摔上。 转过身,利亚姆什么也没说,阴沉着脸,摘着手上的绷带。 罗莎莉亚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想去问问哥哥,却被莫琳拉住了。 莫琳拉住的是罗莎莉亚的手腕。 不知为什么,她用的力气有点过大,罗莎莉亚顿觉手腕一阵刺痛,不由得倒吸一口气:“疼疼疼!” 莫琳一下次回神,连忙松了手:“对不起啊,不小心走神了……” 罗莎莉亚没在意,而是问道:“莫琳,你知道刚刚那是怎么了?” 莫琳犹豫了一下:“……是,我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说说看吧。”罗莎莉亚皱眉说道。 “……” 莫琳长出一口气,稳了稳她刚刚因为愤怒而有点躁动的心,尽量语气平稳地回答,“你哥哥,最近可能有危险了……” “啊……?”罗莎莉亚一呆。 莫琳继续说道:“刚刚那人的老板是地狱厨房有名的黑市拳赛背后操纵者,看样子,你哥哥被他们威胁打/黑/赛了。” “……黑/赛?那是违法的吧?” “再怎么违法的行为,只要地址在地狱厨房,那就是合法的。”莫琳叹了口气,“小玫瑰,趁着这个圣诞节假期,跟你哥哥先出城避避风头吧。” “你的意思是……” “拳击黑/赛嘛,赢就是一切,赚钱就是一切。为了赢,不管在场上,还是场下,规则等于无,不择手段才是王道。”莫琳说着,拍拍罗莎莉亚的肩,“出城吧,为了你哥哥,还有为了你自己。” “……” 罗莎莉亚转头看看阴沉着脸的利亚姆,没再说话。 莫琳劝走罗莎莉亚后,她靠着墙坐下来。刚刚坐好,她低头就是一声长叹。 黑市赛啊……又是黑市赛。 她想挠挠头,却见一团毛绒绒的身影慢悠悠地靠了过来。 冬喵是真正的三脚猫,走路不稳,从长椅到墙边正常人类不过十步的距离,普通猫咪灵活的一阵小跑很快就到了。 但这段距离,冬喵来说,还是太长。 快走也不是不可以,但平衡难掌握。 他干脆就不去掌握,也不着急,慢慢走就是了。 莫琳就这样看着她的王子殿下踱着缓慢的步伐,挪到她面前来。 冬喵看她一眼,没停,唯一的前爪一抬,莫琳这个合格的仆人立刻伸手接过他,把他抱到怀里。 冬喵不高兴的脸难得认真了一次。 他瞪着大眼睛,认真地盯着莫琳看。 莫琳跟他对视了一会儿,觉得眼前这双灵动的灰蓝色大眼睛里满满的情愫,有着安慰的意味。 她有点感动:“好啦好啦,我没事了,不用安慰啊,我没事了……王子殿下,谢谢你关心我。” 说着,她还低头轻轻亲了冬喵一下。 被亲的冬喵:“……” ? 安慰你?关心你? 那是啥! 冬喵真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说人话。 姑娘,我才没有在安慰你啊! 我想让你看看—— 你仔细看,我眼睛好看吗! 第17章 【三脚猫6】 【都是冬喵的错!】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正如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里所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但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如果说宠物店长克丽丝亭拉科斯的家庭不幸可以描述为家中无人,在她连遭失恋失业以及丧父的打击后回首却无人可依,那么撩猫达人莫琳·南丁格尔的家庭不幸就是—— 家人实在太多。 今年二十岁的莫琳家中,除去她与双亲,还有四口人,分别是她的大姐,二姐,三姐,以及四姐。 不是她父母能生,严格意义上讲,她的父母共有的亲生女儿只有莫琳一个人。 莫琳的父母深爱着对方,但他们却都是二婚。莫琳的大姐和四姐来自莫琳母亲的前一个家庭,没有改姓南丁格尔。姓南丁格尔的二姐和三姐则来自莫琳父亲的前一个家庭。 有一位姐姐通常是件好事。 但是有四位姐姐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如果这是四位分帮派的姐姐那就更凄惨了。 纵使莫琳的这四位姐姐对她都不错,但她们彼此间的拉帮结派和冷嘲热讽让莫琳很难喜欢她们。 对患有遗传性躁狂症的莫琳来说,每一次家庭聚餐都是一种煎熬。 听着姐姐们在餐桌上不停的拌嘴,还有父母无奈的调解,莫琳真是分分钟恨不能把餐桌掀了,踹了,折了。 而在前些年,随着莫琳的诸位姐姐们纷纷结婚的结婚,离婚的离婚,出轨的出轨,出柜的出柜,她们的矛盾一度达到了不可调节的顶峰。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在那次堪称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家庭聚餐后不久,窝着火的莫琳参加正规拳击比赛却失手把人打残的间接原因。 也因为如此,莫琳不太希望她的店长会羡慕她能在各种节假日被父母喊回去,参加世界大战一般的家庭聚餐。 美国是崇尚自由民主的国度,但节假日里家人团聚在一起也是一件受大家认可的热闹而开心的事。 但莫琳并不能感受到一丁点的快乐。 店长羡慕莫琳家人多,莫琳却羡慕店长家人少。 当然,这个有些离经叛道的想法也只能在她心里想想,毕竟这不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主流思想。 而且,她这么说出来,大概会伤到店长幼小脆弱的心灵吧。 冬喵霸占着莫琳的床,被动的听进了莫琳所有的絮絮叨叨。 他倒没觉得烦。 他觉得,莫琳的确挺不容易。 莫琳那几个朋友,比如宠物店长克丽丝汀,比如长腿模特罗莎莉亚。她们的家庭都不完整,莫琳这样的痛苦如果全部倾诉于她们,她们也不能完全理解。 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不说,莫琳选择憋在心里。 只不过这样做对她这种躁狂症患者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现在好了,她有了冬喵这个只能听着而不能发表任何意见的话篓子,莫琳倒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倾诉倾诉了。 本就不爱说话的冬喵也乐得听她自己一个叽里咕噜个没完。 不要钱的故事嘛,谁不乐意听? 倒是这个回家,冬喵有点担心。 他现在是猫,但是离开纽约去别的城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有一个靠谱的饲主。 只不过,队长当时是一个月后自动变回人形的,眼看到圣诞节也就到这个月月底了,如果到时候他们赶不回纽约,冬喵又一个不小心变回去冬兵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说不定莫琳会当场躁狂症发作,手撕眼前的一切。 可怕。 冬喵瞅瞅忙着的莫琳。 她虽然不想回家,但本着带新家人冬喵见老家人的打算,她准备回家准备的很积极。 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不好,不好。 冬喵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行他可以在月底到来前耍个小脾气,使个小性子,让莫琳提前回来就好了。 等莫琳把行李收拾好时,她家中的情况也差不多被她絮叨完了。 她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的替换衣服,身份证件和钱包,以及最重要的喵大爷。莫琳没带她视如珍宝的拳击道具,怕刺激到她的父母。 莫琳父母的家不在纽约,而在新泽西,并不远,可她不想坐火车。 于是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心情,莫琳选择了走高速公路回家过圣诞节。 一般而言,高速公路上的长途汽车是允许乘客带着他们的宠物的,当然这仅限于小猫小狗这一类的小型家养萌物。 如果你的家养宠物是是獒类、缅甸猫甚至是麋鹿这一种的大家伙,那么很抱歉,要么你花点钱去找靠谱的宠物托运,要么……你可以一路遛着它们去目的地,这个免费。 变成喵的冬兵从外表上看,属于布偶猫的一种,不过他现在看起来比一般常见的布偶猫要小很多很多。这种猫个头大,很好看,而喜欢亲近人,一般而言非常的温顺——冬喵温不温顺再议。 把这样可爱的萌物带上车,客运公司并没有意见。 确认冬喵可以带上车后,莫琳特意去店长的小百灵宠物店里拿了一个高档的宠物便携袋。 她本来打算买一个,或者直接从她工资里扣,但是店长心情意外的好,所以随手一挥,免费送给了莫琳。 莫琳狐疑地接过了便携袋:“老板,你为什么心情这么好?” 按理说,圣诞节到了,孤身一人的店长应该像往常一样期期艾艾地送她走才对,眼前这笑容满面的店长画风不对啊。 店长没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喜滋滋地把她前一天织好的长围巾摊在柜台上。 那足以闪瞎眼的红白蓝国旗配色让莫琳都不需要动脑子猜了。 有幸围上店长这条好不容易勤奋一次织出的围巾的人……不需要说是谁吧? 莫琳:“老板,替我向队长问好哦!” 店长笑眯眯:“好说,好说。” 莫琳:“哦,对了,还有记得替我问他要那位兄弟的电话。” 已经知道莫琳口中“兄弟”是谁的店长无话可说,只得默默瞥了眼窝在莫琳羽绒服兜帽里的冬喵。 后者趁莫琳没看见,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店长回答:“知道啦——圣诞快乐,小夜莺。” 莫琳挥挥手:“你也圣诞快乐!记得给我涨工资!” 店长呵呵一声:“可爱的小夜莺,这是你今年想要的圣诞礼物吗?如果是,那么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圣诞老人并没有收到你许的愿望。” 闻言,莫琳露出了得体的微笑:“老板,你要是不给我涨工资,圣诞节回来后,我会在你店门口给你表演胸口碎大石。” 店长:“……算你狠。” 便携袋拿回了住处,莫琳给冬喵看。 “王子殿下,要不要钻进去试试?”莫琳拉开拉链,展示给冬喵。 冬喵完全不感兴趣地别开脑袋。 他看在莫琳的面子上愿意钻进袋子里待一天,这不代表着他愿意今天晚上就住进去。 莫琳仔细地看着便携袋的每个细节:“哎呀,老板真舍得,给了我一个最贵的。这个没有异味,透气性也好,明天我给你准备足够的零食塞进去吧。” 听到莫琳说“零食”,背着身子的冬喵仍然在摆架子,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摆了摆尾巴。 不过莫琳看他一眼就知道这家伙在装蒜。 瞧瞧那对支楞着的小耳朵! 简直是生怕别人不晓得他很在意一样! 莫琳忍不住地翘起嘴角,从头到尾,把冬喵抱紧怀里撸了一边毛。 她亲在冬喵的耳朵上:“我的王子殿下,你真是太可爱啦~” 谁特么是你的王子殿下! 谁特么要你觉得可爱了! 冬喵不爽地歪过脑袋。 莫琳躺下来,双手把冬喵举高,都弄他一会儿,在他变得越发不高兴的时候把他放下来,搁在肚皮上,温柔地摸他的后颈。 对对对! 这一块摸着最舒服。 冬喵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真好呀……” 冬喵听到声音又睁睁眼。 他看到躺着莫琳笑着看肚皮上的他。 她温柔纤细但意外的有力气的手指从他的后颈上滑到他的下巴。 “都说喵星人的危险预警最准确,但王子殿下,你的预警看来很迟钝呢……”莫琳轻挠着冬喵的下巴,“不然你早就离开我了。” 冬喵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也不晓得这是啥原理,猫居然会这么发声,但是他知道他现在既安心又舒服,不然发不出这声音。 莫琳停下她给冬喵的按摩,把他抱到眼前,与他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对视着。 她很喜欢冬喵的眼睛,同样的,冬喵也不讨厌她的蓝眼睛。 ——对冬喵来说,不讨厌,就是喜欢。 莫琳说:“真好呀,你的预警很迟钝。” 她轻轻的吐息吹在他脸上。 冬喵眨眨眼睛。 “真好呀,终于有猫肯陪我多走一段日子了~”莫琳露出了特别特别开心的笑容。 就是那种一看就是在开心,什么别的意味都没有的单纯的笑容。 她一个没忍住,又吧唧在冬喵额头上。 “我可喜欢你了王子殿下!” 莫琳欢快地说。 又被亲的冬喵:“……” 真好……真好个屁呀! 姑娘,你要是知道被你抱在怀里的这个喵是个成年男人,而且是个曾经被通缉的成年男人,你还能这么开心么? 冬喵暗中叹了口气。 你瞧你这个小姑娘,不过陪了你超过半个月,你就这么开心,这么倾注你宝贵的感情。 不久之后,等我变回去,不再回来,你岂不是要伤心死? 这本是一份注定只能辜负的感情了。 所以队长变回去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来找店长啊…… 冬喵知道自己比队长心狠。 他不确定,在变回去后,他还会不会还有勇气来找莫琳,承认他就是曾经被她又亲又揉又抱又摸的“王子殿下”。 ……大概会挨一顿打吧首先。 他再去看莫琳,她正好侧了侧身子,准备关掉台灯。 莫琳轻声说:“晚安,我的王子殿下。” 然后灯一下子灭掉了。 黑暗中仍可视物的冬喵看着莫琳的脸蛋,数着她的呼吸声。 由轻缓渐渐变得沉重而深沉。 十分钟后,小姑娘便睡沉了。 冬喵再次叹叹气。 莫琳临睡前又把他放在了肚皮上。 由于勤健身,莫琳的小肚子上没有一点赘肉,平滑中,仔细摸摸还有结实的肌肉。 冬喵没心情去仔细摸。 他想去摸摸莫琳的脸,于是支撑起三条腿,摇摇晃晃地从莫琳的肚皮上往前走。 刚刚莫琳跟他说“晚安”,这隐隐戳中了冬喵一下。他也想跟她说晚安。 可是现在的他张张嘴,除了“喵”,就是“喵呜”,他自己都听不懂自己说了些啥,更别提莫琳。 冬喵决定,过会摸摸她的脸,在心里跟她说一声“晚安”好了。 他这么想着,脚下就是一顿。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软? 欸咦,好软啊,用喵的肉垫爪子踩着真有意思……等等。 冬喵低头,看到自己的前爪停在莫琳的胸脯上。 ……等等! 他这是在干啥呢! 在对这个姑娘做啥! 冬喵赶忙要撤爪,但是没来得及撤走,爪子又在上面踩了一下。 真的……软的很。 冬喵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终于收了爪子,从莫琳身上滚了下来。 他仰面躺在床上,听着莫琳不间断的呼吸声,感到异常莫名其妙。 他自认是个正派人物,怎么会做出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呢? 嗯? 为什么? 黑暗中,冬喵不停地思考着。 ——他是后来才从莫琳口中知道的。 喵,最喜欢干的事之一,就是给自己忠实的仆人踩奶。 那不是冬兵的错。 是冬喵的。 都是冬喵的错! 第18章 【三脚猫7】 【圣诞节奇妙夜。】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莫琳是平安夜那天一大早启程的,天黑的时候来到了父母家。 这个时候天色变得不太好,天空异常的阴沉,风也变大了。 下了车准备步行的莫琳觉得冬喵在宠物便携袋里闷了大半天肯定闷坏了,而且那便携袋薄薄的一层,在里面跟在外面也差不了多少,于是就把他放了出来。 冬喵的确是在便携袋里待够了。 而且不知什么原因,在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的小心脏跳得有点快,这一天长途跋涉而来,这奇怪的心率竟然没有消减。 他试图数一下他的心跳,不过一般都坚持不了半分钟便会数错。 冬喵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小心脏会因为跳得太快而爆炸。 或许他该吹吹风了,冬喵想。 所以莫琳一打开袋子,他便积极主动地爬出来,趴在莫琳的行李箱上,使劲伸了一个懒腰,试图让冷风麻痹一下他的心跳。 可惜得很,没有奏效。 等莫琳向他伸出手时,冬喵也不扭捏,顺着她的胳膊就爬上了她的肩头,安安心心的缩进她的羽绒服兜帽里,还顺便用他毛绒绒的大尾巴在莫琳的脖子上绕了一圈,给她做了一个简便的围巾。 毛绒绒的尾巴弄得莫琳感觉脖子痒痒的。 她轻轻抓着尾巴哈哈笑了几声,看冬喵钻她兜帽的行为已经十分熟练,也不担心他会掉出来,便安心地拖着行李箱继续走。 圣诞节在眼前了,但街上行人还是一片片的,他们或是匆匆忙忙,或是不紧不慢,但大多都奇异地歪头来看莫琳加上冬喵这对组合。 冬喵这位表情严肃的喵大爷,在莫琳的兜帽里探出头,随着莫琳的行走而一颠一颠,跟跟出来巡视的国王陛下一样,威风的不得了。 再看莫琳,她既给喵大爷做仆人又给喵大爷做坐骑,心情反而好得不得了,即使是在冷风中行走,那步伐也迈得欢快。 等走进莫琳父母住的地方,认识她的人便多了起来,没走几步就会有人跟她打招呼:“哟!夜莺家的莫琳!” “最小的夜莺也回窝了啊!” “今年也没给家里再添一只小夜莺吗?” 莫琳从小在这儿长大,跟邻居们也是熟得很,对他们善意的玩笑毫不在意。 等她与他们分别的时候还记得跟他们挥手再见:“你们大爷的!圣诞快乐!” 莫琳的父母家住在一片一看就很高档的居民区,绝大多数都是三层的小别墅。 冬喵跟着莫琳一路走来,看到路上停着的民用车,居然没有一辆的价格是在二十万美金以下的。 冬喵没想到,莫琳这个在纽约住廉价出租房、在快倒闭的宠物店打工、每月工资只能买一副好一点拳套的小姑娘居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莫琳不知道冬喵的心思。 她伸着没拖行李箱的那只手去摸兜帽里的冬喵,同时看着斜前方:“你瞧啊王子殿下,那个高个的大胖子看到没有?” 冬喵任她摸着,抬眼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高个子的大胖子,很年轻,但头发秃了一半。他正在街区帮忙竖圣诞树。 冬喵猜着这是谁。 莫琳特意只给他看,说不定是因为这个人是她的家人之一。 结果,就听莫琳说了下去:“他叫艾伦,我小学的时候,曾经因为他虐猫,在男厕所把他打了个半死。” 冬喵:“……” “别看他外表比较凶,其实那时候就是个怂包,一打就哭,一打就哭,比姑娘还姑娘。” 冬喵:“……” 看你表情这么高兴,还以为这个艾伦是一个跟你关系很好的人,原来他是你年少时手下的受害者啊! 莫琳顿了顿,还没说完。 她换了个方向,给冬喵介绍:“瞧,那边那个小矮子,看着就跟个地痞似的,在我读中学的时候拦我路,问我要钱,被我拖到角落里,打断了腿。” “……” “还有树下那个人,读高中的时候跟我同班,一天给我塞十几封情书,还经常跟踪我回家,在毕业晚会上动手动脚差点被我打出脑震荡。” “……” “啊,哪有那个!以及那个,那个,和那个!”莫琳换上一副“时光荏苒,岁月不再”的蹉跎表情,用颇为感慨的声音说道,“想当初,这片街区一半以上的男孩子都被我打过啊……” 冬喵:“……”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莫琳的侧脸。 那精致的面部线条让他萌生一种错觉。 没想到啊,没想到。 知道你很暴力,但没想到你是这么凶残的女孩子啊! 冬喵还记得莫琳说她不愿意回来她的父母家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家人。 现在看来,不只是因为她的家人吧。 要是她还留在这里发展,说不定这片区被她打的男孩子就不是一半,而是全部了。 要不是早就知道莫琳心地很好,冬喵可能会把她当做此街区的一霸了。 ——不,说不定她已经是这里的一霸了。 “啊,圣诞树立起来了。” 莫琳的一声低呼,唤回了冬喵走神严重的思绪。 他往艾伦的方向一看,果然,那那棵足有五米高的圣诞树立了起来。 远远地,艾伦看着树笑了笑,从旁人手里接过一串彩灯,踩着三脚架往上面挂。 冬喵听到莫琳笑了一下。 她暂时停下步伐,仰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圣诞树,似乎在想象着彩灯亮起来后圣诞树的样子。 艾伦从三脚架上下来,笑着回头,恰好看到了街对面的莫琳,在与她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冬喵看到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童年阴影啊,可以理解。 艾伦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着莫琳,表情很复杂。 是那种畏惧又略带同情的目光。 冬喵大概能猜出来。 艾伦畏惧的是莫琳的躁狂症,他同情的,也是她的躁狂症。 不过冬喵同时也清楚,莫琳不想要艾伦畏惧她,也不会稀罕他的同情。 冬喵一歪头,果然看到莫琳笑意渐失的侧脸。 “圣诞快乐,艾伦。”莫琳最终只是这样说道。 “……你也是,莫琳。”艾伦遥遥地回应了一下。 莫琳僵硬地一勾嘴角,拖着行李箱转了个身,走向一栋三层带草坪的小别墅。 突然她感觉脑袋一沉,一侧的耳朵感受到了毛绒绒的碰触。 她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嘿,这个位置视野好吗,王子殿下?” 大半个身子压到莫琳脑袋上的冬喵“咕噜”一声作答。 虽然他只有三条腿,但以往他爬上莫琳的脑袋也不难,不过今天还是因为那奇怪的心跳速率而多废了点劲。 他的右爪搂着莫琳的脑袋,爪子垂下来,肉垫微微碰触着莫琳的额头,就像一个长者在安慰她一样。 莫琳不由得重新笑了起来,上前敲开了别墅的门。 最初莫琳回复父母说会回来过圣诞节,她的父母没多想,还以为她还会像以前过得那些节一样,带一点行李,晚一点来,早一点走。 结果,等平安夜那天下午门铃一响,他们打开门一看,首先看到,一个不高兴的喵大爷的脸。 然后那张不高兴的猫脸下,他们可爱的女儿少见的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圣诞快乐——想我了没?” 莫琳的四个姐姐已经回来了,这次来她们还带了各自的伴侣,晚饭开始前,客厅被塞得满满的,彼此间的冷嘲热讽声不大,但是可持续性强。 莫琳立刻开始给自己暗示,不能动手打人,不能动手拆家具…… “莫琳!”实力最好的二姐率先跟她打招呼,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喊她的名字。 霎时间,“莫琳”和“圣诞快乐”充斥了整个客厅,看起来气氛其乐融融,但噪音分贝大到莫琳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同样的,冬喵也这么想。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想办法处理这件事了。 他的心跳速率越来越快了,快到莫琳把他从兜帽里抱出来时居然察觉到了这异样的心跳。 “王子殿下?”莫琳把他抱在怀里,用手托他的下巴,但他只是给了她一个有点神经质的眼神。 那眼神看起来很有精神,或者说,有点兴奋过头。 这的确是心跳过快后该有的反应。 冬喵挥爪把莫琳的手拍掉。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身上在发生什么,只是心跳得越来越快,他渐渐有了喘不上气的感觉。 不好……冬喵咬了咬牙。 这感觉不太好。 莫琳紧张了。 她一度猜测冬喵是晕车了,但要是真这样的话,这晕车的反应未免来得太迟钝了,在路上没有作乱,等他们到家了才出现。 而且,也没听说过晕车会让猫的心脏跳得这么快啊? 客厅里还是吵吵嚷嚷的,莫琳心烦意乱中,感觉大脑中那根理智的神经在抽动。 就是这根神经连接着莫琳的躁狂症,一旦它被触发,客厅里满满当当的人都不够莫琳打的。 来不及跟她的诸位姐姐们一一打招呼了。 在理智神经崩坏前,莫琳急匆匆地抱着冬喵从不知是第五任还是第六任的大姐夫面前走过,与此同时躲开了三姐的女朋友试图撸冬喵毛的举动,最后飞快地爬楼梯,去了三楼她自己的房间。 莫琳小心翼翼地冬喵放到自己的床上,冬喵立刻熟练地蜷缩起身子。 因为长期不在这里居住,莫琳的房间里有床但没有被子和枕头,床褥上还蒙了一点尘土,看起来不太干净。 冬喵不太舒服地侧躺了一下,莫琳吓坏了,赶紧把羽绒服脱了给他垫在身下,然后赶忙去父母讨要床上用品。 出门后不久,莫琳隐约听到一个不太舒服的成年男性的闷哼声。今天她家中成年男性来了不少,她没在意。 等她把新被子新床单之类的东西拿回来时,一进门却看不到她的王子殿下了。 但是她的床上有个很明显的压痕,看起来,是个体重不轻的成年人压上去的。 ……谁来过她的房间? 莫琳呆了一下:“……王子殿下?” “咔嚓。”身后的门自己关上了。 莫琳后背立刻毛骨悚然。 她带起拳击的防护动作准备回头,一个炙热的气息从后面贴上来,一只手——绝对是成年人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与此同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低低地说道:“别出声。” 莫琳瞪大了眼睛。 如果不是她立刻想起来她曾经在曼哈顿的街上听到过这个声音,如果不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曾经在枪林弹雨中救了她一命,莫琳大概会立刻屈肘给这个的人的肚皮来一下。 莫琳:“……是你?” “……是我。”身后那人干巴巴地回答。 莫琳:“……我的猫呢?” “……这不是抱着你吗?” 莫琳:“……你在逗我。” “……我也想。” 莫琳:“……证据。” “……你的左手向后摸,我没有左胳膊。” 莫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 她摸到了□□着肩膀,没有摸到胳膊,而且她摸到的肩膀也没有肉感,反而入手一片金属的冰凉。 ……卧槽。 窗外,街灯突然亮起来,街对面那棵圣诞树上发出的光隐隐照进了室内,那彩灯的确好看。 看着那些映在墙上的七彩光,莫琳意识到,圣诞节前最重要的夜晚已经到来了。 不过现在这个夜晚是不是太刺激了一点? 刺激到,莫琳甚至觉得自己的躁狂症有救了。 莫琳:“……你能先松手吗?” “……你能先给我找一身衣服吗?” 莫琳:“……” 救命啊! 我的猫变成了曾经的救命恩人不说,现在他还光着身子袭击我啊! 我是该先回头看呢,回头看呢,还是回头看呢? “……不许回头!” 莫琳:“……啧。” 第19章 【三脚猫8】 【只要你乐意,我永远是你的猫。】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从大姐夫那儿偷走了一件新衬衣,从二姐夫那儿摸走了一条运动裤,从三姐……从三姐的女朋友那儿抢走了一盒杯子蛋糕,从四姐夫那儿顺走了一双新袜子,做贼心虚的莫琳缩头缩脑地爬回三楼。 确认大家都在楼下客厅,并没有人在三楼之后,莫琳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房间门。 这一瞬间让莫琳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酒店里敲门询问需不需要“客房服务”的小姐啊…… 莫琳抽搐了下嘴角。 瞧瞧这世道嘿,她回自己的房间都得先敲门了。 房间门开得悄无声息,而且只有窄窄的一道缝儿,里面没开灯,但隐约可见黑暗中有窗外街上圣诞树的彩灯光影,以及一双灰蒙蒙的蓝眼睛。 门缝里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抓住莫琳怀里的衣服便往门里拽,显然没有把门打开让莫琳也进去的意思。 莫琳见状有点气愤:“开门让我也进去!” 但房中那人没给她开门,只是像抢劫一样把她怀里的衣服都拽了进去,随即要关门。 莫琳试图撞开门,但房中那人的力气居然比她这个拳击手还大,莫琳撞不开门,也不敢硬撞搞出大动静惊到楼下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衣服和窄窄的门缝一起消失了。 “咔嚓。”里面那人还当着她这个房主的面把门锁上了。 妈的还敢上锁! 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莫琳现在立刻马上躁狂症发作踹开门的心都有了。 这是自己的门,这是自己的门,踹坏了也没好处,没好处…… 嗯,冷静,冷静…… 莫琳生怕自己火气越来越大然后让自己再犯病,连忙背过身,去走廊上吹了吹冷风。 她一低头,瞅见自己手里仅剩的一个纸盒。 纸盒里有八个杯子蛋糕,是今天莫琳回家的时候顺手买的,本想留给大家一起吃的。 莫琳好心把蛋糕抢下来给房中那人带来,就是怕他饿了。不过看这个人刚刚的反应,莫琳不想给他留了。 于是莫琳抱着盒子,一屁股坐到自己房间门口的地板上,从纸盒里捏起一个蛋糕,三口下肚去。 就这样,莫琳一口气吃了三个蛋糕。 胳膊支在膝盖上,莫琳想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精神居然不错。 在平安夜发生了自己养了快一个月的猫突然变成一个大活人的神奇事件之后,她居然还能有心思去帮那个大活人偷衣服,让那个大活人进她的房间,还能独自一个人坐在门外吃蛋糕。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呐。 虽说莫琳不是正经的纽约本地居民,但是高中毕业后在纽约住了两年,纽约人民面对奇异诡异的突发事件时特有的冷静和淡定她倒是都学会了。 再低头捏起第四个蛋糕的时候,莫琳不高兴地哼哼两声,想着刚刚从门缝里看到的那双跟她的王子殿下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眼睛,最终还是把蛋糕放回去了。 也不知道,房间里那个独臂的家伙能不能自己穿上衣服。 莫琳刚这么一想,身后门又是“咔嚓”一响。 门打开了,莫琳下意识回头去看,门里那个人也正好低头。 他们两个在跟对方对上视线时,彼此都愣了一下。 莫琳是因为又看到了曾经的救命恩人的脸,有点恍惚,所以愣了。 当然,冬兵不是因为这个。 用一只胳膊穿衣服对冬兵来说并非难事。 在复联基地的时候,偶尔那群科技人才也会卸下他的胳膊去做各种稀奇古怪的调整,有时这一调整就是一整天。 冬兵在这期间已然学会了用一只胳膊吃饭,穿衣,甚至洗澡。 不过因为他刚刚从猫变回人,失去了夜间视物的能力后居然有点不适应。他不想开灯,但即使有街上的圣诞树彩灯照进窗来,他仍然不能准确判断出这条没有口袋的运动裤的正反,所以才会耽搁了一会儿时间。 不知道见到他,小姑娘会跟他说什么。 不过没关系,走一步算一步。 冬兵沉淀了下思绪,打开了门。 没想到小姑娘没走远不说,居然就坐在门口的地板上。 冬兵低头看她的时候,她正好也仰头看过来,走廊上灯不够亮,但她的眼睛很亮。 冬喵以往看莫琳大多都是仰视的角度,有时也会是平视,但那时候他的身形可要比莫琳小得多。 在冬喵的眼中,莫琳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虽然长得好看,但看着她,还是会很别扭。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冬喵变回了冬兵。 冬兵可要比身材娇小的莫琳高大太多,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他站着,而莫琳坐着。由上而下地俯视,让冬兵想起了最初他见到莫琳的时候。 那时候队长变成盾汪失踪中,钢铁侠便带队,黑寡妇和冬兵随着他一起出任务,在曼哈顿枪林弹雨的街头救下了偶然路过莫琳。 冬兵记得他情急之下揽过了莫琳,帮她解决了危机后,莫琳抬头看他,很像现在这个角度。 不过当时的莫琳看完他,为了感谢他,塞了一份炸鱼薯条到他放枪的口袋里,还踮起脚、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当时黑寡妇嘲笑他:“救人还是泡妞?” 冬兵面无表情地给枪上膛回答她:“both.” 现在莫琳仍然坐在地上,并没有当时的感激之情,有的是好奇而略带警惕的打量。 还有,她嘴边多了一点蛋糕的残渣。 冬兵想,她这样还挺可爱的。 空气静默片刻,由莫琳率先打破平静。 “……蛋糕吃吗?”莫琳摇了摇手上的盒子,补充了一句,“葡萄干口味的。” 冬兵:“……” 万万没想到,莫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会如此的无厘头。 冬兵没回答,莫琳就一直举着盒子等他。 冬兵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他说道:“吃。” 在冬兵接过盒子后,莫琳想着站起来,却见冬兵把拿着盒子的手伸到她面前。这当然不是让她收回盒子的意思。 不用他直说,莫琳也知道他的意思了。 就是可惜他只有一只手了,手里还拿着东西,不然这仪态会更顺眼一些。 莫琳也不计较,抓着冬兵的手腕,由他带起来。她一边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边感谢冬兵:“谢谢你,很体贴女士的绅士做派呢。” 冬兵张张嘴,犹豫片刻,最后说道:“没什么,以前的旧习惯罢了。” 作为住在高档别墅区里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莫琳的房间很大,但房间里的摆设却不多。 一张没铺床单也没被子枕头的床,一个大大的落地衣柜,一张靠窗的书桌,一把椅子,然后就没有了。 还好她家里是中央空调,暖气吹得足,不然这个冬天,但是房间的空荡就能冻死她。 莫琳见冬兵刚刚一个人的时候没开灯,她也从善如流地忽略了灯。 其实她也挺遗憾。 她房间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是她升高中的礼物,她父母花了大价钱买给她的,亮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 可惜,不开灯,莫琳也不能炫耀给冬兵看。 不过算了,冬兵一看就不像是会欣赏一个充满少女心的水晶吊灯的人。 冬兵没穿莫琳给他准备的袜子。 他光着脚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纸盒子打开后被他放在大腿上,用右手捏起一个蛋糕吃着,左边空荡荡的袖子随之微微的摆动。 莫琳告诫自己不能去看冬兵的左袖。 于是她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手背上的伤早就好了,但是疤痕还没消去。 这两个人谁也没说话,除了窗外不远不近的唱诗班的歌声、楼下吵吵闹闹的说话声,房间里只有冬兵吃蛋糕的咀嚼声和吞咽声。 莫琳脑袋空空地走了会儿神,突然思绪一回来,她又想起冬兵与冬喵这件事来。 如果说眼前这个人可以变成一只喵,那么复联基地里那群整天有事没事就整幺蛾子的人会不会也可以呢? 就算变不成喵,变成汪也是可以的…… 莫琳脑中灵光一闪。 啊哈。 店长上个月捡回来的那只金毛大汪好像被她送人了是吧。 据说是上个月末感恩节刚过就送人了,然后……美国队长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光顾她们的宠物店了。 她们这样总是奋斗在破产前线的小店何德何能能吸引队长来玩? 莫琳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队长那满头的金毛,以及被媒体喻为“美国正义的门面”上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 莫琳问:“那什么,队长上个月……” 冬兵瞥她一眼:“嗯。” 莫琳惊悚了一下:“我的天哪,当时我还摸过他的肚子呢!” 冬兵:“……” 你惊悚啥! 那都是别人的事了,你咋不说说,你成天摸我肚子的事呢! 莫琳还在惊悚:“等等!那么队长之前来店里——就是你我都在场那一次,他认出你来了?” 冬兵:“……我的确是比较好认。” “……那我跟他夸你帅,你也听到了?” 冬兵冷笑一声:“不用说那一次,你不是整天抱着我,夸我吗?” 整天把“王子殿下你好帅”,“王子殿下我好喜欢你”挂在嘴边什么的。 “……我不是夸你,我是夸我的猫。” “那不是我吗?” 莫琳:“……起开,你还真当自己是猫了?” 冬兵:“……我觉得我挺像的。” 莫琳无语了一会儿。 她借着窗外打进来的微弱的光仔细地看冬兵,冬兵也任她看。看了半天,莫琳咋了咋舌,弱弱地说:“你这么凶,长得比猫霸道多了……” 冬兵:“……” 我说的是性格啊! 性格像猫,你看脸能看出来吗! 冬兵郁闷,第三个蛋糕下了肚子里,他把盒子朝莫琳一扔。 莫琳接了盒子,又给他扔回去:“我已经吃了三个了。” 冬兵又扔:“那就再吃一个。” “……” 莫琳暂时没胃口继续吃了,不过她猜她要是再给冬兵扔回去,冬兵肯定还能再回来了。 她干脆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谁爱吃谁吃好了。 等下莫琳还得下楼去吃晚饭,不过冬兵估计她现在也吃不下去了。 莫琳临走前把着门把手,回头问冬兵:“你不会看我走了,你就走了吧?” 冬兵抬头看过去,彩灯光影照进莫琳的眼睛里,一时看不出她眼睛是蓝色的。 他说道:“不会,我要走,你起码得给我找一双鞋。” 莫琳:“哦,那你继续光着脚吧。” “……” 因为一肚子的心事,莫琳在楼下跟一大家子人吃晚饭的时候魂不守舍的。 她的几个姐姐不出意外地又吵起来。 不过这次,莫琳完全没觉得乱。 ——她哪有心情计较她的姐姐们乱不乱。 姐姐们忙着互看不顺眼、互相吵架,没看出小妹妹有点不在状态,倒是她的父母觉得这个小女儿有点不对劲。 “莫琳,你的猫没事吧?”他们都以为是莫琳的猫出事了,她才会这么心不在焉。 莫琳想起光着脚的冬兵近乎一口一个蛋糕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没事,他会出什么事。” 一般人不会把宠物称为“他(he)”或者“她(she)”。 但莫琳从小就喜欢把宠物当人一样称呼,所以她用“他”来称呼她的猫,她的父母完全不在意。 “那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我最有精神的时候,大多都会把人打得很惨来着……” “……” 她父母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每当莫琳躁狂症发作的时候,才是她最精神的时候。 等晚饭后,虽然外号是小夜莺,但莫琳没有陪着一群姐姐一起叽叽喳喳的打算。 她从厨房顺走了剩下的面包,提着一起上楼了。 因为手上拿的东西多,莫琳用脚拧的门把手。一进门,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莫琳就看到冬兵站在窗边看外面的圣诞树。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冬兵一回头,莫琳从他望过来的视线里体会到了熟悉的感觉。 以前冬喵自己在家的时候,她开门回家,冬喵望过来的视线也是这样的。莫琳这才发现,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冬喵在她身边生活,就连他突然变成人了再做这些事,她居然都不觉得突兀。 冬兵没说话,莫琳却知道他要说什么。 “嗯,我回来啦。”莫琳自然地说了一句,就像当初跟冬喵说的一样。 冬兵还在望着她,那张脸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照着街上的彩灯的光。莫琳几乎能看清他细小的瞳孔。 还真跟猫一样。 莫琳看看桌上的杯子蛋糕还是那两个,就知道她抱回来这些面包冬兵也不一定会吃了。 她干脆也把面包丢到桌上去,抬头很直接地问:“今晚怎么睡?” 冬兵收紧了唇角,然后又舒缓开,带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能像往常那样睡吗?” “做梦。”莫琳的话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像往常那样睡…… 他不提还好,一提莫琳简直想朝他脸上糊一拳。 她不知道他其实是真人才让他在她床上睡,但是他自己知道他是啊! 莫琳磨了磨牙:“睡地板吧,王子殿下。” 冬兵:“……不要说那个愚蠢的名字。” 冬兵这么说着,却也没反对莫琳的安排,直接就往地上一坐,背靠着床边,扭头看莫琳的下一步举动。 之前那句“能像往常那样睡吗?”完全是他下意识的想逗逗她。 莫琳瞪着这么果断的冬兵,简直不知道该说他啥好,只是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摸黑铺床单。 冬兵坐在地上看着莫琳铺床单。 床单在他眼前不平整,他还用唯一的那一只手帮忙扯一扯。 直到莫琳穿着衣服钻进被窝里,她房间的灯依旧没打开。 冬兵虽然觉得自己的体质不盖被子睡一觉也没事,但是莫琳还是扔了条毯子给他裹着。 只不过,今天晚上他们两个是谁也别想轻轻松松地睡着了。 一直没开灯,莫琳房间的窗帘也一直没拉上,街上的那棵圣诞树一直在亮着。 楼下她的姐姐们还没消停,她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却已经消停了。 莫琳抱着被子翻身,看到冬兵靠着床坐着,半长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灯光照在上面还有光晕。 一瞬间,莫琳觉得安心得不得了。 严格来说,她与这个人真真正正面对面也不过两次,但是他们两个确实是实实在在相熟。 毕竟也是整天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一个月呐,能不相熟吗! 我靠! 莫琳突然一急。 这不就是说,她让这个混蛋光明正大地占了一个月的便宜吗! “无耻啊!”莫琳大骂。 冬兵回头飞快地一瞥她,然后又转9回去:“是你整天要抱我的,又不是我要求的……” 莫琳:“你占便宜还有理了!” “……”冬兵短短地一顿,带点笑意地问道,“你想把便宜占回去我也不反对。” 莫琳抄起枕头就丢过去了:“看招!” 冬兵也没躲,任由枕头打在他脑袋上。 他毕竟是理亏啊…… 枕头擦着冬兵的左肩落地,冬兵顺手把它捡了起来,也没还回去,就把枕头摆在了床这头。 他继续目光直直地看向窗外。 莫琳突然小声地喊他:“一直没问你,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巴基。” 莫琳小小地吃了一惊:“你就是史密森尼博物馆里那个巴恩斯中士啊!早就听说你也活着了!你都一百岁了!” 冬兵没回答,也没看她。 莫琳知道这个人就是曾经在她的历史教科书上长期占据一定分值的人后,也不刻意跟他保持距离了。 她整个人钻进被窝里,然后从另一头的被子里钻出来,近距离地观看冬兵的脑袋。 “我没去过史密森尼博物馆,我用的教科书上也没你的照片,不过我居然有幸养了你一个月……”莫琳语气震惊。 冬兵:“……” “养了你一个月”这句话是实话,但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 莫琳语气希冀地说:“天哪,二战时期的文物欸,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冬兵:“……不能。” “别小气啊,就摸一下。” “……你这一个月没少摸吧?” 莫琳嘀咕:“撸猫跟摸人能一样吗?” “……” 最后还是让莫琳上手了。 她轻轻地在冬兵的头发里摸来摸去,冬兵下意识地歪歪头,让她摸着更舒服。 摸着摸着,这两人同时觉得不对了。 ——怎么下意识地就把他/自己当猫了? 莫琳觉得该对这位二战英雄尊敬一点,想把手撤回去吧,但冬兵的头发真软,摸着不比猫毛手感差,一时收不回手。 她只好一边继续摸一边岔开话题:“唉,就像队长一样,你现在变回去了,总是要走的吧?要不明天我就带你回纽约?” 这话说出来,莫琳后悔地想给自己一嘴巴。 什么叫我带你回纽约,巴恩斯中士接近一百岁的人了,还需要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往回送吗? 莫琳知道,她是下意识地还把冬兵当成她的喵大爷王子殿下了。 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还想说点什么表达一下歉意,去听冬兵开口说话了。 冬兵说:“只要你乐意,我永远是你的猫。” 莫琳听了这话,愣的说不出话来。 天呐噜,我历史教科书的一道填空题居然在平安夜这么特殊的时间跟我说出这么不离不弃的话来,我,我,我……当年为啥还能填错了他的名字啊! 莫琳满心愧疚之情,侧身裹着被子,生生变成了一只蚕宝宝,枕着靠冬兵这一头的枕头躺着,不看灯,也不跟冬兵说话,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莫琳一向心大,能没心没肺地睡着冬兵不觉得奇怪。 奇怪的是,他居然真就看了一晚上的圣诞树。 莫琳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说梦话:“……王子殿下……” 冬兵:“……”真是够了这个名字了! 莫琳继续说着:“唔……圣诞快乐……” 冬兵:“……” 他侧了侧头,又听到了熟悉的莫琳的呼吸声。 这姑娘是真的信任他。 当然也可能是心真大。 冬兵笑了一下:“你也圣诞快乐。” 第20章 【三脚猫9】 【冬兵冬喵变形计。】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圣诞节这天一大早,莫琳被熟悉的方式叫醒了。 她刚睡醒的时候总会有一阵子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黎明前的黑暗一样的片刻时光。 可是眼皮上还有熟悉的软软绵绵的感觉在扫来扫去。 莫琳不睁眼都知道,这是她家的喵大爷的尾巴。喵大爷喊她起床的方式,就是用尾巴骚扰她,让她再也睡不着。 可是莫琳还是不乐意睁眼。 她闭着眼睛,伸手在自己的头顶捞了一把,一下子就把在她头顶扰她清梦的家伙抓了过来。 感受着手里喵大爷不大情愿的挣扎,莫琳带上一点笑容,睁眼瞄准喵大爷的额头,“吧唧吧唧”亲了两口,再把他按到胸口,搂着他翻身侧卧继续睡。 今天是圣诞节。 虽然她已经成年好久了,但她父母肯定给她准备了礼物。只不过,她不着急去拆礼物。 难得一个假期,除了赖床还能做什么? 更何况她家的王子殿下身子这么软,抱着这么舒服呢。 嗯……她家的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 王子…… “喵呜。”喵大爷提醒莫琳。 莫琳猛地睁开眼睛。 卧槽。 什么王子殿下! 那不是王子殿下! 那是上个世纪中早期的文物! 那是二战战场上的英雄! 那是……她曾经扣掉一分的历史填空题! 莫琳瞬间清醒过来,后背被她自己给吓出一片冷汗。 她条件反射地把怀里的喵大爷推了出去,在听到喵大爷不怎么愉快的“咕噜”声的同时,她整个人向相反的方向滚了过去,刚滚出一个三百六十度,接着就“咚”了一声,摔在地上磕了脑袋。 “och——!” 地上传来了莫琳惨兮兮的呼痛声。 她捂着脑袋,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隔着床上的乱糟糟的被窝,与床那边的那双灰蒙蒙的蓝眼睛对上视线。 被推得差点掉在地上的冬喵毫不掩饰他眼中大写加粗斜体下划线还标红圈出的“愚蠢”。 莫琳尴尬地挠挠头,就当没看见这样的视线好了。 她错愕地看着冬喵毛绒绒的喵身,哑了半晌才把话问出来:“巴恩斯中士……你又变回去了???” 废话。这次冬喵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朝她翻白眼了。 现在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他变来变去,从人到猫,再从猫到人,然后再变成猫,这姑娘全知道了。 看到冬喵那个大大的白眼莫琳咂了砸舌,也不顾不上自己磕青的脑袋了,手脚并用地爬回床上,在冬喵面前停下来,坐直了身子跟冬喵大眼瞪小眼。 莫琳倒是下意识地想把喵大爷像以前那样抱进怀里撸着毛安慰安慰,但问题是,这位喵大爷昨天晚上可真是一位大爷呢,她明知道这一点再抱就不好了吧…… 再抱就成了明知道他是人变的,还放他占便宜了! 莫琳干脆连伸手摸一摸冬喵的冲动都憋住了。 她问道:“王子……呃,巴恩斯中士,你是什么时候又变成这样的?” 冬喵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莫琳挠挠头,反应过来这位喵大爷已经不能像昨天晚上一样回答问题了…… 好在她问的这个问题跟没问一个样,反正事实就是对方在她睡前还是人,等她醒了就变成猫了。 莫琳头疼地揪住头发,深感这一切的不真实。 如果不是地板上还散着一片昨天晚上她偷给冬兵的衣服,她肯定会以为连同猫变活人、活人变猫都是她的一个奇异的平安夜之梦了。 要是冬喵真的是猫,也没啥,跟以前一样给他做牛做马就是了。但问题是,这不是真的猫啊! 再让冬喵钻宠物便携袋,冬喵没意见,莫琳都不好意思了。 “现在……该怎么办啊……” 莫琳长叹一声,斜斜地倒进被子里。 在一旁看着的冬喵也想跟她一样,叹口气,再跌进被子里。作为当事人——当事猫,他比莫琳郁闷多了。 昨天晚上他毫无睡意,居然盯着圣诞树看了一宿。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心跳加速又来了。 冬兵当时有充足的时间叫醒莫琳,但他没有。 ——把她叫醒又有什么用呢? 他依然裹着毯子坐在地板上,随着心跳的加快,又变成了猫,然后等天亮了再费劲地用三只爪子爬上/床,把熟睡的莫琳叫醒。 说实话,冬喵有点后悔在平安夜的时候跟莫琳说“只要你乐意,我永远是你的猫”这句话。 说不定,他说这话的时候莫琳心动,而恰好圣诞老头从屋顶路过,听了这个愿望去,又把冬兵变成冬喵了。 撩妹金句千千万,他偏要用这一句! 莫琳要是知道了冬喵现在的内心想法一定会嘲笑他:“活该啊!” 可是她不知道,所以她只顾着心疼冬喵了。 她躺在还有余温的被子里,一歪头便见冬喵也在看她。 养了冬喵一个月了,莫琳也能看出来,此时不高兴的冬喵内心的抑郁。瞧瞧这没精打采的尾巴,而且两颊的胡须都无力地垂下来了。 “呃,别伤心了,中士,”莫琳翻了个身,面朝冬喵爬在床上,朝他伸出手,搁在他面前,“既然能变回来一次,那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和第三次的!” 冬喵一边把爪子按在莫琳的手心里,一边心说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事啊! 变来变去,难道要他一遍一遍地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裸奔吗! ……不,管他变不变的,他已经在莫琳眼前裸了一个月了…… 冬喵顿时觉得不大好。 他占她一个月的便宜,她瞧他裸奔一个月,这能算抵消吗? 就算能,也足够他郁闷的。 莫琳合了手心,把那毛绒绒的爪子和肉垫藏在里面:“这样吧,虽然我有三天圣诞假期,不过算了,我们今天就立刻回纽约,去店长那儿联系队长,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吧。” 冬喵想了想,觉得对。 队长当初是一个月时间一到便自动地便变回去了,就连后来奇异博士给他做检查后也说没有后遗症。为什么同样是变成萌宠,怎么到了冬喵这儿还有反复的迹象呢? 早点回去找魔法专家检查检查也好。 于是他赞同地点点头。 莫琳立刻起身:“我这就收拾行李,吃完早饭——呃,我拆完礼物就走!” 没等她付诸行动,莫琳的妈妈便来喊她下楼吃饭了。 莫琳被妈妈一喊,做贼一样立刻把手心里的猫爪松开了。松开后才想起来,就算对面那个其实是人类,但她妈妈不知道啊! 她在这儿瞎矜持个毛啊! 莫琳郁闷地给妈妈开门,倒是冬喵慢条斯理地收回爪子,忍不住翘了翘两个嘴角。 莫琳妈妈在莫琳打开房门后习惯性地往里面瞥了一眼,顺便看了看卧在自家枕头上的冬喵一眼:“你的猫好多了吧,过会儿一起下去吧。” 说完,她还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也给他准备了一个礼物哦!” 莫琳回头看了冬喵一眼,对方也正好朝她看过来,彼此正好交换一个眼神。 莫琳无声地询问:我抱你下去? 冬喵不好在莫琳妈妈面前像人一样点头,只是尾巴尖儿点了点算是同意了。 莫琳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抱你行,你不许动手动脚。 冬喵:…… 爱抱不抱! 要不是从三楼走楼梯下去对他这三条腿来说难度太大,谁稀罕她抱啊! 莫琳妈妈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儿跟她的猫眉来眼去。她笑道:“你告诉了你的猫什么?” 莫琳:“警告他老实一点。” 莫琳妈妈又笑:“不说他看不看得懂,我觉得他很老实很听话啊。” 莫琳严肃:“不,其实他很擅长花言巧语。” 冬喵:“……” 就是昨天晚上撩了你一句,你至于吗! 莫琳妈妈权当女儿在跟她开玩笑。 等跟莫琳并肩下楼的时候,莫琳妈妈看着女儿感慨:“你的脾气好很多了,昨天晚上吃饭也没见你发火。” 莫琳让冬喵待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扶着他,一手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回应妈妈:“有很明显吗?” “很明显,以前你在餐桌上总是带着一脸‘桌子不能掀’、‘人不能打’、‘盘子不能撕’的表情。” 莫琳:“是,是嘛……” 莫琳妈妈看看莫琳肩上不高兴的喵大爷:“这猫养多久了?” 莫琳都不用算:“一个月了。” “养了这么久?”妈妈有点惊讶,“他不怕你吗?” 莫琳笑了笑,朝冬喵伸了伸手,后者自觉地把爪子放在她手心:“他是不一样的。” 可不是嘛,能变成人的猫上哪找去。 【划掉】再过一两个月就能找了科科【划掉】 莫琳到楼下的时候,家里的几只小夜莺都开始拆礼物了。夜莺爸爸老神在在地在看电视,看到莫琳后笑了笑:“你的礼物在这里。” 莫琳一看,是一个很小的盒子,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按理说莫琳跟几个姐姐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父母也没有义务再给她们准备圣诞礼物了。但问题是,这对父母有钱,圣诞节不花几个钱他们反而不自在。 莫琳爸爸继续笑:“快拆快拆!” 莫琳看几个姐姐姐夫都忙着看自己的礼物,便把自己的礼物接过去。 包装很简单,几下就拆完了,莫琳看着礼物呆了呆:“……来真的啊……” 冬喵凑过去看了眼,在看到小盒子放着一串有着黄色十字标志的车钥匙时便明白莫琳发呆的原因了。 他不仅在心里啧了一声。 圣诞节不动声色地送女儿一辆新车,果然是有钱人。 莫琳爸爸笑道:“本来是打算作为你读大学的礼物的,可惜你对大学不感兴趣。今年想想,还是该把车给你。” 莫琳妈妈也笑:“知道你没租太好的纽约公寓,也没给你买太贵的车。” 莫琳干笑:“……其实还是太贵了……” 莫琳父母有钱,女儿也多。他们对这个有精神方面遗传病的小女儿要求小,就是希望她能开开心心。 但莫琳还是不敢跟父母说她去做拳击手还被禁赛的事,也不敢跟他们说自己的廉价公寓就在曼哈顿最乱的地狱厨房地区…… 莫琳的父母还是乐呵呵的:“汽车的手续也都办好了,你早些年办的驾驶证也能派上用场了。” 美国人没有身份证,驾驶证就相当于半个身份证明了,所以莫琳一直把它带在身边,这次回纽约倒是不需要去挤长途车了。 莫琳妈妈又把一个小盒子递过来:“这是给你的猫的礼物。” 莫琳接过来,跟冬喵对视一眼。 冬喵十分怀疑,一样不大的盒子里装的不会是一包小鱼干吧? 莫琳替冬喵拆了盒子,接着噗嗤一笑。 冬喵已经黑了脸了。 盒子里放的,是一个粉红色的大蝴蝶结。 莫琳妈妈做了一个戴项链的动作:“戴在脖子上的。” 冬喵:“……” 莫琳想象了一下,成年人版的巴恩斯中士戴着这个大蝴蝶结的样子。那张不高兴的酷脸,配着这个粉嫩嫩的蝴蝶结……画面真是美啊! 莫琳转眼已经笑岔气了:“哈哈哈哈哈……这个礼物送的好!”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冬喵:“王子殿下,试试嘛?” 冬喵一边警告地瞪她,一边在她耳边发出磨牙的声音:你敢给我戴上试试! 莫琳拿着蝴蝶结在他面前比划:“瞧瞧,多好看啊!” 冬喵把爪子亮了出来。 莫琳还想给他戴:“试试嘛,试试嘛~” 你是真想让我赏你一道抓痕吗! 莫琳跟冬喵的对峙没能继续下去。 即使是圣诞节这样的日子,新闻还是报导的。莫琳爸爸在看早间新闻,在冬喵真要给莫琳来一爪子的时候,新闻播报员突然播报了这样一条新闻: 『据悉,昨日平安夜,托尼·斯塔克在从复联基地飞回来的时候,不知是何原因,意外从曼哈顿的高空跌落。』 为了确认这一消息的真实度,新闻还上一段来自油管的视频。视频中,原本呈少女姿态飞行的钢铁侠身上突然亮了一道绿光,紧接着便掉了下来。 看电视的人都在那一瞬间吓得心跳了一下。 『有热心居民找到了钢铁侠的装甲,但装甲已经摔成两半,至今未见托尼·斯塔克。』 莫琳爸爸:“啧,这个张扬的人。” 莫琳妈妈:“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摔不死吧?” “应该不会,那可是钢铁侠。” 莫琳:“……” 冬喵:“……” 他们两个停下对峙,互看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不会吧”、“又一个”的意味。 莫琳也顾不上给冬喵戴蝴蝶结这样的事了。她掏出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罗莎莉亚:“小玫瑰该担心死了。” 冬喵想捂脸。 他还没变回去,钢铁侠又出事了,复联的诸位战友也别过圣诞节了。 这个晦气的圣诞节! 冬喵还在莫琳肩上,他听到电话呼叫声一直在响,但是在呼叫声自动停下来之前,电话接通了。 接电话的不是罗莎莉亚好听的女声,而是一个严肃的男声:『你好。』 莫琳愣了三秒:“你,你好……”她看看手机屏幕,看到备注的确是“小玫瑰”,“请问这不是罗莎莉亚·肖尔特的手机吗?” 『是的,但她……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 莫琳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罗莎莉亚的哥哥名下的健身房里看到的那一幕,立刻紧张起来:“她怎么了?” 『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我叫莫琳·南丁格尔,跟她哥哥也是朋友。” 『……这世上已经没有利亚姆·肖尔特这个人了,』电话那边的人叹了口气,『利亚姆·肖尔特昨天晚上死了。』 莫琳睁大了眼睛。 利亚姆·肖尔特死了,出车祸撞死的 当时与他同行的妹妹罗莎莉亚·肖尔特则住进了医院重症监护室,至今没醒。 刚刚回答莫琳是负责这件意外事故的nypd警官。 莫琳挂了电话,神情茫然地把冬喵抱紧怀里去了。 她抱得有点紧,勒得生疼,但冬喵任她抱着,还用自己的爪子在她脸上拍了拍。 莫琳回过神来,目光投向怀里的冬喵,但好像又没有在看他:“利亚姆死了……钢铁侠出事了,罗莎莉亚也出事了……这个圣诞节也……” 太晦气了。 冬喵默默替她说完了。 他对生死看的淡了,但前些天还能看到的一对好兄妹突然在平安夜一个死一个伤,他也挺感慨的。 冬喵的感慨持续时间不长。 抱紧了冬喵的莫琳猛地一顿。 因为把他抱得紧,所以冬喵突然加速的心跳也被她感觉到了。 不好。 莫琳与冬喵大眼瞪小眼。 下一秒,莫琳抱着冬喵朝三楼狂奔而去。 莫琳妈妈在楼下喊:“早饭!” 莫琳也喊:“来不及了!” 到了三楼,莫琳把房间门一开,看也不看就把冬喵往里面一扔,在冬喵落地前把门关上。 等听到“咚”的落地声,以及冬兵闷哼声,莫琳才反应过来,她不该关门,应该看着冬喵变成冬兵的…… 不过晚了,变回冬兵后,他的第一个行为就是爬起来把门锁上。 莫琳悔恨得想一拳捣烂自己的门。 不过很快,冬兵又把门打开了。 他换衣服很快,但很狼狈,半长的头发都乱糟糟的。 莫琳看看他,意识到大姐夫的衬衣不用还回去了,扣子都被冬兵的胸肌扯烂了…… 冬兵声音沙哑地问:“现在怎么办?” 莫琳:“我得回去看罗莎莉亚,她已经没有家人在纽约了。” “走长途?” “自己开车。”莫琳摇了摇手里的圣诞节礼物。 冬兵点头,把她拖进房间:“收拾东西走人。” 莫琳带的东西本就很少,稍一收拾就结束了。她刚刚把箱子扣好,冬兵突然身子一震。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莫琳。 莫琳:“……不会吧???” 冬兵来不及回答她。 房间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冬兵一听就听出来了:“你妈妈。” 莫琳看着还没有变成猫的冬兵,顿时有点手忙脚乱,想着把衣柜打开让冬兵钻进去,但妈妈已经停到门前了。 可是冬兵还是捂着胸口,还没变回去。 莫琳觉得腿软。 冬兵没莫琳那么慌。 他站的位置靠窗,当下也不考虑了,一开窗整个人向后倒下去,把莫琳吓得一声惊叫。 正好进门的莫琳妈妈被她吓了一跳。 窗外的寒风瑟瑟,把莫琳的白窗帘吹得摇摆起来。 “你这孩子,大冬天开什么窗。”莫琳妈妈说着就去关窗。 莫琳意识到妈妈没有注意到在她开门瞬间跳窗的冬兵,再想想俗话中的猫有九条命,冬兵应该没事,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果断了。 莫琳松了口气。 莫琳看看关窗的妈妈,拖起行李箱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我朋友出事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她!” 妈妈在楼上喊:“有必要这么急吗?过完圣诞节再回去也不迟!” 莫琳来不及细细解释了,拖着行李箱丢下一句:“出人命了还不迟吗!” 客厅里夜莺爸爸带着一群小夜莺,看着最小那只夜莺就这样从眼前飞奔而去。 他们还在纳闷呢,莫琳要走,怎么没带上她的猫啊…… 莫琳父母送的车不在街上,那就在车库里。莫琳先绕到自己房间的窗外那边,在一丛灌木里看到已经变成猫的冬喵。 他身下压着那身衣服,一脸生无可恋。 莫琳上去摸摸他的脑袋,用衣服把他包起来,塞进了她的新车后座。 她先检查了一下油箱,里面汽油是满的。看来她父母已经准备好让她随时开去纽约了。 对于被自己蒙在鼓里的父母,莫琳感到十分的愧疚,但冬兵与冬喵这事儿实在没办法跟他们开口。 她坐进车里,叹了口气。 下次父母再喊她回来吃饭,她积极主动一点好了。 这么想着,莫琳发动了车子。 车子刚刚驶出这片住宅区,莫琳从后视镜里看到冬兵黑着脸坐直了身子。 她同情地说:“真晦气啊。” 冬兵没好气地说:“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捣的鬼。” 他会掐死捣鬼的人的。 第21章 【三脚猫10】 【教练,我想学拳击。】 【饲主:莫琳·南丁格尔(业余拳击手)】 因为这次用的是私人车,归程短了很多。 一进曼哈顿岛,莫琳便开着车直奔罗莎莉亚所在的圣约翰医院。 再次见到罗莎莉亚时,莫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认识的罗莎莉亚总是那么光鲜亮丽,走在大街上不用笑就能吸引一票男人女人回头。罗莎莉亚作为职业模特,对自己外表的重视要远远超过了对自己生命的重视程度。 但就是这么一个注重外表的姑娘,此时却是几乎全身缠着绷带地躺在重症室的病床上。裸/露着的脸蛋上皮肤苍白得像是她枕着的枕巾,上面还有不少的淤青,就连修剪得当的细眉上也有结了痂的伤口。 她就这么躺着,脸上罩着氧气面罩,但是仍然是出气多余进气。 隔着玻璃看着罗莎莉亚的莫琳难以自持地把嘴巴捂上了。 她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从嗓子里冒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来丢脸。 在病房里不断响起的“嘀嘀”声中,莫琳听到了自己在颤抖的声音:“医生……罗莎莉亚、小玫瑰,小玫瑰怎么样了?” 医生姐姐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病例表。 在医生姐姐低头的瞬间,她好像隐隐看到莫琳提在手里的纸袋子鼓鼓涨涨地扭动了一下,仿佛里面有什么活物。 医院里不允许随意带进活物来,医生姐姐权当是自己眼花,没有细究。 等在病房外的,还有负责肖尔特兄妹这件案子的纽约警官,也在等着医生解释。他见莫琳紧绷着身子,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 “肋骨断了三根,好在没伤到内脏。肺部有破损出血,不过没有大问题。右腿小腿骨折,但是调养一段时间会恢复的。至于其他的擦伤和淤伤都还好说……”医生姐姐顿了顿,“可怕的是这个。” 她从怀里的资料里抽出了一份x光,递给警官,但警官转手就给了莫琳。 莫琳接过来一看,虽然她看不懂x光,却仍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拿在手里的,是一个人的脑部x光。 就算看不懂这个,但这毕竟是一个脑袋的x光,不用提醒莫琳,她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医生姐姐指着x光上的一处阴影,说道:“看这里,这里有淤血,压迫着那姑娘的视觉神经,我恐怕……” “恐怕……?”莫琳咬紧了下唇。 警官轻声问道:“恐怕会失明?” 医生姐姐轻轻点了头:“其实失明还算好的,我就怕她会熬不下来……” 她说着,目光随着莫琳和警官,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病房里的静静躺着的罗莎莉亚。 病房里黯淡的光照着她,让她就像纸做的人一样脆弱。 不只是谁叹了口气,但谁也没再说话。 警官去找医生姐姐仔细询问罗莎莉亚的状况,而莫琳独自一人瘫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 她提着的纸袋子被她摆在一侧。在她沉默地坐下来,用手撑住头的时候,袋子“沙啦沙啦”响了几声。 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伸了出来,用爪子上的肉垫轻轻按在莫琳的大腿上,然后慢慢地碾压了一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莫琳用手撑着额头,歪头去看那只爪子的主人。 冬喵毛绒绒的脑袋探出纸袋子,用灰蒙蒙的蓝眼睛静静望着莫琳,一直不怎么高兴的面部表情此时倒是显得松缓了很多。 他之前躲在袋子里被莫琳偷偷带进了医院来,把医生跟警官的话都听了进去。 联想到以前见到的笑容羞涩的漂亮姑娘,他也有点唏嘘。 生活总是这样,无论你的前半生多么生动活泼、光鲜亮丽,命运总能冷不丁地抽你一巴掌,让你在尘土中翻滚,最终变得灰头土脸,却也无可奈何。 世界上的这种人多了去了,但当我们遇到下一个时,还是忍不住要为她惋惜地叹口气。 莫琳苦笑地弯起嘴角:“瞧瞧小玫瑰,不久前还为能拿到一个上杂志封面的机会而高兴不已的姑娘,没几天就变成这副惨样了……她想让自己更好看一点,能让她那位男神多注意她一点,现在好了……” 现在好了,平安夜晚上她出车祸住进重病房,她男神玩高空自由落体运动也神秘失踪。 以前他们之间没什么联系,现在有了——都在圣诞节倒了大霉。 冬喵看看莫琳脸上快要哭的表情,从袋子里站起身,慢悠悠地爬出袋子,钻进莫琳的怀里去,抬着头蹭她的下巴。 莫琳感受着下巴上毛绒绒的感觉,忍不住也蹭了上去。 那软软的绵绵的触感,带着奇妙的安抚人心的神力,莫琳快要到眼眶的泪水慢慢倒流,最终她忍住了在病房外大哭一场的冲动。 冬喵见她情绪冷静下来,也在心里松了口气。 不远处响起了“哒哒哒”的脚步声,警官先生收集完自己要的资料,很快返回。 冬喵来不及钻回袋子里,干脆在莫琳的大腿上团坐起来,从她怀里抬头,用死鱼眼瞪着警官。 警官刚开始没看到他,后来看到后顿时把到嗓子口的话噎了回去。 他没想到莫琳居然带了宠物来医院,但她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把宠物带出去的话。 而且他好像听说过,宠物是人抑郁时最好的良药来着…… 警官收回看猫的视线,问道:“莫琳·南丁格尔小姐?” “是的。”莫琳强打起精神来回答问题。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你,”警官露出一个很nypd的笑容,“你跟受害人罗莎莉亚·肖尔特认识多久?” 莫琳想了想:“两年前我来纽约工作开始认识的,她的哥哥利亚姆开的健身房是我常去的地方。” “这么说你跟死者利亚姆·肖尔特也是好朋友吗?” 莫琳被警官话里那个“死者”刺激得一顿,心里不太舒服。 冬喵心有灵犀地用爪子拍拍她的手。 莫琳有点感动,反手握住冬喵的小爪子,继续回答问题:“是的,圣诞节前不久我还去他那儿跟他聊过天。” 只是聊天可不会把人家打得摔到地上去。 冬喵默默补上一句话。 警官又问了一些关于肖尔特兄妹家庭状况的问题,莫琳知道的不多,但她至少知道这对兄妹不是纽约本地人,父母早亡,好像还有一个姑妈。 很快警官又问到了关于利亚姆做拳击选手的事,莫琳知道的更少了。 警官说道:“肖尔特先生好像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 “地狱厨房那边打/黑市赛的人吗?”莫琳问。 警官有点惊讶她居然会知道这个:“是的,我们查到肖尔特先生平安夜之前参加了一场黑/赛,大部分人赌他输,但他赌自己赢结果赢了一大笔钱。平安夜的时候想带妹妹出城,却被仇家找上门,在高速公路入口处被没有牌照的车撞了。” 犹豫了一下,警官说道,“内脏严重受损,当场死亡。” 莫琳完全没注意听后面利亚姆的死因。 一大笔钱。 她愣了愣,低头跟冬喵对上了视线。 后者眼睛里毫无波澜。 但她很吃惊。 她都不知道利亚姆居然不仅真的参与了黑市赛,还敢赢钱…… 莫琳连忙问:“警官,请问你们查到是谁下的手吗?” “只要查查他对手的东家就知道是谁了,”警官笑了笑,因为具体案情是机密,没有加深讨论,反而说了点别的,试图让莫琳别那么紧张,“听说这伙人专□□市赛,以前就连女子拳击赛也不放过。但好像在一年前玩这个玩脱了,不仅输了比赛,手下的拳击手也被对方打了个半死。” 莫琳:“哦,是嘛……” 冬喵歪头瞧了莫琳一眼。 莫琳临走前在罗莎莉亚的病房外看了很久。那个爱漂亮的可人儿还闭着眼睛静静躺着。 无论能不能苏醒,会不会失明,罗莎莉亚这辈子的模特之路会变得很困难。 莫琳最后隔着窗户摸了摸罗莎莉亚,最后提着装着冬喵的袋子离开了医院。 莫琳开着车去了曼哈顿繁华街区外的百灵鸟宠物店。宠物店的橱窗上挂着卷帘门,但店门大开着。 店长克丽丝亭拉克丝窝在一楼的沙发上寂寞地玩手机。 她有点惊讶莫琳会在圣诞节当天回来。 莫琳则有点惊讶她又是一个人过圣诞节。 “那个谁没来陪你?”莫琳问。 店长丢给她一个白眼:“看早上的新闻了没?昨天晚上复联又丢了一个,steve一大早就冲回基地了。” 莫琳:“哦,一大早……” 店长:“……你听我解释——” 冬兵晚了一步走进店门,左边空荡荡的袖口荡了荡,生生打断了店长的解释。 店长:“……这就是那位变成猫的仁兄?” 变成猫的仁兄:“……” 莫琳:“对。老板,能麻烦你给队长打个电话吗?” 店长去打电话了,莫琳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蹲在满是宠物的橱窗前。她的手下,一群喵星人和汪星人努力地向她探头,同时发出了软萌的交换声。 莫琳默默地给他们撸着毛,冬兵则默默地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对她翘首以盼的小崽子们,他也蹲了下去。 刚开始见到这么一个陌生人这群小崽子们还有点警惕,但冬兵没想到他们对自己的好奇远远大于警惕心,一个个地不往莫琳面前凑了,反而来找他。 “你可以摸摸他们。”莫琳说着,把一只巴掌大的喵推到他手边。那只手顿时一僵,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反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只喵。 喵被他粗糙的手掌摸得不舒服,扭头朝他“咪~”了一声。但冬兵还是继续摸,因为手感意外的好。 冬兵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你很适合做拳击手。” 莫琳没听清:“什么?” 冬兵生生拐了个话头:“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了,很难相信你是玩这个行的。” “哦,的确,我长得太瘦小了。”莫琳耸耸肩,“不过不要小看我,我干巴巴的胳膊上都是肌肉,而且我还有胸的!” “……” 冬兵心说,我知道…… 他当然不敢说实话:“nypd的警官说的那个人……是你吧?” 莫琳笑了笑,但满是无奈:“是的,他们也曾经像劝利亚姆那样劝过我,开出了大价钱,不过我的对手曾经是我的手下败将,输给她太丢脸,我拒绝了。” “但是那还是一场黑/赛。” “嗯,打到一半了,我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这才意识到还是被黑了。” 冬兵了解这其中的□□,黑/赛的时候给对手下药很常见:“不过你还赢了。” 莫琳洋洋得意地笑了:“哼,躁狂症发作的时候我可是很精神的,要我乖乖听话除非直接注射满满一针管的镇静剂。” “……” 冬兵可以想象出,躁狂症发作的小夜莺挥舞着拳头在擂台上把对方打个半死的场景。 想必也是这一次比赛,莫琳才会被判禁赛。 “禁赛只有一年,”冬兵说道,“你已经走过来了,可以再杀回去。” 莫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眼睛都好看得眯起来:“正有此意——你愿意一起来吗?” 冬兵一愣:“……什么?” 莫琳继续笑:“教练,我想学拳击。” 冬兵:“……跟我吗?” “你愿意吗?”她歪头看过来的眼睛又大又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冬兵想笑,却故意板着脸说:“不乐意。” 莫琳立刻瞪眼:“那我白养你这一个月了!” 冬兵继续忍笑:“好像是你自愿把我养一个月的。” 莫琳:“别跟我说话,我的躁狂症马上就要发作了。” 冬兵终于被她逗笑了。 他收回撸猫的手,然后在莫琳的脑袋上像撸猫一样摸来摸去:“你忘了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话了?” 这么被人摸头发还是第一次,莫琳有点脸红:“什,什么?” 冬兵看着她,突然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嘴边,在她额头上来了一口,然后轻轻地说:“只要你乐意,我永远是你的猫。” 感觉到额头的触感,莫琳瞪大了眼睛。 她看着冬兵,试图说什么话,手机突然响了。 莫琳下意识地推了冬兵一把,自己也退出去老远,去接电话:“你好,我是莫琳。” 被推的冬兵有点不爽地盯着那个手机。 莫琳没注意他的不爽:“啊,警官,你好。罗莎莉亚怎么样了?” 电话那端快速地说了什么。 冬兵看着莫琳,等她打完电话,却不想,电话没打完,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小夜莺?”他试着问了一句。 莫琳默默挂断了电话,留着眼泪看向冬兵。 他被看得有点发毛:“怎么了?” 莫琳还在看他,却突然冲过来把他抱住,然后大哭起来:“巴恩斯中士!” 冬兵僵了僵:“我不是中士,你也不要把鼻涕眼泪蹭在我身——” “巴恩斯中士!”莫琳又抬了抬音量,大哭着,“小玫瑰、小玫瑰……小玫瑰醒了!” 冬兵:“……她醒了你该笑才是……” 但莫琳还是哭,一边把他抱得紧紧的:“你再说一遍!” 冬兵:“……她醒了你该笑才是?” “前面那一句!” “我不是——” “前面!” 冬兵忍不住笑了:“只要你乐意,我永远是你的猫。” 莫琳哭着笑起来:“那我现在就不客气了。” 冬兵:“……不客气什——” 话音未落,莫琳已经抱着冬兵的脑袋就开始哭着撸毛,把他的头发撩过来又撩过去:“小玫瑰醒了,小玫瑰醒了呜呜呜……” 冬兵:“……” 别跟他提她的躁狂症,他的麒麟臂还要发作了呢。 到后来,莫琳也不玩他的头发了,干脆抱着他,不哭不笑也不出声,就是抱着。 冬兵抿抿嘴,也不出声,伸手反抱住她。 算了,看在你这么高兴的份上,今天就算了,以后再跟你算账。 反正以后属于我们的时间多的是。 第22章 【三脚猫番外】 【你的脑袋归我了。】 0. 终于,冬喵彻底变回了冬兵。 顺便一提,钢铁侠还没找到。 1. 刚开始回到复联基地的时候,冬兵有点感动。 路上所有的战友都在向他打招呼,同时亲切地向他发出慰问: “回来啦,王子殿下!” “挺好的吧,王子殿下!” “哎哟又胖了哦,王子殿下!” “裸奔的感觉不错吧,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 “王子殿下!” 冬兵:“……都闭嘴!不许再提这个名字!” 2. 冬兵回来同时重装上左臂的这个晚上,复联的诸位同志好好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发作的麒麟臂”。 迟了一步赶来的奇异博士见到这混乱的还以为失传已久的红皮小本本又被找回来了。 3. “steverogers!!!” 冬兵怒吼着在基地里寻找美国队长。 出去找了一圈钢铁侠但依旧没有结果的队长,听到喊声后一脸莫名其妙地走过来,身上制服还没换。 “怎么了巴——” 队长正疑惑呢,就见眼前银光一闪,机械臂带着机械的扭曲声已经朝他面门飞来。 仿佛昨日重现。 队长恍惚得想着,下意识地举盾。 下一秒金属的碰撞声让基地里半数人同时患上暂时性双耳失聪。 某马律师已经吐血倒地【雾 4. 冬兵黑着脸问队长:“你把那个愚不可及的名字说给他们听了?” “what?愚不可及的名字?”队长差异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小夜莺给冬喵起的那个名字,他恍然,“你是说‘王子——’”他机智地在铁拳再度飞来前收声。 冬兵用杀人的视线瞪他:“你说的?” 队长委屈,队长得说出来:“不是我!我多了解你啊!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怎么可能还会去宣扬!” 冬兵这才放松下来。 正如队长很了解冬兵一样,冬兵也很了解队长。他既然说不是他,那就一定不是他了。 那是谁把这愚不可及的名字说出去的? 5. “啪叽~” 吹起的粉色口香糖泡泡破了。 性感红润的舌头舔了舔烈焰红唇。 在二楼走廊上看戏的黑寡妇嚼着口香糖笑而不语。 她手指“哒哒哒”地按键发着短信:『谢谢你提供的名字,吉米(注:杰罗姆的昵称)~』 6. “变来变去?”奇异博士听冬兵讲述了他这个月最后那几天反复无常的变化,一脸的诧异,“那应该是魔法的不完整导致的。” “不完整?”冬兵决定先暂时性忽略“魔法”一词。 “是的,我想当初魔法先撞在你的左臂上,让它掉落的同时抵消了它自己的一部分,所以导致你在最后一段时间不稳定。”专业人士如此说道。 冬兵不懂装懂地点点头。 鹰眼坏笑:“哦,变来变去啊,你当着你那位小主人变来变去啦?那画面真是太美,我不敢看,王子殿下~” 冬兵决定让这个家伙体验一下被愤怒统治的感觉。 7. 队长:“巴基!别冲动巴基!” “巴顿!别乱跑巴顿!” “nat别看热闹快拉架!” “山姆小心点!” “不要打扰班纳博士!” “旺达把皮特罗拉走——你也跟着走!” “陛下……陛下,是拉架不是让你也参加打架!” 看着扭作一团的大家,队长默默地扶额。 眼不见心不烦。 他还是出去继续找钢铁侠吧。 8. 队长走后没多久,扭作一团的人便纷纷滚向各方的地面,各自捂着刚刚挂彩的伤口龇牙咧嘴。 冬兵躺在地板上仰面长舒一口气。 刚刚被压在最下面的鹰眼苦笑道:“等我死了,我的墓志铭就会是‘你他妈重得要死’……” 黑寡妇也笑:“克林特的意思是——欢迎回来,巴基。” 大家跟着嘻嘻哈哈笑起来。 冬兵沉默片刻,别过脸:“……见鬼的欢迎会。” 9. 冬兵独自一人去了利亚姆·肖尔特的健身房。 他死了,而他妹妹罗莎莉亚还不能下床。健身房被罗莎莉亚的姑妈抵押出去,换钱来给罗莎莉亚继续疗养。 健身房的门始终紧闭着。 但这天晚上有人撬了锁。 冬兵毫不意外地在健身房里看到挥洒汗水的小夜莺。 他现在终于可以从这个水平面欣赏小夜莺打拳了。 这样看,视野更开阔,看着也更性—— “咪~”一声打断冬兵的思维。 10. 冬兵愕然在脚边看到了一只猫。 那个小家伙从小夜莺的羽绒服兜帽里爬出来,好奇地看着冬兵,朝他软绵绵地“咪~”了一声。 他这才发现这家伙居然也是一只布偶猫。 不过它可比冬喵“高兴”多了。 11. 冬兵蹲下去的时候想,要是他趁现在小夜莺还在打沙袋,拎起这只猫丢出去来不来得及? 12. “怎么样,公主殿下是不是比你可爱多了?”小夜莺摘了拳套,用手背抹了一把汗。 “……公主殿下?” “是啊,这是个女孩子。”小夜莺伸手,冬兵下意识地想蹭上去,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是猫了。 然而那个见鬼的公主殿下已经欢快地叫唤着黏了上去。 小夜莺开心地眯起眼睛:“是的,我的公主殿下。” ……此猫不能留。 冬兵不高兴脸。 13. 冬兵:“又捡一个?” 小夜莺:“昨天晚上去领养的。”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头,“没了你,有点不适应。” 本来有点不爽的冬兵又有点爽了。 14. 小夜莺有点惆怅:“唉,其实就凭躁狂症病史,我就不符合领养条件,但领养站决定给我一次机会。也不知道能不能像养你一样,时间超过半个月。” 冬兵:“没事,你也该给自己一个机会。” 同时他把下句话憋在心里。 就算有万一,不是还有我吗。 我永远是你的猫。 15. 小夜莺在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粉红色的东西,给公主殿下系在了脖子上。 公主殿下对于脖子上那个大大的粉红色蝴蝶结很不适应,一直用小爪子抓啊抓。 冬兵:“……那是我的圣诞节礼物。” 小夜莺:“啊?你说什么?你要戴上它吗?” 冬兵:“……nevermind.” 16. 冬兵环顾健身房,里面的运动器械绝大多数都被搬走了,现在看来显得空荡荡的。 不过大厅中央那个简陋的擂台还在。 冬兵正看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朝他飞来。他抬手一接,软的,皮的,是一副拳击手套:“干什么?” 小夜莺已经重新戴上手套,此时站在擂台上,摆出一个标准的姿势:“来吧,教练,这就开始吧!” 冬兵笑了笑,也站到了擂台上:“让你一只手,来吧。” 小夜莺挑眉:“来就来!” 17. 然后公主殿下坐在擂台外,看着自己的主人被另一个人单手按到地上,然后爬起,然后再按到地上,来来回回,不停地重复。 她都看困了。 18. 冬兵第三十六次把小夜莺按到地上去,见她还挣扎地要爬起,不由得无奈一笑:“还来?” 小夜莺:“宁死不屈!” 冬兵:“……谁要你死了。” 19. 小夜莺挣扎几下:“放我起来!” 冬兵松开她,在她要爬起来的时候还伸手,准备拉她一把。 小夜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翻身的同时抓住冬兵手的手出其不意地一使劲,这就要把他按到地上去。 然后冬兵无奈地再次把她按倒:“放弃吧,挺累的。” 小夜莺捶地:“我的躁狂症哪里去了!!!” 20. 反正她的躁狂症发作了也没啥用。 后来圣诞节她回家过节,在马路上停车遇到路怒族,被对方无由来的怒骂刺激得发作的时候,同行的冬兵单臂一揽就把她扛上肩,轻轻松松带着走了。 剩下那个路怒族看着他们走远,目瞪口呆。 21. 冬兵:“明天的比赛,加油。” 小夜莺惊讶:“你知道我明天就可以参赛?” 冬兵:“当然,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关注你。” 22. 夜深了,冬兵准备送小夜莺回家。 趁着她穿外套,冬兵蹲下去,跟公主殿下对上视线。 冬兵:“有些事你是不能对她做的。” 公主殿下:“喵呜~” 冬兵:“记住,不许踩奶。” 公主殿下:“咪~” 冬兵:“别糊弄我,我做过猫,我知道你的心思。” 公主殿下:“……” 这个铲屎官好烦啊,真想拿“excuse咪”糊他一脸。 23. 小夜莺的比赛在晚上。 等冬兵赶到时,比赛都进行了一半了。 他只来得及看到小夜莺把对手击倒时,回眸的凶狠眼神。 居然有点可爱…… 24. 冬兵从观众席下去找她:“我是教练。” 拦着他的工作人员看看他身材,慌忙让路。 25. 小夜莺被打得眼角都肿了。 不过这不妨碍她看见冬兵。 她一笑,凶狠的气质立刻散了一半,这让周围的男观众不由得多看她几眼。 冬兵拿她的水杯丢她:“笑什么?” 小夜莺继续笑:“来的正好,教练,我想扎一只拳击手辫。” 冬兵:“……”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编辫子! 26. 最后小夜莺的拳击手辫是由来打酱油围观的黑寡妇辫的,她还在小夜莺上场前给了她一个面吻:“宝贝儿,加油哦~” 小夜莺顺势就回了一个面吻:“谢谢!” 黑寡妇朝冬兵挑了个眉。 冬兵想静静。 27. 小夜莺:“教练,我要是赢了,你给什么奖励?” 冬兵:“……先等你赢了再说。” 小夜莺自顾自地说下去:“好的,我赢了你就把脑袋借我撸一把。” 冬兵:“……不用等你赢了,现在给你摸。” 28. 小夜莺欣喜地把冬兵的头发摸乱了,这才满是斗志地上了擂台。 冬兵面无表情地在黑寡妇意味深长的注视下把头发整好。 她问了一句:“教练哈?” “对。” “你行吗?” 冬兵斜眼她:“你说呢?” 29. 黑寡妇意味深长:“你没告诉她这一场是黑市赛吗?” 冬兵冷笑:“我需要告诉她吗?” “要是她输了哭鼻子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我吗?”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黑市拳赛嘛,大家只看赛场上的输赢结果,要是比赛中途休息的时候不小心摔断条腿,折几根肋骨,我想观众应该还不会介意吧。” 黑寡妇笑了:“哦,我就当你在开玩笑好了。” 30. 当然啦,比赛最后当然是小夜莺赢了。 没等裁判把她的手放下,她已经拖着裁判下了擂台,把裁判摔倒了地上,直冲着冬兵扑过去。 冬兵无奈地伸手把她搂住:“冷静点。” 小夜莺“mua”一声,亲在冬兵脸上:“现在你的脑袋归我了!” 冬兵撇撇嘴:“早就归你了。” 第23章 【柯基犬1】 【车祸后失明,收到柯基犬一只。】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我们的世界,非黑即白。 曾经罗莎莉亚的世界也是这样。 只是现在已经全黑了。 ——她瞎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造成的失明是今年圣诞节,罗莎莉亚从顽皮的命运那里收到的圣诞礼物……之一。 之二,她眉骨上的伤可能会留疤。 之三,她的哥哥利亚姆死了。 三件礼物各自有着自己的寓意。 之一意味着,罗莎莉亚再也不能看到她男神了。 之二意味着,罗莎莉亚这个事业在走下坡路的模特可以光明正大地退休了,而且她签约的公司大概不会给她发放养老金。 之三意味着,罗莎莉亚只能一个人去唐人街看烟花了。 ——哦不,烟花大概也看不成了。 之一已经夺走了她“看”的能力。 而这三个礼物联合起来组成一份大礼,又带走了罗莎莉亚笑和哭的能力。 笑不出来很好理解,毕竟她面临的是如此悲哀的境地,笑出来了才奇怪。 但她为什么哭不出来? 在她苏醒后,她的主治医生艾普里尔磨不过她,艰难地把她失明以及她哥哥离世的消息都告诉了她。 出乎艾普里尔的预料,罗莎莉亚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消息。 颇有有几分顺理成章的意思。 罗莎莉亚的确不惊讶。 早在平安夜那天晚上,鼻青脸肿的利亚姆告诉了她实话时,她的惊讶已经用光了。 平安夜那天晚上是本年度最后一场拳击比赛。晚上九点,利亚姆从比赛场回来,慌乱地催促罗莎莉亚收拾行李,准备出城。 罗莎莉亚看着手忙脚乱的哥哥,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之前小夜莺要我劝你出城,你说没必要,为什么现在突然改主意了?” 利亚姆尴尬地挠挠头,没敢回答罗莎莉亚的问题。 但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生兄妹,罗莎莉亚从哥哥短闪的目光里猜到了原因:“利亚姆,你不会……真的答应他们去□□市拳了吧?” 被戳穿的哥哥更加尴尬了:“是,我是答应了,”看到妹妹脸色变得很不好,利亚姆连忙解释,“但我没有按他们写好的剧本来!” 罗莎莉亚听到自己“咯噔”一声的心跳。 原本找利亚姆打/黑市拳的人是希望利亚姆故意输,而他们则赌他的对手赢,等他输了,就能稳稳的赚一笔。 利亚姆被他们磨了好几天,最终答应了。但他也有他的小打算,他决定口头上答应他们,实际上还是一定要赢,而且他要赌自己赢。 然后他成功了,从那群人手里赢来了钱,却输掉了自己的命。 气急的罗莎莉亚发自内心地佩服起自己的哥哥。 原本黑市赛就很容易丢命了,他居然还有胆子骗他们。 以前暗恋小夜莺那么久,怎么没见他有这么好的胆量? 虽然已经看不见了,但罗莎莉亚还记得当时坐在汽车后座上,侧面车窗里亮起的没有减速的车灯。 那灯或许再也不会在她眼前亮起了,但会永远在她脑袋里亮着。 罗莎莉亚把指甲掐进肉里去、把手背上的针头都逼出来了,她仍然没能落下一滴眼泪。 该怨谁呢? 怨利亚姆? 可他还是她哥哥,想赚不义之财也是为了改善他们的生活。 更何况,他已经死了。 她想哭,可是哭腔断在喉咙里,死活没法发出声音。 黑暗中,罗莎莉亚感觉到手心手背都在疼,换做以前她早就难以忍耐地疼哭了,但现在她只是觉得这疼痛很过瘾。 艾普里尔看着这姑娘麻木的表情,可怜她的同时,也为她觉得可惜。 的确很可惜。 看看她那张漂亮脸蛋上镶嵌着的像马尔代夫海水一般的蓝眼睛,现在因为失明而涣散又茫然。但艾普里尔相信,在以前这绝对是一双只是为你停留片刻,你就会不由自主朝她笑的动人美眸。 现在这双眼睛也挺美的,但这种美已经变成了洋娃娃没有生命也没有灵气的美。 这难道不让人觉得可惜吗? 艾普里尔轻轻叹了口气,一时无话可说。 但沉默已久的罗莎莉亚却开口了。 “医生……” 罗莎莉亚用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艾普里尔再提高点声音就可以把它压下去。 但是同时这个声音又很重,重的艾普里尔不敢提高音量。 罗莎莉亚继续说下去:“医生,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我不仅失明,连哭的能力没有了吗?” 你哭的能力还在不在,我不知道。 但谢谢你,我知道了我的还在。 艾普里尔吸吸鼻子,勉强把声音做平稳状发出来:“别担心,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只要在你脑部视觉神经附近的那块淤血散开,你就可以再次看见了。” 罗莎莉亚笑了一下: “那我宁愿它再也不会散开。” 艾普里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想到还有十几个病房等着她去检查一遍,她就懒得动弹。 检查完罗莎莉亚所在的0507室,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远比检查十几个病房要难熬得多。 不过很快她就不需要去继续查房了,因为警察来了。 据眼前这位身高跟她差不多,但身材胖成了她的两倍的弗斯科警官解释,肖尔特兄妹这件案子证明谋杀的证据已经收集全,所以正式从交通事故组转移到了凶案组。 弗斯科警官很明白艾普里尔的表情,他嘟囔了一句:“是,我们是灾星……这又不是我们自愿的……” 艾普里尔觉得这位胖警官不靠谱,但很快她就在0507室病房里看到了更不靠谱的人。 她走在前面,敲门后推了门,第一眼看到某个棕黄棕黄的东西。 那东西趴在罗莎莉亚的身上,当然啦,隔着一层床单。雪白雪白的床单,棕黄棕黄的毛发,实在扎眼。 那棕黄棕黄的家伙听到开门的声响还回过头来,艾普里尔看到了它三角形的脸蛋,焦糖色的大眼睛,以及……下巴上疑似胡子的花纹。 接触到医生探究的目光,这个棕黄棕黄的家伙眼睛眨了眨,几乎呈心形的屁股还扭了扭,又拱了拱,这扑面而来的……骚气。 虽然没养过宠物,也不怎么关心宠物,但艾普里尔认得出这是一只短腿的柯基,就是长得有点奇怪。 不过她不关心它的长相,她关心它的来历。 艾普里尔医生:“……罗莎莉亚?” 罗莎莉亚闻声把脸转向她:“医生?” 艾普里尔医生:“……那是什么?” 罗莎莉亚又把头低下了,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低头也看不见,便微微笑了笑:“这是我的导盲犬。” 艾普里尔:“……什么???” 罗莎莉亚伸手摸索着伸向趴在她腿上的柯基,对方盯着眼前这只白白嫩嫩的手看了很久,最后一拱一拱地爬到她手边,主动把自己送到她手下去了。 茫然乱摸的罗莎莉亚感觉到了手心里的柔软。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软软的,绵绵的,暖暖的。根据她没瞎之前的常识,她摸到的应该是对方的脊背。 对方被她摸着,并没有反抗,罗莎莉亚便把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 “罗莎莉亚……?” 罗莎莉亚听得出艾普里尔医生话里的紧张,她解释道:“刚刚我姑妈来过,送了我一只导盲犬。” 艾普里尔:“……导盲犬?亲爱的,你姑妈跟你说这是导盲犬?有这么腿短的导盲犬吗?” 柯基:“……” 愤怒地扭头。 艾普里尔瞪着这只被称为“导盲犬”的家伙,对方也在瞪着她。 艾普里尔一度产生了幻觉,仿佛在“导盲犬”的眼中看到了“你对我的腿有什么意见?你是不是想打架?”的意味。 “……我只知道,金毛犬和拉布拉多犬有成为导盲犬的资质,没想到,原来柯基犬也是可以的吗?”艾普里尔终于不吐不快。 罗莎莉亚:“……柯基?” 她小心翼翼摸着腿上那家伙的手加快了速度,把对方从头到尾摸了一遍。 等摸完了它的屁股之后,罗莎莉亚呆住了:“姑妈把它直接递给我,让我抱着,我还以为,姑妈给我送来了一只未成年的导盲犬……原来是柯基啊……” 柯基:“……” 你们到底对我的腿有什么意见! 病房里一时间静悄悄的,罗莎莉亚和艾普里尔都无话可说。 而柯基又不会说。 就听随着艾普里尔医生来到病房的弗斯科警官笑了一声:“你们这个大眼瞪小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由于之前弗斯科警官一直没出声,而艾普里尔又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柯基身上,一时忘记了跟罗莎莉亚介绍,罗莎莉亚一直不知道病房里还有一个成年男人在。 这让她受了点惊吓。 弗斯科警官没注意到罗莎莉亚的惊吓,便继续说了下去:“别小看柯基,没准它真能变成大金毛呢。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每只矮脚的柯基犬心中都有一个金毛梦嘛。” 柯基:“……” 呵呵,真好笑啊。 要不是它很有可能下了床就再也爬不上来了,它绝对会过去咬这个胖子一口。 第24章 【柯基犬2】 【大梦想家柯基妮。】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果然啊,这是只有亲自做过才能够体会到的无上美妙。 变成柯基的某铁罐趴在美女的胸上,美滋滋的想到。 他知道,队长当初变成金毛大汪的时候很是不情愿,而且一心想着早点回到复联基地。 说实话,当时的托尼不太理解。 而现在就更不能理解了。 看看,变成萌宠之后有这么多的福利为什么不能好好享受一番,而是偏要着急变回去呢? 跟队长不太熟的人——比如说外面一众的所谓队长路人粉——或许是认为队长这是责任心强,不能允许自己脱离保护地球的岗位一刻。 跟队长很熟的人——比如说钢铁侠,比如说黑寡妇,比如说冬兵——非常确定一点,队长不只是因为责任心的驱使而着急变回人的,主要还是因为他对于裸奔太过羞涩。 变成柯基的钢铁侠没觉得这有啥好羞涩的,更何况他还是曾经因为在大街上裸奔上了《纽约日报》头条的人。 当然啦,关键部位报刊的人贴心的打了马赛克。 至于内部人士有没有私下里偷偷拿出来观赏……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另外一回托尼并不在意的事。 那么什么是他在意的事呢? 被一群混蛋嘲笑腿短就是他最在意的事。 谁让他变成啥萌宠不好,偏要变成短腿的柯基。 话说他个子也不算矮,而是他的那群瞎长个的战友太高了! 按比例来讲他的腿当然也不短,可是他现在就是变成了一只腿与身材不成正比的见鬼柯基。 虽然完美的屁股保留下来了,却变得上下床都需要人抱了。 好吧,抱就抱吧。 有机会蹭蹭美女的胸呢。 虽然这个美女有点瘦,胸有点小,总比被按在一块搓衣板上强。 话说,托尼好像听鹰眼提过,当初收养队长的那个女人的胸围跟队长不相上下。 哇哦,也不知他们俩走在一起是那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想着,托尼若无其事地一侧脑袋,枕在美女软软的胸,顿时心生感慨。 ……同样是变萌宠,运气怎么那么不一样呢? 最初托尼醒来却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柯基的时候,他已经被某家宠物店捡去了。 注意,是在曼哈顿北边的一家宠物店,而不是小百灵店长靠近西部的地狱厨房的百灵鸟宠物店。 有了队长和冬兵这一汪一喵的突变经验,托尼虽然在醒来时很震惊,但也很快就适应下来。 ——哦,这使劲后仍然跟没使劲一样的小短腿依旧不能让他适应。 托尼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甚至来不及找镜子或者任何能反光的东西欣赏一下变成萌宠的自己的那份美貌。 那时他已经被人洗了澡——也不知道是谁他妈三生有幸把托尼·斯塔克从头到尾不打马赛克地摸了一遍——刚刚被人从宠物烘干机里提出来,被掐着后颈的板寸毛和一点点皮肉地提出来,疼得他眼眶都湿了。 就算是对宠物饲养事业几乎一无所知的小百灵店长也知道对宠物该温柔一点。 单看这人这一点也不温柔也不专业的动作,这家宠物店就不会正规到哪儿去。 果然,隔天一大早,在笼子里勉强过了一夜的柯基妮又被提了出来。他肚子咕咕叫着,还在一脸懵逼呢,就被人用梳子梳了一遍毛发,然后作为商品推到一位中年女士面前。 这位中年女士看起来还蛮有钱,虽然脸上皱纹不少,但就凭那双上了年纪依然熠熠生辉的马尔代夫海水蓝的眼睛就知道她年轻时一定是大美人。 中年女士瞥了他一眼,有几分怀疑:“这也是导盲犬?” 导盲犬? 柯基妮也很怀疑。 没听说平时过马路上台阶以及爬楼梯都很困难的柯基也能做导盲犬。 这要是主人力气大一点,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导盲犬踩死了,找谁哭去? 宠物店店员一脸奸笑:“是导盲犬啊,这是还在青春期的导盲犬呀!” 柯基妮:“……” 青春期? 我真实年龄都到更年期了谢谢。 果然不是正经的宠物店啊…… 居然敢拿柯基冒充导盲犬卖钱。 先不说什么叫职业道德,就说说什么叫术业有专攻。 你把雷神塞钢铁侠的战衣里试试,他会玩吗! ——塞的进去吗! “是吗?”中年女士冷笑一声,柯基妮一抬头看到她的蓝眼睛闪了闪,伸出细瘦的手指在柯基妮的下巴上挠了几下,“青春期?看看它那像小胡子一样轻浮的下巴花纹,看起来是个多情的种子呢。” 柯基妮:“……” 这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是什么回事? 中年女士看来是有点忙,也有点不耐烦。在明知道这只“导盲犬”有问题的情况下,也没细问,直接刷卡付钱,把柯基妮往宠物便携袋里一塞,拎着就走。 出了店门,柯基尼转身先把这家不正经的宠物店店名记下来。 等哪天他变回以前那个光鲜亮丽的托尼·斯塔克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收购下来。 买下柯基妮的中年女士是坐车来的。有着反光玻璃的黑色商务车,车上还有专门的司机。 中年女士在车上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业务繁忙。 柯基妮听了一会儿,听到她说了很多时下很流行的女性的名字,有时还会冒出“灯光师”、“化妆师”、“设计师”、“时装周”等等字眼。 这个女人大概是干模特这一行的,当然啦,更有可能是负责模特的人。 商务车带着柯基妮一路去了曼哈顿的圣约翰医院。带宠物进去是不允许的,但有钱是允许的。 中年女士光明正大地把宠物带了进了医院,来到了住院部大楼的0507室病房,在这里柯基妮见到了马上会接管自己的饲主。 看过去第一眼,柯基妮还算满意。 他向来眼中自带美女评分器,第一眼之后给病床上那个漂亮姑娘打了85分。 这个分数是为了她的金发,脸蛋和马尔代夫蓝的眼睛给的。 可惜她美则美,就是太单薄,不然分数能高到90分以上。不说肤色和身形,单说气质,她单薄得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这也不奇怪,她毕竟是这间重症监护室的主人。 看过去第二眼,柯基妮便明白这位中年女士为什么要到宠物店直接要求要买一只导盲犬了。 瞧瞧那双美则美矣的蓝眼睛,在听到响声歪过头看过来的时候,柯基妮并没有任何到目光停在他身上的感觉。 就像高档的单反相机不能聚焦一样,找不到焦点的眼睛再漂亮也只能用可惜来形容。 “谁?”柯基妮听到病床上的姑娘开口说话了,虽然沙哑,但意外的好听。 中年女士抿抿嘴唇:“罗莎莉亚,是我。” 被称作罗莎莉亚的姑娘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介乎于惊讶和惊慌之间的表情,嘴上却有些迟疑:“……安娜姑妈?” 这位安娜姑妈显然听出了罗莎莉亚话里的迟疑,笑了一下:“没料到我会来?” 罗莎莉亚勉强一笑:“是的。” 下一秒,笑意却从安娜姑妈的脸上撤下:“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姑妈,是你的总监,你的负责人,不要用‘姑妈’这个字眼称呼我!” 柯基妮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吓了一跳。 罗莎莉亚倒是很平静,看来已经适应安娜姑妈这个先喜后怒的套路,但是笑容里多了几分无奈:“是,沃尔森总监。” 安娜姑妈没有满意的表情,也没有不满意的表情,她摆出实话实说的架子,把宠物便携袋给了罗莎莉亚。 “这是什么?”罗莎莉亚问。 安娜姑妈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淡淡地说:“自己摸。” 罗莎莉亚摸索着这个塑料袋子,有点好奇,也有点奇怪。等她的手碰到了软乎乎而且温温热热的柯基妮时,她就更奇怪了。 柯基妮隔着细细的丝网,看到罗莎莉亚的一双纤细修长的手摸来摸去。大概是刚刚挂完吊瓶输完液,她的手雪白雪白,微微发青发紫的针眼在手背上异常的扎眼,看起来特别疼。 不过这双手可真漂亮…… 出于欣赏之情,柯基妮把脑袋向前一蹭,湿热的鼻尖隔着丝网碰在罗莎莉亚的手心,微微的热气喷在她手上,把她吓了个好歹,手立刻就缩了回去。 罗莎莉亚:“活,活的?” 安娜姑妈明知道她看不见,却还是点点头,带点凉意的开口了:“一件你失明后的小礼物。” 柯基妮清楚地看到罗莎莉亚僵硬起来的手指。 罗莎莉亚问:“什么礼物?猫咪吗?” “当然不是,”安娜姑妈上前,打开袋子把柯基妮抱出来,递给罗莎莉亚,“猫不是你现阶段最需要的东西,但是狗是——这只年幼的导盲犬是我今天带给你的礼物。” 柯基妮在罗莎莉亚的怀抱里感受到了她的颤抖。 罗莎莉亚的声音也在颤抖:“沃尔森总监……你今天是来羞辱我的吗?” “羞辱你?别那么说,我亲爱的小玫瑰,”安娜姑妈冷冷地笑道,“你毕竟是我弟弟的女儿,我怎么会在你这么悲惨的日子里羞辱你呢?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是时候认清你自己了,有些没能力去做的事,你就不要再去勉强自己了。 “像是这场失明,你的模特事业算是毁掉了——或者说,终于毁掉了。毁掉了就毁掉了,你还年轻,学会依靠导盲犬过日子也不困难。” 柯基妮忍不住瞥了眼这个刻薄的安娜姑妈。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来看望伤员的,而是来落井下石的啊…… 罗莎莉亚的平静出乎柯基妮的预料。 刚开始她的反应很强烈,因为怒火就在她身体里燃烧。 她抱着柯基不撒手,仿佛在她眼前的这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把什么暖乎乎、软绵绵、活生生的东西被她囚禁在身边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先不提安全感,柔软舒适感还是蛮不错的。 柯基妮想到。 这时,安娜姑妈准备要走了。 “利亚姆的事……我很遗憾。” 罗莎莉亚动都不动。 “安心修养,公司……你就不必再来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完,看了床上这抱在一起的饲主和柯基,漠然地转身走向门口。 “……慢走,沃尔森总监。”罗莎莉亚说道,表情很平静,声音很冷静。 柯基妮看看罗莎莉亚消瘦的脸颊,又扭头看看已经走到门口的中年女士,却意外的看到她回过头,向看不见的罗莎莉亚瞥去了一眼。 那深深的一眼,柯基妮看出了其中复杂的神采。 安娜姑妈嘴唇抖了抖,好像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走掉了。 只剩下柯基妮和罗莎莉亚时,房间里安静到了极点。 罗莎莉亚微微垂头,放任无神的双眼随意地看相前方,双手却轻轻捏了捏柯基妮的脸。 她说:“小家伙,你有名字吗?” 有。 可我也不是小家伙。 柯基妮被她捏着脸,有点不爽。 罗莎莉亚又说了:“没有名字的话,我该给你起一个怎样的名字呢?” 她有些困扰地思考起来,但直到艾普里尔医生和弗斯科警官来到她的病房,她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名字。 柯基妮很无语。 他真想告诉罗莎莉亚不如就叫“托尼”这个近些年随着钢铁侠的出名而越发烂大街的名字。 可惜他不能。 弗斯科警官说了:“……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每只矮脚的柯基犬心中都有一个金毛梦嘛。” 不同的人听到这句话有不同的反应。 艾普里尔医生只是翻了个白眼,证明她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 柯基妮却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只有罗莎莉亚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摸着柯基妮的脑袋,嘴角向两边微微翘起温柔的弧度:“好极了,就借用那位先生的话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梦想家(r)’了。” 柯基妮来回在心里念叨这个名字,觉得还不错,虽然并不符合托尼·斯塔克的身份——他喜欢实用主义,而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罗莎莉亚继续说道:“那么我可爱的梦想家,你可要为了能成为金毛这个梦想而努力啦!” 柯基妮:“……” “你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大梦想家!” 柯基妮:“……” 他看着罗莎莉亚身上的条纹住院服因为没盖严实而露出来的一小部分漂亮的锁骨,想着如果在上面留一串狗牙印,一定美翻了。 第25章 【柯基犬3】 【为什么要在这里的罗莎莉亚。】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罗莎莉亚以前没养过猫,也没养过狗。 小时候她父母嫌养宠物麻烦,又觉得女儿还小,照顾自己都不行更别提养宠物,所以没有答应小罗莎莉亚的要求。 那时候她一赌气,发誓等她长大独立后一定要尽可能多的养宠物,来弥补她童年的缺失。 但等她长大了,她的父母却因为意外去世了,这使得刚刚成年的罗莎莉亚不得不跟哥哥利亚姆相依为命,并在拿到大学入学通知书后来到了纽约。 为了赚钱,没有学历的利亚姆又要开健身房、做健身教练,又要坚持健身和训练,参加拳击比赛,忙得很,别说恋爱,就连暗恋都拿不出手。 而罗莎莉亚也很忙。 她大学没毕业就被人挖去做了模特,刚开始那几年因为她是漂亮的新面孔,做平面模特挺吃香。只是后来开始走t台,不断的挑剔就开始了。 用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安娜·沃尔森总监的话说就是: “小玫瑰,你个子不够高,屁股太大,胸也太大……” “嗯,胯还有点宽过头……” “你是有多能吃?想胖得把其他人从t台上挤下去,然后独占t台吗?” “说说看亲爱的,除了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你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由于有很近的血缘关系,安娜姑妈跟罗莎莉亚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罗莎莉亚严重怀疑安娜姑妈给她的眼睛留了点余地,完全是看在这双眼睛上。 做模特,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脸和身材,被公司上层人士这么贬低了一顿,换谁都不会开心,罗莎莉亚为了达到模特的标准身形开始严格的控制饮食和锻炼。 这么些年过去了,罗莎莉亚吃的少,锻炼多,艰难地维持自己的模特生涯,哪有时间去关心的别的,就连朋友也渐渐剩了莫琳一人。 小时候立下的决心早就被现实吃抹干净了,别说养猫养狗了,就连摸猫摸狗罗莎莉亚都是门外汉。 所以,在把她的梦想家留下一天后,门外汉罗莎莉亚决定请求场外专业援助。 新的一年到来的前一天,来看望罗莎莉亚的莫琳指着用屁股对着自己的柯基妮,惊奇地说道:“导盲犬?你确定?这不是柯基吗?柯基也能做导盲犬?” 她在宠物店工作快两年了,还真没听说有人训练出了柯基版的导盲犬。 而且还是一只长着胡子一样滑稽下巴花纹的柯基。莫琳想着,忍不住伸手在柯基下巴上挠了一把。 被质疑的柯基妮不爽地扭了扭身子,想离这个胸比罗莎莉亚还要平的女人远一点。 却不想,他这个举动却让莫琳只能看到那个圆润的屁股动来动去,十分的可爱和……骚气。 在好不容易活着醒来却接连好几天接受医生和警察的询问后,终于询问对象变成了相熟的好友,罗莎莉亚轻松淡定了很多。 她带上了几分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看不出来吗?我们两个到底是是谁瞎了?” 莫琳当即翻了一个白眼给她。 虽然她没办法收到这个白眼。 罗莎莉亚这个语气和玩笑不是跟谁都能说的,至少跟她的主治医生艾普里尔就不行。 艾普里尔医生最近正好同情心严重泛滥,跟她开这个玩笑等于把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拖出来扎两刀。 但这个玩笑跟心大的莫琳开的起。 莫琳鼓着腮帮子说道:“这种玩笑不要乱开,让我听听就算了,你想把你的医生吓到吗?她看起来有点神经质。” “艾普里尔医生人很好,我相信她足够坚强。” 这话说的真不靠谱。 看多了生死的医生哪个不坚强。 柯基妮斜了下眼。 “你改天可以试试,看看她听完后还能不能把针头准确扎进你的血管里。”莫琳冷笑。 “肯定扎不进去,”罗莎莉亚非常认真地回答,“因为都是实习护士来扎针,艾普里尔医生只负责查看伤口恢复状况然后准备新的药剂,顺便教训小护士又扎错了血管。” “ew,听起来你好像经历过什么的样子……”莫琳想象着针管扎歪后□□重扎的画面,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多么痛的领悟啊!” 罗莎莉亚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你改天可以试试。” 莫琳跟着也笑起来,笑得真跟一只小夜莺一样声音清脆。 在姑娘们欢快的笑声中,柯基妮趴在罗莎莉亚腿上接受她的抚摸,顺便颇为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他从昨天留在这个金发姑娘身边,接着又见到了不少漂亮姑娘。 除了他的饲主和饲主的朋友,还有精明能干的医生姐姐,以及笑容甜甜的可爱护士姑娘。 虽然最初艾普里尔医生并不想柯基妮这个宠物留在医院里,但她更不想打击到罗莎莉亚这个明显存在心里挫伤的伤员,也就让罗莎莉亚打了个保证,不让柯基妮咬到人便随他们去了。 别看艾普里尔医生一副不待见柯基妮的样子,来查房也总是绷着脸,看到他的时候皱皱眉,实际上她还蛮喜欢他的。 柯基妮就不提上次艾普里尔医生拿着表单查完房离开时,终于忍不住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摸了他屁股一把的事了。 以前有这么一句话:“人人爱托尼。” 现在有这么一句话:“人人爱柯基。” 医生喜欢柯基,护士姑娘们也喜欢。 昨天晚上罗莎莉亚打着点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时候,柯基妮“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一轮来自护士姑娘的爱抚。 从脑袋到下巴,从脊背到屁股,她们一边喊着“好可爱好可爱”,一边帮柯基妮撸猫。 柯基妮顶着一脑袋被护士姑娘的口红染红的板寸毛,舒爽的一晚上不想睡觉了。 一边听着漂亮姑娘的笑声,一边被漂亮姑娘抚摸,偶尔撒撒娇就能得到埋胸的待遇,柯基妮非常满意这生活。 上帝哟,天堂在哪里? 天堂他妈的就在这里! 他为啥没有早点变成这个样子? 真是搞不懂,当初队长那个死脑筋为什么非要急着变回去捏? 莫琳笑完就盯着柯基妮向罗莎莉亚发问:“对了,你说你想问我饲养汪星人方面的技巧?” 罗莎莉亚点点头:“你是我见过的最擅长养宠物的人了。” 一个不轻不重的马屁拍上来,莫琳笑得眼睛都好看得眯起来了:“技巧很简单,养汪的时候呢,你要跟他做朋友,把他当朋友平起平坐的对待。” 罗莎莉亚好奇地再问一句:“那养猫呢?” “养喵,你要跟他做主仆——他是主,你是仆,要把他当大爷一样供起来。” “……这样猫就会跟你亲近了?” 莫琳诚实地回答:“呵呵,不一定,说不定会把你当可以教训的仆人用起来了。” 罗莎莉亚:“……虽然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是听你的声音就听出来了。正如你刚刚所说的——多么痛的领悟啊!” 柯基妮扭头看看莫琳一脸“不堪回首”的表情,表示赞同。 既然提到猫,话题自然就要在莫琳养的猫身上暂时的停留。 罗莎莉亚笑道:“你的王子殿下呢?” 王子殿下?柯基妮听到这个称呼不由得支楞起耳朵。他记得娜塔莎曾经提过,某个家伙好像变成了只猫,还被人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莫琳飞快地回答:“跟我家老板的汪一起去寻找他们的泰迪小伙伴啦!现在陪着我的已经变成公主殿下了~” “先是王子再是公主,你起名的水平也蛮高……”罗莎莉亚吐槽。 大梦想家柯基妮:姑娘,你没有资格说别人。 莫琳看着罗莎莉亚许久,让即使看不见的罗莎莉亚也被盯得了不自在。 罗莎莉亚动了动肩:“怎么了?” “放心了。” “……对我放心了?” “是呀,”莫琳低头撸着柯基妮的毛,后者被她娴熟的撸猫技巧撸得一震,莫琳毫无知觉的说下去,“看到你依旧能笑起来,能吐槽我也就放心了。” 被撸毛撸得正爽的柯基妮忍不住歪头看了看现在的饲主。 这个姑娘也在低着头,无神的眼睛微微在他身上逗留。 罗莎莉亚笑起来:“是吧,我可不需要你多操心。” 即使是新年在即莫琳仍然有工作,罗莎莉亚也不想耽误她的工作,把她留下来。 不过她还是向莫琳提了一个请求,一个可能会耽误她工作的请求:“小夜莺,我虽然看不见了,但我哥哥还是需要一场葬礼的。” 柯基妮敏锐地听到莫琳呼吸一滞的细微声响。 “……好的,你放心,”呼吸停滞接近三秒后,莫琳应答的语气坚定,“利亚姆的葬礼我会安排得妥妥帖帖!” 罗莎莉亚朝着莫琳声音的方向笑了笑:“谢谢你。” 由暗恋已久的人帮着安葬自己,为自己选择墓地和牧师,为自己竖墓碑,这是令逝者多么欣慰的事。 也会是无知者永远不会知晓内情的事。 罗莎莉亚又说了一声:“谢谢你,莫琳。”替利亚姆谢谢你。 病房里的安静随着莫琳的离开又降临了。 罗莎莉亚静静坐着发了会儿呆,殊不知她腿上的那个色柯基在她身上大吃豆腐。 她似乎是发现了这家伙正在仰头蹭她胸的动作,伸出一只手摸索着他的下巴:“坏孩子。” 柯基妮想想自己快能当爷爷的年纪,知道罗莎莉亚没有在警告他,于是继续蹭。 这个举动把罗莎莉亚逗得一乐。 不知内情的她只认为柯基妮是在跟她闹着玩。 她一边摸着柯基妮,一边伸手去床头柜,想把装着大半杯水的玻璃杯端起来。 很快手指便碰到了一个冷硬的物体,她刚想把杯子攥进手里,却在进行这个下一步动作时打翻了杯子。 清晰的玻璃破碎声仿佛响在耳边,罗莎莉亚被这一声定在床上。 柯基妮眼看着一小块碎玻璃飞溅起,在被子上弹了弹,好在没伤到人也没伤到狗。 这微小的碎玻璃引起的震动惊到了罗莎莉亚,她感觉到了碎玻璃的位置,居然想伸手把它拿起来。 柯基妮挑了一下眉——这个动作远比他想象中的帅气软萌的多——他看着这个姑娘的举动,却抢在她碰到碎玻璃前把它扫到地上。 罗莎莉亚没摸到碎玻璃,却摸到一只肉乎乎的爪子。 她无视了——真正地无视了——这只爪子,居然从床上附身,根据她听到的玻璃杯落地声把手伸向了那里。 柯基妮一看就知道不好,这姑娘怕是被这个倒霉玻璃杯刺激出问题了。 他也不敢再赖在床上不动弹了,而是从床的另一边跳下去,四爪稳稳落地,抄起床下罗莎莉亚的拖鞋就把碎玻璃拨拉走了。 罗莎莉亚摸了半天,还是只能摸到一只肉乎乎的爪子,不过这次不只是爪子了,还有尖尖的牙——柯基妮张嘴就咬在她的手。 罗莎莉亚不动,柯基妮也没动。 不过他心里动着不少小心思呢。 多么鲜嫩的一只手啊……就是上面葡萄糖输液的味道比较大。 罗莎莉亚动了,柯基妮还是没动。 不过他心里依旧活动得像弹幕。 她会不会因为没有碰到她想碰的东西而发狂啊?很多心里有病的人都会这么都没做…… 罗莎莉亚被他叼在嘴里的手轻轻挣了一下,柯基妮立刻放开她。 那只手没拿开,而是就近放在柯基妮的脑袋上,轻轻地搓揉了一下。 罗莎莉亚说:“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柯基妮:干我屁事。 罗莎莉亚又说:“你为什么要在这里?” 柯基妮:干你屁事。 那只手还在揉来揉去。 柯基妮一抬头,却看到床上坐着的罗莎莉亚终于落了眼泪。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罗莎莉亚另一只手按在脸上,捂住了一只眼睛,很快泪珠子沾满了她的脸颊,她只好把另一只手也收回去捂脸,“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柯基妮好想立刻又能说话了啊……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 姑娘,你就当你是被命运选中的孩子,认了吧。 谁还没被命运选中过呢? 之后罗莎莉亚一直在哭,一直在哭,而医生和护士没有听到响动,一直没来。 柯基妮无奈地想回床上去蹭蹭这个可怜的姑娘,但是当他站在床边扬起头时,难过地想哭。 他爬不回去了。 大梦想家柯基妮:我真是日了柯基了! 第26章 【柯基犬4】 【我脱过男神的裤子。】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哦~亲爱的我怎么舍得跳下去……” “看在你这美得惊天动地的眼睛的份上……” 他歪歪头,笑着说。 笑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罗莎莉亚却突然睁开眼睛,陷入了随之而来的恐惧中。 失明后最大的恐惧是什么? 是你睁开眼睛,却分不清眼前的黑暗是真实的现实,还是挥之不去的梦境。 罗莎莉亚发自内心地庆幸,还好她自己还没瞎的时候没有黑暗恐惧症,不然现在大白天都能让她自己吓死自己。 她松了口气,紧接着想使劲喘口气,没想到一口气没喘上来,顿觉有些胸闷气短,仿佛有人压了一块巨石在她的胸口上,抑制着她的胸腔扩张。 这可比突然陷入黑暗吓人多了。 谁这么没道德心,不知道她的肋骨和肺正在恢复期吗? 罗莎莉亚抬手想摸摸那是什么,只是左手一抬,手肘内侧立刻一阵钻心的刺痛。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昨天她打碎了一个玻璃杯之后突然神经崩溃,哭得不能自已,最后差点哭到抽风,赶来的艾普里尔医生控制不住她,只好在她胳膊上打了一针镇定剂。 这一针不仅给她胳膊上留了一个无比刺痛的针孔,还让她一口气从昨天下午睡到了现在不知是何时。 罗莎莉亚想感谢艾普里尔,因为她这果断一针,罗莎莉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这时,罗莎莉亚的手指碰到了压在她胸口上的东西,软软的,绵绵的,热热的——不是指她的胸,而是指她的“导盲犬”。 她轻轻地把这个家伙摸了一遍。从触感上讲,这家伙摊开了四肢,肚皮朝下压在她上半身。根据她摸他而他却没有什么反应这一点来讲,他应该是在睡觉。 罗莎莉亚摸到了正好压在胸上的毛绒绒的脑袋。 她顿时哭笑不得。 最软的地方枕着最舒服。 这个小家伙可真会挑地方。 睡梦中的柯基妮察觉到了有人在抚摸自己,他睁开一只眼睛,瞧见病房里的光线还一片昏暗,显然是天还没亮。 在离他的脑袋不远处的地方停着一只手,只有纤细的手指在动,目标好像是自己。 这漂亮的手他熟啊。 人家的胸都给他睡了,让人家摸摸自己也不是不行。 他干脆把眼睛一闭,任由罗莎莉亚去摸。等她摸到他的嘴角和鼻尖时,他还伸伸舌头,舔在了她手心。 罗莎莉亚出其不意地被舔了一下,舔得她手心里痒,心里也痒。这让她忍不住地嘴角上扬,用两根手指捏了捏柯基妮的鼻尖。 对方发出意味不明的哼气声,报复性地张嘴咬住她的手指。 手指被两排硬硬的尖牙一硌,罗莎莉亚先是一惊,后是一笑。 她知道她的梦想家嘴下不仅有分寸,还有情,不会真咬她。她干脆也不把手指挣出来了,就用指尖轻轻拨着两排牙间湿湿软软的小舌头。 柯基妮有点不爽地换了个角度继续咬她。 推门进来查房却看到这样一幕的艾普里尔医生心里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还以为是柯基妮把罗莎莉亚给咬了。 艾普里尔:“罗莎莉亚,你,你没事吧?!” 罗莎莉亚闻声扭头,扭过头了才想起来她扭头也看不见艾普里尔,于是干脆低垂着视线跟艾普里尔医生说话:“你好,医生,现在几点了?” 艾普里尔医生没回答,而是瞪着含着罗莎莉亚手的柯基妮,直到他不情不愿地松了口才罢休。 柯基妮在医生看不见的地方大翻白眼。 不是每个人都像罗莎莉亚一样信任他啊。 罗莎莉亚又问了一遍:“医生?” “现在是凌晨五时整,天还没亮,你可以再睡一会儿,”艾普里尔顿了一下,又说道,“今天是新的一年的1月1日——新年好。” “……新年?”罗莎莉亚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如果她没算错的话,今天是她遭受车祸的第八天,也是平安夜的第八天,的确是新年的第一天,“已经到新的一年了啊……” 柯基妮听到她惆怅的声音,于是抬头望了她一眼,觉得罗莎莉亚现在的表情比较适合窗户。 ——想象一下,罗莎莉亚推开窗,吹着冬日的寒风,站在窗边望向远方。 画面一定挺美。 新的一年开始了,细算下来,罗莎莉亚要适应的东西可真多。 今天被老板放了个假的莫琳又来陪罗莎莉亚了。罗莎莉亚坐在床上掰着手指跟她细数。 “瞎了眼要适应,工作丢了要适应,只剩我一个人了要适应,”罗莎莉亚说着,感觉隔着薄薄的衣服,她的梦想家蹭了蹭她的肚皮,于是她补充道,“还有了新的伙伴要适应,这注定是一个忙碌的新年。” 莫琳默默听着罗莎莉亚絮叨这些她不敢跟医生护士警官说的话,然后默默从包里掏出一摞书本,刻意弄出巨大的声响摆在床上。 罗莎莉亚伸手去摸,冰凉光滑平坦的触感:“……书?杂志?” 莫琳拍拍封皮:“杂志。我去利亚姆的健身房,帮你把你男神带来陪你过新年。” 这个朋友真没有交错!实在是太懂她的心了!罗莎莉亚的声音带了几分惊喜:“啊啊!万分感谢!” 看着好不容易高兴起来的罗莎莉亚,莫琳语气微妙地说:“小玫瑰,不得不告诉你,还有一件事你得学着去适应了。” “什么事?”罗莎莉亚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琳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家男神把自己搞丢了……你要适应。” 在男神失踪的第八天,罗莎莉亚终于知道他失踪了。 这个消息跟当初罗莎莉亚知道利亚姆死了一样让她觉得不真实。 “失踪了八天还没找到?”罗莎莉亚担心地皱了下眉。 莫琳:“才八天,得失踪一个月呢。” 罗莎莉亚茫然应答:“……啊?” 柯基妮听着莫琳的话,有点奇怪地睁眼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莫琳摆在床上的那一摞杂志,杂志封面那个人的脸看着异常眼熟。 黑色的西服三件套,眉头轻挑,唇角也轻挑。大写的红金色“tonystark”字体卡在他的脖颈间。 柯基妮隐约记得这是上个月某时尚杂志找自己拍的封面。 哟,瞧瞧这个帅帅的自己哟。 这位小玫瑰的男神就是自己吗? 柯基妮爬起来,想靠得再近些。不过等他迈出第一步,封面上的自己已经凌空而起,落在床头柜上,一个饭盒摆在了上面,正好盖住自己的脸。 他清楚地看到饭盒身上有水珠滚下,打湿了封面,和上面的脸。 柯基妮:“……” 那是我的脸! 千万亿万的美金都不足以形容的美颜啊! 你给我好好善待它! 带来了罗莎莉亚今天的晚餐的艾普里尔医生不知此时柯基妮快要化为狂犬病的内心。她松开饭盒,笑了笑:“今天新年,营养餐也可以换换口味。” 听到“营养餐”的时候罗莎莉亚是苦着脸的,但一听到“换换口味”她的脸又亮了起来。她笑着道谢:“谢谢,我由衷希望今天的营养餐会好吃一些。” 而莫琳看着被饭盒压着的杂志,脸上露出几分跟同情和不忍心。直到艾普里尔医生离开,她才敢告诉罗莎莉亚:“你的男神的脸皱了。” “啊?” “我是说,刚刚那位一脸性冷淡的医生用你男神的杂志封面做了饭盒的垫子,你男神的脸被热水烫皱了。” 罗莎莉亚睁大眼睛:“什么?我男神那张价值千万亿万的脸怎么了?!” 对于那张脸的心疼她倒是跟她男神本人出奇的一致。 这两位姑娘手忙脚乱地把饭盒拿的远离杂志上的脸,柯基妮意味深长地看着要哭的罗莎莉亚。 没想到变成这样之后会遇到迷恋自己的人,该说不愧是自己吗? 长得帅有人气真是不好意思。 柯基妮淡淡地自恋着,就听莫琳颇为感慨地说道:“改变了的东西有那么多,却唯独没有改变你对他的喜欢。” 罗莎莉亚把杂志紧紧抱在怀里,冲着莫琳撇撇嘴:“我所拥有的一切,也就只有这件事没有变了。一旦你真正地喜欢了什么东西,这是很难再改变的。而我,”罗莎莉亚加重了几分语气,无神的蓝眼睛里透出脑残粉特有的那种光芒,“而我就是喜欢这个人。” 莫琳:“道理我都懂……为什么你的汪乐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罗莎莉亚:“翘起来了?” 她看不到柯基妮的反应,但她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下柯基短的几乎可以看做没有的尾巴翘起来的样子,几乎要把她逗乐了。 “他可能也很高兴吧。”罗莎莉亚认定柯基妮跟她心有灵犀。 莫琳怀疑地歪头盯着柯基妮,对方也在盯着她。她的目光扫过柯基妮那双作为柯基来说过大的眼睛,又扫过一旁杂志上那个谁谁的大眼睛。 颜色一样的呢…… 再看柯基妮的时候,她发现对方的嘴角似乎微微翘了一下,而他的大眼睛朝她挤了挤。 卧槽。 莫琳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 说,说好的泰迪呢?! 莫琳为自己无意中撞破了真相而哆嗦着,罗莎莉亚红着脸笑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无意识中问了什么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人呢?” 肉眼可见的红晕瞬间从罗莎莉亚的脖颈漫上她的脸颊,与她的白皙的皮肤衬托得相得益彰,那份美丽看得柯基妮跟莫琳同时目瞪口呆。 “为,为什么要这么问?”纵使已经没有办法做到眼神交流了,罗莎莉亚还是下意识地想躲。 莫琳跟柯基妮换了一个眼神。对方似乎非常非常想知道…… 莫琳抑扬顿挫地回答:“嗯哼,正所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嘛……像我,最近我觉得我有点喜欢我的教练,就因为他面无表情地撒娇特别好玩。” 柯基妮脑补面无表情地撒娇的场景。 不管怎么脑补,用的都是某个不高兴先生不高兴的脸。 他再看莫琳的时候,眼神中也有了几分了然。 “我,我是因为,因为……”罗莎莉亚越说脸越红,“因为我不小心脱过我男神的裤子……真的脱过!” “……” 莫琳立刻怒瞪向柯基妮。 而柯基妮一脸懵逼。 天地良心,他是睡过不少漂亮的女模特,但是真的不记得小玫瑰在其中啊! 他难以置信地向罗莎莉亚望去,对上她那双蓝得像马尔代夫海水的蓝眼睛。 柯基妮十分确定,他以前没见过这个姑娘。 试想一下,要是有人用这样一双蓝眼睛脱过他的裤子,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第27章 【柯基犬5】 【没有错过。】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新年第一天的夜晚,罗莎莉亚沿着布鲁克林大桥往曼哈顿岛的方向走。 因为天气冷,她使劲裹紧围巾。 一路走来,与罗莎莉亚擦肩而过的人都无法避免地要去瞟一眼她的身形。这是罗莎莉亚身材最好的时候,也是她事业最好的时候。 突然,远处的天空亮了起来,一片绚丽的烟花晕染了天际的夜色,随后烟火炸开的响声慢了一拍的响起来。 “嘭~咻~” “嘭~嘭~咻~咻~” 罗莎莉亚望着绚丽的烟花,困惑地回头看了看离她最近的唐人街的方向,一片安静,只有霓虹灯的彩色闪光。 这个新年的第一天,中国人都没放烟花,是谁这么积极主动? 罗莎莉亚虽然费解,却不得不承认,这突如其来的烟花真的很好看。 她歪着头看着烟花,继续往前走。 又一多烟花炸开,给大桥的灯光加了把劲,照得前方不远处更亮了。 有个穿了一身黑西装的人攀着桥上的栏杆,朝着烟花的方向站了上去。 罗莎莉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展开双臂,做了一个要飞起来的动作,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跳下桥,去亲吻桥下冰冷的海水。 那年正好是股市暴跌的年份,因此家破人亡的人很多,因此自杀的人也很多。 她想也没想,立刻冲了过去。想把人扑下来,但奈何这个人站的太高,她够不着。罗莎莉亚作为模特,个子当然也高,但伸直了胳膊,却只能碰到这个人的腰。 于是罗莎莉亚干脆就近抓住了这个人的腰带,慢了一拍才闻到这人身上浓浓的酒味。她一边用力往回拉,一边大声劝抚这个人:“先生!有什么好好说!” 就听“咻”了一声,分不清是天上又炸开的烟花的升空声,还是腰带与西装裤的摩擦声,总之! 这个人的裤子被罗莎莉亚扯了下来。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要跳桥的人居然连裤腰带都没系好。 看着那条红金斑点的四角内裤,罗莎莉亚当即傻眼。 听她讲述这个故事的莫琳和柯基妮也傻眼。 莫琳傻眼是因为她不知道罗莎莉亚与她男神居然还有这么劲爆的过往,柯基妮傻眼是因为他不知道该说啥。 除了那条红金斑点的四角内裤,他对这件事几乎完全没印象了! 他隐约记的,他应该参加了某个跨年party,在party上玩嗨了喝得醉醺醺的,之后发生的事就记不住了。 不过那天晚上的烟花应该就是他让人放的。 第二早上贾维斯贴心地帮他把他醉酒时期被偷拍的照片都删掉了,他因为没当一回事也就没去看看那些照片。 现在想想,那些照片里肯定有眼前这个姑娘,这也算是缘分呐…… 被拽掉裤子的托尼慢悠悠地低下头看了眼傻眼的罗莎莉亚,眯眯眼立刻亮了几分:“哦~美人,你喜欢我的内裤吗?” 罗莎莉亚被他的笑容迷得晕了晕,好不容易找回理智:“……呃,还还好……你能先下来吗?” “这上面风景好,你要上来吗?” “……你先下来——先提上裤子再下来。” 托尼从善如流地把裤子提上去,但没有跳下去,而是又要做出飞翔的姿势:“你确定不一起来吗?” “……谢邀,但是我还有理想,不想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托尼哈哈大笑,“虽然我已经过了不怕英年早逝的年纪了,但是我并没有准备跳桥的打算。” 罗莎莉亚隐约意识到是自己搞错了:“呃,所以……你没想要跳下去?” 托尼笑眯眯地抓着栏杆歪过身子,向她倾过去,罗莎莉亚不好意思地看着那张好看的脸靠过来,却不舍的往后缩一下。 “哦~亲爱的,我怎么舍得跳下去……” “瞧你这美得惊天动地的眼睛……” 他歪歪头,笑着说。 “跳下去岂不是可惜了?” 一朵烟花恰好升空,在天上炸开,也在他眼中炸开,更在罗莎莉亚心里炸开。 莫琳:“……炸开了什么?” 罗莎莉亚:“憧憬。” 柯基妮:“……” 结合当下的情况,当时没跳下去才叫可惜啊! 他不是向来喜欢对姑娘打直球的吗? 怎么喝醉酒后这么会说话了??? 柯基妮第一次对醉酒状态下的自己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罗莎莉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当时才到纽约不久,不晓得托尼·斯塔克,更不可能认出被她拽下裤子的人是他。 不过她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那天晚上的烟花还没这个人的眼睛美呢。 等罗莎莉亚在纽约稳定下来,也早已意识到那个整天在媒体前出风头的托尼·斯塔克就是曾经在新年夜晚被她当众脱下裤子的人。 一想到她那天晚上以为他是因为破产想要跳桥她就像给自己一巴掌。 单说被她拽掉裤子的那一瞬间,他的银行账户里就已经进账了足够罗莎莉亚跟利亚姆努力工作一年的钱。 跟他比起来,没破产的罗莎莉亚也像是破产的。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罗莎莉亚开始大量收藏关于他的报纸、杂志还有影像资料。 现在科技发达了,通过媒介的看到的他跟真人一模一样。不过罗莎莉亚还是觉得真正用眼睛看到的他更好看。 所以在明知道这条路已经不好走了的时候,她还在努力走模特这条路。 这并不是因为他有跟模特搞暧昧的习惯,而是罗莎莉亚希望哪天她能光鲜亮丽地站在他眼前,大大方方让他看,也大大方方地看他。 即使她并不晓得他根本就没记住她。 不过这起码是个很好的目标。 “喜欢有时也会是没头没脑的,对吧?”罗莎莉亚把脑袋转向莫琳大体上的方向。 莫琳看看她腿上的柯基妮,情不自禁地表示了赞同:“缘分有时也会没头没脑呢……” 柯基妮被她看的一哆嗦。 莫琳准备离开了,柯基妮也不管还能不能爬上床,奋不顾身地跳下去,追着她的脚步到门口。 他仰头瞪着莫琳。 莫琳低头看着他,似乎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带我走啊”的意味。 她转而看看罗莎莉亚。罗莎莉亚还不晓得她的“导盲犬”准备弃她而去,此时还在床上摸来摸去。 莫琳想了想,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方便直接讲,于是她拿出手机来在备忘录里打字给柯基妮看。 在她打字过程中,柯基妮十分想要吐槽。 别以为他刚刚没看到她的手机桌面背景和锁屏都是某只不高兴的三脚猫…… 莫琳把打出的字给他看: 『你要离开她吗?』 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柯基妮有苦说不出。 最初变成这个样子柯基妮不像队长那次那么不着急忧虑,就是想着把这次经历看做一次特殊的度假,换个方式,隐藏起身份跟美女卿卿我我一个月,然后等时间到后再变回去做他的超级英雄加花花公子。 他哪里会料到,他会被卖作“青春期的导盲犬”,然后一个因为被调戏了而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接受了他,再然后……再然后陪伴这个倒霉姑娘走出黑暗就成了自己的任务? 得了吧,他对自己知根知底的,他哪有什么优良品质能帮助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脱离苦海? 窗外的天空突然绽开了烟花,慢了整整一拍后微弱的烟花升空声才响起来。 罗莎莉亚耳朵灵敏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她欢快地歪过身子去看窗户:“放烟花了?” 柯基妮跟莫琳也同时扭头去看。 按照托尼的安排,跟往年一样,今年在他的大楼顶端平台上也会有放烟花的活动。 其实昨天晚上跨年的时候放的烟花更好看,只可惜昨天晚上罗莎莉亚受了一管镇定剂睡得很香。 也很可惜,再好看罗莎莉亚也看不到。 莫琳又打了一行字给他看: 『起码今晚?』 柯基妮斜眼看她。 说什么今晚,今晚你要去哪儿? 不过最后他还是点了头。 好吧,起码今晚。 罗莎莉亚呆呆地把脸转向窗户,也不知道看不见的她在看什么。 莫琳走后,柯基妮又迈着步子返回床边,瞪着高高的床沿,后悔没让莫琳把他抱上去。 他郁闷地“呜嗷”一声,吸引回罗莎莉亚的注意力。 罗莎莉亚笑着俯下来,向着柯基妮发出声音的方向伸出手:“我可爱的梦想家,你什么时候跑下床的?” 柯基妮用爪子拍着她的手,意思是要抱抱,罗莎莉亚便把他抱起来,而且这次是直接紧贴着脸地抱起来。 感受到罗莎莉亚软软的脸后,柯基妮一阵感慨。 这姑娘不只是看起来软软的,身子软软的,说起话来软软的,就连脸蛋也是呢。 这么温柔这么软的姑娘最可爱了。 “看啊,那是烟花,”罗莎莉亚笑道,“你见过烟花吗?” 柯基妮:那就是老子找人放的。 “今年的烟花我也想看啊,”罗莎莉亚叹了口气,“每年他放烟花我都去看。” 柯基妮一愣。 “今年错过了真遗憾。”她轻轻摸着柯基妮的脑袋说道,“今年也错过他了,真遗憾。” 柯基妮:“……” 没有,你今年没有错过我。 第28章 【柯基犬6】 【在特殊时期遇到你,算我倒霉。】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计划果不如变化。 新年的第二天——也就是陪罗莎莉亚看完烟花的第二天,柯基妮看着手术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而小红灯迅速亮起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这样想到。 按计划,今天柯基妮就要走了。 这天早上,前一天晚上熬夜听放烟花声音的罗莎莉亚睡了个懒觉。第三次来查房的艾普里尔医生终于忍不住把睡得相当香甜的罗莎莉亚喊醒了。 被罗莎莉亚抱在怀里睡了一宿加半个早上的柯基妮也被吵醒了。 艾普里尔看到柯基妮懒洋洋地从罗莎莉亚的被窝里钻出来,立刻把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很是不满。 自上次看到他咬着罗莎莉亚的手起,艾普里尔就很在意他离罗莎莉亚这么近了。 艾普里尔毕竟是医生,她很注意卫生。以前每次偷偷地摸完柯基妮的屁股,她必须要去洗一次手。 看到有小护士对柯基妮又搂又抱又亲的时候,她也要郑重其事地教育她们一番。 虽然柯基妮并没有真的咬罗莎莉亚——当然他也不会真的咬她,但艾普里尔出于防范未然的心理,开始教育罗莎莉亚不能再把柯基妮抱得那么近了。 柯基妮觉得,这个医生真是多管闲事。 她的瞎积极已经可以对得起她那一脸的性冷淡了。 但他完全不在乎了。 他已经准备走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这段时间总是抱着自己睡觉的这位漂亮的粉丝姑娘,但柯基妮觉得自己必须走了。 她这个伤员需要的是能抚慰人心的真正宠物,而不是他这种连想都懒得去想,更别提真的去抚慰人心的伪萌宠。 更何况——柯基妮很不希望这样说——盲人需要的导盲犬是真真正正的高个大长腿温柔而有安全感的大型犬,他这让人看着毫无威胁感,只有一个谁都想摸摸的圆润屁股的愚蠢柯基还是歇歇吧。 柯基妮有点可惜。 这次特殊的度假的提前结束,使得他必须离开满是温柔甜美的姑娘的医院重症房,回到那个满是纯爷们和比纯爷们更纯爷们的女人的基地了。 而原因却全是因为自己不属于治愈系。 没有比这更让人悲伤的故事了。 柯基妮回头看看睡眼惺忪坐在床上的罗莎莉亚,明知道那个失明的可怜姑娘看不见,却仍然意思意思地抬起短短的前腿,凌空挥了挥,做了一个她永远不会知道道别。 再见啦,虽然胸平了些,但腿很长很性感、眼睛很漂亮的模特姑娘。 这些天我玩的很愉快。 希望有朝一日你视力恢复了,又能站上t台了,能风骚地扭着胯走在镁光灯下,到那时我一定去给你吹着口哨捧场。 如果那个时候你想要男神的拥抱或者签名,我也绝不会吝啬的。 罗莎莉亚无意之中把眼睛别过来,让柯基妮看到了她的眼睛。 柯基妮不由得畅想了一下,若是有朝一日这样一双漂亮的眼睛恢复了神采,然后随着t台上的光落在自己身上…… 哇哦~有点带感。 柯基妮自由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却在把目光从罗莎莉亚脸上移开的时候,注意到这个姑娘不仅精神不振,而脸色不太好。 从气色来说,她的脸白得有点过分,而嘴唇也有些缺少血色。 昨天晚上罗莎莉亚一直抱着柯基妮,面朝着窗户的方向仔细地听着,一直到烟花放完。 这是没睡好嘛?还是睡得太多了? 柯基妮想着,就听艾普里尔替他问了出来:“不舒服吗?” 罗莎莉亚苦笑了一下:“大概是睡得太多,有点头晕,还有点头疼。” “哪边疼?怎么样的疼?”艾普里尔追问下去。 “嗯……说不出来,就是有点睡眠过剩的感觉……”自己也不分辩不清的罗莎莉亚含含糊糊地解释。 对此艾普里尔医生严肃的很:“罗莎莉亚,你要记住,头疼不是小事。来,简单整理一下,我带你去检查检查。” “好吧,好吧……”罗莎莉亚只得强打起精神。 艾普里尔开始帮罗莎莉亚梳头,而柯基妮百无聊赖地等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在等莫琳。 这个姑娘今天的任务是帮柯基妮蒙混罗莎莉亚以及她身边见过柯基妮,知道柯基妮跟罗莎莉亚关系的小护士和医生们,带着柯基妮去找组织。 而她给罗莎莉亚的官方说法是“带你的梦想家去美个容”。 莫琳已经让宠物店店长克丽丝准备好了一只跟柯基妮长得很像柯基,买这只柯基的钱队长很乐意承担下来——呵呵,喜闻乐见。 虽然用来替换的这个小家伙缺少了一双焦糖色的大眼睛,下巴上也没有“多情的种子”一样的胡须纹络,但是罗莎莉亚既不知道她的梦想家的眼睛颜色,又不知道梦想家下巴上的花纹。 可以这么想,一个不小心,那点小胡子在做美容的时候被刮去了也不是不可能嘛。 总之,狸猫换太子,柯基换托尼,这个计划能成。 罗莎莉亚接到了莫琳提前打来的电话。 莫琳在电话里告诉了罗莎莉亚她准备来“暂时性的”带走柯基妮。 罗莎莉亚完全没有意见。她试着向柯基妮的方向伸出手,柯基妮犹豫了一下,把脑袋向她探过去。 感受着软软的小手摸过自己的下巴,柯基妮眨了眨大眼睛,顶着艾普里尔医生要杀人——呃,杀汪的视线,还是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罗莎莉亚软软的手。 罗莎莉亚笑了笑:“可爱的小家伙。” 柯基妮也想笑:你才是啊,姑娘。 莫琳:『……???』 罗莎莉亚转而笑着回答她:“小夜莺,那么我的梦想家就托付给你啦!” 莫琳:『……』 电话那端的莫琳有一瞬间的犹豫。 同时,她的心里还有种奇妙的感觉。 虽说罗莎莉亚是在说她的“梦想家”,但莫琳偏偏就觉得她是在说她的“梦想”。 仔细想来,罗莎莉亚的“梦想家”和罗莎莉亚的“梦想”也没什么不同嘛。 罗莎莉亚不知道莫琳的心里小剧场。 她听着对面没声音了,以为莫琳在忙,于是主动挂断了电话:“好的,我在医院等你哟。再见啦~” 莫琳:『嗯……再见。』 在偷听的柯基妮不知道莫琳确切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事就这么妥了。 他心里刚松了口气,却见挂断电话的罗莎莉亚僵硬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缓慢地抬起了头。 或者说,她并没有抬起头。 因为那从低头到抬头的幅度实在是太小。 “医生……”罗莎莉亚细如蚊声地说道。 艾普里尔一怔,顿觉不对劲,连忙问道:“罗莎莉亚?你还好吗,罗莎莉亚?” “我……” 罗莎莉亚向艾普里尔的方向抬起头,嘴角向两边一扯,无论是柯基妮还是艾普里尔,同时看清了这个有些单薄的笑容,以及在苍白的额头上凸起的一条条青色的血管。 白色与青色的明显对比,让罗莎莉亚原本很好看的笑容也变得有几分诡异了。 而罗莎莉亚把话说完了:“我……有点不好呢……” 话还没说完呢,她手里握着的手机骤然滑落,重重摔在地上。或许是屏幕被摔碎了,柯基妮居然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扎疼了他的脸。 他没心情去纠结是不是了。 随着手机落地的,是突然歪倒的罗莎莉亚。 艾普里尔跟柯基妮都下意识去接她,不过最后接住的是前者。 后者看看倒在艾普里尔怀里的罗莎莉亚,再看看自己比例严重失调的小前腿,深觉自己心中满是卧槽卧槽,却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柯基妮眼看着原本安静的病房里突然慌乱了起来。 直接目击者的艾普里尔医生几乎是砸一样地按下了紧急呼叫按钮。她忙乱地招呼随后赶来的小护士们把推车准备好,然后把已经昏过去的罗莎莉亚搬到车上,还趁机给罗莎莉亚做紧急检查。 “大概是残留在她大脑皮层的淤血肿块出问题了,”艾普里尔跟着飞快退走的推车一起前往手术室,一路上把性冷淡的脸冷出了一个新高度,当然,这是紧张的,“罗莎莉亚应该是疼昏过去的。” 自然,看看那一片青筋就知道了她该有多疼了。 柯基妮在心里附和她。 等会儿。 眼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就在眼前了,柯基妮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现在这身材比例严重失调,但他居然迈着小短腿蹦哒蹦哒地追过来了! 卧槽……我是疯了吗? 柯基妮有点抓狂。 说好的今天就走了啊! 还让不让人——让不让汪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医生……” 在推车上昏迷的罗莎莉亚居然又发出了声音。 柯基妮跟艾普里尔同时竖起了耳朵。 “……医生,我不会是要死吧……” “当然不是!”艾普里尔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乖,你只是脑袋有疼,一会儿就没事了,乖。” 罗莎莉亚的声音停歇了。 本能的,柯基妮觉得这个心思藏得很深的姑娘还有话说。 果然片刻后,罗莎莉亚在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秒开口了: “……无论死活……起码我的梦想家……” 又是本能的,柯基妮觉得她说的不是“梦想家”,而是“梦想”。 不过……她的“梦想”和“梦想家”不都是他吗? 计划果不如变化。 新年的第二天——也就是陪罗莎莉亚看完烟花的第二天,柯基妮看着手术室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而小红灯迅速亮起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这样想到。 他明明是想离开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口空荡荡的座椅,想起来,罗莎莉亚已经没有能够坐在这里等候结果的家人了。 柯基妮烦躁地呜嗷了一声。 认命地走到座椅椅面下坐下。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他想。 这种治愈人心的事不是应该交给队长那种心善心软的真正的大金毛吗? 他一个被上帝乱开玩笑的柯基在这儿捣什么乱! 柯基妮用前爪撸了把头毛。 因为不用打发胶,现在的头发摸起来软软的,怪不得这些人总是喜欢过来摸他一把。 柯基妮扭头望着手术室的小红灯。 粉丝姑娘啊,在这种特殊时期遇到你…… 算我倒霉! 第29章 【柯基犬7】 【看到你了呢,梦想家。】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克丽丝丁·拉科斯店长突然意识到,她在自家店里的地位有了很大的变化。 以前她店里的萌宠们,无论大小,无论来自喵星还是汪星,都特别喜欢她的员工小夜莺,而对她则是厌弃得很。 别说冲她厌弃地叫唤了,就连给她一个“愚蠢的人类”这样的嫌弃眼神都不曾有。 最近情况变了——往更坏的方向变了。 以前她的地位可以排在第二位——也就是倒数第一位,现在她的地位降到第三位了——还是倒数第一位。 与此同时,小夜莺的地位依旧排在第一位,没有改变,看起来也不会再有变化。 而突然掺了一脚,排在了店长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被她捡回来养了一个月的大金毛。 克丽丝店长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后悔了,我当初不该捡回金毛,应该再等两个月,然后捡一个大总裁回来。” 莫琳:“老板你稍等,容我找找队长的手机号。” 店长:“……对不起,我错了。” 在长长地、怅惘地叹了口气后,克丽丝店长抱来一个小家伙,一把推给莫琳:“瞧瞧,就是他了!” 莫琳:“什么?” “你不是准备用柯基换大总裁吗?”克丽丝笑道,“昨天我去准备给店里增加新成员,结果就看到他了。唔唔唔,真是第一眼就爱上他了!多可爱呀!” 手上毛绒绒的触感让莫琳低下头。 一只看起来就很萌萌哒的小柯基被店长推了过来,两只毛茸茸的前爪停在她手边,正抬头用明汪汪的眼睛看着她,湿湿热热的鼻尖还在她手上嗅来嗅去。 的确是很萌很萌呢,身为猫奴癌晚期患者的莫琳都几乎心软成泥地摸上去,挠着小家伙的下巴。 “他是不是很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气质?”克丽丝也摸着小柯基,笑着问莫琳。 “的确。”莫琳郑重其事地点头。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想表达她的不认同。 “可惜老板你没见过大总裁变成的柯基,他那个才叫真正让人一见钟情的脸蛋。”莫琳戳着小柯基的肉脸说道。 小柯基用与柯基妮完全不同的黄褐色眼睛看着莫琳,似乎在愤恨她不仅不夸自己,居然还有脸在夸了别的汪后继续戳自己的脸蛋。 克丽丝店长坐到柜台后,用手背托着下巴,一脸的兴趣盎然:“不需要你详细地介绍我也能想象得出*的大总裁变成柯基后*的脸。啊啊啊……最近真的好喜欢柯基呀!要是我当初捡到的是柯基版大总裁就好……” 莫琳惊喜地说:“啊!队长来了啊!队长好!” 克丽丝店长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捡到金毛也是赚大发了!” 故作满意的店长等了半天,并没有看到某个大金毛那颗金灿灿的脑袋,再看憋笑憋得耳朵都红了的莫琳,知道是自己被耍了:“呵呵,这个月工资扣一半。” 眨眼间工资就少了一半,莫琳一点都不在乎:“您随意,我马上就能再去打拳击了,听说今年奖金比去年高了一倍多。能拿到奖,我也不在乎在这店里赚到了一星半点钱啦。” 店长:“……小心我干脆开除你!” 莫琳依旧满不在乎:“开除就开除,老板你以为我走了,你在店里的地位就不是倒数第一位了?” 店长痛苦脸:“……我恨呐……”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她不仅在萌宠们的心中没有地位,就连在唯一的店员心中也没有。 作为一店之长,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悲伤的事了。 还好她还有某只大金毛。 莫琳微笑:“我觉得我有义务告诉队长,你对柯基的期望。” 店长:“……你再不闭嘴,剩下那一半工资也要飞走了哦。” 莫琳憋着笑,看着店长郁闷的表情。她看了看时间,发现是时候下班了。她低下头,小柯基正好抬头。 “汪呜?”小家伙还叫唤了一声。 “走吧小家伙,”莫琳摸摸他的小脑袋,“我带你去见见大总裁。” 莫琳自然知道现在还不能把准备替换的小柯基带给罗莎莉亚看。 不过带给大总裁看看还是应该的。要是大总裁相不中,咱还可以再换嘛。 在前往罗莎莉亚所在病房的路上,莫琳偶遇了艾普里尔医生。第一眼看到艾普里尔,莫琳吓了一跳。 这位表情不是“不要浪费我时间”,就是“我性冷淡谢谢”的女医生少见的一脸红润。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种红润不是因为晒太阳多了,锻炼多了而培养出来的红晕,而是那种像是不太正常的虚惊一场的病态红晕。 莫琳不由得问道:“医生,你怎么了?” 听到莫琳的问话,艾普里尔才意识到跟她走了个照面的姑娘还是个熟人。艾普里尔正准备回答问题,却突然注意到了她拿在手里的宠物便携袋。 “这是什么?”艾普里尔问道。 小柯基:“呜汪~” 艾普里尔:“……还来?” 莫琳:“……呃,这是梦想家的兄弟,今天是来走亲戚的。” 艾普里尔医生瞬间又恢复了“我性冷淡谢谢”的表情:“你们是不是忘了医院禁止宠物入内?罗莎莉亚也就算了,现在你也——” “医生!”莫琳咬着下唇卖萌,“医生,只是来走个亲戚而已……” 艾普里尔本不打算放过这件事的。严厉的话到了嘴边,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 早上罗莎莉亚的突发状况最终化为虚惊一场,并无大碍。 而她从急救室推开门出来,门口空荡荡的座椅下,却有一只仿佛留着情圣小胡子的柯基在默默地等待。 算来算去,罗莎莉亚仅剩的亲人还不如一只柯基靠谱。 艾普里尔最终把到嘴边的话改掉了:“走亲戚也就算了,下不为例。” 莫琳大大地笑了:“好的医生,绝对下不为例!” 小柯基:“嗷呜。” 离罗莎莉亚的病房近了,莫琳意识到不对了。 有个轻轻的乐声传了过来。 来源似乎是罗莎莉亚的病房。 莫琳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渐渐听出来,那是吉他的演奏声。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有人随着欢快的节奏欢快地唱了出来: (在蜜月享受了一点点甜蜜) (你拿着小小的盘子和小小的勺) yyard (还有小小的房子、小小的院子) ycar (小小的狗和小小的车) well,it\\\''y (其实,小小的也没什么关系) wnorabigoldcity (小小的家乡或者大的旧城市) re,mightaswellsmile (一样可以有分享一样可以有微笑) ywhile~ (因为生命只是小小的一会~) 歌声轻快甜美,没有激情,却满满的小清新。如果非要莫琳给一个评价的话,她会说:“春天到了。” 莫琳:“……小玫瑰?” 双眼失神的罗莎莉亚抱着一个不大的吉他,坐在床上缓慢地转了个身。虽然她脸色苍白,但看起来状态不错。 “晚上好,小夜莺。”罗莎莉亚边笑边说,手上还拨了拨琴弦,音符随着她的话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轻快小节奏。 莫琳不敢相信,刚刚那个好听的声音出自罗莎莉亚的嗓子。认识她这么久,莫琳还不晓得她唱歌这么好听。 想到这儿,莫琳低头,果不其然地在床尾见到了柯基妮。 他正颇为享受地倚着床尾的铁栏杆,白绒的肚皮微微拧着,前肢微微蜷缩,那竟然像是一个扭着腰、弯起胳膊、支起下巴的聆听动作。 莫琳敢肯定,要是大总裁本人来做这个动作必定……骚美得让人不敢不看。 但是以柯基这样的身姿来做这个姿态,莫琳只能说,大总裁,你好萌。 似乎是察觉到了莫琳的目光,柯基妮扭头瞥了她一眼,接着目光就停在了她手上的宠物便携袋上。 这就是用来换太子的狸猫、换总裁的柯基了。 柯基妮心想,这个替换品的货色他得先验验。想着,他站起来,“信仰之跃”地从床上稳稳落地,朝着莫琳小步跑来。 莫琳知道他的来意,连忙把便携袋放在地上,微微拉开道缝,让这对“兄弟”完成“走亲戚”的步骤。 而她则走到罗莎莉亚的床前去,好奇地打量着被罗莎莉亚抱在怀里的吉他,顺便岔开罗莎莉亚对柯基妮的注意力:“哇,好帅!” 好蠢! 这是柯基妮对袋子里那个呆傻傻看着自己的替代品的第一印象。 袋子这货也有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灯光一照,隐隐可以看出那是一双黄褐色的眼睛。这货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但是下巴上没有胡子花纹,柯基妮只能给他差评。 小柯基被柯基妮用审视加嫌弃的目光注视着,好奇地向柯基妮探过脑袋,想用湿热的鼻子在他身上嗅一嗅。 柯基妮在小柯基的鼻子凑过来之前,果断地给了他一巴掌。 想占老子便宜? 首先你得是母的,其次你得是美人,再次你得是人。 柯基妮的爪子拍在小柯基的脑袋上,软软的感觉让他意犹未尽地再次碾压了一会儿。 小柯基被拍后委屈地呜呜着。 罗莎莉亚耳朵尖,听到了声音,却来不及做出回应。 莫琳正在问她:“这是你的吉他吗?” “不是啦,是住在儿童病房的孩子偶然迷路,跑来这儿,想喝我的一瓶葡萄糖,就把带着的吉他抵押给我。”罗莎莉亚说着,手上又拨弄了一下。 听着像是泰勒·斯威夫特某首歌的前奏,莫琳想到。 她说:“天哪,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样一副好嗓子!还会弹吉他!真棒!” 罗莎莉亚不好意思地低低头:“过奖啦,我只是业余的。” 莫琳郑重地说:“不要小看业余人士,职业拳击手都不一定有我这个业余的厉害。” 莫琳说完才陡然意识到跟罗莎莉亚谈拳击不太好。不过罗莎莉亚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她问道:“刚刚那个声音……不是梦想家的声音吧?” 还在欺凌小柯基的柯基妮动作一僵。 靠,耳朵这么好使。 罗莎莉亚还没说完:“刚刚的声音实在是太鲜嫩了,我的梦想家撒娇委屈的时候会被这个更楚楚可怜的。” 楚楚……可怜。 莫琳情不自禁地瞥向柯基妮。 这个词跟他在一起怎么那么不搭呢! 柯基妮不太满意莫琳的目光。 不过比起来,他更不满意在他爪下挣扎的二货。 这个二货,会适合床上那个害羞起来特别柔软可爱的姑娘吗?柯基妮万分怀疑。 他爪下一松,看着挺老实的小柯基瞅准机会,突然威猛了一下,居然把柯基妮给掀翻在地,挤着门缝窜了出去。 莫琳“啊”了一声。 她跟艾普里尔医生说好了是来“走亲戚”的,可不能让她带来的小柯基在医院里玩参观! 二话不说,莫琳跳起来就去追。 柯基妮感受着腿边呼啸而过的两阵凉风,默默从地上爬起来,走向罗莎莉亚的床。 罗莎莉亚还有点呆。 莫琳奔跑时带起的风她也察觉到了,她正纳闷莫琳今天怎么跟抽风了一样呢。 柯基妮抬起头:“呜汪。” 罗莎莉亚立刻低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的位置——来来回回次数多了,罗莎莉亚跟柯基妮的默契越来越好了。 柯基妮又坐回了他在床尾的位子,爪子轻轻拍着吉他,意思是继续弹。 他虽然热衷于摇滚跟重金属,但是这么清新的吉他和歌声,他也不想拒绝。 罗莎莉亚笑了笑:“好的,我再给你唱一首吧,想听谁的歌呢?嗯……” 谁的都好,主要是现在由你来唱。 柯基妮摆出之前的姿态,准备静静地听。 罗莎莉亚特别好看的手指轻轻一抬,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乐声响起。 柯基妮认真听着。 但乐声却突然一停。 罗莎莉亚的手指停止不动了。 柯基妮疑惑地抬头睁眼,却意外地与人对上了视线。他全身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 这可不是吓的。 只是那澄澈认真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他所预料的,果真是非常带感。 “啊……”罗莎莉亚发出平静的声音。 柯基妮忍不住张了张嘴,小舌头吐了出来,而罗莎莉亚却笑了起来。 “哎呀……看到你了呢,梦想家。” 第30章 【柯基犬8】 【喜欢你的眼睛。】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柯基妮云:哀莫大于心想而不能事成。 翻译成通俗易懂的语言就是:去他妈的,为什么老子想干什么事,紧接着这件事就特么不能做成??? 柯基妮望着不远处在支架上练习行走的罗莎莉亚的背影,满肚子的腹诽无处倾诉。 一周前,罗莎莉亚因为车祸失明了的眼睛开始渐渐复明。 原本柯基妮跟莫琳准备的“狸猫换太子、柯基换总裁”计划只得因为柯基妮的脸映进了罗莎莉亚的眼中而泡汤。 不用揪着心糊弄自己的好朋友,莫琳暗自松了口气。 不能摆脱倒霉治愈犬的身份,柯基妮暗自大叫倒霉。 不必以身犯险顶替某大总裁,当时还没被起名的小柯基暗自……暗自个毛,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用来冒名顶替了。 顺便一提,不久之后没有名字的小柯基就被恢复了一部分视力的罗莎莉亚抱在怀里的,得到了一个美好的名字。 罗莎莉亚用唯一能见光的那只右眼仔细地看看乖乖由她报的小柯基,再看看趴在她腿上一脸平淡但望着小柯基的眼神里满是杀气的柯基妮,心情很好地说:“我已经有了一个梦想家(r),再来一个实干家(doer)也不错呢!” 新出炉的实干家赶紧附和道:“汪呜!” 梦想家:“……” 莫琳不怕事大地微笑:“梦想家与实干家,哈哈一对好兄弟的名字呢。” 梦想家:“……” 好兄弟个头! 罗莎莉亚也笑:“真好奇他们两个谁的年纪更大一些、谁会是谁的哥哥呢?” 梦想家:“……” 不必纠结了姑娘。 真要按照年纪判断,我可不是他的哥哥。 我是他祖宗,谢谢。 不是很赞成罗莎莉亚再收养一只可能携带病菌的柯基犬的艾普里尔医生冷冷地说:“不用费心思判断,它们看着差不多大。不过实践决定意识,实干总要高梦想一级,那就实干家是哥哥吧。” 柯基妮:“……” 医生你高中和大学其实读的文科吧? 知道真相的莫琳怕没法说话的总裁大人生闷气,连忙上来解围:“其实是梦想家比较大啦——瞧瞧他那动人的小胡子!” 还没等柯基妮抛个媚眼奖励一下实话实说的好孩子莫琳,就听艾普里尔医生纠正道:“是多情的小胡子!” 柯基妮:“……” 等他变回大总裁,能不能让他任性一次,把这个医院买下来然后安排这位医生去刮胡子! 总之,这个原本打算用来做替代品的西贝货,因为罗莎莉亚眼睛的复明而改变了命运。 与不用卖萌就能得到万众宠爱因而懒得卖萌的柯基妮不同,这位实干家知道自己凭借楚楚可怜的外表赢得了宠爱,也知道该继续卖萌以赢得宠爱。 于是,每次有人经过的时候,柯基妮总能看到这货不要汪脸地撒着欢扑过去,歪着脑袋,吐着舌头,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个人,他就能抱着对方的小腿娇声娇气的撒娇。 柯基妮觉得作为汪,这货很成功。 以前来查房总会抱着柯基妮亲热的护士小姐们现在也变了。 虽然她们也不忘像往常一样抱抱亲亲摸摸柯基妮,但是她们显然对这个新来的实干家更感兴趣。 看着被一群嬉笑的护士小姐围住的实干家,柯基妮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失宠感。 柯基妮想用爪子抽这个西贝货。 除了长得有点萌还懂点卖萌的技巧以外,跟他这个宇宙无敌第一漂亮帅气、卖起萌来连自己都怕而不敢卖萌的super柯基完全没法比的好吗! 太可怕了,擅长打直球的情场老手输在一只汪的小短腿下,这简直是耻辱啊! 要是传出去了他还怎么在鹰眼蚁人蜘蛛侠快银黑寡妇面前做人啊! 柯基妮悲愤欲泣,转头就往坐着轮椅在床边晒太阳的罗莎莉亚跑过去。还没跑到跟前,他“哒哒哒”的脚步声便让罗莎莉亚转过头来。 蓬勃的生机又在这个只有一只眼睛复明的姑娘身上复生了,现在的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因为失明打碎杯子而崩溃的可怜姑娘了。 柯基妮抬头看她,窗外阳光正好落在她的侧脸上,照着那只复明的右眼,澄澈发亮,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曾经的在马尔代夫泡妞度假时的美好。 有那么一瞬间,柯基妮甚至有了带着她再去一次马尔代夫的冲动。 他想比比看,到底更蓝的是马尔代夫的海水,还是这个姑娘的眼睛。 他是真喜欢这双眼睛呀。 罗莎莉亚看着她的梦想家,心里颇为感慨。 没想到被瞎眼的她整天抱在怀里的“导盲犬”居然是一只这么迷人的柯基,也难怪在病房这种小角落里他也很受欢迎。 想着想着,罗莎莉亚忍不住俯下身子,几乎上半身整个趴在膝盖上一般弯下腰,仔细地看着梦想家。 梦想家受了一点小惊吓,瞬间刹住步伐,疑惑地用大眼睛瞪她。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罗莎莉亚难以自持地盯着梦想家的眼睛看。这双眼睛跟她忘不掉的男神的眼睛一摸一样。 这双眼睛甚至让她完全忽略了柯基一向引以为傲的屁股。 以前罗莎莉亚对男神的着迷达到最疯狂的那段时间,她曾经在最狂野的梦里亲吻这双眼睛,也曾经在ebay上仔细地寻找与它同色的美瞳。 不过她并没有找到。 正常。那种看一眼就让人抓狂得想找一块焦糖来舔一舔的迷人大眼睛,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做成美瞳的。 她是真的很喜欢那双眼睛啊。 罗莎莉亚正要开口跟柯基妮说什么,被一群护士小姐调戏完的实干家欢快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先抱住罗莎莉亚的腿撒个娇再说。 而被撒娇的罗莎莉亚暂时放弃了跟自己的梦想家谈天,只能无奈地先把这个爱撒娇的实干家先抱起来。 “没头没脑的撒娇是不对的,可爱的实干家。”罗莎莉亚笑着,用手指轻轻点着趴在她胸口的实干家的鼻子。 并不能弄懂她意思的实干家还是一个劲的撒娇。 此时此刻的柯基妮真是日了柯基。 蹭罗莎莉亚的胸?就算那个地方平了一点,也不是任何一只柯基都能去蹭的! 好啊小子,一直蹭个不停你是准备打架吗! 来啊!打架啊! 互相伤害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柯基妮的杀气腾腾,却被进门艾普里尔医生打断了。 她看看快要呲起牙的柯基妮,再看看被罗莎莉亚抱在怀里的实干家,顿时明了。 柯基妮看出了她的幸灾乐祸,翻了个白眼,收起牙,走在一边谁也不搭理去了。 艾普里尔等着罗莎莉亚逗弄了一会儿小实干家,然后起身过去强硬地把实干家抱离了罗莎莉亚的胸口。 她的立场十分坚定:“养一只就已经破了医院的规矩了,绝对不能让你再养第二只!” 干得漂亮!柯基妮完全忘记了更早以前他还在吐槽医生这件事,转眼就想为她鼓个掌。 干得漂亮! 再让这个臭小子抢占他的地盘! 艾普里尔一脸的“不容拒绝.jpg”,单手手掌张开撑着实干家的前肢咯吱窝——如果那也叫咯吱窝的话——把实干家悬空在半空中。 实干家在半空中颤抖着毫无着力点的小短腿,大眼睛一瞪,罗莎莉亚还以为自己刚好一半的眼睛又坏掉了,她居然从实干家的肉脸上看出了几分委屈。 卖萌也有错嘛? 长得可爱也有错嘛? 罗莎莉亚觉得这个小可爱在这么想。 她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艾普里尔跟柯基妮同时向她发出足以杀人的视线。 罗莎莉亚连忙正襟危坐:“好的医生,都听你的。我记得昨天来查房的海伦提过一句,说整天看柯基看得她也想养一只了,不如去问问她的意见?” 艾普里尔医生考虑了三秒钟,点了头:“我这就去问她。” 她转身要走,却在走到门口时想起来还有事要说:“对了罗莎莉亚,还记得之前负责你和……呃,和利亚姆案子的警官吗?” 听到哥哥的名字罗莎莉亚心揪了一下,不过面上倒是显不出来。她语气平静地回答:“您是说弗斯科警官吗?” 见罗莎莉亚没对她提到利亚姆而勾起痛苦,艾普里尔暗中松了口气:“是的,他说案情有了新进展,想来见见你,问你现在方便吗?” 罗莎莉亚点了点头:“很方便,我不只是想知道案情进展,我也想见见给了我起名灵感的警官呢!” 柯基妮:“……” 呵呵,他并不想见那个祸害了他名字,还拿他跟金毛比的胖子。 而且他有预感,那个胖子一见到他,第一句话一定是提他的腿短。 果不其然,当胖胖的弗斯科警官走进病房时,他第一眼就给了刚刚站起来的柯基妮。 他笑道:“刚刚看到医生抱着一只柯基走了,看他没有胡子就知道不是你的梦想家。不过单看短腿还真是认不出呀。” 妈哒!果然说了! 柯基妮顿时磨牙嚯嚯向胖警官。 今天老子要是不把你这个死胖子咬出狂犬病来就不叫梦想家——啊呸,就不叫托尼·斯塔克! 只是一只眼睛复明罗莎莉亚也看到梦想家在磨牙。她想起刚刚当着他的面抱起实干家这件事。 梦想家似乎不太高兴呢。 罗莎莉亚从专业宠物饲养员莫琳那里学到一点,就是不要小看任何一只萌宠的嫉恨心。 实干家的确很萌,但平心而论,还是这个陪她度过漫漫黑夜的梦想家更让她在乎。 罗莎莉亚把手伸向柯基妮,把他抱进怀里,一边轻轻摸着他的后颈肉,一边准确无误地把温柔的吻落在他脸上。 罗莎莉亚小声地说:“别生气,别生气,别管他们怎么说,咱们柯基高着呢!” 柯基妮:“……” 你这么一说我更生气了呢…… 柯基妮顺势一歪,把脑袋也靠在了久违的罗莎莉亚的胸膛上。 世人如此冷漠,只有罗莎莉亚只比飞机场隆起一点的胸膛还有些许的温暖。 第31章 【柯基犬9】 【还有些什么是拥有着的。】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自从年前重症监护房里住进一个罗莎莉亚,圣约翰医院里的护士小姐们几乎无法正常地进行工作了。 原因大致有三。 首先,这位据说是模特的漂亮金发姑娘一住进来,很快就由她的姑妈花钱走关系,让医院允许她收养一只柯基犬。 由于这位姑娘眼睛看不见了,所以对外一律声称“这是一只专业的柯基牌导盲犬”。 自从这只大眼睛的柯基犬被模特姑娘收养起来,工作忙碌之余去摸一摸这个可爱家伙的屁股就成了护士小姐们缓解工作压力的有效方式。 虽然有时艾普里尔医生会不高兴,但她们摸着柯基的屁股还是很高兴的。 然后第二个原因,继“导盲犬”梦想家住进来之后不久,又有一位叫做实干家的柯基犬住了进来。 在只有梦想家的时候,大批大批的想摸他的屁股却排不上号,但有了实干家后境况有了好转。实干家的出现大大分散了人流,大家想摸柯基屁股再也不用排队等很久啦。 虽然艾普里尔医生依旧很是不高兴,但有两个柯基屁股可以轮流摸的众多护士小姐们还是很高兴的。 紧接着,影响护士小姐们工作效率的第三个原因也出现了。 对,没错,说的就是那位把医院纯白到压抑的走廊走出米兰时装男模秀氛围的高个儿帅哥! 大家忙着看帅哥呢,哪有心情去工作! 刚刚从罗莎莉亚的隔壁病房帮病人换完药出来,护士小姐海伦迎面遇上了抱着——贴切的说是举着小柯基实干家的艾普里尔医生。 实干家认的海伦,朝她萌萌哒的“汪”了一声,顿时,刚刚还因为工作忙碌而有点恹恹的海伦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地扑过来了:“我抱我抱!给我抱!” 艾普里尔医生无奈地把实干家递过去:“记得抱完去洗手。” 海伦敷衍地回答她:“知道啦,知道啦!” “哦对了,抱完你顺便把他抱回家吧。”艾普里尔说着就要转身走,留下海伦在原地兴奋地抱着实干家转圈圈。 艾普里尔处理好了这个多出来的柯基,心情好多了,正准备要回办公室的时候,一转身就见到了弗斯科警官。 刚刚弗斯科警官在医院挂号处打电话跟她说利亚姆·肖尔特的案件有结果了,他想跟罗莎莉亚谈谈,艾普里尔这才来到0507室通知了罗莎莉亚。 没想到他来的还挺快。 艾普里尔正要跟弗斯科警官打招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了弗斯科警官身边那人身上去了。 那是一位瘦高个而且特别帅的男警官。他鬓角有一些灰白,脸上有些许岁月无法避免的皱纹,但只要一点笑意出现在那张脸上,浓浓的男人味就会让人特别别不开视线。 瘦高个儿警官与弗斯科警官站在一起,两人同时穿着黑西装,后者还比前者穿得更板正一些,但前者却生生把后者对比成了逗逼。 而事实上,后者的确是一个逗逼。 所以艾普里尔很能理解,为什么以往见到的总是笑眯眯的弗斯科警官这次会苦大仇深地皱着脸了。 要是她跟这个高个儿男人是同事,站在一起去看病人的时候也会不自在的。说不定都不能认真工作了。 “医生您好,我是弗斯科警官的搭档,您可以称呼我为斯蒂尔斯警官(ivestills)。” 伴随着几乎是响在喉咙里的说话声,这位英俊迷人的帅警官微微低下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让在解剖死人时也能面无表情的艾普里尔居然忍不住也想向他回一个微笑。 不过好在她顽强坚/挺的笑神经还是抵抗住了斯蒂尔斯警官迷人笑容的进攻,死守着最后的防线,并没有笑出来了。 “您好,斯蒂尔斯警官。”艾普里尔自认矜持脸实则冷漠脸地点点头,“我想您大概已经知道了,我是罗莎莉亚·肖尔特的主治医生,也是这个孩子在医院治疗静养期间的负责人。” 斯蒂尔斯警官随即一笑:“这些天真是辛苦您了,医生。没有您的努力肖尔特小姐也不会这么快就恢复了视力。” 啊啊这男人真会说话。 听着这人低沉沙哑的声音纵使是艾普里尔也禁不住脸红了:“不耽误你们了,罗莎莉亚就在病房里,去吧。” 斯蒂尔斯警官礼貌地带着笑容点了点头,侧身经过艾普里尔医生,还随手摸了摸一脸“求抚摸”的实干家,走向0507室。 弗斯科警官跟着经过艾普里尔,脸上扮了个鬼脸。这让有点做贼心虚的艾普里尔脸更红了一点。 艾普里尔转头,就见海伦一手抱小柯基一手捂胸口,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 “帅死了!”海伦见艾普里尔看过来,笑声说了一句。 “……”大实话。 在走到0507室隔壁时,病房门打开了。艾普里尔看到另外一位小护士阿曼达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一下子撞到斯蒂尔斯警官的怀里去了。 “很抱歉!”阿曼达脸红红的道歉。 “没关系。”斯蒂尔斯警官大度的扶好她,看着她走开后才继续走。趁这个时机走到他前面去的弗斯科警官已经推开了0507室的门。 弗斯科警官回头撇了撇嘴,斯蒂尔斯警官只是笑着耸耸肩。 等阿曼达走到眼前,海伦一把拉住她:“怎么样怎么样!帅警官的身子摸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阿曼达颇为羞涩:“有的……硬硬的,结实的……羞羞哒!”她个子不高,撞进斯蒂尔斯警官怀里去时,手正好贴着对方的腰。 海伦也脸红了:“啊啊啊——阿曼达你在说什么呀!怪不好意思的……你说我等他出来的时候也去撞一下,试一试硬硬的、结实的……” 艾普里尔医生面无表情:“撞了一下人家的警用配枪有什么好激动的。” 海伦:“警用配枪……医生您要不要这么懂!” 阿曼达捂脸:“羞羞哒!” 艾普里尔:“……我说的配枪是指真的配枪。” 海伦:“矮油,医生真的是好懂~” 阿曼达:“我们还是孩子呀!” 艾普里尔医生:“……” 不懂,这群孩子到底在激动什么她不懂。 但她知道,要让这群孩子接下来正常地工作可能办不到了。 实干家:“呜汪!” 他才是个孩子,他才真的不懂啦。 弗斯科警官先一步进门,斯蒂尔斯警官后一步进门。 罗莎莉亚的梦想家闹了点小性子,赖在她怀里不肯起来,罗莎莉亚几乎全身心地投入到胸前……的柯基身上,她没有注意到斯蒂尔斯警官,直到他开口说话。 “罗莎莉亚·肖尔特小姐?” 全身心看着柯基妮的罗莎莉亚被这突然而来的低沉嗓音吓了一跳。她茫然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微笑着的斯蒂尔斯警官。 “您是……?”她一边问着,一边疑惑地看向弗斯科警官。 她虽然之前没见过弗斯科警官,却知道这个低沉性感的声音绝对不会是这个胖子发出来的。 ——真是伤感啊,弗斯科警官。 弗斯科警官不太情愿地说道:“这是我搭档,斯蒂尔斯。” 柯基妮看看他,再看看斯蒂尔斯警官,很能理解他话里那份不情愿。 瘦高帅,胖矮挫。 弗斯科警官怎么这么倒霉的有这样一个搭档?柯基妮既十分同情又很幸灾乐祸。 罗莎莉亚跟刚刚知道怎么称呼的警官打招呼:“您好斯蒂尔斯警官,您这是……?” 斯蒂尔斯警官微笑:“是这样,关于你哥哥利亚姆的案子,犯人已经被抓捕归案。我们听说你恢复了视力——” 罗莎莉亚强调:“恢复了一半视力。” “抱歉。我们现在是希望由您来确认一下犯人的照片。”斯蒂尔斯警官说着,给了弗斯科警官一个眼神。后者上前,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照片递过去。 罗莎莉亚接过来,直接放在靠右的地方看着。原本不是很清楚她视力恢复了一半意思的斯蒂尔斯警官明白了,现在她只有右眼看得见。 看着照片上那个人,罗莎莉亚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内心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 照片上那个人很健壮,很凶悍,一看就知道是个为了钱可以不要命的。罗莎莉亚记得他,在最后那个平安夜里,就是个人一路尾随她和利亚姆。 但是同时她也知道,这个人不是幕后凶手。 她还记得有一天晚上,她在健身房,莫琳也在,她的猫也在,哥哥被一个戴眼镜的人斯文人纠缠,最后他把那个人推出了门。 然后莫琳说:“你哥哥,最近可能有危险了……” 一周后,利亚姆就在平安夜出车祸死了。 赖在她怀里的柯基妮突然用脑袋蹭了蹭她下巴。 陷入回忆的罗莎莉亚回过神来。 “这个人……还有个老板吧?”罗莎莉亚把照片还回去,等弗斯科警官抓住那张照片时才注意到自己刚刚虽然平静,却依然用长长的指甲抓破了照片。 “是的。”弗斯科警官没有在意照片上的抓痕,“但是那个人不好办,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指使的。” “可是凶手不是已经抓住了吗?不能指正他吗?” 弗斯科警官跟斯蒂尔斯警官呼唤一个眼神,最后由斯蒂尔斯警官开口道:“人被抓住了,但是犯人和他的律师死咬着‘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还不断放大你哥哥故意打黒赛来混淆视听,而且我们怀疑陪审团大部分人可能也被收买了……” “这场审判,犯人很有可能会被判过失杀人。”弗斯科警官补充道。 “过失杀人”一出来,柯基妮下意识地张开两只前腿,像是要给一个拥抱一样抱住了罗莎莉亚。 紧接着,这姑娘的颤抖才延展开来,抖得柯基妮觉得自己的毛发也跟着在抖动。 冷静了姑娘,柯基妮多想跟她说这话。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罗莎莉亚的声音也在抖,以至于这质问的话语缺少了凛冽,反而满是哀戚,“不是故意的利亚姆就死在平安夜里?不是故意的我就躺在床上瞎了半个多月?” 她突然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她的眉骨上有一道她一直在刻意忽略的伤疤。 艾普里尔医生说,这道疤消不去了。 安娜姑妈说,以后你不要再来公司了。 犹豫了一下,弗斯科警官还是开口了:“我不是很想说这话,但毕竟我是警察,所以我还是要说。犯人有拜托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还有他是真的后悔了,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够用钱补偿你——这话可信度先不提,站在警察的立场,我想说你可不能答应他。” 罗莎莉亚笑了笑,没说话。 反正利亚姆人已经死了,她的脸留了道疤,眼瞎了一只,事业也毁掉了。 如果犯人不是真的感觉到后悔,不是真的感觉到歉疚,那么他的道歉与赔偿,再多再多罗莎莉亚也想不要。 “姑娘,这话我说着你可能不太高兴,”弗斯科警官站定了,温温吞吞地说,“你看似已经失去了一切,但还有些什么你还是拥有着的,不是吗?” 拥有着的…… 罗莎莉亚默默低下头,与坐在她腿上的柯基妮对上视线。那双神似男神眼睛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像是满满的话要说,却没法开口。 于是对方跳起来,两只前爪扑在她胸上,脑袋一扬,鼻尖擦着她的脸蛋快速划过。 罗莎莉亚意识到,刚刚那是一个吻。 是的,还有些什么她还是拥有着的……比如说她的“导盲犬”,她的梦想家,以及她的梦想。 她还没有全部失去呢。 “谢谢你……”罗莎莉亚突然泪流满面,伸手把给了她一个吻的柯基妮抱住了,“谢谢你……” 看起来她只感谢她的汪。 没有收到感谢的弗斯科警官撇撇嘴。 算了,这姑娘也不是有心要忘了感谢他的,他就当那两声“感谢”里其中一个是给自己的吧。 第32章 【柯基犬10】 【我已经到你身边来了。】 【饲主:罗莎莉亚·肖尔特(过气模特)】 在开车撞死利亚姆、撞伤罗莎莉亚的犯人被法庭审判为“过失杀人”,而且被判了时间不算长的有期徒刑那一天,罗莎莉亚出院了。 其实她这一天还不应该出院的。 在圣约翰医院养伤的这一个月以来,罗莎莉亚受伤的腿恢复了不少,起码能够下地走了,身上各处可见的擦伤也都纷纷结痂脱落。 唯有她的眼睛,到目前为止只有一只右眼康复了,而另一只却完全没有复明的迹象。 艾普里尔医生多次给她检查后,还找了本医院里、其他医院里的相关专业医生给她看眼睛。 他们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已经没希望了。 罗莎莉亚扶着门框,轻一脚重一脚,有些不稳地走进了病房里带着的卫生间。一开门就是一块贴在墙上的大镜子,灯打开,镜子里映出了罗莎莉亚消瘦的苍白的脸庞。 只有那双马尔代夫海水蓝的眼睛还熠熠生辉,分不清哪只能感光,哪只不能感光。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后,伸手抚摸着眉骨上的伤疤。 一只眼睛看世界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有些不方便罢了。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就是靠右的这半边,想看左边的世界她得歪一个大大的弧度。 而如果她想回去走t台,走出一条直线大概不容易了。 让人揪心的事还有很多,比如昂贵的医药费,比如失业后的境遇,比如还是处于失踪状态的她男神。 但是从电视新闻报道中她也能看出来,复联的众人对于寻找她男神这事并不是很热衷。顺便也能就此推测一下,她男神现在的状况或许没那么糟。 或许她男神只是搞出了一个噱头,然后找机会抱着美女去度假了——某种意义上说,这推测没有任何错误。 想到这里罗莎莉亚不知道她该说什么好。 说嫉妒吧,她还没资格。 说无奈吧,她又的确有点嫉妒。 这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跟做梦一样。 罗莎莉亚明白了一个道理。 做不到的,也别勉强了。 像是不切实际的梦想,不切实际的男神。 罗莎莉亚对着镜子摆弄摆弄头发,让耳边滑下来的一缕刘海遮住眉骨上的疤痕。 她又整了整衣服,挺胸抬头,嘴角平抿,目光笔直向前,仿佛她眼前就有一条长长的t台,而她正要往上迈步。 想着,她的脚抬了抬。 受伤的那条腿隐隐一痛,罗莎莉亚无奈地收回脚。 就这样吧,告别t台,告别男神,重回平庸。 她哥哥还留下一间健身房,靠着老顾客的光顾她也能好好存活一段日子呢。何况莫琳也说过,她蛮有动物缘的,说不定宠物店店长就能给她留一席之地。 这年头,只要你不懒,混口饭吃的方法多的是。 罗莎莉亚还在发呆呢,脚上突然一阵痒痒的。她不用低头也知道是谁在蹭她。 “梦想家,怎么了?”罗莎莉亚想蹲下去跟她的梦想家视线持平,可惜她腿上还没好透的伤不允许,她只好坐到马桶盖上去。 她一坐好,梦想家便一扑而上,抱住她的小腿,下巴搁在她的膝盖上,眨着大眼睛,冲她吐着小舌头。 罗莎莉亚被他看得心软加心痒,双手一起上,来回揉着梦想家的脸,把那张微微有点胖的脸搓成了柴犬的doge脸。 柯基妮有点不爽地挤出一双死鱼眼,作势就要咬她的手。 罗莎莉亚不由得笑出来:“小气!这么可爱的脸为什么不让我揉?”末了她又加强了语气说道,“小气鬼!” 是是是,我小气,你不小气。 你毫无防备地让我又揉又枕你的飞机场足足一个月呢。 柯基妮带点坏笑地看着她,不过他的脸在她手里揉来揉去,那个笑容已经扭曲得看不出坏坏的意思了。 揉了柯基妮半天,终于揉过瘾了,罗莎莉亚这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还算宽敞的病房此时有些空荡,床边还立着一个行李箱。这里属于罗莎莉亚的东西很多,但实体的东西只有这一行李箱和还在她腿上做腿部挂件的柯基妮。 其余的都是非实体的东西,比如说回忆。 陷入黑暗的回忆,无能为力的回忆,还有搓揉柯基的回忆。 罗莎莉亚把枕头翻过来,把下面压着的杂志拿了出来。 杂志封面上男神那张帅脸已经被水珠子晕开了,看起来像是多了几道皱纹,不过该帅的地方还是帅。 罗莎莉亚展着封面定定看了一会儿。 曾经能在同样的杂志上做一次封面是罗莎莉亚的梦想,现在依旧是,不过却是她不得不考虑丢弃的梦想了。 柯基妮注意到罗莎莉亚在发呆,而发呆的对象俨然是自己那张无价的帅脸。他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变回去,然后出现在她面前,看看她会有怎么样的表现了。 算算日子,他作为一只柯基随便占人便宜的时间也不多了。 如果他不想当着罗莎莉亚的面变回大总裁,他就得想个办法找到自己那群不靠谱的队友们了。 等等,队长的活生生例子显示变回人的时候是裸着的。当着她的面变回大总裁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嗯,吓她一下会不会很好玩? 柯基妮满肚子坏水的想着的,回神的罗莎莉亚已经把杂志卷了卷,塞进了行李箱。 她现在来抱柯基妮,后者顺从地撒开她的小腿让她抱,打算在最后的时间里抓住机会多吃几次豆腐。 罗莎莉亚干脆把他举高,仰头看着那双跟男神一样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欸,男神啊男神,我们都不容易啊……” 柯基妮后背一凉。 怎么回事?!被看穿了?! 罗莎莉亚继续说:“男神啊男神,要是你能变成这样的一只柯基就好了……” 柯基妮:“……” 原来是假想对话,吓死宝宝了。 “……原本想着到你身边去,不过现在看来已经不行了呢……”罗莎莉亚笑了一下,用嘴角的一丝丝弧度隐去她的失望和无奈。 柯基妮顿时用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她。 要不是他的破嗓子现在只能发出可耻的“汪汪汪”的声音,他一定会气得大吼大叫起来。 姑娘啊!你这个蠢货! 你是没办法到我身边去了,但我特么已经到你身边来了! 莫琳开车来接走了罗莎莉亚和柯基妮。 临走前,艾普里尔医生带着一群小护士给罗莎莉亚送别。 艾普里尔医生握着她的手说:“回家高兴些,看开些,有些人作恶法律惩戒不了,上帝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罗莎莉亚抱住这位好心肠的医生:“谢谢你医生,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快就能站起来了。我还回来看你的。” 艾普里尔医生严肃地说:“你刚刚抱完梦想家,洗手了吗?” “……” 终于出了呆了足有一个月的医院,罗莎莉亚有点惊讶:“这车是你的?你自己买的吗?” 按照罗莎莉亚和莫琳的工资看,这车可不便宜呢。 的确是不便宜,但更贵的东西你不是抱了一个月吗?莫琳暗中吐着槽,回答她说:“是我父母买的——多日没见的蓝天又出现了,你什么感觉?” 罗莎莉亚闻言抬起头望了望平静的蓝天,然后笑了笑:“好怀念以前更宽广的那个蓝天。” 以前能用两只眼睛看到的蓝天。 “……以及天上时不时能瞟见的钢铁侠。”罗莎莉亚说着,不知为什么觉得好笑,自己欢快地笑起来了。 一头雾水的莫琳看看柯基妮,却发现他看着罗莎莉亚,似乎也在笑。 ……搞不懂耶。 搞不懂把暗恋处成明恋的这两个人——一人一汪。 莫琳把罗莎莉亚带回家之后,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两个人喝着咖啡看着曾经利亚姆居住的那间同时沉默不语。 开车撞人的混蛋伏法了,虽然判的刑很轻,罪责也不正确,但好歹他现在进去了。 只是真正的那个犯人依旧逍遥法外,赚着昧良心的黑/钱,真叫人不痛快。 最让人感到无力的不是这个的确很操蛋的世界,也不是世界上这些很操蛋的法律法规。 而是这个世界上无视这些法律法规的人。 “你等着吧小玫瑰,”莫琳在罗莎莉亚面前挥了挥拳,“我马上就能参加比赛了,我会赢掉所有那个混蛋试图搞小动作的比赛的!” 罗莎莉亚被她逗笑了:“要是他正好希望你赢怎么办?” 莫琳:“那我,那我就故意输呗……” “不行,这样你就算是主动参与黑/赛了,”仗着身高优势,罗莎莉亚摸摸莫琳的脑袋,“答应我,永远不要参见黑/市拳赛。” “当然没问题。” “嗯,既然你要重新参赛了,那就需要联系的地方,”罗莎莉亚想了想,“你来利亚姆的健身房吧,我会继承那里,到时候你去就全全免费了。” 莫琳犹豫了一下:“关于健身房这事……我必须告诉你实话。” 罗莎莉亚疑惑地看着莫琳返回车上去,很快她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给你的。”莫琳递过去。 “什么?”罗莎莉亚打开文件袋,第一看上去就愣了。 那是一张参赛报名表的确认单,顶上画着一个酷炫的红金色“x”。 “……‘xfack(x元素)’?”罗莎莉亚惊讶地看向莫琳,“没搞错吧?我不记得我有报名啊?” 莫琳耸耸肩:“不是我给报的名,是你姑妈。” “……安娜总监?” “她帮你付的医药钱,用你之前的工资和利亚姆健身房的抵押金。”莫琳立刻收到了罗莎莉亚错愕的眼神,“是的,就是她。我没想到你姑妈长得跟你还蛮像的,尤其是眼睛。” “……” 罗莎莉亚眨了眨那双跟姑妈很像的眼睛:“她这是建议我改行吗?” “大概是吧,”莫琳挠挠头,“我觉得这建议很不错,因为唱歌真的很好听。” “那以后我的介绍词就不会是‘过气模特’而是‘新晋歌手’了吗?”罗莎莉亚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随便啦,我这‘业余拳击手’的介绍词我说什么了?” “哈哈哈还蛮好玩的,我很期待。” 两个姑娘笑了好一会儿,等罗莎莉亚去签收了她之前网购的绒绒宠物窝回来,就见莫琳奇怪地问:“你的梦想家呢?” 罗莎莉亚猛地反应过来。 她跟莫琳回来有快二十分钟了,却一直没见到她的梦想家。 “不知道啊,”罗莎莉亚有点焦虑,她睹物思人,居然把这个宝贝给忽略了,“但他还在家里的!” 莫琳跟着罗莎莉亚没头没脑地找了一会儿,在看到日历的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今天几号?”莫琳没头没脑地丢来一个问题。 “……今天1月23号,距离出事那天平安夜……”罗莎莉亚顿了顿,“正好过去三十天了。” 莫琳:“……三十天?一个月?”搞清楚日期后莫琳一秒都不耽误,摸起车钥匙就往外面跑。 罗莎莉亚可不能追上去,她只好在后面大喊:“怎么了?一个月怎么了?” 莫琳头也没回:“一个月之后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罗莎莉亚:“……啊?” 莫琳回头补充了一句:“记得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罗莎莉亚:“……等等小夜莺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可是晚了一步,莫琳已经冲出她家门,不一会儿罗莎莉亚就见到莫琳开来的车窗户里飞驰而去。 ……发生了什么事??? 罗莎莉亚大写的懵逼。 她还想继续找她的梦想家,却突然听到了二楼地板上传来的“咚”的落地声,好像是有人摔倒了。 之前莫琳和罗莎莉亚都没有在二楼展开寻找,因为楼梯有点高,就柯基的短腿来说,爬上去有点不容易。 一个月没人住的房间里突然出现这种好像有人摔倒的声音很吓人。刚刚的声音难道是梦想家? 罗莎莉亚扶着楼梯扶手,慢腾腾地朝楼上走去。 越走越能听到奇怪的嘟囔声。 比如说“哦这糟糕的衣服配色”,或者“天呐这队长也不会穿的过时款式”,仿佛有人在楼上挑衣服。 罗莎莉亚哆嗦了一下,不敢继续往上走了。 万一是小偷呢? 难道就是小偷扣押了梦想家吗? 越想越害怕的罗莎莉亚渐渐听到了自己胸腔里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她简直要背过气去。 家里没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小夜莺为什么要走得那么着急! 有他在也好啊!一个很能打的她足够顶两个不能打的男人了! 紧张过度的罗莎莉亚想慢慢地退回楼下,手还渐渐伸向口袋里的手机。在她低头哆哆嗦嗦地试图拨号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喊声:“嗨!” “扑通扑通通……”罗莎莉亚的手机吓掉了,她整个人也吓得向后仰倒去。 因为她还没退下楼梯,所以她倒下去的时候顺便翻滚了一下,最后着地时已然光荣地昏过去。 罗莎莉亚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印象是,那小偷的声音有点耳熟啊。 是……谁来着? 啊先不管了,她先昏为敬。 第33章 【柯基犬番外】 【不靠脸,你可以靠才华。】 0. 大概是因为鹰眼的加持,在基地里捕捉小精灵的众人毫无意外的都抓到了摩鲁蛾。 可喜可贺。 1. 在所有人忙着抓小精灵的时候,百无聊赖的队长收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在接起电话的时候队长想到了日期。 一个月了呢。 队长接通电话:“你好?” 『好个屁啊!』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语气,透着莫名其妙的郁闷,但略带轻佻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 队长甚至都能想象出此时此刻在那端的钢铁侠翻白眼的样子。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2. 队长是在医院门口接到钢铁侠的。 他对此有点奇怪。据冬兵从小夜莺那里得来的情报,收养了柯基版钢铁侠的小玫瑰姑娘已经出院了。 但好久未见的钢铁侠脸臭臭的,他也就没再问。 队长说:“终于回来了,大家找你找的好辛苦。” 钢铁侠哼了哼:“想死我了?” 队长想想在基地里满地乱跑的众人,昧着良心说道:“当然。” 3. 钢铁侠回到基地的,他望着还跟以前一样崭新崭新地硕大“a”字标志,长长吐了口气。 还没等他酝酿一下情绪,说一说分别多日的感慨词,他的一众队友们就狂奔出大门来迎接他了,首当其冲就是鹰眼。 钢铁侠一看很高兴。 矮油,果然如同队长所说,找我找的很辛苦,而且很想我呀。 钢铁侠一句“伙计们我想死你们了”只说到“想”,接着便生生掐断了。 一群人拿着手机高呼:“这里!皮卡丘在托尼头上!” “这里这里!队长肩上还有一只皮皮!” “站住!抢皮皮的是要打架吗!” “来啊!打架啊!谁怕谁啊!” 钢铁侠口中的“想”后面的话接着就变了:“——你们死了。” 4. 钢铁侠几乎要掐住队长的脖子了:“这就是你说的特么想死我了?!” 队长无奈地说道:“可不是,他们等着你回来把那什么任天堂买下来好开挂呢。” 钢铁侠:“……等着吧,我就算把任天堂收购了也是直接把这个游戏关掉!” 5. 然而钢铁侠回归的第二天,他也加入了满基地追捕小精灵的庞大队伍。 问一下队长的心情。 队长:“……呵呵。” 6. 此刻没有投入追捕大军的除了队长,就是冬兵和黑寡妇了。 不过也有点不一样,冬兵同样拿着手机,不过他在发短信。看他笑得有点那啥的表情可以得出结论,短信是给某个雀类小姑娘的。 钢铁侠深刻体味到了世态炎凉。 黑寡妇拍拍他的肩:“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啊,还有欢迎回来。” 钢铁侠真想抱着她哭一场。 黑寡妇接着就补充了:“你真的不考虑收购一下任天堂吗?” 钢铁侠:“……手动再见.jpg” 7. 闹完了,钢铁侠严肃起来:“队长,锤子神在不在?” 队长有点莫名其妙:“不在,他又去满宇宙的追弟弟了,你也不是不清楚。” 钢铁侠:“通知他别再地球外找了,我知道他弟弟在哪儿。” 8. “什么?!你看到了把你变成宠物的人?!”队长几乎要拍桌而起了。 坐在椅子里,把腿架在桌子上的钢铁侠懒洋洋地用鼻子发出一个哼声,接着才解释了一下:“不是‘人’。准确的说,是把我们变成宠物的‘神’。” 在一旁聆听的鹰眼摸了一把下巴:“你的意思是,是鹿角邪神出的手?” 黑寡妇托着腮冷笑:“哼,会魔法的人果然很闲啊……” 奇异博士:“……仿佛躺了个枪。” 9. 确认是谁动的手脚后,奇异博士开始根据以往留下的攻击魔法残留探查邪神的下落。 很简单的就找到了。 因为邪神本人正因为无聊打算再把个人变成萌宠来玩玩。 跟以往一样,这一次他也披风飘飘,头盔翘翘而且高高在上的出场了——踩着钢铁侠的大楼楼顶。 钢铁侠:“去他妈市内最高建筑,明天老子就把地基起了!” 10. 出场时很拉风,看到奇异博士的邪神却有点懵逼。 他用权杖指着奇异博士,一脸懵逼:“卧槽?你怎么在这里???” 奇异博士长脸懵逼:“……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邪神:“我刚刚把你变成猫了啊!” 奇异博士:“……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你啊???” 邪神:“……???” 奇异博士:“……???” 11. 两脸懵逼片刻,邪神突然回过神来:“等等……你的口音不太对!” 奇异博士纳闷:“我这美式英语都说了大半辈子,哪里不对了?” 邪神:“你不是口音跟我一样的吗?!” 奇异博士:“……哈???” 钢铁侠:“谁跟你口音一样了?跟你口音一样的是你邻居!” 12. 接着大家都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冬兵:“那个……弯角鹿仔是不是搞错人了?” 队长:“估计是……” 邪神也意识到了:“等等……你不是卷毛?” 奇异博士:“……头发纯天然,没有卷烫痕迹,谢谢。” 邪神:“不是你,那是谁?” 奇异博士:“我还想问你呢……” 不是奇异博士,那是谁? 13. 英国伦敦。 某座楼顶。 某名侦探挂了手机,深深望了眼不远处的搭档,看看楼下已经做好准备他一跳就布置死亡现场,甚至连替身尸体都准备好的众人。 全都准备就绪,就等他跳一下了。 于是他长出一口气,纵身一跃。 不远处的搭档大吼一声:“夏洛克!!!” 地上众人立刻开始布置现场。 半空中的名侦探正想着要不要来个360度华丽大翻身,不曾想,眼前突然绿光一闪。 身体莫名变轻的同时,移动轨迹也变了——他斜斜地跌进一个窗户里,听到一个疑惑的声音:“欸咦?” 他想回应,却只听到一声绵软的“喵~” ……wtf??? 14. 视线清回到纽约来。 意识到自己变错人的邪神不肯直面自己的错误,手中权杖一挥,绿光一闪,把人变成萌宠的魔法冲着奇异博士飞去。 队长立刻出声提醒:“博士小心!” 奇异博士正防着邪神呢。眼看魔法到了眼前,他不慌不忙的双手一摆,一个金色的魔法阵出现在眼前,然后绿色的魔法光芒便消失在了这片金色中,而博士安然无恙。 邪神见大事不妙,立刻掉头就跑。 跑到一半,天上已经开始密布乌云,一道落雷之后,随着一声嘹亮的“弟弟——!”锤子神出场了。 身后闪电忽明忽暗,身上披风飘飘,锤子神表情庄严肃穆,满是神棍的气息。 钢铁侠不得不提醒他:“摆个毛pose,也就五毛钱特效,不能再多了——你那个倒霉弟弟都跑没影了!” 雷神:“……弟弟等等我啊!” 15. 绿光隐去。 雷光闪去。 雷神携其弟弟邪神跑龙套结束,并向大家拜了个早年。 16. 蜘蛛侠倒吊着蛛丝下来了:“博士,那道魔法你变去哪里了?” 奇异博士沉思后回答:“大概是去了某个有我的平行世界吧。” 17. 孤山废墟内,无数的金币堆着成堆成堆的金币。 一道绿光划过没有光化学污染的深夜天空,消失在孤山外不远处的密林里…… 寂静无声的,金币下睁开一只巨大的金色竖瞳。 只是片刻,这只眼睛又闭上了。 金币还是那片金币,夜空还是那片夜空。 有什么不对吗? 18. 危机解除的众人在短暂的战场上静止几秒。 鹰眼掏手机:“那啥,没事我就走了啊,刚刚看到有只绿毛虫,我去抓了它。” 快银掏手机:“绿毛虫?会孵出幺蛾子吗?” 鹰眼:“你闭嘴!” 蜘蛛侠掏手机:“话说斯塔克先生的大楼wifi真好啊……” 猎鹰掏手机:“而且小精灵也很多。” 旺达掏手机:“因为一般人上不来啊。” 黑寡妇掏手机:“说的很有道理。” 黑豹掏手机——“陛下!收回去吧!”队长悲痛。 黑豹:“……”觉得队长不容易,于是收回手机。 冬兵掏手机——“巴基!你也来?!”队长悲痛。 冬兵瞥他一眼:“我谈恋爱还不行吗?” 队长:“……” 奇异博士掏手机——“博士!!!”队长悲痛。 奇异博士不好意思:“那什么,能先告诉我wifi密码吗?” 队长:“……” 钢铁侠:“密码‘托尼斯塔克最帅最牛逼’,全部大写。” 队长:“……” 要么沉沦,要么辞职,队长,是时候做选择了! 19. 要登台了。 小玫瑰深吸一口气,先把男神的照片收起来。 赛前舔男神,不是第一也会出彩。 20. 作为亲友陪小玫瑰来参赛的小夜莺默默看着即将登台的小玫瑰。 她那天走的果断,不知道小玫瑰和大总裁的后续是什么,只知道隔天她又被医生喊去了医院看望小玫瑰。 小夜莺迷茫:“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轻微脑震了?” 小玫瑰更茫然:“我记得我是站在我家楼梯上摔下来了……” 21. 据看护小玫瑰的护士小姐说,昨天她是被一个神秘人抱来了。 神秘人很神秘,戴帽子还戴口罩。 护士小姐回忆了一下:“好像那人有一双不输给你的眼睛。” 小玫瑰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22. 小玫瑰记得自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磕到了脑袋。她更记得她家里可能招了贼。 小夜莺一听,眉毛一竖,袖子一撸:“贼?我去看看!” 小玫瑰连忙拉住她:“不必了,不必了!” 小夜莺茫然:“为什么呀?” 小玫瑰想了想:“大概就是他把我抱来的吧。” 23. 小夜莺不清楚关于大总裁和梦想家小玫瑰知道了多少。 但她肯定知道了什么。 瞧,她都没再问她的柯基去哪里了。 24. 虽然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成轻微脑震荡很倒霉,但对小玫瑰来说,这确实一个值得欢喜的意外。 她原本被各方医生评价为“没希望了”的左眼开始能见光了。虽然很微弱,只能看到很淡很淡而且还很模糊的景象,但至少能看见了。 激动的小玫瑰又想起了昏迷前听到的楼上传来的那声“嗨”。 虽然只有短短一个词,但是就是觉得很像呢…… 25. “哦~亲爱的,我怎么舍得跳下去……” “瞧你这美得惊天动地的眼睛……” “跳下去岂不是可惜了?” 26. 在钢铁侠自失踪一个月后第一次公开露面时r开始了第一轮海选。 当然啦,小玫瑰轻轻松松地过关了,并且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最后的舞台。 跟其他又唱又跳的参赛选手不一样,她凭着那双一只看得见一只看不清的半残疾眼睛站在舞台上就有点费劲了,舞蹈和走位就算了吧。 她怀里抱着不知名人士邮寄给她的吉他,心里比以前走t台还要稳。 对于t台,小玫瑰不曾有过畏惧。 对于舞台,小玫瑰只有满满的期望。 27. 『不靠脸,你可以靠才华。』 夹在吉他盒子里的纸条上这么写着。 小玫瑰觉得此刻状态正好,看着台下的观众和前方的评委她一点也不慌张。 她拨动了吉他的弦。 现在我要展现我的才华。 你一定要看啊。 28. 一首歌曲演唱完毕,小玫瑰在漫长的掌声和欢呼里晕头转向。 好像……蛮成功的啊。 小玫瑰隐约记得评委席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但眼睛视力有限,她没看清。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坐进后来的化妆间,面对着亮堂的镜子,周围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以及她还死死抱着的吉他。 缓了缓心神,小玫瑰松了口气,轻轻摸着吉他笑起来,仿佛会有人回答一样对着吉他问:“我唱的还好吧?” 空荡的房间里居然想起了回答:“相当好听。” 29. 小玫瑰猛地抬起头,镜子里已经不止她一个人了。 有个人穿着深色的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光鲜亮丽地站在她身后,闪闪发亮得比她还要适合刚刚那个舞台。 小玫瑰呆呆望过去,那人摘了墨镜挑眉笑了笑。 小玫瑰通过镜子确认了一番,的确是那双让人看饿了的焦糖大眼睛。 “嗨,美人~”他双手撑在座椅的左右扶手上,从后面俯过身子,用下巴蹭她的左脸。 “斯斯斯斯斯斯塔克先生……”刚刚登台都没紧张一分的小玫瑰居然结巴了。 我们的万人迷斯塔克先生笑了一下:“吉他好用吗?” 小玫瑰想都不想的回答:“十分顺手斯塔克先生!” 于是她见到镜子里的斯塔克先生又笑了一下。跟她收藏的那些个杂志封面上一摸一样。 不一样的只有距离。 30. 我是不是在做梦? 小玫瑰暗中掐了掐自己,疼得眼泪差点落下来。 她愣愣看着镜子里跟自己擦着脸的那个人,突然想起来,曾经她的梦想家也很喜欢这样蹭她的脸。 当时他蹭她,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小玫瑰下意识地看向镜子里斯塔克先生的脑袋。 “想摸的话,可以摸哦。” 说这话的斯塔克先生先一步摸了她的脑袋。而她只是呆呆傻傻地看着他。 早就想这么干了。 斯塔克先生心情愉悦地想到。 31. 小玫瑰只觉这个人好看得看不够。 镜子里的他歪着头用迷人的大眼睛看着她,嘴唇还微微地拧着,带着那点小胡子也拧得很俏皮。 小玫瑰发誓,如果三秒后这个人还继续这样看着她,她就不管不顾先回头亲了再说! 不过斯塔克先生没给她这个机会。 两秒之后他就开口了:“决赛结束了,你就清闲了吧?” 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的小玫瑰有点懵逼:“……啊?” 斯塔克先生笑了:“走了,跟我去马尔代夫吧。” 32. 到底更蓝的是马尔代夫的海水,还是她的眼睛,答案马上就能揭晓了。 第34章 【卷喵1】 【视频直播间里,女主播突然秀猫一只。】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英国脱欧后不久,天气接连几天都还不错。这天早上风和日丽,很适合睡懒觉。 一想到睡懒觉,杰罗姆便会顺势联想起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读书时,可是远近闻名的睡神。 只要有睡懒觉的机会她就一定不会浪费。 此时的伦敦大概已经到了下午日光最好的时刻了吧。远在美国纽约,没有顾客来照顾生意的杰罗姆忽然心血来潮,想给在伦敦的伊丽莎白打个电话。 在打这个电话前,杰罗姆先打开工作桌上的笔记本,点开一个很受欢迎的视频直播网站,飞快地在搜索栏输入“titania(注:泰坦妮亚,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里仙后的名字)”,找到了点击量最高的那个直播房间。 房间状态显示,此时正是直播中。 杰罗姆点开视频的时候,因为观看的人比较多,网速稍卡,不过很快就恢复了。 视频中出现了一张漂亮的娃娃脸,细挺的鼻梁上架着黑框圆眼镜,镜片上反射着直播屏幕的光。在镜片后,跟杰罗姆很是相像的黑褐色眼睛缓慢地眨着。 只要想这张脸了,杰罗姆就会点开她的直播间。杰罗姆知道,此时的她正在仔细地查看直播视频上飞过的弹幕呢。 这个因为有张娃娃脸而看起来只不过二十岁的视频女主播就是伊丽莎白·莱德福德(h.redford),远在纽约的牙医先生杰罗姆·莱德福德的亲妹妹。 事实上,伊丽莎白比杰罗姆小五岁——她今年二十八岁了,感谢那张神奇的减龄娃娃脸! 伊丽莎白用很绝地武士的手势推了推眼镜框,杰罗姆一挑眉。她这是准备回答问题了。 伊丽莎白困惑地说:“为什么弹幕上飞过了一片‘666’或者‘66666666’?你们打算在弹幕里召唤恶魔吗?” 杰罗姆也看到了屏幕上飞快掠过的几行“666”,“6666666”,甚至是“6666”。 弹幕迅速回答: 『因为仙后很6啊!』 『仙后很666!』 『233』 “什么?我很666?我很恶魔?”困惑地伊丽莎白喃喃道,“我只是给你们表演了一下,我是怎么在半秒内毫无触感的把酸奶瓶盖舔得十分十分干净而已啊。神奇的‘666’还没解开,为什么又出现了像‘233’这样神奇的数字?” 伊丽莎白看着屏幕,眨着眼睛歪着头更加困惑。 而杰罗姆知道,这货的表情起码有一半是为了观看量装出来了。点开这个直播间的人大部分都是冲着她这张特别——日语怎么说来着——特别“卡哇伊”的脸来的。 但是舔瓶盖……这真是无聊的直播内容。 大家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大概早就取关了。 ——毕竟一个娃娃脸的可爱姑娘舔酸奶瓶盖……真的很可爱啊! “那么接下来,我将一一回答一下弹幕提出的问题。有问题的可以抓紧时间问哦。”伊丽莎白说出这话,也就意味着今天的直播马上就要到此为止了。 杰罗姆去掏手机,准备直播一结束他就给伊丽莎白打过去。 这时,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新人物。 或者说,一只猫。 它踱着颇为高冷的猫步,轻巧地从伊丽莎白面前的键盘上踩过去。直播把它踩键盘发出的“咔咔咔”声都放出来了。 看到这只猫的时候,屏幕上出现一大片诸如“lol”和“hhhhhhh”的弹幕,还有很多“23333”。根据前两种弹幕的内在含义,“233”的意思杰罗姆也大概猜出来了。 他也忍不住“233”起来。 没办法,这只猫长得可真逗。 它长得不大,正常猫的大小,毛色也很正常,是常见的棕褐色。但这棕黑色的毛发很长很茂盛,分不清是森林猫还是缅因猫。 不过就个头来说,前者的可能性大一点。 以上这些看起来都很普通,没啥笑点。 可是如果以上所说的这普通的棕褐色长毛都是卷的呢? 而且卷得脸和眼睛都找不到了呢? 原本对直播不太感兴趣的杰罗姆此时倒来了兴致,看着这只因为毛发比较卷而看起来像是一个活动蚕蛹的猫。它从键盘上走过去之后,又返回来,直接一个“民工揣”蹲坐在伊丽莎白面前。 根据那乱糟糟的毛团大致的轮廓看,它大概是在看镜头。 『好可爱!这是谁呀!』 『这是美容做过头了吗hhhh』 『没想到仙后跟我们一样是同道中人!好嗨森~』 『前面扯什么同道中人,不就是又发现了一个铲屎官吗?』 伊丽莎白特别骄傲地伸手摸着看起来是猫头的毛团部位:“这是我跟我室友同时养着的主上,名字叫做艾斯托利亚·亚力克山大·莱德福德·琥珀!” 『……』 『……』 『……』 屏幕上飞过一片代表无语的省略号,杰罗姆此时的表情也请参照这些省略号。 『刚刚那个长得像是中世纪神秘公主殿下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其实那只猫就叫tom或者marry,只是我幻听了吗?』 『妈的一只猫的名字居然比我和男朋友的名字加起来还长……』 『前面秀恩爱的自重。』 『前面有男朋友的那位,我好奇你是不是也是男的?』 『毕竟腐国。』 『毕竟腐国1』 『毕竟腐国233』 『毕竟腐国666』 眼看着弹幕的走向就要失控了,只见视频中的卷毛团伸出猫爪——应该是猫爪——一挥,就把伊丽莎白要撸猫的手划开了。 在伊丽莎白“嘤嘤嘤”的叫唤声中,直播突然断掉了。 杰罗姆望着显示直播结束的屏幕,此时直播间内附的评论区已经炸了。什么“惊!直播中突然惨死的铲屎官”一类的大标题都出来了。 杰罗姆犹豫片刻,从手机联系人列表里找到了“茜茜”,然后拨打过去。 在停尸间隔壁的办公室里看了合租室友直播,并贡献了一串“……”的茉莉无力地想要扶额。 伊丽莎白又被挠了,这很正常。 从她把那只卷毛团带回去养开始她就总是各种被挠。 谁都看得出来,那只卷毛团很是嫌弃她。 刚开始养的猫因为与饲主之间比较生疏都会这样,这话没错。 但关键在于,伊丽莎白带回去养的那只毛团不是普通的猫啊! 在看到那只猫的第一眼,茉莉就确认了。 确认这只猫、这只卷毛团那位被确认死亡的大侦探。 当时她震惊得仿佛画家孟克那幅名叫《呐喊》的油画。不,说不定比那副画还扭曲。 话说那天大侦探一个求助短信,茉莉毫不犹豫地就遵从短信吩咐去了他用来假死那座的楼房帮忙。 只不过她走的时候被合租中的室友伊丽莎白看到了。伊丽莎白当时刚刚结束直播没事可干,正闲得快幻肢疼了,见茉莉一脸紧张兮兮地要出门,立刻死皮赖脸非要跟去。 想想这枚终极宅货已经在家里窝了小半个月没出门了,茉莉为了让她出门各种方法都试了,却没有效果。 好不容易伊丽莎白主动说想要出去晒晒太阳,茉莉干脆把眼睛一闭,把她也带出来了。 当然啦,茉莉不会傻到把伊丽莎白直接带去干扰大侦探交给她的工作,于是就把伊丽莎白安置在了她将要展开工作的楼层的楼上。 开始伊丽莎白还愤愤不平地一直用手机戳她聊天,抱怨“带人家出来约会却不肯陪人家”。 茉莉焦虑地等待她的任务,都没空回她。 终于等着大侦探从楼上跳下来了,接着就该跳进窗户里了,但是茉莉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 但伊丽莎白的又一条短信她收到了。 茜茜:『天啊撸!我又一次f5了我的世界观!』 想着伊丽莎白也在事发的这座楼上,茉莉的直觉告诉她f5了她世界观的事很有可能就是大侦探没有按计划跳进窗户里来的原因。 于是茉莉拔腿就往楼上跑。 等她跑上去了,就见伊丽莎白抱着一只毛发卷得把脸和眼睛都遮掩起来的毛团,连四肢都看不清楚了,只有那条毛绒绒的长尾巴还能辨认。 那卷卷的毛发颜色很眼熟,而毛发卷起的弧度更眼熟。 茉莉意识到这是只猫,紧接着也意识到这只猫就是本该跳楼的大侦探。 而抱着这只猫——这只大侦探的伊丽莎白正拿脸蹭着他身上绒绒的猫,嘴上还发出一连串日语:“卡哇伊~卡哇伊~” 因为伊丽莎白不停地磨和蹭,这只卷喵的眼睛露出来了。 如果是写实主义者,描述这双眼睛的时候会说“一双偏绿色的眼睛,很犀利”,而浪漫主义者会说“那双眼睛,纯粹,深邃,带些祖母绿,深不可测,灯光下的宝石也难以匹敌的美”。 而让茉莉来形容的话,只有一句“卧槽果然是大侦探!” 伊丽莎白第一次跟大侦探这么亲近而大侦探并没有挠他。 茉莉明白。 看眼睛就知道了。 无论何时都能保持波澜不惊的大侦探遇到从人变猫这种非常《哈利波特》的事也只能懵逼了。 茉莉也懵逼了。 如果吉尼斯里有一眼懵逼这种记录的话,请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去参加一下。 而更让茉莉懵逼的事还在后面。 伊丽莎白兴奋地像是现在大街上抓到了极其稀有小精灵的阿宅们。她激动地举着卷喵,几乎用喊的跟告诉茉莉:“亲爱的!这只猫是从天而降的!” 茉莉:“……” 还,还真是…… 伊丽莎白:“说不定是霍格沃茨的教授呢!我要收养它!” 茉莉:“……” 你就不怕是一只食死徒吗! 伊丽莎白还在喋喋不休:“天呐!这世上居然有毛发这么卷的猫!我的世界观要被f5了!该叫你什么好呢?嗯……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等等,猫的公母怎么判断来着?”说着她作势就要把卷喵翻过来检查一下。 茉莉:“……卧槽你等等!” 没等茉莉扑过去保护此时懵逼状态的大侦探,伊丽莎白自己就放弃了。 她碎碎念:“噢,这层卷毛真是碍事啊……” “……” 茉莉松了口气。 但伊丽莎白还不肯放过她的小心脏:“好吧,在不知道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的情况下,我就给你起一个男女兼具的名字吧!” 伊丽莎白花了三秒钟的时间把名字想了出来:“嗯……就叫你艾斯托利亚·亚力克山大·莱德福德……”她瞥了眼茉莉,又补充道,“……琥珀吧!” 茉莉:“……” 好,好长的名字…… 都比本尼迪克特的脸长了…… 茉莉心里卧槽卧槽的吐着槽,却在自己的不靠谱室友抱着猫走过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的室友,想要养她很喜欢的人变成的猫。 …… …… …… 上帝啊!她该如何跟自己一心喜欢的人变成的猫同居啊!qaq 【删掉】去上卷问问罗莎莉亚不就行了科科【删掉】 第35章 【卷喵2】 【智障之人。】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茉莉姑娘离开停尸间,赶回与人合租的公寓的路上,有人正在电脑椅上思考人生。 特此备注:说的不是伊丽莎白。 被迫住进伊丽莎白公寓的第三天,自己已经“死了”的第三天,因为面部卷毛过多而处于半瞎状态的第三天。 化身卷毛团的夏洛克头一次对自己的整个人生产生了怀疑。 本以为自己是一本超高智商人士都不一定能看懂的超级烧脑侦探推理小说,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一本与《哈利波特》同类型的奇幻魔幻文学。 夏洛克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此生最大的打击,比之前那场让人不高兴的风波更甚。 不过虽然这两类书打上他的人生轨迹必然都会是巨著,但前者与后者差距太大,如果可以,请允许他把小说大纲烧了重新来过…… 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变成一只猫。 夏洛克十分肯定,他会在跳楼时变成猫这事背后肯定有什么人在捣鬼。莫里亚蒂一伙是真想让自己死,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迈克罗夫特。 因为他知道并且参与安排了夏洛克假死这件事,所以他肯定也会知道那天夏洛克“死掉”的时候只有假尸体,而真正的大活人失踪了。 可是现在瞧瞧,他都变成猫失踪三天了,新闻报纸上还只是在刊登他“死了”这件事。 当然也不排除迈克罗夫特不想弟弟变成了猫这件事泄露出去,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他还不知道。 更别提夏洛克很清楚,那个整天腆着小肚子而且发际线日渐堪忧的政/府部门黑心“小员工”还没有那个功能把他从人变成猫。 他的部下也不太可能。 不然什么政/府职员突然失踪这一类的新闻早就满天飞了,毕竟迈克罗夫特有那么多的政/敌。 那么到底是谁,为了什么,怎么样把他变成了一只猫,这可真是伤脑筋的问题。 对于名侦探来说,伤脑筋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无处寻找线索,或者说,线索根本为无,以至于无从下手。 这就让人很尴尬了。 化身为卷喵的大侦探霸占了电脑前的椅子,以“民工揣”的方式思索起来。 而椅子的主人此时正在一边给自己受伤的手擦着酒精,同时跟哥哥打电话。 化猫之后格外好使的耳朵让一场兄妹电话粥变得嘈杂不已,被打扰思维的卷喵扭头看向那边还不知收敛的伊丽莎白,试图将凌厉的视线穿过眼前这团碍事的卷毛,在那个喋喋不休的女人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很少有人有本事能给夏洛克留下深刻的印象。男人很少,女人也很少。 像是约翰曾经交往过的那些女票,像是整天在221b门外的大街上走来走去无所事事的女人们,像是他成长轨迹上所见过的女性路人甲乙丙丁。 但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并能让他记住的女性还是有的,只是数量少之又少。像哈德森太太和他的母亲这类生活必须型的女性先不提,艾琳·艾德勒这个“an”就更不必说了,意外地,茉莉也算是这少部分之一。 毕竟停尸间这种工作场所不是一般女人,甚至是一般男人能够面不改色的接受的。 而且有时她很有用处——在他希望能进入停尸间展开一系列“科学活动”的时候。 与此同时,对夏洛克没有一点用处的伊丽莎白也算那少部分之一就挺奇怪的。 不过她跟以上女性都不一样。她给夏洛克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除了她现在是卷喵的饲主之一,还因为这个人简直智障。 明明她坐在电脑桌前时,可以看着镜头笑得天真可爱,引得一群宅男掏钱砸她,可是一旦关了镜头,她就如同陆上生活九级残障,直接不能自理。 昨天早上热个三明治还差点把微波炉炸了,却极其擅长一分钟泡好方便面以及如何半秒无触感地舔奶瓶盖。 如果说夏洛克的脑子像是宫殿,那么伊丽莎白的脑子就是垃圾桶,一件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从她与她哥哥的对话就可见一斑。 伊丽莎白:“老哥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你瞧,前些天没你的投票,我大日不落帝国都脱欧了!” 杰罗姆:『……这话是什么意思?』 伊丽莎白:“我们缺你一张不脱欧的票啊!” 杰罗姆:『……那你投的什么票?』 伊丽莎白理所当然:“当然是——脱欧啊!” 杰罗姆:『……就是因为有你这种智障在,英国才会脱欧。』 顺便一提,英国脱欧这一类大事件足以让远在亚欧大陆另一端的某国各种震惊各种感慨各种出段子,到了大侦探这边却一文不值。 他甚至都没投出作为英国公民应当投出的那一票。 他是在出现英国真的脱欧而人民傻眼并强烈要求重投这等喜剧时,才从约翰抱怨的话里注意到了这事。 不过脱了就脱了,国家还在呢,政/府还在运转呢,这事依旧没引起卷喵的兴趣。顶多在刚刚听到这事的时候,他心里为接下来迈克罗夫特那里可以预见的混乱幸灾乐祸了一把。 事实上,对伊丽莎白来说,祖国脱欧不脱欧的意义同样不大。 她一个基本上一个月才出一次门,不准备直播就不会梳洗打扮的终极宅女,一点政治都不懂,如同卷喵给她的评价,没事干的时候就宛如智障。 祖国脱欧于她,就像隔壁一家在闹离婚。她很是感兴趣地凑热闹,上去掺了一脚投上“离吧”票,然后隔壁居然真就离婚成功,她除了有点小小惊讶,还真满不在乎。 英国会真的脱欧,很大原因就在于有太多像她一样搞不清状况的人,凑热闹般胡乱投了票。国之不幸莫过于此。 连卷喵居然都想为此默哀一下。 就在这时,公寓门开了。 牵挂着室友……以及卷喵的茉莉姑娘赶回来了。她顺便捎回了今天晚上的晚饭。 以前见她是麻烦,现在见她是解脱。 卷喵觉得,要是再不来个人,整个公寓的智商就要被伊丽莎白拉没了。 伊丽莎白老远就闻着味儿了,都不给她好久好久没见面的哥哥机会说一声“再见”,她便飞快地挂掉电话,扑到茉莉身上去了。 “宝贝儿,你真懂我!”伊丽莎白“叭叭叭”在茉莉脸上连亲三口,并顺手在她腰上楷了把油,然后才扒着袋子问,“唐人街的炸鸡吗!我已经闻到这让人难以控制灵魂食欲的油炸味道了!” 被伊丽莎白这么亲热地对待,茉莉已经习惯了。 虽然一度十分怀疑伊丽莎白的性取向,不过同居这么些年她还安然无恙就说明跟伊丽莎白住在一起还是安全的。 看到伊丽莎白已经津津有味地坐上桌子啃她的炸鸡了,茉莉这才隐晦地看向电脑桌前的卷喵。 这位大侦探还老神在在地缩在电脑椅里,卷毛团的脑袋看起来对着这边,应该是在看着她们,显得不慌不忙,仿佛也不饿。 事实上他要饿死了。 茉莉把他这副模样全看在了眼里。 卷喵脸上的毛实在太卷,不只是视线受阻碍,就连吃饭也不容易。第一次因为吃饭不方便而被伊丽莎白嘲笑之后,他就再也不当着她们的面吃饭了。 茉莉也知道大侦探的性情和自尊心,她不像伊丽莎白,不敢随意对此发表言论,却也不忍心每天让大侦探在她们睡着之后自己找吃的。 伊丽莎白吃得欢天喜地,谁也不管。茉莉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猫是她要养的,不过现在好了,怎么养全看茉莉的。 从主人到宠物,茉莉全权负责。 茉莉又在卷喵大约是眼睛的部位看了一会儿,突然无比地想念大侦探的那双凌厉而睿智的绿眼睛。 不过以前这眼睛看她的时候大部分都不是在看她——他的眼睛里可从来没有把她摆正地看着过。 说来也挺惭愧,明明认识那么久,喜欢那么久了,对方也知道得挺久了,茉莉居然连让他好好看看自己都没做到。 茉莉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己乱七八糟想个不停的脑袋空下来。她再次看向卷喵的时候,对方装着没看她——没看她手里那份晚饭,若无其事地把头撇开了。 茉莉不由得莞尔。 随即鼓起了些勇气,摸起自己常用的那把梳子,走了过去。 卷喵听到脚步声又把脑袋转了回来,知道是茉莉却也不怎么在意。不过他倒是挺在意仰头看她这个角度的。 以前都是他从上往下看她呀。 卷喵刚这么想完,就看见茉莉果断地蹲了下来,视线跟他保持了水平,让他从一层卷毛里望出去必然跟她撞到视线。 茉莉的眼睛是浓浓晕染开的棕色。 卷喵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上次圣诞节他不忍心让她伤心的时候亲了她一口,那时候他就注意过了。 不过想想,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平视地看她。这个角度有点意思。 茉莉隐约觉得卷喵在看她,可惜找不到具体的视线来源。 于是她亮出她的梳子,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个……?可以吗?” 卷喵不用动脑筋猜就知道那个“……”其实代表着他的名字。 这卷毛的确是很烦人,也是时候收拾收拾它们了。他干脆没对茉莉的问话做出反应,仍然“民工揣”着坐在椅子上。 不反对也就意味着默许了。 茉莉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好看的笑窝。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拿着梳子给卷喵理顺脸上的卷毛。 虽然看她此时拿着梳子,稳得跟平时在停尸间拿手术刀没啥区别,其实她内心欢悦着呢。 天啊撸!她在帮那个大侦探梳毛发呢! 有机会帮喜欢的人剪一次毛发,这辈子真是值了! 开开心心的茉莉以及闭着眼等她梳完的卷喵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坐在桌面上啃炸鸡的伊丽莎白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她那张娃娃脸上还满是吃到自己喜欢的吃的欢天喜地,但她的眼神……正好相反。 第36章 【卷喵3】 【想偷懒和不想偷懒。】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茉莉这辈子后悔的事情有很多。 后悔当年没再好好考虑考虑就选择了法医专业,以至于到现在为止始终待在停尸间工作。 后悔当年认识了某个大侦探,以至于到现在还对他有基本可以断为不可能的念想。 还后悔当年太急着在伦敦租房子,以至于没看清伊丽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跟她合租,然后照顾她到现在。 茉莉说今天要休假不用去停尸间工作的时候,伊丽莎白非常高兴,原本睡一天的打算也立刻被她取消了。 但当茉莉提出要出门走走,可以的话去逛逛街的时候,伊丽莎白立刻蔫了下去。 她甚至要钻回被子里去,在床上滚来滚去,死活不肯出来。 “外面那么危险,我才不要出去!”伊丽莎白顶着鸡窝头,因为没戴眼镜,所以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是那双因为娃娃脸而显得很大的黑眼睛,“不去!坚决不去!” 又来了,那种做了母亲强制性要清楚叛逆期女儿起床的无力感又来了。茉莉扶了下额:“茜茜,现在的世界总体上还是和平的……” 伊丽莎白:“扯!马上就要世界核平了!” “……那种世界还早好吗……”茉莉简直无力再吐槽。 新的一天开始了,被室友的幼稚气哭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茉莉为了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真可悲,要是时光能够重来就好了。重来了,她就不需要为这么一个陆上生活九级残废负责了。 要不是怕这个年近三十依旧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死在合租的公寓里,然后被苏格兰场的那群被大侦探嘲讽过无数次但依旧值得再嘲讽一次以及下一次的警察们彻查,茉莉真的有心放这货自生自灭。 反正离了茉莉,伊丽莎白绝对活不过一周。 事实上,这天早上茉莉要负责的人还有一个,准确的说,是一只猫。 已经没有案子可接的第七天,变成卷毛团的大侦探已经生无可恋。 他倒是不像裹着被子在床上耍赖的伊丽莎白,但是他醒得很早,只是现在他摊在伊丽莎白的电脑椅上,真是……生无可恋。 茉莉早就听过约翰吐槽大侦探了。 吃饭不如接案子,睡觉不如接案子,谈恋爱不如接案子,就连跳舞也不如接个案子。 对夏洛克来说,什么事都不如给他个案子让他来得身心舒畅! 可想而知,成为猫之后七天内没有一件案子可接,甚至连让他活动一下嘴皮子损损人,活动一下脑筋秀秀智商的地方都没有。 除了摊一摊,卷喵啥也不想干。 别看卷喵今天如此安静如鸡,其实昨天他已经狂化过了。 昨天茉莉不在家,伊丽莎白也没有搞直播而是真的几乎睡了一天。 可以说公寓里唯一的活物——活蹦乱跳之物只有卷喵了,他相当的自由自在。可他一点都不高兴。 以前没有案子可接他还可以靠着损约翰,或者研究尸体,或者脑补伦敦地图,再或者朝装修精致的墙上开两枪听哈德森太太抱怨来渡过漫漫无聊之日。 但是现在不行了。 爪不能提,肩不能抗,他真的要闲出病来了。 于是无聊透顶的卷喵就像暴躁症犯了,几乎把茉莉和伊丽莎白合租的这件小公寓搞得天翻地覆。 花瓶?碍眼,不爽,摔之。 墙壁?碍眼,不爽,剐之。 键盘?碍事,不爽,踹之 坐垫?碍事,不爽,挠之。 伊丽莎白?碍眼又碍事,还太蠢,不爽,使劲踩之、踩之、踩之…… 好好一间女生气息浓厚的公寓被他搞得好像被劫了一样,茉莉三进家门才确认没走错。 也就是看伊丽莎白还在床上好好的,卷喵还在电脑椅里好好的,值钱的东西也一个没少,不然下班回家的茉莉就要立刻报警了。 而当时睡梦中的伊丽莎白只觉自己遇上了鬼压床,在被窝里无法动弹,只能发出了委屈的濒死的呜咽声。 而她脑内噩梦一个接着一个,绕是在熟睡中也出了一身冷汗。 “太可怕了,”伊丽莎白直到茉莉晚上回家才从被窝里钻出来,回忆起睡梦中的诡异感受,她还心有余悸,“不只是做噩梦的感觉。当时就仿佛真的有鬼在我身上踩来踩去。从头踩到脚,又从脚踩到头,到屁股部位时还多踩了几次,感觉像是被坦克碾压过一样……” 茉莉知道伊丽莎白有趴着睡觉的习惯,所以睡着的时候屁股是向上的。 茉莉想跟伊丽莎白开个玩笑,缓解一下她受惊了的心情,于是说:“专注于屁股?因为手感不错吗?大概是个色鬼吧……” 紧接着她就收到了刚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现在累了所以摊在电脑椅里休息的卷喵的怒瞪。 他身上那些有点乱糟糟的卷毛早就在几天前被茉莉理顺了。现在那双盯起人来特别凌厉的绿眼睛完整地露出来,挂在卷喵因为不高兴而有点严肃紧绷的脸上——那张猫脸好像有点长,应该不是茉莉的错觉。 被这样的脸和这样的眼睛瞪一次可不是什么好体验,一时没想明白其中过节的茉莉姑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差点哭出来。 而等她想明白的时候她真的要哭出来了。 真希望在家赖床然后被大侦探踩的人是自己嘤…… 这种想法是不是太变态了嘤…… 可是真的好想被他踩嘤…… 茉莉还在坚持不懈地喊伊丽莎白起床:“起来啦!就算不陪我上街,不陪我散步,你今天还有直播要进行啊!你不想早点起床打扮一下吗?” 伊丽莎白从被子里伸出手,捧住茉莉的脸,深情地说:“亲爱的,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不上镜也可惜,要不今天把脸借我用用,主持一期直播吧!” 顿了一下她还补充:“或者你更希望跟我一起上镜主持?” 茉莉:“都不想,谢谢。迅速起床,不然我就把你的电脑和摄像头从楼下扔下去,就当提前庆祝几天后的情人节了。” 伊丽莎白:“嘤嘤嘤,算你狠!” 卷喵闻言懒洋洋地斜了这两个女人一眼。 庆祝情人节?为什么要庆祝那种无聊的浪费时间和生命的节日? 真是不懂。 不过同样是女人比较关注的事,刚刚茉莉说的上街,他居然有冲动想跟着一起去…… 不嫌麻烦不嫌无聊也想去外面放风,由此可见,卷喵真的被闷坏了。 没事可做真可怕呀。 被硬生生拖出被窝的伊丽莎白看到了摊在电脑椅的卷喵,他看起来可要比她颓废多了。可是茉莉没有去管他。 伊丽莎白觉得心里很不平衡:“不公平!你看艾斯托利亚·亚力克山大·莱德福德·琥珀就能大白天的在椅子上装煎饼,光明正大的偷懒,为什么你不管他偏要折磨我!” 茉莉:“……你说那个名字的时候就不会岔气或者憋死吗?” 跟一只猫过不去的伊丽莎白也真是够了。 认为卷喵也在偷懒? 相信她,卷喵也不想这样无事可做的。要是有案子递给他,他能比昨天拆房子的劲头还疯! 认为她偏袒卷喵? 拜托,她可是喜欢他呀,不偏袒他偏袒谁? 茉莉嘱咐道:“仔细刷刷牙,你别像真的茜茜公主那样,哪里都完美,就输在一口黄牙上。” 在刷牙的伊丽莎白立刻吐掉牙膏沫,一脸贼笑地凑过来:“嘿嘿嘿,亲爱的,你这话的重点在哪里?在那句‘哪里都完美’吗?” 茉莉:“……你想把牙膏咽下去是不是?我帮你哦。” 伊丽莎白又笑嘻嘻地回去继续刷牙了。 卷喵无聊地白了这两个人一眼。 花了近两个小时化妆的伊丽莎白打开电脑的时候遭遇了困难,霸占着电脑椅的卷喵并没有要把椅子让给原主人的意思。 他甚至都懒得给伊丽莎白一个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伊丽莎白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茉莉莫名的紧张,生怕伊丽莎白一个脑抽跟卷喵打起来。 到时候她帮谁啊! 不过伊丽莎白并没有要跟卷喵打架的念头。 只见她结束沉思后迅速出手,从座椅上抄起了卷喵,把他抱在怀里,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卷喵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盯着伊丽莎白的衣服看。 洒脱的伊丽莎白开直播,上身可以是洛丽塔,下身就能穿大裤衩。当然啦,今天她并没有这么做,她只是上身穿了一件粉嫩嫩的泡泡袖,衣领还细心地折好,不过下身还穿着她的睡裙。 相当不伦不类。 卷喵一边看一边给伊丽莎白确定了标签。 哈,姬佬。 而伊丽莎白却开口了:“我决定了!今天我的直播主题就是艾斯托利亚·亚力克山大·莱德——” 茉莉:“直接说要干嘛!” 伊丽莎白严肃:“直播我撸猫。” 卷喵:“……” 你要撸谁??? 你再给他说一次试试! 你真敢摸他试试! 知道猫爪拳吗? 抓花脸百分百! 敏锐察觉到空气中有杀气飘过的茉莉有了行动。 她抢在卷喵发飙抓花伊丽莎白那张可爱的小脸前,把卷喵从伊丽莎白的手上抢下来,一边嘴上说着“茜茜你干什么”,一边心里为有光明正大理由抱一抱卷喵而偷偷欢跃。 这可是大侦探变成猫以来她第一次抱他,之前都是伊丽莎白不管不顾地把他抱来抱去,而她在一边看着羡慕嫉妒恨地想把啃指甲。 现在,现在她可终于抱到啦! 矮油,大侦探变成的猫抱起来软软的,暖暖的,手感可真棒呀! 哎呀不小心伸手挠了挠卷喵地位肚子,真的好软呀!真的……好羞涩呀/// 卷喵:“……” 喵的,这两个智障。 第37章 【卷喵4】 【能帮你的就到这儿了。】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在开始直播前,伊丽莎白趴在电脑桌上,下巴架在胳膊上,嘴唇微微嘟起,盯着那边团成一团,眯着眼瞪她的卷喵。 她越盯着卷喵看,卷喵越瞪她。 茉莉仿佛看到一条无形的闪电在这两双眼之间噼里啪啦闪个不停。这两位倒是毫发无伤,茉莉觉得自己要被电得头毛竖起了。 怎么回事?这两个人看对眼啦? 茉莉还在摸不清头脑呢,伊丽莎白却在这是向卷喵发出了突然攻击——她又把他抱起来了。 卷喵和茉莉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一长串话从伊丽莎白口中说了出来:“大家好!我的名字是艾斯托利亚·亚力克山大·莱德福德·琥珀,原本是一名全国闻名的大侦探,不幸的是,常在天台走,哪有不崴脚,一个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变成了……一只猫!我虽然变成猫了,头脑还是原来的名侦探!名侦探就是我,我就是猫咪侦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 手指笔直地戳向卷喵:“真相只有一个!” 茉莉:“……” 卷喵:“……” 统一第一反应的“喵的智障”后,这一人一猫又少见默契地同时紧张了一下。 被、被看穿了??? 茉莉对伊丽莎白隐瞒着卷喵的事,因为虽然没说出口,但卷喵很显然地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原因自然就是不希望某个不道德的政//府小职员知道了。 但是,为什么伊丽莎白会这样说? 她知道了吗? 卷喵戒备地盯着伊丽莎白,而茉莉持续性目瞪口呆。 狡黠的笑容挂在了伊丽莎白的脸上。她推了推眼镜,笑着问:“你说,我这一期来这样一个直播主题好吗?借着那位大侦探的光,我觉得很有噱头!” “……” 茉莉暗中松了口气。 原来是伊丽莎白锈了很多了年的脑袋突然灵活了起来,找到了一个真正能玩直播的主题。可是,这个主题可不能给她用。 茉莉故意严肃着说:“不行,这样显得你太……凉薄了,会掉粉的。” 毕竟大侦探“死了”才不久。 伊丽莎白挠挠头:“是这样吗?我觉得大侦探不会介意才对……” 不,他一定会很介意的。 茉莉想着,歪头看向卷喵,试图从他那里寻求到介意的目光。不过,卷喵的眼睛里没有介意,但是却有满满的审视。 那目光从伊丽莎白裸/露的脚踝一直向上,经过下身的y睡裤一直看到上身粉嫩嫩的泡泡袖——上衣下衣不一样,反正直播只看上半身——停到看到伊丽莎白刚刚化好妆的额头。 他在……审视伊丽莎白? 茉莉为这个发现吓了一跳。 一个除了会赖床,会在直播时卖萌的终极宅女,有什么值得大侦探注意的?难道他担心她真的把他认出来了? 茉莉突然想起来,伊丽莎白好像也是有过跟大侦探正面接触过的。 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 “真可惜,这个主意没通过茉莉·琥珀小姐电视台的审核,必须在开播前在动动脑筋咯,”伊丽莎白颇为遗憾地叹气,“我还以为靠着猫咪侦探,我也能撸出个几百集的推理直播呢。” 觉得很有槽点但又觉得伊丽莎白说的有点对的茉莉不知该不该吐槽她:“几百集推理剧……你从哪里找那么多案子资源啊!” 你要是也敢搞走哪死哪儿那一套信不信明天我就带着卷喵离家出走…… 等等,离家出走? 只有自己和卷喵? 两,两人世界……好像不错的样子…… “嘿,谁说我没有资源了?”伊丽莎白勾勾唇,“你是不是忘记了不久前是谁一直在我耳边大侦探长大侦探短的?” “……你快闭嘴啊!”茉莉心虚地不敢看在一旁的卷喵。 “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哦,”伊丽莎白笑眯眯,“爱情的力量很伟大哦!” “……” 这话听着有点问题,但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迟钝的茉莉还在思索呢,却见伊丽莎白凑到卷喵面前去了:“宝贝儿,妈妈跟你讲哦,你的这位妈妈一直都认为自己喜欢的人是个恋爱白痴,事实上她才是啊!” 卷喵:“……” 你都在给她泄露些什么啊! 还有谁是谁妈妈啊! 茉莉一步上前,二话不说,抱起卷喵就往门外跑:“不打扰你直播了,我们出门散步去!” 伊丽莎白装着没听清的样子:“什么?出门约会去?” 茉莉:“……你快闭嘴啊!” 随着门被甩上的摔门声,伊丽莎白挑着眉笑起来。 如果说平时阿宅的伊丽莎白像个小受的话,此时笑起来的伊丽莎白就像个小攻。 “谈恋爱不如做直播呀,”说着,伊丽莎白打开了镜头,“但做直播又不如谈恋爱呢!” 伊丽莎白对着因为等待直播开启而黑屏的电脑屏幕理了理头发,突然想起刚刚卷喵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 凉薄的眼神,凉薄的眼睛。 伊丽莎白最讨厌这双眼睛……还有拥有这眼睛的人。 伊丽莎白曾有机会与大侦探面对面,就在茉莉工作的停尸间里。茉莉嫌她太宅,硬是把她拖去了放尸体的地方。 第一次去那里伊丽莎白还有点小兴奋。 她套着一件毛绒绒的毛外套,从同样毛绒绒的袖口伸出手,趴在实验台上看着忙碌的茉莉。 茉莉穿着白大衣的样子真好看,把头发绑得很紧的样子也是,涂了点唇膏的样子更是。当然啦,最好看的还是她在实验室里专心致志,忙来忙去的样子。 忙于自己衷心之事的人会闪闪发亮,这话果然是真的。 伊丽莎白忍不住问她:“死人而已欸,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忙着检查组织细胞切片的茉莉从显微镜旁抬起头,露出笑容:“当然有必要!做一行爱一行,虽然这不是什么好职业……但起码我现在爱它。” “是吗……”伊丽莎白目不转睛地看着重新投入工作的茉莉,小声地说给自己听,“起码我现在爱你。” 茉莉没听清:“什么?” 伊丽莎白露出可爱的笑窝:“我说我爱你呀。” 茉莉:“……你再调戏我,我就把你赶出去吹冷风。” “你可真狠心……” 茉莉不再搭理这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抽风的室友,专心于自己的工作。 而伊丽莎白想着机会难得,想趁机把茉莉工作的样子录下来,于是打算以搞个停尸间视频直播的名头,跟茉莉申请一下,结果搅局的人就来了——大侦探突然推门就进来了。 伊丽莎白眼里闪闪发亮的茉莉的眼中立刻就只剩下闪闪发亮的大侦探了。 可是大侦探的眼里可没有闪闪发亮的人。 他只是很随意地瞥过伊丽莎白,眉毛都没有半点弧度变化。伊丽莎白认得他,更清楚被这个人看一眼有多危险,可她并不担心。 她倒是对大侦探看茉莉的眼神很介意。 那种自己当做宝的人被别人当做草的感觉当然不好受。 伊丽莎白很介意,很介意,可是她还是继续趴着,看着自己的宝欢天喜地地做别人的草。 茉莉那种藏不住的感情怎么可能躲开大侦探的眼睛。可惜人家大侦探是真不在意。 伊丽莎白看到自己出现在屏幕上。 同时出现在屏幕上的还有她背后墙上那幅油画,画上的灰鸽子没有咬着橄榄枝。 直播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呢? “亲爱的,室友能帮你的就到这儿啦。”伊丽莎白看着画上灰鸽子,这样说。 “扑棱棱~”一群灰色翅膀的鸽子飞起来,掠过卷喵的头顶,向着更远的天空而去。 在茉莉的公寓里窝了好些天的卷喵,在看到外面世界的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袋。从路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味道,到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再到时不时响起的声音。 所有信息进入他的感官,视觉处理一部分,嗅觉处理一部分,听觉再处理一部分,最后结果正在处理,然后生成结论—— “天气真好啊!” 卷喵:“……” 这浅薄的结论才不是他的。 “喵——!”卷喵突然喊了一声,把还陶醉在“天气真好”里的茉莉惊醒了。 她疑惑地看着卷喵,后者严肃地伸出爪子指指公寓旁边的小路,示意她走这边,而且是立刻走这边。 好吧,你是老大听你的。 茉莉生怕跟他分散了,于是赶紧追上去。 卷喵走得不快不慢,四肢着地的感觉很微妙,明明传到大脑里的还像是两脚齐用,但是下意识地就会迈出第三只脚,以及第四只脚。 卷喵还能感受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部位在左右摆动,当他步伐不稳向左边歪去的时候,那个部位往右边一摆,他又保持住了平衡。 很有趣,有时间他要好好体验一下尾巴、四肢以及身体协调性之间的关系……“啪叽~” 有水珠子溅到脸上来,卷喵也迅速感受到了脚掌上湿意。他停下来,慢慢低头,毫无疑问地看到了踩着的水洼。 这水洼里有混凝土淡淡的气息,像是不久前被雨水冲刷过。 人也可以闻到雨后的水泥地面混凝土的气息,但是猫闻到得更呛一些。 卷喵被呛得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同时为心里突然出现的想要把爪子放到嘴边舔一舔的冲动感到诧异。 路边的水洼很常见,只是他作为人的时候踩上去和作为猫的时候踩上去是不一样的。 人踩上去会湿了鞋和裤脚,而猫踩上去会湿了爪子,那个更难受就不必提了。卷喵望着湿掉的那只爪子,在往干燥的地上磨一磨和往身上擦一擦摇摆不定。 磨一磨与擦一擦,都挺脏的。 好在茉莉及时蹲了下来。 她穿着高跟鞋出门,一路追着卷喵,在巷道里发出轻轻的“叩叩”声,蛮清晰的。卷喵也就不需要回头看一看,这个看起来有点笨手笨脚的姑娘能不能跟紧他了。 人跟猫的体型差别太大了,茉莉即便蹲下来也要比卷喵高大很多。 作为猫,对这种大型生物拥有本能的警惕。 但卷喵不是真正的猫,他对茉莉也没有警惕——这个人的小心思,不用伊丽莎白明里暗里的说他都能看出来。 茉莉也没说什么。 她只是蹲下来,从挎包里掏出纸巾,带着询问地看看卷喵,见他没反对便握住那只小小的爪子,用纸巾细心地擦。 卷喵任她帮忙处理着,随意看了看她,看到了涂红的嘴唇和瞄过的眼角,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今天似乎有化妆。 什么时候化的? 早上跟她同处一室,他居然没发现。 其实没几下就擦完了,茉莉有点恋恋不舍地握了会儿卷喵的小爪子,却隐约觉得对面有视线在盯着看。 她一抬头,正好跟卷喵凑过来的眼睛对上。 那双眼睛看得有点认真,茉莉瞬间就红了脸。 她小声说:“夏洛克……?” 卷喵没理她,还一个劲往她跟前凑。 茉莉有点小激动,然后就见卷喵被她握着的爪子稍稍用了点力气踩着她的手心,另一只爪子迅速伸出,踏在她伸出去的胳膊上,脸凑的更近了。 近到茉莉怀疑下一秒他的卷毛会戳到她的脸。 她一呆,突然回想起上个圣诞节意外从他那儿得到的吻,瞬间脸就红透了。 而卷喵一边看一边还想发出啧啧声。 挨近了一看,果然是化妆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化妆,他居然没注意到。 挺失败的……? 有点这个感觉。 第38章 【卷喵5】 【单方面的关系。】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讲一件可怕的事。 茉莉在跟着卷喵走过很长的巷道之后才意识到有人在跟踪他们,而且不急不缓,很有耐心,也很有技术含量。 可她回头看,也只能看到一位低头专心致志玩手机的时髦姑娘,并没有看到低调的跟踪者。 早就注意到的卷喵有意地加快步伐,茉莉踩着高跟鞋费劲地跟上去。走出很远,被跟踪的感觉还是若隐若现,摆脱不掉。 这已经很可怕了。 可是更可怕的是,他们要走出巷道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卷喵突然回头就冲进她怀里。 真可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喵投怀送抱欸! 不过茉莉没能高兴几秒钟,完全没给她反应机会的卷喵迅速钻进了她的挎包中。 茉莉今天带出来的包不算小,起码装一只卷喵绰绰有余。只是卷喵一钻进去,原本只装了少量化妆品钱包和纸巾的挎包立刻就被撑了起来,从外面看有点奇怪。 卷喵也不算是全部都钻进去了。他毛绒绒的尾巴夹在外面,一时找不到控制这个变成猫后多出来的器官的脑神经在哪里,卷喵只好伸爪子扯了扯。 扯几下没扯动,不明所以的茉莉回过神来。她也不知道卷喵这几下扯得疼不疼,赶紧帮忙把他的尾巴塞进去了。 顺便一提…… 大侦探的尾巴摸着好软好舒服…… 完全不清楚自己刚刚痴汉了一下的茉莉渐渐察觉到了前方有人在靠近。 茉莉茫然地一抬头,比板正的黑西装和绅士的黑伞更先进入她的视野、更先引起她关注的,是那人在灿烂阳光下有点反光的额头。 ……这,这发际线挺危险啊。 茉莉情不自禁地眯眼躲光,在那人的黑脸攻击下,颇为尴尬地跟那人打了招呼:“啊,抱歉,就是下意识的……呃,福尔摩斯先生,下午好。” 茉莉当然认识他。 大侦探变成猫的那天她从案发现场那座楼的窗户里探出上半身,刚想往下面的“死亡”现场看一看,就对上了这个人的眼睛。 ——哦不,好像也是先被这个闪亮的额头耀花了眼来着…… 总之,茉莉在看到他的时候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但直到他找上门来,茉莉才知道这个人原来是夏洛克的哥哥。 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此人不仅跟夏洛克一样生得瘦高挺拔,而且盯着茉莉看的目光也几乎一模一样。 淡淡凉薄,加上浓浓审视。 茉莉毫不怀疑在被此人看第一眼的时候,她已经被看穿了。这种感觉算不上讨厌,茉莉该说她已经习惯了。 两颊肌肉微微向上绷起,这位大侦探的哥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不过作为一个长期跟鲜血淋漓的肌肉神经打招呼的法医,即使没有大侦探的敏锐视觉也能看出来,眼前这人肌肉绷得太生硬,笑神经也绝对没有要笑的冲动。 他只是在假笑而已。 茉莉刚这样想完,突然意识到她之前也常见夏洛克这样笑的。 她那个时候怎么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快地转一转脑子呢? 还是说,恋爱总是会让人盲目的? “琥珀小姐,你很紧张,”假笑的人还无自觉自己就是让对方紧张的原因,“为了缓解你的紧张,你愿意的话,就直接称呼我为迈克罗夫特好了。” 茉莉闻言只是僵硬地笑笑,并没有赶紧喊一声试试效果。 她大概明白卷喵走出巷道却掉头就往她怀——包里钻的原因了,绝对是此人! 此人也是知道大侦探“自杀”事件的真正内//幕的,甚至还很有可能参与策划了此事。 茉莉想想那天在现场看到迈克罗夫特时候他的的样子。 面无表情,但绝对不悲伤。 一想到这里,茉莉忽然记起明天就是夏洛克的葬礼了。 从“出事”那天到现在,茉莉还没见约翰一面,就连雷斯垂德警官她也没见到。 前些天约翰用明显气虚的声音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给夏洛克挑墓地,茉莉没有去。 她害怕自己的脸上憋不出伤感的气息悲伤——看到某人假死却不小心变成一只卷毛团后,换谁都笑不出的好么——毫无伤感地去了绝对给他们露出破绽。 可是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明天的葬礼再不去就有点…… 贴着腰的挎包突然狠狠撞了撞自己。 茉莉猛然从走神中清醒,一脸苦笑。 亲爱的大侦探,你既然是想躲开你哥哥,那就不要再钻进挎包里藏起来之后还整幺蛾子了好吗…… 敢打包票你哥哥早就看到你了…… “琥珀小姐,在聊天中走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迈克罗夫特微笑着说道。 茉莉回忆了一下。 她跟他碰面了之后,她开口一次,他开口一次,这就叫在聊天中吗?! 茉莉自知自己走神在先,无力辩解,只好回答:“我很抱歉,先生。但是您……有什么事吗?” 腰上又被挎包撞了一下。 我说的不对说那你自己跟他说啊! 出来!不要装死!要勇敢地面对! 茉莉依然面带笑容,心里却飞过一片弹幕。 迈克罗夫特目光随意地瞥过茉莉抓得紧紧的挎包,嘴角勾着,侧身指了指不远处的路边:“站着说话不太好,不如过去坐坐?” 茉莉立刻答应了“好的”,同时伴随着腰上再受一击。 虽然大侦探很懂风度地没有用大力气,茉莉也根本没感受到疼,但她还是挺有怨气的。 再来一下我就要报警,呃不,报你哥了哦! 茉莉抱着挎包坐在椅子上,坐在另一端的迈克罗夫特手依旧拄着那把晴天里并没有什么用的雨伞,语气温润地开口了:“我弟弟的死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茉莉:“是,是的呢……” 这都多久了,想必全伦敦都知道你弟弟死了。 拄在雨伞上的手动了动食指:“上次见面隔得有点远,这次近距离一看,我这才发现琥珀小姐并不是一个人住啊。除了……你最近收养的猫,还有别的室友啊。是一位很不好伺候的室友吧?” 茉莉:“……您这是靠眼睛推理出来的吗?” 跟夏洛克一样厉害呢! 迈克罗夫特:“靠眼睛推理?哦不,我只是在来之前上网查了查你的资料,顺便派人在你的公寓门口蹲守了几天而已。” 茉莉:“……” 比夏洛克过分多了! 告你侵犯*哦! 迈克罗夫特:“不要试图去告发我,我是一个小小的政//府官//员,跟司法部门的要员有点小交情。” 茉莉:“……只是小交情啊。” 腰上仿佛受到了打桩机的击打。 过会要记得告诉卷喵,你的猫拳很有效果。 抹了一把汗,无奈的茉莉无奈地问出来:“先生,你有什么话请直说好吗?” 迈克罗夫特挑着眉,有点玩味地说:“据我调查,琥珀小姐,我弟弟似乎很喜欢去你那儿的停尸间呢……但是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吧?” 没有任何关系…… 茉莉忍不住挺直了腰杆:“我跟夏洛克是朋友。” 迈克罗夫特:“哦,他极少数的朋友……” 茉莉:“……就是时常见一面,见面了必然会被鄙视智商,然后还会忍不住去见面的那种。” 迈克罗夫特又说:“单方面的那种?” 茉莉:“……” 茉莉隐约觉得自己才不是大侦探单方面的朋友,但又觉得好像无力反驳。 只是这个人果然是夏洛克的哥哥啊,不出三句话惹恼一个人的方式很像。茉莉没办法让夏洛克明白,有些实话大部分时间里是不必实说的,同样也不能让眼前的迈克罗夫特明白。 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在反光的人,她好想拿包里的卷喵糊他一脸啊!!! 迈克罗夫特当然看得出眼前这位姑娘已经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比他不可爱的弟弟更懂得见好收的道理,于是下一句话开口时他变换了内容:“琥珀小姐,猫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呢。” 原本气得手抖的茉莉手被吓得不抖了。 他应该已经猜到卷喵跟夏洛克之间的关系了吧?所以这话……什么意思? “或许你更关心的要把你的猫收养多久的问题,可我更关心为什么是猫的问题。”迈克罗夫特瞥了眼挎包,“琥珀小姐,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是猫吗?” 茉莉:“……我觉得挺像的。” “这大概就是问题所在了。”迈克罗夫特满意地点点头,握着雨伞伞柄的手指活动了一下,他低着头说,“我听说,在美国的那群所谓超级英雄近期出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失踪事件,就像我那位莫名其妙失踪的弟弟……” 嗯?还有这种事?茉莉完全没听说过。 迈克罗夫特:“所以我有点感兴趣地去查了查,结果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茉莉安静等着他继续说,结果他却停下来,低头看着伞,就是没再继续。 ……感情他还得等她请他继续吗? 茉莉只好说:“什么现象?” 迈克罗夫特果然紧跟着开口了:“最近失踪的是上个月的钢铁侠。他失踪后不久,整个复联突然开始全程搜索泰迪犬。说到这儿,我实在忍不住想补充一下个人想法。” 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位斯塔克工业的大总裁从某种程度上讲,还蛮像泰迪犬的。” 茉莉:“……” 总是被您弟弟嘲笑的智商的我已经听出您在暗示什么了……就不能爽快地说吗! “你是怀疑夏洛克的事跟美国那边复联的事有关联?”茉莉毫不客气地问出来,“有证据吗?” 迈克罗夫特没有被冒犯的不高兴,他依旧带着假笑说道:“不需要证据,我会直接打电话过去问的。” “……看来您可不只是您口中的一个小、小、的官//员。” 居然要直接打电话给纽约那群地球级别的“拆迁办”,以此来关怀自己的弟弟。 迈克罗夫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静静盯着茉莉看了好久,在把茉莉盯毛之后,这才带着满意地站了起来:“猫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呢,好好养吧,琥珀小姐。” “您不打算把他带走吗?” 迈克罗夫特微笑:“最近内阁的猫多到能在唐宁街10号门口打群架了,我并不希望再带一只回去添乱。” “这,这样啊……” 茉莉觉得在唐宁街上打群架的猫好可爱的。 迈克罗夫特原本要走了,可走出几步之后他又回过头来:“我最近要忙灰鸽子的事,希望你的猫不要给我找麻烦,谢谢。” ……那又是什么! 茉莉看着那个拿着伞的人走远后,这才打开了挎包。卷喵一看挎包开了,立刻迫不及待地从一堆没用的东西里钻出来,前肢搭着挎包口使劲喘了喘气。 他刚刚差点在里面什么也听不到,还差点被憋死,用头顶茉莉,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实在是太迟钝了! 卷喵瞪着茉莉。 是怕他听到她在跟迈克罗夫特说他坏话吗! 茉莉不知道为什么卷喵一出来就要用这种眼神瞪她,她猜测可能是刚刚她跟迈克罗夫特的对话被他听到之后,有某些地方让他不爽了。 不知为什么,茉莉又想起了刚刚迈克罗夫特笑眯眯地说“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那句话。 她很火大。 所以她瞪了回去。 这下子卷喵被吓到了。 即使是上次圣诞节惹她生气了,她也没这么生气呀……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可怕的茉莉呢…… 卷喵头一次不敢跟茉莉直视了。 就听茉莉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单方面就单方面,反正有关系!” 卷喵:“……” ……啥? 第39章 【卷喵6】 【瞬间移动的灰鸽子。】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眼睛娘titania的直播间里,伊丽莎白刚刚结束了女生单身一个人如何毫不费劲地拧开矿泉水瓶盖这一直播。 少见的,屏幕上飞过的弹幕在喊无聊。 『想看仙后直播go。』 『我也想看……』 『还从没见过仙后出门做直播呢……』 最近go一出,大家纷纷做抓捕直播,不爱出门的伊丽莎白的生意立刻就不好做了。 伊丽莎白把头摇成拨浪鼓:“逼我出门?才不去呢!我跟你们讲,这样会很容易失去我这个可爱的宝宝的!” 『……』 一片“……”飞过去了,这时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话: 『想看直播抓小精灵的,出门右转,指路房间‘任天堂今天怎么还不卖’,看完有惊喜,你们会回来的/微笑/微笑/微笑』 『卧槽……前面我刚回来……』 『隔壁……好像是在纽约某高楼上直播……』 『我好像有看到闪亮鲜红的大a字!』 『我的天那是谁在直播……』 伊丽莎白好奇,虽然还在直播,但她也忍不住跟过去看了看,正好听到对方开口:『啧,还差一个,还差一个我就要成为世界第一个抓到全部小精灵的人……friday,我们还有哪个地图没去过?』 一个女声回答:『非洲陛下那边还没去,boss.』 『那帮我准备好战衣,去瓦坎达透透风,顺便看看有没有新的小精灵抓。』 伊丽莎白:“……” 她看着“任天堂今天怎么还不卖”这个房间地下的评论里已经泛滥一片的小花和包养票,只能用“……”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病啊!抓个小精灵还得穿战衣…… 你是钢铁侠你会飞了不起啊! 你是超级英雄,跑来直播间抢个毛生意啊!还有你缺钱吗??? 就是有你这样犯规的主播现在生意才会受损啊! 那么有钱还那么闲……麻烦继续去打砸抢烧啊!把所有的钱都赔上赔得你全身上下只剩铁裤头! 伊丽莎白深沉地思索着:“你说……我现在要是去跟大总裁请求一下合作,他能不能看在我长得还算漂亮的份上给我一点包养票票啊?” 『大总裁不是基佬……』 『……但是你是。』 弹幕里的朋友沉痛地回答她。 伊丽莎白:“可我长得好看啊。” 『可是队长他们长得更好看啊……』 伊丽莎白手动再见:“你们已经失去了你们可爱的宝宝!” 望着因为go的发行而下降数倍的点击量,伊丽莎白愁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如今的世道啊……再不行,我就要改行了,再也不做直播了……” 『改行了你还能做什么?』 『让我看看,拧瓶盖,舔瓶盖,泡方便面……仙后,你改行之后的生活真让人堪忧。』 伊丽莎白:“要你们管!” 『别担心她,她还有可爱甜美还疼她的室友啊!每次她抽风都照顾她的室友啊!』 『那位整天“啊室友今天没吃药我得看着她把药吃了”的好姑娘吗?』 『等等前面“啊室友今天没吃药我得看着她把药吃了”这画风微妙的有些眼熟啊……好像不久前在哪里看过的样子……』 『等等我也……』 『前面大概有关注过约翰·华生的博客?』 『前面真相了!』 『可惜了,现在只剩下华生一个人孤孤单单qaq』 『求别提,确定大侦探死讯的时候我都哭死了好吗』 『我也qaq我一直以为大侦探是猫,有九条命的说qaq结果说没就没了……留下华生孤孤单单一个人!』 『嘤嘤嘤……』 伊丽莎白:“……” 怎么到哪儿都有那个混蛋的影子! 眼看着弹幕又一次跑偏了,伊丽莎白被气到胃疼。 最近弹幕很容易跑偏很严重不说,今天居然直接偏到那个人身上去了! 抢了她心肝宝贝的室友不说,居然连她的观众老爷也要抢!简直可恶!他要是真死了就好了! 这直播她不做了! 大不了回头干自己本行去! 伊丽莎白在观众那边受到严重打击,也没了心情进行接下来的观众提问回答阶段,说了个“本次直播到此结束”这就要关掉镜头。 这时,在屏幕上众多飘过求别这么快结束直播的弹幕里多出一条:『仙后房间里那幅画很漂亮呀。』 伊丽莎白看到这条弹幕一愣。 她转身望了眼身后背景墙上挂着的那幅没有衔着橄榄枝的灰鸽子油画,等回过头时,她的笑容又恢复了以往的纯良。 “这幅画吗?”伊丽莎白推推眼镜,歪头笑道,“我最喜欢这个颜色的鸽子了。” 顺手关掉了镜头,伊丽莎白揉了揉长时间被电脑屏幕照射的脸。 旁边突然有人笑着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最喜欢我吗?” “谁喜欢你个神经病,”伊丽莎白嫌恶地开口了,“麻烦你啊,能不能至少敲一次门可以吗?” “敲门就不好玩了。”旁边有人笑嘻嘻地回答了一句,伊丽莎白作势要翻脸,她连忙转了话锋,“要不下次吧,下次我可以敲窗哦!” “免了,我们家公寓是十楼,我不希望出现灵异事件……”伊丽莎白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来面向那个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不速之客,“虽然你可以瞬间移动这件事就已经很灵异事件了……” “下午好呀,茜茜。”那人笑嘻嘻地说道。 “一点都不好,”伊丽莎白无奈,抬头对上来人笑眯眯的狐狸眼,没好气地说,“你这只死鸽子!”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全身穿着骚包红运动服的女人,金棕色的长卷发搭配着棕黑色的眼睛,漂亮的脸蛋有着遮掩不了的混血儿气息。 或许是因为深色系的瞳色和发色的衬托,这位一看就知道是白种人和黄种人混血的漂亮姑娘皮肤白得惊人。当她对着伊丽莎白笑得时候,一双细长的眼睛就会眯起来,不管从正脸还是从侧脸看过去,都跟狐狸一个样。 “别叫人家死鸽子嘛,人家是有正经名字的。”狐狸一样的混血姑娘笑着扬扬手。 伊丽莎白一秒答:“哦,玛丽·苏。” “哈哈,不是玛丽苏,是苏·苏(sue.sue),。”苏·苏好脾气地纠正她。 “管你玛丽苏还是汤姆苏,快说你来找我做什么?又接任务了?我不是已经辞职了吗?” 狐狸眼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伊丽莎白的公寓,苏·苏笑眯眯摆手:“你是我搭档,就算是前搭档,我也应该来找你呀。怎么不欢迎我?也是,你跟你的可爱的法医小室友整天卿卿我我,肯定不希望我来当电灯泡啦。” “……”伊丽莎白听到她提到茉莉,不由得沉默了。 苏·苏一挑眉,有点惊讶:“矮油,怎么啦?还没搞到手的意思?” “……嗯。” “有障碍?还是那位大侦探吗?他不是死了吗?” 伊丽莎白冷笑,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没呢,假死罢了。”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苏·苏确定她没在开玩笑,于是就说:“怎么啦?需要我帮你做掉他吗?”说着,还做出一个一刀切的动作。 “……拜托你不要用这么轻松自如的口气说要杀一个人吗?” 苏·苏:“欸,我还打算给你打个八折优惠呢。” “……我还以为你会看在以前是搭档的份上免费呢!你是有多抠啊!” 苏·苏笑了,笑得比狐狸还狐狸:“钱,不管有多少,从来都不算多。” 伊丽莎白决定不跟这个死抠的神经病继续计较钱的问题了。 她站起身来,整了整下身的睡裤和上身的泡泡袖,怀疑地看着苏·苏:“你来,是有事求我吧?” “真聪明,”苏·苏笑道,与此同时干脆一伸手,“我要能在英国,甚至在欧洲畅通无阻的护照驾照一类的身份证件——啊,如果能附带各大商场、电影中心甚至是奶茶店的优惠卡就更好了。” 伊丽莎白:“……我该感谢你没有开口问我要武器吗?”说着,她瞥了瞥苏·苏鼓鼓囊囊的口袋,立马肯定里面塞着枪。 敢这么大大方方把枪带在身上的人,也就这个能在人前瞬间来这边,又瞬间去那边的女人了。 “武器?”苏·苏说着一歪头,认真地问,“你拿的动枪吗?知道怎么上膛吗?或者,你知道小刀该怎么握着吗?” “……我反手就是一幅油画糊死你!”伊丽莎白语气恶劣地把墙上的灰鸽子油画丢到苏·苏脸上去,然后在对方“随便糊”的目光里,从墙上露出的保险柜里拿出了一个小黑包,“真想反手再丢你一身身份证件啊!” 苏·苏立马接上去:“只要你肯跟我走,你想怎么糊就怎么糊,脱光任你糊都行!” 伊丽莎白用眼神杀死她:“滚!” 接过小黑包,苏·苏出于信任连检查都没检查,就把油画递出,让伊丽莎白再把画挂回去。 斜眼瞧着这个穿的一身骚包的狐狸女,伊丽莎白有点好奇了:“你回我大日不落帝国是为了什么?新的生意?” 把小黑包夹在臂弯里,苏·苏点点头:“没错,一位国王要来访问脱欧的英国。有人给了个天价要他的脑袋,我缺银子了,回来冒个险。” 伊丽莎白:“……卧槽那可是瓦坎达的国王!据说是复联黑豹那个人!你特么这哪是冒个险,你特么这是要去送死啊!” 苏·苏笑眯眯:“欸,这不是才好玩嘛。” 伊丽莎白:“……滚,你个神经病。” 伊丽莎白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等等,这么大一个任务,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接下来吧?” “当然不呀,”苏·苏给出了确定答案,“欧洲这边那位号称是犯罪界拿破仑的先生不见了,好多人都挤破了头想好好表现表现,我听说好多好多都接下了这个任务呢。”一顿之后,她又补充道,“很多人都在准备干掉我呢。” “……时间紧,任务重,祝你好远。” 苏·苏盯着伊丽莎白,半晌后才一笑:“你才是,我得祝你好运呀!” 被眼前这个人的话吓了一跳,伊丽莎白瞪着她,半天没反应过来:“祝福我做什么?” 苏·苏眨着眯眯眼,转过了身:“就是祝你好远呀,对啦,”她笑着朝伊丽莎白挥挥手,“近期最好不要随意一个人出门哦!” 伊丽莎白:“……啊?” 疑问词刚刚落下,钥匙开锁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有这间公寓钥匙的人,除了常年不出门的终极宅伊丽莎白,就只有茉莉了。 伊丽莎白下意识瞥了眼门口,再转回头来的时候,那一抹扎眼的骚包红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会瞬间移动你了不起啊……”伊丽莎白嘟囔了一句,下一秒变换上一脸堪称“智障”的笑容,朝门口扑过去。 进门的茉莉被抱了个满怀。 她感觉到伊丽莎白在用脸颊蹭她的脸颊,与此同时,好像屁股还被不要脸的伊丽莎白捏了一把。 “茜茜……”茉莉咬牙切齿。 伊丽莎白傻白甜地笑着摸她头:“你可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呀~我一刻都离不了你呀~” “对啊,你离了我,能活过一天吗?”茉莉冷漠地翻着白眼,知道不能把黏在身上的伊丽莎白撕下来,于是就拖着她往自己的卧室走。 意识到茉莉不会反抗自己的亲热了,伊丽莎白得意洋洋地斜了跟随茉莉一起回来的卷喵一眼。 对方都懒得用正眼看她们俩,只给了一个比斜视还斜视的目光,抬高了下巴,径直地从她俩身边走过去。 突然,他轻盈的猫步一停,在他全身静止的时候,毛绒绒的尾巴却猛地一翘。 变成猫之后异常敏感的猫鼻子好像嗅到了什么。 火药的……硝烟味。 卷喵眯起眼,瞥了眼勾肩搭背走进卧室的两个女人,他在公寓里转起圈来。 公寓里没有什么异常。 东西,一样平常,没有变化。 人,一样智障,没有变化。 嗯……等等。 卷喵轻盈地跳上沙发,仰着头坐下来。 他在看墙上那幅没有咬着橄榄枝的灰鸽子油画。 这幅画……绝对比他走之前歪了几度,有人动过。 他抬起小爪子往前走过去,跳上沙发靠背,尾巴保持着平衡的同时后脚一起发力,他扑在墙上站起来,身子立刻像面条一样被拉长了,脑袋也凑到了油画下方,鼻尖蹭到了油画的框架。 他深深地嗅了一口。 嗯,的确是满满的火药硝烟味。 卷喵用爪子抹着鼻尖,一回头,正好与走出卧室的伊丽莎白对上视线。 对方看到他如此造型,很是一愣,然后立刻去看那幅油画。 卷喵在心里“哦”了一声。 这个女人的面部肌肉和颈部肌肉同时绷紧了,眼珠子还紧紧盯着油画,这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呵……卷喵意味深长地看着伊丽莎白。 这家伙,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吗? 第40章 【卷喵7】 【一场人与猫之间的博弈。】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这天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非常适合睡懒觉。 所以,伊丽莎白也没打算从床上起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感冒,鼻子不透气。按理说,感冒了昏昏沉沉应该更容易入睡。 只是她翻来覆去,竟然一秒钟都睡不着。 毕竟今天除了是一如既往的风和日丽,还是某人举行葬礼的“好日子”。 昨天茉莉带着卷喵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提着装衣服的袋子。伊丽莎白只顾着抱茉莉,却没来得及问。 直到晚上茉莉吃过晚饭而伊丽莎白还在跟晚饭奋斗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这件事。 因为茉莉把刚买到的衣服穿在身上了。 那是一套很板正的黑色西装裙,里面还有花式简单、颜色纯白的衬衣,搭配着纯黑的领带,整体看起来特别肃穆。 肃穆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参加葬礼用的衣服。 近期茉莉身边会有谁需要一个穿这样衣服出席的活动呢?当然是那个假死了之后变成猫,整天在茉莉身边无所事事的大侦探了。 伊丽莎白这才知道,第二天是大侦探的葬礼。 虽然是葬礼用的,但茉莉还是试穿了一下衣服给伊丽莎白看:“这样够不够严肃?” “当然够了,”伊丽莎白看着那漆黑的裙角和纯白的衬衣,非常希望有个机会能把自己吃的满手的油抹到上面去,“但是你穿着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 ——虽然还蛮有知性的美感的,毕竟我的小茉莉可是穿什么都好看的,但是我就是要告诉你不好看!不好看! 茉莉也知道自己参加的是葬礼,即使在这个葬礼上并不会真的出现死者,而“死者”很可能对自己的葬礼不感冒,但她还是想重视这个葬礼一点。严肃是主题,好不好看这个问题的地位连“其次”都算不上了。 伊丽莎白的评价让茉莉很满意。对着落地镜,她顺手抓起自己长长的头发,随意地挽了个花。 这次没等茉莉询问,伊丽莎白变主动说了:“这个发型好,就这个吧。说句不太合时宜的话,这个发型适合你。” “是吗?”茉莉有点小羞涩地笑了笑。这位室友很喜欢夸自己,在饱受其没有底线的赞美之后,茉莉居然还会为此感到害羞,她也挺惊讶的。 伊丽莎白扶了扶要掉下来的眼镜,笑道:“是呀,非常适合你这身衣服,以及明天的葬礼。” 早就吃完饭在一旁的电脑椅里做思想者的卷喵好像感觉到伊丽莎白有投来不高兴的目光,就在她刚刚说出那番话来的时候。 伊丽莎白是个姬佬,看一眼就知道了。 伊丽莎白喜欢茉莉,看两眼就知道了。 但是伊丽莎白讨厌他,卷喵觉得不用看也知道了。 理由嘛…… 虽然他没谈过恋爱——大概也不打算谈恋爱,不过围观贝克街上的众人爱来爱去久了,他也清楚,爱与被爱之间总会有着看起来错综复杂、很是有趣,实则非常无聊、无趣、无意义的纠葛关系。 此时这间公寓里就有这样一个关系。 其中,在这存没存在一个样的关系中,他的位置大概处于“被爱”前面,伊丽莎白则处于“爱”前面。 而茉莉大概处于“爱”与“被爱”之后,而且较于前一个,她对后一个的反应相当迟钝。 可能是长时间没有事可以做,卷喵居然觉得能近距离观察,甚至亲身体验一下这种让人抓狂的关系好像还蛮有趣的。 更好玩的是,他现在想为这种关系填一份柴火,尤其是在猜到伊丽莎白这个看起来智障的宅女还有隐藏身份的时候,这种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于是他跳下了电脑椅,不快不慢地以猫步走向茉莉。等站到她脚边的时候用最近已经能熟练使用的尾巴拍了拍茉莉的脚踝,让她低下头。 卷喵伸出一只爪子,在她眼前挥了挥。 茉莉会意,微微半蹲了身子,并向他伸出手,卷喵立刻小碎步攀着她的胳膊,跑上了她的肩头。 歪着头,卷喵看着茉莉刚刚挽起来的头发,突然冲着那个盘起的发髻就是一击猫爪,原本就没固定结实的发髻立刻散乱了些。 他还非要把发髻整个打乱了才罢休。 茉莉不敢直接抱住他,只能傻愣愣地任他把她的头发都打乱了。 等所有头发都散开落下的时候,卷喵觉得舒服了很多。 这个发型才适合茉莉啊,之前那个发型只会显得茉莉老。而且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伊丽莎白肯定也认为茉莉散着头发好看,不过她不想让其他人看,所以才会跟茉莉说“挽起来”。 茉莉愣了半晌,等卷喵跳下她的肩头了才出声发问:“这是……你更希望我用这个发型的意思吗?” 卷喵看着她,没有任何反应。 但他觉得,茉莉应该get到他的意思了。 所以茉莉有对他笑:“好啊,明天我用这个发型。” 于是卷喵翘着尾巴回头看伊丽莎白,眼睛还斜了斜,那意思都不用说出来。 伊丽莎白看着这喵星人如此小人得志,差点气到把手里的铁叉给掐断。 一场人与猫之间的博弈,开始了。 目前为止的战绩,伊丽莎白一负于卷喵。 伊丽莎白加了个油哦。 明明睡不着却还要赖床的伊丽莎白又从床的这头滚到那头去了,印着y的雪白棉被裹着她,跟一只无头无脑的蚕宝宝一模一样。 睡不着硬睡,很容易在床上躺出肩疼腰疼脑袋疼,所以伊丽莎白在无数次尝试入睡还是办不到之后,打着喷嚏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找点感冒药吃。 坐起来穿着衣服,伊丽莎白隐约听到外间里有声音,“咔哒咔哒咔哒”,一直响个不停。 好像有人在玩电脑。 可是茉莉早就走了,外面除了那只让伊丽莎白后悔抱回来养的猫之外,应该没有活物。 除非是苏·苏又瞬移回来捣乱了。 伊丽莎白匆匆戴好眼镜,轻手轻脚猫到卧室门口,听着那个声音不仅还在,而且更清晰了。于是伊丽莎白猛地一开门,同时还“啊哈!”地大叫一声。 电脑前那个身影猛地一顿,然后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慢地把头转回来。 伊丽莎白隔着镜片地黑眼睛仿佛顺理成章一般,对上了一双偏绿的猫眼。 两者都沉默了。 挺诡异的,主人刚起床站在卧室门口,而养的猫却在电脑桌上玩电脑,不仅会玩鼠标,还能把键盘敲得“咔哒咔哒”响。 如果随便一只猫都能这样,那么我们就能确定地球的确已经被喵星人悄悄占领了。 幸好这不是随便一只猫。 伊丽莎白突然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等她喷嚏打完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对方沉静的眼神已然换成了鄙视。而且没鄙视几秒,又转回去去看电脑屏幕了。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漠视了。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继续装猫了吗,大侦探?”伊丽莎白坐到自己的电脑椅里,顺手从桌上抽了张纸擦鼻涕,语气不善地跟坐在自己面前玩自己电脑的卷喵说话。 对方看到不看她一眼,还继续玩着她的电脑。时而用爪子动动鼠标,点击网页,时而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输入了一些东西。 他那双小肉爪,居然还能滑动鼠标的转轮。 伊丽莎白凑过去看了看,注意到这猫在看博客,署名是约翰·华生医生的博客。 这位医生的博客一度十分活跃,茉莉喜欢在没有工作的时候看他博客,伊丽莎白无聊了,也会跟着看。 所以伊丽莎白才会掌握大量的按键资源,这还得感谢医生和大侦探呢。 不过这个博客的内容停了很久,大概就是从大侦探“死了”那天左右开始。 这位大概受了不小的打击呢。如果茉莉不是因为去帮忙而知道了真相,她大概也会很难过。 伊丽莎白啧啧一声:“医生也是位重情之人啊——跟你真不一样。” 卷喵瞥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他没反应,伊丽莎白也不在意。 她跑去冲了杯咖啡,然后去茉莉的书桌找药箱,想把感冒药翻了出来。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伊丽莎白眼珠子一转。 好像,有借口给茉莉打电话了呢。 于是伊丽莎白乐呵呵地给茉莉打去了电话。等待时间稍长,但电话还是接通了。 『茜茜?』茉莉的声音轻轻地传过来。 伊丽莎白立刻喊:“救我呀,茉莉!” 『你怎么了?不会关灶火?找不到电视遥控器?还是厕所又没纸了,你被困在厕所需要我回去救你出来?』茉莉从容不迫地说道。 伊丽莎白:“……我,我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吗!” 她似乎隐隐听到不远处的卷喵那边发出一声嗤笑。 是说,你一只猫,笑个毛啊! 伊丽莎白委屈地说:“我感冒了,你听声音就知道了……” 茉莉语气惊讶:『笨蛋还会感冒的吗?』 伊丽莎白:“……” 她能确定了,卷喵在嘲笑她! 就是在嘲笑她! 伊丽莎白:“茉莉……” 『我知道,感冒药在你房间门口的柜子里,我有特意放在显眼的地方,你打开柜子就看到了,』茉莉说道,『用法我也都标在上面了,你按时吃就好。』 伊丽莎白去找,果然一开柜门就看到了,而且翻过来看看日期还都是最新的。她很满意的把药倒出来。 有个学医的室友就是好,感冒药这种小物件都能随时换新的,而且还有医嘱。 她乐呵呵地把药倒进手心,还把温度正好的咖啡端起来就要喝。 就在这时,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一只飞来横爪毫不客气地打翻了伊丽莎白的咖啡。温热的咖啡落在地上,同时还溅在了她脸上。 坚实的陶土杯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远了。 伊丽莎白懵了片刻,看到刚刚捣乱的卷喵就坐在眼前柜子上蹭爪子。 她立刻控诉地用手指指着他。 茉莉灵敏地捕捉到了电话这端的动静,开口询问:『茜茜?怎么了茜茜?』 伊丽莎白瞪着卷喵,同时用哭腔说:“没天理啦,艾斯托利亚·亚力克山大·莱德福德·琥珀欺负人啦!他把我要就着药喝的咖啡给打了!” 被控诉的卷喵鄙夷地斜了她一眼。 “他还瞪我!”伊丽莎白告状一样说着。 『……伊丽莎白·莱德福德,』茉莉的声音透着一分冷漠,『你不知道感冒药不能和咖啡一起服用吗?』 伊丽莎白卡壳:“……啊?” 『真是……一刻不看着你,你就给我作死。』茉莉咬牙切齿,『离了我你还能活过一个小时吗?就一个小时!』 茉莉顿了顿,以为伊丽莎白还不知道卷喵的身份,于是说道:『你居然连一只猫都不如!』 伊丽莎白:“……” 卷喵:呵。 伊丽莎白立刻告状:“他又嘲笑我!” 茉莉冷漠:『该。』 “……” 一场人与猫之间的博弈,进行中。 目前为止的战绩,伊丽莎白二负于卷喵。 伊丽莎白加了个油哦。 第41章 【卷喵8】 【不能让一个人笑起来,就不要让她先哭。】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电话挂断之后,伊丽莎白吃掉了她的感冒药,赌气地抱着被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滚。 卷喵理都不理她,继续敲键盘看电脑。 除了约翰的博客,他已经挨个把其他人他们有博客都看遍了。有些人从开通博客开始就没往里面添过一个字、一幅画,连状态都懒得加。 比如说,雷斯垂德,第一篇博客就是一句“我开通了博客,欢迎来看”,除此之外啥也没有,连句简介都没有。 再比如说,安德森,他的博客前面全都是装x用的废话。卷喵猜之前肯定有不少骂他的话,不过到后面近期的博客里,除了对夏洛克的赞许崇拜就是愧疚了。可能以前的不愉快都删掉了吧。 卷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傻兮兮地把他们的博客都看一遍,反正对他来说有点用的就只有约翰的而已。 可能是因为真的要闲的发疯吧…… 真希望迈克罗夫特那个混蛋能早点找出把他变回去的方法,不要放他在这间公寓里风干了…… “喂,大侦探,我们去外面吹吹风吧!”耳边突然蹦出来这样一句话。 卷喵面不改色地转头看过去,看到鼻尖和眼眶有点发红的伊丽莎白正趴在桌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的眼珠子又黑又亮,还圆溜溜的,特别像是那种小孩子玩的玻璃珠。如果不是她有戴着眼镜,卷喵敢肯定自己下一秒就能伸爪子戳进去,看看效果怎么样。 也许会当场血溅个十米,毕竟听说笨蛋的血管比较有劲儿。 卷喵恶劣地看着伊丽莎白想到。 但伊丽莎白可不知道他在这么想,还不停地眨眼睛:“去吗?去吗?我们去你的葬礼上瞧瞧吧。” 去葬礼?葬礼有什么好看的? 神父念一念无用的祷告词,一群穿黑衣的人站在那儿假惺惺地掉一掉眼泪,有几个人或许会发言,然后再把人躺着的棺材往地里一埋,任由他在地下长蘑菇就行了。 有什么好看的? 卷喵严重怀疑这个女人会带着他出门后,转手就把他丢在外面,装作他迷路走散了而她不知道,就这样把他处理掉了。 毕竟他们之间有她单方面的仇恨。 伊丽莎白本想当做他没法发声,替他说“好的”,结果就见卷喵转过身,随手——随爪在桌面上建了个txt,一串英文字母很快地被他打出来:“可以,你带着钱。一定得带着钱。” 如果不提醒一下,这货一定会忘记带钱就出去。 会打字的猫……犯规啊! 伊丽莎白望着那串字呆了一会儿,最后臭着脸去换衣服和化妆了。 卷喵看着她走远,想了想,又拖出搜索引擎,在引擎里输入“伊丽莎白·莱德福德”这个名字。 搜索结果很多,卷喵快速点开几个看了看,大部分都在说她的工作,也就是直播间的事。也有提到她的家庭和生平的信息,比如说她家里只剩了她和父亲哥哥三个人,比如说她高中没毕业就不再读书,比如说。 还有很多一看就是粉丝的人给出的一大长串对于她外貌的赞美。 卷喵对此很认同。 毕竟他所见到的伊丽莎白就是一个除了外貌基本上没有用的女人。 虽然她很有可能隐藏起了什么秘密,但是“蠢”和“智障”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卷喵继续往下翻网页。 有一个网页显示的是“罗伯特·莱德福德”以及“杰罗姆·莱德福德”,两个人都是医生,但是前一个年过半百还是外科医生,而后一个看起来很年轻则是牙医。 而且没记错的话,杰罗姆·莱德福德前段时间还跟伊丽莎白通过电话呢。 卷喵点开照片来看了看,从外貌特征上讲,伊丽莎白跟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基本可以断定是他们是一家人。 很了不起嘛,家里有两个人都是以治病救人为业的医生,结果却还培养出她这么一个整天在家里混吃等死的宅女。 卷喵再扫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信息了,于是他把界面关上,顺手把电脑也关机了。 他转身跳下电脑桌,钻进电脑椅里,正好梳洗打扮好的伊丽莎白从浴室里出来了,还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感冒成这样的人不该出门的。 但是卷喵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伊丽莎白更是。 伊丽莎白收拾收拾卧室里笔记本电脑,装进自己的背包里之后就朝门口走。走了几步又回来把药瓶拿起来。 看着那串茉莉写上的用法,伊丽莎白情不自禁地上前亲了一下。 卷喵不耐烦地拍了一下门板,伊丽莎白便把药瓶塞进包里,跟了过去。 出了门,在该怎么去葬礼的方式上,伊丽莎白跟卷喵出了分歧。 伊丽莎白想坐伦敦的标志性双层巴士,但是卷喵想坐出租车。 他俩一个指着不远处正在驶来的红色公交车,一个指着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黑色出租车,然后一个低头一个仰头的互瞪起来。 路过行人纷纷驻足,好奇地看着他们。 眼看着巴士过来了,伊丽莎白眼疾手快,趁卷喵去看巴士计算时间的走神把他抱了起来,然后迅速往站牌跑。 等卷喵反应过来的时候,伊丽莎白已经抱着他站上巴士。 不过,坐巴士是需要投币的。 伊丽莎白在家中宅了太久,也太久没有跟茉莉一起出门,居然……忘记了坐车该投币多少。 现在离了茉莉,伊丽莎白连出门都做不到了。她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硬币,就是不知道该投哪一个。 “哈……哈,该投哪个来着?”伊丽莎白腆着脸问被她强制性抱在怀里的卷喵。 目光立刻从四面八方投过来,卷喵居然感觉到了尴尬。他受不了地伸爪子一划拉,把价值两镑的硬币丢了进去,这才让丢大人的伊丽莎白抱着他坐进里面去。 等坐好之后,伊丽莎白迅速掏手机和耳机,进入无我状态。 独留卷喵一只喵,看着不远处一直在盯着他看得熊孩子,满心的戒备。 早知道就不该跟这个坑货出门! “茉莉。”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茉莉回过头来,约翰的笑脸映入她的眼帘。 “约翰。”茉莉也笑着跟他打招呼。 约翰虽然在笑,但看得出来,他神色很是憔悴,笑容都勉强挤出来的,看起来只比刚刚哭过一场的哈德森太太好一点。 仔细把茉莉打量了一番,约翰松了口气:“看到你气色还不错,我们也放心了。” 茉莉有点愧疚。她气色还不错,是因为她知道那个人没死,而且由于没有有趣的案子给他破,整天在她面前挺尸。 “你要注意身体啊,约翰。”茉莉真心诚意地劝慰约翰。 对方有点惨然地笑了笑,没再接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听迈克罗夫特——夏洛克的哥哥说,你养了只猫?” 茉莉:“啊……嗯,是的。是我室友非要养的,结果到现在成了我连着他们俩一起养了。” 约翰理解一笑:“这样挺好的,不管养什么,能让你开心就好了。” “约翰……” “没事,”约翰摆摆手,做出要走向哈德森太太的动作,“我没事。” 看到约翰背影的一瞬间,茉莉差点忍不住把实话都告诉他。 这场葬礼很是小巧,来的人很少,可能是因为迈克罗夫特刻意保持此事的低调,甚至夏洛克的父母都没出席。就连迈克罗夫特也是匆匆赶来,看到她在这儿而没带卷喵,便敲了敲他的棺材。 迈克罗夫特说:“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茉莉环顾四周,不少? 两只手就能数过来的人还是不少? 接收到来自伊丽莎白的质疑,迈克罗夫特笑了:“起码还有人愿意来,不错了。” 茉莉觉得自己还真是不理解迈克罗夫特。想想,她也完全不理解夏洛克呢。 认识这么久还不理解,仿佛就算认识地再久一点,她还是不会理解他。 茉莉想着,看向那个最理解他的人。 约翰站在墓碑前,望着光滑漆黑的大理石碑上刻着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字样,沉默了很久,很久。 茉莉一直站着,直到约翰看起来像是缓过神来,这才走过去:“还好吗?” “挺不错的……”约翰回答,还是低头看着墓碑,“就是觉得……很没有真实感,看他躺在这儿。” 茉莉苦笑了一下。 “大家都觉得夏洛克他不近人情,但我觉得他蛮有人情味的,只是他太懂人性了……”约翰回头来看她,“其实吧,总感觉好像是他跟我们开了个大玩笑,其实还没有死呢……说不定哪天他玩够了又会跳出来吓我们一跳,然后自己觉得好玩……有吧?” 茉莉盯着约翰看了很久,确定他不是在说笑,然后也点点头:“相信我,我也这么觉得。” 约翰笑了:“对吧?” 然后两人再也无话,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墓碑,许久许久。 “啧……”在不远处的墓碑后面蹲着的伊丽莎白发出了啧啧声,“医生也是位重情之人啊……像我可爱的茉莉一样!” 说着,伊丽莎白便眼睛直直地盯着茉莉的背影看,嘴上还说着:“瞧瞧,多窈窕的背影啊!多招人喜欢呀!” 压在她脑袋上的卷喵忍不住给了她一巴掌。 虽然葬礼都很无聊,但是这好歹是我的葬礼,你给我在我的葬礼上放尊重一点! 不要随随便便在别人的葬礼上对着来宾犯花痴! 伊丽莎白对自己挨得这下打毫不在意。她还在感慨,不过感慨的重点终于正常一些了:“没想到你这么好远,有茉莉这么好的妹子爱着你,还有医生那么好的汉子等着你——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说罢,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这边这两个偷跑来的一人一猫也静下来。 卷喵重新望着那边。 他看着那边的约翰,还有那边的茉莉,总觉得好像感受到了某种莫名的感情。 这两个人不会要在他的墓碑前哭起来吧? 这时,伊丽莎白又开口了:“欸,医生说的对,大侦探,你很了解人性,我很佩服你这一点……” 卷喵觉得伊丽莎白话还没说完,低了头去看她。 果然伊丽莎白还有下文:“……虽然你很懂人性,但你不懂感情。如果你不确定能不能让一个人笑起来,最好就不要让她先哭。” 卷喵低头只能看到伊丽莎白的眼镜框。他愣了半晌后,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最后只能把目光投向那边墓碑边的两个人。 第42章 【卷喵9】 【超进化的伊丽莎白。】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伊丽莎白说:“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跑来教堂后面的墓地里来呢,好紧张呀!真想在这里做一次直播。” 被强制性抱进怀里的卷喵不想跟她说话。 伊丽莎白又说:“我有点喜欢华生医生呢,你说我要不要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被强制性抱进怀里的卷喵不想跟她说话。 不要吵,让他好好检验一下爪下这个软得要命的感觉是个什么原理。 被强制性抱进怀里然后踩来踩去的卷喵严肃脸。 在这边这两个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墓碑前的茉莉和约翰确实意外的十分和谐。 约翰总觉得夏洛克的事会给茉莉带来很大的打击,因为对他就是这样,所以他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要劝慰茉莉,鼓励茉莉。 可是他没想到,茉莉并没有收到太大的打击。相反,每天都能和喜欢的人近距离接触茉莉都快乐翻天了。 在约翰绞尽脑汁想要找话题来开导茉莉的时候,其实茉莉也在试图安慰这个温柔的人。 约翰说:“茉莉,事实上,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你对夏洛克,呃……” 茉莉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不仅被喜欢的当事人已经知道了,就连身边的这些朋友也都清清楚楚。所以她也没有扭捏:“你想说我喜欢夏洛克这件事?” “是的,”她的直接让约翰笑了一下,“别让自己太难受,去找个爱你人吧。” 茉莉也笑:“我知道的,而且不仅要爱我,也要我能爱才行啊。” “说的对。”约翰赞同地点点头,看着那块墓碑,他问,“那么如果有可能——我是说如果——你想对夏洛克说什么呢?” 茉莉愣了一下。 想对他说什么…… 想说的实在太多了! 什么“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到底喜欢哪个性别”,以及“你最近掉毛真的好严重”“变成猫真的好适合你”什么的。 因为想说的话太多,所以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还是这么严肃的场合,面对这么关键的人。 要是以后夏洛克又“复活”,约翰会不会告诉他呢? 茉莉只觉自己此刻的内心仿佛伊丽莎白开直播时的屏幕,上面各种颜色的弹幕层层飞过。 最后只剩下一条。 “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大概就是这一句吧。”这就是茉莉想跟他说的话。 约翰转头看着茉莉。 这话他可听明白了,茉莉姑娘是真打算放弃了啊…… 他笑道:“也送你这句话,茉莉,愿你被这个世界温柔对待。” 茉莉笑着点头:“谢谢你,约翰。” 不远处,伊丽莎白要炸毛了。 “不喜欢医生了!我宣布我不喜欢华生医生了!”伊丽莎白拨开墓碑旁边丛生的杂草,瞪着约翰,咬牙切齿地说,“这明明是我要对小茉莉说的话!不许抢在我前面!” 对此卷喵只是嗤笑。 不许又能怎么样? 不爽他有本事上前打他呀,对方可是军医,就看你这个终极宅能不能打过他了。 哦,约翰很有可能会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对你绅士一些,不会真打你的。 在卷喵各种幸灾乐祸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眼前景色在变换,准确的说,他在移动,随着伊丽莎白移动。 ……移动去哪里? 卷喵愣愣地看着刻有自己名字——真正的名字——的墓碑在放大,在变清晰,因为他正在贴近它。 这也就意味着,他随着伊丽莎白在靠近茉莉和约翰。 ……不妙啊。 下一秒他就跟一双极度眼熟的眼睛对上了。 是说……约翰,你这么热烈地看着他好吗? 卷喵看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这个人,对方也在看着他,而且看着看着,还把眉头皱了起来:“茉莉,这猫……” 卷喵暗叫不好,糟糕,要被识破……被识破的话,要挨打就不是伊丽莎白而是有胆子玩假死的他了。 约翰继续说着:“茉莉,这猫……这猫长得好有夏洛克的风格啊!你瞧这眼睛和卷毛,真像啊!简直就是猫化版的夏洛克啊!” 卷喵:“……” 约翰你是不是瞎! 茉莉第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就连“智障”的伊丽莎白处一段时间也意识到他是谁了,作为合租室友一起住了这么久你居然认不出来?! 你要眼睛有什么用! 出气吗! “它叫什么名字?”约翰问。 伊丽莎白张口就答:“艾斯托利亚·亚力克山大·莱德福德·琥珀。” 约翰:“好,好长,比夏洛克的脸都要长了……” 卷喵:“……” 约翰接着问:“这位女士,我能抱抱它吗?” 伊丽莎白看看怀里的卷喵,后者恶狠狠地瞪来一眼,伊丽莎白立刻甩锅:“你伸手抱抱试试,看他要不要你抱。” 于是约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着自己挺亲和的,应该不会拒绝,然后就被卷喵呼了一巴掌,把他的手打掉了。 约翰:“……” 被,被嫌弃了?! 以前整天被夏洛克本人嫌弃也就算了,怎么来只长得像他的猫也要嫌弃他?! 天理呢?! 茉莉也被这一变故吓得一愣。 但随机她就没时间去管卷喵和约翰之间微妙的气氛了。她瞪着眼前的伊丽莎白:“茜茜?你怎么在这儿?” 伊丽莎白怨妇状:“你不想人家来吗?” 茉莉平静地回答:“我怕你在路上被人拐走。” 伊丽莎白:“……请在对我有点信心好吗。” “你叫我怎么能对你有信心!”茉莉故意大惊小怪,“你可是能在公寓里宅上一个月都不出门,出了门走出十步就很有可能分不清东西南北,而且坐巴士不知道该投多少钱的人!——等等,你怎么来的?坐巴士?你知道该给多少钱吗?” 茉莉怀疑地看着她。 而字字被戳中的伊丽莎白现在想哭。 为什么伊丽莎白的眼中总含泪水…… 因为她亲爱的室友对她伤得深沉…… 对伊丽莎白和卷喵的突然出现吃了一惊的茉莉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她发现让她担心的事情,由于约翰·华生医生的迟钝,并没有发生…… 茉莉定定心神,拉着伊丽莎白的胳膊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昨天你打电话询问地址的时候,写在便条上了。” 茉莉更奇怪了:“可我已经把便条扔掉了啊。” 伊丽莎白微笑:“只需一支铅笔,我就可以把你写便条时压在下面的印子涂出来了,这样就知道了啊。” “……”茉莉都没敢去看卷喵,生怕再看到怀疑智商的眼神。 “你不是感冒了吗?怎么还到处乱跑?”茉莉说着还拿额头去碰伊丽莎白的额头,“看你这么没精神,有没有试体温?不是发烧吧?” 北风吹得凉凉的额头贴上来,伊丽莎白顿时笑咧了嘴:“本来没有发烧,你这一碰也要发烧了。” 茉莉:“……” 不知为什么,好想呼她一巴掌。 她抬头把在场除她自己以外所有人看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在场这三人一猫正好两两是室友。 而且都有一个正常人,以及一个整天不吃药的室友。 茉莉看着不被卷喵接受而委屈不已的约翰,突然很想抱抱这位同道中人。 约翰还是想抱抱卷喵。 他再次发起了挑战:“那个,这位女士——” 伊丽莎白:“伊丽莎白·莱德福德。” “莱德福德女士,”其实很想喊她“miss”的,毕竟她看起来很是年轻,但约翰还是下意识地用了“女士”,“能在让我试一次吗?” 伊丽莎白乐于看卷喵的臭脸,当然很乐意再来一次。 在约翰打算第二次伸手的时候,茉莉突然想起来,她把挎包遗忘在教堂里了。 “茜茜,我去拿包你在这边稍等。”茉莉说了一声,这就要转身就跑向教堂。 伊丽莎白赶紧抓住机会献殷勤:“矮油,一起啦,一起啦!”说着,伊丽莎白把卷喵往约翰手里胡乱一塞,架着茉莉的胳膊就往教堂跑。 没跑几步,茉莉便清楚地听到了身后来自卷喵的不爽的“喵呜”声,以及约翰小心的问话:“那什么,你冷静点,艾斯托利亚,什么亚历山大,呃,莱德福德……琥珀小姐……” 茉莉忍不住在奔跑中笑出来。 虽然第一个名字“艾斯托利亚”是女生名,可卷喵不是“小姐”呀。 果不其然,没多久,约翰的惨叫声便传出来,而且传得很远…… 伊丽莎白当然也听到了。 她站在教堂门口继续听,茉莉则去找包。 伊丽莎白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听到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属于茉莉的尖叫声。 不知怎么的,苏·苏昨天说过的话出现在她脑海里: “近期最好不要随意一个人出门哦!” 出门…… 从她的公寓门里出来的,还有茉莉啊! 伊丽莎白猛地转过身,没等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一记重击带着破风声狠狠砍她的后颈。伊丽莎白在这一刻灵敏无比,居然生生扭动了身子,原本砍向她后颈的重击落在了她额头上,打得她一阵头晕目眩,一连踉跄了好几步,最后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眼前一片发黑,渐渐还有液体流下来,糊在了眼睛上,伊丽莎白看不清茉莉的方向,只知道眼前肯定不止一个人在。 有男人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这两个哪个是灰鸽子的搭档?” “年纪大一点的吧。”有人应了一句。 伊丽莎白顿觉不好。因为自己有张娃娃脸,怎么看都比茉莉要小很多。 但是茉莉其实要比她还小啊! “别挑了,两个一起带走。”第三个人开口了。伊丽莎白自己被砸得晕乎乎,但勉强搞清楚至少有三个男人在这附近。 她感觉有人向她伸出了胳膊,在她眼前模糊地拉出一道影子。 伊丽莎白那个恨啊,早知道有今天的下场,她死也不宅了,绝对每天都规划出来跑步! “你们是谁!” 华生医生大喊的声音就像阳光冲破了黑暗,伊丽莎白听到一连串跑来的脚步声,原本伸向自己的胳膊也迅速收回。 她知道,给她宝贵的脑袋来了一下的人跑了。 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伊丽莎白被迫抬起头来的同时,隐约看清这是约翰。 “莱德福德女士,还好吗?”约翰一边查看她的伤口一边喊她,让她保持清醒。 伊丽莎白觉得自己十分清醒。 她甚至一瞬间想清楚了来龙去脉。 无非就是一群人想干掉苏·苏来减少竞争,但碍于她的异能只能走偏路,打起伊丽莎白这个前灰鸽子搭档的主意。 不,或者说,这就是苏·苏故意让他们来找她的。只是可惜抓错了对象。 伊丽莎白挥开了约翰的手:“老子好得很!好啊,敢对我的女人出手……老子要抠掉他们的f5,然后一遍一遍刷新他们的世界观!” 又惊又怒的约翰差点气笑:“f5都被抠掉了,还怎么刷新世界观?” 伊丽莎白恶狠狠地说:“让他们憋着,一直憋死!” “……别乱动,我去报警。”约翰说着,就去摸手机打电话。 伊丽莎白知道额头肯定破了个口子,否则血不一定不会一直流个不停。 打完电话的约翰赶紧来给她紧急处理伤口:“我直接打电话给雷斯垂德警官了,他已经去找人搜捕犯人了。我看他们刚刚好像是开车跑的,现在不是高峰时段,堵车少,不好追。” “这么说,医生你记下了车牌吗?” 约翰摇摇头:“没来得及,但我已经记住他们开的是什么车了。” 伊丽莎白狞笑起来:“呵呵这就足够了……” 约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足够了?” “不是高峰时段,堵车少,不好追?” “是,是啊……” 伊丽莎白森森的笑:“那就让它高峰期来啊!”说着,她伸手抹了把血,反手去摸自己的背包。 因为手在颤抖,半天都没摸到。 伊丽莎白咬牙切齿,还在继续摸,但背包却突然自己冲到她手里了。她眯着眼睛一看,卷喵正好把毛绒绒的尾巴收起来。 哼哼两声,伊丽莎白打开背包,掏出了临走前带出公寓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一看,教堂附近wifi还不错,起码满格。 只是可惜这里的公共无线太少,很容易被反追踪。不过先不管啦,敢动她的宝贝茉莉,逼她进行小精灵超进化啊! “呵呵,可爱的后台,姐姐又来宠幸你了……”伊丽莎白带着一脸奸诈笑,沾着血的手就在笔记本键盘上开始舞动,敲出一片清脆的“咔咔咔”,很是好听。 卷喵看着看着,渐渐眯起了眼睛。 大概是因为伊丽莎白太过表里如一,这次他居然看走眼了。伊丽莎白可不只是个宅女主播,看看她现在在干什么!黑政//府的数据后台! 胆子真大。 而且的确,这个部门有控制伦敦交通运输灯的能力……想要一瞬间让伦敦全部红灯停吗? 同样看了几眼的约翰呆滞了。 他情不自禁地歪头看向卷喵,下意识地想从他那儿寻求答案:“刚刚……我是不是有看到mi5的字样……?” 伊丽莎白:“哇哈哈哈哈!这么低级的防火墙!跟裸/奔有什么区别?最喜欢黑你们这种不穿衣服的小姑娘啦!” 卷喵:“……” 军/情/五/处的数据后台被比喻成不穿衣服的小姑娘,迈克罗夫特你整天干什么吃的? 居然能被伊丽莎白这种货色黑掉后台? 听伊丽莎白的口气,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呵,他变回去之后一定要拿这个好好嘲笑嘲笑迈克罗夫特! 还有……好像记得今天是他的葬礼来着? 第43章 【卷喵10】 【把你看做是无价之宝的室友。】 【饲主:茉莉·琥珀(法医)/伊丽莎白·莱德福德(宅女主播)】 一颠一颠,一颠一颠,车子走得十分缓慢。车窗外的马路上也满是各式各样的车子,走得缓慢,显然是堵车了。 醒过来的茉莉看着眼前不认识的三个人,立刻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 这三个陌生的男人统一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又很是神气,一副不干好事的样子,就跟茉莉平时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的绑架情节一模一样。 啊,瞧瞧身边这位先生,裤兜里有点鼓,应该是有枪。身侧夹克被撑起一点,小小的四四方方,大概是刀柄,可能是别在腰带上的小刀之类的。 啊,再瞧瞧前面开车那位先生,左上臂的肱二头肌长肉很饱满,很结实,打起人来肯定很有力度。不过肘关节的不自然隔着衣服也能瞧出来,想必是不久前手上剧烈打击,还有伤。如果能拿刀子切开仔细看的话,就能准确把握是哪个骨关节出问题…… 想想超级激动人心的。 茉莉这么想完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居然还有心情瞎激动,还能冷静地运用法医学知识分析犯罪分子曾经骨折过。 可能是因为她被绑架就发生在夏洛克和伊丽莎白眼皮底下的原因吧。 跟不正常的人相处久了,她也变得不正常了……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大的心的呢? 茉莉仔细想了想。 好像是从认识夏洛克开始,她对罪犯的恐惧就不由自主地减轻了。毕竟,夏洛克这个人不仅能迅速准确的破案,还能在破案后从头到尾地把罪犯的智商鄙视一遍,搞得她都潜移默化地认为“犯罪分子智商通常都偏低”了。 而好像是从认识伊丽莎白开始,她面对突发事件的迅速冷静能力就不由自主地增强了。毕竟,伊丽莎白这个人不仅是陆地生活九级残废,还整天趁她去上班的时候在家里整幺蛾子,搞得她每天上班提心吊胆,就怕哪天伊丽莎白一个不小心在家作死了,而她不知道。 茉莉深深地埋下头。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认识一个夏洛克被鄙视无视忽视还不够,还要跟伊丽莎白住在一起各种受刺激,而且一住就是这么些年…… 回顾一下过去,真是好痛苦啊,干脆不要管劫匪绑她打算索要什么了,直接让劫匪把她撕了票算了,再也不想回去受折磨了…… 茉莉瘫…… 开车的那人目光诡异地从后视镜里瞥了瘫进座椅里的茉莉一眼,用德语快速地跟自己的同伙交流:“这个女的什么毛病?” 另外两个也不由自主地用余光瞥向茉莉,同事摇头:“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 没有紧张慌张的表现也就算了,整个瘫在后车座上是什么意思? “不正常可能就对了,”坐茉莉右手边地那个人说道,“毕竟是灰鸽子的搭档,不正常实在太正常了。” “对,就该不正常,不正常才正常,这说明我们没抓错人。”另外两个人十分赞同地点头。 茉莉:“……” 以为换成德语再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她就听不懂了?太小看她了! 虽然只是个小法医,但好歹也是圣巴塞洛缪医院的法医! 茉莉不知道他们说的灰鸽子是谁,但是她被这群人气得憋了一肚子气。可她什么也没说。 她不敢发表意见。 这三个人既没有蒙她的脸,也没有蒙自己的脸,显然是不怕被她看见长相,这就说明,他们其实不是心怀叵测的绑匪,就是即使茉莉知道他们的长相,也不会有机会跟别人描述了——死人怎么张嘴描述呢? 坐她左手边的人有些急躁地吼道:“为什么行驶得这么慢!又堵车了吗?你冲出去啊!” 开车的人也吼:“你瞎吗!我们被挤在里面,怎么出的去!” 左边那人不耐烦地嘟囔:“神他妈伦敦!居然一路都是红灯!这群英国佬都是红绿色盲吗!” 右边那个人则冷静些,但他的话让茉莉觉得这个人也不怎么冷静:“加速,撞出一条路出去。” 司机:“……我刚上的漆!” 左边那人:“……妈的他刚借我的钱上的漆!” 茉莉:“……”一看就不是正经绑匪。 右边那人的语气依旧冷静:“撞出去,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点停留太久,不然会被灰鸽子锁定的。”顿了顿,他冷笑一声,“别忘了,灰鸽子是一个怎么不正常的人,不能利用她的搭档把她引去基地做掉她,就会先一步被她玩死。” “……” 司机的脸严肃起来,也不再心疼车漆了,脚上加了油门,准备撞上前一车的车尾。 茉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双手合握握紧了,在心里默念:救命啊…… 屏幕上四个小窗口同时运行。 伊丽莎白指着其中一个:“是这一辆车吗?” 约翰仔细看着:“不,轮廓要更凶一点。” “那这个?” “那是个深蓝色的车吧?劫茉莉的是黑车。” 伊丽莎白拼命忍着怒火,指向下一屏幕:“那这个呢?” 约翰停顿了一下,让伊丽莎白把图放大一些。伊丽莎白噼里啪啦敲了敲键盘,小屏幕立刻放大,约翰看后叫道:“就是这辆车!瞧瞧这新上的腊!” 伊丽莎白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关掉其他的小屏幕,只留这一个:“是你啊……来来来,让姐姐追踪你一下……” 说着,约翰就见一个小黑框弹出来,伊丽莎白往里面输了一串普通人类根本无法看不懂的代码进去,然后按了回车键。 普通人类疑惑:“你做了什么?” 伊丽莎白忙着呢,顾不上看他:“我正在利用他们附近的wifi接点,调动起一路的监控探头,全部转头死盯着这车呢!看他们能把我的宝贝茉莉带哪里去!” 约翰:“……” 一个不高兴就动用监控探头全程监控,这作风甚是熟悉啊…… 约翰不由自主地低头,与此时压在伊丽莎白脑袋上的卷毛团对上一眼,那双绿眼睛给他的熟悉感还没让他反应过来,对方便转开了视线。 难道还在被嫌弃?约翰苦笑着挠挠头:“在这儿我也帮不上忙,我还是去联络一下雷斯垂德吧,不知道他有没有通知相关人员。” 雷斯垂德也是惨,刚刚从葬礼上离开,这就要被他们调动起来。不过有他在苏格兰场报警也方便。 电话还没打通,突然见伊丽莎白捂住了左眼。约翰还以为是之前那下击打把她打得影响视力了,忙要过去给她检查,却被伊丽莎白挥开了手:“别动,我在同步视野呢。” 约翰听着“同步视野”这个词,觉得特别的中二:“你说你在干什么???” 伊丽莎白没管他,嘴角突然冷冷一翘之后,她喃喃道:“你给我整出来的幺蛾子,就由你来收场吧!你个混蛋死鸽子!” 说着,伊丽莎白断掉了笔记本的网络,迅速关机后合上笔记本,把它往背包里一塞,站起来朝教堂外走去。 约翰一头雾水:“怎么了?不追踪了?” “我找了个人帮我追踪,”伊丽莎白还闭着眼睛,脚下也不停,“交给她处理了。警/察靠不住的,建议你最好跟那位警官说一声,让他别管了。” 约翰:“……所以?现在我们干什么?” 伊丽莎白回头朝他笑了一下:“刚刚我在追踪别人的时候,借人家的后台用了一下,现在对方的程序猿反扑回来了,所以我赶紧把网断了。” 约翰:“……所以?” “所以,对方旗下的特工大概已经在来追我们的路上了。” “……所以?” “所以,”伊丽莎白笑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跑啊!”说着,伊丽莎白拔腿就跑,甚至带起了一地的尘土。 约翰:“……”一脸懵逼.jpg 他站在尘土里看伊丽莎白跑远,趴在她脑袋上的卷毛团还回头看了他一眼。约翰都分不清那一眼当中是同情还是鄙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铁青着脸的迈克罗夫特出现并站到了他面前,约翰这才明白过来,“所以”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约翰想骂人了。 ……去他妈,被坑了。 伊丽莎白只睁着一只眼睛一路狂奔,把所有的宅女素养都扔掉了。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可以去参加史上最黑奥运会了。 等她跑累了,暂时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卷喵从她脑袋上滑下来,站在她肩上。 伊丽莎白喘得如同汪星人,又找回了所有的宅女素养,差一点就瘫在大街上。好在卷喵的行为提醒了她,又给她带来了一些动力。 “……你怎么还在?”她惊诧地说。 卷喵白了她一眼。他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想半途把他甩下去?天真!幼稚! 他为了把自己固定在她头上,一连用利爪抓破了她好多头发呢。对他这么凶,就先不要提醒她这一点了。 卷喵满肚子疑问想抓着她问完。 他很好奇,伊丽莎白为什么要闭起一只眼睛,还有那句“同步视野”是什么意思? 累成汪的伊丽莎白注意到卷喵在看她的脸,或者说她的左眼:“怎么了,大侦探,很好奇吗?” 卷喵没出声。 “这可是我独家秘技,概不外传的,”伊丽莎白捂着眼睛,得意洋洋地笑,“就算传给你,你也用不了。”说着,伊丽莎白把眼睛睁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卷喵觉得他看到的眼睛不是她的,而是别人的。 伊丽莎白的黑眼睛很像透亮的玻璃珠,但此时她的左眼明显的带了点棕色,少了伊丽莎白特有的傻气,多了几分精明。 一只眼睛变了,多么魔幻的事。 换做以前,卷喵根本不屑一顾。可是现在,他从人变成猫就足够魔幻的。 如果要他大胆地推测——他很不想用这个词——一下的话,卷喵认为,伊丽莎白用这只眼睛连上了别人的眼睛。 可是,那明显不是茉莉的眼睛,那么,她连上的是谁的呢? 卷喵沉思着,直到被重新闭上左眼的伊丽莎白没好气地抱进怀里才回神。 看着伊丽莎白有些奸计得逞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操心茉莉的事。 伊丽莎白摸着下巴,看着卷喵,若有所思地说:“嘿嘿嘿……你还跟着我也好,过会要是mi5的人追上来,我第一个把你扔出去,拖延一下敌人。” 卷喵:“……” 呵呵,你回头看看,已经来不及了哦。 后背上突然被硬物一戳,伊丽莎白全身一僵。这种感觉,她正被枪顶着。 伊丽莎白一秒举手投降:“长官我是大大的好人除了引诱观众给我的直播间买包养票之外我从来没做过坏事我还按时交税投选票呢不过脱欧真的不关我的事!” 这句话被她一口气说完,而且说得无比顺畅,像是演练过无数次,直接让身后来人无语了。 身后那人腔调慢悠悠地问道:“黑掉我们的数据库这种事不算坏事?” 伊丽莎白:“瞧您说的,我不过是看见没穿衣服的小姑娘,想吓唬她一下,世道危险,以后不要裸奔而已!” 迈克罗夫特:“……鬼扯。” 卷喵从伊丽莎白肩上跳了下去,在她面前小碎步缓冲,然后偏头面无表情地去看她身后的迈克罗夫特。 后者举着一只手顶着伊丽莎白,同时回给卷喵一个眼神:“嗨,我不听话的弟弟,变成猫很适合你哦。” 卷喵:“……” 迈克罗夫特你过来,我手动给你的大脑门加个buff,绝对毫无痛感。 伊丽莎白听出不对来了:“等等,弟弟?长官您弟弟是……” 她停顿了一下,在用“我的猫”还是“大侦探”之间犹豫起来。 “是的,这的确是我不听话的弟弟,”迈克罗夫特说着,向卷喵发出召唤的声音,对方不但没有回应,反而报以凶狠的目光,迈克罗夫特就说,“看吧,很不听话的。” “……” 伊丽莎白很久都没话说,迈克罗夫特却饶有兴趣地开问了:“你是谁?不是第一次黑掉我们的数据库了吧?” “……您知道有个直播间叫做‘眼睛娘titania的直播间’吗?我就是那个女主播。” 迈克罗夫特:“知道,你养着我弟弟,我自然得好好调查一下你,不过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扮猪吃老虎的人。有防火墙在,我们的数据库在你眼里依然像是……嗯,没穿衣服的小姑娘,很好,很好。” 伊丽莎白很真诚地提建议:“长官,您可以把您的程序猿给炒了,简直渣渣。” “我炒了他……你来顶上吗?” “……我去,挖个坑在这儿等我呢!” 迈克罗夫特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认真的,只要你肯来,我绝不再计较你今天冲冠一怒为室友而犯下的这点小错。” “……容我考虑考虑。” “哦,那我就这样等你的结果好了。”他说着,伊丽莎白感到后背上的枪往前顶了顶。 伊丽莎白:“……你赢了。” 迈克罗夫特微笑:“好说,好说。” 等后背上的枪消失时,伊丽莎白才敢瞪着在旁边围观他们一来一往,无聊得打哈欠的卷喵,然后转过身好好看看这个威胁自己的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个人身上并没有带枪。 伊丽莎白:“……你就拿把破伞吓唬我吗!” 迈克罗夫特微笑:“效果很好,不是吗?” 伊丽莎白斜视卷喵:“哦,很好很好,有这样没脸没皮的弟弟,必然也会有同样不要脸的哥哥。” 卷喵很无辜地瞪回去。 迈克罗夫特的锅他不背,谢谢。 迈克罗夫特看了看手表,把伞挂在了臂弯:“时间差不多了吧,你找的外援应当可以把琥珀小姐救回来了吧?” 都没问她找的外援是谁,居然就能这么说。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少。 伊丽莎白眯眯眼:“嗯……茉莉已经回来了,就在教堂。我要去见她!”说着,伊丽莎白拔腿就跑。 跑过迈克罗夫特身边时,冷不丁被他抓住了手腕。伊丽莎白受了惊吓般看着他:“做什么?不是答应你了吗?” 迈克罗夫特继续优雅地笑:“我不信你,请允许我的部下跟你一起回去。” 伊丽莎白:“要是我不答应呢!” 伞尖立刻对准了她的眼睛,迈克罗夫特风淡云轻:“我就只好毁了你这双宝贵的眼睛了。” “……这是把伞,你想戳瞎我,我躲的开。” “这不是一般的伞,里面会有什么构造……我相信你有看过詹姆斯·邦德系列电影吧?” 伊丽莎白:“……秃子,你赢了。” 看着正在朝她跑过来的伊丽莎白,茉莉有点懵。刚刚发生的事,她还没消化掉。 刚刚她还坐在飞驰的车子里,隐约听到耳边有个女人笑着跟她说:“低头。” 茉莉下意识地低头之后,司机突然惨叫一声,平稳开着的车子瞬间变得歪扭起来,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撞车或侧翻。 她怕得要死,赶忙抱住脑袋,结果身子两边的车门在行驶中被打开了。两边的人立刻被车外的气流带走,她被风吹着,那个女人又说话了:“你有多重?” 茉莉实在想不出来,是谁会在这种危机时刻问这种问题。不过她还是回答了。然后那女人就笑:“好巧,比我轻一点。” 这是你该在这种时刻计较的问题吗?! 茉莉要忍不住问她了,却感觉有个满是烟味的怀抱覆盖上来,她好像被人抱紧了怀里,然后下一秒,她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她被绑架前的教堂。 瞬、瞬间移动吗?! “替我告诉把你看做是无价之宝的室友,”抱着她的女人在她耳边轻轻地吹气,“把祸端引导你身上来,我很抱歉。不过现在两清了……” “就算她很爱你,我也会永远爱她的。” 一只温柔的手摸了摸茉莉的脑袋,茉莉只觉脚下碰到了地面,站稳后,紧贴着她的女人便消失了。 只留给她一身的烟味,以及留在她脑海里的莫名其妙的话。 这时,她亲爱的室友出现了。 伊丽莎白飞快地跑来,脚下不停,直接冲到茉莉面前,把她报了个满怀。 “茉莉亲爱的!”伊丽莎白紧紧贴着她的脸,凉凉的眼镜框有点硌得慌,“都是我的错!你还好吗?” 为什么是你的错? 茉莉似乎有点搞懂了。绑匪想要什么灰鸽子的搭档,但是她并不认识什么灰鸽子。 那么谁才是他们想要的目标呢? 茉莉看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的这个眼睛娘,若有所思。她问:“茜茜,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 救了自己的那个女人的话出现在茉莉脑海里:“……把你看做是无价之宝的室友……” “不,没什么……”茉莉没再问下去,而是反抱了抱伊丽莎白,“只是觉得我刚刚f5了我的世界观。” “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借用一下,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毕竟我整个人都会是你的!” “……这我挺介意的。” 远处,绿眼珠里映出了这对抱在一起的女人,下方粉嫩嫩的猫鼻子里发出了轻轻的哼声。 站在一旁手支着伞,身子靠着墙的迈克罗夫特笑了笑:“现在,你放心了吧?” 卷喵闻言,沉默地望了他一眼。 “好了,变成猫潇洒了这么久,你也该跟我走了,我找到了能把你变回来的方法,”迈克罗夫特说道,“如果你不想变回来,我也能理解。” 理都不理他,卷喵抬起毛绒绒的爪子,迈起猫步往外走去。 迈克罗夫特也远远望了眼伊丽莎白和茉莉,微笑着跟上变成了猫的弟弟。 “这样的你步伐可真小,真有趣。。” 我不觉得有趣。 “要我抱你走吗?你知道的,从你懂事开始,你就不乐意让我抱了。” 滚开。 “啧,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傲娇呢?哥哥好伤心。” 滚开啊你! 第44章 【大角鹿1】(番外卷慎买) 【某个丰收的秋天,父王送我大角鹿一只。】 【饲主:莱戈拉斯(精灵王子)】 请求再次被adar拒绝的当天晚上,我满心郁结,独自一人爬上了靠近溪水边的高高桦树,静静看着天上的繁星,顺着风来的方向,侧耳倾听空气里的窃窃私语。 这是我心情不好时常来的处所,也是我解决心情郁结的方法。 这方法通常都很有效。 风来了,带来蜿蜒溪水的清流声,秋天叶片的沙沙声,还有果实成熟的甜味,以及落叶的朽味。 周围如此沉静,仿佛这片星辰下只有我在听,只有我在嗅,只有我在看。有时,风也会带来不远处我的族人们时而欢快时而悠长的歌声。 欢庆丰收的歌,歌颂自然的歌。 当然也赞美王的歌也必不可少。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不喜欢听到第三种歌。 比如说今天。 我在这片密林中出生,长大,直到如今我已经成年。 在我长大的漫长岁月中,我去过密林的每一个角落,触摸过密林中的每一棵橡树和山毛桦树,听过吹过林地的一年四季不同的风。 我从未对此感到厌烦,但我渴望离开,希望可以的话,能够得到机会,离开幽暗密林,去各处游历一番。 可是adar并不允许。 “密林外面的世界起起伏伏,索然无味。”他总是这么说,还伴随着一脸的不屑与不赞同。 可是外面的世界到底为何起起伏伏,到底为何索然无味,他没有说,我不知道。我仍然想知道。 “而且,你,莱戈拉斯,”adar低低的嗓音自上而下飘下来,沉甸甸,好像压住了我的脊背,“我的儿子,你还年轻,还不够成熟,不足以外出。” adar,或许在您的眼中,我的年龄几乎微不足道,可我已经成年多年啊。 “换一个愿望吧,或许我会考虑答应并实现它。”adar还补充了这样一句话。 又是一个“会考虑”。 我再有耐心与尊重也已经听到厌烦。 于是我抬起头望着他斜坐在王座上,说道:“可是,adar,我的愿望您从未应允过。” “……有吗?” “您不记得了吗?比如说,我年幼时,曾经非常想要一只大角鹿,像您的坐骑一般的大角鹿,”我望着他,尽量做到语气如平时一样诚恳,恭顺,“可是到现在,您也没有实现我的愿望。” 说完我便有点后悔。 我想表达的,是我已经成年了,却仍不被adar尊重想法,而不是抱怨幼年时可笑的愿望没被实现。 怎么感觉刚刚的话有点像……撒娇呢? “……密林中,绝大部分的土地都不能骑马,更别提骑大角鹿了。”adar回答。 “可是,adar,我的请求您从未应允过。”我又重复了一遍,而且意外地感觉这一次更有力度了。 “……”王座上adar低低垂了眼睛,感觉他在看着我,可又不太像。最后只听他说,“莱戈拉斯,我会考虑的。” 等等……您会考虑什么? 是前者允许我离开密林,或者是后者允许我养一只大角鹿? 求您说的再清楚一点啊! 毕竟我现在最想要的已经不是大角鹿,而是离开密林去历练啊! 我望着高高王座上,那个垂着蓝眼珠不知在走神想什么的adar,只觉一股沉重的热气从胸腔流窜到脑袋,闷得生疼。 我转身离开宫殿,不再去看那边的adar,心中颇感遗憾。 我仍未知道那天所看到的坐在王座上的adar走神时的想法…… 回想完毕。 我托腮看了看星空,试图辨认出位于我正头顶上的,是什么星座。 突然,孤山方向的天空亮起了一道明亮的绿光,突然得就像是挤开了星空,从宇宙外飞来的。 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碰巧划过这方的流星,却不想,那道绿光飞得意外的低,而且快速掠过密林东南部的大片树冠,朝我的方向飞来。 不,不是朝我的方向。 我猛地回过头,那道莫名其妙的绿光正好擦过我身侧的桦树树冠,在短暂地照亮了我之后,笔直地向我看着的那边飞去。 那边,是adar宫殿的方向! adar……! 最后,绿光钻进了宫殿里,悄无声息。 风又吹来了,带来的依旧是蜿蜒溪水的清流声,秋天叶片的沙沙声,还有果实成熟的甜味,以及落叶的朽味。 但是忽远忽近的歌声已经消失了。 看来大家都注意到了那道奇异的绿光。 在大家慌乱起来之前,我毫不犹豫跳下树冠,踩踏着结实的树干,飞快地奔向宫殿。 路途中,经过一条主干道,看到灯下有红发的精灵。是塔瑞尔。 她也注意到了我,回头的瞬间便找到了我的位置,朝我点点头,意思是她会去安抚其他族人。 我也点点头,继续向宫殿赶去。 这条道路我早就走习惯了,但没想到此刻急匆匆地奔跑着,比想象中要长得多。 也顾不得去计较这些,我脚下不敢停,一口气冲去了宫殿门口。还未从树枝上跳下来,就见宫殿大门被人推开,管家加里安有点慌张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护卫。 “去把会魔法的族人都召集来!”加里安又快又急地说完,脚下速度一点儿没减。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加里安如此慌张。adar出事了? 我没去叫住已经跑远的管家,而是跳进宫殿门里。宫殿里静悄悄的,连护卫的影子都看不到。极有可能是被adar或者加里安赶出去了。 每次他们有密事要谈的时候就会把所有人都支开,包括我。 我径直去了adar的卧室,途中走过大厅,我偏头看了看此时空荡荡的王座。 说实话,此刻闲置在那儿的这个据说经过很多代精灵加工制易、并被adar坐了很多年的王座不怎么好看。至少我看来是这样的。 但是adar坐在上面的很好看。 因为adar很好看。 我来到了adar的卧室,门外依旧没有护卫。可卧室里也没有adar。 我走进去,只能看到满目的兰花纹饰——这是adar钟爱的图案。 adar,这是去了哪里? 我想了想,走出adar的卧室,转了个身,朝我自己的卧室走去。 最近一段时间,我因为单方面跟adar闹脾气,一直到时睡在外面,已经很久没有回卧室过夜了。 我想adar应该也是知道的。 沿途依旧没有护卫,却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看到了金色与紫色相间的长袍。白天的时候我曾见adar穿过这件衣服。 ……adar这是生气了吗? 我只在adar很生气很生气的时候甩过衣服,而且只是甩过,袍角在空气中划过很大的弧线,但衣服并没有像这样甩出去。 所以,这次adar是真的生气了吗? 生我的气吗? 我忐忑不安地走进卧室。虽然我这个主人还不在,但卧室里的烛光已经尽职尽责地亮了起来。 在这柔和的灯光下,我愕然看着靠着我床边卧着的那个庞然大物。 软金色毛皮的大角鹿。 它横卧着,几乎与我的床一样长,脑袋上的鹿角贴着我的床沿,好像在小憩。 我看到那长长的鹿角上有着好几个枝杈,上面似乎还盖着一层浅浅的绒毛。它闭着眼睛,长睫毛轻轻盖下来,长长的下巴搁在交叉的前肢上。 灯光照亮了它软金色的毛发,也照亮了它造型优美的身体曲线,让人忍不住地向上前去抚摸一把。 我呆呆站在门口看着它,一种无奈感当头浇下来,让我居然哭笑不得。 ……adar,你还真给我找了一只大角鹿吗?! 那可是很多很多年前我的愿望了,您现在才给我实现,不是有点晚吗! 现在想讨好我吗?我说啊,您的讨好手法还真是太幼……好吧,看在这只漂亮得过分的大角鹿的份上,我就勉强说,您的讨好手法还蛮奏效的啦。 因为我的确非常非常想要养它。 我甚至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就把它的名字给想好了。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向它伸出手,避开它的两只大角,在它的头顶摸了一把。 它的毛发就像adar那只大角鹿一样短,但远比那只大角鹿要柔软,摸起来很有摸adar头发的感觉。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摸adar的头发了。 听加里安说,我小的时候,adar抱着我,任由我玩他的头发。结果有一次,他没注意,我把他的头发塞进嘴里像大角鹿啃草一样咀嚼起来,生生把adar一直很注重保养的长发啃出了一个独居艺术的豁口。 在不短的时间里,adar的头发都是一边长一边短,很没有威严感。 不过幸好头发很给面子的再次长齐了,但从此以后,adar坚决拒绝让我再碰他的头发了。 但那柔软的触感是忘不掉的。 我想着,手下不由自主地快了重了一点,等我注意到的时候,这只漂亮的大角鹿已经睁开眼睛盯着我了。 有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在与adar对视。 因为它不仅有adar那样又长又翘又浓密的睫毛,还有像adar一样美丽而深邃的蓝眼睛。 不同的是,它的眼睛比较大,能整个反映出我的倒影。 不同的是,adar看着我的时候不会有慌张的神采。 我与它毕竟是陌生的,它会慌张甚至警惕我一点都意外。 伸手安抚地摸摸它的脑袋,以及它的脖颈,我轻声地安慰它:“请不要害怕,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想告诉你呢,你长得可真是漂亮。” “……” 大角鹿有些别扭地往旁边躲了躲,不过幅度不大,还在我能触碰的范围内。 我便把脸贴过去,抵在它的脸上:“你是我adar送我的礼物吗?虽然有点迟了,但如果可以,我想告诉我的adar,这是一件很好的礼物。” 可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当着adar面,把这话说出来。 我们父子间推心置腹的交流,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这样想着,我伸手抱住了大角鹿的脖颈:“我会珍惜你的。” 就像珍惜我的adar那样。 ……等等,我差点忘了,adar去哪里? 第45章 【大角鹿2】〔番外卷慎买〕 【就像我的兄弟一样。】 【饲主:莱戈拉斯(精灵王子)】 加里安急匆匆地赶来我的卧室时,我恰好正打算检查一下adar送我的这只大角鹿的性别。 但是这只害羞的大角鹿果断地向我撂起了前蹄,漂亮的蓝眼睛眯起来,颇为威严地瞪着我。 意思是,不要碰我。 可是不碰你,我怎么知道我该称呼你为大兄弟,还是大妹子呀? 这时,加里安出声了:“殿,殿,殿下,您这是……” 我暂时放弃跟大角鹿的斗争,回头去看他。加里安的头发都乱了一些,可见他刚刚有多么匆忙。 此时,他站在我的卧室门口,摆出的姿势既像是要下一秒就进来,又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抽身离去。 奇怪,我的卧室又不是什么泥潭沼穴,我也没说不允许他进入,他为什么要一脸惊恐又纠结困扰地站在那儿呢? 我伸手指了指羞涩的大角鹿,欢快地跟加里安说:“瞧!我在我的卧室看到了什么!” 加里安:“殿、殿下,我想,我可以解释一下……” “不必解释了!”我摆摆手,“我知道。” 加里安目光诡异地盯着我:“……您已经知道了?” 我越看越觉得加里安的目光很奇怪:“是啊,白天的时候我同adar提过很久以前我便想要一只大角鹿了,看来这次他上了心,所以晚上就我想要的大角鹿送来了。” “……” 加里安小心翼翼地瞥向我身后的大角鹿,给我一种他在跟它交流的感觉。我好奇,于是转过身去看,但是我并没有看到大角鹿在看加里安。 它歪着脑袋,目光有点飘忽。 像是搞小动作被抓包的孩子。 我再转回身去的时候,加里安也不再看它了,不过也不知道他通过刚刚的那一眼得到了什么信息,神态间自然放松了许多,也不再站在门口纠结了。 ……真的有种他们交流什么的奇异感觉。 我转身低头,大角鹿也正好斜着眼看过来,灯光照亮了它的半张脸,我这才注意到它的右脸上似乎有些疤痕。 分不清是什么造成的伤痕,但这并不让人感到害怕。 不过之前因为它一只偏着头,没用右边的脸对着我,我并没有看到这道疤痕。 或许是它不愿意让我看到。 塔瑞尔曾在对着溪流梳头发的时候跟我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现在看来,爱美之心,大角鹿也有呢。 我走到它面前,摸摸它额头上最软的那片毛发,然后还想进行一次尝试。 加里安:“……殿下,您在做什么?” 我说:“我想看看adar给我的大角鹿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加里安:“……殿下,您抬头看看那对鹿角,那对大得离谱的鹿角,您就能得到您的答案了。” “……” 我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大角鹿脑袋上那对硕大的鹿角,一时无话……可说。 深邃的巨大蓝眼往过来,其中的鄙视之情满得要溢出来。 我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脸。 费了老大的劲儿,拗不过害羞的大角鹿,没办法得出它是姑娘还是汉子的结论,结果……事实已经摆在我面前,我却做了个睁眼瞎吗?! 这事,我没办法承认是我做的…… “加里安……” “莱戈拉斯殿下?” “这事千万不要告诉我的adar,”我捂着脸不敢抬头,“实在是太丢脸了啊啊啊啊啊……” “……” 加里安既没有说“好”,更没说“不好”。 只是当我缓过神来,领着刚刚养起来的大角鹿走出卧室,途径他身边时,我看到了他眼中满满的怜爱和……同情。 ……同情什么? 反正这等蠢事天知地知我知,加里安知,大角鹿知,窗户里的星知,穿堂的风知,可adar不知道啊。 后半夜我几乎没睡,带着大角鹿在密林里走来走去,一半为了巡逻,一半为了让大角鹿了解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加里安说,那道绿光来历蹊跷,adar正在宫殿的密室里研究它。但据他估计,那应该是一道奇异的魔法。 我顿时恍然大悟。 怪不得我会在宫殿门口看到加里安匆匆忙忙地跑去召集密林里懂魔法的族人,大概是要帮我adar研究那道魔法吧。 毕竟我adar不是东方那瑞文戴尔的领主,他并不擅长魔法。 我想了想,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加里安笑了笑,余光扫过呆在我身边却没有吃我准备的草料的大角鹿,回答我:“请殿下在密林里随意走走,让大家知道王子殿下没有慌乱,也让大家明白,陛下也没有慌乱。” “好的。”我明白加里安的意思,adar没有出事,那我也不必慌乱。 我挠挠头:“adar他……需要在密室里研究多久呢?”我还想再挑个合适的时机,跟他提起外出游历的事呢。 “这个……我想在大家的帮助下,会尽快的。”加里安只这样说了一句。 不过他还在短暂沉默后低声补充道:“殿下不如趁这个时机好好表现,让陛下知道您已经成熟,或许就能……” 或许就能放心放我离开去游历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重新充满了动力。转过身,我扶着大角鹿的脖子,跟加里安挥挥手,带着这个斜眼瞪着加里安的家伙离开。 加里安看着我离开宫殿,不慌不忙地,至少一直等到我们走远他才回到宫殿。 管家今天很奇怪,adar也是。 当然再奇怪也比不过突如其来的绿光。 想不到那居然会是一道魔法。 “蛮神奇的样子,如果我能前往瑞文戴尔,希望能够请求那边的领主大人教教我。”我情不自禁地说出来,还伸手抚摸了一下大角鹿的后背。 它的后背非常结实厚重而宽阔,毛发浓密而柔软,手感不是一般的好。这很容易让我想起曾经隔着头发摸过的adar的后背,还有他长长穿着的那件华丽的外袍。 它们的手感几乎是一样的。 我不由得摸来摸去,摸个不停,乐此不疲。倒是被我摸着的大角鹿全身僵直了,不太高兴。它停下步伐,回过头来瞪我,还是只扭过一半,让有伤痕的脸隐在树叶的阴影下。 月光充斥着它的蓝眼睛,很亮,很美。 我突然伤感起来。 “adar已经……很久没让我这么亲近过来。”我喃喃道,“是不是我还没有长成他希望的那样子呢?小时候他还会摸我头,也会让我抱,可是现在……” 现在,我们持有着不同的看法,谁也不会认同谁,这不像王与臣子,更不像父亲与儿子。 这是为什么呢? 大角鹿静静地听,我再摸个不停它不会僵直起来。 “如果非要说我处于叛逆期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他处于更年期的!”我愤愤说了一句,随即获得大角鹿白眼一枚。 它还特意快步走起来,脱离了我手所能触及的范围。 那傲慢的姿态,熟悉得让我更想噘嘴了。 头顶枝叶窸窣作响,有人笑着开口了: “我倒觉得,你应该跟陛下好好谈谈,开诚布公的那种。” 我叹着气抬起头,看着树叉间落下的炫目红发:“塔瑞尔。” “晚上好,莱戈拉斯殿下。”红发的塔瑞尔还穿着巡逻时的衣服,横坐在枝杈间,笑着向下看,“你旁边的那是什么?陛下的坐骑吗?” “不,”我拍了拍大角鹿的后背,“这是我的。” “你的?”塔瑞尔好奇地说了一声,下一秒便灵活地翻身而下,让红发在空气中扫过,轻快稳重的落地,只一步便踏到我跟前来,“她可真漂亮啊,我能摸摸吗?” “你可以试试看,它会不会让你摸。” 我觉得我的大角鹿有点傲气,我摸它,它都有点不乐意,更不一定能让塔瑞尔碰到它。 果然,还没等塔瑞尔伸出手,大角鹿已经抬脚走向前,脱离了她能碰到的范围,当然也与我远了很多。它站在那儿,地势稍高,自上而下地,它看过来。 月光在它的大角间滑过,又在它的金色毛发上跳跃,最后归于眼睛,在其中每秒地流转。我傻呆呆地看着它站在月光下睥睨我们,仿佛看到神话中的仙物,美得不可胜收。 我想,即使我的寿命再漫长,我也无法忘记今夜眼前的这一幕了。 真不愧是adar送我的礼物啊,这份美丽也只有他能挑选的出来,只有他能配得上吧。 此刻此地,同样看呆的还有塔瑞尔。她呆滞了好长一会儿,才能向我问出话来:“殿下——” “叫我莱戈拉斯。”我出声强调。 “——莱戈拉斯,”塔瑞尔顺着我的话说下去,“莱戈拉斯,你给它起好名字了吗?” “在我看到它的那一刻便起好了。” “哦?”塔瑞尔歪着脑袋,好奇地望着我问,“那么你打算叫它什么呢?” 我瞥了那边同样望着我的大角鹿,微微侧身,背对了它,然后告诉塔瑞尔:“我决定叫它——红叶。” “……陛下给你起的名字有绿叶的意思,我知道,”塔瑞尔那一刻有点眼神死,“你又为什么要给它用‘红叶’这个名字?” 我笑了笑:“塔瑞尔,你想想看。“我是象征春天的绿叶,它是代表秋天的红叶,它就像我的兄弟一样啦。” “……”塔瑞尔似乎无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千万不要让陛下知道你这样想过。” “欸?为什么?”我困惑,“我有了一个兄弟,这不是很不错嘛?” “……” “呜啊——!”我喊了一声疼,迅速回过头去。 大角鹿若无其事地收起了前蹄,还对我不理不睬。 它居然踢我屁股欸! adar都没有打过我屁股的! 我瞪着它,它却慢悠悠地抬头看起月亮来,仿佛在说:瞧,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塔瑞尔在我身后悠悠然:“瞧,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美个头哦,我屁股在痛。 我毫无精灵风度地想到。 第46章 【大角鹿3】〔番外卷慎买〕 【晨光无限好。】 【饲主:莱戈拉斯(精灵王子)】 天快亮的时候,我攀着树枝,轻轻一跃,跳上了树冠。 熟悉的风立刻来到面前,拂过我的面后,轻盈离去。 我便当她是在跟我打招呼吧。 我低下头,笑着喊了一声:“红叶!你要不要试着跳上来看看呢?” “……”树下回答我的只是大角鹿无情的白眼。 哈,我就知道它上不来。 塔瑞尔站在大角鹿旁边无语地看了我一会儿,也攀着树干爬了上来。树干摇了摇,我往里坐了坐,塔瑞尔便隔着空坐下来。 她看着东方晨光微露的天色,笑了笑:“好美!这里的视野真不错!你可真不愧是王子殿下,这种地方也能找得到。” 我得意洋洋地一抬下巴:“密林里,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没有我没听过的风,没有我没看过的景色!” 塔瑞尔有点敷衍地回答:“是是是,了不起,了不起,王子殿下您最了不起啦!” 我不满地哼了一声:“再了不起,没有adar的允许,我也不能私自离开密林。” “啊,这个我听见了哦,”塔瑞尔笑道,“白天我在宫殿值班的时候我听到你与陛下的说话了。我说,你可真大胆。” “哪有……” “你可真大胆,居然在那种情况下撒娇,而陛下居然真的答应了。”塔瑞尔说着,低头去看树下独自站着的大角鹿。 “那是个误会……”而我无力解释了 “不过你也的确很大胆。”塔瑞尔扶着树的主干站起来,“你居然现在就想离开密林。” “我已经足够成熟了。” “可是你前天因为认不全星座,打赌赌输,跑来找我哭呢。”塔瑞尔毫不留情面地揭穿我,完全不懂什么叫同伴爱,“你要是一出密林,在外面迷路了怎么办?你长得这么可爱,要是被坏人骗去了怎么办?”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耳边响过塔瑞尔的一阵欢快的笑声。这姑娘,总是笑得这么放肆,不像哥淑女。是说,密林里的女精灵们,我还没发现有淑女呢…… 等我回头瞪塔瑞尔的时候,她早已经果断地跳下树了。 在地上站稳的塔瑞尔试图摸树下的大角鹿,但对方十分嫌弃地避让开了,她耸耸肩,抬起了头,朝着树上的我说道:“莱戈拉斯,你真想去离开密林啊,那就听我给你个建议吧。” “说来听听。”我扶着树干,低头看她。 “我想说,外面的世界你还不了解,陛下也不放心让你独自离去,你不如去请教请教陛下。” “……” “陛下经验丰富,肯定知道很多外面世界的事,让他告诉你都会发生什么,你需要注意什么。等你真的明白了外面世界的可怕的话,说不定你就能打消这个念头了呢。” “……喂!”到头来她还是想吐槽我吗! 塔瑞尔乐得眯起眼睛:“开玩笑啦——不过你真的需要去跟陛下好好聊聊,白天我看着你跟他对峙都替你捏把汗。父子哪能那样说话!” “……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把你从宫殿岗位上调离了。”我暗搓搓地威胁道。 塔瑞尔毫无少女风度地哈哈大笑:“嘿嘿嘿别呀,尊敬的王子殿下,我还想看你在陛下面前的笑话呢!” “塔瑞尔!!!” “哈哈哈恼羞成怒了!”塔瑞尔欢快地转了个圈,脸色正经了一下,“我是说真的哦,跟陛下开诚布公地谈一下吧,至少,这么美的景色不该跟他分享一下吗?” “……” 讨厌的塔瑞尔终于走远了。 我盘腿坐在树上,发起呆来。 塔瑞尔说的话我也懂啊,白天我去宫殿见adar,也想跟他好好谈一谈啊。可是谁知道,一去那边,看着他高高在上,一脸冷淡,立刻什么都噎住了。 可能真是他在更年期,而我在叛逆期吧。 开诚布公地谈心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愿意主动跟adar交涉,毕竟他是王,他的颜面更重要。可是真的有这么个机会,能跟他好好谈谈吗? adar又是怎么想的呢? “哐哐哐~”树下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响声。 伴随着树下的巨响,整棵树都颤抖起来。吓得我立刻毫无风度地抱住树干,站稳后才敢偏头往下看。 透过斑驳的叶片,树下那双反射着星月光辉的蓝眼睛看了过来。 呜啊——它在瞪我!狠狠地瞪我! 可怕可怕可怕…… 我条件反射地一哆嗦,有种以前恶作剧被adar抓包的感觉呢…… 看来是我在树上待太久,让这家伙心生怨恨了。嗯……养宠物需要细心耐心,以及足够的爱心,重要的是,不要让它觉得寂寞,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我朝树下那个很有可能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而感到寂寞的大角鹿喊起来:“喂!红叶你听着!这一整片密林都是我adar的!幽暗密林里的树有一棵算一棵,这都是我adar的财产!也就是我的财产!” “……”大角鹿还在瞪我。 我不能惧怕它,于是我坚持把话说完了:“也就是说!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伤害这里的树——呜啊!别撞了别撞了!” 树下的大角鹿十分无情,兼职没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反而继续低下头用大角撞击我所在的这棵树。 ——我,我,我认输了! 趁着它停下来换角度继续的片刻时间里,我连忙顺着树干滑下去,站在地上用眼神控诉它的恶行。 它则眼神死地回瞪我。 我说:“破坏花草树木是不对的,乱发脾气也是不对的。” “……”大角鹿斜了我一眼,突然撒开四肢,快步朝着更北的地方跑起来。 我先是一愣,看着它身上被月光找得闪闪发亮的毛发,等它离我老远的时候才回过神来,赶忙赶了上去。 “红叶!等等我!”一边喊着,我脚下也没停。 我自认为已经跑得很快了,没想到前面那只大角鹿在密密麻麻的树林里左跑右跑,居然总能领先我不少。 天快亮了,不少巡夜的族人途经我们附近,都停下脚步来看我们。 跑在前面的大角鹿一看到他们,脚步便是一顿,似乎是情不自禁地,它的脚步慢了下来,也变得十分优雅。 我说的十分优雅,是指那种带些傲慢又带些矜持,但是很和善的那种。 这感觉很像君王在巡视领地。 但问题是——这不是它的领地,而是我的——我adar的领地! 没等我抓住这时机,扑过去勒住它的脖子,叫它消停些,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居然又撒开蹄子跑起来了。 我又急又气,只能继续追赶它。 路过路边围观的族人时,我听到他们在笑:“殿下,天还没亮就来帮陛下遛鹿吗?” 谁要替他遛鹿!这分明是我的大角鹿! 虽然不听话一点! 我瞪他们一眼,他们不生气,继续乐呵呵地看着。 等大角鹿跑上这附近地势最高的地方时,它的速度终于有了慢下来的趋势。 我赶紧加紧步伐,紧紧追上去。 大角鹿大概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了,往边上一扭,就听——“咔嚓!” 喜闻乐见的事发生了。 大角鹿真不愧是大角鹿,顶着那对大角奔跑了这么久都不累,然后不负众望地,卡在了两个离得比较近的桦树之间。 再也跑不了了。 我收住了步子,在走到它身边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接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再叫你跑那么快!” 没等我笑够,就见一只宽宽的鹿蹄朝我飞来。我当然闪身躲开了,这一击还不能那我怎么样。 我蹦蹦跳跳地来到大角鹿面前,看着它眼神死地漂亮眼睛,抱着肚子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卡住了……你居然卡住了哈哈哈……” “adar那只大角鹿没你好看,却没你这么傻哈哈哈哈哈……” 眼看又有一只前蹄朝我飞来,我连忙又是一躲,然后趁着它还来得及伸出另一只蹄子前,冲到它面前,按住它额头上那搓最最柔软的金毛,一本正经地告诉它:“别乱动哦,我帮你出来。” “……”大角鹿站定,不情不愿地任我摆弄。 我一边扶着它的大角,慢慢地帮它活动着,让它借巧劲从两棵树之间钻出来,一边控制不住面部神经得笑个不停。 真的太好笑了,大角鹿居然自己把自己卡进树之间,之前还跑得那般欢畅哈哈哈。 我十分诚恳地告诉它:“你承包了我接下来一百年的笑点,你才真的了不起。” “……” 大角鹿此刻的眼神死十分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它的心情。 等我快笑得没力气了,它终于从树之间把自己的脑袋钻出来了。 那两棵可怜的树被它的大角生生磨出了印记,蹭掉的树皮还黏在那上面。 我看它应该不打算再赏我一个鹿蹄了,于是帮它把树皮往下拿,同时笑着说:“好吧,你不惜以身犯险,把角卡在树之间这么久也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呢?” 大角鹿抖了抖脑袋,把上面所有的树皮抖掉了,然后往那边走去,还回头看我一眼,意思是跟上。 大致判断了一下方位,得出现在在往东北走后,我没有犹豫,跟上了它。 没走多远,突然有亮光穿过右手边的枝叶,照了进来。 我意识到了什么,快步上前,与大角鹿一起站到了那里。我抬头,放眼望去,一时说不出话来。 东方,遥远的东方,光亮穿透了云朵,灿烂的照过来,照亮了整片密林,南边那不远不近的宫殿,以及密林之外的那座孤山。 我甚至能看清东南蜿蜒伸展的河流,还有那大片大片的长湖。 目光所及,全是晨光。 一半红一半黄,照得人暖暖的,很舒服。 太阳出来了。 好美…… 我深吸一口气,靠着树盘腿坐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有不小的感慨。 这里,我居然从未来这里看过日出。 亏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了解透了密林。 我突然想起了塔瑞尔走之前的话。 她说:“这么美的景色不该跟他分享一下吗?” “adar……”我情不自禁说出声,“您也见过这么美的景色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我。 但有个毛绒绒的物件从后面盖上来,压住了我的脑袋。 不用看了,绝对是大角鹿那个家伙。 脑袋被压得不舒服,但我暂时不想跟它计较这些,毕竟是它令我来这儿看着风景的。 但我还是必须告诉它一声:“压可以,但是不许流口水。” “呼呵——!”大角鹿用一声轻蔑的喷气声回答了我。 看在这么美得风景上,我就不跟它计较了。 第47章 【大角鹿4】〔番外卷慎买〕 【端倪?】 【饲主:莱戈拉斯(精灵王子)】 我跟大角鹿看了很久的日出。 看着东方的天际从深色变到红橙交加,再变成明亮得近乎透明的黄,直到它真真正正挂在天上为止。 在这里也能听到穿过密林的风声,虽然远离了溪流,没有水声,可是环境气氛都很不错。 我决定了,我要把这里也作为我缓解郁闷心情的地点,与此前那一处并立,不过一个适合在晚上看星星,一个适合在早上看日出。 心情不同的时候想看的东西也不尽相同,我很高兴我能找到两处让人心安的地点。 密林始终没让我失去耐心啊…… 初升的太阳在一步步移向南方,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轮到我值班巡逻了。 幽暗密林里,巡逻一事向来都交给我跟塔瑞尔这样的年轻精灵,虽然我是这里的统治者的儿子,但我的adar仍然安排我跟其他年轻精灵一起参与这些事。 我跟他们一起吃,一起工作,一起唱歌,一起聊天散心,就像塔瑞尔,大部分年轻精灵与我之间都很亲密,并没有刻板的上下属关系。 我想,我们之间唯一的不同之处,可能是在每个没有工作的晚上,我们道过晚安分开后,他们回自己的家,而我则回到这里的统治者的家。 家的大小,也是很明显的不同。 每次巡逻,我都必须在密林中巡视一圈,这其中就包括密林里最危险的巨蜘蛛的领地。 今天也不例外。 那里虽然阴暗而危险,但是我们从小就在学习对付它们的方法,所以我并不担心。 可是……我回头看看还跟着我到处溜达的大角鹿,有点头疼。 正如adar曾经说过的,事实上密林里繁多的树木密密麻麻,导致能够跑马的地面很少,更别提跑几步路会卡在树之间的大角鹿了。 我不敢带着大角鹿一起去巡逻,可是它似乎很想跟着我去。 我只能继续带着它走。 我们从看日出的东北方往回走。 有些早起的孩子在不远处跑过,注意到我后羞涩地朝我笑了笑,行过一礼后又很快地追着他们的监护人跑开。 我有看到他们带在脑袋上的藤条王冠,有着浓浓的秋天的色彩,这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来,adar今年还没有戴上象征秋天的王冠。 往年子民向王献出象征秋天丰收之冠,也就是这几天左右。 不过adar没有解决绿光魔法的问题,大概没时间去接受王冠了。 我随手从路边扯过几条柔软的藤蔓,一边走一边把它圈了几圈,绕了几绕,没几下就把它做成了一顶藤条花王冠。不 是我骄傲,比起那群孩子,我手艺更精湛一些,还有心情在其间点缀几片红叶,让其上的秋意更浓厚一些。 朝身边走着的大角鹿一笑,我迅速把藤条花冠戴到了它脑袋上——准确的说,是挂在了它的大角上。 没办法,它脑袋太宽,戴不上这种东西。 大角鹿试图斜着眼欣赏欣赏自己此时的鹿角,不过并不能看清,还是放弃了。它也不介意我的手艺如何,就这么平静自然地戴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接下来极端路程,它用大长腿迈着小碎步,居然有点欢快。 我把它领回了宫殿门口,那里有一小部分特别宽敞的地面足以跑马跑鹿。在这儿它就能自己悠闲快活地散很久的步了。 这样应该就不会感到寂寞了吧? 要不是怕大角鹿与大角鹿之间会打架,我就把它带去adar养大角鹿的地方了。 想想都过了一晚上了,它也该饿了,我把它留在原地,跑去宫殿后面,抱来很多草料给它吃。 去的时候,adar的大角鹿一看我是来拿它的食粮的,差点给我在脸上印个鹿蹄印子,还好我反应够快、身手够灵活,还没等它鹿蹄抬到最高点,我已经抱着草料跑远了。 是说,怎么大角鹿都那么喜欢用鹿蹄跟主人的脸进行交流呢? 万万没想到,我辛辛苦苦抢回来的草料,我可爱又傲气的大角鹿根本不吃。 它看看我,又看看脚边的草料,再次抬头的时候眼睛里满是“开什么玩笑”的意思。 我挠挠头:“这个……据说很好吃的。” “……” “别看我,我没吃过啦!都是adar的大角鹿啦!就是你的同类,有机会我带你去见见那个小气鬼。”我说道,“每次看它都吃得非常开心,我还以为这个非常好吃呢。” “……” 可是口头劝解后,大角鹿还是不肯吃,甚至连头都不愿意低一低。这让我非常头疼,我得去值班了,而我还没吃饭呢。 我瞪着它:“怎么着?你还需要我亲自示范怎么吃,你才肯动嘴吗!” “……” 我就是气急这么说说,哪知,大角鹿真就把脚下的草料踢过来,踢到我面前,斜着眼睛看我。它的意思,我懂。 它在表示,你能你先吃呗。 ……我能吃个鬼。 在我跟大角鹿因为一顿早饭面对面瞪起来的时候,我亲爱的忠诚的大管家加里安从宫殿大门里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一个银篮子,里面花花绿绿各种水果。 这是个丰收的大好秋天啊——我要吃! “加里安!加里安!”要不是大角鹿突然走到我面前拦住了我的脚步,我早就冲到加里安面前了,可是被拦住步伐的我只能垫着脚跟加里安招手。 加里安的目标显然就是我们,听到我在喊他,他也不意外,面带笑容地端着篮子走过来:“早上好,莱戈拉斯殿下。您没吃早饭吗?” 我哀怨地瞥了大角鹿一眼,对方用一个听不出感情的轻哼声回答了我。 加里安看看我,又看看大角鹿,然后很懂地把篮子递过来:“刚刚护卫去摘的水果,要吃吗?” 当然要吃! 我道了谢,接过篮子,从中挑了一个红红的苹果,啃了一口,没等嚼几下咽下去,旁边便飘过一个幽怨的眼神。 大角鹿在看着我,也在看着我手上的苹果,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渴望的神情,但比露出那种神情更能让人体会到它想吃的心情。 我示意它低头,看看脚下的草料:“这是你的,吃吧。” 鹿蹄威胁地抬了抬。 我:“……好吧,可以分你一个苹果。” 我从篮子里挑了一个最大的苹果,本想扔给它,但它用一种“你敢扔我就敢踢”的目光平静地直视我,我只好拿着苹果,递到它面前,让它张嘴啃。 真的,我真的不是害怕被踢才怂了的…… 听着几乎细不可闻的咀嚼声,我有点惊讶。这居然是一只懂得餐桌礼节的大角鹿! 天呐,adar居然能找到这种有教养有礼节角色!真了不起! 我转回头,想从加里安那里得到一些关于这只大角鹿来历的情报,不想,我转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加里安正朝着别的方向看着。 看起来像是故意在避开我的——大角鹿的方向。 ……这是怎么了? 今天的管家先生很是不对劲。 我不由得问他:“我adar那边,进展得如何了?” 加里安目光隐晦地扫过我身边还在吃我手心里苹果的大角鹿,然后笑着回答:“进展得很顺利,密林里的大家很配合,我们很快就能找到方法了。” “找到方法了?”我奇怪地问,“你们不是在研究那道绿光魔法吗?还需要什么方法?” 一看就知道有鬼的加里安不动声色地笑道:“总之,最迟明天,最快今晚,我想方法就能找到了。” “……” 我看着态度有些恭谨的加里安,总觉得他这话不是跟我说的。 于是我转头,看着刚刚把苹果吃完的大角鹿。它吃完了,一点汁水都没淌出来。吃完后它还知道慢条斯理地晃晃脑袋,让挂在鹿角上的藤条王冠不至于现在就掉下来。。 注意到我的目光后,那双神似adar的蓝眼睛在一眨之后便盯着我看个不停。 等等啊……我……好像…… “莱戈拉斯!”刚刚值完夜班的塔瑞尔依然精神奕奕地过来了,先是喊我的名字,她看到了加里安,便停下来跟他行礼。 加里安也笑着回半礼。 “塔瑞尔,怎么了?”我问道,“你该去休息了吧?” 塔瑞尔严肃地绷着脸:“我刚刚听到旧林路那边出了问题,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前去。” 旧林路?少数能横穿密林的道路? 人类有时会借此道进行贸易,而我们会伸出援手,维护这条道路的安全,然后定期收到人类送来做交易的粮食。 现在这条道路出了问题? “要跟我一起去吗?”我弯着嘴角笑起来,“女士,你可是工作了一整天哦!不累吗?” “还好啦,比某个有闲心四处散步的人好一点,就一点。”塔瑞尔带些威胁意味地眯了眯眼睛,“干脆一点,走吧!” 我转身,加里安还站在那儿,身边是大角上挂着藤条王冠的大角鹿。 加里安率先笑起来:“殿下去吧,我会帮你……的。” 他很少见地用“……”隐去什么。不过他不明说我也懂他的意思。 于是我点点头:“拜托了,请看着它把饭吃了。”顿了顿,我抢过水果篮子,补充一句,“我是说地上那些草。” 下一秒,鹿蹄果然又扬了起来。 “我躲!”成功躲避,我抱着水果篮子跑远,得意洋洋地回头笑了笑,却看到大角鹿微微蹲低的身子,我没有计算失误的话,此刻鹿角与我是在一条水平线上的。 我赶紧在被大角鹿的大角蹂/躏之前上了树,朝它得意洋洋地笑了笑,我跟着塔瑞尔,赶去旧林路。 第48章 【大角鹿5】〔番外卷慎买〕 【还是离家出走吧。】 【饲主:莱戈拉斯(精灵王子)】 只是接近了旧林路,我便嗅到了血腥味。 果然是出事了。 我攀着树枝,跳上茂密枝叶间最结实的那一处,一只手抓住后背上的刀。塔瑞尔做了一个相同的动作。 树枝间还有很多族人像我跟塔瑞尔一样,刚刚急匆匆赶来。他们看到我,手放在胸口,微微垂头,行了个简单礼节,我也回应他们,然后轻声问:“怎么了?” “有人类商团经过,不知为什么,引来了半兽人。”他们简洁的回答。 “不救人吗?”我说着,往下一看,只有举止和长相同样粗鲁不堪的半兽人,并没有人类的踪影。 救谁?总不能是气势汹汹的半兽人吧? 他们向我一摊手。 我低下头打量现场的情况。 简单来说,一片狼藉。 商团规模不小,有好几辆车,而且看纹饰还挺不错。应该是用来拉车的马匹几乎全部腹部中刀倒在地上,血在沾染土地,味道很大。 但是没有人的踪影。 “人呢?”我忍不住问。 “跑了。”他们同样很简洁地回答,不过还记得再补充一句,“这群人类还是蛮机灵的,一看背后有半兽人摸过来,丢下马车就跑了,头也不回呢。” “……不说别的,他们不知道不能在别人家的土地上乱跑吗?”我有点眼神死,“更何况我们还不是同一个种族。” “谁知道呢,人类总是显得有很多小聪明,但不一定有用。”他们耸耸肩。 同样在低头看马车的塔瑞尔有了重大发现:“这不是以前跟我们做交易的人类,家族的纹饰不同。” 人类跟我们做的交易,指的是每年用密林里不容易生长的粮食和我们交换借道林地的机会。 他们送粮食,我们护他们一时平安,很公平。 “大概是更远些南方来的,反正不是长湖镇上的人。”大家表示赞同。 “来就来吧,还带了一份大礼。”我咕囔着,“那就开始吧,尽尽地主之谊,让这群不受欢迎的客人看看。” 话刚说完,身边便响起一阵拉弓绷弦的声音。大家都把箭搭上了,箭尖直指下方,就等一声命下了。 我随意转头,瞥见了塔瑞尔。 她此时靠着树干,也拉开了弓。她的目光十分专注,一点都没有值了一天班的样子,艳丽的红发顺着她的肩头滑下,有叶片的阴影遮挡在上面,却挡不住那种精气神。 真漂亮啊…… 这个跟我一起长大的姑娘悄无声息地长成了大美人,而且这姿势还真帅!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被某个站得很近的同伴斜了下眼,我才假装咳嗽一声,挥下手:“放!” 利箭带着破空声脱弦而出,半兽人也很机警,马上提刀就砍。 之前在宫殿门口走得太急,忘记了带弓箭的我,立刻拔刀劈下去。也有几个忠诚的小伙伴跟我做了一样的动作。 在快要劈到为首那个长得最粗鲁不堪的半兽人时,树上的第二轮箭雨就要来了,而此时我的脑袋一片放空,其中只有一个感受。 ——adar保佑我,千万别被自己的倒霉同伴射/中。 打斗过程略。 不要关心我们动起手来会有多凶猛,只要知道我们精灵在打斗中也依旧貌美如花就可以了。 不然半夜睡不着了怎么办。 胡思乱想间,我已经劈翻一个半兽人,还没上去补刀让这家伙在地上老老实实躺平,突然听到塔瑞尔大叫一声:“莱戈拉斯小心!” 我也听到了脑后出现的破风声,手里的刀翻了个方向,正要刺出,身后那个卑鄙的偷袭者已经惨叫一声,歪倒在一边。 我转过头,行凶者正很满意地抬着自己的前蹄看个不停,而偷袭者光溜溜的脑袋上肿了一块,倒地不起。 ……所以说,大角鹿的鹿蹄真的很可怕。 我瞪眼:“你怎么过来了?” 这里这么危险,虽然你的鹿蹄真的很可怕…… 对方目光平静地任我看,还突然上前挤开我,就见巨大的鹿角一挥,前方又有个不要脸的偷袭者撞了出去。 我能看到对方喷着血向后倒去的身影。 ……好吧,你的鹿角也很可怕。 塔瑞尔跳了过来,直接开问:“没事吧?” 我原地转圈给她看:“好的很呢,连头发丝都没少一根。” 塔瑞尔当然也看到了旁边的大角鹿。她笑了一下:“原来是被它救了,莱戈拉斯,它是你的守护神吗?” 我转头去看大角鹿,对方的眼睛眼尾有点翘,像是在笑。无论我接下来说什么,反正它是打定主意笑我了。 我无奈了:“是的,它是。” 而且,它可能不只是头一天做我的守护神了。 解决完这群半兽人不速之客,我扶着大角鹿的脖颈,转头跟塔瑞尔说道:“把他们绑了,直接送去监狱,我adar过会儿会去处理的。” 塔瑞尔点点头:“刚刚有听到消息,找到商团那群人类,正在带他们去宫殿。” 我挠挠头:“好吧,我会尽快通知我adar的。” 说着,我便带着不好好留在宫殿门口吃草或者啃苹果的大角鹿往回走。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我确定周围没有精灵经过的时候,低低地开口了:“你说……我趁着adar在忙着研究魔法的时候,找匹快马,离家出走怎么样?” 话音刚落,鹿蹄已经在踢我脸的路上了。 好的,我确认完毕。 “adar你太过分了!” 要不是还记得我的身份,我就要跳起来,还用手指着它——指着他了。 对,就是“他”,不是“它”。 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大角鹿不是大角鹿,是我尊贵的、可敬的、顽皮的adar了。 不知为什么变成大角鹿的adar微微侧头,把准备踢我的鹿蹄放下,下巴抬高,发出一个轻轻的哼声。不知道是在哼我发现他身份太晚,还是哼我刚刚我用离家出走来刺激他。 总之,这个动作果真非常的adar,如同往常他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上睥睨众人一样,虽然此刻他睥睨的只是我这个儿子。 以他的性格讲,能乖乖承认自己变成大角鹿真是难为他了。 我几近抓狂:“你为什么要变成大角鹿跟踪我?!” 说完我才意识到,好像是我要他跟着我的,而且有段时候还是我跟着他…… adar露出一个不想跟我说话的表情。是说,你现在已经不能说话了。 来来来,学个鹿鸣给儿子听听。 上面那句话我当然没胆子说出来。 只是一想到变成大角鹿的adar把我犯蠢的一系列丢人举动都看在了眼里,我就有立刻掉头马不停蹄地离家出走的冲动。 好在我很快便回忆起早些时候把角卡进树之间的adar,心里顿时平衡了很多。 要蠢,大家一起蠢。 我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你现在肯答应让我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游离的请求吗?” adar静静望着我,有种“不看得你主动放弃就不罢休”的感觉,我当然也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 就当我以为我们会在这儿互瞪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时刻,总是会在紧要关头出来缓和气氛的管家大人又一次尽职尽责地出场了。 加里安笑着,在一旁站定:“这么说来,陛下,殿下,你们已经谈妥了?” 谁谈妥了! adar有说一个字吗! 我拼命忍住朝加里安翻白眼地冲动。毕竟这是很不尊重更不美观的举动。 “陛下,解决方法已经找出来了,您现在要跟我会去处理一下吗?”加里安又把头转向adar。 只见adar没做回答,先是来看我。 我顿时明了。 原来,adar是被那道绿光魔法变成了这样啊,所以在宫殿门口我问加里安的时候,他就说了“解决方法”。 原来是要解决这个啊…… 我气闷地回答:“当然是要去处理一下,他还有一整个人类商团的问题要解决、一整个监狱的半兽人要教训呢!” 加里安听到我说“一整个监狱的半兽人”时,明显一愣:“……旧林路真的出事了?” “嗯。”我把沾了血的刀给他看。 “……半兽人打进来了?” “那倒没有。”真打进来,我也不用悠闲地在这里跟一只大角鹿瞪眼了。 加里安又笑起来:“我想也是,不过殿下说的对,这些事的确需要陛下来处理。” adar慢悠悠地点了头。 “那殿下一起回去吗?” 终于轮到我抬高下巴,哼出声来了:“哼,才不!” 加里安打算说什么,但adar轻轻摇了摇头,他又不说了。 而adar则总我身边走过去,故意用可怕的大角擦过我的胳膊,对于我不满的瞪视视而不见。 眼看他就要跟加里安回去了,再见面的又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我有点舍不得地从背后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我抱着膝盖,蹲在树下。 对了,我还说大角鹿像我兄弟来着…… 对着adar说他向我兄弟…… 啊好希望变成蘑菇扎根这里啊…… 我慢腾腾地走回宫殿时,天已经黑透了,繁星点点,被叶片遮挡得看不清。 夜晚的风吹过我的脸颊,已经没有了白天血腥味,还带来了不远处族人的歌声。 他们又在歌唱自然,歌唱丰收,还有歌唱我的adar。 唱他多么美丽,唱他多么智慧,唱他多么英勇……他们肯定不晓得adar很满意用鹿蹄踢人的感觉。 宫殿门口与昨晚一样,安安静静,护卫在隔得很远的树下站定。我再三犹豫,还是没从正门进去,而是绕道后面翻墙。 我很轻松地攀上宫殿,翻进自己卧室的窗里。关上窗户那一刻,忍不住垂下了胳膊:“……我的房间有那么好吗,adar?” 怎么总往我卧室里跑! 我转身,熟悉的金发和华丽的长袍映入眼帘,摆脱了大角鹿身子,又变得优雅威严的adar正坐在我的书桌前,没看错的话,他手里拿着白天我做给他——做给大角鹿的藤条王冠。 我决定还是要冷静一点,不能先怯了:“有事吗,adar?” adar慢悠悠地转过身,慢悠悠地用眼睛看过来,慢悠悠地开口了:“莱戈拉斯……你真的不想跟我谈谈吗?” 我脱口而出:“请答应我离——” “离家出走还是免谈。”adar快速地打断我。 “那还谈什么?” “谈谈变成你一天兄弟的感受?”adar这么说。 我的脸“噌”得红了:“您要真跟我谈这个,我还是离家出走吧!” 烛光幽幽,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得看到adar他笑了。 但是他的嘴角阴影有过变化。 我听到他说:“莱戈拉斯,你想着离开,就不怕寂寞吗?” 寂寞?等我出了密林,看天,看地,看树,看水,风会一路陪伴我,群星也会不离不弃,我会遇到新的朋友,我会遭遇不同的生活。 怎么会寂寞? 我想我不用回答,adar已经知道了我的答案。他又一次慢悠悠地开口了:“莱戈拉斯,我会寂寞啊……” “……”我非常非常诚恳地说,“要不,您再变成大角鹿,跟我一起走?” “……” adar看着我,似乎非常的无语。 我当然知道他不可能跟我走。 “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你不在,我仍然要来你卧室吗?” “不知道……” “因为你在就像不在,我也会寂寞。” 说这话的adar目光被烛光照得幽幽,我有点心软。 “要是……我能让您不在感觉寂寞了,您会允许我离开吗?”我忍不住问道。 adar挑眉,盯了我半晌后才点头:“当然可以。” “那……”我紧张得想搓手,“那您跟我来。” 等了大半个晚上,我终于与adar一起,坐在了东北角。 天快亮了。 塔瑞尔说,这么美的景色应该跟他分享。 我知道我已经跟他看过一次了,但是那次不算。 这次,才真是我们父子一起看日出。 等第一缕晨光照亮世界的时候,我问道:“adar,您现在还觉得寂寞吗?” adar语气悠悠然:“不了。” “那我能……” “不能。” “……” 我还是离家出走吧。 第49章 【黑猫1】 【情人节夜晚,对漂亮姑娘一见钟情的黑猫一只。】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特查拉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复仇者联盟刚刚成立那会儿,面对邪神时,队长他们会那般无奈了。 这位邪神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被变成一只黑猫的陛下,深沉地凝视着黑色毛发间的粉嫩嫩肉爪,内心是如此想的。 最初确认是邪神在背后捣鬼后,队长马上召集所有人——当然不包括那位追着弟弟跑掉的锤子神——他们在基地里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某半秃探员打着“为你们记录会议内容”的旗号参加了复联内部会议,并全程假公济私把摄像镜头对准了队长。 知名不具。 会议上,队长建议以后大家最好集体活动,因为他们不确定邪神是否还会回来捣乱,更不确定谁会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就算没办法集体活动,”队长还补充,“比如说,想去偏僻地方玩go的,至少也要带一个同伴在身边,切记千万不要因为抢小精灵打起来……就算打起来也不要让民众看到……谢谢。” 特查拉觉得那一瞬间队长的身影有点苍凉。于是他举起了爪——举起了手:“队长。” “……陛下?”队长的意思是,说。 “接下来我要去访问英国。”特查拉说道。 “那……” 队长还在思考要派谁跟他一起去呢,鹰眼已经第二个把手举了起来:“我去我去!” 鹰眼甚至点了点脚尖,以此表示自己坚定想去皇室混点点心吃——呃不,是坚定地想要确保队友安危的决心。 鹰眼也挺壮的,身手也很不错。平时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特不靠谱。 特查拉没意见,当下就带着鹰眼搭瓦坎达的专机去了英国伦敦,在皇室安排下住进了豪华的房子里。 夜晚他在灯下浏览接下来的行程计划,装扮成他保安的鹰眼戴了一副墨镜坐在窗边擦弓箭。 单看鹰眼擦弓箭时认真的样子,真的看不出来就是这个人白天在皇室宴会上顺走了女王陛下小蛋糕,还把女王陛下的柯基挨个摸了一遍。 一遍摸他还一边感慨:“不知道你们跟大总裁比起来,谁的屁股比较翘。” 特查拉肯定,在纽约的托尼在打喷嚏。 夜深了,特查拉准备休息了,鹰眼干脆在他房间里打地铺。反正这么豪华的房间,连地毯都又厚又软,能光着身子从房间那头滚到那头。 特查拉觉得,今晚应该很安全。 可邪神真得是邪得离谱。 他居然知道可以用小饼干引诱鹰眼!而且更可怕的是……居然成功了! 特查拉看着刚刚被一盒小饼干欺骗而从窗户里飞出去的鹰眼,深刻反省了自己。他应该带个更强力的同伴的。 起码是一个不会被小饼干引诱得从窗户里飞出去的人。 套上作战服,特查拉站在窗户上,窗外的天空中,邪神自带打灯效果地站在一杆旗帜上,披风被高高吹起。 窗下已经有一片跟《007》里的詹姆斯邦德一个打扮的特工察觉到不对劲,从犄角旮旯里冒出头来。 不过他们看着邪神的时候表情很是诡异。 “绝对是斯莱特林。” “这还用怀疑吗?” “不如探讨一下是攻是受的问题。” “看那发际线,是我等同族啊!” 特查拉追着见势不好、撒腿就跑的邪神而从他们头顶掠过的时候,真希望自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嗯……毕竟腐国。 鹰眼反应还是很快的。等特查拉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会满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秃——射邪神了。 如果忽略掉他叼着的小饼干的话。 特查拉觉得自己要是邪神,知道对手是这种德行,脆弱的头发早就熬不过这么些年了。邪神也真不容易啊。 托尼曾经说过,邪神出场必须站在最高或者最醒目的地方。他们追着邪神来到这里,这里最醒目的,就是这个钟楼了。 特查拉抬头仰望高高站在顶端的邪神,刚想手脚并用爬上去,就见鹰眼那个不靠谱的居然放下弓箭自拍起来了。 面对国王陛下审视的目光,鹰眼伸长了脖子叫道:“干嘛?这么棒的告白圣地我不该拍照留个纪念吗?” 所以你把背景里的邪神也拍进去了? 在这个什么告白圣地? 很好,你跟邪神在告白圣地的第一张合照,很好。 特查拉决定,回去就把这货换掉。把冬兵那个臭脸换来也比把这么一个逗逼留在身边强。 鹰眼爬楼的方式跟黑豹的手脚并用不同,他往楼顶射/了一支特制的箭,确定牢靠之后,抓着黑线,不知按了什么开关,“噌”地一声,非常帅气地飞上去了。 然后特查拉看着一道绿光打在了他身上。 确定了,此人的属性就是帅不过三秒。 特查拉这么想着,往旁边一躲,躲开了飞来的绿光。他扑过去,把被魔法打中的鹰眼接住。 等他看清鹰眼被变成什么的时候,他一愣,邪神抓住机会,飞来一道绿光,他躲不及,也被打中了。 于是,被魔法打中的鹰眼从他爪间滑过,特查拉奋力一扑,想抓住墙壁,却生生在墙上拉出数道火光。 快要落地时,特查拉感觉脑袋一空,全身都是乏力感。他赶紧记下这感觉,等一个月后他恢复了就能跟奇异博士说一下感受了。 特查拉知道自己摔不死,因为从落下的角度判断,下方有个垃圾桶,上面好像是有只毛绒熊来着。 但愿鹰眼那货别摔死。 啊,他应该摔不死。 要是摔死……那就热闹了。 全身乏力的特查拉闭上眼睛,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垃圾桶里的毛绒熊上。 容他期待一下饲主,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就好了。 特查拉是被一阵舔舐弄醒的。 他没睁眼,只是侧了下身子,居然感觉被舔得很舒服。 他猛地睁开眼睛,四只白爪子踩在他面前,上面可见一些黑色的毛发。 对方还在舔他,他一翻身,爬了起来,就见一只看起来特别帅气的哈士奇瞪着蓝莹莹的大眼睛,困惑地看着他。 ……哪里来的哈士奇??? “哦,小家伙你醒了。”有个婆婆欣喜地说了一声,然后走过来,一个劲地打量他。 这是个满脸皱纹的慈祥老婆婆,棕色长发,鼻梁上还架着厚厚的眼镜,眼镜后面是与头发同色的眼睛。 通过镜片上的反光,特查拉看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 不出他的意料,真的变成黑猫了。 复联里的众人,也就他会变成黑猫这一判断不会遇到争议了…… 黑猫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他趴在高高的猫爬架上,低头看着满地打滚的小萌宠们。 那只帅得有点离谱的哈士奇就在架子下面,看着满地乱滚的荷兰猪流口水。 不远处,一只只透明的圆球滚了过去,在里面驾驶着这些球的,是一只只的小仓鼠。 突然有一只深灰色的短毛猫跑上来,眼神犀利地瞪着黑猫。后者懒得理它,给它让了空,跑到猫爬架的下一层去了。 不要怀疑这奇怪的现场。 黑猫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弃宠收容所。顾名思义,是收容被遗弃的宠物的地方。 这间弃宠收容所有点特别,是那位婆婆用自己的家改造的,一楼住人,二楼三楼还有阁楼都是被收容的弃宠。 平时这些小家伙都是分开安置的,但有好心人来认养它们的时候也会被放出来放放风,好让自己表现得精神一些。 在这里的小萌宠都曾是家里的宝贝儿,但某一天,或许是主人不再喜欢它们而买来了新的宠物,或许是主人突然对于饲养宠物感到了厌烦,又或许是因为主人家里要添新生命了,这群曾经的宝贝儿就被很不友好地赶出了家门。 大部分的它们都或多或少地在外流浪过,也有一些是被直接送过来的。比如说那满地乱跑的小仓鼠们。这种宠物繁殖能力过强,一年好几窝,很多饲主都受不了。 比起那些被赶出家门饿死冻死在外面的可怜儿比起来,这里的宠物都很幸运。 黑猫认同这一点,但并不觉得自己幸运。 有个家伙实在太聒噪了。 猫爬架的对面,从天花板上顺下几条细链子,挂着几杆鸟类晒杠,一只全身灰蒙蒙的鹦鹉站在上面。 不仔细看,仿佛还有基佬紫一般的颜色在那灰色的羽毛上跳动。 这只鹦鹉并不老实,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站架子上还摇摆个不停,嘴里死命地喊着: “救命啊~我被变成鹦鹉啦~” 黑猫:“……” 这是谁,知名不具。 晚饭时间到了,关着的玻璃门一开,收容所的所长端着食物上来了。这好心肠的婆婆一露面,所有宠物都挤了过去,讨好地绕着她的腿打转。 四周还有些很安静待着的猫,大概跟黑猫一样是新来的,还蛮是戒备。 黑猫也没凑过去,倒不是戒备,而是他实在吃不下猫粮。 婆婆把粮食都放下,注意到了黑猫,便走过来,伸出了手,手上是一把药丸状猫粮:“别害怕啊,小家伙,大胆放心地吃吧。” “……” 他胆子够大,但是是真的吃不下。 “我想他大概是不喜欢猫粮吧,席娜。”有个一听就满是笑意的声音传来,“不如让他跟我吃三明治。” 片刻停顿后,那人又笑着补充:“你的情人节特制不寂寞三明治我真的吃不完。” 黑猫扭头去看。 看的并不是说话那人,他对那个所谓的“情人节特制不寂寞三明治”有点好奇。 结果看过去后,他直接忽略了那人手上巨大的三明治,对说话那人好奇起来。 那是个有着明显亚洲血统但又很欧美范儿的混血姑娘,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金棕色的头发扎成马尾后仍然调皮地落了几缕在她肩上。 她始终在笑,嘴角上翘的弧度一直保持不变,像一只得了好处的狐狸,贼嘻嘻的。 黑猫在她用棕黑色的眼睛看过来时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原因不明。但是可以确定,不是害怕。 这个漂亮的混血儿也注意到黑猫在看自己,摇着手上的三明治,笑着发出召唤:“过来呀,过来我就给你吃哦。” “……” 这种说话语气真让人无语。 可是黑猫情不自禁地抬起了爪子,跳下了猫爬架,可他还没迈出一步,一阵黑白旋风擦着他的毛发钻进了猫爬架下的角落里。 那只帅过头的哈士奇! 黑猫扭头看它。只见它钻在角落里,用汪汪大眼看着他,整个蜷缩起来,跟见了鬼似的。 ……不就是来了个漂亮姑娘吗?至于吗? 婆婆叹了口气:“真是,我都教育他很久了,可是豆腐看到你还是会害怕,抱歉,苏(sue)。” “没关系,又不是第一天见我像见鬼了。”混血姑娘笑眯眯地说着,看起来毫不在意,继续召唤黑猫,“快过来呀。” 黑猫把神经病一样的哈士奇抛在脑后,朝这个叫做苏的姑娘走过去。对方蹲下去伸出手,黑猫犹豫了一下,没拒绝,让她摸了起来。 姑娘的手可真软,蹭在毛发上很舒服。 黑猫情不自禁地扭着身子让她摸。苏也很有技术地摸得他很舒服,不一会儿就让他把肚皮露出来了。 躺着往上看,混血姑娘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黑猫面前,他看到那精致的锁骨上有条银链子,挂着一只像是银色但更灰蒙一些的鸽子项坠。 这个不重要,那赏心悦目的锁骨比较重要。 黑猫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地继续看。 头顶又传来某只鹦鹉聒噪的声音: “嗷美人,你真漂亮。” 苏抬头笑眯眯地回答他:“谢谢,你也是。” 聒噪的鹦鹉继续说道:“不要摸那只猥琐的猫了,摸我吧。” 黑猫:“……” 你比谁都猥琐,真的。 第50章 【黑猫2】 【松花蛋国王陛下。】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情人节的时候下雪非常浪漫。 黑猫望着窗外飘着的雪这么想。 他的国家瓦坎达位于热带,冬天也是不会下雪的。特查拉在美国读书,第一个冬天见到雪时非常的激动。 不过看外表可看不出来。 教室外面飘雪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慢慢想象如果瓦坎达下了雪会是什么样子的。 全身盖着雪的豹神雕像一定很威武。 特查拉这样想。 后来他在美国住久了,冬天常见下雪。 现在看到下雪的黑猫一点都不激动了。 习惯就是这样慢慢养成的。 黑猫觉得这样的自己还蛮诗意的嘛。 大家都说他长得凶,谁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心思。 可惜这份心思今天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站在晒杠上的灰鹦鹉眯了眯眼,清了清嗓子:“陛下~陛下~” 黑猫:“……” 是真不想搭理这货啊! 灰鹦鹉在天花板上“扑棱扑棱”地忽闪着有着基佬紫光泽的翅膀,嘴里还贱兮兮地不停下:“陛下~搭理人家呀~” “羡不羡慕我呀~” “看呀~我能飞~我还能说话呀~” 黑猫:“……”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队长,冬兵,铁罐,再加上他自己,都比鹰眼靠谱,为什么非让这货变成萌宠之后还能说话? 说好的众生平等呢?! 上帝?豹神?hello? 黑猫打心底里觉得,如果鹰眼真得应了冬兵的话,变成一只幺蛾子就好了。 看看,他都变成只鹦鹉了,居然还这么幺蛾子。 真是够了,以后打死不跟他一起出任务。 猫爬架下有爪子的摩擦声,黑猫低头一瞧,是被叫做“豆腐”的那只哈士奇在挠猫爬架。 这个角度看过去,这只哈士奇依然帅得离谱。总觉得它不像是完完全全哈士奇,总有些不属于哈士奇的帅气掺在其中。 大概是个串儿,也就是所谓的混血。 黑猫想了想,就跟刚刚见到的那个漂亮的混血姑娘一样。 两种不同血统的产物总要比提供血统的两个原者要好看,人类实用,宠物嘛……只看这只豆腐的话,也能说得通。 豆腐脖子上有戴狗牌,看起来还是镶金的,不像是遗弃的宠物,倒像是被寄养在这里的。大概就是混血姑娘苏吧。 混血饲主养着混血的宠物,挺合适的。 想到那姑娘,黑猫就像撸一撸胡须。 那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也好温柔,而且既然能在弃宠收容所出现,她也肯定很善良,这完全满足他之前对饲主的全部期待。 苏·苏姑娘推开门走了进来,刚刚还挠着猫爬架想要黑猫陪它玩的豆腐立刻像吃坏肚子,蔫了吧唧的,找地方缩起来了。 ——可是既然是养与被养的关系,又为什么宠物会害怕饲主呢? 黑猫就不怕苏·苏。 相反,他对她很有好感。 这姑娘笑起来像狐狸,却满满的可爱。 她显然也对他很有好感,上楼来直接走到猫爬架下,双手背在后腰上,踮脚笑盈盈地看他。 “嗨,霸气的小家伙,”苏·苏笑眯眯地说,“你很喜欢坐在上面啊,怎么啦?这高高在上的地方,有王者的气场吗?” 是有点啦,中魔法前的习惯罢了。 有只不要脸的鹦鹉插嘴:“嘿,美丽的姑娘,我可比他更高高在上哦!” 黑猫迅速飞过一记眼刀。 是是是,你高高在上,非常高高在上,都高高在上的快要跟天花板融为一体了!没人想跟你比高度。 人家姑娘说的是气场,气场你懂吗? 咯咯叫着的灰鹦鹉当然不知道某只陛下正暗搓搓地磨爪子,打算给他脖子来一下,让他深刻地体会一下“会说话的鹦鹉死到早”,而且“破坏气氛的鹦鹉死得更早”这个道理。 苏·苏保持着脸上美好的笑容,歪头看了灰鹦鹉一眼,笑道:“我喜欢你的颜色。” “嗷,好眼光,我也喜欢。”灰鹦鹉故作深沉地摇头晃脑。 苏·苏笑嘻嘻:“你口齿好伶俐哦,不像是只鹦鹉,倒像是个人。” 灰鹦鹉完全没有快要被识破的紧迫感。他在黑猫有点紧张的视线下,摇头晃脑地说道:“美女你没听我之前的话吗?” “没有呢,你说了什么?”苏·苏问道,十分配合他的演出。 灰鹦鹉的嗓子突然就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救命啊~我被变成鹦鹉啦啦啦啦啦~” 黑猫:“……” 你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好吗??? 苏·苏哈哈大笑:“是吗是吗?你真可爱!是被什么魔法师的变形咒语变成的嘛?需要我帮你变回去吗?” 灰鹦鹉点着头:“嗯,很需要。” “那要怎么帮你呢?” “过来抱抱我,我就告诉你。” 黑猫:“……” 我靠,这都行?! 不过这次苏·苏没再接灰鹦鹉的话,看来是已经识破他的邪恶目的了。她只是笑眯眯地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国家,那个国家的南方有一个省,那个省的人民有一个神奇的胃。而我,有那里一半的血统。” 灰鹦鹉:“……所以?” “凭着那个神奇的胃,出身那个国家那个省的我,几乎什么都能吃下肚,”苏·苏笑得一脸纯良,嘴里说来的话却正好相反,“什么孵化了一半的毛鸡蛋啦,什么号称水中人参的水蟑螂啦,什么肥大鲜美的胖老鼠啦,什么四条腿的鳄鱼和蟾蜍,什么没有腿的蛇和宠……蒸完炒完烤完都超级好吃哦。” 她瞥了一眼灰鹦鹉,“瞧你胖嘟嘟,说话这么溜,这么可爱,想必拿开水秃噜秃噜毛,煮一煮可要比水煮鸡好吃多了。” 灰鹦鹉:“……现在装死来得及吗?” 苏·苏一本正经地回答:“欸,没关系,死的也好,死的鹦鹉脱了毛一样吃。” 灰鹦鹉:“……可怕。” 不管苏·苏说的是不是真的,灰鹦鹉算是被吓到了,半天都没再说话,更别提试着调戏她了。 黑猫围观了苏·苏戏弄灰鹦鹉的全程,等她逼得灰鹦鹉不再开口了,转头又笑着看过来了,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早就听说那里的人们还会吃狗肉,也难怪那只帅过头的哈士奇会对主人怕成那样。 话,话说,猫……他们吃吗? 像是知道他心思似的,苏·苏点点头:“吃的哦,猫我们也吃。而且还有一种特别的做法,就是把猫和蛇放在一起加了调味料炖一炖,还美其名曰‘龙虎斗’”笑容扩大了些,“很有趣吧?” “……” 一点也不有趣好吗! 面对那张不仅人畜无害而且很漂亮的脸,黑猫情不自禁地缩了缩。 苏·苏噗嗤笑了:“别紧张啦,我只有那一半的血统,剩下的一半要求我一定要饮食正常呢。” 没有明说自己另一半是什么血统,苏·苏变换了话题:“楼下有玻璃门,雪下得更好看,要不要去看?” 黑猫凝视着那双伸向自己的手,打量了手心里的一片后茧之后,他不再瑟缩,反而站起来靠了过去,抬起爪子轻轻踩在了混血姑娘手心。 踩上去时他还有点犹豫。 他是第一次变成猫啦,也不晓得有没有把锋利的爪子藏好,可不要抓坏姑娘又白又秀气的手。 雪白的手掌上流出鲜血,想想就心疼。 苏·苏倒没有想那么多,也完全不担心。等黑猫软软的小肉爪放上来时,她忍不住握了一下,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啊啊,这小爪子握着这舒服呀~真好~” 说着,苏·苏还凑上去,把那小小的爪子放在唇边,轻轻地亲吻。 ……希望脸上的毛够黑够厚,不要被人——以及某只不要脸的鹦鹉——看出他在脸红。 苏·苏直接把有点扭捏的黑猫抱进了怀里,对方在触碰到某团软得不像话的存在后瞬间僵硬成埃及法老王石像,在姑娘怀里老实得不得了。 “好软好软~”苏·苏还欢快地拿线条优美的下巴去蹭黑猫的脑袋,那份高兴溢于言表。 ……不,姑娘,你错了。 有些东西远比我的毛发要软……害羞。 在被抱着走到门口时,黑猫灵敏地听到了胆小如鼠的豆腐通知鬼鬼祟祟爬出角落的声音,还有某胖嘟嘟很可爱的灰鹦鹉同志糅合了羡慕嫉妒恨的“啧”声。 黑猫想挑挑眉。 嘿嘿嘿……不服就来打他呀~ 苏·苏抱着黑猫走下木质的楼梯,一路心情很好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黑猫隐约听出歌词像是汉语。 然后他便来到了还没来过得一楼。 之前他或许有经过一楼去二楼,但是那毕竟是在他昏睡的时候,一楼长什么样他还没见过。 见到之后,他有点惊讶。 住着宠物的二楼三楼和阁楼可远比住着人的一楼装修的好。 所有的家具都破损严重,客厅的沙发还缺了一条腿,只能拿砖块顶着,甚至连电视机都是老版的四方形。 连上个世纪的两根老冰棍现在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先进一半个世纪。 曾被苏·苏喊做席娜的老婆婆缩在沙发角落里,在看电视上的综艺节目。 “苏,还好吧楼上?”席娜笑着问了一句。 苏·苏点点头,抱着黑猫坐到沙发上,顺便把他放在膝盖上,回答道:“除了不太和谐的豆腐,就只有那只聒噪的鹦鹉了。它说话可真溜,你教的嘛?” “当然不是,”席娜看看在苏·是膝盖上装埃及法老王石像的黑猫,试探的伸手,见他没反感,便在他脑袋上摸了摸,“那个聒噪的家伙和这位一样,是昨天早上捡到的。说来也有趣,我早上出门取报纸,就看到鹦鹉用爪子费劲地抓着黑猫从我面前飞过去,飞不动了,就耍赖的把猫一丢。我怕把猫摔伤,赶紧接住了。” 黑猫眯眯眼。 把猫一丢? 很好,克林特·巴顿,很好…… “原来他们彼此认识呀?的确很有趣,”苏·苏也用手挠了挠黑猫,手指轻软,让人眷恋,“你给他们起名字了没有?” 黑猫连忙支起耳朵跟着听。 “我把鹦鹉捡回来的时候跟他对话啦,我笑话他胖,就给他起名叫小胖子(fatso),猫嘛,”席娜笑了笑,“还没来得及。我看他与你有缘,你要不要试试?” “我也觉得它跟我有缘呢。”苏·苏笑眯眯的一句话让黑猫暗中小花一开,“那我就来给他起个名字吧……嗯……” 苏·苏陷入沉思中。 黑猫相当期待地等着。 席娜不着急,拿着遥控器换了个台,在换掉十几个欢庆情人节的频道后,终于换去了新闻台,这个台正在重播白天的新闻。 恰好说道白天由女王陛下亲自接待了瓦坎达的国王陛下。 苏·苏“啊”了一声:“有了!” 黑猫与席娜同时把目光抛过去,由席娜问出问题:“叫他什么?” 苏·苏举着黑猫,比对电视上正好出现的国王陛下,笑道:“看看,这霸气侧漏的眉眼,像不像?” “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 “所以嘛,我决定要叫他国王陛下了,”苏·苏笑眯眯,但显然话还没说完,“就叫他‘松花蛋国王陛下(thekingpidan)’吧!” “……” “国王陛下”黑猫懂。 可是……为什么是“松花蛋”??? 黑猫百思不得其解。 第51章 【黑猫3】 【有好感的姑娘想要弄死我怎么破。】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陪席娜看了一会儿x-r的重播,苏·苏在时针走向10的时候强硬地赶她去睡觉。 “不要只说别人,自己也要早睡啊。”席娜去休息前叮嘱她,“早睡对女孩子的皮肤好。” “我听完下一个选手的歌就去睡啦。”苏·苏笑着表示知道了。 目前节目里出场的这位选手是个姑娘,脸蛋精致,身材高挑,抱着一个吉他,虽然穿得有些中规中矩,走起路来还踉踉跄跄,但台风十足,像个走惯了t台的模特。 苏·苏很喜欢这个姑娘的金发,还有如同马尔代夫海水一般的蓝眼睛,更别提那甜美清亮的嗓音了,从她出现在节目组苏·苏开始就一直在关注她。 长得好看不说,唱歌还那么好,这样的人才有资格晋级嘛。 苏·苏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得小一些,不打扰年纪已大的席娜的睡眠。她让黑猫自己坐在沙发上,还去找了几个布老鼠给他玩,怕他寂寞。 然后苏·苏站起来,把窗帘都拉好,将玻璃门上的卷帘门也垂下来,再从自己的包里取出笔记本放在茶几上。 笔记本的外壳贴得闪亮亮的,全是金黄色的水钻,拼出一个小熊维尼抱着瓦罐舔蜂蜜的图案。左上角还有白色的迪士尼字样。 仅从这个外壳就能看出来,笔记本的主人不仅有些幼稚,还满满的迪士尼情怀。 不只是笔记本的外壳是迪士尼,苏·苏喝水的杯子、智能手机——貌似不是流行的——的外壳、夹刘海的小发卡,全是迪士尼人物。 对某样东西这样执着的人真是异常的可怕…… 黑猫抱着被苏·苏硬塞过来的黑皮布老鼠,看着这个坐在笔记本前的人,满心复杂。 看她得有二十六七岁了,没想到还这么喜欢卡通,有着这么深刻的迪士尼情节,黑猫觉得…… 她真的好可爱啊…… 不知盯着自己的猫在想什么,苏·苏凑过去那布老鼠逗弄他。后者对布老鼠根本不感兴趣,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好玩好玩陪我玩”的样子来,生怕让这姑娘觉得扫兴。 没几下,苏·苏便放下了布老鼠,轻轻戳了戳黑猫的鼻子,笑道:“好啦,我还有工作要做,你自己玩吧。” 说完,她用揉脑袋代替了道歉,转而去玩笔记本。 不,不应该用“玩”这个字眼来形容她的行为。 黑猫因为看不清她的屏幕页面,于是轻手轻脚地跳上沙发靠背,抬高了脑袋往下看。 看到苏·苏鼠标一挥,左键一点,一个色彩斑斓的界面被打开了,一瞬间闪花了黑猫的猫眼,美得他不敢看。 那色彩从上到下,一点点向下,从红橙*黄绿青蓝紫再到紫蓝青绿黄橙红,就像三棱镜在太阳光下色散出来的光,应在黑色的背景色上,有股扑面而来的霸气……和傻气。 是什么样的网页会用这么酸爽的配色,黑猫知道。 看看网站高高挂起的名字就可以了。 三棱镜赏金猎人论坛。 在地下世界鼎鼎大名的赏金猎人论坛。 这里有着无数赏金猎人精英和菜鸟,所有的字眼都充斥着“杀”与“怎么杀”,还有“杀了多少”关键词。 论坛上发帖子贴出来的任务范围十分广泛,上到复杂的暗杀政//府//高层//要员,下到简单的谋杀普通小居民,甚至还有些“一百零八种蟑螂完全清除法”和“论日常杀鸡宰鱼不见血的三百种方法的可行性”这样的厨房小贴士帖子不停地在页面上刷过。 有些任务赏金高到不可相信,也有些任务只需要支付一个按时登录签到就能拿到的论坛币。 可谓是除了精神病院外,神经病聚集最多的场所。 黑猫以前不怎么关注这些赏金猎人神经病,但是他加入复联后偶然发现黑寡妇很关注这些。 可她身为一个知名度非常高的间谍、特工和超级英雄,她关注这些有什么用呢? 黑猫很是奇怪。 “但是‘一百零八种蟑螂完全清除法’真的很有用哦,”黑寡妇笑道,“只用了十种,不仅楼下宠物店的蟑螂都不见了,就连顶楼牙医诊所的蟑螂也销声匿迹了。” 特查拉:“……什么???” 他不是很懂黑寡妇的话。 不过等他尝试着用了“一百零八种蟑螂完全清除法”其中的几条,并发现瓦坎达的高科技也弄不死的蟑螂真的销声匿迹后,他也忍不住开始关注这个神经病论坛了。 披着从黑寡妇那里拿到的论坛马甲,经过一段时间的潜水围观,特查拉渐渐摸清了这个论坛的底儿。 这个论坛上出名的赏金猎人,或者说出名的神经病有很多,其中出任务最多而且完成率也最高,还非常出名的id有两个。 一个id是神出鬼没的“灰鸽子”,还有个马甲号“鸽子灰”。平时大号用来接发任务,小号则用来八卦围观。“一百零八种蟑螂完全清除法”就是这个小号发表的,回帖量巨大,至今加精红色标出挂在首页。 此人接单喜怒无常,有时复杂有时简单,全看这神经病的心情和大姨妈来的时间。据黑寡妇长时间潜水观察,她推测这个灰鸽子很可能就是论坛的创始人。 另一个id也很让人难以捉摸。这个人id的萌感足以跟小熊维尼媲美,叫做“凯蒂猫”。看名字是个姑娘,但他说起话来神神道道,而且粗俗无比,属于关键字打了码就全文打码的那种。 此神经病一般不在线就不说话,只要在线,啧,整个神经病论坛的网速都要因为他在线说话而卡掉一点。 在黑猫脑子里瞎想一通的时候,苏·苏已然飞快地登上了自己的马甲,开始浏览页面。 黑猫瞄过去一眼,瞬间错愕到直接用爪子抠破了沙发靠背。 大名鼎鼎的赏金猎人灰鸽子……居然是她?! 这个总是笑眯眯的还有一个神奇的胃的混血姑娘?! 这个刚刚抱着他陪一个善良老太太看了一个半小时唱歌选秀类综艺节目的温柔姑娘?! 【划掉】这个被他不小心碰到了胸部感受到异常柔软触感的好胸姑娘?!【划掉】 ……有,有点可怕。 真是神经病不可貌相…… 黑猫不自觉的把目光放到苏·苏金棕色的后脑勺上。所以……这个神经病——这个赏金猎人现在上论坛,是有什么工作呢? 苏·苏在加了精的任务发表帖子里寻找,找着关于某陛下的资料。 她都在伦敦蹲守了好久了,终于在昨天得到了瓦坎达国王到达伦敦的消息。虽然今天是情人节,可苏·苏是单身贵族,更没有约炮419的心情,她只想干掉这位陛下拿到那笔巨额悬赏金。 她实在是缺钱啊! 瞧瞧,不做买卖的时候连去酒店开个房睡大觉的钱都没有了,只能来这种弃宠收容所里打工,赚着小钱,睡在一楼破烂的房间里。 苏·苏都替自己的小熊维尼感到委屈。 这一票不能失败。 苏·苏知道现在失去了犯罪顾问的英国地下世界很混乱,很多人都想借这一票出出风头,好挤一挤原来莫里亚蒂的势力。 她对这个没兴趣。 她只对钱感兴趣。 发布暗杀瓦坎达国王这个悬赏的人不缺钱。对于杀掉国王他十分积极主动,不仅每隔十分钟就自己转发自己的悬赏帖子增加热度,还不断更新关于国王的此时此刻信息。 苏·苏迅速浏览了他发布过的信息。 一天前的内容还很详细,但最近一天多却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只是语气焦躁的说了一句:“快点!有复联介入此事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出“复联”,帖子热度立刻降低了很多。 再神经病的赏金猎人,一看到超级英雄的名字,还是会犯怵。 毕竟复联那群人不仅对外打过外星人机器人和神界人,甚至还对内还打过自己人,他们发起狠来,这群神经病也害怕。 苏·苏有听说瓦坎达的国王陛下也是复联成员这样的传言,不过这消息还未被官方证实。 就算被证实了,这一票她也干定了。 仔细看完悬赏人给出的信息,苏·苏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 她本打算在浏览一下论坛界面,看看有没有人想就国王暗杀问题展开一个讨论,就在这时,论坛刷新速度突然变慢了。 苏·苏少见地神色一凛,右边弹出了一个提示框。 『您的论坛好友(id:凯蒂猫)上线了!』 在那个神经病无止境的私聊对话框弹出来之前,苏·苏当机立断地直接点了断网,页面停止刷新,显示出404界面。 这让苏·苏长长松了口气。 她的确是个神经病,可是神经病也有害怕的神经病…… 摸了把猫缓缓神,苏·苏转身就从沙发下拖出一个扁扁的长盒,打开一看是还没拼装好的狙/击/枪。 电视机里的金发姑娘又唱了一首歌,歌声优雅,节奏缓慢,结合外面在下雪的天气,非常适合情人节一个人听。 苏·苏边听边把枪/支零件检查了一边。 黑猫有在默默地看。 他也看到了那个悬赏帖子,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了悬赏那人。 一时他想不出是谁这么希望他死,可根据这人能掌握他行踪这一点看,绝对是瓦坎达内部人士所为。 大概是谁,他也猜到了。 只是……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很有好感的姑娘居然打算接下这个悬赏他脑袋的单子,这可真让人无奈…… 不过换个方向想想,这也就意味着就算他不被邪神变成只猫,有朝一日他也能遇到苏·苏对吗? 这么想想,居然还有点小兴奋。 等苏·苏把枪收拾好之后,金发姑娘的歌也唱完了,此时她正抱着吉他站在场中央向着评委和观众鞠躬示意。 苏·苏通过自己的观察,隐约判断出这姑娘的眼睛应该是有点问题,有时会看到左眼不自然地看着什么地方,与右眼不对齐。 评委中似乎有个黑心人,明明姑娘唱得很好,很完美,他却硬是跟其他评委相违背的给出了红叉,这让现场观众一片嘘声。 他老神在在,不为所动,一副“我就是故意”的表情。 这一个红很影响晋级。 金发姑娘在苦笑,她肯定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苏·苏摸起盒子里的一把掌心/雷,眯起一只眼对准了屏幕上出现的那个评委。她扣下了扳机,但没有枪响。因为子弹还没按进去,她也不打算按进去。 镜头又给到了金发姑娘,她在接受评委尖酸的点评,脸上依然在笑,笑得很温柔很漂亮。 是谁说,爱笑的姑娘——尤其是长得好看又爱笑的姑娘,运气一般都不会很差来着? 苏·苏也笑了。 没关系的哦,漂亮的姑娘,如果你晋不了级,那我就去帮你把其他参赛选手,还有那个总给你打红叉的评委做掉,然后你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晋级,并且拿冠军啦! 不用感谢我,我最喜欢给长得好看的姑娘义务劳动啦。 苏·苏笑着从箱子的侧面拉出一条黑带,背上了肩膀,在镜头脱离了金发姑娘那一刻,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 她背着盒子站起来,没等有下一步动作,她看到了沙发椅背上的黑猫。 他在看着她,眼神私有渴望。 她想了想,弯下了腰:“嗨,松花蛋国王陛下,有没有兴趣跟我去见见真正的国王陛下呀?” 黑猫:“……” 你哪里是要去单纯的见见啊,你这是要去取国王陛下的命啊…… 可是……明知道这个姑娘要去取自己的命,可是自己就是莫名的有点兴奋怎么破……? 黑猫内心翻腾,表面平静。 只是在苏·苏试探地把手伸向他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抓住了。 反正你也杀不成我,跟你去呗。 第52章 【黑猫4】 【让我们一起愉快地干掉他吧!】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哈利波特》里的幻影移行是一个移动起来相当便利的魔法,不过根据黑猫看过的电影效果来讲,幻影移形的滋味很不好受。 同样的,苏·苏的瞬间移动也是。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重开,他断不会就那样去碰苏·苏伸过来的手。 而是会直接跳进她怀里去,死死把她抱住。 在苏·苏的手碰到他的那一瞬间,没有征兆的,头重脚轻的感觉便到来了。那瞬间的感受就跟飞机要从地面起飞的失重感一样,不过是放大了无数倍的那种。 不晕飞机而且还有多年战斗机驾驶执照的黑猫也差点要吐了。 还好他理智尚在,还记得他被一个姑娘捧在手里,勉强控制住了在抽搐的咽喉与胃,把恶心感强压下去。 苏·苏好心地顺着他的脖颈一路向尾巴揉下来,在他腰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手上捏了捏,嘴上还在感慨:“腰真好,摸起来一点赘肉都没有。” 然后爱不释手地从尾巴摸回来。 “……” 黑猫对此保持沉默。 不是他不能说话,而是他不能也不想说。 说什么? 说矮油姑娘你手摸着这儿我好有感觉啊…… 啧,他又不是托尼…… 在苏·苏温柔的充满了爱与揩油的抚摸下,呕吐和眩晕感很快就消失了。黑猫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打量这个能发动瞬间移动的混血姑娘。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这种人打交道了,所以他在惊奇过后很快就平静下来。 这世界上有个特殊的族群,他们原本是正常人类,却因为基因突变而在某个瞬间变成了变种人。每一个变种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 有的人能整天足不出户,靠着脑别人的大脑看遍全世界的风景,不必自己花钱就能体验各地美食,而且还不怕吃胖。 有的人能不去打工赚钱,只需两手一挥即可得到花不完的钢镚,也可获得无数废铁,只是卖掉废铁就能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当然,这些人中也有的人热了可以做刨冰,冷了可以自发热,不冷不热还可以玩一场冰火对抗赛。 还有的人虽然很*却至今不能通过机场的金属探测仪,在某人挥手的时候跟着硬币一起光荣上天…… 黑猫想表达的是,以上例子中最后出现的那种人非常需要一个会瞬间移动的苏·苏。 但这不代表他就乐意把这个姑娘带去找他们。等他变回去了,肯定得找机会跟苏·苏商量商量,能不能进个复联。 不能浪费才能是不是? 黑猫绝对不承认这其中掺杂着个人感情。 绝对没有。 就是不知道这姑娘的能力能在那群神奇的人之中排多少,改天还是得找他们的人询问一下。 想着想着,黑猫往远处一转头。 情人节的夜晚,雪一直飘飘忽忽的下,这导致路灯的光晕很不明显,虚幻缥缈,营造了一个很不错的氛围。 一个不适合单身狗的氛围。 苏·苏抱着黑猫,两个单身贵族在飘着雪的街道上走着,意外的适合这个氛围。 说出来让人挺不好意思的。 虽然之前有过几次恋爱,但情人节的晚上跟漂亮的姑娘彼此之间距离为零地在一起散步,对于几年就已经成为一国之主的特查拉来说,还是今生头一回。 如果,现在的他不是一只猫的话就好了。 如果,现在的苏·苏没有背着一杆狙/击/枪就好了。 如果,现在他和她不是正在前往暗杀自己的路上就好了。 好吧,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邪神的错。 下次见到他就往死里挠好了。 黑猫怅然若失地抬起脑袋,让风吹起的雪花片片落在他额头和鼻尖。 白色的雪花和黑色的毛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用一只胳膊抱着黑猫的苏·苏的笑着用手替他抹去了鼻尖上的雪花。 她还笑着问他:“冷不冷呀?” 黑猫当然不可能回答她,但是却把爪子搭在她的手背上,认真用猫眼去看她棕黑色的大眼睛,嘴里发出了萌萌哒的叫声:“喵~” 苏·苏必须承认,这一刻她的心被萌到要化了。 说起来,她也算是个没有动物缘的可怜人。 自小带在身边好吃好喝养起来的哈士奇串儿见了自己就跟胃疼犯了似的抽搐不说,每每她靠近一些小动物,对方都很不给面子地远离她。 虽然那些举动谈不上是对她的厌恶,却是实实在在的对她的戒备。 小动物都很灵敏,她身上血腥味大,它们一闻就知道。杀了这么多年的人,她的血也早已变得冷了。 以前她那个陆地生活九级残废的宅女搭档还曾吐槽她说,就连夏天的蚊子准备咬她,也得多绕她飞几圈,给自己充足的进行要不要下嘴的思考时间。 苏·苏思前想后,很悲催地发现,她长这么大,除了豆腐被她强制性地待在身边之外,这世界上的小动物里,也就只有地上爬的蚂蚁会在见到她之后态度温柔了。 猫是公认的最灵性的小动物之一,其中又以黑猫最为通灵。苏·苏突然被一只黑猫黏上来,内心又意外又激动。 激动得好想找个地方拿枪突突几个人呐! 想着,苏·苏低头高兴地拿脸去蹭怀中的黑猫:“唔唔唔……好喜欢你呀陛下!” “……” 这么说你可能不信…… 我,我也有点啊……以爪捂脸——嗷指甲戳到了脸。 在黑猫因为一时不小心,没来得及把锋利的指甲收回去伤到了脸而后悔时,苏·苏的脚步突然一顿。 她语气特别轻快愉快地说:“到啦。” 黑猫抬头,看到的是伦敦标志之一的特拉法尔加广场。一场雪没有把他们的热情阻拦住,广场上大批大批的男女青年两两结伴,说说笑笑,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有男女,也有男男和女女。 到苏·苏这边就成了美少女和她的猫。 有人打趣的说:“小姐,没有小情人,拿只猫来凑吗?” 苏·苏也是好脾气,把一看就很霸气的黑猫给他们看:“瞧,我的约会对象可是国王陛下!” “哦!的确很国王陛下!”大家善意地打趣这个很显然还单身的漂亮姑娘。 黑猫被苏·苏抱在怀里,看着氤氲的灯光和飘散的雪,突然觉得这也挺浪漫的。 只是黑猫有些疑惑为什么她要杀他需要带他来到人这么多的广场上。 暗杀活动——尤其是独自一人展开的暗杀——不是应该尽量避开人群,还提前要给自己找好退路吗? 她跑到这满是小情侣过情人节的广场上来是几个意思? 不想认真地杀他吗? 作为被暗杀者,黑猫有些忧郁。 我有好感的姑娘带我来杀我,却不肯认真地杀我…… 而我居然对此有点不高兴…… 真是可怕啊…… 黑猫很是不能理解这位赏金猎人姑娘的行为。紧接着,更让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出现了。 他在攘攘人群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还以为是雪变大了,他眼花了。 可是使劲眨眨眼睛再看过去,黑猫不得不完成确认了——是他,居然真的是他! 那个自己穿着板正的纯黑西装,脖子上缠着快要跟自己的皮肤融为一体的棕色的围巾,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一副温柔和善,很好说话和聊天的样子。加上长得比较帅,惹来好多小情侣的围观。 只是围观还好,有些人像是已经把他认了出来,知道这是——起码这张脸的主人是——近期来伦敦访问的世界第一有钱国的国王陛下,纷纷记过来,想瞧瞧、摸摸真正的国王陛下,看看是不是是金子做的。 黑猫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自己来者不拒地跟跑来的伦敦民众摆拍,举手投足间还真有几分君王的风度,看的黑猫爪子痒到想上去抓花那张脸。 别人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黑猫知道。 他都被变成猫了,怎么可能会大摇大摆地出现这么有名的广场上?更别提,他还是一个人出来,没有带着鹰眼那个不靠谱的。 很好,这很邪神。 黑猫咬牙切齿。 苏·苏看着他感慨了一句:“真是,怪不得有人想杀他呀,看他笑得,有点猥琐呢。哎呀,还总是跟小姑娘靠得这么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国王。” 黑猫:“……” 眼前这货真的不是什么正经国王! 正经的国王正被你好好抱在怀里,随时准备卖萌给你瞧呢! 黑猫看着不远处盯着自己一副皮囊跟人合影聊天非常嗨皮的邪神,直恨得牙痒痒。 对方也注意到了他们了,在苏·苏转头试图找到此人断网保镖时,黑猫看到自己向自己看过来,两人目光接触时,黑猫看到他笑了。 满满恶意的微笑。 苏·苏转回头,只看见那位国王陛下笑着砖头的样子。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怀里气到颤抖的黑猫,不明所以,还笑着跟他说:“怎么了,松花蛋陛下?您也看他不顺眼吗?” 何止是不顺眼! 现在冲上去把自己干掉的心都有了! 黑猫在肚子咆哮,然后抓住了苏·苏的手,认真严肃地看她。 姑娘,请不要犹豫。 让我们一起愉快地干掉他吧! 想朝脸开枪也没问题! 第53章 【黑猫5】 【姑娘你听我解释啊——!】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比起西装,特查拉更喜欢夹克衫一些。 而且他也自认穿不出邪神那一身邪气又禁欲的感觉。 所以此时黑猫瞪着那边邪神顶着自己的脸而穿着板正黑西装时,他感到了满满的违和感。 可是一心想要杀他的苏·苏可不在意这一点。 她背着装有狙/击/枪的盒子,脚步轻快地走向黑暗的小巷,爬上了旁边的高楼。沿途向她吹口哨调戏的人,她都笑眯眯地回以一个飞吻。 谁会想到,就是这么一个有些轻浮、笑起来人畜无害的姑娘身上背着大杀器呢? 当苏·苏置身于黑暗而无监控器的小巷里是,她抱着黑猫,一个响指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却悄无声息地出现某处高楼的楼顶。 黑猫被这突如其来的瞬间移动搞得又是一阵眩晕。 不过他也搞清楚为什么说灰鸽子神出鬼没了。就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瞬间移动,谁能抓住她呢? 苏·苏找到面向广场的方向,苏·苏一边紧盯着广场的方向,一边把肩上的盒子放下来快速地进行拼装。 黑猫顺势从她怀里跳出来,站在天台上往下望。 最后“嗤啦”一声,苏·苏撕开了一包口香糖的包装,丢了一片在嘴里慢慢嚼,手上慢慢端起了拼装好的枪。 她抬起一条腿,穿着小皮靴的脚踩在窗台上。虽然在下雪,但她出来的时候穿的是针织的长裙,腿上只有一层有着黑丝的肉色保暖袜。 此时她踩上窗台的腿露出了一半,弹性十足又十分贴身的黑丝保暖袜紧紧贴着她小腿的线条,一块微微隆起扭曲的肌肉从膝盖慢慢隐于小皮靴。 黑猫看了她一眼,只觉满眼都是“性感”的字眼。 苏·苏本身身材就不错,加上混血儿特有的美貌,此时一副枪/支配美人的画面让黑猫看得有点愣。 她在贴上去闭着一只眼睛进行瞄准时居然笑了起来,美艳又冷酷,自信又剽悍。 真是不错的姑娘……虽然不是他想要的温柔善良,但对男人来说这样的姑娘更有吸引力。 眼睛……移不开了。 她的枪法很好,这不是苏·苏自大。 多少目标都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干掉。她通过枪上的瞄准镜找到了广场上被人包围的目标。 目标还笑得自然大方,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苏·苏也跟着笑了。 然后她伸手,摸了摸黑猫。 黑猫有点无语。 这种子弹都上了膛的紧张时刻她居然还有闲情撸猫。 她要杀的可不是普通人,那是个神啊!就算她不知道那个是神假冒的,起码也该知道那是为国王陛下,给他放尊敬一点! 苏·苏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扣下扳机,把杀伤力极强的子弹送进那位国王陛下的天价脑袋里去。 她此时还有闲心去摸猫,只是觉得这样好无趣。 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儿? 不是说国王陛下可能是复联的人吗? 来反抗我呀! 来点刺激吧! 不要一枪下去只有鲜血溅出来呀! 手上使了点劲,在黑猫头上大力搓了一把,苏·苏收回手,端端正正地架着枪,手指搭上扳机。 黑猫抬头看她。 其实他不支持她的选择,就算她现在瞄准的是一个罪大恶极的混蛋鹿角神。远距离枪杀一个人很容易。更容易的是,这会无可避免地导致现场普通人的混乱,尤其是在情人节的著名广场上。 可是她笑得很开心啊。 虽然不知道她此时的心理活动,但他直觉地认为,她在期待些什么。 期待些什么呢? 苏·苏笑着,手指扣着扳机。 来点刺激吧,再好玩一些。 不要一枪就死嘛。 手指果断扣下。 子弹飞出的一瞬间,苏·苏一愣。 她看到瞄准镜里的目标朝她笑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苏·苏回了神,继续透过瞄准镜看向自己的目标。那货还站着,没死。 子弹的路径没错的话,绝对打中了他,可是他没死。 他还在透过瞄准镜朝她笑呢。 笑得满脸邪气,完全没有国王陛下该有的矜持和庄重。 “有趣……”苏·苏也在笑,“没死,果然有趣……” 黑猫听到她说“没死”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要是邪神那好搞死,复联的诸位战友也不会提起与邪神的当年就一脸不堪回首了。 可看到苏·苏兴高采烈起来的脸,黑猫蛮意外的。 没死……有什么有趣的? 苏·苏准备的弹夹里有六发子弹。 一发没打死,她没有气馁,何况目标还站在原地,笑得一脸挑衅呢。 她又摆正了枪,这次瞄准了目标连开五枪,眼睛从头到尾都没离开瞄准镜,把目标的表情看在眼里。 她看见对方只是手一抬,接连接住了四发子弹。还有一发他没接住。 那是因为苏·苏打偏了。 偏离目标的子弹集中了一位女士手里的手机,直接在上面戳了空,然后擦着女士的头发,射进地面。 那位女士足足愣了有五秒钟才吓得尖声叫起来,跌坐在地上。 “有有有……有杀手!!!” 恐惧还是弥漫开来。 顿时,美好的情人节广场上,小情侣们混乱一片。 苏·苏的目标带着冷漠的笑容,冷眼站在广场上。苏·苏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爽,像是很不喜欢现场的混乱气氛。 她笑了笑:“不喜欢,那就喊他们跪下啊,国王陛下。”说着,她迅速收起枪,把盒子背上肩,向一头雾水的黑猫伸出手,“走啦,既然远程暗杀的子弹对国王陛下没作用,那就试一试近距离刺杀吧。” 黑猫有个不好的预感,却还是跳进她怀里,被她抱着瞬移走了。 他等着瞬移结束时的头晕目眩,却不曾想,瞬移一结束,苏·苏猛地把他抛了出去。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黑猫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居然无视了晕机感,愣愣地看着地面的放大。 不过他可不会在她面前摔得太难看。他在快要触底的时候两只前爪向前一伸,接着就是一个落地翻滚,把从高空落下来带着的重力给卸掉。 黑猫站稳后立刻扭头,就见苏·苏手从裙下抽出一把□□,看也不看就往身后连开三枪。 子弹,依然没有打中。 已经跑没人的广场上,黑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换上了一身黑豹制服的人,就像第一次从上一代黑豹手上继承来制服后看向镜子的自己。 他觉得在那头盔下,变成他的脸的邪神肯定在奸笑。 也不知道邪神为了能扮演好真正的黑豹,私下里有多少次偷偷摸摸地看着战斗中的黑豹进行模仿,此时他的每一个动作,无论是进攻还是反击,几乎跟真正的黑豹一模一样。 黑猫差点真的以为他穿在身上的是振金做的制服了。 不过黑猫还是能看出来,邪神虽然有在很努力的模仿,却不知道那身制服真正的用法。 在与偷袭者交锋了几个回合后,苏·苏一个瞬间移动,拉开与“黑豹”的距离,□□还是稳稳地对准他。 别看她还在笑,其实内心也有点紧张。 她的瞬间移动地点是没有规律的,只要不超出她能瞬移的距离,想出现在哪里就能出现在哪里。 刚刚掌握着个能力的时候,苏·苏就为了好玩,一点一点地从亚欧大陆西海岸瞬移到东海岸,又在东海岸那个国家从南到北吃了一遍,然后才又走俄罗斯瞬移回了西海岸。 她这来回一趟完全是走到哪儿算哪儿,钱都没带几个,反正凭她这一身暗杀本事,也不会饿死。 但是眼前这位国王陛下却准确判断出了她的落脚点,展开了偷袭。要不是她反应快把黑猫丢开,现在他们俩就会同时扑街了。 子弹打不中,超远距离下发现狙/击/手,知晓她的瞬间移动地点…… 苏·苏眯眯眼。 这就有点意思了。 她又伸手到裙下去了。 黑猫诡异地盯着她,看着她不仅从裙下抽出了□□,还抽出了弹/夹。 苏·苏迅速换着空掉的弹/匣,眼睛都不敢离开那边的目标。 只是对方可不给她时间换弹/夹。 眼前黑影一晃,苏·苏心里一凛,瞬间移动还没使出来,利爪带着风从前面挠上来,瞄准的是她的喉咙。 苏·苏脚踝一扭,身子顿时矮下去一截,但利爪的危险还在。她只觉脸上一痛,下意识地用出了瞬间移动。 她的落地地点远了很多,已经钻进了小巷里。 藏进小巷里之后,她顾不上这样做会不会找到了,第一举动就是掏手机开启自拍模式看看自己漂亮的脸蛋。 那张脸蛋被抓破了三道,鲜血堵在伤口上,一副想流淌出来又不敢轻易造次的样子。 苏·苏一阵火大,差点把手机给掐断。 她什么都可以不在意,唯独在意钱,还这一张脸。 阴恻恻的笑容在苏·苏那张虽然破了相但依旧好看的脸蛋上铺展开。 她恶狠狠地说:“敢抓花姑娘的脸?很好,国王陛下,做得很好……” 说着,她又去掏武器了。 不过裙下已经没有了武器。 所以她把手伸向胸部。 然后在赶来的黑豹眼里,苏·苏从胸罩的两侧抽出两块黑乎乎的东西,两只手合在一起“咔嚓咔嚓”几声,又一把□□拼了出来。 黑豹此时想大喊一声“卧槽”,但是来不及了。这位他有点好感的姑娘已经一手一把枪对准了他,子弹不要钱的朝他的脸飞过来。 居然连给他机会让他解释一下他已经不是刚刚那个假冒黑豹的机会都没有。 刚刚苏·苏瞬移走,把黑猫留在原地。同时在原地还有变成黑豹模样的邪神。 黑猫见黑豹那张猫脸朝他转过来,心里顿时一毛,像一直真正的猫一样,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拱了起来,嘴里还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黑豹的头盔中发出一声看好戏的冷笑,在黑猫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反手一到魔法丢过去。 绿光魔法没有一点偏离的落到黑猫身上,他全身一阵,心跳加速的感觉突然袭来。他扭头去看邪神,对方装模作样地向他弯腰行礼,然后化为绿色的雾气消失了。 变回来的黑豹还保持猫的姿态坐在地上,愣愣看着身上穿着的黑色制服。 他伸出手,攥了攥拳,指尖的利爪跟着弹了弹。 真的变回来了。 原来他是穿着衣服变成猫的想法刚刚在脑中闪过,黑豹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卧槽……邪神真是好手段啊!!! 现在不是他动的手也是他动的手了! 瞥见苏·苏脸上的伤,赶来解释的黑豹心里“咯噔”一声。 接着又整出一把枪的苏·苏可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双枪齐发,子弹全部朝他脸上飞。 虽然振金做成的制服不怕子弹,黑豹也完全多得开子弹,但他不敢躲。 脸上被一连串的子弹炸开了花,黑豹陛下的内心是崩溃的。 姑娘你听我解释啊——! 第54章 【黑猫6】 【一杯奶茶背后的邪恶交易。】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变成灰鹦鹉的鹰眼感到很寂寞。 情人节这么好的夜晚,他却被独自一鸟留在弃宠收容所里,只能看着满地打滚的哈士奇串儿。 猫爬架顶端端坐着的那只灰色毛发的短毛猫正虎视眈眈地看向他。那凛冽的眼神,如果它在下一秒扑过来,张嘴咬向他的脖子,他也不会很奇怪。 没多久,那只灰毛猫终于忍不住了,先是压低了身子,目光炯炯,然后身体一蓄力,从高高的猫爬架上飞跃了起来,对准的目标正是距离天花板不远的晒杠上的灰鹦鹉。 他倒是很悠哉。想想看,他眼神多好啊,在灰毛猫跃起来的一瞬间就判断出了它的路线。 灰鹦鹉懒得去做什么阻拦一下,只是在灰毛猫扑倒跟前时伸出了左臂——左胳膊一挡,灰毛猫一声喵叫便跌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爬起来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跑了。 顿时,整个二楼都是灰鹦鹉放肆的“咯咯”叫声。 不知道人不会以为这是鹦鹉在叫。 只会认为弃宠收容所最近收养了一只鸡。还是能下蛋加餐的那种…… 围观了灰鹦鹉欺负猫的全过程,叫做豆腐的哈士奇串儿在地上翻了个身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了晒杠上的灰鹦鹉,还吐出一截红润的舌头。 灰鹦鹉看着它开始摇头晃脑:“瞧瞧你主人给你起名字的水准,一个豆腐,一个松花蛋……啧,你这个主人除了知道吃还是知道吃……” “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能吃,胖子……”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灰鹦鹉眼睁睁地看着不久前还是难兄难弟的人已然恢复了人形,穿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制服,抗着漂亮妹子,麻溜地翻窗户爬了进来。 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把他湮灭。 那是欺负再多的猫也不会有的感觉。 黑豹用肩扛着被他打昏过去的苏·苏,寻着记忆找回了最近暂住的那家弃宠收容所,见一楼席娜婆婆房间的灯还关着,他便果断爬墙去了二楼。 用尖尖的指甲在玻璃上划了一个圈,轻而易举地弹掉,黑豹伸进一根手指撬开了窗户。没等他爬进去,就听到了灰鹦鹉奸兮兮的话。 几乎是报复性的,黑豹吐槽了他一句。那瞬间,感觉前些天变成猫后被迫听那个逗逼鹦鹉啰里啰嗦而被逼出来的烦躁统统泄了出去。 所以说,学托尼和山姆多多吐槽克林特还是非常有益身心健康的。 特查拉下定决心,以后要多找娜塔莎学习学习。 “说好的同甘共苦一个月,你特么却先偷偷变回人形,泡了妞……” 黑夜里,幽怨的声音自鹦鹉那扭曲的嗓子里发出,别提有多诡异了。 黑豹拼命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也忍住了把已经被子弹染上浓浓火药味头盔丢过去的冲动,他很冷静地开口说道:“相信我,知道她是谁之后你不会觉得跟她约会会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哪个姑娘会在自己的裙底下绑着杀伤力极强的掌/心/雷和弹夹啊! 还有胸罩! 妈呀这个女人居然还能在胸罩里藏着可以组装的掌/心/雷! 他还以为那高耸的胸是天然的,原来也是垫出来的……还不是用一般的东西垫出来的! 不要觉得他的反应有些神经过头。 想想看,哪天你追求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然后你在亲热的最后关头帮姑娘脱去衣服,抖动了胸罩,掌/心/雷的拼装掉到你大腿上…… 你还能硬起来就有鬼了…… “哟呵,您的表情满是猥琐的气息,”灰鹦鹉用爪子抓着晒杠,尽量凑过,用绿豆小眼盯着黑豹,露出满意的表情,“我喜欢。” 你才猥琐!你全家都猥琐! 黑豹瞪着他,为了维护自己国王的风度,艰难地把吐槽咽回去。 他尽量无视掉灰鹦鹉,把被他打昏的苏·苏小心翼翼地放到沾满了猫毛和狗毛的沙发。 看到那些在黑暗里看不清颜色的毛发,黑豹突然想起了那只见到苏·苏如同见到鬼的豆腐。 他试着往角落里看了看,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双无语凝噎的狗眼,非常的可怜。 早在很久以前,黑猫状态下的黑豹就很想好好摸摸豆腐,安抚安抚它了。 于是他蹲下去,把头盔一摘,轻轻唤豆腐过来:“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说着,他还把露出尖利指甲的右手在豆腐面前摇了摇,“问问味道也不行吗?” 豆腐端详了他好一会儿,鼻子还一嗅一嗅的闻着,才终于“嗷呜嗷呜”叫着,探出脑袋来,想向他讨要抚摸。 黑豹也做好准备,等它过来了,只是豆腐突然又一副见了鬼开始闹肚子的样子,凄惨的一声叫,又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黑豹听到后脑勺一声“咔嚓”,有人拉开了掌/心/雷的保险栓。 黑豹开始觉得头疼了。 “我如果说,你脸上那伤真不是我给挠的,你信吗?”黑豹慢慢举起双手,同时幽幽然地问。 “欸,是吗?”苏·苏满是笑意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却一点不突兀,让人很轻松就能想起她弯着眉眼笑成狐狸的狡黠样子,“我说我信,你又能信吗?” “……” 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 “陛下好手段。”苏·苏无视掉黑豹的沉默,笑道,“在广场把我打昏,不是趁机解决掉我,反而冒着危险把我带回这里,然后调戏我的狗……胆子很大哦。” 黑豹刚想回一句“谢谢夸奖”,就听苏·苏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把我的脑袋交上去,可是能赚不少钱的。” 黑豹面无表情:“……我像是缺钱的人?” 苏·苏少见地被噎了一下:“……对不起。” 世界第一有钱国的国王会缺钱? 笑话…… 他从他的国土里抠一指甲盖的振金拿出去卖得来的money,就足够苏·苏天南地北地胡吃海喝一遍了。 苏·苏联想到自己穷得叮当响,连去贝克街喝一杯自己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里的皇家珍珠奶茶,都得腆着脸去向伊丽莎白那个终极宅女讨要积分卡,她挺想哭的。 接着她就真哭出来了:“嘤嘤嘤……人家想喝奶茶,你把你的脑袋交给我,让我能去买杯能无限续杯的皇家珍珠奶茶喝嘤嘤嘤……” 黑豹:“……” 你等等! 世界第一有钱国国王的脑袋,在你眼中就值一杯奶茶钱?! 你仿佛在逗他笑。 “你把枪放下,明天天一亮我就请你去喝奶茶。”黑豹严肃地说。 苏·苏:“你以为我是那种能被一杯奶茶打动的女人吗?” 黑豹淡定地说下去:“去喝一晚上,无限续杯。” “……”苏·苏的哭声有了明显的一顿,“你以为我是那种能被可以喝一晚上的奶茶打动的人女人吗?” 黑豹继续:“如果你答应了,那么那家店明天就会按照小熊维尼和他的伙伴的主题进行装修,装修完就归你了。” “……成交。”苏·苏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小熊维尼搭配上奶茶的诱惑力,顶在黑豹后脑勺的枪口很快撤开了。 对这一场黑暗交易——在黑暗中进行的交易——全程围观的灰鹦鹉目瞪口呆。 他实在不知道该吐槽一下国王陛下泡妞的姿势问题,还是吐槽一下被奶茶打动的姑娘。 等等,还是让他先吐槽一下为什么这位漂亮的混血姑娘会从裙底抽出一把掌/心/雷啊?! 姑娘你的师傅其实是黑寡妇吗?! 好凶悍…… 灰鹦鹉觉得自己快抑郁地掉毛了:“陛下,您哪里来的钱……” 黑豹回过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因为没有了掌/心/雷胸垫而抱住自己胸部的苏·苏:“回来之前我打过了电话。” 顿了顿,他又说,“就在这栋楼外街角的电话亭里。” “……你有钱投币吗?”灰鹦鹉又问。 “……我从她身上摸了钱投币。”黑豹很老实地回答。 “……”这下连灰鹦鹉也无话可说了。 “咔嚓”声再次响起,不出意外的,苏·苏又举起了手中的掌/心/雷,语气森森冷冷:“把钱还我!” “……好,那就不只是小熊维尼主题,还有迪士尼主题。”黑豹淡定地回答。 “那感情好啊。”苏·苏又把枪收了起来。 灰鹦鹉:“……” 刚刚苏·苏暗指国王陛下的脑袋也就价值一杯奶茶的时候,灰鹦鹉本来想嘲笑他的。可是这才过了多久,就有苏·苏比起在意自己有没有在昏迷中被黑豹乱摸更在意被摸去了一个硬币的事。 灰鹦鹉觉得不是他傻了,就是这个世界傻了。 灰鹦鹉哀伤地在晒杠上摇晃着身子,而站在地板上那两个人已经开始探讨怎么去奶茶店了。 黑豹说:“你不是会瞬间移动吗?就不能抓着我的手,‘咻一咻’瞬移过去吗?” 苏·苏仰天打了个哈哈:“我会给你机会看穿我吗?” 黑豹怀疑:“其实你的瞬间移动也是有软点,对吗?” 苏·苏:“没有!我的瞬间移动是完美的!” 黑豹若有所思:“哦,是完美的……” ——世上哪有什么是完美的。 第55章 【黑猫7】 【比起世界和平,她很想要钱。】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最近事儿有点多,多到他有些忧愁。忧愁到这天早上他起床洗漱,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发际线又一次非战略性后退了。 他只好在上班的路上对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一次次地调整自己眉毛皱起的弧度,好把别人看向自己时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眉头上,而不是更上一些的发际线。 不过效果不佳。 现在大家看他,都是先看眉毛,再看发际线。他最近在考虑要不要留一个马克思格式的络腮胡。这个大概更吸引人。 自从确定并把瓦坎达的国王要来访英的消息公布出去之后,坏消息如流水,每天都连绵不绝。 先是自己的不可爱弟弟假跳楼时一跃变成了一只猫还被两个女人收养,然后又是自己管辖的mi5数据后台毫无抵抗力的被黑客黑掉拿去拯救她的小情人,再接着就有人收到情报说鼎鼎有名的赏金猎人灰鸽子想要拿国王陛下的脑袋去换钱…… 麻烦总是防不胜防。 好在最大那个来自于弟弟的麻烦已经顺利解决,还顺带拐骗了一个顶尖黑客小姐为自己打工,迈克罗夫特觉得哎呦妈呀幸好老天还有点良心,没把这些事儿凑到一起让他同时处理。 不过他还是错了,老天并没有放过他。 这天夜晚,护卫国王陛下的特工们通知他,鹿角神袭击了国王陛下以及他的保镖。 “……鹿角神?”迈克罗夫特有点懵。 他的第一反应是曾经把格林威治砸得破破烂烂的锤子神,然后是曾经在纽约新闻里看到的被制服的邪神……让人堪忧的发际线。 同是天涯沦落人,让他与邪神同甘共苦三十秒。 同甘共苦完了,他又为之后到来的□□烦抓了一抓头发。 刚刚脱离了欧盟的腐国很需要新的盟友,神秘兮兮的世界第一有钱国适合很不错的选择。 而如今,世界第一有钱国的国王陛下在伦敦失踪了。 背景音乐是金钱“哗啦哗啦”溜走的声音。 还有官位摇摇欲坠的声音。 迈克罗夫特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 就在他少见焦虑起来的时候,又有人给了情报:“找到国王陛下了!” “在哪儿?” “特拉法尔加广场上!” “他怎么样?” “笑得很开心。” “笑得……” 真是可怕,脑袋被悬赏的国王陛下在失踪一次之后居然还能笑得很开心。 迈克罗夫特面无表情。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想笑。 这直接导致后来全国最有名的广场发生枪击但是并没有伤亡的事件,他都一直保持着无比自然得体的笑容。谁见谁后背发凉。 直到,他的部下来告诉他这样一句话。 “……长官,国王陛下现在在贝克街喝奶茶。” “……一个人去喝?” “伊丽莎白·莱德福德探员说……跟灰鸽子本人。” “……” 真是可怕,国王陛下带着想要他脑袋的杀手在喝奶茶。 迈克罗夫特面无表情。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毫无波澜,也特么笑不出来。 情人节深夜,贝克街东。 一辆suv停在路边,除了车漆,就连车玻璃也是黑压压一片。 黑豹站在车前,从车上下来的两个瘦高性感的女人正恭敬地听着他吩咐。 不远处的街角路灯下,苏·苏用穿着小皮靴的脚尖踩在路牙石上,一点一点地上下晃动。人畜无害的笑容还挂在她脸上,但她看起来很无聊。 黑豹到车上换了身便服,等他出来的时候,街灯下的苏·苏还在。不过不只是她一个人,有个穿着改良版神父装的小男孩站在她面前,怀里抱着各种颜色的鲜花。 他有点好奇,挥手让担心他的部下先行离开,然后走了过去。 那小男孩正在极力向苏·苏推销自己的花,说得眼睛都湿润了,但是苏·苏只是看着他微笑,不说话,更别提买下花了。 也是,她连杯喝奶茶的钱都快要掏不起了,还买花? 特查拉觉得自己脸上好像微笑了一下,接着他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多少钱?” 怀里的花被人一口气都买下来之后,小男孩冻得有些发红的脸蛋更红润了。他期期艾艾地想说些什么:“先,先生,您很大方,您的,您的……”他迅速瞥了眼苏·苏,“很漂亮。” 特查拉一愣。他当然明白那个“……”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安地看向苏·苏。 她看都不看花一眼。 特查拉只好说:“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快点。” “啊,那谢谢您……好心的先生。”小男孩脸更红了,也把头深深地埋下去。 苏·苏撇撇嘴:“奶茶。” “……是是是。”特查拉也是好脾气,转身就要走,手却被小男孩拉住了。 “好,好心的先生,”小男孩胆怯地说,“明天我们学校要义卖,您可以来看看吗?” “义卖?”特查拉好奇,“你们自己做了东西要卖吗?” “不是,是我们整个学校都要卖……”说着,小男孩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们学校就在贝克街的北——” 特查拉还要听他说什么,后衣领被人扯着就走:“还不赶紧走?” 无奈之下,特查拉没能给小男孩任何回复,只能被苏·苏拖走了。走远后,他还回头看了看小男孩。 小男孩正被对着他们,背影孤寂,向一边走了。 奶茶店在贝克街的中段,走了不远就到了。虽然很晚了,但是这家小店还开着,顾客也不少,而且跟他们一样,都是成对出现的。 苏·苏跟店员很熟的样子,进门笑着互相点了个头。她还出其不意,抢了特查拉抱在怀里的花给了店员小姐。 她笑道:“好久不见,你可越发好看啦。情人节快乐。” 店员小姐被她的笑容和借花献佛的举动搞得脸红不已:“谢谢你,你也是呢,情人节——哦,祝你和这位先生情人节快乐。” 特查拉:“……” 被第二个人误会。 很好,这误会很好。 苏·苏点了皇家珍珠奶茶,特查拉觉得今晚是不用睡了,于是点了咖啡。 店员小姐建议这么晚还是别喝纯咖啡了,他便从善如流地改成一杯咖啡奶盖。 在等奶茶送上来的时候,苏·苏散漫地坐在特查拉对面,撩起一直故意遮着脸蛋的头发,抽了纸巾随意地擦着脸上的三道抓痕。 特查拉说:“那不是我干的。” 苏·苏点点头:“哦,是的,不是你干的,只是一个穿得跟你一样,雾气跟你一样,身手跟你一样的大型猫咪干的。” “……你还是不信。” “信与不信一个样,”苏·苏笑眯眯地说,“反正我还是会要你的脑袋。” “你这么缺钱?”特查拉问道,“你考虑过如果我死了,瓦坎达和欧洲诸国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乱子吗?” “想过啊。”苏·苏笑着眨眨眼。 那为什么……特查拉皱了皱眉。 他看见苏·苏拉开外套,从内侧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熟练地叼着烟点着火,迷恋地深吸一口。 最后那口在苏·苏肺里旅行过一圈的烟喷了出来,全往特查拉脸上飞去。这让他不由得把眉头皱得更深了。 “陛下,如果你在这儿被人弄死了,欧洲说不定会乱起来,”苏·苏笑吟吟地看着他不高兴的脸,晃了晃手中的烟,慢悠悠地开口说了下一句话,“可是比起世界和平,我更想要钱。” “……如果你缺钱,我可以——”特查拉还没说完,就见苏·苏笑眯眯地挽起袖口,露出她的左臂,很白。 特查拉下意识地扫过一眼,一眼完毕不得不再看过去。 在苏·苏那只很白的手臂上,成圆形烫出来的伤整齐地排成一条直线。越远里手腕的地方伤疤看起来越新,最后一个甚至还结着痂。 然后他错愕地看着苏·苏捏着烟,把带着火星的那头往结痂的伤疤上面按去。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阻止了这个让人肉疼眼疼心疼的自残行为。 “你有病吗?”特查拉瞪她。那些伤疤看着就疼。 “欸,”苏·苏不在意地摆摆手,但没能挣脱特查拉的手,“这不是没有烟灰缸嘛,而且奶茶端来了哦。” 特查拉早就听到了身后店员小姐走过来的高跟鞋踏地声,但直到苏·苏把烟丢掉,他才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抬头跟店员小姐道谢。 他大口喝着温热的咖啡,眼睛直直地看向苏·苏。后者被盯得没办法,只好把烟盒往桌上一丢,说道:“好吧好吧,至少在你走出店门前,我不会抽烟了。” 特查拉却说:“我知道为什么你的狗会害怕你了。” 你这个神经病。 苏·苏耸耸肩:“别这样看我嘛,我只是对自己比较狠,我可是很疼爱豆腐的。” 特查拉没说话,但对她的话表示赞同。她对猫化状态的他的确很温柔,对弃宠收容所的席娜婆婆也是。 他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喝自己的咖啡。 苏·苏手里拿着吸管在杯里转圈。 她原本轻松的坐姿在她突然的一怔之后,无可奈何地坐正了:“糟糕,被定位了。” “……怎么了?”特查拉问。 “没什么,只是我亲爱的前搭档突然联系我,顺便确定了我所在的位置。”苏·苏低着头,无奈地说,“她应该是来找你的。” “找我?”特查拉满脑袋的疑惑,“她怎么联系你了?” 没有任何的手机声响,附近也没有行为举止奇怪的人啊。 “就是……这样啊。”苏·苏笑着抬起头,眼神无辜地看向特查拉。 特查拉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你的眼睛……” 她的眼睛其中有一只变成了黑色,而且亮得很,与她明显带着棕色的狐狸眼睛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另一只眼睛直直看着他的时候,那只黑色的眼睛却在转着圈打量这家店,最后才把目光投向他。 有谁正在这只不对劲的眼睛对面看着他。 特查拉手动了动,苏·苏却无奈地摆摆手:“真是的,要是她还继续跟我合作干这行,陛下你的脑袋早就是我的了。” 说完,她站起来,把甜腻的皇家奶茶一口喝干,退后一步,扬起狡黠的笑容:“陛下,我得走了,只要指针一过十二点,我又找个机会在你脑袋上开个窟窿了,记得把这家买下来装修成小熊维尼然后送给我哦,我会看在小熊维尼的面子上,让你死得更像个国王的。”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苏·苏豪气地一摆手:“谢什么,小意思。” 特查拉:“……” 苏·苏把左手举起来,食指和拇指刚要打个响指,她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对了,陛下有见到我抱着的那只猫吗?” 特查拉沉默片刻,最终决定跟她说实话:“……其实,我就是那只猫。” 苏·苏盯着他,严肃地问:“这咖啡难道含酒精吗?” 特查拉:“……我没喝醉!我说的实话。” “别逗啦,”苏·苏摇着手表示不信,“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变成一只猫?” “……”一言难尽啊! 特查拉忍不住问她:“那只猫对你很重要?” 苏·苏点点头:“我喜欢他啊。”急着要走的苏·苏甚至没注意对面那人不好意思起来的脸,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下次见面再杀咯”,便消失在店里。 望着还没喝完的咖啡,特查拉皱着眉,坐在椅子里望着对面空掉的椅子发了会儿呆。 等店里的电子表在零点叫起来时,他才端起咖啡一饮而尽。他打算起身去结账,一抬头,店员小姐已经站在了他对面,笑着看着他。 特查拉敏锐地感觉出了不对劲。 刚刚他虽然在出神,但是神经还是很警觉的,可是他并没有听到店员小姐走过来时高跟鞋踏地的声音。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我应该付多少钱?” 店员小姐微笑着:“哦,有多少就给多少吧,反正……” 她的笑容诡异了起来,她一抬手,绿光闪过她的指尖。特查拉暗叫不好,推了椅子要后退,但是来不及了。 绿光瞬间湮没他。 特查拉很想大叫一声。 先让他把这家店买下来啊! 第56章 【黑猫8】 【我的凯蒂猫想死你的小熊维尼啦。】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每次上完算数课,学校里的修女嬷嬷总会摸着鲁切尼的脑袋,语气和蔼而赞许地夸奖他有学数学天赋。 不过经过情人节这一天晚上,十岁的鲁切尼认为自己还有经商天赋的。 瞧,他把嬷嬷种在学校温室花圃里的玫瑰花剪下来,在情人节的晚上拿出去叫卖,在第二天凌晨到来前,就把花卖掉了,小小地赚了一笔。 温室花圃里的玫瑰花当然不是属于他的,但是鲁切尼平时就住在学校里,嬷嬷浇花除草的时候他总是积极帮忙。 最近学校就要关闭了,嬷嬷忙着清点学校里的公共用品,没有时间去照顾花圃。鲁切尼看着即使是在温室里也有了枯萎迹象的玫瑰花,感到十分可惜。 正好情人节到来了,他想到以往总能看到有人在情人节卖花,这才自作主张把花都剪下来,拿去卖。 虽然没有经过嬷嬷允许,但鲁切尼想,他会把卖花所得的钱全部交给嬷嬷,让她不要再为穷得需要卖掉学校而发愁了。 这样嬷嬷也该不会生气了。 这么想着的鲁切尼加快步伐,企图趁巡夜的嬷嬷发现他晚上偷溜之前回到温暖的卧室。 只是在校门的对面街上,鲁切尼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看等下拉出来的身形就知道这是一位女士。她站得笔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学校。 鲁切尼离她还有些距离,没办法看正脸,只能看到她漂亮的侧脸,而且有点眼熟啊。 鲁切尼略微一想就回忆起来,这不是之前那位向买走了他剩下的所有玫瑰花的好心先生的女伴吗? 他当时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漂亮得不像话。那位好心先生也是蛮帅的,说话带些没听过但是很性感的口音,而且就那样站着不说话不笑的时候还会给人酷酷的感觉。 情人节晚上,这位漂亮女士没有陪着好心先生吗? 就算好心先生为她买了那么多花也不能打动他吗? 鲁切尼有些疑惑,又走近了几步,这位绝对是个混血儿的女士脸蛋上隐隐约约露出了的三道抓痕。 他看着那三道抓痕,想起自己不久前恶作剧吓唬睡在操场上的野猫,而被挠在手背上的抓痕,继而回忆起嬷嬷抓着他的手给他上药时的疼痛。 这伤跟他的猫抓伤很像,而且都是三道呢。 嬷嬷曾说,外表不是一个女生最重要的东西,但是他们作为男生,应该爱惜她们的外表。 于是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了:“这位女士……” 漂亮的女士闻声低了低头,看到是他后完全不意外,笑着点了点头:“你好,小神父,这么晚了不该到处跑的。” 鲁切尼觉得自己又情不自禁红了脸。他把头压得更低了:“我不是神父……而且我对这里很熟悉了,才不怕晚上走夜路呢。” 而且贝克街的犯罪率一直都很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街上居民素质比较高哦。 漂亮的女士笑容更深了一些,跳过后面该不该走夜路的问题,带了些戏弄的语气说:“哦?不是神父吗?我看你穿着神父的衣服,而且长得这么秀气,还以为你是后备的神父呢。要知道,长得好看的神职人员可是非常吃香的哦。” 这只是算是校服的衣服! 鲁切尼被夸得涨红了脸,还想说什么,就见眼前这位女士叹了口气,问道:“嬷嬷……还好吗?” 鲁切尼有点懵:“欸?女士,您认识我们的嬷嬷吗?” 脸上露出一个迷人又神秘兮兮的笑容,苏·苏伸手摸着鲁切尼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我跟你一样都想为她做些什么啊……” 跟我一样?想为她做些什么? 为谁?为嬷嬷吗? 鲁切尼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他至少能明白一点,这位女士果然是认识嬷嬷的。 苏·苏又呆呆望了一会儿漆黑的学校,然后摸摸有些忐忑不安的鲁切尼的脑袋:“小神父,你叫什么名字?” “……鲁切尼,还有我不是神父!”鲁切尼红着脸反驳。 苏·苏觉得这个小男生有点有趣:“怎么动不动就脸红?真可爱。” “……”鲁切尼根本不想脸红的,却不得不任由自己的脸蛋再烫一些。 黑暗中的校园突然亮起了一盏灯,看起来像是快没电的手电筒,从一栋建筑物大约是门口的方向飘出来,一步步接近了校门。 鲁切尼发现了那盏灯,也看到了灯影附近飘啊飘的修女袍角,立刻想到那可能就是晚上起来巡夜却发现他不在时的嬷嬷,她老人家担心他,想要来找他了。 “我得回去了!晚安女士!”他急匆匆地说完,抬脚就往校门口跑去,不过晚了一步,那盏灯已经飘到门口了。 想到嬷嬷接下来会有的严厉的表情,还有喋喋不休的唠叨,鲁切尼几乎是瞬间就皱起了脸。 我惨了……鲁切尼在心中默念着,却只能脚步乖乖地走向那盏灯。 只是越走近嬷嬷,鲁切尼越发觉得奇怪。 怎么嬷嬷今天看起来这么高大? 平时穿着很合身的修女外袍变得有些小了?瞧,连脚上的长靴都露出来……等等。 鲁切尼猛地停下步伐,惊恐地看向眼前的“嬷嬷”。嬷嬷她才不会穿红色的秋裤和红色靴子呢! “这不是红色的秋裤,好孩子。”修女袍下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带些加拿大口音的英语,“你见过外穿而且这么艳丽的秋裤吗?” 鲁切尼一愣:“……啊?” 男人?! 眼前这人一转身,正脸看向鲁切尼,却把他吓出个好歹。头巾下露出来的脸,居然也是通红的!还没有嘴! 这,这是嬷嬷说的偷小孩的恶魔吗?可是没有嘴,他偷走小孩又能干什么?总不能吃啊! “小心!” 鲁切尼听到刚刚那位女士的声音,下一秒眼前天旋地转,脑袋也混沌一片。等他能看清楚眼前的时候,他已经不再站在校门口了。 他看着街角的路灯,发呆。 这灯……离他起码二十米吧? 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一秒钟跑那么远吧? 鲁切尼瞪大了眼睛。 刚刚眼疾手快把鲁切尼带开一段距离,让他远离那个神经病的苏·苏瞥他一眼,不再管他,而是声音十分平静地开口了:“凯蒂猫。” “奥!我亲爱的世界最美最疯狂的女人,给你一个大大的hello!”被苏·苏叫做凯蒂猫的人,戴着不仔细只能看到搞笑和恐惧混杂的面具,做出一个要扑过来拥抱她的动作,“我的凯蒂猫十分想念你的小熊维尼!” 苏·苏微微一笑,红唇一抿,语气很好地回答了一句:“我的小熊维尼从未想念你的凯蒂猫,所以,赶紧滚蛋。” 鲁切尼那么纯洁的少年,一点都不明白这两个成年为什么要拿着那么可爱的小熊维尼和凯蒂猫问候对方。 他说道:“如果您想念这位女士,那就直说想念就好了嘛,这位红头罩先——” 凯蒂猫用一声口哨打断他,还伸出一根食指左右摇摆:“宝贝儿,在漫x说对家,你跑龙套的工资不想要吗?” 鲁切尼:“……啊?” 苏·苏拉着鲁切尼后退:“别管他,这是个神经病。” “奥!听到你说我神经病,我真是不胜荣幸。”凯蒂猫说着,还娇嗔地拎了拎袍角,“还有这位小宝贝儿,凌晨十分还在外面乱晃,你想要嬷嬷来打你屁屁吗?来,告诉嬷嬷,你想要中式拔罐式,还是泰式按摩式?” “……” 直觉告诉鲁切尼,只要是他动手,那么无论哪个都不好。 “奥我亲爱的苏——” “你闭嘴。”苏·苏直截了当地打断他,“我并不希望听到我引以为傲的名字从你的臭嘴里说出来。” 凯蒂猫也改得从善如流:“奥我亲爱的玛丽·苏!欸,你这是什么表情?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个名字?不奇怪嘛,我当然是知道哒,你爸爸叫杰克·苏,你的名字是他给你起哒!” 被喊出抛弃多年的真名的苏·苏语气变得十分不善:“……废话少说,你打扮成这个鬼样子,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啦!”凯蒂猫的语气里奇异地糅合了“散漫”和“欢快”这两种气息,他一边说一边朝苏·苏走过来,“话说你最近是不是有点缺钱?” “不是有点,是非常。”苏·苏说着,在凯蒂猫出其不意地甩出一把巨大的电锯向她出手时灵敏地拽着鲁切尼瞬移到一边,挑起了眉,“怎么着?有人悬赏了我的脑袋?” 凯蒂猫矫揉造作地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电锯,抚摸完了随手往身后一捅,那一直“咔咔咔”响的巨大电锯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苏·苏忍不住吐槽一句:“小叮当的万能口袋在肚皮上,你的万能口袋在肛部吗?” “别这么高估我,我这个星期痔疮又犯。”凯蒂猫说着,终于把身上那一层碍眼又碍事的修女袍脱了,扔到一边去了,顺手抽出后背的刀,“其实我也很穷,请你为了我的痔疮想,贡献出你的脑袋吧。” 苏·苏只有一句话跟他讲:“滚蛋。” 凯蒂猫很可惜地一声啧:“那么小熊维尼,凯蒂猫我只能智取你的脑袋了。” 你满是痔疮的话里跟智取有个毛关系啊! 鲁切尼刚想发表自己的吐槽,肩膀被人一扯,头昏眼花地感觉又来了。他用猜测下一个地点在哪里来压抑这种眩晕感,哪曾想,头昏眼花之后,他居然还在原地。 苏·苏看都不看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放手!” 她越是这么说,凯蒂猫越是放肆地与她勾肩搭背:“可不能放手,一放手你就会‘咻一咻’地飞走啦!瞧你的眼神,我当然会知道你瞬移的秘密啦!只要碰到你——你的脚除外——的东西的重量超过了你的体重,你就既不能带走也不能自己‘咻一咻’了,对吧?我有看过有你出场的另一本小说哦~为了弄死你,我也有下过恨功——嗷嗷嗷疼!嘿!” 手腕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凯蒂猫下意识地松了手,苏·苏反应迅速地接住掉进她怀里的黑噜噜的东西,不停息地转移走了。 闭着眼睛的鲁切尼感到脸颊上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蹭他,不像是苏·苏的头发。 他睁开眼睛,猫咪在暗处缩成细线的瞳孔正瞪着他。 鲁切尼;“……女士?” 苏·苏:“怎么了?” 鲁切尼:“……猫。” 苏·苏笑得眯起眼睛:“这是我的国王陛下!” 刚刚就是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跳出来的黑猫扑到苏·苏身上,牙齿和指甲齐用,咬伤和抓伤同时留在了凯蒂猫身上,让他一时分神,让苏·苏有机会带着黑猫一起瞬移。 黑猫张嘴咪了一声。 他一不小心又被邪神弄成猫了,好不容易寻到苏·苏的气味来找她,却没想到发生了那一幕。 他认识那个人。他跟苏·苏的赏金猎人职业很像,是个佣兵,也是一个“比起世界和平,我更想要钱”的角色。 不过现在情况变得好玩。 他跟苏·苏在一起,在被悬赏,苏·苏也在被悬赏。 要是有谁足够幸运逮到他们,这两份悬赏金就可以同时入账了。 被救了一次的苏·苏颇为感激地抱住黑猫的脑袋,“吧唧吧唧”两口,把两个口红印印在了黑猫的脑门上。 “谢谢你呀,陛下。”她难得诚恳地说道,“我把你弄丢了,你居然还能找到我,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 不需要你喜欢我,我需要你喜欢我——另一个我! 这时,在一边鲁切尼早已瞪大了眼睛:“咦?女士,这是你的猫?” “是呀,怎么了?看起来不像?”苏·苏说着,抱起黑猫展示给他看,“瞧瞧,我们多亲密呀——来亲我一口。” “……” 黑猫厚着脸皮亲了一口,亲在脸颊上,距离能尝到口红味还有他一爪子的宽度。 鲁切尼还在惊讶:“可是我听着,这猫的口音跟之前那位买了我所有花的好心先生……一个样啊!” 第57章 【黑猫9】 【从一开始便从事正业就好了。】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天亮了,学校最后一批孤儿也被带离了。年迈的嬷嬷坐在窗边,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前后黑板上写满了孩子们幼稚的彩色的粉笔字体。 满满的,全部都是“thankyou”,还有自己名字的签名。 他们走了,嬷嬷的老花眼也看不清。但他们的心意她切切实实地都收到了。 嬷嬷在身前画了一个十字架,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主啊,祝愿这群孩子在新的福利院能好好的,以后的生活就算平淡也会安安稳稳……阿门。 嬷嬷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空荡荡的教室。 空荡荡的不只是教室和学校。她清晰地感觉到,空荡荡还有她的心。 虽然知道学校没有了,这群孩子也会活得好好的,嬷嬷发自内心地想笑出来,但是她并没有笑出来。 看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发育成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嬷嬷守在这间名义上是教会学校,实际上是儿童福利院的小学,享受这等幸福的事已经有三十年了。 大部分孩子走后,头几年他们会念着旧情回来看看她,但是时间一久,他们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嬷嬷对这群不知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的孩子们十分宽容,她一点也不想去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也一点也不想知道。 看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发育成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可是小小的生命一步一步最终长成完全独立的成熟的个体,这是很残忍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在这过程中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谁也不知道,最后这个成熟独立的个体会不会让围观了他成长的人伤心而失望。 嬷嬷选择不去想,不去看,也不是没有道理。 似乎是看厌了教室,又或许是实在是目光触及伤情,嬷嬷不再去看教室,也不在去看黑板上的粉笔字。 她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搬起自己坐着的板凳,走向教室外。结果教室门刚被她大开,十岁的鲁切尼便跑了过来,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着,一边接过了嬷嬷手里的板凳。 嬷嬷愣了一会儿,老花眼眨了眨,这才看清这是她以为已经跟着其他孩子被福利社的人带走的鲁切尼。 “我的好孩子,”嬷嬷用粗糙的手摩挲鲁切尼的头发,“你还没走吗?害怕了吗?别担心,福利社的那些人都很好,你不要担心在新的地方会不适应。你还小,适应起来比谁都快。” 所以,年迈的您才不肯跟我们一起走吗?鲁切尼看着嬷嬷慈祥的笑脸,觉得喉咙发热,却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他扬起了十岁孩子特有的纯真笑脸:“嬷嬷,您别担心,我都懂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地塞进嬷嬷的修女服口袋里:“请您原谅,我昨天偷偷把您的花拿去卖了,这是赚到的钱,请您不要责备我。” 顿了顿,鲁切尼小声补充了一句:“您的花真的很好看。” 嬷嬷摸着那个有些许厚度的口袋,心头感慨万千,没有说责罚的话,也没有拒绝收下。她弯腰在鲁切尼脑袋上亲了一口:“谢谢你,鲁切尼。之后我会在教堂里种花,你一定要记得来看。” 鲁切尼有些激动,想说什么,却听到走廊拐角突然响起一声猫叫:“喵呜~” 不绵软,也不尖利,这猫的叫声有股说不出来的庄严和成熟感。 “学校里还有猫吗?”嬷嬷困惑地转身去看,在看到走廊正中间的地面上端坐着的那只猫时,她几乎要跳起来,“天哪,我的上帝啊!黑猫!” 受到惊吓的嬷嬷脚步抖了抖,站稳后不停地在胸前画着十字架,口中喃喃,全是祈祷神眷顾的话语。 也不怪她表现得紧张过头,在学校分崩离析的时候再出现黑猫,那就算是不祥之兆了。 好在今天是情人节第二天,是十五号,不是十三号。 鲁切尼当然认识这只猫,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出来吓唬一位善良的老嬷嬷。 他不像是嬷嬷那般老花眼,他看到坐在地上的不只有黑猫,还有一件卡其色的风衣。 这不是苏小姐的外套吗? 苏小姐呢? 他赶紧安抚着嬷嬷,一边说道:“嬷嬷,别慌,这是只好猫,我认识他,而且他听得懂我们的话。” 听得懂人类说话? 那就更是不祥之兆了。 嬷嬷看看鲁切尼看到猫后还跟他打招呼的开心样子,一时没能把内心的话说出来。 黑猫还是板板正正地端坐在那儿,黑色的眼珠子在有些昏暗的走廊里也依旧明亮。 在鲁切尼说话的时间,他会把眼睛对准这个孩子,仿佛他真的能听懂鲁切尼说话一样,而且还在认认真真地听鲁切尼讲,看起来就很有灵性。 鲁切尼微微蹲下身子,试图与黑猫的目光保持统一水平线。 他试着捡起那件风衣,黑猫无动于衷。鲁切尼有些奇怪:“呃……松花蛋国王陛下?” 黑猫不太情愿地动了动耳朵。 “这件衣服不是……” 鲁切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黑猫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只知道他抬起一只爪子,指了指风衣,又指了指嬷嬷。 天很冷,学校里没有开暖气空调,而年迈的嬷嬷也没有披上自己的修女外袍——那件衣服大概被凯蒂猫扔到某个角落里去了。 鲁切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让嬷嬷穿上这件衣服吗?” 的确,穿上就不冷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了 . “替我谢谢苏小姐。”鲁切尼感动得给黑猫鞠了一躬。 黑猫看看他,再看看已经披到嬷嬷身上去的外套,这才站起来,走向拐角尽头。 有人在那儿等着他。 那不是别人。 正是把鲁切尼平安送回嬷嬷这里来的苏·苏。 虽然鲁切尼很神奇地听出了一只猫的口音,但心怀疑问的苏·苏和忐忑不安的黑猫都没时间向他发出询问。 他们花了大半个下半夜在伦敦躲避某个穿了一身的凯蒂猫痴汉神经病的追杀。 那家伙就好像在脑袋里装进了一个gps一样,专门定位苏·苏的瞬移落地位置。好几次苏·苏都是刚落地就被他逮到了,差一点就能被他拿去换钱治痔疮了。 苏·苏忍不住大叫起来:“你特么还真在肛部有一个万能口袋啊?!能掏出任意门吗?!” 凯蒂猫态度谦逊得很:“哪里哪里,本来不想显露出来的,但是被你看穿了,那我也没办法隐藏了。你要不要来亲自试试我的任意门?” 苏·苏都抓狂了:“谁特么要试——你特么给我圆润地简洁地粗糙地滚蛋啊!!!” 激动得苏·苏冒出来一串汉语。 可见她真的是被逼急了。 可那个混蛋偏偏还懂汉语。 他同样用汉语说道:“咦?不是‘滚粗’的吗?” 苏·苏暴躁了:“滚!!!” 不要怀疑为什么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被苏·苏护在怀里的鲁切尼和黑猫一直保持一声不吭。 他们也挺想说话的,也挺想骂人的。 但是他们晕机晕得非常厉害。 在鲁切尼拼命捂住嘴巴的时候,黑猫也在用两只爪子死命地捂着嘴巴。 他真的很怕,过会儿自己忍不住,把之前和苏·苏一起去喝的咖啡吐一地。 话说,猫这么小的胃,他之前喝掉的咖啡真的在里面吗? 猫喝咖啡行吗?! 会不会□□中毒啊? 黑猫觉得自己的肚子抽搐了起来。 “……你肚子怎么了?” 好不容易躲开凯蒂猫的gps定位,苏·苏放了鲁切尼去一边吐一会儿,奇怪地看着一只爪子抱着她胳膊,一只爪子按住小肚子的黑猫。 她疑惑地问:“里面……有了个小生命?” 黑猫:“……” 苏·苏有点恍然:“原来你是女孩子啊!那就不是国王陛下,而是女王陛下了!” 黑猫:“……” 苏·苏随机变得咬牙切齿:“我说昨天晚上怎么找不到你了呢,原来你去找某个混蛋过情人节了啊!” 黑猫:“……” 你说得好有道理…… 昨天晚上我的确是去过情人节了呢…… 糟糕,呕吐感被郁闷感压下去了。 想趁机吐在她身上都没机会了呢…… 鲁切尼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只不过是偷偷跑出来买了些花,怎么就会跟苏·苏和神经病红头罩这种奇异人士扯上关系呢? 不仅有那么几瞬间感觉到自己的生命真的受到了严重威胁之外,他还得被人夹在胳肢窝下到处飞。 早饭还没吃呢,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连夜饭都吐出来了,现在开始回味昨天中午吃了什么了。 鲁切尼好不容易吐完了,一抬头,一人一猫在他面前的不远处蹲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十分诡异。 ……他不应该这么早结束,应该继续回味昨天早上吃了什么才对。 苏·苏打断了鲁切尼低下头继续吐的举动,好奇地掰着他的脸看:“你之前说,听出了猫的口音?猫叫也有口音?” 黑猫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只有十岁的鲁切尼有点慌:“是啊……很清晰呢,你们没有听到吗?” 苏·苏:“陛下,再叫一个听听。” 黑猫:“……喵。” 鲁切尼:“听!最后那个奇怪地转音跟是那位好心先生一模一样啊!你们听不出来吗?” 苏·苏:“不能,我只能看出他们的皮儿是一个色的。” 黑猫:“……” “你的耳朵一直都这么好用吗,宝贝儿?”苏·苏在送鲁切尼回学校时,这么问道。 “是啊,”鲁切尼肯定地点了头,“嬷嬷弹钢琴弹错了键我能听出来,来来往往的猫狗听口音我也可以听出来。甚至在春天的树林里,我甚至还能听出鸣叫的是哪几种鸟儿。” 大概是因为跟苏·苏这种人相处久了,黑猫第一反应是认为鲁切尼的耳朵也有异能。 等他冷静点想想,也可能只是听觉比较灵敏吧。 不过能听出猫狗的口音这种事……神奇。 “一双好耳朵啊……”苏·苏抱住鲁切尼,展开了瞬移的同时自言自语,“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伊丽莎白,她可是有一双好眼睛……啊,不能带你去见她。你是疯子鲁切尼,她是茜茜公主,你要拿锥子捅死她怎么办……我上哪去找个不会变老的死神呢……” ……姑娘,你只是音乐剧看多了吧。 不远处的鲁切尼扶着嬷嬷走出教室,黑猫看着苏·苏隐匿到拐角之后。 他有点奇怪她为什么不愿意走到前面跟嬷嬷见上一面。明明把鲁切尼送回来之后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的人,是她呀。 苏·苏不敢走出去见嬷嬷,只是后背紧贴着墙壁,又把耳朵送去了拐角边,仔细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黑猫不明白地瞥她一眼,不过他倒是明白她是真不想跟嬷嬷碰面。 苏·苏想了想,把外套脱了下来,递到黑猫嘴边:“过会儿我们再讨论一下为什么你的猫叫有瓦坎达口音的问题。现在,你帮我把这件风衣送过去。” 低头看看风衣,再抬头看看苏·苏,黑猫也算了然。 昨天晚上凯蒂猫偷走了修女外袍,导致嬷嬷没有穿上那严实的外套就在没有暖风的学校里走,这更容易生病。 黑猫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她,然后张嘴叼起风衣,轻松地迈着猫步前进。 刚走几步就听到了苏·苏独自一人在拐角后面的嘀咕。 “我不能见嬷嬷啊,是不可以对嬷嬷说谎的,所以我没办法告诉她我在从事的职业啊……” “……” 所以说,你从一开始就从事正业不就好了吗? 第58章 【黑猫10】 【我对你的情意就是杀你,到天涯海角。】 【饲主:苏·苏(赏金猎人)】 不知道自己那位爱穿红色连体衣的神经病同行有没有放弃gps定位自己,苏·苏决定暂时还是不要离开学校了。 为了不让学校里留下的老嬷嬷和鲁切尼发现,苏·苏特意跑去了楼顶的天台。 虽然天台的铁门锁着,周围一圈还围着铁丝网,普通人是进不去的。真巧,苏·苏就不是个普通人。 她只是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天台,左手响指打过,下一秒她就瞬移过去了。 被她捏着后颈肉带过去的黑猫在晕机的头晕目眩感再次到来时,不由得想,这个姑娘读书的时候绝对没有为迟到操/过心。 情人节晚上他们居然跑完了整个伦敦,而且没有借助任何交通工具——如果会瞬间移动的苏·苏不算交通工具的话。 瞬间移动真是好用,也是个夜黑风高杀人越货的好手段。 也难怪她会以“灰鸽子”之名在道上横着走……遇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凯蒂猫不算。 不过这么厉害的异能拿来干点别的正经工作也一定会很吃香。比如说“一秒即达”的世界第一快递什么的…… 试问有谁能在这一行打败她? ——别提快银,他不算。 苏·苏以上天台,深深吸了一口晚冬早晨的冷空气,满足地向后倒去,稳稳地躺到地上,就地一个打滚,直到卷了一身灰尘之后才停下来。 黑猫有些嫌弃她,却默默地坐在一边,伸出爪子帮她拍着身上的灰尘。 豹神在上,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在靠近她的胸口的……只是胸口那地方比起别的地方来更脏一些而已!真的! 再说了,这个敢在胸罩里垫掌/心/雷的姑娘的胸一般人是碰不得的。 真巧,黑猫他从来都不是普通人——他现在连人都不算! 但这不是他继续拍下去的借口。 苏·苏阴恻恻地开口了:“这次我在胸罩里垫了手/榴/弹,你小心点拍哦。” 黑猫:“……” 不动声色地把手转向肚皮。 他现在严重怀疑,他的心智被猫的喜欢踩奶的兴趣爱好严重影响了。 他以前可是个正经国王,而且是非常非常正经的那种。大概也就比队长差一点……大概。 苏·苏仰面躺在天台地面上,过了许久,脑海里只有一个感觉:真特么冷。 她把外套送给了嬷嬷,除了脚上的小皮靴,现在身上只有完全不保暖的内衣内裤,一条只有一点保暖功效的长裙,以及一双性感的、跟保暖除了名字上有关而毫无关系的黑丝保暖袜。 苏·苏有点后悔,她为了能让自己显得很瘦,一时冲动脱掉了不久前还穿着的秋衣秋裤。 现在她只能在冷风中冻成狗了。 所以说,不能在随意移动,她要这瞬移有何用!不能保暖,她要这男人看着都把持不住的黑丝保暖袜有何用! 黑猫看着在冷风中挂着鼻涕瑟瑟发抖的苏·苏,抬脚跳到她身上,在他刚刚拍打干净的衣服上踩出了一串猫脚印。 在途径据说垫了手/榴/弹的胸口时,他刻意迈大了步伐,一步跨过去,一点没用脚掌碰到那个危险部位。 最后他在暴露最多的脖子附近停下来,一动不动蜷缩起来,盖住那条纤细的脖颈还有靠下些的精致锁骨,假装自己只是一条黑色的毛绒绒的围巾。 黑猫刚刚搭下耳朵,垂下脑袋,就听到苏·苏笑了一声。 然后她一笑就笑成狐狸脸的表情迅速出现在他的脑海。 真是奇怪,严格来讲,黑猫认识苏·苏也不过只有一个情人节夜晚的时间,而且在这期间他们还有过时间或长或短的分分合合,他居然能在只听到她笑的时候就想象出她是怎么样笑起来的。 熟悉得连眼尾会向上翘起几度,嘴角会向上弯起几度,他都了如指掌。 下巴轻轻蹭了蹭毛绒绒的脊背,苏·苏两只手互相钻进彼此的袖口里保暖,同时笑着说:“谢谢你,那么现在咱们来探讨一下口音的问题如何?” 一直保持安静的尾巴翘起来,在她眼睛能见的到刁钻角度里晃了晃。 “欸,猫摇尾巴好像是不高兴的意思,”苏·苏抽出一只手去戳了戳那条尾巴,“那么您是不是也在不高兴呢,亲爱的国王陛下——我是说,有钱的那个国王陛下。” “……” 回答她只是黑色的尾巴卷上她手腕的小小动作,仿佛柔若无骨,可惜尾巴上能带给她的温暖不多。 于是苏·苏笑起来:“哦,看来不是不高兴啊……” 停顿在这里,苏·苏将手腕抬得高了些,那条尾巴也跟着多绕一圈。 她在弯着嘴角笑,但是没有笑声:“你离我这么近没问题吗……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弄死你哦—— “你瞧,就是现在我也在计算你这小小身板上最脆弱的地方在哪里,好一招致命呢。” 她的语调很是轻快,完全不带威胁的语气,却处处是威胁。为了表示她不是随口说说,她还用另一只手在黑猫脖颈以及肚皮上轻柔地摸了摸。 很是温柔的举动,盖在苏·苏脖子上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放松了。 可是苏·苏知道,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一只由国王陛下变成的黑猫。 一个想要国王陛下脑袋的赏金猎人。 现在正亲密地靠在一起,躺在天台的冷风里享受片刻的沉静。 ——真特么有病啊。不过她喜欢这种诡异的感觉。 她刚刚觉得很有趣,却瞬间又失去了关心的兴趣。 “怕什么?现在状态下的你我是不会动手的。准确的说,你太可爱了,我下不了手。”变得懒散起来的语气就是她突然失去兴致的最好证明。 黑猫睁着眼睛,看到她的手挪到裙子附近,然后伸进了裙子一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 这让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坐在她对面看到的在手臂上排成一条线的烟疤。于是他果断出爪,拍掉了那盒烟。 怕苏·苏不死心,黑猫还直接站起来,扑到烟盒前,一巴掌抽过去把烟盒抽得更远了。起码她不站起来或者不瞬移是够不到了。 达成了自己短暂目标的黑猫面容严肃地走回来,又在苏·苏身上踩出一串脚印,回到刚刚被他捂热的地方趴下,继续做他优雅的黑猫巾。 苏·苏还举着那只没有了烟的手,一时哭笑不得:“喂我说啊,我并没有打火机!我只想闻闻味道不行吗!” 黑猫就当没听见。 谁知道她会不会在什么奇异的地方藏一只打火机呢? 得不到回应的苏·苏哀怨地看了一眼被拍远的烟盒,不想离开这个被她捂热的地方,只好装作那盒烟不存在。 她叹了口气:“国王陛下,您可真是有趣啊……我是想要你性命的人,你不是忙着逃跑或者想办法弄死我,反而这么放心大胆地呆在我身边。” “……” 黑猫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事实上,他想走现在也走不了啊。门被锁着,天台又那么高,现在的他,跳不了这么高的楼啊! 是谁无视他意愿把他弄上来的来着?! 片刻沉默后,苏·苏轻轻地问道:“你在跟我走进奶茶店之前,是有机会让你那一群辣妹保镖保护你离开,甚至反过来尝试一下搞死我的吧?” “……” “我与你之间猎物和猎人的关系吧?是什么让你这个猎物没急着逃跑,也不急着弄死猎人,反而非要跟我去喝一杯奶茶呢?” “……” 黑猫很想挠墙。 姑娘,你要逼问人,起码选一个我能开口说话的时候再问啊! “我说……你对我这么好,不是想泡我吧?”苏·苏万分怀疑地问。 “……” 哎呦真不好意思,居然被你猜到了呢…… 黑猫一个劲地摇晃尾巴,苏·苏全部看在眼里,却仍搞不清他是不是在高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双手同时伸向脖颈上的黑猫巾,苏·苏把黑猫举到了半空,与他的视线对上。 黑猫不太习惯这个角度,只是瞥过去第一眼他就愣了。 苏·苏又有一只眼睛变成了亮晶晶的黑色,与她剩下那只深棕色的眼睛形成了不小的对比。 上次他看到她变成这样,不久之后苏·苏就抛下他跑掉了,仿佛有人在追踪她一样。 难道她现在又要抛下他跑掉了? “唉,又被伊丽莎白定位了……”苏·苏的语气颇为无奈,“像我这种喜欢瞬间移动的人真的好怕这些能随意定位别人的人……” 还没等黑猫回过神来,苏·苏突然把他挪到脸颊边,接着印了一个吻上去。 黑猫被她这突然温柔的一下搞得有点懵。 “你是个好国王,”苏·苏笑眯眯地说,“即使我是想要那你的脑袋去换钱喝奶茶的赏金猎人,你依然对我很有耐心。希望你会是一个好国王。” 说着,苏·苏翻身起来,把黑猫放到地面上,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上次算是你放过我吧,这次我也放过你一次。但是这不代表我会放弃你的脑袋……” 苏·苏站了起来,黑猫站在地上,只得仰起头看着她。只见风吹过,吹起了她的裙角,黑猫立刻把眼睛闭上,脑袋别开。 风里全是她的笑声。 “陛下,我对您有着满满的情意……” 黑猫立刻睁开眼睛,但眼前已经没有人了,就连角落里被他抽远的那盒烟也不见了。 可是风里还有她的笑声,以及没消散的话: “我对你的情意就是杀你,到天涯海角。” 黑猫愣愣听着这话,直到眼前的天空中出现了奇异博士随风飘起的红披风。 他若有所思的低头看着爪子。 马上就要跟这个形态告别了吧。 只有一个晚上。 用一个晚上来爱一个人,也是蛮疯狂的一件事。 黑猫有点遗憾。 她没能听到他回答她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急着逃跑或者掉过头反击她。 原因很简单。 昨天晚上是情人节啊。 情人节就该跟一位姑娘面对面坐一坐,聊一聊,只是喝杯奶茶又怎么样呢? 下次她来杀他,他得记得告诉她。 便会人形的特查拉随着奇异博士离开。走到楼下,他看到了英国//政//府派来负责他安全的特工们。 为首那个瘦高还拿着伞的人发际线是不是又后退了一些啊? 特查拉记得这人好像是姓福尔摩斯来着。这人此时的眼神有些幽怨。 ……他为自己失踪这段时期搞出来的幺蛾子感到抱歉。 特查拉跟这位福尔摩斯探员点了点头,坐上他开来的车。车上有个黑发娃娃脸还戴眼镜的漂亮姑娘,一直低头摆弄着腿上的笔记本。 她只在他上车时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特查拉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睛。他好像看到这姑娘的眼睛是黑色的,而且亮晶晶。 跟之前换掉苏·苏的那只眼睛给人的感觉一样。 特查拉大概明白为什么苏·苏会说她被人定位了。这姑娘的眼睛或许就是定位的仪器吧…… 他安心地坐在车上,奇异博士也过来跟他挤在一起。 车子发动起来时,特查拉意识到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什么? 第59章 【黑猫番外】 【第一百零八次暗杀。】 0. 鹰眼决定跟黑豹绝交。 绝交时间的长短决定于黑豹打算什么时候用小饼干跟他道歉。 1. 黑豹和鹰眼大概是联盟里中魔法时间最短的。 这让大家很不平。 鹰眼也觉得很不平。 鹰眼:“去他妈我的艳遇在哪里?!” 黑豹:“在小饼干这里?” 鹰眼:“走开,我们还在绝交不知道吗!” 2. 黑猫的名字很快就被大家知晓了。 冬兵先笑:“松花蛋国王陛下?呵,有趣。” 黑豹立刻反驳:“比你的王子殿下有趣一点,就只有一点。” 冬兵:“……来啊!打架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黑豹:“本王不会跟王子计较。” 队长扑上去拦腰抱住:“……巴基你冷静点!抓坏国王的脸是要坐牢的啊!” 3. 变回世界第一有钱国国王陛下的黑豹有很多事要去做。 第一个,就是完成与腐国的外交活动。这个好搞定。瓦坎达是出了名的我行我素,不管不顾的国家,他们有钱有科技也有自己的信仰,总是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黑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负责自己安全的那位mi5长官笑得很勉强。 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没能帮到他的国家吧。 也很有可能是在悲伤自己再一次战略性后退的发际线。 4. 接着,黑豹在离开伦敦前去买下了贝克街上的那家奶茶店。 走之前嘱咐道:“整体风格,全部照着小熊维尼和迪士尼来。钱不是问题。” 设计师:“……” 版权是问题啊! 他不想跟迪士尼爸爸打官司啊! 5. 再接着,黑豹去了曾经收留自己和鹰眼的那家弃宠收容所,捐了一大笔钱,让收容所的主人能好好装修一下房子。 现在那家收容所里只剩下席娜婆婆一个人了,她刚招的员工姑娘在情人节后便去向不明。留下一只吃闲饭的哈士奇串儿。 席娜婆婆很感激黑豹,一直询问有什么能为他效劳的。 黑豹想了想:“那么,能不能把豆腐暂时交给我照顾呢?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留下我的联系方式,等它的主人回来了让她联系我……事实上,我认识它的主人。” 席娜想想,豆腐跟着这位有钱人肯定会比跟着她幸福,而且黑豹留下的联系方式很详细,便答应了。 黑豹此刻内心:重逢计划通。 6. 再再接着,黑豹又去了贝克街北边的学校。这天,正好是这所学校进行义卖的日子。具体地点在一间教室,黑板上的粉笔字都没擦去。 他穿着随意地坐在台下的最后一排,跟一群就住在这附近的大妈大爷们坐在一起。 他们一听说这间前身是儿童福利院的教会学校要被拆了,便纷纷赶来参加最后的义卖。 黑豹在台下坐了大半时间,什么都没买。不是他抠门,而是每次拍卖品一上台,没等他竞价就结束了。 群众的热情真让人感动。 7. 义卖的最后,一尊雕塑。 据说这尊雕塑原本一直被摆在教学楼前的喷泉里,形状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鸽子,整体是灰色的。 黑豹觉得自己仿佛明白了什么。 8. 耳边好像有个女人笑着吹气:“对哦,就是它,喜欢吗……” 他猛地转头去看,却只能看到教室后面的墙面上写着的各种“thankyou”。 空气里有香烟味。 谁知道那是谁。 也可能只是错觉。 黑豹笑了笑,意识到自己终于有机会举起手中的竞价牌了。 9. 最后,黑豹回国解决了悬赏自己脑袋的堂兄。当然是遵从豹神的旨意,展开一对一,黑豹直接动手打到堂兄服罪。 不过,黑豹的悬赏并没有被从那个神经病论坛上撤下去。 最近他也遭到了几次暗杀。 不过水平都不怎么样,甚至打不过他的保镖。 往往是他还没开始,他们已经被结束了。 10. 钢铁侠:“每天都来,每天都失败,他们不烦,你不烦,我们已经烦了,我能去黑了那个网站撤掉你的悬赏吗?” 黑豹:“谢谢,不过不必了。” 说好要杀他到天涯海角的人还没来呢。 11. 隔天专属于灰鸽子的暗杀便开始了。 这个与众不同的神经病杀人的方式也格外与众不同。 12. 早起遛豆腐的黑豹在路上遇到了枪击暗杀。 对方躲在暗处,一枪打落他的鸭舌帽,同行的伙伴吓了一跳,豆腐“呜汪”了一早上。 13. 中午跟朋友聚餐的黑豹从咖啡杯里喝出了指甲盖炸弹。 战友们纷纷喷出饮料的时候,他从容不迫地拿头盔盖了上去,然后牺牲了一只咖啡杯。 14. 晚上熟睡中的黑豹被手机突然发出的噪音吓醒。 不知名人士给他发来一段《午夜凶铃》,引来了基地里的队友,在他们的目光注视下,他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机。 15. 钢铁侠吐槽:“要杀你的人到底是个职业杀手还是个神经病?” 黑豹面无表情:“both.” 16. 被灰(shen)鸽(jing)子(bing)暗(zhuo)杀(nong)的日子拉开了序幕。 据复仇联盟众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队友们统计,这半年来黑豹陛下一共受到暗杀一百零七次,没有一次重样。 复联众的日常消遣也渐渐从“砸纽约,炸纽约,抓小精灵”变成了“砸纽约,炸纽约,以及围观黑豹被暗(zhuo)杀(nong)”。 17. 这一百零七次暗杀中尤其以各式各样的炸/弹袭击最多。 黑豹已经养成了就算去厕所也把制服带在身边的习惯,就怕某人不道德地把厕所也炸掉。 18. 三棱镜赏金猎人论坛。 最近出现了一个新来的,id叫做“今天你弄死我了吗”,在自己发表的帖子下每天回复一个单词: 『没有。』 一共回复了一百零七次。 19. 此id一出现在满是杀人不眨眼的赏金猎人论坛里立刻引起了巨大关注。 『哎呦卧槽好嚣张啊!』 『怎么着但求一死啊!』 『在这个论坛里发这种帖子是挑衅啊还是挑衅啊还是挑衅啊?』 『来啊报地址啊现在就组队去弄死你啊!』 …… id凯蒂猫回复id今天你弄死我了吗:『我弄死你算吗?』 id今天你弄死我了吗回复id凯蒂猫:『不算。』 id灰鸽子回复id今天你弄死我了吗:『换身干净帅气的衣服等着,姐姐就去娶你小命。』 id今天你弄死我了吗回复id灰鸽子:『……』 id凯蒂猫回复id灰鸽子:『~』 id灰鸽子回复id凯蒂猫:『弄死你哦/草裙舞卷毛猫微笑』 20. 最近被暗杀习惯了的,不只有黑豹,还有灰鸽子。 她走走停停,接任务杀杀杀,然后时不时地就会遭到凯蒂猫的杀杀杀。 在这么艰辛的环境下她还能保持一百零七次暗杀真的很不容易。 21. 灰鸽子刚刚结束对黑豹的暗杀,扭头没跑多远,便遭到了凯蒂猫的暗杀。 不过这两个人一个会瞬间移动,一个能快速恢复伤口,他们的对决通常都可以表示为“你打不到我”和“你弄不死我”这两种。 22. 灰鸽子十分抓狂:“你干什么?!悬赏我的人我都找到弄死他了,你干嘛还非要弄死我?!那么需要钱吗?!” 凯蒂猫:“比起钱,我更想要世界和平。” 23. 灰鸽子:“给我截止日期行吗!不然我就封杀你的论坛马甲!” 凯蒂猫:“那就截止到本文蜘蛛侠变成萌宠为止吧。” 灰鸽子:“……哈?” 24. 这一天,黑豹结束了与战友一起的日常“例行破坏纽约”,回到基地时,收到了一份快递。 他穿着制服便打开门签收快递。 来送快递的是个姑娘。穿着整套的快递员制服,鸭舌帽压得很低,黑豹比她高,只能看到帽檐下白皙削尖的下巴。 金棕色的卷发越过肩膀,垂到她胸口。 黑豹低头签名,说道:“所以,这次你又给我送了什么杀器来?” 帽檐下发出清脆的笑声,一把从裙底抽出来的掌/心/雷抵上他的胸口。 她笑着说:“我。” 黑豹也笑:“这个快递我喜欢。” 25. 队长擦着汗出来:“外面为什么这么吵?” 冬兵拿着手机发短信撩妹:“自己看。” 黑寡妇一边看一边说:“一言不合就开打了。” 钢铁侠啧啧:“什么开打了,这就是在秀恩爱。” 鹰眼叫道:“去他妈我的艳遇在哪里?!” 26. 最后这一架以黑豹掐着灰鸽子的脖子,把她悬空按到墙上而结束。 黑豹:“第一百零八个‘没有’成就达成。” 灰鸽子:“……今天日子特殊,先不弄死你了。” 黑豹笑:“今天算是特殊日子?” 灰鸽子:“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啊。” 27. 黑豹隐晦地扫了眼灰鸽子的胸:“……今天又垫什么?” 灰鸽子伸手抽出来:“哈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两张电影票。” 黑豹:“……你拿着吧,先别塞给我了。” 28. 复联众看着黑豹带着妹子离开。 猎鹰:“……还真是秀恩爱啊。” 队长:“咳,那什么,今天我出去一下,不回来了……” 冬兵:“我去约会了。” 黑寡妇:“真巧,我也是。” 钢铁侠:“姑娘还在等我,先走一步。” 猎鹰:“……” 鹰眼泪流满面:“……走!你们都走!别回来了!” 29. 黑豹看着电影院的展板:“……这个?” 灰鸽子激动:“很棒吧,我给你发过预告片的!” 黑豹:“……” 展板上写着《午夜凶铃xxx》 30. 他们随着其他人进场。 黑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灰鸽子会在他的帖子下回复要他“换身干净衣服帅气的衣服等着”。 就是为了此刻啊。 31. 电影开始了。 电影演员们各种作死开始了。 其他人的尖叫开始了。 灰鸽子笑成神经病开始了。 黑豹面无表情开始了。 32. 电影散场时,灰鸽子还在原位上,黑豹撤了纸巾让她擦擦笑出来的眼泪。 灰鸽子说:“这些人死的,血喷的方向不对,尸斑程度不够,刀切肉的角度也不对,各种的各种不符合现实。” 黑豹:“……” 是是是,你是职业的,你说得对。 33. 灰鸽子擦干净眼泪,纸巾甩给黑豹,这就要走:“那么我先再见啦。” 黑豹:“……就这样?所以呢?一百零八次暗杀之后呢?” 灰鸽子理所当然:“一百零八次暗杀后当然是第一百零九次啊。” 黑豹:“……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34. 被灰(shen)鸽(jing)子(bing)暗(zhuo)杀(nong)的日子还在继续。 论坛里,id今天你弄死我了吗的帖子也在继续。 黑豹觉得这个习惯他算是改不掉了。 35. 凯蒂猫:“等会儿先别忙着结束我还有话说!” 说。 “什么时候到小蜘蛛?我能提前预约吗?” 天空飞来三个大字和一个句号。 “懒得写。” 凯蒂猫对着天空竖中指足足有一整天。 呵呵。 第60章 【红毛狐狸1】 【搬进新家的那一天,被房东硬塞红毛狐狸一只。】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纽约,人们口中的梦想实现之都。 对我而言却什么都不是。 当初我来纽约,既不是为了赚钱,也不是为了梦想,只是为了逃离而逃离。 早些年离异后的母亲又早逝了,父亲整日忙于工作,妹妹因为蠢整天过得没心没肺,而我一心想着离开,那个冷冷清清的家早就名存实亡了。 于是在终于完成了学业之后,我迫不及待地带着行李达成飞机,从大西洋这岸的伦敦来到了大西洋对岸的纽约。 我离家那天伦敦在下雨父亲在客厅摔了一只玻璃杯。懒得去拿伞,我淋着雨,头也不回地走了。 感觉自己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了。 走时伦敦在下雨,但是落地的时候纽约却是艳阳高照,我差点被晒掉一层皮。 我对伦敦的大本钟不感兴趣,对纽约标志的自由女神也是。 所以我一落地,什么景区都不想去,住进旅馆就先去找工作。然后在准备租房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带出来的那张卡被冻结了。 都不用猜了,肯定是我父亲动的手脚。 尊敬的罗伯特·莱德福德先生,一位伟大的外科医生,也是一位掌控欲非常强、自尊心比掌控欲还强的父亲。 当年我母亲在对他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提出了离异,深深伤了他的心,让他有种把握不住家人的挫败感,以至于他时刻想着要把我跟我妹妹伊丽莎白牢牢攥在手心。 就连当初我要选择口腔外科专业而不是他要求的普通外科,他都发了很大的火。 当然了,既然我现在靠口腔里的小可爱们吃饭,我自然是坚持了我自己的选择。 父亲的行为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我跟伊丽莎白的叛逆之路上。 我和伊丽莎白两个人,一个是大学时没选择他要求的专业,一个更是高中一毕业就人间蒸发出去到处浪,只有每年的圣诞节回来过节。 不过到了后来,每年只有一次的圣诞节会面伊丽莎白都要抱怨不已。 伊丽莎白抱怨道:“每次回家老爸都要把眉头皱成青藏高原,用‘吾儿叛逆伤透吾心’的表情看我,烦都烦死了。” “那就别回来啊。”我只是淡淡地喝着咖啡,这样告诉她。 然后下一个圣诞节她便真的没有回来。 我不清楚最近几年的圣诞节她有没有回去陪父亲过节,但我知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去了。 而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父亲冻结了我的□□,这让我有些愤怒。 卡里的钱一半是我母亲给我留的,一半是我写论文和领奖学金存的,他凭什么冻结我的账号? 就凭我被冠以他的姓氏? 就凭他只是不想儿子离开他? 我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我要证明给他看,我可不是那种被金钱操控的人! 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总说伊丽莎白则像她,年轻时总是生活得没心没肺,不适合在生活中受波折。 而我跟父亲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话少,实干,而心思深沉,是个有心机的孩子。 这一点就连父亲也毫无意见。 可我真的心思深沉吗? 起码我亲爱的房东汤姆·拉科斯先生并不这么认为。 这位年纪足以做我父亲的房东先生跟我父亲是两个相反的极端,长得很是和蔼慈祥,脾气也很好,笑起来的时候甚至可以被称为是可爱。 他还不算老,但是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搭着一层一层的皱纹,但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却总在那些皱纹的遮掩下闪闪发亮。 一看就是个很好说话和相处的人,所以我才会毫不犹豫地租下了他家店面的三楼。 合同一签,这位慈眉善目的宠物店长露出了自己的大尾巴,非常自来熟地跟我说:“吉米(注:杰罗姆的昵称),你是医生呀?下楼帮我的宝贝儿看个病吧。” 我:“……我是口腔外科,不是普通外科。” “哎呀,都是外科医生,外科医生,”房东先生笑眯眯地踮起脚,拍着我的肩,“我的宝贝儿就是有点小外伤啦,麻烦您啦!” “可是……” “没啥好可是的,我就知道您是一位医生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您租下来的。”房东先生一边说一边偷偷露出惋惜的表情,“我记得被我放弃的那几位里似乎还有很有钱的人的样子呢……” 我:“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您咯?” “客气什么,”房东先生说着,就把我拖下楼梯,“来吧,我捡到的那个宝贝儿可是很可爱的!” 我几乎要抓狂了:“这个问题的重点在于,您的宝贝儿是宠物,而是我不是兽医啊!” 房东先生一脸迷惑地回头:“什么?您不是医生?不想租房子了?” “……” 我不停地在心中默念着这家店面租金的价钱。 那是个便宜到几乎在整个纽约都找不到第二个的价钱,也是便宜到一想到数目我就只能低头心甘情愿成为兽医的价钱。 ……所以我还是一个被金钱操控的人,悲哀。 无可奈何的我连行李箱都没打开,便随着房东先生走下了楼梯。途经二楼的时候,二楼的门开着,我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了有些乱糟糟的客厅,还有两件同样开着门的卧室。 两间卧室,可是房东先生孤身一人。 但等我走到一楼,看到柜台上摆着的房东先生与一个年轻姑娘的合照时,我便明白了。 “您的女儿?”我指了指相框。 房东先生看向与女儿的合照时,眼睛变得比之前还要温柔:“是呀,独生女,在华尔街工作,偶尔会来看看我。” 他顿了一下,笑眯眯地说:“漂亮吧?太遗憾了,她已经有小情人了,年收入百万的年轻帅哥哟。” “……”我拒绝接这个话茬,不只是因为戳到了我的痛点,还因为不想让这个老头太得意。 在一楼我见到了房东先生养的宠物,种类奇多。 小到一手指就能压死的仓鼠,到懒洋洋的猫,再到傻兮兮的狗,更有让我一看就条件反射想要捉一只做一做实验的大白兔。 当然了,要是有小白鼠就完美了。 店里的这些等待被出售的萌宠们看到了房东先生,原本还没精打采的,立刻就激动起来。 尤其是笼子里那些小型犬,此刻正激动扒着笼子,渴望地望着房东先生,脖子扬了起来,下一秒就要叫喊出来了。 我已经好了捂耳朵的准备,但是房东先生只是笑着“嘘”了一声,那些个小家伙居然真就把“呜汪”声噎了回去,只是摇着尾巴,大眼睛等着房东先生。 房东先生也没让他们白等,很快便走过去,伸手把他们摸了个边。 “好乖啊,你们。”最后他笑着说了一句。 而我趁机把所有的宠物笼子都看了一遍。 这家店其实很中规中矩,并没有卖什么蜘蛛蜥蜴和蛇这类比较另类的生物,而是那些只是看着就能温暖人心的宠物。 这种时候,出现在保温箱里的那只毛色艳丽的狐狸就先十分十分的惹眼了。 她身上的毛主要是红色的,正如上文我提到的,毛色非常的艳丽,灯光打上去会有淡淡的光晕。 我凑过看的时候,她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右半边身子上有伤,所以整个身体呈斜线状侧着,摆出了一个异常优美的弧线。 毛绒绒的红色尾巴像被子一样盖在她身上,我能看清那尾巴梢上一点点的黑尖。 她睡得很沉,呼吸很深,每次气体交换活动都会带来身体的大幅度的起伏。 每次起伏让她身上的毛发微微颤抖,或者轻轻摇摆。 我有种错觉。我认为我能看着这家伙这样睡觉看一整天。 “很美,对不对?”房东先生就站在一边与我并肩看着,“也不只是谁那么狠心,既然养了她,就该把她作为孩子好好养着才是。” 我不由得看了房东先生一眼。 他居然用“孩子”来表示一只狐狸,这也说明他会用同样的称呼来表示他漫店的宠物。 “医生,”房东先生轻轻地把目光转向我,眼巴巴的祈求着,“你可以帮我给她看看伤口对不对?” “……” 被这样一双上了年纪却依旧润洁晶莹的巧克力眼睛看着,我压力好大…… 我无奈地点点头,示意房东先生把保温箱打开,并在保温箱打开期间给自己戴了一副手套。 这个算是职业习惯,我每天都会带一副在身上。 房东先生打开保温箱后撤到一边看着,而我则走过去,把手伸进保温箱里。 其实在保温箱打开那一瞬间,那只狐狸就醒了。 不过大概因为伤口很痛,她依旧侧着身子,只是动了动脑袋,把一双灰绿色的眼睛对准了我,眼睛里疑惑惊讶恐慌等等的情绪迅速闪过,最后全部化为好奇,还调皮地眨了眨。 我有点愣。手还放在她身上。 她身子软得离谱,即使手上戴着手套,触感大打折扣,但是碰到她时手掌几乎要陷进那丛毛发里的感觉却深刻而清晰地传了回来。 我在这双灵动的绿眼睛的注视下,生生愣住了。 是什么原因……我居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摸得其实是个女人? 毛绒绒的尾巴卷上我的手,我这才回过神来。 房东先生正趴在保温箱上戏谑地看着我。 “……您这是什么表情?”我忍不住瞪了过去。 房东先生笑了笑:“年轻人,不要总是绷着脸,既然想笑就笑一笑嘛。” “……我并不想笑。” “别嘴硬了,我都看出来了,”房东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明明很喜欢刚刚摸到这个小家伙时的触感,喜欢到情不自禁就要笑出来的地步,难道不是吗?” “……” 母亲,您说好的我与父亲一样的深沉性子呢? 怎么就被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老人看穿了?! 第61章 【红毛狐狸2】 【会抛媚眼的狐狸小姐。】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我用手指轻轻地按压了红毛狐狸的右前爪与后背连接处的伤口,立刻感受到了硬硬鼓鼓的触感。 为了探究那是什么,我的手指在上面来回摩挲了几下。 最后一下下手稍重,伤口渗出血来,接着小狐狸在我手下哆嗦了一下,脑袋又没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我得出了答案。 我不由得轻轻地吐了口气。 居然有子弹在里面。 刚刚远远地看着,我还以为这鼓起的地方是因为她扭到了右前肢,却没想到是中弹了这么严重。 “拉科斯店长,你处理过这个伤了?”我转向一边佝偻着腰看狐狸的房东先生。 “奥,是的,”房东先生挠挠头承认了,“她是我今天早些时候在垃圾箱里发现的。当时流血有点多,她疼得不能动弹,我赶紧把她带回来,给她止了血,却拿那颗子弹没有办法,只好给她打了一点麻药……然后你就来租房了。” ……然后你知道我是个医生,就动了我的主意? 小狐狸偷偷歪头瞥我一眼。我不太高兴地敲敲她的脑袋,让她躺平,她却眯着眼睛,紧盯着我不放了。 谁会这么一个小可爱做这么可怕的事呢? 我被小狐狸看得心里紧张,扭头跟房东先生说道:“那么,您打算付多少钱给我呢?” 房东先生一脸困惑地说:“钱?付什么钱?” “作为兽医的钱。” 房东先生笑了起来:“哎呀,吉米你不是说你不是兽医吗?” “……”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要干白干活了? 我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看,转身往三楼走。 没走几步就被拽住了袖子:“喂喂喂!不要甩手嘛!你可是医生啊!救死扶伤啊!本职啊!” 我回头就见到房东先生一脸控诉地看着我。我无奈了:“我不是不干,你总不能要我用手指把子弹抠出来吧?” “哦……”房东先生这才放了手,却不放心地跟我去了三楼。 我没管他,径直到行李箱边,拉开拉链拿到工具就往楼下走。 房东先生居然乖乖又跟了下来。 等我穿好白大褂戴好手套的时候,他还眨巴着眼睛在一边看着。 这让人很无奈。 但我也只能尽量无视他了,因为我要开始了。 宠物店没有手术灯,我找了个光线最好的地方,麻溜地给小狐狸打了针。小家伙很安静,不像我印象中打针跟要他们命一样抓狂的宠物们。 她的目光从针头戳进肉里到一小管麻药全部打进她身体里,没有片刻的转移。 我收起针管的时候,不由得考虑是不是该安慰安慰小狐狸,或者夸奖夸奖她。 没等我开口,小狐狸的大眼睛一眨,大尾巴扫过我的手,身子一歪,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只是静静趴着,像是在等待药效发作似的。 她真有趣。 “挨针的时候,他们都会这样吗?”我问了一句。 “不会,”房东先生回答,“大部分宝贝儿们都蛮怕打针的。这个小家伙这么淡定我也是第一次见。” “是吗……” 我说着,就看到小狐狸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感觉她呼吸都随之变慢了。 药效发作的很快。 我当然也不能耽误时间,立刻操起刀子镊子上手,不一会儿就把子弹取了出来,丢在一边的铁盘里“铛”了一声。 我忙着止血和缝伤口,只是匆匆一瞥,却好像看到了绿光在银白的子弹上闪过,隐隐有瞧见花纹刻在上面。 直到我把小狐狸的伤口都处理妥当了,才有机会去看那颗子弹。 我不是没见枪。 我那个高中毕业就跑出到处浪的妹妹有一次回家过圣诞节,在晚饭后炫耀时地给我看她绑在大腿上的掌/心/雷。 “帅吧?”伊丽莎白得意洋洋,“跟我搭档学的。” 我差点忍不住抢了她的枪崩了她:“你学坏了。” 伊丽莎白:“你放心吧,我不会用枪,这是拿来装b的。” 我:“……” 这可子弹倒是很像掌/心/雷的子弹,很小巧,但是那花纹却刻得很细腻。 我觉得这可子弹很漂亮,想着以后可以拿去给伊丽莎白炫耀,就在水下冲了百八十遍,才塞进了口袋。 我给房东先生让出位子:“行了,静养着就行了。” 房东先生几乎是把脸扑上去看。 不过他怎么看都没用,这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她微微侧着身子,大概这样能不碰到伤口,睡着舒服。她的大尾巴盖在身上,我能看到她尾巴下白色的肚皮,看起来软得很,让人想摸。 我咳嗽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收拾了工具准备回三楼:“好了店长,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你照顾好她吧。” “这就走?”房东先生在我身后笑,“你救了她,顺便给她起个名字再走吧。” 我脚步停下来看那只小狐狸,然后看他。房东先生笑得把眼睛都眯起来了,但最后我只能摆摆手说道:“我拒绝。” “……为什么?” “赋予任何一个生物名字,就意味着我需要对这个生物负责。”脑海里闪过了父亲的脸,我笑了笑,“我还不想对任何生物负责。” 自认为潇洒地转了身,在我往楼梯走的时候,似乎有听到房东先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嘿嘿的傻笑。 忍不住瞥他一眼,这才发现他在看着我笑,目光意味深长,像是看透了一切。 我只好落荒而逃。 再次见到房东先生和小狐狸,是在晚饭的时候。我正拿着手机分析叫哪家的外*较划算,这时房东先生喊我下去吃饭。 我警惕地站在楼梯口问他:“付钱的?” “我请你,让我好好表达一下谢意。”房东先生站在一楼,抬头看着我笑,“我自己做的。” “……” 我在楼上考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吃亏,于是愉快地跑下去,往桌面上一看,全他妈是土豆。 土豆粉,土豆饼,土豆汤,薯条。 房东先生还在笑眯眯地往桌上摆不知道加了什么酱的土豆泥:“来来来,坐下吧,尝尝我的土豆全宴。” “……”我掉头就往楼上走。 房东先生再次抓住了我的袖子:“年轻人,对老年人体谅宽容一些嘛!” “……这不是你让我吃一肚子土豆的理由!” “可我就会做土豆啊!”房东先生委屈地说,“而且我也是很久没机会有别人陪着吃饭了……” “……”我回头,“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房东先生只是笑:“可是现在我只有你这个租客啊。” “……” 我居然鬼迷心窍地坐到了餐桌边,把勺子捏了起来。 房东先生坐到一边,笑得蛮开心:“你看起来跟我女儿一般大啊,这样就感觉像是有了个儿子一样。” 挖了一勺土豆泥,我试图忽略掉上面粘着一层诡异的酱料,于是问道:“你女儿不是有男朋友吗?她没带他回来给你瞧瞧吗?” 一个没有任何意味的笑容浮现在房东先生的脸上:“有啊,不过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 “是啊,西装革履的,”房东先生随意地说着,朝宠物室看了看,“一看就不适合我这家小店。”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亮着柔光的保温箱。灯光下那一丛红毛仿佛在发光。而她的眼睛,真的在发光。 “小狐狸醒了。”我说着,把土豆泥送进嘴里。 想象中可能会有的可怕味道没有出现,这土豆泥就是土豆泥,规规矩矩的土豆泥,没有变成怪物跟我的牙打架。 心里负担立刻小了很多,我愉快地继续吃下去。 房东先生离席片刻,等他回来时,我隐约见到眼前有红毛在晃动,一抬头,房东先生用软垫托着红毛小狐狸坐下。 小狐狸有些睡眼惺忪地趴着,懒洋洋地翘翘尾巴,仿佛在以此跟我打招呼。 我差点一口喷出来,接着只能丢下勺子。 房东先生错愕了一下:“不吃了?不合你口味?” 我捏起餐巾纸擦擦嘴,无奈地说:“抱歉我……洁癖。” 而且有点洁癖过头。 这是我一出生就从做医生的父亲那边继承下来的。 更可怕的是,我还是无可救药的处女座。 房东先生跟小狐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这一人一狐交换了什么意见,就见房东先生又托着小狐狸,哀怨地坐在一边去了。 “……先生,您才是屋主。” “可你也算是客人啊。” 我还想说什么,甚至直接起身,但是房东先生摆了摆手:“你先吃吧,我不着急了。让我先跟狐狸小姐熟悉一下彼此。” “……”这让我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但看房东先生就是一副非等我吃完才会过来的样子,我也只好坐下来继续吃,并且加快了速度。 一边吃,我一边密切关注着那边。 房东先生把小狐狸放在了沙发上,伸手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新闻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正好讲了一遍复联今天的打砸烧活动。 毫无新意。 小狐狸的尾巴还在翘着,脑袋对准了电视机,居然看得兴致勃勃。 可能是注意到我在目不转睛地看她,她歪头看过来。 我不动声色地继续看她,却见她漂亮的眼睛一眯,尖尖的嘴巴两边分别向上翘了翘,下巴微微一沉,懒洋洋却娇媚十足的气息扑面而来。 心脏错觉似的一顿,我手上的勺子差点碰到鼻梁上的眼镜。 我的天…… 一只狐狸居然也会抛媚眼?! 我默默低下头继续吃。 直到房东先生疑惑地问我:“医生,你的脸怎么红了?” “……”我怎么好意思说我对一只狐狸拋的媚眼有感觉了?! “医生,你不会……对我有感觉了吧?”房东先生小心翼翼地问,“毕竟你是腐国人……可我年纪也不小了……” “……” 这一刻,我又有了当初毅然决然从伦敦离家出走时的冲动。 第62章 【红毛狐狸3】 【负起责任来吧,年轻人。】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我的房东,小百灵宠物店的店长汤姆·拉科斯先生是个很和善、很好打交道的人。 与此同时,他也是个非常自来熟的人。 我长这么大,身边不喊我“杰罗姆”而是直接用“吉米”这个称呼的人也就他一个而已。 连我父亲和母亲都不曾这么这么喊过我,伊丽莎白更过分,不管叫我“老哥”的时候,就用“强迫症”。 房东先生这么亲昵地喊我“吉米”,我没什么意见。 但是他一再坚持要把小狐狸送到我屋里去,我的意见就很大了。 “长夜漫漫,总得有个伴陪你嘛。”站在我房间门口的房东先生双手举过小狐狸,试图送到我怀里去。 我怎么能让他如意,两只胳膊交叉架在胸口上,就是不接。 稍稍低头,我正好跟小狐狸看过来的目光对个正着。走廊里灯光有点暗,倒是她的绿眼睛像是小灯泡,一直在闪闪发亮。 房东先生还在锲而不舍。 于是我对房东先生笑起来:“您说的对,长夜漫漫……不如先生您来陪我吧。” 房东先生立刻退缩了:“……那什么,我年纪真的挺大的了……” 他肯定立刻想起我国籍是哪儿了,语气都变得支支吾吾的。 看在这个威胁非常有效果的份上,我决定永远都不告诉他我性取向为女这个事实了。 恐吓成功后,我拼命地把笑声压在喉咙里,而小狐狸却在房东先生看不见的地方抿了抿嘴。 我看见了,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无论在哪个寓言还是童话里,狐狸都是狡猾的代言词了。 瞧瞧她,似笑非笑的,尖尖的脸蛋搭配弯弯翘起的嘴角,眼睛眯起,像是笑,但是她又不可能听懂我们的对话。 狐狸果然是种很有灵气很有趣的生物,我算是见识了。 但是这不是房东先生把她塞给我的理由。 我正要义正言辞地开口拒绝房东先生,就见小狐狸身子突然一抖。 眼前只能看到一抹红光倏地一闪,小狐狸麻溜地从房东先生的手里滑了下去。 从房东先生举起的地方到地面可是有点高度的,何况她身上还有伤。我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把小狐狸接住了。 等接住了,手上被绒毛裹住,她身上温温热热的体温也传了过来,我这才想起来,我用手直接抱住了这个顽皮的小狐狸。 用手,直接。 洁癖的鸡皮疙瘩霸道地占领了我的后背。 之前给小狐狸看伤的时候我也直接用了手,但那不一样。摸完小狐狸我转身就去洗了手,还用香波搓了好几次手。 现在我当然也可以把小狐狸丢下,然后跑去洗手。 就怕房东先生趁这机会丢下狐狸跑……他已经跑了。 没想到啊,小狐狸这么狡猾,房东先生也不成多让。 很好,很好…… 我瞪着房东先生脚步不停地转身下楼的背影,有心把狡猾的小狐狸从楼梯上朝他的后背丢下去,就怕同时闹出人命和狐命来。 等房东先生快下到一楼了,他才洋洋得意地回头朝我笑起来,嘴上还喊着:“谢谢你,吉米,那么小c我就交给你啦!” 我强忍着怒火问他:“谁要你谢——小c又是谁?” 房东先生隔空指了指我的手,意思是我手上的小狐狸:“你不肯给她起名,只好由我来了。” “都起好名字了那你就抱回去自己养啊!”我猜,此刻我身后一定是黑色加红色的燃烧火焰背景。 我是真想烧了这个老混蛋。 房东先生遥遥望着我笑起来:“负起责任来吧,年轻人。” 我立刻抿住了嘴角。 在房东先生要我给小狐狸起名字的时候我直接拒绝了他,跟他说“我还不想对任何生物负责”。 现在他就把狐狸塞给我,还跟我说“负起责任来吧”…… 居心何在! 你们永远无法想象出我对这只小狐狸的感情有多复杂。 我抱着她,比抱着一个炸弹还要紧张。 恍惚间,好像有一支庞大的细菌队伍正从小狐狸艳丽柔顺的毛皮上气势汹汹地向我的皮肤杀了过来,或许在暗处还有一支跳蚤大队正对我的细皮嫩肉虎视眈眈。 等等,房东先生说他在哪里捡到的小狐狸来着?垃圾箱? 我一阵头皮发麻。 鸡皮疙瘩的领地从后背扩大到了脖颈,有那么一阵我感觉我的发根都在颤抖。 不管不顾地把小狐狸往地上一丢,我用肩膀撞开门,不给小狐狸反应的机会就用脚踢上,跑到洗手间开着水龙头把手掌手背还一整条胳膊都搓了一遍,半瓶香波差点就被我用光了。 由于不敢用毛巾擦干手臂上的水,我只能在原地狂甩着胳膊。两条手臂各自甩出了四个七百二十度之后才基本甩干。 我看着镜子,发现眼镜镜片上沾了些水花,便去找眼镜盒。 途径客厅,听到一阵一阵“咔嚓咔嚓”的尖刻声音。 不用猜,肯定是小狐狸在挠门。 我不管她,房东先生就不得不再来接手了。 于是我下定了决心无视之,只是拿了眼镜布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擦镜片。 挠门的声音在响了一阵后就没有了声响。 我正猜着小狐狸大概是放弃了,结果,一阵细细小小的呜咽声接替了挠门声,又从门缝里透了进来。 起初只是低低沉沉,后来越来越幽幽噎噎,越发地让人心疼。 我脑袋里迅速闪过一个不怎么相干却难倒了整个新世纪人民的问题——sthefoxsay? 那声音像把梳子梳在英国男人的脑袋上,明明没有几根毛了,却还不轻不重的,撩得人心里麻麻的。 我忍不住摸了一把头发。 父亲的发际线很健康,六十多了也不见少,我想我也会的。 重新把眼镜架回鼻梁上,我走到门口摩挲了一会儿门把,这才打开了门。 呜咽声瞬间消失了。 那小东西就站在我脚尖前不远处,后肢蜷缩着坐在地上,两只前肢里受伤那只微微打着弯,大尾巴从身后裹到身前来。 那尖下巴抬高了看我,从屋里漏出的光照亮了她的绿眼睛,还照亮了她鼻尖两边的白胡须,像是透明的,跟眼睛一起晶晶亮。 她这是在控诉我啊。 隐隐约约,我仿佛看到泪光闪在她眼里,罪恶感如同被小儿尿湿的床单,在有限的空间里无限地扩张起来。 我往门后站过去,让出门框的过道,一边强压着罪恶感,一边让小狐狸进来。 她慢慢站起来,完好的三只爪子各自挪动了一步,最后那只还裹着纱布的前肢才跟上去。 大尾巴在她身后摇摇摆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时刻提醒自己这是只狡猾的狐狸,我是成年人,不能被骗,却又不得不怜惜她。 进了我的门,小狐狸乖巧得很,也不到处跑,只是蹲坐在原地,仰着头看我,感觉正在等我的下一步指示。 我能指示她什么…… 反正就是…… “挺好了,小狐狸,你不能上桌子,不能上沙发,也不能上床……”我瞥见小狐狸时不时盯着我的胸膛看几眼,好像很怀念刚刚被我抱了抱的片刻时光,赶紧补上一句,“更不能上我。” 小狐狸不太高兴地别开了脑袋,隐约有一声轻轻的“啧”…… 哼,我就当没听见好了。 想着之前抱小狐狸的时候衣服也碰到她了,于是我走进卧室,脱了衣服丢在地上,转身去找睡衣换上的片刻,一回头,那丛小红毛居然一瘸一拐地跟了进来。 我刚要板起脸教育她一番,却见她目光扫过我扔在地上衣服,然后小步跑过去,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脑袋一低,胡须一抖,狐狸尾巴一蜷,她,她,她……她居然就这么睡起来了! 我的衣服! 我还要洗的衣服! 我几乎要跳起来了! 但是我在她身边走来走去,又停下来瞪她,或者蹲下去伸手想提起她,却都没能真的碰到她。 这个小混蛋! 她是故意的! 明知道我洁癖严重还非得当着我的面睡到我的衣服上! 我的扫把呢?我的手术刀呢?我的拖鞋……在我脚上! 我立刻脱下拖鞋,不顾脏兮兮的鞋底,直接提在手里,抡起来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 让我办了她! 当然我的鞋并没有抡下去。 在快要碰到小狐狸的时候,她突然懒洋洋地抬起了一只眼睛的眼皮,完全清澈的眼珠子里整个倒影出了我穿着睡衣抡起拖鞋的样子。 面对如此暴躁的我,她倒是完全不害怕,还是蜷缩着身子,懒洋洋地用那只眼睛看着我。 那一瞥看过来,我一时都愣住了。 不知道该说她心大呢,还是瞧不起我呢? 就算她不睁眼,这一鞋底我也不可能真的抽下去的。 泄了火气的我丢了拖鞋,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蹲下去瞪着她。 小家伙看我瞪她瞪得目不转睛,嘴角又弯了弯,居然往侧里拧了拧身子,若隐若现地露出了白色的毛茸茸的肚皮。 狐狸本来就是细身子尖下巴,她这番姿态很优美真是好看而且……撩骚。 一时看的入神,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上手挠她肚皮了。 挠肚皮一定很舒服,她又把眼睛闭起来了。 再次重复那句话,她不是心大,就是瞧不起我……或者信任我? 我想起房东先生的话。 如果要我对这种小家伙负责任,也不是不可以…… 过了一会儿,觉得她应该是睡着了,我这才站起来,抖抖发麻的双腿,颤抖着去了浴室。 剩下那半瓶香波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被用光了。 第63章 【红毛狐狸4】 【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蟑螂爬过地。】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我,杰罗姆·莱德福德,刚刚考到牙医资格证,目前离家出走中。 搬进新租的房子,我很忙。 我忙着把我租下的三楼改造成我的牙医诊所。 这不仅是个耗费时间耗费精力的工作,还严重需要大笔大笔的金钱。 在我初到纽约无牵无挂无工作无依靠,□□还被远在伦敦的父亲冻结的时候,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好在,没等我父亲冻结我账户我就已经预定好了我开诊所的设备。 好在,当我的父亲名存实亡之时,我还有个妹妹。 伊丽莎白·莱德福德,我的大部分时间十分不靠谱的宅女妹妹,在哥哥处于时刻都会破产的边缘,终于靠谱了一次。 『啊?』伊丽莎白的声音跨越了大西洋,传出手机时带着浓浓的被打断睡眠的不耐烦,『老哥你要破产了?』 “是濒临破产。”我严肃地纠正伊丽莎白。 『你需要我给你打钱吗?』伊丽莎白随意地说道,『最近包养我的人挺多的。』 不要误会,我妹妹的正业是开直播间的女主播,工作合法,收入合法。 由于她有张不会变老的娃娃脸,只要她在直播间卖卖萌,就算是“如何在半秒内毫无触感地舔干净酸奶瓶盖”和“女生单身一个人如何还不费劲地拧开矿泉水瓶盖”这种无聊的直播内容,也能每天被无数人视频包养。 “不,”我回答,“我需要你帮我黑掉我开户的银行,把父亲冻结掉的□□里的钱全部转到一张我的新卡上。” 『这可是犯罪行为哦,』伊丽莎白懒洋洋地说道,『作为哥哥你就这么教唆你的好妹妹吗?』 “什么好妹妹?你随身带枪就不是犯罪行为了?”我嗤笑一声,“那把掌/心/雷绝对不是合法途径搞到的,对不对?还有你那个神秘兮兮的什么灰鸽子搭档,对吗?” 高中没毕业的伊丽莎白早就学坏了。虽然不清楚她的副业是干什么的,但至少我能猜出来不是正经工作。 有次我甚至瞥到她的笔记本屏幕显示了英国mi5的数据后台库。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时刻担心着前方会走来一位黑西装帅哥,掏出枪笑着说自己代号007女士你真漂亮可以共进晚餐吗。 说起来,我这位行为举止颇为宅的妹妹倒是很像历史上那位跟她重名的茜茜公主,也是叛逆的很。 而且她是正正经经的腐国人——身为女人,喜欢女人。 『……怕了你了,』伊丽莎白叹了口气,『等我十一分钟。』 “需要那么久吗?你退步了。” 伊丽莎白哼哼一声:『掏出笔记本需要花费我五分钟,从床上爬起来则需要另外的五分钟。』电话随即被她挂断了。 挂掉电话,我抬起左手腕,分针正好指着12的位置,等它到了2的下面时我再查看我的账户。 然后我低下头,红毛的小狐狸正好在我脚边打了个滚,毛绒绒的肚皮一晃而过。 拼命压抑住上去挠一挠的冲动,我抬脚跨过小狐狸,走到阳台。 穿上昨天晚上晾好的提供自房东先生的兔耳朵围裙,方巾裹住脑袋,口罩遮住嘴巴,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卫生。 不要问我为什么昨天扫了三遍之后今天还要打扫,每天至少打扫三次,这是我的生活戒条。 这也是我这些天比较忙乱的另一个原因。 第一下扫下去,灰尘没起,一片红毛已经飞了起来。 我眼睛一斜,眼刀已然飞向还在地上打滚的小狐狸。这个小家伙伤好的蛮快的,刚刚结痂就开始满地乱跑,连带着她身上的红毛也落得满地。 有时我坐到沙发上,深深吸一口气,感觉都有红毛在鼻尖挠痒痒。 短短几天,我已经用光了三瓶香波。 在我从对面便利店买回第四瓶香波时,我的房东先生忧心忡忡地看了我的肚子一眼。 “年轻人,香波很香,但是不能喝呀……”他语重心长地说。 懒得理他。 而导致我用光三瓶香波的这位狐狸女士已经严重地影响了我的生活。 这份影响不像是父亲冻结我的□□造成的经济问题,找个人来帮帮忙就能解决。 这份影响的解决方案明明就在楼下,但是那个混蛋不肯帮忙——纠正,不肯负责任! “哎呀,看小c很亲你的样子,你就继续养着吧,”房东先生笑眯眯地摸着小狐狸的脑袋说道,“你可以照顾她的伤,而且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很般配。” “……” 配你个头哦,我一个大男人在精力最充沛的年龄阶段,干嘛要跟一只总是抛媚眼给我的狐狸般配? 我拿着扫把驱赶着小狐狸跑进浴室里,然后继续扫地。 一边扫,一边放空大脑。 诊所开起来之后,最初的一两年,我不打算招员工。 我这种新手牙医也只能招来新手助手,顾客也不会很多,毕竟我的店开在曼哈顿不繁华的街上。 本就不好找,楼下还开着宠物店。 要不是房东先生给出的价钱实在便宜而出租的房间足够大,我也不会忍着每天纷飞的动物毛发租下这里了。 想着想着,我打横里一摆扫把,把扫把头尖一点的地方伸进了橱柜之间,再使劲一划拉,灰尘带出一些,黑色的虫子带出一些。 我看着从扫把头上掉下来,在地上迅速爬开的黑色小虫,静谧三秒。 嗓子不受控制地嗷了一声。 作为发声人,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声音极其凄惨惊恐,简直可以称得上余音绕梁。 就是不好听罢了。 这一声嗷出来,不仅引出了更多的小虫子,就连浴室里的小狐狸都跑出来了——她什么时候学会开门了? 没时间去关注她什么时候学会开门这件事了,没有料想到她会跑出来的我低头瞪着她。 而她则仰着头,目光笔直地看向我。 小狐狸不会说话,但是从她的目光中我看出了浓浓的鄙夷之情。 房东先生显然也听到了我的尖叫声,慢了半分钟后也跑了上来。 上来之后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就是一愣。 “……吉米。”房东先生说。 “……干嘛。”我回答道。 “你踩着沙发干什么?” “……上天,没见过吗?” “上天还得举着扫把吗?” “……” 房东先生看了我几秒后,恍然大悟:“哦……难道是上帝邀请你去打扫天堂的花园?” “……你走开。” 房东先生看了看小狐狸,伸手把她捞起来,摸着她的小脑袋笑道:“我亲爱的小c,你的好主人要上天啦,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啊?” 小狐狸的绿色眼珠子一转,满是笑意地转向我。 我面无表情地放下扫把,推了推眼镜。 “说吧,到底怎么了?”房东先生笑道,“要不你先下来再说?” 我沉默几秒,扫了几眼,意识到地面敌人已经不见了,地面危机暂时接触,于是把扫把拄在地上,慢慢地从沙发上下去。 一只脚刚刚接触地面,橱柜后面又钻出一个个头小小的黑色小虫,我刚放下去的脚“蹭”地又上来了。 房东先生:“……蟑螂吃不了你的,吉米。” 我:“但是能恶心死我啊!” “腐国的男人呐……”房东先生发出了很有地域歧视的言论,用手里的小狐狸换了我手上的扫把,抡圆了就往地上还在爬的黑色小虫身上拍去。 众所周知,这种恶心的虫子生命力实在顽强,拍一下拍不死的。但是有时拍两下拍三下四下五下也不能弄死它。 而我则站在沙发上看着房东先生抡着扫把跟蟑螂大战。 战败的小虫拖着破损的肚子还在爬,仿佛肚子一点都不痛。我感觉我的肚子也快烂了。 “瞧整天一副‘我很高冷’的样子,没想到你居然会怕蟑螂。”房东先生唏嘘道。 “……”其实不只怕是蟑螂,但我当然不能说实话,于是我无比淡定地回答他,“我不怕天不怕地,就怕蟑螂爬过地。” 房东先生:“……” 手上被毛绒绒的触感扫过,我低头看到红色的大尾巴卷着我的手腕,这才意识到我正啥也没戴地赤手抱着小狐狸。 大概是黑色小虫给我的冲击力更大,我居然没有对小狐狸这么亲昵的举动感到反感和不适应。 不过只是一时的,下一秒我就想把她扔地上去。 但是这举动对一位女士——狐狸女士来说太不够绅士,而且之前也扔过她一次,我实在不忍心脱手。 再想想,她下地后会用小爪子踩踏被蟑螂爬过的地面,然后再来触碰我…… 我还是老老实实举着她吧。 房东先生终于搞死了那只恶心的小可怜。他扶着扫把沉思着:“嗯……有一只出现,往往预示着还有一窝……也不奇怪,我家可是开宠物店的,容易招这个……” 我快翻白眼了:“你快别说了……” 生活小贴士。 便宜房子不要随便租。 楼下有宠物店的房子更是不要随便租。 洁癖人士尤其要注意! 第64章 【红毛狐狸5】 【你的宠物看你时的眼神不对劲。】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这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你的宠物看你时的眼神不对劲。 “你的宠物看你时的眼神不对劲。” 莫琳·南丁格尔小姐这么对我说。 这位年轻的姑娘染了一脑袋小太妹风格的金茶色头发,皮肤很白,有一圈很深的黑眼圈,却又有一双很明亮很纯净的蓝眼睛,说起话来声音清脆,比外表看起来还要年轻。 她不笑的时候,会把目光投给我。 这时就会有一种诡异的混杂着小清新的哥特气息扑面而来。 这位瞧着挺人畜无害的姑娘今天是来房东先生的宠物店面试工作的。 我提前预定下的设备预计下午才能到,所以上午的我很清闲,清闲到能跑到楼下宠物店拿着逗猫棒逗猫,顺便围观这场面试。 谁知道,这位姑娘看到我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的。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低头去看距离我脚边很近的那簇红毛。 最近小狐狸像是赖上我了,不管我走到哪里,不出半分钟她就会出现在我视野里。 她倒是很聪明,知道我不会伸手抱她,也不喜欢她贴得太紧,所以每次都是隔一些距离——往往巧好是我一步就能碰到她但她也能快速跑开的距离——蹲坐下来,有时看着我,有时又会看着别的地方。 这时候她尖尖的脸上总会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看着空气里尚且在打转的灰尘颗粒在思考些什么。 也不知道她那没有拳头大的脑袋能装进多少东西。 小狐狸也正好抬头看过来,不只是巧合还是她能听懂小太妹姑娘的话,我们的目光居然在空中实现了对接。 她深邃而满是灵气的绿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看向我的目光的确有些与众不同。 可我还是觉得小太妹姑娘在唬我。 不然,小动物怎么可能会用挑逗的目光看着别人?! 根本无视掉我不相信目光的房东先生在一边发出自己的意见:“欸,我也这么觉得呢!吉米,小c看你时的眼神不太对劲哦。” 我:“……我看眼神不对劲的人是你吧?” 绕过房东先生几乎全白的头发,我尽量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跟他说,“你确定要面试这个姑娘?你看她的打扮,跟社会不良人士一样。” 房东先生斜我一眼:“社会不良人士怎么了?这位小姐长得多可爱呀。”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房东先生的父爱泛滥了,皱了下眉。 眼睛余光扫过那边蹲在地上跟橱窗里的猫咪面对面互叫“喵喵喵”的小太妹姑娘。 她一来宠物店,几乎所有的宠物都逗了一边,但是始终对猫咪乐此不疲。 我继续小声说道:“你看她一副高中没毕业的样子,又染发又涂眼影,说话还有点奇怪,不像是适合这里的人。” 房东先生笑了笑:“你们伦敦人是不是都有做侦探的习惯啊?” 言下之意就是我想太多了。 雇主本人都不在意了,我瞎操什么心。哼了一声,懒得再去劝他,只是说:“虽然我家长期住在伦敦,可是我不是伦敦人,我来自苏格兰。” “不要介意这等小事,苏格兰口音跟伦敦口音一样……”房东先生笑眯眯,“一样可爱。” “……真不想从你这美国佬嘴里听到这种话。” 我干脆不去管他。 房东先生很愉快地带着小太妹姑娘在一楼的小会客厅里展开了面试。 说是面试,但是听听他们讨论的话题,什么多大了,读了多少书,哪里的人,有没有男朋友啊……完完全全就是街坊邻居间的闲聊。 身为医生的直觉告诉我,这位姑娘绝对不像是她外表看起来这般纯良。 可是房东先生不关心,我也没什么资格对这件事指手画脚。但是围观的心思还在,我没打算离开。 在屋里看了一圈,除了房东先生他们现在坐着那套沙发,只剩下收银台旁边的一把椅子了。 未经主人同意坐到收银台旁边上不合适,但是房东先生此时正跟小太妹姑娘聊得热火朝天。 两个人此时都是一副难得遇到知音的模样,让人不好意思上前去打断。 想了想,我自己也不是会在收银台上乱翻的人,于是就坐在收银台边上,搁着收银台一臂的距离,规规矩矩地做好,很像幼儿园里在老师监视下老老实实坐着的乖宝宝。 可是我想这样做个乖宝宝,却有人不允许。 更正,是有狐狸不允许。 不知什么时候,小狐狸居然爬上了收银台。 当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在收银台上低头找东西找了很久了。 我匆匆瞥了不远处的房东先生一眼,见他全神贯注地在跟小太妹姑娘聊天,于是就低声恐吓小狐狸:“放下!不然今天晚上就把你扔出去!” 原本微微有些摆动的、还背对我小狐狸抬起了头,我一看,气得不行。 这个小家伙居然把房东先生藏在账本下的东西给扒拉出来,吊在嘴上要是让房东先生知道,我怎么解释! 我赶紧伸手,避开上面的牙印和口水,把她咬在嘴里的东西夺过来。这东西到了手里,小狐狸仰头目光平静地看着我,尾巴摆了摆,倒是一点都没被激怒。 照顾她有一段日子,我知道,她摇尾巴的时候通常意味着她的小脑袋在转动。 这个狡猾的狐狸! 瞪了小狐狸一眼,我掀起账本打算那东西放回去,但是不经意地往那东西上瞄了一眼上去,我却愣住了。 被小狐狸扒拉出来的东西是个四四方方的扁平纸盒子,上面写满了英文字母。 我默读了一遍上面标着的名字。 希达罗。 账本下还有些东西,我一不做二不休,都拿过来看了一遍。 司莫司汀。氟铁龙。 希达罗。司莫司汀。氟铁龙。 这些全部是药物的名字。 我愣了愣。 名字虽然差别很大,但这些药物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胃癌患者很需要它们。 颠颠这些药盒子,比较轻,看来应该是已经被吃掉了不少。 被谁吃掉的? 还能有谁呢? 总不能拿来给这一屋子的宠物吃吧? 我突然想起那天房东先生请我吃的饭,他亲自做的,满满一桌,各种做法的土豆大餐。 土豆,富含丰富的维生素,而且含淀粉量大,容易吸收,对胃癌患者很有好处。 我再次瞥向在远处的房东先生。 我虽然学的是口腔外科,但我知道胃癌是一种什么样的病,发作起来很是痛苦。 如果是晚期患者,通常熬不过两年。 不久前还自告奋勇帮我跟蟑螂大军奋战的房东先生极有可能患了胃癌。可是他看着有些消瘦,但事实上却精神奕奕,完全没有处在重病中的样子。 他满面笑容地跟小太妹姑娘聊天,聊得依旧很开心。 就算我是学医的,居然都没办法看出他身上有大病。 不动声色地把药盒放回去,我看着账本边缘碰到的相框。 跟房东先生眼睛一样的漂亮女人搂着房东先生的脖子,两个人都在大笑。 我在他这儿住了有一段日子了,却没见他女儿来过,也不记得她有给房东先生电话问候,房东先生也不怎么提起那个女儿。 他的女儿……知道老爸现在的病情吗? 我眨眨眼睛,收了收心思。 关心这个干嘛,我又不是整天都跟在房东先生身边,怎么可能知道他的所有事呢? 而且……也不是全世界的父亲与孩子都会闹得像我、伊丽莎白跟父亲这样冷硬。 我收回手,正要重新坐回椅子,却注意到了还坐在收银台上的小狐狸的目光。 她依旧平静地看着我,两边嘴角习惯性上翘,似笑非笑的。 小太妹姑娘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你的宠物看你时的眼神不对劲。 的确,是真的很不对。 我在椅子上坐好,挺直了脊背,看着小狐狸,一字一句地清晰告诉她:“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喜欢上我了?” 小狐狸虽然还是似笑非笑的,但是她的表情有个明显的呆滞。 我确定了一下得出的结论——看来她是真的听得懂我们人类说话。 等她重新回复平静,我指了指账本,问她:“你知道这是什么?” 小狐狸不会说话,也不做点头摇头的动作,但我就是晓得她的沉默是在表示“是的”这个意思。 我又问了:“那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看见?为什么?” 毛茸茸的大红尾巴摇了摇,小狐狸眯起了眼睛,小爪子伸了过来,在离我的手掌大约只有一寸的距离停下来。 我下意识地想拿开手,只是我的手退步一寸,她的小爪子也跟着往前挪了一寸。 我再退,她再挪。 这下子,她的意思就很明了了。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摸摸我?”我难掩错愕地说了一句。 这次小狐狸居然似笑非笑地点了脑袋。卡在她脑袋上的那对有着黑色绒毛的尖耳朵跟着抖了抖。 “……你知道我不喜欢碰浑身上下都是病菌的东西。”我不知道狐狸有没有自尊心,但我还是不顾及她自尊地这么实话实说了,“即使是你这样很神奇的狐狸也不行。” 小狐狸歪了歪头,没有生气,还是面带笑意。 突然,她站了起来,一步步靠过来。 我下意识地要退后,她已经抬起爪子按在了我手上。一阵纠结的触感从□□的手背传到了大脑里。 看着这么想要跟我亲密起来的小狐狸,最终还是忍住了抽回手的冲动,只是拿眼睛笔直地盯住她。 小狐狸也拿眼睛笔直地盯住我。 然后一步一步,她踩着轻巧似魔鬼的步伐,沿着我的胳膊,慢慢地靠近了我的肩膀,更靠近了我的脸。 靠近她一侧的脸上顿时烧起来,仿佛白细胞已经自行发动,开始对将要进攻的病毒大军虎视眈眈。 在尖鼻子戳到我的脸之前,小狐狸停了下来。我紧张地抖了一下。 眼前的绿眼睛里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一抹红光突然朝我眼睛扫来,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我还以为会被小狐狸的大尾巴扫到脸,但是脸上迟迟没有毛绒绒的纠结触感。 正奇怪呢,额头突然被一个软软的东西戳了一下。我睁开眼睛,小狐狸刚好收回爪子,重新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我觉得我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看来你们是谈妥了。”房东先生欣慰的话从门口传来。 “看吧,我就说她看你的眼神不对。”小太妹姑娘的话紧随其后。 我一个眼刀飞过去。 房东先生只是笑:“亲爱的莱德福德医生,你预定的医疗设备已经在门外了,你现在有时间吗?” “……废话。”我说着,正要飞个眼刀给小狐狸,哪知她早就机敏地跳下了我的肩膀。 小步伐还没来得及在地上迈开,小狐狸回头飘来一个媚眼。 我装着没看见,站起了身。 我得先去换身衣服,然后洗洗手。至于额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水抹了一把脸。 收拾妥当之后,我去检查我的设备,基本都到了。 运来设备的人还要负责帮我搬上去,看他们一个个都比我壮,我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的服务。 但是到了楼梯口,他们却有些为难:“楼梯有些窄啊,我们应该直接从三楼的窗户系绳子吊上去。” 我翻了个白眼:“那还等什么,快出去,让出楼梯我到楼上去顺绳子。” 他们却依旧在楼梯上磨磨唧唧。 我过去瞥了一眼。 帮我搬设备的是三个人,有一个站在楼梯上托着前头,后面两个在后面举着,担了设备的大部分重量。 因为楼梯太窄,后面那两个人一时倒不过身,只能一点一点往外挪。 所以进展很慢。 房东先生在一边发愁:“哎呀,你们小心点,别碰坏我的楼梯呀……我这木板不太结实呀……” 他们也很着急,但是进展依旧缓慢。 我都要耐不住性子过去催促了,却见一直在一旁围观的小太妹姑娘先一步走了过去:“让一让,让我来吧。” 大家一时发愣,就让她这个身材娇小的姑娘搭上了手。 后面托着设备大部分重量等我两个人被她挤开,在设备脱手但还没落下砸坏楼梯的瞬间,她已经伸出手托住了设备,稳稳地托住了设备。 不一会儿,设备就在她的帮忙下,成功地离开了楼梯,回到了门外。 “好啦。”小太妹姑娘松开手,拍了拍,一副云淡风轻但又很满意的样子,“完好无损,是吧。” 这个时候,在前面搬着设备的那人终于看到接手的人长什么样了。他目光诡异地看向被挤开的两个人。 被挤开的两个人目光诡异地看向我。 我目光诡异地看向房东先生。 房东先生偷偷抹了一把汗。 这是他自己招的工,哭着也要雇佣完。 第65章 【红毛狐狸6】 【小狐狸与玫瑰花与牙医。】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在我的诊所正式营业的那一天,街对面的花店也开张了。 开花店的是一对夫妇,奥登先生和奥登太太,以及他们养的小柴犬。 可也那天他们带着花和小柴犬来房东先生的店里拜访他。 房东先生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甚至那个力大无比的神奇姑娘都十分亲切地端了咖啡给他们。 奥登一家的花店第一天开业就很热闹,各种各样的鲜花从店里一路排到了店门外。 站在街对面的三楼往那边一看,只见满眼飘飘的彩旗,还有一团一团的彩色。 这条很老旧很冷清的街道因为这家新店一下子活跃起来,仿佛被涂上了彩色。 花店店主为了庆祝开业,在门前贴了一张花体英文写成的广告单:“今日开业,鲜花一律半价——但是献给情人的情意不会因此减价。” 我在楼上看了很久,发现每位来光顾的顾客还会收到一支金黄色的太阳花作为礼物。 这营销手段真好,走过路过的行人有事没事都会进去看一眼。 而我这与花店同一天开业的牙医诊所就很吃亏了。 花店的打广告方式我一律用不上。 我总不能说“今日开业,拔牙一律半价——但是拔掉牙的疼痛不会因此减半”吧? 而且我也不能送来光顾的客人我这儿特有的礼物——送你一颗刚拔的牙,我敢送,你敢收吗? 没有客人光顾的我,只好再拿抹布把所有设备都擦了一遍。 一直到擦到这些设备都锃光瓦亮,足以当镜子了我才停下来。停下来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小狐狸不见了。 自从被我发现她能听懂人类说的话之后,小狐狸就不在意要不要在我面前掩饰自己的问题了。 她越发热衷于跟在我身边撩骚我了。 多数时候她还是抛媚眼。 但现在也有不少时候,她看准了我在沙发看电视的时间,悄无声息地爬上来,故意紧贴过来,静静等我发现后整个人炸毛。 我知道小狐狸身上很干净。 这个小家伙还会自己洗澡。 就在昨天晚上,我睡到半夜突然醒了,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摸去了厕所,结果一开灯把自己吓醒了。 洗脸盆里一层乳白色的泡沫,湿漉漉的红艳毛发穿过这些白色泡沫,漂浮在水面上。 泡澡的小狐狸愣在洗脸盆里。 而我傻愣在了原地。 小狐狸很快就回神了。然后她无视了我,或者说,故意假装着我不存在,继续泡自己的澡。 当时她脑袋上还顶着一坨泡沫,而我就这样扶着门把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她用爪子拨开水面上的泡沫,捞起一捧水浇到了自己脑袋上,把那抹泡沫洗掉了。 ……我严重怀疑我是睡糊涂了。 或者是醒来的姿势不对。 甚至可能还在睡梦中。 我捂着额头,转身回到床上,打算再睡一下。 重现躺下去没一会儿,厕所里突然传来了“哗哗哗”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水冲到了下水道。 我再也躺不住了,爬起来几步就到了厕所里,就见小狐狸已经从洗脸盆里走出来了。 此时她正蹲坐我的洗发水瓶旁边,看着白色的泡沫和掺着红毛的水花转着圈冲下了下水道,而她身上正裹着我雪白雪白的毛巾。 裹着……我雪白雪白的毛巾。 我第一反应是这家伙洗澡真快。 我第二反应是她真聪明,还知道裹浴巾。 我第□□应是小狐狸去你大爷的这是老子用来擦脸的毛巾! 一口气没喘上了,我居然觉得头有点晕,眼前发黑。 好不容易扶着门框稳住了平衡,我一抬头,小狐狸已经重现打开了水龙头,在冲洗还有泡沫残余洗脸盆底。 冲干净之后,她熟练地调整了水温,又灌满了一整个洗脸盆的水。她歪头瞥向我。 被她的眼睛一看,我这才回过神。 但她还在看我。 为什么还在看我? 我瞥瞥她身上裹着白毛巾。 女人一样的围法,女人一样的目光……她这是要我在她钻进水里之前回避一下呢。 ……一只狐狸有毛好看的?! 我默默地转身,走出厕所,顺手帮她把门关上。 关上的瞬间,我听到轻轻入水的哗啦声。我顿时想抱着脑袋,靠着墙滑下去,坐到地上。 我到底是养了一只狐狸,还是养了个妖孽啊??? 这下子好了,我完全没有了困意,再回到床上也不可能睡着了。 一闭上眼睛,满脑袋都是白白的泡沫里伸出来的一条红毛腿。 通常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电影里美女在浴缸里洗澡的镜头就跟这个差不多。但是我完全感受不到说好的妖艳性感。 反而是一种浓浓的诡异。 等再次听到冲水到下水道的声音,我又握住门把,把厕所门打开,先把身子挪进去,没听到小狐狸不高兴的声音,于是在把脑袋也挪进去。 ……瞧瞧,我这也完全是对待正经女性的方式方法。 小狐狸又裹上了雪白雪白的浴巾。 但是我仔细一看,呵,我两块擦脸的毛巾她全用上了。这是我突然半夜醒来看到她洗了澡还用我的毛巾擦身子,要是我没醒呢?要是我没发现呢? 第二天早上就用她擦过毛发的毛巾擦脸? 呵呵。 小狐狸似乎想让我帮她好好擦一下毛发,所以一直抓着毛巾看着我。 我当然不乐意了。 不过等我注意到她脑袋上那块东西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了。 她脑袋上还有块泡沫没洗掉。那块泡沫就在两只耳朵之间,偏左边一些,她看不见,自然也很难洗掉。 就这么一块泡沫,看得我强迫症发作。再三暗示自己无视掉它却失败之后,我认命地走过去,撸起睡衣的袖子,拿毛巾把那一块泡沫擦掉了。 小狐狸很享受地在毛巾里转了个圈,让我帮忙擦擦肚子。 擦完肚子,她又摇了摇尾巴。 ……好勒,第二天早上诊所开业,我却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给一只混蛋狐狸擦毛发。 不过真是没想到啊,平时小狐狸毛发蓬蓬松松,看着好像有不少肉似的,全身一湿居然瞬间瘦下来了。 总是扫来扫去无比撩人也无比烦人的大尾巴现在也跟一杆快秃了的鸡毛掸一样了。 这么美好的时刻我就该拿手机拍下来,以后时时刻刻拿出来给小狐狸看,顺便嘲笑她到世界尽头。 想完了我一愣。 我居然情不自禁地想要小狐狸留下来了。 原本我的打算可是等小狐狸伤完全好了之后就把她还给房东先生,让他也没话再说才对。 现在我居然会想到“以后”,“时时刻刻”还有“世界尽头”了。 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疯掉了? 由于一时发愣,手上停了下来。 小狐狸抬起还湿着的脑袋看我。大概是因为我又困了,又或许是因为厕所的灯光太白亮,她的尖脸蛋居然有些水灵。 我听到我自己说:“你别动,我去拿吹风机来给你吹吹。” 说完,我便走出了厕所。没等走到放吹风机的柜子,我就是脚步一顿。 ……我果然是疯了。 大半夜不睡觉,用吹风机给一只狐狸吹毛发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朝下。 我完全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后来我是什么时候,怎么着突然睡着的。 只是脸睡得一阵酸痛,而脑袋上还有些沉重。 我睁着眼睛,看到眼前垂下了不少红色的毛发,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脑袋上沉甸甸。 黑着脸把睡在脑袋上的小狐狸抓开,没等我教训她几句,突然她尖尖的脸蛋凑过来。 只觉脸上有个不知软硬的东西戳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没有了。 我猛地一转头,那撮红毛迈着欢快的步伐,飞也似的消失在我眼前。 然后一直到诊所开业了,我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小狐狸也没在出现我眼前。 她不是很喜欢无时无刻在我眼前晃悠碍眼,顺便撩骚撩骚人的吗? 我在三楼转了一圈,厕所也去了,阳台也去了,都没见到小狐狸的影子。 倒是地上又多了一丛一丛的红毛。 我一边找她,一边用脚划拉着地上的红毛,等我发现小狐狸真的没在三楼的时候,她掉的红毛也能堆成一堆了。 没心情先把这对红毛收拾起来,我扶着楼梯,踩着木质楼梯,一路“噔噔噔”跑到了一楼。 鞋面刚刚碰到一楼的地面,我就跟端着咖啡壶的小太妹姑——小夜莺姑娘打了个照面。 “要来杯咖啡吗?”小夜莺把金茶色的长发扎成了一只马尾,带着黑眼圈的脸蛋精神奕奕地看着我问道。 不要白不要。我瞥过一眼,看到是黑咖啡,于是说道:“一杯,不加糖,不加奶,谢谢。” 小夜莺应了下来,要走的时候我拉住她:“小狐狸呢?” “小狐狸?”小夜莺歪了歪脑袋,“老板不是叫她小c的嘛?话说为什么要叫狐狸小姐为小c呢?” 我也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并没有问过房东先生答案。 当时我是真的没兴趣给一只小狐狸起名字,也没兴趣去管房东先生这样起名的原因。 现如今被小夜莺一提醒,我突然发现,我先在开始在意了。 “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问你的老板。”我回答道,“那么小狐狸呢?” 小夜莺用下巴回答了我:“那呢。” 顺着她扭着下巴的方向,我果然看到了那一撮眼熟的红毛——小狐狸此刻正坐在沙发扶手上,恢复了毛绒绒质感的大尾巴垂下来,逗弄着……一只小柴犬。 也就是来串门的花店一家奥登夫妇的宠物。 房东先生跟奥登夫妇在满是宠物橱窗的小房间里聊天,时不时就能听到里面的说笑声和“汪汪汪”“喵喵喵”的混合声。 那只小柴犬也很可爱,脸蛋有些方,目光炯炯,注视着红色的大尾巴。 每次它扑上去,大尾巴都会抖一下,让它扑个空。几次下来,每次都抓不住的小柴犬很是恼火。 倒是小狐狸很开心,还在不停地抖动大尾巴。 在注意到我已经下楼来的时候,她停下动作,把尾巴甩回身后,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我这就要走过去,小狐狸却转身就跑。 ……真的跑了。 看了我一眼就跑了,而且还是毫不犹豫地。 我又做错什么吗? 她用我擦脸的毛巾擦身子,让我帮忙吹干头发,趁我睡着了爬上我脑袋,我还没抱怨一句。 而且亲了人就跑……很刺激? 我满肚子怨念地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去,小柴犬跑过来绕着我的腿打转,充分提现它对我的友好和好奇。 别看它外表看起来干净又可爱,但我并没有打算趁机摸上一把。 刚把二郎腿翘起来,我的视野里又出现了小狐狸的红毛影子。 她正迈着小步子,快步朝我跑过来。我扶了扶眼镜,看清了她咬在嘴里的东西——玫瑰花。 很快,她走近了,轻轻松松跳上了沙发。快要跟她的红毛一般艳丽的红色玫瑰花被她叼过来,离我的腿很近。 我问:“……给我的?” 小狐狸的眼睛眯了眯,嘴角似乎也弯了弯。 我伸手把玫瑰花接了过来。 花茎上没有刺,花朵还完好无缺。 我说道:“……谢谢。” 小狐狸没在表示什么,只是一摇身子靠过来,紧贴着我坐下来,抱着尾巴闭着眼睛开始补觉。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伸手把她推开。 在她的身子因为呼吸而开始有规律的起伏时,我意识到我居然被一只狐狸给吃的死死的。 真是没天理了。 第66章 【红毛狐狸7】 【等在城市里的瞭望者。】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小狐狸跟街对面花店家的奥登夫妇混熟了。 准确的说,是跟他们家那只叫做莫扎特的小柴犬混熟了。 那只小柴犬每天都会在车流较少的时段自行穿过马路,来到楼下的宠物店。 在分别接受了房东先生和小夜莺的爱抚之后,它就会站到楼梯下,颇为娇憨地叫唤两声,然后蹲坐下来,望着楼梯静等小狐狸下楼。 那姿态就像一个瞭望者。 小狐狸很懒,并不想搭理它。 但是小柴犬很有耐心,每次在等不到小狐狸下楼的时候便主动上楼来找她。 我这几天开始工作了,有些忙。来牙医诊所的顾客大部分都很注重卫生环境。这让我不得不每天都要在开始接客前把楼上仔仔细细打扫好几遍,以保证地面不会有一根红毛随着穿堂风打滚。 善解人意的小狐狸也开始收敛自己的行为,在工作时间我基本看不到她。有顾客来就钻进我的卧室里,等我给她调上网络电视就。 有几次我回卧室歇一歇,喘口气的时候看到她在用我的笔记本,把键盘敲打得“啪啪啪”响,像是在打字。 这个小家伙在不久前表现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后,就再也懒得掩饰自己了。 我想凑过去看她在做什么,但每次过去都只能看到她天真无辜的表情,以及笔记本桌面上在播放的新闻频道。 大多数时间都是复仇者联盟又去哪里救了什么人,同时不小心砸了什么,最后钢铁侠出面给钱补偿。我始终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花花绿绿的联盟会对一只狐狸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有时也会有几次,屏幕上显示的是各种名牌化妆品和衣服。我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人类女人关心热爱的东西会对一只狐狸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小柴犬在呼唤无效后,迈开小短腿跑了上来。 我正在给成年顾客调配漱口水,就听到楼梯上响起一阵诡异的如同怪兽入侵的声音: “砰砰砰——咚——砰砰砰——咚——砰……” 不要怀疑,这的确是小柴犬爬楼梯的声音。 可能因为楼梯的每层台阶偏高一些,小柴犬每爬上三级台阶就会摔一下,然后它不知疼痛的继续爬。 谁叫它腿不能再长一些呢? 这个时候应该庆幸它是柴犬而不是柯基。 否则此时楼上的声音就不会是“砰砰砰——咚”而是“砰——咚——砰——咚——砰——咚”了。 好一阵声响之后,费了老大劲的小柴犬终于爬上来了。它一停下来就在原地几乎爬下来的半蹲着,吐着小小的红舌头,大口大口地喘气。 它是真不容易,每天都在三层楼上“砰砰砰——咚”地跑几下摔几下。奥登夫妇都感慨,“我们的莫扎特最近好像有瘦下来。” 活动量这么大,不瘦才见鬼呢。 我的顾客们虽然注重卫生,但会对小动物的到来感到不适应和不高兴的人不多,大部分人甚至会觉得累得惨兮兮的小柴犬很可爱。 “这是楼下宠物店的宝贝吗?”客人笑着指着半蹲在地上吐舌喘气的小柴犬。 “不是,是街对面花店家的。” “花店家的?”客人说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个时候,我就知道,花店家的广告又在无意之中被打出去了。 有机会我也要让小狐狸出去乱逛一圈,让人指着她问“这谁家的”,然后再有人回答“牙医诊所的”。 广告想来就是在有意无意中打出去的。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客人轻轻呼唤着小柴犬,笑着问它的名字。 当然,小柴犬不可能说话,我知道这是在问我呢:“莫扎特。” 客人试图吹个口哨,不过可惜嘴里的麻/药刚刚起效果,只做了个口型就失败了:“很酷。” 我扭动着脸上的肌肉,假笑了一下,转身敲了敲卧室的门,没一会儿小狐狸便自己开了门出来了。 我用大拇指比了比那边看到小狐狸眼睛都亮起来的小柴犬:“找你的。” 小狐狸无奈的瞥去一眼,又抬头看看我。我趁机做了个口型给她看“带它走”。 我实在不想再给花店做广告了。 我聪明的小狐狸连唇语也能看懂,了然地抬起爪子朝小柴犬走过去,没在地面上发出一丝声音。 小狐狸绕过坐在手术椅上的客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到小柴犬面前去,在那个混蛋伸舌头舔她之前一爪子按下去,顺便给它捋了捋毛。 从小狐狸出现开始,客人便一直盯着看,并且饶有兴趣地说道:“这是猫还是狗?看着都不太像。” “其实是狐狸。” “酷!”客人眼睛一亮,“它叫什么?不会是贝多芬吧?” ……是谁规定的莫扎特就一定要对应贝多芬?我要是非要管她叫萨列里,又能怎么样! 我继续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不是,她叫小c。” “哦,毫无特色名字。”客人颇为嫌弃地一撇嘴,那不屑的样子让我决定多等一会儿,等麻药效果过了大半的时候再给他拔牙。 小狐狸揉了小柴犬的脑袋一阵,大概那软软的手感已经取悦了她,她这才心满意足地伸爪子推着小柴犬去楼下。 这时候,口齿越发不清楚的客人又嚷嚷了:“它们这就要走了?喂医生,你快把小狐狸叫过来,让我摸摸她!” 听着这不客气的呼喝声,我皱起眉头,忍不住往小狐狸那边看了看。 小狐狸还没走远,当下脚步一顿,回头来深深望了客人一眼。 那一眼内涵实在丰富,我甚至有种杀气满面的感觉。这正好说明小狐狸内心是不爽的。 我也很不爽。 我这可是正经的牙医诊所,养狐狸虽然不是自愿的,却也不是养来让人随便乱摸的。 “效果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我说着,直接捏住客人的下巴,把灯一开,硬生生掰着他的下巴在灯下看起来。 客人:“……医生,你要不要先冷静一下?你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怕。” 我戴着口罩呢,你居然还能看出我表情可怕?好眼力。 “没关系,冷静想来是我的代言词,”我说着,从一旁的托盘里抄起一把镊子,“来,让我瞧瞧……嗯,又两颗臼齿,长得很健壮嘛……碍事,拔了吧。” 客人的声音整个颤抖了起来:“……等等医生!你冷静一下!拔一颗就行!我只有一颗疼啊!医生你等等!等等啊——” 我握着镊子在客人口腔里比量了一下,在空闲时间瞥了眼门外楼梯口。 那撮红毛一摇一摆的走掉了。 紧接着,“咚咚咚——”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怀疑,小柴犬下楼梯的时候总是比较潇洒。 最终我也只是帮客人拔掉了一颗臼齿。这位亲爱的客人走的时候几乎是哭着把钱递给我的:“医生,你好凶……” 下次你再来嫌弃小狐狸的名字,还想着调戏她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我更凶的样子。 等我送走了这位麻烦顾客的时候,小狐狸还没有回来。 倒是房东先生有了空,亲自端了茶水和点心来了三楼。 他习惯于在下午这个时间喊我下楼去喝茶吃点心,还说这是照顾我的习惯。 但事实上,并非所有腐国人都习惯坚持下午茶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时间来进行下午茶。 但是房东先生准备的茶水和甜点都很不错,我并没有阻止他的打算。 我正好在收拾东西,白大褂脱了一半,空气里还有些许漱口水和血的味道。 “我这儿脏乱差,不要嫌弃。”我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客厅。 “如果这就叫脏乱差,那么我还在楼下住着干什么?早早关门大吉算了。”房东先生虽然在吐槽,脸上却是笑着的。 房东先生并没有把茶水和甜点放到小客厅,反而是端去了阳台。 我看看他,并没有阻拦。 手下更快地收拾起来,没一会儿就把手术间清理如新。 我又仔细往地上瞧了瞧,确认没有发现来自小狐狸的红毛和来自小柴犬的黄毛后,把口罩手台一摘,也去了阳台。 阳台边缘有一圈摆放花盆的架子,但我不喜欢养花,所以这一圈一直空着。又因为我讨厌灰尘,所以这一圈也长期处于一尘不染的状态。 房东先生便把茶水和甜点都摆在了架子上,我面前的茶杯里满着茶水。可他并没有吃点心,也没有喝茶水。 我坐下来,端着茶杯喝了一口,问他:“你确定不喝一口茶水吗?” 房东先生笑了笑:“我不是很喜欢喝茶……” “你确定是不喜欢喝茶,而不是不敢喝茶吗?”我平静地问道。 “……哎呀医生,你知道了呀?” “我看到了你在服用的药,”我如实回答他,“顺便一提,如果不是癌晚期,我不是很建议你长期服用那些药。” 房东先生笑了:“可惜不久前刚刚确认是晚期了。” 我一时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只好喝了口茶:“是吗?”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 房东先生既不喝茶水,也不吃点心。他只是托着腮坐着出神,目光笔直地望向远方。 我举着茶杯,状似无意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视线的尽头不得不停在一片高楼中。 那是华尔街的方向。 我咳嗽一声,说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个麻烦的客人。” 房东先生回过神来,笑道:“麻烦的客人?很正常,习惯就好了。” “哦?汤姆,你也遇到过极品的顾客?” “当然了,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店里人来又人往,哪能不碰上几个极品。”房东先生无奈道,“有时候越有钱的人越有涵养,但有时也会很没教养。” “嗯……那你没想过换个地方去养病吗?比如说去环境优美的乡下什么的,”我还没说完,房东先生就看着我笑得灿烂,让我不得不越说越小声,“病重了还整天受累可不好……你也不缺钱吧?” 而且在这条并不繁华的街上开店,也挣不到多少钱。 “吉米啊,”房东先生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我看过去,还是华尔街的方向,“我并不是因为缺钱才留在这里的啊。” “那……” “只是因为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视野就是这里而已。”房东先生轻轻地说完这句话,又轻轻地笑了一下,“我不只是个宠物店的老板,还是一个瞭望者。” “……” 我心中一动,看着那片华尔街的高楼,突然想起来,最初我来到这里,跟房东先生谈及他家庭的时候,他似乎说过,他有个女儿,在华尔街任职。 所以才不是宠物店老板,还是一个瞭望者吗? 我转过头,房东先生还在盯着那片高楼。我觉得我既不是在看一个宠物店老板,也不是在看一个城市瞭望者。 而是在看一位默默爱着女儿的父亲。 我重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汤姆,你可要积极点,我不想刚刚租了你的房子,就得因为你死了而得另找地方。” “哎呀,医生你就不能把‘你可不要死啊’说得再简单真诚一点嘛?” “……闭嘴吧老头。” 我端着茶杯,刻意把脑袋扭开看向别处,目光自然而然就穿过铁栏杆到了楼下。 我看到了街对面花团锦簇的花店,还有叼着一只玫瑰花的红毛狐狸。 她正蹲在马路边,等待车流的减少。 似乎是发现我在看她,小狐狸抬起头遥遥看过来。我下意识地把脑袋挪开了。 在挪开的时候,居然有种“原来我也是个瞭望者”的感觉。 楼下车喇叭鸣笛三声。 我听到一个声线成熟的女人的喊声:“老爸?老爸你在吗?出来帮我搬东西了!” 我扭头,房东先生那张菊花老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在呢在呢!克丽丝,我的甜心,欢迎回家!” 据说得了胃癌还是晚期的房东先生脚步欢快地跑下了楼梯。 而我还在阳台,默默喝完最后一口茶,突然明白为什么房东先生要给小狐狸起名叫“小c”了。 他的女儿叫“克丽丝”啊…… 第67章 【红毛狐狸8】 【用心去听,用心感受。】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房东先生的女儿很久都不来这儿一次,不过偶然来一次,给她老爸带的礼物能把一楼的小客厅给塞满了。 由于劳动力不够,连我这个外人都被喊下楼去搬东西。 等我把最后一箱据说是按摩椅的东西搬进屋里的时候,房东先生的女儿终于有机会好好看看我了。 这同时意味着,我也有机会好好看看她了。 这位叫做克丽丝丁·拉科斯的漂亮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比我小但比小夜莺大。 有着深棕色的波澜卷发,以及大概遗传自房东先生的巧克力色眼睛,全身穿着名牌,在华尔街工作时需要佩戴的身份铭牌还挂在胸口上。 不是我没有自制力,只是这姑娘的胸围真的很波澜壮阔,就算是刻意挪开的视线,也会在不久之后不由自主地撇过去。 瞥过去之后我才注意到她戴着一条银链子,坠着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钻石,还是呈心形的。 显然是恋人送的礼物。 有父亲有恋人一片满足时期的克丽丝是明媚的,这与后来几乎失去一切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时候的克丽丝笑起来总是掺杂着娇憨与狡猾共存的气质。 前一个气质让她看起来是个傻白甜,后一个则让她成为一个合格的华尔街工作者。 “你就是最近租了我老爸房子的英国人?口音真好听……”克丽丝用温暖的巧克力色瞳孔上下打量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好奇之色,同时向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克丽丝丁·拉科斯。” “杰罗姆·莱德福德,”我握住她的手,“在楼上开了牙医诊所。”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克丽丝听到我说“牙医诊所”这组名词的时候,她的瞳孔放大了些,同时背景里还有个清脆的吃金币的“咯铛~”声。 “开牙医诊所啊……”克丽丝用手托着下巴,再次打量起我,“这么说来你肯定很有钱咯……” “……我才刚刚开店。” “刚开店不算什么,干你们这行的可赚钱了,”克丽丝说着,眼睛都变得像是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了,“我老爸给你的租金是多少?没让你占便宜吧?” “……” 我仿佛看到克丽丝的脑袋上方浮现出了只有股市里才会见到的大屏幕,上面红色数据在“噌噌噌”地往上涨。 我可以肯定,这数据的名字就叫做“我的房租”。 华尔街出来的人真是可怕,我才跟她谈了几句话,话题便已经被她扯去了金钱上。 跟她不喜欢计较金钱,活得无比豁达的父亲不一样,克丽丝无比计较金钱。 但她活得也很不错。 由于房东先生当初给出我的出租价很低,的确是我占了他的便宜,所以我现在被她盯得有些紧张,生怕她提出重算租金。 气氛一时充满了铜臭味,有点尴尬。 好在,小狐狸回来了。 去对面花店家玩了一圈的小狐狸独自一狐穿过马路,来到店门口用爪子挠了挠门。 听到声音,离门很近的小夜莺赶紧打开了门。 进了门的小狐狸先把疑惑的目光抛给克丽丝,也不知对她的第一印象如何。 不过小狐狸对克丽丝的兴趣不大,她很快便来到我面前,尖尖的下巴微微一抬,艳丽的红玫瑰便在她的嘴角边绽放开来。 这是今天她要送给我的玫瑰花。 花店家的奥登夫妇很喜欢小狐狸,每次她被小柴犬带去他们店里转一圈,摇着尾巴卖卖萌,回来的时候就能从他们那儿得到一支玫瑰花。 而且每次都是开得很好的玫瑰花,而不是当天卖剩的残花。 不要以为这是小狐狸和我赚了便宜,事实上小狐狸没去一次都让奥登夫妇很开心。 小夜莺说看到狐狸叼着一只玫瑰花离开花店“这种场景很有童话的梦幻感”,所以花店里的顾客看到之后总是会很激动。 他们激动完了,再拍张照发推发ins,奥登夫妇的花店广告又打出去了。 收到花我很高兴。 收到花我很不爽。 日子就是这样纠结。 看着今天小狐狸衔回来的玫瑰花,我还没什么动作,房东先生的女儿先一惊一乍起来:“天呐!红玫瑰!好浪漫!” 她蹲下去的时候,壮阔的胸部上下荡了荡,连带着那条钻石银链也上下晃动着,简直要闪瞎我的眼。 我转头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却意外收获了坐在沙发上的房东先生面带微笑看过来的一眼。 温柔而凌厉……把我看得毛毛的。 这大概是名为父爱的警告吧。 我有点委屈。 又不是我想看的! 你女儿动作幅度大,能怪我吗! “小狐狸,你要把花送给谁呢?”克丽丝眼中满带期许地盯着小狐狸。 不会说话的小狐狸目光低了低,似乎在扫向克丽丝的胸口,脑袋也向她那边扭了过去,似乎已经被这个大胸妹子吸引了。 我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小狐狸是个女孩子。 可是她的性取向不一定就是直的。 瞧瞧她盯着克丽丝时那个满是好奇与笑意的眼神,要是她被克丽丝勾搭去了怎么办? “咳咳。”我故意使劲咳嗽一声,试图追回小狐狸的注意力。 这招也的确奏效了,但是小狐狸只是瞥了我一眼,又继续看向克丽丝,脚步甚至都向她迈了过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小狐狸带着原本属于我的玫瑰花,走到了克丽丝面前,她还任由克丽丝取走了那支玫瑰花。 ……我不生气。 真的。 一点也不。 克丽丝笑得眯起了眼睛:“谢谢你,小狐狸。”说着还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小狐狸不太喜欢被人摸,但在被克丽丝摸了一把之后,她伸出了爪子,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爪拍在了那广阔的胸上。 似乎手感很好,她还意犹未尽地弹了弹。 ……说实话,手感真的看起来很好。 被占了便宜的克丽丝还在傻乎乎地笑呢:“哎呀,毛绒绒的,真舒服呢。” 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出现了小狐狸的脸上。 这个心机girl小狐狸! 小夜莺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小声说道:“医生,你的脸怎么这么黑?不舒服吗?” 我微笑:“剃毛刀在哪儿?我想手动帮忙剃个毛。” 房东先生也跟着笑:“先说好给谁剃毛。不管是给小c还是我的甜心,我不会把剃毛刀借给你哦。” “……我给自己剃还不行吗!” 纵使所有人都在笑话我吃醋,我都绝不承认我吃醋了。 后来房东先生笑话我:“别人吃醋会生气,会恼怒,你吃醋了就要给自己剃毛。要知道理发并不是你的特长啊医生!” 我:“不然呢?我还要用我的特长给自己拔个牙吗?” 房东先生:“那你的牙早就被拔光了,吃醋王。” “……” 把玫瑰花送给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小狐狸终于记起来看看我了。 我强忍着蹲下去揉乱她头毛的冲动,别开视线坐到了沙发上的房东先生旁边。 房东先生小声跟我说:“最初让你留下小c你不是不乐意吗?” “……闭嘴吧老头。” 我刚刚不大高兴地环起胳膊,而小狐狸带着一丛红色的光,小步跑了过来。 裤腿似乎被蹭了蹭,我没有一点反应——我的洁癖已经被小狐狸磨掉了一半。 被蹭得受不了了,我低下头,瞪着小狐狸:“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脚面上一沉,这个小家伙干脆扑倒在我鞋上,尾巴慢了一拍地落下来,耷拉在地面上。 她扭着身子,很有心机地露出了受伤的前肢。 之前为了给她做小手术,我干脆把那块的毛都剃掉了。到现在过了很久了,伤口已经愈合了,连带那块的毛也渐渐长起来。 但是伤口依然若隐若现。 这个小家伙真不愧是狐狸,的确是够狡猾。 我翻了翻白眼,撸了袖子,把小狐狸提溜到膝盖上开始检查。 小狐狸得寸进尺地在我膝盖上打了个滚,让红毛沾满了我的牛仔裤。我黑着脸按住她。 那边房东先生跟克丽丝说了几句话,克丽丝便愉快地去了楼上,似乎是去收拾带来的礼物。 “我跟艾伦去了夏威夷,”刚刚克丽丝说道,“年假直接用光了。” 我猜这个艾伦就是克丽丝的男票,也就是送她项链的人。 房东先生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却不提艾伦一句:“今年感恩节你会来这儿吗?” 克丽丝脸上纠结了片刻:“如果艾伦不约我的话……我会来的。我不会去妈妈那边。” “这样啊……”房东先生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表示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等克丽丝搬着据说是买自夏威夷的礼物搬到房东先生起居用的二楼时,我还在给小狐狸检查伤口,顺便帮她顺顺毛。 我说:“原来你没有告诉她啊。” “什么?”房东先生问道。 我用目光隐晦地扫了眼还没搬完的礼物,小夜莺也去搭手帮忙了。那些礼物里不乏很咸很咸的海产品,这些胃癌患者是不能吃的。 房东先生理解了我的意思。 “没必要跟她说,”房东先生悠悠然地回答,“她能过得这么无忧无虑,我觉得很好。” “到时候别让她后悔就行。”我说着,继续给小狐狸顺毛。 小狐狸顺势翻了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舒舒服服地躺着。我在肚皮上挠了挠,隐约像是摸到了什么疤痕。 很像枪伤,而且根据伤疤的质感,时间久远。 小狐狸以前还中过枪吗? 我有些疑惑,但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伤口愈合顺利,不过瞧你这些天跑上跑下的,也没受阻碍嘛。” 小狐狸懒洋洋地动了动尖耳朵,表示她在注意听呢。 我扭头瞥了眼楼梯。 那边传来了克丽丝和小夜莺的欢笑声。 房东先生在我旁边跟着笑了笑。 如果克丽丝也能注意听的话,大概就能听出她父亲笑声里的疲惫了吧。 那如果当初我的父亲也能注意听的话呢? 第68章 【红毛狐狸9】 【我特么是个牙医!】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事发之前本来是很平静的。 房东先生的女儿克丽丝刚走,他站在店门外看了好一会儿,小夜莺在楼下帮着照顾宠物,而我刚刚送走了我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 看了一天的口腔,拔了一天的牙,我累的很,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都能浮现出一张张张着的嘴,以及或者黄或者白的牙。 干脆连外面穿着的白大褂都懒得脱下来,我便扑到沙发上,下巴枕着一只胳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 小狐狸就趴在不远处,红艳艳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跟我一样,也用下巴枕着一只胳……前肢。 她跟我之间的那点距离,我伸伸手就能碰到她。 与脑袋里那根名为洁癖的神经抗争了一会儿,最终我还是忍不住把手伸向了小狐狸。 反正她洗澡用的面盆,洗发水,还有擦身子的毛巾全部都是我的。我嫌弃她,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嫌弃自己。 小狐狸身上离我最近的部位是尾巴。 我手一伸,正好把手指戳进了一团软绒绒的红毛里,掌心还摸到了她尾巴里的骨头,下意识地顺着撸了一把。 亮晶晶的绿眼睛睁开了,散漫地把目光瞥向我这边。 感觉她的尾巴在我手心里转了一圈,却没挣脱,我干脆直接去摸她的脊背上的毛。 那地方的手感可要比尾巴上的毛要软要厚的多。 一边摸我也一边感慨。 我坚持了将近三十年的洁癖和强迫症,遇上这只小狐狸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居然慢慢地被改掉了。 也不知是悲是喜。 我跟小狐狸就这样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赖了一会儿,刚刚开始在脑袋里考虑晚饭吃什么的问题,就听楼下传来一声巨响。 像是碎玻璃的声音。 小夜莺的尖叫跟在后面:“老板?老板!你没事吧?!” 房东先生的胃……有事啊! 我也趴不住了,从沙发上跳起来,撸了袖子就往楼下跑。没跑开几步就感觉后背一沉,好像有什么撞了我一下。 但那感觉快得像是错觉,我也着急去楼下,没再去细想就继续跑。 以往觉得不怎么长的楼梯现在长得见不到底,我腿长又心里着急,干脆三层台阶就做一步,一阵“咚咚咚”后就稳稳落在一楼的地面上。 落地后我赶紧往小客厅跑,刚跑进去,就见到一片碎玻璃渣。看碎片的形状,大概是个装咖啡的玻璃罐。 不远处的茶几边,小夜莺跪在地上,面前躺着背对着我的房东先生。 她的手机跌在她身边,屏幕亮着,上面还显示着刚刚通话的是911。小夜莺抓着他的一条手臂,摇也不是,拽也不是,只能嘴上不停地喊“老板”。 我冲过去,把小夜莺拉开些,吩咐她去把灯打开。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昏暗了不少,虽然还能见人,却看不清人的脸。 小夜莺爬起来去开灯的时间里,我蹲下去抓起房东先生的手,一边摸着脉搏一边去测鼻息。 心跳跳得很快,但气体进多出少。 灯一开,房东先生苍白的脸清晰地映出来,同时显现的还有他眼皮下青黑的眼圈,额头上弥补的汗水反射出正头顶上的led灯。 他这得多疼啊…… 我轻轻喊着房东先生的名字,同时招手要小夜莺过来帮我把他搬到沙发上去。谁知,小夜莺还没过来搭手,我已经把他扶起来了。 看着外表还很硬朗的房东先生,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实在太轻了,外表的硬朗只是空架子,因为胃癌他可能早就透支了身子。 小夜莺站在沙发角,很是紧张:“医生,老板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把房东先生一直捂着肚子的胳膊摆正,让他躺得舒服些,这才回答小夜莺:“我只能说他现在很痛苦。” 小夜莺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大概在想这她也能看出来。 我只能无奈地说:“我又不是这个专业的医生……”我只是个牙医啊,我也无能为力。 我与小夜莺守着房东先生,面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门外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离这儿最近的医院是圣约翰医院,来的也是那儿的车。 小夜莺不着急回家,我就把她留下看店,而自己却跟着房东先生一起坐上了救护车。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把房东先生一直在服用的药都塞进了口袋里。当我去收银台找药的时候,满屋子的宠物都安静了。 也不是说一点声音都没有,它们都沉默着,还有几个不知名的小家伙从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像是呜咽的低低哀鸣声,显得很是委屈,也很是担心。 看来小客厅里的沉重气氛也影响到了他们啊…… 房东先生店里这些宠物彼此间磨磨蹭蹭,还时常被顾客看看摸摸的,我一向坚决拒绝触碰他们。 但是出门前,我还是忍不住回头,蹲下去,在趴在笼子上的一只不知品种的幼犬脑袋上摸了一把。 我说:“怕什么,有我呢,你们年纪小,先睡吧。” 幼犬摇了摇尾巴,嗷呜一声,却仿佛明事理般再没了声响。 看着它们,我发自内心地觉得,说不定这些宠物真得是通灵的。 临走前,小夜莺站在我身后喊了我一声,似乎有话要说。不过我回过头的时候,她目光古怪,有些闪烁,却什么都没再说。 我带着疑惑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上跟来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都是年轻的姑娘,对房东先生展开紧急救助。 我看了一下,救护车在路上晃来晃去,她们拿着注射器的手也在抖个不停。还是太年轻,没经验。 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从她们手里接过了注射器:“我来吧。”说着,轻轻松松地把药剂给房东先生打进血管里。 那个年轻的护士好奇地盯了我一会儿,然后问道:“先生,您也是医生吗?”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的白大褂,有些头疼:“只是个牙医而已……” 两个人冲我一个劲地眨眼睛。 这时,房东先生苍白中掺着青紫的脸看起来舒缓了很多,我松了口气,想放松放松后背,就往后一靠,想靠在救护车里的内壁。 刚刚靠上去,我猛地一顿。 那触感不太对…… 我连忙伸手去摸后背,结果摸到了一只毛绒绒的爪子。于是我黑着脸,把后背上那个小家伙扯下来,揣进怀里。 “谁让你跟来的?!”我恶狠狠地瞪着被我按在膝盖上的小狐狸。 她特别无辜地眨巴眨巴绿眼睛,还扭头看看房东先生,然后再扭回来。 我:“……关心他不是你跑出来的借口。” 小狐狸还是眨巴着眼睛,却乖乖坐在我腿上,也不乱跑。 我明白为什么小夜莺会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了。她肯定看到了我后背上这个小家伙,想提醒我,又觉得可能我是故意让小狐狸挂上面的,这才没说。 ……想想这个家伙挂在我后背上跟了我这么久,也真不是不容易,臂力居然这么强? 想着,我按住她,检查了一下她前肢上的伤口。好在那个基本愈合的枪伤没有在裂开。 我瞪着这个小混蛋,用食指使劲戳了戳她:“你想让我把你扔在医院门口?” 小狐狸歪了歪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气得真想抓起她的尾巴,给她的屁股上来几下。 一抬头,两个年轻姑娘正直勾勾地看着小狐狸呢。 我尴尬地把小狐狸往怀里一藏:“那什么……医院允许带宠物进去吗?” 两个姑娘的目光跟着小狐狸一起钻进我怀里,听到我问话才回答我:“不允许啊。” “那我……” “您可以把它暂时交给我们。”说这话的两个姑娘眼睛有点亮,看来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有个需要急救的病人。 你们给我负责任一点啊! “如果不放心的话,您也可以让小狐狸继续挂在您后背上,就当是个毛绒绒的玩具,或者背包好了。” 似乎看出我的不情愿,她们又补充了一个方法,“最近背着小鸡啊猫啊猩猩啊这一类背包的人还蛮多。” 小狐狸从我怀里钻出来,跟我对视一眼。 我说:“从现在开始,你是个玩具,或者是个背包了。” 小狐狸似乎想笑,嘴角微微咧了一下,却没笑出来。下一秒,她待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得仿佛真是一个毛绒玩具。 我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连眼珠子都没动……很好。 我继续把小狐狸揣在怀里,直到下车,才把她挪到后背上去。 把房东先生推走之前,两个姑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我背后走了过去。我敢说,她们肯定趁机摸了一把小狐狸。 房东先生都能哭着坐起来了。 伪装成背包挂件的小狐狸果然没有被禁止进入,我背着小狐狸,一直陪着房东先生走到了急诊室门口。 接下来我就不能再进去了。 门口一排椅子都空着,我把小狐狸从后背上拿下来,刚要坐下去等,却被人抓住了袖子。 一个忙得满头是汗的小护士跑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戴着眼镜的眼睛里满是指责:“医生!又来一批伤员!您怎么可以这个时候偷懒!” 我:“……小姐,你误会了——” “没有误会!快跟我来!”护士小姐拽着我就走,嘴上还不停地说这,“西区那边的恐怖袭击复联正在处理,但是伤员太多了,护士太多是新手,人手严重不足,您快点跟我走吧!” 我:“……小姐你真误会了,我不是——” “好了好了,我就当您没不是要偷懒,现在先去救死扶伤吧!”护士小姐依旧很决绝地打断了我的话,“把您的背包先放下!” 手上一轻,刚刚被我拿在手里的小狐狸被护士小姐抢过去,放到了等候区的椅子上。 她嘴上还说着“这背包怎么还热乎乎的”。 ……那是只活生生的狐狸,能不是热乎乎的吗?! 还有别看我穿着白大褂又站在急诊室门口就把我当成医生啊!我特么只是个牙医啊! 在小狐狸看好戏的目光里,我一个劲想要跟护士小姐解释,却被这个碎碎念的护士小姐不停地打断,最后被推进了一楼等候室的大厅里。 这里已经是满满的人,身上大多都挂着彩,直接被开辟成了伤患处理间,一群年轻的护士和医生在紧急地处理着伤员。 被推到一个哭得惨兮兮的小姑娘面前之后,我回头就看到强推我来的护士小姐已经跑去安排伤患了。 我低下头,这个小姑娘的脸上又是泪水又是灰尘,还沾着血。我看了看,她的手臂有些擦伤,还不自然地扭曲着。 周围像她一样没有人照顾得伤患还挺多,我无奈,认命地撸了撸袖子,蹲下身子:“先别哭,告诉我哪里疼……” 一口气帮小姑娘擦干净伤口,上了药,还给她脱臼的胳膊上了夹板,我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一个,没来得及抽身,下一个伤员很自觉地坐了下来,眼中含泪地把受伤的大腿塞过来。 “包扎得真漂亮。”忙里偷闲过来瞧瞧的护士小姐赞赏地夸了我一句,“跟那些新手一点都不一样!” ……可是我特么真的只是一个牙医啊! 给我好好听人解释! 第69章 【红毛狐狸10】 【你有一位很了不起的狐狸姑娘。】 【饲主:杰罗姆·莱德福德(牙医)】 天亮了,伤员减少了,我瞅准机会,拖着沉重的脚步,从一楼等候室溜走,慢吞吞地挪进了房东先生所在的病房。 他的病房里窗帘盖得十分严实,清晨的光再亮也与里面没有半点关系。只是靠窗落地的一盏小黄灯还亮着,灯光昏暗。 好在各种仪器的显示屏上的光足够亮,与落地小灯一起照亮了病房。 没有护士也没有医生,房东先生盖着被子,穿着圣约翰医院的病员服,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虽然他苍白又掺着铁青的脸色看起来差了点,但好在睡得倒是挺踏实。 我去找负责房东先生的医生问过了,今天凌晨刚过他就被推出手术室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以后就难说了。 本身从查出得胃癌起就是这样了。 大部分患者都是带着今天还活着,明天就不一定的心态过日子的。 房东先生平时看着不像是有这种想法的人,我不清楚这次突发之后他会不会还能这样豁达。 注意到病房旁边的椅子,我也没耽搁,直接过去坐下。 刚坐好就看到自己膝盖上有些扭曲盖着的白大褂,眉头不受控制地皱起来了。 都怪这身衣服! 不然我也不会被拖去在医院里救死扶伤一整个晚上! 眼睛被血映得都快麻木了! 给钱啊!就算我不是你们医院的员工你们也得付我一晚上的辛苦费啊!别整救死扶伤是医生天职这一套! 我是牙医! 我应该救死扶伤的是不听话的孩子嘴里的不听话牙齿! 我瞪着白大褂,腹诽了一会儿,又站起来,把白大褂扒掉,扔到一边去了。 支着下巴脑袋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我寻思着,好像有什么不小心被我忘了个干净。 是什么呢…… 嗯……我记得我被拖去充当医生之前,还有人陪着我的…… 是……我的小狐狸呢?! 我猛地睁开眼睛,差一点蹦起来。 昨天晚上我只来得及把小狐狸往病房门口的座椅上一放就被拖走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继续充当一只合格的狐狸背包或玩具…… 我环顾病房,除了房东先生的袖口上沾着些可能因为扎针不稳流出来的血外,没有什么是红的。 也就是说,小狐狸没有回来? 我也顾不上再眯一会儿了,站起来就往外面跑,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小狐狸就被医院的保安不客气地请出去了。 等我一路“噔噔噔”地不顾时间地点场合地跑去了急诊室门口时,小狐狸还待在蓝色座椅上。 不过她不是独自一狐在那儿,还有个一头白发的老爷子坐在一边。 我看他的年纪不计较满头的白发的话都要有六七十岁了,穿着墨绿的带着暗纹的西装,光晕柔和的皮鞋,左侧胸口上的口袋里还塞着一方白手帕,完美的绅士做派。 身为最龟毛的腐国人,我也无法对他这一身做出任何批判。 这位老爷子就紧挨着小狐狸坐着,他低着的脑袋垂向小狐狸那个方向,小狐狸也微微抬高了脑袋。 淡淡的笑意同时在他们两个面上显出来,我有点愣。 怎么着……他们这是在聊天??? 一个老人跟一只狐狸,居然也能有共同话题??? 我想我一定是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到他们面前的,因为这位老爷子看向我的时候,目光和蔼又带足了深意:“哦,年轻人,你终于回来了。” 听这语气,比房东先生还要自来熟呢。 “把这么美丽的女士留在这里苦等一晚上是不好的。”老爷子似笑非笑地说道,“虽然你是去做好事了。” 捏起假笑的脸,我不动声色地用眼睛狠瞪小狐狸——这人谁? 小狐狸尖耳朵一耸,尖下巴向两边微微摆了摆,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还跟他聊这么久? “年轻人,请你发自内心地评判一下,我看起来像是坏人吗?”老爷子说着还摊摊手,“我只是听说老朋友昨天晚上突然住院,我来看看他而已。” 我一顿。 奇异的直觉告诉我,这位老爷子所说的老朋友就是房东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确定。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老爷子笑着敲了敲座椅:“坐下聊聊?” 小狐狸闻声立刻往一边一让,我也不再犹豫,直接坐下去。刚坐好,小狐狸自觉地贴了过来,想攀上我的大腿。 我皱着眉把她推下去。 她睁着大眼睛控诉地瞪我。 我只好回答她:“照顾了一晚上伤患,我身上脏。” 小狐狸听完了,只是一歪头,反而更加黏糊得贴了上来。这次我再推她她也不动,只是蜷缩在我腿上,抱起了尾巴。 透过尾巴上毛绒绒的红毛,我注意到这个小家伙还在偷看我。 既然她不嫌弃我,我也不再嫌弃她。 我扭头看着旁边看我们看得津津有味的老爷子,问道:“您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也没什么,就是很羡慕你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女士。” 老爷子笑眯眯地说着,两只手合拢在一起,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在他的袖口上看到了不少毛。 再仔细看看就发现不只是袖口,这人西装上沾了不少颜色不同、长度不同的毛。 这让我立刻就想起了房东先生。 作为一位非常合格的宠物店长,他整天都弄得一身毛。 不过我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红艳艳的毛发。这就说明小狐狸没有去黏他。 这意外地让我心情好了不少,情不自禁地在小狐狸脑袋上摸了一把。 小狐狸不知缘由,还扭头奇怪地瞥了我一眼。 我就当没看见她刚刚这一眼,继续问这位老爷子:“您说的朋友,莫非就叫做汤姆·拉科斯?” 老爷子笑得眉毛都抖了一下:“是的,我们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住院了,我总该来看一看的。” ……哪有来看望重病的朋友还面带笑容的。 我保持着面上的假笑,说道:“汤姆现在还没醒,您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去看看他,等他醒来我会告诉他您来过。” “哦,那倒不必了。”老爷子笑着站了起来,“不过年轻人,我不得不说啊……” “什么?” 老爷子脸上有着奇怪的笑容。他向我弯腰施了一礼:“年轻人,你有位一位很了不起的狐狸姑娘。” 我情不自禁地低头看看小狐狸,正好她也在看我。 就听老爷子又说了:“离别总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你会更喜欢哪一个。” ……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离别总是必然的”? 什么“更喜欢哪一个”? 他话音一落,我抬起头来,但眼前已经不见他。 我愣愣地望着空荡荡的眼前,好一会儿才再看向小狐狸。小狐狸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斜向上翘起的眼角略带深意。 “你会离开我吗?”我问她。 不会说话的小狐狸似有话要讲,却说不出来。最后只是把小小的爪子盖上了我的手背,她的爪心又软又糙,到时很温暖。 我觉得我真应该嫌弃地撇开那只碰过医院器械的手。 可我就是不舍的。 “走了,我们去看看汤姆。”我说着,抱着小狐狸站了起来。 而小狐狸不太喜欢被我抱着的这个姿态,她伸爪子抓着我的衣服,轻轻松松爬去了后背,又挂在我后背上冒充背部挂件。 ……她还挂上瘾来了。 我也不管她,只是任由她挂在后面,走回了房东先生的病房。 巧了,房东先生刚刚醒了。 医生和护士小姐正在给他做检查,他忙里偷闲,朝站在门口的我笑了笑,有几分没心没肺的意味。 我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忘了一件事。 于是退出了病房,掏出手机,翻找昨天才添加进手机联系人里的那个c打头的名字。 等医生和护士都走出病房的时候,我才走进去。 房东先生看到我,有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辛苦你了,吉米。” 我冲他扬扬手机:“没什么辛苦的,我刚刚通知了克丽丝你住院的事,她在电话那边哭起来了——不必谢我。” 房东先生:“……并不想谢你。” 挂在我后背上的小狐狸已经爬下来,直接跳上床,踩着床上这位胃癌晚期患者的肚子,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房东先生虚弱地笑了一下:“嗨,亲爱的小c,看到你我居然情不自禁地想念我那并不可爱的甜心了。” 小狐狸居然要翻白眼了。 “那要我通知克丽丝不要过来了吗?”我又端起手机,“就说她那随时都有可能嗝屁的老爸不想看到她,她可以不用来了。” 房东先生:“……我发现医生你今天行事有些简单粗暴啊。” “别跟我提医生这个称呼!”我脸一黑,“就因为这个称呼,我被人拎去处理伤员处理了一晚上!一晚上不能合眼不能休息!你看看我这黑眼圈!” 也不知道房东先生有没有看清我脸上有黑眼圈,只见他一副想笑又怕疼的样子,最后只得喘着气说:“能被医院留下处理一晚上伤员,看来吉米你不只是守护牙宝宝的牙仙啊……” 我用鼻子哼了哼:“早些年我父亲不希望我学口腔外科,一手把手灌输了我不少普通外科的知识。” 虽然最终我没有成为他希望我成为的人,但普通外科的知识却是想忘也忘不了。 “其实牙医更赚钱。”房东先生显然是站在了我这边。 “对吧。” “不过你的外科知识也足够。” “足够什么?” 房东先生狡黠地眨眨眼睛:“足够做我的宠物店兽医了。” “……” 昨天我为什么带这个家伙来医院?! 我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似乎看出了我的暴躁,小狐狸从房东先生的床上离开,再次踩着胃癌晚期患者的肚子来到了我面前。 我一伸手,她很自然就抓住了。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是房东先生先开口:“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父亲的事。” “这有什么,”我说着,把小狐狸紧紧地抱进怀里,“你女儿不是也很少来看你吗?” “这可不一样,我的甜心不来看我时时刻刻把我记在心里,起码还会来看我。” “……我是离家出走的,我父亲连我的银/行/卡都能冻结,他不会原谅我。” 房东先生笑了笑:“听着怪可怜的。” “不需要你可怜。”我自己都觉得这语气有些太生硬了。 为了不让这个好心的小老头被我的话呛到,我转移了话题:“其实吧,我还蛮喜欢普通外科的。” 连我那刻薄的父亲都说我有这方面天赋。 “可是你没有学普通外科呀,”房东先生想做个撑起下巴的动作,但他手上还有针头,只好作罢,“因为你父亲?” “……嗯。” “果然是年轻人,”房东先生叹了口气,“不要让他毁了你一时,又毁了你一世嘛。” “……我现在干牙医这行也挺好的。”我回答,“不然也不能在你病发的时候把你送医院来了。” “是是是,这我还得谢谢你。” 手心里一痒,我知道是小狐狸在不高兴地挠我手心。 我便低下头,故意说给她听:“我现在干牙医这行也挺好,不然也不会被某个小混蛋缠上了。” 小狐狸随即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 我觉得她着实是很可爱,于是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鼻子。 小狐狸抱着我的手,非要爬上我的肩膀来,我忙着躲开,一时手忙脚乱,倒让在一边看热闹的房东先生笑出声来。 没多久克丽丝就赶来了。 她跑得很用力,没等到病房门口我们就听到了她清脆的高跟鞋扣地声。 我知道我该走了。 我站起来,小狐狸再次跑到我后背上去。我冲房东先生摆摆手:“好好养病,你一时半会不会死的。” “我当然知道我不会死,”房东先生笑眯眯地挥手回应,“不过年轻人,要是你父亲不肯原谅你,来找我吧,我保证用半天就把他说服。” 我盯着他,发现他不是在说笑,于是也笑起来:“那感情好啊,如果我回去了,却被他赶出来,我一定再来找你帮忙。” 所以你一定得活到那个时候啊…… 我与哭得眼睛都肿的克丽丝打了个照面,她朝我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我只得点头回应:“去吧,你父亲在等你。” “医生,谢谢你。”克丽丝说道。 我愤愤不平:“谁是医生?我才不是医生……” 我回到宠物店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宠物店的玻璃橱窗碎了一地,卷帘门也以快要掉下来的姿态挂在上面,整个店面像被洗劫了一般。 小狐狸想跳下来,我连忙抱住她,等我小心地踩着碎玻璃渣走进去之后,我才把她放到地上。 小夜莺迎了出来:“老板呢?” 我没回答,而是先慰问了一句橱窗:“这是……怎么了?” “哦,昨天晚上这附近有伙小混混想趁老板住院了来打劫,扔了砖头把玻璃都打坏了,”小夜莺说着撸袖子亮了亮她的肌肉,“被我打折了腿丢出去,天没亮被人接走了。” 我:“这,这样啊……” 上的厨房,下的厅堂,既能抚慰萌宠躁动的心,又能打得小混混屁滚尿流,说得就是小夜莺。 房东先生招了这位多用途店员却只给一份工资,真是赚大发了。 标了价格在卖的小萌宠们又开始叽叽歪歪,而我跟小夜莺在没了玻璃橱窗而异常凉快的店里坐下来。 靠着她结实的肩膀,我感受到一种谜样的安全感。 “老板怎么样?”小夜莺问。 “好的很,他女儿在照顾他呢,他心里指不定多激动呢。”我说道。 “哦,那你的小狐狸呢?”小夜莺又问。 小狐狸……小狐狸去哪里了? 我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她:“大概跑楼上去了。” “是不是饿了?”小夜莺提醒我,“还有医生你不饿吗?” 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 “我去做饭。”小夜莺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我不想独自一人守着这透风的橱窗,想着有小夜莺在也没人敢来店里放肆,于是放心地去了楼上。 三楼的门昨天晚上就没关,我站在门口就听到了一阵阵水声。 大概小狐狸又跑去洗澡了。 ……是说,面盆上的水龙头有这么大的水声吗? 这听起来就是莲蓬在“哗哗”流水的声音啊! 我带着好奇,走向浴室。 门虚掩着,我一推就开了。 接着,我就后悔我把门推开了。 浴室里满是带着热量的雾气。 被雾气模糊了的玻璃拉门上映出里面在洗澡的人来,那是一个看一眼就要流鼻血的身影……卧槽。 热流涌过,我立刻捂住鼻子。 卧,卧槽——?! 我大脑一片空白,等我回神的时候,我已经坐到了床上,还捂着鼻子。 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流鼻血,我只知道我最好还是捂着鼻子为妙。 没等我去考虑为什么在浴室里洗澡的不是我那可爱的小狐狸而是你们一个,一个,一个……的时候,浴室的门响了一声。 我条件反射地抽搐起来。 早些时候那个神经兮兮的白发老爷子说的话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 年轻人,你有位一位很了不起的狐狸姑娘。 离别总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你会更喜欢哪一个。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脑袋想得快抽搐了。 这时,浴室的门还是打开了。 走出来,会是—— “嗨,吉米。” 带鼻音的笑声,慵懒的,好听的,性感的……陌生的。 我情不自禁地抬头望过去。 会看到什么呢? 第70章 【红毛狐狸番外】 【纽约太可怕,还是回伦敦吧。】 0. 别担心,无论看到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在牙医先生身上。 1. 小夜莺考虑着做什么饭的时候,就看到牙医先生一溜烟从楼上跑了下来,有些手忙脚乱,却在落地的那一刻强行站稳,妥妥的落荒而逃。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问:“医生,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牙医先生松开捂鼻子的手,面无表情地一扶眼镜,站在因为没有了玻璃橱窗而肆无忌惮的穿堂风里无比淡定地回答她:“哦,热的。” 2. 小夜莺好奇地问他:“医生,你不是去找你的小狐狸了吗?怎么了?你在楼上看到了什么?” 牙医先生红着脸撇头:“……少儿不宜。” 3. 小夜莺:“医生,你的意思是……你昨天晚上临走前没来得及把小黄片关上?” 牙医先生:“……你成年了吗,就跟我讨论这个?” 十九岁半的小夜莺:“成年一年多啦!” 三十三岁的牙医先生:“……三十岁以下不许再问!” 4. 其实并没有多少少儿不宜。 浴室门推开,牙医先生看到的是穿着他的浴袍的红发大美人。 该遮的都遮着呢。 就是她还在滴水的头发,红扑扑的脸,微抿的唇角,光裸的大腿,还有故意没系好而大开的衣襟里若隐若现的…… “真的流鼻血了吗?”她还笑着说。 这特么可比小黄片要命多了! 5. 小夜莺还在猜呢:“我记得老板说你怕蟑螂……其实是楼上又有蟑螂出没了,所以你才吓成这样吗?” “……汤姆为什么会把这个也告诉你?” “你别怕,”小夜莺撸了袖子就要往楼上走,“我不怕蟑螂的,我去帮你灭了它。” 牙医先生隐约刚刚惊鸿一瞥之下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脸,立刻伸手拦住小夜莺:“你别去!我怕她灭了你!” 6. 在楼下踌躇了一会儿,最终牙医先生决定不管是什么龙潭虎穴,他还是得上去走一趟。 于是他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 先是在门口喊了半天“小狐狸”却没见小狐狸来见他,接着就听好听的女声又说话了:“我不去见你,你来见我吧。” 牙医先生:“……卧槽。” 7. 牙医先生推开卧室门,看到穿着他浴袍的红毛女人霸占了他的床,还霸占了他的笔记本电脑。 那妖娆地坐姿跟小狐狸一模一样,只是缺了一条懒洋洋乱摆的尾巴。 牙医先生有种过去一个月都是幻觉的感觉。 8. 牙医先生:“……复仇者联盟什么时候跟霍格沃茨签合约了?” 黑寡妇眯着眼睛笑起来:“大概在你决定从伦敦搬来纽约的那天晚上吧。” 牙医先生:“……纽约真可怕,我还是会伦敦吧。” 9. 牙医先生冷静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意思是,你的队友还在照常打砸拆纽约啊?” 黑寡妇:“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在任务中被偷袭了。” 牙医先生突然想起了那颗从小狐狸伤口里取出来的子弹,连忙去找,就听黑寡妇悠悠说了一句:“别找了,我早就找过了,消失了。” 说完她想了想,还补充一句,“就在睡你屋里第一天晚上” 牙医先生:“……最后那句不要也罢!” 10. 牙医先生:“……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 黑寡妇:“据我所知,就我一个。” 牙医先生:“……还好。” 黑寡妇:“未来就不一定咯。” 牙医先生:“……” 准确性不知道,但是先默哀一下。 11. 盯着手足无措,强行镇定的牙医先生,黑寡妇慢条斯理地用手托起了下巴,比狐狸状态下还要明亮勾人的绿眼睛停在牙医先生身上,眉毛一挑一挑的:“说吧,你照顾我一个月了……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呀?” 牙医先生:“……想要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顺便把我的浴袍洗了再还我。” 12. 黑寡妇:“无趣的男人。” 牙医先生:“……” 13. 小夜莺再一次见到牙医先生从楼上跑了下来,还是妥妥的落荒而逃。 “又怎么了?”小夜莺奇怪地问,“还是少儿不宜吗?” “……这次是r级。”牙医先生淡定地一扶眼镜,想起刚刚黑寡妇从床上站起来,站在他面前作势就要脱浴袍的画面,强行假装自己没有脸红。 14. 牙医先生:“……之前你说的,她——我的小狐狸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小夜莺:“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就是你的狐狸小姐想跟你谈恋爱。” 牙医先生:“……” 小夜莺奇怪地问:“医生,为什么你的脸一会儿白,又一会儿红?” 牙医先生:“……纽约太可怕了,明天就回伦敦。” 15. 等午饭过后,牙医先生想着楼上那位没吃饭肯定也饿了,偷偷带了些饭返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走了——窗户还开着,他丢了一套西装。 与此同时,他的浴袍也不见。 看来她是真的要洗干净了再给他送回来。 牙医先生觉得自己有点牙疼。 她这意思明显是说他跟她还没完。 16. 临走前,黑寡妇还给他留了张字条。 牙医先生很嫌弃地翘起兰花指,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来,读了一下: 『美好的一个月,纽约因你更美丽[红心]爱你[红心]』 ……一定要回伦敦。 17. 牙医先生是一个星期后回的伦敦。 他要回去也不是单纯因为受不了黑寡妇的调戏。 房东先生住院的第五天出了医生的诊断书,说他病情恶化,时日不多了。 牙医先生在医院里看着得了消息,趴在房东先生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克丽丝,决定自己必须回伦敦一趟。 18. “你要回去见你父亲?”房东先生只听他说了要伦敦的打算就猜出了他的意图。 “对,我想着趁着你还没死,我回去见见父亲,把我跟他之间最终的处理结果告诉你。”牙医先生很直接地回答他。 房东先生反而笑得很坦然:“好呀,我等着听你消息——还是那句话,要是你父亲不肯原谅你,来找我吧,我保证用半天就把他说服。” 牙医先生也笑:“那你可得好好活着,我要回去很久的。” 19. 牙医先生走得很匆忙,知道的人也不多。 结果就是他在伦敦落地后的那一秒,手机“叮~”一声,突然收到了陌生人的来信。 『纽约等你回来哟[红心]』 牙医先生看着那颗[红心],居然能想起小狐狸在他面前翘着尾巴,似笑非笑的表情。 20. 太可怕了。 牙医先生想。 仿佛被什么红毛的小妖精缠上了一样,太可怕了。 21. 牙医先生回家的路上分别与两个人撞了两下。 第一下是被一个带鸭舌帽的中年男子撞的。牙医先生有洁癖,下意识地站住拍了拍身上。 结果摸到口袋里一空,手机钱包都不见了。 他很想骂娘。 22. 第二下是在发现被扒窃后,打算去报警的时候撞的。这次撞他的人也戴着鸭舌帽,但是个有着金棕色长卷发的姑娘。 她撞了他一下,还抬头朝他笑了笑:“抱歉,先生。” 牙医先生看着她漂亮的混血面孔一时走神,等她回神时她已经不见了。 再拍拍被撞的地方,手机和钱包又回来了。 ……一段时间没回来,伦敦也变成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23. 牙医先生敲了门,等了半分钟,父亲才来开门。 一个多月没见,他老了很多。 见到儿子,他脸色不太好,牙医先生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回应,像是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跟儿子说话了 牙医先生也没再没说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在客厅里坐了一晚上,没有一点进展。 要不是伊丽莎白听到消息也赶了回来,牙医先生可能第二天就掉头回纽约了。 24. 牙医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他的妹妹瞥他一眼:“我搭档说她在机场帮你抢回了钱包。” 牙医先生:“……我知道了。” 25. 伊丽莎白:“你这次回来是要跟老爸吵架的吗?” 牙医先生:“你没看见我们只动了眼睛没动嘴吗?” 伊丽莎白:“还好没动嘴,我怕老爸被你那张破嘴气死。” 牙医先生:“还好你没带你的同居女票回来,我怕老爸忍不住把你打死。” 伊丽莎白:“茉莉不是我女票!” 牙医先生:“我嘴巴又哪里破了?” 26. 牙医先生本打算跟父亲耗上几天,耗得他主动开口说话。 结果没几天他就收到了纽约的电话。 小夜莺:『医生……』 牙医先生:“别告诉我……他走了?” 小夜莺:『不是啦……就是回来之后非要我帮着他给萌宠们洗澡,洗完回去躺床上就不行了,又给送医院去了,医生说……他快不行了。』 牙医先生:“……我知道了。” 27. 把刚刚拿回来的行李一收拾,牙医先生来到父亲面前。 他说:“我要回纽约了。” 一直不肯正眼看他的父亲终于抬了眼睛。 他又说:“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后悔。” 沉默了很久,牙医先生都准备离开了,他父亲终于开口了:“……你早晚会后悔的。” 牙医先生回头一笑:“走着瞧吧。” 28. 牙医先生走出自己从小长大的那个家,回头看了一眼。 跟他离家出走时的感觉不一样了,牙医先生觉得自己下次见到它的日子遥遥无期。 29. 牙医先生从英国回来,在机场落地的时候,接到小夜莺的短信。 小夜莺:『他走了。』 牙医先生突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30. 房东先生的葬礼,牙医先生也出席了。他还在葬礼上看到了克丽丝的母亲,也就是房东先生的前妻。 她看起来可要比房东先生年轻多了,看来她过得很好。 牙医先生还看到了曾经去医院看望房东先生的白发老爷子。 他遥遥笑了下,算是跟牙医先生打了招呼,然后目光往牙医先生旁边一转。 牙医先生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却又飞快地把脑袋转回来了。 他恨不得自己看不到那个红毛的女人。 31. 黑寡妇微笑:“吉米亲爱的,不要假装不认识我嘛,我可是给你带来了消灭蟑螂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哦。” 牙医先生想到最近又开始蟑螂四处横行的房间,咬了咬牙:“……算你狠。” 32. 他们站在观礼人群的外围,肩靠肩。 黑寡妇说:“我还以为你会在伦敦呆很久呢。” 牙医先生回答:“我也以为我会呆很久。” 就是可惜房东先生死得早。 好人似乎总是死的很早。 33. 黑寡妇笑了笑:“啊,大概是上帝缺一位帮他管理宠物的老好人吧。” 牙医先生觉得有道理:“他大概是世上最好的宠物店店长了。” 34. 在棺材被埋下土的时候,牙医先生遥遥地看着克丽丝跪到地上,哭到崩溃。 牙医先生一方面觉得接下来开导她很麻烦,一方面又觉得鼻子有点酸。 黑寡妇说:“要抱抱?” 牙医先生撇头:“……你走开。” 35. 人群要散去的时候,牙医先生已经离开了。 他走,黑寡妇也跟着走。 他们一直步行,走回了店里。 宠物店里又换了新的橱窗,牙医先生走进去,所有的萌宠都像是已经知道了今天是个沉重的日子一般,没精打采的。 牙医先生突然想起了曾经与房东先生的对话。 36. 牙医先生:“有时觉得你心挺硬的。” 房东先生:“为什么?” 牙医先生:“你把它们看做你的孩子,然后你再卖掉它们?” 房东先生:“父母不总是希望能为子女找一个好的前程吗?而且有金钱付出也得有金钱回报嘛。” 牙医先生:“……你会是个好父亲的。” 房东先生:“我已经是了。” 37. 牙医先生回神,黑寡妇还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玫瑰花。 黑寡妇:“虽然时间不对,但是收下吧” 牙医先生:“……你少来这一套。” 黑寡妇:“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嘛。” 牙医先生:“……” 38. 牙医先生上楼,黑寡妇也跟着上楼。 牙医先生气急:“你跟来做什么?” 黑寡妇指指手术椅:“我今天是病人。” 牙医先生:“……那就过来,我看看你牙口怎么样。” 黑寡妇抱怨:“什么叫牙口怎么样?我又不是畜生。” 牙医先生:“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是。” 39. 黑寡妇往椅子上一坐,顺势一躺,还翘了一条腿,在手术灯下异常妖娆。 牙医先生恨不得把这条腿她打折了。 40. 他说:“收回去。” 她说:“遵命,医生。” 他说:“张嘴。” 她说:“你示范一个先。” 他怒:“信不信我过会儿给你拔牙全拔了?” 她笑:“我信。” 他还要说话,却被人掰住了下巴。 41. 总是他掰人下巴的牙医先生的下巴被人捏住了,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上面,有转向缠绵的迹象。 牙医先生有点懵,下意识地想要回应,对方却笑着抽身离开了。 看到那个红毛女人笑得一脸灿烂的脸,牙医先生正恨不得抄起一把手术刀戳上去。 黑寡妇笑眯眯:“哎呀,吉米,你脸红了,你终于又脸红了!” 牙医先生撇头:“你走开啊!” 42. 不管小狐狸变没变回去,牙医总是会被她吃的死死的。 牙医先生觉得这太糟糕了。 当初就不该离开伦敦。 就不该来到纽约。 就不该租这房子。 就不该一时心软收下小狐狸。 不该的实在太多。 要是其中任何一个“不该”实现了,也不会有后来的麻烦事了。 43. 黑寡妇:“最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牙医先生:“作为本文唯一一个名字没有特殊意义的饲主,我觉得我还是蛮值得骄傲的。” 黑寡妇:“你不知道吗?有一首歌叫做《(杰罗姆)》吗?” 牙医先生:“……一点也不想知道。” 第71章 【仓鼠超蝠1】 【龙卷风过境前一天,天上掉下仓鼠两只。】 【饲主:康斯坦丝(高中生)/阿洛伊西娅(高中教师)】 目前在读高中二年级的康斯坦丝差点就被姐姐赏一个耳光。 倒不是康斯坦丝这个姑娘品行有问题,虽然她成绩的确是差,而且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 根本原因是这天下午放学时,康斯坦丝救了一个同校学生。 这本来是一件很见义勇为,而且值得赞许和大力宣传的好事,可怕在于康斯坦丝差点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这天下午,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擦着哥谭市的边境线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学校附近受了点波及。 抬头可见的是乌云,就算关着窗窗边的窗帘还是一个劲地在帕金森抖。龙卷风危机解除后,一群群学生裹得严严实实,往校门口走。 这时候,小白花一样的美校花站上了五楼教室的窗台,耀眼的金发随着校服裙摆在冷风中摇摇曳曳,窗边的窗帘还跟伴舞似的一起摇摆。 从下往上遥遥一看,她的确是朵不多见的美丽而娇嫩,需要呵护的花。 毕竟是全校最漂亮的一朵花,此刻愿意做护花使者的学生非常多,但大多都围在楼下与她遥遥相望,少数几个机灵的开始往楼上跑。 身为老师的阿洛伊西娅(aloysia)没有去做护花使者的心情,她只在地面上,呼唤来了校工。 她打电话给911,但是跟她一起得到消息赶去的校长却不允许。 “我们也要考虑学校名声的问题啊,阿洛伊西娅。”这个头发全白的老头一脸正经地跟阿洛伊西娅说道。 气得阿洛伊西娅恨不能脱了高跟鞋,拎起来在他那道貌盎然的脑门上戳出个血洞来。 但是校长就是校长,阿洛伊西娅要是还想在这儿干就得听他的。 不过就像她那个不怎么听话的妹妹一样,阿洛伊西娅可不会乖乖就范。她躲起来,偷偷打了911。 等阿洛伊西娅做了好事却像做了贼一样偷偷摸摸地返回围观人群时,听到他们说救援的校工已经就位了,楼下也开始紧急拉起了气垫。 现在就等气垫里的气充足,以及劝不住那多小白花,让她跳下来了。 小白花求死的心很坚定。她一看底下气垫快要充起来了,白着脸,也不管身后那群赶来劝说她的人怎么扯,心一横,就要从五楼跳下。 可是偏偏脚都踏空了,她却没有掉下去。 在半空中飘零一秒,小白花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来自后背上的拉力,她偏过头去看,第一眼还以为看到了魔鬼。 的确,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才把这朵小白花拖住了的康斯坦丝,面部表情极其扭曲。而且此时她脑袋面向小白花,微微朝下,乱七八糟的头发跟着呼啦一起向下,更是加剧了那张脸的可怕。 说此刻的她是魔鬼,并不为过。 此刻这位魔鬼姑娘脑海里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她的手腕要废了,另一个是校服真他妈结实。 康斯坦丝当然不是用两只手抓的小白花。 她一只手在外死拽着小白花后背上的校服,另一只手则在内死抠着窗台的内侧,整个人趴在窗台上,两边都得使劲,不然就不只是抓不住小白花、让她掉下去摔成朵残花了,康斯坦丝肯定也得跟着摔下去血染当场。 康斯坦丝觉得很尴尬。 她为了救人不顾形象地撅个屁股趴在这儿,两只手都快废了,原本就满平的胸也快被这两边拽着在窗台上磨得凹进去了。 要不是康斯坦丝害怕自己一张嘴就泄了气,此时此刻她早就骂起来了。 这时,原本赶来救人现在却看着眼前此景吓呆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个个扑过来解救了小白花,以及康斯坦丝的胸。 小白花重新脚踏实地,先是一懵,接着就开始掉起眼泪来。 一众护花使者连忙挤了康斯坦丝,过去安慰小白花。 康斯坦丝挺生气的。 她不气自己见义勇为却被人忽视。 就是不知道刚刚是哪个混蛋趁乱摸了她屁股一把。 她站起来就要骂一句,却看见自家的姐姐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看见她的第一眼就已经要哭出来了。 康斯坦丝后背一凉,下意识要站稳,却见阿洛伊西娅冲过来差点就要给她一巴掌。 好在阿洛伊西娅一如既往的心软了,最后只是眼含着泪水,在妹妹脑袋上狠狠搓了一顿,这才拽着康斯坦丝去医务处看医生。 康斯坦丝甩着基本上没知觉了的双手,在被拖走前回头跟小白花喊了一声:“先别忙着谢我,先谢谢你那件结实的衣服吧——或者下次你在想不开跳楼,光着身子跳吧!” 这懒洋洋的声音仿佛一下子把小白花打醒了,原本只是掉眼泪不说话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哇”的哭起来。 惹哭小姑娘日常达成。 今天也心满意足的康斯坦丝被阿洛伊西娅拖走了。 等手腕检查和上药等一系列活动在阿洛伊西娅的监视完成了,康斯坦丝终于能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家了。 偌大的家里向来只有阿洛伊西娅和康斯坦丝。 前者作为老师,时常早出晚归。 后者作为学生,没课的时候基本不回家。 无论是阿洛伊西娅还是康斯坦丝,对于那个冷冰冰的毫无生气的家都不怎么喜欢。 不过最近情况有了变化。 这个“最近”近到昨天早上,早间新闻里刚刚发布了可能有龙卷风过境的消息。 阿洛伊西娅去阳台收衣服和被单,被拖出被窝的康斯坦丝心不甘情不愿地在一边捏着被单两角,帮姐姐抖被单。 就在这时,就听一个细微的“piaji~”声,康斯坦丝忽然觉得手上被单微微一沉,轻微得几乎不可察觉。 阿洛伊西娅叫了一声,康斯坦丝一低头,就见她跟姐姐拽着在抖的被单上突然多了一只……仓鼠。 那个黑乎乎、胖嘟嘟的小家伙在被单上滚了三滚,试图伸开四只爪子站稳,却被颠簸的被单晃倒了,接着又是滚了三滚。 康斯坦丝越看越好笑,捏着被单的手又轻轻抖了抖。 谁知那个小家伙学聪明了,大概是用尖尖的爪子在被单上一戳,任凭康斯坦丝如何不怀好意地抖被单,它自岿然不动。 甚至到最后它还转过身来,不再拿后背对着康斯坦丝,而是用眼神瞪向她。 康斯坦丝觉得新鲜。 这么一个小家伙,落在被单上几乎都没几分重量,眼睛也就比芝麻大一些,眼神都是很犀利。 她笑着说了一句“龙卷风刚刚席卷了宠物店吗?”,接着,又是“piaji~”一声,就见天上又掉下来……一只仓鼠。 这第二个小家伙倒是很灵敏,它落在被单上倒不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因为被单没有下沉,它已经站稳了脚。 康斯坦丝跟阿洛伊西娅同时扭头往阳台外的天空看去,只见天色略有些阴暗,完全没有清晨的明媚。 微风习习,一只红色的氢气球越飘越高,越飞越远。 康斯坦丝又低头笑道:“那就是你们的飞行器?” “……” 赏了旁边变成仓鼠的超人一爪子,变成仓鼠的蝙蝠侠不想说话。 昨天晚上,不,准确的说是今天凌晨,蝙蝠侠跟超人在黑夜里眼对眼的眉目传情——呃严正对峙时,一道绿光突如其来,划破了天际,冲着他俩飞过来。 因为是绿色的光,所以氪星人条件反射的有点脚软。 蝙蝠侠倒是反应灵敏,拽着快要扑到脸上去的红披风往旁里一倒,结果还是没躲开,两人同时中招。 等醒来的时候,仓鼠蝠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个卷毛氪星人,而是一群熊孩子,以及在他们脑袋上不断飘啊飘的红色氢气球。 他眼看着自己变得毛绒绒的身体里,被熊孩子拽出一只后爪,然后拴上了氢气球。 仓鼠蝠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他就上天了。 ……真他妈上天了。 等飘得差不多了,仓鼠蝠猜得到救援。不过他一看到救援人员——救援鼠员,他就恨不得根本没看到。 没错,救援鼠员,就是变成了一只仓鼠的仓鼠超。 仓鼠蝠就不明白了,同样是被绿光莫名其妙的击中,莫名其妙的变成一只小不点,为什么那个氪星人还是能跑能跳还能飞?! 而他就只能被拴上氢气球一脸懵逼上天?! 公平何在?! 所以,在仓鼠超帮仓鼠蝠解了氢气球,并打算用那双短得可怕的小爪子把他抱下来时,仓鼠蝠傲娇了。 他扭着滚远的身子,从仓鼠超的怀抱里脱离,受地心引力召唤,成微弱的抛物线状落下。 本来仓鼠蝠想干脆摔死算了。 然后就跌进康斯坦丝家的阳台来了。 再然后,仓鼠超不放心地跟过来,在人前装无辜惯了,也习惯性装作掉落的姿态落进了阳台。 仓鼠蝠踩在凯蒂猫朵朵开的被单上,与仓鼠□□面了。 见对方在瞪自己,仓鼠超不太明白状况地一歪头:“唧?” 仓鼠蝠:“……” 忍不住就给他一爪子。 唧你个头啊! 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仓鼠了啊! ……好吧,现在还真是。 康斯坦丝跟阿洛伊西娅小心地收拢了被单,把仓鼠蝠跟仓鼠超兜在里面,拿进了屋里。 阿洛伊西娅很小心谨慎,不肯碰这两只来历不明的仓鼠,但康斯坦丝很喜欢他们。 刚把被单放到沙发上,康斯坦丝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想抓一只放在手上把玩。 仓鼠超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仓鼠蝠却一脸懵逼地被抓进了小姑娘的手里。 这小姑娘大概肾虚,手心里有些汗,体温偏低。 接着,小姑娘的脸就放大了。 不要问他这个姑娘长得好不好看。 当时他看清这姑娘的脸时,感觉是害怕——被吃掉。 因为她的脸真的好大…… 康斯坦丝好奇地逗弄着手里这只眼神非常犀利的仓鼠,发现他的胸口上似乎剃着什么花纹。 她换成一只手轻轻攥着小仓鼠,不让他跑掉但也不会弄疼他,另一只手拨着他捍卫节操似的小爪子,看清了花纹。 那居然是个蝙蝠侠的标志。 康斯坦丝吐槽:“这年头,喜欢蝙蝠侠的居然连仓鼠都不放过。” 显然是以为这个花纹是被仓鼠蝠的前主人弄上去的。 阿洛伊西娅在一边担心:“你别用手碰,万一它身上不干净、带病呢?” 仓鼠蝠:“……” 昨天出门前刚泡的澡,阿福给准备的水,非常干净,没病,谢谢。 康斯坦丝满不在乎地继续又摸又搓:“没关系,大不了一起死。” 仓鼠蝠:“……” 要死也是为了哥谭而死,谢谢。 听着来自下方的,应该是另一只仓鼠的“唧唧”声,仓鼠蝠眼神已死。 他,布鲁斯·蝙蝠侠·韦恩,在遭受□□与屈辱之后,向各位致敬。 第72章 【仓鼠超蝠2】〔番外卷慎买〕 【康丝坦斯的脑袋里有个坑。】 【饲主:康斯坦丝(高中生)/阿洛伊西娅(高中教师)】 以前连汪星人和喵星人都没有养过的阿洛伊西娅和康丝坦斯·斯旺(swan)姐妹正式开启了自己养仓鼠的日子。 而且这刚一上手养,养的居然就是一对儿。 收养当天康丝坦斯在维基百科上翻了很久,始终没能判断出这一对儿小仓鼠的种类。它们的毛发又黑又亮,漂亮得就像是凭空产生的新型种类。 当然也不排除之前被人染过毛的可能性。 不过虽然它们都披着黑色的毛皮,小眼睛里蕴含着同样漂亮的蓝色,但是彼此间的差别还是蛮大的。 比如说现在离姐姐阿洛伊西娅近一些的那只眼神非常纯良的小家伙,无论从后面还是从前面看,它的个头都要比另一只稍大一些,而且看起来更壮。 相比之下,现在被强硬地捧在康丝坦斯手心的这只小家伙眼神犀利的多,而且比较瘦小。不过就康丝坦斯上手亲自摸过的感觉来说,这家伙身上虽然没有二两肉却也很是结实。 有趣的是,瘦小的这只小仓鼠胸口上不知被谁剃了个蝙蝠侠的标志,而壮一些的那只的胸口则被剃了一个“s”,显然是超人的标志。 由于毛色相近,胸口上还都有意义特别的标志,康丝坦斯直接把它们看作了兄弟。 “不,还是兄妹吧。”康丝坦斯在思索了片刻后还是修改了第一决定,“超人那个是哥哥阿波罗(太阳神),蝙蝠侠这个是妹妹阿尔忒弥斯(月亮神)。” 因为家里没有关仓鼠用的笼子,虽然有纸箱却又担心它们把纸箱咬破跑出来,康丝坦斯就去厨房找了一个以前父母还健在时大家一起吃饭用的铁碗。 铁碗有点深,内壁又很滑,康丝坦斯相信这两个小家伙一时半会儿是爬不出来的。 站在桌子不远处围观而不敢靠太近的阿洛伊西娅虽然对于这两只小仓鼠起什么样的名字无所谓,但是她对妹妹会这么决定倒有几分好奇:“为什么它们一定是兄妹?” 康丝坦斯振振有词地回答:“据说仓鼠一族是可以通婚的,我比较希望能尽快做祖母。” “……不好意思,你再说一遍你想尽快做什么?”阿洛伊西亚一副“虽然室内没有风但我好像还是没听清你特么说了什么”的样子。 “做祖母啊!”康丝坦斯回答的同时高高地把仓鼠蝠捧了起来,从靠下一些的视角去打量这个小家伙,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她说后面那些话的时候,对方看她的眼神更加凶狠了,仿佛随时都会啃她一口,“以后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就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了!它们的小宝宝就会是我的孙子孙女了!” “……”阿洛伊西亚对妹妹这明显有深坑的脑袋算是无可奈何了,“那我只能提前祝你心想事成了。” 她有点怕老鼠,即使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家伙是仓鼠科,并不属于鼠科,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戒备。 不过比起一直被康丝坦斯爱不释手把玩着的那只“妹妹”阿尔忒弥斯,此时此刻站在她眼前,安安静静望着她的这只仓鼠“哥哥”阿波罗真是讨人喜欢呀。 它不像阿尔忒弥斯一直试图反抗康丝坦斯却始终没有成功。它安静许多,一直很乖巧地匍匐在铁碗的边缘,小眼睛盯着阿洛伊西娅的方向。 被它盯久了,阿洛伊西娅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走,离桌子近了些,还情不自禁地弯了弯腰。 搁近了再看就能发现,阿波罗跟阿尔忒弥斯还有一点不同,就是它额头上有撮毛有点多有点长,还意外的有些卷。 它见阿洛伊西娅靠近了些,既没有害怕更没有躲闪,还是在原地,只是脑袋微微地往旁边一歪,那一小撮卷毛随之一摇晃。 接着,阿洛伊西娅便跟这个小家伙对上了眼睛。她喜欢它眼睛里那一点点纯粹的蓝意,不仅纯良而且清澈,从头到尾都是温柔的善意。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从一只小小的仓鼠的眼睛里感觉出温柔与善意,但是她觉得这个感觉不坏。 阿洛伊西娅眨了眨眼睛,对方也跟着眨了眨。从这两个小家伙出现在她们家开始到现在,阿洛伊西娅终于笑起来了。 “嗨,阿波罗,很高兴认识你,”阿洛伊西娅说道,“我是阿洛伊西娅,我是这个家伙的姐姐,想我大概就是你们的阿姨了。” 说完,阿洛伊西娅忍不住失笑。她刚刚还觉得康丝坦斯无药可救,眨眼间她居然表现得跟康丝坦斯一样脑子里有坑了。 眼前突然微微一晃,阿洛伊西娅回神一看,只见原本匍匐在碗里的阿波罗居然向着她立起了身子。阿洛伊西娅看到它胸口的“s”更显眼了。 “唧。”阿洛伊西娅听到这个小家伙发出软软绵绵的一声。 “这算是问好吗?”阿洛伊西娅笑道,“如果是,那么你也‘唧’。” 阿波罗蓝蓝的眼睛凝望她片刻,又一声“唧”从它嘴里冒出来。阿洛伊西娅觉得好笑,可是还是跟着说了一个“唧”。 一步之遥的姐姐跟阿波罗玩得那般开心,处得那般自然,这边的康丝坦斯跟阿尔忒弥斯的沟通却陷入了困境。 原本阿尔忒弥斯是允许康丝坦斯把它捧在手心的——其实在最初它也反抗过,不过对康丝坦斯来说那力气太小了,根本没有用。 今年春天刚刚成年的康丝坦斯,还是平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把活物捧在手心上把玩。 仓鼠小小的身型裹着软软的毛发,在你的手心里滚动的时候身上会有微弱的热量跟着一起滚,而它伸出小小的爪子踏在你的手心,又会让你的皮肤一片发痒,软萌得一塌糊涂。 取名阿波罗的那只仓鼠康丝坦斯也有好好看过。在她试图把它捏起来的时候,它一点都不反抗,即使随后被康丝坦斯戳了戳头毛。 不过比起这个纯良温和的小家伙,康丝坦斯还是更喜欢阿尔忒弥斯一些。 瞧瞧,身型稍小的阿尔忒弥斯多么可爱!它虽然没有阿波罗额头上奇异的小卷毛,却又一双尖尖的耳朵。 不管它在做什么,这对尖尖的耳朵都是竖着的。 还有它有些细长的眼睛,明明跟阿波罗一样里面都是一点点蓝,它的眼睛却凉的,颇为冷冽,跟阿波罗的眼睛形成了冬春两个鲜明的季节。 康丝坦斯觉得,这样的眼睛要是放在人的脸上或许会是人见人爱的反派或是我行我素的贵公子的标配,但是放在仓鼠脸上时却能跟它软萌的身子形成鲜明对比,别提多好玩了。 不过可惜的很,阿尔忒弥斯一点都不喜欢康丝坦斯,还对她热情的举动表现出了明显敌意。 不知从康丝坦斯的哪句话开始,阿尔忒弥斯死活都不肯让康丝坦斯再碰它了,而且也表现出强烈的不想再呆在她手心里的意愿。 见阿尔忒弥斯又开始了激烈的挣扎,康丝坦斯是真喜欢它,不舍的用力气,怕伤到它,就想把它放进阿波罗所在的铁碗里。 而意识到康丝坦斯是要放了自己的阿尔忒弥斯放弃了挣扎,但在看见铁碗在靠近而阿波罗在放大的身子,它突然又不乐意了。 如果阿尔忒弥斯真的只是一只仓鼠都会不乐意,更何况他不仅是一只仓鼠,他也不是仓鼠超那个天然呆似的混蛋。 那个该死的氪星人居然对做仓鼠这种事一点抵触都没有,这么快就适应了不说,现在还能跟漂亮姑娘“唧”笑风声了。 仓鼠蝠何止是不乐意啊,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耻辱!屈辱!羞辱! 凭什么那家伙是哥哥,他就得是妹妹?因为身型?见鬼的明明年龄上看他那混蛋要大好吗! 还有,神他妈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祖母阿姨!先别说他跟那个混蛋生孩子——生仓鼠从生理上讲根本办不到,他特么也不可能从精神上答应这件事! 仓鼠蝠被逼急了,回头就是一口,不过并没有咬到——康丝坦斯眼快手快,居然早有准备地换了手,依旧把他捧在了手心里。 姑娘一只手的手心,巴掌大的地方,一只仓鼠想要安稳地待在上面就不能乱动。 仓鼠蝠刚刚回到这个地方,脚步很是不稳,摇摇晃晃几下几乎要掉下去。这时,腮帮子旁边突然戳过来个不知名的东西,他下意识伸爪子一扶——柔软的。 仓鼠蝠站稳了歪头一看,是康丝坦斯的食指。因为贴得太近了,他甚至能看清那指腹上时断时续的纹路和不知什么时候添上的伤疤。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姑娘的手指,这与以前不同的感觉突然让他觉得有些有趣。 康丝坦斯见阿尔忒弥斯站稳了,一时也没反抗,就把脸贴得近了些。哪知,她还没把脸的位置固定好,阿尔忒弥斯一个眼神就飞来了。 那是蛮有气势的一瞪,康丝坦斯有那么一瞬间被吓到了,还以为它下一秒就会咬她。 还好那只是警告的眼神,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现在康丝坦斯挺想挠挠头的。 她莫名的有种直觉,现在踩在她手心里的小家伙不是只单纯的小仓鼠,有个成熟的灵魂困在它的身体里,通过一个一个的眼神对视向她发出警告。 或许……这也是向她隐晦的求救呢? 康丝坦斯真的很想挠挠头。 阿洛伊西娅说的对,她有时候脑袋里真的有深坑,一不小心就会想太多。 第73章 【仓鼠超蝠3】〔番外卷慎买〕 【好人总是活不长久。》 】 【饲主:康丝坦斯(高中生)/阿洛伊西娅(高中教师)】 在康丝坦斯和阿洛伊西亚回家之前,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的仓鼠蝠策划并实施了不止一次逃跑计划。 他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保持着这奇葩的小型啮齿类动物外形,在一个傻不拉几的姑娘跟她漂亮的姐姐手心里被摧残着度过晚年。 他允许自己堕落,哥谭可不一定能撑住。 他得想办法联系到阿福,再想办法变回去。 但仓鼠蝠所想到的一切逃跑方案都失败了——全部折在他此刻的四条小短肢上。 说出去真丢人。 他,哥谭市的白日富豪,黑夜传说,让无数恶棍闻风丧胆,让所有警察头疼不已,曾经驾驶着高科技战车在夜色下的街道里势不可挡,如今却连一个铁质的破碗都他妈爬不出去。 每次,仓鼠蝠都奋力地运动着自己短小的四肢,奋力地向碗的边缘爬去,在光滑的碗壁上下摩擦,却又只能在奋力之后,在看到碗外的广阔世界之后,无力地从碗边滑向碗底。 有一次他都要攀住碗沿了,却又因为短小的后腿——后肢突然在内壁上一滑而不得不再次宣告失败。胜利明明就在眼前了,他实在不想就此放弃,四肢拼命地在滑落中胡乱抓着。 小爪尖因与光滑的铁碗内壁发生尖锐摩擦而发出的振奋人心的尖叫声,让鼠无可奈何,只能放弃。 这次从光滑的内壁滑到碗底,仓鼠蝠呆坐了足足有一分钟。 他需要静静。 碗里并不是空荡荡的,仔细闻闻能闻到淡淡的干果气息。 那个收留他们的小姑娘在临出门前,用矿泉水瓶盖接满了水放进碗底,还利用早餐的片刻时间飞快地嗑出来一把瓜子和花生米。她似乎还有把切片黄瓜也贡献出来的打算,但再看看捏在她手中没几块火腿的三明治,最后还是没舍得放进去。 仓鼠蝠对于吃别人嘴里嗑出来的瓜子花生没有兴趣。就算是个姑娘嗑的,也没有粘上口水,或许还很好吃,他的回答依旧是没得商量的拒绝。 事实上,仓鼠蝠是很饿的。 但此事事关尊严,他绝不能允许自己为了区区一点口腹之欲就选择放纵。 只不过,仓鼠蝠态度坚定,不肯动这些备好的口粮,不代表此时与他在同一个铁碗里同居的仓鼠超不会。 相反,那家伙现在吃得可投入、可开心了。 仓鼠蝠此时此刻因为失败次数太多,只想静静。可身边的仓鼠超啃抱着一粒花生米,半躺着啃得正高兴呢。他的牙齿磨蹭、切割花生米发出的“咔嚓咔嚓”声让仓鼠蝠听了心烦意乱……肚子也跟着叫起来。 下一秒,仓鼠蝠就把要杀人的眼神瞪向了仓鼠超。 吃得开心的仓鼠超并没有注意到同居鼠愤怒到爆炸的眼神。他把最后一口花生米塞进肚子里,舒舒服服地吐了口气,爪子一伸,又抄起一粒。 仓鼠蝠那个气啊。 这个坑爹的氪星人! 身体因为不明的不可抗的原因变成个小仓鼠这样也就算了,连思想也被仓鼠化了吗?! 他爬起来,冲到悠哉悠哉抱着花生米啃啊啃的仓鼠超面前,上去就是一脚——一爪。 毫无防备的仓鼠超被这扎扎实实的一爪踢蒙了。他皮糙肉厚,到完全没觉出疼来,只是刚刚抱起来、啃了没几口的花生米被突如其来的一下踢飞了,撞在铁碗边,反向弹出铁碗,不见了。 仓鼠超深深凝望着那颗花生米消失在头顶。他想去追,却在这时,终于注意到了身旁仓鼠蝠此时此刻恨不能杀鼠屠皮的可怕眼神。 他只好不再动了。不敢动,却不能阻止他用小小的蓝眼睛来表示他满腔的水灵灵的委屈。 连一个花生米都不让吃…… 仓鼠超超……真的好委屈啊quq 终于消了点气的仓鼠蝠现在回过神来了。他想起刚刚仓鼠超准备去追飞远的花生米的画面,又想起不久前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一只可笑的仓鼠,还搭乘气球飞上天,顺便被仓鼠超救下来的时候。 仓鼠超虽然也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但是那混蛋说飞就飞,以及绝不担心这么做会伤人心的能力还是存在的。 仓鼠蝠伸出前肢,踢了踢仓鼠超。 仓鼠超扭过身去,看向仓鼠蝠的同时,又一次发出一声“唧”,尾音听着微微旋转上挑,是个问句。 深吸一口气,仓鼠蝠没跟仓鼠超计较这次这个“唧”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伸爪,指指仓鼠超,又指指碗外的世界,觉得自己的意思表达得还不够明确,犹豫片刻后把上半身立起来,又把前肢打开,做了像是展翅的姿势——“带我飞出去”,这是他的意思。 仓鼠超了然地点点头。 他们两个现在虽然能出声,却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沟通。于是他从自己的角度理解仓鼠蝠的意思。 他爬起来,也立起上半身,张开前肢,上去给了仓鼠蝠一个大大的鼠抱,末了还使劲拍拍对方的后背,然后回头坐进碗底,摸起个花生又开始“咔嚓咔嚓咔咔嚓嚓”。 仓鼠蝠差点没忍住上去咬死这个混蛋。 这货果然连智商也被仓鼠化了! 再次被仓鼠蝠恨不能杀鼠屠皮的可怕眼神锁定时,仓鼠超敏锐地感知到了。他连忙抱紧了自己的花生米。 不过仓鼠蝠并没有找仓鼠超算账的意思。 他把刚刚的动作重复了一遍,不过顺序调整了一下——立起上半身,张开前肢,指指碗外。 如果眼前抱着花生米装可怜的这货还不能明白,管他是来自哪个星系星球的外星人,仓鼠蝠绝对要打到他明白为止。 似乎是探听到了此刻仓鼠蝠的内心,这次仓鼠超看明白了。证据就是——他抱着他的花生米点了点头,却没再拥抱上去。 然后,仓鼠超一只爪子搂紧了花生米,另一只爪子向仓鼠蝠伸去。仓鼠蝠盯着那颗花生米好生纠结了几秒,最后还是妥协地一叹气,抓住了面前那只爪子。 一手花生米,一手仓鼠蝠,仓鼠超毫不费劲地飞了起来,飞出了仓鼠蝠费了老大劲儿都没能爬出去的铁碗。 只是悬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屋子的装饰打扮,仓鼠超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去。 他低头看向仓鼠蝠,发现对方也在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是那个小姑娘的房间,困住他们的铁碗就放在她的书桌上,周围圈着一堆纸笔,不远处还有一袋子没嗑完的瓜子和花生以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早上她嗑过花生与瓜子而残留下的果壳也在旁边晾着。 比这些果壳更引人瞩目的是旁边书架上满满的书,全是侦探推理文学。从书背破损的情况来看,它们没少被取出来翻动。也就是说,这房间的主人是个推理迷啊。 仓鼠蝠想起那个傻丫头大大咧咧、颇为男孩子气的样子,她会喜欢这些而不是《暮光之城》和《五十度灰》这一类流行的奇幻爱情小说也不难理解。 飞出铁碗的目的是为了自由与回归,耽误不得,仓鼠蝠见仓鼠超拉着他在半空中停留,连忙指向窗户的位置,意思是要破窗而逃。 仓鼠超没犹豫,立刻掉头往窗台那边飞。 窗户边就是小姑娘睡觉的床。 床上被子没叠,还散着几件衣服,上面因为刚洗完晾干而散发的洗衣液的香味隔老远都能闻到。看到那几件衣服的时候,仓鼠蝠的内心是有几分惊讶的。 他实在没想到,那个男孩子气的小姑娘……居然敢穿带这么可爱蕾丝边的粉丝系内衣。 是嘛,世上真正的小公主就住在女汉子的内心深处。 仓鼠蝠真这么想着,床头小柜子上的一个东西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个相框,边缘磨损得很旧了,但照片还新着。照片上有四个人,显然是一家四口,看来是斯旺姐妹加上斯旺夫妇这一家多年前拍的。 姐姐阿洛伊西娅很好认,她一直是黑长直,而且从那个时候一直美到了现在。康丝坦斯也很好认——一家四口,就她最丑。 不过说实话,康丝坦斯虽然长得不出众,却也不丑。只是她身为白种人,却是个百里挑一的内双。皮肤偏白,脸颊上还有不少雀斑。 正是这些雀斑给了她活泼与可爱的气质,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势不可挡的活力几乎要冲破相片,把人看向漂亮姐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仓鼠蝠还在盯着照片看。 他在看着照片里这对姐妹之外的那对夫妻。颇为意外的,他发现那个中年人他认识。 照片上这个男人的去世大概有五六年了吧。仓鼠蝠认识他,他曾经是哥谭市最具正义感的警探之一,哥谭少见的好人。 跟大部分gcpd(哥谭市警局)的条子们一样,这位正义感十足的斯旺警官也看着蝙蝠侠很不爽。 仓鼠蝠很喜欢他们这种“看不惯你但也特么干不掉你”的怨念。 不过他对斯旺警官的意外去世还有点遗憾。 斯旺警官是个好警官,某种程度上说,他跟蝙蝠侠是一样的。他知道哥谭几乎乱得无药可救,却不曾抛下挽救它的信念。 仓鼠蝠还隐约记得,这位警官是在下班后带着妻子去学校接女儿的路上遭遇以前犯人的报复,被车撞死了。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那个最终没能等来父亲母亲的女儿,不是阿洛伊西娅就是康丝坦斯。 也或许是她们同时。 哥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身为一座数一数二的现代繁华都市,这里的好人却总是活不长久。但这也没什么好惋惜的,毕竟还有很多好人活下来了,也有很多好人在活下来的同时没选择放弃。 仓鼠蝠想,蛮有爱心的康丝坦斯大概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吧。 窗户近在眼前了,真正的自由也只是咫尺的距离了。看到窗外世界的一瞬间,仓鼠蝠很是感慨。 有一股奇妙的情感从他心中涌起,却不是完成征服的成就感,也不是重获自由的欣喜激动。他带着复杂的纠结的心情,与窗外窗台上蹲坐着、不知盯了他们多久的那只橘猫对上了视线。 对方很乖巧地坐着,尾巴轻轻地在桌面上拍打,橘黄的毛发遮掩不住它偏胖的外形,四只爪子上还有着穿了袜子似的白毛。 对方用浅褐的眼睛和蔼可亲地看着他们,但仓鼠蝠明白,无论对方多么乖巧可亲,此刻它最想做的事,绝对是生吞了他们。 如今曾经的黑夜传说,如今居然沦落到了看到猫忧郁的地步。 仓鼠蝠觉得很久没吃饭的肚子里泛起了淡淡的忧伤,还是酸味的。现在他希望仓鼠超能给点力,不要连只胖猫都不打不过。 仓鼠超已经飞到了橘猫面前。 他望着橘猫,橘猫也望着他。 被仓鼠超抓着一起飞的仓鼠蝠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到那只橘猫舔了舔嘴角,但是对方想吃他们的心绝对是真的。 在仓鼠蝠提心吊胆的时候,橘猫开口了。 它说:“喵。” 喵屁啊,物种不同,听懂有鬼了。 仓鼠蝠想来个高冷笑,却听到仓鼠超开口应答了。 他说:“唧。” …… 夭寿啦! 喵星人跟氪星人对上信号啦! 地球吃枣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