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仁妃》 第一卷 第一章 背叛重生 宫夕羽站在龙华山之巅,仰头眺望苍穹,盛夏的夜空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由远及近,狂风大作,风雨欲来。 龙华墟境只有一家宫姓,以火凤为图腾,世世代代守护着龙华墟境。宫家的起源非常神秘,甚至连历任家主也说不清自己的祖先究竟源自何处,只知道这个家族在万年前就已经出现在龙华墟境。 宫夕羽作为宫家年轻一辈中最具天赋的高手,原本最有希望成为宫家的继承人,可偏偏她爱上了自己的琴师慕容青峰,遭到族人的极力反对。 但她绝不是向命运妥协之人! 日月为媒,天地为证。 她毅然嫁给了慕容青峰,选择和他私奔。 想着,宫夕羽摸了摸背上的包袱,这是她从禁地里盗来的神音宝塔,有了它,他们便可驰骋天下,再也无所畏惧。 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条黑影在悄然靠近。 直到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宫夕羽猛然回头,看到了浑身浴血的慕容青峰,她吃了一惊。 “青峰,发生什么事了?你受伤了?” 慕容青峰淡淡一笑,笑容有些怪异:“不是我的血,是别人的。” 宫夕羽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慕容青峰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带笑的眼眸里似有温柔的星光,铺天盖地般将人淹没:“还差一点,就办完了。” “还差什么,我来帮你!”宫夕羽跃跃欲试。 慕容青峰强而有力的手揽上她的纤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宫夕羽感受着他胸膛处强而有力的心跳,往事历历在目,那年冬天的梅花开得格外美,她寻着琴音来到梅花坞,看到了正在弹琴的他,他温柔谦和,干净如同曦光中的美玉,抬眸间的盈盈一笑,却比梅花更美。 从那一刻开始,他便驻进了她的心里。 她缠着父亲留下他,做她的琴师,从此…… 突然,宫夕羽浑身一僵,背后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猛然一顿,旋即不可思议地抬头,入目的却是慕容青峰冰冷无情的面容。 她用力推开慕容青峰,一连后退三步停在崖边,低头看向穿透胸口的匕首锋刃,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你……” 他嘲弄地勾唇:“我身上沾的血,是你们宫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的,而你,是最后一个!” 沉黑的天空忽然亮过一道罕见的闪电,炸雷随后而至,巨响令人心胆俱裂。 轰隆隆…… 晴天霹雳! “为什么?” 慕容青峰无情地冷笑:“这是你们宫家欠我的!至于原因,你到地下去问你的父亲吧!” “就算宫家薄待于你,那我呢?”宫夕羽道。 慕容青峰的眼底冰冷一片:“要怪……只怪你也姓宫。” 震惊、愤怒、绝望……一瞬间,宫夕羽的脸上涌过千般表情,到最后竟凝出了一抹笑意。 “慕容青峰,你以为你赢了吗?呵呵……” 宫夕羽忽地慢慢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疯狂般的大笑,而后,她抖开背上的包袱,一座塔状的宝物出现在她掌心。 “你屡次向我打探神音宝塔的秘密,我就知道你想要得到它!我原本打算把它亲手送给你,可是你终究还是太心急了,现在……”她指间用力,欲毁掉神音宝塔,她的眼神决然、绝然,“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它了!” 慕容青峰眼神颤了颤,飞身扑向宫夕羽,意欲抢夺。 宫夕羽向后纵身一跃,看着他疯狂到扭曲的脸,对他淡淡一笑,跳入万尺断崖。 鲜血自她指间流淌至塔身,血液瞬间如毛细血管遍布整个神音宝塔,塔身剧烈震动起来,而后,一道耀眼的强光猛然炸开,散作漫天刺目的长虹,将整个天地一起照亮—— 直冲九霄! 慕容青峰瞬间睁目如盲,待那道光芒消失,宫夕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边回响着宫夕羽蕴含无比怒气如同诅咒的声音,经久不散。 “慕容青峰,就算化作厉鬼,我也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 云川大陆。 南楚国,靖亲王府。 “王爷,文英他鲁莽冲动,不小心刺伤了王妃,还请王爷念在他年纪尚幼、不知轻重的份上,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只要王妃能够醒来,贱妾愿意带着文英长跪在王妃面前道歉赎罪,听凭王妃处置!” 意识模糊间,宫夕羽听到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她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十分破旧的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眼扫过去,看不到任何值钱的摆设,最值钱的恐怕就是那张古色古香的梨花木方桌,其中一条桌腿还是坏的,用书册高高垫起。再看她身上盖着的棉被,不知被洗了多少遍,已然分不清它原来的颜色…… 这是哪里? 宫夕羽忽然脑仁一阵疼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原来,她重生了。 这里是云川大陆,和她所在的龙华墟境同属一个时空,却相隔万里。龙华墟境对于云川大陆的人来说,犹如一个仙境的存在,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个梦魇的开始,也是她复仇的目标! 按照时间推算,今日正是她坠崖之日,也就是说,她的身体死了,但灵魂没有死,重生在了这位靖亲王府正妃白夕羽的身上。 白夕羽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神武侯是南楚国第一高手,手握重兵,朝堂之上一言九鼎,无人能出其右,就连当今皇上也要忌他三分,可偏偏他生出了一个习武天赋为零的废柴女儿,也就是侯府的白夕羽! 这是一个崇尚武力、强者为尊的世界。一个武力为零的废柴,无疑是家族的耻辱,注定被家族所遗弃,可偏偏神武侯对这个女儿十分宠爱,只因她一句喜欢靖亲王,便千方百计将她送入靖亲王府,嫁给她的心上人——端木颜,却也从此埋下祸根,造就她婚后的不幸。 白夕羽得到了王妃的名份,却得不到靖亲王的心,成为一个不受宠的王妃,甚至连一个小妾的地位都不如!但自己种下的恶果,只能自己吞下,尽管她在王府受尽百般屈辱,她却从来不向父亲哭诉,努力强装幸福去粉饰太平,这也是靖亲王至今还留着她王妃名份的原因。 然而,她的一再隐忍和退让,不但没有换来靖亲王的真心,反而让王府上下的人一再地看轻她,将她狠狠踩在脚下,谁都不把她当回事,甚至想置她于死地。 这不,今早她在丫环的引路下,经过听雨亭,偶然看到侧妃赵月茹和一众小妾们在围观靖亲王新纳的宠妾林若兰的弟弟林文英的剑术,林文英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是天赋超群,已经迈入二阶剑士的境界,一把青钢剑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威,翩若游鸿。 白夕羽看得出奇,不由地停下脚步。 赵月茹发现了她,喊她一起观赏,当众称赞她父亲神武侯的成名绝技——龙象十三诀,认为此绝技天下第一,足可以碾压其他一切功法和武诀! 林文英少年心性,争强好胜,听闻白家的绝技胜过林家,他哪里肯服气,当众向白夕羽提出挑战。 白夕羽哪里会武艺,连连摆手拒绝,可赵月茹不断煽风点火,三言两语就激怒了林文英,让他以为白夕羽不接受他的挑战,是因为瞧不上他的身份和身手。 林文英一怒之下,提剑刺向白夕羽,欲逼她出手,谁知白夕羽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他一剑就刺中了白夕羽的心口,当场毙命! 眼下,林若兰带着弟弟前来道歉,摆明是认定她必死无疑,才惺惺作态地来猫哭耗子,还一再强调弟弟“年纪尚幼,不知轻重”,意思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杀了人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你堂堂一个王妃,居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刺伤,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哼!” 宫夕羽眼底寒光一凛,心里明镜似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这些女人合起伙来想要置白夕羽于死地,甚至不惜利用一个孩子,简直猪狗不如! 可偏偏她代替白夕羽又活了下来,天意如此,那么就让她代替白夕羽,轰轰烈烈地重活一回!那些想谋害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还有慕容青峰,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杀过无尽雪域,前往龙华墟境,找你索命! 第一卷 第二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文英,你自恃天赋异禀,是林家文字辈的天才、林家重点培养对象之一,却犯下如此大错,还不快快跪下求王爷的饶恕?”门外再次传来女子的呵斥声。 白夕羽眉峰冷冷一挑,林若兰抛出林家重点培养对象的筹码,对于靖亲王这样不重美色只重利益的人来说,却是非常受用的。 林家的势力虽然远远及不上神武侯府,但林家掌握着南楚国大部分的粮食买卖。若遇战事,大军出征时,有一半的粮食都要从林家的粮仓调取,而靖亲王又在户部任职,掌管军需,这也是为什么靖亲王要与林家结亲的原因,并非他贪图美色,而是因为有了林家的大力支持,他日后的皇位之争才能更有把握。 而神武侯府恰恰相反,虽然神武侯将女儿嫁给了靖亲王,但并不代表,他就选择了全力支持靖亲王。对于神武侯来说,他不会支持任何一个王爷或太子,他永远只效忠于皇帝一人! 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一个废物无能的王妃,一个愿意倾全族之力支持的林家,一个保持中立不冷不热的神武侯府,孰轻孰重,可想而知! “她不是神武侯的女儿吗?人人都说神武侯的龙象十三诀如何了得,她的女儿却连我一剑都接不了,如果不是神武侯沽名钓誉,就是她在装死骗人!待我进去再刺她一剑,看看她是不是在装死!”少年声音稚嫩,却无比嚣张,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用力踹开了。 林文英气势汹汹地提剑杀来,门外的人竟无一人阻拦。 白夕羽心底冷哼,外面的人摆明了个个都想置她于死地,就连她名义上的丈夫也丝毫不念夫妻情份,既然如此,就别怪她下手无情了…… 林文英高举青钢剑,看着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夕羽,稚嫩的面孔戾气暴涨,目露凶光,脑海中闪过姐姐嘱咐的话:“文英,姐姐能不能坐上王妃的位置,就全靠你了!待会儿见到白夕羽,不管她是生是死,你都给我在她身上补上一刀,我要让她彻底死透,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有些迟疑:“万一王爷姐夫怪罪下来怎么办?” 姐姐冷笑道:“你放心,此刻最想让白夕羽死的人,就是王爷本人!你杀了她,王爷不但不会怪罪你,反而会在内心感激你。有了王爷的支持,日后你在林家就可以顺风顺水,咱们的爹也有希望从一个庶子一跃龙门,成为林家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你说,这笔生意,是不是很划算?” 想着,林文英的目光里激射出了丝丝兴奋的光芒,眼睛如毒蛇般盯着白夕羽的脸庞,杀意更浓了。 没错,只要杀了眼前之人,他的姐姐、他的父亲,还有他自己,都可以改变自身的命运,一跃成为人上之人!这样的诱惑,实在太吸引人了! “你这个废物,活着的时候一文不值,死了却价值千金!你应该谢谢我,是我帮你实现了你的价值!”话落,他的剑已刺了出去。 剑光一闪,如白虹般眩人眼目,直逼白夕羽的咽喉…… 这一剑又快又准,势如雷霆,白夕羽万不可能躲过。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林文英的剑离白夕羽的咽喉只差一公分的时候,他整个人突然顿住,背脊僵直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剑柄的丝穗还在不停地颤抖,林文英突然丢掉手里的剑,双手掩住自己的咽喉,眼睛惊恐地瞪着白夕羽,眼珠都快凸了出来。 一支银簪不知何时插入了林文英的咽喉,他甚至没有看到白夕羽如何出手,但那支原本插在她乌发间的银簪,却准确无误地插在了他的咽喉。 没有血流下,因为血还未来得及流下。 “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簪子快?”白夕羽慢慢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唇角浅浅一勾,风华无双,宛如神祗。 林文英想要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声来,喉咙里咯咯地响,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烈跳动,鼻孔渐渐扩张,他伸出了舌头。 鲜血,自他舌尖滴了下来。 林若兰站在门外张望,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弟弟静止站立的背影,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眉头不耐地皱起,心想:“文英在搞什么鬼,怎么还不动手?” 突然,砰的一声。 林文英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林若兰先是一愣,随后整张脸全都扭曲起来,像个疯子似地狂奔了进去。 “文英——” “文英,文英……”林若兰疯狂地冲过去抱住弟弟,看着弟弟临死前最后一丝挣扎而露出的狰狞可怖,感受着他的气息一点点减弱,身体逐渐僵硬,林若兰感觉天旋地转,仿佛头顶上方的一片天要塌了。 “文英,你快醒醒!你不要吓姐姐!” 直到弟弟的身体彻底僵硬失去气息和脉搏,林若兰依然无法接受弟弟已然死亡的事实,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嘴里不住地重复同一句话:“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围观的一众小妾和下人们都惊呆了,一个个好像木桩般定在那里,呆若木鸡。过了许久,他们才从大惊失色中回过神来,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死了?王妃杀死了他?这怎么可能?” “王妃不是废柴吗?区区废柴也能杀了林家的天之骄子,这不逆了天了?” “不过,林家的六公子骄横跋扈,目中无人,就算王妃不收拾他,早晚也有人收拾他!” “这就叫因果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 “……” 听着众人的议论,侧妃赵月茹表面看上去无比镇定,但她不断抽搐的眼角出卖了她,她心中充满了疑问。 众所周知,白夕羽是神武侯府出了名的废柴,武力为零,连最基本的拳脚都使不来,基本上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她简直就是神武侯光辉灿烂一生中的最大败笔! 这样一个废柴,居然能杀了二阶剑士林文英,简直跟天方夜谭一样!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不信,美目蓦地一眯,她不由地迈步走进屋子,把屋子里每个角落都仔细扫视了一遍,心里认定肯定有人在背后帮白夕羽。 白夕羽傲然地站在那里,脸庞上毫无惧色,她在观察,暗暗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 王府的这些女人和一般人家的妻妾不同,她们大多都有些实力,实力越高,品级越高,其中实力最强的便是侧妃赵月茹。她的武阶应该在三阶剑士巅峰,这样的实力,在以前的宫夕羽看来,简直如蝼蚁一般,可放在眼前的白夕羽看来,还是不容小觑的,但她还并未把她放在眼里! 真正让她感觉到威胁的,是站在她身前五步远处锦衣华服的男人,也就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靖亲王端木颜。 端木颜头戴赤金冠,一身紫袍,腰间系着玉带,星眸秀眉,天庭微圆饱满,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风华气度。他的眉眼间一片温和但又夹杂着几丝与生俱来的危险,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却让她感觉如芒在背。 白夕羽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有关端木颜的信息…… 端木颜,皇帝四子,今年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眼下在朝廷之中打理户部,广收门客,结交豪杰,是可以和当今太子抗衡的人物。 靖亲王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十五岁进军队历练,率三百士兵奇袭西秦国大军粮草,立下奇功; 二十岁在南方练兵,率领十几艘大船八百士兵南下玉琼海岛,歼灭盘踞在玉琼海岛数十年的海盗团伙三四千人之众; 二十三岁又被调往南楚国与北燕边境的琅琊山,一举剿灭藏匿山中多年的上千前朝叛军,深得圣心,被封为亲王,风头一时盖过当朝太子,成为朝臣们争相依附的对象…… 可以说,靖亲王文武双全,战功赫赫,乃是众皇子当中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 唯一的缺憾是,他并非嫡出之子,他的母妃尽管身份尊贵,乃是天下六大宗门之一春秋门掌教之女,但终究还是与皇后之位无缘,眼下是位居后宫四妃之首的李贵妃,地位仅次于皇后。 再观靖亲王其人,他白皙的面庞下面藏着一股细微的气流,隐约有紫气浮现,这样的修为,以她的经验判断,至少在剑师以上,至于具体的武阶,她就无从判断了。 因为剑师以上的实力,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和隐藏体内的武力,平常时候根本看不出来,只有在战斗中才能显现。 二十五岁的剑师,在白夕羽的认知中,算得上是天才级的人物,哪怕是在高手如云天才扎堆的龙华墟境,他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 所以,对于白夕羽来说,靖亲王才是她头号危险的敌人! 第一卷 第三章 颠倒是非黑白 在白夕羽打量靖亲王的同时,靖亲王也在打量她。 今日的她,与往日很不相同。 往日里,只要见到他的身影,隔着百步之外,她都会像一只花蝴蝶般张着双臂向他扑来。他不搭理,她就静静地呆在一旁,小心翼翼,连说话喘气都不敢大声。 在他面前,她总是低眉顺眼,枯燥乏味,丝毫没有神武侯府女儿该有的一点血性和生动,这让原本就对她没有好感的他,心中更添厌恶。 可是眼下,她就站在他面前,那双明月般清澈的眼睛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相反,她安静得仿佛一尊白玉观音,在游刃有余地打量着他,带着几分审视,带着几分睥睨,她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清冷和孤傲。 这样的她,恍惚间,似乎有那么几分迷人。 但这种感觉也只是短短刹那! 在长久的沉寂之后,他忽然淡淡说道:“人是你杀的?” 见端木颜终于开口,众妻妾们纷纷噤了声,一个个朝白夕羽投去或幸灾乐祸或看好戏的目光。 靖亲王最看重的就是府里的规矩和秩序,就算你是王妃,光天化日之下在王府杀了人,就等于是公然挑衅王爷的权威,必然没有好果子吃。 她们都很想知道,靖亲王究竟会如何惩罚王妃!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白夕羽清澈的双眸淡淡地直视着端木颜,眼底一片坦然:“没错,人是我杀的,王爷有何指教?” 话落,现场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都惊奇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如同看一头天外飞来的怪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杀了人不说,还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杀了人,也算是个百年难遇的奇葩了。更奇葩的是,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问王爷有何指教? 她要么是脑袋发烧烧成了浆糊,要么就是邪气上身见了鬼,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面对她如此坦诚的回答,端木颜不由地愣了愣,随后眼角周围的肌肉一通抽搐,他面色铁青。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女人,现在居然敢当面顶撞他?究竟谁借她的胆子? “姐姐,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王爷是我们的天,你怎么能当众顶撞王爷呢?王爷,姐姐一定是大病初愈,受了惊吓,才会口不择言,您千万不要怪罪姐姐,要责罚,就责罚贱妾吧!”赵月茹突然站出来,低首垂眸,对着端木颜盈盈一拜,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但一番说辞,既真诚恳切又情深义重,简直无懈可击。 白夕羽冷冷一笑,漆黑的眼睛里寒芒闪烁,她眼睛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赵月茹,犀利的目光仿佛将要赵月茹浑身上下一层层剥开,让低着头的赵月茹莫名感觉到背后一阵寒意。 赵月茹这个女人不简单! 赵家原来只是北方的一个小门小户,主要经营民间的兵器生意,虽然家业颇丰,但相比较其他豪门大族,简直小巫见大巫,名不见经传。两年前,端木颜被调往南楚国与北燕边境的琅琊山围剿前朝叛军,一度陷入苦战,身受重伤,赵月茹的父兄偶然间遇见受伤的端木颜和他的部下,赵父慧眼识英,魄力非凡,当即将端木颜和他部下请回赵家休养,并且倾赵家全族之力,提供所有最精良的兵器,全力支持端木颜围剿叛军。 端木颜最后成功剿灭了叛军,受到皇帝嘉奖,授亲王爵位。端木颜感谢赵家的鼎力支持,不但娶了赵月茹,还为赵家争取到了朝廷的兵器制造和供应权,短短两年时间就把赵家从一个北方小户扶持成为现如今的北方一霸,而赵月茹也很争气,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进退有度,深深俘获住端木颜的心,从一个小小的妾侍爬到了侧妃的位置,甚至直接跃过白夕羽这个正妃,代行王妃之权,掌管王府后院诸项事宜,可想而知赵月茹此人的手腕和心机。 她刚刚一番话,既维护了端木颜的权威,又尖锐地指出了白夕羽的错处,最后以退为进假惺惺地扮演了一回好人,真可谓是一箭三雕! 这便是说话的艺术! 果然,端木颜很吃她这一套,亲手将她扶了起来:“爱妃向来与人为善,严于律己,却宽待他人,乃是王府后院女子的典范!这件事与你无关,本王心中自有衡量。” 话落,他凌厉森冷的目光蓦的扫向白夕羽,冰冷的口吻道:“你当众顶撞本王,可知后果?” 白夕羽耸耸肩,细长微卷的睫毛扑闪着一眨一眨,无辜的口吻道:“你问我,人是不是我杀的,我如实回答。我实在不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难道说实话也有错?请王爷教教我,我到底该如何回答才对?” 端木颜英俊的脸庞上顿时阴云密布,变幻莫测,他冷冷地瞪着白夕羽,瞳孔散发出幽深而危险的光芒,却偏偏挑不出她话里的一点儿破绽,他堂堂的靖亲王,总不能和一个女人斗嘴,胡搅蛮缠吧? 周围的女人和下人们面面相觑,感觉到自王爷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波动,谁也不敢大声喘气,继续在一旁看好戏。 沉浸在悲伤中的林若兰终于缓过神来,她放开弟弟的尸身,慢慢抬起头来,一双赤红的双目,睚眦欲裂:“白夕羽,你承认你杀人了?文英他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你怎么忍心对他下杀手?” 白夕羽浅笑盈盈,眸子里却冰冷一片:“他是孩子,你也是孩子吗?自己的弟弟没有管教好,就别怪别人帮你管教弟弟!” 林若兰咬牙切齿地冲到白夕羽面前,满脸愤怒地痛诉:“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你不是人!” “是不是在你们林家人的眼里,只准你们杀人,不许别人杀你们?”白夕羽冷哼一声,眼底是浓浓的嘲讽,“我不是人,你们林家的人更加不配做人,连狗都不如,狗还不会主动去欺负人!” 在场的小妾和下人们闻言,不由地产生共鸣,深表认同。林家姐弟在王府骄横跋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仗着自己的武阶胜过他们,就欺负弱小,把他们狠狠踩在脚下。平日里他们敢怒不敢言,现在听王妃道出他们的心声,竟不约而同地在心底喝了一声彩! “你……”受到如此的言语羞辱,林若兰哪里还能淡定,弯身捡起弟弟掉落在身旁的青钢剑,忽然狂吼一声,发疯似地刺向白夕羽,“白夕羽,我杀了你!” “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试试?” 白夕羽面不改色,傲然立在原地,一股与生俱来的浑厚的威严气势从她身上瞬间释放,波浪一般一层层荡漾开去。 林若兰手中的剑刺到一半,就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痛苦得喘不过气来,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白夕羽浅浅地笑了起来,她的眼静若幽潭,没有半分的波澜:“我乃皇上御赐钦封的靖亲王正妃,是皇家上告苍天厚土下告列祖列宗正式认可的王妃,本王妃代表的就是皇家,你行刺本王妃,就是以下犯上,挑战皇家权威。你如此邈视皇家威严,难道你们林家想要造反吗?” 三言两语便把矛盾升级,扯到谋逆造反上面,颠倒是非黑白的手段,简直炉火纯青,令人膜拜到五体投地! 无耻!太无耻了!无耻到令人发指! 谋逆造反?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林若兰哪里顶得住,当即气得浑身发抖,一脸的猪肝色,结结巴巴,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我我……” ------题外话------ 感谢凉州月may,淡墨楚然、深情必死i三位亲送的鲜花!爱你们! 第一卷 第四章 挑拨离间 赵月茹没想到白夕羽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微垂眼帘,掩去眼底的寒光,再次抬眸时,眼底一片暖色。她笑意盈盈,声音柔柔地说道:“若兰妹妹,此事王爷还没有说话,你怎可越距,私自处置?你且冷静下来,听凭王爷处置,我相信王爷英明,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端木颜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白夕羽,眸光晦暗不明,触目可见的却是一片冰冷。 白夕羽没有理会他极富侵略性的目光审视,全副心神都在赵月茹的身上,这个女人心思诡秘,很擅长掌控局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瞬间把她和林若兰的矛盾转移到了她和端木颜的矛盾上面,她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不过,今天赵月茹碰到她,算是踢到铁钉了。 她从小就被宫家当作下一任家主继承人来培养,庞大的家族体系,又有其他家族虎视眈眈,其中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若非她一时为情所困,迷了慧眼,被慕容青峰所欺骗,此刻的她早已手握权杖,登上权力的巅峰,挥手间就可将整个靖亲王府覆灭!岂容一个小小的赵月茹在她面前放肆? 不过,既然赵月茹眼巴巴地自己送上门来受虐,她又何必跟她客气? “侧妃提醒得对,若兰妹妹确实应该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一个刺杀了前任王妃的人,有资格成为新任王妃吗?可别到时候,愿望落了空,反为他人做了嫁衣……” 听到白夕羽的话,林若兰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分。 是啊,当众杀了王妃,虽然泄恨,但之后呢?一来神武侯一定会追根究底,不会轻易放过她,二来王妃之位必须经由皇上钦点认可,以皇上的脾气,他绝对不会容许一个手刃王妃的人做王妃。到时候,她仇是报了,但什么也捞不着,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赵月茹? 想到这里,她嫉恨的目光瞪向赵月茹。 赵月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白夕羽。 她这招挑拨离间太狠了,完全拿捏准了林若兰的心理。痛失弟弟,固然痛不欲生,但王妃之位,却充满了诱惑。人死不能复生,但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比起失去弟弟的割肉之痛,她更在乎被抢夺王妃之位的剜心之殇。 所以,白夕羽轻描淡写的一番话,成功转移了林若兰的仇恨目标。 面对这样洞若观火的对手,赵月茹打从心底深处打了个寒战,对白夕羽生出了忌惮之心,顿时脸色一沉,灰如土色。 注意到林若兰和赵月茹二人的反应,白夕羽知道自己的挑拨离间之计成功了,于是趁胜追击:“我与令弟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若非有人挑拨令弟向我发难,令弟也不会……”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将林若兰心里的恨意层层促升。她死死地瞪着赵月茹,眼底的血色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欲将赵月茹吞灭焚毁。 是赵月茹提议让文英舞剑,也是赵月茹言语挑拨鼓动文英去挑战白夕羽……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么文英也不会、也不会…… “赵月茹,你明明知道王妃不会武功,却一再挑唆文英去向她挑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挑唆,文英又怎么会去刺杀王妃,他又怎么会死?” 林若兰面目狰狞地死死盯着赵月茹,声泪俱下地控诉她的罪行,转身又跪倒在端木颜的身前,抱住他的腿。 “王爷,赵月茹她处心积虑心如蛇蝎,想要置王妃于死地,文英是被她利用了,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请王爷一定要为贱妾作主!” 赵月茹面部肌肉一阵抽搐,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在心里把林若兰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骂了一遍,这个没脑子的女人,简直像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她用力挤出眼泪,低头,作楚楚可怜状:“王爷,妾身冤枉啊!林文英他心高气傲,争强好胜,他要向王妃挑战,妾身拦也拦不住,真的不关妾身的事!您要是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在场的姐妹,妾身当时是不是有拦他?” 众小妾犹豫地点了点头,林若兰见状,气炸了。 没错,赵月茹是有劝文英,可那已经是在她成功鼓动文英拔了剑之后,剑已出鞘,哪里还收得回去? 赵月茹,你太卑鄙了! 看到小妾们纷纷点头应援她,赵月茹心底一阵得意,继续说道:“可惜文英这孩子性子太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长大了那还得了……” 赵月茹万没想到自己一时得意忘了形,一句话彻底引爆了已然气疯的林若兰。 “赵月茹,我弟弟已经惨死,你还出言不逊诋毁他?我跟你拼了——” 林若兰突然飞身扑向赵月茹,赵月茹一惊,拔脚就要跑,膝盖却突然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下,条件反射地弯曲。正是这一刹那的停顿,林若兰整个人扑了过来,将她压倒在地。 白夕羽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身后,刚刚正是她暗算了赵月茹。 想跑?门儿都没有! 她唇角向上一勾,扬起狡黠的弧度。 林若兰骑在赵月茹的身上,两只手在她身上乱抓乱掐,什么武力什么武技,统统抛到了脑后,全凭着本能和对方掐架,细长的指甲在赵月茹的脖子、手臂、脸,留下一道道的抓痕。 “我的脸——” 赵月茹感觉脸上一阵疼痛,顿时尖叫起来,失去了理智,也疯狂地还手。 两个身份尊贵的漂亮女人,众目睽睽下扭打成一团,在地上滚过来滚过去,从屋内滚到了屋外,这画面简直不要太精彩! 在场的众人都看傻眼了。 白夕羽唇角浅浅一勾,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赵月茹挑唆林文英刺杀本王妃,心肠歹毒至极,而林若兰纵容自己的弟弟行凶,没有及时阻拦,也是心怀叵测。王爷英明睿智,相信不会徇私舞弊,包庇纵容,一定会作出您最公正的评判!” 白夕羽平静地望向端木颜,等待他的回答。 ------题外话------ 感谢以下的亲们各种打赏和支持:1216172311,孔木南,公举54879,liuxing2121,zzf771223,15181829222,向来情深丶奈何,xuanli629,云山半生,18011196200,杭州湾,13594280289,焚珠…… 第一卷 第五章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端木颜看一眼地上扭打成一团面目全非的两个女人,再看一眼站在他面前自信从容神采奕奕的白夕羽,强烈鲜明的视觉对比,让他心底深处犹如被猫爪子一遍遍地反复挠动般,莫名地烦躁。 “统统给本王住手,你们还嫌不够丢人吗?” 然而,他的这一声厉喝,并没有起到作用。 此刻的林若兰和赵月茹已经掐红了眼,沉静在对彼此的厮杀中,对外界的一切产生了屏蔽。 谁的衣领开了,谁的簪子掉了,谁的绣花鞋飞了…… 现场一片混乱! 端木颜简直气疯了! 他面色铁青,眼角几乎迸裂,排山倒海的怒气呼之欲出。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分开?” 众手下齐齐一震,感受到王爷滔天的怒气,连忙冲上前去,将扭打在一起的林若兰和赵月茹强行分开。 被拉开后,林若兰还在凶狠地瞪着赵月茹,挥舞着双臂,张牙舞爪。 赵月茹却很快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后,脑中登时炸开一颗惊雷,她懊悔莫及。 都是林若兰这个贱人害的! 若不是她突然发疯一样扑过来,她也不会失去理智,在王爷面前出丑,也不会、也不会…… 她现在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她怎么就不忍忍呢?如果再忍耐一下,她就不是现在这般难堪的处境。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赵月茹终归不是庸才,在经过一番激烈的内心争斗之后,她以最短的时间冷静下来。然后,胸膛微微起伏,幅度由小变大,口水在喉咙里上下滚动了一周,呼吸由慢到快,渐变急促……她慢慢抬起下颚,两行清泪很自然地流淌了下来,然后,她的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脸庞上委屈至极的表情展露得淋漓尽致。 “王爷,林若兰她疯了,她要杀了妾身……妾身冤枉,请王爷为我作主啊……” 楚楚可怜的眼神、拿捏得恰到好处的哭腔,再加上千转百回的语调,赵月茹将一个受尽委屈的苦情小媳妇形象塑造得可圈可点、无可挑剔,简直是她人生当中最巅峰的演技作品。 生活不易,全靠演技。 若是在平日,她这绝招,百试百灵,可是眼下,她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男人对女人的眼泪,最难招架。 可前提是,你首先得是个美人,否则一切白搭! 赵月茹压根忽略了,自己此刻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头长发被抓得凌乱,状如鸡窝,戴在头上的珠钗,歪歪扭扭,随时都可能要掉下来。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脸上、脖子上被抓出了好几道抓痕,是方才激烈厮杀后留下的铁证。 她不装楚楚可怜还好,这一装楚楚可怜,整张脸就变得更加丑陋了,和大街上的乞丐婆有得一拼! 端木颜皱眉看着她,眼里写满浓浓的厌恶,冷冷喝道:“这就是我王府后院的好典范?” 一句话吓得赵月茹立刻收住眼泪,惊愕地望着端木颜,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敢置信。 “给本王滚回你的院子去!” 赵月茹顿时浑身冰冷,颤抖不止,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端木颜冰冷可怕的眼神给吓住了,她不甘心地欠了欠身,在丫环的搀扶下转身离开。 转身之际,她狠狠瞪向白夕羽,眦睚欲裂,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了白夕羽。 白夕羽却淡淡一笑,对于手下败将,她已提不起半点兴趣! 赵月茹刚离开,一个突兀的男子声音就从远处传了过来,打破了现场的气氛。 “逆子!逆子!居然敢持械行凶杀了王妃,简直大逆不道!” 人未到,声先至。 等看清来人,白夕羽的脑海里立即蹦出了相应的人物信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若兰的父亲林振远,紧随他而来的还有他的夫人陈氏。 “王爷,林某人教子无方,特来负荆请罪!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王爷节哀顺变。” “王妃,你死得好惨哪!” 这夫妇俩一唱一和,还真是对极品,令人叫绝! “爹,娘……”林若兰这时也已经清醒过来,看到端木颜对赵月茹冷酷无情的态度,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下一个就轮到她。谁知爹娘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还一唱一和地为王妃哭丧,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焦急地冲二人使眼色。 陈氏看到女儿冲自己使眼色,还没来得及领会她的意思,就看到女儿头发凌乱、衣领敞开的狼狈模样,她大大吃了一惊,表情转换都不带过渡的,原本还哭哭啼啼的脸,立刻凶相毕露,三角眼倒竖起来:“女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是谁,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娘,娘替你收拾她——” 白夕羽冷眼旁观,这夫妇俩还真是一对活宝,本王妃还没死呢,他们就急着跑来哭丧,到底安的什么心?她向前一步,开口道:“把你女儿害成这样的人,是侧妃赵月茹。” 陈氏抬头,向她看来。这一瞧,她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极了,跟见了鬼般,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忍不住失声惊叫:“啊!你……你不是王妃吗?你你……你没死?” 白夕羽冷哼一声,讥讽地笑道:“本王妃没有死,你们很失望吧?” 陈氏张大着嘴,忘记合上。 林若兰见有了靠山,立即又把矛盾指向白夕羽:“爹、娘,是她,是她杀了文英!” 林振远还在琢磨王妃怎么没有死,忽然又听到儿子被杀的消息,顿时感觉晴天一声霹雳,他浑身都颤抖起来,摇摇欲坠。 “你说什么?文英,文英他死了,怎么可能?” “爹,文英的尸首就在屋里!” 林若兰领着父亲进屋,陈氏也赶忙跟进去,一路跌跌撞撞,还没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待见到儿子躺在那里,死状凄惨,陈氏胸口压抑着的那一股气瞬间就爆发了,如鬼哭狼嚎般,号啕大哭:“文英,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 林振远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屋子,颤抖的手指艰难地指向白夕羽,压抑的声音里藏着随时爆发的怒意:“是你,杀了我儿子?” 本来他听说儿子刺伤了王妃,王妃命不久矣,他怕有人为难女儿,连忙赶来应援,口口声声负荆请罪,不过是以退为进的策略。谁想形势突然来了个大逆转,本该死去的人还好好活着,而自己的儿子却……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动力满满:腹黑?若影若离,洛翎,花之祭m,zzf771223,孔木南,云山半生,焚珠! 第一卷 第六章 一场豪赌 面对林振远欲吃人般的可怕眼神,白夕羽静静地站在那里,坦然地回视他,眼眸亮得惊人,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没错,人是我杀的,你有意见?” 她就是这样,性情激烈,做事喜欢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因为她早看清林氏夫妇的嘴脸,典型的只能别人吃亏自己不能吃亏的主儿,她杀了他们的儿子,他们是绝不可能放过她的。 既然早晚都要撕破脸皮,那就彻底地撕破脸皮吧! 一语既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端木颜在内,均是目瞪口呆。 狂啊!太狂了! 对方可是剑士巅峰的高手,现场除靖亲王之外实力最强之人,她居然敢当众叫嚣,究竟是她天生胆大,天不怕地不怕,还是她压根脑子缺了根弦? “你……”林振远简直气疯了,一时间血气上涌,两颊充血,连耳根子都变成了猪肝色。 杀了他的宝贝儿子,还敢这么嚣张!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林振远怒火中烧,颤抖着手指,指着白夕羽骂道:“好,很好!今天老夫就替你爹神武侯,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女儿!” “等一下!”白夕羽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煞有介事地冲他摇了摇,“你可别侮辱我爷爷!” 林振远一愣,怒目圆睁,他替她老子管教她,关她爷爷屁事儿? 谁知白夕羽性感的唇角浅浅一勾,气定神闲地接着说道:“我们白家血统纯正,生不出你这样的……狗杂种!” 最后三个字,她故意重重咬字,目的就是为了进一步激怒对方。 高手对决,生死往往就在刹那之间。 谁先乱了心神,就失了先机。 白夕羽拥有太多与高手对决的经验,深谙此道。她知道,面对林振远这样的高手,想要险中求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激怒对方,让对方露出破绽! “你……你敢骂老夫狗杂种?”林振远气疯了,真的气疯了。 整张老脸上的肌肉都在暴走跳动,他唰的一下拔出腰间佩剑:“老夫今天要灭了你!金蛇狂舞——” 伴随着他口中的厉喝,一剑刺了过来,剑气如网! 这是林家的一门武技,剑走游蛇,剑路蜿蜒而行,灵巧多变,一旦中招立刻会被凌厉的剑气刺入经脉,全身犹如被毒蛇噬咬,生不如死。 强大的威压满场暴走,众人纷纷倒退,远离战区。 林振远眼里充满杀机,早已将白夕羽在脑海里虐杀了千遍万遍。 然而,就在剑气临头的刹那,林振远突然脸色大变,露出惊骇的表情,刺出去的剑猝然向后一收,他连退数步。 众小妾张大了嘤嘤红唇,忘记合上。 众目睽睽下,只见白夕羽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态挂在了端木颜的身上,如游蛇一般,柔韧的身姿紧紧缠绕着,令人见之不由地脸红心跳。更气人的是,她正仰着白玉观音般圣洁的脸庞笑看着他,那潋滟红唇边的一抹浅笑,充满了十足的挑衅。 林振远抖动着嘴皮上的短须,额头青筋暴跳,整个人濒临暴走边缘。刚刚他那一剑刺出去,或许可以要了白夕羽的命,但若是稍有差池,剑锋微偏,或是白夕羽的身子忽然挪移,那么他的剑必将直指靖亲王的咽喉。 她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赌,赌他敢不敢刺出这一剑! 然而,他彻彻底底地输了! 这一剑,他赌不起!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是整个林家,林家输不起! 这是一场豪赌! 以命相赌! 不成功便成仁! 但白夕羽知道,自己赌赢了,从她一步步激怒林振远开始,她就在筹谋布局,其实她真正的目标不是林振远,而是靖亲王府第一人,掌握着她生杀大权的端木颜! 因为她知道,即便她真的打败了林振远,她依然还是无法脱身,继续受困在王府,而真正能让她脱困离开王府的人,只有端木颜! 她趁着与林振远发生冲突,转移大家注意力的时候,暗地里却在筹谋着怎么靠近端木颜。 端木颜的全副心神都在林振远和她的冲突上面,压根就不会想到,她会突然偷袭他、缠上他,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已经迟了。 端木颜浑身僵住,感觉到她的膝盖抵在下面那里,他玉一般的脸庞,顿时涨成了紫色。他压根没有看清她究竟是怎么跳到他身上来了,他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有一具温热柔软的身躯缠上了他。 纵然是纵横情场游刃有余的他,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由地面红耳赤。 “白夕羽,你给本王滚下去!” 白夕羽不但没有退开,反而攀着他的脖子,顺势而上,双唇贴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滚下去?怎么滚?王爷想让我用什么姿势滚下去?” 温热的气息吹在他的耳里,端木颜不由地心神一荡,但身下的疼痛立刻让他清醒过来,俊脸黑沉如铁:“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白夕羽忍不住低笑:“比起王爷的厚颜无耻,我只能甘拜下风。” “白夕羽,你最好看清现实!你信不信,本王掐死你?” “该看清现实的应该是王爷你!你可以试试,究竟是你的手快,还是我的脚快!” 在旁人眼中,两个人暧昧地相贴着,像是在调情,却哪里知道他们在暗中交锋,生死攸关。 “你到底想怎么样?”端木颜恶狠狠地瞪着她。 白夕羽:“很简单,放我离开。” 端木颜讥讽地笑:“你脑子没抽风吧?在你当众羞辱了本王之后,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离开王府吗?” “我脑子抽没抽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膝盖很有可能会抽风。要是一不小心碰坏了不该碰的东西……” 白夕羽的眼睛向下斜斜一瞟,端木颜立即又变成了猪肝色:“你敢?” “王爷可以试试。”白夕羽浅浅地勾唇。 端木颜咬牙切齿,恨自己一时大意,居然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他真恨不得掐死她,可他也知道这个女人真的已经变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林振远察觉有些不对劲,忍不住上前:“王爷?” “谁也不许过来!”端木颜立即喝止了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白夕羽,对峙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勉强开口,“好,本王答应你。你可以安全地离开王府,但是,离开王府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本王就不能保证了。” 想要她死,他有一百种方法,所以,他不着急。 白夕羽知道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而且她相信以他的身份,还不屑于出尔反尔。 “多谢王爷。”白夕羽嘲讽地一笑,轻轻一跳,从他身上退开,她昂首挺胸,高声说道,“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王妃,也不再是你的女人,我要和靖亲王府彻底断绝关系!” ------题外话------ 今晚是六年以来头一次进ktv唱歌,一屋子五音不全的人,鬼哭狼嚎,那场面真是醉了!喊哑了嗓子,却发泄了不少压力,如果亲们觉得压力满满,不妨也去试试!另,感谢以下亲的打赏:此id不存在,大宝爱拉芳,黑莓黑莓小姐a1,15109278651,tangni2016,weihangxue,月夜子玦,读云zzx,琴瑟在御莫不静,18825300535,zzf771223,云山半生! 第一卷 第七章 一语惊天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的王妃,也不再是你的女人,我要和靖亲王府彻底断绝关系!”那个一身傲骨的女子,仰着脸,昂着头,吐字清晰地说道。 一语惊天! 别人都眼巴巴地想要嫁给靖亲王,成为他的女人,成为他的女人后,又挤破脑袋想要成为王妃,而她顶着别人梦寐以求的王妃之位,却轻易地说要放弃…… 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 围观的小妾们,尤其林若兰,先是一愣,随后从心底猛然滋生出万分窃喜。如此一来,她岂不是更有机会爬上王妃之位了? 林若兰的心脏激动地咚咚乱动。 端木颜玉一般颜色的脸,闪烁不定,莫大的耻辱感,劈头盖脸而来!从来没有人敢违逆他,更没有人敢提出和他断绝夫妻关系,她还是当初费尽心机眼巴巴地想要嫁给他进入王府的白夕羽吗? “你究竟是谁?你绝对不是白夕羽!” 白夕羽淡淡一笑,眼里却是浓浓的嘲讽:“人啊,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在我真心诚意喜欢你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一再无情地践踏我对你的感情,我已经对你彻底失望了。人的感情都是有限度的,你已经透支光了我对你的感情,现在,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也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王府!” 这番话她是替死去的白夕羽说的,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痴痴等候,最后命丧黄泉,实在不值!同时,她也联想到了慕容青峰,她一直深爱着他,可到头来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可悲,可叹,更可恨! 端木颜面色沉暗,警告道:“白夕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不然你以为我应该怎样?”白夕羽冷哼一声,讥笑道,“本来你就打算抓住我杀林文英的把柄,想要除掉我,不是吗?你是希望我跪下来向你哀求,你好摆出你高高在上的靖亲王的身份,对我严词厉色,然后数落我杀人的罪名,对我下达惩罚的命令,以示你的威严?可惜,你打错了算盘!我白夕羽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既然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可能轻易放过我,我何不主动与王府断绝关系?” “你放肆!”端木颜面沉如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白夕羽会给他来这么一招,反将他一军。 “我放肆?”白夕羽勾了勾唇,逸出一丝冷魅的笑,“又不是头一回了!王爷刚才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 不提刚才还好,一提刚才,端木颜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因此扫了你的颜面,我只能说声抱歉。但你记住,我白夕羽不是温室里的小花,我身体里流淌着神武侯府的血液,皇朝军人,宁折不弯!” 白夕羽扬起精致的脸庞,漆黑的眼睛里闪现出绝色的锋芒,风席卷而来,长发向后飞扬,恍若云中仙。 “你想欺我,就要做好被反咬的准备!” 端木颜看着她傲然的姿态,有瞬间的恍神,但很快他又沉下脸来,没错,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这个王妃,曾想方设法要废除她王妃之位,奈何母妃和神武侯的双重压力,使得他束手束脚,可如今她主动放弃王妃之位,按理如了他的愿,他应该高兴才是,可偏偏…… “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一步。” 林若兰见她要走,连忙提剑拦住:“王爷,就这么放过了她?难道文英就白白死了?” 林振远也跟着道:“王爷,不能放她走!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陈氏索性往地上一坐,撒泼地哭喊起来:“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 端木颜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白夕羽唇角浅浅一勾:“王爷想杀我,自然是易如反掌!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只不过这世上又多了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端木颜凤眸冷冷眯起,黝黑的深瞳里阴云密布,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二人相互凝视着,谁也不肯相让,像是卷入了另一场无声的战争。 远远看着,像是一对情侣在作深情道别…… 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在很长一段令人窒息的沉寂之后,端木颜终于慢慢抬起了他的右手,低低吐出那三个字:“放她走——” “王爷!”林振远夫妇三人齐声喊道。 却被端木颜一记冷冽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方才因为白夕羽而累积的愠怒,全部发泄在了三人身上,他厉声喝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本王的话变得一文不值了?你们也想被赶出王府吗?” 这一声喝,吓得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振,知道王爷是真的动怒了。 林振远夫妇三人哪里还敢多说什么,畏惧地低下头去。 白夕羽嘴角不屑地轻轻一勾,都这个时候了,端木颜还在想怎么挽回自己的颜面,把她的决然离开,偷换概念,说成是她被赶出王府……也罢,反正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那就且让他占点口头便宜,她没有任何损失。 端木颜蓦地再次看向白夕羽:“敢不敢和本王打赌,你很快又会回到这里?” 一丝冷笑漾在唇边,白夕羽静静地站在那里,出尘超然的气质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她看着端木颜,一字一句道:“我或许会回来,但那时候,我一定是来向你讨债的——” 说完,她决然地迈步离开,再没回头。 端木颜凝望着白夕羽离去的方向,袖中的拳头早已攥紧,指甲深嵌掌心,他的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脑海中是白夕羽离去之前的那一笑,挥之不去。 他忽然有种预感,这个女人真的要永远地离开他了,再也不会回来。 原本视如草芥的人,如今以决然的姿态转身而去,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看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她,心中莫名地烦躁。 “白夕羽,你是本王的女人,是走是留,是生是死,一切由本王说了算!” 林若兰清晰听到他的低喃,心头一震,女人的直觉告诉他,白夕羽的惊人转变已经成功挑起了端木颜心中的征服欲,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题外话------ 感谢孔木南,云山半生、zzf771223三位亲的打赏! 第一卷 第八章 神音宝塔 白夕羽凭着记忆,离开王府。 王府位于临渊城北面的朱雀大街,靠近最繁华的市集,是整个皇城地价最高的区域,也是皇亲国戚的聚居地。 临渊城是一座美丽繁华的城市,不同于龙华墟境的清冷空旷,这座城市无处不透着生动,来来往往的人群,冒着热气的街边小贩,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喧闹声,这是在次序井然、人口稀少的龙华墟境所罕见的。 白夕羽迈步走在朱雀大街,呼吸着春日里和煦温暖又夹着花香的空气,心情无比得畅快!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尽管心里压着沉甸甸的仇恨,但她更加庆幸自己还活着。 前一世,她为家族的荣耀而活,从小以继承人的身份,按照族人的意愿,按步就班地成长,唯一一次的叛逆,和慕容青峰私奔,却换来惨重的代价! 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她的人生由自己来主宰,她要活出一个不一样的精彩人生! 念头既定,白夕羽长长舒了口气,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个疑问。 以前的白夕羽被林文英一剑刺伤,按理说她的胸口应该有伤口才是,但她方才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这是怎么回事? 想着,脑袋突然一阵揪痛,冥冥中有一道狭长的口子被猛烈撕开,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天旋地转! 白夕羽感觉自己整副心神,都被抽离,席卷进了漩涡深处。 …… 林家的几名高手一路尾随着白夕羽,想要伺机除掉她,跟着跟着,突然看到白夕羽停在了街道中间,整个人像是定住了般,一动不动。 林家高手相互对视着,惊疑不定。 “怎么停下了?”一名手下眯着狭短的眼睛道,“林教头,不如咱们就趁现在,杀了她!” “不可!”一身灰衣的林镇宏谨慎地分析道,“此处离王府太近,若是王妃出事,靖亲王必然脱不了干系,再则,这条街上住的都是皇亲国戚,若是不小心惊扰,恐怕会连累林家。” 手下露出佩服的眼神:“林教头说的是,那就等她走远一些,咱们再下手!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想要弄死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错过的是杀白夕羽的最好时机…… 此刻的白夕羽正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身体无法移动分毫,她的意识却来到了一座金色的九层宝塔跟前,塔身在逆时针旋转着,耳边伴随着天籁的音乐,纯粹、干净,仿佛来自天外。 “神音宝塔!” 白夕羽眼睛惊喜地放光,没错,这是她从禁地里盗来的神音宝塔。 原来神音宝塔没有被毁掉,而是阴差阳错地跟随着她的魂魄重生了,完全融入她的身体。 白夕羽心念一动,眼前的景象蓦地发生了变化,最底下的第一层大门突然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的神魂猛然吸了进去。下一刻,她置身在了宝塔之中,周围一片白色的迷雾,什么也看不清,但她能清晰感受到她和宝塔的呼吸产生了共鸣。 每吸进一口气,她都感觉浑身上下的毛细血管被彻底洗涤一遍,周身被充裕的灵气包围,这里简直就是天然的灵气浴场,比起宫家守护着的龙华山灵气还要更浓更纯。 在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中修炼,她无法想象,修为进阶将会是何等的妖孽?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白夕羽身上的伤口会不治而愈,原来是神音宝塔的作用。 思索着,她向后倒退一步,后背不知撞到了什么,然后整座宝塔剧烈震动起来,四周围的迷雾逐渐散去,露出宝塔真实的面目。 白夕羽转身,惊讶地看到身后浮着一具古琴,此琴通体黑色,时不时闪现黝黑的光亮,轸与雁足皆为象牙制成,只可惜,它是不完整的,七根弦只剩下了一根,只有一根琴弦,如何弹奏曲子? 她叹息着,右手在唯一仅剩的一根弦上轻轻一拨弹,声音纯净如太古璞玉,妙不可言。 白夕羽再次惊喜,身为一名神音师,此生能听到这样的琴音,再无憾事,她抚摸着琴身,爱不释手。 翻过琴身,只见背面题有“羲皇”二字。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羲皇琴,位列神兵谱排行榜之首的上古神兵,相传羲皇琴在千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藏在神音宝塔之内。” 正惊讶间,突然四周围气流翻涌,刮起一阵无名之风,白夕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等她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她清楚地看到宝塔四周围的墙壁上浮现出了无数的音符,像是一颗颗跳动着的小蝌蚪,在召唤着她。 “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琴谱……《诛仙曲》!一曲诛仙,亘古第一神曲!没想到居然落在我的手里,哈哈哈……这真是天意!不对,这不是完整的琴谱,只是其中的一个篇章。” 激动兴奋过后,白夕羽心里冷然咯噔一下,难怪慕容青峰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神音宝塔,原来这里面有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 神音宝塔是宫家偶然间得到的宝物,族人经过反复研究,却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她因祸得福,由死而生,却无意间得到神音宝塔的认可,窥得其中的秘密。 有了它,她更加有信心可以击败慕容青峰,终有一日,她要杀了慕容青峰,为宫家一百三十六口人陪葬! 白夕羽眼中闪出一道凌厉的精光,双拳不由地紧紧握了起来。 …… 林家高手死死盯着白夕羽,见她仿佛石化了般,跟木桩一样定在那里,他们不禁更加疑惑了。 林教头拧眉思索:“看她的样子像是中邪了……不等了!就趁现在杀了她,再把她的尸体扔到城外的护城河里去。大家注意了,跟我——” “上”字尚未出口,就看见白夕羽突然动了,继续向前走去,林教头脸色一变,脚下急刹,挥手示意手下停止行动。 “等一下,继续看看再说。” …… 神魂归位,白夕羽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身后的几条尾巴。从离开王府,她就已经留意到了他们,她很庆幸,刚才他们没有趁她神魂抽离的时候偷袭她,否则她性命危矣。 不过,想要甩掉他们,并非易事,她必须要为自己弄一件称手的兵器。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云山半生,zzf771223,洛翎,228969,云浅月的兜兜,maybach,孔木南,黑莓黑莓小姐a1,此id不存在! 第一卷 第九章 遭人算计 走过两条车水马龙的大街,白夕羽来到临渊城北面的一家乐器铺子——“飞琴阁”。 “飞琴阁”是临渊城最大的乐器铺子。 三层楼阁临街而立,上面有大字金漆招牌,每一笔字沉稳有力,笔锋如箭,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非同一般。 店铺里出入的人熙熙攘攘,但大多数都是穿着显赫的贵族,其中以女性居多。 云川大陆最主流的兵器是剑,最普遍的职业是剑师,而神音师作为一种特殊的职业,已在云川大陆慢慢消失。所以,在云川大陆,琴仅仅只是作为一种演奏的乐器而存在。 出入飞琴阁,来购买琴的人,也仅仅只是为了娱乐而已。 白夕羽走进店铺,马上被里面的贵族小姐们认了出来,惊讶地指指点点。 “快看,是神武侯府的废物七小姐!” “三年前,她为了嫁给靖亲王,硬是逼着靖亲王和他的未婚妻退了婚。听说三年来,她独守空房,靖亲王一步都没有踏入过她的房间……” “活该!拆散别人的感情,没有好下场!” 废物七小姐在贵族小姐们当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议论声中,白夕羽昂首阔步地继续往前走,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作为一名神音师,她迫切需要为自己找到一把称手的琴作为兵器。 看到店铺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琴供人挑选,她不由地走近前,细细观赏。 柜台旁,有两位贵族小姐也注意到了她,其中的绿衣女子在看到白夕羽之后,俏丽的脸庞上先是一阵惊诧,随后被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所取代。 “晴雪,她不是你七姐吗?怎么到飞琴阁来了?”身边的黄衣女子惊讶地说道。 绿衣女子冷冷一笑:“她是我们白家的耻辱,我是不会承认她是我七姐的,以后少在我面前提她!” “不过,今天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是哪里变了呢?”黄衣女子细细打量道。 “不管她怎么变,都是个废物!要不是爹偏心,她才没有资格嫁入王府!” 深深剜了白夕羽一眼,白晴雪立刻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伙计递过来的这只狭长的棕红色的古琴盒子上面,她的右手轻轻抚摸过琴盒,单是这只金丝楠木制成的盒子,就已经让她爱不释手,心生向往,她迫切地想要打开这只盒子,一窥究竟。 “十三公主让我们来取琴,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琴,真的好想一睹为快!” “你疯啦!十三公主再三交代,不准动她的琴,谁动就砍谁的手!” “只是看看,又不会怎么样。穆双双,你能不能别这么胆小?” 黄衣女子还来不及阻止,白晴雪已经打开了琴盒的盖子,两个女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被琴盒里面的东西给紧紧吸引住。 这是一张纯白色的古琴,琴体浑厚带圆,雁足和轸由红色玛瑙制成,有七根琴弦,每一根琴弦都闪烁着七彩的光,从不同角度看,颜色都不相同。 再仔细看,琴头微微上扬,呈凤头形状,琴尾优美地舒展,像是一只凤凰展开了它七彩的羽毛,欲展翅高飞…… 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种诱人的魔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痴迷。 白雪晴的手抚上了琴弦,轻轻一拨弹,婉转缠绵的琴音飘然而出,白雪晴的脸庞上顿时流露出了激动的神采,更多的却是痴迷和狂喜。 穆双双的眼神也跟着发生了变化,那种发自内心的痴缠的迷恋的喜悦,彻底掩盖住了她内心的紧张,被这张充满魔力的古琴给深深吸引住。 “天哪,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彩凤流光琴?” “好美,听说这是太子殿下的琴……” 白雪晴久久沉浸在古琴带给她的震撼中,她的指尖颤抖地抚过每一根琴弦,一寸一寸,带着她深深的迷醉,无法自拔。 “铮——” 当她的指尖经过第四根琴弦中部的时候,突然铿锵一声响,白雪晴的脸色惊变,面上的气血瞬间全无,一片惨然,她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啊——” 穆双双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免自己失控地喊出声来。 琴弦断了—— 白雪晴和穆双双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呆滞的目光盯着那根断了的琴弦,四肢颤抖,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办?怎么办?” “完了完了,这下公主肯定饶不了我们!” “都是你害的!让你不要碰,你偏碰,现在好了,我被你害死了!” “你刚才怎么不拦我,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两人相互责怪,紧张得不知所措。 白雪晴左右四顾,余光处突然捕捉到白夕羽的身影,她的眼睛登时一亮,很快又黯了下去,随后从眼底深处迸射出一道毒蛇般恶毒的幽光,她冷冷勾了勾唇:“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了……” 白夕羽在店铺里逛了一圈,发现这里卖的琴大多是用来演奏娱乐的普通的琴,和她想要的琴差了十万八千里,走马观花地看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一张入得了她眼睛的琴,她暗暗叹气。 “七姐,你也来看琴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白夕羽讶异地回头,看到了一脸笑意吟吟的白雪晴,蓦地愣了一下,搜索记忆后,这才认出她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 “真巧啊,我也是来看琴的。”白雪晴明媚地笑着,眼珠子却在不停打转。 “嗯。”白夕羽淡淡地应了句,在以前白夕羽的记忆中,她的这位妹妹似乎和她并不那么亲近,今天她主动来亲近,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看到合适的琴吗?”白雪晴问道。 白夕羽摇摇头:“暂时没有。” 白雪晴:“我这里有一张彩凤流光琴,不知道你见过没有,有没有兴趣一起鉴赏一下?” 听到“彩凤流光琴”几个字,白夕羽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彩凤流光琴在十大古琴排行榜上排名第五,一直流落在云川大陆,她向往已久,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没料到今日居然意外有了它的下落。 “在哪里?带我去看看。”白夕羽不徐不疾道。 白雪晴伸手往柜台方向一指:“就在那里!” 白夕羽往柜台方向望去,果然见到柜台上摆放着一只棕红色的琴盒,琴盒里面有一张纯白色的古琴,虽然距离隔得较远,但她还是敏锐感受到了来自古琴的气息召唤,脚下不自觉地就往柜台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白雪晴大声叫喊:“公主,不好了,白夕羽把琴弦弄断了……”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云山半生,zzf771223! 第一卷 第十章 栽赃嫁祸 霎时间,整个飞琴阁,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夕羽一人身上。 鸦雀无声! 白夕羽诧异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白雪晴,这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再看柜台十步之内,除了她,空无一人。 白夕羽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尴尬。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弄断了琴弦,那么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也是唯一的嫌疑人。 此时此刻,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次看向白雪晴,白夕羽从她眼睛里看到了诡计得逞后的得意和幸灾乐祸,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邀请她看琴根本是个圈套。 白夕羽的目光瞬间森冷。 这些年,白夕羽因为废物之名,遭受大家的排挤,但至少还有家人的宠爱和呵护,但现在她才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妹比那些外人更加恶毒,不但排挤她孤立她,还刻意陷害她,想要她的命! 这些年的屈辱、痛苦、悲伤,一瞬间,仿佛全部加诸在了她的身上,让她心头燃起熊熊烈火! “你再说一遍,琴怎么了?”飞琴阁的门口传来一道紧张急切的声音,话音未落,白夕羽就感觉有一道香风从她身边飘了过去,一道玫瑰红的身影擦着她的肩,直奔柜台。 “断了,怎么会断了?这下我怎么跟太子哥哥交代?” 白夕羽顺着那女子的视线看过去,终于见到了彩凤流光琴的真貌,一下子屏息起来,视线仿佛被钉在了古琴上,久久无法挪开。 “彩凤流光琴,传闻是纯白色琴体,状如凤凰,琴弦有七种颜色,原来都是真的……” 她口中低喃着,脚下不自觉地已经走到了玫瑰红女子的身侧,女子突然转头,冷冽愤怒的目光瞪着她,质问:“是你,弄断了琴弦?” 白夕羽尚未说话,白雪晴几步快走过来,抢先开口:“公主,我和双双听您的吩咐,前来取琴,本来拿了琴,我们就要走的。谁知道半路遇见了白夕羽,她看到我们手里的琴盒,就说要看看。我告诉她,琴是公主您的,不能看!可是她不信,她非说琴是我的……” 白雪晴低头抽噎着,用力挤出两滴眼泪,等再次抬头时,她泪眼蒙蒙,看起来好不委屈。 她继续说道:“公主,您不知道,白夕羽她从小就霸道蛮横,但凡我们姐妹的东西,她都要抢!吃的抢,穿的抢,玩的也要抢,她还常常说,自己的东西都不如别人的好!可偏偏我爹对她十分偏爱,什么事都依着她顺着她,每次我们都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所以,这一次,她看到我手里的琴,就认定是我的,非要把琴抢过去,结果、结果……” 白雪晴卖力地抽噎着,泣不成声,宛然一副饱受委屈的受气包模样。 白夕羽漆黑明亮的双眸闪过一丝愤怒,她冷眼看着白雪晴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心中冷笑。 自己的东西都不如别人的好……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白雪晴才对吧? 在以前白夕羽的记忆中,欺负人,那都是别人的事,而被欺负,才是她记忆的大多数。 神武侯之所以偏爱她,也是因为她总是受人欺负,受了欺负之后,又默默忍受着,看到女儿这样委屈求全,相信任何一个有良知的父亲都会这么做的。 但白雪晴恰恰就是抓住了神武侯偏爱的这个点,大做文章,真真假假的一通瞎编,让白夕羽坐实了霸道蛮横七小姐的罪名。 这一招,可真够恶毒的! 十三公主听完白雪晴的陈述,看向白夕羽的目光中怒意越来越盛,神武侯偏爱废物七小姐,整个临渊城众所周知,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的四哥才迫于压力,不得不解除和未婚妻的婚约,转而娶了白夕羽为正妃,这件事更是人尽皆知。也是因为这件事,她对这位名义上的四嫂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听到她弄坏了太子哥哥的琴弦,她心底的怒意就加倍地喷涌了出来。 “我说过,谁动我的琴,就砍谁的手!既然证据确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给我砍了她的手!” 两名手下听令,立即朝白夕羽包围过来。 白夕羽及时开口:“等一下!” 两名手下犹豫地停下脚步。 白夕羽继续说道:“公主聪慧,自该明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难道就只听她一人的片面之词,就断定我就是弄断琴弦之人?” 十三公主蛾眉轻轻一蹙,略显犹豫。 白雪晴害怕事情有变,抢白道:“公主,事情真相已经很清楚了,您千万不要被她的诡辩之辞迷惑,如果您不相信我说的话,那您总该相信双双说的话吧?她的哥哥是太子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太子殿下对身边之人从无怀疑……” 十三公主闻言,暗暗点头,觉得有道理,她平生最敬佩的人就是她的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都相信的人,他的妹妹肯定也是值得信赖之人。 “穆双双,你说,琴弦究竟是谁弄断的?”十三公主凌厉的眼神逼向穆双双,原本就因为胆小害怕而瑟瑟发抖的穆双双,一听到十三公主喊她,吓得两腿一软,双膝跪倒在地,她匍匐着,头也不敢抬一下,浑身抖动如筛糠。 十三公主皱眉:“你怎么了?” 白雪晴剜了穆双双一眼,暗自着急,扑通一声,跪倒在穆双双身旁,抢白道:“公主殿下,我和双双前来取琴,不想发生这样的意外,虽然琴弦不是我们弄坏的,但我们难辞其咎,请公主将我们一并责罚!” 十三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们放心,本公主赏罚分明,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恶人!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你们起来吧!” 白雪晴连忙磕头:“公主英明,公主是我在这世上见过最明理最大方最亲切的公主了!” 一番甜言蜜语,让十三公主心花怒放,唇角的笑意一转即逝:“不过,为了让某些人心服口服,穆双双,本公主还是要亲口听你,到底是谁弄断了琴弦?” ------题外话------ 女主马上要发威了,在此之前先虐一虐,不然逆袭得不够爽,表着急!感谢以下亲的打赏:洛水三千丈,云山半生,zzf771223,转身,陌路,gogogowan,蝶恋蕊! 第一卷 第十一章 惊鸿太子 穆双双胆怯地抬头,对上十三公主逼视的目光,她浑身剧烈一颤,心底更加慌乱了。 白雪晴恨铁不成钢,暗地里在她手臂上用力一拧,大声道:“双双,你就把真相说出来吧!虽然白夕羽是我七姐,但我绝对不会包庇她,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公主仁慈,今天要的只是她一双手,若是他日她继续犯错,到时候要的就是她的脑袋!” 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穆双双猛地打了个激灵,她咽了口口水,抿了抿嘴唇,结结巴巴地说道:“弄断琴弦的人……是是……” 穆双双慢慢抬起右手,颤抖着指向了白夕羽:“是她!” 白夕羽的眼皮猛然一跳,心中燃烧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她们这是要联合起来,置她于死地! 什么今天只是要她一双手?对于一名神音师来说,失去了双手,就等于要了她的命! 白雪晴,我记住你了! “现在你没话可说了吧?”十三公主拿厌弃的目光冷冷瞥了白夕羽一眼,鼻中一记冷哼,挥手示意,“来人,砍了她的手!” 一道寒芒在眼中炸开,白夕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缝间淡淡的银光一闪而逝。此时十三公主离她只有三步之遥,她完全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内制服十三公主,一旦制服了十三公主,那么往后的事…… 她的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丝冰冷的笑。 我白夕羽可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想要欺我,就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 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拉个垫背的—— 形势一触即发,就在这时,从飞琴阁门口传来一道磁性低沉的男子嗓音:“住手!” 白夕羽转头,漆黑的眼眸淡淡一扫,就看见了一支迎面而来的、极为气派的长长队伍,当她的视线掠过中间被众星拱月的那一人,她的心口竟然抑制不住地漏跳了一拍,惊艳之色浮于脸上。 世上竟有如此气质的男人! 月白色镶着金边的曳地长袍,薄唇勾着一抹浅笑,一头漆黑似流云般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无风自动,他的额前飘着几缕碎发,风一来,隐隐露出额前佩戴着的一截镶嵌着深蓝色宝石的发带,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身份尊贵。 但真正令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那双泛着湛蓝色光泽的眼睛,像大海一般神秘深幽,又像大海一般辽阔无际,包罗万象。 白夕羽很诧异,这还是她头一次看到拥有蓝色眼睛的人,待她再仔细看时,那一抹神秘的幽蓝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浓黑。 白夕羽不禁怀疑,难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亦或是根本是他额前的那颗蓝宝石折射出来的光泽,让她产生了错觉? 男子的容颜出奇得俊美,身材出奇得挺拔,好似误落凡尘的神祗,双眼散发出柔和的光,好像温玉一样,但又无处不透着淡淡的疏离。他的目光温和地轻扫全场,所有的人接触到他的目光,都感觉像是有一束冬日的暖阳从天而降,被融融的暖意包围着,心生喜悦。 这样的男人,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眼睛,尤其是女人。 飞琴阁内,所有的女人都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他,但只有一个人除外。 白夕羽很快收回了心神,眼下内有公主咄咄逼人,外有林家高手虎视眈眈,这个突然到来的男人敌友难分,实力又深不可测,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男子的目光最后落定在十三公主身上,磁性低沉的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太子哥哥!”十三公主见到来人,甜美的笑容不自觉地在唇边绽放,哪里还有方才动不动就砍人双手的煞气? 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跑到男子身边,挽上他的手臂,嘟着红唇道:“太子哥哥,你来得正好!这个女人胆大包天,居然动了你的彩凤流光琴,还把琴弦给弄断了。” 白夕羽心中一凛,原来他就是太子——端木惊鸿,耳边同时传来其他人的惊呼声。 “太子殿下!竟然是太子殿下!哦,天哪!” “太子殿下可是咱们云川大陆千年难遇的天才,神一样的人物。” “听说太子殿下刚一出生,就被七仙门的掌教收为关门弟子,是命定的掌教继承人。” “太子殿下刚满月,就已经长得谪美如仙,丰神如玉,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惊为天人,皇上因此给他取名惊鸿二字。” “太子殿下十岁那年就离开了皇宫,去七仙门修行,每隔三年才回来一次,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能亲眼目睹太子殿下的风采,今生无憾了!” 周围的人激动地议论着,几乎要跪下去膜拜,而大部分的人也确实这么做了,纷纷对着男子拜倒下去,齐声高呼:“拜见太子殿下!” 霎时间,整个飞琴阁只剩下白夕羽一人淡然傲立着,没有一点要跪拜下去的意思。在龙华墟境,没有皇权制度,除了父母和师父,她从来没有跪拜过任何人,甚至她从来没有过向任何人跪拜的意识。 她悠悠地抬头,再次看向端木惊鸿,不料端木惊鸿也恰好朝她看来。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猛然相撞! 白夕羽又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那抹幽蓝,刹那间,无数的绝世芳华骤然流转,她仿佛看到了他深邃的眼底,一朵璀璨的幽莲在万尺的海底深处无声地怒放。 心中猛然一悸,接触到他的目光,白夕羽立刻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几乎被一股真气扫射得赤果果的,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武阶,但她有种奇特的感觉,这个男人在有意收敛自己身上的气息,所以他的眼神、他嘴角的笑,甚至是他面部的线条,都尽量地保持柔和。 俊美的容颜下隐隐有红色的光焰浮现,白夕羽感应到了他体内强大的血魄阳刚之气,呼之欲出,她可以预见,这种血气阳刚一旦释放出来,将会是如何铺天盖地的气势。 “是你动了我的琴?”端木惊鸿淡淡地问道。 白夕羽漆黑的双眸没有一丝闪躲,直直地逼视了过去,白玉观音般出尘的脸庞上一片坦然:“不是我!”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d殿下,洛水三千丈,云山半生,淡墨楚然!爱你们! 第一卷 第十二章 自证清白 端木惊鸿细细地端详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尊贵、清冷、孤傲,让他第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她的存在。 一袭淡紫色的长裙,有些褶皱,有些褪色,但丝毫无法掩盖她的艳艳风华。 当她静静地抬头望向他,秀丽绝伦的脸蛋,如女神一般,气质高贵得令人窒息。 端木惊鸿见过美女无数,她或许不是最美的,却是最动人的。 但真正吸引他眼球的还是她的那双眼睛! 眸子明媚得犹如夜空中最闪亮的那颗星辰,却目空四海,仿佛任何东西在她的眼底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这样的人,是不屑于说谎的! “我信!”他淡淡地勾唇。 白夕羽吃了一惊,诧异地瞪大眼睛,注视着他。 吃惊的人,何止白夕羽? 十三公主诧异的目光在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她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太子哥哥怎么可能有意偏袒白夕羽呢? “太子哥哥,你可知道她是谁?”十三公主担心太子哥哥不了解情况,忍不住提醒,“她可是四哥的王妃,神武侯府的七小姐!想当初她为了嫁给四哥,硬是逼着四哥退婚,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像她这样的人,阴险毒辣、蛮横霸道,根本死不足惜,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白雪晴见状,立即见缝插针:“太子殿下,白夕羽仗着父亲偏爱她,自小就喜欢狐假虎威,恃强凌弱。一旦事情被撞破,她就砌词狡辩,谎话连篇,您千万不能被她伪善的表面所蒙蔽!” “怎么我听说的七小姐,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端木惊鸿的目光蓦地冷了几分,淡淡扫过白雪晴的脸,那犹如千年冰峰的眼眸让白雪晴猛地打了个激灵,同时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拿正眼看她,她既害怕又欣喜,复杂的心境久久无法平静。 “还有,我并没有听到她在为自己争辩,相反,你们一口一个阴险毒辣、蛮横霸道,一口一个狐假虎威,恃强凌弱。倘若她真的如你们所说,此刻的她,还会乖乖呆在这里,任由你们摆布吗?” 端木惊鸿的声音不高不低,却精准无误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掷地有声。 太子殿下居然在帮白夕羽说话! 白夕羽再次诧异,不解地看着他。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端木惊鸿冲她浅浅一笑。 这一笑,竟比正午明媚的阳光还要耀眼,一下子照亮了白夕羽的心田,令她感受到了丝丝的暖意。 十三公主摇晃着端木惊鸿的手臂,撒娇道:“太子哥哥,你怎么不帮我,反帮着外人?” 端木惊鸿看着妹妹,略一皱眉,清润温和的声音中略带责备:“你这性子再不改改,迟早要吃大亏!” 话落,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白夕羽宛如玉雕的葱白五指间轻扫而过。 白夕羽的拳头微微握紧,指间的一点银光,悄然没入掌心,望向端木惊鸿的漆黑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警惕。 原来,他都看到了! 方才他那一声“住手”,并不是对十三公主说的,而是对她说的。而他要保护的人也并非是她,而是他的妹妹。 可惜十三公主心思单纯,根本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反而责怪他不偏袒自己,真是可笑! 既然彼此心照不宣,白夕羽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为什么?” 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她!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你的坦荡和自信,所以,我相信琴弦不是你弄断的……但是,只有我相信你,是远远不够的,你得靠自己的能力,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残酷、现实,但很公平!”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她,端木惊鸿不疾不徐地说道。 眸光一动,白夕羽再次抬眼对上那双泛着湛蓝色光泽的眼睛,心底升腾起一股震撼,但更多的是敬意。 在外人眼里,她是出了名的废物七小姐,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数不胜数,再在她身上加上一条罪名,也是寻常不过的事,没有人会在意。 但他并没有拿寻常人的目光来看她! 相反,以他的慧眼,能轻易洞悉人心。 明知道她是清白的,他也没有利用他的权势来为她开脱,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利用自己的权势来为她开脱,只能是在她劣迹斑斑的事迹上再添一笔恶事罢了,并不会改变其他人对她的看法。 所以,他给了她自证清白的机会。 白夕羽心中莫名地一暖,虽然不知道身份地位尊贵如他,为什么要帮她,但这份情她领了! “多谢太子殿下,我会证明,我是清白的!” 听到她的回答,端木惊鸿扯了扯嘴角,绽开一抹潋滟清华的笑,令人目眩神迷,随后,他优雅地抬了抬手:“都平身吧!” 跪在地上的人们像是做了一场梦,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跪了多久,痴迷地沉醉在端木惊鸿那一抹眩目的笑里,无法移开视线。 白夕羽转身望向飞琴阁的伙计:“请你过来一下!” 伙计一愣,疑惑地走上前。 白夕羽趴在他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伙计的脸上立时流露出讶异之色,略带犹豫:“姑娘,你确定?” 白夕羽笃定的口吻道:“我很确定!” “您请稍等。”伙计转身,往后院方向走去。 白雪晴见状,心弦顿时紧绷了起来,双手交叉摩挲着,眼珠子左右乱转。 白夕羽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不可能的! 只要我和双双一口咬定是她弄断了琴弦,她有理也说不清,她是不可能自证清白的。 没过多久,伙计去而复返,跟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老者。 老者的脸上皱纹密布,纯白色的长袍上却没有一丝褶皱,一头银色的长发整齐得梳在脑后,一丝不苟,可以看出他的作派很讲究细致。他额头饱满,脸上泛着红光,两眼炯炯有神,然而,此刻他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意,有的是勃勃的怒容。 “老夫刚修好的琴弦,怎么会断了?这不可能!” “秦冰大师!”见到来人,包括端木惊鸿在内,所有人皆露出了尊敬的神色。 ------题外话------ 这是今天的二更! 第一卷 第十三章 侃侃而谈 老者仿若未闻,一心奔着彩凤流光琴而去,待看到断了的琴弦,他双目圆瞪,鼻子都气歪了,瞪眼扫射四周的人:“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白雪晴心中一喜,立马手指向白夕羽:“是她!是她弄断了琴弦!” 早就听闻飞琴阁的修琴师爱琴如痴,很受人尊敬,却脾气古怪,直来直往,就算是天皇老子站在他面前,他也丝毫不给面子。此刻看他如此恼怒,可想而知,白夕羽一定是要遭殃了。 “你?”秦冰死死地瞪着白夕羽,两眼冒出熊熊火焰,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她撕成碎片。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扑上去的时候,他不负众望,的确是扑上去了,却没有要将白夕羽撕成碎片的意思,反而是紧紧拽住她的手臂,表情都不带过渡的,从盛怒转为苦苦哀求状:“明明已经修好了,怎么会断了呢?我到底哪里出错了?求你了,快告诉我吧……” 白雪晴当场傻眼,她还以为会见到激烈厮杀的一幕,没想到剧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 白夕羽嘴角抖了抖,一阵错愕,这老头变脸比变天还快,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啊! “琴弦的断口在右端三分之一的位置,从断裂的丝弦来看,新接的蚕丝至少有一指长,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新接上去的痕迹。大师,您的技艺已然超凡脱俗,出神入化了。”白夕羽客气说道。 本想安慰老者一番,谁料老者不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又成了一脸怒容,冲她吼道:“你是在嘲笑老夫吗?琴弦都断了,还谈什么技艺出神入化?” 白夕羽向后缩了缩脖子,避开他扑面而来的口水偷袭,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请您继续听我说完!彩凤流光琴的琴弦乃是用最坚韧的天蚕丝制成,而这种天蚕丝非常难得,您新接上去的虽然也是天蚕丝,但此天蚕丝非彼天蚕丝……” “此天蚕丝非彼天蚕丝?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用的是最好的天蚕丝,和原来琴弦的材质一模一样!”秦冰突然又变脸,一副好奇宝宝的求知态,眼巴巴地看着她,眼神十分专注。 被一个老男人用这样的眼神近距离地注视着,白夕羽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虽然都是最上等的天蚕丝,但天蚕丝与天蚕丝之间也是有差别的。据古书记载,在极南之地,有一种天蚕,是用千年桑树的叶子喂养而成,每隔一百年才吐一次丝,它吐出来的丝非常坚韧,甚至要超过最坚韧的钢,不是一般天蚕所吐的丝可比。但它有一个很大的弱点,一旦遇到火,就极易燃烧,一点即燃。我想,原来的琴弦之所以断,应该不是刀剑所为,也不是人为,而是因为火吧……” 白夕羽侃侃而谈,没有留意到,当她提到火的时候,端木惊鸿的俊颜上一闪而过的痛楚。 十三公主毫不掩饰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没错,彩凤流光琴的琴弦就是因为十年前的一场大火才被烧坏的!这些年太子哥哥到处找人修复琴弦,可是都没有成功。本以为秦冰大师找到了天蚕丝,终于可以修复琴弦,没想到……” 白雪晴心里咯噔一下,十分诧异,白夕羽她怎么会懂这么多呢,她究竟是真的知道,还是纯粹在瞎编? 秦冰听着白夕羽的描述,眼底炽热的光芒越来越盛,像是看到了初恋情人般,两颊红润,两眼放着光:“你看的是哪本古书,能不能借老夫阅览一下?就看一眼,一定会还的!” 白夕羽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在宫家的藏书里看到的,露出为难之色:“这本古书是我很小的时候在一个庙子里看到的,时间隔得太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那本古书的书名是什么?”秦冰孜孜不倦地追问。 白夕羽摇头:“我记不清了。” “那你总该记得是在哪个庙子里吧?”秦冰不肯放弃。 白夕羽努力在脑海中搜索信息:“好像是……好像是……” 还没等她说完,白雪晴迫不及待地打断:“秦大师,您不要听她信口雌黄!我是她的妹妹,她从小到大去过哪些庙子,我一清二楚。我可以作证,她根本没有看过什么古书,而且众所周知,她是神武侯府的废物七小姐,一个废物,能懂什么?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才胡编乱造的借口!” 转头又对十三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您心思聪慧,博览群书,您有听说过这些吗?如果连您都没有听说过,她白夕羽一个足不出户的废物,怎么可能懂这些?” 十三公主经她一吹捧一鼓动,也觉得有道理,连她都不知道的东西,一个废物却知道,这让她的脸怎么挂得住? “雪晴说得有道理!她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看就很可疑。吃千年桑叶的天蚕,一百年才吐一次丝,这也太玄乎了……反正我是不信!” “信不信由你们!我只想证明,琴弦不是我弄断的!”白夕羽转头,看向端木惊鸿,“太子殿下,能否请你帮个小忙?” 端木惊鸿优雅地抬了抬眉毛,疑惑地看着她。 “你看一下我的双手,有没有什么异常?” 白夕羽将双手展开,置于端木惊鸿眼前,五根葱白的手指,宛如玉雕,肤若凝脂,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 端木惊鸿看看手,再看看她,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隐隐觉得事情会很有趣。 “你再靠近一点,仔细看看。”白夕羽道。 白雪晴看着太子殿下离白夕羽越来越近,眼中的妒火燃烧。 这个废物,太不要脸了!分明是在勾引太子殿下! 白夕羽很快收回手,又说道:“请你再仔细看一下秦冰大师的手,看看我们的手,有什么不同。” 十三公主早看她碍眼了,忍不住插话:“当然不同啦!秦冰大师的手是用来制琴修琴的,那可是一双艺术家的手,你的手顶多也就是绣绣花、拿拿筷子……怎么跟人家秦冰大师相提并论?” 白夕羽并没有在意十三公主的奚落和嘲讽,反而抓着十三公主的话柄,继续说道:“十三公主说的不错!秦冰大师的手因为常年接触琴,所以和我们普通人的手,是不一样的。刚才我仔细观察了秦冰大师的衣着和打扮,发现他是个非常注重细节的人,再加上他对彩凤流光琴投注了很多的心血和精力,我相信,在彩凤流光琴的琴弦修缮过程中,甚至修缮完毕之后,他都不会容许任何人去触碰琴弦!” 秦冰昂着头,自信地说道:“那是自然!老夫经手的东西,岂是任何人可以轻易触碰的?再说,彩凤流光琴乃是非凡之物,没有德行的人,根本不配触碰它!” “这就对了!换句话说,从彩凤流光琴的琴弦修缮完毕到现在,只有两个人触碰过琴弦,一个是秦冰大师,另一个……”白夕羽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犀利地扫向白雪晴,那犹如十月寒潭的冰冷眼神,令后者浑身一颤,不寒而栗。 白夕羽浅浅地勾了勾唇,一字一句道:“另一个,就是弄断琴弦之人!” 十三公主歪头想了想:“就算你的推论合理,但你怎么判断,究竟谁才是弄断琴弦之人?你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啊!” 白夕羽:“公主真聪明!我下面要说的,才是重点!” 十三公主莫名被夸赞,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别扭地扭过头去,小嘴微噘。 白夕羽也不卖关子了,加快语速:“秦冰大师是修缮琴弦的高手,应该知道,断了的琴弦,想要续上新弦,除了非常复杂的续接技艺之外,还需要在新旧丝弦的衔接处涂上一层很薄很薄的松脂,作为粘合巩固之物。这种松脂表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但若是凑近了闻,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特殊的香味……”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zzf771223,孔木南,18825300535! 第一卷 第十四章 痛打落水狗 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认真聆听她娓娓的陈述,不时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不自觉地点头。 “刚才太子殿下已经检查过我和秦冰大师的手,秦冰大师因为接触过琴弦,所以手上会有松脂的味道,而我没有接触过琴弦,所以手上根本不会有任何味道……” 听到这里,白雪晴忽然明白了什么,双手紧张地握成拳,藏入袖中,她的眼神闪烁,慌乱极了。 她刚刚碰了琴弦,会不会已经沾染上了松脂的味道呢? 怎么办?得尽快把手上的味道擦掉才行! 她刚一动念头,突然有人高声厉喝她的名字,让她怔立当场,动也不敢动一下,双手手掌紧贴着裙摆,就这么定在原处! “白雪晴!——” 白夕羽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向她逼视了过来,一字一顿:“你敢不敢让太子殿下检查一下你的手?”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白雪晴一人身上。 那些讶异的目光、怀疑的目光、不敢置信的目光……一道道犹如万箭穿心! 白雪晴脑中一片空白,做梦也没有想到,她诬陷白夕羽的事,原本几乎已经板上钉钉,无懈可击,谁知突然来了个大逆转,引火烧身,烧到她自己身上……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 “我……”白雪晴试图开口。 白夕羽强势打断:“你是不是想说,你的手不干净,怕亵渎了太子殿下?” 她怎么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白雪晴心里一阵慌乱,眼珠子一转道:“我……” 白夕羽再次强势打断:“你是不是又想说,你今天碰过其他的琴,如果手上真的有松脂的味道,也不能说明你就是弄断琴弦之人?” “你……”白雪晴脸色瞬间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夕羽,这个女人居然能洞穿她的心事,把她想要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死死地堵住了她的后路。 这一刻,她才真正领悟到穆双双说的“今天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那句话的意思。 是的,白夕羽真的变了!变得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废物了,白夕羽的改变,甚至让她感觉到了丝丝的发自内心的恐怖。 白夕羽冷眼淡淡地看着她,在她的眼里,此刻的白雪晴就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小白鼠,任她再怎么蹦跶,也休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十三公主看白雪晴的表情越来越不对,立刻明白了什么,血气上涌,愤怒地冲白雪晴吼:“白雪晴,她说的是真的吗?你才是弄断琴弦之人?” 经她一喝,原本就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的白雪晴再也扛不住,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伏首求饶:“公主饶命!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好奇了,才打开看了一下,谁知道……公主,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咚咚咚…… 白雪晴的额头一下一下,重重磕在地上。 穆双双见事情已然败露,也连忙跪倒在白雪晴身旁,跟着默默地磕头。 此时此刻,真相大白,周围的人不由地一番唏嘘。 “闹了半天,原来是贼喊捉贼!太卑鄙无耻了!” “这么看起来,还是七小姐光明磊落,而且七小姐聪明睿智,靠自己的本事为自己洗清了嫌疑,真是了不起!” “七小姐似乎对琴理也非常精通,就连秦冰大师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哪里像个废物了?根本就是以讹传讹!” “以后谁还敢说七小姐是废物,我第一个和他拼命!” “……” 白夕羽平静地面对这些议论声,虽然她并不在意他人对她的看法,但这些是以前的白夕羽应得的。从今天开始,她要让世人重新认识白夕羽,为她正名! 那些欺负过、羞辱过、嘲讽过白夕羽的人,她会一一收拾! “其实,琴弦上用的不是普通的松脂,这种松脂,根本没有味道。” 白夕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跪在地上白雪晴磕头的动作猛然一顿,慢慢抬起她带血的额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向她看来,压抑的声音里藏着随时爆发的怒意:“你说什么?没有味道?” 白雪晴突然毫无预兆地站了起来,发疯似地向白夕羽扑了过去,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喊声:“你在骗我——” 冲到半路,被十三公主的两名手下拦住,将她强行压住,让她半跪在地。 十三公主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恼羞成怒:“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赖在别人身上,现在谎言被戳穿了,居然还怪别人骗你!白雪晴,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本公主瞎了眼,居然会跟你这种人为伍,本公主真感觉羞耻!” 白雪晴懊悔死了。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好奇,没有去打开琴盒,琴弦也不会断,她也不会处心积虑去陷害白夕羽,也不会有后面引火烧身的事,也不会被十三公主斥责,更不会在太子殿下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现在真是连肠子也毁青了! 此时的白雪晴一脸的颓丧,犹如一只丧家之犬。 白夕羽冷冷一笑,如果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那她就大错特错了。 她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狠狠踩之! 此时此刻,不痛打落水狗,她都对不起白雪晴处心积虑陷害她一场! “公主,你先前说过,谁动了你的琴,就砍她的双手!现在白雪晴不但动了你的琴,还对你撒谎隐瞒,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 白雪晴怒瞪着白夕羽,两眼冒出熊熊的火焰,整个人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她撕成碎片,奈何被两名侍卫死死地压住,无法动弹。 “白夕羽,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白夕羽:“呵呵,现在知道我是你姐姐了?刚才诬陷我,喊着要砍我双手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是你的亲姐姐呢?” 白雪晴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白夕羽一步一步走近,凑到白雪晴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你先前有一番话说的很有道理,我现在送还给你!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即便是亲姐妹,也不能包庇纵容,因为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今日或许要的只是你的一双手,可若是来日再犯错,要的就是你的脑袋……”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黑莓黑莓小姐a1,孔木南,zzf771223! 第一卷 第十五章 翻云覆雨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注视下,白雪晴的脸色在不断发生变化,从愤怒到惊恐,从惊恐到颓丧,从颓丧到绝望……短短片刻间,白雪晴感觉自己走完了漫长的一生,她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无助的彻底的……绝望! 端木惊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头的震撼久久回荡,这个女人的聪慧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看似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单薄身影,看似纤纤弱弱的一双手,却能翻手为云,将复杂的局势牢牢掌握在手中。 明明身处险境,明明四面楚歌,她却覆手为雨,轻易地颠覆局势,为自己洗脱罪名。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包括他在内,但他却没有丝毫反感,反而乐见其成。 这样独特的一个女人,让他想要忽视都不能! 有趣,真有趣! “来人,把她们俩的双手双脚全砍了!”十三公主冷声娇喝。 白雪晴双腿一软,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白茫茫一片。穆双双吓得浑身颤抖,呜呜地哭出声来。二人的心头都萌发了一个绝望的想法,这次她们真的死定了! “公主殿下,请手下留情——” 一名青衣男子从飞琴阁外飞奔而入,几步走到端木惊鸿跟前,单膝跪地:“太子殿下,虽然属下不知道双双犯了什么错,但身为长兄,没能管教好妹妹,是属下失职,属下愿意代她受过!” 青衣磊落,腰悬佩剑,男子刚毅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炯亮有神的眼睛,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很正直,值得信赖。 穆双双听到男子的声音,顿时看到了希望,犹如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大声喊叫:“哥哥,救我——” 端木惊鸿眉头略微一皱,转头看向白夕羽,清澈的眸子里带着询问的意味。 太子殿下居然在征求一个女人的意见?! 穆东霖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大脑当机了几秒,他究竟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 等等,这个女人……怎么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穆东霖思索片刻,突然想起来了,呆滞的眼神一下子转为震惊。 她……她不是靖亲王的王妃吗? 神武侯府的……废物七小姐? 太子殿下居然在征求废物七小姐的意见?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接收到端木惊鸿投来的询问目光,白夕羽心领神会。对他来说,一个人的生死,根本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可是他还是照顾到了她的感受,可见他的细心,她心里很快有了决定,开口道:“公主殿下,她们二人诬陷于我,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我对她们深恶痛绝!我恳请公主将她们交给我,由我来处置她们!” 十三公主皱眉犹豫,突然见到太子哥哥冲她点头示意,她嘟了嘟嘴,只好勉强答应:“好吧!本公主就把她们交给你!” 穆东霖心里的震惊一波接着一波,不可思议,他跟随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见过太子殿下的杀伐果断,见过太子殿下的孤冷决绝,却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如此在意一个女人的想法。他忍不住好奇,这个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魅力,能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力…… 但是,眼下他没有时间多想,妹妹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位“废物七小姐”的手里,他转而向她跪拜:“请王妃高抬贵手!若是小妹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妃,在下愿意代小妹受过。” “哥哥……”穆双双泪眼凝望着穆东霖,心底的胆怯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懊悔和忏悔,她跪着移向白夕羽,仰着泪脸求饶,“王妃,我错了!我不该帮着白雪晴一起诬陷你,我真的知道错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短暂的绝望后,白雪晴回过神来,低弯的腰肢慢慢挺直,一双充血的眼睛里面竟流露出了无畏和决然的神色,她死死瞪着白夕羽,咬牙切齿:“双双,不要求她!要杀就杀,要砍就砍,没什么大不了的!白夕羽,你给我听好了,我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夕羽心底冷然一笑,虽然白雪晴心肠歹毒,但毕竟出生在神武侯府这样的军人家庭,从小耳濡目染,那种军人独有的血性和坚毅是与生俱来的,此刻的她,倒是值得她高看一眼。 “死到临头还嘴硬!”白夕羽冲两名侍卫招招手,“把她带到后院去,看我怎么狠狠收拾她!” 举手投足间,她身上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风范和气度,让两名侍卫完全没有反抗的意识,很自然地就听从了她的号令。 …… 穆双双兄妹俩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不动。 押送白雪晴的两名侍卫已经回来了,但白夕羽和白雪晴姐妹还没有回来,后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正是这种未知的等待才更加可怕,因为他们不知道迎接他们的即将是怎样“残酷的惩罚”。 十三公主背着手,在柜台前来回踱步,不时地往后院方向翘首张望,等得有些不耐烦:“白夕羽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端木惊鸿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优雅地品着茶,气定神闲。 这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后院走了出来,女子穿了一袭淡紫色的长裙,头上戴了一顶白色的纱帽,遮盖了她的脸,疾步从人群间穿行而过,临近十三公主跟前时,十三公主双手插腰,冲她嚷道:“白夕羽,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知不知道本公主的时间很宝贵?本公主……喂,你站住!本公主在跟你说话呢……” 只见紫衣女子对公主的话充耳不闻,快速地从十三公主面前经过,脚步不但没有放慢,反而加快了步伐,直奔飞琴阁门口而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诧异,包括端木惊鸿在内。 十三公主气急败坏:“竟然敢无视本公主!来人,把白夕羽给我抓回来!” 两名侍卫领命,刚要去追赶,就听到从后院方向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公主是在找我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十三公主惊愕地回头,只见白夕羽就站在不远处,微笑着凝视着她,只是她身上的淡紫色长裙不见了,换上了一身绿色的衣裙,正是先前白雪晴身上穿的那身。 怎么回事? 白夕羽在这里,那刚才跑出门去的人,又是谁? 十三公主迷茫了。 ------题外话------ 今天的二更哦! 第一卷 第十六章 金蝉脱壳 “你怎么在这里?那刚才走出去的人……难道是白雪晴?”见白夕羽坦然地点了点头,十三公主顿时怒了,“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走了她?谁借你的胆子?” 白夕羽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公主刚才已经把她们交给我处置了,但并没有说究竟要怎么处置,难道我做错了什么,惹公主不高兴了?” “你……你……”十三公主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白夕羽咬牙切齿好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没错,她是把二女的处置权交给了她,但她的本意是让她狠狠收拾二女,可不是让她随随便便就放了。 白夕羽分明是抓住她话里的漏洞,自作主张,让她挑不出半点刺儿来。 最可气的是,她居然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好像错的人不是她,反倒是她这个公主。 简直无耻至极! 太气人了! 白夕羽对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这个娇气蛮横的小公主,动不动就砍人手脚,也该得到点教训了。她悠闲地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无视十三公主气歪了鼻子的模样,迈步走向端木惊鸿。 “太子殿下,我刚刚仔细想了想,虽然白雪晴和穆双双二人犯了错,但圣人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所以我决定给她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这么处置,您没有意见吧?”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端木惊鸿摇头笑了笑,这个女人啊,真是聪明绝顶至极,又腹黑狡猾至极。 说白雪晴和穆双双罪大恶极的人是她,现在让她们改过自新的人也是她!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人玩转在手心,这样的手段,白雪晴之辈,注定不是她的对手,更别提他那头脑单纯的十三妹了。 光玩阴的都能玩死人! “七小姐真善良啊!简直是活菩萨转世!” “是啊,她妹妹那么陷害她,她不但没有报复,反而用金蝉脱壳的计谋,帮助妹妹逃生。” “她以德报怨,真是太仁慈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闹哄哄地议论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拼命地夸赞白夕羽。 “善良?”白夕羽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良善之辈,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只求问心无愧。 善良二字,用在她的身上,似乎有那么一些可笑。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飞琴阁门口方向……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不过,说到底也是亲姐妹,谈不上情份,但白雪晴若是真的死了,父亲大人应该会很伤心吧? 记忆中全部都是神武侯对白夕羽的好,想到此,她于心不忍。 “多谢王妃宽宏大量!双双,还不快谢过王妃高抬贵手?”穆东霖拉着妹妹,对着白夕羽磕头道谢。 白夕羽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递向穆东霖:“这是我妹妹遗落的簪子,麻烦你转交给她……记住,一定要亲自交到她手里!” 她郑重说道。 穆东霖一愣,但还是将簪子接了过来,俯首应道:“一定不负王妃所托!” …… 白雪晴离开飞琴阁之后,没有停下来,继续快步往神武侯方向赶去。 被侍卫带走的那一刻,她就以为自己死定了,她在心中预想了一百种白夕羽可能折磨她的方法,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白夕羽不但没有折磨她惩罚她,反而和她交换了衣服,掩护她逃离飞琴阁。 她一万个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夕羽说,她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才放她一马,让她好自为之。 她不管白夕羽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不过,她是不会领情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她没有一刻不讨厌白夕羽,以后,她也会继续讨厌白夕羽! 或许,这就是俗话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吧! “白夕羽,你等着,今天你加在我身上的耻辱,来日我一定要讨回来!” 白色的纱帽下,白雪晴恶狠狠地说道。 不远处,林家的高手一路尾随。 林教头紧盯着白雪晴的身影,露出阴狠的眼神:“过了前面的大街,有一条巷子,咱们就在那里动手!白夕羽,别以为你戴了帽子,我们就认不出来了。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 进入小巷后,白雪晴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身后总有几个脚步声亦步亦趋。 她快,他们也快,她慢,他们也慢。 明显就是冲她来的! 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冲暗处的人大声高喊:“什么人这么大胆子,连本小姐也敢跟踪?” 话落,从小巷四周跳出来几名高手,前前后后,将白雪晴堵在了巷子中央。 白雪晴却丝毫不惧,冷声笑道:“你们知道本小姐是谁吗?你们知道得罪本小姐的后果吗?” 林教头邪笑着走上前:“我们当然知道你是谁!找的就是你!别跟她废话,抓住她,把她丢到河里去,为六少爷报仇!” 一群高手蜂涌而上! 这下,白雪晴彻底吓坏了,没等她拔剑,就被一名高手下了腰间的佩剑,然后整个人被另一名高手打横扛在肩头。 白雪晴用力挣扎,嘶喊:“我爹是神武侯,你们动了我,他一定会灭你们九族的——” “真吵!”林教头不耐烦地皱皱眉,脱下布靴,随后又把绑脚布扯了下来,丢给手下,“快把她的嘴塞上,吵死了!” 隔着一层白纱,白雪晴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一切,眼看着那团又臭又脏的绑脚布朝她方向递来,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珠子,露出崩溃的神色…… …… 扑通—— 白雪晴嘴里塞着绑脚布,被装入一只麻袋,连同麻袋一起,被丢入护城河。 四周围都是水。 任由白雪晴如何挣扎,她的身子只是不断地往下沉,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而此时的飞琴阁,白夕羽正在细细地观赏彩凤流光琴,虽然断了一根琴弦,但丝毫不影响它带给她的震撼和惊艳。 它像是有一种魔力,但凡见到它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它所吸引,再也无法自拔。 “据说彩凤流光琴有很强的回旋之音,音调略显高亢,若是遇到造诣高的琴师,弹奏之时,会有彩色的凤凰出现于琴弦之上,营造出彩凤一飞冲天的幻境,简直美仑美奂……” 白夕羽娓娓说道,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琴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此刻端木惊鸿和秦冰的脸上双双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题外话------ 今天本来要去苏州参加同学婚礼,到了火车站,发现买的是明天的票,晕死,只好取消了行程,折腾来折腾去,到现在才有时间更文!另外,关于三公主的设定,有点bug,以后都改成十三公主!最后感谢以下亲的打赏:啦啦啦4219,焚珠,zzf71223,云山半生! 第一卷 第十七章 我相信你 秦冰声音急促:“这可是彩凤流光琴的不传之秘,极少有人知道,甚至根本没有人见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端木惊鸿目光灼灼地望着白夕羽,他也很想知道。 白夕羽回头,接触到他们的目光,这才察觉到,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曝出了一个“不传之秘”,暗暗叹了口气,云川大陆的信息还真是闭塞啊,很多她见惯不怪的常识,到了他们这里,就成了“不传之秘”了。 看来以后她说话还得小心些,免得被人当作怪物来围观。 “也是在那本古书上看到的。” 听到白夕羽的解释,秦冰失望地叹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精神振奋,看向白夕羽的眼神变得有些狂热,语出惊人:“你收我做徒弟吧!” “什么?”白夕羽以为自己幻听了。 十三公主更是捧腹哈哈大笑:“秦冰大师,您口误了吧?应该是你收她做徒弟才对!不过,依我看,以她的条件,给您当徒弟,恐怕还不够格呢!” 秦冰却板起脸,极为严肃地说道:“公主没有听错,我要说的,就是请七小姐收我为徒。因为只有她收了我做徒弟,她才会毫无保留地把她看过的那本古书的内容,全部传授给我。说起来,还是我赚到了。” 在场的人,无一例外,被他狠狠雷到了。 一个年逾六十大师级的修琴师拜一个二十岁武力为零的女人为师…… 这么奇葩的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纷纷翻白眼,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白夕羽完全被秦冰大师跳脱的思维给吓到了,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做徒弟,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师父”、“师父”,她都怕自己会折寿! 不过,她的顾虑也仅仅只是年龄问题而已。 大家都以为秦冰大师脑子发昏了,才会拜她为师,但她并不这么认为,相反,她认为秦冰大师是个非常精明的人,只有最内行专业的人士,才知道她所了解的这些信息的珍贵。 如果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传授给秦冰,轻易就能把他推向琴师这个职业的神坛,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在她思索的间隙,秦冰却等不及了,说话间就要弯膝跪拜下去:“请师父受我一拜!” 白夕羽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他:“秦冰大师,您可太折煞我了!不如这样,咱们就以朋友相交,日后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来问我便是,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拜师……还是免了吧!晚辈受不起!” 秦冰闻言,两眼登时冒出缕缕精光,带着褶皱的脸庞上散发出红润的光芒,他手舞足蹈,兴奋得像个孩子。 “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反正在老夫心里,已经默认你为师父了。” 白夕羽好笑地摇了摇头,她也不是矫情之人,既然他如此有诚意,她也就在内心默认了。 二人说话间,没有注意到四周围的异常气氛,围观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摇晃着脑袋,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都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端木惊鸿含笑看着白夕羽,这一天里,她带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和震撼。 这样独特的女人,他从未见过。 从七仙门返回临渊城途中,偶遇神武侯,若非受他所托,帮忙代为照看他的女儿,他也不可能会去注意这样一个已经被全临渊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女人,但今日见之,他才发现传闻都不是真的。 什么废物?说她是废物,那天底下还有聪明人吗? 有趣,真是有趣! 十三公主脑仁一阵疼痛,内心十分抓狂。 这都什么事啊? 为什么她讨厌的人,接二连三受到大家的亲睐,太子哥哥是这样,秦冰大师也是这样,难道一个个都脑子短路了? 今天怎么尽是碰到这些糟心的事,太讨厌了! 想着,十三公主再也呆不下去了,开口道:“太子哥哥,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这时,从飞琴阁门口匆匆跑来一人,神色焦急。他一身铠甲的装束,像是宫廷的卫士,跪拜在端木惊鸿面前,禀报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小公子误闯了狮子林的禁地,失踪了。” “这个小家伙,真是不让人省心。”端木惊鸿略一皱眉,揉了揉眉心,但不见慌乱。 秦冰一听,立刻变脸:“听说狮子林里常有吃人的猛兽出没,禁地里更是危机重重,据说有修为上百年上千年的狮王存在。几十年前,在位的皇帝曾经想过要将狮子林改建成皇家狩猎场,曾经派过军队前去探路,结果整支军队进去之后,只听到林子里震天的狮吼,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卫士插话道:“秦冰大师说的不错!小公子是皇家的贵客,现在突然误入狮子林禁地,生死未卜。皇上十分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下令让大家一起想办法寻找,如果谁能率先找到小公子,将他安全带回皇宫,皇上就许他一个愿望!各家的王爷得到消息,都已经带上各自的高手和势力,前往狮子林去了……” “这小公子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能让皇上以许诺一个愿望为代价去寻找……若是有人许愿,想要继承正统,那……”秦冰别有深意的眼神瞄向端木惊鸿,而后者却无所谓地笑了笑。 “我这个太子之位,早就待腻了,谁想要,拿去便是!”端木惊鸿一脸游戏人生的潇洒姿态,丝毫不像是在言不由衷,“不过,小公子是我从七仙门带来的,我必须把他安全地带回去。” 秦冰提醒道:“想要顺利进入狮子林,最好能带上几个顶尖的驯兽师,如此才能事半功倍。” 卫士:“小人来的时候,听说临渊城最顶尖的几名驯兽师已经被靖亲王和瑞亲王给请走了,剩下那些最普通的驯兽师,也被其他王爷给请去了……” 秦冰:“这么看来,这些王爷们对太子殿下您的位子,是志在必得了。” 端木惊鸿但笑不语,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白夕羽突然开口说道:“如果只是驯服几只野兽,我想,或许我可以帮忙。” 白夕羽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般那么随意自然。 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又在不经意间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足以让在场的人震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跪在地上的卫士忍不住瞪大眼睛道:“野兽?姑娘,您没有听清楚刚才秦冰大师说的话吗?狮子林里出没的可不是一般的野猪野兔,那可是经过修炼拥有一定等级的猛兽,普通的剑士都干不过它们!” 白夕羽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说道:“我知道啊!正是因为这些猛兽的实力强大,而且经常成群活动,单靠剑士剑师的力量难以抗衡,所以你们才需要驯兽师,不是吗?” 卫士张大着嘴巴,忘记合上,原来她都知道,那她怎么还…… “难道,你是一名驯兽师?”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嘴巴张得更大的,满脸的吃惊。 白夕羽轻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着端木惊鸿,自信的口吻道:“我不是驯兽师,但如果你相信我,我会对你有用的!” 端木惊鸿嘴角轻轻一扯,绽出一抹瑰丽的笑容,令人目眩神迷。 “我相信你。” ------题外话------ 今天的二更! 第一卷 第十八章 碧华仙子 护城河河底,白雪晴垂死挣扎,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失。 “救命、救命……” 她在心底嘶声呐喊,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生命,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啊—— 她甚至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会惹到那些人? 他们为什么要杀她? 可惜,她已经没有机会去问清楚了…… 眼皮慢慢地合上,心跳、呼吸在一点点消失,弥留之际,她仿佛看到了一道光,在她头顶上方直直投射而来,然后,逆光处,她看到一身青衣的死神向她靠近—— …… “咳咳!” 伴随着咳嗽声,从白雪晴口中吐出脏水来,然后,她幽幽醒转,刚一睁开眼,对上一张无限放大的刚毅的男性脸庞。她明显一愣,随后啪的一声脆响,甩了对方一个大耳光。 “穆东霖,你敢轻薄本小姐?” 穆东霖冷着脸退开:“既然你没事,那我先走了。” 白雪晴看了看自己身上湿蠕蠕的衣服,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方才看到的不是死神,而是来搭救她的穆东霖,是他救了自己,还给她做了……人工呼吸。 想到此,她面上一热,有些不自在:“我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无端端地被人抓,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沉入河底,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这样的罪?” 她越想越委屈,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流,声音一抽一抽,不断哽咽。 穆东霖习惯了她骄横的脾气,突然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倒有些不习惯了,伸了伸手,想要安慰,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路又收了回来。 白雪晴一下子扑入他的怀里,放开了嗓音,痛哭流涕。 身子猛然僵直,穆东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任由白雪晴抱着他啼哭发泄。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雪晴停止了哭泣,扬起泪脸,楚楚可怜地看向穆东霖:“谢谢你救了我……可是,你怎么会来救我?” 穆东霖将一根簪子递向她:“是王妃让我送来的!” 白雪晴接过簪子,表情微微一滞,拿着簪子的手颤抖了起来,双目激射出愤怒的火光,熊熊燃烧:“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她,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 “你在说什么?”穆东霖不解。 白雪晴激动:“我以为她真的好心,跟我调换衣服,掩护我逃走。原来她根本就是拿我做替罪羊,想置我于死地!没错,那些人根本就是冲她来的,他们要杀的人也是她……白夕羽,你实在太恶毒了!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穆东霖皱了皱眉,露出嫌恶的神色:“八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恶意揣度王妃的好意呢?如果王妃真的想置你于死地,刚才在飞琴阁,她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死。如果王妃真的想置你于死地,她也不会让我追过来救你。反倒是八小姐你,该好好反省反省了。双双的性格单纯,我希望以后你可以离双双远一点,不要再将她带入歧途!” 说完,他决然地转身离开,气得白雪晴又是跺脚又是痛骂。 “穆东霖,你凭什么教训本小姐?你给我等着瞧——” …… 在围观者惊讶的目光中,白夕羽跟随着端木惊鸿乘上了华丽的金辇,前往狮子林。 经过一家成衣店,白夕羽让金辇停下,独自迈步走了进去。 无论是以前白夕羽的曳地长裙,还是白雪晴过于艳丽的衣着,都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最重要的是,这样的衣服美观却不实用,行动起来会很不方便。 马上就要进入狮子林,随时随地都要处于战斗状态,她需要寻找一套合适她的轻便的衣裳。 …… 狮子林的入口,以几位王爷为首的势力,已经聚集在此,其中以靖亲王和瑞亲王的势力最为强大,双方呈对峙之势。 “四弟,来得够快啊!父皇的旨意才刚刚传出宫门,你就已经集结高手赶来了,看来你没少在父皇身边的人身上下工夫。”瑞亲王和靖亲王长得有几分相像,只是容貌略显阴柔,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轻眨着,不时透出狠厉之色,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瑞亲王是皇帝三子,生母是西秦国的长公主,身份尊贵,是后宫四妃之一的萧贵妃,因有西秦国的庞大势力作为强大后盾,萧贵妃的地位与靖亲王的生母李贵妃不相上下,瑞亲王也因此有了夺嫡的实力。 在朝堂内外,除了太子,就属瑞亲王和靖亲王的威望和实力最强盛,再加上太子常年在七仙门修行,二人趁机暗中笼络朝中大臣,日渐形成两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直接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面对瑞亲王的挑衅,端木颜欺着霜寒的俊脸上掠过一抹阴狠,低低笑道:“若论消息灵通,我如何能与三哥相提并论?听说三哥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送进了父皇的后宫,如此忍心割舍,小弟自叹不如!” 一句话戳中瑞亲王的痛处,瑞亲王面露怒容:“端木颜,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还是个臭名远播的废物,你的脸上很有光彩吧?” 想到那个决然离去的女人,端木颜的俊颜青白交加,双拳紧紧握起。 那个女人的存在,就是他一生的耻辱! 因为她,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兄弟间抬不起头来。 林振远见状,走上前,凑近端木颜耳边道:“王爷放心,事情已经解决了,我敢保证,她再也不会出现在王爷面前。” 端木颜闻言,黝黑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了一道精光,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似笑非笑。 死了么? 从此以后,他终于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他身上的耻辱,将被彻底抹去,不复存在。 端木颜精神一振,立刻予以反击:“我脸上光不光彩,就不劳三哥费心了。三哥滞留在此,迟迟不入狮子林,是在等侯西秦国来的高手吧?现在南楚和西秦两国虽然处于停战状态,但如果父皇知道西秦国的高手悄然潜入我南楚国,如入无人之境,不知父皇会作何感想?” 瑞亲王面色僵了僵,不怒反笑:“我倒是要恭喜四弟了!听说你的旧情人李碧华已经被提名下一届春秋门圣女的预选人之一,被人尊称为碧华仙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就是春秋门新一任的圣女。当初你为了娶神武侯家的废物七小姐,毁了婚约,抛弃了李碧华,现如今李碧华咸鱼翻身,摇身一变成了碧华仙子,你是不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一言戳中了端木颜的痛处,他这辈子做过最窝囊的一件事,就是抛弃了李碧华,娶了白夕羽,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 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碧华,但毕竟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了解。当初受到各方面的压力,他不得不作出抉择,娶了白夕羽为正妃。本想把侧妃的位置留给碧华,奈何碧华心高气傲,绝不愿意屈居人下,断然撕毁婚约。 因为这件事,他心里对碧华一直觉得愧疚,此次碧华将要竞选春秋门新一届的圣女,他决定借此机会全力襄助于她,帮她完成心愿,也了却他的一桩心事。 所以,他约了碧华在临渊城见面,时间正好就在今日…… “三哥,与其在这里浪费口舌,不如想想怎么找到小公子吧。父皇可是下了旨意,谁能率先找到小公子,将他安全带回皇宫,父皇就许他一个愿望。我想三哥也是冲这个来的吧?” 瑞亲王:“那是当然……” 二人说话间,一辆华丽带着独有的明黄色的金辇徐徐临近,停在了入口处,二人连忙住了口,相互讶异地对视一眼,齐齐走上前去。 侍卫掀开了车帘,月白色的袍角划开一抹弧度,一双配着印文绣珞的紫金靴迈出了马车,紧接着一个风姿卓绝的身影缓缓踱步走了出来。 伴随着他缓步而出,立刻引起四周围人们呼吸的短暂凝滞。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黑莓黑莓小姐a1,云山半生,228969,zzf771223!下一个高潮事件马上要展开啦,会越来越精彩,现在规定要上了五六万字才开始有第一次推荐,写得好寂寞啊。有在看的亲留个爪子嘛,让我不至于写得这么寂寞,么么么~~ 第一卷 第十九章 一对璧人 端木惊鸿居高临下,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俯视着站在车前的靖亲王和瑞亲王。完美雕塑般挺拔的身姿,傲然而立,丰神俊朗,宛若天神。 靖亲王和瑞亲王也算得上是人中之龙,或英挺俊逸,或潇洒风流,然而在端木惊鸿惊艳到极致的光芒掩盖下,一下子黯淡无光。 “拜见太子殿下!” 靖亲王和瑞亲王双双向他垂首行礼。 垂眸的刹那,二人的眼底皆露出不甘和嫉妒。 同样是父皇的儿子,可偏偏端木惊鸿一出生就被册封为太子,得到父皇无限的宠爱。 更气人的是,自端木惊鸿一出生,他未来的光明坦途就已经被全部铺设好了,六大宗门之首的七仙门掌教亲自收他为徒,指定他为掌教继承人,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身兼七仙门掌教的皇帝! 千古第一人! 这样耀眼的光环笼罩着端木惊鸿,想让人不嫉妒都不能! 但他们也绝对不是甘心俯首称臣的平庸之辈,这些年,趁着端木惊鸿大部分时间不在皇城,他们暗地里积极笼络朝中大臣,得到他们的支持,已经各自初具规模,将来一旦形势有变,他们的身后有朝臣们支持,而端木惊鸿孤木难支,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二位弟弟不必多礼。” 伴随着端木惊鸿清润温和的嗓音,二人同时感觉到了身体一轻,作揖的手势被轻而易举地托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抬起了他们低垂的头颅。 当二人接触到端木惊鸿泛着湛蓝色幽光的深邃眼眸的刹那,心中俱是一颤,仿佛看到了一道闪电刺破苍穹,让他们内心深处生出一丝胆寒。 端木颜心头猛然一震,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炸得他体无完肤。 端木惊鸿,他他他……他又晋升了! 这个死妖孽,到底是怎么在修炼的,为什么永远跑在他的前面? 端木颜胸口憋了一股闷气,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几乎令他窒息。 他不甘心啊—— 每一次看到端木惊鸿,他的修为和气质都不一样,那种想要拼命超越对方又无力超越的挫败感,让端木颜感觉非常沮丧。 他知道,端木惊鸿这是在给他们下马威,警告他们,不该妄想的东西不要妄想! 但,他端木颜绝不是向命运低头之人,明知山有虎,他偏向虎山行! 他相信,只要他内心的目标足够坚定,终有一日,他一定会成功。 不成功,便成仁! 他别无选择—— 短短刹那,端木颜已经完美地调整了心态,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抹优雅的浅笑:“二哥近来实力又大涨了,真是可喜可贺!” “是啊,是啊,二哥实力晋升的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瑞亲王僵着脸,勉强笑道,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慑中缓过神来。 端木惊鸿平静地看着二人的反应,对他们的心思了如指掌,淡淡笑道:“我接到消息,说小公子误闯了狮子林,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找人。不想二位弟弟比我还着急,这么快就召集了各路高手,前来帮我找人。二位弟弟如此深情厚谊,我真是感动啊……” 靖亲王和瑞亲王闻言,暗暗对视一眼,面露尴尬。 心底却想,谁说是来帮你找人了?你也太自恋了吧? 凭个人实力,他们确实不如他,但他们有的是人多势众,全临渊城最顶尖的驯兽师都被他们请了来,还有他们请的外援。 你就这么几个人,怎么跟我们比? 父皇亲口说的,谁找到小公子,谁就能向他讨一个愿望,金口玉言,可做不得假。 到时候就看各自的本领了! 兄弟间暗中交锋着,却被林子里面传出来的另外一阵嘈杂喧闹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转移了注意力。 “让开让开,别挡我师姐的路!” 几名女子冷厉地呵斥着林子里的人,遇到跑得慢的人,直接用武力撞开,强横地开出一条道来。 众星拱月的那一人,她身穿宝蓝色长袍,腰间系一指头大的翠玉链腰带,伴随着她的步伐,腰间翠玉环佩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身边守护她的高手,皆是一身统一的淡蓝色长袍,却个个眸光似电,精神熠熠。 看到这位宝蓝色长袍的女子,人们的瞳孔瞬间放大。 四周围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坐在金辇内的白夕羽产生了好奇,忍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往外张望。这一眼看过去,她也不由地眼前一亮。 这女子的容貌极其美丽,眉如琼黛,眼若寒星,身姿婀娜。远远看过去,皎若秋月,灼灼其华。她方一出现,便立即将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男人们更是对她投去炙热的视线。 “美女啊!” “美女我见得多了,但这种等级的美女还是头一回见到。” “看他们的衣着,像是……像是……天哪,是春秋门的人!” 周围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那些被强横推开的人,心里窝着火,刚要发作,一听来人是六大宗门之一春秋门的高手,立刻缩起脖子,只好把怒火往肚子里吞。 白夕羽摸着鼻子,轻轻摇了摇头,即便是强者为尊的世界也还是个看脸的世界啊! 身为美女,就是有天然的优势,美女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关注,更何况是有实力有背景的美女。 只是,眼前的女子,美则美矣,却少了一份灵动的气质。 和她喜欢的气场相差甚远。 不过,对于男人们来说,足够称得上是人间尤物了。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男人们的眼睛,一个个如痴如醉,就连端木颜和瑞亲王也不例外,唯独站在金辇旁的端木惊鸿例外,他的目光在美女身上打了个转,然后没有一丝留恋地收了回来。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偷窥,他的余光淡淡向她扫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她难以理解的同情。 同情? 她没看错吧?他为什么要同情她? 白夕羽疑惑地抬了抬眉毛,还没明白过来他眼神的意思,就看到端木颜走向那女子,露出难得的笑颜:“碧华,你来了——”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女子也绽开了一抹微笑,朝端木颜走去。 远远看着,二人含情脉脉,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人,终于相聚了。 一个英挺俊逸,一个风情万种。 简直就是一对璧人! 白夕羽瞬间黑线,终于明白端木惊鸿眼神中同情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她就是端木颜青梅竹马的前未婚妻——李碧华,当初白夕羽就是从她手里把端木颜给抢来的! 是啊,她这个正牌的王妃就在这里,她的丈夫和他的前未婚妻在这里亲密地相会,她头上这顶绿帽子可真够油光发亮的! 不过幸好,她早就已经和端木颜划清了界限,所以,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伤害。 仔细看,还别说,两个人站在一块儿,还挺登对的。 如此玲珑婀娜的佳人,端木颜与之姻缘擦肩,难怪他会如此痛恨白夕羽。 ------题外话------ 今天的二更!女主变装后,就要闪亮登场了! 第一卷 第二十章 当众求婚 不过,李碧华真如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美好吗? 她冷冷一笑,在白夕羽的记忆里,李碧华可不是什么白莲花,会甘心接受自己的失败,她还记得婚礼的前夜,她在睡梦中差点窒息,醒过来时,看到有人正拿手死死捂住她的口鼻,想要将她闷死。那人虽然蒙了脸,但那双恶毒的眼睛,她永远不会忘记,就是李碧华的。 若不是父亲及时赶到,她早就提前去见阎王了。 端木颜看着眼前越发美丽动人的李碧华,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儿时的画面,想着,眸光也变得更加柔和:“多日不见,你的修为又精进了。” 李碧华笑容一敛,故作嗔怒:“为了你的一封信,我千里迢迢从春秋门赶来,你就只关心我的修为?” 端木颜从容笑道:“当然不是,我也关心你!” 二人你来我往,分明是在打情骂俏。 白夕羽冷眼旁观,不管他们是情投意合也好,狗男女也好,反正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也懒得搭理。 但偏偏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开。 白夕羽刚想闭目养神,就立刻听到有人提到了她,不由地皱眉。 “你的王妃呢,白夕羽她没有跟你一起来?”李碧华明知故问,谁都知道白夕羽不会武力,怎么可能来狮子林这样的地方? 她故意问起,不过是想借羞辱她一番,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同时也提醒端木颜,关键时刻,对他有用能帮到他的人,唯有她而已! 端木颜面色一沉,刚要开口,瑞亲王抢先一步道:“碧华仙子,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四弟约了你这位仙子,怎么可能还记得家里那个废物?不过话说回来,碧华仙子你可真是位多情的女子,当年四弟那样狠心对待你抛弃你,你不但不嫉恨他,反而还要帮他,啧啧……我真是羡慕四弟的艳福!” 提到当年的事,李碧华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瑞亲王见自己的挑拨见效,继续添油加醋:“当年碧华仙子之所以会败给那个废物,完全是因为你的身世不如她,可如今情况截然不同了,你很快就要成为春秋门的圣女,有了这一层尊贵的身份,再加上你的美貌、实力和才华,你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废物?我看你还是赶紧劝四弟把他的王妃给休了,尽快迎娶你做他的王妃吧!” 瑞亲王这一番挑拨,不可不谓毒辣。 休王妃,牵一发而动全身,势必会挑起靖亲王府和神武侯府之间的矛盾;不休王妃,以碧华仙子高傲的性格,她如何能全心全意地协助靖亲王夺嫡? 所以,这就逼着靖亲王必须作出抉择! 瑞亲王暗自得意自己的计谋,觉得天衣无缝。 端木颜冷冷瞥了瑞亲王一眼,以为这样就能给他制造麻烦吗?那他就大错特错了!白夕羽已经死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不是艰难抉择,而是顺理成章的唯一抉择! 只是,白夕羽那个女人,才刚刚引起他的一点兴趣,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如果她能顺从一点,还像以前一样对他言听计从,改变后的白夕羽,还是挺吸引人的,他或许可以考虑,给她一个小妾的位置。 李碧华瞄了一眼端木颜的神色,后者不知在想些什么,有点走神,误以为他在心里衡量她和废物的份量,在做抉择。她心下一沉,露出不悦的神色:“当初撕毁婚书的人是我,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多谢瑞亲王的关心,我目前一心只有春秋门,暂时没有要成亲的打算!” 与其被人拒绝羞辱,不如先发制人。 但这番话,绝非她的真心,不过是她以退为进的一种策略。 端木颜对她来说,是她从小到大的一个梦,是她一直仰望的那个人。即便现在她的地位已然不同,她的实力也已经超越端木颜,但她心中的这个梦一直都在。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越是得不到,就越想要! 所以,在端木颜抛弃了她,娶了白夕羽之后,她的这个梦不但没有破碎,反而越来越强烈。 这些年努力修炼提升,爬到今天的地位,正是为了出这一口气! 原本她打算等正式继任了圣女之位后,再来临渊城的,那个时候,她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昔日那些旧人面前,狠狠地打脸,让他们知道放弃她去选择一个废物,是多么错误的选择! 但她没有想到,会突然接到端木颜的来信,约她到临渊城见面。 如此良机,她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这一次回到临渊城,她就是要来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端木颜见状,果然上钩,连忙解释:“碧华,你别误会!其实我……” 李碧华冷然打断:“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就像当初我没有逼你一样,今天我同样不会逼你,但你放心,就算我们做不成夫妻,我也会倾尽全力帮你。谁让……谁让你是我从小到大一直仰慕的颜哥哥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碧华喉中明显哽咽了下,眼底不自觉地湿润。她对端木颜是付出了真感情的,语气中多少流露出真情实感。 也正是这句话,轻轻地触动了端木颜的心弦,将他心底积蓄的愧疚、抱歉统统给激发了出来。 端木颜微微垂下眼帘,细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神色,他心中似乎有了什么决定,当他再次抬起眼帘,眸中神光熠熠。 “碧华,三年前,因为我的自私和懦弱,我犯了一个错误,让你受了委屈。三年后,我要弥补这个错误……” 他顿了顿:“请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一语惊人! 靖亲王居然当众求婚?!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碧华,都呆住了。 李碧华原本还在琢磨,该怎么牢牢抓住端木颜的心,如果苦情计不行,再行别的招数。谁知突然喜从天降,靖亲王当众向她求婚,许的还是王妃的位置,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端木颜走过去,牵起李碧华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请你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题外话------ 感谢d殿下、zzf771223,liuxing2121的打赏!祝大家女生节快乐!青春无敌,能量无限!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冷艳美人 李碧华的手激动地颤抖,她万万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 心脏咚咚咚地疯狂乱跳,她深情凝望着端木颜深邃迷人的双眸,一个“好”字就卡在了喉咙口,呼之欲出。 这时,一个低低的嗤笑声很不合时宜地从金辇内传了出来,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下子破坏了气氛,李碧华俏脸一沉,顿时怒从心来。 “什么人在里面?” 轻轻叹了口气,白夕羽无奈耸肩,她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坏气氛,但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场浪漫深情的求婚,可是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这个王妃还活生生地坐在这儿,端木颜就迫不及待地要迎娶新王妃了…… 当她是死人吗? 他一定是从林家高手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她已经死了,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吧?但是拜托,死了老婆,至少也应该先去验验尸,确认她是真的死了,再另娶新欢吧? 如此急不可耐,她都怀疑,今晚他俩就要钻一个被窝,把间情进行到底了! 还真是一对天上有人间无宇宙霹雳无双的狗男女啊! 帘子再次掀开,先是露出一只纤纤玉手,伴随着“咯吱”脚踩金辇车板发出的声响,偌大的喧闹的狮子林入口,霎时安静得只能听到沙沙的风声,随后扬起比刚才更加强烈的倒吸气声。 女子身材高挑,眉眼冷冽如同山巅一抹终年不化的雪,长长的睫毛像雾一样,把她的眉眼修饰得极其润泽。她的脸上蒙着一块紫色的纱巾,遮盖住她大半张脸,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但让人鼻血狂喷的是,她穿了一件紧身的紫色纱衣,布料少得可怜,腰部以上的一截抹胸,膝盖以上的一袭短裙,还有露出大半截手臂的袖子,唯一用料慷慨的地方,可能就是自她双肩垂落的那一件流苏状的薄纱披风。 天生的魔鬼身材,高耸傲人的前胸,修长的双腿,在这件用料吝啬但造型新奇的紫色纱衣的衬托下,尽显无余,简直是引人犯罪! 她刚一出现,在场的大多数男性已经受不了地血脉贲张! “哇靠,大美女啊!” “啧啧,这身材,这气质……” “太美了,比春秋门的准圣女还要美上十倍!”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了……” 可惜来不及了,李碧华已经听到了这些议论声,素来以美貌自傲的她,自尊心在这一刻受到了严重打击,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紫衣女子,像是要在她身上剜出洞来。 因戴着面纱,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单从身材和气质比较,她已经输了。 这是一个冷艳无比的美人,不但身材劲爆撩人,美丽性感,还有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空灵冷傲的气质,就足以狠狠甩她几条街! 自那女子出现后,原本属于她的炙热目光都不见了,全部转移到了对方身上! 最让她自尊心受挫的是,原本还在向她求婚的端木颜,此刻正双目灼灼地注视着那紫衣女子,眼底神光潋滟,分明是猎人看到了猎物时才有的眼神! 心底升起无边的嫉妒。 端木颜自认为不是好色之人,但是看到如此极品的美人,也忍不住被吸引,无法将视线挪开。 看到众人反应,白夕羽有些无奈,她真不是故意要穿这么暴露的,纯粹是个意外。 还记得成衣店的掌柜问她,想要什么样款式的衣服。 她答,要简单利落的! 掌柜又问,细节上有什么特殊要求? 她答,袖子要短,方便弹琴,裙子不要长,方便行走,颜色就选紫色吧,因为她最喜欢的就是紫色的曼陀罗,整体越轻便越好,但最最重要的是,款式必须独一无二,她不喜欢和人撞衫! 于是一刻钟后,掌柜给了她一件衣服,就是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一件,并称这是他们家少东家最新设计的款式,绝对不会撞衫,天上地下独此一件! 其实,当时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因为时间紧迫,再加上少东家突然闻讯赶到店里,围着她吐血推销这件衣服,实在是受不了他的唾沫横飞,她才勉强买下这件衣服。 她还清楚记得少东家挥手送别她时,那副激动落泪的表情,她十分怀疑,这是他设计的第一件被卖出去的衣服! 不过,更加令她意外的是,白夕羽居然拥有一副十分傲人的身材,平时穿着厚重的长裙看不出来,这一番改装之后,前凸后翘的曲线身材,就完美展现无余了。 内心吐槽间,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白夕羽一转头,就看到了端木惊鸿唇边那一抹来不及掩去的戏谑的笑,他是第一个见到她变装后模样的人,记得当时他整个人像是定住了般,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害她以为是不是把衣服穿反了,直到他由衷地夸赞了句“不错,就要这件了”,她才糊里糊涂地把衣服买下了。 说起来,她会买下这身衣裳,他也是“帮凶”之一。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总觉得他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良善,仔细回忆,他和那家店的少东家背地里没少眉来眼去,说不定暗里使着什么坏呢。 好似猜到了她的心思,端木惊鸿唇边的笑意放得更大,优雅地向她伸出了右手。 白夕羽把手放在他的掌心,借着他的腕力,轻盈地跳下马车。 二人交错的刹那,端木惊鸿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如果四弟知道你是他的王妃,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我想,一定会很有趣。” 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可不想惹一身骚,所以,她才戴了面纱,不让端木颜认出她来。 可惜,就算她想躲,麻烦照样还是会自动找上门来。 “你是什么人?竟敢坏我师姐的好事?你知道得罪我们春秋门的下场吗?”李碧华身边一位年纪较轻的师妹倒竖着柳眉,冲她厉声喝道。 白夕羽细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无辜地摊手:“我刚刚喉咙不舒服,咳嗽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小师妹:“什么咳嗽?你刚刚分明笑了!你在嘲笑我师姐!” 白夕羽轻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就算我笑了,你怎么就断定我是嘲笑,而不是其他的笑呢?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还是你们春秋门的人从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题外话------ 前面两章有改动,增加了新内容,大家记得往前看看!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王者之风 经她一提,先前无端端被春秋门的人推撞开的高手,立刻产生了共鸣,纷纷站出来。 “春秋门的人就喜欢仗势欺人!” “跟他们有什么道理可讲?对他们来说,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原来如此!”白夕羽点点头,一副受教的表情,“这么说来,春秋门圣女的竞选标准,就是谁最不讲理,谁就是圣女罗。这位仙子,看来你完全不用担心会选不上。因为,论不讲理,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太犀利了! 周围的高手顿时哄笑成一片。 端木惊鸿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论损人的功夫,她排第二,也没人敢排第一。不过,面对丈夫的背叛,她还能如此谈笑风生,他不禁有些心疼。换作其他女人,大概已经痛不欲生了。 春秋门的高手们怒了,纷纷把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小师妹年轻气盛,第一个拔出了佩剑:“你敢侮辱我师姐,侮辱春秋门,我要杀了你!” 白夕羽:“抱歉抱歉,我刚刚说错话了。” 小师妹柳眉才刚刚得意地扬起,就听到白夕羽又说了句:“论竞选圣女的资格,姑娘,你比你师姐更有潜力呢!” 小师妹盛怒:“你……” 李碧华及时拦阻了小师妹,微笑着对白夕羽说道:“姑娘,刚刚只是个误会,我代我师妹向你道歉!” 小师妹不服气:“师姐,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李碧华一记狠厉的眼神瞪过去,吓住了她,乖乖退到后面。 李碧华表面笑着,内心里却想,若是今天的事传到掌教和长老们耳中,那她的圣女竞选就完了,掌教最看重的就是春秋门的脸面,任何有损门派脸面的人和事,都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 但退?绝不可能! 这个女人惹到了她,就绝不会有好下场,林子这么大,总有她落单的时候,到时候再收拾她不迟! 白夕羽冷冷一笑,怎会不明白李碧华的心思,她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 瑞亲王在一旁看戏,唯恐天下不乱:“二哥,你向来不近女色,至今孑然一身。没想到你的金辇之内,居然藏了个女人,不给大家介绍一下吗?” 不等端木惊鸿开口,白夕羽抢先说道:“我姓羽,只是无名之辈,大家不用在意,还是尽快找到小公子要紧。” 她的话音刚落,从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冷凄厉的嚎叫,听得人心头猛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爬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声低沉狂暴的野兽嘶吼,强烈冲击着人的听觉,连地面也跟着震颤起来。 “不好,出事了!”端木惊鸿脸色一变,神色凝重。 瑞亲王却轻松笑道:“大家别紧张!本王请了临渊城里最顶尖的驯兽师,已经让他们先行进入林子,前去开道了。” “听这声音,可不像是驯兽师在驯兽……”白夕羽眉头一蹙,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话音落下,一名穿着黑袍的中年男子从林子深处逃命似地跑了出来,他的脸上身上带着血,肩头和腰部的衣裳被扯开了口子,看起来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他的黑袍上绣有一只金色的雄鹰,雄鹰是驯兽师崇拜的神物,一看就知道他是个驯兽师。 “王爷,不好了!我们遇到了狮群的围攻,我师父和我师伯,他们……他们都……” 瑞亲王脸色一变,急切:“他们都怎么了?” “他们死了!”中年男子顿时泪崩,痛哭出声。 瑞亲王:“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最顶尖的驯兽师吗?怎么会连几只狮子都对付不了?” 中年男子:“王爷,一开始我们遇到的的确是普通修为的狮子,师父和师伯他们用驯兽术已经驯服了几头狮子,可是后来……后来来了一大一小两只浑身金毛的狮子,其中一只的修为至少在百年以上,它愤怒地咆哮了一声,原本已经被驯服的狮子立即又清醒过来,我师父和师伯没有防备,结果被几头狮子给活活咬死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百年修为的狮子……武阶相当于一个巅峰的剑师,一个个心底生出怯意。 “那其他几位驯兽师呢?”靖亲王问。 中年男子:“那金毛狮子来了之后,率领着狮群,专门攻击实力最强的驯兽师。我来的时候,几位最顶尖的驯兽大师都已经身受重伤了。” 现场顿时一片死寂,被恐怖的气氛所围绕。 最顶尖的驯兽大师都全军覆没了,他们进去,岂不是送死? “可有见到小公子的身影?”瑞亲王问道。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小公子的身影……王爷,请快去救人吧——” 瑞亲王眯着眼,思索道:“通往狮子林深处的路只有两条,现在狮群都聚集在你来的路上,也就是说,另外一条路现在是安全的……” 中年男子闻言,脸色煞白:“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瑞亲王冷然笑道:“本王请你们来,就是要你们来对付猛兽的,你们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但是,本王是不会陪你们去送死的!” 突然挥手下令:“我们走——” 瑞亲王带领着手下高手,往另外一条小路出发。 “我们也走吧!”靖亲王和春秋门一行人也朝另外一条小路走去。 中年男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双目赤红,怒不可遏:“堂堂王爷,居然如此冷血无情,早知道如此,就不该接受他的邀请……师父、师伯,是我害了你们!” 他陷入深深的悔恨,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还不快带路?” 中年男子愕然地转头,对上端木惊鸿高山流云般的俊美脸庞,先是一愣,随后露出狂喜:“太子殿下,难道您……小人拜谢太子殿下!” 端木惊鸿阻止了要下跪磕头的中年男子:“你再浪费时间,死的人只会更多。” 现场还有不少拥有正义感的高手留了下来,先前看到瑞亲王和靖亲王见死不救,心中已然很愤慨,如今听到太子殿下要去救人,纷纷高呼着响应。 “我们愿意追随太子殿下!” “救人!救人!”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呼喊声响彻云霄。 白夕羽看着端木惊鸿从容不迫的侧颜,露出几分敬意,心底升起一股凛然正气。明知道有安全的捷径可走,他却不走,反而选择最危险的一条路去救人,而且他很有可能会错失找到小公子获得皇上奖赏的机会。 在外人看来,他不是傻就是蠢,但在她看来,这样的他,才更有人格魅力。 撇开高贵的身份不说,但从人品和人格来讲,不知要胜过靖亲王和瑞亲王多少倍! 这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风! 也只有这样心怀仁义的人,才配成为一国之君! “能否把你的琴借我一用?” 端木惊鸿愣了一下:“你要陪我去?” 白夕羽帅气地甩了甩马尾:“如果你嫌我累赘,我可以自己去!” 端木惊鸿有片刻的恍惚,随后二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云山半生,黑莓黑莓小姐a1,啊丹姐姐,洛翎,zzf771223!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呆萌小兽 密林深处,几十只狮子呈包围之势疯狂地袭击着人群,包围圈越缩越小,仅剩的十余名驯兽师已然成了它们的盘中餐,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大家不要乱,继续保持阵型!”一名黑袍老者沉着指挥着,冲在人群最前方,目光似电,是剩下这些人当中修为最高的驯兽师,但身上却已有多处伤痕,肩头的衣裳被利爪撕破,露出白骨森森,血色浸染了他胸前的金色雄鹰。 “爷爷,我来帮你——” 一名黑袍少女挤出人群,欲靠近老者,却被身边的中年男子给拽了回去。 “心儿,不许过去,这不是你能应付的事!” “可是爷爷他,啊——”在少女惊恐的目光和尖叫声中,一只金毛雄狮拔地而起,伴随着一声低沉的狮吼,少女感觉罡风阵阵,两耳暂时失聪,她痛苦地捂住双耳,却眼睁睁地看着金毛雄狮张着利爪凶狠地飞扑向黑袍老者,她的心跳骤然停止跳动。 “爷爷——” “程大师——” 面对金毛雄狮的利爪,黑袍老者面色不变,心脏却跳得飞快。 “龙战于野!破!” 生死关头,一声充满血气阳刚的厉吼破空而至! 银芒如电,寒光烁烁,一把锋锐的宝剑霹雳破空,后发先至,竟抢在金毛雄狮之前到了黑袍老者面前。 黑袍老者眼前一花,隐约看到面前一条银色的游龙昂首咆哮,瞬间狠狠迎击向金毛雄狮,猛烈一撞! 金毛雄狮硕大的金瞳收缩,哀嚎一声,后退了十数丈。然后死死盯住悬在半空的那个白色人影,金瞳里闪烁出震惊和恐惧。 少女瞪大眼睛,仰望着天空中那一抹面目冷峻却宛若天神的身影,有些夸张地捧住胸口,心脏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男子,而且,他刚刚救了爷爷……” 少女的双颊飞起一片绯红,瞬间忘记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之中,就在这时,她看到那天神般的男子向她飞来,他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臂,身子忽然一轻,飞旋起来,她和他近在咫尺…… 天旋地转! “吼——” 直到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狮吼,少女才反应过来,她刚才一时走神,差点成了狮子口中的美食。 又是他,救了自己! 少女的心脏跳得飞快。 白夕羽抱着琴盒赶到时,恰好看到“英雄救美”的一幕,撇嘴一笑:“有意思!” 不过,她的脸色很快变得凝重。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端木惊鸿刚才所施展的功夫应该就是失传已久的“龙神决”,传说中天下第一的至尊神功! 难怪她感应到他身上藏有很强的血气阳刚,原来是修炼了“龙神决”的缘故。 据说只有纯阳之体的人才有资格修炼,一万人之中只有一个纯阳之体的人,而一百个纯阳之体的人当中只有一个能修炼成“龙神决”。 如此苛刻的条件,一千年来也没有一个人修炼成功过,甚至连神功的秘籍也失传了。她也是在师父口中听到过一二,但因为“龙神决”只适合男人修炼,她就没有再追根究底了。 不想今日居然亲眼目睹有人炼成了“龙神决”,她心底的震撼久久无法消逝。 金毛雄狮一击溃退后,其余的狮子也跟着暂时后退,包围圈瞬间扩大一倍。 双方对峙,气氛变得十分凝重。 就在这时,一个十分怪异的声音突起,打破了气氛。 轻轻的,软软的,像是初生婴儿打呼噜的声音……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黑袍老者身上斜挂着一只挎包,挎包鼓鼓的,不时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就在大家好奇地探究的时候,一只金黄油亮的小东西突然冒了出来,圆圆的小脑袋,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它双眼紧闭着,犹如刚出生的婴儿,鼻子里嘘嘘地打着呼噜,像是被人吵醒了,但仍然贪睡着不肯睁开眼。 看到它的瞬间,金毛雄狮凌厉的金瞳立刻柔软了几分,其余的狮子也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呼吸声,生怕惊扰了小东西的睡眠,看向它的眼神,犹如看到神明。 白夕羽第一眼看到这个小萌物,就喜欢得紧,同时她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狮群要疯狂袭击这些人了,因为他们盗走了它们的同类!这就好比有人偷走了你的孩子,身为父母,你们能不和贼人拼命吗? “快把小兽放了!”她出声道。 黑袍老者这时也反应过来,原来一切祸端的起因,皆是因为这只小萌兽。身为一名驯兽师,在看到小萌兽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它是独特的非凡的,这绝非一只普通的狮子,而是拥有灵性的神物,具体是什么等级,他也说不上来,但绝对是颠覆他驯兽师生涯的灵兽。 因为一时的贪念,他活捉了这只还在沉睡中的小兽,以为捡到了宝,谁知却惹来如此大的祸端,他的师弟、他的弟子、他的家人死伤大半,他自己也差点葬身狮口。 可是,就这么放了它,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他伸手,去捉那小萌兽,刚碰到小萌兽的脑袋,以金毛雄狮为首的狮群以为他要伤害小兽,突然齐齐发出愤怒的狂吼。 形势一触即发! 狮群发动了新一轮更为疯狂的进攻! 厮杀,转眼开始! 少女惊叫着,想要去抓端木惊鸿的衣角,眼前的男子却突然拔地而起,剑似游龙,银芒如电,飞身刺向金毛雄狮。 擒贼先擒王! 金毛雄狮仰天一声咆哮,其余的狮子也跟着齐声咆哮,音波震荡,大地隆隆作响。一颗颗心脏不安地跳动,人们惊得脸色苍白。 “大家快跟我一起念诵驯兽诀!”以黑袍老者为首,所有的驯兽师重新列队,双手捏成诀,口中吟唱出一段奇怪的乐章,渐快的语速,听得人两耳嗡嗡,头脑发胀。 霎时间,一段段的音波犹如天罗地网般,朝着狮群笼罩下去。 白夕羽站在战圈外,静静地看着,对于驯兽之术,她略知一二。 吟唱是驯兽术当中较为高级的一种方法,如同催眠,但需要很大的念力才行,功夫不够,很有可能遭受反噬。 在如此强大的吟唱音波攻击之下,一些修为较浅的狮子已渐渐陷入昏沉,或蹒跚着后退,或原地匍匐了下去,但仍有那些修为高的狮子还在艰难地抵抗音波的攻击。 天空中,一人一狮激烈地对战,不分上下。 金毛雄狮察觉到了不对劲,突然调转了方向,飞身再次扑向黑袍老者,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发出惊天的吼声。 阵型瞬间被打散,音波反噬,一个个驯兽师失控地抱住自己的头,陷入癫狂! 那些陷入昏沉、匍匐在地的狮子们顿时精神一振,目露凶光,瞄准了一个个的目标,冲驯兽师们发动最为疯狂的报复。 现场爆发出了凄厉的绝望的惨叫—— 白夕羽眉头一蹙,迈步向前走去,身后一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不要去,危险!” 白夕羽回头,对上端木惊鸿凝重的目光,此时的事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场面在逐渐失控。 “你还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端木惊鸿诧异:“什么?” 白夕羽:“在大家都以为是我弄断了琴弦的时候,只有你相信我!你说,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现在,你还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白夕羽仰头望向他,双目亮得惊人。 端木惊鸿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然后举目望进白夕羽的眼底深处,她的眼神是如此真挚,如此清澈,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心底丝丝蔓延…… ------题外话------ 用手机看文的亲,前几章修改的内容可能还是原来的,需要重新加载一下,或者到网站上面看!另,感谢以下亲的打赏:洛翎,kelly12086,孔木南!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一曲惊天 “要我做什么,你说吧!” 端木惊鸿的回答干脆利落,高山流云般俊美的脸庞上闪耀着信任的光芒。 白夕羽会心一笑,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抱着琴盒步入战场。 “不要让任何人和动物靠近我身边!”她淡然地说道。 英挺的身姿走在混乱的战场当中,犹如闲庭信步,周围的一切险象在她眼中视同无物。 这时,两只狮子从一左一右,向她飞扑而来,十分凶险。 白夕羽见此,也不慌乱也不躲避,只淡然地继续往前走,几乎像没看见它要攻击自己一般,连眼都没有眨。 端木惊鸿飞身而至,一剑掀翻了两只狮子,紧跟在白夕羽身后,惊诧和好奇的目光在她浑身上下游离。 他居然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她自然而然溢出的上位者的威严,好像这样的场面她已经经历过千次万次,她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自然会有无数的骑士守护着她,而他现在正是在担任她骑士的角色! 堂堂一国太子,从来只有无数骑士守护他的时候,没想到竟有一天也会沦落到给人当骑士的时候,他不禁苦笑,但内心里他却是心甘情愿的。 而最令他开心的是,她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完全地把自己的命交托到他的手中。在如今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人与人之间的绝对信任,已经不复存在了。所以,它才显得那么珍贵! 程心儿在爷爷和父亲的掩护下,慢慢退到安全的区域,下意识地转头去寻找端木惊鸿的身影,不料看到的却是端木惊鸿守护着一名紫衣女子从容不迫地在战场中开出一条血路。 一个美丽高贵,一个英俊神武。 他们自成一个世界,任何人都无法插足,任何的风景都是多余的。 她的心复杂极了,有嫉妒,有羡慕,更有一丝少女的心痛。 下一刻,她看到紫衣女子在一块巨石上盘膝坐了下来,从红棕色的盒子里取出了一把纯白色的琴,轻轻放在她的双膝上。 她该不会是要…… 程心儿惊愕地张开了樱桃小嘴,露出不可思议:“难道她想用琴音来驯服狮子?这完全不可能啊!连爷爷这样最顶尖的驯兽师都无法办到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到?” 程大师也看到了这一幕:“什么?这不是胡闹吗?姑娘,你不要小看这些狮子,它们的修为都在几十年以上,有的甚至在百年以上,没有足够强的念力,是根本无法驯服它们的,反而会和我们一样遭受反噬!” 白夕羽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双手优雅地放在了琴弦之上,她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呼吸。 离上一次弹琴,只相隔三天,于她而言,却相隔了一世! 她还记得上一次弹琴的时候,慕容青峰就陪在她的身侧,在她耳畔轻声细语,情话绵绵。那个时候,她绝对不会想到,身侧这个温柔到极致的男人,竟会亲手拿起屠刀,了结她的性命。 还有她的亲人们…… 她此刻是多么地想念他们,想念和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念少年时光无忧无虑的童年,那个时候,她的爹娘,她的兄弟姐妹,还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全部都围绕在她身边,把她捧在手心。 多想,回到那个时候啊…… 一滴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淌而下! 指尖轻轻一拨弄,一个优美宛转的琴声,犹如幽谷中突起的空灵之音,徐徐而起,盘绕着林子的上空,如敲如打,如琢如磨,像是连丝毫的余地都不愿给人留下,顷刻间就侵占了每个人的心房。 躁动的,不安的,愤怒的,痛苦的…… 种种情绪,都在一刹那得到了抚平。 原本处于厮杀中躁动愤怒的狮群,突然之间停止了攻击,一头接着一头,转过头来,看向巨石上紫纱飘逸的美丽女子。 剑士高手们和驯兽师们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纷纷屏住了呼吸,却不敢妄动一下,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这些狮子们下一步会有怎样的举动,危机远没有过去。 程心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拉扯爷爷的衣角:“爷爷,难道她是……” 程大师双手激动地颤抖起来:“没错,她……她是传说中的神音师,原来这世上真的还有神音师存在!” 然而,他这一声高喊,立即惹来狮群的不满,纷纷扭头瞪向他和他的孙女,好像在责怪他们破坏了琴声,却听不到它们嘴里的吼声,就连呼吸声也渐渐弱了下去,生怕惊扰了如此动人的琴声。 端木惊鸿静距离地凝望着白夕羽,她至始至终闭着双眼,一脸清雅地抚摸着琴弦,琴声如水一般流淌而出,动人心弦。一束阳光穿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射在她安静的脸庞上,折射出让人无法言语的流光溢彩,美得令人心醉。 但最令他心醉的,是她眼角流淌而下的那一滴清泪。 她究竟想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哀伤? 又是谁伤了她? 他心底最柔软处莫名地被轻轻一触,右手不自觉地抬起,想要为她拭去那滴眼泪。 手伸到一半,琴音突然一转,转入更为低沉更为静谧的音调,端木惊鸿的脑海中仿若出现了一个梦幻的画面……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溪上青青的草地边,草虫咕咕鸣叫,蚱蜢蹦蹦跳跳,春日缓行天宇,草木丰茂葱郁。 赤着双足的白袍少年蓦地闯入了画面,放着纸鸢,追着风,飞奔在青葱的草地上,满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在风中不羁地披散着,和煦的阳光撒下一片金黄,照亮了少年如天神般俊美的脸庞! “皇兄,皇兄,快来追我啊——”少年回头高喊,脸上的笑容璀璨耀眼。 一袭天青色的颀长身影自逆光处一步步走来,看不清少年的脸,但他的身材极其挺拔,像是仙人降落凡尘,踏着白虹而来,全身都是仙气。 “惊鸿,慢点!小心摔了——” “哎哟!”白袍少年栽了个跟头,弄了一身泥。 青袍少年走近,颀长的身材至少高了白袍少年一个个头,遮挡住了他脸上的阳光,弯身替他掸去身上的尘土,温柔地抚摸他的长发:“皇兄帮你把头发束起来吧!” 白袍少年绽开一脸干净的笑容:“好啊好啊,我最喜欢皇兄帮我束头发了,以后除了皇兄,我谁也不让束头发!” 青袍少年:“傻瓜,那万一皇兄不在你身边呢?” 白袍少年侧头想了想,目光亮得惊人:“那我就永远都不束头发了。”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18825300535,洛翎,孔木南,黑莓黑莓小姐a1,zzf771223!特别感谢水果店的瓶子酱,不但送了520朵鲜花的大礼包,还推荐自己的读者来看书,谢谢亲爱的,爱你!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凶险万分 幻境一转—— 葱葱绿竹林,青袍少年席地而坐,优雅抚琴。 他手里的琴通体纯白,状如凤凰,琴弦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泽,正是彩凤流光琴。 他的双手纤长如竹,指尖轻轻滑过每根琴弦,宛转动人的琴声,宛如一股明净的涓涓山泉,丁丁冬冬,沁人心脾,将人带入一方美妙而不可言的净土。 白袍少年与青袍少年背靠着背,嘴里叼了一根青草,对着日头的方向,慵懒地眯着眼,伴随着琴声,陶醉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憧憬般扬起一丝微笑。 远远看去,犹如一对仙童坠入凡间。 一个沉稳清雅,一个纯真无邪。 如同山水画中走出…… “惊鸿,到你了!” 琴声止,青袍少年唤道,不见白袍少年有任何动静,他又说道:“这次你的琴艺课再不合格,父皇就要罚你了。” 白袍少年保持着原来的姿态,一动也不动,樱色的小嘴微噘:“我才不学呢!” “为什么?” “父皇总跟人炫耀,说我是天才,可我不想当天才。” 青袍少年微微愕然:“当天才有什么不好?别人求都求不来……” 白袍少年的眉头微微一蹙,露出几分忧伤:“因为每次我学会一样东西,就会失去一些朋友,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玩。如果我学会了弹琴,皇兄也不会和我玩了。” “你啊——”青袍少年半无奈半宠溺的口吻,摇头叹息。 白袍少年突然睁开眼,绽出一丝狡黠的笑,却明媚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我要听皇兄弹一辈子的琴!” 身陷幻境的端木惊鸿浑身上下仿佛被净水洗涤了一遍,每个毛细孔都在透彻地呼吸,酣畅淋漓,而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最美好的记忆不知不觉就勾了出来,他性感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露出童真般干净纯粹的笑容。 当他回过神,他发现白夕羽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发生了变化,明明近在眼前,端木惊鸿却感觉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的眼眶蓦地升起一团白雾,白雾之中,白夕羽的身影和皇兄的身影重叠…… “皇兄——” 听到他的唤声,白夕羽诧异地睁开眼,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她淡淡还以一笑,仿佛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学的第一首琴曲《小雅》,也是音攻入门的最基本琴曲,有着清心净心的功效,能够洗涤人的心灵,但也是最难的一首。 琴技的最高境界:心与意合,意与琴合。 唯有自己先与琴曲产生共鸣,琴音才有可能去影响其他的人,甚至是动物。 之所以选择这首琴曲,另一个原因是,它是唯一一首不需要最后一根琴弦的曲子,否则她根本无法使用断了琴弦的彩凤流光琴。 虽然这首琴曲的威力比其他曲子要小很多,但用在此时此刻,却再恰当不过。 狮群和人类一样,都是群居的动物,人类有的亲情,它们也有。 方才的一刹那,她联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悲从中来,不禁落泪,但随着琴音起,她回想起和家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种温馨的浓浓的亲情,便不自觉地在琴音中流泻而出,继而让听到琴曲的人产生了共鸣,勾牵起大家内心深处最美好的亲情。 端木惊鸿是这样,其他的剑士高手和驯兽师们也是这样,一个个或眼眶湿润,或目露憧憬……沉浸在回忆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但很快,端木惊鸿吃了一惊,他发现那些狮群们以他和白夕羽为中心,呈包围之势而聚,有些甚至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 他才恍然察觉自己的失职,居然让狮群靠得如此之近,然而此时驱赶它们已经迟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很有可能再次挑起狮群的暴动。 但下一刻,他的嘴角狠狠抽了两下,被眼前看到的景象给戳中了笑点。 狮群们三三两两凑到了一处,或相互蹭着身体,或并排蹲爬着,脑袋碰着脑袋,一些年幼的狮子,直接爬到了大狮子的背上,骤然看上去一副其乐融融的合家欢画面。 就连那头实力最强大的金毛雄狮也不例外,身边环绕着大狮子小狮子,它们的脑袋随着白夕羽的琴声,微微摇晃着,像是在欣赏着琴曲。 这也太搞笑了! 不过,却有趣得紧。 端木惊鸿嘴角向上勾勒,无声地笑了。 但他没有失去理智,此刻不是欣赏琴音的时候,他暗中朝众高手打了手势,示意他们趁机撤离危险的战场。 收到他的指令,大家纷纷醒过神来,相互提醒着,悄悄撤离现场。 穿行在众狮群当中,人人屏息,蹑手蹑脚,生怕惊扰到狮群。 突然,“啊”的一声惊叫。 有人大意,不小心踩到了狮子尾巴,骤然间十几只狮子唰地立起,满身攻击状态地瞪着那人。 那人吓得脸上血色全无,两腿发软,无法挪动一步。 其他高手被这一惊吓,脚下不稳,有人跌倒在了狮子身上,有的直接摔在地上,可是一抬头却与狮子四目相对,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白夕羽也被这一动静吓了一跳,手指微微一颤,弹错了一个音。 陶醉在琴声中的群狮们,顿时全体起立,不满地睁眼望向白夕羽,躁动的气息层层爆发。 “继续弹,不要停!”端木惊鸿低声吼道。 白夕羽经历过大场面无数,但是像今天这般凶险的,还是头一回。 四周围都是处于躁动边缘的狮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其中离她最近的一只,就离她一步的距离,随时随地一个跳跃就可能扑上她。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不是紧张的时候,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调整心态,继续弹琴。 伴随着手腕的挥动,流水般的琴音再次将人们带入一个美妙的幻境,那些狮群们,在音律的波动下,很快安静下来,又开始摇头晃脑。 不远处,李碧华悄悄跟了过来。 莫名的,那个紫衣女子的存在,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她找了个借口,与端木颜分开,却尾随太子一行人马而来。 本想找机会狠狠教训一下抢了她风头的紫衣女子,结果却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她不由地震惊。 她到底是什么人? 驯兽师不像驯兽师,琴师不像琴师,但是她的琴声居然拥有如此大的魔力,能轻易地蛊惑人心,操控狮群。 这样的力量,让她不禁打心底里发寒。 听得出来,她的身上没有什么武力,但即便如此,她的琴音已经有这么大的威力,如果她身上拥有了武力,那么她琴音的威力岂不是更加可怕? 她的心头忽然有种非常强烈的不好的预兆,如果继续让此人成长下去,迟早会成为她的劲敌,阻挡她前进的脚步,成为她晋阶途中的绊脚石。 不行,不能再留着她了,必须将她扼杀在萌芽之中! 李碧华眼底幽光一闪,杀机毕现。 白夕羽慢慢地缓和了心境,再次进入忘我的弹奏,众高手在端木惊鸿的指挥下,陆续退出了战场。 霎时间,狮群之中,只剩下了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随时准备撤离。 突然,“噗”的一声怪响突起,紧接着“咕噜噜”又是一声怪叫。 李碧华手中的弓弦刚要拉开,立刻被这连续两声怪响给震住了,暂时停止了动作。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只见一道金色的光弧自程大师的挎包飞冲而出,然后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狮子脑袋上轻点而过,顽皮地划着不规则的弧线,向白夕羽的方向快速靠近……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和评价:洛翎,淡墨楚然,云山半生,13778072296,zzf771223!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恶有恶报 “咕噜噜……” 白夕羽只觉得右肩一颤,一只金色的小兽便停在了她的肩头,一身闪着流光的金色毛发在阳光底下格外耀眼,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圆滚滚的身子,圆滚滚的脑袋,像不倒翁一样在她肩头跟随着琴音的节奏摇来晃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滚落下去,那样子简直滑稽极了。 它的双眼依然紧闭着,眼皮却有松动的迹象,像是随时会睁开眼。 白夕羽一边继续弹琴,一边拿余光瞄着它滑稽的模样,哭笑不得。 原本她打算找机会撤退的,可如此一来,她立刻又成为了众狮子的聚焦中心,一道道炙热的目光射向她,如果目光有穿透力,她已经千疮百孔! 眉头略微一皱,端木惊鸿也没有料到,势态变化如此之快。 正琢磨撤退的计策,余光处,忽然看到一支黑色的羽箭破空而来,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杀气腾腾。 箭矢的目标,正是白夕羽! 端木惊鸿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寒暴戾。 此时挥剑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同一时间,白夕羽也看到了那支羽箭,双瞳骤然收缩。 箭势之快,如电闪雷鸣,她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眼睁睁看着那支羽箭朝她心口方向射来—— “噗!” 箭矢刺透骨骼的声音喀啦作响。 伴随着四周围的惊呼声,白夕羽的眼前,一道白色的人影覆下,男性气息扑面而来,一张充满血色翻涌的脸庞近在眼前,湛蓝色的双眸泛出坚定的神光,她的手猛然一颤,按住了琴弦。 琴音顿住。 白夕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居然帮她挡下致命的一箭! 心头被什么东西猛烈一撞,那种刻骨铭心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 然而,下一刻,端木惊鸿的脸色惊变,感觉胸口像要炸开了般,插在他胸膛的羽箭并没有停下,继续穿透过他的胸口,朝白夕羽心口处射去。 古树的背后,李碧华美丽的脸庞上闪过阴谋得逞的笑容。 这是春秋门特有的连环穿心箭! 由最坚硬的玄铁打造,具有极强的穿透力,一次可以穿透三个人! 箭一离弦,任何人都不可能躲过! “连环穿心箭!” 端木惊鸿立刻意识到自己计算失误,懊恼、愤怒的情绪,在他雕塑般完美的脸庞上爆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羽箭离白夕羽的心口越来越近,他顿时有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白夕羽也没有想到,箭头在刺穿端木惊鸿的胸口之后,还会继续朝她射来,她的脸色不变,心脏却激跳了几下。 千钧一发之际,箭头骤然停下,离她的心口只有一寸的距离! 一霎那,时间仿佛凝结。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只见一只金色的小兽以一个非常帅气利落的姿势,蓦地跳跃而起,拿嘴一口叼住了箭矢! 四周围鸦雀无声! 下一刻,更加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得“咔嚓、咔嚓”的声响,小兽瞬间将整支羽箭啃了个精光,临了十分满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人性化的举止,分明就是一个小吃货的最佳写照。 只不过,它的口味有点重,吃的是最坚硬的玄铁。 李碧华看到这一幕,一口血差点喷了出来! 要知道玄铁是十分稀有的材料,价格昂贵,而且常常有价无市。 春秋门一年也就打造出十来支连环穿心箭,她因为任务做得出色,才被赏赐了三支箭,没想到第一支箭就这么被一只小兽给吃掉了。 它到底是个什么怪物,真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狮子吗? 李碧华满脸抓狂的表情。 白夕羽双腿一软,惊魂未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兽,不敢相信居然是它救了自己一命。 这时,小兽抬起了眼皮,睁开了它的双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白夕羽彻底呆住了。 那是一双拥有异色双瞳的眼睛,左眼蓝色,右眼金色! 在白夕羽的认识中,金色的眼瞳代表着高贵的血统,而蓝色的眼瞳代表着神秘的异能。 而这只小兽居然同时拥有金色和蓝色的异色双瞳,简直不可思议,彻底颠覆了白夕羽的认知。 震惊之后,白夕羽的脸色骤然又是一变,因为她看见了古树之后,李碧华搭上了第二支箭,正在向她瞄准—— “李碧华!” 心头的愤怒不可遏制地疯狂燃烧。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愤怒,不等白夕羽有所动作,金色小兽似一道流星般突然飞窜了出去! 李碧华手上的箭已出鞘,美目之中杀气腾腾,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下一刻,她脸上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五彩缤纷,精彩至极。 只见那金色小兽迎着箭的方向飞奔而去,在半空中懒懒地张开了小嘴,吭哧吭哧,三两下就将连环穿心箭吃了个精光,就像是箭入了箭筒,却一去不复返。 更让她郁闷吐血的是,金色小兽仰头一声低吼,奶乎乎的声音,没有什么威力,却一呼百应,所有狮子跟着一齐昂首吼叫! “吼吼吼——” 霎时间,吼声震天,地动天摇! 在她惊骇的双瞳中,一群狮子朝她的藏身处如潮水般涌来,她脸色煞白,连忙转身逃亡。 狮群的脚步没有停下,紧追着她而去,气势如虹。 “好像是春秋门的人!” “居然在暗中放箭,太卑鄙了!” “活该!这就叫恶有恶报!” 暂时脱离危险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自浓烟滚滚的方向收回视线,白夕羽立刻看向中箭的端木惊鸿,只见他胸口渗出一滩血迹,脸色愈发苍白,于是上前去搀扶:“你怎么样?” 端木惊鸿淡淡一笑:“没事,小伤而已。” 白夕羽深深地望着他,明明是很重的伤,明明是救命之恩,他却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笑置之,但恰恰是这种漫不经心最能打动她。 心头的柔软处被轻轻一撞。 但很快,她恢复了理智,面色乍冷,冰冷的口吻说道:“不要对我好,我给不了你任何想要的!” 她的身上满是拒人千里的气息。 端木惊鸿微微一愣,有些莫名的失落,口不对心:“换作任何人,我都会救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题外话------ 感谢以下亲的打赏:啦啦啦4219,满天星hi,13610707296,云山半生!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配合演戏 白夕羽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她想多了。 “先找个地方疗伤吧。” 端木惊鸿静静地看着她将自己扶向一旁的树荫,明明关心他,又故意装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他很好奇,她为什么要刻意伪装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四弟的王妃,怕惹人闲话? 可她分明就不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回想起来,他也被自己方才的惊人举动吓了一跳,明明只是初次见面,谈不上太深的交情,可是刚才一刹那,他却毫不犹豫地飞扑了过去,像是身体的一种本能。 对,是本能! 他只能用这个来解释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行为。 要不然,他实在无法用理性去解释了。 这时候,程心儿手里捧着一个药瓶走了过来,来到端木惊鸿面前,少女美丽的脸庞上带着霞色:“这位大哥,我……我这里有金创药,是我们程家的独门秘方,你快敷上吧,保证疗效很好!” 端木惊鸿抬头,看了一眼药瓶,却没有看她:“不用了。”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瓶金创药,很自然地塞到白夕羽的手中,别有深意地注视着她。 白夕羽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她帮忙上药的意思。 看人家姑娘一脸娇羞的神色,分明就是对他一见倾心,他当面拒绝,未免太不近人情。不过,她又何尝不是呢?明知道没有结果,何苦还要给对方希望? 程心儿见他拒绝,心底难过,咬了咬嘴唇,像是有了什么决定,突然双膝跪倒在地,坚定的口吻道:“大哥,刚才你不但救了我,还救了我爷爷,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知道自己不如这位姐姐漂亮有天赋,配不上你,但我愿意为奴为婢,只求能待在你的身边,报答你的恩情。” 美目闪动着楚楚的光泽,充满期盼,甚至有些卑微的乞求,让人看着有些心疼,但更多的还是佩服。 一个少女为了心中所爱,能做到这一步,需要足够的勇气! 白夕羽不由地多看了她一眼,露出欣赏,手上突然一凉,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我的女人醋意很大,不允许其他任何女人待在我的身边!”端木惊鸿突然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她,清澈的眸子里却闪耀着兴味。 白夕羽面上一寒,瞪着他,试图挣脱他的手:“谁是你的女人?” “娘子,我错了,我不应该碰别的女人,你就别生气了。”不等她反应过来,端木惊鸿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配合我演完这出戏,就当作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你也不想欠我人情吧?” 白夕羽蹙眉,这个男人简直太了解她了,她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先前主动提出来狮子林帮忙,也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现在他舍身相救,她又欠下一份大大的人情,别说是配合他演一出戏,就是让她去死,也是理所应当。 她咬了咬唇,点头:“好吧。” 樱色的唇畔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端木惊鸿突然手上用力,一把将她拉到怀里,邪魅低沉的声音戏谑道:“如果娘子原谅我了,那就亲我一口吧。” 说着,还把侧脸凑了过去。 白夕羽抖了抖,浑身爬起鸡皮疙瘩,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招,让她防不胜防,表面堆着笑容,暗中咬牙切齿:“说好只是演戏,别太过分了?” “娘子不肯亲我,就是不肯原谅我了。”端木惊鸿扁扁嘴,露出一脸忧郁,下一刻立刻又绽开一脸笑颜,“那……还是换我亲娘子吧!” 眼见着他突袭而来,白夕羽连忙拿手堵住了他的双唇,怒气还没来得及发作,就感觉手心处传来一阵微凉却很柔软的触感,白夕羽的双颊顿时一片绯色。 他……他居然亲了她……的手心! 这个男人平日里看着谪美如仙,高山流云般优雅,谁知内里却是如此闷骚无赖。 猛然抬眼,对上他诡计得逞后的得意笑眸,白夕羽更加气恼了,手肘用力一顶,不小心顶到他的伤口,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娘子,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白夕羽见状,有些内疚,嘴上还是不饶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活该!” 程心儿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打情骂俏,自成一个世界,似乎再也容不下第三人,她的内心深深的揪痛。 这时,有一行人形色匆匆赶来,统一的服饰,个个身材挺拔,目光如电,脸上无时无刻不显示出高高在上的神态和气息。伴随着他们的到来,四周围的气场产生了波动。 一行七人走近前,对着端木惊鸿躬身一拜。 “太子殿下!” “少门主!” 程心儿闻言,心头猛然一颤,不敢置信。 原来他竟然是太子殿下,传说中那个神一样的人物。 难怪……难怪他会如此决然地拒绝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何其遥远。 默默地起身,她落寞地走向远处,却是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天哪,是七仙门的高手来了!” “六大宗门之首的七仙门,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去的圣地……” “今天居然见到了这么多七仙门的高手,值了!” 这一行人的到来,立刻在现场掀起了一阵小高潮。 白夕羽好奇地打量这一行人。 统一的白色长袍,圣洁高雅,上面绣有水墨竹,更添了几分雅致。 不同的是,每个人身上水墨竹的叶子数目有所差别,譬如两位年长的高手身上,竹叶的数目是六片,而居中的年轻男子身上,竹叶的数目是三片,其余的高手身上只有竹子,没有竹叶。 白夕羽虽然对七仙门不甚了解,但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大概也能猜到这其中的差别,他们白袍上的竹叶越多,代表在门派里面的地位越高。 但真正吸引她注意力的,却是居中的那位年轻男子,自他一出现,她的目光就牢牢地粘在了他的身上,再也无法挪开。 有一种难言的情绪泉涌而出,堵在了喉咙口,心跳加速!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字字诛心 男子出奇的俊朗,出奇的桀骜不驯,一身绣着水墨竹的白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俊逸非凡,棱角分明的唇角随时随地噙着一缕潇洒肆意的微笑,衬得他右颊上的酒窝愈发性感迷人。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别人腰间悬着的是一把剑,而他腰间悬着的却是一只酒葫芦。 白夕羽紧紧地盯着他,眼睛愈发明亮,好像暗夜中的星辰,璀璨至极。她面纱下的面容慢慢浮起激动之色,胸口也随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而不停起伏。 “三哥。” 没错,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夕羽的三哥,白家的三少爷,白慕非。 属于以前白夕羽的记忆,潮水般涌来。 在白夕羽的记忆中,除了父亲之外,就属三位哥哥对她最好,大哥二哥和她年龄差距较大,在他们年满十六岁之后,就离开了家门,去外面拜师历练。所以,她真正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记忆里全部都是他们无条件宠爱她的美好画面。 三哥因自幼体弱多病,所以年满十六岁之后,没有像大哥二哥那样离开家门去拜师历练。但可能是他的机缘殷厚,三年前他遇到了七仙门的药王,不但治好了他的病,还把他带回了七仙门,收他做了弟子。 在三哥养病的这段时间里,白夕羽和他相处的时间最多,两人的感情也最为深厚。直到白夕羽爱上了端木颜,不顾一切地要嫁入靖亲王府,兄妹之间第一次产生了摩擦,大吵了一架!那次之后,三哥跟随药王去了七仙门,从此兄妹俩再也没有见过面。 尽管离别的时候很不愉快,但三哥还是会时不时地托人送些新奇的玩意儿来送给她,哄她开心。 虽然这些都是以前白夕羽的记忆,她却感同身受,不由地联想到自己的哥哥们,他们何尝不也是无条件地宠爱着她、包容着她呢? 想到此,看向白慕非的眼神变得更加热切了。 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白慕非清亮的眼睛微微一眯,目光在白夕羽身上打了个转,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艳,但很快恢复了清亮犀利。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丝邪魅的笑:“好看吗?” 白夕羽嘴角抽搐,石化龟裂。 她居然……被亲哥哥给调戏了! 白慕非噙着微笑,目光扫过端木惊鸿揽在白夕羽腰际的手,眼底明显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亮光,兴味更浓了。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被他的目光一扫,白夕羽这才注意到此刻自己和端木惊鸿的姿势有多暧昧,像是犯了错被抓了现行般,她连忙从端木惊鸿怀里退了出来,和他保持距离。 然而,这一切在白慕非的眼中,不过是越抹越黑。 “太子殿下,你受伤了?” 听到白慕非的提醒,同他一道来的两位长老,也发现了端木惊鸿身上的血迹,脸色双双一变。 “少门主,你受伤了?是谁干的?” “不应该啊!以少门主现在的实力,没有人可以轻易伤到他……” 端木惊鸿刚要开口,白夕羽抢先说道:“他是因为我才中箭的!” 两位长老顿时面色一寒,愤然地指责。 “什么,是你害少门主受的伤?” “我就说女人是祸水,任何事只要一沾上女人,准没好事!” “少门主下个月就要代表七仙门出战六大宗门之间的比武,这个时候受伤,实力必定会大大削弱。若是少门主在比武中输了,七仙门就会失去六大宗门之首的位置,到时候七仙门的脸面何存?” “七仙门一定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而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惹的祸!” “够了!”端木惊鸿突然一声冷喝,打断了二人的喋喋不休,“比武夺魁,我会做到的,至于其他的事,不需你们操心!” 他冷眼扫射而过,两位长老接触到他的目光,皆是心中一颤,双双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内心里却十分疑惑。 少门主是吃错药了吗?竟然这样维护一个外人! 虽然少门主平常对待他们的态度也很冷淡,但还从来没有当众给他们脸色看过,想不通啊想不通! 白慕非惊讶地看着端木惊鸿的反应,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太子殿下主动去维护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甚至不惜得罪两位长老! 有趣,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白夕羽见他如此维护自己,内心的感动丝丝蔓延,她冷冷地盯视着两位长老,一字一顿道:“你们口口声声七仙门的脸面、七仙门的位置,可曾真正关心过太子殿下的伤势?” 两位长老万没有想到,她居然敢这样和他们说话! 身为七仙门的高手,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受人敬仰,何时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们说话?而且还是一个武力为零的废柴? 然而,面对她的质问,他们竟无言以对。 “你们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只关心门派的荣耀。说到底,你们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件可以粉饰门派的工具罢了!”白夕羽继续说道,却字字诛心。 端木惊鸿惊诧地看着白夕羽,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其实,他早已经厌倦了门派之间的争斗和胜负,但为了师父为了门派,他还是每一次都全力以赴。 但是这种心情一直积压在他心底,从未向人透露,今天却通过她的口说了出来,那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共鸣,一经爆发出来,便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他静静地凝望着白夕羽的侧颜,心弦深深地颤动。 无视两位长老尴尬的表情,白夕羽淡淡勾起唇角,一字一顿道:“所以,收起你们那些夹枪带棒的话,你们没有资格指责我!” 讽刺嘲弄的目光顿时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众剑士高手和驯兽师们纷纷发出愤愤不平的议论。 “是啊,他们只关心门派的荣耀,根本不关心太子殿下的死活,真是太过分了。” “什么七仙门的长老,也不过如此!” “太子殿下是为了保护紫衣姑娘才受的伤,而紫衣姑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们和紫衣姑娘过不去,就是和我们过不去!” “没错!我们坚决支持紫衣姑娘!” 两位长老浑身一震,愕然地对视一眼,都没有想到白夕羽三言两语就煽动了众人的情绪,一道道讽刺嘲弄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如坐针毡。 “你……你竟敢如此和老夫说话?”其中一位长老踏前一步,身上释放出一股威严气势,他打定主意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可惜,白夕羽不但没有被吓到,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反倒是他身后的七仙门弟子惊吓得向后退却。 白夕羽嘴角冷冷一撇,以为这样就能吓住她,他也未免太小瞧她了。昔日的宫夕羽虽然还没有正式继任家主之位,但是宫家每年一度的祭天仪式,都是由她来主持。 那一日,大部分龙华墟境的家族都会派高手前来参加,有些实力高她两三个等级,有些甚至是隐居深山的绝世高手,实力狠甩她几条街,但她依然可以独挡一面,做到面面俱到,游刃有余。 和那些高手比起来,眼前的两位长老,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莫欺少年穷 想吓住她? 白夕羽冷哼一声,忽地挺直了腰脊,漆黑的眸子里蓦地爆射出耀眼的光芒,她不退反进,兀自向前踏出一步,悠然的语调朗声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觉得我挑衅了你的权威,无非便是认为我这样一个废柴,没有资格和你这样的高手平起平坐。说句刻薄的话,你除了年纪大点,江湖经验丰富点,其他的我根本一点儿也瞧不上!” 四周围一片哗然。 这话未免太过张狂,对方好歹也是七仙门的长老,没有大剑师以上的实力,都没有资格位列长老的席位。 “你……”池长老面色铁青,刚一开口,又被白夕羽抢断。 “没错,你的实力的确很强,可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我现在的确没有任何的武力,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但谁能断定废柴永远只会是废柴呢?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例子……” 当她的视线慢慢落在白慕非的身上,后者露出一丝诧异。 “白家三少爷,从前体弱多病,大部分的时间都下不了床,所有人都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可事实证明,情况并非如此。他不但没有变成废物,而且还成了药王的得意弟子,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你们面前!” 眼底的诧异一下子转为震动,白慕非震惊地看着白夕羽,应该是初次见面的人才对,可为什么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热跳动起来,浑身像被一百只野猫用爪子抓挠着,却说不出个究竟来。 “他能从一个病人翻身成为一代药王的弟子,我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凭什么不能翻身成为一代高手?有句话奉送给二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面对两位长老咄咄逼人的傲慢态度,白夕羽深入骨髓的骄傲瞬间爆发了起来,如白玉观音的脸庞肃冷森寒,漆黑的眸子里升起一团光焰,仿佛全世界的光芒都聚集而来。 光芒万丈! 一腔极具渲染力的话语,立刻让四周围的剑士高手和驯兽师们热血沸腾起来。 是啊,谁说废柴永远都是废柴?更何况,刚才连顶尖的驯兽师都没法驯服的狮群,紫衣姑娘凭借一把琴一首曲就镇住了场面,如果说这样的人也称之为废柴,那么世间岂不是有成千上万的废柴? “说得好!”白慕非忍不住击掌叫好,看向白夕羽的眼神多了几分钦佩,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浑身散发着动人的魅力,连他也有些心动了。 端木惊鸿静静地看着白夕羽,只专注地看着她一人,他的眼底仿佛已经容不下任何人。 池长老铁青的脸又涨成了紫色,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却一时之间无从辩驳。 因为她说的的确是事实,不管她现在如何再废物,但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追赶他们。 正如她所言,当初药王收白慕非为弟子的时候,七仙门上下谁也不看好他,可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是个天才呢?短短三年之内,医武双修,现在已经成为中级弟子,等过了年底的考核,他就可以迈入高级弟子的行列,如此快的晋升速度,简直闪瞎了所有人的眼。 “看两位长老的年纪,应该有六十高寿了吧?六十多岁的年纪,还没有突破剑尊,这辈子恐怕……” 白夕羽惋惜地摇了摇头,却一针见血地戳中了两位长老的痛处,强烈地刺激到了他们的自尊心。 这些年一直卡在大剑师二阶的瓶颈,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突破,他们甚至有沮丧地想过,不如就这样了吧。以现在的实力,安安稳稳地在七仙门当个长老也挺好的。可是眼下听白夕羽说来,却是如此的刺耳和讽刺,他们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 “气煞老夫了,看剑——”银光乍现,池长老唰地一下拔出了佩剑,杀气腾腾。 端木惊鸿和白慕非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到了白夕羽的面前,异口同声:“你敢?!” 池长老见状,手腕一顿,突然“哎哟”惊叫一声,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疼痛难忍。 “什么人偷袭老夫?” 四周围鸦雀无声。 池长老警惕地四处张望,在场的每个人都成了他的怀疑对象。 突然,后脑勺又是咚的一下撞击,疼得他脑腔嗡嗡作响,愤怒高吼:“谁,快给老夫滚出来!” 这时,虚空中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咕噜噜——” 只见一道金色的光亮在半空中顽皮地画了三个圈,最后跳过端木惊鸿和白慕非二人,落定在了白夕羽的肩头。 仔细看时,原来是方才那只金色的小兽去而复返,晃动着圆乎乎的脑袋,在冲白夕羽裂嘴眨眼,那模样分明就是在向她卖萌讨赏。 白夕羽微微一笑,伸手向它摸去,还没碰到它,它就主动将小脑袋凑了过来,在她掌心处来回地蹭,小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池长老发现了小兽,顿时勃然大怒:“原来是你这畜生偷袭老夫,老夫宰了你!” 他提剑逼近,但下一刻他又停了下来。 只听得白夕羽轻描淡写地说道:“堂堂七仙门的高手,居然欺负区区一只小兽,我都替你脸红!” 四周围一片哄笑。 但凡知道真相的人,都见识过小兽的威力,那可是能一口啃光一支铁箭的小怪兽,而且一呼百应,所有狮子都听它的。这样的小怪兽,居然说它只是区区一只小兽……实在是坑人了! 可惜,两位长老来得晚,没有见到这一幕。听到白夕羽的话,他还真的有些脸红了,想他堂堂七仙门的长老,却跟一只小兽过不去,还真是掉份。 小兽仿佛能听懂人话,站在白夕羽的肩头,歪着脑袋,睁大了它又圆又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装出一副十分无害的无辜表情,哪里还是刚才在暗中偷袭池长老的小猛兽? 池长老简直气疯了,一定是今天出门忘了翻黄历,才会处处碰壁,处处不顺,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跑来给他气受也算了,连个小畜生也跑来和他作对,他简直要抓狂! 一旁的鲍长老仿佛发现了什么,露出惊讶的神色:“它居然拥有一双异色的眼睛,左眼蓝色,右眼金色……天哪,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兽类,很有可能是一只神兽。” 白夕羽闻言,心底猛然一紧。 ------题外话------ 二更,求收藏! 第一卷 第三十章 专业坑妹一百年 拥有一双异色双瞳,能吃玄铁,还能一呼百应,统领群狮…… 所有这一切都已经表明,它绝对不是一只普通的小兽! 然而,这个秘密经过鲍长老的口,一下子暴露出来,白夕羽的心弦不由地绷紧。凡人都有贪婪之心,见到宝贝,谁不想占为己有呢? 果不其然,听到“神兽”二字,众人的眼中无一例外地迸射出了狂热的光芒。 “神兽?”池长老瞪大了眼珠子,围着小兽身上打转,“看它的样子像是才刚出生不久,据说神兽的幼崽,通常只认第一个见到的人为主人。” 目光微微一闪,白夕羽忽然有些明白小兽为什么三番两次救她了。 “不过,神兽在幼崽期的实力还很弱,完全可以用武力将它强行驯服。”池长老的语调突然一转,露出贪婪之色。 白夕羽警惕地拿手护住了小兽,涌起一股愤怒的情绪:“你敢动它试试?” 好像是感应到了她的愤怒,小兽从她的手上虎口处一下钻出头来,满身攻击状态地瞪着池长老。 “老夫就动它了!”残忍地勾起唇角,池长老的笑容显得邪恶暴戾,然而下一刻,他的脸色彻底石化龟裂,眼珠子险些瞪出了眼眶,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四周围的人先是一愣,旋即一个个憋笑憋得脖子粗了一大圈。 只见金色小兽划着弧线从白夕羽的肩头飞窜了出去,朝着池长老佩剑的方向就是一个猛扑,然后“吭哧吭哧”三两下,把佩剑啃了个精光,只剩下握在池长老手上的一小截剑柄。 三尺六寸的长剑,转眼间只剩下的一截剑柄。 池长老握着剑柄的手剧烈抖动起来,整个人像是得了羊癫疯,不停地抽搐着,脸上的表情几乎陷入了癫狂的边缘:“老夫的银钩剑——” 吃饱喝足,小兽重新飞回到白夕羽的肩头,吐了吐舌头,又甩甩小脑袋,小爪子跟人的脚一样,在白夕羽的肩膀上踮了几下,一副难吃嫌弃的表情。 也难怪它会这么挑剔! 池长老的剑用的材料比普通的钢材肯定是要高级的,但和春秋门的穿心连环箭相比,低了何止一两个等级? 小兽一副宝宝勉为其难赏脸吃你的剑的模样,深深刺激到了池长老,他简直气疯了,丢下剑柄,一个掌刀带着呼呼的劲风,就朝它劈去! “你敢动她试试?” 端木惊鸿一脚踏出,一股似龙吟虎啸的声音从他身体之中爆发而出,强劲的气流狂扫全场,脚下的地面纷纷崩裂。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恐怖的压迫力,齐齐打了个寒战,纷纷腿软,有些甚至连腰背都挺不起来。 池长老一惊,向后倒退了一步,猛然惊醒过来:“你……你居然用龙神决来对付自己人?” “这只是警告!但如果你继续针对我的人,那我就要重新定义一下,你究竟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端木惊鸿语气淡淡,却极具威慑力,英俊过人的脸庞,瞬间散发出无尽的魅力。 池长老铁青着脸,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一旁的鲍长老见情形不妙,及时拽住了他,把他拉到远处。 威胁暂时解除,端木惊鸿高大的身躯突然一阵摇晃,向后倒去。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白夕羽和白慕非一左一右,及时扶住了他。只见他脸色惨白,嘴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他宁可自损身体,也要保护她,这样的举动,怎能让她不感动? “你快坐下来!”白夕羽扶着他坐下,动作小心翼翼。 白慕非想的却是其他,他刚刚分明听到太子殿下说了“我的人”三个字,这三个字,意味着她已经得到太子殿下的认可,将她纳入羽翼之下。 作为一国未来的储君,能得到他的认可,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事。 得到太子殿下的认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殊荣,你的整个家族也会因此飞黄腾达,一步登天,但冷静睿智如太子殿下,想要得到他的认可太难太难了。 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字,白慕非看待白夕羽的心态又发生了全新的变化。 太子殿下认可的人,便是他白慕非认可的人! “姑娘,帮个忙!”白慕非突然说道。 白夕羽愣了愣,看着他。 白慕非:“把他的衣服脱了。” 白夕羽:“……” 两颊泛起一片红润。 白慕非:“抱都抱过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白夕羽黑线,心想:“三哥,有你这么坑自己亲妹妹的吗?” 端木惊鸿闻言,却是眸子一亮,有些期待地看向她。 白慕非:“太子殿下可是为了替你挡箭才受的伤,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做,我真是替太子殿下不值……” 摇头叹气。 白夕羽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双颊又增了一层粉红。 面对高手如云,她能做到云淡风轻,可是面对男女之事,她却青涩得紧,以前即便是和慕容青峰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是以礼相待,从不逾矩。 如今让她去脱一个男人的衣服,她实在是臊得慌,可偏偏是她的亲哥哥,说的又有理有据,让她没有推拒的理由。 算了,不就是脱件衣服吗?又不是送死? 她连死都不怕,还怕给男人脱件衣服?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她神色一凛,伸手过去,可是一触碰到端木惊鸿的目光,她的手还是不自觉地轻轻颤抖了下。 幸好她戴了面纱,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然她真的要尴尬死了! 她索性把眼一闭,不去看他,双手胡乱摸索着,去解他身上的衣裳。 她一系列的表情变化,尽皆收入端木惊鸿的眼中,他觉得有趣极了。低头看着她葱白的纤手在他胸前胡乱地扒拉,却不得其法,他的唇角浅浅地上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只是这样看着,他感觉身上的伤似乎没那么痛了。 白慕非无力地扶额:“姑娘,你是在故意吃太子殿下的豆腐吗?” 白夕羽微微睁开一只眼,才发觉自己摸着摸着,不小心摸到了端木惊鸿左胸前的某个点,手指如触电般,立刻缩了回来,脸颊一阵烫热。 转头,用力瞪向白慕非:“你来!” 谁知白慕非跩跩地回了她一句:“我可没有脱男人衣服的怪癖!” 那欠揍的表情,说得好像她有似的,白夕羽真想把他摁倒在地,痛揍一顿,试问世上有这样坑害自己妹妹的亲哥哥吗?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江山美人 “我自己来吧。”端木惊鸿右臂抬起,刚抬到一半,隽秀的眉毛微微一蹙,嘴里发出嘶声,然后拿抱歉的目光再次看向白夕羽,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无奈。 白夕羽心底一软,连忙伸手去帮他解开衣裳,却错漏了端木惊鸿嘴角一闪而逝的狡黠。 “好了,剩下的交给你了!”白夕羽尴尬地跑开。 白慕非和端木惊鸿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 “一坛五十年的桃花酿!”白慕非伸出一根手指道。 端木惊鸿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五坛……一百年的桃花酿!” 眼睛骤然大放亮光,白慕非露出夸张的中了大奖的表情,随后立刻化作谄媚的笑容,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如果他知道眼前的紫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最宝贝最最宠爱的七妹,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会很有趣! 端木惊鸿性感的嘴角微微上扬,浅笑吟吟,有那么一丝猫儿戏耍老鼠的狡黠意味。 …… 林子另一条小道上,此刻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逃亡戏码。 李碧华被一群狮子疯狂追逐,无奈之下,她只好跑向大部队所在的方向,请求支援,可如此一来,就将原本处于安全境地的瑞亲王和靖亲王的人马瞬间拉入了险境。 一群高手看到一群狮子朝他们狂奔而来,一个个吓得跳脚,拼命地逃跑,一边逃,一边破口大骂。 “靠,臭娘们!” “自己找死,还捎上咱们,我操她八辈子祖宗!” 听到这些人的骂声,李碧华气得浑身发抖,面色涨紫,若不是没有办法,她也不会棋走险招,陷自己于如此窘迫的境地,要怪全怪那紫衣女人,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当然,这些咒骂她的人,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然而,此刻她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有跑跑跑…… 林振远原本带着林家的高手在前面开道,只因李碧华在靖亲王面前说了句“听说林家的剑法以轻灵多变著称,最适合在丛林里施展”,于是他便被派遣作为开路先锋在前面开道。 说的好听是开路先锋,说的难听,其实就是替死鬼! 林振远心如明镜,李碧华这么做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他的女儿是靖亲王的小妾吗? 才刚刚弄走一个白夕羽,没想到又来一个李碧华,林振远十分心塞。 心里早对李碧华多有怨怼,现在看到李碧华引来了狮群,他更是气得想要亲手掐死她! 身边的徒弟林源生感同身受,愤愤然道:“师父,狮子是春秋门的人引来的,我们凭什么跟着送死?我们还是快撤吧,现在撤还来得及……” 林振远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跑近靖亲王身边,道:“王爷,这些狮子是冲着碧华仙子来的,凭借春秋门各位高手的实力,相信他们能应付。咱们还是尽快撤离,去找小公子吧!” 端木颜眉头一皱,有些犹豫。 林振远见他有些动摇,继续煽风点火:“此刻狮子全部跑到了我们这边,太子殿下那边一定畅通无阻,若是让太子殿下先找到了小公子,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端木颜眼睛骤亮,心笙动摇。 林振远紧接着又抛出巨大诱饵:“和江山社稷相比,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等王爷你登上社稷大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江山,社稷…… 端木颜漆黑的眼底燃起一团幽暗的火焰,火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几乎可以燃尽一切尘埃。 是啊,和江山社稷相比,其他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念头方定,端木颜转头看向被狮群包围中的李碧华,恰好李碧华也朝他望来,向他呼救:“颜哥哥,帮我——” 一刹那,儿时的记忆飞速闪过端木颜的脑海。 他还清楚记得,那年他七岁,因为在父皇面前背诗输给了二哥,母妃一怒之下,罚他跪在佛堂前三天三夜,不给他东西吃,不给他水喝,直到他背完一整本诗集。 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连背诗也没有了力气。 就在这个时候,佛堂的窗口被人撬开一道缝,一只纤细的小手从窗外伸了进来,用手帕包裹的一样东西,丢到了他的脚边。 然后从窗缝里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笑着对他说:“颜哥哥,这是我吃午饭的时候,悄悄藏起来的,你快吃吧!” 他好奇地捡起,触手的温度,让他吃了一惊。打开,发现原来是只热包子。 正是这一只带着余温的包子,温暖了他,让他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李碧华视作自己的未婚妻。 如今看着她身陷险境,他似乎又记忆起了那只包子的温度,心中暗潮翻涌。他忽然之间有了决定! 他已经抛弃了她一次,不能再抛弃她第二次了! “全力支援碧华仙子!谁再敢说先撤的话,本王绝不轻饶!” 丢下一句狠话,端木颜轻身一纵,朝李碧华方向驰援。 林振远握紧了双拳,满面怒容:“老夫真是看走了眼!本以为你是能干大事的人,没想到也是个钻女人裙底的货色!” 在金毛雄狮的猛烈攻击之下,春秋门的高手节节败退,再加上其他狮子的攻击,一个个自顾不暇。 李碧华暗暗叫苦,自己不过是射了那紫衣女子两支暗箭,箭没了不说,还被一群狮子缠上,她究竟是犯了冲,怎么会这么倒霉? 一个分神,右臂被金毛雄狮的利爪狠狠抓了一把,露出几道鲜明的血痕。 她挥剑挡开,身子向后方退却,谁知祸不单行,一只母狮从左后方飞扑而起,一爪落下,她的后背立刻又多了几道血痕,疼得她龇牙咧嘴。 还没等她缓过呼吸,金毛雄狮有从正面飞扑而来,锋利的利爪,宛若一把把尖刀,她的心底生出了无边的绝望。 千钧一发间,一道银光自她头顶上方划过,带着森寒的剑光,刺向金毛雄狮。 李碧华稍一仰头,就看到端木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头顶上方,这一刹那,她的胸膛涌起一股热流,眼眶莫名地湿润了…… “颜哥哥,你果然没有负我!” 她顿时打起精神,与端木颜一上一下,合力攻击金毛雄狮。 有了端木颜和手下高手的助阵,春秋门的高手精神齐齐一振,竟杀出了一条血路。 林振远看着端木颜拉着李碧华的手冲出狮群的包围圈,他暗自焦急。 不行,绝不能让李碧华就这么逃脱了。 为了女儿的王妃之位,他必须将一切可能阻碍女儿面前的障碍一一扫除! 眼底精光一闪,林振远计上心来。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狡猾若狐 跟在林振远身边的徒弟林源生,忽然看到师父回头向他望来,以为有什么事吩咐,谁知话没出口,胸口就被重重一击,他整个人像掉了线的风筝飞向了半空。 “王爷,救救我的徒儿……” 端木颜拉着李碧华的手跑在前面,听到林振远的喊声,他回头望来,看到林振远突然掉头朝着狮群方向跑去,眉头深深一皱,他放慢了脚步。 “颜哥哥,别管他们了,还是尽快找到小公子要紧。” 端木颜却松开了她的手,一双凤目闪过算计的精光:“不行!林家掌握着南楚国大部分的粮食买卖,而我又掌管户部,少不得林家的帮衬,所以,林振远还不能死!” 他飞身掠起,回头去救林振远。 原来,在他心里,永远是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 李碧华气得跺脚,但还是跟着端木颜,一道返回。 林振远算定端木颜一定会回来救他,因为他太了解他了,失去了林家的支持,端木颜在户部根本无法作为,所以他才有恃无恐,然而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端木颜身后的方向,露出惊愕的神色。 跑在最前面的瑞亲王和他的手下高手们突然反方向跑了回来,一个个脸色惊恐,跟见了鬼一般。 在他们的身后,浓烟滚滚,尘土飞扬,脚下的地面也跟着颤动起来。 林振远正诧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下一刻,他的双瞳收缩,脸色惊变,顿时没有了一丝血色。 其他高手也察觉到了异样,一个个惊愕地回头,只一眼,所有人的脸上都化作了同一个惊恐的表情,彻底绝望了! 只见浓烟滚滚中,大群大群狮子的影子越来越近,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林振远原本只想拖住端木颜,从而拖住李碧华,他好趁机逃脱。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他的预期,如此一来,他的生路也断了。 他瞬间颓丧,老了十几岁。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作茧自缚? …… 林子的另一头,白慕非在为端木惊鸿疗伤,白夕羽则被驯兽师们围着,你一句我一句,拼命夸赞。 “羽姑娘,您的琴技简直出神入化!” “驯兽的最高境界,也不过是降服野兽的心,而您的琴音却可以撼动人心。” “羽姑娘,您不但人美、琴艺高,心地也好!如果不是您和太子殿下及时赶来,我们恐怕……” “羽姑娘,您是我们驯兽师会馆的恩人,随时欢迎您来我们会馆做客。” “是啊,以后若有事,尽管托人来支会一声,我们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人兴奋地说着,那股子发自内心的热情和感激,感染了白夕羽,让她体会到了温暖。 她淡淡地微笑着,并非在意那些赞美,而是因为感受到了他们的真心,让她对这个冷漠的世界重新充满了希望。 小兽仿佛也感受到了她愉悦的心情,欢脱地在她肩头翻滚。 白夕羽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兽张嘴,发出啾啾的声音。 白夕羽眉头一皱:“九九?” 小兽挥舞着爪子,急切地想要表达,可是发出的声音,全部是统一的“啾啾、啾啾”。 白夕羽费解地看着它,看来想要和它交流,还得等它再长大一点,或者等它的实力再提升一点了。 “我就叫你小九吧,如果你喜欢这个名字,就点点头。” 小兽像是听懂了她的话,用力地猛点头,然后又开心地在她肩头翻滚来翻滚去,白夕羽也忍不住被它逗乐。 端木惊鸿虽在疗伤,眸光却一直一眨不眨的没有离开过白夕羽的脸,面对这么多的赞美和恭维,她没有一丝的得意和骄傲,至始至终神色淡淡的,仿佛一切在她看来都微不足道。 如此的宠辱不惊,如此的云淡风轻。 这样的她,像是蒙了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穿猜不透,不由地想要更加地贴近她,却揭开她身上那层神秘的面纱…… 白慕非见他走神,唇角邪气地一勾:“好看吧?” “好看。”端木惊鸿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忽然反应过来,冷冷瞥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 白慕非大惊失色,连忙飞身去扑抢:“我的梨花白汾酒!只剩下这点存货了,下一壶要等到明年了,你给我留一点!” 白夕羽听到喊声,转头看去,恰好看到白慕非扑倒在端木惊鸿半裸的上身,两人的肌肤紧密地相亲,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白慕非的左手就按在端木惊鸿的胸前…… 两个外表同样出众的男子,如此亲密地相贴,那画面简直教人不想入非非都不能。 白夕羽连忙拿手捂住小九的眼睛:“少儿不宜!” 就在这时,地面剧烈地摇晃,如同地震,紧接着从远处传来一阵阵低沉的狮吼,一声盖过一声,一声比一声令人胆寒。 白夕羽眉头微微一皱。 …… 密林深处,上百只狮子呈包围之势攻击着人群,血腥味混合着狮子身上的气息,送到每个人的鼻尖,绝望的气息在疯狂蔓延。 狮子的低吼和人们的呼喝惨叫,交杂在一起,惊心动魄! 端木颜和李碧华背靠着背,奋力地搏击狮群,两个人的身上已经负伤累累。 李碧华一边挥剑,一边说道:“颜哥哥,能够和你死在一起,我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端木颜心中一动,沉声道:“碧华,我负过你一次,绝不会再负你第二次!就算下了地府,我也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娶你——” 李碧华感动得热泪盈眶:“颜哥哥……” 生死关头,远处突地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低吼,没有什么威力,却一下子让成百只的狮子在听到吼声的刹那,齐齐停止了攻击,一个个转头,伸长了脖子,朝着吼声传来的方向凝望着,像是某种膜拜的仪式,神圣不可侵犯。 端木颜、瑞亲王、春秋门等一众高手惊魂未定,连大气都不敢出,纷纷转过头去,却看到白夕羽和太子一行人从林子的另一头浩浩荡荡地迈步走来,不由地个个眼睛发亮,有了重获新生的希望。 瑞亲王首先出声道:“程大师,你来得正好,快让你的人一起驯服这些狮子!事成之后,本王重重有赏!” 程大师还没开口,他身边的师侄抢先开口:“王爷,方才我们驯兽师会馆的人遭狮群围攻的时候,您是怎么说,怎么做的?” 瑞亲王眼皮猛然一跳,看清此人正是先前来报信的驯兽师方德泉,方德泉模仿着瑞亲王的口吻道:“本王请你们来,就是要你们来对付猛兽的,你们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但是,本王是不会陪你们去送死的!” 众驯兽师听到这番话,个个激愤,喷火的目光齐齐看向瑞亲王。 “太过分了!” “我们真是瞎了眼,居然会接受他的邀请!” “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凭什么给他卖命?” “以后但凡瑞亲王府的邀请,我们驯兽师会馆一概不接!” 群情激奋。 瑞亲王面色涨紫,又气恼又尴尬,他知道,眼下是指望不上驯兽师会馆的人了,立刻调头看向端木惊鸿。 “二哥,咱们可是亲兄弟,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哪!” 端木惊鸿的凤目之中掠过一抹幽光,在瑞亲王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他的右手慢慢抚上了胸口,虚弱地咳嗽了几声:“三弟,我也很想帮你,可是你看到了,我受伤了,恐怕无能为力。” 瑞亲王一愣,果然见他胸口处有晕开的血迹,他心下一急,又说道:“不需要你亲自动手,你只需要让七仙门的高手出手相助就可以了。” “他们啊……”顿了一顿,端木惊鸿浅浅一笑,“他们是要保护我的。” 看着那张美若神祗的俊脸上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神色,白夕羽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险些当场笑出声。早知道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道貌岸然,可是狡猾腹黑起来,简直比狐狸还要狐狸。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美男计 “如果我现在赶回去向父皇请救兵,不知道来不来得及?”端木惊鸿又抬了抬眉毛,作认真思索状,“不过,我相信以三弟、四弟你们的实力,一定可以等到救兵的!” 那肯定的语气、笃定的眼神,仿佛是在真诚地为他们加油打气。 瑞亲王闻言,脸部的肌肉狂抖,气得差点吐血!他终于深深明白了什么叫表里不一,什么是阴险狡诈的至高境界! 见死不救,你直说! 何必弄这些花花肠子弯弯绕的来戏弄他? 白夕羽憋笑憋得好辛苦,脖子以上都成了涨红。 论玩腹黑,端木惊鸿的实力绝对不输给他的两个弟弟,甚至狠甩他们几条街! 只不过,他的两个弟弟擅长把腹黑用在歪门邪道上,而他却玩得光明正大! 譬如此刻,他若是真的想要两个弟弟的命,刚才就无须请小九命令狮群们停止攻击了。此刻不救,无非是想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身为一国储君,情之一物是最多余的! 可偏偏他心中有情,无法做到六亲不认! 在别人眼中,他或许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但在她心里,只有心怀仁义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一国之君! 仁者无敌—— 她始终相信这一点。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呢?或许我可以帮你们。”白夕羽迈前一步,摸了摸鼻子,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眼底却是精芒一闪。 众人讶异地望向她,纷纷认出她来,她不是先前从太子的金辇里走下来的紫衣女子吗? 只不过,此刻的她,和方才似乎又有些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呢? 是因为她手里多了一个琴盒?还是因为她肩上多了一只奇怪的金毛小兽? 但无论怎么看,她整个人的气质好像发生了变化。 “你?”瑞亲王怀疑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确认她没有丝毫的武力,目露凶光,愤愤然道,“你们是商量好的,故意合起伙来羞辱本王吗?” 轻轻摇了摇头,白夕羽抚摸着肩头的小九,叹息道:“小九,有人怀疑你的实力呢。” 瑞亲王看她在和一只小兽说话,气更加不打一处来:“你可别告诉我,是这个小东西可以击败这些狮子,救我们脱离险境?” 白夕羽摇摇头:“它当然不能击败这些狮子!” 瑞亲王简直要气炸了:“那你就是在耍本王了?” “谁说救人一定要击败这些狮子了?”白夕羽点了点小九的小脑袋,冲它裂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小九,让他们瞧瞧你的实力吧!” 收到主人的命令,鼻子“呼哧”喷出一口白气,小九突然立起,抖了抖一身的金毛,左眼蓝色的光芒大涨! 小小的身子,陡然间神光凛凛,王者之相毕露! 霎时间,全体的狮子仰天长吼三声,像是在朝拜它们的王! “吼——吼——吼——” 吼声冲天,振聋发聩。 身陷狮群包围圈里的人们,心肝颤了三颤,有些胆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有些吓得腿软,勉力支撑着,更多的人则是一动也不敢动,保持着随时作战的姿态,心弦紧绷。 瑞亲王表情僵住,从震惊到不敢置信再到狂喜,就算打破他的脑袋,也不会想到,眼前这只区区的小兽,居然可以统御群狮,那整齐划一的服从力,抵得上一支铁血的军队! 这样的一支狮队,若是拉到战场上去,管它什么西秦雄师,还是北燕铁骑,妥妥的,绝对可以秒杀一切! 再次看向白夕羽的眼神蓦地变了,瑞亲王堆着笑脸,几分谄媚:“姑娘,我信了,我真的信了!求你快点请小兽命令狮群撤退吧!” 一道道期盼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白夕羽却不看他们,只专注地看着小九:“可是你刚才怀疑了小九的实力,它现在不高兴了。” 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小九圆滚滚的脑袋一歪,鼻孔朝天,一条腿人性化地一抖一抖。 瑞亲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副吃了半只苍蝇的表情,郁闷得要死,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端木颜,冲他使眼色:“四弟,你倒是说话啊?” 只见端木颜微微垂眸,看不清他的神色,当他再次抬眸时,凤目之中带出一片潋滟的清光,然后他性感的嘴角微微扬起,魅惑到极致的笑容就自然而然地流泻了出来。 白夕羽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掠过十个字: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白夕羽会如此迷恋他,为什么这么多的女人围着他争宠,他的确有吸引女人的资本。 不过,他现在冲她放电是什么意思? 白夕羽的脑海中又忽然蹦出三个字:美男计! 表情不变,白夕羽内心里却笑翻了天,没想到端木颜堂堂的亲王,为了生存,连美男计也用上了,真是太好笑了! 要玩计谋是吗?那大家一起玩好了,看看谁玩得过谁! 白夕羽假装被他吸引,流露出痴迷的眼神。 见她中招,向来对自己的魅力深信不疑的端木颜就更加深信不疑了,他的唇角继续上扬:“姑娘,我三哥出言不逊,亵渎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白夕羽冲他微微一笑,继续痴迷的眼神。 “姑娘,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不等白夕羽回答,端木颜继续说道,“我第一次见到姑娘的时候,就觉得姑娘你与众不同,尤其是姑娘的那双眼睛,灵动又明亮,让我感觉我们好像前世就见过。你说,是不是很神奇?” 话一出口,一旁的李碧华脸当场绿了,然而她也不傻,知道这是端木颜的计策,所以她只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白夕羽在心里再次笑翻,原来这就是端木颜泡妞的招数,够老套的!看来越是长得帅的人,泡妞的手段越低劣。因为像他们这类人,通常不需要自己去追,女人们自然而然就会自己贴上来,所以,他们根本不屑于花心思去想更高深的泡妞手段。 这样一副风流倜傥的长相,再加上他亲王的高贵身份,换作其他女人,几句甜言蜜语就立马手到擒来。可偏偏他今天遇到的是她白夕羽,还是刚刚和他断绝了夫妻关系的前妻,碰上她,他算是踢到铁钉了! “真巧!我也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话一出口,端木惊鸿的凤目微微一黯,紧盯着白夕羽的侧颜,心生忐忑。 他怎么忘记了,他们是夫妻啊。 整个临渊城,人人都知道,白家七小姐有多疯狂地喜欢着靖亲王,为了能嫁给他,甚至不惜棒打鸳鸯,拆散了靖亲王和他的未婚妻。 这样激烈痴狂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呢? 想着,他的胸口猛地一揪,疼痛难忍。 ------题外话------ 自从开了微信公众号,荒废了两年,现在决定重新启用。大家可以搜索微信公众平台,搜“北藤”或者“beiteng83”,就能找到我啦!从今天开始新加入的第1位、第11位、第111位、第1111位……以此类推的亲,将免费获得《天才儿子腹黑娘亲》一、二两册亲笔签名书!另外,喜欢新文的亲,记得加入书架,收藏一下哈!因为前期的推荐要看收藏数的,如果收藏不好,入v的时间也会相对推迟! 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狠狠打脸 女人就是好骗! 端木颜在心里得意地想着,邪魅一笑,笑容愈发迷人妍丽:“本王在城南有一座大宅,里面有一片百花林,一年四季,繁花似锦,百花争妍,只可惜独独少了一位女主人。若是有姑娘坐镇百花林,这满园的春色才不至于白白辜负……” 泡妞的等级又提升了一挡,开始送豪宅了。但还是很低级!且看他还有什么招数使出来。 白夕羽但笑不语。 李碧华却气疯了,那座宅子她小时候常和颜哥哥去玩耍,她还清楚记得,每当风来的时候,百花林里就会下起花瓣雨,一片片的花瓣宛若雪花,美得不似人间,清风中送来阵阵芳香,简直让人陶醉。 从那时起,她就把这座宅子视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想着她迟早是要住进去的,谁想颜哥哥居然拿它来诱惑紫衣女子。 更可气的是,紫衣女子居然无动于衷。 李碧华直直地瞪着白夕羽,眼底因嫉妒而激射出怒火。 看着一脸平静的白夕羽,端木颜眉梢微微挑起,目光中带出一丝怀疑,莫非他给的诱饵还不够吸引人?余光扫过一旁的端木惊鸿,他恍然大悟,区区的豪宅,他能给,二哥也能给,她何必非要跟他呢? 看来,想要打动她,就必须抛出重磅的筹码了。 眉头略微一蹙,似有了什么决定,他嘴角轻轻一扯,说道:“本王对姑娘一见倾心,再见倾情,如若姑娘不弃,愿以王妃之位相许。” 话落,四周一片哗然。 就在刚刚林子的入口,他才向碧华仙子求婚,现在一转眼又向另一个女人求婚,分明就是在狠狠打碧华仙子的脸! 李碧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愤怒地出声道:“颜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先前你和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难道都是骗我的吗?如果她是王妃,那我又算什么?我宁可死,也不要求这个女人!” 端木颜面色铁青,用力瞪向李碧华,这个蠢女人,怎么关键时候扯他后腿呢?难道她就没看出来,他是在逢场作戏吗? “颜哥哥,你还瞪我?如果你这么讨厌我,当初何必向我求婚?”李碧华内心更加崩溃,眼含泪光,满腹的委屈和愤怒。 端木颜差点没被气疯,忽而有些担心,转头看向白夕羽,却见她忽然大笑起来,先是间歇的笑,然后放声狂笑,到最后眼泪都笑了出来。 白夕羽笑,是为以前的白夕羽觉得可笑,她不顾一切要嫁的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负心薄幸、朝三暮四的男人!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她还会再爱这个男人吗?可怜她遭人算计,丢了性命,却是因为这样一个极品渣男,太不值了! 端木惊鸿看着白夕羽疯狂大笑的模样,凤目微微闪动,有些心疼。 端木颜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而她作为他的王妃,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到自己的丈夫接连向两个女人求婚,这一幕,简直太讽刺了! 然而,最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人影疾风闪电般冲入了狮群,穿过狮群,一拳狠狠地揍向了端木颜的脸! 他的速度太快,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端木颜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 他猛然抬眼,又是一拳打过来,他连忙向后急退,右脚刚迈出去,身后的狮子就低吼了一声,他心生忌惮,有些犹豫,正是这一下的犹豫,脸上又重重挨了一拳。 漂亮俊秀的脸蛋上多了两团乌青,端木颜直直瞪向身前双目喷着怒火的白慕非,大骂:“白慕非,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打我?” “疯了的人,是你!你娶了我妹妹,竟然还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你对得起我妹妹吗?刚才的两拳是替我妹妹打的,还有最后一拳是我要打你!”白慕非抡起一拳,再次打向端木颜,端木颜眼明手快,抓住了他的拳头。 四目相对。 两个男人互瞪着对方,你来我往,力量抗衡着。 “三哥……”白夕羽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感动的情绪难以克制地爆发了出来。 这便是亲情! 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只要她受了委屈,他便会不顾一切地维护她,去为她拼命! 她在心底完全地认可了这个三哥,从今天开始,他便是她要守护的人之一。 “白慕非,你要想清楚了,殴打亲王是什么罪名?你不怕连累你们白家,给白家扣上以下犯上,意图谋反的罪名吗?”端木颜很快镇定下来,阴恻恻地说道。 白慕非目光一闪,流露出一丝担忧。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四弟,刚刚有人打你了吗?我怎么没瞧见?三弟,你瞧见了吗?” 只见端木惊鸿噙着一抹妖娆妍丽的浅笑,轻描淡写地说道。 白夕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论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她甘拜下风。 瑞亲王看戏看得过瘾,又见端木惊鸿向他抛了橄榄枝,他没有不接的道理,当即迎合道:“二哥没瞧见,我自然也是没瞧见……咦?四弟,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狮子打的?你可要小心啊,万一这张漂亮的脸毁了,以后还怎么出去沾花惹草?” 端木颜气得一口血堵在喉咙,不上也不下,郁闷得要死:“你们……” 趁他分神,白慕非突然抬起另一只手,一拳抡了过去,狠狠击在端木颜的鼻梁上。 这一拳又狠又快又准,差点将端木颜的鼻梁打歪,痛得端木颜嗷嗷痛呼。 白慕非飞身退回到端木惊鸿的身侧,擦擦拳头,嫌弃的口吻道:“打你这种厚颜无耻的男人,小爷还嫌脏了拳头!” 李碧华见端木颜受伤,不由地心疼,早忘记了他刚才是怎么负心对他,转首怒目瞪向白夕羽:“你们太卑鄙了!联起手来戏耍我们很好玩吗?” “卑鄙?论卑鄙,你碧华仙子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冰冷的唇角一勾,白夕羽笑容冷厉,声音冰寒,“难道你忘了,刚刚是谁在背后放冷箭,射伤了太子殿下?” 四周围又是一片哗然。 背后放冷箭,无论放在哪个时代哪个大陆,都是一件卑鄙无耻的事! 更何况她还是春秋门的准圣女人选,居然做出背后放冷箭的事,原本还对她有好感的高手们,纷纷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就连春秋门的高手脸色也渐渐黑了,觉得是李碧华给他们门派抹了黑。 一向最崇拜李碧华的小师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着急追问:“师姐,这是真的吗?你刚刚说要走开一下,就是去暗杀太子殿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本还有些疑虑的人,此刻疑虑全消,李碧华背后放冷箭,射伤太子殿下的事,已经完全坐实了! 李碧华简直要被这个白痴小师妹给气疯,她想了一肚子为自己辩解的话,现在全部生生地咽了回去。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嘲弄讥讽轻蔑的各色目光,她浑身颤抖着,感觉自己就赤果果地站在人前,无地自容。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公然敲诈 白夕羽冷眼看着李碧华,若不是因为她有春秋门这一层身份,她此刻就想杀了李碧华,不过,她很清楚,以她现在的实力去得罪一个宗门,绝非明智之举。 但,就这么放过了她,未免太便宜她了。 眼睛精芒一闪,她忽然有了主意,浅笑吟吟道:“碧华仙子不顾春秋门的颜面,背后放冷箭,行为之卑鄙龌龊,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简直人神共愤!我辈正义凛然之士,绝不能与之为伍!愿意与我同仇敌忾的,请站到我身后来,我保证狮群绝对不会攻击你们!” 一番话,立刻掀起众人的骚动,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只要和李碧华撇清关系,就可以脱离险境。他们大部分人都和春秋门没有直接的关系,没理由陪李碧华一起送死。 所以,白夕羽的话一出口,瑞亲王第一个高声响应:“姑娘,你说得太好了!本王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后放冷箭的小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在做,天在看!本王绝不与此等败类为伍!” 慷慨激昂的言辞,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有多正气凛然。 白夕羽暗暗啐了他一口,这厮也太不要脸,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真真应了那句话——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瑞亲王尝试着挪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直到穿过狮群,安然无恙地来到白夕羽的身后。 其他高手见状,顿时两眼放光,看到了希望,争先恐后地高声响应。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誓与碧华仙子划清界线!” “狗屁碧华仙子,就她这样也能称为碧华仙子?” “就是就是!只有像姑娘这样宅心仁厚又美丽聪慧的女子,才称得上仙子二字!” 站在白夕羽身后的人越来越多,骂李碧华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你……你们给我等着!”李碧华被气得一口血憋在喉咙里,差点晕厥过去,更让她郁闷的是,随着这些高手的离开,狮群慢慢收缩了包围圈,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攻击他们的狮子比例越来越多,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白夕羽双手环胸,欣赏着李碧华不断变幻的精彩脸色,轻轻地挑眉。 想要暗算她?就必须有被反咬一口的觉悟! 白慕非看得瞠目结舌,然后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忍不住冲白夕羽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姑娘看着又仙又美,使起坏来,可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啊!” “坏吗?我觉得很可爱。”端木惊鸿樱色的唇缓缓勾起,眼梢眉边满满都是笑意。 白慕非鄙视地瞄了他一眼,喃喃自语:“都说处男一旦发了情,智商就会降低,果然不假。” 谁知还是被耳力聪颖的端木惊鸿听到了,隐恻恻地飞来一记眼刀:“你说什么,嗯?” 白慕非连忙没骨气地赔笑:“没、没什么,我是说我是处男,我是低智商,我智商负数……” 不远处,林振远正在苦劝端木颜:“王爷,咱们快过去吧!没有必要陪着春秋门的人送死!” 端木颜犹豫思索着,没有立刻回应。 林振远心里焦急,等不及他的回复,率先高喊:“姑娘,老夫非常认同你的想法,愿与你共进退!” 说着,他迈步就要走,蹲守在他前方的两只狮子却突然冲他狂吼了一声,让他立刻止步。 林振远受惊,顿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人可以走,你不能走!”白夕羽嘴角邪魅地一勾,她可是很记仇的!她可没忘记是谁派人一路尾随,想要暗杀她。 “为什么?”林振远不解。 但白夕羽的回答,让他郁闷得想吐血:“看本姑娘心情!” 还没来得及脱险的高手们,恨死了林振远,一定是这厮面相长得不好,坏了紫衣姑娘的心情,一道道的目光如同凌迟。 林振远实在冤死,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然而白夕羽的下一句话,让他郁闷得想要撞墙。 “从现在开始,按人头算,一个人头一万两银子!” 全场哗然。 已然脱险的高手们暗自庆幸自己觉悟得早,白白省了一万两银子,还陷在狮群中的高手们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这分明是赤果果的敲诈! 一名高手脱口而出:“一万两?谁出门带这么多银子啊?那我不是死定了?” 白夕羽摸了摸鼻子,好心提醒:“钱没带够不要紧,可以写欠条!实在没有钱的,可以找你们的主子要!” 见大家神色犹豫,白夕羽又补充道:“你们可别以为我是在敲诈你们,你们的钱不是给我的,是给这只小兽的!如果你们觉得你们的命不值一万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哦。”说完,低头逗弄着小九。 一人一兽,自成一国。 视众高手如无物! “噗哈哈哈……”白慕非实在忍不住了,爆笑出声,笑得前俯后仰,捶胸顿足,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居然公然敲诈?牛掰,太牛掰了! 小师妹害怕地扯了扯李碧华的衣角,道:“师姐,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春秋门素来提倡的是苦修,每个人身上带的钱本来就不多,就是全部凑起来也没有一万两啊……” 李碧华厉目瞪向她,试图阻止,可惜已经迟了。一下子就把他们的老底全部揭完了,她还能再蠢一点吗? 白夕羽浅浅地勾唇:“没钱啊,可以找别人借嘛!” 李碧华憋红着脸,身上的怒气越来越重,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她撕成碎片。然而,此刻她却只能眼巴巴地瞪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候,端木颜突然朗声说道:“姑娘,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这里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算在本王头上,本王愿意出钱救他们!” 话一出口,众高手纷纷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端木颜泰然自处,一脸正气。 哼,想收买人心?好,我成全你! “好,王爷爽快!”一击掌,白夕羽转头向白慕非,“白公子,麻烦你帮我算一算,王爷一共欠我多少银子。” 嘴角挂着邪气凛然的笑意,白慕非扫了一眼道:“一共是21个人,按每个人一万两银子算,那就是21万两白银。” 白夕羽:“好,那就40万两吧!” 端木颜脸色一僵:“什么?为什么突然翻倍?” “既然王爷说了,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21万两和40万两,又有什么差别呢?而且,本来应该是42万两的,我特意给你打了折扣,把零头给抹去了,我还是很善良的,对吧?”白夕羽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噗哈哈哈哈……”白慕非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端木颜真想自抽一个大嘴巴,他是想收买人心不错,但这么昂贵的价钱,也太不值了。可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他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还是先尽快脱身为妙,等他日后登上了宝座,要有什么有什么,还在乎这点银子吗? “好,40万就40万!不过本王身上没有这么多银两,你可以拿着本王的欠条,到王府来取。” “那是最好了。”白夕羽笑眯眯道,心里却想:“我早就和你说过,等我再回王府的时候,就是向你讨债的时候!你就等着吧!” 收了端木颜在白色绢帛上写下的欠条,白夕羽将它小心藏入怀中。在小九的号令之下,狮群撤退了,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从远处天空中传来砰砰砰三声巨响,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三颗信号弹在天空中炸开,排成品字形,久久地在天空中停留。 “这是七仙门独有的求救信号!一定是小公子!”白慕非也看到了这一幕,剑眉猛然皱起。 端木惊鸿快速与白夕羽交换了个眼神:“我们走!”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紫色花海 端木惊鸿突然抱起白夕羽,飞掠着穿行在繁茂的密林,速度快得惊人,白夕羽几乎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但她没有挣扎,救人如救火,她绝非在意小节不懂变通之人。 穿过层层叠叠的密林,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的紫色花海,一下子收慑住了白夕羽的心神。 “紫色曼陀罗!”正是她的最爱。 一望无垠的紫色,仿若人间仙境,一阵阵充满诱惑的幽香在鼻尖盘旋,挑逗着味蕾,直至沁人心脾。 更令她惊异的是,她感觉到了浓郁的灵气自四面八方泉涌而来,强烈冲击着她的每个毛孔,整个人犹如沐浴在阳光中,浑身的暖意。 端木惊鸿略带惊讶地低头看向她:“你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白夕羽不解地抬眉,摇了摇头。 这时候,其余的高手也陆续赶来,感觉到了浓郁到近乎冲天的灵气,个个激动得浑身发抖,两眼冒出金光。 “好充裕的灵气!大家快吸啊!” 但下一刻,大部分人都吃到了苦头。 如此浓郁的灵气,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譬如武阶较低的高手,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汹涌澎湃的灵气冲击,他们立刻感觉到一阵气血翻涌,头晕眼花。 白夕羽忽然明白过来端木惊鸿问那句话的意思,她的身上没有武力,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承受住这么强烈的灵气冲击,可偏偏她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无底洞,无论吸纳多少灵气,她都觉得不满足。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 白夕羽目光微闪,立刻明白过来,她吸收来的这些灵气一定是全部都储存到了神音宝塔之中,缓解了灵气对她身体的冲击力,而且她吸纳灵气的速度要远远超过其他人十倍百倍!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夕羽在心里狂喜,如果能将这里所有的灵气全部都收纳到神音宝塔中该多好,以后她只要在宝塔中修炼,那晋升的速度要多妖孽有多妖孽! 但很快,她恢复了理智,神色变得有些沉重:“这片花海的灵气充裕得有些诡异,该不会是……” 端木惊鸿也露出了肃冷的神色:“但愿不是你我想的那样。” 白慕非左右看看二人,纳闷不解:“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白夕羽直接忽略他,对端木惊鸿说道:“这里处处透着邪气,一定要小心,说不定会是一场恶战。” 端木惊鸿清澈认真的眸子看着她:“记住,不要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 白慕非无语地看着二人,试图引起关注:“喂,你们不要把我当空气好不好?至少搭理我一句,这样很伤自尊耶!” 然而端木惊鸿和白夕羽二人已经转身走开,白慕非无趣地摸摸鼻子,站到二人方才的位置,翘首张望:“没什么特别的啊,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他又皱眉道:“信号弹明明是这个方向发射的,怎么会没有人呢?” 不远处,李碧华正在给春秋门的高手分发丹药:“大家快把守神丹服下,可以暂时抵御灵气的冲击!” 其他高手听到“守神丹”三字,纷纷眼热,不愧是六大宗门之一的春秋门,资源之丰厚,令人羡慕。随随便便拿出的一瓶“守神丹”就是三级丹药,换作一般的家族和门派,一瓶三级丹药,就能被奉为家族珍宝,被高高供起了。 白夕羽盯着李碧华手里的那瓶守神丹,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早知道她手里还有这样的宝贝,刚才应该再狠敲她一笔!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个磁性低沉的声音:“想要守神丹的话,回头我送你一车。” 诧异地抬头,发现端木惊鸿正含笑看着她,原来他以为她在觊觎春秋门的守神丹。 以前的宫夕羽要什么有什么,天天拿丹药当饭吃,守神丹连上她饭桌的资格都没有,她怎么可能会觊觎? 不过,令她好奇的是,他一开口就说要给她一车,口气也未免太大! 一车的守神丹足以买下一座城池,但前提是,市面上首先得有这么多的守神丹!可现实的问题是,只有中级以上的炼丹师才能炼制出守神丹,整个云川大陆又能有多少个中级以上的炼丹师呢? 除非…… 白夕羽的眸子忽地闪亮,无比震惊地看向端木惊鸿,美丽的眸子灼灼发光,端木惊鸿却已转移了视线,继续搜寻小公子的下落。 小师妹服下丹药,看着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好奇地问:“师姐,这些是什么花啊,简直太美了!”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采摘,白夕羽及时喝止了她。 “住手!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碰!” 小师妹见是白夕羽,腮帮子鼓起,双目圆睁,怒从中来:“我凭什么听你的?一看你就没安好心,你是不是又使着什么坏,想要害我们?你不让我碰,我偏偏要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弯身摘下一朵曼陀罗花,小师妹得意地冲白夕羽挑眉,把花凑到鼻尖,用力地嗅着,诱人的幽香,令她陶醉。 “好香啊,你看,我一点儿事也……”不等“没有”两个字出口,小师妹突然浑身僵住,一团阴邪的紫气浮起在她的脸庞,嘴唇、眼睑、双颊,全部泛出乌紫乌紫的颜色,她的双目呆滞,忽然,她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师妹——”春秋门的高手跑过来接住了她。 眉头轻蹙,白夕羽惋惜地摇了摇头,果然不出她所料,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她,越是美的东西,越有毒,她冲其他人高喊:“这些花有毒,大家千万不要碰!” 众人开始陷入恐慌。 “小师妹,小师妹,你醒醒!” “小师妹明明服了守神丹,怎么还会中毒呢?” 白慕非挤开人群,走了过来,俊逸的眉毛挑了挑:“你们有没有常识?守神丹只是帮助守住心神,不受外界冲击的影响,而毒是通过气血扩散的,就算你们服下一整瓶的护神丹,也不管用!” 春秋门的高手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争相说道。 “白少侠,你是药王的嫡传弟子,你一定有解毒的办法!求你看在我们六大宗门同气连枝的份上,救救小师妹吧!” “小师妹是我们师父最疼爱的女儿,如果你能救活小师妹,你就是我们春秋门的恩人。” 李碧华虽然没有开口,但也同样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白慕非。小师妹是师父的亲生女儿,这一次她来到临渊城,小师妹出于好奇,非要跟来,她考虑到只有讨好师父才更有希望成为圣女,才同意带她前来。若是小师妹有什么损伤,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交代。 面对春秋门一众高手期待的目光,白慕非淡漠地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冷着脸道:“你们还不让开?” 春秋门众高手一喜,连忙退开,让位给他。 白慕非蹲身,查看了一番,凝着好看的眉头,面色沉重。 “怎么样?”白夕羽凑近问道。 白慕非思索了片刻:“曼陀罗花通常都有毒性,一般可用通心草来解毒,可是这种紫色的曼陀罗花,毒性要比普通的曼陀罗花强很多,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恐怕……” 春秋门高手闻言,心中皆是一紧。 李碧华紧张问道:“那该怎么办?” 白慕非紧锁眉宇,仍在思索,白夕羽却突然开口:“或许,我有办法。”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危机来袭 白夕羽迈步走向花海,蹲下身,细细观察,不一会儿,眸中闪过一抹神采。 “她在干什么?”春秋门的高手疑惑。 白慕非看着她伸手向花丛,心中蓦地一紧:“姑娘,小心啊!” 却见白夕羽已然起身,手中多了一株绿色的草,叶子尖细,上面还有血色的斑点,乍一看,以为是有人的血不小心染在了草上,但仔细看时,其实就是天然的斑点。 在大家诧异的神色中,白夕羽忽然将草塞入自己嘴里,咀嚼起来,三两下咀嚼成了黏糊状,弯身,欲将它抹到小师妹的嘴唇。 “住手!你想毒死小师妹吗?”李碧华阻止了她。 白夕羽冷冷瞥了她一眼:“如果有毒也是先毒死我!” 趁李碧华分神之际,白夕羽将草沫涂在了小师妹的嘴唇,不料小师妹不但没有醒来,黑色的雾气越聚越多越聚越浓,她整张脸都凝成了浓黑。 春秋门的高手纷纷倒吸气,露出紧张。 李碧华像是终于抓到她的把柄,拔剑出鞘,面色森寒地对着白夕羽:“你毒害我师父的女儿,我今天就杀了你,为我小师妹陪葬!” “你敢动她试试?”端木惊鸿突然用两指夹住了剑身,完美的樱色唇瓣淡漠地上扬,他明明在笑,瞳眸却闪过幽暗的蓝色光泽,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李碧华感受到了端木惊鸿身上散发出来的强者威严,心底闪过一丝骇意。 白夕羽与端木惊鸿默契地对视一眼,弯身,解下小师妹的佩剑,拔剑出鞘,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唰的一下,割破了小师妹左手的五根手指,黑色的血液流水般往外排泄,瞬间染黑了一方之地。 她娓娓说道:“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株噬血草,虽然长得不起眼,却能抵御住曼陀罗花的毒性,顽强地生存下来,可见它是曼陀罗花的克星,所以我断定它一定能解你们小师妹的毒。” 此时的白夕羽就像变了一个人,冷静、威严、从容,她的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魅力,让人无法将眼睛移开。 四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小心地呼吸,等待着奇迹的发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夕羽,生怕错过了什么。 尤其白慕非最为专注,他跟着师父学医多年,还是头一次知道噬血草可以解紫色曼陀罗的毒,像一个十分好学的学生,眼睛一眨不眨,孜孜不倦地汲取新知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小师妹脸上的黑色雾气在渐渐地消退,她的嘴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像是要清醒过来。 “怎么可能?”李碧华看傻了眼,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小师妹睁开眼,苏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离她最近的白夕羽,她神色不禁迷惘:“是你……救了我?” 白夕羽淡淡的看着她,平静的口吻道:“记住,越是美的东西,往往越毒!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很多事……要用心才能看清楚!” 小师妹心头猛然一颤,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好像被一记重锤击中了头顶,有醍醐灌顶之感。 她眼神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白夕羽白玉观音般沉静圣洁的脸庞,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被征服的感觉,先前她屡次恶言相向,辱骂于她,她不但不记仇,还以德报怨救了她,这样的她,恍然间在她眼前高大起来,那样绝世傲然,那样遗世独立,宛若神祗。 白夕羽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李碧华铁青的脸,面向众人,扬声道:“大家按照我刚才的方法,采摘噬血草,把它含在嘴里,就可以解曼陀罗花的毒。” 她的话仿佛有种令人难以抗拒的信服力,几乎没有人犹豫,纷纷弯身去采摘噬血草。 “给你。” 稍一抬头,端木惊鸿将一株噬血草送到了她嘴边,对上他灼灼闪亮璨如星河的眼眸,双颊微微一热,她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接过。 “谢谢!” 她下意识的疏离,让端木惊鸿心底小小失落,但也恍然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过于亲密了些。 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要靠近她,只要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 但捕捉到她泛起红润的双颊,他的心情顿时又飞扬起来,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只要她不排斥他,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此时的端木惊鸿笑容明净单纯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哪里还有往日里强势王者的霸气? 白慕非看得眼睛都直了……眼前这个单纯幼稚得如同愣头青的男子,真的是他认识的那生人勿近的太子殿下吗? 他果然没有说错,处男一旦发了情,智商就会直线下降! 这时,从花海的深处传来一个凄厉的惨叫声,一下子让每个人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花海的心脏处,一个人影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他浑身沐血,像是刚刚从一个血池里爬出来,面目模糊,形同鬼魅。他刚刚向前迈了一步,步伐之艰难,如同沙漠行舟,但下一刻,他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甩,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咻地飞出了十数丈。 “救、命——”凄厉嘶哑的喊叫声,强烈地冲进着每个人的耳膜。 “好像是小公子身边的护卫,高师兄——”白慕非的话音落,以端木惊鸿为首的七仙门高手齐齐朝血人的方向疾奔而去。 走近看时,血色的冲击力更强了! 血人艰难地从花丛中慢慢抬起头来,高手们不约而同地向后倒退了一步,露出惊恐,镇定如白夕羽,也忍不住狠狠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白骨森森,血肉模糊…… 压根已经看不清他究竟长什么模样,只能从他身上穿的墨竹白袍分辨出,他就是七仙门的弟子。 到底是怎样可怕的力量,把他伤成这样? “高师兄,是你吗?发生什么事了?小公子呢?”白慕非蹲下身去追问。 血人颤抖着手指,指向身后方向,不断重复同一个词:“小公子、小公子……” 他的手突然颓然地落下,整个人失去了生机。 四周围一片死寂,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花海之中,暗香浮动,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流露出了恐怖的神色。 端木惊鸿素来倨傲的双眸写满了凝重,忽然郑重其事地对白夕羽说道:“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朝着花海之心奔袭而去,白色的宽大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眨眼之间已相去十几丈,几个呼吸只剩一个小点。 白夕羽目送着他的身影,内心有些小小的挫败,以她现在的实力,就算跟着去了,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她深深感受到了尽快提升实力的紧迫感,叹了口气,余光处有什么东西忽闪了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定睛看去,发现在花丛中有一些奇怪的红色石头,不仔细看倒不觉得什么,仔细看时,发现它的表层在隐隐泛着光亮。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登时发亮。 这是晶石!赤晶石! 晶石按照彩虹的颜色划分等级,分别有赤晶石、橙晶石、黄晶石、绿晶石、青晶石、蓝晶石、紫晶石……其中紫晶石的等级最高,紫晶石之上,还有王品的晶石和皇品晶石,但很少有人见过。 赤晶石虽然只是最普通的晶石,但晶石难得,又是提升武力的捷径之一,多少人梦寐以求之物。 所以,白夕羽还是小小激动了下。 激动的何止她一人? “这里有晶石!” “我这里也有晶石!” “天哪,发财了!” 很快,其他人也陆续发现了晶石,一个个跟打了鸡血般,彻底疯狂了! 一时间,人人都在低头寻找晶石,唯有白夕羽抬头看着远处,脸色在惊恐地发生着变化,因为她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幕……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紫色曼陀罗妖花 花海之心,突起一股紫色的旋风,风势越来越大,向四周围蔓延扩散开去,平静的花海就如同掀起巨浪,一重接着一重,一浪接着一浪。 沙沙沙……花枝摇曳的声音猎猎作响,传入人的耳中,令人十分不安。然而,大部分的人沉浸在寻找晶石的快感中,对于外界的变化,竟然毫无所察。 紫色的旋风拔地而起,升至半空,带起万千花瓣,向上无止境地盘旋,直冲云霄。天空的颜色被极致的紫所替代,白夕羽仰头望着天空,惊恐的神色仍在放大,因为她看到了紫色的旋风当中,慢慢映出了一张巨大的人性化的脸,带着诡秘的笑容…… 深吸了一口气,白夕羽心头的震憾久久无法平息。 “紫色曼陀罗妖花……” 这种只有记载在书籍里的超级妖花,居然真的存在,现在就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惊恐之后,更多的却是兴奋。 “整片花海都是妖花的化身,它的修为至少在千年以上,如果能把妖花降服,成为我手中的一件法宝,那该多好……” 美梦方起,便见那妖花张开了它大得惊人的嘴,里面是凝着漩涡的无底黑洞…… 一刹那,狂风呼啸。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有一股强大的吸力,欲将他们卷向花海之心,当他们抬起头,看到那张可怕的脸,现场彻底沸腾了。人们惊声尖叫,脸上血色顿无,几个胆小的当场转身就逃。 白夕羽没有武力抗衡,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失去了平衡。 糟了!她早知道这片花海有问题,灵气充裕得如此诡异,必然守护着凶猛的妖兽,但是没想到,竟然不是妖兽,而是修炼成精的妖花! 端木惊鸿也一定和她一样的想法…… 正准备转身逃离,抬头却看见半空中出现一只紫色的由花枝藤蔓交织而成的花笼,高高悬挂而起,旋转着,摇晃着,里面隐约有一个白色的人影。 这时候,听到白慕非激动的高喊声:“小公子,是小公子!” 经他这一喊,原本准备逃离的端木颜、瑞亲王等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抬头望着那只花笼,踌躇不定。 他们千辛万苦要找的人,此刻就在眼前。 然而,妖花的强大,他们也见识到了,并非人力可以匹敌。 怎么办? 就在众人犹豫之际,一个紫色的人影像箭一般飞窜了出去,足下踏着鬼魅奇特的步伐,身影在花间若影若现,明明近在眼前,呼吸间却已在十丈之外,一双双的眼睛顿时在同一时间瞪得几乎凸了出来! 并非他们缺少见识,恰恰正是他们见识广博,才会如此震惊。 换作端木惊鸿这样的绝世高手,拥有如此惊艳的轻功和速度,也算不得什么,可偏偏她是一个没有任何武力的废柴,施展出来的轻功步伐,不但不逊色于任何一名高手,反而那潇洒的身影,行云流水的步伐,精妙绝伦得令人赞叹不绝! 每个人的眼神中满是震惊。 “姑娘,小心啊——”眉梢一紧,白慕非提气,立刻追了上去。 那可是太子殿下看中的女人,他必须保护她的周全,当然,也不完全是因为太子殿下,他有种很奇妙的错觉,总能在这位姑娘身上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无论是哪种原因,他也必须保护她! 所有人看到白夕羽奋不顾身地朝着妖花奔袭而去,都以为她疯了,自寻死路,但只有白夕羽自己明白,她并非鲁莽行事。 花海之心如同一个人的身躯,而四周围的枝蔓如同它的无数只手,大家都以为离花海之心越远越安全。其实错了,与人交战时,越是近身,其实越安全,尤其是贴近人的后背,在人无法攻击到的区域,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偷袭成功的地方。 当她第一眼看到花笼里的孩子,她的心就莫名地一揪,有一种很奇妙的声音在她耳边召唤着她,一定要救这个孩子! 明明不认识的人,却有着如此强烈的感应。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人,她都必须救! “八方游龙步”在她足下施展得淋漓尽致,巧妙地躲避着妖花的气旋攻击,转眼间,离妖花的脸越来越近,强大的威压排山倒海,向她倾倒而来。 “小九,快去救人!” 金色的光影飞窜而出,白夕羽立刻朝着相反的方向,去转移妖花的注意力:“有本事来追我啊——” 受到挑衅,妖花愤怒地咆哮,霎时间,漫天的花瓣雨飒飒飞舞,在半空中不断变幻着,最终凝聚成一把巨大的花剑,插向白夕羽的后背心! 疾风骤雨般的剑风威逼而来,白夕羽奋力地奔跑,但还是及不上花剑追赶的速度,剑锋眼看着就要穿透她的心脏。 “天哪,那是什么?”不少人立刻变色,看着那漫天飞舞的花瓣雨和那一把巨大无比的花剑,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他们的眼球震憾不已。 “羽姑娘!”不少得到过白夕羽救援的高手纷纷惊叫着,紧张得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姑娘!”白慕非脸色惊变,想要追过去阻挡,但距离太远,已经来不及了! 白夕羽一刻也不敢放慢速度,继续奔跑着,她的神色不变,心脏却在一瞬之间跳得飞快。 “妖孽!尔敢?!” 生死关头,一声凌厉威严的雄浑高喝破空而至。 银色的游龙低吼着,带着霹雳的银色电光,冲破虚空,贴着白夕羽的头皮向后飞了过去,龙口大张,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竟是一口将花剑吞入腹中! 花妖人性化的脸孔上出现了震惊和惧意,死死地盯住那个月白的人影。 银色的游龙打了个回马枪,半透明的身躯逐渐在空中消散,只留下一个虚影,盘绕在端木惊鸿的身后,却威严得宛如上古的龙神降世,神圣不可侵犯,令人不敢仰望! 银色巨龙盘绕下的端木惊鸿悬空漂浮在半空,他面色冷峻,衣袂翩跹,宛若天神。 若不是最后一刻赶到,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想到这个可能性,幽蓝如深海的眸子里却瞬间掀起狂澜大波,凝聚出狂风骤雨般的怒火。 端木惊鸿! 白夕羽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抬头看着眼前高高在上的男子,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龙神虚影!”赶到白夕羽身侧的白慕非同样满眼惊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子殿下竟然已经修炼到了龙神诀的第三重,能够召唤出龙神虚影来了,不过,太子殿下伤势未愈,此时强行召唤龙神虚影,恐怕……” 白夕羽也想到了这一层,心猛地一揪。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坠入深渊 “你们先去救小公子,这个妖孽交给我!”端木惊鸿蓝色的幽瞳里闪烁着危险的锋芒,宛若黑夜中的鹰隼,阴鸷肃杀。 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动着,如擂战鼓! 天知道他刚才受了多大惊吓,如果他来晚一步,白夕羽可能已经丧命在这妖花的花剑之下。 一想到此,端木惊鸿眼底的怒火便不可遏制地疯狂燃烧起来,一把长剑霍然自动出鞘,银光掠过天际:“敢动我的人,胆子够肥的!” 身后的龙神虚影瞬间放大了一倍,仰天咆哮,端木惊鸿拔地而起,升至半空,他突然挥剑,自半空中一剑劈下! 明明只是一剑,虚空中却莫名多出七道剑刃,八道剑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向紫色曼陀罗妖花。 此时的端木惊鸿宛若远古的杀神,浑身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强者威严。 远处的高手纷纷看呆了。 “太子殿下他……” “好帅啊!” 端木颜和瑞亲王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个眼神,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惧和担忧。 妖花人性化的脸流露出了畏惧,霎时间,四周围的曼陀罗花全部拔地而起,呈花苞收拢之势,向端木惊鸿攻击而去。 每一朵花、每一根藤蔓,像是都被赋予了生命力,成为一个单独的个体,张牙舞爪地攻击向端木惊鸿! 远处的高手们都看呆了,原本平静的花海,此刻唯美壮阔之极,犹如仙境。 但唯有身处其中的人知道此中的凶险! 白夕羽和白慕非还来不及走远,回头看到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眼见着端木惊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花苞”里,他们不由地为他狠狠捏了把冷汗。 “咔咔”两声,紧接着“滋滋滋滋滋”…… 眼看着就要成形的“花苞”,突然之间裂开了一道口子,紧接着又是一道口子,剑刃摩擦枝蔓的滋滋声,一发不可收拾,交织奏响成一首小夜曲! 突然,整个花苞炸开了,一条条的枝蔓被砍得粉碎,而端木惊鸿一人一剑,完好无损地飞冲而出,背后的巨龙低吼一声,飞扑向了花妖…… 下一幕,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花妖见巨龙来袭,居然遁逃了! 只见它人性化的脸孔瞬息万变,突然一个猛扎,扎进了土里,带着它无数的枝枝蔓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遁逃进地底! 白夕羽脚下的花蔓瞬间滑动起来,她一个不稳,栽倒在地。抬头时,小九已经咬断了花笼,花笼里的孩子从半空中坠落,还未坠落到地上,就被花妖拿一根藤蔓缠在了腰间,跟随它一起往地底方向坠去! “不要——” 惊叫一声,白夕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飞奔向孩子,在他即将坠入土里的最后一刻,她飞扑了过去,右手牢牢地抓住了孩子的手臂。 一直陷入昏迷的小公子,经过这一番剧烈的震荡,悠悠苏醒过来,睁开了眼睛。 方才奋力的飞扑,戴在白夕羽脸上的面纱早已掉了,露出她的真容,小公子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眼露欢喜的光芒,清透柔软的声音缓缓开口:“仙女姐姐!” 对上他干净得不染一丝尘纤的眸子,白夕羽顿时觉得眼前仿佛有一束明亮的阳光,一直射进到她心底深处。 十三四岁的少年,干净的脸孔,干净的眼眸,干净的笑容……他所有的一切,白夕羽都只能用干净二字来形容! 在白夕羽的心里,“干净”便是世间最美好的词汇! 因为每个人来到这个浊世,多多少少都会被沾染上一丝浊气,然后变得傲慢、自私、虚伪、可憎。 她一直觉得,这个世上不可能再有完全干净纯粹的人存在,直到她看到眼前的少年,她的想法忽然有了一丝动摇。 或许,世上还有完全干净纯粹的人存在,譬如眼前的少年。 “抓住姐姐的手,千万不要松开!”一开口,白夕羽的声音也跟着柔软了几分。 “嗯,我听姐姐的话。”少年微微一笑,纯真无邪的笑容,却美得晃人心神。 白夕羽呆了一呆,回头喊道:“小九,快去咬断他身上的藤蔓!” 小九一个跳跃,到了少年的腰间,一口利牙,三两下把坚韧无比的藤蔓吭了个精光,花妖感受到了疼痛,剧烈抖动起来,往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白夕羽的双手双脚忽然被藤蔓缠绕,整个人跟随着藤蔓坠落无底的黑色深渊,她紧紧地抓着少年的手,一甩臂,突然用力将他甩了上去。 “姐姐——” 少年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白夕羽坠入深渊,而他却越飞越高,眼前越来越明亮。 腰间被人轻轻一托,少年又被高高地抛起,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他看到他最喜欢的惊鸿师兄也跟着跳下了深渊,他眼眶里的眼泪急急地往下掉,大声高喊:“仙女姐姐、惊鸿师兄——” 白夕羽的身子轻飘飘地往下坠,耳边灌着冰冷的风,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般,没有丝毫的力气。 只一个瞬间,无数的过往,一幕幕掠过心头…… 她的大仇未报,难道就这么死了么?她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无边的死亡气息笼罩在她心头,她生出了绝望。 忽然,隐隐约约的,她好像看到头顶上方有个人影越来越近,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闭上眼睛,再次睁开,那个人影依然还在,而且越来越清晰…… “端木惊鸿!” 逆光处,那人的脸闪烁着耀眼的光亮,越来越近,白夕羽认出了他,心脏狠狠漏跳了一拍。 真的是他! 他居然也跳了下来…… 他是来救她的吗? 白夕羽的心脏剧烈地快速跳动起来,呼之欲出。 “抓住我的手!” 端木惊鸿倒飞着,向她伸出右手,白夕羽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喉头不知被什么东西堵住,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快,抓住我的手!” 端木惊鸿见她呆呆的没有反应,再次开口催促。 这一次,白夕羽不再犹豫,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冰冷有力,一把将她的手牢牢地掌控在了手心,那么用力地紧紧地握着,像是在努力地握住整个世界! 两手用力相握的刹那,时间仿佛停止了…… 白夕羽抬头仰望着端木惊鸿镇定无畏的脸庞,整颗心也跟着安定下来,所有的恐惧似乎在这一刹那消失无踪。 如果,如果就这样握着这个男人的手,一起死去,似乎也是件不错的事! 她这样想着,嘴角浅浅地扬起一抹胜似优昙的笑,慢慢闭上的眼睛,任由身子不断地往下坠,等待未知的结局…… 第一卷 第四十章 真情告白 白夕羽的身体在坠入无边的黑暗之前,耳边隐约响起了一段美妙的音乐,有股力量将她轻轻地托起,灵识中神音宝塔释放着淡淡的金光,旋转着,旋转着,然后,她失去了知觉。 端木惊鸿紧紧地握着那只柔软的手,像是握住了整个世界,黑暗中,他也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俊美无比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愉悦。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足过! 社稷江山、绝世武功、显赫的身份……这些在旁人看来梦寐以求的东西,他都有了,可是,他却从未感觉到满足和愉悦,相反,所有这些荣耀和尊贵都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是别人强加给他的光环! 也是因为这些光环和荣耀,让他失去了一个个的朋友、兄弟和亲人,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他不喜欢这些东西,甚至有些厌弃! 但是,此刻,只是掌心处的一抹柔软,就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不顾一切地跳下来,他也明白了,自己长期以来一直在等待在找寻的东西又是什么。 没错,就是她了! 一旦握紧了她的手,他便不会再放开! 哪怕上天入地,哪怕黄泉炼狱,他也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握住他心头的那一份柔软,那一份满足,那一份愉悦……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端木惊鸿依然清晰地知道,他和她的手还握在一起,紧紧的,紧紧的…… 无边的黑暗,吞没了一切。 好冷! 深入骨髓的冷! 白夕羽知道自己的意识已经醒来,可是身体却疲惫极了,似乎连睁开眼皮也要耗尽浑身的力气。 她死了吗?是不是已经到了阴曹地府? 听说只有这辈子积过无数功德的大善人,死后才能升入天界,其他的人都要被打入阴曹地府,不断地进入生死轮回。 像她这样杀过人、心中怀着仇恨,又从来不会主动做善事的人,死后肯定是要被打入地府的吧! 不知道阴曹地府究竟是什么样子?依稀记得小时候,她不肯乖乖吃饭,父亲就会吓唬她,说不吃饭的人,死了之后就会跟饿死鬼为伍,一个个舌头吐到地上那么长……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立即乖乖吃饭,但吐着长舌头的饿死鬼形象却深深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滴咚,滴咚…… 水滴的声音,在无边寂静的黑暗中,变得格外清晰。 白夕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掌心,有一股湿意,冰冰的,凉凉的,而左手依然被紧紧地包裹在一只柔软的大手中。 端木惊鸿! 蓦地,她忽然清醒过来!艰难地,一分一分睁开眼睛! 那是永恒黑暗中的,一束光! 无尽又无边的黑暗里,却唯独在白夕羽的眼前,悄悄亮起了一束光焰,那是一种幽幽的、带着绿色的轻光,跳跃着,闪烁着。 白夕羽先是一愣,随后忽然明白了什么,身子一震,失声惊叫:“鬼啊——” 下意识地,她翻身向旁边扑去,恰好扑倒在了端木惊鸿的身上,突如其来的恐惧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暂时丢失了理智,就这么紧紧地抱着端木惊鸿,摇晃着端木惊鸿:“端木惊鸿,端木惊鸿,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有鬼……” “嗯。” 端木惊鸿的嘴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浅吟,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他的手抚上她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别害怕,有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白夕羽喜形于色:“你醒了?快,我们快逃,这里有鬼……” “鬼?”端木惊鸿抬眼,朝她身后方向投去一眼,停顿了一下,忽然说道,“别怕,那只是磷火,不是鬼。” 白夕羽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浑身瑟瑟发抖,用力摇头:“不是的,我真的看到鬼了!” “那也不用怕!他们是不会伤害你的,毕竟……”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转为一种十分缥缈诡异的口吻,“现在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鬼了……” 白夕羽身子猛然一僵,整张脸煞白,直到听到他口中传来低低的无限压抑的笑声,她恍然醒悟过来,自己上当了。 “你捉弄我!” 她双目圆瞪,恼羞成怒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看时,才发现,那的确就是一团绿色的磷火,并不是什么鬼。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她顿时满脸羞红,窘到极点,恨不得找条地缝往里钻。 她这一拳恰好就打在端木惊鸿的伤处,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白夕羽连忙回头,关切询问:“我碰到你伤口了吗?对不起!” 她一脸的内疚。 “何止碰到伤口,这里、这里、这里……我哪儿都痛。”端木惊鸿依然躺在那里,指着身上各处,委屈地指控。 白夕羽:“胃也很痛吗?” 端木惊鸿摸着胃的部位,可怜巴巴地点头:“很痛呢。” 白夕羽:“可是,这里好像是阑尾,胃在右边。” “是吗?”端木惊鸿不确定地换了个位置,“对,是这里痛!” 白夕羽突然唇角微微一扯:“刚才那里才是胃。”说完,冷着脸,她扭头走向别处。 表情尴尬地一滞,端木惊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但伤口处撕裂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变得有些缓慢,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可惜白夕羽没有看到,一心以为他在恶劣地捉弄她。 轻轻抹去额头的汗,端木惊鸿快步追了上去:“生气了吗?我就是怕你害怕,跟你开了个玩笑。” 白夕羽继续气哼哼的,头也不回:“你的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端木惊鸿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强忍着伤口的疼痛,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 白夕羽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地四处搜寻。 端木惊鸿:“你在找什么?” 白夕羽慢慢冷静下来,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小九不见了……” 端木惊鸿安慰道:“小九是神兽,不会轻易有事的,它或许是追那妖花去了。” 白夕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是被妖花给拖入深渊的,现在妖花不见了,小九也不见了,它们很可能在一起,但小九现在的实力还很弱,不一定是妖花的对手,她得尽快找到它才是。 她又看向自己空空的双手,心里再次咯噔了下,内疚地看向他:“对不起,我把你的彩凤流光琴弄丢了。” 端木惊鸿愣了愣,飒然笑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不过是一把琴,身外之物,不见就不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夕羽:“你别安慰我了,我记得公主说过,那把琴对你来说很重要……” “是,那把琴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肯定的口吻,端木惊鸿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深深注视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但是,此刻,我已经找到了比琴更加重要的东西,为了守护她,我可以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题外话------ 今天第一次上强推,没有收藏的亲记得收藏一下哈!爱你们! 《犀利仁妃》的新读者qq群今天正式开张:群号179951666,验证暗号是小九,欢迎到我碗里来,另外也可以加我的微信公众号:搜索“北藤”或者“beiteng83”,还有最后一轮的送签名书活动,只要关注留言,第1号、第11号、第111号留言的亲,就可以得到签名书奖励,周日截至! 另推荐一本新人朋友二蜀的书:《名门枭妃》,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看!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生死不弃 呼吸猛然一滞,白夕羽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说的“她”,是她吗? 端木惊鸿的容颜半边显在磷火的微光中,半边沉在黑暗里,只一双眼眸闪耀着日月般的光华,静静地凝视着她。 他的眼瞳里,只有她的影子! 但,怎么可能呢?他们明明才认识一日…… 应该不是她吧? 白夕羽,你在胡思乱想什么?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这里,仅仅只是你沿途的风景,你早晚是要离开的! “我们还是快找出路吧!”避开他炽热的目光,她冷然地转身,背影决绝。 “小心!” 还没等白夕羽完全转过身去,下一刻,异变陡生,端木惊鸿宽袖一扫,一把将她扫入怀中,身体在这一刻骤然间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他一边挥舞长剑,一边向后疾速地倒退。 白夕羽的额头,重重撞在他的胸前,鼻尖闻到了散发自他胸口的浓浓的血腥味,她心头猛然一颤,原来他的伤口真的撕裂了。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她立刻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铺天盖地的森冷杀气。 她扭过头去,双瞳在这一刹那骤然收缩,她看到了黑暗中万千花瓣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每一片花瓣如同薄薄的利刃,与空气摩擦中带出星星的火花,势不可挡地扑面而来…… “该死的!如果让我逮到这妖花,非把它抽筋剥皮不可!”白夕羽整个人被端木惊鸿抱在怀里,面色苍白地怒声道。 “快走!” 胳膊上被用力一抓,她整个人惯性般旋转着,被甩到了端木惊鸿的身后,他用他高大的身躯完全遮挡住了白夕羽,从白夕羽的角度,看到他后背月白的衣衫已然湿了一大片。 脑海中忽然闪过三哥的话:“太子殿下伤势未愈,此时强行召唤龙神虚影,恐怕……” 他先是帮她挨了李碧华的一箭,接着强行召唤龙神虚影,方才又不顾一切地跟随她跳下深渊,那他的伤…… 最令她懊恼的是,她竟然不相信他重伤,刚才还捶了他一拳。 她简直要懊恼死了! “端木惊鸿!”白夕羽轻轻唤了他一声,可是她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之中小如蚊蝇,突然,端木惊鸿的身躯摇晃了两下,咳嗽两声,手中的剑势也减弱下来。 “嚓!嚓!” 被剑风劈斩开的防御圈,一下子缩小了大半,她隐约听到了花瓣割入血肉的声音。 “端木惊鸿!” “噗!”一口温热的鲜血从端木惊鸿的口中喷出,他的身躯剧烈摇晃起来,摇摇欲坠,但手中的剑花却依然没有停下,他像一座钢铁铸就的人墙,高高地坚定地耸立在那里,绝不允许自己倒下。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白夕羽焦急地看着端木惊鸿明明摇摇欲坠却强行支撑的背影,一颗心猛然揪紧,再这么下去,他们两个人都会死,但倘若是端木惊鸿一人,他或许可能突围。 “端木惊鸿,你走吧!不要管我了,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白夕羽的声音几乎带着颤抖,绝望的情绪弥漫了她的整个心脏,嘶声对着端木惊鸿的耳边大喊,“求你了,你快自己逃吧!” “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漫天花雨中清晰地响起,端木惊鸿突然回头,惨白如纸的脸上蓦地绽开一抹美得惊人的笑容,他低低笑道,“好不容易有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我怎么能半途而废?” 白夕羽气恼地狠狠瞪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不开玩笑会死吗?” 唇角一点点向上拉扯,端木惊鸿试图再让她看到自己的笑容,但下一刻,异变陡生,散落漫天的花瓣,突然之间飞旋着,朝着一个方向聚拢,几个呼吸间,竟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花剑,带着雷霆万钧不可阻挡之势,向端木惊鸿迎头劈砍而来…… “啊!小心!” 白夕羽惊叫着,深深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居然什么忙也帮不上。 长剑一横,当头猛然地撞击,端木惊鸿险险抵挡住了这惊险的一剑! 然而,他的膝盖却一寸寸地弯了下去,背脊不住地颤抖,像是被一座大山重重地压住,他的防线在一点点地被击溃。 “啊——”嘶声地低吼,端木惊鸿被一次次地压下,又倔强地一次次站起,然后再一次重重地被压了下去。 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月白色的长袍被染成了一片鲜红,端木惊鸿的脸色几乎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白夕羽飞奔过去,紧紧抓住端木惊鸿的手臂:“求你了,快走吧!你自己逃走吧!我知道你可以逃出去的!不要再管我了,求你,求求你……” 她嘶哑的声音颤抖着,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端木惊鸿神色一凛,从嘴里发出一声爆喝,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直起了弯曲背脊,周身的罡气暴涨,伴随着口中一口鲜血喷出,竟将压在他头顶上方的花剑,似一道流星般的击飞了出去! “走!” 无法想象满身疮痍的他,居然能够使出如此惊人的力量,白夕羽的心神被深深地震慑,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轻轻托起,腾云驾雾般向后倒飞掠过,端木惊鸿的身影越来越远,被击退的花剑又瞬间化作了漫天的花雨,瞬间将端木惊鸿整个人团团包围! “端木惊鸿!”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旷的黑暗的山洞中,直到白夕羽的后背重重地砸在了山洞的墙壁上,她痛吟一声,整个人顺着湿滑的墙壁滑落。 身子顿时跟散了架一般,耳边传来流水的声音,湿冷的气息冲刷着她的后背,让她不寒而栗,她忍不住转头看去。 “啊!”这一转头,她恍然发觉自己竟然落在了一个水潭边,绝望之中顿生一丝希望,连忙朝着端木惊鸿的背影大喊。 “端木惊鸿,这里有个水潭!” “跳下去!”端木惊鸿看也不看后面一眼,厉声喝道,在磷火的轻光中,他面色惨白如纸,眼神却坚韧如刀,手上的力量再次爆发,剑花飞舞,威力无可匹敌,所有迎面而来的花瓣竟然全部被他给生生挡了下来。 白夕羽低头,目测了下水深,平静的水潭,似乎突然之间汹涌了起来。 黑暗深处,仿佛是谁的一声叹息,沉睡了千年,终于醒来。 白夕羽不由地后退一步,脚底生凉,再仔细看时,漆黑的潭水中,缓缓亮起一道幽光,轻轻的,柔柔的,像是有一股力量在召唤着她,引领她去探究。 “端木惊鸿,我们一起跳下去!” 端木惊鸿的背脊明显一僵,向来镇定自若泰山崩于前色不改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犹豫,甚至有一丝丝慌乱和无措,可惜,白夕羽看不到他的神色,一再地催促着他。 “潭水底下好像有亮光,可能会有其他出路,我们快跳下去吧!” “你先跳,我随后就来!”努力掩饰之下的声音,依然带着一丝颤音,端木惊鸿头也不回道。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再临绝境 白夕羽知道,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只能成为他的累赘,一旦到了水里,便成了她的天下,花瓣就再也没有办法攻击到她了。 “那你快点!” 没有多想,她一个猛扎,以十分干脆利落的动作,跳入水中。 “扑通!” 水花四溅—— 白夕羽矫健的身姿好似飞鱼如水,灵活地在水中穿梭,几个翻腾,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潭水中。 端木惊鸿回头看了一眼,绝世傲然的唇畔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湛蓝色的深眸中瞬间变幻出许多情绪,有不舍,有决绝,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她没事了就好…… 永别了,羽姑娘! 还是没有办法,陪你走到最后,还是没能,永远保护你…… 希望你能遇到一个比四弟好千倍万倍的男人,让他来好好地照顾你,不要再让你受到伤害。 可惜,我没有办法成为这个人了。 为什么,不早一点遇见呢? 惨然一笑,端木惊鸿身形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突然单膝跪倒在地,嘴里连连喷出三口鲜血。 终于,他支撑不下去了…… 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失败的样子,不想让她失去希望,所以他倔强地支撑着、挺立着,可是现在,看到她安全地离开,他顿时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好累,好想睡上一觉,永远都不想醒来…… 他慢慢地阖上了眼睛,身子向前一个俯冲,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了一丝生气。 万千的花瓣围在他的身体周围,像是长了一双双的眼睛,看到他没有了攻击性,也就停止了攻击,一片一片依附在了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托了起来,像是要抬着它们的战利品回家。 就在这个时候,水潭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一个人影冲出了水面,看到端木惊鸿脸色惨白如纸,毫无生机地漂浮在半空,白夕羽脑子嗡的一声轰鸣,震惊极了! 她跳入水潭后,等了很久,都不见端木惊鸿下来,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回想他刚才的反应和语调,她的脑海中忽闪而过一个念头:难道,他竟是不会水的? 他怕连累她,所以才不肯跳下来! 因为水潭深不可测,一个人或许还能勉强游得出去,但两个人恐怕就……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夕羽毫不犹豫地重新游了回来,结果看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刚刚还挺拔如高山的背影,此刻却悄无声息地躺在了那里…… 他究竟是怎么在苦苦支撑的? 这个傻瓜,是不是以为她安全了,所以就再也没有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动力,所以就自暴自弃了? “端木惊鸿!” 沙哑中夹杂着无限压抑的喊声,破喉而出,白夕羽愤怒地冲上岸去,以她平生最快最利落的身手,箭步冲到了端木惊鸿的身边,拉住他一条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丢向水潭! 她的举止,激怒了妖花,片片花瓣调转了方向,向她迎面扑来! 白夕羽几乎没有一刻停滞,一拉一甩,然后纵身一跃,扑通、扑通,她和端木惊鸿相继落入水中。在他们之后,一大片的花瓣追袭而来,却在接近水面的地方戛然而止,不甘心地盘旋在水面,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白夕羽抬头看了一眼水面上的“屏障”,暗自庆幸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些花瓣怕水,根本无法靠近水里,终于,他们安全了。 一口气还没有松下去,前方端木惊鸿的身子却骤然下沉,一头墨发像海藻般飘散在水里,惨白的脸,惨白的嘴唇,像是要去投入死神的怀抱。 “端木惊鸿……” 白夕羽的心底生出丝丝的恐惧和绝望,她向下一个猛扎,卖力地游向潭底。 黑暗的潭底释放着莹莹的幽光,像是沉着不少宝石,在发光发亮。 但白夕羽根本无心去探究,她奋力地向端木惊鸿游去,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终于,两只苍白的手,在冰冷黑暗的潭底,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白夕羽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就像当初他奋不顾身地跳下深渊,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恍然间,不安的心,有了安放之处,她竟然没有那么害怕了。 潭水的温度低得不可思议,端木惊鸿的手更是冰冷得快要僵硬,借着潭底的幽光,白夕羽看到水不断在往他嘴里鼻子里灌,而他却毫无知觉,她眉头一紧,像是忽然有了什么决定,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攀上了端木惊鸿的肩膀,一下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冰冷的唇,轻轻地贴上了他更加冰冷的唇。 在沉静了上千年的黑暗深潭中,两个身影交缠着,旋转着,浮浮沉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端木惊鸿的眼皮似乎动了一下,恍惚间,微微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眼前的模模糊糊的脸部轮廓,他还想要看清楚,眼皮却疲惫地阖上了,再也睁不开。 他一定是在做梦,一个他不愿醒来的美梦。 感觉到他稍稍恢复了知觉,白夕羽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划着水,向远处的水面游去。 “端木惊鸿,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越往前游,潭水的温度越低,白夕羽冻得瑟瑟发抖,唇色发白,体力也越来越难以支撑。 “白夕羽,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她游一会儿,就给端木惊鸿渡点气,渐渐的,她的脑子开始发昏发胀,感觉到了缺氧窒息。 这会儿撇下端木惊鸿,她一个人游出去,或许还有希望,可她不能这么做,她的内心也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宁可死,也不能丢下端木惊鸿,否则,她一辈子都会在悔恨中度过。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出现了幻影,身子慢慢地往下坠,冰冷的潭水中,两个人的头发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他们的手紧紧地相握。 下沉、下沉,一直地往下沉…… 白夕羽的眼皮慢慢地阖了起来,面对死亡,此刻她却没有那么害怕了,至少,还有一个人陪着她,她并不孤单。 弥留之际,隐隐约约的,她仿佛听到了来自天外的仙乐,盘旋在她的耳边,侵入她的脑海,然后她整个人被一股暖暖的力量包围着,轻轻托了起来…… 对了,神音宝塔!她怎么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件宝贝? 她的眉头深深一皱,打开神识,眉心处立刻出现了一座散发着淡淡金光的宝塔。她心中暗喜,如果将端木惊鸿送进宝塔,他就不会死了。而且,宝塔里灵气充裕,对于他恢复伤势也有好处。 对,就这么干! 她神识一动,试图将端木惊鸿送进宝塔,可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怎么回事?难道宝塔之内,除了她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吗? 刚刚萌生的希望,一下子又灭了下去……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羲皇琴的威力 虽然无法将端木惊鸿送进宝塔,但至少她有了个可以换气的地方,经过灵气的补充,体力也得到了恢复,白夕羽振作精神,神识离开了宝塔,继续一边给端木惊鸿渡气,一边继续往前游。 也不知游了多久,就在白夕羽几近绝望时,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强烈的白光,犹如无尽海上亮起的一盏明灯,她的心脏怦然一跳,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 “端木惊鸿,坚持住,我们就快游到岸了!” 一个挺身,白夕羽加快了速度,水中的她,矫若游龙,飞鱼般的速度向前奋力冲刺。 近了,近了…… 眼前的光亮越来越盛,晃得她几乎快睁不开眼睛,就在她满怀欣喜地去迎接光明时,突然,冰冷的潭水汹涌起来,荡起巨大的波浪,转眼间就让白夕羽后退了十余步,下一刻,白夕羽的脸色惊变,因为她看到了白光的背后,一只庞然大物在冉冉升起,而那白光的来源正是那庞然大物的眼睛,如巨大的灯笼一般,透着冷冷的凶意。 “啊!” 白夕羽惊吓地大叫,嘴里咕嘟咕嘟,猛灌进几口水,入口的水里带着浓烈的咸腥味,令人作呕! 她连忙抱住端木惊鸿,掉头游去,身后的波浪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白夕羽感觉到后背袭来的阵阵杀意,彻底绝望了! 轰! 后背上袭来猛烈的撞击,白夕羽喉头一甜,尝到了血腥,却被她用力咽了下去,她强忍着疼痛,继续奋力地向前划水。 轰! 又是一记猛烈的撞击!比刚才的力度强了何止一倍! 白夕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瞬间震了三震,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手臂被迫地松开了,端木惊鸿的身子一下子坠落了下去。 好痛! 眼前一阵晕眩,所有的景象在她面前摇晃着,叠加成重影,隐隐约约的,她好像看到了那庞然大物张开了它巨大无比的血盆大口,向端木惊鸿游去…… “不要!” 白夕羽大惊失色,顿时慌了神,她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她该怎么办? 对了!羲皇琴!她还有羲皇琴!就是砸,也要砸死这只畜生! 神识一动,古朴厚重的羲皇琴便到了她的手中,她一把将羲皇琴扛在了肩头,像一个凛然赴死的战士,向前冲去! 漆黑如墨的眸底爆射出了前所未有的怒火,带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她一个挺身,高高跳跃而起,不顾一切地举起羲皇琴,向庞然大物砸去! “铮……” 沉寂千年的深潭里,蓦地响起一声琴音,像是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巨大的浪花,波纹荡漾开去,一层接着一层,无止无息! 这琴音浑厚有力,极具穿透力,像是来自远古的仙乐,悠悠远远地传递开去,无处不在。 声音在水中的传播,远远不及在空气中,但羲皇琴居然可以在深水中释放出这样极具震撼力的音波,可想而知,在陆地上,它的威力有多可怕。 “嗡嗡嗡……” 白夕羽的耳朵片刻产生了耳鸣,潭水之中瞬间掀起巨浪,白夕羽整个人被音波所震慑,远远地弹飞了出去,手里却紧紧地抱住羲皇琴。 对面的庞然大物也在瞬间倒退了数步,那只硕大无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畏惧,没有再继续逼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悄然停止。 琴音还在耳边环绕着,白夕羽惊魂未定,被刚刚一刹那的天外之音给震慑住了,她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羲皇琴,没想到这把琴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仅仅只是一根弦,就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威力,倘若是一把完整的琴,那该是如何毁天灭地的力量啊! 惊喜方起,异变又生! 忽然,琴音由远及近,又重新在耳边奏响,一个接着一个的回音,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四面八方的水波再次震荡起来,一浪推着一浪,慢慢积蓄着力量,朝着庞然大物的方向汹涌地汇聚而去! “居然还有回音之力!” 白夕羽惊叹连连,来不及多想,立刻抱着琴,游向渐渐沉入潭底的端木惊鸿。 当她的手环住端木惊鸿脖子的刹那,她的唇也立刻贴了上去,将口中仅剩的一点气渡到他的口中。 滔天巨浪轰隆狂涌,白夕羽全身绷紧,脑海中几乎再无任何杂念,紧紧地抱着端木惊鸿,紧紧的,紧紧的…… …… 一望无际的花海,转眼变成一片焦土,花海之心,出现一个巨大的窟窿,深不见底。 白慕非站在窟窿边,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身后的两位长老长长叹息了声,鲍长老走过去,拍了拍白慕非的肩膀,惋叹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 白慕非忽然转过头来,两眼冒着火光,冲着二人咆哮:“谁说太子殿下死了?七仙门九九八十一道的锁龙阵,那样凶险的关卡,他都闯过来了,还有什么艰难险阻可以困住他?你们谁再敢咒他死,我就杀了谁!” 长剑出鞘,白慕非喷着怒火的双眸,死死地瞪着两位长老,杀气腾腾。 鲍长老恼怒,正想说点什么,被另一位长老拦住:“我看这样吧,我们先带着小公子回七仙门,向掌教禀报这件事,看看掌教有没有救人的办法。” 说着,回头去寻小公子的身影,却发现小公子不见了。 “小公子呢,小公子去哪儿?” 白慕非闻言一惊,果然不见了小公子的身影,再转头一看,靖亲王和瑞亲王的人也不见了,狭长的凤目危险地眯了起来,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突。 “该死的,追——” 狮子林的小路上,瑞亲王带着西秦国的高手,奋力追赶前面的端木颜。 “四弟,怎么走了,也不喊三哥一声?” 朝身边的两名高手,使了个眼色,两名高手同时吹了声尖锐的长哨,四周围突然杀气涌动,十几名高手从林子两边冲了出来,拦住了端木颜一行人的去路。 端木颜神色一凛,很快恢复了镇定,俊美如雕像的脸庞上展露出一丝迷人的笑容,从容不迫地看着瑞亲王,道:“三哥,有事吗?” 瑞亲王在高手的簇拥下,迈步走了过来,一副掌控全局的得意神色:“没想到吧,我还留了一手!不管是你还是二哥找到了小公子,我都有办法,将你们拦截下来。” 端木颜点了点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哥果然玩得一手好牌!” 瑞亲王得意一笑,忽然沉下脸来:“废话少说,把人交出来吧!” 端木颜无辜地摊了摊手:“三哥,你要我交什么人啊?我这里就十几个大老爷们儿,你想要,随便拿去便是!” 瑞亲王这时才注意到,跟随端木颜的这群人当中,根本没有小公子的人影,甚至连春秋门的高手也不见了,他脸色一白,恍然大悟,自己上当了,狠狠地咬牙切齿:“碧华仙子!”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第二个亲我的女人 骨痛欲裂,白夕羽感觉整个人就要四分五裂,冥冥之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男子的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我是羲皇琴的琴魂,感谢主人唤醒了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琴魂的第五任主人……” 还没等白夕羽明白过来,那个声音就消失了,从丹田之中喷发出一股白雾般的热力,顺着她的身体经络,抵达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冲刷着每一处毛孔,渐渐形成一个循环,轻巧地改造着她身体的每一处,方才剧烈撞击下受的伤被一点点地抚平,整个人充满了能量,犹如脱胎换骨。 琴魂,她曾经听慕容青峰说过,每一把琴都有琴心,琴心修炼得足够强大之后,就会凝炼成琴魂,琴魂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甚至可以幻化成人形。当时她觉得很扯,根本不相信,但没想到,慕容青峰一直梦寐以求的琴魂,居然让她给撞上了!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白夕羽开心地睁开眼睛,目光一扫,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了。 刚刚被滔天巨浪狠狠地轰击上来,竟是一下子将她甩上了岸,但真正让她目瞪口呆的是,这里鸟语花香,仿若一片人间仙境,和方才黑暗的洞穴和冰冷的深潭,完全是两个世界。 对了,端木惊鸿呢? 花丛中,男子惨白着面孔,躺在那里,一头墨发如海藻般披散着,额头的蓝宝石不时闪耀着神秘的幽光,流光溢彩,魅惑人心,他下巴的弧线完美如同雕刻一般,整个人有一种病态到极致的阴柔邪魅之美。 白夕羽的心猛然一揪,在潭底这么长时间,他会不会已经……已经…… 她快步飞扑到他的身上,探了探他的脉搏和呼吸,没有,居然都没有! 她的手脚顿时冰凉,用力摇晃他,颤声道:“端木惊鸿,你快醒醒,千万不要睡过去!” 她半跪在他身旁,一边双手挤压他的胸口,一边继续给他渡气。 “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你的承诺呢?我最讨厌给了承诺却不能兑现的男人,难道你想让我讨厌你吗?” “端木惊鸿,你给我醒过来!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才把你救上来,你怎么能让我失望?” “我所有的亲人朋友都离开了我,现在我好不容易认了你这个朋友,难道连你也要抛下我吗?” 她鼻头一酸,莫名的悲凉,朱唇青白抖动着,眼泪刷刷地往下落。 “端木惊鸿,你别死,我一个人……真的好孤单!” 此时此刻,她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将自己孤独脆弱的一面赤果果地展现,她真的好累,好孤独。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人,她也需要有人的陪伴,需要有一个人可以在她累了疲惫了的时候,让她依靠。 “端木惊鸿,不要死……”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打在端木惊鸿的脸上,他的眼皮忽然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抽搐着,从嘴里咳出一大口水来。 白夕羽一愣,旋即激动地大叫:“端木惊鸿,你醒了吗?” 然而,躺在地上的男子依然没有一丝声响。 白夕羽却看到一丝希望,继续挤压他的胸口,给他渡气。 “端木惊鸿,你一定要醒过来!” “我初来乍到,没有什么朋友,你是我第一个认可的朋友!” “我好不容易结交到你这样有权有势的朋友,我还等着你做我的靠山,让我可以在临渊城横着走呢!” 一次接着一次,白夕羽倔强地不肯放弃,然而,他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她几乎要绝望了,俯身扑在了他的心口,探听他的心跳,心跳声却微弱地在渐渐消失,她彻底绝望了,无力地扑在他的胸口,声音发颤:“端木惊鸿,求求你,醒来吧!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许……反悔哦!”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沙哑,微小几不可闻的声音,白夕羽浑身一震,耳边贴着的心口慢慢传出有力的心跳声,她惊喜地抬头,看到昏迷中的端木惊鸿眉头轻轻皱了皱,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像深秋的枫叶一般,划着温柔的弧度,慢慢睁开了。 “你醒了!”白夕羽激动地再次大叫。 “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许反悔哦!”端木惊鸿惨白的嘴唇轻轻扯动,却牵出了一抹魅惑众生的笑意。 白夕羽愣了一愣:“我刚刚说什么了?” 端木惊鸿唇畔的笑意更深:“你刚刚说,只要我醒过来,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 白夕羽无语地翻白眼:“我刚刚说了这么多话,你就只听到这一句?” 端木惊鸿微微一笑,像偷了腥的猫儿,得意说道:“其实……我都听到了。” “那你还……”回想刚刚说的那些话,白夕羽面上顿时一热,下意识地就要提拳打他,但立刻想到他的伤势,她忍住了,狠狠瞪他:“过分!” 伸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腕,端木惊鸿清澈明净的眸子深望着她,表情无比真挚地说道:“你刚刚对我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可是我没有力气醒过来,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刚才差一点就去见阎王了,是你把我从半路喊了回来……谢谢你!” 真挚的眼神,一下子融化了白夕羽的怒气,她柔和的眼神看着他,声音也柔软了几分:“现在好点了吗?” 摇了摇头,端木惊鸿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泛起些许红润的双唇微微撅起,声音中带着些孩子气的讨赏的意味:“如果你再亲我一下,我就全好了!” 白夕羽身形微微一顿,双颊立刻烧起一团火焰,火辣辣的,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嗔道:“你这人,三句话就开始不正经,早知道不救你了!” “你哭了吗?”注意到她脸颊上的泪水,端木惊鸿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伸手,去为她拭去泪水。 白夕羽下意识地避开了,侧脸,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有她的骄傲,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 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端木惊鸿无声地叹息,眼神微微闪动,溢出五彩的光华,他支撑着从花丛中坐了起来:“除了母后,你是第二个为我流泪的女人!” 白夕羽心中微微一动,嘴上却反驳道:“我没有流泪,那是脸上沾的水!” 没有理会她的辩解,端木惊鸿完美的唇角一勾,继续说道:“也是除了母后之外,第二个亲过我的女人……”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太子的初吻 身形一晃,白夕羽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恼怒地冲着端木惊鸿低吼:“我郑重声明,我没有亲你,只是给你渡气!渡气,懂吗?” 优雅慵懒地抬手,淡定地抚去喷在无双俊颜上的液体,端木惊鸿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向性感的薄唇,在唇心上轻轻一点,悠悠然道:“对,你没有亲我,我的嘴唇只是不小心被人碰到了而已……唔,感觉真不错!” 指尖在唇畔流连,他的眼神在笑,笑得几分迷离,几分醉人,空气中有一股静谧而暧昧的味道在盘旋。 白夕羽额上青筋暴跳:“要不是看在你受伤了,我真想把你丢下去喂鱼!” 端木惊鸿仿若未闻,继续轻抚着双唇,如水墨画成的秀眉突然浅浅一皱:“唔,有点疼呢。你趁我昏迷的时候,到底亲了我多少次?” 说完,他唇角的线条微微上扬,绽出一抹笑,笑容如三月樱花般绚烂光华,哪里有半点疼的意思,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享受表情。 “啊,那我的初吻岂不是被你夺走了?不行,你占了我的便宜,你得对我负责!” 白夕羽简直要气疯了,双颊却烫得仿佛着了火,颤着手指道:“你是上天派来专门和我作对的吧?” 端木惊鸿右手托腮,侧首惬意地打量着她,醉人的美眸中溢出难以言喻的温柔,唇边是掩不住的笑意:“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白夕羽拿手猛扇风,气得眼冒金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晕过去?” “你不会的!”端木惊鸿直勾勾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像只成功偷了腥的猫儿,“因为……你舍不得!” 白夕羽猛翻白眼,从没见过这么无赖这么厚脸皮的人,对于这样的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睬! 背过身去,她打定主意,再也不搭他的话,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端木惊鸿瞄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既然都被你亲过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白夕羽背脊一僵,眉眼都在抽搐,无赖的人她见多了,可是像他这么无赖又无耻的人,还是头一回遇见。 她忍不住回头,拿十几兆光伏探照灯般闪亮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带着深深的审视和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传说中那个清风霁月一如云端的神祗的太子殿下吗?该不是在潭水里时间呆久了,脑子进水了吧? 坦然地接受她的打量,端木惊鸿的思维好像完全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继续悠悠然说道:“既然咱们都这么熟了,再姑娘姑娘的叫你,有点见外!” 您还是见外点吧!我们也没那么熟,好吗? 白夕羽扭过头来,继续采取不理睬政策。 端木惊鸿继续托腮,作思索状:“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夕夕,羽羽,还是小白?” 你才小白!你全家都小白! “不喜欢吗?那叫你夕夕?” 嘻嘻,我还哈哈呢! “也不喜欢?那就只有阿羽了。” 眼波微闪,白夕羽的身影明显一僵,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的画面,往事如浮光掠影,频频闪现…… “阿羽,小饭桶,快来吃饭啦!” “阿羽,你又调皮了!快从池子里出来,被你父亲知道你又偷他的鱼,他非打你板子不可!” “阿羽,让你抄写的经文,为什么会有三种笔迹?” “阿羽……” “阿羽……” 鼻头一酸,眼眶逐渐湿润,蒙上了一层水雾。 阿羽……以前家人就是这么喊她的,熟悉的声音,还在耳边环绕,可是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她的背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端木惊鸿敏锐地感觉到了,不由地挪近了几分,伸手抚上她的肩膀:“阿羽,你说你没什么朋友,我是你第一个认可的朋友。其实,我的朋友也不多,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做你最信赖的朋友,做你的靠山,好吗?” 原来,她说的话,他真的全部都听到了,而且都牢牢地记下了。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撩拨,白夕羽的双肩微微颤抖起来。 突然,一双宽大的臂膀,从后向前,轻轻地拥住了她,轻缓的话语响起在她耳边,犹如夜的低喃:“阿羽,我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不会再让你孤单了。” 眼泪不争气地刷刷落下,白夕羽不得不承认,这是她此生听过最动听的情话,可是,在经历过慕容青峰那样无情的背叛之后,她真的还能再去接受一份新的感情吗? 白夕羽,清醒点吧! 不要被一时的感性和错觉,冲昏了头脑! 抬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白夕羽恢复了平静的神色,用力掰开端木惊鸿的双臂,镇定的口吻道:“我们还是快点找到出去的路吧,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看着她清冷的背影渐渐远去,端木惊鸿无声地叹息,好不容易看到她卸去了伪装流露出真实可爱的一面,转眼间,她又用厚厚的铠甲,将自己层层包裹了起来,那么不留余地地将他推开,不让人靠近。 到底在她的身上发生了怎样可怕遭遇,让她变得如此拒人千里? 不过,他可不是轻易退缩之人,既然认定了她,那就只有她了! 她越是推拒,越是远离,他偏偏越是要迎难而上!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敲开她的心门,让她真正地接纳他! 他有绝对的自信! 神色一震,端木惊鸿对着白夕羽的背影,可怜兮兮地喊道:“阿羽,快来扶我一下!” 白夕羽身形微微一顿,却依旧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你不会自己起来吗?” “你刚刚还说,只要我醒过来,我要你做什么,你都答应……原来你是骗我的。”端木惊鸿叹息一声,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自弃和自嘲,犹如被遗弃的小狗,自哀自怜。 白夕羽脚步顿住,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明明知道他是在故意作弄她,但怎么搞得她心里那么内疚呢? 见她止步,端木惊鸿心情大好,抚着胸口的伤处,委屈地低吟:“好痛!只是扶一下,这么简单的要求也无法满足,承诺了又不能兑现,最讨厌这样的女人了!” 白夕羽嘴角狂抽,这分明是她对他说过的话,现在居然全数丢还给她,而她竟无言以对! “你真麻烦!”一咬牙,白夕羽气呼呼地转身向他走来,十分不温柔地将他一把拽了起来。 端木惊鸿像是早料到她会这么做,很自然地抬手,把手搭在了她的肩头,身体的大部分重量一下子压在了她的身上。 白夕羽闷哼一声:“你怎么这么沉?” 端木惊鸿无辜地眨眨眼:“我现在浑身无力,辛苦你了。” 白夕羽无语,只好卖力地扶着他,继续往前探路。 鸟语花香的仙境中,一对缱绻仙姿的男女,缓步而行,渐行渐远。 “阿羽。” “干嘛?” “阿羽。” “干嘛啦?” “阿羽、阿羽、阿羽……” “你干嘛啦?” “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 “无聊!”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收服妖花 也不知走了多久,空气中清新的芳草香味和馨甜的花香,萦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四周围的灵气越来越浓郁。 白夕羽眼尖地发现在前方的花丛中有点点的碎光反射过来,红色、黄色、橙色…… “天哪,晶石!” 数不清的晶石铺就的花丛,像一条钻石铺就的花路,看得白夕羽血脉贲张,一阵激动:“见者有份,一人一半!” 端木惊鸿没有去看晶石,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夕羽开心的笑颜,一双凤目也跟着一闪一闪,璀璨如星辰:“不用了,都归你!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白夕羽翻翻眼,懒得和他争辩:“既然你这么大方,我就不客气了。” 神识一扫,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晶石全部都被她收入神音宝塔中。 端木惊鸿微微惊讶:“你居然有储物空间!” 肯定的口吻。 白夕羽毫不避讳地点头,继续收晶石,一双美目跟探照灯般一寸寸地搜索,绝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你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端木惊鸿浅浅一笑,但看到她的目光完全专注在搜索晶石上,看都不看他一眼,心底莫名地泛起酸味,线条完美的唇角微微一扯,心想难道自己的魅力还比不上区区一颗石头? 想到此,他不禁有些挫败,醋意泛滥。 “可惜都是绿晶石以下的低等晶石,要是有绿晶石、青晶石就好了。”撇撇嘴,白夕羽吐槽着,脸上是一副勉为其难才收下晶石的不满表情。 端木惊鸿嘴角抽抽,换作寻常人,得到一颗赤晶石,都要激动得把它高高供起来了,她收了这么多晶石,居然还一脸嫌弃……不过,这也正是他喜欢她的地方,他的女人就是这么独特! 他越看越喜欢! 忍不住埋头在她发间,深嗅她的发香,属于她特有的诱人芳香,令他深深地陶醉。 察觉到异样,白夕羽忽然扭头瞪向他,端木惊鸿还来不及收起陶醉的表情,就被当场抓包,他以拳掩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忽然鼻子轻轻一皱,露出颇具深意的表情。 脸颊刷地爆红,白夕羽也不清楚自己近日究竟有没有洗头发,用力地一把推开了他:“谁让你靠那么近的?活该!” 快走了几步,她悄悄拿起一束头发,嗅了嗅:“没味道啊!” 扭头去瞄后面的端木惊鸿,恰好撞见他得逞后灿烂的笑颜,白夕羽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又上了他的当,一把抓起一颗晶石,朝他丢去! 端木惊鸿忍不住放声大笑,轻松地接住了晶石,忽然,他唇边的笑意戛然而止,看着白夕羽的身后,他的双瞳骤然收缩:“小心——” 白夕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诧异地回头,她的眼前忽然被黑影笼罩,一股劲风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还没等白夕羽反应过来,脖子上就被什么东西死死勒住,喘不过气来。 一抬头,她脸色煞白。 “妖、花……” 艰难吐出两个字,转头,看到端木惊鸿也被妖花的藤蔓缠绕,困住了他的手脚。 对了,羲皇琴! 神识一动,羲皇琴从神音宝塔中飞了出来,白夕羽伸手去接,妖花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她的手刚触碰到琴身,一根藤蔓突然缠上了琴身,将羲皇琴整个儿席卷着,丢甩了出去! 一张人性化的恐怖脸孔,蓦地逼近,出现在了白夕羽面前,张开了它的巨口,欲将白夕羽吞食…… 身侧,一道月白身影飞扑过来,将白夕羽撞向一旁。 眼见那张恐怖的巨口,就要将端木惊鸿吞下,白夕羽惊恐地大叫。 “不要——” 关键时刻,妖花的巨口突然顿住了,人性化的面孔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忽然咆哮着抖动起来,藤蔓狂舞,缠绕在白夕羽和端木惊鸿身上的藤蔓立刻松开了。 端木惊鸿拉住白夕羽的手,疾步倒飞,停在十步远处。 在二人惊诧的目光中,小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妖花的身上,正埋头吭哧吭哧地嚼着妖花身上的藤蔓,活脱脱一副小吃货的样子。看它小肚子鼓鼓的,看来已经吃了不少好东西。 妖花一副崩溃的表情,用力地狂甩,但还是没能甩掉这只冤家小吃货。白夕羽当然不会知道,从他们掉入深渊开始,小九就一路追着妖花,如同狩猎美食,孜孜不倦地缠着它,打得过就吃,打不过就跑,妖花被它折磨得几近崩溃了,白夕羽他们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收起惊愕的表情,白夕羽几步跑向羲皇琴,琴身一横,右手两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捻一拨,惊人的琴声,自白夕羽为中心,向外扩散,响彻整个空间。 琴音好似终于被打开了封印千年之门,彻底地释放,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站在白夕羽不远处的端木惊鸿受到琴音的波及,身形剧烈摇晃,摇摇欲坠,他惊愕地看着白夕羽手中的琴,心底的震撼久久无法平息。 比他更为震撼的是白夕羽真正的攻击对象——妖花,它庞大繁复的身躯在音波中狂乱地颤抖,四分五裂,那张人性化的脸孔化作了鬼哭狼嚎的表情。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像是一只脚下的蝼蚁在仰望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忽然,它庞大的身躯咻的一声消失了,化作一朵可怜巴巴的紫色曼陀罗,在风中凌乱地摇曳。 白夕羽看呆了,眼前这朵瘦不拉几的小花,居然就是力大无穷、不可一世的紫色曼陀罗妖花? “给你两条路,臣服于我,或者,送你去死……”手指轻轻地扣在琴弦上,白夕羽双目炯炯地盯着妖花,自信的光芒闪耀着。 单薄的花骨朵瑟瑟发抖,花瓣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卷曲的花茎摇摆着,像在挣扎,活脱脱一个傲娇别扭的女人,欲拒还迎的姿态。 端木惊鸿在旁敲边鼓:“据说曼陀罗花的精魄大补,正好我受伤了,需要补上一补,咱们还是把它煮了吧!” 白夕羽配合地点点头:“看它的样子,修为至少在千年以上,普通的大火未必对它有效,得用红莲火焰,熬上七七四十九天,这样才够入味!” “必须是纯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红莲火焰!” “唔,好主意!”。 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小九在一旁,听得口水直流,小身板一蹦一蹦的,跃跃欲试。 听到“红莲火焰”四字,妖花小小的身板就开始抖了起来,再听到“纯度百分之九十以上”,它抖如糠筛,彻底地凌乱了。 “看来,只有送它去死了!”白夕羽轻轻一叹,手指就要松开。 “不要——主人,我愿意臣服!”突然,妖花开口了,是一个成熟女人的娇媚声音。 它这一开口,倒把白夕羽给惊住了。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谁家女儿 完成了血契,白夕羽终于与妖花心灵相通。原来,它是修炼千年的曼陀罗花精魄,离幻化成人形,只差一步。关键时刻,却有人类前来打扰,它也不过是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才会攻击他们。 “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我叫紫陌。” “那我以后叫你紫姐姐吧!”白夕羽对它的态度有了改观,换作是她,有人在她修炼的当口来打扰,她也会跟人拼命的! “对了,你有看到彩凤流光琴吗?” “当时太混乱了,我隐约记得好像有一个穿宝蓝色衣服的女人捡走了一个琴盒……” “宝蓝色衣服?”白夕羽眸中寒光一凛,暗咬银牙,“李碧华——” 白夕羽想不到的是,李碧华不但捡走了她的彩凤流光琴,还把她辛苦救回的小公子也一并带走了,当之无愧的捡漏王! 突然间,地动山摇,头顶上方有碎石坠落。 端木惊鸿将白夕羽拉到身边,神色一振:“可能是自己人,我们快上去吧!” …… 花海之心,黑压压数千名的铁甲士兵,以及三辆攻城的铁甲战车,严阵以待,然而他们此次的敌人不是北燕铁骑,也不是西秦雄狮,而是坚厚的土层。 一名身披肃黑战甲的高大冷峻男,目光如电,令出如山:“继续挖!就是掘地千尺,也一定要找到太子殿下!” “是!”几千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同时响起,所有士兵继续投入到没有硝烟的战斗中。 白慕非虽然出身于军人家庭,但因自幼体弱多病,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军队,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肃然起敬。 “孤狼,幸亏你及时赶来了,不过,你私自调动野狼营的兵力,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我孤狼眼里只有一个主人!若是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测,我孤狼便解散野狼营,追随太子殿下而去!”孤狼目光坚定,掷地有声,浑身充满了锐利的锋芒。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你这只孤狼还是好好活着吧,本太子可没那么容易死!” 众人闻声,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巨大的窟窿,只见一根粗大的藤蔓破土而出,牢牢地扎根在了土里,紧接着一男一女攀着藤蔓,从深渊里慢慢升了上来。 那一高一矮的身影紧紧相依着,男的俊美无双,女的倾国倾城,好似一幅美得不像话的画。 “太子殿下!”比方才更为震憾的声音同时响起,所有的士兵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喜悦的眼神注视着那个一身月白长袍却无法藏尽王者锋芒的男人,像是在仰望高高在上的神,那种发自内心的狂热,一经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 “都起来吧,大家辛苦了。”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不怒自威,所有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几乎不带任何多余的动作,干脆利落到像是同一个人,然后继续用狂热的眼神注视着端木惊鸿,随时听候他下达的下一个命令。 这样的军纪,这样的军貌,让白夕羽这个外人也跟着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她也在注视着端木惊鸿,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他,一个注定成为王的男人! 像是有一把上古的巨斧,瞬间在两人之间劈出了一道大大的鸿沟。 他们站在彼岸的两端,她进不了他的王域,他也到不了她的尘界。 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下,所有的情绪掩藏在了眸底,就连脸上的一丝波动也藏在了她的紫色面纱下面。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孤狼上前一步,灼热的目光看着端木惊鸿,注意到了他胸前的血迹,眉头蓦地一皱。 “我没事,小公子怎么样了?”端木惊鸿问道。 白慕非带着满腔的怒气,抢先回道:“春秋门的人太卑鄙无耻了!趁我们不注意,他们把小公子带走了,还送进宫去,说是他们救的人!” “又是李碧华!”白夕羽一脸气愤。 白慕非:“不过……皇上听说太子殿下您掉入深渊之中,生死未卜,他老人家太过震惊,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昏了过去。碧华仙子等人也只好等皇上醒来后再讨封赏,可能是怕到手的鸭子飞了,李贵妃坚持要把小公子留在她宫里……” 端木惊鸿眉心一紧,流露出担忧:“你是说,父皇他……” 孤狼:“太子殿下,您还是快点回宫吧!现在大家都以为您遭遇了不测,皇上又陷入昏迷,几位亲王借机到处散布谣言,搅得满城风雨,恐怕迟则生变。” 俊美无双的容颜上染上一层阴影,端木惊鸿转头看向白夕羽,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浓浓的期待:“阿羽,跟我一起进宫吧,我带你一起去见父皇!” 现场之人,尤其是白慕非和孤狼,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这是太子殿下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如此亲密,更是头一遭听到太子殿下要带女子去见皇上,这是不是说明她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女主人? 一双双好奇的灼热的目光齐齐投在了白夕羽身上。 白夕羽却苦笑,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皇上呢?名义上,她还是皇上的儿媳,却跟着他另一个儿子去面见他,她都怕会把皇上给气吐血! 白夕羽淡淡一笑,摇头:“不了,我想回家了。”转头,面向白慕非:“白三少,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家?” 白慕非明显愣了愣,询问的目光投向端木惊鸿,却见端木惊鸿有些失落地点头道:“慕非,我就暂时把阿羽交给你了,务必照顾好她!” …… 走在临渊城宽阔干净的街道上,白夕羽心绪烦乱,脑海中不断闪现方才分别时,端木惊鸿不舍又有些失落的眼神,她轻轻叹了口气,明明才认识不到一日,为什么会被他的情绪所左右呢? 白慕非跟在后面,好奇地打量。 紫色的曼陀罗花蜿蜒缠绕在她腰间、手臂和双腿,巧妙地点缀,像是它本来就是衣服的一部分,完美地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整个人宛若花中仙,又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还有她肩头那只萌萌的小兽,此刻正抱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打着盹。 他忍不住摇头乍舌,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是如此的危险呢?表面看着美丽无害,实则狡黠若狐,分分钟的扮猪吃老虎,这样的女子,他也是头一回遇见。 身怀至宝,又是太子殿下看中的女人,这样独特的女子,会是谁家的女儿呢? 他快走几步,追上白夕羽:“羽姑娘,你家到底住哪里?” 秀眉轻轻一挑,白夕羽反问:“你家住哪里啊?” “白鹤大街。” “对,我家也在白鹤大街。” “你也住在白鹤大街?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呢?你是侯将军府的女儿?” “不是。” “魏侍郎家的女儿?” “也不是。” “难道是赵大人家的女儿?” “也不是。” “那到底是谁家的女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空旷的大街上,白夕羽笑声清脆,白慕非却一脸纠结,二人并肩继续走着。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神秘男子 军队集结完毕,寂静无声地等候着命令。 战车上,端木惊鸿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晶石,神情莫测,低沉磁性的嗓音突然开口:“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是不是就不会远离我了?” 身后的孤狼明显一愣,恍然明白过来:“太子殿下,您怎么会这么想呢?天底下的女人,哪个不想嫁入豪门贵族,哪个不想坐享荣华富贵?” 端木惊鸿幽幽一叹:“可她不是那些女人……” “在卑职看来,女人都一样!”孤狼纠结地皱眉,女人的事太麻烦了,还是带兵打仗来得容易得多。 淡淡一笑,端木惊鸿挥手示意:“走吧!” 军队陆续撤离。 不远处,两名红衣女子从林间迈步而出,注视着大军撤离的方向,开口交谈。 “那不是南楚国的惊鸿太子吗?” “掌教推算出羲皇琴即将出世,方位就在南楚国,刚刚我们听到的琴声,很有可能就是出自羲皇琴!” “这么说来,羲皇琴很有可能就在惊鸿太子的身上?” “极有可能!我们还是快回天音宗,禀报宗主吧!” 二女转身,刚要离开,突然撞见一名身形高大健硕的墨衣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十步开外处,阳光之下,棱角分明的绝美脸庞映入眼帘,心跳顿时齐齐漏了一拍。 男子的一张脸堪称最精致的艺术作品,五官英挺不失俊秀,棱角分明不失柔和,线条柔和不失刚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他右眼眉骨向下,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一指长,像是被剑划开,但丝毫不影响他整张脸的美感,相反,这道疤痕给他凭添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野性的魅力,二十几岁的年纪,却浑身透着浓烈的成熟气息。 一身墨色长衫松松垮垮,领口随意地敞开,露出里面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一头墨发随意地飘在脑后,形容散漫,浑身透着放荡不羁和肆意张狂。 他剑眉随意地轻轻一挑,眼神中透出淡淡的不屑,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道:“确定刚才的琴声是出自羲皇琴?” 年纪较轻的红衣女子两颊绯红,被他的目光淡淡一扫,整个人就跟丢了魂般,失去了思维和理智,开口回道:“宗主能卜算过去未来,从未出过错,我们按照宗主给的方位寻来,肯定不会错的……” 年纪较长的红衣女子猛然回过神来,连忙阻止同伴,警惕地盯着墨衣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探听我们天音宗的秘密?” 男子却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羲皇琴……传说中上古兵器谱上排名第一……”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年幼的红衣女子生气地质问,身为天音宗的弟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被人仰望,何时遇见过如此狷狂目中无人之人?尤其方才竟然不小心受他的容颜蛊惑,失了心神,她懊恼极了。 然而,下一刻,她再度受了蛊惑,迷了心智! 只见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支翠绿的玉箫,玉箫上有细长的裂纹,像是曾经受过剧烈的撞击而折损过,又重新被粘合起来,男子专注的眼神凝望着手里破旧的玉箫,却像是在凝视一件稀世珍宝。 “羽弟最喜欢的就是音律,如果我把羲皇琴弄来送给他,他一定会很高兴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愉悦地笑了起来,刹那间,仿佛整个林子里的山花都同时绽放了,所有的光华全部汇聚在了他的身上,化作他唇角最璀璨最温暖的一点光亮。 年长的女子片刻恍惚之后,立即回神,拉了拉年幼的女子:“这人身上透着邪气,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二女刚要转身,男子的目光依然专注在玉箫上,却忽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懒洋洋:“本座允许你们走了吗?” 霎时间,刮起一阵无名之风,恐怖的威压升腾起来,像一阵旋风,将二人团团包围。 二女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恐。 “大胆狂徒!你可知道得罪我们天音宗的下场?” “这话,就当你们的遗言了。”男子随意地一挥手,一道掌风如流星般射去,两名红衣女子瞬间倒地,失去了生机! 秒杀!绝对的秒杀! 男子看都不看二女一眼,连余光都懒得施舍,举目望向军队撤退的方向,舔了舔嘴唇,那张俊美神秘的脸庞顿时邪魅如妖邪,他幽幽吐字:“惊鸿太子……” …… 白夕羽和白慕非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白鹤大街的尽头,白慕非时不时地瞥着白夕羽,见她迟迟没有要进哪家府邸的意思,不由地开口问道:“羽姑娘,你确定你家就住在这条街上?” “是啊。”白夕羽漫不经心地点头。 白慕非瞪大了眼睛:“可是前面就是这条街上最后一家了。” “所以呢?”白夕羽唇角微微一勾,继续捉弄她这个傻三哥。 白慕非几近抓狂:“你看清楚了,这是神武侯府!是我家!” “没错啊,我要进的就是神武侯府!”白夕羽用十分真诚的眼神看着他,美目眨巴眨巴,她都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猜不出来,真是太笨了! 白慕非彻底凌乱了,敲破他的脑袋,他也不会把眼前这个女人往他心心念念的妹妹身上靠,根本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嘛? 白夕羽轻轻一叹,居然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她决定继续捉弄他一下,迈步走向侯府大门。 看到她居然真的走进了自家府里,白慕非指着她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有一种非常强烈的念头萦绕在他心头,呼之欲出:“你……你……难道你是……” 这时候,一个人影从府门内匆匆跑了出来,险些撞到白夕羽。 白夕羽看了她一眼,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记忆,没等她回忆起来,就见对方焦急地冲白慕非说道:“三少爷,出事了!” 白慕非不悦地皱皱眉头:“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冲撞了本少爷的贵客,你担待得起吗?” 丫环立刻向白夕羽作了一揖:“对不起,姑娘。” 白夕羽忽然想起来了,她是三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绿芙,而三夫人是白慕非的生母,也是和白夕羽母亲最亲近的好姐妹,她立刻感觉事情不妙,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三少爷,七小姐……七小姐她……”绿芙说着说着,就眼泪汪汪。 白慕非一听“七小姐”三个字,顿时心神一紧,用力抓住绿芙的肩头:“七妹她怎么了?” 绿芙啜泣道:“七小姐,她死了。”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你到底是谁 白慕非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绿芙继续说道:“四夫人听说消息,已经带着八小姐和九小姐赶往靖亲王府,奴婢正要赶往灵安寺,去通知三夫人、二夫人和老太君……” 不等绿芙说完,白慕非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飞快地跑了出去,拼命地狂奔在白鹤大街上。 “三哥。”白夕羽眉头一皱,她已猜到这是靖亲王布下的局,她本人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却传出她已经死的消息,简直荒天下之谬! 她且跟去看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抬头便是靖亲王府的门匾,白夕羽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到这里,离开王府之前,她就说过,等她再次上门,就是她来向端木颜讨债的时候! 唇角冷冷一勾,白夕羽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天色已暗,王府内外挂起了白色的灯笼,照亮了整个院子,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小七,你死得好惨!杀千刀的,到底是哪个缺德的,不但玷辱了你的身子,还让你想不开跳河自尽。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神武侯府放在眼里……” 刚靠近灵堂,就听到了四夫人的哭喊声,白夕羽眉头用力一皱,这个虚伪的女人,表面看起来是在为她哭丧,实则心里不知有多开心呢。听听她说的这些话,她是生怕全临渊城的人不知道白夕羽是被人玷辱了身子之后跳河自尽的吧? 慢着! 被人玷辱了身子,跳河自尽? 事情的走向似乎比她预期的还要曲折离奇…… 端木颜要设计一个她已经死亡的局,她已经料到了,她这个正宫的王妃不死,他怎么娶李碧华呢?况且,她的父亲神武侯可不是好打发的,如果让他知道是端木颜设计谋害他的宝贝女儿,神武侯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但如果是白夕羽因为受了别人的凌辱,自己想不开跳河自尽,那事情就两说了。神武侯就算再气愤,也怪不到端木颜的头上! 这一招……真够恶毒的! 想着,白夕羽继续往里走。 白雪晴站在四夫人身旁,有点疑惑,白天还看到白夕羽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怎么一转眼功夫就死了呢? 她有些怀疑,脚下不自觉地走上前,想要去揭开那一层盖在“白夕羽”身上的白布,不料四夫人突然喝止了她:“住手!千万不要碰她,小心晦气上身!” 霎时间,四周围异样的目光全部扫了过来。 脱口而出之后,四夫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又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小七已经死了,咱们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留给她最后一份尊严!” 白夕羽心底冷笑,在神武侯府的时候,四夫人就看她不顺眼了,因为即便她也为神武侯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八小姐白晴雪和九小姐白雪梅,但得到的宠爱却连她的万分之一都不如,母女三人一直视她如眼中钉! 白慕非从进入灵堂到现在,一直呆呆地站在“白夕羽”的尸体旁,整个人像丢了魂,失魂落魄,他的双目赤红,浑身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终于,他慢慢伸出了双手,去揭开遮盖在尸体上的那层白布。 人群中,端木颜与林振远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但没有逃过白夕羽的眼睛。 她也很好奇,他们到底找了个什么人来做她的替身,难道他们就不怕三哥和白家的人认出来吗? 白慕非的动作慢到了极致,引得四周围的人好奇地引颈张望。 伴随着白布被揭开,“白夕羽”终于一点点露出了她的真容,一阵倒抽气的声音齐声响起! 白夕羽看到“白夕羽”的刹那,也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受惊不小。 那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甚至连五官也分不清了。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在那女子的脖子、肩头和胸前有一道道醒目的淤青,分明就是受人凌辱时留下的痕迹…… 畜生! 白夕羽愤怒了! 她万没有想到,端木颜和林振远二人为了制造她死亡的假象,居然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而且是如此歹毒非人的畜生行径! 她双拳紧握,心底的愤怒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眼底的火焰熊熊燃烧。 白慕非的手猛然一抖,白布倏然落了回去,身体微微摇晃,他向后倒退一步,才稳稳站定。 一双赤红的双目喷着怒火,他转头瞪向端木颜,声音却无比得冷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 端木颜幽幽叹息了声:“这事本王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林振远,林振远立刻站出来说道:“还是我来说吧!王妃的尸体是我林家的一个下人在护城河边发现的,他发现王妃的时候,王妃的尸体已经在水里泡了有一个时辰,死相极其凄惨,因为王妃身上有靖亲王府的令牌,所以下人立刻将她送来王府。经王府的人鉴定,死者身上穿的衣裳正是王妃经常穿的衣裳……可怜王妃年纪轻轻就……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白慕非再次掀开白布,仔细看了看死者身上的衣裳,他的心情更为悲痛了:“小七……” 嘶哑的声音,在白慕非的喉咙里打转,眼泪夺眶而出。 白夕羽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双肩,于心不忍,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白三少,现在就判定死者是七小姐,未免太过武断!” 端木颜和林振远闻言,齐齐一怔,警惕的眼神看向她。 面纱底下,白夕羽唇角微微一勾,眼底寒芒飞掠。 白慕非却绝望地摇了摇头:“不会错的!她身上穿的这件衣裳是七妹出嫁之前,我娘亲手给她缝制的,还有她手腕上戴的镯子,也是我娘送给她的嫁妆……” “单凭衣裳和镯子,根本说明不了问题!如果我穿上七小姐的衣裳,戴上七小姐的镯子,我也可以是七小姐!”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尤其是端木颜、白雪晴和白慕非三人,看着她的身影,恍然间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她的身影居然和他们印象中的白夕羽产生了完美的重叠…… 白慕非炙热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她,脑海中那股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疯狂袭来,呼之欲出! “你……你到底是谁……” 第一卷 第五十章 配合演戏 拥有如此强烈感觉的,不止白慕非,端木颜凤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夕羽的侧颜,心绪刹那间千回百转。 会是她吗? 林振远告诉他,白夕羽已经溺水身亡,但是没有找到尸首,所以才找了个替身过来,应付白家人。可对他来说,这具尸体是不是白夕羽,一点儿也不重要,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那就是白夕羽已经死了! 可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女子,却与白夕羽的身形如此相像……难道说,白夕羽根本没有死?眼前的女子就是白夕羽?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咚咚咚跳得飞快! 如果真的是她,那狮子林这一路,她岂不是一直在欺骗他? 想到这个可能性,胸口立刻有一口气闷在那里,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不可能! 他绝不可能受人如此愚弄却不自知,这一定是巧合! 再说了,白夕羽从来没有见过二哥,又怎么会和二哥关系如此亲密? 他死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人愚弄了! 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切实的问题。既然她平安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代表二哥也已经平安脱险了? 可惜了!若是二哥就此葬身在深渊之中,那该多好……端木颜凤目微微一眯,激射出了毒蛇般的阴冷眼神。 所有人的反应,白夕羽尽收眼中,她忽然笑了,笑容犹如一闪而现的昙花,美艳不可方物。 “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只要找到一个和七小姐身形差不多的人,穿上她的衣裳,戴上她的手镯,再遮上她的脸,谁都可以是七小姐。” 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她可没打算这么快就暴露自己! 既然他们煞费苦心地上演这么一出大戏,她岂能让他们失望? 既然你们这么想演,我就配合你们演!看谁的演技更高一筹? 面纱下,白夕羽的嘴角勾起一抹危险至极的冷笑。 白慕非有些许失落,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思索着白夕羽的话,点头道:“羽姑娘说的不错!单凭这些,根本无法证明死者就是七妹。”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厉目扫向端木颜:“我问你,七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王府?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白慕非不愧是聪明人,立刻想到了问题的根本。 端木颜目光微微一闪,有些心虚,但旋即又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道:“脚长在王妃身上,她要去哪里,本王怎么可能管得住她?” 白慕非面色一沉,刚要发作,白夕羽抢先一步道:“白三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白慕非不解:“我哪里说错了?” 白夕羽含笑道:“你明明知道靖亲王约了他的旧情人在狮子林相会,他哪里有空去管他的王妃究竟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端木颜闻言,面色瞬间变黑。 林若兰、赵月茹和一众小妾们,顿时个个醋意大发,拿哀怨的眼神看向端木颜。她们都以为王爷是去狮子林救小公子了,没想到却是去会旧情人! 接收到这些女人的目光,端木颜面部的肌肉抽了抽,浑身有些不自在。 眼底精光飞掠,白夕羽继续添油加柴:“各位夫人,你们还不知道吧?在狮子林的时候,靖王爷当着众人的面,向碧华仙子求婚了呢,许的还是王妃之位,那场面真教人感动啊……” 林若兰不敢置信,脱口而出:“王爷,你明明说过,我是你最后一个女人,娶了我之后,你不会再娶其他女人的!” 其他小妾们也跟着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什么?王妃之位?她凭什么?” “王爷不是已经和李碧华解除婚约了吗?为什么还要娶她?” “肯定是李碧华那个狐狸精,把王爷给迷住了……” “哼,贱人!” 听着这些女人的话,端木颜脸上挂不住了,一张俊颜顿时黑得能滴出墨来。 这些蠢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第一次体会到女人太多的坏处,简直太糟心了!他突然厉声喝道:“都给我闭嘴!眼下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吗?” 女人们立刻噤若寒蝉,但目光里依然透着哀怨。 沉稳如赵月茹愣了许久,才慢慢缓过神来,忍不住开口:“王爷,这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娶李碧华?” “当然是真的!”白夕羽抢在端木颜之前回道,“这种风流韵事,又不是见不得人,我有必要骗你们吗?” 赵月茹深受打击,一脸惨然,心痛道:“王爷……” 端木颜的脸色越来越黑,黑得如同锅底,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就是给她一拳,但碍于白家人在场,再加上她肩头的小兽正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他不敢贸然出手!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绵长,很显然是在竭力地压制怒火。 白夕羽美目轻轻一眨,流光飞旋,平静地回视过去。 游戏才刚刚开始,这就克制不住了? 唇角冷冷一勾,白夕羽接着说道:“据林前辈的说法,王妃的尸体是在一个时辰前被人发现的,可是王爷早早地就把王妃之位许给了碧华仙子,好像早就料到王妃回不来了,莫非王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唔,这件事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端木颜终于克制不住了,冷冷说道:“羽姑娘,这是本王的家事,外人似乎不应该插手干涉吧?” 谁料白慕非突然上前一步:“我是王妃的亲哥哥,我总有权力插手干涉了吧?” 端木颜脸色顿时一滞。 白慕非步步紧逼:“你给我解释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七妹遭遇了不测?或者说,根本就是你设计谋害了七妹?” 端木颜否认:“白慕非,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若是想谋害王妃,还需要等到今日吗?” 白慕非:“那是因为你不敢!” 一句话戳中了端木颜的痛处,他的脸色阴晴不定,难看极了。 “你说的没错,本王就是因为不敢,所以才不可能谋害王妃!” 余光处忽然瞥到了什么,白夕羽忽然神秘一笑,接话道:“那你为什么向碧华仙子求婚,还许她王妃之位?” 端木颜目光闪烁,想了想,道:“那是因为……因为本王需要借助春秋门的势力来帮我找到小公子!” 李碧华刚到门口,就听到这句话,顿时心痛难当:“颜哥哥,你刚才说的话是真心的吗?你真的只是因为想要借助春秋门的势力,才向我求婚的?” 端木颜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极了。他完全没料到李碧华会突然到来,还好巧不巧,刚好听到这句话,他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什么人都跑来和他作对? ------题外话------ 抱歉,今天开了一整天会,才回到家,立刻来更新了,幸好还赶得及!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无邪公子 林若兰看到李碧华居然登堂入室,不请自来,气不打一处来:“李碧华,你这个狐狸精,居然还有脸闹到我们王府来?哼,刚才王爷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根本不喜欢你,只是在利用你而已,我劝你识趣的还是早早离开,免得自讨没趣!” 李碧华狠狠剜了她一眼,厉目扫过端木颜的一众妻妾,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毒辣。 这些女人,一个一个真是看着就犯恶心。 她们的存在,分明是在提醒,端木颜对她一次又一次的感情背叛。 然而,明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不专一的男人,她还是无法遏制自己的内心,依然如此痴迷地深爱着他。 她不求别的,只求他心里留有她一个位置…… “颜哥哥,我要听你亲口说……”受伤的眼神,痴望着端木颜,此刻的李碧华甚至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就为了等他一句真心的话! 被她这样看着,端木颜浑身不自在,面色瞬间变得阴霾,不等他开口,白慕非冷笑道:“端木颜,你最好解释清楚,不然等我父亲来了,他老人家可没我这么好的耐心!七妹的死讯此刻应该已经发出去了,相信不出三日,父亲就会日夜兼程赶来,看你到时候怎么和他解释?” 提到神武侯,端木颜冷峻的面孔上有了明显的波动,那是一种存在于潜意识中对于天敌的恐惧! 这么多年,端木颜之所以不敢动白夕羽,正是因为她的背后有一个十分恐怖的爹! 别的亲王都羡慕他有这么一个实力强横的岳父老泰山,可谁能明白他心里的苦楚?他这个岳父老泰山,压根就不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相反,还时时刻刻给他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此次棋行险招,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迎接这位岳父老泰山的雷霆震怒,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将他一步步推向了这么个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旧爱和她身后的春秋门力量,一边是威震大半个朝堂的神武侯,他一个选择不慎,分分钟就会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边缘……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也曾面临过同样的抉择,是娶白夕羽还是娶李碧华……他最终选择了前者! 那么这一次,他又该怎么选呢? 林振远将端木颜的犹豫和挣扎尽收眼中,他阴冷地一笑,借机插话道:“王爷,你可要三思啊!”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要逼着端木颜放弃李碧华,唯有如此,他的女儿才有机会登上王妃之位,否则的话,他忙活了半天,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端木颜的神色更加纠结了。 一直在旁静静看戏的白夕羽突然开口道:“哎呀,看来王爷是真的对碧华仙子有情了……也就是说,王爷一早就存了要废掉王妃另娶他人的心思,于是制造了王妃受辱跳水自尽的假象……如此一来,就可以彻底将自己撇清……唔,这一招真是高明!” 白夕羽故作神秘兮兮地斜睨了端木颜一眼,暗暗冲他竖大拇指。 端木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我猜错了?”白夕羽偏了偏头,一副恍然大悟状,“噢,我明白了。原来王爷对碧华仙子根本就没有感情,向她求婚,不过是逢场作戏,利用她罢了!” 这一次,换李碧华黑脸了,一双美目毒蛇一般阴鸷地瞪着她。 端木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真想一把掐死了她! “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一个个脸色都这么难看?”白夕羽无辜地摊摊手,随即笑眯眯道,“我向来快人快语,王爷你千万别介意啊!” 端木颜一口气憋在了喉咙口,脸色阴晴不定。 “好热闹啊!本少主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啪嗒,伴随扇子打开的声音,一个清晰的脚步声传来,从门口走进来一位俊美绝伦的红袍少年,炽烈的红,激扬狂放,给人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更给人视觉冲击的,是少年那张雌雄难辨的粉嫩的娃娃脸,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毫无瑕疵的白皙皮肤,始终含笑的眼眸,还有他眉间一点奇异如闪电的印记,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十分俊美,却也十分神秘。 在看到少年的瞬间,端木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目光中不自觉透出警惕,似乎对他十分忌惮。 更令人惊讶的是,林振远跟触了电般浑身一震,然后突然跟哈巴狗见了主人一样,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笑容满面:“师叔公,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这一声“师叔公”着实把白夕羽给雷到了,不可思议地看向那少年,难道他根本不是十几岁的少年,而是那种传说中修炼到了巅峰境界之后返老还童的老妖物? 看向少年的眼神像在看老妖精,不料却看到少年暗中朝她抛来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眼神,或者可以描述为……媚眼? 白夕羽浑身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什么情况?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不过,仔细看,他的外貌轮廓确实有那么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白夕羽微微侧头,努力搜索记忆…… 还没等白夕羽想起来,端木颜恢复了镇定神色,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凤少主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凤无邪笑眯眯地摇着折扇,眼神淡淡地扫了一圈,看似随意道:“没事,没事,本少主也是临时起意,过来串个门,你就不必客气了,下次我来的时候,再补上吧!” 凤无邪,来自一个非常神秘而庞大的家族,不但家族势力庞大,财力也十分雄厚,整个临渊城,几乎百分之三十的产业都带有凤家的烙印,大到银号、商会,小到米铺、成衣铺,凤家的生意无所不包,无所不在。 而凤家的人从来都很神秘,轻易不出世,目前在明面上打理生意的人,就是近期刚刚冒出来的凤家小少主——无邪公子,凤无邪!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受人之托 “凤少主可真是稀客,平日里请都请不来,今日突然造访,可有要事?”端木颜冷峻的容颜带着几分揣度和试探。 凤家在云川大陆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它不属于任何一个宗派,也不受任何一个国家的管束,它太神秘、太高不可攀了,以至于各国的皇权都畏惧它的存在。 得罪凤家,绝对是一件最愚不可及的事情! 得罪凤家的小少主,那便是比愚不可及更愚不可及的事,大概只有脑残才会干出这种蠢事! 所以,即便端木颜贵为一国的亲王,也不敢怠慢凤无邪! 凤无邪星眸微微一眯,摇了摇折扇,笑得温柔优雅,风度翩翩:“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府上探视一个人!” “探视一个人?”端木颜神色一顿,惊讶极了,他府上居然还有人能劳动凤家少主前来探视,他怎么不知道? 凤无邪又笑眯眯地添了句:“一个女人!”目光有意无意地在端木颜的妻妾们中间扫过。 难道是他的女人中的其中一个?端木颜的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 “凤少主在看我,难道他要找的人是我?” “你少自作多情,他分明是在看我!” “他看的是我!是我!” 妻妾们七嘴八舌争吵着,一个个跟着心跳加速,激动不已。 “不知凤少主要探视的女人,究竟是谁?”端木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倘若他的女人中间真的有人能和凤无邪搭上交情,那可比搭上十个林家还要有用! 在端木颜激动的目光注视下,凤无邪淡淡的目光在妻妾们中间来回扫了三遍,突然啧啧道:“外面的人都说靖亲王府美女如云,可是今日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 凤无邪失望地摇摇头:“王爷,你的品位,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此话一出,妻妾们顿时一个个脸色难看。 端木颜眉头略微一蹙:“凤少主,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谁?” “我要找的人嘛,是……”凤无邪的目光继续绕着屋子里的女人转,经过白夕羽身上时,他又暗暗冲白夕羽抛了个媚眼,惹得白夕羽又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最后他的视线继续转向门外,落定在了李碧华的身上。 端木颜顿时一阵激动:“你要找的人,是……碧华?” 李碧华也跟着一愣,她并不认识凤无邪啊,可他看着的人,分明就是她,难道说……向来对自己的美貌很有自信的她,慢慢抬起了她高傲的头颅,虽然她的心在端木颜的身上,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嫌弃自己的追求者太多,她也不例外! 嘴角得意地勾起,就听到凤无邪干脆利落地答道:“不是她!” 笑容猛然僵住,李碧华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接着又听到凤无邪说道:“我要找的人,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可不是王爷你的情人!” 端木颜面色一僵,随后露出惊讶之色,不敢置信道:“你是说,你要探视的人,是……是王妃?” 一旁静静看戏的白雪晴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和凤少主有交情的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白夕羽! 这怎么可能?就连她们的父亲神武侯都未必和凤家有交情,白夕羽怎么可能会认识凤家少主? 搞错了吧? 四夫人也是一脸的震惊,脱口而出:“不会吧,那死丫头居然高攀上了凤家少主?” 白慕非先是一阵惊愕,旋即想到了什么,会心一笑。 同样惊愕的,还有白夕羽本人,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他们是认识的,但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注视,凤无邪也朝她望了过来,含笑的眸子冲她不断地眨动。 白夕羽眉头皱了皱,这家伙在干嘛呢?眼睛抽筋了吧? 见她还是没反应,凤无邪有些抑郁,视线突然下移,在她的身上不断流连。 白夕羽先是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回避他的目光,接着突然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的记忆一下子清晰起来……是啦,没错,就是他! 他就是那家成衣店的少东家!就是因为他吐血推销了半天,她才买下的身上的这件衣服! 只不过,当时见他时,他穿着邋遢,披头散发,像是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来不及收拾,直接就跑来了! 所以,她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他来! 没错没错,就是他!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强买强卖的少东家,抵不过他的口水追袭,再加上端木惊鸿跟他眉来眼去的一唱一和,她才会勉强买下一件“设计另类”的衣服。 “我也是受人之托,前来探视一下王妃!”凤无邪看到白夕羽已经认出他来,笑容愈发深了,忽然语调一转,问端木颜,“对了,王妃呢?她在哪儿?快把她请出来,让本少主见见!” 受人之托……受何人之托?……难道是他? 白夕羽心底微微一动,有股莫名的情绪在胸口澎湃涌动。不知道他回宫之后怎么样了,伤势有没有好些? 端木颜的表情顿时精彩极了,忽青忽白又忽黑,像极了调色盘。他没有猜错,凤无邪的确是来找他的女人的,只不过千算万算,他也没有算到,凤无邪要找的女人,恰恰是已经被自己彻底抛弃了的女人! 白夕羽,为什么偏偏是她?早知道她和凤家少主有这么深的交情,他说什么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她…… “凤少主,你来晚了一步,王妃……王妃她不幸过世身亡了。”端木颜惋惜叹道,这是发自肺腑的惋惜。 此刻的他,懊悔极了。 算来算去,还是棋错一招!而且还给自己惹来这么多的麻烦,真是太失算了! “什么?过世身亡了?”凤无邪先是惊讶了下,随后恍然大悟状,撇撇嘴,“这么说,本少主刚刚听到的话是真的了,王爷你为了废掉王妃另娶他人,所以故意制造了王妃受辱跳水自尽的假象……啧啧啧,真是人心难测啊!” 端木颜心中一凛,原本以为凤无邪的到来,帮他化解了两难抉择的困局,谁知绕了一圈,又把他绕回到了原点,再次把他逼到十字路口,逼着他作出抉择!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一个承诺 就在端木颜犹豫纠结之际,凤无邪走到尸体前,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夸张地倒吸了口气,啧啧摇头:“王爷,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下得去手?” 忽然又作痛心懊恼状:“这可怎么办?我受人之托,前来探视王妃,结果看到的却是……唉!我凤家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他却拿这个人情换我来为他做这件小事,本以为十拿九稳,结果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我怎么跟他交代?” 凤无邪的这番话,像一颗巨大的石子丢进了湖里,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泛起了波澜。 原来能请动凤少主前来探视王妃的人,竟然是因为凤家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用天大的人情,来换这么一点小事,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凤家富可敌国,实力雄厚,能让凤家欠下人情,本身就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换作其他人,肯定会借此向凤家人狠狠敲上一笔!可此人却……他们实在想不通啊想不通! 白夕羽闻言,内心一震,这是真的吗?他真的用掉了凤家欠下的天大人情,来换取她的平安无事? 想到此,她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了。 端木颜闻言,心中震动,他原本以为王妃能和凤无邪搭上交情,已经非常了得了,现在一听真正和王妃有交情的人不是凤家,而是让凤家欠下一个天大人情的人……试想,能让牛逼轰轰的凤家欠下天大人情的人那该是怎样牛气冲天的大人物啊! 端木颜的神色阴晴不定,此时的他懊悔连连,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悔不该听信林振远的话这么着急就杀了白夕羽,说实话,在看到她的改变之后,他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嫌弃她了,甚至有那么一丝感兴趣。 如果她现在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凤少主,请你慎言!王妃的死纯粹是个意外,和本王并无关系!事实上,看到王妃突然身亡,本王内心也很悲痛,如果让本王抓到是谁凌辱了王妃,本王必当将他碎尸万段!”端木颜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状,极力撇清自己的嫌疑。 凤无邪挥了挥扇子,故作疑惑状:“这么说,王妃不是你设计陷害的?” “当然不是!” “你也没有要废除王妃之位的意思?” 端木颜目光一闪,旋即肯定道:“当然没有!” 凤无邪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那你向碧华仙子求婚,也不是真心的了?” “当然……”话刚出口,端木颜立刻感觉到了一道利剑般的目光射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看也知道这道目光是来自哪里,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得罪凤家的人,他已经很难吃得消了,再得罪凤家上面的那个人,他日后的处境岂不是更加举步维艰? 至于春秋门的支持……反正还有他的母妃在,毕竟他的母妃是春秋门掌教的亲生女儿,即便父女俩不和,但毕竟血浓于水啊!关键时刻,外公肯定还是会站在他这边的。 所以,碧华,我只能对不住你了…… “当然不是。” 话音落,余光处突然银光闪动,一柄长剑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娇喝向他刺来,端木颜眼神微闪了下,没有躲避,笔直地站在那里。 李碧华的剑逼到端木颜的喉咙,她的双目瞪视着端木颜,燃着熊熊烈火! “啊——” 伴随着她的嘶吼,端木颜的妻妾们个个惊恐地尖叫,脸色煞白,而端木颜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就在所有人以为李碧华的剑要刺穿端木颜喉咙的时候,她手中的剑却反手一转,劈砍向了停放尸体的长桌! 咔! 长桌立刻缺了一角,李碧华怒目而视:“既然你如此绝情,从今往后,我和你恩断义绝!” 李碧华愤怒地转身离去。 端木颜站在原地,没有追出去,一张英俊的面孔上寒光闪烁不定。 白夕羽注视着李碧华离去的方向,眼中寒芒一闪,缠绕在她身上的曼陀罗藤蔓悄悄地离开了她的身体,从窗口一溜烟爬了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端木颜的身上,几乎没有人留意到白夕羽此刻身上的变化,只有一个人除外…… 凤无邪这趟来,表面是受了好友端木惊鸿的托付,前来照应白夕羽,但事实上,更多的是出于好奇,因为以他对端木惊鸿的了解,他是一个从来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老处男…… 呃,好吧,虽然自己也是一个老处男! 但至少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论与女人相处的经验,他还是要强过端木惊鸿百倍的,这也是他自我骄傲之处! 可从来不近女色的好友,突然之间带着一个女人来到他凤家的成衣铺子来买衣服,听到下人回报,他一个激灵就从被窝里爬起来了,火速飞奔着来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便有了成衣店的那一幕! 更令他诧异的是,端木惊鸿居然特意登门,抛出凤家欠下他的那个天大人情,只为了换取一个承诺——让凤家倾尽全力,保她一世周全! 听到端木惊鸿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惊呆了,因为他看到了端木惊鸿眼里从未有过的认真和笃定! 他原本可以拿这个人情,换凤家助他登上皇位,甚至称霸云川大陆,凤家也绝对不会拒绝,但他却一直没有向凤家开过口,好不容易等到他开口,却是为了一个女人! 所以,他一直在暗暗地打量这个女人,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魅力,能够让视天下为无物的端木惊鸿如此另眼相看。 谁知,无意间瞥见了刚才这一幕,他惊愕地瞪大了眼珠子,乍舌连连! 那是……传说中修炼成了精魄的千年妖花? 好有趣啊!他简直好奇死了! 要不是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真想追上去看看,那个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千年妖花,究竟是怎样神奇的存在! 白夕羽猝然间对上他一副打了鸡血的表情,眼角猛抽了几眼,用力瞪他,作为警告:你要是敢出卖我,你就死定了! 凤无邪冲她嘻嘻一笑,一张雌雄难辨的娃娃脸,简直萌人一脸血! 就在二人眉来眼去之际,突然,喀啦喀啦,停放尸体的长桌发出了几个怪声。 嘭! 长桌突然四分五裂…… 白慕非一下子飞扑过去,抢在尸体落地之前,一把抱住了她! 不管这具女尸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忍心见这女子死后还遭受痛苦! 一片混乱中,盖在女尸身上的白布被掀翻了,飘了起来,大家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张大了嘴,呆住了。因为他们看到,半空中,一封封的书信,从白布底下掉了出来,像雪花一般,撒落了一地。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尸体真相 “这是什么?”一封信恰好落在了白雪梅的脚边,信封上赫然点缀着一朵梅花的印记,她好奇地弯身,捡了起来,刚要拆开,突然一阵掌风迎面袭来,一只手夺走了她手上的信封,她整个人也被重重地弹了开去! 端木颜突然脸色大变,赤红着双目,紧张地喝止即将弯身去捡信封的所有人:“谁也不许碰这些信!” 事发突然,四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了起来,撞在了墙壁上,当场吐出一口鲜血! 四夫人和白雪晴母女俩跑过去看白雪梅,白雪梅本来就只有二阶剑士的实力,哪里经得起端木颜这么重的掌风,当场陷入昏厥。 四夫人尖声大叫:“杀人啦,杀人啦——” 端木颜不顾形象地蹲在地上,一封封捡起书信,赵月茹见状,想要弯身帮他一起捡。 “不准动——” 又是一记掌风,赵月茹被推倒在地,她的面色煞白,带有抓痕的脸颊上是满满的忧伤,不敢相信端木颜居然会对她动手。 其他妻妾们见状,一个个向后退却,花容失色。 白夕羽秀眉轻轻一挑,微微讶异,这些到底是什么信,居然让向来镇定自若的端木颜如此失态,如此惊慌失措,甚至不惜伤了白家人,连神武侯都不畏惧了。 实在耐人寻味啊! 还有,那些信又是怎么来的?刚刚三哥掀开白布看的时候还没有的…… 她狐疑的目光飘向了凤无邪,刚刚接近过尸体的人,就只有他了…… 凤无邪笑眯眯地摇着折扇,浑然一副看戏的姿态。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着灼灼的精光,似乎是嫌这场戏还不够精彩,他暗暗运了一股掌风,霎时间,这些书信像秋风扫落叶般,纷纷飘飞了起来,吹得到处都是! 端木颜瞬间抑郁了,冲众人大吼:“全部给本王退开,谁敢靠近一步,休怪本王六亲不认!” 四周围的人齐刷刷向后退开,瞬间留出一大块空地,端木颜疯狂地满地捡信,那神色疯狂极了,即便是在狮子林身陷狮群包围之时,也不曾见过他露出如此疯狂惊恐的表情…… 终于,所有书信都被捡了回来,端木颜掌心运劲,将它们全部粉碎,直到它们全部化为灰烬,他才长长松了口气。为了确保没有任何的遗漏,他又环扫了一圈。 凤无邪唯恐天下不乱,摇着折扇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信是从死者身上掉下来的,你干嘛这么紧张?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你看也没看就毁了,这算怎么回事?万一里面是关于杀害王妃的凶手的信息呢?” 端木颜面色难看,却强装笑容:“死人身上掉下来的东西不吉利,再说了,去去几封书信,又能有什么线索呢?” 白夕羽不禁对信中的内容更加好奇了,心念一动,一张纸片从神音宝塔中飞了出来,到了她的掌心。 她捏着手中的纸片,开口道:“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我看看也没什么关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要打开信纸,但动作却故意放得很慢,像是有意在等着他出声。 端木颜果然没有令她失望,状若癫狂地脱口而出:“住手!” 伴随着喝声,他用力击出一掌,狂暴的掌风,袭向白夕羽,白夕羽淡定地站在原地,不动分毫。 在她的面前,一把折扇飞旋而至,形成一道屏风,完美阻挡住了端木颜的掌风。 凤无邪搓了搓食指和拇指,下一刻,折扇回到了他的两指中间,美目之中光华潋滟,唇角浅浅一勾:“王爷,这个女人,你动不得!”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淡淡的,漫不经心,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吃了一惊! 凤家少主居然亲自开口,说动不得的人,谁若是动了,那就是和凤家为敌。 一道道惊讶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白夕羽的身上! 先前大家的注意力全部在死者身上,后来凤无邪来了,注意力又放在了他的身上,此时大家才有工夫来细细打量这个着装奇怪的女子! 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可以得到凤家少主的亲睐,要力保她? 天生的魔鬼身材,高耸傲人的前胸,修长的双腿……她的确有吸引男人的本钱,但似乎和刚才又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难道凤少主是看上了她,所以才要保她? 端木颜紧张地看着白夕羽手里的信纸,双拳握紧,却是不敢再轻易出手,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不,绝不能让她看到信里的内容,一旦她看到了,那他就彻底完了! 他试图和白夕羽协商:“姑娘,这封信你千万不能看!如果你肯把它还给本王,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满足你!” “真的什么都可以满足?” “当然!” 白夕羽歪着脑袋,想了想,似漫不经心道:“我有几个疑问,希望王爷可以为我解答。” 端木颜紧张地看着她手里的信纸,尽量用温和的口吻道:“你问吧,不管你问什么,本王都有问必答!” 白夕羽嘴角浅浅一勾:“第一个问题,那个尸体究竟是谁,是不是王妃?” 端木颜目光一闪:“当然是王妃!” 白夕羽摇了摇头,作拆信状:“看来王爷一点诚意都没有……” “不要!”端木颜连忙阻止,改口道,“她,她不是王妃!” 此言一出,白家众人强烈反应,不可思议地看着抱在白慕非怀里的那具尸体。 “什么?她不是七妹?那我七妹究竟在哪里?”白慕非轻轻地放下那具尸体,厉目扫向端木颜,逼问道。 “她果然不是白夕羽!那白夕羽又去哪里了?”白雪晴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四夫人正在给白雪梅运气疗伤,听到这句话,诧异地抬头,似有些失望:“这个臭丫头真是命大!” 白夕羽拆信的手顿住,继续问道:“那这具尸体到底是什么人?” 端木颜干脆地回答:“本王不认识她,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那是谁找来的尸体?”白夕羽继续问,在看到尸体的惨状的那一刻,她就在心底下定了决心,若是让她知道是谁折磨羞辱了这位姑娘,她定然不会轻饶了他! 对一个女人做出如此残忍的事,简直猪狗不如! 端木颜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林振远,抬手,慢慢指向林振远,幽幽开口:“这具尸体,是他找来的!” 林振远闻言,浑身一震,目光惊惧地望向他的“师叔公”,露出惊恐绝望的神色!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欠债还钱 “师、师叔公,不是、不是的……是我的徒弟林源生做的!”林振远脱口而出道。 他太了解这位“师叔公”的脾气了,别看他表面笑眯眯的,一脸无害,可做起事来却毒辣的很,杀伐果断,从不手软! 这一声“师叔公”可不是随便叫的,他一个六十岁的老男人,怎么可能甘心情愿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叫“师叔公”?即便是因为出身神秘的家族凤家,也不足以让他甘愿俯首称臣,这其中多少道不尽的辛酸和隐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师父……” 林源生没想到师父会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一时愣住:“师父,我可是奉了你的命令啊!” “我只是让你把她的脸划花,谁让你把她给……”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不打自招了,林振远连忙住口,但已经迟了。 在场所有人都拿鄙夷的目光扫向他。 畜生,不是人! 林振远顿时面红耳赤,一脸心虚。 “王爷,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你了吧?”白夕羽摇了摇手中的信纸,笑得颇含深意。 端木颜的目光随着她手里的信纸晃动,神色紧张极了,突然拔出佩剑,指向林振远身边的林源生,厉声喝道:“畜生!你不但胡乱弄具尸体来愚弄本王,还对一个无辜的女子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本王若不除你,天理难容!” 一脸的正义凛然,好像他生来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胡说八道都不带脸红的! 林振远闻言,立刻顺杆上爬,同样用一副正义凛然的面孔,拔剑道:“王爷,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教出这样的恶徒,老夫脸上也无光,老夫这就亲自手刃了他,清理门户!” 二人一唱一和,简直把无耻小人的嘴脸发挥到了极致! 林源生目露惊恐,一步步向后退却:“师、师父……我可是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啊!” 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天真地相信着他眼前的这些“恩师”,真是可笑! 白夕羽静静地看着这出好戏,冷眼旁观,在她看来,他们三个没有一个好东西,且看他们自己狗咬狗好了! 林源生看着林振远步步逼近,目中闪着杀机,他顿时脚底生寒。忽然意识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为什么到现在才看清师父的真面目?早在在狮子林,他刺了自己一剑来拖住靖亲王和碧华仙子的时候,他就应该看清楚了。在师父眼中,他不过是件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他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死活,可惜,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迟了…… 他转身向门外逃去,突然身子一僵,一柄长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师父,你……”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林源生向后倒了下去,当场毙命。 屋内的女眷们纷纷惊叫起来,白夕羽却淡然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虽然他被人当作了替罪羊,但对一个无辜的女子做出那种肮脏的事,他死有余辜! 端木颜连正眼也不看林源生,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夕羽手里的信纸:“羽姑娘,现在可以把信纸还给本王了吧?” “当然可以!”白夕羽水眸微微一眯,笑吟吟道,“不过,先请王爷把欠我的四十万两白银还了吧!” 信纸一抖,开头两个醒目的大字,映入端木颜的眼帘,俊颜瞬间冰封。 “欠条!” 原来是他在狮子林的时候写下的欠条,并不是那些书信! 他被愚弄了! 端木颜神色难看到了极点,俊脸不由地抽搐,愤怒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骗我?” 全场哗然! 看端木颜那一副恨不得吞了紫衣女子的表情,还以为信里面藏了什么惊天的大秘密,谁知到头来不过是一张欠条! 太让人大跌眼镜了! 林振远也看傻了眼,因为一张区区的欠条,他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弟! 他抑郁极了。 凤无邪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狂抖着双肩,差点笑岔气。刚才看到白夕羽手里的信纸,他就有些错愕,还以为她真的运气好,捡到了其中一封,却原来是端木颜写给她的欠条! 连他也给骗进去了……看向白夕羽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不愧是某人看上的女人,的确与众不同! 他收起手中的折扇,在掌心悠悠敲击着道:“王爷,不就是欠了钱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至于这么紧张吗?” 端木颜差点被气吐血! 因为一张欠条,他把什么都招了,不但在王府众人面前失态丢脸,还让外人看了笑话。 真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王爷,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好怕怕哦!”白夕羽无辜地眨眨眼,拍拍胸脯,一脸受惊状,再次抖了抖手中的欠条道,“这可是你亲笔写下的字据,白纸黑字,我怎么会是骗你呢?而且,我还有人证的!” 转头看向白慕非,冲他眨了眨眼:“白三少,是吧?” 得知尸体不是妹妹,白慕非大大松了口气,配合道:“人证可不止我一个,还有太子殿下和驯兽师会馆的大师们,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们一一请来作证!” 白夕羽接道:“王爷,需要吗?” 兄妹俩一唱一和,配合得相当默契。 端木颜的双瞳不断缩放着,愤怒泉涌,却又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无比压抑的声音道:“不必了!本王言出必行,不就是四十万两白银吗?本王这就叫人去把银子取来!” 妻妾们闻言,顿时一个个露出心疼的表情。 “什么,四十万两?” “怎么这么多?我一个月的月钱也才一千两……” 等到一口口装满白花花的银两的箱子摆放在屋子里的时候,妻妾们一个个的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他们王府的家当啊,她们都还没有享用呢,就这么白白送出去了? 心疼的何止她们,端木颜比她们更加心疼。 虽然四十万两白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这可是他准备用来完成那件大事的钱财啊,就这么送出去了,回头他又得花时间筹钱才行。 不,也不用这么麻烦! 她一个女人,只有一双手,怎么可能拿得了这么多银子? 等回头她落了单身,他再想办法把银子抢回来便是。 念头刚起,却听到白夕羽开口道:“凤少主,听说你们凤家是开银号的,我这些银两就先存进你们银号了,麻烦你直接帮我把银两抬走吧,回头开个收据给我就行!” “没问题!小事一桩!”凤无邪很爽快地答应。 端木颜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苍老了几岁。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臭味相投 王府门外,白夕羽和凤无邪并肩而行,一箱箱的白银,经凤家人的手,先行被抬走。若不是怕端木颜杀人越货,她早就把银子收入神音宝塔之中,也未免进出银号麻烦。 短短一日,她就已经从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摇身一变,成了个隐形的大富婆,白夕羽心底暗爽,开始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提升实力,还有,就是要弄到一把完整的琴来! 羲皇琴虽然威力巨大,但可惜只有一根琴弦,还有那个神秘的琴魂,她至今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去驾驭它,隐约觉得它似乎只有在最危机的时刻才会出现。 不过,眼下还有一件当务之急的事……那就是尽快找到彩凤流光琴! 彩凤流光琴是端木惊鸿暂时寄放在她这里的,却被她给弄丢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把琴找回来! 想着,她目光一凛,寒芒烁烁:“李、碧、华——” 思索间,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叹息,白夕羽回头,看到白慕非低垂着头走着,心情不佳,喃喃自语:“七妹会去哪里呢?” 白夕羽看着他担忧的神情,一股暖流在心底轻划而过,经过王府这一番波折,也只有他至始至终只关心她的安危,她忍不住上前与他并肩,嘴里发出一声软软轻唤:“三……” 话到嘴边,忽然耳边传来紫姐姐的声音,白夕羽眼睛一亮,眸光扑闪:“我得先走一步!” “你去哪儿?”凤无邪好奇追问。 白夕羽星眸微微一眯,狡黠地笑道:“去看一出好戏!” 凤无邪顿时来了兴致,换上好奇宝宝脸:“什么好戏啊?看好戏怎么能少得了本少主?本少主生平最喜欢做的三件事,就是睡觉、做衣服、看戏!” 您的品位还真是特别……白夕羽抽抽嘴角,看向白慕非:“三……白三少,你准备去哪里?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戏?”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就想快点找到我七妹……”白慕非目露迷茫。 凤无邪拍拍他肩头,目带狡黠道:“白兄,那你更应该和我们一起去看戏了!相信我,只要你跟我们一起去看戏,我保证你可以找到你的七妹。是吧?羽姑娘?” 若有所指地冲白夕羽眨眨眼,白夕羽甩回给他一个白眼球,对白慕非道:“如果令妹知道你如此挂念着她,我相信,她一定会有所感应,主动来找你的。” 白慕非左右看看二人,长吁了口气,忽然精神一振,扬笑道:“巧了,我生平最喜欢做的三件事,就是喝酒、扎针、看戏!有好戏看,我怎么可能错过?” 凤无邪肆意地大笑,再次拍拍白慕非的肩:“哈哈哈哈,白兄,有品位!” “凤兄,有格调!”白慕非也跟着爽朗地大笑起来。 二人勾肩搭背,颇有点臭味相投、狼狈为奸的意味。 白夕羽无语地翻翻白眼,受不了同样臭屁的两个男人! …… 李碧华拼命狂奔在纵横交错的小巷,脸色惨白,心头咚咚咚,如擂战鼓。从她离开王府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在尾随着她,甩也甩不掉! 连头也不敢回,因为她能清晰感觉到,那个可怕的力量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或许就是一回头的距离,它就会将她吞噬! 恐怖的气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拐过一条小巷,又是一条小巷,蜿蜿蜒蜒,曲曲折折,也不知道经过多少条小巷,突然,她的脚步急煞,慢了下来,美丽的容颜上显露出了绝望的狰狞! 死胡同,没有路了……怎么办? 李碧华不得不停下来,带着恐惧的目光慢慢回头,这一回头,立刻扑面而来一片紫色的暗影,她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眼前一黑,顿时昏厥过去。 小巷深处,一道暗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两名男子,其中锦衣华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瑞亲王——端木景。 只听得端木景率先开口道:“康叔,眼下南楚国和西秦国的关系紧张,你们不方便在临渊城走动,以后若没有本王的吩咐,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身旁的中年男子沉声道:“王爷请放心,我一定会管束好手下,不给王爷增添麻烦。只是,您府里的那位贵客……他虽然和我们一道来自西秦国,可与我们并非一路人,临行前,容皇叔一再嘱咐我们,但凡他所要求之事,务必全力满足,切不可得罪于他,王爷可千万要谨慎待之!” 端木景眉头略微一蹙:“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能让西秦国第一高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容皇叔如此重视他?” “不,王爷说错了!”中年男子郑重其是的口吻道,“容皇叔对他并非重视……而是敬畏,深深的敬畏!” 端木景闻言,脸色骤然大变:“你说什么?敬畏?这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面色沉重:“王爷,您最好相信我的话!得罪他,绝对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可我看他只对搜集各种乐器感兴趣,其他的事,他不闻不问,而且态度无理嚣张至极!”端木景揣测着,思索着,“难道他的实力很强?你有见过他出手吗?” “没有。”中年男子面色蓦地一凝,带着森冷的语调,幽幽说道,“但听闻见过他出手的人,已经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端木景心底一惊,他知道康叔从来不和他开玩笑,也从来不夸大其辞,他会这么说,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此人能为我所用,我何愁大业不成?”端木景深深地感叹,眼底掠过一道精光,激射出兴奋的光芒。 这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低吟,声音轻得如若蚊蝇,但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转过头去,看到巷尾一个宝蓝色的女子身影倒在那里,身上被一根奇怪的藤蔓缠绕着,藤蔓上居然还长着几朵紫色的花骨朵。 他剑眉轻轻一跳,看清了女子的脸,双瞳骤然放大,露出惊愕:“碧华仙子?” 短暂昏迷的李碧华,这会儿也苏醒了过来,低头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绑住,她心里一惊,拼尽全力挣扎! 然而,她越挣扎,身上的藤蔓就捆得越紧,一朵紫色的花骨朵在她眼皮子底下摇曳,像是在向她发出挑衅的信号。 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朵紫色的花骨朵,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李碧华的脑海中忽闪而过:“难道……”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潜入王府 不等李碧华反应,端木景大笑着朝她走去:“这不是春秋们的准圣女,碧华仙子吗?” 李碧华闻言抬头,绝望的美丽容颜上立刻闪现出了一丝希望,立刻冲端木景喊道:“瑞亲王,快点救我,绑在我身上的东西,就是我们在狮子林见过的千年妖花!” 端木景走近,微微一愣,旋即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合:“千年妖花?你当本王是傻子么?编造这么拙劣的谎话,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忽然笑容一收,他邪魅地冷笑道:“再说了,你是四弟的女人,本王救你有什么好处?” 李碧华心底一寒,立刻意识到自己求错人了,端木景和端木颜兄弟俩向来不和,在端木景的眼中,而她和端木颜又走得这么近,他不杀之而后快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她? 想到端木颜,她的心更寒了,她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却还是那么冷酷无情,挥之则来呼之则去,伤透了她的心。 下一刻,端木景的话,彻底将她打入地狱:“不过,你的美貌倒是还有几分用处,如果你能帮本王取悦一个男人,本王或许可以考虑救你!” “你说什么?你把我李碧华当成什么人?”李碧华愤怒地咆哮,双目圆睁,眼角几乎要裂开。 端木景冷酷地一笑道:“何必这么恼怒呢?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现在事情的掌控权已经不在你的手里了……” 忽然冲身后的中年男子使了个眼色,在李碧华惊恐的目光中,中年男子一记手刀下去,李碧华昏厥了过去。 端木景不带一丝感情道:“把她带回去!” …… 月色撩人,三条黑影轻轻掠过了瑞亲王府的院墙,转眼即逝。 瑞亲王府内,不时有巡逻的守卫,来回巡视。 白夕羽当先走在前面,步伐轻盈,灵巧地闪避守卫的视线。身后,凤无邪和白慕非二人紧紧跟随。 “王府这么大,会在哪里呢?”白夕羽话音方落,就有一队守卫从前面路口出现,三人连忙闪躲,藏身在了假山后。 这时,噗的一声响,一股熏人的臭气在空气中蔓延……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嫌弃。 等守卫走远,凤无邪第一个捏着鼻子道:“好臭!到底谁干的?” 谁知白夕羽和白慕非兄妹二人齐齐看向他,一脸的深意。 “谁的嗓门大,谁就越可疑!凤少主,何必呢?” “凤兄,这种事承认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兄妹俩一唱一和,蜷缩在白夕羽肩头的小九无辜地眨眨眼,露出一脸萌态。 伦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凤无邪眼角狂抽,拿折扇指着二人,憋得满脸通红:“你……你们!不愧是兄妹俩,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啪地打开折扇,一通狂扇。 白慕非听到他的话,眉头一皱:“你说什么,什么兄妹?”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铮”的琴声,是琴具坠地时发生碰撞的声音,打断了白慕非的思绪。 “你怎么搞的?你的脑袋还要不要?要是把琴摔坏了,那位爷非杀了我们不可!”领头的下人压低着嗓门呵斥道。 “李主管,小的知错了!” “还不快把琴捡起来?上一次陈四不小心把水洒在了那位爷的玉箫上,结果被那位爷一掌当场毙命!前车之鉴,一定要谨记!” “是,是,我怎么会忘记呢?陈四的死相实在太凄惨了,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不过,那位爷搜集这么多的乐器是要做什么?也从来没见他真的弹过……” “你少打听!记住,在王府里做事,知道的越少,你的命才能活得越长,知道吗?” 二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 白夕羽好奇地低喃:“搜集乐器,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我想要的琴……不过,还是先找到李碧华要紧,根据阿紫姐姐传递过来的信息,好像是在那个方向。” 想着,她立刻从假山处走出。 王府西南角的偏僻院落,有一间亮着烛火的厢房,下人们进进出出,手里提着热气腾腾的水桶,听到有两名丫环在窃窃私语。 “这已经是第九个了,又一个要被送入虎口的姑娘。” “不过,今天这个比起之前的八个,要美上百倍呢,或许那位爷能满意呢?” “谁知道呢?那位爷脾气古怪得很,每一个被送进去的姑娘,都是被横着丢出来的,半条命都没了!真想不通,王爷为什么还要把姑娘弄进去白白送死?” “不过,那位爷长得可真俊,是我见过所有的男人中最美的一个……” “你疯啦!对谁发花痴都可以,就是不能对这位爷犯花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待两名丫环走开,白夕羽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凤无邪挑着眉梢,若有所思:“根据我凤家情报网得来的消息,近日从西秦国来了一位顶尖高手,实力深不可测,难道就是此人?可惜情报有限,关于此人的信息少之又少……” “连你们凤家的情报网都打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白慕非惊讶,要知道凤家的情报网遍布整个云川大陆,无人能及,如果是连他们也打听不出来的消息,那别人更不可能打听出来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白夕羽星眸闪动,她已经确认里面的人就是李碧华,只是奇怪,她怎么就突然来了瑞亲王府了呢,而且还要被当作礼物给送出去? “羽姑娘,小心啊!”白慕非关切地嘱咐道。 白夕羽冲他点了点头,等下人们全部离开,她悄声走进了厢房。 白色的纱幔之中,李碧华嘴里塞着布条,被藤蔓缠绕着,挣扎着,试图从床上下来,她一个用力的翻身,重重跌落在地。 这时候,有人推门而入,她抬头,和来人照了个面,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白夕羽看到李碧华,先是一愣,旋即迈步走了过去,唇边泛起一丝浅笑:“你果然在这里!” “唔唔,唔唔……”李碧华怒视着她,如果这会儿她还没想通事情的始末,她也就蠢到家了! 是她!一定是她害自己沦落到现在的处境! “李碧华,拿了我的东西,就得付出代价!我问你,彩凤流光琴呢?”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超强记忆力 白夕羽一解开李碧华身上的哑穴,李碧华厉声骂道:“是你?!从狮子林开始,你就处处和我作对,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 白夕羽觉得好笑:“我和你过不去?是你和我过不去吧?如果你得了健忘症,我不妨提醒你一下,在狮子林的时候,是谁在背地里放暗箭,想要置我于死地?” “……”李碧华语塞。 “是谁趁人之危,偷走了我的彩凤流光琴?” “……”李碧华继续语塞。 “又是谁抢了我救小公子的功劳?” “……”李碧华无言以对。 白夕羽轻轻一笑道:“回答不上来吧?我做人的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十倍还之!在你的暗箭对准我心脏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想到后果了……” “不,你不能杀我!”李碧华脸色惨变,因为从白夕羽的眼中,她看到了杀机,丝丝的畏惧在心底蔓延,她绝对相信,这个女人会说到做到! “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彩凤流光琴的下落了。”李碧华颤抖着,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而彩凤流光琴,是她最后的希望! 秀眉略微一皱,白夕羽敛目思索,从刚才进门,她就已经注意到了,李碧华的身上没有带琴,那么她会把琴放在什么地方呢?会不会也和她一样,身上拥有储物空间? 想着,她开始搜李碧华的身。 李碧华没有躲避,得意地看着她:“你别白费心机了,琴不在我身上,我已经把它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你是不可能找到的!” “是吗?那我们不妨来试试。”白夕羽在李碧华身上摸索了一遍,搜出一瓶守神丹,几张百两面额的银票,一支春秋门专属的连环穿心箭…… “咕噜咕噜!”小九看到连环穿心箭,登时两眼放光,欢腾地叫起来。 白夕羽想也不想,就把箭丢给了小九,摸摸它的小脑袋:“乖,吃吧!” 李碧华看着自己视如珍宝的宝物,就这么随随便便成了一只小兽的甜点,她两眼都要瞪得凸出来了! “你……你就这么把春秋门的宝物给一只小畜生吃了?” “就这种货色,也能叫宝物?还有,它不是畜生,它是我的朋友,一个可以和我并肩作战的战友!”听到白夕羽的话,小九蹭了蹭她的脖子,十分亲昵的样子。 白夕羽低头,温柔地看它一眼,继续搜索,在她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图,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临渊城的地图,地图详尽到每一条街每一条小巷都一清二楚,甚至连皇宫的布局都有标注。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不过是一张普通的地图。”李碧华讥讽地笑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最擅长的事,第一是弹琴,第二就是读心之术……但凡落在我手里的人,还从来没有一个撬不开嘴的!”白夕羽的眼底激射出缕缕精光,信心十足,“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不能让你亲口说出彩凤流光琴的藏处,我就放你一马,但如果我做到了,那么对不起,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李碧华大笑,呛咳着说道:“你也未免太自大了,想要让我亲口说出藏琴地点,这绝不可能!” “是吗?我们等着瞧!”白夕羽不再理会她,两速在地图扫过,每一条曲线,每一条街道、小巷的名字,一一映入她的眼帘,刻入她的脑海…… 李碧华疑惑地看着她的举动,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她再说什么,她都咬紧自己的舌头,不吐一个字,看她怎么从她嘴里套出消息。 突然,白夕羽收起地图,弯身,一把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丢到床上。她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幽幽开口:“听说你从小在临渊城长大,对临渊城的大街小巷,应该并不陌生吧?” 李碧华不知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没有理会。 白夕羽继续说道:“你要把琴藏起来,肯定不会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要么是你曾经住过的,要么是你信任的人住过的……” 李碧华目光微微闪动,但她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开口。 白夕羽紧紧盯着李碧华的眼睛:“让我猜猜,是在城南呢,还是城北呢……哦,是城北!” 李碧华的眼睛向上一瞟,虽然几不可察,但还是被白夕羽捕捉到了。 白夕羽开始加快语速:“城北分为两个区,贵族区、贫民区……嗯,原来是贵族区!” “贵族区,一共有十条大街,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噢,原来是青龙大街!” “青龙大街,一边是皇宫,一边是使臣驿馆……唔,果然是在皇宫!” 李碧华眼角猛抽,她不敢相信,白夕羽居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把整张地图都记了下来。她努力控制自己,可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居然不受控制地随着白夕羽的手指划动和加快的语速,一步步落入她的圈套! 她简直懊恼死了!用力闭上眼睛,不让白夕羽看到自己的眼神,可惜,已经迟了! “后宫里一后四妃,让我猜猜,你把琴放在谁那里了呢?皇后?不可能!萧贵妃?也不可能!梁贵妃?应该也不是!那就只剩下她了……李贵妃?” 李碧华蓦地睁开眼,吃惊地看着白夕羽,她居然真的猜出来了!虽然不是自己亲口说的,她还是准确无误地猜到了! “你……” 屋檐上,凤无邪和白慕非二人见白夕羽迟迟不出,有些担心,飞身来到屋顶,想要一探究竟,谁知却看到这样的一幕,二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样也行?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简直不是人! 白夕羽勾着一抹浅浅的笑,从床边站了起来,斜睨着李碧华:“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现在,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李碧华面色惨白如纸,声音颤抖:“不,你不能杀我!如果你杀了我,春秋门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一定会追杀你到天崖海角!” “你是死在瑞亲王府,又有谁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还有,李碧华,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信不信,如果你死了,没有人会为你流一滴眼泪?” 白夕羽的话深深戳中了李碧华的痛处,她说的没错,这世上没有人会真正在意她的死活,因为她生来就是个孤儿,被人遗弃的可怜虫! 想着,向来坚毅刚强的李碧华,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他乡遇故人 白夕羽斜睨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却生不出丝毫的同情,因为她深知李碧华这种人的本性,但凡给他们逃生的机会,他们就会立刻反咬你一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此人,留不得! “阿紫姐姐,交给你了!”目光一凛,白夕羽的眼里泛起一片冷光,杀机毕露。 缠绕在李碧华身上的藤蔓开始用力地勒紧收缩,李碧华的双腿在床上乱蹬,面露痛苦,脖子以上部分全部涨成了紫色,呼吸越来越短促:“救、命……救、命……” 白夕羽扭过身去,不愿去看她痛苦的挣扎,转身之际,余光处突然瞄到什么,她心头一震,箭步冲上前,扯开李碧华的领口! 一朵四叶的剑兰纹身,赫然映入她的眼帘,白夕羽的手微微一颤,露出不敢置信。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白夕羽向后倒退两步,又向前迈进一步,厉目瞪视着李碧华,追问:“告诉我,你身上的纹身是怎么来的?” 缠绕在李碧华身上的藤蔓松开了几分,给了李碧华喘息之机,她一边咳嗽着,一边脸色惨白地说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再继续羞辱于我?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白夕羽眯眼沉思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纹身,心头的震撼久久无法消散。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是杀,是放,她必须作出抉择! 李碧华闭上双眼,凛然赴死,就在这个时候,缠绕在她身上的藤蔓突然松开了,耳边传来白夕羽冰冷的话语:“你走吧!” 李碧华诧异地睁开眼,发现眼前空无一人,早已不见了紫衣女子的身影,她微微皱眉,不由地好奇。 “她居然放过我,为什么?”低头看向领口里的纹身,眉头皱得更深了。 白夕羽快步离开了厢房,一路心事重重,她知道,或许日后她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但她没有办法! 李碧华,杀不得! “对了,三哥和凤少主呢?”白夕羽四处张望,发现不见了二人的踪影,四周围静谧得有些诡异。 这时候,一个箫声,自静寂的夜色中悠扬而起,如泣如诉,若虚若幻,勾牵着人的思绪,将人引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波涛之中,无法自拔。 听着这个箫声,白夕羽的心脏不可抑制地狂热地跳动起来…… “这是……这是《玲珑一梦曲》!” 她亲手谱写的曲子,竟然会在这样的夜里出现,下一刻,她的心弦立刻紧绷起来。 这世上,知道这个曲子的人,除了她,就只有一个人了。 想到那个人的名字,她就发自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真的会是他吗? 她必须去确认一下! 循着箫声,白夕羽一路狂奔,心里复杂极了,她既希望这个人是他,又不希望是他,因为…… 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在一片桃花林中,墨衣男子随意地躺在一块巨石上,双目微阖,修长的手指轻握着玉箫,正在吹奏着,值得一提的是,他手里的玉箫有些破旧,箫身上似乎还有细长的裂纹。 他胸前的衣领大敞,露出里面性感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形容散漫,浑身透着放荡不羁和肆意张狂。 月光倾洒而下,他整个人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美得不似凡人。 白夕羽止步,看着远处这个男人,她的双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是他!真的是他! 仿佛感应到了有人的窥视,箫声戛然而止,墨衣男子忽地睁开了眼,双目之中迸射出凌厉的精光,悠悠转头,冰刃一般的眼神扫向了白夕羽。 对视的刹那,白夕羽脑中轰然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头痛欲裂,一阵晕眩。 这是绝对强者的眼神震慑! 一直知道他很强,却不料他已强到这种地步! 白夕羽看着他,仿佛是山脚下的一只蚂蚁,在抬头仰望一座高山,那么得遥不可及! “归海……” 一声轻唤,脱口而出,但很快白夕羽后悔了。 她现在是白夕羽,白夕羽是不认识他的…… “你刚刚叫我什么?” 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 白夕羽一抬头,眼前一团眩目的黑色,再往上看,立刻对上了墨衣男子旋着危险漩涡的双眸。 白夕羽心底一惊,强作镇定:“我什么也没说,是你听错了。” 突然,墨衣男子伸出一只右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着离开了地面。 “我最恨别人骗我!本座再问你一遍,你刚刚叫我什么?” 白夕羽仿佛能听到自己脖子里喀喀骨骼扭动的声音,她粗喘着,说道:“跪下……我说的是让我身后的两个人跪下!” 墨衣男子头微微一侧,看到白夕羽身后不远处,有两个王府的下人从黑影处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道在他面前:“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掐在白夕羽脖子上的手松开了,白夕羽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呼吸。 墨衣男子转而看着两名下人,蹙眉:“是谁派你们来监视本座的?”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是……是瑞亲王!王爷让我们在暗中监视你,将你的一举一动,全部汇报给他。” “找死!”鼻中冷哼一声,墨衣男子掌心运起一股掌风,就要向二人拍去,白夕羽突然出声喝止。 “等一下!” 墨衣男子转头看向她,挑了挑眉,看似平静的眼眸里暗藏杀机,好像只要她说错一句话,她就会身首异处。 “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而且,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白夕羽道。 “你是在教我做事?”墨衣男子讥讽地笑。 “呃……”白夕羽着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杀了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他们死了,瑞亲王就不会派第二批第三批的人来监视你吗?” 墨衣男子敛目看着她良久,突然开口道:“你很呱噪……或许,本座应该先杀了你!” 白夕羽嘴角狠狠一抽,这厮果然还跟以前一样冷血无情,而且独断专行,油盐不进! 看着他手掌慢慢翻转向她,白夕羽背后刷地渗出冷汗:“等等!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我输了,我认栽!如果我赢了,你就放过我……还有他们!”指了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个下人。 墨衣男子眉头轻轻一挑,似有几分感兴趣:“赌什么?” 第一卷 第六十章 如此赌约 两名手下紧张地看着白夕羽,现在他们的命等于掌握在了她的手里,相比较他们的紧张,白夕羽则相对轻松。 酝酿片刻,白夕羽开口道:“我们就赌吹箫!” 两名手下一怔,墨衣男子也跟着挑了下眉。 白夕羽:“我吹一段曲子,如果你能完整地模仿下来,就算我输!” 两名手下闻言,顿时面如死灰。姑娘,你耳朵聋了吧?难道你刚才没有听到这位爷吹的箫声吗?能吹出如此动听的曲子的人,吹任意的曲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完了完了,他们死定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墨衣男子的双瞳骤然一缩,溢出几分冷光,沉暗的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 白夕羽毫不畏惧地迎视着,美丽的眸子里闪耀着智慧和自信的光芒,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之所以如此笃定他会输,是因为她知道一个关于他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事实上,他是个音痴! 没错,他的的确确是个音痴! 当初他说想要学吹箫,她教了他无数遍,他都学不会。最后不得已,她才专门针对他一人谱了“玲珑一梦曲”,最简单的吹奏方式,最容易记忆的音符,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学了不下百遍。 不知道的人,都会被他刚才吹的那首曲子所迷惑,以为他是个中高手,但只有真正的宫夕羽才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音痴! “你到底是谁?” 忽然一阵掌风贴着她的脸颊疾抚而过,戴在白夕羽脸上的面纱一下子被揭开了,她的真面目就这么突然地暴露在了墨衣男子的眼中。 从墨衣男子的眼中,白夕羽看到了他从震惊到失望的全过程。 远处,凤无邪和白慕非先前为了引开王府高手,暂时离开了厢房,此刻寻找白夕羽而来,远远地看到这一幕,凤无邪神色淡然,似在意料之中,白慕非却震惊得张大了嘴,忘记合上。 “七、七妹?” 凤无邪一把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想把我们全部暴露吗?” 白慕非拉开他的手,瞪大着眼珠子,依然无法接受:“怎么可能?我今天一整天都跟我的亲妹妹呆在一起,居然都没有认出她来?” 凤无邪摇头:“我都暗示你这么多遍了,是你自己脑子转不过来。” 白慕非懊恼地拍脑门:“我真是太蠢了!比猪还蠢!我居然还拿亲妹妹跟人赌酒?” 凤无邪好奇:“什么?赌酒?” 白慕非脸红,连忙摇头否认:“啊?没什么,没什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夕羽,懊恼生气,不由地小声嘀咕:“小丫头,连你三哥都骗,看我不打你屁屁!”可眼里却是满满的紧张担忧。 无声的对视。 也不知过了多久,墨衣男子率先挪开了眼睛,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声音道:“你现在的命掌握在本座的手中,睹什么,自然是由本座来决定!今天本座心情好,就给你一次机会,本座方才吹的曲子,如果你能完完整整地吹下来,一个音符不差,本座就放你们一马!” 扑通一声! 其中一名手下闻言,立刻吓晕了过去,剩下的一名手下也是浑身发抖着,流露出绝望的眼神。 在他们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 唇角得意地微微一勾,白夕羽露出狡黠的笑,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亲口承认自己是音痴,所以他最后肯定会把赌约逆转过来,让她来吹奏自己谱写的曲子,简直小菜一碟! 她把手掌一摊,伸向他面前:“借你的箫一用!” 墨衣男子握着手中的玉箫,冷冽的目光扫向她:“本座的箫岂是你想碰就碰的?” 白夕羽语塞,额头的青筋不由地暴跳起来。 丫的,太过分了! 打赌还不让人用箫,那让她吹个鬼头啊?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 “没有箫,我怎么吹啊?” 墨衣男子冷哼一声,跩跩地扭头,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神气模样。 白夕羽瞪着他的侧脸,真想把他按在地上,狠狠地痛揍一顿! “如果你做不到,就认输吧,本座可以让你选择一种痛快的死法!”他背对着说道。 远处,白慕非察觉不对劲,正要上前,被凤无邪一把拉住:“别急,再等等!你这个妹妹心眼可多得很,鬼着呢!” “不是你的亲妹妹,你当然不着急!”白慕非打开他的手,就要走上去,突然看到白夕羽从一棵桃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悦耳的乐声传入耳中,他不由地停下脚步。 还是刚才的曲子,只不过是用树叶吹出来的,没有箫声的沉亮、圆润,却更加清透自然。 曲风不同于先前的缠绵浓烈,多的是欢乐明快,自由自在。 白夕羽一边吹着,一边踏着轻快的步伐,旋转着、飞舞着,心境仿佛回到了当初创作这首曲子的情境。 仙雾缭绕的玲珑仙府,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自由翱翔的飞鸟,还有开满了奇花异草的水月洞天……简直美如仙境! 伴随着曲子,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里,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快乐岁月。 墨衣男子看着白夕羽时而飞舞时而旋转的身影,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透过那个紫色的美丽的身影,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重紫色的美丽的身影,她飞舞着,旋转着,带着全世界最绚丽最热情的笑容,在喊着他的名字:“归海流枫、归海流枫……” 两个身影在这一刹那,完美地重合! 他忽然情不自禁地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白夕羽,双臂紧紧地用力,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血肉,低沉悦耳的嗓音,一遍遍地呼喊:“羽弟!羽弟!羽弟……” 白夕羽猛然撞进微凉的怀抱,一下子怔住,听着他熟悉的声音,一声声,一念念,像是雨点一滴滴砸在她的心间,她几乎无法呼吸…… 远处,凤无邪和白慕非看到这一幕,都傻了眼,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转眼却抱在了一起,难道是他们眼花了? “这小子,胆大包天,居然敢碰端木惊鸿的女人?”凤无邪咒骂道。 “该死的,敢抱我妹妹?”白慕非咒骂一声,就要冲过去,凤无邪一把扣住他脖子,再次将他拦下。 “不冲动会死啊?我怎么觉得他们好像一早就认识了?” “绝不可能!七妹怎么会认识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白夕羽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归海流枫,用极尽平静的口吻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 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做他的乐师 归海流枫沉墨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刻骨的痛楚:“是啊,羽弟怎么会在这里?我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一定还在恨我,又怎么会来见我?” 霎时间,他整个人笼罩在无尽的哀伤和忧郁中。 白夕羽心情复杂,说不恨他,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事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再忆起。 “既然这样,就把她忘了吧。” 归海流枫苦笑:“忘?怎么可能忘掉?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会在你生命中留下深刻的痕迹,需要你用一生才能抹去……” 白夕羽心头一怔,露出不敢置信,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他心目中居然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她以为他们之间,仅仅只是…… 可是,为什么呢? 虽然他曾经对她做过那样可恶的事,可她也回敬他了,在他脸上留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疤痕,甚至间接害他被驱逐出龙华墟境。 按理说,他应该憎恨她,找她报仇才对。可为什么…… 她无法理解。 白夕羽凝视着他脸上的疤痕,陷入困惑。 归海流枫忽然想到什么,喜悦染上眉梢:“不过,很快,我就能回去见她了,我会给她一个惊喜,她一定会喜欢的。” “什么惊喜?”白夕羽脱口而出。 一道厉目突然横扫过来,归海流枫欺着霜寒的脸庞上杀气四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好吧,那我先告辞了。”白夕羽转身欲走。 “慢着!本座允许你走了吗?” 白夕羽立刻感觉到浑身上下被一股力量给捆绑住,无法挪动一步,她不由得恼怒:“刚才的赌约我赢了,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归海流枫面无表情道:“他们可以走,你不能走!” “为什么?”白夕羽气恼。 归海流枫目光流转:“既然你对音律如此精通,那就你留下来,做本座的乐师!” 白夕羽想也不想就拒绝:“抱歉,我没兴趣!”她现在躲他都躲不及,怎么可能还做他的乐师? “这事可由不得你!”归海流枫面色一沉,宽大的袖口一旋,停在白夕羽肩头的小九,突然落入他的掌心。 几乎是刹那之间发生的事,白夕羽没来得及反应,小九反应了,可他的速度太快,小九根本无法逃脱他的掌心,咕噜咕噜叫着,在他手心挣扎。 白夕羽心头一震,紧张道:“别伤害它!” 归海流枫低头,细细打量着手中的小兽,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这小东西还挺有意思,如果把它送给羽弟,她一定也会喜欢的。” 白夕羽刚想召唤阿紫姐姐去攻击归海流枫,突然听到他的话,她立刻停止了一切举动,心底流淌过一股暖流。 原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惜,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宫夕羽,她必须和过去的一切斩断所有联系。 “如果你真心诚意想要送一份礼物,那就应该亲手去做,亲手做的礼物,才最珍贵。抢来的东西,换作是我,我都不会喜欢。” 归海流枫剑眉略微一蹙,沉思:“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他想了想:“这样,你教会本座弹一首琴曲,本座就把这小东西还给你!” “什么?”白夕羽脸色惊变,她可没有忘记,当初教他吹一首曲子,花费了她多少心力,她可不想再继续这场噩梦。 她忍不住翻翻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音痴,教会你弹琴,还不如教会一头牛弹琴呢! 看到她满脸的不愿意,归海流枫皱眉,抛出诱饵:“本座还可以给你花不完的银子!” “没兴趣!”白夕羽断然拒绝。 “本座搜集的所有乐器,可以任你挑选!” 白夕羽一愣,说实话,她有一丝丝的心动,但是一想到他的音痴,她立刻又猛摇脑袋:“还是没兴趣!” “听过羲皇琴吗?”归海流枫决定抛出最大的诱饵。 白夕羽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怎么会知道羲皇琴的事? 看到她的动摇,归海流枫浅浅勾唇:“等本座今晚拿到羲皇琴,可以允许你看上一眼。” “你知道羲皇琴的下落?”白夕羽有些不安。 归海流枫笃定地点了点头,目光迥然有神,分明就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白夕羽紧盯着他的神色,内心忐忑,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为什么会知道羲皇琴的下落?他是真的知道琴的下落,还是在故弄玄虚,她必须留下来弄清楚。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下一刻,束缚在她身上的力量卸了去,归海流枫转身道:“那我们走吧!” “去哪里?”白夕羽问。 “取羲皇琴!”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凤无邪和白慕非从藏身处走了出来,面带疑惑。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白慕非开口道,他们藏身的位置偏远,压根听不到二人的对话,“看七妹的样子,不像是被人胁迫……” 凤无邪摸着下巴,高深莫测:“我看羽姑娘和那神秘男人关系不简单,说不定有一腿,我得赶紧回去告诉惊鸿!” 话刚说完,一记拳头就朝他抡来,他反应敏捷,及时挡住:“你干嘛?” 白慕非怒目瞪视着他,咬牙切齿:“你再诋毁我妹妹一句,我可不管你是凤家少主还是天皇老子,我非揍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凤无邪笑眯眯地一把搂住白慕非肩膀:“瞧我这张臭嘴!白兄,别生气嘛!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也是受人之托,帮惊鸿兄办事。现在他的女人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可不得去通知他一声?” “什么他的女人?我可没同意!”白慕非一想到端木惊鸿居然拿一百年的桃花酿来收买他,想泡他的妹妹,而自己居然中招了,他又是懊恼又是气愤。 “我白慕非的妹妹,可不是那么好追的!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 跟在归海流枫的身后,一路走出王府,王府上下一见到他,就跟见了瘟神般,都躲得远远的,所以一路过来,居然畅通无阻,甚至都没有人关心白夕羽的存在。 白夕羽注视着归海流枫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这家伙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人见人躲,人见人嫌啊! 正想着,前方的归海流枫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迈步向她走来。 白夕羽心底一惊,不会吧,她不过是在心底吐槽几句,他也能听到? 没等她反应过来,归海流枫袍袖一甩,突然将她拦腰拉向他的身前,大手在她纤腰间盈盈一握:“你走得太慢了!”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年少轻狂 被归海流枫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芳草清香,白夕羽有刹那的恍神,依稀回到他们初见时的画面。 那一年,她18,他22。 18岁的宫夕羽,还没有遇见慕容青峰,正是充满好奇心,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她女扮男装来到玲珑仙府,想要找到传说中的玲珑玉心琴。像是命运的安排,在她身受重伤的时候,遇见了独自历练的归海流枫。 那时候的归海流枫也像现在这样冷酷孤傲,从不主动做善事,用他的话说:既然你们都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大魔头为什么要做善事? 宫夕羽竟无言以对,为了能让他施以援手救她,她和他打了一个赌! 他们的赌约是…… “你不是杀人不眨眼吗,那如果我让你眨眼了,你就必须救我!” 归海流枫信心满满,认定她不可能做到,可没想到,宫夕羽居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当时,他像被一股电流贯穿而过,整个人都怔住了! “哈哈哈,你眨眼了,你输了!”宫夕羽得意地叉着腰,大笑着,笑容明媚得比当空的太阳还要耀眼。 正是这恶作剧的一吻,注定了他们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想着,看向归海流枫的眼神多了几分深邃,嘴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忽然感应到了强烈的目光注视,白夕羽蓦的抬头望去,对上归海流枫若有所思的眼神,她心头一跳,心虚地转移了视线。 “你是不是认识本座?”归海流枫怀疑地问道。 “怎么可能呢?我根本不认识你!”白夕羽连忙否认,但他的下一句话,立刻让白夕羽凌乱了。 “那你一直盯着本座看,是喜欢本座了?”归海流枫冷哼一声,无比认真的口吻说道,“本座劝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虽然你有些姿色,但在本座看来,根本毫无感觉!” 白夕羽满头的黑线,大哥,你想多了吧?见过自恋的,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不过,既然你这么排斥别人喜欢你,那正好,我就说喜欢你,恶心死你! 她故作娇羞状:“大哥,感情的事,又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你不想让我喜欢你更多一点,以后我们还是尽量少见面吧,我怕多见你一面,喜欢你就更多一点……” 归海流枫嘴角抽了下,冷峻的脸庞上流露出了不自然,就在白夕羽以为计谋得逞的时候,归海流枫突然俊脸一沉,冷嗤道:“你这个鬼丫头,差点信了你的话!” 这一次,换白夕羽尴尬了。 “我以前认识一个人,她也和你一样机灵狡诈,每次她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她肯定又有鬼主意了。”归海流枫说着,线条冷硬的脸庞上却浮现出了温暖的笑意,他的眼神也跟着柔软,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白夕羽闻言,不禁心生感慨,陷入沉默。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远离王府,此时已近午夜,整个临渊城陷入了黑暗中,唯有那些官宦人家的宅院还灯火通明。 白夕羽根据从李碧华那里得到的地图,比对着地形,心头的预感越来越糟糕。再往前可就是青龙大街皇宫的方向了,难道他最终的目的地是皇宫? “你要去哪里找羲皇琴?” 归海流枫目视着前方,清冷的声音道:“去皇宫,找端木惊鸿!” 接下来的一路,白夕羽整个人都是懵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端木惊鸿四个字。 怎么会是他?为什么归海流枫会如此笃定羲皇琴在端木惊鸿的手里? 更要命的是,以端木惊鸿目前的实力,根本不是归海流枫的对手,要知道归海流枫在龙华墟境年轻一辈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皎皎者,更何况他的年龄摆在那里,足足大了端木惊鸿四岁! 她相信四年后的端木惊鸿一定可以战胜归海流枫,但目前不行!更何况,端木惊鸿还受了重伤。 怎么办? 她要怎么阻止他呢? 愁眉不展着,等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身处皇宫的屋顶上。 举目望去,层层叠叠的宫殿,华丽的楼阁,望不到边,紫柱金梁,琉璃瓦顶,极尽奢华之能事。 白夕羽不禁有些看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皇宫,原来端木惊鸿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她用力甩了甩头,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想到他呢? 眼下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对了,根据她对李碧华的盘问,李碧华把彩凤流光琴给了李贵妃,她何不把归海流枫引向李贵妃呢? 嘴角邪气地一勾,她刚要开口,突然对上归海流枫探究的眼神,她吓了一跳。 归海流枫:“你的眼珠子刚才又转了……” 白夕羽嘴角狠狠一抽:“有吗?”该死的,他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抓个人来问问!”话音落,归海流枫的人影已经不见了。 白夕羽焦急,抬起手腕,对着缠绕在手腕上的千年妖花道:“阿紫姐姐……” “我知道,放心吧,主人!”紫陌领命离开。 白夕羽立刻飞身跳下屋檐,去追赶归海流枫,跑近时,看到他正抓着一名太监服饰打扮的人在逼问。 “说,端木惊鸿在哪里?” “来人啊,刺……刺客!”不料太监的口风相当紧,尽忠职守,不肯泄露分毫。 眼看着归海流枫就要掐断对方的脖子,白夕羽连忙阻止:“不要杀他!” “你在命令本座?”归海流枫阴沉着脸,有些不悦。 白夕羽:“杀人不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把他交给我,我有办法让他暂时开了口。” 归海流枫沉吟着,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那太监也不安分,刚一放松,他就开始大叫:“来人啊……” 白夕羽的指尖露出一段银色的锋芒,眼急手快,朝太监的下颚刺了进去。 太监浑身抽搐了几下,两眼翻白,瘫软地到了下去。 白夕羽立刻抓住他的双肩,一路把他拖到假山后,这一系列的举动,一气呵成,却没有注意到归海流枫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里面有震惊,有疑惑,但更多的还是不相信。 “你怎么会这招银针刺穴?” 白夕羽的衣领被人用力一揪,一抬头,对上归海流枫旋着黑色漩涡的危险双眸,仿佛要将她吸卷进去。 “银针刺穴?这不是很寻常的刺穴方法吗?但凡懂得医术皮毛的人,都知道啊。”白夕羽极力撇清。 “可是下颚的穴位不是任何人都敢刺下去的,轻一分、重一分,都有可能会致人于死地……” 白夕羽暗自懊恼,她怎么如此大意,不小心泄露了马脚。面对他的质疑,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护你一生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面对归海流枫咄咄逼人的追问,白夕羽一步步后退,几乎无力招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个琴声,打断了尴尬的气氛。 “羲皇琴!”白夕羽大叫一声,朝着琴声的方向迈步跑去,“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快——” 她率先跑路,溜之大吉。事实上,在听到琴声的刹那,她就已经辨认出来,这是彩凤流光琴的声音!因为每一把琴都有它特殊的音色,彩凤流光琴音色的特点,就是婉转缠绵,有回旋之音,前一个琴音的回声还未落下,后一个琴音已起,琴音之间不断重叠交融,于是有了彩凤流光琴独特的琴音。 归海流枫细长的凤目微微一眯,带着无法抹去的疑惑,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巧妙地避开宫卫,前方就是怡春宫,白夕羽走到一处远离宫门的墙下,倒退几步,助跑,一跃攀住了宫墙,然后费力地往上爬,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回头一看,却见归海流枫一掌掀晕了守门的宫卫,堂而皇之地从穿门而过。 白夕羽满头黑线,这家伙可真是够跩的,整个儿把皇宫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更气人的是,他居然还朝她方向瞥来一个鄙视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你弱爆了! 不气不气! 咱靠的是智商,不是蛮力! 跳下墙头,继续往前走,琴声越来越近。 白夕羽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闪身一躲,只见两名宫女从前方的小院经过,在小声议论着。 “李贵妃胆子也太大了,皇上至今昏迷不醒,她却在宫里弹琴,这要是让其他娘娘抓住了把柄,等皇上醒来后,还不参她一本?” “我看贵妃娘娘今天得了那把琴之后,心情特别好,大概早就忘记那些忌讳了。” “可怜太子殿下还不眠不休地守在皇上身边,据说还亲自帮皇上尝药呢,真是太孝顺了。” “是啊,论父子感情,在所有皇子亲王当中,没人能比得上太子。要是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太子殿下一定会伤心难过死的!” “呸呸呸,你怎么能咒皇上呢?小心被人听见了,诛你九族!” 二人说着,越走越远。 白夕羽从隐蔽处走了出来,若有所思,原来皇上还没有苏醒,端木惊鸿此刻就守在皇上的身边,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吧? “原来端木惊鸿在皇上身边……”归海流枫的声音突然阴魂不散般传入耳中,白夕羽心底一惊,回头看到他准备抓住那两名宫女,白夕羽灵机一动,忽然大声地打了个喷嚏。 “啊欠!”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怡春宫里巡逻的守卫听见,霎时间,有两名宫卫冲了出来,看到他们,扯着嗓子大叫。 “来人啊,有刺客!” 叫喊声像是有传染性,一个接着一个,此起彼伏,从四周围涌出大批的宫卫。 白夕羽一早戴上了面纱,冲归海流枫无辜地眨眨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时没忍住……”摸摸鼻子。 归海流枫厉目扫了她一眼,目光中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宠溺和纵容,低沉的嗓音道:“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样!别忘了,这个小东西还在我的手里。” 他宽大的袖子一甩,露出他的右手,小九正被他抓在手心,可怜巴巴地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咕噜,咕噜!” “卑鄙!”白夕羽气愤地瞪他。 这时候,在宫卫的簇拥下,走出一名衣着华丽的美妇,白夕羽一眼认出了她,她不是别人,正是她名义上的婆婆——李贵妃! 李贵妃和一般宫里的女子不同,身上少了胭脂的香味,多了几分江湖女子的英气,她背脊挺拔,眉间英气十足,还有一种不流于表面而是存在于骨子里的高傲。 一双美目扫视过来,白夕羽立即感觉到了窒息的压力,她竟然一时看不透对方的真正实力! 拥有这样的实力,在江湖上开宗立派,绰绰有余,身处后宫之中,着实可惜了!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我怡春宫,简直吃了豹子胆!”李贵妃冷嗤着,厉目一扫,在经过白夕羽身上时,她自动忽略了,只一心警惕地看着归海流枫,微微蹙眉。 归海流枫却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眼神悠然自得地环扫了一圈,不答反问:“皇上的寝宫在哪里?” 李贵妃一顿,有些怔愣,似乎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目中无人之人:“现在是本宫在问你的话,说,你到底是谁?” 归海流枫似乎完全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是皇上的妃子,那你一定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李贵妃脸色难看,简直要气疯,但她不是鲁莽行事之人,听他一直在询问皇上的下落,有些好奇,难道他不是冲我来的,是有人派来刺杀皇上的? 白夕羽看着李贵妃狐疑的神色,担心她真的把皇上的下落告知归海流枫,继而找到端木惊鸿,于是她故意插科打诨,扯了扯归海流枫的衣袖,道:“大哥,哪有你这样的?虽然我知道你很想让我进宫成为皇上的妃子,可是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啊?而且听说皇上的妃子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我要是进了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李贵妃面色一滞,这才将目光转移到白夕羽身上,虽然看不清这女子的容貌,但是这女子身材性感,穿着暴露,一看就有勾引男人的资格! 看着她年轻性感的身段,她忍不住又低头看看自己,目光中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嫉妒。 岁月不饶人啊!纵使她也曾经风情万种风光过,可现在毕竟老了,是万不可能跟这些后起之秀争宠了。 难道她真的是要进宫来当妃子? 进宫这么多年,争宠的戏码见过不少,但还是头一回见到以这种方式来吸引皇上注意力的,可惜啊,皇上还在昏迷当中,纵使你长得美若天仙,他也看不见!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绝不能让这女人见到皇上! 李贵妃冷冷一笑:“就凭你?也想进宫?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见她信了,白夕羽继续扯着归海流枫的衣袖,撒娇道:“大哥,她嘲笑我!你快帮我教训她,替我出气!” 归海流枫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听着她一口一声“大哥”,脑海中不由地再次浮现那个紫色的身影,他的目光深邃了几分,不自觉地握住她的手,开口道:“羽弟,大哥答应过你,会护你一生。但是,我没有做到!这一次,我一定说到做到!” 白夕羽撒娇的动作一顿,抬头看进他眼底深处无比认真的眼神,她的心微微一颤。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时光倒流 时光倒流…… 玲珑仙府。 此时正值隆冬,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本该是百花凋零的季节,这里却四季如春,草木葱郁。 玲珑仙府地处山腰,远远看去,仙雾缭绕,仿若仙境一般。 在一片苍翠古木之间,墨衣男子衣袂翩跹,踏着花路,缓缓行来,带走淡淡花香,留下皑皑身影。 他的手里牵了一根藤条,藤条的另一端拖着一只竹排,在花路中徐徐滑行。 竹排上,紫袍“少年”朱唇皓齿,慵懒躺在那里,腿上手上都绑了布条,带着血迹,可丝毫不影响她一路欣赏美景的好心情,灵动的美目不时转动着,偶尔随手采下一束野花,她的嘴角始终挂着绚烂明媚的笑,似乎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破坏她的好心情。 宫夕羽嗅了嗅手里的野花,背对着墨衣男子,扬声道:“喂,大柿子,你刚刚说,大家都说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为什么啊?你看起来,除了脸臭一点,脾气古怪一点,还有眼神不太好之外,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嘛!” 墨衣男子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蹙起:“你刚刚喊我什么?” “大柿子啊!有什么不对吗?”宫夕羽浑然没有在意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变化,摆弄着野花,愉悦的口吻道,“我刚刚亲了你一下,你的脸就立刻红得跟柿子一样,哈哈哈……真是太可爱了!” 肆无忌惮的笑容从她嘴角溢出,下一刻,坐在身下的竹排突然被掀翻,她整个人滚落到了花丛。 “嗷,好痛!”宫夕羽捂着脚上的伤,不满地瞪向一脸冰霜的墨衣男子,“你干嘛生气啊?大柿子不好听吗?我从小到大最喜欢吃的就是冻柿子,喊你大柿子完全是褒义词,是一种赞美,好吗?” 墨衣男子眼底墨色翻滚,怒气暴涨,但宫夕羽丝毫没有在他眼里看到杀气,所以她两眼弯弯,大咧咧地摊摊手,狡黠笑道:“再说了,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话音落,一阵疾风擦着她的耳畔吹刮了过去,带起飞花无数。 宫夕羽下意识地闭上双眼,等她再次睁开时,墨衣男子已经远远走开了。 “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宫夕羽调皮地吐吐舌头,连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上去,“喂,大柿子,等等我啦!愿赌服输,你答应要带我离开玲珑仙府的!” 可是前方的人,仿若未闻,头也不回,越走越远,很快消失在了宫夕羽的视野中。 因身上重伤,无法提气,也无法快步行走,宫夕羽只好停下来,原地坐下休息。 月亮初升,四周万籁俱寂,虫鸟野兽的叫声和呼吸声,变得更加清晰。 宫夕羽双腿盘膝,运功疗伤,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笨重的脚步声。 嗜血的气息悄然在林间的空气中钻了出来,宫夕羽额头直冒冷汗,此时正是她运功攻克难关的关键时刻,她根本无法抵御突如其来的外界攻击。 怎么办? 月光的投影下,一个巨大的黑影,自她头顶上方覆下……不可抵挡的威压,笼罩她的周身! 她的心跳骤然停止! 千钧一发间,一柄长剑自前方飞射而来,一剑贯穿了庞然大物! 层层叠叠的树荫中,一名高大伟岸的男子披着月光,徐步而来,他越走越近,月光倾洒,照亮了他的脸庞…… “大柿子,你没走?”宫夕羽惊喜地喊。 “我有名字,归海流枫。”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刹那心动 “归海?”宫夕羽蹙眉沉思,“难道是传说中的龙华墟境仲裁者,同时拥有审判和仲裁天下一切纷争的权力的那个归海家族?” 归海流枫闻言,不动声色,但他微挑的剑眉,已经默认了一切。 宫夕羽倒吸了一口凉气,面色凝重:“身为位面仲裁者,原本只是第三方,帮人调停和化解恩怨,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归海家族所掌控的权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它原来的权限,渐渐演变成了制裁一切的刽子手。就好比是在龙华墟境设立的一个小朝廷或者说是官府,他们不但强硬介入其他家族和门派之间的纷争,还自设赏罚机制,假借正义的名义,行杀人放火之实!依我看,他们跟强盗没什么差别!” 一腔义愤填膺之后,她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就是她刚刚愤然抨击的家族成员之一,余光瞄了瞄他的神色,却意外发现他并没有在意。 “咳咳,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家族的做法。” 归海流枫背转身去,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用低沉的嗓音道:“无所谓!我是我,归海家族是归海家族,无论其他人说什么,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 “那就好!”宫夕羽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据我了解,归海家族真正厉害的是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暗夜行者,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据说这些暗夜行者都听命于一人,被称为暗夜皇者,简称夜帝。江湖上但凡有人提到夜帝二字,无不闻风丧胆!听闻夜帝近些年收了三个徒弟,要在他们当中挑选出下一任夜帝的继承人,其中最出色的一个才二十出头,十分年轻,但已经突破了剑尊之境。还听说此人专门挑战各大家族年轻一辈的高手,下手十分毒辣,往往一剑毙命,已经有十几个家族的未来继承人死在了他的剑下……” 说到这里,宫夕羽如墨的秀眉染上一层凝重,此次父亲安排她和两位兄长前来玲珑仙府历练,一方面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玲珑玉心琴,一方面则是为了躲避此人的挑战!宫家未来的继承人,绝不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可谁知道,玲珑仙府的环境比她想象中的要险恶得多,猛兽和突如其来的意外层出不穷,在一片混乱中,她和两位兄长走散了,她也身受重伤。 若不是遇到归海流枫,她恐怕就要葬身在这里。 想到刚才归海流枫惊艳的那一剑,她忽然脑海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念头,脱口而出:“刚刚看你的身手非常了得,而且这么年轻,又复姓归海,你不会就是夜帝的那个徒弟吧?” 高大伟岸的背影微微一僵,归海流枫的眼底凌厉的精光一闪而逝,露出杀机,然后又听到宫夕羽语调轻快地笑道:“不过,这不可能!你连续救了我两次,肯定不会是夜帝的徒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怎么会做善事呢?” 归海流枫眼底的杀意慢慢收敛起来,眸光微动,深不可测。 “不过,你毕竟还是归海家族的人,这样也可以解释,大家为什么这么怕你了。” 微微侧首,归海流枫斜睨着她:“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怕我。” 宫夕羽莞尔一笑,耸耸肩:“我连鬼神都不怕,为什么要怕你?再说了,一个人的出身是他可以决定的吗?” 归海流枫目光一顿,深深地看向她。 宫夕羽调整了下盘膝的双腿,随意坐在草地上,继续说道:“就像我,从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从小到大,我所有的路都已经被铺设好了,我别无选择!” 她看似随意地说着,美丽的眸子里却多了些淡淡的忧伤,从她的天赋被人发现后,她就被家族认可为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在别人还在无忧无虑地玩泥巴打弹弓的时候,她就被父亲带在身边,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 她的过去,都是按照父亲和族人的意思度过的,她的未来,也将按照他们帮她铺设的路继续走下去。 在别人看来,她或许很风光,很荣耀,但事实究竟如何,冷暖自知。 归海流枫凝视着她忽然沉静下来的神色,心中油然而生惺惺相惜之感,他以为他们是不一样的,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太过阳光了,似乎没有任何事能够敛去她脸上的笑容,而他呢,从小到大,师父只告诉他一件事,如果你不杀人,被杀的人就是你!所以,为了生存,他唯有杀戮! 此刻,看着她眼底透出的淡淡无奈和忧伤,他忽然觉得,原来,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忽然宫夕羽眼底的忧伤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媚而生动的笑容,她扬眉道:“不过,责任是责任,但至少我可以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愁是一天,乐也是一天,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一点呢?你说对吗?” 不知是她脸上的笑容太耀眼璀璨,还是此刻的月光太美,归海流枫凝望着宫夕羽美丽的脸庞,不禁失了神。 宫夕羽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凝视,双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迈步走向身后不远处被一剑击毙的豹子,伸手,把剑从它的咽喉处拔了出来,喃喃自语:“想要偷袭我,现在自食恶果了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我肚子饿了,就拿你来充饥了!” 回头,冲归海流枫喊道:“喂,大柿子,快过来帮忙!我要做一道红烧豹子来尝尝鲜!” 对上她炯亮放光的眼神,归海流枫猛然惊醒,眉头紧蹙,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居然盯着一个男人的脸走了神,真是见了鬼了! 忽然,他沉下脸:“不许再叫我大柿子!”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多可爱多亲切啊?好啦好啦,不喜欢,我不叫就是了。可是,不叫大柿子,那叫什么呢?”宫夕羽忽然眼睛一亮,带着几分狡黠,“你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有了,那就叫你……冰柿子吧!” 说完,她快速地往旁边一跳,精准地躲过了他的气场扫射。 爽朗的咯咯笑声,响彻山腰,像是拥有某种感染力,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生动起来。 月光柔和地照耀着玲珑仙府,美得不似凡间。 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比武彩头 “冰柿子……”白夕羽嘴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喃,思绪被瞬间拉回,手还握在归海流枫的掌心,感受到他的力度,她心绪难平。 眼前这个男人,她曾经恨过怨过,但终归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是,不管发生过什么,以前的宫夕羽已经死了,站在他眼前的人,是重生的白夕羽。 她必须和自己的过去划清界线! 白夕羽慢慢将手抽回,故作轻松调侃:“你怎么老是一口一个羽弟地喊我,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女人,不是你的羽弟。” 归海流枫沉默地看着她,并不反驳,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沉如海。 李贵妃左右打量着二人,怒容越来越盛:“你们把我的怡春宫当成什么地方?谈情说爱的场所吗?” 突然厉声一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两个给本宫拿下?” 宫卫们一拥而上! 白夕羽静静站在归海流枫身旁,面色沉静,丝毫不露慌张。因为她对归海流枫有着绝对的信心,当然,即便没有他,她也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安然脱身。 身侧的墨色人影几乎没有挪动一步,自他周身爆发出不可抵挡的威压,瞬间横扫整个院子,顷刻,宫卫们的双腿抖动起来,背脊像背负了一座大山,被压弯,呼吸粗重。 李贵妃面色一变,立刻凝重起来,露出不可置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归海流枫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注视着白夕羽:“你想让我怎么教训她?” “啊?”白夕羽生生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刚刚只是随口说说,他不会当真了吧? “你不是让我替你出头吗?”归海流枫认真地看着她,像是在谈一件非常郑重其事的事,此情此景,反而让白夕羽有些无所适从了。 不等白夕羽回答,李贵妃冷哼,厉目投向白夕羽的身上:“就凭你,也想教训本宫?你要是真有胆,就上前来试试,别躲在男人身后耍小手段,让本宫瞧不起!” 白夕羽眉头轻挑,忽然明白过来,她这是把她当作了软柿子,专挑软柿子捏啊! 在白夕羽的记忆中,她这个婆婆可不是善茬,表面对她客客气气的,背地里没少给她冷眼。若没有李贵妃的暗中认可,赵月茹也不可能一路爬到侧妃的位置,把白夕羽踩在脚下,接掌王府后院的大权! 更让她介怀的是,现在彩凤流光琴就在她的手里,她必须把琴要回来! 眼珠子轻轻一转,白夕羽计上心头,既然你要向我挑战,我岂能让你失望? 她故意露出怒容,气哼哼说道:“你说谁躲在男人身后了?没有他,我照样可以教训你!” 李贵妃嘴角微微一勾,露出得意笑容,心道:“果然不出本宫所料,区区一个小丫头,受不得言语刺激,三言两语就被激怒了。且看本宫如何收拾你!” “你果然有几分胆色!不过,对付你,根本不需要本宫亲自动手,本宫身边的一个丫环就足够对付你了!”李贵妃眸光凛凛,李贵妃心中冷笑,算你有些自知之明,刚刚她目光一扫,就已经察觉出她身上没有武力了,对付一个没有武力的人,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余光处瞥见归海流枫挺拔如松的身影,她有几分忌惮,语调一转道:“不过,高手对决,讲求的是一对一,绝对公平!” 哈哈,原来她是畏惧归海流枫的实力!不敢直说,只好托辞掩饰,不过,她说的话,恰好也是她想说的,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万一待会儿一拥而上,她还真没有可以全身而退的把握。 “一对一,就一对一!谁怕谁啊?”白夕羽梗着脖子,继续装作鲁莽冲动的样子,“不过,比武总是要有彩头的,如果没有彩头,我可提不起兴趣跟你的丫头比武!” “彩头?”李贵妃觉得好笑,“你到底是傻啊,还是天真过头?你们无端端闯入本宫的园子,本就是死路一条,居然还跟本宫讲彩头?” “比武没有彩头,那赢了有什么意思?我这里有一些好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赌上一赌?”白夕羽的手里突然抛出一样东西,闪烁着赤色的光芒,一下子就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住了。 “赤晶石?!” 众宫卫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个目露贪婪的光芒。 李贵妃先是眼睛一亮,随后低低冷笑道:“区区一颗赤晶石,本宫还不放在眼里……呃……” 话未说完,忽然看到白夕羽抬手,朝天空中撒出一把晶石,霎时间,如天女散花般,一颗、两颗、三颗……居然有十几颗赤晶石!里面还混杂着两三颗橙晶石! 宫卫们的眼睛都瞪圆了、发直了,狠狠地倒抽凉气! “天哪,这么多晶石?” “居然还有橙晶石!” 这些平日里极难得到的晶石,她居然随手一丢,就丢出这么多来,简直太暴殄天物了! 白夕羽浅浅一勾唇道:“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你的人赢了我,我就把我所有的晶石全部当作彩头输给你!” 李贵妃闻言,两眼一亮:“当真?” 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一举两得 李贵妃眯眼看着一地的晶石,这些晶石在她眼里并不稀奇,真正让她稀奇的是,白夕羽能凭空抛出这么多的晶石,并且声称只是冰山一角,莫非她身上拥有能够收纳巨大容量物品的储物空间? 相比起晶石,一个储物空间的价值可要远远超过晶石不知千倍万倍,而储物空间才是她真正觊觎之物! “不过,你也要拿出相应的彩头来,这样才算公平!”白夕羽把玩着手里的一颗晶石,将李贵妃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堂堂一宫的后妃,又如何能看中区区几颗晶石?但储物空间则不同……她就是要把香饵抛出来,引她上钩。 “彩头?”李贵妃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输,低低一笑道,“那你想要什么彩头?” 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白夕羽嘴角一撇道:“如果我说了,你却不肯拿出来怎么办?” 李贵妃冷艳的面孔上露出自信的光芒,不可一世道:“本宫这里宝贝多的是,还不至于吝啬到连区区一样宝贝都舍不得。” 白夕羽轻笑:“那你的意思是,不管我要什么宝贝,你都能拿出来?” “你在这里跟本宫绕来绕去,该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李贵妃有些不耐烦,“要是不敢应战,就乖乖向本宫求饶,本宫念在你年轻气盛的份上,或许还能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 “好,那我就说了。我要的东西是……”白夕羽故意拖长音,目光流转着,幽幽吐出三个字,“羲皇琴!” 话落,白夕羽有意瞥了一眼归海流枫,果不其然,他的目光瞬间微亮。 她故意将彩凤流光琴说成是羲皇琴,其目的就是要故意诱导他相信,羲皇琴就在李贵妃的手里,如此一来,他就不会再去找端木惊鸿的麻烦,脏水顺其自然地就泼到了李贵妃的身上,另一方面,倘若她真的赢了,就可以夺回彩凤流光琴,一举两得! 之所以如此笃定,也是因为彩凤流光琴不是一般的琴器,足以以假乱真,更重要的是,她对归海流枫太了解了。他根本就是个音痴,又怎么会分得清哪个是羲皇琴哪个是彩凤流光琴呢? 所以,李贵妃身上的这个黑锅,她背定了! “什么,羲皇琴?”李贵妃吃了一惊,面色变得深沉,打量白夕羽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警惕。 这丫头年纪轻轻,居然也知道羲皇琴? 莫非我得到羲皇琴琴弦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可是,不应该啊! 这件事我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 “不过,很可惜,本宫这里没有什么羲皇琴!” “不可能!我刚刚来的时候,分明听到琴声是从怡春宫里传出来的,羲皇琴不在你手里,又会在谁手里?” “那根本不是什么羲皇琴,那是……”李贵妃差一点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收住嘴。 “那是什么?”白夕羽追问。 “本宫凭什么向你交代?”李贵妃目光变得凌厉起来,黝暗的眸光扑闪着,忽然脸色一沉,“总之那把琴不行,你换个彩头吧!” “不行,我就要那把琴!”白夕羽坚持道。 李贵妃不耐道:“本宫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对峙间,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琴音,紧接着是一个男子醇厚磁性的嗓音:“你们说的琴,是本太子手里的这把吧?” ------题外话------ 为期三周的讨论会终于告一段落了,最近更新有些紊乱,字数也偏少,很抱歉,等我调整状态,会慢慢恢复稳定更新! 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我只要你 众人闻声望去,从李贵妃等人的身后,走出三人,为首的一人头戴紫金冠,身穿明黄色四爪蟒袍,明耀照人,贵不可言,若不是他额前佩戴着一截镶嵌着深蓝色宝石的发带,腰间缠绕着紫色曼陀罗藤蔓,白夕羽几乎认不出来,他就是曾经和她共历生死的端木惊鸿! 而在他身后的二人,一个墨竹白袍,桀骜不驯,一个雌雄难辨,俊美绝伦,正是白慕非和凤无邪。 这三人远远走来,好似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年轻的宫女们纷纷露出痴迷的眼神,崇拜无限。 端木惊鸿,他怎么来了? 白夕羽心下暗暗着急,她之所以让阿紫姐姐前去通知他,就是希望他不要露面,可偏偏事与愿违,他还是来了! 端木惊鸿手里抱着一把琴,转眼来到近前,感受到白夕羽的目光注视,端木惊鸿朝她方向望来,快速地朝她眨了眨眼,又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如蜻蜓点水般扫过她身边的归海流枫,目光立刻深邃了下去。 听到“本太子”三字的时候,归海流枫犀利的目光就已经牢牢地锁住了端木惊鸿,此人就是他要找的人,是怀揣羲皇琴的主人! 二人的目光短兵相接,各露锋芒! 一个光耀夺目如明皇,一个神秘狂傲如夜帝。 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激烈地碰撞,气息震荡不止…… 白夕羽紧张地在二人身上来回巡视,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怎么办? 她既不希望端木惊鸿受伤,也不希望归海流枫有事,到底该怎么阻止呢? 苦恼间,端木惊鸿已然转移了视线,目光最终落在李贵妃的身上。 “儿臣见过母妃。” “你……你怎么从本宫的寝宫里出来?”李贵妃心下咯噔,注意到他手里抱着的琴,眼角狠狠抽了几下,那分明就是她刚才在房中弹弄的彩凤流光琴,现在却落在了他的手里! 端木惊鸿抱歉道:“母妃见谅,方才有个贼人偷了儿臣的琴,儿臣一路追来,却发现她溜进了母妃的寝宫,儿臣寻琴心切,迫不得已,这才先斩后奏,进了母妃的寝宫捉贼!可惜,还是让贼给跑了,不过幸好,琴还在。” 李贵妃闻言,面部的肌肉一块接着一块抖动着,如同抽搐,恨得牙痒痒。这小子,分明是睁着眼说瞎话!口口声声贼人,分明就是骂她是贼! 可偏偏琴本身就是他的,如果追究,岂不是承认是她偷了他的琴,如果不追究,既丢了琴,又折了面子,这口气她咽不下啊! 李贵妃哑巴吃黄连,颤抖着嘴唇,竟说不出话来。 白夕羽听着端木惊鸿瞎掰的话,忍不住暗暗偷笑,这次李贵妃可真是吃了暗亏,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她嘴角微微上翘的动作,恰好被李贵妃逮住,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立刻揪住不放道:“太子殿下,你来得正好,此二人擅闯本宫的怡春宫,本宫正要处置他们呢!” 她伸手指向白夕羽:“尤其是这个女人,她胆大包天,居然口口声声要教训本宫,此等大逆不道之人,本宫若不杀她,难消本宫心头之恨!现在既然太子殿下你来了,本宫就把她交给你来处置!” 李贵妃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方才见识到了归海流枫的实力,所以故意将端木惊鸿拉下水,想要借助归海流枫的手来教训端木惊鸿,借刀杀人,可偏偏有一点她没有算到! 她万万想不到,端木惊鸿和白夕羽是认识的,而且不止认识,还有很深的交情! 她这话一出,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快速地交换了个眼神,从彼此眼里看到了一丝狡黠。 端木惊鸿率先开口道:“既然母妃委以重任,儿臣定当照办!” 微微颔首,随后转向白夕羽,凤目之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柔和的光芒,但又刻意地克制住了,他轻轻一笑道:“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要比武,还提到了彩头,本太子倒是很感兴趣。” 低眉扫了一眼白夕羽脚下的晶石,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不过,这些晶石对本太子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不过倒是对姑娘你比较感兴趣!如果你肯拿自己当作彩头来赌,本太子也可以拿这把琴作为彩头。如果你赢了,不但琴归你,还可以让你毫发无伤地离开皇宫!但如果你输了,你以后就是本太子的人,怎么样?”说着,冲白夕羽眨眨眼,唇畔的笑容更加迷人更加得意。 白夕羽脸上莫名地一热,忍不住瞪他一眼,这家伙分明就是在当众调戏她。 “这怎么行?”李贵妃脸色一变,急了眼,“她擅闯皇宫,本就是死罪,得罪了本宫,罪加一等!怎么能这么便宜她?” 端木惊鸿故作叹气:“原来母妃对儿臣如此没有信心,难道儿臣会输给区区一个女子?” “本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万一……”李贵妃有些迟疑,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劲,可又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哈哈,真是可笑!太子殿下可是七仙门掌教的亲传弟子,整个临渊城同辈人当中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战胜他的高手,难道他还会输给区区一个小丫头?李贵妃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一旁的白慕非开口道。 凤无邪摇着折扇,笑眯眯道:“就是!李贵妃要是不相信惊鸿,那就自己上啊!不然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噗!” 白夕羽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家伙还真是个混不吝,当着贵妃娘娘的面也敢这么放肆,简直是没把李贵妃放在眼里。 凤无邪冲白夕羽抛了个媚眼:“姑娘,干嘛这么配合我?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李贵妃那什么了呢。” 李贵妃气得脸色酱紫欲杀人:“凤无邪,别以为你是凤家的少主,本宫就不敢动你?” “什么?你要动我?”凤无邪故作惊吓地双手抱胸,一副防狼的模样,“不行,人家还是处男呢,而且,我对老女人不感兴趣!” “噗哈哈哈哈……”白夕羽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一顿狂笑。 这家伙简直太活宝了!什么话都敢说! 痛快,真痛快! “你……你……”李贵妃气血上涌,眼冒金星,一阵晕眩,两边的丫环及时扶住了她,她才站稳,看着凤无邪的眼神欲吃人,“本宫修养好,懒得理会你!”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思念如狂 “那你的意思,是我修养不好,没有家教咯?”凤无邪变脸比翻书还快,啪地收了折扇,义愤填膺状,“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凤家!我回头就去告诉我爹娘、我爷爷奶奶、我叔叔伯伯,还有七大姨八大姑,你们春秋门的人骂我们凤家没教养!” 劈里啪啦的一通说,让李贵妃这种高贵雅致之人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面上青红交加:“你你……我我……” 凤无邪接着说道:“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近春秋门刚刚向我们凤家订制了一批丹药,是为了不久后的六大宗门之间的比赛做准备的……看来这笔生意是不能继续做下去了。” 李贵妃面色一僵,气得发抖,却又不好发作,谁知道这混世小魔王会不会真干出在外面受了欺负就跑回家去哭鼻子的蠢事呢! 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李贵妃强忍怒气:“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凤少主误会了,既然太子殿下如此有信心,那么此事就全权交给太子殿下处置,本宫便不再插手了。” 伸手拽住身边的宫女,摇晃了下,她才稳稳站住,余光处,再次看一眼端木惊鸿手里的琴,暗暗咬了咬牙,李贵妃在心底记下了这笔仇。 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本宫会把今日的仇给讨回来! 忽而想到什么,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幸好她没有把小公子留在宫里,提前让她的师兄带着离开了,这么重要的筹码,怎么能轻易放在身边呢? 等着吧,只要皇上一醒过来,有你们好看的! 见李贵妃吃瘪,凤无邪冲白夕羽眨了眨眼,带着邀功的意味,白夕羽浅浅一勾唇,算是领了他这份情。 端木惊鸿把琴交到白慕非手中,迈步走向白夕羽,一双凤目牢牢锁定在白夕羽的脸庞上,眼瞳中泛着幽蓝的光泽,再往深处探究,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他嘴角微微一牵,脸上浮现一抹惑人笑容。 才分别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他却感觉像分离了数年之久,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会思念一个人思念得如此痴狂如此着魔!若不是因为父皇沉眠不醒,需要他贴身照看,他早就飞奔到靖亲王府去见她,不管是掳也好、拐也好、骗也好,他都要将她牢牢绑在他的身边,一步也不愿意和她分开。 从未如此强烈地思念一个人,尤其是在刚刚见到她的瞬间,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情感便一发不可收拾,泉涌而出!天知道他花费了多少力气,才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尽可能不去注视她,他才能暂时地保持冷静。 然而,此刻,注视着她熟悉的眉眼,它们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他的心底,他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感,想要靠近她,想要触摸她,想要让她知道自己对她有多思念。 白夕羽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跳莫名地加速狂跳,他炙热的眼神是那么浓烈,像是在她身上燃起了一把火,那么地狂烈,那么地热情,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地颤抖起来,呼吸变得急促。 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淡淡的龙涎香混杂着他独有的清雅的味道,脑海中莫名闪过深渊潭底她给他渡气的画面,当时生死攸关,她并没有想太多,可如今这些画面就像走马观花一样不断闪现在她脑海,侵袭着她的大脑和思维,两颊像着了火般,烧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对任何男人动心了的,可面对他,她却失去了冷静和理智,不知不觉间就被他的热情点燃被感染,失了心神。 抬眸间,他已近在眼前,白夕羽的心脏蓦地漏跳了一拍。 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近得就在咫尺,四目相对着,注视着彼此,浑然忘记了身在何处。 直到四周围忽然响起一片倒吸气的声音,他们这才清醒过来,此刻二人离得是如此之近,近得让人几乎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而非即将展开生死决斗的对手! 李贵妃看着二人的举止和神色,诧异、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她的印象中,太子并非好色之人,平日里不近女色,否则的话,也不会至今还没有纳太子妃,可是看他的神色,分明就是被这冷艳女子给迷住了,这种眼神,作为过来人,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难道太子是真的被这女子给迷住了?还是…… 她忽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或许,他们原本就是认识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她的双目之中怒意暴涨,倘若真是他们联起手来愚弄她,她一定会让他们知道愚弄她的下场! 凤无邪和白慕非对视一眼,拿手肘碰了碰白慕非明显不悦的脸,冲他挤眉弄眼,换来白慕非一记白眼。虽然太子殿下是不错,比起靖亲王那个妹夫要强上百倍,但对于恋妹成痴的他来说,妹妹无论和谁在一起,他都不满意、不放心,恨不得一辈子把妹妹留在身边疼着护着。 白夕羽自动向后退了一步,神色有些慌乱,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压低声音道:“我不是让阿紫姐姐通知你,让你不要出现吗?” “知道你有危险,我怎么可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这不符合我端木惊鸿的风格!再说了,我想见你,非常非常地想……”端木惊鸿动情地凝视着她,此刻他已经不在乎周围的一切,就是任性地想要让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 “你呢,你有想我吗?” 白夕羽的心一阵狂跳:“你疯了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端木惊鸿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肯退让,带着几分执着:“告诉我,想我了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行,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白夕羽完全无法抵抗,在他的眼神逼视下,她熏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细微的动作,落入端木惊鸿的眼中,却如获至宝,让他心底席卷起一阵狂喜。他的手向前伸出,想要拥抱她,伸到一半,才突然想起眼前的状况,停下,像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忽然扬声道:“既然是比试,姑娘想要文比还是武比?” 第一卷 第七十章 发威吧,阿紫姐姐 “怎么个文比?怎么武比?”白夕羽问。 “文比嘛,很简单!就是……”端木惊鸿突然一把抓起白夕羽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勾唇道:“你打我一拳……” 又抓着她的手放在白夕羽的胸前,笑意更深:“我打你一拳……” 就在白夕羽濒临发作的时候,他突然松了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谁先倒下谁就输!” 凤无邪在一旁翻白眼,实在看不下去了,当众调戏真的好吗?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吗? 白慕非用力盯着端木惊鸿的手,咬牙切齿,吃我妹妹的豆腐,管你是太子还是天皇老子,都不允许——! 白夕羽看着端木惊鸿一脸偷腥成功后得意的笑容,忍不住翻白眼:“那武比呢?” “武比就更简单了!”端木惊鸿又试图伸手去抓她的手,这一次白夕羽精准地躲开了,他有些失望地撇撇嘴角,露出一副被遗弃的可怜相博同情,“武比嘛,就是随便打,谁先倒下谁就输!” 此话一出,李贵妃第一个不能接受,率先开口:“这不行!既然是比武,当然是必须比出个结果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死不休!” 端木惊鸿立刻接话道:“母妃,你刚才可是说了,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我有我自己的处事方式,母妃是对我这个当朝太子的能力持有怀疑,还是根本想取而代之?” 他这话说得看似随意,实则暗藏机锋,拿自己的太子身份来压李贵妃,李贵妃若是要收回先前的话,那就间接承认了她对太子之位有觊觎之心! 尤其是在目前皇上陷入昏迷的敏感时期,对太子之位存有觊觎之心,也就代表着她想要篡位!虽然她内心的确是这么想的,但绝对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李贵妃收敛自己的情绪,强扯出一抹笑容:“本宫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太子殿下公正不阿的美名朝野内外尽皆知晓,本宫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会做出公允的处置,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众目睽睽,太子殿下可切莫因美色所误,而背负处事不公的骂名。” 李贵妃像是抓到了什么有力的把柄,音调也抬高了几分:“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历代南楚国的储君可都是要接受八王八公的监督,如若做出出格的事,是会被取消储君资格的……就算皇上再偏爱你、宠爱你,也得听从八王八公的意见。” 李贵妃打了一手好太极,三言两语就扭转了乾坤,逼着端木惊鸿必须杀了白夕羽,否则的话,他就要落下一个处事不公的骂名。 白夕羽目光一寒,看向端木惊鸿的眼神多了几分顾虑,原来他的处境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身为一个太子,并不代表就拥有了其他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得到了越多,需要承受的压力也越多,正应了那句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不,她绝不能连累他,更不能陷他于困境。 余光处,掠过一抹紫色,方才端木惊鸿靠近她身边的时候,紫陌就已然悄悄回到了她的身上,她忽然计上心头。 “不管是文比还是武比,反正能赢就行!我有可以一招可以杀敌制胜的绝招,威力无穷,我怕施展出来会累及无辜……”白夕羽自信十足,对端木惊鸿道,“所以,我们还是上屋顶比试吧!” “就凭你,也有绝招?”李贵妃轻蔑地笑着。 白夕羽没有理会她,转头,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归海流枫道:“大哥,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到屋顶上?”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鄙夷,连上屋顶都要人帮忙,还想赢得比试,简直天方夜谭! 归海流枫剑眉微蹙,深沉地看着她:“你确定,你要和他比试?” “当然!”白夕羽故意提高嗓音道,“你不是想要得到羲皇琴吗?只要我赢了他,羲皇琴就是我们的了。” 听到“我们”二字,端木惊鸿眉头轻皱了下,看向归海流枫的眼神多了几分浓浓的敌意。 这个男人和他的阿羽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一定会查清楚的! 归海流枫一把抓住白夕羽的手臂,轻轻一抛,就把她送到了屋顶上。白夕羽高踞在屋顶之上,俯视着众人,突然嘴角邪气地一勾,对李贵妃说道:“你不是对我的绝招很好奇吗,我现在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她优雅地抬起右手,对着手腕上的紫色曼陀罗花道:“阿紫姐姐,就让他们这些人见识见识你的威力——” 说着,她的右臂用力挥出,什么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了出来! 李贵妃见势,下意识地向后推了一步,其他人也跟着倒退一步,还以为会有什么状况突然发生,结果仔细一看,就是丢了一段带着花的藤蔓。 李贵妃立刻感觉自己被愚弄了,抬头瞪向白夕羽:“你敢戏耍本宫?” “这句话说早了些,待会儿再说不迟!”说着,白夕羽邪气地一笑,突然转身,向后纵身一跳,从屋顶的另一侧跳了下去,伴随着瓦片滑落坠地的声音,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跑了! 李贵妃大怒:“来人,给我抓住她——” 众宫卫刚要领命去追,突然有宫女尖声大叫起来:“娘娘,您看!” 顺着宫女手指的方向,只见那段被丢在地上的藤蔓,突然只见一头扎进了土里,像是生了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起来,一个呼吸间,生出了三朵曼陀罗花,再一个呼吸,生出了三十朵,带花的藤蔓冲天而长,仿佛要冲向夜空,更令人吃惊的是,扎进土里的那一端也在以可怕的势头在生长,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然后破土而出,继续垂直生长! 一眨眼的工夫,整个怡春宫的院子开满了紫色的曼陀罗花,一朵朵妖冶的曼陀罗花幻化成人性的脸孔,妖娆地注视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啊——!” “啊——!” “妖怪——!” 霎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现场乱作一团! 白夕羽拾路飞奔在皇宫的青石板地面上,回头看时,只见怡春宫的上空,万千紫色的藤蔓妖娆地飞舞着,慢慢汇聚成一个紫色的牢笼,将试图逃离的人一个个困在其中! “阿紫姐姐,威武——” 尽管知道紫陌的实力,但她还是不能停下脚步,因为她知道,以归海流枫的实力,早晚可以逃脱,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争取时间! 她不能再连累端木惊鸿,更不能再和归海流枫有任何牵连,所以,她只有一条路——跑! 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惊鸿之心 夜色下,白夕羽一路狂奔,几次巧妙躲过宫廷侍卫的巡逻。 然而,皇宫实在太大,超出她的预期,她竟似遇到了鬼打墙,怎么转也转不出去! “该死!” 她咒骂一声,在一片假山后停了下来,想着要不要抓个人来带路,突然,身后有人逼近,她下意识地化掌为刀,反手劈去! 电光火石间,那人制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她欲叫喊出声的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别出声,是我!” 白夕羽猛然回头,对上一张无限放大的俊美的脸庞,美目之中流露出欣喜,用眼神无声询问:“你怎么来了?” 端木惊鸿继续冲她嘘声,示意她不要说话,不远处,浅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月光,白夕羽隐约看到了一抹高大英挺的熟悉身影——归海流枫! 用力屏住呼吸,白夕羽下意识地挨近端木惊鸿,不让自己的任何一点影子暴露自己的行踪。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归海流枫手里抱着的琴,正是彩凤流光琴,应该是他从三哥手里夺来的吧? 琴,他已经找到了,他也该离开了吧? 大柿子,快走吧,不要再想着你的羽弟了。 她已经死了! 过去你对她造成的伤害,她也已经原谅你了,就这么结束了吧…… 她注视着归海流枫的身影,沉思着,没有注意到端木惊鸿一直在低头注视着她,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叹息,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或许是他最大的情敌,他们之间拥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想到这个可能性,妒火在他心口肆意地燃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右手突然搂上她的纤腰,霸道地将她搂入怀中,强行拉回她的注意力,像是在宣誓他的主权。 白夕羽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人用力一抱,撞进一个微凉的胸膛,她先是一怔,抬头对上他不满的表情,她忽而有些读懂他的表情,心底莫名地一暖,却又哭笑不得。 对于他,连她自己都还没搞清楚,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而他却在为自己的注意力在另一个男人身上而萌生醋意,这个男人,真是有一点点幼稚,一点点霸道,又有一点点可爱呢! 近距离地相对着,白夕羽忍不住细细打量他的眉眼、他的五官,他有着非常精致的五官,它们组合在一起,时而温和、时而邪魅、时而霸道、时而幼稚,他和归海流枫、慕容青峰都不同。 慕容青峰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心思深沉,让人永远无法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归海流枫看似冰冷无情,实则爱憎分明,心思最简单不过了,他爱的人和物,便会爱到极致,他讨厌的人和物,便会讨厌到极致,所以,她永远都不需要去猜他的心思,这也是她愿意和他交朋友的原因,但也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但端木惊鸿和他们二人都不同,他很热情,热情似火,他很生动,总是变着法地来逗她开心,却又体察入微,总能洞悉她的心思,用他的方式来为她设想安排。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情绪总会被他不自觉地牵引着,总能让她暂时地忘却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跟着他一起时而嗔怒时而开心时而幼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第一次被她这么认真地打量,脸庞上的每一处器官都没有放过,向来淡定的端木惊鸿竟有些局促起来,但又强装镇定,唯有搂在她腰间不断缩紧的手臂,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白夕羽抿嘴一笑,似乎有些把住了他的脉门,虽然他总是表现得很主动,但其实他也并不像他表面表现得那么大胆豪放,内心里他也是害羞紧张的吧? 两人久久地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 而归海流枫搜索的身影渐渐远去…… “他好像已经走远了,你可以把手放开了。”白夕羽出声道。 谁知端木惊鸿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一开口却是低哑的声音:“阿羽,不要走了,留在我身边好吗?” 他微微暗哑的声音,像是夜的呢喃,在悄然地诉说着最动人的情话,一字字落在白夕羽的心间,她心潮翻涌。 “和你分开后的每时每刻,对我来说都是煎熬……你一定是在我身上下了毒了。” “我……”白夕羽刚要开口,被他的食指抵住了嘴唇。 端木惊鸿深深地注视着她,继续说道:“如果你没有在我身上下毒,我怎么会发了疯一样地想你,身上像万虫噬咬一样,只有见到你之后,这种症状才稍稍得以缓解。你还敢说,你没有在我身上下毒?” “我……”白夕羽的话再次被打断,端木惊鸿收紧双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语调更加轻柔婉转:“阿羽,我第一次这么疯狂地想念一个人,你说,我是不是爱上你了呢?” 白夕羽听着他动情的告白,心底柔软一片,化成一滩柔水,缓缓流淌着,遍布全身。 “我要怎么做,才能少想你一点?你可以教教我吗?” “端木惊鸿……”一出声,连白夕羽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的声音柔媚酥骨。 “不要喊我的姓,叫我惊鸿。” “惊……惊鸿……”白夕羽试着挣脱他的手,“惊鸿,你先放开我。” “不,我不放!我一放开,你又会离我远远的!”端木惊鸿紧紧地抱住她不放,两个人紧密地相贴着,没有一丝缝隙,“阿羽,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上了多少把锁,把自己牢牢地锁在了里面,但我会一把一把将它们全部撬开!在那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让其他人驻进你的心里?” “惊鸿……”白夕羽紧紧咬住唇瓣,眼睛尽量地向上抬起,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 惊鸿,我不值得你为我做这么多! 而且,我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美好,我心里藏了太多的秘密,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对不起!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双拳紧握着,垂在大腿两侧,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要死一起死 “阿羽,看着我……”端木惊鸿抬手,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无法逃避他的目光,“我不逼你,但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心!人生这一世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倘若遇上了对的人,就要牢牢去抓住她,不要等错过了才后悔!” “惊鸿,我……”白夕羽的眼神逐渐被动摇,余光处忽然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她吃了一惊,到嘴边的话立刻又收了回去,伸手将端木惊鸿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直视着站在眼前不远处去而复返的归海流枫,全身警惕。 “琴你已经拿到了,为什么还不走?” 端木惊鸿也看到了归海流枫,隽秀的眉头深深一皱。 归海流枫眼神复杂地注视着白夕羽,目光来回巡视,仿佛要看透她:“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和羽弟感觉这么像?” 原来是因为这个……白夕羽镇定下来,道:“什么羽弟,我根本不认识她!” 归海流枫陷入困惑,纠结地摇着头,嘴里喃喃低语:“你不是羽弟,可为什么跟她这么像呢?” 趁他陷入思索之际,白夕羽拉起端木惊鸿的手,试图悄悄离开,没走几步,归海流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阻挡了去路。 归海流枫冰冷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清扫而过,最后落定在端木惊鸿的身上:“你可以走,但他不行!” 白夕羽惊讶地看看端木惊鸿再看看归海流枫,不解:“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拿到琴了吗?” 归海流枫面无表情道:“本座此次来南楚国,受人所托,是为了来办一件事……” 白夕羽忽然有些紧张:“什么事?” “杀一个人。” “什么人?” 归海流枫冰冷的目光直视向她的身侧,慢慢抬手,修长的手指伸出:“他,端木惊鸿!” 白夕羽心中一震,诧异地看向端木惊鸿,端木惊鸿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托你来杀我的人,究竟是谁?” “我只负责杀人,其他的一概不管!”归海流枫道。 白夕羽:“归海流枫,你什么时候也沦落为他人的刽子手了?你不是说过,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命令你,你只听从你自己吗?” 归海流枫眯眼:“本座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样的话?” 白夕羽心虚:“这个……你不用管!惊鸿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对方手里,所以才不得不听命于他?” 归海流枫:“告诉你也无妨,本座之所以答应帮他,是因为他帮了我一个大忙,有恩必报,是我归海流枫一贯的原则。” 白夕羽见自己无法说服他,心微微一沉,冷声道:“那如果我不许你杀他呢?” 归海流枫注视了许久,忽然目光一寒,露出几分杀气:“那本座就连你也一块杀了!” 二人的目光猛然撞上,对峙着,谁也不肯相让。 一直保持沉默的端木惊鸿从白夕羽的身后走了出来,轻轻握住白夕羽的手,浅浅一笑:“阿羽,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躲在女人背后的懦夫吗?” 白夕羽摇头:“惊鸿,你受了伤,不是他的对手。” 端木惊鸿伸手,温柔抚摸她的脸颊,微笑道:“你这么关心我,说明你在乎我,我很开心。不过,就算是死,我也绝不会让我的女人来替我阻挡危险!更何况,他想要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转首,他面向归海流枫,淡淡勾唇:“能够请动你这样的高手,普天之下没有几人,我想我已经大概猜到对方是谁了。” 归海流枫凤目微微一眯:“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虽然我和你无冤无仇,但答应别人的事,我必须做到!你出招吧,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 归海流枫一手抱琴,一手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杀气瞬间弥散开去。 白夕羽看他亮出软剑,顿觉不妙,归海流枫手里一共有两件兵器,一件是千云凌霄剑,一件是金蛇软剑,对付一般的敌手,他通常用的都是重剑,唯有面对强敌时,他才会亮出软剑。由此可见,在他眼里,他把端木惊鸿视作了强敌,丝毫没有轻视他! 端木惊鸿放开白夕羽的手,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阿羽,你先走!” 白夕羽摇头,决然地看着他:“不行!要死一起死!” 端木惊鸿闻言一怔,旋即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狂喜,他伸手,想要握住白夕羽的手,中途,又收了回来,强自镇定:“你在这里,会让我分心的,走!”他突然一把抓住白夕羽的手臂,用力一送,将她远远地抛甩了出去。 白夕羽整个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上飞起,远离了二人的战圈,回过头去看时,以端木惊鸿和归海流枫二人为中心,无形的气场如球状般不断扩大,迫使白夕羽不住地后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对峙。 她最担心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就在白夕羽心烦意乱之际,远处宫殿的屋顶上,一名弓箭手正在悄悄拉开弓弦,向假山旁的端木惊鸿瞄准! “咻!” 夜色中,一支利剑泛着幽亮的光,破空而至,对准了端木惊鸿的背心。 也是在同一时间,归海流枫的金蛇软剑向他刺了过去,游蛇一般的软剑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直逼端木惊鸿前胸。 一时间,端木惊鸿腹背受敌。 情势危急,无论他选择去迎击哪一方,都无法阻止另外一方的攻击,但他别无选择! 关键时刻,端木惊鸿果断地回身持剑相挡,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长剑击落暗箭。下一刻,他反手回剑,去迎击归海流枫时,眼前突然一个人影投下,用力扑在了他的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端木惊鸿低头看向身前的白夕羽,整个人顿时僵住,如遭雷击。 伴随着她的一声咳嗽,一腔烫热的液体喷洒在了他的颈窝。 他顿觉不妙,抓住白夕羽的双臂,将她推开一段距离,却见她面色惨白,奄奄一息。 “阿羽?阿羽?” 越过白夕羽的肩头,他看到归海流枫手里的软剑刺穿了白夕羽的背心,他整个人颤抖起来,一个无比压抑的嘶哑的声音从他嘴里破喉而出:“不——” 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炽热的心 白夕羽艰难地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归海流枫,缓缓地一字一句道:“大柿子,如果你杀了他,我会恨你一辈子!” 归海流枫浑身一震,整个人如遭雷击,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你喊我什么,你再说一遍?” 白夕羽:“玲珑仙府的豹子肉好吃吗?我说过,我很擅长烹饪的,我、我没有骗你……” 话落,白夕羽整个人瘫软在了端木惊鸿的怀中,失去了知觉。 归海流枫松开了手里的剑,向后连退三步,如五雷轰顶,整个人三魂去了七魄。 “怎么会,怎么会,我亲手杀了羽弟,我竟然亲手杀了羽弟……” 时光倒流。 玲珑仙府。 火堆上,烤肉发出滋滋的爆油声,香味四溢。 宫夕羽拿起其中一串烤好的豹子肉,递给归海流枫:“给你,尝尝我的手艺!我可是很擅长烹饪的,你碰上我,算你有口福!” 归海流枫有些迟疑地接过,左右翻看了几遍后,才终于张嘴尝了一口,细细地咀嚼着,举止动作,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和高贵。 宫夕羽期待地看着他,美目轻眨:“味道怎么样?” 归海流枫面无表情,淡淡地回了句:“还行!” 宫夕羽气馁,撇嘴:“怎么会还行呢?你这人到底会不会品菜?分明味道一流!”气呼呼地吃烤串,不再甩他。 归海流枫状似探究地打量着她,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我的评价很重要吗?” 宫夕羽没好气地冲他翻白眼:“你可真无趣!一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吧?” 归海流枫却非常认真地回答:“美食美女只会削弱一名剑者的意志,从很小开始,师父就告诉我不能被任何美好的事物所迷惑,越是美的东西往往越毒!所以,我吃的肉通常都是生肉,不需要任何的烹饪技巧。” 说着,拿起一块还没烤熟的生肉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宫夕羽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歪理,换作她的师父,不天天大鱼大肉的才怪,他老人家的口头禅,就是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虽然他总是自称出家人,但其实就是个打酱油的挂单和尚,甚至连和尚也算不上,因为他舍不得他那一头乌黑亮丽的三千烦恼丝! “可是吃生肉容易得病,还是吃我烤过的吧,偶尔开次荤,你师父也不会知道的!”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想打破他那些规矩,硬将烤串递到他手边:“我好不容易烤熟的,你要是不吃,我可生气了!” 面对她的热情,归海流枫沉静无波的眼神逐渐被动摇,慢慢伸出手来,将烤串接了过来。 宫夕羽见状,立刻笑逐颜开,绽放出向日葵般明媚的笑容:“这才对嘛!以后跟着我,保你有口福!”忽然想到什么:“而且还有耳福哦!” 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碧绿的玉箫,放在嘴边,悠扬地吹奏起来。伴随着箫声,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幅度地旋转着,微笑着,轻舞飞扬。 这是归海流枫有生以来听过最动听的箫声,它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千年幽谷里突然打进来的一道阳光,照亮了他的心田,又像是久旱的枯田遇到了甘霖,让他孤寂了二十多年的心,瞬间有了温度。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宫夕羽舞动的身影,他眼中的色彩越来越明艳,眼底的光泽越来越闪亮。 等一切归于平静,归海流枫问宫夕羽:“你来玲珑仙府做什么?” 宫夕羽想到此来的目的和经过,不由地感伤:“别提了!原本我是为了寻找玲珑玉心琴而来,可是半路遇到了一只凶悍的猛兽,我和两位哥哥走散了,我还身受重伤。现在琴是不想了,只希望可以快点见到两位哥哥,尽快和他们团聚。” “玲珑玉心琴……”归海流枫反复默念着,若有所思。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宫夕羽已疲惫不堪,没多久就陷入沉睡。山里的气温骤降分明,她抱着双臂,身体蜷缩成一团,煎熬地度过一晚。 当第一缕晨曦照在她的脸庞上,她慢慢醒了过来,迷蒙地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忽然愣住,环扫一圈之后,她发现归海流枫不见了! 莫名的,有些愤怒,有些失落,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就这么不告而别,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走吧走吧,反正我们也不是很熟,没有你,我照样可以一个人下山!” “可是,就算要走,至少也道个别吧?” “像他那样的闷葫芦,我还指望他道别?宫夕羽,你脑子坏了吧?” 她一路拄着木棍下山,一路自言自语喋喋不休。 在山里走了一整天,四周围都是参天耸立的古树,环境非常相似,走着走着,她有些迷路。腹中咕噜咕噜地叫着,饥饿难耐,她从随身的行囊里取出昨晚吃剩下的烤肉,细吞慢咽地吃起来。 吃着吃着,忽然闻到空气中传来血腥味,一个黑色的影子朝她身后方向笼罩而来,宫夕羽警觉地举起木棍,就要回击过去,谁知一转身对上的却是浑身沐血的归海流枫! 她惊呆了。 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归海流枫遍体鳞伤,胸前、手臂、肩头,都有被利爪抓过的痕迹,严重的地方皮肉绽开,白骨森森。他像是站立不稳,朝着她的方向倾倒过来,她连忙丢下手中的木棍,将他扶住。 “你怎么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归海流枫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解开了背在身上的一个行囊,将它送到宫夕羽的手中,专注地看着她,目带热切。 “这是什么?”宫夕羽不解地打开行囊,只一眼,她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玲珑玉心琴?!” 行囊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玲珑玉心琴! 他失踪了一整天,原来是去帮她找玲珑玉心琴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他已经这么做了! 宫夕羽捧着手里打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玲珑玉心琴,却像是捧住了一颗火热跳动着的心脏,它是那么的炽热,炽热到它的温度几乎快要烫伤了她的手,让人难以承受。 在她的身侧,归海流枫高大的身影慢慢地滑落,像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突然之间崩塌坍倒了…… 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神女惊梦 “归海流枫,归海流枫?”宫夕羽紧张地抱着归海流枫,不住摇晃,而他却完全失去了知觉。 看着归海流枫闭着双眼的沉静的脸庞,她可以想象,他刚刚经历过怎样一场险恶的战斗。那只猛兽的实力,她是见识过的,联合她和两位哥哥的实力,都无法战胜它,而他却做到了,从猛兽守护的山洞里拿到了玲珑玉心琴。 他这么不顾一切地去拼命,却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琴,双手奉送到她的面前,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们萍水相逢,他的这份礼太重了,重得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你真是个傻瓜!如果我说我要的是天上的星星,难道你也去摘给我吗?” “嗯……”归海流枫忽然低吟了声,不知是在梦中的呓语,还是真的清醒。 宫夕羽深深看了他一眼,开始解开他的衣带,为他包扎伤口…… 山间小路上,宫夕羽肩上背着两只行囊,拉着一只竹排,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然而这一次,竹排上躺着的却是归海流枫,他仍然陷入昏迷中。 宫夕羽拉着竹排的手经绳索摩擦,磨出了血痕,但她依然坚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迷迷糊糊中,归海流枫的眼皮眨动了下,转头看向她艰难行走着却不愿抛下他的背影,明明瘦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单薄身影,却倔强得屹立挺拔,他的嘴角轻轻一扯,露出一丝温暖的笑。随后,他的眼皮又重重地阖上,陷入昏迷。 从日升到日落,宫夕羽累得精疲力尽,终于疲惫地瘫坐在了一座小山丘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回头去看归海流枫,他依然昏迷着,宫夕羽不禁有些担心,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在高烧。 “糟了,一定是伤口感染了。” 四周围看了看,她一阵焦急,忽然想到什么,从行囊里拿出了玲珑玉心琴:“师父说过,音乐是治愈人最好的心灵良药,希望可以对你有帮助。” 她盘膝席地而坐,将玲珑玉心琴放在了双膝上,指尖轻轻抚摸过琴弦。 通体的白玉琴身,完美无瑕,玉质通透,几乎找不到一丝瑕疵和杂质,据说是古人在西华山巅寻找到一块巨大的原石,切割后发现了这块价值连城的宝玉,消息传扬开去后,所有人都趋之若鹜,想要购买这块宝石,宝玉的主人不胜其烦,最后将这块宝玉免费赠送给了他的一位好友。 他的这位好友嗜爱音律,见到这块宝玉后,就想把它打造成一把琴,但玉质易碎,不宜打磨,更何况要保持一整块玉的完整,所以他遍访了无数的工匠,都无人能够接手。 直到有一日,他来到玲珑仙府,在山中小憩之时,梦到了一位神女,那位神女用她的仙术帮他打造出了一把完美的琴,他爱不释手。等他醒来,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可发现神女打造的那把琴就完好无损地摆放在他的身边,他欣喜若狂,立刻长跪九叩,拜谢神女。 自此,每当他弹琴时,脑海中都会浮现出那位神女的仙姿玉容,日复一日,他思之如狂,他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那位神女,无法自拔。 于是,他便长居在玲珑仙府,日日抚琴,以慰借自己对神女的思念,希望可以在梦中与她再续前缘。 人们听说了他的事,都以为他是得了疯病,爱上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神女,也有人说,神女是真的存在的,她或许就是一个心灵手巧的能工巧匠,是她打造了玲珑玉心琴之后,翩然离去了。总之,关于玲珑玉心琴和那位琴主的传说越来越多,越传越神。谁也不知道究竟真相如何!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那便是这位琴主在思念神女的时候,创作出了无数动人心扉的琴曲,流传于世,而这位琴主,便是人们口中的玲珑琴仙! 对于玲珑琴仙所创作的琴曲,宫夕羽钦慕已久,传闻玲珑琴仙过世后,玲珑玉心琴便没有了主人,一直藏匿于玲珑仙府当中,所以她才会跋山涉水前来寻找玲珑玉心琴。 不想此琴现在就在她的手中,她的心情激动万分。 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如泣如诉的琴音,瞬间萦绕在她的耳边,久久不散。宫夕羽心潮澎湃,带着膜拜的心情,弹奏起了玲珑琴仙所创的《神女惊梦曲》。 归海流枫听到琴声,艰难地睁开了眼,抬头,看到宫夕羽全身心投入的弹琴的身影,他的眼前恍然产生了幻觉。坐在他眼前的并非翩翩少年,而是美得令人心动的妙龄少女。 淡淡的月光在她的身上洒下清辉,她唇红齿白,肌若凝脂,眉目如画,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发亮。 此时此刻,她便是他梦中的神女,惊了他的梦,扰了他的神,动了他的心。 归海流枫痴迷地看着她专注弹琴的美丽脸庞,再也无法将眼睛挪开…… 宫夕羽深深沉浸在琴曲之中,弹了一遍又一遍,归海流枫则沉浸在她的眉眼之中,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二人各自心醉。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宫夕羽终于停了下来,举目看向归海流枫,发现他已经醒了,不由地惊喜:“你醒过来了!” 对上她太过明媚的眼神,归海流枫有些不自在地扭过了头,心脏咚咚咚剧烈跳动着,如擂战鼓。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意识到这一点,他有些崩溃。 宫夕羽走过去,伸手摸向他的额头,他整个人剧烈反应,一下子将她的手打开了,眼神更显慌乱。 情急之下,他出手有些过于大力,宫夕羽白皙的手腕上赫然留下一道红印。宫夕羽悬空的手尴尬地停在那里,有些愣住,随后露出几分怒气:“喂,我只是帮你看看,还有没有发烧而已,你至于吗?” 归海流枫尴尬地侧身,闷闷说了句:“我已经没事了。” 宫夕羽:“你说没事就没事了?我看你脸红得不正常,说不定烧还没退了。”说着,又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归海流枫再次躲开,从竹排上爬了起来。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宫夕羽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居然说我多管闲事?好,算我多管闲事!管你发不发烧,会不会死,我都不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后会有期……不,后会无期!” 宫夕羽气呼呼地抱上琴,头也不回离开。 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一番痛斥 “后会无期、后会无期……”归海流枫的思绪被拉回,看着眼前昏迷在端木惊鸿怀中的白夕羽,他感觉头顶上方的天崩塌了一块,雷霆加身,轰击得他体无完肤。 “不,不可以,不可以……羽弟,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他箭步冲上前,想要去抢夺白夕羽,被早有防备的端木惊鸿一掌击开,怒目瞪视着他:“我不许你再靠近她一步,你没有那个资格!” 归海流枫被击退一步,恼怒,右掌运起强劲的掌力,就要还击,突然,脑海中响起白夕羽昏迷前的话:“大柿子,如果你杀了他,我会恨你一辈子!” 他所有的举动全部顿住,怔怔呆立在原地。 端木惊鸿不再理会他,将白夕羽横身抱起,健步如飞,转眼消失在宫廊的尽头。 归海流枫目视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心乱如麻,他忽然长啸一声,啸声冲破皇宫的上空天际,将内心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发泄出来! 宫卫们闻声,纷纷赶来察看,却不见人影,唯有一堆被炸裂后的假山留下的碎石,众人不由地面面相觑。 此时的东宫沸腾了。 从未带过女人回东宫的太子殿下,突然之间带了个女人回来,而且是一路小心翼翼地抱着,这对于东宫上上下下的人来说,简直跟做梦一样不真实。 “海叔,快去召宫里的太医来!”端木惊鸿像一阵风般飘过眼前,彭达海甚至都来不及看清他怀里抱着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愣了一阵,立刻醒过神来,小跑着追赶上去。 “太子殿下,您忘了,现在宫里的太医全部都在为皇上医治呢!皇后娘娘特意下令,命所有太医都守在皇上的寝宫之外,一个也不许擅离职守!” 端木惊鸿的步伐一顿,低头看向怀中面色唇色皆已发白的人儿,心猛然一揪,是啊,如今父皇仍昏睡不醒,阿羽也性命垂危…… “快去把慕非喊来!让他立刻来见我!” 彭达海:“是。” 端木惊鸿刚走几步,有顿住回头:“去把飞琴阁的秦冰大师也请来,他那里有一颗救命的九转还魂丹。告诉他,受伤的人是他的师父!” 说着,端木惊鸿再次疾步走远。 彭达海诺诺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师父?秦冰大师的师父?”他惊愕地看向太子殿下的身影,脑子忽然有些打结:“太子殿下是在忽悠人吧?只有这么说,秦冰大师才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吧?” 就是敲破他的脑袋,也不会相信,端木惊鸿口中所说的师父,就是他怀里抱着的年轻女子。 不再多想,他三击掌,立刻从四下里训练有素地跑出来八人,他干练地下命令。 还没等命令下完,就见白慕非疯也似地闯了进来:“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呢?” 彭达海立刻迎上前去:“白三少,你来得正好,太子殿下刚刚……” 白慕非强行打断了他:“是不是去太子殿下的寝宫了?” 彭达海下意识地点头:“太子殿下刚刚……” 话没说完,白慕非早已跑没了影。 彭达海诧异地喃喃自语:“怪了,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不但让太子殿下如此重视,就连白三少也跟着失态……”费解地摇头。 端木惊鸿将白夕羽放在了自己的卧榻上,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颊边,深情呢语:“阿羽,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不许你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知道吗?” 他一下下地亲吻她的手心,仿佛只有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他才能让自己凌乱的心暂时得到平静。 他将白夕羽扶正坐起,自己跳上床,与她相对而坐,双掌对双掌,为她运功疗伤。 感觉到有强劲的玄力输入体内,被掏空的地方得到了暂时的充实,白夕羽身体暖洋洋的,朦朦胧胧醒过来,睁开眼皮,看到了端木惊鸿,她先是一喜,忽的又是一惊:“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怎么能把辛苦修炼的玄力全部灌输给我?” 她的手想要挣脱,端木惊鸿却与她十指相扣,不允她退却,深深地注视着她,认真的口吻道:“阿羽,不要动!如果失去了你,空怀一身绝世的功力,又有何用?” 白夕羽震住。 端木惊鸿亲昵的口吻,循循善诱:“乖,配合我,不要抗拒!” 白夕羽眼眶微湿:“惊鸿……” 眼皮重得如灌铅,白夕羽撑不住,再次闭上双眼,朦朦胧胧中,耳边不断传来端木惊鸿的声音。 “阿羽,不要睡!我知道,你是最坚强的姑娘,你一定可以坚持住的!” “阿羽,母后离开了我,大皇兄也离开了我,难道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阿羽,我真的好孤单,我好不容易遇到你,你怎么能狠心地丢下我,离我而去?” “阿羽,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开口和我说说话吧。” 白慕非飞奔着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端木惊鸿含着泪不断呼唤阿羽的一幕,他不顾一切地将自己身体里仅剩的玄力输入白夕羽的体内,原本满腹充满愤怒的白慕非,一下子心软了。 他原本还想责怪端木惊鸿,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的妹妹?可是,看到端木惊鸿如此不顾一切,甚至不惜耗损多年的修为,他忽然觉得,或许,太子殿下比他更爱他的妹妹。 出于理智,他上前阻止端木惊鸿:“太子殿下,你不能再继续了!你身上的伤势未愈,而且,过段时间,你还要代表七仙门出战六大宗门间的比武……” 端木惊鸿看也不看他,冷然道:“白慕非,你少跟我来这些虚的,我现在宁可你将我痛骂一顿,质问我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你的妹妹,为什么受伤的人是她不是我!” 白慕非心头震动,涌起一股感动,忽而破口大骂起来:“好,这是你说的!端木惊鸿,你就是个说话放屁的废物、蠢材!你拿百年佳酿和我交易的时候的自信去哪里了,想要泡我妹妹,就要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就凭你现在这样,既不肯争取上进,也不肯彻底舍弃你的身份地位,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给我妹妹幸福,有什么能力说你可以保护她周全?你这样,不但给不了她幸福,还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和灾难!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那几个兄弟,一直对你的位子虎视眈眈,你明明可以将他们狠狠打压下去,让他们万劫不复,可你偏偏心慈手软,任由他们肆意地踩着你往上爬,你以为你是在顾念兄弟之情吗?不,你只是在养虎为患!同理,你以为说几句情话做几件微不足道的事,就是爱她了吗?你错了!男人如果没有拥有保护女人的实力和地位,就不要轻言自己可以给她幸福,因为你不配!” 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喜欢男人又如何 端木惊鸿目光逐渐被动摇:“你说的对,我的确不配……” 白慕非见状,连忙提出:“太子殿下,你先把七妹交给我,让我帮她诊断诊断,还有其他事等着你去处理。如果你倒下了,七妹就算救活了,也无法安然脱身。” 端木惊鸿深深地注视着白夕羽沉睡的脸庞,心有不舍,但他不得不承认,白慕非说的是对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去决断。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和地位,就算度过今日之劫,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在等着他们…… 今天是那个人派高手来杀他,明天还会有其他人派高手来杀他,若是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怎么去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是时候,下定决心了!端木惊鸿灿若星辰的凤目之中划过一抹决然。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人强行闯入了东宫。 “慕非,这里就交给你了。”端木惊鸿跳下床,快速走向寝宫外,看到在众铁甲卫的包围圈中,归海流枫游刃有余地立在院子中央,看到他走来,归海流枫向前迈步而出。 “羽弟怎么样了?”归海流枫一挥手,将左右两名试图拦阻攻击他的铁甲卫掀翻在地,明明陷入重重包围,而他却如入无人之境。 其余的铁甲卫还要继续攻击,端木惊鸿抬手,制止了他们,对归海流枫说道:“如果你不想她有事,我劝你最好止步!你已经差一点杀了她,难道还想让她再死一次?” 归海流枫的脚步猛然顿住,透过端木惊鸿的肩头,他隐约看到白慕非在为白夕羽诊治的画面,还想看个真切,端木惊鸿一抬手,掌风带起的力量将两扇门阖上了,隔绝了他的视线。 “你可以走了!我想,阿羽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归海流枫:“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羽弟相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端木惊鸿闻言,内心有一点点困惑,一点点嫉妒,想到他们之间有过曾经的记忆,他就浑身不舒服,但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对手得意:“你口口声声羽弟,莫非你心理变态,喜欢的是男人?” 归海流枫面色一僵,不小心被戳到痛处,确实,曾经有一度,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变态,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时光倒流。 玲珑仙府。 眼睁睁看着宫夕羽抱琴离开,归海流枫内心复杂,想要去追,可是又异样于自己内心的奇异情愫,不去追吧,他又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他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也不知道。 正犹豫间,突然从不远处走来两名男子,他拿余光轻扫了一眼,并没有放在眼里,可这两名男子见到他,却神色大变,如临大敌。 其中一名男子小声对同伴道:“他不是夜帝的徒弟吗?我认得他手里的千云凌霄剑,就是他挑战我们金鹰帮的少主,一剑斩杀了少主的那个凶手!” 同伴露出惊骇:“确定是那个大魔头吗?听说他剑术非常高明,杀人于无形,咱们能斗得过他吗?” 男子:“斗不过也要斗!自从他杀了少主之后,帮主无法承受失子之痛,整个人疯了,我们金鹰帮也从此解散,害我们变得流离失所,成为无根之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同伴:“我看他好像受伤了,真是天赐良机啊!”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拔出佩剑,步步逼近。 归海流枫将二人对话尽收耳中,却不动分毫,自顾自地擦拭着宝剑。 二人见他如此镇定,反倒有些畏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畏畏缩缩地停滞不前。 “想杀我?就凭你们?”归海流枫冷笑一声,二人条件反射般,惊吓得倒退一步。 男子:“你别虚张声势了!你受了伤,你以为我们会被你吓走吗?” 同伴:“你杀了我们少主,害我们变成无根之人,四处漂泊,我们今天就为我们少主和帮主报仇!” 二人持剑,刺向归海流枫,剑至中途,突然间,四周围狂风大作,一个飘渺的男子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动我夜帝的人?” 二人闻言,纷纷停下手中的剑,面面相觑。 “夜帝?暗夜皇者来了?” “快走!” 二人落荒而逃。 很快,四周围又归于平静。归海流枫眉头略微一皱,环扫了一圈,忽然冲着某个方向道:“出来吧,我知道你不是夜帝!” 许久,从一堆繁茂的树丛中,走出一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宫夕羽。 “想不到你们归海家的夜帝名头这么响,我随便一吓唬,他们就被吓唬跑了。”见他拿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宫夕羽浑身有些不自在,“你可别误会啊!我只是不想欠人人情,你救了我两次,还帮我拿到玲珑玉心琴,我只是还你人情而已。免得你以后拿这个为借口,来找我还债,我可一点儿都不稀罕见你这个无趣的大柿子!”说着,冲他扮了个鬼脸。 归海流枫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暖的弧度。 喜欢男人又怎么样呢?只要他高兴,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你叫什么名字?”他第一次主动问别人的名字,也是他第一次有兴趣知道对方的名字。 宫夕羽:“我叫……”她忽然有些迟疑,语调一转:“我叫宫洛羽。” 这是她最小的弟弟的名字,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被人掳走,失踪了。 不想告诉他真名,因为她总觉得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或许离开了玲珑仙府,他们便是完全没有交集的陌生人了。 归海流枫:“不如我们结拜吧?” 宫夕羽有些惊讶:“结拜?” 归海流枫坚定地点头:“我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人愿意和我做朋友,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说话,对我不离不弃的人。如果你愿意和我结拜,以后我会把你视作亲弟弟看待,护你一世周全!” 宫夕羽看着他无比真挚的眼神,反倒有些心虚了,他如此真诚地对待她,而她却连真实姓名都不肯透露,她实在惭愧:“其实我……” 归海流枫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和自己并肩而跪,指天发誓:“我归海流枫愿与宫洛羽结拜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看着一脸茫然的宫夕羽,激动地催促:“到你了!” 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男人间的默契 在归海流枫的一再催促下,宫夕羽只好举起右手,对天起誓:“我宫……洛羽……愿与归海流枫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话音方落,突然一只大手重重拍在她的肩头,吓得她差点不稳栽倒。 归海流枫神采奕奕地看着她,双目炯亮放光:“羽弟,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跟大哥说,大哥一定全部满足你!” 宫夕羽感受着他的真挚,内心感动:“谢谢大哥,以后大哥若是有什么难事,我也一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人相视而笑。 这是宫夕羽第一次在归海流枫脸上见到笑容,那么干净纯粹,像个大男孩般,仿佛漫山遍野的山花都在为他而绽放。 “大哥,你应该多笑笑的,你都不知道你的笑容有多好看。如果你多笑笑,肯定能迷倒一大片的少女少妇。” “我又不认识她们,为什么要对她们笑?” “你可真无趣!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柿子!” “如果羽弟想看我笑,那我就笑给你一个人看。” “那还差不多。” “羽弟,你教我吹箫吧。” “好啊,可是,你精通音律吗?” “……一窍不通……” “……那你确定还要学?” “只要你肯教,我就学。” 崎岖的山路间,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相携着缓步而行,有说有笑。远远看去,像是一对神仙眷侣,画面缱绻动人。 …… 端木惊鸿看着眼前的归海流枫,他沉思着,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事,唇角冷硬的线条忽然之间柔和了下去,扯出了一抹瑰丽的笑。 这一抹笑,落入端木惊鸿的眼里,却是那么的刺目。 他和阿羽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个疑问久久盘绕在他的心头,无法消散,反而更加浓重了。 突然,白慕非从寝宫内跑了出来,赤红着双目,怒视归海流枫:“混蛋,你居然在剑上抹了剧毒,快把解药交出来!” 端木惊鸿和归海流枫二人皆是一愣,异口同声:“什么?剧毒?” 白慕非继续瞪视着归海流枫:“你别装作一脸无辜,你的剑上抹了慢性的剧毒,当场不会发作,过了半个时辰才会毒性发作!现在我妹妹身上中了你的剧毒,危在旦夕,你若是不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了你!” 端木惊鸿心下一惊,扭头跑进寝宫,愕然发现躺在床上的白夕羽唇色发黑,面色发紫,与方才判若两人。 “阿羽、阿羽……”见白夕羽陷入深度昏迷,他攥紧了拳头,周身怒意翻涌。 门外,归海流枫欲闯进来,白慕非极力阻拦:“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你休想见到我妹妹!当然,你可以强行闯进去,但必须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归海流枫:“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不要逼我!” 端木惊鸿深呼吸,恢复了冷静,对门外说道:“慕非,让他进来吧!” 听到端木惊鸿的话,白慕非很惊诧:“太子殿下?” 端木惊鸿却无比冷静:“我相信,毒不是他下的。” 白慕非闻言,有片刻的恍神,归海流枫趁机闯了进去,直奔床榻,看到白夕羽中毒昏迷的样子,他懊恼极了。 “羽弟、羽弟……” 他想要靠近白夕羽,却被端木惊鸿拦住。 二人的目光猛然撞上,火花四溅,互不相让。 许久,归海流枫开口道:“为什么相信我?” 端木惊鸿冷静地说道:“以你的实力,想要杀我,根本不需要使毒!况且,我相信阿羽的眼光,她绝不会和卑鄙小人为伍。真正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恐怕另有其人!” 归海流枫注视着端木惊鸿镇定自若的神色,不禁暗暗佩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受外界因素和情感的干扰,作出最精准的判断,这样的能力,绝非一般人所具有的。换作是他,他未必能有如此冷静精准的判断。 归海流枫抽出腰间的软剑,听着剑身因微微颤动而发出的颤音,他的双瞳逐渐收缩,迸射出寒厉森冷的杀气,足以冰冻十丈方圆。 “他骗我!” 端木惊鸿凤目微微一眯,嘴角勾勒出邪魅的弧度:“我有一计,或许可以拿到解药!” 归海流枫与他对视一眼,彼此生出默契。 …… 月上柳梢,春风酒楼门前灯笼高挂,客似云来。 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停在酒楼门前,从车上走下来一名红衣女子,躬身迎候在侧,朝马车内轻声唤道:“郡主,我们到了。” 马车的帘子掀开一角,伸出一只纤纤素手来,不等马车内的佳人露出真容,一匹快马从马车后疾驰上来,吁了一声,急急勒马。 端木景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疾步走到红衣女子身侧,对着马车内的人说道:“千叶郡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本王一声,本王也好及早出城十里迎接。” 话落,从马车内传出一个如夜莺般悦耳的女声:“我来临渊城,只有父王和哥哥知道,王爷此来,是想提醒我,你在父王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吗?” 端木景闻言,顿时吃瘪,一脸尴尬:“郡主误会了!论辈分,容皇叔是我的舅舅,你就相当于是我的表妹。我想知道表妹的行踪,何须安插人手呢?” “不过也是,以我父王的英明神武,又怎么会容忍其他人在他身边安插眼线呢?既然王爷来了,就请麻烦你帮我办件事。” 端木景受宠若惊:“郡主尽管吩咐,本王一定尽心尽力!” “那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带走吧,我不需要吃里扒外的奴才!” 端木景闻言一愣,身侧的红衣女子惊吓地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郡主,奴婢知道错了,请你原谅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郡主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察一个奴婢的忠诚度……你说是吧?瑞亲王?” 端木景再次吃瘪,脸上的表情尴尬极了。正不知如何化解尴尬,突然远远的,看到两名男子从远处走来,灯火阑珊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像是从画中走来,飘然若仙,就连他这个男人,也不禁被深深吸引住了…… ------题外话------ 这本书30万字倒v哦!可能还要免费连载一段时间!最近一直在忙各种事,很少题外话,另一方面也是想尝试下新的写法,怕受到干扰,想让自己更加静心一点来创作!想要交流的亲可以加qq群,179951666,入群暗号:小九。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情敌冤家 路上的行人,看到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纷纷侧目,流露出痴迷。 然而,此二人一个冷面如冰霜,一个戴着银色面具,手里摇着折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旁若无人,似乎周围的一切,在他们眼里根本微不足道。 端木景慢慢地认出了其中一人,微微诧异,忍不住脱口而出:“归海流枫?!” 听到“归海流枫”四个字,一直坐在马车内的女子,突然用力掀开帘子,从车里走了出来,嘴里轻喃:“哥哥?” 端木景回头去看那女子,女子一身嫩黄长裙,眉心绽开一朵樱花印记,巴掌大的脸庞,削尖的下巴,五官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灯火掩映下,美得有些虚幻,端木景不禁看得着迷。 自从三年前,第一次在舅舅容皇叔的府邸见到他这位名义上的表妹,他就深深沦陷了,后来偶然间听到舅舅和母妃的对话,说要将她许配给他,助他夺取皇位。从那时开始,他就在心里认定,归海千叶就是他端木景未来的王妃! 所以,尽管这些年来,他游戏花丛,也纳了不少小妾,但一直为她留着瑞亲王妃的位置。 尽管她从来不给他好脸色看,但他根本不在乎,不顺从的女人,才够味! 远处,端木惊鸿和归海流枫并肩而行。 端木惊鸿:“你确定你们约的是春风酒楼?” 归海流枫:“他跟我说过,平常有什么需要可以找瑞亲王,若是有紧急需要就到春风酒楼找老铁。” 端木惊鸿:“老铁?”锁眉,沉思着。 归海流枫:“依我看,老铁不过是他众多手下之一,手里未必就有解药。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西秦国,找他要解药!给我三天时间,不吃不喝,我一定能把解药拿回来!” 端木惊鸿拿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他,隽秀的眉毛轻挑,归海流枫被他看得不爽,冷瞪回去:“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端木惊鸿嘴角轻轻一扯,划出一抹魅人的笑:“以你的脑子,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 归海流枫周身的寒气顿生,沉下脸来:“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掌就能劈死你?” “看来你也只剩下暴力了……”端木惊鸿丝毫不受他的武力威胁,悠哉悠哉地摇着折扇,往前走去,“你有看过狼捕食羚羊吗?” 归海流枫蹙了蹙眉头,没有回应他,听他继续说:“狼在选定自己的捕食目标之后,往往不会立刻动手扑食,它会长时间地跟踪观察,如果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胜算,它绝对不会贸然出击。所以,在这个跟踪观察的过程中,它可以不吃不喝,忍受饥寒交迫,直到它找准了最佳的时机,发动攻击,杀死猎物!所以,对于狼这种动物来说,要么不出击,一出击必须一击致命!” 回头,看向归海流枫:“让你来杀我的人,就是一匹狼!他想要杀我已经很久了,但他迟迟没有行动,是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杀我!直到遇到你,他认为最佳的时机到了,而你,是他最好的杀手人选。可惜,他有一个弱点,就是太多疑了,他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其他任何人。为了确保任务万无一失,他想办法在你的剑上抹了剧毒,万一你没有刺中我的要害,但剑上的剧毒也足以置我于死地!” 归海流枫锁眉沉吟:“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未必会亲自来临渊城。” 端木惊鸿断然摇头:“那你就错了!对于一个多疑的人来说,除非亲眼见证猎物死亡,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放心的。更何况,他是一匹狼,盯了这么久的猎物,不亲眼看着它垂死挣扎而死,他怎么从中寻找到捕猎的快感?” 归海流枫闻言,定定地打量着他,神色晦暗不定。 端木惊鸿挑了挑眉:“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可别爱上我,我是我们家阿羽的人。” 归海流枫额头的青筋忍不住暴跳了几下:“羽弟怎么会认识你这种无赖?” 端木惊鸿得意地扬笑:“因为我帅,我聪明,我讨人喜欢啊……” 归海流枫:“我看你是厚颜无耻吧!” 端木惊鸿:“你嫉妒我也没办法!阿羽就喜欢我这样的!” 归海流枫:“若不是为了羽弟,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呆!” 端木惊鸿:“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你不舒服不喜欢的事!看来,我们暂时是没法分开了。” 归海流枫怒意暴涨:“我答应了羽弟不杀你,但不代表我不能废了你!” 走在面前的端木惊鸿突然停了下来,走回两步,伸手,帮归海流枫掸了掸肩上的灰尘,奇怪的举动,让处于盛怒中的归海流枫一下子懵了,一把打开他的手:“你又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对你做这么恶心的事?”端木惊鸿转身,看向朝二人走来的一男一女,正是归海千叶和端木景。 “哥哥!”归海千叶亲昵地喊着,走到归海流枫身前。 归海流枫冷若冰霜的脸庞,在见到归海千叶的刹那,瞬间柔和下来,周身的气场也收摄得一干二净:“千叶?你怎么来了?” “我想哥哥了,所以就来了啊。”归海千叶亲昵地挽上归海流枫的胳膊,嫣然微笑着,转首,略带好奇地打量端木惊鸿,眼中难掩欣赏和惊艳,“哥哥,他是谁啊?” 归海流枫头疼地皱眉:“他……” 端木惊鸿率先抢道:“他的羽弟。” 归海千叶露出一丝惊讶:“他……他就是哥哥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羽弟?我一直猜测羽弟会不会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所以哥哥才会对她朝思暮想,没想到……没想到他真的是个男人啊。” 端木惊鸿闻言,略感不爽:“他一直对我心心念念?”突然对着归海流枫臭骂:“你也太变态了!居然对我心怀不轨!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你再想羽弟,不许喊羽弟的名字,更不许碰!知道了吗?” 归海流枫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已经将端木惊鸿杀了千遍万遍!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恋兄情结 端木景在一旁观察着,他没有料到这几天一直住在他家里,好吃好喝伺候着的人,居然就是自己心上人的哥哥。想到此,他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更殷勤些,收买了哥哥,才好收买妹妹的心。 想着,他笑眯眯地走上前:“归海公子,原来你是千叶妹妹的哥哥,说起来还是一家人!先前本王有所怠慢,希望你千万别介意。” 归海流枫理都懒得搭理,擦着端木景的肩,径自朝春风酒楼走去。归海千叶挽着哥哥的手,一起离开,漂亮精致的脸蛋上是满满甜蜜的笑容。 端木景像是早已经习惯了兄妹俩的无视,见惯不怪,没有丝毫的不适,眼神一路追随着归海千叶,不断回味。端木惊鸿走到他的身侧,他都没有察觉出来。 “瑞亲王,你知道什么是投其所好吗?”端木惊鸿拍拍端木景的肩,端木景回神,诧异地打量眼前戴面具的男人,总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愿闻其详。”端木景看他和归海流枫一道,状似亲密的样子,于是也跟着殷勤讨好。 前方,归海流枫忽然回头,冲端木惊鸿冷声催促:“还不快走?” “来了来了。”端木惊鸿状似无奈地摊摊手,对端木景道,“知道他为什么离不开我吗?” “为什么啊?”端木景好奇宝宝地问。 “那是因为……”端木惊鸿故弄玄虚,指了指脑袋,“好好用用这里!”说着,迈步离开。 “什么意思啊?”端木景苦思冥想,忽然若有所悟,露出惊愕,“难道说,之前送他美女都送错了,他喜欢的其实是……” 他浑身一颤,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酒楼包厢,归海千叶听完归海流枫的来意,表情凝重。 “哥哥,你的意思是,父王在你的剑上抹了剧毒?但是你没有杀了惊鸿太子,却误伤了其他人?”见归海流枫点头,归海千叶神色略显复杂,难以接受,“怎么会这样呢?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哥哥的实力,要杀惊鸿太子易如反掌,他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坐在一旁的端木惊鸿闻言,暗自挑眉。 “哥哥,都是我不好!父王提出向哥哥借剑去观赏的时候,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谁知道会……哥哥,对不起!”归海千叶一脸的愧疚。 归海流枫安慰:“千叶,这不是你的错!他救了你,还收养你这么多年,你对他完全信任,也是正常的。再说了,若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找到你,和你相认。说起来,他还是我兄妹二人的大恩人。有恩必报,是我做人的准则,我原本不应该找他麻烦的,但是我误伤的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我必须找到他!” 归海千叶错愕:“对哥哥来说重要的人,这个人是谁?” “她是……”归海流枫刚要开口,端木惊鸿打断了他:“算算时辰,容皇叔也该到了吧?” 归海千叶闻言吃惊:“你们是说父王也来了临渊城?怎么可能?我离开西秦国的时候,父王还在骊山的温泉闭关休养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吧?” 归海流枫瞟一眼端木惊鸿:“是他说的,他说容皇叔此刻就在临渊城。” 归海千叶疑惑地打量着端木惊鸿,想要探究他面具下的那张脸孔:“你为什么如此肯定?” 端木惊鸿刚想开口,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闪,唇角上扬:“不是我如此肯定,而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说的没错吧,容皇叔?” 啪啪啪…… 从门外传来击掌声,包厢的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国字脸,眉宇间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眼神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他一进门,房间内立刻无声地横扫过一片气场,无形中给在场每个人敲了一声警钟,令人不寒而栗。 “说得好!说得精彩!”容皇叔进屋的同时,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睛在端木惊鸿的身上打了一转,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撕开了,看个透彻。 “没想到临渊城中居然还有你这样观察敏锐心思通透的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面对容皇叔犀利的眼神试探,换作其他人早已腿软,而端木惊鸿却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倒是容皇叔孤身独闯临渊城,如入无人之境,如此胆魄,才令人佩服。” “哈哈哈哈……阁下果然快人快语!在下是否有幸与阁下结交为朋友?” 容皇叔豪迈大笑,竟生出了招揽之心,这让熟知父王性情的归海千叶很诧异,父王身为西秦国第一高手,向来眼高于顶,一般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能让父王一眼就如此器重的人,想来是非同寻常的,她不由地多看了端木惊鸿两眼。 此人不但能让父王对他刮目相看,更重要的是,居然可以让性情无比孤傲的哥哥接受他的存在,这才是真正让她惊奇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简直是上天的宠儿,无一处不是完美。即便因面具的遮盖,看不清他的真容,但他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雅,以及时不时流露出的肆意和洒脱,便足以吸引任何一个女子的目光,但唯独不包括她。 因为在她的眼中,除了哥哥,没有其他任何人能与之相比。 视线重新回到归海流枫的身上,看着哥哥英俊冷傲的侧颜,她向来睿智冷静的眼神逐渐泛出柔软的光,化成了一滩水。 “哈哈哈哈哈……多谢容皇叔好意,我这人懒散惯了,不喜欢做事,更不喜欢听人号令。” 端木惊鸿肆意地放声大笑着,眼底寒光飞掠,这个容皇叔千方百计想要杀他,现在却又当面想要招揽他,简直可笑至极! 说话间,门外传来争执的声音,原来是一名下人来送茶,被容皇叔的手下拦住。 端木惊鸿随意地招招手:“让他进来吧,是我叫的碧螺春!听说春风酒楼的碧螺春十分极品,是从千里之外的南蛮之地栽种采集回来的,在水里泡开之后,余香缭绕,回味无穷。容皇叔如果不尝尝,一定会后悔的。” 容皇叔沉静的面容上浮现出多疑的阴霾,但对上端木惊鸿恣意洒脱的举止,他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嘴角冷冷一勾,对手下挥手示意:“让他进来吧!” 第一卷 第八十章 周密的算计 只见一名下人低垂着头,端茶而入,容皇叔警惕地防备着,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下人放完茶水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端木惊鸿看着容皇叔一脸戒备的模样,忍不住好笑:“都说容皇叔武功盖世,气吞山河,没想到竟是如此胆小谨慎之人。”随手拿起茶壶,自斟自饮起来:“莫非容皇叔以为我们特意安排了杀手前来刺杀于你?哈哈哈,我们要是真有如此想法,也未免太蠢了!以容皇叔你的实力,天底下能成功刺杀你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容皇叔闻言,面上肌肉抖了下,有些尴尬,但他不得不否认对方的话是对的,这世上还没有能够成功刺杀他的人存在,但多年来养成的多疑性格,又让他不得不怀疑一切,谨慎小心。 “公子说笑了,来,喝茶!” 看着容皇叔入座,归海流枫暗中朝端木惊鸿使了个眼色,质疑他为什么不按照约定好的计划执行,端木惊鸿却看也不看他,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紧跟在容皇叔身后的中年男子身上。 端木惊鸿啧啧称赞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身后这位高手手里拿的宝刀,应该是出自昆仑门的镇派宝刀,昆仑刀吧?” 中年男子闻言,眼睛一亮:“阁下果然好见识!昆仑门在江湖上几乎无人知晓,阁下居然能一眼道出昆仑刀的来历,在下佩服佩服!” “昆仑门数百年来一脉单传,每一届掌门只收两名弟子,然后让两名弟子进行比武,胜出的人成为掌门,输的人将永远销声匿迹……更重要的是,按照昆仑门的门规,历任掌门不得涉足朝堂,更不能俯首称臣,听人号令……” 伴随着端木惊鸿的话语,中年男子的神色大变,而端木惊鸿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步步紧逼:“阁下手里虽握有昆仑刀,可却甘愿听从他人号令,可见你并非真正的掌门人选,而你手里的这把昆仑刀,应该是你从真正的昆仑门掌门那里抢夺而来的吧?” 中年男子闻言,额头青筋暴跳,倏然拔出了宝刀,愤怒地劈砍向端木惊鸿:“你胡说八道!” 端木惊鸿嘴角淡淡一扯,从容地向侧迈开一步,自他的身后,一道森寒的剑光破空而至,迎击向昆仑刀! “咣!” 昆仑刀被轻易地挑飞,游蛇般的软剑没有要停下的趋势,继续往中年男子身上刺去,出于本能,中年男子闪身一躲,一下子就将站在他身后的容皇叔暴露了出来! 金蛇软剑径直向容皇叔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中年男子被激怒、端木惊鸿的站位,金蛇软剑的出手时机,以及中年男子的本能反应,一切都在端木惊鸿周密的计算当中。 而刚刚经历了送茶下人的事件之后,容皇叔对于刺客之事已放松了警惕,根本不会想到真正的“刺客”此刻才真正出现! 容皇叔脸色惊变,正要出手还击,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下了这一剑,他不由地呆住了。 不止容皇叔呆住,在场的其他人也齐齐呆住。 归海流枫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被他的软剑贯穿右肩的女子,他整个人猛然一震,松开了剑,然后箭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嘶声大喊:“千叶,千叶!” 归海千叶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中,她回头,看向容皇叔:“父王,你没事吧?哥哥他不是有心的……” 容皇叔紧张上前:“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别说话……”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快把药服下,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谢谢父王!”归海千叶接过药,没有立即服下,而是将药瓶牢牢抓在手心:“哥哥,能不能送我回去,我好冷……” “好,哥哥送你回去,你别怕!”归海流枫抱起归海千叶,飞也似地往外冲,端木惊鸿别有深意地看了容皇叔一眼,紧跟着离开。 待所有人走后,容皇叔冷冽的眼神扫向中年男子:“你怎么回事?就算对方戳中你的痛处,你也不该如此失态,这不像你平时的风格。” 中年男子躬着身,忐忑不安:“皇叔,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对上那人的眼睛,整个人就有点不受控制了。被他的话语一激,不由自主地就拔了刀,险些害皇叔被误刺,属下该死,请皇叔责罚!” “你是说,你看到他的眼睛之后,就被他控制了?”容皇叔敛目沉思着,忽然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世上哪里有这么神奇的异能?定然是你自己心虚,被人揭了短,想要杀人灭口!” 中年男子无法辩驳,只好垂头默认:“属下知错。” 容皇叔忽然叹息:“本王倒是没想到,千叶这丫头居然对本王如此忠心耿耿,毕竟是……”说了一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宇间露出担忧。 而这边,归海流枫将归海千叶送进了他在瑞亲王府的住处,看着怀里唇色逐渐发黑的妹妹,归海流枫懊恼极了。他先是错手刺伤了羽弟,现在又失手误伤了自己的亲妹妹,他简直要崩溃了。 将归海千叶放到床上,归海流枫紧张地看着她:“千叶,你感觉怎么样?” 归海千叶虚弱地微微一笑,把药瓶递给他:“哥哥,我知道,你们去春风酒楼,为的就是拿到这个。你快拿着它,去救你那位十分重要的人吧!” 归海流枫看着眼前的药瓶,内心震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万一我的剑偏了几寸怎么办?” 归海千叶:“傻哥哥,你那位朋友说的对,父王是个多疑的人,就算你们刺伤了他,也未必能拿到真正的解药。现在我拿自己的命替他挡了一剑,他才会拿出真正的解药啊。” 归海流枫一时语塞:“你这么做,值得吗?” 归海千叶深深地看着归海流枫的脸,略带羞涩:“只要哥哥高兴,我做什么都愿意……” 端木惊鸿走近前,看到这一幕,微微侧目,从他的角度,看见的归海千叶的眼神,哪里是妹妹看哥哥的眼神,分明是…… “这个千叶郡主,该不会……”端木惊鸿眉心惊讶地一挑。 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吃醋的太子 而此时的东宫,陷入昏迷中的白夕羽正经历生死煎熬,隐隐约约的,她听到门外有人争吵的声音。 “大胆!本公主要进去见太子哥哥,你们也敢阻拦?” 是十三公主的声音,她怎么来了?万一让她发现自己的身份,那岂不是…… “听说太子哥哥从宫里抱了一个女人回来,这事都传开了,本公主不过是好奇,想看看这女人是谁,你们一直阻拦本公主,难道是想以下犯上,要造反吗?” 房门被用力推开的声响,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白夕羽听到了一个用力倒吸气的声音。 “白夕羽?怎么会是她?她不是四哥的王妃吗?怎么会在太子哥哥的府里?” “公主,太子殿下特意嘱咐了,不能让任何人进入他的寝宫,还请不要为难属下。” 脚步声渐渐远去,白夕羽心中担忧,倘若十三公主将她的身份泄露出去,可能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此刻,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 十三公主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东宫,迎面,遇见前来东宫的端木颜,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见,嘴里不住地嘀咕:“太子哥哥和四哥的王妃,怎么可能呢?可是在飞琴阁的时候,太子哥哥那么维护她,难道是真的对她……” “真的对她什么?”一个声音插进来,吓了十三公主一跳,一抬头,对上端木颜,她忍不住惊叫出声,“啊!四哥,你干嘛?要吓死我吗?” 端木颜一把擒住她的双肩,追问:“你刚刚说二哥和我的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三公主心虚地摇头:“我有说过吗?四哥,是你听错了!” 端木颜:“我刚刚从宫里出来,我母妃的住处被那穿紫衣的羽姑娘搅得天翻地覆,我必须找到她,向她讨回一个公道。” 十三公主诧异:“这事我也听说了,但你确定这事是那姑娘干的?怎么可能?她不就是个草包吗……” 端木颜:“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十三公主犹豫为难:“四哥,你别逼我了,我真的不能说。” 端木颜眼神微闪,开始改变策略,哀戚道:“欢儿,四哥知道,四哥平日里待你不如二哥待你好,所以你对我存有戒心。但说到底,咱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现在四哥的王妃不知所踪,母妃宫里又出了大事,四哥现在真的是六神无主了。如果你知道什么,就把真相告诉我吧,四哥求你了……” 十三公主更加为难了:“四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真的好不习惯。” 端木颜叹气:“你四哥我现在就是个孤家寡人,父皇不亲厚我,几位兄弟都对我怀有戒心,现在连最可爱善良的欢儿妹妹你也瞧不上我,我做人真是失败啊……” 十三公主看他这样,一时心软:“四哥,你别这样说,好吧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你的王妃白夕羽现在就在太子哥哥的寝宫里,她就是那位紫衣姑娘……”没有留意到端木颜脸上的表情变化,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也不知道太子哥哥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和白夕羽这样的草包在一起,她还是个有夫之妇呢,真是不要脸!四哥,你快去把你的王妃带走吧,把她看住了,千万不要让她再出来继续祸害人了……哎,四哥,你去哪儿啊?你不去看你的王妃了?” 一抬头,却看到端木颜往东宫的相反方向离开,十三公主万分诧异:“怎么回事啊?哪有人听到自己的王妃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无动于衷的?” 十三公主撇撇嘴,正准备要离开,远远的,看到端木惊鸿和一个陌生男子往东宫方向赶来,十三公主顿时露出喜色:“二哥,你可回来了!” 端木惊鸿走近:“欢儿,你怎么在这里?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忙,你先回去,改日我再邀你来过来玩。” 十三公主:“可是……”正想把端木颜来过的事告知他,他却已匆匆越过她,进了门。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二哥,四哥已经知道他的王妃就在他府里了呢?应该不会有事吧?再说了,白夕羽本来就是四哥的王妃,她一点儿也配不上二哥,她继续留在东宫,才是对二哥不利。二哥应该不会怪我吧?”想着,十三公主心安理得地离开了。 端木惊鸿快步跑进寝宫,将拿来的解药喂白夕羽服下,他坐在床榻边,一手扶着白夕羽,一手给她喂药:“阿羽别怕,解药拿到了,只要你服下解药,你就没事了。” 归海流枫沉默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夕羽,既内疚又担忧。 服下解药后,白夕羽脸上沉着的黑色慢慢褪去,眼皮眨动了下,悠悠醒来。 “阿羽……” “羽弟……” 一抬眼,看到端木惊鸿和归海流枫二人,白夕羽心情复杂。 归海流枫仔细地打量着她这张完全陌生的脸庞,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羽弟,你真的是羽弟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白夕羽:“大哥,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只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归海流枫听到她喊自己大哥,更加确信了她的身份,忍不住上前,一把挤开端木惊鸿,从他手里将白夕羽接了过来:“你慢慢告诉我,我想知道真相……” 端木惊鸿怒目瞪视着归海流枫,刚要开口,却听到白夕羽对他说道:“惊鸿,我想单独和大哥聊聊,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端木惊鸿闻言,心底一万点的伤害,不甘又委屈地看着白夕羽。 归海流枫带着几分得意和挑衅的目光看向端木惊鸿:“羽弟让你出去,没有听到吗?” 白夕羽也拿恳求的目光看着他:“惊鸿……” 无奈之下,端木惊鸿只好沉着一张俊脸,转身离开。 临出门前,端木惊鸿亲手关上了房门,伴随着房门的闭合,他的心慢慢跌入谷底,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是他不能知道的? 越是想探究,越是挠得他心痒痒…… 他来回踱步在门前,心绪不宁。 第一卷 第八十二章 兄妹情深 “羽弟,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归海流枫道。 白夕羽却挣脱了他的手,身子向角落里退去,与他保持距离。 她细微的动作,让归海流枫的呼吸一滞,不由地悲从中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白夕羽尴尬地别过脸去,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每每想起那件事,她都觉得后怕,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当日我竟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我真混蛋!”归海流枫一拳一拳重重捶在自己的胸口,懊恼、悔恨、苦涩,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白夕羽见状,连忙拦阻了他:“大哥,你别这样!其实,我已经原谅你了,只是,我还没有办法像从前……从前那样坦然面对你。” 归海流枫凝视着白夕羽明显生疏的态度和那张完全陌生的脸,他的心被深深地刺痛着,忍不住抬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她却再次躲开了。 他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你的脸,怎么会?” 白夕羽长长叹息:“大哥,你就别问了!你只要记住,以前的宫夕羽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白夕羽。” “白夕羽?”归海流枫凝着剑眉,思索着,无法接受。 叹息之后,白夕羽的眼神逐渐化作犀利,泛出道道精光,她的双拳逐渐握紧:“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会重回龙华墟境,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归海流枫深深地注视着白夕羽,感受到从她身上蓦然迸发出来的浓浓恨意,他的心跟着一颤,在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才会让她变得面目全非,恨意深重? “羽弟,你还记得我们结拜时发下的誓言吗?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只要你需要我,我会第一时间出现,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此生此世,不离不弃……白夕羽的心被深深地震动,喉中哽咽:“大哥,我不值得你如此真心待我。” 归海流枫目光笃定:“在你还是宫夕羽的时候,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在你是白夕羽的时候,我差点再次失去你,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相信我,就让我用余生来弥补从前的过错吧!” “大哥……”白夕羽哽咽着,胸口涌起一股烫热,感动地落下泪来。 …… 寝宫门外,端木惊鸿心神不宁,来回踱步。 白慕非和秦冰大师迎面而来,白慕非手里端了一碗药,药香四溢。 “太子殿下,这是用秦冰大师给的九转还魂丹,配上我精心配制的药材熬制而成的大补汤……” 没等白慕非说完,端木惊鸿一把将药碗抢了过来:“我来吧,你去敲门!” 白慕非微微一愣,有些奇怪:“这不是你的寝宫吗?还需要敲门?” 端木惊鸿也郁闷啊,这里分明是他的寝宫,他却不能随意踏入,还有谁比他更憋屈吗?忍不住冲白慕非瞪眼:“少啰嗦!” 秦冰大师是明白人,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白慕非一头雾水,刚要上前敲门,门自动从里面打开了,归海流枫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把夺过端木惊鸿手里的药碗,重新塞回白慕非的手中:“羽弟要见的人是他。” 归海流枫看着端木惊鸿,目光带着几分挑衅。 端木惊鸿当即俊脸一沉,浑身被低冷的气压所笼罩,醒来第一眼要见的人,在他前面就排了两个,到底什么时候才轮到他?难道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就这么微不足道? 白慕非有些同情地拍拍他的手臂:“留到最后的,才是最好的!” 眼见端木惊鸿要发作,他连忙端着药碗,快步溜进寝宫。 白夕羽半靠着床榻,看着白慕非端药走近,她的心情很是复杂,她占据了他妹妹的身体,可她的脑海里却残留着白夕羽的记忆,对他这位哥哥是有感情的。她到底该不该告诉他真相呢?可真相往往是最伤人的,或许善意的谎言,可以给人希望。 “七妹,你可终于醒了,吓死三哥了。” 白慕非走近,声音也不自觉地转为柔和,看着白夕羽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宠溺。 “来,快把药喝了。虽然你身上的毒解了,但元气大伤,必须好好补补。” 白夕羽没有反驳,乖乖地喝下他喂的药,临了,抿了抿嘴,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白慕非,她的心情莫名地感动:“三哥,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一直没有和你相认。” 白慕非故作凶态:“你还敢说?一路上骗得我好苦……快把手心摊开,看我怎么惩罚你?” 白夕羽抿着笑,把手心向前递去。 白慕非装腔作势,把手抬得高高的,作出要用力责打的样子,可是落到手心处却轻得软如棉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三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轻易把自己置于险地?要是让父亲知道你差点重伤而亡,他非火冒三丈,灭掉所有欺负你的人不可!” 白夕羽闻言,鼻中酸涩难忍,再也忍不住,扑入白慕非的怀中,紧紧地拥抱他:“三哥,谢谢你,谢谢你认我这个妹妹。有你这样的哥哥,我真的好幸福!” 白慕非闻言一怔,眼眶微微湿润,轻轻地拥着她:“小丫头,说什么傻话?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倒是你,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厉害,连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真的是我那个踩了蚂蚁都会哭,善良得一塌糊涂,又胆小得一塌糊涂的妹妹吗?” 白夕羽浑身一震,不知该如何回答,难道说,他已经察觉出来了吗? 谁知白慕非语调一转,又说道:“不过,都说虎父无犬子,我们有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他的儿女怎么可能差呢?像我,以前我也以为自己是个废物,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可是机缘巧合之下,我认识了我师父药王,是他改变了我,给了我新的人生。所以,七妹,你也是一样的,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你能有所改变,重新开始,我就觉得很欣慰,我相信父亲大人看到全新的你,他也会很欣慰的。” 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互诉衷肠 白夕羽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也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对她无条件的信任。不管怎么样,既然她取代了白夕羽,活了下来,那么她的家人就由她来守护! 白慕非推开她一段距离,笑着打量她:“好了,你先休息,我去叫某人进来。再不叫他进来,他恐怕就要把整个东宫都冰冻三尺了。” 白夕羽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某人是谁了,不由地抿嘴而笑,发自内心涌起一股暖意。 没多久,端木惊鸿迈步走了进来,他脸上的表情冷冷的,不带一丝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一屁股债。 白夕羽含笑看着他故意板起的脸孔,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眼对眼看着,看谁先忍不住。 端木惊鸿藏了一肚子的气,以为她会安慰他一下,没想到她居然置之不理,他越想越气,可一考虑到她受了伤,他又不忍心责备,想让他率先开口吧,他又觉得掉面。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越来越尴尬。 门外,白慕非和秦冰大师二人趴在门上偷听,里面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地怪异对视。 归海流枫手里把玩着玉箫,站在远处,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对二人的行为不屑一顾。 在很长时间的一片静默之后,端木惊鸿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气呼呼道:“你这个磨人的丫头,先跟我说句话,就这么难吗?” 白夕羽扑哧一笑,弯眼笑看着他:“我有一个好朋友,她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你放下身段、放下骄傲、放下自尊,那么他是真心爱你……以前我不信,可是现在我信了。” “你居然到现在还在质疑我的真心?”端木惊鸿佯怒,冲她瞪眼,忽然想到什么,警惕地问道,“好朋友?男的女的?” 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醋味,白夕羽心情大好,故意捉弄他:“你猜!” 端木惊鸿:“肯定不是门口那根大木头,他说不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如果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早就……” “早就什么?”白夕羽追问。 当然是早就追到你了……但他是绝对不说的。 “没什么!”端木惊鸿很聪明地转移话题,“你的那位朋友是个女孩吧?” 白夕羽点点头:“她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只可惜……一年前,我们争吵了一架,她突然不辞而别,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现在想想,当时她对我说的、为我做的,全部都是为了我好,可惜我当时没有明白过来,到现在才幡然醒悟。多希望能再次见到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和她争吵了。” 端木惊鸿忽然有些闷闷地说道:“倘若她现在在这里,你是不是又要把我放在她的后面,才肯见我?如果你爹你的家人都在这里,我是不是要等到明天一早才能见到你?阿羽,你对我太残忍了,到底我在你心里排第几位?” 越想越气,他冷冷地撇过脸去。 白夕羽好笑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还真是什么醋都爱吃啊! “把脸凑过来,我告诉你!”白夕羽冲他勾勾手。 端木惊鸿拿余光瞄她的手,欲拒还迎:“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说让我凑过来就凑过来?”嘴里很倔强,身体却很诚实,自动地往她方向靠去。 白夕羽忽然凑上前,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吻,略带羞涩地看着他。 端木惊鸿浑身明显一僵,完全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整个人呆了片刻,随后激动兴奋得不能自已,但又强忍激动:“刚刚太快了,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再来一遍!”冷着脸,嘴角却是难掩的窃喜,把脸又主动凑近她。 白夕羽抿了抿唇,无奈地看着他无赖地靠近,只好倾身再次将嘴唇凑了上去,还没等她亲到对方的脸颊,端木惊鸿忽然把脸一侧,薄唇精准地噙住她的红唇,深深地覆了上去…… 白夕羽瞬间脑海一片空白,浑身僵住了,只有唇齿间传来的细腻而热烈的吻,在一层层地瓦解她所有的思绪和知觉,渐渐的,她连知觉也没有了,就这么被动地承受着,任由他带领着不断沉浮、沦陷,无法自拔…… 直到快要无法呼吸,端木惊鸿才松开了她,白夕羽瘫软在他怀中,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的手带着火热的温度,在她的身上燃起一把把的火,白夕羽猛然抓住他继续胡作非为的手,低哑的声音道:“惊鸿,我真的很怕有一天,我会离开你,不得不离开,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端木惊鸿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我不会让你离开的,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白夕羽轻轻摇头:“有些事,并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你有你的宿命,有你的责任,而我,也有我的宿命……” 端木惊鸿用力抱紧她,热烈地一下下轻吻她的额头:“阿羽,放心地把自己交给我,让我们一起来面对所有的一切!” 白夕羽:“可是,可是我怕我会伤害到你。” 端木惊鸿:“阿羽,难道你还不明白?失去你,才是对我最大的伤害!” 白夕羽抬眼,深深望进端木惊鸿炙热的眼眸,内心感动:“惊鸿……” 端木惊鸿:“阿羽,我没有你看到的这么完美,但为了你,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完美。相信我,让我来保护你、照顾你,好吗?我会尽我一切所能,为你撑起一片蓝天,任你自由翱翔。” 白夕羽哽咽,感动莫名。 端木惊鸿:“你说话啊,到底好不好?”眼神忐忑,忽然捂住她的嘴,霸道的口吻道:“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总之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认定你了,你想甩掉我,门儿都没有!” 白夕羽破涕为笑,轻捶他的胸口:“哪有你这么无赖的?” 端木惊鸿故作无奈地叹气:“没办法,碰上你这样的,不无赖就没活路了。” 白夕羽:“幼稚!” 端木惊鸿:“幼稚也是被你逼的!再说了,为了心爱的人,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怕,难道还怕人说我幼稚无赖?说起来,我还是大赚特赚了……”说着,他得意地挑眉,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金屋藏娇 虽是玩笑的言语,却如玉珠滚落心间,白夕羽抬头凝视,眸中流露夺人的光彩,恰如绽放在早春轻寒之中的玉兰:“惊鸿,你说的对,比起那些未知的危险和困难,失去你,才是我最无法承受的事!” 端木惊鸿深眸灼灼:“阿羽……” 白夕羽轻点他的薄唇,阻止他说话,继续说道:“以前,我一直瞻前顾后,怕这怕那,不敢靠近你。可是当我看到大哥的剑刺向你心口的时候,我忽然之间明白了,原来所有一切的担忧和顾虑,都抵不上失去你的那种近乎要窒息的恐惧来得可怕……” 顿了顿,白夕羽的眼神深邃了下去,有什么力量蓄势待发,当她再次抬起眼,眼底迸射出一抹夺人心魄的华彩,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所以,我不会再逃避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天底下,除了我们自己,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分开我们!” 端木惊鸿深眸仿佛被点燃,一言不发地,却无比坚定地低头吻住了她,以吻封缄。 所有热烈的情感和思绪,全部淹没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吻里,这一刻,仿佛他触摸到的不止是她的唇、她的身体,更是她双手碰上的火热的灵魂…… “阿羽,阿羽,我若负你,当诛吾心……” …… 门外,秦冰大师贴着门,由衷感叹:“年轻真好!” 白慕非斜眼一瞟,立刻将他拽着远离屋内具有穿透力的暧昧:“秦冰大师,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没有其他事,您可以先回去了。” 秦冰大师:“年轻人,你这是卸磨杀驴,不厚道吧?” 白慕非忙连连作揖:“秦冰大师慷慨赠丹,他日我白家必定重谢!” 秦冰大师得意捋捋胡子:“重谢倒不必了,等小师父身体恢复了,传授我一些秘录足矣。先行告辞!” 白慕非不知其中原委,好奇地挑了挑眉:“七妹什么时候成秦冰大师的师父了?怪哉怪哉!” 沉吟间,彭达海急匆匆而来:“白三少,太子殿下呢?” 白慕非:“发生什么事了?” 彭达海:“靖亲王和皇后娘娘来了……” 白慕非一惊:“你说什么?靖亲王和皇后娘娘?他们怎么来了?” 彭达海:“不止如此,靖亲王还带了许多侍卫,说是来接他的王妃回府……我就纳闷了,靖亲王要找他的王妃,不去自家府里找,来东宫做什么?难道咱们东宫真藏了他的王妃不成?” 忽然,寝宫的门打开,端木惊鸿推门而出,面色冷冽:“该来的,还是来了。” 彭达海连忙躬身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此刻就在门外……” 端木惊鸿:“四弟这次学聪明了,连母后都搬出来了,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他也太不自量力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免费给他上一课,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白慕非,看到端木惊鸿如此自信笃定的神情,立刻松了口气,他相信太子殿下的能力,甚至胜过自己。 端木惊鸿向前迈开几步后,突然停下,转首向归海流枫:“大木头,这里就交给你了!待会儿无论是谁想要进这道门,你都不要让他进去……” 归海流枫始终背对着他,不见任何反应,但端木惊鸿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他于是又补充了句:“包括我在内。” 很奇怪,明明是对手,是情敌,然而此刻,却偏偏也是他,最能让他完全地信任。 直到端木惊鸿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归海流枫才悠悠转过身来,目光停在虚空的某一点,眼神愈发深邃迷离。 东宫门外,停了一辆紫金打造的凤銮,八名宫女十六名侍卫前后左右随侍在侧,凤鸾之侧,一人高骑马背,威风凛凛,正是靖亲王端木颜。 他得意地看着从门内快步走来的端木惊鸿,唇角向上略勾,一副浑然胜券在握的表情。他没有直接喊自己的母妃李贵妃来,而是喊了与端木惊鸿最为轻厚的皇后娘娘,是因为在他得知白夕羽就在东宫之后,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导权。 他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正义的一方,这个时候,唯有出道德规矩牌,才是制胜的关键,而整个皇宫,最守规矩最讲仁义道德的人,就是皇后娘娘! 虽然皇后娘娘是太子的亲姨,平日里对太子最是宠爱,但身为皇后,却必须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更何况她如此宠爱太子,怎么会容许太子和一个有夫之妇苟合? 再说了,不论白夕羽如何与他貌合神离,但名义上还是他的王妃,端木惊鸿不顾伦理道德,强行将他的女人留在东宫,本身就遭人诟病,不在理上。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他都立于不败之地。 看着端木惊鸿越走越近,端木颜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放纵。 “儿臣拜见母后!不知母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端木惊鸿走近凤鸾,施礼道。 话落,从凤鸾里伸出一只丰润白皙的手,一寸长的护指染着牡丹红的丹寇,优雅、高贵,端木惊鸿抬手,轻轻牵住了那只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手,将凤鸾里的人迎了出来。 凤鸾的主人如同她的那只手,优雅高贵得令人不得不仰视,但又美丽清雅得不食人间烟火,她借着端木惊鸿手上的力道,款款走下凤鸾,朱唇轻启:“惊鸿,有人跟本宫说你金屋藏娇,本宫很好奇,所以特地过来瞧瞧。” “金屋藏娇?”端木惊鸿轻笑,“是哪个无聊之人在您耳边乱吹风了,不会又是四弟吧?” 端木颜被点名,立刻义正言辞道:“二哥,你是太子,是众皇子的表率,就该敢作敢当!你把我的王妃藏在了你的东宫,这件事你做得太不厚道,传出去别人该怎么看我?还请二哥快些把我的王妃交出来,让我把她带回王府去。” “你的王妃?”端木惊鸿故作惊讶,“四弟,你说的王妃究竟是哪一个?在狮子林的时候,我明明听到你向碧华仙子求婚,许她王妃之位,那么也就是说,你原来的王妃已经不是王妃了。那么我很好奇,你要找的王妃到底是哪一个?” “我……”端木颜一下子噎住,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双方对峙 端木惊鸿打蛇随棍上,继续嘲讽:“连自己的王妃究竟是谁都搞不清,还敢跑来我的府邸找人,四弟,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端木颜自认为定力十足,但每每遇上端木惊鸿,他的冷静和理智都会受到挑衅,他脸上一阵热辣之后,很快镇定下来:“二哥,你别试图转移话题,我的王妃只有一个,也是父皇钦点的,她就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白夕羽!有人亲眼看见,你抱着她进了你的寝宫!我倒想问问,二哥你抱着我的王妃进了自己的寝宫,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旁倾听的皇后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开口:“你说有人亲眼看见惊鸿抱着王妃进了他的寝宫,这人是谁?此人所说的话,关系到太子和王妃的声誉,可不能随便乱来。” 端木惊鸿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略紧,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忽略了呢,在他见到端木欢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这小丫头的嘴最不牢靠,只可惜他当时一心想着把解药拿给阿羽,把她给忽略了。 端木颜得意地噙笑:“此人母后您也认识,她就是欢儿,咱们的十三妹,她的为人,您总该信得过吧?” 皇后诧异:“欢儿?” 端木颜:“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把欢儿传来询问。”说着挑衅地看向端木惊鸿:“欢儿平常和二哥最为亲厚,若不是二哥真的做了有违人伦的事,欢儿又怎么可能揭二哥的不是?由此可见,二哥做的这件事,连欢儿那样单纯可爱的姑娘都看不下去了,母后,此事您可一定要为儿臣做主,儿臣的头上不能白白戴上这顶绿帽子!” 皇后沉思着,转头看向端木惊鸿:“惊鸿,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把王妃藏了起来?” 端木惊鸿很快恢复了冷静,微笑道:“母后,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的名声倒是没什么,若是因此毁了王妃的名声,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止四弟,还会牵连到神武侯。母后,难道您宁愿相信他的话,也不相信我?” 皇后为难:“这……你的为人,母后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宫里确实有人看见你抱着一名紫衣女子离开皇后,你老实告诉母后,那位紫衣姑娘到底是谁?她真的是王妃吗?母后要听你亲口说,母后相信你不会骗我。” 面对皇后信任的眼神,端木惊鸿有些愧疚,眼前这个人是他的亲姨,是他母后唯一的亲妹妹,母后过世后,也是他这个小姨悉心照顾他,宠爱他,他不愿意跟她撒谎。 “小姨,我承认,我的确从宫里抱着一位紫衣姑娘出来。” 皇后眉心一紧:“那位紫衣姑娘到底是谁?” 端木惊鸿轻轻一笑,露出发自内心的笑:“那位紫衣姑娘是我心爱的女子,我认定的一生挚爱。” 不但皇后大吃一惊,端木颜也吃惊不小,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突然之间宣称有了心爱女子,而且还是一生挚爱,这消息简直太劲爆了。 皇后先是惊喜,随即担忧:“那……那位紫衣女子,可是靖亲王的王妃?” 端木惊鸿沉吟片刻,他不想跟小姨说谎,但眼下,他不得不撒这个谎。他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是王妃!” 皇后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旋即露出喜色:“惊鸿,自从你行了冠礼,本宫就一直想着要给你找一位称心如意的太子妃,可你这也不要那也不喜欢,本宫都担心你会不会一直孑然一身下去,如果真是那样,本宫可怎么跟我死去的姐姐交代?现在好了,你终于有了心上人,本宫可算松了口气。对了,那位紫衣姑娘呢,可否让本宫见见?” 端木惊鸿:“今天怕是不行,她已经回去了,等日后时机成熟,我再把她介绍给小姨。” 皇后:“还要等这么久啊?你这孩子,真不懂小姨的心!罢了罢了,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些日子了。”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端木颜再也无法容忍了,插话道:“母后,您真的相信二哥的话?他说紫衣女子不是王妃就不是王妃?但欢儿亲眼所见,她就是王妃,此刻就躺在太子的寝宫!……” 他朝着皇后深深一躬:“母后,儿臣已经在东宫四周布下了人马监视,她此刻还没有离开东宫,只要我们现在立刻赶去太子的寝宫搜查,一切就能水落石出!请母后务必主持公道,做到不偏不倚!” 端木惊鸿冷笑:“四弟,你居然派人监视我的东宫?你这是要造反吗?” 端木颜心惊,连忙解释:“母后,您别听他胡说,儿臣是关心王妃心切,怕她受伤害,所以才不得已派人在此守着,绝无它意!” 端木惊鸿:“四弟,你和王妃貌合神离,一直相处不融洽,这事儿整个临渊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现在突然关心起她来,这话说出去,连三岁的小孩都不信,你以为母后会信?” 端木颜:“我……”一时语塞。 说话间,一辆马车慢慢驶近停下,十三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下马车,端木颜见到她,顿时露出喜色。 “欢儿,你来的正好,你快点帮四哥作证,王妃是不是在二哥的寝宫里?” 十三公主走近,心虚地对上端木惊鸿略带警告的眼神,她眼神闪躲着,咬了咬唇:“二哥,对不起!我不能对母后撒谎,更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被白夕羽那贱人连累。” 端木惊鸿冷声:“欢儿,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十三公主深吸一口气,抬脸,理直气壮:“二哥,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白夕羽是四哥的王妃,本来就是只破鞋,更何况她还是个众所周知的草包,你和她在一起,只会被她连累。到时候,大家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不但会影响你的声誉,恐怕还会动摇你的太子之位。所以,为了你好,我只能出卖你一次!” 端木惊鸿眸光骤冷,听到有人诋毁阿羽,他心里就很不舒服,可偏偏这人是他的亲妹妹,他又不能拿她怎么样,满腹的烦乱。 端木颜趁胜追击:“母后,您听到了吧?欢儿是不会撒谎的,您应该相信她的话。没错,我和王妃的关系的确不融洽,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任由她做错事。我要当面问问她,究竟是二哥强行将她掳来东宫,还是他们之间早就有了苟且的勾当……” 皇后:“住嘴!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谁也不准再多说一句!”转头看向端木惊鸿,神色凛然:“惊鸿,如果事情真如欢儿所言,你和自己弟弟的王妃纠缠不清,本宫是绝对不会容许的,但如果事情不属实,本宫也希望你能给大家一个解释,以证清白。” 端木惊鸿:“母后……” 皇后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在前面带路,本宫要亲自去查证一下,到底你们说的话,谁真谁假!” 第一卷 第八十六章 打赌就打赌 在皇后的坚持下,端木惊鸿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来到寝宫门前。 端木颜作势箭步就要往里闯,咻的一声,伴随着一道剑光,一柄长剑插在他脚尖一公分的位置,铮铮的剑音,在向他发出警告。 端木颜猝然抬头,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如高峻山峰一般矗立在他面前,阻拦了他的去路。 “踏进一步者,死!” 声音如剑,人亦如剑。 端木颜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归海流枫,被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彻底震住了,感觉手脚被束缚住,无法挪动分毫,腰脊如同压了一座大山,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他接触到对方的眼神,那种来自地狱版的冰冷死寂的眼神,让他发自内心的颤抖。他以前一直以为端木惊鸿的实力很可怕,但因着身份和血脉的牵连,即便对他有所畏惧,他也非常笃定,端木惊鸿不敢把他怎么样。 但眼前这个人,却是让他身心都感觉到了恐惧,他仿佛有种感觉,只要对方轻轻动一根手指,就有可能让他灰飞烟灭! “你、你是什么人?”端木颜颤声问道,双脚如打了桩,无法挪动半分。 “踏进一步者,死!” 归海流枫重复着这句话,目空一切。 皇后、十三公主等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胆大妄为之人,有片刻的呆愣,但很快回神。皇后皱眉问道:“惊鸿,这是怎么回事?” 这块大木头,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端木惊鸿立刻收起嘴角微扬的弧度,故作无奈道:“母后,此人毛遂自荐,要来做我的贴身护卫,我看他身份来历不明,所以一口拒绝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端木惊鸿明显感觉到一道冷厉的目光横扫过来,但他浑然不理会,牢牢抓住归海流枫的脾气和弱点,而阿羽就是他的弱点。 认知到这一点,他不知该喜该忧。 端木惊鸿继续说道:“但他不肯放弃,说要与我打赌,倘若他能在今晚子时之前守住寝宫,不让任何人踏进寝宫一步,我就必须招他为贴身护卫。我看他如此真诚,便答应了赌约,但我觉得这个条件太简单,所以额外加了一个条件,在不让任何人踏进寝宫一步的条件之上,加了一条,包括我在内……所以,在今晚子时之前,非但我不能进入自己的寝宫,其他任何人也不得入内。” 端木惊鸿摊摊手:“母后,您也看到了,此人的实力非凡,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别说是您和四弟了,就算是我,也不能踏入寝宫一步……” 不等皇后开口,端木颜冷笑地嗤声道:“二哥,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子吗?这么烂的借口,亏你也想得出来?你快叫他让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不料端木惊鸿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破后的尴尬,反而无所谓地摆摆手:“太好了!四弟,你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很想找人来教训教训这个大木头,如果四弟愿意代我出手,那我真是感激涕零,四弟,你千万别跟我客气,尽管狠狠教训他……” 端木颜眼角狠狠一抽,顿在原地,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如果他真的能教训得了对方,还需要抖着双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吗? 寝宫内,白夕羽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对话声,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那个自作聪明的丈夫靖亲王,一定以为自己抓到了确实的把柄,可以狠狠报复她和太子,但他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块铁板在等着他,而这块铁板是他绝对无法踢动的。 她安然躺在那里,丝毫没有紧张失措,因为她知道,只要大哥守在门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踏进这道门一步,她或许会怀疑自己的实力,但她绝对不会怀疑大哥的实力。因为他是她至今见过最强的剑客,还从来没有见他败在谁的剑下,除了那次意外…… 想到那次意外,她不禁有些失神,但很快又被门外的争吵声拉回了神。 “母后,二哥这么做,分明就是做贼心虚!他越是让人阻拦我们,越是掩饰,越说明里面有问题……”端木颜说着,突然高声朝着里面喊,“白夕羽,我知道你就在里面!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劝你还是乖乖从里面走出来,亲自向母后禀明一切,等我们闯进去把你当场逮出来,到时候恐怕谁的脸面都不好看了。” “白夕羽,你听到没有?你快给我出来!”端木颜一遍遍地喊着。 白夕羽觉得好笑,此情此景,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现在出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更何况她还是个有脑子的人。不过,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可不是头脑简单单纯的傻子,他这么张扬的做法,肯定目的不简单,更何况,他还是个不达目的不肯罢休之人…… 难道说他还留了后招? 要说这临渊城,除了皇后和还在昏迷中的皇上之外,还有后招的话,那也只剩下…… 白夕羽脸色蓦的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想起端木惊鸿临走前的嘱咐,她唇角微微上扬。 既然今天注定要撕破脸皮,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寝宫外,僵局仍未打破。 皇后原本只是半信半疑,可是看眼前的场景,她不得不怀疑端木惊鸿的话,若是真的问心无愧,他何苦多此一举? 皇后:“惊鸿,你实话告诉母后,王妃是不是在里面?” 端木惊鸿:“母后,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皇后一愣:“当然是真话!” 端木惊鸿忽然别有深意地看向端木颜:“真话就是……四弟口口声声说他的王妃在我的寝宫之内,分明就是想栽赃陷害、无中生有,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知道,四弟已经命人去请八公之首的威亲王了……” 端木颜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眼前父皇还在昏迷中,唯一有决断权又能主持公道的人,就剩下威亲王了,如此扳倒太子的良机,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威亲王,特意让母妃亲自去请,谁知端木惊鸿一言道破。 这其中会不会出什么纰漏呢? 端木惊鸿一副了如指掌:“除了父皇之外,威皇叔手里的龙头权杖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甚至可以在父皇无法主事的情况下,直接废除我的太子之位……但是四弟似乎忘记了,威皇叔能够废除我的太子之位,自然也能废物你的亲王之位。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今晚到底谁头上的帽子会被摘去?” 面对端木惊鸿含笑的自信面庞,端木颜心底不自觉地发毛,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不好预感,但不可能啊,一来有欢儿亲眼所见,二来他的人一直守在东宫外,就算是只苍蝇飞出东宫,他也会立刻得到消息,再则,端木惊鸿安排了眼前这个高手守在门外,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对,一定是端木惊鸿在故意虚张声势! 只要等威皇叔一到,一切自然就能迎刃而解,看端木惊鸿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打赌就打赌!除非里面的人能飞天盾地,否则她早晚都要现出原形!” 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立字为据 没多久,威皇叔在李贵妃的陪伴下,如期而至,跟随他们一道前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李贵妃迎上前,对着皇后款款作了一揖:“姐姐,妹妹没有经过你的允许,贸然去请了威皇兄,姐姐不会怪责于我吧?” 此时,皇后的目光完全粘在了陌生男子身上,很震惊般,仿佛整个人都失了魂,直到李贵妃再次询问,她才回过神来,心神不宁。 李贵妃诧异地在皇后和陌生男子之间来回打量:“姐姐,你们认识?” 皇后果断摇头:“不认识!” 陌生男子闻言,眼里黯淡了几分。 这时,威皇叔发话:“皇后,听李贵妃说,皇兄因为太子遇险而陷入昏迷,至今尚未清醒,此事颇为蹊跷,所以我一定要过来查个清楚!”指着陌生男子:“这位是我近来结交的挚友——顾炎,他精通歧黄之术,见识广博,先前我患了头痛之症,久久无法治愈,全靠了顾炎,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想到办法,尽快让皇上醒来,国不可一日无君……” “顾炎……”皇后嘴里轻念着,神色恍惚。 而顾炎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过于清冷平静的面容上仿佛蒙了一层纱,显得神秘而令人难以琢磨。 端木惊鸿察觉到皇后的异样,忍不住探问:“母后,您没事吧?”抬头望向顾炎,莫名地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似曾相识。 端木颜等候在一侧,早按耐不住,上前,扑通一跪:“威皇叔,你要为我作主啊!” 威皇叔眉头略皱:“有什么事,起来说话!” 端木颜不肯起身,挺直着腰杆,指着寝宫方向,义愤填膺:“皇叔,二哥他实在太过分了!他将我的王妃掳来他的寝宫,此刻就在这个房间内,却不让我们任何人入内!他这么做,分明就是仗着他太子的头衔,仗势欺人,为所欲为!皇叔,你一定要为我作主,这已经不仅仅是我一人的耻辱,更加关系到皇家的荣辱和颜面!” 威皇叔闻言,瞬间严厉起来,瞪向端木惊鸿:“太子,此事可属实?” 端木惊鸿轻笑道:“皇叔,您不觉得此事听起来很荒谬吗?单凭他一面之词,您就怀疑我,也未免太没有道理!” 端木颜抢话道:“这事再简单不过了,只要推开那道门,我说的究竟属不属实,就一目了然了!” 端木惊鸿:“四弟,你这是在故意害皇叔吧?倘若你能进那道门,方才就已经进去了,何必等到皇叔来?” 威皇叔:“怎么回事?” 端木颜指着归海流枫:“此人武功极其之高,一直守着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不过,皇叔您武艺高强,在咱们南楚国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一定可以将他轻易击败!” 他这两句马屁,拍到了点子上,威皇叔露出一丝笑容。 端木颜再接再厉:“小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已经被人欺负到了头上,如果还要闷不吭声,任由他人欺凌我的王妃,我这人也没法做了!”说着,他的演技大爆发,竟然抽泣着,落下几滴泪来。 威皇叔见状生怜,伸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安慰:“你先起来,如果你真的受了委屈,皇叔一定会为你做主!”转头看向前方如冰山一样矗立不倒的归海流枫,威皇叔眯眼道:“区区一个年轻后生,也想阻拦我?简直不自量力!” 脚下一踏,威皇叔体内的玄力慢慢运转凝聚,集中到了他的面部,国字脸上忽明忽暗。 端木颜心中暗喜,继续添油加醋:“皇叔您神武非凡,天底下无人能与您匹敌,只要您一出手,立刻就让对方灰飞烟灭。”朝着归海流枫高喊:“小子,识相的,我劝你尽快退让一边,别等到皇叔亲自出手,你才后悔莫及!” 归海流枫至始至终把玩着手里的玉箫,不拿正眼看任何人,他的傲慢,激怒了威皇叔,身周围的玄气又暴涨了三成,随时可能爆发! 然而,归海流枫依然纹丝不动,甚至连身上的气息都收敛无踪,这令威皇叔心中一惊,此人若非绝顶高手,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但显然,他相信对方是前者。 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是在气势之间的比拼,赢了气势,就已经赢了一半! 单是如此无声的对峙,他就已经落了下风,连他自己也无法预测,若是真的与对方交了手,结果会怎样? 一时间,威皇叔有些进退两难,若是继续教训对方,输赢难测,若是就这么算了,他的脸面又没地方搁。 他不由地在心底暗骂端木颜,若不是这小子挑唆,他也不会如此冲动。 端木惊鸿双眸微眯,早把威皇叔的心理看透,他是聪明人,或许会有偶尔的冲动,但绝非鲁莽之人。他上前一步,为他解围:“皇叔息怒!此人的确胆大妄为,目中无人,但他的实力甚高,我也是拿他买办法。本来也想请皇叔出手,助我降住他,但我回头一想,皇叔是何等高贵身份之人,您是除了父皇之外,南楚国的顶梁之柱,岂能轻易和人较量?所以,皇叔,这件事还是交给小侄来处理吧。” 威皇叔闻言,顿时心情舒畅许多,慢慢收起玄气,故作高冷:“今天的事,本王只是来做个见证,到底谁是谁非,你们得给本王拿出确切证据来!” 端木颜看威皇叔一副想要置身事外的样子,不由地急了:“皇叔,事实证据已经摆在眼前了,王妃就在这个屋子里面!” 端木惊鸿:“四弟,你就这么断定王妃在屋子里面?万一不在,你又准备如何向我交代?给堂堂一国太子,无端端被人泼脏水,冠上掳人妻子的罪名,你这样的行为,可不仅仅只是咱们之间私人的恩怨了。” 端木颜冷笑:“二哥,你不必危言耸听,我就是百分之百断定王妃就在屋子里面,如果她没在屋子里,我就当着众人的面,向你磕头道歉!” 端木惊鸿唇角微微一勾:“磕头道歉?你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就能了了?刚刚你可是亲口说的,要和我打赌,赌注就是我们二人头上的这顶发冠,这话可还算数?” 端木颜闻言,眼睛不由地发亮,这真是他要的结果,太子之位,他梦寐以求的位子,终于就要到手了:“当然算数!如果王妃不在里面,我就立刻摘掉头上这顶紫金冠,自愿下降一等,但如果王妃就在里面,二哥你可舍得你头上的这顶金冠?” 李贵妃和皇后闻言,双双变脸,异口同声:“胡闹!” 端木颜被太子之位所迷,哪里听得进去她们的话,伸出手掌向端木惊鸿:“二哥可愿当着威皇叔和母妃、母后的面,与我击掌为誓?” 端木惊鸿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端木颜脸色惊变:“你想反悔?” 端木惊鸿再次摇头:“口说无凭,立字为据!你可敢?” 端木颜一怔。 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 铁汉柔情 眼看着端木颜的神情在动摇,李贵妃急切地阻止:“胡闹!亲王之位岂是可以拿来作赌的?” 李贵妃将端木颜拉到一旁,小声呵斥:“你疯了吗?万一他玩什么花样,你头上的紫金冠就真的没了!” 端木颜:“母妃,您就信我一次,白夕羽那贱人就在二哥的房内,她插翅也难逃!再说了,二哥不是也拿他的太子之位跟我赌吗?一旦他输了,太子之位就是我的了!” 李贵妃:“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蹊跷!你以为太子是真傻吗,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会拿太子之位跟你赌?他疯了吧?” 端木颜却自信十足地冷笑:“在我眼里,他就是疯了!他居然堂而皇之地抱着我的女人进他的东宫,而且据我看来,他已经爱上了白夕羽那贱人,从他爱上一个有夫之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疯了!总之,不管怎么样,这口气我就是咽不下去!就算是我端木颜不要的女人,他也休想得到!” 李贵妃担忧地皱眉:“我看疯了的人是你!你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 端木颜:“母妃,这事你就别管了!这个赌,我打定了!” 这一边,皇后也在焦急询问端木惊鸿:“惊鸿,你有确切把握吗?如果没有,你可千万不能拿自己的太子之位开玩笑!” 端木惊鸿拿余光瞥向端木颜母子,母子俩此刻也正在观察他,他故作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母后,如果我现在不拿太子之位作赌,他们会立刻闯进寝宫去,到时候,我的太子之位照样不保。” “什么?”皇后脸色惊变,“你的意思是,王妃真的在你房间内?” 说完之后,她才惊觉自己失言,连忙紧张地看向李贵妃母子,但已经迟了,母子俩早将她的话收入耳中。 原本就对自己很有把握的端木颜,此刻再无怀疑,得意地低笑:“母妃,看到了吧?太子他做贼心虚,算定了我们不敢拿亲王之位作赌,以为这样我就会知难而退,可偏偏他算错了,我就是要拆穿他伪善的面孔,让大家知道他是如何一个夺人妻子没有礼义廉耻的败类!” 端木颜走上前,反客为主:“二哥,你说的对,口说无凭,白纸黑字才更有说服力。正好今天威皇叔在场,就由他来充当公证人!” 端木惊鸿淡淡一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 等二人签下字据,端木颜迫不及待就要再次闯入寝宫,不料再次被归海流枫阻挡回来。 端木颜恼怒:“二哥,你想出尔反尔?” 端木惊鸿:“四弟,着什么急啊?难道你就这么希望你的王妃在我这里?” 端木颜:“二哥,事实就是事实,早晚都要被揭露的,你就不必再拖延时间,做无畏的挣扎了……” 话音落,突然有人从远处疾步走来,高声道:“太子殿下,神武侯驾到!” “神武侯”三字一出,包括威皇叔、皇后、李贵妃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端木颜的脸色更是煞白,上前一把逮住来人的衣领:“你说什么?谁来了?” 下人挺直着腰杆,毫无惧色地回道:“回靖亲王的话,是神武侯来了,同来的还有神武侯的爱女,也就是您的王妃,七小姐!” 端木颜顿时感觉头顶上方五雷轰顶,脸色白如雪片,脚下踉跄,站立不稳:“这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白夕羽她分明就在这个房间里面,她怎么可能和神武侯在一起?” 提到神武侯,他的内心再次生出恐惧,这么多年来,一直生活在泰山老丈人的阴影下,折磨着他,让他坐卧不安。现在他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女儿一起回来,可想而知,当他得知自己是如何对待他女儿的时候,他的雷霆震怒和报复……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端木颜彻底慌了神。 然而,下一刻,一记雄浑的狮吼,再次将他打入谷底:“端木颜,你给老子滚出来!” 端木颜浑身震了三震,下意识的,他藏身躲在了李贵妃的身后:“母妃……” 李贵妃眉头深皱,拍了拍他的手臂:“给我振作一点!有什么好怕的?他神武侯再怎么耀武扬威,也不过是我们端木家的奴才!” 这话,她是故意说给威皇叔听的,神武侯就相当于是一只被放出笼子的雄狮,野性难驯,目下唯一能镇住他的,也就只有威皇叔了。 没多久,一行人自远处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中年男子神武非凡,星眸朗目,英气逼人,在他的身侧,小鸟依人地依偎着一名白衣女子,那女子看起来身形单薄,脸色略白,却给人一种不染尘纤的气质,宛如白玉观音般圣洁而不可亵渎。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存在于寝宫中的白夕羽。 端木颜突然杀到,打了白夕羽一个措手不及,原本以为事情会败露,免不了一番口舌之争,但端木惊鸿却纹丝不乱,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甚至提出要借此机会狠狠教训端木颜,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夕羽心存疑惑,直到端木惊鸿告知,在他的寝宫之内,其实有一条密道,可以直达东宫外。更没有令她想到的是,他居然暗中派遣三哥通知了她的父亲神武侯,她一出密道,就看到了等候在此的父亲,那一刻,她立刻有了主心骨,而父亲就是她的主心骨! 出乎白夕羽的预料,神武侯虽然战神之名在外,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儿控,一遇上女儿,就温柔得像一汪水,竟是抱着她,老泪纵横,痛哭流涕。 她都差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哭成泪人的中年男人,竟然会是白夕羽的父亲。 父女俩相拥而泣,最后反是白夕羽安慰者父亲,才让他冷静下来。 在听完她陈述端木颜和他的妻妾们是如何欺凌她,她又是如何死里逃生,紧接着端木颜又是如何伪造了她的死讯,目下又来找她麻烦之后,神武侯勃然大怒,一改先前老泪纵横的模样,化身成为战场上的煞神罗刹,带着一行人气势汹汹赶来。 在见到白夕羽的刹那,端木惊鸿眼睛微亮,视线再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唇上的柔软和热度还久久萦绕在他心头,若不是这些讨厌的人和事横插一脚,他此刻还轻拥着他的阿羽,柔声细语,此情绵绵。 所以,他要尽快排除眼前所有的障碍,再不许有人阻碍他们!他要光明正大地和阿羽在一起! 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她要休夫 白夕羽浅浅还以一笑,他做事总是如此周全,在面临突发状况的时候,他居然还能有条不紊地安排后面连环的事。倘若说端木颜喜欢算计,但往往只是算计到下一步,而端木惊鸿往往能算计到第二步、第三步,甚至更远,这便是二人之间的差距,也注定了端木颜的悲剧! 归海流枫微微诧异,但见到白夕羽安然无恙,他周身警惕的气息渐渐收敛了回去。可是看到白夕羽的目光只投向端木惊鸿一人,深邃的眼底掠过黯然,失色不少。 而端木颜、李贵妃、十三公主和皇后等人看到白夕羽,又是各自震惊、诧异,就在刚才,他们几乎都以为白夕羽就在房间内,连皇后也不例外,可事实给了他们重重一拳! 端木颜惊愕得下巴都快掉下来,难道说,那位紫衣姑娘真的不是白夕羽?或者说,是欢儿骗了他? 他愕然地瞪向端木欢,端木欢惊慌失措地摇头,刚要张嘴,突然接收到了来自另一道目光的震慑,令她立刻闭了嘴。 端木惊鸿看似微笑着,眼神却溢满震慑力,他在警告端木欢,他允许她犯错一次,但绝不容许犯错第二次! “不,这不可能!她……她明明就在房间内!”端木颜转头向威皇叔,极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皇叔,你要为我作主啊!一定是他们在背后动了手脚,这不可能的……” 惊惶失措间,一道犀利的眼神追射了过来,他僵硬地慢慢转头,忽然对上神武侯白英的目光,他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抖起来。 “岳、岳父大人。” 白英重重冷哼一声:“别叫我岳父大人,我可不敢当!” “岳父大人,误会,这纯粹是个误会……”端木颜舌头打结,结巴不已。 白英声如洪钟:“混账!你欺负了我女儿,还敢跟我说误会?” 白夕羽软绵绵地倚在父亲的身上,开始打小报告:“爹,靖亲王所谓的误会,就是他没有亲手打我,不过是放任他的妻妾和手下来打我罢了……” “白夕羽,你别血口喷人!”端木颜怒目而视,又忍不住畏惧。 白夕羽委屈地扁扁嘴:“爹,你看,当着你的面,他都敢这么骂我,可想而知,平日里我受了他多少嫌弃和唾骂。” “你……我……”端木颜有理说不清。 白夕羽接着道:“哦,对了,我听说他还提前给女儿办了场丧礼……唉,原来他这么盼着我早死。” “不……不是的,那也是个误会!”端木颜脸色惨白,慌乱地摆手否认。 “岂有此理!”白英盛怒,一直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儿,居然被人如此对待,他的心在滴血。以前女儿吃了闷亏,不但不吭声,还一再阻拦他向靖亲王讨伐,他即便再愤怒也只好强压怒气,可如今女儿不再护者靖亲王,他压抑了三年的怒火也终于爆发出来。 他轻轻地拉开女儿,以免自己在盛怒之下,误伤女儿。 “端木颜,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就这样对待我视如珍宝的女儿,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白英放在眼里?” 眼见着白英步步逼近,站在端木颜身前的李贵妃也跟着紧张起来,母子俩步步后退。 威皇叔见状,连忙上前阻拦调停:“神武侯,此事虽是你的家事,但端木颜毕竟是亲王,有什么事,你们好好说。” 白英却不管不顾,继续逼近:“威皇叔,不是我白英不给你面子,但我女儿都已经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我不能替她出头,那我这个神武侯当着还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我妄为父亲,妄为男人!” 威皇叔竟无言以对。 李贵妃母子一步步地后退,直到退到假山处,再无退路,母子俩开始慌张了。 李贵妃冲白夕羽喊道:“王妃,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颜儿有什么不是,但毕竟是夫妻一场,夫妻间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俗话说的好,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什么矛盾你们回房解决,何必闹得不可开交?” 白夕羽轻笑道:“贵妃娘娘,您这话说的新鲜,床头打架床尾和,那也得他肯来我的床上啊!从三年前成亲到现在,您儿子可是一天都没有上过我的床,美色当前,他都不动心,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面色顿时有意思极了。 白慕非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他一笑,跟随在他身后的将士们也跟着放声狂笑。就连白英也被女儿露骨的字眼雷到了,顿下脚步。 端木惊鸿虽然也想笑,但顾及皇后和威皇叔在场,他必须维持太子的高雅形象,只好在心底狂笑,但他上扬的眉眼和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原来四弟还有这方面的缺陷,怎么不早说呢?我认识几个神医,是这方面的专才,或许能帮上你!” 端木颜直接脸青了,眼角狠狠地抽搐。 “白夕羽,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女儿说话,谁让你插嘴了?”白英虎目一瞪,端木颜的气焰立即又弱了下去。 李贵妃开口道:“你应该检讨的是你自己,若不是你自己没本事,颜儿怎么可能只去其他妻妾那里,不去你的房里?” “您倒是提醒我了!您儿子娶了这么多的妻妾,也没见哪个人肚子有动静,这就更加佐证了我的猜测,他娶这么多的妻妾,根本就是个幌子,为了掩饰他不能人道的幌子!”白夕羽故作惊吓和委屈,扯着白英的衣角,“爹,这太可怕了!跟一个不行的人结成夫妻,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分别?爹,我不能再跟他继续过日子了,我要休夫!” 白夕羽语出惊人,一下子把在场的所有人给镇住了。 “休夫?!” 就连白英也有些怔愣,万万没想到女儿竟然有如此大胆的想法。从来只有男人休妻,从来没听说过女人休夫的,更别提端木颜还是个亲王,想要休掉一个亲王的丈夫,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逆天的事! 端木惊鸿闻言,却欣喜不已,原本他想的是想办法让四弟自己放弃他的王妃,写休书休妻,可从来没想过还可以休夫。现在听白夕羽主动提出要休夫,他心里不知有多开心,他的阿羽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白夕羽,你说什么?你敢休夫?”端木颜铁青的脸庞在扭曲变形,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居然敢休他?她怎么敢? 第一卷 第九十章 夜长梦多 “既然你不行,我又不想守活寡,为什么不能休夫?”白夕羽转头向白英,“爹,咱们南楚国有不能休夫这一条法令吗?” 白英一怔,普天之下,敢休夫的,恐怕也就她第一人了。 “当然没有!我白英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小羽,你尽管去做,爹一定会全力支持你!” 李贵妃越听越气:“白英,你知道你说这话的后果吗?” 白英冷哼:“贵妃娘娘,当初我将女儿嫁给靖亲王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好好照顾我女儿,让她毫发无损,可现在呢?我女儿差一点就死在王府,不止如此,你儿子为了掩饰他的罪行,还自编自演的一出丧礼……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承诺?” “这……”李贵妃语塞,当初以为和白家结亲,神武侯就会全力支持颜儿争夺皇位,可谁知道白英是个软硬不吃的老顽固!既然对儿子的前途没有任何帮助,她又何必去讨好白家的女儿,也就听之任之。 白英冷声道:“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我白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儿受委屈!今天你们就算说破了天,我也一定要让我女儿休夫!” 李贵妃无奈,只好求助于威皇叔:“威皇兄,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们皇家的子弟,岂是说休就能休的,这事传出去,颜儿还怎么在南楚国立足?” 白英也跟着道:“威皇叔,我白英为南楚国打天下,几十年来兢兢业业,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的女儿幸福,难道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吗?您倒是说句公道话,如果是你的女儿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威皇叔左右看看二人,衡量之后,说道:“感情的事,毕竟是私事,本王不方便插手,你们还是自行商议吧。” 威皇叔心里也是憋屈,今晚无端端被人请来主持公道,结果摆了个大乌龙,差点还被一个后生的气场给比了下去,心里早窝了一团火,所以他明智地选择坐壁上观。 “威皇兄!”李贵妃急眼。 白英却道:“还是威皇叔明辨事理。” 端木颜看威皇叔是靠不住了,立刻对白夕羽道:“休夫?这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白夕羽,不管你再怎么不愿意,你这辈子都是我端木颜的人,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白夕羽忍不住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端木颜,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我还是当初天真得一塌糊涂非你不嫁的白夕羽吗?人啊,在一个地方栽倒一次,是她眼力不佳,如果在一个地方栽倒两次,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瞎子!我可不想做睁眼瞎的瞎子!” 端木颜气得发抖:“我乃是堂堂的亲王,岂是你想休就能休的?” 这时,一直旁观的端木惊鸿插话道:“亲王?可惜,你现在已经不是了。”他挥了挥手中的纸,微笑面向白夕羽:“白小姐,初次见面,我就把它当作见面礼送给你,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在他拿出那张纸的瞬间,端木颜的脸就白如纸屑,顿时感觉天昏地暗。 白夕羽将纸接过,大概瞄了一眼,脸色顿时精彩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不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王爷,你居然拿自己的亲王爵位作赌,更可笑的是,赌的居然是自己的妻子有没有给你戴绿帽子。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爹,你要不要看看?这是我看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白英接过纸张,扫了一眼,脸色顿时狰狞愤怒极了:“端木颜,你还是人吗?” 白夕羽连忙握住他的手,防止他在愤怒之下不小心毁了纸,这可是她手里目前最大的筹码,让端木颜乖乖认栽的筹码。 “端木颜,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咱们各让一步。只要你同意和离,我就把这张纸还给你,你继续做你的亲王,我继续做我的白家七小姐,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怎么样?” “你说真的?”端木颜有些动摇,双目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纸,说实话,他根本不爱白夕羽,所以也不在乎白夕羽还是不是他的王妃,他只是咽不下这口气。但眼下,保住亲王之位要紧,想着,话到了嘴边,就要开口,却被李贵妃拦住。 “就算是要和离,也要等到皇上醒来。毕竟这门婚事是皇上亲口御旨下的,必须由皇上亲自来接触婚约,才能作数。” “那不行!”不等白夕羽开口,端木惊鸿抢先道,未免夜长梦多,必须当机立断。 他的话,立刻引来端木颜的讥讽:“二哥,此事与你何干?你如此着急地想看我们和离,莫名你和王妃之间真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端木惊鸿坦然一笑,轻松以对:“在你纵容你的妻妾杀害她的时候,在你向别的女人许诺王妃之位的时候,她就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你也没有资格干涉她与人交往的自由。就算我对王妃心怀仰慕之情,那又如何?” 端木颜脸色骤变:“我就知道,你们是有一腿的!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休想在一起!” “你简直是得了失心疯!爹,咱们别管他,这婚约我是解除定了!”白夕羽道。 白英却有些犹豫:“当初定下这门婚事,还是老夫亲自求的皇上,既然要解除婚约,自然也应当皇上金口玉言。小羽,咱们就再等等吧,等皇上醒来,爹第一时间就去禀告这件事,还你自由身。” 白夕羽其实也是和端木惊鸿一样的想法,当机立断,才不会夜长梦多,但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点头答应:“好,什么时候和离,什么时候把这份赌约还给你!” 端木惊鸿眉头轻轻一皱,但大局已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端木颜紧盯着她手里的东西,恨不得一把扑上去,将它撕了,他咬牙切齿,瞳孔不断缩放,虎视眈眈。 …… 转眼,白夕羽跟随着白英,返回白府。 途中,归海流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羽弟,这是你的琴,还有你的小宠物。” 小九重新回到主人身边,开心地打着滚,白夕羽轻轻抚摸逗弄它。 他把小九重新归还给了白夕羽,甚至将彩凤流光琴也送还到她的手中,白夕羽感动莫名:“大哥,我现在要跟随父亲回白家,不如你也一起来吧,家里客房总是有的。” 归海流枫却意外地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去照顾我的妹妹。” “妹妹?”白夕羽很惊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怪异,但很快她强自镇定,微笑道,“太好了,你找了她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她。” 归海流枫不经意地淡淡一笑:“改日我把她带到你面前,介绍你们认识。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姑娘,你一定也会喜欢她。” “是吗?”白夕羽有些走神。 第一卷 第九十一章 鸠占鹊巢 送走了归海流枫,白英忍不住好奇问白夕羽:“小羽,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顶尖高手?在年轻一辈人当中,恐怕无人能与之匹敌。” 白英是何等人,久经沙场,历人无数,能得到他如此评价,足以自傲。 白夕羽略一思索,避重就轻:“也是机缘巧合,他曾经救过我……” 白英:“原来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改日一定请他到家里来,好好答谢他。” 白夕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移话题:“爹,您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临渊城?” 白英眉眼忽然凝重:“此前太子曾经与我私下会面,他怀疑有人长期在皇上身上下蛊,所以命我暗中返回临渊城调查。原本我还不想这么快暴露我的行踪,谁知今日突然收到你被刺的消息,接着又是过世的消息……我听说后,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若不是太子派人安抚我,让我不要相信谣言,我恐怕早就杀上王府,一刀斩了端木颜这小子!” 白夕羽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爹,你的意思是,皇上这次突然意外昏迷,并不是因为收到太子突然出事的消息导致的,而是有人在皇上身上下了蛊?” 白英:“不错!这几年,皇上的身体日渐虚弱,大家都以为是他沉迷女色所致,唯有太子细心,察觉出其中蹊跷,所以一直在暗中调查。” 一旁的白慕非插话道:“太子殿下发现端倪之后,已经暗中寻访了很多名医,但没有人有办法解蛊虫之毒,就连我师父药王也束手无策,想要解蛊虫之毒,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下蛊之人。但对方既然处心积虑对皇上下蛊,又怎么会轻易现身呢?” 白夕羽忽然有些心疼端木惊鸿,原来他一直默默承受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蛊虫么,倘若她能完整弹奏出一首曲子,对于区区蛊虫必定不在话下,但可惜她现在手里的琴都是不完整的,倘若能够找到一根极南之地的天蚕所吐的天蚕丝制成的琴弦,修复彩凤流光琴,或许她就有办法可以对付蛊虫。 “三哥、爹,你们有听说过一种生长在极南之地的天蚕吗?这种天蚕是用千年桑树的叶子喂养而成,每隔一百年才吐一次丝,它吐出来的丝非常坚韧,甚至要超过最坚韧的钢,不是一般天蚕所吐的丝可比。” 白英想了想:“倒是有听闻,但从来也没有人真正见过。” 白慕非:“小羽,你是想帮太子殿下修复彩凤流光琴吧?太子殿下为了修复这把琴,花了不少心血,但还是没有成功。你也别太执着,世间一切的事都靠机缘。” 白夕羽轻轻一叹,她不得不承认白慕非说的是对的,有些事强求不得。 白英看不得女儿失望,拍拍胸脯道:“放心,包在爹身上,爹会让人一直去打听消息,总会有眉目的。” 白夕羽心口温暖,先前的伤痛似乎都在无形中被愈合,亲昵地挽住父亲的手臂:“谢谢爹!爹,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白英眉开眼笑,眼神宠溺得能滴出水来,白慕非看在一旁,都嫉妒得不得了,父亲就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就在白夕羽跟随哥哥和父亲返回白府之际,白府此刻却是另外一番际遇。 白府门外,停了三四辆马车,有下人不断从马车上卸货,很快大门口摆满了大箱小箱。白府众女眷们围在门口,一个个眼热,而四夫人拉着白晴雪的手,一脸春风得意。 “哎呀,锦堂也真是的,不过是给表妹过个生日,竟然送来这么多新鲜玩意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家公子上门来提亲呢。”四夫人故意扬声道,生怕大家听不见。 白晴雪却沉着一张俏脸,不高兴:“娘,快让人把东西退回去!我们又不缺这些,收了还没地儿搁呢。” 四夫人暗瞪她,不满女儿拆自己的台,小声道:“闭嘴!你懂什么?娘家给的礼厚,才越能体现咱们的身份,才能在侯府更立得住脚,你没看到她们一双双眼睛多羡慕着呢。” 说话间,领头的下人前来禀报道:“四夫人,贺少爷的礼物都在这里了,请您点算一下。” 四夫人:“这么多礼物,要点算到什么时候去,再说了,天色已晚,府里上下都要休息了。你们一路押送礼物,舟车劳顿,辛苦了。先到府中落脚,歇息一晚,明日锦堂就到了。” “多谢四夫人。” 四夫人又吩咐白府下人:“来人啊,还不快把礼物都抬进去?” 下人忍不住问:“四夫人,这些礼物都抬到哪里去?” 四夫人刚要说话,白晴雪打断道:“娘,我房里可放不下这些……” “那就……那就放到竹轩去。” “竹轩?”白晴雪吃惊,“娘,那可是白夕羽和她娘以前的住处,爹说过,谁也不许动的。” 四夫人却不以为意:“你没听靖亲王府的人说吗?白夕羽失踪了!说不准,她现在早就已经死了。就算不死,她也是靖亲王的王妃,是不可能回来住的。” 白晴雪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那万一爹回来了呢?爹向来最偏心白夕羽母女,如果知道我们动了她们母女的屋子,肯定饶不了我们。” 四夫人放声大笑:“你爹现在还在千里之外练兵,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再说了,不过是摆几口箱子,你好歹也是神武侯府的八小姐,难道连放几口箱子也要怯怯懦懦的?听娘的,就放在竹轩!白夕羽那丫头一看就是短命鬼,说不定真的已经一命呜呼了,以后你就是白府最矜贵的千金小姐!” 白雪晴受她鼓舞之后,顿时心情明朗起来,虽然她非常不喜欢表哥送给她的这些礼物,因为每次表哥见到她,都拿色眯眯的眼光打量她,令她浑身上下不舒服,但想到因此可以侵占白夕羽的领地,她就心情好转。 是啊,同样都是神武侯的女儿,凭什么白夕羽能得到父亲的偏爱,而她却要小心翼翼的? “来人,把箱子全部抬到竹轩去!”白雪晴下令道。 其他女眷们只敢在一旁看着,窃窃私语,二夫人、三夫人和老太君都不在,她们谁也不敢顶撞四夫人。 第一卷 第九十二章 不作死不会死 一只只的箱子进了竹轩小筑,刚刚尘埃落定,就听见丫环匆忙前来禀报:“侯爷回来了,侯爷回来了……” 四夫人和白晴雪母女对视,顿时傻眼。这个节骨眼上,侯爷居然回来了,这也太出乎意料了。母女俩顿时慌了神。 “娘,这些箱子怎么办?”白晴雪紧张道。 “来人啊,来人啊,快把箱子给我搬回去!”四夫人着急往外高喊,可是哪里有人回应她,府里上上下下早都跑去门口迎接侯爷去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四夫人更着急了:“算了,眼下还是赶紧去见你爹吧,今天天这么晚了,你爹肯定不会来这里,等明天一早我再找人把箱子搬走。” “那也只好这样了。”白晴雪道。 说着,母女二人赶紧前往门口去迎接。 白府大门口,众人簇拥着白英走进府门,一年有大半时间都在外面,不是血战沙场,就是镇守边关,见到侯爷回府,全府上下一片欢欣鼓舞,人人脸上都带着真诚的笑容。 白夕羽感受到了父亲对于这个家的意义,同时也被这种氛围所感染,为有这样一位父亲而骄傲。 正在白英与众人寒暄之际,四夫人母女姗姗来迟,远远的就传来四夫人做作的声音:“老爷,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白夕羽清晰看到父亲的脸色微微一沉,露出不悦,原本是回家的好日子,心情正高,结果一回来就碰上这晦气的话,换谁谁头疼。 白夕羽低低一笑,打定主意看好戏。 四夫人走近前,跟一只花蝴蝶般朝白英身上扑来:“老爷,你要为我们女儿做主啊……”不料白英伸手一挡,阻止了她,眉头深皱。 这时,白晴雪突然惊叫起来:“白……白夕羽?你居然还活着?” 听到她的声音,四夫人目光一斜,也看到了白夕羽,立刻脸色煞白地惊叫起来:“臭丫头,你居然没死?”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想要捂嘴掩饰,但已经来不及了。 白夕羽无语地翻眼,她实在懒得跟这对母女一般见识,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识趣,自己要作死,那她也只能送她们一程了。 “四娘,你就这么盼着我死?我离开侯府三年,你都不盼着我好,这要是我回来住了,你不得天天恨死我呢?” 四夫人圆目一睁:“你……你说什么?你要搬回来住?这怎么可以?” 白夕羽:“为什么不可以?爹,难道侯府不欢迎我?” 白英脸色沉黑如铁,十分可怖,四夫人见状,立刻想那块豆腐撞死,白夕羽可是侯爷的心头肉,侯爷平日里就偏着她,眼下就更别提了,她简直是自己挖坑往里跳,全怪白夕羽出现得太突然,把她整个人给弄懵了。 为了挽回在侯爷心目中的形象,她连忙堆笑着说道:“欢迎,当然欢迎!就算你嫁出去了,但侯府永远都是你的娘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四娘我刚刚一时糊涂,嘴打了瓢,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紧着转移话题:“晴雪,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叫人?” 白晴雪一直盯着白夕羽看,眼神困惑复杂,悠悠上前:“爹、三哥、七……七姐。” 白英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巡视一圈:“雪梅呢?她去哪儿了?” 四夫人见终于有缝可插,立刻哭哭啼啼起来:“还不是你的好女婿靖亲王,他居然不顾你的颜面,对我们的女儿动手,把她打伤,简直是无法无天,根本没把咱们侯府放在眼里。幸好大夫说雪梅的伤势不重,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竟有这样的事?”白英恼怒。 白夕羽怕四夫人把事挑大,立刻冲白慕非使眼色,白慕非接收到,站出来说道:“爹,这件事我知道,靖亲王误伤九妹,纯属意外。既然九妹伤势不重,咱们就别再深究下去了,否则对两家都没有好处。” 四夫人一听,不乐意了:“老三,你这话我不爱听,自己的妹妹被人打了,你居然说纯属意外,不再深究?”忽然指着白夕羽:“是不是在你眼里她是你的妹妹,我的雪梅就不是你的妹妹?”嚎啕起来:“亏我们雪梅平日里喊你三哥长三哥短,你就这么当哥哥,我家雪梅的命也太苦了……” 四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当场撒泼起来。 白英抬手,揉了揉眉心,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可便便四夫人没眼力,还在那里哭闹。 “够了!给我闭嘴!” 终于,白英爆发了,一声极具威力的喝斥,带着雄浑的玄力,威压横扫。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慑到了,现场鸦雀无声。 四夫人一口气倒吸一半,卡在那里,不上也不下,抽搐着,吓呆了。 白晴雪连忙上前扶住她,浑身都在颤抖。 府里上下的人都知道,侯爷平常不发火,一旦发火,那便是雷霆震怒,每当此时,谁也不敢去触碰老虎的须子,唯有一个人例外。 白夕羽抚着白英的后背,帮他顺气,半含撒娇的口吻道:“爹,消消气,好不容易回家来,该高兴才是,千万别让不相干的人和事,坏了您的兴致。走,去我房里坐坐,我还有好多话要和爹您说呢。” 一边说着,一边拖着白英的手臂往里走,果然白英的脸色立刻好转,露出温柔的神色。 “小羽,你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爹一直让人定期打扫竹轩小筑,把竹轩小筑维持着原样,就想着你什么时候想家了,想要回来的时候,随时可以住进去。现在你终于回来了,爹很高兴,以后你就住回竹轩小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爹。”白夕羽眼圈一热,感动极了。 “今天天色已晚,大家都散了吧,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说。” 丢下一句话,白英拍着白夕羽的手,和她一道前往竹轩小筑。 灵魂出窍的四夫人听到他们要去竹轩小筑,整个人立刻跟打了鸡血一样,跳了起来:“糟了,那些箱子!” 白晴雪刚才也被父亲的气势给震慑住了,现在听到母亲的提醒,刚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乱了心神。 母女俩连忙追赶上去。 第一卷 第九十三章 杀鸡儆猴 竹影婆娑,曲径通幽,以白英和白夕羽、白慕非为首的一行人来到竹轩小筑,离小筑越来越近,白夕羽脑海中的记忆也一点点被勾画出来,记忆中,她和母亲一直生活在这里,母亲喜欢清静,所以父亲在这里栽种了很多竹子,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像是到了一个世外桃源,只是母亲的脸非常模糊,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但她可以想象,母亲一定是个非常雅致的女人,所以才能得到父亲如此特殊的宠爱。只是她想不通,既然父亲如此爱母亲,为什么还要纳如此多的妻妾?难道说男人都是这么朝三暮四、妻妾成群么? 想着,她不禁有些埋怨父亲的花心。 “小羽,到家了。” 然而,父亲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一下子融化了她的心,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到家了!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一个全新的家! 她强忍住内心的悸动,迈步上前,轻轻推开了房门…… “不要!” 身后,四夫人紧追而来,激动高喊,试图阻止她打开房门,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房间内,大箱小箱堆满一室,阻挡了进门的路,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白英、白夕羽和白慕非这些后来的人皆是一惊,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白夕羽悠悠转头,看向四夫人和神色紧张的白晴雪:“四娘,这些该不会是你们为我准备的礼物吧?” 白英勃然大怒:“我千叮咛万嘱咐,谁也不准动竹轩小筑的一草一木,你们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夫人母女脸上的表情僵硬极了,写满了尴尬和慌张,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候,从围观的女眷中,走出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脆脆的声音道:“爹,这些是贺表哥送给八姐的生日礼物!” 闻言,四夫人立即用力地瞪她:“臭丫头,谁让你多嘴了?” 这少女白夕羽有点印象,是她的十妹白玲珑,白玲珑的母亲出身寒门,身份低微,所以在府里十分低调,连同她的女儿也变得毫无存在感。 而白夕羽作为神武侯最宠爱的女儿,两者比较起来,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所以平日里白夕羽和她的这个十妹基本上没什么往来。再加上她出嫁的时候,对方也才十二三岁,印象就更少了。 面对四夫人的呵斥,白玲珑面无惧色,只是倔强地咬着下唇,不再继续说下去。 白夕羽看着她,心里产生几分亲近感,冲她微微一笑。白玲珑像是很意外,一双黑如葡萄般的眼睛瞪得溜圆,睫毛一眨一眨。 “自己做错了事,还敢怪在别人头上?”白英恼怒,“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是越来越没有章法了,来人啊,把四夫人和八小姐给我押去佛堂,关一个月禁闭!” 四夫人一听他要动真格的,立刻吓得跪倒在地,扯着白英的裤脚:“侯爷,你就饶了我们母女这次吧,看在过两天就是雪晴十八岁的生日,你就网开一面吧。” 白雪晴也跟着下跪:“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动七姐的屋子,我这就让人把东西搬走。您就开开恩,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白英却铁石心肠,对众手下道:“还愣着干什么?到了府里,本侯的命令就不管用了?” 众手下立刻领命上前。 四夫人母女俩吓得瑟瑟发抖。 白夕羽看着,微微蹙眉,虽然她也很反感四夫人母女俩随意占用她的房间,分明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过父亲对她们如此苛刻,却是出乎她的意料。这件事说大不大,但要禁闭一个月,惩罚实在太过了。更何况,她才回家第一天,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对她在府里的影响不好。她这次回来,一方面是来和家人团聚的,另一方面她也想借着侯府的庇荫来提升自己的实力,不断树敌,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尽管有些人就是你主动示好也没办法交好,但至少能给府里其他人一个信号,她不想惹事,但谁也别来招惹她! “爹,您别动怒,小心伤了身子。依我看,关禁闭就免了,毕竟过两天是八妹的生日,到时候会有不少宾客上门来,若是知道爹您关了她禁闭,肯定会传出不少流言蜚语。” 四夫人和白雪晴没料到她竟会替她们求情,双双诧异地看着她。 白夕羽不着痕迹地撇了二人一眼:“不过呢,规矩是爹定的,有人坏了规矩,自然要受到惩罚,否则爹您的威严何存?所以,我建议换一种处罚方式。” 白英闻言,眼睛微微一亮,露出几分欣赏:“你说,你想怎么处罚她们,爹就怎么处罚她们!” 他明显偏爱的架势,让四夫人母女心里醋意泛滥,母女俩同时看向白夕羽,怨恨的眼神中夹杂着听天由命的不甘。 白夕羽走前一步,拍了拍其中一口箱子,勾唇一笑道:“我看,不如把这些箱子里的礼物全部没收,分发给府里上上下下。一方面惩罚了四娘和八妹,另一方面也让府里上下沾沾八妹这个寿星的喜气,您看我这个建议如何?” 此话一出,四夫人母女顿时脸色煞白,尤其四夫人跟有人割了她的肉般心疼得不行,反倒是白晴雪没那么在意,只是不甘心自己的命运掌控在一个她讨厌的人手里。 而其他女眷们却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能白白分到礼物,谁还不乐意啊?她们忽然觉得七小姐这一次回来,似乎哪里不一样了,换作以前她虽然不会仗势欺人,可也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感受。 白玲珑眨巴着眼睛,看着白夕羽,也觉得七姐这一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比以前更生动鲜活、更令人亲近些了。 白英放声大笑起来:“好,好,这个主意不错!就按你说的办!” 四夫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状。 …… 经过半个时辰后,一场闹剧终于落幕,房间内宽敞起来,只剩下了白夕羽和白英父女二人。 白夕羽思量再三,忍不住问父亲:“爹,有句话我不知该问不该问。” 白英:“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对你四娘和八妹如此苛刻吧?” 白夕羽微微吃惊,原来他心知肚明,于是点了点头。 白英叹了口气道:“爹这辈子大半的时间都耗在了疆场,对于府里的事,想管也鞭长莫及。四夫人什么品性,爹不是不知道,但想到她年纪轻轻就嫁入侯府,嫁过来之后,一年到头也见不着我几面,我心中多少对她有些愧疚。平日里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了,可是她居然把心思动到你的头上,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关她禁闭,也是想让府里的所有人知道我的态度,但凡有人敢动你的心思,就没有好下场!” 白夕羽闻言,终于明白了父亲的心思,他这是在杀鸡儆猴,帮她在府里立威! 第一卷 第九十四章 神音诀 “爹,以前都是您在守护我,从今往后,就让我来守护您!”这番话,是发自白夕羽内心的。 一方面,她占用了白夕羽的身体,内心有愧,另一方面,她是真心感受到了白英对她的爱护,让人仿佛记忆起自己的父亲,曾经也是这样地爱护她,愿意为她做一切的事。 可惜,当初父亲极力反对她和慕容青峰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听从父亲的劝告,反而和父亲对着干,不惜和慕容青峰私奔。 现在想来,真是懊悔莫及。 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果然不假,当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反对她和慕容青峰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没有听,反而将他们摆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浑然失去了自己理智的判断。 但事实证明,有的时候,大多数人认为对的事,那就是真理! “小羽,你真的长大了,爹等着这一天,等得太久了。”白英忽然红了眼圈,感性的因子瞬间泛滥,那张英俊阳刚的脸庞温柔得不像话。 白夕羽忍不住窃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像是哄孩子般的口吻:“好啦好啦,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改天咱们父女俩再好好聊。” “可是爹还想再多看你几眼……”白英微微侧脸,像是很享受她的抚摸,有意把脸往她掌心凑,“要不,你先睡。爹守在你床边,等你睡着了,爹再走?” “爹……”白夕羽轻瞪他一眼,伸手将他往外推,“走啦走啦,你要是再不走,我就不理你了!” 说话间,已经将他推出门外,白夕羽向后退了两步,将房门砰地关上了。 神武侯府上下对神武侯无不畏惧,恐怕也只有她敢给神武侯吃闭门羹了。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走远,白夕羽背靠在门后,思绪万千。 神武侯对白夕羽的宠爱是发自内心的,但同样是女儿,他对自己和对白晴雪的态度差别如此之大,这其中定然有她不知道的原因。或许是和她那早已过世印象模糊的母亲有关,亦或是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但管他呢,谁还嫌被人宠得太多的? “咕噜噜,咕噜噜……” 藏在白夕羽怀里的小九突然冒出头来,睁着一双圆溜溜又无辜无害的眼睛看着她,小脑袋不时地碰碰她的胸口,似乎是在担心她的伤势。 白夕羽摸摸它的小脑袋:“放心吧,已经不疼了。” 说来也怪,自从服下端木惊鸿拿来的解药后,她的伤势就以飞快的速度愈合,此刻她几乎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了。她知道,这一切都归功于神音宝塔的功效。 她盘膝坐在床上,开始练功调息,神识一下子进入到宝塔之中。 充裕的灵气,再加上堆积如山的晶石,如此浑然天成的练功氛围,让白夕羽一下子沉醉其中…… “神音诀”在体内运转了三个周天,来自天外的音符不断在白夕羽脑海中盘旋,仿佛神之吟唱,带着信仰之力,贯穿她整个身体,不但打通了她的奇经八脉,还让她的体内神识不断凝聚,汇成黑色的一点! 二阶剑士! 这是突破二阶的象征! 如此非人的进阶速度,说出去都没人信,但对于迫切想要提升的白夕羽来说,她还是觉得太慢了。 作为龙华墟境少有的以音修起家的家族,神音诀是宫家的不传之秘,只有家族的传承者才有资格修习,它不同于其他的内功心法,是靠声与音来辅助提升的,所以修炼之人必须拥有绝对的音感,绝对音感不仅仅指辨认出音乐的音,而是自然界所有的声音都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譬如雨声、虫鸟鸣叫声,甚至花草生长绽放的声音。 而长期修炼神音诀,不但可以提升玄力,还能增强音感。 神音诀共分四重境界,其中第一重是专心一处。所谓专心一处,就是专注地去听世间一切的声音,不选择对象,不分别对象,由大至小,由近至远,不以耳根去听,而让声自来。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往往人的杂念太多、执念很重,想要做到专注,并非简单的事。所以,想要真正做到专心一处,是一门极深奥的功课。 神音宝塔的好处,就是起到了屏蔽外界一切声音的作用,使得白夕羽在修炼过程中能够更加专注。 不知不觉间,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当晨曦透过纱窗照进屋子,白夕羽的神识也从神音宝塔中剥离出来,慢慢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昨晚到侯府天色已晚,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侯府的风景,是时候出去逛逛了。 走出房间,眼前便是一片繁茂幽静的竹林,竹叶沙沙,犹如天籁。 白夕羽忍不住闭上双眼,专心聆听竹子的声音…… 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闯了进来,打破了她的雅兴:“少爷,就是她把您送给八小姐的礼物全部分给府里的人了!” 白夕羽睁开眼,抬眼望去,就见一身穿墨竹印染的长袍的男子在一名小厮的引领下走进竹轩,看这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秀气,仪表堂堂,只是那双眼睛时不时地转动着,闪烁不定。 “你就是雪妹的七姐白夕羽?”贺锦堂开口问道。 白夕羽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竹轩小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么?” 贺锦堂一愣,他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谁想她居然先兴师问罪,他不由地恼怒:“听说你把我送给雪妹的礼物,全部分发给下人了?” 白夕羽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想起了昨晚的事,原来他就是白雪晴的表哥,听说还是七仙门的弟子,难怪她看他的装束有点眼熟呢。 “没错,是我,那又怎样?” 贺锦堂又是一愣,不由地怒从中来:“你知不知道,为了准备这些礼物,我花了多少心血?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我对雪妹的心意给践踏了?” 小厮插话道:“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什么身份?他可是七仙门的中级弟子,马上就要迈入高级弟子的行列,知道得罪他的下场吗?” 贺锦堂得意地捋了捋袖子,等待着她露出膜拜的表情,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白夕羽不但没有一丝惊讶和崇拜,反而冷冰冰地说道:“管你是中级弟子还是高级弟子,现在这里是我的地盘,请你们立刻离开!还有,你的礼物八妹如果真的珍惜,就不会随随便便放到别人的屋子里来,既然东西到了我的屋子,那怎么处置,就是我的事。你要找人理论,应该找你的雪妹去,问问她为什么你送的礼物她不放自己的屋子,偏偏要放我的屋子来?” 第一卷 第九十五章 牛刀小试 贺锦堂神色一滞,黑沉了脸,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身后大门处,细微的眼神,白夕羽立刻明白过来了。贺锦堂不是一个人来的,真正的主谋还在后面。 虽然贺锦堂有些恼怒白晴雪如此轻视他送的礼物,但身为一个男人,哪里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丢份,既然说了要为她讨回公道,他就必须说到做到。 “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你动了雪妹的礼物,就必须付出代价!”忽然留意到白夕羽肩头的小兽,眼睛一亮,如果把这小玩意儿送给雪妹,一定能博得她的欢心,他立刻指着她肩头道,“我看这小畜牲还不错,就暂时先拿它抵债吧!” 闻言,小九浑身的毛发竖起,鼻子呼哧地冒着白气,凶目圆瞪。 连本宝宝的主意都敢打,你好样的! 白夕羽摸摸小九的脑袋,安抚之,挑眉看向贺锦堂:“小畜牲骂谁?” “小畜牲骂……”贺锦堂及时刹住,差点上当,他恼羞成怒,“你敢戏弄我?” “是你自己自取其辱,我可没工夫跟你耗,如果没其他事,请你们出去!”白夕羽指着门口方向,冷冷道。 贺锦堂恼怒:“我乃是堂堂七仙门的弟子,论辈分,你三哥白慕非还得喊我一声师兄,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 白夕羽好笑:“我又不是你们七仙门的人,你们要怎么论资排辈,跟我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想要强取豪夺,我还得乖乖双手把东西奉上,你当我是脑残吗?” 贺锦堂冷哼:“我七仙门位列六大宗门之首,就算是你爹神武侯也不敢轻易得罪,你又算哪根葱?告诉你,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间,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我们七仙门看中什么就要什么,你若是不服,就来向我挑战啊!” 小厮在一旁煽风点火:“少爷,她可是神武侯府出了名的废柴,听说嫁入靖亲王府之后,也是个不受宠的王妃。您是七仙门的高徒,身份何等尊贵,无须您亲自动手,让小的来便可!” 小厮挽挽袖口,露出轻蔑的笑。 贺锦堂闻言,冷冷一笑,的确,以他一个七仙门中级弟子去和一个废柴动用武力,显得他胜之不武,最重要的是,万一传到神武侯的耳中,对他未来迎娶表妹不利,不如就让他的小厮去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七小姐,你若是不服,就和我的手下切磋切磋吧。” 竹轩外,白晴雪听着里面的对话,嘴角微微上扬,静看白夕羽出糗。 白夕羽唇角自信地一勾,经过昨晚的修炼,她已突破二阶剑士,体内有了一定的玄力根基,正好拿眼前之人练练手。 “怎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又怎样?敢得罪我家少爷,只有死路一条!”小厮抽出了腰间的宝剑,锐利的眼神戾气十足,在他看来,对付眼前之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下一刻,他挺剑而出。 白夕羽连连后退,看似惊慌地叫道:“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爹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却在后退之际,白夕羽眼神蓦地一冷,气势陡然攀升,她的手掌微张,稍一用劲,将一根遗落在地面的枯竹吸入掌心。 贺锦堂微微一愣,感觉到她的气息忽然发生了变化,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她真的如同传闻般,只是个废柴草包吗? 但很快,白夕羽又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对付这样一个小角色,她怎么肯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随便玩玩就玩死了! 她看似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枯竹抵挡,却每一下都恰到好处地堵住了对方的剑路。 小厮屡屡不能得手,越发心浮气躁,突然纵身跃起,从上而下,一剑劈来,杀机毕露!这一剑下来,对于一个武力为零的人,非死即伤,显然对方是想致她于死地。 既然如此,就休怪她下狠手了。 白夕羽狼狈地转身而逃,却在转身之际,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算准了时机,突然回身,手中的枯竹顺势上顶…… 小厮高高跃起的身影,惯性地向下俯冲,眼见着就要得手,谁知她突然转身,枯竹的尖端向他胸口刺来,他大惊,想要刹住,却已来不及了。 贺锦堂见状,也是吃了一惊,想要阻止,然而事情就发生在瞬息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噗—— 竹尖刺透胸口,鲜血喷洒而出。 小厮整个人悬挂在了半空,满脸惊愕的表情。 白夕羽松开了手,他也跟着坠落在地,痛苦地哀嚎。 “少爷,少爷,救我——” 竹轩门外,等着看好戏的白晴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实,双手捂住嘴,唯恐一不小心叫出声来。 贺锦堂大怒,运起掌力,击向白夕羽:“敢伤我的人,找死!” 掌风犀利,如狂风席卷。 白夕羽连退几步,面对强敌,这一次她不敢大意了,刚要召唤紫姐姐,却见眼前一个身影晃动,高大的黑影投下,拦阻在了她的身前,将掌风化为无形。 “敢伤我的人,你才找死!”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夕羽立刻认出了来人,抬头,对上端木惊鸿回眸一笑,她有刹那的恍神,不知是此刻的晨曦太美好,还是逆光的缘故,眼前的他,浑身沐着一层金色,在闪闪发散着光亮。 贺锦堂看清来人,舌头开始变得不灵光:“师……师叔!” 门外的白晴雪也吃了一惊,她甚至都不知道端木惊鸿是怎么进的竹轩小筑,可他就是来了。看着自己心仪的男子出现在自己家中,白晴雪的心不受控制地悸动狂跳。 “你刚刚不是要论资排辈吗?你倒是说说,咱们的辈分,到底谁高谁低?”端木惊鸿看似随意地说着,却让贺锦堂感受到了层层的压力。 “当……当然是师叔您辈分高了。” 端木惊鸿是掌教亲自收下的徒弟,辈分自然高了他一辈,贺锦堂暗暗在心底咒骂。谁都知道,在七仙门,惹谁也不能惹这位爷,他可是掌教最宠爱的弟子,而且还是一众女弟子的梦中情人,得罪他就等于得罪了大半个七仙门,哪里有好果子吃? 只是,师叔怎么会跟白夕羽扯上关系呢?而且看起来还关系不浅的样子。 早知道白夕羽有师叔这样的后台,打死他,也不敢去招惹。 “按照你刚才的说法,在七仙门,谁的辈分高,谁就有说话权,是吧?现在,我要你跪在七小姐面前,向她磕头认错,直到她原谅你为止,你可服气?”端木惊鸿性感的唇线微微向上勾勒,风华无双。 第一卷 第九十六章 幸福的滋味 贺锦堂瞪大了眼睛,他好歹也是堂堂七仙门弟子,让他对着一个女人下跪,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更别说他喜欢的女人就在一旁看着,他是万万不能下跪的。 可他是师叔啊,掌握着生死大权之人…… “师叔,我知道错了,我真不知道七小姐是你的朋友。如果我早知道,我肯定不会找七小姐的麻烦。”他又转向白夕羽,“七小姐,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你原谅我吧!” “我是无所谓,不过,你刚才得罪了小九,它可是很记仇的。如果你拿不出诚意来补偿它,那我就帮不了你了。”白夕羽的话音落,小九立刻张牙舞爪起来,宝宝可不是好惹的!可惜它那小爪子嫩如黄豆,丝毫没有威胁力,反而萌态十足。 “这……”贺锦堂盯着那只小兽,深深皱眉,“那,我要如何补偿呢?” 白夕羽思索了下:“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贺锦堂想了想,十分不舍地从怀里掏出一颗橙色的晶石:“这个作为赔偿,足够了吧?” 这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晶石,一直舍不得用,就等着突破瓶颈的时候,一鼓作气。但眼下,如果不拿出点有份量的东西来,对方是不可能轻易罢休了。 他肉痛地将晶石递了过去,谁知换来的却是白夕羽十分不屑的眼神。 “你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我们小九平常都是拿黄晶石当饭吃的,就一颗橙晶石,你当打发乞丐呢?”说着,她随手就变出一颗黄晶石,喂入小九口中。 贺锦堂目瞪口呆。 端木惊鸿接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师兄前不久刚刚得到一枚金乌丹,你是他的得意弟子,他肯定是把金乌丹传给你了吧?” 贺锦堂心下一紧,连忙摇头否认:“没有,绝对没有!金乌丹这样珍贵的丹药,师父怎么会传给我呢?啊——小畜牲,你干什么?” 突然,他的胸口被重重一撞,低头看去,只见金色小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他的怀中,钻入他的衣襟,在他怀里四处拱窜。 “你给我出来!”贺锦堂抓狂地在浑身上下摸索,但速度比不上小九,每一下都慢了半拍落空。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对视一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多时,贺锦堂衣衫凌乱,满脸怒容,恨不得一掌拍死了这个在他身上乱窜的小畜牲,可是每一掌都拍在自己的身上,让他又痛又气得牙痒痒。 经过一阵的乱斗之后,小九终于从他怀里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红木的小匣子,飞窜到了白夕羽的肩头,摇头摆尾,向她邀功。 “我的金乌丹——”贺锦堂神色大变,作势就要扑上去。 端木惊鸿反手推出一掌,瞬间将他击退,连退三步:“你打着七仙门的旗号,四处恃强凌弱,这是对你的惩罚。倘若日后再让我看见你毁坏七仙门的名声……你应该知道七仙门的门规。” 贺锦堂止步,脸色煞白,他知道,端木惊鸿的话不虚,七仙门门规森严,掌教最不喜门下弟子在外招摇。平日里大家听到七仙门名号无不是尊崇有加,将他捧得高高的,渐渐的,他习以为常,早忘了门规门训,不想今日踢了铁板,撞在了师叔手里,他只能认栽。 强忍着不甘和心痛,贺锦堂对着端木惊鸿恭恭敬敬地作了一揖:“师叔教诲的是,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不做任何有损七仙门名声的事。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师叔和七小姐相聚了,告辞!” 贺锦堂狼狈地匆匆离开。 经过竹轩小筑门口,看到站在门边的白晴雪,贺锦堂试图开口解释:“雪妹,我……” 不料,迎接他的却是白晴雪十分鄙夷的眼神和冷嗤:“没用的东西!” 冷冷地转身离开。 白晴雪本就瞧不上贺锦堂,刚才和端木惊鸿一比较,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内心里更加鄙夷贺锦堂了,而对端木惊鸿的爱慕之心更甚,因为端木惊鸿能给她世上任何一个女子想要的一切幻想,能成为他的女人,才是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端木惊鸿会突然出现在七姐的竹轩小筑,他和七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三番两次要帮她? 不管怎样,她绝对不能让白夕羽和太子殿下独处,她得尽快通知父亲大人去。 终于送走了不速之客,白夕羽打开小九递上来的红色木匣,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白夕羽深深嗅了一口,顿觉精神百倍。 “果然是好东西!” “如果你喜欢的话,改日我送你一车!只不过,炼制金乌丸的程序较为复杂,需要一段时日。”端木惊鸿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笑颜道。 白夕羽:“你上次也说要送我一车的守神丹,难道你是炼丹师?” 端木惊鸿隽秀如画的眉毛轻轻一挑:“你说呢?” 白夕羽浅浅而笑,立刻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炼丹师是一项非常罕见的职业,和神音师一样,需要极为苛刻的条件,才有资格成为炼丹师。拥有一个炼丹师,就如同拥有一支庞大的军队,因为珍贵的丹药,可以随时武装出一支强大的军队,所以,炼丹师从来都是各大豪门贵族争抢的对象。 端木惊鸿贵为太子,还是一名极为少见的炼丹师,简直是占尽了天下所有的好处,令人羡慕不已。 “你可要说话算话,我等着你的丹药呢。” “我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端木惊鸿忽然拉起她的手,将她往屋内拖,“此地不宜说话,咱们进屋再聊。” 白夕羽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进屋子。 “把门关上。”端木惊鸿轻声道。 白夕羽转身,关上了房门。突然,一双手从背后圈住了她,将她牢牢拥住,夹杂着龙涎香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白夕羽倒吸了一口气,心跳漏跳一拍。 “阿羽,我好想你!” 耳垂边温热的气息轻掠,白夕羽浑身酥麻,虚软地靠在了端木惊鸿的身上,对于他的温柔攻势,她总是这样难以抗拒。 “昨晚如果来的不是岳父大人,我肯定不会放你离开。”端木惊鸿的脸颊轻轻地蹭着白夕羽的耳垂,滑腻的触感和微凉的温度,带起一阵电意。 白夕羽忍俊不禁:“谁是你的岳父大人?叫得还挺顺口,你可真不要脸!” 端木惊鸿得意地弯唇:“早晚的事!难道你以为,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白夕羽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可别得意,如果你做了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我随时都可能翻脸的!” 端木惊鸿突然低头,在她脸颊上偷香一口,窃笑道:“我是不会让你有翻脸机会的!我会把你捧在手心,好好地疼着,好好地爱着,让你舍不得跟我翻脸!” 白夕羽抿起嘴唇,笑意不自觉地流露,心中一阵甜蜜。 “你的伤好些了吗?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端木惊鸿松开了她,将她扳过来,与他面对面。 “已经全好了。”对上他清澈明媚的眼睛,白夕羽的心情飞扬。 “不可能!你的伤口那么深,怎么可能好这么快?”端木惊鸿以为她是为了让他放心,才安慰他,却不知白夕羽身上的伤口经过神音宝塔一晚上的滋润,的确已经痊愈了。 端木惊鸿拉着她坐到床边,作势就要解开她身上的衣裳,白夕羽连忙制止,羞态毕露:“你干什么?” “帮你看看伤势啊。”端木惊鸿无害地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白夕羽气恼:“我都说了,已经全好了。再说了,大白天的,哪有人随随便便扒人衣服的?” “你也大白天的扒过我衣服啊!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端木惊鸿委屈地撇撇嘴,暗中却得意地挑眉。 白夕羽这才想起,在狮子林的时候,在三哥的催促下,她确实曾经扒过他的衣服。 “那时候还不是因为要帮你疗伤才……” “我现在也是帮你疗伤啊,有什么差别?”端木惊鸿强忍着笑意。 白夕羽快被他气疯了,挥拳打他:“流氓!” 端木惊鸿一把抓住她不安份的小手,莞尔笑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喊我流氓,如果我不行流氓之实,岂不是亏大了?” 说着,又开始动手去解她的衣裳,白夕羽再次制止:“别闹!” 端木惊鸿忽然收起笑容,正色道:“乖,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的伤势是不是真的痊愈了,我保证,绝对不会动什么歪念。”他举起右手起誓,一改邪魅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白夕羽见状,有些动摇,思索片刻后,点头道:“好吧,我自己来解。” 她轻轻扯开腰带,白色的衣袍宽松地散开,她伸手扯住一边的衣领,迟疑地慢慢拉开,露出凝脂般吹弹可破的香肩,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肌肤一寸寸地露在空气中,微凉的空气亲吻着肌肤,她感受到了一片凉意。 但这份凉意很快被一个炙热的眼神给逼退,感受到他热辣的眼神落在她的肌肤上,白夕羽浑身像被什么点燃煮开,快要沸腾起来。 “看到了吗?伤已经全好了。” 说完,白夕羽就要把衣领拉上,一只大手包裹住了她的手,将她制止。 “等一下!再让我好好看看。”端木惊鸿的声音出现低哑,夹杂着许多的欲望。 他的眼神一寸寸地在她身上横扫,虽然没有半分的触碰,白夕羽却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温柔地抚摸着她,令她情难自控。 “好美。” 他的赞美,犹如一记温柔的亲吻,吻在了她的心尖,令她深深迷醉。 下一刻,端木惊鸿抓着她的手,顺势拉上她的衣领,帮着她整理衣服,重新系好衣袋。 眼底是浓浓的欲望,但他却努力地克制着,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下下地亲吻,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视若珍宝。 “阿羽,早晚有一天,我会用百里红妆来迎娶你,让你真真正正成为我的女人。” 白夕羽望进他真挚清澈的眼眸,不自觉地融化在他温柔的眼神里,轻轻点了点头。 端木惊鸿伸手,将她重新揽入怀中,二人近距离地相贴着,仿佛心跳声也产生了共鸣,同样频率地跳动着。 白夕羽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被温柔地捧在手心,被小心翼翼地珍视着,是这样幸福的滋味。 那么她和慕容青峰的爱情,又算什么呢? 难道一直以来,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不禁迷惑了…… 时光倒流。 龙华虚境,宫家。 自玲珑仙府归来,已经有三个月了,宫夕羽整日钻在房间里,研习玲珑玉心琴,如痴如醉,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她都漠不关心。直到有一天,二哥拿着一封书信来到她的房间,才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 “阿羽,这是你的信吧?上面写着宫洛羽收,是小弟的名字,可是小弟已经失踪多年了。我问了一圈,都说不是他们的信,我想多半就是你的信了。” 宫夕羽好奇地接过,果然见信封上写着宫洛羽的名字,忽然想起在玲珑仙府和归海大哥结拜的时候,她用的就是小弟的名字,她心下欢喜,连忙拆开信来看,只见上面写着:“羽弟,多日不见,甚为想念。这段日子,大哥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一直没能来看你。好在月中得闲,又恰巧经过贵地办事,特准备了礼物,前来探视。羽弟若是得闲,希望能来水静庵梅花坞一叙,大哥流枫敬上。” 果然是大哥的书信! 大哥说要来附近办事,约她在水静庵梅花坞见面,她开心极了,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大哥。 “阿羽,这个流枫到底是谁啊?他约你在水静庵梅花坞见面,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二哥好奇地问,眼神中明显带着调侃。 宫夕羽没好气瞪他:“二哥,你偷看我的信?” 二哥摸摸鼻子:“谁让你冒充小弟的名字?突然有人寄信给小弟,我能不好奇吗?”突然十分八卦地凑过来,挤眉弄眼:“快跟二哥说说,这个流枫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称呼你叫羽弟?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 宫夕羽推开他的脸:“二哥,看我嘴型……哥屋恩,滚!” ------题外话------ 今天加更字数了哦,4000字的厚厚一章! 第一卷 第九十七章 致命的邂逅 正月时分,寒凝大地。 宫夕羽穿了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裙,外披一件火红的狐裘,冒着风雪来到水静庵。 水静庵的梅花历来开得最美,前来观赏的游客络绎不绝,但今日不知是风雪阻了路人,还是庵里有了什么变故,庵里庵外竟是冷清极了,游客寥寥。 宫夕羽每年都来水静庵赏梅,对庵里的环境十分熟悉,庵里的师太们也对她很熟识。她刚一进庵门,就有年轻的小师太前来打招呼。 “宫姑娘,您今天怎么来了?” “今天庵里有什么事吗?怎么都不见香客?” “今天庵里来了位贵客,他喜欢清静,静怡师太特别嘱咐,闭庵三日,暂不接待其他香客。” “原来是这样……”宫夕羽思索了下,“不过,我和一位朋友约好了,今日在庵里见面,我能不能在这里等他?” “这……”小师太有些为难。 宫夕羽连忙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那位贵客。” 小师太犹豫:“这事我做不了主,您且稍等,容我向静怡师太禀报之后再回复您。” “好。”宫夕羽点头。 等小师太离开后,宫夕羽百无聊赖地四下观望,天空中飘着雪花,冷风飕飕,她抬手,用嘴呵气取暖。 忽然间,从远处传来一个琴音,琴声曼妙奇诡,自由散逸,仿佛随风飘散的雪花,不知道它来自哪里,下一刻又飘向何处,这样不寻套路的琴音,一下子就将她给深深吸引住了。 不知不觉的,她迈开了步子。 梅花清香扑鼻,宫夕羽踏雪寻音而来,琴声越来越近,在一片梅花叠影中,她看到了一个雪白飘逸的男子身影,他优雅地坐在那里,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那自由散逸到无边无际的琴音便自然流泻而出,像是一道道的电流轻轻划过她的心房,她被定了身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两只眼睛再也无法从男子身上挪开…… 他的眉眼如画,五官线条柔和美好得令人迷醉,薄唇勾着一抹温柔如水的浅笑,披肩的长发随风轻舞,一身曳地的雪白狐裘,绝美无双。 但最吸引宫夕羽的,是他那双漂亮得无可挑剔的手,纤长、白皙、完美无暇,每一个指甲都修剪得干干净净,当他的手指每一次掠过琴弦,都优雅得如同艺术。 宫夕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一双手,这双手简直是天神之手,上天的恩赐,得天独厚!就连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嫉妒。 出神间,琴音突然停了。 男子抬眼,朝她方向望来,这一眼的风华,瑰丽绝美,天下无双,一下子就击打进宫夕羽的心底深处。 她见过美男无数,她的几位哥哥也是各有风华,堪称美男典范,可是跟他一比,全部黯然失色。 从未动过女儿心思的她,第一次对一个陌生男子产生了异样的情愫,然而此刻,她却还不自知,只是无法转移欣赏的目光,直视着对方,带着满满的好奇。 “窃音者贼也,姑娘打算一直在这里呆下去?”男子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很醇厚很温柔,让人感觉不到他的怒意,但宫夕羽却听出了其中的挑衅之意。 “我好好在这里赏梅,你的琴声莫名其妙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说起来,应该是你扰了我赏梅的雅兴才对。” 男子低低一笑,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说不过姑娘,姑娘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既然我打扰了姑娘雅兴,那我不弹便是,告辞!” 说着,他抱起琴,起身就要走。 宫夕羽连忙喊住他:“等等!”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男子问道。 宫夕羽咳嗽掩饰尴尬:“那个……我是来这里找人的,你有没有看到有人来梅花坞?” 男子淡淡笑道:“你问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宫夕羽:“一个男人。” 男子轻轻点头:“有。” 宫夕羽:“他在哪里?” 男子抬了抬眉,低低笑出声:“不就是在下吗?” 宫夕羽微微一愣,旋即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忽来一阵微风,片片雪花自梅花花瓣间吹落,撒在宫夕羽的发间、狐裘,还有她美丽的脸庞。 男子的眼神有片刻的恍惚和迷离,他迈开脚,一步步走近,停在她一步距离之遥,抬手,为她轻轻拂过发间的白雪。 宫夕羽近距离地凝视着他,闻到他身上干净清冽的香味,心跳蓦然加速。 “你叫什么名字?” “慕容青峰。” …… 白夕羽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了端木惊鸿。 慕容青峰四个字像是魔咒般,深深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一直以为梅花坞的初见,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可是现在想来,或许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她原本是应邀去见归海流枫的,可是那天归海流枫一直都没有出现,她和慕容青峰相处了整整一日,交流了一日的琴技,直到月上柳梢,他们才分开,但归海流枫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在那之后,归海流枫也没有给她任何的解释,直到他们再次相见,却是另外一番特殊的境地,她根本没有询问的机会。 难道说,慕容青峰和归海流枫之间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甚至在慕容青峰的灭族大计之中,他也参与了一份子?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夕羽心底一阵发寒,但随即她用力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不会的,大哥虽然杀人无数,但他从来不会撒谎。如果他想要对宫家不利,他一定会告诉她。 “阿羽,你怎么了?” 端木惊鸿察觉她的脸色不对,关切询问。 白夕羽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倚入他的怀中,幽幽说道:“惊鸿,永远都不要欺骗我好吗?我最憎恨的就是欺骗,如果有一天你欺骗了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端木惊鸿用力抱紧她,蹙眉:“不许说这样的话!我不会欺骗你的,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轻轻闭上眼睛,白夕羽倚靠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所有的阴霾和噩梦都渐渐消散。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小羽,是爹。” 白夕羽微愣了下,抬头看向端木惊鸿:“我爹怎么来了?” 端木惊鸿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多半是你那个妹妹,她一直在门外偷听。” 白夕羽推开了他,朝门外喊:“爹,有事吗?” 门外,白英的语气有些迟疑:“听说太子殿下来了,是吗?” 果然是白雪晴去通风报信了,白夕羽眉头微皱,嗔怪的眼神看向端木惊鸿,他来便来了,可偏偏不走正门,现下若是被父亲在她房里逮个正着,她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啊! 端木惊鸿却跟没事人一般,不但不担心着急,反而伸手揽过她的腰,在她耳边低笑:“放心吧,你爹不会闯进来的。最不希望你被人说三道四的人就是他,他怎么可能明知道我在屋子里还闯进来呢?” “你还笑得出来?”白夕羽没好气地瞪他,又朝门外喊道,“爹,太子殿下的确来过,不过,他现在已经走了。爹,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想再睡会儿。” 门外忽然静默了,隔着房门,白夕羽也能想象到父亲此刻是如何生气但又不得不忍着的憋屈表情。 许久,白英终于再次开口:“那好吧,爹回头再来看你。” 脚步声渐去渐远。 端木惊鸿噙着几分得意的笑意道:“我说的没错吧,你爹肯定不会进来。不过……”他忽然神色一转,微微皱眉:“等我出去之后,他肯定会来找我麻烦。我动了他的宝贝女儿,他肯定要找我拼命,万一,我是说万一,如果你明天见不到我,那杀人凶手肯定就是你爹!” “你瞎说什么?”白夕羽受不了地白他一眼,忽然推着他催促,“你还是快走吧!你要是迟迟不走,我爹说不定真会冲进来杀了你!” “唉,看来想要抱得美人归,我先要过了岳父大人这关才行!难哟……”端木惊鸿叹气。 “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那我真的要重新考虑考虑啰……”白夕羽摸摸下巴道。 端木惊鸿不满道:“小事?你爹可是神武侯,南楚国第一高手,普天之下能与他匹敌的恐怕也只有西秦国的容皇叔。千军万马都奈何不得他,你当我是神吗?” 白夕羽戳戳他的胸口,含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神!快去吧,别让我失望哟!” 端木惊鸿闻言,立即眉开眼笑,原本就风华绝代的俊美脸庞上瞬间光芒四射:“我早就知道你崇拜我了,以后心里的话要诚实地说出来,千万别藏着掖着!”把右边的脸颊凑过来:“来,亲一个,我就走。” 白夕羽抿了抿唇,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凑上前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啐了一口,刚要撤离,谁料他突然侧脸,寻着她的嘴唇,用力地吻了上去。 热烈缠绵的吻,让白夕羽想要抗拒,又难以把持。 整个人像浮萍一般,飘摇不定,任由他来把控。 直到端木惊鸿离开,白夕羽的双颊还是火辣辣的,没有醒过神来。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浪漫的情人,也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可是他们真的可以如愿地走到一起吗? 他的身份,她的身份,外人的流言蜚语,还有他们的家人……有太多的阻碍,横亘在他们之间,她不敢去想未来会如何,她只知道,她要守护现在拥有的一切,去争取属于她的幸福! 至于她心中的那根刺,她也早晚会将它连根拔除! 想到它,白夕羽急切地想要解开心中的谜团,她必须去见大哥一面,她一定要弄清楚,到底那一日,大哥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梅花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神武侯府的围墙外,端木惊鸿轻盈地一跃,跨墙而出,双脚刚一落地,就看到前方立着一个人,阻拦了他的去路,像是已经在此等候许久。 端木惊鸿眼神微闪,调整好呼吸,迈步走了过去:“侯爷!” 白英转过身来,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瞪视着端木惊鸿,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然和冷峻:“太子殿下,咱们开门见山吧,我不同意你和我的女儿在一起,请你离开她!” 端木惊鸿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为什么?” 白英:“皇家并非我女儿的归宿之地,我已经犯过一次错,绝不会再犯第二次错!” 端木惊鸿争辩:“您这样说不公平,我不是端木颜,更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白英:“可是你的身份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伤害。你是太子,从你出生,就注定了你要坐上那个宝座。你是南楚国众望所归的皇位继承人,而未来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也必将是身世清白身份显赫的女子,但无论如何,这个人都不可能会是小羽!所以,为了你自己,为了小羽,为了南楚国的未来,我都希望你可以认清现实,做出正确的选择!” 端木惊鸿闻言,忽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我一直以为,侯爷和别的人不同,你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英武盖世,普天之下,除了父皇一人,你根本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所以,你的见识也必然和别人不同,但是我错了,你和他们没有任何的不同。你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女儿,不想看她受伤害不想让她受委屈,可你一直在做的事,却都是在让她受伤害。” 白英微恼:“太子殿下,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分了。” 端木惊鸿笑:“难道不是吗?在阿羽错误地选择四弟,非他不嫁的时候,你没有阻拦,让她嫁入王府,结果呢,她受尽委屈和冷落,还险些丧命在王府……” 白英浑身一震,想到女儿所受的苦,他就自责不已:“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阻止,我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端木惊鸿却摇头道:“在你该阻止的时候,你不阻止,在你不该阻止的时候,你却阻止了,这才是真正的悲剧。” 白英恼怒:“太子殿下,你能言善辩,我白英是个粗人,说不过你!但你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能动摇我的决心,我绝不会再让小羽嫁入皇家!更何况,皇家也绝对不会容许一个有过婚史的女人嫁给一个未来的储君。不止我不会同意,你的父皇,还有那些所谓的皇家捍卫者们,更加不会同意!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趁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尽快快刀斩乱麻,断了吧!” 端木惊鸿苦笑:“断?已经晚了!在我认定阿羽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融入我的血液,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我是绝不可能放弃阿羽的……”他的神色蓦地一变,冷冽如搏击长空的飞鹰,双眸寒光烁烁:“任何想要阻拦我的人,我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白英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被他眼神中放射出来的森冷寒光所震慑,他以为太子只是出于新鲜好奇,才对小羽产生兴趣,没想到他对小羽的感情已经如此深厚。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担忧,这并不是好兆头! 他心中认定端木惊鸿是一个好储君,他也深信他将会是南楚国千百年来最令人期待的伟大君主,可是他不敢认同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可以给他的女儿一份安稳的生活。 作为一个父亲,所求所想的,不就是给女儿一份稳稳的幸福吗? 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 千叶之心 白英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虽然你方才那番话很打动我,但我还是不能拿我女儿的幸福去轻易冒险。除非你能向我证明,你可以给她安稳的幸福,否则,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说完,白英转身离去。 端木惊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白夕羽独自来到瑞亲王府的围墙之外,随意摘下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奏,一首《玲珑一梦曲》信手拈来。 没多久,一道人影从围墙内轻轻纵跃而出,正是归海流枫。 此刻的白夕羽没有任何的乔装,不方便出入瑞亲王府,今日突然前来见归海流枫,本身也冒了不少风险,但心中有些疑问,她必须问清楚。 “羽弟,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白夕羽转身,走向归海流枫:“差不多好了。” 归海流枫目露愧疚:“对不起,大哥差点犯下弥天大错!” 白夕羽微笑:“大哥不要自责,我已经没事了。其实,我今天来,想要和你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白夕羽酝酿片刻,刚要开口,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夕羽侧首,看到了归海流枫身后的红衣女子,不由地眼睛一亮,忍不住惊艳。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长相精致的女子,就跟瓷娃娃般,小巧的脸蛋,小巧的鼻梁,小巧的嘴,却拥有着修长的身材和一双修长的腿。 见到来人,归海流枫面部线条明显柔和了几分:“羽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她是我失踪多年的妹妹千叶,千叶,她就是我给你提过的羽弟……” 闻言,白夕羽和归海千叶二女双双惊诧,竟是同时愣了片刻。 归海流枫好奇地左右看看二人,不解:“怎么了?” 归海千叶首先回神,微笑道:“原来姐姐就是哥哥一直挂在嘴上的人,我就说哥哥口中的羽弟一定是个女子,果然被我猜对了!姐姐,你真美,难怪哥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白夕羽淡淡一笑,眼底却掠过疑光:“你可比我美多了,只是我没想到,大哥找了这么多年的亲妹妹,居然会是你。” 归海千叶甜美地笑着,挨近归海流枫身旁,亲昵地挽起他的手臂:“姐姐也觉得我和哥哥长得不像吗?说实话,我一开始也不相信,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哥哥,还以为哥哥认错了人,但是哥哥看了我身上烙下的家族印记,他确信我就是他的妹妹。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有一个哥哥,而且还是一个这么优秀的哥哥,我真的好开心。” 归海流枫抬手,抚摸她的头发,眼神温柔:“能找到你,哥哥也很开心!” 白夕羽看着兄妹俩之间的互动,她有些许感动,些许迷惑,然而归海千叶的眼神是如此清澈,如此的真情流露,怎么可能会是冒认的妹妹呢? 可那印记她分明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大哥…… 难道是她搞错了? “羽弟,这次你受伤中毒,为了拿到解药,千叶还帮了大忙呢。”归海流枫道。 “是吗?”白夕羽微微诧异。 归海千叶莞尔笑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要姐姐你没事就好。哥哥如果真的觉得我表现好,那就另外给我奖赏吧。” “行,你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实现。”归海流枫道。 “真的?哥哥,你可要说话算话哟!”归海千叶欢喜不已,灵动的眸子轻轻一转,有了主意,“听说临渊城附近有很多风景名胜,我第一次来,都没有去过,哥哥如果真的想要奖赏我,那就陪我去逛遍这些风景名胜吧!” “就这么简单?”归海流枫道。 “谁说简单了?”归海千叶撇撇嘴,一副机灵古怪的生动表情,“陪我游山玩水可不轻松哟,我饿的时候,你要去帮我找吃的,我渴的时候,你要去帮我打水,我累的时候,你要背着我,我困的时候,你还要守在我身边,保护我,帮我驱赶飞禽猛兽的……” “那有什么难的?”归海流枫眸光轻闪,似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白夕羽,眸中的柔光更盛,“羽弟,还记得我们一起在玲珑仙府的那些日子吗?我每每想起那段时光,都会忍不住怀念,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羽弟,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白夕羽微微一愣,不经意间捕捉到归海千叶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她心底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总觉得归海千叶对大哥的感情很微妙。 “不了,我恐怕没有时间。” 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她捕捉到了归海千叶松了口气的表情,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恭喜大哥,终于兄妹团圆。” 归海流枫:“谢谢!羽弟,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我……”白夕羽目光扫过归海流枫身旁的归海千叶,到嘴边的话忍不住咽了回去,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我已经没事了。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回去了。” 归海流枫:“我送你。” 白夕羽:“不用。” 目送着白夕羽远去,归海流枫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久久无法回神。 归海千叶凝视着他的侧脸,眼神微微黯然,但很快,她又扬起了唇角,俏皮地说道:“哥哥,你很喜欢她吧?喜欢一个人,只是远远地看着,可不行哦。” 归海流枫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归海千叶眸光轻转道:“论武功,哥哥的实力无人能及,可是论对女人的了解,哥哥可就差远了。不过,你很幸运,有我这样一位聪明伶俐又贴心的好妹妹,只要你跟我学,我保证你一定可以抱得美人归!” 归海流枫向来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一层霞色,故意板下脸道:“不许开哥哥的玩笑!” “呵呵呵,哥哥害羞了呢。”归海千叶笑颜灿烂,眼神不自觉地流露真情,“其实,在我眼里,不管哥哥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然而,归海流枫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归海千叶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不过,那位姐姐看起来更喜欢昨天和哥哥你在一起的那位公子的类型,你们的性格恰恰南辕北辙,是有点麻烦。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归海千叶拍拍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归海流枫苦笑着摇头,只当她在开玩笑,浑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 下跪的理由 转眼到了白雪晴的生辰,这一日,老夫人带着二夫人和三夫人也从庙里归来,神武侯上上下下在白英的带领下,早早等候在门外迎接,白夕羽也在其中。 老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相继从马车上走下来,白夕羽暗自打量着三人。 老夫人是草莽出身,听说年轻的时候还当过压寨夫人,手下统领上千号兄弟,后来山寨被朝廷剿了,老夫人的丈夫,也就是白夕羽的爷爷,被发配充军。谁知老爷子打仗很有一套,不到一年工夫就从一个小兵升到了副将,后来在一场大战中,主将不幸中箭身亡,老爷子临危受命,暂代主将之职,带着一批手下杀出重围,反败为胜。事后,朝廷为了表彰老爷子的功勋,就正式任命他为大将军,之后,军队在老爷子的带领下,百战百胜,功勋卓著,最后封侯拜相!老夫人自然也从一个山寨婆子摇身一变,成了诰命夫人。 所以,尽管老夫人眼下看起来雍容华贵,贵不可言,但她身上那股气压寨夫人的野劲和辣味却怎么也无法掩饰。 而二夫人非中原人士,眉眼深邃,骨架凸显,带着浓浓的南蛮部族人的特征,看上去却十分漂亮,独有一种难言的风韵。听说当初神武侯带兵前往攻打南蛮部族,十次战役,九次大胜,尽管如此,南蛮部族依然不肯降服,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再加上南蛮地形复杂,多有沼泽地和瘴气,大军不易深入,最后拖得神武侯的军队粮草耗尽、又瘟疫蔓延,最后不得不撤军。 后来,经过廷议,朝堂上下一致认为,想要收服南蛮,单纯倚靠武力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联姻。而最好的人选,就是神武侯! 因为在南蛮人眼中,神武侯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对他们有着绝对的威慑力,南蛮人对神武侯又敬又畏!倘若神武侯能娶了他们族长的女儿,结成姻亲,才能真正促成南蛮和南楚国的和平。 在众多压力之下,神武侯不得不接受圣命,迎娶了族长的女儿,也就是二夫人阿朵娜。 二夫人看起来很高冷,眉眼之间没有一丝笑意。与她相反,三夫人则很温柔,眉眼之间无处不是笑意,尤其是当她的眼神看向白夕羽的时候,那双如水的眸子里立刻漾开了层层的涟漪。 “小羽,你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先前听到绿芙说你出了事,我差点吓晕过去,真是担心死我了。”三夫人迈步走向白夕羽,就快要走到她近前时,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冷喝,让她止了步。 “给我跪下!” 是老夫人的声音。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老夫人意指何人? 白英也是不解,上前搀扶老夫人:“娘,您这是干什么?生谁的气呢?” 白夕羽抬头,越过三夫人的肩头,对上了老夫人投射过来的犀利目光,她明显一愣,难道老夫人刚才那句话是对她说的? 果然,老夫人依然瞪着她,语气更加冷冽:“耳朵聋了吗?我让你跪下!” 这一次,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老夫人这句话绝对是冲着白夕羽说的。 白雪晴、白雪梅和四夫人母女三人见状,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白英呆了一呆,不解地问母亲:“娘,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让小羽下跪?” 白慕非也跟着说道:“是啊,奶奶,七妹身上还有伤呢……” 不料换来的却是老夫人狠厉的呵斥:“你们父子俩都给我闭嘴!外面的事,你们说了算,但是府里的事,我说了算!” “娘……”白英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一记狠瞪给制止。 白英生平最怕的就是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女儿白夕羽,另一个就是他的母亲!偏偏现在当事人都是他最怕又最在意的两个女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四夫人在心底暗笑,白夕羽啊白夕羽,你以为有你爹护着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吗?可别忘了一山还有一山高,一物还有一物降哪! 在原来白夕羽的印象中,她的这位奶奶向来不怎么待见她,当初白夕羽想要嫁给靖亲王的时候,她的奶奶也反对过,但她反对的理由,仅仅只是不希望她给白家丢脸而已。最后是白夕羽的一意孤行和白英的成全,她才勉强同意,之后无论白夕羽在靖亲王府过得怎样,她都浑然不关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在她眼里,只要白家的体面在,一切都好说。 然而,今天,她突然冲白夕羽发火,必然也是因为白夕羽影响到了白家的体面。 白夕羽毫无惧色地迎视着她,问道:“奶奶,你要我下跪可以!跪天跪地跪长辈,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但我希望你给我一个下跪的理由,可以让我跪得心服口服!” 老夫人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竟是愣了一愣,从前这丫头被她稍微一吓唬,就立刻吓得浑身发抖,别说顶嘴反驳了,就是话都说不清楚。如今不但口齿伶俐,还振振有词,这哪里还是她所熟悉的白夕羽? “要理由是吧?好,我给你理由!”老夫人提了提嗓门,正色道,“现在外面谣言都传开了,有的说你不守妇道,被靖亲王赶出了王府,有的说你被人玷污了身子,跳水自杀……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夕羽蹙眉,解释道:“奶奶,我现在好端端站在你面前,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你宁愿相信外面的谣言,难道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老夫人:“如果你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外面怎么会传得满城风雨?都说无风不起浪,那些谣言或许不可尽信,但未必无因!” 白夕羽:“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我没有做过,我问心无愧!” 老夫人恼怒:“你还敢说你问心无愧?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事,现在外面的人怎么传我们白家的闲话?自从你嫁入王府开始,外面的人就一直在传你爹凭借手中的军政大权,逼迫靖亲王娶你,你让你爹替你背黑锅这么多年,现在你又要让白家替你背黑锅,你居然还说你问心无愧,你可真是狼心狗肺啊!” 第一卷 第一百章 失去才懂珍惜 白夕羽陷入沉默,她不能否认,因为她的事,的确给父亲和白家带来不好的名声,她可以不在乎这些,但白家的人在乎。 “奶奶,你说的对,是我连累了白家,我向您认错……”说着,她当众屈膝跪了下去。 若是换作以前的宫夕羽,她才不会如此屈从,就算你说破了天,也休想让她受半点委屈。可是如今的白夕羽,在经历了灭族之痛后,她才恍然发现家人对她的意义和重要性。 所以,她会更加珍惜家人,更加用心地去守护他们。 白英见状,心疼不已:“娘……” 话刚出口,又被老夫人瞪了回去:“今天不管是谁,如果再为她求一句情,就和她一起跪着!” 白英无奈,只好冲三夫人使眼色,三夫人和风细雨地微笑着上前,对老夫人说道:“娘,您要罚小羽下跪,可也不能让她跪在家门口啊,今天是雪晴的生辰,稍后还有客人要来,如果看到小羽跪在门口,岂不是又让人多了闲话?” 老夫人闻言,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老三,你带她去佛堂,让她跪在佛主面前好好忏悔忏悔!” 白慕非上前,扶起白夕羽,冲她挤眼:“走吧。” 目送白夕羽离开,白雪晴母女三人露出得意的笑,四夫人帮白雪晴理了理漂亮的新衣裳,微笑道:“雪晴,今天是你的生辰,再也没有人会抢你的风头,你就是神武侯府真正的千金小姐!” 白雪晴抿嘴含笑,内心十分得意。 佛堂前,白夕羽挺直着腰肢,跪在佛像前,眼前恍然出现宫家佛堂的画面。那个时候,母亲也常常念佛,只要她犯了错,母亲就会让她在佛堂前罚跪,但每次她都调皮耍赖,跪了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装晕倒,母亲舍不得,明知道她是装晕,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叫人将她送回房间。 现在想来,她多希望时间停驻在那一刻,无论母亲罚她跪多久,她都愿意,只希望母亲可以回来,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白慕非见她走神,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不像你的风格啊,我还以为你会当场和奶奶闹翻呢。” 白夕羽:“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如果能让她老人家顺心,跪就跪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 白慕非不由地对她另眼相看:“七妹,这一次再见到你,你真的变了很多,变得我都完全不认识你了。” “变了不好吗?”白夕羽轻笑。 白慕非伸手抚摸她的头,眼神温柔:“三哥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不要委屈了自己。不管你怎么变,你都是三哥最爱的妹妹。” 白夕羽内心感动:“三哥,谢谢你!既然你这么爱我,那就陪我一起罚跪吧,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真正的好兄妹嘛!” 白慕非吓得连忙退开:“可别!是你自己要罚跪的,别拉上我,三哥会在心里支持你的!” 说着,他快步溜出佛堂,逃之夭夭。 白夕羽忍不住摇头轻笑,抬头,看向佛像,内心十分的平静。正好,她也不喜欢热闹,不用去参加八妹的生辰宴了,不如就在这里好好修炼提升吧,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要触摸道三阶剑士的门槛。 …… 临近生辰宴,前来恭贺送礼的人越来越多,今年恰逢白雪晴二十岁生辰,而白雪晴至今尚未订婚许配他人,所以前来登门恭贺的朝臣们络绎不绝,无非是想和神武侯结亲,只可惜白雪晴眼高于顶,除了太子之外,根本无人能入她的眼。 她脸上带着微笑,眼睛却翘首望着门外,不知道今日太子殿下会不会前来为她祝贺生辰。 贺锦堂围在她的身边,不断献殷勤:“雪妹,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来帮你招呼客人。” 白雪晴看到他这张脸就不爽:“他们是来为我贺寿的,你凭什么帮我招呼客人?再说了,你也只是客人而已……” 贺锦堂吃瘪,但不肯放弃,再接再厉:“雪妹,你别生气,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其他礼物,今天之内就会送到。” 不提礼物还好,一提礼物的事,白雪晴立刻就想到了那日发生的事,她怒意上涌:“闭嘴!我告诉你,就算你送我金山银山,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是太子殿下,而你,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你说什么?”贺锦堂恼怒,攥紧双拳,“白雪晴,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比太子强!”说完,他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白雪晴瞥着他的背影冷嗤:“就凭你,也想跟太子殿下比?” 这时,有下人高声唱道:“飞琴阁秦冰大师到——” 正在招呼客人的白英和老夫人闻言,吃了一惊,白家平日里和飞琴阁没什么往来,他们怎么会来,而且来的还是秦冰大师,那可是十分难请的人物,有钱有势也未必请得动。 母子俩立刻慎重起来,双双来到门口迎接。 不远处,秦冰大师在下人的引领下到来,朝着白英母子拱手:“侯爷、老夫人,在下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白英:“哪里哪里,秦冰大师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秦冰大师从身后的手下手里接过一个琴盒递上:“听说今日是八小姐的生辰,特送来一把古琴,聊表心意。” 白雪晴闻言,心下大喜,原来秦冰大师是来为她庆贺生辰的,而且还送给她一把古琴。她连忙道谢着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把好琴,古色古香,价值连城。 其他的客人们见状,也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让白雪晴感觉倍有面子。 老夫人也觉得很有面子:“秦冰大师对我孙女如此器重,老身感激不尽,快请到里面坐,宴席很快就要开始了。” 不料秦冰大师四下里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老夫人:“秦冰大师,你在找谁吗?” 秦冰大师:“我师父呢?今天这么大的日子,怎么没见我师父出来?” 老夫人和白英双双诧异,秦冰大师的师父?他们怎么不知道,侯府里面还藏了一位高人?按理说,以秦冰大师的年纪,他的师父,应该至少有七八十岁的年纪了,侯府上下除了老夫人高寿之外,似乎没有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啊? 老夫人忍不住问道:“秦冰大师,您的师父到底是谁啊?” 第二卷 第一章 恶向胆边生 “我的师父是……” 秦冰刚要开口,下人突然来报:“侯爷、老夫人,凤家小少主驾到。” 老夫人微微一愣:“哪个凤家小少主?” 白英也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娘,天底下能有几个凤家,自然是那个财通天下的凤家!” 老夫人露出惊愕:“什么?就是那个生意遍布各国,背景神秘而庞大的凤家?可是我们白家和凤家从来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更别提私人交情了,凤家小少主怎么会突然大驾光临?” 白英也是纳闷,无事不登三宝殿,凤家小少主突然登门,必然有蹊跷。 四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欢喜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凤家想要和我们侯府攀亲,得知我女儿雪晴今年正好满二十,而且还待字闺中,所以特意谴凤少主前来提亲。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只有这个解释了!” 白雪晴闻言,却皱了皱眉,真的是这样吗?上一次在靖亲王府就曾见过凤少主,可人家连正眼都没敲过她,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凤少主又是为何而来呢? 老夫人想了想,道:“不管怎么样,凤家的人绝对不可轻慢,我们必须做到礼数周全。走,跟我一起到府外迎接!” 白府门外,凤无邪正指挥着下人把一个个的箱子从马车上搬下,老夫人一行人到来时,白府的大门口已然被这些箱子全部围堵。 四夫人一看这场面,大喜过望,这么多口箱子,不是来提亲的,还能是什么呢?她一把扯住白雪晴的手臂,拖着她走向凤无邪。 “凤少主,别来无恙?” 凤无邪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打量着母女俩,似在脑海中搜索记忆:“你们是……” 他居然完全不记得她们母女了。 四夫人尴尬地抽了抽眼角:“凤少主真是贵人事忙,我们先前在靖王府的时候见过的,你忘了?我是神武侯府的四夫人,这是我的女儿白雪晴……” “哦~~”凤无邪作恍然大悟状,就在四夫人以为他想起来了的时候,却听他说道,“不记得了。” 四夫人尴尬得红了脸,立刻指着那些箱子,转移话题:“你人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的礼物?这怎么好意思呢?” 凤无邪笑眯眯地摇着折扇道:“礼多人不怪嘛!” 四夫人听他这么说,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连忙拉了拉白雪晴:“雪晴,还不快谢过凤少主的厚礼?” 白雪晴含笑作揖:“多谢凤少主,这是我二十年来度过的最开心的一次生辰!” 四夫人笑眯眯地招呼下人:“来人啊,快把礼物抬进去!” 话音方落,就听凤无邪收了折扇,悠悠然道:“慢着!这些礼物可不是给你们的!” 四夫人母女俩脸上的表情均有些石化和龟裂。 “不是给雪晴的,那凤少主的这些礼物是给谁的?”老夫人这会儿才开口说道。 凤无邪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蹙眉:“人怎么没在?我可是受人之托,特意来帮人送礼的……” 白英好奇地问:“凤少主,你到底是要找谁?” 不等凤无邪开口,秦冰率先抢话道:“我想,凤少主要找的人,应该和我要找的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你是说你的师父?”白英的好奇心更重了,难道自己的府里真的藏了一个自己不知道的隐世高人?要不然怎么一个接着一个的大人物都要找她? 凤无邪噙着浅笑,点头道:“不错,我要找的人,正是秦冰大师口中的师父,也就是侯府的七小姐,白夕羽!” 此话一出,“白夕羽”三个字犹如惊雷一般,在所有人耳中炸开。 “什么?是那个臭丫头?”四夫人失声尖叫,浑然忘记了场合。 白雪晴脸色煞白,不甘心地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血肉而不自知疼痛。她想不通,今天明明是她的生辰,是她的好日子,按理她才应该是光彩夺目的中心才是,可为什么所有的风光,到最后还是落在了白夕羽一个人身上?这到底是为什么? 最意外的人非老夫人莫属,大脑直接当机了几秒,难以置信。在她心目中一直是白家拖油瓶的白夕羽,不但和凤少主交情匪浅,而且还是飞琴阁首席修琴师秦冰大师的师父,若非她亲耳听见,她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对了,七小姐呢?大喜的日子,怎么不见她人?”凤无邪的话,再次搅乱了老夫人的思绪,他们想要见的人,此刻正被她罚跪在佛堂前呢,这要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 “她正在佛堂前为家人祈福呢!”白慕非踏着轻快的步伐而来,见到凤无邪,他毫无顾忌地上前,一拳垂在他胸前,“凤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该不会又是帮人来做说客的吧?”冲他挤挤眼。 凤无邪:“还是三少了解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过,我更想看的还是热闹……” 二人相视而笑。 白英似乎听明白了些什么,皱了皱眉:“凤少主的心意,我替我女儿领了,只不过,无功不受禄,凤少主还是将礼物收回去吧。” 凤无邪:“那怎么成?这礼物是别人托我送给七小姐的,如果不是七小姐本人拒收,我是不可能将礼物收回的。不如这样,侯爷先去把七小姐请出来,当面问问她,看看她要不要收下这些礼物。如果她不收,我一定原封不动将礼物收回。” 白英迟疑地看向母亲,老夫人犹豫片刻后,对白雪晴道:“雪晴,去把你七姐喊来。” 白雪晴闷闷地答:“是,奶奶。” 白雪晴领命离开,一路上,她心情憋闷极了,本以为终于到了她的出头之日,没想到还是活在白夕羽的阴影之下,她怎么想怎么不服气。 来到佛堂,白雪晴敲门,但无人应答,她又敲了两遍,还是没人应。她很奇怪,难道白夕羽并没有听奶奶的话,来到佛堂受罚? 想着,她推开了门,走进佛堂,只见白夕羽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盘膝坐在佛堂前,对于她的突然到来,没有丝毫的反应。 “奶奶喊你去府门口!”白雪晴见她在,冷冷地瞥了眼她的背影,说完就要走。 谁知白夕羽没有任何的反应。 白雪晴脚步一顿,又再说了一遍:“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还是没有回应。 白雪晴讶异,绕过白夕羽,走到她的跟前,发现她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但她的脸上隐隐浮起一股红色的玄气,更像是修炼入定了。 白雪晴的眼底快速闪过一道寒光,心头蓦地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如果……如果杀了白夕羽,那么……所有的荣耀、所有的宠爱,是不是都属于她一个人了?包括太子殿下,是不是他的目光也会从此落在她的身上? 第二卷 第二章 井水不犯河水 森冷的寒芒自匕首尖上掠过,白雪晴紧盯着白夕羽闭着双目的脸庞,一步步走近。 “白夕羽,这是你的命,你不要怪我!”她的手腕忽地用力,向前刺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白雪晴的双手双脚被一根紫色的藤蔓紧紧缠绕,手里的匕首哐啷落地,她的脸上尽是惊恐的神色。 “放开我!放开我!啊——” 正对着面门,一团金色的毛茸茸的小球砸了过来,白雪晴顿时感觉一阵晕眩,满脑子的热血震荡。 白雪晴万万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就在这时,白夕羽脸上的红光蓦地大涨,像一团火光映红她整张脸! 白雪晴震惊:“她……她晋升了!” 白夕羽缓缓睁开眼,浑身上下畅快无比,是的,她晋升了!这一切全依赖于金乌丹的效用,使得她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三阶剑士! “你要杀我?”白夕羽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 白雪晴的注意力却依然集中在白夕羽的身上:“三阶剑士,怎么会是三阶剑士?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是该被踩在脚下的那一个?可惜,不能如你所愿了,从今天开始,被踩在脚下的那个人,永远都只会是你!” 白夕羽的目光乍冷,弯身捡起那把匕首,然后缓缓起身,将匕首抵在了白雪晴的脖子上。 “上一次,你陷害我偷琴,我念在姐妹一场,已经放你一马,没想到你还是没有吸取教训,竟然想要杀我。你说,这一次,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白雪晴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喊:“你不能杀我!如果你杀了我,奶奶一定不会饶过你的!再说了,你凭什么说我想要杀你,你有什么证据?我看,是你想要杀我吧!”突然冲着门外高喊:“来人啊,救命啊!七姐要杀我——” 白夕羽伸手一点,点中她的哑穴:“冥顽不灵,看来必须给你一点教训了。” 白夕羽冲小九招招手,嗖的一声,小九窜到了她的怀中。白夕羽抚摸着小九的毛发,眼珠子微微一转,背转身去,捉起小九的小爪子,用力揉搓,搓出一小团澡泥。等搓完四个小爪子,澡泥从一小团变成了一大团。 小九害羞地眯缝着眼,小脑袋在她手腕上来回蹭着。 白夕羽走过去,掰开白雪晴的嘴,在她万分惊愕的目光下,将澡泥弹进她的嘴里。 “你已经吃下我的毒药,此毒无药可解,但如果你表现好,以后每隔七天,我就给你一颗暂缓毒性的药,保证你还可以多活二十年。” 说着,她解开白雪晴身上的穴道,藤蔓也回到了她的身上,白雪晴立刻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你居然给我下毒?你好歹毒的心……呕!呕!”白雪晴试图将毒药抠出来,但怎么也抠不出来。 白夕羽:“已经晚了!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是你自食恶果,怪不得别人!” 白雪晴赤红着眼,欲扑向白夕羽:“我是不会受你威胁的,快给我解药!” 扑到半空,突然佛堂的门被人撞开,一股罡风迎面而来,将白雪晴整个人远远地震了开去! 砰的一声,撞在柱子上,她口吐鲜血,顺势滑下。 端木惊鸿快步走到白夕羽跟前:“阿羽,你没受伤吧?” 白夕羽淡淡地看一眼白雪晴,唇角略微一勾:“就凭她,还伤不到我!” “胆敢偷袭我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本太子从来不杀女人,今天却要破一次例了……”端木惊鸿一把擒住白雪晴的肩头,暗自用力,白雪晴痛苦地哀嚎,双目之中却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太子要杀她,她心目中神一样的男人,居然要置她于死地! 她万念俱灰! “太子殿下,你不能杀我!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杀我?”白雪晴作垂死挣扎。 端木惊鸿目光一片冰冷:“喜欢本太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他手上的力道加大,隐约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白雪晴痛得差点晕厥过去。 她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如此无情,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爱上她,甚至连正眼都不曾看她一眼! 他的温柔,并不属于她。 白夕羽看在眼里,不由地摇头:“何苦呢?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你却偏偏自己寻死,可怜爹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白雪晴撑着最后一口气,向她求救:“七姐、七姐,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和你争了。救我,快救我……” 白夕羽苦笑一声:“其实,你拥有的比我多,又何必跟我争呢?至少,你有一个爱你的母亲,而我呢,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母亲了……” 白雪晴闻言愣住,从白夕羽眼底看到了真实流露的感伤,她知道她不是随口说说的,是真心地在羡慕她。 握在她肩头的力道释开了,白雪晴又重新活了过来,心有余悸。 白夕羽:“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你可以安安稳稳地活着,否则的话,就算太子殿下不杀你,我也会杀你!” 说完,和端木惊鸿交换了个眼神,二人双双走出佛堂。 在他们的身后,白雪晴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失魂落魄。 佛堂外,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并肩走着,白夕羽好奇问:“其实你并没有打算真的要杀她,对吗?” 端木惊鸿莞尔:“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白夕羽:“因为……她喜欢你!” 端木惊鸿连忙解释:“阿羽,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因为她喜欢我,就对她手下留情?我之所以放过她,是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想让她死!” 白夕羽抿嘴轻笑:“瞧你紧张的,我逗你玩呢!” 端木惊鸿假装不开心地瞪眼:“你居然拿这种事和我开玩笑,你不知道我对感情是很认真的吗?” 白夕羽心里刚刚生出内疚,就听端木惊鸿语调一转:“你得补偿我,抚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来,亲一个……” 看着他厚颜无耻地把脸凑过来,白夕羽一把将他推开,没好气地冲他瞪眼:“你到底能不能有一刻是认真的?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你就给我滚回你的东宫去,免得一会儿又被我爹逮个正着!” 端木惊鸿作受伤貌,博同情:“阿羽,你赶我走?我太伤心了!我特意赶过来告诉你天蚕丝的下落,既然你没兴趣,那就算了,我走了……”作势要走,眼底却泛着狡黠的光。 白夕羽眼睛一亮:“等一下!” 第二卷 第三章 磨人的妖精 白夕羽一把拽住端木惊鸿的衣袖,凑上笑脸:“好啦,不赶你走了,快告诉我,天蚕丝在哪里?” 端木惊鸿继续哀戚道:“原来我在你心里,连一根丝都比不上!唉,我怎么这么可怜?”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得了便宜就卖乖。 白夕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拿他没办法,踮起脚尖,快速地在他左颊上亲了一口:“这样行了吧?有没有找回一点存在感?” 蜻蜓点水般的吻,在端木惊鸿的脸颊上擦起一片电意,直抵他的心脏,让他欢喜不已,瞬间笑逐颜开,露出惊喜而享受的表情:“阿羽,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亲我,虽然有点草率,但感觉还不错。我要好好保存起来,三天之内,我都不要洗脸了……” 白夕羽又好气又好笑:“快点说吧!你要是再继续整夭蛾子,我就不理你了!” 端木惊鸿勾着唇,难掩得意和喜悦,凑近她耳畔,一阵低语。 白夕羽的眸光逐渐发亮:“太好了!如果真的是我们要找的天蚕丝,我就有办法可以恢复彩凤流光琴!” 端木惊鸿:“我先过去探清楚消息,你待会儿和无邪一起过来吧,他现在就在侯府门口。我不方便在侯府露面,就不陪你过去了。” 白夕羽点点头。 端木惊鸿又加了句:“对了,还有惊喜哦。” 白夕羽:“什么惊喜?” 端木惊鸿抬手,在她鼻尖轻轻刮过:“说了是惊喜,怎么能告诉你?总之,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 白夕羽的好奇心被他彻底地撩起,而他却挥挥手,转身而去。她忍不住嘀咕:“到底是什么惊喜啊?” 白雪晴从头到尾看着二人旁若无人地互动着,她的心一寸寸地冰冷下去,是羡慕,是嫉妒,还是彻底的绝望? 原来太子殿下并非真的无情冷酷,只是他的温柔和多情,只给了白夕羽一人。 她不明白白夕羽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就能让太子殿下对她另眼相看,但她认清了一个现实,无论她怎么努力,太子殿下也不可能多看她一眼,她对太子殿下的所有奢望和幻想,都仅仅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 侯府门外,众人一边等候,一边寒暄。 老夫人对凤无邪格外看重,这要搁以前在山寨的时候,他绝对是被打劫的首选对象!所以,每次老夫人看向凤无邪的眼神,都有点像看到金子般闪闪发亮。 凤无邪被人这么盯着看,浑身不自在,就在他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白夕羽和白雪晴出现在了门口。 四夫人一眼就看到了白雪晴胸前衣襟上的血迹,以及她脸上微肿的颧骨,吓了一跳:“雪晴,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恶狠狠的眼神瞪向白夕羽:“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伤了我的女儿?” 出乎意料的,白夕羽点了点头:“没错,是我打的。” 四夫人怒:“你居然承认了?” 白雪晴听到白夕羽承认,却像惊弓之鸟般,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摇头解释:“不是的!七姐没有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弄伤的!” 四夫人诧异极了,左右看看二人,打人的人承认了,被打的人却否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晴,你是不是摔傻了?她都承认打你了,你怎么还帮她掩饰呢?” 白夕羽淡淡地看着白雪晴,等着她的回答。她知道,想要让一个人真正地害怕你,单纯用武力是无效的,唯有真正在心理上压倒对方,让她产生心理恐惧,才能真正地威慑对方。 杀人诛心! 她之所以承认,就是要试探下白雪晴! 白雪晴眼底的恐惧,是无法掩饰的。 她知道,她成功了。 从今以后,白雪晴彻底屈服在她的手下了。 “不是的,娘!七姐真的没有打我,她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呢。如果她真的打了我,我怎么可能包庇她呢?”白雪晴拿余光偷瞄一眼白夕羽,见她淡淡地微笑着,她顿时松了口气。 四夫人还是不信:“雪晴,是不是她威胁你了?你别怕,有娘在,谁也不能把你给欺负了。” 白英不悦地瞪向四夫人:“雪晴自己都说不是了,你还要纠缠个没完没了吗?再说了,雪晴是三阶剑士,小羽一点功夫都不会,你该不会以为三阶剑士都是摆设,风一吹就能吹倒吧?” 四夫人顿时哑口无言,仔细想来的确也是这个理儿,但她还是想不通,总觉得哪里透着诡异。 白雪晴心里憋屈得很,七姐哪里是不会一点功夫,她分明已经突破了三阶剑士,而且她的玄力要远远胜过她,若是真刀真枪比拼,她未必能胜过她,更何况她的身上还有那两样邪门的宝物,她根本连近身的可能都没有! 她的心底甚至生出一丝绝望,或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超越她了。 还有太子殿下,他的无情和冷酷,更是让她痛彻心扉。 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痛苦和绝望,才是真正撼动她心灵的一剂猛药! 在一旁看戏的凤无邪,摇着折扇,插话道:“既然七小姐来了,那么礼物也可以正式交接了。”他指着门前一个个的木箱道:“七小姐,这些是一位朋友委托我给你送来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一位朋友?”白夕羽忽然想到了什么,心生喜悦。 凤无邪冲她暧昧地挤挤眼:“他说,只要你看了,就都明白了。” 白夕羽迫不及待地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只一眼,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扑鼻而来的丹香,让她整个人精神一振,而站在她身侧的其他人比她更加震惊。 “守神丹——!” 是的,满满一箱子,全部都是守神丹! 见多识广如白英,也被这阵仗给惊到了,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丹药,而且还是三级丹药! 白夕羽难掩内心的喜悦,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惊喜!他说要给她一车的丹药,他果然说到做到! 她又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金乌丹,四级丹药,比守神丹更为珍贵的丹药! 白英是识货之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喜:“居然还有金乌丹?这可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的丹药!凤少主,你确定这些丹药真的是你那位朋友要送给小羽的吗?他是不是脑子坏了?这些丹药加起来,都能买下一座城池了!” 白英嘴里啧啧不断,不可思议。 凤无邪摸了摸鼻子,当他收到这些丹药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他的脑子是不是坏了?为搏红颜一笑而一掷千金的案例,他见多了,可是耗费巨资送一车丹药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看到这些丹药,他眼馋得不得了,如果这些丹药落到他手里,他高价拍卖的话,白花花的银子还不流水般狂涌而来? 想他平日里没少求他帮忙炼丹,他却吝惜得一颗丹药都不肯给,每次都说没时间,而现在不但有时间炼了,一炼还是一大车! 简直就是重色轻友的典范! “侯爷,我也挺怀疑的,我那位朋友的脑子是不是坏了。不过他再三嘱咐,一定要把这些礼物如数送到七小姐手里,如果缺了一样,他就要我赔他十样,简直跟强盗没什么分别!”凤无邪撇撇嘴,忿忿然道。 白夕羽轻瞪他一眼,这话还真是端木惊鸿的口吻,不过,他说过,炼制这些丹药需要花费不少精力,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了,看来他花了不少心思。 现在仔细想来,似乎他眼圈周围带着些许黑影,应该就是他熬夜炼丹的证明,可惜她没有当场察觉。 而且,他什么也没有说! 白夕羽心里暖暖的。 白雪晴在一旁看着,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内心宛然已经麻木。 四夫人却看得两眼发红,今天是她女儿的生辰,宾客们送的所有礼物加起来都比不上一颗金乌丹,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看看白夕羽,再看看女儿,她真是恨铁不成钢! 老夫人无法克制内心的狂喜,抓起一把丹药,声音也跟着发颤:“这些丹药真的是全部给老七的?有了这些丹药,武装一支军队,都绰绰有余了!” 听到老夫人的话,白夕羽被一语点醒,端木惊鸿如此明目张胆地送丹药给她,应该不仅仅只是想要讨她的欢心,若是单纯只是想讨她欢心,他私下里悄悄送她就是了,何必闹得人尽皆知,被人惦记上。他之所以选择光明正大地送,应该是想帮她在白府立足脚跟,让她受到白府的重视。 试想,她一个人尽皆知的草包,现在和丈夫闹不和,返回娘家居住。不知情的人都会认为她是被王爷休了,打发回娘家来,她就是一个弃妇,必然会遭受流言蜚语,被人轻视。可如今,她回来了,还带来一车价值连城的丹药,那么她的身价就远远不同了,谁还敢轻视她? 如此细微的事,他都想到了,考虑得如此周全,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尽管她不在乎外人的流言,但关乎白家的荣辱,她还是欣然地领了端木惊鸿的这份情。 “奶奶、爹,我只留下一箱金乌丹,其余的就交给你们处置吧!” 老夫人闻言欣喜:“老七,你真的愿意把丹药上缴?” 白夕羽:“是的,奶奶。我是白家的女儿,应当与白家同甘苦共荣辱!” 老夫人闻言一振,这是她第一次正视眼前这个一直被她轻视的孙女,不得不说,白夕羽的话打动了她。 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事比白家的荣辱和体面更重要的事了。 她欣慰地点点头:“好,你的这份心意,奶奶记下了。” 白英含笑看着女儿,女儿得到母亲的认可,他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小羽,送你丹药的那位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你有空把他约来府里,我们当面谢谢他。他的这批丹药,解了爹燃眉之急,爹正在愁训练新兵的事,这下可以事半功倍了。” “怎么,爹练兵遇上麻烦了吗?”白夕羽道。 白英:“西秦国近期暗中频繁调兵,他们的主将也经常出没在边境,恐怕不是好兆头,两国早晚将有一战。太子殿下命我训练新兵,扩充兵力,但朝廷的军粮和武器供给迟迟不批,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白夕羽:“原来如此。”看来,端木惊鸿此举是一箭三雕啊!既讨了她的欢心,又帮她在白府人面前挣了面子,还帮爹解决了练兵的难题。 这个人啊,明明是正经的大事,却总是嘻皮笑脸的,没个正经! “爹,以后我再介绍那位朋友给你认识吧,现在我要去见他,当面谢谢他。” “应该的,应该的,你替爹好好谢谢他!” 白夕羽勾唇一笑,如果爹知道送丹药给他的人,就是太子殿下本人,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她不由地有些期待。 转首,她对凤无邪说道:“凤少主,前面带路吧!” 第二卷 第四章 以音会友 闹市街头,人头攒动,纷纷涌向一处高台,只见高台上拉着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写道:“以音会友”。 白夕羽在凤无邪的引领下,来到街头,隐隐听到前方飘来一阵琵琶声,铿锵有力的曲调,一下子将白夕羽吸引住了。 “好一曲十面埋伏!弹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更难得的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弹琵琶的人,一定是名女子!”白夕羽一边入神地聆听着,一边猜测道。 “看来惊鸿兄说的没错,想要拿到天蚕丝,非你莫属!”凤无邪拿扇子打着节拍,一脸的惬意。 “天蚕丝?”白夕羽定睛仔细看去,注意到了横幅上的“以音会友”四个字,“难道……” 凤无邪:“没错!天蚕丝的主人在此设了擂台,谁能赢了台上四位美人,谁就能获得天蚕丝!” 白夕羽顿时来了兴趣:“走,上前看看去!” 伴随着二人走近前,原本隐没在人群中的凤家手下,自发地冒了出来,为二人开道,一路畅通无阻。 走近前时,白夕羽看到擂台上共有三名美女,或坐或立,还有一个妖娆地半躺在一根悬空而挂的红绳上,个个美丽出众,丰姿绰约,直看得台下的男人们两眼发直。就算在音乐和琴技上赢不了她们,但是这么看着,就足以大饱眼福了。 而手持琵琶的女子坐在擂台的正中央,她的对面是另一名手持琵琶的男子,男子的手悬在半空,好几次想要弹拨,但都被对面的女子抢了音和节奏,他急得满头大汗。 台下的观众忍不住发出嘘声:“下去吧!” 男子憋了许久,终于承受不住压力,起身道:“姑娘,我技不如人,我认输了!” 弹琵琶的女子顿住手,余音依然盘旋不去,她自信地勾唇,微微一笑道:“按照擂台的规矩,你输了,就必须留下你的乐器!” 男子舍不得地把琵琶捧在手里,来回抚摸,许久,终于狠下心肠:“拿去吧!我愿赌服输!” 女子接过琵琶,随意地看了一眼,突然用力将琵琶砸下,琵琶应声而裂,琴弦绷断。 围观的众人大惊,被女子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你……你为什么砸了我的琵琶?”男子气得满脸充血。 女子却浅浅吟笑:“琵琶已经不是你的了,所以,我想怎么处置它,就怎么处置它!” “就算是这样,我的琵琶也是很名贵的……”男子抢白。 女子不以为然地摇头:“输了就是输了,再名贵的琵琶,遇上愚不可及的主人,就注定了它失败的悲剧!一把失败者弹过的琵琶,还有什么留下的价值?” 男子羞愤难当:“你……你太过分了!” 女子骄傲地抬起下颚,忽略他,对着台下众人说道:“还有谁不服气的,尽管上来向我挑战!既然是以音会友,就拿出真本事来,如果只是滥竽充数,那还是别上来丢人现眼了。” 一番话,引起台下众人一片骚动。 这女子实在太狂傲了,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 “音婵,公子说过,要低调。”半躺在红绳上的女子懒洋洋说道,但那位慵懒的味道,却让她整个人散发出迷人的魅力。 阅人无数的凤无邪也忍不住向她投去欣赏的目光,啧啧赞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弹琵琶的少女闻言,轻瞪了红绳上的少女一眼,有些不服气:“还低调呢,论高调,谁也比不上你吧,音姿?” 立在一旁的手持铃铛的少女开口道:“好了,你们俩别吵了!耽误了公子的大事,你们谁也担待不起!”随后面向众人,扬声道:“诸位,我家公子设下擂台,为的就是以音会友,定下规矩也是为了得遇真正的知音,倘若有哪位对自己颇有信心之人,还请上来不吝赐教。” 铃铛少女的言辞明显稳重许多,惹来众人好感,但在见识了琵琶少女的实力之后,再也没有人敢上去挑战。 白夕羽的目光在台上扫了一圈,开口道:“姑娘,听说擂台比赛的彩头是天蚕丝,千金易得,天蚕丝难求,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 铃铛少女含笑点了点头:“可以。音婵,去把琴盒打开!” 音婵嘟着红唇,有些不情不愿地走到一个琴盒前,打开琴盖,白夕羽翘首望去,只见琴盒里装着一把古琴,奇怪的是,古琴上的每一根琴弦都是采用不同材质的琴弦组成,其中最中间的一根闪着透亮的光,晶莹剔透,正是极品天蚕丝! 白夕羽心中一阵激动,但面上强自镇定:“果然是天蚕丝!好,那我来挑战吧!” 音婵诧异地看向她,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你?那你的乐器呢?” 白夕羽低头看向自己空空的两手,不由地窘迫,她哪里知道今天是要来打擂比赛,如果她早知道,不就早做准备了吗? 虽然神音宝塔里藏了两把琴,但要么琴弦不完整,要么不能示人,这可怎么办呢? 正在她发愁之际,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她:“羽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大哥这里恰好有几把琴,你可以挑着试试。” 白夕羽回头望去,只见归海流枫和归海千叶兄妹二人从人群中昂然走来,出众的气质,带给众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和震撼。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每人手里都小心翼翼地抱着一把古琴。 只一眼,白夕羽就感受到了这些古琴的珍贵和价值。 同样识货的还有台上的三位姑娘,在见到这几把古琴的瞬间,她们三人的目光乍亮,齐齐露出惊羡。 “这几把古琴是我从各地搜集来的,可惜都不如玲珑玉心琴,不过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帮你找到更好的琴。”归海流枫认真说着,眼神也格外的认真。 归海千叶看在眼里,酸涩在心里,但她很快调整心情,扯着嘴角道:“白姐姐,哥哥听说有人摆擂,以音会友,他一猜就猜到你肯定也会来这里,所以特意把他搜集而来的古琴给你带来了。一直听哥哥说你的琴技出神入化,我也很期待能听到白姐姐的琴声呢。” 归海流枫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事实上他没有那么细心,想到羽弟会来打擂的人是千叶,但千叶的话,基本上道出了他的心声,他也就默认了。 第二卷 第五章 擂台赛,十面埋伏 白夕羽目光快速扫过几把古琴,眸光微亮,正如归海流枫所言,这几把古琴和玲珑玉心琴相比,确实相差甚远,但和普通的琴相比,却是百里挑一的好琴,每一把都各有特色,十分珍贵。 白夕羽挑了其中一把外形较为质朴,但琴弦粗细最为均匀的古琴,随手轻轻一拨弹,浑厚的琴声,立刻冲入耳中,撩拨人的听觉神经。 “就它了!” 台上,音婵眼馋地看着几把古琴,直到白夕羽选定古琴之后,她好心情地牵唇而笑:“果然是把好琴,回头我把琴献给公子,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这口吻,分明是已经胜券在握! 白夕羽没有在意她的话,而是环顾一周:“刚才听人说,必须赢了台上四位美人,才能得到天蚕丝。怎么我看台上只有三位美人?” 音婵:“音雪姐姐是我们四姐妹当中乐器造诣最高的,如果你赢了我们三人,我音雪姐姐自然会出来和你比试,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赢过我们三个。” “也罢,那我就先以一敌三,赢了你们再说!”白夕羽轻描淡写地说着,抱着古琴,迈步走上台去。 “什么?以一敌三?”音婵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像你这样盲目自信的挑战者我见多了,刚才那一位还说要以一敌四,全灭我们,结果呢?” 琵琶男赤红着脸,退下台去。 音婵继续道:“所以说,牛皮还是不要吹破的好!” 白夕羽根本不在意她的嘲讽,自顾自地摆好了琴,盘膝而坐:“与其浪费时间在唇舌上,不如手下见真章!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是要一个接一个地上,还是一起上,随你们!” 她旁若无人的姿态,却在不经意间占据了主导权,仿佛她不是来挑战的,倒更像是来摆擂的。 音婵回首,和其余两个火伴交换了个眼神,重新抱起琵琶入座:“比赛的规则,双方弹同一首曲子,谁能完整弹完一曲,谁便获胜!” 归海千叶好奇:“双方弹同一首曲子,那不是很简单吗?如果两个人都完整弹完,那要怎么分辨输赢?” 归海流枫:“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高手过招……你看着吧,羽弟的琴技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说话间,掩不住的自豪。 归海千叶更加好奇了:“咱们西秦国的皇宫里也不乏琴技高明的琴师,难道还有人比他们的琴技更加出众?” 归海流枫:“当然!自从听过羽弟的琴声,这世间一切的音律都变得黯然失色……” “真这么厉害?”归海千叶好奇心爆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台上,白夕羽问道:“你最擅长的是什么曲子?” 音婵愣了下,这话原本是该她说的,却让她抢了先:“我最擅长的就是刚才那一曲十面埋伏。” “好,那咱们就比十面埋伏!”白夕羽笃定道。 音婵蹙眉,不解:“十面埋伏原本就是琵琶大曲,你用古琴来弹奏,从一开始就吃了亏,你确定还要用这首曲子来跟我比试?” 白夕羽浅浅笑道:“我若是用我擅长的曲子来和你比试,岂不是显得我胜之不武?我若是拿你擅长的曲子来和你比试,你输了,也就没法赖账了。” 音婵:“你——好,这是你自找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纤手轻捻,第一个音就激烈高亢,先声夺人! 音婵俏眉自信地高挑,手势越来越快,五根手指叠影重重,化作千手观音,激烈的乐曲,一下子将人带入千军万马之中。 台下众人发出惊叹。 方才音婵已经弹过一遍十面埋伏,再次听她弹一遍,他们才知道音婵方才根本只发挥了三成的实力,而现在的这一曲十面埋伏又弹出了不一样的境界。 而她的对面,白夕羽还没有开始弹奏。 归海千叶不由地替她着急:“白姐姐怎么还不开始弹,再晚可就跟不上了。” 凤无邪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摇头:“用古琴来弹琵琶曲,她到底是太过自负,还是太过轻敌?” 归海流枫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白夕羽,淡然说道:“羽弟方才已经听过这位姑娘弹的十面埋伏,想来她是很有信心,才会选择这首曲子。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羽弟不是自负,而是策略性的选择!” 归海千叶默默点头:“听哥哥这么说,确实是这个道理,还是哥哥了解白姐姐……” 无声地叹息,眼里多了几分羡慕,倘若哥哥能把百分之一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那她该有多幸福啊! 台上,白夕羽不慌不忙,在音婵弹完第一个小段之后,才轻轻拨动第一根琴弦。 低沉、缓慢的琴音…… 在激烈高亢的琵琶声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又确确实实地存在着,时有时无,时缓时疾,宛若夜的呢喃,又似马蹄之下的野草悄然绽放。 原本还抱有期待的人们,在听到她的琴声之后,纷纷发出嘘声,露出失望。 音婵嘴角的得意更甚,正如她所料,又来了一个只会吹牛皮的! “琴声这么低,完全被琵琶声掩盖下去了。”归海千叶小小失望。 归海流枫却闭上双目:“闭上眼睛,仔细听!” 归海千叶闻言,试着学他的样,闭上眼睛,仔细聆听。 擂台的斜对角,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内,有人闭上双目,也在仔细聆听。 隔着一道珠帘,一只修长白皙到完美无暇的手探出车窗,轻轻击打着窗棂,随后传出一个阳春白雪般高华的男子声音:“决战前夕,垓下伏兵,是进是退?是生是死?进亦死,退亦死!回忆往昔,江山如画,美人依依,而如今,山河破碎,美人销陨,我心安放?没有决战前夕的平静,何来十面埋伏的激烈震撼?音婵对这首曲子的理解,还是太浅薄了……” 马车外,一位黄衣女子秀然而立,手中撑一把水墨的油纸伞,婀娜秀丽,宛然从画中走来的江南女子。 “公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您如此高的评价了。”黄衣女子淡淡地说道,不惊不喜,不冷不热。 “音雪,不要轻敌。今日,你遇上劲敌了。”男子悠悠说道,言语之中不见任何担忧,反而多了期待。 黄衣女子举目凝望着擂台方向,平静无波的美眸之中泛起了波澜。 第二卷 第六章 擂台赛,音者乐也 音婵的第二段刚刚结束,转入低缓的部分,而另一重琴音却突然高亢而起,犹如出征前的金鼓战号齐鸣,将士们呐喊、拼杀的激烈画面犹如真实一般重现,琴声一下子盖过了琵琶声,呈现倾倒之势,锐不可当! 音婵的脸色惊变,蓦然明白过来,白夕羽根本不是按照十面埋伏的原曲弹奏,而是打乱了次序,恰好与她的段落基调相反,按照这样的节奏下去,一个高亢激烈时,一个低沉缓慢,一个低沉缓慢时,一个激烈高亢……如此循环往复,对她十分不利! 然而,她想错了,白夕羽根本不是按照她以为的段落来弹奏,在一段高亢激烈的琴声之后,琴音又低缓了下去,与音婵的琵琶声追逐重叠…… 音婵此刻的表情已经不再只是惊愣,而是震憾! 她明白了,她完全明白了…… 白夕羽分明是将她的琵琶声当作她琴声的一部分,为她的琴声造势,琴声与琵琶声交迭成曲,一浪盖过一浪,犹如雨后的春笋突然之间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现场围观的人们纷纷被带入了另一个不可言喻的壮观画面,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铮…… 错愕、震憾之下,音婵手里弹错了一个音。 等她回过神来,想要重新续上的时候,却发现每一次想要进入,都被琴声盖过,她的心绪越来越烦乱。 一步错,步步错! 眼看着音婵败下阵来,音姿和音怡对视一眼,一人执箫,一人击鼓,加入战阵,有了音姿和音怡二人的助阵,音婵立刻恢复了信心,踩着鼓点,重新进入! 一时间,擂台之上,琴声、箫声、鼓声、琵琶声……竞相奏鸣,壮观震憾。 台下的人们如痴如醉,热血沸腾。 凤无邪拿折扇打着节拍,摇头晃脑:“妙,太妙了!” 归海千叶忍不住赞叹:“我一直以为宫里的琴师琴技已经登峰造极,今日听闻白姐姐的琴声,才知道白活了十八年,这才是真正的雅乐清音。” 归海流枫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擂台上的白夕羽,尽管有三种不同的乐器加入,她却岿然不动,稳若泰山! 仔细听时,琴声自成一派,丝毫不受其他三种乐器的影响,呈昂然挺进之势,独树一帜! 擂台斜对角,执伞的女子娥眉轻颦,眼神微变:“公子,您说的不错,这位姑娘的确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不过,想要赢我,可没那么容易……” 马车内发出一声清朗的笑:“音者,乐也。我们的老祖宗创造乐曲和音符,为的是通过乐曲和音符来渲泄内心最真实的情感,所以,执乐器者,应当怀着最赤诚之心去弹奏,才能打动人心。你们想帮我找人,却采用了比赛的形式,从根源上来说就错了……” 音雪垂首:“对不起,公子,音雪知错了。” “不过,事已至此,那便将错就错,或许真的能等来我要等的人。”男子的声音清透明亮,像是雪山之巅的第一缕阳光,明净纯澈。 音雪抬头,美丽的眼眸之中划过一道光华:“公子,我去了,希望她真是公子要等的人。” 马车内没有回音,但音雪知道,公子已经默认了。 ------题外话------ 亲们,今天太忙了,实在没精神写了,暂时只能到这里!回头等精力旺盛些,再补上!祝大朋友小朋友们六一快乐! 第二卷 第七章 擂台赛,惊人一瞥 擂台上,琵琶声声、鼓点阵阵、箫声锵锵,和鸣之声,与古琴铮铮之音相竞,竟是不分伯仲。 台下的人们陶醉不已,这真是百年难遇的乐之盛会,琵琶、手鼓、玉箫、古琴……每一样乐器都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台上每一个人都是乐器中的顶尖高手,把这些高手放在一起比拼,那简直是听觉的享受,再加上台上的四位美人,个顶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所以,这是一场融合了视觉和听觉享受的乐之盛会! 归海千叶如痴如醉:“实在是太美了!以前父王请来乐师,教我学习乐器,可我就是没兴趣,今日听到白姐姐的琴声,我突然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我听从父王的话,跟随乐师学习乐器,说不定现在也会弹琴了……” “人各有志,不必强求!”归海流枫温柔地看向她,伸手拍拍她的头,“听容皇叔说,你从小博览群书,西秦国皇宫里所有的藏书你都看过一遍,倘若你是男儿,一定可以考取功名,成为国士……你看,我的千叶也很了不起呢。” 归海千叶呆了一呆,嘴角泛起甜甜的笑:“哥哥,谢谢你!” 归海流枫:“谢我什么?” 归海千叶:“谢谢你顾虑我的感受,鼓励我!” 归海流枫:“哦,这有什么?你是我的妹妹啊……”他再次抬手,拍拍她的小脑袋。 归海千叶微笑着垂眸,却将一丝苦涩小心地掩藏。 此时,擂台上形势突然大转,古琴的声音在其他三种乐器中脱颖而出,化作一股清流,逆流而上,犹如雏凤清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音姿、音婵和音怡三人涨红了脸,显得越来越吃力,反观白夕羽,她眉目清朗,神色投入,十根手指如精灵飞舞在琴弦,又似行云流水,无所不至,无限余音,耳中不绝。 围观的人们如痴如醉,纷纷沉醉在古琴铮铮声中,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擂台的上空,吹来一阵香风,一名黄衣女子撑着油纸伞,从天而降,清婉的身姿,婀娜的体态,以及娴静的神色,让人为之眼前一亮! 人群中,凤无邪抬头,看到黄衣女子,整个人猛然一震,露出欣喜。 “是她?” 身旁的下人见他表情异样,忍不住问:“公子,您没事吧?” 凤无邪恍若未闻,浑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找了她这么久,已经快要放弃了,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出现了……莫非这是天意?” 音雪轻盈地落在擂台上,慢条斯理地收起油纸伞,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她徐步走到一架古琴前,纤手拨弹,就是一个上扬的羽调,无缝衔接地进入乐章,成功引起白夕羽的抬眸对视。 高手对决,往往就在一招之间。 音雪一出手,白夕羽就意识到遇到高手了,此人对乐理的掌控,远在其余三女之上。她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硝烟的味道!然而这种味道,让她整个人兴奋!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手上加重了指力,原本平衡的状态,一下子被打破,音姿、音婵、音怡三人顿时乱了阵脚,败下阵来,纷纷退出了战阵。擂台上只剩下两个琴声在相互抗衡!与其说是抗衡,倒不如说是你追我逐,相辅相成! 音雪举目看向白夕羽,看似平静的眼波之下藏起些许惊讶,原以为她已经洞悉了对方的真正实力,她有绝对压制的把握,但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发挥出十成的功力,轻而易举又跃升一个境界,让她再也不敢轻敌。 不过,想要胜过她,也没有那么容易。公子常说,她是属于遇强则强的琴师,平常看起来并不出众,一旦遇上高手,她的琴技就会突飞猛进,所以,公子认为她是四女当中最有潜力的乐师! 她的目光淡淡地飘向公子的马车方向,公子就在那里看着她,她绝不能让公子失望。 她暗暗运起一股玄气,注入指尖,每一次琴弦的拨动,都带着玄气的震荡,琴音更加浑厚,余音回旋。 白夕羽在心底“咦”了一声,眼神掠过诧异,这是音攻之术!来到云川大陆,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有人施展音攻之术,心头莫名生出亲切,恰如他乡遇故知的欣喜。 伴随着这份欣喜,白夕羽凝神屏息,指法蓦然又是一变,手指动作慢得惊人,琴音却更加悠长而浑厚! 音雪冰山不融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音攻! 居然也是音攻! 她震惊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马车方向…… 难道,她真的是公子要找的人? 凤无邪在见到音雪之后,久久地失神,这会儿才终于缓过神来,凤目之中是无法掩饰的惊喜和雀跃。 “是她!是她的琴声!” 向来纨绔游戏人生的凤少主的脸庞上难得露出紧张和不知所措。 白夕羽在暗暗观察音雪,注意到她的眼神频频飘向斜对角方向,她忍不住转头看去,恰好看到街角的一辆马车里,有人轻轻拨开了珠帘,露出一张男人的脸。 只一眼,白夕羽就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清风霁月、阳春白雪,世间最美好的风景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这样的男子,世间是不应该存在的,因为他太不真实,可偏偏他就是存在的! 论外貌,他与端木惊鸿不相上下,但端木惊鸿很真实、很性情,摸得着、看得见,而此人像是隔着重重的迷雾,让人感觉很遥远、很不真实。 在她打量对方的刹那,对方也在打量她,四目猝然相接,白夕羽心底滋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宿命中的惊人一瞥,在她心头掀起无名的波澜。 这种感觉,无关男女,无关世俗,无法用言语形容! 然后,她看到对方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很快,她收回了视线,全身心投入到琴曲当中,进入乐章的尾声! 白夕羽尽情地施展琴技,音攻在她手里发挥到淋漓尽致,音雪的指法开始变得凌乱,几次弹错了音。 音婵三人在一旁看着,着急不已,没想到她们心目中琴技最高超的音雪也在对手面前乱了阵脚,她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轻敌了。 音雪的额头渐渐冒出了薄汗,终于,她弹琴的双手,突然顿住,举目凝视着对面的白夕羽,此刻的白夕羽,已然闭上双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声当中。这已经不是擂台比赛,而是她一个人的舞台! 听者在她的琴音牵引之下,浑然忘却自己身在何处,仿佛置身于大军包围之中,与走投无路的楚霸王感同身受,英雄末路的悲凉,可悲可泣,不少人纷纷泣泪不止…… 音雪四人也被她的琴声所牵引,逐渐融入曲中的意境,眼眶慢慢湿润! 第二卷 第八章 擂台赛,七弦琴 一曲终了,余音未歇。 人们久久沉浸在这场听觉的享受里,赞叹不绝。 白夕羽悠然起身,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畅快地弹奏琴曲,直到指间传来阵阵微痛,她抬起双手,发现指腹处显现出红色的勒痕,她忍不住叹息,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实力太弱,没有足够的玄力支持,音攻无法发挥到极致。 倘若换作从前的宫夕羽,她的琴技至少还能提升十倍,只可惜…… 不过,方才她和音雪之间的比拼,仅限于音攻第一重的渗透之力,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其中端倪,唯有内行人才能瞧出门道。 音攻在云川大陆失传已久,突然之间有人冒出来施展音攻,这绝对是件搅动风云的大事! 白夕羽不禁对音雪一行人的身份产生好奇。 同样的,音雪四人对白夕羽的好奇心更甚,四人暗中交换着眼神,良久,音雪起身上前道:“姑娘,你赢了!不知该怎么称呼?” “白夕羽。” “原来是白姑娘。”音雪四人倒没什么反应,在场的其他人听到“白夕羽”三个字,脸色纷纷变化,私下议论起来。 “白夕羽,该不会是神武侯府的那个七小姐,白夕羽吧?” “你说的是靖亲王的王妃?不可能吧?” “我看也不是,瞧这姑娘的琴技,出神入化,一定不可能是那个草包!” 听到下面的议论声,音雪四人也好奇起来,她们并非本地人,所以对七小姐的传闻知之甚少,但是听到众人如此议论,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看白姑娘的谈吐和举止,一定是出自名门吧?”音雪问。 白夕羽:“正如你们所想的,我就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白夕羽。” 话音落,现场一片哗然! “她……她真的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那个废柴草包!” “拥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琴技,七小姐怎么可能是个废柴草包?” “一定是有人嫉妒七小姐的才华,才会到处诽谤她,传出那样不堪的谣言!” “没错,一定是这样!” 白夕羽笑而不语,眼下她关心的只有天蚕丝,惊鸿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也希望可以为他做些事! 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把用七根不同的琴弦组合而成的七弦琴上,音雪目光微微一沉,迈步走向七弦琴,将它取来送到白夕羽面前。 “白小姐,按照擂台的规则,从现在开始,它就是你的了。” 白夕羽把琴接过,眼睛微微发亮,伸手抚摸着最中间的一根天蚕丝,爱不释手:“没错,就是它!它就是我要找的天蚕丝!” “恭喜白小姐,我们后会有期。”音雪淡淡颔首,重新撑起油纸伞,和音婵三人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冲上擂台,拦在了音雪面前:“等一下!” 来人是凤无邪! 音雪眉头轻蹙:“公子,有事吗?” 凤无邪伸手拦住音雪,向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他,竟难得地结巴起来:“你、你不认得我了?” 音雪眉头皱得更深,略显不耐烦:“公子,如果没什么事,恕我先行告辞。” 香裙一转,音雪四人转身离开。 白夕羽目送着,再次对上马车内的男子,男子冲她点了点头,眉目间波澜不惊,随后放下珠帘,马车缓缓启动,音雪四人跟随在马车后离开。 白夕羽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大张旗鼓地摆擂,彩头还是如此罕见的天蚕丝,必然有他们的目的,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离开了……令人费解! 她有种预感,他们一定还会再相见。 身后,传来一个叹息声! 白夕羽回头,看到凤无邪目光纠结、十分懊恼的模样。 白夕羽问:“你怎么了?” 凤无邪一脸的纠结:“她是真的不记得我了,还是假装不记得?” “她?你说的是刚才那位撑伞的姑娘?”白夕羽见凤无邪失魂落魄,浑然没有了平日里的神采,不禁愕然地轻笑,“凤少主,原来你也有没自信的时候。” 凤无邪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找了她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她却视而不见……我真是失败!” “凤少主不必沮丧,我知道他们的落脚地点。”归海千叶来到台上,随后而来的还有归海流枫。 凤无邪闻言,露出喜色:“千叶郡主,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归海千叶:“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我曾在西秦国的皇宫见过那位撑伞的姑娘和她的主人,他们游历各国,像是在找什么人。我离开西秦国的时候,他们也刚好离开,一路上和他们照过几面,后来到了南楚国,他们和我一起住进了同一家客栈。” “哪家客栈?”凤无邪急切追问。 “天道客栈。”归海千叶的话刚说出口,凤无邪拔腿就离开。 白夕羽本来还想问他端木惊鸿在哪里,见此,只好作罢,看着手里的七弦琴,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修复彩凤流光琴。 “大哥,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归海流枫张了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卷 第九章 彩凤流光琴的约定 往日里热闹喧嚣的飞琴阁,今日却是大门紧闭。 有不少熟客扑了个空,失望而归。 飞琴阁内,此时上到阁主、琴师,下到看门的守卫和扫地的下人,统统围在一处,却是寂静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一清二楚。 人群的正中央,白夕羽在秦冰大师的协助下,正在修缮琴弦。 她的动作训练有素,灵巧而精准,就连拥有几十年修琴经验的秦冰看了也赞叹不绝。 天蚕丝本身是很罕有的材质,坚韧无比,如何调整它的长短和松紧,直接影响到琴弦的音准。 所以,这已不仅仅只是简单修缮琴弦的事,需要修琴人拥有绝对的音准和技术,才能把琴弦调整到最完美的状态。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深谙此中的道理,所以看待白夕羽的眼神更添了几分崇拜! 飞琴阁的后门,有人悄然而入,混入人群中,看着白夕羽修琴的手法和技巧,微微愕然。忽然,有人轻轻拍了她的肩,音雪诧异回首,对上一双探究的冰冷深眸,她浑身一震,刚要出声,却见端木惊鸿冲她嘘声,示意她到外面说话。 女子点了点头,跟随他一道走出后门。 “姑娘,我有几句话,请你帮我转达给你的主人……我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献出天蚕丝,也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背景,但如果他敢动白小姐一根毫毛,我保证他一定会后悔来到临渊城!”端木惊鸿凤眸微眯,淡淡地看着音雪,虽然在笑,深眸却冰冷无比。 音雪目光微微一凝,朱唇轻启:“太子殿下多虑了,我家公子的确对白小姐充满好奇,但绝对没有要伤害白小姐的意思。至于天蚕丝,我家公子说过,宝物易寻,知音难觅,倘若天蚕丝能够落入识音之人手中,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端木惊鸿闻言,眼底的芥蒂消减了几分:“既是如此,你家公子可以如愿了。” 音雪赞成地点了点头,撑开了油纸伞:“告辞!” 目送着音雪离开,端木惊鸿若有所思,这一行人的来历颇为神秘,他至今仍未调查清楚,若非他们以天蚕丝作为彩头设擂,他是绝对不会让阿羽涉身其中的。但他也明白,失去这次机会,不知还要再等多久,他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不想再继续等下去! 出神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猝然回首,看见了秦冰大师。 “秦冰大师,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放心,一切进展顺利!你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就要等到彩凤流光琴修缮完整的一天,不止你激动,老夫比你更加激动!”秦冰大师目含期待道。 端木惊鸿深深长叹:“是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深信,只要彩凤流光琴重新出世,皇兄就一定会回来。” 秦冰大师看着他眼底淡淡的哀伤,忍不住劝慰:“太子殿下兄弟情深,老天若是有眼,一定会实现太子殿下的心愿。不过,关于彩凤流光琴的约定,太子殿下要不要告诉小师父呢?毕竟小师父她……” “不要!”端木惊鸿眉心蓦地一紧,“先别告诉她!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向她坦白一切。” 秦冰大师见他坚持,只好点了点头。 这时,穆东霖神色匆匆赶来:“太子殿下,不好了——” “什么事?”端木惊鸿。 穆东霖:“皇上的病情又复发了,现在宫里面乱作一团,皇后命属下速来请太子殿下回宫,主持大局!” 端木惊鸿蹙眉,对秦冰大师说道:“那这里就拜托您了。” 秦冰大师:“太子殿下,你尽管放心去,我会全力辅助小师父的。” 端木惊鸿点点头,回头不舍地望了一眼,跟随穆东霖离去。 第二卷 第十章 不谈感情谈交易 秦冰大师返回阁内,听到众人的叹息声,他眼睛一亮,连忙推开人群挤进去。 “修好了吗?” “修好了。”白夕羽微笑看着他。 秦冰大师激动地走近,看向摆放在桌上的彩凤流光琴,不由地双手颤抖。他努力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这种一直追求的目标终于实现的满足感,也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完美,太完美了!”秦冰大师轻轻地抚摸着琴弦,像是在抚摸着刚出生的婴儿,他赞不绝口。 白夕羽也在观赏着彩凤流光琴,甚至舍不得拨弹一下,它本身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现在终于见到它完美的模样,她顿时松了口气。 “如果惊鸿看到完整的彩凤流光琴,他一定会很喜欢……”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琴送到他面前,和他分享成果。 秦冰:“太子殿下方才来过了。” 白夕羽欣喜:“他在哪里?” 秦冰:“他现在已经回皇宫了,听说皇上的病情反复,皇后召他立刻回宫主持大局。” 白夕羽沉思:“难道是皇上身上的蛊毒又发作了?”转头看向彩凤流光琴:“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抱起彩凤流光琴就要走。 飞琴阁众人还在观赏琴,意犹未尽,见她要带琴离开,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她。尤其是阁主,目含热切地看着白夕羽:“白小姐,你这就要把琴带走吗?” 白夕羽:“是的,阁主有事?” 阁主:“这个……” 阁主欲言又止,冲秦冰暗使了个眼色,秦冰若有所悟,开口道:“小师父,你别误会,阁主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飞琴阁近日收到神音门的禁令,不准飞琴阁继续再对外出售乐器,除非飞琴阁能在神音门举办的八音盛会中夺得前十,才有资格继续做乐器生意,所以,阁主希望届时可以借白小姐的琴一用,帮助飞琴阁在八音盛会中夺得好成绩。” 阁主连连点头:“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很唐突,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飞琴阁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生计,都和飞琴阁的存亡息息相关。” 白夕羽不解:“这神音门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如此霸道?你们卖你们的乐器,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阁主:“白小姐您可能不知道,神音门以前一直是个隐世的门派,百年来销声匿迹,江湖上只有他们的传说,却从未有人见过他们。可是就在近一年,这个门派突然出现在江湖上,但凡是和音律、乐器相关的一切事务,他们都要横插一脚,成为我们这些做乐器生意的人的隐痛。” “神音门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白夕羽道。 阁主:“听说神音门在百年间培育出了很多乐中高手,他们当中很多人要么进入宫廷成为乐师,要么被各大豪门贵族聘请为乐师。这些乐师除了掌握乐器技能,大多都还拥有其他的本事,他们有些进入各国皇宫之后,各显神通,逐渐在各国高居要职,成为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直接或者间接影响着各国的朝局。有些人进入豪门贵族,也培养了一定的势力,成为不可小觑的力量。而且听说神音门的门规森严,门徒绝对服从门主的号令,所以神音令一出,必将在江湖和朝堂掀起腥风血雨。” 白夕羽:“难道没有人反抗?” “也有人曾经反抗过,但一夜之间,全族被灭,惨不忍睹,神音门的行径简直惨无人道!渐渐的,大家都害怕神音门,但凡收到神音令的人都不敢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只能听之任之!我们飞琴阁一直规规矩矩做生意,尽可能不参与同行的厮杀和竞争,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神音门盯上的厄运,唉……”阁主叹息,瞬间老了十岁。 白夕羽:“那八音盛会又是怎么回事?” 秦冰:“这个还是我来说吧!所谓八音盛会,其实就是要给云川大陆的所有乐器来个重新大排名,所有乐器行和乐器名家都要带着自家的镇店之宝前去参赛,只有夺得前十位的乐器行,才有资格继续经营!” 白夕羽:“乐器排名?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心头有种莫名的怀疑,白夕羽总觉得八音盛会的背后藏着更深的意图,还有这个神秘的神音门,会不会和她要找的羲皇琴的琴弦有关呢? “阁主,您放心,届时我会带着彩凤流光琴去协助飞琴阁,参加八音盛会。” 阁主大喜:“太好了!我在这里先谢过白小姐。” 白夕羽点点头:“那我先告辞了。” 离开飞琴阁之后,白夕羽直奔皇宫,以她的经验判断,倘若皇上真的是中了蛊毒,除非下蛊之人亲自解蛊,否则无药可解,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以音攻破之,但她也只有百分之六十的胜算,因为音攻破蛊的办法,她只在古籍中见过,并未真正施行过。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试试,因为她不想让惊鸿和她一样再经历亲人离别之痛。 赶到宫门口,却有守卫拦住了她,不允她进入。 “我乃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我要见皇后娘娘,麻烦通报一声。”白夕羽没有直接说要见太子殿下,为的就是避嫌。 可惜,守卫就是坚守不让进:“七小姐,你可有皇后娘娘的传令?按照宫里的规矩,若是没有皇后娘娘的传令,女眷是不能随意进宫的。” 白夕羽气恼,忽然灵机一动:“那我要见李贵妃!我乃是靖亲王的王妃,进宫见我的婆婆,总行了吧?” 守卫为难:“这……” 僵持间,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本王的王妃!” 白夕羽回头,瞥见端木颜从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不是要和本王和离吗?怎么现在又承认是本王的王妃了?你们女人可真是善变!” 白夕羽:“王爷,善变的人是你!你明明不喜欢我,却非要拽着我不放,不肯和我和离。你究竟是放不下你的面子,还是,你喜欢我喜欢得无法自拔?” 端木颜眼角狠狠一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本王也不可能喜欢你!” 白夕羽勾唇一笑:“那最好了!我还真担心,万一你爱上了我,对我死缠烂打,那我就心烦了。既然王爷对我无意,我也对王爷没有好感,那咱们就不谈感情,谈交易吧!” “交易?”端木颜挑了挑眉,微微愕然。 第二卷 第十一章 羽姑娘就是白夕羽? 白夕羽眸底精光闪烁:“是的,交易。” 端木颜狐疑地打量着她:“你且说说看。” 白夕羽勾唇一笑道:“今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不用我说,王爷你也知道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端木颜不耐烦道。 白夕羽:“我想问王爷一句,你是希望皇上立刻苏醒过来,还是不希望他苏醒过来?” 端木颜浓墨的眸底刹那翻涌:“本王当然是希望父皇能苏醒过来!” 白夕羽微微含笑:“我猜王爷也不希望皇上在这个时候出事,一旦皇上发生意外,太子殿下就会立刻继承皇位,到时候,王爷筹谋了多年的大事就会付之一炬,我说的没错吧?” 端木颜被说中了心事,面色难看:“白夕羽,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是为了专门来戏弄本王,本王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本王还有重要的事忙,恕不奉陪!” 袍袖一甩,端木颜迈步就要踏进宫门,白夕羽在后面喊住了他:“等等!倘若你带我进宫,我或许可以帮你治好皇上的病,让他苏醒过来。” 端木颜止步回头:“你?” 他讥讽地大笑:“你以为你是谁?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你能治好?” “如果我真的可以呢?”白夕羽自信道。 端木颜根本不信她的话,讥笑:“如果你真的能治好父皇的病,我就喊你一声姑奶奶!” 白夕羽摇摇手指:“姑就不用了,直接喊我奶奶就好!” 端木颜面部肌肉抽了三下,咬牙切齿:“白夕羽,你可真行,嫁入王府三年,原来你一直在伪装!现在的你,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说,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本王,究竟有什么目的?” 白夕羽觉得好笑,更觉得可悲,原来在端木颜的心目中,从来都不相信白夕羽对他的真心,为了这样一个渣男而死,白夕羽真是太不值了! 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冷笑,白夕羽的眼神迷离而魅惑:“王爷,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垂涎你的美色吗?” 端木颜的表情顿时五彩缤纷,精彩到了极点,下一刻又黑如锅碳。 “不过,我现在才发现,以前的我只是井底之蛙,以为天底下只有王爷一个美男子。但自从我见过太子殿下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我现在已经不再迷恋王爷你了,也绝对不会再对你抱有任何的幻想。”白夕羽十分真诚的口吻说道。 端木颜气得脸色涨紫:“白夕羽,你敢羞辱本王?!” 白夕羽笑嘻嘻道:“实话实说而已,王爷不要太在意,毕竟,脸是爹娘给的,不是你的错!” 此话一出,端木颜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紧握着腰间的佩剑,强行克制住自己才没有拔剑出鞘。 “白夕羽,你不是要进宫吗?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谁说我在求王爷你了?我刚刚说了,是交易!你带我进宫,我帮你治好皇上的病,很公平!” 端木颜凶悍的目光死死盯着白夕羽,而后者淡淡微笑着,漫不经心的姿态,比剑拔弩张更让他抓狂。 “我凭什么相信,你可以治好父皇的病?” 白夕羽将抱在手里的琴盒,向前一递:“就凭这个!” “这是……”随着白夕羽打开琴盒,彩凤流光琴赫然呈现在端木颜的面前,端木颜露出惊愕,“彩凤流光琴?这怎么可能?这是太子的琴,怎么会在你手里?” 忽然想到什么,他怒不可遏:“这么说来,那天在太子寝宫的人,真的是你?……不对,你就是那位蒙面的紫衣姑娘?羽姑娘就是你,你就是羽姑娘?” 灵光一点即开,端木颜一下子将所有的线索全部联系到了一块儿,联想的翅膀便再也刹不住,漫天散逸出去,他气得浑身颤抖不止。 原来…… 原来,那天在狮子林勒索他的人是白夕羽! 原来,在王府揭穿假王妃害他出糗的也是白夕羽! 原来,夜闯母妃寝宫,造成巨大破坏的人,也是白夕羽! 原来,被太子抱回东宫,藏于寝宫的人,也是白夕羽! 原来…… 这一切的信息,填塞式地充入他的脑中,他整颗脑袋都快要炸裂了! 难怪…… 难怪,他总觉得紫衣姑娘对他充满敌意! 难怪,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的白夕羽,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只小野猫,不受控制,又随时准备咬他一口。 难怪,他最近事事不顺,总是遭女人算计,原来明里暗里害他的人,根本就是同一个! 端木颜满身的怒气爆发,声音几乎颤抖:“白夕羽,你敢戏弄本王?” 白夕羽摊摊手:“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只不过,你没有证据,就算你说破了天,也没有人会相信你。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万一皇上一个不小心,一命呜呼……到时候你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端木颜双瞳猛然一缩,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忧的,他积蓄了这么多年的力量和财力,为的就是有一日能够与太子抗衡,登上皇位,但眼下还不是时机,所以,父皇还不能死! “本王怎么确定,你是真的想要医治父皇,而不是和二哥联合起来,想要害死父皇?” 白夕羽不屑地冷笑:“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心里眼里就只有皇位吗?皇上的死活,我根本一点儿也不关心。我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偿还太子的人情!他将彩凤流光琴交予我保管,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她低头抚摸着琴弦,没有人比她更知道彩凤流光琴的份量了。 端木颜注视着琴良久,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嘲讽和得意:“我还以为二哥有多重视你喜欢你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白夕羽眉头一皱。 端木颜笑得更加得意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彩凤流光琴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白夕羽疑惑。 端木颜:“二哥居然没有告诉你彩凤流光琴的约定……看来他也没有那么在乎你!哈哈哈,白夕羽,看来这一次,你又选错了人!” 白夕羽沉脸:“你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端木颜:“还是让二哥亲口告诉你吧!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告诉你的。” 白夕羽的心微微一沉,端木颜的话到底可不可信,端木惊鸿真的对她隐瞒了什么吗,还是根本就是端木颜在挑拨离间? 不,她应该相信惊鸿,他是不会骗她的! “端木颜,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端木颜摇头讥笑:“我还以为你真的学聪明了,原来还是一样的愚钝,你当真以为端木惊鸿如你所见的那么干净、光明磊落吗?皇家从来就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他能够一直稳坐太子之位到现在,背地里不知道干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你不会天真以为他真的只爱你一个人,对你一心一意吧?女人,不要太天真了!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男人会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男人追逐的目标……” 他的话,像是一枚枚的钢针,刺在她的心口,令她心神俱颤。 至高无上的权力,对于男人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初慕容青峰灭了她宫家全族,难道也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力? 还有,她所见到的惊鸿,真的是他的全部吗? 白夕羽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念被动摇了。 第二卷 第十二章 教训傲娇公主 见白夕羽被自己说动,端木颜暗自得意,女人就是女人,再怎么强悍也逃不过一个情字!但一想到她移情别恋,他男性的自尊又开始隐隐作祟,犹如数只猫爪在他心上抓挠,心头无名之火一点即燃。 “你是个聪明人,如果你能协助我,帮我夺得大位,或许我还能许你一个后位。但如果你跟了二哥,我敢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登上后位。因为在南楚国,乃至整个云川大陆,都没有一个再嫁的女人成为皇后的!” 端木颜自以为聪明,却不知他的这番话,立刻让白夕羽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端木惊鸿明知道和她在一起,会遭受世人的非议,会遇到重重阻碍,可他还是义无反顾。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欺骗她呢? 他没有告诉她,关于彩凤流光琴的约定,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会等到他亲口来告诉她…… 念头既定,白夕羽浅浅一笑,神采焕然一新:“皇后之位,于我而言,根本毫无意义!王爷你就不必再白费唇舌,挑拨离间了。一句话,皇上,救是不救?” 端木颜陷入沉思。 毓秀宫。 李贵妃在寝宫着急地来回踱步,自从上一次怡春宫被妖花摧毁后,李贵妃就搬到毓秀宫暂时居住。无端端惹来无妄之灾,李贵妃近来心情一直很差,今日突然听闻皇上病情加重,她就更加上火了。 虽然平日里她没少埋怨皇上偏心,明明都是亲生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就是不如太子受宠,但现如今皇上危在旦夕,她却是真的紧张了。儿子羽翼未丰,一旦皇上驾崩,太子就会在八王八公的推举下登上皇位,到时候她这个后母哪里还有容身之处? 所以,皇上绝对不能出事! “颜儿呢?怎么还没来?” 一名宫女急匆匆进来:“回禀贵妃娘娘,听侍卫们传报,靖亲王已经到宫门口了。” “那怎么还磨磨蹭蹭的,不来见本宫?” “听说靖亲王是和靖亲王妃一起来的。” “什么?颜儿和白夕羽?”李贵妃吃惊不已,不由地琢磨,“他们俩怎么又凑到一块儿去了?去传本宫的旨意,让靖亲王立刻来见本宫。” “那王妃呢?”宫女试探地问。 李贵妃嫌恶地蹙眉:“她?在她眼里,还把我当作她的婆婆吗?不见!” “是,奴婢知道了。” 一名宫女离开,李贵妃突然想到什么,对另一名宫女道:“你去给那边的人传个信,倘若皇上醒了,就立刻将小公子带过来。倘若皇上没醒,就按兵不动。” 宫女大着胆子,试探地问道:“那万一……万一皇上他……” 李贵妃目光骤然冰冷,寒光烁烁:“那就……”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这小子软硬不吃,既然不能为春秋门所用,也绝对不能落到七仙门手里!” 宫女:“是,奴婢明白了。” …… 宫门外,端木颜踌躇半晌,终于点头,答应了白夕羽的交易。 “本王暂且信你一回!倘若你真的能让父皇醒来,你欺骗本王、敲诈本王的账就一笔勾销,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王爷自身难保,恐怕也没有工夫来跟我算账了。”白夕羽抢话道,眼里隐隐闪过一丝狡黠。 端木颜面色一僵,咬牙切齿,这个女人真是可恶,总是能戳到他的痛处,他越是担心什么,她就越往他心窝子里戳! 用力一甩袖,端木颜迈步走进宫门。 白夕羽得意地勾唇,紧跟着他,一起进宫。 二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穿行在皇宫里,经过的侍卫和宫女们见状,纷纷惊愕。这两天宫里广为流传靖亲王和靖亲王妃闹和离的传言,可如今看到二人一同进宫,传言的真实性,一下子受到了质疑,所以,大家看向二人的眼神,多少带着好奇和疑惑。 白夕羽看在眼里,根本不放在心上,可端木颜却在乎,而且非常在乎!他堂堂一介亲王,居然被一个女人提出要和离,这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他忽然顿住,转头瞪向白夕羽:“好了,现在你已经进宫了,就不用再跟着我了!咱们各走各的吧!” 一言不合就翻脸,翻脸比翻书还快,白夕羽也是醉了。 白夕羽:“你以为我愿意跟着你?我只是不知道皇上的寝宫在哪里罢了。” 端木颜狐疑地打量她:“你不知道父皇的寝宫在哪里?咱们成亲的第二天,可是一起到过父皇的寝宫请安的,你忘了?” 白夕羽愣了一愣,虽然她有白夕羽的记忆,但并不是所有信息都能想起来,顶多也就是记些重要的信息,至于只去过一次,还是请安的寝宫,她又怎么可能记忆深刻呢? 正自发愁,不知如何措辞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插了进来:“四哥、四嫂?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白夕羽转头,看到十三公主端木欢在宫女的簇拥下,朝二人方向走来。 “欢儿,你来的正好!你的四嫂找不到父皇的寝宫,你就陪她走一趟吧!我还要去母妃的寝宫,向她请安。”端木颜有意加重“四嫂”两个字,像是在提醒白夕羽,她此刻的身份,还是他端木颜的女人。 端木欢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愿:“你是父皇的儿媳,怎么会连父皇的寝宫都不知道呢?算了算了,我就当做件善事吧!”说着,转身傲娇地往前走。 白夕羽看一眼端木颜,他恨不得她立刻消失的表情,取悦了她。若不是今天有重任在身,她还真想黏在他身边,让他难受,就是她最大的乐趣! “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走?”端木欢回头催促,一脸的不耐烦。 白夕羽紧跟在端木欢的身后,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来到一片茂密的野生野长的小树林。 事实上,从端木欢带着她绕过御花园,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少开始,白夕羽就察觉到不对劲了。皇上住的寝宫,只可能在整个皇宫风水最佳,最核心的区域,怎么可能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这小丫头分明又在使坏了! 不过,她没有立刻戳穿,而是陪着她继续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是该让她受点教训了! 走在前面的端木欢哪里知道白夕羽已经识破了她的诡计,还在暗自得意着,幻想待会儿白夕羽落入陷阱之后,将会是如何狼狈的场景。 端木欢领着白夕羽,在林子里穿梭,越走越深。 第二卷 第十三章 太子的秘密 白夕羽暗中观察着地形,走在前方的端木欢突然停下脚步:“哎呀,糟了!我的手镯不见了!一定是掉在来时的路上了。四嫂,我得回去找我的手镯,不能帮你带路了,你自己走吧,笔直往前就到了。” 白夕羽嘴角噙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小丫头终于要出招了! 她一路观察过来,已经发现了这个林子的蹊跷,倘若她没有推算错误的话,这个林子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来设计的,而她们此刻的位置,应该就是八卦阵中的伤门! 伤门是一个凶门,临被克之宫,但又有别于死门。 一入死门,万劫不复! 而伤门则多了一线生机! 端木欢将她引到此处,可见她是想暗算她,让她吃点苦头,但总算还有点良知,没打算要她的性命。 端木欢或许不知道,正是她的一念之仁救了自己的小命! 白夕羽眼底狡黠的光芒一闪,她哎哟叫了一声,顺势倚坐在了一块大石上。 端木欢:“怎么了?” 白夕羽伸手向她:“公主,我脚扭了,你拉我一把吧!” “走个路也会扭脚,你可真没用!”端木欢嘟着红唇走过来,刚把手递上,白夕羽突然用力拽住她的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足尖轻点,轻盈转身,与端木欢交换了位置。 端木欢的身子受惯性牵引,倒向大石,眼看着漂亮的脸蛋就要撞开了花,她顿时花容失色,失声惊叫:“啊——” 鼻尖离大石只剩下不到一公分的距离,端木欢前倾的身子突然顿住了,她惊魂未定,悠悠转头看去,只见白夕羽一手牢牢抓住了端木欢的后衣领,她才幸免于难。 “谢谢。”端木欢粗喘着,气息未稳。 白夕羽嘴唇轻抿着,微微一笑,突然把手轻轻放开,端木欢双眼圆瞪,露出不可置信,就这么对着大石撞了过去。 “啊——” “啊——” “啊——” 连续三声惨叫,皆出自端木欢的口,当她的身子撞上大石,便一连触动了三道机关。 竹尖排!连环箭!最后是天罗地网! 端木欢整个人被网在网中央,高挂树梢,俏脸惨白,好一阵她才缓过神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白夕羽抬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十三公主,你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端木欢:“四嫂,救我!快把我放下去!” 白夕羽摸着下巴,思索状:“奇怪,这里怎么会有机关陷阱呢?” 端木欢心虚:“我也不知道啊!以前这里没有机关陷阱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了……” “公主经常来这里?” “也不算经常,偶尔才来一次。” 白夕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公主天天都要去皇上的寝宫请安,却是偶尔才来小树林一次,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去皇上寝宫的路?” 樱唇愕然地微张,端木欢谎话被当场戳穿,顿时脸色涨紫,尴尬到了极点:“谁、谁说的?这条路也可以通往父皇的寝宫!” 白夕羽:“是,这条路是可以通往皇上的寝宫,只不过要多绕大半个皇宫而已,我说的没错吧?” 端木欢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 白夕羽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故意把我带到这里,为的就是想让我身陷陷阱吧?” “我……我……”端木欢见赖不掉了,索性破罐破摔,“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讨厌你,恨不得你死!” 白夕羽皱眉:“我很好奇,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我,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我?” 端木欢:“你想知道吗?好,那我就告诉你!从我知道白家有个废柴的七小姐开始,我就讨厌你了,后来你利用你爹神武侯的权势,强行嫁给我四哥,我就更讨厌你了。但真正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二哥居然也对你另眼相看,他还把你抱回他的寝宫!要知道二哥从来都没有带过女人去他的寝宫,就连我,也很少涉足二哥的房间,可是他却带你去了,还处处维护你,甚至不惜冒着被人非议的风险,为你打掩护……我实在想不通,你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二哥?” 白夕羽:“就为了这个?” 端木欢:“当然不止!除了这个,我更担心你毁了二哥的前程!二哥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更是七仙门内定的下一任门主人选,他绝对不能和一个有夫之妇暧昧不清!未来站在二哥身边的人,应该是彩凤流光琴真正的主人!” 白夕羽眉眼一跳,捕捉到了她字眼里关键的几个字:“彩凤流光琴真正的主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端木欢得意地笑了起来:“原来你还不知道关于彩凤流光琴的约定?看来二哥也没有真正把你当作自己人看待,否则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不告诉你呢?” 又是彩凤流光琴的约定! 这已经是她从第二个人口中听到这个约定。 “到底是什么约定?”白夕羽急切地想要知道。 端木欢摇头:“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等你知道的那一天,或许就是你离开二哥的那一天!” 白夕羽心下更加烦乱,倘若端木颜欺骗她,她还能理解,可端木欢也这么说,那么这个约定必然非同小可了。 惊鸿为什么要隐瞒她呢?这个约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你告诉我约定,我就放你下来。” 不料端木欢却摇头拒绝:“我宁可在这里呆着,也不受你的威胁!”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白夕羽目光乍冷,露出杀机。 端木欢有片刻的迟疑,但很快反击:“你不会的!如果你杀了我,二哥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二哥是所有兄弟姐妹当中最重情义的,当初大皇兄发生意外,二哥就伤心难过了好久,为了寻找大皇兄,他还曾经失踪过三年。那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二哥为了寻找大皇兄,跋山涉水,做了很多努力。由此可见,二哥是多么重视亲情的一个人,如果我出了意外,二哥也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失踪三年?”白夕羽疑惑地眯起双眼,忽然觉得端木惊鸿的身上藏了很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他从来没有向她透露过。 第二卷 第十四章 惊人的隐秘 端木欢:“我劝你最好放了我,你若是伤我一根毫毛,二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白夕羽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不知该说她天真好,还是太蠢! “好啊,那咱们就赌一赌,究竟在你二哥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白夕羽弯腰捡起一颗石子,朝端木欢的丢去,一击击中她的哑穴! 端木欢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急得瞪大了眼珠子,拼命在网中挣扎。 白夕羽没有再理会她,继续迈步向前走去,她相信端木欢身边的几个宫女很快就会找来,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 穿过林子,眼前出现一处宫殿,宫殿看上去有些陈旧,四下里冷冷清清,连个守卫都没有。白夕羽猜测,这里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冷宫,既然是冷宫,一定是离皇上的寝宫最远的地方,也就是说,她现在所走的方向已经离皇上的寝宫越来越远。 刚想转身离开,突然从宫殿里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让白夕羽顿住了脚步。 “顾炎,算我求你了,你救救他吧!” 咦?这不是皇后的声音吗? 白夕羽好奇地循声走进宫殿,在一处杂草丛生的花园里发现了一男一女的身影,虽然二人背对着她,但她还是从他们的穿着认出那穿着凤袍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怎么会在冷宫,而且和一个男人私会? 白夕羽立刻意识到,自己可能碰上了什么危险的不可告人的事,闪身躲在了假山后。 “不可能!他夺走了我的妻子,害我二十几年来一直生活在痛苦里,像他那样的人早就该死了,你现在却让我去救他?凭什么?凭什么?” 男子激动地抓住皇后娘娘的双臂,摇晃着,转过脸来,白夕羽一下子认出了他,他就是那日跟随在威皇叔身边的男人,顾炎! 他们二人居然是认识的,而且看起来关系非同一般! 白夕羽的好奇心被整个儿勾了起来。 “顾炎,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怪就怪我吧!当时姐姐突然发生意外,留下惊鸿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他。是我辜负了你!” “不!我永远也忘不了,他是如何在我们的新婚之夜,强行占有你的!他就是个暴君,他就是个魔鬼!”顾炎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面露狰狞,“我要杀了他,我要让他万劫不复!” 白夕羽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皇后娘娘和这个顾炎竟然是夫妻,而皇上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占有了皇后娘娘……如此狗血的剧情,竟然发生在皇后娘娘的身上,简直不可思议! 她倒吸气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还是惊动了顾炎。 “什么人?给我出来!” 顾炎一步步走向假山,离假山只剩下三步距离的时候,他有意放慢了速度,突然一个箭步,三步并作一步,冲到假山后,却发现假山后面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人! 他狐疑四顾。 皇后娘娘紧张地询问:“怎么回事?有人来过吗?” 顾炎不敢肯定地摇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皇后娘娘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恳切道:“顾炎,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倘若皇上真的发生意外,整个皇宫乃至南楚国都会发生大乱,到时候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顾炎,我求求你,暂且放过他好吗?我们的事,以后再了,欠你的,我一定会还的!如果你还不答应,那我给你下跪好吗?” “婉儿,你……”顾炎一把扶住皇后娘娘,不允她下跪,却流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 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古树上,白夕羽被人从背后抱着,躲藏其中。熟悉的龙涎香和浓烈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她几乎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身后之人是谁。 方才就在她快要暴露的时候,是他突然将她带离原地,躲藏在了树间,顾炎只顾着搜查假山后,却没有抬头,倘若他抬头看,立刻就会发现二人。 二人屏息着,不敢大声出气。 端木惊鸿从后面紧贴着她,感觉她娇软的身躯贴着自己,一股惑人的体香扑鼻而来,他的气息渐渐急促起来。 白夕羽察觉到耳边的呼吸越来越急,她回头,对上端木惊鸿无限放大的脸庞,不知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他脸上的神采太过耀人,她不禁有些看痴。 四目相对着,气息在二人之间传递着,不分彼此。 端木惊鸿的眼神逐渐深邃下去,深不见底,仿佛要将她整个儿吞噬,令她的心脏一阵狂跳不止。 性感的薄唇慢慢覆下,就要吻上她,白夕羽的脑海中蓦地闪过端木颜和端木欢的话,他有秘密,而且隐瞒了她!想到此,她心底莫名地添堵,不悦地撇过脸,让他扑了个空。 端木惊鸿心头莫名一空,不解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低头盯着她不悦的侧脸,想要一探究竟,奈何她看也不看他,还有意和他分开,保持距离,浑身透着疏离。 而树下,顾炎和皇后娘娘二人还在相互纠缠。 “婉儿,你这样对我公平吗?我苦苦等了你二十多年,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带你离开皇宫。现在,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可你却……” “顾炎,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就算他当初做错了,但这二十多年来,他真的待我很好。人非草木,岂能无情?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害他?”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这么说来,你已经爱上他了?”顾炎浑身颤抖着,一步步倒退,摇着头,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婉儿,你太残忍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皇后娘娘捂着脸,痛哭起来,泣不成声。 白夕羽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同情,一个新婚的妻子被抢,等了二十多年,一个被人抢行占有带入皇宫,却和占有她的人日久生情,人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此! 出神间,端木惊鸿从后面用力抱住了她,下巴枕在她的肩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如果你是母后,你会怎么做?” 白夕羽动了动身子,想要远离他,他却抱得她更紧。 “你放开我!” “不放!如果我是顾炎,就算天崩地裂,我也绝不可能放开我心爱的女人,让她被另一个男人带走!” 霸道的口吻,同时也是在宣誓他的主权! 白夕羽的心顿时柔软了几分,尝到些许馨甜的滋味,但她心中还是介怀着他的隐瞒,闷闷说道:“那个强抢别人妻子的人,可是你的父皇!”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端木惊鸿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深沉而邃远,“父皇年轻的时候的确犯过错,但作为父亲,他一直都做得很好,所以,作为他的儿子,我没有任何的立场去责怪他。只是苦了小姨,这么多年,为了我,她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原来你都知道……那你怎么还?”白夕羽惊讶。 “你是想说,我既然知道顾炎和小姨的关系,为什么还让顾炎进宫来给父皇看病是吗?” 白夕羽点点头。 端木惊鸿无奈叹气道:“一方面,顾炎是威皇叔推荐来的,我不好直接拒绝,另一方面,经过我的调查,顾炎对于蛊术的确很有研究,他或许是能治愈父皇,让父皇苏醒过来的唯一人选……还有,小姨为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也希望给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白夕羽讶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考虑得这么周全,不管是他的父皇还是他的小姨,都是他所爱的人,他既希望他的父皇能苏醒,又希望他的小姨得到幸福,而这个选择权,他却把它交到了皇后娘娘的手中! 这个男人啊,心思总是这样的细腻! 总是事先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了。 那么他选择隐瞒她关于彩凤流光琴的事,是不是也是经过了周全的考虑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约定,让他必须隐瞒她,对她守口如瓶? 她不禁更加疑惑了。 第二卷 第十五章 化干戈为玉帛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端木惊鸿轻笑着,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眉眼皆是笑意。 白夕羽回神,没好气地甩了他一眼:“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有!”端木惊鸿想也不想就回道,白夕羽眼睛一亮,等着他的解释。 “其实,从你进了宫门,我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本来打算立刻来见你的,谁知道……”端木惊鸿低垂的眉角向上微扬,眼神幽怨地看着她,却不再继续说下去。 白夕羽脑子一打转,忽然领悟过来,她是跟着端木颜一起进宫的…… 手肘向后一顶,顶在他胸口处,白夕羽没好气道:“谁要听你解释这件事了?再说了,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管我和谁在一起?” 声音无意间放大,再次惊动了下面的人。 “谁?谁在这里?”顾炎警觉地左右环顾,但始终没有想到抬头,他拉起皇后娘娘的手,“腕儿,跟我走!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带你离开皇宫!我已经错过你一次,再也不能错过你第二次!” 皇后娘娘泪痕满面,挣扎着摇头:“不,我不能走!现在皇上陷入昏迷,生死未卜,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呢?” 顾炎眼底怒意横生,沉默良久,他终于有了决定:“好,我答应你救他!” “真的?”皇后面露喜色。 顾炎:“但是,一旦我救醒了他,你就必须跟我走!一命抵一命,怎么样?” 皇后娘娘沉吟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顾炎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可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约定后,二人相继离开了冷宫。 古树上,端木惊鸿拿嘴死死封住了白夕羽的嘴,一双大手紧紧抱着她,将她桎梏住,不允她挣脱。 白夕羽有瞬间的迷失,但很快又醒过神来,双目圆瞪地怒视着他,一脚踩在他的脚背,听他闷哼一声,她顺势推开了他,轻身一纵,跳下树来。 “阿羽,怎么了?为什么今天这么疏远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端木惊鸿来到她的身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好奇问道。 “你做错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白夕羽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就想跟他发脾气,虽然心里知道他或许有什么苦衷,但这种被隐瞒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端木惊鸿想了想:“我实在想不起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欢儿带你进入小树林,我没有出来阻止,所以你生我的气?可是我已经惩罚她了,我安排了人,守在小树林的路口,今天之内,谁也不准进去救她!如果你还不解气,我就让人守上三天三夜,为你出气,怎么样?” 白夕羽嘴角狠狠一抽,她不过是吓唬吓唬端木欢,知道很快她的宫女会去找她,所以没有放她离开陷阱,谁知道端木惊鸿比她更狠,直接让人守着不让相救…… “不是因为这件事!” “那是因为哪件事?”端木惊鸿拧眉思索。 “算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是想帮你救醒你父皇的!” 端木惊鸿闻言,眸光盛放:“你有把握?” 白夕羽摇了摇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如果能有一个懂蛊虫习性的人帮我,或许把握会更高些。” “你的意思是,你和顾炎联手?”端木惊鸿不愧是聪明人,一点即通。 白夕羽点点头:“顾炎虽懂蛊虫,但他毕竟不是下蛊之人,一旦中途发生什么变故,不止是皇上,连同他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所以,他需要有个人协助他,帮忙稳住蛊虫。” 端木惊鸿:“明白了!走,我带你去见父皇。” 自然而然地拉起白夕羽的手,白夕羽想要挣脱,他却抓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魅人的笑,妖冶动人,高贵如神祗:“放心吧,待会儿有人的时候,我会放手的,不过嘛,现在没有人看见……所以,我是不会轻易放开你的,你就放弃挣扎吧!” 感受着从他掌心处传来的温暖和力度,白夕羽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因为她知道,和他讲道理,根本是件多余的事! 二人手牵着手,走在皇宫。眼前十步一景,美仑美奂。 同样的风景,和不同的人一起欣赏,竟会是如此的不同。 “阿羽,喜欢这里的风景吗?” “喜欢。”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白夕羽蓦地抬头,对上他含着笑意却又十分认真的眼神,她忽然沉默了,有些事她不敢想远,但不代表它是不存在的。 察觉到她的异样,端木惊鸿连忙转换话题:“你的手真小……” 他轻轻地揉捏着她柔若无骨的手,像在玩耍着一件十分得意的玩具,就在白夕羽欲生气发作的时候,他忽然又说道:“……可是很漂亮!这样的一双手,怎么可以弹出这么动听的琴声呢?真是神奇!” 如同每个女人都有一样对自己最满意的一处身体部分或者特质,所以最愿意听到别人夸赞自己那一处的身体部分或者特质,比如有的女人以自己小巧的鼻子为傲,有的女人以自己性感的双唇为傲,也有女人以自己傲人的身材为傲,而白夕羽最愿意听到别人夸赞的就是她的手…… 在以前,她还是宫夕羽的时候,她就拥有一双十分完美的双手,手指纤长,指关节灵活,她一直引以为傲,对自己的双手也十分爱护,但唯一输给的人,却是慕容青峰,因为他的手是她见过这世上最好看最完美的手! 而现在她是白夕羽,白夕羽的手并没有宫夕羽的那么完美,所以打内心里,她有些小小的抵触和自卑,可是现在听端木惊鸿如此称赞她的手,她还是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欣喜。 “别玩了,又不是玩具!” “真想把你藏进我的衣兜里……”深邃迷人的眸光灼灼地凝视着白夕羽,仿佛要将她吸引去。 白夕羽被这眼神蛊惑,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脸颊发烫。 就在这时,端木惊鸿却突然放开了她的手,然后听到他朝着远处高喊:“贵妃娘娘——” 白夕羽抬头,看见前方不远处,端木颜和李贵妃正从另一条小路走来,与他们交汇在路口。 端木颜乍见到白夕羽和端木惊鸿走在一起,眉头下意识地锁紧:“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欢儿呢?” 白夕羽:“公主嫌我麻烦,把我独自一人丢在了林子里,然后她就离开了。” “林子?”端木颜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他一直知道欢儿不喜欢白夕羽,多半是想捉弄她,所以将她丢在机关陷阱重重的小林子里,只不过,端木惊鸿怎么又跟她凑到了一块儿? 瞧着他们二人站在一块儿,气质相宜,宛若眷侣,他就恼火!仿佛头顶上方有一顶绿得冒光的帽子,沉甸甸地压着他! “既然你进宫了,就得守规矩!皇宫可不是你想随便逛就随便逛的……”端木颜忽然走上前,一把拉住白夕羽的手,“走吧!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我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 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不止白夕羽震惊到,在场的李贵妃也惊了一惊。而端木惊鸿则目光灼灼地盯着端木颜的手,眸子微微一眯,犀利的眸光立刻像刀子般飞过去! 端木颜一抬头,便与端木惊鸿对上了。 二人相互对视着,火光激射! 李贵妃左右看看二人,皱眉斥道:“都火烧屁股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斗气?太子,平日里你们兄弟之间或许是有些嫌隙,但今日,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你不希望你的父皇出事,我们也不希望皇上发生意外,所以,今天之内,我希望大家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同心协力,一起治好皇上的病!” 她又转头看向白夕羽:“听颜儿说,你有把握可以让皇上苏醒?” 白夕羽挣脱了端木颜的手,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我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要成功!”李贵妃强势的口吻道,“否则的话,你生是颜儿的女人,死也是颜儿的鬼!” 第二卷 第十六章 美男计再现 白夕羽低低发笑,有的人啊,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你给她一点颜色,她就敢开染房! 她忽然抬头,如电的目光直直射向李贵妃,步步逼近:“你是在威胁我吗?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从前的白夕羽了,如果你认为我还是个软柿子,可以任你拿捏,那你就错了!” 李贵妃没料想她会如此大胆,在白夕羽的眼神逼视下,她竟是步步后退。 白夕羽冷笑:“从你儿子放任他的妻妾置我于死地开始,我和他就已经恩断义绝!从此以后,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的谁,更不是你儿子的附属品!所以,不要再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说话,我不吃你那套!” 李贵妃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大胆!” “大胆?”白夕羽森然地发笑,眼睛里闪动着精锐黝暗的光芒,“你说错了,我何止大胆?以后你就会知道,今天我对你的态度,根本和大胆二字挂不上边……” 她优雅转身,走到端木惊鸿身边,莞尔一笑:“太子殿下,我们走吧。” 目送着二人离开,李贵妃捂着胸口,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母妃,你没事吧?” 端木颜欲上前搀扶,却被李贵妃一把推开:“你给我走开,没用的东西!”把怒气撒在了端木颜的身上,端木颜一脸无辜和郁闷。 “母妃,你这么说也太不公平了!当初是她死乞白赖地想要嫁给我,可不是我要娶她,再说了,当时还是你极力促成的这桩婚事,现在却怪起我来……” “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我说你没用,是因为你没能留住她的心!”李贵妃深呼吸着,慢慢缓过神来,眯起眼睛道,“我当初的决定是对的!到现在我都没有后悔过!今天见到白夕羽之后,我更加不后悔了,不管是她的能力和个性,还是她背后的家世,都是你登上大位的最大助力!可偏偏你就是这么不争气,不但让她对你离了心,现在连人也留不住了。我骂你没用的东西,难道骂错了?” 端木颜不可思议:“母妃,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刚刚她可是对你出言不逊……” “我当然知道!”李贵妃厉色道,“如果她只是个唯唯诺诺、没有自己主张的女人,我才不会对她另眼相看!你以后是要成为王的男人,你身边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省油的灯?所以,她是最适合你的女人!” 端木颜皱眉,不解:“母妃,您到底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李贵妃:“你不也说了吗?她在狮子林的时候,不但展现了非凡的琴技,而且头脑聪明,见识广博,和以前的白夕羽完全是两个人!根本我方才的判断,她的确如你所说,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而且,那天夜里,私闯我宫殿的人,应该也是她!她能以一己之力,几乎毁了我的怡春宫,足见她的能耐!还有,那天和她一道来的神秘男人,更是个绝世高手,倘若我们能够通过白夕羽笼络到他,大业何愁不成?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白夕羽投入太子的怀抱,相反,从今天开始,你要改变对她的态度,去重新追求她,让她重新爱上你!” 端木颜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母妃,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让我去重新追求白夕羽?” “不错!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软的也好,硬的也好,一定要让她重新爱上你,总之一定不能让她跟你和离!” “可碧华她……”端木颜犹豫。 李贵妃冷哼:“你已经伤了她两次,她不恨你才怪,难道你想娶一个仇人在身边吗?” “我……”端木颜还想说什么,李贵妃强行打断了他:“行了,就这么定了!娘是不会害你的!以后你就知道,娘所作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你好!快走吧,今日宫中不太平,我们要多堤防着点,以备不测。” 端木颜点点头,搀扶着李贵妃,母子俩继续朝长寿宫走去。 ……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并肩走着,发现端木惊鸿总时不时偷瞄着她,嘴角噙着似笑非笑。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你现在把你的婆婆也得罪了,以后可就只能嫁给我了。”端木惊鸿满脸的得意。 白夕羽无语地翻眼,没搭理他。 端木惊鸿忽然收起笑容,正色道:“好了,不跟你贫了。今日宫里可能会有变数,你一定要小心。我会派两个可靠的人守在你身边,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父皇的寝宫。” 白夕羽也认真起来:“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外面的事就交给我,父皇拜托你了。”端木惊鸿认真说道。 白夕羽从他言语中间意识到了事态的非同寻常,一旦皇上病情危急的消息散布出去,难免会引起各方面势力的蠢蠢欲动,端木惊鸿身为太子,担的却是一国储君的职责,压力可想而知!而他却还在这里和她轻松笑侃,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长寿宫,皇上的寝宫。 此刻,大部分的皇子、公主和嫔妃们陆续聚集而来,等候在门外,个个面色沉重,不敢大声喧哗。直到端木惊鸿和白夕羽的到来,才终于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众:“拜见太子殿下!” 端木惊鸿随意地摆了摆手,众人这才抬头,注意到了他身边的白夕羽。 “那不是四哥的王妃、神武侯府的废柴七小姐吗?她怎么会跟二哥在一起?” “难道前两日的传闻是真的,二哥真的把四哥的王妃藏在了东宫?” “不对不对,你们瞎说什么呢?四哥不就在他们后头吗?”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白夕羽回头,果然见端木颜和李贵妃随后赶来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端木颜带着一脸温柔的笑容,朝她走了过来:“羽儿,不是让你等我吗?怎么走这么快?” 从怀里掏出一块浅蓝的丝帕,为白夕羽擦拭汗水:“瞧你,都走出汗了,我不知道我会心疼吗?” 众人见状,皆是一副惊愕的表情,但旋即明白过来,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夫妻,就算外面传他们夫妻不和,那也只是传言,算不得真的。 白夕羽跟见了鬼一般,呆愣在原地,忘了反应,所以端木颜成功地替她擦拭着汗水,远远看去,一个自高而下,眼含温柔,一个抬头仰望,“痴痴凝视”,还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端木惊鸿好看的眉毛微蹙,凤眸眯成了一条线,冷厉的寒光不断激射而出! 第二卷 第十七章 饲蛊之人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四弟和弟媳……真是一出好戏啊!”端木景从不远处走来,跟随他一道的还有姬贵妃,也就是西秦国的长公主。 姬贵妃一脸冷傲的神色,天生的贵气,贵不可言,不少嫔妃纷纷向她投去或嫉妒或羡慕的目光,而姬贵妃目空一切,好像没有看到她们一般。 李贵妃冷冷瞥了她一眼,也没有理会对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二人之间有嫌隙。 至此,除了皇后,后宫的嫔妃们算是真正齐聚一堂了。 白夕羽回神,跟躲避瘟疫一般,躲开端木颜的丝帕,扭头间,无意地触碰到端木惊鸿含怒的目光,她愣了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肯定是误会了。 下一刻,寝宫的门打开了,威皇叔和皇后娘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同行的还有顾炎。 众人纷纷行礼。 “皇后娘娘、威皇叔!” 皇后的眼圈微肿,分明是先前哭过留下的痕迹,顾炎面无表情,目不直视。倘若不是方才亲眼所见,白夕羽根本不会相信他们二人是认识的,而且还有着一段很深的孽缘。 威皇叔率先发话:“诸位,本王已经请顾先生给皇上把脉,顾先生是医术名家,据他的判断,皇上并无大碍。” 听到威皇叔的话,底下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听说父皇今天早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怎么会没有大碍呢?” “那位顾先生到底行不行的啊?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既然是威皇叔说的,那肯定不会有假,我们要相信威皇叔。” “也对……” 白夕羽暗中和端木惊鸿交换了个眼色,心里明镜似的,威皇叔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稳住人心,大部分的人此刻还不知道皇上是因为中了蛊毒才昏迷不醒,一旦消息泄露,宫中上下必然会人心惶惶。 威皇叔想到了这一层,可见他是个深谋远虑之人。 “好了,大家先散去吧,太子和皇后留下即可。”威皇叔道。 李贵妃和端木颜母子立刻交换了个眼色,李贵妃道:“威皇兄,让本宫和颜儿也留下吧,可以帮太子和皇后打打下手,再说了,皇后姐姐一个人在这里难免会闷,就让本宫和姐姐做个伴吧。” 姬贵妃也站出来道:“既然李姐姐和靖亲王要留下,那本宫和景儿也要留下!万一皇上醒来,需要点什么,我们也可以搭把手。威皇兄,大家都是皇上的女人,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这……” 霎时间,三个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同时把目光投向威皇叔,可怜威皇叔虽久经沙场,但面对女人,还是有点招架不住,陷入两难。 “皇叔,就让他们都留下吧!”端木惊鸿的话,一下子让威皇叔脱离了苦海,顿时松了口气。 端木惊鸿继续说道:“除了他们,还有七小姐也一起留下,其余的人,全部都散去吧。” “七小姐?为什么她可以留下,我们却不能?”公主中有一人提出异议。 端木惊鸿面上明显一滞。 “因为……她是本王的王妃!”端木颜揽上白夕羽的肩,冲端木惊鸿露出得意而挑衅的笑容。 端木惊鸿有些吃瘪,忽然深深痛恨起“名份”两个字来,阿羽喜欢的人明明是他,可是偏偏端木颜才是和她有名份的人! 因为“名份”二字,他醋意横生。 那位公主听端木颜这么说,也就无可辩驳了,只能灰溜溜地跟随其他人一道离开。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威皇叔开口道:“你们都随我进来吧。” 寝宫内,弥漫着药香,隐隐约约的,白夕羽还闻到了一股腐尸的味道,眉头蓦然一皱,惊觉不妙。 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来到端木惊鸿身边,压低声音道:“皇上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恐怕凶多吉少。” 走在前面的端木颜敏锐地察觉到了,也跟着放慢脚步:“羽儿,你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一声“羽儿”,让白夕羽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冲他翻白眼:“你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我警告你,不许再喊我羽儿!” “不喊羽儿也行,那我喊你王妃,反正,你本来就是我的王妃。”端木颜展颜而笑,那一脸风骚的笑容,不知撩起多少春水,无限荡漾。 白夕羽忍不住啐了声:“骚狐狸!” 端木颜眼角抽搐了两下,没有生气,反而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你说我什么,我都全盘接受!以前是我冷落了你,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会弥补你的,王妃……” 白夕羽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层,实在受不了,快走了几步,甩掉他。 在她的身后,端木颜和端木惊鸿对视了一眼,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威皇叔停在了黄色纱幔垂绕的龙榻前,对着众人,肃然道:“诸位,有件事本王必须如实相告,皇上此刻的状况非常不好,随时都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们都是皇上的亲人和嫔妃,所以本王希望你们紧守秘密,不要把秘密宣扬出去。” 姬贵妃敛着秀眉道:“这么说来,传言是真的,皇上根本不是因为惊吓过度而昏迷,他是……” “不错,他是中了蛊毒。”威皇叔道。 “蛊毒?!”端木颜和端木景齐齐惊诧,像是头一回听说这件事,而李贵妃和姬贵妃显然很从容,似是早已知道了这个事实。 “还有由顾先生来说吧。” 威皇叔看向顾炎,顾炎一直低垂着头颅,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威皇叔提到他,这才徐徐抬头,有条不紊地说道:“皇上中的是慢性蛊毒,应该有一年多了,平日里蛊虫一直潜伏在体内,没有什么变化,一旦放蛊之人催动蛊虫,皇上就离死期不远了。” “那要怎样才能解蛊?”端木颜问。 “在我们师门,有一种解蛊的方法,叫做饲蛊。也就是说,需要把蛊虫从一个人身上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以身饲蛊。”顾炎依然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要把蛊引到谁的身上呢?”端木景问。 白夕羽看端木景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故意逗他:“这还用说吗?自然是要引到最亲近的人身上,越是血脉相连之人,成功的机率越高。刚才威皇叔只让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留下来,显然是要从他们二人当中挑选一个人来做饲蛊的对象,可谁知道瑞亲王和靖亲王你们都这么孝顺,非要留下来。威皇叔,我看就从他们二人当中挑选一人饲蛊好了,不要辜负了他们的一片孝心。太子殿下,我说的对吧?” 端木惊鸿嘴角轻抿,在心里暗自发笑,配合着她说道:“是啊,原本我已经做好了饲蛊的准备,没想到两位弟弟这么热心,非要留下来陪我。即使如此,那么这个敬孝的机会,就让给你们好了。” 端木景忙不迭地摇手:“不用,不用,还是二哥你来吧!” 瞧他那手摇的,都快抽风了。 端木惊鸿却继续逗他:“三弟,你平日里不是总说父皇偏心,什么好事都轮到我,你什么也捞不着吗?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敬孝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怎么能推让呢?这件事,说什么我也不能跟你们争了,免得你们心里不平衡。” 端木景脸色苍白,头摇得跟波浪鼓差不多:“我、我不行的,要不,还是四弟来吧。” 一下子把球踢给了端木颜,端木颜顿时脸色炭黑:“有两位哥哥在,这种好事怎么也没有理由轮到我啊,依我看,还是二哥来吧,反正你们本来就已经商量好的。” 白夕羽看着端木颜和端木景兄弟俩认怂的模样,不禁好笑。 这时,姬贵妃突然出声道:“够了,你们不要再吵了!饲蛊之人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饲蛊之人,必须是阴月阴日阴时出身的女子才可以。” 端木颜和端木景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随后明白过来,被人给当猴戏耍了。 “你耍我?”端木景气恼地瞪向白夕羽。 “谁蠢谁上当!”白夕羽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嘲讽,“也不知道刚刚是谁那么怂?” “你……”端木景还欲与白夕羽争吵,威皇叔喝止了他。 “行了,不要再耍嘴皮子了。饲蛊的女子,本王已经找好了,她心甘情愿为皇上饲蛊。来人啊,把人带进来!” ------题外话------ 亲们,《犀利仁妃》已经定了6月28日上架,到时候记得来首订哦! 第二卷 第十八章 宫廷秘史 伴随着铁链哐当作响的声音,一名女子带着枷锁,在两名女官的看押下走进了长寿宫。女子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不清她的容貌,却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她是……”白夕羽不解地问。 端木惊鸿沉声道:“她是死囚犯,她的父亲是个军人,在战场上叛敌卖国,所以她和她的家人全部都被判了秋后斩立决。现在我们给了她和她的家人一次重生的机会,如果她愿意作为饲蛊之人,成功救醒父皇的话,她家人的罪就可以全部赦免,而她……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白夕羽眉头微皱,她很清楚,作为饲蛊之人,存活的可能性非常小,她这么做,分明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换取她家人的性命。 她还这么年轻…… 但是,总要有人作出牺牲不是吗? 她只能强装麻木,去逃避这些,唯有如此,她才能寻求安心。 “我现在就要开始了……”顾炎说道,“过程中,你们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否则将会功亏一篑!”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向后退开,皇后娘娘不放心地向顾炎投去暗示的目光:“顾先生,皇上……就拜托你了。” 顾炎微垂着眼睑,没有看她,只轻轻点了点头。 白夕羽主动开口道:“我来帮你!”说着,她抱着琴,走到一旁的茶几,将彩凤流光琴从琴盒中取出,小心翼翼地摆放在茶几上,盘腿而坐。 顾炎有些讶异地看着她,脱口而出:“莫非,你会音攻?” 白夕羽嘴角轻轻一扯,没有说话,却用琴声来回答他。 指尖轻轻一拨弄,一段沁人心神的旋律便从她指尖流泻而出,一个尾音未歇,下一个音又起,如此重叠往复,就犹如山谷回音一般,又似同时有几架琴在一起弹奏…… 最不可思议的是,琴声中不断波动着一股无名的力量,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安抚着人心,让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顾炎神色一振,难得露出一分淡笑:“失传已久的音攻,居然还流传于世……” 他的脸色忽然又黯淡下去,转头望向龙榻上的皇上,苦笑,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看来,是天不亡你!” 伴随着白夕羽的琴声,顾炎开始引蛊,众人屏息。 李贵妃、姬贵妃、端木颜和端木景等人还是头一回听到白夕羽的琴声,一个个流露出愕然和不可思议,这样的琴技,哪怕是在宫廷乐师当中,也很难找到能与之相匹敌的。 尤其震惊的是端木颜,在听到琴声的刹那,他就彻底沦陷了。这样的琴声,这样美妙的音乐,他还是头一回听见。 倘若这三年里,但凡他有一次听到白夕羽弹出这样的琴声,他一定不会再冷落她,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弹过呢?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 但有一点,他要感激母妃,母妃说的对,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和白夕羽和离。因为现在的白夕羽,价值已远远超过他的预期,他已经有些舍不得了。 白夕羽哪里知道他的想法,此刻只一心想要帮端木惊鸿医治好他的父皇,全身心投入在琴声中。 端木惊鸿温柔地看着白夕羽,深深明白她的心意,慢慢收回视线,朝顾炎处投去担忧的眼神。 顾炎究竟会不会全力救他的父皇呢?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倘若他临时改了主意,或者从中动手脚,该怎么办? 毕竟,他可以掌控局势,但掌控不了人心。 他的眉头微微锁紧,全身上下时刻陷入警惕和戒备中。 就在此时,从长寿宫外传来一个笛音,诡异奇谲的曲调,犹如鬼魅一般,飘荡在皇宫的上空,无孔不入地钻入寝宫之中。 原本陷入昏迷,沉睡不醒的皇上,在噩梦中惊醒,痛苦地嚎叫起来。 “父皇!” “皇上!” 众人大惊。 白夕羽抬头看去,只见顾炎的面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而作为饲蛊之人的囚女,也和皇上一般,面部扭曲着,痛苦嚎叫。 “这笛音是用来操控蛊虫的!惊鸿,一定要找到吹笛之人!”白夕羽冷静地说着,手下的节奏一转,琴声盘旋而上,瞬间高亢起来,将笛音打压了下去。 龙榻上,嚎叫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囚女也平静了许多。 顾炎回头,冲她点了点头,表达感激。 “三弟、四弟,你们随我一道去揪出那吹笛之人!威皇叔,这里就交给你了!”端木惊鸿快速作出反应,给各人安排任务。 端木颜和端木景难得没有任何异议,跟随他一道离开长寿宫。 离开宫门的刹那,端木惊鸿担忧地回头,深深看了白夕羽一眼,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白夕羽的背影。 “二哥,快走吧!”端木景拉了他一把,兄弟三人离开了长寿宫。 “究竟是什么人处心积虑,想要置皇上于死地?”李贵妃沉思道。 姬贵妃:“那可不好说,谁都有可能,尤其是皇上昔日的情敌……” “情敌?”李贵妃疑惑。 皇后听到,却是浑身一震,猝然转头看向姬贵妃,发现姬贵妃也在看着她,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李姐姐大概还不知道吧?咱们的皇后娘娘和这位顾先生可是有着很深的渊源……”姬贵妃嘴角挂着冷魅的笑,语气却带着几分嘲讽。 皇后心头一跳:“你胡说什么?” 她紧张地看向顾炎和威皇叔,二人的神色皆是一变,前者是惊愕,后者是惊疑。 白夕羽眉头深蹙,这个姬贵妃是怎么回事?如此紧要关头,突然捅出这个秘密来,这分明是要砸场子! “我有胡说吗?”姬贵妃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威皇兄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顾先生,当年他刚刚迎娶他的未婚妻子,结果还没来得及洞房,他的妻子就被人强暴了,随后带进了皇宫,是也不是?” 威皇叔不敢置信地看着顾炎:“顾先生,你曾经和本王说过,你的妻子是在你们新婚的夜晚被贼人掳走的,难道那个贼人就是……而你的妻子就是……” 旧事重提,顾炎再次陷入痛苦挣扎。 皇后注视着他逐渐赤红的双目,用力摇头:“不、不……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贵妃看到这里,几乎已经可以断定姬贵妃的话是真的了,幸灾乐祸地继续看戏。 姬贵妃并不打算轻易放过皇后,步步紧逼:“谁都知道,皇上和先皇后的感情深厚,在先皇后进宫后,皇上甚至排除众议,不惜一切地要解散后宫,将当时已经怀上大皇子的仁贵妃也一并驱散出宫!这件事,当时闹得满朝上下沸沸扬扬,举国震惊,相信威皇兄也一定记忆深刻吧?” 威皇叔点了点头:“因为这件事,太后震怒,召集了当时的八王八公,商议要废除皇上的皇位,另外推举其他王爷登上皇位,但后来,七仙门的掌教突然到来,告知先皇后腹中已经怀上麟儿,而据他推算,此麟儿乃是上古一位圣人转世,命中贵不可言,将会改变南楚国的国运,甚至云川大陆的运势。掌教还承诺,等麟儿出世之后,便收他为徒,命定他为七仙门下一任的掌教。至此,这件事才得以平息,朝野上下统一了口径,称仁贵妃突染瘟疫不治而亡,而其他后宫嫔妃们也感染了瘟疫,一夜之间后宫空空然也,只剩下了先皇后一人。” 白夕羽手里继续拨弄琴弦,思绪却被姬贵妃和威皇叔的话语所牵引,初闻宫廷秘史,她十分震惊。 没想到惊鸿的父母之间还有这么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可想而知,当时的皇上对先皇后是如何的深情,足以令他舍弃江山和皇位,可最终,还是天意弄人,这段轰轰烈烈的感情,终究还是如昙花一现,伴随着先皇后香消玉殒而埋入尘土。 第二卷 第十九章 杀机毕露 姬贵妃:“不错!皇上独宠先皇后的事是众所周知的,但先皇后意外过世之后,皇上性情大变,整日沉溺于对先皇后的思念中,无法自拔,日日消沉。当时的太后心疼皇上,所以就四处寻找容貌和先皇后相似的女子进宫,陪伴在皇上的左右,才有了现在后宫佳丽无数,如我、如李姐姐,都是在当时进的宫。否则,凭借皇上对先皇后的深情,根本不可能纳这么多的女人进宫。” 李贵妃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煞白:“你的意思是,当初我们被太后招进宫来,不过是为了帮皇上寻找先皇后的替代品?” 姬贵妃冷笑:“不然你以为呢?难道你没有发现,这后宫大部分女子的容貌都有些相似之处吗?” 李贵妃的眼神动摇。 姬贵妃:“姐姐可知道先皇后最擅长的才艺是什么?” 李贵妃:“是什么?” 姬贵妃:“琴技!” 李贵妃脸色更加惨白:“琴技……” “不错!皇上初识先皇后于江湖,正是被先皇后的一曲琴曲所吸引,从此两情相悦,而先皇后所用之琴,正是王妃手里的这把彩凤流光琴!” “什么?”李贵妃不敢置信的眼神扫向白夕羽,面露嫉妒和痛楚,“难怪,难怪当初我向皇上讨琴,他不肯给我,却把琴给了不会弹琴的太子,后来太子又将琴转赠给了大皇子……原来,那是先皇后的琴!” 白夕羽也是惊诧,原来她只知道彩凤流光琴是惊鸿的皇兄之所有物,却不料竟是如此曲折。 李贵妃苦笑:“还记得初见皇上的时候,皇上就和我说过,最爱看我弹琴,所以这些年来,我派人四处寻找名贵的古琴和琴弦,费尽了心力,为的就是能让皇上时常听我弹琴,而且新鲜感不断。皇上还常常差人送来很多松露雪花膏,让我一定要保养好我的这双手,为此,我感激涕零,却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苦涩地注视着双手,她向来引以为傲的手,此刻却变成了赤裸裸的讽刺。 姬贵妃苦笑:“自作多情的人,何止是你?我是西秦国的长公主,因为两国联姻,才被送入南楚国的皇宫。我原本只想安安稳稳地度日,不愿和人争宠,所以闲暇时只是看看书舞舞剑,可谁知道那一日,在我舞剑时遇见了他。他隐瞒了皇上的身份,与我切磋剑术,我输了,不甘心,与他相约改日再比试。如此一来二去,我被他深深吸引,自然而然地爱上了他,后来我大概已经猜到,他就是我的丈夫,南楚国的皇上。” 她顿了顿,美丽的眼睛里划过流光异彩,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他让我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也激发了我想要争宠的念头,于是我和姐姐争,和皇后争,和所有我认为会威胁到我地位的人争,我以为只要争取,就可以得到他更多的宠爱。直到有一天,我偷听到皇上向太后哭诉,说他再也撑不下去了,他要削发出家,从此青灯古佛,去陪伴先皇后。我这才明白,原来在皇上的心里,一直都无法忘记先皇后,而我们,不过是先皇后的代替品!皇上宠爱我,也不过是因为我舞剑的身影,和先皇后有几分相似而已……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每次我舞剑的时候,皇上总是出神地看着我,因为他是透过我,看到了先皇后的影子,想想,还真是悲哀。” 李贵妃:“那皇后呢?她是比我们后进宫的,皇上却力排众议,坚持立她为皇后,难道也是因为……” 皇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姬贵妃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皇上坚持要出家,太后再三阻拦无果,正头疼之际,有人献计,说查到先皇后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先皇后的容貌颇为相似。太后闻言,立即派人前去察看,来人画了皇后的画像前来交差,恰好被皇上撞见,皇上一看画像,就认定她就是先皇后,不顾阻拦要去见她。后来,听说皇上赶到的时候,恰好碰上皇后与她未婚夫的婚礼,再后来,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了。虽然皇后已经成过亲的事,被太后强行压了下来,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皇后姐姐,我说的没错吧?” 皇后浑身颤抖起来,嘴唇泛紫,而另一边,顾炎握着银针的手也在颤抖,神情逐渐在失控,额头和太阳穴青筋暴凸。 顾炎一失神,再加上窗外不断钻入的诡异笛声,皇上和囚女的状况立刻失控。 白夕羽顿觉不妙,厉声道:“够了!都不要再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医治好皇上的病,其他的事,你们以后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威皇叔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正色道:“王妃说的不错,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皇上的安危。” 说完,他在心中暗暗叹气,这三个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居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心思通透,忽然间,他对琴技高超、心思沉稳的白夕羽萌生了更多好感。 “咻——” 说时迟,那时快! 一支黑色的利箭闪着犀利的亮光,穿透了窗纸,从门外射了进来,正对着龙榻的方向。 “铛!” 威皇叔拔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利箭斩下。 “谁?”威皇叔破门而出,前去搜查。 “别去!”白夕羽脱口而出,想要喊住威皇叔,可惜已经迟了。她心头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这很有可能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眼下寝宫内,除了她以外,还有行动能力的人,就只剩下了顾炎和三位娘娘,顾炎和皇后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而李贵妃在姬贵妃的言语挑拨之下,现在对皇上充满了怨恨,倘若此刻有人杀进来,谁能真心真意去保护皇上? 想着,她的后背已渗出了一层薄汗。 可偏偏事实就是这么的残酷,往往就是她不想要什么,偏偏就来什么! 伴随着瓦砾破碎的声音,两名黑衣人从屋顶上方攻入,长剑带着凛凛的寒光,如毒蛇一般游走,一个刺向顾炎,一个直奔在弹琴的白夕羽。 “小九,上——” 一道金光自白夕羽的衣领鱼贯而出,小九张开狮口,几颗锐利的牙齿白光一闪,瞬间将长剑吞噬。 黑衣人露出惊愕的表情,乱了阵脚,这时候,从门外冲进来两人,其中一人白夕羽认得,正是太子身边的护卫穆东霖。白夕羽立刻明白过来,他们二人必定是惊鸿留下,专门来保护她的 “大胆,竟敢行刺王妃?”穆东霖厉喝一声,与黑衣人陷入交战。 而另一边,皇后在关键时刻出手,竟是剑师等级的身手,拦阻了那名欲刺向顾炎的杀手! “快保护皇上!”混乱中,姬贵妃高喊一声,朝龙榻方向奔去,紧随在她身后的,还有李贵妃。 寝宫内刀光剑影,顿时乱作一团。 白夕羽环顾间,忽然瞥见姬贵妃袖中露出一把匕首,对着囚女的后背用力刺去! “住手!” 抛下琴,白夕羽飞奔着扑过去,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匕首整个儿没入囚女的背心,当场一命呜呼。 白夕羽不敢置信地看着姬贵妃,质问:“为什么要杀她?” 李贵妃也懵了,呆立当场。 却见姬贵妃讥讽地冷笑:“我刚刚说了这么多,你们竟然还问我为什么?” 白夕羽恍然明白了什么:“难怪你能准确地说出饲蛊之人的条件,原来对皇上下蛊的人,就是你!” 李贵妃也反应过来,横眉冷对:“姬贵妃,竟然是你?你好大的胆子!” 不料姬贵妃却意外地摇了摇头:“蛊不是我下的!” 李贵妃:“到现在你还狡辩?你杀了这个阴日阴时出生的女人,就等于是要置皇上于死地!” 姬贵妃:“不,你错了!我和皇上毕竟夫妻一场,所以,我不会亲手杀他,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他欺骗了我的感情,耗费了我的青春,我要让他慢慢受折磨而死!” 第二卷 第二十章 突生变故 李贵妃难以置信:“你好狠毒的心肠!皇上纵然偏心,纵然有错,但他毕竟也是我们的夫君,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他?” 不料姬贵妃仰天长笑:“这是他自找的!在他招惹了我之后,他就应该一直把戏演下去,演到死为止,就算骗我一辈子,也总比让我知道真相后痛彻心扉要仁慈得多。” “就算你说破了天,也无法改变你意图谋害皇上的事实!”化掌为刀,李贵妃向姬贵妃突袭而去,凌厉的步伐,步步紧逼。 姬贵妃步步后退,招架不住,最后转身逃出门去。 “往哪里跑?”李贵妃追赶而去。 另一边,穆东霖和他的同伴也制服了两名黑衣人。 “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穆东霖质问。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彼此奇怪的眼神交汇。 “拦住他!”白夕羽方看出端倪,他们是要服毒自尽,但已经迟了,两名黑衣人双双口吐黑血,倒地而亡。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自窗外的笛声四下飘忽着,却依然无孔不入地钻进宫殿,龙榻上的皇上手脚乱舞,纱幔被他用力地撕下,但还是难以发泄他心中的怒意,他疯狂地嘶嚎着,落入人的耳中,头皮也跟着发麻起来。 顾炎蹙眉:“饲蛊之人已死,若是无法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寻找到新的饲蛊之人,他必死无疑!” “这么短的时间,去哪里找一个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皇后站在龙榻前,看着痛不欲生的皇上,她的心一阵一阵揪痛,“顾炎,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已经尽力了!”顾炎冷酷地转身,在皇后看不见的地方,他胸口一阵涌动,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白夕羽面对着他,恰好看到这一幕,立刻想到医治的过程被打断,不止被医治的人会大受影响,施医之人同样也会遭受反噬。 “顾先生……” 顾炎却用眼神制止了她:“王妃,你的音攻之术虽厉害,但若是没有了饲蛊之人,也是无济于事。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白夕羽的眼神挣扎,皇上痛苦的嘶吼不绝于耳,还有那夺命的笛声,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有,还有一个符合饲蛊条件的人。” 顾炎和皇后闻言,齐齐惊诧地看向她,异口同声:“谁?!” 白夕羽美丽的眸光一凛,朱唇轻启:“我!” “什么?你?” 顾炎和皇后震惊地对视。 白夕羽淡淡一笑道:“没错,我也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 皇后摇头:“这不行!饲蛊的危险性太大,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本宫怎么向神武侯交代?还有惊鸿……看得出来,他很看重你……” 白夕羽打断:“正是因为惊鸿,所以我才要以身涉险!他已经失去了他最爱的母亲和皇兄,我不能再让他失去他的父皇。” “本宫没有想到,你对惊鸿的感情竟然如此之深。” 白夕羽:“皇后娘娘,不要再犹豫了,我已经决定了,就由我来作为饲蛊之人!” 顾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于心不忍:“你真的愿意为了心爱之人冒险,甚至献出生命?” 白夕羽畅然一笑:“我的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能够认识惊鸿,得到他的爱,已经是我赚到的了,我没有什么好遗憾的。顾先生也有心爱之人,应该能够明白我的心情,不是吗?” 顾炎眼神一震,不自觉地转头向皇后,二人的目光不期然地在空中相遇。 “你说的对!只要是为了心爱之人,哪怕上刀山下油锅,也是值得的。” 这时,笛声忽然停止。 “一定是太子殿下得手了。”穆东霖说道。 皇后欣喜:“这么说,不用王妃做饲蛊之人了?” 白夕羽和顾炎对视一眼,也双双松了口气。 “太好了!一旦找到下蛊之人,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只要等太子将人带来即可。”顾炎道。 突然,刚刚安静下去的皇上一下子从榻上弹跳起来,滚落到地上。他披头散发,满地打滚,脸上、身上、脖子上的每一根经络都充血一般,几欲爆裂。 “怎么会这样?皇上,皇上!”皇后心急如焚。 顾炎的面色沉重无比:“不好!下蛊之人这是要玉石俱焚!” “什么意思?”皇后不解。 顾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下蛊之人、蛊虫和中蛊之人,三者之间的关系是紧密相连的。其中一者死亡,另外两者也会跟着死亡,所以,一旦下蛊之人选择自杀,那么中蛊之人也必死无疑!” “那该怎么办?”皇后急道。 顾炎:“下蛊之人死后,蛊虫还会有短暂的存活时间,我们必须把它活着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得到新的精血的滋补,蛊虫就可以继续存活下去,成为无主之蛊!” “那饲蛊之人会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皇后担忧地看向白夕羽。 白夕羽代替顾炎回答:“不会的!蛊虫是听从养蛊之人的命令,养蛊之人若死,那么蛊虫就等同于人体内的一条寄生虫,对我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皇后:“真的吗?” 顾炎眼神一紧,刚要开口,被白夕羽的眼神制止。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白夕羽浅笑道。 皇后还是不放心:“顾炎,你向我保证,真的不会有危险?现在惊鸿不在这里,我必须顾虑他的感受。我想,如果惊鸿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顾炎又深深地看一眼白夕羽,得到她的眼神肯定后,对着皇后重重点头:“我向你保证,真的不会有危险。” 皇后还是莫名地担忧:“要不,还是再等等吧,等惊鸿过来再做决定?” 白夕羽却决然道:“时间不等人,还是快点开始吧!蛊虫存活的时间不多了,等到蛊虫死了,一切也都晚了。” 事实上,她心里清楚,这是救醒皇上的唯一条路! 想要让皇上活着,就必须有人作出牺牲。 而最佳的人选也是唯一的人选,就是她! 她也知道,等到惊鸿来了,他一定不会赞成她这么做。但这么一来,他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爱的父皇离他而去,他会如何痛心,她又会如何于心不忍呢? “顾先生,快开始吧!”白夕羽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神秘公子 端木惊鸿风尘仆仆,返回长寿宫。 “父皇,父皇怎么样了?” 懊恼、自责,他满以为抓住了吹笛之人,就胜券在握,不料突然半路杀出一个黑衣顶尖高手,当着他的面,杀死了吹笛之人。 那人虽然蒙着脸,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就是当日在酒楼包厢见到的容皇叔! 吹笛之人一死,他就立刻想到了父皇的安危,匆忙返回,谁知又被容皇叔缠住,到现在才脱身。 “皇上已经度过难关了,你就放心吧。”皇后从床榻边起身,面色却沉沉的,满怀心事。 端木惊鸿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回头,忽然发现房间内空荡荡的,除了皇后,再无他人,就连饲蛊的囚女也消失无踪。 “阿羽……我是说王妃和顾先生呢?” 皇后眼神有些迟疑:“王妃……王妃她有些累了,所以先走了。顾先生完成了他该完成的事,也跟着走了。” “嗯?”如远山的墨眉轻轻一皱,端木惊鸿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这时,穆东霖和他的同伴走进寝宫。 “太子殿下!” 端木惊鸿目光一锐:“我不是让你们跟着王妃,一步也不许离开吗?王妃人呢?” 穆东霖面色为难:“太子殿下请恕罪!王妃担心皇上病情尚未痊愈,会有人再来偷袭,所以半路把我们遣了回来,让我们守在长寿宫,一步也不许离开。” “她让你们回来,你们就回来了?”端木惊鸿俊美绝伦的脸庞此刻却是阴沉得可怕,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暗。 穆东霖:“可王妃问我们,我们到底是听她的还是听太子殿下的?” 端木惊鸿眉毛轻轻一挑:“那你怎么回答的?” 穆东霖:“属下回答,我们当然是听太子殿下的。” 端木惊鸿凤眸微微眯起,风华无双:“哦?那你们还敢回来?” 穆东霖:“可王妃又说,太子殿下曾经向她许诺过,以后什么都听她的,她说向东就向东,她说向西就向西,所以,如果太子殿下您在现场,您肯定也会听她的!所以……所以,我们只好回来了。” 端木惊鸿沉默片刻,忽然忘形地放声大笑:“不愧是本太子看中的人!有个性!既然有你们回来守着,我也就放心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不要去!”皇后突然喊住他,见他疑惑望来,她连忙转移话题,“顾先生临走前特意吩咐,在皇上还没有醒来之前,一定不能再出任何的意外。所以,母后希望你能留下来,跟母后一起等你父皇醒来。” “可是……”端木惊鸿迟疑。 “王妃什么时候都能见,不差这一天!若是你父皇出现什么意外,那么整个南楚国都得要变天了,你懂吗?” 端木惊鸿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那我留下来。” 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穆东霖道:“你们二人继续去保护王妃,如果有任何差池,我定饶不了你们!” 穆东霖:“是!”二人退了出去。 夜凉如水,星辰闪烁。 在一条长长的青石板铺成的甬道上,一名白衣女子缓步而行,在地上拖着长长的影子,显得更加孤冷。 星光下,白夕羽的面色微白,脸部有一条经脉像蚯蚓般在不断跳动抽搐着,她的双手冰冷,浑身颤栗不止。 拖着沉重的步伐,她徐徐前行,身体摇晃的尺度也越来越大,最后,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倾斜地倒了下去。 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刻,她隐约听见了一个美如天籁的琴声,像是在指引着她回家的路,带着她走向黑暗,越走越深,越走越沉…… 当意识再次清醒时,首先入耳的还是琴声,轻轻的、柔柔的,像和风细雨,又像白云悠悠,一下子就抓住了白夕羽的心神。 自认听过无数琴技高手的演奏,每个人的风格迥异,比如慕容青峰,从来不循规蹈矩,漫无章法,奇峰突转,充满了新奇和刺激;比如她,由情入琴,细腻婉转,引人入胜,往往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七情六欲,产生共鸣;而此人的风格是她前所未见的,那么的平和,那么的静,让人身处其中,体味到无欲无求的满足感。 “白小姐,你醒了?” 有人走近床头,打断了她的思绪,白夕羽睁开眼,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坏境。 湖蓝的轻纱床幔,朱漆的床架,还有钻入鼻尖的檀香……这是一间非常雅致的卧房。 稍稍转首,白夕羽看到了站在床头的女子,她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那日在擂台上打着油纸伞出现的黄衣女子音雪。 “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里?”白夕羽从床上爬了起来,音雪上前相扶。 “这里是客栈,是我家公子救了你。”音雪温婉的语气道。 白夕羽朝着门外琴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那弹琴之人,便是你家公子吗?” “是的。” “我能不能见见他,亲自向他道谢?”白夕羽对弹琴之人充满了好奇。 音雪略有迟疑:“恐怕不行,公子喜静,不喜别人打扰。不如这样,我去请示一下公子,看看他是否愿意见你。” 白夕羽点点头:“那多谢了。” 目送着音雪离开,琴声还在继续,白夕羽轻轻斜倚在床头,闭上双目,用心聆听。 没多久,琴声稍顿,应该是音雪在请示她的主人。 白夕羽等待着,竟有些紧张起来。 不多时,琴声又起,这一次,却是换了首曲子。 一听到引子,白夕羽便流露出了十分震惊的神色:“这……这不是玲珑琴仙所创的《玲珑惊梦曲》吗?” 他怎么也会弹这首曲子? 据她所知,玲珑惊梦曲的曲谱是藏在玲珑玉心琴内的,在归海流风将玲珑玉心琴送来给她之后,她才得到这个曲谱。自从得到曲谱之后,她从未曾在外人面前弹奏过,更别说将曲谱泄露出去,唯一听她弹过这首曲子的人,只有慕容青峰! 慕容青峰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本事,往往她弹过一遍的曲子,他立刻就能完整地弹奏出来。 可他明明是云川大陆的人,不可能和慕容青峰有任何联系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禁迷惑了。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伯牙遇子期 受琴声的诱惑,白夕羽不自觉地推门而出,此时已是深夜,月至中天,漫天的星辰闪耀着,如此美景,配上如此美妙的琴声,她不禁心醉神迷。 穿过院子,有一间屋子窗口微敞着,里面烛火跳跃着,在白色的窗纸上映出一个男人弹琴的剪影。 白夕羽一步步靠近,快至窗边时,突然有一道剑光在她眼角处一晃,紧接着便是一声娇喝:“找死!” 白夕羽脚下稍稍一顿,眼睛却眨眼不眨,毅然立在原地。而她的怀中,一只金色的小兽立刻窜了出去,吭哧吭哧,三两下吃光了女子手里的剑。 女子看着自己手里拿着的失去了剑身的剑柄,目瞪口呆,手掌微微颤抖着,不敢置信。 更让她吐血的是,小兽在吃光了她的剑之后,竟然还十分嫌弃地作呕吐状,将一段段的断剑又吐了出来! “你……你这个怪物!” 白夕羽无可奈何地摸摸小九的脑袋,向女子道歉:“对不住啊!我的小宠物口味比较刁,钨钢以下的金属,它都没办法往下咽,真不是故意针对姑娘你。对事不对人,对事不对人啊!”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女子更加气炸了! “你是在嘲笑我的剑用料太廉价吗?我告诉你,我家可是皇亲国戚,朝廷的军粮都是我家供应的,我家有的是钱!” 白夕羽摸了摸鼻子,挑眉问道:“请恕我孤陋寡闻,敢问姑娘贵姓啊,来自哪个豪门大族?” 女子得意地扬起下巴:“我姓林,城南第一富商林家就是我家,我亲姐姐可是皇上的宠妃,我堂姐是靖亲王最宠爱的妾侍,怎么样,怕了吧?” 白夕羽在心底暗笑,她还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呢,原来是林若兰的堂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出一家门啊,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说起来,她和林家的渊源还真是不浅,刚刚来到云川大陆,就是林若兰的弟弟杀死了原来的白夕羽,紧接着他们兄妹二人还想联手补她一剑。紧接着她开始被林若兰的爹派人追杀,虽然他们都没有成功,但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她还没来得及主动去找他们报仇,林家的人倒是前赴后继地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她如果不好好地虐虐对方,真是太对不起林家对她的“厚爱”了。 “哦,原来是林家的小姐,久仰久仰了!不过,你刚刚为什么要刺杀我,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吗?”白夕羽虚心求教。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林雅琪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敢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从那个房间出来?还有,为什么要偷听玉公子弹琴?” 提到“玉公子”三字的时候,林雅琪娇俏的脸庞上明显露出几分羞红,眼神不自觉地往窗口里面瞄了一眼。 白夕羽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她喜欢屋内弹琴的那位公子,又误会她和那位公子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 她可真是太冤了! 不过,以这女子脑残的智商和骄纵的脾气,一点儿也配不上那位公子的高洁优雅,被她这样的人看上,简直是对那位公子的玷污! 她不妨来逗她一逗! “你不知道吗?我是他的表妹!既然是表妹,住那个房间有什么问题?还有,我不是偷听我表哥弹琴,而是光明正大地听!倒是你……你在这里听我表哥弹琴,经过他的同意了吗?还有,你刚刚差一点就杀死了他的表妹,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你猜他会怎么看你?” 林雅琪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极了,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 “表、表、表妹?我怎么不知道玉公子还有一个表妹呢?” 白夕羽下巴高高扬起,将林雅琪方才骄纵纨绔的模样模仿了个十成十:“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怎么样,怕了吧?” 林雅琪的气焰顿时蔫了下来,堆着笑脸讨好:“表妹,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如果我早知道你是玉公子的表妹,我是肯定不会对你亮剑的,我在这里真心诚意地向你赔罪了,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玉公子?” 白夕羽瞥一眼林雅琪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不禁在心底冷笑,眼珠子轻轻一转,忽然有了主意:“这样吧,你刚刚不是说,你们林家很有钱吗?” 轻轻抚摸小九的脑袋:“我这个小宠物嘴特别刁,只吃钨钢以上材质的金属,如果你能满足它,将它喂饱了,刚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另外,我还可以在我表哥面前帮你说些好话,说不定他心一软,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真的吗?”林雅琪心花怒放,根本藏不住心事,全部表现在了脸上,频频点头,“好,没问题!我家有个很大的藏宝库,里面什么宝贝都有,我一定把你的小兽宠喂到饱为止!” 白夕羽摸摸小九的脑袋,一人一宠对视一眼,小九这个小吃货一听有吃的,还是无限量供应,两眼早就按耐不住地放光了。 “小九,你就跟着这位林小姐走,记得要乖乖的,只许吃,不许闹事,知道吗?” 小九小脑袋捣蒜似地点着。 “还有,记住六个字,浪费粮食可耻!” 小九欢快地在她掌心打滚。 嗯嗯,主人,你就放心吧!绝对不浪费一粒粮食! 林雅琪笑眯眯地看着,心想,就这么丁点大的小东西,能吃多少啊?随随便便塞它两样吃的,它早就满足了,到时候把它哄开心了,玉公子的表妹自然也没办法挑她的错处了,她再在玉公子表妹身上下点功夫,玉公子自然而然会对她多加关注了。 只要一想到玉公子那丰神如玉的谪仙之姿容,她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林雅琪从白夕羽手里接过小九,顺了顺它的羽毛,小九表现得十分乖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无害地眨着,简直呆萌可爱极了。 她被这小东西的萌态给深深吸引住了,浑然已经忘记了,方才是谁吞食了她的长剑。 “表妹,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再来找你!” “好,那就麻烦你了!小九有时候有些调皮,它要是使起性子来,你可要多担待一点。”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它的!表妹,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林雅琪欢欢喜喜地带着小九走了。 白夕羽目送着林雅琪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狡黠的笑。 这时候,琴声停了,从窗口处传出一个男子的轻笑声:“你就不怕我戳穿你的谎言?” 白夕羽闻声回头,猝然间撞见了站在窗口的玉天青,不知是此刻的月光太迷人,还是他眼角的笑意太明媚,白夕羽竟是愣在了当场,被眼前这惊人一瞥的美景所深深震慑住。 “好看吗?” 玉天青淡淡一笑,又是另一番风情。 白夕羽回过神来,秀眉一扬道:“好看!有你这么好看的表哥,我真是与有荣焉啊!” 玉天青没有料到她的谎言被戳穿后,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继续玩这个梗,不由摇头轻笑,眼神中却溢出一丝不可言喻的温柔。 “家里表姐不少,表妹倒是头一回。” “这么说,你是要认我这个表妹了?”白夕羽微笑着看着他,莫名地,觉得他身上有种特殊的亲和力,像是已经认识十多年的朋友,没有任何的隔阂,就是这么无条件地信任对方。 可能这就是乐曲的高妙之处吧! 他听过她的琴声,她也听过他的琴声。 能够弹奏出如此动人心弦的琴声之人,必定有一颗最纯粹的心!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伯牙遇子期,知音难觅吧!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音攻家族 “若是你愿意,也无不可。” 玉天青对着她微微一笑。 那温暖的笑意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的不安,他清澈如一汪秋水的眼睛,灿若星辰,胜过世间一切的美景。 然而,虽然他们离得很近,她却感觉他是如此遥远。 这样的他,让她联想到了她那个半吊子出家人的师父,平日里师父总是和她插科打诨,荤色笑话也不忌讳,浑然将她视作半个男人看待,可一旦他的手碰到琴,他整个人的气质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像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惊艳绝伦,却虚幻得不真实。 白夕羽不自觉地冲玉天青报以一笑,这个笑容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甜美和纯粹,仿若真的将眼前之人视作了自己的师父。 玉天青有片刻的失神,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白夕羽,目光逐渐迷离。 音雪默默地站在远处,不忍惊扰二人的对话,但偶尔捕捉到公子有别于平日里目空一切的眼神,她的心莫名地一悸。 原来,公子也并非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他也会被世间的美好所诱惑,这样的公子,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味,可……她不知是悲是喜。 “你刚刚弹的是什么曲子?”白夕羽漫不经心地问。 玉天青有些惊诧于自己的失神,回神,哑然失笑。 白夕羽诧异:“你笑什么?” 玉天青摇摇头:“没什么。我刚刚弹的曲子,是一首传承远久的古曲,名字叫《神女惊梦曲》。” 白夕羽强忍住内心的激动,继续问道:“我有听说过关于这首古曲的传说,但据说已经失传了,你是怎么知道曲谱的?” 玉天青:“说来惭愧,我并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完整曲谱,我只有这首曲子的上阕,而且还是从我奶奶处得来的。” “你奶奶?”白夕羽更加好奇,“你奶奶又是怎么知道这首曲子的?” 玉天青浅浅一笑:“你好像对这首曲子很感兴趣?” 白夕羽尴尬掩饰:“我想,任何一个喜好琴曲的人,对于玲珑琴仙的《神女惊梦曲》都无不向往吧?” 玉天青:“说的也是,如果你真的感兴趣,不如进来坐下,我们慢慢聊?” 白夕羽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此刻隔着一扇窗,一个在窗外,一个在窗内,而她此刻的位置又非常尴尬,有偷听之嫌,双颊不由地飞红,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阁下的琴声太美,忍不住当了回窃音之贼,莫怪莫怪!” 不想玉天青愉悦地放声大笑:“窃音之贼?妙,妙,妙!” 他连说了三个妙字,让白夕羽更加窘迫了。 而不远处的音雪,又是在心底一番惊讶,自她追随公子以来,她还从来没有听过公子如此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印象中,公子总是淡淡地笑着,看不清他的喜怒哀乐,他的表情甚至从来没有喜怒哀乐的区别。 记得公子的父亲过世的时候,其他族人都难过得哭天抢地,而他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从头到尾都挂着笑容。 族里的人都痛斥他没心没肺,可公子还是依然我行我素,无悲无喜。 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就怀疑,公子或许真的没有七情六欲,然而此刻,她心中所有的构想和印象全部被颠覆了。 公子是有喜怒哀乐的,只是不会轻易表露而已。 在玉天青的邀请下,白夕羽进了他的房间,虽然是临时寄居的客栈,但摆设和家具作了重新的铺设,整个房间清雅大方,还燃有一种气味特别的香,让人闻之,浑身畅然,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香,气味好特别。”白夕羽与玉天青面对面,席地而坐。 玉天青姿态优雅地拿起一壶茶水,为她斟了一杯茶:“是音雪准备的,她最擅长调香,你若喜欢,改日让她帮你调一种香味。” 白夕羽端起茶杯,在鼻下嗅了嗅,眼睛蓦地一亮:“这是上等的雪山冬昧,茶叶细嫩,品质非凡,公子可真是个懂茶之人。” “玉天青,我的名字。” 白夕羽对上他冬日暖阳般温暖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白夕羽,我的名字。” 二人相视而笑,举杯对饮。 放下茶杯,白夕羽继续方才的话题:“对了,关于《神女惊梦曲》……我很有兴趣,不过,若是你觉得不方便,我也不强求。” 玉天青:“其实也没什么!这首曲谱是从我奶奶那里传下来的,但她只有上阕的曲谱,我奶奶对这首曲谱如痴如醉,魂牵梦萦,一直想要得到它的完整曲谱,可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如愿。奶奶心中藏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曾经想过自己来续写《神女惊梦曲》的下阕,希望可以完成奶奶的心愿,解开她的心结。可奶奶认定那不是她曾经听过的完整的《神女惊梦曲》,结果病情一日更比一日恶化,所以,每日闲来无事的时候,我都会反复琢磨这首曲谱,希望可以灵光乍现。” “原来如此。”白夕羽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点,“你的意思是,你奶奶曾经听过完整的曲谱,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玉天青忽然沉默,拿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反问:“白小姐为什么对这首曲谱如此感兴趣?” “我……”白夕羽迟疑,虽然对他信任,但毕竟还不熟悉,倘若她告知她不仅听过完整的曲谱,而且拥有玲珑琴仙的手稿,他一定会追根问底,到时候她又该怎么解释自己重生在另一个人身上的事呢? “我其实也是在一本古籍里见过有人记载神女惊梦曲的事,心向往之,可惜无缘亲耳聆听,所以才会如此好奇。” 说话间,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她痛苦地捂住肚子,浑身抽搐起来。 “把你的手给我!” 白夕羽下意识地伸手过去,玉天青搭上她的脉搏,云淡风轻的神色有些许变化。 “无主之蛊虽然没有了养蛊人的控制,但其实更加危险,因为你永远无法预知它下一刻会有什么样的举动,而且它会不断地蚕食你的内脏,直到你形销玉枯为止。” 白夕羽苦笑:“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以你的性情,你不是一个会受人控制之人,若非你自愿,没有人可以在你身上中下无主之蛊。”玉天青道。 “我们萍水相逢,你却如此了解我,不愧是我认的表哥……”白夕羽假装无事地戏谑。 玉天青的面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你是在拿自己的性命作赌!” 白夕羽却摇摇头:“我别无选择!” 她或许可以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皇上命丧黄泉,可是她难以忍受看到惊鸿因为失去父亲的痛楚,她更无法原谅自己明明可以救却袖手旁观的行为,所以,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玉天青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像是要看穿她一般,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他终于开口说道:“我知道一首曲子,或许可以暂缓你身上的痛苦,让蛊虫在你体内沉眠。” “真的?你真的有办法?” 白夕羽也曾想过是不是可以用催眠曲之类的将蛊虫催眠,但她也清楚,她所知道的具有催眠功效的曲子,大多是针对人的,对蛊虫未必有效。 “我们玉家以音传家,数百年来人才辈出,其中有一位叔叔对花鸟鱼虫特别感兴趣,所以他日日对着花鸟鱼虫弹奏,创作出了很多神奇的曲谱。家里人都觉得他不务正业,将他驱赶出了家门,但他创作的曲谱还是留了下来。我偶然间在他房中发现后,拿来仔细研究,发现他创作的曲谱另辟蹊径,却是殊途同归,比起家族里那些正统的音攻曲谱都要厉害,所以就学了几首,没想到今日有了用武之地。” ------题外话------ 帮一个作者朋友推荐个文,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重生之王爷要倒贴》邪神莫邪 简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她夫君一刀刀凌迟而死,她怒,她恼,她恨。 含恨重生,想她上一世活得屈辱卑微,死得无声无息。 上天想要她死,她偏不屈从! 逆天重生,强势归来。 丞相府里斗继母,斗妹妹,斗老夫人。 嫁入王府斗皇帝,斗皇后,斗各宫妃嫔。 沙场之上斗敌帅,杀敌将,踏平叛乱。 斗斗斗……斗破苍穹。 所有想要自己死的人,通通送你们上西天,所以想要她相公死的人,通通送他们下地狱! 这一世,权力,亲情,爱情……她统统都要! (简介无能,收藏才是王道,动动你的小手指,收藏一下啦!卖萌打滚求收藏,求点击,各种求……)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活着才有希望 听到玉天青的话,白夕羽仿若看到了一丝希望,但玉天青接下来的话,又一下子将她打回谷底。 “但是,曲子只能让蛊虫在你体内沉眠三日,三日之后,又会再次复苏。所以,你恐怕每隔三日都要来我这里,让我将蛊虫催眠。” “那要是我学了你的曲子,是不是就可以自己催眠它了呢?”白夕羽道。 玉天青摇摇头:“人因为有思维有感情,所以比花鸟虫鱼更容易被催眠,所以,在你催眠蛊虫之前,你必须先将自己催眠,如此才能更深一步催眠体内的蛊虫,试问,你如何能在催眠自己的情况下去催眠蛊虫?况且,我叔叔的这首曲子非常奥妙,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所以,从目前来看,你只能来找我。” 残酷的现实,摆在白夕羽的眼前,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待在玉天青身边,他也不可能一直在南楚国停留,但眼前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见她颓然地低头,陷入沉思,玉天青轻轻笑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白夕羽慢慢抬头,露出一丝苦笑:“你说的对,只要活着,总会找到解蛊的办法。” 玉天青优雅地抬手,将双手悬于琴弦之上,轻轻一拨弹,天籁之音流水般淌下。 白夕羽双手捏诀,闭上双目,配合着玉天青,口中默念一段梵音,催眠自己。 是的,她以前曾经用这段梵音催眠过对手,但还是第一次用同样的梵音催眠自己! 玉天青看着她的嘴型,目光微讶,很快收回心神,开始弹奏琴曲。 客栈二楼,归海千叶倚立在窗边,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她很诧异,白夕羽怎么会夜入那位神秘公子的房间,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不过,这一切都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关心的是,如何才能帮助哥哥得到白夕羽的欢心! 漂亮的眸子轻轻一转,她忽然有了主意,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魅人的弧度。 此刻的皇宫,迎来了莫大的喜事,沉睡了多日的皇上,终于苏醒了。 消息几乎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皇宫,人人欢欣鼓舞。 端木惊鸿跪立在龙榻前,握着皇上的手,热泪盈眶:“父皇——” 虽然醒来但明显老去了十岁的端木崇,虚弱地注视着端木惊鸿,目含笑意:“惊鸿,看到你没事,父皇就放心了。” 端木惊鸿:“父皇,您刚刚醒来,不要多说话。您先喝点药,养养神,有什么事,等您身子好了再说。” 端木崇轻轻点点头,在端木惊鸿的服侍下,喝下了药,他抬头环顾,突然问道:“皇后呢?” “母后她刚刚还在这里……”端木惊鸿回首,才愕然发现皇后不见了,他有些诧异,“母后可能累了,先回去歇息了。父皇,您不知道,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都是母后衣不解带地在照顾你。” “难为她了……”端木崇叹息了声,轻轻地阖上了眼皮,疲惫席卷而来。 就在此时,却有人不顾阻拦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寝宫。 “皇上,皇上……臣妾想你想得好苦!” “父皇,父皇,您终于醒了!儿臣一直向上天祈祷,企盼父皇能早日醒来,上天终于听到儿臣的心声,开眼了……” 端木惊鸿眉头轻轻一皱,不悦地扫向李贵妃和端木颜母子:“父皇现在需要休息,没什么事,你们就跪安吧。” 端木颜好不容易等到皇上苏醒的机会,哪里肯轻易离开,他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义愤填膺道:“二哥,你这么做也太不近人情了吧?父皇昏迷的时候,你将我和母妃赶出寝宫外,不许我们来探视父皇,也就算了。现在父皇好不容易醒了,你还要将我们赶出去,难道在这宫里只有你和皇后是父皇的儿子和妻子,其他人都不是了吗?” 端木惊鸿目光一沉:“端木颜,你想搬弄是非,也不挑个好时候?” 谁料端木颜连跪带爬,来到龙榻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父皇,儿臣自知愚钝,论文才和武功都及不上二哥十分之一,但论孝心,儿臣一片赤胆忠心,只想陪伴在父皇床榻之侧,可是如此小的愿望,二哥也不愿成全,儿臣真的痛心啊!” 端木惊鸿刚要开口,李贵妃立刻抢了他的话,却是上前猛扇了端木颜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端木颜也被打蒙了,怔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端木崇也是一愣:“你这是干什么?” 李贵妃对着端木颜痛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皇上面前和太子争宠,你配吗?” 端木颜:“我……” 李贵妃:“想当初,先皇后还在世的时候,皇上和先皇后鹣鲽情深,如神仙眷侣一般。可惜先皇后不幸过世,皇上念着先皇后的好,将所有的宠爱转移到了太子的身上,这有错吗?” 提到“先皇后”,端木崇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露出忧伤。 端木惊鸿冷眼看着母子二人演戏,双拳不断握紧。 端木颜恍然明白过来母亲的用心,捂着脸,委屈地落泪:“儿臣不图什么,只图父皇能多看我一眼,多关心我一些,难道也不该?” 李贵妃继续道:“你当然不该!你以为你的母妃何以能进宫来,是因为美貌吗?不是!是因为才华吗?也不是!你的母妃之所以能够进宫,不过是沾了先皇后的光,和她一样会弹琴罢了!是吧,皇上?” 这番话分明是借机发泄她心中的愤懑,在得知自己进宫为妃的真相后,她对端木崇的爱便大打了折扣! 端木崇眼神闪动,忽然呼吸气促起来,捂着胸口咳嗽出声。 “父皇,您没事吧?”端木惊鸿一把推开端木颜,上前扶住端木崇,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李贵妃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继续不吐不快:“在皇上的眼里,我恐怕和宫里的琴妓没什么差别,是皇上需要的时候,呼之则来唤之则去的工具!不,我要比她们强,至少,我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必为衣食发愁。所以,颜儿,你不但没有资格向你父皇要求什么,相反,你还要感谢你的父皇,感谢他给了你容身之所,感谢他给了你看起来尊贵但实际上什么也不是的身份!” “咳咳咳咳……”端木崇受到刺激,咳嗽不止。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端木惊鸿的眼中冒出了火光,冷冽的眼神如刀子般飞射过去,他周身的玄气暴涨,横扫整个宫殿,令李贵妃心生胆寒。 母子俩畏惧地对视一眼,沉默片刻,李贵妃还是不怕死地出声道:“太子,本宫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用这样的语气对本宫说话?” 她步步近逼:“怎么,难道你还想要本宫的命不成?好,你拿去啊!反正早晚有一日,你也会这么做的!早死晚死,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你别以为我不敢!”端木惊鸿眼神沉得可怕,明知道是她的激将法,他却真的生出了想要杀了她的念头。 李贵妃趁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皇上,您看到了吧?您在的时候,太子就敢这么对待我,可想而知,您昏迷的时候,他是怎么对待我们母子的!我不要活了,让我去死吧……” “母妃,你不能死……”端木颜抱住了欲撞床柱的李贵妃,母子俩一唱一和,演的好一出煽情的戏码。 端木崇被母子俩闹得头痛欲裂:“好了好了,都给孤住口!李贵妃,以前是孤对不住你,冷落了你,你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补偿?” 端木惊鸿试图阻止:“父皇……” 端木崇却摆了摆手:“让她说。”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千叶郡主的信 李贵妃内心狂喜,面上依然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哀戚戚道:“臣妾哪里敢要什么补偿?只不过是心疼颜儿,他虽然是一介亲王,可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前阵子还有朝廷官员在背地里嘲笑他,说他明明有个手握重兵的神武侯老泰山,可是却连一兵一卒都无法调动,简直就是个花瓶亲王!”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帮儿子讨要兵权。 端木惊鸿似笑非笑地瞥了李贵妃一眼:“掌管朝廷的军粮和兵器,这也叫鸡毛蒜皮的小事?既然四弟觉得为难,那以后户部的事,就由本太子接手好了。” 李贵妃一听,急了:“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刚刚措辞不当……” 端木颜连忙接话道:“母妃的意思是,既然我是父皇的儿子,自然应该替父皇多多效力!户部的事,我已经接手多时,一切管理得井然有序,所以有多余的时间空出来,可以帮父皇多多分忧。” “是吗?”在端木惊鸿泛着幽蓝的双眸注视下,端木颜的双颊微微发烫,心里发虚。 端木崇疲惫地半眯着眼,听完几人的话,开口道:“说了这么多,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李贵妃强压下内心的窃喜,试探地说道:“颜儿既然是神武侯的女婿,从神武侯那里分一半的兵权过来,应该也不为过吧?” 原来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端木惊鸿犀利的眼神如刀刃般射向李贵妃,她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掌握了神武侯一半的兵权,一方面削弱了神武侯的势力,此消彼长,靖亲王的势力自然而然成为能够与神武侯相抗衡的力量,而在外人眼里,靖亲王本就是和神武侯一家的,谁还敢动他?如此一来,他等于是把神武侯这个老泰山的势力给坐实了! “父皇,不能答应他们!神武侯是南楚国的顶梁之柱,他的兵权绝对不能被分化!” 李贵妃暗暗瞪了端木惊鸿一眼,抢话道:“可是神武侯毕竟是外人,咱们端木家的兵权怎么能落入一个外姓人手中?万一哪天他叛变了,他只要登高一呼,立刻就能杀进宫来,到时候黄袍加身,登上龙座,那就悔之晚矣了。” 端木惊鸿冷笑:“神武侯与父皇结识于微末,乃是生死之交,曾经数次在战场上冒死救父皇于水火,凭父皇和他的交情,岂是你三言两语便可挑拨离间的?” “神武侯自然是忠心耿耿的,但难保他的后人不会叛变,再说了按照南楚国军队的律法,年龄超过六十的将领不得再为主帅。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再过几个月可就是神武侯的六十大寿了。一旦神武侯卸任了主帅之位,谁来接任他的位子,是他那两个漂泊江湖多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还是他那个药罐子出身的三儿子?” 端木颜的话一针见血,打动了端木崇,他的神情有了些许松动。 端木颜趁热打铁,接着说道:“父皇,您还记得在您昏迷之前,您曾经下过悬赏令吧?您说的,谁先找到小公子,将他安全带回,您就满足谁一个愿望。这个承诺是否还有效?” 端木崇思索片刻,点点头:“孤一言九鼎,自然有效。” 端木惊鸿眉头一紧,顿觉不妙。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派人在暗地里寻找小公子的下落,但毫无所获。没想到端木颜在此刻丢出小公子的诱饵来,可真是处心积虑已久啊! 端木颜欣喜:“现在,是儿臣最先找到的小公子,也是儿臣亲自将他带回,这事儿宫里上上下下都可以为儿臣作证。儿臣别无他求,只求父皇能允许儿臣与神武侯共同掌管兵权,也好早日向岳丈老泰山学习领兵打仗的本领,为父皇分忧。” 李贵妃跟着敲边鼓:“是啊,皇上,您一言九鼎,就答应了吧!” “父皇,不能答应他们……”端木惊鸿阻止。 端木崇有些不解地看向端木惊鸿:“惊鸿,你以前可是从来不愿意管朝中的事,怎么这次……” “因为……”端木惊鸿有苦难言,忽然想到什么,眸光微亮,“因为小公子根本不是他们先找到的,除非他们能立刻把小公子送到您面前来,否则根本无法证明。” 端木崇:“是啊,小公子呢?小公子对于七仙门来说,意义非凡,更是孤的贵客,孤不管你们究竟是谁先找到他的,都必须将他平安带到孤的面前来。” “父皇,您就放心吧!小公子被儿臣安排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稍后儿臣就去将他带来见您。”端木颜眼含得意道。 “好,那一切等孤见到小公子再说。”端木崇疲惫地摆摆手,“孤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父皇,您好好歇息,儿臣告退。” “臣妾告退。” 李贵妃和端木颜母子俩仿佛胜券在握,也懒得继续在皇上面前墨迹,着急赶着去把小公子给接过来,于是急急地退了出去。 端木惊鸿目送母子俩离开,连忙冲暗处使了个眼色,虚空之中刮起一阵无名之风,有一道虚无的影子快速飘了出去,快得人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 “父皇,神武侯的兵权一旦被分化,整个南楚国都会大乱的,您要三思啊……” 端木惊鸿的话还没说完,端木崇打断了他。 “孤累了,想一个人静静,你先出去吧。”说完,端木崇疲惫地闭上了双目。 端木惊鸿注视着眼前明显老了十岁的父皇,鼻中酸涩,父皇真的老了、累了,再也不是他眼中威风凛凛、意气奋发的父皇了。 “儿臣告退。” 端木惊鸿默默地退了出去。 迈步走出长寿宫,不远处,白慕非站在宫灯下,像是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看到端木惊鸿出来,白慕非立刻迎了上去。 白慕非:“太子殿下,七妹呢?她还在里面吗?” 端木惊鸿一愣:“阿羽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白慕非:“没有啊,我刚刚从家里过来,父亲见七妹这么久还不回家,有些担心,所以特意遣我来接她。怎么,难道阿羽不在这里?” 端木惊鸿眉宇深锁,感觉不太妙:“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时,有侍卫前来禀报:“太子殿下,西秦国的千叶郡主送来一封信,特意嘱咐,务必亲手交到太子殿下的手中。” “千叶郡主?信呢?”端木惊鸿接过书信,打开扫了一眼,他的神色大变,“阿羽……”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醋意泛滥的太子 玉天青的琴曲不走套路,忽而转音,忽而变奏,忽而轻声细语,忽而骤风暴雨……这样的曲谱,寻常人见之,必定不相信这是催眠曲,然而,当白夕羽听到第二小节,她的神识便脱离了躯壳,进入到漫无边际的虚空之中,那里飞鸟花虫,自由自在,她仿佛也化身成为其中的一员,轻飘飘的,像棉絮一般,随风飘舞。 玉天青抬眼看向逐渐陷入沉睡的白夕羽,眼神跟着深邃了下去,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虚空中的另一个幻影,那个她穿着一身火焰的红在舞剑,那么的炽热,那么的热烈,像是用生命在舞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一定很美很美…… 他深深地凝望着白夕羽安静沉睡的脸庞,流露出痴迷,嘴角泛起他从不曾流露的温柔笑容。 端木惊鸿和白慕非赶到客栈,循着琴声找来,透过窗口,看到的恰好是这一幕。他如画般绝美的倾世俊颜,此刻阴沉得可怕,唇线紧抿着,抿成一条直线。 从他的位置,只能看到白夕羽的后背,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将玉天青一切的神情尽收眼底。 此时在他眼里看到的,就是白夕羽在听玉天青弹琴,而玉天青正用爱慕的眼神凝视着她,这一事实,让端木惊鸿愤怒到了极点,紧握的双拳颤抖着,手背上的经络清晰可见,几欲炸裂。 白慕非也看到了这一幕,顿觉不妙,偷瞄端木惊鸿的表情,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的阴沉可怕。 “咳咳。” 白慕非故意咳嗽两声,试图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玉天青回神,越过白夕羽的肩头,看见了窗外的二人,对上端木惊鸿欲杀人般冰冷犀利的眼神,他恍然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知道对方误会了。他手中的琴继续弹着,没有停下。 他这一笑,落入端木惊鸿的眼中,却无比的刺眼,分明是赤果果的挑衅。 但更刺痛他的心的是,白夕羽始终背对着他,连头也没有回。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小白脸? 对,就是小白脸! 不就是会弹琴吗?不就是长得清秀白净了点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 改天他也去学弹琴!改天他多泡泡温泉,多抹点冰肌雪花露,不出几日,肯定比这小白脸更小白脸,呃…… 他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鬼? 疯了疯了!他脑子里忽然一团浆糊! 虽然先前也有情敌出现,端木颜在他眼里可以忽略不计,归海流风可以算一个,但他有信心,阿羽不会爱上归海流风,因为如果他们真是一对,那早就在一起了,还用等到现在?最最关键的是,归海流风不会弹琴!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他不但会弹琴,而且还是个中翘楚,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双美的不像话的手,正是阿羽所欣赏的那种。想到此,他心底的醋意就更加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他堂堂南楚国的太子,天之骄子,竟然输给一个会弹琴的小白脸,孰可忍婶也不能忍! 幸好白慕非听不到他内心的独白,否则非笑抽不可!人家明明是阳春白雪般高洁优雅的出尘佳公子,说人家是小白脸,分明是赤果果的嫉妒! 身为男人,白慕非对初次见面的玉天青颇有好感,无论是他的气质还是他的琴音,都给人除尘脱俗的感觉。 如果这样的人,成为他的妹夫,也是不错的! 念头初升,他立刻就感觉到了来自身旁的强烈的怒气,一下子将他拉回现实,他像是站在一座火山旁边,随时随地都会有喷发的危险。 “冷静,冷静!只是听听琴而已,也没发生别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端木惊鸿更气恼了,他无法想象,如果他今晚没来,深更半夜的,他们弹完琴,还会做些什么?再说了,听琴,需要选在深更半夜吗? “阿羽,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他强压着怒气,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对着屋内的人说道。 许久,都没有任何的回应,白夕羽甚至连头也不吝惜回一下。 端木惊鸿内心顿时波涛汹涌,声调也跟着上扬了几个八度:“阿羽,只要你跟我解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 还是没有回应。 端木惊鸿急了,迈步朝房门方向走去,欲闯进房间。 音雪拦阻了他。 “没有我家公子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不想动手打女人,你不要逼我!”端木惊鸿目光一锐,身上就弥漫出一层淡淡的玄气,强者的威压向音雪欺了过去。 音雪整个人被定住了般,无法挪动一下,在她惊愕的目光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推门闯了进去。 “音婵、音姿、音怡,快拦住他!” 在音雪的召唤下,三名女子从隔壁房间疾步而出,各自持剑,攻击端木惊鸿。 不料,端木惊鸿只轻轻一挥袖,便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玄气屏障,将三女齐齐震飞倒退了回去。 “可恶!”音姿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就要吹奏,却从屋内传来公子严厉的声音。 “住手!全部退下!” 音姿四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抗公子的命令,退守到门边等候。 白慕非见状,摸在腰间佩剑上的手收了回来,跟着端木惊鸿进了屋子。 “阿羽!”端木惊鸿从背后靠近白夕羽,他的手就要触及白夕羽的肩膀时,突然,一道音刃横飞而至! 无形的威力十足的音刃,像一把利剑刺破虚空,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 端木惊鸿脸色微变,快步后退,回头看去,音刃穿透过窗口击打在了客栈院中的一棵古树上,古树嘎吱嘎吱摇晃了几下,应声倒地。 轰隆一声! 整个客栈都晃了一晃,惊动了沉睡中的客人。 二楼靠窗的房间,归海千叶俯瞰着院子里的一幕,吃惊不已。 “没想到这位玉公子不但琴弹得好,还深藏不露……” 房间里,白慕非微张着嘴,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音攻?以琴为器,以音为刃,杀人于无形!厉害,真是厉害!” 震惊过后,端木惊鸿再次无畏地向白夕羽迈步走去。 铮! 又是一道音刃袭来,落在端木惊鸿的脚下,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玉天青平静的语调开口说道:“她已经睡着了,别打扰她。” 端木惊鸿眉头微微一耸,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阿羽一直没有回他的话,心底顿时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气上心头,怒视玉天青:“她是本太子的女人,本太子自会照顾她,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刚才弹的曲子是催眠曲,如果你强行弄醒她,她很有可能会神魂尽散!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试试。” 玉天青的话,成功阻拦了端木惊鸿的脚步。 “催眠曲?你对阿羽弹奏催眠曲?你究竟有什么意图?”端木惊鸿联想前后的细节,背后发凉。 白慕非也跟着愤怒了:“你到底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音雪听他们如此误解公子,忍不住闯进屋子,说道:“你们休要诋毁我家公子!若非白小姐自愿,我家公子又怎么会对她进行催眠?实话告诉你们吧,其实白小姐是因为……” “音雪,退下!”玉天青打断了她,音雪欲言又止,但触到公子的眼神,她只好沉默地退到一边。 端木惊鸿是聪明人,捕捉到了音雪话中的关键字眼,是啊,以阿羽的能力,若非她自愿,又怎么可能任由人催眠她呢? 今晚阿羽的所有举止,都有些奇怪。 先是在皇宫不告而别,接着深夜出现在客栈听人弹催眠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迈步绕至白夕羽的身前,凝视着她安静沉睡的美丽脸庞,他忽然觉得她有什么秘密隐瞒了他,让他猜不着摸不透。 沉思片刻,他忽然有了决定,抬头看向玉天青:“你——到别的房间去!今晚这个房间归我了!”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小公子失踪 音雪四人目瞪口呆。 这是赤果果的鸠占鹊巢啊!居然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玉天青倒没什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抱着他的琴,离开了房间。 如此的大度,白慕非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众人离开后,端木惊鸿脱下身上的锦袍,轻轻披在了白夕羽的身上,伸手想要去触摸她的脸,中途还是放下了。 沉睡中的她,眉头偶尔轻皱,看起来有些疲惫。 今晚的她,一定经历了太多的事,才会这么辛苦。 院子里传来奇特的哨声,他目光轻闪,和白慕非交换了个眼神,白慕非继续留守在房间,他则迈步走出门去。 门外,穆东霖和他的同伴恭候多时。 端木惊鸿沉着双眉道:“告诉我,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穆东霖目光闪烁,迟疑道:“回太子殿下,今晚发生的事,您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 端木惊鸿:“我要听的是你们隐瞒我的那部分!” “没、没有啊。”穆东霖紧张道。 端木惊鸿不怒反笑:“东霖,你跟着我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可以容忍我的手下有缺点,但不能容忍他失去忠诚!倘若连最起码的忠诚都做不到,我还留着你做什么?你可以选择不说实话,但我也有选择是否继续信任你的权力!” 穆东霖浑身一震,跪倒在地,垂首:“太子殿下,白小姐吩咐,不准我们将这件事告知你,是怕你担心内疚。” 端木惊鸿简短有力道:“说!” 穆东霖于是将白夕羽在万般无奈之下,如何顶替引蛊之人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过程中,端木惊鸿的神色不断变化,从震惊到感动到内疚到懊恼,他从不曾想过,阿羽竟然会为他作出如此大的牺牲,为了保住他亲人的命,不惜将蛊虫引到自己的身上,这份恩情,犹如火焰一般滚烫,令他难以承受。 “阿羽,你怎么这么傻呢?我该怎么偿还你这份情?” 白慕非隔着窗户,听到穆东霖的陈述,也是非常吃惊。 七妹竟能为了太子殿下牺牲至此,他做哥哥的还能说些什么呢?更重要的是,从大局上来说,七妹保住了皇上的性命,也等于保住了白家的地位和荣耀,这份牺牲值得尊敬。 端木惊鸿走进屋子,在白夕羽的身前蹲了下来,伸手,不敢去触碰她的身体,用手指轻轻地描绘着她的轮廓,他的眼睛闪着水光,饱含深情。 “慕非,我和父皇又欠了你们白家一个大恩情,不过,我会用我的一生去慢慢偿还的,以后,我的命就是阿羽的!” 白慕非十分震动:“太子殿下!” “你先回家去,通知神武侯倘若有人要去神兵营接掌兵权,无论是谁,一律以谋逆罪扣押!其余的,我自会处理!” “是,多谢太子殿下提醒。”白慕非神色一肃,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回头不放心地看一眼白夕羽,“那七妹就拜托你了。” 二楼靠窗处,归海千叶看着这一幕,微微蹙眉。本以为可以借此离间白夕羽和端木惊鸿的关系,从而给哥哥制造机会,没想到事与愿违,她嘀咕了端木惊鸿对白夕羽的感情,看来,这件事还需等待机会,重新筹谋。 想着,她关上了窗户。 ……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白夕羽幽幽醒来,她伸展了下胳膊,一件宽大的锦袍从她肩头滑落,她低头看去,只见锦袍上刺绣着八爪蟠龙,立刻认出这是他的东西! 她猛然回头,果然看到端木惊鸿闭目打坐在她身后不远处,这个位置恰好介于窗口和房门之间,是最佳的防御外敌入侵的位置,而玉天青和音雪等人已经不见了,微微诧异。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白夕羽犹疑间,端木惊鸿睁开了眼,紧张地起身,挪步到她身边:“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夕羽摇摇头:“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你说的是那位玉公子吧?”端木惊鸿提到那位玉公子,脸色微微不自然,虽然是短短的一瞥,但玉公子看阿羽的眼神,他记忆深刻,“我已经把他赶走了!” “赶走了?你怎么能赶走他呢?他是为了……”白夕羽差点脱口而出。 “为了什么?”端木惊鸿追问。 白夕羽想了想,摇摇头:“没什么!” 端木惊鸿深深地看着她,知道她不愿意告知真相,那么他也只好选择假装不知道,长臂一展,忽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语气中是无限的宠溺和温柔:“阿羽,此生能遇见你,是我之幸!虽然我暂时还没有资格光明正大地拥有你,但请你一定等我,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相信我……” 倚在他的怀中,白夕羽轻轻点头:“我相信你……”然而内心深处,却被更多的不安和未知所填充,她不敢去想未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 端木惊鸿推开她几分,仔细打量她:“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白夕羽迟疑地摇头,总觉得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端木惊鸿浅浅一笑:“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长指抚摸着她的双唇,描摹着它的轮廓,端木惊鸿的眼睛泛着温柔的水光,继续道:“你知道吗,每次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你的时候,你又忽然变得神秘起来,像是藏了很多的秘密,让我看不穿猜不透。我真的很害怕,哪天你会突然离开我,而我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 他是一国太子,手握大权,呼风唤雨,却在她面前说出“害怕”这样卑微到尘埃的字眼,白夕羽的心弦被轻轻地撩动。 她主动地攀上他的脖子,贴着他的双唇吻了上去。 端木惊鸿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惊喜,化被动为主动,热烈地回吻,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灵魂。 一吻过后,白夕羽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之人,他泛着浅蓝的双眸里燃着幽深的光亮。端木惊鸿不是热情之人,但面对白夕羽,他总是无法再保持冷静,时刻透出真诚的渴望。 “阿羽。” 他擒住白夕羽的下巴,再一次吻了下去。 白夕羽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迷糊的状态,直到有人到来,打断了二人间的气氛。 那人立在阴影处,看不清他的容颜,如幽魂一般神秘。 “太子殿下,有小公子的下落了。” 端木惊鸿和白夕羽对视一眼,双双惊喜。 “他在哪里?” “在林府,林振远的家中。” “林府?”白夕羽忽然想起了什么,轻笑出声,“看来林家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了。” “怎么?”端木惊鸿不解地看向她。 白夕羽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起身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咱们去林府逛逛!” 端木惊鸿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的阿羽,又要使坏了吧?不过,这一次,不许你再劳心劳神了。我来做你的剑,你想指哪儿,我就打哪儿。” 白夕羽被他亲昵的举止和称呼,弄得有些晕头转向。 “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觉得你有些怪怪的?” 端木惊鸿握起白夕羽的手,亲吻她的手背:“是你想多了!我没有变,只是更爱你了。” 白夕羽的心神再次被撩动,沉醉在他的温柔中。 林府。 今夜注定了是个不眠之夜。 端木颜连夜赶到了林府,前来接回小公子。之前之所以将小公子藏在林府,为的就是灯下黑,谁也猜不到,端木颜一直深信自己的决策没有错。如今父皇醒了,他终于可以拿出这颗深藏许久的筹码,去争取属于他的利益了。 然而,当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小公子出现的时候,林家人却告知他一个噩耗——小公子不见了! 端木颜当场就坐不住了:“什么叫做小公子不见了?你们是怎么看人的?” 林家家主满脸的尴尬,林振远代替他说道:“靖亲王,你先别动怒!我们先前将小公子关押在了林家的地牢里面,一直派人看守着。可谁知道,看守的人都死了,地牢的铁门……铁门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撬开了,小公子不翼而飞。” “是什么时候的事?”端木颜沉脸,强压怒气。 林振远:“两名守卫的尸体还是热的,应该是刚刚发生的事,家主已经派人去找了,他应该还在府里,没有离开。” “那你们还不快去找?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倘若小公子人丢了,不仅本王的地位不保,我看你们林家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端木颜怒道。 林振远和家主对视一眼,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王爷息怒,我这就命令府里上下所有人都去找,一定把小公子找到!” ……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来到林府的时候,就看到林府上下在四处寻人,因而守卫变得薄弱,他们一行四人轻而易举便混入了林府。 穆东霖抓来一人审问,从他口中得知了小公子失踪的真相,白夕羽和端木惊鸿皆有些诧异。 “无论如何,小公子没事就好,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小公子。” 白夕羽侧耳凝神聆听着什么,忽然眼睛一亮:“跟我来!”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天才神童 云层浮动,遮挡住了月光,只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就趁现在! 白夕羽一行人快速穿行在林府的院落,朝西南方向走去。 穿过一条长廊,前方巨木林立的背后,一座森严的塔楼出现在他们面前,在树荫的光影交叠下,这座塔楼显得更加幽深神秘。 再走近看时,只见塔楼上挂着一道朱漆门匾,上面写着“藏宝阁”三个字。 白夕羽看到这三个字,忍不住嗤笑:“林家人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家的宝贝藏在哪里啊?” 穆东霖忍不住开口:“在我们南楚国,几乎每个大户人家家里都有一个藏宝阁,这不稀奇啊。” 白夕羽愕然:“难道就不怕贼惦记?” “既然是大户人家,肯定都会请护卫,普通小贼是根本不可能靠近藏宝阁的。”端木惊鸿轻轻一笑,指着巨木林立处道,“你看,那儿、那儿,还有那儿,都藏有暗哨!”又指着不远处巡逻而来的一行人:“再加上隔一段时间轮流巡逻的明哨,藏宝阁的守卫,基本上是按照五星连珠的阵势排列的……其中三星的位置是固定不变的,另外的两星在各自的轨道上来回折返,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一旦稍有动静,就会离开惊动整个林府,到时候被重重包围,如同瓮中捉鳖。” 白夕羽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巨木丛中,有人影攒动的迹象,非常细微,若不是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而且这些人藏匿的位置和巡逻的守卫恰好形成了五星连珠的阵势,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看来是她想得太单纯了,有一种自信,就是我把宝物告诉你藏在哪里,然后等着你来偷! 白夕羽不得不佩服。 不过,这种情况若是放在龙华墟境,必然不会发生,即便真的有藏宝阁,也是建得越隐蔽越好,财不外露,这是龙华墟境的人的美德,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因为在南楚国,这里是有法令的,偷窃是重罪,是要判刑的,但在龙华墟境,抢夺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即便你光明正大地抢,最多只是背负道德上的恶名,但没有一条法令会让你背负上偷窃的罪名,被全国通缉,这就是差别! “区区一个林府,居然能想出这么厉害的阵法,真是能人辈出啊!不过,我刚刚接收到小九发来的召唤信号,它好像遇上了什么事,急着召唤我,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应该就在那座藏宝阁内。可是藏宝阁看起来守卫很森严,根本就没法进去啊,想出这阵法的人也太损了!” 白夕羽咬牙切齿道。 她没有留意到,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身旁的三人表情各异,流露出不自然,尤其是端木惊鸿握拳在唇边,咳嗽了几下。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吗?”白夕羽回头看向三人。 穆东霖瞄了一眼端木惊鸿,勉强控制着面部表情,开口道:“五星连珠的守卫方法,其实最初是太子殿下提出的……” 白夕羽嘴角抽抽:“……” 端木惊鸿无奈地笑笑。 穆东霖继续说道:“这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那时候太子殿下才十岁,跟随皇上去边关巡视,犒赏三军,谁知西秦国突然大举入侵,想要生擒皇上!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通知援军,三万人的军队与十万西秦大军拼死相抗,大战了三天三夜,损伤惨重,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虽然只剩下五千人,但个个都是南楚国的精锐,而且个个忠心耿耿,西秦国想要一举拿下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事。” “那后来呢?”白夕羽兴致勃勃。 穆东霖:“后来,西秦军队采取了只围不攻的打法,切断了城内的供给,又在护城河里投毒,想要将皇上和五千人马活活困死在城内。” 白夕羽:“西秦国的人也够恶毒的。” 穆东霖:“谁说不是呢?当时对方带兵的统帅正是西秦国的第一高手容皇叔,容皇叔有备而来,半月前就先想办法调虎离山,将神武侯和他的神兵营调离了边城,然后等皇上和太子殿下一到,就立刻围城狙杀!真可谓是用心险恶!” 白夕羽:“再后来呢?” 穆东霖看一眼端木惊鸿,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崇敬,继续说道:“容皇叔是西秦国百年难遇的名将,他自然不会就这么傻等着城里的人自己困死,他还派遣了杀手混入城中来刺杀皇上,有好几次,差点成功!经过几次刺杀之后,城中人心惶惶,皇上夜不能寐,竟是病倒了。就在大家忧心忡忡,慌神之际,太子殿下突然站出来,提出了几个御敌和突围的策略,起初大家都觉得荒唐,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御敌之策?直到大家听完太子殿下有条不紊的详细解说之后,所有人都惊呆了,看太子殿下的眼神如在仰望神一般!” 白夕羽:“他提出的御敌之策,其中之一,就是五星连珠?” 穆东霖:“不错!因为人手有限,皇上在明,杀手在暗,所以太子殿下提出了五星连珠的巡逻守卫方法,在每个人的身上都配备了一面锣,一旦有动静就立刻敲响,其余的人就会立刻赶去支援。这样一来,不但可以将巡逻的人数降到最低,剩余的人可以轮流休息,保持体力,而且明哨暗哨的设置,让人防不胜防,很容易就让杀手现出原形。这个方法推行之后,立刻收到成效,甚至还活捉了两名杀手,从他们嘴里套出了不少消息……经此一役,太子殿下在众人心中树立了威信,接下来太子殿下提出的各种突围和破敌之策,大家都无不听从,最后不但突围成功,还在沁阳城外不到三里的山坡上埋伏三千人马,反歼西秦大军三万人。” 白夕羽听得热血沸腾,不由地向端木惊鸿投去崇拜的目光,后者淡淡一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穆东霖继续说道:“此后,沁阳之役就被载入军史,成为每个进入军营的将士的必修课,而太子殿下提出的每一项御敌和突围、歼敌策略,都成为众人争相效仿和学习的榜样。不止是军队,一些豪门大户也纷纷效仿太子殿下的御敌之策,采用五星连珠的巡逻方法,守卫各自的家园。” 听完穆东霖的陈述,白夕羽几乎可以想象,十岁的端木惊鸿,小小的年纪,却天赋异禀,一鸣惊人,此情此景,一定会成为每个人心目中不可磨灭的记忆。对于当时胜券在握却吃了大亏的容皇叔来说,更是耻辱的记忆,所以他才会不择手段地派遣杀手来杀端木惊鸿,除去心头之患。 “不过,这五星连珠阵势如此厉害,该怎么破解呢?”白夕羽担忧道。 “凡事都是两面性的,你以为五星连珠无懈可击,那是因为你把自己看作了局中人,但倘若你置身事外跳出来看,其实五星连珠是有致命弱点的!”端木惊鸿不疾不徐道。 白夕羽有些糊涂了,不解地看着他。 端木惊鸿也不多解释,冲穆东霖使了个眼色,只见穆东霖得令之后,就和他的同伴一起奋力地冲向藏宝阁。 白夕羽一惊:“喂……” 他们这么做,分明和找死没什么分别。 端木惊鸿却并不着急,冲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让她拭目以待。 白夕羽继续观察,果然,穆东霖二人还未接近藏宝阁,就已经被暗哨发现,一时间,一面锣、两面锣、四面锣……锣声阵阵,所有人都被惊动了,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涌来。 “被发现了。” “继续看。” 等林府的高手越聚越多,穆东霖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各自朝着不同方向逃去,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飞驰疾奔而去。 林府的高手们也分成了两路,前去追赶。 “他们不会有事吧?”白夕羽有些担心,毕竟林家人多势众。 端木惊鸿:“别担心!他们两个经过特殊的训练,正面迎敌未必能赢,但逃命却是必修课,绰绰有余。” 白夕羽失笑,还是头一次听到“逃命是必修课”的理论。 “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端木惊鸿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往藏宝阁方向走去。 此刻,藏宝阁附近的明哨暗哨,基本上都被穆东霖二人引开了,他们进入藏宝阁,如入无人之境。 白夕羽忽然明白过来,端木惊鸿所说的五星连珠的致命弱点是什么了,对于入侵者,它的防御能力自然是无懈可击的,但对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却是大大地钻了空子。 “既然你知道五星连珠的守卫方法有着如此致命的弱点,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端木惊鸿脚下微微一顿,笑得几分神秘:“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凡事都是两面性的,既然我方军队能将我提出的五星连珠策略载入军史,敌方比起我方会更加重视沁阳之战的失败教训。据我所知,在容皇叔的倡议下,西秦国的军队和各大豪门士族也采用了我的五星连珠守卫之策,所以,你说,我要不要把我知道的致命弱点公开呢?” 白夕羽发自内心地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端木惊鸿飒然一笑,搂住她的纤腰道:“你当然不会是我的敌人!走吧,趁他们回过神来之前,我们尽快找到小九!” 二人手牵着手,快速穿行着,来到藏宝阁门前,只见门上挂了一把锁,一共有八个锁孔,看起来很是复杂。 “看来需要有八把钥匙同时开启,才能打开藏宝阁的大门。”白夕羽摸摸下巴,蹙眉道,“开锁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共有个锁孔,难度有些大,需要很长时间。” “或许,还有更快捷的方法。”端木惊鸿冲她轻轻眨了眨眼。 在白夕羽疑惑的目光下,端木惊鸿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沿着两扇外侧门与墙壁之间的细缝某处轻轻一挑,然后连续挑了四处不同的位置,这才收起匕首,示意白夕羽退开。 他的双臂大张,双手把在了门框的边缘,然后用力一推,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门居然朝里轰然倒了下去。 白夕羽看得目瞪口呆,眨眨眼,再眨眨眼,无语地看着端木惊鸿:“这就是你说的更快捷的方法?” 端木惊鸿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 白夕羽摇着头,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天才神童的思路,果然是不走寻常路的。 太野蛮了! 不过,她喜欢! 华丽丽地踏着藏宝阁的大门,二人迈步走了进去。 “快来帮我把门重新按回去,要不我们真成活靶子了。”端木惊鸿道。 在二人合力之下,把大门又重新推了回去,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其实已经不可能完全装回去了,只轻轻一推,可能就会倒。 但二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擦亮火褶,准备往里走。 火褶一燃,照亮了藏宝阁,四周围的景象顿时一览无余。 伴随着嘎吱沉闷的声音,推门而入。 既然是藏宝阁,那必然是宝物成堆、金银满室的地方了。怀着满满的期待,白夕羽举目望向藏宝阁,这一眼,她彻底呆住了,嘴角狠狠抽了两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白夕羽以为刚刚的一幕已经够令她目瞪口呆了,可是在她看到藏宝阁内的景象后,她才知道什么才叫目瞪口呆。 宝物成堆?——没有! 金银满室?——没有! 眼前只有被洗劫一空之后的狼藉…… “这当真是林家的藏宝阁?”白夕羽万分怀疑。 端木惊鸿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惊呆了:“应该……是吧!” 白夕羽:“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到过藏宝阁……”说着,她的心头忽然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急于想要求证,她快步朝里走去。 端木惊鸿谨慎地关上了藏宝阁的大门,然后才紧跟着她往里搜索。 当白夕羽从一个架子上找到一根金色的毛发,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内心的猜测,她的表情顿时精彩极了,忍了片刻,终于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了?”端木惊鸿走过来。 白夕羽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合:“我终于知道,是谁干的好事了。你看,这是什么?” 端木惊鸿定睛一看,看到她手里的一根金毛,先是一愣,随后也跟着笑出声来,无奈地摇头:“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宠物。” 白夕羽故作气恼地瞪他:“说什么呢?” 端木惊鸿连忙作左右环顾状:“哎呀,林家的损失真惨重啊!” 白夕羽翻白眼:“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吧?” 端木惊鸿微笑:“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想说的是,到底怎样的聪明伶俐的主人才能养出这么聪明伶俐的宠物,答案就是……我的阿羽!” 手指轻轻刮过白夕羽的鼻尖。 白夕羽得意地扬了扬眉:“这还差不多!” “不过,小九怎么会来林家的藏宝阁?”端木惊鸿好奇问。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白夕羽狡黠地摸摸鼻子,“咱们还是一边找,一边说吧。” 就在白夕羽和端木惊鸿搜寻藏宝阁之际,另一厢,端木颜、林振远等人正赶往地牢查找小公子的下落。 看着地牢里空荡荡的,牢门紧锁,林振远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都传说七仙门得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小公子,据说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异能,莫不成他的异能就是缩骨神功,能自己从这么狭窄的铁门之间钻出来逃跑?” “瞎说什么?区区的锁骨神功,怎么可能得到七仙门掌教的重视,把他捧作上宾?”端木颜皱眉道,“依我看,牢门的锁没有被动过的迹象,要么是外面的人开了锁把人救出来后又重新上了锁,要么人根本就是从地牢里面消失的!” “从地牢里面消失的?”林振远忽然脸色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和林家主对视一眼,后者也是同样脸色异样。 端木颜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怎么?难道以前也有人从地牢里凭空消失过?” “这……”林振远支支吾吾,不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锣声震天,有人急急跑进来禀报。 “家主,不好了!有人私闯藏宝阁!” 林家主面色一沉:“好大的胆子,敢打我林家藏宝阁的主意,简直不想活了!现在人呢?” “来的一共有两人,分别往不同方向逃窜而去,我们的人正在追赶。但对方的轻功十分厉害,也不和我们缠斗,目前还没有捉到他们。” “追!一定要给我捉活的!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挑衅我林家!”林家主冷声道。 端木颜闻声,思索片刻道:“小公子刚刚失踪,又有人私闯藏宝阁,这两件事中间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还有,府里的高手都去追赶盗贼了,万一他们还有同党怎么办?” 林家主经他这么一说,心里越来越不安:“振远,快随我去藏宝阁看看!” 端木颜:“我跟你们一道去!” 一行人匆匆来到藏宝阁门前,与疾步赶来的林雅琪不期而遇,林雅琪见到父亲和叔父等人,表现出十分惊慌的神色。 “爹……” “琪儿,你怎么在这里?今晚府里不太平,你没什么事就回自己的房里呆着。”林家主道。 林雅琪见父亲欲往藏宝阁内走去,连忙伸手拦阻他:“爹,你要进藏宝阁吗?” 林家主:“是啊。” 林雅琪慌张:“那个……我刚刚听到李教头说,他们发现了想要私闯藏宝阁的贼人,往那边方向去了,你们快去追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好了。” 林振远观察林雅琪的神色不对劲,上前问道:“琪儿,你今天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雅琪:“我……我没有啊!” 林振远:“你不让我们进藏宝阁,该不会是你知道了些什么吧?” 林雅琪勉强地笑:“怎么会呢?我就是怕大家耽误了工夫,把真正的盗贼给放跑了。” 端木颜没有兴趣听林家人的对话,他的目光在藏宝阁的大门上打量,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径自走上前,推了推门。 嘎吱—— 砰—— 端木颜的手还悬在半空,藏宝阁的大门却应声倒地。 林家人齐齐转头望去,一个个呆若木鸡,被眼前所见到的景象给怔住了。 端木颜连忙解释:“我刚刚看到大门和墙壁之间有明显的裂痕,所以上前来看,我只是轻轻推了一下,谁知道就……” “不好,一定是有人进了藏宝阁!”林家主脸色骤变,快步冲进藏宝阁,擦亮了火褶。 下一刻,林家众人的心几乎都颤抖起来。 “啊——”林雅琪尖叫,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景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振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林家主更是惊得浑身发抖:“藏宝阁,我林家的藏宝阁……” 林家百分之六十的财物基本上都存放在了这里,转眼之间,变成一片狼藉,换谁谁也受不了。 尤其他还是一家之主,承担着林家一族的大任。 林家主捂着自己的心口,颤抖着,摇摇欲坠。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宝物呢?金子呢?”林振远嘶声大喊。 按照林家的家规,平常只有家主一人保管钥匙,没有家主的带领和允许,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入内,他至今也只有和家主来过这里三次,每次都是他立了大功,获得家主赏赐的时候,才能进来。 每次他来到藏宝阁,都被琳琅满目的宝物所吸引,恨不得所有这一切都是他的。 没想到一转眼,所有的宝物都不翼而飞了。 这如何令他不气恼? “不会的,不会的……”林雅琪一脸懊恼的神色。 林家主一把扯过女儿的手臂,双目赤红:“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雅琪吓得花容失色,无法组织语言:“我……我……” 余光处,有一道光忽闪而过,端木颜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人,快追!” ------题外话------ 离6月28日上架,进入倒计时了!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山人自有妙计 藏宝阁一共有三层,白夕羽、端木惊鸿二人将藏宝阁上上下下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小九的踪影,现场除了一片狼藉还是一片狼藉。 就在二人愁眉不展时,突然听到外面人的说话声,二人决定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趁机突围,谁知一不小心触动机关,打开了秘道的门。 这简直比走了狗屎运还要幸运! 秘道的门关上的刹那,端木颜发现了动静,但还是晚了一步。 秘道内镶嵌着会发光的磷石,但微弱的光,足以为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指引方向。 端木惊鸿紧握着白夕羽的手,走在前面,用全部的身躯阻挡一切可能的未知的危险。白夕羽紧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露出浅浅的笑。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狮子林的地下深渊。 他们相互扶持着,并肩作战,共同进退。 无论是在最艰难的时刻,还是最绝望的刹那,他们都不曾放弃过彼此。 如此,足矣! “害怕吗?”端木惊鸿忽然回头看她,对上她闪亮有神的眼眸,握着她的手的手掌微微用力,嘴角染上一丝暖笑。 “不怕!”白夕羽还以自信迷人的一笑。 端木惊鸿握着她的手又加了一分力道,生怕她会离开。 前方的甬道突然变矮,二人加快了速度。 再往前一段距离,甬道又宽阔起来,磷石的光也更加亮了。 走在前方的端木惊鸿忽然停了下来,白夕羽诧异地问:“怎么了?” “你看!”端木惊鸿指着前方道。 白夕羽从他身后走出来,举目望去,她的表情一下子顿住了。 那是一尊两人高的铜像,一个羽扇纶巾的中年男人的铜像,乍一看,威严、儒雅,令人肃然起敬,可是当她的视线落在铜像的眼睛上,她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装在铜像眼睛里面的眼珠子不翼而飞了,而且有明显被什么东西啃过的迹象,没有规则,十分野蛮,整一具铜像的威严感瞬间扫地! “哈哈哈,小九也太淘气了!” 端木惊鸿捏捏眉心,有些无奈地摇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人应该是林家的先祖林文渊,百年前曾经官至宰相,也是林家有史以来做过的最大的文官,没想到……啧啧,想林文渊生前两袖清风、青史留名,他的子孙为了纪念他,为他塑了铜身,本来也没什么,可偏偏用了奇珍异宝来充当他的眼睛……真是毁了他一世的英明啊!” 按照小九挑剔的口味,若非奇珍异宝,它根本不屑一顾,所以他断定,铜像的眼珠子必然是选用了非同寻常的材质。 “如果林家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疯掉!”白夕羽笑道。 端木惊鸿挑眉:“看到藏宝阁的惨状,他们应该已经疯掉了。” “不过,前面已经没有去路了。”白夕羽环扫了一周,前方的视野一目了然,已到尽头。 “等等,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端木惊鸿伸手触摸四周的石壁,将耳朵贴近聆听,忽然在某处停下,“这边的石壁有流水声传来,应该还有其他出路,只是需要寻找打开出路的机关。” 白夕羽盯着铜像研究:“以小九的力量,不可能推动铜像,它一定是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机关,才会从这里消失的。” 看着铜像的脸,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惊鸿,你来扶我一下。” 白夕羽踩着端木惊鸿的手掌,借着他的掌力,将她整个人托举了上去,直到与铜像比肩。 “有什么发现吗?”端木惊鸿在下面问,“如果不够高,你可以踩在我的肩上。” 白夕羽:“不用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唇角向上一勾,白夕羽伸手,往铜像的右眼位置用力推了进去,只听得轰隆隆的声响,整个铜像忽然转动起来,紧接着在石壁的某处,一道石门打开了,迎面而来就是一阵凉爽的微风。 白夕羽一跃而下:“果然不出我所料,机关就在铜像的眼睛里,小九一定是误打误撞吃了铜像的眼珠子,才会触动机关。” “林家的水够深的。”端木惊鸿重新拉起白夕羽的手道,“我们走吧。” 二人刚要往石门方向走去,谁知从石门里面,嗖嗖嗖,十几支利箭齐发而至! 白夕羽双瞳骤然放大。 “小心!”端木惊鸿搂住白夕羽的腰,一个旋身飞转,宽大的袍袖挥舞,卷起一股罡风,形成风盾,将利箭全部阻挡在了盾外。 白夕羽额前的碎发疯狂飞舞,她闭上了双目,对端木惊鸿有着全盘的信任,此时此刻,将自己的安全全部交托在了他的手中。 待风势平息,白夕羽再次睁开眼,利箭也全部被打落。 “好险,差点着了道!”白夕羽心有余悸。 端木惊鸿:“林家在自家的藏宝阁还设置如此机关重重的暗道,可见绝非良善!” 白夕羽冷笑:“林家的人何止不良善,简直个个蛇蝎心肠,我差点就死在他们手里!不行,必须给林家人一点教训!” 从林文英到林若兰再到林振远,个个都有份害过她,虽然她杀了林文英,为原来的白夕羽报了仇,但林振远之后继续跟踪她,准备伺机杀之,这个仇她可是记下了的。 端木惊鸿:“你打算怎么做?” 白夕羽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 话说端木颜发现了人影之后,就立刻追赶过去,但机关的门已经合上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怪了,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影在这里的,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林家主父女和林振远跟过来,听到端木颜的话,林家主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王爷,你确定刚才在这里看到人影了?” “不会错的!而且我看见的是两个人。” 林家主眉头紧锁,似陷入犹豫。 “爹,他们会不会是进了……”林雅琪的话说了一半,立刻被林家主严厉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端木颜是何其敏锐之人,立刻察觉出来了:“怎么?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顾虑?先是有人出现在藏宝阁外面,引开了守卫,接着又有人在藏宝阁神秘消失,难道这些还不足以引起你们的警惕?说不定小公子的失踪,也和他们有关!我告诉你们,其他的事我并不关心,但如果小公子没了,我绝对和你们林家没完!” 林振远见端木颜动怒,连忙说好话:“王爷息怒!并非家主对王爷不信任,而是此事牵扯到林家的一个大秘密,所以不得不谨慎。”回头又劝说林家主:“家主,不要再犹豫了,快追吧!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万一……唉!” 林雅琪急得掉眼泪:“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带了小兽宠进藏宝阁,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小兽宠?什么小兽宠?”端木颜问。 林雅琪:“就是一只长着金毛的小兽宠,很可爱的,但是喜欢吃金属做的东西,它一口就把我的剑给吞了,居然还嫌弃剑的材质不好,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嗜好如此奇特的小兽宠。” 端木颜面色忽然一变:“慢着,你说这只小兽宠喜欢吃金属材质的东西,还能把一整把剑给吞下去?” 林振远听到这里,也跟着脸色变了,二人对视一眼,齐齐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难道是……白夕羽?!” “没错,只有白夕羽的小兽宠才会吃剑!”林振远咬牙切齿,“她的小兽宠怎么会出现在藏宝阁?雅琪,你又是怎么招惹上她的?” “白夕羽?我不知道谁是白夕羽啊?她只跟我说,她是玉公子的表妹,倘若我能让她的小兽宠高兴了,她就帮我在玉公子面前说好话……”提到玉公子,林雅琪俏丽的脸蛋不由地飞红。 林振远:“什么玉公子表妹?雅琪,你被骗了!她根本就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白夕羽!整个临渊城就她的兽宠有吃剑的怪癖!难怪藏宝阁所有的兵器和金银都不见了,这么多的东西,不可能一夜之间被人搬走,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那只能吃剑的小畜牲了!” 林雅琪悔不当初,急红了眼:“那怎么办啊?爹、叔父,你们一定要把那个白夕羽给我逮出来,她居然敢骗我?还敢冒充玉公子的表妹,简直太欺负人了!” 到这会儿,她最在意的还是玉公子,也是醉了。 端木颜没空理会她,着急对林家主说道:“林家主,不要再犹豫了,快把机关打开吧!如果我推算的不错,方才我看到的两个人影,如果其中一个是白夕羽的话,那么另外一个就一定是端木惊鸿!” “什么?太子殿下?”林家主的脸色更加惨白,当机立断,发狠道,“王爷,你说的对,必须找到他们!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发现林家的大秘密!跟我来——” 林家主打开了机关,从墙角的地面出现了一个秘道的入口,在林家主的带领下,几人先后进了秘道。 经过长长的镶嵌着磷石的甬道,四人终于来到铜像前,林家主抬头看向铜像,蓦的一愣,发现铜像是背对着他们的。 “他们移动了铜像,居然安然无恙地离开了?”林家主十分惊讶。 林雅琪环顾着四周,充满好奇:“爹,这里就是我们林家的秘道吗?我一直听人说过,但还是头一次来到这里,那前面的这尊铜像,是不是就是我们林家的老祖宗?” “不错,这位就是我们林家的祖先,也是林家百年来唯一一位官至一品的大官。如果没有这位老祖宗,不可能有我们林家眼前的兴盛。雅琪,快随爹一起拜见我们的老祖宗。”林家主道。 “是,爹。”林雅琪道。 在林家主的带领下,林雅琪和林振远跟着他一起走到铜像的正面,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对着铜像磕了三个响头。 三人对自家的老祖宗是发自内心的崇敬,所以看也没看铜像的正脸就拜了,临了,林雅琪受好奇心的驱使,抬头,想要偷瞄一眼老祖宗到底长什么模样。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她张大着嘴,忘记了合上。 “爹、爹、爹……” “怎么了?”林家主皱眉问。 林雅琪指着铜像的脸,大声喊:“眼睛,它的眼睛!” 林家主顿觉不妙,抬头望去,强烈的视觉冲击,一下子将他打蒙了,老祖宗的铜像不止眼睛被抠了,铜像身上还多了两行字,上面写道:“林振远老匹夫,乌龟王八蛋”。 字的下面,还画了一只乌龟。 “可恶,找死!”林振远见状,顿时怒不可遏,一掌拍在了那只乌龟上! 霎时间,铜像转动起来,石门隆隆打开。 林振远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突然“啊”的一声,从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低头看去,两支利箭从地底穿透而出,直接刺穿了他的脚底,从脚面露出半截箭尖。 血淋淋的箭尖,闪着寒烁的锋芒。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三人都惊呆了。 第二卷 第三十章 玩死他们 这纯粹是一场精心预谋的设计,先是用辱骂的字眼来刺激对方,然后将对方可能的第一反应算计精准,以此来设计陷阱! 林振远即便再精明,也无法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避免被设计,要怪只怪设计陷阱的人太“阴险”了! “我要杀了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啊——”林振远痛不欲生。 而此刻,设计陷阱的人,正小心翼翼地通过下一道关卡。 “听到惨叫声了吗?真应该当场看看……”白夕羽听着身后那极具穿透力的惨叫声,幸灾乐祸地说道,“不过,为什么不杀了他呢?只是废他一双脚,太便宜他了。” “这里是林府,私闯藏宝阁和伤人,顶多激怒对方。但如果杀了人,性质就不同了,林家的人会第一时间团结起来,众志成城。众怒不可犯!所以,就先留他一条小命吧!”端木惊鸿握着白夕羽的手,温声细语地解释。 白夕羽轻轻点着头,她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理论,不过结合她以往的经验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两条岔路。 “走这条!” “走这条!”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异口同声地指着左边的一条道。 二人对视一眼,为彼此的默契,会心一笑。 “这里有几块石头,表面特别光滑,应该是有人经常踩踏的缘故。”端木惊鸿判断道。 白夕羽:“我闻到了空气中有恶臭的味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二人再次加快速度。 通过两道虚设的石门,他们来到一间宽阔的石室,里面摆放着一个个的箱子,足有十三只,箱子上还贴有封条。 端木惊鸿第一时间认出了箱子:“这不是三个月前父皇派发给边城,购买赈灾粮的银子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忽然恼怒起来,一拳砸在箱子上:“好你个端木颜,居然联合林家的人监守自盗,置边城的灾民于不顾,简直胆大包天!” 白夕羽撕掉封条,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里面金光灿灿,全部都是金子,又打开两只箱子,不是银子,就是金子。 “难怪我向他勒索银子的时候,他那么爽快就给了,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银子藏在了林家。难怪他对只有胸没有脑子的林若兰那么宠爱,原来林家掌握了他那么多的秘密和命脉,一旦关系崩裂,不但他放在林家的银子不保,监守自盗的事也很可能会被曝出来。” 以前一直想不通的事,白夕羽现在都想通了。 “惊鸿,帮我把所有箱子都打开,自己送上门来的银子,有什么理由不要呢?” 在端木惊鸿的协助下,白夕羽心念一动,将所有金银全部收入神音宝塔之中。 …… 拔出插在林振远脚上的利箭,端木颜有些不耐烦,但考虑到自己不是端木惊鸿的对手,不敢独自贸然去追赶,于是委婉说道:“林家主,端木惊鸿的实力不可小觑,我们要不要再找几个高手来一起围剿他?” 林家主断然否决:“不行!林家的秘道是不能轻易曝光的,再说了,秘道里面还有……” “还有什么?”端木颜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微变,“三个月前,我们联手私吞的那十几箱金银,不会也藏在这里吧?” 林家主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却让端木颜吓得脸色铁青。 “那上面可是贴着朝廷封条的,端木惊鸿若是见了,他肯定能猜测出金银的来处,完了完了,这下让他抓到了我中饱私囊的铁证,他一定会在父皇面前告我一状!我亲王的头衔怕是真的不保了……”端木颜急了,“快,一定要拦住他!” 林家主却并不急躁:“王爷莫急!我林家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进了我林家的秘道,想要安然脱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先走,我会在后面慢慢追赶你们的。”林振远道。 “爹,我留下来照顾叔父吧。”林雅琪主动请缨道。 林家主点点头:“好,那我们先走,你们小心。” 林家主和端木颜继续追赶,来到岔路口停下。 “这里有两条路,走哪一条?”端木颜问道。 林家主微微皱眉:“这两条路的终点是一样的,只不过左边的这条是藏银子的地方,但愿他们没有走这条。” 二话不说,林家主走了左边这条路,很快来到藏箱子处,一看到箱子上的封条被人揭开,林家主大叹不妙。 打开一口口的箱子,果然里面的金银都不见了。 二人脸色煞白,端木颜脸上的青筋几乎都暴凸出来。 “怎么可能?这么多的金子和银子,他们怎么可能全部带走?” “难道,他们身上有储物空间类的宝物?” 经林家主这么一提醒,端木颜气愤得颤抖起来:“现在怎么办?我们冒着风险得来的银子,难道就这么没了?” “看,他们还留了一箱银子!”林家主指着最后一口箱子道。 端木颜微微诧异:“难道是储物空间满了?” 他走上前,察看箱子,刚伸手拿起众多银子当中的一锭金子,突然,砰的一声响,从箱子里喷射出一团烟雾。 “小心有毒!” 端木颜连忙掩住口鼻,但已经晚了,吸入了部分毒气。 烟雾又呛又辣,林家主和端木颜二人咳嗽不止。 “可恶!他们居然放毒?”林家主用力合上箱子,一抬头,看到前方的墙面上隐约写着几行字,他走近一看,低低念道,“欲解此毒,蛙跳百下?” 二人面面相觑。 端木颜:“一定是恶作剧!我们别理会,快去追赶他们,他们一定还没走远!” 林家主认同他的想法,二人继续往出口方向走,才走几步,忽然浑身上下奇痒难忍。 向来最注重外表和体面的端木颜,也不顾形象地扯开了衣领,用力地搔痒。 “难道我们真的中毒了?”林家主掀开衣袖,手臂上长出一个个红色的包,而且有越长越大的趋势。 二人尴尬地对视一眼。 “放心,这件事本王一定守口如瓶。” “王爷也放心,林某肯定不会说出去的。” 有了彼此的承诺,二人再也不顾什么形象和面子了,双双蹲下身去学蛙跳。 也是奇了,他们一跳起来,身上的瘙痒感真的减轻了不少。 尝到了甜头,二人跳得更加卖力了。 一上一下,此起彼伏。 林雅琪扶着林振远慢慢赶来,看到的却是父亲和堂堂亲王蹲在地上一蹦一跳的奇葩画面,林雅琪微张着嘴,目瞪口呆。 “爹、王爷,你们在干什么?” 这两位可都是大人物,一个是一家之主,一个是堂堂的亲王,平日里都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之人,眼下却完全没有形象地蹲在地上学蛙跳。 这视觉的冲击感也太强烈了! 林雅琪的小心脏一时难以承受。 林家主和端木颜看到有人来,立刻尴尬地停下,但他们一停下,身上的瘙痒感又再来袭,只好继续跳。 “我们中毒了,必须用这个法子才能解毒!”林家主道。 林雅琪:“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解毒方法?一定是有人在耍你们!” 林雅琪一言道破了真相,令林家主和端木颜更加尴尬了,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眼下除了照做,还能怎么办呢? “事已至此,没有别的法子了。”林家主赤红着脸,问端木颜,“王爷,还有几下?” 在他们说话之际,端木颜继续跳着:“我还剩下二十下了,你应该还差三十五下。” 说着,二人继续一下一下地跳。 林雅琪不忍心看,扭过头去。 林振远看着墙壁上的字,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叔父,你知道什么了?”林雅琪道。 “我知道解毒的方法了!”林振远在林雅琪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到墙边,指着墙上的字道,“你看,上面说要蛙跳百下才能解毒。我想解毒的方法,应该是通过蛙跳来排汗,毒素通过汗液排出体内。” “所以呢?”林雅琪又问。 林振远:“所以,想要解毒,根本不需要蛙跳,只需要让身体出汗,将毒素通过汗液排泄出即可。” 他的话说完,忽然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林振远扭头看去,只见林家主和端木颜仍然保持着蛙跳的姿势,脸色却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此时此刻,对他们来说,解毒的真相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尽快完成任务,解毒离开。 可偏偏林振远挑这个时候,说出了解毒的真相,这让跳了百下蛙跳的他们情何以堪? 你要说,也早点说啊,跳都跳完了,你才说,这不是显得他们更蠢了吗? 林振远是聪明人,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真恨不得自抽一个嘴巴,但现在想要圆已经圆不回来了,只好义愤填膺道:“这两个人太狡猾奸诈了!居然使出这么阴毒的手段来!” 林雅琪感同身受,接着他的话道:“是啊,他们实在太过分了!下毒就下毒吧,居然还这么戏耍我爹和王爷,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他们的脸往哪里搁?” 林振远嘴角狠狠一抽,用力扯林雅琪的袖管,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没心眼呢?他好不容易把话题给扯开,这丫头又把话题给拉了回来,还句句戳中家主和王爷的心窝,脑子真是白长了! “叔父,你拉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林雅琪居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不解地看着林振远。 林振远扶额长叹,转头去看林家主和端木颜二人,此刻二人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可恨!若不杀了此二人,我就不姓林!”林家主怒不可遏。 “他们既然知道了我和林家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事,就不能留活口了!不如这样,放一把火,把秘道给烧了,把他们活活烧死在里面!”端木颜眼底杀机毕露,他是真的起了杀心,一旦端木惊鸿死了,对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而且,这里是林家的秘道,杀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就算事情真的败露,他也可以把罪责推到林家人的身上! 想着,他的杀心越来越盛。 林家主经此羞辱,也是杀心大起,下决心一般,握拳:“烧!烧死他们!” ……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继续在秘道里探路,哪里知道身后的危机正在逼近,然而,他们却感觉到了前方的危机。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呼救声,就来自前方的洞穴。 “救命啊——放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 第三十一章 小公子的秘密,求首订! 亲们,今天上架啦!很感谢大家一直支持至今,除了感谢,不知还能说些什么。我不善言辞,交流不是我的强项。没有文人的文采,却有文人的清高,这是一种病,但也是作为一个写文者的骄傲!目前无他,努力写文,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希望大家能与我同在,和我一起成长!想要深度交流的亲,可以加群:179951666,敲门砖:小九! ------题外话------ 在场的林家高手当中,只有少部分是参与了三年前那场阴谋的,但大部分人根本不知情,乍听到神音门的大名,一个个都吓傻了,慌了神。 三个字像一颗巨石砸在每个林家人的心头,激起千层浪。 “神音门?!” 玉凌子冷笑涟涟:“你不用急着找死,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逃!就算你们逃到天崖海角,我也有办法将你们逮到,千万不要怀疑神音门的实力……” “她只是个孩子,你有什么仇怨,就冲我来!”林家主将女儿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玉凌子。 玉凌子连续两个“很好”,听得林家主浑身颤栗不止。 “她是你的女儿?很好,很好……” 话落,一抬头,对上玉凌子吃人般的眼神,林雅琪下意识地惊叫起来,闭上了双目。 林雅琪害怕地躲到林家主的身后:“爹,他就是那个怪人吗?”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重见天日了?我告诉你们,从我玉凌子踏出秘道的这一刻开始,你们林家上上下下就休想再过上安生的日子……你们给我等着,我要让你们全家老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哈哈哈……”玉凌子狂傲地大笑着,笑声阴冷,听得林家的高手个个毛骨悚然。 “玉凌子,你……你怎么也出来了?”林家主颤抖的声音道。 而林家主和其余林家高手则是惊骇地看着端木颜背上的男人,手足无措。 端木颜的脸色顿时白如雪片,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指着端木惊鸿和白夕羽二人:“你们、你们……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两条巨龙游走了一圈后,重新回到端木惊鸿的身后,像两尊守护神,守护着他和白夕羽。 不可阻挡的气势,瞬间震慑全场! 话音落,从藏宝阁的大门内,两条金银巨龙咆哮着冲了出来,一下子将门外严阵以待的高手冲散开去。 紧接着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道:“王爷笑得这么开心,看来是真的非常想念我们呢,我们若是死了,岂不是让他很失望?王爷,我说的是吧?” 端木颜神色一滞,如见鬼一般。 笑声未歇,突然从藏宝阁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声道:“三弟,才一日不见,你就这么想念二哥我了?” 端木颜闻言,不由地开怀大笑起来:“端木惊鸿一定不会想到,他机关算尽,最后把自己算在了里面,这就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哈……从此以后,本王终于可以高枕无忧了,哈哈哈哈……” 林家主再次摇头:“此人性格执拗得很,宁死不肯招认!我们砍断了他的双腿,用铁索将他困住,关了他整整三年,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一直以来,我们都下不了决心杀他,可是今日却是不得不下决心了。这会儿,他恐怕已经和太子他们一起葬身火海了。” 端木颜心知肚明,但没有拆穿他,继续问道:“那他说了没有?” 端木颜在心底暗自冷笑,你们不过是想自己私吞琴弦,否则早就将这件事告知他了,还用等到现在?居然还打着孝敬他母妃的旗号,也太虚伪了! 林家主摇摇头:“我们没有杀他!因为他曾经说过,他知道其他羲皇琴琴弦的藏处,而羲皇琴琴弦乃无价之宝,倘若我们能够找到更多的琴弦,就能将它们全部敬献给李贵妃,岂不是更妙?” “所以,你们杀了他?”端木颜道。 “后来,经过我们连夜商议,最后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那就是……”林家主的眼神蓦地冷厉起来,杀机四伏,“那就是让他永远都无法重见天日,永远没有办法报复我们林家。” “那后来呢?”端木颜道。 “不错,琴弦正是我们从那位神音门的高手处得来的!”林家主忽然叹息了声道,“事实上,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位高手的身份,本以为只是一般的小角色,便以清竹散人的《君子吟》曲谱为诱饵,引他上钩,然后在他酒里下迷药,将他迷晕之后,再夺取琴弦。谁知道我们在搜查他身上的时候,发现了他身上的一块令牌,上面写着他是神音门显宗一派的大人物,我们当时就慌了神,得罪神音门本身就已经冒了风险,谁知得罪的还是一位大人物!” “什么?神音门?”端木颜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林家主:“那琴弦的主人,并非我林家所有,而是来自一位神音门的高手!” 端木颜:“这和琴弦有什么干系?” 林家主:“正是!” 端木颜讶异:“你说的可是羲皇琴的琴弦?” 林家主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凑近端木颜耳边,压低声音道:“王爷还记得三年前林家敬献给李贵妃的琴弦么?” 因为在他看来,林家主比他更想毁了藏宝阁,藏宝阁可是林家几代人的心血,若非壮士断腕不可,谁愿意破斧沉舟? 端木颜忍不住好奇问道:“林家主,秘道里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关系到家族存亡的大事,谁也不敢大意。 藏宝阁外,端木颜和林家主带着众多高手守在门外,从藏宝阁内不断有浓烟冒出,如此情景之下,多半是不能活人了,但他们还是不放心。 …… 三人都是聪明人,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唯有白洛羽毫无心机地等在一旁,看着三人。 端木惊鸿冲白夕羽轻眨了下眼,示意她不要着急,只要人在,早晚能问出来。 “玉前辈,我来背你吧!” 白夕羽忽然明白过来玉凌子的用心,这个老家伙诡计多端,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告诉她关于琴弦的下落呢,他不过是抛出一些苗头来诱惑她,迫使她不得不救他离开秘道罢了。 “趁林家的人还以为我们困在火海里,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 “那……”白夕羽试图追问琴弦的下落,玉凌子却转移了话题。 玉凌子的话不错,对于不讲信义的林家人来说,他们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 “当然没有!我若是将这些秘密告诉了他们,我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那你没有告诉林家人这些琴弦的藏身之地吧?” 白夕羽闻言,内心一阵激动。她一直头疼去哪里找其他的琴弦,她就像一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地,根本没有方向,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到龙华墟境,可如今一本寻找琴弦的活地图就摆在她眼前,她一下子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玉凌子颇为得意地昂首:“那是当然!我无意中得到过一本前人的手札,仔细研究之后,便得到了这些琴弦的下落。当然,上面记载的只是部分琴弦的下落,有些因为人为的缘故,不断在不同人的手里交替,根本无从考究,但那些被藏在无人涉足的圣地的地方,却是记载无误。” 玉凌子的话,一下子让白夕羽精神振奋起来:“你知道羲皇琴琴弦的下落?” “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从我嘴里套出其他羲皇琴琴弦的下落……” “既然琴弦已经到手,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放过你?如果是担心你日后报复他们,直接把你杀了即可,为何还要将他关押起来?” 白夕羽看着他断肢的双腿,感同身受,也觉得林家的人太心狠手辣了。杀人越货不过头点地,居然还要砍断人的双腿,实在太残忍了! “羲皇琴琴弦是何等神物,我怎么可能给他们?”玉凌子忽然气愤地捶地,怒不可遏,“但是这帮禽兽居然在酒里下药,将我迷晕,趁我沉睡之际,不但盗走了我身上的琴弦,还砍断了我的双腿,将我锁在地牢,令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你把羲皇琴的琴弦给他们了吗?” 不过,更令她好奇的是,玉凌子手里到底有多少根羲皇琴的琴弦,此刻又在何处? 白夕羽自然不会告诉他,其实自己手里就有一根羲皇琴的琴弦,不但如此,她还有羲皇琴的琴身。这一事实若是传出去,她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你也知道?”玉凌子微微诧异,但很快见惯不怪,“你也是习琴之人,知道这些,不足为奇。” “什么?羲皇琴的琴弦?”白夕羽吃惊不已。 玉凌子:“谁知林家的人狮子大开口,他们要我拿羲皇琴的琴弦跟他们交换,这我哪里肯啊?” “那后来呢?”白夕羽道。 “清竹散人的《君子吟》?那是蛮有吸引力的!”白夕羽听到这个曲谱也眼睛一亮,但凡喜欢琴曲之人,对于那些出了名的残谱总会带有遗憾,一旦听闻哪里有完整的曲谱,必定会立刻赶往,她很明白玉凌子的心情。换作是她,她也会心动的。 玉凌子想到了什么,顿时怒从中来:“这林家的人一个个都是两面三刀的伪君子!我与他们能有什么仇啊?我一心只求世间最好的曲谱,听说林家得到了清竹散人谱写的《君子吟》的完整曲谱,我便心动了,前来高价购买。” “玉前辈,你和林家到底有多大的仇,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你?”端木惊鸿开口问道。 重获自由的玉凌子活动着手臂和腕关节,却是一脸忧伤地看着自己的双腿,沉默不语。 为了防止让玉凌子逃脱,这些铁索都是用上等的材质打造,很合小九的口味。 小九有些不情不愿,大概还在记仇先前玉凌子拿乾坤袋捉它的事,不过,在白夕羽的眼神示意下,它还是去了,三两下将几根粗大的铁索吃了个干净! “原来你叫玉凌子……”白夕羽摸了摸小九的脑袋,“小九,去吧!” “没想到我玉凌子活了五十余载,第一次碰见守信之人,好,好,就冲这一点,等我出去之后,我一定重谢!” 端木惊鸿带着白夕羽和白洛羽回到洞穴,断腿男子在看到他们的刹那,颇有些意外,随后大笑起来。 就在三人决定离开之时,端木惊鸿忽然想到了什么,止步:“等一下!还差一个人!”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端木惊鸿看着二人安然无恙,大大松了口气,方才的一刹那,他整颗心都快要跳喉咙,好在,好在关键时刻,小公子释放了他体内的神秘力量,才平息这场灾祸。 白夕羽忍不住再次抚摸他的头,对他的喜爱有增无减。 “白洛羽,白洛羽……”小公子反复念着,笑逐颜开,“谢谢姐姐,我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 白夕羽想了想:“如果我弟弟还在的话,应该和你一样大了。不如就叫你洛羽吧,白洛羽。” “那姐姐帮我取个名字吧!”小公子单纯地微笑着,对她充满了信任。 “原来如此。”白夕羽轻轻抚摸小公子的头,宠溺地看着他,“不过,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否则就不完整了。” 端木惊鸿为她解释道:“掌教原本有给他取名字的,但他不喜欢。再加上那时候掌教刚刚丢失一个孙子,看着小公子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孙子一样,大家见掌教如此疼爱他,也就小公子小公子地喊他,渐渐的,大家就喊习惯了。” 白夕羽闻言,眼底的心疼和宠溺泛滥。 小公子:“我失忆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小公子忽然目光暗淡下去,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 “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白夕羽伸手,抚摸着小公子洁白无瑕的脸庞,更加心疼他了。 但,洛羽身上是没有这种神秘能量的啊,而且,洛羽是会武功的,而他,什么也不会。 算起来,如果她的亲弟弟白洛羽还在的话,也该是他这个年纪了。 “无尽雪域?”白夕羽心头一震,那里可是通往龙华墟境的必经之路,难道这位小公子也和她一样来自龙华墟境?所以他们之间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应? 端木惊鸿:“小公子是被掌教从无尽雪域捡回来的,小公子苏醒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白夕羽:“那小公子的身世呢?还有他的父母和亲人呢?” “小公子出生的时候,体内就蕴藏了神秘能量……”端木惊鸿从秘道里走了出来,替小公子解释,“这种神秘能量是可以转移的,一旦碰上不怀好意之人,很有可能会谋害小公子来获取他身上的能量。这种能量十分可怕,若是放在心地善良的身上,那便是好的,若是放在心怀不轨之人身上,那么就很可能造成生灵涂炭。所以,这种能量是一把双刃剑,关键看究竟是在谁的身上。掌教把小公子留在七仙门,将他奉为上宾,一方面是希望他可以在关键时刻,拯救七仙门于水火,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他,免受其他门派和高手的觊觎。” “怎么会这样?”白夕羽疑惑。 小公子:“因为掌教爷爷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这种力量,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人抢夺体内的力量,那个时候,我就没命活了。” 白夕羽:“那之前你被人抓的时候,为什么也不使用神秘力量来自救呢?” 白夕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七仙门上下对小公子如此恭恭敬敬的了,拥有这样可怕力量的人,换作哪个门派,都得好好地供着! 小公子可爱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从小就这样了,不过,掌教爷爷跟我说过,不可以轻易使用体内的力量,不然会很危险的。” 这力量何止恐怖?简直就是秒杀一切的存在! 尽管心中已有了猜测,但听到他亲口承认,白夕羽还是有些晕乎:“真的是你做的?你体内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小公子无辜地眨眨眼,笑容甜美:“我把火焰都熄灭了!姐姐,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夕羽不可思议,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只有一张天使般的脸孔摆在她面前,正邀功讨赏般地在冲她微笑。 白夕羽十分诧异,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自己产生的错觉。她微微睁开眼,看到四周围的火焰真的不见了。 原本炙热的空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微凉的清新的空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围安静了下来,彻底的安静了,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有那么一刹那,白夕羽的耳朵产生了嗡鸣,暂时性地失聪了,而她的眼前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阻挡了一切的视野,让她暂时性地失明。 轰! 突然,一股神秘的势不可挡的力量破体而出! 他口中默念着什么。 白夕羽伸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他的脸颊、四肢,乃至整个身体,忽然之间虚化成一团浅蓝的水影,飘离了她的怀抱,慢慢飘向半空。 他微微一笑,宛若天使。 “姐姐,你对我真好,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 小公子从她怀里抬头,感受着她温暖有力的怀抱,和她温柔的话语,他干净如水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雾,待水雾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定和决心。 所以,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去保护他! 或许,他们前世就有着很深的渊源。 或许,是因为他那双太过清澈的明眸,很像她失散多年的弟弟。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就是这么的微妙,明明不认识的两个人,却有着奇妙的缘分,让白夕羽心甘情愿地去救他、保护他。 “别怕!就算下地狱,姐姐也会一路护着你!” 尽管如此,白夕羽还是紧紧地搂着小公子,将他护在身前。 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变得困难。 而此刻,白夕羽和小公子被火焰团团包围,难以支撑,就连小九也被烈火焚烧得毛发都紧密贴合起来。 “阿羽,你一定要支撑住……” 端木惊鸿的脚一获自由,立刻飞奔着冲入秘道,他身后的金色游龙先他一步,飞窜入秘道中,为他开道。 断腿男子在挣扎片刻之后,慢慢松开了缠绕在端木惊鸿脚踝上的铁索:“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你要么选择被烤成焦炭,要么选择相信我,你没有别的路可选了。”端木惊鸿丝毫不肯退让,逼视着他,让他做选择,将主导权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我怎么相信你会回来救我?”断腿男子迟疑道。 “我现在没有工夫和你讨论这些,如果你想活着离开秘道,那就跟我一起合作!”经过深思熟虑,端木惊鸿还是选择了救他,一方面虽然他召唤出了金龙虚影,但其实只是一个虚影而已,实际的威力并没有那么大,如果真的和对方硬拼,不一定有胜算,另一方面,他已经察觉到白夕羽那边的状况不妙,他必须尽快赶去支援。 “双龙虚影!你居然修炼成了双龙虚影!据我所知,就连七仙门现任的掌教都只修炼成独龙虚影,你居然……太不可思议了!你简直不是人!” “不可能!这不可能!”在断腿男子惊骇的目光中,一条金色的巨龙虚影从端木惊鸿的体内飞冲而出,在半空中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端木惊鸿眯眼:“那可未必!”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他一字一句道:“龙神虚影——” 断腿男子笑容一收,森冷的声音道:“如果你已经修炼到龙神诀第四重,我或许会怕你,但你现在才第三重,根本奈何不了我!” 端木惊鸿怒瞪向他:“或许,我还有第三条路……杀了你!” “小子,你现在有两条路,要么带我一起离开,要么和我一起陪葬!你自己选择一条路吧!”断腿男子阴恻恻地笑起来。 端木惊鸿这边也是突生变故,一条铁索缠在了他的右脚脚踝处,阻止他离开洞穴。 …… 她现在基本上等于进退两难了。 这是白夕羽没有想到的状况,也是端木惊鸿没有想到的。 石门被堵住,火焰在燃烧,四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飙升,她像是一只待烤的羔羊,被架于火上炙烤! 摆放在秘道口的火油,一点即燃,窜起几丈高的火苗。 然而,此刻的白夕羽却是真的没有退路了! 好在,他们还有退路! 他们万万没想到,火舌会突然反向朝他们袭来,差点就真的成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快撤入秘道中,把门堵上!”林家主当机立断,带着剩余的弓箭手,退回前一个秘道,而端木颜早他们一步,退进了安全区域。 离秘道口最近的两名弓箭手来不及撤退,一下子被火舌侵吞,葬身在火海中,浑身被焚烧,惨叫不止。 端木颜一脸煞白,狼狈撤退。 “撤,快后撤——” 一阵疾风从秘道中狂刮了过来,夹带着火焰,像一道火海中的海浪,席卷而来,欲将他们吞噬! 端木颜闪着寒光的眸子,紧紧盯着秘道中的火焰,冷笑涟涟,但下一刻,他笑不出来了。 “是,王爷!”弓箭手齐声道。 端木颜站在一旁冷笑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白夕羽,是你先负的我,就休怪我无情了!”对着几名弓箭手道:“一会儿不管是谁从秘道里出来,都给本王狠狠地射!绝对不能放走任何一人,知道吗?” 秘道的另一头,林家主一挥手,八名弓箭手严阵以待,燃着火油的箭支安在了弦上,随时待命。 神龙虚影过处,火苗被排开两边,带热气仍在,白夕羽顶着蒸腾的热气,不断向前奔去。 “我们走!”白夕羽回头看一眼端木惊鸿,随后拉着小公子,朝着秘道方向疾奔而去。 端木惊鸿释放龙神虚影的力量,一条虚影的游龙低吼着,朝入口火苗燃烧处飞扑而去,瞬间开出一条道来。 “去吧!” 一个是万中挑一的音攻高手,一个是掌握天下第一武技龙神诀的高手,此二人若是继续成长下去,足可以横扫天下! 从他们二人出现在这里,他就算到二人的实力绝不简单,但在他真正见识到他们的实力之后,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断腿男子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只可惜端木惊鸿才修炼到第三重,倘若修炼到了第九重,该是如何的恐怖?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龙神诀,威力之大,可毁天灭地! 白夕羽紧紧握住小公子的手,站在靠近入口的位置,露出惊叹之色。 刹那间,整个洞穴刮起了飓风,伴随着一声低吼,一条银色的巨龙出现在了洞穴的上空,围绕着端木惊鸿不断盘旋飞舞。 话音落,端木惊鸿的两只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他的手掌心,每一条经络和血管鼓胀起来,化作一道道赤红的线条,瞬间连通他整个身躯,他性感的薄唇轻启,平静地念出几个字:“龙、神、虚、影——” 端木惊鸿一笑倾城:“我会的!” 白夕羽微笑点头:“放心吧,你自己也要小心!” “等一下!”端木惊鸿走上前,忽然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用力地印下深情的一吻,含情的深眸注视着她,揉揉她的头发,“记住我的话,要一鼓作气,千万不要回头!” 白夕羽满意点头,回头对端木惊鸿道:“我们准备好了,开始吧!” 小公子乖巧地点头:“我听姐姐的。” 白夕羽点点头,选择相信他,转头牵起小公子的手,对他说道:“一会儿要牢牢抓住姐姐的手,千万不能松开,知道吗?” 端木惊鸿:“放心,我自然有脱身的办法。” “那你呢?”白夕羽问。 “待会儿我用龙神诀,召唤出龙神虚影来,你就带着小公子跟着龙神虚影往前冲,记住,要一鼓作气,千万不要回头!” 对上他坚定的目光,白夕羽的心稍定。 端木惊鸿镇定自若:“别怕,有我!” “阿紫姐姐是木系的花灵,最忌火,小九的力量还很弱小,难道今日我们真的要被困守在这里了吗?”白夕羽计算着自己的力量,发现胜算很小,有些担忧。 入口处的白烟越来越浓,一团火球从秘道的那段滚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着火油的气味,轰的一声响,火球突然炸开了,火星四溅,烧得整个洞穴到处都是火光! 男子看到了,却没有阻拦,嘴里不住低喃重复着白夕羽的话:“天下人皆以音为乐,才是真正的音之道;天下人皆以音为乐,才是真正的音之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到现在才知道呢?” 紫陌舒展着它的藤蔓,穿梭着,绕过断腿男子的攻击,来到他的腰际,将缠在他腰上的乾坤袋一把扯下,藤尾轻轻一甩,乾坤袋划着弧线,落入白夕羽的手中。 “什么隐宗,什么神音门?难道天底下会音攻的人,就一定是神音门的弟子?音者,天下人之音,不应该只属于某门某派!倘若有一天,天下人皆以音为乐,那才是真正的音之道!”白夕羽娓娓道来,平静的口吻,如同谈论茶余饭后的闲话,落入男子耳中却激起了巨大的浪花,久久不能平息。 断腿男子的眼神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夕羽:“音攻?你是神音门隐宗一派的弟子?” 音刃一道接着一道,袭向断腿男子! 铮铮铮铮—— 刚才有小公子掌握在对方手中,白夕羽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小公子获救了,她便再也无所顾忌,一面让紫陌去攻击对方,一面从神音宝塔中取出彩凤流光琴,单手便弹奏起来。 白夕羽看准了时机,召唤紫陌:“阿紫姐姐,看你的了——” 小公子一获自由,立刻往白夕羽的身边躲来。 不止白夕羽看呆,断腿男子也跟着怔愣片刻,似是没有想到竟有人能手撕铁索。 突然,端木惊鸿徒手用力地拉扯铁索,伴随着他震怒的一吼,竟是硬生生地将铁索拉开成两段。 压在白夕羽三人身下的铁索更是将三人掀翻,小公子娇弱的腰肢,眼看着就要被折断。 说罢,他疯狂地甩动身子,四下里的铁索都跟着震晃起来。 “看来是天要亡我,就在今日啊!不过,有你们几个陪着我,我也不算孤单了。” 断腿的男子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又扬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从眼角飚了出来。 白夕羽浑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只当是童言无忌。 “嗯,姐姐不怕,你也别怕!” 白夕羽低头看着眼前干净如同一张白纸的小男孩,忍不住心疼,小小的年纪就多灾多难,最难能可贵的是,还能保持如此一颗赤子之心,教人怎能不喜欢? 这时,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公子轻软的声音开口道:“仙女姐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该死!他们还真是心狠手辣啊!”白夕羽愤然道。 端木惊鸿探头张望片刻,眉头用力一皱:“不好,林家的人这是要放火烧死我们,火势正在快速往这边蔓延过来。” “怎么回事?”白夕羽惊讶道。 说话间,突然从入口处传来一阵白烟,打断了断腿男子的话。 本以为她的话会激怒对方,不料对方很平静,不怒反笑:“我何曾没有想过死呢?只是,我有一件心事未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自尽?与其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不如早死早超生!”白夕羽下猛药,内心里她是同情对方的,但她绝不赞成他将自己的痛苦转嫁到无辜的人身上,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逃?逃到哪里去?我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不料断腿男子仰天长笑,笑声几分凄凉。 端木惊鸿冲她暗暗眨了下眼:“我想前辈此刻最想做的事,应该不是留个人陪你聊天这么简单吧,杀了林家的高手,逃离升天才是大事。我可以帮你!” 白夕羽吃惊:“那怎么行?要留一起留!” 端木惊鸿几乎是毫不犹豫:“我留下,放他们离开!”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面面相觑,转头再看一眼小公子,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脸色惨白。 断腿男子粗哑的声音道:“我在这里被人关了整整三年,好不容易有人进来陪我,我怎么可能轻易放你们离开?不过,我也不想滥杀无辜,你们当中只要有一个人肯留下来陪我,我就放了另外两个。究竟谁要留下来,你们自己决定吧!” 端木惊鸿:“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们不是林家人,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 白夕羽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与端木惊鸿交换了个眼神。 “你们再动一下试试?”断腿男子冷笑着,笑声极具威胁力。 白夕羽用力去解小公子腰间的铁索,不料铁索忽然收紧,紧紧勒住小公子的腰际。 就趁现在! 但因为从一个人变作了三个人,断腿男人挥动铁索的力量明显力不从心了,在撞击了第六下之后,铁索慢慢落了下来,白夕羽三人也跟着坠地。 端木惊鸿也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将白夕羽和小公子二人包裹在他的身下,砰砰砰,一下下,后背强力撞击着石壁! “阿羽!” 白夕羽扑上去,一把抱住小公子,而她的后背却不能幸免地被用力地撞击在石壁上。 锁链再次震荡起来! “咣咣咣……” 趁男子还在听端木惊鸿的陈述,白夕羽一步一步,贴着墙壁,试图去救人…… 难怪一直联系不上小九,原来是被人用乾坤袋给收了。 “小九?” 白夕羽趁二人说话的间隙,暗暗与小九沟通,忽然发现了绑在男子腰间的一只乾坤袋,乾坤袋来回摆动,分明就是在向她发送求救信号。 端木惊鸿也不隐瞒,将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委娓娓道来。 “不是林家的人?”男子甩了甩额前遮挡的头发,露出一张肮脏却还耐看的脸,仔细打量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你们能躲过林家高手的追杀,来到这里,可见你们的实力不简单!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到这里?” 端木惊鸿连忙退回原处,凝眉道:“前辈,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林家的人,恰恰相反,此刻林家的高手正在追赶我们,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你想要找林家的人报仇,很快就有机会了。” “痛!好痛啊!”小公子痛苦地哀嚎。 端木惊鸿欲飞身去夺人,不料被断腿男子发现:“不许过来,否则的话,我立刻勒死他!” 小公子也不能幸免,被重重甩在墙上。 铁索剧烈地摇晃,发泄着他的愤怒。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引起了男子的注意,他转头朝她方向望来,从一头散乱的头发当中露出一双深邃如幽魂的眼睛,利刃一般射过来,干涩沙哑的声音道:“看什么看?你们林家的人断了我的双腿,早晚,我要砍断你们林家所有人的双腿!” 白夕羽大吃一惊,此人究竟是谁,林家人居然对他施行了如此残忍的手段来关押,简直不忍直视! 再仔细看时,发现那男子双腿竟然是没有的,只剩下一小截断肢,尽管藏在衣袍底下,但透过衣袍的痕迹,还是能看得出来。 缠在他腰际的铁索忽然震荡起来,将小公子高高地甩上天去,白夕羽扭头看去,铁索的另一端,一名男子披头散发,坐在那里,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从他手上的皱褶来看,年龄应该不小了。他的身上被至少八根铁索锁住,每根绳索的另一端固定在四周的墙壁,唯一的一根断裂的铁索,此刻正缠绕在小公子的腰际,成为了他攻击人的武器! 小公子也看到了她,顿时如遇救星:“仙女姐姐,惊鸿师兄,快救我——” “小公子!”白夕羽高喊一声。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循着声音,推开前方的石门,迎面而来一股散发着恶臭的劲风。等二人定睛看时,发现一根长长的铁索上,缠绕在一名少年的腰际,悬在半空,那少年唇红齿白,面容纯真无邪,分明就是小公子无疑! 第三十二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林振远拖着受伤的双脚,在手下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挪到林家主的身边,压低声音道:“家主,如今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今日若是放走了他们,林家必遭大难,是时候掏出咱们的家底了。” 林家主担忧地摇头:“不行,这太冒险了!” 林振远:“放他们离开,才是冒险!家主,两权相害取其轻,如果不当机立断,林家的基业就真的不保了。” 林家主还是犹豫不决,林振远暗暗焦急。 白夕羽注意到了二人咬耳的过程,暗觉不妙,小声对端木惊鸿道:“我们还是快走吧,迟则生变!” 端木惊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浅浅的凤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看样子,林家是要出动压箱底的宝贝了。我们要是现在走了,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白夕羽无语地翻眼,真不知道他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狂傲了。 在端木惊鸿背上的玉凌子开口道:“丫头,小事听女人的,大事听男人的!你的男人头脑不错,你还是听他的吧!” 白夕羽嘴角微微一抽,脸上跟着一热,没好气地瞪向玉凌子:“我和他说话,谁让你偷听的?” 玉凌子吃瘪,长叹:“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听到她没有反驳“她的男人”一说,端木惊鸿薄唇妖娆地上扬,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白夕羽的头:“相信我,没事的!” 白夕羽热着脸,回避他的眼神,转而握起白洛羽的手,揉搓着,转移注意力。 “姐姐,疼!” 直到白洛羽轻唤了声,白夕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神,连忙放松了握手的力道。 端木惊鸿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连同他背上的玉凌子,险些栽倒在地。当他再次抬头时,他的面色惨白,守护在他身后的两条巨龙虚影也跟着消失了。 白夕羽紧张地上前扶住他:“惊鸿……”却感觉到端木惊鸿在她手背处轻轻敲击了两下,像是在暗示什么。 白夕羽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故意在示弱,想要引林家的人放大招。 虽然她不明白林家究竟藏了什么大招,是否对他们有威胁性,但她无条件地选择相信端木惊鸿,表面上装出很紧张担忧的样子。 林振远看到端木惊鸿身后的两条巨龙虚影消失了,顿时大喜:“家主,你看,端木惊鸿他快支撑不住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再拖下去,恐怕就要惊动巡城的官兵了。” 端木颜过来插话道:“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绝对不能让端木惊鸿活着离开这里,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林家主终于不再犹豫了,用力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赌上一把!不成功便成仁!” 林家主一挥手,没过多久,伴随着隆隆的巨响,从院子的入口,推进来一辆战车。 说是战车,也不尽然。 它的构造很特别,基本上是用七八种不同的兵器组合而成,有箭驽,有小型的投石机,有长矛,还有盾牌,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战车的最前端,有一只类似炮筒的钢管…… 难道是…… 白夕羽愕然地瞄向端木惊鸿,他却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神情,镇定自若。 端木颜乍一见到战车,两眼顿时放光:“本王怎么忘记了,还有这无敌的宝贝?”举目望向端木惊鸿,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无比的得意:“二哥,没想到吧?你亲手设计的无敌战车,居然落在我的手中!你不是自诩你设计的战车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吗?现在,就让你死在你自己亲手设计的战车之下,你也不算枉死一场了。” “是你设计的战车?”白夕羽惊讶地看向端木惊鸿。 端木惊鸿轻轻点头:“沁阳城虽然易守难攻,但西秦国的军队不时前来骚扰挑衅,守城的将士必须时刻警醒,堤防敌军来袭,久而久之,疲惫不堪。去年,你爹曾经向父皇提出过要征兵加强沁阳城守卫的事,但朝廷里有些官员忌惮你爹权势滔天,于是在父皇面前进献谗言,诬蔑你爹拥兵自重,有谋反的念头。父皇与你爹交情颇深,自然不会相信你爹要谋反,但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爹手里掌握着南楚国最精锐的军队,就算是父皇也不得不担忧。有一次,父皇在与我通信中,讲述了这件事,我便为他出谋划策,设计了一批战车,希望可以通过武器装备的提升来弥补人手的不足。父皇看了我设计的图纸,立刻采纳了我的建议,命工匠日夜打造战车,最后打造出了第一批战车,一共十八辆。” “既然是给沁阳城的守军打造的战车,那怎么会出现在林府呢?”白夕羽道。 端木惊鸿目视着林家主,后者的眼神有些闪躲,显得心虚。 “今年年初,神兵营打造了一批战车,一共是十八辆,运送到沁阳城的时候却少了一辆,只有十七辆。运送的军官称其中的一辆是在渡河的时候,不小心沉翻,落入江心,之后再也没有找回来。从那时候开始,本太子就怀疑是有人半路调包,私自藏匿了战车……” 端木惊鸿平静地陈述着,林家主的脸色却随着他的话语,阴晴不定。 “我一开始怀疑的是西秦国的奸细,因为这批战车本身就是用来对付西秦国军队的,西秦国想要通过奸细获得战车的样版,寻找破解的方法,甚至依葫芦画瓢仿造战车,这些都可以理解。为此,我还特意派遣手下前往西秦国查探……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最终证实,西秦国的统帅容皇叔的确在想方设法获取战车的构造设计图,但至今未得手。于是,我就将怀疑目标转移到了临渊城中,试想一下,在临渊城内,谁迫切地想要得到战车呢?” 端木惊鸿冷锐的目光忽然射向端木颜,后者浑身一震,随后又兀自强作镇定。 端木颜辩解道:“单凭这些,你也不能断定战车就是我盗走的,不是还有三哥吗?他的母妃是西秦国的长公主,他身上流淌着二分之一西秦国的血液,他比我更有盗取战车的动机。” “不错!我一开始的确怀疑过他,但很快,我排除了这个可能性。”端木惊鸿有条不紊地继续分析道,“首先,如果是端木景拿到了战车,那么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战车运送去西秦国,容皇叔得到了战车,也就不必再花心思不断派人去沁阳城偷盗战车图纸了。其次,端木景根本就没有那个脑子,他顶多也就是个自以为很聪明,其实满脑子长草的草包!” 满脑子长草的草包…… 这个形容还真是贴切! 白夕羽忍不住抿嘴轻笑,端木景虽坏,却不像端木颜那么狠辣、歹毒,甚至他被自己的母妃卖了还不知道,还傻傻在替她数钱呢。 “他不像四弟你,擅长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断地娶女人进门,靠裙带关系来扩充自己的势力,我说的没错吧?” 端木惊鸿不紧不慢的陈述,却像一根根的刺扎入端木颜的心口,端木颜双目喷火。 端木惊鸿的话很扎人,却也是事实,他不像端木惊鸿与生俱来就是那个欲戴上王冠的人,他也不像端木景有一个强大的母族背景,他的母妃尽管也出身不凡,但毕竟江湖是江湖,官场是官场,在皇族,大家只重视你的血统是否高贵! 所以,他想要获得尊重,获得权势,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 因为,他有着一张自以为能让女人无法抗拒的脸,这便是他的优势! 可这些不过是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刻心里默默想的事,现在被人赤果果地揭露出来,像是遮挡在他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地扯掉了,他浑身打着寒颤,是愤怒,也是羞恼! “端木惊鸿,就算你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你有自信可以阻挡无敌战车的威力吗?”端木颜伸手向一旁的林家下属,从他手里接过一个火油弹,亲手操纵着战车,将火油弹装入弹筒。 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直到弹筒瞄准了端木惊鸿,端木颜才稳操胜券地重新笑了起来:“火油弹的威力,你自己是见识过的,但不知道射在你自己的身上,是什么滋味呢?” 白夕羽眉心一紧,下意识地拉着白洛羽,挨近端木惊鸿的身边。 她不知道火油弹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但她相信端木惊鸿不会轻易将自己置于险地,他一定另有打算,就算是最坏的打算,她也会和他共同进退。 “呵呵呵呵……”端木惊鸿意外地笑了起来,眼波妖冶,闪动着神秘的暗芒,高深莫测,“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我刚刚和你们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和你们无聊地瞎扯吧?去看看外面吧,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 刚才所有人都在听端木惊鸿讲述无敌战车的事,谁也没有去注意外面的动静,这会儿才觉得府外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不可能!你根本没有机会通知外面的人!”端木颜不愿意相信,但内心里却有些发颤和不安。 “你忘了,最先引开藏宝阁守卫的,还有我们的两个人。”端木惊鸿好心提醒。 林家主闻言一震,怎么把这两个人给忘记了? 这时,有手下急匆匆来报:“家主,不好了!神武侯带着上百号人马闯进来了!” 又是一记重磅炸弹投下! “神武侯?”林家主脸上血色全无。 端木颜操控战车的手抖了一下,眼神闪烁不定,忽然下了决心般,精神一振,紧盯着端木惊鸿道:“不如我们再来赌上一把!到底是你的命硬,还是我的命硬!” 话落,端木颜启动了战车的机关,火油弹轰的一声,破筒而出,瞄准了端木惊鸿的方向。 他这是要孤注一掷,最后一搏了! 若胜,便是新的天地。 若败,便是成王败寇! 眼看着火油弹朝端木惊鸿方向飞去,端木颜的眼眸中闪烁出疯狂的光芒,在他眼里,端木惊鸿、白夕羽等人几乎已经是死人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刻,变化陡生。 伴随着一声巨龙的低吼,银色的游龙从端木惊鸿体内破体而出,龙尾轻甩,轻易地就将火油弹自半空中阻挡,并且反向甩了过去,目标直指端木颜等人所在的方向。 “啊——” “救命啊——” “快跑——” 一堆人四处逃散。 “轰——” 一声惊天的巨响过后,火油弹在院子中央炸开了,整个院子的地面剧烈震荡,如同地震。 仔细看时,发现院子中央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坑。 坑里,死伤惨重。 离爆炸地点最近的人,被炸得四分五裂,稍近的人,要么被炸飞了一条腿,要么炸残了一条胳膊,惨不忍睹! 白夕羽站在远离爆炸心中的位置,也被火油弹的余波震慑到,倒退了数步才站稳,脸颊上还火辣辣的。 “没事吧?”端木惊鸿伸手扶住她,关切地询问。 白夕羽:“我没事。” 端木惊鸿浅浅一笑:“没事就好!” 白夕羽想到方才的惊险,心有余悸:“你刚才也太冒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端木惊鸿正色道,“火油弹从发射到爆炸是需要时间的,还有,火油弹只有在受到一定的撞击力的情况下才会爆炸,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它的发射轨迹。” 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白夕羽的脸庞,星眸璀璨无双:“阿羽,你记住!我或许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但绝对不会拿你的性命去冒险。谁也不能伤害你,包括我自己,你明白吗?” 白夕羽深深凝望着他,内心感动,然而就在这温馨的时刻,一片凄惨的哀嚎声打破了氛围。 林家上下此刻哀嚎声连成一片。 “爹!爹!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 林雅琪怀抱着父亲血淋淋的身躯,哭得梨花带雨,只见林家主左边一半的身子被炸开了,他的左手、右腿,全部不翼而飞。 更令林雅琪悲伤的是,方才父亲其实是可以逃脱的,但为了保护她,在临危的一刻,父亲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整个人远远地抛了出去,远离了爆炸区域,而他自己则来不及逃跑,大半个身子被炸成了花。 “爹,爹——” 在林雅琪凄厉的哭喊声中,另一个惊天动地的嘶喊声将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在一堆人当中,林振远抓着自己的两条残腿,面目痛苦狰狞到了极点,他膝盖以下的两条腿被炸得血肉模糊,此刻的他,怕是和玉凌子有的一拼! 玉凌子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无比张狂。 “哈哈哈哈哈……小子,干得漂亮!你算是帮我报了大仇了!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端木惊鸿皱了皱眉,眼前的这片狼藉景象并非他想要看到的,但是情势所迫,他不得不为。 “端木颜呢?”白夕羽四处张望,终于在一堆人当中找到了端木颜残破的锦袍。 难道就这么被炸死了? 白夕羽走过去,翻开压在锦袍上面的人,因为此处离爆炸点最近,所以没有一个是肢体齐全的,白夕羽看着眼前血淋淋的画面,强忍住欲呕吐的恶心感。 拨开一个个的尸体,终于露出最底下穿着锦袍的男子的背影…… 四肢完整! 脑袋仍在! 经过方才这么恐怖的爆炸之后,居然还能保有全尸,白夕羽不得不佩服端木颜顽强的生命力。 她弯身,刚要去翻过端木颜的身子,察看他的情况,突然从左侧袭来一阵风,一双刚硬有力的铁臂将她揽了过去,用力地抱住。 “小羽,小羽——” 白夕羽抬头,对上白英急切慌张的神情,她的心底暖意流淌。 “爹,我没事,你弄疼我了。” 白英这才松开她,将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个彻底,确定她真的没事,他才松了口气,脑门上还蒙着一层薄汗,可见他是多么的急切。 方才那惊天的一声轰响,他整个人就跟失了魂般,疯狂地往里冲,真怕自己晚来一步,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缓过一阵后,白英突然厉声高喝,“刚刚到底是谁发射的火油弹?让老子揪出来,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白夕羽哭笑不得,她总不能告诉父亲,其实火油弹是端木惊鸿弄炸的吧? “爹,火油弹是端木颜发射的?” “又是这个臭小子!他在哪里?快给老子滚出来!”白英的狮吼传遍整个院子,原本就已经被火油弹吓破了胆的林家众人,此刻都吓得浑身颤抖。 白英的手下冲进院子,几乎没有碰到什么反抗,就将林家上上下下全部制住了。 “人呢?端木颜,给老子滚出来!”白英愤怒地厉吼着,震耳欲聋。 白夕羽的表情僵硬极了,扯了扯白英的衣袖:“爹,他在呢……就在你的脚下!” 白英低头看去,只见他一脚踩在了一具“尸体”上面,“尸体”穿着华丽的锦袍,分明是皇家的所属品。 白英的嘴角狠狠抖动了几下,刚才他见到女儿太过激动,哪里还去管有没有踩到人,此刻才发现自己踩在了端木颜的背上,他连忙把脚抬起,后退一步。 “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父女俩面面相觑。 这时,躺在地上的端木颜醒了过来,手指有活动的迹象。 父女俩退后一步,看着端木颜从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他眼神迷茫地看着四周围,刚刚的爆炸将他炸蒙了。 幸运的是,有几名手下挺身而出,纷纷用自己的身躯阻挡在了他的身前,炸得四分五裂,而他侥幸逃过一劫,居然安然无恙。 “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白夕羽叹息。 “你说什么?”端木颜大声冲她吼,他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冲到了二人中间,对着端木颜痛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死的是我爹?” 林雅琪一把揪住端木颜的衣襟,赤红着双目,冲他吼:“都是因为你,都是你害的!你还我爹来,你还我的家人!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林雅琪一拳一拳,击打在端木颜的胸口发泄。 端木颜耳中的嗡鸣声逐渐消失了,听着林雅琪的控诉,以及击打在胸口的拳头,他才恍然清醒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 环顾着四周围,林家人的惨状,端木颜浑身颤抖起来,心虚:“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句你不是故意的,就可以让我爹和我的家人复活吗?”林雅琪停下手,怒目圆睁,“你太自私了!为了你的宏图大业,你利用了我们林家,现在又将我们林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从今天开始,我们再也不会帮你了,你就是我们林家的仇敌——” 林雅琪拔出腰间的佩剑,作势就要砍向端木颜,白英上前一步,拦阻了林雅琪:“林小姐,靖亲王是皇族,就算有罪,也要交给皇上来处置。老夫理解你的心情,你还是赶紧替你父亲收尸,处理后事吧。” 提到父亲,林雅琪的心再次悲痛到难以复加,手中的剑松开了,落了地。 “爹——” “王爷,你意图谋害太子殿下,结果连累林家死伤惨重,请你跟我回宫,听候皇上发落吧。”白英对端木颜道。 “我看,还要加上两条:第一条,联合林家盗窃朝廷的战车,第二条,私吞朝廷赈灾粮……”白夕羽补充道。 端木颜满目的慌张,忽然向端木惊鸿方向扑去,白夕羽以为他要偷袭端木惊鸿,不由地惊叫:“惊鸿,小心——” 此时,端木惊鸿已将玉凌子转交给手下,见端木颜突然冲向他,他没有慌乱,相反,无比镇定。 因为,他知道端木颜想要干什么。 端木颜扑通一声跪倒在端木惊鸿面前,抬头凝望着他,乞求:“二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端木惊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却不为所动:“四弟,这样的话,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今日若是放过你,难保他日你还会继续谋害于我,我凭什么要给自己留一个后患?” “不是的,不是的!”端木颜慌乱地摇头,试图寻找到能够说服他的筹码,顾盼间,忽然看到了白夕羽,他灵光一闪,指着白夕羽道,“她、她!二哥,你不是喜欢她吗?我把她给你!我把她送给你!求你放我一马,好吗?二哥,求你了!” 一刹那,端木惊鸿的深眸电闪雷鸣,划过一道犀利的电光,他一把揪住端木颜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就是重重的两拳! “端木颜,你真是个混蛋!我告诉你,阿羽不是物件,是你想送就能送的!她是个人,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端木惊鸿松手,一把将他用力推开,冷傲的目光瞪视着他,“还有,她本来就不属于你!我想要她,我会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你没有资格来决定她的未来!你懂吗?” 端木颜摔倒在地,无以反驳。 白夕羽听着端木惊鸿的话,心潮澎湃,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白英却蹙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亮了整个皇宫,金壁辉煌。 端木惊鸿、白夕羽、白洛羽、白英和端木颜一行人顺着青石板铺成的宫道,走进宫门。 来往的宫女、太监和侍卫纷纷行礼让路,像往常一样,当太子和亲王经过身边时,宫女们总会偷偷地抬眼打量,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他们的亲睐,飞上枝头变凤凰。 但今日不同的是,当她们抬头偷瞄靖亲王时,却发现他一身的狼狈,不但锦袍破了,靴子脏乱,脸颊上还有淤痕,不由地暗暗吃惊。 而一行人进宫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李贵妃的耳朵里。 “你是说小公子找到了?和颜儿一起进了宫?”李贵妃闻言大喜,她盼了那么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等颜儿接掌了神兵营,从此以后看还有谁敢小觑我们母子?” 可怜她此刻还在做着美梦,却不知小公子是进宫来了,却不是跟着端木颜来的。 在一旁伺候的宫女见她心情好,便逢迎拍马:“谁敢小觑娘娘和王爷啊?眼下姬贵妃谋害皇上不成,逃离了皇宫,后宫之内,除了皇后娘娘,谁能抢过娘娘您的风头?”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宫女的话,落入李贵妃的耳中,很受用。 “皇后?她和那顾先生眉来眼去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哼,她早晚也是要离开的,本宫只要坚守在这后宫,后宫之主的位置也早晚是本宫的!” 宫女连连附和:“那是,那是,娘娘才是母仪天下的女子典范!” 李贵妃好心情地笑笑:“好了,别耍贫嘴了,快随本宫去长寿宫。” …… 离长寿宫越来越近,端木颜一脸死灰,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在劫难逃,死定了! 白夕羽瞄着他的神色,忽然喊住了他:“等一下!爹、惊鸿,你们和洛羽先走,我想单独找他聊聊。” 端木颜、端木惊鸿和白英三人齐齐惊讶,不知她是何用意。 端木惊鸿走近她,悄声问:“怎么了?” 白夕羽笑笑道:“没什么,他很快就要完了,作为夫妻,想送他几句话。” 端木惊鸿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 在白夕羽的引领下,二人来到一处花园停下,白夕羽背对着他,久久没有开口说话,端木颜注视着她的背影,心下忐忑。 他犯了这么多的错误,桩桩都有把柄握在端木惊鸿的手中,他必死无疑。此时此刻,白夕羽单独找他谈话,究竟是何用意? “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白夕羽思索片刻,回头看向他:“给你指一条生路!” 端木颜露出惊愕状。 …… 长寿宫。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端木崇的神色明显恢复了许多,皇后在他身边伺候着,递茶送水。 端木崇握着洛羽的手,一脸温柔慈祥:“小公子,让你受惊了。” 白洛羽微笑着摇头:“皇上爷爷,我没事,有姐姐和惊鸿师兄保护我,我什么也不怕。” “姐姐?哪位姐姐?”端木崇好奇问。 白洛羽天真无邪道:“就是仙女姐姐啊!” 端木惊鸿出声,替他解释道:“父皇,他说的姐姐,就是神武侯府的七小姐,白夕羽。” “白英家的老七?那不是老四的王妃吗?”端木崇张望了下,疑惑道,“老四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道过来?他平日里最喜欢向孤邀功,这一次他的王妃立了大功,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请赏,真是奇了。” 话音方落,太监就进来禀报:“皇上,靖亲王和靖亲王妃求见。” 端木崇轻笑了起来:“说曹操曹操到,真是不经念叨,才刚说完二人,二人就来了。快请进来吧!” 太监转身离去,端木崇慈爱地摸摸白洛羽的脑袋:“小公子,你知道吗?孤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和你惊鸿师兄小的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孤看着你就觉得特别的亲切。” “惊鸿师兄小的时候,是不是武功就特别厉害了?” “那时候,他可不喜欢习武,他更喜欢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孤很少见他练武,但他的武艺还是进步很快,这也是孤为他骄傲的地方。” “惊鸿师兄好厉害啊!” 看着端木崇和白洛羽一老一少的对话,端木惊鸿忽然有些心酸,回想起小的时候,父皇也经常和他这样促膝长谈,但那时候的父皇意气奋发、精神抖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英雄迟暮、力不从心。 转眼间,白夕羽和端木颜二人迈步走进宫殿,来到端木崇跟前,齐齐作揖拜见。 端木崇抬手,示意二人免礼,他仔细地打量白夕羽,而白夕羽也毫不避讳地回视过去,从容地接受他的打量。 端木崇的眼底掠过一丝欣赏,频频点头:“王妃,孤有很久没见过你了吧?怎么感觉你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白夕羽轻轻一笑,从容应对:“人总是要学着成长的,倘若总是原地踏步,又怎么应对世间这么多的变化呢?” 端木崇有片刻的愣神,旋即露出欣赏的笑容:“说的好!不愧是白英的女儿,见识就是不同!白英,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白英上前一步,施礼道:“多谢皇上夸赞!皇上,臣有要事禀奏。” 端木崇:“什么事?” 白英:“今早,微臣接到太子手下的求救,称太子殿下身陷险境,请求微臣立刻赶往营救。” “什么?皇城脚下,竟然有人敢对太子不利?”端木崇很吃惊,“谁?到底是谁要谋害太子?” 白英:“是林家!” 端木崇:“林家?他们怎么敢?” 白英瞄了一眼端木颜,冷笑一声,道:“他们怎么不敢?等微臣来到林府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爆炸声,整个临渊城的地面都震了三震。微臣大惊,连忙冲进府去查看,幸好,太子殿下和小女都安然无恙,可林家的人却是死伤大半,惨不忍睹。” “爆炸声?”端木崇回忆,“孤在睡梦中好像也有感觉到,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爆炸声,林家的人为什么会死伤大半,还有,惊鸿和王妃又怎么会出现在林府?孤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端木惊鸿出声道:“父皇,还是由儿臣来说吧。事情要从四弟自称找到小公子,要向父皇您邀功开始说起。” 端木颜闻言,双肩颤了下,暗觉不妙。 端木惊鸿瞥他一眼,继续道:“事实上,在狮子林,真正救下小公子的人,不是四弟,而是王妃。王妃在救下小公子之后,自己掉下了深渊,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小公子,儿臣说的是否属实。” 白洛羽连连点头:“皇上爷爷,是姐姐救的我,当时我被一朵妖花抓住,差一点被它吞食,是姐姐把我救了,自己却掉了下去。后来……” 他指向端木颜:“后来是他将我强行带走的,还把我交给一个很凶的嬷嬷,把我看押起来,不让我出去,也不让我随意走动。再后来,他们又把我送进了地牢,地牢里面又湿又冷……” 端木崇面露惊愕:“什么?颜儿,这是真的吗?” 端木颜无以辩驳,支支吾吾:“父皇,儿臣、儿臣……” 端木惊鸿继续说道:“儿臣一直在寻找小公子的下落,但万万不会想到,他居然被关在了林府的地牢里。这还要多亏了四弟亲自带路,我才能找对地方。不过,无独有偶,在夜探林府的过程中,儿臣还发现了两件大秘密!” 从怀里掏出一张封条,递给端木崇:“父皇请看,这是三个月前父皇派往边城购买赈灾粮的银两上面贴的封条,一共有十八口箱子,全部都藏在了林家的秘道里!” 端木崇拿着封条的手不住颤抖,忽然用力丢向端木颜,砸在他的脸上:“你自己说!到底怎么回事?” 端木颜立刻伏地认罪:“父皇息怒!儿臣一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干出这样糊涂的事来,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命!” 端木惊鸿冷笑一声,鄙夷道:“你干的糊涂事,何止这一件?” 端木颜当即浑身一震,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了。 “父皇,您还记得,今年年初,我为神兵营亲手设计的那十八辆战车吗?”端木惊鸿道。 端木崇点点头,回忆道:“当时运送战车的人回来禀报说,在渡江的时候,船底漏水,一辆战车不小心沉入江底,后来找人去江心打捞,却怎么也打捞不到。” “那辆战车根本不在江心,自然是打捞不到的。”端木惊鸿道。 端木崇若有所悟,露出一丝怒意:“你的意思是,战车沉江并不是突发意外,而是人为的,有预谋的?” “不错!有人早就打了战车的主意,事先在船上动了手脚,然后在江心动手,将整辆战车移花接木,盗走了。我说的没错吧,四弟?”端木惊鸿的话,让端木颜打了个激灵,眼神闪烁不定,想要辩解,但却发现此刻他的言语是如此的苍白,他辩无可辩。 “畜生!咳咳,咳咳……”端木崇气得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喘气连连。 “皇上!”皇后上前,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端木惊鸿担忧地看着父皇,停顿片刻,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四弟联合林家的高手,盗走了战车,随后将战车藏在了林府,意图不轨。今日,我与王妃夜探林府,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便要杀人灭口,放火烧死我们。好在我们命大,逃过一劫,结果他们狗急跳墙,竟搬出战车来对付我们!不料,他们不但没有伤到我们分毫,反而自食恶果,丢了林家十几多条人命,林家主也命丧黄泉!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端木崇一手握住茶杯,手微微颤抖着,强行克制自己的情绪:“老四,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端木颜面如死灰,低垂着的头颅,终是摇了摇。 “啪!” 端木崇一把将茶杯丢甩了出去,碎了一地,怒不可遏:“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条条罪状,皆是死罪。就算你是孤的儿子,孤也不能再姑息你!你……” 话未说完,太监再次进来禀报:“皇上,李贵妃娘娘前来觐见。” “她来干什么?”端木崇恼怒地皱了皱眉头,“且听她要说些什么……让她进来吧!” 没多久,李贵妃莲步走了进来,看到儿子跪在地上,而茶杯碎了一地,她忽然觉得不妙,眼前的景象,哪里是她想象中的来领赏的样子啊?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施礼。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 端木崇不说话,只冷漠地看着她,倒是皇后说了句:“妹妹多礼了。” 李贵妃看端木崇迟迟不说话,便尴尬地自行起身,抬头看一眼白洛羽,试探地走上前:“小公子,你可算平安回来了。大家为了找你,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她伸手,试图去抚摸白洛羽的脸庞,不料白洛羽受惊一般躲开了,快步跑向白夕羽,躲到了她的身后。 “姐姐,我怕!” “不用怕,有姐姐在,没人敢动你!” 李贵妃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李贵妃,你有什么事吗?”端木崇终于开口,目含厌恶和鄙夷。 李贵妃左顾右盼,摸不准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只好试探地说道:“皇上,既然小公子已经找到了,皆大欢喜,先前您允诺的那个承诺,是否也可以兑现了?” 一瞬间,四周围的气氛降至冰点。 李贵妃不明所以地打了个冷战,扭头,看到端木颜在冲她使眼色,李贵妃一时没能领会过来。 “那李贵妃想要孤怎么兑现承诺呢?”端木崇强压着怒气,阴恻恻的语气道。 李贵妃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就按先前说的,只要颜儿将小公子平安带回到皇上您面前,您就给他神兵营一半的兵权!” “一半的兵权?太少了吧?”端木崇故作轻描淡写。 李贵妃心底雀跃,大着胆子道:“如果皇上对颜儿足够信任,把整个神兵营交给颜儿也未尝不可!年轻人嘛,就应当多历练历练,是吧,神武侯?” 她居然还冲白英投去一个挑衅的得意眼神,仿佛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 “整个神兵营哪里够啊?依孤看,孤应该把皇位让给你的儿子,才能让你满足吧?” 李贵妃嘴角的笑猛然刹住,蓦地抬头看向端木崇,对上他阴沉无比的脸,她手心发凉,脚下踉跄了两下。 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她要栽了—— 第三十三章 成功和离 四只小爪子可爱地摆弄着,努力模仿,直到一人一兽神同步的姿势为止。 “小样儿!”白夕羽将它拎了起来,放在自己的两腿之间,“跟着我一起做,气沉丹田……” “咕噜噜。”小九娇羞地扭了扭圆滚滚的身子。 白夕羽有趣地戳着它圆滚滚的小肚子,忍俊不禁。 “小家伙,你到底是吃了多少好东西啊?瞧你这肚子,像个孕妇一样,你也不怕吃撑了?” 似是听到了她的疑惑,小九捧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跃跳到了地上,然后学着她的样子做打坐的姿势,但因为肚子太鼓,它怎么都坐不稳,像个不倒翁般不断倒下去。 她并没有召唤小九,小九是怎么进来的? 奇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神音宝塔的空间里看到小九,也是小九第一次自己进了她的神音宝塔空间。 “小九?” 白夕羽睁开眼睛,低头看去,微微吃惊。 正打坐间,白夕羽忽然感觉到肩头一沉,有什么东西在挠她的脖子,毛茸茸的,一阵瘙痒。 这一日一夜,经历了许多事,耗散了太多精力,白夕羽倍感疲惫,好在有神音宝塔的滋润,可以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精神。 安排好了洛羽和玉凌子的住处,白夕羽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坐修炼,神识进入到了神音宝塔之中。 回到白府,天已大亮。 …… 马车徐徐而行,白夕羽掀开车帘一角,冲端木惊鸿挥手告别。突然一道黑影阻挡在了她的眼前,阻隔了她和端木惊鸿的视线,抬头一看,果然是白英。白夕羽不由地好笑,爹为了阻止她和端木惊鸿在一起,真是煞费苦心啊。 “谢谢爹!”白夕羽冲白英甜甜一笑,白英立刻笑逐颜开,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一听宝贝女儿累了,白英刚刚还欲发作的怒容,一下子化作了一滩水,和颜悦色道:“那你快上马车去,一会儿爹让车夫慢着赶车,你先在车上睡会儿,等到了家,爹再喊你。” 眼看着白英就要发作,白夕羽及时地打断了二人:“爹,我累了,我们快回家吧!” “侯爷此举实在是太明智了!那么小公子的安危就交给侯爷了,至于阿羽,你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会看好她的。” 正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 白夕羽憋笑,爹也够损的,分明是在拿苍蝇来影射某人,不过,如果以为这样端木惊鸿就认输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白英咬牙切齿,表面却还要装作客气地笑着:“太子殿下可能没明白微臣的意思,微臣担心小公子入住侯府之后,会有不轨之徒对小公子虎视眈眈,为了确保小公子的安全,微臣决定派重兵把守侯府,绝不让一只苍蝇飞入侯府之内!” 白夕羽扶额,这两人又开始干上嘴仗了。 端木惊鸿微笑道:“没关系,侯爷不必招待我,我会自己招待好自己的。” 白英当时就怒了,面色涨红:“太子殿下,我白府近日可能要闭门谢客,恕不接待客人。” 这话,他是故意说给白英听的,赤果果的挑衅! 纤手的手指,轻轻抚过白夕羽的脸颊,将散落的碎发别于她的耳后,端木惊鸿故意提高音调道:“今晚我会去找你,不见不散!” 端木惊鸿浅浅一笑,也不与他争辩,旁若无人地看着白夕羽道:“宫里还有事要处理,我就不送你了。” “咳咳,小羽,咱们该回家了,快跟太子殿下告别吧!”他分明就是要打消端木惊鸿继续跟随他们一道的念头。 白英骑于马上,镇定自若,目不斜视,直到瞥见宫门口出现一双缱绻迤逦的人影,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上立刻发生了变化,面部肌肉剧烈抖动了两下,策马向前走去。 不时有人经过宫门,见此阵仗,或恭敬上前拜候,或退避三舍,不敢迎其锋芒。 宫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白英骑马等候在马车之侧,威风凛凛。在他的身后,一色的银甲铁卫,虎形头盔,手执红缨长矛,腰间佩龙泉长剑,赫然是一支铁血的雄师。 …… 美目轻闪,端木欢的心情好了许多。 不远处,端木欢停了下来,回头注视着二人的背影,越想越不甘心:“白夕羽,你别得意,现在二哥护着你,不过是受你一时的迷惑。等凰儿姐姐来了,你就知道谁才是二哥心目中最重要的女人了!” 二人手牵手,继续朝宫门方向走去。 “我明白的,你放心,我是不会和她一般计较的。”白夕羽莞尔。 白夕羽看在眼里,有些同情,这时,端木惊鸿娓娓说道:“其实,欢儿挺可怜的,她的母妃在她出生之日因为难产过世了,是小姨将她抚养长大。因为她年纪小,所以大家都让着她、宠着她,才养成她现在骄纵的性格。” 挥挥手,端木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对端木惊鸿满满的依赖。 “嗯,二哥一定要说话算话!” “这才乖!昨晚受了一夜寒,你快回去歇着吧,改日二哥再去看你。” 尽管有些不甘心,但能得到二哥的原谅和关爱,端木欢还是点了点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看她这样,端木惊鸿不由地心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好了,只要你以后不再犯错,二哥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疼你,但你记住,以后不许再处处针对阿羽,记住了吗?” 水色的眼眸逐渐动摇,端木欢受惊般哽咽起来,眼泪汪汪:“二哥,你以前从来不凶我的……” 端木惊鸿:“我亲眼所见,是你先将她引入那片林子,想要设计陷害她,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落入陷阱。欢儿,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学会去害人了?我从前那个天真可爱的妹妹,去哪里了?” 端木欢吓得怔在原地。 端木惊鸿突然冷声厉喝:“够了!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你诋毁她的话语!” 白夕羽淡淡看着她,不愿和她计较,又觉得她几分可悲,不禁摇了摇头。 端木欢难以接受地睁大了眼睛,歇斯底里地摇头大叫:“我不相信!二哥,你不会这么对我的!一定是这个女人,你一定是受了她的蛊惑!” “我知道!”端木惊鸿:“我不但知道,而且还是我吩咐下面的人,不许任何人去陷阱里救你,为的就是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你记住,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会迁就你宠你,早晚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端木欢愣了愣:“二哥,你说什么?” 端木惊鸿:“我知道。” 端木欢委屈:“我没有胡闹!二哥,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心肠有多歹毒,她把我一个人丢在陷阱里面,自己走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昨天一晚上,我是怎么度过的。” “住手!”端木惊鸿扯开了她的手,蹙眉道,“欢儿,别胡闹了!” 她怒气冲冲地一把抓住白夕羽的手臂,拖着她就要走:“我要你现在就跟我去见父皇,我要告诉他,你是怎么把我丢在陷阱里,对我不闻不问,害我吹了一夜冷风的?” “白夕羽,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出现在宫里?”端木欢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裳,有几绺头发披散下来,形容有些狼狈。 正在此时,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走过来,打断了甜蜜的气氛。 端木惊鸿深望着白夕羽的眼眸,二人相互对视着,不由地憧憬未来。 端木惊鸿沉吟道:“父皇……我会守在他身边,不,是我和你,一起守在他身边。” “那你父皇呢?”白夕羽道。 端木惊鸿叹气:“是啊,父皇威风了一世,可到头来却是冷冷清清,留不住身边的人。我想,父皇大概早在母后过世的时候,就已经心死了。可怜了小姨,一生被命运捉弄,如果她真的想要跟顾先生离开,我想我会成全她。” 白夕羽点点头:“对了,顾先生和皇后娘娘……他们不会真的要走吧?姬贵妃意图谋害皇上,现在已经逃出宫去,端木景也跟着离开了,还有李贵妃和端木颜,也被贬为庶人,遣出宫去。如果现在皇后娘娘也走了,皇上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端木惊鸿:“别担心,我会让他慢慢改变观点,接受我的。” 白夕羽看着父亲吃瘪又无处发泄的样子,掩嘴偷乐:“我爹肯定气坏了,怎么办?堂堂神兵营的统帅,威震天下的神武侯,居然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如果换作其他人,他大概早就发飙了。” 白洛羽跟在神武侯的身后跑,而神武侯疾步越过了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一脸郁闷地往宫门方向走。 白洛羽微微一笑,绽放出纯真甜美的笑容:“侯爷伯伯,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女儿总是要出嫁的啊,这就好比我养的小蝌蚪,在它很小的时候,我可以悉心地照顾它、保护它,等它变成了青蛙,我就得放它离开了,因为如果继续留着它,它可能就会死掉,所以……侯爷伯伯,侯爷伯伯,你等等我,我还没说完呢!” “你连这个都知道?”白英郁闷。 谁知白洛羽语出惊人,竟让他无以反驳:“侯爷伯伯,姐姐喜欢惊鸿师兄,惊鸿师兄也喜欢姐姐,他们在一起,难道不好吗?” 小孩子嘛,还不是爱怎么哄就怎么哄,再加上小公子失忆过,心智较一般的孩子要低弱些,所以他有自信,一定能成。 白英听到他天真无邪的问话,忽然心生一计:“小公子,你不是很喜欢姐姐吗?那你还不过去牵她的手?” 白洛羽瞄着白英怒气冲冲的神色,忍不住开口:“侯爷伯伯,你为什么老盯着姐姐和惊鸿师兄的手呢?” 白夕羽瞄了瞄父亲的神色,想要挣脱他的手,奈何他紧紧地握住,不肯松开,无奈,只好在父亲灼灼的目光注视下,继续前行。 “既然侯爷没事,那我们继续走吧。”端木惊鸿牵着白夕羽的手,继续往前走去,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 白英暗骂一声,闷声道:“不用了,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侯爷,你嗓子好像有点不舒服,要不要我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假的不能再假的咳嗽声,白夕羽听见,不好意思地缩手,却被端木惊鸿一把抓住,不肯松开。 “咳咳,咳咳咳……” 在他们的身后,白英目光炯炯地盯着二人牵着的手,假装咳嗽,试图引起注意。 “……”白夕羽忍俊不禁。 白夕羽一愣,诧异看向他,他却低低一笑,冲她眨眼:“从现在开始,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握你的手了……” 从长寿宫出来,白夕羽手持和离书,一脸的轻松。打开又再看了一眼,心情敞快。受她的心情感染,白英、端木惊鸿和白洛羽三人也是满目的喜悦,轻松愉悦。尤其是端木惊鸿,心情起伏最大,众目睽睽下,他再也按耐不住,当众拉起白夕羽的手。 ……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或许来日相见,便是江湖,但此刻,结束了,终于都结束了。 白夕羽目送着母子二人的背影,心底诸多感慨。 带着她最后的骄傲,她转身,抬着她高傲的头颅,和端木颜一起,携手走出了长寿宫。 她起身,整理了下仪容和装束,恢复她平日里的优雅和高贵,昂首挺胸道:“多谢皇上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今日之后,后会无期,请皇上多多保重!” 她长叹了口气,反而笑了起来:“现在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是时候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了。” 李贵妃瞬间老了十几岁,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我从十八岁就进了宫,跟随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没想到终于还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进宫前,父亲一直劝我,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不相信,认为我在皇上的心目中是特殊的存在,可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违逆父亲的话,不该进宫来。” “李贵妃,孤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进入冷宫,面壁思过,一是跟随老四一起出宫,从此以后做一个庶人。你自己选择吧!”端木崇捏着眉心,疲惫道。 从阎王殿前转了一圈,虽然被贬为庶人,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端木颜伏地叩拜:“谢父皇不杀之恩!” 端木崇将现场之人一一打量个遍,许久,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心意已决,孤就成全你们!靖亲王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着令削去爵位、罢免职务,从今以后做一个庶人吧!” 得到父亲的支持,白夕羽顿时松了口气,回了父亲一个笑容。 端木崇锁眉沉思着,看一眼白英,后者作揖出声道:“请皇上成全小女!” 白夕羽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我要和离!”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端木崇终于开口:“王妃,你真的想好了,决定要和离?” 这样的女子,如何让他不去痴恋、不去倾尽一切去守护呢? 她不像一般的女子,需要男人去保护她,相反,她会尽她所能去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她很独立,有主见。 她是如此美丽,也是如此娇弱,可她小小的身躯里却藏着强大的灵魂! 他明白这个道理,端木惊鸿自然也明白,那双亮过暗夜星辰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一身冷傲慑人心魂的绝色女子。 想到她竟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地步,他的内心涌起十万分的嫉妒,但更多的是懊悔和悔恨,想当初,眼前这个女人,也是如此掏心掏肺地为他付出,全身心都放在他的身上,可他没有珍惜,现在,她的眼里不再有他,望着的是另一个男人,她的心里也不再有他,满满的装着的是另一个男人……这种悔恨又嫉妒的心情,在他内心翻江倒海,一发不可收拾! 而她,或许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一个有过婚史被离弃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资格站在这样高贵的太子的身边呢? 但如果是他提出的和离,那么日后无论端木惊鸿有没有和白夕羽在一起,也不会有人去诟病端木惊鸿,端木惊鸿还是端木惊鸿,永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南楚国太子,像太阳一般耀眼,灼灼夺目! 即便事实并非如此,也难免会给人想象的空间,因为谣言从来都不会考究事实的真相。 他是因为端木惊鸿的举报而获罪受刑的,日后若是端木惊鸿和白夕羽在一起了,难免会有人诟病端木惊鸿,说他是为了夺弟之妻,不惜设计陷害自己的亲弟弟,将他推向死路。 仔细想过之后,他忽然明白过来,白夕羽这么做,并非意气用事,也并非是对他还残留一点私情,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端木惊鸿着想! 想起方才白夕羽留他单独交谈,为的就是这件事,他们双方都了解,此次端木颜是死罪难逃了。但白夕羽突然提出给他指一条活路,他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并没有当真,因为毕竟他死了,她就自由了。拿一份和离的协议书来交换他一条命,怎么看怎么都是他划算,可是当她真的付诸行动的时候,端木颜吃惊不已。 临了,他偷瞄了白夕羽一眼,似乎是在看她的脸色行事。 端木颜阻止:“母妃,我已经决定了,你不要再说了。” 李贵妃立刻像炮仗被点燃一般,跳起来道:“颜儿,你疯了吗?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和她和离?” 他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无德无才,配不上王妃,特请父皇恩准,准许儿臣和王妃和离,从此以后各自婚嫁,再无瓜葛!” 端木颜眼神挣扎,写满了不甘心,但这是他最后的活路了,他没的选择! 白夕羽美眸轻转,蹲下身来,看着端木颜的眼睛,勾唇道:“王爷,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端木崇拧眉沉思片刻:“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端木惊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袍袖底下的右拳微微握紧,他的眼神复杂。 白夕羽笃定地笑了笑:“没错!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哦?你可想清楚了,孤承诺过,但凡有人能够救回小公子,孤可以答应他任何的愿望。孤可以给你花不完的钱,也可以给你无上的权位,你确定要将如此难得的机会用在一个已经和你没有感情的人身上?”端木崇难以置信。 白夕羽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一步步走近端木颜,看着他道:“因为,我想从他那里得到一样东西!作为回报,我愿意拿我救小公子的功劳,帮他求一次情。” 端木崇好奇地看着白夕羽,问道:“既然你和颜儿已经没有了夫妻情份,他又想杀你灭口,你为什么还要帮他求情?” 白夕羽在心底嗤笑,她以为拿这些话来吓唬她,她就会就范,那她也太小看她了。什么寡妇,什么夫妻,她才不在乎这些!之所以想帮端木颜求情,她自然是另有目的的。 冰冷的眼眸,冷漠的话语,再次将李贵妃打入谷底。 白夕羽听着她呱噪的言语,忍不住皱眉,漠然地拉开了她的手:“别跟我讲什么夫妻情份,如果真要论起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亲手杀了他!” 最吃惊的人,非李贵妃莫属,她以为白夕羽和儿子之间的感情已经断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她还是流露了真情,当即犹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挣脱侍卫的控制,奔向白夕羽,抓着她的手腕,苦苦哀求:“王妃,你救救颜儿!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终归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颜儿若是死了,你可就是寡妇了,你要三思啊!” 白英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心生担忧,难道女儿还深恋着端木颜,不忍看他赴死? 端木惊鸿深深注视着白夕羽,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凝着眉头,不语。 端木颜震惊地看着她,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端木颜猛然抬头望向她,眼神动摇,他以为她只是说说,算不得真,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很蠢的行为,而她是个聪明人,她不会这么做。然而,他错了,她真的这么做了。 在场之人皆是诧异。 出乎所有人意料,白夕羽点点头:“是的!” 端木崇抬了抬手,示意侍卫停下,兴味地打量白夕羽:“王妃,莫非你要替老四求情?” “不,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说,晚了,就来不及了。”白夕羽抱歉地对父亲说道,转头,和端木惊鸿对视一眼,后者有些意外她的举动,但没有阻止。 白英微微吃惊,担心女儿说出什么大不道的话来,冲撞了皇上,连忙上前阻止:“有什么话,回头和爹说,皇上累了,让皇上先行休息吧。” 就在这时,白夕羽突然站了出来:“慢着,我有话说!” 众人见之,感慨万分。 母子俩双双被侍卫架起,往宫门外拖去。 “母妃——” 李贵妃的心碎了一地。 又是一道冷酷无情的旨意。 “来人,将李贵妃打入冷宫!” 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改变太子在皇上心中的重要地位,而她的儿子,注定都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 她原本以为,就算皇上不爱她,但至少她能保住目前荣耀尊贵的身份,至少能为她的儿子争取,可到头来,她才明白,她一直都错了。 李贵妃脑中一阵轰鸣,嗡的一声,她颓然倒地。 别的小事或许可以商量通融,一旦危及社稷江山,什么亲情、恩义,都可以抛诸脑后! 白夕羽抬头,看向一脸肃冷的端木崇,这才是一代铁血君王的本来面目。 这一刹,整个宫殿都盘旋着他冷酷威严的声音,不容违抗! “别的事,孤可以饶他,但他万万不该触及孤的底线。”端木崇威严的目光投向端木惊鸿,掷地有声道,“惊鸿必须是孤的皇位继承人,任何想要破坏或者阻扰之人,孤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李贵妃用力地摇头,拉住即将被侍卫带走的端木颜,向皇上求饶:“皇上,你不能这么做,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就算他再有错,身上也流淌着你的血液,你不能杀他——” 端木颜脸色惨白,无法接受,颓然地坐倒在地。 端木颜母子还欲争辩,端木崇大手一挥,下令道:“来人,将靖亲王押入死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父皇!” “皇上!” 端木崇厌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你管理户部,就是为了方便中饱私囊吧?居然联合外人一起来欺骗孤,置受灾的百姓于不顾,侵吞购买赈灾粮的银子,你想过那些受灾的百姓吗,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吧?” 端木颜:“父皇,儿臣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但请父皇念在儿臣这么多年来管理户部,兢兢业业的份上,给儿臣一次悔过的机会吧!” 李贵妃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不敢了。” 端木崇拍桌而起,满面怒容:“你们母子二人,一个心怀不轨,意图谋害自己的兄长,一个贪得无厌,你们自己说,要孤如何惩罚你们?” 第三十四章 晋升晋升 玉凌子目送着她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喃喃自语:“这世上人心叵测,我还能相信人吗?” 白夕羽转身离开。 “花隐娘?”白夕羽收起牌子,浅笑道,“玉前辈,我不否认,我想知道羲皇琴琴弦的下落,但作为晚辈,我同情您的遭遇。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忙我都会帮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只见玉凌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递向白夕羽:“麻烦你拿着这块牌子,去往乐仙居一趟,找一个叫花隐娘的人,然后带她来见我。事成之后,我会答谢你的。” 白夕羽回头问:“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就在白夕羽转身之际,玉凌子忽然出声喊住了她:“等一下!” 见他还是有些排斥,白夕羽不再勉强他,而是将桌子推近床边,他触手可及的位置,说道:“你慢慢吃吧!一会儿我让府里的丫环给你烧点热水,你好好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白夕羽明显一愣,觉得好笑:“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你更应该吃了,反正不吃白不吃!” “别以为你这样讨好我,我就会把羲皇琴琴弦的秘密告诉你,我不吃这套!” 白夕羽走过去,欲搀扶玉凌子,谁知玉凌子不自在地避开了。 白夕羽推门而入,手里提了一个食篮,很自然地走到桌边,将食篮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摆好,回头对玉凌子说道:“玉前辈,从回来到现在,你一直没有进食,一定饿了吧?我扶你过来吃!” 玉凌子定了定神:“进来吧!” “玉前辈,我能进来吗?”是白夕羽的声音。 气还没喘稳,忽然有人敲门。 这一路行来,非常吃力,等他回到床上,已满头大汗。 玉凌子淡淡地收回目光,转身,借着双手的力量,跳下院墙,继续靠着双手的支撑,返回自己的房间。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院墙的一角,有人窥视到了这一切,心情复杂。 丫环扶着白雪梅,看着白夕羽指挥着护卫们,扛走了树,白雪梅险些没气晕过去。 这时,恰巧有一队护卫巡逻经过,白夕羽喊住了他们,冲他们招招手:“你们过来,帮我把这棵树扛去隔壁的院子里。” “你……你……” 白雪梅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眼神濒临崩溃。 树杆在摇晃了数下后,轰然倒在了院中。 咯吱、咯吱…… 持剑的手高高扬起,干脆地挥下! 白夕羽冷笑:“你的院子?你别忘了,这里可是神武侯府,府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的!” 白夕羽拿过白洛羽手里的剑,围着树转,寻找最佳的位置。白雪梅见状,不由地急了,连忙阻止:“不许砍!你们要砍去别的地方砍,这棵树是长在我院子里的,你们要是砍了,影响了我院子的风水怎么算?” 白夕羽情不自禁地摸摸白洛羽的头,微笑道:“好,姐姐帮你!” 这世上正因为有那么多自私自利、心肠歹毒之人,所以像白洛羽这样心灵纯粹、善良干净的人,才会变得如此难能可贵! 阳光下的白洛羽,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熠熠生辉,他天真无邪的脸庞圣洁纯粹,宛若天使。 这一刹,有一种无名的感动划过白夕羽的心房! 白洛羽:“可玉前辈也是受害者啊,我想,如果他不是因为被人陷害囚禁在秘道里,他是不会伤害我的。而且,他真的好可怜……” 白夕羽:“他之前那么对你,差点就杀了你,你还愿意为他做轮椅?” “玉前辈的双腿没了,走路不方便,我想帮他做个轮椅。”白洛羽神色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刚刚在府里面转了半天,就属这个院子的树长得最好,尤其这一棵,年份高,木质结实,如果做成轮椅,一定会很牢固。” 白夕羽抬头,看向眼前一人合抱的大树,不解地问:“你砍这棵树做什么?” 白洛羽摇摇头,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姐姐,你想砍这棵树,你能帮帮我吗?” 白夕羽看她眼神崩溃,便松开了她的手,懒得再理会她,转而走向白洛羽:“洛羽,没吓到你吧?” 白雪梅彻底傻眼了,她眼中的草包,居然一下子晋升到了剑士四阶,她可是花了很多的努力才提升到剑士三阶,还没来得及炫耀,就已经被超越了,她不愿相信,更不甘心! “你没看错,就是剑士四阶,怎么样?你现在还觉得我的实力不如你吗?” 没错,她晋升了,不但晋升了,还连升两级! 白夕羽微微勾唇,唇角闪着点点寒光。 白雪梅立刻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冷汗刷刷落下,面色涨红,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剑士四……四阶,怎么可能?” “是吗?那我们比比?”白夕羽抓着白雪梅的手稍稍用力,一股强劲的玄力便突如其来地冲入白雪梅的体内,压倒性地侵入,不给白雪梅任何反抗的余地。 白雪梅镇定心神,反驳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别以为有爹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论实力,你根本一点都不如我!” 白夕羽冷冷笑道:“很威风啊!连孩子都不放过,你的心肠是有多歹毒?” 中途,一只手拦住了她,白雪梅抬头,对上白夕羽冷冰含怒的双眸,从脚底下透进一阵凉意。 右手高高扬起,作势就要一巴掌落下。 白雪梅当场就怒了:“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是草包?我打死你!” 白洛羽握紧了小拳头,气呼呼顶嘴:“不许你辱骂姐姐!姐姐才不是草包呢,姐姐又漂亮又聪明,琴也弹得好!如果她是草包,那你也是草包!” “白夕羽?”白雪梅的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目含怒光,冲着白洛羽痛斥道,“我说呢,谁带来的小孩这么不知礼数,原来是那个草包!” 白洛羽:“就是这个府里的七小姐。” 白雪梅:“姐姐,哪个姐姐?” 白洛羽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道:“我叫白洛羽,是姐姐带我来的。” 白雪梅表情有些僵硬,随后大发脾气道:“你还敢狡辩?你刚刚问我的时候,我正在练习舞蹈,我哪有功夫听你啰嗦?还有,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孩,谁带进来的?到了别人家里,乱砍别人的树,你还有理了?” 白夕羽刚要走上前,就听白洛羽无辜的口吻说道:“姐姐,我刚刚要砍树的时候,有问过你的,你说”随便你,别来烦我“,所以我才砍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雪梅盛气凌人的声音传入白夕羽的耳中,白夕羽这才想起,今早他们回来的时候,府里上下基本上还在睡梦中,所以白雪梅压根不知道小公子的身份,倘若她知道小公子是连皇上都要敬若上宾的人,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对他这么呼喝。 “臭小子,我院里的树是你可以随便乱动的吗?你给我跪下!在地上爬三圈学狗叫,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刚走进西院,白夕羽就听到了争吵声,走近一看,原来是白雪梅带着个丫环在欺负洛羽。 白夕羽伸展了一个懒腰,倍感浑身舒畅,她决定去探视一下洛羽,看看他是否能适应新环境。 等白夕羽从神音宝塔里出来,已经是正午时分。 在得到小九传递来的玄力之后,白夕羽立刻就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玄阶屏障有了松动的迹象,她凝神静气,默念心法神音诀的口诀,肌肤上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尽情舒张开了,神音宝塔内的灵气排山倒海般涌入她的体内,酣畅淋漓…… 小九一次性搜罗了林家那么多的宝贝,不晋升实在说不过去,白夕羽也是借了它的光,收获不小。 在小九晋升的同时,白夕羽感受到了体内澎湃的玄力在涌动,作为小九的主人,它睁开眼第一个认的主人,他们之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契约,所以,一旦兽宠的实力晋升,它的主人也会得到相应的好处。 在白夕羽的记忆中,她知道一般兽类的等级可分为九阶,但不同类型的兽类,同一个等阶的实力又是非常迥异的,像小九这样的神兽,每晋升一个等级,就等于普通的兽类晋升三四个等级,甚至远远不止。 淡淡的金色撒在小九的身上,它的毛发宛若被金子冲刷过一般,闪闪发亮,当它的眼睛睁开时,左眼的蓝色变得更为黝暗,而右眼的金色却耀眼极了,惊艳到了白夕羽。 白夕羽讶异地睁开眼,看向小九,明白它是要晋升了! 忽然,这股力量凝聚成了一股小旋风,漩涡越流越急,越转越快,到最后轰的一声冲天而起,化作了气柱,直接天际! 只见它原本圆鼓鼓的小肚子瘪了下去,四只爪子人性化地握成打坐的模式,双目紧闭着,却有一股浑厚纯净的力量不断从它头顶上方涌现。 这时,从她的膝盖上,释放出了一道更加强烈的金色光芒,是从小九身上散发出来的。 淡黄色的玄气逐渐弥散在白夕羽的身周围,像是在她身上涂了一层金色,衬得她粉色的脸颊神圣庄严,不可侵犯。 第三十五章 慕容青峰出现了,二更 慕容青峰,果真是你! 白夕羽背对着他,身形猛然一顿,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紧张地叫嚣起来,不是因为他突然喊住她,让她紧张失措,而是因为他的声音! 转身之际,黑衣男子忽然开口:“站住!” 白夕羽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低着头,回了声:“是。” 说着,冲白夕羽招手:“你过来,帮我收拾一下!” 砰的一声,归海千叶假装一个失手,碰翻了茶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抱歉,我失礼了。” 归海千叶所在的位置,恰好正对着白夕羽假扮的丫环的对面,一抬头,便认出了她,诧异之余,她立刻有所反应。 花隐娘率先开口呵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送果盘的“丫环”忽然定定地站在原地,盯着黑衣男子的手瞧着,一动不动,她奇怪的举动,引起了众人的怀疑。 这时,一名“丫环”低着头颅慢慢走进水榭,她绕过花隐娘,兀自走到黑衣男子的身边,将果盘端上了桌。接近黑衣男子的刹那,她再次深深地瞄了一眼他执杯的手,心跳再次加剧。 身为一国的皇叔,遭遇如此冷淡的漠视,也就是他修养好,不跟对方计较,若是换作他人,早跟他掀桌子了。 “千叶,不得无理!”容皇叔故作呵斥归海千叶,但眼里却不见任何责备之色,相反,反而是赞许的意味。 黑衣男子闻言,执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周身忽然涌起一股煞人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归海千叶看在一旁,心下不悦,出声道:“听闻圣使大人上任至今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小女很好奇,神音门内高手如云,能人辈出,圣使大人是凭借什么本事,一跃从神音门众高手中脱颖而出,被奉上圣使的?小女愚钝,能否请圣使大人为我解惑?” “圣使大人,久仰大名,今日能亲眼得见圣使大人,姬某三生有幸。”容皇叔有意巴结黑衣男子,但黑衣男子似乎不怎么给面子,自顾自地饮着茶,没有理会。 …… 离得太远,听不清亭子里的人在交谈什么,白夕羽四下环顾,瞄见有一名丫环正端着果盘从水榭外走进来,她目光一闪,计上心来。 一路尾随着守卫,来到一处清雅的水榭,远远的,就看到水榭的亭子里坐了几人,有方才进来的黑衣男子,还有先前进来的归海千叶和容皇叔,正中间的一名女子妩媚动人,妖娆多姿,白夕羽猜想,她多半就是那位乐仙居的头牌花隐娘花姑娘了。 倘若不是,那便无事,倘若真的是他……白夕羽双拳再次握紧,面部的青筋全部暴凸出来,难以掩饰内心的仇恨和愤怒。 等守卫前脚一离开,白夕羽后脚便立刻跟了出去,眼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慕容青峰? “这……那好吧!姑娘请自便!” “两位贵客?”白夕羽的脑海中立刻闪现那位黑衣人的身影,对守卫说道,“你先去忙吧,不用招待我了,我会在这里等花姑娘的。” “姑娘,请在此稍等,花姑娘眼下要招待两位贵客,可能要晚点过来。您先在此歇息片刻,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和我说。” 白夕羽在守卫的引领下,穿过亭台楼阁,来到乐仙居的后院一间偏僻的空房间。 …… 这时,先前拿令牌前去禀报的守卫去而复返:“这位姑娘,花姑娘有请!” 守卫拔了剑,剑器的寒光自白夕羽的眼角划过,她这才惊醒过来。 锵! “姑娘,如果你再硬闯的话,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守卫再次拦阻了她,而她却充耳不闻,继续往里走。 “姑娘,你不能进去!” 等她回神时,男子已经在众人簇拥下离开了,白夕羽双腿一软,倚靠在了门边,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离了大半。有个强烈的直觉在告诉她,那人就是他,他就是欺骗利用了她的感情,灭了宫家全族,最后亲手杀了她的凶手——慕容青峰! 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此时此刻,白夕羽紧握着双拳,几乎要咬碎了银牙,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一把掀开他的斗笠一探究竟的冲动!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强烈注视和莫名的敌意,经过她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朝她看来,看不清他斗笠黑纱下的真实表情,但白夕羽很确定,他在打量她。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层斗笠黑纱,愤怒汹涌如潮,如火山随时喷发,双目赤红,眦睚欲裂。 白夕羽站在门边,眼看着男子一步步朝她走来,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就要跳出喉咙。 所有人都对男子的身份充满了好奇,原本乐仙居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能让乐仙居的下人如此卑躬屈膝还称呼为“圣使大人”的,足见对方的身份非同一般。 男子一声不吭,迈着轻盈的步伐,朝门内走去。 其中一人弯腰抬手,迎接男子下车,另一个立即在前面开道:“圣使大人,里面请!” 见到男子的身影出现,守在乐仙居门口的下人立刻恭敬地迎上前:“圣使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白夕羽的呼吸变得急促,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不轻易放过,直到她看见戴在男子头上的黑色斗笠,遮盖了他真实的容貌,失望之余,想要弄清真相的念头更加强烈了。 终于,车帘慢慢掀起,露出了一个飘逸的男子身影,他身着沉黑的锦袍,锦袍上点缀着几朵白梅,看起来素雅、高贵,又十分神秘。 大脑忽然感觉到了缺氧,白夕羽呼吸困难,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马车的车帘,仿佛要在上面看出两个洞来。 可这世上,除了他,哪里还能找出第二双一模一样的手来? 应该不可能吧? 他怎么会来这里? 白夕羽从脚底至头顶,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地颤抖。 这是他的手!化成灰她都认得! 那双手优雅地抚过琴弦,轻柔地抚摸过她的脸,手把着手教她弹琴,最后也是那双手了结了她的性命! 眼前天旋地转,白夕羽的脑海中刹那间回朔过无数的画面,画面里全是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只手上,纤长、白皙、完美无暇,每一个指甲都修剪得干干净净,简直就是一双天神之手…… 白夕羽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感觉到周围气氛的怪异,白夕羽诧异地回头,恰好看到一只手伸出马车,掀开了马车的车帘。 这时,一辆沉黑的豪华的马车在她身后停下,通体的黑色,就连牵车的骏马也是通体黑色,引来无数路人惊叹的目光,人们纷纷回首翘望。 白夕羽继续等候在门口,闲来无聊,抬头打量着挂在乐仙居门口的灯笼。 和同伴低语了几句,那人立刻拿着令牌快步离去。 那人看到令牌,露出震惊的神色,奇怪地打量白夕羽片刻,才谨慎回道:“请姑娘稍等,我去去就回。” 白夕羽见他有些动摇,于是拿出玉凌子给她的令牌,悄悄塞进他手里:“请把令牌交给花姑娘,她一定会想见我的。” “这……” 白夕羽想了想道:“那你能否帮我给花姑娘传一句话,或许她会想要邀请我。” “邀请帖是花姑娘亲自手写发送的,都是花姑娘的老顾客,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花隐娘?”白夕羽眼睛一亮,找的就是他们的头牌,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怎么样才可以得到邀请帖?” “对不起,姑娘!今日是我们乐仙居的头牌花隐娘演出的日子,没有邀请帖的人,一律不得入内。” 白夕羽一愣:“我没有邀请帖。” 进门时,有人拦住了她:“姑娘,请出示乐仙居的邀请帖。” 眼看着归海千叶父女俩走进乐仙居,白夕羽立刻后脚跟了上去。 “归海千叶的义父……难道就是西秦国的容皇叔?”白夕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作为南楚国的政敌,父亲的头号对手,此刻出现在乐仙居,究竟有什么意图,总不会单纯是为了来这里听曲消遣取乐的吧? 这时,马车的帘子再次掀开,走出一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威严、高贵,脸上隐隐有浮光流动,实力深不可测。 白夕羽认出那女子就是归海流风的妹妹,不由地诧异。 “归海千叶?” 白夕羽举目望去,从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里走出一名女子,嫩黄的长裙,典雅俏皮,走出马车后,她回头看向马车内,恭敬地迎候。 “义父,我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吸引了白夕羽的注意力。 白夕羽孤身来到乐仙居门前,看到如此盛况,不由地感叹,临渊城的夜生活还真是丰富啊! 乐仙居,位于临渊城的西面,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常以琴棋书画为乐。尤其到了夜晚,乐仙居门前停满了马车,达官显贵,屡见不鲜,马车一辆比一辆豪华。 第三十六章 仇人相见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为了活命,她必须离开,又不能告知端木惊鸿真相,着实为难。 事实上,白夕羽先前也答应过飞琴阁的人,要帮他们去参加八音盛会,拔得头筹,可唯一放心不下的还是端木惊鸿,此时宫中频频事发,正是多事之秋,皇上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 白夕羽笑容刚起,很快又收回:“我得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 玉天清微笑:“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这些等以后再说。” 白夕羽闻言大喜:“真的可以吗?只是,这样不断地麻烦你,会损耗你不少功力,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既然你目前没有把握,为何不先避其锋芒,养精蓄锐呢?我此行要赶往昆仑仙境参加八音盛会,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随我一同前往。” 白夕羽细细琢磨着他的话,深有感触:“你说的对,我应该去从容地面对他,等待时机……只可惜,你很快就要离开了,以后我……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日子可以等。” 一语点醒梦中人。 玉天清目光轻轻一闪,轻描淡写道:“你越在乎对方的存在,就表示你越畏惧对方。等哪一天你可以从容面对他时,也将是你报仇的那一日!” 右手揪住衣领,白夕羽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白夕羽惨然一笑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告诉你也无妨。我今天……遇见了我的仇人。我以为我不会这么快见到他的,可是没想到他就这么突然地出现了。我想起他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些残忍的事,我就再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如果你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过。” 白夕羽抱歉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云天清但笑不语。 白夕羽回想起方才闯进他屋子的时候,屋内站满了人:“我刚才……是不是打扰到你的正事了?” 玉天清淡淡一笑,似有几分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白夕羽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另一层深意,心中一紧:“玉公子,你要离开临渊城?” “你现在体内潜伏着蛊虫,万不可情绪起伏太大,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幸好我还在临渊城,可以及时为你催眠蛊虫,倘若我不在了,你就只能任由蛊虫为所欲为。” 她支撑着坐起,玉天清停止了弹奏,回头看向她,清澈如水的眸子沉着些许担忧。 “玉公子,我好多了,谢谢你。” 当白夕羽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玉天清的床上,而玉天清背对着她,一遍遍地弹奏着琴曲。 得到黑衣男子的认可,花隐娘千娇百媚的容颜上立刻绽出了芳菲的华彩,眼波里春水涌动。 “嗯,很好。” 花隐娘犹豫片刻,但还是坚定地颔首:“属下既然已经发誓要效忠圣使大人,一定唯圣使大人之命是从。” “不止见过,而且还是两次。”黑衣男子低沉地笑着,笑声中藏着令人难以捉摸的诡异,“她一定还会再来找你,到时候,你跟着她去见玉凌子,一定要让玉凌子说出羲皇琴琴弦的秘密。” 花隐娘诧异:“圣使大人,您见过她?” 黑衣男子忽然低低一笑,清雅的口吻道:“我知道她是谁了!” 手下继续回忆道:“还有……对了,她把令牌递给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的那双手很纤长,比我们乐仙居的琴师的手都要漂亮修长。” 黑衣男子:“还有呢?” 手下回忆道:“那位姑娘长得挺漂亮的,一双眼睛十分有神,对了,她的腰间好像缠了一根很奇怪的腰带,像花又不像花……” 黑衣男子没有理会她的说辞,反而将目光投向花隐娘的手下:“那位姑娘长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特征?” “圣使大人,都是属下的错,请你责罚属下吧!” 而在乐仙居,花隐娘发现本该等候在后院的人不见了,暗自懊恼。 她忽然觉得白夕羽越来越神秘了,让她看不穿摸不透。 归海千叶躲藏在暗处,亲眼看到白夕羽进了玉天清的房间,然后看到一堆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却唯独不见白夕羽出来,她暗暗惊奇,这白夕羽和玉公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白夕羽频频往玉公子的房间里跑?还有,白夕羽和那位圣使大人之间又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不忍地摇了摇头,玉天清走回琴具前坐下,抬手,开始抚琴,催眠蛊虫。 等屋内终于清静了,玉天清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白夕羽,暗暗皱眉:“真是个不要命的主儿!我若是走了,那你……” 听到玉天清说会考虑,众人顿时生出了希望,连忙躬身退出。 “好了,这些话你们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容我考虑考虑。” “少宗主,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哪里知道,那圣使大人居然野心如此之大,想要掌控整个神音门。我们不愿服从,他就让显宗一派的高手来对付我们,我们隐宗一派向来都低调行事,与世无争,数得上的高手寥寥无几,哪里经得起他们这么铲除异己?少宗主,是我们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双眼,才会听信了圣使大人的话,但我们固然有错,隐宗一派毕竟也是宗主大人毕生的心血。现在宗主大人和宗主夫人闭关不出,能主事的人也只有少宗主你了,如果连你也不管,那么我们隐宗一派就真的要彻底灭亡了。” 众人闻言,不由地惭愧地低首。 玉天清一边伸手帮昏迷中的白夕羽把脉,一边背对着众人说道:“当初推选圣使,我爹娘都不同意,是你们自己越俎代庖,亲自推选出来的,现在突然反悔,你们不觉得太迟了吗?” 带头的人再次说道:“少宗主,咱们隐宗一派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你若是再不出面,我们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屋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着急。 “你们都回去吧!我向来不理会宗门的事,你们来找我,也是白跑一趟。”玉天清的声音淡淡,却不容置喙。 可如今看到少宗主当众抱起一位姑娘,还送上自己的床,由不得他们不胡思乱想。 在他们的印象中,少宗主清心寡欲,不好男女情事,为此,宗主和宗主夫人没少操心,他身边的四位美婢也是宗主夫人特意为他挑选的,目的就是希望少宗主哪天情窦开窍,可以从中收一个入房,早日传宗接代,可偏偏少宗主对四位美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宗主和宗主夫人为此操碎了心,很担心少宗主是不是那方面的取向有问题,或者压根就那方面不行! 终于,有人带头出声道:“少宗主,这位姑娘是?”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气氛较之先前更为诡异了。 玉天清伸手揽住了她,向来清冷无波的谪仙面庞上,流露出了一丝担忧,竟是微微屈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众目睽睽下,将她送上床榻。 “白小姐!” 玉天清近在眼前,白夕羽脑中一阵晕眩,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地倒进玉天清的怀中。 “玉公子,救我——” 白夕羽不顾音雪、音姿等人的阻拦,用力撞开了玉天清房间的门,一抬头,才发现他的房间内站满了人,而且气氛略显诡异,然而此刻,她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拨开人群,踉踉跄跄,直奔玉天清。 “救我、救我——” 在她身后不远处,归海千叶追了上来,好奇地尾随。 她一路跌跌撞撞,朝着客栈的方向疾奔。 潜伏在她体内的蛊虫被提前惊醒,搅得她钻心的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仇恨的怒火熊熊燃烧,怒潮一浪盖过一浪,白夕羽喉头忽然尝到了甜腥,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 然而,以她现在的实力,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要报仇!她要杀了慕容青峰!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目的是什么,她没有一点头绪。 一路出了乐仙居,白夕羽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虽然没有见到黑衣男子的脸,但她已经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他就是慕容青峰。 得到了容皇叔的许可,归海千叶立刻朝白夕羽消失的方向走去。 “去吧。” 归海千叶此刻的心思都在白夕羽的身上,起身道:“义父,我想四处逛逛,稍后再回来陪您。” 容皇叔淡淡点头,目送二人离去。 “是!”花隐娘转头看向容皇叔父女,迟疑道,“两位贵客,请你们在此稍等,奴家稍后就回来。” 黑衣男子:“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带本使去见见?” 花隐娘:“我已经吩咐下人,将她领去后院等候。” 黑衣男子:“哦?人在哪里?” 花隐娘想到什么,欢喜道:“圣使大人,我正要向您禀报,自三年前师父无故失踪,我四处打探,一直没有他老人家的消息,可是就在刚才,有人送来了他老人家的贴身令牌,我怀疑此人就是奉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命令,前来通风报信。” 却见黑衣男子抬了抬手:“不必了!本使此来临渊城,目的是为了找到失踪已久的玉凌子,你是玉凌子的徒弟,是否已有他的下落?” 等花隐娘回神,她担忧地看向黑衣男子,诚惶诚恐道:“圣使大人请息怒!属下没有调教好下人,这就把她押过来,交给圣使大人处置!” 挺直脊背,白夕羽决绝地离开,只留给一亭子的人一个冷酷的背影。 “如果这是公子惯有的搭讪方式,很抱歉,我觉得一点儿也不高明!” 白夕羽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似笑非笑,快速将手收了回来。 “这是一双弹琴的手,不应该干这种粗活。”黑衣男子开口道,他的声音一如她初见时那么醇厚那么温柔,大概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抵挡住他的声音,就像一旁的花隐娘,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注视着他,眼神为之一荡。 白夕羽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血液一点点重流回来,满腔的仇恨化作数不尽的勇气,通过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她永远无法忘记,当他的匕首刺穿她心脏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我身上沾的血,是你们宫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的,而你,是最后一个!” 脑海中往事一幕幕地浮现…… 白夕羽猛然回头,对上那层厚厚的黑纱,她有刹那的恍神,仿佛透过了黑纱看见那双神秘莫测但藏着摄人心魂的光华的眼睛。 突然,手背一凉,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白夕羽的手在袖中慢慢握紧。 黑衣男子一步步走近白夕羽,这一刹,四周围的一切黯然消退,不复存在,白夕羽只觉得呼吸都窒住了。 第三十七章 岳婿斗法1 出了玉公子的房间,白夕羽在院子里见到了熟人——凤无邪。 只见他领着几名手下,站在音雪四女面前,每个手下手里都拿有一件款式精美的女装,凤无邪浑然化身成为成衣店的掌柜,在为四女作详细介绍。 “音雪姑娘,这十二件衣服是我根据你的身材尺寸,为你量身定做的。它们是根据一年四季的季节特点专门设计的,每个季节又有三个款式可供选择和更换,绝对保证不重样,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音雪如远黛的眉毛微微蹙起,面对精美的华服,无动于衷。 反倒是音姿三人看得两眼放光,羡慕不已。 “这哪里是小小心意,分明就是大礼!” “音雪姐姐,你快看!每一件都好美啊,而且料子也很舒服,真是太羡慕了。” “凤少,这些衣服真的是你亲手设计的?” 音姿三人七嘴八舌,凤无邪嘴角魅惑地上扬,颇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奈何音雪依然不感兴趣:“凤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无功不受禄,而且我也买不起你这些名贵的衣服,还是请你把这些衣服带回去吧。” 凤无邪唇边的笑容顿时一收,略显僵硬:“姑娘莫要多心!在下纯粹是见到姑娘后,灵感喷发,兴致之作。并不打算用来出售,也没想让姑娘回报些什么,如果姑娘能收下我的衣服,穿在身上,便是我最大的欣慰。” 音雪果断拒绝道:“抱歉,你有你做衣服的权力,但我也有我拒绝的权力!我现在不缺衣服,而且我很念旧,我只穿我自己的衣服。” 凤无邪屡屡被拒绝,不由地吃瘪。 音姿三人暗地里惋叹,一个个眼睛盯着精致的华服,恋恋不舍。 凤无邪心底暗叹了口气,面上笑笑,装作无所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不过,衣服做好了,我一个大男人也穿不了,就留给三位姑娘吧!” 说着,竟是让手下留下了衣服,塞入音姿三人手中,潇洒转身离去。 看着手里的精美华服,音姿三人面面相觑后,露出欣喜。音姿试探地询问音雪:“音雪姐姐,那这些衣服……” 音雪淡淡说道:“收不收是你们的权力,不要问我!” 转身,发现了从玉天清房间里走出来的白夕羽,音雪微微一愣,冲她点了点头,擦身而过。 凤无邪垂头丧气地走出客栈,辛苦几日,连夜赶制出来的心血,不但没能讨得女人欢心,反而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他真是沮丧极了。 “凤少!”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他的肩膀,凤无邪回头,见到白夕羽,微微诧异。 “是你啊。”无精打采的口吻。 白夕羽忍不住打趣:“无所不能的凤家少主,居然也有吃瘪的时候?” 凤无邪:“糗事不要再提。” 白夕羽轻笑:“换个角度想,倘若音雪姑娘真的因为你送的十二件衣服就对你亲睐有加,这样肤浅势利的女人,还值得凤少你倾心相待吗?难道凤少喜欢的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肤浅女子?” 凤无邪闻言,精神为之一振:“一语惊醒梦中人!你说的对,倘若她真的是那样肤浅势利的女子,我又怎么会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念念不忘呢?我送的华丽衣着,其他女子见了,都欢喜不已,唯独她不为所动,证明她不是爱慕虚荣的女子,这才是我凤无邪看中的女人!” 折扇啪的一打,凤无邪恢复了平日里的潇洒不羁,满目的神采:“白小姐,谢谢你的提醒,要不然我这几日真要度日如年了。” 凤无邪抱拳,就要冲她作揖,白夕羽连忙阻止:“别人答谢,一句话的事,凤少你可是大主顾,一句谢谢也太敷衍了事了吧?我帮了你的忙,你也该帮我个忙作为回礼,才算合理吧?” 笑眼弯弯,冲他眨了眨眼,俏皮狡黠十足。 凤无邪眼皮急跳三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帮啊!” “事情不难,帮我打听个人!”白夕羽轻松道。 凤无邪挑眉:“什么人?男的女的?” 白夕羽:“男的。” 凤无邪立刻露出一副欠揍的暧昧相:“男的?那我可得考虑考虑了,要我打听也可以,你先给我一笔封口费!” 摊开手掌,向白夕羽讨要。 啪! 白夕羽用力击打他的手掌:“好啊!那我回头就告诉音雪姑娘,凤少风流倜傥,红颜知己无数,泡妞的技巧更是信手拈来,让她一定要防备着你,不要上了你的当!” 说着,她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凤无邪瞪大了眼珠子,哭笑不得,立马追上去:“我的姑奶奶,我的祖宗,我帮,我帮,行了吧?” 白夕羽停下来,转身,露出一脸吃定他的自信笑容:“乐仙居,一个被称为圣使的男人,帮我查清楚他此行的目的,越快越好!” 看着白夕羽心情愉悦地走远,凤无邪无奈地摇头苦笑:“这世上最难琢磨的就是女人心啊!看样子,惊鸿兄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 白府。 白夕羽刚踏进自己居住的院落,就看到白英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前,一个人在下棋独酌,桌上倒着两只空酒瓶,看样子他已经来了许久了。 “爹!” 白夕羽走近前喊道。 白英抬头看向她,露出慈爱的笑容:“小羽,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爹找我有事?” 白英表情略微僵硬,咳嗽了声掩饰:“也没什么事,就是来你这里坐坐,顺便赏月。” 说着,他抬头看向天空,此刻云层浮动,恰好遮挡住了月光,天空中一片漆黑。 父女俩面面相觑。 白夕羽忽然回想起白日里端木惊鸿说过的话:“今晚我会去找你,不见不散!” 她立刻明白过来,白英为什么会出现在她院子里了。 “爹,要不我陪你下棋?” 白英诧异:“你什么时候学会下棋了?小时候我亲自教你,你怎么也学不会,后来索性就不学了。” 白夕羽一愣,她倒是忘记了,以前的白夕羽是不会下棋的。 “因为王爷喜欢下棋,我为了讨他欢心,所以专门学过一段时间的棋艺,现在想来,还真是傻。” 她故作忧伤,转移白英的注意力,果然,白英是个好父亲,一想到女儿吃了苦,就立刻不去追根究底了,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轻声细语地安慰:“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相信爹,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男人,因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白夕羽心下一片温暖,点点头:“谢谢爹,我一定不会让爹失望的。” “不过……”白英欲言又止,眼神有些迟疑,“小羽啊,你刚刚和靖亲王和离,可能有些事情还没能想周全,爹的建议是,先不要急着下定论,任何事、任何人,还是要多观察观察之后,再做决定,才会更稳妥,你明白吗?” “爹,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白夕羽心中已大概明了白英的意思,他是反对她和端木惊鸿交往的,因为在他看来,她和端木惊鸿在一起,就等于是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没有实质性的差别。 更糟糕的是,端木惊鸿是要称为一国之君的男人,作为他的女人,将会称为举国瞩目的中心,她会遭受更多的非议!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他是对的,没有一个父亲想要眼睁睁看着女儿称为众矢之的。更何况,他是如此爱她,视她胜于他的生命! 白英沉吟着,在心中努力措辞,如何才能更婉转地将他的心思传达给女儿,因为他不希望女儿受到任何人伤害,包括他自己! “我的意思是……” 没等白英说完,突然院子外传来纷纷扰扰的叫喊声:“着火了!马厩着火了!快去救火啊——” 一听“马厩”着火,白英噌地一下就弹跳了起来:“我的火凤凰——” 一阵疾风般,白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凤凰是白英最爱的座骑,从它一出生就跟着白英了,白英对它的疼爱,仅次于白夕羽,甚至为了不让它受伤,从不让它上战场,就像爱宠一般养在身边,谁若是敢动他的火凤凰,或是让他的火凤凰受了一点点委屈,他就恨不得撕了对方。 所以,整个南楚国的人们都知道,他们的战神、第一高手神武侯,有两样东西,别人绝对碰不得,他的小七和他的火凤凰! “今天天气潮湿,吹的还是西北风,马厩怎么会无缘无故着火呢?”白夕羽诧异地想着,正准备跟去看看,忽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 “因为,火是我放的!” 白夕羽闻声回头,立刻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你疯了吗?火凤凰可是我爹的命根子,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拍死你?” “你和火凤凰,都是你爹的命根子。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的两个命根子同时落水,他会先救哪一个?”端木惊鸿嘴角邪魅地上扬着,笑容肆意,他一笑,整张俊脸都发光发亮起来,令人眩目。 第三十八章 岳婿斗法2 白夕羽不确定地摇摇头:“凤少,我想,你可能还需要帮我一个忙。” 凤无邪察觉到她的异样,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对这位圣使这么感兴趣?你认识他?” 白夕羽凝眉陷入沉思。 凤无邪又说道:“另外,听说此次神音门举办八音盛会,也是他最先提议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夕羽又对圣使就是慕容青峰的身份确认了几分,因为羲皇琴一直是慕容青峰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关于羲皇琴的消息。 白夕羽想的却是别的:“他为什么要找玉凌子,难道……”难道他也在找羲皇琴的琴弦? 这一次,换凤无邪吃惊了:“玉凌子在你府上?他可是神音门显宗一派的大人物,在神音门威望极高,居然就在你的府上?” 白夕羽点头:“他现在就在白府。” 凤无邪:“怎么?你认识他?” “玉凌子?!”白夕羽吃惊。 凤无邪:“玉凌子。” 白夕羽:“谁?” 凤无邪:“据我手下汇报,这位圣使大人非常神秘,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底细,但神音门的人都对他十分敬畏,敬他如神明。不过,从乐仙居的下人处打听到,似乎有人听到圣使和花隐娘的对话片段,其中隐约提到了一个人。” “凤少,没有查到他此行来临渊城的目的吗?” 不,她绝对不会看错的,他一定就是慕容青峰! 可如果不是他,那么他的声音,还有他的手,又怎么会如此相似呢? 难道说,她昨天在乐仙居看到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慕容青峰? 所有这些信息,强烈冲击着白夕羽的大脑,让她产生了混沌的错觉。 半个月前,她还不是白夕羽,她和慕容青峰也还没有决裂,可信息里显示,那位圣使大人是在半个月前进入神音门的,因他有出类拔萃的琴技和超凡的实力,再加上他神秘的背景来历,竟然在极短暂的时间内,被众人推举为神音门的圣使,是除了门主之外,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至高地位! “他半个月前就到了神音门?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我认错了,根本不是他……” 白夕羽立刻接过浏览,一目十行,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凤无邪将一张字条递给白夕羽:“你要我帮你调查的信息,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 白夕羽醒来后,发现端木惊鸿已经离开了,很快有丫环来传话,凤无邪找上门来,白夕羽知道他一定是带来了消息,立刻亲自前往前厅接见。 马蹄声声,唤醒了整个临渊城,又是新的一天。 二人一前一后,奔驰在皇城的大街上,有暗暗较劲的意思。 端木惊鸿莞尔,也挥鞭策马追赶。 白英脸色又是一变,鼻中重重冷哼一声,挥鞭策马而去。 端木惊鸿略微惊讶,却不动声色,一跃跨上马背,来到白英身旁:“谢谢侯爷……不,岳父大人!” 有手下为端木惊鸿牵来一匹骏马:“太子殿下,这是侯爷为您准备的马。” 一转头,看到端木惊鸿居然正大光明地从白府大门走出来,白英立刻沉下黑脸,憋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冷哼着不说话。 话音落,立刻听到有人说道:“侯爷,你是在等我吗?” “急什么?再等等。” “侯爷,早朝时间快到了。”手下提醒。 白府门外,白英骑在马上,挂着两只熊猫眼,哈欠连连。 他温柔一笑,合上门,转身离去。 在她额上印下浅浅一吻,端木惊鸿理了理锦袍,推门而出,临走前,他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一眼白夕羽,她恰好翻了个身,背对向他。 端木惊鸿低声说:“阿羽,我要走了。” 鼻间盈满她的发香。 转头,看向躺在他怀里的白夕羽,她缩着身子,一动不动,自己她近来真的是太累了,居然可以在锣鼓喧天中入睡,而且还睡得如此香甜。 端木惊鸿抿唇而笑,他和未来岳父大人的这一回合,他完胜! 门外的锣鼓声已经消失不见。 端木惊鸿醒过来,已经是凌晨,早朝时间就快到了。 最机灵的非白慕非莫属,一瞧父亲这阵势,他立刻就猜到了其中的端倪,未免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人,他脚底一抹油,遛了—— 白雪梅、白雪晴、四夫人等人则恰恰相反,听说侯爷是在白夕羽的院子里敲锣打鼓,凭借她们女人的直觉,认定一定是白夕羽做了什么错事,惹恼了侯爷,所以一整晚都在偷乐着,幸灾乐祸。 老夫人年纪大了,尤其遭罪,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儿子不是糊涂人,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原因,所以没有遣人去打断,只多喝了几碗安眠的茶才入睡。 同在白府的其他人,这一晚也睡得不安生。 有不少官员这一晚都是两耳塞着棉花团入睡的。 好嘛,你是神武侯,你牛逼,我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白鹤大街上居住的官员和他们的女眷们叫苦连天,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出事了,是不是有敌军进犯临渊城,遣人去打听之后,才知道是神武侯大半夜发神经,在自家院子里敲锣打鼓吹军号。 这一夜,注定了不平静。 倘若能够集齐七根羲皇琴的琴弦,凭借羲皇琴逆天的威力,她相信一定可以逆天改命,彻底驱除体内的蛊虫! 在这样一个平静又不平静的夜里,她感觉很幸福很满足,也更激发了她想要求生的念头! 唇畔牵起一抹幸福的浅笑,她以为慕容青峰的出现,会给她带来致命的影响,将她重新拖入仇恨的深渊,可是她忽然发现,原来她的世界里已经不仅仅只有仇恨,端木惊鸿和父亲给她的不计回报的爱,让她心房里暖暖的,充斥着的都是甜蜜的滋味。 白夕羽微微侧首,看着端木惊鸿明显潮红未褪的侧脸,这样努力克制的他,反而让她觉得很安心。因为她知道,他想要给她最好的,在最好的时机、最好的气氛下…… 门外的锣鼓和号声更加嘹亮。 无声地喘息。 他克制地粗喘着气,翻身,牵住她的手,和她并躺在床上。 他的手带着热度,点燃她身体各处,却在关键的部位,戛然而止。 白夕羽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呼吸突然被掠夺,唇瓣上传来热烈的纠缠,她的心脏猛然漏跳一拍。 “你……” 事实上,端木惊鸿内心也很紧张,美人在怀,他不敢造次,但身体的自然反应,却诱惑着他想要得到更多。 他的心跳声比她还要快,还要剧烈。 扑通、扑通、扑通…… 白夕羽撑着双手,试图起身,谁料他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两个人近距离地相贴着,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阿羽,你这么热情,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呢。” 不料端木惊鸿忽然手上用力,反将她拉着惯性倒向床榻,扑倒在他身上。白夕羽惊魂未定,一抬头,就对上端木惊鸿笑得明媚得意的面孔。 白夕羽见状,立马上前拽他:“喂,你给我起来,不许睡这里!” “累了一整天,我今晚就在你这里歇了。” “管它是喜乐还是入阵曲,他吹打他的,我们聊我们的。”端木惊鸿一身的轻松惬意,丝毫没有危机在身,随时可能变成待宰羔羊的自觉,迈步走到床边,慵懒地伸展腰肢,随意地往床上躺了上去。 白夕羽翻眼:“我怎么听不出来是喜乐?倒像是磨刀霍霍的入阵曲……” 端木惊鸿好整以暇地倚在门边,邪魅笑道:“岳父大人是神兵营的统帅,在家里操练兵马,也很正常。而且,我觉得这样挺好,听起来倒像是洞房花烛夜的乐声,说不定岳父大人这是希望你我早日成婚呢!” 要知道白府所在的白鹤大街,居住的全部都是朝廷重臣,他这么一闹,整条街都要被惊醒了,明天一早不知有多少人会跑皇上那里去参他一本呢。 “大晚上的,爹也不怕吵醒了邻居,明天早朝时等着挨皇上的批?” 白夕羽立刻明白过来父亲的用意,这分明是对端木惊鸿方才放火烧他火凤凰的直接报复,她哭笑不得。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诧异地对视,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细缝往外张望,只见白英不知何时召集了一队乐手,一个个拿着锣鼓和军号,在她的院子里演奏起来。 这时,从门外传来鼓乐声,惊动了二人。鼓乐之声越来越响亮,从开始的独奏,慢慢演变成二重奏、四重奏、八重奏……不到片刻,院子里锣鼓喧天,号角阵阵,简直比过节还要热闹。 白夕羽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他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轻轻叹了口气。 又被调戏了…… “阿羽,你太可爱了,哈哈哈哈……”端木惊鸿肆意地笑了起来,笑容灿烂胜似骄阳,令人目眩神迷。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话,白夕羽又羞又恼:“信不信,我现在就喊我爹来揍你?” 端木惊鸿一本正经道:“男人的腰矜贵着呢,要是掐坏了,损失的可是你!” 同理,以白英的实力,他们二人方才的对话,必然也准确无误地传入了他的耳中,想到此,白夕羽两颊发烫,不由地嗔怒,用力在端木惊鸿的腰间狠狠一掐,立刻让他痛呼着退开。 白英功力浑厚,来去无声无息,一般人很难察觉,也只有端木惊鸿观察敏锐,一心二用,才能洞察到他的存在。 白夕羽一愣,立刻推开了他,娇羞地踹他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端木惊鸿继续坏笑:“你现在才想到你爹?他已经在外面了,这会儿估计在琢磨着找什么理由冲进来呢。” “快松手!万一我爹来了怎么办?” 白夕羽脸上一热,心跳得厉害,试图挣脱他的手。 端木惊鸿忽然坏坏一笑,搂紧她的腰肢道:“等我娶你!” 白夕羽蓦地睁开眼睛,疑惑看向他:“什么?” 他倾身,在白夕羽的额头印上浅浅的一吻:“阿羽,等我……” 端木惊鸿低头,看向她泛着笑容却无比平静的脸庞,他知道,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一天,连他自己也不相信,可是莫名的,他的心底涌起一股冲动,前所未有的冲动,或许,或许真的可以实现呢? 他深邃的星眸闪耀着憧憬,华彩无限,白夕羽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闭上双目,听着他美好的描述,不禁心生向往,却一字不言。因为她知道,这些对他们来说是那么遥远的事,几乎不可能实现。既然不可能实现,那么只好一起做做梦了。 端木惊鸿幽幽一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如果我不是太子,也不是七仙门掌教的徒弟,该多好!如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我就可以每天从早到晚地守着你,陪你一起去看日出日落,到了夜里,我们一起数星星,说着体己的话,然后生几个像你我一样可爱的孩子,再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数星星……” 手指轻轻抵住端木惊鸿的双唇,白夕羽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我明白的,你忙你的事,等参加完八音盛会,如果有可能,我会去观看你比武,相信你一定能够拔得头筹。” “你想跟他一起走?”端木惊鸿打断,苦恼地锁眉,“阿羽,我很想陪你一起去,但是父皇这里暂时离不开我……还有,下个月,我必须回七仙门,代表七仙门出战六大宗门之间的比武,我……” 白夕羽迟疑道:“不过,眼下他就要离开临渊城,赶赴昆仑仙境参加八音盛会,所以,我想……” “没什么?”端木惊鸿转移话题,“如果他真的能够帮你驱除蛊虫,我一定重重答谢他!” “你说什么?”白夕羽。 “你对他无意,他却未必对你无情……”端木惊鸿忍不住小声嘀咕,想起那日见到的玉天清看白夕羽的眼神,他就心里不舒服。 白夕羽愣了一愣,猜到他的心思,不由地好笑:“你想什么呢?我和玉公子纯粹是琴技的切磋,再说了,玉公子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倘若不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弹奏出那样空灵自然的琴声?” 端木惊鸿隽秀的眉毛一皱,忽然捉起她的手,闷闷不乐道:“那你岂不是还要和他朝夕相处三个月?” “可能,大概……三个月的时间吧。”白夕羽含糊说道。 她的话,半真半假,但合情合理,端木惊鸿轻轻点头,信了六分:“大概需要多少时日呢?”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白夕羽知道没那么轻易蒙骗过关,于是顺着他的话道:“你猜对了!玉公子琴技超群,会弹奏驱蛊的琴曲,我找他便是为了请他帮我驱除蛊虫。不过,驱蛊并没那么简单,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以后我每隔三天都需要请他帮我弹一次琴,直到蛊虫被彻底降服,引出体外为止。” 端木惊鸿伸手抚摸白夕羽略显苍白的脸,几分心疼:“哪里好好的?自从移蛊之后,你的脸色就一直不对,我没有问你,不代表我就视而不见。昨天你去找玉天清,是不是为了你身上蛊虫的事?他是不是有可以帮你驱除蛊虫的办法?” 深吸一口气,她笑着说:“你想多了!移蛊是大事,对身体多少会有些伤害,不过,只要好好调理,很快就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白夕羽内心挣扎,她不想欺骗他,可是告诉他真相,除了让他担心和内疚,又能怎么样呢? 无比认真的神情,他深深地注视着白夕羽,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 端木惊鸿拉着她,在桌边坐下,忽然神色肃然地看着她,说道:“我问顾先生关于移蛊的事,他的话疑点重重,我问母后,她也支支吾吾语焉不详,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打算告诉我真相,所以我只好自己来搭脉。阿羽,你看着我,告诉我实话,移蛊之后,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伤害?不要对我说谎!” 白夕羽心里一惊,立刻将手收回,故作镇定:“你干嘛?” “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就别管了。”端木惊鸿捉起她的玉手,拉着她进屋后,忽然把手搭在她手腕脉搏处,细细听脉。 白夕羽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爹揍你?” 第三十九章 瞒天过海 乐仙居。 清香袅袅,琴音如醉。 花隐娘站在水畔,痴痴地望着水榭花亭中弹琴的男子,再也无法将眼睛挪开,虽然至今为止,还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但他那双完美到极致的手和他出神入化的琴技,足以征服她,令她沉溺其中。 花隐娘自诩阅人无数,还是头一回因为一个人一双手一把琴,而深深恋上的。 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有下人前来禀报:“主子,外面有人要见你,说是你的师父。” 听到“师父”二字,一下子将花隐娘从梦境拉回现实,二话不说,立刻赶往乐仙居门外。 等花隐娘来到门外,看到门外停了一辆华丽丽的马车,马车前站着一名紫衣女子,脸上蒙着紫纱,遮盖住了她的容貌,看她的气质非常出众,微风徐来,吹动她身上的紫纱,整个人宛若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轻纱,飘逸、高贵,美丽不可方物! 花隐娘不由地惊艳,但她没忘记正事,轻挪莲步,上前问道:“姑娘,可是你让人来传达消息,说有奴家师父的下落?” 白夕羽故作初次见面,上下打量:“你就是花隐娘?” 花隐娘:“奴家正是花隐娘。” 白夕羽:“昨日我托人送来的令牌,你可收到?” 花隐娘微微一愣,旋即从怀里掏出令牌:“已经收到了,原来是姑娘遣人来送的信,昨日怠慢了姑娘的人,还请见谅。敢问我师父他老人家究竟在哪里?” 双目四顾间,注意到了那辆马车,她迈步走近。 白夕羽拦住了她:“且慢!玉前辈他老人家在失踪的这段时间,遭人幽禁,受到非人的对待,不但容貌被毁,声带也受到损害。” “什么?”花隐娘吃惊不小,“师父他老人家……” 白夕羽:“所以,他老人家不想让人看见他现在的模样,要求你撤走乐仙居所有的人,他老人家才肯进去。” 花隐娘有些为难和迟疑,走近马车前,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受苦了,能否让徒儿先见您一面?” 马车内一片沉寂,没有任何的回应,花隐娘略感疑惑,走上前,欲掀开马车帘子。 这时,从马车内伸出一只手来,手背和手指上全部都是被烧灼过的痕迹,还有令人恶心的脓血。 花隐娘乍见到此情景,被吓了一跳,腹中一阵反胃。 白夕羽在她身后解释道:“玉前辈是从一场大火中逃生的,但他的身体和脸,已经被烧得血肉模糊,若非玉前辈底子好,幸存下来,否则的话,恐怕再也无法见到花姑娘你了。” 花隐娘毕竟是个女人,容易心软,对她的师父玉凌子怀有感恩之心,见师父如此惨状,不由地潸然泪下:“师父,您能平安回来就好,徒儿这就去遣散客人,迎师父进门。” “去吧。”马车内传出粗哑的声音。 对着马车深深作了一揖,花隐娘带着下人前去张罗。 人刚一走,坐在马车内的“玉凌子”就受不了了,连忙掀开车帘,用力地换气。 “太恶心人了!别说别人受不了,我都闻着想吐!”“玉凌子”一开口,分明是凤无邪的声音。 他的头上戴了一顶白纱帽,遮盖住了他的容貌,但隐约可见他的脖子处也有脓血和褶皱。 如果要给他这身乔妆术打分的话,那必然是满分无疑! 白夕羽见他又露头又出声,紧张地四下环顾,然后凑近前,压低声音道:“你先忍忍,等我套出我想知道的消息,咱们立刻就离开。” “乔妆而已,有必要这么恶心自己吗?”凤无邪不满地吐槽。 白夕羽:“你千万别小瞧对方的实力!如果真的是他,就算再加上两个我们,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真有这么强的人?”凤无邪不信。 白夕羽忽然抬手,示意他安静:“你听,有琴声!是从乐仙居里传出来的……” 闭上双目,白夕羽细细地感受和聆听,她的心一点点地揪紧:“没错,是他的指法!他的指法从来都是毫无章法,但又说不出的契合,每一首曲子,在他的手里弹来,总会有千变万化的韵味,而且每次弹,琴曲的意境都会不一样。” 凤无邪也跟着安静聆听:“嗯,确实别有一番韵味。” 白夕羽睁开眼,眼神逐渐迷离:“他曾经说过,曲是死的,人是活的,绝对不能让曲谱限制了人的思维,而应该用人的无限想象力去创造全新的曲子。所以,他对那些所谓的上古曲谱,根本不屑一顾,他要改变,要创新,创造属于他自己的音与乐的世界。” “听你这么说来,我倒是蛮欣赏他的。”凤无邪道。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白夕羽苦笑,美丽的眸子镌刻着刻骨的痛楚,“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他根本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凤无邪越发好奇了。 白夕羽斩钉截铁道:“仇人!势不两立的仇人!” 很快,花隐娘去而复返,在她的引领下,白夕羽和凤无邪走进了乐仙居。 此时,琴声已经消失了,乐仙居的客人全部被遣散,一路走来,除了几个下人,再无其他人。 花隐娘陪伴在凤无邪的身侧,眼里含着几分忧伤,白夕羽走在二人身后,若有所思。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拖到一旁,白夕羽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出招相挡。抬眸,对上那层厚厚的黑纱,白夕羽愣住。 再次见到他,白夕羽还是难以控制掩藏在内心深处的仇恨,血液飞速地上涌,直冲脑门。 “你想干什么?” 黑衣男子低低一笑,清冷神秘的气息肆意地蔓延:“果然是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白夕羽否认。 对方却捉起她的玉手,细细地打量:“我看人向来只看手,你的这双手我见过,所以过目不忘。” 白夕羽语塞,抽回手,继续不认账:“我还有事,没空理会你。” 说完,准备要走,黑衣男子没有阻拦她,却随意地说了句:“你的这双手不学弹琴可惜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 他的话,成功让白夕羽止了步。 他要教她弹琴? 深藏在血液里的因子一下子沸腾起来,她的内心不可抑制地激动,倘若能接近他的身边,那么她报仇就多了几分胜算。 当初他也是利用了她的感情来接近她,现在她利用学琴的机会来接近他,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我自己会弹琴,为什么还要你教我?”白夕羽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采取了欲擒故纵的策略,因为她太了解慕容青峰了,一旦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去达成,而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反而没那么珍惜。 黑衣男子低沉一笑,居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白夕羽有些小小失望,但她也不急,慕容青峰做事谨慎,从来不轻易教人弹琴,但如果他真的看中了她的这双手,一定还会再提,不是轻易得到的东西,才会更加珍惜。所以,他不着急,她也不着急,她就陪他慢慢地耗。 这时,走在前方的花隐娘察觉到异样,往二人方向走来,微微诧异:“圣使大人,你们……” 黑衣男子目视着凤无邪的方向,问:“他就是玉凌子?” 花隐娘点头:“对,他就是奴家的师父,不过他遭人幽禁,受了很多苦,变成了现在这样。” 黑衣男子定定地注视着凤无邪,那目光仿佛有穿透力,从他面前的黑纱,穿透到凤无邪面前的白纱,凤无邪立刻感觉到了浑身布满荆棘的危机感,他现在终于相信了白夕羽的话,此人的确可怕! “是吗?可我怎么看他步伐轻盈、背脊挺拔,根本不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倒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空气瞬间凝滞。 白夕羽眉头略微一皱,思索对策。 这时,凤无邪开口说话了,粗哑的声音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老夫指手画脚?隐娘,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见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样子,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突然,凤无邪一把摘下头上的白纱,用力将它丢在地上,视觉上的冲击,一下子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挪开了眼睛。 因为他的脸上布满了脓疮,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对不起,师父,您老人家消消气,快把帽子戴上吧。”花隐娘亲自弯身捡起纱帽,强忍着胃中的不适,递上凤无邪的纱帽。 凤无邪故意不接,冷哼:“怎么?是不是现在连你也嫌弃为师了?” “徒儿不敢!”花姨娘见他怒了,连连低头认错,“师父您放心,徒儿一定会请最好的大夫来治好师父的。” “还说你不嫌弃为师?那你为什么不敢正眼看为师?”凤无邪接着拿捏她,等花隐娘挣扎着欲正眼面对他时,他却把纱帽又重新戴上了。 如此一来,花隐娘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白夕羽在心底暗赞凤无邪的机智,刚刚真是替他捏了把冷汗,余光扫过黑衣男子,他似乎也信了几分,不再多言。 水榭的花亭。 黑衣男子开门见山:“听说玉长老得到了一本手札,里面记载了羲皇琴琴弦的下落,可是事实?” 凤无邪闻言,整个儿蒙圈,压根不知道什么情况,瞄了眼白夕羽,白夕羽收到,替他回道:“不错,确有其事!不过这本手札已经在火灾当中被烧毁了,幸而玉前辈记下了这些地点,承蒙玉长老信赖,他已经将藏有羲皇琴琴弦下落的信息告诉了我。” 花隐娘微微诧异:“姑娘是如何与我师父相识的?” 内心里,她有些不快,这么重要的信息,师父怎么能轻易告诉一个外人,要告诉也应该告诉她这个亲传弟子。 白夕羽轻描淡写道:“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我无意中发现了关押玉前辈的地牢,将他从地牢中救出,这才结下缘分。” 花隐娘:“这么说来,姑娘是我师父的救命恩人?” 白夕羽:“举手之劳而已。” 黑衣男子面对着白夕羽的方向,定定地打量着,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白夕羽猜测他此刻的脸上必定布满了疑云。 霎时间,花亭里寂静无声,气氛有些冷凝。 良久,他终于开口。 “告诉我,关于羲皇琴琴弦的下落,我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要求。” 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寒暄,开门见山,这分明就是慕容青峰的风格。 白夕羽紧紧地盯着他面前那层厚厚的黑纱,一字一句道:“可以!但我的要求是,我想看一眼你的真面目。” 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在场其他三人都略感惊愕。 她的要求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完全取决于圣使大人的意愿,换句话说,她这是在挑战圣使大人的权威! 花隐娘吃惊地看着白夕羽,尽管她内心也很想看一眼圣使大人的真面目,但给她十个胆子,她也绝对不敢,而白夕羽却毫不顾虑地说了,她不由地转头看向圣使大人,既担忧又期待,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第四十章 复仇大计 黑衣男子对于她的要求也是稍稍一愣,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打着茶杯的杯缘,许久,才缓缓开口。 “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 这次换白夕羽纠结了,她想看他的真面目,就是为了确认他到底是不是慕容青峰。虽然心底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但没有见到他的真容,她还是没法百分百确认。 正在她踌躇,究竟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凤无邪好心替她答了:“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因为她瞧上你了,所以才想见你的真面目。” 白夕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可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啊。 这一瞪,落入他人眼中,却成了心事被人当场戳穿后的羞恼。 花隐娘立刻朝她投来犀利的目光,带着敌意和芥蒂。 黑衣男子低低一笑:“想要看我的真面目,那就要看你究竟有没有那个资格。” “那怎么样才算有资格?”白夕羽道。 他侧首,指向摆放在一旁的琴:“你来弹一首曲子,倘若能够打动我,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这是要测试她的琴技?还是试探她? 白夕羽缓步走到琴具前,盘膝而坐。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与慕容青峰日日弹琴,所以彼此熟悉对方的指法和音感。倘若他真的是慕容青峰,一定可以立即听出她的琴音,所以,她必须回避习惯的弹法。 指尖轻轻一拨,一曲《秋水》徐徐展开…… 花隐娘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这位紫衣姑娘已经屡次打破了圣使大人的原则,竟然没有激怒圣使大人,她暗暗感觉不妙。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圣使大人对这位姑娘有着特别的好感。 不过,听到琴音,她立刻松了口气,还以为有多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抬头,看到圣使大人摇头,她暗自窃喜。 白夕羽一边弹,一边观察黑衣男子的反应,看到他摇头,她不禁咬了咬唇,换了种弹法,果然还是不顺手,琴音十分不流畅。 就连凤无邪不善琴技的人,也听出了白夕羽指法的生涩,暗暗替她捏了把汗。 “你的水准,就仅此而已?” 听到黑衣男子略带嘲讽的话,白夕羽内心挣扎,紧接着又听到花隐娘嗤笑道:“这样的琴技,连我乐仙居的普通丫头都不如,圣使大人,我看您就不必和她浪费时间了。” 凤无邪看不下去:“白姑娘不过是在试琴的音色,还没发挥正常实力,你们急什么?是吧,白姑娘?” 接收到凤无邪别有深意的目光,白夕羽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隐藏实力了,但又不能完全暴露实力……那就用六成吧! 琴音突然一转,花隐娘的神色也跟着一转,微微露出惊愕,难道说,她刚才真的只是在试琴,现在才是她真实的实力? 然而,黑衣男子还是摇头道:“看来,咱们还是改日再谈吧!” 眼见着他起身欲走,白夕羽心下一横,又加大了指力,反正她现在已经变了一张脸,就算他有所怀疑,也绝不可能想到她会重生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想着,她完全放开了,指法如神,行云流水般行走在琴弦上,成功让黑衣男子止了步,徐徐转过头来,看向她,一动也不动。 花隐娘此刻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这样的指法,这样的琴技,她闻所未闻,甚至可以与圣使大人的琴技相比拟,只不过风格不同罢了。 圣使大人的琴技肆意张扬,漫无边际,不按套路,而紫衣姑娘的琴技更加细腻,引人入胜,共鸣十足,让人在不经意间就被牵动了情绪,沉醉其中。 一曲《秋水》在她的手底下,像被赋予了生命,令人身临其境。 当琴声停歇,在场之人还久久没有从琴曲的情境中回过神来,只有余音不断缭绕着,如坠梦中。 白夕羽抬头,看向黑衣男子:“如何?” 沉默! 继续沉默! 看不清黑衣男子究竟是什么表情,白夕羽有些不安起来。 许久,黑衣男子终于开口,声音略带沙哑:“我认识一个人,她弹琴的手法,包括手势,都和你很像……” 白夕羽眉头一皱:“弹琴的手法,不外乎几种,相似也在所难免。” 黑衣男子继续说道:“尤其每次她弹完琴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翘起右手的小拇指,就像你现在这样。” 白夕羽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小拇指下意识地翘起,这个习惯,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他居然记得。 “不过,你成功了!” 就在白夕羽认真琢磨他的话的时候,他忽然抬手,抓住纱帽的帽檐,慢慢将纱帽取了下来。 这一刹那,天地万物仿佛都静止了。 伴随着他的动作,他一点点露出了真容。 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五官线条柔和却又不失刚硬。 薄唇微微上扬,勾着一抹温柔瑰丽的笑容,当他微微抬眸,犹如一道星辰划过,带出一抹秋水长天的华光,惊艳绝伦。 花隐娘的呼吸猛然一滞,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他的容貌,可眼前的男子,比她幻想中的样子更胜十倍百倍! 不止是她,就连凤无邪,身为一个男人,也不由地眼前一亮。 这男人身上有妖气! 凤无邪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与他们的反应截然相反,白夕羽看到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心中已经再无疑问,他就是慕容青峰! 那个亲手杀了她、灭尽她全族的刽子手! 化成灰,她都认得! 再次看到他这张脸,白夕羽浑身上下都颤抖起来,寒意一阵阵来袭,藏在衣袖中的手握紧成全,才努力克制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扑过去杀了他! 她的肤色白皙,如凝脂般近乎透明,虽然蒙着一层面纱,但那双眼睛却很吸引人,灵动清澈,熠熠生辉,可慕容青峰还是察觉到了她身上难言的情绪波动,细细分辨,竟像是恨意…… 恨意? 慕容青峰不明白自己何时得罪过她,为何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还是,只是他的错觉? 两人久久对视着,气氛有些怪异。 远远看去,像是一对男女一见钟情。 可事实并非如此…… 白夕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扯出一抹笑容:“既然你展现了你的诚意,我也会实现我的承诺,但我暂时不能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你,我要亲自陪你去找羲皇琴的琴弦!” 几乎是在方才的几个呼吸的时间里,白夕羽作出了这个决定。 没错,她要和他一起去找羲皇琴的琴弦,先借助他的力量,找到琴弦,然后……然后用羲皇琴来杀了他! 凌厉的杀气,一闪而逝。 只要羲皇琴在她手里,就算他找齐了琴弦,也不能怎么样?可她不一样,她不但已经有了一根琴弦在手上,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羲皇琴,以及认可她主人的羲皇琴琴魂! 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最后的赢家只会是她! 慕容青峰,你不是很喜欢利用我吗? 这一次,换我来利用你! 慕容青峰定定地盯住她,眼底深处波光诡谲,深不可测。 白夕羽嘴角轻轻一扯,牵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另外有件事,我必须向你们坦白……其实,他并不是真正的玉凌子。” 一语惊人! 最为吃惊的,非凤无邪莫属。 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身份被识破,所以强忍着那些化妆用具的恶心气味,时刻保持警惕,谁知道他的身份没有被对方识破,却是被白夕羽自己给揭露出来了。 不理解啊不理解! 花隐娘闻言,立刻激动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他不是我师父?那我师父在哪里,你快把他交出来!” 慕容青峰表面不动声色,但他微挑的眉毛,透露出他也有些吃惊。但吃惊的不是玉凌子的真假,因为他刚才就已经有所怀疑,觉得这个玉凌子有问题,真正让他吃惊的是白夕羽为什么要亲口承认玉凌子是假的。 这个女人,倒有几分有趣。 却听白夕羽不疾不徐,慢慢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玉凌子前辈自三年前被人关押幽禁之后,就很难再信任人,他担心三年时间过去,神音门已经是另一番天地,他不确定门派内是否还有人关心他的生死,他的爱徒是否还认他这个师父。所以,他派遣我来先打探一下情况,确认安全之后,他才亲自现身。” 花隐娘半信半疑:“这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主意?” 白夕羽笃定地点头:“你可能不知道,他老人家受到的是怎样非人的折磨,这三年里,被人用铁链锁在一间地下的密室里,终日不见阳光,与黑暗为伍,食不知味。最痛苦的是,对方怕他逃跑,竟是将他的双腿给砍了……” “什么?”花隐娘惊呼,“他们居然砍了师父的双腿?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 白夕羽道:“还是等你见到玉前辈他老人家,亲自问他吧!” 转首,再次与慕容青峰对视,后者凝着眸子,陷入沉思。 从乐仙居出来,白夕羽大口地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慕容青峰和花隐娘已经相信了她的话。 这一次,她拿真的玉凌子作诱饵,博取他们的信任,为的就是更好地接近慕容青峰,首先弄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来到云川大陆的,他的到来和她重生,这中间的时间差又是怎么回事? 最后的最后,才是她真正的复仇大计! 去掉了伪装的凤无邪,一脸厌弃自己的表情,从她的身后走上前来,好奇问道:“那男人确定就是你说的仇人?” “是的,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认得!”白夕羽冷笑。 “我瞧他的实力不简单,从他身上根本察觉不到他的玄阶等级,你这样贸然接近他,恐怕会有危险。不如找惊鸿兄一起商议之后,再看看怎么对付他吧。” 白夕羽果断地摇头:“千万不要!这件事,我不想把惊鸿牵扯进来!凤少,请你一定为我保密!等合适的时机,我再亲自向惊鸿说明,但目前,我想独自来完成这件事。” “可是……”凤无邪迟疑。 白夕羽:“惊鸿现在既要处理朝政,还要准备下个月的六大宗门比武,我不想让他再为我分心,再说了,我很快就要离开临渊城,前往昆仑仙境的八音盛会,两地相隔千里,就算他有心,也鞭长莫及。” 凤无邪思索了下:“我答应过惊鸿兄,要保护你的安全,我凤家从来都是言而有信的。既是如此,那我就陪你往昆仑仙境走一趟吧!” 白夕羽挑眉调侃:“其实,你主要是为了追随音雪姑娘去的吧?” 凤无邪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何必戳穿呢?不过,看在我这次这么帮你的份上,关键时刻,你可要多帮忙啊。” 华丽丽地冲她抛了个媚眼,白夕羽翻翻眼,没搭理他,迈步离开。 回到白府,白夕羽立刻将见到花隐娘的事告知了玉凌子,当然,她有意略去了她找人假扮玉凌子的事。 玉凌子得知自己的爱徒仍然挂念着她,很是欣慰,但他还是防了一手,没有立刻将羲皇琴琴弦的下落告知,而是要等到正式与爱徒见面之后才愿意相告。 白夕羽不着急,她有的是耐心。 第四十一章 初次交锋 她不经意的笑容,落入慕容青峰的眼中,犹如一朵优昙悄然绽放,刹那惊艳,他有瞬间的恍神,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同样惊艳绝伦的女子的面容,久久地凝视着,唇畔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拎起它的小身子,直接丢入食盒,让它吃个痛快! 一低头,看到小九两眼水汪汪地瞧着她,等着她发送粮食,白夕羽忍不住轻笑出声,亲昵地点点它的小脑门:“小吃货!” 意犹未尽的她,又连续往嘴里塞了几块。 看它吃得这么香,白夕羽也嘴馋了,拿了一块一口酥,送入嘴里,果然是一口酥啊,又香又酥,极品的美味。 白夕羽又连续喂了它几块糕点,都是秒吞秒食。 “小馋虫!” 小九一口吞下,囫囵吞枣,临了,还巴巴望着食盒里的其他糕点,流着哈喇子,意犹未尽。 “别以为我吃了你的糕点,就是向你屈服了。听说什锦斋的糕点,要当日吃才不负它的美味,你一个人反正也吃不完,我是做好事发善心,才帮你吃的。”说完,她抓了一块栗子糕,先喂给小九。 最后一句,他是冲小九说的,小九虽然很想吃很想点头,可是主人不点头,它是绝对不会点头的,因为它是一只有骨气的小兽兽啦! 慕容青峰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上扬,把食盒直接塞在白夕羽的手中,轻声细语道:“吃吧!就算再生气,也没必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是吧,小九?” 不止是她,怀里的小九也在咽口水,一人一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食盒,内心挣扎极了。 这是个问题! 吃还是不吃呢? 因为一早根本不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赶路离开临渊城,所以她几乎就没准备什么干粮,此时经过半天的路程,她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可当可口的糕点香味扑鼻而来,她还是没有把持住,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余光飘向食盒,发现里面有她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和一口酥。 慕容青峰从车座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一个食盒,打开,递到白夕羽面前,白夕羽没想接,他以为她是无知的孩子吗?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果的把戏,就想收服她? “好了,别生气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一定饿了吧?我这里有临渊城最好的糕点店什锦斋卖的糕点,你尝尝。” 她的反应,落入慕容青峰的眼中,却变成了另外一番意味,像是没有得到糖果而在闹别扭的孩子。 杀了人,夜里是会做噩梦的,如果真是这样,她诅咒他每天晚上都做噩梦! 看吧,连提都不敢提她,可见他内心是有多心虚! 白夕羽冷哼一声,不屑地扭过头去。 “你是个聪明人,什么是该问的,什么是不该问的,应该分得很清楚。”慕容青峰的神色忽然严厉起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在我面前提起她,懂吗?” 白夕羽:“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提到她了,应该不只是普通的故人吧?” 原来,对他来说,她只是一个故人。 慕容青峰的眉宇瞬间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一个故人。” “她是谁?” 白夕羽闻言,身形一僵,她知道,他说的那个她,就是以前的宫夕羽。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提到宫夕羽了,她不明白,既然他都狠心杀她了,干嘛还要假惺惺地装作一副怀念的样子? “你倔强好胜的样子,和她真像。”慕容青峰侧首凝视着她,神情却忽然间迷离起来,像是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强敌,活了上千年的紫陌,也心有余悸。 慕容青峰同时松开了手脚,小九和紫陌同时恢复自由,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小九飞一般窜入白夕羽的怀中,只冒出一颗小小的头颅,惊恐地偷瞄着慕容青峰,还有紫陌,重新回到白夕羽的腰际,身子还在不住颤抖。 “如你所愿。” “还有小九和阿紫姐姐!” 慕容青峰低低一笑,松开了白夕羽的手,眼神忽然间变得柔和,还有一丝丝宠溺的味道。 等凤无邪离开后,白夕羽用力挣扎:“好吧,你赢了!你现在可以松手了吧?” “如果有事,记得喊我。” 凤无邪听出她话里的火药味,再看看握在慕容青峰手里面容挣扎的小九,那神情仿佛就是她主人内心的真实表现,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向白夕羽投去同情的目光,识趣地退了出去。 “都说没事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白夕羽没好气地回,她现在已经够憋屈了,不想再让其他人看到她这副鬼样。 “你确定?”凤无邪怎么瞧怎么觉得不对劲。 白夕羽咬牙切齿道。 “没事,我好得很。” 白夕羽此刻真是憋屈极了,集合了小九和紫陌的力量,居然还是被慕容青峰死死地拿住,动弹不得。 “你……你没事吧?” 而白夕羽头发凌乱,面色涨红,气息凌乱,再往下看,她的衣襟微敞,尤其腰带散开,像是……像是刚刚经历过……凤无邪忍不住想偏。 仔细看时,发现慕容青峰一只手握着白夕羽的手,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金色的小兽,而脚下踩着一根紫色的藤条,神情自然从容。 等他睁开眼,恢复视线,却见马车内,白夕羽挨着慕容青峰,坐在他的身旁,表情僵硬。 一股罡风迎面袭来,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呼—— 凤无邪更觉不妙,纵身一跃,跳上马车,扯住车帘的一角,用力掀开。 马车内没有回应,而车身摇晃得更厉害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绝对不能出岔子。 “白小姐,你没事吧?” 马车外,凤无邪察觉到异样,策马靠近。 一时间,马车内陷入乱战。 她就不信了,即便杀不了他,也绝对不能束手就擒,任他为所欲为! “阿紫姐姐——” 一团金色的小球从白夕羽怀里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慕容青峰。 “小九,上!” 如果以为这样,她就束手就擒了,那他就彻底错了。 白夕羽欲起身离开,慕容青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重新坐下:“我不喜欢对女人动粗,但也不介意开这个先例。” 可是下一秒,一股玄力缠绕在了她的腰际,强势地将她席卷了过去,恰好摔在他身旁的座位。 凭什么他说什么,她就要听? 白夕羽扭过头去,爱搭不理。 他拍拍身旁的座位,蛊惑的声音道:“过来,坐这里!” 慕容青峰低低一笑,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是啊,如果你真是一个肯乖乖听话的人,或许,我也不会对你感兴趣了。” 白夕羽冷哼:“我从来不是乖乖听话的人,我想你找错人了。如果你想找个乖乖听话的人陪你弹琴,你直接找个木偶陪你好了,何必费那心思找我呢?” 慕容青峰继续用他轻柔的暖语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陪我弹琴。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保证你的日子会很快活。” 下一秒,强大的威压消失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太逆天了! 白夕羽暗自咬牙咒骂,几日不见,这家伙的实力究竟涨到了什么程度? 她知道,他这是在给她下马威,赤果果的威胁! 他居然一眼就看穿了紫陌的本体,还好他看不到她体内的神音宝塔和羲皇琴,否则今日她真的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了。 话音落,缠绕在白夕羽腰间的紫陌剧烈颤抖起来,那是弱者对强者的天生恐惧,不止紫陌,白夕羽整个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还有……”慕容青峰犀利的目光直逼她腰间的紫色腰带,恐怖的威压瞬间施放出来,他的话语却依然暖如冬阳,“你腰间那朵千年修为的妖花,如果拿来泡酒,倒是不错的材料!” 白夕羽接住匕首,心如擂鼓。 他突然把匕首丢还给白夕羽:“不管你是不是对我怀有恨意,但以你现在的实力,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自取灭亡!” “你没有离开过临渊城?”慕容青峰怀疑的目光注视着白夕羽,左看右看,却瞧不出什么端倪来,“我看人向来过目不忘,尤其你这双手,我若是见过,一定会记得。” 白夕羽目光一紧,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自小就在临渊城长大,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又怎么会见过你?这把匕首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我不过是睹物思人罢了。” 慕容青峰没有要还匕首的意思,继续打量着匕首,看似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从你第一次见到我,你眼睛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恨意,我很好奇,我们之前有见过吗?” 白夕羽深吸了一口气,摊手向他:“还给我!” 就在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慕容青峰弯身,拾起了那把匕首,拿在手中细细打量,忽然开口说道:“是把好刀,可惜还不够锋利。” 向来口齿伶俐的白夕羽,这一刻却成了哑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怪异极了。 抬头,猛然对上慕容青峰睁开的眼睛,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一刻发生得太突然,白夕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地板上的那把匕首,一时不知所措。 啪嗒一声,握在白夕羽手里的匕首猝不及防地落了下去,敲击在马车的地板。 突然,马车辗过一道坎,车身用力震晃。 手心的汗越来越多,越是等待,白夕羽的心越是紧张。 所以,她必须保证绝对的精准! 她一边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观察慕容青峰的气息,以二人现在的实力差距,倘若这一刀不能一击即中,那么她很有可能面临的就是被杀的下场! 白夕羽注视着他,脑海中再次闪现血淋淋的一幕,她的手慢慢摸索到了腰间,那里藏着她贴身的匕首。 慕容青峰的话不多,喜欢安静,没多久,他就闭上眼睛,盘膝打坐。 “白羽,白羽……”慕容青峰口中喃喃地反复念着她的名字,目光深邃而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姓白,单名一个羽字。” 白夕羽心中一悸,忽然想起自己的名字和原来的名字一模一样,只是姓氏不同,他会不会有所怀疑呢?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青峰忽然问道。 慕容青峰看着看着,莫名产生一种熟悉感,呼之欲出。 慕容青峰细细地打量着她的侧脸,今日的白夕羽没有戴面纱,恢复了她往日里的容貌,清丽的容颜,带着几分惊心动魄的冷艳,尤其她的那双眼睛,璨若星辰,又自带光华,令人过目不忘。 白夕羽钻进马车后,选了个远离慕容青峰的位置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多谢师父提醒。”花隐娘诺诺应答,但她的眼神还是追逐着前面的马车,不甘、痴迷。 “没有最好!师父也是为了你好。”玉凌子闭上双目,调理气息,不再说话。 花隐娘被看穿心事,脸上飞霞,却倔强回道:“师父,我没有。”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玉凌子开口说道:“这个圣使大人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心机深沉,深不可测,不是你能应付的。师父劝你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他不适合你。” 花隐娘从车窗处看到这一幕,唇瓣紧咬,嫉妒不已。早知道,她就和白夕羽换了,让她坐马车,她来骑马,说不定圣使大人怜香惜玉,这会儿上他马车的人就是她了。 掀开马车车帘,白夕羽钻进了马车。 他的话语轻柔,带着无形的蛊惑,可惜落入白夕羽的耳中,换来的却是内心的一声冷嗤。 来到第一辆马车旁,慕容青峰从车窗处看着她,再次对她说道:“以后你就坐我的车,上来吧!” 可惜,等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因为,他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包括她在内。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当他想要杀她的时候,他才会眼睛都不眨一下吧? 她幽幽叹气,慕容青峰真是个招蜂引蝶的能手,以前在龙华墟境的时候,也没少招惹女人,不过,她了解慕容青峰,他除了对琴痴迷,其余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所以,她根本不担心他会变心或者被其他女人所诱惑。 经过第二辆马车旁,白夕羽明显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在注视她,她没有回头,但她已经猜到那是花隐娘的目光。 说完,她迈步向马车走去,这是她单独接近慕容青峰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白夕羽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压低声音,对凤无邪道:“想办法帮我通知玉公子和惊鸿,告诉他们,我已经在赶往昆仑仙境的路上。” “停车!”前方的马车陆续停下,为首的一辆马车,慕容青峰探出了头,朝白夕羽的方向道,“上来吧!” “谢谢。”白夕羽接过,仰头牛饮。 凤无邪也策马过来,把水袋扔给她。 “你还好吧?喝点水!” 白夕羽被晒得满头大汗,有些支撑不住,把马策到一旁路荫处,跳下马,停下来歇息。 此时正值午时,日头当空,灼人的很。 圣使大人一辆马车,花隐娘和玉凌子一辆马车,白夕羽和凤无邪则各骑一匹马。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赶路。 就这样,白夕羽被迫和他们一起踏上了前往昆仑仙境的路途。 “我师父说了,其中一根羲皇琴的琴弦就藏在昆仑仙境,我们得赶在八音盛会之前找到它,绝不能让人捷足先登!” “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 在白夕羽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花隐娘与玉凌子的见面之日,便成了他们离开临渊城的日子。 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第四十二章 将计就计 他的话明显有些敷衍,但白夕羽听出来了,今年的六大宗门之间的比武,绝对不会那么简单,但眼下她也帮不了什么忙,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慕容青峰眼神幽幽一沉,继续淡淡说道:“今年六大宗门比武会有大变故,所以,孰胜孰负,还未可知。” “是有点交情。”她的回答模棱两可。 白夕羽心里咯噔一下,他居然知道了,不过幸好,玉凌子每次提到她的时候,都是提的白小姐,并没有将她的全名告知。 只见慕容青峰淡淡一笑道:“你这么关心,莫非你认识端木惊鸿?对了,听玉凌子说,是你和端木惊鸿一起救他逃出生天的。” 白夕羽努力镇定情绪:“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端木惊鸿今年不可能夺魁?” 一转头,发现慕容青峰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后。 “七仙门的端木惊鸿?实力倒是不错,但他今年想要夺魁,怕是不可能了。”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让白夕羽和凤无邪双双吓了一跳。 “那倒是!”白夕羽不自觉地扬唇。 凤无邪:“你傻啊!六大宗门比武岂是这么容易夺魁的?再说了,不是还有惊鸿兄在吗?你可千万别小瞧你家男人的实力,他往往都是遇强则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但凡有惊鸿兄参加的比赛,其他人是根本不可能夺魁的!” “六大宗派之间的比武马上就到了,如果她们能够在门派比武当中为春秋门夺得魁首,岂不是作出的贡献更大?何必千里迢迢跑来西秦国?”白夕羽不解道。 凤无邪:“听说春秋门这一次进行圣女选举,入选的准圣女人选一共有三位,而此次竞选的最终结果是根据她们对门派作出的贡献来排名的,谁对门派作出的贡献多,谁就是下一任的圣女。” “春秋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夕羽奇怪道。 她发愁的眼神瞄向凤无邪,而凤无邪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两名佩剑的女性高手身上,白夕羽仔细一看,立刻认出了那两名佩剑高手身上的衣着,淡蓝色的长袍,分明是春秋门的门徒服饰。 怎么办? 而此时,白夕羽正面临一个头疼的问题,眼看着三日之期就要到了,可是一路走来,并未见到玉公子的下落,倘若今晚之前不能见到玉公子,让他帮忙催眠蛊虫,她体内的蛊虫恐怕又会苏醒,来折磨她。 花隐娘带着下人先行前往客栈打点,其他人暂时在客栈外等候。 此时已近黄昏,慕容青峰决定在风雨客栈暂歇一日,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而客栈里人声鼎沸,在此歇脚的行人还真不少。 良城的风雨客栈,更是赶路人的首选之地。 又经过一天的路程,一行人来到了西秦国的边境良城,这里是通往昆仑仙境的必经之路。 因而,她对白夕羽的态度有了明显的转变。 如此一来,她等于是又重活了一回,也重新看清楚了很多事情,内心里她反而有些感激白夕羽。 经过此事后,花隐娘看慕容青峰的眼神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尊敬,但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痴迷。一个对她的死活根本不关心的男人,她还有什么理由再去眷恋呢?更何况,在她喝下那袋水的刹那,她就已经做好的赴死的决心,但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没有死! 闻言,慕容青峰蓦的抬头,深邃的目光扫向她,眼神更加深沉莫测。 可能是出于同情吧,也可能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所以她决定放花隐娘一马。 最后一句,她是看着慕容青峰说的,如果换作其他人,她才不会手下留情,但如果是慕容青峰,连她自己都曾栽在他手里,其他的女人,栽在他手里也正常。 白夕羽轻笑:“你让人下在溪里的毒,已经被我解了,所以,水里根本没有毒。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让你看清楚,什么人能够碰,什么人不能够碰,还有,什么人值得去爱,什么人不值得去爱……” “怎么会这样?” 然而,预期的痛楚并没有出现,花隐娘觉得有些奇怪,讶异地抬头看向白夕羽,只见她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笑,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用力将水袋砸向白夕羽,白夕羽轻巧地闪身躲开。 “现在你满意了吧?” 花隐娘含泪喝下大半袋的水,尝到嘴里全部都是苦涩的味道,她痛不欲生。 众人惊呼。 “隐娘!” “主子!” 心下一横,花隐娘一把夺过水袋,二话不说,就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既然得不到他的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此,她的心如刀绞一般疼痛。 花隐娘听着二人的话,目光却一瞬不瞬地停留在慕容青峰的身上,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好像她的生死完全和他无关。 凤无邪冲白夕羽挤挤眼,白夕羽心领神会:“我看成!” 一直在旁看戏的凤无邪也插话道:“玉前辈,这事儿你说了可不算!我瞧花姑娘的神色,可不像是会妥协改过的样子,倒像是要吃了白小姐一般。依我看,不如就让花姑娘当着众人的面发个毒誓,倘若她再继续加害白小姐,就让她……就让她永远得不到男人的爱好了!白小姐,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玉凌子一时语塞,话音一转道:“白小姐,隐娘做错事,是在下教徒无方。请你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吧,老夫可以保证,她日后不会再来为难白小姐。” 白夕羽冷笑:“玉前辈,你不妨问问令徒,在她准备对我下毒的时候,她可曾想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在这时,马车内的玉凌子开口:“圣使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难道在他眼里,她真的如此无足轻重? 他这是要她死吗? “圣使大人!” 花隐娘脚下踉跄,手心一阵发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花隐娘将最后的希望寄予圣使大人身上,不料,等来的却是他淡然却冰冷的话语:“把袋里的水喝了。”他甚至连正眼也不吝惜给她一眼。 “圣使大人,你听我解释……” 看不清她的神色,但花隐娘知道,她此刻的嘴角一定挂着无情的嘲笑。 她回头,看向白夕羽,她背对着她,坐在了圣使大人的身旁。 花隐娘的手抖动起来,立刻察觉到不妙,中计了! 唰地一下拉开撤帘,却发现玉凌子好端端地打坐在那里,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 花隐娘二话不说,立刻起身朝马车方向跑去,一边大声喊:“师父,水里有毒,快把解药服下!” 白夕羽:“是啊,难道不能喝吗?” 花隐娘脸色立刻大变:“你说什么?你把水给我师父喝了?” 白夕羽故作懊恼地一拍大腿:“花姐姐说的有道理,可是我刚才已经把水送去给玉前辈喝了,万一他喝了拉肚子可怎么办?” 说着,从手下处接过自己的水袋,递给慕容青峰,后者眉头微微一蹙,继续看戏。 花隐娘欲言又止:“溪、溪里的水不干净,圣使大人还是喝我的水吧,我的水是从乐仙居带来的,绝对没问题。” 白夕羽盯住她,步步逼问:“为什么不要喝?花姐姐,你自己不喜欢喝,也不能阻止别人喝吧?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打来的水……” “不要——不要喝!”花隐娘连忙阻止。 慕容青峰眉梢轻轻一挑,没有立即接过,方才二女之间的互动,引起了他的怀疑,他有种感觉,这水袋里的东西一定有问题,但沉吟过后,他还是伸手去接了过来。 水袋转向了慕容青峰,白夕羽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白夕羽没事人般,捡起水袋,拿帕子擦了擦:“花姐姐不喝,我也不勉强了。圣使大人,不如你喝点吧?” 其余人看着二女之间的互动,十分诧异。 她用力过猛,将水袋推落在地。 看着白夕羽把水袋递过来,花隐娘下意识地伸手挡开:“不用,我一点都不渴!” 白夕羽故意重咬“心虚”二字,花隐娘面色不豫,欲发作,白夕羽话音一转,又说道:“花姐姐,这溪里的水真是甜啊,你要不要尝一尝?” “不对吧,我看你的样子,分明就是有点虚,至于是肾虚、脾虚还是……心虚,这我就不好判断了。” 花隐娘面部僵硬:“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白夕羽噙着一抹浅笑,迈步走向花隐娘:“花姐姐,你没事吧?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花隐娘紧张等待消息,却迟迟不见手下归来,反而看到白夕羽带着水袋平安归来,她心下顿觉不妙。 花隐娘啊花隐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要和我过不去,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出手反击了! 水里有毒! 白夕羽喝水的动作一顿,恍然间明白了什么,眼底掠过杀气。 举起水袋,刚要喝水,忽然听到小九嗷嗷叫了起来。 白夕羽则弯下身来,拿水袋打水,都说山溪的水最是甜人,她先来尝上一口。 躲在她怀里的小九,有些按耐不住地跳了下去,跑去溪里喝水。 月色下,溪水湍湍,别有一番韵味。 但出乎她的意料,直到她来到溪边,也不见对方出手偷袭,不禁有些奇怪。 情之一物啊,真是磨人! 白夕羽没有想到,她居然为了慕容青峰,想要杀她。 白夕羽拿着水袋前往寻找水源,远远的,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暗暗留心,此刻队伍里面,对她怀有敌意,想要杀她的人,恐怕只有她了…… 花隐娘钻出马车,远远的,看到白夕羽独自一人朝林子深处走去,她眼底寒光一凛,冲手下招了招手,眼神示意她跟上白夕羽。 玉凌子摇头叹息,不再继续搭话。 “师父,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她勾引圣使大人?” 现在圣使大人对白夕羽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不但和她同坐一辆马车,还会主动把吃的给她,就连圣使大人看向白夕羽的眼神都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温柔,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征兆。 玉凌子的话,直戳花隐娘的内心,这正是她所担忧的。 玉凌子吃鱼的动作一顿,意味深长地看向她:“隐娘,你还没看清形势吗?现在不让她走的人不是为师,而是圣使大人。” “师父,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您,就没有必要再留着那位白姑娘了,不如把她丢下吧?” 马车内,花隐娘将烤鱼给了玉凌子之后,越想越不甘。 “是。”花隐娘微微低首,将所有不快的情绪,全部掩藏在了眼底。 慕容青峰没有在意,收回烤鱼,递还给花隐娘:“拿去给玉长老吧。” “我不要,鱼刺太多太麻烦。” 花隐娘的脸色顿时沉下,更令她气恼的是,白夕羽拒绝了。 “你先吃。” 慕容青峰接过,花隐娘满怀窃喜,忽然,看到慕容青峰手腕一转,将烤鱼递给了白夕羽。 一条烤鱼新鲜出炉,花隐娘欣喜地将它递到慕容青峰面前:“圣使大人,鱼可以吃了。” 篝火冉冉升起,猎物架在了火上炙烤。 天色将暗,附近没有客栈,一行人只好在路旁野营休息。 第四十三章 变态的凤凰门 进入客栈,耳边的嘈杂之音更甚,十之八九的座位都已坐满了客人。 花隐娘早早找好了座位,冲他们招手。 白夕羽跟在慕容青峰身后,快要临近座位的时候,忽然人群中冲出一人,远远地朝她打招呼。 “七小姐!好久不见,你居然来了西秦国?” 白夕羽定睛一看,是位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满面笑容地冲她打招呼。 她们认识吗? 白夕羽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记忆,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听对方继续说道:“神武侯近来可好?你可是神武侯最宠爱的七小姐,他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来到西秦国,还是……” 年轻女子左右顾盼状,故意压低声音:“还是侯爷也来了?这是要乔妆暗访西秦国?” 她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四周围的人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四下里忽然骚动起来,一道道带着敌意的目光投向白夕羽。 白夕羽内心一惊,忽然明白过来,这里是西秦国,西秦国最大的敌人是南楚国,可确切来说,是南楚国的统帅神武侯,也就是她的父亲! 神武侯的女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西秦国边境,究竟是何意图,有什么秘密任务,太引人遐想了。 白夕羽犀利的目光扫向年轻女子,这人分明是冲她来的,这是要给她下套,置她于死地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年轻女子不但不惧,反而更大声说道:“七小姐可真了不得!不但是南楚国的战神神武侯最宠爱的女儿,南楚国的太子和靖亲王殿下,也为了你斗得你死我活,身为女人,我真羡慕得紧呢。” 话音落,四下里的客人们议论纷纷起来。 “原来她是我们西秦国死对头神武侯的女儿!” “她突然来到西秦国,肯定没安好心,是来做奸细的吧?” “只要把她抓起来,神武侯肯定会乖乖就范,到时候咱们西秦国的军队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对,把她抓起来!” “把她抓起来!” “……” 议论声慢慢化作了统一的口号,所有人都齐声高呼“把她抓起来”,局势忽然失去控制,一发不可收拾。 白夕羽发现了,在这些人当中分明散布着混水摸鱼之辈,正是他们的挑唆和起哄,才导致现在的后果。 但她现在更想弄明白的是,究竟是谁在背后主导这场戏? 这分明是一场有预谋的戏,就等着她来入套。 会是花隐娘吗? 白夕羽侧首望向她,花隐娘也在望着她,眼里却是担忧。 再看慕容青峰,他从容坐在了座位上,仿佛此刻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对他没有丝毫的影响。 应该也不是他! 那会是谁呢? 对她的身份背景了解得如此透彻,而且还深知她和太子、靖亲王之间的恩怨,再加上刚才在门口看到的春秋门的高手,难道说……是她?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客栈的女掌柜穿过人群,朝她走来:“这位姑娘,看样子,小店是容不下您这样的大人物了,还是请你离开吧!” 第一次碰上住店被人驱赶,白夕羽哭笑不得。 “我想请问在座的各位,你们今日聚集在此,是为了两国的战争,还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八音盛会?如果是为了两国的战争,那么你们驱逐我,我无话可说,但如果是为了八音盛会而来,音乐是无国界的,只有谁的音乐更真诚更能打动人之分,所以,你们不应该驱逐我。” 方才环扫了一圈,每张桌子坐的人,三三俩俩都带有乐器,显然是奔着八音盛会去的,因为这里是去往昆仑仙境的必经之路,所以聚集在此的大部分人是西秦国人,但也有少部分是从别国来的。 再说了,对于舞弄乐器的人来说,很少有人会去关心政治,若不是背后之人的挑唆,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你究竟是谁的女儿,什么身份。 白夕羽此话一出,先前驱逐的声音,果然减弱了不少,但依然有好事之徒继续煽动。 “不要听她的,她就是个奸细!一个侯爷的女儿,居然妄图混入八音盛会,肯定没安好心,大家千万不要上她的当!”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听得出来,对方有意压着自己的嗓音,不让人听出她的真实声音来。 尽管如此,白夕羽还是第一时间辨认出了对方的声音,事实上,刚才在门外看到那些春秋门高手的时候,她就应该猜到了。 这世上,这么恨她,想要她死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李碧华! 没想到放过她一次,她还是不知悔改,继续和她作对…… “阿紫姐姐,去把她给我揪出来——” 紫色的流光一划而过,还没等大家看清楚反应过来,就听到二楼包厢内,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下一刻,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袍的女子从包厢窗口处破窗而出,腰间的翠玉环佩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此人正是李碧华! 李碧华踉跄了两下,才险险站住,目露慌张。 “果然是你!”白夕羽冷笑。 李碧华稳住心神,厉目射向白夕羽:“白夕羽,你别得意!这里可不是临渊城,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在她说出“白夕羽”三个字的瞬间,白夕羽心头猛然一跳,下意识的扭头看向慕容青峰,不出所料,原本淡然从容、事不关己的慕容青峰,蓦的抬了下眉头,朝她方向望来。 白夕羽心神一阵紊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她刚刚喊你什么?”慕容青峰起身,一步步迈近白夕羽。 白夕羽迟疑着不语,李碧华瞧出了些许端倪,替她答道:“白夕羽,她叫白夕羽!神武侯府的七小姐!” 慕容青峰:“哪个夕,哪个羽?” 李碧华见他如此在意白夕羽的名字,更觉得意:“自然是七夕的夕,羽毛的羽。” “白夕羽,夕羽,夕羽,小夕……”慕容青峰的眼神虚化,嘴里不住默念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隔绝于世,神秘莫测。 听到“小夕”二字,白夕羽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下,回想起在水静庵第一次见面时,他问她的名字,她告诉他,她叫宫夕羽,家里人都喊她阿羽。他说,那他一定要喊不一样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称呼,不如就叫小夕吧。 “小夕,小夕,小夕……” 无数次,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盘旋,她觉得很甜蜜很亲切,可如今全部都成了梦魇。 这个称呼,像一根根的刺扎进她的心里,鲜血淋漓。 突然,慕容青峰猛然抬头,如电的目光射入白夕羽的眼底,一把抓住白夕羽的手腕:“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手腕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白夕羽眉头皱紧:“我没有骗你啊!我是叫白夕羽,只是我不喜欢中间这个夕字,所以才告诉你,我叫白羽。难道,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慕容青峰一愣,有些回神,是啊,就算是有同样的名字,那又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他会这么紧张呢? 抓着白夕羽的手腕的手慢慢松开了,慕容青峰眼神继续在白夕羽的脸上游离着,想要透过她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毫无所获。 李碧华奇怪地看着二人的反应,误以为慕容青峰对白夕羽有意思,但遭受了她的欺骗,于是她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这位公子,你千万别相信她的话!她对男人最有一套了,先是千方百计利用神武侯的身份和职权,不顾靖亲王已经有了未婚妻,强行拆散他们,嫁给了靖亲王,后来看靖亲王不得势,她又费尽心机去勾引太子。听说,太子为了她,和靖亲王斗得你死我活,终于成功让她和靖亲王和离。下一步,她的计划,应该就是怎么爬上太子的床,成为太子妃了。” 李碧华虽然离开了临渊城,但她一直派人盯着那边的动静,就在昨天,她得知靖亲王和王妃正式和离了,可是她内心并没有一丝快感,相反,她心中的恨意更浓了,不止恨破坏她姻缘的白夕羽,更恨冷酷无情的端木颜。 她最年轻最美好的时光,都耽误在了端木颜的身上,然而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相反,她的自尊被一点点地践踏,她恨啊! 顺便查探到白夕羽即将来到良城,她早早就设下了圈套,就等着她来钻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过没关系,她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而已…… 李碧华的话说完,从二楼另一个包厢处,传出一个很不和谐的瓷片碎裂的声音。 有人推开了窗户,露出一张清秀的女人的脸庞,对着下面说道:“那位姑娘,我家长老要我问你,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可都属实?” 李碧华嘴角暗暗一勾,鱼饵终于上钩了,不妄她耗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自然是真的!如果姑娘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临渊城打听打听,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我有必要说谎造假吗?” 李碧华忽然掩泪而泣,哀戚道:“不怕你们笑话,我就是靖亲王曾经的未婚妻,就是因为白夕羽,我和靖亲王才不得不劳燕分飞,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但我以为她是真心喜欢王爷,我也只好选择祝福他们,可谁知道白夕羽根本不爱王爷,她不过是想借着王爷的权势,等日后王爷登上皇位,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成为皇后。其心可诛!倘若当初我知道她怀的是这样的心思,我是万万不可能轻易退出的……” 李碧华一边啜泣一边诉说,将演技发挥到了百分百,闻者皆悯。 白夕羽心底暗笑,她说怎么李碧华这么轻易就暴露自己了,原来她另有目的!那个包厢里的人,才是她真正的目标吧? 只是她很好奇,那个包厢里的人,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对于李碧华的话,这么在意? “太过分了!这世上居然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楼上的女子愤怒不已,转头对身后的主人道,“长老,您都听到了吧?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活在世上,简直是给我们女人蒙羞。长老,下飞凰令吧!” 女子的话,像是一块巨石落入湖心,激起千层浪! 四周围再次轰然骚动起来。 “飞凰令?难道是六大宗门之一的凤凰门?” “飞凰令一出,目标对象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绝对逃不过追杀。直到目标对象被杀,飞凰令才会失效……” “听说凤凰门一派全部都是女子,向来以树立天下女子典范为己任,最痛恨行为不检点的女子!那些在外偷汉的、抛夫弃子的、不孝顺不供养公婆的,但凡被凤凰门查到,全部都没有好下场的!” “这位七小姐做出这么多不守妇道的事情来,正好触犯了凤凰门的宗旨,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不止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站在白夕羽身旁的凤无邪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糟了,这次你是真的栽了!李碧华这一招棋下得太狠了!” 白夕羽对于凤凰门的事所知不多,好奇道:“这个凤凰门到底是什么来头?闲事也管得够宽的!” 凤无邪冲她比划着嘘声:“你小声点!等你见识到凤凰门那些老巫婆的厉害,你就不敢这么说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有那么些女人,因为长期没有男人的滋润,会变得很变态!” 第四十四章 尊严不容践踏 她的亲人,不容诋毁! 尊严,不容践踏! 所以,她要反击,哪怕对方再强大,她也要逆流而上,挑战对方! 可是,偏偏他们把她的父亲神武侯拉了进来,对他进行诋毁,这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或许,她应该忍耐,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委屈求全! 怒的是,这些人一个两个,居然都骑到自己的头上来,任意地践踏。 恼的是,自己居然要让自己的仇人来保护。 白夕羽恼了,怒了。 “不是不服气,而且我的气还没撒,你们……一个都不许走!” 西陵贞微微一愣,旋即放声大笑:“怎么?老妇放你一马,你还不肯服气?” “你们把我当作什么人?是你们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吗?” 西陵贞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白夕羽,却见白夕羽缓缓抬起了下巴,一双闪烁着钻石般亮光的星眸忽然亮得惊人,从白夕羽的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然的笑。 西陵贞冲慕容青峰微微颔了颔首,就要转身迈步离开,忽然,一直保持沉默的白夕羽开口:“慢着!” “圣使大人,老妇还有其他事,先行告辞!” 或许,正是因为他看不透,所以他才要留下她,慢慢来将她看穿看透看清楚。 他愈加看不透她了。 她到底是谁? 捕捉到白夕羽嘴角明显的嘲讽,慕容青峰眼角一缩,疑心更重了,这个女人从见到他开始,就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随后又想刺杀于他,更重要的是,她的名字居然和她一模一样,只是姓氏不同…… 一个心狠手辣、杀人无数的人,成了美名远播的圣人,而她这个苦主,倒成了破坏他英名的恶人了。 这世界莫非是是非黑白颠倒了么? 西陵贞苦口婆心相劝,落入白夕羽的耳中,简直是最好笑的笑话。 出乎她意料的是,西陵贞突然冲她一记冷瞪,厉声喝道:“闭嘴!你懂什么?圣使大人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打主意的?圣使大人,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妇暂不与这丫头计较,但老妇劝你,千万莫要与这丫头为伍,免得她坏了你的一世英名!” 李碧华的美目之中流露出毒蛇一般的阴鸷,好像下一刻就要将白夕羽凌迟。 李碧华见状况不对,立刻又挑唆道:“西陵前辈,管他什么圣使不圣使,现在他们可是在西秦国的地界,有三皇子在此坐镇,晾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浪来,再说了,咱们人多势众,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西陵贞上下打量着慕容青峰,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难道,你就是那位……离开凤凰门的时候,门主曾经和我提起过你,没想到,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神音门?”听到这三个字,西陵贞的脸色顿时难看极了,“圣使大人?” “区区凤凰门的长老,也敢在我们圣使大人面前放肆?你可知道得罪我们神音门,又是什么下场?”花隐娘道。 这时,花隐娘带着手下众人,也齐齐拔出剑来,与对方相对而峙。 话音落,西陵贞的手下齐齐拔剑,逼向慕容青峰。 西陵贞神色大变,怒目瞪向慕容青峰:“你是什么人?竟敢毁了飞凰令?你知道得罪我们凤凰门的下场吗?” 轻描淡写的语调,慕容青峰神情自若地把玩着手里的令牌,忽然两指轻轻一用力,令牌应声碎裂。 “她的命,是我的!” 内心里却是满满的排斥,白夕羽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分不清是恨意还是别的什么。 这是他第二次出手帮她了。 慕容青峰,又是他! 白夕羽在心底无声地默念,讶异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男人的身影。 “慕容青峰!” 红色的令牌破空而出,对着白夕羽的面门飞来,白夕羽双瞳一缩,迈步向后退去,忽然,眼前一道黑影忽至,挡在了她的面前,仅以两根手指,稳稳接住了飞凰令! 再次高举手中的飞凰令,西陵贞面目狰狞:“飞凰令一出,便如催命符至!白夕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凤凰门的诛杀目标!” 可偏偏西陵贞高高在上惯了,只听得进去别人的奉承,根本瞧不出什么阴谋诡计来,经李碧华一挑唆,她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赤果果的挑唆! 李碧华故作惊吓地往后躲,躲到西陵贞的身后:“白夕羽,别人都怕你的父亲,但西陵前辈不怕!就算今天杀了你,你父亲也奈何不得西陵前辈!” 白夕羽凌厉的目光扫向李碧华,杀机毕露:“李碧华,你信口雌黄!我真后悔当日放了你一条生路……” “他敢?”西陵贞一掌拍飞了一扇窗户,气得头顶生烟,一跃从窗口跳下,落到白夕羽面前,怒喝道,“神武侯,白英,我凤凰门与你誓不两立!” 一边说,李碧华一边观察西陵贞的神色,发现她面部肌肉抖动,有暴走的迹象,她立刻又添一把火道:“他还说,等哪一天他攻下了凤凰山,必定要把凤凰门的这些老处女统统流放,充当军妓,给他的手下将士们好好享用享用!” 看到西陵贞和三皇子同时露出怒容,李碧华心底暗笑,表面依然装作义愤填膺状:“白夕羽,你诋毁我、损我名声也就罢了,你居然敢对三皇子殿下和西陵前辈无礼,你简直太目中无人了!西陵前辈,你看到了,她仗着自己的父亲是神武侯,就无法无天,当年硬生生地拆散了我和靖亲王,毁了我们的姻缘。如今面对前辈您,她还是这样肆无忌惮,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不过,这也难怪,早就听人说,神武侯曾经放言,生平最瞧不起的就是凤凰门那些假正经的老处女……” 她这番话,简直是点响了连环炮,一下子同时把三个人给得罪了。 “前辈,既然你看我不顺眼,想要对付我,直接一点好了,何必找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对质呢?她随便找个什么皇子来,动动嘴皮子,就算是真相坐实了,那我要是也找个什么阿猫阿狗来,说她破坏别人夫妻感情,是不折不扣的狐狸精,你也就相信了?” 白夕羽算是看透了,这些人摆明了,是要联合起来对付她,就算她说破了天,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既然如此,她何必再跟他们浪费口舌? 西陵贞:“怎么?你不服?” 白夕羽闻言,冷不丁地嗤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姬若痕点点头:“全部属实。” 西陵贞冷哼:“这么说,碧华仙子方才所言,全部属实?” 姬若痕目光一转,看向白夕羽,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悠悠开口说道:“谈不上证人!只不过前些日子途径临渊城,恰好听到了些街头巷尾的传闻……” “无妨无妨!不过,刚刚碧华仙子说,你可以为她作证?” “晚辈不才,正是西秦国的三皇子,因有要事在身,所以不便以真容相见,还望前辈见谅。”姬若痕大方得体的举止,博得西陵贞的好感。 白夕羽暗暗点头,难怪她觉得三皇子的长相和他的气质明显不搭,原来是易容的缘故。 “他易容了。”凤无邪来到白夕羽身畔,小声说道。 白夕羽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三皇子,说实话,他的长相非常普通,丢入大街,未必有人能认得出来,但奇怪的是,如此普通的长相,却有着非凡的尊贵气度,藏不住的王者之气! 底下的人听闻是三皇子,纷纷低首垂目。 西陵贞闻言,眼睛微亮:“你是西秦国的三皇子?” 话音落,包厢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抬头仰望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个男人走到了窗边,朝隔壁的西陵贞拱了拱手:“晚辈姬若痕,拜见前辈。” 白夕羽眉头略微一皱,就见李碧华冲二楼西陵贞隔壁的包厢喊道:“三皇子殿下,西陵前辈不相信我的话,看来得劳烦你来为我作证了。” 李碧华眼神微闪了下,却镇定自若,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看向白夕羽:“你一定以为我拿不出证据吧?不错,我是没有证据,但……我有证人!” 西陵贞忽然问李碧华。 “我问你,刚刚你说的话,有什么证据证明它是真的?” 也对,不能单凭片面之词…… 西陵贞因她的话,微微一愣,有所迟疑。 “等一下!”白夕羽及时出口阻拦,“前辈,方才李碧华所说的话,不过是片面之词,事实真相究竟如何,难道前辈您不应该先调查清楚吗?” 她的手中忽然多出一块红色令牌,就要丢出—— 这时,西陵贞再次说道:“老妇与你们凤家的家主有些渊源,方才的事,暂时不与你计较,但这个女人……她如此不守妇道,败坏我们女人的名声,老妇绝对饶不了她!老妇要代替天下女人,除去这个害群之马!” 花隐娘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圣使大人,眼神带着明显的询问,后者却似乎并不在意凤无邪的身份,相反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夕羽,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尤其吃惊的是花隐娘一行人,如此一个大咖却一直不声不响地跟在他们的队伍中间,他到底怀的什么心思,打的什么主意,实在是太可疑了。 此刻,凤家的小少主就站在众人面前,而且如此低调,不由地令人匪夷所思。 看到凤无邪笑眯眯地点头,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但更多的是敬仰和向往,凤家乃是一个神秘的庞大家族,家族势力遍布云川大陆,但凡听到这个姓氏,人们都会打一个激灵,要么是出于恐惧,要么是出于兴奋。 西陵贞惊讶:“哦?是你爷爷?这么说来,你是凤家的小少主?” 凤无邪:“回前辈的话,他是我爷爷。” 西陵贞经他一吹捧,面色顿时好转了些:“算你有点见识!你与凤家家主是什么关系?” 凤无邪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施展了一招半式,居然就被对方瞧出了家世背景,些许惊诧之后,很快恢复了他往日里的嘻皮笑脸:“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前辈一定是西陵家族的高手吧?凤凰门的高手虽多,但能凭借一招一式就准确说出晚辈招式来历的人,非西陵家族的高手莫属!” “凤家的人?小子,我差点看走了眼!没想到凤家的人居然也出现在良城?” 此时,水绿的绸带已被二楼的主人收回,窗口处走出一名中年女子,鬓发处已见花白,但容貌依然隽秀,风韵犹存,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分冷冽和肃冷。 摇了摇头,白夕羽闪身避开了他,轻盈落地。 耳畔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白夕羽回头,发现是慕容青峰托住了她的腰,此刻正低头看着她,眼神轻柔深邃。 “没事吧?” 凤无邪则比她好些,敏捷的身形,自己躲过了绸带的二次攻击。 白夕羽的身子向后倒飞,半空中,身后有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她的腰,一股玄力自他手掌送入她的腰际,随后从她整个身体穿透而过,震开了再次攻击而来的绸带。 谁知那绸带像长了眼睛般,忽然如游蛇摆动,一头甩向凤无邪,一头甩向白夕羽,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快太迅猛,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双双中招。 凤无邪和白夕羽双双一惊,各自退开。 一条水绿的绸带从窗口飞射而出,无限延展,击向凤无邪和白夕羽二人中间! 凤无邪的声音很轻,但对于顶尖高手来说,足够听得一清二楚。二楼包厢的窗口处立刻传来一记恐怖的冷喝:“小兔崽子,你说谁变态呢?” 第四十五章 一个都不许走 凤无邪见形势不妙,抽出了腰间的软剑,前去襄助白夕羽。 凤凰门的人,居然这么不要脸,公然在天下人面前毁约,哪里还管遵不遵守约定? 形势忽然急转而下! 在她密无缝隙的音刃的攻击之下,西陵贞到处闪避,身形狼狈,其余的凤凰门的高手见状,纷纷拔剑,攻击向白夕羽。 白夕羽哪里知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一来,她想要击败西陵贞,挽回尊严,二来,她用的是音攻的指法,和平常的指法是有所不同的,而音攻往往用于应敌,因为平常有慕容青峰在,碰上强敌时,都是他来出手解决,根本无需她出手,所以基本上慕容青峰没有见过她音攻时的指法,所以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为何对他充满敌意,单单冲她这双手和这琴技,他都不能放她离开了! 慕容青峰看着白夕羽双手弹飞的样子,眼神越来越亮,越来越炙热,他此生最大的乐趣就是琴,一直想要找到一个能与他旗鼓相当的人,却是那么困难。曾经,他遇到过一个人,可惜她不在了。他以为这世上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没想到…… 花隐娘此生见过的琴师当中,除了师父和圣使大人,再没有信服过任何人,今日见识了白夕羽的真正琴技,忽然觉得师父的琴技,和她相比,立刻逊色了几分,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圣使大人的琴技和指法,能和她相比拟了。 外行人看热闹,只有内行人才看得出白夕羽这手指法的造诣,究竟有多深厚! “前辈,现在还不到十招呢,您就已经还击了。这样算不算是出尔反尔呢?”白夕羽邪魅地勾唇,双手十指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琴音如波涛骇浪,席卷着整个客栈大堂,无处不在,无处不到。 底下的人却遭殃了,受余波的震荡影响,四处逃窜。 玄力和音刃剧烈地碰撞,瞬间炸裂,又瞬间化为乌有。 砰! 西陵贞倒吸一口凉气,口中威吼,竟是使出了六成的掌力! 忽然,由音刃形成的巨剑,发生了变化,由一化二,由二化四,最后化作八柄细剑,排列成八卦阵法,轰然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西陵贞双瞳一缩,两掌同时拍出。 “长老,小心啊!”凤凰门的高手见状,也不由地惊怔,没想到白夕羽居然深藏不露,为长老捏了把冷汗。 在他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巨剑调转了剑头,朝西陵贞飞去! 在场的众人仰头凝望着,情不自禁发出叹息。 霎时间,一道道的音刃,像受了召唤般,凝聚成一股巨大的一团,接着不断变换成形,渐渐的,化作一把无形的巨剑! “好戏还在后头呢!”白夕羽飞身一跃,来到二楼栏杆处,忽然双腿盘膝,坐在了栏杆上,把琴置于双腿上,两只手快速地拨弹起来。 “臭丫头,没想到你还藏了一手!” 西陵贞贪婪的神色还没收起,下一秒立刻转为肃冷,身子原地飞旋而起,但还是很轻松地躲过了音刃的攻击。 凌厉的音刃,一片接着一片,像世间最锋利的刀片,划破虚空,射向西陵贞! 一出手就是杀招! “是吗?”白夕羽的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她突然单手弹奏起来。 “彩凤流光琴!传说中十大古琴之一!”西陵贞舔了舔舌头,眼里流露出贪婪,“很好,等收拾了你,你的琴就由老妇替你保管了。” 看到她手里抱着的琴,西陵贞、慕容青峰和花隐娘等好琴之人,眼睛不约而同地一亮。 白夕羽没有因为她们的话而停留,等她再次回到客栈,手里多了一架琴具,正是彩凤流光琴。 西陵贞却不屑地摇头:“她跑不了的。” 李碧华盯住了她:“前辈,她要跑——” “好!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请前辈稍等。”白夕羽说罢,迈步朝门外走去。 西陵贞:“你少废话!赶紧亮兵器吧!不要浪费老妇的宝贵时间!” 白夕羽:“那……是不是任何兵器都可以?” 西陵贞闻言,不屑地大笑:“你尽管用你的兵器!不然别人会笑话老妇胜之不武!”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用剑,单纯地靠拳脚来应战,为的就是此刻。 白夕羽叹息:“本来想单凭拳脚取胜的,看来是不可能了。前辈,你不介意我用兵器吧?” “就这点实力吗?太让老妇失望了!” 西陵贞一早就看清了她的套路,对她更加轻蔑了。 接着三招,白夕羽连续攻击,但成效依然不大。 西陵贞轻易就闪躲了过去。 前三招,白夕羽都是虚晃一下,用力不大不小。 “前辈,我们开始吧!”白夕羽及时打断了她。 李碧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试图提醒:“前辈……” 西陵贞冷哼:“老妇向来一言九鼎!少废话,赶紧开始吧!” 凤无邪:“前辈你一言九鼎,现在这么多人都听到了,都可以作证!您老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14招就14招!老妇照样收拾她!”西陵贞十分自信。 凤无邪立刻接话:“啊呀,赶紧让我算算……一个是四阶剑士,一个是剑师巅峰,啧啧,这一共差了14阶啊!前辈,待会儿你可得让白小姐14招才行!” 西陵贞冷冷一哼,不屑一顾:“老妇乃是剑师巅峰!” “西陵长老,您又是什么玄阶呢?”那人又问。 区区四阶剑士,居然敢挑战剑师巅峰的高手,无疑是以卵击石啊!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二人一搭一唱。 白夕羽直言不讳:“在下不才,不过是区区四阶剑士。” “对啊!弱者挑战强者,强者要让弱者,这是必须的,否则强者胜之不武。按照以往的江湖规矩,每相差一个玄阶,强者一方就要让对方一招。白小姐,你现在是什么等级?”凤无邪提问,他忽然有些明白白夕羽打的什么主意了,心底暗笑,他就说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脑子短路了呢? 今日,这丫头公然挑战她,理是这么个理儿,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处处透着邪性。 按照江湖规矩,确实是有这么一条,但很少有人会用到,因为根本没有人这么蠢,去公然挑战比自己高阶的高手,除非他脑子短路或者缺了根弦。 西陵贞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西陵贞伸出右掌,一股玄气立刻在她掌心处凝成漩涡,蓄势待发,这时,白夕羽忽然说道:“江湖规矩,弱者公开挑战强者时,强者须按照与弱者的等级差别,来让弱者……这就是所谓的高手风范!前辈,你觉得呢?” 西陵贞见状,面色更加难看:“臭丫头,你以为收拢人心,就能掩饰你的弱了吗?本来老妇看在圣使大人的面子上,想要放你一马,既然你自己赶着要找死,老妇就成全你!” 白夕羽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她要达到的效果,虽然在武力上她可能不及对方,但在气势上,她已经赢了一筹,但这还不是她最终的目的。 所以,一时间,白夕羽赢得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好感,纷纷为她鼓舞加油。 弱者挑战强者,需要极大的勇气,而人们往往会同情弱者,更欣赏这份勇气。 有人起身,冲她做了个深揖,有人鼓掌喝彩…… “白小姐,虽然你是敌国侯爷的千金,但也请收下我对你的敬意!”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勇士的精神!” “白小姐,好样的!” 话音落,四下里立刻响起了喝彩声。 白夕羽没有理会众人,带着轻蔑的笑,注视着西陵贞:“你是前辈,在你面前,晚辈自然不敢放肆!我自知武功低微,不及前辈万分之一,前辈随便一挥挥手,就可以将我灰飞烟灭!但是你们辱及我的父亲,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明知是死路,我也要搏上一搏!” 有了这样奇怪的念头之后,再看白夕羽的侧脸,慕容青峰的眼神逐渐明朗了。 不止他吃惊,向来淡定的慕容青峰的脸上也划过一抹困惑,不明白她为什么非要鸡蛋碰石头,难道是因为……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奇异的念头,他忽然觉得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想领他的情,不想受他的庇佑! 凤无邪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白夕羽:“你疯了吗?这老巫婆的实力至少在剑师巅峰,随随便便一巴掌就能拍死你,你确定你要挑战她?” 神武侯的女儿吗?有意思! 一旁的三皇子姬若痕有趣地打量着白夕羽,他本来就是看戏的,顺便帮碧华仙子一个忙,没想到却看到如此反转有趣的一幕。 “白夕羽,这是你自找的!” 李碧华本以为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很是失望,谁知道白夕羽居然自己找死,公然挑衅西陵贞,正中她的下怀。 “你找死——”西陵贞额头青筋暴凸,咬牙切齿。 她究竟有何倚仗,才敢如此口出狂言? 居然主动向凤凰门的长老挑衅…… 疯了,她真是疯了! 客栈里一时间炸开了锅。 一个都不许走…… 第四十六章 七彩凤凰 “小夕……” 慕容青峰闻言止了步,在离白夕羽三步远的距离,定定地看着她,此刻她沉睡的样子,安静甜美,让他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另外一张脸,眼神不由地迷离深邃起来。 玉天清连忙出声阻止:“不要碰她!再过一个时辰,她会自动醒来。” 慕容青峰试图走近白夕羽。 玉天清:“这是白小姐的秘密,还是等她醒来,让她自己告诉你吧……”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容青峰看出了他的顾虑,主动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只是好奇,她一个人深夜来到树林,究竟想做什么。” 玉天清没有回答他。 慕容青峰诧异:“为什么?” 玉天清:“我用琴声将她催眠了。” 慕容青峰这会儿才将目光转向白夕羽,眉头略微一皱:“她怎么了?” “圣使大人过奖了……”玉天清笑容自若,“不知圣使大人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慕容青峰也在看着玉天清,唇角浅浅一勾,目光却是落在玉天清那双完美无瑕的手上:“原来你就是他们说的神音门第一天才——玉天清,果然拥有一双超乎常人的手。” “圣使大人,久仰!” 玉天清淡淡地微笑着,看着对面的慕容青峰,手中的指法始终没有乱。 音雪神色也跟着一凛,但明显比音禅要镇定许多:“公子,他就是神音门新推选出来的圣使大人!” 音禅低呼出声:“是他!” 终于,他从黑暗处走到了月光下,映出了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带着几分神秘和清冷。 在一片树荫处,一人踏风而来,黑色的衣袍,与黑夜融为一体,肃冷却无比飘逸。 话音落,四下里忽然狂风大作,树叶哗哗作响。 玉天清指法不乱,淡定从容:“既然来了,就请出来吧!” 四人按照不同方位,各自站立,持剑戒备。 “公子,有人来了。” 巡逻在四周的音雪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迅速向玉天清方向靠拢。 深幽的林子里,琴音不断盘旋,忽然,有飞鸟冲出了林子,翅膀扑腾的声音,清晰入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渐渐的,她进入了沉眠……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白夕羽安静地坐了下来,循着琴音,自我调息。 白夕羽刚想说些什么,玉天清的琴音忽然一转,直接转入催眠曲。 “玉公子……” 月光下,他淡泊清雅的身影,愈发的谪仙。 白夕羽心下大喜,立刻加快了步伐,果不其然,在经过一片茂密的林子之后,终于在山溪边见到了正在抚琴的玉天清。 前方,幽林深处,有轻缓的琴声徐徐传来。 她必须尽快找到玉公子,让他帮忙再次催眠蛊虫。 根据凤无邪的指示,玉公子一行人已经来到良城附近,此刻就在小树林里等她。 她独自穿行在树林里,举步维艰。 天色越来越暗,深藏在白夕羽身体内的蛊虫再次苏醒了,蠢蠢欲动。 …… 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死而复生的奇迹出现。 就算他看出些许端倪又怎么样? 白夕羽目送二人离开后,回头,蓦地对上慕容青峰充满探究的眼神,她的目光闪动了几下,坦然地回视了过去。 拱了拱手,姬若痕离开了客栈。 姬若痕将一块令牌丢给白夕羽:“多谢白小姐成全!后会有期!” 李碧华赤红着双眼,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转身,愤然跑出客栈。 白夕羽:“好吧,看在三皇子殿下的面子上,我再放她一马。不过,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李碧华,如果你继续挑衅于我,下一次就算是天皇老子为你求情,我也不可能再放过你了!你滚吧!” 算了,就再放她一马吧! 白夕羽双目炯炯地盯着李碧华,陷入思索。 还有她身上的印记…… 但李碧华…… 白夕羽目光微寒,但她不得不承认,姬若痕说的是事实,一旦她神武侯千金的身份暴露,她在西秦国将寸步难行。 姬若痕有意强调神武侯千金的身份,意在威胁警告,提醒她,这里是西秦国的地界,就算她实力再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 “白小姐,能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放她一马?”看白夕羽在犹豫思索,他又抛出筹码道,“这样,我给你一块令牌,可以保证你在西秦国范围内畅行无阻,不会有人因为你是神武侯千金的身份而为难于你,如何?” 姬若痕皱了皱眉头,却在打量白夕羽,在心中衡量。见识了白夕羽的实力之后,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但李碧华……毕竟她的背后是春秋门。 李碧华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但她还是很硬气,不肯服软也不肯低头,忽然转头向姬若痕:“三皇子殿下,救我——” 白夕羽看着她,冷笑涟涟:“在临渊城,我曾经放过你一马,我说过,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没想到,这一次,你自己撞上门来,还妄想诬陷我,借刀杀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她必须逃! “你想怎么样?”李碧华故作镇定,内心里却是慌了,在此之前,她已经输给过白夕羽,是她的手下败将,方才见到她召唤出了七彩凤凰,她心底的震惊和恐惧无法言喻。 李碧华看见西陵贞狼狈逃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想要趁着混乱借机逃跑,没想到还是被白夕羽眼尖地发现了。 忽然又听到白夕羽的喝声,众人惊恐地停下,转头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目光落在了他们队伍后面的另外一人身上,她便是李碧华。 “站住!” 确认白夕羽是真的要放他们离开,众人不再犹豫,一窝蜂地夺门而去。 “还不快走?” 众手下面面相觑。 有句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们的长老不顾你们的死活,自己逃了,这样的人配当门派的长老吗?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究竟值不值得继续为她效命。”白夕羽悠悠说道,这些人不过是听命行事,她不想滥杀无辜,更何况,方才在危急时刻,他们没有退缩和逃走,反而舍命保他们的长老逃脱,可见是有情有义之人,她不妨做个人情,放他们一马。 那些人身上燃着的烈火也跟着消失了,一个个惊魂未定地看向白夕羽,不相信她竟然会收手,放他们一马。 白夕羽双手停下,按住琴弦,余音还在客栈大堂内缭绕,而七彩凤凰消失了。 “哼,凤凰门的长老?也不过如此!” 而剩下的众下属,根本无法抵挡七彩凤凰的金色火焰,一个个烈火焚身,悲惨哀号。 凤凰门众下属纷纷列阵,挡在了西陵贞的面前,西陵贞几乎没有半点犹豫,转身破窗而出,逃离了客栈。 “长老,快走!” 贪婪的光芒,在她眼底燃烧,然而,容不得她多想,七彩凤凰已经扑面而来。 原来,凤凰门遗失的神兽,就藏在琴里,而这把琴现在就在白夕羽的手中…… 西陵贞惊惧之余,想到的却是别的,一直听说彩凤流光琴能召唤彩凤,可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如今她亲眼见到,发现它竟然和凤凰门圣地画壁上描绘的神兽一模一样,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七彩凤凰!竟然是七彩凤凰!这可是我们凤凰门的神兽,怎么会附身在琴里?” 那人一沾染到金色的火焰,浑身瞬间被点燃,惨叫哀号的声音,传入人们的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西陵贞面色煞白,随手抓起一人,朝七彩凤凰方向丢去! 七彩凤凰竟是听懂了她的话,在她的命令之下,身形蓦然变大了数倍,浑身的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人性化的面孔迸射出了杀气,向上飞升一段距离后,忽然俯冲而下,直奔西陵贞! “去吧,收拾那个老妖婆!” 且看看它的威力,究竟如何! 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这只七彩凤凰,应该就是彩凤流光琴的琴婚了! 原来,必须将彩凤流光琴弹到极致,才有可能招唤出七彩凤凰。 自她手握彩凤流光琴,一直听说凤凰于飞的传说,但还是头一次真正见到彩凤的真容! 同样惊叹的,还有白夕羽。 众人口中不由地发出惊叹。 七彩的羽毛,金色的光晕,慑人心魂! 再下一秒,一只似鸟非鸟似凤非凤的飞兽,一飞冲天。 自琴弦之上,忽然爆射出一道七彩的神光,惊心动魄的色彩和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 下一幕,更为惊人的事发生了。 人们捂着双耳,惊骇地看见,白夕羽的双手像是化作了千手观音,在琴弦上乱舞。 整个客栈大堂充斥着琴声,仿佛欲冲破屋顶,直抵云霄! 铮铮铮铮铮铮铮…… 他们或许不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遇强则强!越是有压力,她的潜力就越能发挥到极致! 白夕羽丝毫不惧,嘴角泛起冷咧的笑。 刀光剑影! 杀机四伏。 第四十七章 月下美人1 白夕羽醒来时,发现自己依然躺在林子里,只是玉天清和音雪等人不见了。 揉揉眉心,白夕羽觉得有些头疼。 恍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声音有些熟悉,出于好奇,她连忙循着声音走过去,一探究竟。 月光下,溪水边,站着两名男子,同样墨色的衣袍,却穿出了不一样的风韵,一个冷峻刚毅,一个儒雅飘逸。 白夕羽一步步走近,认出了二人,他们正是慕容青峰和归海流枫。 他们……居然是认识的! 白夕羽被这个认知震住了。 他们两个都是她在龙华墟境时认识的人,可现如今都来到了这里,但真正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们居然是相识的! 怎么可能? “师兄,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说话的是归海流枫,依然是清冷的声音,但多了几分温度。 白夕羽捂住自己的嘴,背靠在了树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师兄? 他们竟然是师兄弟的关系! 归海流枫是夜帝的三个徒弟之一,慕容青峰是他的师兄,难道说,慕容青峰也是夜帝的徒弟? 一瞬间,那些萦绕在她心头,一直没有解开的谜团,忽然之间豁然开朗了。 白夕羽的心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双拳握紧。 这不可能! 她不相信…… 还记得那年冬天的水静庵之约,她原本是要去见归海流枫的,可是他没有来,误打误撞,遇见了慕容青峰,从此结下一段孽缘。 难道说,从他们第一次在水静庵相遇开始,就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而这个局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大哥? “师弟,你没忘记,你离开龙华墟境的时候,师父和你说过的话吧?”慕容青峰道。 白夕羽连忙竖起耳朵聆听。 “自然没有忘记!师父说过,想要重回师门,就必须替他老人家做三件让他满意的事,否则的话,永远也别想重返师门。” “当初你为了一个女人,不惜违背师父他老人家的命令,被逐出师门,流放到云川大陆来……你有后悔过吗?” 归海流枫没有丝毫的犹豫:“不,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师父让我做的那件事,我做不到!” 慕容青峰笑着摇头,伸手拍拍归海流枫的肩头:“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太天真。” 归海流枫一笑置之:“师兄,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慕容青峰脸上的表情微收,郑重其事道:“你可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归海流枫不解地看向他。 慕容青峰:“师父他老人家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得到传说中的上古第一神器——羲皇琴!” “羲皇琴?”归海流枫诧异,“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师父说起过?” “你向来沉默寡言,跟师父相处时,除了修炼习武,便不再有其他的话题,师父又岂会有机会告诉你这些?” 归海流枫苦笑:“是啊,在师门当中,除了师兄你,我很少与人聊修炼之外的事。也只有师兄你,有耐心听我讲那些枯燥乏味的事。” “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慕容青峰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话说回来,这次我找你来,其实就是想让你帮我一起完成师父的心愿!” “你想让我帮你一起找羲皇琴?” 慕容青峰摇头:“羲皇琴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但我相信,它早晚有一天会重出江湖,不过,据我所知,羲皇琴有六根琴弦因种种原因,被分别存放在了六个不同的地方,其中有一根就在昆仑仙境。” “明白了,你想让我帮你找到昆仑仙境里面的琴弦。” 慕容青峰点头:“在我们师兄弟三人之中,你的武力是最高的,而且曾经去过玲珑仙府。听说昆仑仙境和玲珑仙府的地形很相似,如果有你助我一臂之力,相信一定可以马到功成!” “师兄有命,我必当竭尽全力!” 忽然,从远处传来细碎的声响,归海流枫右耳一动,立刻察觉到了。 “谁?” 他的身形一晃,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远处。 当冰冷的剑峰,架在白夕羽脖子的刹那,白夕羽却是前所未有的镇定,甚至她的眼睛里燃着一丝怒火。 “羽……” 一只手掩住了归海流枫的嘴,将“弟”字淹没在了归海流枫的喉中。 “请叫我白小姐。” 白夕羽的语调清冷,目光寒锐。 归海流枫目光微闪,不解地看着她。 在他的身后,慕容青峰走了过来,狐疑地打量着二人:“师弟,你们认识?” 白夕羽收回手,抢先开口:“有过一面之缘,是吧?归海公子?” 归海流枫也收回了剑,定定地看着她,困惑、不解。 慕容青峰左右看着二人,心中的疑团更大:“师弟,是吗?” 归海流枫看到白夕羽朝他递来的眼神暗示,轻轻点了点头:“是,在临渊城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这倒奇了!师弟向来不与陌生人亲近,哪怕是天下第一美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看对方一眼,怎么我看师弟对白小姐的印象格外深刻呢?” 慕容青峰淡淡地笑着,眼神看似温和,却犀利毒辣,不放过任何的细枝末节。 归海流枫只静静地看着白夕羽,保持沉默。 白夕羽开口道:“传闻神音门的圣使大人神秘莫测,生人勿近,怎么也对我这样的小人物的事格外关注,观察入微呢?” 一记漂亮的反击,令慕容青峰哑口无言。 “时间不早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客栈了。” 白夕羽转身离开,双拳在袖中紧紧攥起。 …… 客栈厢房。 白夕羽和衣而眠,但没有睡着,她在等人。 叩叩。 听到敲门声,她知道她要等的人来了。 “进来吧。”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来的是归海流枫。 “羽弟!” 白夕羽冲他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走过去关上房门。 “羽弟,发生什么事了?你刚刚为何……” 白夕羽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归海流枫,认真问道:“大哥,我要你发誓,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谎话,也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我的事。” 归海流枫一愣,有些恍惚:“为什么?” 白夕羽:“你先别管,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你就发誓。如果你发誓,我就相信你。” “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谎话,没有对你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归海流枫的眼神闪烁,陷入挣扎。 白夕羽心下一紧:“难道,大哥真的做过?” 归海流枫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她:“我……” 白夕羽催促:“大哥,你倒是说啊!” 归海流枫俊美的脸庞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尴尬地望向白夕羽:“羽弟,对不起,其实有一件事,我……我的确隐瞒了你。” “原来你真的骗了我……这么说,你和他从一开始就联起手来骗我?”白夕羽的面色乍冷,连续向后倒退,她的双手冰冷,不住地颤抖。 原来这件事他真的有份…… “联手?”归海流枫一愣,不明所以,“我和谁联手?” 白夕羽却背转身去,不愿意再听他的说辞:“你走!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归海流枫震惊:“羽弟!” 白夕羽冰冷的话语道:“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羽弟,请叫我白小姐。” 望着她冰冷的背影,归海流枫身体的血液瞬间倒流,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可是想到那件事,他的手微微颤抖,不自觉地又收了回来。 “羽弟,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你是不可能原谅我的。但不管怎么样,我会一直守护着你,来恕我所有的罪过。” 白夕羽还是没有回头,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归海流枫难过地转身,开门离开。 直到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白夕羽双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没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白夕羽冲着外面喊:“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门外静默了片刻,传来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白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房间的房钱是我付的,你确定要走的人是我,不是你?” 听到是慕容青峰的声音,白夕羽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前去开门。 “夜已经很深了,圣使大人来我的房间,不觉得很不方便吗?” 慕容青峰若有所指:“我刚刚看到我的师弟从你房间走出去……” “所以呢?”白夕羽丝毫不退让。 狭长的凤目微微一眯,慕容青峰紧盯着白夕羽的脸庞,慑人的目光,嘴角的笑容却越发璀璨了 白夕羽心底发寒,她知道,慕容青峰被惹怒了。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 但又怎么样呢? 难道让她对一个杀害她全族的仇人屈服? 慕容青峰忽然掐住白夕羽的下巴,淡淡说道:“既然你听过外界对我的传闻,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我劝你不要公然挑战我的耐心!” 在白夕羽的下巴躲避开他的手之后,他又捉住了她的手:“还有你的这双手……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它也就没有再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指关节喀喀作响。 白夕羽疼得脸色发白:“你放手!” 慕容青峰浅浅一勾唇,松开了她的手,但下一刻,形势突然逆转,白夕羽不但没有抽手,反而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低头,在他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可恶!” 慕容青峰一掌震开了她,但已经迟了,一双完美如天神的手上,多了一丝瑕疵,变得不完美了。 白夕羽抹了抹嘴上的血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是最在意你的那双手吗?我就偏偏要毁了它! 不过可惜,还没等她真正用力,就被他震开了,否则的话,她非要将他的手连皮带筋一起全部咬下来! “你这个疯子!”慕容青峰看着自己的手,面色涨红。 白夕羽难得看他露出抓狂失控的神色,更为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许是她笑得太大声,惊动了其他人,花隐娘赶了过来。 “白小姐、圣使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注意到慕容青峰手上在流血,她不由地惊呼:“圣使大人,你的手——” 慕容青峰抬了抬手,阻止了她后面的话,看着白夕羽一脸张狂的笑意,他嘴角微扬:“很好,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白夕羽不屑地扬眉:“我奉陪到底!” 花隐娘左右看看二人,更加困惑了。 …… 客栈外的老柳下,归海流枫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背影孤冷寂寥。 “你走!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还有,以后不要再叫我羽弟,请叫我白小姐。” 耳边不断回响着白夕羽冰冷无情的话语…… 归海流枫幽幽抬眸,看向夜空的星辰,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那一夜,似乎也是这样的星空,这样的夜色。 他在溪水边,看到了一丝不挂、不着寸缕的羽弟…… 第四十八章 月下美人2 离水静庵之约,已经过去三个月。 因临时接到师父的命令,安排他执行任务,不得已,归海流风只能爽约。 他没想到,自己不但没能去赴约,这一走竟是三个月。 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了,决定直接找上门去。 他特意带了礼物,以及一张十分正式的拜帖,亲自来到宫家。 谁知宫家家主看了他的拜帖后,勃然大怒,宫洛羽?那不是他失踪多年的小儿子吗?失去儿子,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现在居然有人上门来找他的小儿子,这不是摆明了要戳他的痛处吗?他二话不说,立刻命人出来驱赶。 归海流风不解,于是硬闯宫家,打斗间,他错手杀死了宫家两名高手,势态一下子恶化,宫家主亲自前来迎战! 归海流风向来都是一条直肠通到底的人,不见到羽弟,他誓不罢休! 宫家主实力雄厚,归海流风锋芒正盛,二人比斗之下,各有输赢,竟是大战了上百个回合,最终两败俱伤。 宫家的二公子听闻他要找的是“宫洛羽”,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告知他可以前往水静庵找到她,这才结束了这场纷争。 当归海流风赶到水静庵时,夜已深沉,庵门紧闭谢客。无法,他只好在庵外的林子里夜宿,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吟唱的声音,不知不觉间被吸引,他循着歌声走过去,来到了溪水边。 他的双脚突然定住,像生了根,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在他的眼前,是一位妙龄少女曼妙玲珑的背影,雪白的胴体,毫无遮掩地映入他的眼帘,他忽觉窒息。 在月光的清辉下,少女玉脂般吹弹可破的肌肤,像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美得摄人神魄。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少女蓦然回首,月光下,那张熟悉而又精美绝伦的脸庞,就这么不期然地跃入归海流风的眼帘,他的心跳猛然漏跳了一拍。 “羽、羽弟……” 他的舌头莫名地打结,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美若天神下凡的少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啊——” 少女的惊叫声,让归海流风回了神,茫然失措间,他转身而逃。 自从得知他的羽弟,其实是羽妹后,归海流风整个人跟失了魂般,睁开眼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有几次出任务,一时走神,差点中剑受伤,幸好有师兄在场,帮他挡开了那一剑。 “师弟,你最近怎么回事?执行任务,有失水准啊。” 归海流风沉默不语。 慕容青峰有趣地打量着他:“是不是和你的羽弟闹别扭了?” 归海流风惊讶地看向他,没想到他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事。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慕容青峰轻轻笑道:“这没什么?如果天底下还有人能够让你皱一下眉头,恐怕就只有她了。” 归海流风向来冷峻的脸庞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知我者,师兄也。对了,师兄,上次我临时接到任务,不能前往水静庵赴约,后来师兄替我去赴约,那一次,你真的没有见到羽弟吗?” 慕容青峰的眼睑微微一缩,片刻,他微笑着摇摇头:“没有。” 归海流风纳闷:“奇怪,难道羽弟也没有赴约?还是我的信没有送到她的手里?” 慕容青峰:“那日大雪漫天,水静庵也闭门谢客了,她没有来,也不足为奇。” 归海流风失落:“也许吧……” 慕容青峰:“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归海流风迟疑片刻,还是说道:“我一直以为羽弟就是羽弟,谁知道,我近来发现她其实是名女子。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继续相处了。” “原来是这样。”慕容青峰目光微敛,忽然笑道,“师弟,你莫不是爱上她了吧?” 归海流风脸一红:“这些天,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会想到她。她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转着,挥都挥不掉,这样算不算是爱上她了呢?” 慕容青峰的眸子微闪,若有所思。 归海流风:“师兄,你爱过吗?如果爱上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慕容青峰垂目,久久地沉默,等他再次抬眸时,墨色的眸子里逸出了一丝清辉:“女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 拍拍归海流风的肩膀:“师弟,如果你真的爱上那个人,那就想办法去得到她!只有得到她,她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归海流风摇摇头:“不,她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我想要得到的是她的心。” 慕容青峰:“可是你别忘了,你和我都是夜帝的徒弟,在他们名门正派眼中,我们就是十恶不赦之人。你认为,宫家家主会心甘情愿将女儿嫁给你吗?” 归海流风神情一滞,他还清楚记得,当宫家家主认出他的剑法的时候,那仇视的眼神,刻骨铭心。他知道,他是不可能得到宫家家主认可的。再说了,他还伤了对方。 “那我该怎么办?” 慕容青峰:“把她约出来,先把你的情意告诉她,如果她也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那就直接把她留下,以后她就是我们暗夜行者的一员!” 归海流风的眼底升腾起希望的火焰。 慕容青峰:“对了,这是我上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从一位高级炼丹师的药库得来的鹿仙丹,就当作是给弟妹的见面礼吧。” 看着他递过来的锦盒,归海流风心底涌起感动:“多谢师兄。” 他从来不是矫情之人,师兄对他的好,他铭记在心,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用行动报答。 “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慕容青峰拍拍归海流风的肩头,“对了,你千万别告诉她,是我送的,她问起的时候,你就说是你送的,这样她才会对你更有好感。” “这……”归海流风迟疑,但慕容青峰已经笑着离开了。 …… 再次见到羽弟,已经是五日后的事了。 归海流风看着宫夕羽女装的背影,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那晚的画面,啪,他忽然用力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宫夕羽听到声音,回头:“大哥,你在做什么?” 归海流风内心十分愧疚:“羽弟,对不起,我……” 宫夕羽看着他紧张无措的神色,忽然扑哧一笑:“大哥,瞧你紧张的,那天的事我早就忘了。” 归海流风一愣:“你真的不怪我了?” 宫夕羽飒然笑道:“大哥又不是故意的,我为什么要怪你?不过话说回来,那天你跑了之后,再也没回来,害我等了你一天呢。” 归海流风尴尬:“我以为我冒犯了你……” 宫夕羽:“如果是其他人,我肯定挖了他的眼珠子,不过如果是大哥嘛……那就另当别论啦。” 俏皮地冲他挤挤眼:“说起来,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欺骗大哥在先,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听我二哥说,你去我家找过我,结果被我爹轰了出来,还受了伤。你现在没事了吧?” 没想到她不但不怪责他,反而还关心他的伤势,归海流风的内心一团火热。 “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伯父他……” “放心吧,我爹功力深厚,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再说了,家里还有很多丹药灵水,补补就好了。” 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归海流风哭笑不得,不由地同情起宫家主来,不过仔细一想,她之所以这么说,应该是不想让他内心负疚吧? “听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归海流风想起师兄交给他的鹿仙丹,从怀里掏了出来,“对了,这是……这是我执行任务时得来的鹿仙丹,能够帮助提升玄力,你把它服下吧。” “鹿仙丹!”宫夕羽闻言,眼睛一亮,愉快地接过锦盒,“谢谢大哥,还是大哥对我最好了!” 打开锦盒,一颗赤红色的丹药映入宫夕羽的眼帘,隐隐的还能看见丹药的四周围有灵气环绕着,一看就非凡品。 “真是好货色啊!只是有点奇怪,怎么丹药的颜色这么红呢?好像跟我以前在古籍上见到的不太一样,难道是因为炼制的时候纯度更正的原因?” 宫夕羽细细打量着,提出心中的疑问。 归海流风:“这是从一位高级炼丹师的药库里得来的,应该没有问题。” “嗯,单是闻着丹香,我就能感觉到它的效力很猛。我现在正好处于瓶颈,这颗鹿仙丹,简直就是及时雨,有了它的襄助,我一定可以突破瓶颈晋升!”宫夕羽满脸欣喜,当即拉起归海流风的手,感激道,“大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你。” 归海流风深情地凝望着她:“跟大哥客气什么?我说过,会守护你一辈子,一辈子对你好。” 可惜宫夕羽的注意力都在鹿仙丹上面,没有留意到他眼底浓浓的深情。 “大哥,我现在就服下它,修炼提升,麻烦你帮我护法。”宫夕羽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尽快稀释鹿仙丹的效力。 归海流风温柔地注视着她,点点头:“好!” 第四十九章 震撼的求婚 鹿仙丹在丹药等级当中属于第五级,通常有价无市,非常稀缺和难得。而宫夕羽恰巧又处于突破瓶颈的关键时刻,所以一拿到鹿仙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炼化了。 炼化过程中,她感觉到了浓浓的丹气充盈她的身体,通向四肢百骸,每一处的经络和血管,经过丹气的冲刷,无比地畅快。 那一处瓶颈,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归海流风站在一旁,静静地守着,从他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到宫夕羽的脸庞上有红润的光泽不断闪现,慢慢的,有一股淡淡的丹香,透过她的身体散逸出来,夹杂着属于她身上独有的体香,带着十分诱人的味道,传入他的鼻翼。 归海流风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景象忽然朦胧模糊起来,隐约的,他似乎又看到了那晚月色下的一幕,少女美妙的胴体,带着妖娆的曲线,慢慢朝他转过身来,他的喉咙紧张地上下滚动。 “羽弟……” 他下意识地后退。 然而,他的羽弟不但没有惊吓或者回避,反而绽放出诱人的笑容,一步步向他走来。 雪白的肌肤,富有弹性的浑圆,无不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全部感官。 他浑身的血液快速地倒流,身体像被火点燃了般,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欲望,大步向她走去,猿臂一揽,将她圈在了怀中,对着那张诱人的樱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怀中的人,欲拒还迎地挣扎,可是他体内有股火热的力量在爆发性地往外涌,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了。 撕拉—— 撕拉—— 一件件的衣服被暴力地撕裂,归海流风将宫夕羽压在身下热烈地狂吻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将体内的那团热火发泄出去。 而他身下的宫夕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坏了,双目惊恐地望着他赤红充血的眼睛,浑身都在用力地挣扎,可是男女之间天生的力量差异,让她根本无法推开身上的人! “大哥,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对我!大哥,求你了——” 无论宫夕羽如何挣扎叫喊,归海流风都无动于衷,只是一遍一遍更加激烈地狂吻着她,她心头猛然一凉,彻底绝望了。 “归海流风,如果你敢……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然而,依然还是没有任何作用,宫夕羽急得落下眼泪,张口,用力咬在归海流风的肩头。 这一口的疼痛,终于让归海流风的神智有了些许清醒,低头看到躺在自己身下流着眼泪满身吻痕的宫夕羽,他脑中的血液瞬间凝结。 他都做了什么? 归海流风微微颤抖着身子,抬手想去拭去宫夕羽眼角的泪水,却被她反手挡开,接着啪的一声脆响,甩了他一个耳光。 “羽弟,我……” “我、恨、你!”一字一顿,冰冷的话语从宫夕羽的口中吐出,她用力推开了他,捡起地上被撕烂的衣服,飞快地奔入夜色中逃离。 伴随着那股诱人香味的离去,归海流风的神识慢慢恢复过来,回想起方才自己的禽兽行径,他懊恼万分。 双拳对着树干,用力地挥动。 “啊——啊——啊——” 从那一日之后,他整个人就像行尸走肉般,日渐颓废。 他曾经去过宫家,可是羽弟根本不愿意见他。 见不到羽弟,他内心的罪恶感和愧疚感,愈加深重。 直到有一天,师父突然下令,命他前去宫家挑战宫家的下一任继承人,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因为他知道,宫家下一任继承人,不是别人,正是羽弟。 这可能是他见羽弟唯一的机会! 那一日,擂台之上,他终于见到了羽弟,多日不见,她的形容有些憔悴,但她的双眼燃着怒火,用看待仇人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尽管如此,他还是很高兴,因为比起见不到她的日子,此刻已是他最快乐的时刻。 “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夜帝最出色的徒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宫夕羽持剑对着他,从头到脚,无处不是冰冷。 先前就听闻夜帝派遣他的徒弟,四处挑战各大家门的继承人,父亲担心她的安危,才让她去玲珑仙府躲避一阵,然而该来的始终要来,夜帝还是冲宫家下手了,然而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前来挑战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信赖的大哥! “羽弟,我知道我已经对你造成了伤害,现在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再原谅我。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好好比试一场,做一个了断吧!” 归海流风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纯粹干净得像个孩子般。 风起,撩动他飘逸的墨发,他整个人像是笼罩在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里,有着惊心动魄的美! 宫夕羽看着这样的他,心底产生了一丝犹疑,但很快被那一日疯狂的画面所取代,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今日,我不仅代表我自己,更是代表宫家,要与你决一死战!” 低喝一声,宫夕羽飞身而起,剑光烁烁,朝归海流风心口刺去! 美丽的双瞳里,倒映着归海流风的身影,越来越近,而他却没有半点要还击或者躲避的意思,静静地站在原地,剑尖向下,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眸浓得几乎要化出水来。 宫夕羽心头一怔,脑海中闪过玲珑仙府他屡次舍身相救的画面,蓦然生出一丝不忍,剑尖微妙地偏离了心口方向。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归海流风在这一刻突然动了。 在她愕然的眼神中,他主动将心口迎向了她的剑尖,他竟然是要主动赴死! 宫夕羽震惊地看向他,他在对她微笑,笑容是那么决然,那么不顾一切。 “大哥——” 在她的剑即将刺入他心口的刹那,宫夕羽大叫一声,手臂扬起,将手中的剑高高地抛了出去。 在这过程中,剑刃从归海流风的脸颊轻轻地划过,却留下了一道疤痕,鲜血直淌而下。 擂台四周静寂无声,都被这一场令人无法琢磨的比武给弄懵了。 失去了剑的宫夕羽,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满脸鲜血的归海流风,久久无法言语。 归海流风不顾脸上的鲜血,定定地看着宫夕羽,轻柔的声音道:“羽弟,对不起——” 宫夕羽的双拳握紧,眼神复杂。 就在这时,擂台之上,忽然挂起一阵黑色的旋风,下一刻,归海流风不见了。 是师父将他从擂台上带了回来。 将他关进了地牢! 他知道,师父是要让他好好反省,但他一点儿也不后悔。 如果可以得到羽弟的原谅,他宁可死在她的剑下! 然而,这不是师父所期望看到的,师父一次次地逼迫他去杀了羽弟,但他做不到,最后在众人面前公然顶撞了师父,师父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师门! 这还不够,师父不允许他继续留在龙华墟境,而是通过一种秘密的方式,将他送到了云川大陆,从此放逐。 虽然师父说过,只要他做满三件能让他老人家满意的事,就允许他返回师门,但他不愿意去做,因为他不敢去面对羽弟,更不想因为他而将羽弟置于险境。 思绪拉回,归海流风站在树下,回忆着往事,忍不住喃喃自语:“羽弟,对不起,我还是隐瞒了你。其实,那颗鹿仙丹并不是我送的……” …… 客栈的厢房。 白夕羽打坐调息,却心神不宁。 “大哥是夜帝的徒弟,慕容青峰是大哥的师兄,那么说来,他也是夜帝的徒弟之一。那么他屠杀宫家满门,究竟是奉了夜帝的命令,还是他自己的主张呢?还有那件事,究竟是巧合,还是……” 她清楚地记得,那一日,她应邀前去见大哥,大哥赠送了一颗鹿仙丹给她,她心生欢喜,立刻决定炼化它。 可谁知道,就在她专心炼化丹药的时候,大哥突然一反常态,欲强瀑于她。 当时她气愤极了,推开大哥,独自跑开。 当然,除了气愤,她更多的还有羞愧和内疚。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已经喜欢上了慕容青峰,一直觉得应该把自己最美好的初吻和第一次都给他,可是事与愿违,这一切都因为大哥而毁了。 无巧不成书,就在她逃回家中的时候,中途遇见了慕容青峰。 看到他,她的内心更加羞愧难当。 然而,慕容青峰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脱下身上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温柔地抱起她,送她回家。 这一刻,她依偎在慕容青峰的怀中,心被彻底融化了。 在她最脆弱最害怕的时候,是他宽大的怀抱和有力的双臂,给了她温暖和安全感。 倘若说,以前对他只是迷恋和喜欢的话,那么此刻,她是真正爱上他了。 过了一个月,慕容青峰向她求婚了。 她还清楚记得,那是一个初夏的午后,他把她约到了水静庵的紫竹林。 炎热初夏的竹林,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整个竹林就如同他们初见时般一模一样。 他坐在雪中竹下弹琴,穿的是同一件长袍,弹的是同一首曲子。 曲罢,他轻握着她的手,轻吻她,向她求婚。 后来她才知道,他动用了上千名苦力,从终年不化的龙华山之巅运来了上百吨的白雪,又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布置出了这样震撼逆天的场景。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任何一名女子,遇到这样的男人,再加上这样的用心,都会沦陷其中。但真正让宫夕羽心动的,还是在她最脆弱最害怕的时候,是他给了她力量和温暖。 然而,这一切,在现实的面前,都化成了泡影! 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令她感动和温暖的事,都无法改变他是她仇敌的现实。 但最让她心痛的,还是大哥。 她那么的相信他,他却一再让她失望…… …… 三日后,一行人来到了昆仑仙境的入口。 这一路上,白夕羽主动要求与玉凌子同乘一辆马车,一来是为了避开慕容青峰,二来是为了从玉凌子口中得知羲皇琴琴弦的具体下落,可惜玉凌子口风很紧,她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倒是从他那里学到不少新的指法和有趣的曲谱。 一路上,不断有琴声从马车中传出,优美的琴声,听起来让人心情愉悦,但也有人怎么也愉悦不起来。 譬如慕容青峰,譬如归海流风…… 归海流风骑着马,不近不远地跟在马车旁,不敢靠近,但也不愿远离,就这么一直尾随着,目光时不时地飘向马车。 慕容青峰则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归海流风,在他的意识中,这世上唯一能让他这位生人勿近的师弟另眼相看的女子,就唯有一人而已……但此人已经香消玉殒了,为何他还会表现如此异常? 难道他也和他一样,从这位白小姐的身上感觉到了和那人十分相似的气息和似曾相识的影子? 他无法确定,所以继续观望。 此刻的昆仑仙境的入口,聚集了不少远道而来,前来历险的高手。 但没有人进入。 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昆仑仙境终年白雾缭绕,每隔两个时辰,雾才会散开,维系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接着又要等两个时辰,才能再等到下一次雾散的时间。 所以大家等候在此,就是在等下一次雾散的机会。 第五十章 身份暴露 自慕容青峰一行人到来后,聚集在此的高手们纷纷安静下来,有人认出了花隐娘,知道她是神音门的高手,多少有些忌惮,但也没有人上前来恭维打招呼。 通往昆仑仙境入口的迷雾逐渐散去,现出了一条曲折的小路,人群中,有人高呼一声“雾散了”,于是一群人一窝蜂地涌进入口。不到片刻功夫,数百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圣使大人,我们也走吧。”花隐娘提醒道。 因玉凌子双腿被废,行走不便,只好由一名手下背着入山。 就在大家准备进山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哥哥,等等我!” 归海流风回头,一人一骑,迎风而来,马背上的人正是千叶郡主。 “千叶,你怎么来了?”归海流风问。 归海千叶跳下马,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近前,两眼放着光:“哥哥,不是说好了,你去哪里都带着我吗?你说话不算话!” 归海流风一愣,轻笑着摸摸她的头:“来的时候太匆忙,来不及亲口告诉你,但哥哥有给你的丫环留口讯,不是吗?” 归海千叶亲昵地挽住归海流风的手臂,甜蜜笑道:“所以我就追过来了啊!我就知道,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 看着兄妹俩的互动,白夕羽若有所思。 “我们走吧!”慕容青峰的目光轻轻掠过白夕羽,对众人说道。 昆仑仙境因为常年被迷雾笼罩,山中的植被得不到充足阳光的滋润,所以普遍矮小,出奇的是,这里长了很多的香蕉树,而且长势都还不错,完全违反了它需要大量阳光滋润的生长定律。 因为长有大量的香蕉树,所以一路走来,常有猴子出没在人的身边,这些猴子比起其他地方的猴子都要反应迅速,常常神出鬼没。 “看,又有一只猴子,全身都是金毛!”归海千叶有趣地叫道。 “千叶郡主,那是金丝猴!很多王公贵族的公子小姐最喜欢养的宠物之一,你以前没见过吗?”凤无邪状若无意地说道,却不小心戳中了归海千叶的痛处。 她苦笑道:“我虽然是郡主,但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是被我父王中途领养的。尽管父王待我很好,但他认为玩物丧志,从小教育我,女子应该和男儿一样满腹才华,所以,我平日里除了学习,并没有太多的消遣。” 年轻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黯然,我见尤怜。 归海流风闻言,更是心中一紧,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细语安慰:“你若是喜欢,以后想要什么宠物,哥哥都给你捉来。” 归海千叶双颊飞起霞色,却用力摇摇头:“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哥哥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兄妹俩相互对望着,甜蜜温馨,白夕羽看在眼里,心情复杂,不知是该欣慰,还是…… 虽然她心中认定了大哥欺骗了她,但她还是希望大哥能得到属于他的归属。 出神之际,忽然有一只金丝猴从她身侧跳了过来,撞向她,白夕羽闪身欲躲,但下一刻,有人揽住了她的腰际,一个旋身,与金丝猴擦身而过。 “羽弟,小心——” 熟悉的声音,清晰入耳。 白夕羽抬头,对上归海流风担忧的眼神,她心中一震。本以为他的注意力在归海千叶的身上,没想到他时刻都在关注着她,在她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保护。 她有些许感动,但感动之余,她立刻察觉到了两道强烈目光的注视。 一道是来自归海千叶的,她美丽的眸子里,此刻盈满了水光,目光中充盈着不易察觉的嫉妒。上一刻还在天堂,下一刻就跌入地狱。尽管她一直掩藏得很好,可是此时此刻,她还是自然流露了。 另外一道是来自慕容青峰的,当他听到“羽弟”两个字,整个人凛然一震,如遭雷击! 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无数次从师弟口中听到过。 这世上,唯一能让师弟喊“羽弟”的人,只有她了…… 慕容青峰的双眼紧紧地盯着白夕羽,目光如炬,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白夕羽的余光触及到他的目光,心下忐忑起来,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呢?大哥有没有跟他提起过关于羽弟的事?她无法确定,所以只好继续装淡定。 “我没事,你可以放手了。”白夕羽从归海流风的怀里退了出来,清冷的口吻道。 归海流风看着她冷淡的态度,心头一揪。 就在这时,忽然四周围飘起了迷雾,原本清晰的视野,一下子就被迷雾笼罩起来。 “不是说每隔两个时辰才会起雾吗?怎么这么快?”花隐娘对着手下道,“大家尽量聚在一起,原地休息,千万不要走散了。” 视野越来越模糊,所有人朝着中心方向靠去,忙乱间,白夕羽觉得胸前被人一击,点住了哑穴,然后整个人被提起,在迷雾中飞行。 糟了! 慕容青峰! 她记得当时除了大哥,离她最近的人,就是慕容青峰,而且,她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该死! 他居然趁乱掳走了她,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奈何哑穴被点,她无法出声,而慕容青峰全程保持沉默,她知道,他这么做,是担心大哥察觉到异样追赶上来。 不得不说,慕容青峰的忍耐力真的很强,原本她以为他飞开一段距离后就会立刻停下来,谁知并没有,他这一飞就是两个时辰,直到山间的迷雾全部散去,恢复了视野为止。他做事还是这么的谨慎,不容许出现一点差错。 而此时,他们已不知来到了某个陌生的所在。 哑穴被解开了,白夕羽开口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慕容青峰却突然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白夕羽给彻底弄懵了。 愣了一会儿,白夕羽用力推开他,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你有病啊?你要杀便杀,别搞这么多花样!” 慕容青峰却满目深情地凝望着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小夕,我知道是你!” 白夕羽心头突地一跳,表面故作镇定,避开他的手,冷声道:“别随便给我乱取名字,请叫我白小姐!我是神武侯的女儿,白夕羽!” “你不用瞒我了!虽然你换了一张脸,但我知道是你!”慕容青峰抓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眼神浓烈如墨,仿佛欲将她吞噬。 “小夕,我错了!失去你之后,我才知道我大错特错!如果没有你,就算坐拥至高无上的权势又有什么意义?” 白夕羽定在了原地,心脏剧烈地搏跳不止,但不是心动,而是厌恶。 是的,厌恶! 刚才一刹那,她差点信了他的话,以为他真的后悔了,可是当他说到至高无上的权势的时候,他眼里一闪而逝的野心的光芒,是不会骗人的!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试探她,试探她是不是真的宫夕羽。 不是要演戏吗?那大家一起演好了! “好在上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把你重新带到我面前,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慕容青峰温柔地注视着她,如水的目光,泛着白月光似的淡淡光泽,充满了诱惑。 他轻轻抬起白夕羽的手放到了他的唇边,温柔地亲吻,这一次,白夕羽没有闪躲,静静地看着他的举动,忽然说道:“圣使大人,我还以为你追女人的手段有多高明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这一招,你在多少女人身上使过?不过不好意思,你这招对我一点也不管用……” 说罢,她把手抽了回来,拿出一块帕子,在被他亲过的地方用力地擦拭,好像那地方有多脏一般,擦完后,直接把帕子丢在地上。 抬头,她成功捕捉到慕容青峰嘴角抽搐的表情。 她一直知道慕容青峰很会伪装他的表情和情绪,就算他再生气也绝对不会流露出来,永远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譬如此刻,也是如此。 “小夕,看来你还是在怪我,不过没有关系,我会等你,直到你原谅我为止。”他忽然柔情一笑,眼神浓得化不开,“还有,没有别的女人!这世上我慕容青峰只喜欢过一个女人,只亲过一个女人,也只会和一个女人厮守终身,那个人就是你,小夕!” 多么动听的情话啊! 换作以前的宫夕羽,一定会陶醉其中,深信不疑。 可惜,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宫夕羽了。 不过,她倒是相信他说的话,这辈子唯一和他有过纠缠的女人,或许真的只有她一个!因为他根本不会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 她是何其荣幸啊,荣幸到被他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 “圣使大人,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你认为的那个女人!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请你不要再继续骚扰我,给我造成困扰!” 慕容青峰眉头略微一皱,眯眼打量着白夕羽,难道真的不是她,是他的错觉? 可是不应该啊! 师弟不可能无缘无故喊她羽弟,而且还这么关心她。 他之所以将她带来这里,又先发制人,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她的身份,倘若她真的是宫夕羽,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可是她没有……究竟是她的演技太好,还是她真的不是宫夕羽? 他不禁迷惑了。 他决定再来一记狠招。 “小夕,看来你真的很恨我,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解恨的话,那你就动手吧!”慕容青峰将一把匕首塞入白夕羽的手中,眼神沉重忧伤,他把脖子一扬,闭上眼睛,作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 白夕羽握着手中的匕首,这一刹那,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眼底杀气毕露。 只要她轻轻挥动匕首,就能立刻取慕容青峰的首级,她的大仇就得报了! 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激烈地叫嚣着……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但仅仅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她收敛了所有的杀气,用力将匕首丢在地上,气恼地说道:“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女人,你怎么就是不听?本小姐没兴趣继续陪你玩下去了!” 说着,她生气地转身离开,向某个方向疾奔而去。 转身的刹那,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动手杀了他,但关键时刻,她中止了这个想法。 以慕容青峰的谨慎,他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是他的试探,尽管是一次非常冒险的试探,但他肯定还留有后手! 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杀了他,所以,她不得不暂时放弃机会。 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一击毙命! 面对像慕容青峰这样的高手,她唯有这一条路而已。 在她跑了一段路之后,她又悄悄折返了回来,不敢靠得太近,但她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有人和慕容青峰的对话声。 “怎么样?她刚才有起杀心吗?” “回主子的话,没有!” 白夕羽在心底冷笑,她果然没有猜错,慕容青峰留了一手,像他这样惜命如金的人,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地。倘若她方才真的出手了,那么她此刻的性命也就不保了。 仔细看时,只见一名男子背对着,在向慕容青峰汇报,男子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从头到尾藏在斗篷之中,神秘莫测。 “确定没有一点点可疑之处?” “她……好像有一丝犹豫,但时间太短,也可能是属下的错觉。” 慕容青峰陷入了沉思,而斗篷男身子一闪,原地消失不见了。 白夕羽捕捉到斗篷上绣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似曾相似,正思索间,异相陡生,一股诡异的飓风从她身后席卷而来,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鲸吞了进去…… 第五十一章 第二根琴弦! 失重的感觉并不好受,等白夕羽整个人重重落地,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光线微弱的山洞里,山洞里布满了蜘蛛网,和玉凌子所形容的藏琴弦的山洞非常相似。 环顾之际,白夕羽看到了摆放在山洞西南角的一只布满了蜘蛛丝的狭长盒子,眼睛登时一亮。 “琴弦!” 她激动地走上前,伸手刚要去触摸,耳边忽然传来紫陌的声音。 “小心,不要碰!” 山洞外,慕容青峰亲眼看着白夕羽被卷入飓风之中,他追风而来,但还是晚了一步,飓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追赶而至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袍男子像影子般出现:“主子,这股飓风奇怪的紧,应该不是凭空而来,一定是白小姐不小心触动了哪里的机关所致。” 慕容青峰赞同他的说法:“回去,就从刚才的那片林子里开始找!” 二人返回先前发现飓风的林子,地毯式搜索,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被他们找到了触动飓风的机关,在飓风的牵引下,天旋地转,一睁开眼便到了布满蜘蛛网的山洞。 在山洞中,慕容青峰还看见了昏迷倒在地上的白夕羽。 “小夕?小夕?” 试图唤醒,但没有成功。 这时,慕容青峰注意到了西南角的盒子,精神一振:“琴弦!” “主子,小心有毒!还是让属下来吧!” 黑袍男子得到了慕容青峰的应允,迈步上前,他伸出右手,赫然发现他的右手竟然是一只铁手。 啪嗒!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盒子。 不等二人看清盒子里面的物品,忽然,四下里异相险生,无数只蜘蛛顺着地面、蜘蛛网以及洞壁,朝着二人方向爬来。 黑乎乎的一大片蜘蛛,单是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拿上盒子,先出去再说!”慕容青峰抱起白夕羽,吩咐了声,率先冲出了山洞。 黑袍男子盖上盒盖,挟盒紧随其后。 山洞外,慕容青峰用力掐白夕羽的人中,白夕羽悠悠醒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刚才昏过去了。”慕容青峰道。 白夕羽的余光轻扫,瞄见了他身旁的盒子,此时黑袍男子已经不见了,她惊喜地叫道:“琴弦!你找到琴弦了?” 伸手去打开盒盖,盖子一打开,两人的表情同时一滞。 里面爬满了黑色的蜘蛛,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慕容青峰的眼神一凛,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琴弦呢?” “是啊,琴弦呢?”白夕羽惊讶地说道。 慕容青峰犀利中带着冰冷杀气的目光忽然扫向白夕羽,带着浓浓的审视意味:“你刚才是怎么昏迷的?” 白夕羽回忆状:“我记得我被飓风卷进山洞之后,就发现了这只盒子,以为是里面装的是琴弦,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它,谁知还没等我打开,就触动了机关,无数的蜘蛛攻击向我,我被其中一只蜘蛛咬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她撩开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臂,上面有一处黑色的肿块:“你看,这就是刚才被蜘蛛咬的,还好它的毒性不深,只是让人昏迷,不然我死定了。” 慕容青峰看着她的伤口,陷入思索,回忆方才看到盒子的时候,上面布满了蜘蛛网,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而且机关触动后的景象也和她描述的一般,相差无几。 她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可总觉得还是哪里不对。 倘若不是她在说谎,那么说谎的人就是玉凌子! 白夕羽注视着他,问:“怎么了?难道你怀疑琴弦是我拿的?” 慕容青峰见她生气,面色一整,试着放柔语调:“没有,我只是惊讶,琴弦究竟去了哪里?” 白夕羽:“是啊,难道琴弦早就被人拿走了?或者,根本就是玉凌子在骗我们?” 慕容青峰眼睛微眯着,右拳紧握,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无形的恐怖的气息当中。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白夕羽的嘴角微微勾起狡黠的弧度,慕容青峰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琴弦已经落入她的囊中,而方才不过是她上演的一场苦肉戏! 就在不久之前,在紫陌的提醒之下,白夕羽停止了触碰盒子的动作,而是由紫陌在尽可能不触碰盒子边缘的前提下,伸出一根细细的藤蔓,钻入盒子,然后用藤蔓缠绕着琴弦,将琴弦盗出盒子。 为了取得慕容青峰的信任,她不惜让黑蜘蛛咬了自己一口,制造真的昏迷的假象,骗过了他。 盒子上的蜘蛛网仍在,所以慕容青峰一定认为盒子没有被人打开过,而她又暗暗将脏水泼向玉凌子,转移他的注意力和怀疑目标,一切水到渠成! 几个时辰后,慕容青峰、白夕羽终于和众人汇合,慕容青峰将花隐娘喊到一处交谈,白夕羽知道他肯定是在怀疑玉凌子了。 凤无邪和归海流风来到白夕羽的身边,围着她关切问候。 “我没事,就是被蜘蛛咬了一口,不碍事。” 归海流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她:“这是解毒用的,赶紧在伤口上敷上。” 白夕羽盯着瓷瓶,又抬头许久,看一眼不远处的慕容青峰的背影,她没有接过:“谢谢归海公子的好意,但我不需要,还有,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以后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再看见你!” 现在慕容青峰已经在开始怀疑她的身份,所以她必须和归海流风保持距离。 归海流风递瓶的手悬在半空,眼神有些受伤。 归海千叶看不过去,上前道:“白小姐,我哥哥是一片好意,你为何要拒人千里?我从来没见哥哥对任何一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你就算真的不领情,也不用这么伤害他吧?” 白夕羽狠下心肠,冷声道:“如果谁对我好,我就要回应,那我岂不是要忙死?郡主看不过眼,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归海千叶两眼冒着怒火,盯了白夕羽许久,忽然拉起归海流风的手,“哥哥,咱们别理她了!天下间的好女人千千万,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呢?只要哥哥愿意,你想要多少女人,我都帮你弄来,咱们不受她的气!” 不料,归海流风拉开了她的手,漠然的语气道:“千叶,不许对白小姐无理!是我对不起白小姐在先,无论她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我心甘情愿!” 他举目,深情地望向白夕羽:“白小姐,你受了伤,应该平心静气地休息,千万不要动怒。” 白夕羽喉中哽咽,扭过头去,尽量不去看他,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师弟,你做了什么对不起白小姐的事,能不能说来给师兄听听?”慕容青峰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插话道。 白夕羽眼神一紧,蓦地转头看向归海流风,表面装作镇定,但内心已经心弦紧绷。 “大哥,你可千万不能说实话啊……” 因为她不太确定,他们师兄弟之间到底亲密到如何程度,大哥会不会将那些私密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慕容青峰。 倘若慕容青峰也知道那件事,那么…… “告诉师兄也无妨……”归海流风开口道。 白夕羽心头一震,呼吸忽滞。 慕容青峰的目光轻扫过来,白夕羽勉强管理面部表情。 归海流风看着白夕羽略显不自然的脸,慢慢说道:“师兄知道的,我曾经心仪过一位姑娘……” 慕容青峰眼神微亮,盯着白夕羽的脸,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当然记得,你先前一直以为她是个男人,所以一直喊她羽弟,直到后来发现她竟是为俏丽佳人,所以对她更加念念不忘。” 指甲深深嵌入手掌,白夕羽的呼吸几乎就要停止。 归海流风的双颊不自然地泛起一层霞色,注视着白夕羽继续说道:“是啊,自从得知羽弟是女儿身,我就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怎么忘也忘不掉。只可惜,我和她注定有缘无份……” 他换了口气:“直到,我遇见了白小姐!从她的身上,我发现了很多羽弟的影子,甚至错将她当作羽弟,对她……对她进行了冒犯!” 白夕羽眼皮一抖,诧异地看着他,紧绷着的心弦也跟着松懈下来。 归海流风:“虽然她有很多地方和羽弟很像,可是我很确定,她不是羽弟!只是很多时候,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把她当作羽弟,想要接近她,想要对她好……” 慕容青峰眉头略微一皱,似乎不太满意他的说辞:“所以,你说的对不起她的事,就是你不小心冒犯了她?” 归海流风:“是啊!” 白夕羽和他深深对视了一眼,惊诧之余,隐约感觉到了大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帮着她一起撒谎。 难道,她又猜错了,在整件事当中,大哥都是无辜的,根本没有参与其中?要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帮着她和慕容青峰说谎? 慕容青峰来回打量归海流风和白夕羽,然而并没有从二人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内心开始产生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她根本不是宫夕羽? 不过,想想也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离奇的事呢? 死而复生?他笑着摇了摇头,但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希望她是宫夕羽,还是不希望她是宫夕羽。 经过商议之后,慕容青峰打算再相信玉凌子一次,去往下一个藏琴弦的地点,但他们的口风很紧,并没有透露具体的位置,而八音盛会的日子将近,所以一行人决定先赶往八音盛会。 因为先前答应了飞琴阁的阁主,要代替他们出赛,保住飞琴阁,所以白夕羽没有任何的犹豫,跟着他们一同前往盛会。 一路上,慕容青峰还是对白夕羽紧盯不放,虽然没有证据,但他还是对白夕羽心生怀疑。所以,白夕羽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归海流风私下交谈。 因为在昆仑仙境耽搁了一日,等一行人来到了举办八音盛会的地点时,盛会已经如期举行。 伴随着他们的到来,盛会现场立刻骚动起来,众多的神音门手下前来拜见。 “拜见圣使大人!拜见长老!” 人群越聚越多,白夕羽、凤无邪等被挤了出去,环顾间,白夕羽在人群中发现了秦冰。 “秦冰大师!” 秦冰正在和飞琴阁阁主说话,听到白夕羽的声音,他扭过头来,发现是她,立刻露出惊喜之色。 “小师父,你可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来不了了。” “怎么会呢?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这时,飞琴阁阁主也走过来,众人相互寒暄。 就在大家相谈甚欢之时,一个巨大的声响,惊破了众人的耳膜! 一块写着八音盛会的无人高的石碑,应声断裂! 接着是一个女子桀骜不驯的说话声:“什么狗屁八音盛会?慕容青峰,你又在搞什么妖蛾子?不过,不管你搞什么妖蛾子,本姑娘都会一律破坏到底,不死不休!” 女子的声音洪亮,语气乖张狂傲,她的话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振聋发聩。 话音落,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挥舞着一条缏子,立在了断裂的石碑之上。石碑上的女子穿着一身火焰的红,炽烈的颜色,如同她整个人的气质,迅速占据每个人的目光,深深为之震撼。 忍不住感叹,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烈如火焰的女子! 那样的明媚,那样的热烈。 独一无二! “红葵。”白夕羽在看到那红衣女子的瞬间,两眼不可抑制地放射出了炽烈的光芒,心潮澎湃。 红葵,真的是红葵! 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闺蜜。 第五十二章 最佳闺蜜 人群中,和白夕羽一样露出震惊神色的,还有一人,这人便是玉天清。 他很早就来到了八音盛会的现场,然而天生喜静的他,有意地远离人群,直到一道火焰色炽热的人影从天而降,才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梦中无数次魂牵梦萦的红色身影,没想到在现实中真的出现了。 他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但是没有!尽管从来没有见过那女子的面容,但他非常确定,就是她,一定是她! 守在他身侧的音雪四人面面相觑,被公子擦眼的举动给吓住了,这不协调的动作,绝对不属于她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所有,四人对于那红衣女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红葵,你没完没了是吗?”慕容青峰向来一尘不变的表情有了些许龟裂,可见此女子缠人的功力,让他甚是头疼。 花隐娘见状,上前请示道:“圣使大人,要不要将她拿下?” 慕容青峰皱眉,沉默不语。 红葵却冷哼开口:“慕容青峰,你艳福不浅啊!这才几天功夫,身边又多了一名美女。这位美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像他这种人无情无义,根本不会对任何人动情,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跟着他了,免得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话,说到了花隐娘的痛处,她早已经体会到了他的冷酷无情。 红葵继续大声说道:“诸位,你们千万不要被他虚伪的表象给欺骗了,真正的慕容青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利用女人感情的骗子,谁要是接近他,谁就会被他彻底地利用,甚至被灭全族!”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自己最好的闺蜜,悲从中来。 她还清楚记得,当她兴匆匆赶回宫家,想要把她这些日子在外面游历的经历分享给自己最好的闺蜜时,却震惊地发现整个宫家一夜之间在龙华墟境蒸发,消失不见了。 多方面打听之后,她怀疑罪魁祸首就是慕容青峰,因为他已将宫家占为己有,尽管他不肯亲口承认,龙华墟境的舆论也遭受了他的控制,大家被真相所蒙蔽,但她很肯定,一定是慕容青峰利用了阿羽,灭了她全族,将宫家收入囊中。 她愤怒极了,冲动地想要凭一己之力杀了慕容青峰,替好友报仇。可是实力的悬殊,她根本杀不了他。 她也曾动员红家,为宫家报仇,可是父亲和长辈们都认为师出无名,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们只会理亏,说到底他们就是畏惧慕容青峰的实力,不敢拿整个家族的利益来作赌。 红葵感觉很无助也很愧疚,她无法为好友报仇,可尽管如此,她也绝不能让慕容青峰的日子好过。她对外放言,从此以后和慕容青峰不死不休,若是哪天她发生意外,那么凶手一定是慕容青峰,请红家和其他家族的高手,务必联合起来为她报仇! 她这招很笨很拙劣,却也是最聪明的办法,所以慕容青峰不敢轻易杀她。 正因为如此,她才敢肆无忌惮地不断给慕容青峰添堵,一路从龙华墟境追到云川大陆来,而慕容青峰却拿她没办法。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白夕羽看着红葵哽咽的微小动作,内心感动不已。 红葵,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我,回来找我了…… 还记得那个时候,她们因为慕容青峰的事,大吵了一架。红葵天生六感,一直都觉得慕容青峰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所以一再告诫她,不要太相信他,可是恋爱中的女人是最不理智的,宫夕羽根本听不进去,甚至还和她发生了争吵。 那一次,红葵一怒之下就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她以为红葵一定还在生她的气,不会再回来,可她还是回来了,而且以这样的方式在祭奠她们的友情,宫夕羽喉中哽塞。 然而,红葵的话,并没有在人群中掀起太多的波澜。一来,对于神音门的高手来说,慕容青峰是神秘而无上的存在,而真正征服他们的是他的琴技,至于他的人品如何,在没有确凿的事实证据面前,流言也仅仅只是流言而已,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公知的面具没有被狠狠撕开之前,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美的一面,以此来麻痹自己。二来,红葵的作为太过乖张,而且名不见经传,突然之间冒出来,根本没有人认识她,更不会轻易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所以,慕容青峰很淡定,浅浅笑道:“红小姐,你这么死缠烂打地追着我,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红葵闻言,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你少来恶心本姑娘!本姑娘对你这种小白脸,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小白脸—— 哈哈哈哈哈哈…… 白夕羽在心底狂笑,红葵就是红葵,永远这么地……语出惊人! 余光处,明显捕捉到慕容青峰额头的青筋在暴跳,小白脸这个称呼着实恶心了慕容青峰一把。 “呵呵。”在一片目瞪口呆中,有人笑了,这笑声显得几分扎眼。 周围的人惊讶地望过去,发现这笑声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不食人间烟火的少门主——玉天清。 音禅几人也被公子频频奇怪的举动给吓住了,原本就倾城倾国的公子,这一笑,简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 红葵诧异地往玉天清方向望了一眼,眼神有片刻的迟滞,但旋即爽朗一笑,投以善意的目光。 这时,有人上前对慕容青峰道:“圣使大人,吉时已到,八音盛会是否可以开始?” 慕容青峰收回心神,优雅地抬手:“开始吧!” 话落,一排编钟被敲响,庄严而洪亮的乐声,一下子将所有人带入乐之美妙的境地,暂时忘却了方才的小插曲。 包括红葵在内,在如此庄重美妙的乐声中,也不忍再打扰。 很快,乐器比赛正式开始。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每人弹奏一首拿手的曲子,由众人的喝彩声与倒喝彩声决定胜负。这样的比赛规则很任性,但也很公平,因为真正喜好乐器和乐曲的人,对于乐器技艺和曲调的优劣,都有最直接的反馈,这是一种态度,也是他们的骄傲所在,所以他们不屑于作弊或者弄虚作假。 白夕羽原本只是随便参与一下,只要帮助飞琴阁闯入前十就可以了,但是受到现场氛围的影响,她竟也认真投入起来,很顺利地就闯入了最后四强。 四强赛的第一场便是玉天清和慕容青峰二人的终极决战,现场气氛热烈,大家对这场比赛充满了期待。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比赛场地时,白夕羽却在人群中寻找红葵的身影,没有了慕容青峰的监督,这是她与红葵相认的最佳时机。 隐约间,看到有一抹红色身影朝后山方向走去,白夕羽默默退出人群,朝后山而去。 归海流风注意到了,也跟着退出人群。 在一块不规则的巨石上,迎着山风,红葵独自抱膝坐在那里,心情有些低落,哪里还有先前意气奋发、威风凛凛的样子? 白夕羽找到这里,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流淌过一阵酸楚。 红葵…… 她一步步地走近对方。 像是察觉到了脚步声,红葵忽然回头,诧异地看向白夕羽,语带冷漠:“姑娘,有事吗?” “红……”白夕羽浑身的热血上涌,正欲喊出对方名字,突然,身后传来一记咳嗽,打断了她。 白夕羽回头,发现是归海流风,微微诧异,直到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树轻轻摇动了下,她若有所悟。 好险,她差一点就暴露了自己! 是他! 慕容青峰即便在比赛场上,还是没有放松对她的怀疑和戒心,派人跟踪她。 红葵奇怪地看着二人:“有什么事吗?” 红葵没有见过归海流风,所以不知道他就是闺蜜的大哥。 白夕羽深吸一口气,努力措辞:“也没什么,只是刚才听到姑娘的话,好像对那位圣使大人颇有微辞,我出于好奇,所以特意过来,想了解下具体的情况。” 红葵狐疑:“难道,你和慕容青峰也有仇?” 白夕羽:“谈不上仇,就是看他不顺眼!” 红葵飒然一笑:“哈哈,那你算找对人了!这世上最看他不顺眼的人,就是本姑娘!毫不客气地说,从第一眼见到慕容青峰那小白脸,本姑娘就不爽他了!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琴弹得好一点吗?我就不明白了,阿羽怎么就被他给迷得神魂颠倒了?在我看来,他一点也配不上阿羽!连给阿羽提鞋都不配!”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宫夕羽听到后,必定会和她理论一番,甚至大吵一架,可是现在,白夕羽听到这话,却莫名地痛快! 她真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听红葵的话呢? 当局者迷,可一点儿也没有说错。 听到她亲昵的“阿羽”的称呼,白夕羽心里一阵烫热,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姑娘,我很喜欢你,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白夕羽真诚地说道。 红葵愣了一愣,忽然抖抖鸡皮疙瘩:“本姑娘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被一位姑娘当面表白……本姑娘可没有那种癖好!” 白夕羽翻白眼,她想到哪里去了,她也没有那种癖好好吗? 接收到她的白眼球,红葵爽朗大笑,忽然从巨石上跳下来,重重地拍打白夕羽的肩膀:“哈哈,跟你开玩笑的!就冲你看慕容青峰不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白夕羽被她拍得差点吐血,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粗手粗脚,一点儿也不注意形象,不过,她喜欢! “对了,我叫红葵,你呢?” 白夕羽深深看着红葵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白、夕、羽。” “哦,原来你姓白啊,白夕羽,白夕羽,这个名字还蛮好听的。”红葵随口说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笑容戛然而止,惊讶地看着白夕羽,“你刚刚说什么?你叫白夕羽?哪个夕,哪个羽?” “夕阳的夕,羽毛的羽。”白夕羽淡淡笑道。 “夕阳的夕,羽毛的羽。夕阳的夕,羽毛的羽……名字居然一模一样!”红葵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白夕羽,但最终摇了摇头,“可惜,你毕竟不是她,她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美丽的眸子忽然湿润,蒙上了一层水雾。 白夕羽胸膛剧烈地起伏,很想告诉她,她就是阿羽,她最好的闺蜜,可她还是忍住了。 白夕羽张开双臂,轻轻地拥抱红葵,一切尽在不言中。 红葵身子微微一僵,有些诧异于白夕羽的举动,但下一刻,她被这个善意的温暖的拥抱给融化了,伸手回抱住白夕羽。 “谢谢你!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白夕羽用力地点头:“一定会的。”眼眶悄然湿润。 第五十三章 羲皇琴再现 “白小姐——”音雪的声音突然传来。 白夕羽和红葵分开,回头望去,只见音雪着急跑近前,上气不接下气。 “白小姐,请你帮帮我家公子吧。” 白夕羽诧异:“玉公子他怎么了?” 音雪:“白小姐,难道你没有听到琴声?” 在音雪的提醒下,白夕羽这才注意到来自比赛场地的琴声,原来慕容青峰和玉天清之间的终极比拼已经开始了。 两个琴声带着各自独特而极致的个人风格,一个肆意张扬,无所不至,一个高山流水,与天地融为一体。 相比较而言,前者像是霸道蛮横的王者,后者像是温柔多情的大地之母,原本是很难分出胜负的。 但显然,后者并不适合于今日这样竞争激烈的比赛,在前者的打压之下,渐渐弱去。更麻烦的是,前者的功力明显要胜过后者,琴音一再地拔高,以压倒性地将后者掩盖了下去。 再加上慕容青峰今日弹的这首曲子,乃是失传已久的上古名曲《飞仙》,用的是十大名琴排名第二的女娲琴,此琴的威力和排名,仅次于传说中的羲皇琴。所以,即便玉天清的琴技再出神入化,也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音雪:“白小姐,今日之战关乎到隐宗一派的生死存亡,更是关系到神音门的百年大计,倘若公子输了,不但隐宗上下从此衰败,更是很难有容身之地。虽然公子不在乎输赢,更不愿意涉足门派纷争,但有些事并不是公子想躲就能躲过去的。白小姐,请你看在公子数次助你催眠蛊虫的份上,帮他一把吧!” 说罢,她竟是屈膝跪了下去。 白夕羽见状,连忙伸手拦阻:“音雪姑娘,不必如此!玉公子有恩于我,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你怎么确定我一定能帮到他呢?” 音雪焦急皱眉:“我也知道,这很难,但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了。我曾经听公子亲口说过,白小姐的琴技是他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独一无二的,而且,你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希望白小姐真的可以帮到公子。” 白夕羽思索道:“可是,现在他在比赛中,我就算想帮他,也无能为力啊。” 音雪:“公子曾经和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古时候有位名匠,号称自己造的桥最为坚固,可以同时容纳数百人,也不会坍塌,当时的皇帝听说了,很是好奇,就派了几百号人同时站到桥上,桥果然很坚固,没有坍塌。皇帝大悦,就赏了万两黄金给这位名匠,当时有位将军听说了这件事,心情很是不悦,因为他连续数月向朝廷讨要军饷,朝廷都说缺钱,可一转眼,就把万两黄金赏给了一个工匠,这可是军队一年的军饷啊!于是将军对外放话,说这位工匠言过其实,他建的这座桥,连区区一百人都无法承受。将军还和工匠打赌,倘若他赢了,工匠就要把万两黄金输给他。工匠也是个高傲自负的性子,哪里容得他这么挑衅,于是一口就答应了……你猜最后怎么着?” “最后怎么样了?”不等白夕羽开口,红葵被这个故事给深深吸引,急切问道。 音雪:“那位将军找了一百名士兵,让他们一齐迈着整齐的步伐,行走到桥上,结果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桥梁忽然就塌了。” “真的塌了?”红葵惊诧,“这是为什么?” 音雪意味深长地看向白夕羽:“白小姐,我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白夕羽目光微闪,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这就是所谓的共振原理,当两种物体达到共同频率时,就会产生共振,比如秋千越摆越高,就是共振的原理。 声音也是如此! 音雪微笑着点头。 白夕羽眼睛亮了亮:“好,交给我吧!” 红葵左右看看二人,一头雾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点儿也没听明白呢?” 然而,白夕羽没有时间和她解释,快步走到归海流风面前:“大哥,如果要你在我和你的师兄之间,二者选其一,你会选谁?” 归海流风明显一愣,困惑不解。 白夕羽又说道:“我和慕容青峰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具体的原委,我以后会详细告诉你。你现在只要回答我,如果要你在我和慕容青峰之间选择相信一个人,你是选他,还是选我?” 剑眉蹙了又蹙,但很快,归海流风有了决定:“你要我做什么?” 他的眼底闪耀着灼灼的光华,白夕羽知道,他已经作出了选择。 白夕羽深深地望进他的眼底深处,一字一顿道:“帮我除掉影子。” 归海流风平静的眸光忽的划过一道闪电,下一刻,他的人影突然从白夕羽的眼前消失了。 风动,云涌。 伴随着一道闪亮冰冷的剑光,一腔鲜红的热血自暗处冲天而起,溅染了一地的青草。 砰! 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轰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白夕羽和远处的归海流风对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浅笑。 站在一旁的音雪和红葵都被这一幕震惊了。 音雪震惊的是归海流风犹如神鬼一般出神入化的剑法和身手,而红葵震惊的是,居然有人在暗处跟踪他们,她却没有察觉。 “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我们?不,是跟踪你?” 红葵很清楚地意识到,那黑衣人的对象不是她,而是白夕羽。 白夕羽神识一动,从神音宝塔里取出了羲皇琴,原地盘膝而坐,将琴摆放在了腿上。 “红葵,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解释,但请你相信我,我是值得你信赖的。” 红葵惊讶地看着白夕羽,内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惊人的熟悉感,但一时之间无法猜透,她点了点头,选择了相信她。 “我相信你!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 “音雪姑娘、大哥,请你们帮我护法,绝对不能让人靠近这里一步!”白夕羽说完,抬头看一眼身旁的音雪,她此刻已经完全呆住了,两眼不可思议地粘在了她双腿上的琴上。 “这是……”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羲皇琴!羲皇琴一旦出世,必将引来腥风血雨,但如今情势所迫,我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还请音雪姑娘为我保密。”白夕羽用十分认真的口吻说道。 音雪捣蒜点头:“白小姐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白夕羽伸手,轻轻抚摸过羲皇琴,上面已经有两根琴弦,虽然无法形成完整的曲调,但单弦的羲皇琴的威力,她是见识过的。 想要战胜慕容青峰的女娲琴,就唯有十大古琴排行榜之首的羲皇琴,虽然排名上,二者只差了一位,但两者之间的威力,却是差了不知多少级别。也正是因为如此,慕容青峰才如此渴盼着想要得到羲皇琴。 羲皇琴就好比是琴中的皇者,任何好琴之人,都无不痴迷于这至尊之位。 玉天清今日弹奏的是《流水》一曲,其中的高潮部分,用的正是两根琴弦之间的音色的不断重复,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高潮部分的到来,以羲皇琴的音色,配合玉天清的琴的音色,产生共振,以此来摧毁慕容青峰的攻势…… 比赛场地上,以慕容青峰和玉天清为中心,观赛者自动形成对立的阵营,站在二人的身后,但从神色上来看,玉天清这边的人明显显得焦虑不安。 慕容青峰的女娲琴自一出现,就在人群中掀起一股激动的浪潮,人们只是听过女娲琴是十大古琴排行榜排名第二的古琴,却从未见过真正。现在看到慕容青峰亮出了女娲琴,就犹如见到了一方的王者,无不仰望之。 单从琴上来说,玉天清就已经输了。 紧接着,当慕容青峰弹奏出失传已久的上古名曲《飞仙》,那一飞冲天,直入九霄的气势,立刻辗压一切! 玉天清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当然,这和玉天清无欲无求的琴音有关,因为无欲无求,所以常能立于不败之地,只可惜,他今日的对手太强了!完全将他的琴声掩盖了下去! 就在众人为玉天清捏了一把汗之际,琴曲转入了高潮,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另一个琴音,恰到好处地与玉天清的琴音融为一体。 原本已经被彻底辗压的琴音,豁然间突围而出,强势攀升! 对座的慕容青峰眼神骤变,扭头看向琴音传来处,内心的震惊不断在放大。 这是……羲皇琴的琴声! 他绝对不会听错的! 这世上,除了羲皇琴,再也没有能胜过他女娲琴的琴声了。 多么美妙的琴声啊…… 他梦寐以求、心心念念的琴声,今日终于出现了。 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铮! 他忽然双手按住了琴弦,琴音煞止,忽然抱起女娲琴,纵身一跃,离开了比赛场地,朝着琴音的方向飞去!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引起骚动。 “怎么回事啊?” “圣使大人弃权了?” “那琴声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好美妙,像是天籁之音……” 第五十四章 真相真相 二人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 是啊,倘若当时水静庵之约,来的不是慕容青峰,而是大哥,那么事情会不会就完全不同了呢? 白夕羽没有推开他,静静倚在他怀中,藏在心中多日的秘密,终于可以向人倾吐,她松了一口气。 或许,羽弟就不会爱上慕容青峰,那么他和羽弟之间,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归海流风心疼地看着她,忽然伸手,情不自禁地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羽弟,都是大哥无能,没有保护好你。如果那一日,水静庵之约,我如期而至,或许,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白夕羽冷笑着,眼底精光爆射。 “我已经想到了对付他的方法,他不是想要羲皇琴吗,我偏偏不让他如意!等我集齐了七根琴弦,我就可以亲手对付他,为我家人报仇!” 归海流风:“可是,他不但杀了你,还杀了你全家,这样的人渣,我若不杀了他,岂不是让他继续祸害人间?” “不,你不能去!”白夕羽坚决地按住他的剑,“眼下他已经是神音门的圣使,党羽众多,以你一人之力,很难杀了他。而且,他现在正在到处寻找羲皇琴,你贸然找上去,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若是不能一击毙命,你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归海流风举起手里的剑,冰冷的语气道:“我要去杀了慕容青峰!” 白夕羽立马追赶上去阻拦:“大哥,你要去做什么?” 抓着白夕羽的手,归海流风的手腕颤抖起来,忽然转身大踏步离去。 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归海流风思索了下:“她说她有一位好朋友,受了慕容青峰的蒙骗,后来,后来……” 深深地叹息,白夕羽的眼底浮起一抹淡淡的哀伤:“大哥,你还记得红葵姑娘在八音盛会上对慕容青峰的指责吗?” 归海流风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一把抓住白夕羽的手,问道:“羽弟,你老实跟我说,你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也和慕容青峰有关?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得面目全非?” 白夕羽打断了他:“大哥,你也不要自责了。你心性善良,防得住小人又怎么防得住身边的伪君子呢?所以,我不怪你!说起来,我也要向你道歉,有好几次,我都怀疑你和慕容青峰是不是一伙儿的,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骗了我,不过,好在,大哥还是大哥,至少你没有骗我……”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懊恼的情绪充斥着归海流风的整个脑海,他悔不当初,“我真是蠢,居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我……” 她顿了顿,苦笑道:“慕容青峰真是厉害,他算计好了一切,更是将你我对他的情感,都算了进去。他利用了你对他的师兄弟之情,也利用了我对他的好感,将你我完全玩弄于他的股掌之间,这样的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白夕羽冷笑,一言点破:“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大哥,你不知道,那晚我回去后,在半路上遇见了他。他好像早就知道我会从那里经过,提前就在等我,当时我一身的狼狈,看见他的时候,我内心还有些羞愧。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追问,只是很温柔地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我的身上,然后把我抱回了家。以前我对他的确很欣赏、很痴迷,但也仅仅只是表面的痴迷而已,可正是因为那一晚的事,才让我真正爱上了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我以为是我自己失控了,现在想来,一定是他在丹药里做了手脚,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是真的想要成全我?”归海流风越想越困惑。 说到这里,归海流风微红着脸,眼神有意地回避,很是尴尬。 归海流风点头:“他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我以为他是想把这个功劳让给我,好让你对我产生好感,可是我没有想到,原来这根本就是他的阴谋!难怪,难怪那日你炼化鹿仙丹的时候,我会感觉浑身异样,然后,然后对你做出了那样禽兽的事……” 这一次,换白夕羽吃惊了:“是他?” “我一直觉得你心里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没想到竟然会是他……”忽然想到什么,归海流风歉意地说道,“羽弟,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向你坦白,其实……那颗鹿仙丹并不是我的,是师兄要我送给你的。” 归海流风心头的震惊一轮盖过一轮,握着剑的手,颤抖着,手背青筋暴突。 “他何止骗了你这些?”白夕羽讥讽地嗤笑,“我一直以为,那日在水静庵和他相遇,是上天的安排。哪里会想到,他其实是代替大哥来向我报信的,而他明知道我等的人是大哥你,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设下圈套,引我入套。可笑我居然相信了他,还对他付出了真心,如此痴迷……” 归海流风震惊,身子微微摇晃:“师兄明明告诉我,他没有见到你,他为什么要骗我?” 白夕羽轻笑了声,点点头。 说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地放大瞳孔:“你的意思是,那天,我师兄去了水静庵,也见到了你?” 归海流风:“当然记得!只是那一次,我临时接到师命,派我去执行任务,我没法赴约,所以特意拜托师兄……” 白夕羽:“大哥,你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你约我在水静庵见面吗?” 归海流风脸色骤变:“那是什么意思?” 她故意重咬“红线”二字,语气说不出的苦涩和讽刺。 白夕羽苦笑:“说起来,我和慕容青峰相识,还是大哥你牵的红线。” 归海流风沉吟片刻,道:“你和我师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怎么会认识她呢?” 白夕羽看了他一眼,率先开口道:“大哥,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终于只剩下白夕羽和归海流风二人单独相处,归海流风一直默默地注视着白夕羽,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弄清楚。 “饿死我了!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找点吃的。”红葵起身离开。 白夕羽三人选了一处临河的空地,暂时歇息。 因近日里渡河的人很多,客栈天天爆满,没有房间的客人只好在客栈的四周围露营野宿,听说是因为六大宗门的比武大会将近,除了各大门派的高手要前往七仙门,还有很多爱凑热闹的高手,也赶去观赛。 客栈不大,听说将近黄昏的时候,就已经客满。 想要通往对岸,都必须坐渡船,而此时天色已晚,想要坐渡船,必须等到明天一早。 一行三人马不停歇地赶路,天黑之时,来到一家渡河边的客栈。 刚想解释,忽然从山上传来巨大动静,白夕羽立马神色一整:“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走吧!” 白夕羽:“其实,我……” 红葵清亮的目光微微闪动,颇有些感动:“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我真怀疑,你是不是阿羽转世了。” 白夕羽拉起她的手,眼神真挚地看着她:“红葵,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我在这里的家,也就是你的家。” 红葵定了定神,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如果我不跟着他,我还能去哪儿呢?这些日子,我所思所想的,都是为阿羽报仇,莫名其妙就来到了云川大陆,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还能去哪里呢?” 白夕羽却冷哼:“倘若他真的有所顾忌,你朋友一家人也不会全部死在他的手里了。” “不会的!我已经对外公开宣布过,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一定是慕容青峰干的,到时候红家和其他家族都会联起手来对付慕容青峰,我想,他应该还不至于和这么多的家族为敌。”红葵说道。 白夕羽:“你盯着他,有什么用呢?更何况,现在他不但输了比赛,还没有找到琴,他一定会气急败坏,说不定到时候会找你撒气!红葵,千万不要小看慕容青峰的实力,他一旦狠辣起来,什么都会不管不顾!” 红葵却停下来:“慢着,我为什么要跟着你们跑?我可是来盯着慕容青峰的,他还在山上,我也得留在山上。” “我们也走吧。”白夕羽道。 音雪:“二位放心,那我先走了。” 归海流风的话提醒了白夕羽,也跟着说道:“也请帮我通知下凤少,另外,慕容青峰不在,看护玉凌子的人一定不多,如果有机会,把他也带往七仙门,我还需要从他口中得知其他琴弦的下落。” 音雪正欲离开,归海流风出声道:“音雪姑娘,请你转告舍妹一声,让她赶来七仙门与我会合。” “羽弟?”红葵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字,目露疑色。 “大哥,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白夕羽及时地转移话题,“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逃离慕容青峰的追赶,其他事,以后再说。” “蛊虫?”归海流风紧张地看向白夕羽,“羽弟,你体内有蛊虫?” 见她已经打定了主意,音雪点点头道:“此次多亏了白小姐和归海公子出手相助,公子才能度过难关,我现在就回去禀报公子,让公子尽快赶去七仙门,与白小姐汇合,也好及时为白小姐催眠体内的蛊虫。” 更何况,惊鸿在七仙门。 白夕羽想了想:“我暂时还不能回南楚国,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也只有七仙门了。七仙门近日就要举办六大宗门之间的比武,慕容青峰就算再嚣张,也不敢轻易在七仙门捣乱,更何况……” 音雪:“白小姐,这条小路很少有人知道,应该会很安全。只是,不知道你们打算去往哪里?” 而此时,白夕羽、归海流风、红葵、音雪四人正马不停蹄地朝山下赶路,白夕羽知道,无论她如何极力地掩饰,最终还是无法逃脱慕容青峰的怀疑,所以,她必须逃! 他查看着尸首以及咽喉上的剑痕,周身的气息愈来愈恐怖:“归、海、流、风……” 两眼猛然一眯,忽然从空气中传来血腥味,他回头看去,发现他的“影子”倒在了草丛里,咽喉被人一剑割破。 来到崖边,发现这里空旷寂寥,却不见一个人影。 慕容青峰脸色微变:“不好!”他加快速度追赶。 忽然,琴声停止了。 “羲皇琴,我终于就要得到你了。”慕容青峰飞驰的侧脸上闪耀着势在必得的光。 他一直相信,人会毁灭,但羲皇琴永远都不会毁灭……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心心念念的羲皇琴终于重现人世了! 慕容青峰快步奔向琴声来源处,迫切想要知道,弹琴的人究竟是谁!从琴声听来,弹琴之人只用了两根琴弦的音色,不断地反复,难道说,对方已经得到两根羲皇琴的琴弦? 他转头环顾一圈,发现音雪不见了,眉头微微一皱,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看到慕容青峰突然朝着那方向疾奔而去,他暗觉不妙。 玉天清也听到了那琴声,清湛的眼睛里迸射出了久旱逢甘霖的光芒,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刚刚那琴声分明是在帮他,可为什么帮他呢? 第五十五章 闺蜜相认 不远处,有两名女子往河边走来,看到相拥的二人,双双一愣,迟疑片刻,还是走近前来。 “二位,请问有看到和我们穿一样衣服的人吗?” 白夕羽和归海流风分开,举目望向走近的两名女子,女子的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她们的容貌,但她们身上的衣着很熟悉,似曾相识,仔细一回想,她恍然大悟过来,原来是凤凰门的人! 她们身上的衣着,和当日西陵贞身上穿的一模一样。 下意识的,白夕羽对凤凰门的印象不佳,摇了摇头:“没见过。” 其中一名女子看着白夕羽的脸,左看右看,思索状:“夫人,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脸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夫人?”白夕羽蹙眉。 女子诧异:“难道二位不是夫妻?” 白夕羽摇了摇头:“你们误会了,他是我大哥。” 女子:“原来是亲兄妹啊!” 白夕羽:“不是,他是我义兄。” 白夕羽清晰地看到女子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幻,好像还在消化方才的信息。 “所以,你们既不是夫妻,也不是亲兄妹……”女子忽然鄙夷地冷笑,露出一副轻蔑的表情,“既然你们不是夫妻,也不是亲兄妹,大庭广众之下,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亲亲我我的,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 “按照我们凤凰门的规矩,但凡遇上行为不端的女子,一律都要给予教训。今日看你是首犯,就暂时饶你一命,下不为例啊!” 女子高傲的姿态,落入白夕羽的眼中,她忍不住好笑。 “你们凤凰门的人,还真是一脉传承啊,一个比一个多管闲事,一个比一个咸吃萝卜淡操心。” 两名女子恼怒。 “你说什么?” “你敢诋毁我们凤凰门?” 白夕羽淡淡笑道:“你们刚才不是觉得我很眼熟吗?不如我来提醒你们一下……飞凰令?贞长老,记得吧?” 听到“飞凰令”三字,二女的双瞳齐齐放大,几乎是同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可惜,她们速度再快,也没有归海流风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二人身上的穴位。 红葵带着食物回来,看到这一幕,微讶:“发生什么事了?她们怎么了?” “我忽然有了个好主意,或许能够更好地躲过慕容青峰的追踪。” 白夕羽忽然转头,冲红葵眨眨眼,红葵一头雾水。 …… 归海流风的目光上下来回打量着,看着面前两名蒙面的女子,两名女子的身形明显比先前的女子高挑了许多。 其中一名女子,俏皮地冲他眨眨眼:“怎么样,是不是可以以假乱真?” 归海流风失笑:“你们真的打算就这样混入凤凰门的队伍里?” 乔装后的白夕羽点点头:“慕容青峰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居然和凤凰门的人走在一起,至于大哥,就暂且委屈你在暗中保护我们了。” 红葵不自在地摆弄着尺寸明显有些不适合的衣服,忍不住吐槽:“这凤凰门的人也真是奇葩,好端端的,非要把胸前那个用纱布缠起来,简直太不人道了。” 刚才给两名女子脱衣服的时候,她们就发现了,每个人的胸前都缠着纱布,完全束缚了身材的正常发展,白夕羽这才注意到,难怪凤凰门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平胸,原来是这个缘故。 为了不让男人对她们产生非分之想,也为了避免她们受欲望的驱动而不能自控,居然想到这个法子来压抑人的天性。 她不禁怀疑,这凤凰门的创始人究竟是受过怎样的心理打击,才会产生这样变态的心理? “大小姐,你是想要炫耀你的尺寸大吗?” 红葵面上一红,把胸一挺,反击道:“我就是比你大,怎么了?你有意见?” 白夕羽忍不住啐她:“还要不要脸啊你?红狸猫!” 说完,发现红葵正用一种很惊恐的表情在看着她,白夕羽后知后觉,刚才不经意间,不小心喊出了红葵的外号。 红狸猫,这是她们私下里相处的时候,她给红葵取的外号,一开始红葵是拒绝的,但久而久之,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她暗暗叹了口气,这事早晚要发生的…… “你叫我红狸猫?这世上只有阿羽一个人才知道我的外号,你怎么会知道的?”红葵箭步冲上前,用力摇晃白夕羽的双肩,“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别摇了,再摇下去,我的胳膊都要散了。”白夕羽慢条斯理地挣脱红葵的手,冲她莞尔一笑,“笨蛋,还没有想明白吗?我就是你的阿羽啊!” “阿羽,你真的是阿羽……”红葵用力地打量着白夕羽,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个细节,眼眶逐渐湿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我一点儿都认不出你来了。阿羽,你真的没有死吗?阿羽,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受她的情绪感染,白夕羽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是我,我就是宫夕羽,你最好的闺蜜,阿羽。” 红葵紧紧握住白夕羽的手,浑身不住地颤抖:“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死了吗?所有人都说你被慕容青峰给害死了,可是我找遍了整座龙华山,都没有找到你的尸体。我也曾经想过,或许你根本没有死,只是失踪了,躲了起来,可是你们宫家人下葬的当日,你也没有出现,我给你留了讯息,你也没有收到,我就彻底绝望了……” 白夕羽完全能够想象,红葵四处寻找她的画面,动情地一把抱住了她,哽咽:“红葵,对不起!如果知道会有今日,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和你吵架,不会把你气走!你说的对,慕容青峰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他想要得到我宫家的宝物神音宝塔,因为神音宝塔里藏着他梦寐以求的羲皇琴,所以才设下圈套,一步步地接近我,引我入套。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杀了我宫家满门,最后亲手杀了我——”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红葵道。 “在慕容青峰杀我的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根本从来没爱过我,他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神音宝塔。可惜,他还是太心急了,如果他再等等,我就会亲手将神音宝塔送到他面前……可笑,真是可笑!在我明白了他的意图之后,我就决定和神音宝塔同归于尽,在跳下龙华山的刹那,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却没想到误打误撞,意外得到了神音宝塔的认可,成为它的主人。是神音宝塔把我带到了云川大陆,我的魂魄穿到了白家七小姐的身上,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白夕羽笑得几分苦涩。 红葵心疼地紧紧抱住她:“阿羽,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赌气离开的,如果我没有离开,我坚持反对你和慕容青峰在一起,或许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归海流风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二女相拥而泣,不由地感动。 这时,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二女的叙旧。 “夏青和夏岚呢?跑哪里去了?” “师姐,你看,她们在那儿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白夕羽和红葵分开一段距离,对视一眼,立刻擦干眼泪,戴上了面纱。 “夏青、夏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和大部队汇合?小心贞长老发火,惩罚你们二人!” 贞长老? 听到这个名字,白夕羽的眼皮向上一挑,心底冷笑,这个老巫婆,真是冤家路窄啊! “好的,师姐,我们这就走!”白夕羽努力模仿着夏青的口吻回道。 为首的那名女子微微一愣:“你刚刚喊我什么?” 白夕羽也跟着一愣,难道喊错了?回想起方才那两名女子说话的口气挺嚣张的样子,她心头一动,对着为首的女子喝道:“啰哩啰嗦的干什么?要是贞长老生气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红葵听她说话的语气,心里一紧,丫的,姐们现在可是乔装,夹起尾巴做人都来不及,居然还敢公然挑衅?不要命了? 出乎意料的是,为首的女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会心笑道:“我说你什么时候改性子了,居然对我这么客气?走吧,贞长老最近因为飞凰令的事,心情不好着呢,咱们要是去晚了,她非冲我们发飙不可!” 红葵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来这世上真有欠骂的! 回头看一眼藏在暗处的归海流风,白夕羽和红葵跟着凤凰门的女子,一起离开。 来到凤凰门的大本营,还没走到门口,就远远听到了西陵贞的骂声。 “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让你们找个人,居然跟我说没找到,凤凰门养你们有什么用?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 “贞长老,您息怒!我们已经派人去找白夕羽了,她一定插翅也难飞!” “哼!你们以为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个人私怨吗?我这么做,一来是为了帮凤凰门找回圣物彩凤流光琴,二来是为了凰女……谁在外面偷听,给我滚进来!” 第五十六章 第一美人 红葵愣了愣,追在她身后跑:“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他到底是谁啊?你刚刚说的情敌又是谁?你这个丫头,怎么老是说话说一半呢?真是急死人了!” 白夕羽的心情有些低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红葵,过两天你就会见到他了,到时候我介绍他给你认识。我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了。” 她不敢往下去想。 听贞长老和凰女的对话,似乎凤凰门和七仙门两位掌教之间很早就已经达成了默契,默认了端木惊鸿和凰女之间的婚事,可这件事,惊鸿从来没有和她提过,是来不及告诉她,还是…… 红葵的话,让白夕羽感动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忐忑。 “你最好给我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阿羽,我不希望你再次受伤了。” 白夕羽无力反驳,好像那时候,自己的确是这么说的。 完美的反击! “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慕容青峰和别人的男人不一样。” 只说了这一句,明显惹得红葵不满。 白夕羽叹气:“他和慕容青峰不一样。” 红葵终于停手,双手叉腰瞪着她。 白夕羽一边闪躲,一边求饶:“好了好了,你别闹了,我全部招了还不成吗?” 红葵又将手转移到白夕羽的腰间,使劲掐她:“快说快说,他到底幸甚名谁,什么来头,又是怎么把你给哄骗到手的?” 白夕羽避开她不安份的手,皱皱鼻子:“喂,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 “不是他?那还有谁?”红葵瞪大双眼,戳白夕羽的额头,“你这丫头怎么一点儿也不长记性呢?才刚吃了亏,又上了别人的贼船,快说,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一定要亲自考察考察他,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资格?” 大哥应该没有听到吧? “你瞎说什么呢?不是他……”说完之后,白夕羽忽然想到什么,朝不远处的黑影方向望去。 “情敌?你又有心上人了?”红葵皱眉,随后作恍然大悟状,“是你那位大哥吧?很早就一直听你提起他,见过之后,确实还不错!从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白夕羽面无表情道:“碰上情敌了。” “你到底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红葵问道。 不高兴啊不高兴! 原本带着期待的心情来见惊鸿,谁想半路突然跑出来一个未婚妻,这也太煞风景,最让她郁闷的是,这未婚妻还是如此美貌出众的女神一般的存在。 好不容易离开屋子,白夕羽的心情却不怎么愉快。 白夕羽和红葵二人低着头退出,西陵凰好奇的目光一路目送着,直到二人离开。 西陵贞:“就是两个糊里糊涂的小丫头,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出去吧!” 无意间对上白夕羽的目光,西陵凰明显停顿了下,目光微亮,像是有些惊讶,居然在一个女弟子身上看到了如此漂亮如此夺人心魄的一双眼睛。 二人的说话声,吸引了西陵凰的注意,目光朝二人方向扫来:“她们两个是……” 白夕羽摇摇头:“没什么。”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红葵关切地询问。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的约定? 真的是惊鸿! 白夕羽脚下踉跄,向后倒退了一步,努力镇定心神,但心神还是受到了干扰。 西陵贞斩钉截铁:“他当然会同意!凰女你不但是我们凤凰门命定的下一任掌教人选,更是咱们云川大陆第一美人,谁能娶到你,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端木惊鸿不过就是南楚国的太子,当初还有求于我们凤凰门,欠着我们一个大人情呢。我听说,他和我们掌教之间,还有一个秘密的约定……” “可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同意……”西陵凰轻轻叹气,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迷离。 惊鸿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和凰女联姻的,一定是另有其人。 不,不会的! 惊鸿要和凰女联姻? 白夕羽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七仙门下一任掌教?那不是惊鸿呢? “掌教真的这么说了?”西陵凰心底涌起喜悦,面上尽管努力掩饰,但还是从她含笑的眼睛里传达了出来。 西陵贞:“怎么没有一撇?一个月前,我可是亲耳听到掌教和七仙门的掌教约定,等到六大宗门比赛结束,就立刻宣布你和七仙门下一任掌教联姻的事,到时候两大门派强强联手,试问六大宗门之内,还有谁能与我们两大门派相抗衡?” “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西陵凰嘴上这样说着,嘴角却是难掩的甜蜜笑意。 接过葫芦,西陵贞如获至宝:“太好了!有了这些丹药,咱们的胜算又增加了一成,再加上凰女你此次闭关,又有了新的突破,一定会在此次宗门弟子代表比赛中脱颖而出。到时候,不但可以为我凤凰门争光,更可以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栖,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西陵凰将一只葫芦交给西陵贞,不急不缓道:“掌教的意思,让我们务必在六大宗门比赛上争一口气,为凤凰门挤进上三宗。” 西陵贞连忙拦住她,赔罪:“老妇错了,老妇错了!瞧我这张嘴……”她作势打自己的嘴,其实根本没有碰到,继续说道:“我的好凰女,是不是掌教让你来给我送丹药来了?” 西陵凰面带娇羞:“贞长老,我可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你却一直笑话我。既然你不要,我可就先走了。” 西陵贞恍然大悟,跟着笑道:“我怎么忘记了,此次参加六大宗门比赛的,还有凰女的心上人呢。” 说罢,女子俏皮地冲凰女扮鬼脸,凰女脸红地瞪她一眼,倒也不反驳。 不等凰女说话,陪同在凰女身侧的女子率先开口道:“这还用说吗?师姐自然是为了某人而来,想要早些看到某人,所以才一出关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凰女,你刚刚出关,怎么这么着急就赶来了?离七仙门的六大宗门比赛,还有些时日呢。” 这边西陵贞殷勤地邀请凰女坐到她的主位上,她甘愿陪坐在侧。 白夕羽没有一丝醋意,反而认同她的说法:“是啊,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红葵身为女人,也看得痴迷,碰了碰白夕羽的手肘,小声道:“想不到云川大陆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等姿色的美女,啧啧,跟你以前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啊!” 伴随着一抹清丽的水蓝色划过眼际,白夕羽抬头看去,一下子被眼前女子的美丽所震慑。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的贴身长衫,简单但不朴素,长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透着精致的细节,可见她是个极讲究的人。她的美,淡淡的、并不华丽,却像海之女神,带着眩人的波纹,令人心动。 白夕羽和红葵诧异对视,也跟着装腔作势地行礼。 其他弟子也纷纷恭敬行礼,齐声:“拜见凰女。” “拜见凰女!” 听到这个声音,在手下面前蛮狠霸道惯了的西陵贞忽然之间神色一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敬地站立着,举目迎向从门外进来的女子。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贞长老,生气伤身,还会添皱纹,您可要当心些。” 西陵贞没有搭理她,自说自话:“这么说来,白夕羽眼下还在昆仑仙境?不对,她如果是和神音门的圣使一路,那么现在应该在参加八音盛会才对,可是他们去昆仑仙境做什么?不管他们去做什么,总之白夕羽那个小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为首的弟子怒其不争,呵斥:“没用的东西!可知耽误了长老的大事?”又转头对西陵贞道,“长老息怒,此二人向来迷糊,方才属下找到她们的时候,她们还在河边迷了路呢。” 白夕羽不慌不忙道:“弟子愚钝,不小心在山间迷了路,所以耽搁了几日。” 西陵贞眯眼:“那你们怎么现在才到?” 白夕羽:“是这样的,我们一开始打听到,白夕羽跟着神音门的圣使去了昆仑仙境,于是我们一路追赶过去,可是等我们到达昆仑仙境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山,山里迷雾缭绕,弟子有自知之明,不敢轻易擅入,所以提前赶回来通知贞长老您,请您作决断。” 为首的弟子一愣,原本只是推卸责任,以免挨骂,没想到手下真的有了消息,急急催道:“快把你们知道的告诉贞长老!” 白夕羽在心底咒骂了声,憋着嗓子回道:“我们按照贞长老的吩咐,一路追踪白夕羽的消息,终于有了些眉目。” 为首的弟子明显想要推托责任,转头把话推给白夕羽和红葵二人:“贞长老问你们话呢,你们二人有没有白夕羽的消息?” 见她们进屋,西陵贞不耐烦的目光扫过来:“怎么样,有那臭丫头的消息了吗?” 白夕羽和红葵暗暗对视一眼,跟随着凤凰门的人走进屋子,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屋子正中央的西陵贞,她黑着脸,满面怒容,下首两边的女弟子们一个个低首噤声,不敢看她。 第五十七章 七仙门掌教 说罢,二人急匆匆赶往船尾。 “那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补救?”红葵急道。 “什么?”白夕羽脸色也跟着一变,“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万一有船工进入舱门,发现了阿若,我们两个可就要暴露了。” 红葵皱着脸盘,心虚道:“刚刚我把阿若藏在甲板下之后,好像、大概,忘记把舱门给关上了……” “怎么了?”白夕羽问。 红葵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露出紧张的神色:“糟了!” 白夕羽扶额,彻底无语了。 红葵点点头:“反正我是这种人!” 白夕羽差点吐血:“嫉妒?拜托,我是这种人吗?” 红葵瞧着更好奇了:“你该不是因为人家有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所以嫉妒了吧?” “既然送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白夕羽闷闷地说道。 “你干嘛?多好的玉簪?干嘛要扔掉?万一回头她突然问你来要回,你拿什么还给人家?” 白夕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忽然一把夺过红葵手里的玉簪,就要往海里扔,红葵见状,连忙拦住。 红葵瞅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很针对她呢?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吗?” 白夕羽不屑地冷笑:“不过是收买人心罢了!” 红葵凑过来,夺过她手里的玉簪,啧啧道:“出手还挺大方,这支玉簪虽然谈不上名贵,但送给一个普通的女弟子,可是大大的恩惠啊。这个凰女还挺会做人的。” 直到西陵凰的身影走远,白夕羽嘴角的笑意猛然收住,看着手里的玉簪,神情复杂。 “日后若是在贞长老身边呆得不如意,可以拿这支玉簪来找我。”西陵凰说完,嫣然一笑,迈步朝船尾方向走去。 白夕羽眼神微微一闪,伸手接了过来:“多谢凰女。” 西陵凰默念了两遍她的名字,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递给白夕羽:“这支玉簪赏你了。” “青夏。”白夕羽道。 这番话,取悦了西陵凰,露出笑意:“你倒是会说话。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白夕羽微笑道:“多谢凰女夸赞,凰女的眼睛才是天下最美的,独一无二。” 西陵凰却笃定地摇摇头:“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我见过的人,绝对不会忘记。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如果我见过你,就一定会记得。” 白夕羽从容应答:“凰女身份尊贵,岂是我等平庸之辈可比,您或许见过小的,忘记了也说不定。” 西陵凰点点头,倒也没怀疑,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白夕羽:“你是贞长老新收的弟子?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阿若就是她身边的女弟子,白夕羽立刻领会了,回道:“看见了!我们过来的时候,阿若师姐还在船尾呢。” 西陵凰:“你们是从船尾过来的吗?有没有看到阿若?” 二人说话间,不远处的西陵凰朝她们走来,二人察觉,立刻噤声。 白夕羽翻翻眼:“说的我以前好像是杀人狂魔一样……唉,就当是积功德吧。” 红葵奇怪地打量她:“不像你以前的作用啊。” 白夕羽:“好歹是一条人命,她也没做什么恶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红葵压低声音在白夕羽耳边道:“你刚刚怎么不杀了她?万一她被人发现了,我们岂不是危险?” 其他女弟子回头看二人一眼,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继续自顾自地聊天或观赏海景。 返回船头,白夕羽和红葵二人已经戴上了面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女弟子的双眼瞳孔逐渐放大,露出惊恐之色。 这时,白夕羽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抱歉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你怎么回事?怎么说吐就吐……”还没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的后背突然一僵,呆立在了原地。 女弟子原本全身戒备着,见红葵扑过来,就要拔剑,谁知突然喷来一堆恶心的东西,她腹中一阵翻涌,也跟着恶心起来,哪里还顾得上拔剑,急忙用力地将红葵推开。 又是一个浪打来,船身剧烈摇晃,红葵顺势扑向女弟子,呕的一声,吐在了对方的胸口衣襟上。 此时此刻,唯有一条路—— 白夕羽和红葵对视一眼,瞬间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一时大意,居然被发现了。 糟糕! 白夕羽和红葵双双一惊,扭过头去,发现是凰女身边的一名女弟子,显然她已经发现了她们二人的异常,右手按在了剑柄,随时要拔剑出鞘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死阿羽,我恨你!”红葵咬牙切齿。 什么叫望山跑死马,红葵是深有感触,她还清楚记得,经过前一个岛屿的时候,明明小岛就在眼前,可是愣是开了一个多时辰,渡轮才慢悠悠地经过它,她简直快要呕死了,后悔为什么要坐上这艘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岛屿已经清晰可见,但是…… 白夕羽抿嘴窃笑:“这一次是真的,真的马上就到了。你看前面,都已经看到岛了。” “你骗人!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十多遍了,我真想立刻跳进海里,死了算了。”红葵无比委屈地哭诉道。 白夕羽端着一碗水过来,扶住她:“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我要下船!我要下船……” 这已经是红葵第三次晕吐了,整个人趴在船舷,虚软无力。 红葵最怕水,一上船就晕,未免被人认出她们是假冒的,二人只好躲在船尾。 第二天,渡船开始渡河,白夕羽和红葵跟随凤凰门的高手一起坐船离开。 …… 端木惊鸿:“是,师父。” “好好,为师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墨星竹朗声大笑,拍拍端木惊鸿的肩膀,“对了,明日凤凰门的高手就会来到渡口,你去接一下吧!我们七仙门和凤凰门历来交好,你要好好招待她们,莫要坏了门派之间的和气。” 端木惊鸿轻咳了声掩饰:“等时机成熟,弟子一定会向掌教禀报。”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扫向端木惊鸿,好奇得不得了。 墨星竹忽然停下,炯亮有神的目光打量着端木惊鸿,八卦的兴味甚浓:“听你的语气,是已经有中意的姑娘了?” 端木惊鸿俊朗的侧颜闪过一丝明媚:“谢掌教挂念!这件事等宗门比赛结束后再说。” “嗯,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那些女弟子们,更是一颗芳心扑扑乱跳,就盼着惊鸿师兄能多看她们一眼,然而,他并没有,一个个不由地失望。 弟子们偷偷抬头张望,看到掌教和他身边的男子闲庭信步地走来,一个个露出惊羡的神色。惊羡的是,整个七仙门上下,唯一能与掌教如此并肩而行,随意交谈的人,恐怕也只有掌教最得意的弟子端木惊鸿了。其他人见到掌教,无不是战战兢兢,唯有他例外。 “掌教放心,弟子一定全力以赴!” “惊鸿,你对此次比赛可有把握?” 面对众人的大礼,二人恍若未见,旁若无人地交谈着,一路从大殿正中央走过。 伴随着一阵清风,一位白须白发白眉的老者出现在了门口,飘逸的长衫上一竹独秀,开满了枝叶,占据他整个长衫的正面,看上去仙风道骨。在他的身侧,紧跟着一名年轻男子,同样的墨竹长衫,但竹上的枝叶明显少了许多,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翩若惊鸿。 悉悉索索,一阵响动,所有人齐齐躬身,转向门口方向,齐声:“拜见掌教!”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掌教到——” 白慕非翻翻眼,懒得和一个孩子讲道理。 小公子真挚的眼神迎视他:“白师兄,加油!”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太确定。 白慕非眼角一抖,瞪他:“你咒我呢?凭我的实力,即便不能夺冠,进十强还是没问题的……吧?” 小公子:“嗯,一定会的!希望白师兄不要第一轮就被淘汰下来。” 白慕非:“当然了!我已经通过了门派弟子选拔,入围到参赛人选当中,到时候你可要为师兄我加油啊!” 小公子眼睛一亮:“比赛吗?那白师兄会不会参加?” “不知道吧?”白慕非得瑟地挑眉,“今天是掌教闭关以来,第一次公开召见门派弟子,大概是要做比赛前的动员。” 小公子好奇地东张西望,压低声音问:“白师兄,今天究竟什么大事啊?为什么大家都聚在这里?” 最前排的弟子当中,白慕非和小公子白洛羽赫然就在其中。 七仙门的总部,十人高的众仙大殿,黑压压聚集了大部分七仙门的弟子,现场却静寂无声,不知是在等待什么大人物,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肃然的神色。 七仙门位于东海的岛屿群之间,占尽风水之利,远远望过去,仙气缭绕,像是海外的仙山,令人神往。 第五十八章 又见惊鸿 船尾聚集了一群人,围在船舱的门口,白夕羽和红葵见状,大感不妙,果然,接下来就看到阿若在西陵凰的搀扶下走出舱门。 “阿若,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捆起来的?” “是那两个丫头!” “哪两个丫头?” 说话间,阿若和西陵凰走到了船舷边,阿若抬头,穿过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围的白夕羽和红葵。 此时,白夕羽和红葵也看到了她,双方的眼神对上了。 “糟了,她认出我们了,看来我们只有……” 眼看着阿若的表情变化,红葵冷哼一声,比划了个杀的手势。 “是,是她们……”阿若慢慢抬手指来,西陵凰与她相对而立,看不到后面,见她抬手指去,便跟着回头去看。 突然,阿若惊叫一声,整个人被一股力道猛然向后拉拽,扑通一声,竟是从船上飞落进海里。 西陵凰头回了一半,立刻转了回来,惊愕地飞身而起,想要去抓住阿若的手,但晚了一步。 因为怕水,西陵凰不敢下水去救人,于是冲着众人高喊:“来人啊,快去救人!”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红葵吃了一惊,怀疑地扭头看向白夕羽:“是你干的?” 除了她,恐怕也没有人会在这关键时刻,助她们一臂之力了。 白夕羽摇摇头,低头看了眼握在手里的藤蔓,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对方就已经落水了。 “应该是大哥。” 她轻轻一笑,忽然纵身一跃,跳入海里。 “喂,你疯啦?”红葵又是一惊。 不止是她,西陵凰也吃了一惊,在她们惊愕的目光下,白夕羽像一条箭鱼矫健地窜入水中,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了海里。 船上的人们屏息观望着,这里的海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寻常人根本不敢下水,这女子不带丝毫犹豫就跳入海里救人,简直是太果敢了。 然而,只有白夕羽自己知道,她其实不是去救人,而是让对方再也无法说出真相。 海水里,白夕羽从身后紧紧地捂住阿若的嘴,眼睁睁地看着阿若挣扎着,直到她的双手双脚再也无力挣扎。 其实,她本不打算杀她的,等他们上了岸,脱离危险,等船工检修船只的时候,自然会发现阿若的下落,可偏偏事与愿违,没想到这么快她就被人发现了。 与其等着她来指认她们,将她们陷于险境,白夕羽只能选择自己保命,牺牲她了。 阿若万万没想到,才刚刚脱险,又陷入了死地,她的双目充满了惊恐,用力挣扎着,直到慢慢窒息,她的双手双脚也跟着颓然无力地垂下了。 噗! 水花四溅。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白夕羽抱着阿若的躯体,浮出了水面。 “快,先把她拉上去。” 双手将阿若的身体高高托举,在船上人的协助下,阿若和她先后被拉上了岸。 “你没事吧?怎么下去这么久,担心死我了,要不是知道你从小水性好,我差点就跳下去救你了。”红葵第一时间冲过来。 白夕羽冲她眨眨眼:“我没事,放心,一切顺利。” 红葵接收到她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转头,同情地看向被放在船板上的阿若,此刻的她安静地躺在那里,无声也无息。 “阿若,阿若!”西陵凰悲痛地红了眼圈,其他的女弟子也纷纷围拢过来,气氛陷入一片哀戚。 贞长老也被惊动了,赶了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谁干的?一定要把凶手给我抓出来!” 厉声呵斥之后,转头看到一身湿濡濡的白夕羽,贞长老难得语气温和地说道:“是你把人从水里救上来的?” 白夕羽低头:“是的,长老。可惜这里的海水太深,我没能及时救人,阿若师姐她……” 贞长老:“这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快去换身衣服吧。” “是,长老。”白夕羽抬头,瞄了眼阿若的尸体,缓缓转身离去。 在她转身之际,一道目光忽然追了过来,可惜她没有看见。西陵凰狐疑的目光盯着白夕羽的背影,闪烁不定。 阿若的事,因为找不到嫌疑人,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最终不了了之。 很快,船便靠了岸,来到了七仙门总部的岛屿。 上岸的那一刻开始,西陵凰终于从失去亲近的下属的低落中恢复过来,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惊鸿师兄,她唇畔的笑容就再也无法掩饰,情不自禁就流露出喜悦。 白夕羽暗暗观察着西陵凰,心里憋闷,她倒要看看,西陵凰和端木惊鸿到底是什么关系! “走啦!还愣着干什么?”红葵在后面推了她一下,白夕羽这才回神。 上岸后,凤凰门的高手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原地歇息,不知在等什么人。 白夕羽和红葵则在暗暗寻思着怎么脱离队伍,上了岸,她们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跟着凤凰门的人,然而,不知是不是西陵凰起了疑心,还是为了防止门派的人走失,她居然下令让大家都聚在一起,不能单独走开,哪怕要单独走开,也必须三人结群。 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白夕羽没有轻举妄动,继续待在凤凰门的弟子当中,伺机以待。 就在大家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前方的人群骚动起来,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 “七仙门的高手来了,七仙门的高手来了。” “不愧是六大宗门之首的七仙门,高手如云,一个个精气神十足,真是令人羡慕啊。” “哎,快看!那不是七仙门掌教的关门弟子——端木惊鸿吗?听说他是下一任七仙门的掌教人选,果然不似凡人啊。” “惊鸿太子,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年年蝉联六大宗门高手榜之首,地位至今无人能够撼动。” …… 听到“端木惊鸿”四字,白夕羽的眼睛登时一亮,朝人群那头看去,霎时间,人群拥挤处像是涌现出了一道光芒,将她的全副心神都吸引了过去。 墨竹长衫,飘逸非凡。 多日不见,白夕羽的心头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红葵也在打量端木惊鸿,露出惊艳的神色:“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男子。” “他,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人。”白夕羽淡淡勾唇道。 红葵再次露出愕然的表情。 十步、八步、六步…… 端木惊鸿一步步走过来。 白夕羽张了张嘴,就要喊出他的名字,谁知他擦着她的肩走了过去。 白夕羽瞬间冰冻石化,呆立当场。 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乔装。 扭头,看到端木惊鸿朝西陵凰的方向走去,而西陵凰满面的春风拂面,笑靥如花,白夕羽暗暗咬唇,醋意横飞。 “惊鸿师兄,别来无恙。”西陵凰嫣然一笑,如芙蓉花悄然绽放,艳倾四方。 在场的人们,纷纷惊艳于她的美貌,无声地赞叹。 端木惊鸿目光平静如水,蜻蜓点水般在西陵凰脸上扫过,看向她身后的众凤凰门高手:“贵派的高手都到齐了吗?我奉掌教之命,前来迎接贵派高手。” 对于他的疏离,西陵凰眼神微微一黯,但神采依旧:“此次我与贞长老一道前来,同行的姐妹们也大多在此了,劳烦惊鸿师兄亲自来迎接,多有打扰了。” 西陵贞这时走过来,插话道:“你们怎么说话如此客气?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又有很深的渊源,怎么的也得更亲密些才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初次见面呢。” 西陵凰羞涩地脸上一红:“贞长老,看你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惊鸿师兄向来如此。” 在她的印象中,惊鸿师兄一直是这样淡淡的,彬彬有礼,他们一起切磋武艺、一起谈论武学的时候,他也是这样,不愠不火,从容不迫。 惟一看到他不一样的一面,是在他亲自登临凤凰门的那次,当时的他,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和从容,迫切地希望得到凤凰门的帮助,也是那一次,他无意中牵了她的手,也牵走了她的心。 看着西陵凰满脸的春色泛滥,白夕羽越看越不爽,虽然她也看得出来端木惊鸿对西陵凰的态度冷淡,但她猜测他们之间一定不简单,否则像西陵凰这样骄傲的女子,又怎么会在端木惊鸿面前展露出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心里想着,鼻中冷不防地哼出声来,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也吸引了端木惊鸿的注意。 端木惊鸿的目光轻扫过来,有那么片刻的停顿,但很快又移开了,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贵门派的住处已经全部安排妥当,诸位一路辛苦,还是早些到住处落脚,洗洗风尘吧。” 端木惊鸿是聪明人,他明白西陵凰对他的感情,也明白掌教安排他接待凤凰门高手的用意,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必须疏而远之。 见他如此说,西陵凰也只好听从:“那就请惊鸿师兄为我们带路吧。” 一行人于是跟随着七仙门的高手离去。 居然真的没有认出她来,白夕羽有些失望,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打扮成这样,要让他一眼认出来,可能性不大,但心里还是隐隐不快。 “面对凰女这样的第一美人,居然可以如此冷静,可见他不是个贪图美色之色,这一点倒是可以加分。不过,他到现在都没有认出你来,说明他对你的了解还不够深,这一点必须减分!”红葵摸着下巴,对着端木惊鸿的背影评头论足。 第六十章 误闯秘道 红葵叹息了声,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啪,长鞭一挥,她摆好了打架的架势。 七仙门的高手见状,怒意再次被挑起,几名高手列阵迎敌。 就在这时,西陵凰带着两名女弟子出现在墨池:“等等!” “凰女?”为首的弟子有些迟疑。 西陵凰:“抱歉,我听说本派的弟子擅闯贵派的禁地,特意赶来查看。此事牵涉到两派的交情,能否将她交给在下处置?在下一定给贵派一个满意的交代。” 为首的弟子犹豫了下,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把人交给凰女了。”说罢,他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墨池。 红葵长松了一口气,冲西陵凰抱拳:“多谢了!还是凰女你的面子大,连七仙门的高手也不得不卖你的面子。” 西陵凰弯唇一笑,忽然说道:“来人,将她和里面的人都给我拿下!格杀勿论!” 红葵脸色一变,没料到她会翻脸不认人:“喂,你干嘛?我不过是走错了地方,泡了个澡,罪不致死吧?” 西陵凰冷笑:“那阿若的死呢?” 红葵故作镇定:“阿若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西陵凰一步步走近:“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杀了阿若的,但阿若的死,绝对和你们脱不了干系。还有,你们根本不是凤凰门的人,说,你们到底是谁?” 她一边追问,手下的女弟子绕过了红葵,欲往池子里面冲,红葵挥手就是一鞭,拦下了两名女弟子。 “你说对了,本姑娘的确不是你们凤凰门的人,而且根本不屑成为你们凤凰门的人!”她手中的长鞭呼呼作响,厉色道,“你们谁敢踏进池子一步,我就让她血溅三丈!” 西陵凰恼怒,拔剑:“跟我上!” 双方一触即发。 红葵是剑师巅峰的高手,使得一手好鞭子,西陵凰是凤凰门重点培养的高手,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而西陵凰的手下也不是善茬,在经过十几个回合的攻防战之后,突破了红葵的防守,冲入池子。 就在这时,从池子里传出一个琴声,强大的音攻像一把把无形的剑刃飞射而出,止住了女弟子的步伐。 红葵嘴角微微一勾,全力迎战西陵凰。 而此时,刚走出不远的七仙门弟子听到了琴声,感觉不妙,立刻又折返了回来。 谁知见到的是凤凰门弟子之间相互内斗的场面。 “凰女,发生什么事了?” 西陵凰没想到红葵的功夫如此厉害,竟隐隐在她之上,她沉声道:“此人和池子里的女子假冒我凤凰门的弟子,试图破坏我们两派之间的联盟,请立即通知掌教,协助我拿下奸细!” 红葵闻言,立刻啐她:“你丫打不过我,就搬救兵,也太不要脸了吧?” 西陵凰怒道:“就算你说破了天,也难逃奸细的嫌疑,我奉劝你还是早早弃械投降,说不定我还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为首的弟子立刻反应:“快去通知林长老,七仙门混入了奸细,再通知洛神池外的高手,守住出口,绝不能放走一个人!” 白夕羽没想到事情会越演越烈,不过好在有红葵挡了一阵,她才能顺利度过晋升阶段,她飞出水面,单手弹琴,单手快速穿上衣服,晋升后的身体轻盈如燕,没有丝毫的阻滞。 行走间,无意间碰到池边用白玉雕琢而成的荷花,花瓣微微移动了下,白夕羽忽然停下,仔细一看,发现这朵白玉荷花居然是一个机关,她弯身,轻轻转动玉荷。 伴随着一阵石门开启的声音,一条秘道出现在她眼前,她暗自欣喜。 门外,七仙门的高手越聚越多,红葵陷入苦战,逐渐被包围。 红葵忍不住咒骂:“堂堂七仙门,居然以多欺少,围攻我一个弱女子,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 忽然看到西陵凰慢慢退出围攻的人群,朝池子里面走去,她长鞭用力一挥,击打向西陵凰的背心:“有种我们再战一百回合,偷袭算什么本事?” 她原本在与两名七仙门高手交战,现在突然将长鞭挥向西陵凰,近身处临时空缺出来,露出破绽,给了两名高手可趁之机,左臂右膀各自中了一剑。 白夕羽从池子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红葵——” 铮铮铮—— 手指弹飞,琴弦震颤。 西陵凰离她最近,猝不及防,连中几记音刃。 “红葵,快进池子来!” 白夕羽一边朝红葵高喊,一边以音刃击退高手,二女相互扶持着,退入池子隔间之中。 音刃不断从隔间射出,外围的高手们只敢守在门口,不敢擅入。 西陵凰的脸色难看极了:“彩凤流光琴……为什么属于我的彩凤流光琴会在这个女人手上?” 刚刚虽然只是短暂一瞥,但她绝对不会看错,那把琴肯定就是彩凤流光琴,也是注定属于她的琴,而此刻却落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手里。 惊疑、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慌张。 因为她知道,彩凤流光琴是他的,一直在他手里,如果不是他本人愿意,这世上几乎没有人可以把琴从他手里拿走。 那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琴怎么就落入到这个女人手里? 思绪繁复间,池子里的琴声突然没有了。 七仙门的高手们相互对视一眼,为首的弟子挥手:“跟我进去!” 西陵凰回过神来,也立刻跟了进去。 诺大的池子,热气蒸腾,雪白的纱幔飘荡,此时却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影。 “人怎么不见了?快四处搜一下,她们一定是躲起来了。” “池子底下也给我搜,不能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扑通扑通,有几名弟子跳入了水中,沉到水底查看。 西陵凰游走在池子的边缘,四处打量着,她一直都知道,在七仙门有一个专属于他的练功池,以前每次来七仙门,她都好奇地想来看看,奈何七仙门的门规森严,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这一次,她跟踪那两个陌生女弟子前来,终于有机会踏足这块她好奇已久的神秘之地,谁知还没等她接近,那两个女弟子就被人发现了,她于是只好提前铲除奸细。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雪白的纱幔,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张她朝思暮想的倾世无双容颜,等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愿终于就要实现了,她心潮澎湃。 这时,七仙门的高手纷纷汇报搜查结果。 “师兄,人没有找到!” “水底也没有人!” “我这里也没有!” 为首的弟子纠结地皱眉:“活生生两个人,难道还会凭空消失不成?找,给我继续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西陵凰也纳闷,刚才明明看着她们走进来,怎么会一转眼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呢?她一边思索一边四处查看,忽然余光处瞥见水池边留有两排脚印,其中一排脚印停在了白玉荷花处,她灵光一闪,伸手,轻轻转动白玉荷花。 喀喀喀…… 一道石门打开了,露出里面的秘道。 包括西陵凰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惊愕的表情,就连七仙门的弟子也根本不知道这条秘道的存在。 “追!”西陵凰一声令下,就要带着女弟子进入秘道追赶,但为首的七仙门弟子拦阻了她。 “慢着!凰女止步!” 西陵凰:“怎么?难道任由两名奸细从秘道处逃走?” “抱歉,此乃七仙门的秘密之地,外人不得进入,还请凰女见谅。不过您放心,一旦抓住这两名奸细,我们一定会通知您。至于剩下的事,还是交给我们七仙门的高手来处理吧。” 他的态度坚决,西陵凰尽管很想亲自去抓人,但他的话在理,她无可辩驳,只好点头答应。 西陵凰转头对两名女弟子说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亲自去见掌教,请他老人家定夺。” …… 秘道内,白夕羽和红葵二人并不轻松,滚滚的热浪不断从秘道深处袭来,这哪里是秘道,分明就是通往火山口的死亡之路。 “红葵,你的伤怎么样?” 刚才看到她被两名七仙门弟子各伤到一处,心下内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晋升在即,需要人来守关,红葵根本不会受伤。 “没事,小伤!”红葵嘴上说着,脸却憋得深红,抬手,抹了把额头的热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越来越热了?再呆下去,我们都快被烤成烤肉了。” “这里的温度虽高,但灵气却异常充足,我怀疑这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巨大的灵脉源。”白夕羽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到藏在她体内的神音宝塔微微颤动起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跃跃欲试。 “反正也不能走回头路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红葵道。 二女相携着继续往秘道深处走去。 …… 七仙门的大殿门外,端木惊鸿从掌教处出来,远远看到有凤凰门的女弟子从大殿门口经过,他的目光在她们身上稍稍停留了下,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零碎的片段,片段里,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抬头向他看来,那是一双漂亮有神的眼睛,短短一刹那的目光相接,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刹那盛开的优昙,他的心头莫名地悸动了下。 好熟悉的眼睛。 澄蓝的目光越来越清明,他脱口而出:“阿羽。” 第六十一章 泉心圣莲 端木惊鸿来到凤凰门高手的住处,打听之下,才知道她们去了洛神池。来到洛神池门口,撞见弟子匆匆跑出来,他伸手拦住了其中一人。 “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弟子:“惊鸿师叔,不好了,有人闯入了墨池,还在您的专属池子里发现了秘道。李师兄让我尽快去通知林长老……” “什么?秘道?”端木惊鸿脸色微微一变,快速朝门内走去。 秘道像一只狭长的蒸笼,将白夕羽和红葵二人蒸得热气腾腾,浑身冒汗。 “要不我们还是往回走吧?我头顶上都快热得冒烟了。”红葵道。 “不行!现在回去,等同于找死,继续往前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白夕羽抓紧红葵的手,目光坚定,“相信我,我们会安然脱身的。” 红葵看着她,无奈地轻笑:“看来我是注定要栽在你手里了……不过,还能有机会可以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一切都值了!” 二女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继续携手往前走。 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忽然迎面而来一阵微凉的风,二人惊喜,连忙加快步伐。 前方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她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洞穴,洞穴里是一片池子,池子中间盛开着一朵朵洁白的莲花,宛如仙境一般。 “好美啊!”红葵叹息着,下一刻,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怎么这么冷?” 白夕羽讶异:“奇怪,刚刚明明热得像蒸笼,怎么这里完全不一样了,反而冷得像寒冬。” 红葵:“真是见鬼了,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白夕羽四下里观察着,余光处,忽然有一道银色的光华一闪而逝,她定睛看去,原来是池子里的莲花,这些莲花乍一看和普通的莲花没有什么差别,但仔细看时,却发现它们花瓣上的纹路很奇特,像是一朵朵火焰的形状,时不时还有奇异的光亮划过。 “红葵,你看这些白莲,按理说,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它是不可能生存的,可它们不但生存了下来,还长得如此旺盛,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我们还是不要碰为妙。” “要是……我已经碰了,怎么办?” 白夕羽抬头,看到红葵采下了一朵莲花拿在手里,白色的花瓣呲的一声,瞬间被点燃了,耀眼的火焰轰然炸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着红葵的手臂,不断攀升蔓延。 二女同时吓了一跳,发出惊叫。 “给我!”白夕羽朝红葵飞扑过去,抢夺她手里的莲花。 莲花一旦落入她的手中,火苗就沾上她的肌肤,在她身体上肆意地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红葵接触火焰的时间尚短,火焰还没有真正侵入她的肌肤,所以手上的火苗很快被扑灭,一转头看到白夕羽被火焰包围,她无比震惊。 “阿羽,阿羽……” 她心急如焚:“快,快跳到水里去!” 火焰的侵噬,犹如刺骨钻心的疼痛,白夕羽挣扎着,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水花飞溅。 预期中的凉爽感并没有出现,在红葵惊骇的目光中,满池的莲花,因为白夕羽的跳入,忽然之间像是被灌注了满池的桐油遇火而燃,火势沿着水面肆意地蔓延,没过多久,整个池子都着了火。 烈焰灼灼! 白夕羽此刻浑身都在炙烤当中,痛不欲生,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凄厉的惨叫,痛苦的哀嚎,充斥着红葵的双耳,她又是焦急又是无措。 “阿羽,把手给我,我来救你。” 白夕羽反方向游向池心,艰难地一字一顿:“别碰我!我们两个,必须有一个活下来——” 红葵愧疚地流下了热泪:“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去采莲花,你就不会……阿羽,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去找人来救你!” 转身,她飞奔着往秘道口跑去。 离池心越近,火焰的温度越高,白夕羽痛苦得好几次都快失去知觉,但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肌肤每经历一次烧灼,神音宝塔就会帮助她恢复一次,于是她就在不断被毁灭和不断重生中苦苦挣扎,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痛苦! 与此同时,七仙门大殿,西陵凰正在向掌教转述洛神池发生的一切。 西陵凰:“掌教,让两名奸细混入了我派弟子当中,是我凤凰门的失职,可眼下她们闯入了七仙门的禁地,还请掌教允许,让我进入秘道,亲手擒拿此二人!” 掌教自听到秘道二字,神色就开始有些不对劲,忽然摆放在他手边的权杖剧烈震动起来,镶嵌在权杖顶端的红宝石释放出了异常耀眼的光芒,他猛然起身:“不好!泉心圣莲!” 还没等西陵凰反应过来,掌教化作一道虚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西陵凰目瞪口呆,但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多想,连忙飞奔着追赶而去。 秘道口外,七仙门的弟子还在商议着要不要进入,突然,从秘道里面喷射出前所未有的热浪,几人连忙躲避。 也是在这个时候,红葵趁机逃出了秘道口,大口大口地喘气,仔细看她的脸,满面通红。 为首的弟子反应过来,立刻拔剑:“来人,快将她拿下!” 弟子们一拥而上。 红葵压根没心情和他们纠缠:“快,快去找你们的长老掌教什么的高手来,只要有人能救阿羽,我来世给他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见弟子们没反应,红葵忍不住大声咆哮:“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你们不是要把我们抓起来,交给你们的长老和掌教处置吗?那还不快去喊人?要是迟了,阿羽、阿羽她就……” 想到阿羽的状况,红葵急得快哭了。 就在这时,一道疾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刚刚说什么?阿羽,是哪个阿羽?” 端木惊鸿听闻秘道的机关被人打开,立刻赶来处理,谁想一走近就听到有人提到“阿羽”二字,存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信念,端木惊鸿用力摇晃着红葵追问:“快告诉我?你说的那个阿羽到底是谁?” 红葵的眼睛被眼泪模糊,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人,她惊喜万分:“快,快去救阿羽!再晚,就来不及了!” 虽然红葵没有说明到底是哪个阿羽,但端木惊鸿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阿羽就是他要找的阿羽,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他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秘道。 “惊鸿师叔——” 弟子们面面相觑。 红葵推开弟子们,再次进入秘道。 …… 白夕羽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炸裂了,上一刻被烈焰焚烧得快要化为灰烬,下一刻又被神音宝塔的灵力所修复,然后再次经历同样的过程。 紫陌和她契约,与她心灵相通,感受到了她绝望的痛苦。 “主人,你要坚持住!我想这解决的办法,应该就在池子底部,如果能找到池子底部的灵脉源,你身上的火焰也就可以熄灭了,可惜我是木属性的,天生怕火,小九又怕水……” 白夕羽:“没关系,这是我的劫数,渡不过去,我也不怪任何人。” 说完,她的气息越来越虚弱,好几次就要闭上眼去。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扑通一声,一团金色的小影子一头扎进了水里,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火海里。 白夕羽震惊,眼睁睁看着小九跳入火海下的水里,很快没有了踪影。 “小九、小九——” “阿羽——”几乎是同一时间,端木惊鸿冲了进来,看到了烈火焚身的白夕羽,他几乎惊住了。 白夕羽回头,看到了他:“惊鸿——惊鸿,不要过来!” 然而,已经晚了,端木惊鸿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纵身一跃,跳入池水中,穿越火海,向她游去。 白夕羽:“惊鸿,不要——” 令白夕羽吃惊的是,池子里的火焰并没有沾上端木惊鸿的身体,相反,像是出于天生的恐惧,原本烧得旺盛的火焰,全部绕着端木惊鸿,向两边退却,一片火海中,自动开出了一条水路,任由端木惊鸿毫发无伤地朝白夕羽游来。 “惊鸿,你……”白夕羽惊讶地看着慢慢游近的端木惊鸿,几近失语,但很快她惨然一笑,摇头自嘲,“白夕羽,你别傻了,这一定是你的幻觉。” “阿羽,把手给我。”端木惊鸿伸手向她。 朦胧中,白夕羽下意识地将手伸了过去,被他用力一拉,拽向他的身前,将她紧紧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双手过处,火焰自然地散退,到最后,全部从白夕羽的身上消失。 端木惊鸿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地检查她的身体,直到确认是他完整的阿羽,他才再次展臂,抱住了她。 “该死,谁让你闯入秘道的?要是我晚来一步,要是我晚来一步……”端木惊鸿激动地说不下去了,双臂紧紧地环住白夕羽,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方才的一刹那,白夕羽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身上的灼热感全部消失了,她才回过神来,她是真的得救了。 她张嘴,一口狠狠咬在了端木惊鸿的胸前,然后抬头问:“疼吗?” 第六十二章 十里春风不如你 端木惊鸿眉头微微一皱,不解地看着她。 白夕羽忽然欣喜地笑了起来:“看来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来救我了。” 端木惊鸿恍然大悟,不由失笑:“傻瓜,当然是我!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夕羽摇摇头,主动倚入他怀里:“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了,见到你,就一切都好了。” 红葵从秘道追过来,发现池子里的火焰已经全部熄灭了,然后看到了在水中紧紧相拥的两人,这画面,让她有片刻的心动,但更多的是感动,莫名的,她忽然间也有了想要恋爱的冲动。 白夕羽发现了她,从端木惊鸿怀里退了出来,冲她喊:“红葵,你没事吧?” 眼泪不自觉地涌出眼眶,红葵忍不住大骂:“臭丫头、坏丫头,谁让你过来救我的,你以为你死了我活着,我心里就会好受吗?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难道你还想让我经历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白夕羽的眼眶也跟着湿润:“就是因为我知道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所以我才不要做那个更痛苦的人……”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忍受最亲近的人死去的痛苦了。 “你这个坏丫头,气死我了!”红葵破涕为笑。 端木惊鸿第一次见红葵,虽然好奇她的身份,但听着二女之间的对话,他感受到了她们之间浓浓的友情,会心而笑。 然而,就在此时,莲花池的水忽然发生了异动,水面剧烈波动起来,池水的水面在直线下降,才一会儿功夫,水面就从他的胸部降到了腰间,还在继续急剧地下降。 端木惊鸿脸色大变:“不好!泉心圣莲——” 白夕羽也注意到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呼出声:“小九——” 话音落,池水突然凝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强大的吸力,欲将二人往池底吸去。 端木惊鸿见情况不妙,立刻揽住白夕羽的腰,带着她飞上池岸。 池水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快速消失在了池底,池子的中央,冉冉升起一团金色的光团,在光团的正中央,白夕羽看到了肚子鼓鼓的小九躺在里面,却一动不动,从它鼓起的肚子里,隐约还有红色的光若隐若现。 “小九!”白夕羽冲过去,接住小九,谁料中途整个人被定住了,无法挪动分毫,在她惊诧的目光注视下,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率先一步接住了小九。 “快放开我,把小九还给我!”白夕羽喊道。 端木惊鸿走了过来,对着白发老者深深一拜:“掌教,还请解开阿羽身上的禁制,手下留情。” “掌教?”白夕羽惊讶地看向白发老者,“原来您就是七仙门的掌教?” 掌教挥了挥手,白夕羽的身上立刻感觉一松,恢复了行动的能力,立刻看向躺在掌教掌心处昏迷的小九。 “小九,小九,你快醒醒——” “它吞食了泉心圣莲,但无法抵挡泉心圣莲的巨大的反噬之力,恐怕性命危矣。”掌教不疾不徐地说道。 白夕羽一听,急切道:“掌教,小九吞食泉心圣莲,完全是为了救主,是无心之失,请你一定要救救它!” 就在这时,西陵凰和几位七仙门的长老从秘道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各位长老皆是痛心疾首,西陵凰上前道:“妖女,你不但假冒我凤凰门的弟子,还擅闯七仙门的禁地,我看这泉心圣莲分明就是你指使你的兽宠去偷的,只可惜偷鸡不成反噬把米,这是你自作自受!掌教,七仙门的门规森严,对于这样的人,理应重重惩处!” 其他长老一听七仙门的至宝被偷,哪里肯罢休,也跟着纷纷附和。 “掌教,擅闯禁地,已是死罪,现在又窃取了我七仙门的至宝,是罪上加罪,没什么好说的,立刻将她处死!” “对!不处死她,不足以服众!” “处死她!” “处死她!” …… 听到七仙门长老们如此齐心协力地想要处死白夕羽,西陵凰也就放心了,嘴角微微上扬,然而,当她的视线掠过端木惊鸿牵着白夕羽的手,她的呼吸立刻深重起来。 惊鸿师兄……为什么惊鸿师兄会牵这个女人的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和惊鸿师兄认识了这么多年,也就牵过一次手,唯一的一次牵手还是在情况紧急之下的意外之举,可这个女人却这么轻易就牵了惊鸿师兄的手,凭什么? “掌教,不可!”端木惊鸿握紧了白夕羽的手,和她对视一眼,拉着她一起跪在掌教面前,“掌教,阿羽是我的未婚妻,她纵然有错,但罪不致死,还请掌教开恩,给她一条生路。” “未婚妻?”掌教吃惊。 吃惊的何止掌教,七仙门的长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西陵凰更是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一双厉目牢牢地盯着白夕羽,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红葵先前看到众人欲置阿羽于死地,怒不可遏,手里的鞭子攥紧,想着大不了就和他们拼了,也要救走阿羽,谁想端木惊鸿的这一番抢白,着实有力,直截了当地表明了他们的关系。如此一来,七仙门的人想要处置阿羽,就必须全面考量一下了。因为若是处置了阿羽,他们有可能就会失去端木惊鸿,而失去端木惊鸿又意味着什么,七仙门的人心里最清楚了。 红葵勾了勾唇,在心底暗暗给端木惊鸿加了分。 端木惊鸿挺直了脊背,毫无忌讳地回道:“是的,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长老们闻言,面面相觑,震惊极了。 端木惊鸿是掌教的亲传弟子,钦定的下一任掌教人选,同时他也是七仙门天赋最高的弟子,此次六大宗门比赛的头魁人选。 如果没有了他,七仙门不但会输了比赛,还有可能失去六大宗门之首的地位,更甚者,没有了掌教继承人人选,门派之内必定大乱。 长老们实在不敢相信,事情会如此急转而下。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此生唯一的妻子。 她生我生,她死我死! 这两句话久久地盘绕在白夕羽的耳畔,她感动至极。 她深望着端木惊鸿的侧脸,与他十指相扣:“惊鸿,三里桃花不及卿,十里春风不如你……我愿做你的妻,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端木惊鸿欣喜地看着她,四目相对,深情凝视。 “阿羽……” “惊鸿……” 红葵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擦眼泪:“坏丫头,羡慕死我了。” 然而,这一幕落入西陵凰的眼中,却如同一根根的尖刺在刺痛她的心,她双拳紧握,指尖嵌入掌心。 “掌教,若是七仙门不能秉公执法,惩处于她,那就请把她交给我,我们凤凰门绝对不容许奸细混入门派之内,也绝不容许杀害我门派弟子之人逍遥法外!” 红葵冲她冷笑:“你搞清楚了,这里可是七仙门,不是你们凤凰门的地方,该如何处置,自有七仙门的掌教运筹帷幄,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在此犬吠?” 西陵凰恼怒:“你……” 红葵继续说道:“还有,这里是七仙门的禁地,你一个外人怎么也闯进来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也擅闯了七仙门的禁地?” 她的话说完,诸位长老们这才反应过来,此刻秘道之中,除了白夕羽和红葵两个外人,还有西陵凰这个外人,严格来说,她也应该算是擅闯了禁地。 西陵凰急切辩解:“我那是因为要协助七仙门的高手擒拿奸细,所以才会误闯……” “误闯,那还是闯了。”红葵送她一记白眼,“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如果真的要惩罚我们,就必须连同你一起惩罚,这才算公平!” “你……岂有此理!”西陵凰自幼受人追捧,哪里受过这等气,当即就拔了剑,恨不得当场杀了红葵。 红葵不躲也不避,还冲她扮鬼脸,因为她太知道这些名门正派的作风了,是绝对不会容许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刀剑的,谁先动手,谁就理亏。 果然,不出她所料,掌教威严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凰女,稍安勿躁,这件事本座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西陵凰咬了咬唇,在掌教平静但毫不置喙的目光下,收起了剑。 掌教收回目光,看着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再次开口:“这位姑娘擅闯本门禁地,是无可厚非的事实,所以,为求公平,本座不得不将你暂时关押起来,你可服气?” 不等白夕羽回答,端木惊鸿抢先道:“师父,倘若你要关押阿羽,那就连我也一起关押吧!” 白夕羽:“惊鸿——” 掌教眉头轻轻一皱:“惊鸿,眼下六大宗门比赛在即,七仙门不能出半点岔子,你当以大局为重。” 端木惊鸿决然地摇头:“倘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何来的能力守护七仙门?请师父不要再劝我了,我是不会和她分开的。” 掌教:“你……” 第六十三章 我好想你 七仙门地牢。 白夕羽在给红葵包扎伤口,因为有神音宝塔护身,所以白夕羽的伤并不严重,反倒是红葵先是被两名高手各击了一掌,随后又被火焰灼烧,伤势不轻。 “红葵,这次连累你了。” 红葵:“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咱们是好姐妹,本就该同生共死。”她扭头看向一旁的端木惊鸿:“倒是你这个心上人,表现还不错,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端木惊鸿莞尔:“多谢姑娘夸奖!” 红葵:“我家阿羽可是个好姑娘,你要是不珍惜,自有大把人珍惜。” 端木惊鸿宠溺的眼神看向白夕羽:“那是,我看上的人自然是好的!” 白夕羽无奈地看着二人吹捧自己,心里无限甜蜜,虽然身处地牢,但有最爱的人和最好的闺蜜在身边,似乎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红葵:“好好努力,本姑娘看好你哦!可别像那个谁……” 话刚牵头,白夕羽立刻拧了下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夕羽差点被她坑死。 端木惊鸿目光微闪:“那个谁是谁?” 白夕羽:“你别听红葵瞎说,她就爱虚张声势!” 红葵:“对对,你别放心上,谁还没有个过去啊。”说完,她懊恼地吐吐舌头:“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口快,说漏嘴了。” 白夕羽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 转头,果然对上端木惊鸿疑惑的目光,她思索了下,吞吐道:“关于这个事……我还是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端木惊鸿沉吟片刻道:“泉心圣莲乃是七仙门的至宝,洛神池的温泉全部是由它的能源来传递的,现在泉心圣莲丢失,导致洛神池陷入混乱,其他五派的人肯定会知道七仙门出了乱子。眼下正是六大宗门之间的比赛的关键时刻,七仙门一旦出了乱子,必然会造成门派内部的恐惶,人心不稳,若是其他五派在这个时候推波助澜,恐怕会对七仙门不利。掌教要处置你们,为的就是稳定人心,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在,掌教绝对不会为难你们。你们记住,不管他们说什么,提出什么条件,都不能答应,一切交给我来处置就好。” 红葵闻言,一巴掌拍在端木惊鸿肩头:“好兄弟,果然讲义气!” 面对她如此豪爽的举止,端木惊鸿哭笑不得。 白夕羽一副见惯不怪的表情,冲端木惊鸿投去同情的目光:“她就这样,你别介意。” 端木惊鸿淡淡一笑,挪动了下位置,展臂轻轻将白夕羽揽入怀中,目带深情:“你又回到我身边了,真好,我以为我还要等很久才能见到你。要不是这里离不开,我真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你身边。阿羽,我好想你。” “我也是。”白夕羽轻轻靠在他胸前,享受此刻的温暖和甜蜜。 红葵在旁狂翻白眼,看不下去:“喂喂,这个地牢里不止有你们两个人,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 “好。”端木惊鸿居然应了,然后朝牢房外面喊,“来人!” 很快,有七仙门的弟子过来:“惊鸿师叔,您有什么吩咐吗?” 端木惊鸿瞥了眼红葵:“给她换个单人牢房!” 红葵顿时傻眼,怒瞪着端木惊鸿:“你你……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一点儿都不看好你!你得罪我了!” 端木惊鸿根本不理会她,语气平静地说道:“找一间最远的牢房,一定要隔音效果好的。” 弟子愣了半天,回神:“这个,弟子要去请示一下林长老。” 弟子转身刚要走,红葵连忙喊住他:“不用了不用了,我闭嘴,我闭嘴还不行吗?你们爱干嘛干嘛,就当我是空气,当我不存在好了。” 端木惊鸿这才挥挥手,斥退了弟子。 白夕羽笑得前俯后仰:“惊鸿,你是第一个让红葵吃瘪的人,你可要小心了,她可是很记仇的。” 红葵:“哼,见色忘友!”扭头,不再搭理他们。 端木惊鸿含笑从红葵身上收回视线,专注地看着怀中的人儿:“这次去昆仑仙境,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你们怎么会混入凤凰门的队伍里呢?” 白夕羽微微一叹:“说来话长,我们这次是来七仙门避难的……” 白夕羽于是将昆仑仙境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只是其实略去了她和慕容青峰之间的关系,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向端木惊鸿坦白,也不知道他是否会介意她的过去。 听完白夕羽的陈述,端木惊鸿眼底划过一抹冷冽的寒光:“这个慕容青峰野心勃勃,他牵头举办八音盛会的目的绝不简单,接下来他肯定还有其他的动作。对了,你说他的目的是为了得到羲皇琴的琴弦?” 白夕羽点点头。 端木惊鸿忽然想到什么,面色不豫:“我听掌教说,此次六大宗门比赛的形式将会有所改变,进入比赛前二十的弟子,将会被送往某个秘境进行试炼,听说那处秘境深处就藏有一根羲皇琴的琴弦。倘若慕容青峰真的意在琴弦,他恐怕不会错过此次秘境的试炼……” 听到琴弦的下落,白夕羽两眼放光:“真的吗?秘境里真的藏有羲皇琴的琴弦?” 端木惊鸿点点头:“此事目前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不过,既然你说凌云子知道琴弦的藏处,那他一定会告诉慕容青峰。” “你说的对,这件事必须提前有所防范,绝不能让琴弦落入他的手里。”白夕羽沉思道。 这时,地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白师叔,小公子。” “快把牢门打开,我们要进去!”是白慕非的声音。 弟子为难道:“对不起,白师叔,林长老特意嘱咐,不管任何人前来探视,都不能打开牢门,还请师叔见谅。” 端木惊鸿来到牢门边,冲白慕非道:“别为难他了,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白慕非带着小公子走近前,小公子着急地看着白夕羽:“姐姐,你没事吧?我和白师兄听说你和惊鸿师兄被关了起来,就立刻过来看你们了。” 白夕羽的手穿过地牢的铁栏,抓住小公子的手,安慰道:“姐姐没事,你在七仙门还好吗?当日姐姐匆忙离开临渊城,也来不及和你道别。” “姐姐,我很好,白师兄一直照顾我呢。”小公子微笑,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姐姐别担心,我这就去求掌教爷爷,让他放了你,掌教爷爷最疼我了,他一定会答应的。” 白慕非忍不住泼冷水:“别傻了,下令关押你姐姐的人,就是掌教本人,他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人?” 小公子担忧:“那怎么办?难道就让姐姐一直被关在牢里吗?” 白慕非无奈一叹:“你们动的如果是其他宝物还好说,可偏偏是七仙门的镇派至宝,就算掌教无心为难你们,也必须给整个门派上下一个交代,更何况,眼下还是六大宗门齐聚七仙门的关键时刻,难难难啊……” 他的话说完,众人陷入沉默。 白夕羽开始有些后悔,倘若不是好奇心的驱使,她们也不可能擅闯禁地,继而发现秘道,小九也不会为了救她,吞食了泉心圣莲。 眼下小九还在昏迷之中,性命堪忧,她真是懊悔莫及! “也不知道小九怎么样了。” 白慕非:“掌教已经将小九送去给我师父药王医治了,但要既不伤害小九,又安全取出泉心圣莲,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我师父也没有把握。我过来,就是想提前通知你一下,要做好心理准备,小九它……它有可能会被牺牲掉。” 白夕羽拳头骤然握紧,走近白慕非跟前,拉住他的手:“三哥,你一定要救小九,它是为了救我才吞食泉心圣莲的,你一定要帮我保住小九!” 白慕非拍拍她的手背,有些为难,但还是点头道:“我也只能努力尝试了……” 小公子:“姐姐,我也会去求药王爷爷的,让他一定要保住小九的性命。” 白夕羽含泪点点头:“洛羽,谢谢你。” 就在这时,有人在牢门口喊:“掌教传话,请白小姐到大殿上一叙。” 众人皆是一愣,端木惊鸿对前来带人的弟子说道:“我和她一道去。” 弟子一脸冷酷地回绝:“掌教特意嘱咐,只单独请白小姐一人。”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对视一眼,冲他点点头:“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端木惊鸿拉住白夕羽的手:“记住,不管掌教提什么条件,说什么话,都不要答应他。” 白夕羽点点头,将手从他手里慢慢抽离,跟随着弟子离开了地牢。 端木惊鸿连忙吩咐白慕非道:“去通知龙骑军,在十里外的山谷待命,倘若……倘若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白慕非已经完全领会他的意思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龙骑军是太子殿下一直在秘密训练的军队,个个以一当百,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调用的。 可见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白慕非不知该喜该忧,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把感情太专注于一个女人的身上,并非一件好事。 第六十四章 美人师父 白夕羽站在七仙门大殿之中,大殿空荡荡的,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掌教高高坐在大殿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若有所思。 这女子的确和寻常女子很不相同,寻常女子来到这十人高的大殿,都会显得局促不安或者慌张畏惧,而她却等闲处之,如走马观花,好像经常出入这样的地方,习以为常。更重要的是,寻常女子面对他,连头也不敢抬一下,更别提正眼注视了,而她看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看邻家的老人家,带着几分尊敬,但不见生分和畏惧。 这样的女子,的确有资本让惊鸿这样骄傲的孩子喜欢上。 他一直担心以惊鸿的性子,很难有人能入他的眼,长此以往,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亲?现在好了,他总算有心仪的姑娘了,只是…… 若是没有泉心圣莲这桩事…… 他轻轻叹息。 白夕羽也在打量掌教,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许久,白夕羽率先开口:“掌教,您请我过来,究竟有何指教?” 掌教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忽地一锐:“泉心圣莲的火焰无坚不摧,姑娘居然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本座很好奇,姑娘的身上究竟藏了什么样的宝物?” 白夕羽心下一惊,这掌教果然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她身上有端倪,不愧是一派掌教,心细如发。 见她迟迟不开口,掌教又道:“姑娘若是不方便透露,本座也不勉强,只是你擅闯我七仙门禁地,又怂恿你的兽宠吞食我门派至宝,按理我应该按照七仙门的门规处置你……” 白夕羽连忙道:“掌教,在下并非有意为之,实乃无心之失,倘若掌教能够宽恕,在下感激不尽。” 掌教略一低眉,思索片刻道:“药王此刻正在医治你的小兽,不过,情况不容乐观,既然你身上的宝物可以让你被泉心圣莲灼烧的肌肤修复,说不定对于小兽来说,也是管用的。” 白夕羽没想到掌教不但没有追究她擅闯禁地的罪责,反而关心起她的小兽来,心里一阵感动:“不瞒您老人家,我身上确实有一件宝物,倘若真的可以医治好小九,那真是万幸,还请掌教应允,让我见一见药王前辈。” 掌教点点头,迈步从座位上走下来:“走吧,随我去见药王。” 在掌教的引领下,白夕羽跟着他来到一处别致的院子,迈进院子,她就闻到了百草的香味,只见院子里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药草,一眼望过去显得有些另类,但仔细看时,可以发现这些药草都是十分罕见的品种,随便一种药草都价值不菲。 但渐渐的,白夕羽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感,这院子的布置,各种药草的种植规律,都和她印象中的美人师父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呢? 白夕羽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急切地想要求证:“掌教,这位药王大概多大的年纪,什么来历,他是何时进的七仙门?” 掌教脚步稍稍放慢,扭头看向她:“姑娘认识药王?” “只是觉得很熟悉,你看,这个院子里种的百草是严格按照十二节气的属性来排列的,而属性相克的药草与药草之间又相隔最远的距离,当然,很多懂药理的人都会这么做,可唯独这些药草之间一排排的含羞草……”白夕羽顿了顿,不自觉地蹲下身去。 掌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些含羞草如何?先前本座来参观药王的院子,也曾对这些含羞草感到好奇,但药王并没有告诉我原因。” 白夕羽拿手指轻轻碰了碰含羞草的叶子,它立刻就像受了惊吓的小姑娘般羞涩地蜷缩起来,她弯了弯唇,继续说道:“含羞草本身没有任何的药性,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把它和其他药草一起种植,可唯独我认识的那人,他跟我说过,含羞草属温性,它有很强的吸附能力,既可以吸附阳性的药性,也可以吸附阴性的药性,将一排排的含羞草种在这些药草之间,可以防止药草与药草之间的阴阳混交,从而削弱药草的药性……” 说到这里,其中一间屋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人从屋内疾步冲了出来:“小羽,是你吗?” 白夕羽循声举目望去,见到来人,她的眼睛逐渐睁大,然后眼眶慢慢地湿润,双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只见来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出奇的年轻,出奇的柔美,黑亮的长发不羁地披在肩上,五官和容貌精致得像是画出来一般,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位妖娆多姿的美女,但从他凸显的喉结还是能分辨出他确实是名男子。 “师父……”白夕羽喉中哽咽,这人分明就是她的美人师父姬星桐。 姬星桐看见白夕羽的样子,先是一愣,旋即大步流星地走向她。 师徒俩相拥。 “师父,真的是你吗?”白夕羽激动莫名,因为师父一眼就认出了她,尽管她现在的容貌已经和原来完全不同。 “小羽,你受苦了。”姬星桐和她分开一段距离,细细地打量着,眼含泪光,忽然一个暴栗子打在她的额头,“怎么到现在才来找师父,师父临走前不是和你说过,他日一旦发生大变故,务必要捏碎星空晶球召唤我,到时候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你,你怎么没把师父的话听进去?” 白夕羽微愕,这才想起来,几年前师父要离开去云游,临走前给了她一枚星空晶球,并且嘱咐,她日后可能会遭遇一次大劫,大劫来临之时,务必捏碎星空晶球,到时候他就会有所感应,会想方设法来寻找她。 可惜,白夕羽一直很自信,不相信自己会遇到什么大劫,所以根本没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再加上美人师父十句话有九句都在胡诌,以欺负她逗她为乐,她根本分不清他到底哪句话该信哪句话不该信,再则,当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都来不及思考,就这么重生了,此刻星空晶球恐怕还留在宫家她的闺房里呢。 白夕羽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给忘了。” “你啊,平常老跟我插科打诨,我说的话,你一句耳朵进一句耳朵出,其他的话听过就忘也就算了,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没听进去?” 美人师父又开始发功了,唠叨个没完,白夕羽不耐烦地掏掏耳朵:“你看你看,分明就是你平时废话太多了,我要是都记住,我的脑子该多拥挤啊!” 姬星桐嘴角狠狠抽了两下,举手想要抽她,但没舍得下手,展臂,再次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都怪师父不好,明知道你大劫难逃,却还是执意离开……快跟师父说说,你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师徒二人相认,说不尽的话,掌教站在一旁,从惊讶到疑惑又到平静,忍不住打断:“两位,有什么话,还是到屋子里再说吧。” 经掌教提醒,师徒二人才醒过神来,姬星桐连忙拉着白夕羽进屋。 一进屋子,一股暖融融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的茶香,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来,品一品师父煮的苦茶。” 白夕羽从姬星桐处接过苦茶,抿了一口,不禁流泪。 “怎么了?太苦了?”姬星桐关切地问。 白夕羽摇摇头:“不是,是太甜了。” “太甜?你味觉失灵了吧?师父煮的可是苦茶。” 白夕羽破涕为笑:“我只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喝到师父亲手煮的茶,太高兴了,所以才会觉得甜,是心里甜。” 姬星桐心疼地揉揉她的头,也忍不住哽咽。 掌教左右看看二人:“现在,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姬星桐朝掌教拱了拱手,解释道:“掌教,不瞒您说,小羽和我一样,也是来自龙华墟境。” 此言一出,向来镇定自若的掌教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吃惊地看着白夕羽,难以置信:“你也是从龙华墟境来的?” 白夕羽迟疑地看了看师父,姬星桐冲她点头道:“掌教是值得信赖之人,你可以完全信任他。当初我遇上夜帝,被他打伤,武功尽废……” “什么?师父,你的武功……”白夕羽吃惊。 姬星桐抬了抬手,苦笑:“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现在的武功已经全部废了……” “师父……”白夕羽心疼,这才理解了为什么向来喜欢自由自在的师父,居然会在七仙门里当起了药王,原来是因为武功尽废,他无处可去,只能寻求七仙门的庇护。 姬星桐淡笑着摆摆手:“我没事!那日我被他打伤之后,无意间闯入夜帝布置的空间结界,误打误撞来到了云川大陆。因为武功尽废,我甚至连两三个地痞流氓也打不过,三天两头就被人痛揍一顿,流离失所,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掌教,他收留了我,我才有机会慢慢展现我的才能。承蒙掌教不弃,不但收留了我,还封我做了药王,得以安生立命。” 说这番话的时候,姬星桐的眼眸里藏着一丝丝的黯然和落寞,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可似乎也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即便他现在已经拥有了自立门户的实力,但这份恩情他必须报完。 白夕羽瞬间就明白了师父的心思,她和师父是同一类人,若非情势所迫,绝对不会屈居人下,也是因为性情相近、脾气相投,所以才会彼此选择,成为师徒。 既然师父说可以信任掌教,那她便愿意相信。 “掌教,多谢您救了师父,大恩大德,来日我一定会报答。” 掌教挥了挥手:“举手之劳罢了,此事先放一边,你先告诉本座,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夕羽吞咽了一口口水:“其实,我是龙华墟境第一大家族宫家的千金,也是宫家命定的继承人。” 掌教的神色明显惊吓了下,但没有插话,继续听白夕羽道:“可是,就在前不久,宫家被人灭了满门,我也被仇人杀了……” “灭门?被杀?”掌教露出震惊,相对而言,姬星桐的面色却很冷静。 白夕羽点点头,目带悲痛:“当我从龙华山巅坠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一觉醒来,我居然重生在了白家七小姐的身上,也就是我现在的这副身子。从此之后,我就以这个身子这个身份活了下来……” “居然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掌教摇摇头,有些难以置信。 姬星桐拧着眉头,平静地说道:“其实,这件事我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算到了……” “师父……”白夕羽诧异。 姬星桐:“小羽,你还记得神音宝塔吗?” 白夕羽重重点头。 姬星桐:“宫家在无意之中得到神音宝塔,将它奉为至宝,有一次我出于好奇,要求家主让我看上一眼,家主同意了。你知道,为师有平日里喜欢研究一些星术和卦象,往往每卦都很精准,当日,为师就那么随意地算了一卦,结果算到你将遇大劫,但具体是什么大劫,我一时算不出来,于是对家主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让你碰触神音宝塔……”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父亲一直阻拦我,不让我靠近神音宝塔。我还想,既然我是宫家的继承人,早晚都是要成为神音宝塔主人的,父亲为什么非要等到我继承家主之位后才把神音宝塔传给我,原来是这个原因……”白夕羽回忆道。 姬星桐感叹:“可惜,你还是碰了。” 第六十五章 比素颜啊 白夕羽:“不过,也正是因为有神音宝塔,我才能够死里逃生,重生在了白夕羽的身上,否则,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师父您了。” 姬星桐:“当日你爹得到神音宝塔的时候,一直不得其法,无法开启神音宝塔的力量,致使宫家空有宝物在身,却是个空壳子,反而引来江湖上不少有心人士的觊觎,没想到这件宝物却在你身上得到了应验,认可了你,真应了那句话,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白夕羽:“对了,我之所以被泉心圣莲的火焰灼烧,却安然无恙,也是因为神音宝塔的缘故。师父,不如让我将小九送入神音宝塔试试,或许它的伤势就能恢复。” 姬星桐:“好。” 姬星桐和白夕羽双双起身,来到一张小榻前,小九蜷缩着身子,在睡梦中微微颤抖。 白夕羽看得心疼,伸手抚摸它,触手之处犹如烈火灼烧:“怎么这么烫,小九居然能够忍受到现在?” 姬星桐:“你的这只小兽非同一般,若是换作其他的兽类,只怕还没靠近泉心圣莲就已经被火焰给灼烧成灰烬了,你的小兽不但吞噬了泉心圣莲,而且还能坚持到现在,足见它的实力非凡。” “师父,那我要怎么做呢?”白夕羽迫不及待地问。 姬星桐:“小羽,你还记得师父曾经教过你的幻云术的口诀吧?” “记得。” 姬星桐:“你就用幻云术辅助小九医治,但最终能不能成功,还是要靠小九自己的意志力了,别人也帮不了它。” 听到师父这么说,白夕羽心里很是担忧,但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白夕羽盘膝而坐,心念一动,她和小九一起进了神音宝塔,小心翼翼地将小九摆放在塔心中央,白夕羽开始念诵幻云术的口诀…… 与此同时,地牢里,红葵来回踱步,担忧不已。 “阿羽不会有事吧?” 没有得到端木惊鸿的回答,红葵又说道:“你师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会不会处罚阿羽?” 端木惊鸿:“你先安静地坐下!那边有什么变故,会有人来通知我的。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我想要问你。” “什么事?”红葵问。 端木惊鸿紧盯着红葵问:“你和阿羽是怎么认识的?你姓红,看你的言谈举止,应该出自大户人家,但据我所知,云川大陆没有红姓的家族,你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红葵眨眨眼:“阿羽没有告诉过你吗?”眼珠子转了一圈,“我想,这件事你还是亲自问阿羽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阿羽她曾经被人背叛过,受过很大的伤害,她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你除了要好好地爱她,还要对她坦诚,千万不要有任何事欺骗她。你不知道,对于一个受过背叛的人来说,欺骗是最不可饶恕的事。” “欺骗?”端木惊鸿目光轻闪了下,想到了什么,俊朗的眉眼染上一层雾气,“如果是善意的欺骗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只要阿羽开心快乐就好。”红葵忽然反应过来,冲他瞪眼,“喂,你不会真有什么事瞒着阿羽吧?” 端木惊鸿从容道:“我会解决的。” 他起身,冲门外的弟子喊:“你去帮我请凤凰门的凰女过来,我有话要和她说。” “是。”弟子离开。 红葵一听他要见凰女,立刻双目圆瞪,叉腰道:“好啊,你果然和凰女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背着阿羽,在外面到处留情,姑奶奶我拿鞭子抽死你!” 端木惊鸿斜了她一眼:“红姑娘,有心上人吗?” 一句话戳中了红葵的痛处,气哼哼道:“没有,怎么啦?关你屁事?” 端木惊鸿慢慢悠悠道:“以红姑娘你这样的性子,就算有男人对你动心,恐怕也不敢开口表白吧?女人呢,还是要温柔可爱一点比较好。” 红葵气得涨红了脸,一鞭子朝他甩过去,端木惊鸿轻巧地躲开。 “别以为你是阿羽的心上人,姑奶奶就不敢打你?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虚伪,一方面希望女人特立独行与众不同,一方面又希望女人温柔可爱,难道就为了迎合你们男人的喜好,就要女人改变自己吗?为什么不能是你们男人来改变你们的想法来迎合女人?反正我红葵就这样,爱喜欢喜欢,不喜欢拉倒!” 啪啪啪…… 端木惊鸿击掌,向她投去欣赏的目光:“说得好!红姑娘,我向你道歉,方才是我失言了。你和阿羽一样,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你们忠于自己的本心,不为外界所影响,这样很好。我喜欢阿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不过,我想说的是,倘若你真的遇到一个真正欣赏你的人时,在别人想要试图接近你的时候,不妨暂时放下自己身上的刺和防备,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红葵慢慢收起鞭子,叹气:“可惜,至今还没有遇到,你说的对,大概也没有几个男人敢欣赏我这样凶巴巴的女人吧。” 说话间,弟子就带着西陵凰进来了,原本西陵凰就打算来见端木惊鸿,奈何被人拦在了外面,她没有想到的是,端木惊鸿居然会主动要求见她,怀着雀跃和欣喜,她迈步走进地牢。 “惊鸿师兄,你找我?”西陵凰目光切切地看着端木惊鸿,两颊上难掩少女的羞涩。 端木惊鸿走近前:“凰师妹,当日我身受重伤,为凤凰门所救,欠下凤凰门一份恩情,我十分感激。” 西陵凰听他提及那件事,眼睛微亮,咬了咬唇:“这没什么,再说了,惊鸿师兄不是和我师父定下了约定么?” “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端木惊鸿的神色无比的认真,“凰师妹,我要解除这个约定,希望你可以帮我转达令师,需要任何补偿,你们都可以提,唯独这个约定,我恐怕不能履行了。” 西陵凰的神色瞬间石化,定在那里,许久才回过神来,努力地平稳自己的呼吸,艰难地说道:“你……你要解除约定?” 端木惊鸿笃定地点点头:“是的,我要解除约定。” 西陵凰难以置信:“难道……难道你不想要找到他了吗?” 端木惊鸿的眼神微微闪动,似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般:“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或许早已不在世上了……” 西陵凰的声音近乎歇斯底里:“你以前和我说过,在你心里,没有任何人比他更重要,为了找到他,你什么都可以牺牲。可是现在,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连自己最亲爱的哥哥都不要了是吗?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么不顾一切?” 一旁的红葵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插嘴:“你这个女人怎么说话的?我家阿羽怎么了?在我看来,她处处都比你强!论美貌,她比你自然比你清纯,不像你这么矫揉造作。不信的话,卸了妆,比素颜啊!” 西陵凰气得发抖:“谁说我化妆了?我本来就是素颜!” 红葵挠挠头:“哦,是吗?一点都看不出来是素颜。那……那就比身材好了!”比了比胸部,“阿羽这里可比你大多了。”瞥一眼端木惊鸿,“是吧?你摸过的,你最有发言权。” 端木惊鸿眼角抽了抽,忽然明白一个真理,女人吵架的时候,绝对不能掺和,因为根本毫无道理可讲。 “你给我闭嘴!本姑娘没有工夫在这里听你胡搅蛮缠。”西陵凰精致俏丽的脸蛋有变形的迹象,简直气疯了。 红葵翻翻眼:“认输就认输,干嘛气急败坏啊?事实就是,你根本一点儿也比不上阿羽,却还在这里质疑人家为什么要阿羽不要你,你也太矫情了吧?” “谁说我比不上那个贱女人?”西陵凰气红了眼,“我乃是凤凰门的凰女,身份尊贵无比,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我相提并论?” 原本不打算插话的端木惊鸿面色倏地冷冽了下去,冷声道:“堂堂凰女居然如此没有风度,和骂街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什么?泼妇?你拿我和泼妇相比?”西陵凰浑身发抖,难以接受。 端木惊鸿冷冷道:“你听错了,不是拿你和泼妇相比,而是你根本就是个泼妇!” 红葵用力地击掌:“好,说的好!痛快!” 端木惊鸿又说:“还有,你不是觉得阿羽不如你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她,但不喜欢你,仅凭这一点,你就输给了她十万八千里!” 犹如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西陵凰整个人失控了,脚下不住地后退。 “端木惊鸿,你居然这样羞辱我!我那么爱你,你却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西陵凰流着泪,转身,飞奔着离开了地牢。 红葵看着西陵凰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转过头来问端木惊鸿:“你这样激怒她,真的没事吗?凤凰门的势力好像还蛮大的,他们会不会向你们七仙门发难啊?” 端木惊鸿没好气地瞥她一眼:“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还是,你想让我把她哄回来?” 红葵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没想到你会对她说这么狠的话,我身为女人听了,都有些同情她了。” “不重要的人,何必在意这些细节?”端木惊鸿捏了捏眉心,“这件事早晚都要解决的,不如就一次性解决了吧!” 第六十六章 大殿争锋 越来越多的人起哄。 …… “绝对不能放任奸细留在七仙门!” “对,我们可以帮掌教拿人!” 青罗门的高手继续道:“既然她今日可以盗走七仙门的至宝,他日就会盗走我们的宝物,长此以往,我们谁还敢在这七仙门呆啊!说不定还没到宗门大赛,我们就已经被人下了毒手。掌教,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掌教倘若不方便亲自动手,我们也可以帮忙拿人,绝不让掌教有半点为难。” “这话从何说起?”掌教微微皱眉道。 紧接着相邻的青罗门高手也跟着说道:“是啊,听说七仙门混入了奸细,我们原本好意像要帮掌教你捉拿奸细的,可听了凤凰门贞长老的话,我们也疑惑了,难道七仙门要包庇奸细?置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的安危于不顾?” 西陵贞这老妖婆,连寒暄的工夫都懒得下,直截了当就进入了主题。 人群中,西陵凰与西陵贞交换了个眼神,西陵贞上前一步,扬声道:“掌教,你我两派向来同气连枝,交情深厚,现在有人冒充了我凤凰门的弟子,又闯入了贵门派的禁地,盗取了贵派的至宝,按理说这样的人,早就该被处斩才对,怎么现在居然还堂而皇之地站在大殿之上?试问掌教,这是要包庇奸细盗窃者,还是七仙门的门规向来都是形同虚设?” 穿过人群,来到大殿前,掌教走上宝座,冲众人扬声道:“诸位远道而来,乃是我七仙门的客人,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这时,玉天清也看到了她,冲她点头微笑示意。 “柳剑门突然销声匿迹,神音门取而代之,这等做法,很符合慕容青峰的风格。”白夕羽冷笑,不过她没有在神音门的队伍当中看见慕容青峰的身影,倒是见到了久违的玉天清和他的四个侍女,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她不用担心没有人帮她催眠蛊虫了。 姬星桐见惯不怪:“你初来乍到,有些事不一定了解,这神音门原本不在六大宗门之列,但就在前不久,六大宗门之一的柳剑门突然只见宣布退出六大宗门之列,从此以后整个门派顿时销声匿迹,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神音门得到了春秋门和青罗门的双双推荐,加入到六大宗门之列,从而形成了如今新的六大宗门的局面,但因为大家背地里都在议论质疑神音门的所作所为,认为柳剑门之所以会突然宣布退出,是受到了神音门的威胁,所以这件事也就成了大家的忌讳,很少有人在公开场合谈论这件事……” 随后,她继续打量其他门派,当她看到西南角穿白衣黄腰带的一堆人时,她明显一愣,压低声音问身旁的姬星桐:“师父,那些人不是神音门的吗?怎么他们也来参加六大宗门的比赛?” 白夕羽没有理会她,继续打量其他几个门派,不出意料的,她在春秋门的队伍当中看到了李碧华,李碧华正在积极争取春秋门的圣女,自然是不会错过如此重要的比赛。但奇怪的是,当她的目光扫过去,李碧华像个陌生人般,不带任何感情地撇开了。 白夕羽跟在掌教的身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大殿之中的人,首先她看到的就是站在大殿正中央高傲如凤凰的西陵凰,她的身边不乏青年才俊围绕,如众星拱月般将她高高地捧起,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她,也注意到了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嫉恨,很快又恢复了她高傲得意的面庞,仿佛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 霎时间,喧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大殿门口。 “掌教驾到!” 大殿上,来自六大宗门的高手齐聚,每个门派都有各自统一的门派服饰,泾渭分明,很好分辨,此刻,他们一堆人一堆人聚集在大殿上,议论着什么,沸沸扬扬,喧嚣如闹市。 白夕羽点点头,没有退缩的意思。 掌教看了看白夕羽,又看了看小九:“白小姐,你恐怕要随本座去一趟大殿。” 姬星桐:“掌教,这些人多半是受人蛊惑来的,您打算怎么解决?” 掌教好不容易将注意力从小九身上转移,眉头一蹙:“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这时,从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人,上前禀报:“掌教,不好了,您快去大殿看看吧,六大宗门的人都闹到大殿上来了。” “掌教……” 白夕羽愧疚地望向他,此刻掌教的内心一定很崩溃,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了。 “泉心圣莲,居然被它给吞蚀炼化了?”掌教终于忍不住开口,满目的不可置信。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独角狮皇?”姬星桐好奇地打量着小九,浑然没有留意到一旁掌教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听到这个声音,姬星桐再次被雷到了,实在是小九这威风凛凛的强壮身材和萌妹子的声音反差太大了。 小九冲他摇头晃脑,俏皮的声音道:“你好,药王大人,我就是小九。” “它……它该不会就是小九吧?”姬星桐脸色精彩极了。 掌教和姬星桐二人一边喝茶,一边焦急等待着,突然看到白夕羽带着一只半人高的金毛狮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含在姬星桐嘴里的一口茶没忍住,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喷了出来。 早死晚死都要死,她也顾不得了,深吸一口气,带着小九离开了神音宝塔。 白夕羽苦笑着摸摸它的脑袋:“你没有做错,你为了救我,才吞下了泉心圣莲,这不是你的错,只不过,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向掌教交代了。” 小九看她神色不对,怯怯地眨眨眼:“主人,小九做错什么事了吗?” “什么?你真的把泉心圣莲给炼化了?”白夕羽扶额,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说方才她只是放任她的小兽吞食七仙门的至宝,但至宝还在啊,可现在的问题是,泉心圣莲已经被彻底炼化了,成为小九身体的一部分,她拿什么去还给掌教啊? 不等她说完,小九邀功似地摇头晃脑:“是啊是啊,我肚子里的那团东西一直和我作对,害我好辛苦,不过现在好了,它已经被我彻底打败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震惊地望向变身后的小九,声音颤抖:“小九,你该不会是把泉心圣莲给……” 慢着,晋升…… 若不是有神音宝塔护身,白夕羽的身子非爆炸不可。 好可怕的力量! 剑士六阶、剑士七阶、剑士八阶……直到达到剑士巅峰,那股可怕的力量才逐渐平息! 白夕羽整个人像要炸裂了般,被一波接着一波的玄气冲击着,然后玄阶被疯狂地冲破。 这股力量的分享越来越强烈,狂风暴雨般侵袭着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比之前几次的晋升要明显强上数倍。 一人一兽相拥的那一刹,白夕羽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小九身上的玄气传递,那是小九晋升之后与它的契约者分享的玄气。 白夕羽伸手,抚摸小九身上的金毛,然后将它抱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过,还是挺可爱的。 她可是一直以为它是只公的啊—— “你……你是小九?”白夕羽目瞪口呆,才眨眼的工夫,居然变化如此之大,从一团小球变成了如此庞大体积的狮子,更让她吃惊的是,小九居然是只母狮子! 金毛狮子一双大得惊人的眼睛扑闪扑闪着,泪花闪烁:“主人,你不要小九了?” 金毛狮子一跃而起,看似十分兴奋地朝白夕羽扑来,白夕羽惊吓之下,连忙后退闪躲。 “主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只金毛狮子的额头上方居然还长出了一只犀利无比的角,造型怪异极了。 震动过后,塔身扶正,那股强大的玄气也跟着消失了,白夕羽定睛看去,只见一头半人高的金毛狮子朝着她的方向飞扑而来,那一身金毛油光滑亮的,宛若碾碎的金砂,不小心洒在了上面,看得人眩目神迷。 “主人主人,你没事吧?” 忽然,一个稚嫩的女孩的童音钻入她的耳中,一下子抓住了她所有的意识。 白夕羽一个不稳,倾身倒地,伴随着塔身的晃动,她整个人也跟着来回滚动。 塔身剧烈地摇晃,仿若地震。 轰! 白夕羽努力睁开眼,在一团金色和赤色交缠的光焰之中,她隐约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 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射了过来,迷了她的眼睛,她的视线暂时被剥夺,紧接着是滚滚涌动的玄气冲击在她的身上,她整个人被弹飞了起来,重重撞在塔壁。 说着,她集中意念,将所有的玄气全部灌注到一点,心念合一。 “小九,你一定要坚持住!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有事!” 神音宝塔内,白夕羽反复念诵幻云术的口诀,但不知怎么的,小九就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有些急了,难道说结合神音宝塔和幻云术的力量,都没有办法治愈小九? 第六十七章 掌教收徒 姬星桐环扫了一圈,满是愤怒:“这些人和你无冤无仇,却落井下石,定是想看七仙门的笑话,小羽,你放心,师父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你周全!” 白夕羽淡淡说道:“他们想要杀我,也并非那么容易。” 姬星桐:“若是换作以前,我们师徒俩联手,定然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只可惜,唉……” 白夕羽安慰他:“师父不用难过,天若要我亡,我不得不亡,天若不要我亡,谁也无法阻挡我——” 姬星桐看着白夕羽自信闪耀的侧颜,欣慰而笑:“这才是我所认识的小羽!” 这时,西陵凰从人群中走出,对众人说道:“诸位,请稍安勿躁,能否听我说一句?” 西陵凰在公众的面前永远维持她女神的形象,六大宗门中人倾慕她的年轻男子不在少数,听到她这么一说,纷纷举棋投向她。 “凰女说话了,大家都安静,听听她怎么说。” “只要凰女你说的话,我们都听。” “凰女你说吧,我们洗耳恭听。” 西陵凰心里得意,面上却是妩媚娇羞地一笑:“多谢诸位的信赖,我想说的是,咱们六大宗门同气连枝,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外人相互敌对,再说了,掌教乃是德高望重的一代掌门,是不会包庇有罪之人的,是吧,掌教?” 她转眼看向掌教,掌教保持着沉默,没有接话。 掌教身旁的林长老开口说道:“我们七仙门规矩森严,赏罚分明,自然是不会包庇有罪之人!” 西陵凰心下一喜,接着说道:“林长老掌管七仙门的戒律,执法森严,天下人人皆知,在下也是仰慕已久,十分佩服。” 这一记马屁拍得林长老十分舒爽,摸着胡子点头微笑。 西陵凰继续说道:“那么依照七仙门的门规,对于擅闯禁地盗取门派至宝的外人,该如何处置?” 林长老脱口而出:“自然是要……” 说到一半,掌教突然开口,打断了他:“对于擅闯禁地盗取门派至宝的外人,自然是要严惩不贷,但如果是本座吩咐本座的徒弟去禁地取的至宝,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话一出,全场皆怔。 林长老疑惑:“掌教,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夕羽也诧异地望向掌教,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西陵凰和其他众人更是讶异地望着掌教。 万众期待下,掌教再次开口:“就在刚才,本座已经决定,破例收白夕羽为本座的关门弟子!” 现场一片哗然。 包括白夕羽本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关门弟子?” 姬星桐闻言大喜,连忙催促白夕羽:“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上前去拜见掌教师父?” 经他提醒下,白夕羽才终于反应过来:“师父,你不介意?” 姬星桐一个暴栗子瞧在她脑门:“你这傻丫头,你以为师父会因此而吃醋吗?如果是以前,师父或许会,但现在,师父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如果你拜一个实力更强的师父,师父只会为你高兴,知道吗?” “师父……”白夕羽很是感动。 “别傻楞着了,还不快去?”姬星桐再次催促。 白夕羽不再犹豫,走上前,对着掌教就要拜下去。 “慢着!”西陵贞出声阻止,“掌教,您要收徒,我们自然没有资格阻拦,但是,听说七仙门收徒的资格十分严格,我现在严重怀疑,她是不是有加入七仙门的资格。” 转头又对林长老说道:“林长老,难道你们七仙门真的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吗?” 林长老原本就对至宝丢失耿耿于怀,听西陵贞这么说,也觉得掌教收徒太过草率,于是斗胆上前道:“掌教,按照七仙门的规矩,弟子加入门派,必须身世清白,言行端正,但白夕羽擅闯禁地,还偷盗泉心圣莲,这样行为不端的人,若是不处置,反而得到掌教垂青收为弟子,那么日后就会有大把的人争相效仿,到时候规矩不成规矩,属下还怎么管教弟子?” 掌教眉头略微一皱:“本座已经说过了,是本座吩咐她进入禁地去取泉心圣莲的,难道你在怀疑本座的话?” 掌教居然一心偏袒白夕羽,众人皆是震惊。 林长老一噎,竟无以反驳,他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坚持,就是公然顶撞掌教,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他甘心沉默,西陵贞却不甘心:“没想到掌教竟是如此护短之人,好,掌教爱惜人才,想要收为己用,我等也无话可说,但她究竟是不是人才,是不是可造之材,掌教未必看得清楚,不如就让老妇帮你试试她的实力,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资格成为您的弟子,如何?” 西陵贞的眼底滑过杀机,她是动了杀心,既然掌教这里说不通,那就从白夕羽身上下手,如果她死了,看她还怎么加入七仙门。 “白夕羽,你敢不敢和老妇过招?” 白夕羽心底暗笑,败军之将,也敢厚着脸皮来挑战,简直找死,但面上她却装出一副畏惧的模样:“贞长老,您可是前辈,我一个小辈怎么可能赢得了您?再说了,万一我侥幸赢了,您是没话说了,可还有这么多人在呢,如果每一个都站出来说要和我比试,我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的,除非,您能说服大家,倘若我真的赢了您,他们就得承认我有资格进入七仙门,并且不再为难我,那我才能答应和您比武。” 西陵贞暗暗啐了一口,装,你继续装,她可没忘记先前是怎么在她的琴技之下落荒而逃的,不过,这一次她是有备而来,她有决定取胜的把握。 于是面向众人,扬声道:“诸位,你们对老妇是否有信心?若是有信心,老妇就代表大家,来试一试这丫头的武功!” 这两个人,一个是凤凰门的长老,久经百战,实力雄厚,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资历浅,孰高孰低,立见高下,众人自然是没有意见,当下纷纷附和。 “我们当然对贞长老有信心,只要这位白姑娘可以战胜贞长老,我们自然没话说,但若是这位白姑娘不幸输了,或者刀剑无眼,发生什么意外,那么希望掌教也可以信守约定,将她交出来,接受处罚。” “对,若是她输了,掌教不能再继续包庇她。” 掌教凝着眉头,在思索着。 白夕羽冲他拱手道:“掌教,就让我出战吧!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加入七仙门,成为您的弟子,您也不用为我背负包庇的罪名。” 掌教:“可是你的实力……” 白夕羽长笑一声:“如果我不幸输了或者被杀,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掌教不必为此自责,更何况,我未必会输!” 姬星桐:“小羽,切莫冲动!” 白夕羽冲他眨眨眼:“师父,相信我。” 众人退散,只留下大殿中央的白夕羽和西陵贞二人,白夕羽手持彩凤流光琴,寒目一闪,右手便开始弹拨琴弦,先发制人。她知道,以实力相拼,她和西陵贞差了一大截,她所能倚靠的主要还是音攻,所以,她必须在西陵贞出手之前,先一击致命。 指间一拨,一道道的隐忍就如利箭般穿透了过去。 一出招就是杀招! 周围一片哗然。 “是音攻!” “她居然会我们神音门的音攻!” “我认得她了,她不就是在八音盛会上进入四强,但后来销声匿迹了的那个人吗?” “原来深藏不露啊,难怪会得到掌教的亲睐。” 议论声纷起。 掌教的眼神也跟着变了变,他想保住白夕羽的初衷,一来是为了姬星桐,成全他们的师徒之谊,二来是为了他的爱徒,毕竟是他喜欢的人,他说什么也要保住的,没想到却是意外得了宝,不禁摇头轻笑,难怪她有自信可以挑战西陵贞。 西陵贞早有所防备,但出手还是没有白夕羽快,闪躲之间,胸前、腰间和手臂中了几记音刃。 一轮攻击过后,白夕羽抱琴看着远处的西陵贞,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笑。 西陵贞查看了下身上的几处伤处,忽然诡异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以为你还能伤得了我吗?自从上一次和你交手,我一不留神吃了亏之后,就一直有所防备,你看这是什么?” 她忽然扒开外衣,露出胸口的一截银色的软甲。 白夕羽皱了皱眉,其他围观的人惊叹连连。 “是银丝软甲!凤凰门的宝物!” “据说是用天蚕丝打造的,刀枪不入。” “这下白夕羽输定了。” 西陵贞笑得更张狂:“没错,这就是我凤凰门的宝物银丝软甲,刀枪不入,你的音刃也不例外!所以,你根本伤不了我!” 白夕羽:“我说昔日的手下败将,怎么就敢挑战我了,原来是找了个乌龟壳啊!” 西陵贞恼怒:“臭丫头,当日你羞辱于我,今日我必要报了那日之仇,看剑——” “小羽,小心啊——”姬星桐着急道。 第六十八章 事情闹大了 剑如闪电,瞬息而至。 西陵贞抱着必杀的决心,丝毫不给白夕羽留有余地,剑气细密如雨,像一张网扑向白夕羽。 说时迟那时快,白夕羽脚下一迈,踏出了极为精妙的步伐,人影忽然之间虚化,从一个人变成两个,再从两个变成四个,到最后幻化成无数个人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西陵贞眼神倏地一变:“这是什么妖术?” 在一旁观战的姬星桐冷笑开口道:“可笑,自己没有见过的轻功步伐,就说是妖术,该说你是孤陋寡闻好呢,还是该说你虚伪呢?听好了,这是我姬星桐生平所创的一套类似轻功的叠影游龙步,是受易经的启发演变而来,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师父,徒儿没有给你丢脸吧?”万千虚影中传来白夕羽的声音,西陵贞竖起耳朵,试图分辨她的位置,但虚影变化太快了,她根本无从着手。 就在这时,琴声再次袭来,伴随着虚影逐渐环绕在她身体周围,琴声便从四面八方涌入她的双耳,前一个音还未落下,后一个音已被推向高潮! 西陵贞的脑袋开始炸开,头疼欲裂:“这又是什么妖法?” 白夕羽:“这叫音波功,就算你穿了银丝软甲也没用,我这琴音是靠声音来传递的,我劝你还是早早投降吧!” 西陵贞双手抱头,痛苦地哀嚎,她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琴声钻入,但那声音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无孔不入地侵入她的耳朵,从而进入她的大脑,作天人交战,她痛不欲生。 “还不肯投降吗?”白夕羽再次道。 西陵贞内心挣扎。 就在这时,掌教终于开口:“好了,胜负已分,都住手吧!” 听到掌教的话,白夕羽收了手,西陵贞面色惨白,惊魂未定。 西陵凰原本以为贞长老对付区区一个小丫头,肯定是胜券在握,可谁知道形势忽然逆转,她心下焦急,绝对不能任由白夕羽如此猖狂,倘若她真的被掌教收为徒弟,那么往后她和端木惊鸿的关系就更近了。 不行,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开口道:“贞长老,你居然输给了一个丫头?你太让我们失望了!难道我们堂堂凤凰门的长老就只有这样的实力?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我凤凰门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世?” 听她这么一说,她身后的凤凰门众弟子也觉得非常丢脸,一个个低下头颅,垂头丧气。 这话落入西陵贞的耳中,就像一把利刃插在她的心头,她羞愧难当极了。 她输了,输给了一个区区的小丫头,她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同门,有何颜面回到凤凰门? 羞辱感一波接着一波上涌,直到达到巅峰,化作了她喉中的一声厉吼。 “啊——” 西陵贞忽然持剑,不顾一切地刺向白夕羽。 偷袭! 这是最不光明磊落的偷袭! 本不该发生在一个门派上位者的身上,但西陵贞此刻已经顾不得了,带着毁灭的信念,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白夕羽刚刚收了琴,未料到对方会突然偷袭,而且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突然,她的脸色惊变,向后疾退。 她快,对方的剑速更快! 在场的其余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没有人来得及作出反应。 人群中,西陵凰嘴角得意地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这就是她要达到的效果。 贞长老是何等骄傲之人,怎么能容忍失败? 一旦她奋起反击,那么必是杀招。 她等的就是她这致命的杀招! “白夕羽,任你的琴技再高,也绝不可能躲过贞长老这夺命的一剑。”她在心底冷笑,笑声未落,忽然她的神色又是一变,瞪大了双眼,看向场中再次发生的逆转。 就在白夕羽以为对方的剑就要刺穿她心脏时,对方的身形突然在中途顿住了,然后,她看到一柄利剑从背后刺透了西陵贞的胸腔,她的表情恐怖至极,嘴角一行猩红的鲜血流淌而下。 这一刹,时间仿佛静止了。 白夕羽侧首,绕过西陵贞的肩头,看到了执剑站在西陵贞身后的人,是他一剑刺穿了西陵贞! “惊、惊鸿——” 白夕羽心头猛然一热,绷紧的心弦顿时松了下来。 端木惊鸿对着白夕羽轻轻一笑:“阿羽,我来晚了。” 白夕羽还以一笑:“不晚,你来得刚刚好。” 二人旁若无人地相视而笑,仿佛周围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砰! 西陵贞的身体倒了下去,一命呜呼。 一个尖锐的声音嘶吼起来:“端木惊鸿,你居然杀了贞长老?你要与我凤凰门为敌吗?” 西陵凰因太过震惊面容变得狰狞扭曲,歇斯底里地冲端木惊鸿嘶吼。 紧接着,其余凤凰门的弟子也纷纷拔剑。 “为贞长老报仇!” “七仙门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时候,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堂堂凤凰门的长老,就这么被当众杀害了,所有人脑中都闪过同一个念头——这事情闹大了。 林长老担忧地看向掌教:“掌教……” 话刚开口,就被掌教抬手打断了,示意他静观其变。 姬星桐暗暗捏了把汗,刚才差一点就失去了爱徒,他真恨自己无能,武力全失,不过幸好,有人及时赶到救了小羽。他感激地看向端木惊鸿,以前就觉得这小子前途无量,现在更是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面对凤凰门众人的质问,端木惊鸿淡淡地勾唇:“我本无意杀她,但她身为德高望重的长老,居然暗中偷袭一个后辈,简直无耻无赖至极!我这么做,其实是在为你们凤凰门着想,留这样一个无耻无赖的人在你们门派之中,那才是给你们凤凰门丢人!” 杀了人,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说是为了她们好,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手段,简直令人发指。 西陵凰怒瞪着端木惊鸿道:“就算贞长老言行不当,自然有我们凤凰门的人会处置,何须他人代劳?现在,既然你和白夕羽联手杀了贞长老,我们就拿下你们二人,交给我派的掌教处置。来人,动手!” “慢着!”掌教忽然开口,阻止道,“此乃我七仙门的大殿,还容不得他人放肆!” 西陵凰:“掌教,莫非你要一再地包庇他们?据我所知,端木惊鸿此刻应该被关在七仙门的地牢里,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七仙门所谓的门规森严只是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的?” 掌教竟一时语噎:“这……” 她又面向其他门派的人道:“诸位,我们凤凰门皆是女子,和其他门派相比,自然是有天生的弱势,但尽管如此,我们也绝对不会屈服于强大的七仙门,若是今日我们在场的所有弟子不幸丧命在七仙门的大殿,还请诸位帮忙带信给我派掌教,请她老人家为我们做主,替我们报仇!” 她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再加上楚楚可人的美貌,直说得在场的众人同情心泛滥,一个个恨不得站出来为她撑腰。 “凰女,你不用担心,倘若七仙门的人真的想要杀你们,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们春秋门与凤凰门向来交好,自然不会眼看着邻派的高手受人欺负,凰女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凰女,我们支持你!七仙门虽是六大宗门之首,但也不能逆势而为,公然与其他五派为敌。” “多谢诸位鼎力支持,在下感激不尽。”西陵凰盈着泪光,一腔真诚。 白夕羽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这女人也太假了,明知道仅凭她们自己的力量肯定要吃亏,就用这种招数骗取其他门派的同情和支持,太卑鄙了!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也太聪明,如此一来,七仙门包括掌教都不能再继续公然偏袒她和端木惊鸿,否则的话,就真的坐实了七仙门想要与其他五派为敌的口实。 情势对于他们而言,不容乐观。 掌教眯着眼,打量着西陵凰,暗自摇头。原本他还挺看好惊鸿和这丫头的,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而且门当户对,可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连他也看走了眼,这丫头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狡诈得多。 不过,如此一来,他还真不好亲自出面袒护爱徒了。 这时,林长老突然开口道:“诸位稍安勿躁,端木惊鸿杀贞长老,纯属他个人行为,与我七仙门无关,我七仙门绝对不会包庇他!” 林长老早看端木惊鸿不顺眼,他为七仙门矜矜业业辛苦大半辈子,却也只是个掌管戒律的长老而已,端木惊鸿一出身就被掌教指定为命定的下一任掌教继承人,他不甘心啊,难道说他勤勤恳恳的付出,就只是为了一个黄毛小儿作嫁衣? 先前端木惊鸿不顾门规,公然袒护白夕羽也是,分明就是没把他这个掌管戒律的长老放在眼里,他早就心里堵这一口气了。 现在又突然越狱来到大殿,这跟直接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九章 勇闯锁龙阵 二人不再犹豫,连忙赶往下面的关卡。 白夕羽探头看去,果然见到对方以人数取胜,很轻易就已经击败了一半的机械木马,正朝他们方向杀来。 端木惊鸿:“不过,这锁龙阵通常都是独自一人闯关用的,一个人闯关,常常顾首不顾尾,所以十分艰难,但是他们人多,前面的关卡未必能阻挡他们,我们还是尽快赶往后面的关卡,从第五十个关卡开始,他们人多反而成了他们的劣势,未必能这么简单过关了。” 白夕羽想了想,赞同道:“也对!我们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却要置我们于死地,若是今日他们真的不幸死在锁龙阵里面,也是他们罪有应得,怪不得他人。” 端木惊鸿却冷哼:“他们刚才可是齐心协力想要杀我们……” 白夕羽:“这样的设计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端木惊鸿:“锁龙阵的设计,只许进不许出,一旦进来了,除非闯关成功,否则谁也别想逃出去!” “他们居然真的全部跟进来了。”白夕羽道。 木马阵的后面,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没有离开,暗暗地观察着众人。 在西陵凰的言语激励下,众人精神振作,开始闯关。 “一旦进了锁龙阵,就没有退路了,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还不如赌上一把。端木惊鸿和白夕羽他们只有两个人,也敢闯关,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比不上他们吗?” 恐惧和不安开始在众人心中蔓延。 “最简单就这样了,那后面的机关岂不是……” 西陵凰冷笑:“这算什么,才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听说锁龙阵的机关是按照五行八卦排列设置的,一关比一关难,我想这木马阵应该是所有机关中最简单的。” 有人倒吸气的声音:“这就是传说中的锁龙阵?” 噗呲,有人点亮了火褶,一排排机械木马出现在众人面前,严阵以待。 “我们……我们进了锁龙阵……” 待所有人进入石门,身后的石门便重重地合上了,阻挡了外面的乱箭,却也让在场的人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所有人乱作一团,根本来不及多想,只有一条路,进入石门。 “快,快进石门。” “走,快退回去!”西陵凰高喊一声,众人蜂拥着退回第二道石门前,气还没喘匀,忽然异相再生,无数支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令人防不胜防。 从石门的周围喷射出了红色的烟雾,呛得人眼睛火辣,呼吸困难。 哧—— 众高手纷纷向后退去,忽然前方传来隆隆的石门关闭的声音,众人大惊,快步奔向石门,但已经晚了,石门被重重地关上。 “不行,我们绝对不能上了他的当,走,我们就守在外面,看他们能在里面躲到几时。” “我知道了,他这是故意想要引我们进去,想要利用机关把我们一一干掉,其用心之险恶,实在令人发指!” “那他藏入锁龙阵当中,岂不是如鱼得水?” “什么?是他?” 西陵凰深吸一口气:“还有一个,就是七仙门下一任掌教人选,端木惊鸿。” 其他高手被吊足了胃口,追问:“还有一个到底是谁?” 她的眉头气恼地皱了起来。 “还是我来说吧。”西陵凰开口抢话道,“七仙门的锁龙阵是给掌教继任人试炼而设置的,里面一共有九九八十一道机关,关关凶险,至今为止,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妄图闯关,结果都毫无例外地死在了里面。至今为止,能活着出来的就只有三个人,他们分别是七仙门的创教掌教、现任的掌教,还有一个……” “你说的活着出来的三个,又是谁呢?” “自然是死在锁龙阵的九九八十一道机关里面了。” “那其他人呢?” “原来这里就是七仙门的锁龙阵,传说中的鬼门关,至今进去的人,能活着出来的只有三个。” 西陵凰和其他高手追到第二道石门外,停了下来,纷纷抬头望向石门上方的门匾,望而却步。 端木惊鸿再次启动石门开关,二人一起迈步走了进去。 端木惊鸿飒然一笑:“哈哈,不愧是我端木惊鸿看中的女人,有胆识!走,咱们就陪他们玩一玩!” 白夕羽眉头高高一扬:“有什么不敢的?”转头望一眼身后马上追近的人群,“你应该问他们,他们敢不敢闯?” 端木惊鸿:“这里是七仙门的锁龙阵,里面一共有九九八十一道机关,道道凶险,你敢不敢和我一起闯?” 白夕羽抬头看着眼前的石门道:“我们真的要进去?” 二人继续往前奔跑,来到下一道石门前,只见门匾上写着“锁龙阵”三个字,威严森冷,给人无形的威慑力,令人不寒而栗。 另一边,白夕羽跟随着端木惊鸿来到一道十人高的石门前,端木惊鸿启动石门机关,伴随着石门隆隆开启,他拉着白夕羽走进了石门。 玉天清:“不用!白小姐的三日之期就快到了,她需要我,走吧。”留恋地再次看了一眼,一行人朝大部队的方向追去。 音雪心细如发,开口说道:“公子,要不要属下去拦住那位姑娘……” 就在二人离开之际,不远处,玉天清注视着红葵的背影,若有所思。 红葵眼神微闪,记起白夕羽和她说过,白家的人并不知道她是重生过来的,于是打马虎眼道:“我和白小姐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一见如故……哎呀,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快去见掌教吧,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白慕非:“我是小羽的亲哥哥,我比任何人都关心她的安危。不过,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姑娘,也从没听小羽提过有你这样一位朋友……” 红葵半信半疑:“你真的确定?” 白慕非:“反正就是没有危险了的意思,走吧,我们一起去见掌教。” 红葵不解:“什么意思?” 白慕非:“那个方向是……”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不愧是太子殿下,这下可以放心了,他们不会有事了。” “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白慕非带着红葵从地牢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一堆人在追着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跑,二人十分惊诧。 西陵凰眉头一皱:“不管去哪里,也绝对不能放过那妖女!给我继续追!” 身旁的一名女弟子好奇地问:“凰女,他们要去哪里啊?” 西陵凰追到中途,忽然察觉不对:“难道,这是去……” 掌教摆摆手道:“走吧,跟本座一起去看好戏。”却往相反的方向走,姬星桐一头雾水,但见掌教很有把握的样子,便也跟着去了。 “扭转乾坤的地方?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姬星桐更加不解。 掌教眯了眯眼,忽然笑了起来:“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地方……” 姬星桐看着二人奔跑的方向,疑惑:“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他来七仙门的时间不长,七仙门很多地方他都不熟悉,也没有兴趣熟悉。 端木惊鸿神秘一笑:“去一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地方!” “我们现在去哪里?”白夕羽问。 端木惊鸿拉着白夕羽的手,二人狂奔在白玉琉璃石铺成的殿前石阶上,在他们的身后,是其他五大门派的高手。 “掌教,我没有那个心思,我……”可惜掌教不愿再听他的解释,和姬星桐二人走出了大殿。 掌教的话,像是一记重锤锤在林长老的心头,令他心神俱乱。 “你若是心里想的真是七仙门的荣辱与兴衰,你就不会这么做了。别看其他五派平日里对我七仙门客客气气,但他们每一个都存着要取代我七仙门的心思,倘若我七仙门日后不能交到一个值得信赖又前途无量的人手里,单凭你我这些身子半截已经埋入黄土的人,七仙门能有未来吗?还是你觉得除了惊鸿,七仙门内还有人可以胜任?你吗,还是你那几个资质平庸的徒弟?” 林长老涨红着脸,不甘地说道:“掌教,属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七仙门着想,难道我们真的要为了包庇一个人,而得罪其他五派?” “你居然为了一己之私,置七仙门的百年基业于不顾,你太让本座失望了。” 掌教沉吟道:“别担心,惊鸿不是鲁莽之人。”转头看向林长老,林长老被他的眼神一扫,顿时心虚起来,不敢直视。 姬星桐:“掌教,现在怎么办?”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前往追赶。 “不好,他们要跑,快追!” “走!”端木惊鸿拉着白夕羽,飞奔着离开大殿。 白夕羽:“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什么好怕的?” 端木惊鸿拉住白夕羽的手:“怕不怕?” “林长老果然深明大义,乃我辈之楷模。”西陵凰面向众人,“大家一起上,拿下此二人!” 西陵凰更觉惊喜,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助了她一臂之力。 掌教的脸色明显沉了下去。 林长老突然蹦出来,说这么一番话,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现在,端木惊鸿又犯下如此大错,正是他打击端木惊鸿的最佳时机,看掌教还如何包庇他。 第七十章 忍者神功 在端木惊鸿的带领下,一路顺利闯关,当然其中也不乏需要硬战的关卡,但凭借端木惊鸿惊人的记忆力,他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关卡的破解之法或者守关悍将的弱点,然后顺利通关。 不得不承认,锁龙阵的机关设计巧妙,其中有几道关卡居然是连环机关,环环相扣,你以为你通过了关卡,刚一松懈,下一道机关立刻就来伺候你,让你防不胜防。 白夕羽心想,倘若是她独自一人闯关,恐怕是凶多吉少。 而西陵凰等人恰好印证了她的想法,他们真的是凶多吉少,闯关艰难。 比如他们刚刚通过第一关的木马阵,来到第二关陶俑机关,看似没有任何的威胁性,而且一个个的陶俑还长得十分活灵活现,尤其其中的女陶俑制作得十分性感迷人,充满了诱惑。 原本可以相安无事顺利过关的众人,偏偏遇上一部分好色手贱的,不小心碰了女陶俑,于是等候他们的就是一顿乱箭大餐。在经过一场惊心动魄的乱箭之战后,那几个犯了错的好色之徒觉得内疚,主动向众人道歉,大家怀着任务生贤孰能无过的圣人心态,原谅了他们,结果到了第三关,等着他们的居然是少女半裸的雕像,诱惑度比起上一关的陶俑,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刚刚道歉完的那些人学乖了,坚决不碰,反而是刚刚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们,没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和手,偷偷摸摸地在少女雕像的胸部摸了一把,心想着,只摸一把,只摸这一把……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必须为自己的欲望埋单,于是新一轮的乱箭大餐轰然而至!队伍里的男人们还好,相互咒骂之后,在心里得到了彼此的谅解,不怪他们太好色,只怪机关设计的人太卑鄙,摆明了就是要勾引他们出手。男人嘛,十个里面九个好色,没忍住也是正常。于是上一关的犯事者对这一关的犯事者伸出了理解的友谊之手,双方的友情居然神一般地升华了。 队伍里最郁闷的非那些女弟子莫属,这些男人自己没忍住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她们却要为他们的行为埋单,她们恨不得在心里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而最最郁闷的还是以西陵凰为首的凤凰门的女弟子们,凤凰门向来推崇的就是女德女诫,最重视男女之间的伦理道德,普遍都清高矜持,不可一世。可偏偏遇上这些好色的猪队友,西陵凰在心底将他们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若不是现在她需要借助这些高手的力量合力闯关,帮她对付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她早就发飙不干了,尤其当她看到某几位在看到这些少女的雕像时,情不自禁地将好色的目光飘向她的胸前,她当时就想杀人! “七仙门的锁龙阵机关设计诡异,处处陷阱,专门针对人身上的弱点设计,实在是太卑鄙了。大家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误中机关陷阱,从现在开始,大家相互监督,不要再乱碰乱摸任何东西。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顺利闯关。” 西陵凰强忍着心头一百匹草泥马奔跑而过的心情,努力用平和的语气,鼓励大家说道。 女神就是女神,说话的力度还是不一样的,大部分的人都把她的话听了进去,再加上前两关血的教训,大家都开始变得守规矩起来,再也不乱碰乱摸了。 大概机关的设计者也想到了,同样的招数可一可二,却事不过三,于是之后的机关不再有这些性感的陶俑和少女雕像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兵器和暴力的关卡,全凭实力闯关。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每每都是在前一个关卡停留片刻,暗暗观察后面人闯关的情况,算准了时间,等他们闯关到一半,才到下一个关卡。 在暗暗偷窥第二关和第三关关卡的时候,白夕羽笑得前俯后仰。 “看到凰女明明心里生气窝火,却要硬扯着笑容,原谅和鼓励那些好色的男人,我都忍不住同情她了。论忍者神功,她如果自称第二,这世上肯定没人敢称第一,哈哈哈哈哈……” 端木惊鸿看她笑得这么幸灾乐祸,忍俊不禁,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嗤道:“看她吃瘪,你就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了,谁让她咄咄逼人,一直针对我?”白夕羽忽然想到了西陵凰先前对端木惊鸿的态度和想法,面色一沉,开始和端木惊鸿清算,“你是不是心疼她了?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经常在一起练功切磋武艺,你说,你们之间到底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快快从实招来!” 端木惊鸿眼角一抖,顿觉不妙,这是要跟他算旧账了啊,不过,他喜欢这样吃醋的阿羽。 高大的身影毫无预兆地覆下,噙着她的红唇,深吻辗转,他不用说的,用做的来证明,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现在的他,完完全全地只属于她! 白夕羽猝不及防,理智刚刚反应过来,就被他男性的气息所吞食,在他的热吻中溃不成军。 喘息着,依偎在他的怀里,白夕羽懊恼地拧他手臂:“哼,你是不是心虚,才堵住我的嘴?” 端木惊鸿吃痛地叫了声,狡黠的目光低头看着她:“如果我承认心虚,就可以名正言顺堵住你的嘴,我愿意!” 说着,以闪电般的速度,在白夕羽的唇上蜻蜓点水而过。似乎料到她会出手,他身形敏捷地退离,巧妙躲开她的利爪攻击。 “你别跑,给我站住!” 白夕羽追着他跑,一个不慎,居然触动了这一关的机关关卡。 “小心——”端木惊鸿主动飞回到她的身边,拦腰轻轻一抱,带着她飞到了空间的正中央。 这时,地面的石板喀喀喀地作响,每一块石板都自动翻面,露出布满铁钉的一面,不多时,整个地面铁钉林立,寒刃逼人,唯一安全的一块地面,正是端木惊鸿抱着白夕羽站立的这一块。 白夕羽惊魂未定:“幸好你对机关了如指掌,不然我的脚就要被刺成刺猬了。” 端木惊鸿颇有些得意地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白夕羽冲他瞪眼:“还不是你不对我老实交代?哼,想要用美男计敷衍我,没门!” 端木惊鸿忽然盯住我,许久,他放声大笑起来:“原来你把这个称之为美男计?哈哈,我真是荣幸,至少我有足够吸引你让你为之沉迷的美色……” 白夕羽翻白眼:“喂,知不知道自恋两个字怎么写?” 端木惊鸿一阵大笑之后,忽然收住:“咱们还是快走吧,听动静,那边应该快要过关了。” “嗯。”白夕羽点点头,端木惊鸿继续抱着她,从半空中掠过,躲过了地面的铁钉,当他们开启下一关的石门时,身后的地面喀喀喀,又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从表面看上去,就是非常普通的石板地面,根本不会想到在这石板地面的反面藏着的,竟然是如此骇人的铁钉阵。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关卡的石门后,前一道通关的石门开启了,以西陵凰为首的五大宗门高手纷纷涌了进来。 有前两关的经验教训,西陵凰提前就给大家打预防针:“大家小心,千万不要碰屋子里任何的东西,包括墙壁也不要碰!”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毕竟谁也不想再被当做箭靶子了。 “我刚刚好想听到有笑声从这边传来,会不会端木惊鸿和白夕羽方才就在这个房间,刚刚才离开?”有人说道。 西陵凰肯定地点头道:“我也听到了,他们一定才刚离开这一关不久,咱们立刻追上去,一定要追上他们,尽快拿下他们二人。端木惊鸿熟悉这里的机关,倘若能够拿下他,就可以从他口中套出破关的方法。” “那还愣着做什么?那边就是石门,大家快跟我走。”其中一名高手喊道。 其他门派的高手纷纷响应,唯独李碧华拦住了身边的几名同门,放低声音道:“先别动!我总觉得这个屋子有蹊跷,肯定暗藏着机关,我们先等他们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李碧华不傻,她还要留着性命去参选春秋门的圣女,自然不会把命丢在这里,都说枪打出头鸟,这一路上她算是想明白了,只有低调再低调,才能活得更长久。 同为女人,李碧华对众星拱月的西陵凰有着天生的排斥,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优秀的女人之间更是很难共处。尤其当她看到西陵凰和白夕羽之间针尖对麦芒的敌对,她心里无比地痛快,她甚至有些希望,可以看到西陵凰和白夕羽之间狗咬狗,最好斗得两败俱伤,她才高兴。 但在这些人当中,西陵凰的锋芒太甚,她只能审时度势,暂避锋芒,所以,这一路她都尽量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悄悄潜藏在这些人当中,伺机而动。 第七十一章 生死之门 宫洛羽一脸委屈:“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宫二哥酷酷地说:“原则算个屁?你小孩子家怎么这么记仇?长大了肯定没出息!” 宫洛羽忍不住在旁狂翻白眼:“二哥,说好的原则呢?” “别哭了,别哭了,不就是一只八哥吗?小畜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宫二哥原本还在盛怒当中,被她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举止一搅和,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场懵了。再看妹妹哭得这么伤心,他一下子就心软了,反过来摸摸她的头安慰。 如果不是她轻易地相信了慕容青峰,她的家人也不会遭遇不测,她真的好后悔。 “二哥,我好想你!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白夕羽紧紧地抱住二哥,这种失而复得的情绪强烈地包围着她,她泣不成声。 说话间,忽然从旁边蹦出来一人,拦在了姐弟跟前,怒目而视:“我说我的八哥怎么不见了?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干的好事?你快赔我的八哥来,否则我跟你没完!喂,喂,你抱着我干嘛?别以为这样我就会饶过你,我可是有原则的……” 白夕羽忍俊不禁:“是啊是啊,你怎么这么聪明?” “姐姐,你今天怪怪的!哦,我知道了,你前两天把二哥养的八哥给烤了吃了,你一定是怕二哥怪罪你,所以才故意弄湿眼睛,待会儿好用苦肉计是吧?”宫洛羽笑眯眯道,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料想之中。 白夕羽低头,对上宫洛羽诧异的眼神,她连忙抹了抹泪:“刚刚好像有蛾子飞进了眼睛,没事没事……” “姐姐,你怎么哭了?” 她好像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从前。 太真实了! 姐弟俩携手出门,经过一条条熟悉的长廊和一道道的庭院,白夕羽的眼眶逐渐湿润。 宫洛羽闻言,开心地笑了,笑容阳光灿烂极了。 白夕羽捧起宫洛羽稚嫩可爱的脸,笑道:“姐姐那是跟你开玩笑呢,怎么会真的赶你走?不是要去看烟火吗,走,姐姐陪你去!” 她现在只希望能与洛羽多呆一刻,哪怕只是多一秒,她也心满意足,可…… 现在想来,她真是后悔,怎么能对洛羽说这样的话? 白夕羽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有一段时间,她专注于研究琴谱,陷入了死胡同,心情十分糟糕,可洛羽总缠着她,让她陪他玩,她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勒令他不许再粘着她。 宫洛羽困惑地瞧着她:“姐姐,你是不是发烧了?昨天我们还一起放纸鸢呢,你还说我老粘着你,你烦都烦死了,让我以后别老跟在你屁股后头……” 白夕羽反应过来,松开了手:“让姐姐好好看看你,想死姐姐了,姐姐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宫洛羽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挣扎道:“姐姐,我快没法呼吸了,你快放开!” 白夕羽一把用力地抱紧了他,喉咙哽咽:“洛羽,姐姐真的好想你。” 天真无邪的稚嫩面孔,以及和她三分相似的容貌,绝对是她最爱的弟弟宫洛羽没错。 白夕羽低头,看向身前皱着小脸的小小人儿,她的胸腔不可抑制地剧烈起伏:“洛羽,洛羽,真的是你吗?” “哎哟,好痛!” 白夕羽激动地冲出门去,迎面,小小的个子和她撞了个满怀。 这是……这是洛羽的声音? 从外面传来叫嚷的声音,越来越近。 “姐姐,姐姐,快出来啊,父亲大人说要开始放烟火了。” 难道,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象? 她记得她刚刚穿过生门,跌入了黑暗的深渊,然后,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这里。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夕羽惊呆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宫家宫夕羽的卧室。没错,这里是她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摆设,她都清清楚楚。 “这……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在一片昏暗的烛火下,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床、熟悉的帐子、熟悉的梳妆台…… 晕眩的感觉终于终止了,白夕羽双脚落了地,视觉逐渐恢复,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她呆住了。 …… 他凝视着生门,隐隐透出几分担忧,但愿阿羽能牢记他的话,化险为夷。没有太多的犹豫,他也进入了生门。 纵然已经有过闯关的经验,端木惊鸿还是暗暗惊奇,这生死之门的设计着实巧妙,容不得人作弊,绝不容许同时有两个人进入试炼,而且每个人进入之后都会被带到不同的异域空间,绝不重复。所以,不论有几个人同时来参加试炼,到了这一个关卡,都只能是各自闯各自的关卡,谁也帮不上忙。 生门外,端木惊鸿被突如其来的一股排斥力推开,强行分开了两人。不到两秒的时间,生门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在她碰触到生门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拖拽了进去,毫无防备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白夕羽忍不住惊叫出声,但下一秒,她已经跌进黑暗的深渊…… 白夕羽浅笑兮然,重新检查了装备后,毫不迟疑地用力装向生门。 端木惊鸿长臂一揽,将白夕羽抱入怀中,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你先过去,我会在那边等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说四个字,一切小心。” 白夕羽点点头:“准备好了。” 端木惊鸿问:“准备好了吗?” 站在生门前,白夕羽深吸了一口气。 “向死而生?”白夕羽反复琢磨着这四个字,虽然不是完全理解,但她似乎已经摸到了些门道。 端木惊鸿目光闪了闪:“但凡遇到危险,一定要记住这四个字,向死而生。” 白夕羽:“什么话?” 端木惊鸿神色一整:“是的,不过你不用怕,只要记住我一句话,你定能化险为夷。” 白夕羽:“一会儿我们就要分开了吗?” 端木惊鸿哭笑不得:“如果祖师爷知道你这样的想法,他肯定会背气吐血过去。” 白夕羽:“我只是觉得它的弦很特别,如果做成琴弦,音色一定很好。” “好眼力,这把弓箭乃是我七仙门创派祖师用过的千流弓,据说可以穿山破石。”端木惊鸿赞许道。 她再次环扫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定在一把银色的弓箭上,弓上的弦和她平日里弹的琴很相似,所以让她莫名产生了亲切感。她走过去,将弓箭从罗刹手里取了下来,刚握到手里,忽然喀喀喀,罗刹像原地转动,白夕羽警觉地后退,还以为有什么机关暗器,结果发现罗刹像的背后挂着一个箭筒,箭筒里插着十几支白羽制成的羽箭。 白夕羽若有所悟,想要通过生死门,就必须挑选一件最适合自己的兵器,而所谓的适合,并不一定是最厉害的,而是最有眼缘的。 端木惊鸿嘴角轻轻微浅,提了提手里的佩剑:“我选的就是它!” 白夕羽的视线在兵器上面一一掠过:“这么多,怎么选?你当时选的是哪件兵器?” 端木惊鸿:“看到这些罗刹手里的兵器了吗?你任意挑选一样,到时候这样兵器会帮到你。” “这么邪乎?”白夕羽不得不重视起来。 端木惊鸿继续说道:“那两扇门是生死之门,每一个闯关的人可以任意选一道门通过,但进入门内之后,每个人会遇到的境遇都不一样,就算是我也无法帮到你,你必须通过自己的实力过关。历来有很多前辈就是在这里夭折的,他们不是选错了门,就是深陷在关卡里面再也无法脱身……” 白夕羽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罗刹像的尽头,两扇紧闭的石门上分别写着生和死两个字,这两个字是用鲜艳的血色笔墨所箸,给人一种恐怖的气息。 端木惊鸿的神色有几分肃然:“前面四十九关,主要考验的是闯关者的武技和反应,接下来的关卡则考验的是闯关者的勇气和魄力,看到尽头处的两扇门了吗?” “这一关又是什么关卡?”白夕羽好奇地问。 屋子的两旁各有十尊面目狰狞的罗刹像,每尊像手里各有一种兵器,二十尊罗刹像排列左右,人走在其中,显得无比渺小。 而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一路闯关,来到了第五十道关卡,白夕羽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给深深震慑住了。 一时间,众人乱作一团。 但中央区域毕竟有限,神音门一行人占据了大半的地方,哪里还容得下那么多人? “快,快到中间去!”西陵凰观察着情势高喊。 反应快的人,及时施展轻功,逃离了地面。 音雪和音婵等人对视一眼,跟随着玉天清朝屋子中央走去,其余的神音门高手见状,也纷纷跟随同往。几乎就在他们这些人进入中央区域的刹那,有人踩中了机关,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有十数人的脚底被扎成了蜂窝。 玉天清不慌不忙地观察四周,忽然盯住一个方向道:“看到屋子中央那块地砖了吗?颜色和其他地砖的颜色都不同,我们去那边……” “公子,我们怎么办?”音雪请示道。 除了李碧华,低调派的还有玉天清一行人。 第七十二章 沉迷幻境 二哥的宠爱,还有弟弟的陪伴,白夕羽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无忧无虑,被亲情包围。 跟随着二哥和弟弟来到前厅,一路上张灯结彩,满满的都是过年的喜庆气氛,白夕羽想起来,这一年自己正好十六岁,全家人前所未有的全都到齐了一起过年,那是宫夕羽印象中最开心的一天。 走进前厅,父亲和母亲已经就座,白夕羽的双脚忽然就像灌了铅般,再也挪不动步子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曾经以为永远失去了的父母,此刻却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眶湿润了。 看到白夕羽进来,母亲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坐到她的身边。 白夕羽抬头,努力止住眼泪后,才艰难地挪步,走到母亲身边。 “娘不是刚给你做了一套新衣服吗?你怎么不穿?瞧你这身打扮,古里古怪的。”白夕羽刚一坐下,母亲就开始唠叨。 白夕羽强忍住激动的眼泪,握住母亲的手:“娘,我穿,一会儿吃完饭我就穿。” 宫夫人回握着白夕羽的手,心疼地皱眉:“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病了?” 转头就冲宫家主瞪眼:“你是不是又逼着孩子去练功了?阿羽毕竟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的父亲一样对待她?” 宫家主是出了名的妻管严,被宫夫人怎么一瞪一责怪,顿时露出无奈:“夫人,你以为我想让阿羽这么辛苦吗?可偏偏阿羽是几个孩子里天赋最高的一个,连族中的大长老也说了,只有她最有资格成为宫家的继承人。现如今群狼环伺,人人都想要超越我宫家,阿羽若是不努力那就只有挨打的份,也不希望我们百年之后,孩子们受人欺负吧?” 宫夫人无以反驳,忧心忡忡地叹气。 白夕羽连忙对着她撒娇,安慰道:“娘,你不用担心我,我身体结实着呢!倒是您,这么漂亮的娘,怎么老皱着眉头呢?小心长皱纹哦。” 宫夫人闻言立刻紧张道:“长皱纹了吗?在哪里?在哪里?” 白夕羽扑哧一笑:“没呢,没呢,现在还漂亮的很!可是您要是继续瞎操心,可就真要长皱纹了。” 这时,宫大哥从外面走了进来:“人都到齐了,大家快出来看烟花吧!” 宫洛羽闻言,第一个开心地叫起来:“太好了,终于可以看烟花了!” 宫家的院子上空,火树银花,灿烂地绽放。 白夕羽的视线从天空中收了回来,落在宫家的每个人身上,一张张的笑脸如镌刻一般印在她的脑海,感动的热潮在胸前翻滚,她完全没有想到还有和家人团聚的一天,多想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画面忽然一转,烟花和院子消失了,白夕羽发现自己来到了宫家的密室,而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他的父亲宫家的家主。 “爹?” “阿羽,你是不是也在怪爹,把家族的重任压在你的肩上,让你不能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然后成亲生子?” 白夕羽摇头:“我从来没有怪过爹,正是这些重任和压力才成就了今日的我,否则的话,我可能也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样在家绣花扑蝶,混混度日,那样的话,我会瞧不起自己的。” 宫家主伸手,慈爱地抚摸我的脸颊,叹息道:“能有你这样的女儿,我感到自豪。” 白夕羽忍不住在心底说,有你这样的父亲,我也感到自豪。 “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宫家主打开了柜子里的其中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蓝色的锦囊,递到白夕羽面前,“这件东西虽然及不上其他的宝物那么实用,但有很多人在想方设法想要得到它,现在爹把它传给你,你记住,一定要好好珍藏它,千万不能弄丢了,说不定日后,你会用得上。” 白夕羽接过锦囊,好奇地打开,发现里面藏着的不是别的,而是一根被卷曲起来的羲皇琴琴弦。 白夕羽大吃一惊,她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羲皇琴琴弦,居然藏在这里。 她蓦然回忆起很多往事,她记得,当初父亲就曾把锦囊传给她,但她没有放在心上。还记得那天从密室出来后,他就遇见了宫洛羽,宫洛羽吵着说父亲偏心,他也想要一只一模一样的锦囊,宫夕羽心疼弟弟,于是将锦囊转送给了他。 再后来,宫洛羽就失踪了…… 白夕羽忽然冒一下冷汗,难道说,弟弟的失踪,跟锦囊里的琴弦有关,正是因为她把琴弦给了弟弟,弟弟才会无故失踪的? 她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没想到竟是自己害了弟弟,她深深的自责。 从密室出来,历史再次重演,果然又见到了弟弟宫洛羽,看见白夕羽手里的锦囊,他就好奇的想要。 这一次白夕羽说什么也不能再给他,推托道:“你真的想要吗?这可是宫家家主的信物,如果你拿了它,你就要代替我,掌管宫家,你确定你愿意吗?” 宫洛羽想了想,出乎意料的点头:“我愿意。” 白夕羽惊诧:“为什么?” 宫洛羽一脸天真地回道:“因为我不想姐姐不开心,我想帮姐姐。” 白夕羽心头流淌过一阵暖意,情不自禁的拥抱他:“可是姐姐也不想你不开心啊!” 宫洛羽:“姐姐,陪我去放河灯吧,听说今年去放河灯的人可多了。” “好。” 白夕羽陪着弟弟来到河边,此刻河边聚集了不少男男女女,河面上飘着一盏盏漂亮的河灯,顺水而行。 宫洛羽学校河边不远处的一家小摊:“姐姐你看,那边有人卖河灯,我们去买一盏吧?” 白夕羽宠溺地看着他:“去吧!” 宫洛羽开心地跑了开去,奔跑间,他的腰间若隐若现,露出一只蓝色的锦囊,似曾相识。 白夕羽心头突地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去摸身上藏起来的那只锦囊,然后,她的脸色惊变,露出愕然的神色。 她身上藏起来的那只锦囊,不见了—— “洛羽!” 白夕羽拔腿追赶,很快追上了宫洛羽,弯身,将挂在他腰间的锦囊一把扯下,严厉地看着他道:“为什么锦囊会在你这里?” 宫洛羽一脸无辜:“是姐姐你送给我的啊,你忘了吗?” 白夕羽:“我送给你的?我刚刚明明……” 她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了,现在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的,而历史就是历史,是不能被改变的。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主人,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你的幻象。” 那是紫陌的声音,她在提醒。 白夕羽的手心发凉,无法接受地摇头,原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家人,现在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她可以选择永远沉溺在最深的渴望之中,无限沉沦,或者“向死而生”,与那些痛苦的记忆彻底告别。 她忽然明白了惊鸿临别时的赠言的用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只有和过去斩断一切,才能得到重生。 也就是说,她必须用她手中的箭射死她最在乎的一个人,她才能破解机关,找到生路。 握着弓的手,不住地颤抖着,在她的视线里,可爱的弟弟买了河灯,欢欢喜喜地在点燃蜡烛,然后转头朝她招手:“姐姐,快来啊——” 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胜似天上的骄阳,这样天真无邪的洛羽,教她怎么忍心下手去射杀他? “不,我做不到——” 白夕羽内心痛苦地挣扎。 “主人,快下决心吧!你的意念已经在被一点点蚕食,再继续这么下去,你很快就会被黑暗吞食。” 白夕羽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脚,它们在一点点地消失,终于,她狠下心肠,高高举起了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拉弓上弦。 “姐姐,你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理我?姐姐,快过来啊——”不远处,宫洛羽不断朝她招手,她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这是她的弟弟,她最爱的弟弟啊,尽管知道他只是个幻象,但她还是无法动手杀他。 “不行,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她颓然地放下了弓箭,不忍看前方宫洛羽的脸。 “主人,不能再犹豫了,如果你下不了决心,就让我来帮你。”紫陌着急道。 白夕羽低头,看到自己腰部以下已经全部消失,时不我待。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举起了弓箭:“不用,我自己来——” 箭尖瞄准了宫洛羽的心脏,看着他灿烂阳光的笑容,白夕羽眼睛一闭,手一松,羽箭离弦而去,正中宫洛羽的心脏,他慢慢倒了下去,倒在了血泊之中。 白夕羽泪流满面,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弟弟的叫喊声和质问声:“姐姐,姐姐,你为什么要杀我?姐姐,我好痛,我的心好痛……” 直到回声渐渐消失远去,她才慢慢睁开眼,发现四周围的一切幻象都消失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通往下一关的出口,她扶墙而立,感觉快要窒息。 第七十三章 抢夺兵器 现在又主动提出要去闯关,她自有自己的一番打算,人多一起闯关必然胜算更大,但也是累赘,这一路上,为了配合其他人一起闯关,已经浪费了她太多的时间,所以,她现在必须脱离大部队,率先闯关,去追赶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 在刚才的兵器抢夺中,她第一个就抢到了一条长鞭,因她的实力和名望摆在那里,大家也不敢和她争夺,纷纷去抢其他的几件兵器,所以西陵凰很轻易就得到了属于她的兵器。 就在这时,西陵凰开口道:“我来吧!”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下来。 “是啊,这的确是个问题!去闯关的人,不但要可靠,还得绝对诚实,这样的人上哪里去找?” “可谁能保证此人闯关之后,还会回来呢?万一他闯关了之后,直接就走了,继续后面的关卡,那我们岂不是两眼一抹黑,还是什么也不知道,而且还少了一件兵器?” “玉公子说的有道理,那让谁先去闯关试试呢?” 他的声音淡淡的、缓慢的,却极具说服力,再加上他的话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首先,能不能闯关,怎么闯关,谁也不知道,其次,如果真的可以几个人共享一件兵器,共同闯关,那么也就不存在争夺的必要性了。 玉天清不慌不忙,从容应对:“诸位,大家莫要着急,眼下这些兵器是否就是闯关的关键,谁也不知道,不如我们先派一个人前往尝试,倘若成功了,大家就几个人共享一件兵器,几人为一组,共同闯关,这样岂不是更妙?” 转头对玉天清:“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音雪的反应和她截然不同,显得十分镇定:“自私是人的本性,面临生死,大家都有求生的欲望,换作你我,我们也会这么做的。” 音婵忍不住破口大骂:“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也不想想,刚才闯关的时候,要是没有公子和我们为他们引路,他们怎么可能好端端活到现在?现在居然把目标瞄准了我们,简直岂有此理!” “几位姑娘,把兵器交出来吧,否则,我们唯有动手抢夺了。” 在他们的意识中,玉天清获得其中一件兵器,理所应当,但他的四名侍女就不同了,她们算什么身份,凭什么也能获得兵器?当即一道道带着杀气的目光,朝音雪四人投射了过来,犹如饿狼扑食,随时一触即发。 几乎是每个门派实力最高地位最高的高手抢夺到了最后十件兵器的拥有权,而剩下的二十人哪里肯甘心,他们不敢公然挑战各大门派的顶尖高手,于是只好将目标瞄向玉天清和他手下的四个侍女。 然而,二十尊罗刹像,其中五尊手里的兵器已经空了,玉天清五人又拿走了其中五件,最后只剩下了十件兵器。而剩余的人数目至少在三十人,也就是说,三十个人当中,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获得剩下的兵器,僧多粥少,可想而知这抢夺的画面有多激烈。 众人这一路以来都以玉天清马首是瞻,这才能顺利地连闯几十道关卡,现在看到他和他的侍女们有所行动,尽管不太明了其中的用意,但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立刻就飞身去抢夺罗刹像手里的兵器。 四名侍女闻言,立刻行动起来,各自选了一件兵器。 玉天清没有回答,而是细心地观察四周,扫视一圈之后,他迈步走了过去,从其中一尊罗刹像手里取下一支判官笔,细细打量之后,若有所悟,转身对身边的四名侍女道:“你们每人去挑一样兵器来,这件兵器必然是闯关的关键。” 音雪压低声音,在玉天清耳边道:“公子,这生死之门太邪乎了,要如何破解呢?” 原本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恐怖的气息弥漫着。 有胆大的人直接走到罗刹像的尽头,试探的碰了碰石门,几乎是毫无防备的,从石门之内忽起一股神秘的漩涡,将他整个人席卷进去,转眼间,人不见了。 “看,那门上写的生和死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排庄严肃然的罗刹像,森然挺立,像是等待着审判众人命运的判官。 之后的一路,有了玉天清的指引,闯关似乎变得简单了许多,众人一路过关斩将,连闯几十道关卡,直到来到生死之门…… 众人继续观望着,不敢向前,直到玉天清安全到达出口,才有人跃跃欲试。 玉天清在前探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公子小心啊!”音雪四人紧张地齐声道。 这是玉天清又说道:“诸位,我在前面带路,你们踩着我的脚步走过来,千万不要触动机关。” 女弟子一副受教的表情,连连点头。 西陵凰肃然的神色道:“永远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因为命只有一条,一生只能来一次。” 女弟子惊讶:“他真有这么厉害?” 西陵凰冷着脸说道:“神音门立派的根本,就是以音为器,杀人于无形。当年他们的祖师爷便以一把琴,纵横江湖,横扫天下,无人能敌。现如今,神音门虽然没落,大门派内依然藏龙卧虎,高手辈出,这位玉公子便是其中的翘楚。” 女弟子摇摇头。 本想讨得西陵凰的欢心,不料西陵凰面色更加不豫:“你懂什么?神音门最近几年一直隐迹江湖,不问世事,但谁也不敢小觑他们的实力,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身旁的女弟子察言观色,讨好道:“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神音门隐宗的少主吗?虽说出少主的身份,但听说他根本就没有实权,是个徒有虚名的挂名少主。” 西陵凰看到众人如此拥戴玉天清,心里一百个不痛快,在此之前,她一直是众人的精神领袖,大家都听她的安排,可是一转眼,她的地位被人取代了,她心情不豫。 “玉公子所言甚是,我们听玉公子的,玉公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玉天清淡淡地说:“论实力和资历,各位都在我之上,我哪里敢领导大家?不过倒是有句话要送给大家,越是身陷险境,大家就越要团结,否则所有人都会葬身在此。” “玉公子,你来做我们的头儿吧,接下来的闯关任务,我们都听你的,以你为首是瞻。” “谢谢玉公子。” “多亏了玉公子这个办法,我们都得救了。” 众人兴奋地欢呼。 玉天清的方法是类似叠罗汉,利用有效的安全区域,尽可能地让所有人都进入安全区域,最下面的人蹲马步,上面一层的人一脚踩在下面人的大腿,一手搭在下面的肩,并且采用女上男下,瘦上胖下的原则,等所有人全部进入安全区域,周围的地砖喀喀喀全部又回转过来,恢复他们刚进这个屋子时候的状态。 随后玉天清开口:“从现在开始,如果大家还想活命,就听我的……” 他的琴声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原本躁动不安的人们,在听到他的琴声之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惊人的琴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立刻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见人群中玉天清手持古琴,单手弹奏,超然脱俗,遗世而独立。 铁钉阵的关卡房间,为了抢夺有限的安全区域,众人陷入苦战。各人有胜有负,胜者暂时安全,败者毫无疑问,付出惨痛代价。不过多时,已经有四分之一的人受伤。 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端木惊鸿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脑,轻声细语道:“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家人。” 终于白夕羽有了反应,她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框逐渐泛红,许久,她开口说道:“惊鸿,我见到我的家人了,我以前的家人。我好想念他们,我真的不想离开他们……” “阿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句话啊!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他用力摇晃白夕羽的身体。 “阿羽,阿羽?”端木惊鸿连续唤了她几声,她依然毫无反应,他不由得着急了。 白夕羽没有回答他,整个人失魂落魄般,呆滞在那里,两眼无神。 端木惊鸿立刻迎上去:“阿羽,你没事吗?” 正在他陷入纠结矛盾之际,机关门突然打开了,白夕羽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她脸上面无表情,神情有些恍惚。 可是现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信心开始动摇了,难道除了他以外,还有什么人和事是阿羽难以舍弃的? 他一直对阿羽有信心,是因为他在这里等着她,他相信阿羽不会弃他不顾。 这一道生死关卡是考验一个人取舍断离的决心,进入关卡之后,就会出现你心目中最想要见到的人的幻象。倘若你沉迷于其中难以自拔,就会永远的陷在幻境里。只有果断取舍断离里的人,才有资格过关,迎接后面的考验。 端木惊鸿等候在机关出口,左等右等都不见白夕羽出现,他不禁有些担心,难道阿羽出意外了? 第七十四章 前任VS现任 他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没有错,可惜他太极端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不惜一将功成万骨枯,把别人的生命践踏在脚下,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得到他想要的! 白夕羽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慕容青峰对权势和力量有着如此强烈的渴望,只有经历过不安动荡的童年的人,才更加渴望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们二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他们的命运,一个生来得天独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南楚国的储君之位、七仙门的掌教之位,从他出生之日,就拱手送到了他面前,而另一个生来就是个被人遗弃的孤儿,受尽人情冷暖,好不容易拜了师父,却要在更加残酷的竞争中不停地杀戮,天天过着朝不保夕的亡命日子,这样巨大的落差,怎能不教人唏嘘? 白夕羽紧抿唇线,牙齿紧咬,才能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狂笑出声。端木惊鸿的这番话,实在是太损了,但也很现实。 “宏图大业?”端木惊鸿不屑地笑了笑,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所谓的宏图大业,我唾手可得,无论是南楚国还是七仙门,早晚都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何须辛苦去经营?不过,阁下就不同了,连身份都不能光明正大示人,可见你创业之艰辛,如此算来,我倒是有些同情阁下,毕竟投胎是一门很高深的技术,若是上辈子造了太多孽,这辈子想要努力补救,是要多花一番心思的,至于能不能成功,也得看上辈子积下的阴功够不够多。” 慕容青峰朗声笑了起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如果你不是……”他的目光在端木惊鸿和白夕羽紧密相贴的位置打了个转,“如果你不是我的对手,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搭档,一起去闯一番宏图大业。” 端木惊鸿面无惧色,从容笑道:“的确,我现在的实力可能不如你,但若是拼死一战,你也没有绝对的胜算,不是吗?更何况,这里是七仙门的锁龙阵,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想要顺利闯关出去,也并非那么容易。还有,你想知道秘境的入口……所以,你现在不敢动我。” 慕容青峰的眸子瞬息万变,最后化作一声无足轻重的轻笑,弯了弯唇道:“端木惊鸿,七仙门掌教的得意弟子,南楚国的太子……可惜,还是太年轻了。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端木惊鸿又看向慕容青峰,说道:“阿羽既然选择了离开你,说明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我劝你还是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过,以我的观察来看,一个鬼鬼祟祟喜欢躲在暗处的人,品德必然也高尚不到哪里去?” 白夕羽内心感动,咬了咬唇,眼含泪光。 白夕羽担忧地抬头看向端木惊鸿,害怕他会多心,但出乎她的意料,端木惊鸿不但没有受他影响,反而更加温柔地拥抱住她,深情凝视:“阿羽的过去已经成为过去,我根本一点也不在乎,我爱的是现在的她,还有未来的她。” 而今,慕容青峰故意说他们洞房过,明显是要激怒端木惊鸿。 所以,她很确定,自己并没有和他真正洞房过。 那一夜,她喝得酩酊大醉,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安静地躺在慕容青峰的怀里,衣衫整齐,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慕容青峰的衣衫上沾着寒气,像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她曾经问过他,昨晚是不是出去了,他否认,只说是刚刚如厕归来,她也就没有再追问。 成亲当晚,她太高兴了,也太悲伤了,喝了很多酒。高兴的是,他们终于如愿地成为了夫妻,有情人终成眷属,悲伤的是,她抛弃了家人,再也回不去宫家了。 因为他们的婚礼,根本没有任何人观礼,以天为证,以地为媒,没有亲人的祝福,没有朋友的见证,就这么冷冷清清地举行了婚礼。 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他们拜过堂成过亲,这的确是事实,但他们根本没有洞房过。 莫名的,她有些心慌。 白夕羽嘴角的笑容戛然而止,怒目瞪视着慕容青峰,不敢相信他竟然就这么坦然地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赤果果地展现在了端木惊鸿的面前。 慕容青峰始终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但他眼底极不搭调的冷意,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小夕,难道你没有告诉他,我是你拜过堂成过亲还洞过房的夫君吗?” 不过,慕容青峰不但长了一双胜过无数女人的手,他保养得也是极好,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五官也是精致柔美,如同画中人。 白夕羽差点喷笑。 长得像女人的娘娘腔? 端木惊鸿目光微闪,若有所悟,他长臂一揽,搂住白夕羽的腰,当着慕容青峰的面,低头给了她一个长长的痛吻,宣示自己的主权,随后才懒懒地看向对面的慕容青峰:“阿羽,这个长得像女人的娘娘腔是谁?他一直都在骚扰你吗?” 她走上前,亲昵地挽住端木惊鸿的手臂,深情凝视他:“还有,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未婚夫脾气不好,不喜欢我和乱七八糟的陌生人说话,是吧,惊鸿?” 可惜现在的白夕羽根本不吃他那套,冲他冷笑道:“谁是你的小夕?请不要随便说些惹人误会的话,这样的做法很幼稚!” “小夕,不要再躲着我了,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吧。”慕容青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温柔,充满了蛊惑,若没有一定的定力,根本无法抵挡他的诱惑。 白夕羽抬眸,同时对上两个男人的目光,一个疑惑,一个咄咄逼人,她竟一时语噎,不知该如何解释。 端木惊鸿身子一震,呼吸忽滞,扭头看向白夕羽。 然后,他看到慕容青峰抬起了手,向前伸出,慕容青峰自然而然的语调说:“小夕,过来——” 感受到身后的人明显颤抖了下,端木惊鸿诧异地回头看一眼白夕羽,随后又疑惑地看向面前的男子,他无可否认,眼前的男子很出众,以他极为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是一等一的男人,只是这男人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他的身后,那赤裸裸的目光挑动着他敏感的神经,让他意识到了巨大的威胁。这种威胁绝不仅仅只是武力上的,更多的是一种他未知的潜在的情绪上的威胁。 在白夕羽惊愕的目光中,她认出了对方,对方不是别人,正是她躲之不及的人——慕容青峰! 阴暗处,有人影微微一动,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 端木惊鸿伸手,将白夕羽拉到自己的身后,再次对着阴暗处喝道:“阁下出来吧!不必再躲藏了!在我说到秘境的时候,你的呼吸就出卖了你。” 白夕羽一惊,他们在此地停留这么长时间,她居然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端木惊鸿:“秘境在……”他忽然一顿,冲阴暗处厉声喝道:“谁?谁躲在那里?” “那秘境在哪里?” “是啊,我是听掌教说的,应该错不了。”端木惊鸿道。 “惊鸿,你不是说此次六大宗门比赛,进入决赛之后,选手会被安排进入秘境试炼吗?而且你还说里面可能会有羲皇琴的琴弦?” 想到此,她的心情好多了。 不过,令她欣喜的是,玉凌子那里掌握着其余几根琴弦的下落,或许能够通过他间接追寻到弟弟的行踪。 而此时的白夕羽已经从先前的悲伤情绪中缓冲过来,想起幻境中的细节,她才恍然明白,原来其中一根羲皇琴的琴弦就在她当初给弟弟的锦囊当中,只是弟弟已经不知所踪。 在西陵凰和李碧华二人的煽动下,众人开始磨刀霍霍,随时准备比武。 玉天清清盈的眸子低下:“一会儿见机行事。” 音雪凑近玉天清耳边道:“公子,瞧这情形,他们是要相互厮杀了,这凰女和碧华仙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众人一片哗然,陷入热烈的议论当中。 “很简单!”李碧华自信地勾唇一笑,轻轻吐出两个字,“比武。” 西陵凰倒是没料到她会如此说辞,意外地赞同道:“碧华仙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如何才能分辨究竟谁的实力高谁有资格拥有兵器呢?” 西陵凰瞳子一收,皱眉看着李碧华,听李碧华继续说道:“并非我对凰女心怀不满,而是我认为此后的关卡会一关比一关艰难,实力一般的人继续闯关,未必能顺利过关,不如就把兵器让给实力强的人,与其大家一起死,不如把机会让给更有实力的人。” 刚刚她来晚了一步,竟是一件兵器都没有抢到,如果让西陵凰走了,那么她可以抢夺的兵器又少了一件。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所以她义无反顾地站了出来:“我反对!” 然而李碧华却不这么想。 世人皆有怜香惜玉之心,更何况西陵凰还是公认的江湖第一美人,大部分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第七十五章 古氏一族 慕容青峰向来完美的表情终于产生了一丝龟裂:“你说完了吗?” 他的薄唇抿成微微泛白的一线,下颌紧凝出棱角僵硬的线条,瞳子寒星四射:“像你们这样生来就拥有一切的人,又怎么会了解饥寒交迫、生不如死的痛苦?你们只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判别人的对错,却不想想你们所拥有的一切是靠剥夺多少人的机会和血汗后才换来的?”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对视一眼,双双保持沉默,听他继续说下去。 慕容青峰的眸子蓦地一紧,挟着空洞又痛苦的火焰,声如飞沙:“你有尝试过七天七夜被困在枯井里看着自己的家人尸体一点点腐烂发臭……最后为了生存不得不……吃他们的肉、啃他们的……骨头……那种绝望生不如死的感觉,你们尝试过吗?” 白夕羽狠狠倒吸一口凉气,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一直知道慕容青峰狠,却不料他竟狠到连自己家人的尸骨都能……腹内泛起一股不适,她强行忍住。 慕容青峰寒如利刃的眼神忽地盯住白夕羽,一瞬间又幻色千变,柔得化不开,他深情地凝视着白夕羽,虚无缥缈到近乎不真实的声音道:“小夕,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在水静庵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的女人!我清楚记得,那一天,你穿着一条紫罗兰色的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火红的狐裘,踏着雪,穿过层层叠叠的梅花林来到我的面前。你是那么干净,干净得连四周围的白雪都有了瑕疵,你又是那么纯粹,眸子里除了骄傲和自信,我看不到任何黑色的阴影……” “我一直很好奇,师弟喜欢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他那么冷清孤傲的人,竟然也会对一个女子动心,我想这女子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的魅力。直到我见到你,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师弟会对你动心了,我甚至不愿意让师弟再见到你……” 白夕羽:“所以,你骗了大哥,告诉他,你根本没有在水静庵见过我!” 话一出口,白夕羽恍然觉悟,自己中了他的圈套。因为她这么一说,就等于是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宫夕羽! 看来自己的段位和他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轻易几句话就被他套了出来,真是该死! 不过,经过先前八音盛会的事,他大概也猜出了她的身份,只是没有从她嘴里得到印证罢了。 就算他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又怎么样呢? 羲皇琴和两根琴弦在她手里,在他得到琴和琴弦之前,他暂时还不会动她。 慕容青峰默认不讳:“我承认,我是骗了他,但我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去欺骗,难道错了吗?” 白夕羽竟语有凝噎,无以反驳。 他又轻蔑一笑:“这个傻子,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不过我真的要谢谢他,是他让我有机会认识你、接近你、得到你……” 端木惊鸿的目光骤然一紧,卷起狂怒。 白夕羽咬住下唇,厉目瞪向慕容青峰:“不是大哥傻,是你太有心机!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处处算计,把身边的每个人都算计了遍,我真的很好奇,难道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吗?” 慕容青峰浅浅一笑,继续道:“小夕,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那么多次独处的机会,我都没有碰你吗?坦白地说,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什么谦谦守礼、相敬如宾,在我这里统统都是狗屁!” 他盯住白夕羽的眼睛,忽然迈步,一步步走向她:“那是因为,你太干净太美好了,我怕自己玷污了你……每次靠近你,闻到你身上干净甜美的气息,我的脑海中就会闪过我的家人在枯井里一点点腐烂的画面,想到我是如何一口一口吞下那些长满蛆虫的尸体……我觉得自己很脏,脏得连无尽之海的水都没有办法洗干净我的身体……我不敢碰你,怕你也沾染上我身上恶心的气息……” 面对他的步步逼近,白夕羽下意识地后退,躲到了端木惊鸿的身后。 回想起往日的种种,很多她内心的存疑,这一刻忽然之间全部明朗了。她一直以为慕容青峰不碰她,是因为他天生冷淡,或者是因为他想把这一重要的时刻留到婚礼之日,原来她都猜错了,都不是! “小夕,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此后也不会再有人取代你。”慕容青峰专注地看着白夕羽,柔声细语道,“小夕,回到我身边吧,我们重新开始。你知道吗?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亲手伤害了你……就让我来为你做些什么,来弥补我的过错吧。” 白夕羽的嘴里逸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你说你爱我?真是可笑!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又怎么会那么残忍地杀害我的家人,灭我的族人,甚至亲手用匕首刺透我的心脏……如果这就是你爱的方式,那我宁可不要!还有,你说要弥补是吗?好,那你就让我的家人全部都活过来!我告诉你,除非我的家人全部都复活,否则此生此世,你都是我的仇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慕容青峰忽然嘲弄一笑,垂眸道:“你的家人被杀、族人被灭,你会心痛会难过,那么我呢?我的家人被杀、族人被灭,难道我就不会心痛会难过吗?” 白夕羽目光微闪,从端木惊鸿身后走了出来:“我一直不明白,我的家人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至于这么痛恨他们,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慕容青峰睫毛蓦地一张,忽然抬起眸子,里面席卷着冰冷的嗜血的狂怒:“你熟读历史典籍,无尽之海的古氏一族,应该不陌生吧?” 白夕羽心头猛然一震:“古氏一族,无尽之海的古氏一族?” 她震惊极了:“无尽之海位于龙华墟境和云川大陆之间,是一片无人管辖的区域,却有那么一个族群超然存在其中,据说全族的人都姓古,每一个古姓的人都有特殊的天赋,成人之后个个以一敌十,十分了得。” “我曾经听父亲说起过关于古氏一族的传闻,但也单纯只是听说过而已,据说古氏一族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要么纵横天下,要么祸害苍生,任何人但凡听到古氏一族的名号,都会不寒而栗。所以,在历史古籍记载当中,不乏古氏一族的先人的事迹,他们当中有救济天下的大英豪,也有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几乎每一个古姓出身的人身上,都有一段令人惊叹的事迹……直到十多年前,这个古氏一族被人灭族,彻底从世上消失了,但古氏一族的传说还是在人们口中口口相传。” “对,就是你说的古氏一族!”慕容青峰眼神黯淡了下去,无限悲伤的情绪笼罩在他周身,他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古氏一族唯一的生存者。” 白夕羽的双瞳骤然放大,惊讶到不能自已:“你是古氏一族的人?” 她曾经也问过慕容青峰的家人,但他声称自己是个孤儿,其他的他一概缄口不言,她也就没有追问,她万万没想到慕容青峰的出身竟然如此传奇,他竟是来自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古氏一族! “可是,这和你杀害我的家人,又有什么关系?难道……”白夕羽紧张地问,她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接近真相的核心,但这个真相让她发自内心地颤抖胆寒。 慕容青峰近乎残忍地勾唇一笑:“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白夕羽猛然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爹、我的家人……他们从来不会滥杀无辜!” “不会滥杀无辜?”慕容青峰冷笑,“你根本不了解你的父亲,他身为宫家的家主,龙华墟境第一家族的领头人,所有人都唯他马首是瞻!他害怕他的地位被动摇,他更要获取其他家族的拥护,所以……” 白夕羽急切地打断他:“不,不是这样的!就算我爹想要保住宫家在龙华墟境的地位,他也没有理由去杀古氏一族的人!” 慕容青峰:“那如果是他的亲妹妹和古家的人私奔了呢?私奔之后,又因为古家内部的人容不得她,她抑郁之下自杀而亡了呢?” 又是一记重锤砸在白夕羽的脑门,她的信念逐渐被动摇。 关于小姑姑的事,她有所耳闻,表面上宫家的人对外宣布小姑姑因突发疾病过世了,但其实是她不顾族人的反对,跟着外族的人私奔了。后来她也选择和慕容青峰私奔,也是受了小姑姑的影响,因为她觉得小姑姑很勇敢,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是她所欣赏的。 但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和小姑姑一起私奔的男人,竟然会是古氏一族的人,而且小姑姑已经不在了……这些她都不知道! 难道,难道说,一切都如慕容青峰所言,爹是为了给小姑姑报仇,所以才灭了古氏一族? 不,她不相信,这不是事实,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真相。 这个真相太残酷了。 第七十六章 当年真相 “所以,我爹反对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你是古氏一族的人?” 白夕羽现在回想起父亲当时的态度,父亲反对她和慕容青峰在一起,但怎么也不肯说出原因,所以她觉得父亲很不讲道理。 慕容青峰淡淡一笑道:“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一个十分疼爱你的父亲。在你第一次带我进宫家,你父亲表面上对我客气,答应留我下来做你的琴师,但实际上他派人在暗地里调查我。当然,在我答应跟你回宫家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所能调查到的信息,都是我刻意留给他的。” 这些白夕羽并不惊讶,父亲从来都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 慕容青峰:“一开始,我以为你父亲信了,直到我发现他派人悄悄翻查了我房间里的东西,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还在暗地里继续调查我。” 白夕羽:“那后来呢?” 慕容青峰:“后来,他查到了,我是夜帝的徒弟。他劝我离开你,否则就将我的身份告诉你。” 白夕羽:“可是我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情。” 慕容青峰:“是,他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他怕你伤心难过。但他也绝不容许我这样危险的人物,留在你身边,所以那年中秋他暗地里派人刺杀我,想要除掉我,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突然出现,替我挡了一剑。” 白夕羽想起来了,那年中秋宫家的家宴上,莫名其妙的突然来了一批杀手,目标直指慕容青峰,那天她本来被母亲唤去房间,试穿她新做的新衣,但她穿上新衣后一高兴,就跑去找慕容青峰,让他看看自己穿新衣服的样子。谁知等她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批杀手在围攻慕容青峰,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激烈的混战中,她替慕容青峰挡了一箭。那一次,她伤得很重,一卧床就是大半个月。 慕容青峰一直守在她的床边,悉心照顾她,温柔体贴,这件事也让她对慕容青峰的爱意更深了。 父亲对她更是,体贴备至,隔两个时辰就来看她一次,令她受宠若惊。可是现在想来,她觉得十分可笑。原来在她眼里对她宠爱关怀有加的两个男人,竟不是她表面看到的那么单纯,他们在背地里相互警惕,相互监视,你防着我,我防着你。而她,不过是他们之间暗战的筹码。 白夕羽可悲地笑:“所以那半个月你对我的照顾,都只是做戏吗?” 慕容青峰摇头:“不,你为了我,连自己性命都能豁出去,我真的十分感动。小夕,我向你保证,在那之前,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真的有想过,要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守护你。就算你的父亲反对我们,我也不在乎,我可以用我的双手去打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他或许没有宫家那么显赫,但它可以为你遮风挡雨。我甚至想过,我们会有两个孩子,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像我,女的像你,然后我们教他们弹琴,我们一家人过神仙眷侣的日子。这样美好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我真的曾经憧憬过,也努力过……” 白夕羽看到慕容青峰眼里一闪而过的温暖和深情,她知道他并没有说话,或许在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有想过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白夕羽:“那后来呢?” “后来?”慕容青峰冷笑了声,“后来有一次,我悄悄跟着你爹进了宫家的密室,我在密室里看到了你小姑姑的灵牌,宫若琳,居然是宫若琳,那是我二叔的发妻的名字。我还听到了你爹在灵牌前忏悔,说如果当初没有去古氏一族找她,或许她就不会死,他恨自己,更恨古氏一族的人!” 白夕羽极力地摇头:“这只能说明我爹曾经去过你们古氏一族,他对小姑姑的事抱有遗憾,但并不能说明他就是杀害你们古氏一族的凶手!” 慕容青峰:“你说的没错,这件事只是引起了我的疑心,并不能证明就是你爹派人灭了我古氏一族,所以,我又暗中进行了详尽的调查……” “你还记得熊玉吗?”慕容青峰忽然问。 白夕羽回忆道:“当然记得,他是我宫家管家的儿子,因为天赋还算出众,便被我爹收在身边做了个近身的护卫,后来因为他结交邪魔歪道,被我爹赶出了宫家,后来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熊玉爱上的女子其实是暗夜行者的一员,也就是你们口中的邪魔歪道,后来,熊玉也加入了暗夜行者,成为夜帝的手下。我就是从他口中得知,你爹曾经带领一批高手潜入古氏一族,先在食物和水里下毒,然后将全族的老幼妇孺抓在手里,逼迫族中的高手自尽,手段之残忍,人神共愤……”慕容青峰说到动情处呲牙欲裂。 白夕羽使劲摇头:“不,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爹绝对不会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爹表面上看起来是正人君子,道貌岸然,但背地里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谁也不知道!”慕容青峰嘲讽道。 白夕羽怒斥:“不许你侮辱我爹,就算你说破天,我也绝对不会相信我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杀我爹,杀我全家,根本就是因为你想要得到神音宝塔,你何必编这些谎言来欺骗我?你以为你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把脏水泼在我爹身上,我就会同情你,觉得你杀人情有可原吗?绝对不会!在你亲手杀了我爹和我家人之后,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原谅你的,你和我之间,不死不休!” 慕容青峰冷笑:“所以,你觉得我是在编造谎话欺骗你吗?我古氏一族上上下下三百十二口人全部死于非命,如此的深仇大恨,我怎么可能拿来编造谎言?小夕,难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卑劣毫无原则的人吗?” 白夕羽陷入矛盾挣扎之中,有那么一瞬间,她的信念被动摇了,难道父亲真的在盛怒之下对古氏一族采取了报复的行为?可是父亲在她心里是如此的高大伟岸,正气凛然,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卑劣的事情呢? 听慕容青峰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他痛楚深入骨髓的神情,都不像是假的,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你一直向我打听神音宝塔的下落,难道神音宝塔不才是你真正的目标吗?” “不错!在得知神音宝塔就藏在宫家之后,我就想要得到它,但相比较灭族之恨,神音宝塔又算得了什么?”慕容青峰低低地讥笑,“小夕,我可以理解,你无法接受你爹是杀人魔头的事实,但真相就是真相,你根本无法改变。” 白夕羽依然摇头:“这只是你一面之词,除非我亲眼所见,或者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明是我爹杀害了你们古氏一族,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我了解我的父亲,我更敬重他,他不会这么做的……还有,就算你认为是我的爹杀害了你们古氏一族全族的人,那么我呢?我那么真诚地待你,为你挡箭,甚至为了你抛弃了家人,为什么你还是这么轻易地对我下手?难道说,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微不足道,仇恨已经盖过了一切?” 慕容青峰低头拧眉,陷入沉思中。 “呵,你之前说了那么多爱我之类的鬼话,原来都是假的。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真心过!包括你第一天认识我到你亲手杀了我,你处处心机,谎言不断,从来就没有和我说过实话。如果你是真的爱我,就不会用卑劣的手段来接近我,来得到我的心……”白夕羽逐渐从方才的动摇中走了出来,振振有词道,“还记得你给大哥的鹿仙丹吗?那丹药根本是有问题的,你在丹药里面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哥在我面前失控,从而让我对他失去信任,然后你在中途出现,获取我的信任和好感,是也不是?” 慕容青峰点点头,居然默认不讳:“是,我承认,鹿仙丹是我给师弟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彻底决裂,这样你就可以全心全意投入我的怀抱。因为我无法容忍你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更不能容忍其他男人对你心怀觊觎!” 白夕羽恼怒:“你这样的行为,根本就是小人行径!我和大哥本来就不是你想的那种肮脏的关系,我更加不会对他产生兄妹以外的感情,说到底,你就是不够信任我。” 慕容青峰:“不,你说错了!不是我对你不够信任,是我对自己不够自信!论武功和天赋,师弟比我略胜一筹,更重要的是,他没有经历过我那样不堪的过往,他很干净,虽然他的手上染满鲜血,但他依然很干净。我害怕你和他相处久了,日久生情,所以我必须将这种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第七十七章 真的是亲兄妹吗 话音落,接二连三的流箭从四周围射来,红葵立即反应过来,跟随着二人快速进入石门。 “走,快进石门!” 忽然一支利箭从归海千叶的身后射来,归海流枫一把揽住她的腰,足尖轻点,一个旋身,长剑倏地飞出,将利箭斩为两半。 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很感动。 千叶对他的感情,的确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兄妹关系,是他的错觉吗,还是他多心了? 归海流枫震惊地看着妹妹,心底莫名地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感波动,原本红葵无心的言语,此刻却在他的脑海中翻滚起来。 归海千叶:“不是有哥哥你保护我吗?既然你不肯听我的话,非要进来闯关,那我也只好跟着哥哥进来了。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像哥哥说的,有些事有些人,如果错过了,就会后悔终身。我不想错过,也不想后悔,所以,哥哥,你休想甩掉我!” 归海流枫微恼:“胡闹!这里面机关重重,随时都可能有危险,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归海千叶嫣然笑道:“我来陪哥哥你啊。” 归海流枫面色一变:“千叶?你进来做什么?” 二人警觉地回头,发现第一道石门在慢慢关闭,就在石门即将闭合的最后一刹那,一道身影如疾风闪电般穿门而过,挤了进来。 归海流枫转动门上的机关,石门慢慢开启,伴随着的,还有身后喀喀喀的声音。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第二道石门,石门前满地的箭羽,可想而知先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红葵顿时受到一万点的伤害,作西子捧心状:“我受伤了,心好痛!” 归海流枫面色一僵,猝不及防,僵硬地把手从红葵的魔爪中抽了出来,然后,冷冷撇了一句:“姑娘,请自重。” 红葵忍不住感叹:“做你的妹妹可真幸福!要不你也认我做妹妹吧?我也好想感受一下有哥哥批护的滋味……好嘛好嘛?答应我吧?” 归海流枫忽然开口:“她虽然贵为郡主,但倘若她真的有喜欢的人,哪怕此人出身低微身份卑贱,只要她喜欢,我也会全力支持她。” 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话不合时宜,连忙转移话题:“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妹妹长得眉清目秀的,身上还有几分与生俱来的贵气,将来要是嫁人,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不是王公贵族就是达官显贵,你做哥哥的,也不需要太为她操心。” 红葵继续自说自话:“而且我看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关系呢。也只有情侣之间,才会有那种眼神吧?我见阿羽看端木惊鸿时候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归海流枫不擅长回答这类无关紧要的话题,所以明智地保持沉默。 红葵回头看一眼一直目送着他们的归海千叶,不禁好奇:“你们真的是兄妹吗?为什么我看着你们的长相一点也不像?” 红葵和归海流枫先后转身,朝锁龙阵石门里面走去。 归海流枫淡淡地勾唇,指尖在她脸颊上轻轻划过,却被她牢牢地握住,整张脸贴在他的掌心,感受他掌心的温度,然后,归海千叶微微笑道:“哥哥,你去吧。” “以后看到它,就像看到哥哥一样,真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通体的绿色,上面刻着归海二字,他将玉佩递给归海千叶,归海千叶没有推辞,爽快地接了过来,将它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归海流枫松开了她身上的穴道,轻轻抚摸她的头:“如果哥哥没有出来,你就回西秦国去,安安稳稳地继续做你的郡主。哥哥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的,只有我归海家的玉佩,你留着,作个念想吧。” 唇边强扯出一抹笑,归海千叶睁开眼,说道:“哥哥,我了解了,你去吧,我不再拦你了。” 归海千叶心痛地闭上双眼,其实她早应该想到的,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挽留住他呢? “千叶,对不起,有些事有些人,如果错过了,就会后悔终身。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归海流枫深深看一眼归海千叶,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隔空点穴,点了归海千叶的穴位,然后他慢慢走近,在归海千叶不敢置信的目光注视下,夺下了她手中的匕首。 一旁的红葵看着兄妹二人对峙,忍不住开口:“归海公子,你还是听令妹的话留下来吧,如果是阿羽在这里,她也不希望你们兄妹因为她而生嫌隙。” 归海流枫伸手欲抢夺,归海千叶早有所防备,向后退开一步:“你别过来,我要你现在就给我答案,到底是选我还是选她?” 银色的锋芒闪现,归海千叶手里多出一把利刃,抵在了自己的颌下,坚决道:“如果我说,你要进入锁龙阵,我就自尽呢?” 咻! 归海流枫眉头紧锁:“这没法比较!再说了,你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可羽弟现在正身陷重围,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归海千叶趁势追问:“白小姐是你的义妹,你想要保护我,这无可厚非,可我是你的亲妹妹,我也需要你。你告诉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义妹重要还是亲妹妹重要?” 归海流枫一滞,不知如何回答。 归海千叶立刻反驳:“你也说过要保护我的,如果你出现什么意外,那我怎么办?难道哥哥要对我食言吗?” 归海流枫看着妹妹,目光稍稍转柔:“千叶,哥哥知道你关心我,但我答应过要守护羽弟,我就必须说到做到。” 归海流枫止步,回头望去,只见归海千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双手扯住他的胳膊,紧张道:“哥哥,不要进去!锁龙阵是七仙门历代掌教继承人历练的地方,里面机关重重,据说百年来进去的人,能出来的只有三个,这里面还包括了七仙门的创派先祖和现任掌教。哥哥你的武艺虽高,但对机关之术了解甚少,我怕到时候纵使你有通天之术,也过不了关卡啊……” 这时,从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喊:“哥哥,不要进去——” 她迈步跟上归海流枫。 红葵在后面看着他,不禁感慨:“阿羽啊阿羽,你这丫头可真害人不浅!不过,能有这样一个大哥,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份。” “羽弟在里面。”只简短的五个字,再无其他,归海流枫继续往前走。 归海流枫二话不说就要往里走,红葵立马扯住他的衣袖:“等一等!锁龙阵里面机关重重,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确定你还要进去?” 锁龙阵的门外,红葵带着归海流枫到来,指着锁龙阵三个字的牌匾道:“阿羽他们就是进了这里,其他门派的高手也都追进去了。” …… 在二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慕容青峰嘴角微微一牵,露出一丝邪气的笑。 白夕羽经他提醒,也意识到了,慕容青峰的手里除了一把他随身携带的琴和随身的佩剑,再无其他,那么他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端木惊鸿瞳子忽然一收:“你手里没有闯关的兵器,你是怎么到达这个关卡的?” 慕容青峰面部逐渐舒展,露出一丝冷笑:“你们以为,就凭你们两个的实力,就能伤得了我吗?” 白夕羽嘲笑:“回到你身边?痴心妄想!我现在每看到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慕容青峰牙关紧咬,额头暴起一根青筋:“小夕,你当真如此绝情?铁定了心,不愿意回到我身边?” 白夕羽却摇摇头:“不,我不告诉你,并不是因为它是我心里的一根刺,而是我觉得他已经不再重要了,曾经的那段过往,已经被他一刀了结,不复存在了……如果说他对我还有任何一丝意义,那也只剩下仇恨了,对待一个仇敌,我唯有杀戮!” 端木惊鸿摇摇头:“你不愿意提起这件事,是因为它是你心里的一根刺,你不愿意去触碰它,更不想让它成为我们之间的一根刺……阿羽,你不用觉得抱歉,如果你一早告诉我,和现在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白夕羽抿了抿唇,认真地看向端木惊鸿:“惊鸿,我一直没有向你坦白我和他的事,你不会怪我吧?” 一直在旁倾听的端木惊鸿再也忍不住了,牵起白夕羽的手道:“阿羽,不用再继续和他争辩了,一个时时刻刻都在为自己找理由的男人,根本不值得你花任何一点心思。爱一个人,就应该无条件地付出,而不是瞻前顾后、左右掂量,倘若他心里存着任何一点顾虑和存疑,那就代表他爱自己胜过爱一切,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你的爱!” 听到慕容青峰这样的解释,白夕羽竟哭笑不得,看来她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慕容青峰,她只是被他表现出来的温柔和他的琴技所吸引…… 第七十八章 联手合作? 慕容青峰深深地注视着她,目光晦暗莫名:“琴在你的手里,你有什么可怕的?或者,你是因为怕我?” 白夕羽冷笑:“你会这么好心?” 慕容青峰:“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我都不在乎。不过,你想要找到其他琴弦并非易事,不如我们联手合作吧!你我都是好琴之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日可以亲眼目睹传说中的羲皇琴重现人世,我可以帮你一起找齐所有的琴弦。” “那都是你自己的猜测,我根本没有你说的羲皇琴和琴弦,你爱信不信。” 白夕羽眉头一紧,不得不承认,慕容青峰果然观察入微,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和算计。 慕容青峰:“小夕,你以为你能骗过我吗?羲皇琴就藏在神音宝塔之中,而你之所以能起死回生,难道不是因为神音宝塔的缘故?还有,在昆仑仙境的时候,羲皇琴琴弦不翼而飞,也是干的,难道你还想否认?” 白夕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容青峰轻扫了她一眼:“小夕,你不必在我面前遮遮掩掩了,你也在找羲皇琴的琴弦,不是吗?” 羲皇琴的琴弦就藏在九幽秘境之中……她差点脱口而出。 白夕羽顿然醒悟:“你的意思是……” 端木惊鸿:“先前我不是和你说过,此次六大门派比武,最终的场所会在一个秘境当中试炼吗?这个秘境就是九幽秘境。” “九幽秘境?那是什么地方?”白夕羽忍不住插话。 慕容青峰竟是毫无隐瞒地点点头:“不错,我就是从九幽秘境的其中一个入口进来的,只是没想到竟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先前我还不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过现在我知道了,原来这里是你们七仙门的锁龙阵。” 端木惊鸿瞳子一颤,忽然不可思议地盯住慕容青峰:“你发现九幽秘境的通道了?” “除非什么?”白夕羽问。 端木惊鸿否决道:“不可能!锁龙阵从来只有一个入口一个出口,而且是不可逆反的,他不可能是从出口进来,除非……” “古氏的秘术?我倒是有些耳闻,可你究竟是从哪里进来的?难道说,这里不止一个入口?”白夕羽好奇问道。 慕容青峰淡淡一笑道:“你们不必觉得惊讶!我们古氏一族之所以能够让天下人畏惧,是因为我们有一套自己的秘术,这种秘术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有些人畏惧我们,就把这种秘术称之为邪术,久而久之,有部分人就把我们古氏一族描述为歪魔邪道,可事实上,真正的歪魔邪道并不在乎这些秘术,而在乎人心。” 另一边,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双双陷入惊愕,慕容青峰手里并没有闯关的兵器,那么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 简直不是人! 太强捍了! 空间内不断回响的是那名高手凄惨的叫喊声。 这一连串的动作,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等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归海流枫一把擒住了对方的肩头,像老鹰抓小鸡般,将对方整个人拎到了半空,十分强势霸道地把他手里的兵器夺了下来,顺手丢给了红葵,然后,他又顺手地将那名高手丢入了死门。 “谁啊?这么快?”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如疾风闪电般从她身边一闪而过,强劲的罡风刮得她两颊生疼。 红葵再次挥鞭,但已经迟了。 “该死——” 红葵长鞭一收,兵器就要到手,谁知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将兵器抢夺了去,往生门方向逃去。 高手回身,飞扑着欲来抢夺,谁知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生门,被强大的吸力吸了进去,人影瞬间就消失在了生门。 “我的兵器——” 红葵闻言,顿时精神一振,长鞭飞向其中一名高手,那名高手离生门只有一步之遥,正得意之际,手里的兵器忽然被长鞭席卷,脱手而出。 玉天清却转头向红葵道:“红姑娘,要破此关,兵器至关重要,快去抢夺他们手里的兵器!” “公子,你们先走,我断后——”音雪拔剑迎战。 其余的人,开始将目标转向玉天清主仆五人,因为他们五人就拥有五件兵器。 霎时间,人心涣散,那些手里拥有兵器的人,也纷纷奔向生门。 “不管了,我们也跑吧。” “又有人跑了!” 就在兄妹俩研究兵器之际,又有人步了李碧华和西陵凰的后尘,偷偷裹挟着兵器跑了。 这小丫头,真是太贼了! 归海流枫接过兵器的刹那,注意到归海千叶冲他诡异地眨了眨眼,他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她这是在暗示他私吞兵器呢。 归海千叶接过,仔细观察后,摇了摇头,又把兵器递给了归海流枫:“我看不出所以然来,哥哥,你看看,这兵器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那人犹豫了下,把兵器递了过去。 归海千叶:“你说的兵器能让我瞧一眼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每位高手听得一清二楚,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那这些罗刹手里的兵器呢?和闯关有什么直接的关系?难道没有兵器就没有办法过关吗?” 归海千叶观察了一周,对归海流枫说道:“哥哥,这一道关卡叫做生死之门,我在书里看到过,是所有关卡里面难度极高的一类关卡。这类关卡,每次无论多少人一起闯关,一旦进入之后都必须各自为战,任何人都帮不上忙,考验的是每个人的心智和意念,倘若心智和意念足够强大,就可以寻找到破解之法,但倘若心智和意念不够强大,就很容易迷失在阵法之中……” 大家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没有兵器,难道就真的过不了关卡吗?” “现在怎么办啊?继续比武,还是……” “我现在终于明白,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靠不住!” “什么碧华仙子,什么凰女,我呸,欠操的玩意儿!亏我先前还奉她们为女神呢,关键时刻,就想着自己跑,置同门和其他人不顾,这样的人也配成为门派继承人?” 他这一喊,所有人都惊醒过来,跑了,他们心目中的两位女神,居然在这关键时刻跑了,这简直太大跌眼镜。 这时,有人发现了她们,高喊起来:“不好!碧华仙子和凰女带着兵器跑了——” 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西陵凰,只是还没等她行动,余光处忽然看到李碧华进入了生门,她也没有再犹豫,立刻握紧手里的长鞭,一跃跳进生门。 时刻准备着的李碧华,趁大家的注意力被新来的三人吸引之际,毫不犹豫地闯入了生门。 就趁现在! 多了三个人,意味着又多了三名竞争者,众人纷纷警觉起来。 “她不是千叶郡主吗?她怎么也来了?” “怎么还有人进来?” 就在这时,归海流枫三人闯入了生死之门,让所有人都惊讶地停了下来。 她暗暗握紧手中的兵器,她的兵器是一把形状怪异的飞轮,当时就是就近拿的,没有多想是不是适合自己。在大家还在进行如火如荼的比武之时,她的双脚悄悄朝生门方向挪动。 李碧华也着急:“论真实实力,我们春秋门就有三位长老的实力胜过我,再加上其他各派的长老们,十五件兵器,三十多个人争抢,我很有可能会被淘汰出局。不行,我必须想办法趁机进入生门,先下手为强!” 西陵凰看得暗暗着急:“这些蠢货,到底要比武到什么时候?就算他们侥幸过了生死之门,也未必能活着离开锁龙阵,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当他们进入生死之门的关卡时,五大门派的高手还陷在比武当中,没有最终决出个胜负来。 之后的关卡,有了归海流枫兄妹一文一武的配合,他们三人一路闯关,直到来到了生死之门。 红葵点头:“话不多说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归海千叶浅浅一笑:“我平日里喜欢看些奇门遁甲的书籍,但也仅仅只是涉略,并不精通,听说锁龙阵一共99道关卡,一道比一道难,现在才只是第一关,我恰好知道,但之后还有什么关卡,我是否能解,就不知晓了。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红葵忍不住击掌叫好:“千叶姑娘,你真是聪明,轻而易举就破解了阵法。你们兄妹二人,一个善武,一个善阵,有你们二人在,区区的锁龙阵还有什么好怕的?” 归海流枫立刻照着她的话,先往东南方向行进,遇死路,折返三步,再继续往东南方向,再折返三步,如此反复,终于,很顺利就到了关卡的出口。 “哥哥,往东南方向,折返三步,再继续东南方向,再折返三步……这是典型的回字木马阵,迂回曲折,杀伤力很大,但只要走对了步伐,一切迎刃而解。”归海千叶一边观察着,一边从容不迫说道。 归海流枫出剑,一路大开大阖,强横的打法,看得红葵惊叹连连。 “你们跟着我,别走丢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躲过流箭,又遇木马阵。 第七十九章 与虎谋皮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端木惊鸿慢慢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伴随着一泓秋水的冷光,他慢慢举剑对向李长老的胸口,“你如果想杀我,我或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可是你要杀的是我的女人……连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头发,你想动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长老面色蓦地涨红:“惊鸿太子,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凤凰门的贞长老。眼下正是六大宗门比武之期,你如此行为,等同于公然向六大宗门发起挑战。不过,如果你能亲手手刃你身边的这个妖女,将功赎罪,或许老夫还能帮你在六大宗门面前说说好话,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长老目光一闪,这时才注意到,此时此刻,六大门派的人只有他一个最先闯关出来,比他先进生门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来,他们能不能闯关成功,什么时候闯关成功,他都不确定,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目前是真的孤立无援。 端木惊鸿却扬声笑了起来:“李长老,我实在不知道,以你现在的处境,究竟是凭借什么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你觉得以你一人之力,就能奈何我吗?” 李长老乍一见到端木惊鸿也是一愣,随后立刻将金剪对向他,一副正义凛然的口吻道:“惊鸿太子,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为了一名女子,得罪六大宗门,实在是不智之举。” 端木惊鸿一眼认出了对方:“青罗门的李长老?” 二人刚要离开,突然,从生门的出口闯出一人,手里拿着金剪。 白夕羽点点头:“我们走吧。” 端木惊鸿牵过白夕羽的手:“我们不要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了,其他门派的高手很快就会闯关来到这里,咱们还是尽快前往下一道关卡吧。” 慕容青峰的脸色有瞬间的阴沉,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我知道,要你现在相信我很难,但我保留刚才的话,只要你愿意,我随时愿意和你联手合作。” 白夕羽继续说道:“从前,你最失败的是,曾经你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却因为你迫不及待的野心,你错过了时机,你想要的东西,与你擦肩而过。现在,你最失败的是,你明明想要得到我身上的东西,却不得不假装虚伪,说着一些连你自己都恶心肉麻的话,尽管如此,你还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你说,你是不是很失败很可悲?” 慕容青峰保持着他惯有的笑容,看着她。 面对慕容青峰的激将,白夕羽垂眸,忽然低低笑了起来:“与虎谋皮,这样的蠢事做过一次就够了……慕容青峰,你知道你最失败的是什么吗?” …… 在场的其余人齐齐倒吸一口气。 如此的决绝! 她忽然将手里的弯刀朝生门方向丢了过去…… 归海千叶:“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走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归海流枫:“只要她还活着,那就足够了。” 归海千叶含泪,用力摇头:“哥哥,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永远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你不是喜欢白小姐吗?如果你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么你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归海流枫抬手:“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你们都快走吧,我留下。” 这时,归海千叶坚决反对:“哥哥,你不能把兵器给他们!没有兵器,你根本没有办法闯关,就算你的武功再高,若没有通关的钥匙,你也只能被困守在幻境中,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音雪等人都惊呆了,包括玉天清也十分惊讶。 归海流枫:“记住,一定要治好白小姐,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大侠,你真的要将这件兵器给我们?难道你不怕死?” 音雪呆呆看着归海流枫递过来的流星锤,不敢相信他真的愿意将自己的兵器让给他们。 归海流枫眉头一紧,慢慢松开了手:“我知道了,拿上兵器,你们都走吧!” 音雪诧异地对上突然逼近的归海流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白小姐身上中了蛊虫,只有我家公子的琴声可以帮她催眠,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倘若没有我家公子为白小姐弹琴催眠蛊虫,她就会被蛊虫反噬而亡。” 不等她靠近玉天清,忽然有人抓住了她一条手臂,质问:“你刚刚说的白小姐可是白夕羽?” 音雪惊魂未定,忽然看到玉天清握住飞轮的手掌滴下血来,她紧张道:“公子,你的手流血了。” 玉天清眼急手快,徒手抓住了飞轮的一端,喝止了她:“胡闹!” 她忽然将手中的飞轮一转,对准自己的心口方向刺去。 音雪目光微微沉了下去,似乎有了决定:“公子,您别忘了,您之所以进入锁龙阵,是因为你要为白小姐催眠她体内的蛊虫,倘若您出事,那么白小姐的性命也就堪忧了。所以,请您一定要顺利地闯关成功,属下来世再来为公子效力!” 归海千叶的话,再次给了音雪几人一记重锤,看来,别无他法了,必须有一个人牺牲。 归海千叶冷静的口吻道:“不可能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进入生门之后,每个人就会进入自己的幻想空间,只有靠自己的意志力才能过关。因为考验的是人的意识力,所以,如果是两个人同时进入的话,兵器会自然而然偏向意志力较强的人的一方,而另一方就会迷失在幻境中,再也无法逃生。” “难道真的只能是一件兵器一个人吗?有没有可能两个人同时握着兵器过关呢?”红葵实在不忍心道。 红葵见到这一幕,不由地动容,她闯荡江湖多年,见过无数尔虞我诈、兄弟骨肉相残,卖主求荣的也不在少数,却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主仆情深的画面。这位玉公子,在昆仑仙境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但印象不深,此刻再仔细打量他,才发现他是如此的独特,不染尘纤的气质,永恒一抹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看着看着,她忽然觉得他有几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之间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音姿和音怡也跟着双双跪下:“公子!” 音雪见状,也高举兵器,跪在音婵身旁道:“公子,您万万不可如此,奴婢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公子,为公子牺牲性命也是理所应当,还望公子不要为难我们!” 音婵当即双膝下跪,双手高举兵器道:“公子待音婵恩重如山,音婵怎敢不听公子的话?只是,音婵只是个小小的奴婢,就算死了,也不足惜,公子却不同,您身份尊贵,又是神音门的希望,您绝对不能有事!还请公子将兵器收回,速速过关离开!” 玉天清:“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我说的话,你现在都不听了吗?” 音婵下意识地接住兵器,一愣,才反应过来:“公子,您这是……不行,我不能要!” 玉天清将手里的兵器丢给了她:“拿着。” 音婵醒过神来,迈步走向玉天清:“公子。” 玉天清这时开口:“音婵,你过来。” 音雪等人担忧地看着音婵,眉头不展,而音婵脸色煞白地怔在那里,满脸的绝望。 她原本是想安慰一下大家,然而她此话一出,反而让现场一片死寂。 归海千叶:“放心吧,她们很快就会有报应了……任何人想要通过生死之门,就必须手里握有打开生死之门的钥匙,而我们手里的这些兵器就是钥匙,一把钥匙只能让一个人通过关卡,其他人都会死在里面,绝无生还的可能。” 原来方才混战之中,凤凰门的人突然临时调转方向,攻击她们,夺了兵器之后,有结队而逃。 音怡:“先前要不是公子帮着破解机关,她们哪里有命活到现在?现在好了,一转眼的工夫,她们就反过头来偷袭我们,简直恩将仇报。” 音姿愤慨道:“没想到凤凰门的人如此阴险,居然背后偷袭,刚刚要不是公子及时出手,恐怕音婵连小命也没了。” 红葵这时才留意到,玉天清那边的五人,手里只剩下四件兵器,也就是说,他们当中必然有一个人要留下来。 就在这时,音婵呜呜地啼哭起来:“公子,都是我没用,我没有守住兵器……” “我们也走吧。”红葵提议道。 趁着归海流枫收手之际,众高手纷纷择路而逃,那些拥有兵器的人逃得没了影,而那些没有兵器的人,决定放手一搏,直接闯进了生门,最后整个石室里只剩下了归海流枫三人和玉天清五人。 不多时,归海流枫手里便有了三件兵器,除却先前得到的一件,他将另外两件分别给了红葵和归海千叶,红葵拿到的是一柄长枪,长而锋利,比较适合男子使用,但比起归海流枫手里的流星锤的笨重,还是长枪更适合她些;归海千叶的则是一把弯刀,小巧玲珑,易于使用。 归海流枫突然发威,众人大惊,头一回遇到如此可怕的高手,纷纷乱了阵脚。 第八十章 意料之外 白夕羽震惊:“所以,只有大哥一人没有过关的兵器是吗?” 音雪垂眸,愧疚地说:“归海大侠知道白小姐需要公子的帮助,所以就把他的那件兵器给了我们,让我们先行过关,他自己……” “那后来呢?我大哥呢?” 于是音雪将他们何如抢到兵器,最后音婵又丢失了一件兵器的过程讲述了一遍,白夕羽听着听着,脸色慢慢变了。 音雪上前道:“还是让我来说吧……” 白夕羽一头雾水:“你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等玉天清开口,音婵红着眼圈道:“白小姐,你要骂就骂我吧,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说着说着,她呜呜啼哭起来。 白夕羽:“怎么了?” 玉天清却紧锁眉宇道:“白小姐,事情可能有些麻烦。” “玉公子,你怎么也进来了?”白夕羽迎上去。 白夕羽狐疑的目光在西陵凰和慕容青峰之间徘徊,就在这时,生死之门的出口又相继出来几人,是玉天清和他的四位婢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说出事实真相而已。” 西陵凰的余光不自觉地扫向慕容青峰所在的方向,虽然只是短短一眼,白夕羽还是敏锐捕捉到了,不仅如此,她从西陵凰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恐惧,那是一种无条件的天生的恐惧! 白夕羽走近西陵凰身旁,压低声音问:“为什么要隐瞒真相?你不是很想除掉我吗?” 一时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唯有何长老扑在李长老的身上,悲痛地嚎哭。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是从凰女口中说出来的,大家都愿意相信她。 众人结合方才自己过关的险象环生,以及遇到的神奇幻境,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过关的时候受伤,这个理由倒是比较合理。 西陵凰:“各位,李长老是在我之后从生死之门出来的,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猜想,他应该是在自己的幻境中受的伤,尽管破关而出,但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众人皆是一愣,从李长老的伤口来看,分明是被长剑刺透了心脏所致,怎么看不可能是自杀,但西陵凰也没有道理说谎啊。 西陵凰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没错!李长老就是自杀的!” 何长老恼怒了:“不是他杀的,也不是她杀的,难道说李长老是自杀的不成?” 这一次,白夕羽更惊讶了,西陵凰有意维护端木惊鸿,她可以理解,毕竟端木惊鸿曾是她的心上人,她爱慕端木惊鸿,为他掩饰杀人真相,情有可原,但她居然也没有借机嫁祸于她,这令她十分惊讶,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西陵凰眉心一沉,余光轻扫,像是经过了一番内心挣扎后,再次摇头:“也不是她杀的。” “那是谁杀的?”何长老把目标指向白夕羽,“难道是她?” 西陵凰的话语,让端木惊鸿和白夕羽都小小惊诧,没想到她会帮端木惊鸿隐瞒真相。 端木惊鸿低笑一声,正要开口,西陵凰忽然抢先开口道:“你们误会了,李长老不是他杀死的。” 何长老下意识地瞥向端木惊鸿,双目赤红:“人是不是你杀的?” 其中一位青罗门的长老看见了李长老的尸体,顿时大惊,扑过去查看李长老的尸体:“李长老?李长老?谁,是谁杀了他?” 容不得她多想,很快,生死之门的出口,又陆续出现几人,都是来自其他五派的高手,其中包括李碧华。 以她对慕容青峰的了解,他有洁癖,尤其对女人,从不让女人随意碰他。按照他以前的脾气,就算有女人死在他面前,他也绝对不会伸手扶一下,可他刚刚居然伸手扶了西陵凰,这就令人难以捉摸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然而,两个人略显亲密的接触,落入白夕羽的眼中,却又显得有那么几分暧昧。 然后,又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西陵凰耳边说了一句话,西陵凰闻言,背脊明显僵直了下,露出不可思议。 就在她以为尽在掌控之时,慕容青峰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突然逼近,抓住了她一条胳膊,清清凉凉的口吻道:“姑娘,小心……” 这招欲擒故纵也是她常用的招数,倘若太容易让男人靠近她,就会显得她很掉价,所以,通常她不会给男人多一秒碰触她的机会,但又绝对能勾足男人的胃口。 “别碰我!”她又一把推开了慕容青峰,浑然一副烈女的模样。 在无人可见的角落,西陵凰嘴角微微上扬,她太了解男人这种生物了,在她这样的尤物面前,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抗拒,除了端木惊鸿以外,但这又另当别论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慕容青峰伸手扶住了她。 娇弱的身躯渐渐晃动,摇摇欲坠,西陵凰故作晕眩地踉跄几步,忽而朝着慕容青峰所在的方向倒去。 她必须立刻判断出此人的立场,究竟是和白夕羽他们站在一边的,还是对立的,倘若是对立的,她便可以拉拢,为己所用,倘若是他们那边的,她也可以尝试着挖墙脚。 西陵凰握紧了拳头,盯着二人的眼睛里淬满了阴冷逼人的毒,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眼前自己势单力孤,若是强行与他们对抗,吃亏的只有她自己,所以她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和痛苦,她眸光一转,注意到了在场的第四个人,思维在片刻间飞速运转。 是的,他们的未来,才是最美好的前程。 白夕羽甜美地还以一笑。 端木惊鸿低低一笑:“前程?在我眼里,我的前程只有一个,那便是我和阿羽的未来……”他拉过白夕羽的手,温柔说道:“没有什么比我和阿羽在一起更美好的前程了。” 她走上前,查看李长老的尸首,发现他胸前的伤口,再次震惊:“惊鸿师兄,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先是杀了凤凰门的贞长老,紧接着又杀了青罗门的李长老,再加上各门派的高手为了追踪你,陷入重重机关之中,这笔账,各大门派事后都会算在你的头上。如此一来,你等于是一个人同时得罪了五大门派,为了区区一个白夕羽,真的值得吗?你真的要为了她,断送自己的前程?” 西陵凰不敢置信:“什么?你杀了他?” 端木惊鸿直言不讳:“他已经死了,是我杀的。” 余光处,忽然发现李长老的尸首,她脸色惊变:“青罗门的李长老?你们把他怎么了?” 西陵凰惊魂未定,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转头发现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就在她的眼前,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长鞭:“惊鸿师兄、白夕羽,你们……” 白夕羽认出那人:“凰女?” 就在这时,生死之门的出口,忽然又传来一阵响动,一人从出口处飞冲而出,踉跄了几步才停住。 白夕羽冷笑:“相信你,我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慕容青峰轻叹道:“小夕,我说了,我会补偿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白夕羽半信半疑。 慕容青峰眉头一皱:“小夕,你紧张什么?我的目标是羲皇琴,我对龙神诀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 白夕羽警惕地盯住慕容青峰:“如果你敢伤害他,我一定会杀了你,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慕容青峰眯眼:“说的不错!你修炼的乃是天下第一的龙神诀,威力之大,足可以毁天灭地,他根本没有资格挑战你……不过,你也应该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身怀天下第一的绝学,就注定你这一生无法得到真正的平静。” 端木惊鸿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上的血迹:“他不配与我大战几十回合……” 慕容青峰继续道:“若是以实力相拼,你们至少战上几十回合,但你先用龙神虚影震慑了他,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然后攻其不备,一击毙命!高,真是高!” 端木惊鸿慢慢把剑从李长老身上拔了出来。 慕容青峰击掌:“好一招声东击西!不愧是惊鸿太子,南楚国第一天才!” 啪啪啪—— 最后一个影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他惊恐的瞳子里映出了巨龙飞扑的身影,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李长老的心脏被一柄长剑穿刺而过,当场毙命倒地。 李长老原本还盛怒的表情豁然大变,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龙……龙神虚……” 两只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端木惊鸿的手背,每一条经络和血管鼓胀起来,化作一道道赤红的线条,瞬间连通他整个身躯,一条银色的巨龙怒吼而升。 端木惊鸿淡淡一笑:“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青罗门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就算真的是逆天而行,那又怎样,我端木惊鸿又有何惧?” 李长老勃然大怒:“端木惊鸿,你这是要逆天而行!” 白夕羽动容地看向端木惊鸿,眸中闪耀着的清华,落入慕容青峰眼中,他眉头微微一皱。 第八十一章 亲我一口 “现在,你可以遵守承诺了吧?”她努力镇定情绪道。 但她可以感受到,他愤怒的目光,他一定气炸了! 此时此刻,她不敢回头去看端木惊鸿的眼睛,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白夕羽猛然睁开眼,一把推开了他,用力擦拭微肿的双唇,愤怒地瞪着慕容青峰。 其他在场的女性,譬如音雪等人见状,都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西陵凰也在看端木惊鸿,她此刻的心情复杂极了,当她听到慕容青峰说白夕羽是他拜过天地的妻子,她很震惊,震惊之后是狂喜,如此一来,岂不是她的机会又来了?但看到端木惊鸿此刻暴怒的样子,她又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红葵转头看向处于盛怒、濒临暴走边缘的端木惊鸿,表示深深地同情。 包括红葵、西陵凰在内,众人都看呆了,这一幕太刺激了,猝不及防,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 贪婪的、极具侵略性的……一吻到底! 白夕羽没有理会端木惊鸿,迈步走近慕容青峰,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脸颊,双上眼睛,就要亲下去,忽然,慕容青峰转过脸来,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托住她的后脑,对着她娇嫩的红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端木惊鸿:“阿羽,我不许!” 白夕羽恼怒地握紧拳头,默默对自己说:“亲就亲吧,就当是亲一头猪!” 慕容青峰仰头看向天花板:“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他或许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可是你出现了……小夕,这都是命!你的命、我的命,也是他的命……而现在,他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要不要救她,由你来决定。” 白夕羽回神,咬牙切齿:“他也是你的师弟!难道你们师兄弟这么多年,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他又看向呆愣中的白夕羽:“难道,你不想救你大哥?他可是为了你连性命都豁出去了……” 慕容青峰含笑的眸子迎视过去:“小夕是和我拜过天地的妻子,只要我没有写休书,她就还是我的妻子,妻子亲丈夫,有何不可?” 端木惊鸿闻言,顿时怒意横生:“慕容青峰,你敢?” 震惊的何止她一人,在场的其他人也惊讶不已,大部分的人都等着看好戏。 白夕羽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一时间怔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慕容青峰仙姿玉容的脸庞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弯唇道:“为了显示你合作的诚意,我要你现在就亲我一口。” “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白夕羽虽心有不甘,但以她对慕容青峰的了解,他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提到破关的方法,他分明是在向她抛诱饵,引她上钩,而她偏偏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乖乖咬住钩子。 面对众人的议论和异样眼神,慕容青峰仿若未见,只静静注视着白夕羽,嘴角牵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我说过,你一定会和我合作的。” “没想到今日能亲眼目睹古氏一族的后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不过听说,在二十年前,古氏一族被人灭了满门,彻底从这世间消失了。人人都以为古氏一族已经绝了后,没想到竟然还有后人。” “我也听说过,咱们云川大陆也曾经出现过几个古姓的大人物,但可能是因为天妒英才的缘故,每一代古姓一族的人寿命都不长,据说平均年龄都不会超过四十,有些甚至不到二十就夭折了,否则的话,古氏一族早就统治云川大陆了。” “据说古氏一族的人天生都有特殊的天赋,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千百年来纵横天下的古姓之人不在少数。” “难道是传说中无尽之海的古氏一族?” 几个门派的高手都是见识广博之人,一听到古氏一族,看向慕容青峰的神色都充满了敬畏。 古氏一族四个字,立刻在现场炸开了锅。 白夕羽:“你们都不要劝我了,我已经决定了。不过……”她忽然转头看向慕容青峰:“慕容青峰,既然你是古氏一族的人,你一定有其他过关的办法。你刚才不是说要和我合作吗?好,我现在答应和你合作,但你必须协助我救出大哥。” 红葵心情复杂极了:“阿羽,你要想清楚了,你很有可能被困在幻境里,再也无法出来,甚至有可能直接坠入黑暗的深渊……” 端木惊鸿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放开。 白夕羽:“惊鸿,你懂我的,让我去吧,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端木惊鸿握紧她的手:“阿羽。” 白夕羽毫不犹豫地开口:“我去吧!” 是啊,哥哥心中最想见的人,根本不是她,她又怎么会存在在哥哥的幻境中呢? 红葵的话,如醍醐灌顶,又像钢针,深深刺痛了归海千叶的心。 红葵拦阻了她:“刚才他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想要救人,并不只是以命抵命那么简单。就算想要以命抵命,你也必须确保能够进入到他的幻境里。以我们刚才的过关经历来看,我们见到的幻境都是留在我们心中最深刻的记忆,你确定你哥哥心中记忆最深刻的人是你?” 归海千叶想也不想道:“就算可能是死路一条,我也要去!” 端木惊鸿厉目瞪向他,其实他内心也很挣扎,若是告诉阿羽,以阿羽的性格,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去救人,那么此去必定九死一生,若是不告诉阿羽,以她对归海流枫的兄妹感情,她一定会内疚一辈子,但现在这个救人的办法通过慕容青峰的口说出来,他显然是别有所图不安好心的,所以他很愤怒。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容青峰摇头:“带着兵器进入幻境的这个人能不能准确进入到对方的幻境还不一定,更何况是同时带两件兵器了,任何一点细节的变化,都有可能造成结果的偏差,而且,此人想要进入幻境,必须走死门。也就是说,倘若她不能准确进入到对方的幻境,那么就会进入无边无际的黑色深渊,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难道就不能带两件兵器进去吗?”红葵道。 “还是我来说吧。”慕容青峰忽然插话道,“他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个办法说到底就是以命抵命,想要救师弟出来,就必须有一个人带着兵器进入幻境,然后将兵器交给师弟,让他闯关成功,而进去的这个人就会永远留在幻境中。” 端木惊鸿依然为难:“阿羽,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这个办法太凶险了。” 白夕羽拉住端木惊鸿的手臂:“惊鸿,不管什么办法,你先说出来。我已经欠大哥太多太多,就算搭上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救他,否则,我会遗恨终生的。” 红葵急得跺脚:“到底什么办法啊?你倒是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端木惊鸿的目光在白夕羽脸上打了个转,又摇摇头:“不行,这个办法太危险了,弄不好人没有救成,反而多搭上一条人命。” 归海千叶:“惊鸿太子,求求你,快把办法告诉我吧,但有一分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围绕在他身边的三个女人同时惊喜地看向他,白夕羽问:“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大哥,再危险,我也愿意尝试。” 端木惊鸿陷入沉思,为难:“办法倒是有,只不过很危险……” 红葵也上前道:“是啊,快想想办法吧!归海公子是为了让大家尽快过关,才会牺牲自己的,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告诉我。” 白夕羽听到她的这番话,双手颤抖起来:“你的意思是,大哥已经进入了生死之门?惊鸿,现在怎么办?还有其他办法吗?” “来不及了!哥哥为了让我们尽快进入生死之门,他孤身一人率先闯了进去,现在已经被困守在幻境里了。”归海千叶难过地红了眼圈,忽然走过来,一把抓住白夕羽的手臂,“白小姐,求你救救我哥哥吧,他是为了你才闯进锁龙阵来的,也是为了让玉公子帮你催眠蛊虫,才将过关的兵器让了出去,你看在他对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你救救他吧。” “来不及了!”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插进来,是归海千叶和红葵先后出现在生死之门的出口,说话的正是归海千叶。 白夕羽眼睛一亮:“你说的对,只要我们带着闯关的兵器,重新进入锁龙阵,就可以带大哥一起离开了……” 端木惊鸿拦阻了她:“你别急,倘若归海还没有进入生死之门,等我们闯关出去后,重新进入锁龙阵就可以帮他离开。” 白夕羽眉头紧锁:“大哥怎么这么傻?不行,我得去救他。” 音雪点点头,关键时刻,归海流枫选择将过关的兵器给了他们,他的做法,让她十分吃惊,但她心里也明白,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完全是为了白小姐,如此痴心,连她也不禁动容。 第八十二章 古氏至宝 “跟我来吧。”慕容青峰带着一抹愉悦的笑,慢慢摊开手掌,他的掌心处慢慢浮现一团碧绿色的球状光体,光体的中心,隐约可见有一道门徐徐打开。 白夕羽惊讶地叫出声来:“空间传送门?” 慕容青峰微微颔首:“不错,这就是我古氏一族的至宝——碧海珠,可以通过它瞬间抵达任意一个空间。” “碧海珠?传闻碧海珠有雌雄二珠,雄珠可以让人起死回生,雌珠却只有空间传送的功能。你的这颗只有空间传送的功能,应该是雌珠吧?”在看到碧海珠的刹那,原本处于盛怒中的端木惊鸿忽然冷静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面容前所未有的沉静。 他的话引起慕容青峰的讶异,微微眯眼:“你居然知道碧海珠有雌雄二珠?难道你见过雄珠?” 这一次,换端木惊鸿故作神秘了,浅浅一笑道:“等你安全将阿羽和归海从幻境中带回,或许我会告诉你雄珠的下落……” 他又转头对白夕羽道:“阿羽,自己小心点,我在这里等你。” 白夕羽冲他点头微笑,然后看向慕容青峰:“走吧。” 伴随着慕容青峰的意念扩散,他掌心处的碧绿色球状光体越来越大,光芒也越来越盛,直到将慕容青峰和白夕羽二人全部笼罩其中,忽然一道强光炸开,让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视觉,等大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慕容青峰和白夕羽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眼前黑暗混沌一片,白夕羽感觉天旋地转,直到有一道微弱的光在眼前出现,她才慢慢恢复视觉。 身体受重心的牵引,她直线下坠,重重摔落在某处。 忍受着身体肌肉的疼痛,白夕羽抬眼望去,发现自己坠落在了一个花园里,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都是如此的熟悉。 对,这是宫家的后花园! 不对!她不是应该进入大哥的幻境吗,怎么来到她自己家里了? 难道,空间传送出了错? 她连忙四下环顾,慕容青峰呢?他怎么不见了? 糟了,肯定是传送出错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幻境。 就在她茫然四顾时,从远处传来喧嚣的叫喊声,引起她的注意,她爬起身,循着声音,穿过假山和长廊,来到宫家的演武场。 此时的演武场聚满了人,宫家大部分的人都聚集在了这里,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家族长辈们都坐在观台上,除此之外,她还见到了来自其他家族的高手。 如此热闹的场面,通常只有各大家族精英会集,相互切磋的时候,才能见到,但也有例外,印象中唯一的一次例外便是…… 白夕羽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惊变,立刻抬头望向擂台,只见擂台上,一男一女对峙而立,看架势正在进行一场生死决战。 男子黑衣黑袍,长持重剑,但身上不见任何的杀气,相反,对面的女子一身紫衣,却是满面怒容,杀气凛凛。 在看到女子容貌的刹那,白夕羽震惊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她面对了整整十八年,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那正是她从前的模样,也既是她的前身——宫夕羽! 而站在宫夕羽对面的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归海流枫。 记忆飞速流转,白夕羽记起来,这是归海流枫给她服用了鹿仙丹后情难自控,差点伤害到她之后,归海流枫为了赎罪,前来宫家向她挑战,也是在那一次她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伤疤。 没想到她进入大哥的幻境,竟然是在这个场景,原来在大哥的心里,他永远无法忘怀的一幕,竟是此刻。 白夕羽的心情顿时五味杂陈,复杂极了。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宫夕羽举剑对向归海流枫:“没想到,你竟然就是夜帝最出色的徒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羽弟,我知道我已经对你造成了伤害,现在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再原谅我。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好好比试一场,做一个了断吧!” 归海流枫痴迷的眼神看着宫夕羽,忽然笑了起来,笑容纯粹干净得像个孩子般。 宫夕羽双目燃着怒火:“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今日,我不仅代表我自己,更是代表宫家,要与你决一死战!” 低喝一声,宫夕羽飞身而起,剑光烁烁,朝归海流枫心口刺去! 白夕羽见情势不妙,连忙出声高喊:“大哥,你清醒一点,她不是你的羽弟,我才是!” 沉迷于台上宫夕羽的容颜的归海流枫猛然醒过神来,侧身一躲,躲过了这一剑。 白夕羽略略松了口气,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方向射来。 尤其是台上的宫夕羽,一脸陌生地看着白夕羽,冷冷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宫家没有邀请过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夕羽对上宫夕羽,明明都是她自己,却感觉如此陌生,她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她此刻是出现在大哥的幻境里,所以她是以白夕羽的容貌出现的,自然是没有人认得她的。 自己问自己,她也是头一回碰上这样诡异的事。 “我……我是……”白夕羽苦恼思索,她总不能说她就是她吧,忽然灵机一动,指着归海流枫道,“我是他的妹妹。” “大哥,我来救你了。”白夕羽对着归海流枫道。 谁知归海流枫却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向她:“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白夕羽一愣,怎么会呢?大哥竟然说他不认识她? “大哥,你忘记了吗?你为了我闯入了七仙门的锁龙阵,然后进入了生死之门,现在你看到的这一切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幻境,你只有用过关的兵器杀死你幻境中最重要的人,你才能成功过关,否则的话,你就会永远被困在幻境里。”白夕羽拿起手中的白羽弓箭,“你看,我把过关的兵器给你带来了。” 归海流枫眉头蹙成了川字,不耐烦道:“什么七仙门,什么锁龙阵,我闻所未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夕羽呆住了,怎么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大哥现在的样子不像是在闯关当中,倒像是她幻境中的人物。 怎么办? 按照这个剧情发展下去,大哥很快会被宫夕羽刺伤,若只是刺伤脸还是小事,若是刺中他的心脏…… 像是有了什么决定,白夕羽目光一闪,扬声道:“宫小姐,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痛恨你大哥,但他是被陷害的……” 宫夕羽惊诧地望向她:“你都知道些什么?” 白夕羽故意放慢速度:“鹿、仙、丹……” 宫夕羽瞳子骤然放大:“你还知道什么?” 白夕羽稍稍欣慰,不愧是她的前身,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她知道只要宫夕羽知道了鹿仙丹的真相,以她对大哥的感情,一定不会再继续为难大哥,于是,她决定将真相告知她。 “鹿仙丹不是大哥的,是别人给他的,不信的话,你让大哥自己说。” 这一次换归海流枫惊讶了:“你怎么会知道?不错,鹿仙丹的确不是我的,是我师兄给我的,但他不让我说出来。” 白夕羽勾唇一笑道:“那请你告诉宫小姐,你的师兄究竟姓甚名谁?” 归海流枫有些迟疑,没有回答。 宫夕羽的眼底慢慢浮现出疑光:“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师兄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让你送鹿仙丹给我,还有,那颗鹿仙丹是不是有问题?” 归海流枫还是没有说话,白夕羽心急,抢先说道:“还是让我来说吧!宫小姐,你身边是否有一位琴师?” 宫夕羽迟疑地点点头。 白夕羽又道:“那他的名字,是不是叫慕容青峰?” 听到慕容青峰四个字,归海流枫的神色猛然一震,惊讶地看向宫夕羽:“你认识我师兄慕容青峰?” 宫夕羽也是一脸惊诧:“青峰是你的师兄?这怎么可能?” 白夕羽对二人说道:“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造成你们之间误会的人,根本就是慕容青峰!他用具有催情功效的鹿仙丹,通过大哥的手,送到宫小姐的手里,然后诱使大哥情难自控,伤害到宫小姐,然后趁虚而入,假装对宫小姐体贴入微,获取宫小姐你的信任,我说的是也不是?” 宫夕羽的脸色不变在青白之间变幻,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她是聪明人,很多细节只要轻轻一点,自然而然就明了了。 “可是……可是青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白夕羽看着陷入情网的宫夕羽,不禁有些悲哀,原来曾经的自己就是这么的傻,就算知道慕容青峰在欺骗自己,也不愿意相信。 她甚至想,倘若慕容青峰一早就露出了马脚,暴露了身份,可在他没有灭了自己全族也没有杀了她的情况下,她会不会因为爱情而原谅他呢?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没有走到绝境的最后一步,永远也不会真正觉悟。 “因为他要报仇,他要利用你灭了宫家满门,为他的族人报仇!” 第八十三章 宫家小姐要嫁人 路人连连点头:“对对,就叫这个名字,归海流枫。” 白夕羽一惊:“难道是归海流枫?” 路人:“哦,听说是夜帝的徒弟,叫……叫什么来着……” 白夕羽:“宫家小姐要嫁的人究竟是谁?” 路人:“说来也怪,三天前还在擂台上要拼得你死我活的人,现在居然要成亲了,这可真是奇了,不过,谁知道呢,说不定宫家小姐和她的未婚夫很早就认识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白夕羽又问路人,“大哥,那你刚刚说的宫家小姐要成亲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只有三天,也没那么快啊……” 这时,慕容青峰走上来,说道:“幻境中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不一样,它不是按照正常的规律来的,而是根据幻境主人的心境变化而来,我想师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幻境中的时间快速地过渡到了三天之后。” 白夕羽越来越迷糊了:“什么?三天前?” 路人拿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你说的比武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白夕羽大吃一惊:“什么?宫夕羽要成亲?刚刚不还在比武吗,怎么一转眼就要成亲了?” 路人:“自然是宫家的三小姐,宫夕羽。” 白夕羽诧异:“宫家的小姐?哪位小姐?” 路人回道:“你还不知道吗?宫家的小姐要成亲了,这不,宫家上上下下都在为她的婚事忙碌呢。” “大哥,宫家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白夕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她再次来到宫家的时候,发现宫家大门外张灯结彩,大红的绸缎从门匾上垂落下来,两扇大门上还贴着两个喜字,喜气洋洋的,她很惊讶,拦住一个路人询问。 白夕羽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但她没有理会他,转身往宫家方向走去。 慕容青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夕羽的侧脸,叹息道:“我忽然有些羡慕师弟,虽然他得不到你的爱,但在你的心里,他还是有一席之地的,不是吗?” 白夕羽深吸一口气:“只要能让大哥平安地活下去,就算被他杀了,我也心甘情愿。” 慕容青峰:“对!不过,依照师弟的脾气,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杀了你。” 白夕羽心头猛然一震:“杀了我自己……” 慕容青峰:“除非,你代替他,杀了宫夕羽,也就是杀了你自己!” 白夕羽:“除非什么?” 慕容青峰:“你让师弟亲手射杀他最心爱的女人,这比杀了他自己都难,除非……” “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话了,只会让我觉得恶心!”白夕羽无情地打断了他,“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要怎么才能唤醒大哥,说服他杀了宫夕羽呢?” 慕容青峰苦笑:“我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她还在自欺欺人,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有人在威胁我。小夕,我现在才知道,你当初对我用情是如此之深。” 白夕羽一愣,旋即用厌恶的口吻道:“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在你亲手杀害我的家人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慕容青峰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白夕羽道:“小夕,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复仇,没有杀了你们宫家的人,也没有杀了你,你说我们现在会不会已经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白夕羽:“那她怎么说?” 慕容青峰忽然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已经把事实真相告诉了她,是我一直在欺骗她……” 白夕羽紧张:“你跟她说什么了?” 慕容青峰:“稍安勿躁!我方才已经见过宫夕羽了……不对,应该是以前的你。” 白夕羽:“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帮我?还有,看大哥现在的状况,他的意识好像已经完全被幻境吞噬了,如果再不抓紧时间,他恐怕再也无法从幻境中脱身了。” 慕容青峰摇头轻笑:“小夕,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何苦字字句句都针锋相对呢?我说了帮你,就一定会帮你。” 白夕羽眉头一皱,警惕地盯着他:“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帮我救大哥,你来这里,必定另有所图。” 慕容青峰:“没什么,只是去了一个地方,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白夕羽深吸一口气,转移话题:“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刚刚到底去哪里了?” 慕容青峰陷入沉默。 “慕容青峰,你听清楚了,这是你欠我的。所以,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没有资格指责我!” 念头刚刚升起,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慕容青峰手里有古氏一族的至宝碧海珠,能够通过它进行空间传送,她想要救大哥离开,同时自救,就必须倚靠慕容青峰的帮助,所以,她不得不暂时隐忍,与他合作。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倘若此刻她联合宫家上下的人对付慕容青峰,那么有没有可能将他扼杀在幻境之中? 白夕羽冷笑:“你何止欠我一条性命?我们宫家一百三十六口人,全部死在你的手里,这笔账我早晚要找你算清楚!” 慕容青峰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小夕,是我对不起你,算我欠你一条命。” 她举目望向龙华山巅的方向,周身的气息一点点冰冷下去:“还记得那里吗?你就是在那里一刀了结了我的性命……” 白夕羽冷声道:“我说的都是事实,要怪就怪你自己作恶多端……” “你倒是干脆,把我所有的事当众都揭露了,可惜,幻境毕竟就是幻境,就算你告诉所有人真相,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慕容青峰道。 被他这么一问,白夕羽一时语塞了,方才她的确是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了他的真面目,恨不得让他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慕容青峰淡淡一笑道:“你是想问我在你当众诋毁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吗?” “你刚才去哪里了?”白夕羽问。 “你在找我吗?”慕容青峰忽然出现在白夕羽的身后,吓了她一跳。 “现在该怎么办?慕容青峰究竟跑哪里去了?” 拿弓箭的手还悬在半空,白夕羽愣住了,她似乎低估了这次任务的难度,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带着过关的兵器进入大哥的幻境,然后将兵器交给他,让他亲手射杀宫夕羽,那么大哥就可以过关成功,她也就完成了任务。然而,她低估了大哥对她的感情,也低估了生死之门的可怕,竟然能将一个人的神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吞噬。 说完,他轻身一纵,瞬间消失在了白夕羽的面前。 白夕羽将弓箭递给归海流枫,归海流枫不但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神色冷冽了下去,带着威胁的口吻道:“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但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羽弟!至于你说的一切,我会亲自去验证的,如果被我发现你在撒谎,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没有时间和你多解释了,你只要知道,你现在是在自己的幻境里,你所看到的所有人和所有事都是虚幻的,不真实的存在。如果你想要从这个幻境里离开,就必须用这把弓箭杀了你最在意的人,也就是宫夕羽。只要你用这把弓箭杀了她,你就能彻底清醒过来,回到现实,否则的话,你将永远困守在这个幻境里……” “大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白夕羽担忧地蹙眉,看样子大哥因为没有过关的兵器襄助,已经逐渐在幻境中迷失了自我,完全融入到了幻境中的角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 龙华山山脚,归海流枫带着白夕羽停了下来,他目光复杂地盯着白夕羽,神色开始有些恍惚。 在他们的身后,白夕羽还能隐约听到父亲和家族长辈们的声音,她恋恋不舍地回望,直到他们的身影越趋越远。 归海流枫听到她的喊声,恍然间回过神来,宝剑出鞘,三步杀一人,剑剑见血,片刻的工夫,就杀出一条血路。他飞身来到白夕羽的身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带着她飞身冲破重围,逃离了宫家。 “大哥,快走!” 白夕羽一惊,连忙从神音宝塔里祭出彩凤流光琴,片片音刃,箭雨般射出。 霎时间,刀光剑影,铺天盖地而来。 “此人乃是夜帝的徒弟,杀人的魔王,大家一起上,一举将他拿下!” 白夕羽正欲上前唤他,这时候,包括宫家在内的各路高手纷纷跃上擂台,将归海流枫团团包围。而她这个冒认他妹妹的人,也成了他们的围攻对象。 擂台上,归海流枫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和打击中回过神来。 她忽然有些担心。 白夕羽知道,她一定是去找慕容青峰求证了,只是,慕容青峰究竟在哪里?他不会又在搞什么鬼了吧? 她纵深一跃,飞离了擂台,飞奔着穿过人群,瞬间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 台上的宫夕羽露出震惊,不敢置信:“不可能,我不相信!除非他亲口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第八十四章 大婚之日 水静庵的湖心亭,白夕羽趴在石桌上,托着下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怎么也想不通,大哥怎么会和她成亲了呢?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大哥要和身为宫夕羽的她成亲了。 此时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准备成亲的事,戒备森严,她暂时没能找到机会潜入,唯有等到成亲当日宾客临门之际,才能混入宾客当中,再度潜入宫家。 但成亲的消息太过意外了,她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过来。 慕容青峰一边抚琴,一边坐在她的对首,淡淡说道:“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宫夕羽,在她得知自己的感情遭受欺骗之后,发现身边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她,她难免会心有所动。而且,现在师弟的身份已经暴露,所有人都要杀他,宫夕羽想要保护他,嫁给他,让他成为宫家的女婿,便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而师弟内心或许会有所挣扎,但现在他处于自己的幻境当中,能够实现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心愿,对他来说,是无法抗拒的,所以,这场婚礼便不足为奇了。” 白夕羽承认他的分析是对的,只是她实在无法接受以前的自己和大哥结成夫妻,虽然她喜欢大哥,但却不是那种喜欢。 “慕容青峰,你先前说要确认一件事,究竟是什么事?” 琴音骤然一停,慕容青峰神色有些迟疑:“没什么。” 白夕羽坐正了身子,直勾勾地盯向他:“我宫家和你有关的事,无非两件事,一件事是关于神音宝塔的,另一件事是关于古氏一族的被杀之谜。现在你已然知道神音宝塔就在我的身上,那么你唯一还想要确定的事,就是你的家族被灭满门之谜……” 注意到慕容青峰的神色有了变化,白夕羽知道她一定猜对了,步步进逼地追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是不是连你也无法百分之百地确认就是我爹和我的族人杀了你古氏一族?” 慕容青峰沉默着,但他轻颤的手指出卖了他。 白夕羽猛然站起身来:“现在我爹就在宫家,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当面质问他,问问他是不是他带人灭了你们古氏一族?” “没有这个必要!”慕容青峰沉着声音道,却没有抬头与白夕羽对视,“就是你爹带人灭了我古氏一族,这是事实,是不会有错的!” 白夕羽低低笑了起来:“既然是事实,那你为什么不敢正眼看我?如果你真的理直气壮,为什么不敢当面和我爹对质?慕容青峰,这是你唯一最接近真相的机会,难道你真的不想弄清楚究竟是谁杀了你的家人吗?万一杀害你族人的不是我爹,你岂不是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还是,你害怕自己斗不过真正的杀人凶手,所以宁愿自欺欺人?” “不要再说了!”慕容青峰猛然拍桌而起,箭步冲过来,一把抓住白夕羽的肩膀,露出前所未有的怒容,“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白夕羽没有畏惧,反而进一步刺激他:“你想要杀我,并不是什么难事,反正你已经杀过我一回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你内心得到真正的安宁了吗?明明内心已经有了疑点,却不去解开谜底,你真的能心安理得?” 慕容青峰怒目而视着,眼神却不住地被动摇了,慢慢地,他松开了手,颓然地叹了口气:“你赢了……你说的对,对于那件事,我心中的确还有疑问……” 白夕羽气恼:“那你就去找我爹对质啊?只要你亲口问他,一切真相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慕容青峰慢慢地垂下眸子,踉跄着坐回石凳上,忽然失去了勃勃的生气:“小夕,你说对了,我是因为害怕,我怕自己真的做错了……倘若我真的杀错了人,报错了仇……呵呵,呵呵,我真的不敢想……” 白夕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容青峰,一个完全失去了自信的慕容青峰,但她丝毫不会同情他,因为无论他有没有杀错人报错仇,他都是她的仇人! 水静庵外锣鼓喧天,白夕羽猛然从座位上弹起,她知道时辰到了。按照幻境里的时间规则,这里一切的时间都是由幻境的主人来掌控的,是根据幻境主人的心境来进行事件过渡,而现在应该就是大哥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他的婚礼。 “走!” 没有等慕容青峰,白夕羽独自一人冲出了湖心亭。 在她之后,慕容青峰才慢慢起身,跟了上去,却满怀心事。 混在宾客当中,白夕羽很顺利就进入了宫家,宫家大小姐的大婚之喜,轰动了整个龙华墟境,但凡数得上名号的家族和门派的当家人都来了,其中大部分的人她都认得,只是自己来参加自己的婚礼,白夕羽心情五味杂陈。 不远处,父亲和两位哥哥在招待客人,父亲红光满面,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可想而知他今日嫁女的心情十分愉悦,以前父亲常说舍不得她嫁人,但等到她真的要嫁人了,父亲还是很开心的,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的真实心情写照。 轻叹间,忽然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白夕羽回神看过去,发现是她的弟弟白洛羽。 “姐姐?”白洛羽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她。 白夕羽一惊:“你认得我?” 白洛羽:“姐姐,是你吗?为什么你变成这个样子了?” 白夕羽大吃一惊:“你真的认得出我?” 白洛羽皱紧眉头:“可是,如果你是姐姐,那在姐姐房间里的人又是谁?为什么会有两个姐姐?” 白夕羽连忙将白洛羽拉到一边,确定四周围没人,才小声地问:“洛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白洛羽迷茫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你是姐姐!” 白夕羽摸摸他脑袋说:“洛羽,现在事情有些麻烦,姐姐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和你解释清楚,但姐姐希望你可以帮我一个忙。” 白洛羽:“什么忙?” 白夕羽凑近他耳边一阵嘀咕…… 宫家后院的竹林地处偏僻,鲜有人踏足,尽管此刻前院客似云来、热闹非凡,此处依然清幽寂静。 白夕羽等候在竹林间,来回踱步,她已让弟弟传信给父亲,希望父亲可以前来赴约,但她不确定父亲是否能够相信她的话,她也唯有赌上一赌了。 没多久,有脚步声传来,白夕羽抬头望去,看见父亲走进了竹林,正迈步向她走来。 “爹!”白夕羽一激动,脱口而出。 宫家主眉头一皱,带着几分戒备:“姑娘,怎么又是你?”他已认出白夕羽正是当日出现在擂台下搅局的女子。 白夕羽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试图解释,却听宫家主说道:“那日多谢姑娘揭穿慕容青峰的真面目,让小女认清了现实,宫某在此向姑娘道谢。” 面对父亲的道谢,白夕羽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前辈不必谢我,我也是实话实说,不希望有人上当受骗罢了。” 宫家主:“你那日自称是贤婿的妹妹,可我问过贤婿,他说你并非他的妹妹,他也不认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贤婿?”白夕羽明白过来,父亲说的贤婿就是大哥,马上要和他的女儿成亲的归海流枫。她咬了咬唇,内心挣扎,倘若她现在告诉父亲自己就是他的女儿宫夕羽,他一定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她意图不轨,将她轰出宫家,但有些事她必须从他这里得到证实,所以…… “对不起,前辈,我的确说谎了。我并不是归海大侠的妹妹,其实……”白夕羽微微垂眸下去,像是经过了一番心里挣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悠悠抬头,直勾勾地盯住父亲,开口道,“其实,我是古氏一族的后人。” 当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父亲的身体僵直了下,同时她也感觉到了竹林深处有一丝的颤动。 宫家主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她:“古氏一族的后人?姑娘,玩笑可不能乱开?” 白夕羽:“我没有开玩笑,我就是来自无尽之海的古氏一族,宫韶梅是我的表姑,而据我所知,宫韶梅正是前辈您的亲妹妹。” 宫家主脸色微微一变,心底十分震惊,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谨慎地说道:“你说你是古氏一族的人,有何凭证?” 白夕羽:“我当然有凭证,因为古氏一族存活下来的,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他就是慕容青峰!” 宫家主瞳子放大:“你果真是古氏一族的人……” 白夕羽赌对了,父亲果然已经知道慕容青峰的身世,可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父亲明知道慕容青峰的身世,还放任他留在宫夕羽的身边呢? 宫家主:“古姑娘,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白夕羽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前辈,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我们古氏一族一夜之间被灭满门,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第八十五章 意外的真相 慕容青峰苦笑:“说的谎多了,果然是会有报应的。你放心,他是我的师弟,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再说了,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 白夕羽慢慢睁开眼,握紧双拳道:“你说的话,可信度太低,我已经无法判断你到底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现在,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尽快救出大哥,带他离开幻境。倘若你真的觉得良心不安,那就帮我!” 慕容青峰:“小夕,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我答应你,等我找到真正的凶手,报了仇,我一定亲自来向你赔罪。到时候,你想杀我,我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反抗!我欠你的,我一定会全数还给你!” 白夕羽身子微微一僵,仰头,闭上双目。 慕容青峰:“小夕,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是我亲手杀死了我最爱的女人,也是这世上唯一曾经最爱我的女人,我真的后悔了……” 白夕羽扭头,不去看他:“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慕容青峰:“小夕,我真的错了!是我被仇恨蒙了心,才会听信别人的话,认定你爹就是我古氏一族的仇人。我更不该杀你,你是无辜的。” 他忽然这样,白夕羽倒有些不知如何反应了。 然而此刻,慕容青峰就这么泛着泪光,定定地凝视着白夕羽,嘴角扯出一抹近似凄凉的笑:“小夕,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白夕羽一愣,因为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泪光,这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慕容青峰,她所认识的慕容青峰从来不知泪是何物。 终于,慕容青峰动了,他赤红着双目,慢慢抬起了头。 白夕羽继续说道:“慕容青峰,你真的很可悲,你不但失去了你的家人,同时也失去了这世上曾经最爱你的女人,是你亲手把这一切都毁了!慕容青峰,我真的很想亲手杀了你,为我爹,为我的族人报仇!就算杀你一百遍一千遍,也无法消除我心里对你的仇恨!” 慕容青峰仿佛石化了般,定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白夕羽既恨又可怜地看着他,禁不住冷笑起来:“现在你知道真相了吧?我爹、我宫家一百多口人和你无冤无仇,可你却那么残忍地杀害了他们,你心里有没有一丝的愧疚和后悔?”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颓丧的慕容青峰,整个人像是被斗败了的公鸡,失去了所有的斗志,就那么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魂不知去处。 白夕羽迈步走过去,看见了藏身在竹子间的慕容青峰,被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 竹林后寂静一片,却有竹叶沙沙在用力摇晃。 等宫家主走远,白夕羽回头望向竹林深处,扬声道:“出来吧,不用再躲了,我知道你就在那里。” 眼下她想再多也是无用,唯有尽快完成任务,带大哥离开幻境才行。 白夕羽目送着他离开,心情复杂极了,她很想告诉父亲她是阿羽,可那又怎样呢?就算父亲认了她,这一切也都是假的,是虚幻不存在的。 说着,宫家主挥挥袖,离开了竹林。 宫家主:“我还要去前面招呼客人,古姑娘请自便。” 白夕羽含泪点点头:“好。” 宫家主和蔼笑道:“古姑娘,今日正是小女的大婚之喜,若是古姑娘不嫌弃,不如留下来喝杯喜酒?” “爹……啊,不,前辈,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真羡慕您的女儿,有你这样一位好父亲,做您的女儿真是幸福……”白夕羽沙哑的声音哽咽道。 听到父亲的这番独白,白夕羽心中一阵酸楚,原来父亲是这样想的,他完完全全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来为她考虑终身,而她却不能体会父亲的苦心,还一再地违逆他,甚至背着父亲和慕容青峰私奔,如此想来,她真是个不孝的女儿啊! 宫家主神色一震,讶异地看着白夕羽,似在衡量又似在怀疑着什么,许久才开口道:“姑娘,不瞒你说,我确实有这样的顾虑,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慕容青峰此人后脑长有反骨,野心欲望极大,他进入我宫家的日子里,就不断出没我宫家的密室和藏宝阁,试探我宫家的秘密,此人太不可信了。我只希望我的女儿找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丈夫,而不是一个欲望永远无法满足的野心家。” 白夕羽思索片刻,沉吟道:“那您反对慕容青峰和您的女儿在一起,也是怕他一心想着报仇,怕他会连累到您的女儿吗?” 宫家主目带暖色地看着白夕羽,叹气道:“姑娘,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如果你想报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对象的实力非常强大,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你一个女孩子,势单力薄,还是不要以卵击石为好。” 白夕羽心中一动,进一步追问:“前辈,您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怀疑的对象?” 宫家主摇摇头:“事后我也不断派人打听过,但都没有任何的线索,对方处事干净利落,把痕迹清理得干干净净,这世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尽灭古氏一族,又能不留痕迹的,几乎没有几人。” “那您知道究竟是谁灭了古氏一族吗?” 她忽然又想到,洛羽后来失踪究竟是因为羲皇琴琴弦的缘故,还是因为有人知道了他是古氏一族血脉的缘故?这里边似乎还藏着很多她不知道的内情…… 白夕羽终于明白过来了,再没有疑问了,从前父亲将洛羽抱回家的时候,确实对外宣称过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孩子的母亲难产,在生下孩子之后就过世了,这也是父亲这一生身上唯一的污点。但奇怪的是,尽管父亲有不忠的行为,母亲也从来没有和他闹过,甚至两个人一直都很恩爱,她以前以为是因为母亲宽宏大度,能够容忍父亲的过错,现在才明白,原来母亲一直都知道洛羽是姑姑的孩子,所以不但不会和父亲闹,反而将洛羽当作亲生儿子来养。 宫家主点点头:“是的,洛羽也是你们古氏一族的血脉。” 白夕羽恍然觉察过来,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的意思是,您的小儿子宫洛羽并不是您亲生的,他是您小妹的儿子,也就是古氏一族的血脉?” 宫家主眉头一拧:“姑姑?” 白夕羽震惊得不能自已:“这么说,洛羽是姑姑的孩子?” 宫家主叹气:“后来,我把古家的孩子带回了宫家,我担心孩子身上有古家的血统,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了,会对他不利,所以就对外宣称我在外面养了个私生子,把他放在自己身边照顾……” 白夕羽惊讶:“那古家的孩子呢?” 宫家主想了想:“说起那件事,我真是惭愧。在那日之前,我接到小妹派人送来的信,告知她已经怀孕,预产期就在那几日,她害怕族里有人容不得她和她的孩子,会对她下黑手,所以希望我能派几名高手前去保护她。小妹出嫁时,年纪已经不小了,她自幼体质就差,大夫说,以她这个年纪生产,很有可能会难产,我不放心,就亲自带人前往看护。谁知等我到达古氏一族的时候,发现古氏一族的人已经遭了难,尸横遍野,而且还看到几名黑衣杀手向族外逃离。我当时急切想要知道小妹的安危,只派了两名高手前往追踪,但后来那两名高手都被灭了口。等我找到小妹的时候,她躲在一处密室里,正在生产,但不幸的是,小妹最终还是没能捱过这一劫,生下了古家的孩子,自己却撒手人寰了……” 白夕羽拿余光瞥向身后的竹林深处,她知道慕容青峰就藏在那里,她就是要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有人说,在古氏一族被灭当日,曾经见过您出现在古氏一族,您又如何解释?” 宫家主毫无预兆地大笑起来:“可笑,太可笑了!在下处事向来光明磊落,就算真的不满古氏一族的做法,也会亲自登门挑战,为何要灭古氏一族满门?再说了,吾妹虽然在古氏一族受了委屈,但她的夫君始终还是爱她的,待她不错,我几次三番想要劝她回宫家,她都不肯,舍不得离开她的夫君,我劝说不动她,只好让她继续留在古氏一族……” 白夕羽:“外面有人说,古氏一族被灭满门,是前辈您干的,您是因为心疼您妹妹,所以才要报复古氏一族,杀光他们所有人!” “什么传言?”宫家主问。 “这么说,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白夕羽心下一喜,她的猜测果然是对的,父亲没有理由灭古氏一族满门,即便他心疼自己的妹妹,顶多将她带回宫家好了,为什么要杀光古氏一族的人? 宫家主像是第一次听到不可思议的话,惊讶极了:“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为什么要杀古氏一族的人?” 在白夕羽问出这句话的同时,竹林深处忽然安静得可怕,就连四周围的风声也停歇了。 第八十六章 婚礼继续 喜堂之上,宾客云集,红色的绸幔挂满整个喜堂,扑面而来的红色,让人不由地精神振奋。 在喜婆一声清脆的“新郎新娘拜堂啰”喊声中,身穿喜服的归海流枫和宫夕羽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朝着喜堂慢慢走来。 宫夕羽的头上盖了盖头,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今日的归海流枫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柔软,不知是红色西服的映衬,还是红烛的光线照射,他向来冷峻的面孔上,此刻红润放光,眼带笑意,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此刻是多么的愉悦。 人群中,白夕羽夹杂其中,心情复杂。大哥和要“她”成亲了,这是大哥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事,但她现在却必须阻止他,打断他的美梦。 这样的做法,实在太残忍了。 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慢着!”白夕羽跳出人群,拦在了喜堂门口。 众人皆被她这意外的行为给震到了,宫家主第一个出声道:“姑娘,为何要阻挠小女的婚礼?” 白夕羽回头对宫家主道:“前辈,我有话要对新郎说,请给我一点时间。” 宫家主眉头一皱,陷入沉默,看似默许了。 白夕羽扭头对上归海流枫,走近前道:“大哥,你清醒一点,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切都是你想像出来的幻境,都不是真实的。你不能再继续沉迷其中了,你必须尽早清醒过来,你听到了吗?你必须醒一醒!” 冰冷可怕的气息瞬间弥散,噬入骨髓,归海流枫冷冽的眼神盯视着白夕羽:“怎么又是你?不想死的,就立刻给我走开——” 强大的施压威逼过来,白夕羽发自内心地打了个冷颤,这才是大哥真正的一面,他对外人向来如此冰冷,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他温柔的一面,就像此刻,他低头轻扶着宫夕羽,那眼底的温柔浓得快要化开。 这样的大哥,她真的能说服他吗?她开始有些不自信了。 “大哥,我才是你真正的羽弟,我是不会害你的。” “你敢冒充我羽弟,该死——” 归海流枫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抬手,强大的罡风狂风暴雨般突然而至,白夕羽猝不及防,被他一下掀翻,狠狠撞在墙柱上。 白夕羽顿时感觉五脏六腑剧烈震荡了三下,喷出一口血来。 原本打算潜伏在暗处的慕容青峰挪步而出,将她扶了起来,对归海流枫道:“师弟,她没有撒谎,她才是真正的宫夕羽,而你身边的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幻影,你现在已经分不清真实与幻境了。” 乍然看到慕容青峰出现,戴着红盖头的宫夕羽猛然掀开了盖头,怒目而视:“慕容青峰,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宫家?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慕容青峰目带柔色地看着宫夕羽道:“小夕,你不是一直都很看重你大哥吗,很珍惜和他的感情吗?他现在正身处危机之中,只有你可以救他。” 宫夕羽疑惑:“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白夕羽忽然灵光一闪道:“宫小姐,你的房间里西面的墙壁从左向右数第五格砖块里面藏了一把匕首,那是你第一次杀人时用的匕首,你因为害怕被杀之人的鬼魂会来找你,所以你将匕首藏在了闺房内,用来辟邪,是也不是?” 宫夕羽脸色微变:“你怎么会知道?” 如此隐密的事,她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说过……她惊讶极了。 白夕羽又继续道:“你的枕头底下,藏着一把玉梳,那是慕容青峰送给你的礼物,你一直珍藏着,是也不是?” 宫夕羽脸色再次变化:“你还知道什么?” 白夕羽:“我还知道,每次你来葵水的时候,小腹就会发痛,经常痛得死去活来。” 宫夕羽倾城的容颜微微泛红,如此隐密的事居然也被她说中了,她惊讶得不能自已:“你都说对了……可是,你说你就是我,而我是虚幻的,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白夕羽:“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说的都是事实,宫小姐,现在能救大哥的,就只有你了。” 宫夕羽陷入内心挣扎,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不相信,除非你能向我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归海流枫迈前一步,挡在了宫夕羽面前:“羽弟,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不要因为一些无畏的人而扫了兴致。” 宫夕羽犹豫:“可万一是真的呢?” 归海流枫笃定的眼神望住她:“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他深情地拉起宫夕羽的手,“羽弟,此生能与你成为夫妻,便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我再无遗憾了。” 二人相互对望着,缱绻的身影,令人心动。 白夕羽看着这一幕,她忽然有些动摇了,或许在大哥的心目中,这样的结局才是他想要的吧? 慕容青峰在她耳边道:“不要心软!现在我们已经进入师弟的幻境,除非和他一起离开幻境,否则我们两个也会被困在他的幻境里,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了。” 慕容青峰的话点醒了她,是啊,倘若无法救大哥离开,他们也要永久地被困在这里。 那惊鸿怎么办? 他现在一定在担心她。 慕容青峰上前一步,打断了归海流枫和宫夕羽的对视:“你们想要我证明是吗?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宽大的袍袖一挥,慕容青峰席地而坐,双手悬在了琴具上。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流水般的琴声自他指尖流泻而出,如高山流水,又似波涛汹涌,自远而近,呼啸而来。 一开始大家还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单纯地被琴声吸引,渐渐的,四周围的气场忽然变了,变得风声鹤唳,杀机四伏。 白夕羽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是慕容青峰最擅长的音攻杀—— 那些观礼的宾客们纷纷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个个抱着头颅,脑袋涨得快要炸开。 忽而,慕容青峰的双手加重了力道,琴声更加铿锵有力。 功力较浅的宾客立刻受不了地在地上打起滚来,七窍流血致死。 宫家主反应过来,厉喝一声:“住手!” 他就要出手反击,白夕羽拦阻了他。 “前辈,你且仔细看——” 这时,慕容青峰的琴音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几个已然七窍流血而死的宾客身上,奇迹般的,原本已经死去的人,忽然之间流出来的血慢慢消失了,每个人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然后一个个像没事人般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有些茫然,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余围观的宾客们惊呆了,这些人刚刚明明已经七窍流血而死,现在却奇迹般的又活过来了,简直太颠覆了! 宫夕羽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青峰收起琴,慢慢说道:“因为我们现在是在师弟的幻境之中,所有的人都是虚幻的,同时也是不生不灭的,所以,无论我杀他们多少遍,他们依然会再次活过来。” 白夕羽补充道:“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你们所有人的出现都是大哥想象中的幻境,他只有用我手中的羽箭,杀死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那么他的梦境才会彻底苏醒,而这个人就是你——宫小姐!” 她把手向前一伸,将弓箭递给宫夕羽,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唯一能说服大哥的人,就只有宫夕羽了。而她,对以前的自己,十分有信心,她相信以自己的判断,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宫夕羽伸手接过弓箭,神色有些动摇,对她来说,这等同于她将杀人凶器交到别人手里,然后要劝说别人来杀了自己。 这样的事,简直不可思议。 但莫名的,她竟然有些相信他们…… 就在她摇摆不定时,归海流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羽弟,不要相信他们!我宁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杀你!我们不要听信他们的话,我们继续我们的婚礼,能娶你为妻,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心愿。” 宫夕羽深深地望着归海流枫的眼睛,心思烦乱。 就在这时,白夕羽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开始慢慢消失了,不止是她,归海流枫和慕容青峰二人同样如此。 看到这一幕,四周围的人们大声惊呼起来。 宫夕羽低头看向归海流枫的下半身,露出惊愕:“大哥,你的身体……” 归海流枫却看也不看,始终深情地凝望着宫夕羽:“羽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玲珑仙境相遇时的情景吗?从那以后,我就再也忘不掉你……羽弟,我们继续完成婚礼吧,我要你成为我的妻子,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刻……” 宫夕羽眼泛泪光,露出动容的神色,冲他点点头:“好,大哥,我们继续完成婚礼,我要做你的妻子。” 锣鼓唢呐再次奏响,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二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按部就班地完成了婚礼的步骤。 白夕羽站在喜堂外,看着这一幕,她竟不忍心上前打扰。因为她知道,回到现实中,她无法做到这一切,可是在大哥的幻境中,宫夕羽做到了。 如果这是大哥想要的一场美梦,那就让它继续下去吧…… 第八十七章 真假妹妹 “真的不去阻止吗?”慕容青峰提醒道,“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白夕羽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腰部以下的肢体已经全部消失了,时不我待,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时空一转,来到了宫夕羽和归海流枫二人的洞房。 宫夕羽举杯,微笑看向归海流枫:“大哥,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归海流枫深深地凝望着她:“羽弟……” 宫夕羽主动与他喝交杯酒,一饮而尽,归海流枫见状,也慢慢喝下这杯酒,甘甜的酒水入腹,有些微烧,烧暖了他的身体,也烧暖了他的心。 那些存留在他记忆中的美好回忆,在这一个像走马观花般,全部涌上心头,他至今都感觉像做梦一般。 “羽弟,你还记得这支玉箫吗?”归海流枫从怀里掏出碧绿的玉箫,目带笑意道,“这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贴身珍藏,也是你教我吹的曲子,让我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居然也学会了吹箫。” 宫夕羽:“我当然记得,我可是教了很久,你才学会呢。大哥,不如你再吹一遍曲子给我听?” 归海流枫:“好。” 洞房门外,白夕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忽然听到有箫声从房间里传出,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用心聆听。 这是她教给大哥的玲珑一梦曲,用最简单的旋律编纂而成,然而恰恰就是最简单的旋律才会带给人不一样的感动。 她微微闭上双眼,伴随着箫声,进入她和归海流枫共同的回忆…… 忽然,箫声戛然而止,从房间内传出一个惊吼。 “羽弟,羽弟,不——” 白夕羽顿觉不妙,和身旁的慕容青峰对视一眼,双双冲进房去。 进入房间的一刹那,白夕羽看到宫夕羽握着归海流枫的手,将一支羽箭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归海流枫不敢置信地怔立原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宫夕羽抬手,抚摸归海流枫煞白的脸庞,艰难地开口:“大哥,我不能再继续陪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来世……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她的身子慢慢滑落,归海流枫疯狂地冲过去,想要接住她,这时,一道强光在他眼前炸开,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慕容青峰及时出声:“幻境马上就要消失了,快,拉住我的手!” 白夕羽没有任何的犹豫,用力抓紧他的手,轰的一声,她的眼睛暂时失明了,什么也看不清,直到下一刻,她的双脚落了地,眼前的强光才慢慢消失,视力再次恢复。 “阿羽——” 有人冲过来,将她和慕容青峰的手分开了,下一刻,她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 “阿羽,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端木惊鸿紧紧抱住白夕羽,等待的每分每秒都变成了折磨,他真怕她永远停留在了幻境里。 “惊鸿,我没事。” 石室内聚集了十几人,齐齐看着相拥的二人,各怀心事。 这里大部分人是为了追捕白夕羽和端木惊鸿才来到这里,可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不到十人,玉天清和他的四个侍女,显然是站在白夕羽一边的,再加上红葵、归海千叶、归海流枫和慕容青峰等人,也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如此一来,双方势均力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西陵凰看着端木惊鸿和白夕羽,妒火在眼底燃烧,她无数次在心底诅咒,希望白夕羽陷在幻境里再也回不来,这样,她或许还有机会再次挽回端木惊鸿的心,可谁知道白夕羽的命居然这么大,进入死门之后还能活着回来。 就在这时,归海千叶的声音,让大家转移了注意力。 “哥哥,哥哥,你快醒醒啊,你怎么了?” 白夕羽扭头看去,这才发现归海流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知觉。 她从端木惊鸿怀里退了出来,快步走到归海流枫身边,弯身为他搭脉:“他的脉相十分紊乱,应该是受了刺激,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归海千叶焦急道:“你们在里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哥哥怎么会受刺激呢?” 白夕羽一时语塞,慕容青峰开口道:“你检查一下他的身体,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归海千叶闻言,立刻解开归海流枫的衣裳检查,随着衣裳敞开,露出他性感的胸肌和印在胸口处的家族图腾,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李碧华忽然瞄见了他身上的家族图腾,她的脸色霍然惊变,挤开阻挡在她身前的白夕羽和归海千叶,一下子扑在归海流枫的身上,颤抖的手指轻轻勾勒图腾上的每根线条,她的胸口激动地起伏。 “怎么会?他的身上怎么也会有一模一样的图案?” 听到她的话,白夕羽和归海千叶齐齐有了反应,快速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惊愕。 白夕羽惊愕的是,李碧华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现了大哥身上的秘密,而归海千叶惊愕的是,真正拥有归海家族图腾的人居然出现了…… 事实上,从白夕羽在李碧华身上看到归海家族图腾的第一眼,她几乎已经确认,李碧华就是大哥失踪已久的妹妹,所以,当她听说归海千叶身上也有归海家族图腾的时候,她就产生了怀疑,她们当中必然有一个是假的,虽然她更愿意归海千叶是大哥的亲妹妹,但内心里她更偏向于相信李碧华才是真的。 之所以没有拆穿归海千叶,一来是因为李碧华性情奸险,若是大哥知道她是他的亲妹妹,多少会有些失望,二来是因为归海千叶对大哥的感情是真诚的,连她这个外人看着都有些感动,所以两难之下,她选择了沉默。 可谁能料到,隐瞒了许久的秘密,就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不期然地揭开了。 归海千叶紧张地攥出一手心的汗。 李碧华当众解开领扣,轻轻一扯,露出她肩头的图腾,果然和归海流枫身上的一模一样。 众人见状,惊呼出声。 慕容青峰眉心一敛,脱口而出:“归海家族的图腾!难道你就是师弟一直在寻找的亲妹妹?” 李碧华瞳子骤然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恐惧到骨子里的男人,不敢想象他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归海家族的图腾,原来这是归海家族的图腾。”李碧华陷入回忆和思索,“我听我娘说过,她捡到我的时候,我才十岁,因为生了一场大病,把脑子烧坏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只有我身上的这个图案一直跟着我,怎么擦也擦不掉。后来我娘也生病死了,我跟着师父去了春秋门,我以为我又重新变成孤儿,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了,谁知道……谁知道我居然还有一个哥哥……” 想到这里,李碧华的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伸手想要去抚摸归海流枫的脸庞,却被归海千叶制止。 “你搞错了,我哥哥的确有一个亲妹妹,但那个人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和哥哥一样的图腾,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才是他的亲妹妹。” 李碧华疑惑地对上归海千叶饱含敌意的眼神,她心中的疑问更大了。 “你是他的亲妹妹?难道你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图腾?” 归海千叶目光微闪:“没错,我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图腾,而且我清楚记得,我是归海家族的女儿,是他们丢失的骨肉。” 李碧华:“我不信,我要看你身上的图腾。” 归海千叶摇头拒绝:“我为什么要给你看?我说了你不是他的妹妹,你就不是他的妹妹,难道你还想死乞白赖地认我哥哥作兄长吗?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知道我哥哥武功盖世,你怕独自一人无法闯关离开锁龙阵,所以故意攀亲带故,想要讨点便宜沾些好处是吧?你们春秋门的人,果然很不要脸!” 另一名春秋门的长老,听到归海千叶如此羞辱春秋门,当场就发作了:“郡主,请你说话放尊重些!” 转头又劝说李碧华:“碧华仙子,我看那他未必就是你的亲哥哥,难道还有哥哥认错自己的妹妹?既然人家兄妹已经相认,你就不要再继续纠缠于自己的身世了,徒徒让人小觑了我春秋门。” “可是……”李碧华心中的疑惑始终无法释怀,就在这时,沉睡中的归海流枫睫毛动了几下,微微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羽弟,羽弟……” 白夕羽走近前,握住他的手:“大哥,我在这里。” 归海流枫迷茫地看着白夕羽,忽然用力甩开她的手,摇头道:“你不是羽弟!羽弟她在哪里?你们把我的羽弟怎么了?”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急切的眼神在人群中巡视:“羽弟呢?她去哪里了?你们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伴随着他一声厉吼,石室内玄气剧烈振荡,拂过每个人的脸,都像是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白夕羽忍不住劝说:“大哥,你冷静一下!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你想象出来的幻境,现在一切已经结束了,你也该回到现实了。” 归海流枫忽然一把掐住白夕羽的脖子:“是你,一定是你把羽弟藏了起来,我要杀了你!” 凶悍的眼神,冰冷决绝! 白夕羽感觉到了窒息。 第八十八章 解蛊的条件 红葵见状,当即就火大了,朝她冲过去:“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听到别人活不成了,你就那么开心?你的心也太毒了。” 想着,她不禁有些得意忘形,心中的喜色挂在了嘴边。 只要耐心等着白夕羽被蛊虫一点一点侵蚀而死好了…… 原本她还在纠结该怎么除掉白夕羽,可眼下似乎不需要她动手,她就活不成了。既然如此,她何必妄作恶人呢? 西陵凰闻言,在心底暗喜。 慕容青峰注视着白夕羽昏睡的脸庞,一抹深沉爬上他的眉宇,他若有所思。 他用力握住白夕羽的手,自言自语道:“等我们离开锁龙阵,我立刻就命人去找符合条件的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一定要找到。” 端木惊鸿:“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 玉天清思索了下:“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 端木惊鸿眉头锁紧:“难道一定要找到完全符合条件的人才行吗?这世上纯阳体质的人原本就少,心甘情愿以命换命的就更少了,还要有十几年乐理根基的人……玉公子,你老实告诉我,阿羽她到底还能撑多久?” 玉天清点点头:“圣使说的在理,通晓音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我弹奏的这曲子没有十几年乐理根基的人,是根本没有办法完全领会的。” 慕容青峰开口道:“我想玉公子所谓的通晓音律,不只是简单的识谱和能够弹奏一首寻常的曲子吧。” 端木惊鸿一愣,旋即道:“通晓音律是吗?这个我可以学,相信以我的学习能力,用不了半个月,我一定可以学会。” 玉天清继续摇头说道:“还有,此人必须通晓音律,能够跟随我的琴音,一步步深入白姑娘的意识。” 端木惊鸿再现希望:“我就是纯阳体质的。” 红葵瞬间沉默了。 玉天清继续说:“第二,因为白姑娘是纯阴体质,所以,此人必须是纯阳体质,阴阳调和,才能根治白姑娘的病。” “这个我也可以。”红葵不遑相让。 “这个我可以。”端木惊鸿道。 此刻,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玉天清,玉天清沉思片刻后,说道:“首先,这个人必须是出于自愿的,心甘情愿以命换命,若是心生异念,很有可能会导致两败俱伤。” 端木惊鸿:“到底是什么条件?你且说说看,我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玉天清摇头:“我刚才说了,这种治愈方法很极端,条件也十分苛刻,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以命换命的。” “我来!”端木惊鸿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玉天清深吸一口气,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道:“四个字,以命换命——” 端木惊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玉天清,加重语气:“到底是什么方法?” 红葵闻言,立刻抬起一双红肿的泪眼问:“到底是什么方法?” “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种很极端的治愈手法,但这个治愈方法要求太过苛刻了,操作起来也很难……” 以公子的洁癖,他是万万不可能将自己的帕子借人的,更别说又把被人抹了鼻涕的帕子再收回来,视如珍宝般收藏。 这一连串的举止,简直让音雪四人大跌眼镜。 更令人震动的是,红葵拿过手帕,胡乱地抹了把鼻涕后,又把帕子还给了玉天清,玉天清不但没有嫌弃,反而还将手帕收了起来,藏在怀中。 说着,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红葵,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在他的侍女看来有多震动。 玉天清见状,努力保持着镇定,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关切的眼神,安慰道:“人各有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但我相信白姑娘一定会苦尽甘来……” 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用力瞪慕容青峰,接着说:“紧接着家人离她而去,好不容易重获新生,结果又被这个蛊虫所扰,她的命运怎么如此多舛啊。要是阿羽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红葵没有注意到玉天清的异样反应,依然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自言自语道:“阿羽也太可怜了,先是遭遇负心人的背叛……” 音雪等人惊奇地发现向来清风霁月的公子,居然鲜有地脸红了,她们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 “红……红姑娘,并不是我不想帮忙治好白姑娘身上的蛊虫,而是真的无能为力。” 玉天清猝不及防,被她的手这么一抓,立刻显得局促起来。 红葵看着着急,忍不住上前抓住他一条胳膊:“玉公子,你倒是快说啊!只要能治好阿羽,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玉天清只是摇头,不说话。 他恍然明白过来,看着陷入昏迷的白夕羽,心情沉重:“我明白了,阿羽是怕我担心,所以才跟我说谎。玉公子,到底怎么样才能彻底除去阿羽身上的蛊虫?” 端木惊鸿露出震惊:“可阿羽说的不是这样……” 玉天清眉头轻皱了下,斟酌道:“白姑娘身上中的是无主之蛊,这种蛊虫平日里没什么反应,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苏醒一次,倘若不能及时将蛊虫催眠,它就会无休无止地侵蚀白姑娘的五脏六腑,直到她失去生命的那一刻……” 慕容青峰没有在意端木惊鸿的态度,转首望向玉天清:“玉公子,到底怎么回事?小夕的身上怎么会有蛊虫?” 但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还要去找到真正的凶手,等他报了仇,他才能来给小夕一个彻底的交代。 他知道,小夕是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了,甚至恨不得将他凌迟而后快。 然而,端木惊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慕容青峰的身上真的发生了天大的颠覆的事,他一直以为的仇人,竟不是他的仇人,而他杀错了人,造就了永远的悔恨。 端木惊鸿警惕地扫一眼慕容青峰,在他看来,对方绝对另有所图。不可能短短的时间,他们去了一趟归海流枫的幻境,就改变了这么多,除非是真的发生了天大的颠覆的事。 然后又左右打量端木惊鸿和慕容青峰二人:“难得啊,你们两个居然会合作,而且还合作得如此默契?” 得到端木惊鸿肯定的点头,红葵这才松了口气,她差点也信了,若不是担心阿羽,她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红葵左右看看二人,忽然明白过来:“所以,生死之门根本就不会逆转,你是骗他们的?” “不必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这是我欠小夕的。”慕容青峰简短解释。 端木惊鸿扭头瞥向慕容青峰,他没有看错,方才那一阵无名之风正是慕容青峰在暗中捣鬼。 石室内的人,一会儿工夫去了一大半,从生死之门旋起的风也停歇了。 西陵凰提脚也要跟着离开,忽然注意到端木惊鸿等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脚下一顿,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门派的高手匆忙离开。 “生死之门要逆转了,大家快跑啊——” 众人一听,略有怀疑,谁知这时忽然从生死之门刮起一阵无名之风,隐隐有要将人卷入其中之势,众人受惊,哪里还敢停留,立刻争先恐后地朝下一道关卡跑去。 他将白夕羽横身抱起,作势就要通往下一道关卡。 端木惊鸿闻言,低低笑了起来:“既然你们这么想要留在这里,那就留在这里好了,根据我的经验,生死之门每隔两个时辰就会逆转一次,等生死之门逆转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会被席卷进生死之门,进行重新洗牌,而那个时候,生门即是死门,死门即是生门……刚刚我们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算起来差不多快两个时辰了,大家好自为之吧……” “我们刚刚通过生死之门的考验,需要调整休息,不可能立刻去闯下一道关卡,如果你们需要安静的空间,就请自行到下一道关卡去吧。” 不过,未等她开口,已经有人替她说出了心中的话。 可偏偏几大门派的高手听闻白夕羽身上中了蛊毒,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离开呢?尤其是西陵凰,她怎么可能让白夕羽如愿地恢复? 他言下之意,就是闲杂人等,请立刻离开这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玉天清开口道:“应该是她体内的蛊虫在作祟,我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为她弹琴疗伤。” 白夕羽疼痛难忍,竟是昏厥了过去。 红葵见状,也连忙走过来:“阿羽怎么了?阿羽,你别吓我。” “阿羽,阿羽,你怎么了?”端木惊鸿揽住她的肩,关切询问。 就在这时,白夕羽腹中忽然一阵翻涌,钻心的疼痛阵阵袭来,她捂着肚子,痛不欲生。 白夕羽点点头,低头看向归海千叶和李碧华二女,二人争抢着去扶归海流枫,对视间充满了敌意。 端木惊鸿:“他的神智不清,很可能会伤到你,还是尽快离开锁龙阵为妙。” 白夕羽抬头,对上端木惊鸿关切的眼睛,原来方才是他趁归海流枫愤怒之际,一掌击晕了他。 就在白夕羽陷入绝望之时,忽然,掐在她脖子上的力度松开了,站在她眼前的人慢慢地滑了下去,瘫倒在地。 “大哥……” 第八十九章 天命所归 西陵凰被逮当场,脸上有些挂不住:“谁说我笑了?再说了,就算我真的笑了,那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红葵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冒,撩着袖子就准备和她干仗:“你这女人,早看你不顺眼了,看我不揍死你!” 两个女人之间,战火一触即发。 端木惊鸿拧眉,厉喝一声:“够了!都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谁再多说一句,我就把她丢进死门里面去!” 西陵凰和红葵对视一眼,双双闭了嘴,各自退到角落。 玉天清开始弹琴,整个石室里面,只剩下了他的琴声,不断地盘绕飞旋。 过了一会儿,白夕羽幽幽醒来,端木惊鸿和慕容青峰几乎是同时冲到她面前,一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阿羽——” “小夕——” 二人对视一眼,电光石火间,眼芒四射。 白夕羽刚刚睁开眼,就看到两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微微一怔,随后挣脱了慕容青峰握着她手臂的手,倚向端木惊鸿。 慕容青峰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垂眸,慢慢收了回来。 端木惊鸿抚摸着白夕羽的脸,为她拭去薄薄的一层汗水,心疼地凝视着她:“感觉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白夕羽转头看向玉天清,“玉公子,谢谢你。” 玉天清浅浅一笑,摇头不语。 红葵忽然一拳捶在他臂上,大大咧咧道:“你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像书生,没想到这么讲义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玉天清目光微微一闪,试探问道:“红姑娘,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红葵想也不想就点头:“当然见过。” 玉天清生出一丝希望:“那你还记得是在哪里吗?” 红葵爽朗笑道:“不就是前几天在八音盛会上吗?这么快你就不记得了?” 玉天清眼底希望的火苗一下子熄灭,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是啊,前几天我们是见过。” 就在他陷入失落之际,红葵忽然又说道:“不过,刚才看你弹琴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似乎以前在哪里见过……” 玉天清再次露出希冀的眼神。 红葵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不过也正常,这些年我经常在外面游历,见过的人多了去了,人有相似,也在所难免。” 玉天清垂眸,淡淡一笑,不再说什么。 音雪暗暗观察公子的神色,默记于心。 白夕羽转头看向端木惊鸿:“其他人呢?” 端木惊鸿:“他们继续闯关去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也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大家默契的,谁也没提解蛊的事,继续往后面的关卡进发。 一路上,偶有碰见其他门派高手的尸体,但好在有端木惊鸿的引领,众人顺利过关,直至抵达锁龙阵的最后一关。 白夕羽等人来到最后一个关卡时,最先打头阵的高手,经过重重关卡,只剩下了三人,此刻正身陷最后一道关卡中,岌岌可危。 见到端木惊鸿等人到来,三位高手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向端木惊鸿呼救。 “惊鸿太子,救救我们吧!” “惊鸿太子,救命啊——” “惊鸿太子——” 白夕羽乍看到石室里的机关,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端木惊鸿解释道:“最后一道关卡,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之所以说简单,因为这个石室里一共有三十六道门,其中有一道是生门,只要你选对了,就可以安全离开。说它难,是因为三十六道门是按照不同的方位排列,只有一道门是真正的出口,其余的三十五道门全部都是死门,几位高手分别选择了错误的门,所以被铁索困在了门上,无法动弹,时间一长,他们便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三十六选一,概率太低了。”白夕羽道。 端木惊鸿道:“这便是锁龙阵最难之处,即便是真的凭借实力,闯过了前面三十五个关卡,但最后一关幸运的成分占比更多些。” 白夕羽忍不住感叹:“想要在三十六道门里选对其中一道,简直就是在赌命,若不是天命所归,必然要成为七仙门的掌教,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锁龙阵。惊鸿,你能闯关成功,也太幸运了。” 端木惊鸿莞尔:“你真以为是要赌命?我从来不相信天命,更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天去决定。” 他举目扫了一圈石室,深沉道:“锁龙阵本身就是前人设计的,所以一定有规律可循,更何况,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锁龙阵进行试炼,只有被指定为下一任继承人的弟子才有资格进入试炼,而临行之前,就会由现任的掌教秘密告知继承人最后一关的过关方法,而没有经过掌教允许进入锁龙阵试炼的人,自然无法得到掌教的过关传授,也就没有命从锁龙阵逃离,这便是我七仙门锁龙阵的秘密。” 白夕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么说,这世上知道真正生门的人,除了掌教,就只有你了。没有你来带路,我们谁也不能逃离锁龙阵。” 说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那三位被困在门上的高手,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在提醒他们,想要活路,就只有求端木惊鸿指点。 “惊鸿太子,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追杀你们。请你念在六大宗门同气连枝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对,只要你出手相救,日后我们必定图报。” “惊鸿太子,救救我们吧。” 端木惊鸿眉心一沉,略作思索:“我今日当众杀了凤凰门的贞长老,各大门派的高手也因为我相继闯入锁龙阵,死伤惨重。原本六大宗门之间的比武,就这么不告而终,此事传出去,不仅我没法向外人交代,七仙门更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是你们回去后,再在各自的门派里添油加醋这么一说,那可怎么办?” 三位高手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他这分明就是要逼他们就范,不但要帮他保守杀人的秘密,还要一起帮着圆谎。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此刻有求于人,他们已别无选择。 “惊鸿太子,你放心,今日七仙门发生的所有事,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对,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端木惊鸿不放心地摇头:“你们现在是这么说,出去后万一反水,反咬我一口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绝对不会的,是吧?”其中一人积极说道,其他两人也跟着点头。 端木惊鸿转身,和白夕羽暗中交换了个眼神,他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我希望你们可以服下我的丹药。” “丹药?什么丹药?”对方警惕地问。 端木惊鸿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的瓶子,道:“这是我自己炼制的一种特殊的丹药,服用之后可以立刻提升功力……” “还有呢?我想惊鸿太子一定不会这么便宜我们吧?”对方显然不信他这么好心送他们补药。 端木惊鸿浅浅一笑道:“用药三分毒,这是常识,再好的丹药,也会有副作用。我这种丹药呢,短时间内服用之后,的的确确可以提升功力,但之后每隔一个月就要再服一颗我这种丹药,否则就会静脉尽断而死。” 三位高手闻言,脸色齐齐煞白,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也就是说,一旦他们服下丹药,以后就等于是要受他的掌控,但凡有做出忤逆他意思的行为,他就会断药,如此一来,他们就要终身受他控制了。 这招真是太阴险了! 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端木惊鸿不紧不慢地转着瓶子道:“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吃……” 三人闻言一喜,下一刻他们立刻又坠入地狱。 “我也就只好明哲保身,见死不救了。”端木惊鸿道。 白夕羽暗暗观察着三人的神色,知道他们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被动摇在崩塌,她不妨再加把油添把醋:“惊鸿,我看还是算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背叛你?万一他们真的不怕死,就算吃了丹药,还是要背叛你,那你岂不是养虎为患?我看,不如一刀了结了他们,与其让他们在这里活活被饿死,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好了。” 三人听闻她的话,脸色更白了。 其中一人高喊道:“不要,不要杀我!我愿意吃!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还不能死!只要惊鸿太子遵守承诺,每个月按时给我丹药,我一定会严守秘密,坚决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其余两人见状,心神皆有些松动,但依然还在观望。 端木惊鸿从瓶里取出一粒丹药,轻巧地一弹,便弹入高手的口中。高手轻轻咽下,面露忧色,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直到感觉到丹田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热力,他整个人也跟着轻颤起来。 其余两名高手看着他不断涨红的脸和颤抖不止的身体,面面相觑。 “惊鸿太子,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嵩长老,嵩长老?你没事吧?” 第九十章 他们的约定 嵩长老在一阵颤栗之后,忽然嘶吼一声,一股浑厚的玄气波动从他体内震荡而出,滚滚不息,有延绵之势。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画面,都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晋升了! 在服用了丹药之后,嵩长老晋升了! 方才还处于惊恐状态的嵩长老,发现自己身上的变化,欣喜若狂:“老夫在剑师三阶已经停留了足足十年,没想到今日竟然突破了瓶颈晋升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剑师三阶对于迈入剑师等级的高手来说,算是一个很重要的分水岭,剑师以上就有资格成为一个门派的长老,但三阶以下的长老比比皆是,没什么了不起的,一旦迈入三阶以上,在门派里身份地位立刻就不同了。 比如他这次,因为等级低才被掌教派遣前来带领弟子参加宗门比武,而高他一个等级的长老不但不需要出外勤,还能得到门派的重点培养,什么灵果、晶石、丹药都可以任意享用,甚至还有资格进入青罗门的禁地进行修炼,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可想而知,在嵩长老晋升之后,他内心有多激荡澎湃。 “惊鸿太子,虽然你给老夫服下的是毒药,但你今日助老夫突破了瓶颈,这份恩情老夫记下了。你且放心,出了锁龙阵,七仙门内所发生的一切,老夫必定守口如瓶,只字不提。” 端木惊鸿勾着一抹浅笑,点点头,对于他的话,没有半点存疑,因为他太知道突破瓶颈对于一个习武之人的致命诱惑了。 其他两名高手方才还存有疑惑,眼见着嵩长老得了好处,哪里还有半点犹豫,争先恐后地要求服下丹药。 “惊鸿太子,我愿意听从你的吩咐,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我也愿意,请惊鸿太子赐药。” 端木惊鸿陆续把药给二人服下,将二人从机关里救出,然后把目标转向李碧华和西陵凰二女。 二女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就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了。 在这个石室当中,除了她们二人和慕容青峰,其他人都不可能将今日之事说出去,所以端木惊鸿势必要封住二人的口。 李碧华心下一紧,不,她绝对不能服下丹药,一旦服下丹药,那么从此以后她就要完全受他们的掌控。 思来想去,她忽然灵机一动,指着慕容青峰道:“他是神音门的圣使大人,如果他肯服下丹药,我也无话可说了。” 在她看来,慕容青峰身为神音门的圣使,实力深不可测,不可能心甘情愿受他们的控制,所以,她有意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向慕容青峰,先让他们去斗个你死我活再说。 但出乎意料的是,慕容青峰只用短短一句话就让她的希望破灭了。 “小夕,我以我的双手发誓,我一定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这么做,是为了弥补我对你的亏欠……”慕容青峰深深地凝望着白夕羽,入目的眸光漾过浅浅水波,有种动人的迷朦,曾经的山盟海誓,缱绻缠绵,如今早将两人拉成了天与海的两边。 曾经在午夜梦回时悔过,然而漫天的仇恨又将那些悔恨压制下去,可如今得知仇恨错报,错杀良人,他内心已不仅仅是悔恨和痛苦。 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却似隔了天与海,再也回不去当初了。 白夕羽心底震动,对于一名乐师来说,手是最重要的,于慕容青峰这样嗜琴如命的人,更是如此。 更何况,在幻境里,他已经知道了真相。 “我相信他。”白夕羽对端木惊鸿说道。 端木惊鸿皱了皱眉,但没有反驳。 慕容青峰抬手,下意识地想要去触摸白夕羽,中途又顿住,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染上一层淡淡的迷纱,让人摸不着猜不透,瞬间情绪已然恢复。 “是时候道别了……小夕,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兑现,但在那之前,我必须找到我的仇人!” 慕容青峰的手心,碧海珠再次浮现。 白夕羽盯住他,冷声道:“总有一日,我会向你挑战,了结这一切!” 慕容青峰轻轻笑道:“很好,我等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丢给白夕羽:“七仙门的秘境你不用再去了,希望你早日找齐羲皇琴的琴弦,我期待与你决战的那一日!” 白夕羽接住锦盒,诧异地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根琴弦,正是羲皇琴的琴弦,她喜出望外:“是羲皇琴的琴弦!你为什么……” 一抬头,发现慕容青峰已经消失不见了。 白夕羽恍然明白过来,慕容青峰是为了弥补自己错杀宫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过错,所以才将琴弦送给她,可是就算这样,也无法弥补他对宫家的伤害、对她的伤害。 所以,早晚有一天,她还是要亲自找他报仇! 等她找齐琴弦之日,便是她报仇之时。 “听他的意思,这根琴弦应该是他从秘境里得到的。”端木惊鸿道。 “应该是的。”说话间,白夕羽抬头,发现李碧华和西陵凰二女正双双用贪婪的目光盯着她手里的琴弦,她慢慢收起琴弦,唇角一勾道,“现在,你们没话说了吧?你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永远闭嘴,要么服下丹药……” 西陵凰沉吟半晌,咬着牙道:“我愿意服下丹药。”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她势单力薄,只能暂时屈服,但她相信,以凤凰门和七仙门的交情,端木惊鸿不会不给她活路,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她手里还有筹码…… 西陵凰服下丹药之后,李碧华的压力更大了,她一步步退缩到归海流枫的身旁,欲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是他的亲妹妹……对,我是他的亲妹妹!白夕羽,当日在王府,你放我一马,不就是因为看见了我胸口的四叶草印记,认定我就是归海流枫的妹妹,所以才没有杀我吗?既然你当日肯放我一马,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再放我一回?” 白夕羽好笑,她居然还有脸提王府的事:“既然你提到王府的事,你也应该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只放过你一次,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可你呢,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将仇报,在客栈故意挑拨离间,让我和凤凰门的高手结怨,你说,对待你这样的人,我有必要手下留情吗?” 李碧华自知理亏,眼神闪躲:“就算……就算是我不对,可我毕竟是他的亲妹妹,如果你伤害我,我哥哥知道真相后一定会很难过的。” 话落,一旁的归海千叶忽然抬手,猛然甩了她一个耳光:“就凭你,也配做他的妹妹?” 李碧华受辱,当即怒火上涌:“你敢打我?你这个冒牌货,在我哥哥面前冒充我,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着,她也抬手,要甩归海千叶的耳光,白夕羽走过去,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将丹药强行喂入李碧华的口中。 “咳咳,咳咳……”李碧华试图将丹药抠出,但已经迟了,丹药入口即化,顺着她的喉咙,流入她的腹中。 “你们俩的事,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资格责怪谁,还是等大哥醒来后再说。” 李碧华和归海千叶对视一眼,双双扶住归海流枫一条胳膊,搀扶着他站了起来。 白夕羽这才将视线从二女身上转移回端木惊鸿的身上:“惊鸿,咱们出去吧。”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端木惊鸿迈步走向其中一道石门,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放入石门的凹陷处,轻轻转动,伴随着隆隆的声响,石门终于开启…… 离走出锁龙阵,已经过去三天,六大宗门比武大会发生的变故,在几位幸存的长老们一致的口供之下,将罪魁祸首推给了传说中的暗夜皇者——夜帝,声称他们在进入秘境试炼过程中,遭遇了暗夜行者的偷袭,死伤惨重,但鉴于暗夜行者神出鬼没,又是哪个门派都不敢招惹的对象,所以这件事慢慢就被压了下去。 白夕羽等人暂时留在了七仙门休养,唯一让白夕羽伤神的是,自从出了锁龙阵之后,归海流枫一直陷入昏迷,至今还没醒来,就连她的师父药王也无能为力。 白夕羽站在七仙门的望风崖,独自感伤,她知道大哥之所以没有醒,其实是心病,在他的幻境里,他眼睁睁看着宫夕羽死在了他的面前,他无法接受,甚至不愿意醒来。对他来说,或许他宁愿永远留在幻境中…… 正出神间,有人走到她的身后,将一件玄色的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在想什么?” 一双用力的臂膀从后面圈住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白夕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自然地向后靠去,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没什么,就是有些乏了。” 端木惊鸿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双眼:“那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嗯。”白夕羽闭上了双眼,倚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世间的一切似乎都安静了…… t 第九十一章 皇兄的画像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并肩坐在崖边,直到夕阳西下,忽然,从天空中飘来一朵浓黑的云,遮住了最后一道霞光,大风起兮,风雨欲来。 “要下雨了。” “我们回去吧。”端木惊鸿率先起身,伸手去拉白夕羽,白夕羽刚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脚发麻,只好眼巴巴地抬头看着他。 “我的脚好麻,起不来。” 端木惊鸿好看的薄唇扬起一抹淡笑,勾人的凤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白夕羽撑大眼睛瞪着他:“我说真的,真的站不起来了。” 端木惊鸿忽然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我还是喜欢看你撒娇的样子。” “懒得理你。”白夕羽红着脸,扭头不去看他,腮帮气得鼓鼓,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端木惊鸿也毫不客气地这么做了。 “阿羽,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面上一热,白夕羽粉拳捶在他胸前:“别以为这里是七仙门,你的地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在七仙门,我也照样为所欲为……”端木惊鸿扬眉一笑,那张俊颜瞬间漂亮得有些过分,他勾人的眼神望住白夕羽,“因为……我知道你也喜欢。” 心底莫名一悸,虽然不想承认,但身体却是诚实的。 她喜欢他的靠近,也喜欢他的热情,但绝对不能助长他的气焰,否则日后还不爬到她的头上去?她还怎么振妻纲? 呃,八字还没一撇呢,她怎么就想到那里去了? 她又羞又气,真是被他给气糊涂了。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自恋?”白夕羽说道。 端木惊鸿故作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啊,没有人敢说我自恋,我只是习惯了孤芳自赏罢了。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人陪我孤芳自赏……” 言下之意,另一个孤芳自赏的人就是她了。 这家伙,自恋还不忘拖人下水。 白夕羽忍不住翻白眼:“自恋是一种病,一旦病入膏肓,就无药可救了。” 端木惊鸿笑语:“那我现在还有救吗?爱妃可有药救我?” 白夕羽冲他扮了个鬼脸:“你要是再不走,我们两个可都要淋成落汤鸡了,到时候就真的需要药了。” “遵命。”端木惊鸿扬长一笑,脚尖轻点,施展轻功朝崖下飞去。 一身月白的袍子,衬得他颀长的身形更显飘逸。 没有想到的是,这山雨来得太急,他们还是淋到了雨。 端木惊鸿带白夕羽来到他平日里的住处,房间并不大,但此地距离掌教的住处最近,也最邻近七仙门的灵脉所在,所以灵气十分充裕。 白夕羽一进房间,就感觉到了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畅快地呼吸,四肢百骸也更通顺了。 端木惊鸿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雪白的袍子,交给白夕羽:“你身上的衣服湿了,先换上我的,等回头我让人去拿几套新的女装给你。” “你的衣服?”白夕羽脸颊微微泛红,有些不自在。 端木惊鸿捏了一下她发红的脸,笑侃:“你是在害羞吗?要不要我帮你换上?” 白夕羽连忙推着他往门外赶:“你要是赶偷看一眼,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你会这么狠心吗?我不相信。”端木惊鸿停下来,双手抱胸,一副要试探她底线的样子。 白夕羽又气又恼:“你要是再不走……那我走!” 端木惊鸿一把将要出门的白夕羽拉了回来,一副举手投降的样子:“好好好,你赢了!你赶紧把衣服换上吧,我就在门外等你,好了叫我。” 他终于走出门去,白夕羽关上房门,背靠着,露出一丝甜蜜的笑。 没多久,白夕羽换上了端木惊鸿的衣裳,袍子略长,双肩略宽,但也勉强凑合着能穿。她又松开发簪,任由湿发披散下来,拿起干净的浴巾,细细擦拭。 她一边擦拭,一边打量房间,房间的摆设简约而不简单,每一处细节都彰显出了房间主人的低调但有追求的品味,包括各种物品色泽的搭配,也有条有理,流畅自然。 无意间扭头,她注意到了摆放在书桌上的一个画轴,画轴上写着“皇兄”二字,先前也听惊鸿提到过关于他皇兄的事,但所知甚少,到底这个皇兄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她都一无所知,所以当她看到这个画轴的时候,她的好奇心立刻就被调动起来。 她放下浴巾,伸手拿起了画轴,将它慢慢打开…… 门外,端木惊鸿久久不见里面的人喊他,开始有些担心,朝着里面喊了声:“阿羽,换好衣服了吗?” 没有回应。 “阿羽,你要是换好了,我就进来了。” 还是没有回应。 端木惊鸿奇怪,便推门走了进去,一抬眼发现白夕羽对着书桌上摊开的一幅画轴在发呆,他走近身边,她也没有察觉。 端木惊鸿看了一眼桌上的画,眉头用力一紧,立刻将画轴收了起来。 画像消失,白夕羽醒了过来,精神有些恍惚。 “我是怎么了?刚刚好像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脑子瞬间空白了。” 端木惊鸿凝着一抹深沉道:“以后,不要随便看这幅画。” 白夕羽好奇:“画上面的人,是你的皇兄?” 端木惊鸿点点头。 白夕羽:“可为什么他的眼睛……刚才我盯着他的眼睛看的时候,脑海中就产生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我好像被迷惑住了一样。” 端木惊鸿轻轻一叹:“这就是为什么,皇兄是父皇的长子,却不能继承皇位的原因。” 白夕羽惊讶:“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大皇子有一双那样的眼睛,所以皇上才不允许他继承皇位?可是,你的眼睛不也……” 端木惊鸿摇头:“我和皇兄不一样,我的眼睛是遗传自我的外公,我母族的血统传承,可皇兄他……” 他忽然停顿,不愿再继续说下去。 白夕羽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安慰他道:“对不起,我不该勾起你的伤心回忆,我以后再也不会看这幅画了。” 端木惊鸿展臂,轻轻拥住白夕羽:“没关系!这幅画也是因为我太过思念皇兄,才会亲手画下,大概是我想他想得太过入神,所以将他的眼神画得格外神似。任何人第一次看到皇兄的眼睛,都会和你一样,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所以从小到大,除了我,很少有人愿意和皇兄接近……” “你能将他的眼神画得如此传神,可见他在你心中的地位,不过,自从你皇兄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任何消息了吗?”白夕羽忍不住问。 “皇兄刚失踪的那段日子,所有人都说他被那场大火烧死了,可是我不信,我相信皇兄一定还活着。后来,我经过辗转调查,查到有人曾经在凤凰山附近见过一个很像我皇兄的男子,我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一路寻到凤凰山,谁知道,这一路上不断有人阻止我,不想让我抵达凤凰山。由此,我更加相信,皇兄一定还活在世上,若非如此,他们为什么要极力地阻拦我,不让我继续追查真相?”端木惊鸿想起当时的事,怒意微微涌上心头。 那些杀手虽然不断来袭,却没有一个人想要他的命,出手都留有余地,可见他们的目的不是要杀他。 最轻易的阻止他的方法,就是杀了他,可这些杀手千方百计地阻拦他,却不要他的命,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阻止他寻找真相。 “那后来呢?”白夕羽问。 端木惊鸿继续说:“后来,我终于赶到了凤凰山,见到凤凰门的掌教,向她询问关于皇兄的消息,但掌教言辞闪烁,前后矛盾,似乎刻意有所隐瞒。而我那时候身受重伤,幸得掌教及时救治,不好意思当面质问她,于是只好透过她的弟子来旁敲侧击,打听事实真相。” 白夕羽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黯,带着醋意道:“所以,你就是在那时候和凰女走得很亲近?” 端木惊鸿呆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连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时候我受伤,掌教让凰女留下来照顾我,我也是就近顺便打听而已。” 白夕羽故意抓他语病:“她还亲自照顾你?看来,你们不止是一般的接触,是很亲密的接触啊。” 端木惊鸿哭笑不得:“如果只是敷敷药、换换绷带,也算亲密接触的话,那我和你三哥的亲密接触才更多吧?” 白夕羽扑哧一笑:“逗你玩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争风吃醋?” 端木惊鸿不以为然:“可你刚才的语气,分明就是吃醋了。” 白夕羽没好气瞪他:“那后来呢,你有从凰女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吗?” 端木惊鸿收起笑意,略显忧郁地摇头:“她只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在凤凰门出现过,但她也只是远远地瞧了一眼,没办法完全确认。我想,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整个凤凰门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掌教一人。” 白夕羽:“可掌教为什么不肯告诉你?” t 第九十二章 情窦初开 端木惊鸿:“她后来愿意把真相告诉我了,但她有条件。” 白夕羽:“什么条件?” 端木惊鸿:“第一,她要我归还彩凤流光琴,而且必须是完好无损的……” 白夕羽忽然有些明白过来:“听贞长老说,彩凤流光琴是凤凰门的至宝,掌教想要拿回彩凤流光琴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们凤凰门的至宝怎么会流落到你的手里呢?” 端木惊鸿:“不瞒你说,其实我娘和大皇兄的娘都曾经是凤凰门的女弟子,既是师姐妹关系又情同姐妹,大皇兄的娘,也就是仁贵妃,曾经还是凤凰门的凰女,前一任掌教的亲生女儿。前一任掌教将彩凤流光琴交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保管,后来凰女嫁入皇宫成了仁贵妃,琴也就一并带人皇宫了。” 听他提到仁贵妃,白夕羽立刻想到了李贵妃曾经说过的话。 “李贵妃曾经说过,在先皇后进宫之后,仁贵妃就被皇上遣散出宫了。” 端木惊鸿默认不讳:“是的,当时仁贵妃嫁给父皇,其实是迫不得已。当时父皇真正喜欢的是我母后,但可惜母后不是凰女,身份不如仁贵妃尊贵,再加上当时父皇刚刚登基不久,朝局不稳,在各方面的压力之下,父皇被逼娶了当时的凰女,也就是仁贵妃。等后来朝局稳定了,父皇又重新亲临凤凰门见母后,母后被他的真情打动,答应嫁给他为妃。” 白夕羽:“原来如此,那仁贵妃岂不是很可怜?” 端木惊鸿:“以前我也不觉得,不过有一次我无意间偷听到了仁贵妃和母后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仁贵妃曾经有过意中人,但后来那男人抛弃了她,她心灰意冷,才会答应嫁入皇宫。等母后进宫之后,也是仁贵妃主动提出要出宫,母后跟我说,仁贵妃当时应该是要去找那个男人,因为当时仁贵妃,得了怪病,时日无多,她想要亲自找到那个男人问清楚。父皇为了成全她,就对外宣称,是为了独宠母后才会遣散后宫。” 白夕羽:“这么说,仁贵妃很有可能还活着?” 端木惊鸿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当时他的病情已经很重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白夕羽:“所以,彩凤流光琴原本就是凤凰门之物,所以掌教要把琴要回去。” 端木惊鸿:“不止如此,还要完好无损。” 白夕羽:“所以你才这么积极地寻找修复彩凤流光琴的方法?” 端木惊鸿:“是啊,没想到是你帮我修好了它。” 白夕羽:“那第二个条件呢?” 端木惊鸿忽然神色有些异样,支吾道:“第二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是……” 白夕羽催问:“到底是什么?” 端木惊鸿:“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白夕羽诧异:“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忽然神色一凛,想到了什么,冷冷说道:“她该不会是要你娶西陵凰吧?” 端木惊鸿冲她竖起拇指:“阿羽真是冰雪聪明!” 看她脸色不对,连忙解释道:“我当时一心想着尽快得知皇兄的下落……而且我不知道,我会遇见你……” 白夕羽皮笑肉不笑:“所以你就答应了?” 端木惊鸿用力搂住白夕羽:“如果我知道后来我会遇见你,并且爱上你,我是一定不会答应这个荒谬条件的,而且我已经决定,要和掌教解除约定,我这一生要娶的人只会是你。” 白夕羽心中一热,便不再为难他:“好吧,我暂且相信你,可是如果你不答应掌教的两个条件,那你岂不是得不到你皇兄的消息了?” 端木惊鸿:“当然,我也没有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掌教身上,我另外派人继续调查皇兄的下落,同时还在掌教身边安插了眼线,帮我注意掌教的一举一动。倘若掌教真的知道皇兄的下落,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只要我顺藤摸瓜,就一定能够找到皇兄。” 二人说话间,有人急匆匆前来敲门。 “阿羽,阿羽,你在里面吗?” “是红葵。”白夕羽从端木惊鸿怀里退了出来,前去开门,门一打开,就见一婀娜曼妙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女子身上颜色层次逐渐铺散宛若孔雀霓裳的长裙,立刻吸引了白夕羽的注意力。 “红葵?”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女子回头,一张胜似骄阳的笑容就绽放在她的面前,让白夕羽晃了身。 “好看吗?”红葵愉悦地展示她的新裙子。 白夕羽目瞪口呆:“这还是你吗?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红葵,你哪来这么漂亮的裙子啊?简直太美了!我敢说整个云川大陆,包括龙华虚境也只有这一条裙子。” 红葵难得地露出羞涩,支支吾吾:“也没什么,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白夕羽狐疑,“你在这里除了我,还有哪个朋友啊?” 红葵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啦,是……玉公子送的。” 她这一出口,让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双双吃了一惊。 “玉公子居然也会送女孩子礼物?”端木惊鸿微微诧异,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玉天清永恒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唯一一次失态,是他第一次为白夕羽弹琴的时候,可他有种感觉,当时令玉天清失态的或许不是阿羽,而是他心中想念的一个女子。 红葵没好气地瞪他:“怎么了?就许你送阿羽礼物,不许玉公子送?” 白夕羽完全认同端木惊鸿的想法:“玉公子送人琴和药,倒是不奇怪,可是送人裙子,还是头一遭。红葵,你可知道男人送女人衣服,代表着什么含义?” “什么含义啊?”红葵忽然看见白夕羽身上的衣服,暧昧地笑了起来,“还说我呢,你都男人的衣服都穿上了,进展够快的。” 白夕羽脸微微一红:“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我被雨淋湿了。” 而红葵脸上的暧昧神色只增不减,她只好无奈叹气:“管你怎么想,但至少证明一点,只有亲密的人之间,才会相互赠衣!玉公子送你衣服,足以说明他……他可能对你有意思哦!” 这一回,换红葵臊一脸了:“胡说什么呢?他可能就是随便送送,没想那么多,再说了,我们才见过几面啊?” 白夕羽笑道:“我跟他见面的次数比你们多吧?也没见他送衣服给我啊。” 红葵眼珠子转着,陷入沉思,一张俏脸越烧越红。本来她是心无杂念的,但经他们二人一说,她也觉得好像是有点那个意思,她还记得玉公子将裙子送给她的时候,有些拘谨,还有些脸红,她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表现太彪悍了,所以让他觉得有些怕她,可现在想来,大概他送裙子的时候,也是经过一番心里挣扎的。 还有,他曾经问过她,以前他们是否有见过,这分明就是想要搭讪的基本套路嘛!难道,他真的对自己…… 越想她越觉得合理,心跳也跟着加速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白夕羽看着她的神色不断变化,暗自偷笑,和端木惊鸿对视一眼,双双默契地离开了房间,把这里留给红葵,让她继续一个人好好偷乐回味。 二人前脚刚走,红葵后脚醒过神来,看着二人的背影,没好气地追上去:“喂,你们去哪儿啊?也不叫我一声?” 白夕羽笑侃:“屋内春意正浓,我们可不想煞风景。” 红葵脸一红,追着她打:“你这丫头,竟敢取笑我,看我不打你!” 端木惊鸿噙着笑,看着二女追逐打闹,忍不住摇头。 就在这时,远远的,凤无邪朝这边走来,看他低垂着头颅,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端木惊鸿察觉有些异样,迎上去:“无邪?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凤无邪淡淡地抬头,淡淡地摇头,又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打不起精神。” 端木惊鸿略作思索,立刻想到了:“怎么,音雪姑娘还是对你爱理不理?” 凤无邪惊讶地看向他:“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端木惊鸿:“你就差把’我失恋了’四个字写脸上了,谁还看不出来啊?” 被他戳中心事,凤无邪立刻又垂头丧气起来:“那你有什么好提议吗?我已经快要放弃了。” 端木惊鸿:“你不是刚做了一件衣服给她吗?怎么,她没收?” 凤无邪苦笑:“收了……可是她说,收下这件衣服之后,让我不要再打扰她,感谢我对她的厚爱,但她不需要。” 端木惊鸿忽然想到什么,指着不远处追逐打闹的二女说道:“你送她的衣服,可是红姑娘身上穿的那一件?” 凤无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下子愣住了,瞪大了眼珠子,难以接受的表情:“她……她居然把我送给她的衣服,转手送给了别人?”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高,不远处的白夕羽和红葵都听到了,朝他们方向走来。 “你刚刚说什么?衣服怎么了?”红葵好奇地问,因为她感觉到凤无邪一直在盯着她身上的衣服瞧,那眼神可怕的想吃人。 t 第九十三章 正式拜师 凤无邪紧抿双唇,用尽量冷静的口吻问:“红姑娘,你身上的这件衣服是怎么来的?” 红葵:“是玉公子送给我的,怎么了?” 凤无邪眼神一顿,忽然明白了什么,苦涩地笑了起来:“我真傻,我怎么到现在才明白?她一再地拒绝我,其实是因为……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我真傻,我怎么这么傻?” 一边说着,他一边落寞地转身离开。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对视一眼,大概已经猜测到了其中的原委。 红葵却一头雾水:“他怎么了?看到我身上的衣服,也不用这么受打击吧?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美,被我迷住了?” 白夕羽忍不住翻白眼:“你身上这件衣服是他做的。” 红葵目瞪口呆:“什么?他做的?” …… 七仙门大殿,今日是白夕羽正式的拜师之日,因先前掌教亲自开口,要收她为徒,但因为锁龙阵和归海流枫的病情,有所耽搁,现在,终于到了拜师的日子,白夕羽换上了七仙门的墨竹长袍,在众人瞩目下,一步步迈进这庄严的大殿。 观礼的人群中,端木惊鸿和白慕非笑吟吟地望着她,从此以后,他们不仅仅是最亲近的人,也是同门师兄妹了。还有站在掌教身侧的药王姬星桐,同为她的师父,他内心颇为感慨。 白夕羽的视线一一掠过他们,含着淡淡的笑,大方端庄地走到大殿的正中央,对着上座的掌教双膝跪拜了下去。 “弟子白夕羽,拜见师父。” 三拜九叩的大礼。 “起来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本座的徒儿。”掌教腰间掏出一块令牌,迈步走下座位,递给白夕羽,“这是本座贴身的令牌,有了它,你就可以在七仙门任何地方,畅行无阻。” “谢谢师父。”白夕羽轻松地接过令牌,而其他在场的人都拿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她,掌教的贴身令牌,见令牌如见掌教,这其中的含义,他们怎会不知? 端木惊鸿从人群中走出,对着掌教拱手道:“恭喜师父喜获一位新弟子,从此我等将更加团结一致,将七仙门发扬光大。” 端木惊鸿是聪明人,师父如此做的用意,就是希望他和阿羽如后能够更加不遗余力地为七仙门服务,同时也让他们明白,七仙门愿意做他们的后盾。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出声,恭喜掌教。 随后,掌教又宣布,因小九吞噬了七仙门的圣物,所以赐封小九为七仙门的镇教圣兽,暂时交由白夕羽来驯养。 如此一来,不费吹灰之力,既解决了圣物被盗一事,又将人和神兽留在了七仙门,掌教的如意算盘不得不说,打的真是响亮。 即便有个别的长老心怀异议,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他们明白,七仙门早晚是端木惊鸿的,而现在不过还差了个仪式而已。 应掌教的要求,新入门的弟子,必须在他身边修行三个月,一来是打下七仙门武学的根基,二来也是师徒之间一种磨合的过程。白夕羽没有拒绝,于是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她日日跟随掌教修行,日子飞快地流逝…… 三个月后。 枫叶如火,落叶缤纷。 在秋风落叶之中,一袭红火的身影,伴随着琴声起舞,剑路时如骤雨,时如旋风,英姿飒爽。 十步之地,一人白衣胜雪,手指在琴上优雅地拨弹。 偶然间的四目相对,缠绵似火。 不远处,四名美丽的女子随侍在侧。 音婵远远地看着公子和红葵姑娘,一人弹琴,一个舞剑,犹如神仙眷侣一般,令人艳羡。 “你们看,公子和红葵姑娘多般配啊,真是令人羡慕呢。” 音怡赞同说:“是啊,以前我一直以为公子对女人不感兴趣,谁知道原来公子早就有心上人了,而且这个心上人就是红葵姑娘,真是太巧了。” 音姿也兴奋说道:“还记得不久前我们和公子一起前往大漠,半路遇到沙暴,我们和公子走散了,等我们找到公子的时候,远远的,好像看到有位姑娘身穿红色的裙子,在沙漠中起舞,等我们走近的时候,她就消失不见了,后来问公子,公子一句话也不说,表情怪怪的……没想到,那个时候,公子就喜欢上了红衣姑娘,而红葵姑娘就是那位红衣姑娘,真是太巧了!” “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对不对,音雪?”音婵扭头,发现音雪呆呆地看着公子的方向在走神,她忍不住扯了扯音雪的胳膊,“音雪,你对公子的心思我们都知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千万要想开啊。” 音雪收回目光,淡淡说道:“你们想什么呢?我是在为公子高兴,公子终于不再是从前那样寂寞孤独了,现在的公子才像个食人间烟火的人,有血有肉有情感,就连他的琴声也多了不一样的韵味和情感,我想,公子心里此刻是真正的欢喜。” 音婵三人相互对望,还是有些担心音雪。 音婵道:“音雪,看到公子和红葵姑娘走在一起,你真的没关系吗?” 音雪苦涩一笑:“我承认,我喜欢公子,但喜欢并不意味着占有,只要远远地看着公子开心快乐,我便开心快乐。真的!从遇见公子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和公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要远远地望着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音姿有些心疼她,轻轻拥抱住她:“你还有我们,我们都爱你。” 音婵:“对,你有我们,你还有凤少。凤少可是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呢。” 听到“凤少”二字,音雪面上顿时羞红:“谁让你们提他的,我警告你们,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音婵:“好啦好啦,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提他了。”忽然指着前方道:“咦,凤少!喏,这可不是我要提他,是他自己来了。” 音雪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凤无邪出现在枫林入口,不过,他没有朝他们方向走来,而是走向了枫林的另一处,那里惊鸿太子和白家三少在林中对弈。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注视,凤无邪扭头朝她方向望来,音雪猝不及防,连忙转移视线,但还是被逮个正着。 凤无邪好心情地弯了弯唇,继续朝端木惊鸿和白慕非方向走去。 端木惊鸿落下一子,抬头看到凤无邪含笑走来,春风满面,忍不住调侃:“前几天还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白慕非也跟着调侃:“还用问吗?现如今唯一能让凤少情绪变动的人,也只有那一位了。” 凤无邪随意地往二人中间一坐:“你们想笑就笑吧,我不在乎!” 折扇啪地一打,凤无邪心情格外愉悦:“你们看着吧,我早晚抱得美人归!” 端木惊鸿笑看他一眼:“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有进展吗?” 凤无邪收起折扇,神情认真起来:“说起那件事,真是抱歉,我发动凤家的人去找符合解蛊条件的人,结果一个也没找到。惊鸿兄,我有负所托,很抱歉……” 端木惊鸿执棋的手,微微一顿,俊眉染上一抹愁思:“不必说抱歉,本来此事就很为难,我相信你已经尽力了。” 白慕非也跟着发愁:“凤少这边没消息,父亲那边也一直没有信传来,这该怎么办呢?” 气氛蓦然陷入低沉。 就在这时,枫林外,有人快步跑入,来到三人面前。 “太子殿下,好消息,找到解蛊之人了。”来人是穆东霖。 他的话音一落,端木惊鸿和白慕非二人齐齐站了起来。 白慕非冲过去,扶住穆东霖的双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穆东霖:“白三少,好消息,终于找到解蛊之人了。” 白慕非激动莫名:“人呢,他在哪里?”急切地往穆东霖身后望去,却不见人影。 穆东霖:“三少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白慕非:“都什么时候了,还慢慢道来?你快点给我说!” 端木惊鸿拍了拍白慕非的肩,努力克制的嗓音对穆东霖道:“你说吧。” 穆东霖调整了一下,说道:“回禀太子殿下,是这样的,这三个月,龙骑军按照您的要求遍寻天下符合条件的解蛊之人,但一直都没有消息,可是就在几日前,忽然有人主动前来告知,说他知道有一个人符合我们要求的条件,但是……” 端木惊鸿紧张道:“但是什么?” 穆东霖:“但是此人栖居在一处秘密的地方,需要我们亲自去找。” 端木惊鸿顿时松了口气:“只要有这个人存在,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知道是什么地方了吗?” 穆东霖迟疑地说道:“这个地方怕是有些难……” 端木惊鸿不耐烦道:“就算刀山火海,也要找到他!” 穆东霖沉思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此人栖居之地就在凤凰山上,也就是凤凰门的所在地。” “凤凰门?”端木惊鸿听到这三个字,不禁头疼起来,他没有忘记,当初为了寻找黄兄的下落,他也曾亲临凤凰门,更没忘记在凤凰门的遭遇。但很快,他从这种情绪中脱离出来,神色一震道。 “就算是凤凰门,我也必须去!” t 第九十四章 当众表白 端木惊鸿来到七仙门的禁地,远远的听到了琴声,他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他知道这是阿羽的琴声,可明显有哪里不同了。 从前阿羽的琴技也很出众,令人心潮澎湃,可如今这琴声听起来,倒像是在一层平静的海面之下隐藏着不平静的力量,仿佛是在厚积薄发,随时等待爆发。 是的,现在阿羽琴声里多了一股难以描述的力量,这一定就是她三个月来闭关修炼的成果了。 渐渐的,琴曲到了尾声,但他的心情依然久久无法平静。 “进来吧!”从里面传出掌教的声音。 端午惊鸿回神,推开禁地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弟子拜见师父。” 端午惊鸿走近前,朝掌教拜了一拜,随后转头看向白夕羽,冲她微微一笑。白夕羽也回了他一笑。 整整三个月时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掌教忍不住感叹道。 白夕羽回道:“这段时间让师父您费心了。” 掌教摆摆手:“看着你精进如此飞速,为师欣慰不已,现在是时候,你离开禁地了。” 白夕羽微笑道:“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剑师之境,多亏了师父您的指点,此恩此德弟子一定不会忘记。” “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就突破剑师之境了?”端木惊鸿吃惊地看着白夕羽,为她高兴,“阿羽,恭喜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 白夕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也没想到,会晋升这么快,大概是因为我琴武双修的原因吧!” 掌教说道:“琴武双修是一方面,你的天赋和资质也是重要的一方面,以你现在的实力,你已经可以驾驭羲皇琴了。” 白夕羽认同他的说法,对于琴师来说,需要一定的武阶作为基础,但并不需要太高的武阶,通常迈入剑师的门槛就足够了,剩下的就是琴技和对乐理的理解。 “可惜,目前还没有找齐琴弦……”白夕羽轻轻一叹,忽然想到什么,问端木惊鸿,“你过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端木惊鸿这才想起要事,欣喜道:“阿羽,好消息!找到能帮你解蛊的人了!” 白夕羽一听,精神一振:“你知道了?” 端木惊鸿:“玉公子都告诉我了,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符合解蛊条件的人了。” 白夕羽面色犹豫,并未显露出开心:“他在哪里?他真的愿意,主动帮解蛊吗?” 端木惊鸿略一迟疑:“这个,我还不知道,但至少我们找到符合条件的人了,等我们找到他,再和他商议不迟。” 白夕羽却并不容乐观,摇了摇头:“这世上有谁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人呢?我想就算我们找到他,他也未必会答应。” “谁说没有?”端木惊鸿走上前摸了摸白夕羽的秀发,“你不就是为了救我父皇,才会帮他解蛊的吗?或许这世上还有和你一样傻的人呢!” 白夕羽哭笑不得:“我是不是应该为自己啥感到高兴?” 端木惊鸿:“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 白夕羽:“他人在哪里?” 端木惊鸿:“凤凰门。” 药王的住处。 “什么?你们要去凤凰门?”姬星桐听说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一行人要去凤凰门,颇为诧异。 “是啊,我决定和惊鸿一起去凤凰门,这段日子恐怕要麻烦师父继续照顾大哥了。”白夕羽看着榻上仍然昏迷不醒的归海流枫道。 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了,归海流枫还是昏迷不醒,归海千叶和李碧华轮流守在他的身边,双双消瘦了许多,两个人从原先一见面就争吵,到现在,慢慢培养成了默契。 但结果,依然令她们沮丧。 姬星桐为此也感到十分愧疚:“都怪我医术不精,始终未能让他醒来。” 白夕羽:“师父,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姬星桐沉思片刻:“不过你们收到凤凰门,我倒是记起一件事,根据古籍记载,凤凰山上长有一种特殊的仙草,名为蓝樱,或许可以让他苏醒过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白夕羽欣喜道。 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归海千叶和李碧华闻言,立刻精神过来。 “能否请前辈赐教蓝樱到底长什么模样?我这就去凤凰门,寻找仙草。”归海千叶跃跃欲试。 李碧华也不示弱:“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仙草,可以让哥哥醒来,那真是太好了。还请前辈务必将蓝樱的模样和习性告知。” 白夕羽皱眉:“可是,如果你们都去了,那谁来照顾大哥?” 李碧华和归海千叶对视一眼。 李碧华道:“春秋门和凤凰门还算有些交情,如果我去凤凰门,拿到蓝樱草的胜算更大些。” 归海千叶不认同她的说法:“我乃是西秦国的郡主,凤凰门位于西秦国的边境,对我皇室之人多少有些忌惮,如果是我去,凤凰门的掌教一定会愿意交出蓝樱草。” 李碧华嗤之以鼻:“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凤凰门说到底是六大宗门之一,是江湖门派,江湖人从来不屑于依附朝廷势力,你这个郡主在西秦国或许可以呼风唤雨,但到了我六大宗门,你就什么也不是。” 归海千叶面色涨红:“你……” 白夕羽左右看看二人,出声阻止:“好了,都不要说了!你们都留下,寻找蓝樱草的事就交给我了。我不管你们有多讨厌对方,但在大哥没有醒来之前,我希望你们暂时放下各自的恩怨,一切以大哥的安危为首要任务。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照看好大哥,拜托了!” 听她这么一说,归海千叶和李碧华二女无话可说,只好各自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此行前往凤凰门,人不宜太多,所以和白夕羽、端木惊鸿一道同行的,只有玉天清和红葵二人,玉天清之所以跟随,主要是担心白夕羽一路上蛊虫发作,他好及时给催眠蛊虫,而红葵也要跟随,一方面是想为好闺蜜出点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玉天清……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同乘一骑,不时地回头看向后面同乘一骑的玉天清和红葵二人,白夕羽有些惊讶。 “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走在一起的?才三个月的工夫,居然发生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端木惊鸿浅浅一笑:“据我所知,是红姑娘倒追的玉公子。” 白夕羽瞠目结舌:“不会吧?不过……倒是像红葵的风格。” 端木惊鸿:“你还记得玉公子送给红姑娘的那条裙子吧?” 白夕羽:“当然记得。那丫头穿在身上,美的呢。” 端木惊鸿:“听说就是那次之后,红姑娘就对玉公子上心了。一开始红姑娘等着玉公子来向她表白,但玉公子淡雅低调,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红姑娘就耐不住着急了,于是在一次聚会的时候,她喝了两杯,主动走上前去,问玉公子到底喜不喜欢她?当时大家都在场,被她如此大胆的举动给惊呆了……” 白夕羽忍不住捧腹大笑:“果然是红葵,也只有她能干出这么大胆的事,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玉公子是什么反应?” 端木惊鸿:“玉公子啊……”他故意卖关子,“你猜猜看。” 白夕羽想了想:“以玉公子的性情,被一位女子如此当众表白,他一定会很尴尬吧?” 端木惊鸿摇摇头:“那你就错了!玉公子才是最彪悍的一个!他对红姑娘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这句话应该由他来问,于是他对着红姑娘当众表白,他说,红葵姑娘,自从第一次在大漠遇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对你念念不忘。再次见到你,我想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所以,我并不打算再次让你离开我了。红葵姑娘,你愿不愿意为了我,暂时放下你自由不羁的脚步,停留在我的身边?但如果你想去远方自由地翱翔,我也愿意陪着你,和你一起踏遍千山万水……红葵姑娘,你愿不愿意让我成为你人生的旅伴,陪你共度一生呢?” 白夕羽忍不住叫起来:“天哪,这是求婚吗?” 端木惊鸿微笑道:“是啊,大家都惊呆了,这哪里是表白,分明就是在求婚。大家对玉公子都刮目相看了。” 白夕羽:“那后来呢?红葵什么反应?” 端木惊鸿敛眉:“红姑娘大概是害羞了,居然转身跑掉了……” 白夕羽:“这么关键的时刻,她居然临阵脱逃了?” 端木惊鸿:“是啊,不可思议吧?大家都以为她很大胆,当众对着一个男人表白,结果对方表明心迹后,她反而害羞地逃跑了。” 白夕羽:“那后来呢?他们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端木惊鸿:“这个……你就要去问你的好姐妹了,我可没有那么八卦。” 白夕羽戳戳他手臂:“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不八卦?这关乎到我好姐妹的终身幸福好不好?当然了,关键是可以成为让我取笑她一整年的把柄。” 她狡黠地眯眼笑着。 t 第九十五章 恋爱经验 经过两天的路程,四人来到凤凰山下,暂作歇息调整。 白夕羽仰望着不远处的凤凰山,山体崎骏,山石陡峭,远远望去,还真像一只栖居的凤凰。 “奇怪,咱们一路过来怎么都没有碰见凤凰门的人呢?”白夕羽道。 端木惊鸿也发现了:“确实有点奇怪,按理来说,凤凰门通常会在山脚下设有巡逻小队,一旦有人接近,她们便会发现。可如今我们已经快到凤凰山脚了,都没有见到一个凤凰门的弟子,真是太奇怪了。” 红葵:“管它呢,反正我们休息一下就上山。” 说完,她走到白夕羽的身边,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你跟我过来一下。” “怎么了?神秘兮兮的?”白夕羽道。 红葵不管不顾地拉着她往一边走去:“你跟我过来就是了。” 看着二女悄悄走远,玉天清不由地好奇:“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 端木惊鸿微微笑道:“自然是女孩子家之间的小秘密,你就别管了,由着她们去吧!” 玉天清若有所悟,俊颜顿时泛起一抹红色:“看来是我想多了。” 端木惊鸿笑道:“玉公子不必太拘谨,我看红葵姑娘性格开朗,大大咧咧,她或许更加喜欢直接的方式。” 玉天清眼睛一亮:“还请惊鸿太子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其实我也是一直在琢磨和学习之中。”端木惊鸿谦虚地摆摆手,“你知道的,女孩子心事很难琢磨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 玉天清频频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说法。 “你说得对。很多时候我都看不透她的想法,主动一点吧,怕太过唐突,不主动吧,她好像又不高兴。你说女孩子心事,怎么就这么难琢磨呢?” 端木惊鸿道:“正是因为她们是我们所爱的女人,所以我们才会在乎,才会去花心思琢磨。如果是其他女人,恐怕连一分心思都不愿意去花,不是么?” 见玉天清点头,端木惊鸿拍拍他的肩:“所以要了解所爱之人的喜好和脾气,多花点心思也是值得的。” 玉天清求教道:“太子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端木惊鸿想了想:“有那么几条原则很重要,第一条,不管你有没有做错事,只要她认为你做错了,你就必须道歉,无条件的道歉……” 玉天清有些目瞪口呆:“需要这样吗?” 端木惊鸿十分肯定地点头:“不是需要这样,是必须这样。” 玉天清一边点头,一边默记在心:“还有呢?” 端木惊鸿:“第二条,要善于察言观色,她不高兴或者不开心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逗她开心,一旦你忽略了,她就会以为你不在乎她,就会长时间地上你的闷气。” 玉天清默默点点头:“有道理。” 端木惊鸿:“第三条,除她以外的其他女人,一定要坚决保持距离,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她肯定会介意。因为女人通常都口是心非,嘴上说不介意,其实心里是介意的,所以这个时候,你最好能够积极主动避免和其他女人接触。你知道的,女人是很小心眼的,最爱吃醋了。” 玉天清琢磨着他的话,不由得想到了他的四位侍女:“难怪她经常向我打听音雪四人的事,难道她真的很介意?可是音雪她们从小就跟着我……” 端木惊鸿摊摊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还有最后一条,如果你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或者没有办法平息她的怒气,那就使出最后一招……” 玉天清的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什么?” 端木惊鸿神秘一笑。 另外一边,白夕羽被红葵拉着走了很远,这才知道原来是红葵的特殊日子到了。 红葵一脸的爆红:“遭了,刚刚我和他骑在马上,该不会……” 白夕羽抚额,差点被她打败:“难道你没有算日子吗?这种事不是应该每个月都记得很清楚吗?” 红葵极力争辩道:“我是有记的呀,可是偶尔也会早几天或者晚几天,我怎么会知道这次早来了呢?你快帮我看看,有没有露出痕迹?” 她原地转了一圈,紧张地看向白夕羽,等待她的答案。 白夕羽:“放心啦,没有?” 红葵顿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要是真的露了痕迹,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是没脸见他吧!”白夕羽忍不住调侃。 红葵脸上一红,随即瞪她道:“你爱嘲笑就嘲笑吧,反正我不在乎。” 白夕羽:“我可是听说了,你当众向玉公子表白,果然有魄力!” 红葵面红耳赤,却强作镇定:“一定是你家那位告诉你的吧?没想到男人也这么长舌?” 白夕羽:“喂,不许你这么说他。不过,你和玉公子后来是怎么在一块儿的?听说玉公子后来也向你表白了,可是你当场跑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红葵又羞又恼:“你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白夕羽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好了好了,我不笑你就是了,那你快告诉我,后来怎么样了?你们是怎么决定在一起的?” 红葵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红光满面:“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后来他又来找我了,在我房间门外谈了一夜的琴,然后第二天我们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白夕羽想象着那画面,顿时明朗了。 “原来如此,看来玉公子还是挺浪漫的。” “还好吧,就是有点呆,很多事如果我不主动,他永远都不会提前迈出一步,真是让人苦恼。”红葵道。 白夕羽安慰她道:“玉公子一直给人感觉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他第一次和女孩子交往,难免会有些迟钝,你不妨就主动一点,想要什么就直接跟他说,我想他一定会很乐意配合你。” 红葵叹气:“也只能如此了,他要是有你家太子十分之一的主动,我也就不用这么苦恼了。” 就在二女悄悄私话之际,另一边厢,玉天清听了端木惊鸿说的绝招,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这……这也太唐突了吧?”玉天清不好意思道。 端木惊鸿睁大眼睛看着他,吃惊道:“不会吧?难道说,你们至今都还没有……” 他比划了个对手指的手势。 玉天清尴尬摇头:“连手也没有牵过……不,也是有的,就是上马的时候,扶过她的手。” “不是吧?那你们平常在一起,都干什么了?” 端木惊鸿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算他也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相爱,但男女之间的事,他从十四岁就有宫里专门的嬷嬷教了,按照宫里的规矩,会在他年满十四岁之后,给他安排侍寝的丫头,只不过他很反对这种事,所以没要罢了,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可眼前的玉公子,看来是真的一张白纸,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啊! 玉天清红着脸说:“平常,就是我弹琴给她听,她有时候会安静地听着,有时候会和着我的琴声舞剑……” 端木惊鸿:“还有呢?” 玉天清:“没有了,就这些。” 端木惊鸿抚额:“我知道了,等下次回宫,我专门请一位嬷嬷来给你讲讲吧。” 玉天清:“讲什么?” “讲……”端木惊鸿一是语塞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女子的惊叫声,正是白夕羽和红葵所在的方向。 端木惊鸿和玉天清二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连忙朝惊叫声传来方向奔去。 等二人赶到时,发现白夕羽和红葵二女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只水袋。 “这是小葵刚才拿过来的水袋,她们一定是出事了。”玉天清道。 端木惊鸿冲他嘘声,集中精神,闭上眼睛,双耳竖起,倾听四周围的动静,隐约的,似乎有细微的声音从东面方向传来,他蓦然睁开眼睛:“那个方向,跟我走!” 二人一前一后,向东狂奔而去。 “救命啊、救命啊——” 临近时,有女子的喊救声传来,端木惊鸿立刻加快了步伐。 在一堆灌木丛中,有女子双手双脚被绑,倒在其中,身子不断扭动挣扎着。 端木惊鸿停下,一把抓住背对着他的女子的肩膀,将她翻身过来,这一个罩面,他吃了一惊:“凰女?怎么是你?” 没错,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凤凰门的凰女——西陵凰。 西陵凰乍见到端木惊鸿,也是十分意外,顿时惊喜交加,流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惊鸿师兄,救我!” 一旁,玉天清忽然出声道:“惊鸿兄,你看!那边还有很多人,也被绑了起来。” 端木惊鸿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四周的灌木丛里,和西陵凰一样被绑住双手双脚的还有十余人,身着统一的凤凰门弟子的服饰,他不由地露出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西陵凰含泪哭诉道:“惊鸿师兄,快救救我们吧,凤凰门出大事了。” 第九十六章 真假弟弟 忽然被一股冰冷的水浇醒! 更确切地说,应该意识先醒了,身体却还在沉睡中。 隐约地,白夕羽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姐姐,姐姐……” 是谁在喊她? 浓密的睫毛眨动了下,白夕羽慢慢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因视线还没完全适应,所以她暂时还看不清那人的脸。 “姐姐?姐姐?” 那是一个略显青涩的少年的声音,他的脸越放越大,靠得越来越近。 白夕羽慢慢看清了对方的脸,一张陌生又带着莫名熟悉感的脸,他看起来年纪也就十四五岁,长得清秀白皙,嘴角处还有一个微小的笑窝,这让白夕羽感觉更加熟悉了。 “姐姐,你终于醒了。” 白夕羽左右环顾,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的床上,木屋的结构很简陋,屋子里只有她和眼前的少年两个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摸了摸额头,回忆起方才她正陪着红葵在说话,忽然遭到袭击,她甚至还来不及弄清楚对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就这么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来后,她就在这里了。 那红葵呢?红葵在哪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同伴呢?” 少年坐在床沿,扁了扁嘴:“姐姐,你怎么只关心你的同伴,不关心我呢?难道你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白夕羽诧异地眨眨眼:“你……你是谁?” 少年将脸凑过来,笑眯眯道:“你再仔细看看,我到底像谁?” 白夕羽仔细地打量他,别说,越是注视他,这种熟悉感越强烈,尤其是他嘴角的笑窝,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个人来。 “你……” 她伸手,抚上少年的脸,将他的脸慢慢侧过去,当她的视线触及他耳后的那颗黑色小痔,白夕羽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是……” 少年眯眼,微微一笑道:“姐姐,我是洛羽啊!” 白夕羽的手颤抖起来,喉咙也跟着抖动不止:“洛羽,你真的是洛羽?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一把抱住了白洛羽,热泪盈眶:“洛羽,真的是你吗?你知不知道,姐姐有多想你?” 含着泪,她松开白洛羽,细细地打量他:“你究竟到哪里去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洛羽:“当年我被坏人掳劫,幸亏干爹相救,我才能逃离魔爪。这一次,姐姐也差点被坏人掳劫,是干爹救了你。” “干爹?”白夕羽诧异,“可是,既然你获救了,为什么不回宫家?你知不知道,爹娘、大哥、二哥,都很想你,姐姐也很想你。” 白洛羽:“那是因为,我那时候失去了记忆,不记得回家的路了,所以才没有回去。” 白夕羽:“原来是这样。” 她温柔地抚摸着白洛羽的头:“这些年,你受苦了。你离开家的时候还那么小,现在已经这么大了,姐姐还以为你已经……现在看到你好好的,姐姐就放心了。” 白洛羽微笑:“没什么,我一直跟着干爹,四处闯荡,学了很多本事呢。” 白夕羽颇为欣慰:“那真是太好了,看到你安然无恙,姐姐很高兴,相信爹娘在天有灵,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白洛羽:“对了,姐姐,我记得我们宫家有一样宝物,叫做神音宝塔是吗?” 白夕羽听他忽然提到神音宝塔,微微诧异:“是啊,是有这么一件宝物。” 白洛羽眼睛一亮,兴趣甚浓:“到底是怎么样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白夕羽为难:“这……这恐怕不行。” 白洛羽脸色一沉,嘟起嘴:“姐姐小气!我只不过想看一眼宝物,你也不肯,看来你也没有多想念我这个弟弟……” 白夕羽见状,不由地急了,解释道:“不是的,你误会了!不是姐姐不想给你看,实在是神音宝塔已经融入到姐姐的神识里,根本拿不出来。” 白洛羽半信半疑:“是这样吗?我还听说神音宝塔里藏了一把上古的琴,叫做羲皇琴,是不是真的?” 白夕羽惊讶:“洛羽,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洛羽毫不隐瞒道:“是我干爹告诉我的啊!我干爹博闻广识,什么都知道。” 白夕羽皱眉沉思,神音宝塔里藏有羲皇琴的事,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干爹居然知道,看来此人绝非普通人,有机会她一定要见见,无论如何,也要感谢他救了弟弟的恩情。 “姐姐,既然神音宝塔拿不出来,那我就不看了,你给我看下羲皇琴吧,我想知道上古兵器排行榜第一的羲皇琴,究竟是何等模样。” “这……”白夕羽犹豫。 白洛羽撅着嘴,赌气道:“又不给看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分明就是在说谎,你根本一点儿也不在乎我这个弟弟,你只在乎羲皇琴!” “不是的,洛羽,姐姐怎么会不在乎你呢?为了你,姐姐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何况是区区一把琴呢?”白夕羽急切地安抚弟弟,“你等着,姐姐这就给你看羲皇琴……” 神识一动,一把古琴出现在了白夕羽的面前,琴上已经续上了三根琴弦,这三根琴弦其中一根是原本就有的,一根分别来自昆仑仙境,还有一根则是慕容青峰从秘境得来,送给她的。 虽然只有三根琴弦,白夕羽却明显感觉到了它的气场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灵魂,而这种灵魂在一日日地长大。 白洛羽看见她手里的琴,立刻兴奋起来,一把将琴抢了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羲皇琴吗?真是了不起啊……” 因他的动作太大太急,手腕触碰到琴弦,发出一个十分不和谐的琴音,伴随着气场的波动,二人耳中同时产生一丝嗡鸣。 就在这时,白洛羽的脸色忽然一变,抱着琴站起身来,神色桀骜:“想不到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羲皇琴,你可真是好骗!” 白夕羽神色一沉:“洛羽,你在说什么?” 白洛羽得意地扬眉:“还不明白吗?我是骗你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弟弟白洛羽!记好了,我叫青弦,是暗夜行者里面最年轻的一员!” 白夕羽露出难以置信:“不可能!不会的……” 白洛羽已经没有耐心继续搭理她,看着手里的羲皇琴,爱不释手:“就连大师兄也没有得到的羲皇琴,我轻轻松松就得到了,现在谁还敢小瞧我?”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白夕羽立刻跳下床去追赶,谁知双腿发软,她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气。 门外,听到青弦得意的声音道:“你中了我的软筋散,至少有三个时辰不能动弹,还有,就算你出了这个屋子,你也别想离开凤凰山,哈哈哈……” 白夕羽惶然瘫坐在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刚才那少年分明就是洛羽,他的神态、他的笑窝,还有他耳后的黑痣,和洛羽的一模一样,可为什么…… 想到弟弟,她顿时心如刀割。 凤凰山下,端木惊鸿和玉天清二人分别为凤凰门的高手们松绑,询问之后,才知道在不久前,忽然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攻占了凤凰门,将凤凰山占为己有,而凤凰门的高手纷纷被驱逐,而她们这些人因为容貌出众,则是被绑了准备送往别处作为献祭之用。 西陵凰一边诉说一边梨花带雨:“那帮人杀人不眨眼,简直畜生不如,门派内的长老们几乎都被他们斩尽杀绝,只剩下我们这些年轻的女弟子……若不是惊鸿师兄你及时相救,我们恐怕就要被送往……送往那种肮脏之地了。” 说着,她往端木惊鸿的身上靠近,寻找安慰。 端木惊鸿眉头一蹙,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掌教呢?她也遇害了吗?” 西陵凰见他躲开了,眼底划过一抹悲伤,咬咬唇道:“掌教被他们关押起来了……惊鸿师兄,不如我们去联合六大宗门的高手,一起营救掌教?我相信以六大宗门的实力,一定可以对付他们,将他们逐出凤凰山。” 端木惊鸿却摇头:“现在恐怕不行!阿羽和红姑娘刚刚也在附近消失了,恐怕和那些人脱不了干系,我现在得想办法去救她们,至于向六大宗门求救的事,还是你去吧。” 西陵凰:“可是他们人多势众,你们只有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救人。” 端木惊鸿:“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可能呢?只要一想到阿羽可能落在那些人手里,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我一刻也不能安心。” 西陵凰拧眉思索片刻,忽然抬头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一块去吧。凤凰山的地形我最熟悉,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端木惊鸿:“那通知六大宗门的事……” 西陵凰:“通知六大宗门的事就交给我的师姐妹们去办吧,掌教也还在他们的手里,我不能袖手旁观,就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救人。” 端木惊鸿和玉天清对视一眼,思索良久,端木惊鸿点头应道:“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t 第九十七章 无尘公子 青弦离开木屋,木屋外,密密麻麻围了许多人,统一的黑衣斗篷蒙面。 见他出来,为首的黑衣人躬身行礼:“青弦公子。” 青弦瞧也不瞧他,抱着琴径直往前走,自言自语:“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这个笨女人!不过,我真的和他弟弟长得这么像吗?” 他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干爹说过,她很会骗人,她明明跟姐姐长得不像,却偏偏要冒充姐姐,她一定不安好心,就算她知道我们宫家的事,我也不能上她的当。” 他又看向手里的琴:“等干爹回来,我就把琴送给他,干爹一定会高兴的。” 他继续拾阶而下,原来小木屋被建在了悬崖边,通往山下的路全部被堵死,木屋里的人几乎无路可逃。 山腰处,便是凤凰门的所在地。 青弦进了大门,一路走着,忽然听到有琴声从西边的湖岸传来,他眼里闪动兴味,快步走了过去。 湖岸,垂柳下,映着一袭白衣胜雪,正在抚琴。 青弦遥遥望见那人,高声冲他喊:“无尘师兄!” 抚琴中的男子抬起了头,宛如一阵春风拂柳,迎面而来,青弦眼睛亮了亮,迈步向他奔去。 “无尘师兄,你今天怎么出来弹琴了?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无尘将手按在琴弦上,停下,抬眸看向对方:“青弦,你干什么去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注意到青弦手里的琴,他的眼睛一下子就被那具古琴给吸引了过去,从琴具的材质来看,一看就是历史久远,但真正吸引他的是,这架古琴自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对于嗜琴如命的他来说,每一具琴都拥有自己的气息,或强或弱,他曾经见过不少拥有强烈气息的古琴,但唯有这具琴给他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这具古琴绝非凡品。 “这个啊,这个据说是羲皇琴,是干爹让我去取的。”青弦毫不隐瞒地说道。 “什么?这就是羲皇琴?上古第一古琴?”无尘的声音因激动而发出微颤,“青弦,能给我看看吗?” 青弦想也不想,就把琴送上前:“其他人不可以,但无尘师兄当然可以。” 无尘从青弦手里接过琴,触手的刹那,他内心激动不已,果然是传说中的羲皇琴,它是有灵性的,尤其是好琴之人,对琴的灵性更为敏感。 “真是一把好琴啊!只是,怎么只有三根琴弦?”无尘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抚摸,只是如此轻微的触摸,他就听到了犹如天籁般的琴音,这样的古琴简直令人陶醉沉迷。 但很快,他把羲皇琴交还给了青弦,青弦诧异:“怎么了?无尘师兄不喜欢吗?” 无尘摇了摇头:“琴是有灵性的,只有和它有缘分的人,才能够拥有它,如果无缘,拥有它,只会带来灾祸,而我,与它无缘……” 青弦似懂非懂:“这样啊……我也觉得这琴没什么好的,琴弦都没齐,真不知道干爹为什么要我把琴弄来。” 无尘浅浅一笑,犹如昙花一现,青弦看着有些晃神。 “这可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上古神兵,就琴本身而言就价值连城,倘若能够集齐七根琴弦,它将是天下无敌的神兵利器,你说它是不是很有价值?” 青弦盯着无尘的眼睛,神识好像被完全吸了进去,只默默点头,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就是它价值连城,我也不感兴趣。”青弦道。 “为什么?”无尘问。 青弦无邪地露齿一笑:“我不缺银子,也不想做什么天下霸主,有了它只会惹来麻烦,倒不如把它交给干爹,只要干爹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无尘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对了,你刚才说,羲皇琴是那个人让你去取的,你究竟是从哪里取来的?” 青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就是从关在山上的那个女人那里取来的!无尘师兄,你不知道那女人可坏了,她居然冒充我姐姐。” “你姐姐?”无尘诧异,“你是说宫家的那位小姐?” 青弦重重点头,嗤之以鼻:“是啊,虽然我和姐姐分开多年,但她化成灰我都认得,居然骗我说她是我姐姐,还说得有模有样的,简直太可恶了!” 无尘:“你不是才刚刚恢复记忆吗?你和家人分开这么多年,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可能!从小我就和姐姐最亲,我怎么可能记错?再说了,宫家遭了大难,我所有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姐姐她……她也……”青弦的神色明显黯淡下来。 “不是没有找到你姐姐的尸体吗?”无尘尽力安慰,“或许她还活着。” “也许吧,可姐姐就算活着,也不可能是那个女人!她的脸和姐姐一点都不像!”青弦意气道。 无尘垂眸沉吟:“有些事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要用心去看,知道吗?” 青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吧。” 无尘忽然起身道:“那个女人被关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青弦心虚道:“我刚刚骗了她的琴,不想再去见她,她就被关在崖上的木屋,要不你自己去找吧。” 无尘看着他一副别扭的样子,摇头笑道:“好吧,那我自己去。” 白夕羽被关在木屋,身体又疲软不堪,好不容易走到门边,一打开门,结果门外黑压压一片黑衣人把守着,刚要迈出去的腿慢慢收了回来,警惕地观望。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关押我?” 黑衣人像被定了身般,一动不动,更别说有人应她了。 “不理我是吗?不理我,我就走了。”白夕羽试探地迈出门槛,她这边一动,黑衣人齐齐有了动作,整齐划一地向前迈进一步,她又迈了一步,黑衣人跟着迈进一步,包围圈越缩越小。 面对对方的气势凌人,白夕羽的气焰在一点点消退,此消彼长,对方明显没有立刻要与她开战的意思,只是要困住她,但既然已经迈出去了,就这么退回去实在没种,可继续前进吧,她就要和对方正面冲突了,怎么办?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从黑衣人的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有人上山了…… “无尘公子。” “无尘公子。” “……” 呼啦啦,人群逐渐散开,一名年轻男子徐步走来,白衣胜雪,谪美如仙。 白夕羽见到男子的刹那,整个人呆住了。 这张脸太熟悉了! 就在不久前,她曾在端木惊鸿的书房里见过此人的画像……不会错的,就是他! 那双旋着幽蓝漩涡的眼睛,像要把人整个儿吞噬进去,如同她第一次看见他的画像时的感受……不会错的,就是他! 他就是端木惊鸿失踪多年的皇兄,端木无尘! 注意到对方的惊讶注视,无尘也开始细细打量对面的女子,女子看起来面色苍白,没有化妆修饰,却自有一股清丽脱俗的气质,正应了那句话,不施粉黛气自华! 只不过,她看自己的眼神颇为怪异,难道她认识自己? 二人默默地对视着,若有所思。 这时,为首的黑衣人打断道:“无尘公子,您怎么来了?” 无尘看着白夕羽道:“听说羲皇琴的主人在这里,我特意来看看。” 白夕羽眉头一蹙,他怎么知道羲皇琴的事,无尘公子?看黑衣人对他的态度,他们似乎对他颇为敬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惊鸿的皇兄吗?可如果是,他为什么不回皇宫去找惊鸿?难道他不知道惊鸿在到处找他? 黑衣人回道:“上尊吩咐过,没有他的吩咐,不许任何人靠近。” “你确定真的没有任何人靠近过吗?”无尘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让黑衣人哑口无言,因为就在方才,青弦小公子就曾来过。 “这……” “我就和这位姑娘说几句话,你们到山下守着吧。” 黑衣人犹豫片刻,见无尘坚持,只好挥挥手,带领手下退下。 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一群人撤了个彻底,崖上只剩下了白夕羽和无尘二人。 无尘看着白夕羽,率先开口道:“你见过我?” 白夕羽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开场白,点点头:“见过,但是,是在画上。” “画?什么画?”无尘饶有兴趣地看着白夕羽。 白夕羽略一沉吟,心想眼下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贸然告知她和惊鸿的身份关系,万一…… “没什么,就是在一个朋友那里看到的,不过仔细看好像又不像了。” “是吗?”无尘若有所思,“听说羲皇琴本是姑娘所有?” “是的。”白夕羽忽然想到什么,热切的眼神望着他,问道,“你是不是见到洛羽了?他在哪里?为什么他说他不是我的弟弟?” “洛羽?你说的是青弦吧?”无尘道。 白夕羽愣了下,重重点头:“对,他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说我在骗他?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容貌改变了,所以他认不得我了。还有,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九十八章 步步逼问 “姑娘,你别着急。青弦的事我知道并不多,但请你相信,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无尘道。 白夕羽急切地问:“他为什么叫青弦?你能多和我说点他的事吗?” 无尘微微一笑:“你想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和他相关的我都想知道。”白夕羽眼带热切。 无尘略一垂眸,思索了下,抬头道:“不如我们进屋去聊?” 白夕羽左右看了看,这里确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便摆了摆手:“那我们到里面说。” 白夕羽走了几步,发现四肢酸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突然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搀着她走进屋子。 “谢谢!” 白夕羽对无尘道。 屋子简陋的一眼就可望穿,二人在一张小木桌相对而坐。 无尘左右环顾一周,面带歉意:“让你待在这样的地方,真是抱歉。” 白夕羽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们说是他们的尊上下的命令,和公子无关不是吗?” 无尘有些诧异:“你就这么相信我?你没听到他们刚才对我的称呼吗?” 白夕羽:“那又如何?如果你真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怎么可能从你的嘴里出现善良两个字?所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无尘泛着幽蓝漩涡的眼眸闪动了下,饶有兴趣地打量白夕羽:“方才我就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拥有羲皇琴这样的神物,现在见到姑娘,我大概有些明白了!” 这次换白夕羽好奇了:“为什么?” 无尘微微一笑道:“但凡神兵利器都是有灵性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而姑娘能够拥有它,说明姑娘也是一个善良有德之人。” 白夕羽惊讶,这还是她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辞,确切地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见识了羲皇琴这样的神物之后,不但可以保持冷静,而且还能有这样一番高见之人,原本就对他怀有好感的她,对他更加钦佩了。 她轻笑一声,微微叹道:“可惜,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可见我也未必就是德行配位。” 无尘:“这不是姑娘的错!世人面对神兵利器,总是难以把持,甚至不惜伤害他人。” 白夕羽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她现在更加期盼知道弟弟的消息。 “公子,能和我说说青弦的事吗?” 无尘沉吟道:“其实,关于青弦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知道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记忆,一直跟随在尊上身边修行,前不久才刚刚恢复记忆。” “他失忆了?难怪他不认得我……”白夕羽思索着,摇头,“不对,既然他已经恢复了记忆,那怎么会不认得我呢?难道是因为我的容貌变了,所以他才不认得我?可是不对啊,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他就喊我姐姐,那他分明就是知道我身份的啊……” 她越想越混乱了。 无尘:“据我所知,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也知道自己是宫家的人,先前回过一趟龙华墟境,但那里已经全空了,一个人也没有。他大概已经认定他所有的亲人都已经死了,包括他姐姐在内……” 白夕羽急切:“那为什么他又喊我姐姐?” 无尘:“大概是有人告诉他,有人以他姐姐的名义出现。” 白夕羽更加急切:“那他为什么不认我?” 无尘神色略复杂地看她一眼:“或许,有人告诉他,是有人在假冒他的姐姐。” 白夕羽一怔,她忽然明白过来,如果有人事先给洛羽灌输了她假冒他姐姐的思想,那么在他见到自己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先入为主地认为是她在欺骗他。 因为不但她的容貌变了,甚至体型和声音都变了,一般人都不可能相信她就是宫夕羽。 所以,她越是表现得像宫夕羽,洛羽只会认为她的表演痕迹越重,是费尽心机在欺骗他。 洛羽啊洛羽,我真的是你姐姐,我要怎么向你解释这一切呢? 还有,那个事先给洛羽灌输思想的人,他的心思也太歹毒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搅弄手指,这些日子跟着掌教修行,指甲都长长了,她还没来及修剪。 无尘也在看她的手:“姑娘可会弹琴?” 虽是问话,却是肯定的口吻。 白夕羽点头:“会一点。” 无尘:“应该不止会一点吧?寻常人是不会太在意自己的指甲的,只有弹琴之人才会格外重视自己的手和手指,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损伤琴具。” 白夕羽也看了看他的手,他的手指修剪得整整齐齐,而且手指修长,指腹隐约可见些许茧痕,应该是长期弹琴所致。 “公子也会弹琴?” 无尘点点头,并不否认。 白夕羽心中一动,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端木无尘,只有一个方法。先前她不确定对方的品性,所以不敢贸然承认画中人是他,现在和他交谈一番后,直觉告诉她,他是个可信赖之人。不如试探试探他,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惊鸿要找的人。 “既然大家都是好琴之人,我这里有一把琴,想请公子帮我品鉴品鉴。” 说着,她心念一动,一把彩凤流光琴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伴随着她把琴轻轻放在桌面,余光处,她清楚地看到无尘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淡然到震惊到不可思议。 “公子,认得此琴?”白夕羽试探地问。 无尘慢慢收起震惊的神色,点头道:“此乃古琴中之翘楚,彩凤流光琴,我自然认得。” 白夕羽继续追问:“那公子以前可曾弹过它?” 无尘笑着摇头:“未曾有此荣幸。” 白夕羽皱眉:“那你方才见到此琴,为何表现得如此震惊?” 无尘不着痕迹地笑道:“对于好琴之人来说,彩凤流光琴如同一块金子,谁都想拥有之,我觉得震惊,也不足为奇。倒是姑娘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他的话合情合理,白夕羽找不到一点破绽,不禁纳闷。 “是一位朋友送给我的。” 无尘:“朋友?如此珍贵的礼物,你的朋友愿意将它送给你,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他,是你的心上人吧?” 白夕羽一愣,从他的眼底看到些许奇异的光芒,她有片刻的恍神,方才受挫的心情也顿时好转过来,她略带羞涩道:“是的,他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无尘低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右手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彩凤流光琴的琴弦。 白夕羽盯着他的手,心里越发肯定他的身份了,他此刻的出神,分明就是真情流露,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她接着试探道:“听我那位朋友说,这把琴原本不是他的,而是他的一位兄长的……” 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观察到他的手明显一颤,她接着说道:“他十分敬爱那位兄长,从小就和他如影相随,直到有一天,因为一场变故,那位兄长离开了他。” 无尘细长的睫毛垂下,将所有眼里的情绪掩盖。 “他十分伤心难过,身边的人都说他的兄长死了,但他不相信,他始终相信兄长一定还活着,而且他发誓一定要找到他……” 无尘的手指颤抖着,轻轻划过琴弦,发出轻微的音色。 白夕羽继续说道:“为了找到这位兄长,他数年来四处奔波,几经生死,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消息,却又遭人堵截,几次差点去见阎王。为了得到兄长的一点消息,他甚至和人赌上自己的终身幸福……无尘公子,你说,我那位朋友是不是很傻?” 无尘开口,暗哑的声音道:“他的确很傻!既然找不到,为什么还要继续找?” 白夕羽盯着无尘的脸,步步近逼:“可是我能明白他的心思,如果一个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亲人消失不见了,我也会竭尽全力去找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假如那个亲人还活着,假如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找他,他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假装视而不见?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活受罪?他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 无尘猝然抬眼,对上白夕羽逼视的双目,他有些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夕羽冷酷一笑:“我说的是我那位朋友的兄长,无尘公子自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过,如果是无尘公子你,你是我那位朋友的兄长,你会怎么做呢?” 无尘的眼波在晃动在游离,他有些乱了。 白夕羽:“无尘公子,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无尘慢慢攥紧了拳头,起身道:“或许,他的兄长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不能见他,或者说,他没有脸见他……” 白夕羽跟着起身,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见?请你告诉我!我实在无法理解!” “姑娘,请你不要再问了,我也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你好自为之吧。”无尘转身,快步往屋外走去。 白夕羽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咬了咬唇,忽然有些心疼惊鸿,假如他知道自己的皇兄是在故意躲避他,不让他找到,他会有多伤心。 第九十九章 羲皇琴回归 等无尘离开,白夕羽盘膝而坐,尽快地调整。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经过神音宝塔的灵气冲刷,她感觉身体已经好了七八分。 “紫姐姐,下面就全靠你了。” 白夕羽打开窗户,窗户建于悬崖之上,从这里望下去,黑漆漆的一片,深不可测。 然而,通往山下的唯一条路被人重重把守,她想要逃离,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得到她的命令之后,一条紫色藤蔓爬过窗棂,顺着悬崖底下无限延伸,随后每一段藤蔓又向横向伸展,搭造出一段段的爬梯。 白夕羽一只手抓住了藤蔓,轻身一纵跳出窗口,她顺着藤蔓搭建的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下爬。 悬崖四周的风冷飕飕的,像刀割一般,白夕羽瘦弱的身子哪里经得住大风的吹刮,整个人摇摇欲坠,突然一根藤蔓从腰间缠住了她,然后身子忽然跟着急速下降。 白夕羽忍不住闭上眼睛,只听到耳边嗖嗖的风声,也不知过了多久,下降的速度骤然一停,她整个人悬挂着,顿在了空中,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崖下,双脚慢慢着地。 说是崖下,倒不如说是凤凰山的半山腰,白夕羽没有停留,沿着山体朝山路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端木惊鸿在西陵凰的引领下,顺着秘密的山路,来到凤凰门的所在地,更确切的说是凤凰门的地牢。 “我师父和其他长老们就被关在里面,惊鸿师兄,请你先救救我师父吧!”西陵凰恳求道。 “掌教被关在这里,阿羽和红姑娘会不会也被关在这里呢!”端木惊鸿与玉天清对视一眼,立刻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端木惊鸿:“这里面大概有多少守卫?” 西陵凰:“至少有二三十位高手!我和几位师姐妹曾经试着营救过师父,可是还没有到牢门口就被他们捉住了,他们每个人武功都很高强,而且所用的剑法非常的诡异,最可怕的是暗夜皇者,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伤人于无形,简直像噩梦一般。” “暗夜皇者?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这就难怪了,连掌教这样的绝世高手也败了,咱们需更加小心为妙。”端木惊鸿开始部署行动道,“这样,一会儿我负责引开他们注意力,玉公子和凰女负责救人,无论成败与否,我们在后山会合。” “为什么不下山会合?”西陵凰不解地问。 “现在整个凤凰门都被暗夜行者控制了,一旦我们救人,他们一定会封锁整座山,如果我们下山,一定会被逮个正着。更何况我们此行来到凤凰山,还另有目的,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地方。”端木惊鸿的话,令西陵凰无以反驳。 “你们来凤凰门,是想向我师父打听大皇子的下落吧!”西陵凰道。 端木惊鸿一愣,知道她误会了,不过他没有否认,将错就错:“是的,所以,我绝对不能走。” 西陵凰点点头:“好,那么我们就在后山会合。” 足尖几个轻点,端木惊鸿身形轻盈如燕,来到牢房门外,此时,有两名黑衣人把守在此,端木惊鸿弯身,从地上捡起两颗石子,左右两手并用,中指一弹,两名黑衣人同时身体一震,像是定了身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端木惊鸿从暗处走了出来,光明正大地从两人中间走了过去,在他迈入门槛的刹那,两名黑衣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仔细看时,才发现两人的咽喉处破了一个小窟窿,鲜血没有流下,因为根本来不及流下,而两人已经断了气。 “得手了。”西陵凰对玉天清说道。 二人守在门外不远处的树荫,静静地等着,直到从地牢里传出一个惊人的高喊:“来人啊!有人劫狱了!” 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不同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 “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抓住他!” “追——” 地牢门口,一条人影闪电一晃,朝远处飞奔而去,那身影分明就是方才独闯地牢的端木惊鸿,他一离开,从地牢里涌出了十几名高手,统统朝着他逃去的方向追赶。 “是时候了。”玉天清话音方落,就率先冲向了地牢,西陵凰将视线从端木惊鸿方向收回,也跟着玉天清冲进地牢。 原本寂静的凤凰门,一下子沸腾起来。 正在房间里对着羲皇琴研究琢磨的白洛羽,听到外面的动静,一下子兴奋起来,也忘了穿外套,急匆匆地往外跑。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人,他急切地追问:“怎么了?是有刺客吗?在哪里在哪里?” “青弦公子,您还是在房间里呆着吧,就别添乱了。” 白洛羽顿时气恼:“谁添乱了?你才添乱呢!你不说,我自己去找!” 手下连忙追着他跑:“青弦公子,不是那边,是这边!” 白洛羽着急离开,也忘了关门,就这么敞着房门走了。 而此时,白夕羽顺着山路来到凤凰门的正门,正想办法要怎么悄悄溜进去,忽然听到里面有人高喊劫狱,她立刻想到,会不会是惊鸿他们在救人。 门口的守卫听到喊声,立刻前去围堵,白夕羽趁乱溜进了大门,也朝着喊声的方向奔去。如果真的是惊鸿他们被人发现了,她也好及时援手,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 当她跟随着守卫们来到一处院子时,发现端木惊鸿已经被一众黑衣人包围了。 “小九,快去帮忙!” 在她的呼唤下,一道金色的狮影跃然而出,势不可挡。 经过这三个月的修炼,不但她的实力提升到了剑师之境,小九也在掌教的调教下一日千里,如今的身子已经是原来的几十倍,浑然已经是一只成熟的雄狮! 端木惊鸿陷入苦战中,但丝毫不乱,因为他知道,他拖延的时间越长,玉天清他们救人的时间就越多,他必须保证他们能顺利救出阿羽。然而,毕竟是双拳难敌众手,伴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端木惊鸿的体力消耗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一只金色的雄狮从天而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如此一幕,震撼人心。 “小九!” 真正令端木惊鸿开心的是,他看到了雄狮的主人,就站在包围圈的不远处,眼带热切地看着他。 “惊鸿,快走!” 白夕羽朝他高喊一声,端木惊鸿不再恋战,在小九的掩护之下,突出重围。 黑衣人想要追赶,突然,头顶上方一团黑影覆下,他惊愕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张血盆大口的狮口向他的头颅咬来,他惊叫一声欲逃,却不料胳膊被咬住,生生地从他身上扯了去,他痛声嚎叫。 端木惊鸿飞奔向白夕羽,经过她身边时,他没有停下,牵起她一只手,往后山方向奔去。 “玉公子呢?” “他们去地牢救人了,我负责引开地牢的人。” “红葵应该是被关在地牢里了,希望他们能顺利把人救出。” “你呢?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把我关在了悬崖边上的一间木屋,以为只要守住了下山的路,我就无路可逃了,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还有紫姐姐。” “那真是太好了!我真担心他们会为难你……” 二人一边奔跑,一边聊着,不知不觉间,逃到了一处厢房,房间的门敞开着,而来自四周围的追喊声越来越近。 “我们先进屋躲躲。”端木惊鸿提议道。 白夕羽点头,跟随着他一起跑进了房间,顺手将门关上。 二人背抵着房门,大口地喘息,等白夕羽呼吸稍稍平静下来,抬眼环扫四周,一下子就被摆放在桌上的琴给吸引住了。 “羲皇琴!” 这不就是洛羽从她手里骗来的羲皇琴吗?怎么摆放在这里? 再看屏风上垂挂着的外套,颜色鲜亮,分明就是先前她见到洛羽时,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难道,这里就是洛羽的住处? 她疾步走上前,伸手在羲皇琴的琴弦上慢慢抚过,忍不住苦笑。 这孩子大概是真的不知道羲皇琴的价值所在,所以才会如此大大咧咧地将琴放在这里,连房间门也不关一下,不过,这才是她所认识的弟弟的个性,在他的心里任何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他从来都不会在乎,对他来说,亲情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是你的羲皇琴吗?怎么会放在这里?”端木惊鸿也看到了,诧异地问道。 白夕羽苦笑:“我不小心弄丢了,不过幸好,现在琴又回到我的手里。” 她心念一动,又将琴收回神音宝塔里面。 “这么重要的琴,你会弄丢?”端木惊鸿满脸狐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白夕羽不知该怎么向他解释先前发生的事,还有他的皇兄端木无尘,她是不是该告诉他真相呢? 白夕羽陷入内心挣扎。 然而,容不得她多想,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让房间内的二人面面相觑。 “我差点忘了,房间里还放着羲皇琴呢,万一被人拿了,我就没法向干爹交代了……” 第一百章 第四根琴弦 没多久,白洛羽快步推门而入。 “奇怪,我刚刚明明没有关门呢,怎么自己关上了?” 再一抬头望向桌子,发现琴不见了,他大惊失色:“琴呢?” 话音落,突然有人在他肩上用力一拍,他整个人定住了,被点了穴道。 “惊鸿,不要伤他。” 白夕羽及时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对站在白洛羽身后的端木惊鸿说道。 见是白夕羽,白洛羽先是一愣,旋即露出怒容:“怎么是你?你怎么逃出来的?来人啊——” 刚喊了一声,哑穴也被人点中,白洛羽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怒目瞪视着白夕羽。 白夕羽见他这样,有些心痛,但想起无尘公子和她说过,洛羽曾经失忆过,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她便宽慰多了。 “洛羽,我是姐姐啊,我知道,你或许很难相信,认为我是在骗你,但我真的是宫夕羽。” 白洛羽鼻中冷嗤,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反倒是端木惊鸿吃了一惊,从后面转过来,细细打量白洛羽。 “他就是你失踪已久的亲弟弟?” 白夕羽点点头:“是的,听说他失忆了,所以没有回家找我们,但现在他恢复了记忆,却认不得我了。” 白洛羽两眼上翻,充满了鄙夷,意思像是在说,你编吧编吧,不管你怎么编,我都不会相信你的! 白夕羽微微叹息,心痛又无奈。 端木惊鸿忽然一把掐住白洛羽的下巴,冷冷说道:“你说过,小时候的洛羽纯真又可爱,是你最喜欢最亲近的弟弟。我看他一点也不可爱,肯定不会是你弟弟,不如把他杀了,以免让他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白洛羽眼睛猛然睁大,露出惊恐和害怕。 端木惊鸿继续说道:“阿羽,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直到收到端木惊鸿递来的一个眼神,白夕羽差点当真,以为他真的要杀了洛羽,她深吸了一口气,配合道:“你说的对!自从我被慕容青峰刺伤,从龙华山巅坠下后,我的灵魂重生在了这具新的身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了,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弟弟,没想到他根本不认我,与其这样,不如就装作没有重逢过好了。一个是非不分的弟弟,认了也白认。”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端木惊鸿,扭头道:“我心里认定他是我弟弟,不忍心下手,还是你帮我动手吧!” 白洛羽整个儿目光呆滞,看看白夕羽又看看端木惊鸿,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出乎意料地发展。 他用力地瞪大眼睛,看着端木惊鸿手里的匕首慢慢逼近他,泛着黝黑寒光的锋刃像是在审判他的末日。 他顿时急哭了,眼泛泪光。 “等一下!”白夕羽忽然开口,让白洛羽眼眶中即将滚落的一滴泪珠猛然收住,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白夕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暗自窃笑,表面故作惋叹道:“毕竟是一条人命,不如给他一个机会,听听他想要说些什么吧。” 端木惊鸿皱眉:“不行,这小子不安份的很,如果揭开了他的哑穴,他肯定会大声叫喊的。” 白洛羽浑身动弹不得,只好用眼珠子胡乱转着,示意自己绝对会乖乖的,不大声叫喊。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快速交换了个眼神,强忍心中的笑意,白夕羽道:“我想他应该不会叫的,如果他叫了,就一刀了结了他。” 端木惊鸿:“说的也有道理,好吧,那就给他一次说话的机会。” 说着,他解开了白洛羽身上的哑穴。 白洛羽咳嗽了声,将噎在喉咙里来不及释放的那口气,吐了出来,然后迫不及待地说道:“你们放过我吧!反正琴已经被你们拿走了,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们,不会暴露你们行踪的,相信我。” 白夕羽心痛,没想到他还是不相信她:“洛羽,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就是你的姐姐?” 白洛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灵魂重生这回事?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假冒我姐姐,假冒我姐姐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再说了,现在我们宫家的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了,你就算假冒我姐姐,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白夕羽苦笑:“你也说了,我现在假冒你姐姐,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处,那我为什么还要假冒你姐姐呢?洛羽,你从小就那么聪明,为什么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呢?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晚上打雷,你跑到我的房间里,和我睡在一张床上的事吗?那天晚上,你吓得浑身发抖,还尿了床,第二天,你怕被人发现你尿床,居然拿脸盆往床上泼了一盆水,欲盖弥彰,害我也没办法睡了……” 白洛羽眼露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白夕羽:“我还知道,你最喜欢放风筝,你最喜欢吃的糕点是糯米糕,你不喜欢吃红豆,你也不喜欢练功,你不会游泳,有一次不小心从船上坠入水中,差点在湖里淹死,是我跳下水去救的你。你上岸后,紧紧地抱着我,说水底有水鬼,要吃了你。我告诉你,水鬼只吃做坏事坏心眼的小孩,好心眼的小孩,它们都不敢靠近。你说,那你以后一定要做个好心眼的孩子,永远不做坏事……” 白洛羽的眼神越来越震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些事……这些事只有我和姐姐两个人知道,难道……难道你真的是我的姐姐?” 白夕羽苦涩一笑:“我知道,这件事或许很难令人置信,但我真的是你的姐姐。洛羽,人的容貌或许会变,但人的心是不会变的。姐姐爱你,从来没有改变过……” 泪水如决堤般自白洛羽的眼中涌出,他再也忍不住痛喊出声:“姐姐——!” 端木惊鸿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白洛羽疾步飞奔,扑入白夕羽的怀中:“姐姐——” 白夕羽收拢双臂,紧紧地抱住白洛羽:“我的好弟弟,能见到你安然无恙,我真是太高兴了。” 端木惊鸿欣慰地看着姐弟俩相认,独自走到窗边,观察屋外的动静。 白夕羽拉着白洛羽坐在床边话家常:“告诉姐姐,当年到底是谁把你带走的?” 白洛羽回忆道:“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好像是一群黑衣人,他们把我带到一片沙漠里面,还抢走了姐姐送给我的锦囊……” “锦囊?”白夕羽忽然想起来,在幻境中,她记忆起那原本是父亲交给她保管的锦囊,里面藏有一根羲皇琴的琴弦,后来洛羽再三讨要,她就转手送给了他。 “那现在锦囊在哪里?” 白洛羽颇为得意地扬眉:“我趁他们睡着的时候,放了一把火,抢回了锦囊,然后一个人跑了。” 白夕羽大喜:“那现在锦囊还在你的身上?” 白洛羽点点头:“是啊,就在这里。”说着,他往自己的怀中掏去,没多久掏出了锦囊,交到白夕羽手中。 白夕羽惊喜地接过,拆开锦囊,发现那根琴弦居然还完好无损地藏在那里,她欣喜过望。 “没想到不但洛羽失而复得,父亲交给我的锦囊也失而复得,一定是父亲在天有灵在保佑着我们。洛羽,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洛羽摇摇头:“我也奇怪,原来还以为锦囊里藏了什么好东西,没想到是一根奇怪的线,可是这是姐姐送给我的,我舍不得丢掉,所以一直贴身收藏着。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啊?看着有点眼熟。” 白夕羽淡淡一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羲皇琴又重新取了出来,摆放在桌上。 “你看,这根线,是不是和上面的琴弦一模一样?” 白洛羽仔细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羲皇琴的琴弦!我居然一直收藏着羲皇琴的琴弦,而我自己不知道!” 白夕羽:“是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有了它,我就拥有四根琴弦了,再找到三根琴弦,我就可以弹奏出诛仙曲……” 白洛羽:“姐姐,其余三根琴弦在哪里?我帮你去找!” 白夕羽摇了摇头:“有一根琴弦是从林家人手里流失的,我早晚会找到它,但另外两根琴弦的去处,我就不得而知了。” 白洛羽想了想,眼睛一亮:“不如问问我干爹吧!我干爹可厉害了,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他一定知道琴弦在哪里。” 白夕羽疑惑:“你干爹?他是什么人?” 白洛羽颇为自豪道:“说到我干爹,江湖上的人无不敬畏尊重的,他老人家就是传说中武功天下第一的暗夜皇者!” 听到“暗夜皇者”四个字,白夕羽和端木惊鸿双双震惊,吃惊地对视,白夕羽的脸一下子刷白:“你说什么?你居然认了暗夜皇者做你的干爹?” 白洛羽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妥,天真地说道:“是啊,就是那天在沙漠里,我独自一个人放火逃走之后,一个人在沙漠里迷了路,后来慢慢失去了知觉,是干爹经过救了我,我才能活到现在,也可以说,干爹是我的救命恩人。” t 第一百零一章 未来姐夫 “救命恩人?”白夕羽有些混乱,“你是说,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无论是谁救了洛羽,她都会十分感激,但偏偏是那位遭天下人唾弃的暗夜皇者…… “姐姐,不许你这么说干爹!干爹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再说了,想要成就王图霸业,总是需要有所牺牲的。”白洛羽不悦地说道。 白夕羽愣住,不敢相信会从弟弟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不禁恼怒:“洛羽,你是怎么了?难道你没有是非分辨的能力了吗?暗夜皇者是什么人,难道真的不知道?” 她猛然拽住白洛羽的胳膊,走向窗边,指着窗外道:“你看看这个地方,原来是凤凰门的驻地,现在呢?现在你的那位干爹鸠占鹊,霸占了人家的地方,你居然还说你干爹是好人?那我问你,这些凤凰门的人做错了什么,她们为什么该杀了?” 白洛羽被她如此激烈的举止吓到了,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她:“干爹……干爹也没有把她们全杀了啊,再说了,干爹不过是想借凤凰山住一段时间,可是那凤凰门的掌教太过小气,不但不借,还派人送信下山,试图联合六大宗门的高手一起伏击干爹,若不是被干爹识破了诡计,恐怕现在有难的就是干爹了。” 白夕羽没想到他句句都偏袒那个大魔头,简直气疯:“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他那是借吗?分明就是想霸占!换作是我,我也不会把地方借给他!” “不是的,干爹他……”白洛羽试图争辩。 端木惊鸿打断了姐弟俩的争辩:“孰是孰非,他日后便知,眼下不是争论是非的时候,我们得尽快去后山,与玉公子他们会合。” 白夕羽清醒过来,忍不住拧住白洛羽的耳朵:“我都快被你气疯了!” 白洛羽不气反笑:“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拧我耳朵了……有姐姐真好。” 白夕羽又气又好笑,松开手,瞪他一眼:“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是要跟姐姐走,还是留下来继续跟着你那位干爹?” 白洛羽垂下眼帘,犹豫:“姐姐,我当然是要跟你走的,但走之前,我能不能和干爹打声招呼,和他告别一声?” 白夕羽气瞪眼:“你居然还要见他?既然他对你那么重要,你索性跟着他好了,不用认我这个姐姐了。” “姐姐……”白洛羽为难纠结。 端木惊鸿拍拍白夕羽的胳膊:“既然他想见,那就让他见吧,让他看清对方的真面目也好。” 白夕羽:“可是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端木惊鸿:“他还太年轻了,不经历过挫折,他永远不会长大的。” 白夕羽还想说些什么,端木惊鸿打断了她,看着白洛羽说道:“如果他问你拿到羲皇琴没有,你就告诉他,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你的姐姐,她也没有羲皇琴,一定是有人在骗他!” 白洛羽不解:“为什么?” 白夕羽却反应过来:“惊鸿,你怀疑是慕容青峰出卖了我,将我的事告诉了他师父,所以我才会被绑来?” 她立刻明白过来,惊鸿这是反间计,要让他们师徒时间相互猜疑。 这世上,除了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知道她就是宫夕羽身份的人,就只有慕容青峰了,一定是他出卖了自己。 这个男人,果然是不可信的,永远都在背叛她。 白洛羽:“姐姐,我真的要骗干爹吗?” 白夕羽抓住白洛羽的双肩,郑重地看着他:“洛羽,你听好了!你必须按照他说的做,这关系你的性命,你必须一口咬定,我不是你的姐姐,我也根本没有羲皇琴。” 白洛羽:“可是,为什么?” 白夕羽:“你想,他让你来骗我的琴,但是你没有拿到琴,对于一个无法完成任务的下属,等同于毫无价值的棋子,你认为他会怎么处置呢?” 白洛羽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猛然一颤:“干爹……他真的会这么对我吗?” 白夕羽:“你现在要么跟我走,要么听他的,按照他说的去做,你只有这两条路,否则……洛羽,你相信姐姐,姐姐这么爱你,是不会害你的。” 白洛羽开始动摇了,迟疑地点了点头。 白夕羽稍微放心了些,然后见端木惊鸿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红木匣子,交给白洛羽:“拿着!倘若遇到十分危急的状况,就把匣子打开,或许可以保你一命。记住,只能是在十分危急的状况下打开……” 白洛羽看着他手里的木匣,没有立刻去接,而是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白夕羽,白夕羽领会过来:“你拿着吧!他……他是你的未来姐夫,你可以完全信赖他。” 说出“未来姐夫”四个字,白夕羽脸上一阵烫热,一抬头,触及到端木惊鸿灼亮的目光,她的脖子也红了。 “未来姐夫?”白洛羽上下打量端木惊鸿一番,撇撇嘴,不甚高兴道,“他刚刚还凶我呢,我不喜欢他!” 端木惊鸿瞳子一缩,给了他一记爆栗:“谁让你惹你姐姐生气了?你就是欠揍!” 白洛羽捂着自己的脑门,冲白夕羽撒娇:“姐姐,他欺负我!” 白夕羽哭笑不得:“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都别闹了!洛羽,你记清楚刚才的话了吧,记住,一定不能对你干爹说实话。还有,危急的时候……” “危急的时候,打开这个匣子……”白洛羽打断了她,“姐姐,我记住了。要不要我出去,吩咐他们离开院子?” 白夕羽:“不用!这样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你放心,凭我们两个的实力,避开他们的眼线,还是没有问题的。” 端木惊鸿:“我们走吧!” 目送着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离开房间,白洛羽关上房门,独自坐了下来,努力思索。 姐姐说干爹不是好人,干爹又说姐姐是骗他的,他到底应该相信谁呢? 他抱着头,脑仁一阵疼痛。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巧妙地避开了黑衣人的搜索,来到后山,发现玉天清一行人还没有赶到,端木惊鸿紧握着白夕羽的手,与她十指相握,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 白夕羽瞄见,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呢?” 端木惊鸿眼里饱含笑意:“我很高兴。” 白夕羽:“为什么高兴?” 端木惊鸿凑近她的耳边,双唇几乎要吻上她:“因为你刚才说的话。” 白夕羽回想了下,心儿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我刚才说了这么多的话,我哪儿记得住?” 端木惊鸿豪放一笑,将她搂进怀里:“没关系,只要我记得就行!等回了南楚,我就让你刚才的话,从四个字变成两个字!” 白夕羽紧抿住双唇,但还是没有办法掩住内心的欢喜,“未来姐夫”变成“姐夫”吗?她愿意! 二人紧紧相拥着,彼此享受着此刻的温情和甜蜜。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玉天清、西陵凰带着梦掌教和红葵赶来了,看到二人相拥的一幕,西陵凰脚下一顿,用力咬住了下唇,梦掌教也是愣了一下,但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毕竟是一派掌教,知道此刻是什么处境,绝非谈论男女私情的时候,她一边走,一边对着端木惊鸿拱手道:“惊鸿太子,此次老身能够脱险,全靠惊鸿太子和您的几位朋友鼎力相助,此恩此情,在下必当谨记在心。” 端木惊鸿牵着白夕羽的手,向他们走来:“掌教言重了,当日在下身负重伤,也是掌教伸出援手,才得以保全性命,今日就当是还当日的救命之恩。” 梦掌教没料到他会提及昔日的救命之恩,意思就是说,以前她救过他,今日他也救了她,他们之间就算是扯平了。也等于是说,他们之间的约定,就这么废除了? 梦掌教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她打的算盘是,让端木惊鸿和凤凰门联姻,这样凤凰门有了南楚国朝廷的支持,就可以在六大宗门当中提升地位,其他宗门不敢小觑凤凰门,可如今端木惊鸿摆明了就是要悔约,可偏偏她现在落于下风,连凤凰门都快没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他悔约? 所以,她只好装傻充愣,打哈哈:“太子殿下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她又立刻转移话题:“对了,太子殿下不是一直在找大皇子的下落吗?巧了,这次老身真的见到大皇子了!” 听到“大皇子”三个字,端木惊鸿整个人激动起来:“你见到我皇兄了?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白夕羽心下咯噔,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惊鸿的皇兄,那位无尘公子,他此刻就在凤凰山上。 可是,他分明就是在故意躲避惊鸿,如果惊鸿知道真相……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梦掌教浑然是把自己知道大皇子下落当作了一个重要的砝码,让端木惊鸿继续欠她人情的砝码,她张了张嘴,就要开口说时,却被白夕羽中途截糊,率先开口:“我知道他在哪里!” t 第一百零二章 暗夜皇者 端木惊鸿浑身一震,热切地看着白夕羽:“你说什么?你知道皇兄在哪里?” 白夕羽点点头:“是的,我被囚禁在山顶小屋的时候见过他。他和你画的画像一模一样,所以很好认。” 端木惊鸿:“我现在就去找他……” 白夕羽拉住端木惊鸿:“别去……我是说,我们先找个能藏身的地方要紧。” 端木惊鸿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你说的对,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等风声过去,再想办法脱身。” “嗯。”白夕羽稍稍安心,但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搜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白夕羽一行人立刻警觉起来。 梦掌教开口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藏身,那里很安全。” “那我们快走吧。”白夕羽道。 梦掌教所谓的安全藏身之处,其实是她平常闭关修炼的石室,石室的入口在一片碑林之中,寻常人根本不会想到,这里竟然藏了一个秘密的石室。 “掌教,听闻你们凤凰山上长有一种奇特的蓝樱草,不知在哪里寻获?”白夕羽没有忘记此行的主要目的。 “蓝樱草?”梦掌教的表情有几分为难,“凤凰山从前的确长有蓝樱草,但多年前的一场大火,山上的蓝樱草基本上已经被烧光绝种了,再也没有人见过。” “烧光绝种了?怎么会这样?”白夕羽惊讶。 西陵凰附和道:“的确如此,蓝樱草原本是我凤凰山独有的仙草,价值千金,自从那把火烧没了之后,我们凤凰门损失惨重。不过,你们找蓝樱草做什么?” 白夕羽:“不瞒你们,我大哥自从生死之门出来后,就一直陷入昏迷,只有蓝樱草可以让他醒来。” 梦掌教:“原来如此……不过,想要找到蓝樱草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白夕羽闻言,立刻精神振奋:“还请掌教赐教!” 梦掌教:“蓝樱草主要长在后山的悬崖边,几年前的一场火将崖上的蓝樱草全部烧光了,但崖下或许还有蓝樱草的种子,只是崖下地势陡峭,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粉身碎骨……” 白夕羽自信地弯唇:“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端木惊鸿:“我陪你去。” 白夕羽点点头。 红葵:“我也陪你去。” 白夕羽摇摇头:“人多反而不利行动,你们在这里等着,如果需要帮忙,我会让小九来报信的。” 红葵:“那好吧。”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从碑林出来,直奔后山悬崖,此地因有碑林阻隔,所以人迹罕至,一路上基本没有碰到任何黑衣人,白夕羽快步走在前面,一回头,发现端木惊鸿不知不觉中落后了许多,他的神情有些恍惚,满怀心事。 白夕羽停下来等他:“惊鸿,想什么呢?” 端木惊鸿缓缓抬眸,目中透出几分悲伤:“阿羽,他是不是不想见我?” 白夕羽心下一惊,他竟然如此敏感。 “惊鸿,你别多想,你们是兄弟,兄弟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结?等你们见了面,你们一定又会像以前一样了。” 端木惊鸿苦涩一笑,捉起白夕羽的手,温柔说道:“阿羽,谢谢你的安慰,但如果他真的想要见我,在他见过你之后,就应该来见我了不是吗?” 白夕羽语塞,他太聪明了,她根本瞒不了他,她不知该怎么进一步安慰他了。 端木惊鸿苦叹:“我找了他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或者受人威胁,所以才找不到他。可现在想来,是他根本不想让我找到他,所以我才一无所获。” 白夕羽:“我想,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端木惊鸿拧眉:“能有什么苦衷,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躲避?” 白夕羽回答不出来,心疼地看着他。 端木惊鸿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牵唇道:“我没事的,至少我知道了,他还活着……” “惊鸿……” “我们走吧!找到蓝樱草,归海才能醒来。” 白夕羽点点头,和他继续赶往悬崖。 悬崖边杂草丛生,怪石嶙峋,石头上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应该是这个地方没错了。 “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端木惊鸿道。 白夕羽:“那你小心。把小九也带上,或许能帮上忙。” “好。”端木惊鸿接过小九,把它揣在怀中,一手抓住紫陌的藤蔓,顺着悬崖而下,白夕羽守在崖上等待。 从崖上往下张望,端木惊鸿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没入在一片白雾之中,白夕羽已慢慢看不清他的身影…… 就在她焦急等待之时,忽然感觉到后背有一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气息逼近,她浑身颤抖起来,像是背上压了一座大山,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艰难地扭头,五步之外,一人耸然竣立,面目冰冷如石雕,黑袍上的火焰像要随时燃烧,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一种鬼魅和神秘。 白夕羽还是第一次遇见气场如此可怕之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举手投足间就能决定人的生死。 “你……你是谁?” 那人带着目空一切的姿态,打量着她:“你就是宫家的那个小丫头?” 他居然知道她姓宫……对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白夕羽无比冷静地回道:“我不姓宫,我姓白,是南楚国神武侯府的七小姐。” 那人微微眯眼:“可有人告诉本尊,说你就是宫家的小丫头,你说,本尊到底应该信谁的?” 白夕羽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传说中的杀人如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夜皇者——夜皇了。 白夕羽笑道:“真有意思!我明明是白家人,你非要给我冠个其他姓,反正你爱信不信。” 夜皇沉吟片刻,又道:“听说你身上有羲皇琴?” 白夕羽:“谁告诉你的?如果我身上真的有羲皇琴,我就可以无敌于天下了,还需要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的吗?告诉你的那个人用心也太叵测了!我不过是个刚刚迈入剑师之境的小丫头,他为什么要至我于死地?” 夜皇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半晌,开口道:“究竟有没有,我试过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白夕羽就感觉右边的肩头被人用力一抓,她的肩骨如同散架般,疼得她几欲昏厥,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因为她怕惊鸿听到她的声音,会从崖下爬上来,到时候他们两个都会落入夜皇手中。 “为什么不叫?你还真能忍!”夜皇冰冷一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霎时间,白夕羽感觉到有一股不可阻挡的玄力渗透进她的身体,侵入她的五脏六腑,仿佛是要将她整个人活剖解析。 她知道,他是在试探她身上有没有藏有空间储物器之类的东西,进而查探她的身上究竟有没有藏着羲皇琴。 白夕羽不禁担心起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探知到神音宝塔的存在,倘若探知到了,那她必死无疑。 但肩上的疼痛,已经超过了她的忍受范围,她痛嚎出声:“啊——” 听到她的嚎叫,夜皇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意外地松开了手。 白夕羽扶着自己的肩头,痛苦难当,不过,好在他没有发现她身上的秘密。 “我说了吧,我根本没有什么羲皇琴。” “既然没有琴,你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白夕羽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忽然一轻,然后有一股疾风从背后推着她,将她抛向崖外。那种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可怕力量,让白夕羽十分绝望,身子飞速地朝崖下坠去…… 夜皇甩了甩袖,转身离开了悬崖,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是掸去了一只蚂蚁。 白洛羽终究是孩子心性,在房间里待不住,想要看看姐姐顺利逃脱没有,刚到后山入口,就看见干爹远远朝他走来,换作平时,他早就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但今日,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姐姐的话,他的心不由地乱了,稍作迟疑,还是朝干爹走了过去。 “干爹,你怎么从后山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夜皇面无表情道。 白洛羽有些结巴:“我……我听到大家在喊抓刺客,所以过来看看,万一刺客逃到后山去了呢?” 夜皇:“是吗?我吩咐你做的事,你做得怎么样了?” 白洛羽避开他的眼神:“那件事啊……那件事我去做了,可是她根本就不认识我,而且她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我姐姐。干爹,咱们会不会是搞错了?” 夜皇眯眼,若有所思:“是吗?或许,是搞错了吧。” 听他这么说,白洛羽顿时松了口气,试探地问:“干爹,您先前不是说,借凤凰门的地方用一段时间吗?那到底借到什么时候?还有,凤凰门的那些人,您又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话落,一道凌厉的寒光忽然横扫过来,像利刃刮过他的脸颊,白洛羽吓得浑身一震,面色苍白。 平日里干爹也会有的严厉时候,但从来不会对他露出这样可怕的眼神,他发自内心地颤抖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兄弟之间 “你是在质问本尊吗?” 白洛羽紧张地结巴:“不,不是的,我只是听到有人说,说干爹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他偷瞄着夜皇的神色,大胆地继续说道:“说你根本不是在问凤凰门借地方,而是强行霸占。”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再不敢说下去了,四周围的空气凝结得可怕。 夜皇沉默许久,忽然冷笑起来:“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这句话听着倒是几分耳熟,只不过已经许久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说了。” 白洛羽带着最后一丝希冀望着他:“干爹,你不是大魔头,对吗?一定是大家对你有误解。” 夜皇斜睨着他:“我从来不会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大魔头也罢,暗夜皇者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必须握有能够称霸天下的神兵利器——羲皇琴!” 他的目光忽然一锐:“青弦,你真的没有从她身上拿到羲皇琴?” 白洛羽坚定地摇头:“没有!” 他知道,此刻容不得他半点犹豫,因为这样很有可能会将姐姐置于危险的境地,他宁可自己有危险,也绝不能将姐姐置于危险之中。 更何况他说的是事实,他的确没有拿到羲皇琴。 夜皇盯着他的眼睛,打量半天,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如果他没有撒谎,那么撒谎的就另有其人。 “慕容青峰。”他幽幽地念了四个字。 再说白夕羽被夜皇一掌击下崖去,身子飞速地下坠,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心一点点陷入绝望。 就在这时,腰间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用力拉扯,整个人像秋千般荡了过去。 “啊——” 白夕羽惊喊着,直到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她抬头,看到身前的端木惊鸿,一颗心方安定下来。 “别怕,有我。” 他轻柔的一句话,像雨点轻轻敲击在白夕羽的心底,微微荡漾。 “刚才崖上发生的事,你看到了?” “我听到你的声音,就往崖上返,刚到中途,就见你掉了下来。告诉我,刚刚在崖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是暗夜皇者,我看见他了,是他把我从崖上推下来的。”白夕羽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惊鸿,暗夜皇者的实力太可怕了,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端木惊鸿锁紧眉心:“没想到是暗夜皇者,他居然来了。” 白夕羽陷入深深的忧虑中,忽然,余光处有什么亮光快速一晃,她扭头看向崖壁,一株迎风而立的仙草不期然地跃入她的眼帘,她惊呼出声。 “蓝樱草!” 端木惊鸿也看到了,右臂一用力,顺着藤蔓的摇摆荡向崖壁。 “蓝樱草,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蓝樱草!”白夕羽伸手,将仙草拔了下来,拿出一块丝帕,小心包裹起来,放入神音宝塔之中。 找到了蓝樱草,二人不再留恋,立刻朝崖上攀爬。 临近山崖时,忽然听到崖上传来琴声,端木惊鸿抓着藤蔓的手一顿,抱着白夕羽停下。 “怎么会有人在弹琴?难道暗夜皇者还没有离开?”白夕羽疑惑道,一转头,发现端木惊鸿的神色有些不对,他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定在了那里,眼神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白夕羽见此,忽然明白过来,她知道弹琴的人是谁了。 这时,又从崖上传来男子悲戚的声音:“无尘啊无尘,你真是世间头号愚蠢之人。本以为避而不见,就可以相安无事,谁知却害了他的性命……早知如此,我该见他一面的,至少也是最后一面……” 琴声越来越哀戚,断人离肠。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如果他还活着,你还愿意见他一面吗?” 琴声猛然一顿,崖边出现一男子的身影,吃惊地看着崖下的二人,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端木惊鸿和白夕羽飞上悬崖,落在了无尘的身旁,端木惊鸿热切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无尘的身上,喉结上下滚动着,竟也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兄弟二人就这么静静地相互对望着,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像是过去了一整个世纪那么久。 白夕羽左右看着二人,不忍心打扰。 悬崖上的风吹得肆无忌惮,白夕羽抱着双臂,身子有些发抖,肩头的伤也跟着加重了,骨头像散架了一般,但她仍然坚持着,远远地守在悬崖入口,看着兄弟二人在崖上叙旧。 此刻的端木惊鸿卸去了平日里的沉稳,流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天真和清澈,他看着无尘的眼神,是那样的生动,那样的温暖,她竟有些嫉妒了,但她很快扫去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此刻她更多的应该是担心才是,无尘心中的那份顾虑和苦衷到底是什么?惊鸿能接受他的苦衷吗? 手指轻轻划过琴弦,端木惊鸿抬头看向无尘:“你从前只弹彩凤流光琴的,你说过,没有一把好琴,只会徒徒毁了一首好曲。当日你随皇叔出使西秦,西秦国的皇帝请你在大臣面前弹琴,你因为没有带自己的琴在身边,断然拒绝弹奏,结果惹得现场十分尴尬,回来后,还被父皇责罚,守了一个月的陵墓。可如今,你弹的却是这般不入流的琴,皇兄,你真的变了。” 无尘伸手,轻轻抚摸过琴弦,却不以为然:“以前的我,认为只有好琴才配好曲,但后来我慢慢才明白,一个好的琴师,并不需要最好的琴和最好的曲,但他必须拥有一颗对音乐完全热忱的心,只要心不变,依然是烫热的,不管用什么样的琴,照样可以弹奏出动人的琴曲。” 端木惊鸿仰望着无尘,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永恒一抹波澜不惊和淡雅高贵,这样的皇兄,还是他所熟悉的皇兄,可不知怎么的,明明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他却觉得他们之间早已划下了一道鸿沟,那么的疏离。 “皇兄,能不能告诉我,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端木惊鸿忍不住问道,他迫切想要弄明白当日大火的真相。 无尘的眼神忽然慌乱起来,避开了他的眼神:“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问了。今日你我兄弟还能重逢,已是万幸。惊鸿,南楚我已经回不去了,也不想再回去了,以后,你不要再找我了。” “为什么?”端木惊鸿无法接受,“皇兄你到底是在顾虑什么?是担心父皇吗?可你是父皇的儿子,你能回到南楚,父皇应该比任何人都高兴才是,而我比父皇更加高兴。” 无尘凝视着端木惊鸿真挚的俊颜,胸中蓦的燃起一团火,几欲将自己灼伤,他垂眸,掩下眼底的痛苦,当他再次抬眸时,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傻瓜,在那个宫殿里,永远都只能住一位皇子。而那个人,就是你。” 端木惊鸿浑身一震,他竟没有想到这一层,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现实的残酷告诉他,现在留在那个宫殿里的皇子,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最终南楚的皇宫也只能容下一个皇子。 这便是身为皇族的悲哀。 即便亲如兄弟,也始终无法朝夕相处。 端木惊鸿深深地望住无尘,颤抖的声音道:“这么说,这些年来,你明明已经脱险,却不肯来找我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这个?” 无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吧。” 端木惊鸿不肯放弃:“那另外的原因呢?这些年我很少住在宫里,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宫外修行游历,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完全可以和我在宫外见面,可你也没有来找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无尘心头一震,再次避开了他的视线,故作轻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端木惊鸿有些恼怒,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无尘的手臂,咬牙道:“我找了你这么久,你就丢给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八个字?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几乎踏遍了整个云川大陆?” 无尘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可他不能见他啊! 每每看到他那么坚持地找自己,他很心痛也很不忍,无数次快要忍不住出来见他,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甚至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或许他就会停止寻找了吧? 是的,他曾经生出过轻生的念头,但他还是不够有勇气,无法对自己痛下杀手,于是他选择了继续躲避,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让他们彼此慢慢地遗忘。 惊鸿啊惊鸿,你不该找我的,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苦苦寻找…… “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我很好,你也不用再为我牵挂了。你走吧,带着你的女人,远远地离开这里。你现在还不是夜皇的对手,与其让你心爱的人跟着你一起受伤,不如早早离开。” 端木惊鸿万没有想到,自己踏遍千山万水,找了这么多年的皇兄,一见面就给了他狠狠的一刀,这一刀不是插在他的身上,而是插在他的心口上! 大结局 宫洛羽紧张侧立一旁,心下忐忑。 干爹已经派人去请青峰师兄,万一青峰师兄说出了真相怎么办? 正焦急想着,慕容青峰就来了。 “师父,您找我?” 慕容青峰笑容淡淡的,余光不动声色地自宫洛羽紧张的脸上扫过,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夜皇冷冷地问:“羲皇琴究竟在哪里?” 慕容青峰眉头几乎可见地微微一蹙:“师父,徒儿不是和您说过了吗?羲皇琴在宫家小姐手里,而宫家小姐就是现在的白夕羽,也就是被您抓往山崖木屋的那位姑娘。” 宫洛羽闻言,不由地急了:“你胡说!她根本就不是我姐姐,我和我姐姐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她?” 慕容青峰不疾不徐道:“青弦师弟看来是见过白小姐了,你护姐心切,我可以理解。” 宫洛羽急红脸:“你说什么?我说了她不是我姐姐,她就不是我姐姐!” 他转向夜皇:“干爹,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撒谎的是青峰师兄!” 慕容青峰淡淡一笑:“师父,孰是孰非,等问过白小姐,便可知晓。” 夜皇冷哼一声:“她已经被我打下山崖,再也不能开口了。” 宫洛羽闻言,脸色煞白,忍不住惊呼出声:“姐姐!” 姐姐,姐姐她死了…… 这怎么可能? 失神间,立刻有两道眼神盯住了他。 夜皇:“这么说,她的确是你的姐姐?” 宫洛羽陷入失去姐姐的悲痛中,毫无回应,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 慕容青峰却淡淡而笑道:“师弟不必太过悲伤,你姐姐她没有死,此刻正好端端地在后山崖上与无尘师兄叙旧呢。” 眼泪猛然刹住,宫洛羽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真的?姐姐她真的没死?” 夜皇的眼神却变得十分阴鸷:“无尘?” “我现在就去找姐姐。”宫洛羽心里只想着快点见到姐姐,确认她的生死,浑然没察觉到夜皇的眼神已然十分可怕,杀机毕现。 “你骗了本尊,就想这么走了?”一只大手闪电逼近,从后面掐住了宫洛羽的脖子,宫洛羽痛苦挣扎。 “知道欺骗本尊的下场吗?” 宫洛羽的身子不停抽搐,快要窒息:“干爹,干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干爹?”夜皇加重手上力道。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慕容青峰忽然开口:“师父,同白小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听说是南楚国的惊鸿太子。据我所知,无尘师兄好像从前也是来自南楚国……” 夜皇手一顿,神色微变:“无尘……” 他忽然一把推开宫洛羽,身影轻轻晃了下,转眼已消失在了原地。 宫洛羽死里逃生,咳嗽不止,慕容青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师弟,你没事吧?” “不用你管!”宫洛羽气愤地挣脱他的手,吃红着双目瞪向他,“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害我姐姐?” 慕容青峰:“我没有要害你姐姐,相反,我是在帮她。” 宫洛羽:“你撒谎!明明是你让干爹去抓我姐姐上山的!” 慕容青峰摇头笑道:“你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就算我不告诉师父,你姐姐也是要来凤凰门的,我不过是让事情提前发生罢了……再说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你姐姐都安然无恙,不是吗?” “你……你狡辩!”宫洛羽自觉说不过他,扭身就要往门外走。 慕容青峰拦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宫洛羽:“我当然是去救我姐姐!” 慕容青峰:“你现在去救她,根本于事无补,你觉得以你的武功,能打败师父吗?” 宫洛羽迟疑:“我自然是打不过师父的,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姐姐有危险而置身事外啊。” 慕容青峰:“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 宫洛羽急问:“什么办法?” 慕容青峰神秘一笑。 凤凰门掌教的住处,现在改成了夜皇的房间,宫洛羽悄悄潜入房间,四下里翻找,耳边还回响着慕容青峰的话:“师父身边时常带着一个匣子,匣子里装着师父最重要的宝贝,如果你能把匣子弄到手,或许可以成为救你姐姐的砝码。” “砝码,砝码……我一定要找到砝码。”宫洛羽仔细地翻找,忽然想到一个疑问,“青峰师兄让我来找宝贝,为什么他自己不来,该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以前宫洛羽对青峰师兄还挺有好感,可现在他才看清楚对方的真面目,不,不止是青峰师兄的真面目,还看清了干爹的真面目。原来他们平日里对他的好,全部都是假的,只有姐姐是真心对他好。 对,他一定要救姐姐。 绕着房间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宫洛羽有些着急。 “师父为人谨慎,如果是重要的宝物,一定不会随便乱放……”宫洛羽锁眉思索着,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他跳上床,盘膝而坐,闭上双目,神识开始横扫整个房间。 他有一个特殊的异能,那便是辨识天财地宝的能力,方圆十里之内,但凡有宝物的存在,他都能清楚地辨识方位。这个秘密是在他遇见干爹之后,经干爹的启发,他才发现的,也因此,他帮干爹搜索到了不少的宝物。 现在想来,干爹之所以留着他,大概是因为他还有这些利用价值吧? 宫洛羽嘴角苦涩地一笑,集中精神…… 忽然,他眼睛一睁,眼底多了几分神采。 他跳下床,快步跑到墙角,顺着墙壁一路摸索,发现其中一块砖石有松动过的痕迹。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沿着砖石边缘切割,取出砖石,发现里面果然藏了一个紫檀木制成的木匣。他连忙取出打开察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匣子里面的东西,忽然来了一股疾风,将他手里的木匣给抢夺了去。 “青峰师兄?” 慕容青峰拿着木匣,没有立刻打开,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青峰师兄,你把木匣还给我,我还要拿它去救我姐姐呢!” 慕容青峰没有理会宫洛羽,慢慢打开了木匣,伴随着木匣匣盖慢慢开启,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惨白如雪。 木匣里藏有两根琴弦、一块玄铁令牌,以及一些珍贵的丹药,其中的两根琴弦正是羲皇琴的琴弦,但慕容青峰并没有把目光过多放在琴弦上面,他专注的目光紧紧盯住那块玄铁令牌,双手剧烈颤抖起来。 他伸手拿起那块玄铁令牌,翻过背面,只见背面写着一个“古”字,此令牌正是古氏一族丢失的族长令牌。 “果然如此,真的是他!” 慕容青峰面部扭曲,痛苦万分。 宫洛羽奇怪地看着他:“青峰师兄,你怎么了?” 慕容青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宫洛羽:“不就是一块令牌吗?不过,这上面写着一个古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慕容青峰:“这是我们古氏一族的族长令牌。” 族长令牌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唯一的可能,就是杀人凶手在杀人之后夺走了令牌! 自从七仙门归来之后,他的内心就产生了一个很强烈的念头,倘若不是宫家的人杀了古氏一族,那么最有可能杀古氏一族的人,就是……就是他的师父! 被告知宫家诛杀古氏一族消息的人,是他的师父。 将他收养,极尽利用的人,也是他的师父。 不惜一切想要得到羲皇琴的人,还是他的师父。 再加上他手中的这枚令牌……他的心中已经再无疑问了。 师父,暗夜荒者,就是他的灭族仇人! 心底的怒火越烧越旺…… 反观宫洛羽,然对令牌不感兴趣,“哦”了一声,就低头去看琴弦,露出喜色:“之前看姐姐的琴只有四根琴弦,加上这两根,就有六根了。不过奇怪,干爹是从哪里得到琴弦的?” 慕容青峰闻言,怒从中来,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古氏一族之于你的意义?” 宫洛羽有些受惊吓:“你干什么?古氏一族关我什么事啊?” 慕容青峰苦笑:“你真是可怜!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宫洛羽觉得莫名其妙:“我当然知道自己是谁了,我是宫家的人,我叫宫洛羽。” “宫洛羽,宫洛羽……”慕容青峰松开他的肩膀,放声大笑起来,狂笑不止,甚至笑出了眼泪,“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我更可怜之人,不知道自己的姓氏,还认贼作父,你真是太可怜了。” 宫洛羽气恼:“你到底在说什么?谁认贼作父了?谁可怜了?” 慕容青峰抬手,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盯住宫洛羽:“你听好了!你根本不姓宫,也不是宫家的少爷,你和我一样,姓古,是古氏一族的遗孤。” “不,不可能,我怎么会姓古呢?青峰师兄,你在开玩笑吧?”宫洛羽摇着头,无法接受。 慕容青峰步步逼近:“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古氏一族被灭当日,你娘生下了你,但她却死了,宫家主是你娘的亲哥哥,他把你抱回宫家,对外宣称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就是为了保护你,帮你隐瞒古氏一族的身份。” 宫洛羽慌乱地倒退,不敢置信。 慕容青峰深吸一口气道:“当日古氏一族被人杀个精光,只剩下我和你两个孤儿……” 宫洛羽摇头:“不会的,我不可能是古氏一族的后人。” 慕容青峰:“每一个古氏一族的后人,身上都有一样别人没有的异能,而你的异能就是你敏锐的五感,你可以探查到方圆十里之内的天材地宝,这项异能也是你爹曾经拥有的,而你爹,就是古氏一族族长的亲弟弟。” 宫洛羽眼神更加慌乱了,没错,他的身上的确有其他人没有的异能,难道说,难道说他真的不是宫家的人? 慕容青峰继续说道:“我一直在寻找杀害我家人的凶手,一开始我以为是宫家的人干的,所以灭了宫家一族……” 宫洛羽的眼睛蓦然睁大,惊骇地看着慕容青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爆炸性的消息:“什么?宫家的人是你杀的?是你杀了我爹我娘我的两位哥哥?” 慕容青峰冷笑:“不错,杀他们的人是我,但是……下这个命令的人,却是你的干爹!换句话说,你干爹早就想除掉宫家了,我不过是借了他的手,帮我除去我的仇人罢了!” 宫洛羽箭步冲上前,揪住慕容青峰的衣领,怒不可遏:“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为我爹娘和哥哥们报仇!” 慕容青峰抬手一推,轻而易举就将宫洛羽推倒在一边:“你听清楚了!我们都是被夜皇利用了!杀害古氏一族的人,是夜皇!是他,杀害了我们的族人,让我们成为孤儿!也是他,欺骗了我,让我相信宫家就是我的仇人,让我亲手杀死了我最爱的女人和她的族人……” 想到宫夕羽,他眼底的悔恨如潮水般狂卷而至,如果当初他没有相信师父的说辞,认定宫家就是杀害古氏一族的仇人,那么他也不会下狠心对小夕下手了,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过着幸福美满的夫妻生活,说不定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 小夕,对不起。 心中的歉意和悔恨越浓,他胸中的仇恨也就越大。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的师父夜皇,是他毁了他的一切! 宫洛羽跌坐在地,失魂落魄:“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姐姐问清楚!对,我去找姐姐。” 他连滚带爬,跑出门去。 后山悬崖。 端木惊鸿和无尘之间长时间的沉默,让白夕羽暗暗着急,山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继续僵持下去,他们可就跑不了了。 “惊鸿,我们得走了。” 端木惊鸿头也不回,继续看着无尘:“皇兄,我只要你一句话,跟不跟我走?” 无尘摇头。 看来他是铁了心了。 端木惊鸿失望:“我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我们兄弟重逢的画面,却不想竟是如此残忍……皇兄,你保重。” 说完,他转身向白夕羽走去。 无尘至始至终都没有动,但他微微颤抖的双肩出卖了他。 白夕羽看着端木惊鸿走来,牵起她的手,看到他眼底的哀伤,她不禁心疼,她忽然甩开端木惊鸿的手,迈步跑向无尘。 “阿羽!”端木惊鸿惊讶地看着她。 白夕羽从神音宝塔里取出彩凤流光琴,将琴置于无尘的面前:“你可知道,为了修复这把琴,惊鸿付出了多少努力和心血?这把琴是你送给惊鸿的,是你留给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倘若你今日真的忍心离他而去,那就亲手毁了这把琴!从此以后,你们兄弟二人便成陌路,再不相见!” 无尘向后退却一步,定定地望住那把琴,没有伸手去接,因为这一接,就真的斩断了兄弟之间的所有情谊。 他不能,也不愿。 眼前恍然浮现赤着双足的白袍少年,放着纸鸢,追着风,飞奔在青葱的草地上,大声叫喊着:“皇兄、皇兄——” 无尘陷入痛苦挣扎。 端木惊鸿紧张地看着无尘的一举一动,他很害怕,怕他万一真的接下了,怎么办?难道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就真的要这么断了吗? 阿羽何止是在逼皇兄,分明也是在逼他! 霎时间,整个崖上寂静无声,只有山风在呼啸。 三个人,谁也没有动,就这么静止了。 许久,无尘的双唇微张了下,化作一声叹息:“罢了,我随你们下山吧。” 端木惊鸿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什么,快步走近,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无尘微微一笑:“走吧,我们一起下山。” 端木惊鸿一把抓住无尘的手腕,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白夕羽欣喜地看着二人:“惊鸿、无尘公子,恭喜你们兄弟重归于好。” 说话间,崖下突然一阵骚动。 “快,围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白夕羽三人转头望去,只见一群暗夜行者簇拥着夜皇来到崖上,瞬间将三人围住。 夜皇冷冷地盯着无尘:“你要跟他们走?” 无尘沉默。 端木惊鸿护在无尘面前:“我决不会容许你伤害我皇兄!” “皇兄?”夜皇冷笑起来,“你居然喊他皇兄?你可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无尘脸色骤变。 端木惊鸿:“他自然是我父皇的儿子,难不成还是你的儿子?” 夜皇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你说对了!他就是本尊的儿子!” 端木惊鸿和白夕羽双双一怔,齐齐看向无尘。 无尘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端木惊鸿迟疑片刻,摇头笑道:“你休要在这里混淆视听!你的儿子?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夜皇:“他的身上流淌着本尊的血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他真的回到南楚皇宫,你的那位父皇也根本容不得他!你如果坚持带他走,只会害他无法自处。” 他转向无尘:“你真的打算去见他?别忘了,当初我带你走的时候,他是怎么对你的。” 无尘陷入痛苦的回忆。 端木惊鸿越听越不对劲:“皇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尘轻叹一声,终于开口:“惊鸿,他说的没错!我并不是父皇亲生,他才是我的生身父亲。” 端木惊鸿惊怔。 无尘:“我母妃在嫁给父皇之前,就已经怀上了我,所以我虽为大皇子,却不得父皇的宠爱。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也曾怨恨过父皇,后来母妃离开了皇宫,临行前将真相告诉了我,我才知道原来我并不是真正的皇子。” 端木惊鸿:“皇兄……”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皇兄总是一个人独处,为什么在父皇面前,总是一言不发,原来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亲生儿子。 无尘摇摇头,继续说道:“后来,我爹找到了我,要把我带离皇宫。谁知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端木惊鸿回忆道,“我记得你走的那日,宫里发了一场大火,彩凤流光琴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烧毁的。那场火,是不是就是他们放的?” 无尘摇头:“不,你猜错了。那场火不是我爹放的……” 端木惊鸿:“不是他们,那是谁放的?” 无尘垂眸,没有回答。 端木惊鸿神色大变,不敢置信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等无尘开口,夜皇抢先说道:“那是因为你的父皇是个假仁假义的卑鄙小人,我让他交出我儿子,没想到他不但不交,还想一把火烧死他。若不是我事先早有准备,及时救了尘儿,否则他早就葬身火海。” 端木惊鸿看着无尘:“皇兄,这是真的吗?” 无尘点头:“火是父皇让人放的,但我相信他并不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而是想借此掩盖我离开的事实,毕竟……” 他看一眼夜皇:“毕竟,身为暗夜皇者的儿子,并不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 夜皇脸色顿时黑了一圈,正欲发作,这时候,宫洛羽突然闯入。 “姐姐!” 白夕羽:“洛羽。” 正欲上前相迎,夜皇突然出手,将宫洛羽抓在了手中。 夜皇:“把羲皇琴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他!” 宫洛羽用力挣扎:“姐姐,姐姐,救我!” 白夕羽:“不要!不要杀他!” 无尘:“爹,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青弦只是个孩子……” 夜皇眼底划过一抹狠戾:“你们一个个都要背叛我,都要离我而去吗?” 无尘走上前:“爹,不要再滥杀无辜了。放了他们,我答应你,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你身边。” 端木惊鸿:“皇兄,你不能留在他的身边,他作恶多端,早晚会有报应,你留在他身边,会被连累的。” 夜皇放声狂笑:“报应?我看谁能给我报应?” 宫洛羽的面部痛苦地扭曲,浑身抽搐起来。 “洛羽!”白夕羽念头一动,就要召唤紫陌。 夜皇似洞悉了她的想法,咔嚓一声,卸下宫洛羽的一条胳膊。 “你若是敢动一下,我就立刻杀了他!” “姐姐,姐姐,我好痛——” “洛羽,忘记我和你说过的话了吗?”端木惊鸿冲宫洛羽使了个眼色,宫洛羽一愣,立刻明白过来,他袖子一抖,露出匣子一角。 夜皇的注意力在对面的几人身上,忽然察觉到有利刃逼近,他一把推开宫洛羽,等他回神,定睛一看,发现白夕羽等人皆已消失不见,只留下无尘一人。 原来,那利刃就是从匣子里射出来的暗器。 “岂有此理!” 无尘拦住怒火中的夜皇:“爹,放他们走吧!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夜皇一掌击开了他:“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敢动你!羲皇琴我已经找了几十年,你想让我就这么轻易放弃吗?不可能!就算他们离开了凤凰山,我也照样可以把他们抓回来,杀了他们!” “那如果……如果我拿自己的性命来交换他们一条活路呢?” “什么?”夜皇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低头看去,发现无尘往自己的腹中插了一把匕首,他的双手颤抖起来,“你疯了吗?为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这么做值得吗?” 无尘浅浅一笑,惊艳了芳华。 他倒在了血泊。 …… 凤凰山下,白夕羽一行人骑马飞策,奔驰在羊肠小道。 端木惊鸿与白夕羽同坐一骑,心事重重。 皇兄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你们先下山,不要等我,我会去南楚找你。” 临别前,匆匆一语,端木惊鸿心里却忐忑不安,皇兄如此说,定然是要帮他们拖住夜皇,但他会不会有事呢? “惊鸿,别担心!他们毕竟是父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应该不会对无尘公子怎么样的。”白夕羽猜到他的心思,忍不住安慰道。 端木惊鸿点点头:“没想到皇兄的身世竟如此曲折,如果我早些知道,就一定对皇兄再好些,他实在太孤苦了。” 这时,宫洛羽和玉公子同乘一骑,从后面赶上来。 宫洛羽:“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白夕羽:“什么事?” 宫洛羽迟疑片刻,道:“我……我不是宫家的孩子,对吗?” 白夕羽一愣:“谁告诉你的?” 宫洛羽心下咯噔,她这么说,就是承认他不是宫家的孩子了。 白夕羽忽然想到一人:“是慕容青峰告诉你的吧?” 宫洛羽点点头:“青峰师兄告诉我,我是古氏一族的遗孤,而爹不是我爹,是我的舅舅,这是真的吗?” 白夕羽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洛羽,不管你究竟是姓宫,还是姓古,你都是我的弟弟。不要想太多,以后就让姐姐来保护你。” 宫洛羽感动含泪:“我知道了,姐姐。” 红葵从后面策马过来,拍拍他的后脑:“你还有我这个姐姐呢,乖,跟着姐姐有糖吃。” 宫洛羽揉揉脑袋,嗔怪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才不要糖吃。” 几人笑了起来。 宫洛羽忽然想到什么,将一只木匣从怀里掏了出来:“对了,姐姐,给你这个。” 白夕羽讶异:“这是什么?” 宫洛羽:“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白夕羽满怀好奇地打开,待看到木匣里的东西,她整个人呆住了。 “这……这是……” 宫洛羽颇为得意地扬起下巴:“没错,这是羲皇琴的琴弦,是我从干爹……不对,是从那个大魔头那里偷来的!” 白夕羽惊喜地看着木匣里的两根琴弦,激动地双手颤抖:“他居然已经找到两根羲皇琴的琴弦,好在你把它偷了出来,否则的话,我永远也找不齐琴弦了。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去偷琴弦?” 宫洛羽:“是青峰师兄让我去偷的。” 白夕羽皱眉:“慕容青峰?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端木惊鸿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们来凤凰山之前,曾经得到消息,称山里住着一位高人,符合解蛊的条件,可我下山之前问过梦掌教,她说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莫不是这个假消息就是慕容青峰放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引我们来凤凰山?” 白夕羽:“极有可能!慕容青峰此人狡诈阴险,诡计多端,行事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西陵凰策马从后面赶上来:“此地不宜久留,暗夜行者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还是赶紧赶往七仙门吧。” 端木惊鸿回头,再次望一眼身后的凤凰山:“我们走吧!” 凤凰门。 慕容青峰踏着月色来到房间门前,黑色的长袍与夜色融为一体,整个人看起来神秘莫测。 这时,房门打开,一人拎着食盒走出来,看到不远处的慕容青峰,他低头走了过去。 “青峰公子。” “无尘公子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但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慕容青峰沉吟了下:“尊上呢?” “尊上还在里面守着,到现在还没有用餐呢。” 慕容青峰嘴角牵了牵,在心底冷笑,想不到杀人如麻的夜皇,居然也有在乎的人。 师父,正如你所说的,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再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了。 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把饭菜给我。” 那人一愣。 慕容青峰:“我自有办法让尊上吃饭。” “那就拜托青峰公子了。” 慕容青峰接过,刚迈开一步,忽然又顿住,喊住那人:“以后,尊上的饭菜,都先交给我过目。” 那人露出疑惑。 慕容青峰冷笑一声:“你有一个妹妹和一个母亲在庆阳,如果你想让她们平平安安,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人紧张得瑟瑟发抖:“是,是,青峰公子。” 慕容青峰唇角一勾,打开一个瓷瓶,当着那人的面,将药粉撒入饭菜。 七仙门。 自从白夕羽将蓝樱草拿回七仙门,药王就开始帮归海流枫进行医治,忙了一整晚,所有人都有些倦怠。 尽管如此,白夕羽和李碧华、归海千叶三女仍坚守在房间门外。 三人或倚或坐在廊上,皆已露出疲态。 “你们都去睡吧,我在这里看着,有什么事,我会找人去通知你们。”白夕羽看二人眼皮直打架,忍不住说道。 归海千叶揉揉眼:“还是你们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李碧华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鬼心思,你不就是想让哥哥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你吗?” 归海千叶:“你……” 李碧华:“假的就是假的,等哥哥醒来之后,自然就知道你这个妹妹是个冒牌货。” 归海千叶:“谁又能证明你是真的?” 李碧华:“我当然是真的,我身上的四叶草印记,就是归海家族的象征,如假包换。倒是你,为了骗我哥哥,竟舍得在自己身上下狠手,可惜假的就是假的。你居心叵测,究竟有何目的?” 归海千叶反驳:“不管我是真是假,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哥哥的事情,我问心无愧。” 李碧华嗤笑:“冒充别人的妹妹,还敢说问心无愧,你脸皮可真厚啊!” 归海千叶:“你……” 白夕羽见二人争执不休,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开口打断:“好了,都别吵了,一切等大哥醒过来之后再说。”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药王从里面走出来。 三女同时站起来,走向药王。 白夕羽:“师父,怎么样了?” 归海千叶:“药王前辈,我哥哥他醒了吗?” 李碧华:“仙草有没有效?” 药王头疼地扫过三人:“人已经醒了。” “真的?太好了。”白夕羽说着就要往里冲,药王拦住了她。 “等一下,事情可能有些麻烦。” 三女露出诧异。 假山之侧,白夕羽驻足远眺,在远处的花园里,一名男子在舞剑,两名女子陪伴在侧。 依然是凌厉的剑气,狠辣的杀招,可舞剑之人的眼里不再是冰冷和漠然,多了少见的温暖。 他变了,自他苏醒以后,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归海流枫。 在看见他苏醒的一刹那,白夕羽还有些担心,在经历过幻境中的种种之后,她将如何面对他,但这一切的问题似乎不存在了。 因为,他把她彻底遗忘了。 “阿羽。” 白夕羽回头,看到了身后的端木惊鸿,眼中的泪花来不及收起,他已抬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花。 “别担心,早晚有一天,他会想起你的。”端木惊鸿轻声安慰。 白夕羽却摇摇头:“我流泪,不是因为这个,我是替大哥高兴,或许遗忘才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注意到端木惊鸿今天穿了一身银色的铠甲,她微微诧异:“你要出门吗?” 端木惊鸿:“靖亲王和瑞亲王反了!他们胁持了父皇,控制了皇宫。” 白夕羽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那我爹他们呢?” 端木惊鸿从容不迫道:“放心吧,你爹他们没事,在离开南楚之前,我和你爹就已经掌握了靖亲王和瑞亲王所部的谋反计划,提前做出了部署。” 白夕羽似乎明白过来:“这么说,两位亲王此次的谋反,是你故意给他们机会,诱使他们谋反,再一并收网彻底铲除?” 端木惊鸿淡淡一笑:“也可以这么说吧,他们谋反是早晚的事,但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们联合西秦国和春秋门的高手一并出手,南楚国的事,应当由我们南楚国自己人来解决。所以……” “所以,你故意将龙骑军都撤出了南楚,为的就是让他们掉以轻心?” “还有,我让人散布消息,说我得罪了暗夜皇者,现在只敢躲在七仙门求庇护,然后派你爹前往凤凰山剿灭暗夜皇者,如此一来,三弟和四弟一定会认为我此刻的注意力全部在对付暗夜皇者上面,都城之内守备必然空虚,再加上父皇身体不见好转,如此良机,若是错过了,他们就再也没有可趁之机了。” “但凡世人听到暗夜皇者的名号,无不毛骨悚然,他们得知你得罪了暗夜皇者,自然是认定你必死无疑,最好我爹和他的龙象军也遭受重挫,他们就可以安坐九鼎之位了。只是,皇上被他们胁持,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你以为现在坐在皇宫里的那位真的是我父皇吗?” “那宫里的那位又是谁?” “你猜!” 白夕羽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难道……难道是我爹?” 端木惊鸿点点头,神色忽然肃冷:“其实我一开始不赞成侯爷留在皇宫,但侯爷坚持,而且的确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阿羽,你不会怪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吧?” 白夕羽摇头:“我爹一生忠君爱国,他会这么做,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爹毕竟不是真正的皇上,万一被他们发现是乔装的,恐有危险!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端木惊鸿:“我的两位好弟弟,为了引我回宫,特意设下鸿门宴,我若是不去,那便是抗旨不尊,所以,我打算赴约。”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白夕羽灿颜一笑,“我随你一起去!” 端木惊鸿握起她的手:“人生最大的幸事,莫过于找到一个相知相守之人。有你,我很幸运。” 温暖的目光,似能融化冰雪。 白夕羽与他十指相握:“我也是。” 花园里,归海流枫的长剑一顿,朝二人方向投来一道目光,似有若无,刹那芳华…… 回朝之路很顺利,沿途都有龙骑军和龙象军接应,在端木惊鸿和神武侯白英的里应外合下,在宫宴上一举擒下靖亲王和瑞亲王两兄弟,大势已定。 夜里,白夕羽独自来到天牢,探视她曾经的丈夫。 “你来干什么?本王落得今日下场,你高兴了吧?”端木颜褪去了一身的光环和骄傲,疲惫、狼狈。 白夕羽对他的话并没在意:“我对你的下场如何,一点儿也不关心。已经不在乎了的人,我又何必在意?” 端木颜恼怒:“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夕羽:“我问你,你们是不是从林家那里得到了一根琴弦?现在琴弦在哪里?” 端木颜一愣,旋即大笑起来:“原来你是想要得到羲皇琴的琴弦,可惜,既然你根本不在乎我们往日的情份,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白夕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会把琴弦的秘密一起带到地下去,你永远都找不到琴弦,哈哈哈哈……” 原以为可以激怒对方,不料白夕羽不但不恼怒,反而露出欣喜的笑容。 “原本我还有点不确定,琴弦是不是还在宫里,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只要我把李贵妃住过的地方仔细搜索一遍,就一定能找到琴弦。王爷,谢谢了。” 端木颜唇边的笑容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琴弦在宫里?” 这一次,白夕羽笑得更大声了:“其实,方才我是诈你的,不过,现在我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了。” 端木颜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双手用力地摇晃铁栏:“白夕羽,你这个贱女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白夕羽头也不回地离开,临出牢门的刹那,她顿足,说了一句:“你这辈子最大的过错,就是辜负了白夕羽。你一生的噩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如果你没有辜负她,也不会有现在这般悲惨的下场……” 说完,她迈步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停下。 端木颜反复回味着她的话,身子一点点颓然地坐了下去。 白夕羽拉着宫洛羽来到李贵妃昔日住过的宫殿,利用他能够探察宝物的异能,终于在宫殿的一处暗格,找到了羲皇琴的琴弦。 至此,七根琴弦终于集齐。 “姐姐,这羲皇琴弹出的琴音,究竟是怎么样的?”宫洛羽一边观看白夕羽装弦,一边好奇地问。 白夕羽:“我也没有听过,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天籁之音。” “那等姐姐修好了琴弦,弹给我听好不好?” 白夕羽笑道:“好!” 姐弟俩说话间,突然有人叩门:“小姐,宫里来人了,请你入宫去面圣。” 白夕羽动作一顿,微微诧异:“知道了,我换身衣服,这就来。” 门外的人走了。 白夕羽陷入沉思,回到南楚之后,她还是住在神武侯府,惊鸿忙着平息叛乱之后的事,居住在宫中,二人已有多日未见。 此刻皇上突然传召她,究竟会是什么事呢? 算了,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且去瞧瞧再说。 这是白夕羽第二次见皇上,第一次见面,她为皇上解蛊,结果自己中了蛊毒,不知道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事。 “白小姐,皇上请您进去。” 白夕羽迈步走入宫殿,太监在她身后关上了殿门,气氛忽然有些怪异,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殿内传来几声咳嗽,白夕羽抬头,看到了软塌上的皇上,立刻走上前行礼:“民女白夕羽,拜见皇上。” 正犹豫着要不要下跪,皇上开口道:“免礼,坐吧。” 他指了指近处的座位,白夕羽没有客气,恭敬地坐下了。 在二人之间摆放着一张桌几,桌几上放着一只箱子,白夕羽随意瞄了一眼,这时,皇上再次开口:“箱子里的东西,是给你的。” “给我?”白夕羽诧异。 “打开看看。” 白夕羽迟疑地打开,发现里面全部都是珠宝首饰,件件成色不俗,绝非凡品。 “皇上,您这是何意?” 皇上深邃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慢慢悠悠道:“你的事,寡人都听说了。你为了帮寡人解除身上的蛊虫,不惜以身饲蛊,至今还被蛊虫缠身,你如此舍身救寡人,寡人感激不尽。这些只是区区薄礼,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白夕羽顿时松了口气。 “皇上不必介怀,您是一国之君,南楚国百姓的仰仗,民女这么做,只是尽些臣民的绵薄之力罢了。” “好一个绵薄之力!”皇上向她投去更多赞许的目光,频频颔首道,“白小姐果真与一般女子的见识不同,难怪皇儿他……白小姐,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封侯拜相、沃土千里,只要你开口,寡人也会相与。” 白夕羽:“我不要封侯拜相,也不要沃土千里。” 皇上:“那你想要什么?” 白夕羽:“我……”想到惊鸿,她不由地面上一热,流露出羞态,但又不好直言,便推诿道:“我什么也不要。” 皇上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她的神色便已洞悉一二:“寡人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你真的认为自己可以吗?” 白夕羽一愣,听他继续说道:“听说寡人身上的蛊虫移种到你的身上之后,蛊虫便成了无主之蛊,除非有符合条件的人愿意帮你解蛊,否则你将终身遭受蛊虫的残害,直到死亡为止。且不说符合条件解蛊之人十分难寻,即便找到了,又有几个人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性命,来为你解蛊?” 白夕羽沉默,他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戳进她的心脏。 皇上继续道:“倘若真的有这样的人,也心甘情愿为你解蛊,尚且好说,但倘若没有呢?你将不知道自己的蛊虫究竟什么时候会完全将你吞噬,更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究竟可以维持到哪一日。这样的你,真的可以陪伴在惊鸿的身边,成为他的女人吗?倘若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了,你又让惊鸿如何面对失去爱人的痛苦?” 白夕羽的心阵阵发痛,无法言语。 “寡人是过来人,尝过失去爱人的痛苦,比你更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那一个个绝望到望不到边的黑夜,你都不知道寡人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怪寡人自私也好,薄情寡义也好,寡人真的不希望惊鸿也承受这样的痛苦。” 白夕羽捂住了心口,疼痛得难以呼吸。 “昨日,惊鸿来向寡人求取旨意,要寡人去侯府下聘,迎娶你为太子妃。” 白夕羽震惊地抬头。 “寡人答应他去侯府下聘,但婚事能不能成,还在于你。今日,他会向你求婚,作为一个父亲,寡人请求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白夕羽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宫殿里走出来的,脑海里不断盘旋着皇上的话语,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信心,被他彻底击溃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试图去回避的隐患,还是被无情地揭开了伤疤。 而她,避无可避! 她到底该怎么办? 苦恼间,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阿羽,想什么呢?喊了你几声都没有反应?” 白夕羽回头,看见端木惊鸿,不知怎么的,胸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她难以自抑地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美人在怀,端木惊鸿受宠若惊,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问:“怎么了?你刚刚是不是去见父皇了?父皇和你说了什么?” 听他提到皇上,白夕羽的心更痛了,双臂更加用力地收紧:“没有,他什么也没有说。” 端木惊鸿:“你今天来的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有惊喜给你。” 惊喜? 难道他要求婚? 白夕羽心里顿时乱极了。 “等一下。”白夕羽拉住他,“我……我突然有点累了,想先回府休息。” 端木惊鸿摸了摸她的额头:“不舒服吗?那我送你回去吧,改日再带你去看那地方。” 白夕羽点点头,虽然心里很期盼看到他所谓的惊喜,但她知道,一旦见到了惊喜,她会更加不舍得下决心。 从皇宫到神武侯府,一炷香的路程,二人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没有马车,徒步而行。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手牵着手,来到神武侯府门前驻足。 “你快进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 端木惊鸿揉了揉她额前的秀发,就要离开,白夕羽拉住了他的手:“别走。” 端木惊鸿沉默着,白夕羽以为他没有听到,再次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别走,留下来。” 话音未落,端木惊鸿反拉住她的手,奔向侯府。 柔白的双肩逐渐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肆虐的热吻一寸寸侵占细腻的肌肤…… “阿羽,你是在邀请我吗?”端木惊鸿的声音沙哑。 白夕羽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都已经执行得这么彻底了,还来问她这种话。 “你要是不出声,我就算你默认了。” 默认什么啊?白夕羽刚要张嘴说话,端木惊鸿覆上她的唇,将她所有的气息重新喂入她的口中,滚烫的身躯覆在她的身上,引领她进入那个从未领略过的世界里辗转起伏,直至激情退却…… 也不知睡了多久,端木惊鸿满足地翻了个身,长臂触及的地方微凉,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躺在身边的阿羽不见了。他掀开被子,看到雪白的床单上,还有点点血迹,是昨晚缠绵后留下的痕迹。 他枕手在颈后,露出回味的笑。 没多久,他跳下床,穿戴整齐,余光处忽然瞄见桌上摆放着一把琴,正是彩凤流光琴。 端木惊鸿心中突生不好的预感。 “阿羽——”他飞奔着,推门而出。 此时的白夕羽策马奔驰在官道上,细雨蒙蒙,打湿了她的脸颊,已分不清究竟是泪还是雨。 她这一走,没有喊上任何人,因为她还没有想好究竟要去哪里,但至少先要打消端木惊鸿娶她的念头。 思索间,前方突来一队人马,拦住了她的去路。 白夕羽急急勒马,隔着雨幕,看向对面:“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为首一人上前道:“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你家公子是何人?”白夕羽问。 “姑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对方似乎没有要让路的意思,白夕羽打量对方的衣着,应该是暗夜行者,难道是无尘公子来找她? “请前面带路。” 白夕羽跟随黑衣人来到晚秋亭,远远看到一人在亭中弹琴。 “无尘公子……”她刚走两步,立刻停下,“他不是无尘,他是……慕容青峰。” 慕容青峰的琴声她再熟悉不过了。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琴音刹然而止,慕容青峰自亭中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小夕,我们又见面了。” 白夕羽皱眉:“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 “我是好心来告诉你无尘公子的消息,你怎么不领情呢?” “无尘公子怎么了?” “他受伤了,至今还没有恢复。” 白夕羽吃惊:“怎么会受伤呢!伤的严不严重?” 慕容青峰:“他是为了让你们安全离开凤凰山,故意在我师父面前自残,捅了自己一刀,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但要下床落地,恐怕还需些时日。” 白夕羽顿时松了口气,忽然心中又是一动:“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会这么好心?” 慕容青峰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就这么防备我?小夕,你太伤我的心了。” 白夕羽冷笑:“你别装了!上次就是你放的假消息,故意引我们去凤凰山,你究竟有什么意图?” 慕容青峰丝毫没有被揭穿之后的慌张,反而理直气壮地说:“我这么做,只是想要查出当日杀害我古氏一族的真凶,现在我已经查到真相,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白夕羽不悦道:“这是你的家仇,关我什么事?” 慕容青峰:“当日我若不是听信了我师父的话,以为你们宫家才是杀害我古氏一族的凶手,我也不会杀你们宫家满门,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我上了当,受了我师父的蒙蔽。小夕,论起来,我师父才是杀害你们宫家的罪魁祸首,难道你不想替你的家人报仇吗?” 白夕羽吃惊:“你的意思是,你师父故意诱导你,让你认为我爹才是杀害你的族人的凶手?他是想借你的手,铲除宫家?” “没错,他知道羲皇琴就藏在你们宫家,他想要拿到琴,所以利用我来对付宫家。” “卑鄙!”白夕羽愤怒。 “确实很卑鄙。”慕容青峰附和道。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丘之貉!” 慕容青峰不恼也不怒:“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报仇机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联手,杀了夜皇?” “杀夜皇?”白夕羽眯了眯眼,“我见识过夜皇的实力,单凭你我二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对付他,更何况,我是不会和我的杀父仇人联手合作的。” 慕容青峰:“小夕,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不怪你。但你手里有羲皇琴,是唯一能够克制夜皇的神兵利器,倘若你愿意和我联手,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如果我说不呢!” “你别忘了,你身上还中了蛊毒。你之所以离开端木惊鸿,不正是因为你身上的蛊毒吗?你身上的蛊毒一日不除,你就没有办法和端木惊鸿在一起,难道我说错了?” 白夕羽心底一揪,怒瞪慕容青峰,他可真是个人精,什么都被他算到了。 “上一次我骗了你们,但也不是完全骗你们,我的确知道一个符合解蛊条件的人,能够帮你解去身上的蛊毒。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先让人帮你解去身上的蛊毒,你再同我一起联手,杀死夜皇,如何?” “真的?”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条件十分诱人,倘若真的能够解蛊成功,她也就是无须再离开端木惊鸿的身边了。 “自然是真的。” 白夕羽想了想:“好,我答应你。” 这里是临近凤凰山的一户农家,白夕羽跟随慕容青峰来到此处,莫名其妙的,慕容青峰突然提出要亲手为她做一顿饭。 白夕羽抱胸站在门边,看着时而手持锅铲时而切菜的忙碌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慕容青峰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察觉到她的注视,慕容青峰回头道:“一直都想为你做顿饭,可惜一直错过。” 白夕羽:“你到底又在搞什么花样?” 慕容青峰浅浅一笑:“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饭了。” 白夕羽:“你担心我们杀不了夜皇?” 慕容青峰但笑不语。 白夕羽:“你到底什么时候找人帮我解蛊?” 慕容青峰的手一顿:“吃完饭吧。” 白夕羽:“那你快点。”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慕容青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很快,桌子上摆放了三菜一汤,很家常的菜。 慕容青峰夹了一筷子香菇到白夕羽碗里:“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白夕羽没有动。 “你不会是怕我在菜里下毒吧?” “那可说不好,谁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九九呢!”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把香菇吃了,嚼了几口,微微露出讶异的表情。 “你平常都自己下厨做菜吗?我竟不知你的厨艺如此了得。” “自从爹娘过世后,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若非如此,我可能早就饿死了。”慕容青峰道。 “你不是夜皇的徒弟吗?按理说应该会有人伺候才对。” 慕容青峰摇摇头:“能够加入暗夜行者的,人人皆非良善之辈,我若是不提防,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你都只吃自己做的饭菜?”白夕羽不可思议,这个男人心机太深,却也活得太累。 慕容青峰忽然握住她的手,深情凝视:“我曾经幻想过,若是我真的有了一个家,有一个心爱妻子,我每天做饭给她吃,那该是多幸福一件事情。” 白夕羽冷冷的将手抽回:“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荒唐了吗?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选择了,就势必会失去重要的东西,所以,不要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没有人会同情你,这是你自找的。” 一顿饭在尴尬的气氛中吃完,慕容青峰让白夕羽蒙上双眼进入一间小黑屋。 “解蛊之人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揭下眼罩。” 白夕羽点头答应。 进了小黑屋,白夕羽开始漫长的等待,紧接着,琴声起,她渐渐陷入另一个黑暗的世界…… 也不知过多久,昏昏沉沉中,眼罩被人揭开了,白夕羽重见光明。 “好了,你身上的蛊虫已经转移了。”慕容青峰站在她的面前,微微笑道。 白夕羽:“我能见一下,帮我解蛊的人吗?” “他不愿意露面,给你解蛊之后,他就已经走了。” “按照常理来说,蛊虫进入新的宿体,新宿主最多只有三人的寿命,那他岂不是……” “人各有天命,他是心甘情愿的,就算死了,也怨不得他人。” 白夕羽皱眉:“你怎么这么说呢?好歹是一条人命。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珍惜别人的性命呢?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杀夜皇?” 慕容青峰:“就在明日。” “那我们明天再见。”白夕羽说着,离开了屋子。 在他身后,慕容青峰忽然咳嗽起来,唇色略白。 凤凰门。 夜皇看着无尘喝下药,刚要离开,却见无尘剧烈咳嗽起来,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夜皇惊怒,一把抓起大夫的衣领。 “你是怎么看病的?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大夫紧张说道:“尊上饶命,真的不关属下的事,属下给无尘公子配的都是治愈伤势的药,按理说应该三天就好了。” “三天,这几天过去了,你还敢狡辩?” “尊上,属下察觉无尘公子的脉象有些缓慢,倒像是中了某种慢性的毒,敢问尊上,无尘公子近日里都吃过什么?” 夜皇:“他与本尊几乎同食同睡,若是中了毒,本尊不可能没有察觉。” “能否让属下给尊上把把脉?” 夜皇伸出手来,大夫搭上,眉头渐渐皱起…… 白夕羽乔装打扮成暗夜行者的模样,跟随着慕容青峰来到凤凰山脚下。 慕容青峰一再嘱咐道:“记住,一会儿听我的号令行事。” “知道了。” 山路崎岖,众人下马,开始步行上山,走到半山腰处,忽然察觉四周围安静的有些古怪。 “怎么了?”白夕羽问。 慕容青峰面色凝重:“不太对劲,我安排人在这里接应,可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恐怕出事了。” “那……”白夕羽的话还来不及说完,突然四周围伏兵四起,瞬间将他们包围。 人群中,夜皇迈步走了出来。 慕容青峰大吃一惊:“师……师父?” “你还有脸喊我师父?”夜皇使了个眼色,一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畏畏缩缩地走到慕容青峰跟前,扑通一声跪下,“青峰公子,求你放了我的家人吧,我也是逼不得已。” 慕容青峰眉头一皱,举目望向夜皇:“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你杀了我古氏一族那么多人,我要替他们报仇!” 夜皇放声大笑:“你果然还是知道了,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本尊原本就是要杀你的,只不过看在你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才留你的小命到现在。” 他的目光一转,落在白夕羽的身上:“你也来了?虽说要除去宫家的人是本尊没错,但真正动手的人,却是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怎么?你现在是打算置真正的杀父仇人不顾,打算和他一起联手来对付本尊吗?” 白夕羽:“我和他的账自然是要算的,但真正设计想要灭我宫家的人是你,你也是我的仇人!” 夜皇:“可惜,你们的阴谋已经败露了,速速受死吧!” 他运劲发掌,忽然动作一滞,面露痛苦之色。 慕容青峰笑道:“师父,您刚刚是不是服了一粒大夫给你的药丸?您以为它是解药,但恰恰相反,我给您饭菜里下的药根本不是什么毒药。您那么聪明的人,我若是真的下毒,您岂会没有察觉?可您恰恰关心则乱,以为无尘公子也和您一样中了毒,在察觉自己中毒之后,必然会听从大夫的话,服下解药。可其实,那解药才是真正致命的毒药!师父,您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说什么?本尊不相信!”夜皇怒意燃烧。 慕容青峰:“您若是不信,可遣人去找那大夫,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凤凰山上。” 夜皇狠戾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下属,下属回道:“尊上,就在刚才,大夫说有几味药极难寻找,须他亲自下山去寻,现在已经下山了。” “混账!”夜皇一掌击在下属身上,立刻提气逼毒。 白夕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怔住。 慕容青峰忽然对她喊:“小夕,就趁现在,杀了他!” 白夕羽神识一动,从神音宝塔里召唤出了羲皇琴,一把完整的羲皇琴,琴一出,四方寂,一股无名之风瞬间席卷整座凤凰山,令人不寒而栗。 夜皇看见她面前的羲皇琴,脸色再次变幻:“羲皇琴,你居然真的找齐了所有琴弦。” 忽然,他放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伴随着他的笑声,整座山刮起一股更加狂烈的风,脚下的大地都在震动,仿佛真正的王者降临了。 慕容青峰的脸色忽然变了:“不好,他居然把毒都逼出来了!” 出乎他的意料,夜皇的武功境界已经迈入化境,那点致命的毒,在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白夕羽立刻镇定下来,盘膝席地而坐,双手抚上琴弦,一个音,两个音……指速越来越快,琴音越来越密。 以她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地,尽入琴域之中。 霎时间,琴域之中的人们鬼哭狼嚎,四下逃窜。 大笑中的夜皇,慢慢收了笑声,一边抵挡音刃的攻击,一边用贪婪的目光紧盯着白夕羽手里的羲皇琴。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上古之琴,今日终于重现人间了。 羲皇琴出,天下震动。 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了,可惜这样一把好琴,居然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夜皇嘴里厉喝一声,忽然一把巨剑从天而降,带着紫金的光芒,一剑斩开琴域的禁制,直插地面。 霎时间,地面四分五裂,山摇地动。 白夕羽看着座下的地面裂痕瞬间而至,她连忙抱起琴,向后撤离。 琴音有片刻的停止,夜皇的剑势却凶猛无敌,无孔不入。 “他的实力太强了,我们还是先撤吧。”白夕羽对慕容青峰喊道,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完整的羲皇琴,每弹拨一下,都要使出全力,如此下去,她必然会支撑不住。 慕容青峰却反对:“小夕,到我身后去,今日我就是拼死一战,也要杀了他!” 看着慕容青峰暂时抵挡住了夜皇的攻击,白夕羽深吸一口气,召唤出紫陌,在她四周围结成一个球状的巢穴,将所有剑气全部抵挡在了外面,她重新盘膝而坐,拨弹琴弦。 但渐渐的,她发现普通的音刃攻击根本无法抵御夜皇的剑势,而她消耗的功力越来越多。 对了,诛仙曲。 只有诛仙曲才能对付夜皇! 她将神识渗透进神音宝塔,宝塔四周围的墙壁上浮现出了无数的音符,像是一颗颗跳动着的小蝌蚪…… 诛仙曲! 一曲诛仙,亘古第一神曲! 第一次看到诛仙曲的时候,才只有一个篇章,如今,另外六个篇章也浮现出来,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精妙的琴曲,她不禁着了迷。 这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出现了:“诛仙曲一共有七个篇章,伴随着琴弦的丢失,篇章的顺序也被打乱了,你必须从中寻找到唯一的正确排序,才能弹奏出真正的诛仙曲。” 是琴魂,是琴魂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这些篇章看起来,都不循常理,自成一体,无论如何排序,都看起来很和谐,但又不和谐。七个篇章,除却第一个篇章,至少有几十种排序的方法。我要在短时间内寻找到唯一的诛仙曲,这实在太难了。” 白夕羽顿时陷入困局。 琴音忽然停下,白夕羽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没有了音刃的援助,慕容青峰腹背受敌,身上的剑痕瞬间就多了十几道,回头看向白夕羽,冲她喊:“小夕,快醒醒!” 然而,沉醉在诛仙曲中的白夕羽,根本什么都听不到。 局势逆转,包围圈不断缩小。 夜皇看着包围圈中央的白夕羽,嘴角牵出一抹冷笑:“羲皇琴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拥有的?你没有那个资格!” 他口中厉喝一声,巨剑在天空中盘旋一周,自白夕羽的头顶上方劈砍而下。 “小夕——”慕容青峰身陷暗夜行者的围攻之中,来不及抽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巨剑以不可抵挡之势,向白夕羽劈斩而下,他不忍心地扭过头去,不愿去看这残忍的一幕。 就在这时,从天空中传来一记振聋发聩的啸声,一条金色的巨龙从天而降,伴随着长长的龙啸之声,龙角撞开了巨剑。 夜皇眼睛微眯,看向巨龙身后穿银色铠甲的男子:“龙神诀?这世上居然有人炼成了龙神诀?” 端木惊鸿没有理会他,快步来到巢穴跟前:“阿羽?阿羽,你没事吧?” 没有任何的回应。 端木惊鸿开始担忧:“小九,你在吗?” 听到他的召唤,小九从白夕羽的怀里钻了出来,一蹦一跳,来到端木惊鸿掌心。 “你的主人怎么样了?” 小九稚嫩的声音道:“主人的神识已经进入神音宝塔,她现在正在破解诛仙曲的奥秘呢。” 端木惊鸿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好,你好好守着你的主人,不准离开半步,知道吗?” 小九嗯嗯应着,回到了白夕羽的身上。 端木惊鸿回身,拔剑,对向夜皇:“虽然你是我皇兄的亲生父亲,但你作恶多端,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大魔头!” 夜皇冰冷一笑:“就凭你?” 战势一触即发。 “住手!”有人突然喊道。 夜皇和端木惊鸿同时转头望去,只见无尘拖着虚弱的病躯,站在不远处,向二人走来。 “你们都住手!” 夜皇:“你怎么来了?来人,快带公子回去。” 端木惊鸿:“皇兄,你受伤了?” 无尘伸手,阻止来人:“你们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弟弟,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当中任何一个人受伤。听我的,不要再打了,咳咳,咳咳……” “皇兄——”端木惊鸿欲走上前去扶他,一道寒光自他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金属的铿锵波动,噗嗤一声,插入无尘的心口。 端木惊鸿怔住了,呆立原地。 无尘越过他的肩头,看到他身后的慕容青峰,那匕首就是从他手里飞射出来的。 端木惊鸿冲过去,抱住了摇摇欲坠的无尘:“皇兄,皇兄——” 无尘虚弱地微笑:“惊鸿,这一次,皇兄是真的要离开了。” 端木惊鸿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皇兄,我不许你死,我不准你死!” 无尘伸手,拭去他脸颊上的泪水:“以后,皇兄再也不能为你束发了……” 说完,他的手颓然地滑了下去。 “皇兄——”端木惊鸿仰天长啸。 “慕容青峰,你敢杀我儿子?”夜皇愤怒的咆哮,震耳欲聋,他脸上的青筋魔性地蔓延膨胀,整个人鼓胀起来,带着无边的愤怒和杀气,向慕容青峰席卷而去。 慕容青峰无所畏惧地大笑:“当初你杀了我古氏一族数百口人,我现在不过是杀了你一个儿子,连利息都不够!” “我要杀了你!”夜皇的愤怒疯狂地侵袭着,慕容青峰飞身躲藏。 轰!轰!轰! 一拳接着一拳,在夜皇疯狂的攻击之下,紫陌结成的巢穴也不能幸免,被一击即溃,巢穴中央的白夕羽受到攻击,神识从神音宝塔中抽离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吃惊极了。 “惊鸿!” 白夕羽抱着琴,来到端木惊鸿身边,看到他怀里已然失去了生机的无尘,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慕、容、青、峰——”一个个的字眼从端木惊鸿嘴里崩了出来,他的双目充血,轻轻放下无尘的尸体,拔剑,扭头看向被夜皇打得四处逃窜的慕容青峰,他嘶吼着,执剑向慕容青峰刺去。 白夕羽怔然,怎么回事?难道说,杀死无尘的人,是慕容青峰? 该死的!他居然又害死一条人命! 只见慕容青峰在夜皇的重拳和端木惊鸿的龙身虚影双重攻击之下,退无可退,终于被击落到崖下,一坠到底。 夜皇来到无尘的身边,双手颤抖着抱起无尘:“儿啊,你终究还是先为父而去了。” 一行热泪夺眶而出,夜皇悲痛欲绝。 白夕羽和端木惊鸿站在一旁,深受感染,纵然夜皇再怎么作恶多端,但至少对儿子的爱是深沉的。 二人相互凝视,有再次重逢的喜悦,有失去至爱的悲痛…… 就在这时,夜皇慢慢抬起头来,冰冷无情的目光直逼向白夕羽和端木惊鸿二人:“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的孩儿才会死!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凤凰山!我要你们给我儿子陪葬!” 白夕羽二人始料未及,突然遭受他一拳的重击,双双倒地。 夜皇内心的愤怒燃烧到了极点,一拳接着一拳,如狂风骤雨般密布,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白夕羽手里的琴也被远远击飞了出去。 “阿羽,我来抵挡,你快走!”端木惊鸿飞身挡在了白夕羽的面前,用力顺势一推,将白夕羽推往远处。 “想走?没那么容易!”夜皇浑身一震,突然一分为二,眼前蓦然出现了两个夜皇。 “糟了!他居然已经修炼成了身外化身。”端木惊鸿的惊叹方落,两个夜皇分不同的方向,各自攻击端木惊鸿和白夕羽。 “阿羽,小心!” 白夕羽见状,只能不停地往山下飞奔。 “紫姐姐,快去把我的琴取来!” “小九,上!” 金色的雄狮反扑向夜皇的分身,与他陷入激烈的交战,但没几个回合,夜皇的分身就甩掉了小九,继续朝白夕羽追杀。 紫陌欲取羲皇琴,却被几名暗夜行者一拥而上,缠住。 白夕羽一路飞奔,不知不觉间,竟是来到了一处悬崖,再无退路。 夜皇停在了她的面前,满面的冰冷和阴狠:“如果不是你和慕容青峰联手,想要对付本尊,尘儿就不会死,慕容青峰该死,你也该死!” 白夕羽一步步后退:“无尘公子的死,我很遗憾,但这并非我的本意。况且,当日若不是你诱导慕容青峰,让他以为我宫家才是杀害古氏一族的凶手,他又怎么会灭我宫家族人?说起来,你才是杀害我宫家一族的罪魁祸首!” 夜皇:“没错!是本尊干的!你们宫家自诩名门正派,一直跟本尊过不去,本尊早就看不顺眼了。再加上你父亲得到了神音宝塔,像神音宝塔这样的宝物,像你父亲这样的平庸之辈,根本不配拥有它!” 白夕羽:“你杀了那么多人,居然还可以理直气壮,可怜无尘公子善良又正直,却因你而死,你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 夜皇被激怒了:“你说什么?本尊杀了你!” 他大手一抓,掌心处蓦然形成一把黑色的巨剑,散发着森然的寒气,刺向白夕羽。 白夕羽想要逃,却发现整个人像被定住了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巨剑刺穿自己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人影飞到她的面前,人影猛然一震,时间在这一刻骤然停止了。 从脚底到发梢,白夕羽的身体没有一处不在颤抖,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倒了下去,在最后落地的刹那,她弯身接住了他。 双唇冻住了般,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听见怀里的人用熟悉的声音低沉地说道:“羽弟,自幻境中醒来后,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现在好了,我再也不用伪装了……” 白夕羽张了张嘴,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归海流枫伸手,抚上白夕羽美丽的脸庞,所有的心声都化作了唇边的一抹微笑,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带着裂纹的翠绿玉箫:“来世,做我的妻可好……” 白夕羽接过玉箫,用力点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往下淌。 “大哥——” 然而,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 悲伤的情绪肆意地蔓延,白夕羽的手慢慢抚上琴弦,接触到琴弦的刹那,诛仙曲的第一篇章就自然而然地流泻,悬崖上风云骤变,天地之气,慢慢聚拢,包围在白夕羽的身体周围,她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像一尊煞神降临于世,但转眼间又如白玉观音,带着佛光普照大地。 天神与煞神的影像,在一个人的身上完美地融合了。 夜皇见状,顿觉不妙,一步步后退,转身欲逃。 忽然,琴音一转,天空中云开天破,一道圣洁的白光从天而降,击打在夜皇的身上,瞬间,灰飞烟灭。 没错了,就是这个顺序。 这就是传说中的诛仙曲! 山腰处,端木惊鸿仍在与夜皇本尊激战,忽然,从天而降另一道白光,夜皇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立刻与端木惊鸿拉开了距离,飞奔着逃向山巅。 此时,来自山脚的琴声越来越急,琴音环绕在群山之间,像催命的音符,落入人的心间,步步杀机,暗夜行者们见状,再也顾不上他们的尊上,朝山下逃命而去。 然而,已经迟了。 一道道的光柱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击打在他们的身上,瞬间灰飞烟灭。 一曲诛仙,更何况是凡人之躯? 端木惊鸿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惊叹唏嘘。 难怪世人都想得到羲皇琴,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谁人不想拥有呢? 他举目望向山巅方向,一个黑色的人影还在逃亡,他没有迟疑,继续追赶。 夜皇狼狈地逃窜,好几次差点被光柱击打到,他的衣袍破了洞,头发披散,鞋子也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逃难的乞丐。 他一路跑向山巅,直到再也无路可逃。 “莫非天要亡我?”他感慨地叹息,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 “不是天要亡你,而是我要亡你。” 夜皇猛然扭头,看见了慕容青峰:“你没死?” 慕容青峰:“难道你忘了,我是古氏一族的后人,我拥有空间转移的异能。” “你要干什么?”夜皇发现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用力挣扎。 慕容青峰双臂紧紧缠绕着他,举头望向从天而降的一道白色光柱,他潋滟而笑:“爹、娘,孩儿为你们报仇了——” “疯子,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本尊!”夜皇试图推开他,却已经来不及了,白色的光柱自头顶上方迎面而来,将二人一起吞没。 山巅之上,重新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仙如醉的琴音仍在继续…… 听山下的村民说,那一日他们看到了神迹,有仙女从天而降,然后他们听到了天籁般的琴声,弹了整整三天三夜。 通往南楚国的官道上,一男一女同乘一骑,策马奔驰。 “阿羽,你身上的蛊毒真的已经解了吗?” “我想是的。” “到底是谁解了你身上的蛊毒?” “我也不知道,慕容青峰不肯告诉我。” “吁——”端木惊鸿急急勒马,看向挡在路中央的几名黑衣人,露出警惕之色。 “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道:“二位不要误会,我们受命等候在此,是来给白小姐送信的。” 白夕羽一愣:“什么信?” 黑衣人将信双手奉上:“青峰公子交代属下,倘若有一日他不在人世了,就让我将这封信交给白小姐,他要说的话,都写在这封信里面了。” 白夕羽半信半疑地拆开信:“小夕,见到这封信,就代表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好好珍惜你。我杀害了宫家那么多条人命,却只能还你一条人命,我知道这远远不够。宫家的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复活了,可是宫家的一切,我要全部都归还给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吗,宫家所有的财宝和我这些年搜罗的宝物,全部都埋在那里。它们本该属于你的,现在都还给你……” 人都没了,我要财宝有何用? 白夕羽将信纸一点点握在掌心揉碎,忽然想到什么,问黑衣人:“我问你,那日为我解除身上蛊毒的人,究竟是谁?” 黑衣人略显迟疑,沉默不语。 白夕羽:“是他吗?” 黑衣人点了点头:“青峰公子正是纯阳体质,是唯一能解小姐身上蛊毒之人,在公子决定要帮小姐解蛊之日起,他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白夕羽低低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竟是流出泪来。 难怪,难怪他那日坚持要给自己做一顿饭,原来这是告别饭。 他牺牲自己,救了她的性命,她应该感激,可是想到他的背叛和他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家人,她恨! 她曾经爱过他,也恨过他,如今,一切都随着她手里的雪白飞屑一起,随风消逝。 端木惊鸿抬手,抚过她的鬓发,深情凝望。 “阿羽,我们走吧。” “去哪里?” “回家。”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