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该死的!散开,快散开!”暗卫‘一’急的大叫起来,可已经为时已晚。
二十余名皇庭暗卫,在暗卫‘一’的一声令下,毫不犹豫地从潜伏的四周、房顶猛地冲进小破屋内。
一时间,各种雷之灵力土之灵力沙之灵力暗之灵力等猛地以肃杀之意冲进小黑屋,本就破烂的小破屋,因为众人的一齐冲出,立刻多了好几处洞口,变得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可能倒下。
刚冲进小破屋,众人立马便觉得不妙了,黑色蒙面布下具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刚才他们在屋外,冲进的一瞬千婳忽然点燃了小木屋,虽然时间间隔只在一瞬,可这小木屋里面杂草重生,全是易燃物,一点点火苗,便足以让整座小木屋顷刻间燃烧燃旺。
仅有二十平米左右的小破屋内,二十余名黑衣人面面相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被一团火焰围住的,千婳那张模糊跳动的脸蛋。
是平静,毫无惧色。
可在这些暗卫看来,却是无比疯狂,冷静得无比扭曲*的。
千婳在自己周围,早就摆好了一堆易燃物。她之前在炼灵院修炼的东西,可不是白学的,龙啸天在教她修炼冰火灵力的同时,还让她在画卷中上刀山下火海,这上刀山并非上刀山,但下火海却真的是在火中生存。虽然她在火海中只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但是……
这也足够了。
“该死,这践人想干什么?!”
“竟然把房子都烧着了,她这是想同归于尽啊!”
“头儿喊撤退了,速速撤退!”
“拿不到她的右手,我们都得受罚……”
“快撤退!”屋外,暗卫‘一’再次传来。
众人在一干不甘心的怒骂声中眼神交汇,就要撤退。
“想走,你觉得你们全部走的了?”火海中的千婳,笑面如花,水灵灵的大眼睛此刻倒显得美艳了许多,她一扫周围,发出冷笑,“呵呵,有本事,你们冲出去试试。”
整座小破屋,俨然在几秒之内已经烧到最旺,任何一处都是火光冲天。
“践人!”
蒙面布下的各色人脸纷纷露出凶残,他们想要施展灵力将火中的千婳抹杀掉,心里却也都明白,现在他们随便施展灵力术法,只会加大破坏小破屋的损坏程度,使火势更加猛烈。
“冲出去!”
其中一名暗卫大喊一声,众人纷纷点头会意,仅仅几秒钟的眼神交汇,二十余名黑衣人立刻抱作一团,出自佐罗帮的暗卫在最外边,中级灵师其次,高级灵师在最内部。
一团黑色大球,在猛地滚出小黑屋时,带着一团火焰的灼烧滚了出来,在黑洞洞的夜晚下极为显眼,夹杂着浓浓的焦灼味,可以听到有人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啊……”
“唔……”
大黑球在滚出小破屋几米远之后,由于最外围的伤亡惨重,一下子崩溃开来。
“该死的!”
暗卫‘一’看向地面那几名被火烧着的同伴,心里一阵心痛,却是毫无办法。
“啊!好烫!”
“没想到我竟然会……啊……”
这周围没有水,他本身又是雷之灵力者,那唯一可以当做应急灭火的沙之灵力者,此刻也已经被烧着,干躺在地上挣扎着打滚,渐渐地,连挣扎都显得吃力了许多。
一百三十六章 杀人,或者被杀
一名狂奔而来的暗卫喘着粗气窜出丛林,一手放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另一只手飞速掐诀,“水,引。”
立刻的,只见那名名为‘水’的暗卫手中凝聚出大团的水球,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刚才还充满生机的大树,此刻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其恐怖地枯萎起来。
大水球一下子砸在地上被烧着的几名黑衣人身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火虽被扑灭,可那些被火扑灭的皇庭暗卫,此刻已是奄奄一息,离死不远。
“头儿,我来晚了……”‘水’看着地上伤亡惨重的同伴,眼神有些黯然。
即便他们是暗卫,是杀手,但在一起时间久了,还是会有那么一点感情。而作为杀手,最忌讳的就是成为累赘,当自己成为累赘时,就只能……
选择死亡。
自杀,或者被杀。
‘一’细细数了一下,完好无伤者八人,轻伤六人,重伤五人,烧死三人,还有两人,已经被火海中的千婳抹杀。
重伤者,在任务进行中时,就等同于累赘,与死者无异。
看着地上隐隐抽搐还有些生机的同伴,暗卫‘一’心中一阵酸痛,表面却依旧肃然,要杀了千婳的念头更加强烈。
“头儿,我们懂得。”其中一名暗卫忍着剧痛,心中苦笑,身上已是大面积烧伤的他,下半身被烧焦得已经没了知觉,此刻他勉强张开嘴巴,用舌头从牙后剃出一颗早已备好的毒药,用力一嚼,咽了下去。
其余几名自知已成累赘的暗卫,也在意识到自己成为弃子之后,纷纷咬毒自尽。
这,便是暗卫的宿命。
“围住屋子,灭火!”‘一’狠狠咬着牙,眼中的杀意变得愈加恐怖起来,“剁了她的右手之后,我要把她的尸体当做练蛊毒的容器!”
声嘶力竭的命令声之下,是‘一’对同伴之死的深深愤怒与悲痛。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其各自的苦衷成为皇帝的棋子,或有把柄被抓在手,或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不想过太平安逸的日子?谁不想娶妻生子,享受人间之乐?
只是有时候,不是他们想就可以的,有些在平常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事,在他们眼里只能是奢望。
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不断地卖命杀人,直到有一天……自己被杀。
“凝聚……”接到灭火的命令,‘水’立刻冷哼一声,一瞥在场剩下的十五人,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相合,六指缠绕,食指和中指指向天空。
只见原本还星光璀璨的天空,此刻竟有乌云凝聚,一下子覆盖在了烧着的小破屋上空。
“雨,降!”随着暗卫‘水’的四指猛地指向小破屋,那天空中被凝聚的一小片乌云,雨水唰的一下从中倾盆而下。
暗卫‘一’的眼睛,此时已经红到极点,望着那火势愈来愈小的小破屋,‘一’目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手中的雷之灵力虽不如南宫子陌,此刻却也因愤怒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死丫头,火灭之时,就是你粉身碎骨之时!
一百三十七章 我,要活着!(求首订!第一更)
帅师父说过,只要将自身的火之灵力充溢于全身,与火融为一体,那么再脆弱的身躯,也可以在火中完好无损。
回想当日,龙啸天为了让千婳练就能在火中生存的神功,不惜天天把她丢进画卷里感受烈焰的灼烧。为此千婳还偷偷在房间里绑了个稻草人,贴上疯人院院长几个大字,得空就拿出来用针戳两下以示泄愤。
现在想来,千婳才觉得非常幸运能够遇此良师。
虽然他总是行踪不定,一大把年纪还把自己搞得跟翩翩美少男似的到处勾引小姑娘,甚至脾气还倔得跟个孩子一样。
想必自己身上莫名其妙多了的风之灵力,也是得益于他吧……
千婳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感动,如若这个不靠谱的师父能把他关爱徒弟的方式变个法子表达出来,说不定……千婳真的会爱上这个比她大了不知多少辈的老家伙。
“哎!”
叹了口气,千婳不知道此时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想起龙啸天,可眼前的情况让千婳再也来不及多想——这里没有大粪池可供她推倒,没有龙啸天护她犊子,更没有南宫子陌的霸气侧漏,是活是死,全凭自己。
勉强操控着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千婳清点了手术刀,确定没有遗落下后一把揣进怀中,准备御风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御风能否成功,甚至不知道自己体内少得可怜的灵力能否支撑她成功逃出生天,但……
人生本就是一场豪赌,她求生的**是一点都不会减少,就算用粉身碎骨来赌,她也要拼这最后几分气力,去搏那生还的希望!
熊熊火焰,燃烧着整座几近坍塌的小破屋,还有木板火屑时不时从屋顶掉落,地上带有温度的鲜血此刻因为火的缘故温度更高,火光缭绕间本该血红的颜色,此刻倒分辨不出是什么样子了。
看着身旁已被烧得近乎焦灼的尸体,千婳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待。
说到底,他们只是听命于主子的奴才,只是别人棋局中可有可无的棋子……
只是一个别人手中的杀人工具。
真正想要她的命的,是那个深藏在背后的执棋者,执刀人。
末了,千婳紧捏的双拳终是松开,也觉得这死掉的两名黑衣人甚是可怜,向着身旁的两具尸体,低头,鞠躬。
或许他们都有自己的苦楚而不得不成为别人的棋子,或许他们也渴望有一天不再杀戮,可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造化弄人,不是你想,你便可以做的。
就在千婳弯腰起身的一刹那,眼眸撇过处,千婳忽然注意到了黑衣人腰间熟悉的小物件。
千婳水灵灵的瞳孔,在此刻猛地收缩,睁大,更加隐隐地颤抖起来。
那是……
那是……
那是!!!
心底一处伤痛被倏忽揭开,千婳激动地扑上前去,一把抓过黑衣人身上的小物件,如获至宝,捧在手心。
千婳看清楚了,那是一块半月牙形的琥珀色玉佩,一块就算化作尘灰,她千婳也会嗅出味道辨出身份的玉佩。
不……不会那么巧的!
千婳拿着玉佩在颤抖,似是有些不敢置信,连忙摸了摸腹部,解开身上已经有些破烂的衣裙,撕开小红肚兜的隔层,从中掏出一块被她封藏依旧的玉佩。
这块玉佩一直被她带在身边,为了防止遗失,她干脆在自己的小红肚兜间缝了一个隔层,将玉佩缝了进去。与王爷同=。=房那晚,南宫子陌解了她的小肚兜,也都完全没有发现这肚兜里的秘密,可见藏之隐蔽。
缭绕跳动的火光,映照在千婳惨白的手上,熠熠生辉,熠熠生痛。
两枚玉佩,皆成半月牙形,琥珀色的玉佩上方,皆系着红绳编织的结,正面是刻有相同模样的复杂图案,只不过另一面,一枚刻着‘易’字,一枚刻着‘笙’字。
竟然真的是……
“呵呵呵呵呵,真是造化弄人啊……”千婳突然嗤笑起来,看着手中一模一样的两块玉佩,深觉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
奇妙,又很可笑。
就在大半年前,自己穿越成挑粪女,还未苏醒挑粪爹娘就已经惨死。
偏偏这副身体的主人把她过去十六年的所有记忆都给了她,仿若这十六年,千婳就是与她的挑粪爹娘一起生活一般,让她不得不对这死去的挑粪爹娘产生无比激愤誓要为他们复仇的心态。
“这玉佩,你要好好收着,我看也值点钱,如果没银子花了,就把这个当了。诶,那个黑衣人灵力实在太高,千婳啊,报仇的事暂时不要惦记着,先想想以后的出路吧!”
疤爷的话,虽时隔已久,可还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似是又多了几分伤感,几分悲痛。
“爹,娘,千婳说过,总有一天……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
千婳死死盯着眼前灼烧的火焰,眼泪似是因为火焰的灼烧已经流干,只剩空洞眼眶下,仇恨的、愤怒的一团阴暗的漆黑。
这些黑衣人与当时杀了自己挑粪爹娘的黑衣人是同一组织的。原来如此!
就在此时,小破屋的上空忽然飘起一阵漂泊大雨,千婳抬头,脑子里的思绪依旧旋转飞速。
也就是说,她要索命的对象,就是今夜这些黑衣人的幕后首领。
而今夜这些想要抹杀自己的黑衣人,应该是与几日前出现在烤鸭店的人是一伙的,他们的目标是都是东域太子慕文轩。
大概是因为成功抓了东域太子慕文轩,现在他们出现在这里,一个个全身充斥着杀意,明显是想要杀她灭口,以防她破坏他们的计划。
至于什么人那么想抓东域太子?
呵呵,除了想要与东域太子争权夺位的东域其他皇子外,那么就只剩下……
南宫国的那只狗皇帝了吧。
或许中间还有其他想要了东域太子命之人,可千婳一时还想不出,也无从去想。
这中间,还有太多太多的秘密等着她去挖掘。
而挖掘的资本,首先就是要活着,然后再想办法把东域太子救出来。
只要把东域太子救出来,一切都将浮出水面。
……
……
若要报仇,她必须先得变得强大。
若要强大,手中,就再不可心慈手软。
千婳小小的心脏中,似是无声无息增添了什么,原本纯净无害的内心,此刻多了些许血红之色。
心跳,也跳的更快了。
随着小破屋周围只剩点点火苗,悬浮在小破屋上空的乌云,也终于消散殆尽。
“呼……呼……”
这一灵术似是要耗费不小灵力,暗卫‘水’在施展过后,整个人一下子累得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由于火与水的极端触碰,水珠滴落进火中灭火时被灼烧产生成雾,以至于此时灭了火的小屋看起来烟雾缭绕,加之天色漆黑,千婳身子本就瘦小,在烟雾间一时竟让人看得飘忽不定。
“准备!”隔着烟雾,暗卫‘一’双目紧盯,只待眼前的障眼法散去,好取了千婳性命!
“上!”
看清了千婳身处的小破屋的位置,暗卫‘一’闷声一吼,手中的闪电立刻凝结成长条状,嗖的一下向千婳扔出。
其他暗卫也纷纷配合,蓄势待发,摆好阵形将小破屋团团围住,阻隔千婳的逃生之路。
至于为什么不是群起而攻之?
因为他们需要交差,需要拿到千婳的右手。
所以为了避免伤到千婳的右手,只能如此。
“想拦我?”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一群黑衣人迟迟没有对自己动手,千婳勾唇一笑,心下已明白自己于这些黑衣人的幕后首领还有些利用价值,趁机猛地一提体内的灵力,脚下的风之灵力暗暗操控。
千婳自知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内心苦笑,可嘴上依旧强硬。“一群没用的家伙,有种来跟姑奶奶打啊!”
就算身体透支,她也必须要逃出去!
即便愤怒到了极点,仇恨依旧没有冲昏千婳的头脑。
千婳非常明白自己现在的实力和处境。现在的她,还没有实力来同时对抗十多个人的联合坑杀。
只有逃,才是能够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一道闪电直勾勾地砸向千婳,千婳眯起双眼,尽管身体已经极度疲劳,可她还是强行催动体内的灵力,一股子天生天赋凛人的操纵感在闪电快要劈向千婳头部时猛地被发掘!
说时迟那时快,千婳嗖的一下,整个人向上空飞出五米之高,小腿恰好与细长闪电擦过,小腿受了些许轻微擦伤的同时传来一阵酥麻感,也算是险险地避了过去。
闪电在与千婳擦过之后,直向身后的大树飞去。千婳默默数着,预想着身后会传来的巨大声响。
可预想中五雷轰顶大地震动般的效果并没有发生在脑后,与之相反的,那闪电戳中大树后,只是在树干上留了个洞,‘噼里啪啦’四个声响,屁字还没蹦出来就嗝屁了。
回想那日在寒冰宫……
呵,原来这家伙连南宫子陌一根手指头的实力都不到!
千婳轻笑,可脑海里因为她的轻敌而让曹尚有了可趁之机的血泪教训让千婳又有些警觉起来。
再看向后方那棵被戳了一个洞的大树后,千婳赫然发现,这道抛出的闪电竟是瞄准了她的眉心!
想要杀了她,却只是以最细小的力度瞄准她的眉心?
这些人那么想杀了自己,却又不敢随意破坏她的身体,莫非……
他们是要拿自己死后的尸体做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一百三十八章 三方鼎立(第二更,求首订!)
“竟然躲过去了……”周围的黑衣人看着半空中的千婳,诧异这小小身躯竟有如此生命力的同时,也纷纷从腰间拔出长剑,缩小阵形,只等着千婳一落地,直接给她来个万箭穿心。
只要不伤到皇上需要的右手,那么就算她的身体千疮百孔,就算她的三肢腐蚀溃烂也都无所谓——
毕竟这少女,长得真的怪渗人的。
身体虽娇小可人,可脸蛋看了实在让人作呕,整张脸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具是密密麻麻的刀口,虽看起来有转好迹象,伤口也有能完全愈合的趋势……
但这关他们鸟事,丑女,就是丑女!
既是丑女,就谈不上怜香惜玉一说,如此一来,他们下手就更不会留情。
眼看着千婳‘蹦’起来的小身躯越升越高,足足高出了十几米,下方个个手持长剑的皇庭暗卫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她怎么还不落下来?”
“这千婳……是不是蹦得有点高了?”
“对啊,你看她,竟然还在继续往上升!”
“这死丫头脚力这般好?”
“不对……不对!她这不是跳跃,她这是在飞!”眼看千婳上升到一个他们怎么都跳不到的高度时,千婳的身体陡然一转,向山林更深处靠去,地面上的黑衣人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千婳这不是跳跃,她这是在飞!
这才惊觉的黑衣人面面相觑,恼怒的同时心头不禁又多了些许忌惮。
她这可是在飞啊!
这飞行术,除了传说中的天外仙人可以操纵,那就是拥有风之灵力天赋的人才可以飞行。
但是千婳不是火之灵力者么……
“这死丫头竟然拥有两种灵力!”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此刻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拥有一种灵力,本就是万里挑一。
而同时拥有两种灵力,那就是千万人中之一的bt存在了。
只是没想到,这等天赋,竟会落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暗卫‘一’心惊的同时,盯着千婳的背影,双目已变得赤红:“快追!”
如此天赋bt的‘猎物’,他们就更不能让她逃掉了。现在她的实力还不成熟,就已经叫他们伤亡不少,若是让她逃了,假以时日回来报仇,到时候恐怕……
受死的就不止是皇庭暗卫,而是当今皇上了。
“听我命令,就算把这丫头炸成碎片,就算拿不到右手,也要不惜一切杀了她!”
暗卫‘一’深知其中的轻重,可此时已来不及向皇上禀报,只好自己擅自做出决定,等事后再去向皇上负荆请罪。
剩下的十多名皇庭暗卫,此刻也立马反应过来,深知其逃掉的后果,目中纷纷露出狠辣,也不再隐藏实力,看向上空不远处的千婳,立刻踩地追去。
绝对绝对,不能让这践人逃了!
悬在半空的千婳,小心谨慎地操控着脚下的风力,灵力也是极其小心地使用,可尽管如此,体内的灵力还是渐渐枯竭,没飞多久,身体便已经有了渐渐强烈的负重感。
“这践人已经体力不支,但她心机歹毒,不知会使出什么阴毒的手段,我们只需远远跟在身后,不要将其跟丢,等她体力耗尽,再将其斩杀便可。”
千婳之前隐藏灵力气息瞬间斩杀两名黑衣人、又放火烧屋害他损失多名同伴的种种举动计谋,使得暗卫‘一’已对千婳心有余悸,不得不防范在心。
即便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已经不堪一击甚至虚弱到极点,可在暗卫‘一’看来,这或许就是一种假象,一种苦肉计——她在等着他们放松警惕,等他们追上前去,到时候好再使出什么阴毒的手段将他们一齐斩杀。
“恩。”一齐紧追千婳不舍的皇庭暗卫们也纷纷点头,不敢有丝毫懈怠。
方才千婳的种种举动已经让他们历历在目,心中不免对千婳有了更多的忌惮和谨慎。
“呼……呼……呼……”
疲惫之感如一只深钻泥草中的蚯蚓,缓慢而又痛苦地、钻进千婳的血肉中,骨子里,每一个呼吸,每一个运气,都压得千婳快要喘不过气,身体透支的疼痛感与虚弱感无时无刻不侵蚀着她的大脑。
尽管如此,千婳依旧强行支撑,脚下的风力几次差点消散,但都被她有惊无险地强行操控住了。
她还要回去找百里若风,她还要去参加试灵大赛的复赛,王爷还在等着她回去,她还要为父母报仇雪恨,甚至……
她还没跟龙啸天说,他真的是个很优秀很优秀,又帅气又体贴的师父!
想着想着,千婳心中的求生**更加强烈,早该透支的身体不知怎么的,竟不断爆发出超乎常人的持久力,那身体中早就若有若无的灵力,竟硬生生地支撑着千婳,逃了整整一夜。
即便是这些暗卫,之前没有消耗太多灵力,在这一夜的灵力持续消耗下,竟也都变得疲惫不堪,尤其是当他们意识到眼前的千婳竟然以bt的持久力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得越来越宽的时候,他们的心底,不由得对千婳的实力产生敬佩的同时,更加忌惮起来。
“头儿,如此耗下去,不是办法。”
“聒噪!”暗卫‘一’紧盯着眼前的千婳,甚至有几分钟,他们都快看不到千婳的身影了。
“她的脚,之前中了我的闪电枪,枪上已经被我抹了噬肉草的毒液。”
“头儿果然高招!”
“可是这都这么久了,毒为何还不发作。”一般来说,噬肉草的毒液虽蔓延缓慢,可都过了一晚上,毒早就该发了。
“之前她中了我的闪电枪之时,只是一点擦伤,所以中得毒极为轻微,毒发当然也需要更久的时间。这丫头的耐力也确实非同寻常,但……”说到此处,暗卫‘一’目中露出狠色,冷冰冰地说道:“也快到了毒发的时辰了。”
这噬肉草,生长在月之国的溪谷深处,那里遍地毒草,遍地药草,药草与毒草交融相汇,是寻找解药的圣地,亦是死亡之谷。
这噬肉草,虽不是致命的剧毒,但却是极为棘手bt的毒药。
中了此毒的人,身体会在一定时间内感受到自身柔体被猛兽硬拽拉扯啃食的剧烈疼痛之感。
这疼痛之感会在中毒后的一到三个时辰内毒发一次,以后每过七天,都会毒发一次,且每一次都会比前一次的啃食之感更加强烈,更加疼痛。
虽然中毒者本身,柔体并不会受到任何损伤,但这痛不欲生的疼痛,最终往往会使人因受不住疼痛而选择轻生。
这噬肉草,一旦沾上,毫无解药办法。
要么选择轻生,要么熬过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行解毒。
可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熬得过噬肉草七七四十九天的残酷折磨?
暗卫‘一’正想着抓到千婳后来个怎样的死法,远处千婳瘦小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一干众人努力寻找了半刻钟,却始终没有寻到千婳的身影。
“不……不见了?!”
“应该是毒发了,所以掉了下来。”
“这里草木甚多,易掩人耳目,各位小心这死丫头的拼死抵抗。”暗卫‘一’不想再有任何一个同伴死在千婳手中。
“分成两人一组,展开地毯式搜索。”愈是在这种任务即将完成的时刻,暗卫‘一’反而愈是变得谨慎起来。
循着千婳刚才消失的地方,十几名暗卫仔细搜查了几遍,却始终找不出千婳的蛛丝马迹。
“该死的,让她跑了吗!”
“别慌,这后东山脉地势复杂庞大,千婳这践人,定还在这里。”
十几名皇庭暗卫点头示意,有几个立刻从怀中摸出几枚信号弹,齐刷刷射向空中。
多枚信号弹同时发出,此时天色虽已渐渐复明,不像黑夜那般看起来与信号弹的光色呈对比感,但几枚同发,看起来依旧显眼。
而这多枚信号弹一齐发出,暗语便是:这里需要大量人手,请速速支援。
他们,要在这个后东山脉里,布置一张天罗地网,展开地毯式搜索。
……
……
“加派人手一百,是残是整,务必将千婳的尸体给朕带回来!”眼看宫内一名暗卫递过来的急急加派人手的急报,南宫子御整个人都不好了,但现在还不是教训手下办事不利的时候,于是也只好强忍住气,拨出一百皇庭暗卫前去增员。
没想到,北平王府这区区的小丫鬟,竟然能让他二十多名皇庭暗卫都束手无策!
南宫子陌啊南宫子陌,朕真是太小看你了!
另一头,炎幽派的人手也在暗暗寻找千婳的踪迹,此刻一看后东山脉陡然发出的信号弹,立马觉得不对劲,汇集一群人之后,立刻向后东山脉赶去。
“雪豹,别吃了!”飞鹰一把抢过雪豹手中的咸猪脚,啃了一口丢在地上。
远处的天空,烟花弹的火花还未完全散去。
“你竟然抢我的咸猪脚!”雪豹一抹满是油渍的嘴巴,正要表示不满,突然发现了天空微弱的异样。
“走走走,还愣着干什么!”雪豹催促起来,目光瞄向一旁的小二。
“哎客官您要干什么!”
在小二惊恐的叫声中,雪豹扯过客栈内的一名小二,草草将手上嘴上的油渍往小二的粗布衣上一摸,抹完又塞了几两碎银在小二怀中,这才提剑而去。
“客官您下次再来!”
虽然被抹了油渍,可这几两碎银已是小二一个月的工资,收了好处,立马眉开眼笑,可再定睛一看,原本还在此处的两位客官,眨眼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百三十九章 我们都只是棋子(第三更~)
清晨,温暖狭长的太阳光线穿梭于京都城东部边缘的后东山脉,夹杂着缕缕舒人的气息。这个时候,亦是修炼的最佳时期。
后东山脉深处,一处银链瀑布直泻而下,映着灼灼暖光,看起来着实汹涌壮观。
瀑布旁,凸起的石块间有无名花朵,似是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终于……甩掉了吗?”借着瀑布流下的模糊缝隙,千婳勉强睁着眼睛,瘦小的身体已丝毫没了任何气力,软软地瘫在瀑布帘洞后的一块大石后。
“唔……”
身体,再次传来阵阵绞痛,因为瀑布水的浇灌,千婳手脚冰凉,全身迸沁着冷汗。
破旧淋湿的衣袍勉强还可以认出它本来的颜色,因为身体无由来地传出的如被撕咬般的疼痛,加上全身的冰凉感,千婳本有瘦小虚弱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瑟瑟发抖。
这副残缺不堪的身体,能够拼了命地奔波一夜已是奇迹,可现在……
恐怕是连吞咽的力气都快没了。
“唔……好痛……呼……呼……”额头冒出的水珠子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瀑布水,千婳勉强睁着眼睛,眼白内早已爬满骇人的血丝,发白的恐怖脸蛋极其狰狞地撕扯在一起。尽管身体已经透支到无法再随意动弹,可千婳依旧倔强地微抬着头,紧盯着瀑布外。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在吞食。
连带着的,是身体的每一处,时不时传来的剧烈的猛兽撕咬之感。
可偏偏,自己的四肢看起来都是完好无损。
是因为灵力透支所带来的副作用吗?
千婳不解,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因为暗卫‘一’的闪电枪而擦到的小小伤口。
身体带来的阵阵疼痛感时刻透支着千婳的脑神经,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她:
痛,就叫出来吧;累,就沉睡吧。
不行,她绝对不要放弃!
“呼……呼……”
咬紧牙关,千婳将自己抱住一团,双目紧闭,再不发出丝毫声音,或许只有当身体蜷缩在一起,每个器官之间靠得极为之近,才能让千婳觉得身上的痛楚稍微减轻了些。
瀑布后的大石虽然不大,但千婳本就娇小,此刻缩在一起,倒完全遮盖住了身子。
耳边,瀑布直泻而下的速度拍打着周围的石块草木,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此刻,千婳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千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只是感觉时间仿佛过了很长很长时间,然后到了一个节点之后,身上穿来的阵阵撕咬之感,终于渐渐消散了。
抬头,瀑布倒映的影子稀稀拉拉地映在她脸上,借着光线,太阳依旧矗立在东方。千婳勉强晃了晃自己无力的四肢,终于不再那么痛了。
摸摸肚子,饿得早已干瘪得没了知觉。
千婳忽然非常想念王府里吃饭吃到撑成白肚的时光,想念炼灵院里那只被她一指头烤熟的烤鸡美味,想念前世老妈做的番茄炒鸡蛋……
可现在想有个毛用!
还想吃山珍海味?还想吃烤鸡?做梦吧!
别说吃山珍海味了,肠道里现在一点‘货’都没有,屎都拉不出来,连屎都没得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还是先想想怎么保命吧。
随着身体的疼痛感逐渐消失,千婳原本还有些沉痛的心情不由得舒畅了一些,惨白削瘦的小手捧了些瀑布水。
许是饿的厉害的缘故,一捧瀑布水下肚,尝起来竟有几分清甜之感,顺着喉咙滑下去时,还有甜丝丝的蜜糖水味。
千婳来了些劲,又一连捧了几捧下肚。
“咕噜咕噜……咕咕咕咕……”
“嗝!”嘴边遗留的水渍透过斑驳的光影,隐隐散出亮晶晶的光泽,千婳一抹嘴唇,摸着晃悠悠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此时的千婳,衣衫早已变得破烂,之前扎成马尾的小辫子因为逃命变得七歪八扭,脸上的浅浅伤疤还伴着黑乎乎的泥巴,若不是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就真的像一只活脱脱的街头乞丐了。
正当千婳晃悠着装满水的小肚子想要离开时,瀑布外,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是谁?”千婳心道,立刻警觉起来,刚要踏出瀑布的右脚‘唰’地收回,身子重新躲进大石后。
千婳喝了一肚子瀑布水,虽然肚子晃起来有些怪异,但好在恢复了精气神,灵力也恢复了半成,此时感知起外界来还算灵敏。
“在这里仔细搜搜!”借着瀑布的缝隙,千婳注意到,发话的是一名头系红巾的中年男子,皮肤黝黑,身材高大,双目看起来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道是娶不到媳妇的那种。
“不要遗落任何角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千婳找出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搜完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
黑脸男子双手背后,一脸威然,“这可是三王爷的命令,一定要给老子找仔细了!”
千婳躲在瀑布后,竖起耳朵,将黑脸男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等等,他刚刚提到了‘三王爷’?!
莫不是三王爷发现自己不见了,所以叫了那么多人来寻她?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千婳心底有暖流缓缓流过,不枉费她费尽心机拼死拼活逃出生天,现在终于熬到头了。
带着无比雀跃的激动,千婳手舞足蹈,立刻从大石后面站起身来,晃悠着一肚子水,像个孩子一般欢快雀跃地钻出瀑布洞。
“炎副帮主,你看瀑布后面……”一名眼尖的炎幽派弟看到瀑布后的黑影,拿着大刀提醒道。
一干炎幽派弟子听罢,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架起强弩,扛起大刀长剑,运起灵力,蓄势待发。
“先别轻举妄动。”带头的炎肖大臂一挥,稳住众多因忽然冒出的黑影而内心紧张的弟子们。
炎肖眯着眼睛,紧紧盯着瀑布后就要钻出的身影。
“噗噗噗……终于出来了!”千婳顶着瀑布水,踮起脚尖纵身一跃,从瀑布后面跳了出来,脚尖稳稳地落到了瀑布右侧旁的落脚地。
“你们是三王爷派来救我的吧?我是千婳!”一边拧着衣服上湿哒哒的水,千婳满面笑意,带着激动,就差手舞足蹈了。
“你……你是千婳?”之前千呼万唤找不出,偏偏现在目标自动送上门,炎肖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等等……你给老子等一下……”
炎肖火急火燎地大手往自己怀里一阵乱摸,终于摸出两张画像。
画像上,一张是千婳遮纱时的模样,一张是千婳毁容后的样子。
此刻千婳俨然已经成了落汤鸡,面纱又早就借给东域太子慕文轩,所以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极其丑陋的、布满密密麻麻的刀疤脸。
带头的炎肖倒吸一口凉气,“竟然真的是她……”
炎肖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可身后的弟子可是个个猴精猴精的。一听炎肖副帮主确认眼前的丑女就是千婳,身后一名弓箭手立刻架上弓弩,上好箭,朝着千婳来了一发。
嗖的一下,一只冷箭冷不防的从人群中突然射出。
眼看着一根箭近在咫尺,千婳瞳孔猛地收缩,可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箭深深刺进她的身体。
“唔!”
右肩立刻传来剧烈的疼痛之感,千婳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些炎幽派的人一个个目中露出严肃,将自己团团围住,而之前朝自己射了一箭的弟子,再次抽箭架起,瞄准自己。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难道不是来救她的吗?
莫非……
来不及有太多思虑,几只箭有嗖嗖嗖地朝千婳射来,千婳忍着剧痛,一把拔出右肩上的箭,身形一闪,躲开了几只箭的攻击。
“你们不是王爷派来的?你们到底是谁!”到了一处落脚点,千婳紧捂着伤口,灵动的眸中是疑惑,是愤怒。
鲜红的鲜血顺着千婳本就白希削瘦的手臂缓缓流下,却丝毫没有要止住的意思,鲜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如殷红的、绽放的红玫瑰。
千婳脚刚落地,又是几只箭飞来。
千婳踮起脚尖,猛地施力,再次避开。可肩上的疼痛感却在持续,这不断地躲避,撕扯着千婳的伤口,连同虚弱的身体一起,伤口不断飞溅出鲜红的血。
“唔……你们……到底是谁?”尽管千婳尽力捂住伤口,可血依旧快速地从那被箭射穿的洞口泊泊流出,流进瀑布下的潭水中,再被水冲散得无影无踪。
千婳本以为这些人是来救她的,所以完全放下警惕。可万万没想到,这些人一见到自己,二话不说便开始进攻。
以至于,这一箭射在她身上,几乎是猝不及防的。
“千婳姑娘,你也不要怪王爷。”看着千婳捂着伤口喘着粗气的模样,炎肖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炎幽派在江湖上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干什么偷鸡摸狗欺男霸女之事,如今这么多人围剿一个小姑娘,即便是王爷下了杀令,他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呸!王爷他……绝对不会杀我的!说,你们到底是谁!”
千婳想要往林子里逃,这才发现,以她为圆心的几十米半径范围内,已经被炎幽派的人给团团围住,现在的她,就是一只受伤待宰的困兽。
“先停止射箭!”炎肖一招手,再看向千婳时,目中不禁多了几分怜悯。
既然她已经插翅难飞,迟早要死于他们炎幽派手中,不如……还是跟她实话实说吧。
好让她也死个瞑目。
“千婳姑娘,炎某自知如此对姑娘有违江湖之道,但……”炎肖面色沉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出。
“皇上现在已经派出多名皇庭暗卫抓捕你,为的,就是要利用你来使王爷陷于危险之中。只要抓到你,留你的手印作为画押的证据,到时候诸多莫须有的罪名都会无端冒出,直指王爷,所以……”炎肖抿了抿嘴唇,不忍的目光紧闭,再次睁开时,面露坚定,道:“为了王爷的安危和王爷的宏图大业,还请千婳姑娘乖乖死吧!”
听着炎肖缓缓道来的话语,一时间,千婳竟忘了右肩的疼痛,捂着伤口的左手如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下垂,立刻的,右肩的伤口处因为缺少了阻隔,有更多的鲜血一下子咕咕涌出。
“你说,真的是王爷……”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裙,衬在千婳本就瘦弱骷髅的身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因为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而变得更加快速起来,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加快生命的流逝。
“你骗人,王爷他绝对不会弃我于不顾!你是个骗子!”千婳指着炎肖的鼻子,身体愈发抖得激烈起来。
“千婳姑娘,我们不想为难姑娘,还请姑娘配合。”炎肖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拽出一块令牌。
“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千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一时间,眼前那明晃晃的令牌就像千万只针般,狠狠刺进了千婳的心脏,却又痛得她忘了尖叫,麻木得快要忘了呼吸。
这令牌,千婳见过,飞鹰身上有一块,雪豹身上也有一块。
“骗子!这一定是你们偷来的!”这句话说出口时,连千婳自己都觉得好笑,“哈哈哈哈哈……”
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南宫子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
偏偏这黑脸男人的话,还有那张王府令牌,让千婳不得不信。
宏图大业与女子面前,试问有多少男人会选择女子?
呵呵,自古红颜多薄命,原来就是这么来的啊……
千婳颤抖着身躯节节后退,肩上的伤似是因为流血太多,早已忘了痛觉。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们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千婳突然狰狞地狂笑起来,脸上在笑,泪水却是抑制不住地从眼眶溢出。
她为他苦苦修炼,只为能在试灵大赛上为他博得颜面,她为他夜潜寒冰宫,只为了解开他的心结替他分忧……
甚至,她把她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她!
呵呵呵呵呵……
这难道就是她的下场么?
是啊,等南宫子陌完成了他的大业,到时候要多少女人来多少女人,怎会在意她……
怎会在意她。
说到底,她跟那些死去的皇庭暗卫都一样……
——我们,都只是棋子啊。
第一百四十章 重新洗牌(第四更!)
远远望去,皇宫西南方向的桔花殿内,具是一片金光灿灿。上好的大理石白玉掺和而成的地面略有不平,但走在上面却是极为平稳不易滑倒,远远看去,似是还有温润的光芒在闪耀。檀香木雕刻而成的屋檐之上,几朵用金子打造而成的桔花熠熠生辉,恰好与这红墙白地,形成一种极为别致的对比。
南公公恭着腰,一路走过,对无数个花枝招展的娘娘行了礼,又七拐八绕,抬头一看,这才终于看到了桔花殿的门楣。
桔花殿内,一群宫女太监,正齐刷刷地排着队,为殿内的南宫子赫穿衣洗漱,着上龙袍。
“启禀……”
“嘘!”
南公公正要扯着标准的公公嗓音,可刚吐出两个字,便被南宫子赫的一盒‘嘘’打断。南公公自从上次被当众扒衣之后,深受教训,人也变得机灵许多,一听南宫子赫出言打断,立刻就闭口不言了。
“朕的菊妃还在歇息,莫要扰了爱妃睡意,有事,出了桔花殿再说。”南宫子赫轻声说道。
南公公闻言,立刻点头哈腰,不再多说话,很识趣地退出桔花殿正殿的大门。
身边的几名小宫女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南宫子赫的衣冠,然而南宫子赫的思绪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的昨夜。
都说**一刻值千金,在这之前,他只知道与皇后共度的**已是极为爽快,意气风发,可是让南宫子赫没想到的是,这菊妃的劲儿,竟然比皇后更为泼辣,但同时又辣中有柔,柔中带刚,实在是让他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回想昨夜,漫天星空璀璨无比,秋的潮气让南宫子赫在欣赏星空美景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桔花殿。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相遇啊!
果然,这无意间的选择,真的让南宫子赫选对了。
平日里看起来淑惠贤德的菊妃,在chuang、间的功夫竟是如此之高,不止熟练各种动作,还会自己创造发明,就连南宫子赫都忍不住赞叹,心中暗暗发誓,还要再做回头客。
又过了一小会儿,南宫子赫终于穿戴完毕,双手背后,意气风发地走出桔花殿正殿门。
“南公公,有什么急事?”
“启禀皇上,倒也不是什么急事。”
“放。”
对于皇上这个‘放’字,南公公先是一愣,一想到皇上喜怒无常的怪癖,南公公立马反应过来,双脚往后退了几步,讪讪说道:“既是皇上的命令,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见南公公腼腆地扭着腰,双腿加紧,屁股一撅,还不忘捏着鼻子,整张脸憋得像是要拉大便一般。
正当南宫子赫疑惑这南公公要干嘛时,只听得从南公公的后门处,传来一声干瘪的、细小的声音。
“咕~~~~~~”放完这一声,南公公的脸上立刻洋溢出比菊妃还要灿烂的享受面容。
“南公公,你……”听到这个声音,南宫子赫的脸都绿了。
南宫子赫正要继续训斥南公公,却忽然闻到空气间一股子菜萝卜夹杂着屎味的独特气息。
“启禀皇上,奴才做的如何?”
南公公恭着腰,有些惶恐,生怕这一声声音放小了,南宫子赫会不高兴。
“你……”南宫子赫捂着鼻子,连忙倒退,“罢了罢了,快说,有何事要报。”
昨天的爽劲让南宫子赫舒爽不已,所以南公公做的这件蠢事,虽让南宫子赫深觉不爽,可一想到菊妃昨晚的‘美色腰肢’,立刻心情就舒畅了许多。
“启禀皇上,北平王求见,奴才怕怠慢了王爷,已经让王爷在皇上的御书房候着了。”南公公见南宫子赫没有怪罪,心中不仅窃喜,以为皇上是对自己刚刚放出的那一声比较满意,连忙弓腰。
“北平王?南宫子陌?他来作甚?”一听到南宫子陌的名字,南宫子赫的面容立刻皱成一团。
南宫子陌这个时候来求见他,他用鼻屎都能猜得出来,这南宫子陌是来干嘛的。
除了为了那个在逃的小丫鬟,还能有别的事?
“走,跟朕走着。”
南宫子赫一摆架势,迈着步伐,向御书房走去。
“诺!”
……
……
御书房内。
南宫子陌被人引进御书房后,便独自在内等候。
可这里毕竟是皇帝的御书房,不比寻常府内,所以在此等候时,南宫子陌只能干巴巴地站着,坐则犯了大不敬,随处走动亦是。
推开御书房的大门,南宫子陌那张比南宫子赫帅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脸便呈现在南宫子赫眼前。
“皇兄!”一见到南宫子陌,南宫子赫立马张开双臂,装作亲热的样子,要上去抱住南宫子陌。
“参见皇上。”竟然又要抱本王,休想得逞!
南宫子陌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身体微微一弯,鞠了一躬。
“皇兄不必拘礼,都是自家兄弟。”切,谁跟你是自家兄弟,你想要让朕抱,朕还不抱你呢!
见南宫子陌恰时地后退,南宫子赫松了一口气,收回怀抱坐下。
“来人呐,皇兄赐座!”
“诺!”
几名太监,很快搬上一把椅子。
“多谢皇上赐座。”小样儿,终于知道搬张凳子给你哥了。
南宫子陌微微一笑,嘴上客气着,屁股已经坐到了凳子上。
“皇兄这次来,可是有事?”
“启禀皇上,本王有急事要向皇上禀报。”
“噢?但说无妨。”南宫子赫挑挑眉,心里却是在想:“其实你也不用说给朕听了,朕已经知道你王府的丫鬟丢了,过不了多久,那小丫鬟就会成了朕的皇庭暗卫的刀下亡魂了。”
“启禀皇上,本王有罪,望皇上责罚!”南宫子陌一下子从凳子上窜起,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以示谢罪。
好了,检验他南宫子陌演技的时候到了,别再摆着一副不可一世的苦瓜脸了!
“呀,皇兄快快请起,你与朕情同手足,又是朕的兄长,朕怎忍心怪罪于你!”见南宫子陌突然朝自己跪下,南宫子陌亦是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扶住。
“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就算皇兄真的犯了什么罪,朕也定会想办法让罪责减轻的。”是减轻,不是免罪噢。
“本王还是跪着说吧。”南宫子陌面露难色,目中露出焦急,却是依旧跪地不起。
要真被狗皇帝馋起来了,那就不好说了。
“那皇兄说吧。”嘿小样,朕让你起你还不起,你这是抗旨不遵知道不!
南宫子赫见怎么拽都没用,干脆也不拽了,小袖一甩,双手背后。
“启禀皇上,本王有罪,弄丢了皇上的嫔妃。”
“什……什么?”南宫子赫瞪大眼睛,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半跪着的南宫子陌,只见南宫子陌那眼神中,隐隐还带着焦急的哀伤。
话说,什么后宫嫔妃?他的后宫有丢人吗?他怎么不知道。
“启禀皇上,太史馆常大人求见——!”门外一名太监恭着身子,掐着嗓子说道。
“告诉常老大人,现在朕与北平王有要事相商,不见。”
“等等!”制止住正要出去禀报的小太监,南宫子陌语重心长地说道:“启禀皇上,这常大人,是本王请过来的。”
“噢?”南宫子赫不禁心生疑惑,这南宫子陌竟然把太史馆的常大人请过来,这是要干什么?
对口供?
太史馆,是南宫国皇宫内一个特殊的部门,不涉党争,不参政事,是一个专门记录皇上、太后、皇后以及宫中大大小小宫殿的事情和言论的部门。
为了能让自己在未来史书上被后人称颂,许多后宫嫔妃不惜花重金贿赂史官,以求自己能在今后的史书上留下一笔。
而这常大人,便是太史馆内出了名的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同时也是公认的刚正不阿的史官。虽然这常德常大人年迈已高,且只是个小小的史官,但他曾受过先帝厚爱,并被先帝赐有免死金牌一块,所以就算是当今皇帝,也不得不对其尊重有加。
“那就把常老大人传进来吧。”南宫子赫心中有些慌,但转念一想,这七老八十的老不死,估计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便直接召太监去传进来。
“诺。”
不多久,一名白胡子老头,身着一身史官绿衣,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老臣常德,拜见皇上!”
“快给常老大人赐座。”见常德颤颤巍巍的身体就要跪下,南宫子赫一个激灵,立马上前扶住,还亲自把刚才南宫子陌做的凳子挪过来,让常德坐下。
艾玛,你都快八十了还跪朕,传出去,朕可是要被天下人唾骂的。
“多谢皇上赐座。”常德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扯出一抹会心的笑意。
“说吧皇兄,请长老大人前来,是所为何事?”
“启禀皇上,皇上可记得,那日皇上下旨赐予本王的那名王妃?”
说到那个惨死谜灵之森的挑粪王妃,他南宫子赫当然记得。可即便记得,也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啊。
南宫子赫故作深沉,特意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吞吞地说道:“朕……好像有点印象,她家好像是个……产农作物肥料的?这跟朕的后宫嫔妃有何干系?”恩,就是个挑大粪世家,早就暴尸荒野的可怜挑粪东域公主。
“是的皇上,那皇上可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南宫子陌清了清嗓子,整理好思绪。
呵呵有什么干系?这干系可大着呢。皇上,你就乖乖跳进本王给你画好的圈套里吧。
“常老大人,皇上的日常笔录可有带上?”
“我看看……带了带了。”
“那好,还请常老大人翻到这一页……”南宫子陌细细说道。
“这里这里……我看看……”常德捻了捻手指,开始翻阅起来。
南宫子赫在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是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什么翻到当日挑粪王妃进谜灵之森的记录处?又什么翻出当日他说过的话下过的口谕?
“这里,呵呵,找到了。”常德呵呵两声,将书举得老远,这才看清上面的字,“当日,皇上下了一道口谕,说是只要挑粪王妃能从谜灵之森逃出,便封为后宫嫔妃,对,就是这样。”
“朕有说过这样的话?”南宫子赫越听越不对劲,一把抢过常德手中的日常笔录,仔细查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思绪便立刻通了。
那日,他为表挑粪王妃必死无疑,当着朝堂上所有大臣的面说:要是那梁氏能从谜灵之森逃出生天,朕就娶了她!
可是……为什么现在要提这种事情?
莫非那挑粪王妃还活着?
不可能!
“皇上亲口下的口谕不记得了?”南宫子陌挑眉。
“记得,怎会不记得!”南宫子赫越听越慌,为了掩盖心中的那份恐慌,连忙端起桌上的上好龙井,喝了一口。
“那好。”南宫子陌勾唇一笑,心底的一块大石终是落下。
既然南宫子赫承认了,那千婳的命,就有的救了。
“启禀皇上,那挑粪王妃,也就是皇上的后宫嫔妃,正是当日赢得试灵大赛复赛资格的千婳!”
“噗噗噗噗噗!”一股子茶水还卡在喉咙,听到南宫子陌这句话,喉咙间的茶水连着口中还未吐出的茶叶一并喷了出来,弄了常德老大人一脸。
“咳咳……”常德有些不满地抹了抹脸,但喷的人毕竟是皇上,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忍下,回头写史书的时候多添几笔愤慨之词了。
“皇上没事吧?可否要传太医?”南宫子陌故作关心,心里却是像看戏似地,等着南宫子赫后面的反应。
“皇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要有真凭实据的。”
“有的。”南宫子陌心中冷哼,开始将千婳从谜灵之森之后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出来,期间还是不是呈上证据,还把千婳的本名都翻出来了。
直到听到最后,南宫子赫就算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了。
原来那梁氏,本名叫梁千婳,那个千婳,就是梁千婳去掉姓氏的名字。
妈的!
原来这东域公主没死,竟然在北平王府呆了那么久,后来又在皇宫里溜达了那么长时间,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不行,看来一切棋局得重新打乱再来
这个千婳……现在还不能死!
一百四十一章 你好,秋水(第五更!求首订!!)
「传皇上密令,务必阻止皇庭暗卫百人团捕杀千婳,将密令改为‘活捉’,活捉时务必藏好身份,换成皇宫卫兵的服饰」
清晨的皇宫内,疾速飞出一名身着黑衣腰间别着半月牙琥珀色玉佩的皇庭暗卫。
只见这名皇庭暗卫脚力极快,刷一下的便从人群中疾速而过,掀起阵阵风意。
“啊——有色狼啊!”一名女子的衣裙忽然间被这阵无由来的风猛地掀起,吓得尖叫不已,连忙捂住。
再定睛一看,人群中,哪有人掀起她的衣裙。
今日清晨,皇上听完南宫子陌与常德老头子配合演的一出戏后,顿然醒悟,连撵带轰草草送了南宫子陌出宫,转头便立马传令皇庭暗卫的飞毛腿,前去阻止那些正去深山老林追杀千婳的百名皇庭暗卫。
她可是东域公主啊,杀了实在可惜,不用这个身份好好利用一番,怎么对得起他身为南宫国皇帝的身份?娶进后宫,岂不是更好对东域下手?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况且,东域太子也都已经落在他南宫子赫手里,现在关在太后寝宫的地下牢狱内呢。让这对失散多年的兄妹俩团聚,岂不是更好?
再者,这个千婳该是不知道皇庭暗卫的身份、更不知道自己就是东域公主的身份的……如果能把千婳弄进宫,再来个兄妹自相残杀,岂不快哉?
想到此处,南宫子赫的唇角不禁斜斜上扬,勾勒出一抹歼笑——
手中刚刚推倒的棋局,看来又可以重新码上一盘了,身为操控全局的人,看着棋子们肉搏激烈……
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啊。
……
……
南宫京都城,后东山脉内。
十余名皇庭暗卫在发了信号弹后,为了防止与之后的百名皇庭暗卫走失,加之灵力消耗严重。纷纷席地而坐,吐纳养息,各自服了丹药之后,开始缓缓恢复灵力起来。
说是吐纳养息,恢复灵力,说白了,其实就是睡觉,打瞌睡。
“呼噜噜……呼噜噜……”
“轰隆隆……轰隆隆……”
犹如打了天雷般的呼噜声很快在山林间回荡起来,细细一看,这十几名皇庭暗卫,有大多数竟都睡得正酣,还有几个,更是鼾声如雷。
就在十几名黑衣人打瞌睡的身后某个隐蔽处,两名同样穿着黑衣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紧盯着。
“飞鹰,你说,就我们两个,能干掉他们吗?”雪豹看着他们人多势众,一时有些心虚,脑袋瓜又开启了‘大智若愚’模式。
“笨蛋!没看他们的灵力耗损很严重吗?而且她们现在睡得跟猪似的,正是下手的最好时机。”飞鹰简直快要被雪豹这只没脑子的‘低级生物’给气到七窍生烟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灵力耗损严重?”
“没看到他们刚刚服了丹药吗!”如若不是现在他们需要低调,需要给对手来个猝不及防,飞鹰发誓,一定要吧雪豹的脑残病好好治一治。
方才看到那些皇庭暗卫服用丹药的时候,雪豹便一会儿一个问题,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似地,一会儿问飞鹰为什么他们要吃药,一会儿又问为什么吃了药之后都睡着了。
可飞鹰又不得不承认,虽然在理解事情上,雪豹慢人一拍,可是当执行命令时,雪豹却是能与飞鹰产生几乎天衣无缝的默契。
这种默契像是与生俱来的,无需沟通,便能手到擒来。
“上。”
话音未落,飞鹰与雪豹立刻系好面纱,化作两道黑影,突然从暗处疾速跳出。
正在修身养息的暗卫‘一’此时没有睡着,只是闭眼修养,一听到周围的动静,立刻睁眼,大叫道:“你们是何人?!”
然而,他反应过来,其他暗卫却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暗卫大多刚听到暗卫‘一’的叫声,便已经感觉到脖子断了气,还没喊出声,小命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飞鹰与雪豹各执双剑,两两协力,借力打力,二人互相支撑着身体的跳跃走向,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要得全场快十名暗卫的命。
“你们是谁……啊!”剩下的稍微灵敏些的,躲过了飞鹰的致命一击,却依旧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雪豹这接踵而至的第二击,刚叫出声,也纷纷血溅当场。
“你们……唔……”眼看飞鹰就要袭来,暗卫‘一’一个斜空翻,勉强躲过去,可依旧被削掉一个肩膀。
可……这还没有结束。
只见方才施展第一击的飞鹰,脚下竟陡然生出一块木头。飞鹰的恰好踩中木板,借着木板,飞鹰用力一蹬,手中的长剑化作最恐怖的死亡,直戳暗卫‘一’的心脏。
“咕咕咕咕……”暗卫‘一’狰狞地看着飞鹰,一口鲜血猛地喷出。
面对这列突如其来的袭击,暗卫‘一’欲言又止,显然是还有话没说完。
只可惜,他已经没有机会说完了。
“这狗皇帝也太小看千婳了吧,竟然派这么弱的人来抓千婳,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抓到,啧啧啧啧啧啧……”
雪豹无奈地摇摇头,调侃过后也不再耽搁,立即与飞鹰向着山脉更深处寻去。
这些个皇庭暗卫他们是解决了,就算有新的一批暗卫来,恐怕也要不短时间。
那些现在的难题也只剩下炎幽派一个了。
虽然只剩一个,但也是最头疼的一个。炎幽派与北平王府算是暗地里的一家人,既然是一家然,那飞鹰雪豹就算伪装成蒙面高手,也不能对‘一家人’下黑手啊……
现在,只有先祈祷炎幽派的人还没有找到千婳了。
然而,祈祷上苍有个屁用?
有这祈祷上苍的空闲,按照千婳的话便是:不如多放俩屁来得实在!
“雪豹你看,这是……”飞鹰注意到一块树枝处挂着的碎布,应该是有人路过时不小心刮坏了衣服,碎布就留在上面了。
再定睛一看,这碎布,竟隐约有些像炎幽派的服饰。
循着这块碎布,飞鹰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四下一看,很快找到一大群人的脚印方向。
一旁的雪豹虽反应不快,但也知道此时不该打扰飞鹰思绪,乖乖地闭起嘴巴,等着飞鹰的结论。
“走!”带着凝重,飞鹰重新整理好脸上的蒙面布,确定不会掉下来后,与雪豹点头会意,朝着脚印的方向疾驰而去。
……
……
后东山脉,瀑布山泉处,被一干炎幽派的人团团围住。
再定睛一看,只见被炎幽派团团围住的,是一名少女,浑身是血,面容惨白,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可即便如此,少女的脸上依旧倔强,看向周围众人时,没有丝毫惧色。
“千婳姑娘,我们不想如此欺负你一个弱女子,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黄泉路上,我炎某定敬你三杯,磕够响头。”炎肖长叹一声,心中不觉为千婳这如此惊人的坚韧毅力暗暗惊叹佩服不已,如若不是因为她必须死,他炎肖不仅不会伤他分毫,还会与她深交,若有可能,收做干女儿也不是不可。
周围的其他炎幽派弟子,亦是对千婳产生同情,本来他们信誓旦旦要来追杀千婳,可现在一个个的,都有些不忍心下杀手了。
试问一个江湖正派,对一名什么仇怨都没有的小姑娘下杀手,而且还是一群人抱团而来,有谁会心里过意得去?
“哼……”千婳冷哼一声,不知为何,听到南宫子陌欲要除掉她的这个消息,心如死灰的千婳不仅不想一心求死,反而求生的**更加强烈了。
就算爬,她也要回去找南宫子陌问个清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要这般待他?
不……不对,她知道原因的啊,刚才这些炎幽派的人都已经告诉她了,她怎么这般糊涂呢?
真是,一旦感情用事起来,脑袋就不灵光了。
千婳敲了敲脑袋,有些自嘲地一笑。
眼前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起来,那黑脸炎肖,也变成了好多个黑脸,在她的眼前晃晃荡荡。
该死的,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晕眩吗?
不行,她决不能在这里晕倒!就算这黑脸男人说的都是真的,她也要亲自回去,向南宫子陌问个明白!
亲自,听他说,他要杀了她。
呵,谁叫她是女人……
女人,就是这么个为情所困,越陷越深的生物。
“有种,你们就来单打独斗,老娘我……奉陪到底!”千婳倔强的脸蛋傲然抬起,尽管身体摇摇晃晃,可依旧不愿倒地。
她指向为首的炎肖,又看向周围的炎幽派其他弟子,眼里充满了讥讽,不屑,还有眼底藏着的……由爱转恨的恨意。
眼前不知怎的,千婳的脑海里竟隐约浮现出秋水临死前的模样——她挣扎着,哭泣着,眼中却只剩下无尽的恨意,和悔不当初的痛。
当初她想象不出的画面,现在竟然变得十分清晰了。
此刻,千婳忽然有些同情起秋水来,或者说是感同身受。
原来当爱一个人,转变成恨的时候,是这般滋味。
秋水守在他身边多年,可他却正眼都不瞧上一眼,这种默默无闻的爱,继续了太久,因为千婳的突然出现,迟早要爆发成恨的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上朝思暮想的婳嫔娘娘(第六更,求首订!)
周围的炎幽派弟子,看着被他们逼入绝境的千婳,面面相觑,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
这千婳今天是一定要死的,可是偏偏,他们却怎么都下不了杀手。
就连后方的弓箭手,都卸下强弩,眼神中带着丝丝愧疚。
眼看炎幽派的各个弟子都有些于心不忍,一个都不想应战,炎肖摇了摇头,目光有些黯淡:这些瓜娃子的心还不够狠,日后还需加强磨练,否则成不了大事啊。
现在,就让他来做这个‘恶人’吧。
“千婳姑娘,我与你来决……”炎肖口中的‘斗’字还未说出口,忽然的,不知从哪个方位嗖嗖嗖地扔来几枚石子一样的东西,砸进了瀑布下的湖水中。
“什么人?!”炎肖惊觉,连忙护住身后弟子。
与此同时,那扔进湖中的‘石子’,快速地消散开来,几秒之内便在瀑布周围形成浓浓的白雾。
原来这不是‘石子’,而是遇水即散的白雾弹!
炎肖是高级灵师后期的实力,即将突破灵师阶段达到天师的境界,所以这里虽起白雾,可他仍旧能够凭借灵力感知到有几名高手疾速靠近。
“到我身后来!”炎肖大喊一声,心觉不对。
他不确定对方的人数,却知道对方的灵力修为看起来极为充溢高深,且不怀好意,这里只有他一人算是高手,所以炎肖当即决定护住身后的一群弟子,岩之灵力浑身爆发。立刻的,从四周升起四面滚热的岩石屏障,将一群弟子护在其中。
在热岩屏障升起的一刹那,炎肖也大概明白了这些人所谓之事定是千婳,立刻根据记忆中千婳方才所在的位置,朝着眼前白茫茫的一处扔出三根毒针。
这三根毒针,名为十息穿肠针,中毒者只要呼过第十息,便会立刻肝肠寸断而死。即便是绝世高手,在十息面前,顶多也只能撑个两三天。况且千婳只是个小姑娘,又重伤在身,中了这毒的话,估计撑不过两分钟,便会因十息用完而毒发身亡。
人在江湖嘛,别说炎幽派这种非正非邪的门派了,即便是像天山派那种一心修炼的名门正派,出入江湖时都会随身备点暗器毒药,以防不备。
这热岩屏障,当修炼到一定境界的时候,便会质变成岩浆屏障,岩浆可是极其恐怖的存在,它的强度及高热程度远远超出了火之灵力的热量,最低上千度,bt得则可至上万度甚至上不封顶,发挥到一定程度时,乃至都可以与龙啸天的风之灵力相抗衡——摧枯拉朽,所过之处,万物皆灭!
只是这炎肖,只是个高级灵师后期的实力,能够把岩石焐热了施展出来,已经算是不错,至于质变成岩浆,那是地煞境界才能做到的事。
(按照灵力修炼者的阶段由低到高依次是:初级灵师、中级灵师、高级灵师、天师、地煞、灵王、混沌天尊,一般灵王级别已是顶端,混沌天尊是因龙啸天的出现而额外封上的级别)
“来者何人?敢出来挑战吗?莫要在我炎幽派面前装神弄鬼!”炎肖怒吼,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不知那三枚毒针是否要了千婳的命,心中同时也在懊悔,应该多带一些高手、而不是只带一些喽啰过来。
这可是王爷下的死命令,万一千婳真的落到了狗皇帝手里,那后果就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至于这突然升起的白雾,对方定是做了万全之策,才敢来偷袭他们炎幽派。
然而回应炎肖的,只有几声嗖嗖嗖的身体跳跃飞梭之音。
就在十息穿肠针快要刺到雾中的千婳时,飞鹰一个健步,感觉到雾中有暗器,一把将千婳拉过,揽入怀下。
“你是谁?”千婳虽失血过多,可依旧头脑清晰,感觉到眼前黑衣人的灵力没有杀气,便任凭对方拉扯,一把被对方揽入怀中。
千婳的第一反应,是龙啸天。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帅师父绝对不会用这种憋屈的方法,又是撒白雾又是如此谨慎小。
如若是龙啸天,早就一阵风刮飞炎幽派的这群人了。
“姑娘,是我。”看着千婳已是全身是血,气息紊乱,飞鹰扯开面罩又重新系好,心中一紧,暗道这炎幽派太欺人太甚。可这是王爷之前下的死令,就算他飞鹰气急了炎幽派,却也不能怪罪。
“飞鹰?”他竟然是飞鹰!
“嘘!”
千婳之前心中的一切不快,因为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一下子消散许多。之前强撑着的坚强,在看到这张脸厚,竟立刻全盘崩溃,现在的千婳就像一只受了伤的、急需安慰的小兔子,看到飞鹰的脸庞,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眼泪立刻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咕噜噜地往下掉。
还好还好,王爷没有像负秋水那般负了她。
她就知道,王爷定不会弃她不顾,定会救她于水火……
至于眼前所遇到的一切,这其中,定有什么天大的隐情。
“别说话。”飞鹰当即从怀中拿出早已备好的补血药丸,塞在千婳嘴里。“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告诉你经过,你只需记得,王爷从不曾负你,便可。”
怕被耳尖的炎肖听到,飞鹰特意压低声音,套在千婳耳边轻轻细语。
听罢,千婳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嘴角边扬起舒心的笑意,眼角的泪水还在滴落,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因失血过多而带来的晕眩感,眼前一黑。
“十息穿肠针?好恶毒的大黑脸!”雪豹蹲下,看着地上插在岩石中的三根毒针,不禁心惊,没想到这炎肖为了致千婳于死地,竟扔出这般歹毒的毒门暗器来。
不行,以后跟着王爷办事的时候,他得离这个大黑脸远远的,指不定哪天得罪大黑脸弄得他不爽了,就给自己身上来几发呢。
想到这,雪豹心虚地摸了摸厚腰别在一副夹层中的一把极为隐蔽的匕首——
这匕首,沾了上次从秋水那里得到的血珠子的毒。
算了算了,彼此彼此吧,人在江湖飘,哪有不藏毒的。
“走。”眼见白雾有些消散,可雪豹还在蹲身研究着插在岩石上的毒针,飞鹰双手抱着千婳,腾不出手来,干脆一脚踢在雪豹屁股上。
雪豹不满地直瞪眼,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不易乱说话,否则很可能会泄露他们的身份,近而让炎幽派怀疑到三王爷,当即冷哼一声,跟着飞鹰一齐,冲出了白雾的范围之内。
直到在树杈上一连跳跃狂奔了快半个时辰,确定身后没有炎幽派的人了,雪豹这才舒了一口气。
“你给爷爷我等着,回去定报你这一脚之仇。”
雪豹还在为刚刚飞鹰对着他屁股的神来一脚耿耿于怀。
“……”飞鹰无语地瞥了一眼雪豹,又看向怀中的千婳,感觉到千婳的呼吸平稳了些许,紧皱的浓眉终于微微舒展。
方才他抱着千婳的时候,那染红大半衣袍的血量,看得他着实心惊,连忙给千婳嘴里服塞了双倍的止血药丸和增血丹,生怕她会有个三长两短。
那夜王爷将千婳从寒冰宫救回来之后发生的事,他与雪豹隐隐都是知道的,所以在那之后,千婳便成了他们心目中北平王府的王妃。
只是千婳还未正名,但继续称千婳丫鬟又怪别扭的,思量之下,飞鹰还是称呼千婳为‘姑娘’。
或许有一天……千婳会成为皇后也说不定啊。
“你别给我装聋啊,这次任务可多亏了我,今天晚上回去,爷爷我定要打的你屁股开花。”
“好啊,我今晚在房间里等你。”飞鹰的眼睛里多了几分雪豹看不懂的玩味,比起飞鹰生气,这种表情更让雪豹头皮发麻。
“你你你……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难道你竟然对我……”雪豹下意识地捂住下面,面露惊恐。
飞鹰不屑地瞥了一眼,冷哼一声。
正当飞鹰与雪豹拌着嘴,忽然的,几道锋利的水箭从正斜方疾速飞来。
“闪开!”
飞鹰与雪豹都是天师级别的灵力高手,虽有开小差,可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很容易地便避开了。
该死的,有埋伏!
疾射而来的几枚水箭,扑了空射到了身后的大树上,倒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威力,只是在树上留下了约有两三厘米的小浅洞。
飞鹰看着那树上浅浅的洞印,紧急避退的同时却又心生疑惑:
向他们攻击,同时却又不想要他们的命……这是为什么?
“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你们如此抱着婳嫔娘娘,实为大不敬!”忽然,从草里窜出身穿蓝服的皇宫太监,掐着尖细的嗓音,一脸凶神恶煞,翘着兰花指指向抱着千婳的飞鹰。
身后,一大群乌泱乌泱的身穿深红色宫廷侍卫服的士兵们从各个地方窜了出来,整齐的排列起来,站在这蓝袍太监身后,粗略一看,竟有有百余人。
“你们是……”
这是什么情况?穿着皇宫里的衣服正大光明地来抓人?不怕泄露行踪吗?
等等……
这太监刚刚说‘婳嫔娘娘’?
“婳嫔娘娘?”雪豹重复了一遍,眼珠子咕噜一转,看向四周。
娘娘?这里哪来的娘娘?别说婳嫔娘娘了,就连花瓶娘娘都没有。
雪豹不明,飞鹰却是已经明白,婳嫔,这说的不就是怀中的千婳么?
看来,王爷已经向皇上挑明了千婳的身份了啊……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婳嫔娘娘被歹人劫持,小的奉王爷之命前来搭救,正要送到皇宫去。”飞鹰眼咕噜一转,将千婳小心平放在地上,扯开面罩,单膝跪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雪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跟着也扯开面罩,单膝跪地抱拳。
“嗯哼~~你们救人有功,咱家会向皇上禀报的。”蓝袍太监娘娘地一哼,单手一招,立刻有三名士兵出列,分别抬起千婳的头、腰、脚,将千婳横抬起来。
“多谢公公,小的不甚感激,但美言之事便不必了,一切都是公公的功劳,小的怎能妄自菲薄呢。”飞鹰头脑转的最快,知道这宫里的太监都是无贱不欢,当下就拍起公公的马屁来。
“哼,知道就好——。”蓝袍公公给了飞鹰一个大大的白眼,心中却是十分惬意,得意非常,当即转身,带着一干人等出了后东山脉。
这宫里的太监就是如此,说点好话,给点甜头,便也不会为难你。可若是你一毛不拔,不知变通,呵呵……
到时候他在皇帝耳边吹几天枕边风,被砍头可都是有可能的。
要说这南宫子陌编造的故事,虽然古怪离奇,南宫子赫也是一听就知道多半是假,却又偏偏找不出刺儿来挑。
南宫子陌说——
这千婳从谜灵之森出来之后,来到北平王府想要嫁给他,被告知皇上已经决定纳她为妃。可府中竟然有皇帝n年前诛杀的王氏人家邻居的他小舅子的孙子的爷爷的儿子的小女儿的大姨,一听是皇上的嫔妃,立刻下了毒手,还好被他及时发现,杀了这王氏人家邻居的他小舅子的孙子的爷爷的儿子的小女儿的大姨。
尽管如此,千婳的容貌还是被毁了,他南宫子陌担心会吓着皇上,所以先留在府中修养,以上客之礼待之。正巧试灵大赛,他就将千婳送进宫中,愿千婳能抓住机会与朝思暮想着她的皇上团圆,可千婳生怕吓着皇上,又想替南宫王朝争口气,所以日夜勤修苦练。
可谁知,前几日千婳莫名其妙被歹人劫持,他南宫子陌实在迫不得已,这才过来向皇上讲明事实,望皇上出手相救。
听完南宫子陌这段言辞,南宫子赫听得是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直抹,直道南宫子陌是他做这么多年皇帝以来最信任的兄弟。
只是眼泪看起来抹了许多,实则却是只硬生生挤出半滴。他南宫子陌都这么卖力的来演一出戏了,他身为皇上,自然也要给点面子,顺水推舟,装疯卖傻,这样才好将千婳顺利接进宫来嘛。
一百四十三章 虽然丑,但至少不臭了(后面还有,继续求首订!)
檀木窗外,蒙蒙细雨淅淅沥沥地滴落人间。
远远望去,亭亭玉立的兰轩阁外,夏意最后傲然开放的花朵也因这偏偏而至的细雨打落了花瓣声息。
等这场雨过后,便算是步入了深秋。
灰蒙蒙的天空,似是还未将力量全部倾注而下,而此时的蔚湖,试灵大赛的复赛已经在众人欢呼雀跃的高呼声中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贵宾区,南宫子陌凝神望着正在台上打斗的两个人,心中的思绪却是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南宫子赫这只死狐狸,直接在后东山脉把千婳劫走,为的就是防止千婳与他南宫子陌有什么接头,所以千婳事先并不知道南宫子陌为保她而想出的将她暂且推给南宫子赫做嫔妃的计划。
不知道,千婳醒来后发现自己成了皇帝的女人,会不会怨自己呢……
再一看蔚湖之中,南宫子陌这才发现,对战者已经换了人——
是甄逍遥和北阳国十三皇子秦天。
这场雨,无疑给很多参赛者增加了难度,也给很多人创造了最有利的机会。
例如说,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似乎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甄逍遥此刻悠闲地扇着手中新换的防水折扇,威风八面,绿豆小眼怡然自得地看着眼前暴怒气急却又偏偏无可奈何的北阳国十三皇子秦天。
“啊——!”秦天披头散发地仰天长啸,浑身的火之灵力蹭蹭爆发,在淅淅沥沥的细雨下,浑身爆发出肉眼可见的火苗——
能在雨中一直保持着火苗不被熄灭,已经实属不易,然而……
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此时,秦天正被一种无形的影子之力强行束缚住,任凭他如何挣脱,双脚都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钉在原地不能动弹半分,只能像个滑稽小丑,摇晃着手臂,目中露出火热的吃人怒意朝着甄逍遥张牙舞爪。
“姓甄的,有种咱们来肉搏,别搞这些虚的!”想来他也是堂堂北阳国的十三皇子,‘年芳’十七,过的都是养尊处优被人捧上天的日子,像这种被人挑衅却毫无办法的情况是第一次出现,当即觉得脸上无光,表情动作挣扎起来似要把甄逍遥吞灭。
“皇子殿下,小人自然比不过皇子殿下这般威武,也只能如此,还望十三皇子息怒啊……”说着,甄逍遥微微躬身,双手握拳,还不忘对着秦天行了个礼,目中露出真切的恭敬之意。
可越是如此,在秦天眼里就越是觉得这甄逍遥在挑衅自己,竟然还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这分明就是讽刺他嘛!
“你!!”秦天一双怒不可遏的浓眉大眼恶狠狠地盯着甄逍遥,如果可能,他现在真想冲上前去,把这绿豆小眼郎撕成两半……不,是撕成碎片!
本来在复赛开始之前,各方就都已经得知了对手是谁,而这北阳国的十三皇子秦天得知自己的对手是南宫国的甄逍遥后,连夜多方贿赂打探,通宵达旦与猪队友们商量出了对付甄逍遥影之灵力的对策。
这种影之灵力者,是以操控自己的影子来束缚或者攻击对方的影子,以此进行灵力操控的方式,所以到时候只要注意好甄逍遥影子的波动,不要让自己的影子被甄逍遥的影子抓住,再找准机会攻击甄逍遥本人,就有机会获胜。
可是谁成想,今天是个大阴天,雨水滴滴滴滴滴地往下落,别说影子了,这地上乌黑乌黑的一片,想找都找不着啊。
“这场比赛不公平,老天遮了太阳,不公平!啊——!”
“既是老天都站在甄某这边,殿下何不顺其天意,投降为好?”
秦天再次发出怒吼,披头散发,原本俊美刚气的少男模样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看起来倒显得恐怖了,惹得看台上本来为秦天心花怒放的少女们一下子吓得花容失色,不敢直视。
“天哪,你看那北阳国的十三皇子!”
“本来还觉得他帅气阳刚,可没想到发起怒来是如此恐怖……”
“我的小心脏好怕怕呀,看来我得换个梦中情人了。”
“真是太丢人了,若是我,定不会要这样的夫君……”
……
……
秦天叫得越凄惨,甄逍遥那绿豆小眼中散发的光芒就越得意。
虽然甄逍遥看起来并不帅气,尤其是那对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将他的整个气质都大打折扣。
可大敌当前,他挺直身板,一股子悠然自得夹杂着天生的慵懒之意浑然天成,加上爱笑的酒窝和沥沥细雨中的朦胧之感,倒引得台下许多的小姑娘摇旗呐喊起来,连连心花怒放。
“初赛的时候,只觉得这甄公子长相一般,且眼睛太小,可如今看来,真是越看越耐看!”
“可不是?看他那风度翩翩的样子,面对北阳国十三皇子的如此谩骂都能不为所动,真叫人佩服!”
“天哪,我发现我好像爱上甄公子了……”
一群富家小姐在众多丫鬟撑起的纸伞之下嬉笑打闹,再看向蔚湖中的甄逍遥时,有半数已经心花怒放,暗送秋波了。
“殿下,甄某觉得,这世间拖得有点长了,不如殿下认输可好,不然到时候被甄某扔下蔚湖台,可就……”甄逍遥靠近了几步,故意压低身子。
“你给本殿下等着!试灵大赛结束,必打得你满地找牙求爷爷告奶奶!”
听到甄逍遥竟然要他堂堂皇子认输,不然就用影子把他扔进蔚湖之中,身上的火焰燃烧更旺,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更是冒出缕缕白烟,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殿下,甄某可都是为了殿下好啊……”
甄逍遥面露委屈,他故意上前压低声音,就是顾着了这秦天的脸面,不然到时候真被他的影子一下子拽进蔚湖,落汤鸡的模样岂不是更让他颜面无存?
可是这秦天不仅不领他的好意,反而要在赛后暴打他一顿,真是……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甄逍遥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本公子已经好意到这般地步,你却不领情,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当即,甄逍遥面色不再和善,‘唰’的一下收回折扇,地上看不见的影子本来只是抱着秦天影子的大腿,在甄逍遥的小手一挥下,立刻调转方向,拎起秦天影子的衣袖。
“你要干什么!”见自己突然悬浮在半空,衣领还被猛地向上扯,秦天立刻有些惊慌失措了,惊慌中又带着怒意,愤愤道:“我可是北阳国堂堂十三皇子,你……”
甄逍遥可不管,小指一甩,“丢!”
立刻的,秦天的身体像是抛绣球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噗通一下栽进了水中。
他之前已经给足了秦天面子,秦天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还威胁羞辱他,所以……
老虎不发威你当本公子是病猫啊,当然要给点颜色瞧瞧了!
“复赛最后一场,北阳国十三皇子秦天,对战南宫国北平王府甄逍遥,南宫国,胜!”
炼灵院的老头轻咳两声,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蔚湖水中,秦天发出凄厉的咆哮,同时也为这场精彩绝伦的复赛的画上了完美句号。
第一局,千婳对战花葬,由于千婳缺赛,被大赛直接视为弃赛,花葬直接晋级。
第二局,苏沫对战葛二牛,是南宫自家的对战。早在复赛前晚,南宫内部就已经商量好了进决赛的人选,所以苏沫与葛二牛演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便已葛二牛自动投降告终。
第三局,南宫国的周舟子对战北阳国的周婉儿,由于雨天,周婉儿的水之灵力大占优势,周婉儿获胜。
第四局,东域慕雨昕对战月之国月努努,月努努之前见识过了东域郡主的嚣张跋扈,当即在比赛台子上吓得哇哇大哭,直接投降,慕雨昕不明所以地获胜。
第五局,东域卫诀对战北阳国洪虎。这是一场值得一看的对战,最后卫诀以微弱优势,战胜洪虎。
第六局,东域阿宝对战东域司徒然,同样是自家的争斗,可却别样精彩,神经兮兮的阿宝最后拿到了决赛资格。
第七局,南宫国甄逍遥对战北阳国秦天,相比于前面的几局,这一局最大的看点就是秦天的咆哮,整场复赛最终以甄逍遥将秦天丢进蔚湖中获胜落幕。
至此,南宫国晋级者有二,月之国花葬、北阳国周婉儿、东域拿到三个名额,一共七人晋级七天后的决赛。
决赛,定在七天之后。
初赛与复赛,剔除了运气好的和打酱油的,七天后的决赛,才是年轻稚嫩一代真正对决的精彩之战!
……
……
宣灵殿上,南宫子赫手中捧着蔚湖那边加急送来的实况战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战报上,东域晋级者是最多的,但是东域太子都在他南宫子赫的手里了,他们晋级再多又有何用。
此时此刻,这试灵大赛的结果在劫持到东域太子慕文轩面前,结果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嘛,咱南宫国不也晋级了两位嘛,而且这东域的太子和沦落民间多年的东域公主都落到他南宫子赫手里了,这次试灵大赛,他已经很满足了。
传递比赛结果的小太监畏畏缩缩地跪在宣灵大殿上,大气都不敢出。
空荡荡的宣灵大殿此刻只有他跟南宫子赫两个人,小太监早就听闻这皇帝喜怒无常,更是听说上次初赛的时候,传递比赛战况的前辈被南宫子赫吓成失心疯,所以从递给南宫子赫比赛战况到跪在宣灵大殿下,他的腿一直都是抖的。
“恩,不错,有赏。”半响,南宫子赫嘴里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气,显然是心情很好。
退在后殿的南公公一听南宫子赫发令了,立刻恭着身子快步上前,“陛下,奴才在。”
“赏……”南宫子赫眼咕噜一转,“赏玛瑙一颗,赐豁免权一次。”
“赏玛瑙一颗,赐豁免权一次。”南公公掐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不多久,便有两名公公从后殿走来,手中捧着一颗……大拇指甲盖一般大小的纯黑玛瑙,和一块上面写着‘豁免’二字的薄木牌子。
小太监听到有‘豁免’牌子,当即激动得腿也不抖了,心也不跳了,兴高采烈地领了赏赐,三跪九叩退出了宣灵大殿。
有了这个豁免权,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只要不是犯了通敌卖国、毒害皇族等这样的大罪,就算是他将屎盆子扣在皇上头上,也可以得到一次豁免啊。
这玛瑙,虽只有一颗,也是上等之物了,嘿嘿,可以送给心仪的小宫女……
……
“南公公,婳嫔那边,如何了?”复赛总算结束,南宫子赫忽然想起来,千婳已经已经被她接进宫中。
“回禀皇上,婳嫔娘娘经太医诊治,已无大碍,但由于娘娘失血过多,身轻体虚,现在恐是还未苏醒。”南公公面露微笑,小心翼翼地答道。
“还没醒?”南宫子赫皱了皱眉。
回想昨日,当他看到千婳那张没有遮纱的脸时,顿时吓了一大跳,跟见了鬼一样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还好身旁的南公公及时将他扶住。
实在是……实在是太丑了啊!
似是看出南宫子赫脸上不悦的神情,南公公灵机一动,微微笑道:“陛下该这样想,至少婳嫔娘娘不臭了啊……”
“恩?”南宫子赫先是疑惑,愣了几秒,立马就明白南公公的意思了,“此话,好像有点道理。”
回想当日,挑粪婳嫔身上的那股子恶臭,仅仅是圣旨沾了她家的黄金奇物之臭,就已经熏得宣灵大殿快要窒息。
这样想来,虽然她丑,可是至少她不臭了啊。
想到这,南宫子赫不禁心情放松很多,“走,去婳嫔兰轩阁,朕要亲自去看看。对了,再着人带上几身锦衣和几块面纱,厄……让皇后操办吧,该添的该用的,一律按照正六品的规格添上”
“诺!”
南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恭着身子朝后面的小太监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们去操办千婳的用度,便立刻跟着南宫子赫走出宣灵大殿。
一百四十四章 爱妃睡床,朕打地铺(求首订!!爆发完毕)
千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整个人好久没有睡过这般柔软舒适的大床,来这里那么久了,睡得都是硬硬的木板床,可这张床,却着实让她觉得舒服。
只是,舒服,却又睡得不安心。
香炉里,淡淡的白菊香弥漫在兰轩阁内,沁人心脾,千婳微微动了动鼻孔,终于在莫名的不安与昏沉中,睁开了眼。
“这是……哪儿?”眼前模糊的画面在千婳眼睛的适应度稍作调整后,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淡蓝色帐幔丝丝缕缕垂帘拖地,再往上看,是一袭流苏,精雕玉啄的檀木窗子没关好,顶上的流苏一缕一缕的,随风摇曳。千婳下意识地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身下睡着的床榻,上面不知垫了什么东西,竟是如此舒软。
这里……究竟是哪儿?
千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低调中又不失奢华的房间,尤其看到床下铺着的供人踩踏的毯子,竟是穿插着根根金丝,与上好的动物皮毛精工缝制而成!天哪,此等宝物,竟是用来踩踏,若是千婳自己,定要将它捧在手心里,盖在身上都不舍得盖的。
“唔……好痛!”千婳正要下床走动,可身子刚坐起来,右肩便传来丝丝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牙直痒痒。
对了,她记得,她好像看到了飞鹰?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拼接起来:
炎幽派的人来杀她,说是南宫子陌派来的,飞鹰来救她,也说是南宫子陌派来的,而且……
飞鹰好像还说了一句……
‘王爷不曾负她’?
千婳努力回想着,脑袋一片昏沉,只好再次躺下。
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莫非……
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千婳心底油然而生:
昏迷后苏醒、身上传来剧痛感、看到周围陌生景致布置的迷之桥段,怎么那么像穿越后苏醒的狗血桥段啊!
说不定真的是又穿越了啊!她之前失血过多,没救过来,所以就又挂了,阎王爷觉得她身世实在可怜,所以又招了魂把她投在另一个将死之人身上。
瞧这周围的景致,多么低调奢华有内涵,毯子都要缝上金丝线,瞧着顶上挂着的流苏摆件,潮流都快跟上二十一世纪了,再看这帐幔,更是美的无以挑剔。
“莫非是阎王爷见我在那个灵气世界快活不下去了,所以真的把我的魂魄招了去重新投胎?”对,说不定有这个可能。
“哎!”一想到这,千婳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南宫子陌那个冰山大帅哥,她还没泡够呢,就没了。
还有她的挑粪爹娘,她还没来得及报仇呢,她自己就嗝屁又穿越了……
“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千婳无奈地叹着气,声音越叹越大,越叹越凄惨,直到外面守着的小宫女听到了动静,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您终于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了!”跑进来的,是个头顶扎着包子发髻,身穿红白相间宫女罗裙的小宫女。
小宫女见到千婳醒了,眼中的泪水那个泉涌啊,布灵布灵地直往下掉,一看就是修炼已久的老手。
“娘娘?”千婳瞪大了眼睛,她刚刚叫她什么,娘娘?!
她什么时候成娘娘了!
梁千婳,你要镇定,恩。
看来,真的是穿越了,而且看这身上受伤的架势,估计不是被皇帝刺死,就是被后宫嫔妃搞死的。
千婳肯定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打定了自己再次穿越的这个念头。
对,而且貌似还穿越成了后宫里人尽可欺的娘娘,不然也不会死了让她千婳穿进来。
“娘娘您在想什么啊?娘娘可是饿了?要不要六月帮您拿点点心?”六月跪在地上,见千婳已经苏醒却面容有些呆滞,连忙问道。
“没……没什么。”千婳这才回过神来,继续道:“这里是后宫?我叫什么名字?”
“娘娘……娘娘您别为难奴婢了,娘娘的名讳哪是奴婢可以称呼的啊!”六月一听,本来都要站起来的身子扑通一下又跪倒在地,额头紧贴着地上上好的地毯。
“你别这么紧张嘛,我……咳咳,本宫只是……”
“婳嫔醒了?”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略带戏谑的男声。
只是这声音的主人迟迟不进来,只是站在门口。
本来嘴里还吧唧吧唧说话的千婳一下子闭口不言了,脑袋瓜却在灵活地转动着:这能进后宫嫔妃的卧室的,除了被阉掉的太监,那就只有太医和皇上了。
可这人声音不像太监那般娘们,又称呼她为‘婳嫔’而不是‘婳嫔娘娘’,想必就是传说中的九五之尊了吧。
来吧,神奇宝贝九五至尊,让老娘看看你的真颜吧。
想到此处,千婳尽量温柔地说道:“皇上?”
尽管只有两个字,但却听得站在外面的南宫子赫心里一阵痒痒:如此娇滴滴的声音,听起来可真是悦耳动听啊。
只是那张脸,实在是太tm的丑了。
这也是南宫子赫迟迟不愿进去的原因,他怕他进去了,会再次吓得坐在地上。
一旁的南公公似是看出了南宫子赫的意图,微微一笑,恭着身子率先进了千婳的卧房。
“奴才小南子,参见婳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南公公堆着笑,一甩手上的拂尘,伸手便把千婳床两边收起来的帐幔放下,“娘娘身体欠安,需要避讳,还请娘娘见谅。”
千婳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的穿越了,可是当她看到南公公那张老脸的时候,那个心惊啊——
这不是那天去她家粪屋宣旨的死太监么?竟然还没被她推倒的粪坑熏死?
真是命大啊。
“你是南公公?”千婳一把抓住南公公细白的胳膊,激动地问道。
一看到千婳这般激动的面容,南公公咧嘴一笑,道:“当日与婳嫔娘娘粪屋一别,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没想到婳嫔娘娘还记得奴才,奴才真是三生有幸啊。”呦呵死丫头,还记得咱家啊,当初把咱家弄得浑身屎臭味的账,咱家还没跟您算呢!
“粪屋一别?南公公你……”原来搞了半天她没穿越啊,那她现在在这里是什么鬼?
还被封为婳嫔娘娘?
千婳这才想起飞鹰之前说的话,原来事情解释不清楚是因为这个啊!
千婳脑子顿时一片混乱,可看着帐幔外款款走来的黄袍男子,千婳又顿时手足无措,无暇思考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爱妃,身体可曾好些了?”帐幔外,南宫子赫那带有温柔磁性的嗓音如夏日里的小蜜蜂般,听得千婳的小心脏不禁酥酥一颤。
艾玛,比起南宫子陌那冷冷的低磁声,这皇帝的声音着实听着从头麻到脚啊。
不行,千婳,你要振作!
他只是声音好听而已,长得肯定没有南宫子陌帅,就算比南宫子陌帅……
那也肯定没有帅师父帅!
“……”千婳躲在帐幔内,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
“对了,想必婳嫔还有些慌乱,不知发生了什么吧?那朕就一一为爱妃道来。”南宫子赫清了清嗓子,长话短说。
“当初婳嫔不小心闯了谜灵之森,朕深深感到爱妃那不愿委屈下嫁北平王府的强烈心情,宁愿进谜灵之森死,也不要屈居给北平王,朕为爱妃的勇气感动,所以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许下承诺,只要爱妃活着出了谜灵之森,那朕就娶了你!”南宫子赫说的抑扬顿挫,还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这些都是他添油加醋编出来的,为的就是贬低南宫子陌,抬高他自己。
“什么!”千婳听得心惊肉跳,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真是……何其坎坷啊。
震惊之余,千婳又想到这南宫子赫很有可能就杀害她挑粪爹娘的幕后大凶手,不禁多了几分警惕。
尽管如此,千婳还是用甜腻腻的声音答道:“蒙皇上厚爱,民女……”
“爱妃以后不要再自称民女了,你是朕的爱妃,如何称呼你该是知道的。”
“是,臣妾承蒙皇上厚爱,已经没有大碍了。”千婳小眉一挑,软腻腻地答道。
刚才千婳自称‘民女’,不过是故意而为,好让南宫子赫觉得她的脑子慢半拍。
“如此,朕便放心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南公公说,朕定替你做主。以后这兰轩阁,便是你的寝宫,这兰轩阁的宫女太监,也由你支配,等伤好些了,可以着下人出去走走看看,这宫女六月,以后便是你的贴身宫女,如身体有不适,尽管可以差人去找太医院的陈太医,他是你的主治医官。”
“多谢陛下关怀。”千婳点头谢恩的同时,心下却是着实一惊:
虽然只是布置吃穿用度,可南宫子赫却把这些宫里的老嬷嬷都不一定想的周全的事情一口气全都说了出来。
这南宫子赫的心思,也太慎密了吧?
可千婳转念一想,想想也对,这南宫子赫心思要不那么慎密,光靠太后一人,恐怕也很难将他扶上皇位吧。
“皇上,呜呜呜呜……”忽然的,千婳想到一件特别要紧的事情。
“爱妃怎么哭了?”
“皇上,臣妾……臣妾罪该万死!”
“爱妃何出此言?”
“臣妾有伤在身,不能参加试灵大赛,不能为南宫国博得一颜,臣妾!臣妾……”千婳呜呜呜地大哭特哭起来,使劲抹着眼泪,还真别说,眼角真有几滴泪被千婳硬生生地给挤出来了。
“你是朕的爱妃,这些打打杀杀就不要再去多想了。”千婳要是不提这茬,南宫子赫还真没想起来这事儿。
“可是臣妾……可是臣妾……”光让她不要多想还不行啊,南宫子赫还没说要赦免她无罪呢,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臣妾罪该万死啊,呜呜呜呜呜……”
千婳哭得梨花带雨,惊天地泣鬼神,就连窗外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都好像因为千婳的哭声,一下子狂风肆虐起来了。
看着窗外突变的天气,隐隐有要下暴雨的倾向,南宫子赫紧皱眉头——
要是再这么拖下去,被大雨困住了,今晚就出不了这兰轩阁了。
他可不想让这个丑恶至极的挑粪女侍寝,身上闻着虽然不臭了,指不定‘那个地方’还是臭的呢。
想到这,南宫子赫打了一个寒颤,咬牙说道:“爱妃不必担心,爱妃缺赛事出有因,朕赦你无罪。”
“可是臣妾良心不安啊……呜呜呜呜……”哼,你说赦免就赦免了,到时候朝堂上那些老古板门联合起来参他一本,岂不是还要受罚?
妈的,这挑粪女怎么这般难缠!他的菊妃还在桔花殿等着哼哼哈嘿呢,不行,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爱妃,朕知道你一心为国,望为南宫博得一分颜面,但事已至此,就不要多想了,朕说赦免,那就赦免,谁敢说个不字,朕就割了他的舌头!”
“臣妾惶恐啊……呜呜呜……”
“……”南宫子赫的脸上已是满脸黑线。
这千婳,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了,怪不得那南宫子陌要推给他!
“爱妃,朕真的有要事在身。”
“那……呜呜……那……臣妾不能下床,没法恭送皇上……”
“恩,爱妃就先行休息,朕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着爱妃了。”南宫子赫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暗道终于搞定了。
轰隆隆轰隆隆!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突然地,天边电闪雷鸣,天际被猛地划开数道口子,几秒过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震天雷声,紧接着……
磅礴大雨哗啦啦地倾盆而下,人站在门口,都看不清五米开外的光景。
这大雨,下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正要迈脚出门的南宫子赫心里咯吱一声,看着突变的天气,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
如此暴雨,怕是打多少把伞都要淋湿了,南宫子赫身为九五至尊,自然不能让太监宫女看到他变成落汤鸡的笑话,如此一来,只能……
屈居这兰轩阁了。
“皇上,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皇上不如……”
“……”
南宫子赫幽怨地看着天空,心中再次回想起千婳那张狰狞恐怖的脸,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皇上不如在兰轩阁歇息一晚吧。”
一旁的南公公,因为心里憋着狂笑的冲动,此刻的表情已经扭曲到了一起。
“也只能如此了……”南宫子赫视死如归地叹了口气,看向帐幔后的迷离少女。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皇上……现在上来?”你丫要是敢上来,老娘夜里就杀了你。
“不不不,爱妃有伤在身,身体欠安,朕还是……”南宫子赫皱了皱眉,这兰轩阁刚刚腾出来,压根没有打扫了的厢房。
不行,为了朕的清白,决不能跟这挑大粪的同床!
南宫子赫咬咬牙,说道:“爱妃睡床,朕打地铺!”
一百四十五章 深宫怨妇
一百四十五章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四仰八叉睡个底朝天有人辗转难眠。
自南宫子赫说了那句:“爱妃睡床,朕打地铺”之后,千婳立刻双眼放光,嘿嘿一笑,没有丝毫推脱,直言道:“那就辛苦皇上一晚了。”
听得南宫子赫是哭笑不得,却又无处发作。
可还没等南宫子赫躺下打地铺,床榻上的千婳,便已经乖乖地听从了南宫子赫令她‘早些歇息’的话,倒头就睡了。
“唉!”隔着帐缦,南宫子赫畅叹一声——
其实千婳的身材还是不错的,到时候灭了灯,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也没什么可怕的。
南宫子赫发誓,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那么憋屈但偏偏又不能发火动怒。
第一次是打娘胎里被卡在后门处半天才出来,第二次,便是今晚了。
地上虽然有兽皮做铺垫,宫女六月又拿了几层棉被垫在下边,可南宫子赫怎么睡都觉得憋屈,只觉得身下太硬,甚至这硬度让南宫子赫联想到,若是在床榻上有这种硬度的话,再妖艳的女人……
他也(石更)不起来。
唉!罢了罢了,只此一晚,大不了以后一到半夜,再也不靠近兰轩阁便是。
这样想着,南宫子赫的心里这才稍微好受些,选了个稍微不那么硬的点儿,侧卧闭目。
明天还有早朝要上,司马宰相的女儿初赛都没能晋级,他可得好好数落一番这糟老头才是。
渐渐的,黑灯瞎火的兰轩阁在夜雨之中沉寂安睡下来,就连上半夜辗转难眠的南宫子赫,此刻都睡着了。
梦里,南宫子赫梦到了菊妃,梦到菊妃头戴一朵大桔花,身穿橘黄色霓裳凤尾衣向她翩翩走来,那妖娆之姿,直看得南宫子赫心里挠痒痒。
“皇上,臣妾今夜等皇上等得好苦啊……”
“菊妃,朕!有苦说不出啊……”
他一把从身后抱住菊妃妖娆动人的腰肢,手指正要继续摸索,可突然的,耳边竟传来一阵巨响!
“呼……”南宫子赫猛地一睁眼,从刚才的睡梦中惊醒,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呼噜噜路……”
“呼……呼……”
“呼噜噜!呼噜噜呼噜噜呼噜噜!”
兰轩阁正阁内,忽然响起一阵连续不断的呼噜声,这呼噜声,盖过了风声雨声就差读书声,甚至在兰轩阁隔壁的紫灵轩,都能隐隐听到这‘天外魔音’。
而这呼噜声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帐缦内正四仰八叉呼呼大睡的千婳。
许是好久没睡过这么软的床了,千婳那个雷声震天啊……
“……”南宫子赫目中充斥着无数血丝,春秋好梦被搅的他,狠狠盯着帐幔里那睡的正熟的千婳,似要用眼神发射镭射光将千婳射死一般。
妈的,算他倒霉!
南宫子赫再次瞪了千婳一眼,但又不好将他的“爱妃”叫醒,本着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南宫子赫不想这么早就在千婳心里留下坏印象,只好闷哼一声,把龙头塞进枕头下,蒙头大睡。
而兰轩阁旁边的紫灵轩,里面住着的妖娆美人在听到这微弱的呼噜声后,亦是猛地惊醒。
不是被这呼噜声音的响度惊醒,而是因这呼噜声的豪放粗旷、毫不收敛,不拘小节。
直让了听了,便能联想到这呼噜声的主人,胸襟是多么的宽广,豪情壮志。
“皇上今夜竟然临幸了兰轩阁的那位?!”半夜三更,纳兰月从梦中惊醒,连滚带爬、面容憔悴地爬上紫灵轩的最高层。
夜晚的风吹起纳兰月的缕缕青丝,也拨动了她小心脏里渴望帝王之爱的情丝。
在纳兰月看来,能在皇宫内深更半夜呼出如此豪放不羁、不拘小节的呼噜声,而且这声音分明就来自隔壁的兰轩阁,除了当今的皇上,还能有谁?
“皇上……皇上……”纳兰月痴痴地看着兰轩阁,一袭睡袍白衣因站在看台边,不知不觉已被风吹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大半,可她丝毫不在意,只是一味第垫着还没来得及穿鞋的脚丫,痴痴第望着……
尽管眼前只有看不见的黑夜和一息又一息的雨水。
自她进宫中被封为月美人已经过去三年之久,这三年里,她只在选妃大典上远远地见过皇上的淫威,啊呸!龙威。
那是多么的帅气啊,拥有帝王之气的皇上,从此就悄悄住进了纳兰月的心里,让她无法自拔。
只是,皇上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或者说……皇上压根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皇上……皇上你在哪……”纳兰月如痴如醉地轻声叫唤着,内心已经狂热到极致。
“皇上……嗯……皇上……”
忽然的,一阵狂风迎面吹来,吹得纳兰月不得不往后连连后退。
踉踉跄跄,风意过后,先前如痴如醉的纳兰月好似被这阵风意吹醒了脑袋,原本可怜兮兮沉鱼落雁的沉醉美眸,突然画风一转,变得凌厉恶毒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苦苦等待皇上三年,皇上都不曾看我一眼,可是兰轩阁那个践人……”
纳兰月指着黑洞洞的黑夜,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那个践人才刚住进去,为什么就能得到皇上的临幸!我在这深宫已经住了三年,你为何从不在我轩下停留,哪怕一步?我纳兰月哪里比不上她了!啊?!”
纳兰月说着,眼角竟有眼泪划过,有不甘,有心痛,但更多的……
是对兰轩阁新主的嫉妒。
她忽然非常好奇兰轩阁的新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能进宫第一晚就被皇上临幸的……
定是个美人吧。
想当年,她纳兰月在京都城内也是出了名的貌美,父亲为升高官,将她送进宫里,从此她便成了皇帝充实后宫的女人。一切的对于皇宫中那至高无上男人的憧憬,从那时起便在十七岁的她心里燃起火花。可一晃眼,三年都过去了……
对啊,三年了,别说皇上是否留意过她,就连面都没见着啊。
夜雨迷离,纳兰月一身半湿白衣,蓬头垢面,素面朝天的脸上时而嗤笑时而悲伤时而愤恨,像极了飘忽在人间的孤魂怨鬼。
入宫一天,便被封为嫔,仅次于妃、贵妃和当今皇后。此等尊贵还不够,皇上竟然还在当夜留宿!
她久居深宫,也不过是个美人,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践人,竟然一夜之间就高过她的尊贵,更获得圣宠……
“这践人……这践人定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咚!”身后,忽然传来铜盆翻倒在地的声音。
纳兰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转过身去的同时,眼中掠过几分恶毒之意。
“美人……美人饶命啊,奴婢只是听到美人深夜惊醒,所以打了盆凉水过来,想给美人擦擦汗。”小宫女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方才她处于好意,想给深夜惊醒的月美人擦擦汗,可谁成想,撞见了月美人发疯失态的样子,当即吓得腿软,盆也没拿好,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你怕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纳兰月收回恐怖嗤笑的面容,迈着小碎步缓缓靠近,嘴角微微勾起迷离的笑意。
“不是的……美人您美若天仙,奴婢……奴婢……求美人饶命啊!”小宫女显然是刚进宫里不久,可怜兮兮的眼珠子里泪水已在打转,却只是知道一味求饶,不懂得说些好话哄主子开心。
“我美吗?”纳兰月走到小宫女面前站定,现在的她,真的与美,沾不上一丁点儿的边。
“美人您美……美若天仙,比兰轩阁的……那个娘娘好看百倍,若皇上看上一眼,定能记住!”小宫女见纳兰月已近在咫尺,口中哆哆嗦嗦,想要抚平纳兰月的心情。
可越是这么说,就越是犯了大忌。
提到皇上,提到兰轩阁,只能说明她完完整整地看到了刚才纳兰月的所有举动。
而且,叫她美人,却称呼兰轩阁的践人为娘娘,这是在提醒她要尊卑有序吗?
“美为什么不敢看!”
“啪!”纳兰月怒中生恨,右掌唰的一下掴在小宫女脸上,带着手上尖长的指甲,狠狠撕掠过小宫女白嫩的脸颊。
“唔……”小宫女被这一掌扇得不轻,小小的身子立刻被甩出去,回过神来,再一看那本该白希的小脸,左脸竟被划出五道深尖细长的血爪印。
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是禽兽所为。
“唔……”
即便脸上已经皮开肉绽,可小宫女不敢怒也不敢言啊,只能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摔倒的身体重新跪好,一边磕头一边谢罪:“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美人息怒……”
这一刻,小宫女也彻底认识到这深宫的恐怖,也明白了当初管教嬷嬷说的那句:在这深宫之中,切记要低头做个瞎子聋子,方可安然度过一生。
“哼!”
殷红的血肉夹杂着嫩皮,渗进纳兰月的指甲缝里,她将右手以兰花指张开,还可以看到这指甲边缘,沾到的新鲜血色。
大拇指轻轻点在舌尖,一股铁锈味带着咸味,瞬间打开纳兰月的味觉。“你叫什么名字?”
“回美人话,奴婢贱名小苹果。”
“多大了?进宫多久?”
“十二岁,进宫半年。”看着脸上啪嗒啪嗒掉下来的鲜血,小苹果强忍着痛意和恐惧,眼泪直往肚子里咽,可还是有些许从眼眶里漏出来,顺着脸颊流下,刺得伤口斯拉拉的疼。
“怪不得这般不懂事。”纳兰月摆弄着右手,搔首弄姿,之前嫉妒到近乎癫狂的情绪因为那一掌的宣泄,平静了许多。
“念在你年少不懂事,美人我就饶你一命。”
见纳兰月终于不再发疯,小苹果连忙磕头谢恩,以为今晚的噩梦终于过去了:“谢谢美人!谢谢美人!”
“唉~你要知道,美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给点教训才能长点记性,这事儿要是搁别人身上,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纳兰月长舒一口气,面目渐渐变得和善起来,仿佛刚才发疯的女鬼并不是她一般。
“多谢美人教诲,奴婢一定谨记于心。”从此她就是个人人避而远之的丑八怪了,这血泪教训,怕不只是谨记于心,而是记一辈子了。
纳兰月轻挑起小苹果的脸,见到那触目惊心的脸蛋时,纳兰月的眼神忽然变得哀伤起来,可这哀伤的表情,却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唉~去吧,这次就饶你不死。”
“多谢美人……多谢美人不杀之恩!”小苹果连连磕头谢罪,这才有些恍惚地从地上爬起来,许是跪久了身子还有些不适应,刚站起来差点儿摔倒,倒是纳兰月一把扶住了她。
“去吧。”
“多谢美人,多谢美人……”小苹果福了福身子,弯着腰匆匆离去。
楼外的夜雨不知在何时渐渐停了声息,夏蝉也在这大雨过后,彻底失了踪迹,只剩下,步入深秋的冷意和幽幽深宫里形色各异的女人。
总有一天,这些女人中的一些,也会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只有登上那后宫最高地位的人,才能长存。
望着地上那分明未干的点点鲜红血迹,纳兰月哀伤的眸中停顿几秒骤然一颤,露出狠辣:“我说饶你不死,可我没说要饶了你啊,小苹果……”
带着甜甜的玩味笑意,纳兰月回了卧房,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能抓住这次皇上就在隔壁的机会——看来,得制造一次偶遇了。
南宫宫殿的西南角,女子的笑声夹杂着呼噜声,悠悠荡荡,穿透了半边天。
一百四十六章 月美人的小伎俩(第二更)
一百四十六章
秋意,顺着带有瑟瑟寒风的寒意卷进桔花殿,摇摇摆摆,颜色却鲜艳得紧,颇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迷人。
“秋天,终于来了啊……”捡起地上一枚红叶,菊妃将她放在太阳底下照射,枫叶火红火红的,美丽而又不失温度。
突然的,一阵风嗖嗖挂过,菊妃手中的枫叶未握紧,愣是硬生生地从她手中飞走。
“唔……”她一把抓住正欲逃走的枫叶,却因力度过大,枫叶握在手心里,竟碎的粉身碎骨。
“叶如此,人……是不是也如此……”放飞手中已碎成渣的叶片,菊妃望着它们从手中飘散而去,眼眶里竟隐隐有眼泪在打转。
昨日皇上说好了来桔花殿,可直至深夜,都不见皇上的踪影……
早上听皇上身边的太监说,因为昨夜雨下的太大,所以皇上留宿兰轩阁了。
“娘娘为何如此哀伤?”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宁静,菊妃眸然回神,从方才的迷离中走出,再看向身后的宫女时,眼里竟多了几分警觉。
“你是谁?”菊妃冷冷的说道,目中已隐隐露出不怀好意。
她想起来了,这宫女是几日前皇上临幸她时,赏赐的一名宫女。
若是普通宫女,定会为自己的失言连连告饶,可不想眼前的宫女眼中却是丝毫没有惧色。
“娘娘,枫叶抓得紧自然会粉身碎骨,何不任它飞起飘落,若有缘,枫叶也定会飞回。”小宫女微恭着身子,不紧不慢地说着,双目微微下垂,没有一丝惧意。
听到这话,菊妃原本正欲发怒的势头先是一怔,最后竟在这份哀怒中化作一丝长叹:“唉……”
不得不承认,这新来的小宫女,虽逾越了些,但却语出惊人,一语道破她内心所困之事,直戳她的心眼里。
有些事,你若抓得太紧后果便是会像这枫叶一般粉身碎骨,反倒是收抓有度,更能收获希望。
没想到她菊妃久居深宫竟连这种道理都看不懂了,还要一个宫女提点。
只是这宫女……
言行举止也太过冷静机敏了吧?
“本宫记得,你叫芍药?”
“回娘娘话,奴婢芍药。”
“打哪来啊?”菊妃翘着兰花指,故作整理发型。
这句问话,虽看似不经意,实则饱涵了更深意义。宫里娘娘们最忌讳的,就是自家殿里来的新人是出自其他后宫娘娘处,这样不仅要饱受讥讽用的是别人用过的奴婢,还要防范自家殿中被安插眼线的可能。
菊妃虽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心中的如意算盘却早已打好,这芍药一看便是宫里的老人,定在其他宫待过,是生是死,全凭她下面这句话了。
“回娘娘话,奴婢曾在崇华宫待过半年,因熟悉茶道,而皇上总爱熬夜,茶可提神醒脑,太后娘娘便把奴婢赐于陛下的龙吟殿,奴婢在龙吟殿待了两年,便有幸到了娘娘这里服侍娘娘。”芍药福了福身子,语气依旧不经不慢,面若止水,丝毫不惧。
在太后的崇化宫待过,又在皇上的龙吟殿服侍过几年?
懂得茶道,泡的一手好茶?看的懂主子心思,又会替主子分忧?
短短几句对话,便已经在无形中将自己的所有优点和价值全部倾吐出来,同时又隐隐以太后皇上作为后盾对菊妃施压,让菊妃不敢对她过分责罚,但结尾处又以‘有幸服侍娘娘’抬高菊妃,让菊妃没了责罚她的理由。
呵,这芍药……
“原来如此。”菊妃微微点头,朝芍药投来赞赏的目光。“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诺!”芍药微微抬头,虽是如此,眼神依旧不与菊妃对视。
芍药深知,贱婢直视主子,那是对主子的大不敬。
“恩……长得倒还乖巧。”见芍药五官端正,脸蛋可人,小麦色的皮肤正好衬得菊妃自己嫩白许多,菊妃心中不禁又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做奴婢的,太美会抢了主子的风头不行,太丑又带不出去。像芍药这种的,姿色偏中上,但同时又能当好一个陪衬,真是恰到好处了。
既是同在太后与皇上那服侍过,那也必定对崇华宫和龙吟殿的那两位有所了解了……
若要长久获得盛宠,光凭一身床上功夫胜过皇后可远远不行,不止得让皇上过目不忘,更要讨得皇上他娘的高兴才是。
俗话说的好,婆媳关系融洽,使得万年船嘛。
菊妃心里琢磨着,心情不禁舒畅了许多。
这芍药精明又明事理,可以当做心腹一用,只是……
为了谨慎起见,还得再试她一试。这深宫之中,指不定在远处的或是近在咫尺的,就是别人安插在这里的一颗棋子呢。
“皇上快到上早朝的时辰了,芍药,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顺便摘些可供泡茶的新鲜花草。”菊妃摸着头顶那朵黄灿灿的大桔花,心情愈加舒畅起来。
“诺,娘娘!”芍药福了福身子,娴熟地馋着菊妃,往御花园走去。
另一头,兰轩阁。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啊……”南公公站在兰轩阁外迎接南宫子赫上早朝,却见南宫子赫竟然顶着两只黑乎乎的熊猫眼,一脸倦怠地看着自己。
南公公先是一愣,但老谋深算的他,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定是皇上昨夜与婳嫔娘娘奋战一夜,不眠不休,所以早晨起来才如此萎靡不振!
昨夜南公公虽没有亲眼看到皇上与千婳发生了什么,心里却是清楚得很。
男女之事嘛……嘿嘿!
若是这千婳真的抓住了昨夜的机会,让自己的肚子成功揣上包子,那之前泼粪撕圣旨什么的,他南公公也可以不计前嫌了。
毕竟得了盛宠有了龙子的娘娘,得罪不起啊。
“哈~~~!”南宫子赫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伸了个懒腰,揉着一对惺忪熊猫睡眼,道:“南公公,摆驾宣……哈……灵大殿。”
“诺!”南公公贼贼一笑,伸手一招,立刻皇上的龙辇从兰轩阁正门处被嘿咻嘿咻地抬了进来。
一群太监,一人扛着南宫子赫的一只胳膊,把他抬上了龙辇。
“起驾,回宣灵大殿!”南公公尖细的嗓音清脆又极富穿透力,不止惊醒了熟睡中的千婳,甚至连隔壁的紫灵轩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名小宫女偷偷趴在兰轩阁外边,看到了里面的情况,立马撒开小腿往紫灵轩跑。
“美人美人,皇上的龙辇起驾啦。”小宫女喘着气,一脸兴奋。
“恩,知道了……”纳兰月红艳的美唇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画了墨色晶粉眼线的她,眼睛显得大了一倍,看起来也更加有神,本就不黑的皮肤今日更是经过精心涂抹,白若羊脂,配上新磨的桃花粉,点缀在脸颊两边,显得白希中又透着微润的红,加上整张宛若蛇精的脸蛋,配上这妆容,真是颇有‘妖精之色’。
再加上她今日精心挑选了一件青绿色百褶如意云锦花裙,头顶还特意挑了个血红色镶珠金银簪,红配绿在她身上看起来,倒别有一番风味了。
一般到这深秋时节了,宫里的娘娘们都加紧添衣添物,以防身子不适不能侍寝,可纳兰月今日却豁了出去,将自己的花裙口子开到与两肩同宽,锁骨之下那白白嫩嫩的包子,便如拨了半边壳的鸡蛋般,若隐若现地呈现出来,好不诱人。
“美人,美人,皇上的龙辇出兰轩阁啦。”偷瞄的小宫女挥舞着小手臂提醒道。
“知道了,你退下吧。”纳兰月拿着手中的精致铜镜看了又看,见妆容确实没有问题了,这才一把将铜镜扔给身边的小宫女,自己则抖动着那不太汹涌的波涛迈出紫灵轩,高昂着头走出跨出了紫灵轩的门槛。
刚一出门,纳兰月先前还高傲不已的模样瞬间消失,转而替之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病秧子模样,颇有西施患病捂胸口之风。
只不过纳兰月可不是东施,所以模仿起来,看起倒也算的上美中带凄。
十步……九步……八步……
五步……
快了,就快了……
只要她装作病怏怏的样子从紫灵轩中走出,正巧与南宫子赫的龙辇撞个对面,她再顺势摔倒在地,那南宫子赫……
定能注意到她!
一想到朝思暮想的皇上见到自己倾国倾城的美貌,跳下龙辇抱住自己,纳兰月心里就万分得意激动。
对于自己的美貌,纳兰月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皇上,我纳兰月,定会让你过目不忘!”纳兰月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浑身软绵绵地走着,微微闭起的双眼中隐隐露出欣喜和狡猾。
两步……一步……
借着微闭双目的细细余光,纳兰月看到自己已经走到了龙辇旁……
很好,就是现在!
只见纳兰月晃晃荡荡地走着,走到龙辇的正前方时,弱不禁风的妖娆身躯忽然一倒,咚的一下摔倒在地。
一百四十七章 女主,卒。此剧,终。
“前方是何人,还不快快让开!这可是皇上的圣驾!”南公公翘着兰花指,严肃地吼道。
“臣妾该死,臣妾这就起……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纳兰月硬撑着看起来几度虚弱的身体,身子却是剧烈地咳嗽起来,刚要站起来便又立刻摔倒在地。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臣妾该死……臣妾这就离开……咳咳咳咳!”
“臣妾?”南公公眼咕噜一转,先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这必是后宫中某位不得宠的后宫嫔妃,为博得皇上盛宠而使出的小伎俩。
呦呵,又来这招啊。
这小伎俩,虽然南公公心里早已戳穿,但却不会明说。
指不定这略施小计的嫔妃,日后就能博得盛宠,一飞冲天了呢。
再说了,当今皇上就爱吃这套,而且还屡试不爽,他一个做奴才的,还能说什么?
在这宫里,还是少得罪人的好。
想到这,南公公眉开眼笑,转头对龙辇上的南宫子赫说道:“皇上,前面有位婀娜多姿的美人摔倒啦……”
言外之意就是,皇上,前面又有个装病的,展现您大男子气概的时候到了,快点叉开腿去扑倒吧。
“呼……呼……”可龙辇上,除了鼻孔中微微发出的鼾声,再无其他。
此时瘫睡在龙辇上的南宫子赫,早已是呼呼大睡,雷打不动,嘴角还隐隐流出透明粘稠状物体。
看来……皇上经过昨晚的‘战斗’,是真的累了啊……
南公公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可怜的目光看向地上倒地不起的纳兰月,示意她赶快离开。
“皇上竟然还不下来!莫非是自己这模样还不够惨?还不够让皇上心生怜爱?”纳兰月心想。
她没有注意到南公公投来的抱歉目光,心里一横,使出了杀手锏。
妈的,为了圣宠,豁出去了!!!
纳兰月双目痛苦地紧闭,银牙在稍作犹豫之后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头!
一股腥甜感伴着舌尖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纳兰月疼得浑身颤抖起来,心里是却是在狂笑:
快了,就快了……等皇上看到她思念成疾口吐鲜血的‘凄美’模样,定会立马跳下龙辇抱住她的!
“臣妾有罪,臣妾这就离开……咳咳咳咳,唔……噗!”口中蓄酿的鲜血在盈弱的身体再次试图爬起来又跌倒的同时猛地一口喷出,鲜血立刻撒了一地。
场面那叫一个惨啊!
纳兰月摔倒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着,脑袋发汗,容颜扭曲。
她是真的痛。
痛着,内心却又快乐着。
“哎呀我的命根子呀!”看着龙辇前的惨象,南公公不忍心地别过脸去。
正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旁人看来,纳兰月这根本就不叫‘凄美’,而是赤luo裸的惨不忍睹,作贱自己。
“皇……唔……”又是一口鲜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唉……宫里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南公公心里那个着急啊,眼看就要到上早朝的时辰了,可偏偏必经之路还躺着个‘碰瓷’的,皇上又不省人事……唉!
算了,咱家还是过去提醒一下吧。
忍着不远处鲜红的惨象,南公公捏着鼻子上前,走到纳兰月的身边蹲了下来。
“公公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唔……”纳兰月说着,口中又有鲜血溢出。
“这位娘娘,皇上昨夜与婳嫔娘娘奋战甚晚,到现在还虚着呢,娘娘还是省点力气,明日起早再来一遍吧!下次,下次奴才定帮娘娘顺水推舟,娘娘请吧!”
听着南公公在自己耳边的窃窃私语,纳兰月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先是愤恨,嫉妒,又转化成绝望,最后竟变得大彻大悟。
在得知“皇上目前太虚,无暇理会”之后,纳兰月自动就站了起来,身子也不颤了,走路也不带风了,就连精气神瞬间都提升了几倍。
“起驾!”南公公一甩手中的拂尘,朝纳兰月投来赞赏的目光,跟着龙辇扬长而去。
身后,南宫子赫的龙辇越走越远,纳兰月双目空洞无神地盯着远方,面如死灰。
地上,鲜红的鲜血在初生的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与婳嫔娘娘奋战太晚,所以太虚??”
“与婳嫔奋战太晚,所以早上虚得都无暇顾及她了?”
纳兰月此刻像个僵尸一样,走路一愣一愣的,满脑子充斥的,都是方才南公公口中说的‘皇上太虚’。
“那个贱……”纳兰月的身子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可‘贱’字后半音还没说出口,胸口便传来剧烈的震痛,“唔……噗!!”
殷红殷红的鲜血噗噗两下突然从纳兰月的口中喷出,在她的周围顿时多了许多血雾飘在半空,这次血液喷出的量,相比较刚才咬破舌头的血量比起来,很显然前者要多得多。
胸口巨闷,气急攻心,欲求不满,嫉妒红眼,以至于纳兰月一口血没顺下来,反倒向外膨胀,猛地喷出。
之前若算是纳兰月装吐血,那么这次,她是真的被气得吐血了。
只可惜她为了减出如菊妃那般细腻的水蛇腰肢,整日吃饭都只吃三分饱,身子骨本就弱,现在又突然来个大出血,脑袋顿时晕眩至极,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晕倒在地。
“美人!美人您怎么了?!”紫灵轩有两名宫女哭哭啼啼地跑了出来,在叫喊无果之后,一人拽住纳兰月的头一人拽住纳兰月的腿,将她横着拽了进去。
千婳趴在兰轩阁的墙头上,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她刚才正在睡梦中,听到南公公说起驾的声音,便立马起床洗漱了,谁成想刚带上面纱冲出去,就看到了隔壁邻居躺在圣辇前碰瓷的一幕。
而且千婳的修为已经达到高级灵师,耳力更是好了许多,即便南公公在邻居耳边说的是悄悄话,她都能听到个大概。
大概意思就是,南宫子赫昨晚和千婳嘿咻劳累过度,让她下次再来碰瓷,而且下次来的时候还会帮她砍价。
我滴个妈呀,没想到以前在电视剧上看到的那些个宫斗剧都是真的啊!
后宫嫔妃斗来斗去,更有甚者,为搏圣宠还不惜自残!
她隔壁的邻居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么?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千婳打了个哆嗦跳下围墙,安慰起自己来:别怕,反正你又不争宠,你家王爷比皇上帅那么多还用争宠么?
诶不对……她好像到现在都没看清皇上的脸诶……
千婳摇头晃脑,正要回屋,正巧被宫女六月撞了个对面。
“娘娘,您身子骨还没恢复,怎么能到处乱走呢?外面凉!”宫女六月一脸担忧,拿着一件披风就往千婳身上披。
宫女六月这个贴心啊,顿时感动得千婳鼻子一算。
只是……这位妹子,老娘跟你很熟么,才认识一天就这般献殷勤?
怀揣这份半感动半警觉的心态,千婳就这么被六月搀扶进了屋里。
千婳一坐定,肚子便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而且越叫越清晰,越叫越欢快:
本肚子饿了,本肚子要吃东西,本肚子饿了,本肚子要吃东西!
“别乱叫!”千婳一巴掌打在肚子上,心道这肚子终于不嚷嚷要吃屎了,真是欣慰啊……
当然,在旁人看来,千婳的肚子只是一味地叫着:咕噜噜,咕噜噜噜噜。
宫女六月捂嘴偷笑,识趣地退了出去。
不多久,便端了一碗熬好的红豆莲子粥和一小碟子桂花酥”来。
“娘娘,这是御膳房弄来的红豆莲子粥,对了,还有这个桂花酥,是刚才奴婢回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宫里的人送……”
六月还没说完,千婳看到食物,便像一只饿狼一般扑上前去,抢过六月手中的美味,开始狂吃起来。
“娘娘您……”六月对于这一幕,是看得目瞪口呆不能自已,而千婳的举动,更是颠覆了六月的世界观。
身为娘娘,不是应该举止优雅,落落大方么,可这个婳嫔,吃起东西来竟如此狼吞虎咽?
“这御膳房的红豆粥熬得真心好喝,还有这桂花酥……”等等,这桂花酥?!
刚才宫女六月好像说过,这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
艾玛,正房会这么好第一天就送好吃的给得了丈夫宠爱的小姨太……
千婳立马就联想到一名绝色大美人入住后宫,还没继续享受圣宠便被后宫老大毒死的故事了。
女主,卒,此剧,终。
想到这,已经将桂花酥到嘴咀嚼数下的千婳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生怕这一口咽下去自己就嗝屁了,立刻艰难地挥舞起小手臂,装作噎住的模样,狂咳两声,硬生生将桂花酥给全部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娘娘你们没事吧!”六月见况,担忧地拍打起千婳的后背,以为她是真的噎住了。
半响,千婳回过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本……本宫无碍。”
千婳幽怨地看着桌上还没喝完的红豆粥和只咬了一口的桂花酥,内心感叹:
看来,以后得自己动手了,不然假以时日真被毒死怎么办?
一百四十八章 花皇后的眼线
直至快到晌午,宫里一群太监宫女忽然降临兰轩阁,赏了一堆华丽至极的衣服首饰,还有一些千婳看不懂的玩意儿。
千婳捧着这些个华丽丽的东西,内心那个激动啊……
要是假以时日出宫了,再把这些东西都卖了,自己不就成小富婆了么?
千婳越想越乐呵,捧着一堆金银珠宝傻笑起来。
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六月尽收眼底。
“娘娘,奴婢发现,娘娘带着面纱的时候竟是这般好看。”六月站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
“你就不要取笑本宫了。”千婳没在意,继续瞧着手中鸡蛋大的夜明珠,用力磕了瞌,没有鸡飞蛋打,恩,是真的。
“奴婢可是听太医院的陈太医说过了,娘娘您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要配合太医院的良方,再结合娘娘天生的灵力,最多七天,定可痊愈!”六月见千婳没有因为之前的话斥责她,愈发大胆起来。
“痊愈!?”没有哪个女子会对脸蛋可以恢复青春貌美的东西抱有抵抗力,就连千婳听了,都忍不住心动。
“这个药,能弄到?”千婳上下打量起六月来,内心却是激动万分。
“启禀娘娘,陈太医今日已经着人送来了,就在厨房,娘娘若需要,奴婢这就去煎,煎了便能喝,娘娘多喝点也能快点痊愈。”
“此话当真?”激动归激动,可千婳并没有被you惑冲昏了脑子。
“千真万确,娘娘。”六月诚恳地点了点头。
本来她只是对六月抱有那么一丝奇怪,可刚才六月的回答,却让千婳不得不怀疑这六月很可能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了。
千婳前世好歹也是医学界泰斗级人物,对中药也是略有研究。
六月说去煎药,一没有说明煎药的剂量和煎药时辰,二没有告诉千婳这药每日的用量和适宜服用的时间,而且竟然跟她说喝的越多好的越快?
唬谁呢,当她是药痴么!
这世间的药,不管何种,只要服用过量,必成毒。
如若真是陈太医送来的,必定会告知六月服用剂量和禁忌。
明摆着,六月在迫切想要激起千婳对她的信任时,已经无形间露出了马脚。
不行,得诈一诈这六月。
千婳眼咕噜一转,继续装作激动的模样:“那好,明ri你便开始替本宫煎药。”
“诺。”六月福了福身子,见千婳眼中的激动模样,眼咕噜一转,退了出去。
很快,便到了晌午时分。
“娘娘,该用午膳了。”宫女六月端着一小桌美食,眉开眼笑。
这从早到晚都是宫女六月一个人服侍她,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放下吧。”千婳用狐疑的眼神撇了她一眼,继续道:“这兰轩阁……就你一个宫女?”
就一个?那也太寒颤了吧!今天上午她隔壁的邻居都有好几个宫女伺候呢。
“启禀娘娘,因兰轩阁刚腾出来,有几个小太监小宫女一直忙着在偏房打扫,正巧只有奴婢一人对照顾主子有些经验,所以这几日娘娘的衣食住行都由奴婢来负责,娘娘要是不喜奴婢,只管惩罚奴婢就好。”
六月越说越委屈,两只单眼皮可怜地眨巴着,就这么看着千婳。
若是在宫里待了几年的娘娘听到六月说自己‘照顾主子有经验’,定会刨根问底,加上今早药理上的漏洞,严重者还会对其斩草除根,可千婳是第一次入宫,虽知道宫中险恶,但本性还是纯良,所以六月这般说辞,千婳也没挑出个什么端倪。
“噢,那你先退下吧,本宫吃完……本宫用完膳便歇息歇息。”
“诺,奴婢告退。”六月的眼睛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午膳,退了出去。
时间很快过去,千婳在屋里待了一会儿过后,由于伤口未痊愈,便直接躺床上呼呼大睡了。
“看来这村姑已经睡着了啊……”听到屋内轻微的鼻鼾声,宫女六月左顾右盼,确定没人盯着她看,这才鬼鬼祟祟地从兰轩阁溜出去。
就在六月前腿跑出兰轩阁时,正躺在卧房里呼呼大睡的千婳猛地一睁眼,呲溜一下站了起来,看向窗外:
这六月,果然有问题。
千婳三下五除二,套上早前准备好的宫女服,一路小心翼翼,尾随着六月。
这六月虽机敏,但到底是普通人,虽然一路小跑的时候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看到,但还是被千婳紧紧跟着,加上千婳套了宫女服,一路尾随下来,也没有被人怀疑。
不多久,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便呈现在千婳眼前。
只见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外,有两根足足有三人环抱粗的大理石圆柱,柱子上刻有凤凰飞天图案,在两根柱子的上沿部分,是金光闪闪的‘凤殿’二字。
千婳木楞地看着这奢华无比的宫殿大门,本来她自以为自己的兰轩阁已经很是奢华了,这么比较一看,人家这两根柱子就能抵得上她两座兰轩阁啊!
千婳眼远远地偷瞄着,眼看宫女六月被拦在凤殿门口,过了一会儿,有一名从凤殿出来的宫女,将六月领了进去。
好你个六月,果然是别人安插过来的眼线!
“凤殿……莫非是皇后住的地方?”震惊之余,千婳也开始暗暗揣测起来。整座皇宫,敢以‘凤凰’自诩宫名的,只有皇后和太后了吧?
好想进去听听她们说的什么啊……
千婳摇了摇脑袋,很快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只好耸耸肩,准备回去。
“咕噜噜,咕噜噜噜噜……”肚子很不争气地叫唤起来。
“我知道你饿,但是这宫里的饭,八成都有毒啊……”摸着干瘪的肚子,千婳一想起今天中午的午膳,不禁舌头一舔。
今天中午的午膳,千婳盯着桌上的美味,一连咽了十几分钟的口水,终究还是滴水未进。
不行,这么下去自己就算不被毒死,也要被饿死的,得自立根生去!
千婳打定主意,开始四处转悠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
凤殿内。
朱红色的上好丝绸点缀着大殿内的四只顶梁柱,柱上凤凰盘旋,镶金点缀,栩栩如生。大殿正中间,镶有七彩宝石的凤座上,一名身穿九凤鸾天华服的女子正襟危坐,牡丹发髻间横插这一株凤钗,乌黑发亮的发丝间还镶有几枚百润如玉的珍珠。
再一看,这女子眉心中间有一颗美人痣,双眉一字挑起,略有威严,双目炯炯有神,殷红的唇色犹如樱桃般艳丽可人,加之天生丽质的鹅蛋脸,虽然只有二十岁,但整个人看起来,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奴婢六月,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行过大礼之后,六月依旧跪在凤殿之下,头微低,不敢直视凤座上的女子。
“恩……”花皇后挑了宫女手中用瓷器端着的果子,塞进口中,不紧不慢地咀嚼。
“兰轩阁那位新来的主儿,是什么个情况?”
“启禀娘娘,据奴婢观察,婳嫔该是宫外来的村野山姑,一点规矩也不懂,用膳穿衣更是没有半点娘娘的样子,而且……婳嫔娘娘的容貌让人看了,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噢?怎么个心惊胆战法?”
“婳嫔脸上,似是被毁了容般,奴婢词穷,恐不能形容得当,往娘娘怪罪。只是太医院的陈太医说过,婳嫔的脸已经几近痊愈,只要配合药理,七日左右便可痊愈。”
“恩……既然陈太医这么说了,你可有法子让婳嫔的脸,永远恢复不了?”
“娘娘大可放心,奴婢想到的这个法子,绝对天衣无缝!”六月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对了,听说昨夜皇上留宿兰轩阁了?”
“是的娘娘。”
“呵!皇上的口味可真是越来越重了啊……”先是桔花殿那朵奇葩的菊妃,再是丑得不忍直视的婳嫔,花皇后嘲讽之余,心下却有些不安起来。
皇上,这是要准备遍地撒网的节奏啊。
“听说,这皇上今天早上去上早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虚的?看来这个婳嫔……对了六月,那个避胎药,你可亲眼看婳嫔吃下去?”
“婳嫔……该是吃下去了。”
“恩?”花皇后目光一转,立刻盯得六月浑身发毛。
“娘娘饶命啊!今晨奴婢在桂花酥里掺了避胎药,可是那婳嫔心机不浅,吃到一半又给全吐出来了,午膳时奴婢又在饭菜里撒了些,婳嫔娘娘便叫奴婢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求皇后娘娘饶命啊!”六月一哆嗦,整个人扑倒在地。
她见识过花皇后的毒手段,所以明白不能撒谎,只好全盘招出,祈求花皇后原谅。
“哼!”花皇后冷哼一声,犀利的目光看向殿外,“无妨,就算她怀着了,本宫也有千百种方法让她滑胎、让她胎死腹中,甚至……呵呵……”甚至难产而死。
“你先回去,免得兰轩阁那边怀疑,一旦婳嫔怀上龙种,务必禀报。”
“诺!”
六月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恭着身子走出凤殿。
直到走出很远了,她才敢擦擦额头的汗水。
一百四十九章 我只是个偷兔子的
正是午膳过后,秋天的太阳洒在人身上懒洋洋的,这时候,也是睡午觉的好时辰,许多个宫里的娘娘们都腾出小床榻,贴起小黄瓜,睡起美容觉来了。
千婳趴在一处宫殿外墙的门口,出神地看着宫墙内正活蹦乱跳抓蝴蝶吃小草的小兔子。
“看起来可真美味啊……”眼看着小兔子一蹦两蹦三蹦,跳到了离自己只剩五米之远的地方,那鲜活兔子的肉味,更是挑逗得千婳忍不住吸了口口水。
一个银荡的念头在千婳的脑中一闪,随之怎么过都过不掉。
自从那天在后东山脉喝了一肚子的山泉水和今天早晨喝下的小半碗红豆粥,千婳到现在几乎是滴水未进,小肚子早就饿得快要拉杆起义了。
但宫里的食物八成都有毒啊……
只有自己捕猎,自己种菜,自己动手,才能活的长久。
千婳如是想着,长叹一口气,小手指一勾,宫墙内小兔子便隐隐从地面上浮了起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你不开我就把你,就把你吃掉……”
小兔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可爱的红鼻子一抽一抽的,小门牙依旧沉浸在这秋草的美味之中,蹦擦擦地咀嚼着。
咦?本兔子怎么会飞了?!不好!有贼!
直到自己飞出里地面有半米远了,小兔子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瞪圆了了红扑扑的眼睛,看向不远处主人的卧房:主人主人,有人要偷我!主人主人,有人要对我图谋不轨!快来救我啊主人!
小兔子满眼惊恐,奈何它不会叫啊,只能摩拳擦掌哼哼哈嘿地用力挣扎起来。
只是貌似……怎么挣扎都没用。
“哎,不要怪我啊小兔兔,我也没办法,为了生存,只能委屈你了,你放心,我吃完之后,一定会把你的皮毛还给你的主人的……”千婳撇着嘴,一脸哀伤。
她本意是不愿意吃这么可爱的小兔子的,但她在后宫里转了老半天,只看到这一个能捕到的活物,加上肚子又叫的那么欢,只好违背良心,将就着吃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了。
“乖哈,姐姐定让你安乐死……”
摸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千婳尽量安慰道,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甚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但是没办法,她饿啊……
要吃兔子,首先,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兔子剁了。
其次,还不能回兰轩阁煮兔子,不然被其他宫里的眼线看到了,自己八成又要倒霉。
千婳左顾右盼,心惊胆战,将怀里的兔子往衣服里严严实实地一裹,猫着身子开始漫无目的地寻找合适地点。
不知不觉,千婳走着走着,便来到了皇宫的东南方位。
这里不再是之前看到的繁华秀丽景象,更没有错落有致精致华丽的宫殿,有的只是越来越狭长、参差不齐的小路、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宫中房屋和来来往往忙碌的宫女太监。
开始,看起来还只是一些极为平常的宫殿屋舍长廊,到了后面,干脆就变得越来越狭窄,越来越脏乱了。
越往后面走,还有一些扎着辫子,来来往往搬重物干粗活的男子。
只是这些男子,都穿着极为破旧的灰麻布衣服。
千婳皱着眉头,继续又向前走了一小会儿。
正琢磨着这是个什么地方时,‘辛者库’的铁铜色牌子便已经引入眼帘。
“辛者库?”这不是……罪奴劳役的地方么?
不行,这里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人,没准在这里煮兔子,还没煮熟就被会被抢走吃了,不行不行,看来还是得回自家宫里煮。
只是,为了防止别人怀疑,还是先把这兔子给剁了吧。
千婳如是想着,左顾右盼,问了上茅房的地方,这才端着怀里热乎乎的小兔子,三蹦两跳进了茅房。
“小兔兔啊,不要怪姐姐,来世投胎不要再做兔子了,投胎做妖精吧……”千婳安慰着怀中的小兔子,将它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掏了出来。
许是揣在怀里太久,小兔子长时间呼吸不了,只见这只可怜的兔子,此时已经两腿一蹬,双目死不瞑目,驾兔西去了。
“哎,既然死都死了,那就只能用来吃了。”
千婳本来还犹豫着,自己那么善良,可能下不了狠心杀兔子,可一看它已经嗝屁了,当即也没有办法,心里一横,从腰间拿出一把早就备好的匕首,开始剥起来。
要说解剖,在这世上,千婳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不一会儿的功夫,兔子那雪白的皮毛便已经被千婳完完整整地给剥下来了,而且没有沾上丝毫鲜血。
一种无与伦比的罪恶感从千婳心底油然而生,但很快的,又被咕咕直叫的肚子给强行打压了下去。
“很好,下面只要回去煮一锅美美的肉,再毁尸灭迹,一切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千婳叹了一口气,将手上沾着的不干净物清除掉,撕开衣服的一块布,将兔子肉牢牢裹在里面,揣进怀中。
正当千婳走出茅房没几步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颇为娘气的太监声。
糟了!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来我们辛者库做什么?”带着太监帽的太监手拿一把皮鞭,虎视眈眈地看着正欲离去的千婳。
之前他便看到这生面孔在辛者库前转悠,忽然又不见了,现在又被他给逮着了,当然要好好问问了。
“咱家问你话呢……哪个宫的宫女啊?”老太监一甩手中的皮鞭,打在一旁正搬重物路过的驼背男子身上,却丝毫没有瞧驼背男子一眼。
“啊……”驼背男子惨叫一声,许是早就习惯了这刑罚,疼痛过后立马背着麻袋快速离去。
怎么办怎么办?说她是哪个宫的?凤殿?兰轩阁?还是桔花殿?
不行不行……
身后的老太监见千婳心虚地站立不动,老谋深算的眼睛咕噜一转,“再不说,咱家可就要抓人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千婳被这老太监一刺激,一听说要抓她,立刻像被踩了尾巴般,跐溜一下便跳了起来,直串房顶。
“莫非是……刺客!”在千婳跳上房顶的一瞬间,老太监看清了千婳的脸被面纱遮住,心想哪个宫女会故意把脸遮住,立刻暗叫不好。
“快快快!抓刺客啊!抓刺客!宫里有刺客!”别看这老太监看起来老的很,可尖叫起来依旧可以跟南公公有的一拼,顿时,辛者库一干管事的太监和管事婆婆,纷纷摩拳擦掌,架起梯子上了房顶。
这辛者库房屋本就错综复杂,千婳虽不熟悉地形,可他身材敏捷灵活,辛者库的众多太监宫女虽人多,可却雷声大雨点小,一时半会的,竟把千婳给跟丢了!
“妈呀,这些人太可怕了,我不过就是想安安稳稳地吃顿饭嘛……”千婳面露委屈,两条小腿灵活地跑着。
“她在那!快抓住她,她是刺客!刺杀皇上的刺客!”
“天哪,好大的胆子,竟然要刺杀皇上!”
“快去叫皇庭守卫来!”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说这是刺杀皇上的刺客,立刻的,整个辛者库,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而这辛者库里的管事者们,更是急的焦头烂额,双目通红,势要抓住着‘刺杀皇上的刺客’。
只要抓到了,再去皇上勉强领个赏,虽说不至于加官进爵,但赏银百两那是绰绰有余的。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我什么时候要刺杀皇上了!我只是个偷兔子的啊……”千婳站在屋顶,面露委屈,挥舞起小手臂想要解释,可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这些大叔大妈的大嗓门面前,根本就如猫叫,自己都很难听见自己说的什么。
辛者库下,一群干劳力的男子和宫女们放下手中的活儿,目睹着这一场好戏。
“唔……”看来,只能逃了……
千婳撇撇嘴,面露不舍,重新窜下屋顶,开始在各个屋舍之间穿梭起来。
“那刺客好像进了掖庭局,那里都是新晋宫女的住处啊……”
“快找找,挨个搜,这刺客身手灵活,大家务必小心。”
眼看前后都有人影晃动,千婳站在走廊里,内心焦灼万分,一时情急,竟一头窜进一间宫女的房屋之中。
“唔?!”屋子里的小宫女显然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刚听到有人推开房门,还没来得及尖叫,就已经被千婳捂住了嘴巴。
“快找找,应该就在附近!”
小宫女被千婳这么捂住嘴巴,顿时不敢动了,两只眼珠子泪汪汪的直打转,还以为就要命丧于此了。
“不要叫唤,我保你平安。”
小宫女听话地点点头。
千婳轻轻松开小宫女的嘴巴,这才发现她已经被吓得不轻。
“你是……谁?”松开了束缚,小宫女立刻往后闪了几步,可她看到千婳虽面带面纱,但身上没见任何利器,心下有些放心起来。
“开门!快开门!”门外,忽然响起暴躁的敲门声。
该死的!开始查房了吗?
千婳与小宫女四目相对,小宫女似是看出了千婳的难处,单纯的少女心不知为何,突然想帮起千婳来,立刻掀开床单,示意千婳拱进去。
第一百五十章 传说中,婳嫔娘娘是个穷凶极恶的人
“里面的,快开门,再不开门踹门了!”房门外,老太监们毫不客气地挨个拍打新晋宫女们的房间,扑腾扑腾,好不卖力。
在他们看来,若能抓住这‘刺杀皇上的女刺客’,那就是大功一件啊,说不定还能摆脱这充斥着脏乱臭的辛者库,得以出宫养老。
“妈的,大家给我抡起袖子,撞门!”在一名带头老公公的带领下,一群老太监老宫女抡起肥油粗壮的胳膊,嘿咻嘿咻两下,终于将势力单薄的木门给撞开了。
“啊——!”屋内,女子的嘶声裂肺的尖叫声顿时充斥起整条长廊,甚至整个掖庭局都能隐隐听到这声音。
闯进屋里的老太监老宫女显然还没明白个所以然来,但看到眼前白花花雾腾腾的景象,一名小宫女捂着上半身半娇羞半恼怒地潜伏在盛满热水的木桶中,一个个立刻扑红了脸。
在停顿三秒之后,这些个气势汹汹的老太监老宫女,很识趣地统一收回破门而入的脑袋,乖乖关上门。
继而,他们又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快开门,窝藏刺客等同杀头,尔等快点开门!”
“开门了开门了,里面的人快开门!”
……
……
在一片惊心动魄中,这些老太监老宫女的声音在掖庭局的各个长廊内回想不断,络绎不绝。
直到终于远了,躺在木桶中的小宫女这才从水中小心探出半个身子,又立马裹了一件白色内袍,这才敢踏出木桶。
她小心地用手摸了摸桶里的水,这才发现,水已经凉了大半。
这些辛者库的老太监老宫女们,为了得赏真是煞费苦心,浪费了好久啊。
“姑娘,出来吧,他们该走了。”穿好衣袍,小宫女且小心地掀开床单,脸上透着灿烂的稚嫩。
这时候,千婳才看清小宫女的面容来,圆圆的脸蛋添缀着些许婴儿肥,一对柳叶弯眉下,布灵布灵的清澈眼睛让人看了好生喜欢,小巧可人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极了粉色桃子的尖尖嘴儿。
“多谢姑娘相救。”千婳抱拳,心觉这姑娘看起来着实惹人喜欢,便多了一句嘴:“这里是掖庭局?你是新晋的宫女?还是秀女?”
听到这话,小宫女的眼睛忽然多了些许亮闪闪的泪珠来,“哎……姑娘还是不要多问了,这里是掖庭局,我当然只是个宫女了。”一个被刷下来的秀女,只能沦为宫女。
但她没有多说,毕竟千婳只是个陌生人。
她本是丽县知县的女儿,本来在丽县衣食无忧。在那个小县城里,她的姿色也算是个美人,更有不少书香门第的公子已经对她心生爱慕,有意迎娶。
可不想,亲娘死了,第二年爹爹便又娶了个回来。
娶回来后不过一年,恰逢皇宫选秀,后娘觉得她这嫡女长得不错,可以去后宫搏一搏,说不定能在后宫占个一席之地,也好让他们沾沾光,便多次教唆爹爹送她入宫。
在后娘的多次教唆下,爹爹终于臣服,将她送进宫中。
本来,她也是抱有一丝希望的,可当她看到那些个美如天仙甚至美得不可置物的千金们,更有显赫背景作为支撑,她便知道,自己只是来充当炮灰的。
按照宫中规矩,如若秀女被刷下,则会被送往掖庭局调教成为宫女,调教好了过后便会分配到各个宫中。
结果如她所料,选秀第一轮便被刷下,而她自己也从储秀宫,搬到了掖庭局接受宫女的培训。
以后,怕是只能做别人差使的奴婢了。
想到这,小宫女再次叹了口气,可外人在这,她本来快要落下的眼泪珠子,又给她硬生生挤了回去。
千婳看出了她的难处,但也不好多问,便道:“你若不愿说,那就算了。”
眼看那些老公公老太婆走远了,正是逃跑的好时机,千婳虽有心报恩,但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便打开窗户,准备离去。
“小姑娘,告诉我你的名字,总可以吧?”
小宫女迟疑了一小下,但咬咬唇,还是告诉了千婳。“我叫梨蔓。”
这是她娘亲给她娶得名字,怕是以后都用不到了。
那些个宫里的娘娘,对于自家宫里的奴婢,名字都是怎么好记怎么叫,怎么喜欢怎么叫的。
“梨蔓……梨蔓……”千婳念了两遍,“好的,我记住了!”
千婳微微笑,纵身一跃,跳出窗外。
直至千婳的身影已经远了,屋内的小宫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千婳的名字。
……
……
乘着夕阳,载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千婳一路狂奔,东躲西臧,终于在磕磕绊绊之后回到了兰轩阁。
她的出门的时候,用风之灵力反锁住了门,所以六月一直婳嫔在卧房睡觉,没有打搅之余,还嘲笑千婳是只猪,还是只村猪。
这些话,千婳当然没听到。
只见千婳三下五除二,从窗户处爬进了卧房,麻利地换好衣物,
这才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处被她抱了许久的兔子肉。
“小兔子乖乖,我千婳保证,定把你的皮毛还给你的主人。”
千婳撅噘嘴,觉得自己真是十恶不赦,竟然乱杀生灵。
但没办法,饿啊……
千婳从一旁的盆栽上扯下一根树枝,将兔子串好,又将桌上的茶壶倒过来,给兔子肉洗了个干净。
“火之灵力,燃……”千婳轻轻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立刻的,千婳手中多了一团火红火红的火焰团。
开始烤兔子肉了。
“唔……真香……”火候在千婳的手中变得游刃有余,她谨慎地控制着,不多会儿,兔子肉便已经飘进她的鼻子里,挑逗起她饥肠辘辘的味觉。
“哎……我怎么忘了一件事!”直到已经将兔子烤得九分熟了,千婳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偷佐料。
但没办法啊,周围又没有可以代替的调味品,肚子又饿的咕咕叫。
去厨房拿吧,肯定会被眼尖的六月看到。
没有佐料的兔子肉,哎……
“将就着吃吧……总比饿肚子的好。”
千婳如是想着,灭了手里的火,开始吧唧吧唧咬起兔子肉来。
许是千婳太饥饿的缘故,没有撒佐料的兔子肉,此时吃起来,倒也美味异常。
“吧唧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恩恩,真好吃!”
擦了擦嘴巴上的残留物,千婳一舔嘴唇,心满意足。
可是拍拍小肚子,好像还没饱啊……
不行,得先毁尸灭迹才行。
千婳点点头,将方才洗了兔子肉的茶水倒进盆栽里,把用过的小树枝也重新绑上,又将吐出来的骨头集中在一起,用火之灵力烧成白灰,再打开后窗,用风之灵力将屋里的兔子味全部吹走,这才心满意足地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娘娘,您醒啦。”刚打开门,六月便与千婳撞了对面。
她本想戳开纸窗看看千婳到底在没在里面,毕竟已经傍晚,睡到现在实在蹊跷,可没成想,刚迈开一步,门就推开了,吓得她差点从只有三个台阶的楼梯上摔下去。
“恩,你……你去御膳房给本宫端些晚膳来吧。”可不能让你这别人宫里的眼线现在进房间,不然万一有什么遗漏的马脚没收拾干净呢?
千婳下意识地小手背后,深怕手上残留的肉味会引起六月的怀疑。
“诺!”六月一听,当即心喜,琢磨着要不要进去确认一下这婳嫔有没有将今天中午的午膳吃干净。“娘娘,奴婢先把娘娘今日的午膳收拾干净吧。”
这样她也能安心向皇后娘娘禀报,也不用那么心惊胆战的了。
只要在行fang过后的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吃了这避胎药,百分百保准怀不出来,而且误食者本身并不会有所察觉。
只是这药吃多了,会使人绝育。
“你现在就去吧,不要耽搁。”见六月竟要越过她进屋里去,千婳一个转身,挡在了六月面前。
让你进去看到午膳丝毫未动,那还得了?
你不得又要屁颠屁颠去皇后娘娘那参我一本,然后加深算计?
六月心下不舍地瞥了眼卧房,但千婳已经这么命令她了,她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这就去。”
“恩。”
远看着六月终于走远出兰轩阁,千婳那别在身后的双手这才刚摊开,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厨房,将沾了油荤的小手冲洗干净。
“砰!奴婢……奴婢参见娘娘!”正在打扫厨房的小宫女正灰头土脸地擦着灶台灶台,一间千婳进来了,先是一愣,吧唧一下连手中的盆子都掉地下了,听到声响这才反应过来,忙福了福身子。
“起罢。”
“谢娘娘!”小宫女怯懦地看着千婳,脸上净是黑灰,听千婳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脸上扯起害羞的笑意,立刻捡起盆子放回原地。
走出厨房前,千婳特意观察了一下这兰轩阁的小厨房。
恩,厨房还不算小,约有五十平米的样子。
只是这么大一个厨房一个厨房,一个小宫女来打扫,未免也太勉强人了吧。
千婳想着,又东串西串,把正在打扫后院的前院的和厢房的宫女太监叫来一半,一起帮忙。
擦灶台的小宫女见了,竟忍不住感动差点得落下眼泪。
这厨房,是宫女六月布置下来的任务,若是今天之前没有完成,可是要熬夜的,而且这宫女六月对待下级宫女太监本就霸道蛮狠,这些小宫女小太监就更加怕她。
但是没办法啊,在他们看来,六月是婳嫔娘娘身边的红人,又是曾经在凤殿待过的人,她们这些干粗活的宫女太监们,实在惹不起啊。
看着这些小宫女小太监很麻利的干活,千婳满意地点了点头,“若是太阳落山之后还未打扫完,明日再做也不迟。”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三五个小太监小宫女一听兰轩阁的主儿都这么发话了,立即松了口气,晚上不用熬上一整夜打扫,那便可以好好休息了。
在众人感激的目光下,千婳微微点头,装作贤德的模样,一甩身上水墨黑白鱼点水苏绣锦袍,迈着小碎步走进了卧房。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擦灶台的小宫女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家娘娘竟是这般明事理。
“六月宫女还在背地里说婳嫔娘娘是个丑八怪,你们说……”
“嘘!我觉得,娘娘带了面纱一样好看,瞧娘娘那对闭月羞花的水灵深眸,直教人看了心动。”
“是呀,那天陈太医来的时候不也说了吗,娘娘虽然被毁容,但完全可以痊愈的……”
“可是这宫里,会有人那么心甘情愿地让咱们娘娘的脸恢复吗……”
“这么好的娘娘,咱们就算拼了小命也要保护好了!”
这些小太监小宫女都是从新晋的太监宫女中挑出来的,听多了前辈们说的宫中的腥风血雨之事,什么一言不合就夜里套个麻袋活活把你闷死啊,稍微做错点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或者剁手跺脚啊,什么长得稍微好看点就要被毁容啊,又什么怀了孕还很有可能滑胎啊……
所以来兰轩阁时,这些第一次服侍主子的太监宫女们,对这个神秘的婳嫔娘娘是极为害怕的。
可是没想到,他们想象中穷凶极恶的婳嫔娘娘,竟是如此温柔。
千婳找了个专门倒剩饭的桶,将中午的午膳倒了进去,正要偷偷溜出门,听到这些小太监小宫女在议论自己,不禁心里升起一阵得意和自豪。
对嘛,好好在兰轩阁呆着,对老娘忠心一点,不要像那个六月……
哼哼,六月是吧,总有一天,老娘要把你给收拾了,让你以后再也不敢当别人的狗腿子。
一百五十一章 宫里丢了两条命:一只兔子一头猪
转眼,夜色已晚。
“乖猪猪啊……今晚姐姐就吃你,保准不会很痛苦的……”
千婳神秘兮兮地躲在房间内,看着被自己五花大绑甚至还堵住嘴巴的荷懒猪(模样参照荷兰猪),再次叹了口气。
此时,在千婳周围,锅碗瓢盆以及调味品已经一应俱全,当然,千婳还在床底下挖了个大洞,准备每次吃完刷干净之后,就藏进大洞里。
“嘿嘿嘿嘿嘿……”今晚有猪肉吃了。
……
吃饱喝足过后,千婳闲来无事,翻过窗户,走着走着便看到一处极为隐蔽的水池边。
月明星稀,千婳望着望着,心中竟有些伤感起来。
也不知道王爷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当面找他问清楚……
还有飞鹰和雪豹……
对了,还是帅师父,好像已经好久都没有见过帅师父了啊……
……
……
霜泉阁内。
“小雪,该进屋了,娘娘都找了你老半天了呢!”夜色已晚,借着依稀可辨驳物体形状的月光,宫女依依看到霜泉阁前院的草坪处,有一抹雪白。
可那抹雪白在听到宫女依依的叫唤声后,却没有丝毫反应。
“小雪,你怎么那么贪吃,走,回屋陪娘娘去……啊!”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它它它它它……
刚抱起小雪,宫女依依这才发现不对劲,怎么小雪比平常乖那么多,而且还轻上许多?
定睛一看,只见怀中抱着的哪里是小雪啊,分明就是小雪的毛啊……
“救……救命……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
宫女依依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救命啊,杀人啦……不对,杀……杀兔啦!杀兔啦!”
“什么?”听到屋外的惨叫声,屋内的女子猛地推门而出。
“你……再说一遍?!”
“娘娘……娘娘!”见自己娘娘出了房门,宫女依依吓得跪在地上,眼中含泪,吞吞吐吐,“启禀娘娘,小雪它……小雪它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反了反了!”竟然敢有人动她霜泉阁的兔子!真是反了天了!
另一头,雨花轩中。
“你们,都快点给我找,哪怕一个墙缝,一处小洞,都不能放过!”丽嫔双手掐腰,双目通红,心下已经快要抓狂。
“呀——!!”
“娘娘莫急,娘娘莫急啊!”丽嫔的贴身宫女小黑,搀扶着丽嫔已经气得发抖的手,眼睛也是在左顾右盼,期望能找寻到那只荷懒猪的影子。
“娘娘,奴婢想着,懒懒它该是又钻到哪个地方玩去了,懒懒一向贪玩,许是玩累了就直接睡着忘了回家了,娘娘莫急,说不定它明日便会自己回来了呢。”
“不行!找不到本宫的懒懒,你们谁都别想睡觉,就在这院子里耗着!”一把甩开小黑的手,丽嫔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干脆自己也加入到找荷懒猪的行列里来。
说起这荷懒猪的来历,可真的不小。那是一名游历世界各国的白种人赠予她的礼物。
那时候,恰逢丽嫔入宫选秀,正值二九年华的她,已经算是不小,加上对宫廷的恐惧,那时候的丽嫔,内心是极为忧愁的,好在在入宫之前,来府上做客的白种游人赠予她一只三个月大的小……荷懒猪,她才在进宫时,得以有一丝安慰。
白种游人说,这荷懒猪的寿命一般在六年左右,当到了第四年第五年的时候就要多加注意,因为那时候它也差不多快嗝屁了。
好吧,其实她第一次见到这只猪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只老鼠,一只长满花纹的奇特老鼠。
“继续找!”
……
“待本宫找着你,定扒了你的皮!”
见丽嫔娘娘自己都开始找了,那些小太监小宫女们,更是不敢怠慢,几乎把整个院子都翻了个遍。
可,还是没找着。
如此一番,两个宫内一个为兔子吊丧一个到处找猪,很快便到了天亮。
一大早的,刚到了进崇华殿请安的时间,霜泉阁的柳妃红着眼睛,一身白衣,抱着怀中那坨雪白雪白的白毛,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早早地就在崇华殿外候着了。
刚到崇华殿外时,柳妃正巧碰到了从对面走来的丽嫔。
丽嫔就算是在后宫之中,也算是位美人了,所以很多后宫嫔妃,在看到丽嫔之后,都是有些不顺眼的,柳妃也不例外。
可是今天看这丽嫔,竟是眼睛红肿,同样一身素衣,头发也只是很简单地弯了几道,身后的贴身宫女也是一脸愁容。
“妹妹给姐姐请安了……”见到柳妃,丽嫔自知地位不如,悲伤之余给柳妃勉强福了福身子。
“妹妹今日可来得真早,姐姐看妹妹眼睛红肿,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哎……待会到了里面,姐姐就知道了……咦,姐姐你这怀中抱得是什么?”
丽嫔叹了口气,用手帕擦拭眼睛之余,恰好看到了柳妃怀里抱着的一坨白毛。
“……”这不提还好,一提了,柳妃刚止住的眼泪,此刻又在眼眶里打转,“妹妹你是不知道啊,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竟然把本宫的小雪给……吃了!”
“竟有这等事!?”
“对啊,妹妹你不是有一只长着花斑的胖老鼠么?切记要保护好啊,不然就跟我的小雪一样……只剩一坨白毛了啊!”
“什么!”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丽嫔心底油然而生。
此时她也无暇纠正柳妃它的懒懒是只猪而不是老鼠了,内心一怔,双目空洞。
“娘娘您小心!”宫女小黑连忙上前扶住。
正在这时,崇华殿内走出一名老太监,示意请安的后宫嫔妃们可以进去了。
……
……
崇华殿内,以柳妃和丽嫔为首的两名后宫嫔妃跪倒在地,叽叽喳喳声泪俱下地控诉了昨夜发生的一切,听得崇华太后是脑袋滚热,头昏脑涨。
“恩……打住……哀家算是听明白了,你们怀疑宫里有人吃了柳妃的兔子和丽嫔的花老鼠?”
“是荷懒猪,太后娘娘。”
“恩恩……传哀家指令,命令皇庭士兵拨出二十人,由御前总管管理此时,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崇华太后倚在椅子上,一脸倦怠。
真是的,死了一只兔子一只老鼠也哭哭啼啼的,还美其名曰荷懒猪,在哀家看来就是一只喂肥了的花胖花胖的老鼠。
见崇化太后已经乏了,众人也不好再继续闹腾,尤其是柳妃和丽嫔,纵使再不爽,也只能忍着一腔愤恨,福了福身子告退。
……
……
清晨太阳真正好,吃饱喝足伸懒腰。
“嘿!嘿!,你们听说了吗,昨夜皇宫里,接连发生了两条命案呢!”
“什么什么,快给我说说!”
“听说啊,霜泉阁柳妃的兔子,和雨花轩丽嫔的肥老鼠死啦!一个还有毛留下,另一个连骨头都没找着!”兰轩阁内,得到小道消息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叽叽喳喳的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你们在这里叽叽喳喳的讨论什么,还不给我干活,呆会娘娘怪罪下来,有你们好受的!”六月指着一群交头接耳的小宫女小太监大骂道。
一见到宫女六月,那些本来还嬉嬉笑笑的小宫女小太监们,立刻吓得跟魂丢了似地,纷纷低头干起活来。
“等等,你们刚才,说的什么?什么两条人命?”
千婳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便听到自家小宫女小太监叽叽喳喳的对话,还有六月那令人反感的呵斥声。
真是的,老娘什么时候怪罪过他们了,明明是自己想装老大,还把责任往老娘身上推。
“娘娘,是这些婢子们不懂事,还望娘娘恕罪。”一看是婳嫔,六月紧咬下唇,却又毫无办法,只能低头认错。
昨天傍晚她送来的晚膳,结果被婳嫔一个“本宫乏了,你自己留着吃吧”为由给打发走了,她内心着急,皇后娘娘命令她办得事她还没完成,可是却又毫无办法。
而且,六月就算再笨,此时也看出来了,这千婳八成是怀疑起自己来了。
“恩,你,叫什么名字?”千婳不想看六月,指着一名正畏畏缩缩拿着扫把的小宫女。
“娘娘,奴婢名叫……求娘娘赐名!”不知怎么的,这小宫女说起自己名字来竟吞吞吐吐,最后索性一下子跪倒在地。
“有什么不能说的,本宫叫你说,你便说。”
“奴婢……奴婢名叫小婳,与娘娘嫔位的忌讳,求娘娘饶命啊……”小宫女急的快哭了,连连磕头,生怕自己的名字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可头没磕两下,小婳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给扯住了。
“无妨,那你以后就叫小画吧,百里画廊的画。”
“谢娘娘赐名,谢娘娘赐名。”宫女小画被千婳扶了起来,可嘴里依旧感激不停。
其实本来千婳对这名讳是没多大感冒的,只是这宫里,有心的人太多了,以防万一,她只好将小画的名字给改了。
“今儿个天气正好,小画,你陪本宫出去走走。”
小画一脸惶恐,瞥见六月射过来的杀死人的目光,内心一颤。
一百五十二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当懒洋洋的太阳撒进兰轩阁,一群身着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们,一个个手捧桔花盆栽,恭着身子走了进来。
“哎呀……伸个懒腰……咦?你们这是?”一大早便听到外边叮叮咚咚的声响,千婳随便套了件百褶如意粉黛裙,带上面纱,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你们都给我摆整齐了哈,摆不整齐咱家就把你们的脑袋搁这花盆里当盆栽!”为首的太监一见千婳出了房门,立马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
“奴才参见婳嫔娘娘!”
“你们这是干什么?搬这么多桔花来作甚?”
“启禀娘娘,这是桔花殿的菊妃娘娘送给婳嫔娘娘的入宫之礼,菊妃娘娘素爱桔花,所以特意挑了几盆长势喜人的桔花来赠予娘娘,还望娘娘喜欢。”小太监阿福眉开眼笑,说话时还不望瞅了一眼站在千婳身旁的六月。
同为宫里的老人,小太监阿福可是认得这个六月的。
记忆中,这六月应是在凤殿当过差。
“桔花?”一看这满园长势喜人的大桔花,千婳不禁想到了人见人爱爆的‘桔花’,心中对这神秘菊妃的喜好更是赞叹无比——
想必她本人也是朵大桔花吧?
“婳嫔娘娘,瞧这些桔花,长势多么喜人啊,就连每片花瓣都是经过精心打理出来的呢,婳嫔娘娘若是没有其他吩咐,那奴才就告退了。”太监阿福不停地夸赞这桔花。
其实,他们送这桔花来,一是代表菊妃送给婳嫔一份入宫之礼,这二嘛……
菊妃送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她,自然是暗暗表示想与千婳结盟了。
两个同是被皇上在同一时期‘恩爱’过的女人(嘛至少后宫所有人都认为千婳跟南宫子赫有过那啥了),本来应该斗得你死我活,可大敌当前,也只有结盟,才能各取所需,才更有可能在形势如此险恶的境况中存活下来。
如今太后老迈,皇后权掌后宫,南宫子赫登基已经数年,可宫内只有皇后产有一独子。早些年,也就是一两年前的时候,虽说皇上多年来一直独宠皇后,可偶尔还是会偷偷换下口味的,后宫一名美人便成了皇上偶尔尝下新鲜口味的幸运儿,并成功悄悄怀了龙种。
由于当时后宫人少,皇上专宠皇后,加之这美人地位本就不高,所以直到怀孕**月的时候,才被皇上及皇后知晓。只是……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美人要为后宫添下一名小公主或小皇子的时候,这名美人竟在逛御花园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随之,动了胎气,太医紧急救治。
可最后,只落得个孩子胎死腹中,大人难产而死的悲惨结局。
在这之后,整座后宫,但凡有嫔妃怀孕,都会诡异地在一两个月的时候便流产,甚至更多的,在与皇上恩爱过数次后,竟都没有怀孕!
一想到这件事,菊妃心里便喘喘不安,她多么渴望能拥有一个孩子啊!只要有了孩子,她就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如果自己的孩子再争气一点,那么就更有可能一搏南宫王朝未来的天子之位……
可如今,皇后是最大的绊脚石,而皇后的爪牙,早就在皇上多年的专宠中稳固渗透进了每一个宫中,有的胆小的主子,即便知道这是皇后安插的眼线,也不敢随便动手,生怕会祸及自己。
菊妃觉得后怕,这段日子皇上又异常宠她,几乎夜夜都要临幸,她兴奋的同时又在担忧,皇后的爪牙是不是已经伸到她这里来了,是不是堕胎药避胎药已经被她无意间吃掉喝掉了?
就在她喘喘不安的同时,皇上又临幸了另一名嫔妃,这让菊妃伤心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至少,自己现在不是皇后唯一要除掉的目标了,既然目标一分为二,威力自然就会下降。
若目标……也就是菊妃和婳嫔,能够联手抵抗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最可怕的不是看两个敌对的女人斗得你死我活,而是……
本该敌对的两个女人,同唱一台戏。
希望她这次送婳嫔桔花之举,能让婳嫔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吧——
如果婳嫔不笨的话。
……
……
“恩……看起来,长得倒确实还不赖。”走了一圈子,千婳发现,这些个桔花个个长得劲猛,开得华丽,本来还怀疑这菊妃是不是在桔花里放了什么坏东西,可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或许人家真的只是想表示友好吧……
千婳如是想着,点了点头。
“小画,拿上篮子,跟本宫走。”
“诺!”身后,小画拿着篮子,一蹦一跳地跟在千婳后面。
“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去御膳房,挑食材。”一说到吃的,千婳的舌尖忍不住一馋。
“诺!”小画喜笑颜开,朝着身后一脸臭屁样子的六月撅了撅嘴巴,走出了兰轩阁。
身后的六月咬牙切齿,可却也是毫无办法。
如今她已自知身份被识破,可偏偏……她还不能明说,况且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肯定吃不了好果子。
刚出兰轩阁,千婳便看到隔壁的紫灵轩,今天可是格外的热闹。
只见,只不过千婳愣神的一会儿工夫,紫灵轩内进进出出的人就有好几拨,其中还有好几名是太医,还有一些宫女和几名穿着红色半裙白色上衣头戴白帽的女子。
“小画,那些……也是宫女吗?”
“启禀娘娘,那些是医女,专门在太医给后宫娘娘们治病的时候打下手的。”
医女?
医女……
莫不是前几天装死的紫灵轩的主子真生病了?
而且看这太医医女们急急忙忙进进出出的样子,似乎病的还不轻啊。
心中的好奇心捣鼓着千婳,让她忍不住调转方向,向紫灵轩走去。
她逮住机会,看准一名医女,立刻抓住她的胳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娘……娘吉祥!”医女显然被千婳吓到了,但很快反应来,福了福身子,手中拿着一叠粗纱布,目中露出焦急,但见眼前的女子身份高贵,只好压住焦躁,道:“启禀娘娘,紫灵轩的月美人前日不小心咬断了舌头的动脉,加之身子本就不好,又气急攻心咳血不止,如今……哎……恕奴婢不能与娘娘详细解释,奴婢……”医女急切地看着里面的情形,显然是急需要进去。
“那……你先进去吧……”千婳点点头,没有为难医女。
咬断了舌头上的动脉,又气急攻心咳血不止?
虽然医女没有将话说死,但千婳还是听明白了,这紫灵轩的月美人,恐怕是离西天不远了。
哎……
千婳心下叹了口气。
进了后宫,能做邻居就是缘分,虽然那天,她对月美人碰瓷皇上龙辇的行为表示非常不齿,但好歹也是邻居啊。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如今邻居病重,不去看看怎么能行?
这么想着,千婳已经一脚迈进了紫灵轩。
“娘娘,咱们还去御膳房吗?”小画紧跟在千婳后面。
“先不去了,你且跟着本宫进去看看月美人。”
偌大的紫灵轩内,来来往往的人群,均是低头快步走。
“参见娘娘!”
“娘娘吉祥!”
……
……
路过的几名宫女太监,见了千婳,都是微服身子,一脸愁容,待行完礼后又匆匆而去。
一名从内阁出来的医女,满头大汗,小跑着出来,手中端着的瓷盆,早已被鲜血染得鲜红。
再走进一些,甚至还能听到内阁的卧房里,女子剧烈咳嗽的声音。
“咳咳咳……”
“额咳咳咳……唔……噗……”
“美人,美人您挺住啊……”
一名太医端着药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却见内阁外站着一名遮纱女子。见这女子虽穿着简单,但衣服低调中透着脱俗,后面又跟着一名侍女,心下想着该是某位娘娘。“请问这位娘娘是……”
“这是婳嫔娘娘。”小画机灵地答道。
“老臣参见婳嫔娘娘,屋里还有急事,老臣便不陪娘娘多说了,改日定登门谢罪。”老太医一脸恭敬,虽嘴上说着,但脚步却重新快了起来,不等千婳答应,就已经冲了进去。
看来,倒是挺敬业的一老头嘛。
瞧着老太医的背影,千婳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反倒更加欣赏。
“小画,随本宫进去瞧瞧去。”
或许她还能帮上些什么忙。
虽然这个月美人给千婳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甚至是个为博盛宠胸小无脑的女子,但毕竟是邻居,千婳还是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美人,美人您挺住啊,您熬过了这一关,日后见皇上的机会也会更多的!”一名小宫女跪在地上哭泣着。
“唔……噗……咳咳咳咳……”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窗前的医女给纳兰月擦了汗之后,轻叹一口气,将染了血的盆再次端了出去。
“竟然……病的这么严重……”
床榻上的纳兰月,早已没了前日的光彩照人。
一百五十三章 临死之愿(订阅在那里~)
不过几日,本来身材窈窕的月美人,现在竟已经瘦得像个人干子似地,惨白的脸上,透明的汗珠时不时地从她的脸颊留过,因为不停咳嗽的缘故,整个身体一抽一抽的,一对眼睛更是恐怖,犹如凸出来的两颗珠子,看着不停忙碌的众人,咕噜咕噜地转着。
她嘴角挂着血,虽然医女们时不时帮她擦掉,可鲜血还是时不时从她的口中流出,滴到了雪白的床单上。
“咳咳咳咳……皇……”
“皇上……”
“美人您说什么?”
“我要见……”
“见……唔……咳咳咳咳!”
“美人您想见谁?”一名好心的医女贴近了些,却只听到月美人神志不清的话和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咳嗽声。
千婳站在几尺之外,虽同样听不清楚,心里却是清清楚楚。
这女人,可真是愚蠢至极,为了一个根本就不曾睁眼看过自己一眼的男人,竟然蠢到咬舌,蠢到气急攻心。
看她血流不止的样子,千婳估摸着,恐怕不止是气急攻心……
而是心脉已经伤断了。
“美人,您还有什么愿望就说吧。”几名医女虽与纳兰月素未谋面,心肠却是在这冷冰冰的宫里异样的火焰,她们眼见太医都摇头皱眉了,心下也知道这月美人气数已尽,想着为她打成最后的心愿。
行医者,都有一颗赤诚的救人之心。
身后,方才与千婳搭话的老太医站立片刻,见这场面,终于安奈不住,走上前去。
“让老夫来看看。”他说道。
“贾院长……”
“前辈!您怎么来了!”之前还愁眉苦脸直摇头的两名太医,一见身后的贾太医,立马让开了空当,做出了恭敬的姿势。
这贾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长,名副其实的太医院老大。
见周围人一脸恭敬的样子,贾太医一脸面瘫,也不管不顾,直接坐到病床前,从腰间拿出一根细丝,身旁的医女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替贾太医将细丝绑在纳兰月的手脖上。
“贾院长……”一旁的医女欲言又止,见贾太医表情严肃地诊断,干脆退到一边待命。
她其实想说的是,之前包括两位太医以及他们若干个医女都有诊断过纳兰月的脉搏了。
纳兰月的脉搏,跳动看似飞快,却随时可能断掉,而且她伤及心脉……
“竟然……”片刻后,贾太医再睁开眼时,眼里尽是诧异。
纳兰月身子里的血量早已流失大半,心脉更是伤得裂开,早该就一命呜呼了……
可是,这纳兰月不知何故,竟到现在都能死死撑住!
贾太医再诧异的同时,不禁心中更加疼痛起来。
他与纳兰月的父亲,也算是友人,今日他在纳兰月的父亲的再三请求下,还是背着药箱过来看看。
他,太医院的顶梁柱,亦是太医院医术最为高超的太医,平日里,就算是太后皇上的病,他一般都不会诊治,除非头一波派去的太医不管用,才轮到他去走动。
更何况,纳兰月只是后宫一名可有可无的美人,今天他贾太医能来,着实让在场的太医和医女们一惊。
“这丫头……”贾太医一脸凝重,虽没有摇头,但从他的表情上看,亦是能够读出,这纳兰月必死无疑了。
可即便如此,只要人没死,他就有义务全力去救。
况且纳兰月如此死死撑住,定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替纳兰月续命续命再续命,帮助她完成心愿。
“帮我……咳咳咳咳……咳咳!”纳兰月此时已几乎丧失了心智,恐怖得只剩皮包骨的脸上,眼睛狰狞地看着上方。
“我要见……见……噗!”
“美人,您想见谁?说出来,我们一定帮您!”
“拿几瓶止血丹和补血丹来。”
“院长,月美人伤的是心脉,就算是……”
“拿来!”
“诺!”身旁的太医被堵得哑口无言,各自从药箱中拿出几瓶丹药放下。
“撬开她的嘴巴。”
“诺!”几名医女互相对视,分别扒住月美人的嘴巴。
“把止血丹磨成粉末,融进水里,灌也要给我灌下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吩咐间,月美人一口血直接咳在了贾太医的身上,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干脆请自动手,将月美人的脑袋扶稳,方便医女上药。
一旁的太医,连连叹息的同时,也捏了一把汗。
“美人,您忍忍,啊,有什么心愿,我们定尽我们所能,帮您完成。”
完成……真的能完成么?
在场的人看着,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纳兰月不把话说清楚了,谁知道她的心愿是什么。
“莫非,月美人想要见的是京都府府尹,纳兰大人?”有人小声提到。
人之将死,思念家人,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可很快的,众人就沉默了。纳兰月的父亲,根本无权踏入这后宫半步,而这纳兰月身子已经凋零至此,更不可能让她出宫。
千婳出神地望着地面,心里早已是五味杂陈。
可能要让他们大失所望了吧,纳兰月临死前想要见的,不是自己最亲最亲的亲人,而是永远得不到也抓不住的——
陌生人。
多么可笑。
深呼一口气,千婳笑不出来,有的只是心底对纳兰月的可悲感。
“月美人想见的,如果本宫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当今的圣上。”
女人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明明只见过一面,却能猜出对方心底想要的是什么。
“本宫说的没错吧?”
床榻上的纳兰月,尽管神智已经不清楚,可听到‘皇上’这个字眼,身子竟不像先前那般颤抖,隐隐有些安静下来的趋势。
“皇上?”众人转头看向早就站在身后的千婳,又见纳兰月的反应,豁然开朗,但很快又都沉寂下来。
要请皇上过来,谈何容易?
纳兰月别说不受宠了,皇上连见都没见过她一面,她虽然有美人的分位,但在皇上眼里,后宫没见过的女人,跟宫女没什么区别。
试问一名宫女死了,皇上会亲自过来看么?
答案当然是,不会。
“要见皇上,谈何容易?”站在一旁的一名太医摇了摇头。
“月美人不行……”贾太医双手背后,双目严肃地看向千婳,“不代表婳嫔娘娘不行。”
千婳虽刚入宫,一切布置按照正六品的规格,可从位份上来说,‘婳嫔’这个位份,可是到了三品,如果让千婳去请皇上的话,希望就会更大。
而且,千婳最近刚得盛宠,她的话,皇上十之**也能听得进去。
“不过这是月美人的私事,婳嫔娘娘不管愿意帮助或否,都是娘娘自己的事情。”贾太医对着千婳拱了拱手,虽然话中没有要请千婳出面的意思,但这话里话外,竟无形中把千婳从刚才的旁观者一下子捧到最高端。
此时这个情形,就算是千婳不想帮,那也不得不帮了。
“娘娘,我们……还是走吧……”小画在一旁小声细语,拉了拉千婳的衣衫。
卧房内,多双眼睛,或期待的或冷漠的,都在盯着千婳看,还有一些宫女,只是跪在地上,动也不动。
他们是这紫灵轩的宫女,这纳兰月平时有多歹毒疯狂,那名名叫小苹果的小宫女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苹果的下场,这些宫女都心知肚明,巴不得纳兰月早些死。可真当这纳兰月快不行了的时候,这些宫女又都开始慌乱了——
她们伺候的美人死了,那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就是瘟疫,就是不祥,更是死人用过的二手货!
宫里这些个娘娘,恐怕没有哪个会接纳他们这些‘二手奴婢’,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就是——
辛者库。
一想到这,这些跪在地上的宫女不禁哆嗦几下。这月美人虽恶毒,但你只要装个盲聋哑的‘残疾’,触不到她的眉头,也能保个平安;但辛者库就不同了,不仅要干重活,还要提防那些个bt狠辣的管事嬷嬷和管事太监们随便给你身上来一‘鞭子’。
真是……一山更比一山毒啊!
如此一比较,呆在月美人这里倒显得幸福安全多了。
想到这,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们眼神对视过后,也纷纷抬头看向千婳,渴求地说道:“求娘娘帮帮美人吧!”
“娘娘,我们不是要去御膳房吗……”
胆小的小画再次拽了拽千婳的衣襟,她可不想让她家娘娘去趟这趟浑水,搞不好还要惹祸上身。
“咳咳咳……”
床榻上,月美人的咳声逐渐有了虚弱的迹象。
千婳皱着眉头,面纱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人之将死,不过是个举手之劳,还是帮吧。
一百五十四章 瑕疵必报
千婳皱着眉头,面纱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人之将死,不过是个举手之劳,还是帮吧。
“那本宫就替月美人走一趟,至于皇上能不能来,本宫可不能保证。”
“多谢婳嫔娘娘!”
“娘娘您真是菩萨心肠啊……”
跪在地上的一众宫女太监,激动得连连磕头,热泪盈眶。
“老臣多谢娘娘。”贾太医站在一旁,行过礼后,上下打量起千婳,饱经风霜的脸露出一丝欣慰,微微点了点头。
看来这兰轩阁的新主,心肠还不坏。
只是不知道以后的日子……
她会变的如何。
“走吧,小画。”
千婳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小画撅噘嘴,心里虽百般个不情愿,但也只能福了福身子道:“诺。”跟在千婳身后屁颠屁颠地离去。
再走出紫灵轩时,天空的脸色似是稍稍变了模样,乌云遮住了暖阳,秋意的凉爽中不经意间夹杂着缕缕略带悲凉的风。
“奴婢不明白,娘娘为何要答应贾太医?”
“人都快死了,就当是做件好事吧。”好事?她做的是好事么?
千婳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月美人着实可怜,与其说是在做好事,不如说是可怜她生命快要凋零。
“可是娘娘,我听隔壁的小宫女说,因为皇上从不光顾紫灵轩,那月美人竟然思念成恨,把气都撒在她轩内的小宫女小太监身上,她平日里酷爱折磨奴婢,而且奴婢还听说,那月美人折磨人的手段可高明了,据说啊……她喜欢割人舌头挖人眼球,还喜欢……”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些传来传去的流言蜚语,到后面哪个不是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夸张?”好歹纳兰月也是个千金小姐出生,大家闺秀的礼态端庄至少还是有点的吧。
小画还欲继续说下去,可看千婳已经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下去,只好嘟囔着嘴巴跟在千婳后面。
走着走着,金碧辉煌的‘龙吟殿’三个大字便呈现在眼前。
在灰色天空幕布的映衬下,整座龙吟殿,无由来得透着一股威严和……威压。
“这就是南宫子赫的老窝?”抬头,千婳眯了眯眼,那天夜里由于隔着帐幔,她并没有看清南宫子赫的真颜,此刻亲自过来找他,千婳的小心脏不由得加快了跳动。
千婳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伴着小心脏的跳动声拾级而上。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忽然的,这心跳还没噗通完,眼前便来了个小太监挡住了去路。
“请问这位娘娘是……”小太监眯着一对笑眼,卑躬哈腰地走了过来。
“你连婳嫔娘娘都不认得吗?”小画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撅着嘴巴,面露不爽。
想她家的婳嫔主子也真是可怜,明明进宫第二天就荣获圣宠隆恩,但宫里知道的人却是甚少,看来,以后为了她家主子,作为奴婢,得多带带自家娘娘到处转转,涨涨声望了。
小太监先是一愣,立马就反应过来,倒吸一口气,目中露出惶恐,道:“原来是婳嫔娘娘,奴才有眼无珠,还望娘娘莫怪!”
“无妨。本宫现在找皇上有要事相商,还望公公通报一声。”千婳摆摆手,说到底她骨子里只是一个拥有着‘人人平等’观念的先进人类,所以对于小太监之前在别人看来是无礼的举措,也没有太过在意。
“这……”一听千婳是来找皇上的,小太监原本惶恐的脸上又露出难色,吞吞吐吐道:“启禀娘娘,真不巧,皇上现在不在龙吟殿。”
“那皇上去了哪里?”这作死的南宫子赫,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这个时候走。
“启禀娘娘,皇上今儿个一早下完早朝后便直奔崇华殿去了。”小太监如实回答。
“崇华殿?”太后的寝宫?这死皇帝,没事跑他老娘窝里干嘛去?
八成又是娘儿俩蒙小被窝狼狈为歼去了。
“娘娘,皇上不在殿内,要不我们回去吧……”
“多谢公公提点……小画,走,去崇华宫!”
“哎呀娘娘……”之前若说在众人面前,千婳答应去龙吟殿找皇上,小画还能理解为是因为千婳面子挂不住才迫不得已答应;可现在,她们都已经代劳来找过了,皇上不在,千婳竟然不愿放弃,还要亲自跑到崇华殿,小画就非常不能理解了。
在这个宫里,奉承的理念从来都只是‘做好自己’。对于别人的事,若对自己没有益处,根本就不用插手,也不能插手,指不定前面就是早已铺好的深坑,一个不小心就跌得个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
“哎!”小画心下叹了口气,但也不好明说,只好提着裙子跟在千婳后边一路小跑。
也不知道自己侍奉的这个主儿,能不能在这宫里长久地活过。
……
……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殿外有人求见。”一名宫女敲过门后,得到允许,脚步轻盈地走进崇华殿内。
只见这宫女头戴朱钗,面容清秀中又带着沉稳,大概便是崇华殿的掌宫宫女了。
“红袖,没看到哀家正与皇上商议要事么?退下,不见!”崇华太后面露不悦,尖长的指尖摸了摸黑白相间的青丝发缕,手执白棋,轻轻地放在了棋局上。
“诺!”
“等等!”宫女红袖正要离去,另一头坐着的南宫子赫却叫住了她。
“外面的人是谁?”
“启禀皇上,是婳嫔娘娘说是有急事求见。”
“婳嫔?”
南宫子赫指尖夹着的黑子儿悬在半空中,眼中闪过几分不悦。
那天千婳夜里鼾声震天,害得他不知何时才睡着,以至于牵连到第二天上早朝时,他都是半睡半醒状态,还被底下的司马丞相嘲笑,说是:“看来皇上是夜里欢乐过度,以至于上早朝的时候都筋疲力尽,老臣奉劝皇上,‘欢乐恩爱’可以,但也要适可而止,否则龙体抱恙,则愧对于我南宫朝大好江山,更愧对于黎民百姓。”
说的那个是义正言辞,就连朝堂下的一众大臣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妈蛋,本来他是准备那天在朝堂上,就司马丞相之女初赛便举手投降加以训斥以震龙威的,可没想到,教训司马丞相没成功,自己反倒被司马丞相教训得个落花流水!
这一切,都怪这个千婳!妈的,东域来的掏粪女孩!
“就是那个挑大粪的?”崇华太后目中露出古怪,看向红袖。
“奴婢不知……那……可否要奴婢通报一声,让婳嫔娘娘进来?”
“厄……你且稍等片刻。”一棋落定,南宫子赫看向殿外,隔着纱窗的天空此刻灰蒙蒙的一片,似是随时会有雨水倾注而下。
要下雨了?
哈哈,要下雨了!
南宫子赫眼咕噜一转,瑕疵必报的心态在此刻完全振奋起来:好你个千婳,你让朕睡不好觉还让朕在众大臣面前丢了脸面,那朕就让你尝尝淋雨的滋味,哼!
“红袖,你且让婳嫔在殿外候着,不要走了,就说,等朕下完这盘棋,就出去见她。”不让这倾盆大雨下下来淋她个三五十分钟,朕,绝壁不出去!
“诺!”对于南宫子赫的话,红袖心下虽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看着红袖走出的身影,南宫子赫俊朗的面容扯出坏坏的笑。
待红袖走出之后,整个崇化大殿内,又只剩下狼狈为歼的母子俩了。
虽知道殿内已无第三人,可崇化太后做贼心虚,仔细撇了撇四周,确定没人后,这才勾着头,小声说道:“皇上,那个婳嫔,可是之前赐婚给北平王的挑粪女?东域的公主?”
“就是她,母后放心,既然这丫头片子糊里糊涂进了朕的后宫,那朕就有办法掌控她,甚至……她的性命都捏在朕的手里了。”
听罢,崇化太后微微一笑,缓缓将棋子放在棋局上。
“对,好好折磨她,慢慢地折磨……”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突然地,天空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般,整个撕裂开来,顷刻间,天空电闪雷鸣,雷声四起。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望着窗外瞬间飘起的漂泊大雨,南宫子赫感慨道,右手顺势摸了摸没有胡茬的下巴,目中露出满意。
“母后,再等个半柱香的时间,再把婳嫔叫进来吧。”不让千婳淋个够,南宫子赫这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坦。
“好啊,皇上……”崇化太后勾唇一笑,意犹未尽地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致,转而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棋局上。
下吧下吧,最好一场雨下死这东域公主。
不,最好是死不了,这千婳,还有那东域太子慕文轩,既然落到手里,一定要好好折磨,好好‘款待’才是。
一百五十五章 打了人再给颗糖
暴雨疯狂地肆虐着,漫天于柱,顷刻间从黑压压的大口倾盆而下,明亮的闪电如盘踞天边的银龙,一次又一次地照亮它脚下脆弱不堪的人间,轰隆隆的雷声,更要把万物震碎。
如此漂泊大雨之下,两名衣着单薄的少女站立在雨中,远远望去,脆弱不堪,仿佛暴风雨来得更强烈点时,就会将她们折断。
“娘娘,雨下得这么大,咱们还是回去吧!”小画扯开嗓子叫喊,可声音刚从喉咙出来,便几乎被暴雨声彻底湮没。
“娘娘!”
回去?刚才过来通报的宫女让她们在此等候,不要离去,而没过多久就飘起了漂泊大雨,不觉得这一切来得都太巧了么?
千婳就算再笨,此刻也明白自己是被人捉弄了。只是具体这捉弄的人,千婳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皇上,又或许是那曾有一面之缘的崇华太后,亦或是……
某个嫉妒她得宠的嫔妃暗中操作……一切皆有可能。
只不过,目的都一样,他们要的……
不就是看她在雨中如何落得个落汤鸡的模样么?
若是在平时,千婳早就找个地方躲雨去了,哪里还管得着这些条条框框,大不了受罚,忍不了的话,大不了逃之夭夭。
可,她现在是有求于人,一条即将凋零的人命,心中最后的愿望就在她的身上担着。
豆粒般大的雨水一颗又一颗砸在千婳的身上、脸上,她抬头,眼前的崇华殿沉浸在一片雨雾中,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出现了重影。
“唔……”冰凉湿透的身体愈来愈重,千婳只觉得脑袋昏沉,低头一看,雨水下已有了点点血水的痕迹。
流……流血了?
那日被炎幽派射中的伤口,此时因为大雨的侵蚀,伤口再次撕裂开来,鲜血顺着湿透的衣襟,夹杂着雨水,跟着雨水落地的声音,一起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娘娘……娘娘您流血了!娘娘,娘娘……”小画吓得尖叫起来。
“小画?”
小画的声音在耳边变得愈来愈小,千婳努力睁着眼睛,可不知怎的,身体却丝毫不听指令,竟沉沉地、渐渐地……
没了知觉。
娘娘……娘娘!娘娘您醒醒啊!
娘娘您不要吓奴婢啊!
来人啊……婳嫔娘娘晕倒了,有没有人啊……
来人啊……
……
……
小画喊破了嗓子,可崇华殿下的一切叫喊,都被这雨声雷声,吞没殆尽,传播不到远处,更近不到崇化殿内那母子俩的耳中。
“哎呀皇上,你可落下风喽。”崇华太后勾唇一笑,一子黑棋落下,满是粉饰的脸上因为咧开的笑容,粉脂油光锃亮地凝固在一起,夹杂在条条杠杠的鱼尾纹上。
“这可未必……”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忽然的,宫女红袖惊慌失措地推开崇华殿的大门,连敲门都忘了,直接闯了进来。
“放肆!谁让你不经通报就进来了?”见这红袖竟然慌慌张张地就跑了进来,本来还眉开眼笑的崇化太后立刻凤眉大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破口斥责道。
但转念一想,这红袖素来懂事乖巧,便沉住心中的怒气,稍稍缓和了语气:“到底何事?那么慌张?”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一炷香前站在殿外等候的婳嫔娘娘她……她晕倒了!”
“晕倒了就晕倒了,如此大惊小怪的作甚?”这红袖,真是越加越缺乏管教,看来是皮痒痒了,这么屁大点事都能让她那么慌张。
这后宫里,哪个女人不会装晕?随随便便的便是一个身体抱恙,希望皇上去探望,又或者路上偶遇皇上,故意崴脚装晕。
虽然皇上对此事乐此不疲地去扶住去推到,可崇化太后只要听到此类事时,都非常反感,有时甚至遇见一个教训一个。
“母后莫要气坏了身子。”南宫子赫倒是一脸镇定,安慰起崇华太后来。
“不是的太后娘娘,婳嫔娘娘不仅晕倒了,她她她……”
“婳嫔怎么了?”
“婳嫔娘娘她流血了,流的满地都是!”晕事小,可这都流血了,那事情可就不小了,加上这漂泊大雨,这从千婳身上留下的血散到地上,瞬间被满地的雨水扩散开来,远远望去,就是一大滩血水,看得人事触目惊心啊!
这婳嫔万一真的淋雨淋死了,那最后倒霉的,既不会是崇华太后,也更不会是皇上,倒霉的,只能是红袖自己。
这些宫里的主子,最常用的手段便是做了坏事往奴才身上推,若是这婳嫔真的死了,崇华太后一定会怪罪红袖没有通报,然后以失职致婳嫔淋死之罪,拉她去陪葬!
所以方才,红袖查看到情况,立马就闯了进来,生怕耽误片刻,那婳嫔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晕了?还流血了?”不行,这么快就挂了可不行,这千婳还得留着以后有用呢!
南宫子赫与崇华太后各怀鬼胎,对视几秒之后,异口同声:“快将人抬进来,对,再把那个陈太医也叫过来。”
“诺……诺!”得到命令,红袖连福了两下身子,焦急地跑了出去。
不多久,身上染血浑身湿透的千婳这才被太监们八抬大轿抬了进来。
身后跟着的小画,也是全身湿透,淋得跟落汤鸡似地,每走一步,都有不少雨水落下,她脸上流着泪,雨水跟泪水混合在一起流下来,看向殿上的崇华太后和皇上时,泪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把头低了下去。
“快把人抬到偏殿去!”南宫子赫命令道。
“等等……”崇华太后望着进到殿内的一大群人,看着地上瞬间被糟蹋得一塌糊涂,忍住心中的不快,拉住南宫子赫的衣襟,幽幽地说到:“皇帝,让婳嫔睡哀家的寝宫吧,偏殿许久不住人了,哀家的床也睡得舒服。”
“可是……”南宫子赫有些犹豫,可看这崇华太后势在必得的样子,也只好作罢,“那就把婳嫔抬到太后的寝宫,快去叫太医过来!”
得到命令之后,一干小太监小宫女也顾不得请安了,嘿咻嘿咻地抬着千婳,进了崇华太后的卧房。
直到殿内再没了千婳等人的踪影,南宫子赫终于忍不住了,迫切问道:“母后为何要将这挑粪女安置到您的寝宫,而且还直接用的母后的卧房?”
要知道,这不仅有违常理,更重要的是,那通往崇华殿地下监狱的唯二的入口,也就是最隐蔽的入口,也在崇华太后的卧房之内。
“皇上不必担心,就那满脑子都是屎的傻丫头,还不至于如此聪明到能找到那么隐蔽的机关入口,再说了,皇上刚刚让人淋了雨,这傻丫头醒来后定会怀疑是皇上和哀家故意所为,所以……”所以她只好忍痛割爱,让千婳睡她的床,好向千婳证明:
你看,哀家连自己的床都给你睡了,证明哀家和皇上不是有意要让你晕倒,更不是有意要让你旧伤复发,我们只是下棋下得忘乎所以,连外面的天气变化都没发现。
其实哀家和皇上,还是很疼你的啊。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傻丫头……”
“别可是可是的了,就算她是东域公主,可她也是一乡下村姑,吃了那么多年屎的穷丫头能聪明到哪里去?”
南宫子赫似是还有些顾虑,可看崇华太后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反驳。
毕竟崇华太后的话也在理:你已经那么明显地让人家淋了雨,不给点甜头表示诚意和歉意怎么成。
罢了罢了,就是一个乡下来的傻丫头,那么隐蔽的入口,她怎么可能就这么巧,瞎猫撞到死耗子了?
想到这,南宫子赫似是还有些担心,一甩衣袖道:“母后,这棋局还是改日再下吧,朕先去看看她。”
先去问问千婳的贴身侍女,说不定真的有什么急事求见呢。
“去吧,哀家也有些乏了,这里给闹腾的……红袖,红袖!”崇华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叫嚷起来。
“奴婢在。”刚把千婳送去卧房,红袖在往大殿走的路上就听到崇华太后的声音,立刻撒开腿小跑过来。
“扶哀家去偏殿坐坐……等等!”崇化太后慢悠悠地伸出手等着红袖来扶,可当她看到红袖身上已经淋湿的大半衣裙时,脸上不禁露出嫌弃和不悦,“算了算了,你也累了,先下去吧,红袖二号,扶哀家去偏殿歇歇!”
“诺!”大殿下,宫女红袖二号微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走上台阶,扶住了崇华太后的手。
这崇华殿里的所有宫女,都是以红袖、红袖二号,红袖三号……以此类推来命名的,其实具体谁是红袖二号,红袖三号等等等等,崇华太后自己也对不上号,取这样的名字,纯粹是好记罢了。
一百五十六章 婳嫔娘娘有喜了(4000+)
南宫子赫一进到崇华太后的卧房,便看到陈太医和几名医女和宫女们,忙碌样子,还有杵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全身湿透的小画。
她家娘娘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好不容易碰到个好主子,这要是两腿一蹬归西了,让她这个做奴婢的可怎么办啊。
“奴婢……奴婢小画,拜见皇上!”小画见是皇上,一边抽泣着,福了福身子。
“婳嫔如何了?”
“回禀皇上,微臣正在诊断,还请皇上稍安勿躁。”
南宫子赫挑了挑眉,朕会为一个挑粪女烦躁?朕不过是进来看看她死了没,顺便再问问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着来找他。
“你们继续吧……你,跟朕出来。”南宫子赫点了点小画,龙袍一甩,走出了卧房。
“诺!”妈呀,这皇帝叫自己过去是要干嘛?
小画心里砰砰直跳,却又不敢多言,只得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跟着南宫子赫屁颠屁颠地出去。
“皇……皇上。”
“今日婳嫔过来,究竟是有何急事?”该问的还是要问的,你把人家搞晕了,搞了人就要给颗糖,如果事情不难,最好在千婳醒来之前就把事情办好。
小画抽泣着,热泪盈眶的眼中这才从刚才婳嫔流血晕倒的惊吓中反应过来。
方才婳嫔娘娘雨中晕倒,她都差点忘了她们主仆二人过来请皇上是所为何事了。
紫灵轩的那位,还在床榻上吊着命呐……
“启禀皇上,娘娘前来,是想请皇上去紫灵轩走一趟。紫灵轩的月美人病危,太医说了,月美人命在旦夕,想在临死前见皇上一面。”
“月美人?月美人……”南宫子赫眯起双眼,目中露出沉思,记忆深处开始努力搜索这名叫‘月美人’的女子。
月美人?月美人?
奈何南宫子赫如何搜索这记忆中的边边角角,甚至连见过的宫女呀老太婆呀都一个个思考了一遍,还是想不出这月美人到底是谁。
这月美人名字怎么这般陌生,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一般?
“你确定朕的后宫有个名叫月美人的?”
“是呀皇上,就是紫灵轩的月美人啊,紫灵轩就在兰轩阁的隔壁。”
“噢对,紫灵轩啊。”南宫子赫一拍脑门,似是稍微有些印象了。
这紫灵轩他是知道的,就在兰轩阁隔壁嘛,他那天去兰轩阁的时候还看到了呢,只不过那紫灵轩看起来十分阴暗,即便到了晚上,都不见一点光亮。
他还以为里面没人呢,没想到里面还住着个月美人啊。
“月美人病危?她究竟得了什么病?”南宫子赫故作关心起来,犀利的眸子不经意间朝着几步之外的卧房内看去,似是在看千婳。
没想到这婳嫔,不止傻得可笑,还傻得可爱嘛。
为了个不相干的月美人,大老远地跑过来,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结果只是想叫他去看看濒死的月美人。
哎……
不经意间,南宫子赫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启禀皇上,听太医说……说……大概就是月美人咳血不止,血止也止不住。”那些太医说的专业术语,她一个小宫女,怎么会记得住,只记得那月美人口中一直咳血不止,太医大人们直呼命不久矣。
“外面的雨好像也小些了,给朕带路过去看看吧。”看着窗外声息渐渐小了的雨声,南宫子赫点点头,示意小画带路。
不就是过去给一个快要挂掉的人看上一眼么,南宫子赫心下想着,不过举手之事,走一趟就走一趟呗。
反正那月美人本来就是他后宫里第n个默默无闻的小老婆,小老婆快死了,他这个作为种/马的丈夫,去看看也是合情合理的。
“诺!”小画擦擦眼泪,福了福身子。
于是崇华殿外,黑压压的一群太监个个举着伞争相为南宫子赫撑伞,排场足足有百余平米,生怕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水沾湿南宫子赫的衣衫。
……
……
“你,按照这个药方去抓药,拿去煎了之后喂婳嫔娘娘服下。”
陈太医一甩毛笔,将药方三下五除二地写好交给身旁的一名医女,再一看,那纸上的字潦草非凡,简直跟现代医学开药方写字的医生们写的‘医生体’有的一拼啊。
“诺。”医女点点头,迈着小碎步快跑出去。
“哎!”陈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先前听崇华殿的宫女描述说,这婳嫔娘娘又流了一地的血,病情看起来十分危急,所以他提着药箱,马不停蹄地便赶了过来。
这婳嫔,真是让他不省心啊。前几天刚救活的人命,她竟然这么不珍惜,身体还没好到处乱跑就算了,竟然还跑到雨地里撒泼,这要是放在普通的后宫嫔妃身上,早就虚脱而死了。
不过这婳嫔也算命大,前日流了那么多血竟然也能挺过来,现在旧伤复发,身体虽虚弱,倒也没到濒危的地步。
这灵师啊,到底跟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啊,不仅身体倍儿棒,而且寿命也比一般人要多上不少。
想到这,陈太医忍不住再次看了千婳一眼,此刻千婳的面纱早已褪去,脸上的伤痕毫无遮掩地展露在众人眼前。
陈太医方才医治的时候也看得出,这崇华殿的宫女们,看到婳嫔娘娘的脸后,无一不是惊讶中带着嫌恶地多看几眼,跟看个怪物似地。
“咦……”陈太医盯着千婳的脸,却是越看越入神。
这婳嫔……
这婳嫔的恢复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比起前几日看到的她脸上的伤口,不过几天时间,婳嫔脸上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缩小淡化了许多。
由于太过惊讶,陈太医竟不由自主地弯下腰,脸向千婳的,脸靠近了些,又靠近了些……
“实在是太神奇了……”
“太医,药都取来了,太……”
“咳咳,恩,知道了,去煎药吧。本太医刚刚这是在给婳嫔娘娘看脸上的伤口。”
陈太医尴尬地咳嗽两声,身体立刻坐正。
医女在一脸的不可思议与狐疑中,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诺,小的这就去煎。”
……
……
“唔……”眼前的光亮,刺得千婳一时半会儿还睁不开眼。
这到底是千婳第几次昏厥过去了?千婳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当千婳醒来时,发现眼前金碧辉煌的一切,比她之前的兰轩阁要奢华太多太多了。
说来千婳也真是命大,晕了那么多次,流了那么多次血,就是死不掉。
看来还是这阎王爷比较关照自己啊,不想让她死那么早。
迷迷糊糊中,一名宫女递了碗汤药过来。
“娘娘,这是上好的补药,您奴婢喂您服下吧。”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扶起,嘴巴被敲开,千婳虽然有心睁眼去看,可奈何身子实在太累,索性就任由宫女们摆布了。
但愿这汤药里没有毒,恩。
热乎乎的汤药从嘴边咕噜噜地灌进喉咙里,热度一直达到心田,千婳迷迷糊糊地喝着,耳边似是传来陈太医的叮嘱声。
“药喂好了吗?让我再来诊一遍。”
“诺!”
喂完汤药,陈太医掐算着时辰也该差不多,将一根细丝悬在千婳的手脖上,再次悬丝症脉起来。
“恩……恩,看来脉象已经趋于稳定了。”
还好还好,问题不大。之前那地上一滩看起来极为渗人的鲜血,不过是因为雨天的缘故,血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所以看起来血流成河。
实际上,婳嫔娘娘不过是因为旧伤沾到雨水,导致复发,伤口微裂,流出了些血罢了,比起那天婳嫔娘娘刚送进宫来的情形,那时候的婳嫔,流的血才真叫人心疼。
“竟然……”陈太医坐在纱帐之外,刚要松开丝线,忽然有摸到一丝奇脉,赶紧又诊断起来。
只见陈太医时而皱眉,时而露出惊奇,到最后竟陷入了沉思。
这婳嫔娘娘的脉搏,可真是奇了啊!
“太医大人,有什么不妥吗?”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的医女小心问道,“是丝线有问题吗?要不要小的再去换一根丝线来?”
“不,让我再来诊一诊!”
陈太医郑重其事地摆摆手,双目紧闭,再次细细感受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陈太医牟然睁开双目,眼中露出欣喜,“竟然是真的!哈哈,没错,我觉得我诊得没错!”
“太……太医大人,婳嫔娘娘她到底怎么了?”
医女显然是被陈太医这一举动给吓到了,有些不明所以,婳嫔娘娘这都昏迷了,这太医竟然还笑得出来。
“来,你也来诊一遍试试!”陈太医似是还有些不敢确定。
“诺!”
医女点了点头,带着狐疑,将手轻轻搭上。
起初,医女的脸上充满严谨,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到了最后,竟豁然开朗,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怎么样怎么样?”
“小的……小的不敢说。”
“快说!”陈太医不耐烦了,赶紧催促道。
“诺。”
医女激动间,也带着几分不确信,可陈太医执意让她说,她也只好带着几分不确信,小声说起来。
“婳嫔娘娘的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小的愚钝……敢问太医大人,这可是喜脉?”
医女唯唯诺诺,说完后,还不忘偷瞄几下陈太医。
“对……对!对!就是喜脉!”
陈太医激动得拍手叫好,想这后宫多少年了啊,除了皇后那一胎生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哪个嫔妃顺利生产。
到了这几年,后宫嫔妃各个人的肚子里,干脆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这可苦了太医院了,各个宫的娘娘们都来讨教安胎药、怀孕药,可各宫娘娘们服用之后,依旧没有任何效果。
甚至太医院里还有人悄悄说,是不是皇上那啥啥不行了,所以无法遍地撒网播种,无法让后宫娘娘们怀孕。
只是没想到,在后宫沉寂了那么多年之后,这……这婳嫔竟然意外地有喜了!
这不是一般的喜事,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一旦婳嫔能够顺利诞下一名小皇子,那这婳嫔的地位就将步步高升,而陈太医这个作为婳嫔的主治太医,在地位上也可以有所提高……
“医女,这事情先不要声张,你悄悄去把王太医叫来,让他也诊一诊,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出岔子!”
“小的明白。”医女脸上挂着笑,也明白这事在没确定之前不能随意声张,万一是个乌龙,那倒霉的可就是太医院了。
“唔……你们……在说什么?”千婳正好好地晕着,可耳边陈太医和医女的声音实在太吵。
而且,他们在说什么?
有喜了?谁有喜了?莫非是陈太医?
“娘娘,娘娘您醒了!”见千婳缓缓睁开双眼,陈太医过于激动,竟后退一步,差点就跪下行了大礼。
好歹他反应快,在膝盖快着地的时候适时地打住了。
“启禀娘娘,刚刚微臣在为娘娘诊脉时,诊出了喜脉的迹象,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啊!”
“噢……喜脉啊……”千婳揉着惺忪的睡眼。
还以为什么事呢,就是个喜脉啊。
等等……喜脉?!
卧/槽,喜脉!他说他摸到了喜脉!
千婳跐溜一下从床上窜起来,身体也不虚了,脑袋也不晕了,整个人直直地坐在酥软床榻上,等着一双椭圆的大眼睛,指着陈太医问道:“你你你你你……你再说一遍,你给本宫摸到了什么脉!?”
“恭喜娘娘喜怀龙胎啊!”陈太医激动地点点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微臣还叫了其他太医过来诊治,王太医片刻便过来,以防误诊,但依微臣的经验来看,这就是喜脉啊!”
“我……怀孕了?!”
千婳心中,此刻有数以万计的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
一百五十七章 这么搞,也能怀上?(4000+)
我嘞个擦擦擦!
她怀孕了,还怀了龙种,这怎么可能!
她跟南宫子赫那样搞,怎么可能怀孕!?
再说了,就算她真跟南宫子赫干过一场,可这才几天,就能诊断出来了?
一般来说,小精精在干掉成万上亿个同胞成功与小卵卵相遇结合后,是需要十到十五天着床后,体内的激素等才会出现变化。
我医学先进的大天朝,确诊怀孕都还要过上个几周,这太医是有多神,小精精跟小卵卵着床这才几天,这就能摸出来是怀孕了?
放他.娘的狗屁呢。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呀!”
看着陈太医笑得灿烂如花的脸,千婳表面懵逼,内心却是早就把陈太医标上了‘庸医’的称号。
贺喜你大爷的,依老娘看,是你自己怀孕了吧?
“陈……陈太医,你确定你没诊错?”
“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陈太医一边念着,脑袋还跟着嘴里念出的‘滚珠’一起颇有节奏地晃悠着。
“可是……”千婳依旧有些懵逼,压低声音凑到陈太医耳边说道:“我跟皇上……那样搞,也能怀上?”
陈太医先是有些疑惑,随之小脸一红,明白过来。
这搞没搞、和怎么搞的问题,他作为太医没有观摩现场也不是很清楚。
但只要搞了,那就有可能!
“这确确实实就是喜脉的征兆啊娘娘!本来行.房过后,一般是要过段时间才能摸出喜脉之兆,但娘娘您身怀灵力,恢复力异于常人,体魄定然也与寻常人不同,那么早便能摸出喜脉之兆,也是可以理解啊,依微臣看……”陈太医老成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娘娘很可能不必怀胎十月,便能产出龙子了,早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是极有可能的!”
听着陈太医这一番‘慷慨激昂’的祝词,千婳的脸上先后是出现了狐疑、诧异、惊奇、沉思、愁眉不展,最后竟变成了恍然大悟的释然模样,仿佛二十一世纪先进科学女青年的科学观在这个宫廷太医的一番言论下,世界观陡然崩塌了。
因为她是灵师,这才‘嘿嘿嘿嘿’过三四天,就可以摸出喜脉?
因为她是灵师,所以肚子里踹上包子时,可以提早产出?
放——他——娘——的——狗——屁!
这陈太医绝对是个庸医,超级大庸医!
千婳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的启蒙老师听到这番话,绝对会操起手术刀给这个陈太医的脑袋上来几刀——
反正脑袋就不正常,那就多捅几刀,让他彻底进化成脑残好了。
“我真的怀孕了?”千婳自言自语,弯眉微蹙。
可千婳表面越是正经狐疑,在陈太医看来,那就是千婳激动过度而表现出来的不可思议。
“是呀是呀娘娘!真的怀了!!”陈太医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呵呵呵,怀你大爷。
千婳心下摇头,真心为陈太医这个‘南郭先生’惋惜,目光在扫过周围的精致时,不禁暗暗赞叹:怎么每每晕倒一次,所见到的场景就越来越奢华,越来越富丽堂皇呢?
之前的兰轩阁她已经觉得很好了,可再看看这周围的精致模样,就连床,都是用纯金子镶的边边啊。
看来这南宫子赫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就把这个金屋子赏给她了。
看来以后得多昏倒几次了,恩。
似是看出千婳环顾周围场景的疑虑,陈太医咳了咳嗓子,提醒道:“婳嫔娘娘,您还不知道您现在在哪吧?”
“这是哪儿?”八成又是南宫子赫给她新换的寝宫。
“咳咳,因为早些时候娘娘晕倒了,所以太后体恤娘娘,就直接让娘娘在崇华殿医治了,这是太后娘娘的寝宫,婳嫔娘娘您现在躺的,正是太后娘娘的凤床。”陈太医正了正帽子,漆黑的两鬓有几根碎发掉落在耳后。
“太后的床?!”我滴个妈呀,就是上次见到的那个看起来恐怖之极、脸上抹得跟大花猫似的崇华太后?
原来这金屋子不是赏的,是借来睡睡的啊。
“哎……”千婳叹了一口气,眼神有些黯淡。
“娘娘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事……没事,对了,皇上去哪了?”千婳这才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她来崇华宫一趟,不就是为了找南宫子赫,让他去看月美人最后一眼的么?
也不知道那个月美人,现在怎么样了……
“启禀娘娘,娘娘的贴身侍女小画已经领着皇上去了,娘娘莫要担心……”陈太医似是还有话说,只见他左顾右盼,确定没有其他人了,这才继续说,“微臣多嘴一句,奉劝娘娘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管的好,免得让人挂念。”
“哎,谁会挂念本宫呀,爹娘惨死,就我一个人喽。”千婳耸耸肩,心想这陈太医还真是奇怪。
偏偏在这时候,千婳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跳出来南宫子陌的模样。
(“鸭腿!”北平王府内,正全神贯注看着手中兵书的南宫子陌,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
“娘娘可是着凉了?”
“没事……没事,本宫只是……只是想静静了。”
“静静是谁?要不要微臣给娘娘找来?”
“噗……”没想到这落后了百八十万的架空朝代,也能玩出这个梗啊,“不用不用,你给本宫退下就行,退到卧房外面,本宫乏了,想睡一觉。”
这陈太医,想象力真是太丰富,要是再跟他扒拉下去,千婳怕自己真的会变成脑残。
“那微臣就在外面等候了,呆会儿王太医就会过来,娘娘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微臣便是。”
陈太医三十岁开外的脸上满面惷光,微鞠了一躬过后,终于退出了卧房。
看着陈太医渐渐退出去的身影,千婳终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呼……
这庸医终于出去了!
竟然说她怀了龙种!?
她连南宫子赫一根毛都没碰到,龙毛都没怀上,还怀龙种……
哼,庸医,还是老娘自己诊吧。
千婳想着,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脉搏上,细细感觉起来。
虽然千婳是那手术刀的大夫,但这望闻问切之医理,她也是懂一些的,这可是在大学时候的必修课程。
“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
“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
千婳颤抖着小手,再次诊断起来。
“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往来之间有一种回旋前进的感觉?!!”
这这这这这……
真是喜脉!
不会吧?这样搞,也能成事儿?!
不对……不对……
千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上还是被吓出一身冷汗。
之前这陈太医一直说这是‘龙种’‘龙种’,千婳只想着自己没跟南宫子赫搞过,所以定不可能怀上,但……
她没跟南宫子赫搞过,却是跟他同父异母的亲哥搞过啊!
我嘞个曹操曹操……
那这就说的通了,怪不得能摸出来喜脉之兆,感情是……
感情这不是龙种,这是野种……啊呸,王爷种啊!
“妈呀,这也太可怕了……”千婳正哆嗦着,想着这肚子里的包子给自己带来的严重后果,门外,便传来王太医的扣门声。
这要是让皇上知道这包子不是她的,她不得被当成荡妇处置?
浸猪笼,五马分尸,凌迟……一个个极刑在千婳眼前呼啸而过,千婳不停哆嗦着,不知该不该叫外面的人进来。
“娘娘,微臣来为娘娘诊脉了。”王太医‘银荡’的声音再次响起。
怎么办怎么办!
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有她知南宫子赫知,搞没搞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啊……
到时候南宫子赫知道她怀上了,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进吧,娘娘许是太过激动了。”门外,陈太医好死不死地推着王太医,打开了房门。
“你们怎么进来了?!”千婳吓得从床上跐溜一下坐起来,整条被子裹在身上。
“娘娘莫怕。”陈太医给了千婳一个安心的笑容,示意王太医过去诊治。
“娘娘,请伸出胳膊。”王太医恭敬地说着,看向千婳过后,示意身边的医女帮忙将细丝悬在千婳手脖上。
“娘娘,微臣有一事不明。”趁着王太医诊断的空间,陈太医站在一旁,微投微蹙。
窝草,一事不明?是明白过来事情不对头所以要兴师问罪了吗?
千婳打了一个激灵,小心脏砰砰直跳,可现在屋里这么多人,她也不好表露出紧张和心虚,只好强装镇定,道:“何事不明?”
千万别问这包子是谁种下的……
千万千万别问这包子是谁种下的……
“刚才医女去娘娘房间时,发现了风流香的残渣,微臣有一事不明,娘娘怎么会有这么稀有的香?”陈太医一挑眉,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说罢,身旁有医女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枚手帕,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正是风流香的残渣。
“风流香?”还未诊出的王太医听到这个字眼,脉也不摸了,双目冒出金光,看了看医女手中的风流香,又看了看千婳,“娘娘您真是高明的,风流香都能搞到,怪不得……”
王太医目中露出赞赏之色,惊讶之余,连连赞叹。
“是呀,这风流香可不常见,就算是太医院,也少有几根,但很快就被娘娘们抢走了,没想到婳嫔娘娘竟然有此宝物,怪不得能怀此龙种,娘娘真是好生厉害啊!”陈太医夸耀道。
千婳眨巴这大眼睛,布灵布灵地望着,一脸懵逼。
什么风流香?这又是什么东西?她什么时候用过这个东西了?
“娘娘不必心虚,既然娘娘都怀上龙种了,用些小手段这些的小事,皇上定不会怪罪的!”陈太医继续说道,又催促王太医,“快给娘娘诊诊,要是你也诊成喜脉了,那娘娘该就是怀上龙种了!”
“哈?那个风流香我从来都没……”
“娘娘!”看千婳那一脸懵逼的傻相差点脱口而出‘我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时,陈太医双眼冒光,直接打断了千婳的话。
“娘娘,快跟微臣说说,这风流香是怎么得来的?要知道啊,这风流香的用处可好了,当男女共处一室时,只要点上了它,这房中的男女便会在迷幻中干‘很快乐很快乐’的事,而且干完后记忆全无,只以为那是一场美好的梦!”
陈太医一摸干净的下巴,邪恶地笑说。
“真是喜脉!”王太医猛地睁眼,“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啊!若娘娘能将获得这风流香的途径告诉微臣,告诉太医院这不仅造福了后宫,造福了皇上,更造福了天下啊!”
“可是我……”
“别可是了娘娘,这风流香产自东域,娘娘定是认识东域的某位朋友,所以才得来的吧。”趁着王太医叩头贺喜,陈太医往前一步,朝着千婳挤眉弄眼。
“是不是啊,娘娘……”陈太医继续挤眉弄眼,心里却暗道:这千婳可真他娘的蠢,蠢到爆了,他都那么帮她圆谎了,还跟个傻x似的。
看着陈太医一会儿挤眉弄眼、一会儿又打断她的话,千婳懵逼的同时,心里突然恍然大悟:
虽然她不知道陈太医这是在瞎编什么离奇故事,但是……这陈太医好像将她肚子里的包子完美地自圆其说成了‘真正的龙种’?
“是?”千婳底气不足,两只大眼睛水灵灵地看着陈太医。
莫非这陈太医……
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一百五十八章 还是那只大智若愚的雪豹 (4000+)
“鸭腿!”
秋意盎然的庭院内,南宫子陌正与冷无痕将军交谈甚欢,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了,方才在书房就已经打了一个,没人看到那也还好,可现在,竟在冷无痕的面前失态。
这喷嚏也不知怎么的,说来就来,忍也忍不住。
“王爷可是着凉了?”冷无痕干瞪着脸上的一只眼,有些尴尬地问道。
“无妨!”南宫子陌摆摆手,冷峻的脸上打过喷嚏后依旧面色不改,微微吸了吸鼻子,问道:“冷将军此次过来,是有何事?”
要知道,北平王府外的一举一动,可都是被皇上盯着呢,冷无痕今天就这么来了,自然是很冒险的。
咳咳,虽然他是钻了北平王府西北角的狗洞进来的。
至于为什么王府西北角忽然多了个狗洞?
这个嘛……灵感自然是来自千婳了。
那日千婳挖了狗洞钻进寒冰宫,南宫子陌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便在北平王府的西北角刨了一个能供一名成年男子钻进钻出的狗洞,当然,狗洞外还配备了遮掩物——
一间茅厕。
这样,冷将军也好,子英也罢,甚至是炎幽派的人,如果想要进王府,只要找个借口上茅房,就可以通过茅房与北平王府相连通的那个狗洞钻进来了。
如此一来,盯着北平王府的几个皇庭暗卫,也很难察觉异样。
“王爷,几日前,当我跟子英去查探后东山脉的小破屋时,发现了一个人,可是当时风头太紧,我就擅作主张,把他悄悄带到了……妙慈庵……”
冷无痕声音越说越轻,直到说道最后三个字‘妙慈庵’时,那光秃秃的左眼警惕地看向四周,这才敢说出来。
听到‘妙慈庵’三个字,南宫子陌原本波澜不禁的眸中亦闪过一丝异样。
到底发现了什么人,竟然送去了妙慈庵?
而且,后东山脉的那间小木屋,不是只有千婳一人么?
“到底是谁?你把他带到那里干什么?”看着冷无痕左眼中闪烁的精光与热切,加上冷无痕竟然敢动用妙慈庵的隐藏力来护此人周全,南宫子赫心中一惊,心下已经猜出了此人的名字。
只是,他还是想要听冷无痕亲口说出来。
这个人,竟然能让冷无痕在不向他报告的情况下,直接送进洛溪长公主的妙慈庵,还能让冷无痕不惜钻狗洞都要过来告诉他,那么这个人只能是——
“百里若风!”冷无痕深吸一口气,说出这个名字时,饱经风霜的左眼似是又浮现出多年前柔和的画面,一闪而过,如烟如风,恍惚间,他的眼中竟有些湿润了。
十六年前的那场灵河之战,一把箭矢硬生生戳进冷无痕的眼中,他也只是冷哼一声拔出继续杀敌,眼中除了热血,半滴泪水都看不到。
然而此时此刻,提到‘百里若风’这个名字时,冷无痕的眼中竟隐隐有些闪烁,粗犷的体魄下,热血沸腾的心脏因为这个名字而牵扯出的血与泪的记忆,似是要比那箭矢戳进眼中的痛,要痛上千百倍。
“你……你是说,百……百里若风他没死?!”纵使是南宫子陌,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依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身体拍案而起,从石凳窜了起来,“太好了!哈哈,太好了!!”
在他们都以为,曾经的皇太子南宫子御的遗腹子百里若风,十六年后出现在南宫的地界时,进了谜灵之森死于非命了,可没想到……
他不仅没死,还让冷无痕在搜查小木屋时发现了!
……
活生生的百里若风!
“王爷,你没有听错!”虽然之前发现百里若风时,冷无痕已经激动了一把,可当看到王爷平日里冷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抹少见的激动,冷无痕心中,再次感慨万分。
“只是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什么?”
“那个小木屋,是千姑娘被人围剿时呆着的地方吧。”
“没错。”南宫子陌点点头,镇定下来。
据悉,当日千婳被皇庭暗卫围剿时,把整个小破屋都点着了,但百里若风却在屋内安然无恙,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千婳在保护他,而且将他保护得很好,甚至是……
用自己的性命在守护。
南宫子陌忽然觉得有些惭愧,当他给炎幽派下杀令的时候,千婳却在帮他,帮他救人,帮他救他大哥的孩子……
帮他救那场错误的战争中,唯一留存下来的生命。
只是,这平时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千婳,竟然用了连南宫子陌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出的办法,将百里若风给藏了起来,而且还没有收到烈火的灼烧。
“本王听飞鹰说,整个小木屋都被烧成了黑炭,不知将军可否知道,百里若风他是如何在灼烧的木屋中存活下来的。”
“属下开始也没有发现百里若风,只是走在那小木屋上面时,忽然脚下传来一阵冰凉,拨开乱土黑灰一瞧,竟然发现一个冰面。嘿嘿,当我再细细一瞧时,这冰下竟然还躺着一个人!”冷无痕说到此处,又小激动了一把,“那时月黑风高,没什么人,但我跟子英也不敢太过招摇,就借着微弱的可见度,把冰给撬开了,这冰下啊,有一个可供一人躺着的大窟窿,而且这人晕着,还有微弱的呼吸,我跟子英就把他拽了出来,这一拽,才看清楚,竟然是百里若风!”
“你是说,你是在冰下发现的他?”
“是啊王爷,你说这……千婳姑娘明明是火之灵力,那这百里若风,是不是其他人藏在那里的啊?诶也不对……要是其他人塞在那里的,这冰早就该化了,就算不化,百里若风也该被闷死了吧,我那时候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噢对了,他怀里还揣着几枚丹药,头上还包扎着白布和……一块蓝绸条,像是从姑娘衣服上撕下来的,诶不对……那千姑娘……”
冷无痕自顾自地念叨着,不断地提出、又推翻自己的理论,像个唠嗑的老大粗,竟无端地进入了一个死循环中。
你说人是千婳救的吧,但她是火之灵力者啊,这冰面她总不会结吧;可冰面不是她搞的,而是之前有人搞的的话,那百里若风早该被闷死在里面了吧……
听着冷无痕语无伦次的话语,南宫子陌先是疑惑,却在听到冷无痕说的蓝绸条后,恍然大悟。
那日千婳失踪时,穿的,正是蓝色的短袍。
那么,那凝结的冰面,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东域的太子凝结的,他与千婳一起救了百里若风。
第二个,千婳拥有双重灵力,冰……
与火。
“这不可能!”当第二个念头刚浮现在脑海中,就被南宫子陌给否定了,就算千婳拥有双重灵力,也绝不可能是冰与火两个相互抵触的灵力。
可若第二种可能是不可能,那么第一种呢?
若真是东域太子与千婳一起救的百里若风,那东域太子在哪?
“那日,千婳是被东域太子慕文轩给劫走的,说不定百里若风之前就在这慕文轩手里,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要对千婳出手,八成……就是这个慕文轩凝结的冰面。”
如若是慕文轩,那就好解释了,他是东域太子,身上流着已故的百里皇后的血脉,会用冰之灵力,那是自然。
可后来去后东山脉的人,飞鹰雪豹也好,炎幽派也罢,都没有见到慕文轩,那么……
这慕文轩,应该是落到皇帝南宫子赫的手里了。
“诶对!我怎么没想到还有一个东域太子呢!”冷无痕一拍脑门,嘿嘿一笑。
“只是这千姑娘为何会被东域太子绑架,中间又冒出个百里若风,这中间,貌似还有很多疑点啊……”冷无痕一摸胡茬,叹了口气。
“你与子英商议一下,与本王找个时间,去妙慈庵看一看。”南宫子陌深不可测的目光看向远方,“本王也好久没有去拜访一下皇长姐了。”
皇宫之间,兄弟之间厮杀太多,南宫络溪自那夜南宫子陌的生母吊死在寒冰宫外后不久,便一心遁入佛门,远离皇宫争斗。
当年,也是因为南宫络溪及时派人把身在寒冰宫的南宫子陌绑出来,安置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才让南宫子陌得以捡回一条命。
“遵命。”冷将军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去。
“为今之计,只有等待与千婳重逢的时机了。”到时候,这些谜团,都会迎刃而解,只要有了与千婳碰头的机会,他才能向千婳解释清楚,告诉她,他的苦衷。
千婳那张傻里傻气带着面纱的脸不知怎的,突然就窜进了南宫子陌的思绪中。
“呵……”南宫子陌的嘴角,不经意间吐出一抹回味的笑意。
还有,心底的一丝喜悦——
他要做父亲了。
那日,在南宫子赫一心把心思放在将千婳搞进宫做娘娘的空当,南宫子陌终于瞄准了机会,暗示了一下太医院的陈太医。
这陈太医,也是出生贫苦人家,只因多年前南宫子陌在朝廷前的一句无心之言,当上了太医院的太医。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陈太医对这份恩情一直都牢记在心,所以当南宫子赫暗示他时,他很配合地愿意为南宫子陌马首是瞻。
说来也巧,这南宫子赫回宫后找太医给千婳医治伤口时,本想找太医院的老大贾太医给千婳医治。
可贾太医面子多大啊,理都不理,只说了句:‘研习药理,恕老臣没空!’便把皇帝给打发了,正巧陈太医从南宫子赫身后经过,便立刻被南宫子赫抓去医治千婳了。
当陈太医在第一次为千婳把脉时,摸到了这喜脉,他的心里五味杂陈,着实捏了一把汗啊。
后来,非常巧合的,南宫子赫留宿了兰轩阁。
于是陈太医便把千婳怀孕还有南宫子赫留宿兰轩阁的消息消息悄悄传给北平王府。
千婳是什么样的人,南宫子陌自然清楚,也明白南宫子赫就算身体再饥渴也不会对一个生了病的妃子下‘毒手’的,所以南宫子陌自然明白,千婳没有与南宫子赫‘嘿嘿嘿’。
正当南宫子陌愁眉不展,思索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妻儿时,北平王府里‘大智若愚’的雪豹,再次精光一闪,想出了一个极其狗血但又很管用的点子。
这狗皇帝不是留宿兰轩阁了嘛,他不想‘嘿嘿嘿’千婳,不代表千婳不可以主动‘哈哈哈’啊。
身为后宫妃子,哪个不想主动跟皇上‘哈哈哈’啊,所以千婳主动,于情于理。
只是主动的话,这南宫子赫不好糊弄啊,怎么办呢?
没关系,上次雪豹从秋水的房间里搜到了风流香。这风流香本来是秋水想用在南宫子陌身上的,只是她无福消受了,所以就拿去给千婳姑娘,也就是未来的王妃用吧。
风流香一点,两人在做很快乐很快乐的事情之后,是记忆全无的,所以不怕胡弄不了南宫子赫。
当然,点风流香钩引南宫子赫是假,只要把风流香的残渣撒点在兰轩阁的房里就可以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啊,这千婳已经怀孕小半个月了,到时候比预产期提前个十天半个月咋办?
没事,咱雪豹还有招呢!
千婳不是灵师嘛,恢复力爆表,那生产力,自然也可以爆表。
尔等凡人需要十月怀胎,哪吒他妈怀孕三年,我大千婳只要九个月加上二十天,服不服!
所以,综上所述,只要陈太医再找个机会给千婳把脉,就可以将千婳怀孕的事情公布于众了,到时候这么一说,再让宫里的人去查兰轩阁,查到风流香,这王爷种,自然而然就包装上了龙种的外套。
一百五十九章 蠢女人不适合呆在宫里
窗外,傍晚的气氛中夹杂着些许雨水的温润,傍晚散步的嫔妃们,几乎无一不手执白花或是黄色桔花,身穿净色素衣,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向皇宫的西南角火速赶去。
而这西南角的方向,正是兰轩阁。
别看这些美人、贵人亦或是妃子们衣着打扮极为素净简单,实际上,她们的这些打扮,干净中又夹杂着些许小心机。
一个个表面看起来穿得白白净净,实则却是别有用心。
“快点,死丫头,再不快点,皇上走了可不行!”李贵人火急火燎地冲进院子,将本来备上的补药厚礼草草扔下,换上素衣,又让贴身丫鬟提了一篮子百花,心这才又急冲冲地冲出院子。
……
“快点小鹿,我们回去又换了套衣服,已经晚了!你说,若是呆会本宫表现得与月美人姐妹情深一点,说不定皇上便会注意到是不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绿嫔提着黑色纱裙,一边小心叮嘱身旁的奴婢,还不望加快脚步。
别看绿嫔穿着一身黑,可这细细一看,黑纱中秀满了黑色瑰丽牡丹,乌黑亮丽的发间,一颗东域珍珠将她的整个头发完美地衬托出来,加之她本就肤白,身材也不错,细细一看,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
这些后宫嫔妃,都是从皇上的身边人那打听到的皇上的去处,一听皇上因月美人病重特去看望,她们一个个的,也纷纷穿上素净衣服,装作与月美人很要好的样子,前去探望。
借名探望,实则不过是想博得皇上青睐一眼罢了。
结果,在这些后宫嫔妃拿着厚礼去探望的路上,又传来月美人病终不治身亡的消息,于是她们一个个的,又急忙忙地跑回自家老窝,提了白花桔花出来。
……
……
不多久,本来空荡荡的紫灵轩内便挤满了人和雪白金黄的花。
远远地,都能听到轩内传出的吊丧之音。
“皇上,老臣已经尽力了,月美人她走时……”贾太医看了一眼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嘴角还溢出血的月美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
纳兰月在临死之际都未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以至于人死了都不得安宁,双目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下了这么一场大雨。
在天际闪过第一道闪电的时候,月美人便在那一瞬间,跟着轰隆隆的巨响雷声,忽然坐立,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断了心脉。
而南宫子赫,直到大雨逐渐变小了才赶来,看到的,只能是纳兰月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和洒在被褥上血淋淋的红。
“朕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南宫子赫沉默地看着床榻上死不瞑目的纳兰月,说实在的,他感觉不到一丝悲伤,甚至觉得这个纳兰月极其地可笑。
那日纳兰月在他龙辇前咬舌装咳血的一幕,他实际上是知道的,只是那日,他实在没有精力去配合,索性就没有搭理,好好地睡了一觉。
“真是个蠢女人!”他口中自言自语,走上前,死死盯着纳兰月那张狰狞的脸。
来世,不要再进这皇宫里来了,你这种女人,不适合。
许久,南宫子赫摇了摇头,伸出右手,在纳兰月脸上轻轻一拂,合上了她的眼。
过了明天,这个宫里再没有月美人,更没有纳兰月,有的只是,这空空荡荡的紫灵轩。
“呜呜呜呜呜……”
“妹妹,你怎么就走了,那日明明跟姐姐说好,要一起去赏荷花的啊……”
“我的心好痛啊,唔……”
……
……
屋外等候的嫔妃们,一听房门有了开开的动静,一个个立马演技爆棚,有掩面拭泪的,有故意套近乎的,更有哭着哭着就晕过去的……
“皇上,皇上!”
见南宫子赫终于从屋里出来,嫔妃们一个个围住皇上,哭得梨花带雨。
“皇上莫要为月妹妹的死伤心难过,臣妾愿意为皇上抚平创伤!”言外之意就是,皇上,不要伤心,跟我干上一场,就快乐了。
“皇上,月妹妹走了,臣妾会代替月妹妹照顾皇上的……”
娇滴滴软腻腻的声音充斥着南宫子赫的耳膜,可平日里听起来无比好听的声音,此刻南宫子赫听起来,却觉得异常聒噪。
“都给朕退下!”愤怒之下,南宫子赫再也忍不住,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团团围住他的后宫嫔妃们立马闭了嘴,一个个眼睛吧嗒吧嗒地看着他。
“各位娘娘们,请让道。”南公公一瞥南宫子赫脸上的怒眼,也懂得审时度势,一甩怀中的拂尘,说得毫不客气。
看着南宫子赫远走的背影越来越小,这些后宫嫔妃们,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大老远跑一趟过来哭丧,结果这南宫子赫,愣是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直到走了小半会儿,南公公看南宫子赫脸上的怒意稍有些平静了,这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启禀皇上,方才皇上在紫灵轩的时候,崇华殿那边传来一个消息,老奴不知道,这种时候,当讲不当讲……”
这怀龙子本来是一件大喜事,可偏偏撞上了纳兰月惨死。
南公公左右思量,觉着还是应该先告诉皇上。
“……”南宫子赫停下脚步,冷漠的脸上狐疑地盯着南公公。
好你个南公公啊,现在跟朕讲话都开始套路了啊。
南宫子赫瞥一眼,南公公立马就知道意思,惺惺一笑,道:“方才崇华殿来的医女说,婳嫔娘娘她有喜了!刚才皇上在里屋,奴才不好进去通报,只好现在才启禀皇上,望皇上降罪!”
“有喜?婳嫔她怀孕了?”忽悠谁呢,别说干没干过了,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怀着!
对了,听说她不是跟南宫子陌有一腿么,莫非是……
南宫子赫双手背后,目中露出犀利,原本还冷漠的脸上,竟阴森森地扯出一抹笑意。
“是啊,老奴也觉得惊奇啊,这婳嫔娘娘她之前伤势如此之重,竟然这么短时间就能怀孕……呀!果然是在宫内的炼灵院里训练到了真本事啊!”
正要琢磨着怎么对付这假龙胎,可听南公公忽然这么一说,南宫子赫忽然又觉得疑点重重了。
这千婳之前一直在宫里进行封闭式灵力训练,就算她能偷偷跑出去偷王爷,但在后东山脉,伤势如此严重,就算肚子里揣了包子,也该掉了吧?
可这孩子不是北平王的,他南宫子赫也确定没碰过千婳,那这孩子是哪来的?!
“南公公,这婳嫔才进宫几天,这就怀孕了?”
“嘿嘿嘿……”见南宫子赫心情有所好转,南公公嘿嘿一笑,将医女们在千婳的房间里发现风流香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
……
千婳半倚在床榻旁,小心翼翼地瞅着陈太医。
她不知道陈太医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冥冥之中,千婳蠢笨如猪的脑袋也明白过来,这陈太医这般说辞,仿佛是在帮自己。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就说得通了嘛!”陈太医见千婳终于点头称是,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婳嫔娘娘啊,微臣劝娘娘一句,这获得盛宠的小伎俩还是少用为好,不然在这宫里,很容易受人蛊惑被人抓住把柄的!”
“非也非也,娘娘已怀有龙嗣,这可是天大的保命符!就算是皇后娘娘想要动婳嫔娘娘,也得掂量掂量。”王太医贼眉鼠眼地一瞥四周,见没有其他人,这才敢说出口。
这婳嫔是被他二人诊断出来怀有身孕的,到时候定少不了赏赐,所以此时此刻,王太医是非常感谢千婳的,自然也非常卖力地拍起千婳的马屁来。
“不行,这小心自然还是要小心的,这以前宫里,可不是因恃宠而骄而离奇小产的娘娘……”
“老陈,就你乌鸦嘴!”
“好了好了,你们别争了,本宫乏了,先退下吧。”
这陈太医跟王太医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千婳身子本就未完全恢复,加之这忽然肚子里揣了包子的‘残酷事实’,此刻听得脑袋是嗡嗡作响。
“哼~!”陈太医不甘心地冷哼一声,但眼看千婳脸色已经不大好,只好忍住,向王太医投去一个‘咱们出去再来个三百回合唇枪舌战’的眼神,这才行了礼,踏门而出。
王太医见况,也撅撅嘴巴,行了礼,双手背后走了出去。
原本吵闹的卧房,终于渐渐宁息下来,千婳轻松地松了口气,崴了崴屁股,想要掿进被窝睡觉。
“不对,这是崇华老巫婆的被窝!”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千婳脑海中,警醒得千婳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崇华老巫婆每日睡得老窝,她怎能睡得安心?
第一百六十章 朕的清白全被玷污了
偌大而又华丽的卧房内,千婳用镶满大红牡丹的荣华丝被盖住全身,只露出一对犀利的眸子和半颗小脑袋,只见千婳左顾右盼,圆溜溜的眼咕噜在眼眶里来回转动,贼眉鼠眼地瞅着这周围的一切。
这崇华老狐狸,卧房还真不是一般的繁华啊!
光是这软腻的床榻,就足足可以躺下三四个人。还真别说,若是同时招几个男、宠上榻同眠嬉戏、甚至同时几个干很快乐很快乐的事情都绝对不是问题。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千婳一敲脑门,“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南宫子赫吧!”
千婳这才想起来,估摸着这‘怀有龙种’之事应该已经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说不定南宫子赫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虽然方才陈太医已经为她解了围,可这戏要做成真,还得看她自己的演技才行啊。
这剧本写得再怎么滴水不漏再怎么精妙绝伦,要是没有一个合格的好演员,那也是白搭。所以千婳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演得真一点,让南宫子赫更加相信这‘种子’是他自己种下的。
“哎,这叫我一个那么不擅长撒谎的人该如何是好啊……”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千婳干脆一屁股跳下床,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突然一大动,让千婳不由得眉头紧锁。
可比起身上的痛,这眼前的事情才是真的让她头痛啊!
“该怎么演才比较好呢?”稍稍缓和了一下伤口的疼痛,千婳站起身,开始百无聊赖地在房间踱步。
老老实实地躺着,然后等南宫子赫来了过后,挤出眼泪跟他贺喜,说自己怀了龙嗣?
等南宫子赫过来,一把扑上前去搂住他的脖子,跟他撒娇?
……
……
无数个场景在千婳脑海里来回翻滚,直至最后,连千婳自己都觉得这场景有点恶心。要她跟一个从素未谋面的皇帝搂搂抱抱撒娇求宠,她实在做不到啊!
“哎,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千婳摇了摇头,正惆怅时,眼睛恰好盯到卧室墙角处红檀木柜子上的一个花瓶。
只见这婳嫔通体雪白,颇有观音菩萨手中拿着的玉净瓶那般素净通透,与整座崇华殿的奢华艳丽颇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可偏偏这看起来如此白净的花瓶又插上了一朵开得妖艳异常的红牡丹,加之这周围浮丽奢华的陈设,使得整个瓶子看起来,又似乎与崇华殿的风格融为一体。
“这牡丹,可真美……”千婳刚要赞叹这牡丹花开之艳丽,可转而又眉头一锁,觉着有些不对劲。
此时时节早已步入金秋,而牡丹是春天才会开花的植物,可偏偏崇华太后寝宫里的这朵却开得极为茂盛,且没有衰败的征兆,不觉得很奇怪么?
莫非是这白瓶子有什么秘密?
千婳正想着,好奇的脚步早已带着她的身体走了过去。此时的她,暂时忘却了寒冰宫好奇心害死人的教训,一心只想知道这牡丹花花开不败的秘密。
她缓缓伸出手,双手情不自禁地想要捧起这白色花瓶。
咦,怎么拿不动?
千婳再次使了些力气,却发现这花瓶好似被钉在柜子上一般,怎么拿都拿不下来。
“到底是为什么?”
以千婳的实力,用蛮力将这花瓶从柜子上扯下来是绰绰有余,可她是明目张胆地被人抬进崇华殿的,此时屋内又只有她一人,万一拔下来按不回去,那罪魁祸首只能是她一个,再万一这瓶子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亦或是崇华太后的心头肉,别说她肚子里有龙种了,就算真能生出条龙来,也得小命完蛋人头落地。
千婳打了个哆嗦,眯起双眼,想了又想,决定先暂时放弃拿起花瓶的念头,转而将目标转移到瓶中的牡丹花。
“竟然是……假花!”直到触摸到瓶中的牡丹花花瓣,千婳这才意识到,这不是真的牡丹花,而是仿造得极为惟妙惟肖的红牡丹!
这工匠的手艺可真是巧妙,若是将这假牡丹扔进万花牡丹中,任谁都是很难认出来的吧。
“啧啧啧啧啧啧……”千婳摇着头,啧啧赞叹,一把将这假牡丹从花瓶里拿了出来。
“竟然还有牡丹的香味!”
拿到手里,一股长留余香的牡丹香味扑面而来,千婳正要再次膜拜这造花之人,却只听得身后隐隐有东西移动的声音。
只见原本千婳睡着的床榻,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向外挪动,但由于地上铺了毯子的缘故,声音极为细小,如若不是高级灵师以上,在屋外绝对听不到这细微的动静。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原本应该放着床榻的地方自己挪出了空位,而呈现在千婳眼前的,竟然是一处黑不隆冬的可供一人进出的秘密通道!
站在一旁的千婳,嘴巴早已张得老大,直到这床榻已经停止挪动很久了,千婳才发现自己的嘴巴是张的,浑身都是紧绷的。
“我嘞个擦擦擦擦擦,这崇华老巫婆的寝殿里竟然藏着一条秘密通道!”
她就知道这崇华老巫婆不简单,果然啊,卧室里都藏着这么一个隐蔽的通道,逃跑藏身、藏男宠、干坏事居家必备之物啊。
这洞里到底藏着什么?莫非……藏着无数个先歼后杀的小白脸尸体?
通往另一个地方的通道?
亦或者是为了干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一颗好奇的种子无声无息地就这么埋进了千婳的心底,以她心底肥沃的土壤,这颗好奇的种子很快扎根生芽突飞猛涨,使得千婳心跳加快,脚步不由得向密道挪近。
噗通,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
要不要咱……进去看看?
心里虽这么想着,千婳已经跨过床榻,前脚正好伸进了这暗道的第一个台阶。
“好鸡冻啊……”千婳小心脏砰砰直跳,刚要将右脚也迈进去,陈太医那撒狗血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乎是用了吃奶的力气,陈太医一见南宫子赫,立马双膝跪地,扯开嗓门直呼万岁。
我滴个妈呀,那么快?!
千婳浑身一个激灵,像个心虚的小贼,立马跳出暗道入口,将摆在一边的牡丹花重新戳进了花瓶里。
与此同时的,床榻开始缓慢地往回移动起来。
妈的,怎么这么慢?
看着这犹如蜗牛爬一般速度的床榻,南宫子赫已经近在咫尺,只差推开门拐个弯走进来便能看到这一幕,千婳的心已经突然就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
……
……
王太医见陈太医忽然行此大礼,双目一瞪,紧接着也双膝跪地,“吾皇万岁万……”
“行了行了,免礼。”南宫子赫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不过也不至于立刻破门而入。
“谢皇上!”王太医与陈太医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
“等等,陈太医王太医,你们两个今天为何行如此大礼?”
“启禀皇上……”
“算了,我还是自己进去瞧瞧吧。”南宫子赫自然知道他俩为何行如此大礼了,宫里多了个龙嗣,拍马屁呗。
可正当南宫子赫要把门推开时,这门,却忽然自己开了!
就在门缝打开的那一瞬间,南宫子赫看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丑恶不堪的面容,不过这面容好似比之前好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南宫子赫的胃部还是习惯性地汹涌澎湃起来。
“皇——上——!”砰地一下,千婳一把推开门跪倒在地,“皇上,臣妾……呜呜……臣妾有罪!还望皇上降罪!”说着,千婳双手相叠放在脑袋,面露委屈,装作要磕头的架势。
“爱妃……唔……何处此言……咕噜……”一股子汹涌澎湃之物顺着南宫子赫的喉咙有隐隐冒出之意,可他现在不能吐啊,只好强忍着不适,上前一步扶住千婳。
“唔……爱妃这是何意?何罪之有?”
“启禀皇上,臣妾为了能怀得龙嗣,那夜在兰轩阁点了风流香,臣妾有罪,求皇上降罪啊!”千婳面露诚恳,目中还隐隐有泪光闪烁。
哼,还好你小子识相,知道及时扶住老娘,老娘这第一次磕头就便宜你了!
“就是那件事啊……”南宫子赫故作思虑的模样,看向斜方避过千婳的脸。
一提到这件事,南宫子赫心里就觉得甚苦啊……
怪不得那天晚上会梦到与菊妃在床榻上大战三百回合的美梦呢,感情是因为这风流香,然后他就跟这丑女……
雾草……这丑女……
南宫子赫想到此处,胃部再次汹涌澎湃起来,“唔……朕赦你无罪,来人,扶婳嫔进屋……”
南宫子赫一路狂奔,直至终于跑出一段距离,看见一个痰盂,便立刻大吐特吐起来。
本来他还觉得事有蹊跷,可一当他看到千婳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晚在兰轩阁与菊妃‘欢乐’的场景……
这也就更加证明了,他那夜被这丑女给……玷污了!
一百六十一章 后宫姐妹,情深意切
当屋内细微的挪动声终于停止,千婳心中那颗巨石才终于落下。
哎呀妈呀,吓死老娘了!
还好她急中生智,在南宫子赫推开房门的一刹那扑上前去,既演了一出好戏,又成功拖延了时间,让暗道的门及时关闭。
哎不对,她方才只顾着扑过去,怎么就忘了看南宫子赫一眼了呢,真是失策失策啊。
千婳有些惋惜地摇摇头,在崇华殿一干名为‘红袖’的宫女们的搀扶下,重新进了卧室。
就在千婳被重新搀扶进屋之后不久,在偏殿打瞌睡的崇华太后被南宫子赫叫醒。
“你是说,婳嫔怀孕了?!”得知千婳怀有龙种的这个天大喜讯之后,崇华太后立马睡意全无,从睡榻上跳下来,激动地在宫女红袖二号的搀扶下赶来。
崇华太后推门一见千婳,立马如获至宝般地扑上前去,对她的肚子又摸又瞧,还不断询问叮嘱太医此事的来龙去脉。一直到过去很久,想到千婳一直留在崇华宫不合适,这才命人抬轿子将千婳送回兰轩阁。
这崇华太后是真的高兴,虽然千婳的真实身世让崇华太后极为忌惮,但这‘种子’到底也是皇家血脉,她怎能不疼?
呵呵呵呵呵呵!
望着千婳的轿撵被抬出崇华宫,崇华太后远远地站在门口,嘴角露出老歼巨猾的笑意。
只要千婳这肚子里的骨肉一掉地,那么千婳的死活就无关紧要了。
正好也可以借千婳这次怀孕的机会,多多关照她接近她几分,到时候坑她的时候再来个出其不意……
坐在摇摇晃晃的轿撵里等着回兰轩阁的千婳,不知为何,背后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她哪里知道几百米远的身后,站在崇华宫外那名身穿华服的中年女人早已把她十月怀胎之后的路,谋划得精密而凄惨。
既然现在动不了千婳,至于那崇华宫下的慕容轩,是时候好好利用一下了。
说来也着实可笑,千婳刚回兰轩阁不久,兰轩阁大门外的门槛,差点就被这后宫里从未谋面的娘娘们的婢女,来来回回送礼送得差点被踏破了。
什么这个美人送了一包绣了鸳鸯的麝香香包和几只以及烹饪好的甲鱼啦,什么那个妃子送了一大袋上好的薏米和大补的猪肝啊,又什么那个嫔妃送了两篮子杏子杏仁啦……
很快,原本宽敞的兰轩阁客厅内,就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贺喜之礼,全是各宫娘娘们的‘心意’啊!
麝香、甲鱼,堕胎之极品;薏米可致子宫收缩;猪肝,虽有破旧血补新血之奇效,却同时也有着剥落子宫内膜的副作用;还有杏子和杏仁,具有滑胎作用,尤其是杏仁中含有的剧毒物质,可导致胎儿窒息死亡!
身为二十一世纪高智商高学历的医学界人头狗,千婳看着这满屋子充满‘姐妹情谊’的礼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竟突然有种想要潸然下泪的冲动。
还好,你们至少没送夹竹桃来。
“娘娘娘娘!”不明事理的小画满脸笑意,一蹦一跳地蹦进了屋里。
“小画,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启禀娘娘,娘娘这次怀有身孕,就连凤殿的皇后娘娘,都备了份厚礼来了呢!”小画满脸激动,在她看来,她家娘娘的人缘可真是好啊,这才刚怀孕,这后宫的娘娘们就各个都派人过来送礼,而且送的东西,可都是上品中的极品啊。
“皇后娘娘?”这女人千婳虽从来没见过,但一想到这么多年了,后宫里的嫔妃有子嗣的只有她一人,千婳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呀,就连皇后娘娘都送了礼来了呢!”
“送了什么?”千婳心中不祥之感加深。
“启禀娘娘,皇后娘娘送了好几棵夹竹桃呢,现在正在咱前院种着,估计以后开花了,会非常好看呢!”
“……”看着小画天真烂漫的小脸,千婳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我屮艸芔茻……
说夹竹桃,夹竹桃就到啊。
“娘娘,女婢可是听凤殿来的宫女说了,说这夹竹桃啊,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怀孕之人看了,可以排忧解难,更能助产,对胎儿是极好的呦!”
千婳满脸黑线地看了眼小画,内心却是有万马蹦腾呼啸而过。
“走,扶本宫出去瞧瞧。”
屋外,几名太监正拿着铁锹,在兰轩阁前院的小花园里奋起挖土,一时间,尘土飞扬。
“嘿咻,嘿咻!”
几名太监抱着几棵夹竹桃,极为仔细地将这几棵夹竹桃非常有规律地种在了千婳的小花园里。
望着这些太监极为卖力的模样,千婳招了招手,示意小画拨点碎银子打赏,自个儿便回屋躺着了。
不躺着能干嘛?等着这夹竹桃越长越茂盛,然后毒死她跟王爷好不容易造出来的小包子?
千婳躺在床上,心里无限哀伤地琢磨着:看来以后这进出,得在后院的墙上打个洞了。
许是伤口还未复原的缘故,千婳想着想着,阵阵睡意就席卷而来。
当千婳再醒来时,已是深夜。
入夜,万籁俱寂,比夏意少了几分热度的秋季,蝉虫们的叫声也随之销声匿迹。
打开窗户,有的只是秋风瑟瑟,还有隔壁宫里传来的隐隐低泣声。
千婳这才想起来,她这边锣鼓声天地添喜事,紫灵轩那边,却是哀哀连连的死意。
月美人死了,听说,死得极为凄惨,死不瞑目,狰狞恐怖。
她到最后,都没能看到南宫子赫一眼,所以直至死了,双目都是死死盯着天花板。
纳兰月不服,可时间不会可怜她一分一秒。
只是,这旧人已故,整座皇宫里除了紫灵轩,好似没有半点哀伤,反倒是千婳的兰轩阁,不过怀个孕罢了,就有一个个的各怀鬼胎,踏破门槛也要来套个近乎,顺便再送点厚礼,想着这怀孕的主儿有朝一日能小产。
这些宫里的妃子们,只当她是毫无见识的村野山姑,殊不知,她们送的这些用来打胎的看起来极佳的上好补品,早就被千婳识破。
你们那么迫切地想要巴结我,又想要我肚子里孩子的命,甚至,还想要我的命……
我梁千婳,偏偏就要活给你们看。
若是放在以前,千婳早就觉得心里委屈脸上挂彩了,可现在的她,经历了一些事,反倒没有想哭的冲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让你千刀万剐!
窗外的风吹得千婳清新了许多,许是一天没有吃饭的缘故,肚子空空荡荡,她下意识地低头,两只手轻轻抚摸着小腹——
这里还没有任何肿胀的迹象,但想必,它很快就会长大的吧?
千婳眼里浸着柔和,再抬眼看向窗外时,目中多了几分犀利。
随着灵力修为的愈来愈高,灵师的进食量也在越变越少,只是她不吃可以,孩子不能不吃啊。看来这吃饭的问题还是要思虑一下的。
反正这兰轩阁的东西是一点都不能吃了,正好紫灵轩现在空着,短时间内也绝对不会住上人,不如以后做饭什么的,都在紫灵轩解决?
千婳眼咕噜一转,估摸着其他人都该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床下掏出做饭的家伙,又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翻过窗户,从后院的围墙纵身跃了出去。
她身上虽有旧伤,可有太医院的良药,加上自身恢复力又极强,所以现在伤口虽未痊愈,但当她从围墙上跳下来时,伤口也就只有如几只蚂蚁撕咬般微痛微痒,并无大碍。
千婳跳下来的时候伴着锅碗瓢盆的叮叮咚咚,声音极为明显,本以为很快会有士兵过来,可当千婳找了个地儿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一个巡逻兵的影子。
“看来,紫灵轩最近死了人,连巡逻的士兵都觉得晦气,不想靠近啊。”
想到纳兰月,千婳不知该用什么心态去看她。
“哎,真是个可怜人……”千婳心下叹了口气,左顾右盼,确认没人之后,小心翼翼捧着锅碗瓢盆,几个疾步加跳跃,便闪进了紫灵轩的院子里。
下一步,便是去皇宫的菜园子里偷菜了。
千婳点点头,刚要翻出围墙去找皇宫种菜的地方,方才听到的从紫灵轩传来的哭泣声再一次传来。
更加真切,哭得,也更加让人揪心。
“是谁在哭?”哭声阴阴,似是少女的啼哭声。
千婳本想出去找菜园子,可听到这哭泣声,脚步又不由自主地调转了方向,直奔那哭泣的声源。
千婳倒不觉得是有鬼,二十一世纪先进女青年的脑子里,只有科学,没有鬼怪。
是紫灵轩的婢女么?
循着哭泣声音越来越真切,千婳绕过紫灵轩的前院,来到了紫灵轩的阁楼前。
阁楼前,有几块种满各式蔬菜的菜地,看来这纳兰月,也是怕极了自己被人毒害,所以都是自个儿命人动手种植的吧?
只是她……最后竟不是被毒死,而是死在自己的牙下。
看了眼菜园子,千婳没有再做停留,轻撩起衣裙,进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