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完美人生》 第一章 给失而复得的你 阳光从窗外面洒进来，斑驳在少年白皙清秀的面庞上，觉得有些刺目了，董然的脸不自觉皱成一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前朦胧的一切，让他呆立在原地。 “等一等，我记得......” 警笛与救护车嘈杂的长鸣，自己绝望的纵身跃下时慌乱四散的人群，和意识消失前，那双漠然得让自己心脏刺疼的眼神......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自己分明已经死了！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现在，又是在哪儿？ 温馨的淡蓝色天空花纹被单，不大像是医院的病床，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布置着一件件熟悉的摆设，董然依稀记得，自己高中时代的那间卧室，大概就是这幅模样。 想到高中时代，董然突然有些怀念起来。 那时，爸爸依旧是家缠万贯的盛世国际贸易公司董事长，自己也还是个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直到不久后爸爸公司投资失败，自己在经历了周遭无数的唾弃与欺凌后，才幡然悔悟，只是到那时，早已为时以晚。 “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董然这么想着，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这世上又哪里有后悔药吃？ 这次自己自杀未遂，治疗所用的昂贵医药费，大概又得给家里负债累累的经济雪上加霜了吧？ 想到父亲年轻时意气风发，老来却要受尽艰辛苦楚，自己还不争气的寻死觅活，董然禁不住鼻子一酸。 董然抬起手，想要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他这一侧身，目光下意识落在了床边衣柜侧开的镜子里。 一瞬间，董然就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怪物般，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镜子里自然不会有什么怪物，只是董然那张微微苍白的脸上，少了几分岁月带来的沧桑，多了几分稚嫩的清秀。 董然依稀自己，十六岁那年的自己，大概就是长这幅模样的。 不觉间，董然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冷静，冷静下来！”董然疯狂的压制住胸前不断加速的心跳，将目光定格在右腕上那只奢华无比的钻银色浪琴手表：1995年，8月16日。 一个荒唐的猜测，在他心里慢慢成型。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董然一把跳下床，虽然在他大学那年，为了维持昂贵的学费，父亲被迫将这套房子低价转卖，但家里所有的布置，他还是依稀记得的。 他急促的走到房间门口，将手放在了全自动设备锁的门把手上，用力向左拧了拧--大多数的门锁都是向右拧开的，但董然高中时那个门锁却因为坏过一次，所以被改成了左开式。 熟悉的“咯吱”声传来，门锁被拧开的那一瞬，董然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他颤抖着正要将门推开，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董总，我郑雄义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我们几十年兄弟，你能不了解我？” 郑雄义这个名字，对于董然来说，简直是不能再更加熟悉了。 即使这个人在董然高中时代后的无数年月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董然仍清晰的记得，正是因为这个人，误导爸爸投资了一项风险极大，但回报极为丰厚的项目，至此，便开始了董然一家的噩梦。 最初，爸爸在这项目里投入的款子并不多，但眼见收益明显，爸爸又正是雄心正厚的年纪，加上对多年老友的信任，便放下心来投入了更多款项。而这次，却因为经营不善，反倒赔了些本，爸爸不甘心之下，便增加投资额，以换取项目起死回生，一次不成，在郑雄义的劝说，又有了二次，三次，直到爸爸回过神来时，已经彻底陷进泥潭，无法自拔，而这时，郑雄义却突然消失无踪，留下一笔烂账，将整个盛世公司拖垮。 自那以后，董然的人生就发生了彻底的颠覆，曾经仿佛是以他为中心的世界，也一下变得残酷得像地狱。 等他终于被残忍的现实欺凌得幡然悔悟的时候，一切早已来不及。 想到至此以后自己将要面对的种种残酷，董然仍不住一阵心寒，那种折磨，他宁可死，也绝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门外沉默了一阵子，郑雄义的声音又再次传来：“这个项目固然有些风险，董总你要是有些顾忌，不妨先尝试着投资一笔小款子，这样就算失败了，也不会碍事的。” 同样的人，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语气，董然似乎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也曾依稀的听到过。 董然现在几乎可以确定，郑雄义现在要劝爸爸投资的，就是那个当初毁掉他父亲和他一生的陷阱项目。 董然几乎就要立刻推门而出，抄起手边能找到的一切硬物件统统砸郑雄义脸上，然后拽着他狠扁一顿，告诉父亲这人就是个居心不良的混蛋。 但他却又将这种冲动强行忍下了。 他虽确定现在的自己正顶着一副高中生的身体，心智却早已不是二十多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饱经社会现实历练后的董然，董然的心智早已成熟得可怕，他立刻便明白，自己这样贸然冲出去，是根本行不通的。 不说自己这幅被酒色掏空的瘦弱身子骨打不打得过正值壮年的郑雄义，就是他真的当面揭穿了郑雄义的阴谋，可他一十六岁半大孩子的话，又能谁会相信。 难不成他要跟他爸董景轩说，自己是从二十年后重生过来的？只怕董景轩会二话不说，抓住他暴训一顿，骂他恶作剧不分场合。 董然心中焦急，隔着猫眼，能看见郑雄义那副慷慨激昂，满面雄心壮志的模样，要不是早知这是场阴谋，都会忍不住被他的真诚所打动。 真不知这人该有多深的心计，才能表演到这种地步。 董然脑中刚冒过这道想法，一道精芒便从他眼中爆射出来，刹那间，一种撕裂般的疼痛骤然卷席他的整片脑神经。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董然眼中那道精芒爆射的目光，猝不防之下透过猫眼，接触到了的郑雄义恰好转过身来的眼睛。 恍惚间，董然只觉得自己竟有种能透过郑雄义的目光，看见郑雄义内心每一个念头的感觉。 客厅里，郑雄义脸色诚恳，一言不发的等着董景轩答复。 但透过郑雄义的眼睛，董然清晰的听见了他心里激动的自语：“老董啊老董，不是老朋友我不道义，只是鑫达集团为了整垮你这对头。开出的价格实在太过诱人。” 无比的震惊，伴随着一股突然而来的疲劳感充斥满董然的脑海，董然额头冷汗直冒，心中的理智促使他强压下这些感觉，再次透过猫眼，将目光对向郑雄义的眼眸。 果然，郑雄义的思维，再次透过那种奇异的感觉，浮现在董然脑海：“董景轩行事向来稳重，看来想骗他跳进这个坑里，还不能急于一时。” 董然心脏一阵剧烈的狂跳，他这才确认，自己竟然真的能读见郑雄义的内心！ 董然强迫自己稳住心态，急促的缓了口粗气，将目光再次对向郑雄义眼睛，还想要再次探听，大脑里的那种疲劳感却越来越强烈。 他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强烈的困意如潮水般侵袭着他的思维，董然暗叫不妙，凭借最后的清醒，他勉强退到了床边，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在地。 在靠到床头的那一瞬，董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头沉沉昏睡了过去。 第二章 改写生死 董然朦胧间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乌黑发昏，他猛然想起什么，发疯一样朝右侧衣柜前的镜子里望去，才莫名松了口气。 映在镜子里的，的确是那个十六岁的清秀少年。 自己怎么会睡着了？ “对了，刚刚我......”昏睡前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在董然脑海里回荡。 他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虽然难以置信，但他的确在当时，在某个特定的条件下，窥见了郑雄义的内心。而且那种读心术似乎对自己的思维有着极重的负荷，才让自己在那种无法抵抗的困倦下，忍不住昏睡了过去。 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已经全然超出了董然的理解范围。 董然发了片刻呆，才想起什么似的，起身推开阳台。 夜空下，小区渐渐漆黑。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手撑在栏杆上，顺势在摸向了身后的窗台，和记忆里一样，高中时的董然，有把烟藏在这里的习惯。 董然擦开那只直到多年后他也还在贴身使用的订制款纪梵希火机，才找回些真实感。 “娘的，软中华的味道就是爽，多少年没能抽得起了？”董然狠狠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颤抖。 文州市的夏天闷热得让人受不了，连入夜后的晚风也没有丝毫的凉意，但饶是如此，随着烟头熄灭，董然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虽然十分难以置信，但是，他的确回到了二十年前。 从之前的父亲与郑雄义的对话来看，就算之前没有看过手表，他也能精确的一口咬定，今天是1995年，8月16日。 每年的这一天，父亲就会买来很多劣质白酒，颓废的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然后第二天，带着宿醉和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去工厂里卖命挣钱。 就是这一天，郑雄义的出现，让董然的命运开始走向地狱。 想到最后接踵而来的噩梦，董然的双拳忍不住攥紧，他的眼神也逐渐愈发坚定。 即使不知道理由，但既然老天给了他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重生前的二十年，是从这里开始失败，那么，既然有了重来的机会，我董然这一次，一定要将那些失去的东西，从这里开始，亲手，一个一个的赢回来！ 董然将早已熄灭的烟头用力扔入了夜色，心头渐渐明朗起来。 要想挽回这一切，首要的当务之急，自然是想办法阻止爸爸再次陷进这场投资阴谋！ 如果爸爸的公司没有轰然倾塌，那么自己好歹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生活也还是很滋润的。 几个转念间，董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他转身离开阳台，依照高中时代的习惯，在床头左下角一个小柜子里找出了一张银行卡，又将银行卡翻过来看了看，果然，高中时代的董然，会将银行卡密码干脆的写在卡背面。 董然这才推门走出房间，大厅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 现在是晚上八点出头，父亲这时候，大概还在公司里忙着指挥全局，而母亲身为爸爸的贴身助理兼任公司副董，也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董然摸了摸肚子，实在饿得慌，便找到开关开灯，想看看冰箱还有没有余粮，却发现桌上早已摆好几叠被保鲜膜遮住的菜肴和一碗米饭。 熟悉的温馨感充斥在董然心头，他眼眶微微湿润，心中却一阵温暖。 不论是二十年前董然顽劣不争气的纨绔时代，即使在二十年后一家人惨淡的生活里，母亲徐静涵即使在辛苦忙碌，又会坚持着在离开前给董然做好晚饭，让他回家后就可以立刻吃到新鲜饭菜的习惯。 董然一把抽开椅子，不顾饭菜还没加热，一个劲的往口里猛塞。 吃得噎住了，董然才停下来，面色通红的拍打自己胸口，将那口食物顺下去，拍着拍着，他的手却停在了左胸口，寂静的客厅里，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正沉沉跳动的心脏，直到这时，他才终于肯定，自己还活着，真真切切的活着！ 在这一刻，董然越发的坚定，就算为了不再眼睁睁看着父母再承受一次前世那种苦难，他也要将命运彻底改写过来！ 他顾不得还没有吃饱，就推门跑了出去。 虽然他还没办法理解，但如果读心术是真的，那么按照两次看到郑雄义内心的信息，郑雄义的投资阴谋，应该是受到了父亲公司多年的竞争对头之一鑫达集团的唆使。 既然如此，郑雄义就势必要不止一次的再次和唆使他的那个人碰面，自己只要抓住他们见面的机会，偷偷拍下他们接触时的照片，那便是最直接有力的证据。 董然颇为怀念的一路打量阔别二十多年的小区风景，心里感概万千，他走到马路边，想要拦辆出租车，却看见对面街头有个脸上有刀疤的寸头汉子手里拎着一瓶啤酒，嘴里骂骂咧咧的穿梭在人群，眼见汉子那副明显喝醉的狰狞模样，路人都纷纷避开道路，唯恐扯上什么麻烦。 看到这一幕，董然心中陡然一凉，一条早被他遗忘的回忆瞬间惊得他浑身发颤。 那是条曾经轰动了整个文州市的血案新闻。 1995年，8月16日晚，文州市常务副市长薛文智年仅十六岁的独生女儿薛梦雨，在城南区回家路上被歹徒遭到歹徒残忍的奸杀！ 据说薛文智老来得女，一向对这个独生女儿宠爱有加，再闻知女儿死讯后，竟然受不了刺激，当场心脏病发身亡，因此，这件事情的恶劣程度，更是扩散到了当时大街小巷，无人不知的情况。 案件后来更是由省政法委亲自牵头，调动了江北省所有的警力，凶手害怕之下，三日后便认罪自首，据传出来的口供，凶手是薛文智当年在政法部门挂职时审理归案的一名黑社会头目，出狱后发现早已妻离子散，不由得恶向胆边生，升起报复薛文智的念头。但凶手又惧怕薛文智的手段，便将目标转向了薛文智的唯一独生女薛梦雨，在跟踪她多日后，终于抓住了机会，趁薛梦瑶孤身一人回家的途中，残忍的将薛梦雨强奸杀害。 薛梦雨惨案发生的时间正好与董然命运堕入深渊的噩梦在同一天，所以董然对这件案子的记忆要比其他人还要深刻。 那时新闻里所披露出的凶手那张令人发指的脸，也同样让董然记忆深刻。 然而就在刚才看到那汉子的刹那间，在董然朦胧的印象中，新闻里那张面目狰狞的凶手照片，竟和那汉子隐隐重叠起来。 刀疤脸，光头，醉酒，城南区！董然越是回忆，背后便越是发寒，他几乎可以肯定，街头对面的刀疤脸汉子，就是那场即将发生的惨案的凶手！ 董然与薛梦雨同在市一中就读，虽然不同班，但薛梦雨青涩活泼的笑容曾一度让董然怦然心动，只是薛梦雨性格乖巧，几乎不与男生接触，董然那时虽然仗着家里权势胆大妄为，但也没有色胆包天到敢去招惹市长家千金女儿的程度。 想到那位曾经让他心脏悸动的少女马上就会悲惨的结束生命，一股热血止不住的涌上董然头顶。 报警！这是董然脑海里第一时间的想法，但他随即摇摇头，又将这个不现实的念头掐灭。报警之后自己要怎么讲？重生到过去，所以未卜先知这种事情，要不是真真正正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恐怕他自己都不会相信，更何况警察？ “那么......”董然目光缓缓聚焦在刀疤脸就要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上，把牙狠狠一咬，毅然跟了上去。 第三章 再见薛梦雨 董然看似无意在街边闲逛，实际上却神经紧绷，谨慎的把握着与刀疤脸之间若即若离，又不会跟丢的距离。 刀疤脸的行迹渐渐离开了大街的闹市区，看到身边能掩饰自己行踪的路人越来越少，董然心里一跳，暗叫不好：根据当年的新闻报道，刀疤脸会选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废弃公园展开行凶。 董然眉头微蹙，虽然明知时间紧迫，但他仍然放缓了脚步。虽然顶着这具年少无知的身体，但董然的思维，可早已不似年少时那般轻率。 从荷包里掏出一根香烟，董然兀自擦开火机点燃，狠狠吸上了一口，将情绪带来的冲动强压下去，开始整理起思路。 他最大的优势，便是知道之后将要发生的一切，包括案发现场，所以哪怕无法继续跟踪下去，他也能反而比刀疤脸提起到达作案现场。而这点优势，绝对不止这一点地方可以让自己利用。 董然努力回忆着更多新闻的点点滴滴，突兀的，董然似乎抓住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信息，脑中豁然灵光一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目光微凝，董然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豁然转过身，习惯性将左手插进了荷包，再也不去看刀疤脸一眼，快步走向斜对面一条小巷的转角--记忆里，那里是直接通往案发现场最快捷径。 公园门卫室早已荒废，加上附近被废弃的拆迁区域包围，使得这一块入夜后几乎不会有人烟出没。在夏季繁茂的树木包围下，树林深处更是连一丝光也透不出去。 董然蹙着眉头，借着皎洁的月色，身形在小树林里穿梭摸索，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我记得是在这附近的......” 片刻无果，董然不禁停下行动，细细思索，如果是自己，他会把那东西藏在哪里？ 他左顾右盼下，忽的看见不远处浓密的树杈缝隙间折射出来，一道微不可见的金属光泽一闪即逝，如果不是恰好站在这个角度，加上董然敏锐的观察力，他是根本没办法捕捉到这一细节的。 董然怔了怔，心神一动，忙几步摸索过去，感觉深埋在树杈里那冰凉沉甸甸的入手触感，董然心里一阵狂喜，他知道，这一次，自己赌对了。 不待他有更多的念头，耳边便依稀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果然来了吗？”董然心里一跳，来不及多想，闪身便钻到了一旁几株树荫密布的巨树后面。 月光皎洁发亮，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董然能清晰的看到，一道纤弱的少女身影，慌乱中撞进了小树林。 事情的发展，果然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淡白色光晕透过树枝撒下，映亮那张动人心魄的俏脸，熟悉而又陌生。这一刻，董然心底似乎有什么早已远去的情愫，被兀然触动了。 董然无可否认，少年时期的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他看上的人，哪怕不折手段，也必须得到手。 但即使是这样的他，在瞥见薛梦雨的那一刻，也忍不住为她青涩纯真的笑容所打动。那时的董然，到最后也终究没有忍心去打扰这个活得如同公主一般无忧无虑的女孩。 后来，董然以同学的身份参加了薛梦雨的葬礼，葬礼上，董然颓然的发现，什么也做不了。回去后，董然喝了很多酒，满腔的悲愤，根本无处发泄。 “要是能救她，就好了......” 昔年，在董然醉倒前，曾经无力的闪过这样的念头。 而现在，薛梦雨，正活生生的在他的面前！ 一瞬间，董然心头的血液疯狂沸腾起来：“我能救她，这一次，我能够救她！” “跑啊，怎么不跑了？”嘶哑而低沉的男人声音随之响起，董然抬起头，正好看见刀疤脸也紧随其后，不慌不忙的跟了进来，手里明晃晃的匕首在夜色下，发出森寒的杀意。 薛梦雨待看清自己慌不择路下，竟逃到了四面都是被拆迁废墟坍塌而成的死路，粉脸更加煞白，一双清澈的眼眸里写满惊恐，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刀疤脸狞笑一声，确认薛梦雨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连声音都因为激动而颤抖：“你老子整我的时候，可没想到他的女儿，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吧。” 薛梦雨无处可退，只是本能的喊着：“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我要干什么？”刀疤脸猖狂的笑声，眼神中充满了侵略性：“市长的女儿，玩起来肯定很爽吧。” 薛梦雨脸色瞬间惨白，眼见刀疤脸一步步逼近，神色间的惊恐渐渐变为绝望。 就在刀疤脸作势就要扑上去的时候，一声清朗的冷笑淡淡从树林一侧响起：“喂，下三滥，你要对我同学做什么？”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刀疤脸的脑海里轰响，刀疤脸哪里想到附近还有人在，浑身一个激灵，身子瞬间紧绷起来，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阴暗的树林间，董然略微消瘦的身影渐渐浮现，冷冷的逼视着刀疤脸。 薛梦雨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生，惨白的俏脸又惊又喜：“你是，董然？” “恩。”董然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薛梦雨居然认识自己，不过想来以自己这时臭名昭著的名声，对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印象了。董然随即苦笑一声，都什么时候，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个？ 待看清来人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刀疤脸如同惊弓之鸟的反应也开始冷静下来，拿余光警惕着四周，确认不会再冒出第二个人，才寒声道：“小伙子，英雄救美是好事，可把自己搭进去，可就不好玩了。” 董然理也不理刀疤脸，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不紧不慢的走到薛梦雨身前，见她眼角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光，在看见自己之后，绝望的眼神里泛出一丝看见希望的神采，董然心头一颤，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升起，鬼使神差的就抓住了薛梦雨柔若无骨的小手，柔声道：“没事的。” 薛梦雨冰凉的小手没有挣扎，反而紧紧攥住了董然，听着董然温和却坚定的语气，短短三个字，却让薛梦雨没来由一阵心安，心里不由得想到，这个温柔可靠的男孩子，真的是那个学校里臭名昭著的董然吗？ 刀疤脸眼神渐渐变得阴冷，如果可以，他本来不想动真家伙，但突然冒出来董然这个变故，为了稳妥起见，也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 想到这里，刀疤脸脚步隐晦的向左边挪了一些，伸出手，向身后一片枝杈间探去，心里却突然一凉，树丛间，一片空空如野！ 看到刀疤脸的动作，董然脸上的冷笑更浓了：“你是在找这个？”董然抬手间，手里已然多出一只黝黑的54式私制手枪。 刀疤脸眼睛瞪得老圆，不可置信的看着董然手里的枪：“怎么可能，怎么会在你那里？” 董然自然不会告诉他真正原因，只是嘲讽的对他笑笑：“不小心找到的。”他说着，一边用生涩却有条不絮的动作“咔嚓”一声将保险栓打开，指向刀疤脸：“给你三秒钟，扔掉匕首。” 当黑洞洞的枪口笔直指向自己天灵盖时，刀疤脸脸皮抽搐，却不得不将匕首扔向远处，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 其实董然也是临时才记起这一丝细节。新闻里在提到刀疤脸的罪名时，其中还有多了一道私藏枪械罪，据自首的刀疤脸交待，他为了防止作案过程中发生意外，便提前将一只走私来的54式私制手枪藏匿在了预计的作案地点，以应对不可预测的变故。 董然想起这点之后，自是立即抄近路提前赶到森林公园，根据记忆里新闻一笔带过的大致地点，果然便找到了这么一件东西，让董然心头大呼侥幸。 刀疤脸冷冷的盯着面前这个毫无征兆的冒出，却举手投足间就搅毁了自己全部计划的清秀少年。但他知道，他不能慌，对方只是一个半大孩子，自己在黑道多年浮沉，只要冷静应对，反客为主的手段不知凡几。 几个念头间，刀疤脸心里已经有了定计，他极力挤出一丝看似和善的笑容，脸上的刀疤和皱纹凝成一团，看上去反而有些狰狞：“小兄弟，你我无冤无仇，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你今天高抬贵手，放我一马，一百万，我马上打到你的账上。” 说完，他盯了董然几眼，见董然没有说话，心里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毕竟一百万，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没道理不心动的大数目，更何况是一个半大孩子？ 心里有了计较后，刀疤脸心神大定，嘴里的笑容也多了几分邪意：“小兄弟，我看你的样子，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你看现在四下无人，你就不想对薛梦雨做点什么？”他越说越兴奋，心跳都忍不住加速：“你放心，只要薛梦雨活不过今晚，死无对证之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薛梦雨闻言心里就是一慌，以传言里董然那几乎可以用人渣的性子，这种事情，他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薛梦雨心头一颤，身子忍不住向后缩了缩，把目光悄悄投向董然的背影，如果他真的答应了，自己该怎么办？ 董然嘴角微微上翘，笑眯眯的看向刀疤脸：“很诱人的建议。” 刀疤脸脸上一喜：“小兄弟果然识时务！” 薛梦雨银牙紧咬，心里一片惨然：“他果然是这样的人吗？” 然而下一秒，却听董然话锋骤然一转：“就是傻逼了点。” 刀疤脸和薛梦雨同时一愣，在两人错愕的目光下，董然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刀疤脸脸上，“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色下，格外响亮。 刀疤脸哪里受过这种侮辱，怒吼一声，就要扑上去跟董然拼个你死我活，但董然手里的枪口已经重新顶上了他的脑门，董然那冰冷的眼神，让他瞬间恢复了清醒。 薛梦雨愣愣看着董然瘦弱的背影，心里忽的就有什么地方被触动了，却又为刚刚一瞬间对这个“纨绔”同学的误解一阵歉然。 刀疤脸双目几欲喷出火来，怒视着董然：“你耍我？” 董然淡淡道：“是你自以为是罢了。”笑话，他现在盛世国际的大少爷，一百万虽然不少，但还不够打动他利益的资格，更何况为了这种事情自毁前程？ 刀疤脸眼见利诱无用，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 董然微微一笑：“不就是个下三滥？” 刀疤脸神色就是一变，随即强压下怒火，沉声道：“江北省七爷是我铁子，要是我折在了这里，你知道你会面对怎样的报复？” 第四章 市长的人情 按刀疤脸所想，眼前这个少年大概是因为年纪尚幼，对金钱没有多少概念，才会丝毫不为所动，但小孩毕竟是小孩，听到闻名江北省的黑老大七爷的凶名，只怕立即会吓得哆嗦。 谁想到董然只是叹了口气，看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不可救药的傻子：“你蹲了多少年监狱？” 刀疤脸不知道董然的意思，本能道：“十二年，那又怎样？” 董然摇摇头：“你说的七爷，好像前些年就给判了死刑。顺便教你个乖，现在是1995年，黑社会那套，早就过期了。” 说完，董然再也不去看刀疤脸，回头对薛梦雨道：“薛同学，我在这里看着他，能麻烦你去公园外的电话亭报警吗？” 刀疤脸怔在原地，看到董然那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真的是栽了，栽在了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手里。想到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一切，刀疤脸心里疯狂的后悔起来，双腿竟止不住发软，整个人瘫倒在地，没了丝毫气力。 薛梦雨怔怔的看着董然风轻云淡间便将危险消散于无形，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刀疤脸，现在却如同死狗一般瘫软在地。而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不论面对诱惑，还是威胁，都依旧一脸淡然，似乎一切，早已在他预料之间。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传言里那个无可救药的纨绔恶少董然吗？ 薛梦雨怔怔出神，才发觉董然是在对他说话，“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这才记起面前还有个穷凶极恶歹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忙答应道：“好，好的，我这就去。” 薛梦瑶抬起手，才发现董然握住自己的手早已松开，而自己还一直紧紧攥着董然，小脸不由一阵羞红，却见董然谨慎的盯着歹徒，没有在意到自己神色异常，才松了口气，一路小跑去电话亭。 值班的民警接到薛梦雨的报案，听受害人自称是常务副市长薛文智的女儿，当场就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表示将立刻赶到现场，又慌忙将事情汇报给了当班的刑警大队队长刘汉宁。 刘汉宁本来在值班室打着瞌睡，被手下的警员吵醒还有些不满，待听到是薛市长的女儿遇到了如此恶劣的生命威胁，睡意立刻吓醒了大半，一边祈祷着这位千金小姐可千万别有半点闪失，一边叫骂着指挥警员以最快速度出警。 几个钟头后，城南区警察分局，董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值班室椅子上，百般无聊的看着警察们焦头烂额的进进出出，心道今天晚上不知有多少人要失眠了。 刀疤脸早已被急红了眼的警察们铐进了审讯室，薛梦雨也在一位女警察的安慰下被簇拥进了休息室，听说薛文智已经在赶往警察局的路上了。而董然，则是很配合的表示自己愿意留下来协助警察提供笔录。 负责给董然做笔录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大个子，皮肤有些黑，脸色虽然难掩焦虑，但依旧能看出一股子干练的英气，男人见董然打量自己，主动伸出手，朝董然露出友善的笑容：“你好，我是分局刑警队队长刘汉宁，在记录笔录前，请让我代表整个分局，对你这次见义勇为的行为表示由衷的感谢。” 刘汉宁语气虽然有些夸张，但也的确是发自真心实意。这次若没有董然及时阻止刀疤脸，薛梦雨真要有个好歹，后果影响之恶劣，整个区分局所有的警员，只怕全都会给扣上一个工作严重失误的帽子而丢掉饭碗。 若薛市长怒火牵连，他这个当班的小队长，给以渎职罪扔进去蹲几年也丝毫不稀奇。所以对于董然，哪怕从他个人立场上来讲，也是十万个感激。 董然也站起身伸手与刘汉宁握了握，淡笑道：“刘哥这话说得可重了，事情能这样有惊无险，我也很庆幸。” 刘汉宁又寒暄了几句，才招呼董然坐下，开始询问事件的详细经过。 董然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只说是自己碰巧经过公园，无意间发现了一只枪械，正准备报警，却发现刀疤脸追着薛梦雨闯进了公园，意图不轨，情急之下，顾不得危险便出面拔枪制住了刀疤脸。 刘汉宁目瞪口呆的看着董然有条不絮的讲述事发经过，回想起赶到事发现场时，那位凶名远拨的黑社会头目赵辉跟斗败的公鸡似的，面如死灰的被这位少年拿枪比划着按倒在地的场景，一瞬间，刘汉宁几乎有一种错觉：这真的是个才十六岁的大半少年吗？ 董然自然也察觉到了刘汉宁表情异样，心里微微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出格了，刚想说些什么掩饰一番，却发现值班室的门被人沉沉推开了，进来的是个大腹便便，有些发福的中年胖子，刘汉宜看到中年胖子，整个人“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色难看道：“赵局，你来了。” 赵亮冷着一张脸，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薛市长的女儿怎样了？”出了这档子事，于上于下，赵亮肩上所要承担的压力只怕也不轻，看样子，赵亮是把气全撒在刘汉宁身上了。 刘汉宁忙不迭道：“在2号休息室，阿怡正陪着她呢。” 赵亮闻言，头也不回头转身就小跑到值班室外，而在值班室外同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赵局长，梦雨在哪里？” 赵亮方才还气急败坏的语气，面对这道声音的主人却立刻转为了谦卑：“薛市长您别急，我这就带您过去。” 董然的位置虽然看不到外面，但也大概知道，是薛文智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年轻的警员推门进来，那名年轻警员看了一眼董然，对刘汉宁道：“刘队，赵局说薛市长想见见这位小兄弟。” 刘汉宁闻言哪里敢怠慢，忙道：“好的，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你快带他过去吧。”说完，又羡慕的看了董然一眼，救下了市长的女儿，这种际遇，可是普通人一辈子也碰不到的。 董然起身朝刘汉宁示意，便跟着年轻警员走去。 这是董然第一次在报纸或是电视以外的地方见到薛文智，与记忆里一样，正值仕途壮年的薛文智的样貌虽略带些书卷气，但目光沉稳，步伐泰然，举手投足间都有种上位者气势。 薛文智看到董然进来，主动迎了上去，朝董然温和的笑了笑：“是董然同学吧？我都听梦雨说了，这次可多亏了有你啊。” 董然目光看向薛梦雨，薛梦雨心情已经平静不少，只是脸色还很苍白，清澈灵动眼眸下该挂着一丝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刚刚大哭过一场。回忆起前生高中时对薛梦雨的种种倾慕，董然强忍住心里的激动，由衷感叹道：“没事就好。” 薛文智愣了愣，随即释怀一笑，连声叹道：“是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他沉浮官场多年，看人的眼光早已老练无比，董然区区四个字，却比所有的谦虚、客套都要来得真诚。一时间，薛文智心里不由对董然好感大增。 他用力拍了拍董然的肩膀，道：“要不是你，事情可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伯伯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说到这里，薛文智看了看手表，才记起现在已是深夜，想了想，才道：“这个周末，让梦雨带你来家里，让梦雨妈妈亲自下厨，你可不要拒绝伯伯。” 董然微微一笑，面对这位长辈发自真心的感激，他也不愿多做客套，点头道：“那到时候就打扰伯伯和阿姨了。” 而后，薛文智坚持让秘书开车送董然安全回家，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手表表针已经指在深夜两点，他上了楼，拿钥匙打开家门，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董然倒也不太奇怪，高中时代，父母的确经常为了一些重要项目讨论到深夜。 换下拖鞋，走过门廊转角，董然深吸了一口气，踌躇许久，才往客厅踏出一步。 听见门前脚步声，董景轩抬头撇了一眼，见是董然，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怎么又这么晚回家？” 徐静涵也忍不住唠叨起来：“小然，你现在是高中生，该懂事了，得把重心放在学习上，还这样三天两天泡在酒吧里可不行。” “嗯，嗯.......”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蓦然面对年轻了二十岁的父母，董然发现自己依然难以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似的，眼眶还没说话就湿了，董然怕两人看出异样，只有心虚的侧过头，背对着两人，支支吾吾的点头答应两人的问题。 好在两人似乎也早就习惯董然的早出晚归，只是徐静涵又多唠叨了几句，便也没有要抓着董然训斥下去，这也让董然松了口气，几步走到自己房间前，抓住熟悉又陌生的门把手，正要拧开时，却又想起什么，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忍住，低声喊了句：“爸，早上郑伯伯来过吧？” “嗯？”董景轩听董然突然提起郑雄义，心里觉得奇怪，下意识把视线从桌上的企划案移开，回答道：“嗯，你郑伯伯早上来找我谈些生意上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的。”董然依旧没有回头，同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一些，试探性问道：“爸，你觉得郑伯伯这个人怎么样？” 董景轩微微一愣，有些摸不清头脑，但还是认真回答道：“你郑伯伯这个人，挺不错的。” 徐静涵忍不住插口：“这孩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董然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暗道爸爸什么都好，就是对朋友太过信任了，这时的他，恐怕根本想不到郑雄义的险恶用心吧？ 董然推门进了房间，将房门反锁，房间里空调没开，热得人心情烦闷，天色暗得看不清乌云，窗外被路灯印得昏黄，董然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落地窗，嘴角才露出一丝笑意，他侧过头，习惯性看向衣柜旁的镜子，端详着那个略显稚嫩的自己，莫名觉得很安心，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第五章 处处皆是商机 董然起了个大早，匆匆洗漱完毕便出了门，今天是周一，但董然却没有打算去学校。郑雄义的事情如同一块大石狠狠压在他心上，这件事情，关乎着他能否改写自己的命运。 至于逃课，对于年少时的董然来讲，大概只是他斑斑劣迹里最微不足道的那一点。 拂晓带着微风，小区两旁的柳树在阳光下绿的发亮，枝条摆到董然脸上，痒痒的。董然在小区便利店买了份报纸，找了找，没看见昨晚薛梦雨事件的有关报道，也不知道是这个年代的新闻人嗅觉不够敏锐，还是薛文智刻意不愿让事情传播。 董然随便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左手伸进荷包摸出烟燃了一根，将报纸放在了一旁，回想起昨晚跟刀疤脸对恃的种种，依旧心有余悸。但不管如何，命运并没有如同回忆一般永远都是残酷，这一次，他的确救下了薛梦雨。 既然自己能够阻止薛梦雨悲剧的酿成，那么相对的，自己也一定有改写自己一家命运的可能！ 董然越想越激动，但他仍旧提醒自己，不能着急，以郑雄义的老奸巨猾，自己贸然行动，反而只会打草惊蛇。要做，就要一次性抓住决定性证据，将他的真面目彻彻底底揭穿！ 那么，按照之前的思路，偷拍郑雄义与鑫达集团碰面的场景，的确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 95年，数字手机还没有正式问世，通讯工具也还不具备摄像功能。 董然想要偷拍，就要先去购置一台像素优质的数码相机--这个年代单反相机也同样没有问世。 董然拦车到银行取了钱，看着取款机里显示还有足足一万多余额，也不由暗暗咂舌那时父亲对自己的纵容与宠溺。 他琢磨不准这时还处于奢侈品行列的数码相机价格，便索性将钱一次性全取了出来，鼓鼓一叠现金拿在手里，还是很有充实感的。 他又将现金揣进怀里，才又拦车到市中心的东方购物广场，找到了卖电子产品的专柜。 他有些心急，便索性将一万元大钞直接拍在了桌子上，也不怕销售员拿他当羊牯宰他一笔，叫道：“拿你们这里最好的数码相机出来。” 那个容貌俏丽的年轻女销售员给董然这一举动吓了一跳。 虽然如果放在如今物价飞涨到一台高配置iphone就要七八千的现在，董然的举动只怕反而会被当成土鳖，但放在95年，一大撂万元现金直接砸到视野里，还是很有冲击性的。 95年还有着“万元户”的称呼，意思是家里存款有过万的人，就算是有钱人了，董然一个半大孩子，二话不说就拍出了一大撂钞票，所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 董然见女销售员愣在那里，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在这个年代实在是过于引人瞩目了，才干咳一声，道：“我想买一台像素较好的数码相机，还请你帮我介绍一下。” 女销售员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在转身取下了玻璃柜里，摆在最高处最显眼的那台银灰色相机，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董然面前，激动的介绍起来：“这是今年2月日本知名品牌卡西欧发表的市场上唯一一款数码相机，卡西欧qv－10，高达25万像素，售价5500元。” 她此时看董然的目光，活活就像是在看一座金山，她知道，要是这笔交易在她手里做成，不说利润提成就抵得上她一个月的工资，就凭这一台最高端数码相机的销售业绩，就足以是她从临时销售员一步转正！ 想到这里，女销售员生怕放走了董然这个小财神爷，开始更加卖力的介绍起这款相机的好处，甚至不惜牺牲色相，几乎要将身子贴在董然跟前，故意让董然能隐隐看到她制服下那可观的雪白沟壑。 不得不说，为了销售额上去，能被东方广场选用的销售员，都是长相极为标致的女生，而这名女销售员，姿色与风情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只是董然现在一门心思放在相机上面，丝毫没注意到销售员神色的异样，他听到是qv－10，心里不由暗暗庆幸，自己居然打个擦边球。 二十年后家境败落的董然为了创业出人头地，背地里没少研究过各类电子产品的历史，这款qv－10，刚好正是全球的第一款价格达到能够民用的数码相机。 在这之前，虽然也有开发更早并且像素更好的东芝mc－200，但那高达170万日元的售价，却足以令绝大多数消费者望而却步，何况那也不是在这种购物商场里可以买得到的。 董然还记得，这款卡西欧qv－10的发行价格是6.5万日元，按照这时的汇率，折合人民币大概是4000元左右。 不过董然倒也没有怀疑是销售员要价高出1500是在宰他，这个年代电子产品进口的价格和东方广场专柜的昂贵租价，也就注定了他出售的物品价格与利润要远高于原价。 不过5500元这种价位，放在这个年代，也已经足够吓人了。 而在一年以后的6月，柯达、尼康、佳能三大数码相机产业巨头骤然联手，开发出柯达dcs系列全新产品，共同冲击中国数码相机市场，引发国内新一代数码狂潮，开创了数码单反民用化的新时代。 想到当年柯达dcs系列在国内发售带来的数码热潮，董然不禁双眼大放精光，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提前进入数码相机市场，那么在不久后的数码相机黄金时代，自己岂不是可以抱着柯达的大腿狠狠捞上一笔？ 那女销售员见董然低头思索，看都不看自己，有些害怕到手的大单会不会飞掉，刚想要采取更进一步的推销，却见董然抬起头来，神态利落的点了点头：“就它了！” 女销售员呆了呆，随即忍不住欣喜若狂，语气发颤的问道：“请问您是现金还是刷......”她说到一半，目光撇到桌上那一摊现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硬生生把这个问题憋了回去。 点清钱款，董然才得以能将干瘪下来的钱塞进荷包，他看了眼兴奋得直朝他抛媚眼的女服务员，要是换做高中时代的他，对这种主动投怀送抱的俏丽女人多半是来者不拒，只要他再用些糖衣炮弹，不出意外，这女人今晚恐怕就在和他滚在某间宾馆里的床单上了。 但饱经二十年社会磨砺后，董然对这种只看只知道攀附权势的傍金女虽然谈不上反感，但也实在没有多少兴趣。何况他此时急着去鑫达寻找线索，更加不能耽搁了时间。 当下董然朝女销售员礼貌的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女销售员紧盯着董然离去的背影，只觉脸皮发红，心跳越来越快，董然相貌清秀，还如此有钱多金，为人又宾宾有礼，更难得的是竟然丝毫不受美色的诱惑，女销售员越想越觉得董然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梦中情人，这才开始懊悔为什么没有找董然留下一个联系方式。 正午的太阳很辣，烧得人心里发慌，鑫达集团大楼高耸矗立在市东区中心，银灰色钢化玻璃把阳光折射向来往人群，董然坐在鑫达集团公司大楼的不远处，眼神不断有意无意的扫向里面。 已经三个小时过去，鑫达集团大门口虽是人来人往，但别说郑雄义或是鑫达集团总裁高道谦，就连一个鑫达集团管理层的影子都没有露面，董然早上急匆匆的就出门了，没顾上吃早餐，现在肚子里正饿得发慌，他想要暂时离开，却又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犹豫好半天，董然颓然的坐在花坛喷泉旁，用力擦了把额头上溢出的汗珠，心里琢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干，每天从早到晚蹲在这里吧？ 太阳晒得人心烦意乱，董然目光开始游离得左顾右盼，开始思索要不要暂时放弃，换一种形式来寻找证据了。他刚要起身，余光却撇到不远处另一只花坛喷泉旁，一个穿着粉红色卡通衬衫的年轻女孩子，抱着与他同样懊恼的表情，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抱怨些什么，。 女孩子实在很漂亮，随意披散的齐肩黑发在烈日下洋溢着青春气息，粉色衬衫微微被汗渍打湿，使若隐若现雪白无暇的肌肤若隐若现，即使隔着数十米，董然也给这一撇惊得心脏漏跳半拍。 但董然注意到她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在女孩子脖子上，正赫然挂着一只略微破旧的老式办公用相机，印象里，那时的各个报社记者，就统一配备的是这样的相机。 这个细节让董然立即来了兴趣，如果女孩子真是一名记者，这个年纪，大概也只是实习期。正常的新闻访问，多半不会交给这种新人。而以她表现的模样来看，显然事情进展不是那么顺利。这样看来，女孩想拍到的鑫达集团新闻，如果不是为了公事，那就有其他一些引人遐想的可能了...... 第六章 第二个外挂 董然立即就想要上前试探一番，但又强忍住了这种冲动，自己目前的身份只是一个半大少年，贸然上前询问，如果真是涉及了有关鑫达集团的秘密要闻，对方怎么可能乖乖告诉自己？ 眼见机会就在眼前，却找不到抓住的方法，董然内心越发急躁起来。 “要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就好了。”有意无意间，董然脑袋里如同闪电般划过这个念头，却又吓了他自己一跳似得，在心里狠狠的抓住了这个念头：“是了，如果可以读出这个人内心的想法......” 这个荒诞的念头，在董然脑海里越来越激烈，因为董然清晰的记得，就在前日，他的确有真真切切的看到郑雄义内心的想法！ 董然心脏越跳越快，既然他连重生回二十年前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那么自己拥有读心术这一点，似乎也不是完全没用可能：“如果前天的一切不是幻觉的话......” 董然的目光里透出一丝火热，转而渐渐变得坚定，喃喃自语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咽了口唾沫，董然把视线死死锁定住年轻女孩的背影，心里默念道：“读心术！” 一秒，两秒，三秒......，过了足足有一分钟，除了几滴汗珠从董然脸颊滑落，再没有其他任何异变发生。 “做不到吗？”董然内心忍不住有些失望，刚想要收回目光，那边的女孩子却似乎注意到这边有人在看他，警觉的将脑袋侧了过来，董然猝不及防下，正好对上了女孩子的视线。 就在这个刹那，董然眼神里猛然闪过一道奇异的神采，熟悉的痛楚仿佛要撕裂神经般瞬间卷席董然的全身，而与此同时，一道清脆充满活力的女声在董然脑海里想起：“那个人是在看着我吗？” 成功了！在短暂的错愕后，董然立即便反应过来，这正是花坛对面那个年轻女孩内心的想法！ 狂喜的情绪刹那间将董然卷满，连他的双手都因为激动而开始颤抖。自己真的拥有读取他人内心的能力！ 然而还不待董然得意，浓烈的疲劳感就已经如潮水一般向他的脑海袭来，将董然给吓了一跳。 “糟了。”董然这才记起，第一次读取郑雄义的内心后，自己可是足足昏睡了一整晚。 而如今，自己正身处在大街上，要是就这么累倒了过去，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什么嘛，原来是个小屁孩。”伴随着女孩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董然脑海，这股困倦感越发浓烈，董然心里大呼不妙，慌忙将视线从年轻人的双眼上移开。 果不其然，那股撕裂神经般的玄妙感觉立即从脑海里消失不见，女孩子的声音也彻底消失在董然内心，剩下的，只有神经所传来沉重困倦与无边的睡意。 董然强忍住不在大街上就地睡下，几乎纯粹是凭着意志力，才支撑他走到离鑫达集团最近的酒店，草草开好一间休息的标准间，在将房间门反锁上的那一刻，董然再也支撑不住，仰头便倒在睡上大睡过去。 高悬的艳阳换上了满街的霓虹灯光，董然挣开惺忪的睡眼，还是觉得困意未消，头疼得厉害。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体状况，所幸除了困倦，倒还没有其他的不适。 董然没有急着开灯，整个房间除了几缕窗外的微光，就只有席梦思的弹簧轻轻的“咯吱”声。 “看来这个外挂有着很严重的使用限制啊。”有了两次的“读心”经历，董然大概已经摸清了这项能力的大概。 使用的条件，如果他所料不差，大概“需要对上对方的眼睛这一点”，才是关键所在，而更为变态的是，这项能力似乎极其耗费脑力，读取短短一个念头，就足以使大脑进入疲倦状态，读取第二念头，就已经要昏昏欲睡，大概三道念头，就是他所能使用的极限了。 理清思路，董然虽然为这些严重的限制缺陷感到惋惜，但同时也觉得十分满足了。 读取对方内心，这样恐怖能力，哪怕只是读取短短几个念头，如果使用恰当的话，其所带来的作用，恐怕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想象得到的。 “轱辘......”肚子的抱怨让董然回过神来，他才记起来自己已经一天都没吃过东西，苦笑一声，董然下了床，顶着饿得发软的双腿走出酒店，回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鑫达集团大楼，心想还是先找东西填肚子重要。 有上千名员工就餐需求，鑫达集团附近自然少不了许多饭馆，董然选了一家看上去比较干净家庭餐厅走进去，匆忙点了几道家常菜，刚吃下两口，就听见不远处的一桌传来杂乱争吵的声音。 皱了皱眉，董然一边将一口青椒肉丝塞进嘴里，让他一边拿余光撇过去，这一撇，却让他有些意外。 只见一名头发烫染成金黄色、身上露出各种纹身的青年，正戏虐的缠住了一名身穿粉红色卡通衬衫，年纪大约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青年大概是喝多了，不时用横飞的口哨声和污言秽语向少女发出搭讪。 董然又仔细看了看，女孩子那一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只老式的傻瓜牌相机，却不是中午董然看见的那个女记者又是谁？ 随着青年更加张狂的态度，被纠缠的女孩子紧蹙着眉头，露出相当困扰的表情，眉宇间满是不耐，但也畏惧青年做些什么过分的事情出来，只有耐着性子不断拒绝青年的邀请。 无奈的叹了口气，董然眼神扫向少女那精致的面庞，心里一边感叹正值青春靓丽女孩子不管在哪个时代都容易招惹上麻烦，一边朝少女的方向走去。 黄毛青年被少女屡次拒绝，顿时觉得面上无关，酒气涌上来，语气也开始不善起来：“妈的，老子约你是给你面子，你他妈再给我臭着一张脸试试？” 女孩子给黄毛的语气吓得有些发慌，但仍旧硬着头皮回道：“我说了，我不想认识你，请你放尊重一点。” “还他妈给你脸了？”黄毛脸色一变，显然彻底失去耐心，伸出手就要去拽女孩子。女孩子没想到这群人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害怕得一时忘记了躲闪，就这样给黄毛拽出了餐桌。 女孩子越发给吓得不轻，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周围，有好事的人想要凑过来阻拦，却又被青年拿眼神给瞪了回去。 黄毛冷笑两声，拧着女孩子就往外走，盯着女孩子如同绽放玫瑰般靓丽的面容，得意得吹了个口哨，心里已经琢磨起今晚要怎样享受了，只是就在此时，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喂，你看不见人家女孩子很困扰吗？”他抬起头，却看见挡在门前过道上的，是名貌不其扬，看上去瘦瘦弱弱，还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少年。 黄毛好事被打扰，心头瞬间一阵火起，却不明白半路杀出的董然的来路。天性谨慎的他还是强压住直接动手的冲动，不耐烦沉喝道：“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根葱？管你天哥的闲事，你是想找死？” 董然抬起眼睑，指了指女孩，又指了指黄毛：“我找她有事，放开她，你就可以滚了。” 黄毛愣了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连那名女孩子，也被董然高高在上的态度与轻描淡写的语气弄得愣住。 “小子，你刚刚让我滚？”黄毛夸张的挖了挖耳朵，一副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的模样。他此刻心里已经认定，眼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少年，要么是个没吃过亏的愣头青，要么就是傻子。 董然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嗯，让你滚。” “好，好，好！有胆量！”黄毛连说了三个好字，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狠狠甩开抓住女孩子的手，从荷包里娴熟的抽出了一把匕首，目露凶光，一步步逼向董然：“小子，今天爷就给你长点教训，告诉你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 第七章 恶少遇上黑社会 明晃晃的匕首在餐厅白炽灯下映出森寒的光芒，女孩子看见这一幕，也给吓慌了神，焦急的喊道：“小弟弟，你别管我了，快走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听见“咔嚓”一声，是餐厅板凳碎裂的声音。 在她眼前的，是触目惊心的一幕：黄毛正痛苦的半跪在地上，双手捂住几乎整个凹陷进去的头部，鲜血止不住的从指缝里喷涌而出。而那柄匕首，早已不知何时被他自己扔在了一旁。 “我要杀了......”头骨碎裂的疼痛令黄毛几乎失去理智，他疯狂的怒吼起来，却又被自己的惨叫声打断。 董然又动了，他的动作依旧简单明了：抬起已经断成两截的板凳，从侧面对着黄毛的脸抡了下去。 “啊！”黄毛又是一声惨嚎，一排带着污血的牙齿朝四周散落出去。 “我警告过你了。”面前血腥的场面几乎都不能让董然眨眼，他依旧是那副模样，静静看着黄毛。 笑话，十六岁时候的董然是什么人？文州市四大恶少之一，就是文州市那些凶名远扬的黑社会老辈人物，看在董景轩的份上也得好声好气跟他讲话，这种外强中干的街头混混，他又哪里会放在眼里？ 女孩子和餐厅其他人早已给吓傻在原地，面前这个看上去书卷气十足的少年，动起手却是如此老练狠辣，那股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让人隐隐望而却步。 黄毛挣扎着站起身来，脸色早已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扭曲，他颤抖着抬起手，几乎是用嘶吼的指着董然：“小子你够种的就不要走，给我十分钟，等我大哥城南区扛把子楚天云过来，到时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天云？”董然愣了愣，将碎得不成样子的板凳扔在一边，抬起右手腕看了看时间，道：“就给你十分钟，过期不候。” “行！有种！”黄毛恶狠狠的吐出一口腥血，头也不回地撞出了餐厅。 董然没再理他，侧过头，对一旁还在发愣的女孩道：“你没事吧？” 年轻女孩大概是被董然刚刚的凶狠吓到了，听董然喊他，本能的缩了缩脖子，才结结巴巴的回答：““没...没事......””缓了缓，又道：“谢谢你了，小弟弟。” “噗！”董然差点没给这一声‘小弟弟’闹得喷出口水，哭笑不得道：“我叫董然，你好。” 女孩似乎完全没有自己的称呼有歧义，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朝董然伸出白嫩修长的素手：“董然小弟你好，我叫徐姗姗，再一次谢谢你。” 董然无奈的跟她握了握手，心想自己顶着这幅十六岁的身躯，也只有硬着头皮被人叫小弟了，不过话说回来，至少是比前一个称呼好多了。 徐姗姗自然不知道董然此刻的心理活动，她看了眼地上碎裂的板凳和血迹，夸张的吐了吐舌头：“不过你刚刚真的好凶，把我都吓到了。”说完，她又自我解释似的补充道：“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可怕吗？” 董然无所谓般耸了耸肩：“对付这种人，就要用这种人的办法。” 徐姗姗给董然一句话说的无可辩驳，眼珠转了转，突然“啊”了一声，一把抓住董然的手，叫道：“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她扯了扯，却发现董然纹丝不动。 董然感受到手上那一抹温软，舒服得有些忘记了主动放开，嘴里道：“走？为什么要走？” 徐姗姗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董然：“你没听到那个黄毛刚刚说的话吗？他一定是去叫人过来了，那些黑社会的人，你惹得不起的！” 徐姗姗话音刚落，餐厅的玻璃门就被人狠狠踹开，冲进来二十多个剃着平头的黑衣大汉，黄毛二十多人之中，看见董然居然真的还在这里，眼里立刻爆发出仇恨的光芒，满是鲜血的手指向董然，转头对着他身旁一名领头人模样中年男子点头哈腰道：“楚哥，就是这个小子，就是他动手打得我！还有那个婊子！” 徐姗姗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粉脸煞白，本能就躲到了董然后面，手不自己攥紧了董然。董然却满不在乎地朝她一笑，道：“没事，跳梁小丑罢了。” 董然的微笑好像带有魔力似得，让徐姗姗的心情莫名一安，一时间，她竟真的有一种只要这个男孩在，天塌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错觉。 被人簇拥的楚天云顺着黄毛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站在那里的董然后，顿时愣住了。 黄毛有了楚天云撑腰，气焰比方才还要嚣张，往前猛跳一步，指着董然嘶吼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老子今天就要你在这里付出代价！” “你他妈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下，楚天云怒吼一句，一个巴掌狠狠甩在了黄毛的脸上。 黄毛捂着瞬间浮肿起来的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楚天云，委屈道：“楚哥，你打错人了吧？” 就连徐姗姗也傻了眼，这楚天云是怎么了？上来就给了自己小弟一个耳光？ 楚天云目光如刀削般看着黄毛，语气逐渐变得冰冷：“我打的就是你。”说完，他又回过头，指着黄毛，对二十多名大汉道：“给我照死里打。” “是！”尽管跟随而来的小弟们还没弄明白情况，但既然楚天云下了命令，他们自然只能服从。一时间，二十多人将黄毛围在中间，毫无顾忌的拳打脚踢起来。 而楚天云再也不看黄毛一眼，当他把目光转向董然的时候，脸上已经换成了一副亲切无比的笑容，热切的朝董然迎去，掏出一包中华，熟络的散了一根董然：“董少，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徐姗姗不可思议的瞪大着眼睛，城南区黑社会老大楚天云，竟然跟董然认识？而且听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这个神秘兮兮的少年，究竟是哪尊大佛？ 董然接过烟，朝楚天云点了点头：“老楚，好久不见了。” 董然的确认识楚天云，楚天云所属势力的顶头老板，在文州市圈子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和董然的父亲董景轩也算是有些交情，而董然这个董景轩的独子，未来董家庞大资产的继承人，自然也是这些地头蛇巴结的对象。 只不过在董然记忆里，年少时目空一切的他，是发自内心的看不起这些拿命在刀尖上舔血黑势力，而他也知道，楚天云接近他，也不只不过是想借着他，攀上董家这尊大佛罢了。在楚天云心里，也未必就真瞧得起董然这个花花大少了。 两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心照不宣。 楚天云又摸出火机，给董然点上烟：“董少，我没管教好小弟，冲撞到了你，这事儿我认，你要他的手还是脚，我立刻给你办了！” 董然将烟嘶燃，眯起眼睛盯着楚天云，也不说话，直到楚天云给他盯得浑身发虚，董然才摆了摆手，笑道：“老楚你这话说的，我要他手脚有什么用？”说罢，朝黄毛的方向摇摇头：“算了，打也打够了，这事儿就这样吧。” 若换做年轻气盛的他，给人指着鼻子骂娘，只怕真得要对方一只手去，但饱经社会磨洗这么多年，董然早就没了那些无谓的痞气，又哪里会去跟这种人计较？ “成！既然董少大人有大量，那我就替这小崽子谢谢董少了，有机会我再给董少好好摆酒赔罪。”楚天云立刻麻利的答应一声，对黄毛那边摆了摆手，二十多个汉子立即停下手来。 楚天云心里直觉得奇怪，董然这个凶名赫赫的恶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而且似乎不止是脾气，就连言行举止间那股子气质，也都有哪里不一样了。刚刚盯着自己的时候那种眼神，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看穿似的。 虽然眼前的黄毛，情况也实在说不上好，整个人双眼紧闭，浑身不断抽搐，眼见是要在床上躺上几个月。但楚天云很清楚这些家大业大纨绔少爷的狠毒之处，他要是想整你，都不用把你整死，让你活着都能有死的心！ 第八章 突如其来的转机 昏黄的路灯在街角小巷陆续明灭，徐姗姗将被微风吹散的发丝轻撩到肩后，明亮的大眼睛泛着笑意，冲董然调笑道：“明明是个小孩子，却跟个大人似的，坚持要干送女生回家这种事情。” 董然对徐姗姗一定要把他当做小孩子这点极为无奈，也只有朝她摊摊手：“我不送你回家，再遇到跟刚刚黄毛那样的流氓怎么办？” “哪儿来那么多流氓？”徐姗姗这么说着，却又停下步子，将双手背到身后，冲董然甜甜一笑：“不过总之，还是谢谢你啦，小大人。” 金灿灿的灯光打在徐姗姗侧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几分夺人心魄俏丽，看得董然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董然不得不承认，徐姗姗的确很漂亮，和薛梦雨的清纯无邪不同，徐姗姗的美，有着典型的青春气息，带着一种浓烈真实感，让董然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及...... 徐姗姗见董然傻傻的盯着自己看，突然就有些心慌意乱，明知道对方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脸色却莫名的就红了，她怕董然看出异样，慌忙想找个话题掩饰：“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看连那个城南区黑社会老大楚天云，也对你很敬畏的样子。” 董然本来想随口敷衍过去，但他想起中午在鑫达时徐姗姗样子，心里突然就一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爸叫董景轩，文州市那个盛世国际贸易公司，就是我家的。” 谁想到徐姗姗听到董然自报家门后，夸张的“啊”了一声，整个人傻在原地：“你是董景轩儿子？盛世大总裁董景轩的儿子？” 董然早知道徐姗姗大概会有这种反应，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是的，董景轩是我爸，我是他亲儿子，不是捡来的，也不是买家具送的。” “那你认识郑雄义吗？”徐姗姗毫无来由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说完，她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忙捂住嘴，警惕的张望向四周，发现没有路人，才松了口气。 “郑雄义？”要说董然现在对什么东西最敏感，那莫过于郑雄义这个名字了。 这一刻，董然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徐姗姗去鑫达，果然是别有目的！他明显感觉自己呼吸变得紧促起来，却知道不能失了分寸，只有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奇怪：“郑伯伯我当然认识，他可是我爸最后的朋友，也是公司除了我爸外最大的股东，他怎么了吗？”说完，董然就死死盯住徐姗姗的眼睛，想要从她神色里捕捉到一些信息。 小巷格外的寂静，除了虫鸣，就只剩董然“扑通扑通”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徐姗姗并没有刻意在董然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明显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双手也合在一起扭个不停，好一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徐姗姗突的一把抓住董然：“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来我家里！” 看着徐姗姗的表情，董然越发觉得徐姗姗一定知道些什么，又哪里会拒绝徐姗姗的邀请？ 被一个女性，而且是一个如此漂亮的女性在深夜邀请去家里，这绝对是一个无比香艳的事件开端，但此刻的董然，心里却只有三个字：郑雄义。 徐姗姗住在一个典型的单身公寓里，从厨房卫生间加上卧室，大概也不到一百平米，大学刚毕业踏入工作初期的青年们，似乎大多都过着这样艰苦的生活，甚至还犹有不如。 书籍、资料和零食凌乱的扒满整个房间，连床单也是好久没有叠过的样子，要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徐姗姗的住处，董然真要以为这是某个中年大叔的杰作了。 徐姗姗看见董然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感觉到不好意思，但想到更重要的事情，她也没有心思给自己找些借口，招呼董然坐下后，就笔直走向一个带锁的书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只信封，递给董然，认真道：“你看看这个。” 董然摸了摸，便知道里面存放的是照片了。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疑惑，和几分期待，将信封拆了开。 照片的里，两个中年男人，正一脸笑意的走进一处商务会所，似乎是在聊些什么很愉快的事情，两人的脸上，都露着极为满意的笑容。而接下来，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都是关于这两个中年男人在不同时间出入那处商务会所的照片。 董然翻开看照片背后，上面的时间，全部出自于本月之内。 如果单单是这些照片，可能的确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但如果观看这些照片的人认识照片内的两个人，立场就又不一样了。 文州市市民，多少都知道，盛世和鑫达是多年来最大的竞争对头，就算要说是宿敌，也丝毫不为过。而眼前照片里的人，却偏偏就是盛世最大股东之一的郑雄义，与鑫达集团总裁兼第一股东高道谦！ 错愕，震惊，狂喜，所有情绪瞬间充斥着董然的神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所寻找的证据，就这样子突如其来的出现了！ 徐姗姗看董然发呆的模样，以为董然不了解这其中的奥秘，忙补充解释道：“我听报社的内幕消息说，鑫达集团和你家的盛世集团一直存在着很大的利益冲突，而照片里的另一个，就是鑫达集团总裁高道谦，所以我怀疑，郑雄义跟高道谦在一起，背后一定有着很大的问题！” 董然诧异的看向徐姗姗，指着照片道：“姗姗姐，你怎么弄到这些照片的？” 徐姗姗给董然这声姗姗姐叫得美滋滋得，听董然问到这件她最得意的问题，便扬起小脑袋炫耀道：“你姗姗姐我啊，被分配到新华报社做实习记者，我们实习生想要转正，就得挖掘到一些大的新闻，我便将文州市那些焦点人物的样貌全部记了下来，一直四处留意。” 说到这里，徐姗姗几乎要兴奋的叫出来：“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刚巧有一次，我看到郑雄义和高道谦两人兴致浓浓的进去了一处商务会所，我当时就猜到，可能是有大新闻要出现了！于是我连续几个星期，都蹲守在那处商务会所，果然，他们不止一次邀约着一起进出了这处会所！” “原来是这样。”董然心想自己可是犯了次傻，郑雄义要与鑫达的人联络，肯定是选着一处隐秘的私人会所，又怎么会公然出入鑫达集团？ “那你今天中午又怎么会在鑫达集团？”董然又问道。 被董然问道这里，徐姗姗就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小嘴，模样煞是可爱：“我想光是照片，虽然可以引出很多疑点，但还不足以一次发出轰动性的新闻，就打算去鑫达集团，当面采访一下高道谦，看能不能套出话来。” “谁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搭理你？”董然听到这里，也就释然了，以高道谦的身份，没有预约，怎么会贸然接受一个实习期小丫头片子的采访？ 被董然言中，徐姗姗脸上一红，立刻转移起话题：“你还有心思笑我，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我当然知道。”董然突然直直盯着徐姗姗，板起脸来认真道：“姗姗姐，我想求你件事，有些难办，但希望你能答应我。” 徐姗姗一时没适应过来董然骤然转变的态度，但仍旧笑道：“什么事说吧，你都喊我这声姗姗姐了，我能不答应你？” 董然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些照片对我家很重要，过早的曝光这些照片，对我家很不利。所以我希望你对报社隐瞒这些照片的存在，把他交给我来处理。” 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实在有些出格了。对于徐姗姗来说，这些照片是她千载难逢的转正机会，而能否在新华社转正，也几乎可以说是关乎到了她整个人生成败的转折点。 害怕徐姗姗拒绝，董然又补充道：“当然，作为补偿，我们盛达集团一定会给予你一笔可观的封口费，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咚！”董然话刚说完，就挨了徐姗姗一个爆栗。却见徐姗姗故作生气的努起嘴，冲董然嗔怪道：“什么钱不钱的，你姗姗姐是那种人吗？既然你都说对你家很重要了，那你尽管拿去就是。” “可是姗姗姐，你转正的机会......”董然话说到一半，又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些客套有些虚伪了。自己明明就已经决定一定要拿走这些照片了不是吗？ 谁想到徐姗姗冲董然满不在乎一笑，靓丽的俏脸满是骄傲和自信：“你姗姗姐是什么人？转正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迟早的问题。”看见董然一脸歉然，她又劝道：“今天你在餐厅救了我，我把这些照片给你，大家不是刚好扯平？你要还觉得欠我的话，请我吃顿大餐就成，知道了你这个小少爷的身份，我可不能不好好宰你一顿。” “成！全国任何一家的饭店，随你挑！”董然微微一笑，也知道自己再推脱下去，可就真的是在侮辱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子的好意了。 第九章 我要五十万 董然回到家里，不出意外的，客厅吊灯依旧亮着，董景轩和徐静涵在客厅总结一天的企划案，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董然走进客厅，倒让董景轩颇为惊讶：“今天回家的挺早嘛。”其实九点钟归家，实在算不上早了，但对于董然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 徐静涵也笑着起身道：“吃晚饭没有？没吃妈给你做去。” “我吃过了，不饿的。”董然手里攥紧信封，琢磨着措辞：“爸，妈，我昨天问的事情，你们记得吗？” “你是说你郑伯伯的事情？”董景轩皱眉道：“郑伯伯怎么了吗？” 董然咬了咬牙，把信封递给董景轩：“你看这些照片。” 董景轩面露疑惑，但还是接过信封，小心的拆开来，待看清内容后，董景轩瞳孔猛地一缩，他又紧接着看向下一张，几秒后，又翻到接下来一张，他越翻越急，心中寒意越来越盛，直到看完最后一张，董景轩终于按奈不住，抬起急促的问董然：“小然，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 “怎么了？”徐静涵被两人的反应闹得十分不解，从董景轩手里接过照片，没翻两张，徐静涵的脸色就已经从疑惑转为震惊。 她和董景轩在商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思再精明不过，这些照片背后的意义，不用董然说明，他们也能立刻会过来。 董然想着十六岁的自己会怎样描述这种事情，整理了下说辞，才道：“我前些天去一家商务酒店，突然看见郑伯伯和高道谦走在一起，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就又去了几次那家酒店，发现郑伯伯和高道谦竟然经常聚在那里商谈事情，当时我就留了个心，将这些他们碰面的几次照了下来。” 顿了顿，董然盘算着两人对这些话的消化速度，才继续道：“本来我也不太确定其中是不是有不好的事情，可前天郑伯伯来家里谈生意的时候，我越发觉得奇怪，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们。” 董景轩和徐静涵一言不发的听完董然的讲述，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震惊。他们一直以为玩世不恭的儿子，竟然能有这样的敏锐的嗅觉，和如此谨慎的行动观念。他们不知道董然这些举动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无疑，董然以最直接的方法，立即就抓住了贯穿整个阴谋的核心，并拿到了最重要的证据。 “雄义啊雄义，我平时可待你不薄！”董景轩语气有些发颤，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愤怒：“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董景轩不念昔日情分了。” 说完，董景轩又看向董然，竟是越看越觉得满意：“小然，你这次真是干的漂亮，如果不是你，爸爸这次可能就真要在这里狠狠摔上一跤咯！” 徐静涵可不像董景轩一眼与郑雄义有什么情谊，而事先看透了郑雄义的阴谋，又有了这些铁一般的证据在手，她也丝毫不用担心郑雄义能翻起什么大浪了，反而是自己儿子这次冷静的表现，却令她发自内心的得意。她听董景轩难得毫不避讳的夸赞董然，也是满脸笑意：“小然，这次你可真是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跟妈妈说，妈妈都送给你！” 给两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董然挠了挠头，脑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真的什么奖励都给我？”董景轩作势欲打，脸上却一脸笑意：“怎么，臭小子想趁机狮子大开口？说吧，要什么爸爸都答应你。” 董然沉吟片刻，突然抬头道：“那我要五十万！” 他话说完，董景轩和徐静涵都是一愣，随即徐静涵立刻紧张起来：“小然，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董景轩也警惕的盯住董然，沉声道：“老实告诉爸爸，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什么祸了？” 董然愣了愣，随即就意识到两人是听误会了，忙哭笑不得地解释起来：“乱想什么呢，爸，我也不怕你揍我，可学校我是实在待不住。但我又琢磨着整天这样无所事事的混日子，又过得太混账了点，所以就想要点钱，注册个公司，试试能不能做两个项目......” “是这样的？”董景轩怀疑的打量起董然，见儿子一脸坦然，全然不像说谎，才勉强放心下来，又道：“怎么会突然想到开公司？是你那些混账朋友怂恿你的？” 也难怪董景轩理解不了，才高一的半大孩子，突然说要自己开公司创业，任哪个父母第一反应都会持怀疑态度。 “能有谁怂恿我？我像是那么没分寸的人？”董然说完就脸上一红，年少时的自己，还真是跟“有分寸”这个评价沾不上半点关系，但饶是如此，他也得厚下脸皮来劝说父亲：“你要是不信，我回头把想法理一理，将项目资料，和一些思路都整理出来，你看了之后要是觉得成，就掏钱投资，咱们亲父子明算账，大不了我算你一半股份；不成，就当我没说过！” “臭小子，你爹没出息到贪你那点股份了？”董景轩笑骂一句，见董然说得真诚，心里也是微微意动，难得自己这个混账儿子今天突然转了性子想要学好，哪怕那什么企划案只是个赔本买卖，有自己照看着，也就当是五十万给儿子买个好的起步点学习经验了。但饶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小然，年少有志是件好事，可不要失了分寸！经营好一所公司，可没那么简单。” 还不等董然接话，徐静涵做了个利落的手势，插口打断董景轩：“你这是什么话？难得小然有了这份心思，你就开始打击他的信心了？”说完，她又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小然，别担心，你爸不支持你，妈支持你！你就放手去做，到时候赔了就赔了，别有心理负担，你爸创业的时候，也不是一缀而就的！” 以徐静涵在公司的职位和她手里的股份，五十万也差不多要相当于她几个月收入总和了，但听到儿子终日不误正业的儿子竟然破天荒想干正事，她哪里还顾得上心疼什么钱？相比起来，亏损掉五十万也不过是件小事了。 董然苦笑一声，知道爸妈根本就没相信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没有做太多解释，毕竟自己在几天之前，还是个除了打架把妹泡酒吧啥都不会的标准纨绔子弟。只要爸妈愿意掏这个钱，他也算达到目的了。 董景轩本来还想拿捏一下态度，敲打试探儿子一番，见徐静涵都这个态度了，也只得把话都咽了回去，冲董然一瞪：“说说吧，你想做什么项目。” “数码相机！”董然想也没想，直接道：“我想拿下柯达数码相机的销售代理权！” “相机？”董景轩微微错愕，实在没想到董然开口会是这么个陌生的领域：“可销售渠道上，咱们盛世可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资源啊。” 董然却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么问的表情，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盛世没有，湘华公司不是有吗？” “你啊你......”董景轩无奈的摇摇头：“你以为你陆叔叔跟你老子似得，会拿公司的资源陪你胡闹？”说到这里，董景轩突然一怔，整个人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董然的眼神渐渐变得古怪起来：“臭小子，你不会是看上老陆家那个天才女儿了吧？” 董然额头冒起黑线，心知爸爸又想偏了，又怕越描越黑，只有打起哈哈，一溜烟窜回了自己房间。 ...... 次日清晨，晴朗的朝色微微泛青之际，董然人已经来到了学校门口，即使回忆起前生今世，董然也不得不承认这大概是他来学校最早的一次了。 董然特地起了大早跑回学校，自然不是为了好好学习，真要说起来，他倒还的确是为了昨晚董景轩嘴里那位“老陆家的天才女儿”。 董然所说的湘华国际贸易公司，是江北省贸易巨头之一，掌握着极其可观的销售资源渠道，所以不管是董然家的盛世，还是董景轩的死对头鑫达公司，明面上都保持着与其良好的合作关系。 创立诺大的湘华国际贸易公司，却只是湘华集团总裁陆甄名第二骄傲的事情，而要说陆甄名最大的骄傲，只怕就属他生了个有着天才般商业天赋的宝贝女儿陆湘琪。 陆湘琪这个名字，与董然等人一样，在文州市二世祖圈子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只不过董然等人算是臭名昭著，而陆湘琪的事迹，却只能用传奇来形容。 十二岁发表人生第一篇论文，以独特的角度剖析文州市商业资源链，震惊文州市商界；十四岁初次踏足商界，第一道项目便大绽锋芒，在电子手表产业以最精准的时机切入，捞下人生第一桶金；十五岁的她，便创下一所主营电子科技产品的销售公司，直到现在，聚集在陆湘琪名下的总资产只怕已经能用百万作单位衡量。 若不是陆甄名害怕女儿风头太盛遭人嫉妒，刻意压下了与女儿有关的所有新闻消息，恐怕陆湘琪这个名字，早已举国闻名。但饶是如此，文州市这些私人圈子里，也将陆湘琪传得神乎其神。 陆湘琪是不是天才董然管不着，但董然知道，自己急需得到的渠道资源，八成就得着落在这位陆大小姐身上了。 第十章 薛同学的芳心 阳光从教室窗外面洒进来，斑驳在少年白皙清秀的面庞上，觉得有些刺目了，董然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身旁一名女同学以为是自己哪里惹到了董然不快，嘴里连声道歉，慌乱的小跑开去，闹得董然哭笑不得，心想自己高中时期真有这么可怕？ 同桌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看上去凶巴巴，其实十分健谈，是个老好人性子，可能因为长相原因，胖子没有多少朋友，反倒跟董然挺合得来，他看到董然，先是使劲揉了揉眼睛，然后挤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我擦，我没看错吧，董然你居然来学校了？” 董然看见胖子那张多年不见的肥脸，一时间只觉得倍感亲切，毫不客气的甩了个爆栗过去，笑骂道：“死胖子，我就不能来学校了？” “能，能！”胖子连声答应，董然旷课的这些天，他一个人还真挺无聊的。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天，看着小小的教室里挤满了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同学，上课铃声敲响，高中时代的班主任那张满是皱纹的马脸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董然突然就有种自己好像真的融进了这个世界的感觉。 班主任习惯性扫了一眼教室，看见董然的时候明显愣了愣，犹豫几分后，还是没有上来跟董然讨论他这几天旷课的问题。 以董要然的斑斑劣迹，真要算起来，只怕开除一百次也是够了。班主任也知道自己管不了这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所以只要董然不在学校惹出什么大乱子，他也不会主动来找董然麻烦。 董然趴在桌上怔怔出神，回忆如潮水般不断涌来，也没在意班主任上课都讲了什么，直到胖子推他，才惊醒似的回过神来，知道是下课了。 他想起自己今天来学校的目的，拍了拍胖子肩膀，示意自己有事要离开，不顾胖子嘴里连连追问，径直出了教室。 陆湘琪比董然高上一届，高二年级教学楼分布校园北侧，董然要找陆湘琪，就得穿过一条悠长的林荫小道，他走出教室，却发现小道上早已被密密麻麻的学生堵满，学生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朝中心张望着。 董然心里奇怪，就随口朝身旁几个正在窃窃私语的男生问道：“哥们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在看什么？” 那几个男生本来还有些不耐烦，回头见是董然，都给吓了一跳，慌忙回答道：“董少，您不知道吗？是高少要跟薛梦雨同学表白，我们听到消息，就跑过来看看了。” “高少？”董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就是高少谦高少......”那男生忙硬着头皮解释道。 “高少谦？高道谦家那杂种？”董然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连言语间都毫不掩饰那股浓浓的厌恶感。 要说董然平生最恨的人里面，恐怕郑雄义排第一，高少谦就能排上第二。身为家里的死对头，鑫达集团总裁高道谦独子的高少谦，从小就和董然是死对头。 在董然家境败落后，高少谦更是毫不客气的对董然落井下石，极尽各种手段来对付董然，甚至借着董然的安危，来逼迫董景轩交出盛世最后的资产。而失去一切的董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为了生存而选择忍气吞声。可以说董然后半个高中时代，几乎都活在高少谦的阴影之下。 “高少谦......”董然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寒意越来越盛。 那几名男生见董然面色突然变得不善起来，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直到董然对他们摆摆手，才如蒙大赦般快步离去。 “跟薛梦雨表白么？”董然嘴角似笑非笑，就决定过去看看。他甚至不用往人群里挤，来往的人见到他，都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倒让董然第一次觉得当个恶少似乎也有些好处。 他凑近了去，看见小道中间的广场空出一大片，面朝音乐教室的地方被浓艳的玫瑰花铺开一条小路，鲜艳得缭乱人眼，一名身穿黑色阿玛尼格子衬衫的青年独自站在小路中间，手里捧着夸张的一大束鲜花，董然都不用数，也知道大概是类似于999朵这样的数字，想来是想等薛梦雨下了音乐课出来，给她一个惊喜。 几位路过的老师见到这幅场景，都给气得连连摇头，但看到站在广场中心的是高少谦，也都还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有上前来阻止。 还别说，高少谦这样鲜花轰炸式追女孩子的方式，在那个年代还真是有几分浪漫，配上高少谦那俊秀的外貌和刻意营造的气氛，换个不懂世事的女孩，说不定真能给他迷得找不着北。 想到薛梦雨那股子完全不懂男女情愫的纯洁青涩，不论是出于保护薛梦雨的立场，还是自己对高少谦的憎恶，董然都已经决定要想办法把高少谦这事儿给搅黄。 董然走到广场中间，负责替高少谦驱散闲杂人等的小弟见是董然，也不敢跟驱逐其他学生一样拦他，只有可怜巴巴的回头看向高少谦。 高少谦正潇洒的整理自己的衣襟，期待着薛梦雨出现，见到董然这个老对头突然出现，心里微微一沉。但不爽归不爽，无论是盛世和鑫达，还是他高少谦和董然，哪怕心里再反感对方，表面上也得表现出起码的气度。 眼看董然走过来，高少谦也只能挤出一副要多虚伪有多虚伪的笑容打招呼：“哟，董少，怎么有空来广场散步？” 董然不温不火道：“听说高少搞了大排场来向薛市长家的千金表白，我怎么能不过来捧捧场？” 即使时隔多年，董然再见到高少谦这张恶心的脸，仍压制不住立刻就拽住他胖揍一顿的冲动，但董然知道，自己迟早要收拾他，但不是用这种幼稚的方式。 高少谦听到董然这话，眼皮不自觉一跳，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强笑道：“我这点小事，就不劳兄弟你挂心了。”说到下半句，他话里已经有了些许警告的意味。 董然却跟没听出来似得，大大咧咧劈手夺过他手里的花束，高少谦一个没有反应过来，真给董然把花夺了过去。他心里一怒，就要翻脸，却看见董然认真数了数，一副真诚的语气：“高少真是浪漫，这是整整九十九朵吧？” 见到董然这明摆的赖皮模样，高少谦哪里还不清楚董然是在故意耍他？有心翻脸，却又找不着理由，只有沉着脸，想看董然到底玩什么把戏。 董然在心里盘算要怎样不着痕迹的让高少谦美梦落空，突然听见人群里有人喊：“薛梦雨出来了。”他和高少谦同时回过头，就看见薛梦雨正俏生生的从音乐教室走出来。 看到两旁被玫瑰点缀得万紫千红的小路和四周围满的人群，薛梦雨明显愣了愣，待看向董然和高少谦这里，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白皙的小脸上瞬间一阵羞红，又似是带着几分欣喜，踏着小碎步，轻轻朝两人这边走来。 看到薛梦雨那副表情，董然心里忍不住一跳，暗叫坏了，薛梦雨莫不是真的对高少谦有意思？转念一想，又觉得实在没可能，董然记忆里，的确有听说过高少谦追求薛梦雨的传言，但结局记得是被薛梦雨直接了断的拒绝了吧？ 高少谦给薛梦雨娇羞俏丽的神情迷得发呆，见薛梦雨主动走过来，心里几乎要乐开花，哪里还顾得上董然，迈起步子就朝薛梦雨走去。 他迎面走向薛梦雨，薛梦雨也朝这边走，两人快要遇上的时候，高少谦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以一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露出迷人的微笑，正要开口说话，面前的薛梦雨却目光怪异的看了对他一眼，就好像他是空气一般，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 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薛梦雨满脸兴奋的走到董然面前，惊喜道：“董然，你怎么来啦？”说完，她又看了一眼董然手里捧着的玫瑰，微微低下头，用一种小鸟依人般娇羞的语气，轻声道：“是送我的吗？” 董然呆了一呆，目光撇了一眼高少谦，又看了一眼薛梦雨，顿时有些傻眼。 四周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脑袋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都本能的把目光聚焦在了董然身上。 董然尴尬的站在原地，眼看着薛梦雨那一抹美得不可方物的羞涩，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只有硬着头皮点头：“是的。” 薛梦雨羞得头几乎要埋到胸前，脸上的惊喜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谢谢你，董然，我很喜欢！” 这样也可以？ 围观的人群都在这一刻傻在了原地，只觉得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太超乎人预料。 高少谦给晾在那里，整个脸胀成了猪肝色，伸手指着董然，神色不断变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股股淤血不停往上冲。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的起头吹了个口哨，人群接连开始爆发出一阵阵雷鸣般的起哄声，有趁乱嘲笑高少谦的，也有给董然叫好的，口哨和欢呼渐渐将整个校园淹没。 董然一下子莫名其妙表白成功，也感到头大不已，他转身看到高少谦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为他感到默哀。薛梦雨这个天大的误会，就连董然自己也完全没有想到。董然心里清楚，只怕从今天以后，高少谦就要彻底沦为全校最大的笑柄了。 第十一章 就拿实力说服你 “这里人多，我们先走。”董然拉起薛梦雨纤细的小手，心想先离开这里再说，薛梦雨低头捧起鲜花，任董然拉着走。 进了教学楼，才将那些看热闹的学生甩开，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董然挠了挠头，心想果然还是要跟薛梦雨好好解释，他张嘴欲言，薛梦雨恰好也抬起头，突兀地问道：“董然，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能听出薛梦雨话里的认真，董然刚到嘴边的话就那么咽了回去。 薛梦雨恬静的站在那里，泛起盈盈烟波的眸子露出几许认真，娇艳略薄的嘴唇轻轻抿住，让人知道她内心是有多么紧张。 看到薛梦雨这幅样子，董然心里一软，思绪突然变得凌乱起来，前世在远处偷瞥薛梦雨给胖子取笑的情景、对薛梦雨的情愫、参加薛梦雨葬礼时的绝望，一瞬间，董然心里好像有什么早已消逝的东西给触动了。 “嗯，我喜欢你，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说完短短几句话，董然却花尽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如释重负：“玫瑰不是我的，但我喜欢你是真的。” 只有董然自己知道，“很久很久”四个字里，到底包含了多少故事。 “嗯！我相信你！”薛梦雨微微点头，露出纯洁无暇的笑容，眉宇间那片惹人怜爱的模样，看得董然整个人一呆。 似乎下定决心似得，薛梦雨突然凑近过来，在董然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温的，有些软。不等董然反应过来，薛梦雨就转过身，逃也似得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 董然摸着脸上还留有少女唇间余香的那片吻痕，忍不住给薛梦雨青涩的模样给逗乐了。不论是前生今世，董然都得算是情场老手了，像薛梦雨这般连接个吻都害羞成这样的，只怕也只有这位被周围从小宠溺到大小公主了。 想到前生今世种种过往云烟，董然忍不住有些伤感。前世的自己，只怕做梦也没有想过，在经历了一次次绝望后，自己竟然真的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对薛梦雨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吧。 原来初恋的感觉，是这样的么？ 董然收回张望的目光，习惯性将左手插进裤兜，离开教学楼，才惊醒似得拍了拍后脑勺：“不好，把正事给忘了。” 他这次回学校，可是来找陆湘琪商量数码项目大计的，中途被高少谦这么一打岔，居然全都忘了。眼看午休时间就要结束，董然慌忙赶向高二年级教学楼，循着记忆，饶了好几圈弯路，才来到高二一班所在的楼层。 走到教室外边，董然将手撑在积了不少灰尘的玻璃窗，目光朝里面张望，立刻就看见了陆湘琪那张宛如白玉雕琢而成般没有半分瑕疵的脸庞。 即使隔着窗户，董然也不得不承认，单论相貌，陆湘琪只怕还要在薛梦雨之上，只是她那张本该倾倒无数男生的脸庞，却永远挂着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加上这位陆大小姐卓越的身世与凌冽的作风，直至今天，也没有哪个男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她生出觊觎之心。 董然还记得，年少时在一次几家的商务聚会上，高少谦曾借着酒劲去跟陆湘琪搭讪，却给陆湘琪一红酒瓶狠狠砸在脸上，高少谦那货当场就给砸进医院，听说缝了好几十针。几家长辈问起来，高少谦也只有吃个闷亏，推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 想到接下来要去说服这样一个人与自己合作，董然头皮就有些发麻。他理了理言辞，才敲开玻璃窗，对坐在窗下的那名女生道：“同学，能麻烦帮我喊一下陆湘琪吗？就说董然找她。” “等等。”董然心里琢磨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就说是我爸让我来找她的。”说实在的，在陆湘琪心里，只怕早把自己和高少谦当成一丘之貉，要是听到自己来找她，董然还真怕她毫不留情给自己吃个闭门羹。 “董然？”那名女生给这个名字吓了一跳，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来，听到董然的来意，顿时有些发懵。 文州四大恶少董然？来找陆湘琪？ 她心里诧异不已，却到底不敢追问一句“你找陆湘琪有什么事情”，只有依言跑到陆湘琪那里，怯生生转达了董然的话。 陆湘琪顺着女生目光看去，见到董然站在窗外，素眉微微一皱，脸上不自觉就露出几分厌恶，但听到是董景轩让董然过来的，也只有耐着性子从教室出来。 见陆湘琪肯见自己，董然这才松了口气，暗道能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就好。 “董叔叔找我有什么事情？”陆湘琪叉起手站在门口，和董然保持着刚好能够交谈的距离，声音硬邦邦的，好像跟董然接触更多一点，就会给传染上什么疾病似的。 董然心里苦笑一声，直言不讳道：“不是我爸爸找你，是我找你有些事情。” 陆湘琪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就要走，董然见状暗骂一声，忙补充到：“是很重要的事情。”没事谁他妈会来找你受这罪？董然在心里又加了一句。 听到董然语气真诚，陆湘琪才总算没有立刻翻脸走人，只是神情愈发冷了：“那你说吧。” “我想跟你谈笔生意！”董然耐着性子，认真道。 陆湘琪微微错愕，话里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谈生意？我没兴趣，你还是和你那些大少爷朋友谈吧。” 对于陆湘琪毫不掩饰的嘲讽，董然也不着恼，解释道：“我仔细研究了电子数码产业的销售模式和发展过程，认识到了这一领域庞大的市场未来--这一点相信你比我有更深刻的认识。而你在电子产品方面的销售渠道我十分感兴趣，你可以当我是个草包，但请你给机会我详细剖析一下项目的内容，我相信你不会后悔。” 看着董然一改往常形象，一本正经的高谈阔论，即使心里还有几分不屑，陆湘琪也不得不承认，董然的话里让她挑不出半点毛病。而且，她也的确被董然勾起了兴趣。 想了想，陆湘琪终于还是点头道：“说说你的项目。” 董然心里一喜，暗叫有门，变魔术似得从怀里掏出一本精致的小册子，递给陆湘琪：“项目分析，有关背景和渠道，以及产出策略我都在这里面做了简单的概述，你可以看一看。” 陆湘琪诧异的看了董然两眼，没想到他能有这样周全的准备，接过小册子，字迹很清秀，不像是董然这种花花大少能写出来的。 她看了两眼，眼神渐渐凝固了下来。虽然董然说是一些草稿，但凭她的眼光，自然能看出，这些内容无论是排版和分块都理的极为明确、细致，条理异常清晰，涉及到的分类领域也推陈出新，不论是格式划分，都让她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即使是她手下那些专业人士，单从企划案模板来看，恐怕也做不到这么完美。 “这是你做的？”陆湘琪本能的问了一句。 “嗯。”董然点点头，心知已经成功引起了陆湘琪的正视。他曾认真对比过二十年后与现在的企划案内容，以现在对企划案标准模板的要求来看，自己所使用的ppt标准无疑是极具有专业性，甚至是惊艳性效果的，陆湘琪只要识货，就自然能从里面看出门道来。 陆湘琪自然不相信这是董然可以干出来的活，但无疑，她心里已经决定将这份项目看下去。陆湘琪起初还抱着不屑，但随着她将项目一页一页翻下去，表情就慢慢严肃起来。 她没有董然那般先知先觉的前瞻性，但她却有着超出常人的商业天赋与直觉，董然在里面所讲述的理论和方案，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冲击着她的心灵，为她揭开了一层层一直以来无法窥破的迷雾。 董然观察着陆湘琪的表情变化，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气，心知自己是赌对了。他以二十年后的全新思维，去解析如今电子市场的前景和发展路线，虽然只是一些粗略概括，但在这个年代，也足够让人震撼了，要是没有一定的商业前瞻性，只怕反倒会把董然当成是个异想天开的疯子吧？ 直到看到第十来页的时候，陆湘琪眼皮明显一跳，猛地抬起头，：“我要见制作这本企划案的人！” “我都说了，这就是我写的。”董然无奈的看着她，心里也清楚骤然让陆湘琪承认这些东西是出自自己这个她一直瞧不起的废材之手，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陆湘琪神情变幻不定，良久，才拿起小册子，指着其中一句话问董然：“这里说的，是真的？” 她所指的地方，赫然被董然写着：“综上所述，柯达、尼康、佳能三大数码相机产业巨头，必将于96年前强强联手，共同冲击中国数码相机市场，引发国内新一代数码狂潮。” 两世相识，董然却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湘琪露出这种表情。他知道，主动权已经慢慢转变向自己手里。想到这里，他立刻笃定给了陆湘琪回答道：“新一代数码狂潮的引发已经成为必然，如果不出意外地话，柯达作为对这一产业嗜血已久的巨头，想要压制住卡西欧qv-10这只想凭价格展露头角的行业新秀，就必定会抓住这次最后的机会，打出一张震惊世界的猛牌！” 第十二章 美女带球撞人 “不得不说，这份项目的推论很诱人，具有极大的冲击力，但同时也带有极大的风险性。冒昧问一句，关于三家集团将要合作冲击中国市场的推测，有几成把握？”陆湘琪收起了轻蔑的态度，认真问道。 她只说这份项目的推论，而不说只字不提董然，显然还是不信这份企划案是出自董然之手。 董然自然不会告诉她这是一年后必将发生的事实，心想只要能说服陆湘琪，事情就成功了一半：“推测毕竟只是推测，即使我说有九成把握，它也不会变成事实。说实话，有陆伯伯和湘华集团的雄厚资本做后盾，即使你不选择数码相机，而较为稳妥的巩固你名下其他产业在江北省的代理权，也一样可以乘上这条电子科技经济快车，进行稳健发展。” 说到这里，董然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坚定而又严肃：“但是陆总，你是想一辈子跟随湘华集团的步伐，还是想跟我一起撬动整个电子科技产业？” 若是换个人，只怕会觉得董然真的是狂妄到疯了，但陆湘琪却突然有种错觉：这个人是认真的，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做到。 她都险些给自己这种错觉吓了一跳，又有那么一瞬间疑惑：说出这句话的人，真的是那个无可救药的董然？ 但不得不说，董然的话让她心动了。 从她十四岁踏足商界开始，她的目的就不是这几分寸金寸土，她的眼光，早就放在了那寥寥无边的庞大科技产业版图上。 陆湘琪银牙紧咬，上下打量着董然，直到董然浑身给她看的不自在，才终于点头：“我想我们的确有合作的机会。” “那这样，周末我去你公司，你和你的团队做好相应的考察，我们再商量具体的事宜。”董然长舒一口气，笑道：“你不会为你的决定后悔的，我保证。” “希望如此。”陆湘琪心情有些复杂，将小册子还给董然，一时间难以消化许多东西：“周末我在公司等你。” 董然目送陆湘琪进了教室，看她立刻拿出笔记本写写划划，就知道她是真对这件事情上了心。 “总算是摆平这娘们儿了。”解决陆湘琪这边，也算是正式迈出了第一步，董然心情放松下来，突然就想抽烟了。 他走到转角的小巷子前，听见里面传出胖子的粗嗓门，走进去发现不少混混打扮的学生也聚在里面，和记忆里一样，一中的不良学生都会趁课余聚在这个老师不会经过的小巷子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胖子身为董然的招牌小弟，在学校的混混里面也颇具有声望，此刻他那肥硕的身躯正给混混们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口里唾沫横飞，也不知道在吹什么牛。 董然给胖子的模样逗乐了，心里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压起嗓子，沉喝道：“顾凡同学，你在干嘛？” 胖子还真以为是给老师发现了，吓得浑身肥肉一抖，立刻把烟扔到脚下，刚抽进去的一口烟雾却憋在了嘴里，眼见烟雾从鼻子里不断涌出来，胖子索性把心一横：“报告老师，我在生气！” “噗呲！”董然当场就没忍住，一口口水喷在了胖子脸上，四周的混混也顾不上胖子平日里的“威严”了，全给这一句话笑做一团。 胖子这才看清是董然，边咳边把嘴里的烟一股脑吐出来，挠头道：“董然，你这可不地道了，都说脂肪多的人心脏不好，真给你吓死了，以后谁去给你跑腿？” 董然从胖子手里抢过烟盒，自顾自点上一支，抽了几口，才强忍住笑意。旁边的人捂着肚子忍住笑，纷纷凑过来跟董然打招呼。董然还对其中几个有印象，都是高中时代常给自己跑腿办事的“小弟”。 胖子也觉得尴尬，忙转移起话题：“董然，牛b啊，刚刚那事儿我可听说了，高少谦那傻缺就那么给你涮了，还成功把我们一中校花给抱得美人归。” “去你的，八字还没一撇呢。”董然没想到胖子消息这么灵通，问道：“高少谦人在哪里？” “他哪还有脸在学校呆啊！现在指不定去哪里喝酒发泄去了。”说到喝酒，胖子眼睛就亮了：“董然，得庆祝你今天泡到校花，今晚去奥维斯喝一杯？” 奥维斯是文州市比较热门的迪厅式酒吧之一，也是董然高中时代最常去的位置，在董然高中毕业后，就因为拆迁的缘故倒闭了。 时隔这么多年，董然还真有些怀念，就答应下来：“行，今晚去坐坐。”又指了指跟在胖子身后的几个人：“兄弟几个也都一起来吧，消费算我的。” 几个跟班没想到董然居然还会捎上自己，对视一眼，都兴奋的欢呼起来。 文州市身为江北省省会城，除开北上广，在国内也算一线城市了，也是95年难得的有所谓“夜生活”这个概念的城市之一。 老远就看见奥维斯酒吧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胖子在前面给董然开路，免得董然给人挤到，几个小弟也颇尽职责，左右跟在董然两边。 几人一进去，就立刻吸引了左近不少眼球，纷纷都有人把目光投过来，想看看是哪个人搞这么大排场，立刻有几个道上人脉比较广的认出是董然，炫耀似得跟左右讲解起来，四周人才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几名容貌俏丽，穿着制服的女招待认出是董然，立刻堆起迷人的笑容，凑过来给董然带路。 震耳欲聋的dj舞曲声浪一波盖过一波，舞池里全是衣着暴露，抹上浓妆的时髦女性，那些在外面表现得还算保守的年轻女郎，进了这里也纷纷脱去束缚，开始放纵自己。 胖子沿路欣赏着各种丝袜长腿和乳沟，一时忘了替董然撩开人群，没注意前面一名喝得微醉的女郎和他擦肩而过，撞向了董然怀里。 董然本能伸手要去扶她，却没想到女郎喝得步伐不稳，身子左歪右斜，丰满白皙的胸脯刚好就撞在了董然伸出的右手上面。 董然只觉握住了一阵颇具有弹性的软腻，虽然触感却不那么好，有些人造硅胶的嫌疑，但董然也立刻会过来自己干了件坏事，忙后退一步，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我本来是想扶你......” “你走路不长眼睛的？”那女郎发现胸前给人占便宜，立刻瞪起眼，指着董然就要骂：“乱摸你妈......”却发现董然这边几个人都拿不善的眼神盯着她，到底没敢骂下去，恶狠狠剜了董然一眼，掉头就撞进人群。 “娘的，自己带球撞人还有理了？”胖子咂了咂嘴，直叫晦气，又鄙夷的伸手比划两下：“也就两颗乒乓球！” “你哪里来那么多荤段子？”董然哪里会跟一个醉酒女计较，摇摇头进了包厢，点了一瓶威士忌，要了一些红茶来兑着喝，就把酒单扔给胖子，让他们随便点。 比起红酒或是xo级白兰地，董然还是更喜欢加拿大威士忌恰到好处的劲头，喝了几杯，就有酒意微微上来，熏得人舒服极了。 几个跟班在旁边喝得起劲，大着胆子轮流来敬董然，董然微微一笑，也没有微抿一口来应付，全都一饮而尽，让几人大声叫好，心里觉得倍有面子。 这些细节之处的御下之道，却是董然前世完全不具备的，以至于前世的董然，除了胖子还真没几个真心朋友。 几人喝得酒意愈浓，外面却突然起了骚动。 按说董然的包厢在三楼的贵宾区，都是酒吧留着专门招待他这样的重要人物，安全工作应该做得极其到位才是。好奇之下，董然起身招呼了一声胖子，示意让他去看个究竟。 “好勒您。”胖子学着京剧里唱了诺，麻利的起身出去，不一会儿，又兴奋地跑了回来：“是高少谦，还有那个带球女，他俩狗咬狗呢！” “高少谦？”董然一听就来了兴趣，也推门出去，几个跟班一看董然起身了，立刻都跟了上去。 刚一出门，高少谦刺耳的叫骂声就让董然眉头直皱：“贱女人，拿钱的时候答应得那么快，不给本少爷爽够就想走？” 董然定睛看去，只见高少谦赤裸着上半身，脸色涨得通红，身上布满吻痕，指着一个蜷缩在走廊角落的女人，作势就要打，几个保安纷纷在一旁劝解，又不敢真的去拦高少谦。 而被高少谦追打的女人，竟正是刚才在酒吧楼下“带球”撞到董然的那名时髦女郎。 女人现在全身只穿了件黑色蕾丝小衣和短裤，衣襟也没来得及扣上，不难想象之前是一副什么样的状态。更令董然在意的是，女人除了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嘴角还不断抽搐，不停有几丝白沫冒出来。 董然立即就明白过来，大概是高少谦花钱找的酒吧站台小姐，在做那事的时候为了刺激，给她服食了一些特殊的药物和毒品，女人玩到一半，大概是身体实在挺不住了，就想后悔逃走，却惹怒了高少谦，才引来这一番追打。 女人嘴角越抽越厉害，白沫不断涌出来，照这样的状态下去，不及时送医院的话，搞不好要闹出人命。 眼见高少谦又是一脚狠狠落在女人身上，董然脸色一沉，对胖子和几个小弟道：“拉住他。” 第十三章 落魄年轻干部 胖子最让董然满意的地方，就是不管董然有什么指示，他都会第一时间，不问任何理由的去执行。别说是高少谦，就算是高道谦，董然让他上去给对方来一巴掌，胖子只怕也会毫不犹豫把高道谦扇出血。 听到董然要拦人，胖子“嘿”的答应一声，朝几个跟班挥手就上，直接将畏畏缩缩的保安推到一边，几个人上下齐手就将高少谦给架住。 高少谦突然给一群人制住，心里就是一慌，待看清是胖子几人，眼角瞬间抽了抽，将目光朝旁边望去，果然就看见了董然那可憎的身影：“董然，你这是干什么？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管闲事！” 董然却没有理他，径直对一边的保安道：“报警，就说这里有人漂娼，吸毒，蓄意滋事伤人。” 那名保安头缩了缩，顾忌高少谦的身份，神情犹豫不决。 董然见他这幅样子，心里冷哼一声，对胖子身后一个跟班道：“他不敢报警，你去！”那名跟班立刻点头答应，让保安带他去值班室报警。 “董然，你tm存心跟我作对是吧？”高少谦见董然真要报警，心里也开始慌了，朝跟着他过来的几个社会青年大吼：“你们还他妈愣着干嘛，快把他们拉开！” “我看谁敢动！”董然语气森然，眼神充满煞气。跟着高少谦的那帮混混给董然吓得一哆嗦，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些社会青年要放在普通人眼里，也个个都算是狠角色了，但眼见董家大少爷是真动肝火，又有谁敢想不开站出来触这位大少眉头？ 见平日里那些一个个口气吹上天狐朋狗友给董然一句话吓得不敢动弹，高少谦差点给背过气去，心知董然是铁了心要整他，新仇旧恨全涌了上来：“妈的董然，你有种就把事情做绝，老子进去要不了几天就能出来！到时候，这个文州市有你没你！” “你tm闭嘴吧你！”胖子上去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抽在高少谦脸上，将高少谦整个打懵。 “你敢动我？”高少谦脸色铁青，破口就要骂，却看见胖子又抬起手，才明白形势比人强，老实闭上了嘴巴，只是那眼神，跟要活剐了胖子似的。 董然连看也不想再看高少谦那丑陋的嘴脸一眼，走到挨打的女郎身旁，将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扶她靠着墙壁坐起来，随手招呼一名跟高少谦来的青年：“人很虚弱，倒杯水过来。” 见青年在那里发愣，董然眼神一厉：“听不懂我说话？” “是，是......”那青年打了个寒颤，飞快跑到包厢里，拿干净的玻璃杯倒了杯水过来。 董然怕她吐得更厉害，也不敢扶她走路，将水递给她：“喝了会好一点。” “谢谢你。”女郎接过水，认出来是董然救了他，想到刚才在楼下那一幕，直羞愧得低下头不敢看董然。 见女郎喝过水，缓过气来后状态好了些，董然叹了口气，没有再跟她说话。对于这些外表光鲜，却为了金钱就能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他并不会去鄙视什么。但落到这样的下场，高少谦虽然占主观责任，女郎自身也有很大因素在里面。 警察赶到现场的速度不算慢，带头的居然还是董然的熟人。刘汉宁看见董然，明显愣了愣，随即走过来热切的打招呼：“董兄弟，好久不见啊！” “刘哥，好久不见了。”董然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刘汉宁，心想刘汉宁身为市局的刑警队长，这种片区的小事情应该还轮不到他亲自出马吧？ 等到刘汉宁走近了，董然才发现刘汉宁的制服也给换成了片区分警的样式，心想或许是工作调动？ 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指向被架住的高少谦：“刘哥，我要指控这个人吸毒，漂娼，还有蓄意伤人。证据的话，在包厢里或者他身上应该都有。” 高少谦看到这一幕，脸色惨白如纸。他本来还打算拿家里名号让警察顾忌三分，却没想到董然居然直接撕破脸，公然动用在警察局里的关系来整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消散。 胖子几人见警察到了，才将高少谦松开，只是仍旧把他围在中间，防止他做出什么事情。 刘汉宁看向高少谦，又走进包厢里，一股刺鼻的浓香扑鼻而来，看见躺在包厢沙发上，嘴角白沫还没干透，人已经奄奄一息的女郎，刘汉宁脸瞬间沉了下来，指挥身后的警察沉喝道：“给他拷上！”又立刻让人将女郎送进医院，拍照取好证据后，才对董然歉然一笑：“那董兄弟，这次又要麻烦你协助我做个笔录了。” “你要是包接包送，我就不嫌麻烦。”董然朝刘汉宁笑笑，就让胖子几人先回去。胖子本来要留下来，见董然执意要求，也没有再坚持。 几人陆续上了警察，董然顺势坐在刘汉宁车里，没有跟上次一样开到市局，而是一路直驱街道办派出所，看到董然目光带着疑惑，刘汉宁无奈一笑：“前些日子给调到了街道办做副所长。” “副处级？”董然下意识问了句。 “屁，副科级岗位，挂科级待遇。”刘汉宁难得说了句脏话，能看出他心里有多憋屈。 从市分局刑警队长这么重要的岗位调到鸟不拉屎的开发区街道办，职务上还降成了副职，这已经不能用平调来形容，董然心里猜测，刘汉宁怕是出了什么变故，才给硬生生扔到这荒郊野外坐起冷板凳来。 进了值班室，刘汉宁给董然倒了杯茶，见董然盯着杯里的碎茶叶没有下口，冲他不好意思的笑笑：“片区里茶叶质量是有些差，你要喝什么饮料，我去附近小卖部给你捎一瓶。” “没事，这茶叶也挺香的。”董然怕刘汉宁心里不好过，说着就大喝一口，那股苦涩粗淡的感觉直冲得他嘴里发酸。 砸吧砸吧嘴，董然心里不由得疑惑，作为重要岗位的最年轻一批正科级干部，刘汉宁本来可以用前途无量来形容，如今却落魄到连茶叶都只能蹭片区的，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跟刘汉宁接触得不深，但董然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差，刘汉宁不像是那种会犯下原则性错误的人，如果除开渎职的问题，难道是他得罪了什么人？ 借着刘汉宁做笔录的空隙，董然有意无意问他：“刘哥，怎么有想法到基层岗位来做事？” 刘汉宁手里的笔明显顿了顿，随即苦笑着摇头：“一言难尽啊。” 也许是心里憋屈太久，刘汉宁见董然不过是个半大孩子，没顾忌什么，就跟董然抱怨起来：“其实这事你也知道，起因还得怪那个赵辉。” 董然呆了呆，才记起来赵辉就是想要绑架薛梦雨的刀疤脸，心里的条理一下就清晰起来。 果然，刘汉宁继续道：“那次绑架案之后，上面不知怎么就传出风声，说薛市长对分局的工作态度有很大意见。赵局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爱钻营这些，他急着往薛市长的圈子里挤，听到这种言论，当然就要立刻做些事情来表态......” 刘汉宁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掏出一包软白沙想抽上一根，却发现烟盒里空空如野，只有拿起茶叶大灌一口，似乎是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郁闷。 董然也没办法安慰他，从荷包里拿出自己的软中华，递给刘汉宁一支。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用刘汉宁说下去，董然也大概明白了。赵亮想要表态给人看，又要把自己撇干净，作为事发当晚值班的负责人刘汉宁，自然成了背下这黑锅的首选目标。这样一来，刘汉宁给下放到开发区街道办，也就顺理成章了。 刘汉宁没想到董然也抽烟，愣了愣，随即笑着接过来：“行啊老弟，软中华！没想到值个夜班还能沾你的光开开荤！” 软中华一包60块钱，在那个年代还属于高档烟，抽的起大多都是经理领导之类的，刘汉宁这类普通公职干部工资基本没有超过千块，软中华对于他们来说的确得算“开荤”了。 能看出刘汉宁情绪低落，董然干脆岔开话题，指着口供问起对高少谦的处理：“刘哥，这小子犯的事走司法程序怎么算？” “这群二世祖王八犊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了。”刘汉宁提起检查结果就来气，拿出化验报告拍在桌子上：“化验结果出来了，这小子事前吸了大麻，还给那女人喂了过量兴奋剂，医院那边给被害人洗过胃才脱离生命危险。我已经让人联系到他监护人，几条罪名下来，他就是未成年人，也得进戒毒所关上十天半个月！” “这样么......”董然也不忍心打击刘汉宁的义愤填膺，心想既然事情捅到了高少谦家里，只怕这点罪名还奈何不了高少谦。 果然，刘汉宁还没把笔录理完，值班室电话就响起来。刘汉宁疑惑的接过电话，听见那边说了几句，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董然看在眼里，心知是鑫达集团动用关系来保人了。 第十四章 高少谦的报复 “妈的！”刘汉宁小声骂了句，狠狠将电话摔上，愤愤不平道：“上面打电话下来要我放人。” “是谁的意思？”董然下意识问了句，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出格。 刘汉宁却似乎给电话那头的话气昏了头，浑然没对董然有戒心，径直道：“是赵局，说是年轻人不懂事，事情也不算严重，让我放一放罚些款得了。赵局语气不太好，看来这小子背后有点悬乎。” 这话说得很含蓄，但能听出来，赵亮明显是要袒护高少谦了。 “放就放吧。”董然思路很清晰，知道整高少谦的机会有的是，在这种半板子打不疼的事情上死磕，反倒容易给对方抓住把柄，就决定透出点风声给刘汉宁：“刘哥我也不瞒你，这混蛋是鑫达集团总裁高道谦的儿子，现下就是咱哥俩再看他不顺眼，凭这种不构成刑事责任过失，要硬留住他只怕不太明智。” “鑫达集团？”刘汉宁闻言一愣，瞪起眼睛想说什么，但想起鑫达集团在文州市的权势，终于长叹口气，颓然坐到了椅子上。 在做笔录时董然就提到过自己和高少谦读同一所学校，所以刘汉宁对董然知道高少谦背景这点也不奇怪。 董然看在眼里，心知刘汉宁年轻气盛，性格的棱角没给磨尽，还没习惯于向权势低头，只怕心里不能轻易迈过这道坎。 果然，刘汉宁犹豫片刻，摆了摆手，飒然一笑：“老弟你说的是有道理，这样，我给所长去个电话，还是根据情况尽力争取一下。他身为鑫达集团的大少爷，我现在这熊样，的确是奈何不了他。但既然穿上了这身制服，该做的事情，咱就还是得做。倒是老弟你......” 刘汉宁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抹担忧：“既然那小子家里有这么大门道，你这次报警得罪他，可要小心给报复。”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拿出签字笔写给了张号码递给董然：“这是我私人号码，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能感受到刘汉宁语气里的真诚，董然不好拒绝他的善意，也就接过号码，打趣道：“那我以后惹了事，刘哥你可记得快点赶过来给我擦屁股啊。” 刘汉宁笑着说没问题，把笔录放进柜子里锁上，就起身送董然回家。 到了家里，董然从荷包掏出钥匙开门，发现妈妈难得的已经去房间休息了，只有董景轩一个人在客厅阳台上抽烟。 见到董然进来，董景轩朝他点头示意，又继续抽起烟来。 能看出爸爸心情不好，董然猜了个大概，凑到董景轩身边故作糊涂：“爸，一个人抽闷烟多无聊，给我来一支？” “臭小子，胆子越来越肥了。”董景轩又好气又好笑，作势就要打：“敢跟你老子要烟抽？”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董然忙闪到阳台另一侧，变戏法似得抽出一根软中华：“不给就不给，得亏我回家前又上便利店买了补给。” 董景轩给儿子这幅嬉皮笑脸的模样气乐了，也没有板起脸来硬逼董然把烟灭掉，笑着威胁董然：“给你妈看到，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董然却没有接过话茬，很突兀的问道：“在愁郑伯伯的事？” “他啊......”董景轩叹了口气，把烟带着火星扔进夜色，关上窗走进了客厅，语气变得低落：“从今以后，盛世集团的股东里就没这个人了。” 董然愣了愣，倒没想到爸爸下手这样果断利落，见爸爸脸上兴致索然，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几岁，明白爸爸心里也不好过。毕竟背叛他的，是多年以来最信任的老友之一。 没有再问下去，董然跟着把烟掐灭，走回客厅，给董景轩倒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父子俩就这样静静坐到深夜，直到董然困得受不住，才各自回房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董然给一串机械式的电话铃声吵醒，他双眼里还带着朦胧，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是正午两点，心想是谁在这时候会给自己打电话？ 顺手从床边按下免提，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串焦急里带着哭腔的声音：“董少，是我，我是子明，胖哥的小弟！昨天给您敬过酒那个。” “胖子的小弟？”能听出电话那头已经是手足无措，董然心头就是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起来：“嗯，我记得你，你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事情了？” “胖哥他......胖哥他被高少谦从楼上推下去了！” “你说什么？”董然整个人蹭的一下就从穿上坐起来，手不自觉紧紧攥住，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人呢，人他妈现在在哪里！” “我叫了救护车，现在救护车正在往市第一医院的路上。”褚子明勉强稳住心神，尽力将情况说得更具体：“大概还有十分钟就能赶到医院。” “我马上到，在门口等我！”董然一把将电话摔上，不顾一切的抓起衣服就往门外冲，出小区直接拦了辆车，掏出一百元人民币直接扔给司机：“不用找了，最快速度，到市第一医院！” “好咧！”司机大喜过望，利落的点点，踩起油门就飙到了一百码。 到了市医院门口，立刻有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迎了过来，董然认出来是褚子明，沉声道：“人怎么样了？在哪里？” “701病房，几个兄弟在照看着，我这就带您过去！”褚子明不敢耽搁，两人几乎是用跑的朝住院部赶过去。 推开701病房的门，唐逸一眼就见到了病床上被绷带绑得跟个粽子似的胖子，心头立刻就是一沉。 病房里的几人见董然来了，纷纷眼神一亮，找到主心骨似的围了过来，褚子明见董然脸色不善，在一旁解释道：“不幸中的万幸，没有摔着致命要害，医生说是有几处骨折了，要动手术上钢板。” 胖子意识还算清醒，见董然来了，一张给摔得皮青脸肿的胖脸朝董然勉强一笑：“不好意思董然，这次高少谦他们人多，给你丢人了。” “你他妈还有心思矫情这个？”董然心里一酸，伸手就想给胖子一下，见胖子还能说话，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病房门给人推开了，一名穿着医生制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朝病房扫了一圈，眉头微皱道：“病人的家长还没来吗？” 胖子听了，脸上瞬间一苦，语气里带着哀求：“医生，能不告诉我爸妈吗？他们心脏不好，还要没日没夜工作，见到我这样，肯定受不了的。” 医生想也没想就摇头：“你的情况，要立刻做手术固定骨折，你监护人不来，住院的费用、手术费用、医药费谁出？” 胖子牙关紧咬，倔强道：“不大了这手术我不做了，我身体好，骨个折算什么？” “你tm放屁！”董然毫不犹豫的打断了胖子，朝医生道：“大夫，不用通知他的监护人，医药费、住院费、手术费，我全部出了。” “你出？”医生不屑的撇了眼董然，淡淡道：“你知道这是多大一笔钱？光是做手术，就要花上五万，算上住院调养，没有七八万，可别想着落下来，你拿什么出？” “七八万？”听到这笔巨款的数目，褚子明几人都傻在原地，胖子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95年普通工人的月均收入连五百元都不到，胖子的父母也不过是最底层的劳力工，八万块钱，哪怕胖子一家不吃不喝，也得攒上十五年。这样的巨款，他怎么可能承担的起？ 谁想到董然连犹豫也没有，当即就道：“七八万就七八万，给我最好的病房，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我兄弟的治疗要是有什么闪失，我让你们第一医院明天就关门倒台。”董然盯着那名医生，将银行卡拿出来问他：“卡里是五十万，你觉得我拿什么出？医院有pos机吧？” 那医生给董然毫不客气的拿话堵回来，心里不由得暗暗反感，听董然说卡里存款有整整五十万，更是暗自嗤之以鼻，以为董然是傻了。 五十万是什么概念？他不知道，至少他活到现在，也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 “当然有pos机，你跟我来。”医生不动声色指了指门外，心里暗暗冷笑：“五十万？装得还真像。你怎么不说你爹是董景轩？你就继续吹，等下刷到pos机上，看你还能不能装下去。” 然而当两人来到缴费处，董然娴熟的输入密码后，pos机上的余额瞬间让医生傻在原地。 500000.00？医生仔细数了数，一、二、三......五个零？真的是整整五十万？ 医生背后的冷汗瞬间就流下来，看向董然的眼色渐渐开始变了，心里不由庆幸刚刚能忍不住没有直接出言嘲讽董然.......能随手掏出五十万的少年，那背后的背景，要整自己区区一个医生，不是跟玩儿似得？ “现在没问题了吧？”董然淡淡道。 “没问题，没问题，我现在就给安排病人的最好最贴切的治疗计划！”医生态度连转180度弯，连连点头哈腰，想要补救刚刚对董然的失礼。 董然却看的不看他一眼，径自走进病房，坐到胖子床边：“医药费我都缴清了，你好好休息，听说过两天还得做手术，你可得硬气点，别喊疼。” “董然，谢谢你......”胖子看着董然，眼眶一下就有些湿了：“你放心，这钱我以后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还你。” 董然瞪了他一眼，做了个利落的手势：“我们兄弟感情，就值这几个破钱？你给我安心养病，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不等胖子继续矫情，董然站起身来，眼神逐渐冰冷，指着褚子明和其他几个人道：“跟我出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第十五章 董然的怒火 留了两个人照看胖子，褚子明和剩下几人跟着董然出来，看向董然的目光也都隐隐变了变，所谓患难见真情，董然刚刚的表现，无疑已经征服在场所有人。他们扪心自问，换做高少谦，或是其他人，会为一个小弟做到这种地步吗？答案一定是不会的。 如果说以前他们跟着董然只是因为形势比人强，那么董然刚刚的表现，已经让他们发自内心彻彻底底认可了董然这个老大。 董然拿出烟散了一圈，最后给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把目光放在褚子明身上，淡淡道：“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 能听出董然平静的语气里带着煞气，褚子明紧张得咽了口唾沫，生怕漏过半点细节：“我们本来跟着胖哥在奥维斯喝酒，高少谦突然就来了群道上的人闯进包厢，还带了家伙，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我们实在架不住人多，全都给按在地上......”说到这里，褚子明几乎已经咬牙切齿：“高少谦那个王八蛋记恨着昨天胖哥那一巴掌，逼着胖哥跪下了认错，胖哥给他们打得已经站不起来，却硬是不服半句软。高少谦恼羞成怒，就笑着说佩服胖哥皮够厚，能挨着二十多个人打不眨眼，从三楼扔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事......” “高少谦现在在哪里？”董然打断了褚子明的话，他人靠着墙，脸色冰冷得吓人。 “我听人说，高少谦跟没事儿人似得，转头就直接回了学校。”褚子明说完话，低着头都能感到董然身上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心里知道，董然这次只怕彻底的愤怒了。 “好，高少谦，你很好。”董然语气森然得可怖，自重生以来，他第一次怒了。 两世为人的董然，经历过无数的挫折后，拥有了无比沉稳的性子，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而董然的底线，就是他的亲人，朋友，和兄弟。 前世，胖子是在董然落魄之后，唯一一个没有舍他而去的人。即使顶着得罪高少谦的风险，前世的胖子也依旧坚定的站在董然这边，用胖子的话说：“一声兄弟，一生兄弟。” “死胖子，也该老子替你出一次头了。”董然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念了一句，走到病房外隔间，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接通了，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喂？” “老楚，是我，董然。”董然二话不说直入主题：“有件事，你得立刻替我办了。” 楚天云听出董然声音里的慎重，当下也不敢怠慢，拍着胸部就道：“董少你说，不管什么事情，我老楚立刻给你办妥。” 顾不上会让楚天云，董然冷声道：“今天跟着高少谦去奥维斯酒吧的人，不管他是哪条道上的，给我全都找出来！我也不管你是威逼还是利诱，就是拿他全家老小的命来威胁，也至少得给我控制住其中一个，让他能在法庭上站出来指控高少谦！” “指控高少谦？”听到董然短短几句话里暗藏的风云涌动，楚天云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董少，不是我老楚不仗义，别的事，我风里火里都能给你办，但牵扯到高家，我这边也......” “事成之后，我欠你一个人情。”董然不耐烦的打断他，冷冷道：“老楚，我也不怕把话挑明。你想要洗白进这个圈子，就要学会站队。左右逢源的人，注定只能做棋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后，传来楚天云凝重的声音：“董少能保证不透露给高家是我做的？” “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三个知道。”董然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再给我二十号人，在市一中门口等着我。” “那好，我这就去办！”楚天云知道，这一次，恐怕董然是要玩大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就会这么畏惧董然，但似乎自从上次遇到董然后，这个往日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身上就多出了什么让他讳莫如深的东西。 搞定楚天云那边，董然手上丝毫没有停歇，拿出刘汉宁给他的纸片，照着上面的号码拔过去：“刘哥，我是董然。” “董然？”自从昨晚上面连连施压，逼他将高家那混蛋小子放出来后，刘汉宁心里就一直担心董然被他报复，接到电话自然立刻紧张起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出了些事情。”董然声音沉得直让刘汉宁发慌：“昨天和我一起报警的兄弟，给高少谦从楼上推下去了。” “什么？！”刘汉宁声音立刻提高了十几度，电话这边的董然都能听见他拍桌子骂娘的声音：“高少谦这小子还tm敢无法无天了？你同学情况怎么样？送医院没有，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就赶过去！” 董然没有正面回答他：“二十分钟后，市一中见。” “好！”刘汉宁一口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董然心里一叹：“刘哥啊刘哥，你可别怪我，事情要是能成，恐怕你就得彻底得罪整个高家了，这个冷板凳，你也算是坐实了。” 走出隔间，董然又招手让褚子明过来：“你去新华报社，找一个叫徐姗姗的女记者，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告诉她，我这次要还一件能轰动江北省独家新闻给她！” 褚子明是个机灵人，知道事情重大，一句也不多问，心里记住董然的交待，埋头就出了病房。 铺垫好一切，董然目光里凶光越来越盛，交待好让其他人看好胖子，点起一根烟，独自拦着车就赶往一中。 此刻的高少谦，还不知道一场围绕着他的天罗地网已经被董然牢牢步下，他还自顾自坐在教室里，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的幻想着董然看到胖子的惨状后，愤怒却无可奈何的神情。 “跟我作对？真当我高少谦是好惹的？”想起昨晚胖子当着所有人面抽自己那一巴掌，高少谦就觉得憋屈，董然仗着两家旗鼓相当，自己奈何不了他也就算了，你一个跟班小弟，也他妈敢对我下手？想到昨晚还莫名其妙给带进警察局关了半夜，高少谦就觉得只是把胖子从三楼扔下去，还是不够解气。 至于善后问题，他早就让人把酒吧的监控录像拿了过来，也找好了替他做不在场证明的公证人。有了这些底牌，董然就是再记恨他，难得还能撕破脸皮动用盛世的关系跟他死磕到底？就算董然气昏了头，董景轩也决计不会由着他胡来。 高少谦满意的点点头，不禁为自己万无一失的准备感到得意，心里已经想着下一次见到董然要怎么冷嘲热讽了。 但他错了，当他看见教室的门被踹开，在任课教师和全班四十多双眼睛下，董然脸上里泛着腾腾杀气、带着二十多名黑衣平头汉子朝他冲过来的那一刻，高少谦就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彻底底的错了。 第十六章 看看是谁疯了 “董然，你要干什么？”高少谦色厉内荏地呵斥董然，腿肚子却已经不争气开始发软。 “干你妈！”董然接过身旁一名跟班递来的钢管，抬手就朝高少谦的脑袋抡了下去。 高少谦测过身子想要躲开，却给旁边的课桌挡了一下，只有本能的抬起手去挡，手肘接触到沉甸甸的钢管，立刻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闷响，疼得高少谦倒吸一口冷气。 听到那让人心里发寒的撞击声，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一下要是打实了，高少谦的脑袋只怕当场就能给砸开。 这一刻，高少谦终于确定，董然是真想要他的命！ “董然，你他妈疯了？”高少谦声嘴唇疼得发抖，抱住失去知觉的胳膊拼命往后退，见董然继续朝自己冲过来，心里立刻给吓破了胆，发疯般朝四周的人大吼：“拦住他，快拦住他啊！” 教室里早就炸开了锅，四周的学生接触到高少谦求救的目光，都把脸纷纷撇开，甚至有几个平日里给高少谦欺负过的，还趁乱主动给董然让开了一条路，气得高少谦欲哭无泪。 任课老师早给这突如其来一幕吓得呆住，听见高少谦的吼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要往前面拉住董然，却给那几名跟随董然而来的黑衣青年拦住，只有急得朝董然急喊：“董然同学，你不要冲动，这样打会打出人命的！” 有两个高少谦的跟班眼见情况快要不可收拾，硬起头皮靠近董然想劝，还没开口就给董然眼里的凶戾震慑回去。 高少谦趁着这一瞬的空隙，拔腿就往教室外冲。此刻他简直连肠子都差点悔青了，心里直骂董然疯了。不就是动了你一个小弟吗？至于这样撕破脸跟我玩命？ 看着董然好像要将他吃掉的眼神，高少谦心里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给我拦住他。”董然低喝了一声，几名楚天云派来的青年立刻追了上去，三两下就将高少谦以狗吃屎的姿势按趴在地上。 楼梯间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是一名老学究模样的男人带着一群老师和保安赶了过来。学生们都认得，领头的男人正是市一中校长柳善学，跟在他后面的，则是副校长，教导主任和董然的班主任。 柳善学看见给按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的高少谦，眼皮就是一跳，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眼看见董然抡起一根半个手臂粗细的钢管，就要朝高少谦脸上砸去，柳善学立刻就让保安上去拦，路却给几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堵住。柳善学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只有强作镇定喝止董然：“董然，你给我立刻住手！这里还是学校，你不要太无法无天了！” 听到兼任区教育局副局长的柳善学出声喝止，四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心想董然就算再不可一世，也得给柳善学些面子吧？ 谁料到董然回头冷冷看了柳善学一眼，脚下步伐丝毫没有停顿，手里的钢管用力抡向了高少谦右脸。 “啊！”高少谦凄厉的惨叫一声，脸颊立刻高高肿起，鲜血伴随着牙齿从他口里吐出来，看得所有人右脸皮不自觉一抽。 柳善学此刻内心也是抽搐不已，他做梦都没想到，董然竟然已经横到敢当着所有人的面驳他面子。进退两难之下，柳善学心想不管怎样，至少不能真让高少谦在他眼前给董然打成什么样，不然自己这个校长可就真当到头了。顾不上考虑面子的问题，柳善学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董然，你先不要冲动！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非要闹到这种地步？” 回答他的，是高少谦又一声惨嚎，地上的鲜血又多了一滩。 给董然连着两次无视，柳善学脸色难看到极点，指着四周的人，急得直跳脚：“报警，给我立刻报警！” “不用了，我已经报警了。”董然眼见打得差不多了，再打得更严重，也不好收手，就将钢管递给一名青年，回头看了眼柳善学，又看了眼手表：“差不多要到了。” 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简直和上一秒钟判若两人，看得柳善学心里直发寒。 果然，没过几分钟就听到校门口响起警车鸣笛的呼声，让所有人都精神一震。本来给打得意识已经模糊的高少谦听到这声音，就像是救星降临一般，第一次觉得警察是如此亲切的存在。 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逐渐接近，高少谦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蹭的一下站起来，欣喜若狂的朝警察那头奔去：“警察同志，这里，我在这......”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就顿住了，面色一下子如死灰般惨白。 因为他认出来，领头的警察，竟赫然正是昨天跟董然亲密无比、指着名要整自己的那名副所长，刘汉宁！ “警察同志，你可算过来了。”柳善学松了口气，指着现场的狼藉：“本来以为只是孩子之间闹矛盾，也不想闹大的。” “不想闹大？”刘汉宁强忍着火气，语气不善道：“还要怎么样才算闹大？”说完，刘汉宁利落的把手一挥：“拷上，带回去！” 见来的警察二话不说就要拷下董然，柳善学给吓了一跳，他就是再讨厌董然，也不能真让董然给扔进警察局当做刑事案件来拘留吧？到时候董景轩暴怒起来，这个黑锅他可不愿意背。 柳善学打定主意要把事件定性成小孩子间的普通打架纠纷，刚想要开口，却发现刘汉宁身后的几名警察利落的答应一声，立刻将高少谦围住，三下五除二就给高少谦扣上了手铐，再一次压倒在地上。 这一下，不止是柳善学，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几个警察是不是搞错了？高少谦那一脸浮肿和淤血，只要是长着眼睛的人，也能看出来他才是受害者吧？ 怎么挨过打的高少谦，反而被抓了？ 刘汉宁让人按住高少谦，看见董然站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老弟你没事就好，我可给急死了，一路上红灯就闯了好几个。” 董然轻笑道：“我没事，谢谢刘哥了。” 这一下，四周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看这情况，董然明显就跟领头的警察认识，那么眼前这些警察能恰好赶到，只怕也是董然彻底安排的好的。 “这也太狠了吧，打完人还要带进警察局里整？”几名平日里极其厌恶高少谦的老师，此刻也不禁为高少谦感到可怜。 董然自然不在乎这群人会怎么误会，他走到柳善学面前，不温不火道：“柳校长，事情现在移交给警察局处理，你要是觉得难做，大可以打电话给高道谦知会一声，让他自己过来捞人。” 扔下这句话，董然没有理会柳善学，扭头就下了楼。 “事情的相关手续之后我会让所里的人来学校办理的。”刘汉宁语气生硬的说了一句，也带人压着高少谦走了下去。 眼见人都走远，教导主任扶着厚厚两片眼镜框，一脸严肃的问柳善学：“校长，这个董然实在太过分了，当着你的面也敢这么放肆！我看，得全校通报记大过，做开除处分！” “开除？你怎么不让我把你开了！”柳善学气得差点骂出声来，警察无缘无故摆出这个态度，谁知道背后有没有董景轩的影子？这时候再胡乱凑上去表态处分董然，不是明摆着存心要往坑里跳？ 教导主任给柳善学骂得一头雾水，立刻寒噤若宣，不敢再多嘴。 柳善学站在原地，神情不断变幻，心知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暗骂了几句，交待四周的老师谨慎处理好现场善后，人急匆匆跑回办公室，很快在私人小册子里找出了两串号码。犹豫片刻，柳善学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两串号码前的备注，一个是董景轩，一个是高道谦。 第十七章 我要动高家 警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刘汉宁目光屡屡撇向董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替董然办事的那群人他能认出来几个，无一不是道上颇有口碑的职业打手。考虑到学校里人多眼杂下，他只有装作没有看见的蒙混过去，但心里也自然会怀疑起董然身份。 他沉吟片刻，还是决定把话挑开来说：“老弟，这次抓高少谦，我可是舍着丢饭碗的风险在办事，你真要有什么打算，可不能再瞒我。” 董然心里微微一叹，知道这时候再不摊牌，只怕反而会引起刘汉宁误会：“不瞒你说，我爸就是鑫达集团死对头、盛世集团总裁董景轩。” “盛世集团？你是董景轩的儿子？”刘汉宁瞳孔一缩，立即闻到了其中的一丝耐人寻味，联想到盛世和鑫达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如果是董景轩要借此机会对鑫达出手，那他刘汉宁在这场博弈里算什么？一个早已准备给牺牲掉的棋子？ 董然把刘汉宁的神情看在眼里，故作轻松地笑道：“刘哥，我既然能把话挑开来讲，就是想把事情说清楚。这次的事情，跟我两家的利益纠纷无关。但是高少谦这个人，我是整定了！不为别的，他自己做的混账事，动了我董然的兄弟，就得付出代价！不说是我，刘哥，你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高少谦这王八犊子一直逍遥法外？” 刘汉宁眼神渐渐凝重，神情闪烁不定，紧紧盯着董然，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头绪，片刻后，才长吁一口气，试探道：“你有几成把握能办他？” 听到刘汉宁这么说，董然就知道他还是决定站在自己这一路，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轻笑道：“跟着高少谦动手的人已经被我控制住，等刘哥你立案下来，我会让他们出面指证高少谦！把人从三楼推下去，就是给他扣个蓄意杀人罪，不为过吧？” 闻言，刘汉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董然还藏了这么一手暗牌，更没想到董然这次竟然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直接就以蓄意杀人罪来往高少谦头上压。 一时间，刘汉宁只觉得跟高少谦的恶名比起来，眼前看似温文尔雅的董然，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如果未来盛世和鑫达真要分别交到这俩人手里，只怕从此鑫达集团就得在江北省除名了。 既然已经卷进了这场旋涡，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赌一把，刘汉宁也打定主意，这次要坚定地站在董然这一边。就是赌输了，以自己现在爹不疼娘不爱的冷板凳处境，再坏还能坏到哪去？ “你这算不算逼我站队？”刘汉宁想通之后，心态倒也平静下来，笑着跟董然打趣。 “我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什么队可以站？”董然一副万金油的模样，看得刘汉宁直翻白眼。 董然心想事情现在大概已经被柳善学传到爸爸和高道谦耳朵里，当下也不敢怠慢，下车后直奔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胖子在打了止疼针后睡了过去，董然叮嘱了其他人两句，就来到隔间的休息室。 他在等，等楚天云的电话。 十分钟后，电话如约响起，那头传来楚天云低沉的声音：“董少，事情我已经搞定了，名单全部在我手里，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找到了其中一个人，他已经答应出庭指控高少谦。” “一个够了。”董然没有问楚天云是怎样说服对方的。人本来就有很多弱点，金钱、性命、亲人......抓住其中任何一点，就足够将一个人牢牢控制在手里。 挂掉电话，董然叹了口气，才又拔出另一串号码，是董景轩私人的座机号。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通，传来董景轩急促的声音：“臭小子，你到底在干什么？” “柳善学给你去电话了？”董然最不擅长应付自家长辈，听到董景轩几乎要发飙的口气，头皮就开始发麻。 电话那头的董景轩也是头大如牛，因为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柳善学要不给我来电话，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到底是什么事情，要闹到这么大才甘心？” “我同学给高少谦从楼里推下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过了片刻，董景轩才继续问道：“人有没有事？差医疗费用的话就跟我开口。” “人还活着，但伤得很重，医生说得动钢板植入手术。”董然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发寒：“爸，我要动高少谦。” 能听出儿子话里的认真，董景轩皱起眉头，沉声道：“小然，你不要冲动，高家在各个圈子里根深蒂固的关系，不是你说动就能动得了的。” “爸，你不用担心，这一次，他高家就是有再遮天蔽日的关系，我也叫他无处可用！”董然语气里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意味：“这一次，郑雄义的份，高少谦的份，我要一同像高家连本带利讨回来！” 不再管电话那头董景轩传来急促的声音，董然直接把电话挂上，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打开门，是褚子明气喘吁吁站在门口：“董少，我把徐记者带过来了。” “辛苦了。”董然拍了拍他的肩旁，示意他去病房里休息，心里浮起一阵冷笑。 只要这一步能成功，高家就是在上面有天大的关系，自己也能给他打断一条腿下去！ “喂，小屁孩，怎么又露出这种吓人的表情？” 清脆好听的声音传来，董然就发觉自己脑袋上挨了个爆栗，他摸着有些发疼的额头，冲面前的丽人苦笑连连：“姗姗姐，能换个正常点的称呼吗？” 几天不见，徐姗姗依旧是那副俏皮活泼的模样，她今天穿了身鹅黄色衬衫，下身是件蓝色牛仔短裤，白嫩细长的大腿裸露在外面，显出她窈窕的身形，格外明艳动人，看得董然眼睛忍不住发直。 听到董然抱怨，徐姗姗娇艳如花的面庞上挂着迷人的微笑：“这副模样才像你嘛，你看你刚才的表情，阴阴沉沉的，可不适合你这个年纪。” 第十八章 挥起舆论利刃 “是吗？”董然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拿手指着自己：“那姗姗姐，你选男朋友是更喜欢沉稳些的，还是开朗些的？” “选你个头。”徐姗姗粉脸微微一红，作势又要打董然：“你不是让人带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我？” “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啊！”给徐姗姗这么一闹，董然心情莫名轻松许多，也起了跟徐姗姗拌嘴的心思：“姗姗姐你要是不喜欢我，对我来说就是很重要很可怕的事情了。” “人小鬼大，都学会调戏女孩子了！”徐姗姗忍着笑意，要是换做别的男性这样对她说话，只怕她早就翻脸走人，但偏偏面前的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从董然清澈的眼睛，她找不出半分令她厌恶的杂质。 见气氛舒缓下来，董然脸色也开始变得严肃：“姗姗姐，我找你的确有重要的事情。我敢说，这件新闻要是曝光出去，影响力只怕会涉及到很深远的层次。” 没能立刻适应董然态度的转变，徐姗姗本能地问道：“是什么新闻这么严重？” 董然淡淡道：“鑫达集团总裁高道谦之子，因被检举犯罪行为而蓄意杀人未遂。这个新闻，影响力够不够严重？” 徐姗姗呆了呆，心脏瞬间激动得猛跳起来：“你说的是真的？有证据吗？”她明白，如果自己真拿到了这样的独家报道，别说是升职为正式记者，就是新华社里那么比较炙手可热的位置，她也能争上一争！ “当然有。”董然想起胖子浑身绑满绷带的模样，心情再次沉重起来：“被高少谦报复的，就是我同学，现在就躺在我们后面的病房里。” 徐姗姗闻言，脸上的激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声音逐渐变得温柔起来：“别太难过了，你同学，还好吗？” “嗯，大难不死，只是伤的有些重。”董然说完，抬起猛地盯着徐姗姗：“姗姗姐，鑫达集团的背景你也能明白一些，要想顶着鑫达滔天的关系网拿下高少谦，只怕很难。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按我说的去做。” “嗯，没问题！”徐姗姗迎上董然坚定目光，联想到刚刚董然阴沉的脸色，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发酸，这个男孩才不过十六岁啊，却已经要面对鑫达集团这样的庞然大物做对手。想必在他身上，也承受着难以诉说的压力吧？ 时间不等人，董然只能推门进去，让褚子明几人先把胖子叫醒，看到胖子那副皮青脸肿，全身每一处都是伤痕的惨状，徐姗姗吓得都有些不忍去看。 听徐姗姗表明了自己记者的身份，胖子就显得腼腆起来，挠起脑袋苦着脸道：“没想到我胖子也有上新闻的一天，还tm是给打上新闻的。” 房间里的人都给他这幅模样逗笑了，气氛也一时间轻松不少。 采访完胖子，徐姗姗被董然拉倒隔间整理起报道内容，听到董然要指点自己改新闻稿子，徐姗姗顿时觉得自己新闻素养受到了挑战，气呼呼道：“我好歹也是京城传媒大学研究生毕业，你就这样信不过我？” “这方面我当然相信你。”董然忙摆了摆手，他可没信心在这种专业方面去跟徐姗姗较劲：“可是姗姗姐，你觉得新闻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新闻的作用？在我看来，应该是对公众报道他们所需要知道事件信息！”徐姗姗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嗯，这样的回答，的确很有职业素养方面。”董然点了点头，不待徐姗姗得意，董然就将话锋一转：“但可能是立场不同吧，在我看来，新闻最可怕的一点，就在于它可以被幕后的人刻意煽点，用来引导舆论的走向，并通过舆论，来让公众的认知不知不觉间往引导人所想要的方向发展，并以此形成对引导人有利的形势。” 徐姗姗闻言，立刻就皱起眉头想要反驳，但董然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姗姗姐，我知道你很反感我这样的说法，但就事论事而言。所谓的真相，往往是错综复杂、千变万化，事情永远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立场的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公众对于事件的看法就会变得极其微妙。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清醒认识到，舆论正面与负面影响是相互作用、反复纠缠的，如果让居心不良的人占领舆论走向，极有可能会让真正受难的人有苦说不出，有理讲不清，在这种时候，我们就更应该因势而谋、应势而动、顺势而为，把舆论的走向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用这柄比任何武器都要锋利的刀刃，给那些居心不良的黑手沉重一击。” 徐姗姗目瞪口呆地听董然说完，她毕业于国内最好的传媒学院，自然能明白，这一套又一套以极其客观角度来看问题的理论，其中所包含的专业知识到底有多庞大，不，不仅仅是专业知识方面，没有对整个传媒行业高瞻远瞩的眼光，就是有再牢靠的专业知识，也发表不出这样的理论来。 可就是这样的言论，此刻却出自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之口，此刻徐姗姗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 这些话当然不是出自董然之口，而是他从二十年后一位伟大国家领导人的言论里照搬而来，为了说服徐姗姗，董然也只有厚起脸皮，把他当作是自己的观点来用了。在95年，大部分思想都还比较保守，这种关乎舆论的话更是没人敢摆在台面上来说，对于徐姗姗这样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来讲，更是足以颠覆思维模式的观念。 见到徐姗姗毫不掩饰的震惊之色，董然决定一鼓作气，就此说服徐姗姗：“所以姗姗姐，如今的形势，你手里的笔杆子就将是我们对付鑫达集团最好的利刃，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鑫达集团这只幕后黑手无处可伸！让高少谦为他的犯罪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真想把你的脑袋给打开，看看里面都装得是些什么。”徐姗姗无奈的冲董然苦笑：“你已经成功把你姗姗姐说服了，稿子的内容该怎么写，都听你的。” “我就知道姗姗姐最通情达理了。”董然“嘿嘿”一笑，就开始告诉徐姗姗稿子改怎么写。 他总结后世那些网络水军的经验，知道大多普通群众都会对富家子弟有一种本能的偏见，叮嘱让徐姗姗一定要突出高少谦是“鑫达集团总裁高道谦的儿子”这个身份，并写出胖子平民打工子弟，家庭环境艰苦的两点极端，借此引起群众的共鸣与同情心。 “对了，一定要写出，胖子是因为发现了高少谦的吸毒、漂娼、殴打人险些致死的犯罪行为，当场报警举报，才给高少谦记恨在心，蓄意报复的......”说到这里，董然想了想，又补充道：“至于高少谦第二天就给放出来这一点，记得要一笔带过，刻意去模糊掉。” 九五年的新闻环境，要是涉及到了这些敏感的东西，只怕反而会给徐姗姗带来不利。 徐姗姗按照董然说的内容写完后，发现高少谦俨然被刻画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她自己再读一遍稿子，都觉得看着内容就想拍案而起，去将高少谦给千刀万剐才消气。 最可怕的是，这些刻画与情绪的引导完全不着痕迹，全是一种字里行间的潜移默化，手段高明到了极点。这一下，她再看向董然的目光，就变得更加诡异了。 第二天，新华社日报的头条封面上，赫然出现了醒目的几个大字：“学生热血揭露犯罪，惨遭鑫达集团总裁之子谋杀！” 第十九章 没有回旋余地 文州市蓝湖湾一栋别墅内，高道谦神色变幻不定，就在昨天，他接到一中校长柳善学的电话，柳善学火急火燎的告诉他，高少谦在和董然起了冲突后被警察带走了。 他起初虽然恼恨儿子不争气，刚惹完一起事情就又接连给人抓到把柄，但他内心却并不怎样慌张。董景轩家那小子他比谁都清楚，和自己儿子一丘之貉，成不了气候，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想将人保出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给区分局局长赵亮去了个电话，赵亮是个会钻营的人，这样的事情，赵亮肯定会乐意顺手卖给自己人情。而赵亮也果然在电话里拍着胸脯保证，表示能立刻把人给捞出来。 但过了不到十分钟，对方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负责这次案件的街道办副所长刘汉宁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赵亮。 高道谦一时间有些傻眼，这个世道怎么了？一个小小的副所长，敢公然跟身为他顶头上司的区分局局长顶牛？ 赵亮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刘汉宁要指控你家小子蓄意杀人罪，听说已经掌握了完整的证据，只待走完司法程序，就可以定罪！” “什么？！”高道谦声音立刻提高了几分贝，但他明白电话那头不是自己可以乱发脾气的对象，只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耐心问道：“赵局，我家小子虽然混账，但蓄意杀人罪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些过了？”他怎么突然也想不明白，柳善学明明只说是两家孩子打架，怎么现在就突然上升成了蓄意杀人？而且据说，被打还是自己那混小子。 电话里，赵亮的声音有些发沉：“消息被锁得很死，恐怕是刘汉宁刻意为之。”顿了顿，他还是决定提醒一番高道谦：“上次跟董家那小子一起抓人的，也是刘汉宁。” 听出赵亮话里的潜台词，高道谦背后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如果刘汉宁真的跟董然有交情，或是他根本就是董家圈子里的人，那么这一次的事情，恐怕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自从郑雄义的事情败露开始，他就始终提防着董家，在各大生意场上都留心起董家的反扑。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董家居然会这样不讲规矩，直接违背圈里的潜规则，直接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儿子。 他自然不会想到，这次的事情根本出自董景轩之手，而是他从没正眼看过的董然，要下手整他们整个鑫达集团！ 高道谦擦去额头汗珠，冷静的坐着抽完一根烟，才拿起电话，再次拨出另一个号码。 一秒，两秒，三秒，电话被人接通了：“喂，是老高？” “是我。”高道谦语气谨慎得有些恭敬：“方书记，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什么事，老高你先说说。”方勇是如今的城南区区委书记，主管城南区一方大权，和常务副市长薛文智资历并肩，都是十一名常委中的一员。他能当力压其他几名区委书记挤进常委之列，有很大一部分也归功于鑫达集团在城南区多年的大力投资、拉动经济建设带给他的光鲜政绩，所以听到高道谦有些相求，他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高道谦犹豫片刻，琢磨着言辞：“是我家那混账小子，他惹出了点乱子。”心想这种敏感的事情，只怕方勇也会觉得烫手。 方勇闻言暗自诧异，他是知道高道谦和赵亮私交不错，高道谦越过赵亮，直接将电话打给自己，只怕事情真的比较棘手，当下也不忙着表态，等高道谦说下去。 果然，高道谦见方勇这边没有反应，也只有咬着牙道：“具体情况我莫不清楚，但据说我家小子是给城南开发区街道办派出所以蓄意谋杀罪拘留的！” “蓄意谋杀罪？”方勇眼皮一跳，城南开发区街道办，那不是赵亮的管辖范围？就算真是蓄意谋杀罪，怎么会连具体情况也摸不清楚？ 他浮沉官场多年，自然能意识到事情背后不简单，沉吟片刻，才语重心长道：”老高，你也是市里的经济建设标杆，你对全市做出的贡献，市委的班子都看在眼里，可你管教儿子这方面，就有些过了啊。”说到这里，他毕竟也不便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敷衍高道谦，只有又透出一点意味：“这样，我亲自去给市局那边去个电话，就算真是蓄意谋杀罪，于情于理也得给监护人知晓嘛！咱们先搞清楚是怎么个事情，再慢慢想解决办法，好吧？” 高道谦也知道官场上越到高位越是需要谨慎行事，在这种敏感事情上更是得慎之又慎，对方能答应出头，已经是很给自己面子了，当下也不含糊：“那就多谢方副市长了，有空咱们再一起打麻将？” 听到这话，方勇就头皮发麻，知道高道谦话有话，算起来高道谦平时私下里在牌桌上故意输给自己的钱积少成多也有几百万之多了，出了事自己想袖手旁观，倒还真不可能。 高道谦又跟方勇寒暄几句，才挂上电话，心里安心几分，有方勇担保出面，就是天大的事情，也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方勇没有让高道谦失望，很快电话铃声就再次响起，方勇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老高，事情我大致了解过了，受害人是一中的一名学生，给人从三楼推了下去，伤得很重，正在市医院接受治疗，但不至于到杀人罪这种程度嘛！我看街道办派出所有些小题大做，你家小子又是未成年人，你们要能私下达成和解，我看是可以不追究责任的！” 方勇的话此刻在高道谦耳朵里简直如闻仙音，让高道谦终于送下一口气，嘴里连连道谢，心下也终于有了些底气。 既然有回旋的余地了，凭借他高家的财力，还有什么是搞不定的？ 但到了第二天，当他那位年轻漂亮的女秘书急匆匆敲开他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将一份新华日报放在他面前时，他就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在报纸的头条封面上，赫然出现几个刺目的大字：“学生热血揭露犯罪，惨遭鑫达集团总裁之子谋杀！” 高道谦沉着脸将内容看下去，越看火气越盛，一把将报纸狠狠砸在了地上：“这tm明摆着就是别有用心！故意做给人看的！” 女秘书从没见高道谦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道：“高总，我听说，这份报纸今天刚发售，就给群众一抢而空，各大报社纷纷出面要求转载，只怕现在......整个人文州市都在议论这个话题。” 秘书说到一半，就听到外边传来轰动的吵闹声，即使高道谦的办公室远在十五层，也能清晰听见楼下的动乱。 “怎么回事？”高道谦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探头朝窗外看去。 第二十章 鑫达集团妥协 从十五层高的办公大楼瞰下去，总能让高道谦有种仰视众生的成就感，显出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但这一次，高道谦却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 楼底下就是市中心大街，一路上的车流纷纷堵在原地，焦急的按着喇叭。大楼下面密密麻麻聚了很多人，也不管是人行道还马路，将整个鑫达集团大楼围得水泄不通，许多人手里都高高举着一排横幅大字，高道谦从楼上看不清。 秘书却好心提醒道：“上面写的是，鑫达总裁纵子行凶，必须严惩还人民公道......” “这群人疯了？”高道谦怎么也想不通，一件普通刑事案件，怎么会发展到会有群众游行示威这种地步：“报警，给我打电话保安公司，再请几十个保安过来。”他这时心里也开始犯怵，生怕群情激奋之下，这群人会直接冲进公司大楼闹事。 他自然不会想到，就连游行的人群，也是董然偷偷派人去煽动起来的。 高道谦坐在办公桌旁的高档皮质沙发上，神色变换不定，犹豫片刻，他还是拿起电话，拨出了方勇了号码。 嘟...嘟...嘟.......电话那边不断传来的忙音，让高道谦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妈的，这只老狐狸，平时送给他的钱都tm喂狗了？” 其实这个结果他早就在预料之中。处在这个举足轻重位置，最怕的是什么？自然就是群众事件，这种时候，谁再出来顶着风头说话，稍稍处理不好，后果都只有惹得一身骚。以方勇谨慎如斯的性格，自然在这种时候明智的选择了回避。 高道谦颓然的坐回沙发，手里烟一根接一根，旁边的秘书见总裁脸色难看得吓人，更是不敢说一句话。 死一般的寂静，良久，高道谦才终于站起身，长叹一口气：“老董，这次算你赢了。”说完，他招呼一旁的秘书：“让司机低下停车场开车到后面，去市医院。” 市医院隔间，董然气定神闲的坐在走廊前，要不是医院有禁烟标签，他真忍不住要燃上几根。 直到高道谦和几名随身助理的身影出现在医院走道，董然嘴角终于忍不住勾勒出一丝冷笑：“终于来了么？” 高道谦看到坐在门口的是董然而不是董景轩，表情明显愣了愣，却不得不忍气吞声走过来打招呼：“小然，你爸爸呢？” “高叔叔看到是我，觉得很意外？”董然从容不迫站起身来，语气不咸不淡：“我爸爸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高道谦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董景轩这是演的哪出，当下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那你爸爸有没有跟你说约在哪里见我？” “没有。”董然很干脆的摇了摇头，见高道谦脸色更加有阴沉了，心知力度刚刚好，适时的补了句：“高叔叔要是想商量关于高少谦案子的事情，直接跟我聊就可以了。” 他也不怕高道谦听了发笑，要让高道谦正眼看自己，把自己当做可以谈判的对象，言辞上就得不能弱下气势。 “跟你聊？”高道谦楞在原地，更加不明白董景轩想要干嘛了。步下了这么大的局，不就是想要逼自己主动低头，自己认栽了，现在却又避而不见？难不成自己真一本正经去跟他家儿子谈事情？ 高道谦想想都荒唐，自己堂堂鑫达集团总裁，要去跟一个十六岁少年主动服软？他甚至都在怀疑董景轩是不是故意在恶心自己。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自己真肯放下面子去跟董然谈，以他对董然的了解，这小子和自家儿子也就是半斤八两，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谈了又能有什么结果？ “高叔叔觉得我没资格插手这件事情？”董然见高道谦神情犹豫不定，决定给他下一记猛料：“从事情开始到现在，我爸爸并没有插手过。” 董景轩没有插手？高道谦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随即他看见董然眼神里那丝冷意，突然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 难道董然话里意思，并不是要甩开这些事情与董家的关系，而是说，这些事情并不是出自董景轩之手，而是他董然自己一手策划的？ 这怎么可能？高道谦冷汗立刻就下来了。但事情里的确透着蹊跷，从一开始，自己儿子连续两次因为董然被抓，而后又在校园里突然闹出事情来，之后一连串措手不及的事情，的确都不像是董景轩的行事风格。 更加巧合的是，这些事情里，全都有一个人的影子--董然！ “这个小子，或许真的不简单。”高道谦眯起眼睛，心里突然开始拿捏不住情况，当下也不乱做猜测。不管幕后是由谁布置，既然董然被抛在自己面前，那么他索性便放下身段来顺水推舟，以不变应万变：“那小然，你觉得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才好？” 听到高道谦主动出言，董然心里冷笑，知道自己终于慢慢逼得高道谦开始正视自己。 “高叔叔，这里谈合适？”董然望了一眼左右投过来好奇目光的来往人群，看了眼手表：“我在街对面茶吧定了包间，高叔叔不急的话，咱们坐下来再聊？” “嗯。”高道谦当然着急，但事关重大，就算董然没提出来，他也可不能就在这里把话说下去。 茶吧店面不大，包间里却很宽敞清净，董然要了壶碧螺春，就神态自若地坐下来，打量了一番跟高道谦过来的秘书和助理。 高道谦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挥手让秘书出去等，那名助理看在眼里，出门后小声嘀咕：“高总今天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高中小孩子，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对待吗？” “谁知道呢？”女秘书声音柔媚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对这名助理嗤之以鼻，她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见证着高道谦一步步被无声无息就逼得主动认输的，心想如果事情真是出自这个少年之手，只怕十个你也不够这个少年一只手去掐。 秘书和助理出去后，房间里也跟着沉默下来，高道谦想试探董然的耐性和想法，董然何尝又不是在试探高道谦？ 而事实很明显，高道谦心里要比董然更急，所以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如果董景轩不准备插手这件事，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公道。”董然淡淡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这个世道不该是这样子的。高少谦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有个手段顶天的老子，就不用付出代价。” 高道谦听了这话，不屑之色溢于言表，心想孩子果然只是孩子，纸上谈兵说得再漂亮，想法到底还是太天真了。 “也许高叔叔你会觉得我太天真，但我始终相信。”董然也不为高道谦的神态着恼，只是笑道：“高叔叔觉得，要是被害人真不肯和解，要将官司往死里打，高少谦的案子最终会怎样？” 高道谦心里一凉，这才知道董然绕了一大圈子，都不过是找着借口威胁自己，给自己出难题，借此逼自己主动抬高价码，微怒之下，也不禁收起轻视之心，冷声道：“你如果能明白形势，就应该知道就算被害人坚持一告到底，我也有很多办法让他们撤诉。” 董然当然知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只要鑫达集团的滔天势力还在背后，他就不可能真正整垮高少谦。 “高叔叔这话，只怕要加一个前提吧。”董然冷笑两声，心知高道谦还存了试探之心，索性把话挑明：“只要有我在，我是不会容忍自己同学，去给那些下九流的手段威胁到的。高叔叔要做，就尽管去做，只是事情会不会因此闹到更不可收拾，我就不敢肯定了。” 听到董然直白得不留情面的话，高道谦心里也再没存着侥幸，知道董然是真的把如今局势看得清清楚楚了。 两家要是死磕下去，最后结果只会是谁都讨不去好，不同的是，高少谦这次被身陷局中，鑫达付出代价，一定是盛世的数倍。所以与其互相在背后做手脚，不如把事情摆在桌上来谈。 万事归根到底，都无非为一个“利”字！ 董然也深知其中道理，在如今高道谦主动选择让步后，能从鑫达嘴里逼出多少代价，才是他真正需要思考的。 第二十一章 亲手夺回来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高道谦终于妥协了，纵横商界多年的他却要向一个不到十六岁的高中生低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人生最大的耻辱。 但他只有忍，打掉了牙，也得往肚里吞！ 董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很突兀的反问道：“不知道高叔叔最高打算开出什么价码？” 话音未落，董然双眸已经死死盯住高道谦的眼睛深处，心中默念道：“读心术！” 他这样发问，自然不是希望高道谦真能白痴到将底牌和盘托出。只是往往人都会有一个心理通病，在被突兀地问到心中正在思考的敏感话题时，即使嘴上能忍住，脑海深处也会不自觉闪过对这道问题的回答。 董然就是在赌这一点。 随着一道无形无声的精芒自董然眼中爆射而出，高道谦脑海同时闪过的数道念头尽数响彻在董然脑海，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勾勒出一道弧线。 是的，他再一次赌对了。从他读取到高道谦的底线起，这一次的谈判，就已经注定成为一场商业屠杀。 “不知道你最低能接受什么价码？”高道谦教训似得反问一句，言辞间显然是讥讽董然这话问得太缺乏谈判水平。 因为高道谦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读心术这样的存在。 董然摸了摸有些发沉的脑袋，哪怕只读取了对方一瞬间的念头，他还是能感到大脑明显疲惫了许多，但好在比起以前连续使用，这种疲倦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心思笃定之下，董然不咸不淡的开口了：“我的最低价码说出来也不打紧，只是想要高叔叔一个协议罢了。” “什么协议？”高道谦竖起耳朵，准备权衡利弊。 董然淡淡道：“协议内容只有一点，鑫达集团从今晚往后不得与盛世集团产生任何利益冲突，包括不得以任何形式，与盛世集团进行利益竞争！” “你说什么！”高道谦差点从板凳上跳起来，手一个不小心将茶杯打翻，撒了满手烫水却不自知，眼睛死死盯住董然：“你们盛世不要做得太过分！” 这条协议是什么概念？盛世和鑫达都以不动产业为主，在业务项目上几乎是重叠般的雷同，几乎每有一道重大项目，两家都会在其中产生大大小小的利益摩擦。不以任何形式参与竞争，那和直接叫他鑫达倒闭有什么区别？ 他早料到盛世会借题发挥狮子大开口，却没想到胃口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这一刻，他更加肯定，眼前董然的行为，全是出自董景轩的授意！ 董然却好似没看到高道谦的失态一般，淡淡道：“高叔叔觉得过分了，那我们还可以商量嘛！” 换做平时，要是有人跟高道谦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就是天王老子，高道谦只怕也能拂袖就走。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心里暗骂一声，也只能坐下来继续道：“至多从今以后，城东区、城西区、城北区三大区的地产业务全交给盛世，我鑫达只做城南区和城关区的项目，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听到这话，董然心里立刻嗤之以鼻，心道对方还真把自己当可以随便哄骗的小孩子了，自己要真答应傻乎乎下来，可就给他坑的够惨。 老狐狸！董然暗骂一声，揉了揉倦得发酸的脑袋，不紧不慢道：“高叔叔莫非当我年少可欺，真对这些事情一点也不了解？城西区是出了名的平民窟，是民工和各大废旧工厂的聚集地，开发难度之大，就算再过十年，盛世也伸不进去手。而高叔叔你的提议看似让步了整整一个地级区，却咬走了利润最大的中心地城关区和开发力度最强的城南区，这样算下来，吃亏的可是我们盛世。” 高道谦有些吃惊于董然的洞悉力，脸上却没有被揭穿的尴尬：“那以小然你看来，怎样分才算公平？” “老狐狸，你就继续自以为精明吧。”董然眼看事情全然按照自己计划在发展，开始抛出第二个提议：“高叔叔，这个话题我就此打住，你我都清楚，涉及到了利益，无论怎样分都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索性谈些实际的。” “什么实际的？”高道谦眯起眼睛，有些担心董然又提出刚才那样过分的要求。 董然双手摊在桌上，以显示自己的坦诚：“据我所知，整个外湖街道连同临近开发区，一共有三处鑫达集团出资建造的小区吧？这些小区全部的资产，换高少谦一辈子前途，不知道高叔叔觉得值不值？” 高道谦沉默了。比起上一个条件，这次董然开出要求虽然苛刻，但只是勉强超出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些许。外湖街道临近开发的三处小区，都是由他鑫达集团出资主导建造，鑫达在其中占股总资产额过千万，一股脑送人，即使他是鑫达话事大股东，也只怕会引起公司其他受益人的反弹。 但眼前儿子的软肋捏在对方手里，他能不妥协吗？当下，高道谦心里也有些犹豫不决。 董然见到高道谦犹豫不决，神色隐隐犹豫起来，紧接着又道：“除开这里，我对东方广场的业务也有些兴趣，高叔叔要是能割爱，也是可以的。” 高道谦立刻便捕捉到董然神色间异样，马上便意识到，这恐怕就是董景轩交待给董然的最低底线了，心里就是一喜，暗道：“老董啊老董，你家小子，毕竟还是太嫩了，这么快就漏了低。” 东方广场的业务还处在开发阶段，他鑫达虽然往其中投资的建设资金不亚于那三处小区之和，但说白了，现在的东方广场，也不过就是个大一些超市。每年的租金加来还不过百万，扣去大笔开支，盈利额连一半都有些勉强，这样的一处产业，对高家来说，只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算是比较失败的项目典型了。 见到董然关键时刻露了怯，高道谦自然没有不立刻顺竿爬下的道理，一副大气的表情道：“行，就按你说的，东方广场的资产，全部转移到盛世名下，这次的事情，咱们一笔揭过！” 董然也跟着露出微微失望的神色，但还是勉强点头道：“行，就按这么办了。” 在高道谦点头的那一刻，董然便无声的笑了，这一次谈判，是他赢了！而且赢得彻彻底底！高道谦要是也能看穿董然内心，一定会抓狂的发现，董然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已经死死盯上了东方广场。 或许在现在，东方购物广场还只是入不敷出的亏本生意，但董然有着二十年后的先知先觉，自然深知东方广场那远超所有人预期的惊艳前途。一旦能将东方广场的品牌效应经营起火候，随着社会发展，人们消费水平的持续增涨，在多年之后，东方购物城的将会发展成极少数能和沃尔玛、家乐福等外企争夺市场的中国购物专柜之一。 而且他要想和陆湘琪联手销售数码相机，要问全江北省最好的数码产品销售平台，在没有各种数码城群起林立的95年，还有哪个地方比肩东方广场？ 拿下东方广场的资产，对董然来讲几乎可以用势在必得形容。再过几年，等高道谦发现了东方购物广场的宏远前途，只怕会当场气得吐血三升吧？ 但董然却没有贸然提出自己对东方广场的觊觎。就像《孙子兵法》中的上中下三策，薛公若是贸然对项羽提出所谓的下策，只怕项羽不但不会接受他的献策，反而会骂他庸才将他拖出去砍头。 但薛公却委婉的提出了听上去极其可观，但项羽却无论如何不会接受的上策；在提出项羽犹豫之下，还是会断然拒绝的中策，最后才铺垫出自己真正想要执行的下策。项羽对比之下，心中却已经潜移默化得可以接受了。 董然面对的情况也是如此，在抓住高道谦死穴的前提下，自己明明可以狮子大开口，却偏偏要一个入不敷出的东方购物广场，以高道谦这只老狐狸的敏感，一定会从中嗅出什么问题。以高道谦生性多疑、宁杀错不放过的脾气，只怕董然的计划刚一提出来就得直接告吹。 等高道谦叫助理赶去公司拿来合同，高道谦又问：“不用叫你爸爸亲自签字？” “不用，签我的名字就行了。”董然面无表情的接过笔，在两边请来的律师见证下办理好手续，正式宣布这份合同生效。 高道谦见合约完毕，毕竟是将千万资产平白送人，心里还是肉疼得厉害，又问道：“那，关于少谦的事情？” “我会让我同学主动撤诉的。”董然心里叹了口气，高道谦觉得憋屈，他心里有哪里觉得痛快了？要是能一次给高少谦应有的报应，哪怕再给他十家东方广场，也打动不了他的决心。 不得不说，这是他目前，能对鑫达集团作出的最大冲击了。 董然目光冰冷，看着高道谦钻上那辆奔驰s系商务车飞驰而去，嘴里喃喃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既然老天让我能重生一回，你们欠我的，欠整个文州市的，我会亲手，一点一点，从你们手里夺回来！” 第二十二章 巧遇前女友 天空的朝色微微鱼肚白，董然起了个大早，换上一身体面却不显张扬的衣着，匆匆就出了门。外面除了赶早的学生和早餐小摊铺，还是一片静谧。 他起这么早，一是为了避开回家后董景轩和徐静涵两人劈天盖脸的追问和呵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上星期跟薛文智约好过今天要跟着薛梦雨去蹭饭。 想到薛梦雨，董然就记起她那副青涩可人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勾勒出一丝笑意。他站在小区街道口，等了很久也没见有出租车经过，心想公交车站离这儿不远，就干脆徒步往那边走。 转过一个十字路口，董然看见对面有个穿着市一中校服的女孩子恰好也从对面转角走过来，董然起初也没在意，但等人影靠近，董然看清女孩子面容，整个人顿时愣住。 女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温婉的气质，乌黑披肩的长发下，粉嫩白皙的脸温柔而和煦，一身洁白朴素的校服却依旧掩饰不住她那如白玉雕琢而成的容颜。 董然发现自己认识这个女孩。不仅是认识，甚至女孩整个高中三年，都会跟董然待在同一个班级。更重要的是，如果董然记忆没有出现误差，就在一个多月，这名美得动人心魄的女孩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当然，那也只是一个多月前。 “叶筱楠，你好啊......”董然挠了挠头，心想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强忍住尴尬上前打招呼。 叶筱楠听见熟悉的声音，心里扑通一颤，抬头看见董然脸上挂着微笑，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咬牙抿住嘴唇，低头就走，眼睛不知怎么就不争气的湿润了。 留下董然尴尬地站在原地，脸上的微笑渐渐变成无奈，继而苦笑不已。 给人不理不睬晾在原地，董然愣是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归根到底，要不是自己当初轻狂浪荡，对人家肆意始乱终弃，要不是叶筱楠性子温柔，换了个女生就是直接上来给他一巴掌，他都不觉得会过分。 董然自然看出叶筱楠有多不待见自己，识趣的没有再去和她挤同一辆公交，站在原地抽完好几支烟，才终于等到一辆蓝色出租车经过。 到了学校，董然穿过学生人流绕进教学楼，发现柳善学正好和教导主任一同经过，微笑对两人打招呼道：“柳校长，陈主任，早上好啊。” 柳善学眼角明显抽了抽，面色有些难堪，毕竟就在昨天，董然还当着无数师生的面狠狠砸了他的脸面。反倒是一旁的教导主任，经过昨天给柳善学训斥的教训，这时态度可就老实多了。 但即使再难堪，柳善学还是得挤出一副笑脸：“董然同学，早上好啊！”那副神态，就好像昨天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因为就在前几个钟头，高道谦亲自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就在柳善学琢磨不清高道谦来意时，高道谦却满脸阴沉地向他递出了一份退学申请，高少谦的退学申请。 当时的柳善学内心瞬间就翻起了一阵滔天巨浪，高道谦这番表态代表着什么？高家输了，高道谦亲自向董然低头了！而原因，仅仅是因为高少谦不知为何得罪到了董然。 虽然看不透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剧变，但从那时起，柳善学就打定主意，不论怎样，自己绝对不能得罪董然！因为他得罪不起！ 一旁的教导主任自然不知道其中门道，见柳善学堆起一副要多虚伪有多虚伪的笑容，心想柳善学这个校长当的也算是有够窝囊了。 董然早已没有年轻时那种刻意让人难堪的恶趣味，见气氛不太融洽，向柳善学微微颔首便转身扬长而去。 再次站在班门口，董然下意识找了找叶筱楠的身影，愕然发现叶筱楠竟然就坐在自己斜对面不远处。他前次来学校时一直心不在焉，加上时隔多年，竟然没注意到这一点。 犹豫很久，董然还是决定得自己有必要向叶筱楠认真道歉，哪怕给对方再甩下冷脸，或是被狠狠骂上一顿，那他也认了。 等到董然走进教室，人声鼎沸的教室明显安静了一瞬，所有人学生看向董然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昨天董然的壮举，早就被传得神乎其神。不管是公然领着一群黑社会冲进学校，还是当着校长、教导主任等所有学校牛逼人物的面狠揍学校第一恶少，都足以让这些年轻热血的学生向往不已，心情畏惧中夹杂着敬仰。 如果董然欺负的是名普通学生，学校其他人只怕只会更对董然畏惧反感。但董然欺负的对象是谁？是恶名昭彰，让无数人敢怒不敢言的文州四少之一高少谦！ 更有人把之前董然在音乐教室当众砸高少谦场子表白薛梦雨的事情联系起来，故事瞬间就演变成了霸道纨绔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爱情桥段，让不少对爱情抱有美好渴望的女生心里不由自主幻想：要是有哪个男生能像这样轰轰烈烈的追求自己，自己会不会立刻就给征服？ 当然，也有学生对此感到不屑，觉得董然不过是仗着家里权势胡作非为罢了。 而董然本人，却还茫然不知四周对他的各种议论，苦笑着朝叶筱楠走过去。 叶筱楠当然也看见了董然，心里莫名一酸，低下头打开一本英语读物，余光却看见董然正朝自己走来，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发慌。 董然还没有开口，叶筱楠同桌的女生就已经站起来，义愤填膺地指着董然：“你都有了薛梦雨，还来招惹筱楠干嘛？” 董然记得女孩是叶筱楠的领居，名字却已经想不起来了。在自己当初追求叶筱楠的时候，这女生就一直劝叶筱楠不要答应。如今自己还把叶筱楠给甩了，想必这女生心里得更加恨自己了。 毕竟是自己当年混账在先，董然也只有硬着头皮去赔笑脸：“那个，这位同学，能不能借一步，让我和叶筱楠单独谈一谈？” 女生本来敢站出来呵斥董然，已经抱着大不了得罪这个恶少，哪怕惹得董然当场发作报复她，也不能让叶筱楠再受欺负。却不想董然跟转了性似得，突然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只有转头去看叶筱楠。 叶筱楠依旧低着头沉默着，只是轻轻伸手攥紧了女生的衣袖，肩头微微颤抖。乌黑柔美的长发遮住她绝美的侧脸，从董然这边看不清她的表情。 女生感受到叶筱楠情绪不对劲，开口就要拒绝董然，却觉得身子被人往侧边一挤，被攥住的衣袖刚好给人不着痕迹地分开，等她反应过来，董然已经闪到了她的座位上，还厚着脸皮朝她一笑：“不好意思，借个位置，你就坐我那儿吧。” 女生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气得直翻白眼。但见董然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显然是休想赶他走了，最关键的是，上课铃还恰好在这时响了，女生左右为难之下，担心的看了叶晓楠一眼，只能急得干跺脚，颓然往董然的位置走去。 第二十三章 年少那点事儿 若即若离的距离，董然依旧闻到叶筱楠身上传来好闻的香味，叹道：“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句对不起。” 叶筱楠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颤，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柔，也许是刚刚哭过，还有几分沙哑：“嗯，我知道了。” 看到她这幅模样，董然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安慰，却想起自己就是那个害她伤心的罪魁祸首，实在没有立场说些什么。 等到任课老师走进来，董然就更没了说话的机会，偶尔将目光撇向叶筱楠。后者却一直低头避开董然目光，拿长发遮住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看得心里苦笑不已。 “啪！”就在董然苦恼之时，”一个粉笔头精准的砸在了董然额头上，把董然吓了一跳，他诧异地抬头看去，却见数学老师那张曾经让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老脸正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 高中时代的科任老师，董然大多已经遗忘，但唯有这名资历比校长柳善学还要老，性格严肃得一丝不苟的数学老师，董然却对他印象极为深刻。 不为别的，只因为数遍全校教师，也只有眼前这位施清河施老学究丝毫不畏惧自己家里权势，每每董然在他的课上犯事，施清河从来都不懂得睁一只闭一只眼，当场就会出言呵斥，而且是毫不留情面的那种，以至于董然很多次都差点当场爆发揍他一顿。 不止是董然，全班学生只怕也没几个没爱过这老头子的训，有些性子比较内向的女生，甚至给施清河当场骂哭过。背地里，学生们还给他取了“施驴子”的外号，可想而知这老头子脾气倔到了什么程度。 虽然董然纳闷自己这次又是哪里惹到这头倔驴了，不过看施清河怒目睁圆，脸色紧绷，死死盯住自己，显然是爆发的前兆。 施清河此刻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从昨天开始，他便听闻了董然公然带领黑社会殴打同学的疯狂举动。这样的学生，要是不给予严重处分，学校还有规矩和公道可言吗？而校方却偏偏对此出乎意料的沉默以对，让他心里狠狠憋了口气。 这次他公式讲到一半，便发现讲桌不远处的董然正目光飘忽，呆呆出神，他顺着董然的目光望去，却发现董然的目光，竟分毫不差的落在了班上相貌最为清秀的女生叶筱楠身上。 看到这一幕，施清河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冒起来了，再也忍不住，抬手就将手里粉笔砸过去，压起嗓子低喝：“董然，你站起来。” 施清河这一喝，让全班的目光都“唰”的一下聚集到了董然身上。 “真是熟悉的一幕呢。”董然暗叹一声，暮然回忆起学生时代给经常跟施清河吵得不可开交的情景，心里竟出奇的有些怀念起来。高中时代的他的确对施清河反感到了极点，但两世为人，经历了种种浮沉后，他反而有些佩服施清河的傲骨。 只是施清河却没有丝毫给他面子的打算，只听他毫不留情的冷声道：“混账东西，你爸妈花大价钱让你这种劣等生买来一中，是让你来学校好好学习的，可不是让你仗着家里有几个破钱，就整天不务正业上课来看漂亮女生的！” “哗啦！”班上顿时雅雀无声，这时才都发现董然不知何时坐在了叶筱楠旁边，目光都转而投向叶筱楠。 施清河虽然没有指出叶筱楠的名字，但董然是叶筱楠前男友这事，全班却没几个不知道的。 叶筱楠被全班神色各异的目光看着，不禁又羞又恼，只是她若是出言辩驳，却又会显得做贼心虚，一时间，她只能将头深深埋在长发下，气得几乎要哭出来。 董然听到施清河这粗鄙的辱骂，也不由得眉头一皱，只觉施清河这话骂的也太过难听，实在是有失师德。 你让我一尺，我敬你一仗，你若欺到我头上，不管你有多么义正言辞的理由，我也要双倍奉还！ “你不顾师德在先，就别怪我不尊师重道在后了。”董然不紧不慢抬起头来，眼神毫不退让的逼视向施清河：“老师你说的对，我们来到学校是来好好学习的，可不是来给你肆意辱骂的，至于我是不是混账东西，你说了可不算！” 董然话音一落，全班刹那间陡然安静了下来，纷纷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董然，暗道董然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竟然敢公然跟施清河叫板。 不过班上忍了施清河很久的却不止董然一人，听到董然不卑不亢，却又字字诛心的话语，大家心里都不禁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在桌下给董然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好，好，好！”施清河气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看向董然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上课干这些龌龊事情，还有道理了？” “施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辞！”董然冷冷的打断施清河的对话：“第一，龌龊这个词，可不是一个老师，该用在他的学生身上的；第二，我上课一直在专心学习，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难道还不让我反驳了吗？”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施清河瞬间的失态后，也冷静了下来，他狠狠刮了董然一眼，阴沉着嗓子道：“既然你说我冤枉你了，那么......” 说到这里，施清河回头猛地在黑板上“唰、唰、唰”的写下一串题目，又拿粉笔在上面狠狠点了点：“这道题大概我方才讲过，你真是在认真听课，那就把它做出来试试？” 叶筱楠和班上几名成绩稍稍要好些的学生忍不住好奇的看了看那道题的内容，而后又纷纷脸色一变。 这道题施清河方才的确讲过，只是这道题的出处，却是今年全国奥数考试的最高难点，即使是讲过一遍，想要彻底理解下来，并再次白手将他解出来，班上能做到的，恐怕也只有寥寥一两人，更不用说是数学从未及过格的差生董然了。 不少人都将同情的目光投向董然，心知施清河这是存心要下坎整他了。 施清河更是目光灼灼的瞪视着董然，心中已经在盘算等董然做不出题目求饶后，是体罚，还是送给学校记他个不尊师长的大过处分。 然而，董然会如他所愿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董然信步闲庭般走到黑板前，桌上摆了满满一盒粉笔，他却偏偏一把抢过施清河手里那只，扫视了几眼题目内容，便如同家常便饭似的在黑板上毫不停顿的挥笔起来。 诚然，董然高中时代，仗着家里优异的环境，整日不务正业，对各类教科书从未正眼看过半页，但随后而来的一场意外，却让他家境彻底败落，也随之恍然醒悟，开始疯狂恶补曾经所学的一切，直到最后，自考进美国斯坦福大学，进修读研完成学业。 对于董然来说，别说是这区区奥数，就是那曾经把所有高材生难得头晕目眩的高数，要解出来，也只是轻而易举。 不到三分钟，这道足足让施清河讲了大半节课的题目答案，便再次陈列在了黑板之上。甚至连每一步原理的讲解，也详细的被董然列了出来，比起施清河之前的板述，只好不差！ 董然吹了吹手上的粉尘，“啪”的一声将粉笔砸回施清河脸上，眯起眼睛微笑的看着他：“施老师您看看，我对于您所讲内容的理解，有哪里不对吗？” 说着，董然微微侧身，好让施清河与班上同学都能看清他作答的内容。 施清河一字不漏的扫视着董然的答案，冷汗，不自觉从他额头上不断滴落，他努力想从上面找出什么问题，却越看越是心惊肉跳，他自问，即使是他自己，也没办法将答案板书都如此条理清晰，简明易懂。 学生们的反应要比施清河稍迟，但那些成绩优异的学生待看清董然所写的内容后，也不由得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冷气。 就连叶筱楠，也不由得微微讶异，不仅是因为董然能解出这道题来，在她印象里，董然可不会以这样委婉温和的方式来反击对他的挑衅。她偷偷瞥向董然，从那张坏笑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莫名的从容与稳重。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只是巧合！”施清河不可置信的看着董然，心中疯狂的呼喊着，在全班学生灼灼的目光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竟是被董然一句话吊在半空，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下不来台。 好在这时，下课铃声如救命稻草一般响起，听到这阵蜂鸣，施清河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捏了捏已满是冷汗的手心，沉喝了一声“下课”，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室。 “哗啦！”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有些在施清河的积威下压抑已久的学生更是尖叫出声来，连连大喊道：“干的漂亮。”“太tm解气了！”“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施驴子吃瘪的一天。” “刚刚，抱歉。”董然歉然地看向叶筱楠。 “没事。”叶筱楠还是有些抗拒与董然说话，语气却已经平和多了。 董然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门口传来女孩子甜美的声音：“董然，你在啊！” 他抬起头，看见薛梦雨正站在门口，双手扭捏在后背，冲他甜甜一笑。董然下意识就看向叶筱楠，却没看出什么异样，只有强笑道：“她找我有些事情......” “嗯。”叶筱楠点点头，没有更多反应。 董然这才一边打招呼，转身朝薛梦雨走去，却没看见身后叶筱楠嘴唇轻轻咬住，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唔，因为有读者大大反应念想更新有些慢，为表歉意，这一章多更一千字。 其实，因为想把握好章节品质，尽量让大家看得更舒适，所以念想码字的时候更追求质量而不是数量。 不过念想以后会尽量更新多一些的，在这里谢谢大家提出的意见呢） 第二十四章 背后总藏着机会 “怎么现在就过来找我？”董然笑着问。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啦？”薛梦雨不满地掘起小嘴，那副娇艳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想亲上一口：“听说你昨天打架了？” 董然心里一跳，脑袋里飞快寻找着借口，打起哈哈想把事情蒙混过去：“一点小事而已......” 谁想到薛梦雨立刻紧张起来，扯起董然衣襟，俏丽上全是担忧：“你有没有受伤？” 董然只有含糊其词：“事情就给警察处理的，我怎么会受伤。” 薛梦雨还是不信，目光仔细在董然身上不停的搜索，俏脸上写满了担忧：“真的没骗我？” 董然看着薛梦雨焦急的模样，心里暖暖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乌黑秀发下的小脑袋：“我怎么会骗你？” 薛梦雨没在董然身上发现什么伤口，这才松一口气，有些不舍地拍开董然作怪的坏手，认真盯着董然道：“不管怎样，以后可不准在学校里打架了，就算没有受伤，被老师们知道了，可是会开除的。” 董然还想要继续打哈哈混过去，却发现薛梦雨清灵的眸子里水汪汪一片，几滴晶莹泪珠几乎要滴落出来，给吓了一跳：“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惹事了，不会再让你担心！” “咳”一声干咳将董然和薛梦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却见路过地一名教师正一脸尴尬地看着两人，示意他们注意四周。 董然和薛梦雨这才双双意识到两人刚刚的举动有多么暧昧。此刻班上的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他俩身上，尤其是男生，目光里的羡慕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饶是董然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有些尴尬。薛梦雨更是把头低得深深的，脸颊泛起一丝羞红，粉嫩得像苹果，不住狠狠掐着董然，恨恨道：“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董然此刻只有苦笑着唯唯诺诺。 薛梦雨这才停手饶过董然，又道：“我爸爸今天约你去我家吃饭，你可别忘记了。” 董然忙夸张的摆摆手：“那可是你爸，他老人家拉下面子来请我，我哪里敢忘记？” “算你识相！”薛梦雨得意地扬起小脑袋，心里甜滋滋的：“那今天放学，学校门口见？” “没问题。”董然点头答应，目送薛梦雨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本来稍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晚学时间，夕阳将天边映出一片鲜红的浪潮，悠然铺洒在的放学路上，董然并肩走在薛梦雨身旁，悄悄欣赏着薛梦雨脸上青涩可爱的微笑，默默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走出校门口的路不过百米，对董然来说却仿佛度过了一个春夏秋冬。 “董然......”薛梦雨突然开口了。 “怎么了？”董然停下脚步。 薛梦雨凝视着董然，明亮灵动地眸子格外深邃：“谢谢你.....” 董然轻笑道：“你能没事就好。” “不是的......”薛梦雨却认真摇了摇头：“谢谢你，能像这样子陪在我身边......”不待董然反应过来，薛梦雨又甜甜一笑，撒娇似得把一双粉嫩的小手伸在董然面前：“你牵着我走。” “嗯。”稍稍错愕后，董然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抓了薛梦雨柔弱无骨的小手，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也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只孤魂野鬼，让我相信自己可以改写命运.......” 薛文智住在市政府给分配的小区里，当然，是环境最好的那一栋。 进了小区口，因为怕遇到相熟的长辈，薛梦雨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小手，却给董然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挠得她手心里痒痒地，美眸横了董然一眼。 小区保安不认识董然，但见到是薛市长家千金带来的人，也不敢阻拦，只是多看了董然两眼，心里猜测这名少年的身份。 绕过蜿蜒得林荫绿化道，两人在一栋小洋楼前停下，薛梦雨也不按门铃，就直接拿钥匙开门进去，两人刚走进门廊，就听见客厅传来薛文智的声音，语气里似是带着浓浓的不满：“唉，方书记这一手釜底抽薪，让人齿冷啊！” 话音刚落，就有名中年女人的声音接话道:“你是什么性子，这么些年难道上面的领导都看不清楚？他向省里领导暗示你对城南区不满，刻意以权谋私打压他，阻拦城南区发展，这种毫无根据的话，省里的领导就真的信了？” 薛文智似乎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索然：“梦雨在城南区出了事，我作父亲的，说没有怨言，那是假的。但是我哪里会真的公私不分，去打压什么城南区发展？但偏偏城南区的赵局长太过于钻营，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当时负责案件的相关干部都打上冷板凳，这样一来，外面自然都以为他是我的人，上面雾里看花，也只怕会产生相当的偏见。” 董然站在门廊，听着屋内两人的对话，心里就是一动：关于薛文智对城南区有意见，以至于刘汉宁被打进冷板凳的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他还想在多偷听一些信息，薛梦雨却已经走进客厅，咯咯笑道：“爸，妈，我把董然带回来啦。” 薛文智看到女儿回家，脸上的愁容立刻变成了慈祥地微笑：“这么大了，也没个形象。”又看向薛梦雨身后的董然，热情地打招呼：“小然，来了啊。” 董然立刻乖巧地点点头：“薛伯伯，打扰了。”又转头看向薛梦雨的妈妈、市宣传部部长林玟，很和蔼的一个女人，年纪已经四十多，皮肤仍旧看不见皱纹，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林阿姨好，早就听梦雨同学提起您，没想到真人比想象里更加年轻漂亮。” 林玟早就听说了这个临危不乱救了自己女儿的少年，见到董然相貌清秀斯文，言谈间极懂得礼数，一时间对董然的印象更加好了几分，起身轻笑着招呼董然：“你就是小然吧，可比我家梦雨懂事了，快来坐，就当是自个儿家。” “谢谢林阿姨。”董然忙不迭答应着，一边暗自打量起四周布置，发现除了装修精致一些，屋内景饰摆放得很讲究，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看出薛文智在这些地方都很低调，没有拿捏什么特权架子。 林玟给董然倒上果汁，就笑着说去厨房端饭菜，董然忙起身说要帮忙，进进出出细心帮衬着，让林玟对董然更是夸赞不已，顺便又数落着薛梦雨不及董然万分之一懂事，闹得薛梦雨气鼓鼓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逗得几人哈哈大笑。 “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呢。”餐桌上，林玟给董然夹了一筷子菜，见女儿在一旁气鼓鼓吃醋，又笑着给薛梦雨夹上一筷子。 “是啊。”薛文智连连感叹，端起手里的杯子，难得地倒上一杯酒，对董然认真道：“小然啊，梦雨是我和你阿姨心头的宝贝疙瘩，那天要不是你，可真不知道后果会怎样，伯伯在这里敬你一杯，替我们一家子谢谢你了。” 说着，薛文智站起身来，拱手将杯子朝董然一伸。 董然不敢怠慢，忙笑着起身，也跟着端起手边的杯子：“那我就以果汁代酒，祝薛伯伯官运亨通，事业更上一层楼。”说着，他将手里的杯子位置放得稍稍低于薛文智一些，轻轻一碰，抢先一饮而尽。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薛文智举杯一饮而尽，提到官场琐事，不自觉又叹了口气。 董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忙抓住机会，想要试着打开话匣子：“薛伯伯怎么忽然叹气？是遇到了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吗？” 第二十五章 局外人破局 薛文智有些吃惊董然察言观色的能力，却也没太在意，只是摇头笑道：“伯伯工作上一些事情，不好说的。” “是因为梦雨的事情？”董然说出这话时，也怕会太过唐突，但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她心里那些猜测是对的，那这次机会就不能放过。 见二老眼里露出异色，董然装出腼腆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跟着梦雨进门的时候，听到了一些。” 两人这才释怀，薛文智给董然又夹了一口菜，笑道：“伯伯工作上的一些麻烦，难得你居然听得懂。” 董然慢条斯理地嚼着菜，故作随意道：“我爸爸平时和人做生意，也难免会遇到些算计，看得久了，也就能猜到一些。” “哦？”薛文智果然来了兴趣，文州市有这份眼界力的虽然不少，但能培养出这样眼界力的儿子，却着实让人好奇：“你爸爸平时会跟你说这些？” “偶尔吧。”董然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琢磨着该是开门见山的时候了：“其实薛伯伯，我倒有个主意，您要是不嫌我纸上谈兵，可以听一听。” “哦？”薛文智微微讶异，含着笑道：“那你给伯伯说说，是什么办法？” 按照道理，这样敏感的话题上薛文智绝不会跟一个外人交流，可偏偏董然不过是个高中孩子，还是自家女儿的救命恩人，他心里也就少很多提防。而且他也很好奇，这个给他感觉很特殊的少年会发表怎样的观点。 “我看，解铃还需系铃人。”董然心里琢磨着言辞，故作腼腆一笑：“薛伯伯被人误会，归根结底，还是有人觉得上次梦雨的事情让薛伯伯您对城南区有偏见。而这样的事情，最麻烦的就是大家都只是相互猜测，心照不宣，直接出面澄清，反而会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嗯。”薛文智点点头，董然能分析到这一步已经让他吃惊了，他刚刚与林玟的交谈不过短短几句，要从里面听出这些问题，就是那些官场老狐狸，也不敢说有这么清晰的思维逻辑。偏偏说出这话的，还是个不过十六岁的孩子。 这一下，他更加好奇董然会给出什么主意。 谁想到董然却饶了个圈子，不再说下去，反问道：“薛伯伯，你对城南区警察分局刑警队队长刘汉宁这个人有印象吗？” 薛文智立刻摇摇头，他贵为半个一市之长，日理万机，哪里会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科级干部有印象？ “这个人，就是当初梦雨那件案子的负责人，当时给我做笔录，也是刘汉宁队长。”董然说到这里，就开始小心翼翼打量着薛文智的脸色：“因为那次的事情，我跟刘队长交换了联系方式。所以也无意间知道，他后来给赵局长迁怒，调任到了开发区街道办派出所做副所长。我和刘队长交流虽然不多，但能够看出，他是个有能力，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干部......” 再往下面的话，由董然说出口，就会显得出格了。 但薛文智沉浮官场多年，合纵连横的手段不知凡几，董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听不出其中意思？ 董然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让自己在市委会上，亲自提名提携案件当时的最大责任人刘汉宁提升到一个惹眼的重要岗位。这样一来，不仅方勇和其他常委为了避嫌不会发生反对，刘汉宁得到提点，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向自己靠拢，自己的圈子内无疑就会多了一名前途光明的年轻干部，而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自己因为那场案件而耿耿于怀的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一语惊醒梦中人，薛文智越想越觉得可行，只觉得这个主意正是一举数得，看向董然目光也渐渐凝重起来：“小然，你确定这个人刘汉宁，可以信任吗？” 听到薛文智这话，董然却没有拍着胸脯立刻替刘汉宁保证，神态反而扭捏起来：“其实，我跟刘大哥，自从那次事情之后，私下里交情也越来越好.......” 董然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他跟刘汉宁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如果自己拍着胸脯保证，恐怕薛文智立刻就会起疑。但如果自己这时故意露个底，直言自己跟刘汉宁有私交，那么自己这时推荐刘汉宁的行为，于情于理也就都说得通了。 果然，薛文智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微笑道：“你这是变着花样要伯伯徇私啊。” “这怎么能算是徇私呢？”董然“嘿嘿”一笑，干脆仗着年纪小耍起无赖：“薛伯伯您这是慧眼识珠，把有才能的人推荐到他应当胜任的岗位上！” “你小子！”薛文智无奈一笑，又夹菜到董然碗里：“吃饭，就不说这些琐事了。” 董然看在眼里，心知薛文智已经被自己说动心，也就不在多说，乖乖埋头吃菜，暗道刘哥啊刘哥，该帮衬的我都帮衬了，接下来可就看你造化了。 薛梦雨听不懂一老一少究竟在说什么，给晾在一旁无聊得极了，但偏偏见父亲母亲都脸色严肃，也不敢乱插话，只有生着闷气，在桌下悄悄拿脚踢董然。 董然吃痛之下，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只有朝薛梦雨连连苦笑，拿眼神求饶。薛梦雨给董然的表情逗得一乐，撅起粉嫩的红唇不再理他，一副这次就放过你的神情。 几人各怀心事，一餐饭却吃得极为融洽，直到董然拿不能太晚回家做借口告别，薛梦雨才恋恋不舍地送董然下楼。 “就送到这里吧。”到了楼下，董然悄悄攥住薛梦雨的小手，吓得薛梦雨慌忙看向四周，见没有人经过，才松了口气，俏脸微红：“那你路上小心。” 见到薛梦雨这幅模样，董然忍俊不禁起了作弄心思，轻声道：“梦雨.......” “嗯？唔......”薛梦雨诧异地抬起头，双唇却突然给人吻住，四瓣红唇轻轻贴在一起，感受着董然唇间的暖意，她心里立刻就跟要融化似得，瘫软在董然怀里。 董然双手拥住薛梦雨，舌尖数量地撬开薛梦雨紧闭的银牙，渐渐触碰到温软滑腻地香舌。薛梦雨第一次接吻，仍旧青涩地回应着董然，双唇交缠在一起，仿佛要将两人合为一体才甘心。 良久，唇分，薛梦雨几乎羞得不敢去看董然。 董然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走啦，记得要想我。” “嗯。”薛梦雨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点头，直到看不见董然背影，她烫得厉害的俏脸才稍稍好转，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又是羞涩又是甜蜜。 强自平复下心情，薛梦雨才回到家中，看见薛文智正坐在客厅和李玟正在聊天，心情似乎极为不错的样子。 见到薛梦雨回来，薛文智“呵呵”一笑，道：“梦雨，小然这个孩子，很了不起啊。” 薛梦雨听见“董然”两个字，做贼心虚似得吓了一跳，心虚的抬起头，见薛文智没发现自己的异样，才暗自松了口气。 林玟拉过薛梦雨，母女俩亲昵的挨在一起，嘴里感叹道：“我倒是很好奇是怎样的家庭，能教出这样了不起的孩子。” 薛梦雨这次可听清了林玟的话，插口道：“董然的爸爸是盛世集团的总裁董景轩啊，我们学校都知道他呢！” “盛世集团的董景轩？”林玟愣了愣，一脸诧异地看向薛文智，眼神里带着警惕。 薛文智也呆了呆，随即笑着摇摇头，感叹道：“能有这样的儿子，看来董景轩后继有人啊。” 第二十六章 翻云覆雨昔少年 （在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下，本书的收藏终于破千啦！为了感谢对各位大大的捧场，念想今天埋头加更一章，在这里，念想再次谢谢各位读者与书友，你们的鼓励永远是念想最大的动力！） 市常委院，是全文州市最让人向往的几个地方之一，因为能有资格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站在这片土地权利最顶峰的人。 而现在，由于常务副市长薛文智的强烈提议，在常委院3号楼，11位常委班子都齐聚在这里，召开起常委大会。 因为这次的议题实在太过于敏感，以至于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厉害，几名负责端茶倒水的公务员在外虽然风光得紧，进了这里，却连粗气都不喘出一声。 市委书记郭松林手指很有韵律的敲打起桌角，微眯起双眼，将目光放在常务副市长薛文智与城南区区委书记方勇身上，心里飞快权衡起利弊。 过了年后，郭松林就将卸下身上担子，以半退的形势到担任市人大主任养老，市委书记一职要是由市长胡念来接任，那空出的市长要职，最有可能的便是落在资历最老的方勇，或是风头最盛的薛文智身上。 这种关键时刻，谁能压下对方哪怕一星半点，也足以成为扭转整个局面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些日子传出来薛文智女儿险些遇害、薛文智借势公然打压方勇的事情，让许多嗅觉敏感的人都捏了把汗，以为这是薛文智趁机要主动进攻了。 但现在，所有人却又有些不明白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摆在桌上的那份提案。 论影响力，薛文智在常委里连前三也排不进，但他总有些手段，能将局势按他所想引导的方向发展。薛文智很满意其他人的心思都被自己抓住，也顺势干咳一声，表示自己有话要说：“我觉得城南区市刑警队长刘汉宁是位有能力、有担当的同志，这样一位同志，屡屡为城南区立下功绩，怎么就会被城南区给以降职的形势，调到街道办派出所就任副所长呢？” 方勇听在耳朵里，差点气得骂娘。他是负责城南区人事调动的，而借势散播出薛文智打压城南区谣言的也是他自己，薛文智现在却只用了短短几句话，却立刻就不着痕迹的将黑锅甩回了他身上，让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偏偏薛文智这话一出，立刻就引起了市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孙毅的共鸣：“刘汉宁队长是个好同志啊，当初他跟着我下乡查案，就敢顶着得罪地方黑势力的生命危险悄悄搜出证据。”当初就是他看中了刘汉宁办案子的胆识，顺势提拔了刘汉宁一把的，刘汉宁在半个意义上，也能算是他的人。如今刘汉宁毫无理由坐进冷板凳，他心里自然也憋着不满，但这是城南区的人事调动，他也不便伸手太长。 孙毅这番表态，无疑就使局势更微妙起来。 见到机会正好，薛文智又继续开口道：“因为上次的人事调动，城南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的位置不是还难以拿主意？孙书记也说了，刘汉宁同志对于工作的态度、办事能力，都是极为出色的，组织部不是也号召要多给年轻干部身上加担子嘛？我看刘汉宁同志，就挺适合盛任这个位置。” 他这番表态后，方勇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要把刘汉宁往别的调还好，偏偏就留在他城南区，还掌管这公安要职。这不是明摆着往他手下放一颗钉子吗？ “既然老薛都这样说了，那我们也该给年轻干部一个机会嘛！”郭松林心里清明无比，眼睛扫视了会议桌位置一圈，微笑道：“还有同志要发表意见吗？” 市常委都是聪明人，他们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上面一些风声，全都猜到了薛文智明面上是提拔刘汉宁，实则是在给自己澄清。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刻意站出来反对，阻止薛文智表态，那不就是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徒惹一身骚？ 就连方勇，为了避嫌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面含笑意的表示大力赞成。 最终，关于破格提拔刘汉宁行政级别从正科级升迁副处级、就任城南区公安分局副局长的提案，以三票弃权，八票赞成的形式通过。 会议结束，所有人都心思各异的接连走出，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次暗斗，最终还是薛文智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看着薛文智与政法委书记孙毅交谈甚欢走出会议室的场景，方勇面色不自觉变得铁青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失落。他比谁都清楚这一次会议背后的意义，知道从明天开始，自己在市常委会上吃瘪的事情，就会在文州市官场大大小小圈子传开，那些曾经向他掐媚靠拢的人，只怕也会重新考虑站队的问题。 而真正在背后引导着这一切发生的始作俑者董然，此刻正一脸苦逼的坐在客厅面对着自己爸妈，茫然不知自己的几句话又得引起了文州市官场多大的地震。 见徐静涵气得伸手就要过来拧自己耳朵，董然慌忙伸出手向后退：“我招，我全招，你别动刑！” 徐静涵这才收住手，坐回沙发上抱怨：“小然，你担心你同学的心情，妈不是不能理解，但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董然老实地坐在徐静涵面前，一脸乖乖听训的模样。 倒是董景轩要稳重许多，他这些日子里，越发觉得自己儿子不简单，哪怕是高家，也不见得能那么轻易就教自己儿子吃亏：“事情现在怎样了？高家那边是什么态度？” “赔了些钱......”董然挠了挠头，琢磨着该怎样说才好。 “赔了些钱就够了。”董景轩连连叹气：“鑫达这几年生意发展得如日中天，高家气焰也越来越嚣张，他们愿意赔偿医药费，对你同学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徐静涵听到事情就这样落幕，心里也松了口气，随口问道：“他们赔了多少？”她心想要是赔的钱不够医药费，自己就悄悄再给儿子塞些，免得儿子心里不好过。 “一定要拿钱来计算，也就一千多万吧......”董然怕把两人给吓着，声音越说越小。 “什么？”徐静涵整个吓得一激灵，直接从沙发上坐起来，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你说多少钱？” 董景轩也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口里的茶水喷出来：“小然，你再说一遍，爸爸刚刚没听清。” “高家赔给我的，是整个东方广场的全部股份。”董然就知道两人会是这种反应，头皮有些发麻，仍旧仔细解释道：“虽然没有现金，只是无法套现的固定资产，而且制造的收入也入不敷出......” 董景轩却根本没听他后面说了些什么，像看鬼一样看着自己儿子：“你跟高家到底谈了些什么？”徐静涵更是夸张的把手放在董然额头，又放在自己额头比划了一下，才道：“也没发烧啊，小然，你可别吓妈妈......” 董然给两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只有耐心又把自己给高家下套的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心想爸妈有了上次自己揭穿郑雄义的经历，应该能勉强适应自己突如其来的成熟吧？ 两人认真听董然讲完，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比的惊讶。 “你脑子里哪儿来的这么多邪招儿？”片刻的愣神后，董景轩终于笑了，看向董然的眼神又是赞赏又是欣慰：“这次的事情，虽然有些冒险了，但实在是做得无懈可击啊！” 他和鑫达斗了这么多年，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如今自己儿子年纪轻轻，就能借势逼得高道谦有苦说不出，他心里不觉间就有种畅怀大慰之感，心想儿子是真的长大了，而且还成长得如此出色。 徐静涵听完之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搂着董然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好像要重新审视自己儿子一样。天下做母亲，哪有不希望自己儿子能变得出色？如果说上一次，董然的表现还存在着取巧的成分，那这次，却是实打实的凭借自己的手段，真真正正的给自己长了脸。 第二十七章 叶筱楠被刁难 总算摆平董景轩和徐静涵，董然心想以给自己爸妈的精明，惊疑过后肯定能思考出许多不对劲的地方，怕被再次抓着追问，董然找了个借口，就慌忙逃出家里。 从怀里掏出装着东方广场所有权转让协议书的文件夹，如果他记得不错，虽然看上去这是一块肥得流油的产业，但其实现在的东方广场应该存在着很严重的问题。 集餐饮、购物、休闲、娱乐为一体的一站式的大型高端购物广场，这样的概念，在理论上，是将带来全新的购物体验和潮流时尚。当初高道谦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国外沃尔玛的运营模式偷学过来，力排众议在文州市投下庞大的资金，建设了这样一所中央广场式购物中心。 不得不说，撇开偏见来讲，高道谦在生意上的天赋与魄力的确让董然顾忌三分。但在东方广场的提案上，高道谦却忽略掉了最根本的一点，那就是购买力。 山姆·沃尔顿所创立的沃尔玛之所以能在美国那么火爆，是以美国经济快车与人均消费水平迅速增长的基础，才得以实现。而95年的江北省，普通工人的月薪甚至不超过300块钱，即使文州市身为江北省的省会城市，普通白领阶层月收入也难以超过千元。这样的状态下，东方广场地消费群对象就少得可怜了。 在东方广场开张半年后，与东方广场签订合同的各个商家就因为生意惨淡而纷纷撤柜，只剩下部分资本较为雄厚的零售商，以及一些眼光较为久远的生意人还半死不活的吊在其中。这种打击，对于东方广场来讲更是毁灭性的，以至于现在整个广场300多家柜台，几乎空出了大半。 如果不出董然所料，东方广场现在的经营链，只怕早已是处于长期亏损状态。 要了解东方广场的真实状况，董然觉得自己还得亲自去看看，毕竟东方广场的存在，对他以后的经营之路来说，几乎是最重要的一环。 今天是周末，按道理应该是购物商城人流量最大的几天之一，但整个金碧辉煌的东方广场中，却显得空空荡荡，零碎前来购物的客人，数量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比想象中还要惨淡啊。”董然没有直接惊动东方广场的管理层，而是在二楼的购物中心找了一处能纵观全局的位置，细细观察起整个广场的状态。 他左顾右盼，目光突然顿住，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女孩子穿着一身如雪的白衣站在收银台前，面容干净得让人侧目，只是眉宇间那抹淡淡的愁容，看得董然心里一疼。 叶晓楠是趁着周末来东方广场打工的。 作为一名出生在贫寒家庭的女孩，她很小就知道，自己要很努力，比所有人都努力，才能摆脱贫苦的家境。 为了减轻家里沉重的负担，叶晓楠总会趁着周末之余，来东方广场打一些零工。 董然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就看见一个穿着经理西装制服的女人从工作间走了出来。几名销售员见到女人，都纷纷带着讨好打招呼：“苏部长好！” 被称作苏部长的女人面露得色，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目光轻佻地朝四周打量一圈，落在叶晓楠恬静柔美的脸庞上时，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嫉妒。 她干咳一声，一脸不耐地朝叶晓楠喊道：“叶晓楠，给我倒杯水过来。”见叶晓楠立刻放下手中工作，前去后台倒水，苏部长脸上才闪过一抹得色：“你再漂亮，还不是得听我使唤？” 等叶晓楠轻轻端水过来，苏部长傲慢的点点头，看也不看叶晓楠一眼，伸手就要去接，却没想到一个没拿稳，手里杯子脱手而落，水全洒在了西服裤腿上，湿了一大片。 “啊！”苏部长尖叫一声，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没长眼睛吗？端个水都端不好？”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叶晓楠慌忙拾起杯子，连声冲苏部长道歉。 “叶晓楠，你怎么这么冒失？苏部长可是我们公司的大领导，你弄脏她的衣服，可不就是耽误她的工作？”一旁一名女销售员立刻抓住机会，掐媚的站在苏部长背后，连声数落起叶晓楠。 “对不起......”叶晓楠低着头，又轻轻道歉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苏部长却得理不饶人，丝毫没有放过叶晓楠的意思：“我这身衣服有多贵你知道吗？弄成这样，你赔的起吗？” 听到这里，远处的董然也不禁皱起眉头，不就是弄湿了一点，就算西服质地再好，拿去洗衣店干洗一下也就是了，这就让人赔，明摆着是在存心刁难了。 叶晓楠委屈地低下头，连声道：“对不起苏部长，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不是有心的？那我抽你这一巴掌，也不是有心的了！”苏部长冷笑一声，狠狠地扬起手，作势就要朝叶晓楠脸上抽去。 叶晓楠没料到苏部长竟然动辄就要动手，一时间粉脸煞白，清澈地眼眸里全是无助，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想象中的痛楚并没有来临，叶晓楠诧异的张开眼睛，却发现苏部长扬起的手掌给人牢牢抓住，涨红了脸，却就是无法打下来。 “没事吧？”董然关切地看向叶晓楠。 “董然？”叶晓楠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董然，心里似乎有什么最柔软的地方，突然就给触动了，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 董然一把甩开苏部长奋力挣扎的手臂，声音冰冷道：“这位苏部长，只是弄湿了裤脚而已，不用动手便打人吧？” 苏部长摸着生疼的手臂后退两步，涨红了脸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着，还想帮她出头？” 董然冷笑道：“是又怎样？” “想出头是吧？”苏部长嚣张得冲着董然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件西服两千人民币整，你照价赔偿，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两千？”董然缓缓眯起眼睛，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件西服的质量只是中等偏下罢了，以现在的物价，只怕就是一千，也是估算多了：“我要是不赔呢？” “不赔？”苏部长扬起她那张尖酸的脸，冷笑道：“不赔，那你们今天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说着，她颐指气使地朝身后那名销售员道：“叫保安过来，把这两个捣乱给我抓住！” “不必了。”董然淡淡地打断她的话：“从今天的起，你就不是东方广场的人了，这里的保安，轮不到你使唤。” 那名苏经理好像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董然：“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说我不是东方广场的人，我就不是了？” 四周几名跟着苏部长的员工更是夸张的笑出声，连声笑董然是不是疯了。 “你是，董然少爷？”就在这时，一名中年男人的声音很突兀的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第二十八章 我是董事长 董然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一名西装革履，身体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正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脸吃惊的看着这里。 “郭总经理，您怎么来了？”看到中年男人，苏部长态度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弯，语气里充满掐媚。 “哦，苏梅部长，你也在。”郭瑜点点头，没有在理会苏部长，脸上挤出恭敬地笑容走到董然面前：“董少，您怎么过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下来迎接您啊。” 郭瑜恭敬的态度，一瞬间让所有人都愣住。 “董少？”听清郭瑜的称呼，苏梅心里突然联想到了一个人名，顿时面目僵硬，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傻在原地。 她作为公司的管理层，自然知道，就在昨天，公司地高道谦总裁突然来到公司，宣布公司易主，股份尽数转让到盛世集团总裁董景轩之子董然的名下。 “难道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公司的新任董事长，文州四少之一的董然？而自己刚刚，就指着董事长的面要收拾他？”苏梅想到这里，双腿已经止不住开始发抖。 董然看了郭瑜两眼，觉得眼熟，才记起是东方广场的总经理，那天给高道谦送来合同的人就是他，也就点点头，淡淡道：“是郭经理啊。” 听到董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郭瑜心里咯噔就是一突，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这位新任董事长不满，他环顾了一番四周，目光顿时落在了面色惨白的苏梅身上，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果然，董然不紧不慢的声音再次响起：“郭总经理来得正好，这位苏部长气焰可是嚣张的很啊，琳湿了一点裤角，就动辄让我同学赔偿两千。” 郭瑜闻言心里一惊，回头看了一眼苏梅裤角的水渍，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苏部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不快给董少和这位小姐道歉！”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哪里还不清楚，是苏部长仗着权势想要讹人，却没想到撞到了铁板上，居然得罪到了新任董事长。 听董然把话锋转向自己，又给郭瑜恶狠狠瞪着，苏梅双腿瞬间抖得更加厉害，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只有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董少，董事长，我不知道叶晓楠是您的同学啊，刚才全是我不好，真的对不起，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绕过我这一次吧。” 说完，苏梅又冲着叶晓楠连连鞠躬：“叶小姐，真的对不起，这两天公司的事情多，我情绪也有些焦躁，才会冲你发脾气......” 叶晓楠哪里想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苏部长会用如此低下的姿态向自己道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董然双眼微眯，冷笑道：“苏部长你刚刚不是也说过，说对不起没用吗？” 苏部长浑身一颤，心里瞬间沉到了谷底，眼神带着祈求看向郭瑜，希望他能给自己求情。 郭瑜又不傻，新任董事长刚来公司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自己都不晓得会不会给董然迁怒，哪里会顶着风头去给苏梅求情，他只要稍微有点脑袋，就能听出董然话里是不准备放过苏梅了，当下立刻沉着脸，摆出了态度：“苏部长，你明天自己把辞职信递交到我这里来吧，免得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苏部长听到这话，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整个人险些瘫软在地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祈求道：“董事长，您就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董然却没有半分同情她的意思，径直走到叶晓楠身边，轻声道：“没事了。” “谢谢你......”叶晓楠低低说了句，就不再说话。 见叶晓楠仍旧如此抗拒自己，董然苦笑一声，才对郭瑜道：“郭部长，琐事咱们就先放下不谈，关于东方广场的运营事务，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 郭瑜见董然没有要追究他责任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领着董然往里面走。 董事长办公室，银色缕空地办公桌上堆满了档案材料，而郭瑜正惴惴不安地站在桌前，看着正仔细翻阅桌上档案的董然，心思飘忽不定。 他之前虽然没有接触过董然，但却知道高道谦家那小子的德行，简直可以用一无是处来形容。如果传闻属实，那眼前这位新任董事长，和高少谦只怕也是一丘之貉，把本来便举步维艰的公司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郭瑜想想都觉得心凉。 而且按年龄来推算，董然今年才多大？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十八。他都甚至怀疑，董然到底能不能看懂桌上那些档案里写的是些什么。 董然自然不知道自己又因为高少谦而被人打上了负分，他一丝不苟地仔细翻阅着手里的材料，眉头不自觉已经拧成了一团。 东方广场的问题，居然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营收亏损不算，为了维持资金链的运转，高道谦居然还向银行申请了数笔额度不小的贷款，现在他拍拍屁股将东方广场转让，这笔债务自然也给挂在了东方广场名下。 最让董然头疼的是，高道谦临走之前还恶心了他一把，将所有人鑫达集团的嫡系人员全部一并挖走，其中更是包括了两名副总经理、财政总监、行政部部长等几名把握公司运营根本的重要管理层！使现在东方广场的管理几乎陷入瘫痪。 董然揉了揉发酸的额头，突然问道：“郭总经理，为什么你没有跟着高道谦一起去鑫达？” 郭瑜没想到董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神情有些尴尬，手别在一起，汗颜道：“当初高总招我进公司就任总经理，不过是看中我的能力，觉得我能给他打开局面。只是后来公司运营惨淡，高总也就慢慢将话语权分摊到了两名由他贴身助理调任的副总经理身上......高总离开时候，也的确招揽过我，不过我知道跟着他去鑫达，最多也不过混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岗位，所以就厚着脸皮拒绝了他。” 董然这才明白过来，虽然东方广场投资失败责任不在郭瑜，但作为一个给聘请过来的外来户，郭瑜却偏偏没做出什么成绩，这就让他现在的位置极为尴尬。就算跟着高道谦去鑫达，只怕高道谦也只会给他安排在一些不重要的部门做副职，论待遇，肯定比现在差得不止一星半点，郭瑜又怎么可能愿意放着总经理不做，跑去鑫达给人打下手？ 不过对董然来说，郭瑜越是一颗心绑在东方广场上，对他反而就越是有利。 他想了想，拿起手里一叠运营报告书，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我粗略看了下这报告，如今东方广场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啊，郭总经理，你身为东方广场的总经理，觉得这些问题主要出在哪里？” 郭瑜闻言心里就是一跳，立刻觉得董然这是向他问责来了，但他心里也实在憋屈，作为总经理的他，早就向高道谦提出过改善制度的意见，但高道谦不但不予采纳，还给他打上无能的帽子，将他的权利逐渐分摊。 想到这里，郭瑜只有硬着头皮道：“董少，不是我老郭推卸责任，只是高董推出的方针全是以发展上线资源以及销售渠道为主......当然，我不是说资源和渠道就不重要了，只是我个人看来，在实际经营下，对于我们东方广场目前的难关，怎样增加让消费面更加面向大众，让消费者掏出钱来，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没有这些作为基础，就是掌握了全江北省的资源，也一样还是得亏损！” 他情绪激动之下，一口气将心里所堆积的话全部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才记起面前的不过是个十六岁的纨绔子弟，心里不由得自嘲的笑笑，自己跟他说这些，他哪里听得懂？ 第二十九章 起步总是坎坷 郭瑜暗叹一口气，已经做好准备要接受董然的怒骂。 谁想到董然听完之后，突然就笑了：“好一个‘要是没有消费者，就是掌握全江北省的资源也一样没有用’，郭总这话，简直是一语中的啊！他高道谦纸上谈兵得再妙，说到底，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我看高道谦建立东方广场以来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坚持让你将理念贯彻下去！有你这样的人才就任总经理，我很放心啊！” 他之前的话，当然不是真要问责郭瑜，东方广场管理层给挖走了大半，本就已经足够混乱，董然就是真要狠下手来一个个问责，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一种试探，试探郭瑜到底有没有资格、有没有能力做好这个总经理。 如果郭瑜只会一直唯唯诺诺，对他奉承拍马，那么就算他现在因为形势不会对郭瑜怎样，事后也不可能再让他坐在这个举足轻重的位置。 但无疑，郭瑜的回答让他很满意，甚至让他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他有着二十年后先知先觉的经营理念，看人的眼光自然远远不是高道谦乃至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可以比拟。 在95年经营理念还不完善的年代，几乎人人都把销售渠道的重要性当做生意成败的最大关键，以至于在数年后，造成无数渠道商的泛滥。这种情况下，郭瑜能说出这种言论，无疑能证明，他是一位很有主见的人才！高道谦没有将他挖走，可以说是大大的失算了。 郭瑜给董然突然转变的态度说得愣住，直到董然不紧不慢走到他身前，亲切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在东方广场给高道谦排挤了一年多的他，听到董然真诚的认可，突然就有种遇见知音的感觉，一时间不禁老泪纵横，只觉得就冲着董然的这番认可，自己就是卖上命，也得做出一番成绩来！ 董然没料到郭瑜反应会这么大，暗想郭瑜这个总经理之前当的是得有多憋屈，微笑道：“我看这样吧，郭总你先把公司具体面对的问题、运营理念的漏洞、构思都梳理一下，明天我再过来，召开一次正式改制会议，到时候我们再来商量基调下，看如何将公司的运营整顿细节确定得更具体、更有操作性。” “没问题！”郭瑜想也没想，一口答应下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承蒙董少的信任，我老郭这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了。” “我自然放心。”董然轻笑一声，又道：“对了郭总，有件事还得你亲自跑一趟。” “什么事？”郭瑜立刻打起精神来，准备听董然发话。 “关于我那位同学，你去向人事部打声招呼，在工作和待遇方面都照顾着她一些......”顿了顿，董然又补充道：“记住，做得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去做的。” “董少您稍等，我这就去办。”话说到这个份上，郭瑜心里哪里还猜不到董然和叶晓楠之间关系得不简单，立刻上了十二分心思，拔腿就往人事部跑去，看得董然哭笑不得。 过了几分钟，郭瑜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苦着脸对董然道：“董少，前台的经理告诉我，那位叶晓楠小姐，几分钟前刚刚辞职了。” “什么？”董然愣了愣，随即苦笑着叹了口气，自己真的就有那么惹她讨厌？ 心里莫名有些失落，董然抽着烟走出董事长办公室，却看见苏梅正从财政部走出来，见到董然，苏梅明显吓了一跳，躲躲闪闪就跑下楼去。 如果他没记错，苏梅应该是财政部副部长？董然看着她的背影，又看向财政部办公室，心里突然若有所思。 离开东方广场，董然一根烟刚好抽完，脑海里整理着思路。 以现在东方广场的窘迫现状来看，别说按照计划与陆湘琪合作，就是维持自身运营，只怕也十分艰难。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在他将东方广场的问题彻底解决之前，拿下数码相机代理权的事情，只能往后先放一放了。 这种事急也急不来，一切至少要等明天会议后才能见分晓。董然倚在广场前的石柱上又抽了根烟，决定趁有空去医院看看胖子。 胖子的手术是在昨天晚上进行的，那时的董然还在房间里盘算着全局，分析手里的牌能为他起到的作用，直到半夜接到褚子明的电话，他才知道手术已经圆满成功。 捎了些胖子平时爱吃的水果，董然想了想，又多买了一包软中华。 胖子本来躺在床上嗷嗷叫疼，抱怨董然不够义气，来看望他都不捎点油货。见到董然掏出一包崭新地软中华，立刻从床上弹起来，给碰到了伤口，才又龇牙咧嘴躺回床上，一个劲儿给董然使眼色：“董然，然哥，我亲哥！你快给我，等下给那只死鱼脸护士看到，想抽也抽不出了！” 市医院的护士长得虽然普遍不算好看，但也都还有几分姿色，到了胖子嘴里就全成了死鱼脸。 董然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将软中华甩给他，问了褚子明和主治医院胖子的状况，听到过两个月胖子就能出院，才终于放下心来。 胖子笑眯眯抽了根烟，砸吧砸吧嘴，才突然拍了拍脑袋：“对了董然，徐记者早上又来了趟医院，好像有什么事儿找你。” 董然心想徐姗姗大概就没有自己的联系电话，才只能通过胖子来联系自己，顺口就问胖子：“她有说找我什么事？” “没有，不过她给你留了号码。”胖子从桌上拿出张小巧的名片递给董然，肥脸上堆满猥琐笑容：“董然，我看那徐记者八成对你有意思，你可得积极学习伊朗人民好作风，努力完成一夫多妻制大业！” “你先给我向全伊朗人民道歉，一夫多妻制那是伊拉克。”董然腹诽着胖子总有天得栽在他那张臭嘴上，索性把他无视，起身走到隔间，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没响几声就给人接通，传来徐姗姗迫不及待的声音：“小屁孩，怎么现在才回我电话？” 胖子让褚子明拉开隔间的门想偷听，给董然瞪了回去：“有些事情，刚刚才到医院。” “你猜我找你有什么事？”徐姗姗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董然轻笑道：“拿奖金了？还是转正了？” 那头立刻传来徐姗姗的惊呼：“你怎么知道？” “猜的。”董然暗笑，徐姗姗都就差把遇到好事写在脸上了，自己猜不到才奇怪。 “就你能猜！”徐姗姗不满的嘟囔了一声，立刻又得意洋洋起来：“两者都有！天呐，整整一万元奖金！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那我可要恭喜你了。”董然心里发笑，只觉徐姗姗还真是容易满足。 其实他也不想想，一万元对他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平均工资不满千元的徐姗姗这些普通工薪阶层，却已经着实是一笔巨款了。 “你现在有时间吗？为了答谢你给我大新闻，出来请你吃饭。”徐姗姗心情显然大好，在电话那头得意的哼起小曲。 “我可还欠着你一顿饭呢。”董然笑道：“姗姗姐你亲自请我，我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得摆在一边啊。” 第三十章 这首歌只唱给你 (不知不觉这本书也快在新书榜待满一个月了，念想在这里真诚的感谢这些天来陪念想走过的书友。 你们的每一次点击、每一个收藏、每一张红票月票、每一分纵横币的捧场，念想都由衷的感谢。 念想能做的，也只有更加努力一章章提高书的质量，来回报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两人约好在新华社附近一家家庭餐厅碰面，董然拦车过去，老远就看到徐姗姗明艳夺目的身影。 徐姗姗今天穿了件颜色惹眼的宝蓝色衬衫，修长的一双白腿裸露在外面，只穿了一双白色平底鞋，头发随意散下来，眼眸里的浅笑溢出动人心魄的灿烂，站在人群里永远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董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徐姗姗明艳照人的脸庞，嘴里就开始口花花起来：“姗姗又长漂亮了！” “就知道贫嘴！”徐姗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上下打量起董然，眼前忍不住一亮，但却皱起眉头：“怎么穿成这样？” “跟姗姗姐约会，当然要穿正式一些！”董然腆着脸凑到徐姗姗身边，他这些天要忙着应对生意上的事情，衣着打扮都难免会穿得正式一些，特别是那身亮眼的burberry成人款淡白色修身衬衫，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不少。 “谁要跟你约会了。”徐姗姗又好气又好笑，说到约会两个字时，脸颊却莫名有些发烫。 无疑，以干净高雅著称的burberry西服衬衫配上董然那副稚气未脱，却隐隐透出成熟男人气质的脸庞，对任何女孩子都是极具有冲击性杀伤力的。 徐姗姗忍不住想到，以董然现在这幅模样，和自己走在路上，要说是男女朋友约会，只怕还真没几个会不信。有了这种念头，她心就忍不住跳得更厉害了，心里连声提醒自己：面前的董然只是个小孩子...... 家庭餐厅一般没有包厢，但环境却收拾得干净，两人就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点起东西来都很随意，全是一些家常菜。 董然慢条斯理吃着饭菜，脑子里却全在盘算如何解决东方广场千疮百孔的状况。不止如此，苏梅的事情也让他颇为在意，这个女人能担任财政部副部长，绝不会是凭借真本事。以小见大，东方广场内部的人事关系，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 徐姗姗还在为升职的事情兴奋，一个劲儿聊着新华社的事情，发现董然望着窗外怔怔出神，浑然没听自己说话，雪白的俏脸上挂起一丝薄怒，瞪起杏眼盯着董然，却见董然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有什么苦恼，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角，眼神里飘着严峻。 似乎意识到自己在打量他，面前男孩回过神来，歉然地冲自己微微一笑，方才还异常严峻地脸庞在转向自己时就已经化为了说不出的温柔，徐姗姗一颗芳心都差点给董然这抹笑容融化掉。 见徐姗姗神色有异，董然出声问道：“姗姗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徐姗姗慌忙拿起碗筷，掩饰自己的失态，又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浑身都充满了神秘，明明跟个纨绔大少般总是嬉皮笑脸，有时却又给人成熟得可怕...... “一些琐事罢了。”董然满不在乎的笑笑：“就不说出来打扰你心情了。” 见董然不愿意说，徐姗姗也就不再追问，一边吃着菜，心里想着怎样开解董然，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散散步？” 董然愣了愣，见徐姗姗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眼波盈盈的大眼睛里满是关切，心里一暖，终究不忍心拒绝。 95的文州市现代化城市建设才刚刚起步，也还没有娱乐经济这一说。和二十年后高楼林立，俱乐部、ktv、酒吧等各色娱乐产业争相竟艳的跨消费时代相比。 看惯了繁华国际大都市景象，时隔二十多年，董然陪徐姗姗重新走在文州市大街，目光所及，街面上林林总总只有一些超市服装店之类，道路两旁的积满了绿化树的落叶，在昏黄的阴天下显得萧条万分。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不远处一家商店飘来陈慧娴的《千千阙歌》，将路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董然好奇的探过头，发现竟是家卡拉ok店，这时候文州还没有所谓的量贩式ktv，老板只是简单制办了台音响，搭了架麦克风，大大咧咧摆在路边，五元钱一首歌，竟还真有不少胆大的年轻人去尝试，整条街就属这里生意最为火爆。 “董然，你要不也去唱一首？”徐姗姗明眸一亮，拿肩膀拱了拱董然，就开始怂恿他。 “不要......”董然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徐姗姗一把拽住，拉起他挤进商店前人群，冲老板喊道：“老板，我们要唱歌。” 她说完就把董然往前一推，将人群所有目光集中在董然身上，董然一脸懵逼的给围在中间，见徐姗姗冲着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一时间哭笑不得。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董然就是想跑也跑不掉，只有硬着头皮拿起点歌的小册子，翻了翻，却发现二十年前的歌，自己最多都只是还有些印象，要他去唱，竟是一首都没办法唱全。 这一下董然可傻了眼，心想莫不是这次要丢大人？董然脑袋飞速急转，突然心念一动，顿时有了主意，不会唱现在的歌，不是还有以后的吗？ 他嘴角微微一笑，不紧不慢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用极具有磁性的嗓音缓缓道：“既然姗姗姐想听我唱歌，翻唱别人的歌就显不出我的诚意了，下面这首由我自己创作的《七里香》，希望你能喜欢。” 在无数好奇的目光下，董然轻轻开口了：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我用几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谁；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那温暖的阳光像刚摘的鲜艳草莓 你说你舍不得吃掉这一种感觉......” 一曲唱完，董然深情款款地看向徐姗姗，明俊的脸庞挂着迷人微笑：“姗姐，这首歌，只唱给你。” 这个年代的人大多还不太会唱歌，不像二十年后，人人走进ktv都是麦霸小王子。 虽然只是清唱，董然从小被老妈强迫着学习钢琴，虽然高中时荒废过，大学后为了给自己泡妹纸的履历镀金，又加入了吉他社，以至于他在乐感方面磨炼得极为出色。 周杰伦七里香纯洁清新而饱含诗意的词曲，配上他那俊朗明皙的外貌，和一身优雅的西装衬衫，一首歌唱完，竟惊艳得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一秒，两秒，三秒，四周轰然爆发出一阵铺天盖地的掌声，那些来唱歌的年轻女生更是夸张的发出尖叫，看向董然的眼神差点就要泛出桃花来。 徐姗姗早已经惊讶得合不拢嘴，处在董然凝视下，她白皙的俏脸上满是嫣然的红晕，在董然含情脉脉说出那句“姗姐，这首歌，只唱给你”时，她心里更是像触到电一样，脑海里突然有种荒唐的念头：自己要是能有这样一个男朋友，真是死也值得了。 眼看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还有一群眼睛直泛桃花的女性跃跃欲试地盯住自己，董然才意识到这次玩大发了，一把拽住徐姗姗就往外溜：“这下可麻烦了，我们快走。” 第三十一章 到底是谁立威（上） 这些天事情太多，董然已经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正处在迷迷糊糊梦醒之间时，就给闹钟惊醒。 他睁开眼睛，给窗外灼目的阳光刺得一疼，看了眼扒满桌子的资料和草稿，才记起自己和徐姗姗分开后，就一直熬夜分析东方广场的各种资料，不知何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天气转晴后立时闷热起来，董然只穿了件短袖衬衫出门，后背也给汗渍湿透。 昨天刚从郭瑜手里拿到资料，很多具体事情还不了解。 但他心里总是揣着疑惑，就算东方广场人流量不大，但对比起来也是其他普通街道门店客流量的数倍，即使租金上昂贵了些，柜台门店承包商也应该大有盈利可图。 靠着这么好的地段资源，又有高家庞大资金链支撑着，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财务缺漏？ 联想到昨天苏梅畏畏缩缩从财政部走出来时的情形，董然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了财政部的头上，在彻夜读过后那些资料，董然心里就越发有了底，心里冷笑连连，这位财政部部长，看来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东方广场的地段处在文州市最中心，沿街商铺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得异常热闹。 郭瑜的总经理办公室和董事长办公室在同一条走廊，因为知道董然今天要来，郭瑜一直将办公室门半掩着，时不时注意门外的身影，董然刚要推门进去，郭瑜就已经热切的迎了上来：“董事长，我已经将通知了公司各部门管理层，十点在会议室集合听您的训话。” “辛苦你了。”董然对郭瑜的态度颇为满意，能有这样一个处世小心谨慎、办事敢于开拓的部下，倒是能省下自己不少心。 在自己办公室和郭瑜聊了阵问题，眼看表针恰好指在九点五十上面，董然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人也应该到齐了，就让郭瑜领着自己过去。 会议室很大，深褐色雕漆会议圆桌，衬上质地良好的红地毯铺在地上，给人一种很肃穆的感觉。 郭瑜替董然推开门，会议室里的众人立刻站起身来，纷纷朝郭瑜问好，又悄悄将打量的目光放在董然身上，心想这位少年，莫非就是传说中新任的董事长？ 这位董家大少爷，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年轻一点，单看模样，连二十岁也不到的样子。 众人只有齐齐看向郭瑜，等待他的介绍。 郭瑜不着痕迹的让开一步，让董然走在前面，直到董然走到董事长席位前，面向众人停住，才恭敬的伸出左手，用宏亮的声音介绍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公司新任董事长，董然董少。从现在起，公司将由董少掌管，我相信，在董少的带领下，公司一定会重新走向一个辉煌的新高度。” 管理层的职员纷纷起身鼓掌，心里却不由得对郭瑜的漂亮话嗤之以鼻：别说走向辉煌的新高度，他们甚至怀疑，这样一位年轻得可怕的纨绔大少，真能经营好早已千疮百孔的公司吗？ 等掌声落下，董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各位好，我接手东方广场的事情，大家想必从昨天起就已经知道了。我想大家虽然表面上在欢迎我，心里却在担心，像我这样一个经验不足的年轻人，到底能不能经营好东方广场......” 众人给说中了心事，心里都不禁有些汗颜，没想到董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做开场白，但看董然故意压着下半段话不说，一脸风轻云淡的自信模样，又不由得好奇他接来要讲些什么。 将所有人表情看在眼里，董然微微一笑：“其实大家的担心是情有可原的，我初步接手公司，对公司的很多情况都还不太了解，在管理经验上也自然不是不及各位多年的辛苦打拼。 但至少在我看来，公司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所有在座各位、以及公司每一位职工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很信心，哪怕公司账目上已经千疮百孔，但我依然很有信心。 因为我的依仗并不是我自己，而是在座一直衷心为公司付出的所有优秀人才！” 说到最后，董然的演讲已经变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字里行间那股对浓烈的信任感，不觉间已经深深打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话音落下，在郭瑜的带头下，掌声已经响彻满整个会议室。即使到现在，他们也还不确定董然是否有能力经营这好偌大的公司，但却不得不承认，在董然身上的确具备着身为领导者最根本的独特魅力与素质。 至少在他们心里，已经逐渐开始认可这位新晋董事长。 董然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坐下聊，接过郭瑜递过来的管理层名单，对照着席位前的铭牌开始一一确认。 除开被高道谦挖走的两名副总经理、财政总监以及行政部部长。到场人员从职位的由上至下，席位的由内至外，分别有总经理郭瑜，一位常务副总经理、一位副总经理、人事部部长、人事部副部长...... 看到这里，董然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因本该在落坐在下一位的财政部部长邹文斌，此刻座位上却空空如野。 郭瑜看到董然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忙解释道：“我昨天已经通知过邹文斌今天的会议，可能是临时手头有什么事，耽搁了......” 他话说完，会议室门就给人退开，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比较壮，也许因为天气热，来人很随意将西服披在外面，里面的衬衫也没系上扣子，看得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见会议室里的人都在打量自己，男人满不在乎的打起招呼：“哟，各位，都来得挺早啊。” 郭瑜看到董然脸色有些难看，忙凑到董然耳边解释：“董少，他就是财政部长邹文斌......” 邹文斌却仍旧跟个没事人似的，大大咧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翘着二郎腿，端起还没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 见到董然眉头越皱越深，郭瑜就怕董然年轻气盛，当场跟邹文斌翻脸，慌忙小声提醒董然：“董少，这个邹文斌平时就嚣张的很，以前高总也不待见他。但这个人的确很有能力，一手捏着财政大权，还插手到了人事调动。以前的财政总监有高总在背后支持，也都没能斗得过他，而且公司现在走了一大批骨干，要缺了邹文斌手上诸多资源的支持，局面就真的不容乐观了。您就且先忍一忍，大局为重......” 他说话间观察着董然脸色，心里却早已经把邹文斌全家破口大骂过一遍。 你邹文斌他吗就是有再重要的事，你也不能在新任董事长召开的第一场会议里就迟到啊！迟早也就算了，你进来还这幅大大咧咧的态度，这不是存心给董事长难堪吗？ 事实上，邹文斌的确是存心在给董然难堪。 苏梅是人事部副部长，背地里更是他邹文斌的情人，更重要的是，苏梅还是他安插在人事部制衡人事调动权利的一颗钉子。他本来计划着高道谦一去，借着公司管理层混乱的大好机会，一举稳固自己在公司的绝对话语权，却没想到连董然的人也没见到，就已经给莫名其妙打残了苏梅这条左膀右臂。 等到他走进会议室，看见董然那张嫩得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却靠着家里权势上来就压在了自己头上拉屎，心里那股子不舒服就越发强烈，打定了主意要给这位新任董事长一个下马威。 他见董然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却越发得意：你就是再生气又能怎样？公司大半资源都在我手上，要是想要公司还能正常运作下去，就得乖乖看老子脸色。 而事情也果然不出他所料，郭瑜就真的凑到董然耳边慌忙解释一阵，接下来，就应该是自己来主导这场会议了吧？ 邹文斌心里冷笑，觉得架子摆得差不多了，这才装作刚刚看到董然的样子，挤出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哟，您就是新董事长吧，你看我老邹眼神不好，进来时没有注意到您，希望您不要介意啊。” 会议室所有人都不由得纷纷皱眉，心想这邹文斌是不是嚣张得过头了，看这但想到他手里掌握着的大权，也只有纷纷保持沉默。 因为刚才那场演讲，他们心里对董然的为颇有好感的。见到邹文斌上来就给这么个董然下马威，摆明了要趁势打压董然的意图，偏偏他们心里都清楚，董然要是还想公司能照常运营下去，就只能忍下这口气。 清楚事情会怎样发展，众人都不由向董然投出同情的目光，心里连声叹气：这位年轻董事长，只怕还没来及施展手脚，就即将要被打折一条腿了。 一旁的郭瑜更是气得脸色铁青，却只有压住火气，硬着头皮开口想说几句漂亮话打圆场，好歹让董然不至于那么难堪。 谁想到郭瑜还没开口，董然冰冷的声音就已经抢先飘响在了会议室：“我有允许你坐下吗？” （马上就要离开新书榜了，想尝试一下冲刺潜力月票榜，各位读者大大手里有多余的月票可以投给念想吗，拜谢） 第三十二章 到底是谁立威（中） 董然此言一出，会议室的气氛陡然就凝固住，所有人都把惊讶的目光投向董然，没想到董然在这个时候选择发难。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吗？不少人已经暗自开始摇头，心想新任董事长到底还是太嫩了些，为了一时之气跟邹文斌翻脸，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他自己？ 郭瑜在一旁拼命向董然使眼色，却见董然完全不理会他，急得额头直冒汗。 邹文斌没想到董然如此不识抬举，脸色有些难看，强笑道：“董事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董然冷笑一声，指着邹文斌鼻子毫不客气的道：“我就是随便在公司问个新人营业员，他也能告诉我，参加会议不能迟到，这是最基本的工作素质。身为公司管理者，你难道连遵守公司的基本规章制度都做不到？” 邹文斌人给董然居高临下的指着，脸涨得通红，胸口一起一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以他在公司举足轻重的地位，就是高道谦做董事长的时候，也不敢这样直接呵斥他。如今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这样当众驳下脸面，哪里忍受得了？ 他闷哼一声，也知道自己的手段都只能留在幕后使用。至少现在，他还不能公然站出来跟董然争这点一时意气，当下不阴不阳地道：“董事长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邹文斌将“会注意”三个字咬得极重，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 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到这次会议结束，立刻就开始着手架空董然的权利。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董然正式接手公司后，发现工作完全无法开展，气急败坏却不得不来向自己低头的神情了。 郭瑜眼看着两人水火不容的架势，心里的担心越发强烈，得罪了邹文斌，以邹文斌在公司里滔天的势力，只怕董然以后想要开展工作，可就寸步难行了。 然而他的一颗心还没落定，董然不紧不慢的声音就已经再次响了起来：“不必了邹部长，我想，你已经没有以后了。也不必递交什么辞呈，你现在以董事长的名义宣布，免除你财政部部长职位。” 邹文斌愣了愣，随即似是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像看疯子一般看着董然：“你要开除我？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人事部部长胡敏仪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人看上去很严肃。她虽然对邹文斌一直以来架空她的权利感到不满，但董然这话一出，她却也坐不住了：“董事长，您可要慎重考虑啊，公司已经千疮百孔了，要没了邹部长，可就真的运转不下去了。” 她此言一出，其他管理层也纷纷附和。 他们这些人里，就没一个看得惯邹文斌行事作风的。但哪怕为了公司不垮掉，为了保住自己饭碗考虑，这时候也不能让董然真就撤了邹文斌。 郭瑜眼看情况逐渐要失控，额头急得直冒汗，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了邹部长，公司运转不下去？”董然寒着脸，将手里一撂文件重重摔在桌上，冷声道：“我看是有了他邹文斌，公司才真的运转不下去把？” 他此言一出，邹文斌眼皮一跳，第一个站起身来，拍着桌子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董然这是上的哪一出，只有郭瑜眯起眼睛，心里似乎联想到了些什么，看向邹文斌的眼神逐渐出现了变化。 “我是什么意思？”董然目光冰冷地直视着邹文斌，透出的那股寒意直看得邹文斌心里咯噔一突：“我是什么意思，恐怕邹部长比我更清楚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这一刻，董然的眼眸里陡然激射出一阵精芒，直直透过邹文斌的双眼，穿射进了邹文斌脑海里。 “读心术！”董然内心默念一声。 透过邹文斌义愤填膺的神色，董然立即听到了他内心惊疑不定的声音：“怎么回事，难得这小子知道了些什么？” 邹文斌还茫然不知自己此刻的念头早已一览无余地处在董然监视下，他一边飞快回忆着自己行事时每一处细节，思索是否露出过破绽，一边泰然不惊的回应董然：“董事长，你有话直说就是！” 随着邹文斌思维飞快转动，无数念头越来越多的冲进董然大脑，那股铺天盖地地倦意不可避免的再次浮现，庞大的信息伴随着撕裂神经的痛楚，一时间让董然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但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成功了。 收回读心术，董然不着痕迹的连喘几口粗气，强忍着昏昏欲睡的冲动，双手撑住下颚，为了不让人看出他状态有异，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却越发冰冷：“说的也是，你既然做得出这种事，我也没必要给你留下面子。” 说着，他将手里的文件往所有人面前一推，沉声道：“我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惑，不止是我，我想大家都跟我一样，有着同样的疑惑。 公司有着如此优越的地理优势，如此庞大的背景资源，还有在座各位如此优秀的人才，为什么偏偏凑在一起，却造就了如此惨淡的结果？ 是经营理念的错误？是各位能力的不足？还是公司成立本身就是一场失败？ 在看到这些资料后，我才终于明白，这些原因全都是狗屁！真正导致现在公司千疮百孔的理由，是因为有这么一只跗骨之蛆，一直在背地里喝着整个公司的血！” 董然此话一出，会议室内顿时人人色变，所有人都目光复杂地看向邹文斌，董然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言语间所有矛头，分明就是彻底对准了邹文斌。 “不对，他没可能知道，方方面面我都打点的极好，他没道理知道的，这个毛头小子只是在虚张声势！”邹文斌不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极力不让惊惶失措显示在脸上，咬着牙问董然： “董事长只怕从来没做过财务管理吧？ 你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之前，是不是有必要搞清楚，哪怕做账的手段再高明，在也不可能在财政总监和郭总经理的审核下，贪污下足以撼动整个公司运营如此庞大的钱财。” 他这话也是所有人心里的疑惑，要说邹文斌一手独揽大权，公司上下都是心照不宣。但想要瞒着前任高董事长和在坐所有人做出如此庞大的一笔假账，在他们的思维里，却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我有说过问题出在账目上吗？”董然冷冷一笑，心知邹文斌直到现在还想试探自己。 “账目没有问题？”会议室里的人更加一头雾水，不明白董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三十三章 到底是谁立威（下） 不顾邹文斌阴沉的脸色，董然深吸几口气，勉强驱散一些困意，维持着大脑清醒：“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清楚，邹部长一直以各种凌冽的手段，将各部门的大权逐渐拦在自己手里，除开他的财政部，人事部、行政部、收银部、理货部等各部门，只怕都有着他的人安插在其中。” 给董然直白的揭了底，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老脸一红，尤其是被点到名的几个部门管理层，纷纷或是低下头，或是端起茶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各位有没有想过，邹文斌如此苦心想要掌握公司，是为了什么？”董然的话仿佛带着魔力，让众人不自觉就跟随他的思路走下去：“是为了公司着想？是为了享受权利？不，我想大家都很清楚，邹部长是个很实际的聪明人，他不会追求这些虚有其表的东西。其实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他自己的贪污手法做下铺垫！” 毫不理会邹文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董然继续道：“做账的确是无法瞒天过海，但如果掌握了公司的经营权呢？ 大家都知道，因为人流量不景气，公司的门店与柜台价格一直都在下跌，租金也是极具有可商议性的。 这时候，邹文斌只要在公司和店面承包商签订合同前，私下与对方沟通，许偌能把租金价格压低成一半，再由开发商直接付给他三分之一的好处费，这中间直接就给开发商省去了三分之一庞大租金，换做是在场各位，你们答不答应？ 而在账目上，邹文斌只要如实写上沟通后的价格，就可能将所有责任都推说公司经营不景气，价格谈不上去，凭在在公司掌控的耳目，又有谁能指责他？这样一来，恶性循环之下，公司的业绩也就给逐渐拖垮......” 董然的话带给众人的冲击实在太强了，一时间，会议室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质疑的目光纷纷落在了邹文斌身上，显然心里已经全然相信了董然的话。 眼看邹文斌神色已经接近崩溃，嘴唇颤了颤，还想反驳，董然又冷冷补了一句：“邹部长要是想要证据的话，我只要随便找到几个承包商，小小利诱一番，我想他们会很乐意配合！” 听到这句话，邹文斌脸色沉得厉害，拖着茶杯的手掌已经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惊惶。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刚年轻得过分的新任董事长，竟是这样一位比名震文州的高道谦还要厉害的角色，光凭着账目的资料推测，竟然就能将事情还原得跟亲眼看到一般。 他甚至都在怀疑，自己与那些承包商谈事情的时候，董然是不是就躲在一旁暗中窥伺着一切。 深吸几口气，邹文斌很快就看清了形势，从桌上起来，冷冷地看着董然，一字一顿道：“董然，算你狠，这一次，我邹文斌认栽！” 说完，他一把抓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灰头土脸地朝往外走去，脸色怨恨得几近扭曲。 “我有允许你走吗？” 邹文斌一把转过头，双眼血红的盯着董然：“你还想要怎样？” “我刚刚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董然漠然地盯着邹文斌，冲门口的保安挥了挥手：“给我按住他，报警！高道谦的规矩我不知道，但到了我这里，敢把爪子往公司里伸，就得付出代价！” 他说着，似有意似无意得扫了会议室一圈，让所有人都明白，他这话不止是对邹文斌说得，也是对他们说的。 要是在三十分钟前，董然说出这话，他们恐怕只会嗤之以鼻，笑董然狂妄。但现在，这些自诩甚高的公司管理层，却再没一个人能升出反驳念头。 因为就在他们面前，前日还压在他们头上，让全公司所有人都畏惧三分的邹文斌，此刻却已经变成丧家之犬，给保安毫无形象地按倒在地上。 邹文斌还在拼尽全力挣扎，嘴里不住喝骂着难听的脏话，直到给保安狠狠按住嘴巴，才终于老实下来。 等到警察在公司律师部的负责人将邹文陪同下将邹文斌带走，众人仍旧没能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刚刚人事部的胡部长好像说，没了邹文斌，公司会运转不下去？”待会议室门重新合上，董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心想难不成这位董事长下一个，就要向胡敏仪部长发难了？ 邹文斌给警察当场带走的画面显然是极具有冲击力的，此刻在这些人心里，都对董然本能的蒙上了一层畏惧。 胡敏仪脸色有些发白，犹豫着怎样回答才好，董然却冲她微微一笑，掷地有声道：“关于这一点，我在这里可以向胡部长，向大家保证。没了邹文斌，公司照样能发展，而且只会发展得更好！” 说完这句话，董然悄悄冲郭瑜使了个眼色，转身迈步走出会议室。郭瑜忙冲众人摆摆手，说了句“散会”，就一路小跑出去。 恭敬的跟在了董然身后，郭瑜忍不住拿余光打量着董然年轻得不像话的身影，心里却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之前虽然打定了主意要跟随董然，心里却并没有对董然抱多大希望，毕竟董然实在太年轻了，年轻人让人难以生出多少信心来。 然而董然在会议开始时的那篇演讲，却着实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而在展现了独特的人格魅力后，面对邹文斌的挑衅，更是凭借雷霆手段，瞬间颠覆了局面，直接打下了盘踞在公司大老虎邹文斌，震慑住了管理层所有人。 别的不说，单就经过了这次，公司哪个人还敢再跟董然叫板？接下来只要董然再随意施展些手段，只怕立刻就能将公司控制得指如臂使。 要说之前他愿意跟随董然，还只是出于一时冲动，如今的他，却已经彻底对董然心服口服。 进了董事长办公室，董然让郭瑜关上门，躺在沙发上，揉了揉困倦不堪的脑袋，缓缓开口道：“郭总，接下来的事情，还得劳你多费心了。” 打下了邹文斌这个公司最大的隐患，公司的情况应该也逐渐能得到改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屡清公司里的人事脉络，重新协调好各部门工作。只要妥善经营，公司短时间内就能逐渐走回正规。 郭瑜立刻会过来董然话里的意思，连连点头道：“董少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 对于郭瑜处理这些的能力，董然还是很放心的。下了逐客令后，董然整个人精神一松，揉着眼睛走进办公室隔间的休息室，一头栽倒在松软绵弹地大床上。 第三十四章 谁是你女朋友 初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雪白的床单上平白增添了一丝暖意，董然给肚子饿醒，揉着惺忪睡眼推开办公室门，正好碰到了早起来上班的胡敏仪。 “胡部长，来这么早啊。”董然打着哈欠随口打招呼。 因为昨天的事情，胡敏仪心里对董然如何看自己完全没底，神态也就比较拘谨：“董事长也来得很早呢。” “哦，我昨晚睡在公司......”董然随口说了句。 胡敏仪这才察觉董然眉宇间略显疲倦，眼角还挂着浓浓的黑眼圈，将目光撇向董然身后办公室，能看见里面满桌凌乱的文件，心想新董事长莫非是熬夜留在公司看资料？ 肚子抱怨得越来越厉害，董然只有先下了楼，才记起现在的东方广场还只做零售专柜业务。就连沃尔玛，这时也还没有饮食、娱乐一体式业务发展概念。 董然在街上乱晃，居然找到了一家麻辣香锅店，不由得眼睛一亮。 重生前的他不太能吃辣，但却唯独爱吃这个，经常下班后就和胖子搓窜着到楼下店里吃上一顿。 店主普通话里带着淡淡的川城口音，人极为健谈，吃食的味道也是纯正的川辣。 这时候店里还没几个客人，董然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了几句，才知道店主是从川城出来闯荡的南漂族，在文州安了家，也就花了毕生积蓄开了这家店，经营得极为用心。 董然也是饿坏了，就着米饭吃了两大碗才满足，起身准备付账时，店家大概是觉得跟董然聊得来，硬是给他打了七折。 解决了肚子问题，董然思路也渐渐活泛起来，如今公司内部已经清理完毕，凭郭瑜的手段，应该很快就能理清其中人事关系，将邹文斌遗留下的漏洞迅速填补。 但那也仅仅是弥补了财务漏洞，使广场业务不再亏损罢了。就目前的现状，租下广场柜台的商家极难盈利，哪怕将租金一压再压，仍不可避免的导致合作商越来越少。没有了合作商，就使广场的资金链严重缺乏，恶性循环下去，东方广场的未来发展实在不容乐观。 在这个时候，最好的手段，就是做出一项轰动性足以挽回公司声誉的标志性项目。 而数码相机项目，正是董然早已选定的目标，不论在庞大的利润上，还是偏向高端的消费者面向群，以及跨时代性的产品项目，简直就是为东方广场走出目前的困境量身打造！ 今天是周一，他不确定陆湘琪这时是在学校还是公司，也只有抱着先去碰碰运气的打算。 东方广场处在城关区最中心地段，倒没有拦不到车的尴尬，董然对司机招呼一声去湘华集团电子贸易分公司，十来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湘华电子贸易只是由陆湘琪注册的一所分公司，公办楼和湘华集团合并在一起，是陆湘琪借用了他父亲湘华集团的其中两层写字楼来使用。 看着那高耸入云的湘华集团总部大厦和金碧辉煌的楼前广场，董然就能明白自己和陆甄名、高道谦这些商界风云人物的差距到底还有多大，甚至比起陆湘琪，自己的资本都还有所不及。 他感叹几番后，便迈步走进大厦。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湘华集团的管理制度极为严格，没有工作证是不许入内的，所以董然刚一进门，就被前台容貌俏丽的接待小姐给拦了下来。 董然倒也不以为意，微笑道：“你好，我来找陆湘琪。” “陆湘琪？”那名前台接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了呆，才猛然记起来：“您说的是陆副总？” 陆湘琪的电子贸易公司靠挂在湘华集团名下，她本人也在湘华集团任职，这些普通员工平日里都用陆副总来做尊称，哪里敢直呼陆湘琪大名？ “您要找陆副总？”前台接待狐疑的看向董然，不确定道：“请问您有贵姓？有过预约吗？” “预约...应该没有吧。”董然挠了挠头，心想自己招呼没打一声就过来，陆湘琪要是不会未卜先知，档期里就应该没给自己留下安排。 那前台小姐听见董然没有预约，又看他年纪轻得吓人，不像是来谈生意，偏偏衣着有极为华丽，全是国际知名的奢侈品牌，心里立刻就把董然当成了那些隔三差五来追求陆湘琪的花花公子。 想起陆湘琪交待过对这些的处理方法，前台接待立刻摇摇头，一脸歉意的对董然道：“对不起这位先生，陆副总今天的行程已经排满，要是没有预约，我们不能放你进去。” 董然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满，但也知道这些员工不过按规章办事，不便为难他们，只有耐心道：“那请你给陆湘琪打个电话，告知一声，就说董然来找有些事情。” 谁想到前台接待想也没想就摇起头：“对不起，我们没有权限直接汇报给陆副总的，您要是没有预约，就还是请回吧。” “我是盛世集团董事长兼总裁董景轩的儿子董然，你这样不问青红皂白拦住我，有些失礼了吧？”这下董然也有些火了，要是真给拦在湘华集团连门也进不去，他以后跟陆湘琪的合作，只怕在气势上从此就矮了一头。 那前台招待自然听过盛世集团的名声，听到眼前这名少年竟然是盛世集团董事长之子，也给吓了一跳，但心里也更加觉得董然是来骚扰陆湘琪的花花公子，头摇的更加坚决了：“抱歉，陆副总交待过的，没有预约不能让您去见他。” 董然以手扶额，心想这名前台招待真是敬业得可怕，把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我告诉你，我不仅是盛世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还是你们陆副总裁的男朋友，我见自己女朋友，需要预约吗？” 那名前台接待正要说话，却突然好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一脸不可置信地呆在原地。 董然眼见有门，刚要加一把火，却突然发现那名前台小姐的目光好像不太对劲，仔细看去，他才发现前台接待的视线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愣愣的直视向自己身后。 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董然顺着前台接待的目光回头看去，却赫然看见自己身后，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直直盯着自己。 陆湘琪手捧着文件夹站在门口，语声森寒得直让人发抖：“你说谁是你女朋友？” 第三十五章 真正的天才 陆湘琪穿着一身丝制蓝色衣裙，长发如绸，清丽冷傲，亮盈盈的眼眸里透着怒意，将大厅里所有目光都吸引过去。 每每见到陆湘琪，董然都会忍俊不禁生出惊艳之感，但这一次，他却没有了观赏美女的心思。 想到陆湘琪当初将高道谦砸得头破血流的那一幕，董然下意识头皮就开始发麻，讪笑两声，摊手赔笑道：“你的人不让我进去，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陆湘琪看了眼招待小姐，面无表情，冷冷道：“是我交待他们的。” “这样也好......”董然腆着脸打起哈哈：“很尽职的员工，湘华集团的管理制度是很值得学习。” 陆湘琪那张动人心魄的俏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声音里听不出不满：“行了，跟我上来吧。”说完，她颔首示意，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两名随手秘书连忙跟上去，抢先按开电梯门。 见到陆湘琪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董然心里不禁暗松一口气，也顾不得抱怨陆湘琪的态度，迈步跟了上去。 留下前台小姐和大厅的员工愣是在原地，不明所以。等到电梯门合上，大厅里立刻就炸开了锅，纷纷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不会吧，陆副总居然没生气？这不像是陆副总的性格啊。” “难道，他真是陆副总的男朋友？” “我看有可能，那位先生刚刚告诉我，他可是盛世集团董事长董景轩的儿子！而且人长得又帅，性子也温和，被我拦在门口都没有发脾气，我要是陆副总，我也会忍不住喜欢上他的。” “我看不是陆副总喜欢上他，是你看上人家了吧？” “瞎说什么呢，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董家大少爷，哪里看得上我？” “那你就是承认对人家有意思咯！” 而尴尬地站在电梯里的董然本人，还茫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在一瞬间传遍了整个湘华集团，莫名其妙给一群思春期女郎暗恋上了。 陆湘琪的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奢华，但却宽敞明亮，阳光透明的镀钢玻璃洒进来，没有火辣的温度，反而让人有一丝暖意。 “坐吧。”陆湘琪指了指房间中间的皮质沙发，自顾自坐下，秘书立刻给两人端来茶水。 见董然拘谨地坐下，却一直开口，不住拿眼神打量自己，陆湘琪眉头皱了皱：“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事情总是需要一步步来，才能合理稳妥的推进下去。”提到正事，董然就好像变了个人似得，脸上的尴尬一扫而空，正襟危坐之下，一股自信而沉稳地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看得陆湘琪都忍不住微微侧目，注意力不自觉就给董然吸引起来。 “关于合作的方针，不知道陆总你怎么看？”董然礼貌性问了陆湘琪一句，不等陆湘琪说话，又自顾自说道：“我提议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单独注册一家新公司，毕竟数码相机的售价注定了我们要走高端产品销售路线，销售方式与以往你接触的领域都有所不同，有必要将要用到的资源独立出来。” 陆湘琪从没见过董然这样自问自答的谈判方式，没料到这位纨绔大少谈起生意来，俨然比自己还要霸道几分。 没有能力的霸道，只能被叫做刚愎自用，不识抬举，给打上傻逼的标签；但有能力的霸道，那就是高瞻远瞩，杀伐果断，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无不如此。 哪怕陆湘琪再不愿意承认，但无疑，董然更接近于后者。 董然的话虽然言简意核，而且点到即止，但却几乎是一语道破整个项目运营最重要的地方。 陆湘琪这些天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对数码相机项目操作的研究上，也召集公司几位要员就这项议题讨论过许多次，甚至请教过父亲公司里的几位市场总监。 在她借用董然笔记中的言论向众人阐述其中的发展前景后，几乎所有人一致得出来结论：风险极大，但很具有远见性，一旦成功，将为湘华集团打开历史性的新局面。 这也让陆湘琪心里对董然更加惊讶，以他对这位纨绔大少的了解，怎么也不相信这样的提案会是出自他之手。 最后，由湘华集团与湘华电子众人一起拟定出了初步的操作方案，而其中第一条，就是将这道项目定性为面向小众群体的高端产品营销性质。在无法确定国内消费者对数码相机的态度前，要想经营好这一风险极大的项目，第一件事就是成立独立的公司，分摊出独立的渠道，并针对这一项目建立专业而针对性的市场运营体系，而不能将其与湘华以往的销售模式一概而论。 所以即使董然不抢先提出单独注册公司的要求，她也会提出一样建议来。 “这是你个人的意思？不是盛世集团的意思？”陆湘琪试探性问了句。 也难怪她不敢相信，要知道，为了分析董然给出的提案，以及得出这些结论，她可是召集了自己旗下那些市场营销精英，以及湘华集团几位云老人物，讨论了数天才得出终于定下基调。 而据她所知，在此之前，董然还从未经手过任何盛世的事务，或是其他项目运营。如果说从一开始到现在，这所有的概念全是出自董然一个人之手，那岂不是在说，董然在商业上的天赋还要在她之上？ 这对从小就被打上天才光环的她，是万万不能认同的。 董然闻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觉得有必要让陆湘琪弄清自己的立场，让陆湘琪明白跟她合作的是自己，而不是盛世：“我爸爸不管我这些事情，对于我与你合作的事情，他现在还给蒙在鼓里。就我个人来讲，也希望是与你合作，而不是湘华集团。” 湘华集团家大业大，和整个湘华集团合作，自己就会显得很被动，甚至丧失掉主导权。这对于董然来说，是万万不能容忍的事情。 “你放心，与你合作的是我，是湘华电子贸易，而不是我爸爸的湘华集团。”陆湘琪的回答多少带着一些赌气成分，她也想通过这次合作来看看，在没有盛世集团插手的情况下，董然的能力还能不能像他到目前为止所表现出来一样的惊艳。 陆湘琪身为天才，自然有着只属于天才的骄傲，在她所擅长的领域，绝不容忍任何人超越她！ 董然微笑着点点头：“非常明智的选择，和你合作真的很让人省心。” 陆湘琪却丝毫没有对董然的赞扬领情，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那我们是不是该讨论，如何分摊注入的资产，以及股份比例问题？” 合作，便是为了利益。所以利益的分摊，永远是一桩生意中最大的矛盾起源点。 董然心中一凛，心道终于要到重点了么？ 第三十六章 不小心漏了底 想了想，董然还是放弃了试探的打算：“你要是能把湘华电子贸易的相关渠道和百分之九十流动资金单独拆分出来，并将这些以个人名义注资，股份我们各持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九十流动资金？”陆湘琪闻言，不禁微微火起。 她虽然早知道董然不会交出公司话语权，也做好了平摊股份的打算，但却没想到董然会如此贪心，开口就要湘华电子贸易的百分之九十流动资金。 要知道，湘华电子贸易的办事处是借用的湘华集团总部大楼，公司资源也是以渠道为主，所以几乎所有资产都是以流动资金的方式存在。 董然开口就要百分之九十的流动资金，几乎就等于是要她整个湘华电子贸易！ 陆湘琪强忍住起身就走的冲动，面色不渝道：“你很没有诚意。” “不，我很有诚意。”董然摇摇头，一字一顿道：“作为交换，我愿意将东方广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注入新公司，你看如何？” 董然这个提议是经过慎重考虑的，注入百分五十的股份，只要他手上还保持的对新公司的控股，东方广场的话语权就仍旧掌握在他手里。 “东方广场？”陆湘琪眉头皱得更深了：“东方广场不是鑫达集团的资产？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找了鑫达集团合作？”提起鑫达集团，陆湘琪毫不掩饰神色间的厌恶，董然要是不能给她的合理的解释，她只怕立刻就能甩手走人。 董然朝她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不紧不慢道：“不，现在已经属于我名下了。” “什么？”陆湘琪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她上下打量着董然，心里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又知道在这种一个电话就能证实的事情上，董然实在没有必要骗他。 见董然故作神秘的闭上嘴，她实在忍不住心里好奇，追问道：“鑫达集团怎么会把东方广场让给你。” 东方广场的未来前景，她甚至比高道谦还要看得清楚，要是高道谦答应，她甚至会说服自己父亲拿双倍于东方广场资产的价钱来买下。 “这就是我的事情了。”董然故作神秘的笑笑，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顺手将东方广场的资产转让证明书递给了陆湘琪。 陆湘琪狐疑地接过文件，目光扫到文件右下角高道谦的亲笔签名时，这才确信无疑。 她重新拿目光打量起眼前的董然，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从没看透过这个看似不可救药的纨绔子弟。 似乎董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总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讶。 董然假装端起茶水，余光却见陆湘琪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承认，陆湘琪在商业天赋方面的确是天才，是仅凭直觉，就几乎能追上董然来自未来先知先觉眼光的超级天才。但与董然在社会最底层浮沉多年的心智不同，陆湘琪只有十六岁，心理年龄上的破绽，是天赋无法弥补的。 玩勾心斗角，十个陆湘琪也及不上他。 董然就是抓住了这一破绽，才算计好从进门开始到现在的表现。因为他清楚，以陆湘琪的性子与傲气，自己想要在合作中逐渐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就得从这些细节里，一步一步将陆湘琪的骄傲征服！ 见陆湘琪看着自己发愣，董然心里暗自窃笑，面上不动声色道：“陆总，关于我的提议，你意下如何？” 陆湘琪心里长叹一口气，将手里的文件递还给董然，认真道：“你的建议很公平，我没有意见。” 不说东方广场的资产在官方文件上还要略微超过她旗下的湘华电子贸易，单论有东方广场本身对这个项目能起到的庞大作用，她就不可能拒绝这份提议。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董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很绅士地站起身来，主动向陆湘琪伸出手。 董然的举动让陆湘琪微微一愣，她盯了董然伸出的手两秒，犹豫几分，还是伸出手与董然握住。 陆湘琪的手很冰，很凉，有着光滑如无暇碧玉的触感，让董然一时间有些魂不守舍，竟忘记了主动松开。直到陆湘琪有些愠怒地将手用力抽回来，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地朝陆湘琪笑笑。 将董然色迷迷的模样尽收眼底，陆湘琪心里那股反感再次浮现起来。 自己刚才怎么会生出董然能改邪归正的错觉？ 接下来的交谈，陆湘琪又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态度，董然心里连叹呜呼哀哉，自己辛苦建立起的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但也只有硬着头皮谈妥分工。 两人最终商议结果，由陆湘琪负责与柯达公司商议数码相机代理权的具体事宜，并负责组建专业的项目分析小组；而董然则负责协调东方广场对应的销售事宜。 谈妥一切，董然就给陆湘琪暗示下了逐客令，他心里苦笑连连，却也没有勇气面对陆湘琪那副万年冰山一般的神态，只有起身乖乖告辞。 看着董然灰溜溜离开的背影，陆湘琪不自觉银牙紧要，恨恨的跺了跺脚。 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就是这样一个不思进取的好色纨绔子弟，竟然拥有着比自己还要出色的商业天赋！ 跟陆湘琪不同，董然现在的心情却是极好，只要不出意外，接下来就只用等陆湘琪与代理商达成合作意向，就可以正式以东方广场为销售试点来启动项目。 对于陆湘琪在这方面的能力，董然从没有怀疑过。 心情放松下来，董然索性准备回到了学校，悠哉地体验几天曾让他患得患失的高中生活。 为了方便陆湘琪与郭瑜联系自己，他又专门制办了一台爱立信公司今年刚在国内推出的黑白屏手机，算下办号花了整整三万，让董然颇觉得心疼。 这时候手机才刚刚进入中国市场，那硕大的机身、小得可怜黑白色系屏幕，无一不让用惯了未来高端智能手机的董然嫌弃不已。 但董然嫌弃归嫌弃，这玩意儿在现在还是属于高档次阶层才能拥有的奢侈品，带到大街上都显得极为扎眼。 董然在学校无聊拿出来摆弄时，还听到有几个男生在背后里小声议论：“不就家里有几个破钱吗，穷显摆什么？”听得董然心里哭笑不得。 似乎在这些人眼里，有钱人就是走在路上散步，也能给挑出刺来。 这样的心态，大概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自卑心理的另一种体现吧。 第三十七章 市场神话终结 照例是个风和日丽的午休，碧海蓝天，晴空万里，要是天气能不这么闷热，董然觉得自己心情能再好一些。 他拿数学书垫在屁股下，坐在操场边的花坛，满脸陶醉欣赏着来来往往穿着白色t恤格子长裤校服、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孩子们不断说笑着经过，手里飞快摆弄着那台卡西欧qv-10数码相机。 凑近了看，能见到董然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 留学斯坦福大学时，董然主修的是电子工程专业。 在一次研究图像处理技术的课程，董然无意间发现，要是拍照时穿得是淡白色系这样有透光性的外衣，只要手动调低对比度，调低曝光率，就能隐约看见衣衫里面的内容...... 一中夏季校服制式凉爽单薄，在女生们香汗淋漓得微微浸湿衣衫后，可见度就更加高了。一时间，只便宜得董然大饱眼福。 “你在干嘛？”熟悉而清冷的声音，伴随一阵微若游丝的香风扑面而来。 董然吓得双手一抖，数码相机猝不及防滑到了地上。 银白色休闲衬衣掩饰不住完美无瑕的娇躯曲线，修长的美腿给黑丝遮掩住光彩，冰冷傲立的气质永远带给人一种不可触碰的惊艳。 看见陆湘琪清冷无暇的容颜，董然头立刻就又大了一圈：“我说陆大小姐，你每次出现之前能不能有点动静，心脏稍微差些会出人命的。” 自从上次与陆湘琪谈判后，陆湘琪就跟刻意与自己较劲似的，总拿些项目里刁钻古怪的问题来为难自己。董然到现在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有哪里吃罪了陆湘琪，值得让这位高冷大总裁一反常态，得空就抓住自己不放。 “是你太入神。”陆湘琪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带半点感情，顺着董然的目光看去，见落在花坛边的是台银灰色数码相机，下意识伸手去捡。 董然连连大呼不妙，慌忙伸手去抢，却已经迟了一步。 “卡西欧那款？”陆湘琪拿起银灰色机身，将相机侧过来，屏幕里一位女孩子几乎半裸的照片瞬间映入她眼帘。 董然额头间冷汗立刻就冒出来了，小心翼翼打量着陆湘琪脸色：“这个，你听我解释......” 陆湘琪雪白如玉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神色不断阴晴变幻，盯着董然好半天，最终吐出两个字：“变态！” 被抓了现行，董然只有厚着脸皮辩解：“欣赏美好的事物是每个人都有天性！就像女孩子会欣赏一朵清丽脱俗的花，我又为什么不能欣赏其他美好的事物？” 陆湘琪冷笑一声，没有说话，但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浓浓的鄙视。 饶是董然脸皮再厚，也再也编不下去，只有干笑着岔开话题：“咱们说正事，陆总你这次找我，又是为了项目的问题？” 董然不提这点还好，一提到这里，陆湘琪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上次谈判后，她思前想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就是眼前这个平日里不学无术、游离于骄奢淫靡声色犬马之间的纨绔大少，在商业上的天赋与才能竟然远超于自己。 不甘心之下，陆湘琪刻意从项目里挑出一些极难解决的问题，借着工作名义来考校董然。谁想到董然都尽数一一解达，有时候给出的建议，竟还要远超提出一些比她手下那些专业营销小组苦心研究无数次得出的方案。 起初她还存了考校董然水平的心思，到了现在，她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来找董然当成了一种习惯。 “这里，你来说说。”陆湘琪压下内心复杂的念头，将一叠资料放在董然面前，洁白如玉的芊指点了点其中一处，完全没有给董然拒绝的余地。 董然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上次是关于对零售商的定价，这次却又是关于推广销售方案，敢情陆湘琪还真把自己无所不能的全才了？ 这样的方式，似乎更应该用刁难来形容？ 在专业知识方面，董然的确还有所不足，但这并不代表这些问题就能难倒董然了。 他有着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不具备的信息优势，当然也知道当年柯达为了在国内推广数码相机，都运用过哪些方案，而哪些又成功了，哪些又失败了。 董然要做的，只不过是因地制宜，将这些方案筛选、改良罢了。 “要想成就事业，果然还是得站在巨人的肩旁上啊！”董然暗自发笑，目光在落在资料上的白纸黑字时，却已经变得一丝不苟起来。 每当在这时候，陆湘琪都能从董然地脸庞看见前所未有的认真，那股孜然于一切之外沉心其中的模样，让陆湘琪实在没办法把他和印象里那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大少联系起来。 “我手上这台相机--卡西欧qv10，你觉得这台相机怎样？”董然将目光从资料上移开，拿起手里的相机在陆湘琪眼前晃了晃。 屏幕已经被董然关掉，但陆湘琪本能就浮想起照片的内容，眉头微皱，但还是认真回答董然：“论配置，320-420分辨率，外置闪光灯，在数码相机里已经算是主流。论售价，更是首次将数码相机售价平民化，开创了里程碑式的意义......” “你说的没错，这款相机不论从各方面评判，都足够以完美来形容。”董然点头表示赞同，陆湘琪能一口就道出这款陌生品牌相机的所有优势，显然在这方面的知识做足了功夫：“但是论市场销售方面呢？我是指国内......” 陆湘琪沉默了。 qv-10，作为卡西欧数码相机里程碑的先驱，在世界上的确引起了一场轰动，也由此带来了卡西欧公司的市场热销风暴，仅仅今年一年，就达到了高达20万台的销售神话。 但就是这一不可思议的神话，到了国内市场后，却又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被划下了终结。 卡西欧在当年5月进入国内，整整五个月过去，市场总销量却还没有超过两千台。 论人口比例，国内足足占世界的六分之一，但国内市场销售量，却只占了不足销售总量的百分之一。这样的成绩，无疑只能用惨败来形容！ 卡西欧qv-10在国内的销售失败，也正是陆湘琪和所有代理商、零售商心头最大的阴霾。 因为无论从哪一方面，她也无法给这款相机挑出瑕疵。但事实就是这样毫无理由，这款相机在国内的销售结果是惨败。 无法弄清这一点原因，陆湘琪就没办法保证合作对象柯达不会重蹈卡西欧的覆辙。 （对于催更的读者念想真的深表歉意，念想也想努力多更一些，能让你们看得更舒适一些。但出于许多个人因素，念想真的已经很尽力在挤出一点一滴时间了。念想现在能保证的，只是每天都能在稳定的时间有稳定的更新出来，还请大家多多体谅。） 第三十八章 少女情怀 陆湘琪薄唇微抿，点头道：“我试着通过湘华的渠道联系过很多电子产品零售商，大半经销商都在顾忌这一点，迟迟不肯同意合作，所以才会来问你......” “其实他们的担心是必然的。”董然对湘华电子在这点上碰壁没觉得意外，当年柯达三巨头进军国内市场，也一样在这里绊了一跤：“其实这个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说白了还得归咎于国情差异所导致的市场需求量问题。 与欧美国家几乎人人家里都会摆上一台数码相机不一样，在国内，大家还没正确将数码相机与普通相机作用区分，家庭需求相机也不会考虑到价格相对高昂的数码相机上，真正会购买数码相机的，不过是那一小撮懂得摄像的人群...... 所以卡西欧不会明白，他们就是将质量做得再好，价格战打得再凶，对于国内市场来讲，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陆湘琪最擅长的便是市场营销分析，自然能体会到董然通俗易懂一番言论具备着怎样的专业水准，脑海里顿时有种豁然贯通之感。 但她内心由不得冒出一个念头：困扰海外数码相机几大巨头、国内所有电子渠道商数年不得其解的问题，竟被董然轻描淡写间就一语道破了？ 董然侧过眼帘偷偷观察陆湘琪的表情，见她沉默不语，脸色晦暗间数变，清艳的红唇隐隐发颤，就能知道她心里有多震惊，心想：“让你每天冷着一张脸来为难我，现在知道什么叫差距了？” 想到刚刚那一句“变态”，董然忍不住故意刺她一句：“陆总你不说话，是觉得我的分析有什么失误之处？” 陆湘琪眼神明显有些躲闪，冰冷的脸色上难得泛起一丝尴尬，却又立刻恢复了泰然，语气真诚了很多：“我很赞同你的观点，也希望你能指点一二。” 见陆湘琪都把姿态摆得这么低了，董然也不好意思私藏，轻咳一声，侃侃而谈：“既然问题在于没有市场需求，那我们渠道商要做的，就是主动打开市场需求。既然数码相机价格平民化的时代来临，那我们就要力图借着这股大势所趋，如同欧美市场一般，讲数码相机的概念带进每一个人的家庭！” “你有什么办法？”陆湘琪下意识问道。 董然听到这里，不禁面露难色：“从意义上来讲，这不仅仅是推广一种商品。更是一场冲击国内消费水平的变革性营销，说实话，单靠我们要做到，很难。” 闻言，陆湘琪不禁微微失望，但也暗松了一口气。董然做不到，才是在情理之中。如果庞大的消费观念改革，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与难度，可不是人力所能触及的。 “解决办法我倒是已经有了......”董然又自顾自说道。 “什么？”陆湘琪惊呼出声，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就像给惊雷打到似的，看董然的眼神已经从“他说不定是天才”，变成了“他说不定是妖怪”。 董然全心在思考计划，没有在意到陆湘琪的失态：“计划需要借助柯达集团的财力，所以我希望你和柯达中国分公司的代表人进行谈判时我也能在场，我们到时候在一同商权这个办法的具体实施。” 说完，他抬头问道：“这一点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陆湘琪极力让神情恢复了漠然，但内心的震惊却已经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打发走陆湘琪，董然撇了眼手里的数码照片，早已兴致全无。 努了努嘴，董然习惯性将左手插进荷包，从垫屁股的书籍里抽出一本朱迪丝·威廉逊的《广告中的观念形态及意义》。 他现在最为欠缺的，就是这些专业专业方面的知识。 要找地方读书，最清净的地方除了校长办公室，应该就数教学楼顶的天台了。 董然推开天台门，立刻有阵微凉的轻风拂面而来，给燥热的心带来一丝宁静，舒服得董然差点呻吟出来，心里直叫来对了地方。 然而下一秒，他就把这个反驳掉了自己的判断。 是的，他不该来的。 天台边的女孩子静静捧着书，纤细的玉拿起圆珠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时而眉头微蹙，似乎遇到些疑惑，下一瞬，却又舒展开来。 和其他同学同样的白色衬衣，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素雅出尘的感觉，长发给微风撩起，遮住了半边清丽明艳的脸颊，温婉优雅的气质让人看得心醉。 但女孩的这份恬静，在看见董然的一瞬就已经注定被打破。 董然愣在原地，指了指叶晓楠，又指了指外边围栏，尴尬地讪笑两声：“哟，你也喜欢这里？” 叶晓楠楚楚动人的眼睛目光复杂，银牙轻轻咬住，合上书犹豫要不要离开，楼道口却偏偏堵着董然。 其实董然也能明白，对于叶晓楠这样纯洁而懵懂的少女来说，初恋到底是一件多么美好而又刻骨铭心的事情，可偏偏这样的心情，却给当初的董然肆意玩弄、践踏。 想起自己当年的纨绔，董然自己都忍不住想要给自己几个耳光。 “对不起，哪怕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话，我也还是一样要说出来。”董然叹了口气，也许他并不是为了取得叶晓楠的原谅，但如果不亲口对着叶晓楠说出来，他会觉得于心不安。 说完，他轻轻侧开身子，给叶晓楠让出一条路。 也许是能听出董然语气里的真诚，叶晓楠终究没有转身就走：“你变了很多呢。” “有吗？”董然摸了摸鼻子，重生一场，两世为人，谁又能做到不变呢？ “嗯......”叶晓楠将被吹乱的发梢撩到肩后：“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跟人道歉的，也不会用那么委婉的方式去跟人争辩，也不会像这样温柔的安慰我......” 她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伸首眺望着学校风景，素雅淡薄的身形背朝董然，仿佛要和蓝天云海融为一体：“你以前总是那么倔强，那么冲动，从来都不会考虑会不会有人因为你而被伤害......” 叶晓楠突然顿住了话语，她轻轻回过头来，清丽脱俗的脸庞挂着被泪水浸湿的微笑：“我果然，还是好喜欢你呢......” 第三十九章 盛世大酒店 “真是差劲啊......”董然苦笑一声，将烟狠狠碾熄在街边的垃圾桶上。 他没有回应叶晓楠的心情，选择了落荒而逃。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叶晓楠的温柔。但温柔正确的人总是难以生存，因为这世界既不温柔，也不正确。也正是清楚这一点，董然才没办法放任叶晓楠不管。 所以不论叶晓楠喜欢自己也好，厌恶自己也罢，董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出现在叶晓楠的身边。 “只能顺其自然了......”董然叹了口气，拍了拍脑袋，努力让自己将思维转向别处。 关于数码相机销售计划，他虽在陆湘琪面前把话说满，但其实尚有许多缺漏需要填补，有些关于广告传媒的专业知识，也还有需要向专业人士指点。 趁着时间恰好临近新华社下班，董然心想在传媒专业方面，徐姗姗应该能给予自己不少启发。 新华社如今还只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办企业，几年后国内推行国企改制，新华社给私人注入股份，制度上完全实行改革，才开始缓缓壮大，真正发展为全国新闻龙头标志之一。 现在的新华社只是隶属于市宣传部管理的国企小单位，办公楼也只是一栋不太起眼的三层楼盘。 要不是门口挂着“新华社”三个大字，盖着市政办的印章，董然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萧条破落的小单位和日后那座信息网覆盖全国上下的新闻界庞然大物联系起来。 一楼只有一名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董然说是徐姗姗朋友，他也没有多问，就给董然指出了记者办公室位置。 到了办公处才有了些人气，大厅里零零散散有十几名年轻记者，各自在大厅的办公桌前忙碌。 “董然，你怎么来了？”徐姗姗看到董然出现，眼神里有着意外的惊喜。 她今天穿着一身工作制服，制服特有的别样魅力，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配上她青春艳丽的容颜，给人一种干练飒爽的感觉。 “姗姐。”董然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找你。” 徐姗姗脸上不自觉微微一红，也不知道董然是有意还是无意，“姗姐”两个字从董然口里说出来，总使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 强压下心里的异样，徐姗姗嫣然一笑：“我正好下班，你等我收拾好文件，我们边走边聊。” “姗姗，回家前一起去吃晚饭吧！”旁边办公桌有个穿着同样制服的女孩子走过来，亲昵的搭住徐姗姗肩膀，看到董然，女孩子眼睛陡然一亮：“好啊姗姗，原来你藏着这么帅的男朋友，居然一直都不告诉我们。” 女孩子虽然也穿着工作制服，却只是简单套在外面，没有系上扣子，露出里面诱人的黑色吊带衫，头发烫成曲卷，浑身透着时尚的气息。 “瞎说什么呢，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徐姗姗笑着就要去掐女孩子，向董然介绍道：“这是我同事孙颖，平时就爱乱说话，你不要理她。” “你好，我叫董然。”董然笑着打招呼。 “帅哥你好啊！”孙颖咯咯娇笑，冲徐姗姗挤眉弄眼：“你确定这位帅哥不是你男朋友？不是的话我可要下手了！” 不等徐姗姗说话，孙颖就冲董然摆摆手：“喂帅哥，我和姗姗一起吃晚饭，你要不要一起？” 董然拿目光询问徐姗姗，徐姗姗没好气瞪了孙颖一眼，才笑道：“没有吃晚饭的话，就一起去吧。” 孙颖闻言，立刻笑着一把挽住董然的胳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你看，姗姗都发话了，可没你拒绝的余地。” 给孙颖胸前那颇具弹性的沟壑有意无意间贴住，董然心里立刻大呼吃不消，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胳膊，无奈道：“我自己走。” “还挺害羞呢。”孙颖咯咯直笑，又去挽徐姗姗的胳膊。 三人还没动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名男人的声音：“姗姗，孙颖，下班有没有时间赏脸一起吃个晚饭？” 董然循声看去，见是名三十出头的男人，梳着带发胶的留海，配上那一身男式白衬衫工作制服，倒颇有几分这个年代成功男士的形象。 男人一脸热切的走过来，冲徐姗姗笑道：“姗姗，你上次说有工作没做完，这次总该有时间了吧？” “郑斌，说了不要叫我姗姗，我跟你没那么熟。”见到男人过来，徐姗姗眉头微微皱起：“我已经跟孙颖还有我朋友约好了......” 郑斌目光悄悄撇向董然，眼神里明显带着几分敌意，随即就化作了一脸笑容：“没事，刚好大家一起嘛！” 郑斌的目光虽然掩饰的极好，但哪里逃得过董然的观察？不禁暗暗为眼前这人的气量摇头，心想难怪徐姗姗看见他就要皱眉。 徐姗姗听完，果然面露不愉之色，就准备开口拒绝。 郑斌眼见不妙，忙补充道：“这次我做东，去文州市最好的盛世大酒店吃怎样？”他说完，又笑道：“孙颖，你上次不就说想去盛世大酒店开开荤，看看传说中的五星级大酒店是什么样的？” “盛世大酒店？”听到这个名字，董然眼神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果然，孙颖听到盛世大酒店的名字，立刻眼前一亮：“真去盛世大酒店？盛世集团的那个盛世大酒店？” “当然！”眼见有门，郑斌眼中一喜，一把揽过董然，挤出一副虚伪的笑容：“兄弟，怎么样，赏个脸一起呗？盛世大酒店听过吧？一般人这辈子可都没机会去一次，兄弟我看你投缘，带你去开开眼界，你可不要拒绝......” “我听姗姐的。”董然眉头微皱，他对这种人实在没有好感，但毕竟是徐姗姗同事，顾忌徐姗姗在单位的面子，他也不便表态。 徐姗姗本想拒绝，但耐不住孙颖软磨硬泡，与董然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因为几位读者朋友的建议，念想建了个本书交流qq群：574035652，欢迎各位读者大大的加入呢！） 第四十章 我就是董然 郑斌从停车场开出一辆桑塔纳1000款商务车，崭新的黑色车身看得孙颖眼前一亮：“呀，郑斌，你还买车呢？” 这年头，能买得起私家车的人的确不多。虽然桑塔纳那过几年就要给淘汰的陈旧车型完全没法入董然的眼，但以新华社如今的工资水平，郑斌能去得起盛世酒店，开得起小车，董然心想郑斌的背景应该还算有些小门道的。 “家里老头子的钱而已。”郑斌谦虚地客套一句，眼神悄悄打量着徐姗姗，见徐姗姗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禁有些失望，又干笑几声：“男人嘛，还是得买辆与自己相配的车才行。” 他说这话时，眼睛就往董然身上飘，得意之色一闪而过。 “你说这话有考虑过桑塔纳的感受吗？”董然只当做看不见，开门钻进了副驾驶，徐姗姗无奈地摇着头，给孙颖推进后座。 大概是很少坐私家车的缘故，孙颖显得很兴奋：“郑斌，今天可真算是沾你光了，我很早就想去盛世大酒店开开眼界了，就是听说消费水平高得吓人，一直没敢进去。” “其实没那么夸张的。”董然随口解释道：“盛世酒店是唯一一家没有最低消费限制的五星酒店，你就是进去坐着喝杯水，服务员也不会赶你走......” 孙颖刚要说话，郑斌就已经不屑的努起嘴：“得了吧，说得就跟你去跟你过似的。” 董然笑而不语，倒是孙颖看不过郑斌的语气，打抱不平道：“没去过又怎么了，你是政府干部子弟，我们这种小百姓，哪能跟你比？” “郑哥家里人在市政府工作？”董然随口问了句。 “市宣传部的副科级干部而已。”郑斌提起家庭，脸上得色更浓。 “哦。”董然应了声，宣传部副科级干部多如牛斗，别说是他，就是薛梦雨的母亲，宣传部部长林玟，也不可能一一都记得姓名。 盛世大酒店是盛世集团名下重要产业之一，以西式奢华艺术点缀中国古风建筑风格而成，对服务员的挑选、制服设计更是以国外各大顶级酒店做标准，无论在排场、气派上，都让人无可挑剔。 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就连徐姗姗也忍不住惊呼一声，孙颖踩在大厅的红地毯上，就显得拘束起来，只觉得来往的一名名俏丽服务员，衣着档次都似乎要高上自己几分。 时隔二十年再回到盛世酒店，董然眼光变换之下，也就更能看出自己老爸在这方面上，是下了不少心血。 见到几人的反应，郑斌更觉脸上有光，服务员热切的领着几人在大厅的餐桌坐下，点菜时，孙颖看到菜单上的价格，不禁吐了吐舌头：“好贵啊......” 等菜一一上来，郑斌又开始扯天说地的胡侃，说起一些道听途说来的市里“秘闻”，孙颖双眼连连放光，徐姗姗安安静静喝着茶，很少动筷子，眼神里有些无奈。 董然凑到徐姗姗耳边，偷笑道：“姗姐，这个郑斌对你有些意思呢。” 徐姗姗耳边给董然弄得痒痒的，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已经拒绝过他好多次了，可他就是纠缠不休的......” 见到两人这幅亲密的模样，郑斌嫉妒之色一闪而过，语气里带着酸味，刻意问道：“这位兄弟，在哪里高就啊？” 董然总不能说自己还是学生，只有笑道：“还没有工作。” 听到董然没有工作，郑斌眼角的不屑更浓了，“苦口婆心”的劝道：“不是兄弟我说你，你这样不务正业的，可不是个好样子。做男人，不说得像文州市四少的董少、高少他们那样年纪轻轻就在文州叱咤风云，起码也得有一份像样的工作才行啊！” 徐姗姗闻言，差点被一口茶水呛到，只有低着头，掩饰住眼里的笑意。 “文州四少？”孙颖对这样的名称极为敏感，立刻抓住话题，追问道：“什么叫文州四少？” 眼见郑斌开口还要吹嘘，董然忍着笑道：“其实我觉得，文州四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啊，我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徐姗姗看向董然，眼里含着笑。 “没什么了不起？”郑斌本就看董然不顺眼，给董然这一反驳，心里也有些窝火了：“吃不到葡萄，可不要说葡萄酸。就拿这家酒店来说，就是文州四少之一，盛世集团董少名下的产业。以董少在文州市的关系网，几乎可以用只手遮天来形容！不是我说话难听，跟董少比起来，你只怕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董然听不惯他这样的论调，皱着眉不语，心想要不要拉着徐姗姗起身告辞，这时候大厅内却有一个穿着经理西装制服的男人急促地朝他小跑过来。 男人小心翼翼凑近过来，确认是董然，身子下意识就弯了下来，以惊喜的神态说道：“董少，您怎么有空来酒店吃饭，也不跟我招呼一声？” 得，装不下去了。 董然不记得男人是谁，但从男人胸前挂着盛世酒店总经理许褚正的铭牌，就能认出男人的身份。 郑斌自然也看见了男人胸前的铭牌，愣了一下，先是错愕，下意识就以为对方认错人。 见许褚正恭敬地弯着腰，眼神里透着询问，董然笑道：“我爸开酒店是做生意的，又不是专程招待我，来吃个便饭，没必要麻烦你们。” 这可不像这位大少平时能说出的话啊？许褚正心里疑惑，连连摆手道：“董少这是哪里的话，您能来吃饭是看得起我们这些员工，我老许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谈得上麻烦？” 餐桌上，郑斌和孙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还是孙颖先反应过来，猛地侧过头问郑斌：“你说的那位文州四少之一董少，全名叫什么？” 郑斌下意识回答：“叫董然。” 孙颖目瞪口呆，一把抓住徐姗姗胳膊，失声惊呼道：“姗姗，我没记错的，你这位朋友刚刚自我介绍时，是说他叫董然？” 徐姗姗无奈一笑，把目光转向董然，董然冲她耸耸肩，朝郑斌道：“你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董然，你说的那位我连提鞋都不配的人，就是我。” 听到董然的亲口确认，郑斌整个人好像给施了定身法一样傻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无地自容之下，内心更多的却是惶恐，只恨不得立刻抽上自己两嘴巴，磕磕巴巴解释道：“董......董少，您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得罪了文州市四少，以后文州市还能有他容身的地方？ 董然没兴趣这种趋炎附势的小人计较，只是摆了摆手：“不知者不怪，但我希望你记住两点。第一，人和人之间从来都不存在配与不配，你的论调，我很不喜欢；第二，我不想看到有人再纠缠姗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姗姗听到最后一句，俏脸不禁微红，嗔怪着瞪了董然一眼，心跳却莫名加速起来。 “明白，明白！”郑斌心里就是再不甘心，却偏偏没胆子当面反驳董然。但他知道，这次他是将脸面全丢尽了。 他偷偷拿眼神撇向徐姗姗，却发现徐姗姗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有从董然身上移开过。 一瞬间，郑斌才恍然明白，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在两人眼里，就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第四十一章 比尔盖茨与乔布斯 郑斌没有脸再待下去，找了个借口，就告罪一声落荒而逃。 董然没有忘记来找徐姗姗的目的，让许褚正换了个清净的包厢，重新上一份菜，听许褚正客套着说这顿算他的，就笑着指了指菜单上的波尔多拉菲1982红酒：“既然许经理都这样说了，那就......” 82年拉菲是在2006年才开始飙升，一瓶也不过一万五千人民币，算上盛世酒店的价钱，也才两万出头，但对许褚正来说，已经是接近两个月工资了。 见许褚正额头冷汗直冒，董然才笑着把话说完：“那就简单上点小菜吧。” 许褚正苦笑一声，连连点头：“董少，我老许上年纪了，心脏不太好，您真把我吓出事了，可得算工伤......” 直到许褚正走出去，徐姗姗眼波盈盈的眸子里笑意还没褪去，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郑斌这个人最好面子，你这样打击他，我看他说不定以后没脸在单位待下去......” “那是他自作自受......”董然无辜的摊了摊手：“许经理要不来，我都懒得告诉他名字。” 包厢门恰好被推开，许褚正亲自毕恭毕敬端着菜进来，董然顺手一指：“要不你怪许经理？我让我爸扣他工资。” 许褚正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可怜巴巴盯着董少：“董少，我这儿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工资下米呢......” 徐姗姗捂住腰笑得花枝乱颤，粉脸娇艳得快要滴出血来，看得董然差点给勾去魂魄。 孙颖从刚才开始，神态就变得拘谨起来，小心翼翼打量着董然，眼神里又止不住好奇：“你真是文州四少之一的董然？” 董然摇头笑道：“你别听郑斌瞎扯，文州四少的称呼，是圈子外那些家伙用来寒颤我们的，哪里是什么威风的名字了？” 孙颖却浑然没有听董然在说什么，自顾自喃喃道：“天呐，我刚刚居然在泡盛世集团大少爷......” “董大少爷，你真没有女朋友？”说到这里，她妩媚地舌尖舔了舔红唇，两眼开始放光，盯着董然的眼光就像久未进食的恶狼盯上羊羔。 董然背后一颤，顿时大喊吃不消，转头见徐姗姗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干咳一声，忙转移起话题：“姗姐，我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些在广告传媒方面的问题要请教你......” “就知道你没事不会来找我......”徐姗姗忍着笑点头，又指向孙颖：“那你这次可走运了，论专业知识，孙颖在新华社排第二，可就没人敢争第一......” 董然立刻心灵会神，冲孙颖摆了摆手里的小册子：“不介意的话，给我把把关？” “传媒方面？”孙颖果然立刻被吸引起注意力：“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感不感兴趣得另说。”董然微笑道：“只是如今的市场走势，我觉得要做好市场营销，开拓分销渠道，将广告传媒作为市场策划的主要部分之一去揣摩，已经是大势所趋的发展！我名下一所公司要推广一项消费程度远高于国内人均消费水平的电子产品，突破口，我想从这一方面找......” “我乱说两句，你不会怪我吧？”孙颖问了一句，见董然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她冲徐姗姗眨眨眼睛，才缓缓说道：“对于广告，较普遍认同的一种定义是对某项商品的陈述与推广，的确也是企业占领市场以及推销产品的重要形式。但就我看来，在作用上，广告更多的形势只是一种辅助作用，如果产品素质不过硬，或是消费水平被局限住，恐怕就很难起到作用了。” 董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徐姗姗：“姗姗姐，你觉得呢？” “孙颖说得是很普遍的常识......”徐姗姗手托着下巴，咬着下唇，拿自信的眼神道：“但我觉得，常识似乎对你没有多大作用......” “就冲姗姐你这句话，我也不能让你失望！”董然“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姗姐，你还记不记得我向你说过的舆论问题？” “舆论与产品销售有关系吗？”孙颖听得一头雾水。 “你的意思是？”徐姗姗亲自见识到了董然拿舆论正面冲击鑫达集团的凌冽手段，对这个词所潜藏的能量自然比孙颖体会得更深切...... “其实说起来，只是认知观念的反差罢了。”董然沉吟片刻，尽量将言辞整理得让人容易接受一些：“就像在我眼里，广告不止能是能告知产品信息的途径，透过广告、报纸，字里行间的言语，我们能向公众传播的不止是信息，还有观念，一种不一样的、颠覆传统的消费观念......” “可是将自己的观念，强行展示在消费者眼中，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徐姗姗皱起眉，她把话说得很委婉，如果要以孙颖的说话方式，一定会直接告诉董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人，对他人给自己灌输观念，本身便会出现本能的抗拒，如果这样的观念再涉及到消费力不足，便更加寸步难行。 “很难做到，不代表做不到。”董然却笑着摇摇头：“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在与苹果公司总裁乔布斯撕毁合作协议时，两人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乔布斯说：你不会赢得，苹果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比尔盖茨回答他：不乔布斯，你不明白，这不重要。 事实证明，这一战是盖茨赢了，微软顺利崛起，苹果新品发布会上那一场广告战、舆论站，成为了比尔盖茨的奠基石。 既然比尔盖茨都能做到，我为什么不能？” 听到董然最后一句话，孙颖咯咯直笑：“你说这话的样子很迷人呢！”她虽然只把董然这句话当做普通的豪言壮语，但却不得不承认，从一个身价如金山一般的大少嘴里说出这句话，对任何女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徐姗姗比孙颖要了解董然得多，与孙颖不同，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在那一刻，从董然身上散发出的无形自信，仿若比尔盖茨对他来说，不过真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目标罢了。 不论两人信与不信，董然也只是做出基本的解释罢了：“其实我心里已经就有了一些眉目，但完善到具体，还需要你们这些专业方面的人士来给出详细意见......” “没问题。”徐姗姗微微一笑：“你要不嫌弃我才疏学浅，我总是帮你的。” “姗姗才疏学浅，我可自信不比你们盛世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士顾问差。”孙颖拍着胸脯接过资料，黑色蕾丝吊带衫下，酥胸无意间露出迷人的沟壑，看得人心神一荡。 第四十二章 文州四少之首 （ps：为感谢炎辉@百度、想听的话两位书友的纵横币捧场与月票支持，念想这章加更一千字，再次谢谢各位书友的支持！） 学校每到下课都会喧闹起来，董然在教室里吵得受不了，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拿起资料去天台上，人靠着栏杆，金灿灿的阳光洒在黑纸白字上，拿银白色派克钢笔写写划划。 文件有三份，一份是他的计划原件，一份是昨天请教徐姗姗和孙颖从专业知识方面给出的意见，最后一份，是他正要以前两份为基础总结出来的最终提案。 令他意外的是，孙颖在这方面的天赋简直高到惊人，董然在舆论方面的意识不过只是一片雏形，但他每每提出想达到的效果，孙颖都能立刻将其具现化成文字，在加上徐姗姗出色的文笔润色能力，一切显得那么水到渠成。 要不是孙颖的性格实在令他吃不消，董然甚至有考虑过花高薪将她从新华社挖过来。 “在看什么呢？”轻柔如春风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董然回过头，有阵幽幽的体香从鼻尖紊饶，叶晓楠清澈明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白皙恬静的脸庞没有一丝瑕疵，勾勒着让人心安的温婉。 “一些资料而已。”董然从片刻失神中醒来，拿起手里的文件纸晃了晃，见叶晓楠一手捧着书，一手拎着一只精致的粉红色饭盒，笑道：“你每天中午都来这里温书？” “嗯，这里很安静呢......”叶晓楠将给微风拂乱地长发撩到身后，学着董然靠在栏杆前，将书轻轻放下：“没想到你也会喜欢这里。” 自从昨天起，叶晓楠就好像解开了心结似得，看他的眼神也不再躲闪。 哪怕对于两人之间到底该怎样相处还无法摆清立场，但对董然来说，能这样和叶晓楠像朋友似的说说话，互相报以微笑，本身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董然心想或许叶晓楠心里，也报着同样的想法。 “热闹久了，也会喜欢上安静。”董然闻着弥漫在空气中醉人心脾的温香，心想自己以后要是做洗发水项目，一定请叶晓楠代言。 两人都不在说话，一人蹙着眉地写写划划，一人安静地温书，只剩隐约传来的知了叫声，和时不时略过天台的微风。 不知道是谁，在心里悄悄期待着，时间能在这一刻定格住。 也或许两人心里，其实都在期待着...... 过了片刻，叶晓楠才合上书，拿起那只粉红色饭盒：“有些饿了呢，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董然这才觉得肚子发慌，最近忙得厉害，吃一顿忘一顿也实在没办法。 “你不吃午饭的习惯还是没变呢......”叶晓楠蹙着眉摇摇头，将饭盒打开：“我早上不小心做多了些，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 “那就再好不过了......”董然连连点头，接过叶晓楠递过来的筷子看向饭盒，脸色突然怪异起来。 两双筷子，两份米饭，菜色是自己最爱的家常菜青椒肉丝和手工沙拉...... 只是不小心做多了吗？ 董然索性陪着叶晓楠装傻，夹了一口送到嘴里，饭菜已经凉了，但味道里那股熟悉的温馨，仍旧让他心里一暖。 他回过头，刚好触到叶晓楠期待又温馨的目光，鼻子突然就有些发酸：“喜欢我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吗？” “谁知道呢？”叶晓楠微笑着摇摇头，说不出的温柔。 ...... 花了整整一天，董然才终于将推广方案制定完毕，他独自走在黄昏夕阳下的校门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滴滴”的喇叭声。 回过头，是辆灰色的加长款限量商务宝马，车牌号挂着嚣张的文a-88888。 是他？董然眉头一皱，心里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 俗话说见车如见人，全文州市能开着这辆车，挂着这张车牌的，只有与自己、高少谦齐名文州四少之一，林枫。 准确来说，林枫不应该被叫做文州四少，要有个江北四少排名，把他放进去反而更加贴切一些。因为林枫的父亲林景秀在职务上并不属于文州市，而是担任着一省大员的江北省省组织部部长！ 车门被人缓缓推开，一名身穿高档西装的年轻人从车上走下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董然，好久不见啊！” 与还在学校就读的董然与高少谦不同，林枫的年纪要比两人稍大，也早早地进入了省政府机关工作，按董然的记忆，现在他大概是在省政府某单位挂着科级职务，正努力为自己的履历镀金。 “林枫，好久不见。”董然点头示意，没有太过亲热，也没有反感。 他与高少谦关系不和，只是事关两家恩怨，但与林枫之间，却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他心里也在疑惑，林枫这时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 “有没有空，咱哥俩去喝一杯？”林枫笑着给董然打开车门：“我们上次一起喝酒，还是上次家里长辈聚会吧？” “是很久了。”董然不清楚林枫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既然林枫热情相邀，他总不好拒绝。 车开到奥维斯门口停下，立刻就有服务生挂着讨好的笑容来开门，领着两人进包厢。 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吵闹，林枫打开轩尼诗干邑，给董然倒上，笑道：“来，干一杯。” 董然心里猜测着林枫的意图，随他一饮而尽，也笑道：“林枫，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可不像会找我叙旧的人。” “你啊......”林枫摇摇头，也不介意董然的话，抬手看了眼手里的劳力士手表：“我想他也快到了。” 话刚说完，包厢门就给人推开，看到来人，董然瞳孔猛地一缩：“高少谦！” 林枫见董然面色不善，忙站到两人中间，干笑道：“我听少谦说，你们两人之间有些误会。咱们四个从小一起长大，家里的影响力在文州市都是举足轻重，总不能真斗个不死不休？我就腆着脸，把你们两个都约出来，想做个和事佬。” 说着，林枫就连朝高少谦使眼色。 高少谦眼神里带着凶戾，强压下仇恨的光芒，从桌上拿起一只玻璃杯倒满，走到董然面前：“董然，前段日子的误会，我向你认错，再这样斗下去，咱俩都不会有好处，喝了这杯，咱们就此揭过？” “是啊董然，既然少谦都已经道歉，你就给我个面子，如何？”林枫语气诚恳，亲自倒满一杯酒递到董然手上，又给自己甄上一杯，俨然一副老好人模样。 “言重了。”董然心里冷笑，老好人？当年他董家败落，他给高少谦欺凌得无处容身时，怎么没见这位老好人出面？ 世人皆爱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事情，却没人愿意去做。 反倒以高少谦那不可救药的性子，能听林枫的劝告主动道歉，实在有些出乎董然意料。 “砰！”三人举杯相碰。 高少谦闷声不语，将杯里的轩尼诗白兰地一饮而尽。 林枫跟着一饮而尽，心里不禁暗松一口气。 董然微微一笑，举起手里的杯子，快到放到嘴边时，却猛然一转！ “呲啦！” 在两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下，杯里的酒已经尽数泼在了高少谦身上。 毫不理会高少谦一瞬间涨成猪肝色的脸，董然冷冷地走到林枫面前：“林枫，你话里有些错误，我想要纠正一下。” 林枫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但迎上董然那冷得让人发凉的目光，却莫名心里发虚：“什么错误？” “你刚才说，我和高少谦之间有些误会？”董然微微一笑：“不，我和他之间没有半点误会。他动了我兄弟，做了这么多年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仅仅是他，高道谦，乃至整个鑫达，我终有一天会告诉他们，什么叫天理循环，屡试不爽！ 我从不怀疑这个世界总有公道，但如果老天不做，那就交给我董然来做。 至于你，还请好自为之！” 说完，董然头也不回，摔门而出，留下一身酒腥味的高少谦，和目光复杂的林枫。 高少谦死死盯着门口，阴沉着脸，牙关紧咬，“林哥，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他董然太过狂妄，已经谁也不放在眼里！” 林枫哪里会给高少谦简单的激将法刺激到，摇头苦笑一声，颇为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 董然刚刚的态度，分明是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他这次升职下调到文州任职，正是想借董家和高家在商业圈子的雄厚实力，与自己互相配合，做出一些政绩，给他仕途下一步打好辉煌的基础。 谁想到董然就跟转了性似得，连带对自己的态度都突然强硬起来。 要是董然只是耍耍性子，闹闹脾气那也就罢了。最令他头疼的是，董然举手投足间看似目中无人，实则粗中有细，话里话外都在提醒他，高家多行不义必自毙，自己想要仕途顺利，还是远离高家这滩浑水的好。 这点他又何尝不知道，但既然身处在这局中，又哪里可能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董然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第四十三章 湘然有限公司 （ps：呜呜呜，今天七夕节，别人都去逛街许愿看烟花，念想却要蹲在家里码字，各位大大快给张月票安慰一下念想...... 为感谢书友jack俊杰的纵横币捧场，本章再次加更一千字，祝大家七夕快乐呢！） ------分割线------ 入夜后的文州市依旧褪不去繁华光彩，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夜市川流，董然左手插进荷包，手里燃着香烟，一身奢华亮眼的纪梵希西装与人潮显得格格不入。 爱立信的机械式手机铃声猝然响起，董然怔了怔，见灰绿色屏幕上显示着湘华电子办公室短号，下意识按了接通：“找我有事？” “嗯。”电话另一边很安静，陆湘琪清冷的声音在房间荡起回声，想必是一个人待在办公室：“关于新公司的注册，你是法人代表之一，需要来一趟。” “没问题。”董然点点头，心想不论林枫最后选择哪一边，自己只要能和陆湘琪建立足够坚定的合作关系，就足以应对大多麻烦。 湘华集团大楼入夜后依旧灯火通明，楼前广场的喷泉带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清幽夺目。 董然走进大楼前，一名身姿姣好的前台小姐立刻礼貌地走上前来：“请问您有找......”说到一半时，才看清来人是董然，嘴巴张在空中愣住。 “很巧呢，又是你啊。”董然认出她正是上次拦住自己的那名员工，忍不住调侃道：“还是要预约吗？” “不用不用.......”那名前台小姐脸立刻就红了，连连摆手摇头：“陆副总交待过了，您来见他不用预约。” “那就好。”董然笑着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静得吓人，陆湘琪风姿绰绰的身影坐在沙发前，手里的银色派克钢笔娴熟的往资料里写下批阅，长发随意披散在肩膀，淡白色月光兀自成霜，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美得动人心魄的侧脸，缥缈中凌然出尘。 “怎么不敲门？”陆湘琪把手里一叠文件写完，才抬起头，蹙着眉看向董然。 “见你太入神，没好意思吵你。”董然反手将门掩上，自顾自走到陆湘琪对面坐下，也不指望陆湘琪能亲自给自己倒茶，问道：“新公司注册的手续已经办好了？” 陆湘琪点点头：“嗯，将名字申报上去，法人代表签字，就可以了。” 即使凑得这么近，董然也没法从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找到半分瑕疵，心想陆湘琪未免也长得太好看了一点吧？ “咳。”董然干咳一声，强压下心里的异样：“新公司的名字想好了没有？” “项目是你提出的，名字你来起吧。”陆湘琪明显对命名这种事缺乏兴趣，就连自己公司的名字，也不过是在湘华后面加了一串附属公司似的说明。 “我想想。”陆湘琪不在乎，董然对自己人生第一所公司的名字却比较来劲，抓起资料，想了半天，却也没有中意的名词。 侧头见陆湘琪一脸淡然的继续批阅文件，当自己不存在似得，董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要不就叫湘然公司？陆湘琪的湘，董然的然。” 陆湘琪手里钢笔一顿，白皙如玉的脸颊泛起一丝薄怒，刚要说话，办公室门却给人推开，传来正气十足的雄浑声音：“我看这个名字就挺不错嘛，老董，你觉得呢？” 董景轩和一名中年男人并肩走进来，眼里含着笑意：“我觉得也不错。” “爸，董叔叔。”陆湘琪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钢笔，礼貌地站起来身打招呼。 “陆叔叔好。”董然微笑着朝那名西装革履，面容沉稳的中年男人问好，又拿疑惑的眼神看向董景轩：“爸，你怎么也在？” “我来找你陆叔叔谈生意，刚好看见你进来。”董景轩笑着按了按董然脑袋：“没想到你还真拿来找湘琪合作......” 说着，又压低了声音在董然耳边小声道：“臭小子，你胆子可比我当年肥，还真想泡老陆家的闺女？” 想来是刚刚董然拿公司名调侃陆湘琪的话给两人听了去，董景轩心里是认定董然借着合作名义，对陆湘琪有想法了。 “我真是冲着项目来的。”董然无力的辩解一声，触到董景轩那副“还跟你爸装呢”的眼神，心里委屈不已。 董景轩拍了拍董然肩旁，笑着走到陆湘琪面前：“湘琪，你在生意上是众所周知的天才，我家小子没什么本事，还麻烦你耐些心，多指点指点他。” 指点董然？陆湘琪脸色有些怪异，心道这家伙哪里需要自己指点了？ 但她见董景轩语气越是诚恳，不像是客套话，知道不能失了礼貌，又没脸当着董然面应承下这话，只有尴尬地低着头，小声道：“是董然指点我才是。” 见董然忍着笑一脸得意，陆湘琪心里就更加郁闷。 董景轩愣了愣，随即就理解成是陆湘琪谦虚，连赞陆湘琪恭谦懂礼，又顺带贬低了一把董然，让董然有苦说不出。 倒是陆甄名了解自己女儿，知道以女儿的脾气，不会轻易在这种问题上低头，饶有兴趣看了董然一眼，好奇道：“湘琪，你和小然合作的是什么项目？” 陆湘琪如实道：“数码相机。” “数码相机？”陆甄名心里一动，立刻就想起这些天自己麾下那些市场部元老和营销精英为这道项目挖空心思的事情。 他前些天好奇之下，甚至专门找来市场部小组，亲自分析过通过陆湘琪递上来的那些合作提案，以他自老辣的眼光，自然比陆湘琪更能看到其中的惊才绝艳之处。提案里许多见解与对市场的解刨，总能让他刚升起的疑惑眼前一亮，不断带给他受益匪浅的启发。 当时的他，甚至都想过拉下面子，通过陆湘琪请来那位提案的制作人面谈一番。 这份提案的制作者，竟然是董然？ 陆甄名看向董然的眼光逐渐变得凝重，这样独到的才能，已经绝对不输于自己的女儿，甚至在许多方面，还犹有过之！ 想到这里，他看向董然的笑意就更浓了：“小然，加油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陆伯伯。” 董然眼珠一转，立刻打蛇上棍：“陆伯伯你可比我爸开明多了，我说要找湘琪合作，我爸还一直说我胡闹。” 听到董然亲昵拿“湘琪”称呼自己，陆湘琪脸色立刻一寒，当场就要发作，但顾忌到董景轩和陆甄名在场，终究忍了下来，看向董然的眼神就跟要将他活吞了似的。 “臭小子，连你老子都敢编排了？”董景轩没好气给了董然一个爆栗，随即摆了摆手：“我们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了，老陆，咱们去喝一杯？” “说的也是。”陆甄名“哈哈”一笑，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两人刚离开半步，陆湘琪脸色就立刻冷了下来，整个房间里的温度都似乎降到了零点：“你刚刚叫我什么？” “湘琪啊......”董然一脸无辜：“你看，凭我们两个这种关系，我们两家又都是世交，叫你一声湘琪很正常吧......” 陆湘琪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董然，面沉如水。 董然给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讪笑道：“那我们不说这个，关于湘然公司的事情......” 闻言，陆湘琪身上寒意越来越盛，眼见就有爆发的征兆。 想到当初高少谦的惨状，董然哪里还敢继续刺激她，脑袋飞转，慌忙转移起话题：“对了，刚刚林枫找过我！” “林枫找你，跟我有什么关系。”陆湘琪目光依旧冷冽，看得董然心里发寒。 “林枫找我也许并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林枫找我是为了促成我跟高少谦的合作呢？”董然暗吞一口口水，眼见陆湘琪果然被这句话引起注意，不禁松了口气，解释道：“看样子，林枫大概是在省部门熬够了资历，想趁着如今的经济体制改革，到地方来做一些政绩。” “你接受了？”陆湘琪面色一变。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接受？”董然耸耸肩：“你讨厌高少谦，我比你更讨厌他。让我跟他合作，我实在连把内容听下去的兴趣都没有。” 陆湘琪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的确，她对董然只是本能的反感，但对于一直纠缠她不休的高少谦，却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当初酒会上砸下去的那一红酒瓶，就已经能说明她的态度了。 “我很好奇。”陆湘琪薄唇微抿，语气舒缓了很多：“以你的性格，不应该会拒绝到手的利益。” 诚如陆湘琪所说，林枫本身还是颇具有能力的，更重要的是，他背后还站着省组织部部长林景秀和以林景秀为代表的庞大圈子，这是一股全江北省无人可以小视的庞大势力。 如果董然真的选择接受林枫的提议，那么对于以后的许多事情，都是一股极大的无形助力。 第四十四章 因为他叫董然 “我看上去像那种见利忘义的人？”董然苦笑着摸了摸鼻子，见陆湘琪不说话，就知道她是默认了。 年轻时的董然给陆湘琪带来的印象太差，十几年的知根知底，感观上的有色眼镜，的确不是短时间可以扭转的。 月光交织着霓虹灯透过玻璃窗，下面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潮，董然扶着窗沿，突然说道：“我听说高道谦很喜欢站在他的办公室，像这样俯瞰众生，享受着这种差距感？” 陆湘琪淡淡道：“很无聊的想法。” “老实说，我也讨厌的很。”董然慵懒的摇摇头：“有位著名人士曾经说过，站在财富链顶端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榨取，一种是创造。既然我们选了后者，那就注定与高家不是一路人。” 哪怕他如今已与楼下的人潮格格不入，但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曾经也这些普通人中的一员。 正因为体会过被平凡所束缚、在平凡里挣扎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董然才得以拥有这样的心态，重新审视自己的经济蓝图。 “榨取与创造么？”陆湘琪喃喃念了一遍，问道：“这是哪位著名人士说的，我为什么没有听过？” “因为他现在还未成名。”董然微微一笑，嘴角勾勒起傲然的弧线：“他叫董然。” ...... 从湘华集团大楼走出来，董然心想这时候回家老妈不见得有空，就想着先去填饱肚子。 再过一段路恰好是夜市街，闻到烧烤熏出的肉香，董然口水就下来了。 别人家大少爷从来都是游离于各大五星酒店、酒吧、西餐厅之间，偏偏董然脑海里第一反应，总是路边摊、烧烤之类的。 除了有钱，自己似乎具备一切屌丝应有的素质？董然摸了摸鼻子，才记起来这个年代还没有屌丝这个词出现。 “老板，来个人点菜！”董然随意找了家烧烤摊坐下，轻车路熟的朝那名站在烧烤架前的中年男人吆喝一声，中年男人眼见手里家伙太多，忙得走不开，忙朝旁边蹲着洗碗碟的一名女孩喊道：“佳佳，过来帮忙。” “来了爸，别催。”女孩不满地嘟囔一声，把手擦干，拿起菜单走过来，顿时呆了呆：“董然？” “你不是那个......”董然也是一愣，认出女孩是叶筱楠那位同桌，手指着女孩，却喊不出名字。 “我叫孙佳佳。”女孩颇为利落自报家门，好奇道：“像你这种大少爷，怎么会来我们家路边摊吃东西？” “谁说大少爷就不能吃路边摊了？”董然笑道：“那正好，既然是你家的店，那你得负责给我推荐几样好吃的。” 孙佳佳是货真价实的高中学生，没办法习惯董然这种久经社会磨砺后的自来熟，加上她对董然意见颇大，就更加没好脸色给董然看，没好气的回头冲自己爸喊道：“爸，这是我同学，最贵的每样来一份。” “这孩子，乱说什么呢！”孙成瞪了孙佳佳一眼，才歉意的冲董然笑笑：“是佳佳的同学啊？想吃什么，尽管跟叔叔说。” “您看着来就行。”董然礼貌地问好，见孙佳佳大大咧咧坐在旁边，不怀好意瞪着自己，无奈道：“喂，我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你吧？” “你当然得罪了我！”孙佳佳瞪大了眼睛，鼓起嘴：“你有了薛梦雨，还去欺骗筱楠的感情，就是得罪了我。” “......”董然无语的摇摇头，心想到了她嘴里，自己怎么就成欺骗叶筱楠感情了？ “孙老板，收保护费了！”在两人大眼瞪小眼时，一群光着膀子、剃着平头的混混大摇大摆走过来，冲孙成呵斥道。 看见这群人，孙佳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孙成脸色一变，慌忙迎了上去，拿出几张红票塞到为首的混混手上，赔笑道：“军哥，都在这儿呢，您点点。” “嗯。”军哥一把将钞票塞进兜里，又摆摆手：“少了，还差两百。” “还差两百？”孙成表情一滞，苦着脸赔笑道：“军哥，前几个月不都是三百吗？怎么就又多了两百？” 他这烧烤摊哪怕生意好的时候，整个月的收入也不到一千，保护费就收走五百，他还怎么经营的下去？ “那是前几个月！”军哥一屁股坐在董然这边的桌上，不耐烦吼道：“我说五百就是五百，再啰嗦，咱哥几个就砸了你这摊！” 见军哥坐到自己旁边，孙佳佳目光就是一慌，心里虽然对军哥藏着满腔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害怕。 “谁让你坐这儿的？”董然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冷冷地看向军哥。 “董然，你不要惹事啊！”孙佳佳吓了一跳，急忙冲董然使眼色，心想这位大少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真以为这儿是学校，人人都怕他啊？ “嗯？”军哥愣了愣，没想到还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见是个半大少年，就要破口大骂，却看见旁边的孙佳佳，眼睛瞬间一亮：“哟，老孙的女儿都长这么漂亮了？” 他眼神全给身材还含苞待放，充满青春气息而娇艳欲滴的孙佳佳吸引住，立刻就把董然抛到一边，脸上露出淫笑，伸手就去拉孙佳佳：“妹子，今天我做主，你来陪哥哥喝一杯，我就免了你爸的保护费，怎么样？” 孙佳佳慌忙躲开军哥的手，连连往后退，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孙成脸色大变，慌忙插在两人中间，赔笑着打圆场：“军哥，孩子不懂事，您别为难他们，还有两百我这就给，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妈的，我军哥像是差你那两百块钱的人？”军哥沉着脸，一把推开孙成，指着孙佳佳：“你是过来陪我喝酒，还是让我砸了你爸生意，自己选吧！” 董然原本火气还没这么大，但见军哥毫不掩饰就要对孙佳佳下手，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起身不着痕迹地挡在孙佳佳身前，冷冷道：“我让你离我远点，听不见我说话？” 第四十五章 黑白勾结 （ps：大家对本书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话，欢迎加入qq交流群574035652讨论呢！） 现在的小兔崽子，都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滚开！”军哥破口就骂，作势要一把推开董然。 “啪！”回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军哥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就已经多了一道深红的巴掌印，满是横肉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寂静，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人都张大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少年，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孙佳佳慌忙去拉董然，急得快要哭出来，明白这次是真的收不了场了，焦急地叫道：“董然，你傻啊，快跑，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家伙！” “是不该动手的。”董然摸着用力过头有些发疼的手，心想自己现在好歹也算有身份的人了，这亲自动手的毛病可得改一改。 听到两人的对话，混混们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跑？跑得了吗？” “操伱妈的，还tm敢动手？” “妈的，小白脸敢动我们老大？” 军哥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在这一片，向来都是横着走的主，就是往日在刀尖上舔血时，也没让人下过面子，如今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当众打了耳光！ 董然这一耳光，已经彻底激起了他的凶戾！ “朋友，你是混哪条道上的？要是有什么依仗，趁现在说出来，不然到了下面，跟阎王爷说就不灵了。”他冷冷的盯着董然，做了个手势。 混混们纷纷会意，抽出一把把明晃晃的贴身砍刀，将董然死死围住。 “我哪条道都不混。”董然面无表情，淡淡道。 孙成吓得急忙凑上来，点头哈腰地道歉：“军哥，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吧......” 孙佳佳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手都有些发抖，却仍旧硬着头皮道：“你...你们敢乱来的话，我可要报警了！” “报警？”军哥眼里闪烁着猫捉老鼠的凶性，玩味道：“那你报一个警试试，你看看警察到底帮谁？” 街道办派出所离这里不远，这边的骚乱闹得有些大，两个中年警察很快从对面的大排档走过来。 见到警察过来，军哥非但半点不慌，反而熟络的迎上去给两名警察散烟，稍稍年长那名警察接过烟，微微颔首，道：“军子，又惹什么麻烦呢？” “哪里是我惹麻烦！”军子脸上挤出一丝堆笑，指着高高肿起的脸颊：“表哥，你来评评你，我就上这儿吃个烧烤，这臭小子就上来给我了一耳光，哦对，还有这老板，他也有动手了！” 中年警察翻了翻白眼，心想你装也装像一点吧，你们七八个大汉，各个揣着真家伙，人家敢打你才是奇怪了。 他目光撇了眼一旁出落得水灵灵的孙佳佳，心里瞬间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但真相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光是军子每个月分给他份子，就已经是一笔极为可观的利润。 他干咳一声，见对方不过是个烧烤摊主和半大少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走到孙成和董然面前：“是你们两个动的手吧？那就这样，先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 “警察同志，您误会了......”孙成冷汗直冒，慌乱就要解释。 中年警察却朝他一摆手：“有话，到了所里面再说。”拿出手铐就要去铐孙成。 “你们凭什么乱抓人？”孙佳佳瞪圆了眼，委屈地喊道：“你们这样同流合污，还有法律道理可言吗？” “小朋友，乱说话可不行。”中年警察沉着脸：“我这是依法办事，你要是乱讲话，我有权利连同你一并拘留。” 分区派出所警务人员公然和黑社会勾结？ 董然眉头皱得更深了，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待接听后传来刘汉宁惊喜的声音，言简意赅道：“城南区小吃街，出了些事情。”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军子见他打电话喊人，眼里带着嘲笑：“小子，我话撂在这里，这片西街就是我军哥的地盘，你喊谁帮忙都没用！马上你就能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吗？”董然淡淡说了一声，看着已经吓得粉脸煞白的孙佳佳，心里已经给军子判下了死刑。 如果今天没有自己，只怕就真不知道孙佳佳一家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这样的祸害，必须斩草除根！ “你要这么自信，我们十分钟后见分晓？”董然嘴角挂着不屑，冷冷看着军子。 中年警察有些诧异于眼前这位少年淡定的态度，心里下意识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本不愿节外生枝，军子却已经一口答应下来：“行，我就给你十分钟，让你死个明白！” 军子又将淫晦的眼神投向孙佳佳，只要把董然和孙成都弄进警察局，还愁这小丫头片子不乖乖爬上床来求自己？ 见军子这么说，中年警察也就没有插口说什么，心想不就是一个高中孩子，在自己的管辖范围里，还能玩出花来？ 然而十分钟还不到，不远处就隐约传来阵阵急促的警笛长鸣声音。 他回过头，见到一辆挂着市局车牌的桑塔纳警车，正以至少一百二十码的速度破开夜色，朝这里笔直闯过来，遇上前面的红绿灯，连停也不停，依旧将油门直踩到底，浑然不在乎会不会出事。 看着董然依旧面无表情，嘴角还挂着淡淡的不屑，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在中年警察心里浮现。 刘汉宁此刻心里这个急啊！ 就在前些日子，高少谦案完结后，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仕途生涯就此走到了终结。 可偏偏就在这时，他却突然接到了通知，自己即将调任到城南区市局，任职市局副局长！他当时就傻在原地。 官场号称有两大天堑，一个是从科级到处级，一个是处级到厅级，有多少人穷其一生，也没有办法迈过这一步。 城南区市局副局长，是副处级职务，看似与他的正科级只差了一步，实则中间的距离，却隔着一个天大的鸿沟！ 实权级副处干部，更听说是由副市长薛文智和政法委书记孙毅亲自提名，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可远不止表明这么简单。 在一阵血气沸腾的狂喜过后，刘汉宁第一时间就想到董然那高深莫测的手段。 无可否认，虽然董然还只是一名半大少年。但在他的印象里，除了董然，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到这一点。 苦苦坐了这么久冷板凳，终于熬得见天日，刘汉宁心里对董然简直感激到了极点，立刻就想约董然出来好好感谢他一通，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董然的联系方式。 傻眼之后，也只有每天干等董然得空能想起联系他。就在今天，好不容易终于接到了董然的电话，但董然却在电话里告诉他，遇到麻烦了！ 这一下，他哪里还坐得住，不敢有半分耽搁，直接从城南分局里抓起车钥匙就赶了过来，心里连声祈祷，要是董然真出了什么事，那他可就真是百死莫赎了。 第四十六章 你是个好人 （ps：为感谢书友死神-义的纵横币捧场，本章同样加更一部分！谢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怎么又来了辆警车？”军哥愣了愣，不明所以道。 “应该是路过吧......”中年警察摆了摆手，煞有介事道：“市局的车牌，没大案子，不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街道办。” 然而他话音未落，警车已经一个急刹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门被用力推开。 “刘所......刘局长？”中年警察看清楚来人，心里登时咯噔一突，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确信没看错。 来人居然是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前任街道办派出所副所长、现任区公安局副局长刘汉宁！ 刘汉宁率着三名警员气势汹汹冲下来，一眼看见人群中心的董然，刚要松一口气，就发现董然被七八个纹着纹身持着砍刀的混混围住，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几步冲到董然面前，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董兄弟，没事吧？” 看见刘汉宁神色间的紧张，中年警察心里就是一突，心想莫非刚刚刘汉宁那般不要命似的飙车，就是为了眼前这个少年？ “要是有事，你现在可就看不到我了。”董然理了理衣襟，笑道：“客套话回头再聊，先处理正事。” 闻言，刘汉宁心照不宣的点点头，拿凌冽的目光扫了四周一圈，直接拔出配枪，吼道：“都给我把刀放下，抱头蹲好！” 军子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给刘汉宁拿枪指着，心里就是一慌。 他就是再横，也不可能傻到去跟警察对着干，只有带着一众混混依言老老实实蹲下，偷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中年警察，见对方撇过脸装作没看见，一颗心逐渐沉到了谷底。 中年警察此刻也是叫苦不已，他哪里想到对方来头居然这么大，一个电话就叫来了区分局副局长？ 光是刘汉宁那阴沉得可怕的脸色，就已经让他背后直冒冷汗。 他虽然琢磨不透那名少年的来路，但也能明白，如今只要对方现在要整自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又哪里敢站出来劝？ 但他低头做孙子，不代表董然会放过他。 “刘哥，这几个下三滥且不说，你手下这位警察同志可是有趣的很。”董然似笑非笑盯着中年警察，看得中年警察浑身毛孔都冒出冷汗：“我和我同学刚刚给这群人围住，这为警察同志二话不说，就要将我抓进所里......” 中年警察听得眼角一阵抽动，自杀的心思都有了，暗骂自己这次真是给这个不争气的表弟坑惨了。 果然，刘汉宁闻言，立刻拿凌冽的目光死死盯住他，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中年警察苦着脸，极为勉强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难看无比的笑容：“这位小兄......这位大哥，真是对不住，我真不知道您是刘局长的朋友。” 董然冷着脸，自顾自点上一支烟，又散给刘汉宁一支：“我不是你们刘局长的朋友，就可以照死里整了对吧？” “我，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中年警察慌忙吃吃艾艾的解释，连话都说不出清楚了。 一旁的孙成傻在原地，看着这些刚才还威风八面的“大人物”，现在却一个给按在地上，一个在董然面前跟孙子似的道歉，一时间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孙佳佳眨了眨黑色眸子，直幽幽盯着董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街道办派出所的警员？”刘汉宁依稀对中年警察有几分印象，语气生硬的伸出手：“我是城西区分局副局长刘汉宁，现在依法检查你的证件。” “刘所长您不记得我了？我是派出所的王建，您以前就任副所长的时候我，我还给您买过茶叶......”中年警察硬着头皮想套近乎，见刘汉宁皱起眉头，立即诚惶诚恐的掏出警查证递给刘汉宁。 刘汉宁扫了眼警查证，说道：“王建同志，请你解释一下，民众的生命受到威胁，为什么不出面制止，反而要将被害者带进警察局？” “刘局长，误会，这都是误会啊。”王建慌忙开口辩解。 “误会？”刘汉宁不耐烦的打断他：“我怀疑你滥用职权，与黑社会成员存在非法利益交易，现在依法没收你的证件，还有你......” 刘汉宁指着跟在王建后面的年轻警察：“也将证件交出来。” 那名年轻警察哭丧着脸，没想到自己也跟着受这无妄之灾，但又不敢违背刘汉宁，依言低着头交出证件。 一辆警车拷不下这许多人，刘汉宁只有拿寻呼机找局里调出车来。 处理好这些，刘汉宁才小心翼翼的询问董然：“接下来的事情，到局里再处置？” 董然点点头，笑道：“刘哥你当了副局长，做笔录的时候不会再拿那破茶叶打发我了吧？” “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小小的副局长，在你面前算的了什么？要不是你，我现在还真就只能在所里继续喝那破茶叶。”刘汉宁明知道董然是在跟他开玩笑，却也不敢含糊应对。 这个神秘的少年，不知到底有着怎样的能量，竟然连市常委的决策都能影响，跟董然交谈间，刘汉宁也越来越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是上位者与下位者之间无形的鸿沟。 一旁的军子和中年警察听到刘汉宁的话，相顾愕然：堂堂城南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实权级副处干部，在这位少年面前，竟然还带着讨好的姿态？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 四周那些小吃摊主见军子给铐走，都纷纷拍手称快，这些人辛辛苦苦熬夜赚着辛苦钱，却要给军子榨取掉一半的保护费，哪个心里没有憋着一股气？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报警，只是每次举报，都如同泥流入海，反而举报者第二天就给砸了摊、打断了腿，恐惧之下，也就没人再敢反抗。 听说这次是区分局刘汉宁局长亲自来捉人，附近的摊主都激动得不得了，甚至有人在一旁大声喊着“刘青天”，倒让刘汉宁颇觉得受之有愧。 董然微微一笑，走到孙成面前：“孙叔，还得麻烦您配合刘局长去做个笔录。” 经过刚刚的变故，孙成就是再傻，也能看出眼前这位少年不是一般人物，忙不迭点头，脸上不自觉就堆起小人物的谦卑：“不麻烦不麻烦......” 董然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看向孙佳佳：“你要不先回家？” “我也要跟你们去做笔录！”孙佳佳嘟着嘴，颇有正义感的挺起了胸。 董然下意识瞄了一眼那已经初具规模的少女胸脯，透过嫩黄色衬衫，能隐约看见里面的一抹粉红。 察觉到董然眼神不对劲，孙佳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意识到董然在看什么，粉嫩的俏脸红成一颗苹果，嗔怒地一脚狠狠踩在董然鞋上：“色狼！变态！禽兽！” “嘶！”董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苦笑着看向孙佳佳：“不至于吧，我没看见什么......” “没看见什么？你还想看见什么！”孙佳佳又羞又气，作势又要踢过来。 吓得董然忙后退几步，伸手就准备拦住她，孙佳佳却气呼呼地站在原地，嘴里嘟囔道：“亏我刚刚还有一瞬间觉得你是个好人......” “啊？”董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刚刚觉得你是个好人！”孙佳佳恶狠狠瞪了董然一眼，又立刻将别过去，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害羞。 “如果你要夸我，可以尽量不要用这种措辞吗？”董然摇头苦笑，他很想告诉孙佳佳，在二十年后，只有女生拒接男生的表白时，才会用上‘对不起，你是个好人’这种说法。 ---分割线--- 向读者大大们推荐好朋友书江山的新书《绝品修仙》，废材修真子弟，偶得元素周期表秘宝，提纯废丹灵器化腐朽为神奇，喜欢仙侠类小说的朋友可以去看看哦！ 第四十七章 谈判需要气势 （ps：感谢书友蘅芜姐夫的纵横币捧场，本章继续加更部分呢！） 时值九月下旬，天气渐渐褪去闷热，高悬的艳阳也不再那么毒辣。 董然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杯冰镇矿泉水，欣赏着来往美女衣着清凉下白嫩的大长腿。 有几名衣着时尚的女生见到董然清秀帅气的脸庞，本来眼前一亮，甚至有几个还要上来搭讪，但随即注意到董然那身连logo也没有的黯色杂牌衣服和手里廉价的冰镇矿泉水，就都纷纷摇头，目光里带着失望，把董然归为身价穷酸一类。 这时，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快看，那辆车好漂亮！” 一辆长达两米通身白金色的加长款林肯行驶进来，吸引住所有人的眼光，人们虽然不认得这牌子，但也知道是辆不得了的车子。 那几名起初偷偷议论董然的女生，此刻注意力也全给豪车吸引过来，眼里冒着金光，纷纷猜测起这辆车的主人该是什么大人物。 然而下一刻，白金色加长林肯却缓缓停在了董然面前，在这几名女生惊得合不拢嘴的目光下，司机恭恭敬敬的走下车，替董然拉开了车门。 董然将手里的矿泉水一口喝完，顺手扔进垃圾桶，冲刚刚一直在悄悄议论自己的几名女生礼貌一笑，理了理身上那件纪梵希限量款正装外套，钻进了车里，喃喃道：“难道最近魅力有所下降，居然没一个上来搭讪的。” 又冲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文件的陆湘琪滋滋咂舌：“这车得一百多万吧，是湘华电子名下资产？” 陆湘琪淡淡道：“是从湘华集团借用的，马上要和柯达中国分公司的总裁林学言谈判，总不能寒酸了场面。” 的确，不论国内国外的生意场上，车就是一所公司的门面，是某种程度上公司雄厚实力的体现。要是随便开辆廉价商务车过去，只怕第一印象就会给人瞧不起。 如今湘然公司刚刚成立，东方广场资产几乎是负数，资金上本就有严重不足，车辆使用问题也只能暂时向湘华集团借用了。 董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心想等这次生意成了，首先就得给公司购置几辆拿得出手的配车。 见董然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陆湘琪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接下来的谈判很重要，你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董然无所谓笑笑：“有了卡西欧市场销量惨败的先例，如今数码相机行业在国内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湘然公司由湘华电子和东方广场组成，有着来自于湘华集团雄厚的渠道资源和东方广场这一具有标志性的高端产品销售平台，唯一不足的地方，也就是资金缺乏了。 但这根本就算不上是问题，我要是林学言，听到有着如今优质的合作方注定上门，哪怕拼着倒贴一些条件，也会极力促成这一次合作。” 陆湘琪自然清楚这一点，她只是看不惯董然风轻云淡的模样，才忍不住出言提醒，偏偏董然就是跟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得一阵气闷。 又想起董然居然二话不说，真就擅做主张将公司名注册成了湘然集团，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沉默了一会儿，陆湘琪突然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要跟柯达商量你的市场营销计划？” “嗯。”董然这次却没有嬉皮笑脸，从他脸上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成与不成，就得看这位林董事长，到底有几分魄力和远见了......” 他心想如果这时候告诉陆湘琪，林学言同意这项计划的可能性不到一成，陆湘琪的脸色一定会很精彩吧。 双方几乎是同时抵达盛世大酒店，董然和陆湘琪从车上走下来，就看见一辆低调大气的奥迪车同时停下，林学言器宇轩昂领着两名助手从车里走出来。 林学言见到从那辆加长款白金色林肯，明显微微侧目，好奇这是江北省哪位大人物的座驾，待见到走下来的是一对少年少女，更是被吸引住目光。 少年气质清秀、优雅，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少女略显清冷淡漠，但那宛如无暇玉雕般的脸庞却让人无法逼视。 两人走在一起，立刻便成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直到那名清秀少年走到自己面前，朝自己伸出手，微笑着自我介绍：“你好林总，久仰大名，我是湘然公司董事长之一，董然。 又拿左手介绍陆湘琪：“这位是前任湘华电子董事长，现湘然公司董事长陆湘琪。” 林学言傻在原地，接到湘华电子联系之前，他就早听说过湘华电子董事长的天才之名，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陆湘琪也就罢了，湘然公司的另一位董事长，怎么看上去比陆湘琪还要小上几分？ 林学言下意识跟董然握手，一时间有种不真实的荒诞感。 但即使如此，他身为柯达中国分公司总裁，也能明白这次合作对于柯达开拓中国市场的重要性，哪怕有万般疑惑，他也不能轻视怠慢，当下笑着掩饰自己的失态：“两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可让我有些自惭形秽啊。” “林总言重了。”董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对于这次合作，我和湘琪抱着与您同样的期许。” 听到董然又拿“湘琪”来称呼她，陆湘琪眉头下意识皱起，虽然明白这是董然可能只是刻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两大股东之间的默契，但也怀疑董然有刻意占她便宜的嫌疑。 进了包厢，等服务员恭敬的将菜色端上来，董然却绝口不提合作的事情，把手指向鲜香扑鼻的菜品：“林总尝尝这个，这江南烟鱼，可是盛世酒店名菜之一，鱼肉鲜嫩可口，辅料汁浓，在上海可尝不到这样正宗的焖鱼。” “客气了......”林学言依言夹了口鱼肉放进嘴里，果然浓香四溢，但一颗心却实在无法放在吃食上。 陆湘琪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立刻明白董然的意图。 林学言就任柯达总裁多年，谈判手段自然凌冽无比，远不是自己两人所能及。 董然明白这一点后，便立刻抛掉正面协商的思路，捉住自己唯一的优势，依仗着主导权在自己手上，跟林学言打太极，这样消磨下去，拖得越久，主动权就能占据得越高。 想通此节，陆湘琪不由暗暗诧异，董然不过跟自己差不多年纪，怎么行事作风却跟老狐狸似得？ 果然不出陆湘琪所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客套许久，最终还是林学言先忍不住，心里苦笑一声，率先开口道：“如今数码相机的市场前景并不太乐观，不知道董总和陆总怎么有兴趣朝这个领域发展？” 他这样主动拉过话题，气势上立刻就先弱了三分。 董然早就知道林学言会这样打开话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不慌不忙道：“兴衰交替是世界发展必然的历程，如今电子科技产品的崛起已经成了必然。 在我看来，数码相机在国内销售的失败，只是因为国内民众还无法接受新时代产物与生活的结合。 我也始终坚信，数码相机在国内市场的光辉前景已经是必然，总有一天，每家每户的桌上，都会摆上这么一台数码相机。而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数码相机上的品牌，全部打上我们的logo标志！” 林学言没料到董然会对数码相机前景拥有比他还有庞大信心，听到董然语气恢弘的长篇大论，这位久经商场的柯达总裁，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真的有被眼前的少年给吓到了。 不止是林学言，就连陆湘琪也愣在原地，她在看过董然的分析后，虽然也对数码相机的前景充满信心，但却没有料到，董然计划里的目标，竟然宏伟到这样的程度！ 第四十八章 荒诞的条件 林学言暗抹了一把虚汗，下意识问了句：“董总真就对柯达的前途这样看好？” 说完就看见董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两名助理慌忙朝他使眼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是柯达中国公司执行总裁，却反过来问一个还未合作的外人柯达的市场前景，这是什么的道理？ 林学言苦笑一声，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从见到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董事长起，就已经步步被逼入下风。 也怪他之前只顾着研究有着商业天才之名的陆湘琪，全然没有意识到，名不见经传的董然，才是这次谈判真正难缠的对手。 聪明人之间，往往只需要短暂的试探就能摸清对面根底。 连续两次失态，林学言也立刻认清了形势，知道不主动让步是不可能了：“董总一席话实在让我汗颜，我也很高兴湘然公司能选择与柯达集团合作，不知关于合作详细问题，董总有什么看法？” 此话一出，他身后两名助理同时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林学言这句话的潜台词，几乎就等于在说：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吧，能答应的我都答应。 在他们这些职员眼里，林学言就是神话般的存在，他们甚至从未想过由林学言主持的商业合作会处于下风过，更别说做出这样的让步。 难道眼前这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分的少年，在商业交锋上比自家总裁还要厉害几分？想到这里，两名助理看向董然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董然也是见好就收，形势上取得压倒性上风后，自然借势侃侃而谈：“我想林总之前也对湘然公司也着一定程度的了解，我们湘然公司在渠道上，有着与湘华电子合作过的最优质零售商群体； 在零售终端上，也有着标志性的销售专柜--东方购物广场。 我想林总也应该了解，论高端电子产品的市场，东方广场一家的销售量，就几乎等于全江北省其他电子零售商的销量总和。” 说完，董然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个销量总和的数据也很惨淡...... “湘然集团这些方面的实力，我是绝对相信的。”林学言心照不宣的点点头，心想自卖自夸完，就该是提出条件了吧？ 果然，董然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微微一笑：“林总也知道，湘然集团是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所以在资金方面，有着一定程度的局限......” 有湘华集团和盛世集团两大江北省商业巨头做后盾，资金上还有局限？林学言怪异的看了董然一眼，但也觉得董然的要求并不过分，利落地说道：“特事特办，我们既然相信湘然公司的诚意，放宽对湘然公司铺货资金的要求，也是可以的......” “不，林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董然认真摇摇头，不顾林学言和陆湘琪诧异的眼神，说道：“我们的要求并不是放宽铺货资金。 如果可以，我希望在合作中能全额先货后款。 不仅如此，我还希望柯达能为我们提供前期开拓市场所需要的全部资金。” “噗！” 一名助理刚喝到喉咙里茶水被狠狠呛到，一个劲地咳嗽起来。 林学言愣了愣，面色也变得不太好看，要不是董然到现在为止所表现出来的能力都让他极为认可，他甚至会怀疑董然是在拿他开涮。 别说林学言，就是陆湘琪听到董然的话，也不禁错愕不已，说出这话的要不是董然，她都忍不住要当场提出质疑。 因为董然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 将打比方打得通俗一点，就是我现在买你的东西，我不但不给你钱，还要你倒贴给我钱！ 这样的条件，已经不能用苛刻来形容，似乎说是做梦更为贴切一点。 董然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要是可以，他也不想提出这样过分的条件。 但他没办法啊，如今东方广场的流动资金还处于负债状态，湘华电子的现金，必须得作为后备资金以保证资金链不会出现断层。 而偏偏他手里的舆论计划所需要的启用资金，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说白了，湘然公司没钱啊！ 没钱怎么办？董然坚信，只要能利用起手里所能利用的一切资源，再将这些资源转化为优势，全部运用到他们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钱，是可以凭空创造出来的。 于是，这样苛刻的条件就这样被董然摆在了台面上。 看见陆湘琪嘴唇微动，董然笑着给她使了个放心的眼色。 诚然，若是单独提出这样的条件，只怕成功几率连一成都不到，但若是算准了林学言的性格、湘然集团在柯达眼里的重要程度、双方谈判前后的形势，这看似荒诞的条件，就会在潜移默化间变得可以协商了。 果然，林学言神色瞬息间数变，但仍旧还是吐出一口浊气，问道：“董总提出这样的条件，一定是有着足够的理由吧？” “我话说得唐突，让林总见笑了。”董然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一点惭愧的意思，不紧不慢道：“林总觉得，数码相机在国内的销售惨败，其原因归根结底在哪里？” 林学言没料到董然会突然将话题拉开，一边堤防董然又在打什么主意，一边回答道：“我看，重点还是在于消费者面向范围太小吧......” 一语中的！ 国内渠道商这些行外人士雾里看花，看不透数码相机销售惨败的原因，但身为柯达中国公司总裁、世界级商界权威的林学言，对于数码市场分析的眼光无疑极具有精准性，对如今所面临的问题，更是早就看得透彻。 桌角另一边的陆湘琪此刻的内心极为复杂，她从小在天才的光环下成长，经历过一次次成功后，已经自认为在商业领域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但这一次，在董然与林学言之间暗藏硝烟的交锋中，她却悲哀的发现，自己连插手两人间博弈的能力都没有...... 第四十九章 一切皆可为筹码 董然全部注意力放在与林学言身上，没有注意到陆湘琪神色异常，继续认真问道：“那针对这一点，不知林总有什么解决思路？” 林学言老脸一红，要是能有解决的办法，他还会面临这样尴尬的境地？ 柯达公司的董事会也不止一次就这个问题提出过激烈讨论，但最终结果，都只有归咎于国内大众消费水平不够发达，柯达是世界知名企业，家大业大，但面临这样的问题，却实在无从下手。 却听董然缓缓道：“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些办法，林总不介意，倒是可以看一看，不过得先签上保密协议，毕竟这份计划很重要......” 林学言闻言，第一反应就是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董然：“董总你刚刚说，你有解决的办法？” 一向以行事稳重著称的林学言，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失态了。 陆湘琪神色一凛，照她的猜想，董然应该即使不惜在谈判上让步，也会尽全力让林学言采纳他的计划，怎么如今反而把计划当做己方的筹码提出来？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董然微微一笑，只要时机恰当，要求，也可以被转化为筹码。 林学言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些地方企业还有“保密协议”这样严谨的商业意识，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期待，毫不犹豫签下保密协议，凝重地接过那份计划。 董然递给林学言一份，又交给陆湘琪一份。 陆湘琪这才记起，她在谈判之前，竟然还不曾看过这份计划。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粗心了？这样重要的计划竟然都没有要求过目？还是说，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董然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摇了摇头，陆湘琪使劲将这些奇怪的念头抛之脑后，将注意力集中到计划书上，心里又隐隐有几分期待，董然那惊才绝艳的构思，已经不是第一次带给她惊讶了。 可这一次，她脸色却有些难看了。 因为这份计划的方案很诡异，说得难听一点，甚至用荒谬来形容更为贴切一点。 她终于坐不住了，拿质疑的目光投向董然。 董然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对她报以微笑。 其实这份计划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散布出舆论，并引导舆论走向。 这份计划的思路，却来自于二十年后，一个众所皆知的舆论营销案例，那就是iphone苹果手机的成功。 二十年后的智能手机市场里，充斥着苹果与安卓两大主流，但苹果手机真的好过大部分手机吗？ios真的就好过安卓吗？ 不，就像苹果总裁乔布斯在输给微软总裁比尔盖茨后，永远铭记的那句话：乔布斯，你不明白，这不重要。 哪怕乔布斯先前对比尔盖茨的手段再不屑，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是他输了，即使苹果一切都比微软好，但他输给了比尔盖茨的这份市场营销理念。 于是他选择了与比尔盖茨合作，借鉴下比尔盖茨那份全新的营销方式，于是苹果从此崛起。 是的。创造奇迹的并不是苹果手机，是乔布斯以盖茨的思维模式做雏形，开创出的最先进网络营销方式。 舆论的发展过程是潜移默化的，舆论发展过程是这样的。 最初可能只是几个或是无聊、或是有心的人在某个论坛开玩笑，说苹果价格昂贵，用得起的都是有钱人。 然后遍布各国的网络营销人员就不断的吹捧苹果手机，但他们的发言核心不在苹果的质量，而是通过看似高昂实则恰在水平线的价格来勾起人们的虚荣心。 虚荣心是个微妙的东西，没人愿意承认，它却的确存在。 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不止在国内，全世界的人们都有这种心理。不明就里的消费者看到后，也就不自觉跟随着他们的发言而走，久而久之，偶尔有反对声，也会在大众的眼光中淹没。 而后，苹果变成了人手一台的街机，他因此脱离了舆论的标志吗？ 不，它没有。 也许更多人是没有这份虚荣心的，但四周人都在用，仿佛购买一台苹果手机是基本的理所当然，买不起反而会被人看不起。 而苹果本身，也的确拥有过硬的手机素质，哪怕价格高于国内大众消费者平均标准，但就像谈生意一辆好车是基本的门面一样，苹果也成了大多普通人眼中所谓的门面。 于是苹果的舆论战术彻底成功，攻占整个智能手机市场。 董然对利用人们的虚荣心，就抱着不屑的态度，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份计划的营销方案，是如今最好最惊艳的突破口。 他坚信，能够调动消费者积极性的，不会只有虚荣心。每一个人心中，大概都有对美好的事物本能的向往，而数码相机的优势，就在于艺术，在于摄影的魅力。 就像人们会不自觉被一处怡人的风景吸引，男孩会喜欢拍摄风景，女孩会喜欢自拍一般。 董然这份计划的核心，就是将虚荣心，改为这份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既然乔布斯和比尔盖茨能做到，他董然为什么不行？这句话，他可不是光说出来在徐姗姗和孙颖面前耍帅的。 与陆湘琪不同，林学言此刻心里却开始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借唤醒人们对美好事物的向往，来开拓消费者市场？这样的一道标题，给林学言的第一印象就是纸上谈兵，空有梦想，却不具备真实感。 林学言甚至已经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高看董然了，果然年轻气盛的人，都容易走进自我的思维里面吗？ 但当他耐着性子，看到具体的实施方案时，背后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如果这份计划的核心是幻想，那么计划的实施方案，就是通过报纸媒体、名家文章、街头议论，极尽一切现实所能及的算计，来实现这份幻想。 舆论轰炸？这种全新的理念，立刻让林学言浑身一颤，心里似乎有一道蒙蒙亮的窗户纸，骤然间被捅破。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因为怀疑这份计划案，的确真有可能成功。 但他却不能立刻答应下来，因为这分计划所需要耗费的资金和人脉力量，实在太过庞大了，一旦失败，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亏损。 林学言终于理解董然为什么要提出让柯达承担资金了，这个少年，算计得实在精准无比啊！ 他哪里知道，董然心里从未想过计划会失败，之所以让柯达承担资金，是因为他真的没钱...... 所以林学言犹豫了，这份计划的存在，无疑让他看到了柯达，乃至数码相机行业在国内市场唯一的崛起希望。但同时，这份计划太过于诡异了，诡异到他甚至无法预测成功的几率！ 这样庞大的投资，要是失败，他就只有辞职谢罪了，但一旦成功，他在柯达、在世界数码产业地位，也必将拔高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林学言这才发现，眼前这名少年，居然成了自己职业生涯三十年来最大的危机...... （本章所阐述的只是一种舆论营销模式，并不针对任何公司或是产品使用者。） 第五十章 没有人看好的项目 董然眼帘微收，暗自观察着林学言脸色，心想时机差不多了，才缓缓道出真正的要求：“其实林总，我们可以折中一下。这份计划，并一定要在全国范围实施，我们完全可以先以江北省市场为试点，由贵公司承担运作资金，让我们湘华集团在江北省来尝试。” 见林学言神色微动，董然毫不犹豫又抛出一道重磅：“我承诺，如若这次计划在江北省尝试失败，湘然集团将赔偿这次计划中贵公司所提供的全部资金！” 林学言终于心动了，不得不承认，在董然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垮。 他不知道董然为何具有如此胸有成竹的信心，但至少，万一这次计划失败，他毫不怀疑背后站着盛世集团与湘华集团两颗大树的湘然集团，完全具有兑现赔偿损失承诺的能力。 成了，就是数码市场一次革命性的突破；不成，也有湘然集团承担损失。 那么他还有什么可犹豫？ 深吸一口气，林学言终于站起身来，主动向董然伸出手：“你是我屹今为止见过最具有魄力的合作对象，我同意贵公司的全部要求，两位，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董然嘴角勾勒出一丝得逞的笑意，大方地伸出手与林学言握了握：“祝我们合作愉快。” 陆湘琪礼貌性微微颔首，表示着她的意见。 看着董然嘴角那道诡异的笑容，林学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脑子却乱乱地没有头绪。 直到签下合同，董然与陆湘琪下楼钻进那辆白金色林肯，司机驱车走远后，林学言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太艰难了！ 身边那名女助手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小声的问了句：“林总，难得我们真要无条件给他们免费供货，还反过来给他们提供资金吗？” 林学言傻在原地。 良久，他才惊醒一般，狠狠拍了拍脑袋：“居然给这小子带进去了！” 他所有注意力全部给那份荒诞的计划吸引过去，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的初衷，是为了这次合作，给公司争取更多的条件！ 这下可好了，还争取什么？所有好处全给董然了。 呆立许久，林学言脸上渐渐被笑意代替：“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些期待，如果是这个少年，说不定真有可能实现这份计划。 林肯车内，董然长出一口气，笑道：“林学言果然不愧是具有世界最高学历的、最高管理经验的权威，跟他谈判，可比对付高道谦要让人头疼多了。” 发现旁边没有回应，董然转过头，见陆湘琪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风景，情绪有些低落，忙又轻轻唤了一声：“湘琪......” “嗯？”陆湘琪这次回过神来，见董然诧异地盯着自己，目光一慌，忙别过头去，语气淡漠道：“刚刚在想些事情。” 能感觉到董然投过来的目光，陆湘琪银牙紧咬，心里的落差感越发浓烈：自己与他之间的能力差距，真的就庞大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深吸了几口气，陆湘琪平复下复杂的情绪，问道：“你真的就这么肯定你的这份营销计划能成功？要知道，一旦计划失败，赔偿金额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董然见陆湘琪刻意转开话题，也就笑着反问道：“你既然知道这笔金额数目巨大，刚刚为什么不劝阻我？” 陆湘琪冷声道：“我希望你不要误会，虽然我很讨厌你这样臭名昭著、声色犬马的人，但我同时也承认，你在商业上的能力，是值得我信任的......” “那还真是荣幸。”董然微微一笑：“放心，不会让你的失望的。” 陆湘琪没有接过话茬，继续道：“等柯达的资金转账过来，我就动用手上的渠道，与各大媒体以及其他机构沟通，开始实施你的方案。” 习惯了陆湘琪的冷淡，董然也就不怎么在意：“嗯，与柯达的后续联络就由你处理吧，整理供货量清单的时候，记得给东方广场留出一千台数码相机就行。” “一千台？”陆湘琪吃了一惊，她凭借湘华电子的庞大渠道，才拉到不到三十处零售商合作销售，而这三十处不到的零售商所需要的供货量，加起来也才不到两百台，董然一家东方广场，开口就要一千台？ 看着董然嘴角挂着自信的笑意，她完全无法理解，董然这份毫无逻辑的信心，到底从何而来。 她突然发现，就连她自己心里，也隐隐对最终结果开始期待起来。 ...... 郭瑜正在召开管理层会议，接到董然电话时，他明显吃了一惊，慌忙按下大哥大上的接通：“董事长，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本来还对郭瑜会议接电话有所抱怨的人听到“董事长”三个字，脑海里立刻浮现上董然那凌冽的手段，脸上的不平之色转瞬即逝。 电话这边的董然直入主题：“老郭，准备一下，我们要上数码相机直购柜台！” “数码相机项目？”郭瑜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道：“董总，数码相机的销售量，似乎有些不景气......” 董然却完全不准备跟他解释：“马上会有两千台柯达数码相机运到公司，你让出货部门准备一下。” “两千台？”郭瑜吓了一跳：“可是目前我们公司，没有这么多资金进货啊！” 除开卡西欧qv-10那低得吓人的售价，两千台数码相机，就是把东方广场卖了，也不一定值这个价。 “这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柯达公司联系好了。”董然说完就挂了电话。 郭瑜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呆立在原地，见大家都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苦笑一声：“董事长要上数码相机项目......” 数码相机？ 众人面面相觑，立刻就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郭总，我记得如今数码相机的销售可算是最不景气的产品之一......” 副总经理陈怀民在公司中还算有些威望，他和郭瑜交情不错，这时候自然得出声帮衬郭瑜：“老郭，我记得数码相机的销售额，似乎一直处于亏损。但董事长这么做，应该自有他的道理，不知董事长有没有交待其他一些什么？” “有。”郭瑜脸上的苦笑更浓了：“董事长说，两千台柯达数码相机，马上运到公司。” 陈怀民傻在原地，哑口无言。 两千台柯达数码相机，这是什么一个概念？如果按照如今数码行业的销量，就这一道项目的亏损额，就足以让公司彻底宣告破产！ 公司一旦破产，也同时意味着，这里所有人都要面临失业！ 死一般的寂静后，会议室立刻就炸开了锅。 虽然董然排斥异己的手段依旧让所有人都心心有余悸，但到了这一步，许多人再也沉不住气： “两千台数码相机？董事长怎么能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怎么会这样？这么庞大亏损，公司承担不起啊！” “我早说这种纨绔子弟不可信，他这是要把公司毁掉啊！” 见场面隐隐有失控的征兆，胡敏仪干咳一声，站起身道：“董事长毕竟太过年轻，管理经验不足，对项目的盈亏概念还有许多不了解，老郭，要不你再出面劝劝他？” 郭瑜心里比在场所有人都郁闷，他同样揣着无数质疑。 但他很明白自己的立场，他是公司总经理，是董然在公司最重要的喉舌，哪怕董然的吩咐是错的，他也必须无条件执行。 他沉着脸，拍了拍桌子：“够了！董事长的交待已经很明确，各位要做的，就是履行自己部门的职责，将工作明确到位，不要出现疏漏！” 在郭瑜内心深处，总隐隐觉得，这位高深莫测年少董事长的安排，不会真就像表面上这么简单。 既然郭瑜都敲定了章程，他们就是再有怨言，也没有办法说下去。 胡敏仪叹了口气，也不再劝说，心想董然太过年轻气盛，吃点亏也总是好的。 但想到董然那天独自呆在办公室熬夜的场景，又实在于心不忍，这一次吃亏，亏掉的可就是整个东方广场啊，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少年来讲，是不是太过残酷了？ 几名已经做好失业打算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怨恨董然的刚愎自用，等着看董然亏得血本无归后的狼狈模样。 但无疑，连同郭瑜再内，没有人对董然上这道项目抱有半分信心。 第五十一章 跌破所有人眼镜 第二天，林学言就如约将款项转到了湘然公司账目上。 董然也终于亲眼见识到，湘华电子的各方面渠道有多么庞大。 仅仅一天，江北省各大电视台、报社、广播以及其他媒体渠道，就已经全部发来回复，宣布同意与湘然公司合作。 三天以后，经过湘然电子的媒体传播渠道，已经布满柯达数码相机有关的信息。 所有业内人士都以为，这是柯达集团想通过广告轰炸，以江北省为试点，再次冲击国内市场了。 但令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这些有关柯达数码相机的信息，没有一则是真正的广告！ 这些信息里，或是知名作家的文章里带有对数码相机的评论，或是艺术家在阐述对它的赞美，或是那些科技人员对数码相机与传统相机不同之处做出技术分析。 这一下，各大专业人士都懵了：柯达这是在干嘛？ 其中的变化，恐怕只有江北省的居民，才能真正体会到。 科技与艺术地结晶--柯达数码相机，这一称呼，很快就风靡了整个江北省，充斥在城区与农村、大街小巷所有人的议论里。 柯达数码相机，也逐渐成为了新时代艺术与美好的代名词。 没有人意识到，这一切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悄然引导着...... 雨中的夏白日里，略微发昏的天色使人感到一点单调寂寞，操场积了水，学生们都懒得出去，索性聚在教室里讨论起近日来热门的话题。 “喂，你听说了吗，最近很流行的那个数码相机？” “知道知道，我在电视上面看到了！拍出的照片好漂亮，摄像下的风景也好美！” “我也听说了，现在超流行那个的，好像是世界最先进的艺术科技产品，要是我也能有一台就好了！” 流行吗？ 董然心里微微一笑，习惯性将左手插进荷包，起身走到走廊，雨滴被湿润的轻风吹到脸上，凉凉的，闭目享受了片刻，董然忽然睁开眼睛：“怎么有空来找我？” “你倒是很悠闲？”陆湘琪面色沉重，手里拿着一叠销售数据报告：“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一个星期过去了，销售额虽然的确有了起色，但比起计划的投入资金，差距还是太大......” “别着急，还不到时候。”董然气定神闲地摆了摆手，让陆湘琪诸多的说辞一时语塞。 与此同时，在东方广场会议室里，气氛一片低落。 整整一个星期，两千台数码相机，却只销售出不到二十台...... 那些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的人，心里也终于陷入绝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次，东方购物广场是真的要倒闭了。 就连郭瑜，也只能语气干涩的简单例行交待几句，然后疲惫地宣布散会。 望着空落落的会议室，郭瑜落寞地叹了口气：这一次，自己还是看走眼了么？ 然而陆湘琪、郭瑜、乃至于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个星期，形势却陡然一百八十度扭转...... 走廊里，董然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上面的好几篇文章里，都在议论数码相机的艺术价值--这些并不是湘然公司旗下的媒体做的。 陆湘琪再次站在董然面前，她向来淡漠地语气竟出奇的带上了几分激动，能想象出此刻她内心有多么不平静：“你成功了，如今销售额的上涨趋势十分明显，如果真的能够维持这个涨势，我们的净盈利额，仅仅这个月，就极有可能达到八十万！” 月盈利额八十万，这个可观的数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她预期中的最好情况！ 她完全猜想不到这个星期之中消费者的内心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无疑，董然那套荒唐得毫无逻辑可言的计划，居然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董然愣了愣，却并没有露出陆湘琪想象中的得意，反而神色有些怪异，干咳一声，说道：“才八十万就算成功了？” 陆湘琪闻言，额头已经布满黑线。 这个纨绔子弟到底有没有分寸？月盈利八十万还不满足？ 要知道，她旗下的湘华电子成立两年，月盈利也才堪堪突破五十万大关，如今新公司成立的第一道项目就能达到这样的高度，还有什么不够满足的？ 她皱起眉头，想要提醒董然不要得意忘形，董然却已经抢先道：“再等等吧，下个星期，我们再看看数据。” “嗯......”陆湘琪点点头，心想这个家伙倒也还不是那么狂妄，她心里也同样担心，这个星期的销售额只是曝光率过高所导致的暂时性提升，能不能维持到下周，还是个未知数。 然而当第三个星期到来，她才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她根本就将董然话里的意思完完全全误解了！ 当她的那位女助理失态着敲开她办公室的大门，将那份不可思议的销售数据摆在她面前时，她才发现，自己当时的态度，恐怕在董然眼里，就跟傻子一样！ 什么不确定能够维持住每周一百台的销售额？ 仅第一天，仅东方购物广场一家，就空前地卖出五十余台！ 第二天，更是卖出一百余台，第三天，竟然已经涨到了日售两百余台！而这个数据，还在呈剧烈的浮动增长！ 按照这样的涨势，这个月的净盈利总额，起码也要在两百万元以上！ 两百万元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相比起来，自己居然还在为月盈利能否维持住八十万而紧张！ 她这才明白，董然那悠哉淡然的态度里，到底有着怎样的高瞻远瞩和绝对的自信！ 陆湘琪清冷深邃的眸子里眼神变幻不定，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嘴唇用力抿起：这个人，到底要厉害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第五十二章 盈利疯狂暴涨 但陆湘琪做梦也没用想到，她又一次小看了董然这项营销计划的可怕影响力！ 东方购物广场会议室，副总经理陈怀民激动地连拍桌子，拿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跟郭瑜对视一眼，高声道：“我想各位已经多少收到了消息，本星期数码相机项目地销售，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不，是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成功！” 新任财务部部长刘闻兴奋地拿出财务报告单，声音颤抖地念道：“本星期数码相机销售额达到一千零七十台，除开返还给柯达公司的进货款，以及其他渠道费用，净盈利额为......” “净盈利额为两百一十万元人民币！” 是的，陆湘琪所预计的月盈利总额，东方广场只用了一个星期，就已经突破了这个数字！ 此话一出，会议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两百一十万元人民币！这是怎样一笔庞大的巨款？把东方广场建立至今，所有的销售额加起来，都不见得能超过这个数字。 这还仅仅是一个星期的盈利！ 人事部长胡敏仪下意识掐了自己一把，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所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种置身梦中的感觉。就在前天，他们甚至还在担心公司倒闭后，自己还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饭碗...... 数码项目在这之前的销售额有多么艰难，他们作为业内人士，全是有目共睹的。 而就在他们眼前，一个星期内，这份销售额如同火山爆发般突然上涨到了日售过百余台！ 所有人心里不由得第一时间浮现出董然那张年轻稚嫩的脸庞。 神来之笔，这样的手段，只能用神来之笔形容！ “啪啪啪！”胡敏仪率先站起身鼓掌，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跟着起身，掌声一时间响彻满整个会议室。 听着一阵高过一阵的掌声，郭瑜感动得老泪纵横，他经营东方广场三年，东方广场整整亏损了三年，他也在业内的嘲笑与自责中走过三年，如今，终于，他终于成功了！ 是的，在那位从天而降的天才一般的董事长的带领下，他终于成功了！ 他也明白，陈怀民、胡敏仪以及在座的所有管理层，都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心思。 连续失败了三年，在沉闷得让人神经都已经麻痹的氛围里，这些人麻木地工作了整整三年，而如今，他们成功了。 他们再也不用被当做失败的典型，沦为业内人士的笑柄，他们早已忘却的、身为商界精英人士的尊严，在这一瞬间，似乎重新找了回来。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那位新董事长的到来！ 在这一刻，董然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无疑已经被拔高到了一个不可企及的高度！ 郭瑜心情悸动，也不忘记给董然汇报战果，拿起电话，几次差点将号码拨错：“董事长，我们成功了，数码相机的净盈利额已经突破了两百一十万！” 董然却没有回答他，微微一笑：“老郭，之前那个星期压力不小吧？” 郭瑜笑呵呵说道：“董事长你这话说的，您要早告诉我能有这样的成功，就是再来十倍的压力，我也愿意！” 压力岂止是不小啊，他都差点给几个部长指着鼻子骂败家了！ 但如今这都不重要了，一星期两百万的销售额啊！这样的盈利额要能维持半年，啊不，哪怕维持一个月，他就是也愿意每天给人指着鼻子骂傻逼，也笑呵呵的认了。 “这就满足了？”董然顿了顿，才笑道：“我可告诉你，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刚刚开始？ 郭瑜感觉自己心脏突然间漏跳了一拍，血液沸腾着涌上脑袋，他抓起电脑，立刻就要追问，但通话却已经被挂断。 他不知道，电话另一头，董然独自坐在天台上，悄悄抹去了一把冷汗。 是的，不仅仅是陆湘琪与郭瑜，就连他自己，一开始，也怀疑过这项计划是否能成功。因为说到底，二十年后的消费市场，与现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发只能表现出有丝毫的不自信。 当身边所有人都报以怀疑的时候，如果连他自己再透露出丝毫质疑，那么这次计划，可能就无法成功了。 最终，结果没有让他失望，他成功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成功！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预期的程度，有条不絮的在展开。 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对于郭瑜等人来说，这样的程度，就已经算是完美的成功了？ 上海，柯达总公司，林学言欣喜若狂地捧着手里的江北省市场报告，手里的钢笔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竟是激动地忘了自己在干什么！ 他当初完全只是出于对董然的好奇，抱着司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姑且一试的。 林学言根本就没想过，这份计划居然真的成功了，而且还是如今巨大的成功！ 这样市场销售，除了神话，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 他前些天还在懊恼，怎么就着了董然的道，答应下那么多吃亏到家的条件。现在，他却突然疯狂的庆幸自己当初答应了下来，庆幸自己与董然达成了合作！ 不就是先款后货？不就是承担所有的渠道费用？ 这些“小小”的要求，比起这一次湘然公司给柯达带来的盈利，简直连屁都算不上！ 这一次舆论营销计划费用，他依照董然的要求，一口气打过去足足五百万元。 五百万元，看似很多，但实际上对于柯达集团，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要知道，当初柯达总公司总裁伊士曼先生为了开拓美国市场，仅仅一个月的市场营销费用，就投入了整整一千万美元有余！是如今江北省市场耗费资金的十倍以上！ 即使如此，至今为止，世界各地，也没有哪个州级地域的销售额，能达到一星期破千台！ 就是这样的成绩，已经被誉为数码行业最大的销售神话。而如今，这所谓最大的神话纪录，就在自己所领导的中国分公司手上，被轻易的打破了！ 不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整个数码相机行业，这背后的意义都无疑比这惊人的销售额还要庞大百倍！ 而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出自那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之手！说出去，恐怕没有一个会相信吧？ 想到董然，林学言突然冷静下来。这样一位足以震惊世界的人才，如果能和其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对于自己，乃至于整个柯达公司未来的发展，好处无疑都是不可估量的！ 他现在要做，自然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拉拢这个少年！ 但通过短暂的接触，他就能明白，董然是一位高瞻远瞩，极具有主见的人！ 那么自己，到底该抛出怎样的利益，才足以打动这位少年呢？ 一时间，林学言不禁既幸福又苦恼起来。 第五十三章 市场部轰动 董然接到陆湘琪电话，如约来到湘华集团，再次眺望这座文州市数一数二的辉煌大楼，差距感却已没有先前那么浓烈。 “哟，又是你啊？”董然刚到门口，就看见那名前台小姐俏生生站在咨询台，清纯俏丽的脸颊带着一丝不苟的严谨。 那女孩看见董然，双靥腾地一红：“董少您好。”心想怎么每次轮到自己换班，恰好就能碰见董然，难不成真是缘分？ 想到“缘分”两个字，女孩脸颊瞬间就更红了，呸呸呸，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呢？ 董然却没有立刻离开，冲她笑道：“都见面三次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问我名字了，他居然在主动问我名字！ 女孩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飞快跳了起来，扬起兴奋的小脸就要说话，随即却又想到什么似得，失望地苦着脸：“对不起董少，公司规定员工不得和其他公司人员有私下交流的。” 董然给女孩的模样逗乐了，笑道：“我名下的湘然公司可有你们陆副总一半股份，不算其他公司人员的。” “真的吗？”女孩眼睛一亮，又还是有些不放心，左顾右盼后，才悄声道：“我叫张倩呢。” “张倩？很适合你的名字啊！”董然微笑着念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犀梳掠倩人犹未，螺黛浅，俟我乎而，看不足，一日千回，眼转迷离。可真是人如其名了。” 张倩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心脏跳得更加厉害了，一双清澈的眸子又忍不住好奇地投向董然，心想他可真是博学，自己这么普通的名字，也能给他说出花来。 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七楼湘华电子的办公处，经过市场部的时候，突然有一声尖叫传过来。 董然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转过头去看见一名挂着市场部职员铭牌的女员工夸张地捂住嘴，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手里文件洒了一地。 “陈怡，怎么了？”市场部部长杨文雨听到动静，皱着眉走出来。 被叫做陈怡的小员工指着董然，激动地喊道：“是董少，是那位比陆总还要厉害的董少！” 一听这话，市场部立刻就炸开了锅，一个个年轻地小姑娘纷纷投出头来，想看看这位创造了神话般市场奇迹的董事长，到底长了什么三头六臂。 她们早听说董然年轻，但实际看到本人的时候，才发现居然年轻到了这样的地步！ 丰裕的家世，俊秀的相貌，配上神乎其神的真才实学，无疑符合了所有女生心目中白马王子的指标，有几个接触董然眼神的女孩子，脸下意识就红了。 市场部是湘华电子最重要的部门，陆湘琪平时对她们也较为信赖与放纵，导致这些女孩比其他部门的员工要大胆许多。 董然给面前的情况吓了一跳，犹豫着是不是要先撤，杨文雨已经朝他抱歉地报以一笑：“抱歉董事长，她们只是太兴奋了，毕竟您创造的销售奇迹，她们哪怕在教科书上，都没能见到过。” “不打紧的，要是能让我先过去，就更好了。”董然挠了挠头，给一群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围在中间，各种味道的香水扑鼻而来，还是忍不住犯怵。 杨文雨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点头称是，回头冲员工们瞪了一眼：“怎么都没个正行？给董事长添麻烦怎么办？” 杨文雨在公司的威信仅次于陆湘琪，见部长发火，女孩们这才悻悻散开，回头办公室，只是仍有几个大胆的女孩，透过窗户悄悄打量着董然。 杨文雨身姿优雅地再次冲董然致以歉然，才道：“您要找陆总吧，我这就带您过去。” “麻烦你了。”董然报以一笑，跟在杨文雨身侧，走了两步，却发现杨文雨时不时悄悄拿余光打量着自己，这位三十出头的职场佳人，眼里冒出来的好奇，竟然与市场部那些小姑娘一般无二。 这也太夸张了吧？董然忍不住干咳一声，问道：“杨部长，大家的反应，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太夸张了？”杨文雨愣了愣，随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董然：“董事长您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董然给杨文雨一双美眸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摇摇头。 杨文雨苦笑道：“在您的营销方案拿出来之前，没有一家零售商看好数码相机项目，我们市场部成员跑遍了湘华电子所有渠道，打了无数次客户电话，嘴巴都说干了，也才有三十多家零售商同意进一批货试一试，而且还一律要求以暂时拖欠全额货款的方式......” “然而在您的方案施行后，也就是现在......”说到这里，杨文雨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激动：“我们的零售商面向群，已经突破了三百余所，如今还在飞快上涨！您知道吗，我们市场部的电话热线从来没有这么火爆过！ 因为总提货量有限，名额已经接近饱和，那些曾经拒绝过我们的零售商，如今肠子都悔青了！一个个都挤破了脑袋，想尽各种办法想拿到一份进货名额，而且一律是全款提货！ 我们每个市场部成员，如今都成了零售商眼里最抢手的巴结对象！最重要的是，这个月我们市场部每个成员，单渠道利润提成、和业务奖金，都已经超过了基本工资的十倍还要不止！ 这样的待遇，他们可从没体会过！我想除了在湘然公司，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家公司，能出现如今惊人的现象了！” 坐在办公室就有无数客户上门巴结，足不出户就能提成奖金拿到手软，哪一位做市场职业人没有梦想过这样一幅场景？ 然后就是这样做梦一样的情景，居然真的降临在了湘然公司市场部每一个人身上！ 而这一切，都来自于眼前这位年轻少年堪称奇迹的手段！ 看见杨文雨越说越兴奋，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透着无法掩饰狂热，董然干笑几声，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其实杨部长，这些，只是我计划里的第一步......” “什么？”杨文雨傻在原地，瞪了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董然：“董...董事长你的意思是，以后，还能有更加......”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董然心想这时候再刺激她会不会有些过头，才终于没有把真正的市场前景勾勒出来。 但即使如此，杨文雨也已经感觉双脚麻木，整个人恍若置身梦中。 这样可怕的市场成功，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第五十四章 文州三少联手 办公室里飘着幽幽清香，陆湘琪捧着精致地下巴，夕阳洒在她侧脸吹弹可破的肌肤，安静坐在办公桌前，清冷的眸子盯着文件上的内容怔怔出神。 助理黄琳在一旁小心翼翼沏茶，不敢出声打扰到她。 敲过门，董然推门进来，对黄琳微微颔首示意，才问道：“湘琪，找我有什么事？” 陆湘琪没有跟想象中一般计较称呼，她不着痕迹地站起身，雪白修长的玉手轻轻将长发撩到后肩，冷冰冰地道：“庆祝你的计划成功，我请你吃饭吧。” 董然撇撇嘴，心里感到好笑：这位大总裁，连请人吃饭都这样冷淡。 一旁的黄琳和杨文雨却惊得下巴都要掉出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总主动请异性吃饭？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而被邀请的一方，刚刚似乎还撇了撇嘴，一副很不满意的模样？ 杨文雨和黄琳交换了个眼神，脑海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由黄琳开着一辆商务别克载两人来到盛世酒店。 到顶楼皇家区域是需要贵宾卡的，当然，董然身为盛世集团大少爷，刷脸就可以了。 电梯刚打开，两名身材高挑，穿着黑丝制服的服务员立刻恭敬的将董然三人迎了进去。 服务员打开包厢门，对面走廊恰好迎面走来三名衣着华贵的青年，走在左侧地高少谦本来还在说笑，看到不远处的董然与陆湘琪，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凝固了下来。 林枫也愣在原地，看向董然的目光带着几分尴尬，当发现董然身边傲然孜立地陆湘琪时，他的眼皮明显跳了跳：“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第三名青年约莫二十出头，比林枫略小一些，相貌不算出众，衣着颜色也比较低调，但识货的人都能认出，这一身私人订制的西装价值不输于一辆奔驰跑车。 这人，正是文州四少之一，城南区区委书记方勇之子方俊！ 文州三少私下齐聚，却偏偏没有董然？ 哪怕是身为圈外人的黄琳，也能看出这其中所代表的危险涵义。 见场面一时间有些发冷，林枫干笑两声，想要说两句话缓和一下气氛，方俊眼中冷芒一闪，已经抢先走向对面。 因为两家背后的关系，方俊自然就和高少谦走得比较近，和董然间早就积攒下不少仇恨。眼见如今大好形势都站在自己这边，方俊怎么能放过这个奚落董然的机会？ “原来是董少，你看我们三人聚会，竟然把你给忘了。”方俊冷笑一声，又自说自话道：“不过也不打紧，我想很快文州四少里，就不会有你这号人物了。” 威胁的意味，溢于言表！ 董然本没有兴趣跟几个未成气候的纨绔子弟纠缠，但不代表他会容忍对方的主动挑衅。 “哦，是你啊。”董然抬了抬眼帘，不屑地撇了撇嘴：“许久不见，你爸可好？没给纪委带走吧？” 说完，又扫了一眼方俊身上那奢华得不像样的衣服：“看来还没抓走。” 不顾方俊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董然责怪似得看向高少谦：“喂，高少谦，你回头跟你爸说说，送礼注意点尺度，方叔叔这么好的干部，打场牌才输一百万怎么够？” “噗呲！”一名服务员没有忍住，捂嘴就笑了出来。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黄琳也连带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讥讽的两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却愣是没办法反驳，方俊狠狠跺了跺脚，拿凶恶地眼神瞪着董然：“别呈口舌之快，咱们回头走着瞧！” 说完，扭头就走。 高少谦本来也想借势放两句狠话，但抬头触到董然那双意味深长的深邃眼眸，心里莫名一寒，强自冷哼一声，转身跟着方俊离去。 林枫冲董然歉意一笑，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湘琪一眼，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自己选择高少谦和方俊，本就是看中两家联手之下优势比起董然一家要大上数倍，能给自己的仕途带来巨大的好处。可如果湘然集团也往其中插了一笔，自己这步棋，对错可就真的难说了。 更重要的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向中立的湘然集团，有什么理由会主动跳进这场旋涡之中来，站在董然这边？这实在太不符合陆家的风格了。 陆湘琪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直到走进包厢，董然笑着给她介绍菜色口味，她才终于忍不住：“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文州四少之所以被这么称呼，是因为四人背后分别代表的是文州市四股庞大的势力圈子，所以四人之间哪怕有着再大的私人恩怨，也一直都保持着那丝平衡的悬念。 因为四人都清楚，一旦有任何一方出现联手站队，就会导致文州市形势倾轧般剧变！ 但如果这三人的真的抛下顾忌联手，面临以一对三的形势，就是董然拥有再厉害商业天赋，只怕也将陷入极其艰难的局面！ “担心什么？”董然放下菜单，疑惑地看向陆湘琪。 陆湘琪一时为之气节，索性闭口不语。 “怎么，你这算是在担心我？”董然嘴角挂着调侃地笑意，突然觉得陆湘琪生气的模样也挺有趣的。 他早就摸清了陆湘琪性子，见她脸色渐渐变得不善，抢在她发作之前又将话题拉回来，认真道：“我只是在想，要是我连这点小麻烦都应付不了，那还不如干脆就在这里倒下算了。” 不管陆湘琪能不能理解，但董然清楚，自己选择的路，很远，很艰难。 在前生今世命运颠沛地狂潮下，所谓的文州三少，也不过是这个城市兴衰的棋子罢了。 “这点小麻烦？”若是换在半个月董然对她这么说，陆湘琪只会这话当作吹嘘。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被他曾经划为与高少谦一类的纨绔恶少，已经在她眼前创造了如此惊艳的奇迹。 看着董然年轻稚嫩地脸上挂着淡然笑容，无意间露出几分和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沧桑，陆湘琪心里莫名有几分惘然。 她突然发现，自己直到现在，也仍旧无法看懂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 第五十五章 出手抢夺代理权 “这个董然，简直越来越太嚣张了！”方俊气急败坏地将手里地茶杯重重摔到地上，吓得旁边的服务员大气都不敢出。 高少谦面色阴晴不定，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不会比方俊要好。 林枫拿着手机从包厢外推门进来，看到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摇了摇头，对一边的服务员摆摆手：“把这些打扫一下，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服务员这才手忙脚乱将碎瓷片拾起，松了口气似得从包厢退了出去。 等服务员脚步声走远，包厢里也就陷入沉默。 许久，林枫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林枫似乎就在等这道电话，急促的接起后，听到电话那边低沉的声音。 方俊和高少谦不知道电话那边是谁，但见林枫脸色数变，就知道是很重要的事情。 等到林枫挂上电话，方俊忍不住问道：“是省里传过来什么重要消息？” 林枫点点头，神色有些难看：“少谦，东方购物广场，现在是董然名下的产业吧？” 东方广场的资产给夺走，早已被高少谦视为一生里最大的耻辱。 提到这件事，高少谦脸上立刻就有些挂不住，犹豫片刻，终究咬牙切齿的点点头：“是我着了这小子的道，这段梁子，我迟早会讨回来！”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片刻，才说道：“董然和陆湘琪联手了！” 两人同时一惊，对视一眼，都从对面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 “不可能！”高少谦脱口而出道：“以陆湘琪那么高傲性子，怎么会瞧得起董然这小子？”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只是借着醉酒吐露了一句爱慕之意，就给陆湘琪直接拿红酒瓶砸破了脑袋，进医院缝了好几针。 如果告诉他，连正眼都未瞧他一眼的陆湘琪，竟然和董然走到了一起，他的自尊心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人家瞧不起你，不见得就瞧不上董然。”林枫心里暗叹一声，如果电话里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以前，对董然可就是完全看走了眼。 他也不愿意相信，这个在自己心目中和高少谦半斤八两的纨绔子弟，竟然拥有这样堪称奇迹的手段。 缓了口气，林枫尽力让自己语气听上去平静一些：“消息来源是可靠的。董然和陆湘琪合资成立了一家公司，并且与柯达集团建立合作，策划了一项数码相机项目，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成功？”方俊不屑地啐了口浓痰，对于互相知根知底的董然，他是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就算抱着了陆湘琪大腿，凭他区区董然，又能有多大的成功？” 林枫皱眉不可察觉的皱起，淡淡道：“东方购物广场本月净盈利预计可达到五百万元，你觉得这算多大成功？” “五百万？”方俊傻在原地。 高少谦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下意识问了遍：“林枫，你说是多少？” “五百万，净盈利，一个月！” “......”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高少谦双眼血红，捏紧了拳头，狠狠砸在桌上，不甘心，他不甘心啊！ 东方广场是他们鑫达的产业，在鑫达名下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当初给董然夺去时，他还期待着董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东方广场拖得巨额亏损。 可如今东方广场不但没有就此垮掉，还成了如此炙手可热的敛财工具！ 月盈利五百万，这已经超越了鑫达名下所有附属产业的盈利额！ 高少谦拿起桌上的拉菲，一口气全灌进嘴里，也难解心头之气半分。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看向方俊：“方俊，你的那家渠道公司，我记得也有电子产业项目代理权？” 方俊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如他老子一般进入政府部门工作，而是借助手里的人脉，成立了一家渠道公司，虽然不如陆湘琪的湘华电子那样发展迅速，但有方勇在背后支持，却也发展的热火如茶。 他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立刻明白过来高少谦的意思：“你是说......” 高少谦冷哼一声，咬着牙道：“以牙还牙！他抢我公司，我就夺他的代理权！咱们也上数码相机项目，也去争柯达集团代理权！他董然向柯达开出什么条件，我们开出两倍，不，三倍！万事皆为利，我就不信柯达会不答应！” “操它妈的，干了！”方俊猛地一拍膝盖，目光里渐渐露出一丝寒芒。 那可是月盈利过五百万元的一块肥肉啊！ 董然啊董然，以一对三，看你还有什么跟我们斗的资本？ 方俊嘴角的冷笑越发浓烈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董然被自己挫败后气急败坏的狼狈模样了。 林枫虽然对这种手段有些不耻，但也没有发表意见，心想让这两人去试探一番董然的虚实也好。 若董然真有那么惊才绝艳的手段，面对这样措手不及的情况，又会不会有办法处理？当然，如果董然就这样失败，那也同时证明，这个纨绔子弟也不过如此罢了，并不值得他认真重视。 董然叼着一根香烟，惬意地躺在操场旁的草坪，眯着眼享受阳光的明媚。 阳光突然被遮住，一只如玉般灵巧纤细的手悄悄靠近董然，迅速地将香烟夺过来，董然睁开眼，看见薛梦雨扬起得意的小脑袋，俏皮地冲自己吐了吐香舌：“不准你抽烟。” 无奈地摇摇头，董然摊了摊手：“人生就这么一点乐趣，你也要一并剥夺掉。” 薛梦雨精致修长地睫毛微微皱起，嘟起可爱的小嘴，不满道：“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你还这么悠闲。” “期中考试？”董然愣了愣，这些天来连日勾心斗角，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一名学生。 期中考试吗？董然莞尔一笑，一时倒有些怀念起来。 “你还笑，我跟你说正经的呢！”薛梦雨屈膝在董然身边坐下，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看得董然眼睛发直。 “我没有不正经啊。”董然见薛梦雨看向自己，忙干咳一声，将目光移开：“不就是期中考试，还能难倒我不成？” 薛梦雨没好气掐了董然一下：“你又乱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的成绩，都是倒数第一名。” 自己每次考试都缺考，可不是倒数第一名吗？ 董然摸了摸鼻子，眼珠一转，嘴角不自觉勾勒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你不信的话，要不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薛梦雨好奇着眨眨眼，一双灵气逼人的黑眸直勾勾看向董然。 “如果我这次考试分数要比你高的话......”董然坏笑着凑到薛梦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薛梦雨闻言，脸颊羞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伸手就要去掐董然：“你怎么这么坏呀！” 董然坏笑着侧身躲开，说道：“你要是不敢，那就算了。” “赌就赌，谁怕谁！”薛梦雨嘟起嘴，骄傲地扬了扬小脑袋：“我入学考试的成绩，可是全校第三名。” 全校第三名？一中身为全江北省最优质的高中，能挤进前三名的，可都是接近满分的存在！ 这一下，轮到董然傻眼了。 第五十六章 陆湘琪来补习 天气放晴之后，伴随着九月夏末逝去，秋意在十月里已有悄然而至之意。 微风瑟瑟，暖阳正好，董然左手插进荷包，叼着一根香烟，独自地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 陆湘琪双手捧着一叠文件，恰好走进已经微微泛黄的树林之间，见到董然，她顿住步子，淡淡道：“正好，我有些项目上的问题请教你。” 她今天穿着一身淡紫色连衣裙，衬出完美的锁骨曲线，双臂露出的肌肤雪白无暇，头发很讲究地披散下来，精致的面容依旧透着冷意。 不知道林荫美景衬着她的孤芳清冷，还是她的动人心魄衬着美景地萧条诗意，董然忍不住在想，数码单反这种东西，也许就是为了眼前这种美景而存在的。 董然将烟摘下来掐灭，挠了挠头，说道：“我现在遇到些麻烦的事情，可能走不开。” 麻烦？这个词让陆湘琪心里一惊。 连文州三少联手这种事情，都不能被董然放在眼里，那他所谓的麻烦，该是有多严重？ 想到这里，她脸色一变，忍不住问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董然明显有些尴尬，讪笑道：“可以不说吗？” “不行。”陆湘琪冷冷道。 “你看，知识的海洋一望无际，求学之路也同样漫无止境......” “说人话。” 董然干脆把手一摊：“期中考试快到了，我得认真学习。” “......”陆湘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张口欲言，却又无言以对，良久，她才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董然自己都觉得难堪，他堂堂斯坦福大学名列前茅的高材生，却被区区高中期中考试难倒。 但要是不认真复习，他又实在没信心拿下满分，到时候要真在一两个知识点上出了篓子，输给薛梦雨，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陆湘琪薄唇微抿，犹豫片刻，突然道：“我帮你补习吧。” “啊？”董然不可置信地盯着陆湘琪，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补习的地点选在了董然家里，直到站在家门口，董然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走进客厅，董景轩正和徐静涵坐在大厅喝茶谈论事务，见董然回来，两人刚要说话，却发现陆湘琪的身影也跟着从门廊走出来。 董景轩先是一愣，目光怪异地看了董然一眼，随即笑道：“湘琪怎么来了。” 徐静涵一直特别喜欢陆家这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儿，热情地起身笑道：“这不是湘琪吗，好久不见了，怎么有空来看阿姨？” 陆湘琪面对长辈时，表情虽然依旧很淡，却也没有平日那种冷傲不可亲近的模样，极有礼貌地轻轻问好道：“董叔叔好，徐阿姨好。” 董然凑过来解释道：“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湘琪是来帮我补习的。” 听了这话，徐静涵更是喜笑颜开：“那湘琪，你们先进房间，阿姨给你们拿些茶点。” 董然总觉得老妈看陆湘琪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就好像看未来媳妇似得，头皮就有些发麻，忙领着陆湘琪就往房间走。 侧过身，董然看见老爸正对着自己，偷偷伸了下大拇指，眼神似乎在说：小子行啊，都带到家里来了。 弄得董然哭笑不得，他哪里知道陆湘琪今天哪根筋搭错了？ 进了房间，董然就闷闷地看着陆湘琪，纳闷道：“你不是应该很讨厌我？” 陆湘琪精致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不想欠你什么。” 董然又愣住，才反应过来她大概指的是平时向自己请教项目问题的事，这才恍然，心想这倒是挺陆湘琪脾气。 两人离得近了，董然闻到陆湘琪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清冷体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为了掩饰尴尬，董然起身准备拿课本。 没想到这一起身，心不在焉之下，董然身形一个不稳，脚下猛地给桌角绊住，直接将他绊了个趔趄。 下一秒，在陆湘琪错愕地目光下，董然一个踉跄狠狠扑倒在陆湘琪香风铺面的娇躯上，两人“哐当”一声，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一同摔倒在地。 从疼痛中反应过来，他才发现，此刻自己整个身子都完全压在了陆湘琪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上，陆湘琪仰面贴在自己身上，那已经颇具规模的酥胸高耸起贴住自己心口，传来一阵极其美妙的快感。 “死定了！” 这是董然此刻脑海里唯一一个念头，又忍不住在想：陆湘琪的身子，怎么抱起来这样舒服？ “还不快起来！”陆湘琪冰冷的目光好像要将自己杀了似的，别过头去，避开董然灼热地呼吸，却露出了玉颈上雪白如玉的肌肤。 “意外，意外而已！”董然暗掐自己一下，让自己保持清醒，用力撑着手臂想要起身，肩膀却突然传来阵疼痛，在地板上一滑，又一次结结实实压在了下来。 陆湘琪惊惶之下，下意识要伸手挡住，这一挡，却恰好让董然身体侧开，头部狠狠地埋在了陆湘琪胸前那两团柔软绵弹酥胸之间。 感受着那美妙得渗入骨髓的绵软弹性，董然鼻血都差点流了出来。 “你做什么？”胸前传来的剧烈异样感让陆湘琪浑身一颤，冷冰冰的声音难得有了一丝慌乱，紧咬着银牙，晶莹如玉地脸上仿佛能沁出血来。 董然苦笑一声，心知自己这次可是有理也说不清了，苦着脸道：“我手好像扭了，要不你推我一把？” “你......”感受着董然身上传来灼热的男性气息，陆湘琪心跳飞快的“扑通”直跳，已经没心思分辨董然是不是在说谎，只能照着董然的话，伸手去推他。 可惜她力气实在太小，手臂曲住之下，又哪里推得动董然？ 一次次用力推开董然，却又一次次被压回身上，董然被那双修长的玉手抵住胸膛，某个部位一次次在陆湘琪嫩滑白皙地大腿上摩擦，难免就起了男性本能的反应，身体更加火热起来。 同样感受到那一阵火热，陆湘琪又羞又气，冰冷的眸子里隐隐有莹莹泪珠在打转：“董然，我要杀了你。” “我也不想这样的！”董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陆湘琪充满诱惑力的娇躯，这时候他还能保持清醒，自问已经不逊色与昔年的柳下惠了。 “那该怎么办？”陆湘琪已经完全慌了神，语气里再也没了平时的镇定。 “砰！”房间门被人轻轻推开，两人心脏同时一紧，只见徐静涵手里端着精致的茶点，脸上的笑意凝固住，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 “扑通！” 是茶点撒落一地的声音。 第五十七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客厅里，徐静涵一边心疼地给儿子肩膀伤口上擦药，嘴里抱怨道：“这孩子，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嘶.....”碘酒擦在伤口破皮的地方，疼得董然倒嘶一口凉气，他试着扭了扭右手臂，才肯定是扭伤了，看来没个三五天，是好不了的。 得，也不用补习了，就这情况，连期中考试都去不了。 不过比起期中考试，董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先担心眼前的情况。 感受到陆湘琪冰冷的眸子里射来仿佛要将自己生撕掉的目光，董然后背就一阵发凉，不由使劲给老妈偷偷使眼色。 徐静涵却偏偏故意装作看不见似的，一副“活该，谁让你占人家女孩子便宜”的表情。 看得董然连连苦笑：这才是亲妈啊。 他又将目光投向老爸，董景轩干咳一声，他倒是的确有事情要询问：“小然，你和湘琪合作项目也有一个月了吧，成绩怎样？” “一般般吧。”董然摸着手腕，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将这个可怕的数据直接说出来，他担心会把两人吓到。 谁想到徐静涵却会错了意，在她印象里，自己儿子是那种一旦做出成绩，一定会将得意写在脸上的人，见董然支支吾吾，就以为是彻底失败了，忙安慰道：“你也不要急，你爸爸当初做生意，也不是一开始就成功的。” 又对陆湘琪道：“湘琪啊，你的商业天赋阿姨一直都很看好，还请你多指点指点他。” 陆湘琪给这句话问得有些尴尬，她现在心里就是恨死了董然，提到这个话题，也只有低头的份：“在这方面，我没资格指点他。” 徐静涵还以为陆湘琪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暗掐了董然一把，弄得董然苦笑连连。 还是董景轩看出陆湘琪不像是在赌气，联想到之前陆甄名对自己儿子赞不绝口的评价，心里就觉得不对劲，插口问道：“小然，项目的具体结果是？” 徐静涵立刻就瞪了董景轩一眼，对董景轩这种在儿子伤口上撒盐的行为十分不满。 董然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总不能一直瞒下去，只有用尽量平淡的语气道：“还行吧，这个月的净盈利，差不多能到五百万元。” “五百万也不错了，毕竟......”徐静涵说到一半，才察觉到不对，怔了怔，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度：“你说多少？” “五百万......”董然到底没敢说这还不算其他零售商的渠道费用，只是东方广场一家的净盈利。 徐静涵有些傻眼，下意识看向陆湘琪。 陆湘琪只有点点头。 董景轩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没从震惊里缓冲过来，问了句：“是湘琪你的主意？” “不，这次项目从到尾，都是由董然负责。”陆湘琪叹了口气，这个混蛋，为什么偏偏就这样厉害？ 董景轩和徐静涵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自然听得出来，陆湘琪言语坦诚，没有半分谦虚的成分。 难不成真给这小子瞎猫抓到死耗子了？董景轩摇摇头，立刻将这道念头掐灭。 当数额超过百万，就已经不是运气能够决定的了，没有足够的运营能力，再庞大的钱财，也留不住手。 难道自己的儿子，真的已经在自己两人从来都不曾察觉地情况下，拥有了这样可怕的经营能力？ 努力整理了一番复杂的思绪，董景轩总算是冷静下来。 沉默良久后，董景轩却没有表现出惊喜，眉宇间反而隐隐有几分担忧。 他在担心儿子锋芒太盛，遭人觊觎！ 因为董然绽露锋芒的时机太突兀了。 从扳倒郑雄义，到压制高道谦，再到如今的数码相机项目大捷，这之间的过渡期实在太短了，短到让身为父母他们尚且难以接受，何况是别人？ 一次成功，是运气；两次成功，是能力；但三次成功，却是危险。 如若一个人本身站在高处，那别人只会理所当然将他仰望；但如若你突然发现，一直与你是一丘之貉的人，一转眼已经远远将你抛在后面，你甚至连他的衣角都抓不到，那么，嫉妒的心理便会理所当然诞生。 而如今，董然就是这样一个存在，与之相比的，便是林枫、高少谦、方俊等人。 董景轩白手起家，饱经磨砺，自然深知这一点，他面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小然，你能有这样的成绩，爸爸真的很欣慰，很为你自豪，但是，你可要记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董然迎着董景轩的目光，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如果时空没有被自己篡改，父亲不也正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被高道谦联合郑雄义，一举切断资金链，内外联合，最后彻底将盛世分崩离析。 徐静涵闻言，怔了怔，随即眉头紧锁起来：“是了，小然你从高家手里夺过东方广场，这段梁子本就已经结下。 如果东方广场就此被你折腾倒闭也就罢了，可偏偏，你又将它盘活成如此庞大的一块盈利工具。 以高家瑕疵必报的性子，一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感受到两人字里行间的担忧，董然却微微一笑，嘴角扬起一丝自信弧线：“如果我没猜错，高家现在已经动手了。” “你怎么知道？”董景轩闻言一惊，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猜的。”董然撇了撇嘴，说道：“我试着去想，以高少谦的性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呢？ 有了郑雄义的前车之鉴，结果一目了然！高少谦打的算盘，只怕就是借方俊旗下的渠道公司，与柯达建立联络，在我们与柯达签立的合作方案上搞鬼。 他大概会想，哪怕开出两倍，甚至三倍的条件，只要能诱使柯达撕毁与湘然公司之间的合同，将这一块前景巨大的蛋糕夺走，就能给湘然公司带来毁灭性的冲击。” 听董然分析到这里，陆湘琪终于也坐不住了。 若一切真如董然所说，高少谦的阴谋一旦成功，对于刚走上正轨的湘然公司来说，无疑将是一场沉重的打击！ 她正要开口，目光却敏感地捕捉到，董然从容的微笑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不屑。 第五十八章 没资格和董然作对 董然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容，淡淡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时候，高少谦已经在行动了吧。” 他拿出手机晃了晃，笑道：“柯达中国公司总裁林学言的电话，也差不多该来了。”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滴滴”响了起来。 ...... 上海市柯达总公司大楼，林学言带着两名助理，正准备去会议室接见一位访客。 如今江北省已经是数码相机项目标志性的成功点，对方又是由江北省省组织部部长亲自打电话引荐，这样的来客，他自然不能怠慢。 进了会议室，两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就主动朝他伸出手，热情地自我介绍：“林总裁你好，我是江北省文州市俊秀贸易公司董事长方俊，这位是江北省鑫达集团少董事长高少谦。” “你们好。”林学言一听是江北省文州市，不由得就来了兴趣：“我对你们江北省的青年俊才，可是由衷钦佩啊。” 毕竟，董然给他带来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方俊给林学言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下意识就以为对方是因为林枫的父亲林景秀的面子在与自己客套，不由得笑道：“林总裁过奖了，我们又哪里算什么青年俊才了？” 林学言闻言一愣，心想我又不是在说你，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保持微笑：“两位特地从江北省赶来，不知有何贵干？” 高少谦抢着说道：“我们这次来，想与林总裁商议一番贵公司的数码相机项目。” “原来是这样。”林学言这才恍然，因为江北省的经济效应，无数人都从中看到数码相机的未来市场前景，这些天托着各种关系来与柯达寻求合作的公司，也日益增多。 想到这里，林学言点头笑道：“我们柯达自然欢迎一切优质的合作对象。” 心里又突然奇怪，江北省的代理权已经被湘然公司一家独揽，这两人背后站着江北省组织部部长，难不成却要拿下其他省市的代理权？ 见林学言态度十分友善，两人心里都是一喜，暗叫有门。 “董然啊董然，这次，可得风水轮流转了！” 高少冷笑一声，谦忙趁热打铁道：“林总裁，不知道您有没有意向，更换一下江北省的省总代理商合作对象？” 林学言身后两名助理的眼皮同时一跳。 “哦？”林学言双手捧住茶杯，掀开了盖子，在茶杯周围轻轻刮了两下。 熟悉林学言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开始不耐烦的征兆。 “论渠道，我们俊秀与湘然可谓并驾齐驱；论资金，我们俊秀贸易公司，拥有着比湘然还要优越的条件；论背景，俊秀背后那位，您也知道了...... 只要您同意撕毁与湘然的合同，将合作对象改为俊秀，我们将代替柯达支付全部违约损失！同时，湘然开出什么条件，我们愿意开出两倍！ 万事无非为一个利字，林总您是聪明人，我想您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高少谦一脸得意的侃侃而谈，没有发现，林学言的神色正一点点阴沉下来。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林学言站起身来，让两名助理整理好文件，就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闻言，高少谦和方俊相顾错愕不已：怎么刚刚还谈得好好的，这就突然翻脸了？ 高少谦脸色有些难看：“林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学言冷冷看了一他眼，仿佛多跟高少谦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年轻人，不要太狂妄了。” 见高少谦张口欲言，林学言做了个有力手势，将他的话打断：“我不清楚你们和湘然之间有什么恩怨，但看在林组织部长的面子上，我奉劝你们一句，跟董然作对，你们还不够资格。” ‘跟董然作对，你们还不够资格’ 这句话像是刺骨的毒针一般，狠狠扎在两个人心头。 方俊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脸色一变，开口就要喝骂，却给高少谦慌忙拉住，在他耳边小声提醒道：“你忘了林枫交待过什么？” 这句话就好像一股冰凉的冷水，顷刻间将方俊的怒火浇熄。 方俊这才记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两人可以发火的对象。 柯达集团中国分公司总裁。不论是地位还是身份，他所处在的层次，都远远不是自己可以相比的。 “操它妈的！”看着林学言的背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转角，方俊才一拳打到墙壁上，狠狠骂了一句。 高少谦咬紧了牙，没有说话。 他心里比方俊还要不甘心千倍万倍！陆湘琪也是，林学言也是，为什么这些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一个个，却全部都如此忠诚的聚拢到董然身边？ 董然这个混账，身上到底有哪里比自己强了？ “他们走了吗？”坐在自己办公室，林学言喝了一口茶，随口对助理问道。 “走了。”那名年轻男助理点点头，又忍不住问道：“总裁，对方是江北省省部级高官介绍过来的人，这样的态度对他们，会不会......” 林学言摆了摆手，摇头道：“你不懂。” 他只是一名总裁，柯达公司又是世界级大集团，对于他来讲，省委组织部部长的影响力就远远没有国内企业那样可怕。 但董然给柯达所带来的改变，却是近在眼前。 董然的出现，无疑是柯达国内市场，乃至于整个柯达集团的救星，就连总公司的董事会，在收到自己的汇报后，也在第一时间回复自己：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一定要将这位人才牢牢栓在柯达这边！ 更何况，如今自己，乃至于整个柯达公司，都还有求于董然。 所以让他在省委组织部长林景秀和董然之间抉择，他甚至都不用犹豫，就会第一时间选择董然。 想到那两名少年提起董然时憎恨的眼神，和他们背后那可怕的背景，林学言眉头不可察觉的皱起，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董然，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出了董然的私人手机号码。 第五十九章 期中考试赌约 “董总，这次的市场成功，可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啊！”林学言第一句话就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 这些话董然这几天都听腻了，笑着说：“林总你要是真觉得成功，不如来点实际表示？” 林学言拍了拍脑门，郁闷道：“柯达都给你签下了这样的霸王合同，再实际下去，董事会还不得撤了我的职？” 手机是开过免提的，见董然和柯达总裁林学言这样的人物谈笑自若，董景轩就更加惊讶了。 两人客套过一番，林学言才沉声道：“董总，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知会你。” 董然斜着头看向四周，见爸妈和陆湘琪都紧张的盯着自己，冲他们使了个放心的眼神：“是有不速之客找过林总你了吧？” 林学言奇道：“董总已经收到消息了？”心里就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想借着透露这件事情，来卖董然人情，没想到董然的手眼已经通彻到这种地步。 “我要是连有人在背后捅刀子的不知道，林总还会放心与我合作？”董然微微一笑，话里别有深意。 林学言心里一凛，暗道幸好自己果断拒绝了对方，不然说不定就给董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当即毫不含糊的表态道：“董总你放心，只要我林学言还是柯达中国公司总裁一天，湘然公司就将永远享受柯达公司最优质的合作待遇！” 这一句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 就连陆湘琪听到后，也终于难以掩饰心里震惊，林学言这句话，几乎就是将柯达中国公司，当做了湘然公司的发展道路上一层牢不可撼的护航保障！ 董然撇了撇嘴，倒不太在意这句话。 若是换了个人，的确会因为林学言这番承诺而激动不已，但他不一样。他的眼光，从来都不止是这区区一省一行一业！ 他与林学言这通谈话，无非只是为了告诉董景轩，对于高家的反击，自己不会退让，也不需要退让！ 想必自己爸妈，乃至于陆湘琪，都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高家！ 为虎作伥，不是他董然的风格！ 董景轩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儿子是听不进自己的劝了：“你也长大了，你做出的决定，就放手去做吧。” 他自问自己年轻的时候，可远远不如董然。 徐静涵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儿子吃亏，但见丈夫都这样表态了，动了动嘴，终究没有说话。 不久后，湘然公司第一个月的销售成绩也终于正式出炉。 夕阳撒下淡淡的余晖，披洒在金黄色大地上，董然悠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将左手插进荷包，懒散地走在校园小路上。 东方广场创造出了奇迹般的四百万元净盈利大关，加上其他零售商经手后的收益，湘然公司这个月的收入竟比预期的还要高出一百万，达到了六百一十三万元的惊人收入！ 这样的成绩，无疑在整个文州市历史上，都是史无前例的成功！ 而董然本人，却正躺在家中，为期中考试就这样错过大呼可惜。 考试成绩依旧以零分出炉的他，按照赌约，得答应薛梦雨一件事情。 夕阳撒下淡淡的余晖，披洒在金黄色大地上，董然悠闲下来，就会不自觉将左手插进荷包，懒散地走在校园小路上。 他从荷包摸出一支烟，正想燃上，发现薛梦雨已经悄生生站在校门口，明丽夺目地脸颊上挂着微笑，朝自己轻轻挥手。 “等了很久吗？”董然不由得歉然一笑。 “没有呢，我也是刚到。”薛梦雨不知何时换上了件粉红色长裙，衬出她嫩滑如雪的肌肤，乌黑的头发瀑布般撒下，随着脑袋歪倚在右肩头上，粉腮微微泛红：“今晚有一场各校联办的钢琴演出，我想你陪着我，来看我的表演。” 那副如同从童话中走出的公主般纯洁美丽的模样，看得董然一呆。 见董然看着自己发愣，下意识攥起小手，紧张的问道：“没有时间吗？” “啊？”董然这才回过神来，笑道：“当然有时间。可是你的条件，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都像你那么坏呀？”想到董然提出条件，薛梦雨俏脸忍不住一红，水灵灵的大眼睛却满是兴奋：“爸爸说马上让李叔叔开车来接我。” “嗯。”董然点点头，心想“李叔叔”大概就是薛文智的司机李建。 夕阳渐渐往西移下，天色逐渐由明亮变得晦暗起来，过了约定时间，李建却迟迟没有过来。 薛梦雨跺着小碎步，有些担心道：“李叔叔平时很守时的，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李建气喘吁吁从远处跑过来，一边扶着膝盖，一边垂头丧气道：“半路上一辆货车抛锚了，整条街道都给堵死，车根本没办法开动起来。” 董然见他累得够呛，在旁边便利店要了一瓶冰水递给他，问道：“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谢谢。”李建感激地看了董然一眼，他开车送董然回家过，与董然也有些熟络了，接过水，猛灌了一口，苦着脸道：“要开车的话，去会馆的路只有那一条。” 董然皱起眉头来，又问薛梦雨：“演出是几点开始？” 薛梦雨语气有些低落：“八点呢。” 董然抬起腕表，才发现钻石表框下的指针已经指在了七点半，俨然是来不及了。 李建又是一阵道歉。 “李叔叔你不用过意不去的。”薛梦雨不想让李建为难，强自一笑，只是脸上的失落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在董然答应她赌约时，想到董然会来看她的演出，她可是期待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察觉到薛梦雨眸子那一抹深深的失落，董然心中幕地一紧，一把搭住薛梦雨的肩膀，把牙一咬：“不用担心，交给我！” 说着，董然左顾右盼一番，就往不远处一名学生那里跑去，在薛梦雨惊讶的目光，董然一把从那名男生手里抢过自行车，恶狠狠地瞪着他，将一叠钞票拍在他手上：“自行车我买下了！” 那男生咽了口唾沫，看了眼足足有数十张的一百元，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董然推着自行车，拍了拍车后座，对薛梦雨笑道：“从这里骑车，抄近路过去，一定还赶得及。” 李建慌忙道：“小然，从这里到会馆的距离很远......” 骑自行车过去，还载着人，还不得活活累死？ “没关系。”董然冲他摆了摆手，又拿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薛梦雨道：“上车！” 薛梦雨怔怔出神，看着董然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俏脸上绽放开白兰花般灿烂地笑容：“嗯！” 第六十章 势利眼女孩 两人就像是一对普通情侣放学归家一样，伴随着宛如轻纱的月光，骑车行驶在街道小路之间。 夜未央，四周路灯已经点亮，过了繁华的街区，就剩下一栋栋略显老旧的居民楼房，几率灯光透过窗户洒出来，诉说着每一家背后平淡又平静的故事。 董然心里莫名就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游览文州市。 感受到薛梦雨香甜柔软的身子从背后轻轻搂住自己的腰，一种淡淡的温馨感充斥在两人之间。 他恍然发现，只有跟薛梦雨在一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活得如此真实。 这不是一场梦，薛梦雨还活着，自己也还活着，那该死命运，已经被自己篡改！ 薛梦雨身材标志，身子却很轻，她香甜柔软的身子搂住董然的腰，侧身坐在车后座，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但从市一中到文化馆，几乎要横跨半个文州市，董然独自骑车过去，也说不上轻松，何况还载着薛梦雨？ 又过了几个上坡，董然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头渗出密集的汗珠。 薛梦雨心疼地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渍，说道：“董然，你放我下来吧，我真的没有关系的。” “没门！”董然喘得话都说不清，语气却坚定得很：“说了多少遍，你就放心交给我吧！” 薛梦雨坐在车后面，凝望向董然那汗水淋漓的侧脸，忽然怔住了。 在董然嘴角，正挂着一抹温柔得让她心都要化掉的微笑。 感受着董然后背的温暖，薛梦雨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荡：是他了，这辈子就是他了。 好不容易赶到文化馆门口，董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十分，总算是赶上了。 “谢谢你，董然。”薛梦雨亮晶晶的眸子关切的看着董然，又是心疼又是甜蜜。 “梦雨，你也来了呀？”清脆的女声从旁边传来，将两人间柔情蜜意的气氛打断。 女孩穿着昂贵奢华的漂亮长裙礼服，双手提起裙摆，从一辆白色别克商务车上走下来。她见到薛梦雨，立刻热情的迎上来，拉着薛梦雨嘘寒问暖。 薛梦雨看清来人，笑着跟她打招呼：“盈盈，好久不见了呢。” “你在这里，我怎么可以不来？”令盈盈热情的拉着薛梦雨的手，好一阵嘘寒问暖。 只是董然却敏锐地捕捉到，令盈盈的热情里，隐隐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意味，心想令盈盈大概是知道薛梦雨的身份的，对这样带有功利性的女生接近薛梦雨，董然的态度不置可否。 令盈盈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薛梦雨身边的董然，眼神里带着警惕：“这位是？” 听到令盈盈问起董然，薛梦雨小脸蓦地一红，用细若蚊丝的声音说道：“他是我男朋友，董然。” 又向董然介绍道：“这位是红叶高中的令盈盈，是我钢琴课的同学。” 红叶高中是一所私立贵族学校，学费昂贵得惊人，教学环境不在市一中之下，比起正统名校文州市一中，也有不少家境富裕的人家倾向于将子女送进红叶高中。 “令同学你好。”毕竟是薛梦雨的好朋友，董然也就主动出声打招呼。 听到“男朋友”三个字，令盈盈先是一惊，随即目光瞥见董然手里推着那辆廉价的学生自行车，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语气就变得有些冷淡：“你好。” 又半开玩笑似的冲薛梦雨笑道：“梦雨，难怪那么名流公子追求你，你都说不要，原来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啊。看来这位董同学，一定也是家境显赫吧？” 董然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淡淡道：“家里做些小生意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这样啊。”令盈盈面上虽然依旧洋溢着笑意，眼里的不屑之色更浓了，心想薛梦雨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穷酸学生。 她从小家境优越，家里积蓄也足足超过百万，在文州市已经是大富人家了，却怎么也挤不进最上层的那片圈子。 但自从她在一次巧合之下，博得市长的女儿薛梦雨的友谊后，那层圈子的大门，就仿佛渐渐对她打开，也正因为如此，他父亲的生意更是得到了多方面的照顾，家里在文州市的地位蒸蒸日上。 这也使她心里更加对金钱地位，更加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在她看来，不同地位的人，就得分出不同的层次，一个穷酸小子，怎么能高攀得起市长的女儿？ 薛梦雨毕竟心地单纯，感受不出令盈盈细微之处的世故，想到接下来能在董然面前演出一曲，胸口就激动得噗通直跳，一手挽着董然，一手拉住令盈盈，兴奋地朝会馆走去。 借着薛梦雨进后台跟主办教师门核对表演时间，令盈盈就挤到董然的座位旁，也不问董然一句，就一屁股坐下。 “找我有事？”董然心里已经对这个势力眼的女孩子有些反感，不愿意多言。 “没有啊，就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追到梦雨的？”令盈盈却似乎铁了心挤兑董然，笑道：“你们男生追女孩，无非就是送些鲜花礼物吧？” 不待董然回答，又炫耀似得亮出手里那只镶满钻石的手链，递给董然看：“前些日子，天意公司董事长的儿子陈意想要追求我，就送了我这只纯白金镶钻手链，一条可得好几万呢，挺有诚意的，你要不也送梦雨一条？” 天意公司陈意？董然依稀记得，在自己以前的纨绔圈子里，似乎的确有这么个小弟。 摇了摇头，董然对令盈盈庸俗的论调听得心烦，淡淡道：“嗯，我会考虑的。” “考虑？你就继续装，几万的手链，就是把你卖了，你送得起吗？”令盈盈暗自冷笑，不禁对董然更加瞧不起。 没钱就算了，没钱还玩个性，一副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梦雨怎么看上了这样一个人？ 她正要一鼓作气，劝董然认清和薛梦雨之间的差距，却看见休息厅的门被人推开，三名衣着华贵的青年从外面走进，不由得眼睛立刻一亮。 看清来人，董然的眉头不自觉皱得更深了：“他们来干什么？” （ps：念想总是在群里承诺，上架后一天最少两更，这一天也终于还是来了。 坚持写到今天，念想有着很多感慨，而本书，也终于从下一章开始就要上架了。 但这是每一个作者、每本书都必须经历的一步，念想也不能例外。 上架了，也就意味着要开始收费了，可能有些读者会抱怨，为什么要收费呢？ 但念想想说的是，上架后的订阅量，是衡量一个作者最大的指标，也几乎是作者收入唯一的来源。 订阅一章只需要几分钱，念想辛辛苦苦写一个月，您订阅下来，也只用花三五块钱，不过是一瓶可乐的钱，若各位读者大大觉得念想才疏学浅的文还能勉强值上这瓶可乐的钱，还请动动手指，订阅一下本书吧。 你们的支持，永远是念想最大的动力，一路有你们陪伴，念想感到由衷的开心，请允许念想在这里深深鞠上一躬，聊表对各位的感激......） 第六十一章 你们是来认怂的吗 来人不是别人，却正是董然的老对头，文州四少中的另外三位，林枫，高少谦，方俊！ 令盈盈不认识林枫，但却在一次朋友邀请的宴会上见过高少谦一面，知道那名衣着华贵的青年，正是她一直所向往的文州市上层圈子的象征，文州四少之一的鑫达集团大少爷。 在这个圈子里，是极其讲究走位的，她见高少谦与另一人并排走着，步伐还要微微落与中间那名儒雅的青年之后，就知道，这名年纪稍大的青年，地位还要在高少谦之上。 而整个文州市，这个年纪里地位要在高少谦之上的，无疑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文州四少之首，省组织部部长之子林枫！ “看见那边的三位没有？”令盈盈有意炫耀，就更来劲了，嘴巴碎个不停的说道：“那可是声名显赫的文州四少，是整个文州市最优秀的青年俊才，要我看啊，像他们那样的人，才能真正配得上梦雨。” 说完，她嘲讽似得冲董然摇摇头，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董然听得更是无奈，却没有再理她，因为他看见林枫正冲自己微微颔首，高少谦和方俊跟在他身后，笔直朝自己走来。 令盈盈多次被董然视若无睹，心里不由更加窝火，顺着董然的目光看去，却发现林枫三人正朝自己这边走来，一时间，她一颗心都几乎要跳出来！ 难得是高少谦还记得自己，顺道过来朝自己打招呼？ 令盈盈越想越兴奋，这可是千载难逢地机会，要是自己能结交上林枫，那自己家里，可就从此迈上飞黄腾达之路了！ 想到这里，令盈盈强压下激动之情，理了理裙摆，在脸上勾勒出一副自认为迷人的笑容，款款朝林枫那边走去，主动笑着朝林枫伸出手：“竟然真是林少，我可是你的久仰大名了。” 林枫不认得眼前这位女孩是谁，但还是礼貌地回以一笑：“抱歉，请问你是？” 令盈盈丝毫不以为意，发挥着漂亮女孩天然的优势：“我叫令盈盈，林少你当然不会记得我这种小人物，我和高少见过一面的，不知道高少还记不记得我？” “哦，是你啊。”高少谦想了想，记起的确是在哪次宴会上见过令盈盈，要是换做平时，有这样漂亮的女孩主动送上门来，他倒是不介意发挥一番。 但只要想起董然就在旁边，他的心情就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再也提不起半分性质，想到林枫的嘱咐，他心里不由得更加郁闷，哪里还有心情搭理令盈盈，冷冷地说了一声：“我们还有些事情，麻烦你让一开。” 令盈盈被高少谦冷漠的态度弄得心里一凉，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是不是下降了，又感到疑惑：高少谦不是过来找自己的？ 难得这个休息室里，还有人能值得文州三少过来亲自打招呼？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一排座位上却只坐着董然一人，暗衬道：不是来找自己的，难不成还是来找这个穷小子的不成？ 然而她这个念头还没落下，就看见林枫饶过自己，指了指董然身旁的座位，微笑着向董然问道：“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令盈盈闻言，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个穷小子，他居然认识林枫？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董然却撇了撇嘴，淡淡道：“不可以，你还是坐远一些吧。” 此时的令盈盈嘴里绝对可以塞下一整颗鸡蛋，这个董然，竟然敢用这样的态度文州四少之跟首的林枫讲话？他不想活了吗？ 然而令她几乎要惊晕过去的是，林枫只是尴尬的笑了笑，无奈地说道：“大家好歹朋友一场，不至于这么不给面子吧？” 这一刻，令盈盈才猛然记起来，董然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将眼前的少年逐渐和那道身影重叠起来，令盈盈背后的冷汗立刻就下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自己竟然错过了结交文州四少之一董家大少爷的天大机会，方才还一直对他冷嘲热讽？令盈盈差diǎn就要晕过去。 见董然坐在原地，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林枫颇感头疼，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董然，自然不能因为董然摆出冷脸就放弃来的目的。 林枫也只有硬着头皮坐到董然旁边，极力挤出善意的微笑：“前些天，方俊和少谦一时气昏了头，做了一些糊涂事情，我这次来，是特意带他们向你道歉的。” 他早就料到，董然若是真如他猜想般一直都在藏拙，那么董然必然也会留着一些手段，来应付高少谦和方俊在背后使绊子。他也想趁机看看，试探出董然的手段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董然从始至终连面都没有露，高少谦和方俊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展开，就已经被林学言毅然的拒绝。 董然到底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以至于自己父亲亲自出面，都没办法让林学言的立场动摇半分？ 这下子，他就更加摸不清董然的底细了。 他下调到文州市，是想给自己的履历镀金，做出一些实事来积累政绩的。树立一个这样强大的敌人，可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 更何况，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事关重大，可容不得半分差池！ 所以他这次来，就是来求和的！ 见林枫将姿态摆地如此之低，董然从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抬眼看向他，又扫了一眼身后沉着脸地高少谦和方俊，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所以你们这次，是来认怂的？” 他这话一出，场面立刻就冷了下来。 令盈盈心头提到了嗓子眼，这个人疯了吗，哪怕他真是盛世集团的那位大少爷，一个人挑衅文州三少这种事情，也太脑残了吧？ 但事实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高少谦和方俊面色纷纷一变，眼见就有爆发的征兆，却又无可奈何的压了下来。 林枫虽然面色有些难看，却也只有干笑两声，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吧。” 令盈盈脚下开始发凉，自己刚刚居然得罪的是一位连文州三少联手，都要低头的人物...... （ps：为庆祝上架，今日三更呢） 第六十二章 背地里放冷箭 “哦？”董然眯起眼睛，面上笑容不改，心里却顿时起了怀疑。 没有人会想到，刚刚那句看似嚣张的冷嘲热讽，其实是董然刻意为之。 他很清楚，就算对方意识到在数码相机项目无法撼动自己织下的庞大经营网络，但林枫三人联手之下，所掌握的势力何其庞大？ 只要有心，对方完全可以扬长避短，在其他方面给予自己沉重的打击。 何况以高少谦对自己的恨意，绝不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更不用说主动跑到自己面前认怂。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另有所图。 所以董然立刻起了怀疑，心里计较之下，便再次出言刺激了他们一番。 果然，高少谦忍了，就连最好面子的方俊，也忍了。 这样一来，董然就几乎可以确定，三人必然别有目的！ 想到这里，董然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经警惕起来，目光微不可察地观察起三人。 年轻气盛的人，最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 几人之中，方俊的脾气无疑是最暴躁的，董然仔细打量着他，果然敏锐的从他眼里捕捉到一丝冷意。 跟我玩心眼，你们还嫩了一些。 董然冷笑一声，将瞳孔聚焦向方俊，心中默念道：读心术！ 下一秒，董然眼里爆发出一阵无形精芒，伴随着一股庞大的冲击力，方俊思维中的念头立刻涌进入他的脑海： “哼，你就使劲趁现在得意吧，等我们打压下薛文智，使我爸成功坐上市长位置，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在这文州市里兴风作浪。” 打压下薛文智？ 董然心里猛地一跳，立刻就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董然，不知你意下如何？”林枫见董然不说话，又诚恳的问了句。 董然只有中断读心术，强压下心里的疑云，不动声色地笑道：“大家都是明白人，而且对你，我的确没有什么成见。” 但是对你身后那两个傻逼，我成见可大了去！ 趁着说话的空档，董然悄然对上方俊的目光，再次暗自施展读心术。 可这一次，却让他失望了，方俊念头除了对自己不停地咒骂，就再也没有再闪过半分有关这件事信息！ “那就再好不过了。”林枫心里一喜，下意识就把董然的话当成同意和解，笑道：“要不我做东，大家一起好好喝上一杯？” “不必了。”董然摇摇头，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又将不着痕迹地将读心术的目标转向高少谦，却发现高少谦正满心幻想着计划成功后如何将自己踩在脚下的场景，根本就没分实际意义。 两个智障！ 董然感到一阵无语，但也知道事情敏感，以林枫谨慎的性子，贸然试探下去只会引起他的警惕。 读心术副作用之下，疲倦感已经再次涌上来，董然心想再连续使用下去，指不定会出什么篓子，只好暂时放弃。 林枫达到了目的，哪里还会在意董然态度冷淡，又笑着客套几句，知道董然不见得待见自己，身后那两人更是不待见董然，就打着圆场，拉着高少谦和方俊扬长而去。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董然不自觉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但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他总觉得，这次读心术所带来的疲倦感，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强烈了？ 但他现在却没心思在意这一diǎn，如果林枫背后的势力真要向薛文智下手，并且如愿让方勇当上市长。那么届时，不止薛文智要进入仕途低谷期，自己的发展，只怕也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压！ 这一次，林枫是想玩大的啊！ “董少......”令盈盈直到三人走远，才敢开口说话，看着董然若有所思的表情，心里越发忐忑不安。 “有事？”董然瞥了她一眼，目光淡漠。 令盈盈给董然一句话堵住，脸讪在那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没，没有......” “没事可以不要来打扰我吗？”董然脑袋里有些疲倦，要是这女孩还继续缠在旁边，他可没机会休息和思考。 令盈盈从小到大都被四周的人当公主般捧着，哪里给人拿这样的语气对待过？但她偏偏不敢反驳，哭丧着脸，低着头就离开了。 董然挠了挠头，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些。 借着演出开始前的时间，董然眯着眼小憩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精神，直到一场场节目过去，台上那名主持人高声报幕道：“接下来，有请薛梦雨同学，为我们带一曲钢琴独奏。” 他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眼睛，入目地便是薛梦雨在闪烁的霓虹灯光之下，穿着一身优雅美丽的粉红色长裙，步履轻盈，仪态大方，宛如一名纯洁无暇的公主般，款款进入舞台。 薛梦雨悄悄在人群里搜索着董然的身影，看见坐在最前排的董然后，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红唇绽放出甜甜的笑意。 节目还没开始，场下就已经被热烈的掌声铺面，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看来薛梦雨在学生里的确拥着不少的人气。 薛梦雨轻轻一笑，低垂地眼帘下只映着董然一人的身影，芊芊玉指灵巧地在钢琴上跳动起来，动人的旋律缓缓演奏出来。 全场都立时屏息凝神，连呼吸声都不敢过大。 直到一曲“维也娜森林的故事”弹完，全场又立刻响起阵阵掌声的热浪。 见薛梦雨悄悄冲自己眨了眨眼，董然也心灵会神，离开座位走向后场。 “我弹得怎样？”薛梦雨像个骄傲的小公主般扬起脑袋，神情里却有些紧张，期待地看着董然。 董然微笑着diǎndiǎn头：“很美的曲子，就连我这种外行，都听得入迷了。” 得到董然的认可，薛梦雨俏脸上的喜悦几乎压抑不住：“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弹给你听。” “那我可不能放过你了。”董然坏笑一声，说道：“正好，我今天有些事情要找薛伯伯。” 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与薛文智沟通一番。 薛梦雨一双明眸忽闪忽闪，好奇道：“你们又要商量什么事情？” “嗯...是我爸爸托我跟薛伯伯说些事情。”董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有把老爸拿出来当挡箭牌。 薛梦雨努了努嘴，立刻就兴趣缺缺，想到董然要去自己家里，步伐迈得更加轻快了。 第六十三章 问题出在谁身上 琢磨了一下，董然还是觉得不便空手过去，就让精挑细选了一盒好茶叶，又给林玟捎上一套精致的保养品。 见到董然细心的给自己父母挑选礼物，薛梦雨心里别提有多甜蜜了，又有些担心道：“我爸爸从来不收任何礼物的。” 薛文智的确有不收任何礼品的原则，但见是董然带来的，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推辞，笑道：“小然啊，怎么有时间来看望我这把老骨头？” 林玟热情拉董然过来坐下，要沏茶招呼董然。自从上次董然的一番提醒，帮薛文智平静下了那场危机之后，她现在是怎么看董然怎么顺眼。 家境优越，却又谦和有礼，没有一丝其他公子哥身上的纨绔之气，更难得的是，还有如此独到的见识与头脑，能为长辈分忧解难。 林玟都有些嫉妒，心想董景轩怎么就教出了这么完美的一个儿子。 “薛伯伯，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来跟您商谈。”董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是决定直入主题。 “哦？”薛文智微微错愕，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就看了林玟一眼。 林玟知道丈夫是不想让女儿听见官场这些琐事，心领会神挽着薛梦雨往厨房去，笑道：“那你们爷俩聊着，我去给你们沏茶。” 董然忙起身摆手道：“谢谢林阿姨，不必这么麻烦的。” 林玟却是浑然没把董然当作外人，笑道：“你就别跟阿姨客气了，把这儿当自个儿家就行。” 倒是薛梦雨被拉走，有些不情不愿，只有偷偷给董然使眼色，董然心里苦笑，只有当做看不见。 客厅里就剩下薛文智和董然两个人，董然踱着眼前的茶杯，心里还有许多疑团没有解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薛文智难得看见董然露出为难，笑了笑，说道：“小然，上次的事情，可真是帮了伯伯大忙了，伯伯可得好好谢谢你。” 愣了愣，董然就知道薛文智是误会了，以为自己上门拜访是因为有事相求才，怕自己年少面皮薄，不好意思开口，才主动给自己台阶下。 “薛伯伯你这话可就言重了，我就随口乱讲两句，能帮上什么忙？”董然似是谦虚，又似是解释的说了一句。 薛文智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心里又不禁对董然的来意更加好奇。 顿了顿，董然还是决定直入主题，就试探着问了一句：“薛伯伯，您对方书记这个人怎么看？” 他话里的方书记，自然只有方俊的父亲，市常委之一城北区区委书记方勇。 “方书记啊？”薛文智眉头微蹙，却没有在董然面前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反而似有所指的说道：“在官场上，如果没有一定的手段，一般情况下，想有更大的作为，是不太可能的。但一味往这方面琢磨，只怕会陷入极端。” 董然心里一跳，看来薛文智对方勇，也一直是小心提防。 但恐怕薛文智也不会想到，这次在方勇背后，有一只更大的手，正试图缓缓伸进来。 思索起言语，董然故作轻松地说道：“方书记的性子我不太了解，但林景秀部长，似乎对他很看好呢。就在前些天，还特意将林枫调到了方书记管辖的城南区任职。” “林部长？”薛文智闻言一惊，立刻从其中嗅到了一股不好的意味。 正值换届的敏感时期，身为省委大员的林景秀将自己儿子放在市长候选人之一的方书记下面任职，这其中的意义，就实在耐人寻味了。 董然的话，无疑已经引起薛文智的警惕。 但仅仅警惕是没有用的，董然几乎可以肯定，这背后的玄机，绝不止林景秀的站队问题有这么简单。 文州市市长人选向来是由市委推荐，省常委十三位常委共同投票决策。仅仅林景秀的一人一票，也还是算不得十拿九稳。 那么，方俊内心凭什么就那么笃定，这次市长的人选就非他老子方勇莫属？ 董然心里飞快做出猜想和分析，从薛文智对方勇的评价看来，方勇能坐到如今这个位置，最大的依仗只怕并不是出色的政绩，而是背后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如果在这方面下功夫，想要打压一个干部，最直接的手段，无疑就是从作风问题上下手。 可不说薛文智行事严谨，原则性是所有人有目共睹。退一万步，想要从作风问题上冲击一个常务副市长，背后所需要的准备与能量，又是何其巨大？ 在这个正值市长换届的敏感时期，方勇绝对不可能傻到去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那么，方勇到底要干嘛？或者说，林枫三人到底要做什么？ 作风问题吗？董然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脑海里突然就闪现出一道念头。 是了，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里，董然也顾不上唐突，径直道：“薛伯伯，我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告诉您，您的身边的某一位重要下属身上，存在严重的作风问题，而且这些问题，已经被方书记掌握，正准备作为在关键时刻打击您的重要手段！” 没错，董然终于明白，林枫三人要打击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薛文智，而是那些职位尚浅，却与薛文智干系重大的谪系人员！ 比如薛文智的多年来的贴身秘书，若是查出什么贪污受贿的作风问题，那自然而然会让人联想到薛文智身上，这时候，只怕薛文智也会陷入被怀疑的尴尬境地。 “什么？”薛文智微微失态的惊呼了一声，沉默几秒后，才问道：“你确定？” “薛伯伯觉得我像是那样胡言乱语的人？”董然注定要语不惊死人不休，目光灼灼道：“虽然消息的来源我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但我可以保证事情的真实性。而且，被抓住把柄的人是谁，我心里大概已经能确定了......” “是谁？”薛文智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样沉不住气了，如果董然所言确凿，那么岂不是证明，这么多年以来，他身边一直都隐藏着一颗危险的定s炸弹？ 第六十四章 只因无可奈可 董然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薛伯伯，您觉得会是谁？” 他想给薛文智一个缓冲接受的时间。 薛文智沉默了。 他能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自然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能让他放心用在身边的人，自然都是他最为信任的心腹，如果可以，他实在不愿意去怀疑这其中的另一个人。 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不是董然，他甚至会将对方当初赶出门去。 将薛文智的表情看在眼里，董然暗自叹了口气，薛文智和自己父亲，在某些方面实在很相似。 客厅里安静了很久，董然才打破寂静，一字一顿道：“您说，如果您贴身十多年的司机李建李叔叔，被查出贪污受贿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巨款，您说，外界会不会下意识觉得，这是您授意而为之？” 董然如此笃定的将目标对准了李建，自然是有原因的。 如果要从薛文智身边的人下手，任何人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薛文智的秘书郑谨。 但也正因为如此，薛文智平时一定会防备这一diǎn，秘书郑谨的工作又时刻处在薛文智眼皮底下，要从郑谨这方面上下手，看似容易切入，实则几乎不可能做到。 薛文智的专属司机李建却不一样。李建的挂职不过是副科级，论地位实则不算起眼，也没有任何实权。但同样作为薛文智的最贴身的人员之一，李建身上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薛文智同样也会被沾上一身腥味。 李建这个人董然也有过几次接触，做人很有一套，而且一颗心思八面玲珑，这样的人很聪明，很容易上位。 但无疑这样的人，也最容易出现问题。 如果林枫等人抓到的证据是他，那么一切便都顺理成章了。 薛文智依旧沉默着，良久，他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在我还是市政府秘书长的时候，李建就已经跟着我了，一转眼，已经十多年了啊......” 这一刻，董然从薛文智脸上看到了和父亲在赶走郑雄义后同样的表情。 越是身在高处，越是人心叵测，能有一两个推心置腹的人，恐怕也很难吧？ 董然暗自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和李叔叔谈谈吧。” 薛伯伯愣了愣，随即怅然若失道：“谢谢你。” 李建一直在小区楼下候着，见董然推开车门进来，就笑道：“小然啊，正好，我送你回家。” 董然却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关上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怎么，跟梦雨吵架了？”李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就又自说自话当成了是年轻情侣之间闹矛盾，爽朗地道：“女孩子嘛，就是得多哄哄！怎么，不好意思跟李叔叔说这些？别看叔叔这样，我也是过来人，你和梦雨的关系，李叔叔会替你向市长保密的。” “李叔叔......”董然开口了。 “嗯？”李建这才发现董然清秀的面庞上面无表情，眼眸的光芒却冷得可怕，心里下意识一颤。 “你要知道，薛伯伯很信任你，你不该辜负他的。”董然语气淡然，话里却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这种威严，李建以往只在薛文智身上看到过。 一股不好的预感，陡然从李建心里浮起来，他讪讪一笑，问道：“小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发现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的激烈跳动起来。 抓住时机，董然目光里陡然激射出一阵无形精芒，默念道：“读心术！” 一瞬间，李建脑海里万千纷涌的念头，尽数蜂拥映射进他的脑海： 李建此刻一道道惊疑不定的心理活动，也全然被董然尽收眼中。 这一刻，董然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是什么意思，李叔叔心里清楚得很，薛伯伯心里也清楚的很。”董然闭目收回读心术，语气陡然凌冽起来，目光逼视着李建，冷冷道：“做人太过贪心，只会毁了自己。薛伯伯的脾气，你比我了解，对于贪污受贿这些原则性问题，既然触碰了，那你就应该想过会有落马的一天。” 李建的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心里却还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强笑道：“什么贪污受贿，小然，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然而，董然的下一句话，却瞬间击垮了李建内心最后一道防线：“不要再抱着侥幸了，方书记手上已经掌握了你所有问题的证据，你现在坦白交待，薛伯伯念在往日旧情，还能替你算作投案自首，从轻处理。” 方书记？ 李建目光逐渐绝望，终于明白，这次自己是彻底逃不过这一劫了。 他忽然一头狠狠撞到方向盘上，抬手就开始疯诳抽自己的耳光：“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薛市长，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随即，他又猛地侧过头，死死盯住董然，面上竟是已经泪流满面：“可是我没有办法啊，那是两百万啊，整整两百万啊！我区区一个司机，不接受他们的贿赂，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我女儿才十岁啊！她却只能每天躺在病床，闭上眼睛，就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下来！ 没有那笔钱，她会死的，她真的会死的！” 说到最后，他忽然苦笑两声，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我一个给人洗车的打工仔，能有今天，全是薛市长给的，但是我不后悔，拿我这条命去换我女儿，我也不后悔。 方书记是要拿我对薛市长下手吧？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董然静静地盯着他，面无表情。 他知道，李建没有撒谎，也没必要撒谎。事情既然已经暴露，一切的原委，自然有办案人员前去查证。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也不会对案件的定性有任何的改变。 这一刻，董然感觉心里仿佛被什么哽住，有很多话想要说，有很多事情想要做，最后却只能生硬的吐出一句：“你知道怎样办，那就好。” 他突然很厌恶政治，很厌恶争斗，很厌恶自己。 但他同样清楚，哪怕有再多的理由，做错了事情，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第六十五章 读心术变化 次日中午，董然就接到了薛文智秘书郑谨的电话，李建已经被纪委移交到公检法院提起诉讼。 虽然李建收受巨额贿赂的事情在文州市官场引起了不小的非议，但棒子是由薛文智亲自挥下的，比起方勇借此来大作文章，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在同一天，市政府还发生了另一件不大不小的怪事。 向来以城府极深著称的方勇书记，会议上却屡屡失神，在市政府遇上薛文智副市长时，更是毫不掩饰情绪地不阴不阳讽刺了薛文智几句。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方勇竟如此失态？ 许多嗅觉敏感的人，已经隐隐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心中已经猜到一个大概：这一次的明争暗斗，大概又是薛副市长占了上风。 这一来二去，薛文智和方勇谁的手段更加高明，明眼的人自然一清二楚。 关于市长人选的问题，市里的风向，也越来越多的吹向薛文智。无数还摇摆不定的人，也已经逐渐开始改变态度，开始借故疏远方勇，想尽各种机会向薛文智靠拢。 然而只有薛文智本人清楚，他能够连续两次渡过危机，借势反过来压制住方勇的原因，并不是他自己合纵连横的能力比方勇高上多少，而是因为在他背后，有着董然的存在。 “董景轩家的小子，怎么就厉害到这种地步？”薛文智兀自感叹了一句，心想看来自己还得找个机会，接触一下董景轩才是。 惦记着董然的可不止薛文智一人。 文州市蓝湖湾一栋豪华别墅内，方勇阴沉着脸推门走进来， 奢华的客厅里，林枫、高少谦、方俊三人围坐在沙发前，面色都不太好看。 茶桌上摆着一叠厚厚的档案袋，档案袋里的证据，就在一天前，还是他们这次布局最大的信心凭借，而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了一摊废纸。 林枫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以父亲的名义，动用遍几乎所有在文州市的关系网，才找到唯一能够打击到薛文智弱diǎn，就这样轻易被化解了。 方勇稳坐钓鱼台的市长梦，眼看着就近在咫尺，却突然在一个晚上过后，转眼化为了泡影！ 他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 方俊给气氛压抑得心烦意乱，破口大骂道：“李建是不是它妈的傻了？他怎么会去找薛文智自首？” “住口！”方勇怒吼一声，打断儿子的话，恼怒于儿子到现在还没弄清情况：“你觉得事情真就会这么巧？刚好就在我们将要发难的前一个晚上，李建就恰好跑去自首？” 方俊给吓得脖子一缩，到底不敢公然跟自己老子ding嘴。 倒是高少谦闻言，立刻听出了倪端来：“方叔叔，您的意思是，事情已经泄露了出去？” “不，这绝对不可能！”方俊立刻出言反驳道：“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我们里面，会有谁傻到自己去泄露秘密坑自己一把？” “方俊，你冷静一diǎn。”林枫终于开口了：“方叔叔并没有说是我们之中有人告密，但无疑，我们的计划已经被薛副市长知晓，这也是事实。” 方勇摇头直叹气，心想自己的儿子要是能有林枫一半优秀，自己也不至于操碎了心。 强压下心里的燥火，方勇耐着性子问道：“若是算计到了一定程度，想要知道一些事情，也不一定需要人去告密。你们现在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晚上之前，你们和谁接触过？” 听到这句话，三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不论他们从对方眼里读到的是震惊、怀疑、亦或是不可置信，但他们嘴里却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董然！ “啊切！”董然刚挂上电话，就狠狠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自言自语：“又有谁在背后骂我？” 他趴在房间外的阳台上，手里燃着一支香烟，想到李建的事情，心里始终堵得慌。 李建固然深陷泥足，但拿这件的事情作为政治上打击对手手段的那一群人，却更令他无法容忍！ “方勇，林枫，高少谦，方俊......”董然凝视着烟头逐渐化为火星，最后熄灭散烬，眼中寒芒一闪即逝。 他如今欠缺的，只是一个动手的时机！ 不过，还有另一件事也让董然颇为在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感觉到，读心术副作用所带来的那股庞大疲倦感，似乎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次次逐渐减弱。 他还清晰的记得，初次使用读心术时，那股铺天盖地袭来的冲击力立即就令他当场昏睡过去。而第二次使用后，却已经能拖着疲倦的大脑勉力支撑到酒店。 在面对高道谦的第三次，面对邹文斌的第四次，读心术副作用下的疲倦感更是有了明显的减弱，只是当时自己一心系在其他事情上，才没有察觉。 而这一次，他一天之内，连续两次使用读心术，同时读取了林枫、高少谦、方俊、李建四个人的内心，虽然这已经是大脑的承受力能达到的极限，但无疑，他的的确确是支撑了下来。 想到这里，董然脑海忍不住冒出一个推测：莫非，随着时间推移或是使用次数增加，自己的大脑也正在逐渐适应读心术的使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读心术所能给自己带来的意义，可就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层次了！ 他暗暗决定，有机会，一定要印证一下才行。 不过现在...... 董然揉了揉额头，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联银行卡，嘴角逐渐重新勾勒出一丝微笑：要是一直给繁琐的世事牵着鼻子走，以至于终日沉醉在算计里，那可就活得太难看了。 这张银行卡里存着多余额董然自己也不清楚，陆湘琪只是过来看望了他一眼，见他手臂伤势痊愈，就将这张银行卡塞到他手上，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这是你这个月的收益。” 看她那比平时还要冷淡几分的态度，董然就知道她还在记恨前几天那次“意外”摔倒，识趣的没有再出言刺激陆湘琪。 湘然公司这个月的总收入可谓赚得钵满盆溢，单单东方广场一家的净盈利额，就高达六百多万元，加上其他的零售商的渠道费用，还有林学言为了拉拢自己，以“广告资助”为名义划到公司账上的钱，可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董然琢磨着，就算留下大部分作为公司发展资金，剩下的钱按百分之五十股份比例与陆湘琪平分，最后落在自己手里钱，起码也得有一百万元以上。 摸着手里平淡无奇的一张银行卡，董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一名百万富翁了。 开什么玩笑，百万富翁，能不干一些百万富翁该做的事情？ 第六十六章 泡妞需要砸钱 不论前生今世，董然都一向秉持着“钱就是用来花的”这一理念。 所谓开源节流，还是开源在前，节流终究只是末道。 他琢磨着以自己如今的地位，是该配上一辆好车了，也不至于再闹出骑着自行车给人瞧不起的笑话。 关于驾照方面，96年的交通部门审核要求还没有二十年后那样严格，董然只需要随便让人去打声招呼，虚报一下年龄，自然会有人排着队给他送上门。 他走到楼下，又顺便给徐姗姗和孙颖去了个电话，毕竟这场舆论战打得如此成功，两人对企划案的修改也起了极为关键的作用。要是让他这种对信息传媒两眼一抹黑的人去做，指不定如今就又是另一种结果了。 直接给两人发奖金，以徐姗姗的性子一定不会接受，董然索性就先以陪自己买车名义将两人约出来，在慢慢思考该怎样答谢。 听到要陪董然去买车，徐姗姗还没来得及回答，孙颖就已经兴奋凑过来，抢过话筒连声答应。 这些天都没有再见过董然，孙颖心里还一直在失落呢，以为会就这样和这个完美的小男人失之交臂。前些天她还怂恿着徐姗姗，让徐姗姗找机会将董然色诱出来，却惹来徐姗姗一阵白眼。 徐姗姗今天穿了身精致养眼的米黄色休闲恤，圆领露出清晰漂亮的锁骨，蓝色短裙搭上打底小裤，恰到好处衬出修长双腿，白色的休闲鞋简单大方，瓜子脸上露出浅浅笑容，青春光彩像红酒般洋洋倾洒出来。 孙颖穿着一身纯黑色蕾丝低胸吊带衫，一头齐肩短发时曲时卷，耳垂上挂着两只亮盈盈地耳坠，眼角下那一抹蓝色的眼影带着别样的诱惑。 两人走过马路时，董然总担心会不会有司机欣赏入神而发生车祸。 “姗姐，有没有想我？”董然微微一笑，自然而然的牵住了徐姗姗的手，感觉入手一片滑腻，又忍不住轻轻捻了一把。 被董然细嫩有力的手突然握住，徐姗姗心里下意识一慌，一股异样的感觉浮现在心头，胸口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侧头看见董然嘴角那一抹坏笑，徐姗姗脸色刹那间羞红，狠狠掐了董然一把，猛地将手抽回，嗔道：“你要死啊！” 董然讪讪一笑，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孙颖眼珠滴溜一转，咯咯娇笑道：“董大少爷，你要是想调戏女孩子，可以把目标放在我身上哦，我保证不会拒绝。” 闻言，董然似乎极为心动，但又颇为为难地回头看了眼徐姗姗，最终苦恼的摇摇头：“不行，姗姐会吃醋的。” 徐姗姗又羞又气，作势就要再掐董然，孙颖却没心没肺在一旁捂着肚子直笑。 给徐姗姗掐了好一阵，还是孙颖笑完了过来搭话，董然才得以逃脱魔爪。 他有心送礼答谢两人，刻意将见面地选在东方广场，美其名曰离两边都近，就指着广场内说道：“反正都来了，要不进去逛逛？” 孙颖凑到董然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深邃的乳沟完全映入董然眼帘，露出大片白嫩饱满的胸脯：“怎么，想趁机送礼物讨好我们家姗姗？” 董然对孙颖也算有些免疫了，干笑一声，说道：“其实我是想讨好你来着。” “真的？”孙颖眼睛一亮，也不管董然说话是真是假，娇笑道：“我可记住你这句话了，我早就梦想着有一天能在东方广场大买特买，到时候被我买穷了，可不要后悔。” “就怕你不买。”董然暗叫得逞，又腆着脸冲徐姗姗问道：“真不要我牵着你？我觉得这样会比较像情侣。” 徐姗姗俏脸一红，脑海里无端被“情侣”两个字沾满，浮现起和董然像情侣一般牵手逛街的场景，一个“要”字差diǎn脱口而出。 孙颖嘴上说得夸张，真挑选起礼物来，却十分含蓄，左看看这个，右看看那个，好不容易见到一件喜欢的裙子，见上面标着足足六千元的价格，吐了吐舌头，忙放了回去。 六千块钱，那可是自己足足三个月的工资，这件裙子难得是金子做得吗？ 又不得不承认，那件美得不像话的裙子，的确比金子做的还要好看。 董然见孙颖眼神不停往那件裙子上撇，就笑着凑过来：“喜欢的话，就买这件吧。” “可是，这件好贵的......”孙颖连忙摆摆手，眼底深处却隐隐有着一抹期待。 “那就是这件了，服务员，麻烦包起来。”董然豪爽地指了指裙子，不待孙颖再说话，就已经将刷卡买单。 接过那件昂贵得不像话的裙子，孙颖心里砰砰直跳，自己以前经过这样的店面，总是只能遥遥望上一眼。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能穿上这样奢侈的衣服。 她忍不住去想，像董然这样体贴细心、又出手阔绰，能满足自己一切要求的男孩子，要是能做自己男朋友，那可真是死也值得了。 看着董然送孙颖礼物时细心的样子，徐姗姗心里没来由一阵发堵，神情有些黯淡。 自己怎么会这样？徐姗姗摇摇头，想将这些怪异的念头驱逐出去。 抬起头，却发现董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面前来，手里变魔术似得亮出了一只小巧精致地纯银手链：“姗姐，你的礼物可真不好选。要送你贵重的礼物，你肯定不会接受。我从刚刚开始，一直悄悄找遍整个广场，好不容易才找到它。几百块钱的小东西，你可不要嫌弃。” 说着，董然轻轻拉过她的雪白的皓腕，小心翼翼、却极为认真的将这只手链戴了上去。 徐姗姗呆呆望着手上亮盈盈地小巧手链，只觉得自己内心仿佛有什么最柔软的东西，忽然就被触动了。 一旁的孙颖看着这一幕，凝望着董然那一抹温柔的微笑，看着那只略显寒酸的手链，又看向手里提着包装着裙子的精致手提袋，眼角深处闪过深深的失落。 第六十七章 时机主动送上门 文州市最大的车城距离东方购物广场不远，转过两条街就是了。 孙颖爱不释手地捧着裙子的包装袋，早已将那丝不该有的情绪藏在心底，又好奇地问道：“董大少爷，你要买什么样的车？奔驰？宝马？” 在95年普通人眼中，能开得起私家车都已经很惹眼，奔驰宝马就要算ding级豪车了。 徐姗姗也很好奇以董然的性格，会选择什么样的车子。 “还不清楚，所以才要请你们来提建议啊。”说到车，董然其实更喜欢那种高性能的极品跑车，开起来手感也舒适，但那样就太过张扬了。 有必要的话，董然还是习惯把态度放得低调一diǎn，做事才能有更多机会高调一些。 车城里以桑塔纳、别克、本田等主要汽车厂商为主，奔驰宝马款式并不太多，更不用说其他后世林立的品牌。将整个车城几乎逛了个遍，董然还是没有找到理想中的车子。 销售小姐是个漂亮的女孩，穿着深红色制服，一头干练的短发，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她陪在一旁介绍了老半天，见董然的眼光从没一辆车上停驻超过三秒，不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来买车的，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浅。 逛了好一圈，董然目光才落在了一辆亮黑色奔驰s跑车上，这辆s与其他都大有不同，车身要更为修长一些，外形显得流畅而古朴，底盘也要比一般跑车略高，单从外形来看，倒更贴近于商务车类型，想来应该是发行的限量款。 孙颖给琳琅满目的新车弄得头晕目眩，就觉得哪辆都好，见董然一直摇头，心想这位大少爷的眼光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法给董然提建议，只有拉起徐姗姗聊天：“姗姗，我刚刚好像看到广播部的周倩了。” 徐姗姗摇摇头，诧异道：“她也在？” “是啊，就在咱们来的时候，我看到她从另一边大门进来的，还搂着那个比她大二十岁的老男人，真恶心。”孙颖努了努嘴，一脸的不屑。 徐姗姗眉头就皱了起来：“什么老男人？” 孙颖冷笑一声：“你还不知道吗？她呀，被一个政府大官包养了，还不知廉耻，整天到处炫耀。不过听说她男人确实很有本事，好像还是城南区什么发改局的局长！” 本来董然还在为车不满意失望，听到孙颖说道“城南区发改局”就是一怔，回头问道：“城南区发改局局长？” 孙颖见董然难得被自己的话吸引过兴趣，一脸得意道：“是啊，好像还是个正处级干部，叫什么霍明来着。” “霍明？”董然眼皮微不可察的一跳，不动声色道：“你怎么知道她就给那个霍明包养了呢？” 徐姗姗看了董然一眼，她知道董然自然不会对这些新华社小八卦感兴趣，孙颖的话题里肯定有什么令董然在意的重要地方，就催促道：“你快说，我也想听听。” 孙颖就刻意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道：“周倩这个女人贪慕虚荣，就是爱炫耀，所以这个在咱们编辑部也不算什么秘闻。据说，霍明为了讨好周倩，还送给了她一栋小别墅，价值好几百万呢！” “你确定有这事儿？说不定是谣言？”董然若无其事地追问道。 “绝对是真的。”感觉自己的八卦遭受到怀疑，孙颖不满的嘟起嘴：“有次周倩办生日派对，还将我们请到那栋别墅里去过，就为这事，她可神气了好一阵。你要不信，我待会儿就带你去看......” 说完，她似乎察觉到什么，奇怪道：“你好像很在意这件事，这个霍明很厉害吗？” “一个小处级干部，能厉害到哪里去？”董然不动声色摇摇头，心里却冷笑连连，区区一个处级局长当然不算什么，但这个霍明，却正是城南区区委书记方勇手底下的头号大将！ 包养新华社主播做情人，送别墅，来车城买豪车，这个霍明，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想到孙颖话刚说完，就见旁边走过来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胖得发福，五十多岁样子，面相有些深沉。女的打扮时尚，一身橘黄色连衣短裙，身下穿着一件超短皮裤，小腿给诱人的黑丝包裹住，嘴唇涂得如火般热烈。 待看清是徐姗姗与孙颖，周倩脸上装作一副惊喜的模样，眼神里却透着轻佻：“呀，姗姗，孙颖，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徐姗姗撇了一眼周倩身后的霍明，下意识皱起眉头。 孙颖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还是打招呼道：“周倩，你也在呀。” 周倩却挽着男人的胳膊，热情的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霍明，在发改局担任局长。” 她刻意在“局长”两个字上压重了音，又给霍明介绍两人：“这是我同事，徐姗姗，孙颖。” 霍明听周倩说遇到了同事，硬给扯过来，本来心里极不耐烦，看到居然是这样的两个风姿绰绰的大美女，眼睛立刻就发直了起来，哈哈笑道：“两位好，都说新华社美女如云，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有机会的话，咱们可要好好认识一下。” 说完，霍明若有意味的看了眼两人，眼中闪过一抹淫晦的光芒。 霍明不认识董然，董然却一眼就认出来他，心里冷笑更胜：自己不是正愁找不下对方勇下手的机会吗？机会就这么送上门来了。 察觉到霍明的眼神，徐姗姗心下颇为不悦，不过还是矜持的没有说话。 孙颖眼底闪过一抹厌恶，顾忌着与周倩是同事关系，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周倩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两人神色异常，又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来买车的？” 到了车城最里面，这里已经全是奔驰宝马，她心想以徐姗姗和孙颖的薪水，怎么可能买得起这里的车？ 孙颖有心反击周倩，指着一旁的董然，抢着道：“我们是来陪姗姗的男朋友买车的。” 徐姗姗闻言，悄悄瞪了孙颖一眼。 “男朋友？”周倩这才注意到董然，见到他清秀爽朗的样貌和一身气质不凡的纪梵希西装，不由得眼前一亮，咯咯娇笑道：“你好，我叫周倩，看来姗姗找了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呢！” 说完，还不着痕迹地给董然抛了个媚眼。 她本就是个追求物质的虚荣女人，见董然年纪轻轻，一身装扮却如此奢华，还能到这样的高档区域买车，心思就忍不住微微荡漾起来。 第六十八章 谁更无法无天 听到董然是徐姗姗男朋友，霍明目光一滞，见是个毛头小子，轻蔑之色一闪而过，心里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周倩却不甘心给徐姗姗攀比下去，玩味地问道：“这位帅哥，不知在哪里高就？” 霍明看向徐姗姗和孙颖时那肆无忌惮的眼神对他，让董然厌恶到了极diǎn，他心里又不禁疑惑：任何一个官员，哪怕作风存在问题，都是小心翼翼。这个霍明也真是一朵奇葩了，公然带着情妇上街买豪车，还用如此轻浮的言语调戏女孩子。 导致这样的问题，要么霍明其实就是个傻逼，要么就是这个霍明已经得意太久了，久到都已经忘记，有些东西是不能这么放肆摆在明面的。 以小见大，看来城南区的问题，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混乱很多。 董然已经在心里给霍明判下死刑，面无表情，不咸不淡道：“自己开了家公司做董事长，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自己开了家公司？周倩愣了愣，见到董然年轻得不像话的面庞，就差把不信写在脸上。 闻言，霍明看向董然的目光里轻蔑之色不禁更盛。现在自己开公司创业的人也不少，走在路上，随便一个西装革履的人都是某某公司董事长，某某公司总经理。你要看他的存款，就知道其实是个一穷二白的光杆司令。 再看董然那张年轻得不像话的脸，霍明就更加笃定的将他自动列入这类人之一。 这样的头衔，也就拿来骗骗这些刚毕业不懂事的女学生。 退一万步讲，就是这小子背后真有几分本事，那又怎样？他堂堂实权级正处干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公司董事长，哪里能入他法眼？ 如董然所猜想，自从在他的鼎力支持下，方勇当上区委书记后，他在城南区就已经肆无忌惮太久了。信访局，法院，哪个部门没有他的关系渗透？在城南区，除了方勇，他就天王老子。 在这里，敢忤逆他的人还没有出生！ 想到这里，霍明对徐姗姗与孙颖的态度就更加露骨：“两位小姐，有空的话，不介意一起去吃午饭？” 说完，霍明又偷偷对周倩使了个眼色。 周倩发现霍明的眼色，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但想到自己还要依赖这个男人背后的权势，还是笑道：“反正看车也不急于一时，楼上就有家酒店，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去吃一顿饭吧？” 孙颖差diǎn气昏过去，自己的同事，居然帮着她的情夫纠缠自己？ 徐姗姗美靥霎时冷了几分，婉拒道：“不用了，我们陪小然买完车就走。” 她说完就给董然使了个眼色，想要扭头去别处，却不想霍明忽然拦过来，别有深意地笑道：“徐小姐，见面就是有缘，你们不是要在这里买车吗？只要你们肯赏脸陪我去酒店吃这顿饭，这里的车，你们随意选一辆。” 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能听懂其中的意味，答应了这个条件，可就不止是吃顿饭这么简单了。 董然一直认为自己的脾气已经足够好了，而且他也以为能够忍住霍明的嚣张。 他记得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发过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尽量不要动手。 但他还是忍不住抬起了手，然后向前跨了一步，狠狠一巴掌扇在了霍明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上：“这一巴掌，告诉你要尊重女性，哪怕对方只是贪慕你的权势！” 霍明捂着红肿的脸颊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董然，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人打了，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被一个毛头小子打了！ 然后下一秒，董然另一拳又落在他的左脸上：“这一拳，是告诉你，我董然的女人，没人可以打主意！” 霍明这幅给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哪里挨得住董然的拳头，吃疼之下，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 董然却并没有准备放过，拎起他的领子，就将他提起来，又是一拳上去：“这一拳，是我看你不爽！” 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至于你欠整个城南区人民的，马上，我就会让你一diǎndiǎn偿还回来！” 霍明给董然揍得眼冒金星，趴在地上连连喘气，只有声嘶力竭地大喊：“报警，拦住这小子，给我报警！” 周倩吓得花容失色，忙上前去扶住他，连声道：“亲爱的，你没事吧......” 说完，又回头指着董然，声音尖锐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城南区发改局局长霍明！你这个混蛋，还不赶快跪下了道歉！得罪了我们，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孙颖却冷哼一声，丝毫不惧地拉过董然：“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文州四少之一的董然，得罪了我们，你们才别想走出去！” 文州四少？周倩闻言，脑袋里就有些发懵。 董然一顿打下去，气也消了大半，给孙颖这话逗得一乐，心想把这摊水搅浑也好，出言冷笑道：“霍局长，你有脾气，难道我董然就没有？” “董然？”霍明瞳孔猛地一缩，在周倩的搀扶下站起来，心思也逐渐冷静：“好，好，好一个董然，这个梁子，不十倍奉还给你们董家，我就不叫霍明！” 你就是董景轩的儿子又怎样？商不与官斗，这是千古至理！ 盛世集团在城南区的生意也不在少数，只要他回去动用职权关系，卡住盛世集团在城南区的所有批文，他相信过不了几天，董景轩亲自领着眼前这个混蛋上门来求自己！ 然而，他心思还没有落下，就有七八个警察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见到来人，霍明眼前陡然一亮，叫道：“刘副局长，你来得正好，快把这个混蛋小子给我扣下，我要控告他们殴打政府干部！” 他再看向董然，目光就重新变得嚣张起来：“小子，等你进了局子，老子再好好跟你算算这笔账！” 凭他的手腕，在城南区的范围里抓了人，进去之后要怎么整，还不是他一言而决？ 第六十九章 因为是我说的 谁想到董然却丝毫不为所动，冷冷看了他一眼，反而冲来人用近乎命令的口吻道：“刘哥，把他抓起来。” 说完，他从荷包掏出手机，顺手将接听键关上。 刘汉宁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小声凑过来道：“董少，他是发改局局长霍明，抓了他，只怕不好收场。” 董然摇摇头，说道：“我自有打算。” 看着目光凶戾的霍明，刘汉宁就觉得头大如斗，副处级警察局长抓正处级干部，这恐怕还是千古头一遭。 他把牙一咬，就硬着头皮走上前，淡淡道：“霍局长，还得劳驾你跟我走一趟。” “你说什么？”霍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刘副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汉宁回头看了一眼董然，见董然朝他diǎndiǎn头，索性心一横，拿出手铐直接将霍明双手铐住：“霍局长，有些人，不是你可以得罪的。” 霍明望着手上那一双明晃晃的手铐，气得差diǎn跳起来：“刘汉宁，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因为是我说的。”董然走上前，面无表情对霍明说道。 他本来还想留霍明多蹦跶几天，但既然霍明找到了自己头上，那说不得也只有提起动手了！既然如此，就干脆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的冲突完全出于偶尔，是自己要整霍明！ 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摘清薛文智的干系，留下更多的事后操作空间。 副处级局长毫无理由逮捕正处级干部，要换做平时，刘汉宁也肯定会以为自己是疯了。 但刘汉宁却还是做了，就如董然所言，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他董然说的。 对于董然，刘汉宁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冰冷地手铐让霍明渐渐冷静下来，他终于看清眼前的形势，刘汉宁跟董然，明显就是做了一路！ 想通之后，他反而不慌了，面沉如水道：“刘汉宁局长，我是发改局局长，你拿什么罪名铐我？你有什么权利铐我？你这是滥用私权，是渎职！你要清楚，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警察局副局长公然出动警力对国家干部公报私仇，这样一ding帽子，别说是刘汉宁了，没有人可以承担得起。 “霍局长，你还是保持沉默的好。”刘汉宁哪里会给他的威胁吓到，做都做了，事到如今，就是后悔都没用了，心想大不了就是丢了这ding帽子。没有董然，他刘汉宁哪里能有今天？ 董然拍了拍刘汉宁肩旁，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叮嘱道：“封锁消息，霍明，还有他身边这个女人，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压住他们一天！过了今天，他霍明就什么都不是了！” 闻言，刘汉宁浑身一震，他这才明白董然这是刻意为之，立刻就心领会神：董然这次，又要玩一出大的了！ 直到刘汉宁将将霍明带走，孙颖还傻在原地，没能回过神来。 她知道董然厉害，但没想到董然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 霍明可是发改局局长，正处级干部啊！还是常委之一方书记的心腹大将！她自然清楚，这每一个头衔，背后所代表的可怕意义。 但如今，只是因为他言语上惹到了董然，就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狼狈的狠揍了一顿，最后连放狠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又给带进了警察局。 看董然的样子，似乎这事儿还没完！ 她就职于新华社，见识自然颇广，也当然明白，这绝对不是一个纨绔大少爷能用手的手腕与能量！ 一时间，董然的身份在她心里陡然变得更加神秘起来，这个人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 徐姗姗见连着周倩都给带走，有些担心地问道：“周倩她不会有事吧？” “没事，只是请她协助做个口供而已。”董然回过头，面上的冷冽却已经被微笑取代：“不要被这种人坏了我们心情，我们可是来买车的。” 说完，就指了指那辆奔驰s，对销售小姐笑道：“这辆车就不错，我挺满意的。” 一旁的销售小姐还没从刚刚的冲突回过神来，她是全程看到霍明和周倩嘴脸的人，对董然殴打霍明举动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还觉得十分解气。 待见到那位似乎是政府重要干部的霍明给这名少年轻而易举整得没有脾气，前来的警察局局长也对他毕恭毕敬，就知道眼前这名少年的身份绝对非同凡响，哪里还敢怠慢？ 听到董然还要买车，立刻来了精神，职业性的微笑重新浮现在脸上：“先生真是好眼光，这辆车是我们车城的压轴级跑车，是奔驰公司提前上市的概念款限量产品！论外观，论配置，都是全车城最优秀的一辆。” 孙颖见董然回头就跟没事人似的，一副丝毫没有把霍明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禁为董然的气度暗暗砸舌，拉着徐姗姗悄声问道：“姗姗，你这位董大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董然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徐姗姗摇摇头，没有说话。 即使是今天自己所看到的这些，也不过都只是这个少年身上的冰山一角吧？ 似乎她从认识董然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从来没能看透过这个少年。 “姗姐，你觉得这辆车怎样......”董然拿手在徐姗姗眼前晃了晃，将她从失神里拉回来。 顺着董然所指，徐姗姗和孙颖看向那辆车，双眸同时一亮。她们虽然不懂车，但也能一眼看出这辆跑车的与众不同之处。 “不错，不错，这辆车真不错。”孙颖注意力立刻给豪车吸引过去，嘴里赞不绝口。 徐姗姗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微笑道：“你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先生……”一旦董然买下这辆车，销售小姐将有着巨额的提成，但她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您不问问这车的售价？” 虽然她知道董然身份一定不凡，但这车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所以她不得不谨慎地提醒一句。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辆车售价大概在一百五十万左右？”董然微微一笑。 s是在明年才会正式由奔驰公司发行上市，普通的ding配s，价格大概在90万上下，这辆车既然奔驰为了打开销路提前上市的限量款，价格高出六成左右，差不多就很合理了。 “先生您真是猜得太准了，这辆车的售价，是整整一百五十万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销售小姐惊得连连diǎn头，知道是遇上行家了。 “一百五十万？”孙颖和徐姗姗同时捂住嘴惊呼出来。 车子手续保险齐全，董然刷卡付款，当场就将车提走开出来，徐姗姗坐在副驾驶座上，嘴里就有些埋怨：“你就是家里钱多，也不能这样花啊。” 孙颖却躺在后面，连连尖叫道：“啊，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可从来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坐上一百五十万的豪车！” 又拉着董然问道：“董大少，你哪天有时间，开车去公司接我一次？保准羡慕死周倩他们那些整天在我面前炫耀的女人。” 董然微笑不语，直到开车分别将两人送回家，他才按开车窗，将车停在路边，自顾自diǎn了支烟，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第七十章 反击终于开始 顷刻后，薛文智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秘书见是董然的号码，忙转到薛文智手上，按下接听后，那头传来少年平静的声音：“薛伯伯，您知道霍明这个人吗？” “霍明？”薛文智微微诧异，问道：“是发展改革局局长霍明？” 董然摇头微笑道：“不，薛伯伯，您应该也清楚，这个人，没资格坐在这一位置上。” 薛文智瞳孔微缩，立刻从董然的话里听出了一股别样的意味。 “薛伯伯，我手上已经掌握了切实的证据，霍明局长在外包养情妇，并在城郊藏有一套私人别墅，以及数以百万计的赃款......”董然不咸不淡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在薛文智耳畔里回响。 “你能确定？”薛文智沉声追问了一句。 不由得他不慎重，霍明身为方勇一系里最为重要的干部，如果一旦董然所说的情况属实，那么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这背后所牵连的干部，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这无疑将会引起文州市官场一场巨大的地震！ “我已经让刘局长以寻衅滋事斗殴的名义将霍明暂时扣住，但我想刘汉宁也拖不住霍明多久......”一旦风声传到方勇耳朵里，只怕对方立即就能察觉到其中的异常，董然清楚，要想下手，就决不能再给对方缓冲的机会，沉声道：“薛伯伯，是时候该下决断了！” 薛文智沉吟起来。 事情来得太突然。董然的行为，无疑是已经把一柄锋利无比地刀刃递到了他的手上，将对手五花大绑地捆在他面前，就等他一刀见血了！ 他恪守原则，但不代表他会纵容方勇一系为所欲为。 李建前车之鉴，就已经证明了他的立场！ “伯伯坐在这个位置，总是身不由己，但哪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歪风邪气，也坚决不能让他们再逍遥法外下去！”薛文智斩钉截铁地给事情定下了基调：“特殊情况做特殊处理，刘局长那边，我会跟纪委交待是我的意思。小然，接下来，你就尽管放手去做吧，天塌下来，我这把老骨头给你ding着！” 薛文智这番话不可谓不重，董然能明白，薛文智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方勇一系死磕到底了！ 挂断电话，薛文智这才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成为一片庞大的阴影，深深笼罩在了整个文州市官场背后。 他目光复杂的叹了口气，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兼任着纪委书记一职的市委副书记李策华的电话：“喂，老李吗，我是薛文智，有件重要的事情，恐怕要麻烦你亲自出面走一趟了。” ...... 文州市城南区公安局，赵亮急促地从一辆公务用桑塔纳2000上推门下来，看见坐在办公室里的刘汉宁，差diǎn就要指着他的鼻子骂出来。 但他还是忍住了。今非昔比，如今的刘汉宁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刑警队长，身为副局长的刘汉宁在城南分局已经拥有了足够重要的话语权，背后还站着薛副市长这样一座靠山，哪怕自己还是他的ding头上司，也不能说骂就骂了。 “刘副局长，霍局长在哪里？”赵亮沉着脸，语气不善地问道。 刘汉宁看见赵亮，心里就是一沉，毕竟这城南分局还是赵亮的地盘，果然消息还是不可避免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在审讯室里面。” “审讯室？”赵亮眼皮就是一跳，终于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刘汉宁，你疯了？” 论级别，赵亮与霍明同为正处级干部，论话语权，霍明却还要在赵亮之上！ 刘汉宁却也不是吃素的，语气生硬道：“霍局长涉嫌寻衅滋事斗殴，依照法律，我有权利暂时扣押他24小时询问案件。” 赵亮觉得刘汉宁已经不可理喻，霍明哪里是省油的灯？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是刘汉宁犯浑在先，对方于情于法都占了死理，要是依照法律向上申诉，连带自己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刘汉宁，怎么总能给自己惹上这么大麻烦？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恶狠狠瞪了刘汉宁，径直朝审讯室快步走去，不论如何，得先安抚好霍明情绪再说。 刘汉宁暗捏一把冷汗，又阻拦不了赵亮，只有跟着一起过去。 霍明脸色难看地坐在审讯室里，一时间还没搞懂发生了什么。这个刘汉宁难得吃错药了，就为了一个纨绔大少的赌气，就敢公然对自己干出这种事情？ 审讯室门给人拿钥匙打开，见到来人是赵亮，霍明的气焰瞬间就嚣张起来：“赵局长，你们城南分局这是什么意思？我给人打了一顿，还反倒要给扣进审讯室？你们眼里难得就没有法律了吗？” 法律？你也有资格谈法律？赵亮心里冷哼一声，满上却只有苦着脸赔笑：“霍局长，这都是误会，误会，刘副局长也是一时昏了头......” “一时昏了头？我看是你们城南分区的作风都存在一定的问题吧！”霍明拿凶狠的目光审视着堵在门口的刘汉宁，冷冷道：“给我电话，我要将这件事情一五一十向方书记汇报，我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听到霍明抬出方勇，赵亮杀了刘汉宁的心思都有了。这事要是闹到台面上，刘汉宁肯定是死定了，霍明要再刻意煽风diǎn火一番，让方勇将事情摆到市政府会议上，自己都可能受到重大牵累！ 他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赔笑道：“霍局长，你看一场误会，就不必方书记出面了吧？” 霍明却丝毫不买面子，趾高气扬地看向刘汉宁，冷笑道：“不必？我倒是觉得很有必要！刘副局长刚刚不是很了不起的模样吗？” 赵亮心里已经骂翻了天，无奈之下，只有亲自出去拿电话。 刘汉宁下意识要拦住赵亮，心里就有些发凉，知道是拖不下去了！ 一旦事情传到方勇那里，董然的计划就将彻底败露！ 眼见赵亮搬来电话，霍明一边拨出号码，神色越来越得意，刘汉宁的心也一diǎndiǎn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给人推开...... 第七十一章 我来给你交代 随着审讯室门被推开，一名面相宽厚，身材消瘦的老者走进来，他步伐泰然，声音沉稳有力：“霍明局长是在这里吗？” 看到来人，霍明瞳孔猛地一缩，就要拨号的手顿在半空，那股子嚣张与得意逐渐凝固在脸上，嘴巴里一时间吐词不清起来：“李...李书记？” 门口突然被人堵住，赵亮眉头一皱，待看清来人，他猛地一惊，下意识退了一步，语气立刻转为了恭敬：“李书记，您怎么来了？” “李书记，您好！”刘汉宁也有些傻眼，他早猜到董然要玩一次大手笔，但他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这一次，竟然连文州市第二把手，市委副书记李策华也给惊动了！ 董然背后，怎么会拥有这么大的能量？ “赵局长，刘副局长。”李策华肃然地朝两人微微颔首，领着身后几名纪委人员径直走到霍明面前，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霍局长，请你跟我们去纪委走一趟。” 本来还以为李策华出面是给董然撑腰，霍明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没想到连李策华也要出面替这小子耍横。无可奈何之下，就想着说不得这次只有吃个闷亏，捏着鼻子低头认错，事后再跟董然慢慢算账。 待见到李策华竟不是以市委书记的身份前来，而是当众亮出了纪委证件，他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一瞬间浑身就给泼下一阵凉水般，陡然清醒过来，手脚也逐渐冰凉。 这个董然，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其实本来依照董然的想法，是不会做得这么直接。最好还要再绕几道弯子，让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只是简单的自己与霍明发生冲突。 到那时，再找一个契机，将事情的目标不着痕迹地引到霍明的作风问题上，也避免给有心人留下是薛文智为了争市长之位，借题发挥，刻意打压方勇的印象。 李策华虽然很清楚这其中玄机，但他一心忧虑文州，没心思顾忌这许多弯弯道道，干脆就亲自出面，将所有麻烦拦在他自己身上，就有了如今这一幕。 他站在这里的意思很明确，朝方勇一系人员下手的是他李策华，与薛文智没有任何关系！ “赵局长，刘副局长，在事件还未对外公布前，纪委介入的调查的事情，希望两位以及分局所有人员对外保密，否则纪委将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李策华淡淡说完这句话，就领着一干人将霍明压上了车内。 赵亮愣在原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看向刘汉宁的眼神就有些变化：有李策华书记作保，难怪刘汉宁敢一言不合就独断扣下霍明。这个副局长的背后，站着的势力，似乎远远不止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自然不会想到，所谓刘汉宁背后的势力，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董然！ 随后，纪委人员立刻将霍明的情人周倩作为突破口，一番审问下，周倩不敢有丝毫隐瞒，直接交待了她所知道的一切霍明贪污受贿的赃款所在。 不到半天，霍明全部赃款，都全部被纪委人员查清并予以冻结。 李策华拿着手里那叠汇报文件，扫过上面那数目以千万来计算的巨款。 触目惊心！这还只是霍明一人所贪下的资产，数额就已经如此庞大！ 沉默良久，李策华做了一个无比有力的手势，斩钉截铁道：“查！给我顺着这条线彻查到底！跟这条贪污链有干系的人员，无论他是科级、处级，哪怕就是厅级干部，你们也不要有任何压力，法不容情，这些政府的吸血鬼，一个都不能放过！” 最后那一句“哪怕是厅长干部”，目标已经俨然直指方勇！ 眼看李策华竟是动了真格，所有纪委人员面色都随之严肃起来，心里隐隐猜到，这次文州市官场是要来一场大洗牌了！ 与此同时，方勇独自坐在区委书记办公室里，从面色上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自从前些天，林枫三人不约而同咬定李建之事问题出在董然身上时，他心里虽然不太相信那个与自己儿子一般纨绔的董家晚辈能有这种见识，但还是略微留了心。 然而还不待他做出什么反应，刚刚就突然收到消息，董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霍明给打了！ 本来他还只是当做董然纨绔性子不改，有心让霍明给他diǎn教训，却又得知，赶来的城南区分局局长刘汉宁二话不说，就将霍明给扣了进去。 这下他就有些傻眼了，自从高家那小子被整之后，他是知道刘汉宁与董然有着私交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刘汉宁居然嚣张到这种地步，竟然敢公然滥用职权，将霍明抓进警察局！ 他愤怒之下，刚要打电话质问刘汉宁，却忽然计上心头，又将电话放了回去。 刘汉宁可是当初薛文智担保力荐才破格提拔的干部，这一次出了这样决不能容忍的原则性问题，不正是自己用来打击薛文智的绝佳借口？ 就是这样众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次日的市政府会议终于召开。 市政府大院，市政府所有重要干部都齐聚在这里，唯有李策华书记，据说因为手头工作问题，打电话过来表示会迟来几分钟。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凝固。 薛文智面沉如水，等着李策华的消息。 会议桌上，市委书记郭松林手指很有韵律的敲打起桌角，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嗅到了diǎn滴风声的人。 终于，方勇率先发难了：“薛副市长，你可真是推荐的好干部啊！” 薛文智闻言，皱了皱眉，淡淡道：“哦？方书记你这是何意？” “薛副市长难道还不知道？”方勇眯起眼睛，略带讽刺道：“城南区分局刘汉宁副局长，是你当初力荐的干部吧？” “不错。”薛文智不动声色地说道：“刘汉宁同志办事效率出色，对待工作态度认真负责，是有能力担任职务的。” “对待工作态度认真负责？我看未必吧！”方勇嘿嘿冷笑一声：“薛副市长可知道，就在昨天，发改局局长霍明遭到一名纨绔子弟无端殴打，而刘汉宁副局长不仅没有依法行使，秉公处理案件，反而因为与那名纨绔子弟有私交，而公然动用警力，将霍明局长扣押进警局！” 此言一出，会议室顿时全场哗然，如果方勇所言属实，那这个刘汉宁，可就真是太猖狂了些！ 见薛文智沉默不语，方勇就以为他是默认了，音调不禁又调高了几分：“难道这就是薛市长所说的，无愧于这个职务的好干部？薛市长，我代表我城南区政府所有同志，以及无端受冤枉的霍明局长，希望你，还有刘汉宁副局长，都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薛文智，虽然方勇的这话确实有刻意扣帽子的嫌疑，但薛文智担保的人出了这样的差池，也无怪方勇借势出手。 郭松林轻轻将手里的茶水放下，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薛文智，他隐隐觉得，薛文智不会这样简单的就被方勇压住。 他这道念头刚划过，会议室的门就给人推开，传来李策华冷冽的声音：“方书记要交代的话，我来给你！” 第七十二章 一切都将不一样 方勇见李策华语气不善，就有些发蒙，诧异一向保持中立的李策华怎么就会公然袒护薛文智，气愤之下，语气生硬地ding了一句：“李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刻比方勇还要惊讶的是市委书记郭松林，他和李策华搭班子十几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李策华的性子，薛文智与方勇之间的明争暗斗，李策华这时候跳出来表明立场，就未免有些耐人寻味了。 李策华看出会议室里所有人的不解，面色不变，淡淡道：“刘局长的做法确实唐突了一diǎn，但特殊情况做特殊处理，霍明局长身上确实存在问题，扣下他，也是出自我的授意！”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哗然。 难得这件事里，还另有玄机？ 方勇见李策华这时候还要倒打一耙，心里就有些顺不过气来：“霍明同志勤勤恳恳的一个干部，无端遭人殴打，怎么就成了他的问题？” “勤勤恳恳的干部？”李策华冷哼一声，目光毫不退让的直逼方勇：“方书记说这话，真的就了解霍明的所作所为？” 方勇给李策华的目光盯得有些发虚，心里顿时一突，隐隐察觉到事情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策华阴沉着脸，将一叠文件狠狠拍在方勇面前，沉声道：“方书记，你不妨自己看看，你带的班子，你们城南区政府，到底腐成了个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全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让李策华如此震怒，甚至矛头直指整个城南区委政府！ 眼见形势已经剑拔弩张，郭松林身为市政府第一把手，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老李，你稍安勿躁，到底发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再慢慢谈嘛。” “我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可纪律可以吗？法律可以吗？”李策华发起火来，连郭松林的面子也不给，就将那叠文件分发下去：“各位要是觉得我老李小题大做，不妨看看这些......” 郭松林眉头微微一皱，第一个接过文件，他看了几眼之后，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市长江涵和政法委书记孙毅等人也一一接过文件，待看清文件的内容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方勇起初还愤愤不平，待看了几行之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这份文件，正是对霍明贪污受贿所有清单的罗列，两栋城郊别墅，五辆价值数十万上下不等的豪车，以及以霍明远房表亲的名义办下的数张银行卡，数额加起来，足足有上千万资产之巨！ 这还只是霍明一人所拥有的资产！ 在场都是聪明人，任谁都能明白，贪污受贿到了这样的数额，背后绝对还有着一整条可怕的利益锁链捆在一起，一旦彻查下去...... 所有人看向方勇的目光，都不由得变得怪异起来：方勇身为城南区区委书记，霍明又是他手底下心腹大将，谁又能肯定，这里面就没有他方勇的一份？说不好，这条利益的背后主谋，就是这位区委方书记。 “霍明你混蛋！”方勇心里已经把霍明骂翻了天，你贪污也就算了，嚣张也就罢了，这些事情你怎么能摆在明面上来？还他妈给李策华抓到了把柄！ 李策华环顾了四周一圈，才语气沉重道：“同志们，我很痛心啊，我们是国家的干部，是人民的公仆，人民相信我们，党委信任我们，才让我们坐在了这些举足轻重的位置上！可这是什么？ 谁能告诉，这些是什么？ding着人民的期望，贪赃人民的血汗钱！甚至还公然带着情妇，前去车城购买奔驰宝马的豪车！ 这样的人，如果法律不去严惩他，我们不去追究他，以后谁还会相信政府，谁还会相信我们？” 方勇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但他面上仍旧保持着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如果连自己都慌了，那就真的完了！ 他咬着牙，装出一副深恶痛疾的模样，斩钉截铁道：“李书记说得对，没能发现这样严重的问题，这是我的严重失职。我在这里表态，一定会坚决配合纪委的同志，将这件案子一查到底！跟这条线有关系的任何人，绝对不会姑息！” 他表演得实在精彩，也幸好在场的干部都是成了精的人，善于隐藏自己的表情，才没有把“不要脸”三个字写在脸上。 就连平日里跟方勇交集最深的党群副书记罗文令，都下意识将椅子挪了挪，和方勇保持着距离。 郭松林眯起眼睛盯着方勇，直到方勇给他盯得浑身发毛，才开口说道：“方书记能有这样的觉悟，自然最好不过，那么，这件事情，就麻烦李书记负责到底了。这样的歪风邪气，我们绝对不能姑息半分！” “郭书记你放心，我老李就查破这身皮，就会将所有人一个不漏的揪出来！”李策华拍着胸口沉声保证，说到“一个不漏”的时候，他眼光就落在了方勇身上。 方勇心脏就快要跳出来，面上只当做没看见，拿起茶水连喝几口，来掩饰住内心的不安。 直到会议散去，薛文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但事实上，城南区政府遭到如此打击，薛文智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虽然所有人心里都在猜测，这一次的事情，是否是薛文智安排下的绝地反击。但站出来抗担子的是李策华，定下基调的是郭松林，从头到位，薛文智都似乎显得极为清白。 即使是郭松林本人，也有些摸不透，难不成，这次霍明的东窗事发，真的只是一件巧合？ ...... 市政府大院后的小区，最里侧的小洋楼便是薛文智的住处，书房里，薛文智看着面前面色泰然的少年，要不是亲身经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一场天罗地网，全是出自一名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之手。 他心思极为复杂，一个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脱口而出：“小然，伯伯很好奇，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聪明人做的每一件事，都必定有其意义，而董然无疑更是如此。 董然却没有回答薛文智，反而问道：“薛伯伯，你觉得一千万是多大一笔数字？” 不待薛文智回答，董然又沉沉叹了口气，说道：“霍明贪污的，我想大半是发改委管辖之下，无数普通工人的血汗钱。什么是血汗钱？是那些为了活着而挣扎的人们，拿血，和汗，换来的钱！ 薛伯伯您身在高位，很多事情，您都看不见，也会有人不让你看见。 我曾经见过一名工人，他病了舍不得吃药，饿了只敢拿馒头充饥，ding着几乎被拖垮的身子，再回到工厂拼死拼活挣钱。因为他的儿子还要读书，老婆还要治病。他背负着整个家庭，只要能多攒下一块钱，一分钱，就能让自己家庭少一分拮据，让家人过得稍稍好一丝毫。 终于有一天，他病倒在工厂里，回家后过了几天，死了。因为所谓的劳工保险，只给他批下来一百块钱。 一百块钱能干什么？能让他霍明吃一顿饭？不，也许半顿饭都不够。那名工人不是病死的，他是活活给这群败类害死的！他们是贪污？不，在我眼里，他们是杀人犯！” 他自然不会告诉薛文智，这些全部他的亲身经历，前世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胖子的父亲死在床上，看着胖子双目呆滞，将手攥得满是鲜血。 那一刻，董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因为他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七十三章 藏在阴影之中 随着市政府会议的冲突，整个文州市官场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嗅觉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某个蛰伏在文州市多年的利益圈子，将面临一场毁灭性的大洗牌！ 而那些心里有鬼的干部，更是一时间人人自危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火线就被引燃到自己身上。 文州市蓝湖湾那栋豪华别墅内，方勇将手里的电话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之后又拿起，不安的情绪已经全写在了脸上。 事情实在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甚至都不知道，真正藏在幕后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是薛文智？是李策华？还是另有其人？ 高道谦身材又发福了一圈，略微臃肿的屁股坐在沙发上，毫不掩饰神色的焦虑：“方书记，你的意思是，霍局长很有可能会守不住口风，将你的问题也一并对纪委交待？” 如果可以，高道谦实在不想掺和进这样暗潮汹涌的旋涡中来，但他没有办法。鑫达集团集团以城南区为根基，百分之八十的固定资产，几乎都离不开方勇的影子。 一旦方勇垮了，他的鑫达公司也不过是唇亡齿寒的下场。 沉吟片刻，方勇寒声道：“可能性很低，霍明是个明白人，他应该清楚，要是将我拖下水，那他的下场一定会比现在还要凄惨十倍！” “可能性很低，也不是没有。”高道谦焦急之下，也顾不上绕圈子，径直道：“方书记，你要明白如今的形势，事情既然已经完全脱离了你的掌控，那么再发生任何意外，都不能称作意外。” 方勇沉默了，他知道，高道谦说的是事实，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终于坐不住了，一咬牙，终究还是拿起电话，将那串号码拨了出去：“林枫，我想约见你父亲。” 电话那头，林枫沉默了片刻，终于给出了回复：“方叔叔，我爸同意了。” 林枫的简单的一句话，在方勇耳朵里却如闻仙音：只要林景秀肯从中出力，凭他在江北省根深蒂固的影响力，事情就还有转机！ 他赶到林景秀的家中时，林枫已经在门口等他，一老一小连客套的心思都没有，就径直赶往了书房。 林枫替他打开书房的门，就看见林景秀略带沧桑的背影，别着手站在窗前。 听到脚步声，林景秀才回过头，他的声音很轻，却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方书记，你来了。” “林部长......”方勇暗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像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般问道：“还希望您替我指diǎn迷津！” 见到方勇失态的嘴脸，林景秀在心里重重摇了摇头，要不是方勇在他接下来的布局里占着重要的位置，他恐怕就是第一个要将方勇拿下的人。 沉吟片刻，他才说道：“方书记肯听的话，我倒是不妨随意说上两句。” 方勇面色一喜，急忙道：“林部长您说！” 林景秀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声音却宛如惊雷的般在方勇脑海里响起：“下一任市长的位置，让给薛文智吧。” 方勇傻在原地，双手不自己攥紧，复杂的眼神暴露出他内心里激烈的挣扎。 他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将放弃？ 明争暗斗，竭力算计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走到这个位置吗？可如今眼看只有一步之遥，却又要让他主动拱手让人？ 林景秀抬眼盯着方勇，如果方勇在这时候还不懂得进退，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方勇舍弃。 “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表态的。”理智最后还是战胜了诱惑，方勇终于还是选择了低头。 是的，他输了，最凄惨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输给了谁！ 来得突然，来得荒唐，布局却又缜密得可怕，从始至终都没让任何一个人看透形势的转变，却又就这样一针见血，将自己彻底打垮。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整个文州市，到底是谁能有这样的手段！ 站在一旁的林枫嘴巴张了张，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承认，如果剖析开这一切的起源，注意到那个丝毫不起眼的存在，就会发现，所有的事情背后，都站着那么一个人的影子：董然！ ...... 几天后，董然接到薛文智秘书苏瑾的电话汇报，根据霍明的指证，城南区政府一共有七名正处级干部，无名副处级干部，数十名科级到副科级干部牵涉其中，其涉及范围之广，在文州市发展至今，都是绝无仅有的！ 方勇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在这一天，正式土崩瓦解。 城南区委书记方勇更是当众在市政府会议上做出检讨，表示城南区政府出现如此大的纰漏，他逃不开责任，主动请求引咎辞职，在市委书记郭松林站出来打圆场之下，方勇才得以保住区委书记之位。 但无疑，在方勇宣布承担责任的那一刻，他的仕途，也从此走到了尽头，即使这一次换届不会直接退居二线，但也彻底与下一任市长之位无缘。 此消彼长之下，常务副市长薛文智ding风而上，成为了文州市政府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在市政府的地位，已经俨然成为位列市委书记郭松林与市长江涵之下的第三把手。 所有人直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情，也成了文州市官场讳莫如深的一次剧变。 然而引发这场剧烈地震的始作俑者董然，却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平静的坐在常务副市长薛文智的办公室里，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微笑道：“薛伯伯，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坐在他对面的薛文智眉头已经凝成一团，错愕地盯着董然，怀疑是自己听错：“什么？你要收购城南区的电子元件厂？” （ps：刚过十二diǎn，几位读者大大就将红票、保底月票、纵横币一股脑砸了过来，念想真的很感动！ 而念想能做的，也只有起床打开电脑，熬夜加更这一章，拿简陋的文字，谨聊表对各位的心意的感谢！） 第七十四章 最不要脸的条件 “如今正值经济改革，政府随之也将大量国家企业的股份出售、亦或是直接承包给具有足够能力的私人企业，如果我记得不错，电子元件厂同样可以行使这样的模式吧？”对于城南区的电子元件厂的，董然的了解的比薛文智还要深刻几分。 胖子的父亲，就是电子元件厂的职工之一，前世在霍明等一系人的剥削贪赃之下，电子元件厂变得千疮百孔，无数职工连及时的工资都拿不上。 直到最后，电子元件厂入不敷出，城南区委政府为了甩开这一负担，以及增加招商引资数额，竟然做了一件愚蠢到极diǎn的事情--将固定资产总额还要在东方广场之上的电子元件厂，以仅仅五百万人民币的价格，出售给日本尼康数码相机公司！ 而在尼康公司大刀阔斧的裁员之下，电子元件厂的一百多名员工，有近乎一半都全都被迫失业。 胖子一家的惨剧，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真实的写照罢了。 所以董然早就下定决心，不论是为了胖子的父亲，还是这一百多名被命运陷入困境的职工，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计划，他也势必要将电子元件厂掌握在手里。 有多大的能力，就能去做多大的事情。 如今的董然，俨然已经有足够的能力，能改写这一百多名工人悲惨的命运！ 薛文智诧异于董然怎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沉默半晌，问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吗？” “我爸爸不管这些事情。”董然摇摇头，将准备好的资料拿出来：“我将以私人名义，注册一所电子科技公司，然后以买断公司股份的方式，来收购电子元件厂。”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薛文智拖着下巴，谨慎的劝说道：“而且电子元件厂的经营极不景气，里面弯弯道道许多，你就是想要做电子行业，也完全没有趟这摊浑水。” “薛伯伯您不用担心，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董然当然明白薛文智的意思，但他自然不会告诉薛文智，他看上的并不是电子元件厂本身，而是由城南区电子元件厂所开发出来的，造价成本要远低于其他所有行业的电子屏幕制造专利！ 在这个年代，专利技术的价值还没有深入人心，没有人能够想到，如今电子元件厂所持有的那几项看似没有多大盈利期数的技术，背后到底潜藏着多大价值。 一旦将这门技术掌握到他手里，结合他脑海里二十年那远超于所有人的科技发展概念，这将会是他手里一张可怕的王牌！ 见董然态度坚决，薛文智也没有再劝，对于董然，他有着一种近乎本能信任，直觉告诉他，董然既然决定这么做，就一定有什么自己所看不见、想不到的理由！ 可他心里，还有另一层顾虑：“可是，电子元件厂的转让权，并不是由我做主。电子元件厂身为城南区所管辖的国企，决定权，最终还是在方书记手里。” 董然闻言，却忽然狡黠一笑：“关于这件事，务必还得请请薛伯伯您亲自出面，来找方书记好好商谈一番了。”董然话说得委婉，做法却一diǎn也不温和。 说白了，就是让薛文智趁着方勇如今主动退避锋芒，借势向方勇施压，直截了当的逼迫方勇让出电子元件厂的所有权。 既然方勇已经萌生退意，这种时刻，他就绝对不会为了这种不温不火的事情，再次去跟薛文智ding牛。 “你啊，也真好意思拖伯伯厚着脸皮去做这种的差事。”薛文智无奈一笑，却没有拒绝，又问道：“你准备向城南区政府提出怎样的承包条件？” 方勇毕竟还是城南区委书记，市常委成员之一。 董然提出的条件要是能优越一些，他公事公办去找方勇商谈，也能算作是给城南区财政增添一笔收入，届时，大家面子上也都好看一些。 但这只是薛文智的想法，在董然心里，从一开始，就没给方勇留面子的打算。 “承包条件？”董然微微一笑：“那就以五百万元来作价收购吧。” “五百万元？”薛文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五百万虽然远远及不上电子元件厂的实际价值三分之一，但如今电子元件厂内部的千疮百孔大家都心知肚明，董然提出的这个五百万元收购价，确实不算过分的价格，这样一来，想来方勇也不会有反对的理由。 然而董然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将口里茶水尽数喷了出来：“不过如今，公司手头实在有些拮据，这五百万元，就以借贷的形势，从方书记管辖的城南区政府财政里借调吧。” 薛文智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心想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拿着人家的钱，去买人家的东西，这种无本生意谁能答应得了？人家方勇好歹还是个区委书记，你欺负人也得有个限度吧？ 而董然本人，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薛文智的失态，好像对这道条件甚为还不满意：“啊对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城南区政府能免去这五百万借贷的全部利息，以及免除电子元件厂一年之内的税收。” 薛文智盯着董然的脸，这才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心里突然有些为方勇感到默哀，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要是真将这份提案摆在方勇面前，不知道他会不会当场给气昏过去。 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后，城南区区委书记办公室内，这份提案还是被他亲自摆在了方勇的办公桌上。 饶是以薛文智的沉稳，看着方勇紧紧攥着收购协议书，龇眼欲裂的模样，也不仅有些尴尬。 毕竟这份这份提案，实在太过于不要脸了。 方勇死死盯着眼前的白纸黑字上的条件，他很想当场就跳起来，将这些文件狠狠摔在薛文智脸上，质问他：“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但他有反驳的余地吗？不，他没有。 羞怒交集之下，方勇死死盯住薛文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只有沉重的diǎn了diǎn头：“这份提案，我代表城南区政府，同意了。” 第七十五章 念想科技有限公司 方勇亲手将转让协议签下，强迫自己不去看上面那些简直就是在狠狠扇自己耳光的条件，心里的燥火却越来越盛。 直到薛文智拿着协议书走出去，他死死盯着关上的门板，再也忍不住，心脏猛地一阵一阵抽搐，传来剧烈的绞痛，伸手虚抓了两下，眼前一黑，顿时从椅子上直接摔倒在地。 “方书记，您怎么了，方书记......”听到办公室动静的秘书立刻从推门进来，给眼前的吓了场景一跳。 他慌忙从方勇抽屉里摸出心脏病急救药，喂方勇吞下，拿起桌上的电话手忙脚乱开始拨打急救电话：“是市医院吗，赶快派人城南区政府过来，方书记昏倒了！” 救护车急促的赶来，一番骚乱后，方勇才躺在白色的特护病床上沉沉睡去。经过抢救，发现只是心脏病发作，导致淤血堵塞了脑部神经，疏导之后安心调养几日，便并无大碍。 方俊坐在病床边，望着冷清的走廊，心中突然一片悲凉。 若是放在以往，方勇就是打了个喷嚏，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火急火燎的前来探望，想尽一切方式表达关心。 世态炎凉，如今一朝势变，所有人却都对方勇避之不及，堂堂市常委病倒住院，守在他身边的，竟然只有一名贴身秘书。 高少谦站在走廊外面，见到这幅萧条，不禁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林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听到秘书汇报当时的情况，方俊咬紧牙关，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但凭他的身份，却拿薛文智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他的目标，自然而然就放在另一个令他深恶痛疾的人身上：“董然，从今以后这个文州市，有你没我！” 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转让合同，方俊目光更加冰冷：“想要趁机站出来捡便宜？我怎么会让你好过？” “关于这一diǎn，我倒是有一个办法。”高少谦冷冷一笑，沉声道。 闻言，方俊眼前就是一亮，一把抓住他的肩旁：“什么办法？” 林枫闻言，眉头却微不可察皱起，他是唯一一个隐隐猜到了这件事情幕后黑手的人。如果一切真如他所料，那么董然的手段，就真的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 将这样一个可怕的存在推向自己的对立面，无疑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此刻在他的心里，已经逐渐萌生了退意。 但当他抬眼看到方俊眼里迸发出浓烈的仇恨光芒，嘴巴动了动，终究还是将劝说的话吞了回去。 ...... 阳光如瀑布般透过钢化玻璃窗，撒在办公室里，却一diǎn儿也不灼目，反而给一股别样的暖意。 “念想科技有限公司......”陆湘琪喃喃念了一遍这个有些奇怪的公司名字，深邃地眸子从手里的文件上扫过，随即递还给董然，淡淡问了一句：“新公司，真的不用我帮忙？” “嗯，如今公司名下仅有一家还不入流小工厂，我一个人应该也能忙活得过来。”董然微微一笑。 闻言，陆湘琪眉头微微一挑。 前城南区区立电子元件厂，现念想科技有限公司电子元件厂，将固定资产与其他资源折算起来，估值为两千万元也不为过，比东方广场的净资产还要高上一倍有余，到了董然嘴里，就成了“还不入流的小工厂”。 “实业工厂不比渠道性公司，你有把握经营好？需要人手，可以从我这里借调。”陆湘琪轻轻捋了捋发梢，模样清冷动人。 夏天再见到董然时，自己莫名其妙就给这个家伙说服，那时的自己，恐怕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董然能发展到如此惊人的地步。 而且这一切，仅仅经过了不到三个月。 “借人么？”董然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对电子元件厂有一定了解，知道电子元件厂内部不乏优秀的人才，只是给体制固化僵硬，又有上面霍明那一批吸血鬼作梗，从使得电子元件厂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我要找你借杨文雨，或者黄琳助理，你舍得给？”董然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陆湘琪抬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杨部长和黄琳助理都属于湘然公司的员工，你身为董事长，自然有分配他们调动的权利。” 董然就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手心手背都是肉，湘然公司要开拓数码相机市场，应对接下来更广阔的发展，缺了杨文雨、黄琳这样的公司元老是不可能的。 要说缺人，他如今缺乏的，不过是一个能良好配合自己工作的秘书与助理。 想到这里，董然心中突然一动，笑道：“我倒的确有一个人，要从湘华这里借调。” “哦？”陆湘琪不禁被董然微微勾起兴趣，以董然的眼光，湘华公司能入他法眼的可还真没几个。 半小时之后，张倩在黄琳助理的带领下，俏生生站在办公室门口，神态拘谨的朝董然与陆湘琪问好：“董总好，陆总好。” 她今天穿着一套的纯白带粉色边运动服，齐肩的黑色头发扎成一个轻松活泼的辫子，白皙的皮肤里带着几分小麦色，给人一种健康活力的感觉，平日一丝不苟的她，此刻却显得极为拘谨，惶恐不安的模样倒反而让她显出几分可爱。 张倩是临时给公司的电话从家里催过来的，她趁着难得的休假，正躺在床上弥补这些天欠下的瞌睡，听到是总裁助理黄琳亲自打来的电话，睡意立刻就醒了大半，哪里敢有半分耽误，匆匆就赶了过来。 待听说是两位董事长diǎn名要找自己，更是有些傻眼。以前不了解董然的身份还好。如今明白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少年，竟然和陆总一样都是公司最高层的话事人，身上的压力自然立刻就大了不少。 董然对这位工作态度严谨到连郭瑜、杨文雨都要逊色几分的小姑娘印象极为深刻，见到张倩这幅局促不安可爱的模样，不由得感到好笑：“特地将你从家里催过来，你不会在心里骂我打扰你休假吧？” “不会不会。”张倩慌忙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又忍不住小声问道：“董事长，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七十六章 不够就在后面加个零 陆湘琪微微诧异，在这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公司有这名毫不起眼的员工。 看张倩的年纪，也不过二十岁左右，年轻漂亮，五官精致，身材别致，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却比湘然公司其他的女孩子都要明艳夺目几分，很容易给人一种花瓶的感觉。 她实在想不出，董然为何为对一名如此资历如此年轻的女孩子另眼相看。她甚至有些怀疑，董然就是冲着人家长相去的。 但既然董然提出来，她也不好拒绝，淡淡的询问道：“张倩是吗？有没有兴趣换个工作？” 张倩粉脸一白，还以为是陆湘琪要委婉的辞退她，有些委屈道：“陆总，是我工作哪里失误了吗？” 董然给她这幅模样逗得一乐，忍不住就想逗逗她，故意拖着声音道：“是啊。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湘华的员工了。” “啊？”张倩差diǎn快要哭出来，她都不明白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却听见董然话锋一转，坏笑道：“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公司，给我做常务秘书？” 闻言，张倩刚要落下来的眼泪止在亮盈盈的眼眸里，愣愣看着董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缓了口气，张倩才呆呆地说道：“董总，您的意思是，我，升职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董然微微一笑：“你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拒绝的。” “没有没有，我很愿意！”张倩忙粉脸通红，连连摆手解释，她犹豫了片刻，又怯生生问道：“那董总，常务秘书的薪水，是多少？” 董然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丫头第一时间关心的是这个：“你现在的工资是多少？” 张倩低着头说道：“月薪1000元，算上奖金和津贴，能有1500呢！” 以95年的工资水平，月薪能有1500元，已经算是极为优越的待遇了。就好像城南区电子元件件厂，各大部门主管的工资，工资也才这个数。 “1500元？”董然眉头皱了皱。 察觉到董然神色不对劲，张倩慌忙道：“董总您别误会，我对现在的工资已经很满意了，就是没这么高，也可以的。” “那可不行。”董然摇摇头，看着神色紧张的张倩，笑道：“我看这样吧，咱们简单的在后面加个零，月薪按底薪一万五千元算，奖金福利待遇另开，你看怎样？” 这一下，连陆湘琪都有些错愕。 张倩嫣红的嘴唇张得合不拢嘴，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看是给吓到了。 月薪两万元？自己的薪水，一下子就这么给翻了十倍？ 一旁的黄琳都有些错愕，眼里透着羡慕，她做了陆湘琪助理三年，工资才堪堪涨到一万元，张倩才刚刚被董然看中，月薪就一下多出了自己一半？ 这下子，连她都有些想跟着董然去新公司了。 “怎么，嫌少？”董然一副看不见四周人表情的模样，按他的标准，自己的公司以后的发展必然会迅猛的飞涨，身为公司最重要职务之一的董事长常务秘书，年薪要不能超过十万，说出去自己可都面上无光。 “没有没有。”张倩慌忙摆手，又犹豫的问了一句：“董事长，一万五千元......会不会太多了？” 董然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这年头，还真有人嫌自己工资太高的？ 不过想想也是，他看中的便是张倩这一diǎn，没有贪心，工作严谨，脚踏实地，对于常务秘书这一职务来讲，这diǎn比什么都重要。 他历经社会浮沉，看人的眼光要比陆湘琪准得多，假以时日，张倩的能力只怕还要远远将黄琳甩在后面。 他从来不会对自己人吝啬，何况对张倩这样一名难得的人才来说，年薪十五万还是自己赚到了。 等黄琳带着诚惶诚恐的张倩去人事部签订合同，陆湘琪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太乱来了些？” 董然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湘琪，你觉得一个合格的人才，应该用多少薪水来衡量？” 陆湘琪抿着嘴唇，不确定道：“如同黄琳助理这样优秀的人才，在湘华集团年薪十万的待遇，是很公道的。” 她这话已经说得很谦虚，整个文州市乃至于江北省，除了以员工待遇优秀著称湘华集团，再没有第二家能给区区一个助理开出十万的年薪。 就是董景轩盛世集团旗下几家总经理，不算奖金和分成，工资也才刚刚这个数。而鑫达集团之流，还要再低一些。 这也是为什么董然给张倩开出二十万年薪，让一向不发表过多意见的陆湘琪也有些坐不住的原因。 她觉得董然在败家！ 董然却笑了：“若只把眼光放在文州市，年薪十万自然已经极为优越了，但放眼江北省以外呢？全国呢？就拿柯达公司来说，月薪十万对柯达的管理层来讲，又算得了什么？” 陆湘琪惊诧地看着董然，她知道董然的目标很远，很庞大，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猖狂到拿世界级公司柯达来做衡量标准！ 如果董然的目标真的高到了这样的地步，那么比起他的版图来说，开出十五万的年薪，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就听见董然那边电话响了起来，董然看见号码，笑着说：“说曹操曹操就到，林学言这就来找我了。” 他接过电话，那头就传来林学言亲切的声音：“董总，有时间吗？” “林总你找我，怎么会没有时间？”董然说着熟练的客套话，又问道：“怎么，林总找我有事？” 林学言在电话那边的笑容就变得更加热情，说道：“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跟董总商议一番。” 董然笑着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就指着手机说道：“林学言每次打电话我，我就会不由得去想，这么大一只肥羊，该怎么宰才好？” 陆湘琪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恐怕遍数全世界谈判精英，能把林学言当做肥羊来形容的人，也就只有董然这一位了。 第七十七章 LCD液晶图像技术 林学言事先没打招呼就赶来文州，其实是有些唐突了。 董然有心让张倩慢慢习惯她的新工作，没有给张倩任何提示，就让她去整理好必要的文件，她虽然有些紧张，但工作起来却极为利落，十分钟不到就将董然的要求完成，又一丝不苟的主动向董然确认，核对下来，倒是没出半diǎn纰漏。 这一diǎn细节，却让陆湘琪略微刮目相看，她吩咐黄琳一声，四个人就这样给林学言催到盛世大酒店。 见到董然那辆线条夺目的镜面银黑色奔驰s，张倩和黄琳的眼睛同时一亮，似乎比起男人，女人对名车的嗅觉更为敏锐。 黄琳盯着车内奢华的配置，忍不住问了句：“这车得要一百多万吧？” “怎样，还不错吧？”董然微微一笑。 黄琳就笑道：“董事长您的眼光，我可没法挑剔。” 陆湘琪坐在副驾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微微不满，显然是在责怪董然败家。 到了盛世酒店，林学言就亲自的迎上来，笑着将董然和陆湘琪请进包厢，他两名助理跟在后面，看向董然的眼光比起上次时多了几分敬畏。 他们是林学言的亲信，自然知道，这些天来柯达中国分公司翻天覆地的变化，全是出自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分的少年之手。 张倩这才知道，这次谈判的目标竟然是传说中那位柯达公司总裁林学言！ 她只在电视和财经报纸里见过林学言，在她大学时代，还读过林学言发表的论文，一直将林学言视为梦想中的远大目标之一，她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够亲自见到林学言本人！ 而且看林学言的态度，似乎还和董总极为熟络的样子？自己这位董事长，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人啊？ 她紧张的攥起了小手，在心里不住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对方可是世界知名的风云人物，可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让董总落了下风。 陆湘琪猜不透什么事值得林学言火急火燎赶过来，见到林学言目光灼灼地盯着董然，好像在看一堆金山似的，又不由得感到好笑。 董然倒是猜到了一些他的目的，给他这么盯着，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说道：“林总，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林学言也没有跟董然兜圈子，经过上次领教了董然的谈判手段，他就知道在董然面前，兜圈子反而会把自己绕进去，索性直入主题道：“是这样的，经过总公司董事长与首席执行官凯惠特莫尔先生的商议。 我们柯达得出结论，董总在江北省的市场营销模式是具有标志性、里程碑性的。也是如今柯达在整个中国市场唯一的出路。 虽然这样说很唐突，但如果可以，我们希望由董总您亲自捉刀，为柯达在中国的市场策略制定一份基调性策划。” 说完，他就老脸就有些发红，柯达公司人才济济，在市场方面，却还要求助于公司以外的人。 但他也实在无可奈何，除了董然这样的怪才，全世界的确没有第二个，能够做到令柯达中国市场神乎其技般起死回生了。 张倩听了林学言的话，心里就有些愕然：林学言在自己最擅长的市场开发方面，还要向自己董事长请教？ 陆湘琪给林学言的要求说得愣住，下意识看了一眼董然，见董然嘴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依稀记得，董然开玩笑说要痛宰柯达一笔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表情。 没想到前一秒还是玩笑，后一秒对方就真的求上门来了。 “恕我直言，林总这个要求提得会不会有些违背商业原则了？我们湘然公司负责开拓江北省市场，柯达在其他省市的销量，似乎与我们之间的合作没有什么关系......”董然不紧不慢的说着，态度却又不坚决，给人一种大有商量余地的感觉。 林学言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合理，见董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想到凯惠特莫尔先生对他郑重的叮嘱，一咬牙，狠心道：“我们自然不能让董总白白出力，董总有什么条件，我们柯达公司一定尽量满足。” 董然会心一笑：“果然上钩了！” 一旁的张倩更是错愕不已，连她都能明白，林学言说出这句话，无疑就是变相将自己放在砧板上，等着董然狮子大开口。 这还是传说中那个叱咤风云的林学言吗？ 其实林学言哪里不知道这是董然在欲擒故纵？可他实在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柯达有求于董然，不将姿态摆低一些，自己能怎么办？ 董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为难林学言，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开口说道：“林总这话就很见外了。于公，湘然公司与柯达是关系紧密的合作我伴；于私，我身为晚辈，一向也是极为佩服林总的，林总您既然开口，我力所能及之处，自然就不能拒绝了。” 他说完，又在心里补了句：当然，该拿的好处一样也不能少拿！ 林学言见董然主动以晚辈相称，给足了自己面子，心里的郁闷这才稍稍减退，听到董然极为利落的同意，更是忍不住喜形于色。 他刚要出言表示感谢，就听见董然又慢悠悠的说道：“当然，柯达既然如此大方，我们湘然公司也的确有些地方，需要柯达的鼎力相助。” 林学言心里隐隐涌现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豪爽的diǎndiǎn头：“这个是自然，要有什么柯达可以提供帮助的地方，我们一定不会吝啬。” “林总这话我就喜欢听。”董然嘴角的坏笑越发浓烈：“那我也就是直说了吧，可以的话，我希望柯达能够提供贵方的液晶屏图像处理技术！” “什么？”林学言笑容僵在脸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董然的条件竟然会是这个！ “液晶屏图像处理技术？”陆湘琪错愕地看向董然，不仅是林学言，就连她，也完全没有料到董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要不是有林学言在场，她甚至会忍不住直接问董然到底要干什么！ 第七十八章 跨时代性专利 液晶屏图像处理技术，是所有单反相机开发商都拥有，也是必备的一项专利技术，各家企业的区别只在于对这项技术的研究程度。 作为数码相机龙头企业之一，柯达、尼康、佳能三家，在这项技术上都无疑处于世界ding尖。 在这个年代，国内大多数企业家对专利技术价值的认识还没那么深刻，甚至不乏有些国内电子厂商开发出了还要领先于外国的某些技术，却没有对专利产权进行申请，导致于丧失了许多优质的科技资源。 这也是一个环境落后所导致的认知性盲区，这一份盲区，也是导致国内电子科技产业在几十年后，依旧被国外远远甩在后面的罪魁祸首之一。 董然不要资金，不要渠道，不要合作优势，却偏偏要这么一项专利技术！ 单就这一份眼光，就足以让林学言再次刷新了对董然认知。 念及如此，林学言看向董然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凝重：“董总，你确定这就是你的条件？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对于湘然公司目前的发展而言，我们柯达在许多方面都能给予湘然公司更优厚的待遇。” 听他这么说，董然就知道林学言还对自己存了试探的心思。 他清楚二十年后科技市场的发展，只论眼光与前瞻性，不管是对专利技术地位的认知，以及哪一项专利技术在具体领域所能体现的商业价值，他都拥有着远超于这个年代人的精确概念。 这一diǎn上，就是林学言也远远比不上自己。 董然微微沉吟，说道：“林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条件，就只有这一diǎn这么简单。” 黄琳悄悄朝陆湘琪使了个询问的眼色。 陆湘琪精致的眉头微微蹙起，凭借如今湘然在市场策划方面的绝对优势，董然完全可以趁火打劫，提出无数优越的条件，也不会担心柯达会拒绝。 可他偏偏提出这样一个条件。 这项专利技术，难得价值还要在这些之上？ 但出于本能的信任，她还是没有提出异议。何况虽然公司是两人做主，但这项策划方案却完全是董然个人的心血，拿来交换什么条件，她也没立场指指diǎndiǎn。 听到董然笃定的回答，林学言心里就有些疑惑，虽然这项专利的确价值不菲，但董然要来有什么作用？ 难不成他要做数码单反相机？这个念头甚至都没有升起，就被林学言掐灭。 不谈制造数码单反相机所需要的设备技术是董然乃至国内任何一家企业都绝不可能具备的。一台数码相机背后的专利技术，更是数以千百计，液晶屏幕技术虽然是其中极为主要的一环，但单拥有这一项技术，又能干什么？ 林学言忍不住问道：“董总方便的话，可否告诉我，贵方为什么需要这项技术？” 董然早就想好说辞，摊了摊手，语气平静地说道：“也不瞒林总，我前些日子收购了一家电子元件厂，其主要制造产品就是显示屏幕方面。 当然，还没有到足以生产液晶显示屏的地步。所以我们才想向贵公司请教这门技术，哪怕不足以生产出来，也能给工厂带来很大的技术进步。” 电子元件厂的那几项低价显示屏生产技术是他手里的王牌。前世里，日本的尼康公司正是掌握了类似的技术，才能生产出造价低于柯达数倍的单反数码相机，一举开创了平民数码单反相机的时代，将柯达与佳能两大巨头都彻底打压下去。 如果他能从林学言手里得到液晶显示屏专利，再结合电子元件厂的几项专利，就极有可能赶在尼康之前，提前开发出这门在数码相机历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史诗性科技！ 林学言狐疑地在董然脸上打量，这项理由看似合情合理，但他总隐隐觉得，董然的目的不会只有这么简单想从中看出什么倪端。 但不论他怎样观察，董然都依旧面色平静，实在不像说谎的样子。 一时间，他不禁陷入为难。 液晶显示屏技术虽然对于柯达来说至关重要，但开拓中国的市场，也是一项刻不容缓的问题。 产品卖不出去，空拿着再好的技术，也全是空谈。 相比起来，一门专利技术的提供，也不是不能商量。 沉吟许久，林学言才沉声道：“董总，事关重大，我个人没有权利决定这样的事项，需要向惠特莫尔先生与董事会汇报后，再给予你答复。” “那是自然。”董然微笑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林学言就拿着电话匆匆走出去。 陆湘琪虽然不清楚这项技术的价值，但见到林学言如此郑重的态度，心里就有些明白了，她看了一眼董然，暗道自己可真是想岔了，董然这家伙，哪里像是会吃亏的主了？ 包厢外的另一处房间里，林学言拨通凯威特莫尔的私人号码，用一口流利美式英文将事情汇报了一番。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带着惊讶，沉默了片刻，随即同样用地道的美式英文说道：“看来这位年轻的中国朋友，很不简单啊！” 林学言深有体会地说道：“的确是如此，在我所接触过的中国企业家之中，这位董然先生的眼光与思维模式，无疑是最具有前瞻性、创造性的！ 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我都很难想象他只是一名不过十六岁的少年，我以前从不相信天才这两个字，但自从接触过他之后，老实说，我这把老骨头的确有些受打击......” “哈哈，原来林学言总裁您也有服输的时候？”凯威特莫尔手里拿着柯达中国分公司江北省市场本月的销售报告，不禁陷入了沉思。 林学言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等着答复，他知道，董然这道条件提得实在太过突兀，凯威特莫尔也需要权衡的时间。 片刻后，凯威特莫尔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响起，从他清朗的语气中，林学言就知道这位首席执行官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第七十九章 郁闷的林学言 倏尔，凯威特莫尔开口了，他斩钉截铁道：“答应他。” “不用向董事会请示？”林学言有些诧异于凯威特莫尔的果断。 “我相信林总你的判断。”电话那头，凯威特莫尔爽朗一笑，别有深意地说道：“不说这份策划案对于柯达公司的意义，董然先生本人，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要是能拉拢他站在我们这边，一项技术是很值得的。” 林学言煞有介事的diǎndiǎn头。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人才，但如果这位人才的能力到了某一种高度，那这背后的意义，却又截然不同了。 哪怕如今湘然只是一家规模不大的渠道公司，但只要有董然领导，日后这家公司的前途，绝对会远远超过自己想象。 得到凯威特莫尔这位首席执行官的认可，林学言底气就足了起来，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意，想要去给董然一个惊喜。 他推门重新走进包厢，见几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有意故意卖个关子，语气平静道：“董总，凯威特莫尔先生已经给予答复了。” 说完，他就等着董然迫不及待地询问自己结果。 他也是给董然在两次谈判中压得太过憋屈，心想哪怕在言辞上占据一diǎn上风，面子上也好歹好看一些。 谁想到董然只是微微一笑，大方地朝自己伸出手：“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林学言楞在那里，胸口就有些堵得慌，下意识问道：“董总怎么就肯定凯威特莫尔先生的答复是同意？” 董然撇了撇嘴，脸上的笑容丝毫不改：“林总你是聪明人，我想担任首席执行官的凯威特莫尔先生更是如此，既然大家有了默契，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林学言苦笑一声，看着董然那一副好像一切都不能出他所料的样子，顿时有种所有力气打在海绵上的感觉，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的似的，刚刚升起的一丝得意刹那间就烟消云散，只有无奈地摇摇头：“董总，你这样很没意思啊。” 董然哈哈一笑，主动握住林学言的手：“不管如何，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更加完美。” 林学言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更像年轻时跟人赌气，忍不住莞尔一笑：“祝我们合作愉快。” 两人签好协议，董然拿起文件上的条款，仔细阅读了一番，就递给张倩，张倩慌忙接到手里，小心翼翼分类收起来。 “林总就耐心等一天，我会尽快做出全国范围的市场推广方案，让湘然公司市场部的人亲自指导各省运营。”董然自然不会直接将方案的底细全部告知给柯达，由湘然的人亲自去操作，显得更有诚意，也更多妥善。 林学言自然不在意这些细节，diǎn头道：“关于技术转让的问题，我会立刻向总公司申请，尽快派下技术人员来指导。” 一老一小对视一眼，不禁都互相有着惺惺相惜之感。 只是尖锐的手机机械铃声，却不合时宜的打破两人的交谈，董然皱了皱眉，拿出手机，见是薛文智秘书郑谨的号码，心里有些疑惑，冲林学言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林学言笑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董然也不避讳林学言，按下接听键，那边立刻传来郑谨焦急的声音：“董然，你现在在哪里，电子元件厂那边出了些事情！” 闻言，董然眉头微皱，沉声问道：“郑秘书，你别着急，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似乎有人传出谣言，说电子元件厂要承包给私人老板，电子元件厂的职工全部都会给辞退下岗，现在职工们集体罢工，全部聚在电子元件厂门口，拉着横幅说要坚决抵制黑心商人收购电子元件厂！” 郑谨声音有些急促，能听出事情似乎闹得不小： “这样的群众事件最是麻烦，城南区政府那边也没有回应，只有刘汉宁副局长赶过来维持治安，薛市长很担心你这边的情况，我现在就在工厂这边，职工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场面恐怕很难控制。” 董然的脸色一黑，第一反应就是背后有人在给自己使绊子。 是方勇？董然想了想，又将这个猜测否决。 群众闹起事来，身为城南区委书记，他方勇也逃不了责任。何况如今方勇低调都来不及，怎么会把事情再推到风口浪尖上？ 擅长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还能立刻得到自己收购电子元件厂消息的人，在他的记忆里似乎只有一个。 高少谦！ 董然眼神里透着寒意，自己忙着处理善后，没空去收拾他，他倒主动送上门来了。 见董然面色有些阴沉，林学言忍不住问道：“董总，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董然压下心里的冷意，笑道：“一些私人的琐事而已，让林总见笑了。” 林学言听他这么说，也不便多问，不放心的插了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董总不妨尽管开口。” “承蒙林总好意了。”董然摆摆手，委婉的拒绝了林学言：“抱歉林总，接下来的具体事宜您和湘琪商议吧，我临时还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去处理一趟。” 林学言理解的diǎndiǎn头，说道：“那我再来请董总喝茶。” “该是我尽地主之谊才是。”董然客套了两句，朝陆湘琪使了个眼色，陆湘琪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心里担心，却也不便在林学言面前追问，只有diǎndiǎn头，表示接下来交给她就行。 董然自然很放心陆湘琪，叮嘱张倩做好记录，就独自驱车赶往电子元件厂。 形势比董然想象的还要严峻，车刚开进街道口，董然就能远远看见上百名穿着工作制服的职工堵在电子厂门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大声叫嚷着。 刘汉宁站在人群中间，带着十几名临时抽调出来的干警极力维持住局面，才没有让事情闹出更大动静。 但群情激奋之下，员工们闹了半天，也迟迟没见一个负责的人站出来说话，情绪就更加激动起来，眼看连刘汉宁也要控制不住。 第八十章 我就是大老板 看见人群中心那道横幅上醒目的“坚决抵制黑心商人收购电子元件厂”几个大字，董然眼里的冷意就更浓了。 这个高少谦，在吃过了几次教训之后，居然还在自己身上学到了diǎn手段。 只是...... 董然撇了撇嘴，推门就下了车。 刘汉宁领着几名警察，拿着扩音器大声劝说人群，见董然朝这边走过来，急得直朝董然使眼色。 这时候群情激愤，有明显是有人刻意煽动，董然身为矛头直指的对象，要在这时候公然露面，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要是董然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那他可就真是追悔莫及了。 郑瑾身为薛文智的代言人，身份较为敏感，只能一直在旁边暗中观察局势。见到董然过来，吓了一跳，赶忙从车里跑出来，急道：“董然，你不要冲动，薛市长的意思是，哪怕事情闹得再大，你的安全也要放在第一位。”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董然摆摆手，示意他安心：“郑秘书你放心，我有分寸。” 见董然态度坚决，郑瑾拦不住他，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董然很清楚两人的担心，他也并没有贸然出面，挤在人群里，装出一副路过看客的模样观察着局势。 有职工见董然面生，多看了他两眼，见识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就没有在意。 凑得近了，董然发现除了维持秩序的警察外，还有几名穿着工作制服的电子元件厂职工在努力帮着劝说闹事的职工。 其中一名长相斯文，戴着大大无框眼镜的年轻职工大声喊道：“大家冷静一些，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总要理智一diǎn，才能解决事情。” 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传来一阵谩骂：“杜文你他娘的怂蛋，胳膊肘往外拐还是怎的？这群当官的就是这样，事情不闹大，他们会管我们死活？” 杜文脸憋的通红，他是毕业于江大来实习的大学生，论见识、眼光都是有一些的，但要说骂人，哪里争得过这些五大三粗的职工？ 其他人立刻就纷纷附和起来：“对，政府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住到市政府门口请愿去！” 刘汉宁额头冷汗都流出来了，要是真给这群人跑到市政府门口闹事，事情的发展可就变得不可控制了。 董然心里冷笑，不明真相的人永远占多数，偏偏就是这些人最是自以为是，才会如此容易给别有用心的人牵着鼻子走。 “小然，你怎么在这里？”听见一道熟悉而粗犷的声音在后面喊自己，董然回过头，见到一个套着工作制服，穿着黑色背心的汉子略微诧异的看着自己。 “顾叔叔？”董然认出来人居然是胖子的父亲，心里一动，笑道：“我放学路过这边，看到动静，过来凑凑热闹。” 顾德也没有起疑，皱着眉骂骂咧咧道：“自从电子元件厂给霍明这个狗粮养的接手后，就一天不如一天，好不容易盼到他下台，政府这群孙子居然想把电子元件厂卖给私人老板，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顾叔叔，您觉得承包给私人老板有哪里不好吗？”董然试探着问了一句。 看来顾德在电子元件厂还是很有人缘的，旁边有几个职工见董然认识顾德，就插口解释道：“你年纪小，可能不懂，这些跟政府做交易的私人老板，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顾德深以为然的diǎndiǎn头：“我还听人说，收购电子元件厂的大老板接手工厂之后，为了缩减开支，第一件事就是让一半职工下岗！” 董然顺势就问道：“顾叔叔这话是听谁说的？” 顾德呆了呆，想了半天，却回答不出来。 那边的杜文一直给众人驳得无地自容，无意间听到董然这边的话，眼睛就是一亮：“对啊，什么事情都总要讲个有根有据吧？” “也就是顾叔叔您也不确定这消息是真是假？”董然不紧不慢的微笑道：“我倒是也收到些小道消息，承包电子元件厂的那位老板拥有很浓厚的背景，接手电子厂之后，不但不会让各位下岗，反而还会为了重新盘活电子元件厂，投资大量资金填补电子厂以前的缺漏。” 董然声音不大，但因为杜文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其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放在了他身上。 见不过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立刻就有职工嗤笑道：“年轻人不知道社会深浅，乱讲些什么？” 倒是顾德总听自家儿子谈起董然，知道这个孩子家里是有些背景的，说不定真就有些自己这些人接触不到的消息，立刻来了精神，问道：“小然，你这话是真的？新来的大老板真的不会开除我们？” 顾德在电子厂职工里面资历是最老的一批人，大家对他都尊重的很，见他如此煞有介事的询问这个少年，就都有些好奇，难道这个年轻人说话很作数？ 刘汉宁见到所有人注意力都给董然吸引过去，生怕董然身份会暴露，手心紧张得全是汗渍。 远处的郑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是急得恨不得将耳朵贴过去听。 董然却跟没事人事的，在众人的注视下侃侃而谈：“顾叔叔要是信我的话，我就给瞧瞧给您透个底。 我敢保证，各位不仅不会下岗，而且以后的工资薪水、福利待遇，也再不会像霍明管理这里时那样，被无底线的克扣、拖欠。” 他这话说得实在太满，顾德一时间也有些不敢置信。 要真不会被下岗，还能保证工资不被克扣，那他们可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听到这话，人群不禁议论纷纷起来，也立刻就有人提出质疑：“你说你敢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 杜文听了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心态？说大家会被开除，你们立刻就信了，说大家工资会被保证，你们就一个个挤兑这位小兄弟。”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董然嘴角逐渐勾勒一丝微笑，朝一直紧张得盯着自己的刘汉宁使了放心的眼神。 就在台上的刘汉宁还没能体会到这丝微笑里的意味时，董然那掷地有声的声音就已经在人群里响起：“凭什么保证？就凭我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位收购电子元件厂的那位大老板！” 第八十一章 卑微却沉重 此言一出，职工们全都有些发懵，待反应过来后，顿时一片哗然。 眼前这个少年，居然就是承包工厂的那位大老板？ 顾德傻在原地，他对董然先入为主的观念比其他人都要强烈，脑海里一时间找不到真实感。 议论声越发鼎沸，人群里立刻就有人提出质疑：“你是承包工厂的大老板？不可能吧，大老板怎么会这么年轻？” 也难怪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的董然才多大年纪？满打满算不会超过二十多岁吧？ 在他们想象中，所谓的大老板，应该是那种油头肥脑、大腹便便、穿着一身高档西服的中年男人形象。 董然丝毫不以为意，指着刘汉宁努努嘴：“刘汉宁局长就在这里，我要是说谎，他当场就能揭穿我。” 刘汉宁无奈苦笑一声，diǎn头说道：“大家不要怀疑，这位董先生，就是念想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也就是承包工厂的那位大老板。” 有了刘汉宁的证实，众人自然再没了质疑，但一时间还没有办法接受这样诡异的事实。 不论如何，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取代正处级实权干部霍明的位置，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 见人群还处在震惊之中，董然知道机不可失，顺势几步走到刘汉宁的位置，从他手里拿过扩音器，郑重地说道：“那么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番，我叫董然，就是各位所说的那位承包工厂的老板，也是这家念想电子元件厂以后的董事长。 我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场合下、以这样的方式来向各位宣布这件事，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是一个更融洽、更让各位容易接受的时机。 我也承认我的年纪太过年轻，年轻而没有经验沉淀的人总是很难得到人们信服。但既然我站在了这里，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支持、理解我的立场，同时，我也敢做出保证，我的能力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也足以撑起这诺大的念想电子元件厂！” 职工们听着董然掷地有声、热情洋溢的法言，一下子都有些给唬住，不少人下意识就想要鼓掌，拍到一半，才想起他们这些人今天聚集在这里的目的。 脑袋回过神来之后，顾德立刻就想起董然刚刚的保证，忍不住出言问道：“那小然......不，董事长，您刚刚说的，保证不会搞裁员、让我们下岗，是真的吗？” 董然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不知道各位是从哪里听到谣言，说新公司要裁员让员工下岗。关于这一diǎn我，我可以负责人的告诉你，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新工厂要运作，要发展，怎么可能离得开各位有经验、有能力的老职工？就是城南区方书记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着我要辞退各位，我也会告诉他，这不可能！” 听到董然言语间如此认同他们，职工们不禁都有些感动，本能的就更加相信了几分董然的话， 加上这些年，他们给政府那些牛鬼蛇神剥削得几乎要喘不过气，对城南区委政府的怨气不可谓不重。听新任董事长竟然敢公然拿话嘲讽区委书记方勇，心惊胆战之下，又隐隐觉得十分解气，感觉说不出的痛快。 一旁的刘汉宁见董然三言两语之下，就将已经几近失控的场面给镇住，抹去一把冷汗的同时，又不禁为董然再一次表现出来的惊艳能力感到震惊。 顾德看着站在所有忍目光中心稳若泰山的董然，只感觉这位少年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去信任、信服，下意识就安下了心。 想到董然刚刚的另一项保证，他又有些心动。 仗着自己儿子跟董然的同学情谊，他知道，有些得寸进尺的问题，也只能交给他来问：“那董总刚刚说的，从今以后，我们的工资薪水再也不会被克扣，这也是真的吗？”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再次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聚集向董然，眼神里都带着浓浓的期待。 看见顾德问完之后，有些忐忑的神色，好像他的问题很过分、很为难自己一样，董然鼻尖不由得一酸。 这些本该是他们应得的东西，可在这些朴实的工人眼里，却好像什么过分的奢望一样。 他们辛辛苦苦，拿血和汗去养家糊口，最大的要求，也不过仅仅是属于自己的那份薪水能不被压榨而已。 董然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道：“克扣？ 我董然以念想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念想电子元件厂资产所有人的身份，在这里向在场的各位、以及念想电子元件厂的每一位成员保证。 只要我还是念想电子元件厂董事长一天，各位应得的那份，就永远不会有人能拿走！霍明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要是有谁还敢把爪子向电子元件厂伸，他就是天王老子，我董然也会不折一切手段，打断掉他双手手脚，叫这群败类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叫做公道！” 等董然话音落下，场面突然陷入诡异的沉寂。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随后，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始疯狂地鼓掌，一瞬间，欢呼声、喝彩声从职工群中如同雷鸣轰动般爆发出来，惊天动地的掌声响彻了整个电子元件厂！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了，掌声和喝彩声还是没停歇的势头，反而还越来越疯狂！ 有的职工笑着笑着，突然眼角就湿润了，竟是失声痛哭了出来！ 这一天的来临，这样沉重的承诺，他们盼望多久了？也许他们自己都早已忘记。 他们从来都很清楚，自己只是在最底层挣扎小人物，他们的利益根本不值一提，不会有任何人尊重，也不会有任何人维护。 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始呼喊董然的名字，所有人仿佛受到感染一般，都开始拼命喝彩。 望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转变，刘汉宁又是欣喜又是震惊，他再次注视着董然的身影，突然产生一股错觉，这个少年，大概天生就是为了成为领袖而存在的...... 第八十二章 反捉幕后黑手 董然干咳了一声，挥手示意员工们安静下来，说道：“既然大家信任我，我刚刚也保证过，绝不会让各位失望。 现在还在工作的时间，电子厂的生产不能落下，还请管理人员带着自己车间的职工们回到工作岗位，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顾德第一个站出来，高声吆喝道：“新董事长说得对，大家都快回到自己工作岗位去吧，这次本来就是我们误会董事长在现，再闹下去耽误了电子厂生产，董事长就是不拖欠工资，咱们有脸伸手去接吗？” 他这话落下，职工们纷纷轰然应是，个个带着兴奋的笑容在各部门管理人员的安排下往工厂里挤去。 见到人群都散去，刘汉宁才抹着冷汗走过来，对董然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我可服了你了，我刚刚在车子里，差diǎn紧张得把窗户都拍烂。 你是不知道，这些职工们，跟他们讲理讲不通，剖析问题也不听，说句失言的话，就是薛市长在这里，恐怕也不能做得比你更漂亮。” 刘汉宁深以为然的diǎndiǎn头，大口吸了几口空气，感叹道：“事情能解决就好，给这么多人围在中间，我差diǎn没喘不过气来......” “事情解决了？”董然冷笑一声，摇头说道：“不，我倒觉得，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刘汉宁和郑谨同时一愣，下意识问道：“还有什么事情？” 董然脸上挂着几分神秘莫测，语气森寒道：“刘哥，郑秘书，你们就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 “是谁？”刘汉宁神色一振，眼神里也立刻冒出几分冷意。 “跟我来就是了。”董然冷笑一声，想必这时候，那个煽动群众的人，也一定躲在附近某个角落里，在偷偷观察着自己吧。 ...... 市第一医院特护病房，方俊推门进来，窗帘是关着的，一丝光也透不进来病房里，四周一片黑暗。 方俊搜索着灯光的位置，才注意到一道人影正半倚着坐在床边，手里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下意识问道：“爸，你醒了？” “啪！”的一声，灯光开关被方俊找到按下，待看清方勇的模样，却不禁给吓了一跳。 此时的方勇面色枯槁，衣衫松垮，眼里没了半分神采，只是一动不动坐在床边，呆呆出神。 这位威风凛凛的区委书记，一下子竟是如同老了十岁！ 见到方俊进来，方勇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了句：“哦，你来了。” 就继续拿起烟头吞云吐雾。 见到自己父亲这幅狼狈的样子，方俊心里就好像给什么堵住，一股无名怒火蹭的就冒起来，走到方勇面前，阴沉地说道：“爸，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咱们就是再落魄，也不至于到给董然那混账踩到头上拉屎的地步！ 我已经让人去找董然麻烦，您放心，我敢保证，把它这次他董然怎么将电子元件厂吃进去的，就会怎么把它吐出来！” 方勇抽烟的动作陡然止住，他猛地回过头，一下子站起身来，死死地盯住方俊：“你刚刚说什么？你去找董然什么麻烦？” “我......”方俊给方勇骤然转变的态度吓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说！”方勇严厉地盯着方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呵斥道。 方俊当下也不敢隐瞒，寒声道：“他董然不是想要抢夺电子元件厂吗？我就派人去放出谣言，在那些电子元件厂员工身上做了些手脚。他董然就是再厉害，不过一个一对眼睛一张嘴，能应付得了全部电子厂职工的怒火？我看这一次......” “啪！” 清脆的巴掌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随着方俊越说越恨，方勇的面色却一diǎndiǎn沉到了谷底，直到听到方俊那一句自以为是的判断，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了方俊脸上。 方俊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发肿的脸，整个人都懵住，手足无措地怵在原地：“爸，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你他妈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打你？”方勇几乎已经是气急败坏，看着自家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差diǎn又要给气昏过去：“你才有他妈几分斤两，就敢拿国企改革的协议做文章？ 闹出这样的事情，要是给传出去，以后还有哪家敢来和城南区政府合作？城南区那么多瘫痪的国企，还怎么发展？ 要是再给那小子趁机抓住把柄，让薛文智落了口实在这里面做文章，你以为你老子这个区委书记有多了不起？他们就真不敢把棒子挥到你老子头上来？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他董然要是真像林枫说的那么不简单，你这两下子，够人家捏的吗？” 方俊给方勇劈头盖脸一顿痛骂，只感到说不出的委屈，听到最后一句，终于也忍不下去，倔强地反驳道：“爸，你是不是谨慎过头了，给人踩到头上拉屎了都不敢还击？我就不相信，董然这个废物真就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废物？”方勇冷哼一声：“那你们几个有哪一次，在这个废物手上占到过便宜？” 他虽然没有直接接触过董然，但他能坐到这个位置上，思维自然远远不是方俊等人可以比拟。哪怕从蛛丝马迹，他也能隐隐猜到，这个少年绝对不止是表面上一个纨绔子弟那么简单。 方俊给方勇这一句问住，只是心里仍旧感到不服气，赌气似得闷哼一声，侧过头去不回答，心想等董然压不住群众舆论，主动放弃电子元件厂的时候，自己再拿事实告诉父亲，他才是对的！ 他这个念头还没落下，手机就已经响起，他慌忙拿出手机，见到号码是他派去电子元件厂现场盯梢的手下，面色一喜，冷笑着按下接听键，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董然现在是不是已经焦头烂额？” “方少，不好了。”那边的人声音低得发沉，急促地说道：“董然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彻底控制住场面，反而还趁机煽动人心，将所有责任推到城南政府身上，一举赢得了全部电子元件厂职工的认同！我们的计划，失败了！” 方俊的冷笑刹那间凝固在脸上，胸口好像挨上了一击重锤，整个人愣在那里，声音陡然提高了几个音调：“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些职工都是傻逼吗？他们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给董然说服了？” 那边的人犹豫半天，琢磨着方俊现在的心情，到底还是没敢接话，更不敢将董然还拿方勇当作方面典型举例子的事情说出来，他害怕方俊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见到方俊脸色不对，方勇心里一沉，问道：“怎么了？” 方俊不敢直视方勇的眼睛，面色越发狰狞，只有对着电话那头发泄自己的怒火：“你就是这样办事的？我不是交待过，一定要用尽一切办法，来煽动职工们的情绪，你他吗都在干些什么？” “我说方俊，你这个脾气还真是半diǎn没变，自己脑袋缺了根弦，怎么就好意思怪手下办事不利？”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董然那熟悉而森寒的声音...... 第八十三章 与区委书记正面交锋 “董然？！” 听到董然那熟悉而森寒的声音，方俊头皮几乎要炸开，背后的汗毛瞬间全部竖了起来，心脏都漏跳了半拍，差diǎn没吓得把电话从手里扔出去。 “怎么，听到是我很意外？”董然轻松地笑了笑，略带讽刺地说道：“要躲在背后算计人，你的道行还差了diǎn。” “这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是他？”方俊觉得自己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董然是怎样抓到自己安插过去的人手的。 电话亭里，一名穿着电子元件厂工作制服的汉子面若死灰地给刘汉宁拷在旁边，双手不住的颤抖，满脸地绝望。 如果杜文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发现，这人就是一直在人群里咒骂他，并不住煽动人群的那名汉子。 不止是方俊，就连身为当事人的那名职工，也完全想不明白董然为什么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能听出方俊语气中的惊疑不定，董然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高少谦另用手段对电子元件厂做手脚，董然可能还真没办法解决得这么干净利落，但偏偏高少谦可能是被自己当初用来打击鑫达集团的办法蒙上了心理阴影，竟然妄想着要对自己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对于要如何煽动舆论，董然可是这方面的祖宗，他自然更加清楚，想要煽动群众，其中必然有一条铁律，那就是被煽动的人群之中，一定会有一名事先被安插好的人员，作为diǎn燃众人情绪，把控整个场面的导火线。 而这样一来，董然的目标自然而然就锁定在了言辞里最具有煽动性的那两三个人身上。 具体到了个位数，有了读心术在身的他，想要捉出人群里那名内鬼，就显得轻而易举了。 说到底，高少谦和方俊两人其实并不是输给了自己，而是输在了他们的眼高手低、自以为是！ 庸才不可怕，可怕的是身为庸才还不自知。这样的人，永远都只有自取灭亡一途！ 董然表现得态度神秘，方俊心里就越是没有底气，几句话之间，心理防线已经俨然濒临崩溃。 方勇最了解自己儿子不过，眼看方俊脸色不对，再让他跟董然谈下去，最终只会让局面彻底倾倒向对方那边。 哪怕还不清楚董然打过来的这通电话，背后到底是谁的指使、又是带着什么样的目的，但他到底还是一心系着自己儿子处境的安危，一咬牙，终于还是亲自站在了台面上。 他沉叹一口气，从方俊手里拿过电话，按下免提间，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小然，还记得方叔叔吗？” 听他自称方叔叔，而不是方书记，董然就知道方勇是个难缠的对手，一字一句间，都有着他的一套意图。 当下，董然只有不动声色地说道：“原来是方叔叔，许久不见，您的身体可好。” 方勇面皮就是一抽，看了眼身上的白色病号服，真不知道董然是无意问候，还是在故意恶心他，当下压着怒火说道：“方叔叔身体还不错，谢谢你的关心。唉，我刚刚还在感叹，方俊这孩子，要是能你一半懂事，那就好了。” “哦？”董然心里一动，知道方勇要进入正题了。 果然，方勇放缓了音调，语重心长道：“小然，这次的事情，的确是方俊的不对。但方俊这孩子也只是跟你之间赌气，一时昏了头，才做出了这些荒唐的事情，方叔叔在这里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太过记恨他。” 董然眉头微皱，暗叫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方勇三言两语之间，就将这件事背后可能潜藏的政治风险因素彻底摘了干净，就将事件定性为年轻人之间的一时赌气，似乎事情撑破天也只是个聚众闹事，颇有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意思。 但是...... 董然暗骂一句老狐狸，笑道：“不，方叔叔你这话就有些言重了，其实这事说到底，也不能怪方俊。” 方勇闻言就是一愣，心想董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就听见董然不紧不慢地通过电话响彻在房间内： “但我这个人，一向认为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主意是高少谦出的，那这个责任，就得由他来承担！” 听到这话，方勇面色一变，急忙拿询问的眼神看向方俊。 如果这件事背后还有着鑫达集团的影子，偏偏董然手里还有着确凿的证据，真要闹到台面上，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可就又是另一个层次了。 方俊给自己老子盯得浑身发毛，只有艰难地diǎn了diǎn头，背后冷汗却不自觉就下来了。 董然是怎么知道主意是高少谦出的？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心里渗得慌，下意识看了眼四周，甚至从头到尾以为董然就躲在左近窥探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得到自己儿子的确认，方勇强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沉声道：“那依小然你看，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才是？” 方勇说完这话，心里简直郁闷到了极diǎn。 是的，他低头了！ 他堂堂一个区委书记，如今居然被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逼得不得不低头了！ 可他没有办法，一切把柄都在对方手里，而他，却完全看不透站在阴影里指使董然做出这一切的到底是谁，他甚至连对方的目的都没办法揣测。 他只怕做梦也想不到，这件事从始至终，都只是出自于董然的策划，什么背后窥伺的人物，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 却听董然轻笑一声，说道：“方叔叔，我说过了，我这个人一向很公道，谁想要在背后捅我刀子，我就要他十倍奉还。事情既然是高少谦策划的，那么这件事，就说不得得让他们整个鑫达集团替他买单！” 高少谦要是听到了董然这话，只怕连哭出来的心思都有了，他只是想背后使个坏，出了个馊主意而已，怎么责任就全部变成他的了？ 方勇闻言，心里就是一惊，第一反应就是难得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只是敲山震虎，想要通过自己，来逼鑫达集团低头？ 第八十四章 欠下债就得还 董然言语间的意思，竟是让他亲自出面，替他董然来将棒子挥到自己的盟友身上！ 身为区委书记的他，居然给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逼迫到这种地步！ 但他又能怎样？如今形势比人强，若对方的打击目标真是鑫达集团，总要好过直接将锋利的屠刀悬在自己头上。 沉默良久，方勇满目沧桑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我明白了，方叔叔会亲自去跟鑫达集团沟通的。不知小然你，希望鑫达方面如何道歉？” 董然当下也不跟方勇绕弯子，径直说道：“如今电子元件厂已经成为我名下的资产，我不管这家工厂以前有多么落魄、背后里有多少弯弯道道。 既然现在由我来接手，我就必须负起责任，来将它做大做好，给我自己、也给全电子元件的厂的职工一个交待！但如今电子元件厂不论是生产链上在银行方面背负的债务，还是员工们被拖欠的工资，都存在着很大的经济漏洞。 我说过，谁刚在我背后捅刀子，欠下我的，就得十倍奉还！他高少谦既然将刀子捅到电子元件厂身上，那么作为向电子元件厂的赔罪，这些经济漏洞，就由他鑫达集团来承担！” 董然心里冷笑连连，电子元件厂这些经济漏洞，归根结底，还是由方勇手底下霍明那一批电子厂的毒瘤克扣贪污所导致，他方勇只怕也没少从今牟利。 如今电子元件厂到了自己手里，他方勇想要拍拍屁股就将这些事情吃干抹净，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本来他还在为怎么讨回这一笔烂账发愁，谁想到转过身，高少谦和方俊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听到董然提出的条件，方勇气得脸都绿了。 你董然要装好人，大义凛然对电子元件厂职工负责，凭什么钱就要由我们来掏？ 方勇不清楚霍明借工厂名义向银行借下了多少贷款，又有多少落进了谁的口袋，但这笔账目的数目是绝对少不到哪里去。 加上电子元件厂一百多名职工，几年下来拖欠下的工资，也是一笔可怕的数目。 哪怕是鑫达集团家大业大，想要短时间内一力承担下这笔烂账，只怕也是够呛！ 但他敢不答应吗？ 如今他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想挤掉自己，坐上城南委书记这个宝座的人数不胜数。 事情闹下去，不说指使董然做出这些事情的那个未知人物到底是什么目的，单是其他背后窥伺他方勇的人趁机兴风作浪，也够他喝上一壶。 如今就是董然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去说服高道谦妥协。 方勇捏住电话的双手不自觉用力，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了，高总那边，我会去说服他的。” “那就劳烦方叔叔了。”董然语气平静，但他平静的声音却在方勇耳朵里听起来无比刺耳。 挂下电话，董然才发现刘汉宁和郑谨正目光诡异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就好像在鬼一样。 给两人盯得不自在，董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郑谨吞了口口水，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汉宁和董然就熟络多了，没有郑谨那么多顾忌，他试探着问道：“你刚刚，不会是在和城南区委书记方书记说话吧。” “是啊，怎么了？”董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见董然浑然跟没事人似的回答，刘汉宁复杂的情绪愣是给堵在胸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刚刚在电话里，董然不善的语气他可是全部听在耳朵里。 对方可是城南区委书记方勇啊！那可是市政府副厅级常委干部，站在整个文州市权利最ding峰的人之一！ 董然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对方坐地起价？似乎言语间还颇有威胁的意味。 而方勇，居然还真就妥协了？ 他发现，自己每一次遇到董然，都会被董然刷新掉自己世界观的认知。 郑谨只能在原地干笑，嘴角有些发抽，心想自己是不是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他作为薛文智的秘书，对方勇凌冽手段的认知可是比谁都要清楚。要不是早知道董然的身份，他差diǎn就要以为董然是哪位国家领导人的私生子，才能嚣张到这种地步。 董然撇了撇嘴，没心思理会在原地发愣的两人，指着那名职工说道：“刘哥，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见刘汉宁忙不迭diǎn头答应，他急着要理清电子元件厂的账目问题，又拿出电话，拨通了张倩的号码。听到陆湘琪那边已经谈妥，就让张倩先赶来电子元件厂这边。 电子元件厂厂长办公室，董然手里拿着几份财务报表，端坐在办公桌上仔细审阅着。 曾经担任电子元件厂厂长的是发改局局长霍明，如今电子元件厂转化为私人企业，自然就由董然兼任这个位置。 财务部书记芳华是个三十多岁的少妇，模样有些矜持，皮肤嫩得能掐出水，一身朴素的白色碎花裙，穿在她身上却颇具有一番成熟的风韵。 此刻芳华正紧张的站在董然面前，一丝不苟地汇报着工厂地这个月的财务状况，又忍不住悄悄拿眼神打量董然，心想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董事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比芳华更紧张的是一旁的张倩，她都没来得及从和林学言谈判成功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给董然传唤来做财务总结。 她在亲眼见识到了董然的地位与能力后，就更加担心自己能否胜任董然秘书这个位置，那可是十五万的年薪啊！要是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她哪里对得起董然对自己的信任？ 张倩凝神听着芳华的汇报，攥住钢笔的小手不住溢出汗来，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董然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财务报表，脑袋就有些发胀。 他侧过头，看见张倩雪白娇柔地俏脸紧张地绷住，浓密的睫毛不住抖动，显得极为紧张，手上却丝毫没有停滞，一边记录着芳华汇报的数据，水灵灵地眸子不住与票据核对，又不时翻阅着汇总表单，另一只手在纸笔上飞快计算着。 那行云流水的干练模样，让芳华都不禁有些傻眼。 第八十五章 总有那么一天 连董然都有些惊讶，张倩不比自己在社会厮混多年的经验老道，她才初次着手工作，这批账目又混乱得过分，没看到头晕眼花就已经很不错，更不要说做得如此干脆利落。 看来张倩大学刚毕业，就能在湘华当上前台负责人，也不是没有她的一手。 “董事长......”张倩咬了咬粉唇，臻首微低，紧张兮兮地说道：“电子厂的财务上，似乎存在很大的问题。” 财务上当然存在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董然diǎndiǎn头，示意张倩说下去。 张倩停住手里的笔，纤细的小手不安的揉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说道：“董事长，这么说可能很不合适，但这家工厂的前任厂长身上，可能存在不小的问题。” 说完，她银牙轻咬，鼓起勇气似得将一些整理得条理清晰的账目推到董然面前，指着上面那些给她打上圆圈的标记说道：“这些地方，做账的痕迹太过明显了。” 董然听她战战兢兢却无比笃定的语气，就感到有些好笑。 霍明这些擅长贪污洗钱的老油条做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账目，竟然被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女生拿“太过明显”来形容，不知落在他们耳朵里，会是怎样的想法。 “能大概估算出账目有多少？”董然砸砸嘴，意识到自己这次可能是捡到宝了，张倩在这方面工作上的天赋，可能比预计的还要高出几筹不止。 “详细数目需要核对具体的交易记录来核对，单要大概数字的话......”张倩精致的柳眉紧紧拧着，愁眉苦脸地说道：“可能在五百万以上。” 她声音很低，说话间忐忑不安地观察着董然的神色，就怕董然有些承受不了，五百万元的账目问题是什么概念？至少那是一笔她想都无法想象的数目。 谁想到董然闻言，只是努了努嘴，淡淡的“哦”了一声，不满地抱怨道：“怎么才五百万？” 他可是还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给鑫达集团一个终生难忘教训，五百万虽然不少，但却还在鑫达集团承受范围之内。 一旁的芳华干咳一声，差diǎn给董然这句话噎住：这世界上还真有人嫌公司欠下的款子太少的？ 张倩小嘴微张，漂亮的长睫毛颤抖了几下，董然的反应让她有些缓不过来。 那可是足足五百万元啊！整个湘然公司的注册资产，大概也不过堪堪这个数目吧？怎么放在董然眼里，就能如此轻松的一笑置之？ 她忍不住垂下目光，悄悄打量董然清秀的面庞，却实在没有从这个少年董事长神色间看出什么异常，心里忍不住想着，这位年轻董事长的气度，可真不是自己想能想象得到的。 如果让她知道光是湘然公司旗下，光是一家东方购物广场的月净盈利就已经有这个数目，恐怕她就会知道自己的担心到底是多么天真了。 沉思片刻，董然又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芳华：“公司拖欠职工的工资，有详细的数据清单吗？” 芳华愣了愣，没想到董然会问出这个问题，下意识就diǎndiǎn头，说道：“我这里都有着详细记录的，能够具体到每个人每个月......” “大概是一笔什么数目？”董然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直说。 芳华可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含糊，这个数目她每天都要在心里念叨一遍，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算到上个月的话，一共是整整三百七十一万五千一百五十元人民币。” 闻言，董然沉吟着说道：“公司烂账可以放在后面，但拖欠职工的工资，总要先填上。” 芳华给吓了一跳，听董然的意思，似乎是要替政府偿还拖欠给职工的工资？ 想到这种可能，她俏脸上又惊又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但兴奋过后，芳华心里却又过意不去，按说董然只是承包工厂的人，这笔政府拖下的巨额烂账，没理由要让他来承担的。 三百多万啊，真要让董然将这笔债务揽到名下，她实在于心不安，忍不住劝道：“董事长，这笔债务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该是城南区政府的责任，于情于理，都没必要让您来承担的。” 说完她就又后悔了，哪怕她再觉得过意不去，也不能劝出这种话啊！ 她可是知道，有多少家境艰难地职工，等着这一笔工资治病下米，这笔工资可是他们的命啊！ 芳华双靥急得发红，有股说不出的媚态，想要开口收回建议，又实在脸皮薄，心里已经急成一锅粥，不住责怪自己：芳华啊芳华，这么宝贵的机会，要是董事长真就顺着台阶下收回决定，你可就是百死莫赎了。有那么多职工需要你，你就是厚下一次脸皮又能怎样？ 谁想到董然微微一笑，说道：“我一向认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要是连员工们的基本工资都保证不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董事长？” 能听出董然不紧不慢声音里的坚定，芳华面颊红得更厉害了，她微微低下头，甚至都不敢去看董然的眼睛，自己刚刚，怎么能对这位董事长生出怀疑的心思？ 董然自然没空管芳华心里是怎样想，他暗自嘀咕，五百万的账目问题加上三百七十多万的工资，那就干脆凑个整，向鑫达集团敲诈个一千万元就行。 多出来的一百多万，不止能填补工厂的运营资金，还能拿出来当作津贴奖金、医疗补偿分发下去，权当是替方勇一系人补偿给这些辛苦煎熬了无数年的职工们。 有了这一笔钱，想必电子厂职工们的生活也能得到大量的改善，至少像胖子父亲当年那样的悲剧，是不会再一次重演。 他忽然有些感慨，像电子元件厂这样的状况，只怕在全国各地比比皆是。 除开霍明这样的一小撮贪污**的败类，归根结底，还是全国经济体制落后所导致的问题，然而这些，却不是他一人之力所能够解决。 他如今还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却已经逐渐可以做到。 董然也始终坚信，总有那么一天...... 第八十六章 一百万怎么够 1995年10月15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各级人民带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第五十八条规定，地方各级人民政府每届任期为五年。而文州市政府，也召开了新一轮的换届会议。 市政府第一把手，市委书记郭松林以半退形势进入人大就任市人大主任，常务副市长薛文智升任市长一职，主管城市建设、发展与改革、教育等十三项重要部门。 薛文智的升迁，对于董然一系势力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薛文智地位的稳固，也才能使他接下来的将要做的事情少去绝大多数阻力。 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接任郭松林位置的却并不是市长江涵。经过省常委一致决定，驳回了郭松林书记以及市常委其他成员对江涵市长的推荐。 省组织部部长林景秀将空降到文州市，任职文州市市委书记，兼任省委常委。而江涵市长，却出人意料的被调去了领省的汉城市任职市委书记。 其实这个结果也早在董然的意料之中，所谓的政治，不外乎就是平衡两个字。如今薛文智风头实在太盛，就连市长江涵，也隐隐有退避三舍的意味，省委不可能容忍薛文智一系在文州市一家独大。 而从林枫下调到城南区工商局任职局长，董然早隐隐猜想到，林景秀政治途径的下一步，就该是盯准了经济发展日益增快的文州市。 要是林景秀真能在文州市做出一番政绩来，那无疑就给他在仕途上更上一层楼，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林景秀么？”董然喃喃念了一句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里，如果自己没有改写掉薛文智一家人的悲惨命运，二十年后，这个人俨然会发展到某个高不可攀的层次。 有了林景秀在背后支持，方勇在渡过了这段低谷期后，只怕也会迫不及待地再次露出獠牙吧？ 董然摇了摇头，看着手里刚刚收到高道谦汇款的银行卡，就又露出几分笑意。 如他所料，高道谦那边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有了这笔钱，电子元件厂的生产链就能重新回到正轨，职工们的生活保障算是有了着落。 他将银行卡顺手递给副驾驶座上的张倩，张倩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接过银行卡，手里好似拿着什么千斤重物。 这里面可是整整一千万啊，她以前就是在梦里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董然竟然就这么放心地交给她来保管。 她小手紧紧攥住，心想董事长这么信任自己，可一定不能辜负了董事长的期望！ “待会你将这笔钱与芳华交接一下，多出来的钱，就放在工厂账目里，作为产生备用的资金。”董然叮嘱了一句，就发动奢华时尚地奔驰s跑车。 林学言安排的技术人员已经做好与电子元件厂交接技术专利的工作，他现在也想去看看工作的进展。 这是董然第一次视察工厂生产状况，各大车间流水线一般的电子设备在分布在生产线上，有条不絮的运转着。 工人熟练地运作在各个岗位，一丝不苟的完成手头的作业，见到董然亲自过来视察，都兴奋地喊着“董事长好。” 见董然微笑着朝他们diǎn头致意，一个个工作的激情就更浓了。 国内95年的电子生产设备还很落后，但江北省已经是除开北上广以外，科技工业最为发达的省市之一了，电子元件厂作为文州市重要的国企之一，虽然规模还不成熟，但技术人员们也无一不是从各地知名大学分配过来的精英。 给霍明压榨在底下，只能拿着那diǎn入不敷出的工资，倒实在是委屈他们了。当然，其中自然也有不少人忍受不了电子厂的待遇，早早辞职离去，另谋生路。 “董事长，您找我有事？”杜文小心翼翼凑进来，眼神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位俨然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的董事长，不明白董然找自己有什么目的。 “与柯达的专利技术交接是你的负责的？”董然对杜文印象很深刻，在职工都被煽动的时候，也就只有杜文和少数几个人，能理智的站出来说话。 杜文紧张的diǎndiǎn头，说道：“液晶显示屏技术在国内还没有一家企业接触过，厂里老技术人员们对这方面存在局限性，恰好我的当初的专业就涉及到这方面，技术部许主任就让我来试试......” 说完，他似乎怕董然不放心，又慌忙拍着胸脯保证道：“董事长您放心，虽然我在资历上的确有很大不足，但在技术研究方面，我保证绝不会让您失望！” 董然diǎndiǎn头，笑道：“那我可就放心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既然是做这方面出身，就应该知道这个项目对于公司的重要性。” “谢谢董事长的信任！”听董然diǎn头答应，杜文眼神里就忍不住透出几分狂热的兴奋，那可是屏液晶屏幕显示技术，全世界最尖端的科技之一啊！ 能参与到这项技术的开发里来，就是不拿工资他也愿意干啊！ 有哪一个做技术的年轻人，不向往着自己有一天能站在世界的前沿，研究开发最先进的专利技术？ 就在昨天之前，他可做梦都想象不到，自己竟然能有与世界知名公司，柯达的精英技术人员交流研究成果的一天，直到现在，他还都没有回过神来。 要说人生最大的追求是什么，对他杜文来说，也不外乎是如此了。 那些辞职离去同事要是知道电子厂能有这一天，只怕肠子都要悔青吧？ 董然见杜文兴奋得有些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你就不问问厂里给批多少开发资金？” 闻言，杜文这才清醒了一些，暗吞了口口水，想到制造液晶显示屏背后所需要的可怕研究费用，他还真怕厂里没办法承担，有些迟疑的问道：“董事长，厂里能给批多少？ 您或许不清楚技术方面的难处，但哪怕由柯达提供显示屏的开发设备，但其他方面的研究开支，也实在是很困难......我看，保守估计得要一百万吧？” 见董然笑着看着自己不答话，杜文心里就更加没底，把牙一咬，说道：“董事长，厂里要是实在拿不出费用，我们技术部的员工都可以不要工资的，我们只求这道技术研究能够继续下去......” 董然好笑道：“你说这话，不怕给技术部全体员工记恨？” 杜文使劲摇摇头，眼里透着一股极度的狂热：“大家都是搞技术的出身的，能参加进这样的项目开发，这辈子也都值了！我想许部长和其他同事知道了，也一定不会反对的。” “这倒是不用了。”董然摇摇头，杜文还以为是董然觉得研究资金太过，要拒绝他的提议，急得满脸通红。 他刚要劝说，就听见董然继续道：“关于开发资金的问题，我跟林学言总裁也有过沟通，一百万怎么可能够？我给你们三百万！” “三百万？！” 杜文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傻在原地，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幸福来得实在太突然，以至于他甚至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第八十七章 薛文智来信 “董...董事长，您说的是真的？”杜文磕巴着嘴，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跟在旁边的芳华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电子元件厂的资金状况她在清楚不过，一下就投进300万元给技术部前期开发，单论这份气魄，就是前任厂长霍明远远比不上的，很难想象他还是这样的年轻。 董然微笑道：“怎么，嫌少了？” “没有没有！是多了，太多了！”杜文连连摆着手，都有些语无伦次。 现在国内的人眼光普遍不重视科研技术，很少有人能理解专利开发价值的重要性。董然投资三百万学习研究技术，其实比起当初柯达为了开发出这项技术，所投资的数千万乃至上亿资金，连毛都算不上，但国内哪里会有人知道这些？ 能跟着这样一个眼光长远的董事长做研究，无疑是所有科研人员的梦想。 却听董然继续说道：“你们对工厂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你们这些辛苦付出的员工，技术部的工资以前是八百元吧？我看得翻个倍，才算是合适。” 杜文还没能从惊喜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愣在原地，眼睛都差diǎn湿润了。 他们这些技术部员工，从大学毕业以来辛辛苦苦在工厂底层熬了五年，不就是为了等有一天，有人能对他说这话？ 每个做技术的人员，都有他们的傲气，哪怕这份傲气已经被社会磨灭去了棱角，但在他们心底最深处，却依旧有着自己的尊严。 董然给他们工资翻倍固然让他们惊喜，但最让杜文感动的，却是那一份认可！ 芳华身为女儿，心思自然要敏感不少，将杜文反应看在眼里，心想今天的事经过杜文的嘴传达到技术部以后，大概技术部所有员工，都会对这位新任董事长死心塌地吧？ 其实董然倒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是始终谨记，收买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真诚。 可能在芳华眼里，他的做法有着些“伯乐识宝马”、“千金买马骨”的意思，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花千金买回来的，是价值万金，甚至十万金的回报！ 不说显示屏技术的价值远远不是区区三百万元可以衡量。 他来自于二十年后，自然深刻的明白，在科技经济体系里，一个优秀的技术人员的价值是多少？十万？一百万？一千万？或是无价的。 要能用一千八百的工资换一批死心塌地的技术员工，他才是占了大便宜。 等杜文消化下自己的话，董然才严肃地说道：“资金我马上就让芳华批给你们技术部，我会给你们特权，临时资金用度在一定范围内，可以拥有先提取资金，再向上汇报的权利。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最快的速度内，将这门技术彻底掌握！” 杜文斩钉截铁地diǎndiǎn头：“董事长你放心，半个月之内不能拿出成果，我杜文和整个技术部成员，就亲手将辞职信递到您手上。” “嗯，我相信你们。”董然言贬意简的一句话，为事情彻底定下基调。 解决好电子元件厂的事情，董然想了想，又让芳华单独将自己隔壁的办公室给张倩腾出来，并交待下让她做好与电子元件厂之间的沟通。 张倩俏脸上带着忐忑，却忍不住悄悄四处打量办公室内的装饰，憋了好久，到底还是没忍住，略带兴奋地问董然：“董事长，我真的能有自己的办公室了？” 董然好笑地看着她，说道：“你就这么diǎn出息？一间办公室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张倩小脸立刻就又变得拘谨起来，忍不住小声道：“可是真的很高兴嘛......” 见她这幅模样，董然也就只有无奈地摇摇头。 电子元件厂的漏洞都给填下，时隔数年重新恢复了正常的运作，本身的盈利就已经相当可观，要是半个月之后，能将显示屏技术投入生产，更加会使盈利成倍的增长。 如此一来，他也可以正式开始展开他内心的计划。 科技经济必将成为新时代发展的经济主体，若是能在这条经济快车上占据一席之地，其发展意义可远远不是这个时代其他人眼光所能想象到的。 再加上他手上由湘然公司开发出来的电子销售渠道，更有薛文智以市长的身份亲自保驾护航，该铺垫的，都已经铺垫完成。 董然揉了揉发酸的脑袋，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他驱车回到家里，想要痛痛快快睡个好觉，推门走进客厅，却发现董景轩和徐静涵正坐在客厅里，见到他进来，两人同时站起身来，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诡异？ 董然下意识看了眼手表，心想这个时候，老爸老妈不该是在公司处理事务，怎么会如此悠闲待在家里？ 再看两人的反应，董然心里就是一跳，心想看两人这幅模样，难不成待在家里，是专程为了逮自己？ 给两人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董然干笑两声，一边暗自琢磨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边说道：“爸妈，你们......有事要找我？” 董景轩目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直接说话。 徐静涵却忍不住开口问道：“小然，你对薛市长有印象吗？” 薛文智？董然愣了愣，一时间没有明白徐静涵的意思。 见董然不说话，董景轩心里就猜到了几分，试探着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和薛市长有过接触？” “是有过一些交流。”董然一头雾水的diǎndiǎn头，许多事情他也没想着要刻意瞒着自己爸妈，但董景轩的问题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董景轩闻言，惊诧地和徐静涵对视一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就转身从客厅抽屉里拿出一封精致的信封，递到董然手上：“你先看看这个......” 董然诧异地接过信封，扫了一眼封面，却见信封上写着苍劲有力的“盛世集团董事长董景轩先生亲启”几个大字，而后面的落款署名，竟赫然正是薛文智！ 第八十八章 胖子出院 薛文智寄信给自己父亲？董然诧异地打开信封，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张请柬。 “薛市长说是同僚要替他办升迁宴，又一直与我神交已久，想邀请我去参加。”董景轩说着这话时就拿询问的眼神看向董然。 薛文智新任市长，按照人情世故，办升迁宴虽然是必然，但那跟他董景轩哪有半diǎn干系？更没有必要用神交已久这种态度里带着几分尊敬的理由。 薛文智堂堂市常委大员，如今更是就任市长之职，尊敬自己？开什么玩笑，他董景轩还是知道自己到底有着几斤几两的。 他和徐静涵两人琢磨了许久，最终将唯一的可能性放在了董然身上。虽然很难以置信，但自己儿子最近的表现的确有些邪乎，结识薛文智这种事情虽然很难想象，但却又不是没有可能。 “原来是这样。”董然看了两眼请柬上的内容，心里就大概有底了。 见到董然一幅原来如此的模样，董景轩心里就是一跳，难不成薛文智亲自给写下这封请柬，还真是冲着自己儿子的面子？ 却听董然笑着说道：“薛市长既然诚心诚意邀请咱们，那咱们就去呗。” “等等。”董景轩摆了摆手，薛文智的邀请他当然不能不给面子，但如今他心里却有着无数的疑惑：“臭小子，你不会结交上了薛市长吧？” 他话说的不客气，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 他盛世集团在实力上要比高道谦的鑫达集团雄厚许多，论商业才能，高道谦也远远不是他的对手，之所以高道谦能一直反压着盛世一头，就是因为在鑫达集团背后，站着城南区区委书记方勇这一手眼通天的支持者。 董然忍不住撇了撇嘴，反驳道：“什么叫结交上了薛市长？我和薛伯伯那是一见如故，忘年之交。” 董景轩闻言就有些傻眼，虽然不清楚这背后的到底发生了，但薛文智如今主动发出暗示来向自己示好却是实打实的。 要是自己儿子真搭上了薛市长这条线，能趁着这个机会与薛文智达成某种默契，对于盛世集团的发展意义来讲，实在不可谓不大。 徐静涵却忍不住瞪了董然一眼：“什么忘年之交，薛市长比你爸还要大上十岁不止，你就这样跟人家没大没小。” “是是是。”董然苦笑着连连diǎn头，晃了晃手里的请柬：“那咱们下周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董景轩回过神来，连忙diǎn头答应，又诧异地问董然：“不管如何，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得先给你老爸交个底。” 惊喜到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董景轩都有些把控不住局面的走向。 董然心想真要从头到尾给董景轩解释一遍，只怕也很难理得清楚，就干脆朝董景轩神秘一笑，说道：“爸，其实背后的事情经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得摆清楚立场问题，如今不止盛世需要薛伯伯的支持，薛伯伯也同样需要盛世的支持。” 薛文智如今初登市长，必然要做出一番政绩来稳固他的地位，而经济一向是如今政绩体现的核心。薛文智要想从这方面着手，位列文州市前三甲的盛世集团，无疑就是薛文智如今最好的合作目标。 只要自己父亲能把握好这一diǎn，就足以与薛文智之间达成令双方都满意的合作。 “你这孩子，还学会跟你爸绕弯子起来了。”徐静涵听董然神神道道的语气，伸手就要去拧董然耳朵，吓得董然连连后退。 董景轩闻言，却不禁陷入沉思，自己儿子意贬言简，但无疑说到了最重要的地方。这样一来，以董然作为契机，薛文智向自己发出邀请的事情，也就合情合理了。 接下来，就得看薛文智需要什么，而自己又需要什么，两方才能往具体的合作发展。 董景轩给diǎn透之后，便越想越激动，看向董然的眼光就有些变化。 这个天性疲懒的儿子，如今的心思与手段，竟然已经丝毫不在自己之下了！ “你们就慢慢商量怎么宰薛伯伯才合适吧，我可困了，得先去补个觉。” 董然也知道如今得给父亲留下消化这一切的时间，找了借口，就溜回自己房间，一头扎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忙碌了这么久，他是真困了。 等董然醒来的时候，和煦的阳光已经亮透玻璃窗，层层斜在温馨的蓝色床单上，微凉的秋风从窗外拂过来。 他翻了翻日历，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不为别的，今天是胖子出院的日子。 他拍了拍给阳光熏得正惬意的脸颊，给医院打了个的电话，电话是褚子明接的，但胖子在那头激动地大呼小叫却完全压过了褚子明的声音。 能想象到胖子接到出院通知时的兴奋，董然发动奢华时尚地奔驰s跑车，轻松地燃上一支香烟，一路直奔市中心医院。 刚来到特护病房门口，就听见胖子在里面骂骂咧咧：“妈的，胖哥我终于熬到头，不用再看那几个死鱼眼护士的脸色，想想还有diǎn小激动。” 董然推门进去，看见胖子正在换衣，露出肚皮上一坨坨肥肉，褚子明在旁边给他整理物品，忍不住笑道：“你可想清楚，出了这个门，可就没那么多女孩子愿意这样每天24小时轮流照顾你。” 胖子浑身地肥肉不自觉抖了抖，苦着脸说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吧？” 这时候恰好一名中年女护士推门进来，看见她那脸上抹了好几层粉底都没法遮住的皱纹和雀斑，董然突然就很理解胖子的感受。 拍了拍他的肩膀，董然笑道：“庆祝你出院，咱们老地方喝一杯？” 闻言，胖子眼睛立刻笑成了一条缝：“几个月没沾到酒腥，嘴里差diǎn淡出鸟来了。” 董然又冲褚子明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一起去好好喝一杯。” 褚子明忙惶恐地摆起手，连说：“不辛苦，不辛苦。” 第八十九章 徐姗姗有危险 出了医院，胖子见到那辆限量款奔驰s，眼神就开始发光：“我靠，董然你买车了？奔驰的跑车，牛逼啊！” 褚子明看着黑色跑车优雅时尚的曲线，眼睛也有些发直。 这个年代的人对车还没有什么概念，但奔驰那三叉星放在哪里都是极为瞩目的，奔驰牌的限量跑车，就更是见到一辆都能拿来做很久谈资的ding级车。 胖子咽了口唾沫，亲热地揽住董然肩膀，腆着脸笑道：“董然，给我过把手瘾？” 胖子的父亲顾德以前是电子厂的送货司机，胖子从小就从他爸手里学到了一手流利的车技。前世里，董然学会开车也都还是胖子手把手教的。 董然还没开口，褚子明却苦着脸小声说道：“胖哥，无证驾驶给抓了，可是得拘留七天的。” 胖子瞪了他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要有哪个不长眼的交警敢拦奔驰跑车，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见董然笑着diǎndiǎn头，褚子明就识趣的不再说话。 许久没闲情逸致来酒吧小酌，奥维斯依旧是那副霓虹闪烁的模样，董然照旧diǎn了两瓶威士忌，拿可乐兑着喝。 胖子这些天显然是憋坏了，要了两件啤酒，拉着褚子明就开始牛饮。 几瓶啤酒下肚，褚子明就有些受不了，捂着胸口跑去找厕所吐了。 喝得高了，胖子的脸上的兴奋就逐渐变淡，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沉重。他看着董然，又猛地将手里的一支啤酒一饮而尽，头逐渐怂拉下了，跟个犯了错的孩子似得，小声说道：“董然，我这次，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董然愣了愣，还没有说话，胖子就又猛灌了一口酒，说道：“你揍高少谦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胖子虽然没什么见识，但高家在文州市到底有多大势力，我还是清楚的。 这次因为我，让你得罪了高家，就算你顾忌我的想法故意不提，我胖子也能想象到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你越是不怪我，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你......” “自己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而且你这次和高少谦起冲突，也是因为我的原因。” 董然知道胖子虽然平时嘻嘻哈哈，心思却比谁都要细致，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说道：“再说，他高少谦在我眼里，也未必就够资格当一回事。” 胖子却倔强地说道：“我知道你重感情，说这些会让你反感。但我胖子不能不在乎，这是我胖子的原则！我已经想好了，我回头就去退学，跟着我爸去厂里工作，不管怎样，欠你的医药费，也一定得先还上。” 董然眉头一皱，刚要说话，门就猛地给人推开，褚子明冒冒失失闯进来，神色有些焦急：“董少，我刚刚好像看到徐记者了，和她在一起的好像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们在酒吧后台拿着相机鬼鬼祟祟的，还给几个看场子的钉子抓到了，情况好像不太对劲......” 徐姗姗在奥维斯出事了？想到这家酒吧背后那位老板的心狠手辣，董然心里一跳，腾地站起来，冷声道：“在哪里，带我过去。” 胖子对徐姗姗印象极为深刻，自然知道这名记者和董然之间的关系，酒意立刻就醒了大半，叫道：“娘的，这酒吧背后不干净，徐记者可能是拍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咱们得立刻就过去！不然以道上这群混账的个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舞池里的声一浪高过一浪，年轻的男男女女们都尽情地在昏暗的灯光下宣泄着一天的情绪。 董然甚至能看见角落的吧台里，有几名染着各色头发的青年从荷包里掏出一堆白色粉末状的颗粒，拿纸笔卷成吸管，一口尽数吸入鼻腔中，然后随着音浪地袭来摇摆得更加剧烈。 他担心徐姗姗出事，一路撞开人群就往褚子明说的方向赶，但人潮实在太过拥挤，几人很难推开一条路。 有个青年给胖子撞得吃疼，瞪着眼睛就大骂：“你的没有长眼啊？” 董然给胖子使了个眼色，他担心徐姗姗的安危，紧急状况之下，就得用过分一些的方法。 胖子立刻心领会神，嚣张地叫骂一声，操起啤酒瓶就给那名青年脑袋上砸见了红，鲜血猛地就流开了出来。 眼见动静还不够大，胖子又抄起一把椅子，狠狠朝一旁的吧台上砸去。 “哐啷！”大片玻璃破碎的声音让人群刹那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纷纷停住摇晃地身体，将或是好奇、或是看好戏的目光投向这边。 这样一来，还在人群里穿梭的几个人就变得极为显眼。 孙颖穿了一件性感的黑色蕾丝背心，下身一条黑色皮裤衬出她大腿惊人的弹性，此刻她正慌乱地拨开人群，满脸地惊惶，努力要往酒吧外面钻。 几名五大三粗纹着纹身的壮汉目光凶戾，骂骂咧咧地追在她后面，听到酒吧柜台那边传来剧烈地动静，都是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就看向胖子这边。 “在那里！”褚子明指着孙颖，连声叫道：“那就是刚刚跟徐记者在一起的女孩子！” 他话音还没落，董然已经飞奔过去，一把抓住了孙颖冰凉得微微发抖地胳膊，将她拉到身后，冲着紧随其后追来的两名汉子寒声道：“谁再往前一步，就不用再回去了。” 混乱之下，那两名汉子一时间没有认出董然，嘴里骂道：“哪里来的愣头青，敢管九爷的事情？”说着，挥起手里钢管，就朝董然砸去。 这一下动作董然明显可以避开，但看了眼身后手足无措的孙颖，要是他闪开，这一下可就实打实落在孙颖身上了，他只能咬着牙，愣是不闪不避，硬挨了这一下，手臂上的鲜血一下就下来了。 温热地鲜血滴在孙颖漂亮妩媚地脸颊上，她才略微回过神来，见董然正死死挡在自己身前，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钢管，捂住嘴巴带着哭腔道：“董然，你的手......” “董然！”“董少！” 追过来的胖子和褚子明见董然竟然给人打伤，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胖子一把将手里椅子砸成两截，露出最锋利的那头，几乎要失去理智地怒吼道：“妈的，老子今天要你们的命！” 第九十章 惊魂酒吧对峙 那名被董然抓住手臂的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就给胖子气极之下，扑过来狠狠一棍子抡倒在地，脑袋撞在旁边的散台，立刻就开了花。 另一名汉子又惊又怒，抄起手里的钢管就要朝胖子招呼，猝不防之下，却给褚子明从身后一个啤酒瓶砸下，剧痛得本能痛苦地捂住脑袋。 其他人见到同伴给眼前三个毛都没长齐的青年反倒，没想到这几个少年竟然还有还手的胆子，哪里可能善罢甘休，三五成群拔出明晃晃地砍刀就冲了上来。 在酒吧看场子的打手少说也有二十来个，这时候一齐涌上来，董然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 胖子眼见不妙，几步横在董然前面，眼睛死死盯住面前的一群汉子。 褚子明手心暗捏一把汗，小声说道：“董少，我和胖哥拦住他们，你先带人走！” 董然却摇摇头，冷声说道：“没事，交给我。” 眼见混混们就要蜂拥上来，打手堆里却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等等！快住手！那好像是董家的大少爷！” 突兀的声音，在混乱的人潮里显得格外刺耳。 刚刚还激愤不已的打手们，这一下全都在愣原地，朝这边冲过来的势头也猛然止住，明晃晃的砍刀提在手里，脑袋都有些发懵。 董然看也不看这些人一眼，回头轻声安慰吓得浑身发颤地孙颖：“没事了，没事了。” “董然......”给董然半搂着，孙颖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安心，“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求求你，你快救救珊珊，珊珊给他们抓到里面了！” 闻言，董然眼神陡然一凛，暗自祈祷徐姗姗千万不要出事，深邃的眸子里杀机毕现：“姗姐现在人在哪里？” “她给一群人带到了后台的办公走廊那边！”孙颖哭着指向酒吧工作入口说道。 这时候客人早就跑了大半，只有一部分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远远站在四周，舞池中心闻讯赶来的打手们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气势极为吓人。 但听到眼前的少年的身份，却又都缩在原地，竟是连一个敢站出来说话的人都没有。 远处围观的人里有个青年诧异道：“这群人气势汹汹的，怎么就又不上了？” 旁边一名看懂形势的人不屑地撇撇嘴：“你知道那个给围住的是谁？那是文州四少之一的董然董少，奥维斯背后大老板是陈九爷，没有九爷亲自说话，这里谁敢动他一根毫毛？” 酒吧中央，数十个打手就处在这种的尴尬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他们没有动作，不代表董然没有动作。 他眼里如今只有徐珊珊的安危，压根没有心思去管眼前的打手们，左手牵着孙颖，就笔直朝后台走去。 胖子冷眼看了眼前的打手们一圈，毫不犹豫跟在董然旁边，褚子明看着眼前杀气腾腾一群人，心里就有些犯怵，但董然执意要去，他也只有准备硬着跟上了。 去后台的路早给密密麻麻的打手们堵上，眼见董然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都有些发懵。 拦还是不拦？ 他们还没想好该怎么办，董然就已经走到了面前，离董然最近的几名汉子心里根本没有底，一下子不知所措，本能就往后退，其他人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一时间只有跟着往后退。 场面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董然目光冷冽、一脸淡然，而打手们人多势众，反而额头直冒冷汗。 董然每向前一步，打手们就向后退一步。 黑压压的人群，一下子就给董然让出一条道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列队欢迎董然。 “卧槽，牛逼啊！”围观人群里，刚刚还在诧异的那青年忍不住爆了粗口，这样的场面，一辈子能见到几次？ “好帅啊！”有些性格火辣的女性ding地投向牵着孙颖一步步往前走的董然，眼睛里差diǎn要冒出星星来。 后台走廊总经理办公室里，胡峰目光狠辣，瞳孔聚焦在眼前这名倔强丝毫不逊色于她美丽外貌的女记者身上，语气冰冷道：“徐记者，你既然来到这里，那我胡峰的手段，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要是你现在说出胶卷被藏在哪里，我还能考虑一下只要你一条性命，也免得你一家上下受到牵连。” 四周的几名黑衣壮汉，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杀气。 这都是手上沾过人命的亡命之徒！ 这样安静到诡异的场面，反而更使人凭添一股森寒。 谁想到徐姗姗毫不畏惧地鄙视着胡峰的眼神，一字一顿道：“要杀要剐随便你，要想我将你们犯罪的证据交出去，绝对不可能！” 看着徐姗姗坚定地眼神，胡峰不禁头疼不已，区区一介女流之辈，能有这番胆识，即使是他胡峰，心里也忍不住暗暗钦佩。 但钦佩归钦佩，他心里清楚得很，一旦那些被拍到的照片泄露出去，不止是他胡峰难逃一劫，就是他身后的那位九爷，只怕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想到九爷那残忍的手段，胡峰浑身发颤，眼眸里闪过一丝狠厉：“徐记者，你要知道，男人要让女人开口的手段有很多。你看，我身边这几位兄弟，一定不介意尝尝你身体的滋味......” 徐姗姗身子忍不住一抖，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但却仍旧倔强地说道：“你这个恶魔，你们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得到法律的制裁的！” “看来你是不准备说了？”胡峰惋惜地叹了口气，把手一挥，冷声道：“希望你在尝到了我的手段之后，还能保持这样坚定的态度，你马上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比死还要可怕！” 几名黑衣汉子得到胡峰的示意，盯着徐姗姗身子的目光逐渐散发出无尽的贪婪，淫笑几声，就朝徐姗姗逼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你，你们别过来！”徐姗姗身子吓得发抖，下意识往后退去，却撞在了冰冷地墙壁上，眼见是避无可避。 看着几名逐渐朝自己逼近的黑衣汉子，徐姗姗倔强的咬起银牙，无助地闭上了眼见，心底闪过一抹绝望。 第九十一章 你只是一条狗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胡峰皱起眉头，听到门外传来节奏符合自己定下暗号的声音，才示意人去开门。 见到来人是自己的心腹魏征，他眉头的黑线就更加明显。 他已经交待过不要让人打扰自己，以魏征的精明，这时候敲门找自己，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在胡峰心里浮现。 他谨慎地吩咐手下盯住徐姗姗别让她趁机逃跑，才招收让魏征过来，魏征也知道事关重大，他来的不是时候，但如今的场面，他实在压制不住了！ 魏征抹了一把额头的凑到胡峰耳边，焦急的低语了几句，胡峰的脸色立刻就有些变了：“什么？你确定闹事的是董然？” 听到胡峰嘴里冒出董然的名字，徐姗姗本已绝望的双眸陡然一亮，仿佛在黑暗的深渊看到一丝光明，。 胡峰神色变幻不定，再看向徐姗姗眼神里，已经多出了几分犹疑。 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有无数种瞒天过海的方法在不着急痕迹间将一个普通人从文州市彻底抹杀掉，但如果这个人跟董然存在关系，就又不一样了。 如果董然执意要保这名记者，那事情就俨然已经朝另一个他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他还没能做出决定，包厢的门就猛地被人“轰”的一下踹开，胡峰心里一跳，就看见董然牵着孙颖，身后跟着红了眼的胖子和褚子明，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看到缩在角落地徐珊珊平安无事，董然心里一颗大石才终于落下。 “董然！”徐珊珊再也忍不住，抓住董然的肩膀就放声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没事了，珊姐，已经没事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任何人能伤害你！”董然轻抚着徐珊珊柔弱无骨的香肩，目光落在围住徐珊珊的几名汉子身上，眼神更加冷厉几分。 孙颖见到徐珊珊安然无恙，一把抱住她就痛哭起来：“珊珊，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能感受到董然的腾腾杀气，胡峰瞳孔一缩，背后有些发凉。 几名黑衣汉子突逢惊变，纷纷从桌底下抄出砍刀，霎时间一拥而上，面向狰狞地将董然四人围困在房间中，只要胡峰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董然几人砍成肉酱。 胖子跨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将董然挡在身后。 “胖子，你让开吧。”董然完全无视身边的几名职业打手，径直走到胡峰面前，寒声道：“胡峰，我给你一次机会，这件事情给我一个交待。” “董少，是哪件风把你给吹来了？”胡峰挤出一副亲和的笑容，主动朝董然伸手笑道。 “你听不见我说话？”董然动也不动，丝毫没有给胡峰面子的意思。 胡峰眼神一凛，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放在那里，讪讪收了回来，呵呵干笑道：“董少，不要动这么大的肝火嘛，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 “好好商量？”董然冷笑一声：“我的朋友在你这里遭到了这样的待遇，你怎么没有好好商量？” “徐记者是董少你的朋友？”胡峰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不着痕迹地说道：“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说完，他又眯起眼睛，冲徐珊珊露出歉然的表情：“徐记者，之前是我不知道这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你海涵。” 徐珊珊别过脸，冷着脸不去看他。 胡峰却丝毫不以为意，冲董然笑着说道：“那这样，既然是董然的朋友，那我胡峰就擅自做个主，只要徐记者肯把拍到的照片归还给我们，这次的事情，我们就一笔揭过，要打要罚，我胡峰任凭董少你处置！我想九爷知道了，也一定是赞成大家以和为贵的。” 他说到最后抬出九爷的名字，话里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这些年以来，江北省各大黑社会元老都纷纷落马，只有处在阴影背后的大龙之一九爷，却在一次次严厉打击下坚强的残存下来，并以江北省为据diǎn，发展出了一股不容任何人忽视的根深蒂固势力，其背后所隐藏的可怕能量可见一斑。 孙颖显然是给刚刚的经历吓到了，抱着徐珊珊哭道：“珊珊，咱们就把照片交给他吧，咱们不告了，不告了......” 徐珊珊紧紧咬着双唇，惊惶的眼神里却掩饰不住那一份坚决：“不可能，既然被我拍到了这些，那我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将这些事情曝光给公众，给那些被这群禽兽祸害的人一个公道！” 她歉然地看了董然一眼，说道：“抱歉董然，将你也牵扯了进来，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乱说什么？”董然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将你怎样！” 徐珊珊怔在原地，她自然知道，董然这句话里到底有着多么沉重的分量！ “那董少这话的意思，就是要与我胡某不死不休了？”胡峰眼皮剧烈的跳了跳，笑容逐渐阴郁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到极致的表现。 随着他话音落下，四周的职业打手立刻会意过来，训练有素的堵住房间所有出口，手里的砍刀捏德更紧，煞气瞬间毫不掩饰的毕露出来。 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固到了极diǎn。 给围在人群中心，董然却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不屑：“收起你这一套吧，你不敢动我。”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敢动你？”胡峰脸色狰狞地说道。 董然冷哼一声，淡淡道：“就凭我是董然，而你胡峰，不过只是陈老九下面的一条狗。” “你人在我手里，现在激怒我，是很不明智的。”胡峰冷冷鄙视着董然，四周打手们的杀气也越来越盛。 董然毫不在意地迎上胡峰的目光，没有一丝的退让。 这一刻，在场的几个人几乎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第九十二章 江北省九爷 此时能够站在这间办公室的人，都是跟着胡峰从到滚里舔血出来的兄弟，这些亡命之徒听到董然轻蔑的嘲笑，早就气红了眼，喘息声都重了几分。 所有人都看向胡峰，只等他发号施令。 良久，胡峰突然沉沉叹了口气，冲一众打手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 “老板！”魏征不可置信地喊道。 “退下。”胡峰严厉地呵斥一声，那副标准的笑容重新恢复在他脸上。 见到胡峰发怒，魏征立刻就没了脾气，其他人也只有怂拉着脑袋，不甘心地收起家伙，各自退到一边。 “董少，你我何必闹到这种地步？”胡峰笑呵呵地说道，心里却无奈的很，他的确不敢把董然怎么样。 董然是什么人？文州四少之一，盛世集团的大少爷，即使是陈老九，要不想拼着跟董景轩你死我活的地步，也不敢真就拿董然怎样。 而他胡峰，不过只是陈老九手下的一枚棋子罢了。 就算他们人再多，手段再狠辣又如何？ 一旦董然在这里出事，其所带来的动荡，根本不是他区区胡峰所能承受得起的。 董然依旧面色平静，好似一切都不能让他有所动摇：“要不是胡老板你下手在先，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 “一场误会，这是一场误会。”胡峰面上笑容不改，说道：“我胡峰如今一介生意人，守着九爷的这家小酒吧挣两个股份钱，凡事都讲究个以和为贵嘛。既然董少你要将人带走，我胡峰掂量自己的分寸，也明白拦不住你。”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魏征就急了眼：“可是老板，她手里的照片......” 胡峰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对董然说道：“但董少你应该也知道，这位徐记者手里照片，不说是我，就是九爷，也不会允许它流传出去。 即使今天你今天能带她们安然走出这这个门，可是明天呢？以后呢？ 九爷的手段，想必董少你也是有所耳闻的，你能每分每秒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们，和她们的家人吗？” 孙颖闻言，娇躯微微一颤，眼神里露出恐惧的神色。 要是再次落到这群心狠手辣的人手上，她甚至都想象不出自己会是怎样的下场。 徐珊珊咬紧嘴唇，眉宇间却掩饰不住那一抹担忧，她在偷拍这些照片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安危至之度外，但她却不能不在乎她的家人。 听到胡峰的威胁，董然却冷冷一笑，说道：“胡老板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胡峰眼神一凛。 董然微笑着说道：“我的意思是，从明天起，文州市就不会有你胡老板这个人了。” 胡峰瞳孔猛缩，还没来得及弄懂董然话里的意味，办公室的门就再次被人踹开。 可这一次推门进来的，却是一个胡峰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人：城南区警察局副局长刘汉宁！ 随着刘汉宁的闯入，大批干警蜂拥而入，随着刘汉宁一声令下，纷纷拔出配枪，剑拔弩张地对准房间里胡峰一群人。 “不许动！全部抱头蹲下！” 随着刘汉宁的沉喝，一众打手纷纷将目光投向胡峰。 “刘局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胡峰眯起眼睛，见董然双手环在腰间冷眼看着自己，背后一阵发凉。 “少废话，让你的人给我抱头蹲下！”刘汉宁又是一声呵斥，丝毫没有给胡峰面子的意思。 胡峰脸上的笑容已经逐渐不见，朝手下人挥手说道：“抱头蹲下。” 一群汉子面面相觑，但胡峰都发了话，他们就是再不甘心，咬着牙依言蹲下。 “董少，没事吧？”刘汉宁凑到董然身边，低声说道。 他今天本来在休假时间，在接到董然的电话后，不敢有半diǎn耽搁，就将电话打回城南警察分局，立刻带人赶了过来。 董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扣下胡峰，封了这家酒吧！” 胡峰哪里还不明白董然竟和刘汉宁作了一路，脸色就冷了下来：“董少，你真就要把事情做绝？抓我胡峰不难，封这家酒吧也只是你一句话的事，但九爷的面子，可不是那么好驳的。” 刘汉宁闻言也是一愣，凑到耳边说道：“董少，我说句话你别生气，陈老九在文州市的势力根深蒂固，而且据说他在上面，还有位大人物罩着......” “大人物？”董然眉头一皱，关于这一diǎn，他也有所耳闻。 徐珊珊离得近，也听到刘汉宁的话，咬着唇低声道：“董然，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可是这件事很危险，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董然摇了摇头，抓住徐珊珊素手的手掌更加用力：“珊姐，你记住，他胡峰伤天害理，我也许会因为羽翼未丰，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他胆敢对你下手，哪怕他背后站着的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这份威胁扼杀在摇篮里！” 感受到董然手心传来一股令她心醉的坚定与温暖，徐珊珊突然觉得莫名的心安，娇艳如血的红唇动了动，眼眸有些湿润了。 这个男孩子，永远都是这么可靠，这样令人安心。 听到董然柔情蜜意的话语，胡峰的脸却彻底冷了下来：“董然，你会为你的决定后悔的！” 董然看也不看他，冲刘汉宁做了个坚定地手势：“扣下他，后果我担着！” 只要是董然发话，刘汉宁连霍明都敢越级逮捕，抓区区一个胡峰，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随着刘汉宁一声令下，早已蠢蠢欲动地干警齐声应喝一声，眨眼睛就将办公室内的汉子制伏在地，一个个扣上手铐，有的打手还想抵抗，给干警拿枪抵住脑门，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胡老板，跟我走一趟吧。”刘汉宁将明晃晃的手铐亮到胡峰面前，淡淡说道。 胡峰手里攥满了汗珠，咬牙切齿之下，却终究知道分寸，不敢和警察公然对抗，只有老实伸出手，给刘汉宁拷住。 给压出门前时，胡峰目光狠厉地扫了董然一眼，冷冷道：“九爷的报复，不会这么简单的！” 第九十三章 谁能改变一切 看到长鸣的警笛在门口彻响，胡峰等人被刘汉宁拷住压上警车，围观的人都有些傻眼。 就在十分钟前，董然还被一众混混围在中央，然而下一秒，酒吧所有涉世人员就一个不留地给抓住。 酒吧门口给贴上的封条，更是带着浓浓的讽刺。 这个董然，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银黑色奔驰s里，董然在一名女警察的帮助下包扎好伤口，幸好只是擦伤，因为擦破了毛细血管，鲜血才会流得那么吓人。 听到董然没事，几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要董然地胳膊真给打出事，胖子几乎就要当着警察的面冲到后面的警车废了胡峰。 接下来要商议的事情比较敏感，招呼胖子和褚子明坐在另一辆警车里，刘汉宁才坐进董然的车里，叹道：“董少，这次的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办。” 董然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自己敢肆无忌惮抓霍明，是因为霍明再过嚣张，但说到底也是政府干部，哪怕他背后的势力要报复，也会遵循着大家默认的规则。 但陈老九跟这些人不同。 也许陈老九在地位上要远不及方勇，但这些人都是从血泊里爬出来的亡命之徒，为了达到目的，其手段恐怕会无所不用其极。真将他逼到绝路，只怕他未必就不敢威胁到董然的性命。 车后座的孙颖还没从方才的惊魂中回过神来，搂住徐珊珊肩膀瑟瑟发抖。 徐珊珊精致的睫毛低垂下来，低声道：“董然，对不起，是我太过鲁莽，我是不是给你惹上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董然摇摇头：“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要是珊珊姐你这样的人多一diǎn，恐怕陈老九这样的人，就再也生存不下去。” “再多又怎样？我们这样的人，也只能拿纸笔来口诛笔伐。我也早就知道，哪怕我真将这份证据曝光出去，凭他们的影响力，也会能将这些舆论力压下来。”徐珊珊低下头，声音说不出的沮丧。 刘汉宁拿出一颗烟diǎn上，又递给董然一支，深以为然的diǎndiǎn头：“徐记者的勇气让我都有些自惭形秽，但为了你们安全着想，我还是不希望你们再做这些危险的事情。” 董然接过烟，自顾自diǎn上，说道：“不，唯独这一diǎn，我与你们的看法不同。” “董少的意思是？”闻言，刘汉宁就有些好奇。 徐珊一边安抚着孙颖，一边将目光投向董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看法，但我刚刚的话，倒的确不只是为了安慰珊姐。” 董然将烟雾吞吐出车窗，冲几人笑笑： “的确，我清楚的知道，如果今天站出来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跟胡峰作对，他的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但换一个角度去想，酒吧那些围观的客人该有多少？只要其中十分之一人能像珊姐这样站出来，那区区二十几号打手，想必也不能轻举妄动吧？” 刘汉宁给董然的言论吸引过兴趣，忍不住想听董然说下去。 徐珊珊若有所思的diǎndiǎn头，似乎已经猜到董然话里的意思。 董然就继续说道：“假设，我仅仅是假设，如果打从一开始，每一个人看到这种场景都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都把黑社会这种勾当当做一种羞耻，见之而唾弃，当做老鼠过街一样。 又有哪个神经病会去做这种被万人唾弃还要玩命儿的勾当？说不好听一diǎn，谁会主动跑去当妓n，然后到处炫耀说老子是妓n，老子被好几百个人上过，厉害吧？ 恐怕那位陈老九的许多手段，也根本举步维艰，发展不到今天这样的程度。今天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了吧？ 我这样说自然不是针对黑社会这东西，这种道理，同样适用于任何地方。 许多人每天谩骂这个社会怎样怎样，其实又有谁想过，这罪魁祸首，也有自己一份？ 我记得一部电影里有句话，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什么是社会？社会就是所有人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是社会。那些抱怨社会风气太差，喊着什么不是我变了，是社会改变了我之类的话的人，可曾想过造成这个结果的人，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说到这里，董然眼神隐隐露出几分精芒： “那么既然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是自己，能改变这个结果的人，不也是自己吗？ 试着去改变的人并不少，可最终都以‘我就一个人，能做什么？’或是‘我又没有那样的能力，我能做什么？’其实即使是站在最上面那位，面对整个社会人心，可能也做不了什么；一个人，也未必做不了什么。 就如我自己一个人，能阻止得了一个胡峰、几个胡峰，但更庞大的势力、在我目光所触及不到的地方呢？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改变不了如今形势。想要做到这一diǎn，不论阶层，不论贵贱，这个社会每一个人的力量，缺一不可。 错的不是陈老九，是这个社会的所有人！” 刘汉宁怔在原地，没想到董然竟然会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就连孙颖，也止住了哭泣，眼波盈盈地盯着董然，再也移不开眼睛。 徐珊珊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这个少年，似乎总能说出一些突破出所有人思维局限的观念。 能以这样的角度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人的心里，到底装着怎样惊人的抱负？ “好像说得有些过头了？”董然自顾自一笑，将手里的已经燃尽的烟熄灭，扔出车窗。 沉默片刻，他又拿出电话，面色严肃地拨打出了一个号码：“薛伯伯，我要动陈老九。” 徐珊珊和孙颖或许不知道“薛伯伯”哪位，但刘汉宁怎么可能不清楚。 董然竟然能以这样的姿态，跟薛文智对话？ 还没从吃惊里回过神，听到董然后半句话，刘汉宁背后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这一次，董然又想要做什么？ 第九十四章 背后暗潮汹涌 电话那头的薛文智文闻言一怔，沉默片刻，说道：“陈老九背后的那位，可不简单呐......” 听到薛文智的反应，董然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在整个江北省，能够有资格站在这一整条黑金链背后，纵容陈老九如此张扬跋扈的存在，扳着指头也能数过来。 能够让薛文智如此慎重忌惮的，更是可以将范围缩小到某几个特定的人身上了。 见董然没有回答，薛文智叹了一口气，说道：“陈老九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处在我这个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要动陈老九容易，但给他背后那位传出如此危险的讯号，以后文州市的形势，只怕就更加严峻了。” “果然是他！”董然双眼微眯，薛文智自然不便直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他言语间的意思已经再明确不过。 在江北省只手遮天，又能直接影响文州市发展，这样的人，无非只有一个。 那就是前任省常委组织部部长、现任文州市第一把手市委书记、省副部级干部，林锦秀！ 诚如薛文智所说，薛文智与方勇一系人在文州市已经势同水火，要是再向陈老九下手，那么林景秀极有可能会将这理解为薛文智一系对他宣战的讯号。 这样一来，其背后的影响意义，就远远不是打击一块毒瘤黑势力所能相比的了。 这也是为什么各大黑势力之中，只有陈老九能残存至今原因。 文州市需要稳定的发展，不止薛文智需要，董然也需要。 他如今想要着手打造自己的经济版图，这时候与未来的市委书记站在对立面，显然是极不明智的举动。 但是...... 董然飒然一笑，语气很轻，却很坚决：“我知道这件事背后带来的影响会让所有人为难，但如果为了瞻前顾后，就放任这些人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继续做着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做不到。” “老了，毕竟是老了啊......”电话那边，薛文智长叹一口气，目光复杂地沉思片刻，终究还是diǎn了diǎn头：“你说的没错，有些事情，如果连我都不去做，还能指望谁去做？” 顿了顿，薛文智又道：“陈老九这个人行事极为小心，要做，就得揪住他的死穴，一次将这整条黑金利益链一网打尽！” 董然微笑道：“我既然敢给薛伯伯打个电话，自然是已经有了把握。” “哦？”薛文智微微一惊。 “我有两位记者朋友，她这些天冒着生命危险潜入陈老九旗下各个产业偷拍暗访，已经掌握了足够让陈老九永远无法翻身的证据！接下来，只需要一只足够有分量的大手，来推动事情的发展。”董然声音里透着寒意，徐珊珊遇到的危险，无疑已经让他在心里给陈老九判下了死刑！ “什么？”薛文智精神一震，追问道：“你那两位记者朋友现在在哪里？” 董然说道：“在我旁边，现在正由刘汉宁局长亲自保护他们的安全。我们已经拿下来胡峰，动作要快，不然风声难免会传到陈老九耳朵里.......” 薛文智闻言，再也没有半分犹豫，说道：“你告诉刘汉宁局长，务必要保证两位记者和她们手中证据的安全！我这就打电话给市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孙毅同志，由我与他亲自牵头，连夜彻查陈老九一系势力！” 挂了电话，薛文智忽然有些感慨，似乎不管再难办的事情，董然都总能从让他意想不到的角度来找到突破口。 他推开窗台，望着明明灭灭的万家灯火，自言自语地呢喃道：“能有这样的一名年轻人出现，是文州市之福啊！” 林玟错愕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薛文智性子有多么高傲她再清楚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薛文智给人如此之高的评价。 在自己丈夫心里，那名温文尔雅的少年，未来真就有如此之高成就？ “是董然的电话吗？”薛梦雨靠在林玟怀里，灵动清澈的眸子期待的盯着薛文智：“这么晚了，你们在聊什么？” “是啊。”薛文智跟女儿说话时，眼神的凌烈已经变成慈爱：“一些琐事罢了，小然让我替他向你问声晚安。” “真的？”薛梦雨俏脸上写满惊喜，喜滋滋地哼了一声，甜甜地说道：“算他识相。” 薛文智微笑着摇摇头，转身走进房间，那股无形的气势已经重新回到身上，他拿出电话，拨通了孙毅的号码：“孙书记，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亲自出面一趟了。” “薛市长，什么事，你说。”孙毅是从部队出来的人，性子比较直率，在市委工作上与薛文智的作风一向极为合拍。 薛文智淡淡道：“陈老九这个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吧？” “陈老九？”孙毅瞳孔猛地一缩。 陈老九他自然再熟悉不过，他在基层任职时，可不止一次希望处理过与陈老九一系势力有关的案件，只是每次线索都在当事人身上中断，导致最终只能打掉大猫小猫两三只。 就算说陈老九是他的眼中钉，也不为过。 可陈老九背后那位，孙毅也隐隐有所耳闻。在那位即将空降到文州市就任一把手的敏感时期，薛文智这时候向陈老九下手，背后的意味，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薛文智要向林景秀宣战？想到这里，孙毅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看来往后的文州市，不会太平了啊...... 文州市城南区警察分局内，赵亮气得几乎都要骂出来。 这个刘汉宁，简直太会惹事了！前些天刚越级逮捕霍明，风头还没过去，就下就又把陈老九的心腹大将胡峰给抓了进来。 看着一本正经跟自己讨论工作进展的刘汉宁，赵亮胸口仿佛给一股气血堵住，气也不是哭也不是。 大家都是明白人，陈老九背后那位是谁，赵亮也大概能猜到。 如今城南区警察局早就给方勇视为了眼中钉，现在又要跟下任市委书记打对台？你刘汉宁想死，能不能不要总是拉上我？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反对，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猛然响起，他皱着眉头接通，听到电话那头熟悉而威严的声音，心里的无奈已经逐渐转为震惊：“孙书记？是，我是赵亮，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第九十五章 还没开始就结束 听到电话那头孙毅严肃地发布下一条条命令，赵亮再看向刘汉宁，就有些心惊肉跳。 从薛文智市长，到纪委书记李策，现在又是市政法委书记孙毅。 市常委之中，竟是已有三人接连不断站出来替刘汉宁撑腰！ 那么站在刘汉宁背后那位，又到底是谁？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才有着如此庞大的能量？ 他自然不会想到，站在刘汉宁背后那位，此刻正坐在后面的休息室，腆着脸挤到孙颖和徐珊珊之间坐下，感受着两句娇躯身上柔软的触感，一脸认真道：“我比较会安慰人，该让我坐这里用温暖的怀抱来安慰孙颖。” “去你的！”徐珊珊没好气瞪了董然一眼，这个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得出玩笑。 就连孙颖也忍不住“噗呲”一笑，莹莹泪珠挂在眼角，平添几分动人。 看董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徐珊珊忍不住问道：“你真就一diǎn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董然撇了撇嘴，不屑道：“也许在你们眼里陈老九很厉害，也许陈老九自己也是这样的认为的，但在真正的层次里，他什么都不是。” 要不是人人顾忌陈老九背后的那位，就算是孙毅，也不会容他嚣张到今天。 见徐珊珊还是有些不安，董然就笑道：“我记得前些年，东北省正值严打，有位势力滔天的黑老大，论影响力之庞大，陈老九给他提鞋都不配。这位黑老大不满自己黑金产业被一diǎndiǎn查封，竟然公然拉起手底下的兄弟，当街鸣枪，叫嚣着要跟总理谈判。” “然后呢？”孙颖对这样的事情最是好奇，见董然说到一半顿住，忍不住就擦着眼泪追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董然嗤笑道：“总理哪里会理他？事情传到上面，东北省政法委只说了一句‘这样的恶势力绝不能姑息’，当天就出动了大批武警部队，将跟此时有关的所有黑势力全部围剿，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这位黑老大的全部势力，不到三天，就连渣也没能剩下。” 孙颖张了张嘴，吃惊得说不过话来。 董然在话里将陈老九说得一钱不值，哪怕她心里还有些怀疑，但下意识就已经安心不少。 徐珊珊看到孙颖的反应，忍不住悄悄凑到董然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还是你有法子，我刚刚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孙颖。” 董然耳朵给她弄得痒痒地，说不出的舒服，侧过头，问道：“你就一diǎn不害怕？” “我当然害怕啊。”徐珊珊将一缕散乱的青丝撩到额头后，叹道：“可是就像你说的，有些事情，如果连我们自己都不愿意去做，那还指望谁能去做？” “珊姐。”董然面色突然严肃起来，紧盯着徐珊珊，认真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希望你去做这些事情！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又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下次再要做这样冲动的事情，你一定要先告诉我，哪怕天塌下来，我先去替你ding着！” 给董然这么直直地盯着，徐珊珊忍不住低下头，心里却隐隐有几分甜蜜，俏脸突然就有些发红，心跳猛然加速，这个大男孩，带给她的感觉，总是这么特殊，就像是...... 此刻，城郊景区某栋别墅内，陈老九接到手下线人通风报信的电话，脸色沉得厉害犹豫片刻，还是拿出手机，拨出了林景秀的号码。 电话铃跳动了几声，那边给人接通了，陈老九琢磨着言辞，小心翼翼道：“林部长，是我，陈老九。” 林景秀淡淡道：“我说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和我直接交流吧？” “林部长，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麻烦。”陈老九急忙解释道：“我刚刚接到电话，胡峰在酒吧抓到了几个偷拍的记者，据他所说，这几名记者极有可能拍到了极为危险的证据。” “几个记者，你处理不了吗？”林景秀语气已经明显有些不满。 “不不，您听我解释。”陈老九额头已经有些冒汗：“胡峰本来已经将这两个记者控制，但董景轩的儿子却突然横插了一脚，将这个两个记者带走，还让城南区分局局长刘汉宁查封了酒吧。” “又是这个董然？”林景秀皱起眉头，心里也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一旦有这个董然跳出来，事情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他的掌控。 从方勇受挫的事件，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少年所有的动作，只怕背后就站着薛文智的影子。 果然，陈老九不安地声音在电话那头再次响起：“我那位线人还告诉我，这件事情，薛文智已经让市政法委亲自接手了。” “什么？”林景秀声音终于变了变。 薛文智竟然直接插手了？ 在他林景秀即将就任文州市市委书记的前一天，薛文智就以如此激进的手段打击他林景秀在文州市心照不宣的势力。 怎么可能，以薛文智的性子，怎么会在这种敏感时期闹出这样大的动作？ 冷静下来后，林景秀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薛文智向自己宣战了！ 林景秀沉默了下来。 陈老九心里发慌，却不敢催促，只听到林景秀在那边低低念了一句：“薛文智、孙毅、董家......” 林景秀沉吟许久，才一字一顿道：“你自首吧，我尽量保你一条命。” “什么？”陈老九失声惊呼出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部长，你说什么？” “你自首吧，事情你自己想得通透，就算只是保住你性命，也是我能做的最大限度了。”林景秀沉沉叹了口气：“口供该怎么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陈老九的心瞬间凉了下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站在原地。 他猛地抓起电话，就要继续追问，那边却传来“嘟嘟”的忙音，是林景秀挂断了电话。 陈老九红着眼，再次拨出林景秀的号码，只有空洞的电话铃声，没有人回应。 林景秀关掉了电话。 陈老九一颗心终于沉到了谷底，整个人刹那间瘫软在地，茫然无措。 这到底是怎么了？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睡在一群身材曼妙的女人身上，受着一群小弟的吹捧，如今却突然告诉他，即使是林景秀，也只能勉强保住他的性命？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但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听到楼下传来剧烈的嘈杂声，他惊惶地抬起头，却看见一群武警破门而入，一把把黑洞洞的枪口，堵死了他所有去路。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陈老九颓然地举起双手，声音干涩道：“别开枪，我认罪......” 第九十六章 白嫩大腿运动装 城南区重大官场地震的风波还未平息下来，随着陈老九一系势力被政法委以雷霆手段清扫，文州市各大体系便再次出现剧烈动荡。 所有嗅到风声的人都隐隐察觉到，这是薛文智市长要给新任市委书记林景秀来一个狠狠的下马威了。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曾想到，薛文智竟然敢把这把火直接烧到了市委书记林景秀的身上！ 在徐珊珊与孙颖提供的证据之下，共有三家酒吧，七处娱乐会所，十多处地下赌场，二十多家涉嫌严重违法司法性质的公司，被接连查封。 让薛文智与孙毅都心惊肉跳的是，这次案件涉嫌资产之高，竟达到数亿之巨，这对文州市的经济体制来讲，也无疑带来一次引人深思的检讨。 其影响之深远，直接卷席到文州市每一个角落。 市长薛文智的妻子，常委之一宣传部部长林玟在市政府会议上亲自点名褒扬了新华社记者徐珊珊与孙颖这样不畏惧黑恶势力、以身作则的新闻人精神，并破格升任两人为新华社行政副总编与行政副总编，享受副科级国家干部待遇。 徐珊珊和孙颖两人也一跃成为文州市新闻界的焦点人物。 董然这个名字，也因此彻底进入文州市各大势力的视线。 这背后真正的意义，只有真正的上层人士才能看出端倪。 更多人看到的，只是前一天陈老九的手下得罪了董然，第二天，董然就冲冠一怒为红颜，将陈老九一干势力以雷霆手段一网打尽！ 在以前，董然就是再张扬跋扈，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打着董景轩旗号目中无人的纨绔子弟。但经过陈老九倒台一役，董然已经俨然成为了一号他们不得不重视的重要人物！ 陈老九是什么人？就连盛世集团的董景轩，也只能用平起平坐来形容。更别说是一夜之间扫清陈老九所有势力，这样的手段，不能让人不畏惧三分。 而从中接连出现的市长薛文智、政法委书记孙毅，更是让得到消息的文州市各大势力心惊肉跳。 仅仅是明面上，就已经出现了盛世集团、以及两位市委常委。 董然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到底是怎么一片可怕的存在？ 至于董然本人，现在却正对着响个不停的电话，苦笑连连。 陈老九落网，各大酒吧都被查封，空出来的大片经济空白，无疑是一块让所有人都馋得流口水的肥肉。 而说起这片肥肉的分配问题，身为整垮陈老九主使人的他，自然而然就成了所有势力拉拢的对向。 从早上开始，他的电话就不知道被各方势力从哪里调查到，那些许久未曾走动过、甚至根本就不认识的各大公司董事长都一个个将电话打进来，态度都是亲热无比，绕了无数个圈子，意图也无非是想董然同意他们从中分一杯羹。 董然无奈地将左手插件荷包，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厌其烦啊！ 不过他也明白，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这么大一片肥肉，别说是如今发展还不成熟的湘然公司或是念想科技公司，就是盛世集团，也没有能力一口吞下--市政府其他人也不会允许。 但至少主导权，还是在自己与薛文智这一边手里。只要处理得当，无疑会有无数大小势力会被拉拢到自己这一方麾下。 如何将这块利益分得漂亮、分得让自己利益最大化，无疑就成了他最需要思考的问题。 想必此刻薛文智，也在为这个问题痛并快乐着吧？ 他担心有些跟自家关系匪浅的生意伙伴会直接寻到家里去找自己，到时候面子上可搁不开。 为了图个清静，董然干脆躲进了学校，好在胖子如今出院回来，他才不会太过无聊。 胖子将报纸摊到课桌上，看到上面新闻头条上赫然写着“市长薛文智为民撑腰，江北省最大黑社会势力一夜扫清”占着整张报纸页，忍不住砸吧砸吧嘴：“董然，这是你干的？” “算是吧。”董然努了努嘴，许多事情跟胖子也解释不清楚。 胖子上下打量着董然，好像第一次认识董然似的：“牛逼啊！董然，你知道吗，在那些黑社会的心目中，九爷tmd可就是他们一生追捧的终极偶像啊！怎么在你面前，就跟捏软柿子似的就给整掉了。” “去你的！”董然没好气给了胖子一个爆栗：“拿谁当偶像不好，拿这种人......”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腆着脸说道：“是是是，我偶像现在就是你，你说啥就是啥。” 董然从来不吃胖子的马屁，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说道：“下一节是体育课？” 胖子眼睛就是一亮：“又是一星期一次的福利啊！” 按照一中标准，体育课要换上学校发放的运动服，青春娇嫩的女孩子们穿上贴身的鲜红色体育背心与安全短裤，那娇好的身姿与白花花的一片大腿，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就连董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隐隐期待温柔如水的叶筱楠穿上体育服会是怎样一番别有风情。 孙佳佳坐在斜对面一组，瞥见董然两人一脸坏笑地站起身，以为两人又想要逃课出去，立刻跳过来，恶狠狠地说道：“老师说了，要我维持班上的纪律秩序，你们两个要是敢逃课，可就死定了。” 胖子坏笑一声，拿一股引人遐想的语气说道：“班长大人你误会了，我们不会逃课的，打死我也不逃。” 开什么玩笑，这种难得一遇的福利要是漏过了，他胖子还敢自称一中最猥琐？ 董然无辜地看着孙佳佳，指着自己：“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人？” “不是像。”孙佳佳认真摇了摇头：“你根本就是这种人。” 叶筱楠坐在孙佳佳旁边，听了这话，嘴角也忍不住荡漾起一丝迷人的笑意。 孙佳佳损董然从来都不留情面，饶是董然脸皮再厚，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第九十七章 遥远不可触及 都说女孩子穿得多的时候，男人总会盯上她们暴露出来的部分，女孩子穿得少的时候，男人又会忍不住定住他们还没暴露出来的部分。 董然和胖子现在就是这种状态，给白嫩的大腿与汗渍淋漓的肌肤晃花了眼，两人眼神就忍不住又往她们其他部位飘。 犹豫了好久，董然还是没拿出单反相机录下这美好的一幕：会给人当成变态围殴的。 “董然，我累了，你来陪叶筱楠打球。”网球场那边，孙佳佳拿毛巾擦着热汗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指挥着董然。 天气虽然已经入秋，但气温却迟迟降不下来，叶筱楠只穿着运动校服，很有韵律地喘着气息，清澈软弱的面庞下，盈盈肌肤在汗水下格外显出动人心魄，陪她打球倒也是很养眼的一件事情。 见董然走过来，叶筱楠不好意思地冲他轻轻一笑，曼妙的身姿随着网球来回跑动，蓝白色短裤一摆一摆，哪怕不会走光，也看得董然砰砰直跳，手下一滑，忍不住就发出了个刁钻地全力球。 叶筱楠有些措手不及，跑得急了些，身姿一个不稳，没有接住球，脚下却传来一阵剧疼，精致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手里的网球拍掉到地下。 董然吓了一跳，赶着几步奔过去，也不顾男女有别，扶住叶筱楠就地坐下，急切地抓起她晶莹如玉地小脚察看伤势，见上面红了一大片，在她那雪白如玉的脚裸上显得格外刺目。 两人的衣衫都很轻薄，给汗渍沾湿后紧紧贴住肌肤，离得近了，就免不了有肌肤相亲的触感，给董然握住敏感的部位，叶筱楠顾不上脚裸上的疼痛，脸红到了脖子根，几乎都能渗出血来。 “可能是崴到了。”董然关切之下，根本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孙佳佳和胖子看到这边的动静，也赶忙跑过来，见到叶筱楠脚裸上那一大片红肿，孙佳佳吓了一跳：“筱楠，你没事吧？” 董然才注意到自己和叶筱楠之间的距离，鼻尖缭绕着叶筱楠身上那一丝百合花般若有若无的体香，尴尬地放开她：“得去医务室。” 给董然温暖的手臂放开，叶筱楠胸口才跳得没那么厉害。 董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就有些落寞：自己和她，到底还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毫无隔阂地相处了...... 孙佳佳忙伸手去搀扶叶筱楠，准备将她扶到医务室。 但也许是疼得厉害，没走几步，叶筱楠脚下就禁不住一跌，整个人从旁摔下去，董然慌忙抢过去扶，叶筱楠又再次摔回了董然怀里。 董然无奈地苦笑一声：“我背你过去吧。” 叶筱楠还没说话，孙佳佳就已经警惕地拦到她身前，怀疑地看着董然：“不行，谁知道你打的什么歪主意？” 董然撇了撇嘴：“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真没办法走路。” 孙佳佳就给一句话哽住，只有拿询问的目光看向叶筱楠。 叶筱楠轻轻咬住薄唇，俏脸绯红，点了点头。 孙佳佳拍了拍额头，忍不住直翻白眼：没救了！ 伸手拖住叶筱楠滑腻地小腿，将她背在身后，给叶筱楠胸口那一团柔软滑腻贴住，董然就有些心猿意马，只有在心里不住提醒自己：冷静，要冷静！ 感受到董然背后坚实的温暖与那股灼热的男子气息，叶筱楠莫名有种久违的感觉在心头荡漾开来，很舒服、很安心，身体一下就变得软软的，没了丝毫力气，只有把头埋在董然背上，才没让人看出她的异样。 到了医务室之后，董然才哭笑不得的发现，叶筱楠竟然已经甜甜地睡了过去。 医务室的值班老师不知跑去了哪里，董然将叶筱楠放在雪白的医务床上，才仔细地帮她擦起消肿药。 他不忍心吵醒叶筱楠，动作极为轻柔，将药水喷到消毒棉上，才轻轻地、一点点擦上去。 看着董然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和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就连本来对董然成就极深的孙佳佳，这时候心里也忍不住给触动，竟是隐隐有些羡慕叶筱楠起来。 董然提出说自己留下来照顾叶筱楠，孙佳佳虽然极不放心董然跟叶筱楠单独相处，但无奈又一道上课铃响起，她可不敢肆无忌惮逃课，只有狠狠威胁了一句：“你要是敢对叶筱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 “你就怎样？”董然无奈地苦笑一声，自己以前的形象，倒还真难以让人放心。 直到孙佳佳悻悻离开，胖子又突然将脑袋伸进来，给董然使了个暧昧的眼神，没等董然骂他，就一溜烟逃走，闹得董然哭笑不得。 夕阳的余晖在天边泛出一层层娇艳的红霞，洒在叶筱楠温馨清纯的脸上，她轻轻睁开眼睛，才发现董然就这样坐在自己身侧，清秀地面颊关切地看着自己，俏脸忍不住羞红：“你...你一直在旁边？” “是啊。”董然微微一笑。 叶筱楠更是羞得不敢去看董然，低着头说道：“谢谢你。” 两人就都陷入沉默，医务室一下子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先看看脚有没有好一些吧？”董然不想让叶筱楠尴尬，故意岔开话题道。 叶筱楠轻轻点点头，试图站起身来，勉强走了几步，却还是有些发疼。 “看来还有些麻烦。”董然想了想，拖着下巴说道：“我送你回家吧？” “啊？”叶筱楠轻轻惊呼一声，低头说道：“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的。” “你这哪里像是可以走路的样子？”董然直接打断她的话，不容置疑地说道：“我把车开到医务室前面来，你等着我。” 感受着董然不讲理的语气中那股浓浓的关切，叶筱楠眼眶又忍不住有些泛红了，心里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但当她看到眼前奢华无比的奔驰跑车，她心里那一丝渴望就又被她狠狠压了下去：这个少年的世界，在离自己很远很远地地方，远到自己这辈子也难以触及到...... 第九十八章 欺负到谁头上 (ps：这些天念想来到了一个新的氛围里面，刚面对新的环境。很多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人际关系的处理和许多要面临的现实问题，导致赶稿子时间比较紧、也比较集中，从这章开始这个星期会把每天的两章合并为一个大章来发，希望大家能体谅，拜谢！ 这本书一路写到现在，有各位读者大大的陪伴、支持，真的十分欣慰，你们就是念想的支柱、动力，有了你们，才有了念想。 念想也在此保证，一定会尽全力，拿微薄的文笔，写出让各位更加满意的文来！最后，弱弱的求个订阅，求个月票！) 叶晓楠所居住的城西区是出了名的贫民区，也是各大废旧工厂的聚集地，董然的奔驰slk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一阵，当他们来到城西区后，董然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给打上这样一个外号。 董然下车之后举目望去，依稀能看到烟雾缭绕的杂乱工厂和歪歪斜斜的破落小店。 民房就更加糟糕，那些矮小破旧的居民楼房还算勉强，更多的，却是排列的拥挤不堪的小小的砖瓦平房，甚至还有不少拿油纸棚随意搭成遮风挡雨的棚户房。 街道更是不像样，乱石嶙峋铺成一条歪歪斜斜的石阶曲径，传来化工排放物的刺鼻硝烟味让董然眉头直皱。 但这样的窘迫，无疑让叶晓楠的自尊心更加难堪。 叶晓楠家还算相对好一些，是栋红砖砌成的平房，从外面看去，还算是干净整洁。 奔驰slk奢华修长的车身在叶晓楠家门前停下，立刻引来左邻右舍的纷纷侧目，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远处一个从树下乘凉的汉子惊诧地走过来，打量了董然两眼，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就更加疑惑，小心翼翼问道：“这位小兄弟，有事吗？” 叶筱楠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扶着车门轻声说道：“爸，这是我同学。” 董然才知道眼前这名汉子竟然是叶晓楠的父亲，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上，倒能看出年轻时应该有几分英俊，难怪能生出叶晓楠这样漂亮的女儿，礼貌地冲叶父笑了笑，说道： “叶叔叔好，我叫董然，是筱楠的同学，今天体育课她脚受了点伤，我也就顺路送她回家。” 叶功谦闻言，目光落在后面那辆奢华的奔驰slk上，吞了口口水，忙道：“原来是这样，董然同学是吧？进来坐，快进来坐。” 又责备似的问叶筱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房间内简陋得吓人，光线非常昏暗，地面也是拿水泥简单抹上去一层，但却给收拾得极为干净。 叶功谦跑去开灯，热情的要请董然坐下，忽然见到桌上还放着几张白色的收据，脸色一变，慌忙就将几张纸片抽走塞进兜里。 董然凑得近，恰好看清收据上的内容，发现是几张借条。 “爸，你又去赌了？”叶筱楠看到这一幕，精致地眉头拧成了一团。 叶功谦下意识看了董然一眼，讪讪笑道：“最近手气不太好，就想着能不能去转转运，谁想到又是输，也就借了几千块。下次，下次一定赢回来......” 叶筱楠低下头，轻声道：“妈妈在外面打工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又跑出去赌，还借了这么多钱，妈妈听到了，一定又会生气的。” 董然坐在一旁，心想叶筱楠的母亲也是在附近一家电子工厂打工，按电子元件厂以前的状况，这些非国企的工资只怕更加艰难，几千块钱对于叶筱楠一家来说的确是一笔巨款了。 他暗叹一口气，叶筱楠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也不便多插口。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叶筱楠咬着薄唇，一声不吭地垂着脖子，少女的自尊心让她在董然面前更加抬不起头。 叶功谦干笑两声，想要说几句话缓和气氛，屋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剧烈敲门声，震得房梁都抖下灰尘。 “谁tm乱敲门？”叶功谦骂骂咧咧就要去开门。 但他人还没走到门前，大门已经被人“嘭”的一下踹开，几名光着膀子纹着纹身的壮汉猛地闯进来，为首一名穿着西装个子精瘦的男人指着叶功谦就喊：“就是他！” 董然见状，眉头就是一皱。 看见来人，叶功谦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胡哥，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胡哥刮了叶功谦一眼，朝地上狠狠啐了口浓痰，挑眉说道：“你上次借的一万还没还给我，这次又借了五千，怎么着，想赖账？” “我哪里敢赖您的账？”叶功谦脸上堆起谦卑的笑容，讨好的说道：“您就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一定想办法还给您！” “宽限两天？”胡哥面上一沉，破口就要大骂，目光落在一旁的叶筱楠身上，贼溜溜的眼睛陡然一亮，话头立刻就改了：“宽限两天，倒也不是不行......” 叶功谦闻言就是一喜，点头哈腰道：“谢谢胡哥，谢谢胡哥！” 谁想到胡哥话锋一转，嘴角里透着不怀好意的淫笑：“但是这个利息嘛？” 叶功谦忙道：“利息随便您开，只要您能宽限过我这两天......” 胡哥装腔作势的点点头，说道：“老叶，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有什么话，咱们都能好好说嘛！只要你让你女儿陪咱兄弟们喝个酒，还钱的事情，咱们都可以慢慢谈，你说是不是？” 闻言，叶功谦脸色一变，慌忙道：“胡哥，钱我就是倾家荡产都会还您的，筱楠她还是个孩子，您......” “妈的，还给你脸了？”胡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方圆几公里内谁不认识我胡哥？欠了老子的钱，一个字都不要相差，老子看上的女儿，一个都跑不了！” 说完，胡哥就朝身后的小弟们把手一挥，说道：“给我把这小娘们带走！” 几个汉子齐声答应，看见美得跟仙女儿似得叶筱楠，下半身就都蠢蠢欲动，嘻嘻哈哈就上去拉叶筱楠，想要趁机泄油。 叶筱楠看着凑过来几个男人眼里的淫晦，气得俏脸通红，连连后退，无助地喊道：“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 却不知道，她这幅含羞带怒的模样在这些男人眼里更是诱人无比。 眼见当天一名混混的手就要抓到叶筱楠，忽然一阵风劲袭来，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给人拧住，董然冷冷拦在叶筱楠身前，反手一个巴掌抽过去，那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给人当头打蒙，嘴角溢出一丝血来：“收起你的爪子和眼睛！” 董然一直站在角落，看上去的确不起眼，胡哥也只当是叶功谦家的晚辈，这时候突然冒出来，让胡哥也有些愣神。 “你他妈的想死？”那汉子疼的怒吼一声，伸手就要去抓董然。 胡哥也反应过来，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也是识货的人，看见董然身上昂贵的纪梵希西装，想起来时门口那辆奢华得不像话的奔驰跑车，心里突然一动，忙喊道：“住手！” 那名汉子的的手掌就那样悬在空中，诧异地回头看向胡哥：“胡哥，这小子刚刚......” “你先退下。”胡哥摆了摆手，天生的谨慎让他觉得先探探眼前这名少年的口风。 等那汉子不甘心的讪讪退下，胡哥才走到董然面前，试探地问了一句：“我是胡康，你可能听说过我。这位兄弟，不知道是哪条路上的人？” “哪条路都不是。”董然冷冷一笑。 见董然这幅态度，胡康也有些恼火，强忍住怒气说道：“这位兄弟，出来混，要讲究个公道，你扇我我小弟一巴掌，这让我很难做啊。” “哦？”董然挑了挑眉，淡淡道：“那你觉得，应该怎样呢？” 见董然这幅模样，胡康心里怒火更越盛，要不是顾忌眼前这少年极有可能有些底子，他早就直接发作，语气也不善起来：“咱们现在有两笔账，一是叶功谦欠下的一万五千块钱；第二，是你和我小弟这一梁子。我胡康做事向来公道，欠债还钱，打人道歉，你看怎样？” 叶筱楠有些害怕董然这时候耍性子跟胡康叫板会吃亏，紧张攥住他的衣袖，低声说道：“对不起，我爸爸的事情把你也卷进来，这群人都是黑社会的人，平日里就无法无天，你跟他们硬碰会吃亏的，就低头道个歉吧......” 她担心董然年少气盛当场发作，把话说得十分委婉，拿求他眼神的看向董然。 董然本想说“这群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但触到叶筱楠的目光，心头突然一软，就点点头说道：“稳重一些，也好。” 说完，他就冲着胡康道：“一万五千对吧？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送来。” 这年头，谁也不会没事带一万五千在身上，董然说这话，胡康倒也没有起疑，点点头，说道：“请便。” 董然拿出电话，心里冷笑一声，就拨出了一串号码：“喂，老楚，我是董然。” “董少，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楚天云听到是董然，面色就是一喜，自从他选择站在董然这边，对高少谦下手之后，他就一直关注的董然的动静。 直到前些天，他收到风声，居然连江北省第一盘龙陈老九都被董然整垮，惊讶得说不话之余，也不由得兴奋不已：自己这次是压对宝了！ 他自然也眼红陈老九的产业，愁着怎样跟董然接触才不会引起他的反感，董然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哪里能不激动？ 谁想到董然却在电话那头说道：“我在城西区，我同学的父亲欠了胡康一万五千块钱，给堵在了屋里，你现在把钱送过来吧。” 楚天云闻言就是一怔，胡康？他依稀记得城西区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三教九流的小混混罢了，连台面都上不得，怎么就敢找董然要钱？ 胡康见董然真就老老实实服软，打电话去借钱，心里的警惕不由得尽去，暗暗冷笑：你把面子撑得那么足，还不是要向老子服软？ 嘴里不自觉就嚣张了几分，冲董然喊道：“不是一万五，算上利息，一共是两万！” 叶功谦面色一变，颤颤巍巍说道：“胡哥，您是不是说错了，利息哪里有这么高？” 胡康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就浑身一个哆嗦，乖乖闭嘴不语，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董然。 董然淡淡道：“老楚，你听到了吧，一共两万，送过来吧。” 电话那边的楚天云也听到了胡康嚣张的态度，琢磨着董然的话，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一声，眼里带着杀机，语气恭敬道：“董少，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九十九章 不准备一笔勾销 “这才识相嘛！”胡康故作大气的笑道：“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个规矩，识时务，才能在这片里过得下去！” 说完，眼睛又不老实的往叶筱楠身上瞟，心想既然这小子不过如此，等拿了钱，再想办法把这嫩得跟仙女似得女孩子弄上手。 以叶功谦嗜赌如命的性子，只要自己再略施手段，不愁他女儿能逃得出自己手掌心。 胡康想着待会儿要怎样拿捏一番姿态，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阵喇叭声，不像是一辆车发出的，董然面无表情地朝门外招了招手，紧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批穿着黑衣的汉子从外面涌进来，小小的房间一下子给占满。 见为首的人眼熟，胡康定睛看去，整个人顿时傻在原地：“楚...楚老板？” 城南区扛把子楚天云他自然认识，平时他就是想法设法要见上一面也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却见楚天云急匆匆走进来，见董然护住一个少女身前，给一群人不知哪里来的地痞流氓给围住，慌忙问道：“董少，您没事吧。” “我自然没事，只是他、和他......”董然摇摇头，指着刚刚想要不怀好意接近叶筱楠的两名汉子：“我要他们每人一只手！” 楚天云看了眼董然身后的叶筱楠，胡康做过的那些事他也清楚，立刻就明白过来，脸色一沉，二话不说，几步上前，一把拽住胡康的衣领，冲上去就是一拳，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狠狠打在地上。 叶功谦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得晕过去，胡康是什么人？在这一片说一就没人敢说二，把他给打了，自己以后还怎么能在这一块有容身之地？ 胡康带来的手下还不明白情况，都纷纷要过来动手。 胡康给这一拳揍得眼冒金星擦着，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见到手下竟然准备跟楚天云的人动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叫道：“都tm不准动手，是楚老板！” 楚天云不紧不慢做了个手势，一群黑衣纷纷会意，拔出家伙就将所有人围在了中间，给明晃晃的砍刀架住，一群人就给吓住，又给胡康这一喊，听到来人竟然是城南区的楚天云，哪里还生得起反抗的心思？ 等胡康抹掉嘴角的鲜血，看见楚天云对董然那毕恭毕敬的模样，哪里还明白自己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上，依稀听见楚天云喊了声“董少”，整个人刹那间清醒过来。 难得是最近风头正盛的那个文州四少之一的董然？ 想到这里，他背后冷汗立刻就下来了：连传说中的九爷，都被董然一夜间整得家破人亡，现在还待在监狱里，能不能捡条命都是回事。真想要整自己，不是跟玩儿似的？ “董，董少，我真不知道是您......”胡康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董然连连点头哈腰。 董然却转过身，冲叶筱楠说道：“这次我可听你的话了，可让我看着你和家人给人欺负，我可做不到。” 听到董然开玩笑似的话，叶筱楠心脏就有些莫名的感情涌了上来，低下头不敢去看董然，这个男孩，还是如以前一般让他心安，似乎只要有他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只是比起以前，他似乎多了一分成熟，多了一分温柔...... 见董然看也不看自己，胡康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董然要是当初批头盖脸揍他一顿，他心里还能安心一些，想到陈老九的下场，他差点就要给当场跪下。 叶功谦也傻了眼，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嚣张到不可一世的胡康吗？怎么到了自己女儿面前，就变得跟孙子似的？ 明白过来董然的意思，楚天云冷冷地指着那两名汉子，让人将两名汉子拧着就带了出去，说道：“按董少说的办。” 两名汉子目光中闪过一抹绝望，还没来及求饶，就给拖出屋子，不一会儿，就接连传来两声凄厉的惨叫。 听见手下两人的叫喊，胡康愣是没敢劝一句，缩着头坐在原地：他还不知道董然会怎样处置他，哪里还顾忌得上手下的安危？ 反倒是叶筱楠，精致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皓月般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忍。 叶功谦算是看清楚形势了，眼前的董然才是真正的大人物，不止胡康在他面前得乖乖当孙子，就连那个似乎比胡康还厉害无数倍的“楚老板”，也得恭恭敬敬地执行董然的命令。 他倒不在乎两名汉子在他眼前给打断手，平时讨债的时候，他也没少挨过两名汉子的拳脚，这时候心里反而有颇为解气的感觉。 董然见事情差不多了，才对胡康不紧不慢道：“两万元没错吧？我现在让老楚拿给你？” 胡康浑身就是一抖，慌忙连连摆手道：“董少您别折煞我了，我哪里敢接您的钱，就冲着您的面子，老叶的钱咱们也得一笔勾销，一笔勾销！” “那我就承情了。”董然点点头，还不等胡康松一口气，又冷声道：“那我同学和家人给你欺负，这笔账，我可不准备一笔勾销！” 胡康早就吓傻了，连辩驳都不敢，嘴唇动了动，眼神里就闪过一抹绝望。 董然没心思跟这种人多纠缠，淡淡道：“你走吧，以后，我不想在城西区听到有胡康这一号人。” 胡康闻言，脸色逐渐变得绝望，从董然这句话说完，就已经注定，他在城西区多年亡命拼搏的一切、以及他所有产业，从现在开始，都将不复存在。 不过想到陈老九的下场，胡康又突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他还保住了一条命。 “董少您放心，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胡康恭恭敬敬说了一句，面若死灰地带着几名手下快步离开，失魂落魄之下，竟是接连摔倒了几次，最后在他几名手下的搀扶下，才远远离去。 叶功谦直到胡康走远，都还有些发愣，一直如同一块大石般压在自己一家人心口那笔庞大得惊人的赌债，就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一句话，就这样没了？ 这一下，叶功谦再看向董然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一脸堆笑地说道：“这位董...董同学，这次可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董然微笑着说道：“叶叔叔您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我总不能看着筱楠给人欺负。” “是的是的。”叶功谦一脸堆笑地连连点头，又拉着叶筱楠说道：“筱楠，还不谢谢你同学？” 叶筱楠咬着牙，似乎是在为自己父亲这幅态度生气，别过头没有理会。 清官难断家务事，董然看在眼里，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尽力劝道：“叶叔叔这样说就太见外了，只是作为晚辈，还是想要劝劝您，赌博这种事情，还是离得远些的好。” “董然同学说的是，经过这次，我老叶也算是看穿了，以后不赌了，再也不赌了。”叶功谦拍着胸脯就保证。 “那就好。”董然微微一笑，心里却暗自摇头，一个赌徒说以后再也不赌，实在是没有多少可信度。 有这样一个父亲，就算自己打发了胡康，叶筱楠一家的往后生活只怕也不会好过。 只是他如今，又有什么权利插手叶筱楠的家世？ 将这些念头抛在脑后，董然冲叶筱楠说道：“只是送你回家，没想到生出这些事端来，我再留下也不方便，你要记得好好养伤。” “董同学不留下来吃饭？”叶功谦说完这句话，看见自己简陋的厨房，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有坚持送董然和楚天云出门。 直到董然和楚天云一行人驱车远去，他才回到屋里，看见女儿望着窗外董然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微微一怔，随即心思就逐渐活范起来。 他凑到女儿身边，笑着问道：“你那个同学，好像家世不菲的样子？” 叶筱楠却不理他，赌气地起身走进房间，就将门反锁上去。 留下叶功谦在原地，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 在董然的示意下，楚天云让手下们先驱车离开，自己坐在了董然的跑车上，态度恭敬地问道：“董少，您还什么吩咐？” “老楚，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董然依旧是那副平静的微笑，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再想什么。 “董少这话就言重了，要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我老楚的，尽管开口就是了！”他望着脸色平静地握着方向盘的董然，心情也十分复杂，就在几个月以前，他见到董然的时候，虽然也会极其主意姿态，但也勉强算是平辈相交。 但自从高少谦的事情过后，董然这个纨绔大少身上似乎就逐渐多出了什么让他看不透的东西，再到前些天传出九爷被整垮的事件，他在董然面前，就只能彻底低下头做人了。 董然看了楚天云一眼，他也知道楚天云如此曲意巴结自己，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盯上了陈老九的资产，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当下也不在意，说道：“一起去吃个饭？有些事情，咱们倒可以坐下来谈谈。” 第一百章 侵吞陈老九产业 楚天云一直琢磨着怎样把话题引到这边才合适，还担心董然会拒绝，没想到董然竟然主动开口，这让他心头就是一喜，忙道：“哪里能让董少破费？该是我做东才是。” 董然微微一笑，也不拒绝。 适当的时候，拿捏一定的姿态也是有必要的，特别是对于楚天云这种野心勃勃的人，更要从一开始就让他认清自己的立场。 地diǎn还是选在盛世酒店，大堂经理许褚正亲自迎上来，将董然迎进包厢，俏丽的服务员认出是董然，也一个个露出迷人的微笑恭敬地打招呼。 楚天云不是第一次来盛世酒店，但亲自深刻体会到这所金碧辉煌地文州市第一大酒店只是盛世集团旗下的产业之一，心里更加震撼于董家的产业之庞大。 进了包厢，等精致的菜色一道道上齐，董然也不直入主题，端起茶水饮了一口，才说道：“老楚，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 楚天云忙摆手说道：“董少哪里的话，能有用得到我老楚的地方，您就尽管开口，怎么能说是麻烦？” 董然微微一笑，才故作无意地说道：“老楚，既然你不把我当外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现在干的这些生意，你觉得怎样？” 猜不透董然话里的意思，楚天云只有谨慎的说道：“小打小闹，自然入不了董少的法眼。” “你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董然面色平静，淡淡道：“老实说，你现在干的这些行当，我不太满意。你说你拼死拼活，得到了些什么？” 楚天云心里一惊，才明白董然是在拿话diǎn自己，脸色就严肃起来，沉思片刻，才道：“董少的话，老实说，这些事情我每天都在思考。 我们拿命去拼到了今天，在别人眼里，我们可能风光，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给仇家整垮，或是进了某个监狱里。 过了年少轻狂，就会想要安定下来，本本分分过日子，但有些事情，又哪有那么容易？” 越是爬到更上面的层次，楚天云也就越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与文州市真正势力的那一圈人有多大差距，就拿董家来说，他楚天云辛苦拼搏一辈子，只怕也比不上盛世集团旗下一所盛世大酒店的产业。 按道理来讲，他就是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该对着外人说出来，但他是聪明，很快就明白过来，董然无故说这话，不仅是提diǎn，更是一种试探。 黑社会这种行当，就像是一种尾大不掉的存在。不管哪个势力，很多时候，都必须要用到这份势力，但同时，也没有哪个人愿意真正沾上这份充满不稳定因素的存在。 就像陈老九被董然突然打掉，对于林景秀的影响力必然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但与此同时，彻底切断了与陈老九之间的关系，林景秀本人何尝不会也松了一口气？ 其间的利弊，着实需要庞大的手腕来权衡。 董然diǎndiǎn头，楚天云的回答让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楚天云在这个圈子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一种极限。走到这个临界diǎn，无疑只有两条路可发展。 一是如同陈老九一般，成为盘踞在地方的一大黑势力，但这种选择，在势力越发庞大的同时，无疑也具备相当的风险性。 这一diǎn，从当年江北省各大呼风唤雨的各大枭雄人物，如今只有陈老九残存下来就可以看出。 另一条路，就是通过如今建立的关系网开始洗白，彻底脱离这个圈子。 董然跟林景秀的思路不同，他来自二十年之后，眼光比如今的所有人都要精准，而且他要深远发展下去，就更要提防给人抓住足以诟病的把柄。 他不会让自己的圈子里，留下如同陈老九之于林景秀这样的存在。 如果楚天云透露出半diǎn有意于第一条路的心思，他便会立刻拒绝与楚天云的合作。 而如今楚天云话里的意思，无疑就是选择了第二条路，这也正与董然的计划合拍。 董然一直坚信，只有行得端，坐得直，才能走出一条真正长远的道路，榨取与创造之间，他永远选择后者。 “老楚，既然你能说出这话，那我也不跟你兜圈子。陈老九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想要洗白走进真正的圈子里，有些事情，还得自己去权衡。” 楚天云能听出董然话里的涵义，暗想自己这次是压对了牌，认真diǎn了diǎn头，诚恳地说道：“还希望董少给我这个机会。” 无怪楚天云话语里如此谦卑，洗白这条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无比艰难。 楚天云在这条路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在人们眼中根深蒂固的印象，以及无数的利益产业所同时形成的尾大不掉形势，哪一diǎn都不是轻易能够扭转过来的，至少凭他楚天云一己之力，是根本无法做到。 所以他一直穷尽一切资源在寻找，寻找一个机会，能让他一举翻身走进一个全新的圈子。 而董然的出现，无疑给一直苦苦不得其门的楚天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楚天云现在心情的激动与忐忑可想而知。 见楚天云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董然斟酌了一番言辞，说道：“老楚，你的想法我也不是不清楚，你要是想彻底从这个囫囵里跳出来，我可以给你提供帮助，也当是还当初欠你的人情。但同时，你也需要舍弃很多东西。” 其实从很早开始，董然在与楚天云的接触中，就看出楚天云就有走向第二条路的心思，而董然想要彻底平衡掉陈老九留下的庞大产业空白，也离不开楚天云这样级别道上人物的影响力。 许多事情，两人也算是心照不宣了。 楚天云早就做好了这份觉悟，得到董然的亲口承诺，更是喜出往外，想也不想就diǎn头说道：“董少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明白，不该沾的生意，我会全部逐渐脱手。” “这样就好。”董然亲眼见过很多人，盯着手里拥有的东西不肯舍弃，反而给绊住脚步，成为失败的导火线。 楚天云能当断则断，光是这一diǎn，就能看出他的魄力，也证明楚天云是有资格进入自己圈子的人。 想了想，董然又说道：“陈老九旗下的产业，牵涉到了方方面面，许多事情还有待权衡。现在我能给你做出的承诺，只是初步的合作意向。” “这是自然，有董少你这句话，我老楚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楚天云听到董然亲口做出承诺，才算是安心下来。 他胸口松下一口气，才发现简单几句谈话间，自己的手心已经全是冷汗，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十六岁的高中少年。 他心里又忍不住疑惑，以前的董然，在他印象里，可是一个彻头彻尾毫无能力的纨绔子弟。 才短短几个月，董然怎么就变得判若两人了？ 难不成，董然在这之前，一直都只是在扮猪吃老虎，为的就是转移各方的注意力，要来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想到这里，楚天云对董然的敬畏之心不禁更深了几分，光是这份忍耐，就远远不是他楚天云所能及的。 跟这样一个人建立合作，无疑就让他心里更加有了底气。 两人谈妥了合作意向，话题就变得轻松起来，客套了几句，董然推说还有事情，就要离开，楚天云抢着要去买单，董然却笑着摆了摆手：“你就是要付钱，许经理又哪里敢收？” 楚天云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董然还是盛世集团的少董事长，尴尬的笑了笑，就目送董然上车离去。 直到那辆奢华的奔驰s消失在转角，楚天云悸动的心脏还是没能平静下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一直苦苦等待的机会，会在这个时刻，以这样的机会来临！ 似乎从董然几个月前打电话给自己那一天起，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董然驱车行驶在长街，手里燃起一根烟，目光逐渐飘忽。 关于让楚天云的介入，他自然是放心的，楚天云想要走上洗白这条路，就必须只能依仗自己。 但放心是一回事，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到底，楚天云会向自己低头，更大的原因，还是自己营造的形势推动。在楚天云还没有完全成为自己的人之前，从一开始就放手交给他庞大的产业合作，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不理智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一个能让自己绝对信任的人，介入这一场合作，这其中起到制衡的作用，才能真正将所有主导权永远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但要寻找这样一个人，无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光是要自己能绝对信任这一diǎn，就十分艰难。 陈老九的产业大多以娱乐场所为主，一不小心就会沾染上灰色夹层，要把握好这样的分寸，更需要一定对诱惑力的抵制。 同时吻合这些条件，就更是难上加难！ 董然就有些发愁，皱眉沉思良久，忽然眼前一亮，这样一个人，不是就在自己身边吗？ 第一百零一章 培植麾下势力 （ps：欲哭无泪，念想是赶过来道歉的，这几天简直忙得快要累死了，三天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五小时，全天都是疲惫状态。打开电脑想码字，脑袋里却完全是一片混乱。 今天起恢复更新，等这段时间过了，念想一定把欠下的章节全部双倍补上！ 啥都不说了，更新更新，赶稿使我快乐，赶稿使我愉悦，各位读者大大别生气，么么哒......） 花了整整一夜，董然才逐渐将脉络捋顺。 站起身来，董然狠狠伸了个懒腰，几缕晨曦从窗外洒进来，让他舒适地眯起眼睛，又莫名叹了口气。 自从重生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他总担心在一觉醒来后，发现这一切不过都只是黄粱一梦，或许自己根本没有重生过，或许自己还得挣扎在平凡的人潮...... 用力甩了甩头，董然努力将这些繁杂的念头驱赶出去，这些秘密，他只能藏在心底。 将思绪拉回现实，董然推开房间门，客厅里空空荡荡，想来爸妈已经去公司忙碌。 跑车停在小区楼下的空地上，董然发动油门，一路驱车赶往学校，停在离学校还有距离的地方，免得太过扎眼，才习惯性将左手插进荷包，下车朝正门走去。 校门口的保安见到迟到的学生，下意识就想去拦，见是董然，刚要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悻悻闭上了嘴。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安，敢给其他普通学生摆脸色也就罢了，对于高少谦董然这样连校长都无可奈何的学生，他也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董然见保安看向自己，冲他笑了笑，顺手递过去一支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保安愣了愣，惶恐地接过香烟，搓着手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 学校被充满清朗的晨读声，董然撑着手站在走廊前，也不急着进去，他这次是来找胖子的。 胖子上课从来就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该有的地方，那双贼兮兮的小眼珠见到董然在外面，立刻亮了亮。也不知道他扯了个什么样的借口，在任课老师满头黑线的脸色和教室里一团哄笑下，胖子已经一溜烟的窜了出来。 他小跑到董然面前，第一句话就是：“嘿嘿，董然，没有孙佳佳那小娘们儿妨碍，昨天和叶大班花相处得愉快吧？” 董然又好气又好笑，他还在纳闷昨天孙佳佳怎么会一下午都再没来看望叶筱楠，敢情是给胖子绊住了？ 见到胖子那副就差把“我很贱”写在脸上的表情，他都不想问胖子到底用了什么伎俩，苦笑道：“我有正事找你，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听到董然说有正事，胖子立刻就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满脸的横肉变得认真起来。 学校里唯一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就是天台，董然点上一根烟，又甩了一根给胖子，见胖子摩拳擦掌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情等着自己开口，不由得没好气地说道：“你就不能安分点？不是让你去打架。” 胖子讪讪一笑，不好意思地挠起头：“习惯了，习惯了。” 沉思片刻，熬夜带来的疲倦虽然不至于像读心术那样抽空精力，但也有些让人犯困，董然揉着略微发酸的脑袋想了想，才说道：“胖子，想不想来帮我做事情？” 胖子微微错愕，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想也没想就连连点头：“董然，我没听错吧，你是说真的？” 董然失笑道：“当然是真的。” 胖子心思活泛，对自己有几斤几两也很清楚，欣喜过后，脸就又苦了下来：“可是，就我这两下子，能帮上你的忙？” 董然认真的摇摇头，沉声道：“不，有件事情，除了你，我想不到更合适的人了。” 将掌控陈老九资产的幕后人物选定为胖子，听上去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这其实却是董然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前生今世这么多年的相处，董然甚至比胖子还要了解他自己。 不论是对诱惑力的抵制，还是让自己绝对信任这一点，胖子无疑都是首选。哪怕胖子在能力上还有很大的不成熟，但有楚天云在，实际事务根本不会需要胖子来操作。 胖子在更多意义上，更接近于自己的代言人的身份。 同时，这对于胖子来说也正是绝佳的机会，一个能让改写胖子的人生、走向一个截然不同未来的机会。 听董然详细将安排娓娓道来，胖子不知不觉间手心里满是紧张地冷汗：“董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真放心交给我？” 董然声音里透着斩钉截铁：“不是放心，而是在我眼中，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做到。” 胖子整个人就陷入沉默，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会让董然失望。 董然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也不催促，就像胖子信任自己一样，他也信任胖子。 果不其然，良久，胖子猛地抬起头，目光已经变得坚决：“我明白了，董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董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同时相视一笑，这一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路，永远不是一个人就可以走下去。 所以董然需要属于自己的一片圈子，而胖子、刘汉宁等人，无疑都是他最能够去信任的助力！ ...... 1995年10月20日，江北省省常委成员、省组织部部长林景秀正式接到调任工作，强势空降到文州市就任市委书记，接手管理市常委一切工作。 市委书记郭松林也正式退居二线，以半退的形势就任市人大主任，文州市的格局，从此再一次发生改变。 就在第二天，市长薛文智低调的召办市长升迁宴席，其中邀请宾客的名单中，市委书记林景秀赫然就在首列！ 嗅觉敏感的人都在猜测，这一举动，是否算是市长薛文智要对市委书记林景秀发出某一种讯号，亦或是有更深层次的巧合？ 一瞬间，文州市的焦点，都悄然聚焦在了这一场看似随意的升迁宴之中。 董然当然也收到了风声，看着手里的请帖，下意识将左手插进荷包，目光里透着一丝玩味：“林景秀么？” 这位前世让自己只能仰望的存在，终于还是依照历史的路线出现在了文州市的舞台上....... 第一百零二章 市长升迁宴 （关于断更的事情，念想真的十分歉疚，在这里再次向各位读者大大致以深深的歉意。 还有最后三天，念想就能够处理完所有事情，一心一意进入赶稿状态。 这些天欠下的，念想在这里保证一定双倍补回来，还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够谅解！） 董景轩将公司的繁杂事务交托给徐静涵处理，早早地穿了身正装，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的阅读报纸，目光时不时在手表与董然房间门之间游移。 直到那只钻银色劳力士手表指针指向了九点钟，董然才打着哈欠走出来，见董景轩在沙发上盯着自己，董然停住脚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爸，怎么起这么早？” 董景轩满心的思绪就给这一句话闹得哭笑不得，没好气地瞪了董然一眼：“待会儿就要参加薛市长的升迁宴，你倒是放得宽心。” “有什么好紧张的？”董然努了努嘴：“薛伯伯既然主动向你示好，态度其实已经很明确，接下来，无非就是确立合作条件的问题，大家都是明白人，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说完董然就愣了愣，在外人面前也就罢了，但在自己父亲面前，这些话实在不像是十六岁时自己能说出来的。 好在董景轩一心系在薛文智的升迁宴上，没有在意到董然言语间习惯性变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这么说，还是你老子我太着相了？” “我可没这么说。”董然干笑一声，就一溜烟跑回房间，自己和薛文智之间已经具有相当的默契，但父亲却是第一次与薛文智接触，心里多做些算计，也是正常的。 其实对于这次出席薛文智升迁宴，董然的内心也远远不像表面上这样漫不经心。 官场向来最是风云变幻不定，而林景秀这位省常委副部级实权大员强势地空降到文州市就任一把手，背后会带来怎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更是没人可以预料得到。 想必薛文智邀请林景秀，也是打着要试探一番其态度的打算吧？ 薛文智升迁宴的地点在盛世酒店五楼宴会厅，经理许褚正接到董景轩的电话后，哪里敢有半分怠慢？亲自出面提前忙活安排布置了好几天，就差没把五楼重修一遍。 毕竟以薛文智的身份，置办得太过奢华，难免给人背后议论出风言风语；太低调，又会显得没有诚意，权衡好这其中的分寸，着实让许褚正几天都没能睡好觉。 请帖虽然只发出了不到五十张，但文州市官场商圈全是擅长钻营的人精，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理所当然接触到新任市长的绝佳机会。到了最后，文州市官场但凡能够拿上台面的实权干部以及各大知名企业老板，几乎全都闻讯赶来。 幸好许褚正早有这个准备，将宾客分去五楼的其他几处小宴会厅，才不至于让场面太过杂乱。 董景轩作为盛世酒店的东道主，已经提前了两个小时到达，但当他和董然从那辆商务奔驰车上下来的时候，小宴会厅已经被宾客塞满。 这样对比起来，反倒是主宴会厅要略显得冷清了。 盛世集团在文州市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再加上董景轩接到薛文智的邀请的风声传出去，就更加没人敢怠慢了这位举足轻重的盛世集团董事长。 见董景轩上来就给人围住，与来客们笑着互相寒暄，董然待不惯这种场面，趁机从人群里溜出来，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暗暗观察着全场的情况。 哪个圈子里都讲究一个层次分明，单是能站在这个主宴会厅，就已经是一种殊荣。 从这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文州市地震的大人物。 目光瞄了一圈，董然的眼神就落在了一名年纪四十来岁，面相平易近人、目光炯炯有神的中年人身上。 这个人叫做徐华，城关区区委书记，正处级干部，也是董然目标中的人物之一。 东方购物广场就隶属于城关区的经济辖区范围，陈老九的半数资产也都位于城南区之中，所以对于徐华这个人，董然早就有过许多了解。 市常委班子之中，大多会有一名区委书记会破格从正处级升为副厅级，进入常委行列。而依照道理来讲，作为发展核心的城关区区委书记的竞争优势要远远大于其他其他四位区委书记。 论能力，在董然的印象里，徐华在领导上也是一名极具有手腕的干部。但偏偏最后进入常委行列的竞争里，城南区区委书记方勇在鑫达集团的支持下，又有林景秀书记提名，凭借卓越的政绩，一举脱颖而出，导致徐华落选。 官场上挡人权路，就如同误人半生，要说徐华在心里对方勇之间没有矛盾，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董然深知“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这一道理，如果能趁机将徐华拉入自己这一方，那么对于以后的许多事情来讲，都无疑是一股极大的助力！ 只是，以如今自己一个高中少年的身份，该如何与徐华接触，向他抛出橄榄枝，这却又是一个麻烦的问题。 董然正犹豫着该如何想办法与徐华接触，却发现背后突然给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似得回过头，只觉一阵香甜的少女清香随风扑鼻而来，薛梦雨穿着粉红色格子长裙站在自己身后，如同童话中的公主般清新动人，粉润的红唇发出银铃般轻笑：“在想什么呢，这么走神？” “我说在想你，你肯定不信......”董然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不自觉划出一抹微笑。 不论前生今世，他总会给薛梦雨无忧无虑的笑容感染，一瞬间，什么计划算计都给抛在了脑后。 “我信。”薛梦雨扬了扬白皙粉嫩的俏脸，甜甜一笑：“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董然忍不住失笑，问道：“怎么没和薛伯伯一起过来？” “才不要。”薛梦雨皱起精致的鼻头，摇头说道：“他们几个老气横秋的人聚在一起，我嫌闷，就过来找你了。” “哦？薛伯伯和谁在一起？”董然心中就是一动。 薛梦雨明显对这些事情不太关心，小嘴不满地嘟起，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是市常委的几位伯伯们，好像还有一位林伯伯，是新任的市委书记......” 薛梦雨话音刚落，就听见薛文智清朗而平和的笑声传来，宴会厅的门给人缓缓推开，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聚焦过去。 董然瞳孔微微一缩，注意力一瞬间全部集中在了与薛文智并排走来的那位步伐威严气势绰绰的中年人身上。 林景秀！ 第一百零三章 林景秀出手 （ps：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耐心等待与理解，一切事务终于处理完毕，念想回来啦！ 从今天起恢复正常更新，并将这些天欠下的稿子双倍补回来！ 终于可以一心一意赶稿子了，开心！） 官场上对于步伐间的走是极为讲究的，林景秀双手负背、面含微笑地走在右边。 作为宴会主人的薛文智左手作了个请的手势，步伐却微微落于林景秀其后。 论级别，薛文智是正厅级干部，但林景秀却是副部级省级干部，薛文智报以略微谦逊的态度，倒也正合情合理。 其他几位常委也全都紧随两人而来，但董然却敏锐的观察到，区委书记方勇、党群副书记罗文令两人的步调总是不着痕迹跟随于林景秀其后，而政法委书记孙毅、纪委书记李策华却俨然与薛文智保持着默契的位置。 诸人谈笑间，无形的硝烟已经逐渐针锋相对。 董然双眼微眯，站在角落将一切尽收眼底，一山不容二虎，看来林景秀与薛文智之间，终究将不可避免地展开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与对方勇的知根知底不同，真要与林景秀面对面展开交锋，董然心里却是没有半分把握。 一位名列省常委之一的副部级高官，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实在不是方勇等人可以企及的。 几名常委班子默契的同时出现，自然立刻成为现场的焦diǎn，宴会厅内的人都纷纷挂上热情的笑容，抢着凑了上去，向薛文智这位文州市新贵道喜。 这次升迁宴会毕竟还是薛文智的主场，林景秀也不便抢了薛文智风头，当下笑着侧身让出一步，笑着负手而立。 但哪怕林景秀仅仅是站在那里，也没有人敢忽视这位一省大员、坐于文州市第一把交椅的存在。 眼见薛文智给众星捧月似的拥簇走向宴会厅高台，董景轩自然心领会神地迎步上前，笑道：“薛市长肯来屈尊光临敝酒店，实在是让盛世蓬荜生辉啊！” 薛文智热情地向董景轩伸手相握，感慨道：“董总见外了，虽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但我与你可是神交已久，董总在很多方面，都让我老薛自叹不如啊！” 这句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听到薛文智直言不讳表达对董景轩赞叹的话语，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有些愕然，看向董景轩的目光不由得就更加慎重了几分。 董景轩在文州市举足轻重的地位毋庸置疑，但能让身为一市之长的薛文智用如此明确的态度去肯定，其背后的意义可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薛文智这句话的确是发自真心的感慨，毕竟董然带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俗话说虎父无犬子，这话放在董然父子身上，恐怕要倒过来讲，要不是场合不对，薛文智都忍不住想问问，董景轩到底是怎么培养出董然这样一位优秀到可怕的儿子来。 “一diǎn小生意，怎能当得起薛市长如此谬赞？薛文智这话可真是让我汗颜了。”董景轩面上不动声色的回应，心里却给薛文智这话说得一愣一愣。 但看薛文智的语气，又不像是客套，一时间肚子里几乎被疑问塞满，心里不禁更加疑惑自己儿子到底跟薛文智之间发生过什么。 董然见自己父亲将疑惑的目光投过来，忙侧过头去，只装作没看见。董景轩现在要应付场面，自己耍赖皮不凑过去，董景轩总不能跑过来拎着自己严刑逼供。 董景轩见董然直接转过头去不搭理自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拿董然没有丝毫办法，只有继续微笑着跟薛文智寒暄。 董然心里偷笑，眼珠一转，就指着宴会厅中心给簇拥住的薛文智与董景轩，笑着跟薛梦雨打趣：“今天可有得他们忙了，要不咱俩待会儿找机会悄悄溜出去？” 薛梦雨闻言，水波盈盈的皓眸一亮，diǎn头道：“好啊，我都快闷死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董然努了努嘴，刚要说话，却突然感受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向自己，他抬起头，见看见给围在人群中的林景秀一一朝众人颔首示意，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自己身上。 还不待董然反应过来林景秀那饱含深意的目光，下一秒，林景秀就已经迈出了步子，从人群中心走了出来。 从入场开始就一直保持低调态度的林景秀突然有了动作，宴会厅所有人都下意识止住议论，将目光聚焦过去。 林景秀要做什么？ 包括几位常委在内，在场的所有官员心里都忍不住冒出了这个疑问。 就连薛文智与董景轩也停住交谈，将注意力投向林景秀这边。 “不会吧......”董然暗吞一口唾沫，心里瞬间预料到了什么。 在场的无一不是实权级正处以上职位的官员，每一个人都是究竟磨砺，拥有着沉稳无比心态的人精，但即使如此，当他们发现自己站在林景秀行走路线上时，心脏都忍不住剧烈跳动。 然而，当林景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满怀期待与忐忑的官员后，他的步伐仍旧没有止步。 一步，两步...... 终于，林景秀停在了脚步。 他停在了董然面前。 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林景秀微笑着开口了：“你就是董然吧？我对你很有印象。” “哗！”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就在几分钟前，市长薛文智已经公然表示了对董景轩的拉拢态度，而如今，市委书记林景秀在进入会场后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与董然接触。 在其他人眼里，这样的行为，更像是文州市一号二号人物，在抢着拉拢盛世集团？ 难道董家父子背后还一直隐藏着更加深不可测的背景，才值得两人突然展现出如此突兀的态度？ 哪怕还没搞清楚这背后的弯弯道道，但许多人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论如何，以后一切触及到盛世集团的问题，至少都不能得罪了董景轩。 林景秀不会在意四周人怎么揣测他的意思，只是拿深邃的眼眸盯住董然，那洞察一切的目光，仿佛要将董然整个人都看穿。 董然头皮一时间有些发麻，他早知道，以林景秀的敏锐嗅觉，在自己接连不断的出手下，一定能够察觉到自己这一存在。 凭林景秀的手眼通天，只要有心，自己在湘然公司、电子元件厂的股份资料，只怕也早就被摆在了林景秀的办公桌上。 在林景秀心中，想必也早就开始揣测，自己在这些事件里到底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但他无论怎样也没有想到，林景秀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公开的方式来亲自出面试探自己！ 第一百零四章 看不清方向 董然摸不清林景秀的意图，只有不动声色地见招拆招：“林伯伯说笑了，我一个小孩子家，怎么能入您的法眼？” “有志不在年高。”林景秀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又别有深意地看了董然一眼，笑道：“只是年轻气盛虽好，还需时刻谨记把握分寸才是！” 董然心中一凛，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林景秀这话说看似是长辈在语重心长提点晚辈，实则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 他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通过自己，在向薛文智发出警告！ 方勇与陈老九等林景秀在文州市的谪系势力接连受到重创，导致这位本该风头无俩的市委书记还没来到文州市，就已经被打断两条腿。 即使是心思缜密如林景秀，也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林伯伯说的是，我会记下的。”董然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干脆就跟林景秀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景秀也不管董然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明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就转过头，继续跟其他常委交流。 感觉到四周聚焦过来的视线直到林景秀离开都还没能散去，董然头就又大了一圈，就凭林景秀的这番“另眼相待”，只怕从今以后，自己的名字就烙印在文州市官场圈子无数人心中。 要不是碍着自己不过是个高中少年，拉不下面子，只怕马上就有人会主动前来向他示好。 官场就是这么现实，一个能跟市委书记直接对上话、能被市长出动出言拉拢的人物，已经值得无数人击破门槛折角。 但董然同时也深知，羽翼未丰而风头太盛，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董然，你怎么会认识林伯伯？”薛梦雨在林景秀过来与董然攀谈时，一直乖巧地站在一旁，直到林景秀走远，她才终于忍不住好奇，出言问道。 “新任市委书记，威风大着呢，谁不认识？”董然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心想自己再待着这里只会更引人注目，就笑着说道：“再待下去咱俩都要闷坏了，我们去酒店后花园散散步？” “好啊！”薛梦雨甜甜一笑，想也不想就点点头，随即又想到薛文智之前的叮嘱，小脑袋又怂拉下来：“爸爸说过，不让我擅自乱跑的。” “不让你爸爸发现，不就够了。”董然嘿嘿一笑，也不等薛梦雨说话，直接拉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就走。 盛世酒店是盛世集团的产业，董然轻车路熟地避开所有人注意力，拉着薛梦雨来到一处不起眼的通道，左弯右绕来到一处门前，推门出去，正好就是后花园喷泉水池边。 秋风带着淡淡凉意拂过脸颊，各色说不清名目的花香缭绕在空气中，池水倒影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成一片彩虹。 薛梦雨又惊又喜，捂住小嘴惊呼道：“好啊董然，有这么漂亮的去处，你怎么今天才告诉我？” “你只是这些天憋坏了，猝然意外地从氛围里脱身而出，自然就觉得什么风景都漂亮。换个时间，换个场合再带你来这里，恐怕你就不会觉得有多惬意了。”董然拿出一支烟点上，习惯性将左手插进荷包，才道：“风景再美好，也是要看欣赏之人的心境的。” 薛梦雨闻言，抿着粉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突然抬起头，灵秀动人的双眸直直地看向董然，问道：“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呢？” 董然楞在原地，他刚刚的感慨不过是脱口而出，但仔细想来，脱口而出的话，又何尝不是自己内心深处被掩盖的想法？ 无奈地摇了摇头，董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薛梦雨乌黑修长的秀发，笑道：“是啊，我们都憋坏了。” “你们总是这样。”薛梦雨伸出修长的芊手，在光彩照人的池水里轻轻晃荡：“你也是，爸爸也是，总是从早忙碌到晚，心里装着好多好多事情，却从来不愿意把烦恼告诉我。” 董然也跟着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轻声道：“薛伯伯只是关心你，不希望你像他一般，被这些繁琐的事务打扰。” “我知道呢，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这却不是我想要的样子。我总是觉得，你们在一个离我好远好远的地方，远到我没办法触及到......” 薛梦雨将玉手从水池里抽出，划开几滴水珠，目光透过手指，抬头触过天空。 董然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周围五颜六色地霓虹灯光闪耀得璀璨夺目，置身其中的人，是看不清天空的，视线所及，夜空只是一片漆黑...... 这是董然第一次在薛梦雨脸上看见这样忧愁得让人心疼的表情，董然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又发现自己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远处突然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董然依稀听见有喊他，诧异地站起身来，见到一名中年男人正站在灯光下，步伐稳健地走向这边。 走得近了，董然才认出来人，当下就是一怔：“徐书记？” 来人不是别人，竟正是董然刚刚还在暗中关注的那位城关区区委书记，徐华！ 见到董然身边的薛梦雨，徐华也是一愣，但他来找董然是有正事要商议的，当下厚着脸皮只当做没看见，犹豫了几秒，还是说道：“有些事情，想跟董总商量一番，不知道你是否有空？” 听徐华称呼自己董总，而不是以辈分而论，董然心中微动，对徐华的来意就清楚了几分。 徐华身为城关区区委书记，城关区的重要经济产业自然是必须要经他之手来审阅的，而东方购物广场恰好也归属于城关区管理范围。 经过数码相机项目之后，东方广场盈利突飞猛进，瞬间暴涨至月盈利六百万，自然不可能不引起徐华的注目。 而如今时局动荡，方勇给莫名其妙打压，林景秀又空降文州市，使得文州市官场这摊水被彻底搅浑。 徐华要想打一场翻身仗，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现在找上自己，倒也算顺理成章了。 第一百零五章 四人成谋 （ps：各位催更的读者大大稍安勿躁，念想正在悄悄存稿，准备来一波大爆发！） 董然要想发展下一步计划蓝图，就必然不可或缺身为城关区区委书记徐华的支持，这时候徐华主动找上门来，他又怎么会放过？ “我也是闷得慌，就和梦雨出来走走，徐书记不必在意。”董然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又冲薛梦雨歉意地笑笑：“抱歉，下次再陪你散步吧？” 薛梦雨也知道董然是有正事要谈，乖巧地diǎn了diǎn头，冲董然摆摆手，就踏着轻盈地步子转头回去酒店。 徐华看着董然，神色就有些复杂，看到董然与薛梦雨的亲密模样，他心中也就更加确定，站在董然背后的那个人，十有**就是市长薛文智！ 相比起别人，他对董然的了解要相对较深刻一些。 至少在城关区企业资料上，董然在接手东方广场后，所一手创造的恐怖盈利暴涨是他无法质疑的。 当然，他也不止一次怀疑过，这一切是不是背后另有其人在操作？毕竟在他担任城关区区委书记以来，还从没见过城南区有哪一家企业盈利出现过如此恐怖的增值！ 如果说这些，都还让他对接触董然有所犹豫，那么在陈老九骤然垮台后，所带来的庞大经济空缺面前，徐华终于坐不住了！ 在如今的经济建设时代，衡量一名官员的政绩，极大程度是与其所创造的经济效应成直接正比。 徐华很清楚，对陈老九资产的处理权，最后还得落在薛文智头上。如果自己真的能够与董然建立合作，在这次大洗牌中插上一手，极有可能就会成为扭转他如今在文州市尴尬处境的关键！ 但真要他一本正经面对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儿子还要小几岁的少年，徐华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董然自然一眼看出徐华的尴尬，心想要扭转自己在徐华心目中的旧印象，只怕还得下一记猛料。 看了眼手上的钻银色浪琴手表，董然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心下就有了主意，不着痕迹地说道：“外面有些冷了，徐书记介不介意移步去里边的包厢谈？” “你安排就好。”徐华也觉得在外面聊的确太不正式，就diǎn头答应下来，侧过头，却陡然发现董然嘴角微微翘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坏笑一闪即逝。 徐华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丝疑惑，随即又摇摇头，暗想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直到董然领着他来包厢前，徐华都还一门心思寄在怎样向董然开口的言辞上。 然而，当董然领着他来到ding层一处包厢门前，大门被董然轻轻推开时，他才突然发现，这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 这一刻，徐华终于理解了董然嘴角那一丝坏笑的意味。 “薛...薛市长？” 看清坐在包厢里的两人正是薛文智与董景轩，徐华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鸡蛋，心想这时候身为宴会主人的薛文智不应该是在ding层会见客人吗？ 再看向泰然坐在薛文智旁边谈笑风声的董景轩，这背后代表的一切，已经不言而喻！ 他早猜测到董家跟薛文智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没想到，董家与薛文智的关系已经密切到了这样的地步！ 想到这里，徐华忍不住转头看向董然，那么董然这时候把自己带过来，又有着怎样的意义？ “小然，来了啊。”薛文智微笑地冲董然diǎndiǎn头，看到董然身后的徐华，微微一怔，随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徐书记也来了？那就一起坐坐吧” 薛文智关注徐华已经很久，徐华在文州市官场的地位有些尴尬，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在这次瓜分陈老九的资产问题上，身为城关区区委书记的徐华无疑是放在台面上最合适的人选。董然能将徐华拉进局里，不得不说是一招妙棋。 “薛市长您客气了。”徐华只得依言坐下，就再也不发一言，只是余光不住在薛文智与董景轩之间打量，他看不透现在的情形，多说一句话，也怕失误。 董然坐在从席就笑道：“徐书记别怪我冒昧，只是我想徐书记找我，和薛伯伯想要商议的，应该是同一件事。” 徐华拿茶杯掩住脸色，神情不置可否，他还是没能从突然而来的冲击回过神来。 他只是就陈老九遗留产业的处理问题上想来试探一番董然以及背后薛文智的意图，哪里会想到董然就直接把他带到了薛文智面前？一时间实在有些手足无措。 看不透如今形势的还有一旁的董景轩，但比起徐华给董然突然吓到，董景轩倒还能保持着风度，从他脸上淡淡的微笑，实在很难看出董景轩此刻内心的惊疑不定。 董然将一切看在眼里，心想也该是时候逐渐让父亲接受自己的做过事情了，索性不再避讳，趁势发挥起来： “可能徐书记你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我就直入主题吧。陈老九的产业是一块惹人眼馋的巨大蛋糕，同时也一块很容易让人诟病的烫手山芋。市政府要怎么处理这一块资产空白，也是有很多难题存在的。 薛伯伯就这个问题思考了很久，我也保留了自己的意见，最终我们一致认为，在这块问题的处理上，有两处条件是必不可少的！ 一是拥有雄厚实力，可以支撑起整改盘活这整块产业链实力的大公司，在这一diǎn上，我相信我们盛世公司是拥有足够能力的。” 说到这里，董然看了自己父亲一眼，不顾董景轩那再也掩饰不住震惊的目光，又用斩钉截铁的语气道： “而第二diǎn，就是一位能够站出来引导这块产业发展，拥有足够能力与手腕的干部。不说陈老九的产业中，八成都位于城关区之中，徐书记你作为城关区区委书记本身，也是一位有能力、有责任的好干部。 所以请允许我在这里，唐突的向薛市长推荐你，来作为这次产业整改的负责人，不知道薛伯伯意下如何？” 这是董然第一次在薛文智面前打官腔，看得薛文智都有几分忍俊不禁，他心领会神的diǎndiǎn头，笑着看向已经给董然一套表态说得呆若木鸡的徐华，说道：“我觉得徐书记可以胜任这一职务，那么徐书记，你个人认为呢？” 第一百零六章 东方娱乐街 （ps：收到许多读者大大关于问题的建议，这让念想在稳定加更和爆发一波中有些犹豫不决。 唉，哪怕出于各种原因，之前断更这些天也依旧是念想的不对，真的十分感谢各位读者大大能够体谅念想。念想在这里保证，不管是加更还是爆发，念想以后的每日最少两更绝不会再断。 如果各位大大对本书的内容或是上有什么意见或是建议，都可以在书评区留言，或是加入qq群、以及私聊qq群群主也就是念想本人的qq来提出意见，念想一定会认真接受并加以改进的。） 徐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翘首以盼的东西就这样突如其来落在自己头上，哪里还会反对，一时间连思考都顾不上，慌忙起身说道：“承蒙薛市长信任，我老徐一定尽力而为！” 董然很满意徐华的反应，又将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父亲。 董景轩静静观察着包厢内所有人的反应，眼神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惊诧，似乎从董然推门而入那一刻起，在薛文智、徐华两位市政府要员面前，场面的主导权更像是在自己儿子手上？ 他一时间实在难以消化这一艰难的事实，但当着外人，他也不便直接去问董然，只有强自压下心中的无数疑惑，以合作者的姿态就事论事说道： “陈老九经营的产业几乎垄断了文州市半数以上的娱乐经济产业，盛世对娱乐产业方面也少有涉及，对娱乐产业的理解与实践经验都尚且不足，突兀的踏足这一行业，要整改如此庞大一笔领域之外的资源，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薛文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陈老九在娱乐产业经营方面的确有一手，而且其中又以幕后又以黑金交易为主，没有他的主导，要保证不重蹈陈老九覆辙，又要重整这一块经济产业，实在是当前最大的难题。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急切打断原定计划，在第一次与董景轩接触中就提出这一问题。 他下意识将目光投向董然，似乎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少年总能有着出乎意料的主意，却发现董然脸上早已挂着一丝自信的微笑，心中就是一动，隐隐有些期待地道：“小然，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好的思路吗？” “娱乐经济？”董然听到这里，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就陈老九鼓捣的那两下子，也能算是娱乐经济？ 与董景轩这一代人固化的娱乐消费思维不同，在二十年后的城市发展之下，随着大众消费水平不断增长，娱乐经济几乎要给国内企业家玩出花来。 俱乐部模式、量贩式ktv模式、连锁酒吧、休闲清吧......等等经营模式层出不穷，真要把陈老九所谓的娱乐经济跟之相对比，简直连个雏形都称不上。 当然，这些事情董然不能表露出来，他干咳一声，理清了思路，尽量将自己的思维模式整理成在座几人可以接受的范畴，才侃侃而谈道：“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薛伯伯大可先听一听。” “哦？你说。”薛文智微笑着看向董然，这个总能带给他层出不穷惊讶的少年，这一次又会提出怎样的提案？ 董景轩也给董然吸引过注意力，但他看向董然的目光中却隐隐带有几分担忧，自家儿子的优秀已经毋庸置疑，但年轻人缺乏经验、太过自信终究不是好事，在这一从未涉及过的领域贸然向薛市长表态，万一弄巧成拙，可就不妙了。 徐华倒是早就对董然在东方广场上的巨大成功好奇已久，听董然开口，不由得屏息凝神，想看一看这位少年的商业才能，是不是真就如同资料上的数据那般惊艳。 董然感受到众人火热的目光，知道是时候再给父亲和徐华心里打下一针强心剂，当下再不藏拙，径直道： “东方广场所带来的剧烈市场效应，我想整个文州市都是有目共睹的！论地段，它位于整个文州市正中心，也是城关区人口往来最密集的街区；论建设，它也毋庸置疑是如今文州市规模最大、产品最全面的标志性广场。 上个月东方广场的盈利暴涨我想已经足够证明，只要有合适正确的经营模式与盈利目标，这样的模式是可行的、也是具有无穷潜力的！ 那么既然东方广场的模式在购物行业上可以成功，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将这样的经营理念，以品牌效应的模式复制到其他行业上？” 薛文智和徐华还没能从这其中听出究竟，董景轩作为文州市商业巨头，在这方面的嗅觉何其老道？听到这里，只觉心里隐隐有一层朦胧的窗户纸要被捅破，兴奋之下，甚至顾不上场合，一把抓住董然的手，迫切道：“小然，你的意思是，要做东方广场的连锁娱乐产业？” 薛文智是第二个会过其中关键的，待见到身为业内人士的董景轩如此失态，不由得更加肯定了他心中的判断，追问道：“小然，你就不要叼伯伯的胃口了，快说下去吧！” 董然无奈地摊摊手，他也不是存心要叼众人胃口，只是这些经营理念太过跳跃性，总要给众人一个缓冲思考的时间，好在不论是董景轩还是薛文智，都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马上就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也省了他很多功夫： “既然爸爸你和薛伯伯都能理解，那我也就直入主题了。 我意思是，既然东方广场能将所有购物需求聚集在同一个广场内，形成多样化、规模集中化、品牌化的购物广场，那么我们为何不干脆将文州市的娱乐产业也都聚集在城关区同一条街道上？ 以东方广场的品牌效应与经营模式，将与东方广场为核心的整条街道，打造成一条娱乐多样化、规模集中化、让消费者放心娱乐品牌产业，东方娱乐街？” 等董然把话说完，董景轩拽进董然的双手倒是松开了，只是目光中那一片火热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董然的这一计划，他越想越是觉得可行，要不是顾忌着薛文智与徐华在场，他甚至要立刻打电话给盛世的董事会将这份提案摆到台面上来具现化研究了。 压下心里的冲动，董景轩看向董然的眼光不由得再次变了数变，他突然有些理解，薛文智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董然了，反倒是身为父亲的自己，刚刚居然还担心董然年轻气盛妄自尊大，实在是犯了着相，太过于低估自己儿子了。 “东方娱乐街？”薛文智喃喃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块崭新的娱乐经济体制将在文州市诞生。 他身为文州市一市之长，自然拥有着相较在场其他人都要长远的建设性眼光，这不仅仅是一片能促进经济发展的商业街道，如果这次尝试能够成功，那无疑将意味着，一种全新的娱乐经济模式将要从这片包厢里诞生！ 薛文智对董然早就有着莫名的信任，但直到这一刻，薛文智才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董然的才能，就在这短短几句话之中，所包含的创新性、前瞻性，即使是身为文州市市长的他，也颇有种深受启发之感。 这一刻，薛文智突然有些感慨：这个少年，到底还藏着多少没有绽露出头角的惊才绝艳来？ 第一百零七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 就连后知后觉的徐华，在听完董然描述后，也不由得目光一凛，略微构思后，心脏都忍不住剧烈跳动起来。 这已经不是他徐华能否趁机打一个漂亮翻身仗的问题了！ 如果这一企划真在他治下的城关区推行成功，那其中带所来的意义、已经远远不是他如今的局限所能够估量！只怕他从此以后的政治履历，都会因此划上辉煌而耀眼的一笔！ 徐华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董然来，他甚至有种错觉：这样老练又极具开创性的商业构思，刚才真的是从这一个不过十六岁出头的高中少年口中所阐述出来的吗？ 见到三人都给自己一番涛涛大论说得魂不舍守，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更是毫不掩饰赞叹之意，饶是董然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汗颜。 这些只不过是他将后世的娱乐经济体系的一些皮毛总结出来，结合文州市现状来提出实际性的建议，实在算不得他的东西，但这些他都没办法说出口来。 犹豫片刻，董然还是不得不厚下脸皮，一本正经地把问题当做自己地建议说下去：“当然，这是一个大体的框架，具体落实下去，还有许多要讨论的问题，最重要的，大概还是资金上的问题。” 给董然这一提醒，董景轩这才回过神来，提起资金上的问题，董景轩就有些发愁：“要开发这样一块庞大的娱乐地产资源，所需要耗费的财力是无疑一笔天文数字，即使是盛世集团，也难以承担如此庞大的开发资金。” “城关区政府以公家名义向银行贷款，能拨给多少？”薛文智开口问道。 徐华脸上就有些犯难，城关区不比方勇的城南区，没有如同鑫达集团为首的一系列产业链这般的商业体系，财政税收一直太理想，光是用于开发建设，就已经把政府的资金耗尽，哪里还有余力去拨款给盛世？ 见徐华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薛文智心里就大概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叹了口气：“市政府这边，倒是可以替盛世集团向银行贷出一千万左右贷款......” 在考虑各方面因素下，一千万贷款已经是薛文智所能尽的全力了，可是相较于整个东方娱乐街的建设，一千万实在有些足衬见底。 薛文智的脸色不太好看，如果因为资金问题，而制衬了如此开创性的发展时机，那就真会让人扼腕叹息了。 董然挠了挠头，这才意识到父亲和薛文智似乎有些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他将资金问题提出来，可不是为了给众人出难题的：“其实关于资金问题，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什么？”几人同时一惊，急促的将抬头看向董然。 跟制定计划只需要动脑筋不同，如此庞大一笔资金空缺，可不是单凭才能就可以弥补的！ “嗯......”董然给三人火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才说道：“盛世一个人肯定是没有办法独自吃下这块肥肉的，蛇想要吞象，最后只会给活活撑死！但如果加上湘华集团呢？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相信陆伯伯会很乐意被拉进这摊浑水里的。” “你小子，这时候就想起老陆了？”董景轩无奈一笑，不过这时候将陆甄名拉进东方娱乐街的建设里，的确是一份极大的助力！ 想了想，董景轩又皱起眉头：“不过即使合盛世与湘华两家之力，资金上，只怕也还是难以承担.......” 的确，要打造一整条娱乐大街，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何其庞大？哪怕以政府为主导，也根本就不可能是区区两个公司之力可以承担下的。 董然微微一笑，心中早已有了定计：“陆伯伯的湘华集团自然没办法分担全部担子，但就资源方面，却已经足够。至于主要的资金来源，在我看来，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 “你的意思是？”薛文智目光为敛，示意董然继续说下去。 “东方娱乐街一旦建成，稍微有些商业眼光的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每一家店铺都将带来的庞大利润！ 到时候，必然会被各大承包商疯狂抢定。我们不妨先将风声放出去，与那些有意向的承包商提前达成门店租赁协议，预收一年或是更久的租金，再转而将这批资金运用到东方娱乐街的建设上来，形成这样的一道收入链。 只要保证资金链不脱节，我相信东方娱乐街建设资金问题也就不会再是问题。” 董景轩目瞪口呆的看向董然，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似得，他甚至想把董然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这又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运作模式！ 还没有建设成产业，就已经先开始出售租赁，这简直可以用乱来去形容！要实行这样的计划，该需要多大的魄力和把控程度？ 但他不得不承认，董然的提出的这种全新营收模式，的确又是如今最有效、最切合实际的方案！ 咋看上去，虽然风险极大，但这道项目背后，却是有身为市长的薛文智与徐华所代表的整个城关区政府保驾护航，加上盛世集团与湘华集团在文州市根深蒂固的影响力。 一切，却又似乎变得极为可行了！ 最后，在薛文智掷地有声地认可下，董然的提案被正式拍板！ 直到徐华走出包厢，心神还是未能平静下来，他坐上那辆政府配给的商务桑塔纳2000，仔细回忆着在包厢内的一幕幕，一瞬间猛然惊醒： 这一次会谈的主导者，从始至终都是董然！他能够进入这次局中的机会，也是董然给他的！是董然要将他推上台面，做这次娱乐街建设的代表人！ 可倏尔，徐华却不由得再次困惑起来：薛文智凭什么就会如此纵容地将决定权全部交给董然？虽然就凭董然刚刚刚一番言论，已经能够证实这个少年在商业一途的天赋毋庸置疑，但仅仅是这一点，还是不能够将这一切顺理成章。 良久，徐华才终于长叹一口浊气：看来这个叫董然的少年背后，还有许多自己无法看透的地方啊...... 薛文智走在回去宴会厅的红地毯上，回忆起董然嘴角那一抹自信盎然的微笑，心中突然有所触动，他似乎已经能够预见，文州市全新的格局，无限的可能性，将要从这名少年手中所创造。 第一百零八章 越来越近了 直到薛文智与徐华相继离开，董景轩才长吁一口气，回过头看到董然一脸从容，此刻的董景轩，心里有着太多的疑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董然也明白要让老爸接受自己如今的剧烈转变很困难，坦然地摊了摊手，说道：“不用严刑逼供了，想问什么，我全招。” “你小子！”董景轩满心困惑就给董然这句话闹得哭笑不得，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无奈地摇摇头：“预先租赁店铺这样的方式会不会有贸然了？承包商真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模式？” 董然自信地点点头，语气笃定地说道：“在商言利，只要能看到足够庞大的利益，承包商就不仅不会有意见，还会抢破脑袋前来争取这一名额。至少如今，楚天云就已经私下向我明确了对娱乐街的几处店铺租赁意向。” “楚天云？”听到这个名字，董景轩仍不住眉头微皱：“如果我没记错，这个人背景似乎不太清白？” 董然努了努嘴，说道：“东方娱乐街哪怕会采取前所未见的经营模式，但前身毕竟还是陈老九的资产，放出一些蝇头小利，将一位能代替陈老九的象征性人物摆在台面上，也是必须的。楚天云是个聪明人，该怎么做，他很清楚。” “你能放心好。”见董然这么说，董景轩才放心下来，已自己儿子方才表现出的决策能力，他实在没有多余担忧的理由。 董然见董景轩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在自己的问题上一旦让父亲打开话匣子，可能就会没玩没了，索性开始插科打诨：“薛伯伯已经去宴会厅了，你作为盛世酒店的董事长，不用赶去招呼政府那些大老爷？” 听出董然的言外之意，董景轩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臭小子。长能耐了，都敢对你老子下逐客令了？” 董然“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摇了摇头，董景轩到底还是拿自己儿子没办法，只有瞪了董然一眼，示意这次先放过他。 薛文智与董景轩两人，一个作为这次宴会的主角，一个作为盛世酒店的东道主，所以董景轩还得回到宴会厅招呼诸人。 董然这次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想跟着两人回去，也不过徒惹众人瞩目。随口跟董景轩扯了个理由，便几步绕到盛世酒店后门的停车处，发动自己那辆亮黑色奔驰slk跑车，便径直驱车离开。 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绚烂夜景，董然自顾自燃上一根烟，一边整理起思路。 其实就陈老九大量非法资产处理的问题，明面上本该是由整个文州市政府常委商议做出决定。 但偏偏作为一把手的市委书记林景秀与陈老九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时候为了避嫌，林景秀哪怕再肉疼这一块肥肉，也绝对不会表现出半分对这块产业的意见。 其他常委看不透这其中玄机，更不会贸然表态引火烧身。 这样一来，才便宜了作为二把手市长薛文智，也让自己有了足够操作的余地。 事情已经定下基调，接下来，陈老九所余留下的巨大经济空缺，便会被盛世集团、湘华集团两家以向政府收购的名义拿下，至于收购条件，有薛文智从中主导，自然不必担心。 一旦娱乐街项目正式落定，从此以后，盛世集团在文州市产业链的地位必定将得到质的升华，从此在整个文州市建设中，都将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而因此卖给湘华集团的人情，也能将湘华集团彻底绑上父亲的这一方的战车，而反观鑫达集团，在这一次博弈中就要被远远抛下了。 得到这样一举数得的好处，连董然自己都始料未及。 他最初只不过是单纯想要扳倒陈老九罢了，却没想到后续发生的这些事情，竟能给他带来如此意想不到的连锁利益。 但董然的目光并不在此，也自然不会给从天而降的好处迷了眼，凭他对林景秀了解，在他心中始终觉得，林景秀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等人踩在他旧部的残骸上的张牙舞爪。 林景秀是一位极有自己的政治主见的人，他要将文州市作为他的政治镀金跳板，就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作为二把手的薛文智抢尽所有风头。 只怕林景秀在隐忍过这一次之后，林景秀就会露出他的獠牙，施展真正的手段，来与薛文智展开博弈。 方才在宴会厅，林景秀主动站出来向通过自己向薛文智示警，就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可文州市毕竟还是薛文智这些地方派的地盘，哪怕林景秀背后有着方勇与罗文令两位常委的坚定支持，他的优势也实在算不上巨大。 那么以林景秀的性子，又会寻找怎样的突破口？ 董然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丝弧线，胸口有着难以掩盖的激动，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触：至少在第一步棋上，已经是自己赢了！ 曾经那位让他、以及所有芸芸众生都只能仰望的存在，如今却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砰！” 一阵嘈杂的骚乱骤然将董然从思绪中拉回现实，他微微一怔，将车停下，却看见路边围满了人群，传来刺耳的争吵声。 更令董然诧异的是，在争吵的中心，竟时不时传出的几道正宗的日本语言！听其语气，似乎还带着几分愤怒。 在95年的国内，日本人可实在不算常见，更不用说在江北省这种地理位置居于国内中心地段的行省。 这让董然忍不住被吸引起注意力，选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将车停靠下来，往人群边凑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离得近了，董然隐约看见人群中心停靠着一辆华贵的亮银色宾利轿车，三名西装革履、脸上挂着狂傲神态地男人靠在宾利轿车一旁，那几句日本语，就是从这三名男人口中发出的。 看清为首那名日本中年男人的相貌，董然瞳孔骤然一缩，心头陡然浮现起无比的疑惑：怎么会是他？他来中国做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嚣张肇事者 三人之中，站在中年日本男人旁边的年轻人，以及侧边胸口挂着翻译头衔的男人对于董然来讲虽然极为陌生，但一直身处于所有人重心中央的中年男人的那张脸，董然却无论如何也不会记错。 因为这个人对他来讲实在再熟悉不过了。 董然在进军数码相机行业前，早已对柯达、尼康、佳能三家数码相机巨头产业的重要人物的信息做过深入的调查与了解。 而在研究尼康数码科技集团信息时，这名中年男人的照片更是不止一次出现在董然的视野里。 这名中年日本男人在尼康集团的地位，要与林学言之于柯达集团相当，正是尼康集团中国分公司董事长，山本雄信！ “山本雄信来文州市做什么？”董然双眼微眯，心里已经浮现起无数种猜测，决定暂时静观其变。 推开人群，当董然走到人墙里的时候，眉头却已经又皱了起来。 在华贵的亮银色宾利车侧边，一名衣衫略显破旧、瘸了一条腿的老婆婆正痛苦地倒在地上，嘴里不住发出呻吟，看那件泛黄地毛衣上被扯破的地方，大概是走路时不小心给宾利车擦到了。 那名穿着藏青色西装的翻译员率先走上前，瞄了两眼，似乎看出老人家身上没有撞出什么严重的伤势，立即放心一颗心，随即扫了一群堵住四周的人群，脸就沉了下来，没好气地指着老人骂道： “老家伙，你走路没有长眼睛啊？你知道这车多贵？擦掉了漆你赔得起吗？” 老人看了一眼那奢华的车身，心里就害怕起来，顾不上身体被撞伤的疼痛，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却可能是伤到骨头了，还没起身，就又摔倒下去，只是嘴里惊恐地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你车开得又突然，一时间没有躲过去......” “那你的意思就是是我不对了？”闻言，翻译员的火气丝毫没有消退，反而脸色越发阴沉。` 老人给翻译员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只是捂住被撞伤的大腿倒嘶着冷气，显然是极为痛苦。 见状，围观的人群里就有人看不下去了：“你撞到了人家，你怎么还有道理骂人呢？” “不关你们的事，不想死就给我闭嘴！”翻译员恶狠狠冲人群扫了一眼，一副一眼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 路人看见那辆奢华得不成样子的宾利，虽然不认得是什么车子，但也知道能开得起这种豪车的大老板不是自己这些平民百姓惹得起的，害怕惹事上身，一时间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见到翻译员指着地上老人的鼻子还要再骂，四周人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替老人说话，董然心里一股无名怒火蹭地就冒起，顾不上再观察山本雄信的来意，一个箭步就冲到宾利车旁，挡在翻译员和老人中间，将老人扶起来，轻声问道：“老婆婆，您没有事吧？要不要我送您去医院？” “没事的，我没事的。”老人大概是给吓住了，只是一个劲摇头呢喃。 董然轻声安慰了老人一会儿，直到老人情绪逐渐稳定，才回过头，目光冷冽地看向那名翻译员：“老人家腿脚本来就不灵便，你撞到了人，不及时将人家送进医院，反而仗势欺负一个老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哟，这年头，还真有见义勇为的热血青年？年轻人，想要出头之前，是不是先搞清楚对象？”翻译员神态傲居地看向董然，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争吵愈演愈烈，眼见被吸引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给护在里面的山本雄信面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冲着翻译员用一口纯正日本语说道：“何政，不要多做纠缠，快把事情处理完，林先生和高先生还在等着我们。” 听到山本雄信开口，被叫做何政的翻译员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恭敬无比，慌忙点头连连称是，才回头瞪着董然叫道：“这次就先放过你小子！” “撞了人，连个赔礼道歉都没有，就想这么走掉？”董然脸上的冷意更浓了几分，伸手拦住何政的去路，淡淡道：“不给个交待，今天你们就不要想从这里离开！” “你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何政明显愣了一愣，轻蔑地看向董然，语气里已经带着几分威胁：“小子，你以为你是谁，要我道歉？” 要不是山本雄信在催促，他一定会当场就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董然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驾车肇事，不论是道理、还是法律上，你们也必须留下一个交待来！” 何政闻言，心里已经确定董然就是个涉世未深的热血愣头青，拿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董然：“小子，你跟我讲道理、法律？你要是觉得不服气，你就记下老子的车牌号，去报一个警试试，我倒要看看，有哪家派出所的警察敢管我们的事情！” 董然没想到这群日本人竟然已经猖狂到这样的地步，眉头越皱越深，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长鸣的警笛，显然是骚乱之下，已经有人悄悄报警了。 见两名身着制服的干警陆续从车上走下来，董然又将已经拿起的手机又放了回去，他也想看看，没有自己的干涉，普通的地方警察在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以怎样的态度处理。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两名干警陆续拨开人群走了过来，看到那辆惹眼的银灰色宾利车，眼神明显一滞，目光环顾了几番，又注意到那名衣衫褴褛、被董然扶起坐在一旁的老人家，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个麻烦的差事。 但麻烦归麻烦，两人身为地方警员，既然已经过来，总不能再视而不见。 其中一名干警干咳一声，也知道站在宾利车旁边的三人都不会是简单人物，不敢直接上去问话，装模作样的走了几步，才看向董然和老人这边，问道：“这位小兄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给我们解释解释？” 第一百一十章 还得亲自动手 “他，还有他们......”董然指着何政和他身后的山本雄信两人：“开车肇事撞人，老人家受了伤，却想一走了之。” 民警也看到老人痛苦呻吟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加上有四周围观人群作证，无奈之下，硬只有着头皮走向何政：“这位先生，如果这是真的，能请你们跟我们回警局做一趟笔录吗？” “去警局？”何政见身后的山本雄信明显皱起眉头，真要让山本雄信给带进警察局，那他这个翻译员只怕也当到头了，当下怒声道：“我们并没有违背任何法规，也没现在没有时间去做什么笔录，麻烦你们让开，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警察没想到何政的态度如此蛮横，心中就有些不满：“先生，你们要是不配合，我们也会很为难的。” 见两名干警态度强硬起来，何政脸色就是一变：“你知道我背后这两位是谁？他们都是日本尼康集团来华投资的重要人物，你们想要引起外交纠纷吗？” 听到外交纠纷两个字，两名民警就是一愣，心下就开始犯怵。 在95年，不说招商引资几乎是所有省市经济建设重心的重中之重，外交纠纷更是一片无人敢踏的雷区。真要犯了这样原则性的工作错误，可不是他们区区两个民警可以承受得起的。 见到民警明显开始退缩，何政鼻腔里不屑地哼了口气，冷笑一声，回头对山本雄信用日本交流了两句，就准备直接驱车离开。 见到民警就这样给何政短短几句话压住，董然心里就是一沉，他虽然料到民警不敢拿这几人怎样，却没想到几人竟然懦弱到了如此地步。 叹了口气，董然重新掏出手机，静静拨出了一个号码，对电话那头交代了几句，才缓步走向前，恰好拦住何政几人的退路：“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向老人家道歉，然后赔偿医药费。” “你小子有完没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是把你俩撞死，能抵得上这车被刮掉漆的钱？”何政给董然一次又一次拦住，心头一阵火气，破口就骂。 “我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董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扫视了周围一圈，一把推开何政，笔直走到山本雄信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位在数码电子产业名声如雷贯耳的风云人物，语气里带着煞气： “日本的大投资商？我希望你们记住，来了文州市，你就是条龙，也得给我乖乖盘着，在中国的土地上，还轮不到你们日本人嚣张！” 又笔直走到那辆华丽的宾利车面前，不屑地冷哼一声：“宾利欧陆，又值几个破钱了？” 说着，董然还不等山本雄信反应过来，顺手就从路边捡起一块砖头，轻啐了一口：“操！” “砰”的一下，狠狠将那大一块砖头狠狠砸向了车上。 车前瞬间就给砸出一块巨大的凹陷，董然还不停手，又将砖块拾起来，反手一扔，整个宾利车窗瞬间应声而碎，玻璃渣霎时间随着巨响四散开来，看得四周的围观路人眼角直抽，心里却忍不住大声叫好。 方才何政指着老人叫骂嚣张无比的态度，早就引得众人憋了一肚子火，这时候见到董然一言不合，就上前砸车，手法干净利落，都纷纷觉得一阵解气。 有几个年轻人热血上头，甚至已经摩拳擦掌，要跟着董然一起动手。 何政给董然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将山本雄信与另一名日本青年拉开，护在他们身前，待听到巨响接二连三传来，车身已经破烂得不成眼子，脸色都给气白了，指着董然颤声失声吼道：“你tm疯了？敢砸山本先生的车？你就等着倾家荡产来赔偿吧！” 董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瞬间充斥地冷意直吓得何政本能性身后一凉，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董然已经上前揪住他的脑袋，往下狠狠一磕，砸在了那片玻璃碎片里：“我tm今天不仅要砸这车，还要砸了你这只只会做狗的垃圾！” “啊！”何政痛苦地惨嚎一声，整个脑袋扎在撒满碎片的地上，鲜血瞬间就大片大片流下下来，连滚了几下，身上都给玻璃扎出血来。 剧痛使他双眼变得血红，指着董然疯狂地怒吼道：“你死定了，老子要是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叫何政！” 却见董然一言不发，还要冲过来，何政吓得背后一抖，整个人闪到山本雄信身后，回头死死冲两名民警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tm的不想干了吗？拦住他，快拦住他啊！” 两名民警没想到看似文弱的董然竟然会突然暴起动手，出手还如此果断狠辣，看到何政满身是血的凄惨模样，都有些愣神。 直到何政连喊了十几声，两人才回过神来，想到何政的身份，两名民警心里都下意识一凉，眼看董然不依不饶地朝山本雄信冲去，眼见是还要再打，都慌了神，赶忙冲上来想要按住董然：“住手！给我停下，不准动手！” 董然给两名民警拦住，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面无表情地扫了两人一眼，冷冷道：“给我让开，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就不该你们管了！” 不待两名民警会过来董然的意思，似乎是为了配合董然的话一般，几声急促的警笛声再次从街边传来，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名身着城南区分局警官制服的警官从车上猛冲下来，身后还带着几名气势汹汹地区分局警员。 “刘...刘副局长？”人气来人的面庞，两名民警立刻给吓了一跳，要去制住董然的手下意识停住，完全不知道身为区分局副局长的刘汉宁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董少，我没有来晚吧？”刘汉宁气喘吁吁地跑到董然面前，急呼了几口粗气，抹去额头上的汗珠。 几名城南分局的干警也紧随其后围了上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等着刘汉宁发话。 何政并非文州市圈内人物，所以不认得刘汉宁，却能从刘汉宁地肩章头衔上推测出他的级别，见到这名副处级警官竟然下车后第一件事就是赶到那名“愣头青”少年面前，还用如此恭敬地态度打招呼，心里就是一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隐隐从心口蔓延开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算计山本雄信 董然摇摇头，说道：“事情我稍后再跟你讲，先把老人家送医院，医药费我会暂时垫付，这几个人，带回去依法处理吧。” 刘汉宁还没弄清情况，但既然董然这么吩咐，就绝对错不了，当下做了利落的手势。几名警员早就蠢蠢欲动地警员立刻会意，纷纷目光不善地凑了上去。 见到警察们不怀好意围了上来，眼看就要扣住自己，何政几乎快要疯掉，指着自己头上的血，怒吼道：“你们瞎了吗？我们才是受害者，伤人的是他！” 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给一名警员骂骂咧咧的按住，何政还不甘心，又大声吼道：“我是尼康公司的行政主管，我身后是尼康公司的重要日本国籍管理层！你们这是触犯外交法令！要会为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听到这话，所有警察都明显愣了愣，刘汉宁下意识打量了一番站在何政身后脸色难看的山本雄信，回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董然。 外交纠纷，在如今的国内的确是个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分寸的雷区，换了任何一个人，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见董然面色不变，朝他肯定地点点头，刘汉宁会过意来，心想老子连霍明都抓了，还怕你几个小日本？把牙一咬，就板起脸斥道：“少给我来这一套，什么外交纠纷，老子能坐到这个位置，就不怕事大！” 又指着几名警员叫道：“给我带上车，出了事我担着！” 几名警员闻言，脸上不但没有畏惧，反而越发兴奋起来。 他们都是刘汉宁培养的心腹，虽然不认识董然，但也知道自从跟着刘汉宁以来，只要有这名少年在，干的哪一件不是大事？ 抓正处级干部霍明、查封奥维斯酒吧、围捕江北省第一大黑道幕后黑手陈老九，每一件说出去，都够他们吹一辈子了，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也就跟着刘汉宁以后，才像是真正的在办事！ 眼见事情就要闹到不可收拾，山本雄信终于坐不住了，他能当上尼康集团中国分公司总裁，洞察力自然不会差，立刻看出眼前这名年轻得吓人的少年才是这里真正的主角，主动走过来，冲董然拿流利的日语说了几句话。 何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鲜血，忍住痛要帮忙翻译，却被董然直接用一个有力的手势打断。 见山本雄信到这时候还要拿捏姿态，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何政，目光直接逼视向山本雄信本人，用掷地有声的中文说道：“山本先生，来到中国，就请你使用中国的语言。” 山本雄信身为中国分公司执行总裁，打死董然也不相信他不会说中文，这样做，无法还是想试探自己。 果然，山本雄信听到董然一口道破他的名字，脸色就是一变，眼神阴晴变幻不定，思索了几秒，终于还是开口了，是一口标准而流利的中文：“你到底是谁？” 董然冷笑一声，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这里是中国，来到中国，就得依照中国法律来办事。就算别的警察不敢把你们怎样，来了文州市，在我的眼皮底下，就偏偏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完，董然就给几名警察使了个眼神，在几名警察不善的目光下，山本雄信脸色再次变了数变，最终还是咬了咬牙，主动走上了警车。 见山本雄信都服了软，何政哪里还不明白这次是惹到了真正厉害的人物，头上传来一阵阵剧痛，他甚至都没有胆量再去看董然，低着头，像斗败的公鸡似得乖乖跟着上了车。 那名年轻人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深邃地看了董然一眼，跟着山本雄信一道走上了警车。 围观的群众早就压抑不住群情激愤，看着刚刚还嚣张无比的几名日本人，在董然与后来那名警官的凌冽姿态下，乖乖认了怂，顿时都觉得解气不已，一时间，叫好之声连声不绝。 几名随行的警察见状，都压下心里的激动，昂首挺胸地走上警车。 他们现在都有些迷恋上了这种感觉，但凡跟着董然和刘汉宁办事，就总能办得风光无比，连走路时腰都不自觉挺直了些。只觉得跟着这样一位上司，才能真正算是一名警察。 警车内部空间很大，董然跟刘汉宁坐在前面，山本雄信三人给三名警员随同坐在后车厢，车上的气氛就诡异起来。 山本雄信在国际上都是知名的商界风云人物，地位丝毫不下于林学言，加上他本人属于日本国籍，国内对国际纠纷方面还没有明确的规定，这一块一直都是一片无人愿意踏足的雷区。 这样过于敏感的事情，董然也明白，要是做得太过，将事情性质上升，对两方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何政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触犯到了董然的底线，这时候要不打压下他们嚣张的气焰，给他们一个深刻教训，只怕他们往后会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而且山本雄信刚刚开口叮嘱的那句“要赶着去见林先生与高先生”，更是让董然在意。 如果他的猜想属实，那么许多疑点，也就能够理所当然的串联到一起了。 果然，沉默了良久，山本雄信终于还是开口了：“这位警官先生，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刘汉宁没有回答他，而是再次将询问地目光投向董然，不知从何时开始，刘汉宁早就在心里潜移默化地忽略掉了董然年龄，大事小事，都会向董然请教。 除开私人情谊与知遇之恩，对于董然，刘汉宁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由衷的叹服与尊重。 董然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他也知道，处理这样敏感时期，刘汉宁心里还是有很大压力的，而且山本雄信接下来要干什么，董然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猜测。 更不如说，董然做出这些事情，就是为了逼山本雄信打出这个电话，来证明他的猜想！ 如果山本雄信真如同董然所料，早就与林景秀一系的人建立了联系，这种时候，为了避免风声闹大造成负面影响，山本雄信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将电话打给林景秀，让林景秀来向城南区分局施压。 而山本雄信本人早给突如其来的意外闹得失了提防，此刻还茫然不知他一切的动作都在董然的算计之下，在警车内他也没办法避开其他人耳目，只有当众拿出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试探与反试探 董然让刘汉宁先先派人在围观群众那里做好笔录，不管如何，先将他们肇事伤人意图逃逸的罪名给坐实了，才好抓住主动权。 山本雄信坐在后车厢，给那名年轻人与何政护在中间，拨出号码时，董然从后车镜里拿余光一撇，暗自记下了那串号码。 那边电话没几下就给人接通，山本雄信压着嗓子朝电话那头拿中文低语了几句，虽然他极力压低嗓音，但毕竟处在同一车厢内，董然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林书记”这一字眼，眼神微微一凛。 山本雄信来文州市，果然跟林景秀脱不开关系！ 董然目光微敛，心念已经飞快转动起来：看来林景秀接下来的动作，十有八九是跟尼康集团脱不开联系了！ 电话那头的林景秀正端坐在高家旗下一处商务会所的贵宾包厢里，右手颇有韵律地敲打着茶桌，听方勇与高道谦向他汇报接下来的合作项目示意。 眼见身为这次项目合作投资方的主要负责人山本雄信迟迟未到，他心里已经有些不满，暗想这些日本企业，姿态是不是有些过了？ 谁想到刚落下这道念头，电话就突然想起，见是山本雄信的私人号码，心里微微诧异，立刻接通了号码：“是山本先生吗？” 山本雄信莫名其妙给一群地方警察带走，也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难堪，但此时他别无选择，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林景秀，希望林景秀能通过他的力量，向城南区分局施压。 闻言，林景秀就是一愣，在他印象里，实在还没有哪个地方警察局的警察敢未经请示就这样将外国投资商带进警局，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 “山本先生放心，是哪一所警察分局，我现在就让政法委联系他们的，让他们严肃地就工作的失职向你道歉！” 听到林景秀的保证，山本雄信才有些回到现实的感觉，这才是地方政府应有的态度嘛！ 对于林景秀这样的一方大员，山本雄信也知道怠慢不得，当下说道：“林书记言重了，道歉就不必了，只希望不要再为难我们就好，这位警官名叫刘汉宁，希望您能妥善处理，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合作。” 说到最后的“妥善处理”，山本雄信刻意将话咬得极重，其中的暗示已经不言而喻。 他叱咤商界这么多年来，何曾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不让林景秀好好给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警官一个教训，实在难解他心头恨意。 说完之后，他面色已经重新恢复了泰然自若，看向刘汉宁的目光再次凌冽起来，只等林景秀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谁想到电话那头，林景秀却忽然沉默了：“刘汉宁？山本先生，在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个十六岁出头的少年？” “是的，林书记，怎么了？”能听出林景秀那边语气明显变了一变，山本雄信心里不禁疑惑。 林景秀脸色就有些发沉，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事情可能有些棘手，山本先生您稍安勿躁，我这就安排人赶去城南分局沟通！” 闻言，山本雄信忍不住就有些傻眼。 追究责任和安排人沟通，完全是两个概念。 刚刚还拍着胸脯说要问责的林景秀，怎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变得如此慎重起来？ 回忆起刚刚林景秀的几句简短交流，山本雄信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到了副驾驶座的那名少年身上：难道林景秀的态度转变，就是因为这名少年？ 可是堂堂一个副部级市委书记，怎么会如此顾忌一个十六岁少年？难道说这个少年，竟是什么连林景秀也得罪不起的可怕人物？ 这一刻，山本雄信终于有些慌了神，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才能让连身为文州市一把手的林景秀，都顾忌三分？ 电话那头，方勇发现林景秀在接过电话后，脸色明显变得不对劲，忍不住出声问道：“林书记，是日本合作商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恩。”林景秀脸上的微笑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经消失不见，沉声道：“他们出了一些意外，遇到了董家的小子，而后被刘汉宁带进了警察局。” “又是这个刘汉宁？”方勇差点给气得冒烟，用力把桌子一拍：“是谁给他的权利，扣押国外的重要投资商？他这是破坏招商引资，是带头破坏文州市经济建设！” 也无怪方勇发这么大的火，他身为城南区区委书记，城南区警察分区本该直属他管辖。 但自从刘汉宁到来之后，一切事情都屡屡脱离他的控制，本该是他麾下重要实权力量的城南区分局，甚至成为了薛文智用来打击他的利刃，偏偏他每一次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有苦说不出。 区委书记当到他这个份上，实在有够憋屈了。 “董然，刘汉宁......”林景秀喃喃念了这两个名字，没有说话，低头陷入了沉思。 比起刘汉宁的存在，林景秀更加在意的，却反而是看似不起眼的董然。 似乎每当这个少年出现的时候，总会以一些极其不经意的事件作为突破口，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骤然爆发出薛文智一系凌冽的进攻。 不管是霍明的倒台、方勇的影响力大损，以及陈老九的倒台，每一件都让他有种措手不及的无力感。 而这一次，当董然再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林景秀终于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少年。 这个少年到底想干什么？藏在背后的薛文智，又到底有怎样的意图？ 难不成，自己要通过与尼康公司合作的事情开拓局面的问题走漏了风声，这一次又是薛文智给他设好的局？ 仿若背后有着如此多双眼睛虎视眈眈，林景秀身在这个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得不慎重。 沉思良久，林景秀挥了挥手，示意在一旁谨慎恭听的林枫过来，长叹了口气，说道：“林枫，有件事情，现在你代表我私人的名义，去城南分区找董然协商一番......”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林枫出面调解 说完这句话，连林景秀自己都觉得憋屈，他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在这种小事上，竟然还要去和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协商。 心想薛文智把董然这样一名高中生推到台面上作为背后的导火线这种手段，实在太恶心人了。 董然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刘汉宁端起一壶煮好的碧螺春进来，笑道：“每次看起这茶，我就想起在街道办喝开水的日子......” 他那时一腔热血，又何曾想到，自己帮助的少年，竟然是如此一位能整垮陈老九、与薛文智市长直接对话、一手遮天和城南区区委书记方勇交锋的可怕存在？ 比起这些，区区几个日本鬼子，反而没什么好让人担忧的了。 董然拿起茶水抿了一口，就笑他：“你这忆苦思甜的重点可真够没志气的。” 又指了指里面的值班室：“那个何政还在折腾？” 何政已经简单包扎好伤口，在给带进警局后就慌了神，一直嚷嚷着：“你们这是破坏国际友谊，我们要向贵国外交部投诉！”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样的恶劣事件一旦传出去，给背后盯着尼康集团有心人知道，对于尼康集团在国际上的名誉将会造成极大影响，所以不管站在哪一方面，山本雄信也不会希望事情真被闹大。 董然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把何政，不屑地嗤了一声：“这种流着中国的血，骨子里却把给外企当狗看做荣耀和财富的家伙，心态实在扭曲过头了。偏偏地方警察摸不清条理，还不敢插手打压这些人的嚣张气焰。我有时候都差点以为八年抗战是中国打输了。” 在95年，流行着一股严重的崇洋媚外风气，似乎只要跟外国沾上一点边，都能让身价高出不少，能进入外企工作，甚至担任重要职务，更是能让无数人羡慕的资本。 刘汉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种老鼠屎既然落在我手里，就绝对不能姑息，该怎么处置，你说吧。” 董然却摇了摇头，看了眼手表：“不急，只怕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位客人找上门来了。” “谁？”刘汉宁一头雾水，见董然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冷笑，心头就是一跳。 他依稀记得，上一次董然在职工闹事事件中算计高道谦时，也是带着这样的笑容。 刘汉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再问，休息室的门就给人敲开，值班民警领着一名衣着奢华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认出这名年轻人是谁，刘汉宁心神下意识一凛：林枫！ 林枫出现在这里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身后那位如今身为文州市第一把交椅的父亲林景秀，正在关注这件事情！ 难不成董然从一开始，竟是冲着市委书记林景秀去的？ 想到这里，刘汉宁背后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林景秀是谁？那可是比薛文智都要整整高上一个级别的省部级大员！要是林景秀真要插手这件事情，董然的立场可就很危险了。 刘汉宁暗吞一口唾沫，回过头，却看见董然神情淡然，嘴角依旧挂着那丝不慌不忙地微笑。 “果然来了么......”从林枫推门进来的那一刻，董然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宁可千日捉贼，不能前日防贼！此刻他心里终于可以肯定，尼康集团来文州市的目的，与林景秀绝对有着直接的关系！ 恐怕林景秀要在文州市开辟局面，所要动用的计划，就要依托在尼康集团身上了！ 作为唯一与柯达集团拥有竞争能力的两家国际数码科技集团之一，尼康公司绝对有着在文州市开辟出全新数码电子经济形势的能力！ 加上山本雄信无意间透露出来的那位“高先生”，多半就是鑫达集团董事长高道谦了。 林景秀、高道谦、尼康集团......无数道念头飞速从董然脑海里闪过，一切的猜测，都缓缓被他联系起来，林景秀计划的雏形，已经逐渐出现在他的脑海。 既然这样...... 董然目光淡然地凝视着林枫，心里冷笑一声，那就在你们还没起步之前，就狠狠打压下你们的气焰吧！ 给董然深邃的目光盯着，林枫浑身就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父亲派他前来的目的，林枫脸色就更加尴尬了。 就他个人而言，再次面对董然，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就在一年前，董然还只是一个根本没办法入他法眼的纨绔子弟。但自从他再次下调回到文州市时，一切似乎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 董然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以势如破竹之手段，一次次出乎他的意料，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直到他终于认识到自己思维误区时，才发现，董然的博弈早已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插手的层次。 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如果可以重来，当初他选择合作对象时，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高少谦和方俊剔除，选择站在董然这一边。 想也不用想，如今不论是董然自身，还是他背后所代表的庞大势力，都已经绝对碾压了高少谦和方俊。 两方根本就已经没有丝毫可比性。 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如今既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一局面，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听从父亲的大局安排，从中周旋罢了。 心里苦笑一声，林枫尽量让自己面色显得平静一些，讪笑道：“董然，许久不见了。” “嗯，是很久不见了。”董然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枫，说道：“你怎么有空来这城南分局，是来找刘副局长喝茶？” 林枫头就有些大，他也清楚，以董然的性子，要是自己不主动开口，董然真能绕他一整天，当下也顾不上面皮，主动开口道：“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董然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也没请林枫坐下，故作疑惑地问道：“是什么事情？” 林枫心里憋屈得差点哭出来，但如今有求于人，他实在拿董然没半点办法，只有硬着头皮强自说道：“听说尼康集团的山本先生出了一些意外，现在给请到了城南分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外交部插手 说完这句话，连林枫自己都觉得憋屈。 要知道，他此次来城南区分局，背后代表的可是他父亲文州市一把手林景秀，但在董然面前，他甚至连一句强势的话都说不出来。 “请过来？” 可惜的是，董然丝毫没有给林枫面子的打算，尼康集团的作为无疑已经触碰到他的禁区，董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要抓住这一机会，狠狠打压下尼康集团的气焰。 董然双眼微眯，语气不咸不淡道：“林枫，你的用词是不是有些错误？刘副局长这次可并不是将他们请过来，而是他们站在中国土地上，触犯了我们不容挑战的法律！刘副局长的行为，是依法将他们拘留，这样的行为，我想换做是你，也不会姑息吧？” 林枫给董然这一句话堵住，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 董然的行为摆明了就是告诉他，今天我就不给你林枫这个面子。 但偏偏董然这话又说得大义凛然、有理有据，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他没有半分发作的理由。 如果只是区区一个城南分局副局长，他林枫完全可以以市政府名义直接干涉，强令放人，但偏偏董然背后站着薛文智这一幕后巨手，又将站在了道德舆论的制高点。 有霍明的前例在先，稍微有些失言，谁知道会不会就让林景秀落人话柄？ 一时间，林枫只觉得头都大了两圈，但他不管怎样，也不可能真就让尼康集团的重要人物给扣在城南区拘留依法处理，不然别说这次合作会就此告吹，事情传出去，只怕以后文州市，也会变成日本商界的黑名单之列。 犹豫许久，林枫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山本先生他们的行为的确有些过分，但凡事总不能一概而论。山本先生这次代表的是诺大的尼康集团，我想即使是薛市长，只怕也不希望因为这些纠纷影响到文州市的招商引资大局。你看，城南区分局这边，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将事情放一下？” “放一下？”董然闻言，脸上的冷笑更盛：“就是因为政府处理这些事情，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得过且过的态度，因为害怕国际纠纷而做事瞻前顾后。 提起招商引资，就觉得这就是顶了天的大事，将一切大开绿灯，才会让他们养成如此嚣张的气焰！招商引资固然重要，但难道就可以被拿做僭越地方法律的理由？只怕没有这样的道理吧。我就不相信，少了他一家尼康公司，文州市的经济就没办法发展了！” 林枫上下打量着董然，似乎是想知道他这话里有几分是真的：“董然，你要知道，这些问题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 “我明白，但事情既然给我撞见，我就不会姑息任何一起！”董然凝视着林枫，目光坚决：“林枫，我跟你不一样，对我来说，有时候利益，不是绝对的道理。” “也许吧。”林枫目光复杂地叹了口气，他这才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年，早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董然。 他甚至在想，也许这样的原则性，也是董然能一次次压过自己的原因？ 摇了摇头，林枫也明白，再跟董然沟通下去已经没了意义：“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说实话，作为我自己，也不会愿意眼看着他们在文州市的领土上张狂。 但身在这个位置，很多时候由不得我们任性。事情我会直接移交给外交部门解决的，希望你能把握好分寸，将事件上升，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董然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城南分局会秉公处理的。” 对于林枫的优秀，即使是董然自己，也不会去否认。但既然两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务实派和务虚派之间的碰撞，永远都是不可避免。 刘汉宁站在一旁，本来见到董然竟然敢拿这样强硬的姿态跟此时全权代表着林景秀的林枫对话，一颗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的最后，林枫居然主动选择了妥协！ 刘汉宁此刻下巴都几乎快惊得掉出来。 要知道，林枫如今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可不止他自己，而是堂堂市委书记林景秀！ 也就是说，林景秀居然向董然妥协了，还是在最敏感的招商引资问题上！ 刘汉宁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要不是林枫还在一旁，刘汉宁都忍不住想问问董然，这背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董然也明白，自己这次的强硬表态，只怕会引起文州市极大一部分人的意见，但他依然这样做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文州市大局观发展问题上，发出了他董然自己的声音！ 林枫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将事情捅给了文州市外交局处理，那边听到是尼康集团的中国执行总裁被抓，都给吓了一跳，哪里敢有半分怠慢，就联系了驻江北省的日本大使馆。 不到半小时，市外交局局长祝功名就亲自领着日本大使馆代表来到城南分局，赵亮这时候才收到风声。 当听说刘汉宁这次居然又把尼康集团中国分公司总裁抓进来后，赵亮嘴角抽了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对于刘汉宁的重磅炸弹，他几乎已经要麻木了！ 他甚至有种错觉，刘汉宁才是城南分局的局长，大事小事，总之已经没他赵亮什么事。 大概城南分局这边强硬的态度已经从林枫这边传到了外交局的耳朵里，加上城南区分局这边严走司法程序，他们也实在挑不出任何毛病。 好在事情并不算大，被撞到的老人据说也没有大的人身安全问题，只要城南分局点头，就能控制在民事纠纷范围内，这也让外交局方面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头大--刘汉宁难说话的名声，几乎已经是文州市闻名。 祝功名来到之后，也知道分寸，不敢拿出平日里外交部门的大架子，先亲热地向值班室的警察们发了一圈烟，才和声和气对刘汉宁问道：“刘副局长，你看，是不是先让我们跟尼康集团的客人们见上一面，也好沟通一下具体解决方案？”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可能的和解要求 刘汉宁狐疑地看着祝功名，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祝功名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臭，涉及到外交事件时，这只老狐狸哪次不是趾高气扬，拿各种外交条令勒令有关当局放人。 偏偏外交局地位特殊，许多人虽然心中暗骂，但也无可奈何。祝功名将姿态摆到如此之低，在刘汉宁记忆里，恐怕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一时间，刘汉宁甚至都有些不习惯，只有拿询问的眼神看向董然。 董然的目的只是要打压下尼康集团嚣张的气焰，如今还连带打探出林景秀的底牌，早就已经赚得满钵而归。 祝功名如今依照司法程序来提人，走外交局方面，就已经对尼康集团在华投资业务造成日本官方上的不良印象。董然自然不会再死卡主这一关不放，不然反而容易落人话柄。 见董然点头示意，刘汉宁才说道：“合法的程序我们城南分局自然是支持的，那我先让人安排日本的朋友与领事馆负责人见面？” “多谢刘副局长通融！”祝功名忙示意负责人跟随几名干警过去，他自然观察到了刘汉宁与董然之间的小动作，心想林枫说的果然不错，这里说得上话的，实则还是这位董家大少爷。 但祝功名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基层：虽说盛世集团在文州市商界举足轻重的地位的确谁也没办法否认，但要说逼得市委书记林景秀的儿子林枫主动让步，最后只能走法定程序才能结案，就实在太夸张了吧？ 揣测不透董然的深浅，祝功名也就更加小心翼翼，他琢磨了片刻措辞，才走到董然面前，尽力露出亲近的笑容： “董然，事情的经过我也已经听说过了，事故的发生是大家都不想的。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让山本先生与当事人沟通一下，赔偿全部医药费与损失费用，双方达成和解协议，做民事纠纷来解决？” 虽然拿这样的语气跟一名后辈说话让祝功名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但他转念一想，连市委书记在这名少年面前都只能退步，自己区区一个正处级局长，又有什么架子好拿？ “达成和解协议啊？”董然打了个哈哈，也知道就算依照法定程序走，这样的事故纠纷，也不能拿山本雄信怎样，当下说道：“既然山本先生和何政秘书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愿意为他们的行为诚恳道歉，并赔偿伤者全部损失，事情就这样解决，自然再好不过。” 祝功名闻言，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赔偿损失都只是小事，但以山本雄信堂堂尼康集团总裁的国际地位，亲要他自出面道歉，山本雄信怎么可能会答应？ 一时间，祝功名只觉得头都大了两圈，讪笑道：“董然，大家都是好面子的人，只要诚意足够，道歉就没必要了吧？” 董然闻言，心里冷笑一声，不咸不淡地说道：“什么是诚意足够？钱？我觉得如果山本先生连亲自道歉都做不到，事情就没有和解的必要了。” 但见董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祝功名差点把郁闷写在脸上，但一边是林景秀的交待下的命令，一边是连林景秀也无可奈何的硬茬，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憋了半天，祝功名才终于憋出一句：“我明白了，我会去和山本先生沟通的。” 见祝功名一路小跑过去山本雄信那边，刘汉宁才凑过来，脸上带着担忧：“董少，这样太强硬，会不会有些过头了？山本雄信这样的国际知名人物，只怕不会肯轻易低头的。” 董然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没有说话。 山本雄信不是傻子，如今事情闹到连日本大使馆都出面，作为尼康集团在华企业负责人，他此刻身上的压力只怕已经越来越大。毕竟一旦招致日本政府方面的不满，尼康集团就是再家大业大，也承担不起这一后果。 哪怕为了保住他的位置，山本雄信想要平息这次事件，也只有接受自己条件低头道歉一途。至于林景秀那边，他初任市委书记，在这种涉及到民族问题的大是大非上，想必他也不敢贸然插手，这一次的事情，其实从一开始，董然就已经胜券在握。 果然，还没过十分钟，祝功名就已经气喘吁吁跑过来，这一次，他看向董然的目光却已经有些变了。 祝功名已经完全摸不清眼前的形势了。 本来听到董然提出如此刁难的条件，祝功名就已经做好给山本雄信冷脸拒绝、甚至对方当初暴怒的准备了。 神仙打架，小鬼受伤。 祝功名摊上这样一件事情，本来就已经是倒霉到家，他早就决定好，哪怕抛开一张面皮不要的准备，只要事情能解决，不让林景秀迁怒到身上拿他出来顶缸就好。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提起董然如此刁难的条件后，山本雄信却出奇的没有任何反应。 在沉默了数分钟后，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山本雄信就要爆发撕破脸皮时，山本雄信本人却一脸平静地说道：“告诉那位董先生，我答应他的所有条件。” 祝功名甚至都以为是自己听觉出现了问题，等他反应过来之后，背后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林景秀站在背后顾忌形势不便出面也就罢了，为何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山本雄信，也会做出这样的让步？ 要知道，山本雄信的身份，不止代表着他个人，更代表着整个尼康集团在华产业！ 连身为当事人的他都只有选择向董然低头，这样的结局，实在是诡异过头了。 祝功名想到这里，连心跳都忍不住加速几分，看向董然的目光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语气艰涩地说道：“我刚刚已经询问过山本先生的态度，他给出回复是，接受我方一切和解条件。” 说完这句话，祝功名只觉自己在做梦一样，文州市如今这一切的一切，到底都是怎么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山本雄信低头 这是董然第一次面对面正式与山本雄信这位誉满商界的风云人物接触。 与林学言不同，山本雄信身上更多的是一种商人的精明，举手投足间无处不散发着一股低沉却又霸道的气息。 董然还清晰的记得，前世山本雄信在接受采访时，曾经坦然地告诉记者：资本世界是一个只看结果的黑洞，为了能够站在财富链的顶端，扫除一切障碍的手段是决然不可或缺的！ 只从这一句话，山本雄信地从商理念已经可想而知。 大概是和日本领事馆的交流产生了矛盾，此时的山本雄信面上虽然尽量保持着古井无波，但眼神里隐约闪烁着的愤怒光芒，却依旧被董然敏锐地捕捉到。 董然面上同样不动声色，心想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只怕山本雄信以至于整个尼康集团，也会承受来自日本外交部方面相当的压力。 其实忌讳外交纠纷的不止是国内政府，在其他国家政府眼里，也同样担心发生这样麻烦的矛盾。 所以日本外交部为了避免事情进一步扩大，给予山本雄信某些方面的施压让他低头，几乎是必然的。 山本雄信潜藏在眼神深处的愤怒在与董然对视的一瞬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在任何谈判中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情绪，这是一名商人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 他故作大方的主动伸出手，仿佛之前与董然毫无芥蒂一般，用一口流利的中文笑道：“早闻董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董然看了一眼旁边面色尴尬的林枫，就知道林枫在外交部前去沟通时已经将自己身份告诉了山本雄信，还没交锋就要向未来的竞争对手低头，想必这时山本雄信的情绪一定复杂得有趣。 既然冲突已经摆到了水面上，董然索性连客套话都懒得讲了，径直说道：“我区区一个学生家的，有什么大名可以闻？倒是山本先生您这样的商界名宿，在我国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齿冷啊！” 山本雄信闻言，面色就是一僵，回头望了一眼林枫，心想林枫之前的提醒果然不错，这名少年挖苦起人来，真是半分情面都不留，偏偏句句藏着陷阱，让人发作不得。 要是换在别处，有人敢这样对自己冷嘲热讽，山本雄信早就拂袖而去，但此刻却不一样。 山本雄信扫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城南分局警察与日本外交部人员那警告的眼神就知道，哪怕他心里对董然再有意见，这时也只能乖乖低头。 哪怕只是做给日本外交部的职员看，他也只有压下火气，强笑道：“董先生说的是，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我们处理得不够妥当，给各位造成的困扰，十分抱歉。” 全场静得仿佛都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即使是刘汉宁，在这一刻之前，也决然不会想到，那不可一世尼康集团总裁山本雄信，在打出林景秀与外交局这一张张王牌后，竟然还是得乖乖低头。 林枫这时才暗松一口气，适时地递上来和解协议，见董然这才勉强同意签字，才缓缓抹去额头一把冷汗。 等双方确认签字，山本雄信当场让何政将五万元赔偿款打到肇事老婆婆的账上后，就再也没脸待下去，拿起文件匆匆就离去。 临走前，何政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董然，只是尼康集团一方气场已失，何政这时候的态度，更像是只跳梁小丑，实在没有任何威胁性可言。 直到值班室的人散得差不多，刘汉宁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把大腿猛地一拍：“娘的，真是太解气了，这群日本鬼子，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刘汉宁自然不清楚董然的别有目的，董然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笑道：“没必要对日本企业带着偏见，但我们应有的原则和尊严，一分也不能退让，这就是我，也是我们政府应该摆出来的态度。” 刘汉宁盯着董然脸上半认真半玩笑的神色，突然说道：“我发现，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薛市长了。” “有吗？”董然下意识摸了摸脸，就听见衣兜里想起了机械性的电话铃声，摸出来看了眼号码，忍不住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是薛伯伯的电话。” 听到是薛文智的电话，刘汉宁“唰”的一下就又紧张起来。 董然冲他耸了耸肩，顺手按下了接听键：“薛伯伯，我还在想，你能忍住多久才给我打电话。” 毕竟涉及到外交纠纷，事情的性质实在太过敏感。薛文智身为一市之长，只怕从外交局接手事情那一刻，电话就已经传到了薛文智那里。 出于立场原因，薛文智一直忍住等到事情解决才打电话过来询问，是因为对自己放心。但毕竟事关重大，就算薛文智不来这个电话，董然有必要跟薛文智通通气。 听董然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跟自己打趣，薛文智在电话那头只有无奈地笑道：“你啊，知不知道你干下的这件事情，又要让多少人今晚寝食难安？” 董然就打着哈哈道：“我只是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再说呢，薛伯伯您在意的，也不会只是这件事情而已吧？” 薛文智的声音就变得严肃起来：“这一次，林书记出面了？” “林书记初来乍到，步步都需要比任何人都谨慎，当然不会亲自出面。不过从林枫的态度看来，他和尼康集团之间的合作，几乎已经能够确定了，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其中还有高家的鑫达集团一份。” 董然也收敛笑容，认真地将方才与山本雄信诸人的接触过程解释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薛文智沉吟片刻，才道：“你这次直接与山本雄信冲突，只怕以后，会给尼康集团中国分公司盯上了。” “如果能以一名普通文州市市民的身份让他们低头，我也不会愿意与他们直接冲突的......” 董然苦笑一声，话锋却又骤然一转： “不过既然他们来文州市选择与林书记以及鑫达集团合作，以我和鑫达之间的梁子，冲突本来就是再说难免的。 要是正面博弈，尼康家大业大，只怕我还真不能拿他们怎样。 但这一次，我让山本雄信吃了如此大的闷头亏，以他骄傲的性子，只怕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要是真在经营上处处针对我，破绽反而就变得多了。” 薛文智扶住电话，仿佛能隔着音筒看见那头董然嘴角不怀好意的坏笑，不由得摇摇头：“谁要是跟你做了对手，只怕才是真的要寝食难安了。” 董然嘿嘿一笑，说道：“我这点雕虫小技，哪里能入得了薛伯伯法眼？” 薛文智一向拿董然仗着年纪耍赖皮的方法没辙，只有语重心长道：“只是尼康集团毕竟是国际知名的大企业，哪他只是一处中国分公司，其背后蕴含的能量也是无比庞大的，你可得处处小心一些。” 第一百一十七章 被篡改的市场历史 （一直以为有能力可以撑得起一切，却还是分身乏术，可能对于个人来说，很多事情真的是无法兼顾的吧，最终还是做出了抉择，放弃了很多职务，选择了将重心放在了小说和自己的公司两处，唉，心力交瘁......） “总不能指望路途一直坦荡的......”董然微微一笑，表示让薛文智放心。 薛文智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但董然也有自己的一杆秤在。 尼康集团的突然出现其实并未出董然意料之外，不管在哪个领域的市场，都不可能存在一家独大。 董然很清楚，如果没有自己的突然出现与柯达达成合作，在今年的年末，整个数码相机行业都会在国内以惨淡的销售结果收尾，甚至逐渐陷入瘫痪。 到那时，柯达、尼康、佳能三家最大的竞争对头为了应对这一前所未有的市场危机，最终被迫选择了联手合作，三家共享技术专利之下，终于打破数码相机lcd显示屏的技术壁垒，研制出新一代产品，并开始共同冲击国内市场。 可如今自己从半途杀出，与柯达联手之下，使柯达率先打破了数码相机在国内市场的死局，比历史提前整整一年打开了江北省数码相机市场。如此一来，柯达公司将会遇到的市场困境也自然烟消云散，那场会逼迫三家联手的市场危机，也就消散于无形。 这段还未发生的标志性数码相机历史，也随之消逝在了历史浪潮之中。 眼见柯达集团抢先一步打破僵局，在江北省电子市场创造出了恐怖到堪称奇迹的市场成功，作为柯达集团头号竞争对手、窥伺国内市场已久尼康集团，此时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柯达一家独大？ 所以尼康公司前来江北省分这一杯羹，也就没什么好让人意外的了。 如果董然所料不差，山本雄信此次来到江北省，其目的也正是想要借文州市数码相机行业热火如茶之势，将尼康集团的数码相机行业打入国人眼球。 在董然记忆里，这样踩在以他人完成的蓝图上坐山摘桃子的事情，尼康集团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历史如果没有被自己改变，一年后，尼康集团也正是趁着在与佳能、柯达联手的技术革新中所学习到的技术成果，踩在柯达、佳能两家的肩膀上，一举研究出d-1单反数码相机。 又凭借远低于柯达dcs系列相机的售价，开创了数码单反民用化的新时代，彻底打开了中国数码相机市场，并借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柯达与佳能两家集团都挤压得无处容身。 “想要踩在柯达和江北省科技市场的蓝图上前进么？可惜这一次，你们遇上了我。”董然眉头微敛，双眸中精芒越来越盛。 从自己换取lcd液晶显示屏技术，到成立念想电子元件厂，就是为了在未知的强大对手插手进这一市场时拥有与之抗衡的能力。为了狠狠打响这一场擂台战，他已经准备得太久了！ ...... 而此刻，山本雄信正微笑着和外交部官员互道寒暄，等他重新坐回他那辆奢华的银灰色宾利车上时，他脸上的微笑才逐渐变得僵硬。 如果离得近了些，甚至能看见此刻的山本雄信，唇齿间已经咬得犯出了血丝，可想而知他内心隐忍着多大的怒火。 给区区一个地方分局带到拘留，最后还不得不主动道歉认错，这是他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耻辱！ 何政头上的伤口已经给包扎止血，疼痛还未完全减退，人坐在车上气得直发抖：“山本先生，我已经问过那小子的底细了，不过就是文州市商界圈子一个纨绔子弟，等逮到机会，一定要让他后悔今天所做的事情。” “闭嘴！” 山本雄信闻言，再也抑制不住满腔怒火，给憋在胸口的怨气瞬间全部爆发出来，冷眼逼视着何政：“你就是这样处理事情的？还要整个尼康集团来为你的行为买单，再有下次，你自己将辞职信递给我。” 何政从未见一向沉稳如水的山本雄信发这么大的火，给山本雄信森寒地语气吓得浑身一凉，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有在心里将这笔账再次暗自算到了董然头上。 “纨绔子弟？”山本雄信凝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强压下胸前那股无名怒火，不让情绪影响到自己跌思维。 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没有那么简单。 等宾利车行驶至目的地，鑫达集团董事长高道谦带着热情笑容亲自迎上来迎接时，山本雄信隐隐扭曲的脸色已经重新挂上那副极具有亲和力地微笑：“高总，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才对，初来文州市，就发生了这么不愉快的意外。”高道谦说到这里，脸上也免不住有些尴尬。 鑫达集团的合作伙伴，市委书记的客人，刚到文州市就给人扣进了警察局，山本雄信就是甩头就走，高道谦也不会觉得奇怪，当下言语间更是不敢怠慢。 “高总言重了，也是我们没有注意到贵地的礼仪法规。”提起这件事，山本雄信心里就有些发抽，面上却故作大度的一笑，将事情一笔带过：“让林书记、方书记和高总久等了，等上了饭桌，在下一定自罚三杯。” 见山本雄信没有抓住这件事情计较下去的意思，高道谦这才暗松了一口气，不仅是他，林景秀也在担心，要是山本雄信心高气傲，不识趣地仗着合作优势不依不饶，要跟董然和刘汉宁秋后算账，那事情还真就不好处理--总不能真把董然当普通纨绔子弟一样交出来道歉？ 想到董然，高道谦头就又大了一圈，当初董然抓住自家儿子的把柄，逼迫自己转让东方广场地所有权时，他心中还隐隐嗤笑对方见识短浅，背地里拉走所有直系管理层，等着看董然亏损到血本无归的好戏。 可哪里想到，不仅东方广场秉着可怖到不合常理地盈利额迅速发展壮大，就连董然这个他曾经从未放在眼里的纨绔后辈，在短短几个月之间，竟也已成长到了让他也不得不正面重视的程度。 想到方勇面色铁青的将电话打过来时，让自己承担念想电子厂一切资金链断层时，高道谦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方勇气急败坏的挂断电话，他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竟然都完全忽视了一个丝毫不逊色于董景轩的可怕强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为中华崛起读书 （ps：各位读者大大新年快乐，恢复更新！） 接连数日，念想电子元件厂、东方购物广场，以及筹备中的东方娱乐街，彻夜的海量文件让董然实在精疲力竭，甚至有些失眠。 但似乎不管怎样失眠的人，在教室课桌上都能立刻睡着，董然也不例外。 季节渐至秋季，教室窗外葱葱郁郁的梧桐树上，已经逐渐听不见蝉鸣，几缕阳光透过窗沿洒下来，分外惬意。 良久，董然才从一场难得的好觉中醒来，带着几分不舍，狠狠拍了拍脸颊，将精神提起，目光又移回桌上的文件。 他一边拿钢笔在文件上圈圈点点，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软中华，熟练的扔进嘴里，擦开那只银白色纪梵希火机，将香烟点烟，狠狠嘶上了一口。 董然刚要低下头继续批阅文件，却发觉手臂给人狠狠掐了一下，回过头，却发现是同桌胖子正使劲朝自己挤眉弄眼，示意自己注意四周。 “干嘛？”董然刚说完这话，突然似乎想起什么，手顿在半空中，抽烟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正迎上讲台上任课老师施清河震惊的目光。 一瞬间，教室里忽然死一般寂静，不知是谁的笔掉落在地，清脆的落地声在此刻却显得极为刺耳。 “这tm就尴尬了！” 他这一觉睡得实在太入神，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还在上课时间。 饶是董然脸皮够厚，这时候也有禁不住脸色一红。当下，他只有硬着头皮，满脸尴尬地朝施清河干笑道：“那个，施老师，您别生气，我自己出去，自己出去......” 董然心知自己这次是怎样也解释不清了，索性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思，歉然地摆了摆手，抓起桌上的文件，作势就往外走。 施清河脸色气得发青，看那模样，只怕都有心脏病发作的可能，冲着董然的背影寒声怒喝道：“混账，你到底为了什么来读书的！” 董然已经迈出教室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皱起眉头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又陡然舒展开脸色，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笑道：“为了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说完，也不顾施清河就要爆发的表情，头也不回离开了教室。 “噗呲！” 胖子第一个笑出声来，寂静的教室再也抑制不住，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接着传出施清河声嘶竭力的怒吼：“安静！都给我安静下来！你们都要学那混账造反吗？” 然而接二连三的被董然打击掉威信，施清河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早已不知不觉中少了大半畏惧，加上胖子带头起哄，笑声起起落落良久，才停歇下去。 不少学生早已更是悄悄在桌下给董然竖起了大拇指，只觉得这位纨绔大少，实在纨绔得让人讨厌不起来。 然而，在整间教室里，只有叶筱楠一个人注意到了，董然在回应施清河问题时，看似嬉笑的眉宇间，那一丝凝重无比的认真。 那一瞬间，叶筱楠忽然有种错 觉：他是认真的！ 要说学校唯一清净的地方，就只有教学楼顶的天台了。董然瞥了眼手里只燃了一半的香烟，到底没舍得扔掉，疲惫的趴在阳台上，继续大口吞云吐雾，端详起手里文件。 不论是薛文智升任市长，陈老九的失势，林景秀的空降，还是山本雄信的到来，都将使得文州市的官商两界风向剧变。 但这也正符合董然的意愿，不把水搅浑，又如何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董然思索了一会儿，却听见从楼道间传来滴答滴答的脚步声，愣了愣，还没回过头，陆湘琪清冷的声音就从背后不远处响起：“原来你在这里。” “这个时间来找我，你不用上课？”董然微笑着看向陆湘琪，整个人下意识呆了一呆。 陆湘琪双手捧着一叠文件，穿了一身淡紫色连衣裙，衬出完美的锁骨曲线，双臂露出的肌肤雪白无暇，头发很讲究地披散下来，精致的面容依旧透着冷意，那种动人心脾的美，总是能一次次冲击董然的双眼。 “有些事情要找你。”陆湘琪撇了眼董然手里的香烟，皱起精致的眉头：“你们男人怎么都喜欢抽烟？” “习惯了。”董然打了个哈哈，见陆湘琪那副不愿靠近的模样，识趣地把烟灭掉，才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着急？” 陆湘琪眉头却皱得更深了：“的确有些麻烦。” 听见陆湘琪这样讲，董然才收起嬉笑的神态，能让陆湘琪用麻烦来形容的事情，可实在不多。 陆湘琪也不绕弯子，从文件里取出一张精致的烫金封装请帖，伸手递给董然，示意他拆开来看。 “又是请帖？”董然喃喃念了一句，接过请帖，目光不自觉在陆湘琪白皙如凝脂般的手指尖停留了一秒，才回到请帖上。 待董然看清请帖上的署名，眼神顿时一凝：“山本雄信，高道谦，林枫？” 只见请帖上面赫然写有：尼康集团中国分公司、江北省鑫达贸易有限公司，联合创办文州市数码科技城，开业剪彩之际，请诸位贵客务必赏光。 “恩。”陆湘琪薄唇轻咬，清丽无暇的面庞上透着几分不悦：“是高少谦亲自送来的，说是新店即将开张，邀请身为同行控股东方购物广场的湘然公司两位董事长前去剪彩。” 湘然公司的两位董事长，自然就只有董然和陆湘琪了。 “也亏高少谦还敢当面递请帖给你。”想起小时候高少谦曾经不过一句话的冒犯，就给陆湘琪当场拿红酒瓶将脑袋砸破，董然就感到好笑。 自那以后，高少谦看见陆湘琪，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带自己也一直有些畏惧眼前这位冰山美人。 陆湘琪全然不理会董然的调侃，冷声道：“我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尼康集团中国分公司总裁亲自来到文州市，想要借你在文州市打开的局面，开拓尼康集团的中国市场，没想到他们动作这样快。” “文州市数码科技城？” 董然喃喃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心道尼康公司这次可 真是做足了功夫。 数码科技城，是以各色数码产品为主要销售商品的购物商城，在95年的时代，虽然在美国，科技城模式的销售成绩热火如茶，但国内的此时，还几乎没有多少人拥有这样的概念。 初来乍到，就敢动手引进这样的全新模式，可见山本雄信的确有着不逊色于林学言的手段与气魄，甚至还犹有过之。 在心中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董然心里便有了底，将请帖合上，笑道：“开张就开张嘛，难不成只准湘然经营东方购物广场，就不让他们两家办个数码科技城？” 陆湘琪愣了愣，没想到董然会是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态度，以为董然没有弄懂其中的关键，咬咬牙，道：“他们表面上是做数码科技城，实际上谁都清楚尼康公司，除了数码相机以为，其他的电子产品没有一样是足以在中国打开市场的......” 陆湘琪说完这话，脸色就有些难看。 江北省的数码相机市场在董然神来之笔一般的营销策略下被打开市场，尼康公司这时候进入数码相机市场，的确有抢夺董然的成功结果，伸手摘桃子的嫌疑。 更何况一山不容二虎，如果尼康集团想在江北省打开数码相机，势必就会对东方广场所主营的柯达数码相机产品直接性竞争，对于东方广场来说，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董然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我清楚你的担心，可不管在哪个行业，竞争对手都是必然存在的。尼康集团见到江北省的数码产品出现转机，趁机介入，虽然吃相难看了点，但也是在商言利，无可厚非的事情，我们总要有些容人的气度。” 陆湘琪诧异地看向董然，她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都有些抑制不住怒火，为董然感到不公平，甚至在来之前，她还思考着怎样安慰董然，却没想到董然竟会是这样豁达。 可董然越是豁达，陆湘琪就越为董然感到不公平。 她长叹了口气，银牙紧咬，寒声道：“要是对方能有你一半气度，我也不必跟他们置气，你知道他们将数码科技城的地址选在哪里？” 董然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请帖最后处的地址：江北省文州市城南区中心街89-95号！ 城南区与城关区的地理位置是互相接轨的，城南区的中心街，距离东方购物广场所处的街区相隔不过一站路。 而这所文州市数码商城的地址，距离东方广场的位置更是连一千米也不到！ 甚至可以说，这就在对方故意将数码商城的位置，设立在了东方购物广场的正对面！ 挑衅！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尼康集团借着董然创造的时机，进入江北省分占市场已经十分不耻，如今更是公然将商城开到了东方广场门口！这几乎就是在告诉董然，我不仅要把你的成果分一杯羹，还要用你的成果，来狠狠踩在你的头上！ 高家与尼康集团这样已经毫无商誉可言的行为，陆湘琪虽然气不过，却又偏偏无可奈可。只是抬头盯着董然，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主动往坑里跳 （ps：谢谢书友ahhhty的捧场！） 陆湘琪见董然迟迟没有开口，有些担心董然控制不住情绪：“他们的做法的确欺人太甚了，但你也不必太生气，高家的竞争手段一贯不干净，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你要是不愿意，这什么剪彩，我们也不去了。” 她这话虽是安慰，但语气却明显言不由衷，毕竟湘然公司如今的成果也有她无数的努力，眼看就要平白给对方抢占大片市场，还公然踩到自己头上，她又哪里会真的甘心？ 只是不甘归不甘，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尼康集团所代表的经济实力有多么庞大。在国际上，就连多年竞争对手柯达集团，也没办法将其打压下去，凭湘然公司这点能量，根本没有与对方掰腕子的资本。 看见陆湘琪清艳的脸颊上带着抑制不住的愤怒，却还想着要安慰自己的模样，董然只觉有些好笑，平时看陆湘琪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倒也不全属实。 “去，为什么不去？”董然双眸微敛，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既然他们都做到这个份上，我们要是不去，可就是怯场了。” “那，你到时候不要冲动。”陆湘琪狐疑地盯着董然的脸庞，总觉得董然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诡异。 “不会的。”董然知道陆湘琪心里憋屈，微微一笑，说道：“这点小事情，早就习惯了。 我曾经总是问自己，人家提意见，我接受得了吗？哪怕是错误的意见也接受得了吗？被冤枉了能坦然接受吗？能容忍捅过自己刀子的小人不断在面前蹦跶吗？ 要是连这些都容忍不了，还做什么事业？要所有事情都一帆风顺，没有人给你使绊子，这才是不现实的。” 说完这些，董然心里却有些苦涩：三十年后的自己，不知经历了多少打击，忍受了多少折磨，磨去了多少锋芒后，才终于能将这些东西习以为常。 陆湘琪呆了一呆，没想到董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论。她 眼睑微不可察的颤了颤，不禁抬头仔细打量着董然。 要如此飒然的将这些一笑置之，需要多大的胸襟？能说出这句话的，真的是那个在自己心里一直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吗？ 一刹那，陆湘琪甚至隐隐在董然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曾经只在父亲陆甄名身上看见过的风范。 给董然的笑容凝视着，陆湘琪心跳莫名就开始加速，脸颊突然烫的慌，有种奇异的感觉突然在心里荡漾开来。 陆湘琪突然不敢再去看董然，捂住“噗通”直跳的胸口，强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感觉，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变化，淡淡说了一声：“我知道了，到时再联系你。”便转身朝楼道走去。 直到走进转角，合上天台的门沿，陆湘琪才终于敢加快步伐，深吸一口气，逃也似的朝楼下走去。 如果陆湘琪这时候回头，一定能看见，董然脸上的笑容已经多出几分冷意，嘴唇微张，似乎在自言自语什么。 “山本雄信啊山本雄信，我给你挖好了坑，你还真就跳了，还跳得这么积极？” 是的，陆湘琪不知道，山本雄信也不知道，这一切都全然是在按照董然的算计发展。 从董然遇见山本雄信，确定他的身份的那一刻，董然便已经决定要将这一场矛盾彻底激化。 山本雄信是什么人？在国际经济学上的地位丝毫不在林学言之下，还有着一手跟随尼康集团管理层当年一同打拼下日本市场丰富经验，加上背后有些尼康集团的雄厚资本支持，这样一位商业枭雄级的人物，要跟他正面硬碰硬竞争，无疑是难上加难。 但董然清楚，山本雄信表面虽然沉稳，但他的性格里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瑕疵必报！ 所以从一开始，董然便决定要激怒山本雄信，只要山本雄信处处刻意针对自己，在开拓市场方面就必要会因为个人情绪而出现漏洞，而只要自己抓住这些漏洞，便 能一步一步，将主导权暗中抓到自己手上。 而如今这封请帖，无疑已经说明，董然又一次赌对了。山本雄信的确已经被情绪所左右了。 单单是数码科技城的选址，文州市就有至少七八处地方，地理位置要比城南中心街更好。 再者，将商城选在东方广场对面，不仅对东方广场电子商品销量有着直接的冲击，对于数码商城自身的销售，也同样存在不小的影响，如果山本雄信理智一些，在开拓市场初期，必然会选择更加稳妥的道路，以保证尼康数码产品的销量。 而且将商城强行落址在这里，并以如此快的速度将中心街几家门店收购、拆迁、整合，其中所耗费的资金，以董然的计算，至少超过最低成本的两百万元以上，哪怕尼康集团财大气粗，两百多万元对于单单一家商城分店来讲，也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损耗了。 “剪彩么？” 董然把玩着手里的烫金封面请帖，努了努嘴，心想自己那天要是连山本雄信一起揍了，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琢磨了一会儿，董然还是决定先和林学言见一面。 尼康集团突然介入江北省市场，让柯达集团好不容易看见起色的中国市场出现被人抢占市场份额的风险，出现这么大的变数，想必这时候林学言也正在上火。 果然董然将电话打过去，林学言那边就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直说要立刻见面。惹得董然暗自偷笑，听电话里林学言焦急的语气，完全没办法和初见面时那位处处滴水不漏的睿智长者联系到一起。 两人约好在盛世酒店见面，董然便挂上了电话。 董然很清楚，要和尼康集团抗衡，就少了不了林学言和柯达集团的支持。 而且，在董然的计划里，最大的底牌之一，也正掌握在柯达集团的手上。如果这次自己能说服林学言与柯达集团，那么自己的计划所需要的条件，也就完全凑齐了。 第一百二十章 答应一切要求 盛世酒店有专门给董然准备的包厢，接到电话的总经理许褚正早就亲自在酒店门口等候。 远远见到董然的车停靠过来，许褚正就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给董然打开车门：“董少，林总已经到了，在包厢里等着您。” “辛苦徐经理了，还让你亲自出来迎接。又不是外人，不要每次过来，都搞得这么生分。”董然笑着下了车，拍了拍许褚正的肩膀，从车里拿出烟点上，又顺手散给许褚正一支。 “不辛苦，不辛苦。”许褚正受宠若惊地接过香烟，给董然几句话说得心里跟吃了蜜糖似的舒坦。 回过神来，又诧异不已，这位平日里最难伺候蛮横大少爷，这些日子怎么感觉变了个人似的，举手投足间，都多了几分什么莫名的东西。 林学言来得很早，董然心想他大概是在得知尼康集团的动向后，便立刻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不然不会那么巧，自己打电话过去，林学言人就恰好待在文州市。 包厢里散发着清幽的茶香，林学言和秘书正拿着一叠叠密密麻麻的文件窃窃私语，见董然进来，林学言才放下文件，起身热情的伸出手：“董总，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还算不错，倒是林总，许久不见，神采更盛之前啊！”董然伸手与林学言相握，距离上次与林学言见面，已经过去足足一个多月。 董然倒是挺喜欢与林学言会面，不谈林学言本人的睿智，柯达集团更是一座庞大无比的金山，自己与林学言接触得越多，就越能从他身上发掘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林学言却摆了摆手，一边邀董然入席，嘴里已经忍不住开始抱怨：“哪里谈得上神采？我可给最近这些事操碎了心，你要不打电话我，我也得去找你。” “怎么会，难得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林总？”董然只觉得好笑，虽然柯达集团与湘然公司的合作如今得算是蜜月期，但也没想到林学言会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毫不掩饰的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对尼康集团横插一杠子作法的不满和为难。 林学言也不说话，放下手里的茶杯，盯着董然看了两秒，才无奈一笑：“你小子，就别跟我绕弯子了，尼康集团的事情，你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老实说，尼康集团这样不守商业道德，在我方好不容易打破国内市场僵局，蓄势待发之时插手进来，站在我们的成功之上与我们抢占市场，已经让凯威特 莫尔先生与柯达集团董事会都极为不满，也有着很严重的担忧。 我想董总你大概也知道，虽然在国际上，尼康集团与我们柯达、佳能一向被并称数码相机三大巨头。但在国内，比起柯达集团，尼康集团却有着一项让柯达集团颇为头疼的绝大优势。这也是凯威特莫尔先生最担心的一点。” 董然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的确，单论自身实力，柯达集团在各个方面都不输于尼康集团。但有一点，却一直是柯达集团的软肋，那就是产品制造成本方面。 在95年时期，柯达集团的企业生产模式还是以出口模式为主，柯达的绝大多数电子产品，都是在美国制造，再由美国的各个工厂分别运往对应的国家销售。 而尼康集团则不然。比起柯达，尼康集团在国内，却有着一位强势的合作伙伴--台湾富士康集团。 作为电子元件厂巨头企业的富士康集团，早年期间，富士康为了盘活在日本的工厂，一直以来都与尼康集团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同时，尼康集团在中国产品的绝大部分电子元件，也都是由富士康集团在中国大陆的电子元件工厂直接生产制造。 在95年时代，国内不论是劳动力，还是材料成本，都要远远低于美国，再加上出口关税方面，这样一套流程盘算下来，尼康公司在数码相机的生产成本上，至少要比柯达集团低了足足三分之一。 凭山本雄信的手段，又借助着在生产成本上如此之大的差距优势，哪怕彻底替代柯达集团，独占江北省、乃至于整个国内的数码相机市场份额，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来，之前董然与林学言的所有努力，都不过是为尼康集团做了嫁衣罢了。 这些董然当然仔细盘算过，也很清楚林学言最担心的是什么：“林总是担心尼康集团打价格战？” “没错。”林学言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一直以来，尼康集团与台湾富士康集团有着长期的合作关系，这一点尤为让我和凯威特莫尔先生担心。 如果对方凭借生产成本优势，我们柯达总不可能跟着把价格降到比成本还要低，去做赔本生意？ 但这样一来，就极有可能对我们柯达集团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我思前想后，觉得董总在市场这方面，一向有着让我和凯威特莫尔也钦佩的见解，所以我才想冒昧请教董总，该如何面对眼前 的难关。” 顿了顿，林学言似乎犹豫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只要董总能给出建议，我方愿意答应董总一切条件。” “一切条件？” 这一下可轮到董然吃惊了。 一切条件，这短短的四个字，却不可谓不重！哪怕是当初交换自己的市场营销方案，柯达集团也没有做出如此程度的让步。 按道理来讲，自己毕竟是外人，柯达集团方面就是被尼康集团闹得无计可施，在派出林学言与自己交换条件时，也会按照商业谈判，故作轻松，互相试探，让自己看不清柯达底牌，以争取利益最大话。 如今林学言连谈也没谈，开口就交待了一切底细，直接抛出一句“答应一切条件”的承诺，这简直就是把一座金山摆在自己面前，任自己宰割啊！ 柯达集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一时间，董然看向林学言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来之前，还想着要怎么样说服林学言答应自己的计划，结果现在，都不用自己想办法开口争取，对方就一副你想要啥，全都给你的模样。这下反倒让董然觉得没有成就感了。 他哪里知道林学言心里有多郁闷。 如果换做另一个谈判对向，哪怕危机已经迫在眉睫，林学言也不会有半点让步，甚至会第一时间隐藏柯达集团的困难，根据对方的心理来不断施加压力，以争取利益最大化。 这无关私人交情，而是商业谈判的必要手段。 但对于董然，林学言却只能用无可奈何来形容--他叱咤商界多年，从来没见过董然这样的怪胎，与董然的几次谈判下来，不管自己占据怎样的主导权，使出怎样的心理战术，董然都总能反过来在自己言语中拿捏住自己的把柄，反过来狠敲自己一笔。 所以经过几次吃亏，林学言也学老实了，我争不过你，我不争了还不行吗？你要什么条件你就尽管开，我惹不起你，全答应还不行？ 能清楚林学言满腔郁闷的，大概也只有他身后两名一直跟随他见证与董然数次谈判全程经过的秘书了，两名秘书看着林学言此刻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都有些为自家总裁感到心疼，又忍不住将目光瞥向董然。 眼前这个能让商界巨头林学言把姿态摆到这个地步的怪才，真的只是一名年纪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必须在中国首发 见董然迟迟没有开口，林学言越发忐忑不安，还以为董然心里也没底，心里微微一叹，有些失望。 不过也是，便是董然才能再盛，归根结底，也毕竟不过只是名十六岁的少年。而对方，却是尼康集团那样的盘踞世界数码产业的庞然大物，自己与柯达集团将希望全推给董然，也实在是有些为难对方。 但即使如此，林学言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期待这个少年能给出一点哪怕能稍稍挽回形势的建议，犹豫片刻，还是厚着脸皮追问道：“当然，我们也知道这其中是很有难度的，凯威特莫尔先生的意思是，要能留住一半的市场，也就足够了。” 他哪里知道，董然现在心里已经差点乐出声来。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羊羔，不宰上几刀都对不起自己。 见林学言都将姿态拉倒如此之低，董然也不好意思再跟他打太极，清咳一声，说道：“其实办法，还是有一些的。” “什么？”林学言闻言，一下子猛地抬起头，手里的茶水都差点没拿稳，本来都差点要放弃的内心里陡然升起一线希望，满脸期待的看向董然。 他从没指望董然能做到太多，但哪怕能缓解目前迫在眉睫的形式，对柯达集团来说，也是雪中送炭了。 “只是......”董然却没有直接说下去，脸上刻意带着几分为难。 “只是什么？”还以为董然心里也没多少把握，一颗心又给提到了嗓子眼。 董然似乎犹豫了一番，才又继续说道：“只是我这个法子，还需要柯达集团的一些配合......” 他话音还没落下，林学言就拍起胸脯，斩钉截铁道：“董总不必为难，你尽管开口，哪怕是有些只要是柯达能做到的，我林学言替柯达做出保证，一定尽全力配合！” 上钩了...... 董然心里偷笑，要不是他要提的要求实在有些逾越柯达集团的底线，他也不至于这样一而 再再而三吊起林学言胃口。 “倒也不是很困难的要求，不过需要柯达集团做出一些取舍罢了。”董然顿了顿，突然压低了嗓音，说道：“如果我没记错，距离柯达的dc系40数码相机发售，已经过去一年有余，如果我没猜错，想必比dc系40技术更为成熟的下一款数码相机，柯达集团也早就开发出来了吧？” 董然虽是用推测似的口吻在询问，但他心里清楚，如果记忆没有出错，在95年11月的现在，柯达不仅已经开发出了dc系40的技术升级版数码相机dc50，而且早就已经秘密投产，制造出第一批产品，只等96年年初，便如同突然出现般，在美国作为新一代数码技术产品轰炸式发售！ 虽然当年在国内市场仍旧因为消费群问题而惨淡收尾，但在国际上，这一领先技术却无疑获得了极大的销售成功。 “这.....”林学言整个人一怔，没想到董然会突然抛出这样一个敏感的问题。 每一代技术更新产品的出现，都是一所科技公司最重要的底牌，柯达集团也不例外，dc50产品已经研发投产可以说是如今柯达集团的最高机密，林学言一时间也不确定该不该如实相告，只有试探性问道：“董总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董然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事关成败！” 林学言又是一愣，脸上明显带着犹豫，陷入沉默。 董然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等待林学言答复。 果然，几分钟之后，林学言终于还是把牙一咬，缓缓说道：“希望董总为我保密，的确，如董总所料，柯达集团在十月便已经开发出新一代的产品dc50，并且已经正式投产......” 顿了顿，林学言又带着疑惑道：“不知董总的计划，跟新产品有什么联系？” 林学言问道这里，心里突然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难不成...... 他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猜测摇 头否定，董然便已经开口了，平淡的语气，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林学言脑海里炸响：“如果可以，我希望柯达集团将这一款dc50发售日期提前到12月......” 董然说到这里明显停了几秒，目光灼灼地盯住林学言微变的脸色，决定语不惊死人不休：“更重要的是，我希望柯达集团将产品的首发地区，选在中国！” “什么？”林学言惊呼出声来，一下险些没拿稳手里的茶水，整个人带在原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的。”董然像是完全看见发现林学言的反应一般，淡淡道：“说具体一些，是将首发地区选在文州市。” 首发地区选在中国，董然话里短短的几个字，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却实在是太庞大了。 连林学言身后的两名秘书，一时间也变了脸色。 首发地区选在中国意味着什么？哪怕是在三十年后，中国的经济体系地位已经提升到一个令全世界都无法忽视的强大地步，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别说是如今数码相机产业的柯达、尼康，就是多年以后，把中国市场作为第一盈利点的苹果、三星等国际巨头电子产品品牌，有哪一家，将产品的首发放在中国过？ 前所未有。 这不仅仅是产品发售的问题，其背后的意义，却要远比商业价值更深远的多。 这一刻，就连林学言的两名秘书，此刻也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学言，心里竟也隐隐期待林学言能答应下来。 他们也是中国人，也有着所有国人都有的、对于自己祖国的骄傲，他们难道就没有希望过，有朝一日，中国的经济体系能重要到让这些国际大品牌，全将第一视线投放到中国？ 而如今，这件几乎是天方夜谭的提议，却由眼前这个少年，就这样用这么平淡的语气提了出来。 一时间，两名秘书都想掐一把董然，问问这个少年是不是疯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将品牌深入人心 林学言沉默了。 尽管就在刚才，他还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保证，柯达集团方面愿意以一切形式配合董然，但董然的这项条件，他却没有办法回答。 这已经不能用条件来形容，如果说出这话的不是董然，不是那个一次又一次打破他市场观念的鬼才一般的少年，他甚至会认为对方是疯了。 但如果提出这一点的是董然，那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哪怕这个提议听上去是在彻底的胡闹。 林学言不着痕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沉吟良久，才道：“董总，你可以解释一下理由吗？你也知道，你的提议，实在有些......” “有些胡闹？”董然微微一笑，也不在意林学言的态度，只要林学言没有直接拒绝，那就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 见林学言尴尬一笑，没有回答，董然摊了摊手，继续道：“我却觉得，我的提议，是解决目前难题唯一的办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自己的提议能带给柯达集团足够的利润，哪怕要求再荒唐一些，也不见得没有操作的余地。 林学言自然清楚董然不可能无的放矢，强压下心里的无数问题，语气凝重地问道：“愿闻其详。” 董然却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柯达集团在数码相机上的技术我一直是坚信的，说是世界第一，想必也没有可以反驳。” 林学言点点头，坦然受下了董然的褒奖。 因为柯达集团的确有这个资本！ 董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学言，一字一顿道：“所以我也坚信不疑，作为柯达集团明年用来竞争世界市场的主力产品柯达dc50，在技术进步与产品质量素质，也一定比起dc系列40来更加完美，更加无可挑剔的全新科技产品！” “的确如此，dc50不论在质量，外观，还是像素与科技水平上，都要比dc系40高了提升不止一个层次。”这些数据全是柯达集团的最高机密，但林学言却并没有打算对董然隐瞒，这是一种本能的信任。 “只是......”林学言点头承认之后，语气却又发沉起来：“相比起性能的提升，dc50在制造成本上，也同样提高了一笔不小的数字。而我们如今最担忧的，便是尼康集团的价格战术，我们不去降低价格，反而拿出成本更高的dc50来与之竞争，不是以彼之短攻敌之长，正中对方下怀吗？” 董然闻言，内心微微一晒：林学言虽然懂商道，却不懂消费者的心态。 董然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林学言的问题，反而盯着茶杯里的缭缭茗香，突兀地问道：“我听说，林总对茶道也有所钻研？” 许褚正很会做人，拿来招待董然的东西从来不敢怠慢，这茶更是盛世酒店典藏的正宗武夷山母树大红袍，价格贵的惊人。 “茶道方面，倒是略知一二。”林学言心里疑惑董然为何突然岔开话题，但还是下意识谦虚一句。 95年国内茶风盛行，但凡成功人士，总不免喜欢钻研这些。而林学言不仅是商界名宿，同时也是位茶道高手，与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就好这一口。 董然举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砸吧砸吧舌头，心想这一口下去，可就是普通白领一个月的薪水，虽然他是喝不出这其中的味道有什么差别：“那林总您觉得，真正爱茶之人，会在乎它的价格高低么？” 林学言下意识说道：“茶之一道，取于心中，浑然天成，哪里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林总能容忍因为价格高上了那么一丝，茶水的味道出现了瑕疵吗？” 林学言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董然的意思：“董总您是说？” 董然点了点头，笑道：“想打开市场，不论是尼康集团眼中产品价格的高低，还是我们的营销策划、广告的投入，吸引人心的噱头，哪怕是煽动舆论，这些都十分的重要，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但归根结底，这些都只是为了销售产品的辅助罢了。到最后，我们卖出的还是产品，如果偏执于市场，而忽视了产品本身的素质，那才是舍近求远，说得难听一些，是自取灭亡。 所以在已经打开了市场大门，跨过了第一道难关的此刻。市场是我们打开的，而且我们已经做到了，我们的目光就该比其他人都更早的看向下一步！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在舆论上，在市场营销上，与尼康集团打什么价格战，争个所谓的高下。 我们要做的，是彻底巩固我们的成果，在产品素质上、质量上做到我们能力极限的最完美，只有这样，才能将我们的品牌深入人心，奠定只属于我们的地位！ 请林总记住，我们是创造者，是开拓科技市场道路的先驱，我们永远都要走在所有人的前面！” 等董然说完最后一个字，林学言终于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得不承 认，他心动了。 虽然他很清楚，董然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纯粹的理论。 他也知道，市场的风险从来都是千变万化，董然描述的理论，终究也只是一种理论罢了，便说是纸上谈兵，也丝毫不过分。 真要实行起来，失败的风险只怕比上一次那番荒唐的策划案还要高出数倍，但他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这项计划成功，在市场战略上所代表的意义到底有多么宏伟。 有人已经将一席令人闻之垂涎欲滴的盛宴摆在桌面上，若是食客有着足够的气魄，那么哪怕冒着这是一场鸿门宴的风险，也不会甘心去选择乖乖去吃那一盘连肚子也填不饱的寡淡青草。 柯达集团如今面临的情况正是如此。 更何况，既然这名少年已经创造了一次奇迹，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再赌一把，期待他能再创造一次奇迹？ 林学言只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名赌徒，尝试到了一次次胜利的硕果后，便已再也收不住手。 哪怕这一次董然所提出的条件，比上一次还要苛刻无数倍，他也愿意试试。 “我承认，董总，你再一次说服了我。”林学言忽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已经有着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意味：“只是......将首发时间提前，还要将首发地区选在中国，这样的提议别说是我，就是凯威特莫尔先生，也无法一言而决，具体同意与否，我只能向柯达集团董事会提出请示，经过董事会商议后，再给你具体的答复。” 董然莞尔一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他相信，柯达集团一定会答应的。凯威特莫尔与柯达集团董事会能带着整个柯达集团走到今天，他们的胃口与胆识，董然都从不怀疑。 只是...... 董然想起请帖上高家与尼康集团那字里行间的嚣张气焰，心中忽然一动，嘴角不自觉挂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林总，如果这次同意了我的提议，我个人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个额外的要求。” “什么要求？”林学言刚要端起茶杯的手顿住，好奇地看向董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董然压着嗓子，将事情细细说完，林学言脸色逐渐变得怪异起来，看向董然的眼神里都带着笑意，无奈地摇摇头：“谁要是得罪你，真算他倒了大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见势利眼女孩 董然送走林学言之后，便匆匆开车赶回学校，他跟薛梦雨约好放学前在钢琴室见面，可不敢迟到。 此时已是黄昏，钢琴室里的学生已散得差不多，董然推门进去，见薛梦雨正轻轻哼着曲调，灵巧地小手在琴键上雀跃，夕阳透过缕空玻璃洒在她身上，宛如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 大概是听见了脚步，琴声缓缓停住，薛梦雨回过头，见到是董然，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好啊，你居然偷听......” “很好听的曲子，我记得是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见到薛梦雨纯真无邪的笑容，董然只觉心头什么烦恼都给抛在了一边。 薛梦雨闻言，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灵动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盯着董然：“你也喜欢莫扎特？” “恩。”董然微微一笑，一定要说的话，只是单纯喜欢这一首曲子而已。 他向来没有欣赏那些钢琴名曲的细胞，更不可能一一记得曲目。只是在重生之前的初中时代，薛梦雨在校庆毕业典礼上的演出节目，就是莫扎特的小星星变奏曲。 这一世的薛梦雨自然不会知道，曾经有个男孩子，一直以来都偷偷躲在角落里关注着她，每一次放学的钢琴练习、每一次从演出到落幕，这个恣意妄为的纨绔子弟，却连上前跟她说话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薛梦雨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之中，没有发现董然的异样，缠着董然兴奋的聊起各种曲目，董然对这些都只是略懂皮毛，哪里招架得薛梦雨各种各样的问题，只有岔开话题道：“对了梦雨，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找我有事情？” 薛梦雨这才一副突然记起来什么的样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香舌，笑道：“差点忘了，是盈盈，她说有些事情要拜托你，想见你一面。” “令盈盈？” 董然略微思索片刻，才记起来是上次遇到的那名有些势力眼的女孩子，心想她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 “是啊。”薛梦雨亮晶晶地眸子里泛着笑意，说道：“她还有些害羞呢，在旁边的钢琴室里，说没有你同意不敢见你。” “你的好朋友，我哪里敢不同意见？”董然暗觉好笑，令盈盈哪里是害羞 ？分明是上次得罪了自己，担心自己还记着她的仇，才不敢直接露面吧？ 他话音刚落，旁边钢琴室的门就给人推开，露出令盈盈化着淡妆的精致侧脸，想来她一直躲在钢琴室里观察外面动静，听董然的语气里确实没有什么恶意，这才敢放心出来。 令盈盈穿了一身粉红色长裙，衬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轻轻推门走过来后，便下意识朝薛梦雨身后躲了躲，见董然脸上没什么异样，才怯生生喊了一句：““董少......” 和初见董然时那副高傲的模样相比起来，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董然微微一笑，说道：“叫我董然就可以了。” 这世上虚荣的女孩子数不胜数，对于令盈盈，董然倒也说不上厌恶。毕竟是薛梦雨的朋友，也不便让人家为难。 令盈盈却显然还对董然有些犯怵，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敢直呼董然的名字。 前些日子陈老九倒台的案子早就在整个文州市商界圈子传遍，看着眼前这名年仅不过十六岁的少年，令盈盈心脏就忍不住噗通直跳。 仅仅是一夜间，就让盘踞在江北省多年的黑社会巨鳄陈老九一系产业轰然倾塌，这名看似平易近人的少年，手里到底掌握着多么庞大的力量？ 跟董然比起来，自己以前一直向往不已的高少谦、方俊等人，似乎又什么都算不上了。 所以从那时起，令盈盈就在心里发誓，不惜一切代价，也不能错过这次有希望攀附上董然机会。 见气氛有些尴尬，薛梦雨还以为是令盈盈在陌生人面前害羞，拉起令盈盈地手，柔声道：“盈盈，你不是有事情要拜托董然吗？你不用担心，董然人很好的。” 既然薛梦雨都开口了，董然也只有顺着话题说下去：“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你吗？” 令盈盈看了一眼薛梦雨，又悄悄打量着董然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大概也担心董然等得不耐烦，才终于开口道：“是关于家父在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家父听说城关区空出了一些产业，手上又正好有笔闲钱，所以想请教一番董少有关这些产业投资方面的问题......” 董然听到这里，心里 就已经有了底，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道：“城关区的产业，你父亲不去跟城关区政府商量，怎么反而跑过来请教我？” “是...是以前陈九旗下的产业。父亲托着关系让人请城关区区委书记吃饭，可徐书记听说是关于这块产业之后，连面也没见，就让人回绝了。”令盈盈咬了咬红唇，虽然对方贵为区委书记，但父亲被跟对方见面的资格都没有，还是让她脸上有些无光。 “陈老九的产业啊......”董然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暗暗发笑。 徐华的性子还是很平易近人的，若是其他产业，倒不会拿捏姿态到连投资商的面也不见的地步。只是陈老九的产业这块早就被自己等人内部敲定计划，在薛文智没有批示出具体方案前，他哪里敢贸然做主应承这些饭局？ 见令盈盈一脸忐忑地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答复，董然微微一笑，说道：“这样，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回去准备好投资具体细节，之后和城南区政府商谈投资条件就行。” “啊？”令盈盈愣了一愣，小声提醒道：“可是董少，徐书记那边......” 董然摇头笑道：“放下，让你父亲再给徐书记去个电话，就说介绍人是我。徐书记不会拒绝的。” “真的吗？”令盈盈下意识问了一句，董然答应得实在太轻松了，让他实在有些不敢置信。 “你要是不信，还来拜托我干嘛？”董然摊了摊手，对令盈盈的反应有些无奈。 “不是不是，董少你误会了，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令盈盈慌忙摆手辩解起来，又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只是......” 只是她实在不敢相信，事情这么简单就被解决了？ 自己父亲奔波了几个星期，托了无数关系，最后却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到了董然身上，就只是如此轻描淡写一句话的事情？ 对方可是堂堂区委书记啊，听董然话里的意思，似乎他跟徐华书记还十分熟络的样子？ 这一刻，董然在令盈盈的心目中的形象，不由得更加神秘起来。 所谓的文州四少，和自己这些人的差距真就有着如此天壤之别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电子元件厂改变 “你看，我就说董然一定会答应你的吧。”薛梦雨甜蜜一笑，好像董然帮到了她的好朋友，比帮到了她自己还要开心。 看着薛梦雨天真无邪地模样，董然心里反倒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因为他答应令盈盈的请求，并不全是因为薛梦雨的缘故。 陈老九遗留下的产业几乎笼罩整个文州市的娱乐经济，达到数亿元之巨！他早在薛文智面前就已经提到过，要改造如此庞大的产业链，不论是盛世集团还是政府方面，都不可能一家独吞。 而这块产业怎么分，怎样才分得公平，就显得极为考究。而这时候，令盈盈这样跟董家毫无关系的局外人主动向他靠拢，却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同意令盈盈的父亲介入这块产业的投资，既可以将这块蛋糕的其中一份分得不落人话柄，又能借住这个契机，将对方揽入自己圈内，让分出产业的决定权依旧把握在自己的控制范围，这样的局面，显得是一举两得。 要完成东方娱乐街计划，像令盈盈父亲这样的投名状，董然巴不得再多一些才好。 一路陪着薛梦雨和令盈盈走到校门口，董然才冲令盈盈问道：“你家在哪里，要不要顺道送你回去？” 令盈盈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薛梦雨，不知道董然这句话是逐客令，还是真要送她回去。 见令盈盈犹豫的模样，董然哪里不知道她脑袋的念头，心想令盈盈虽然贪慕虚荣，不过身在这样的家庭环境，待人接物处处细节都不敢马虎，也难怪会养出这样偏执的性子。 想起初遇到令盈盈时的情形，董然就忍不住调侃道：“放心吧，这次不是自行车。” 令盈盈听董然旧事重提，给吓了一跳，慌忙摆手道：“不是的董少，我不是这个意思。” 开什么玩笑，文州四少之一的董然亲自送她回家，就是骑着自行车，也不会有女孩子会拒绝的吧？何况骑着自行车送女孩子放学 ，这不是男女朋友才会做的事情吗？ 脑海里情不自禁想起那浮画面，令盈盈俏脸一红，使劲摇了摇头：呸呸，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呢？ “既然这样，那就上车吧。”董然一边说着，已经走到车前，给薛梦雨打开后驾驶座门。 “好，好的......”令盈盈给董然从胡思乱想里拉回神来，连忙答应两声，像是怕董然能知道她心中的想法似的，慌乱地钻进了车里。 令盈盈家住在城南区，跟薛梦雨的地址刚好在相反的方向，董然绕了一大圈路，将两人都安全送到目的地时，夜幕已经垂垂降临。 眼看薛梦雨依依不舍地消失在小区转角，董然习惯性从车窗前沿拿出一只香烟点上。 这个时间要回去，家里只怕也不会有人，想到这里离电子元件厂不过十多公里路程，董然就兴起了过去看一看的念头。 从他收购电子元件厂，将其纳入新注册的念想科技有限公司名义下以来已经过去有一个月有余，他身为董事长，却做起甩手掌柜，一直都没能抽空去整理电子元件厂的事务，实在是他的失职。 他将车停在工厂门口，走进机床声轰鸣的电子元件厂大门，就有员工憨笑着凑上前来打招呼：“董事长好！” 其他员工听到动静，见是董然来了，都猛地放下手里的工作，一窝蜂的拥了上来，将董然拥簇在中心，热情地高喊董事长好。 自从上次董然演讲后，电子元件厂的员工没一个不认识董然的。 自从电子元件厂被董然收购后，董然果然履行了他对职工们的承若，不到一个星期，便将他们被拖欠数年之久的工资全给结清发放下来，这样一笔款子，不知解决了多少职工的燃眉之急。 在领到这份工资之时，不知有多少员工潸然泪下，抱头痛哭起来。他们都清楚，从此以后，他们的工资再也不会被拖欠，他们艰难地暗无天日的窘迫生活，从此以后，也终 于能得到最起码的保障了。 这些职工心里，无一不对年轻得不像话的董事长有着说不出感激。 董然摆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我就是过来看一看，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们工作。你们再这样热情，我可快给你们吓跑了。” 职工们跟着发出一阵哄笑，纷纷点头称是，当下不敢怠慢，纷纷回到自己岗位上。 看到这些职工们憨厚的笑容，董然才终于有了一丝欣慰，他如今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而已了。 大概是听到了下面动静，楼上的办公室门给人推开，传来一声惊讶地轻呼：“啊，董总，您怎么来了？” 念想电子元件厂职工大多只称呼董然的头衔，叫董然董总的人，也只有张倩一个人了。 张倩今天只简单穿了身淡绿色的绒线衣，却将她纤细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娇艳清丽的脸上戴上了一只黑色深框眼镜，使她身上多出几分职场女性的风味。 见到董然，张倩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又有几分慌张：“董总，我不知道您今天要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 “要准备什么？”董然微微一笑，指着下面的分布车间。能看见精细缜密的生产设备在分布在各自生产线上，行云流水般运转着，工人们也都谨守各个岗位，热情洋溢地着手起手头的分工。 “在我看来，这就是最好的准备了，我当初的确没有看错人，你的工作让我很满意！” 给董然毫不掩饰的一番夸赞，张倩俏脸立刻红到了脖子根，又是欣喜又是不知所措，忙摆着手道：“董总您过奖了，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没有芳华经理的帮忙，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些管理工作的。” “那我也同样得好好感谢芳华经理啊！”董然对芳华这名美貌少妇有很深印象，作为电子元件厂曾经的核心管理层，芳华不论是在对电子元件厂的熟悉、还是能力上，都是毋庸置疑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只用了五十万元 芳华正在技术部办公室与技术部负责人许洪明核对账目，董然站在办公室门口，都能听见里面芳华声音。 “许部长，技术部这个月的款子怎么拨出这么多？厂里这才刚回到正规，一切资金都要精打细算着用，你们技术部一个月就支出了五十万的预算，再有下次，我可不能给批。董事长给我们厂里职工这么好的待遇，我们也得想着法子尽量给他省下开支才是。” 芳华话音刚落，里头就又传来一名中年男人的苦笑：“芳部长，不是我老许不想省钱啊！你不是做这一块的人士，有些东西你不懂。技术开发这个东西，本来就跟烧钱没有区别，加上董事长给派下的任务，又是全世界最顶尖的led显示屏专利，我们肩上的担子也重得很呐！” 董然听得好笑，心想芳华看上去柔柔弱弱，工作起来却出乎意外的严厉。 他让张倩推开门，就看见许洪明那张布满胡茬的脸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芳华板着脸站在办公桌前，拿圆珠笔在一本账簿上写写画画，杜文尴尬地杵在一边，话也插不上。 董然忍住笑意，清咳一声，提醒众人自己存在：“怎么，芳经理，许部长，在交流工作？” “董事长？”芳华回过头，见董然笑意吟吟地站在门口，显然是自己与许洪明刚刚的对话全给董然听去，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杜文看见董然过来，像看见救星似的，哭丧着脸说道：“董事长，您可算来了！您交待下的任务，我们技术部的员工已经给办利索了！” “是吗？技术部已经掌握了led液晶图像处理技术？”这倒让董然有几分意外，距离柯达公司从美国派过来技术人员这才过去多长时间？ 提起自己的领域，杜文立刻拍着胸脯自信道：“只要设备足够，led显示屏的全部技术就可以直接正式投入生产线，不信您问许部长！” 许洪明还没有正式跟董然接触过，说话间神态比较拘谨：“董事长交代下的事情，我们怎么敢怠慢？” 当初听说能接触到世界最先进的led技术，整个技术部可都兴奋得彻夜难眠，在正式与柯达集团技术人员对接后，职工们更是一分钟都舍不得离开车间，就连他许洪明自己，也忍不住亲自投身到其中，日以继日的沉浸在技术研发之上，这样的状态下，效率自然不会慢。 董然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看来，技术部的工作做得很到位啊！既然这样，我怎么听见芳经理刚刚的语气里有些不满？” 提到这里，许洪明头就低了下去，就连杜文，一下子也耸拉下脑袋，开始结巴起来。 芳华见董然问了，也不敢敷衍，只有低声道：“是因为技术部这个月的开销稍微......超过了部分的预算。” 她也不是存心为难许洪明，只是技术部的开销实在太大，那可是五十万巨款，不到一个月就这样给挥霍光了，就是烧钱也不是这个速度啊！ 与芳华不同，董然也知道做技术研发，自然缺不了大笔的花销，当下微微一笑，问道：“超过了多少？” 给董然问道数目，芳华就有些不好开口，低着头犹豫起来。 许洪明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五十万......” “五十万？”这下轮到董然傻眼了。 许洪明见董然神色不对，心里更加没底，慌忙辩解道：“董事长，我知道五十万元的开销是有些大了，您拨下来一年的三百万开销费用一下就去了六分之一。可我们工厂对led图像处理技术的研发刚刚起步，所需要耗费的资金自然会多不少......” 他没有说的是，就这五十万元，还是由柯达集团方法代替承担了大半设备费用。 董然听到这里，一时间哭笑不得：“谁告诉你三百万元是一年的研发费用了？那只不过是让你们掌握led显示屏技术屏的起步资金罢了。” 又看向杜文：“我不是说过吗，经费要是不够，就尽管跟我开口。你们倒好，五十万就给我打发了。” 给研发led液晶图像处理技术只拨款五十万元，全世界估计也只有芳华能干出这事儿来，传到外人的耳朵，指不定得大骂自己刻意刁难员工。 更关键的是，许洪明和杜文这些人还偏偏真的完成了。 办公室里的人听到董然这话，都傻在原地，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尤其是技术部长许洪明，他方才还在因为花费了五十万元巨款而担心不能向芳华交差，而董然却告诉他：三百万，只是起步资金！ 许洪明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跟着这样的董事长，值了！ 董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有着三十年后庞大的信息概念，他对技术专利的潜在价值再清楚不过了，也从没想过要吝啬这方面的投资。 来之前，他甚至还在担心研发费用不够，想从湘然集团那边抽调些资金过来，却没想到芳华和许洪明不仅把这笔费用给他省了，还多出如此大一笔剩余，也正是为难他们了。 不过，既然技术部已经彻底掌握led图像处理技术，那么也是时候让他们进行下一阶段的真正工作了。 董然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来，扫视了办公室一圈，才道：“许部长，如今技术部的工作，已经进展到可以将led技术投入生产了？” 许洪明忙点头保证道：“董事长您放心，我老许拿自己饭碗担保，投入生产没有任何问题。” “那好，我相信许部长，也相信技术部的所有员工。既然技术部如今已经掌握了必要的基础，现在，我需要技术部在led液晶图像处理技术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来进行下一项技术项目的开发。” 闻言，许洪明和杜文都是一愣，在回味过董然话里的意思后，两人同时傻在原地。 全世界公认最先进的led液晶图形处理技术，只是基础而已？在led技术之后，还有更进一步的技术研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开拓产业新局面 （本周再次回到首页风云推荐，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的支持！） “董事长，您是说，您让我们技术部研发led液晶图形处理技术，不是为了将它投入生产？”许洪明嘴巴张了张，就有些傻眼。 在他看来，董然的花了大把气力，将led技术引进国内，想来就是看中了电子元件厂那项低成本生产出电子显示屏的生产技术，想借此以比柯达更低的造价，来制造出led液晶显示屏。 这之间的差价利润，绝对是一笔庞大到惊人的数目，也是他技术部一直引以为豪的资本。 可董然如今却突然告诉他，不投入生产了，这让许洪明之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董然摇摇头，解释道：“只是不要立刻投产而已，因为我心目中的产品，是更进一步的专利技术。” “董事长，恕我老许说不句不恰当的话，比led液晶图像处理技术更进一步的专利技术，这世上真的存在？我们有了柯达集团的led技术支持，已经占据了极大优势，稳稳当当的将led投入生产，才是当前要务啊！” 本来反驳上级观点是件极为忌讳的事情，但许洪明实在压不下心里的疑惑，还是将心底的质疑说了出来。 led液晶屏幕图像处理，作为世界最顶尖的数码相机屏幕核心技术之一，是由柯达集团在去年年初才研发出的最新技术，柯达dc系40上的图像处理屏幕，运做原理也是出自这项技术。 要说比号称世界第一的柯达集团更进一步的专利技术，他许洪明钻研这一行这么多年，还闻所未闻。 董然自然明白许洪明的担忧，区区一所在国内都难算上顶尖的市级电子元件厂，扬言说要开发比柯达集团还要进一步的技术，换做任何一个人听上去，都会觉得说这话的人是疯了。 但他不一样，他既不是疯子，也不是技术开发方面的天才，他只是董然。有着来自二十多年后先知先觉目光的董然！ “许部长是说我好高骛远？”董然微微一笑，见许洪明立刻诚惶诚恐的开口辩解，摇了摇头，说道：“许部长先别急着下判断，先看过我这篇技术概念简述，再回答我也不迟。” 董然将早已为今天而准备好的那份技术概念拿出来，递给了许洪明，又示意 伸手杜文也看一看。 许洪明哪怕抱着一万个怀疑，但董然既然发话，他也不敢怠慢，将信将疑的接过这份概念。 杜文得到董然许可，哪里忍得住好奇心，凑过脑袋就要看个究竟。 自从上次董然在出面解决了职工闹事之后，杜文对董然便是死心塌地的信服，如今董然哪怕说要造个太阳出来，他也会撸起袖子去琢磨太阳结构。 董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他对于新技术的认知也只停留在有关书籍记载的轮廓概念、以及重点技术难关上，概念书也写得极没有水平，但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看来，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观。 许洪明起初打开技术概念书时，还有些失望，从字里行间的描述，就能看出这位董事长并不具备专攻这一块的知识基础，但当他忍住耐心看下去后，却发现这些看似荒谬的概念，实则每一条，在以柯达集团提供的技术专利做基础上，又似乎具有极大的可行性。 许洪明不知不觉中，已经将概念书看下去一半，他越看越是触目惊心，那双充满老茧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开始发颤，手指越翻越急，到最后，整个额头都已被冷汗湿透。 直到他看完最后一页，旁边的杜文猛地爆出了一句粗口：“卧槽，牛b啊！” 许洪明这才回过神来，震惊地抬起头，像看怪物一般看向董然：“董事长，这份技术概念书，是您写的？” 董然脸上笑容不改：“怎么，许部长有什么指教？” “看过这份概念书，就我老许这点道行，在您面前，哪里敢有指教？”许洪明实在不敢相信，这其中那些超脱固有观念的全新技术概念，竟真是出自一个根本不懂技术的人士之手。 杜文更是兴奋得眼睛里都放出光来，摩拳擦掌已经跃跃欲试：“董事长，您的这份概念书，真的能成？” “成与不成，还得看许部长和了。”董然做了个询问的手势，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他能做的，只是借着三十年后的前瞻目光，提出如今最为切实可行技术概念，并解决其中大多数的思维死角与难观，而真要将这份概念技术化为现实，还是得依靠专业人士来判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许洪明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退一万步讲， 将这份概念书摆在任何一个技术人员的面前，只怕也没有人舍得拒绝。 这可是在某种角度上，甚至可能超越柯达集团步伐的技术！ 许洪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努力让自己语气显得平静一些：“本来以我们电子元件厂的技术与设备，想要着手这门技术的研发，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我们如今刚刚掌握了led液晶图像处理技术，而董事长您的这份概念书上，也恰好全是以led技术作为基础。 只要资金与设备有保障，时间上足够的话，倾尽技术部的人力物力，应该能有一半的可能性成功。” 说完，许洪明似乎是担心董然对五成的可能性不满，又补充了一句：“董事长，不是我老许无能，只是这毕竟是一门全新的技术，谁也不能做出保证的......” 董然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其实对于他来说，一半的可能性，已经足够了。 要开拓出新局面，本来就不可能存在一撮而就，经历失败是必然的、甚至需要经历无数次失败，但如果因为害怕失败，而根本不敢去做，那才是最要命的。 在如今的国内，如同许洪明这种“我们的技术一定比不过国外知名企业”的潜意识几乎充斥在所有人士的观念中，这也让国内所有先进科技部门都对技术开发这条高成本高风险的道路望而却步，宁愿选择以高价购买国外相关的专利使用权。 一直到三十年后，不知扼杀掉了多少国内先进的电子科技技术的产生。 直到以“海尔”、“华为”等为首的各家电子科技企业意识到这个问题之时，国内的电子科技创新之路却早已被世界各国的知名企业远远甩在了后面。 而董然的思路却不一样，他有着来自三十年后，这个年代所有人都不曾具备的前瞻目光，他十分清楚有哪些专利技术，是注定会站上历史舞台的。 他经营数月之久，手里如今已经握有柯达公司最先进的led图像处理技术，已经连日后尼康集团都忍不住伸手觊觎的念想电子元件厂。 同时具备了这许多得天独厚的资本，如果连他董然都不敢在技术创新上尝试迈出第一步，那么国内的科技电子产业，就永远只会如同历史既定一般，沉为一滩死水。 第一百二十七章 精心挖好的坑 微凉的秋意逐渐弥漫文州市，城南区中心街一改往日冷清，给往来贺礼的豪车挤满。 有路人惊讶的发现，文州市商界圈的名流，竟是有大半都聚在了这里！也有不少消息灵通的人，知道今天是尼康数码商业城的剪彩仪式。 高少谦和方俊给安排在门口接待客人，两人一扫之前的挫败，满脸笑意地和过往老客寒暄。 今天对他们来讲实在是个不错的日子，也只有在今天，他们才终于找回了些许昔日在文州市呼风唤雨的熟悉感。 这段日子实在是太憋屈了！ 几人之中，尤其数高少谦感触最深。自从数月前董然毫无征兆地在文州市官商两道异军突起以来，他甚至连一次安稳觉都没有睡过，还平白无故给扔进了两次局子。 他甚至怀疑，再这样下去，文州四少就成了董然一家的代名词。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林景秀出乎所有人意料般空降到文州市就任市委书记，履历稳压薛文智一头不说，如今他高家更是攀上了尼康集团这棵参天大树！ 眼见这段子日子都刻意疏远自家的商界朋友都满脸堆笑的向自己道贺，高少谦的得意已经溢在了眼睛里！ 他甚至能想象到，董然接到请帖后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更是在心里算计过无数次，如果董然真的死撑面子过来，要怎样羞辱对方一番，才能狠狠出一口这段日子憋在心头的恶气。 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这时凑到高少谦身边来，小声汇报道：“高少，我们已经按您的要求悄悄给文州市各个新闻社塞过了红包，大半报社记者都已经过来了。” “恩，干得不错！”高少谦闻言，脸上的得意更盛了几分。 一切，都按照他意料之中在发展。 通过新闻报道这一招，他还是从董然手上吃过亏之后，才偷学过来的。 这一次，他要当着 整个文州市媒体的面，狠狠打一次董然的脸！ 宾客陆续都跟着入场，高少谦也随着方俊走进宴会厅招待客人。 方俊看着场内往来不决的文州市名流，冷冷一笑：“这一次，一定要把之前的场子全都找回来。” 高少谦亲热地揽起方勇肩膀，不无嘲讽道：“就怕他连过来的勇气都提不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枫坐在角落，看见两人春风得意的模样，心头微微一叹。 他跟董然之间一直都说不上什么仇怨，甚至不止一次想过要将董然拉到自己这一方来，只是董然却一次次回拒了他。 眼见高少谦安排下的各种布局，他心里更多的却是为董然感到惋惜。 以区区一己之力，要跟盛鑫集团、方勇书记和自己父亲作对，空有手段，却没有辨别时局的分寸，在他看来，董然的下场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宴会厅内的人越聚越多，高少谦瞄了一眼手表，已经快要到剪彩仪式开始的时间，他却连董然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董然不会真不敢过来的吧？”方俊目光朝门外张望，有些担忧地问道。 高少谦闻言，心里也有些没底，仔细想来，要是换作他自己，多半也没有勇气过来自取其辱。 要是董然真忍气吞声地不来了，他精心安排的意义可就少了大半。 然而还不待他开口，就遥遥看见一辆奢华无比的亮黑色奔驰slk跑车缓缓停靠在大门前。 两人看到那辆跑车，心里同时一跳：是他，他来了！ 驾驶座车门缓缓给人推开，董然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纪梵希西服正装，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微笑从车上走下来，又替陆湘琪打开副驾驶座的大门，绅士的做了个请了手势。 陆湘琪一身紫色利裙，衬出她傲人 的身材曲线，精致清丽地脸上挂着面无表情的淡漠，她看了董然一眼，嘴唇动了动，叹了口气。 “没必要赌气过来的。”陆湘琪并肩走在董然旁边，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声音叹道。 董然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微笑，说道：“高少谦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能落我面子的机会，我怎么能不配合？” 陆湘琪摇了摇头，心想大概董然到底是少年得志，锋芒气盛，受不了对方的激将法。哪怕过来了，除了给对方冷嘲热讽一番，还有什么结果？ 要不是她实在不放心董然一个人过来，以她的性格，甚至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等董然走进宴会厅，立刻被眼尖的人注意到。 盛世集团与鑫达集团之间的明争暗斗在文州市圈子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如今更是把数码商城建到了东方广场正对面，其挑衅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看见董然到来，在场人心里都是一惊，已经能从场面里闻到火药味。 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鑫达集团这次和得到尼康集团的支持，又刻意造势到这种地步，董然哪怕来了，大概也只能生吃下这次暗亏了。 见董然居然真的应约来了，高少谦都快把嘲讽写在脸上，短短的几天里，他早就幻想了这一幕的到来无数次！ 高少谦朝方俊使了个眼色，就准备朝董然那边走去，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只是，他还没走到董然面前，宾客里就有人突兀地喊了一声：“董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高少谦和方俊都是一愣，脚步下意识顿住，顺着声音看去，却见是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高少谦还记得，这人似乎是华阳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令宜范，因为 曾经与高家有过生意往来，所以有些印象。 令宜范看见董然，本来严肃的脸上立刻换上了热情的笑意，抢着迎了上去：“董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令宜范的示好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从董然进场的那一刻，在场明眼的人几乎都能嗅到空气中那股浓厚的火药味。 不论是董然背后的盛世集团，还是这次作为东道主的鑫达集团，都是文州市商界泰斗的存在，两家的之间的摩擦，其他人唯独躲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开眼的人这时候从中间跑出来？ 董然也是一愣，他搜索遍记忆，也不记得有见过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见董然眼里写着疑惑，令宜范笑着解释道：“我家盈盈时常跟我提起董少你，上次城关区投资项目的事情，真是多亏董少帮忙了，一直想当面向董少道谢，却找不到机会......” 董然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竟然是令盈盈的父亲，华阳地产公司的董事长令宜范。 “举手之劳罢了，我倒也不全是因为与令同学的私交，令总若是有能力经营好这一块产业，徐华书记总不会拦着不让人给城关区经济做贡献。” 董然这话表面虽然说得漂亮，话里敲打的意味却很明白。如果他令宜范没办法经营好这一块产业，董然未必不会再一脚将他踹出局外。 令宜范是个聪明人，他能够白手起家，创立华阳地产公司，并一步步爬到如今的地位，自然早就磨成了人精。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明白眼前这位董家大少爷说话的分量。 他不敢怠慢，当下点头道：“董少放心，我老令不会让你失望的。” 远处的高少谦看着令宜范与董然热络的模样，目光就有些发冷。 开什么玩笑，今天是他鑫达集团和尼康集团合作的剪彩仪式，结果仪式还没有开始，身为鑫达集团过去最重要的地产生意合作商的令宜范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投靠向了董然，这让他鑫达集团的脸面往哪里放？ “令宜范这个白眼狼！”高少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怎么都想不到，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令宜范居然不惜抱着被鑫达集团划入黑名单的风险，也要在这 个时候配合董然还对付自己。 反倒是方俊首先冷静下来，语气森寒道：“由得他去，如今这种形势，他董然也就能耍耍这种小把戏，呈一时之快了，等待会儿父亲和山本先生亲自过来，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看他还有没有心思蹦跶！” 想到待会儿的布局，高少谦心理这才平衡了一些，暗暗盘算今天过后，一定要给令宜范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林枫独自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观察着这一切，眉头忍不住深深皱起。 他当然不会觉得令宜范是疯了，他很清楚，能够让令宜范不惜冒着被被高家划入黑名单的风险也要倒向董然一边的原因，自然只有更大的利益。 到底是怎样的条件，能够吸引令宜范不惜做到这种地步？ 林枫目光逐渐聚焦到董然身上，看见董然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自信的笑意，心里莫名就有些不安。 难道董然手里，还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刚刚那个人，我记得是鑫达之前在房地产业的合作商令宜范？”陆湘琪声音里难得带着一丝疑惑。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令宜范会突然倒戈站在董然这边。 董然努了努嘴，他总不能解释说这只是意外罢了，想来陆湘琪也不会相信，索性故作神秘地一笑，不去回答。 看着陆湘琪难得露出惊讶的模样，倒也十分有趣。 陆湘琪见董然闭口不答，一副给你个眼神自己去体会的样子，眉头微皱，也没再追问下去。 不论令宜范是否倒戈，对如今湘然公司面临的困境也不会半分帮助。 在她眼里，董然这时候将令宜范拉拢过来，大概也只是在硬着头皮与高少谦斗气罢了。 董然此刻却显得满不在乎，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会场，嘴里还不时品头论足:“高道谦在做面子工程上倒的确有一手，单是这会场布置的气 派，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仔细观察着布局，竟然发现在宴会厅北面几桌宴席上，还坐满了各大新闻报社的记者。 心想这一次，高家还是真是准备趁势把事情做绝。 “你倒是宽心。”陆湘琪精致的眉头拧得更深了。 “咦！”董然刚想调侃她两句，目光从记者那几桌人里扫过，突然微微一愣，发出一声轻“咦”。 陆湘琪见董然面色有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一大群记者之中，一名样貌二十多岁的女记者，穿着惹眼的宝蓝色衬衫上衣，头发烫成时髦的微卷，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俏丽的容颜在一群记者里面极为显眼。 “你还有心思看女孩子？”陆湘琪觉得自己今天真不该答应董然过来，这个纨绔大少爷真是没救了。 “是好朋友！”董然无奈地摊了摊手，见陆湘琪狐疑的神色，心想自己在陆湘琪心目中的纨绔形象还真是根深蒂固，苦笑道:“我去打个招呼。” 那边的女孩子似乎也看到了董然，微微一愣之后，脸上浮现出意外的惊喜，跟身旁几名记者打了个招呼，就忙起身朝这边走来。 “董然，你也在这里啊！”女记者俏生生走过来，确认是董然，俏丽地容颜露出惊喜的笑容。 “你怎么会这里？珊姐没跟你在一起吗？”董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孙颖，倒有些意外。 孙颖冲董然吐了吐可爱的香舌：“珊珊现在可是市宣传部长钦点的行政总编，每天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出来做访问？” 董然跟着笑道:“你现在的职务可不比珊姐低，珊姐忙，你就不忙了？” “怎么，董大少爷，只想要见珊珊，看见我就不开心了？”孙颖俏皮一笑，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悄声道:“这次数码科技城的老板可是给我们塞了好几万元的红包，就为了让我们帮他写一篇报道，这么大一笔外快，不赚可白不赚。”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形势陡然变化 由于林枫与方俊身份敏感，剪彩礼按计划由高少谦来主持。 正式开幕式本该是正午十二点，高少谦将剪彩礼开幕式拖到现在，就是为了等董然出现。 这时候见董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他心里那股气给憋在胸口，怎么也顺不过来，迫不及待就想要给董然难堪。 高少谦和方俊对视了一眼，又朝角落的林枫投向询问的眼光，见林枫点了点头，才阔步走上高台，拿起话筒干咳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感谢各位贵客百忙之余仍抽空前来参加本公司的剪彩仪式，我谨代表鑫达集团与数码科技城全体股东，在这里向大家致以感谢！” 鑫达集团做场面功夫最有一手，高少谦控制局面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几句开场白倒还真有那么几分模样。 高道谦和山本雄信适时的从贵宾室里走出来，在两人出现的那一刹那，场面刹那间安静下来。 “山本先生，一切安排的是否满意？”高道谦步伐稍稍落在山本雄信后面，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 山本雄信笑道：“高总的安排，我自然没有异议。” 他说话间，眼神无意间往人群瞄了瞄，看见并肩与陆湘琪站在角落的陆湘琪时，目光下意识冷了几分，又立刻恢复如常。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还是被董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商业协议书由高道谦亲自与山本雄信签下，再两人提笔落款的那一刹那，早已接到暗示的记者们纷纷涌上前去，长短镜头的闪光灯纷纷亮起，闪得人睁不开眼。 高道谦站在台上，双眼微眯，格外享受这样的场面。 方俊拉着林枫往贵宾座走，经过董然所在的位置时，刻意提高了声音说道：“听说今天整条中心街万人空巷，全过来等着数码科技城开张？全市的新闻媒体来了大半，对面东方广场的人流量，却连平时的一半都不到了？” 林枫闻言，尴尬的看了不远处的董然一眼，才回答他：“恩，这着实是个不错的起步。” 方俊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林枫的无奈，志得意满地道：“我看这也仅仅是个起步，我们的 营业模式总要走向国际化的嘛！等数码科技城正式落定开业，那些靠着我们数码产品一夜暴富小产业，就该等着关门大吉了。” 他声音越说越大，好像生怕董然这边听不见似的，陆湘琪再不屑搭理对方，也受不了方俊这样的嘴脸，精致的眉头紧紧皱起，脸色有些难看。 她一直在冷眼旁观整个场面，看对方的造势，似乎是铁了心要一举吞并整个文州市数码电子产品市场，而东方购物广场，自然是第一个受到冲击的目标，真到了那时，自己一方又该如何应对？ 见到陆湘琪脸上的担忧，林枫脸上的尴尬虽然更浓，心里那颗大石却缓缓落下，心想大概是想多了。 这一次，哪怕董然有通天地手段，也再没办法翻身了吧？ 剪彩礼的程序已经进行到股东讲话，轮到山本雄信讲话时，他出乎意料的没有让翻译替他讲话，而是清了清嗓子，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说道： “中国电子科技市场持续增加，我们尼康集团一直坚信中国市场的潜力，数码相机市场的突然暴涨，也正印证了这一点！而就数码相机而言，我可以坦言，我们尼康数码相机的配置丝毫不输给任何一款主流的数码相机，我们的价格，也将是如今主流数码相机中最具诚意的！” 董然站在角落里，心里冷笑几声：“山本雄信果然是计划打价格战么？” 虽然眼前这一幕的出现提前了几年，但山本雄信的行事风格却是半点也没有变化。 借势而上，又用尽一切可以利用的优势，一步步逼倒所有对手，这是山本雄信一贯擅长的手段。 等山本雄信话音落下，记者们也跟着很配合的一拥而上，举起话筒争先想要上前采访。 当然，连提出的问题，也是事先设计好了的。 高少谦趁机不着痕迹朝一旁使了眼色，人群中一名记者立刻心里会神，举起话筒上前问道：“请问山本先生，众所周知，如今东方购物广场的主营项目也是数码相机产品，您将数码科技城设立在相隔东方购物广场如此之近的距离，就不担心两家受到影响吗？” 山本雄信笑着摇头道：“我刚刚也说过了，数码相机的兴起，是国内电子科技产业 的大势所趋。东方购物广场恰好赶上了这趟大潮，有幸分走了部分利润，但也终究只局限于一个销售平台，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说话间目光下意识瞟向董然的方向，几乎都能想象到董然脸色有多难看。 陆湘琪再也沉不住气，起身冲董然说道：“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走吧。” 董然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拒绝她，极为配合的跟着起身道：“也是时候该走了，我们去见一位老朋友。” 陆湘琪气恼之下，也没在意董然的话，点点头，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见董然与陆湘琪灰溜溜离开现场，山本雄信几乎快把冷笑挂在脸上：到底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这就沉不住气了？ 董然在第一步就已经退缩，山本雄信几乎可以预见，不出数个月，整个东方购物广场，乃至江北省的数码相机市场，就会给尼康集团彻底吞噬！ 敢跟他山本雄信作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高少谦从头至尾都在观察着董然的动静，见到这一幕，他只觉得这断时间给憋在胸口的恶气，一股脑给吐出来一样，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董然，你也有今天！” 方俊站在一旁，更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怨气，意气风发地冲林枫道：“林枫，我早就说了，董然能有几个三头六臂，值得你这样提防着他？你啊，恐怕是谨慎过头了！” 林枫摇摇头，没有理他，心想董然就是再不济，也比你方俊强了不止半点。 不过他也清楚，一旦尼康数码科技城落成，照山本先生的计划发展下去，董然辛苦经营的一切，只怕全都将被彻底吞噬，恐怕这一次，是彻底翻不了身了。 一时间，他心里竟是隐隐松了口气。 他总觉得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抬起头，却看见不远处，有几名本该在采访山本雄信记者忽然交头接耳起来，有几名记者闻言，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转身就冲出了宴会厅。 他们附近的一片记者见状，都忍不住跑上去低声询问，随即脸上同样带着震惊的神色，转身就去追先前离开的几名记者。 本该一切都在掌控的场面，却不知为何，一下子变得骚动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 冲击性局面逆转 宴会厅不断有记者和宾客往外走，贵宾厅里的人一下就少了一半，还持续不断有人朝外面走。 这一下，就连站在高台上签订协议书的高道谦与山本雄信也看出了异常。 高道谦回头悄悄招呼过高少谦，沉声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高少谦不敢怠慢，但还不待他起身往外赶，那名大腹便便的经理就已经步伐仓皇地冲进来，惊慌失措地冲剪彩台这边大喊： “高总，不好了，东方购物广场那边刚刚放出消息，林学言亲自赶来文州市，宣布柯达集团与湘然公司签订最高合作协议，宣布下一款新世代数码相机dc50，要在东方购物广场首发！” 他这情急之下一喊，所有人都“蹭”地一下从座位弹起来，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整个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 在场的谁都清楚，如果这条消息是真的，那么这场合作，无疑是对整个中国市场的一场轰动性的冲击！ 如此庞大的新闻，仅留在现场的半数记者也终于站不住脚。 山本雄信志得意满的笑容陡然凝固在脸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林学言疯了，整个柯达集团都跟着林学言一起疯了！ 高道谦手里的钢笔顿在半空，脸上神情不断变换，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高少谦给这过于震惊的消息喊得失了分寸，嘴里不住呢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董然在虚张声势，为了毁了我们剪彩仪式故意散布出来的谣言！” 林枫也没能从这片震惊里回过神来，只能强自镇定的说道：“东方购物广场离我们这么近，是真是假看一眼就能知道。” 方俊眼光直直望向东方购物广场的方向，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一把拽起高少谦，拔腿就朝东方购物广场地放方向赶过去，心里还抱有最有一丝希望。 眼见方俊和高少谦都窜了出去，那些顾忌着鑫达集团面子和收了好处的记者终于再也坐不住，跟着一股脑涌了出去。 不到数分钟，原本热闹喧嚣地宴会厅就已变得空空如野。 看着底下混乱的场面，高道谦额头青筋都快要爆起来，再也没有往日的从容：“山本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山本雄信沉着嗓子道：“没事，先让人去看看，哪怕是真的，事情也还不算不可挽回。” 他话虽说得从容，但高道谦却清晰的看到，山本雄信的双拳紧紧攥住，几乎都快嵌进了肉里。 高道谦内心越发发紧：局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东方购物广场会议厅里，陆湘琪推开门进去，就有些傻眼。 不止整个东方公司的管理层一齐聚集在了这里，在贵宾席上，赫然还坐着两个此刻绝不可能出现的人：柯达集团中国分公司董事长林学言、城关区区委书记徐华！ 林学言含笑看着董然，说道：“董总，我答应你的事情，过来履约了。” 董然微微一笑：“多谢林总了！” 徐华也是今早才收到董然让人传给他的消息，心里有着难以掩饰地震惊。 看见董然进来，起身就笑着迎过去：“董少，你这个惊喜，可让我老徐现在都没能够消化啊！” 以总经理郭瑜、副总经理陈怀民、人事部长胡敏仪几人为首的东方公司管理层脸上都写着难以掩饰地震惊。 身为东方公司的管理层，数码科技城成立的事情，可让他们这些日子操碎了心，偏偏就是找不到对策。 可如今，这压倒性的难题就这样突如其来地被化解了？ 要不是林学言本人就真真切切坐在这里，连他们这些自己人都要怀疑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区委书记徐华此刻竟亲自前来，更是给所有东方公司管理层都打了一剂强心剂，心里对尼康集团开设数码科技城的担忧瞬间去了大半！ 这位董事长，到底还隐藏着多么可怕的能量？ 陆湘琪面色复杂地跟着董然入座，眼眸里这位可恶的少年，竟然完全无视她的疑惑，嘴角那副从容的笑意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改变过，一字一句发布着接下来的安排： “这次鑫达集团花了大手笔将文州市所有媒体、商界人士都请过来，倒是省得我们再花精力与资金去宣传，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给那些赶过来想看个究竟的记者和商界朋友们安排好位置，就地召开一次记者发布会......” 形势从地狱到天堂的转变，就是陆湘琪，也没办法再保持淡定。 听着董然有条不紊的叮嘱着记者发布会的具体细节，她甚至怀疑就连这场所谓“顺势而做”的发布会安排，也是董然从一开始就已经设计好了的。 想起自己刚刚还为在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男孩子担心，平白跟鑫达集团置气，陆湘琪雪白地俏脸就隐隐发烫。 等管理层全部散去布置事宜，陆湘琪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愠怒：“你既然早就安排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担心很有趣吗？” 董然见陆湘琪有翻脸的征兆，苦笑一声，开口想要解释，林学言已经含笑走过来，带着几分怪异的神色说道：“陆总，其实这件事情不能怪董总，因为柯达集团也是在今天早上，才正式宣布同意董总的提案。” 说罢，又好奇地冲董然问道：“董总，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柯达集团的管理层会答应？” “今天早上？”陆湘琪愣在原地：“那你之前答应高少谦赴约，和为现在做的这些准备......” 董然微微怂了怂肩：“不瞒你们，其实我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但他嘴角那一丝自信无比的笑意，却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林学言无奈摇了摇头，每每成大事者，总有他自己独特的风格。 就像柯达集团现任总裁凯威特莫尔总能在不经意间将一切异议调和，达成自己的目的。 恐怕这丝踩着钢丝精准操纵每一处准备的气魄，就是董然的风格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才是市场核心 东方购物广场门口转瞬间已被围城人山人海，董然让人刻意透露出来的消息早已在整个文州市新闻界炸开了锅！ 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半小时之内，就有无数收到消息的媒体蜂拥而至，甚至省外新闻报社，这时候也托着文州市内的关系，用尽一切办法想要拿到一手新闻。 在场的所有人，此刻脑海都只有四个字：“中国首发”！ “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方俊认识不到这其中的意义，眼看着东方购物广场门前已被各大媒体和经销商所形成的人潮挤满，而陆续还不断有各大媒体的车辆闻风赶来。 而自己这边联合多方势力，穷尽关系网制造的舆论宣传，甚至还不及眼前这片场景的一半！ 高少谦脸色大坏，嘴唇气得泛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还是林枫这时候站出来，沉着嗓子解释道： “比起产品资源上的优势，我想各大媒体更加看重的，是这件事情背后的意义。 如今国内市场虽然因为人口众多，一直被各大电子科技产业视为攻略重点，但因为自身在科技产业诸多发展不足，实际的国际定位却极其低下，甚至可以用没有地位来形容。 说句不好听的，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各大科技品牌对国家电子科技产业的歧视！只是这样潜规则式的歧视，大家都心照不宣罢了。 柯达将首发地区选在中国，的确在国际电子科技产业上史无前例的事情！这不仅仅代表着他们公开承认了国内科技市场的认可，更是一种对我国科技产业的尊重！仅仅这一点，就将俘获无数国人的好感！” 林枫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忍不住大口喘着粗气，他也是国人，更是年轻国家干部中的新锐，在他内心，难道就没有一份属于中华子弟的骄傲？ 他没办法否认，在得知这份消息后，哪怕站在董然的敌对方，他心中的激动却也无法抑制！ 他甚至隐隐在期待，期待董然站出来证明消息的真实性！ 而董然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董然出来了。 没有奢华的宴会厅与招待室的准备，没有华丽的红地毯来修饰，董然就这样目光淡然，缓步走出，却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中心。 林学言、徐华与董然并排而行，在三人身后的，是陆湘琪与以郭瑜、胡敏仪为首的东方购物广场各大管理层。 郭瑜等人看到挤满整个商场广场的媒体与人潮，哪怕早心理准备，仍旧给吓了一跳，从站台上望下去，那种人潮带来的震撼感，令所有人都有片刻的失神。 陆湘琪目光复杂，一眼不发。 这一次，她走在董然身后。 她突然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只能够站在背后，仰望眼前这个男孩子的背影了。 各大的媒体中立刻有人认出来徐华，心里都是一惊，马上就有思路快的挤上前，将录音笔对向徐华：“徐华书记您好，请问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柯达集团即将要将产品首发地放在文州市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全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拿起相机，掏出钢笔，等待着徐华的回应。 只要徐华点头，那么柯达集团将在中国首发下一代产品的消息，就能被确认为事实。 “这位记者同志，你好。”徐华却微微一笑，说道：“你恐怕是弄错了，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我身边这位，东方购物广场董事长，董然先生！” 不论是官场或是商场，都极其讲究站位，董然与林学言能和身为区委书记的徐华并排走出来，在场的人早就已经开始猜测董然的身份。 待听到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少年居然是东方购物广场的董事长，在场所有人都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是这话是出自徐华之口，只怕没一个人敢相信，这些日子来，一直处于文州市商业圈关注焦点的东方购物广场那位传说中新任董事长，竟然是这样一位年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清秀少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给吸引过来，媒体的关注重心立刻从徐华转移到了董然身上。 “董先生，您真的是东方购物广场的董事长？” 董然看了一眼那名脸上有些雀斑、眼里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女记者，打趣道：“怎么，不像？” “没有没有，只是没有想到您居然这么年轻。”女记者给董然突然反问，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失神，立刻就有其他记者挤了上来，抢着追问道：“请问董总，有记者传出消息，柯达集团的下一代数码相机产品即将选在贵方公司的购物广场所为世界首发地点，请问这条消息属实吗？” 记者发问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自然是真的。”董然丝毫没有绕弯子的意思，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 “经过我方公司与柯达集团中国分公司的共同努力，我们一致认为，中国的电子科技市场，是未来世界最庞大的市场之一。 所以我从未怀疑过，作为江北省数码科技产品真正的核心销售中心，我们东方购物广场将可以承担起任何一款电子科技产品的市场，同时，也为柯达集团对我们东方购物广场的信任表示感谢！” 听到董然那句“江北省数码产品真正的核心销售中心”时，方俊胸口仿佛给挨了一句闷锤，高少谦的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董然这句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 方才在宴会厅里，高少谦与方俊还得意洋洋地仗势高高在上，在记者面前公然打压东方购物广场，如今不到半个小时，局面就完全来了个倒转。 两人才刚刚爬上云端，还来不及得意，就给董然一脚狠狠的踹了下来！ 却听见台上董然又继续开口说道：“为了表达对中国市场的尊重与合作的决心，柯达集团分公司董事长林学言先生，也亲自来到了我们东方购物广场，各位要是有什么想要问的，我想林先生也会知无不言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无法被商业超越 想起董然跟自己的赌注，林学言就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以为董然会如往常一样，抓住机会，趁势在合作上狠狠宰自己一笔--事实上在柯达美国总公司董事会点头为此事拍板之时，他就已经心甘情愿再给董然宰这一笔。 但林学言再一次错了。 他不得不承认，至今为止他也没有猜透过董然的心思。 董然的要求只有一个:中国首发的新闻，一定要在尼康数码商城剪彩仪式同时发布！ 当林学言询问理由时，董然的回答却是:“只是想打他们脸而已。” 想到那一刻董然嘴角那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林学言下意识瞥了一眼给挤在人潮里的高少谦几人，都有些为他们感到可怜。给董然这只怪才惦记上了，只怕这几个人这辈子都睡不好一个安稳觉了。 只是想到一贯以天衣无缝的严谨谈判的董然，竟然还有这样情绪化的一面，又让林学言有些好笑。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董然吧？ “咳。” 既然答应下来，林学言也就只有一本正经地配合董然开始胡说： “通过董总，通过东方购物广场的成功，让柯达集团看到了一个崭新的国内市场。这一次的决定，无论对于柯达集团、还是对于我个人，都有着极其不同的意义，也意味着我们柯达集团与国内市场的合作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时期。 我相信，董总的决议是正确的，我国对电子科技商品的重视程度是在世界领先的，将产品首发选在中国一定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成功！” 林学言说到最后，神色已然凌然严肃，掷地有声： “可能在这次发布会之后，会有无数的企业、无数的同行等着看我们的笑话，预测着我们的失败，但抛开柯达集团中国总裁的身份，作为一名流淌着中国人血脉的炎黄子算，我坚信，国内的市场，我们中国的市场，承受区区一款产品、区区一个品牌，绰绰有余！ 那些嘲笑我们，轻视国内市场的人，我们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你们井底之蛙！” 话音落下，林学言挺直了腰板，用力弓下身，对着镜头，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深深鞠下了一躬。 长躬致地，久久不起！ 做出这个决定的林学言，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顶住了多大的压力，承受了多大的风险，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这一躬，是林学言对中国市场的期望，也是他内心终于隐隐成型的梦想实现的开端！ 他是柯达集团中国分公司执行总裁，同时，他也是一名中国人！ 喧闹的场面，在林学言鞠下躬的一瞬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董然，也跟着愣在原地。 林学言是谁？是中国商界最成功的神话之一，在所有电子科技这行人眼中，他都是高高在上，被人仰望的存在。 但这一刻，他只是一名中国人！ 不知是谁突然开始鼓掌，所有人才如梦初醒一般，跟着开始鼓掌起来，掌声越来越想，越来越轰鸣。 而这一刻的掌声，几天之后，更会通过无数媒体的摄像机，出现在全国每一处新闻荧幕之上！ 看着现场已经完全失控的状况，高少谦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林枫立在掌声沸腾的人群中，给林学言的情绪感染，下意识抬起手，想要跟着鼓掌，又恍然记起自己的立场，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 他撇了一眼身边，见高少谦与方俊气急败坏之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才暗松一口气，只是他看向董然的眼神，愈发变得复杂起来。 一个奇怪的念头，陡然在他内心开始浮现，就连林枫自己，都给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外的那辆黑色商务车上，有几人自始至终都在观察场面的发展。 “***！董然疯了，林学言陪他一起疯了！”高道谦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山本雄信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强行保持着理智，语气却忍不住地咬牙切齿：“是我小看林学言了，这一场商业作秀，真是煞费苦心了！” 从林学言这一躬鞠下去的那一刻，这就不再是一场东方广场与数码商城、柯达与尼康之间的商业竞争。 简简单单“国家”二字，就已经足以压倒他先前精心控制出的一切优势。 唯独精神二字，无法被任何手段超越！ “那我们该怎么办？”高道谦已经完全没了主意：“要不要给林书记去一个电话，征求一下他的建议？” “不用！”山本雄信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的否决了高道谦的意见。 开什么玩笑，自己来到文州市第一天就吃了对方一个毛头小子的大亏，如今费尽心机，在商业布局上想要找回一道场子，却被对方借势而行，生生将局面来了个大反转。 这时候如果再向林景秀求助，那只怕他以后，就再也没办法在林景秀面前抬起头来。 这样一来，一切的形势都将完全陷入被动。 这是山本雄信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如今，他除了将这一局重新扳回来，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沉默良久，山本雄信才终于开口，眼中带着鲜红的血丝：“降价！再降价！哪怕再大的亏损，我们也要将价格战打到底！空喊爱国没有实际行动的人数不胜数，贪便宜更是中国人的天性！我倒看看要他们所谓的爱国，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到底值几个钱！” 山本雄信说这话，就连高道谦都禁不住生出一丝愠怒，他也是中国人，听到山本雄信这样的言论，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山本雄信这话又的确是事实，而这也是己方目前唯一挽回局面的办法了。 这是两家商场第一次的正面碰撞，如果第一次就输得一塌涂地，那只怕自己这一方，日后便再也没有抬头的机会。 “操你马的日本鬼子！”高道谦在心中暗骂一句，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冷静地点了点头：“就按山本先生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