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捕获魔教少主的正确方法》
1.第 1 章
贺易行偷偷溜下了山。.
前些日子,他师父刚刚给他卜了一卦,言及近日运势不佳,命其老老实实地待在山上好好修行,至于菖迦成亲之事,就不要去凑热闹了。
明着答应了师父的贺易行,悄悄收拾了一套衣服,捡了陶罐子里存着的俩银锭子。怕被师父早早发现,也没敢去拿自己的武器,就这样摸着黎明时分,一溜烟跑了。
等师父想起来好几日没见着自己的乖乖小徒弟时,才发现这个小兔崽子早就溜的无影无踪。黑着脸的师父目视着空无一人的木屋,攥着长须怒斥:“个小兔崽子胡来!这种卦象也敢往外跑?命搭进去为师可不管你!”
素来当儿子养的小徒弟不听话了,余下来几天师父一直闷闷不乐,看谁都不顺眼。吹胡子瞪眼睛的挑了所有人的毛病后,众弟子们哭丧着脸,当着师父的面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把师弟抓回来!背过师父后,贺易行的众师兄们皆对天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师弟晚点回来!一定要晚点回来!
祸害跑了!起码能清闲几个月!大喜之事啊!普山同庆!
据徐州还有几十里路的小道边,茶肆里围了一大堆人,津津有味的听人吹嘘着即将到来的明月会。
说起明月会,除了一头子雾水的贺易行外,其他人几乎都有所耳闻,这让贺易行吃饭之余竖起了耳朵细细听人道来:徐州明月会,三年来每逢八月初九之时,都会出现。正午时分,花车游街。当年的簪花娘子会高坐其中。申时末,会在鹏远堂楼台献艺。其中有一年幼的粉裙姑娘踩着细长的绳子在半空中翻越着点起一盏盏灯;紫衣服的少年在抛飞的火圈中来去自如;一群脸覆面具的少女们围着敲鼓的少年游走街头牵着路人一起边唱边跳……
说话的人兴致高昂,唾沫飞溅,指手画脚着描述其精彩之处:“别的不说,每年的簪花娘子都会请一客入幕相谈,预备的小簪花娘会置办酒水服侍其用膳。每年被选中的客人,都会随了明月会离开。大约是跟着当年的簪花娘去做了夫妻吧!啧啧啧,真真是好运啊……”
说起这略带香艳之事,言语的人不免惋惜的捶足顿胸:“可叹我去年竟然忘了冲向最前面,白白让人捡了个大便宜!”
围观着哄笑道:“说得好像你去了就能被簪花娘请去似的!前两年被请去的,哪个不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你去了,只配给人家提鞋!”
众人哄笑起来。小小的茶寮气氛热火朝天的。
贺易行听了一耳朵的明月会,心中有些痒。[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盘算着距离徐州不算远,他出门的早,绕过去看看反正耽误不了几天,那边也不会误事。
他细细吃完面,放下手中的筷子抹抹嘴,直起腰来左右张望着,刚好路上有一老汉驱赶着牛车过来,热情招呼着茶肆里去徐州的可以捎带一路,贺易行起身数了两个铜钱放在桌子上,背起行囊走过去打了个招呼:"老丈,我也是要去瞅瞅的,劳烦捎带一路了。"
在老丈的吆喝声中,又有一两人跟着出来。年轻人笑嘻嘻地爬上来,合着几人同坐在柴薪中,相互问候着,在牛车慢慢悠悠晃动中前往热闹的徐州。
徐州地界大,位处江畔,人口也较为稠密,加上人人口中念叨的快要临近的明月会,整个州府看着格外繁华。小摊贩在宽敞的街道两侧支起一排排铺子,挂出各种玩意儿招人观看;走家串户的货郎肩担着新鲜可趣儿的小货,敲击着手中竹筒,嘴中麻溜儿的吆喝着;年轻姑娘们带着幂篱,手搀着手,笑嘻嘻得从贺易行身边路过,带起一缕衣衫晃动的轻风。
贺易行避开身旁少女行走飘起的裙带,加紧脚步快速向前方人生鼎沸热闹非凡的地方走去。
沿着大路,顺着人潮,很容易找到传来沸声之地,与年轻人想象的不太一样,不是什么走江湖卖艺的杂耍班子,被围在人群中的,是一个年约花信的少妇,手中揪着一个锦袍书生打扮的男子,身旁还跪着一个抽抽涕涕的小女子。
挤进人群看见中间三人与想象中相差甚远的贺易行,不禁脑袋一时有些呆,这时看着中间葛裙打扮的少妇还抓着男子口中骂个不停,闹不明白的他忍不住轻声问着周边议论纷纷的众人:“不知这里是怎么一回事?”
贺易行身侧的老婆婆率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眼中一亮,一把抓住贺易行的手腕,惊得他差点没甩开,强行忍住不适,贺易行见老婆婆笑眯眯的凑上来,大声道:“好俊朗的小伙子,打哪儿来的?可是来看明月会的?还有好几日头呢,住处可找下啦?若是没有合适的住处倒不如住到我冯婆婆家来,你随便给些银钱,比住客栈要便宜好些。婆婆家就一个小孙儿,防不到小哥儿什么事儿的。”
贺易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有些懵:“咦?”
自称冯婆婆的老婆婆笑弯了一双眼,一副得意的模样:“怪不得小哥儿。这几个,是咱这徐州有名的‘不得清闲’一家子。隔三差五总要闹那么一场,家家都知晓的人家户。中间那女子,在家时姓谢,行六,嫁了人也被称作谢六娘,因着她那汉子,是个赘婿。她汉子生的倒也端正,可却是个不思上进。不知道从哪儿摸到徐州来,捡巧了撞上谢六娘招婿,借着脸不错,会说话,进了谢家。本以为是个读书人,却不想才装了个把月就装不下去了,露出了原型来。整日里游手好闲,带着从外面买来的丫头到处散钱。回回叫大家伙儿知晓了通知了谢六娘,每每都是一顿好打。家坊邻居帮着谢六娘抓她不争气的汉子,也就凑着一块儿看着她处理了。这事儿自打两年前起就是咱徐州人尽皆知的了,也就你们外地人偏巧儿遇上了才会问两句。”
“原来如此。”贺易行抬眼看了眼人群正中彪悍教训相公的英气少妇,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锦袍男子,两眼珠不安分到处瞅量还不住抽泣几声的娇丽丫头,若有所思道,“既然经常有这事,怎么刚刚听婆婆的意思是大家回回都还这般兴致勃勃的围来看热闹?”
冯婆婆摆了摆手,嘴角一撇:“还不是她们家闹得,谢女婿使丫头给人赏钱,瞒着他行踪免得被他婆娘抓。这边六娘使银子赏钱给举报了她汉子的人,两处打擂台似的热闹,大家伙儿甭管哪处儿总能得到赏,既有银钱拿,又有热闹看,故而大家也都爱围着他们家。”
“却是这样。”贺易行颔首,“这家人到是家底丰厚,这等撒钱的行为也能如此两年。”
“小哥儿猜着了,”冯婆婆颇有几分神秘兮兮,“六娘死去的爹娘,做米粮商户的,独她一个丫头,什么家当都留给她的。六娘手下有个他爹留下的老人,别的不说,忠心,能干。把老主人留下的店铺打理的有声有色,都不用六娘操心,赚着银子呢,不然她小人家家的,哪敢那般大手大脚撒银子?”
言罢,冯婆婆又凑上前一步,讨好的一笑:“小哥儿说了这么多该渴了吧,六娘她们这说来也没什么热闹,不外乎打一顿闹几句,不如哥儿跟着婆婆去家歇歇脚?自家房子,空屋有着,饭菜也备上,保准给哥儿拾掇的比客栈好,随意给俩小钱,给小孙儿买俩糖串儿吃吃,就好。”
见老人家几次三番说起,贺易行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只得应了,被眉开眼笑的冯婆婆牵着走的时候,他只回头再看了那吵闹不休的三人一眼,垂下眼眸,不再去想了。
老人家住的距离刚刚哪处儿倒也不远,沿着大路顺着挂灯的方向走百来步,左转进了巷子,院子前搭晾着衣裳的就是。
贺易行打量着,此处小院整洁,角落喂养着几只鸭子,正屋旁紧挨着一个耳房,对立而建的是堂间,耳房门槛边,坐着一个约七八岁的小男娃娃,踢踏着双腿,捏着手中竹蜻蜓左右摆弄着。
小娃儿听见院子动静,抬头看见自家阿婆牵着一个背着行囊的陌生男子进来,连忙跳起来,双手一甩扔开竹蜻蜓就一头扎进屋去,只听见冯婆婆推开院门时高声朝里头喊道:“憨儿,来贵客了,泡了茶来!”也未得到回应,遥遥远远的也不知道小娃儿听见了不曾。
冯婆婆松开牵着贺易行的袖子的手,自顾自去收捡衣裳了,嘴中不住念叨:“哥儿别瞧着婆婆这小,地方管够住,我儿子带着媳妇儿远在外头干营生,正屋空着呢,老妇人带着小孙儿住着耳房,贵客您尽管住正房,收拾的妥妥帖帖,保管您满意。”又带着贺易行朝正屋走去,“您瞧着,里面干干净净,才打扫了,被褥也是去年老妇人才做的,新着呢。贵客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告诉婆婆,婆婆别的不行,做饭还是有一手,总能让哥儿吃到正宗的徐州菜。若有什么跑腿的活儿喊上一声憨儿,我那小孙儿也是能使唤的年纪了,哥儿尽管使唤他就是。”
贺易行自打进了这冯婆婆的院落,就一声不吭,此时闻言,微微一笑道:“看得出冯婆婆您这儿收拾的很用心,贺某先谢过了,”复从衣缘袖口摸出几个铜钱递给冯婆婆,“这有几个小钱,烦请婆婆家小哥替我打些酒来吃。”
冯婆婆收起铜钱笑道:“该的,说来老妇人家也埋了有酒,贵客想吃酒,挖了自家的来吃便是,这几个钱,我使了憨儿去给您买点儿小菜,好给贵客配齐活。”
贺易行见状,道:“可,冯婆婆自行安排就是,贺某先放东西,有事叫您。”
“好嘞好嘞,”冯婆婆欠了一礼,“哥儿先休息着,老妇人去整桌子菜,等饭菜酒水齐备了来请您。”
这时,小小的娃儿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盖碗,跨过对他而言高高的门槛,走到贺易行面前,抿了抿唇,将茶碗朝贺易行递过去:“贵客吃茶。”
听到小孩儿奶声奶气的话,贺易行接过茶碗,轻抿了小口,复放到桌上,道:“多谢小弟弟。”
小孩儿大眼睛盯了贺易行两眼,又盯了被放到贺易行身后桌上的茶碗,瘪了瘪嘴,两步走到冯婆婆面前,拽着冯婆婆围裙往外走。冯婆婆对小孩儿的无礼行为有些不好意思,充满歉意的笑了笑,跨出门槛就揪着小孩儿的耳朵伴着小孩不满的叫唤声,轻声训诫着。
贺易行随意的看了他们背影一眼,抬脚进了内室,将身上被挎着的行囊解下往桌上一扔,人就躺到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躺了个把时辰,天转黑时,冯婆婆遣了憨儿来喊贵客吃饭,小孩儿站在内室门口,高声叫起来澜了贺易行。
冯婆婆确实是做的一手好菜,酒也是陈年老酒,一老一少围着他小心伺候,一顿饭吃的贺易行眉开眼笑。
如果不是第二天贺易行醒来,身上被结结实实捆上麻绳的话,他还想再吃一顿来着。
2.第 2 章
美美的一觉睡醒,一睁眼就看见一颗大白菜吊在头上晃荡,纵使贺易行千万般淡定自若此时心里也难免有几分不太美妙。(.棉、花‘糖’小‘说’)
抬眼望去,黑黢黢的狭小空间阴冷潮湿的感觉明确的告诉贺易行此处绝非昨晚休息的舒适房间,完全活动不开的全身被麻绳捆的结结实实。这里的所有讯息怎么看怎么都是在向他传递着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贺易行不禁扬起一抹苦笑,自言自语道:“怎么是地窖?莫不是会被做成腌肉干……”
这时,头顶处的盖子被掀开一般,透出一抹微亮,光打在贺易行的脸上,让他习惯了黑暗的眼一瞬间有些刺痛的眯了眯。
从掀开的空档处,一个年迈的,佝偻着的背影顺着阶梯慢慢爬下来,落地站定,转过身来,赫然是昨日笑眯眯的和蔼老婆婆――冯婆婆。
“哥儿醒了?”冯婆婆依旧笑着,用慢悠悠的腔调说道,“昨儿吃了那么多下了料的酒菜,今儿还醒的这么早,不愧是年轻人,身体挺好啊。”
贺易行颔首,颇有几分自谦之意:“在下的身体,自幼一贯较之旁人强壮几分。当不得婆婆赞许。”
冯婆婆走上前来,打量了贺易行一番,疑惑道:“哥儿这份淡然倒是让老妇人不太看的懂了,哥儿可知现下是个什么状况?”
贺易行不免带了两份苦笑:“大概就是被婆婆抓做阶下囚了……只是不知婆婆抓在下是何用意?”
冯婆婆笑而不语,一张皱褶的脸现下依旧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上前扶起贺易行,几步挪到他躺身之处前不远一个带轱辘的木板上。贺易行眼睁睁看着自己直挺挺躺在木板上,被冯婆婆用一根麻绳几圈绑好固定在上面,冯婆婆捡起木板头上栓着的绳索,挂在自己肩上,一步步拖着木板向地窖里深处走去。
这时贺易行才发现,原来地窖并非他刚刚所观之样,前方黑漆漆的地方分明是条不太显眼的小道,刚刚被木板一挡,连他都看走了眼。
轱辘被拉动,与地面接触发出了一阵陈刺耳的摩擦声,贺易行不太开心的发现,木板上很颠簸,走出原地才不远几步,就颠得他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这让他不得不出声:“劳烦婆婆走稳些,这板子颠的人难受,若是时间长了在下真受不住。”
前方冯婆婆停下脚步,回头来看贺易行的阴鸷目光哪里还有和蔼老婆婆的样子:“路途再远也请哥儿忍忍,眼下没工夫和你好生说话,哥儿不妨闭上嘴休息,别逼得老婆子半路对你做些什么有损哥儿身价的事。”
大概是不太习惯冯婆婆突然变了脸,板子轱辘再度转起来时,贺易行识时务的保持了安静,一直坚持着老婆婆牵拉着晃晃悠悠的小木板绕过九转曲折的几条小道。
“婆婆到了,”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抹火光,一个男人的声音伴着光亮传来,“那边小子别躲懒,快去帮婆婆把货卸下来。”
话语间,两个年轻男孩儿顺着宽敞了许多的道上踩着摇曳的火光跑来,围在小木板旁,手脚麻利的拆解了‘货’――贺易行身上与木板固定用的麻绳,两人又从身上掏出一副沉甸甸的铁镣子,锁上脚之后三两下拆开了束着贺易行双脚的麻绳,扶着贺易行从木板上站起身,其中一个男孩儿道:“你这人,倒也配合,自己伸了脚来带镣子。婆婆可查清了这人,莫不是什么地派来的哨子吧。”
闻言,正在活动胳膊的冯婆婆头也不回道:“你管他是不是什么地派来的,一个行囊除了换洗衣裳和几个银钱外,连防身的都没见着的。就算是外头哪家的不入流小探子,怕什么,反正他有命来,还能让他有命回了不成?”
看见周围几人都是一副应当如此的表情,贺易行不免苦笑:“劳驾,有谁能告知下,在下这是真的要被做成腌肉干了么?”
“腌肉干不一定,”打着火把的那个男人此时走近了,上下细细打量了贺易行一番,皱了皱眉,“不过你要是想给贵处报个信,倒不是不能从你尸身上割一块好认的肉腌制了给送回去。只是不知这肉是要往南送,还是要往北送?”
贺易行微叹:“这件事真是……在下完全是误入此处,真不知道阁下和那南啊北的有什么恩怨。”
那男子靠近冯婆婆,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不再搭理贺易行,只招乎了俩年轻人牵着贺易行跟在他们身后走向有光来源的那处。
贺易行轻叹一声,不再言语,默默跟着警惕的几人身侧一路走向下一个转手地方。
几经折腾,等贺易行终于能喘一口气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一路看管他的不光有冯婆婆,还有地窖刚出来遇上的男子,大家称呼其为老周。俩人一路小心翼翼把贺易行带到一个地室。空荡荡的房间除了墙上钉挂的铁链外,别无它物。
见此贺易行不由苦笑连连:“婆婆,您不是要把在下挂上去吧,瞧着可能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冯婆婆到了此处,整个人瞧着轻松了许多,瞥了贺易行一眼,道:“哥儿,老婆子听你口音不像是老鬼那儿的人,也不像是疯三娘的人,但是说不好。为了以防万一,即使没什么仇怨,也得请您担待着了,哥儿去后,老婆子会使人给你烧点纸钱,总要比你在阳间活的松些。”
老周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喝道:“将死之人,你和他费什么话!栓上去捆结实了,我去请了大人来享用。”
老周手一挥,一路跟着默不作声的俩小年轻人上前来,推搡着把瞧着不是很情愿的贺易行推进房门,一步步逼近墙下,两人一左一右拉起手镣结结实实拷在贺易行双手腕上,然后方解开捆了贺易行几个时辰的麻绳。
一被解开,贺易行不作他想,赶紧活动了下全身,一时间,骨头‘剥剥’作响之声,给空寂的地室添了几分生气。
昏暗的火光下,冯婆婆满是皱褶的脸上晦暗不明,阴测测道:“甭管哥儿是为了什么一路老实的被捆到此处,老婆子还是要说一句,若是想跑,眼下已经晚了。此处也之前也羁押过不少好身手的武林中人,从没人能从此挣脱开来。哥儿不妨老实点,等等说不得大人瞧着哥儿乖巧,给哥儿一个痛快。”
贺易行正左顾右盼地细细打量身旁各处,听见冯婆婆的话,抬眼看了站在门口的冯婆婆一眼,嘴角牵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不作答。
等了片刻,阶梯被踩的脚步声传来,贺易行细细听了,微一皱眉。
转角过来的只有老周一人,他阴沉的脸终于有了丝轻快,走到门口和冯婆婆并肩,对冯婆婆道:“刚刚上去通禀了,大人眼下正在用膳,过会儿就来,我们可以先走了。留着这小子在此,没什么大碍。”
等冯婆婆点头招手,角落里百般无聊的两个年轻人赶紧凑上前来,从墙上台中摘下火把,躬身在前引路,临走前,老周和冯婆婆不约而同递给贺易行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匆匆走掉。
须臾间,四个大活人全部从贺易行视线可见之处消失,空寂的地室就剩了被精铁镣子锁在墙下的贺易行一人。
贺易行静静听了听,未见人声。这才慢条斯理的把手一缩,从手镣中取下,轻轻活动了下手腕,又一脚踢开脚镣,终于可以自由活动的贺易行面色也难免带了分笑意,俊秀的青年一双清透的眼中盛满笑意,说不出的勾人。
“只是想看看这老婆婆是想干嘛,没想到竟卷入了桩大事中,回去后,师父大约要生气吧,如果师父必然要生气,那我要不要干脆把这里端了?”贺易行自言自语道,“总觉着,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妙啊。”
入目的精铁镣子,也就是遇上善于缩骨功的贺易行没有了作用,若是平时,一般好手会折在此也是可以想到的。毕竟……精铁镣子,常用于锁些罪大恶极之徒。
“用在这里,真是想会会此处主人啊,那个大人也不知道用膳完了没,若是能给我带上一份就谢谢了。”
没了监视的人,贺易行在这空荡荡的地室里踱来踱去,抬手敲了敲墙壁,俯身听了听音色:“竟然是能完全隔绝音的,啧啧,看样子在这里闹成什么样子外头也是不知道的。甚好,甚好。”
贺易行满意的点点头:“除了没有给我备饭外,都挺不错的。”
言罢贺易行一撩衣摆,席地而坐:“眼下也只能等等了,你吃饭可千万要快些啊,这位‘大人’。”
时间静静的流淌,贺易行深深觉着自己要饿的受不住时,终于听到不远处一步一步慢慢悠悠的脚步声,轻轻的,踩着他心跳声,一步步靠近。
脚步停在门口了,贺易行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衣金丝腰垂玉珏的面容精细如画中仙般精雕玉琢的少年。斜斜靠在门扉上正挑着眉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贺易行打量着少年同时,那个少年也噙着笑拿眼角打量贺易行,须臾,少年嗤了一声,清亮的声音中尽是玩味:“听说我有个新来的药引子,莫非指的就是阁下?难得一见自荐的,你倒是有两份意思。”
原来自己不是老婆婆的腌肉干,而是眼前这个绝色少年的药引子啊!贺易行恍然大悟。
3.第 3 章
贺易行眼见着少年一步一步优哉游哉地踱进地室来,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拍了拍沾了灰的衣角,扬起一抹微笑,抱拳朗声道:“在下贺易行,误入此处,不知道小兄弟能否高抬贵手,放在下出去?”
少年俊俏的脸上尽是嘲弄,轻哼了声:“放你出去?这里难道不是你随时可进可出的么?刚才夸了你两句,怎么这般假相。[.超多好看小说]”
贺易行闻言放下手,大大方方道歉:“对不住,在下只是想看看房东老婆婆打算搞什么鬼,来到小兄弟这,当真纯属意外。在下给小兄弟道个歉,也请小兄弟告知,此处何地?”
少年眼轱辘一转,道“你若是愿意教我缩骨功,我就告诉你。”
“这……”贺易行有些意外,略一犹豫,“那就不说了,在下也不是很好奇这个。”
“那你好奇什么?”少年闻言反而有些好奇,一双波光涟涟的大眼盯着贺易行。
近距离观看到如此美人,不得不说贺易行的心神一时间有几分恍惚,定了定神,移开直视少年的眼,“在下……想请教小兄弟是何人?”
少年一瘪嘴,不太满意贺易行的答案:“你就不好奇被抓来做什么?”
贺易行见少年问这个,轻笑道:“方才小兄弟提到药引子,我观小兄弟步伐轻盈,然呼吸间不见内家功法流转痕迹,得知小兄弟该不是正经学武的,大约常年接触的是什么旁门左道;这些强行提升自己功法的法子,要么把自身上积压的毒气煞气转移到旁人身上,要么就是找些好身手的内家武者,吸收其内家功力。无外乎此两种,并不难猜。而且小兄弟看来并不会吸人功法,只能是转移毒煞之力了。所以,对此,在下更好奇小兄弟是何人。”
少年自贺易行开口时就冷着一张脸,漂亮的丹凤眼中尽是不屑之意,听完贺易行的话,少年道:“你倒猜的精准,告诉你也无妨,我姓江,名叫非离――不要一口一个小兄弟的喊我。”
如愿得到少年名讳的贺易行笑容中多了两份真诚:“江弟。”
江非离美目一翻,赏了贺易行大大的一个白眼:“套近乎完了?现在贺大侠要行侠仗义除了我这邪门歪道了?”
“江弟何来此言?”贺易行收起笑脸,正色道,“在下绝无此意。既然江弟需要人帮助,不若看看愚兄,多少能帮上点。(.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江非离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贺易行:“贺大侠,别扯了行么,光光亮亮的说,我江非离打不过你,困不住你,药引子之事伤不到你。反倒是你,虽然不知你出自何门何派,总是和我对着的吧。既然如此,你是要绑了我还是要端了我的巢,都由着你。”
贺易行静静看了江非离一眼,轻叹道:“江弟,愚兄既说了要帮你,自然是真的,你也不用费尽心思骗我出手,赶紧把你手中的玩意儿收起来。”
江非离这才变了脸色,一脸错愕的瞪着贺易行。
贺易行回以一笑。
江非离心思几转,终于咬着牙开了口:“你若是看上了这身皮囊,倒也好说……”
“不是!”江非离的话惊得一直淡定的贺易行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眼前倔强的少年似乎想到别处去了的他不禁苦笑,“江弟生的颜色确实好,在下多看几眼也是人之常情。并非……并非那些心思……唉,非逼着我说真话,江弟你也真是的……”
被贺易行的反应欢喜到的江非离笑了:“贺大侠请讲。江某人洗耳恭听。”
贺易行发现自己被少年将了一军,苦笑连连:“在下习得一门功法,叫《星辰摘》,这门功法有个趣处就是能化解毒煞之力。化解的同时也可以修炼。所以在下听见江弟的话的时候,就想到了,我们完全可以互相配合,两处皆有好处不好么。”
江非离闻言靠近贺易行,伸手就要抓贺易行的手腕,一双眼试探的盯着贺易行的眸:“若贺大侠愿让我一试……”
贺易行手一伸:“来吧。”
江非离手搭上贺易行手腕,凉凉的手冰得贺易行一个激灵,看向江非离的眼中多了几丝审视。江非离没管贺易行,自顾自的垂着眸催动自身内力探进贺易行经脉。
须臾,江非离握着贺易行的手腕咬着牙说道:“贺大侠,情况不太对,我的内力进去后有些奇怪。”
贺易行微微一笑:“如果你不把蛊带上,自然就不奇怪了。”
被对方发现了的江非离干脆的收手,淡然一笑之:“贺大侠这都看得出来,佩服。”
“好说,”贺易行好修养,颔首,“不知我们是不是能达成共识,这样彼此试探着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意义。”
江非离点头应道:“我也这么想着,确实没什么好试探的。此处并非说话之地,贺大侠请。”
江非离在前带路,贺易行随后其行,两人说说笑笑气氛甚是和睦。
一路上了地下室的台阶,推开厚重的石门,是一间耳房,布置简单别无他物的房子,房中正有一个年轻女子正坐于案几前屏息凝神写这些什么,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浅笑道:“大人回来……了?”
一回眸对上一个陌生男子的脸,女子有几分错愕:“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起身甩开手腕上缠附软剑,贺易行俊秀的脸丝毫对女子起不到一丝作用,女子一脸警惕盯着贺易行,手中剑一副随时攻击过来的模样。
想来也是见惯了极品容颜的江非离,导致俊颜完全进不如眼中了。
江非离抬了抬手,温声道:“无妨,这是贵客,阿荛去奉茶来。”
女子听了江非离的话,收起了武器,福了一礼:“是。婢子告退。”
一瞬间恢复到柔顺侍女模样的女子退出房间,贺易行这才轻叹道:“江弟身侧的侍女不简单呢。”
江非离抿了抿唇,撩开衣摆,坐在案前,满不在乎:“得不起贺大侠一声夸,不过堪堪能用罢了。”
“接下来我们开诚布公吧,贺大侠,”江非离端正了态度,面无表情,“事关我小命,我难免谨慎一些,之前那些人,全部都死了,在我把体内存积的毒煞之力转移出去之后,无一例外。贺大侠可要慎重哦。”
贺易行看了江非离一眼,似笑非笑:“说不得我能救你,怎么还叫我考虑?”
“不一样,我虽不太懂功夫,但也看得出贺大侠绝非平庸之辈,与其多个敌人,倒不如结个善缘,之后的事,谁说的好呢。”少年笑眯眯道。
贺易行一副言之有理的样子:“既然如此,在下也要惜命一点问了,不知江弟身上学的哪门功夫,要怎么转嫁这毒煞之力?”
江非离一脸哀伤,轻言道:“我幼时跟一个老人家学的,也不知晓老人家是谁,学的究竟是什么,本也是为了保命,哪还顾得那么多,等多年后才发现功法似乎并不是很得用,每每修炼的体内堆积毒煞之力,痛苦的几欲丧命,后来得知可以转移毒煞之力后,就遣了些门人去抓些人来用。简单来说,就是连接两人经脉,强行运行功法,毒煞之力自然而然就转移了。”
颜色美好的少年一脸忧伤姿态看的贺易行格外感同身受:“原来如此,在下懂了,既然如此,江弟也是情非得已,在下愿意助江弟一臂之力。”
江非离闻言一脸感动:“贺大侠……贺大哥救我一命,非离感激万分。”
“江弟,”贺易行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可以一试。”
江非离道:“等等,大哥大约还未用膳,不妨吃了饭再说,非离等的。”
膳食?这下贺易行不在推辞了:“不瞒江弟,在下是真需要用膳了,饥肠辘辘之感,并不好受。”
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门口传来女子的声音:“婢子着人给这位大侠备了膳点,请大侠享用。”
刚刚那个名唤阿荛的侍女再度出现,手中端着盛满饭碟的矮几,上前几步,弓下身正放在贺易行身前:“请大侠赏脸。”
贺易行拱了一手:“有劳。”
阿荛福了一礼,默默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贺易行看着眼前美食,喜笑颜开:“如此丰盛,真是多谢了。”
江非离含笑道:“小弟之前鲁莽了,权当赔礼了,请大哥笑纳。”
“既然如此,愚兄就不客气了。”贺易行笑眯眯的开动。长时间没进食,如今吃到香喷喷热乎乎的美食,甚是满意。
江非离托着腮,满脸笑意的看着贺易行进食。两人之间气氛格外和谐。
半响,贺易行放下筷子,脸上多了份羞涩:“江弟手下大厨做的一手好菜,真希望下次还能吃到这么好的菜色。”
“瞧大哥说的,”江非离笑道,“大哥多在非离这住些时日,不就天天能吃到了?”
贺易行轻轻摇了摇头:“这就不必了,愚兄只是想吃美味的饭菜罢了,若是天天吃加了虞美人的饭菜,只怕愚兄也无福消受啊。”
江非离眨了眨眼,赞叹道:“大哥真真是厉害极了,这都吃的出来,非离佩服。”
“佩服的话不用说了,”贺易行一脸惆怅,“只要江弟能少给愚兄下几次毒,愚兄就感激不尽了。”
4.第 4 章
江非离乖巧的应道:“好的大哥,非离知错了。(.无弹窗广告)那我们开始吧。”
贺易行站起身来,走到江非离身侧坐下:“那就来吧,先把手给我,慢慢分一缕内力探进我的经脉……”
贺易行抓起江非离手时候,明显感觉到少年的一丝抗拒,却又在很短时间内化解了抗拒,表现的格外温顺。听从贺易行的教导,慢慢分了一丝内力探进贺易行的体内,带有毒煞之力的内力很快被贺易行体力一股强大的力量蛮横的吞噬了,这让江非离的面色多了几分不明。
贺易行依旧指导着少年缓缓行动,一丝丝,游丝般的内力,每每探进贺易行的体内,就被吞噬掉,无一例外。江非离抬起眼眸看了眼一脸正色的贺易行,冷冷开口:“大哥,你似乎连同我的内力一起吞噬了。”
“是么?”贺易行一笑,“第一次弄,不太熟练,之后不会了。”
江非离垂下眼眸,口中道:“那么还请大哥下次注意了。”
“当然。”贺易行哈哈一笑。
言过之后,两人终于正儿八经的一个分一个吞,搭配的天衣无缝。
一息过后,江非离收起内力,断开与贺易行相接的手,道:“非离感觉多有帮助,大哥果然厉害。”
贺易行玩味的看着自己空出的手心,随口道:“江弟也厉害,一手蚀心掌玩的很是漂亮。”
江非离闻言浅笑道:“非离自知大哥厉害,故而只是想请大哥帮着掌掌眼,这手功夫学的怎么样。听见大哥夸赞,非离就安心了。”
“这样啊,”贺易行一脸我信了的样子并夸赞道,“看样子江弟很是博学,至今不满半个时辰,愚兄就过眼了江弟四个绝学,都练得不错,不错。”
江非离一脸开心的笑了:“多谢大哥肯定。”
“好说好说。”贺易行也笑道。
江非离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客套,正色道:“看样子大哥的功法很合非离的功法,这是天注定让大哥来到非离身边的,还是大哥救非离一命。留在非离身侧。”
言罢,江非离起身,郑重的给贺易行施了一礼。
贺易行起身相扶,连连道:“江弟客气,相逢即是缘。既然我们遇上了,就是天注定,既如此,愚兄绝不会坐视不理的。所以,江弟可以告诉愚兄,此乃何处了么?”
江非离一脸真诚道:“既然大哥这样问了,非离自然是要说的,送大哥来的冯婆婆家住城北,中间绕了几圈,此处已经是城东了。(.无弹窗广告)”
“我问的不是这个……而且,”贺易行有些难以启齿,“江弟可能不太清楚,愚兄对方向很有感觉。”
“啊,这样吗?”江非离一笑带过,“此处乃是重心门的分舵,非离乃此处分舵主的手下。”
贺易行感叹道:“竟然是重心门?失敬失敬。”
江非离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邪门歪道罢了,大哥没喊打喊杀,非离已经感激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贺易行道,“愚兄与江弟既然投缘,哪有对江弟东家说三道四之理。纵使重心门劣迹斑斑,愚兄相信,江弟这般琉璃剔透的人,必然不会参与其中。”
“大哥果然知我!”江非离听见贺易行的话,感动不已,“非离也不愿置身此处,但是重心门与我生死两难之际相助,非离也只得投身于此权作报答。那些阴私之事,非离是敬而远之,生平做下的孽事,也就为了活命而抓来的那些……非离死后,怕是只有入无间地狱才能偿还这阳间罪恶了。”
贺易行一脸正色,义正言辞道:“江弟切莫说如此之话!贪生之念,众人皆有,只江弟为生死所困,做出了此事。前生既然已经做下,已无弥补之法。那何不用余生来勉力补偿一二?万万不可让自己被这所困顿一生!”
“大哥所言甚是。”江非离低下头,“是非离之过,惟愿余生弥补。只是不知非离还有几日活头……”
此时江非离,全然不见初见时高傲淡薄之样。微蹙双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似盛满了水雾,粼粼微光,看得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疼起来。
贺易行也难免被少年的美色怔到,半响,斩钉截铁道:“江弟放心,既有愚兄在,必然不会让你忧心!你我功法既然如此合适,大约是注定要愚兄来相助与你,既然如此,江弟完全可以随愚兄而去,别的不敢说,必然保证江弟安然。”
江非离真情实意谢道:“今日遇上大哥,是非离命不该绝,非离也替那些尚未殒命的人多谢大哥。”
贺易行颔首:“听江弟之意,似乎还有被抓来的人?不知江弟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呢?”
江非离浅笑道:“原是我为了续命令手下人抓来的外地人,既然非离现下已经有了大哥,自然用不着他们,待会儿就命人放了他们。”
贺易行转动了下手臂,见江非离看了过来,大大方方直言道:“愚兄昨晚被捆了一夜,今日早晨也不得空闲,有些活动不开,若是江弟不介意,不妨与我出门走走?”
江非离起身,欠了欠身:“此事是非离疏忽了,请大哥与非离同来,重心门分舵地界虽小,然而院内风景不错,大哥可与非离把臂同游。”
贺易行客随主便,起身道:“有劳江弟。”
两人相互扶持着出了耳房。
一路所见确如江非离所言,宽敞的院落中设有一处假山,圈了一汪泉水,远处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随处可见走动的人影。两人沿着花间小径慢悠悠晃荡着,偶尔对视间。总是两人都付之一笑。
“江弟此处真是别有洞天啊。”
“比不得大哥机制洞察。”
“不知江弟,这里眼所不及之处,有多少把弓箭对着愚兄?”
“大哥说笑了,大哥又岂是几把弓箭能对付的?”
一个贺易行笑得悠然自得,眉眼间的舒适宛如自家之地。一个江非离,噙了两份笑意,一旁陪游亦是自然。路上偶有遇上的门内弟子,都被其三言两语打发尽了。
贺易行上下打量着眼前风景,随口道:“不知江弟现在在想些什么,打算如何处置愚兄呢?”
江非离在一旁笑道:“非离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非离也不知道大哥在想着些什么,这让非离心中多少有些忐忑不安。若是大哥能直言不讳,非离在此谢过了。”
贺易行回过头来看了身边的乖巧少年,轻叹:“你瞧,如果一开始江弟就对愚兄开诚布公多好,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江非离却不是很赞同:“大哥此言差矣,非离本是去享用药引子来解除体内余毒的,哪里知道没有药引子却有大哥这尊大佛呢。非离年幼,被吓到几分,也是大哥引起的呢。”
贺易行闻言挑了挑眉,颇有好笑:“按江弟所言,这却是愚兄的不是喽。”
江非离站定,抬起眼帘,意味深长道:“毕竟若非大哥自愿,不然又岂是冯婆婆那些不入流之徒能把大哥请来的?非离愚昧,还请大哥告知真正来意。以免伤了你我二人的和气。"
贺易行叹了叹气:“说了真话,江弟你也不信,既然如此,说不说又有何妨呢。”
江非离道:“大哥不说,又岂知非离不信?”
“愚兄一开始,与江弟见面时就说了,”见少年一脸疑惑,贺易行好心提醒道,“愚兄对江弟说的第一句话。”
见少年的脸色随着他的提醒变了变,贺易行无奈道:“愚兄真的是误入此处,江弟可愿信我一句?”
江非离一脸微妙,看向贺易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捉摸不定:“非离是真心实意想和大哥开诚布公的。还请大哥也拿出态度来。”
“愚兄也是真心实意的,就看江弟信也是不信了。”贺易行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江非离不置可否,随口带了句:“不知大哥可要去厅中小坐片刻么,非离命人给大哥收拾一间客房,还请大哥莫要推辞。”
贺易行一脸莫名其妙:“不是说好江弟随愚兄前去的么?怎么还要停留两日么?”
江非离亦是一副疑惑的样子:“咦?非离何时说过要走?大哥听左了吧?”
贺易行无言以对,半响才说话:“这样就不太好了吧,江弟,如果你我二人达不到一个一致,怕是会有什么不愉快发生。”
“所以还请大哥迁就非离。”江非离轻笑道,“非离年幼离不得家,大哥何不留在此处陪伴非离?大哥如是怕家中牵挂,完全可以告知非离地址,非离自当派人前去送信,必然不让大哥为难。”
贺易行笑着摇了摇头:“江弟莫要框我,愚兄好歹痴长几岁,自问处理起这桩事来应该比江弟来得不失偏颇。”
“那依大哥的意思,可是要非离跟着大哥去何处?”江非离终于忍不住嗤笑一声,充满不屑的声音一下子恢复到了初见时的那个高傲少年。
贺易行眼见着少年一瞬间变了态度,也丝毫没有触动,依旧按着自己意思说道:“非离可愿随大哥去观礼么?我师兄成亲。”
冷峻的少年撇了下嘴:“哦?不知贵师兄是在武当成亲呢,还是在少林成亲呢?”
“净胡说,”贺易行不满的看了少年一眼,“我师兄娶得是女儿家。”
江非离翻了个白眼:“这是重点么?你师兄是跟男跟女成亲跟我没关系,实话说了吧,你想要把我送到哪处去讨赏?”
贺易行玩味一笑:“怎么,江弟看样子很值钱?恕愚兄眼拙,竟然没看出来。”
言语间,冷笑着的少年退后两步,瞬间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弓矢如雨滴般密集,一副不把贺易行扎成刺猬不罢休的样子。
贺易行眼见着少年身形消失,眉头也不皱一下,自言自语道:“啧啧啧,真是满嘴谎话的少年人。我要是信了你,现在恐怕死的骨头都看不见了吧……”
5.第 5 章
江非离试探多次不得要领,无奈之下只得憋着一口气退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从地道往出走的时候,色夺人目的少年一脸凛色,悄无声息出现在江非离身后的侍女见主人面色不渝,小心翼翼低声道:“大人不必介怀,婢子在外安排了弓箭手三百,浸了毒的箭头只要擦破他一丝皮,必然要他无命逃脱。”
“你懂什么。”江非离一甩袖袂,甚是不快,“刚刚本座试探多次也只得出他大约并不畏惧毒蛊一类。这三百弓箭手最多能逼出他的一招半式来――你叫阿照看清楚了,务必要从他身法中得知他的出身。这般强大的一个人大刺刺的冲到本座休养之地来了,还对他不得所知。真是很给本座长脸啊。”
“是。”阿荛欠了欠身,应道。
江非离阴沉沉的目光投向墙壁上摇曳的火光,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间挤出来:“等他从阵法中逃脱后,通知董大夫来给我看看。”
阿荛亦是应下。
“贺易行……贺易行……若你不是我敌人,本座倒是要想法子留下你了,不管你是做戏还是真有其事,功法骗不得人,无论如何,这功法可谓是本座的头号救命良药……真是好奇啊,你究竟是谁呢?”
在江非离咬牙切齿的挂念贺易行的时候,贺易行正望着江非离栖身所在院落正门的门匾,颇有些头疼:“江弟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心眼大的人,要是让他知道我擅长百家功法,会不会记我仇?真是的,好好的出门散心好像真的散出问题来了……现在怎么办……要把江弟绑走吗?要是假装不知道的话回头让师父知道我会被打断腿的吧……真头疼啊……”
这边江非离还不知道那厢贺易行已经在纠结是不是要绑人了,还在看着跪在地上汇报的人手下犹疑着:“你确认是《逐影随风》?上琼派的门派招式?”
“属下确认了。”黑衣青年低着声回复道,“那个人起手接飞箭是逐影随风起手式,花飞落。不费吹灰之力就化解了飞箭阵。施展间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完全符合上琼派的宗旨。且招式的娴熟非一日之成,定是长年累月的勤修苦练积累的。此番来看,此人出自上琼派的可能性,很大。”
“上琼派……不是不管俗物的那个一门上下飘然欲仙的门派么?”江非离将上琼派几个字在嘴里反复斟酌着,半响,阴沉着脸愤然道,“不对,对不上!他不是上琼派的,这只是个□□!好个贺易行!不,他到底叫不叫贺易行还是个未知……你算是彻底惹到我了……”
黑衣青年错愕地抬头:“此人竟然不是上琼派?那……属下再去探!”虽然对于少年的判断有些错愕,却毫无怀疑的全盘接受了,干干脆脆的起身退出追查贺易行去了。(.)
阿荛静静站在江非离身后,听完黑衣青年和江非离的对话后,弓腰道:“婢子可以派人去跟着他。定然查出他的行踪。”
“行踪要查,已经暴露的地方也要想办法,还有地牢里抓来的那些药引子,全部转移。我不能让他有迹可循。无论是他要来查,还是带来什么人,一定要做到一丝线索也不要给留下。”
阿荛点头:“是,大人,现在董大夫已经到了,刚刚赵大哥在此,不好传唤他进来,现在要不要请董大夫来看看?”
“传他吧。”少年恹恹地靠在椅背上,“看了本座也才好放心。”
阿荛弯腰从少年身旁走过,出门去引来了一位留着长须的年约而立的儒袍男子,手中提着药箱,面上尽是不耐烦,一进门就叨叨:“整日里作死,真不知道你长了颗什么心!哪天非要被自己作死才舒服!照我说,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就不要折腾那么多的事,要是不想活了,自己一刀抹了脖子也省得周边一堆人为你操心……真是的……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来当了你的大夫……”
江非离一见到董大夫就双手一抬堵上了耳朵,别过头去假装没听见。端得是一副孩子气。
董大夫也不在意,几大步跨过去,‘碰’的一声把药箱子置在案几上,没好气的开口道:“手来。”
江非离这才老老实实的伸出右手,红衣下皓腕如雪,青色脉络清晰可见。董大夫冷哼了声,端着态度伸出两只修长的指搭在江非离脉搏上,眯着眼细细思忖。
过了一会儿,董大夫道:“另一只。”
江非离收起右手,又把左手伸了去。董大夫两厢看完这才收回手抚着长须道:“你遇上救命药了,怎么听阿荛说人还给跑了?”
江非离一挑眉,答非所问:“我的体内无事?”
董大夫嗯了声:“好得很,体内余毒也少了些,并无异常。你可以放心了。”
江非离这才扬起一抹笑:“哦?这么说来我这救命药是可以用了?”
“先把人找来吧。”董大夫道,“你地牢里的那些人撑不到几时,快到八月初九了,你自己掂量着点,可别小小年纪就归西了,让我到时怎么跟旧人交代?”
江非离扭过头看向一旁静立的阿荛,道:“你可以去了。”
阿荛干脆地分别给江非离和董大夫施了一礼,迅速退下。
眼见着房间内只剩了他们两人,江非离这才软了软声音:“董哥,你快帮帮我,那个人自称贺易行,董哥外面认识的人多,比我无头苍蝇的找来得快,麻烦董哥了。”
董尚全定定看了笑眯眯的江非离一眼,不屑的道:“你也就用得上我的时候才这么像个弟弟……”言罢转身而去。
江非离喊了声:“董哥,你药箱子……”
“留给你的药,自己看着吃……”
江非离面对空无一人的宽大居室,托着腮眨巴着眼,满怀憧憬:“缩骨功……星辰摘……逐影随风……上琼派……和上琼派交好的……有哪些门派呢……让我好好想想……”
贺易行不想自己被惦记的那么深,正带着一串的尾巴到处转,自己的行囊已经在冯婆婆手上就丢了,身无分文的他现在就连衣食住行都成了问题,不说撑得到撑不到师兄那里去,就连八月初九的明月会也是个问题。
“刚刚应该朝江弟拿点银钱的,哎,这一趟跑的真亏。”贺易行望着身前人来人往的酒楼,闻着香气四溢的饭菜味道,自觉自己有些失策,“现在回去找江弟借钱,怕是会气着他吧?算了,既然短时间内不想去动他,还是不要再招惹他的好了……”
“不去动他,去动动他的手下,应该不会很生气吧……毕竟我被跟了一路也没生气。”贺易行下定决心,认为自己的主意不错。这才收回看酒楼的视线。望了眼身后,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探子来报,跟踪贺易行的人被他打劫了,别的没事,就是被打劫了七八两碎银子。
跪在地上的探子结结巴巴汇报时,高坐台上的江非离忍不住磨了磨牙。
真是……太嚣张了!
不是要装上琼派的弟子么,要装就装像一点!毫不在意的样子简直让人听了就生气!
“无妨,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些俗物不是事,只要别跟丢,就由着他。”
花在贺易行身上的这些小钱对江非离而言就权当是拿来养药了。
反正迟早要被我所用,现在养着你,也不是不行。
莫名其妙就被人养了贺易行此时正笑眯眯的要了一间上房,给店小二扔了点碎银子叫跑腿买套成衣回来换洗。再不拘泥的人也受不了在地窖里躺了、木板上蹭了、地上坐了、还打了一架的衣裳跟着自己过夜。
细细交代了店小二后,贺易行回到房间,要了一桶热水,二话不说,先脱得干干净净,把衣裳裹成一团凑到烛台上焚成灰,尽数扫到一起,这才跳进浴桶里痛痛快快的洗一场。
“一身的毒,真不知道江弟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这手段要不是我,还真不好说……他还真大胆,什么招都敢往我身上使。哎,越来越麻烦了……”
手指轻轻搅了搅有些浑浊的水,贺易行往后一靠,眯着眼沉思着。
半响,门口传来了声音:“客官,小的给您买的衣裳来了。”
贺易行睁开了眼,扬声道:“直接进来吧。”
捧着包裹好的衣服的店小二弓着腰,一路小跑进了内室,看见贺易行满脸堆起笑:“客官您要的衣服,小的跑了几家才找到您指定的白色成衣,您瞧瞧,这衣服……”
“不用看了,放着吧,”贺易行看着满脸笑意的店小二,淡笑道,“你们办事,在下还是蛮放心的,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谢过了。”
店小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着一张脸看着贺易行,须臾,把手中捧着的衣服放到木桶旁的篮子里,满脸挣扎地默默退出去了。
“挺聪明的,我还在想要是他动手了我拿下之后该怎么办?”贺易行满意的笑了,“省了麻烦事,是个得用的人啊……”
被称赞为‘得用’的人跑出客栈之后,几步绕到同行的伙伴聚集的地方,摸了摸额头的汗,面对不解的同伴露出了一个苦笑:“看都没看我就被拆穿了,才这般年纪就有此等眼界,绝对是长期浸淫多年的江湖老手。通知下去,让兄弟伙儿离远点。”
打发了尾巴,贺易行心情好了许多,抖掉了新衣里夹塞的毒粉,穿上了中衣,躺到床上美美的睡了一觉。
当然,过了个把时辰之后的他睁开眼,近距离面对上一张精致的脸时,心情美不美就不知道了。
6.第 6 章
少年生的颜色好,这是贺易行知道的,可是近到能看清少年纤长的睫毛颤动的样子,是贺易行想象不到的。[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他也不做声,默默侧目看着自己身侧蜷缩着一团看似睡的安稳的少年。
室内一片安静,亦如刚刚两人都陷入睡眠时。
须臾,少年平缓的呼吸顿了顿,眼也不睁,懒洋洋的开口道:“大哥看够了么?”清亮的声大概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多了几分沙哑,听起来别外动听。
被少年出声点出他的行为,贺易行毫无羞愧,大大方方道:“江弟这般姿容不是平日能见得,既然难得一见,那么愚兄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江弟请勿介怀。”
又被夸了脸,江非离不情愿的睁开眼,直直对上贺易行充满欣赏的眼神:“大哥既然想看,那就请好好配合非离,我不死,别人也不死,如何?”
“哦?”贺易行似笑非笑,一双有神的眼扫过少年毫无防御的姿态,言道,“江弟这又是哪一招?”
江非离单手支着床榻,撑起上半身,懒散的打了个呵欠:“甭管非离是哪招,大哥不是见招拆招么,招招大哥都接得住,又何必在意是什么招呢?”
贺易行也从床上爬了起来,盘腿而坐,笑而不语。
江非离等不到贺易行的回应,瘪了下嘴,也学着贺易行的样子坐起来盘了腿,继续道:“大哥什么来路,非离现在不介意了,只要大哥和之前说的一样,愿意给非离抽取毒煞,就可以了,大哥的衣食住行各种开支,非离全包了。只一点――还请大哥如之前所说,并非专程来给非离找麻烦的。”
“这个你可以放心,”贺易行闻言很是干脆,“愚兄想过了,整个事情细细看来只是个误会,我也不会揪着你不放,目前来看,一直揪着在下不放的,好像是江弟你呐。”
江非离抿唇一笑,姣好的面容浮起一丝羞涩:“不满大哥,大哥是非离的救命药,非离自然要多加留意一点。得罪之处,还请大哥海涵。”
“这个好说,”贺易行扭头看了眼窗外,“只要江弟不要动不动就给愚兄惹些不必要麻烦,一切都好说。”
江非离瞪圆了眼,连连摇头道:“外面的人不是要与大哥为敌,只是非离为说一句就出了门,大家担心,出来看看我罢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大哥误会了。”
“误会好啊,误会就不用发生冲突了,”贺易行笑道,“刚刚听江弟说,似乎是悄悄出的门?一门之主出行,江弟手下多几分担心也是正常的。”
江非离僵了僵,须臾,无奈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哥,大哥明明猜到了还和非离做戏,看非离笑话。”
贺易行挑了挑眉,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直接道歉:“倒是愚兄的不是了,江弟莫怪。”
江非离冲着贺易行甜甜一笑:“非离和大哥说笑呢。大哥当真了。”
“嗯,这个真好笑。”贺易行不咸不淡回了句。
江非离脸上的笑僵了几分,脸色淡了下来。
贺易行见少年脸色不再像刚刚一样,反倒多了两份舒心,主动搭理少年:“江弟可是想清楚了要和愚兄一起走?”
江非离答非所问:“今晨大哥提非离清理了几分毒煞,然而非离体内堆积的毒煞已经快到临界点了,实在支撑不了,若是没有大哥,非离又要再造杀孽,非离怕大哥责怪,故而只能厚着脸来求大哥施手相救。”
贺易行心中也有了答案,伸出手来:“既然江弟开了口,那愚兄定然要帮你的。只要江弟不要再做些小动作,这次大约会比较顺利。”
江非离顺从的将自己的手搭上贺易行的手上,低垂着头,似有羞愧之意:“大哥,非离知错了,这次绝不再犯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贺易行满意了,道:“开始吧。”
江非离这才逼出自己的内力,以一种和早晨试探的那种温顺毫不相同的蛮悍强行撞进贺易行的体内。四处游走的毒煞张牙舞爪般扑向贺易行的经脉。
却被挡了下来。
如一股喷射的激流的势态被一种绵柔之力包裹了起来,抽丝剥茧般吞噬着内力中蕴含的毒煞。贺易行的内力像看不清的湖水,深不可测。
江非离的面色轻变,却毫不动摇的继续催动着内力。
白捡的救命机会,在别的一切面前,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江非离身上渐渐出了汗,额头生的汗划过眉骨,顺着眉尾,沿着脸颊滴落到少年尖尖的下巴,结成汗珠,滴到少年衣襟上。
贺易行的眼一路跟着汗水,瞄到了少年领口,只一丝分神间,就被一股强悍的内力直冲向丹田。
贺易行稳稳的断住,挑了下眉:“是我不好,江弟毋恼。”
江非离只一笑,就全心全意输送内力了。
一炷香时间之后,江非离收回了被处理干净的内力,若有所思的看着贺易行。贺易行迎着少年的目光,任其打量。
“我还是小瞧了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江非离抚摸着自己手腕,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淡,“全力之下,非但没有毙命,还毫无损耗;不对,是还有所提升。看样子,我是真的不能把你怎么样了。”
贺易行闻言哈哈一笑:“都说了我的功法途径,江弟现在才信么?”
“你说的话,请恕江非离难以相信。”江非离抬起下巴,再度收起了天真少年的模样。
贺易行见状叹道:“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装模作样了么?真是率性啊。”
江非离冷眼看着贺易行,用他本有的清凛声音道:“反正得到了,装不装又有何妨,更何况你什么都猜得到,有台阶下,我为何不下?”
“我说不过你。”贺易行往后一倒,躺在被褥上,“你这是打算用一次就跑么?”
江非离慢慢站起来,从高处俯视着贺易行,冷言道:“用你第二次的代价可能与我太大,我担不起这个风险,不如各让一步。”
“怎么各让一步?”贺易行从下仰视少年的角度让他很满意,心情好的他毫不在意少年的态度,温声问道。
“之前的事,一笔勾销。”江非离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张口,“无论是冯婆婆也好,中间人也好,我这里也好,还请贺大侠假装从未见过。我也可以当做从未见过贺大侠。之后若是有缘江湖再见,我江非离,愿意出手帮大侠一次。”
贺易行漫不经心道:“听起来,似乎我没什么好处啊,江弟会不会对愚兄吝啬了点?”
“你要什么好处?”江非离牵了牵嘴角,“老实说,非离并不赞同贺大侠想要好处的行为,毕竟我重心门是被武林盟列为邪门歪道的存在,而贺大侠应该出身名门吧,和我有过多的牵扯,真的好么?”
贺易行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有些苦恼:“江弟说的也在理,那……这个亏我就这么吃定了?”
“非离可奉上白银百两,给贺大侠稍作弥补。”
贺易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抢劫对方手下的行为似乎不是很好:“其实愚兄并不缺钱……”
江非离歪了歪头:“哦?那贺大侠还有别的意思?”
吃过一次亏的贺易行一时间摸不清江非离的别的意思是几个意思,只得沉默以对。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就能听见屋外远远传来的吵杂声音,由远及近,朝着他们所在的房间方向过来。
两人歪着头听了一会,感觉和自己并无关系,收回了心思,继续眼前的掰扯。
“非离愿意送大哥一处住宅,就在徐州地段最繁华的地方,以后大哥回来,可以有个落脚之地。”江非离习惯性扬起笑意,柔声道。
一发现有别人就立马变脸这一招贺易行对此事叹为观止。对于江非离提出的条件也是不怎么感兴趣:“不瞒江弟,这个徐州,愚兄大约是不会来第二次了。”
江非离闻言很想问一句因为自己么?又怕自取其辱,只一语带过:“既然大哥这样也不要,那样也不要,那非离也是没有办法,不若大哥自己提出条件来,让非离考虑?”
“如此也好。”贺易行颔首,“别的身外之物着实不是愚兄所求,本来你我之间也完全不用谈到这些……”
江非离打断了贺易行的话:“这些都是应该的,毕竟身外之物能堵住大哥的嘴,千金百两都应该的。”
贺易行含了口气慢慢吐出来,声音无力:“我不要银钱……”
“那你要什么?”一直在纠缠这个话题,让少年有些不耐烦了抬高了音量语气强硬的再次打断贺易行的话。
贺易行手撑在床上,抬起上半身,凑近了自己与少年的距离,目光直直对上少年略显不耐的眸,一字字清晰无比的说道:“我只要你……”
语音未落,两人同时脸色大变。
反应极快的江非离脚一蹬正欲飞身离去,却被贺易行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脚腕,硬生生从半空中被拖下来,一口气憋在胸腔,内力运转不及,结结实实掉下来直直砸在躲闪不及的贺易行身上。
没有防备的贺易行被少年的下巴正砸中胸腔,痛的他闷哼了声。
江非离也被身下硬邦邦的肉体撞的晕头转向,控制不住的哼出声来。
这时,房间的门推开了,一大伙人乌泱泱吵闹的冲了进来,带头的人兴冲冲闯进来大喝一声:“毋那杀手,还不速速……”
看清房内床上纠缠不分重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刚刚高声呼喊的人如同被掐住嗓门一般说不出话来。
回过神来的贺易行迎上胸前眼冒火光的少年双眸,又侧头看了看床前围了一圈的目瞪口呆的人。终于用空闲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
师父啊,徒儿好像把人丢大了……现在去学易容术,还来及么?
7.第 7 章
静默片刻。[]
捂着脸的贺易行悄悄透过手掌与鼻梁直接的缝隙窥视江非离的表情,得到了:‘啊,他果然生气了’的结论。这样的结论单从纤美少年看似平静的五官上是得不出的,但是直直对上少年透露着无限杀意的眼神,就瞬间懂了。
贺易行不知道是该同情闯进来的冒失鬼,还是该同情明显被少年立作第一出气对象的自己。反正已经这样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贺易行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扭曲的五官,放下手,以一副平静中带有无奈的姿态开口询问:“不知诸位是有何等要命之事,竟然直接闯进在下房间?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些吧。”
这边贺易行调整好了姿态,出声询问,丝毫不受身上还躺着一个纤细少年的影响。青年俊朗的五官带有丝微的无奈,眼神温和而无害,端得是一副不予计较的大度模样。然而身上躺着的江非离却不是很配合,被贺易行单手按住的少年无法肆意妄为,是以只得拼命压抑冲天怒气。这让江非离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从背后看,却让人会误以为这个背影纤弱的少年受到了惊吓害怕的颤栗一般。
距离床不远处,乌泱泱一群人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呆若木鸡,保持着可笑的姿势可笑的表情直到青年出声打破了一室的尴尬与微妙气氛。这才像被解了穴道一样纷纷跳开自己的位置,争先恐后的大步退后,吵闹非凡。只除了闯进来的第一人,问话喊了半句就如同被掐了脖子般发不出声的年轻男子,他是距离床边最近的一人。在他率领的众人纷纷退后之后,徒留了他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张着嘴瞪着贺易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贺易行见此人一副还没缓过来的样子,只得苦笑一声,以一副看似缓慢的姿态,把揽着少年腰肢的手挪了开来。少年僵硬的身子从贺易行的手挪开之后,以一种无法言语的别扭一点点从青年的身上爬开,挪到床角位置,跪坐成一团。低着头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青年这才舒了一口气,坐起身来,在众人难以描述的眼神中淡然自若的穿上靴子。站起身来。
这时,领头的那人才跳起来,大喝一声:“你要作甚!”
贺易行有些莫名其妙:“这话该在下问阁下,阁下与我素不相识,您率领这么些人来此,是想做什么?”
那人瞪大眼睛,扭头看了贺易行身后的江非离背影一眼,又转过来看着贺易行,一双眼中写满疑惑:“你不知我们来此何事?”
贺易行挑了下眉:“似乎,在下应该知道?”
那人握紧手中长刀,满眼戒备:“今晨,可是你在常明门外杀了人?”
杀人?贺易行这才端正了态度,正经了几分:“阁下说我杀人,却不知在下杀了谁?因何杀人?”
“休要装模作样!不认账也是无用,那处可是有人看见了的!”年轻男子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抢着回答。[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时被之前入眼所见懵到的众人都恢复过来,纷纷出声指责,“杀人偿命!替小师弟报仇!”
杀了人,还被人亲眼看见?贺易行看着眼前戒备的男子和身后吵闹不休的众人,默不作声。
青年修长的身躯立在众人眼前,闭口不言的他使得其俊美的五官清晰映入众人眼中,一双狭长的眼静静地目视众人,渐渐,对上青年视线的人默默闭了嘴,只短短时间内,沸腾吵闹的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领头的人回头看去,大家皆是躲开了青年视线,却又不甘不愿的住了口。男子在众人安静之后,打量了贺易行一圈,皱起了眉:“阁下实力深不可测,不知师从何处?”
“在下出门徒生是非,实在不敢口提家师。以免给师门抹黑。”贺易行道,“然而在下还是不知,是谁看见了在下杀人?又是谁,知晓在下下榻之处?”
那年轻男子听闻贺易行话,思忖片刻,道:“如此看来,事情似乎另有隐情……”
见有明白人呢,贺易行淡然一笑,给趁人不备悄悄趴在窗户想要溜走的少年一个警告的眼神,见少年不甘不愿的抿了下嘴,默默爬了回来,跻上鞋子下了床,惯来目中无人的少年自己跑去桌前倒了杯凉茶一口应尽,抹抹嘴坐下身,拍拍桌面,不耐烦道:“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掰扯,掰扯清楚了赶紧走。啰哩啰嗦的。”
贺易行闻言,瞬间知道少年心情这是不好了。虽相识不过半日,但几次交锋下来他也多少知道些,少年惯会用一副假面孔对人,只有他真的心情发生了大的变动,才会恶声恶气。刚刚自己强行封了少年的内力,怕是惹的他不痛快了。自己作的,自己扛。假装没看见众人暗藏玄机的眼神,青年一笑:“如此还请诸位坐下来谈,毕竟事关人命,在下也想知道,何人要将这人命官司栽倒我的头上来。坏我清誉无异于毁我师门名声,这个却是在下不能容忍的了。这样一来,倒要让诸位告知一二了。”
年轻男子回头环视众人一圈,交换了个眼神,应了下来:“也好……”
如是,众人离了床边,纷纷围到了桌前,年轻男子带来的人应是按身份来排,几人落座,其他人倚着门窗的,靠着房柱的,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
只一年轻女子满脸不屑,用众人都听的到的声音嗤了一声:“分明还有个位置,却叫个小白脸坐了,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事发突然,贺易行没拦住嘴快的女子,心中暗叫不好,扭头一看,被嘲讽的少年顶着众人晦暗难明的眼神捏碎了手上的茶杯,拍了拍手,仰起头来,一张胜过女子的脸上端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眼角打量了女子一眼,扯了扯嘴角:“今日本座心情不好,你偏撞到我手上,若是饶你性命,却难平我的气,你若自裁,本座不牵连你家人,我说到做到,你可以动手了。”
女子一脸不屑:“你以为你是谁,仗着这位……”
“姑娘慎言!”
贺易行出言打断少女,女子诧异的望去,却见贺易行一脸严肃,扭头对沉着脸的少年道:“江弟,大人有大量,还请高抬贵手。”
江非离眼皮不抬,张口道:“贺大侠管好自己,今日你我有交易未做,尚得和睦。我能忍你。旁的若要插手,怕是贺大侠要三思。”
贺易行沉声道:“此事因我而起,烦请江门主行个方便。”
江非离顿了顿,抬起眼,意味不明:“哦?你确定要我‘行个方便’?”
贺易行细细看了少年一眼,发现从少年平静的五官中竟获不得少年之意,微皱了下眉,起身在众人视线中向江非离结结实实施了一礼:“江门主,今日贺某人多有得罪,还请江门主勿要挂怀。”
江非离静静看着贺易行弯下腰,受了这一礼,这才撅了下嘴:“哼,贺大侠既然开了口,本座也不好不给你个面子,毋那女子,速速滚出本座视线,饶你一命。”
眼睁睁看着实力远远高于自己的青年朝她看不及眼的小白脸请求失礼,女子满脸惊讶,这才茫然的看向自己人,发现旁人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只跟着二人落座的几人,沉重着脸,朝女子摇摇头。女子这才冷吸一口气,仔细看了少年一眼,一咬贝齿,拱手弯腰,给少年施了一礼权当赔罪之后,摇摇晃晃跑出了房间门外。
临时闹出的事情又让房间的气氛发生了转变,而这次的主人,却是本被众人完全没放在眼中的貌美少年。这次,众人打量少年的眼神,明显变了。
贺易行缓缓坐下身,朝少年递了个眼神过去,少年接收到,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一副不参与的样子。
年轻男子几次抬头看向少年,目中多有沉思,直到对上青年微微含笑的脸。这才收回视线,言归正传。
年轻男子是徐州附近小门小派的首席大弟子,名唤葛少艾。前些时候率领自家年纪小贪玩的师弟师妹来徐州玩耍,因为他经常来此,对出去玩并不太热衷,只整日在客栈潜行修炼,命同来的六师弟代领众师弟师妹玩耍,如是几日,并无何时。只因徐州八月初九明月会盛宴,故而一直留着,却不想今日早晨,发生了一件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情——出门玩耍的众人里,有师门甚为看好的天赋极佳的师弟,然而师弟却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莫名横死街头。
这时,一直无聊坐在旁边的江非离出言打断葛少艾的话:“谁看见的?人呢?”
葛少艾抬头看了眼坐在他身侧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个褐袍男子,褐炮男子抬起头来,微一颔首:“是在下亲眼所见。”
褐袍男子是葛少艾师门的十五师弟,事发时,他距离小师弟最近。据他所言,本来陪着少年心性的小师弟去附近常明门的山河客栈购买人家招牌菜,小师弟等不及,要出去附近转转,十五师弟也觉着并不会有什么事,毕竟小师弟虽小,却也十三左右,入门四年,身法并不太差,故而也没有太在意。他就留在了客栈等候。直到饭菜打包好,又等了片刻,也不见小师弟回来,十五师弟这才拎着饭菜出门寻找小师弟,觉着少年贪玩,大约是在哪个摊子上瞅着什么小玩意儿入了迷。没想到,转过街角,一条灰白窄小的巷子里,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男子,手持一柄剑,剑刃直直插在他小师弟的胸前。小师弟软瘫着四肢,完全靠□□自己胸腔的剑刃勉强站立,上扬的头,从十五师弟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小师弟溃散的目光……
“我冲过去的时候,凶手快我一步拔出了剑,飞身走了。为了接住小师弟,我没能追上凶手。可惜的是,小师弟在我冲过去的时候就……”十五师弟如是说道,言及于此,抬头盯着正蹙着眉的贺易行,一字一句道,“还请贺大侠解释,为何我所见的凶手和贺大侠丝毫无差?”
贺易行手指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问道:“还是那句话,请阁下告知,究竟何人告知诸位凶手是我,而我又在此?”
8.第 8 章【捉虫】
十五师弟闻言看了葛少艾一眼,葛少艾见状接过话题,道:“在下得知消息去接小师弟的时候,周围吵杂,十五师弟向我汇报凶手相貌特征时,听见了有人说,似乎是之前住进冯婆婆家的外地人。.顺着,我们去找到冯婆婆家,然而家中无人。我们打问了众人,大概得知确实是外地人住进冯婆婆家。既然外地人,我们就顺着客栈一间间找过去。耗费了半日时间,终于在前三刻,搜到上一家客栈时,听人说了句,似乎知道个外地人刚刚住进了这里。我们才找了过来。而且大堂小二曾说,你问他要买了成衣。十五师弟说过,那人拔剑之时,迸出的血溅了凶手一脸一身。”
贺易行微叹一下:“是不是我若拿不出换下来的衣服,这罪名,一时半刻洗刷不清?”
葛少艾道:“如果真不是贺大侠,烦请贺大侠行个方便,借刚刚换下的衣服一观。”
贺易行想起之前自己焚烧掉的衣服,一时有些无奈:“这个真的是……拿不出来。”
葛少艾眼神一凛,看向贺易行的视线中多了几分猜测:“不知贺大侠为何拿不出来?不过一件换掉的衣服罢了。”
“这……”贺易行眼神有些飘忽,瞄了一眼眼下捧着茶杯碎片摆弄着看似乖巧的少年,少年注意到贺易行投来的视线,抬头微笑,端得是一副你奈我何。
怎么说?他对面坐着的少年是罪魁祸首?然后又扯出重心门?一团乱账!
贺易行打了个哈哈:“实属巧合,在下之前的衣服上不太干净,换了新衣后,就随手烧了。不过在下可以保证,旧衣服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血迹。”
“这话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十五师弟道:“恕我冒犯,拿不出证据的贺大侠,实在有几分可疑。事关小师弟殒命,且在下是目睹者,实在要对你的话,存疑几分。”
贺易行抬眼望了一圈周围葛少艾同门,皆是一副‘听你鬼扯’的表情,众人手按武器,蠢蠢欲动。
贺易行无奈,开口辩解道:“旁的不说,还请阁下告知,在下与令师弟无冤无仇,为何会出手杀害一个小小少年?而且还被人目睹?但凡出事,皆有因起。我与贵门素无瓜葛,与令师弟也是素未逢面,谈何因起?这个果,不该是贺某来认。”
葛少艾听完贺易行的话,开口道:“阁下的话并非没有道理,所以我们才会坐在此处商问。而非即可打杀。在下很赞同阁下刚刚的话,事皆有因。阁下是被冤枉的,又是何人为何冤枉阁下?杀害我家小师弟,不栽赃旁人,认准了阁下,又是为何?所以别的不说,在下能确定的一点是,阁下这里,绝对是不能放过的线索。”
贺易行之前就确定,葛少艾是聪明人,现在更能确定,是个难缠的聪明人。[.超多好看小说]
贺易行再度苦笑,他发现今天短短一天时间,是以往多年加在一起的次数。不由想起之前师父给他卜的一卦。
易行啊,为师给你算了一卦,你今年不宜出行,菖迦成亲,你就不去了吧。
已经跑出来的贺易行无法,木已成舟,再不宜,也出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扛着了。
第一次牵连进人命事件,素来淡然自若的贺易行也驾驭不住了,不由抬眼向同盟求助。
完整接收到青年抛来的求助眼神,江非离噙了笑意,一直默不作声的他首次开了腔:“葛大侠这是舍近求远,死了人自有官府衙门,你盯着贺大侠又有何用?”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投向江非离。这个第一眼让大家皆小瞧了去的少年,如今在他们眼中,亦是高深莫测起来。
江非离的开口,无异于给了葛少艾一个很好的借口:“还未请教这位少侠,敢问少侠贵处?”
江非离似笑非笑,他乜斜着眼,嗤道:“本座奉劝你一句,少知道为妙。”
少年此时给葛少艾说不出的威压,令葛少艾迟疑了片刻,然而他还是咬着牙相问:“事关小师弟,还请尊驾行个方便。”
江非离看了贺易行一眼,扭过头来,面带笑意,对葛少艾道:“江让。”
江让?!
充满玩味的口吻令葛少艾瞬间惊了一跳,目光闪烁,面色大变。同行门人亦是惊呼不断。
江让?
贺易行保持微笑,眼角扫了江非离一眼,闹不明白江让是江非离的真名,还是又一个杜撰。却对葛少艾等人的举止留了个心。
少行走江湖的贺易行能知道重心门已经是不错,知道江非离是门主完全是推测,但是江让这个名字,他不曾知晓;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名字在江湖实属名声大震,却是名声狼藉的那一类。
葛少艾虽是小门派出身,却对徐州地头蛇重心门非常清楚。依附白月教而生存立足的重心门,行事与白月教无异。端得是一派邪门歪道之法,在江湖中遭人唾弃。然而重心门毕竟不是白月教,没有白月教的实力,却学着白月教的行事张扬,惹人注意的重心门几次三番曾与名门正派年轻弟子发生冲突,双方往来中间有所人命夹杂其中,更使得重心门与多门多派交恶。
江让,重心门门主,三年前重心门横空出世,当时作为门主的少年江让行事乖张,一身本领诡异莫测,扯着白月教的大皮,狠狠嚣张了一番,多次以门主为中心,在江湖中大张旗鼓的行事。不过短短一年,就令重心门在江湖中站稳了脚步。也让江让在江湖中名声鹊起。虽是骂名。
与之诡异身法,嚣张行径同样出名的,是传闻中见过江让的都一同口径,重心门门主江让,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少年。
眼前俊秀的少年,实力摸不清的高底,让众人瞬间相信了他是江让这一点。
坐着的十五师弟惊得跳起来,连连退后几步,一张脸面色不定,连连看向葛少艾。
葛少艾受到的惊吓不比十五师弟小,瞪圆了眼的他竟多了几分可爱之处,张着嘴的他第一时间回想起刚刚自己师妹的出言不逊,想起江湖传言中脾性怪异,杀伐无度的江让,猛然跳起身,朝对面托腮而坐的少年深深施了一礼:“师妹刚刚无状,烦请江门主高抬贵手!饶师妹一命!”
江非离歪了下头,满是不解:“刚刚这个贺大侠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还是你觉着,本座是个出尔反尔之人?”言至此时,少年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看向葛少艾的目光不太妙。
葛少艾呆了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一边呆坐的贺易行。
对上年轻人的求救目光,贺易行默叹,眼见着被吓住的众人面带惊恐,都小心翼翼的偷偷看向葛少艾,明显都把大师兄当做了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在向他求救,视而不见总是不好,而且想起自己的身手,如果少年并未藏匿身法,大概还是能制得住他的。若此想来,他开口道:“江弟,不若还是谈正事吧。”
青年的开口无异于拯救了尴尬中的葛少艾,年轻的大弟子闻言重青年感激的一笑,口吻郑重道:“贺大侠,在下以为,大约是贵处平日行径惹着了什么人,这才引来的移祸江东。贺大侠来重心门之事必然走漏风声,我夔目派虽只是徐州边境小门小户,然而门中有一前辈原是出身某一大家,前辈素来爱护少才,若是让前辈得知贺大侠杀害了我门中重点培育的小师弟,怕是会震怒,请大家中人前来相助也是有可能。如此一来,怕是两处皆有祸事。所以,当务之急还请贺大侠前去蔽门解释清楚。”
这是得知江非离是重心门门主,见江非离对自己的态度微妙,加之之前自己有所隐瞒的姿态,几厢相加,把自己当做白月教来人了?
贺易行不免佩服葛少艾,在短短时间内根据少少信息迅速判断出最有可能的结论,并以告知贺易行自己的判断,大约是以判断为基准,最大利益化的拉拢强有力的贺易行。这些举止当真有几分出色之地。虽然判断有所失误,却毫不影响贺易行对葛少艾的看法。
江非离闻言眼中带了几分笑意看向贺易行,贺易行面不改色,回以微笑:“葛兄误会,在下与江弟只是萍水相逢,与白月教亦是毫无交集。”
葛少艾点点头,不再对贺易行的出处纠结,对贺易行一拱手:“在下人微言轻,做不得主,恐怕还要麻烦贺兄移步夔目派了。”
很明显,葛少艾觉着说真话的贺易行才是在隐瞒自己出处。依然以贺易行是出身白月教为基准做出了邀请。
贺易行完全无法答应这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出言婉拒道:“在下游历此处,本只是做好看了明月会就走的打算,之后还要去给成亲的师兄送信,完全无法耽搁,这件事,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葛少艾闻言,轻轻一笑:“最近江湖中成亲的年轻一辈好像很多,据在下所知,天下第一刀柳可畏即将嫁女。而问鱼山庄少庄主也不日大婚,听贺兄所言令师兄也好事将近,真是喜事连连啊。”年轻人语气一转,又道,“可叹的是,本来我们夔目派也打算在下个月给小师弟小师妹订亲摆宴,也算是小喜一桩。是我无能,没有照顾好师弟,喜事不成,为小师弟难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师父师叔与小师妹交代,在下心痛至极啊。”
贺易行摆出一副悲天悯人之状,怜惜道:“可怜令师弟了,只愿葛兄能早日抓到真凶,为令师弟报仇。”虽是可怜,贺易行却是丝毫没有把自己填进去的打算。
见贺易行完全不睬理刚刚自己提出的话,葛少艾有些急了,小师弟平白殒命,找到的疑似凶手的人却疑点重重,仔细思考毫无杀人动机。唯一能让他们找到真相的人却不配合,没了线索就如无头苍蝇,想要提小师弟报仇,却是天方夜谭了。
葛少艾咬牙,一甩衣摆,双膝弯曲,正要跪下时双膝却被一股力量托起,丝毫不能下去半分,抬头对上贺易行深邃的眸,葛少艾看懂些。沉着脸的葛少艾站直了身体,被围上来的师弟妹们搀扶着退后了几分。心中茫然。
坐在一边打着呵欠丝毫不曾动容的江非离,面带微笑却毫不犹豫拒绝了自己的贺易行。葛少艾抬起双眸左右看看,对自己的周围产生了疑虑。
难道小门小派在大宗门派斗法中遭了殃,就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了?
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为别人的设局而成了其中一环!
葛少艾此刻怕自己维持不住态度,挣开被师弟妹们相搀扶的双臂,略一抱拳,道:“阁下态度在下懂了,没有抓到真凶之前,夔目派会上贵处讨个说法。我们小师弟,不能让他白死。”
言罢也不再看向二人,一挥手,带着同门乌泱泱一片如冲进来时一样,与之不一样的时,冲进来时一股气憋在胸膛的大家气势磅礴,如今出去的时候,沉甸甸的脚步让人看了就难受。
“慢着!”
贺易行嘴比心快,话说出口了也不能收回,只能无奈的看着葛少艾猛然回头,充满希望的眼神投向自己。
下次,真的是嘴快不得了。给自己揽下一桩麻烦事的贺易行,迎着江非离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是想到。
9.第 9 章
不想和葛少艾等人再有过多纠缠,贺易行简明扼要对转过身来的葛少艾道:“听闻有一老者人称赵大善人,最懂江湖武功学派,一种剑法不同人使出来不同的力度深浅都能看的来,你们不妨去求求他,让赵大善人看看,伤口究竟是什么剑,什么剑法,什么人所伤。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只要是江湖中叫得出名号的人,大都逃离不开赵大善人的法眼。不是在下自夸,而是能易容成在下去杀人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辈。朝着这个方向去寻,多少能有所帮助。在下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言尽于此,万望阁下能替令师弟寻出真凶。”
葛少艾随着贺易行的话眼神亮了亮,率领众人回身,上前来连连问道:“请问这位赵大善人人在何处?如何能找到他?请他相看可有和要求?可需荐信?”
贺易行细细的一句句给解答道:“在漳州,赵大善人多年前很有名气,当地大约都知道;他被称作大善人也是因为对于有冤之事看不过眼,愿意出手相助;若是时间短,可将令师弟尸首封存保护,带去漳州给赵大善人过目。必然有所收获。”
“现今小师弟尸首已经被十五师弟和六师弟抬回客栈,如果可以,贺大侠可愿前去一观?也是为了免除后患。”
葛少艾依旧不死心,退后一步道。
贺易行想了想,应下了:“也好,请吧。”
这滩浑水,无论如何也是要搅和在自己身上了,倒不如掌握点主动权来得好。
听到贺易行答应了葛少艾的请求,并且一副出门就走的样子,江非离好笑道:“贺大侠当真打算不穿衣裳就跟着别人走么?”
贺易行与众人同时呆了呆,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仅着中单,脚下套好了靴子,身上却未穿外衣,一副不伦不类。
原来自己没有穿外衫,就和别人坐聊许久?
贺易行满脸纠结,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门派,太丢人了,若是让师父知道自己丢了这么大的人,大约会把自己扫地出门吧……
贺易行想了很多,面色却在一瞬间调整过来,淡笑道:“多谢江弟提醒,既然如此,还请诸位稍等片刻,待在下稍作整理。”
这种淡定自若让众人反而有些羞意,纷纷别过身去,给贺易行留了个背影。
贺易行给江非离递了个眼色,在江非离蒙着头嗤笑中走回刚刚沐浴的木桶前,从篮子中捡起衣衫,穿戴起来。
系好腰封,贺易行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发现果然垂散在背腰,不由暗叹自己的大意,之前的发带大约和旧衣服一起焚烧掉了,眼下没有系发的发带,贺易行左右望了眼,抬脚向趴在桌上百般无聊的江非离走去。迎着江非离不解的眼神,贺易行弯下腰伸手就从江非离腰上解下一条垂在腰侧上坠玉器的红色绣花纱带。
江非离还没来得及反应,贺易行就已经拿着纱带开始整理自己的长发了。[.超多好看小说]少年瞪着眼,却拿对方毫无办法,只能言语刺道:“贺大侠真客气,不问自取。”
高高绑起头发的贺易行一笑:“好说,愚兄与江弟没什么可以客气的地方。”
江非离气结,打不过贺易行的少年只能把怒气撒在葛少艾一行人身上,怒斥道:“请人办事,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么?贺大侠没有发带,还不都拿出自己的贡献出来?傻站在那里做石像么?!”
背对着江非离和贺易行的葛少艾等人傻眼,分明与自己毫无关系,看都没看见的事怎么怪到自己身上了?但是众人在首席师兄安抚的眼神下都只能假装没听到。实力不对等,完全没用反驳资格。
被殃及池鱼的葛少艾也闭紧嘴,不敢开口言语,生怕少年的炮火对准自己。
见众人替自己承受少年的怒火,敢怒不敢言的假装没听见,贺易行有些小小的内疚,片刻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整理好自己的仪表之后,青年对江非离一笑:“好了,江弟,我们走吧。”
江非离诧异:“怎么我也要去?”
“自然要去,”贺易行凑近少年,用只有江非离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毕竟那个枉死的小师弟,大约需要你去见一见。”
江非离沉下脸来。面色几变。须臾,少年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哼了声:“走就走呗。也就本座宅心仁厚,愿意帮你这个忙。”傲气的少年抬脚从贺易行面前走过,带起一股风来。
贺易行挑了下眉,跟了上去。
两人在葛少艾等人的带领下,一路前去了夔目派下榻的客栈。
客栈距离贺易行所在的客栈有不短一段距离,进去大堂后,发现那里吵杂万分,贺易行饶有兴趣的发现,中间是一个和葛少艾等人穿着打扮相似的男子,被客栈小二掌柜围在上行楼梯下,争论不休。旁边围了不少食客看官,凑着热闹。
“你们小师弟死了,我们也很难过,但是尸体放在客栈,让我们怎么开门迎客?你们夔目派就在不远,派个车子来领了尸体回去也方便,就别给我们添麻烦了!”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皱着一张脸,如是说道。
那个夔目派弟子道:“我家小师弟冤死,凶手就在城内!师兄等人前去捉拿了,等凶手抓住了,我们自会带着小师弟押解着凶手回去的,但是现在还得请等等,等我师兄们回来,要不了多久,小师弟只能放在这里,不然没地去啊!”
掌柜的又道:“人活着你放在这里无事!客官体谅一下,小的们做的是生意,实在不能让死人在这里,搅扰了客人,坏我生意!城外郊区有义庄,你且抬了你师弟去那里等你师兄好了,若是没人抬,我派人帮你抬,这些日子的银钱也不要你们的,赶紧走就是了。”
那弟子死守着楼梯不放:“师兄没回来,我绝不能让你们把我师弟抬走!”
焦急的葛少艾见状大喝一声:“六师弟!”
那弟子惊喜的抬眼过来,喊了声:“大师兄!快来!他们要抬走小师弟!”
葛少艾挤进人群,冲到六师弟面前,先冲着掌柜的拱手一弯腰:“掌柜的,几年交情了,真的要烦请您行个方便,我们稍等就走,现在还有点要事处理,请掌柜宽容则个。”
掌柜的看见葛少艾来了,转向葛少艾抱怨道:“客官,您来了,甭说咱几年交道了,正是因为几年交道,你说你师弟枉死,先带回客栈,我才允了,不然,休想跨进我这客栈半步!你倒是去看看,谁家接待?只是时间太长了,你们进进出出的让别人知晓我们这儿有个死人,实在是影响了小店生意啊!再好的交情,也架不住您这么折腾啊。”
葛少艾连连道歉:“对您不住,只需片刻就好,我们上去收拾,等等就走。”
掌柜的这才满意:“就知道您能理解,那客官您去收拾,小的吩咐厨房给你们弄点吃的。”
“劳烦了。”葛少艾扯出一抹笑来,对掌柜的道。
等掌柜的带着小二离开,周围凑热闹的人也散了,只留下葛少艾同门一行和贺易行江非离。
江非离咋舌:“居然把死人放在客栈,这客栈没跟你即可翻脸,交情够好了啊。”
葛少艾对这个少年敬而远之,只解释道:“年年来徐州都住这,人熟些。”
复对贺易行道:“就是这里了,请上。”
贺易行颔首,跟着葛少艾的步伐上了楼。
途中,葛少艾大概给六师弟解释了下关于贺易行前来的目的,涉及江非离,却是只字不提。
六师弟到了房间口,率先打开房门推开,请了葛少艾先进。葛少艾又抬手请贺易行先进,贺易行微笑着道:“江弟先请。”
江非离不耐这些,抬脚就进了房门,六师弟见状正要张口,被葛少艾手疾眼快的捂住了嘴,低声道:“去找你十一师妹,问清楚了再说话。”
十一师妹,就是之前对江非离出言不逊的女子。
葛少艾没工夫管他,见贺易行跟着江非离的脚步进了房间,自己也抬脚垮了进去。
房间内,最明显的就是被放置在空地上,用衣衫盖住的尸首。
见到自己小师弟的尸首,夔目派众人心情都沉重了几分,几个女子不忍的别过头去,暗自垂泪。
葛少艾深吸一口气,大步跨去,单膝跪地,用微颤的手缓缓揭开盖在小师弟头上身上的衣衫。露出一张大大睁着眼的小少年僵硬的脸。
葛少艾心存不忍,却无可奈何,一把彻底掀开来,把小师弟整个人都露在外来,让来人看的清楚。
江非离率先围着尸首转了两圈,细细看完,冷哼了声,却默不作声退到一旁,朝贺易行抬了抬下巴。
贺易行上去一步,看见了小师弟睁着的眼,听见十五师弟用颤抖的声音哽咽道:“我给小师弟合了几次眼,都合不上,小师弟死都不能瞑目,一定是死的太冤了!他才十三岁,遭此横祸,也不知道何人下得了如此狠手!”
贺易行闻言默叹,退后一步,弯下腰细细看起小师弟的伤口,仔细打量了片刻,又观察了下小师弟的头顶与手指,复打量了小师弟的身形骨骼,之后直起腰来,摇摇头,口中叹道:“令师弟真的是可惜了,小小年纪,根骨极佳,却在这么要紧的关头遭此之灾,真是可叹啊,可叹。”
一直守在旁边的葛少艾闻言轻皱了下眉,看向贺易行的眼中有一丝询问之意,贺易行完全当做没看见,一拱手:“在下已经看过令师弟了,心中已经有数,之后,就是葛兄的事了。”
言罢,对上葛少艾正欲说什么的表情却一摆手,冲着独立一边的江非离道:“既已完事,江弟,我们走吧。”
江非离一脸不耐烦:“早就该走了。”
贺易行与江非离二人并肩而出,以葛少艾为首的夔目派众人并不敢拦,纷纷让开脚步,令二人畅通无阻扬长而去。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啊。”
走出客栈,贺易行和江非离依旧并着肩朝来路去,沉默着走了会儿,贺易行出言道,满是感叹。
江非离冷笑:“可不是可惜了吗……”
贺易行侧目微笑:“江弟的可惜,与愚兄的可惜,说的不是一个事吧。”
江非离乜了贺易行一眼:“有何不同,不都是一回事么?”
“说的也是,”贺易行不再纠结此事,“该说说咱们的事了。”
这是天已近黄昏,忙碌的一天终于即将结束,俊美的青年站定在街头中央,侧着身垂眸柔声对江非离说道,金色的夕阳余光正巧全部打在挡在他身前的贺易行身上,似乎给贺易行渡了一层光晕,这一幕令江非离有一瞬间的晕眩。
回过神来的江非离不免有些不太开心,想起自己和青年之前一团麻团般纠缠的事情,顿时烦操,不耐烦道:“罢了,今日权当撞鬼了!老实说,我想我们还是两不相欠的好。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就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不管你之后打算如何,反正我是会这么做,你想请了人来对我重心门下手,就尽管来吧,本座奉陪到底!”
冷着脸丢下这一句,少年转身从贺易行身侧快步走开,几个步伐间就从人群中消失不见。
贺易行反应不及,被少年冷言冷语甩了一脸,眼睁睁看着江非离头也不回的走掉,顿时傻眼了。
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吗?怎么突然生气了?
10.第 10 章
一晃数日,独自留在客栈干等八月初九明月会的贺易行闲得无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这几天里,只有事发当天葛少艾携了众门人与小师弟的尸首前来道别,之后回了夔目派;而让贺易行想不通的是,本该最应来寻找自己的江非离,别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百般手段使出寻求自己的帮助,单连人影也没见着半个,更别提,周围重心门的人在当日就纷纷撤回。这让贺易行回想起那一天接连发生的种种事件,颇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不是没有想过再去重心门寻江非离开心,但是理智告诉贺易行,还是不要再与其纠缠为妙,这就导致了他只能无聊枯坐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直到八月初九当日,街道欢腾一片,贺易行终于找到了出门的动力,换了身叫小二新代买的蓝衣,依旧扎着从江非离处得来的发带,发带下还垂着一颗圆鼓鼓的玉石,贺易行想了想,把小玉石翻到束发背面,藏在高高束起的马尾下。
青年打扮妥当,看天色近正午时分,该是明月会出行游街之时,便出了客栈,朝街上走去。
往日所见人群在今日皆是比之不及,人们摩肩接踵,高声笑闹着朝一个方向走去,车水马龙的街头,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
贺易行凭借身法,小心躲避撞向他的众人,一步步顺着人群走着。身形修长的俊美青年即使在人群中,亦是鹤立鸡群,周边不少女子悄悄透过幂篱看其一眼,又几个一处哄笑一阵,再装作不经意的瞟上一眼。被街上女子全部投以热情眼神的贺易行却淡定自若,好似闲庭漫步,偶尔转移的视线从来未曾投及女子们身上,只挑选着感兴趣的摊铺瞅上几眼。身高远远高于众人的贺易行,视野极好,一边走着,一边就把来路周边的众多有趣玩意儿都记住了。
随着人群大流走了约莫一刻,突然听闻前方传来高呼:“来了来了!明月会的花车来了!”
贺易行抬眼望去,前方人群尽头纷纷朝两侧退散,留出一处空地好叫明月会的花车随侍同行。
花车高八尺有余,红色为主的花车上扎着不少散发着香气五彩缤纷的鲜花,乘坐之位上顶四角系着声音清脆、绑着飘带的铃铛,花车帷幕重重层褶,随着花车被推向前行的动作,一圈圈翻动着波纹;装饰艳丽的花车上高高坐着一个女子,身形纤细的少女高高挽起秀发,插满翠玉珠饰;身着齐腰襦裙,彩衣绣花,澜褶撒开,端得是一派华丽奢靡。相貌出色的少女巧笑倩兮,望向众人时媚眼如丝般勾人心神。
周边众人男子们皆声声高呼:“桑情仙子!”
名唤桑情的女子缓缓从座位起身,敛衽为礼,娇声道:“奴这厢有礼了。[.超多好看小说]今年还得烦请诸位多多照顾奴一点。”女子声音柔媚,娇滴滴的,让人心神动荡。
街道两侧众人高呼连连,纷纷给前行的花车主动让道。
随着周边人一起退到一旁的贺易行看了眼花车上捂唇轻笑的女子,又看了眼众多随行的相同打扮的少年少女,不由扶额暗叹。
好像自己不适合凑热闹这种行为啊。
之前从未凑过热闹的贺易行现在对于凑热闹的兴趣大大降低了。随意瞄了眼已经行驶到自己身后的花车,又望了望前方依旧向前挪动的人群,想了想,还是跟着众人行动。
说不定之后能看到什么有趣的表演呢,青年安慰着自己。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时间一长,照在人身上起了一层热气,贺易行还能运气抵挡一波波热浪,周围普通人就没有那么方便了,纷纷撩起袖子擦着满头的大汗。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难受的汗臭味。年轻的小姑娘小媳妇早就受不了这个罪,几个一起相携着退出了人群。徒留下一群大老爷们中年妇女,谁也不嫌谁臭。依旧闹哄哄的向前走着。
贺易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屏住呼吸几个大步跨出了人群,刚好身侧是一条巷子,青年一侧身就转了进去。
离开了人群的贺易行终于放松自己,呼吸正常了。
“要是明月会没什么好看的,那我这罪岂不是白受了……”青年抿着唇,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靠着背阴的墙壁歇息了会儿,贺易行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起刚刚挤出皱褶的衣袖。这时,巷子口传来一阵‘啪踏啪踏’的木屐声。青年闻声抬头,见着一个弯腰提着裙小碎步跑进巷子来的环髻小姑娘。
小姑娘发现眼前有人,停下向前冲的脚步,抬头疑惑地盯着贺易行看了两眼,突然脸色大变,又想起什么似的快速低下头,一步步从贺易行身边挪动着过去。
小姑娘从贺易行身前过时,攥着裙子的两只小手发白,步伐紊乱,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以距离贺易行最远位置的行径走过。离开贺易行身侧几步远之后,小姑娘猛然提速,撒丫子直往前飞奔起来,脚上套的不太牢固的绣花带垂铃的木屐在小姑娘飞驰的步伐中被遗弃在巷子中。
鞋子掉了也不见小姑娘回头,只埋着头深一脚浅一脚直直冲出了贺易行视线所及的地方。
眼睁睁看着小姑娘如受惊的小动物般飞速逃离,贺易行饶有兴趣的摸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咦?这个小鬼似乎认识我?有点意思……”
坏心眼的大人挑起一抹笑,不声不响的顺着巷子去追小姑娘逃离的方向。
赞月光着脚丫子飞快的逃跑,本以为自己能顺利从贺易行那里晃点过去的小赞月没想到,自己的行径完全暴露了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被某个坏心眼的大人追了上来。
逃离了巷子的小赞月左右看看身侧,猫着腰一溜烟冲进了一处人家户,顺着水井按了机关爬进地道左绕右绕,爬上了一处暗门,几下按过去,暗门打开了一道仅供一人通行的空隙,赞月一侧身子,溜了进去。
平安到达的小赞月停下一路飞驰的脚步,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是一间装饰华丽的女子闺房,几处垂纱,房间内焚着香,几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正并排躺在榻上浅眠。
听见动静的几个女子纷纷睁开眼起身,发现是气喘吁吁的环髻丫头,其中一个粉裙女子不解道:“赞月?你怎么来这儿啦,这会儿不是该你去通知苏姐姐典礼安排事宜么?”
赞月平了气,小声急切道:“我看见那人啦!”
“那人?”女子们都围上来疑惑道,“哪个那人?”
见姐姐们不明了,赞月急得一跺脚,却疼了惊呼,竟然忘了自己光着脚丫的,不免气愤:“还有哪个?不就是贺易行么!刚刚我从巷子里绕路,一头子险些撞上了他!可把我吓坏了!急的木屐跑掉了都不敢回头捡!生怕被他抓住!可惜了彩屏姐姐刚刚给我做的鞋!还跑得我脚疼死了!”
女子中名唤彩屏的轻蹙眉,道:“就你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可是让人发现了端倪?”
赞月连声道:“我就是怕被发现!才不敢顺着计划去走!赶紧跑回来找姐姐们想想法子。反正眼下我和他撞见了,绝对被他记下了!我是今天不敢再出门去的!万一让他顺着我发现了什么,那我岂不是万死莫辞?!”
几个年长的女子互相看了一眼,让一个女子出来说话:“赞月做得对,最好不要与那人再碰面,你我都知道,那边说过,那人出了名的眼神厉害,万一被瞧着了,坏了大事就真的不好了。”
“槃霓姐姐说的是!”赞月道,“所以你们想想,那里让谁去送信好了?”
年纪最小的赞月本该是最合适不过的,却不想与贺易行撞了个当面,没法再用她行事,只得另挑人选。
房中三个女子皆是花容月貌之姿,但凡出行,便是幂篱也遮挡不住美人的姿态。不懂易容之术的女子们只得面面相觑。
“怎么办才好?”彩屏蹙着眉道,“个人有个人安排,现下若是因为赞月打乱了布局,岂不是乱了大局?”
槃霓思忖片刻,摇摇头道:“无论如何,赞月是不能放出去的,那边不知道消息,必须由我们去传递,顺便把赞月的差事揽在自己身上才行。彩屏妹妹按照原定不能动,思雨妹妹的话……先去给东边传递个消息,之后在地室居中调理事物;赞月留下照看香炉。眼下也只能由我去替赞月跑一趟了。”
说动就动,三个女子纷纷整理衣衫,独槃霓思索一下,翻出了一套圆领袍,脱下自己的衣裙,束了胸穿戴起来。赞月跑来帮忙:“姐姐我替你梳头!”
小赞月将功折罪的意味很明显,槃霓也由着赞月,将一头稠密的黑发高高束起,围上抹额。左右打量了下,槃霓又坐到梳妆台前,卸了妆容重新细细化面。
等两个姐妹先一步离开后,槃霓也收拾好了,此刻柔媚的女子少了几分娇意,多了几分英气,若不细看也是看不出是女儿家,即便是看出了,也无妨,毕竟热闹的明月会,多得是女做男装打扮的女子。并不引人瞩目。
槃霓整理好自己,又细细给赞月交代了一遍事物,抬脚推开房门离去。
独留一人的房间里瞬间寂寥了些,赞月先跑到房门口,仔细拴上门栓,又一一抽走了窗户的支木,合起了窗。做完这些的小赞月‘咚咚咚’跑到放中间的香炉旁,仔细看了几眼焚香,发现不出有什么,就跑到塌前纵身一倒,躺了下去滚了两转,突然想起自己脚脏着的赞月连忙往前缩了缩,露出脚丫子搭在外面,舒适的叹了一口气。
“累了?”
赞月听见问话,脆生生道:“当然累!跑的累心也累!亏得姐姐们不计较……耶?”
房间不是只有自己么?哪里来的人问话?
小赞月惊恐万分的爬起来,眼睁睁看让自己累了一路的罪魁祸首正弯着腰端详着香炉,发现自己看见了他,俊美的青年抬头微微一笑:“是嘛,既然累了,不若好好休息休息,我们来聊聊天可好?”
11.第 11 章
“啊!……”
赞月的尖叫被贺易行隔空一指,掐在了脖子里。[]
赞月一张脸快哭出来,看着一步步靠近的贺易行终于没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来。
见自己吓哭了小孩,贺易行不由反省自己的举动,没发现自己有哪做的不对的青年只能把这归根到小孩子都爱哭这身上去。
“你莫要哭了。”贺易行不太熟练的安慰道,“再哭下去,我要生气了。”
完全不明所谓的安慰或者恐吓,让赞月瞬间憋住,泪珠在眼眶打着转,却是怎么也不敢让泪珠滴落。
很满意赞月表现的贺易行点点头,称赞道:“你很乖,我给你解开穴道,你也乖一点可好?”
小赞月连忙眨眨眼,发现把眼泪眨出去了,害怕的嘴一瘪,又要哭。却被青年一个眼神吓住,僵着不敢动。
贺易行抬手凝气为力,解开了小赞月的穴道。小赞月发现自己可以动弹的时候,连忙连滚带爬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敢有任何举动。
贺易行见榻前有一个垫子,就随意的坐下,温着声问道:“你认得我?”
赞月一双眼眨个不停却完全不敢回答,苦着一张小脸好不委屈。
“我建议你实话实说。”贺易行好心提醒道,“得不出答案的话,我可能不会很君子。”
“认识!”赞月被吓得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小赞月埋着头哽咽了几声。
贺易行颔首,微笑:“很好,那么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这下小赞月却是完全不动,埋着的头抬也不抬。
贺易行叹气:“小鬼,你若是个小姑娘,我忍你让你礼待两分也就罢了,看在你裙装打扮,我也已经把你当小姑娘对待了,可你若是不配合,怕是不太妙啊。”
赞月猛然抬起头,吓得呼吸都停止了片刻,对上贺易行微笑的脸,半响颤着声道:“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小鬼,这不重要,”贺易行提醒道,“记住,是我问你答,没有你问我的权利。”
赞月在喉咙里呜呜了两声,整个人都焉了,看向贺易行的眼中多了一些怨念。
贺易行权当没看见,继续问道:“别想着拖延时间,赶紧着趁我好奇回答我,不然我就直接把你打包带走了,去问认识你的人好了?”
赞月哽咽了两声:“你怎么和人家说的不一样,居然欺负小孩子……”
贺易行一挑眉:“哦?人家是指的谁?”
赞月一噎,发现自己又说漏嘴了,只好小声哼哼唧唧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个下面跑腿的!”
“那么小跑腿的,”贺易行以一种充满危险的口吻说道,“你若是不老老实实配合哥哥的话,说不得就没有腿可以替人跑了。”
赞月没忍住,几颗眼泪滴了下来,小男孩拿手一抹,抽抽搭搭道:“你不是很厉害嘛,有能耐不要问我,去找大人啊!”
“你要我去找大人,也要告诉我大人是谁才对,不是么?”贺易行道。[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赞月瘪着嘴:“我也不知道!我真的只是个小……小孩子!帮帮忙干些力所能及的!大人的事我不知道!”
贺易行摇摇头:“真是不乖,不若我带你去找你的彩屏姐姐?还是思雨姐姐?或者是说,还是要去找槃霓姐姐?”
赞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令人看着心疼,可惜唯一的看客心比较硬,只看着小赞月不说话。
年纪小小的赞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个青年,不敢不说又不敢真说,还怕假话被拆穿,可谓纠结苦恼。眼见着贺易行微微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小赞月连连道:“啊啊啊!!!!!我说我说!我我我我是从从槃霓姐姐那儿听来的!槃霓姐姐好像知道什么!但是我我我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啊嘤嘤嘤……”
贺易行浅笑,眼神温和:“你真是机智的小鬼,但是别忘了,你看见我的表情明显是认识我,这个可是听说不来的。说吧,在那儿见过我?”
赞月瞪圆了眼,竟然忘了还有这茬,支吾了两声,眼珠滴溜地转个不停:“啊……我我……就是在那个就是……跟踪过你!我我我跟踪过你!”
“什么时候?几个人?”贺易行一挑眉,“我被人跟踪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想清楚再说。”
小赞月斩钉截铁道:“就在七日前!我跟着好多人跟踪过你!”
七日前?莫不是自己遇上江非离那天?
怎么兜来转去,又扯上江非离了?贺易行想到这里,不免心情很好,脸上也带出来了几分。
赞月看着贺易行脸上浮起的微笑,又有些害怕,连口道:“就在七日前是真的真的真的!我我我从九院一路跟着你到的客栈!没有半个假话啊贺前辈!!!!”
贺易行闻言,饶有兴趣:“跟踪我又是为什么?你的主家是谁,要你一个小孩子来跟踪我?”
赞月高声尖叫道:“我只是好奇!只是好奇啊!!!!我我我我就是跟着姐姐的!那天听姐姐说到你的,然后我好奇才去跟踪的我没有主家啊!!!”
还未变声的男孩儿声音清脆高亢,语气促急,惹得贺易行偏了偏头,不太高兴:“知道了,声音小点,你再大的声也引不来人的。”
被识破了自己的打算,赞月只得悄着声,委委屈屈的看了贺易行一眼。
贺易行不为之所动,又指了指香炉问道:“这里烧的什么香?为何要人专门照看?”
赞月脸色这才变了,抬头看向贺易行的眸中尽是不知所措:“这个……这个和你没有关系的!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贺前辈你不要打问这个啊!!!!”
“哦?”贺易行来了兴趣,“不就是你们用来控制人心神的么?怎么还有别的用处?”
赞月惊呼一声,看向贺易行的眼神写满了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贺易行怜惜地看了赞月一眼:“我现在知道了。”
赞月……赞月埋下头去,又抽泣了几声。
贺易行完全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自觉,继续笑道:“你要是不带我进来,我还不知道这么多呢,多谢你了啊,小赞月。”
赞月整个人被打击的缩成一团,只有啜泣的声音传出。
看了眼小小的赞月,贺易行道:“你看,你这是闯了祸了吧,你的主家大约会追究你的责任,说不定还会杀了你以儆效尤……”
“大人才不会呢!”本来已经快把自己藏起来的赞月听见这句话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脚,大声反驳道,“大人最疼爱我了!才不会杀我呢!”
赞月对上贺易行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子懵了,小孩儿颤着声道:“你……你又诈我?!”
悲愤的指责对上贺易行毫无悔意的态度如同馒头扔到地上一样伤不到人。赞月又急地嘤嘤嘤哭了。
贺易行毫不反省自己的举动,继续欺负小孩子:“反正你是要被骂的,倒不如全告诉我来得痛快,如何呢?”
赞月哭丧着脸,指责道:“你太过分了……我一定要告诉大人!”
贺易行挑了下眉:“你觉着,我会给你告状的机会?”
青年抬头扫视了房间一眼,自言自语道:“时间差不多了,你的好姐姐们也该有人回来了,我们走吧。”
被贺易行的话吓得话都说不清赞月结结巴巴道:“我们?走?你你你要做什么?!!!!”
贺易行上前几步,大手一捞,把完全不敢动弹的赞月夹在腋下,空闲的手摸了摸赞月的凌乱的头发,笑道:“自然是我要把你带走了,小鬼,现在你最好希望却是如你所说比较被人看重,不然白忙活一场的大哥哥我,可要不开心了。”
笑眯眯的贺易行全然不顾身上挂着的小赞月伤痕累累的心,夹着赞月绕到香炉处,抬手拔出期间插着的香灭了燃烧的头,想了想,随手插在赞月的怀中。连小命都不在自己手中的赞月也无可奈何,只得委委屈屈地自己挪一个舒服点的位置,不让自己被香戳到。
夹着垂头丧气的赞月,贺易行在房间中转了一圈,发现没有过多的情况后,顺着原路,如来时悄然无息般,在房间中消失的无隐无踪。
出了水井,贺易行在赞月身上点了穴道,放了他下地,想了想,伸出手牵着赞月小小的手:“现在知道该喊我什么了么?”
赞月毫无力气的应了声:“是,哥哥。”
心满意足的贺易行点点头:“就是这样,在找你的人来之前,你就这么喊我,现在我们去换下衣服,光着脚像什么样子?”
赞月只得任由贺易行摆布,被笑得一脸温柔的大哥哥样的青年牵着走到一家成衣铺子,换一身衣服。
贺易行挑出一套适合十岁出头的小男孩穿的衣服递给赞月时,一路上很听话的赞月第一次反抗了,全身透露着拒绝的姿态:“我不要穿这个!!!你给我找一条粉色裙子来!没有粉裙子鹅黄色的也行!我要绣花的上襦!腰带上要有珍珠!我还要彩绘屐!没有这些我不穿!!!”
迎着成衣铺子掌柜疑惑的眼神,贺易行有些头疼,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过多纠缠的他大手一挥:“依你的,自己选去。”
这时别别扭扭的赞月第一次露出了笑脸,冲向了少女衣裙的方向挑挑拣拣好不开心。身后贺易行正端着一张笑脸,朝掌柜的温声解释道:“舍妹顽劣,出来看明月会在下一时没看住,挤掉了鞋子,本想着打扮做男孩儿方便些,谁知小姑娘爱美,哎,让掌柜见笑了。”
掌柜的这才收起眼中的怀疑,朝贺易行笑道:“公子对令妹真是考虑周全。不过别看小人儿家家的,小的最是知道,越是这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越是爱漂亮,衣服少了点缀都不乐意,哪里会穿小子们的衣服。”
贺易行闻言深有体会般点点头。同时扭头看向赞月,道:“月儿,挑好了么?我们要赶紧了,不然大人等不到你该着急了。”
正挑选的欢快的赞月闻言身子一僵,不情不愿的道:“知道了,马上就好。”
一个马上,马上了一刻钟时间,左挑右选的小赞月迎着贺易行别有意味的眼神不敢再任性,这才选出勉强满意的衣服进了隔间穿戴起来。
贺易行柔声对隔间里的赞月道:“月儿,注意别把身上的东西弄掉了。”
传来小赞月勉强的答应声后,贺易行这才满意。
期间贺易行朝掌柜的要了一双彩绘綦的屐,又拿了一双内足衣递给了拎着裙子低着头左看右看的赞月:“快去穿上。”
赞月看见好看的鞋,这才爽快的答应了声:“好嘞。”三两下穿上了内足衣,踩上了彩绘屐。穿戴结束的赞月摸摸自己的头,小心翼翼的提出意见:“我的头发乱了,怎么办?”
贺易行见状,朝掌柜的问道:“请问可有女眷能帮舍妹重新梳理的?”
掌柜的一笑:“拙荆就在后院,小的去唤她来。公子与姑娘稍等。”
等成衣铺老板娘出来替赞月重新束起头之后,贺易行结算了银钱,牵着打扮妥当的小赞月离开了。
“要去鹏远堂么?”走出铺子一里左右,贺易行问道。
赞月仰起头看了贺易行一眼:“反正我又做不得主,还不是你叫怎么就怎么……”小孩儿嘟囔着。满是不开心之意。
贺易行一笑:“你们连着做了三年的势,今年不也是一样会很精彩么?怎么,你自己不去看看?”
赞月眼珠骨碌一转,口中道:“反正那些和我没关系,我就一个小跑腿的……去不去有什么打紧的。”
“哦?”贺易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措不及防一头撞到自己胸前的赞月,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的任务,难道不就是引我过去么?”
12.第 12 章
赞月张着嘴目光呆滞地望着贺易行,话都说不出来。(.$>>>棉、花‘糖’小‘說’)
贺易行见状牵着呆若木鸡的赞月绕到空无一人的房檐背后,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温言细语道:“老实说,你们打得什么算盘我还没看清,也不知道你们为何盯上我,不过这都无所谓,我有点空闲,可以陪你们玩一下消磨时间。”
赞月现在只想大哭一场。一直被大人姐姐们夸赞聪明机灵的他自从对上贺易行之后,突然觉着自己就是个笨蛋。
贺易行趁机又笑眯眯地问道:“赞月你这么乖,不如告诉贺哥哥一句,之前撞到我,是做戏故意引哥哥上当吗?”
“不是,”赞月完全提不起劲,恹恹地答道,“纯属意外,准备没做好,一头子看见你,吓都吓死我了……”
贺易行恍然大悟:“也即是说,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真的会来引我上钩?”
啊,又被诈了……赞月一脸痛苦地别过头去,不想再看贺易行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贺易行欺负了一把小孩子之后,心情很好,牵着垂头丧气的赞月走出房背后,再度按着对方的心意,顺着大街前往鹏远堂。
一大一小两个人到了鹏远堂的时候,中心的堂子刚刚搭建完毕,一群短打汉子正围着堂台细细检查,一道串着铃铛的丝线,隔开了明月会的人与周边凑热闹的群人。
贺易行打量了一圈周围,未发现什么异常,略显遗憾:“我们到早了,戏还没开场。不若先找个地儿用了膳再来。”
赞月踮着脚尖拼命伸着脖子眺望堂台,听见贺易行的话后,很自觉地收回视线,哦了一声。
小孩儿真乖,要是事后能带回师门做个吉祥物就好了。贺易行对他很满意。为了照顾今天受累了的小孩子,青年掂量了下自觉身上的现银,领着赞月去了一家颇为讲究的酒楼。
在小二的引路下,贺易行一边牵着小赞月上了二楼,一边口中正细细的报着菜名:“先来一个青龙卧雪给小妹开胃,凤凰蛋一类小孩儿爱吃的也都端上来,切点酱肉,做条鱼,炒俩素菜,再端上云丝糕、果茶一类就是……”
不得不说贺易行很会照顾小孩儿胃口,本来毫无干劲的赞月闻言精神一震,眼巴巴望着贺易行道:“我还要珍珠丸子。”
贺易行好脾气的应了。牵着乖巧的小赞月走向桌前落了座,突然发现正对着他座位的那张桌子上,一个黑衣青年举着筷子张着嘴,菜喂到嘴边,却停了下来,瞪着眼与贺易行面面相觑。
贺易行讶异:“谭知?”
名唤谭知的黑衣青年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喊道:“贺易行。”
贺易行在此处竟然碰到老友,不由咋舌,牵着赞月起身上前就坐到了谭知桌前,满脸泛起笑意:“此处遇见你甚是难得,我去让小二上壶好酒,我们喝点。”
“你在此,才是奇怪。”黑衣青年视线在赞月身上转了一圈,再度投向贺易行的眼神多了些难言之意。
顶着老友的眼神,贺易行老神在在:“刚刚抓来的,明月会的小爪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明月会?谭知再度看向赞月的眼神锋利如刀,吓得小赞月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
贺易行拍了拍赞月的肩,奇怪道:“你见我也没这么害怕,怎么的见了谭知,这副摸样?”
赞月在心里给贺易行翻了个白眼,贺易行再可怕,好歹知道点生性,心里有些底气。可谭知是谁,他遇上这么一尊凶神一样的男人,对上如刀刺骨般的眼神,焉能不怕。
贺易行招呼了一声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小二,笑道:“刚刚点的菜上到这个桌子上来,先拿两双筷子来。”
小二一躬身:“好嘞,客官您稍等。”
小二咚咚咚跑下楼去,二楼除了贺易行三人外,另有两桌食客,距离散开。贺易行也比较放心的跟老友聊了起来:“你来此可是来看明月会的?我不记得你是爱热闹之人。”
“受人所托。”谭知淡淡道,并无详说之意。
贺易行明显习惯了老友的性格,并不介意,自己分析道:“能请得你帮忙,无外乎那几人了,和明月会牵扯上的,可是偲偲姑娘?”
谭知颔首:“嗯。”
贺易行微微一笑,好奇道:“阿知,你打算怎么帮?”
黑衣青年并不作答,视线转到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赞月身上。贺易行见状,道:“无妨,这个小孩儿我不打算还给明月会了,反正白月教少他一个不少,我师门却缺一个小跑腿的。”
赞月猛然抬头,却见黑衣青年并没有惊讶,只是淡然道:“如此就好。”
这时小二端着一盘菜,并两双筷子递上了桌,等小二退下后,贺易行招呼赞月道:“先吃吧,你小孩子长身体,饿不得。”
赞月接过筷子,目光呆滞地咬着筷子,贺易行提醒道:“快吃吧,说不得,就是你最后一顿了。”
明显是恐吓的话却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小赞月果断化悲愤为食欲,落筷如飞,大口大口啊呜的吃起来。鼓着腮帮子,艰难地咀嚼着,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一看就是饱受人欺凌的小白菜。
眼见着老友欺负小孩子,谭知不是很赞同地看了贺易行一眼:“不要欺负小姑娘。”
本想直接说赞月不是小姑娘的贺易行,突然想起什么,压下话,只笑道:”不是欺负,是照顾。”
一时间,这一桌子上只有赞月风卷残云般扫荡着菜,两个大人均不动筷。
贺易行继续与谭知低声交谈着,中间夹杂着黑衣青年简短有力的几句话。竖着耳朵却什么也没听清的赞月瞪着眼,心里不是滋味。
过了片刻,赞月突然浑身一震,眼前一片晕眩,惊恐万分的叫道:“啊啊啊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不太对……”语音未落,赞月手中的筷子已经掉地,小小的身子沉甸甸地砸在桌上。勉力睁着眼却怎么液低挡不住,小赞月慢慢合上了眼。
这一桌的变故引起了另外两桌食客的惊恐,连忙拔腿就跑。‘咚咚咚’踩在楼梯上的人们幸好人少,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下去。
只剩下贺易行一桌的时候,谭知默默看向陷入昏迷的赞月,又看了贺易行一眼。贺易行挑眉:“看来我抓的小爪牙有几分用处,居然在这里就下手了。”
谭知道:“眼下如何处理?”
“反正闲来无事,不若我也帮帮你?”贺易行笑道,“正巧,前些年我也欠了偲偲姑娘一个小小人情,帮她找回情郎,权作报答吧。”
黑衣青年点点头,又指了指赞月:“她呢?”
贺易行扬起一抹如沐春风般微笑,轻松道:“之前若说有两份为难,偏巧遇到你,可不就解决了?”
谭知默了默,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老友每次摆出这样一幅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样子,总是背后藏了一堆坏心眼,认识太久,看见了就心生防备已成习惯。
贺易行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经常戏耍老友的行为,又继续毫无心理负担的给老友挖坑:“旁的没什么,明月会与白月教之间的关系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反正我们也是要去探探他们把之前的三个人弄到哪里去的。不若你带着小赞月,有个供你使唤的人,而且他知道不少,只要用对了方法,不怕他不说。”
谭知思忖一下,道:“怎么做?”
贺易行反问道:“你之前打算怎么做的?”
“直接绑他们簪花娘。”谭知老老实实答道,“严刑逼供。”
贺易行扯了扯嘴角,叹道:“阿知啊阿知,你真是简单粗暴。偲偲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请了你来帮她呢?”
谭知淡漠道:“我武功高。”
贺易行一噎。无力反驳。实力放在那里,什么都无可畏惧。
贺易行扶额一笑:“也对,这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做你的对手呢。”
谭知目光放在贺易行身上,简单有力吐出一个字:“你。”
贺易行闻言默叹,岔开话题:“你说小二还给我上菜么。不加料的那种。”
“不会。”谭知侧着头细细听了听,摇了摇头,“被控制了。”
贺易行敲了敲筷子,百般无聊:“那我们就坐在这等他们冲上来?”
谭知起身,简洁道:“不用。”
贺易行也扔开筷子,颇有些可惜:“饭也没吃成,我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慢慢悠悠站起身来的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冲着背起行李的谭知努努嘴:“别忘了还有这个。”
谭知扫视了一眼依旧趴着不动的赞月,拿起一把裹着布的剑背在身后,不予理睬。
贺易行无奈,只得自己伸出手拎住赞月后衣领子,抬手甩出去。
谭知眼见着飞来横祸,抬手一抓,牢牢抓住了赞月的腰封。皱着眉不满的看着贺易行。
四肢悬空垂着头在半空中摆来摆去的赞月全靠着腰上的手的力度才没摔下去。就像一只小狗被捏着皮拎起来一样。
贺易行眯着眼,装模作样道:“阿知,愚兄今日不太舒服,还请你辛苦些了。”
谭知白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解开背上背好的剑扔了过去:“别想闲着。”
接过剑的贺易行苦笑:“你的剑重达两钧,你手上的小鬼可没这么重啊。”
“换么?”谭知手一伸直,递出赞月。
“这个就不必了,”贺易行道,“剑背着舒服,比一个小鬼好太多了。”
贺易行手持重剑,抬脚稳稳当当的走下楼去。谭知紧随其后。
一路上未见一人前来阻拦,大堂亦是空无一人。
贺易行与拎着赞月的谭知就这样直戳戳的出了酒楼。
贺易行眼见着出了门也没人前来相拦,想了想,问道:“阿知,你算是吃霸王餐吗?”
谭知不想与他说话,并朝他扔来一个赞月。
贺易行想也没想一步让开,‘嘭’的一声响,打扮精致的小孩儿直接摔在地上。昏迷过去的赞月一声未吭。
谭知与贺易行面面相觑。
半响。
贺易行默默弯下腰单手拎起赞月,递给了谭知,谭知这次什么话也没有,默默接了过来。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
直到贺易行出声打破沉默:“我们这是在往哪里走?”
“我跟着你的。”谭知道。
贺易行停下脚步,目光深沉,“我是跟着你走的。”
谭知默。
贺易行想了想:“明月会的登台是在申时,眼下已经申时二刻左右,我们直接去鹏远堂吧。”
谭知抬了抬手,赞月小小的身影跟着动了动:“她呢?”
贺易行道:“拎着就好。不妨事。”
谭知颔首。两人辨认了下方向,重新想鹏远堂的方向走去。
不过一会儿,就到了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只是大家都会朝两人投来一个怀疑的视线,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谭知叫住贺易行,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赞月,道:“她太打眼了。”
贺易行想了个办法,建议道:“这里不能拎着,你背着吧,反正剑在我身上。”
谭知无奈,却也只能这样,不然大刺刺的手拎一个昏迷的小姑娘,不等明月会上台,他们就先成了众人的焦点。
重新背到背上之后的两人明显顺眼了不少,加上贺易行与谭知相貌堂堂的外表,顺利的躲过了一观之灾。
挤在人群中的贺易行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台上已经跳出来个年幼可爱的小姑娘,跳着舞,在众人的叫好声中点燃了一盏盏灯。
气氛越来越热火朝天的时候,四下张望的贺易行突然眼神一凝,顺手解开重剑砸到谭知怀里,迎着老友不解的眼神,青年快速说道:“有点事先去处理下。等等我。”
谭知一点头,贺易行几个大步从人群中挤了出去,跟上了隐在黑暗的墙角急急匆匆的身影。
仔细一看,赫然是江非离身边的侍女,阿荛。
13.第 13 章
藏匿着自己的贺易行发现,这一天来,已经是二度跟踪人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传闻好奇心害死猫,猫有九条命。而能威胁到贺易行的危险,暂时还没有出现。好奇心旺盛的他现在只在意那个身上一团谜题的绝色少年。
一路跟着阿荛,发现她竟然去了明月会的后方准备的小房间。贺易行饶有兴趣的跳上房檐,脚步轻盈地踩着砖瓦弯下腰偷听起来。
阿荛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之前跟踪过的人跟踪,心事重重的她一进房门就低声询问道:“抓的有人了么?大人这会儿要支撑不住了!”
房间内还坐着之前在花车上游街的女子名唤桑情者,她点点头,小声应道:“之前有些麻烦事,耽误了下,刚刚手下去强捉了两人,没来及送过去,就捆了放在这个房间的地室里。”
阿荛蹙着眉:“两个普通人没什么大用,眼下最好是有身上带内力的人更得用一些,会里可有刚刚被控制的武林中人?”
桑情道:“眼下没有,这才刚开始。而且槃霓姐姐说香房出了问题,香被偷了,赞月也被俘了;这边全靠几个姐姐撑起局面来才没有乱,陶臣大人已经出去想方法捉人了。”
这下急的阿荛团团转:“这可怎么办,地室里的人全部用完了都没有用!若是之前那个姓贺的在,说不得还能帮助到大人!”
“江让大人用得上贺易行?”桑情不解,“可这贺易行,难道不是陶臣大人下的命令么?”
“没时间解释这么多了,”阿荛急切道,“快去再捉几个人来,露了痕迹也无妨,眼下要紧!”
这是,门敲响了,推门进来的是刚刚点灯的小姑娘,她眨着眼睛软声道:“姐姐们好,刚刚捉到了两个分别练外家功夫的和内家功夫的,两人已经被迷了香,现在在旁边的地室,我来问姐姐,现在就送过去么?”
“现在就送!”阿荛精神一震,“这两个人不走地室,弄出来快马加鞭先送去!”
小姑娘脆声一应,跑出去准备了。
扭过头来,阿荛又对桑情道,“妹妹你切记住,等等若是请来了贺易行入幕,别的招别使,只求他便是!若是他不应,旁的有什么来凑热闹的年轻一辈的好手,也可一用!时间紧急,妹妹快去准备。”
桑情应道:“我听姐姐的。”
阿荛这才舒了口气:“那我先回去了。”
桑情一躬身:“姐姐慢走。”
阿荛转身出了房门,顺着墙根,疾步走去。(.)她前脚走了没几步,贺易行就看见两批飞驰的骏马也急速掠过。
贺易行看了眼热闹非凡的鹏远堂一眼,又看了眼几乎没了身影的阿荛一眼。脚下一登,跟了上去。
这条路和前几日贺易行出来时别无两样,猜测着江非离心中想法的贺易行心情很好,快速掠过阿荛,先她一步冲向了当日冲出来的地方。
与他所想不太一样的是,这里黑漆漆的,除了月光照下来的树枝倒影外别无人影,空荡荡的庭院好似一个大写的‘请君入瓮’,但是又不太一样,这里和上次不同,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埋伏。
贺易行提着心,辨认清楚当日的记住的地形,三两下正确找到了当初捆他在此的地室通道的耳房,青年趴在墙上到处敲敲打打,很快找到了开启石门的机关,石门分开一条缝大小,等待不急的他就一侧身冲了进去。这一进去,就听到了一个痛苦万分的声音。
赫然是江非离。
贺易行下了台阶,走到了当初羁押自己的囚室,那里已经有许多人东倒西歪的躺着,口吐鲜血,闭着眼毫无生气。
中间只有活人蜷缩在死人中间浑身颤抖不已。红衣的少年现在闭紧了眸,咬着牙任由汗水哗哗流淌;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隐约能看见青色的经脉中有黑色的阴影在流动。
贺易行听见自己心跳如雷,一步步靠进去,却见少年猛地一睁眼,充满煞气的眸直直对上贺易行。
江非离颤抖着声音,艰难道:“是你?你怎么……”
贺易行一叹气,大步上前,在少年身前单膝跪地,温柔而不容拒绝的打断少年的话:“别说话了,我来帮你。”
江非离眨了眨眼,看见来人的惊讶盖过了身上的痛楚,他咧了咧发白的唇,却也没再强撑。任由这个敌友不明的人抬起他的手,强行调动了自己的内力。
一丝力气也没有的江非离睁大眼看着面前这个棱角分明的青年,感受着体内毒煞之气正一点点被吸走,完全猜不透了。
贺易行也没工夫和他说话,江非离的情况很不好,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之前探过少年的底,大概有个数,然而今天少年体内的毒煞可以说是之前的十倍之多,毒煞成型,似有生命冲击着江非离的经脉,吞噬着少年的生命力;难怪这么多人,都解不了少年一分痛楚。
少年随着贺易行的举动松了一口气,被毒煞折腾去了大半条命的江非离也毫不顾忌什么,头一歪靠在贺易行怀里,嘴中嘟囔着:“你救我一命,回头答谢你……现在不要给我使坏,我怕死。”
贺易行心一抽,只哼了声,却也小心温柔的施展功法,竭力不伤到少年半分。
半响,关闭的石门在此转动,‘噔噔噔’的杂乱的脚步声后,传来阿荛的惊呼:“你怎么在这!你要对大人做什么?!”
眼下没有心情应付别人的贺易行简洁有力吐出一句话:“不想让你大人死的话就闭嘴。带着你身后的人出去等着!”
好在阿荛能看的出贺易行是在对她主人施救,这才眼神复杂的看了贺易行一眼,一扭身,带着两个举止呆板的药引子退了出去。
没有人打扰,贺易行聚精会神的继续给江非离救治起来,看了眼少年睁不太开的眼,他温声道:“撑着,别睡着。”
江非离强行调动自己的力气,咬着唇撑着的眼皮。
贺易行怜惜地看了一脸发白的少年一眼,收回视线,尽力吞噬起毒煞之力。
这一运功,就是三刻。等贺易行终于吞噬完毒煞之力后,江非离已经意识不清,全靠意志力在坚持。
贺易行松开左手,把没有一丝气力的少年拦进怀中,用剩余的一只手开始给少年疏导经脉。
江非离这时已经完全撑不住了,终于在感觉到自己已经没有危险时,头一歪,睡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少年的贺易行连忙收回自己的内力,抱着闭上眼睡死过去的江非离,静坐在躺满尸体的地下囚室之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贺易行抱着江非离在地室中静坐,那厢谭知背着赞月正在与人厮杀。
至于贺易行临行前交代的,等他回来那话,谭知表示,忘了。
热闹的明月会,拥挤的人群,静默的谭知背着一个小姑娘混在其中,怎么看都与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黑衣的青年一手托着背上昏迷中的赞月,一手持着包裹着布的重剑,偏着头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台上接连换去的人影,以及从台上下来跑到周边抓着路人歌舞不休的小娘小郎。
直到有个打扮华丽的小姑娘含着笑踩着轻快的步伐跳到谭知面前,伸手来牵谭知衣袖时,被黑衣青年一掌挥开。掌风逼得小姑娘狼狈地歪出身子,踉蹡了几步才将将站稳,小姑娘一下子脸上就带了泪珠,满脸委屈的开口道:“公子不喜欢,说声就好,何苦推我!”
谭知不做声,只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小姑娘,直到小姑娘不安地移开目光,退了半步后,才冷哼了声。
小姑娘在人群中好不狼狈,摸了摸脸,一跺脚,转身回了台前,被同行的女孩儿们哄着进了后面房间。
这时夜幕降临,点点星星的灯照下,街边路口围堵在此的几乎只有青壮男人,全都吵哄哄的嚷着唤着今年簪花娘的名字。完全不是周边人群中的小娘小郎能安抚的了的激情。
千呼万唤始出来。笑盈盈的桑情娘子换了一身更为轻薄的纱衣,怀抱琵琶,款款而出。
妆面精致的柔媚女子俯身而拜,口中念道:“奴来晚了,诸位有礼。”
高台上的女子浅笑嫣然,眼波涟涟,声音娇柔妩媚,令在场的众人欢呼雀跃。
女子正座与台中央,葱葱玉指浅浅挑拨琴弦,琵琶铮铮之声在这空旷的场地圈圈荡开,桑情琵琶弹得很好,手指勾抹之间,成曲的琵琶音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谭知却是眼神一凝,冷冰冰地注视着台上聚精会神弹琵琶的女子,直到看见女子额头滚下了几颗汗珠时,他单手抖开剑上裹着的布,从右肩上甩过,绕过背,拉到腹前,抓住赞月的两只小脚丫,用两边的布绑着打了个结实的结,牢牢捆住赞月不会掉的情况下,黑衣青年松开了扣着赞月的手,闭眸深吸一口气,静默片刻。
须臾,谭知猛地睁眼,提身飞起如一道闪电般飞速疾向高台!
‘铛’——
重剑简朴无装饰的剑鞘,狠狠砸在一柄长剑上!重剑之力,刹那间削断了长剑!断剑飞出,深深□□台柱上,相撞之时,火花四溅,冲出来抵挡的来人完全驾驭不住,被重剑一撞,飞身出去,管不住势头的来人反而砸在了身后桑情身上,只听得两声惊呼,二人已经滚作一团。
谭知站定身,冷眼看着身前不住吐血的女子。
来人是个相貌姣好的年轻男子,眼下却捂着手狼狈不已。比他伤的更重的,却是桑情。与来人不算很重的外伤相比,她受的却是内伤,运气被强行打断,内力倒流,经脉紊乱,赫然伤及内脏,漂亮的女子眼下趴在地上捂着胸口一口一口吐着血。毫无刚刚天人之姿模样。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众人,纷纷尖叫着哭喊着四散逃开。留下一地不成套的鞋子。
明月会中人纷纷从各处抽出武器,将谭知所在之地团团围住。其中一个小郎高呼道:“姐姐可无事?!”
桑情伤及内里,完全没有说话的气力,趴在地上,看去十分狼狈。
谭知没有理会周围那些小爪牙,一扬手,重剑直指桑情,冷言问道:“去年被抓的司空杰,人在何处?!”
14.第 14 章
桑情在刚刚出手救助的那人搀扶下勉力踉踉跄跄站起身来,闻言一脸可怜兮兮说道:“公子再说什么?奴不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谭知当即不在与之废话,直接抬剑冲上去,躲闪不及的两人再度被抽飞了出去。伴着桑情凄厉的尖叫,一个男子声音传出来:“快去找回陶臣大人!快发信号!!!”
言语间已有数枚信号火焰被释放出来,窜上天炸开一朵耀眼的白色。
谭知根本不管他们放多少信号请多少救兵,在漫天白光中,快的留出残影的身影所到之处,仅呼吸间,皆躺下了一地哀嚎□□的明月会众。
无人能挡。
众明月会,溃不成军。
在击倒所有人之后,躺了一地的鹏远堂,只有黑衣青年一个站着,还有一个没有躺着的,被他背在背上。
谭知在一地人中挑挑拣拣,选出功夫较高,一看就有些地位的人,甩手扔到单独一处。桑情哆哆嗦嗦地发现她再次被毫不怜惜地抡起扔出。
怜香惜玉四个字,完全不在谭大侠的认知里。
还没等来所谓的陶臣大人,谭知已经扯了明月会自带的长琴琴弦,将几人捆做一堆,牵着一串踉踉跄跄的俘虏大摇大摆的进了明月会休息的房间。
端得是说不出的嚣张。
完全不知老友在做什么拖拉这么久的谭知,坐在房间里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被老友惦记的贺易行,眼下情形着实与老友截然不同。
怕地室湿气太重,贺易行运气内力,给怀中睡着的江非离隔开湿气。并把少年全个放在自己身上,不叫他沾到地。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完全不过脑的做完这些之后,贺易行陷入了沉思。
江非离不过安睡了一会儿,就不安的扭动起来,口中无意识的呻|吟着,紧蹙着的眉头显示着少年的难受。
贺易行收回心思,伸手一探少年的经脉,发现江非离身体里已然堆积了毒煞之力,正大肆扩散着。青年这才脸色一变,一手掐着少年下巴,低声喊道:“江弟,醒醒!”
江非离意识不在,完全无法回应贺易行的话。
贺易行一狠心,掐了下少年的人中。少年恍恍惚惚地睁开一条眼缝,意识还不清晰,口中先念道:“疼……”
少年的低哑的声音似乎在控诉贺易行的劣行,贺易行有些后悔下手重了,却也知道眼下不是后悔的时间,他趴在少年耳边轻声道:“江弟,你的情况不好,快些运气,我帮你。[.超多好看小说]”
少年感受到了自己体内的变化,淌着大滴大滴的汗的少年眼神复杂地看了青年一眼,一咬唇,强行调动内力,与贺易行再次连接双手。
这一次,两人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方平息了江非离体内的毒煞,少年来不及说一个字就昏睡了过去。贺易行思索片刻,抱着少年起身,离开了地室。
出现在房间的贺易行与江非离,狠狠吓了守候在此的阿荛一跳,女子急切问道:“大人如何?!”
贺易行环视四周,将少年小心翼翼放到榻上,回过头来对阿荛道:“去准备些容易吞咽的食物来,再备好水。”
阿荛连连点头,慌忙提裙冲出房间,不过片刻,又冲了回来,放下手中端着的食盘,身后默默跟着的阿照放下一壶水,正要开口,被贺易行打断:“现在你们出去,没有我的传唤,不要进来,无论这里有什么声音,都当做没有听见。”
阿荛与阿照深深看了面色严肃的青年一眼,纷纷行了一礼,带上了房门退了出去。
房间只剩下贺易行与昏睡中的江非离时,青年默默叹口气,拿起水壶到了一杯水端在手中走到榻前,单手环起少年,低声问道:“江弟,喝点水?”
少年全无反应,贺易行想了想将水杯抵在少年的唇畔,轻轻倾倒。水打湿了少年的唇,然而少年却挣扎着偏过头去。贺易行手固定住江非离的下巴,伸出一根手指,搬开少年的唇齿,低声而不容拒绝道:“你需要喝点水补充下|体力,不然等下你会熬不住。”
不知是听进了青年的话,还是无力反抗,这次被抵到唇畔缓缓倾倒进去的水,被少年无意识的吞咽了。
用了很长时间给少年喂了一杯水后,贺易行又起身放回杯子端来粥。此时的少年已经勉强睁开了眼,看着青年一步步走到自己跟前坐下,从背后抱自己,绕到胸前的两只手一个端碗,一个执勺,青年柔声道:“再吃点粥。等下还有第三波反噬么?”
江非离恹恹地应了声:“最少三次……”
青年舀起粥,送到少年嘴前,这次,有清醒的少年配合,这碗粥吃的很容易。
少年正细细吞咽着粥时,猛然浑身一震,勉力吞下口中的粥,他咬着牙道:“来了……”
青年随手将粥碗勺子一抛,扯过少年的手。算前算后已经第五次配合二人很有默契的同时运起内力。
江非离也很自觉强忍着痛楚,勉力配合着。
这一夜,江非离反反复复折腾了五次,贺易行也陪了一夜,直至天明,大汗淋漓的江非离沉沉睡去,也出了一身汗的贺易行不作他想,踢掉靴子挤上榻去,稍作休息。
一觉醒来的江非离意外的发现自己被贺易行搂在怀中,两人近的几乎脸贴脸的距离,让江非离楞着不敢呼吸。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感觉到了少年的清醒,贺易行睁了条眼缝,沙哑着声道:“江弟早,再睡会儿?”
回忆起昨夜眼前这个人倾力相救的情形,江非离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恶言恶语。冷哼道:“睡什么睡,赶紧起。”
贺易行闻言微微一笑,撒娇道:“愚兄累了,多睡会儿行么?”
江非离别过头去:“要睡你睡,本座事多,就不奉陪了。”
挣扎着要起来的江非离发现自己的腰被青年牢牢搂着,自己竟挣脱不开,不由恼羞成怒:“快松开我!”
大早上就逗了江非离一下的贺易行见好就收,松开自己的手,冲江非离一笑:“好好,我松开,你快去洗洗,昨儿累了,出了一身汗,本该昨天给你洗的,但是折腾太晚了,怕你睡不了,就放下了,眼下既然睡好了,就快去洗吧。”
青年的话太隐私了,完全不是他们这种……萍水相逢?反正不是他们这种关系应该说的话。听得少年红了耳朵,粗声粗气道:“我洗不洗,管你什么事?!”
青年眨着眼,一副不解的样子:“你洗了,我才好洗啊。我昨晚也出力不少,衣服都汗湿了。我可使唤不了你的丫头,只能劳动江弟大驾了。”
江非离哼了一声,跳起身来,一脚踩在青年小腿上,在青年装模作样的喊痛声中,跻上鞋子,走到门口拉开房门高喊一声:“来人,抬水来。”
在门外静静守了一夜的阿荛和阿照,终于听到了主人传唤,不由欣喜。阿照赶紧去抬水,阿荛自己朝门口走去:“大人起身了……”
不想刚刚还好好的江非离突然脸色一变,道:“站住,你去给本座拿两套换衣来,送到隔间去,不用进来了。”
迎着婢女不解的眼神,江非离也不好解释自己榻上还四仰八叉的睡着一个男人,这种情况怎么能让自己的婢子看见。
阿荛却想起来了,福了一礼后问道:“大人,贺公子的衣服是拿大人您的么?但是可能不太合适,倒不如把之前奴婢做给阿照的新衣拿来。阿照与贺公子身形相似,大约穿的了,况这衣服也是新的,阿照并未上身,想来贺公子该不嫌弃……”
江非离正瞪着眼不知道说什么时,房间里传来青年温和的声音:“在下不嫌弃,劳烦阿荛姑娘了。”
阿荛闻言施了一礼,敛步退下。
江非离回头气急败坏道:“你不是说使唤不了我的丫头么?”
榻上的青年手枕着头,闻言一笑:“哦?大约是看在江弟的面子上吧。”
江非离不由气结。
贺易行打量了少年几眼,发现少年没注意他从头到脚都凌乱不堪。青年默叹,抬手招道:“江弟,过来。别站在门口。”
江非离冷笑:“我爱站哪是我的事,贺大侠看不惯别看。”
贺易行指了指少年的衣服,笑而不语。
江非离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凌乱。形象不再。憋着一口气的少年沉着脚重重踩回,撩开衣摆,坐于蒲团上。阴着脸一看就不开心。
这时,阿照使人抬了两桶水放到了隔间,站在门前敲了敲门,道:“大人,水已经备好了。”
跑去拿衣服的阿荛也刚巧回来,跟着阿照把两身衣服放到了隔间,她亦道:“大人,衣服备好了。”
房中江非离听见手下的汇报,应了声:“嗯,你们退下吧。”
待手下人退下之后,江非离起身绕过一扇屏风,抬手摘掉墙上挂着的画卷,露出一扇小门,少年一弯腰就进了隔间。
贺易行坏笑道:“江弟,愚兄力气大,可要愚兄来为江弟搓背?”
回应贺易行的,是陶瓷一类摆件砸到地上的清脆破碎声。
贺易行闷笑不已。
隔间里传来水声,贺易行躺在榻上仰着头细细思索着昨日种种,不断分析情形背后。总觉着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水声停止了,少年重新穿戴整齐后,懒洋洋地穿过小门,绕过屏风,朝榻上的贺易行一扬下巴:“去吧。”
贺易行坐起来,套上靴子,起身对江非离道:“江弟果然照顾周到,若是所有的药引子都得江弟这般照顾,何愁名声不好呢?”
江非离翻了个白眼赏给贺易行,贺易行自讨没趣也不在乎,顺着少年走过的路绕到隔间,绕开地上四溅的碎片,发现这里布置了两个浴桶,其中一个有水花溅出的痕迹,另一个却是毫无人使用的痕迹,只是热气不再。
贺易行苦笑:“明明可以同时洗……不能惹过分了啊。”
青年脱下自己皱皱巴巴的衣服,裸着身进了浴桶,手划着水面的他依旧接着刚刚的思绪,却想不来自己究竟忘了点什么。无事可做的贺易行瞬间忘了刚刚自己才说的话,高声对着隔间的江非离道:“江弟别忘了备一桌菜,愚兄只想吃没加料的。”
半响,才传来少年懒洋洋的声音:“知道了。”
青年的笑却僵在嘴角:“知……怎么办,我好像忘了阿知还在等我!虽然他也不会等我……阿知啊阿知,你这一夜不会做出什么惊天之举吧?”
15.第 15 章
完全被老友没人性的抛之脑后的谭知,也陷入了人生有史以来最让他不知所措的大事中。[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他摸了人家赞月。不是必要的情况下,不是正当的接触。他摸了一个年仅十二的小丫头。
这是一个复杂的情况,却是在一个完全不复杂的情况下发生的。追溯起来,还是要从昨晚他牵着一群俘虏进房间等老友说起。
谭知毫无搅了一场好好的盛会的自觉,进了明月会的房间,把明月会的人捆在房柱上,从背上卸下依然昏迷中的赞月后,冷着脸静坐着等待老友前来汇合。
一等就等到了明月会召回的那个陶臣大人。
陶臣出场直接破门而入,只一瞬间,就与谭知打在一处。跟着陶臣冲进来的三个女子分别去解救被捆起来的明月会众人与赞月,却在一个呼吸间被掌风击倒在地。
明月会表面上的主人陶臣,完全不是谭知对手,至多能掣肘一二,却不可抵挡。
陶臣暗暗叫苦,本来按计划,只用对付贺易行一人。没想到因为一个疏忽,竟对上了这个江湖中威名赫赫的武林高手谭知。陶臣与谭知对手之前着实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才冲动而行。可也忘了不靠家门不靠长辈,单凭自己实力在江湖中立名的谭知,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这一次,怕是必须断尾求生了。
与谭知一个对掌,陶臣借势退后几步,散去自己一身杀意,冲谭知拱了拱手:“谭大侠有礼了。在下明月会陶臣。”
谭知对陶臣的动作视而不见,只一扫袖把三个悄悄爬起的女子再度扇倒在地。迎着陶臣忍气吞声的模样,只略一抬了抬下巴。
陶臣对谭知的举动完全不放在心上,谭知的冷漠,在江湖与他实力一样,是出了名了。陶臣扫视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个女子,房柱上被绑着的一串自己手下,以及躺在榻上昏迷中的赞月,叹道:“在下完全没想到谭大侠会在此。不知明月会何处得罪了阁下,请阁下明示。毕竟我明月会,并不想与谭大侠为敌。”
谭知这才冷冷说道:“一年前,司空杰。”
陶臣暗叫不好,当初完全没有留意,庐山派新秀司空杰与谭知之间还有关系。只看人功夫过得去,又是庐山派新秀,就命去年的簪花娘小浮直接请了人入幕控制为己用了。随后送到了白月教,眼下没了司空杰,该如何化解谭知带来的危险?
内心思绪不断,但陶臣面上却不显示丝毫,只微笑道:“在下不知谭大侠与司空少侠竟是好友,不然去年他与小浮出门游玩时,就该让司空少侠留个书信什么的,也免得谭大侠找我来要人。[.超多好看小说]”
谭知对陶臣的话完全不信一个字,无意多说的他只抬手用剑尖对准脸色大变的陶臣,道:“人呢?”
陶臣不想谭知完全不信他说的话,顿时着急,在实力面前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道:“谭大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具体?司空少侠去年与小浮结为夫妇,一同去游历山水,行踪又岂是我得知的……”
话语间只见谭知不耐烦地挽出一个剑花,陶臣飞快道:“不过大概方向是有些眉目的。”
谭知道:“说。”
陶臣露出一抹微笑:“小浮是蜀中人士。他们成亲,起码要回去见见小浮的长辈。所以他们大约会去蜀中,至于现在在不在,还要去了蜀中问问他们家人才知。”
谭知对于陶臣说的话,只信了一分,其他九分却是一个字也不信,目前只能确定,蜀中必然是有着什么让陶臣能脱口而出的存在。
只是眼下,明月会最大的头头已经表示完全配合——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有多少假话,继续被他绑着的人,似乎失去了利用价值,这才不慌不忙收回执剑的手,不再搭理地上趴着的三个钗横鬓乱的女子,任由她们小心翼翼看自己一眼,又小心翼翼去解开捆着人的琴弦。槃霓看了一眼谭知身后榻上昏迷中的赞月,不由弱弱道:“谭大侠,您身后的赞月,可否由小女子去给解开药性?”
谭知不置可否,却对女子小心翼翼挪动的身影视而不见。槃霓这才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凑到赞月鼻下。不过须臾,赞月就打了个喷嚏,悠悠转醒。
一睁开看见自己槃霓姐姐,赞月有些迷糊,已经被救出来了?正要开口,就看见自己身前还立着一尊凶神,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在嗓子里咳了起来。
槃霓连忙弯腰给赞月拍了拍后背顺气,顺手扶住赞月起身,就要把赞月从榻上带回到陶臣与明月会众人所站之地,却被一把剑牢牢挡住去路。槃霓不解地抬头看向谭知。
谭知简单道:“你走,她留下。”
赞月留下?槃霓看自己身侧的赞月,却见小赞月已经哆嗦索索躲到自己身后了。不免心疼,正想开口央求,就被谭知冷冰冰的眼神堵了回去。
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赞月,槃霓还是在陶臣的示意下拍了拍赞月,起身回到陶臣身后。独留赞月可怜巴巴地瞪着眼一个人面对凶神。
谭知完全不在意其他,只是赞月是老友点名了要留下的,聊天也没避着,人是必须不能还回去的。
陶臣扫了一眼谭知身后正给自己作眼神的赞月,出言道:“不知赞月哪里有得罪谭大侠的地方,她年幼,还请谭大侠宽恕则个。”
谭知对陶臣的话理都不理,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陶臣沉下脸来,作为明月会的主人,他已经很放低自己的姿态了,然而谭知根本不买账,我行我素。
赞月完全拿不定主意,他既不敢一溜烟跑回主人身边,也不敢留在凶神的背后。瘪着嘴憋着泪好不难过。
桑情等人已经被松开,她很是虚弱的靠在彩屏的身上。今天晚上独她是用功最大的,同理,也是遭到反噬最严重的,更不消说还被谭知毫不留情的甩打了几次。此时已然是元气大伤。
陶臣作为主人,面上更是不好,手下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自己甚至不能报仇,还要赔笑,甚至赔笑也被人无视,简直是往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偏生,这一巴掌,自己还得忍着。
谭知,不是一个他正面可以击破的人。
论陶臣有千思百转的心情,谭知只凭着自己的喜好行事,司空杰在哪,除了陶臣口说,完全没有别的头绪,受人所托的他打算连着这个明月会的主人陶臣,一块儿带走,不怕白月教不主动来找自己。
说干就干的他心一动,身已动,快速冲到陶臣面前,迎着他错愕的眼神,直截了当抬起剑使出大招。重剑之下,纵使陶臣有再快的步伐,也躲不开挡不掉。
重剑划过空气,‘嗡’得一声,重重打在陶臣架起来抵挡的剑上,青筋暴起的陶臣脚下抵不住划出一道印子,被推后几步。身边众人连连上前围住谭知与之掣肘。但毕竟都是不如陶臣之人。谭知仅无武器的一手,就将冲来的众人全数打翻,这时,本该全心过招的谭知眼角却发现了猫着腰正要悄悄溜走的赞月,眉一皱,一把收回重剑,侧移一步,大手一捞再次抓回了赞月。
赞月:“嘤嘤嘤……”
为什么和陶臣大人过招的凶神还能注意到他?没天理!
这边谭知毫无预兆地撤回了剑,那厢陶臣力度一时间没有收回,踉蹡了几步,勉力站稳,眼中只一瞬看清了谭知牢牢抓着赞月后衣领子的手,电光火石之间他脱口而出:“放开赞月大人!”
正挣扎着的赞月一愣,啥?
谭知也怔了怔,面带疑惑看向手中提溜着的赞月。迎上一张不比他惊讶小的脸。
陶臣却一脸慌张,急忙道:“不是,在下是说,请谭大侠放开赞月。她一个小孩儿家的,当不得谭大侠如此厚待!”
听闻陶臣大人如此言语,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槃霓彩屏并思雨三女子脸色大变,捂着嘴咽下惊呼。
谭知一双眼凌厉得看过去,陶臣正满头大汗,急切的目光放在赞月身上,没有注意到谭知的视线。
谭知也不追问陶臣,只抖了抖自己的手,对哎哎呀呀惊叫的赞月问道:“你是谁?”
脚都挨不着地的赞月苦着脸:“谭大侠,我就叫赞月啊。”
谭知却突然不信这个话了,这个明月会很明显是白月教麾下隐藏的一笔。手中的小丫头名叫赞月,绝对和白月教有脱不开的关系,不管刚刚陶臣是装模作样还是无心之失,这个赞月,之前都被他小瞧了。
谭知沉思,赞月可不敢乱动引得他注意自己,只悄悄想给陶臣递个眼神,却不想直直被谭知抓了个正着。吓得赞月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埋下头装死。
谭知迎着周围明月会众的视线,提了赞月一下,发现手中的人是打定主意装死到底,也不再管她,反正不重,打不了继续背着就是。人,是绝对不能让她溜走的。
谭知身比心快,直接点了赞月穴道,当着众人的面,慢条斯理把呆愣愣完全不能动的赞月重新背上,牢牢绑好。有了赞月,这个陶臣似乎抓不抓都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还是抓了毕竟省事些。
正打算再度进攻上去的谭知眼前却是一花。一堆白色烟花在他面前炸开。过于刺眼的光亮刺激的他眯了一下眼。
仅这一瞬间,陶臣率领着众人撤退的干干净净。
和他刚刚口中喊得‘赞月大人’完全不同,他抛弃赞月的速度,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快。
待白光散去,完全没动一下的谭知环视空荡荡的房间,侧目看了眼肩头趴出的赞月的脸,道:“你到底是何人?”
赞月僵着身子未吐一字。谭知这才想起他刚刚点了赞月的穴道,不过眼下解不解开并不妨碍,这里毕竟是明月会的地方,刚刚为了抓人才深入此处,眼下继续带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倒不如找个能好好说话的地方,再细细拷问。
当下谭知也不再深问,只一个弯腰,捡起了行囊,背着赞月悄然离开了。
已经半夜,谭知又是持剑背着个小丫头,连续被几家客栈拒之门外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愿意接纳的客栈时,谭知已经累得没脾气了,开了一间上房,一进屋就解开小丫头往地上一扔,扔出去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她解穴道,连忙大手一捞,直挺挺摔出去的赞月将将好,被谭知一把拦在了胸前。
谭知愣。
赞月愣。
谭知瞬间缩回了手,赞月再次难逃被摔命运,‘咚’的一声,直挺挺砸在地上。被点了穴道的赞月甚至不能自己起来,只能等着谭知发完呆,面容复杂地扶起她,抬手解了赞月穴道。
赞月正感慨来之不易的自由,就听见一个不容拒绝的声音说的:“虽然不是有意,但是还是我轻薄了你,等你及笄,我娶你。”
赞月还没对谭知难得多说两个字表示赞叹,就被话中意思给砸晕了:“你说啥?”
谭知难得揉了揉额角,眼神狼狈:“我会娶你的。”
赞月瞠目结舌。
16.第 16 章
谭知冷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表情,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后,呼出一口气,眯着眼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看着面前傻掉的赞月。[]
赞月完全傻了,哆哆嗦嗦地反问道:“娶我?你你你没说错吧?还是我听错了?”
他他他虽然一直是女装打扮,但实打实的是个男孩儿啊!这位谭知谭大侠没看出来么!就算没看出来!可是贺易行不是看出来了么!!!所以说,究竟是谭知在逗他还是……性喜龙阳?
谭知有些不解,自己都愿意负责了,怎么她还扭扭捏捏?是因为她是出身白月教么?担心自己家里?谭知恍然大误。
“无需担心,一切有我。”谭知以一种绝对家主的毋庸置疑的口吻来回复赞月。
赞月看了一眼在他面前已经放下戒备的谭知,弱弱解释道:“谭大侠,你可能不知道,我是男孩儿。”
谭知疑惑,但是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女装的男孩这一个存在,自然当赞月是为了推脱他才说谎,顿时心情不好起来。他谭家家风严禁,也是为了提高家中弟子责任心与做人的原则,从不允许家中弟子招惹女子,一旦做出损伤女子清誉的行为,必须要负责。
谭知也不想如此,无意间摸了人家赞月,即使无人看见,作为谭家二十年教导出的榜样,他还是决定等这个白月教弟子及笄迎娶她,一切在他看来顺理成章,目前对他最大的问题应该是怎么教会自己的未婚妻学会信赖自己,抛弃白月教。毕竟眼前可爱的女孩子为了白月教,忍辱负重,撒谎自己是男孩儿也不愿意嫁入谭家。
谭知本不想搭理赞月的‘胡言乱语’,但是顾忌到这个女孩儿以后会是自己的妻子,也就多了一份耐心:“不要胡说。等明日我派人送你先回谭家,你及笄前就跟着母亲吧。”
好的一点是赞月年纪小,熏染几年自然也能调|教过来,而且自己家中对媳妇的要求不高,并不看重门第,所以白月教的小弟子……也无事。
赞月发现了,谭知大侠完全把他当做女孩子为前提来交谈,彻底无奈,想了想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验明正身,他手刚一搭到衣襟上解开系带,就被一股气再次点住了穴道。满脸麻木的他听见谭知语气中多了两份责备:“你太心急了,我说了,等你及笄。”
既然已经确立了未婚夫妻身份,那么抱一下就没有什么关系了。谭知把僵硬的赞月搂到怀中,抱上了榻。自己打了热水换衣洗漱。穿着中衣走到榻前,想了想,拧了一条帕子给赞月擦了擦脸,这才和赞月隔了一条小缝隙,肩并肩入睡。
赞月僵着身子听着旁边陷入沉睡的男人的呼吸声,瞪着眼盯着房顶欲哭无泪。这都是些啥事啊!
贺易行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逗逗老友,就给老友逗来了个媳妇。还是男孩儿。(.无弹窗广告)
对老友的记挂也只是一瞬间。贺易行知道反正已经迟了,老友肯定不在原处,自己去找也未必找的到,倒不如有缘再相遇好。贺易行很是想的开,也就不再挂念老友的事,只安心的坐下与江非离一同用膳。
经过昨天一夜的倾囊相助,贺易行与江非离之间的关系大有转变,起码没有了初识时接连不断的各种试探。
这表现在膳食中,果然没有了各种料的配入。
徐州菜很好吃,这是贺易行一开始的感觉,眼下没有加料的菜更是吃的他眉开眼笑,筷子不停。
江非离却没有他那么好的胃口,恹恹地坐着,筷子也只是偶尔夹一下。一副心不在焉。
贺易行吃一口菜看一眼江非离,吃一口菜看一眼江非离。本来打算忍住的江非离终于怒了,筷子往桌面一甩,怒道:“好好吃你的,看什么看!”
贺易行单手托着腮,笑道:“古人说,秀色可餐,愚兄对着江弟这张脸,也能多吃几口。怎么江弟没有胃口?愚兄虽比不得江弟,但是这张脸,也是人见人夸的。不妨江弟也多看看愚兄?说不得能有胃口呢。”
江非离哑然。眼前的青年笑弯了一双眼,嘴角的弧度让人很舒心。本来相貌就不错的贺易行,硬是靠着善于笑这一点,加分不少。江非离突然觉着一下子放松了。不由乜了贺易行一眼,重新拿回筷子,默不作声吃了起来。
一顿早膳用了不少时间,等江非离扔下筷子时,贺易行也放下筷子,静候在门口的阿荛上前来奉上茶杯,在两人漱口时,收捡了餐具。
等阿荛离开,贺易行赞道:“江弟这个侍女真不错,跟你多久了?”
江非离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身躯,漫不经心道:“从我被选出来之后,跟了我六年了。”
贺易行跟着少年的步伐上前,继续问道:“江弟今年有十六么?”
江非离赏了贺易行一个白眼:“十八了。”
贺易行若有所思:“也即是说,江弟十二岁被选出来……被选出来做什么?”
江非离这才发现自己漏了嘴,却也不在意,只道:“都是和你无关的事。”
贺易行牵了牵少年的衣袖,朝门口努了努嘴:“江弟,我们去外面转转。”
江非离不置可否,跟着贺易行这个反客为主的人出了门。
庭院里种植了大量空竹,绿中带黄。很是茂密。贺易行拉着红衣的少年沿着竹林边散步。
“这次怎么没了弓|弩手?”贺易行故意打趣道。
贺易行的话惹得少年一哼:“你想要,我马上给你安排。”
贺易行哈哈一笑,拍了拍少年的肩:“免了免了,愚兄怕伤到了江弟的手下,又惹你不高兴。”
江非离可有可无道:“反正你惹我不少次了,我打不过你,又有求于你。你爱如何就如何吧。”
贺易行歪了下头,满脸诧异道:“江弟何处此言?你要打得过我作何?我又不会伤害你。至于求我……江弟忘了,我的功法会通过吸食毒煞自由成长,你我的合作是一举两得之事。至于我惹你……”
贺易行停下脚步,低头微微一笑,语气中尽是宠溺:“谁让我喜欢你呢。”
江非离闻言一呆。
少年少有的表情惹得贺易行手痒,正想偷偷摸摸揉一把少年的头,侧目间竟看见一条绿莹莹的小蛇盘扶着躯体沿着竹林边的竹子,吐着信子游向江非离。
贺易行手一挥,一股力度直直打在小蛇身上,小蛇‘咚’得一声,摔在了地上。
江非离这才发现蛇,低头一看小蛇儿痛苦地在地上翻滚,顿时心疼。抬起头的少年朝贺易行大喝:“你有病么打我的小翠!小翠伤到了,我剁了你!”
贺易行这才发现,这小蛇好像是少年的宠物?不由苦笑连连,对蹲下身怜惜地抱起小蛇的江非离道:“抱歉,是愚兄鲁莽了。”
江非离确定了手上的小翠并无大碍后,对贺易行的话冷哼了声。没再言语。毕竟刚刚的情形,很可能是贺易行误会小翠会对自己不利才出的手。
江非离这时顺势假装没有听到贺易行之前的话,抱起小翠站起身来,冷冷道:“还站着干嘛,回了。”
贺易行呵呵一笑,跟在江非离身后,结束了被蛇打断的散步。
贺易行如同江非离的影子,跟着少年的步伐去了一处别院。少年抱着通体碧玉的小蛇,站在院落门口喊了声:“董哥,过来看下小翠!”
“来了来了,”董大夫从一处小屋子里摸出来,擦着自己的手看向江非离,却被江非离身后的人带走了注意力:“这是?”
江非离上前几步,把小蛇塞到董大夫怀里,随口说道:“我那个救命药,贺易行。”
闻言,董大夫意味深长打量了贺易行一眼,道:“久仰久仰,贺大侠百闻不如一见。不知可否替你把个脉?”
一上来就要替人把脉这种事,也就董大夫做的顺理成章了,迎着贺易行挑起的眉,董大夫解释道:“我听门主说了,贺大侠修炼了一门叫做《星辰摘》的功法,可以在吸食毒煞之力的同时,提升自己的内力?我是个大夫,喜欢研究这些,如是贺大侠不介意的话,里面请。”
江非离擦过董大夫肩率先往里走,不忘提醒一句:“先给我小翠看了再说。”
贺易行也微微一笑,从董大夫侧开的身子旁边走过,冲董大夫道:“自然可以。”
当下三人一蛇进了董大夫的药房。董大夫的药房堆置了许多木架,上面放满了贴着不同标签的瓶瓶罐罐,靠窗的两侧,堆积了不少装满草药的匣子。一进里面,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董大夫丝毫没有感觉,江非离也未表达出异样,只有慢吞吞走在最后的贺易行,苦着脸抽了抽鼻子。他真的不喜欢各种药味。
董大夫率先坐到一处草团上,把小蛇整个身体摊开了来,细细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小蛇儿倒也乖巧,任由董大夫翻看自己的身体。半响,董大夫圈起小蛇儿,摸着自己的胡须对江非离道:“摔了一下,没有内伤,可以养两天恢复恢复精神,也可以不养。”
江非离这才表示安心,笑道:“那就把小翠留给董哥吧,我这几日忙,没照顾上它。之后也要忙几日,董哥这处安静,留它在这我安心。”
“早干什么去了?”董大夫嘟囔了声,冲着缩在门口屏住呼吸的贺易行勾勾手,“贺大侠,里面请啊。”
贺易行见状,慢吞吞往里一步步挪动,无视了江非离明显好奇的眼神,上前盘腿坐到董大夫对面,直截了当伸出手:“董先生请。”
董大夫伸出没有缠着蛇的手,搭在了贺易行手腕上,眯着眼打量贺易行的各处穴位。
半响,董大夫收回手,语气中包含复杂道:“贺大侠这脉象……不太像只学了《星辰摘》这一种功法的啊。”
贺易行拉好袖子,笑道:“自然不是,这《星辰摘》原是年幼时好奇翻来学习的。十几年来几乎未派上用场,不想这次竟能帮助江弟,可见这都是缘分。”
“从未派上用场……”董大夫虚着眼打量了江非离一眼,语气奇怪,“那你怎么能确定,就能帮得上门主呢?”
贺易行也回头看了面色正常的江非离一眼,回过头来对董大夫一笑:“只是试一试罢了。全是凑巧。”
董大夫应道:“哦……只是凑巧啊。”
贺易行对董大夫的怀疑没有生气,好脾气地点点头:“是的,只是凑巧。”
董大夫摸了摸胡须,又试探问道:“不知贺大侠师从何处?可有什么同门不曾?”
贺易行挑挑眉,叹气道:“在下偷跑出来,实在无颜说出家师之名,恐师尊蒙羞。同门中独我一个不成器的,不提也罢。”
董大夫道:“贺大侠过谦了,我只是个大夫,不太懂你们武林中人。但是我也看得出,贺大侠这实力,似乎不是泛泛无名之辈啊?”
贺易行微一叹气:“其实比起在下,董大夫才是真的,不是泛泛无名之辈吧。”迎上董大夫纹丝不动的表情,贺易行道,“在下少行走江湖,甚至不知江弟真名江让在武林中的地位。但是在下对于柔风谷的董尚柯,可是清楚的很啊。”
17.第 17 章
柔风谷的董药师,会知道此人贺易行也是完全听师父说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大约在二十年前,十来岁的董药师初出茅庐,以一身辨识草药,制药高手的实力,在江湖稳稳占据了一席之地,不求回报的董药师十几年来救人无数,在江湖中很是受人敬赞。直到五年前,传来董药师采药之时不慎掉落悬崖身陨的消息。
董药师捻着自己的胡须,问道:“贺大侠怎么猜测出来的?我不记得之前有见过你。”
贺易行面对着董药师和江非离高高挑起的眉,坦然道:“七八年前,董药师在清风苑做客,在下少年心性,曾去偷看过董药师给人疗伤。那时的董药师和现在别无差异,所以认得出罢了。”
“难怪了,”董大夫嘟囔着,“就说应该做个面具来着,不然真的要缩在这个小地方躲着人了。”
贺易行看了眼两个,试探性的问道:“不知董药师怎么会在此?”
董药师朝江非离抬了下下巴,无奈道:“还不是受人之托,照顾这个麻烦的小鬼。真是的,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功法,每年都要提心吊胆这个家伙还能不能撑下去。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受人之托?贺易行看了眼江非离,少年注意到青年递来的眼神,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是谁的,反正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吧。”
贺易行笑眯眯道:“那可不一定,江弟身上的所有秘密,愚兄都很想知道。”
江非离定定看了贺易行一会儿,嗤笑道:“怎么了,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套出我的信息?”
贺易行柔声道:“你知道不是的。只是我想要更深入的了解你罢了。”
江非离无话可说,视线游离着不肯再与贺易行相视。贺易行也不介意,只冲着少年的侧脸投以温柔的视线。
董大夫在一边看了看,突然出声赶人:“你们走走走,别在我这碍眼!”
两个人被董药师扫地出门。
大门‘嘭’得一声,在他们身后重重关上,贺易行江非离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抿唇一笑。携手往回走。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江非离出声道,语气中有些迷茫,“老是说,若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的利益我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和我合作救我。但是很明显,你完全利用不上我。所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救我?”
贺易行望着天回想起自己的举动,又侧目看了眼身边并肩而行的少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救你。[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救了。你的存在好像打乱了我的步伐。”
青年停下脚步,扶住江非离的肩,低声道:“所以为了让我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让我待在你身边。我探索原因,你用我救命。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互相利用。”
江非离拍开青年的手,冷哼了声:“我晓得了,你暂且在我这儿做个食客吧。”
贺易行笑着反驳道:“不好不好,食客多难听,就当我是你的老友,前来做客不行么?”
江非离嗤笑道:“不都是一个意思么?”
贺易行注视着少年绚丽灿烂的眸子,笑道:“不一样的。”
江非离躲开青年的视线,率先走开,不自然地道:“随你好了。”
贺易行踩着慢悠悠的步子,追逐着少年的影子,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贺易行算是在重心门落了户,过了几天优哉游哉的日子,正是怡然自得之际,突然想起自己当初下山的目的来,苦着脸跑去找忙忙碌碌的江非离交涉。
“我师兄成亲,我也是专门为这个来的。如今所剩时日无几,是该出发了。”贺易行对着趴在桌上写着东西的江非离道,“我观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江弟不妨和我一起去,看看新娘子?”
这几日堆积的事物把江非离压得够惨,每天还要分出时间来陪伴贺易行,少年也是繁忙不已,闻言眼皮子抬都不抬随口道:“你师兄成亲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贺易行摸摸鼻子,不死心地道:“晋州很好玩的,那里有种糖堆儿,可以串在一起,吃起来酸甜甜的。我可以陪你去吃的。”
江非离扔下笔,无奈道:“我不知道贺大哥你师门究竟如何,但是本座是掌管着整个重心门。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吃糖堆儿。”
少年精致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疲惫,让贺易行心疼了一下,几乎可以说是给少年带来了更多事的他此时有些内疚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的么?”
江非离揉了揉额角,斜眼看向贺易行道:“我虽不知你究竟还会些什么,但是毕竟是我重心门事物,不是能拿来与你的。贺大哥倒不如去找董哥,我看你们有些话聊。”
两人虽说差了点年岁,但是实力够强的贺易行和阅历丰富的董大夫,很有的聊。两人在那之后断断续续也有过几次相谈。
感觉自己是被少年嫌弃了,贺易行无奈之下只得摸一把少年的头,在对方不满的嘟囔中道:“罢了,我先不打扰你,等晚上再聊。”
贺易行转身出门。江非离却呆坐了会儿,才重新开始处理事务。
一出门,发现庭院内热闹非凡,贺易行这才想起明日就是中秋,眼下亲朋好友都不在,唯一一个谈的上愿意过节的人选,正在屋里忙他自己的。
一时间贺易行感慨万千,在院中站了会儿无所事事,索性如江非离所说去找董大夫一处喝个小酒。
转眼,就是中秋时节。
从早上起床到目前为之,贺易行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整一个白天未见到江非离,坐在室内的他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心生奇怪。
等不住的青年起身出门,拦下匆匆过路的劲装青年阿照,询问道:“江弟今日怎么看不见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阿照对于实力比他强出太多的人有着敬意,况且此人也是自己主人的救命药,故而恭恭敬敬回答道:“门主的事情属下并不知道。贺大侠可以去问问阿荛。她一直跟着门主,大约知道。”
贺易行放开阿照,等青年施了一礼离开后,有些头疼:“若是找的到阿荛我拦你作何,江弟主仆二人,怕是不在这里吧……去哪了呢?”
直至深夜,被贺易行惦念的人才冰着脸披着寒风回来,一直在屋中静坐等待的贺易行看见江非离推门而入,精神大振,起身端起刚刚倒上的热茶给少年端了过去,口中道:“什么事让你在中秋还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有我能帮得上的?”
少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暖了暖身子后,把空茶杯递回给贺易行,自己解下略有潮意的披风随手扔在地上,双目中饱含深意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直言不讳道:“你和万天宗是什么关系?”
贺易行愣了愣,干脆利落回应道:“我的师门。”
“果然是你的师门么……”少年若有所思,“万天之下人之上。你是万天宗的人。难怪……”
贺易行本以为自己的师门不该是少年能知道的,毕竟万天宗在这个江湖中的地位微妙,老一辈三缄其口,小一辈少有耳闻。江非离的年纪,不该知道万天宗的存在才对。
贺易行见少年陷入自己的思绪,,微微一叹,自发牵过少年的手,引导着走到案几前分开坐下,等江非离抬眼看他时,贺易行问道:“谁告诉你万天宗的?”
江非离眼神复杂,恹恹道:“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居然真的是万天宗的人。那个万天宗……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贺易行正色道:“并非如此,万天宗比其他江湖门派多的也仅仅是资历罢了,没有你想想中的那么高不可攀。”
江非离头耷拉在重叠起来的双臂上,侧着脸细细打量着贺易行道:“别的不说,万天宗三个字说出来已经足够唬人的了。”
贺易行苦笑道:“哪有你说的那样。现在小辈几乎不知万天宗,也就你不知从哪儿知道来了。”
万天宗的存在对于整个江湖而言都是特殊的:开山四百年之久,比本朝时间还长。出过七个武林盟主,集天下武功之大乘,教养数百名武林中流砥柱。甚至在百年前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江湖势力都会把自己选出的继位人年幼之时送往万天宗。万天宗也倾力教导这些孩子。为江湖带来一片和谐生机。
差不多三十年前,万天宗关闭山门,不再公开接收外来弟子。江湖中也几乎没有了头顶万天宗的弟子行走。不过几年时间,万天宗三个字,逐渐在江湖中消失了。
江非离乜了贺易行一眼,道:“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笨蛋,小辈不知道,不代表万天宗失去了威名之下的实力。这三个字了解之后,任谁都会敬你三分。你是万天宗的内门弟子?还是长老亲传?”
江非离咧嘴一笑,道:“这个问题等你跟我回去见师父时就知道了。”
话题又被拐走了方向的样子,江非离狠狠翻了个白眼,道:“罢了罢了。不问你了。”
半响,江非离皱着眉道:“你师兄成亲,”他顿了顿,道,“我跟你去。”
贺易行歪了下头,一挑眉:“你是想去看万天宗弟子?”
江非离沉着脸不太痛快,答非所问道:“我问了,过两日我还会发作一次,你不在我身边不好办。”
看着眼前口不对心的少年,贺易行一弹指敲在少年的额上,对着少年怒视的目光坦然道:“你有什么只管说,我不会拒绝你的。”
江非离怒视了贺易行片刻,不满道:“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么?”
贺易行笑道:“不行啊,毕竟是我师兄成亲,我怕你有什么计划是我不知道的,给我师兄砸场子。”
江非离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绕开贺易行走向床榻,头也不回道:“反正你会跟着我,怕什么?”
贺易行注视着少年脱衣翻身上榻,释然道:“你说的对,我一定会老老跟着你的。”
青年走过去脱下外衣毫不客气地挤了挤江非离,在少年气急败坏地声音中紧紧贴着少年入睡了去。
18.第 18 章
翌日,江非离打点好重心门要紧的事物,给阿荛并阿照两人交代好,又去董大夫那儿拿了不少的瓶瓶罐罐装起来,和小蛇儿玩耍了一会儿,这才收拾了包袱与整装待发的贺易行出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好在重心门给门主准备了两匹油皮光滑的好马,免了江非离和贺易行一起靠蹭的出行方式。
眼下距离贺易行师兄成亲不过十天,从徐州出发前往晋州,快马加鞭要不了五天。贺易行成功拐带了心悦的少年出门,满心喜悦,口中轻哼着小调儿,好不快哉。
江非离没那么多好心情,高坐在骏马上的少年跟着贺易行身后,在青年看不见的地方冷着脸,不远不近地缀着青年所骑的棕马。
马蹄‘嘚嘚嘚嘚’一路,两个人路上无什么交谈,飞驰的骏马急速路过了郊外的小村庄,朝着无人的小道前进。
“吁——”贺易行嘞住缰绳,使得马匹停下奔跑的四蹄,停留在原地等待一路飞尘后不快不慢的江非离。
换掉红衣的少年穿了一身青色袍子,打着马从贺易行马边‘哒哒哒’跑过,侧目的江非离丢下一句:“走啊。”就跑到了贺易行前面依旧不快不慢地前行。
贺易行一双眸子追着前面青衣的少年,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若有所思,眼见着前方飞尘扬起已经快要看不见少年了,这才扬鞭打马,快速追了上去。
太阳随着时间的过去逐渐移了位置,等到中午,刺眼的光无处不在时,贺易行一夹马肚子,跑上去与江非离的马并肩而行,他道:“日头大,我们找个地儿歇着,吃点干粮,等会儿再走吧。”
少年抬起衣袖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水,点点头道:“嗯,待会儿多留一阵,直接避开午时,等夜里赶路也行。”
贺易行这才发现,少年体质容易出汗,对于高温十分不耐。他嘞住马,左右环视了一圈,唯有靠山的一边有林子,长着密密麻麻的树,枝繁叶茂之下,铺着浅浅一层落叶的地面上只有枝桠中透过的点点微光,于是他指着林子道:“树林里会阴凉些,我们先进去稍作休息吧。”
江非离看了林子一眼,率先打马进林,贺易行紧随其后。
两人入了林子纷纷下马,牵着缰绳,把两匹马分别拴在两颗大树上,这才从马背上取了干粮水壶来。江非离理也不理贺易行手中的食物,先从拥挤的包袱里抽出一张四方的布,趴在地上铺得展展的,这才在贺易行的眼神中接过水壶坐了下去,一口一口喝着。
贺易行拿着食物笑看江非离,道:“江弟真讲究。”
在贺易行也坐下来之时,江非离冷哼道:“有讲究的条件的时候为什么不讲究?”
“哦?”贺易行饶有兴趣问道,“那什么时候是没有讲究的条件的时候?”
江非离抿了抿唇,把玩着手上的水壶,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自己的命不在自己手里的时候……”
贺易行闻言不再追问,只把手中的干粮递了过去,自己接过少年手中的水壶,仰头痛饮。[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贺易行刚刚的话很明显给江非离带来了不好的回忆,少年撕着手中的干粮,满脸深沉地咀嚼着。
二人之间少有的沉默让贺易行无从下手,少年阴沉的脸也让贺易行张不开口。
贺易行跟着的沉默反而惹得江非离多看了他两眼,贺易行连忙抓住机会,谄笑道:“江弟可是被愚兄的花容月貌所迷倒了?如是觉着看不过瘾想来摸上一摸,愚兄也是允许的。”
就不该关心这个人!江非离很干脆地别过头去,来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贺易行完全不是会被忽视而会受到打击的人,腆着脸凑过去捧着水壶,道:“江弟吃得口干了吧,来喝一点。”
江非离还没有到能直接与贺易行共饮一壶水的地步,朝自己的马背上努了努嘴,道:“去给我重新拿来。”
贺易行轻笑,惦着自己手中的水壶起身帮江非离重新拿了个水壶来,递给少年。少年赞许般的对贺易行点点头,接过水壶,道:“谢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贺易行软声道,“江弟与我太客气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可以不客气的时候吧?想是这么想,但是怕说出来又被贺易行胡搅蛮缠说些其他的,江非离只哼了声,并未作答。就这回应,也让贺易行表露出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两人在林间避了一会儿,等到日头不再正晒,才出了林子,重新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相顾无话,时间一点点流逝,飞驰的马匹终于在日落之后,停了下来。
月明星稀,黑夜里显少见得到光亮,只有两侧田间树林里传来虫鸣声声。
贺易行环视四周,发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村落还有一丝烛光。回头对江非离道:“我们今夜先暂且寄宿在那个村子里如何?”
少年瞌着眼,半响才道:“不如何。”
青年这才发现坐在马背上的江非离状态有些不妙,面色少了几分红润,唇上失了颜色,汗涔涔的脸上带有一丝不适。心中了然,还是多嘴追问了句:“毒煞……又来了?”
江非离蹙着眉点点头,抱怨道:“说好的还有两天,今夜就来了。董哥医术也不到家!”
贺易行从马背上探过上半身,摸了摸少年的脉搏,道:“此事你说董药师也是无益。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找个地方帮你疏导。”
江非离和贺易行那一身骇人听闻的功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普通村民面前有所表露,当下也只能避开村落了。
贺易行翻身下马,一手牵着自己的坐骑,一手牵过江非离的马匹缰绳,朝靠山的一侧树林中借着点点星星的月光摸了过去。江非离也坐在马背上任由着他。
脚步在静夜中踩在枯枝腐叶上,‘沙沙’作响。贺易行怕待会儿江非离出声会引来人,就朝着更深的林子里钻去。
等贺易行找到一处空旷的地面,立刻转身去想要把江非离抱下马背,却被少年一把拍开,江非离虚着眼道:“我自己来。”贺易行这才想到今次与八月初九那天不同。不由哑然失笑。
江非离这次只是略有不适,并没有太多的痛楚,下了马之后捂着胸口原地打坐,等贺易行栓好了马过来,面对面相坐。
贺易行抬起双手,与之相接。江非离闭着眼运气,突然全身一颤,不等江非离说话,贺易行先沉声道:“不知道是哪路的朋友,如无敌意,还请自行离去。某先谢过。”
深林中会有人路过此处,是贺易行与江非离谁也没想到的。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两人内力刚刚连上,这时无论谁突然撤手,必然会对另一人造成损伤。江非离内力远不及贺易行,以及他体内的毒煞,可以说他撤手不光会伤及贺易行,也会自损。
贺易行的话明显带有内力,语气不急不缓,不大不小,却回荡在整个林子中。来人见藏不住身,只好干笑着从一颗大树背后站了出来,抓着脑袋道:“对不住对不住,小弟只是路过,二位继续,小弟先走一步。”
那个袍子撩起来扎在腰间的少年人身上不带恶意,也未靠近二人,背对着来人的江非离睁开眼与贺易行交换了个眼神,嘴上做着口型。贺易行置若罔闻,道:“小兄弟请便吧。”
那个少年人明显感觉到他面前的背影与正面相对他的青年不一样的态度,被杀气刺激了一下的少年人跳起来快速退后,脚步‘沙沙’带响,不一会儿就跑不见了。
江非离重新瞌上眼,专心排解体内的毒煞,贺易行被猛然加速的江非离弄得差点接不住,连忙加大内力跟上少年的毒素之气。
半响,两人相连的手分开了。江非离摸着自己的手,冷言道:“刚刚为什么不杀他?”
“为什么要杀他?”贺易行站起来俯视着江非离,语气令人捉摸不透,“拼着伤了你,也要去杀一个不带恶意的路过人?”
江非离漠然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损害到我的人。”
贺易行站在原地定定看了江非离一眼,眼见着少年并没有丝毫动摇之心,他也有些无力,低声道:“不说了。今夜已经太晚了,我们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江非离不置可否,冷眼看着贺易行忙忙碌碌架起了篝火,把地上细细铺好,来喊他入眠。
这样的江非离完全不是最近那个能说笑聊天的江非离,一眨眼时间,面前的是那个高傲冷漠的重心门门主。贺易行有些拿捏不准,好在江非离还愿意搭理他,顺着贺易行铺好的位置睡了下来。
少年躺好之后,贺易行从马背上套出一套质地较厚的衣服,给侧身闭着眼的少年盖好。确定不会让江非离在这骤然降温的黑夜里受凉后,贺易行也从一边躺下来,照例伸手去框住少年。江非离眼睛睁都没睁,任由青年行为。
明明怀里搂着少年,可却觉着他与自己此时的距离很远。贺易行睁着眼,陷入无尽沉思中。
次日清晨,天刚亮光,林间鸟鸣啾啾之际,一夜无话的贺易行江非离二人起身收拾东西,吃了些干粮填肚后,两人翻身上马,再度出行。
清晨凉风习习,凉爽的温度让江非离舒心,驾着马快速奔驰着,打算趁着天气凉爽多赶些路,中午继续避暑。
之后一日亦是如此,清晨出行,中午避暑,晚上在野外铺地入眠。
两天来贺易行终于逗着江非离心情好了许多,愿意和他说笑几分。这日中午,江非离还是照例,驱着马进了树林,贺易行下马,牵着马匹跟了进去。
一进林子,一股凉意袭来,江非离眯着眼很是享受,道:“这种天气最喜有凉爽之地了,若是能来点镇过井水的瓜果,就甚是美了。”
贺易行笑着接道:“这不容易,明日到了晋州,叫师兄准备了供你享受就是。”
江非离含笑点点头,道:“亦可,只是不知道你师兄会不会对我有什么芥蒂。”
“不会,”贺易行等江非离下马之后,拴好两匹骏马,道,“我师兄这个人吧,交友不问出身。断没有因为门第而结交的行为。”
江非离靠在树上,噙着笑道:“岂不是和你一般。当初你我初识,你也没有对我怎样。”
贺易行回眸笑道:“这个算是我跟他学的,知道我师兄好,不怕了吧?”
江非离白眼一翻:“哪个怕了?”
贺易行哈哈一笑,刚从包囊里套出干粮时,只听见一群马匹‘嘚嘚’的声音,朝着这个位置扑来。
“不对,”贺易行一把抓住江非离道,“位置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非离也感觉出了不对,两条弯弯的细眉皱了皱,有些不痛快道:“我们也没得罪谁,怎会冲着我们来?”
贺易行先是为少年口中的‘我们’开心了一下,又细听越来越近的声响,对江非离摇摇头道:“确实是冲着我们来的。”
当下两人收捡了玩笑的心情,静立在一起,等待着马群冲来。
马群中带头的汉子,发现了两人的位置,距离很近的情况下不但没有勒马,反而高举手中武器,怒喊道:“儿郎们!冲上去!杀了他们给少主报仇!!!”
众人驱着马高声呼喝着冲了上来!
猝不及防的贺易行搂着江非离急速退后,对他们话中的意思反应过来后,苦着脸对怀中眨着眼的江非离道:“江弟,我们好像又惹上人命官司了……”
19.第 19 章
江非离冷着脸,完全不想说话。[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和贺易行认识以来,这已经是第二次被当做杀人凶手追杀了。上一次好的一点是比较理智,没打起来;这一次上来就砍,明显是和解不了的情况。
贺易行怕动起手来没个控制,出手中伤到了人更不好调和了,只得抱着江非离连连躲闪。
而对方完全不懂贺易行的顾忌,只毫不留情朝着贺易行砍去。很明显,贺易行被当做了主要攻击对象,被青年搂在怀中的少年,被当做了手无寸铁之力,没有任何一个人朝江非离招呼。
贺易行左躲右闪中,不忘口中发问道:“敢问在下是杀了谁,惹来诸位英雄?”
带头的络腮胡大汉大喝一声:“你杀我雷门少主,还敢装模作样!今日爷爷非要剁了你,以慰少主在天之灵!”
贺易行一挑眉,看了眼怀中满脸不耐的少年,高声问道:“令少主不知在何处身亡?为何诸位英雄追着在下?”
因为贺易行太能躲了,一群人骑着马完全摸不到贺易行一丝衣角,故而络腮胡抬手止住了手下,平复着喘气,道:“你好意思问我?!前日我家少主在你们休息的地方被一掌击毙,可不是你们干的?!老子一路顺着你们痕迹追来!别想抵赖!”
贺易行停下脚步,看了眼少年,确定自己一整晚都没有睡盯着江非离时,他才道:“这件事大约是个误会,在下虽然见过贵少主,但是并没有伤及他……”
“果然是你!”那络腮胡子连话也没听完,从马背上翻下来,率领着众人,恶狠狠道:“我家少年才十六!你也下得了恨手!不知道是哪处的妖人,爷爷我今日除了你,既给我家少主报仇,也给江湖除个祸害!”
言罢,大喝一声,再度冲了上来!
这是遇上棒槌了!贺易行无奈,只得再度闪避,却被怀中的少年一把推开,心觉不妙之际,江非离已经冷笑着直接出手!与看着厉害而不怎么会伤害人的贺易行完全不同,看似无害的江非离一出手,冲在最前的雷门弟子被他一掌击毙!
贺易行一时没拦住,就眼睁睁看着江非离已经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不由气结。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沉下脸来的他在少年再度出击之前,一把将其揽获,飞快避开众人愤怒的一击,抱着挣扎不已的少年飞速后退。
“放开我!”江非离愤怒不已,敌我不明的一掌击在贺易行搂着他的臂膀上。贺易行任由少年在自己身上撒气,只冷声道:“放开你再造杀孽么?”
江非离眼睁睁看着身前雷门众人追着不放,嘶吼着驱赶着马匹一同追杀过来,就有些咬牙切齿道:“被人追杀这种事情,你可以不在乎,我可大度不来!胆敢在本座面前张牙舞爪,就要做好被本座切掉利爪的准备!”
贺易行一面提速甩开追来的雷门众人,一面还要看清地形以免误入深处。又对少年的话产生苦闷,一时间竟无法保持笑呵呵的模样,冰着脸的他直接点了怀中少年的穴道,简短道:“切掉别人之前,先顾好你自己!”
第一次遭受这样待遇的江非离简直不能相信!倒吸一口冷气的他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温和大方的这个男人,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没有时间顾忌怀中少年的感受,贺易行蹙着眉,飞速疾行,等到后面的响动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时,他才停下脚步,沉默着放下怀中的少年给其解了穴道。
江非离被松开后,几个退步远远离开贺易行的身侧,一双眼满是淡漠。看也不看贺易行一眼,转身向后走去。
贺易行刚松了口气,就被少年的行为又提起心来,他连忙问道:“你要做什么?”
少年一个眼神也没有递给贺易行,只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道:“终究是道不同,你我既然不是同路人,就不要强凑在一起了!”
贺易行心里被无名的怒火填满,一双深邃的眼直勾勾盯着少年的侧脸,意味深长道:“不是同路人?这就是你的答案?”
江非离也是一副按捺的样子,冷笑道:“我早就该知道的!却被假相骗了!我们行事无一处能契合,既然如此不是同路人才对吧!一开始错了,现在知道错了,早些分开对彼此都好!”
贺易行一个健步冲上去,把来不及防备的少年再度抓回到自己的手里,一个翻身离开原地。只见刚刚江非离站着的地方赫然飞来一个小东西落下,‘轰’的一声炸开,气浪层层翻开!
贺易行黑着脸看着怀中的少年,一字字道:“这就是你杀了对方来带的后果,想过么?”
江非离一把推开贺易行,理了理被热浪吹开的头发,目视着林中手持武器的几人,道:“没什么可想的,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贺易行完全说服不了江非离,只能看着雷门弟子不断空投过来杀伤力极大的弹丸,在这小小的地界上不断炸开。两人左躲右闪,全部避开了弹丸带来的危害。江非离和贺易行躲让众人的路线不一样,面无表情的少年直接冲向来人,从手腕抖出一条透明的丝弦,直直甩了出去!
柔软无度的丝弦犹如收割人命的利器,弹指间切下来人的头颅!江非离离得较近,脸上身上不免沾上了血色,眼神愈来愈兴奋的少年嘴角勾起了一抹邪笑,收回丝弦,看也不看身边喷着血的身体颓然倒地,直接冲向了跟上来的雷门众弟子!
江非离身为一门之主,必然不是靠的脸和邪恶的功法。之前没有正面见过少年的身法的贺易行,今日算是大开眼界:犹如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的少年所到之处必有一道血柱喷出,一条柔韧的丝弦在空气中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在众人身上切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满身满脸溅着鲜血的少年带着兴奋杀红了眼。
贺易行只一眼没看住就让江非离冲了出去大开杀戒,眼见着少年愈来愈大开大合几乎只攻不守,他终于动了。比之少年更快的身影冲进人群,一掌过去击开少年周边围着的人,江非离杀招出手却找不到目标,溅着鲜血的脸上一双黑漆漆的眼透着疯狂直直对上贺易行的眸。
江非离的视线不带有一丝温度,这种眼神看的贺易行很不舒服,青年上前直接握住少年的命脉强行封闭了其内力,一把捂住江非离的眼,俯下头凑近江非离的耳畔轻声道:“收手吧。”
少年被贺易行的强劲行为弄得直接站不住,软绵绵倒在贺易行的怀里,视线被挡住的他哆嗦着唇道:“不用你管……”
“我不管谁管呢?”贺易行眼神略带悲哀,扫视了一圈伤的伤死的死的雷门众人,闭了闭眼道,“非离,你要信我。”
不等少年的回答,贺易行把少年打横抱起,一步步踩在这血流成河的草地上,朝着回路走着。他的身后,几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用武器撑着身体,勉力站起来,虚弱地扑上来大喊着:“不许走!留下……留下命来!”
贺易行头也不回道:“贺某欠你们雷门的,他日必当给你雷门一个说法。”
那个络腮胡子伤的比起他人来说不算很重,胡乱抹了一把脸的他拖着大刀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挪着过来,满目狰狞道:“说法!那个人杀了我雷门少主!杀了我雷门弟子!你给我们一个说法,你给得起么?!”
贺易行停了停自己的脚步,正要说什么,却被怀中的少年抢了先,少年冷冰冰道:“人是我杀的,说法自然也是我重心门给!”
重心门?络腮胡子不可置信的盯着贺易行的背影道:“重心门?你是江让!”
少年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贺易行也于事无补,只好无言继续从这里离开。只听见身后那个络腮胡子大喝道:“就算你是重心门门主江让,我雷门也绝对会给我少主众枉死的兄弟找个公道!你只管走!我罗五跟你到底!绝对不会放过你!”
满是是伤的大汉拖着伤躯跟在贺易行步伐后面,大刀被当做拐杖用,一颠一颠的,速度再慢也紧紧盯着前面的背影不放。侧目之际,总让贺易行心生不忍。
直接快速走掉,怕这个汉子四处摸索耽误了救治;不急不慢在他前面晃着,也会消耗他的体力,失血过多的络腮胡必然没命。对于这个铁血汉子贺易行不想让他折损在此。
唯一能改变自己态度的少年已经被自己有先见之明得制服了,当即贺易行朝着外出走去,拖着身后一群带伤的汉子,踱到了官道附近,旁边就是田家农舍,一群短衣的汉子正在地里忙着,偶尔几个妇人牵着孩子从田埂上走过。贺易行望了眼身后脚步阑珊喘着粗气的汉子,在看见道路旁有一道急湍的河流时,低下头问怀中静默的少年道:“会水么?”
江非离一路来保持沉默直到青年问出这句后才变了下脸上,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贺易行只是问一问,得不得到答案并不所谓,他咧嘴一笑,朝着田埂方向高喝了一句:“这里有人被伤到了!大兄弟们快来救人!”
声音浑厚的一句话引来了田间道上的人注意,身后逐渐靠近的络腮胡汉子也听到了这句话,懵了懵,还不等他说出什么话来,只见前面身形修长的青年怀抱着秀丽的少年,一步跨出,跳进了河中!
20.第 20 章
岸上田间林子入口传来两处惊叫,田地里的干活的汉子们只听见噗通一声,回过头来看见官道上站着几个血淋淋的汉子,一时瑟缩,却又想起刚刚听到的那句喊话,于是一个推着一个走过小桥抓住正扑腾着要往下跳的几个雷门汉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一手一个拖走带给村中的大爷治疗去了。
喊完那句话之后,贺易行低声道:“不管你会不会水都无所谓,现在我们要下去了!”
江非离猛地睁大了眼,只感觉自己无法自控的身体被贺易行抱着飞起,然后‘噗通’一下,栽进了急湍的河水中!
水面一下子淹没头顶,江非离刚觉着自己要呛水时,就有一只手从自己的腰间挪上来捂住自己的口鼻,除了进水时眼睛有些涩的难受以及胸腔一下子感受到压力外,江非离别的没受到什么不舒服的。现在他在水中闭上眼只来得及庆幸贺易行的判断没有错,要是水深太浅,就他们这个囫囵的下来,绝对要砸个半死。
贺易行踩着水向前游出一段距离时,被江非离挣扎着抓着他捂住的手,往开里扯。贺易行不明就里,还是依从少年的意图松开了手,又见少年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贺易行这才抓住江非离的手腕,输入内力,打开刚刚被封锁的少年内力。江非离这才吐出一口气,在水中冒了个泡泡。少年恢复了片刻,踩着水手一划就要跃出水面,被贺易行长臂一伸拦了回来。气急的少年回身就是一掌,这次被贺易行一把接住,并作势在少年的命门处点了点。少年在实力的压制下,只得重新沉了下来。不太相信江非离的贺易行用一只手牢牢捏住少年的手腕,带着少年一路划开水朝前游去。得亏两人气息绵长,屏息时间也恰恰能驾驭的住才能如水中鱼一般自由穿梭。
贺易行跳进水中前行,这是为了避开让雷门弟子看到自己的行踪强行追上来反送了自己性命才出此下策。不想游了一截,突然发现河壁有一处空洞水过而不入,当即拽着江非离抓住洞口植被一步晃了进去。
洞中是一个黑漆漆的潮湿的存在,有种‘呜呜’的回音,窄小而狭长。两人一进到洞中先呼吸了口气,贺易行发现这里的空气并不闷,朝里走了两步,隐约能从遥远的尽头看的点点星星的光亮,知道这里是空气流通的就好,能多待会儿了。
江非离厌恶的踢开脚边一只蛤|蟆,又看见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条蛇游动着身躯,江非离对待蛇还比较温和,也不嫌弃蛇脏,直接弯腰两下捏住蛇甩了出洞口去。(.无弹窗广告)
两人一进洞穴都是分开了手自顾自的,一时倒也无话。等到贺易行觉着差不多时,拧了拧身上衣服,招呼江非离道:“快把衣服弄干点,小心受凉。”
江非离任由水珠从头发尖滴到湿漉漉的身上,收起透明丝弦,慢条斯理道:“跳下来的是你,这会儿说这话有何用?”
贺易行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少年和自己正在……冷战中?他运气烘干衣服后,走到少年身边,被江非离两步闪开。贺易行再走过去,江非离再闪,等到贺易行第三次靠过去时,这个狭小的洞穴已然不能再继续挪动了,少年冷眼看着这个之前给自己甩脸子的男人凑过来用内力帮自己烘干衣服。
衣服干了后,也是皱巴巴的,好不难看,素来爱讲究的江非离这次只皱了皱眉,也不挑剔,反倒是贺易行看着这个俊俏的少年穿着犹如咸菜般的衣服有些过意不去,腆着脸道:“是我思虑不周……”
“你思虑有什么不周的?”少年淡漠的打断贺易行的话,道,“怕他们追上来被我想法子杀掉,宁可跳进水中也要让他们得救。贺大侠,万天宗的贺大侠,我江非离真的和你不是一路人。”
贺易行沉默了,半响,他才道:“是不是一路人,要走下去才知道……”
“不需要,”江非离道,“我是邪门歪道,你是名门正派,根子里就不一样,走不下去。”
贺易行盯着少年,沉声问道:“这只是个误会,你痛下杀手才是真正结了仇。我拦着,有什么不对么?”
江非离扯出一抹笑,道:“对,当然对,贺大侠这做派哪有什么不对的!”
少年话中的讽刺让贺易行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的贺易行慢条斯理道:“非离,你要知道,很多情况下是不必要产生纠葛的。误会解开了就好……”
江非离斜眼看着贺易行,笑道:“那是你贺易行的处置方式,不是我江非离的!”
贺易行也发现了,自己和江非离之间的问题所在,自己自幼接收的教育中,没有为了一己私利而滥杀无辜这一点;江非离的成长中,怕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吧……这如同天堑的沟壑,该怎么才能跨过去呢?怎么才能让这个冷血冷情的少年,懂得自己的心思?
贺易行只沉默以对,却见少年原地站了站,就要往洞口走,不由问道:“你这是要作什么?”
江非离头也不回道:“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以后天大路远,不再见为好。”
本来已经被压制的怒气又因为少年的这句话一下子冲了出来,贺易行一步跨过去捏紧少年的胳膊,一字字道:“什么叫……天大路远,不再见?”
江非离直接手一抖甩出丝弦,把贺易行从自己的身侧逼开,冷笑道:“贺大侠这个都不懂么?换句话说就是江湖不见,这样,贺大侠懂了么?”
贺易行一处被少年的话伤到,一处被少年的举动伤到,打定主意的贺易行一双眸中写满了深意,道:“若你走得掉,你试试。”
青年的话无不充满藐视,少年气性的江非离一点即燃,挥动着手中锋利的丝弦朝贺易行打去。贺易行纹丝不动,一把抓住少年的武器,轻轻一拽,把丝弦另一端的江非离拽的一个踉跄,差点扑倒了贺易行身上。及时松开丝弦勉力站定身子的江非离满脸怒意,不顾一切的动了动手指,从他的袖中掉出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鼓,一侧系了个铜铃铛,看见这个,贺易行脸色一变,刚要说什么就见少年闭着眼摇动起了小鼓!
‘咚咚咚咚’的鼓声很有节奏的充斥在这个狭小的洞穴中,沉重而急缓不匀的鼓声踩着人的脉搏点响动,一声声间,只有贺易行越来越阴沉的脸和江非离越来越白的脸在变动。
终于被气到暴怒的贺易行简直想把这个不听话的家伙抓过来打一顿!但凡使用媒介来输送内力发挥伤人之力的法子,都是自损的一种形式!明明自己体内天天增长着毒煞,明明自己内力不是很强大,明明还没恢复过来精神气,只为了逞强,居然对他用出这种敌伤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来!
这种招式他明明可以强行打断,却会伤及江非离。被看不见的线束缚着的动不得贺易行只得默默忍受着音波给自己造成的一阵阵冲击。
强忍着内息紊乱,胸口刺痛的贺易行,咬紧牙关承受着音波带来的痛楚,青年直勾勾盯着少年,只等到江非离停手的一瞬间好动手,却不想看着少年嘴角流下了一丝血迹,也不见他停下手来!贺易行这才不管更多,直接御气抵抗一把打飞掉少年手中的鼓!少年被打断的瞬间闷哼了声,嘴一张吐出了一口血,身子一软直直朝后倒去。
贺易行连忙伸手一捞,却不想自己也收到了内伤,无力支撑却是抱着江非离两人摔倒了下去。江非离正要摔在潮湿泥泞的地面时,贺易行咬着牙使了一股劲强力翻转过来,自己抱着少年直挺挺砸了下去。
本来收到江非离鼓声震动伤及内里的贺易行也是强弩之末,还非要代替少年挨这么一下,摔着自己是感觉内脏都移动了位置一样。不由哼出声来。
江非离的脸砸在贺易行的胸前,痛的同时精神有些恍惚,印象中好像也有过这么一幕。
贺易行扭过头去,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你恨我么,使出这样的手段来也要伤我?”
江非离不言不语,只偏过头去看自己掉落在地的小鼓,红色手柄金色勾边的小鼓,和他平时的打扮很相似。贺易行等不到少年的回应,也不强求,只静静等自己稍微好一点了之后,自言自语道:“好像不说明白,你真的不会懂……”
少年对于贺易行的话中的温柔有一丝头皮发麻,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却完全没料到自己下一刻被一股强有劲的力度翻转道地面上!背部一接触到冰冷潮湿的泥地,一股凉意渗进脊背,刺激的江非离睁大了眼。这时,翻身在上的青年噙着笑,俯视着江非离,以一种无法拒绝的威压,一点点靠近!
江非离倒抽一口冷气,正要说什么时,却被身上贺易行温柔而不容拒绝的行为彻底打断!
少年木讷着眼睁睁看着俊朗的青年伏下身来,含住了自己的唇畔,轻轻嘬着,舌尖在唇缝间来回舔舐,直到江非离受不住微微张开口,这才以一种强劲的力度探入少年的唇齿内,探索舔舐着。
被身上的男人这神来一笔几乎吓懵的江非离任由着对方轻薄的举动,好容易反应过来了怒视着贺易行正要用力一咬时,又被青年捉住了下巴,与少年分开后,他嘶哑着声道:“非离,你又不乖了。”
江非离这才感觉到不妙,一直以来就算是骗人也是温文尔雅的贺易行,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一副强势的样子。却是为了这个?
青年刚一松开江非离,少年就连忙侧开头,却见贺易行似笑非笑盯着他,问道:“非离,你躲我?”
江非离怒道:“为什么不能躲你?!”
贺易行慢条斯理道:“明明不抗拒我的靠近,为什么又要躲我?”
江非离一怔,一时不察,又被袭来的贺易行逮了个正着。
过了会儿。突然传来少年愤怒的嘶吼:“贺易行,你别太过分!”
然后,这个水中洞穴里,又安静了。
21.第 21 章
对于重心门门主大名鼎鼎的江让江非离而言,这是一段完全不想回忆的记忆。那种完全不受掌控的感觉,他表示不想再来第二遍。
在水中洞穴中盘亘了一天有余的贺易行江非离二人,也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贺易行瞅了瞅身边的江非离,摸了摸鼻子很自觉的把依旧沉浸在睡眠中的少年抱到自己身上来,少年闭着眼嘟囔了两句,也不见转醒,贺易行坏心眼的勾了勾嘴角,直接冲了出去。
没有任何防备的少年被贺易行粗暴的暴露在水中。虽然只是短短一瞬,贺易行就跃出了水面,但是睡眠中的少年还是被呛得连连咳嗽不止。
一身湿淋淋的贺易行抱着一身湿淋淋的少年爬上了河堤,被呛醒的少年毫不犹豫的扫了始作俑者一把。肩膀上的那点疼对于贺易行而言并没有什么,他咧了咧嘴,笑道:“你睡的真香,我舍不得叫醒你。”
舍不得叫醒就拿水呛么?江非离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白了贺易行一眼,慢悠悠自己爬起来左右环视四周,又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发现小鼓和丝弦都在,这才安心下来,他冷着声道:“这是哪里?”
“我们游出不过顺水而下数里罢了,大约在晋州边境处。”贺易行温声道,看了眼周围不远处有个农家,想了想道,“有人家,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去稍作休息,把衣服弄干,借点粮食,非离该饿了吧?”
“为何直接称呼我的名字?”江非离拧了拧衣袖滴答滴答的水,不答反问道。自从出来后,这个男人就改了口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也不知是个什么心思。江非离之前也不多做他想,只是这次他突然想知道,改称呼的背后,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贺易行挑了挑眉,脸上浮起一丝暧昧的笑意,软着声道:“自然是因为,我们关系已经到了换个称呼的时候了。”
江非离不打算再搭理这个时来抽风的家伙,只厌恶的看了眼自己身上已经不成形的脏兮兮的衣服,考虑了下刚刚贺易行的话,率先从河堤上往人家附近走去。
那是一个土屋子,院子外有个小女娃,手中撒着米,身边围了一群‘咯咯咯’的鸡。[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破烂不堪的门槛上,坐着一个粗布衣服打着补丁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篮子,手中正不停地绣着鞋垫子。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贺易行揉了揉脸,走进了院子,小女娃看见生人,头一扭就跑回到妇人身边,那妇人抬头一看,自己家门口站了俩个穿着脏兮兮湿淋淋的衣服的男人。
那妇人也站起身,一手搂着藏在自己背后的小女娃,嗫嗫道:“你们是?”
贺易行露出了一个微笑,拱了拱手道:“大婶子,在下和弟弟不小心滚进水里了,弄脏了衣服也弄丢了行李,看见您这儿有人家,厚着脸来请帮个忙,让我二人打理一番。”
那妇人唯唯诺诺道:“你们等等,我男人还没回来。”
当家的不在,贺易行也不好强求,只和江非离站着等候。那妇人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进了屋,用两个大碗盛着水端了出来。
当下两人对视一眼,自发从那妇人手中接了过来,道了个谢,也就着大碗喝了两口。贺易行见江非离也毫不犹豫把水喂到了嘴中,心下称奇,更是勾起了他对这个少年过去的经历的好奇心。
贺易行把空掉的碗递回给那妇人,接过了空碗,近距离看见了两个相貌不凡的人,那妇人也好似有些放宽了心,从院子一角搬出两个小矮凳,递了过来。当下贺易行笑着谢过,那妇人也不怎么说话,只尴尬地笑一笑,又转身进了房子里。
两个看着十分矮小的凳子,谁也没坐下,只靠着院子门口的树桩稍作休息,片刻时间,有个扛着柴的草鞋男人走了过来。那门口瑟缩着的小女娃见到来人,大喊了一声:“爹!”
来人先是走过院门口时,用十分怀疑的眼神扫了站直身子微笑的两个人一眼,然后停下脚步,对自己丫头应了声:“哎!”
又看了看贺易行,用舌舔了舔干涩的唇,结结巴巴道:“你们这是……在我家门口,做啥呢?”
贺易行又把刚刚对妇人说的话,再对着汉子说了一遍,那汉子听罢之后,用力眨了眨眼,迟疑着道:“两位进来吧,好歹把衣服拾掇拾掇好。”
贺易行江非离自然欣然上前。
跟着那汉子进了房子,里面既矮小又黑暗,东西胡乱摆放着。堂中只一个缺了角的圆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凉水壶,那汉子先是把柴火卸在了房门口,揉了揉肩膀,上前端起凉水壶,对着嘴痛饮一番,放下水壶,对灶房处高喊了声:“弄点吃得来!有客嘞!”
“晓得了!”灶房里远远传来那妇人的回应。
那汉子道:“两个大兄弟,你们衣服要好好洗洗,脱了叫我娃帮你们洗干净?我这还有两套衣服,不嫌弃的话先换上?”
贺易行想了下,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大哥了。”
江非离瞅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也点了下头,同意了这个安排。
屋里就三个大男人,那汉子的婆娘在灶房,丫头在院子,倒也方便了些。进了卧房,汉子好不容易摸出来两件比较其他都要干净新些的衣服递了上来,道:“种庄稼的人,没啥好衣服,两位将就下吧。”
“大哥帮我们忙,已经很感激了。”贺易行接过衣服,很干脆的换了起来,笑道“又怎么会挑剔大哥的好意?”
江非离等那汉子出去后,也自觉换了衣服,只是这灰扑扑的衣服,袖子手肘处还有个补疤,衣长不过膝盖,裤子下短几分,不绑上缠腿根本无法。江非离皱了下眉,也到干脆利落换好,从自己的衣服东摸西摸掏出来不少小玩意,重新塞到这个衣服里,这才心满意足拍了怕胸脯。
眼见着穿惯绫罗绸缎的少年委屈的只能穿着打着补疤的粗布麻衣,贺易行也有些无奈,只是自己的决定导致了这种问题,他心下有些歉意,正想出口说话,就见少年直接转过身掀起门帘子走了出去,好似完全不知道这里还有个人一样。
贺易行嗤笑了下,也干脆利落换好了衣服,衣服短了许多,他只得拿了布带子缠了小臂小腿,扎紧了腰带,这才抱着脏兮兮的衣服出去。
汉子正叫来了自己的丫头,年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娃有些怕生,但是还是在父亲的鼓励下走了过来,颤巍巍接过了贺易行手中的衣服,一溜烟儿就跑了出去。
那汉子这才开始和两个人话家常,说是两个人,江非离一副淡漠,能说话的也只有贺易行一人而已,好在贺易行善于应付,谈笑间不让人尴尬,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那妇人也差遣了洗好衣服的小女娃过来端菜上桌。
几道农家小菜,味道也不错,只不过这里的主要功劳的妇人却不能上桌,带着小女娃在灶房里吃。
在这家用了饭后,贺易行带着江非离起身告辞了,汉子道:“不是我留人,是衣服还没干呢!你们多坐坐吧!”
贺易行之前在征得江非离同意后,已经做好了打算,这时只一笑,道:“今天麻烦了大哥很多,我们行李也都没了,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只这衣服,布也好工艺也好,拿去城里多少能换点钱贴补一下。大哥可别和我推辞,就当是给小孩儿的。”
汉子再拒绝,也推脱不过贺易行,只好受着了,又去叫了自己的媳妇装了一大袋子的干粮塞给贺易行,道:“那你也别和我客气,路上吃的!”
贺易行也接过了,当下几人话别,贺易行带着一脸不耐的江非离辨认了方向,继续朝着晋州的位置徒步走去。
两个俊朗挺拔的男人穿着十分不相符的衣服,扛着一袋子干粮,怎么瞧着怎么也是农村种庄稼的好把式,只是两个出众的外貌和周身的气质能让外人略看出一两分端倪。
好在一般这山间小径并无外人,两个倒是自在,偶尔说笑呛上两句,都假装忘了之前的一场冲突,倒也算是相安无事,徒步前行,观赏两处景色,慢慢悠悠晃到了晋州,也是有几分怡然之意。
晋州和徐州多处不同,但是此处也有重心门设的分舵,本来一进晋州,江非离就要前往重心门分舵,却被贺易行一把拉住,低笑着,道:“你若是回去了,就要跟着正规渠道去走,你这个身份吓人,别弄得我师兄家的新媳妇不自在,只跟着我好了,我带你去看新娘子。”
“哪个想看新娘子?”江非离抬起袖子想抹抹脸,又嫌恶地放下了,抖了抖袖子,无奈道:“总要去换身衣服吧。”
贺易行神秘兮兮一笑,道:“这个你只管交给我,跟着我走就是了。”
贺易行兴冲冲地,只想着带着江非离快些往问鱼山庄冲,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打算。江非离猜不透他,也无法,只得皱着眉头跟着走了。
22.第 22 章
问鱼山庄,现任庄主是三十年前威震江湖的羽未祸,二十七年前得一子,取名菖迦,自幼送出学艺。(.无弹窗广告)七年前回问鱼山庄,以一身压制众人的功法及宽施仁爱的性格收到山庄的认可,并以问鱼山庄少庄主的身份,行走江湖。行为潇洒不失正义的他也博得不少好名声。
这一次,问鱼山庄近十年来第一桩大事,就是少庄主成亲之事!
一时间各路英雄豪杰,各大武林门派世家,纷纷派来身份适合之人来为之道喜。问鱼山庄也从十天前就陆陆续续接收了很多前来道喜的各路武林中人。
这一天,距离问鱼山庄少庄主成亲还有两日,百层阶梯上来了两个让守卫门口接应之人奇怪的人。前面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五官俊朗,偶尔一脸温柔回过头去和身后的人交谈两句。他身后的,是个身形纤细的少年,模样远远看不透彻,只能感觉到面相不俗。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走着,偶尔就着周边的风景闲聊两句,丝毫没有一丝急迫之意,完全不像前来祝贺之人。这还不是全部,等到两人走进了一看,那门口接应之人差点挂不住脸上的笑,穿着一身农家把式的短打布衣,甚至还很明显有着补疤痕迹,这哪里像是江湖中能与问鱼山庄挂上号的人?莫不是哪处小混混来打秋风的吧?
这下不管两个长得再好,也免不了被接应之人用怀疑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个不停。
贺易行还好,江非离本来就不虞,眼下已经差点忍不住了,只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是强忍了下来,却难免一张脸冷冰冰的。
那接应之人对上少年的脸,先是倒抽一口冷气,惊讶于少年的绝色,又被少年脸上明显的不虞吸引,心下千思百转,拱了拱道:“不知二位来自何处?可有拜帖?”
江非离仰着下巴,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被少年的高傲有些气到的门客嘴角咧了咧,毫不客气道:“若是想吃席面,还要两天,流水席在山脚下城镇都有摆,去哪儿就是了。”
贺易行上前一步挡在江非离面前,拱了拱手道:“阁下误会了,在下是来恭祝师兄成亲的。还请通禀。”
少庄主的师弟?门客细细打量了青年一眼,发现确实不是如远处所观那样毫无内力,顿时明白了些,态度也放宽了,拱了一礼道:“小的这就安排人去通禀,两位公子稍候。[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这时周边也有些人正在和别的门客说话,看见这里的两人,不免小声讨论两句,却不想全部被贺易行江非离听了个真真切切。江非离手一抬,就被贺易行一把按下,青年压低声音道:“来者都是客,给我师兄一点面子。”
江非离定定看了贺易行一眼,发现他没有松手的打算,只好闷着声道:“你从来学不会站到我这边么?”
贺易行一愣,满脸笑意道:“等婚礼结束了,我帮你教训他们可好?”
江非离这才收回手,恩赏一般点点头,道:“虽然差些,勉强可以了。”
贺易行却手疾眼快捉住了江非离的手,笑道:“我有什么做不好的,你只管说,千万别一生气就乱来。”
“我乱来了么?”江非离一个白眼,讽刺道,“反正你贺易行武功高强,我怎么都比不过你,每次要做个什么都被你镇压,还乱来?”
贺易行知道自己在这一点上委屈了江非离,但是他也别无选择,不好在这里和江非离细说的他只好讨好的笑着。
门外其他人都被一一迎了进去,只贺易行江非离二人还在原地站着,众人视线或多或少会像这两个穿着打扮完全不像样的人投来。
这时,大门里冲出来一道身影,环顾四周后,目光紧紧盯住了一身粗布衣裳的贺易行,叹了口气大步上前,一把抱着贺易行的肩,一手弹在了贺易行的额头上,嗔怒道:“混小子胡来!害我替你挨骂!师父他老人家派了高诚师兄来送信,字里行间怪我哄你偷跑了!师兄我就成个亲,你也不让我安闲!等着吧!不把你小子好好收拾顿,你都要忘了谁才是咱师门的老大!”
贺易行被自己师兄欺负的躲着躲着叫唤,闻言只一笑:“师门的老大当然是师父咯,不然你怕什么!”
羽菖迦没好气得白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有外人在场,探究的眼神投向了旁边静静站着的江非离,道:“这位是?”
贺易行从自己师兄怀里挣扎出来,走到江非离身侧,拍了拍少年的肩,笑道:“这是……江非离。”
话中很明显隐藏了些什么,但是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羽菖迦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朝江非离笑了笑,就抓着贺易行道:“带着你的小友一起进吧,看看你们穿戴的!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待会儿怎么去见我爹娘?快随我先去换了衣裳去见长辈,江小友也是,易行不擅长照顾人,他胡闹惯了,倒是委屈江小友了。”
旁边的众人眼睁睁看着羽菖迦给大家笑了一笑,就牵着两个刚刚完全没有被他们放进眼睛的农家汉子打扮的人进了去,当即哗然。
进了问鱼山庄,避开了众人,羽菖迦这才语气微妙对漠然的江非离道:“这位小友怕是出身不凡,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一二,以免慢待了?”
江非离嘴角噙了笑,道:“无名小卒,不足挂齿,少庄主放心,江某人是实心实意来道喜的。”
“你是跟着易行来的,我放心的过,”羽菖迦一笑,道,“只是毕竟底下人不懂事,如有冲撞的地方,也是我问鱼山庄的不是,所以为了两处和气,还请江小友如实告知比较好安排。”
江非离眼珠一转,一扬下巴,对着贺易行方向道:“羽少庄主可以问他,他知道。”
难题被抛给自己了,贺易行顿时苦笑连连,少年很明显不愿意说破自己的身份,而自己的师兄自己知道,想知道的也一定要知道。这两个人都瞅着自己,怎么应付才是呢。
“易行?”羽菖迦一扬眉,问道,“怎么,有难处?”
少年站在一边看好戏模样,自己的师兄也毫不顾忌同门之情,明知道自己不好说还问,当下贺易行心思一转,牵过少年的手,温柔一笑,柔声道:“非离不好意思说,叫师兄看笑话了。这是我家的。”
江非离一怔,怒抽自己的手,却被捉的紧紧的,完全无法挣脱,只好冷笑道:“什么你家的,我姓江你姓贺!少往一堆子扯!”
贺易行闻言有些委屈道:“怎么这会儿在师兄面前不好意思了啊……好好好,我是你家的,我跟着你姓江可好?”
青年完全无底线的迁就,对江非离而言是常态,对一边观察二人的羽菖迦而言,就有些意思了。他微微笑道:“无妨,都是自己人,易行不要太欺负人了。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都改不掉啊!”
“我从不欺负外人的,”贺易行看少年听了师兄的话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些不虞,当即表态道,“能被我欺负的只有我身边的人,而且这个欺负和别的不一样,欺负别人叫欺负,欺负我家非离,叫情趣。”
贺易行大刺刺戳破了自己对少年的心思,让羽菖迦也不免多想了点,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审视,但是在江非离感觉到时,已经变成了温和的眼神,他笑道:“江小友,易行就这脾气,可能你受累了些。真是对不住了。”
江非离闻言一皱眉,不客气道:“这是我和他的事,即使是师兄,也不用替他道歉,贺易行自己有嘴,他会说。”
这对待羽菖迦的态度,完全不似刚刚口中所说,实心实意来贺喜的样子。羽菖迦也好脾气,完全没有在意少年的话中刺,只看了眼贺易行,道:“看样子是我多事了,你从小的烂摊子都是我在收,现在怕是不用了。”说道这里,羽菖迦也带了一丝惆怅。
贺易行正了正色,道:“毕竟我是大人了,这些小事用不着师兄跟着我操心了。但师兄还是我师兄,从小带大的情谊是不会变的。”
羽菖迦闻言怔了怔,含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道:“情谊是不会变的……易行你说的话,你自己要记住,要是记不住,我打断你的腿!”这话本来好好的,说道后面却多了一些厉声,让小时候被师兄狠揍过的贺易行头皮发麻,连忙应道:“师兄你放心,除了师父,你就是我第三个爹!”
羽菖迦定定看了贺易行一眼,然后收回了表情,嗤笑道:“什么你第三个爹,这话你愿说,我可不愿应,多你这么个倒霉儿子,我要深深减寿十年。”
“师兄别瞎说,”贺易行皱了皱眉,一本正经道:“大喜的日子,来,快‘呸’两下。”
羽菖迦对贺易行也是真好,这般玩笑的话,他也能陪着,只冲着地,带着笑意‘呸呸’了两下,转过头来微笑道:“满意了?”
贺易行满意了,这才牵着少年问道:“给我安排在哪处的,我要和非离先去换洗一下,等下要拜见长辈,这样确实失礼。”
“得到师父的信,知道你小子偷跑了,我就猜着你要来看师兄成亲,早早就给你备好我旁边的院子,”羽菖迦带着两人想院子走着,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中带有试探,道,“这位江小友还未有安排,不妨就住在青石院旁的葵石院,离得也近……”
“不用麻烦了,师兄,”贺易行含笑打断了羽菖迦的安排,迎着师兄的眼神,他淡定道,“非离和我同住就好。”
23.第 23 章
两个人同住?羽菖迦有些绷不住自己脸上的笑,试探的眼神投放到了贺易行身上,被师兄这样看着的贺易行大大方方道:“我们一贯住一起的,分开来怕是不习惯,也刚好帮师兄省一间房子,拿出来招待别的客人吧。[]”
江非离想了想也没有拒绝这个,毕竟他的身体,随时都很需要贺易行的安抚。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和贺易行住在一起,是最恰当不过了。
少年的沉默被当做了默认,羽菖迦忍不住磨了磨牙,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易行等等和江小友换好衣服,你过来去见过长辈!”
羽菖迦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贺易行一人去就好,不要带上江非离。羽菖迦虽然还不清楚这两人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无论是什么关系,都不是应该带到自己父母面前去的。客人要有个客人的样子。贺易行……自己的师弟,另当别论。
贺易行也干脆地一点头,道:“待我安排好了非离就来。师兄你且去忙你的,我自会顾好我们。”
羽菖迦到底是少庄主以及准新郎官儿,要办的事物太多了,也就是贺易行能让他强抽出时间来陪一下。不过好在都是自家人,慢待了也不妨,当即点点头,道:“那我就先去了,你照顾好自己和江小友,待会儿来见……”
“哥哥,这是在和谁说话?”羽菖迦话未说完,只听见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来,羽菖迦当时脸上的颜色有些变了,收住话题,淡漠地看了一眼来人,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是一个瞧着弱柳迎风般的娇弱女子,眉目间有些和羽菖迦相似之处。
那女子只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贺易行和江非离,着重看了眼他们的穿着,不免有些皱眉,道:“这二位是什么人?怎么劳得哥哥亲自来接?”
“不管你事,你回去吧。”羽菖迦完全没有和来人交谈的意思,背过身去,挥了挥手,似乎赶小猫小狗一般的态度,驱赶女子离开。
那女子咬了咬唇,轻哼了声,一扭腰倒也干脆地走了。
这是羽菖迦才有些无趣道:“我那庶妹,易行你知道的。”
贺易行从开始就猜着了来者的身份,只是被那种眼神打量的江非离不太舒服,他只牵着少年小声说了两句什么。(.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听见师兄的话,他直起身子,微笑道:“猜着了,十年前被接过来的那位羽镂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羽镂幽说起来,倒也是托了羽菖迦出门学艺的福,才有了她。十年前家里耐不住寂寞,接了庶女回家添点人气。当时时年八岁的羽镂幽这才过上问鱼山庄大姑娘的生活,至于之前?却是从来无人提起的。
贺易行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是个意外。前几年他曾经跟着别的师兄来过问鱼山庄,偶然之间听到了师兄和她说话,语气十分的,轻蔑?对,就是轻蔑,完全看不上的那种。不过倒也正常,毕竟是嫡子和庶女,只是让贺易行不解的是,自己的师兄,不想是个小气的人啊?
这次见到了,发现师兄真的是对她不假颜色,当即明白了,师兄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庶妹。
“你别打趣我,”羽菖迦见到羽镂幽,心情不太好,语气淡淡道,“你怎么会懂?她的存在,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贺易行只笑着不说话,毕竟是师兄的妹妹,怎么说都不好,索性转了话题,道:“你的妹妹,你自己处理。我就不陪了,非离今天也累着了,等他休息了,我就来拜见二老。”
“随你,”羽菖迦可有可无道,“我先走了。”
羽菖迦这才在一旁等候许久的手下人陪同下,离开了小道。贺易行知道路,倒也不急,只牵着江非离的手,慢慢悠悠踱过去。
青石院中,大约是为了主人的到来,早早就准备好了,地面也是干干净净,估计是刚刚洒扫了。院中有一个长须老者等候着,一见着贺易行的面,就施了一礼,道:“老儿终于等到贺公子了,贺公子和这位公子,快快里面请。”
贺易行看见老人,松开牵着江非离的手,上前几步,笑着拱手道:“蚕爷爷,好久不见了。身子骨可硬朗”
蚕爷爷笑着道:“硬朗着呢!谢贺公子挂记了!刚刚少庄主的人已经来通禀了,贺公子和这位公子的衣服准备好了,水也打好了,二位快洗漱洗漱吧。”
贺易行点点头道:“多谢蚕爷爷了,您也不用在这等,贺某没什么可以劳您大驾的地方,蚕爷爷回去休息吧。”
“这可不行!”蚕爷爷一摇头,道,“老儿可是要在贺公子在的时候,好好服侍您呢!以后啊,也说不得还能见几回了。”
贺易行微微叹气,凑到江非离面前,小声道:“非离,给蚕爷爷见个礼吧,打小带过我的。”
江非离刚刚也已经感觉出了这位老人怕是和贺易行有些什么渊源,目光慈爱,如同看待晚辈一般。这位老人约莫已经古稀之年,身子看着硬朗,却也是谁都说不好的事。贺易行既然提出来了,江非离也有几分成全之意,少见朝蚕爷爷行了一礼道:“在下江非离,这几天要叨扰蚕爷爷了。”
蚕爷爷眯着眼仔细看了眼江非离,咧开嘴笑笑道:“这个公子真是俊俏,老儿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哥儿啊!江公子喜好什么,告诉老儿,老儿差人给您备至?”
江非离对待老人多了两份礼貌,只委婉拒绝道:“您不用特意管我,只随意些就好。”
想了想,江非离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若是能先让我们去洗了换衣打理打理,就好了。”
“这是自然,江公子贺公子快请进吧,”蚕爷爷笑眯眯道,“都备好了。”
贺易行和江非离对蚕爷爷笑了笑,两人跨进了门,这里的格局很简单,里面除了必要的家具一类,很少有摆放的玩件。只一个屏风,隔开了外间和里间。
里间放好了两个浴桶,都热气腾腾得冒着烟。矮几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浅蓝色的衣服,和一套绛红色衣服。看见这个,贺易行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回过头去看跟进来的蚕爷爷,问道:“蚕爷爷,这些衣服,可是您备下的?”
“可不是!”蚕爷爷站在一旁,语气带有一丝责备道,“早先少庄主接道师父的来信,说你跑了。估摸着你也是要来这的,你师兄啊也就早早把你需要的什么都备齐了的。这不,刚刚传来消息,说你到了,老儿这才把准备好的衣服什么的拿来,赶了个紧”
蚕爷爷的话引起了贺易行的深思,青年看了身侧神情莫测的江非离,摸了摸鼻子,道:“嗯……师兄素来心细,谢谢蚕爷爷了,您还是回去吧,我们自己晚辈的,随便就捣腾好了。”
“好嘞。”蚕爷爷也只是来看看贺易行罢了,倒不会真像个奴仆一样跟着服侍,贺易行说了这话,他老人家也干脆的应了,叮嘱了两句,也就离开了。
蚕爷爷一走,房间中只剩下贺易行并江非离二人,贺易行速度很快,宽衣进了浴桶,又看了眼一侧正捏着衣带的江非离,道:“先洗洗换衣吧,别的不是现在想的。”
“不是现在想的?”江非离嗤笑道,“我只怕身份早就暴露了,而且,你真的就看不出来,你师兄对你隐藏了什么?”
贺易行鞠了一捧水,拍在自己身上,无所谓道:“反正我师兄又不会害我们,倒也没什么。”
江非离被贺易行对他师兄的盲目相信简直气到,但是也无法,贺易行说的是对的,现在想这些也是没有用的,只能先把自己打理好,才能出去见人,一切事,等见了人了就知道了。
好几天过着风餐露宿生活的江非离和贺易行终于能好好放松一下了,这一洗,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重新穿戴完毕,高高束起长发换做新衣的二人从农家汉子形象,彻底变了回来。
贺易行和江非离才打理好自己没一会儿,就一个小丫头进来,先是给两个人福了一礼,这才笑眯眯地让开身,让身后的人端上餐案来。
“贺公子许久不见,不知这次能留下多久?”小丫头很明显和贺易行是旧相识了,等其他奴仆行了礼退后后,这才跪坐下来,打趣问道。
“宾儿姑娘好久不见了,”贺易行牵着江非离同坐下后,朝宾儿点了点头,浅笑道,“此次给师兄道贺,等过几天,就要离开,在此期间,可能又要麻烦宾儿姑娘操心了。”
“贺公子客气了!”宾儿微微一笑,道,“您是少庄主的师弟,就和问鱼山庄的自家人一样,谈什么操心!您和这位公子先用膳,等会儿奴婢会过来,来请贺公子去见庄主与夫人。”
贺易行颔首,宾儿自发向贺易行行了一礼就起身离开,自始至终眼神端端正正似乎连江非离瞟都没瞟一眼。
江非离夹了一筷子菜,笑道:“我是洪水猛兽?”
贺易行闻言,偏过身凑到江非离耳畔,小声笑道:“你是天上谪仙。她只是嫉妒你长得太好罢了!”
24.第 24 章
江非离面对贺易行的话只翻了个白眼,咽下菜后,口中嗤笑道:“本座该是地狱恶鬼才是。(.)”
贺易行连连摇头,夹过一筷子菜,递到江非离的盘中,低声笑道:“你怎么会是恶鬼?万天宗的半子,怎么也该是仙君才是!”
江非离闻言却是理都不想理这个说出完全不像样的话的青年,只简单吃了两口,就推说饱了。贺易行有些无奈少年的饭量,但是也知道他体质缘故,也没什么可说的。
用过膳食不久,那个叫宾儿的丫头没来,来的是个满脸带笑的小厮,笑盈盈弓着腰对贺易行道:“贺公子和江公子可用好了?小的奉了庄主的命,前来接贺公子前往正堂。倒是江公子怕是要稍等了。”
江非离早就知道自己会被留下,当下只一甩袖子冷着脸进了内室,倒也无话。贺易行看了眼少年的背影,摸了摸鼻子,笑道:“劳烦哥儿了,走吧。”贺易行也没有问为何不见刚刚说的好好要来的宾儿,只跟了这小厮,去了正堂。
正堂倒也不远,不过短短时间就到了门口,里面传来一阵浑厚的笑声,这熟悉的声音让贺易行放松了心情,踏进门槛时喊了句:“羽伯伯好!”
正堂内上座坐了一位身形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眉目间霸气依稀,见贺易行跨进来,笑声止不住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终于来了!几年不见,易行胆子也是愈发得大啊,从你们师门都敢偷溜!怎么,见不到你师嫂子,坐不住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贺易行噙了笑走进去,先看了一眼含笑静立一侧的一位君子如兰般的青年,脚下顿了顿,朝堂上羽未祸恭敬施了一礼,道:“多年不见了,羽伯伯!您这些年可好?”
羽未祸从座位站起,走到贺易行面前,一巴掌拍在贺易行肩上,高声笑道:“好好好!这几天更好!易行小子呢!在山上可好?尊师可好?”
“易行一切都好。”贺易行笑道,“家师……等易行回去了,就好了。”
羽未祸定定盯了贺易行一眼,复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子,仗着你师父宠你就有恃无恐啊!整个师门也就你敢如此肆意妄为了吧?你高诚师兄也在,可有说辞?”
一听到自己带了师父信来的高诚师兄,贺易行就有些头疼,抬头看了一眼朝着自己走来的青年,他干笑道:“怎么样都是免不了被高师兄骂一顿罢了。准备说辞也是无用。”
羽未祸听完,摇一摇头道:“真是个混小子!高师侄,你最好能收拾他一顿!”
青年似笑非笑道:“哦?收拾他?我倒也是挺想的……不过好歹再两天就是羽师兄成亲了,等之后在收拾他,也无妨。(.)”
贺易行对上高诚师兄温和的目光,头皮一发麻,想也不想错开话题转而问道:“不知羽伯母可好?”
羽未祸与高诚贺易行分了位置落座,闻言笑道:“好,就是等着你去见她!”
“那晚辈待会儿就去见伯母。”贺易行笑道。
“在此之前,”高诚虚了虚眼,笑道,“你可该先给大家交代下,同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友是什么人才好。”
贺易行抬眼看了下高诚师兄,咧了咧嘴,道:“过些时日,我会带他会师门。”
高诚听到这话,不由好笑道:“你说带回去就带回去?问过谁了?”
“我谁也不用问,”贺易行坦然道,“我带了他回去见师父,是理所应当的。”
高诚搓了搓手指,语气若有所指道:“可想好了?”
贺易行点点头道:“想好了。”
当即高诚道:“既如此,我也不拦你,只一点,不要搅扰了羽师兄的婚宴。”
“这点还请羽伯伯高师兄放心,”贺易行道,“不会有事的。”
羽未祸思忖了片刻,道:“这位小友只要没有过分行为,一切都好说。但是如果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羽未祸抬头看向贺易行,贺易行当即表态道:“如有不妥的地方,易行自当负责。”
“既如此,那我可就不管了!”羽未祸笑眯眯道,“高师侄你也听着的,有什么全找易行就是!”
高诚牵了牵嘴角,道:“他的人,只要他愿意就行。”
贺易行笑而不语。
又与羽未祸闲聊两句后,贺易行从那里告辞道:“差不多该回去了,不好留他一人太久。”
羽未祸道:“既如此,你便先过去吧,等晚上一同吃饭的时候……”
“易行先去见过伯母,之后我大约就不去了。”贺易行微笑道。怎么好留着江非离一个人,他要是一个不高兴,只怕是会惹出什么事端来的。
羽未祸长吟道:“也好,来者是客,总不好慢待了。”
贺易行当即请辞,高诚师兄亦道:“我同你一起。”
师兄眉目间虽看不到什么痕迹,贺易行还是有些无奈,推脱不得,只好和高诚师兄一起从羽未祸处离开了。
走出正堂,高诚师兄一步一步慢慢悠悠踱着,口中问道:“可是住在青石院?”
“正是,”贺易行想到自己高诚师兄之前的所作所为,不得不提醒道,“你可别乱来。”
“乱来?”高诚师兄挑了挑眉,义正言辞道,“一直乱来的,不是你么?”
贺易行无力反驳,只好无奈一笑,反跟着高诚师兄的步伐,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青石院中,外面空无一人,高诚停在门口,侧身看向贺易行,贺易行上前推开大门,率先走了进去。内室中一片寂静。什么也听不到,贺易行环顾四周后,对高诚师兄小声道:“他睡了,师兄要不下次再来一见?”
高诚闻言盯住贺易行,贺易行一副坦然,他只好摇摇头道:“罢了,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藏的。下次总是会见的。”
贺易行只笑不答,高诚倒也干脆,一甩袖子出了门,只留下了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吧。”
贺易行终于送走了高诚,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噙着笑进了内室,一眼就看见坐在案几边捧着一本书的江非离,红衣少年头也不抬道:“把你哪个师兄打发走了?”
贺易行靠了过去,低声道:“我高诚师兄,羽师兄出师后,算得上我师门第二大弟子。”
“哦?”江非离这才有了几分兴趣,斜着眼看向贺易行道,“怎么不请进来,还非要说我睡了?”
贺易行淡然道:“之后总有见的时候,现在不用理他。”
江非离看了贺易行一眼,嗤笑道:“我虽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但总归不要拉我做筏子才好。”
“怎么会?”贺易行握了握江非离的手,笑得一脸温柔,“我只求你不拿我做文章就好,又哪里敢拿你做筏子?”
江非离闻言,只高傲地抬了抬下巴,道:“若你对我满怀芥蒂,不若现在就分开行动的好。”
贺易行笑了笑,坐在江非离身边,淡定自若道:“那可不行,若不看着非离,我心里头不踏实。”
江非离自从之前起,隔三差五就要听一耳朵贺易行肉麻的话,到现在已经有些免疫了,只冷哼道:“拿我当做罪人了么?”
贺易行闻言抬起手中把玩的少年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用低哑的声音道:“你说呢?”
江非离脸色一变,甩了甩手,没甩开,只好任由这个青年对他为所欲为,嘲讽道:“我算是见识到什么是万天宗的教养了。”
“我们师门对弟子的教训中有一条,”贺易行吃吃笑道,“看上的,千万不能松手……”
青年用空着的一只手扳过江非离的下巴,对上少年冷冰冰的视线,毫不犹豫地压了下去。青年别的时候都或多或少会给江非离一种温和的感觉,而每次到了这种时候,少年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这个青年的侵略感,完全覆盖了他。
“唔……”江非离的唇齿被贺易行紧紧占满,这种完全失去掌控的感觉让少年有些不太愿意,微微朝后仰了仰头,口中溢出一丝呻|吟。
完全不给少年闲暇空间的贺易行很快追了上去,再次噙住了江非离红润的唇,百般舔舐,把意志力不再坚定的江非离重新拉了回来。
江非离闭着眼,白皙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被迫享受着青年强制带来的快感。贺易行一点点把怀中完全掌控的少年压倒在案几上,亲吻着,爱抚着。
江非离终于被放开了唇,侧过头急促地喘着,青年的唇在他的颈侧流连忘返,灼热的气息扑在少年的喉咙处,刺得江非离一巴掌拍在贺易行的后脑勺上,语气不稳道:“松开……”
贺易行停在少年的颈侧,吃吃一笑,扑出的气息灼的少年瑟缩了一下,坏心眼的青年含了含江非离的喉结,口齿不清道:“好……松开。”
江非离被刺激的抓紧了贺易行的头发,呻|吟了声:“唔……嗯哼……”
贺易行抓着少年的手紧了紧,勉强停下自己的行为,只最后狠狠吸了一口少年的喉结,听到江非离拼命忍耐的声音,见好就收。松开少年后,一把紧紧抱住江非离。头放在少年的颈窝,平复着身体的燥热。急促喘着气的两个人肩贴着肩,胸膛贴着胸膛,彼此之前交换着灼热的气息。亲密非凡。
半响,江非离懒洋洋地推了一把贺易行的肩,道:“起开,重死了……”
贺易行吃吃一笑,慢慢悠悠松开了紧抱着少年的手,站了起来,伸手拉衣衫凌乱的少年,被一把拍开后,也不介意,只笑道:“可要去洗一洗?”
少年站起来,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凌乱不堪,被压出了许多皱褶,始作俑者还在一边一脸餍足的笑着,顿时有些生气,毫不留情一脚踢了过去,在青年装模作样喊着‘疼啊’的声音中,头也不回进了隔间。
片刻,隔间内传来一阵水声。站在原地的贺易行听见水声,目不转睛盯着屏风处,青年舔了舔自己的唇,笑得一脸温柔,自言自语道:“忍耐……现在要……忍耐……”
25.第 25 章
次日,贺易行去拜见了羽夫人,闲聊不过两句,就惦记着被一个人放在青石院的江非离,匆匆回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问鱼山庄诸多事宜都有人安排,也要不了他帮忙,庄主庄主夫人与羽菖迦都忙,顾得上他,于是得了闲的贺易行,整日里拉着江非离埋在屋子里。江非离不是很愿意,他来此处,又不是专程让人占便宜来的,只冷冷推了缠上来的贺易行,言及要出去走走。
贺易行也任由少年喜欢,换了套不怎么惹眼的衣服,两人出了青石院。
清风徐徐,金秋时节的温度很是恰到好处,贺易行和江非离难得有如此闲暇时间,在院中闲逛,问鱼山庄建立数十年,经过几代人的重整,院落之间与亭台楼阁,假山环绕,流水浅浅。处处相勾,地地相连。从青石院出来后,绕过弯道,就是之前羽菖迦意图订给江非离居住的葵石院,贺易行与江非离刚刚走到葵石院门口,只听‘吱嘎’一声,院子大门被拉开了。
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正张着嘴打呵欠,没想到一开门就遇上两个人从自己院门前经过,顿时有些尴尬,收回手在衣摆蹭了蹭,干笑道:“哈哈……两位兄台出来逛?”
江非离理也不理人,只侧过头忍住了打呵欠的冲动,贺易行倒是停下脚步,对这个年轻男子点点头道:“正是。”
那年轻男子看了眼不言语的江非离,对贺易行道:“在下刚好也是要出来走动走动,不妨……一起?”
贺易行浅笑着干脆利落地拒绝道:“抱歉了,他不喜生人同行。”
那年轻男子顿时目光多了丝惋惜,啧了下嘴,道:“是在下莽撞了,那二位请自便吧。”
贺易行略一颔首,加快两步追上江非离,小声道:“怎么,不高兴?”
江非离淡漠地扫了贺易行一眼,道:“不喜他的眼神。”
贺易行垂下手,在衣袖的遮盖下紧紧牵住了少年的手,肩并肩前行着,他笑道:“我亦不喜。”
少年颜色夺目,可是之前身处高位的他显少与生人相见,又怎么会喜欢那些目光中带有打量的眼神呢?不过江非离近来有所收敛,并没有因为不喜就直接出手。贺易行当即有些心痒,虚着眼看向少年抿着的唇,打量了一下四周,未见人影,飞快地侧了下脸,嘬了一口少年的唇,又站直了身子,噙着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棉、花‘糖’小‘說’)
江非离被青年的大胆吓了一跳,磨着牙道:“这是外面!”
贺易行轻声道:“非离太诱人了,我只是没有忍住罢了。”
江非离咬牙,不禁回想起初识时那个温文尔雅的君子般的贺易行,不免有些后悔,哪怕是继续伪君子,也好过这不在自己面前装的流氓样!
江非离用紧紧相握的手,用力扣了扣贺易行的掌心,却被青年反过来在自己的手心中轻挠了下。顿时无力。只好听之任之。
两个人踱着步,晃到了一处水上亭阁附近,远远听见一群人吵杂声音,江非离不喜,皱了皱眉就要转身,贺易行也随着江非离的脚步易道而行,不料却被那处的人高声叫道:“那边的两位兄台留步!请等等!”
被人叫住了,贺易行只好停下来,拉了拉正欲听之不闻直接走人的江非离,小声道:“羽师兄的客人,稍微忍耐下。”
安抚好少年,贺易行转身对上跑过来的人,一挑眉,道:“这位兄台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跑过来,含着笑道:“我们在那边打赌,赌路过的人能否破解上一个人留下的招式!还请两位兄台移步亭阁!一起玩耍一下!”
贺易行侧目看向江非离,小声道:“可要去?”
江非离不耐,直接摇了摇头,道:“不去。”
贺易行这才抬头对来人微微一笑道:“抱歉,我们就不去了,还请去寻下一位吧!”
来人眨巴眨巴眼,没料到这么好的一个认识人的机会,会有人直接放过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嗯……打扰了……”
来人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圆眼少年冲了过来,直直拉了贺易行的袖子往过走,口中道:“怎么这么慢!快些过来!”
贺易行还未甩开,江非离就一掌劈出,凌厉的掌风直接疼得那个少年一缩手,松开了贺易行。那少年瞪大了眼,气急败坏道:“你这人有病?好好的怎么出手?!”
江非离冷眼看着这个少年跳脚,只抬着下巴,用眼角藐视地看着他,不作回答。
第一个过来的人也皱起了眉头,道:“任公子没做什么吧?这位兄台怎么这么冲动?”
贺易行一把揽过江非离,一时间不知是该为少年的行为偷笑,还是发愁。只好笑道:“抱歉,江弟只是不喜人靠近,并非怀有恶意。”
没有恶意这点两个也信,毕竟若是真对这个任公子有什么恶意,一掌对准了命门就是。任公子发现是自己鲁莽了,这才嘟嘟囔囔道:“哪里来的这么多毛病,而且我牵的又不是他!”
这时,发现这边似乎起了冲突,亭阁里众人都走了过来。围着圆眼少年发问,道:“小浅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叫做任浅的圆眼少年倒也直爽,道:“没什么,我鲁莽惹的!”
这群人大约都知道任浅的性格,都信了,哄笑了两句。人群中一个青衫的青年含了抹笑,率先对贺易行点了点头,道:“抱歉,小浅只是性子急躁了些,并无恶意。”
刚刚自己为江非离开脱的话,被这个青年同样的拿来给任浅开脱,贺易行一时有些好笑,只道:“无妨。”
那青衫青年施了一礼道:“鄙人沈默,咏门弟子,这边都是前来给羽少庄主道贺的其他门派弟子,年纪相仿,聚在一起玩闹,刚刚我们在玩对招破解,言明叫下一个路过之人来,刚刚遇上两位兄台,两位可愿一同玩耍一下?”
贺易行想了想,拒绝道:“不了,在下只是路过,还有别的事,就不陪各位了。”
那名叫沈默的男子也不强求,只微微笑道:“那之后若是有时间,还请两位兄台不要推辞。”
“一定。”贺易行看了眼一群人围在一起闹哄哄的,对沈默道,“告辞了。”
“兄台好走。”沈默笑眯眯道。
贺易行略一点头,带着江非离离开。
身后那个叫沈默的青衫男子一直目送两人走出视线,这才拍了拍任浅的头,笑道:“回吧,等下一个人好了……”
贺易行带着江非离绕过那处之后,走到一个假山面前,停下了脚步,轻声问道:“刚刚怎么动手了?”
江非离乜了这个一脸坏笑的青年一眼,哼了声道:“本来想打你的,错手了!”
贺易行吃吃一笑,正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扭头之间,听到假山背后传来一道厉声:“谁在那里?!”
伴着零碎的脚步,从假山背后绕出来的,竟然是一脸凌厉的羽镂幽!
羽镂幽的视线来回打量贺易行与江非离,似乎是想起来了他们是谁,这才漫不经心福了一礼道:“原来是贺师兄与……江公子啊。镂幽失礼了。”
贺易行只笑道:“羽姑娘。”
羽镂幽一个闺阁女子,独自出现在这布满假山阻碍视线的地方,并且发现有人时的尖锐,完全不似正常现象。只是贺易行无意打探着背后之事,除了惊叹一下自己的坏运气外,只道:“羽姑娘慢玩,在下先告辞了。”
羽镂幽目光一转,看向江非离,盈盈笑道:“说得这是什么话!贺师兄是哥哥的师弟,江公子和贺师兄又是一处来的,镂幽自然应该尽责陪着二位贵客才是!既然遇上了,那就让镂幽送二位一程吧!”
贺易行道:“羽姑娘客气了,在下既然是羽师兄的师弟,就如同自家人,不用劳烦相送,给羽姑娘省点事去安排其他人才对。就这样,在下告辞了!”
语罢,也没有给羽镂幽再说话的机会,直接拉着江非离走了。
安静的走了几步后,江非离突然嗤笑道:“这个问鱼山庄……”
贺易行接话道:“哪里都一样……”
江非离问道:“哦?那你师门呢,也一样么?”
“那倒不是,”贺易行道,“师门中没有这些俗世是非,过得简单。”
贺易行看了眼江非离,笑道:“等你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又是这一句,江非离敷衍道:“好好好,等我跟你去……”
贺易行闻言,轻轻笑了笑,看向江非离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出来一趟遇了这么多事,江非离想清楚了,倒不如和贺易行继续猫在屋子里来的清闲。当即两人一拍即合,老老实实窝在屋子里。两人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闲谈不了两句,就会有个叫贺易行的伪君子扒掉自己的伪装,对少年一点点进行攻占。江非离无奈,想了想反正没有其他事情,索性在贺易行的纠缠下,放任青年对他的攻城略地,一点点丢盔弃甲,和贺易行一起没脸没皮的窝到了羽菖迦成亲的正日子。
26.第 26 章
八月二十六日,是问鱼山庄少庄主羽菖迦迎娶阕家长女阕晚晚的大日子。[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从清晨起,敲锣打鼓,炮鸣震震。
江非离翻了个身,缩进贺易行怀中,嘟囔了句:“好吵……”
贺易行无奈的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一口,低声道:“今天是师兄成亲的正日子,我们该起了。”
这两天两个人房门都没踏出去半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突然早早的叫起来,江非离有些不乐意。只是无法,毕竟为了今天,他们才来到的这里。
少年这才懒洋洋地坐起身,去够自己的衣服。
少年上身一丝未着,白玉般细腻的肌肤上,印了几处红印,为了去够床榻尾部的衣服,少年的身体绷直,线条明显的印在某人眼中。
江非离毫无防备之时,被身后一股大力瞬间压倒在被褥上,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按住少年的肩部,一只手悄悄下滑,对少年身体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贺易行更是伸出舌头,从少年尾椎骨,顺着脊椎,玩弄似的一点点往上舔舐着。
江非离张着嘴急促喘着气,身体被这样对待的他怕自己发出声来,抓着衣服的手连忙缩回,不管不顾地把衣服咬在嘴中,勉强压制住了几欲脱口而出的呻|吟。
感觉到身上青年越来越为所欲为的行为,江非离松开衣服,嗔怒道:“不是……嗯啊……早起呢……唔……”
贺易行松开压在少年肩膀的手,直接扳过江非离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阻止了少年说话声,只有舌与舌交缠在一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啧啧’暧昧的水声。
半刻,终于放开已经软成一团的江非离的贺易行,闭了闭眼,道:“你重新换套衣服吧,我先去洗一下。”
没有一丝力气的少年任由贺易行起身离开,躺在被褥中平复着气息,勉力用自己的衣服做武器,扔了过去。完全不痛不痒的攻击只让贺易行坏笑了下,捏着少年的衣服,绕过屏风,直接去泡了泡冷水。
一大早上就这么胡闹了一通的两人,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肩并肩出去时,刚巧撞上带着一脸焦急前来请人的小厮,当即朝着正堂走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几日已经全部布置好的问鱼山庄此刻看起来已经是喜气洋洋,四处牵着红绸,树上绑满了绢花,行人路过的走廊两侧,都摆满了花盆。
走廊上大多是问鱼山庄的手下,脸上都挂着喜洋洋的笑,脚下却是步步生风,抢着时间干活。
贺易行和江非离走了一路,就有人和他们打了一路的招呼,不管认不认识,今天全部都是一副至交好友之样。贺易行亦是,脸上带了笑,偶尔与人寒暄两句,等到了正堂附近时,贺易行被高诚师兄一把抓住,道:“怎么这么迟?”
贺易行慢吞吞道:“师兄成亲,穿的随意了不好,换了身衣服耽误了。”
眼下贺易行一身浅蓝色衣衫,虽与之前差不多,倒也稍微细致一些。故而高诚信以为真,道:“是该周全点。”
问了师弟,高诚又扭过头对穿了身鹅黄衣衫的江非离点了点头,道:“江公子。”
江非离闻言,颔首道:“高公子。”
贺易行听到这个,笑道:“该是喊师兄才对。”
江非离乜了贺易行一眼,完全没有改口的意思;高诚对于师弟的话不置可否,只道:“今日人多,不要往前凑,只在后面就好。”
贺易行闻言笑道:“自然如此。”
作为新郎的师弟,高诚与贺易行对于问鱼山庄的主人家而言,是贵客。山庄庄主羽未祸甚至遣了女儿来陪客说话。
自进了侧房中休息,面对笑意盈盈的羽镂幽,贺易行完全假装没有看见,只拉了江非离在一处低声交谈,只高诚师兄发问时,才会回复两句。
明明身处一室,贺易行与江非离交谈时却说完全听不见再说什么,很明显是在避着什么人,高诚是贺易行的师兄,自然不会是他,那么只有自己,才是贺易行躲避的对象。想通这一点的羽镂幽目光幽幽,结束了和高诚的对话后,朝贺易行笑道:“不知道贺师兄和江公子在聊些什么,可以让镂幽也听听么?”
高诚见状,舒舒服服往后一靠,含笑看着几人。贺易行闻言,只淡笑道:“私事,怕是不方便让羽姑娘听。”
羽镂幽娇笑道:“哦?这么一说,镂幽真是好奇呢!不知道贺师兄和江公子有什么私事可言的呢?”
江非离首次出声道:“与你无关的事。”
少年很少在他们面前主动说话,清冷的声音中很明显能感觉到一些不耐。这让羽镂幽暗自咬了牙。不好继续再问的她只好转移目标,继续和高诚师兄交谈。羽镂幽倒是也有主人家风范,不管怎么说,这个偏房中,起码没有失了人气。
成亲工序一道道很多,上午主要是招待宾客,提前安排好宾客席位,等新郎下午迎亲队伍回来时,才能有条不紊。
很快就过了一个时辰左右,羽菖迦的小厮跑过来,对贺易行并高诚道:“少庄主请问,二位可要与少庄主一起去迎亲?”
高诚看了眼贺易行,问道:“你可要去?”
贺易行想了想,笑着拒绝了,道:“罢了,师兄去吧,我还是不要去凑热闹的好。”
高诚也是这么想的,看了眼羽镂幽,对贺易行道:“这会儿叫你也没什么事,你和江公子倒不如先回去休息,等黄昏,你作为羽师兄的师弟,少不得要去帮忙敬酒。”
这种事情是贺易行无法避免的,当即笑道:“那我和非离先回去了,等羽师兄请回师嫂时,高师兄你来叫我?”
高诚白了他一眼,道:“什么毛病,自己看准时候过来!”
贺易行哈哈一笑,给江非离耳语两句,两人起身跟高诚告了别,面对羽镂幽只点头示意了下,两人就走出了房门。
毕竟是羽菖迦的大日子,庄中皆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样子。贺易行和江非离往回走时,迎面来了一群吵杂的少年人,嬉笑着朝贺易行方向走来。
走近了一看,那群人中有着前几日遇见过的圆眼少年任浅,青衫男子沈默,并几个颇有些眼熟的人。来人也看见了贺易行,纷纷拱手笑道:“兄台又见了,有礼有礼。”
贺易行也回了一礼,江非离只停下脚步,却不见任何还礼的行动。贺易行稍微侧了侧身,挡住了江非离,笑道:“诸位有礼。”
那个叫任浅的少年人好奇地看了两人一眼,直言道:“你们这是去哪?不去前院么?”
贺易行慢吞吞道:“惭愧,前院在下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回去稍作休息。”
任浅眨了眨眼,仔细瞧了瞧贺易行,又伸着脖子去看被挡着的江非离,奇怪道:“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们,不像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你们别太实诚,趁着人多机会,多去认识下人,对你们没有坏处的。”
贺易行不提,江非离要是真跑去认识了什么人,等身份暴露出来,是害了那些人呢,还是那些人会反手来害了江非离呢?
贺易行只好道:“人微言轻,凑上去反惹人厌。还是不去讨嫌的好。”
那任浅好似有些鄙视贺易行的言语,面色表情很是不屑,只教养所为,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让开了身,任由贺易行并江非离走过去。
江非离与众人擦身而过时,听见人群有人惊呼了声:“快看那个人!长得真好看!之前怎么没留意到!”
语音刚落,那个开口的少年就被一个飞来的树叶击断了发带,瞬间从一个打扮得体的少年公子哥儿变成了披头散发的呆小子。
目瞪口呆的众人顺着树叶飞来的走势看过去,却是看起来温和好说话的贺易行,正巧站在一棵树下摸了几片叶子在手中把玩了下。
贺易行完全不管身后那群少年人如何的诧异,只自己含了笑,问道:“如今,我可有长进?”
江非离看见贺易行主动为自己出头,心中确实有几分高兴,故此嘴角也带了点,他道:“真希望什么时候整个武林与我为敌时,你也能这般姿态。”
贺易行随手扔掉手中的落叶,牵了江非离继续往回走,闻言笑道:“我不会让你有那一天的。”
“哦?”江非离似笑非笑道,“你能掌控整个武林?”
贺易行笑着摇了摇头。江非离继续道:“还是你觉着,你能掌控的了我?”话到这里,江非离的眼眯了眯,口吻也多了丝危险。
贺易行忍不住回头对江非离温柔笑道:“是你掌控了我。”
江非离呆了呆,脸上浮起了一丝的红晕,稍有不自然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贺易行见状悄悄笑了笑,道:“我说的是真的,所以你不用故意这样。”
被揭穿了,江非离也不恼,把用内力挑起的红晕恢复了平静,只道:“刚刚那个姿态,难道不是最应该的?”
“我不知道别人,我只知道你,”贺易行靠近江非离,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戏谑,道,“我家的非离,只会最短时间内算计我的话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该怎么应对我,才能让我最大程度的……”
“更加心服口服的……愿意被你掌控。”
话语间,已经走回了院门,贺易行和默不作声的江非离进了房间后,贺易行反手锁上了门,吃吃笑着靠近一脸镇静的江非离,舔了舔少年的耳珠,用低哑暧昧的语气道:“我的非离其实什么都不用做,我都会愿意被你掌控的……”
亲吻上少年嘴唇的时候,贺易行贴着江非离的唇温柔道:“即使是你想用我做一把刀……”
江非离猛然瞪大了眼,满是错愕。却在瞬间被强势的青年捂着了眼,缠绵缱绻之中,令他无暇细想。
27.第 27 章
日头逐渐西斜,黄昏到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余光撒在地面上,拉长了人与景的倒影。
从山脚下一路吹吹打打的送亲队伍绵延不绝,热闹的鼓钵声声敲打响彻问鱼山庄。为首的是骑着高头大马,面带笑意的问鱼山庄少庄主羽菖迦,他的身后,是一顶华盖轿撵,八人合力而抬,同步前行,把持着轿撵稳稳的,不让垂着红纱幕背后的新嫁娘受到大的颠簸。之后是女方娘家众人,族兄族弟浩浩荡荡围在其后,其他亲眷随行于后,只男方前去迎亲的众人位列最后押尾。
等停到问鱼山庄大门前时,羽菖迦翻身下马,转身朝华盖轿撵方向点了点头,那八个汉子抬了轿撵,拐了个弯儿,直直先进了大门,送新嫁娘前去休整。
没有了新嫁娘的问鱼山庄大门口,很多前来凑热闹的年少的宾客嬉笑哄闹着拉住了新嫁娘的族人大声调笑着,一时间问鱼山庄门口门庭若市,下了马的羽菖迦整了整大红的衣衫,看着身后的长队,噙着笑有礼的请了众人进门观礼,等大家一处笑笑嚷嚷前去正堂院中落座时,羽菖迦自己也回去稍作准备。
有些身份的宾客,早早在正院中被安排了佳座,身后跟着站着同门的弟子。羽未祸换了身新衣,容光焕发,和众人不断言谈大笑。
羽未祸眼尖,正和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孟长生交谈时,猛然发现正院门口两道身影让过人,走到了最后,当即喊道:“易行,过来过来!”
正打算猫在角落观礼的贺易行闻言,只好笑着和身边的人点了点头,在确定江非离不愿去凑近后,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贺易行笑着抱了抱拳,道:“恭喜羽伯伯了。”
羽未祸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同喜同喜!易行你小子刚刚缩后去作甚!还不站到伯伯身后,帮着伯伯待客!”
贺易行笑着道:“小侄不擅长此事,还是要高师兄来才好。”
羽未祸瞪了贺易行一眼,道:“你高师兄早早就去安排众来宾了,算了,你且跟着我,认认人。”
眼见着问鱼山庄庄主抬手招来一个年轻俊美的青年,交谈如自家人一般,周围看着的人有些好奇,还是孟长生仗着交情好先笑着指了指贺易行道:“这个才俊是谁家的?”
羽未祸拍了怕贺易行的见,道:“这是我儿菖迦的师弟,名贺易行。(.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易行,这是伯伯当年江湖上的老相识,孟长生,你只喊他孟伯伯就是。”
贺易行含笑朝那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拱了拱手,道:“晚辈贺易行,孟伯伯有礼了。”
上下打量了一番贺易行的孟长生摸了摸下巴,看了眼一脸自豪的羽未祸道:“你儿子的师门成谜,至今也不见你给我们这些老友交个底。如今你儿子的师弟也在,不妨直说吧,哪个贵处教出的好弟子?着实不俗。”
羽未祸闻言只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你也觉着我这侄儿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会儿告诉你没啥意思!”
孟长生闻言又打量了贺易行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既然如此,那我只等着你们何时揭晓谜底罢了。”
与孟长生交谈过后,羽未祸带着贺易行又与几个江湖很有名望的中年人打过招呼,众人互相寒暄之间,吉时已到。
众宾客纷纷收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或者站回自己门派长辈的身后,不一会原本杂乱的正堂就井然有序。
羽未祸等来了羽夫人,两人双双坐上高座,含着一脸慈爱的笑,等候新人。
贺易行与匆匆回来的高诚站在羽未祸身侧往后一些,既不用受到他们师兄羽菖迦的礼,又能最直观的观礼。
鞭炮‘噼里啪啦’鸣起,铜锣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响,在喜娘的牵引下,一对儿新人从正堂的大门前一步一步朝厅内走去。
羽菖迦带着团扇覆面的新嫁娘一边从众宾客座位前走过,一边微笑点头示意,在众人‘百年好合’之类的祝福声中,到了正厅。厅中所坐大多数是上一辈的江湖名人,羽菖迦算是他们的晚辈,故此大都一脸慈爱之意,看着羽菖迦与新嫁娘在主持这场婚事的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老前辈口中指点中,完成一系列礼仪。
礼成之后,一直站在羽夫人身后的羽镂幽带着一脸笑意,上前扶着她的新嫂子,带着喜娘丫头等去了后院。
此时众人也移步正院前已经摆好席面的场地,纷纷找位置落座,羽未祸大手一挥,令羽菖迦自行招呼客人,羽菖迦一手一个,把自己两个师弟拽在手上,一同去给宾客敬酒。
三个年轻人器宇轩昂,不同的人都有着相同的气质,一时令众人惊叹,问过那两人身份后得知是羽菖迦的师弟,有些人难免骚动;羽未祸送出儿子学艺后,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自己的儿子师门何处,直到今日,才有羽菖迦师门人正式露脸,然而众人私下多方打听,也未得到有关这这三人师门的一丝半点。
贺易行被师兄抓了个正着,也就陪着羽菖迦和高诚师兄一起帮忙敬酒,只忙里偷闲,环视一圈众桌,却没有看见江非离,不由皱了皱眉,轻叹一下。
羽菖迦顾着和宾客说话,高诚师兄退后半步靠近贺易行小声问道:“怎么了?”
贺易行动了动嘴皮,话到跟前只摇摇头道:“没事。”
高诚道:“其他的别想,等忙完了这处再说。”
贺易行颔首道:“我知的。”
万天宗三师兄弟当下都一门心思招待宾客,陪同敬酒。热热闹闹的场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出现了一处不和谐的声音。
羽菖迦当即面色不变,继续和身边的人寒暄,招呼打足了才抬起头,朝着那处看去。却是一桌子年轻的少年侠客正怒视着旁边一个桌子上的人,其中一个圆眼少年已经气愤填膺地单脚踩在椅子上,指着对面桌子上的大汉骂着什么,一群少年中只有个青衫的男子劝阻,然而并么有什么用。
羽菖迦不好越桌而走,只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师弟们,高诚二话不说,拉着贺易行上前去。
贺易行不由低声苦笑道:“师兄别带着我,我和那几个少年人见过面。”
高诚头也不回道:“正好,劝阻起来便利。”
贺易行无奈,只好跟着上前去。他们二人一走近,那个青衫的男子率先看见他们,拉扯了圆眼少年一把,朝高诚贺易行拱了拱手,笑道:“小浅年幼无状,还请莫怪。”
高诚与贺易行的到来没让任浅收敛,反而瞪大了眼指着贺易行惊呼道:“是你!”
高诚等人随着圆眼少年的指向,看向了贺易行,贺易行大大方方拱了拱手道:“又见面了,任公子,沈公子。”
任浅第一时间转过头去看桌上的一个少年,那少年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看向贺易行的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憋屈,赫然是那个口中轻薄被贺易行打断了发带的少年。
武林中人,敬重实力,任浅也稍微收敛了些,放下脚丫子,尴尬一笑。
高诚已经和对面桌子上那位被指着骂的壮汉对上了话,三言两语得知此人是雷门弟子,因为这边少年中嘻嘻哈哈没个正行,想及刚刚传来自家少主意外殒命的消息,稍微说了他们两句,不想被这群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不依不饶了。
雷门,贺易行怔了怔,想起什么似的眯着眼再次搜索视线可及之地,依旧毫无江非离的身影。
高诚听了那雷门汉子的话,扭头对少年们道:“都是误会,少侠还请和这位壮士共饮此杯酒,化干戈为玉帛的好。”言罢给那雷门汉子端起一杯酒,又用眼神示意了下贺易行,贺易行也从少年们桌上端起一杯酒不容拒绝地笑着递给了那个任浅,那少年懵着接过,稀里糊涂被拉着跟对面桌上的那个壮汉子碰了碰杯子,一口干了。
那雷门汉子放下酒杯,道:“原是看你们和我家少主同龄,好意多说两句,也是我多事了。勿怪。”
那少年们面面相觑,任浅忍不住道:“雷门少主我当初也曾经相识的,性格和我们也没什么差异,怎的今日你倒说上我们了?而且你们少主怎么没有来?”
那汉子暗沉着脸道:“少主……日前被害了!”
“什么!”
任浅等人脸色大变,面上尽是不可置信,高诚闻言,也微微变了脸色。
那雷门汉子咬着牙道:“前两天我门中人传来消息,我门少主在前来晋州途中……被重心门门主江让所害!”
“前去报仇的弟子们死伤无数,罗五哥也被伤的很重,这是我们雷门和重心门的血海深仇!”那汉子满脸戾气道,“等羽少庄主亲事完了,我雷门一定要去找重心门讨个公道!”
那些少年们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闻言纷纷义愤填膺道:“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那重心门太嚣张了!”
“哦?”羽菖迦这时也踱着步面带笑意过来了,有些疑惑道,“众位在说重心门?”
红衣的青年好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笑着对贺易行道:“我记得你那小友似乎和重心门有些关系?”
闻言,众人视线纷纷投向贺易行,带有各种闪烁怀疑。被众人所目视的贺易行,只微微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气定神闲的羽菖迦。
两人视线相交,电光火石之间,贺易行好似在羽菖迦眼中看见了他一直在回避的东西。
28.第 28 章
“什么?!”率先出声的那雷门中人,他一双眼紧紧盯着贺易行,连声问道,“不知这位大侠的小友何人,与重心门又和关系?事关我门少主,还请这位大侠如实相告!”
贺易行面对众人的视线,只微微笑道:“雷门少主之事,在下也知一二。(.无弹窗广告)坦白来说,贵少主之死,和重心门并无关系。”
贺易行的话引来雷门弟子的极大反弹,怒声道:“此事是我门中罗武亲自传来消息!那重心门江让杀伤我门弟子无数!还能有假?!”
周围人的视线也含了一丝疑虑,本因为贺易行是羽菖迦师弟这一身份而多有亲近之意的人都退后两步观望。
羽菖迦这才慢吞吞道:“易行,这其中既然牵扯了雷门少主之事,不妨你把那小友请来,相问两句如何?”
不如何。贺易行眼神投向一脸微笑的羽菖迦,勾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笑,道:“师兄,人不在此处,我如何相请?”
羽菖迦看了眼周围逐渐围了过来的人,斟酌了下,道:“江小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这样,等人回来了,易行你派人来说声,我们请了雷门中人过来,两厢问问,多少能有些收获吧。”
“江?”那汉子疑惑的眼神投向贺易行,道,“贺少侠,不知你这小友和重心门门主江让,有何关系?”
贺易行不言语,只默默看着雷门那汉子,眼神中略含歉意。
高诚师兄见状插嘴道:“大约是同姓?说来我竟不知你那小友是重心门的?羽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羽菖迦看向贺易行,眼神中有些抱歉,道:“这事怪我,之前得知易行身边有个身份未明的小友,怕出了什么事,打听了下,得知是与重心门有些关联。刚刚又听闻你们说起重心门,故而多嘴一句。本以为无事,只没想到竟然和雷门扯上了关系。”
高诚师兄转头去看贺易行,贺易行依旧一副神情末辩,沈默不语。那雷门汉子道:“不管如何,还请这位贺大侠请出令小友,怎么也要让我们见见,问问清楚才好!”
贺易行看向羽菖迦,又看了看周围一圈人满是厌恶的表情,不由轻笑道:“此事,真不是……”
“不好了!”贺易行话未说完,被远处一声惊叫打断!一个满身是血的问鱼山庄小厮挣扎着朝羽菖迦所在的方向跑来,脸上写满恐慌,高声叫道:“少庄主!不好了!大小姐被那个江公子抓了!”
这一声叫出来,全场哗然!席面上坐满了众宾客,全是武林好手,各个都把这话听进了耳朵,闻言不由自主转头看向正笑脸迎客的羽未祸。.
羽未祸一脸震惊,转过层层人群,直直看向自己的儿子。羽菖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贺易行感觉自己这个师兄可能要不管不顾做些什么的时候,羽菖迦闭了闭眼,缓了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羽菖迦语气多了几分沉重,对贺易行道:“易行,那位江公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贺易行在众人哗然中,默默回忆了下江非离近日来的举动,不免带了一丝苦笑道:“师兄,你问我非离要做什么,我也想问问你,究竟何意?”
贺易行顾忌到自己师兄,那话只用羽菖迦能听得见的声音道,羽菖迦闻言,脸色变也不变,只温声对众人道:“今日出了些小乱子,诸位对不住了,还请先回了院子休息,招待不周的地方,明日补上。”
众人视线在那小厮身上转了圈,又看看满脸震怒的羽未祸,最后才对明显更有羽菖迦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少庄主有事,我们大家必然要出手相帮的!贵府大小姐被人抓了,我们去帮少庄主救回来!”
这话引得众人附和,一时间堂外众人宾客纷纷起身,摸上了武器,端得是一派义愤填膺。
贺易行身边这群少侠们也都高声响应,纷纷围着羽菖迦,愿与羽菖迦一同去解救羽大小姐。那雷门汉子更是不用说,直接站起身来,对羽菖迦抱了抱拳,道:“少庄主,雷门上下愿与差遣!”
羽菖迦看向羽未祸,道:“父亲,我们先去找妹妹吧!”
羽未祸嘴角肌肉抽搐了下,龇着牙道:“务必把镂幽完好救出来!至于那个姓江的……易行,你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贺易行朝羽未祸拱了拱手,坦然相对。
高诚满脸不可思议道:“你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人,他这是要陷你于不义之地!”
“我知道,”贺易行悠悠然道,“我本想告诉他,我愿意信他,想让他信我一回。只是如今看来,他还是不信我。”
高诚师兄气结道:“这是信不信的问题么?这是关系到你在这整个江湖中名声的问题!江非离绝对是有计划的!”
贺易行沉默了下,看着眼前羽未祸率领众人,朝着小厮所指之地浩浩荡荡前去,羽菖迦也带着身边一群少年弟子并雷门众人跟上,他叹了叹气道:“我只希望,我想的是错的。”
高诚师兄皱了皱眉,见贺易行已经向着众人方向走去,连忙跟了上去,语气不太好,道:“我不管你想到了什么,只眼下,要好好解决这件事,那个江非离,绝不能伤到羽镂幽一点!不然的话……”
“无事,”贺易行头也不回道,“羽镂幽……不会有事。”
贺易行所说的无事,在他看来,确实无事。
事发地点是在羽未祸的书房附近,或者是说,如今羽菖迦的书房附近。
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衣衫的江非离避开了红色,唇红齿白的少年手扣在衣着华丽的羽镂幽脖子,嘴角噙着笑一步一步逼退羽镂幽,脸色苍白的羽镂幽一双眼惊恐地盯着少年,喉咙中不断嗞着声,只可惜说不全话来。被少年按住命脉,不得已一步步退向刚刚赶来的众人。
羽未祸率领一大帮宾客,找到了此处,却发现和他们想象不一样,行凶的少年好似闲庭漫步,完全没有手中还捏着一个女子的命脉感觉,除了地上躺着一群问鱼山庄弟子的身影外,竟找不到一丝凶煞之感。
羽镂幽背对着羽未祸,扣着女儿脖子的少年正对着羽未祸,见乌泱泱一群人冲到此处,似笑非笑道:“来得真快。”
羽未祸怒声道:“不管你是谁,放开我女儿!”
江非离看了眼涨红了脸毫无挣扎之力的羽镂幽,有些疑惑道:“你女儿有这么重要?明明为了保命,连你书房的暗锁都愿意替我解开。啧啧啧,羽庄主真是养了个好女儿!”
羽未祸闻言,眼神转到羽镂幽背后,被身后目光注视着的羽镂幽浑身颤抖,看向江非离的眼神中带有哀求。少年环视一眼,发现整个问鱼山庄的主客几乎到了个齐,这才朝人群中走到前方来的羽菖迦点点头,道:“羽少庄主,抱歉在你大喜的日子搅扰了。”
羽菖迦看了眼少年,无视了江非离手中的妹妹,微微拱了拱手,道:“还未请教江公子究竟所为何人?”
江非离视线直直对上人群中的贺易行,勾起一抹微笑,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道:“在下重心门,江让。”
江让!
这名字一出来,所有人哗然,只见人群中猛然有个年轻人的声音传出来道:“你不是贺大侠身边的那个江公子么?你是江让?!”
此话一出,认识贺易行的人都把视线纷纷投给了贺易行,贺易行被众人火热的视线包围着,只微微一叹。
这时,那雷门弟子拨开众人,挤到贺易行面前,一字字道:“你明知道他是江让!是杀害我少主之人!是杀害我门中弟子之人!为何还包庇他?是不是你也是重心门混进来的人?!”
那雷门汉子声音洪亮,让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特别是刚刚被羽未祸带着贺易行一一见过的那些老前辈们,更是疑惑此事。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其中的怨恨几乎已经要冲达云霄。
“重心门江让?那他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贺易行?杀害我夔目派二十三条人命的刽子手!还我师门二十三条人命来!”
人群中纷纷为这个说话的人让开位置,贺易行回头,一眼看到一个红着眼扭曲着脸怒视他的青年,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个青年举起手中武器,直直冲上来,一刀劈向贺易行头顶时,他才喃喃道:“……葛少侠?”
一把稳稳夹住袭来的武器,贺易行这才面色露出一点疑惑,面对眼下一身煞气的夔目派葛少艾,感觉与之前所认识的葛少艾完全判若两人,不由出声道:“葛少侠,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装!”葛少艾一击不成,退后两步,一张脸上尽是愤恨,咬牙切齿道,“当初信你,我简直瞎了眼!明着指向我们前往潭州寻找赵大善人,暗中竟然将我一行二十三人全部杀害!贺易行!贺大侠!你究竟想做什么?!”
夔目派一行在去潭州的路上被杀?贺易行猛然变了脸色。
29.第 29 章
葛少艾的话如同掉进油锅里的水,一下子炸开了锅,众人刚刚对贺易行的印象还只是问鱼山庄少庄主的师弟,与重心门门主江让似乎关系紧密;葛少艾的话则从另一侧告诉了大家,贺易行此人,也是如同江让一般,身负人命的杀人凶手。[.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葛少艾的话包含的信息太多,贺易行第一时间想到了很多,却总感觉中间似乎缺了一环,目前的一切让他还套不起来。贺易行不由把目光投向葛少艾,苦笑道:“葛少侠之言,似乎是指贵派一行人去漳州时,遇上了什么人谋取了贵派弟子人的性命?贺某不明白,为何葛少侠言下之意,指的是在下下的手?”
葛少艾怒视着贺易行,满脸都是恨意,道:“除了你,还有谁!也是我蠢,明明所见你和重心门门主江让关系匪浅,之前小师弟之事我居然还是信了你的话!被蒙蔽了双眼,这才导致我众师弟师妹们惨死漳州途中!若不是我为了求助问鱼山庄少庄主匡扶正义前来此处,恰巧碰见了你,只怕又要让你逃掉了去!贺易行,今日我要替我夔目派惨死的师弟师妹们,讨个说法!”
听清了葛少艾的话,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其中有人高声道:“羽少庄主,这个贺易行,不是你师弟么?还请少庄主给个明话,这身负夔目派血债的人,究竟是出自何门何派!还与重心门门主交好,只怕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就是!羽少庄主给个说法!”这一话引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把矛头指向了羽菖迦的师门,充满了狐疑。
羽菖迦被羽未祸送出学艺,多年未归,直到二十岁回问鱼山庄,从未提及师门,这件事已经是让和问鱼山庄交好的人充满疑虑的存在,今日撞上这羽菖迦的师弟杀人二十三条,与重心门门主交好,条条指向,纷纷是这师兄弟的出身。
羽未祸和羽菖迦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羽未祸率先出声道:“各位英雄豪杰,此事我问鱼山庄必然会给众人一个说法只是眼下,还请诸位看在小女生死攸关之际,请暂且放一放贺易行之事,共同除了这江让,才是重中之重!”
羽未祸的话,把大家重新拉回到面前的事情来,鹅黄色衣衫的少年扣着问鱼山庄大小姐的脖颈,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众人,见视线重新聚集在自己身上,江非离嗤笑一声,道:“看我作何,本座只是来给羽少庄主道贺的,顺便拿走属于我重心门的东西罢了,你们还是好好去问问羽少庄主和……的师门吧。(.)这才是你们关心的,不是么?”
少年的声音中的戏谑,让有些人脸上挂不住了,之间人群中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目光阴鸷,嘶哑着声音道:“江让,你一个小娃娃,哪里来的底气在老夫等人面前叫嚣,老夫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放开问鱼山庄的大小姐,束手就擒吧!”
江非离闻言,挑了挑眉,看向几欲喘不上气的羽镂幽道:“大家都劝我放开你,你说呢?”
羽镂幽此刻完全没有之前所见的大小姐派头,只挣扎着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来。
“救……我……”
只可惜声音小的只有江非离能听见,而这个少年,完全不在意羽镂幽说的话,摇摇头道:“不想让我放开你?也好,反正问鱼山庄附近关卡重多,有你这个大小姐在手上,也能方便许多。只是这么扣着你,本座也累……”
话语间,江非离另一个手已经从袖中摸出一颗滚圆的小丸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羽镂幽的口中,扣着羽镂幽的手指轻轻一划,药丸子顺着羽镂幽的咽喉,直接咽下肚中。
江非离松开了扣着羽镂幽的手,而此时,羽镂幽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身体软软倒在地上,双手扣着自己的喉咙,不住咳着。
羽未祸没有看见少年的动作,只看见自己的女儿背影软软倒地,不由惊呼道:“镂幽!江让!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面对这个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辈,江非离只拍了拍自己的手,漫不经心道:“喂她吃了颗药丸子罢了。”
“江让!”羽菖迦这时沉着脸,厉声道,“不管你是怎么假借易行混入问鱼山庄的,此刻绝不容你放肆!把解药交出来!我问鱼山庄愿意看在易行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江非离眼神朝贺易行身上转了一圈,对上青年深谙的眼后,让开视线,嗤笑道:“羽少庄主未免太瞧不起本座了,即使没有贺大侠,本座最多多花费些功夫罢了,而且……”
江非离眼见着那群人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前来,手中一转,从手腕上掉落出一条透明的丝弦,少年睥睨众人,字字清楚道:“你们,要不了我这条命!”
此言一出,激得无数人战意满满,年轻耐不住性子的少年人架起武器,大喝一声,就要直向江非离所在之地扑来!
关键时刻,羽菖迦站在众人面前拦了拦,大声道:“诸位还请冷静!现在不是战的时候!舍妹还在江让手中!还请留些时候让在下与之交涉!”
“交涉?”之前被羽未祸带着贺易行所相识的几位老前辈中,灭云派的长老嗤之以鼻道,“少庄主,你看看这个江让,可又要与你交涉之意?事到如今还请顾全大局,灭了一个江让,等于重挫了重心门,无论怎么看,都是应该的。至于羽大小姐,她命不好,还给敌人指路,这样的女儿,老朽倒是觉着,不要也罢!羽庄主,您的意思呢?”
问鱼山庄的主人羽未祸此刻怒视着地上泪流满面又不敢开腔的羽镂幽,咬了咬牙,斥责道:“你刚刚给江让开了锁?谁准的!”
被责问的羽镂幽则哆哆嗦嗦道:“父亲……父亲他在骗你!我没有给他开锁!那个暗锁,是他自己开的!与我无关啊!”哭泣的少女不断摇头,只盼望羽未祸能回心转意。
此言一出,众人都在叹息,威震江湖多年的羽未祸,竟然养了一个敢做不敢当的女儿,众人的叹息传到羽未祸耳中,让着好强了一辈子的问鱼山庄庄主好似被人当中扫了一巴掌一般难看,若是说刚刚他还有想替女儿开脱之意,此刻却是全无,再度开口时,已经是冷冰冰道:“做错了事还不知道悔改,还想着不认账。我问鱼山庄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既然如此,为了大局,镂幽,你还是自我了断吧!”
一个庶女,虽然不是什么大的污点,但是在紧要关头,并不是不可抛弃的对象。羽未祸的态度很明显,要羽镂幽自裁保全问鱼山庄颜面。
羽镂幽吓得顿时不敢呼吸,连忙把眼神投给自己的兄长,羽菖迦眼见着事态发展至此,不得不出来表个态道:“父亲,镂幽小女儿家偶然有错,也不是不可教好的,这次还请父亲放过妹妹。毕竟,眼下的镂幽的生死,还是要看江门主的态度。”
一句话,把众人的重心重新拉回到江非离身上,已经在筹谋着脱身路线的江非离似笑非笑道:“少庄主,本座可没有要令妹性命的意思,毕竟今天是羽少庄主大喜的日子,本座是来道喜的,怎么也要给少庄主一点面子不是么,羽大小姐的生死,请老庄主定夺就好,反正不是我江家人,本座管不着。”
那雷门汉子见状,冲着羽未祸并羽菖迦道:“羽庄主,少庄主,别的不说,还请问鱼山庄施以援手,拿下着杀害我门少主的恶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人道:“他没有杀你们少主!”
闻言,那雷门汉子转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是贺易行,顿时怒斥道:“他没有杀我少主,难道杀人的是你么?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怕你也是白月教的走狗吧!”
自从听见贺易行的话,江非离睫毛颤了颤,眨眨眼,口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道:“他说的倒也没错,我杀的全是些不成气候的弟子,至于你们少主,大约是叫人拿去做筏子,杀了栽赃本座的!”
此言一出,不说其他人,只雷门众人一片沸腾,江非离加大声音道:“本座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杀人满门,本座都敢认账,一个少主,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不是本座杀的,谁也别想扣到本座头上来!”
那雷门汉子质疑道:“单凭你们俩一面之词,谁能信服?特别是你一个臭名昭著的重心门门主,一个……你究竟是何人?”
那汉子看向贺易行,再度发问。
这是一个许多人都关心着的问题,特别是刚刚那些被羽未祸带着贺易行一一见过的老江湖们,纷纷把视线转向贺易行并羽菖迦处。
贺易行只沉默着,并不作声。
高诚师兄被这些一连串的事刺激得磨着牙,倒是也没有开腔,只羽菖迦皱着眉,环视四周一圈后,上前一步,背过身去,朝众人恭恭敬敬拱了拱手,道:“师门有言在先,凡师门弟子出行,不可借以师门名义行事,堕我师门名声,只是这事闹到如此地步,即使在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贺师弟不会是杀人凶手,只怕诸位还会对贺师弟心存疑虑,既然如此,在下羽菖迦,也只能有违师命,请出师门名号,以愿诸位能相信,在下的师弟,绝非杀害夔目派二十三条人命的凶手,也不会是杀害雷门少主的帮凶!”
高诚师兄脸色一变,只想起什么似的,把嘴边的话压了回去,斜眼看向贺易行。贺易行闭了闭眼,脸色少有的沉重,只听见在一片安静中,唯独羽菖迦的声音,清楚洪亮:
“在下羽菖迦,以师门万天宗为保,在下的师弟贺易行,绝非行凶者!”
30.第 30 章
万天宗?
羽菖迦一句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老前辈,引来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众老前辈在年青一代的人‘万天宗是什么门派’的不断追问声中,面上浮起了复杂的表情。
半响,那个孟长生率先朝神情莫测的羽未祸拱了拱手,语气复杂道:“老兄真是……深藏不露啊!令郎居然能拜在万天宗门下,小弟在此给老兄迟来道贺了!”
羽未祸给孟长生回了一礼,谨慎回答道:“此事说来完全是托了旧相识的福,加上犬子根骨尚可,才成了事。只因万天宗师门有规定,不能行走江湖冠以万天宗之名号,故此犬子一直三缄其口,不曾说过。只今日,万宗其事直指易行,犬子才会违反门规力保易行。只要不招来师门责罚,就是犬子的福气了。”
人群里稍有年纪的人,再次看向贺易行的眼神已经变了,含有一丝敬意,却又三分的疏离。只年轻人们摸不着头脑,左右相互询问。
人群中的窃窃私语不停,时不时传来一声惊呼,继而得知了情况的人再次看向贺易行的时候,眼中的怀疑已经减了半,更多的,则是对万天宗的好奇。
盛名之下,贺易行顶着万天宗弟子的身份,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一个数百年来屹立不倒,门中弟子豪杰无数的门派,又怎会养出一个杀人无数,包庇罪人的弟子呢?
江非离静静看着众人为了贺易行的师门为哗然,嗤笑一声,乘人不备之际,提起地上的羽镂幽飞身踏上房檐,笑道:“你们慢慢聊着,本座不奉陪了!”
羽未祸大喝一声:“江让休走!”
言罢飞身而起,朝着江非离所退之路一掌劈出,充满劲道的掌风接近江非离时,少年眼睛眨不都不眨一下,直接把手中的羽镂幽扔出去,直直对上羽未祸的这一掌。羽未祸投鼠忌器,掌风偏离了下,眼瞧着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儿被抛了过来,犹豫着看了即将离去的江非离一眼,还是选择了一把捞住羽镂幽,动作之间,江非离已经连踏几步,身影快速消失不见。
羽未祸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江非离消失的背影,咬紧牙关,对羽菖迦道:“吩咐下去,全力追捕重心门江让!”
少年的离去甚至未曾惊动很多人,众人依旧沉浸在万天宗这一个消息中,只几个人眼皮子抬了抬,扫见少年离去的背影,吆喝了句‘江让跑了’之后,又把注意力投向一直沉默的贺易行身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在大家看来,一个出现不过三年的重心门的门主,虽然做下了恶事,回头去收拾了行;可万天宗的弟子,却不是三五年能碰上一个的,更不用提,还是被人指责为杀人凶手的存在。故而大家都围着羽菖迦,旁敲侧击着。
羽菖迦先是连声吩咐众门徒全力阻拦江非离的去路,又充满歉意对众人道:“都怪在下,若不是说了这话引起诸位的注意,也不会让江让这么容易逃脱,菖迦心中多有愧疚。”
“此事不赖少庄主,”那干瘪老头用眼神打量了羽菖迦一番,咂砸舌道,“我想在场的武林中人对少庄主和令师弟,恐怕要比对江让感兴趣的多……万天宗啊,上一次听说贵派,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啊。啧啧啧,现在想一想,还真是让人怀念贵派当年的盛状啊!”
羽菖迦淡然一笑道:“盛不盛状,都在其次,师门内中一如既往就可。”
那孟长生插话道:“既然这贺少侠是少庄主的师弟,也是万天宗的内门弟子吧,如此一来,之前那位夔目派小友所说的杀人一事,我看有待评估。”
“确实如此,怕是被人冤枉了吧?”站在距离羽未祸相近的地方的众人纷纷点头,开始怀疑其中是否有问题。
高诚叹了叹气,看了眼淡漠如故的贺易行,调侃道:“这下好了,羽师兄替你正名破了门规。那个重心门的人也撂开了手跑了,现如今只把刚刚那人说的话对上一对,你就无事了,不对,回山后,你恐怕还是要等收拾的!”
高诚师兄的调侃并没有引起贺易行的回应,沉默的青年只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扫视一圈众人,在满脸纠结的葛少艾脸上停了停,又看去距离他不远处,微笑的羽菖迦。
对上羽菖迦温和的视线后,贺易行咧了咧嘴,答非所问道:“羽师兄不会被罚的,对么?”
“自然,他都是为了你,”高诚师兄想也不想道,“要罚也是罚你,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惹了事了。”
贺易行轻笑、师兄弟两人的低语对话并没有传到他人耳中,只因为此刻身份不同而引起更多人关注,当即就有人问道:“贺少侠,刚刚多有冒犯了,只是还请贺少侠能够提在场诸位解惑,这夔目派一事,究竟是怎么个回事?”
贺易行看了眼葛少艾,拱了拱手道:“此事说来在下也是一头雾水,还请葛少侠把发生的事一一告知,你们在去潭州的途中,遇上了什么事?”
想了想,对羽菖迦道:“师兄,此事怕是说来话长,不妨我们换个地方?”
羽菖迦和羽未祸交换了个眼神,颔首道:“江让已经离开问鱼山庄,我们守在此处也是无益,自然要换个地方,听一听这夔目派弟子所说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牵扯到你身上来!”
羽未祸接着道:“诸位,此事交于我儿菖迦,老夫要留下来看看那重心门江让究竟盗走何物!以及若是有杏林高手,还请麻烦来替小女看上一看,老夫在此先谢过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人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后道:“晚辈柔风谷齐海微,大略通晓医毒之术,愿替羽大小姐诊脉。”
柔风谷于江湖上一直有着善名,故此这个青年人说了之后,羽未祸也干脆利落的请了齐海微进了书房侧间,又扶着羽镂幽进了去,留下众人,由羽菖迦率领着,回到了正堂。
此事干系众多,各处人皆把自己带来的晚辈小弟子等遣散了去,只留下了年纪稍长,在各大门派中占有一定地位的说得上话的人。乌泱泱一众人遣散之后,留下的刚好能坐满正堂内的席位,大家倒也不拘泥什么,随意落了座。
羽菖迦等众人落座后,不断接收到问鱼山庄前去堵截江非离的弟子的消息,随着人逃去的越来越远,他的眉头也越来越紧蹙。
因为是事主,那雷门弟子也是十分关注羽菖迦的一举一动,见羽菖迦与山庄弟子低声耳语几句后,一等到那山庄弟子离去,就不免焦躁道:“少庄主,那重心门江让可追上了?”
羽菖迦面对着众多聚集的视线,只微微摇了摇头,道:“重心门在江湖上立足,基本就是靠着江让出神入化的一身本事,这样的人物,不是随便谁都能拦截下来的。派人追踪,也只是为了大约知晓他离去的方向,之后再派出恰当人选,就能事半功倍了。还请阁下稍安勿躁。”
羽菖迦态度温和,所言也皆有他的道理,这才安抚了那雷门弟子。只是那雷门弟子终究牵挂着枉死的少主,把视线投向了与高诚师兄一左一右坐于羽菖迦两侧的贺易行处,问道:“之前听贺大侠说,我们少主不是那江让所杀,不知道贺大侠是怎么知道的?”
贺易行沉默了一路,直到被人点名问了话,这才抬起眼皮,勾了勾嘴角,对那雷门弟子道:“不瞒诸位,雷门少主的死,若说是江门主下的手,在下却是怎么也不能认同。毕竟,在下是与江门主一同而来,途中遇上雷门少主时,也是一起所见。说来只是一面之缘,短短会晤后,在下与江门主就和雷门少主分开了。关于雷门少主的死讯,在下与江门主也是直到过了两日莫名被贵门追杀,才得知的消息。故此,雷门少主身陨一事,着实和江门主无关。”
不知道是不是得知了贺易行的师门,此刻他再度说着同样内容的话,众人却都信了几分,闻言纷纷揣摩着其间深意。只雷门弟子有些不能接受,满脸急躁道:“贺大侠所言和江让无关,可是我门中传来的消息,确实是江让所为啊!”
贺易行想了想,问道:“传来消息的,可是一个名叫罗武的汉子?大约在你们门中,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正是!”那雷门弟子道,“罗武大哥是我门中好手。因为我门少主尚且年轻,行走江湖未免门主担忧,罗武大哥自愿请命陪在少主身侧。罗武大哥是看着少主长大的人,若是说少主身陨,门主第一个伤心,那罗武大哥就是第二个难受的人了!罗武大哥传来的消息,岂会有假?!”
贺易行敲了敲额角,语气淡然道:“在下不会怀疑罗武对令少主的忠心,只是你们没有想过,若是他也是被蒙蔽了呢?得到的消息,还可不可靠?”
那雷门弟子急了,高声道:“可是我门中惨死于江让手下的弟子,不是假的啊!”
贺易行闻言,眼中多了丝愧疚,张口道:“此事是在下……”
羽菖迦静静听到这里时,微微笑打断贺易行未完之话,道:“重心门门主江让行事乖张,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的可能性太大了,可能真的是他没有杀贵门少主,被贵门追上门去逼问,一时急了,下了手也未可知。”
“那我少主,究竟是何人所杀?”那雷门弟子颓然道,“而且即使杀害我少主的不是江让,他手上还有我雷门弟子的命,这个仇,还是要找他报的!”
“此事,大约和葛少侠那里的事,能有些牵扯。”贺易行朝座下的葛少艾抬了抬下巴,点头示意道,“葛少侠,还请你能告知大家,在贵处离开徐州前往潭州的途中,是什么让你觉着行凶者是在下?”
31.第 31 章
葛少艾此刻已经消化了贺易行师门的种种消息,大约猜得出,这种威震武林数百年的大门派,不会养出藏奸的弟子来,在刚刚雷门弟子询问时,他一个人默默坐在那里,闭着眼又好好回顾了一番之前遇上的种种,一点点蛛丝马迹也不放过。[.超多好看小说]
这时听见了贺易行的问话,他睁开眼,冲着众人点了点头,努力用平缓的语气讲述道:“那日贺大侠告知在下,可以去潭州寻找赵大善人替小师弟追查出真凶,我们一行人商量后,毕竟小师弟已经……若再耽误下去,尸体出现了各种问题大约会影响判断。事不宜迟,我们当天就收拾了出发。为了放置小师弟的尸首,在下去租了一个牛车,把小师弟裹好后,放了进去,命杨师妹陪在车内后,我们就前往了潭州……”
夔目派一行人为了给小师弟找出真凶,奔着贺易行所言,连夜出发前往潭州,一路上车马不停,只盼着早些赶往赵大善人处,得出结果替小师弟报仇。葛少艾安排师弟师妹们轮流骑马赶车,累了就往牛车上一躺,跟着小师弟休息休息,就这样日夜兼程,终于在八月初九这天,赶到了潭州边境。松了一口气的葛少艾见自己的师弟师妹们都疲惫不堪,下令休整,就在距离潭州还有几十里路的地方,二十余人轮换着午睡一觉,确保用最精神的状态,去见赵大善人。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葛少艾只打了个盹,就听见了一声惊呼,感觉不妙的他一睁眼,眼前一片血红色,自己身前的一个师弟,被人从后一剑穿透咽喉!冰凉带血的剑刃在一瞬间就抽走,师弟脖颈中喷射的鲜血,染红了葛少艾的眼。一句话没有就已经软软倒地的师弟,露出了身后杀人凶手――白衣持剑面带微笑的青年,赫然是不久前在徐州见过的贺易行!那青年二话不说,身影迅速消失在僵住的葛少艾眼前,出现在惊呼出声的师妹面前的他,又是一剑,杀害了这个不足二十的女子……被突如其来的杀神接二连三杀掉自己的师弟妹们,葛少艾提刀而上,与其怒战,然而技不如人,不过几招,就被对方轻松打败,更过分的是这青年突然笑了笑,将无力反抗的葛少艾封锁穴道,在对方如困兽般嘶吼声中,把奋力反击的夔目派众人,一一杀害。眼瞧着自己的师弟妹们一个个被剥夺生命,死不瞑目的惨相让葛少艾泪流满面,奋力冲击穴道,却只是徒劳……那青年围着一滩滩血迹和失去生机的一地尸体走了一圈,停在满脸狰狞的葛少艾身前,玩味一笑后,拂衣而去。留下不断挣扎的葛少艾与尸体满地……
“那穴道直到将夜才解开,在下把师弟妹们一一看过去后……无一生还!”一个二十有余的汉子,提及此事,双眼盛满了泪水,满脸都是恨意,“这笔仇,我葛少艾要记一辈子!”
葛少艾所言中间,让众人黯然,一群鲜活的生命,就那么被无情的剥夺了,令人叹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贺易行想起当初见到的那群年少血性的夔目派弟子,不免晃神,心中苦涩。
羽菖迦眼中浮起哀痛,对葛少艾道:“这种事情真是让人震惊,葛少侠还请节哀。”
葛少艾抹了把眼泪,定了定神,继续道:“事已至此,在下能做的只有迅速禀报师门,抓获凶手,以慰众师弟妹们的在天之灵。在下把师弟妹们……一一抬上了牛车,只是空间狭小,装不下他们,我无奈之下,只好把其他师弟妹们,捆在马背上,一路带回了师门。因为牵着众多马匹,还要驾着牛车,在下□□乏术,归途上慢了些,八月二十才堪堪赶到师门。回禀了师门后,家师言及问鱼山庄距离夔目派不远,且羽少庄主也是个急公好义的英雄人物,特命在下前来寻求援手。这才于今日撞见贺易行……”
贺易行想起十五师弟曾说的话,问道:“你所见的凶手,可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葛少艾斩钉截铁道:“绝对一样,不然在下也不会把贺大侠当做真凶!”
“身手呢?”高诚师兄追问道,“易行的本事,我们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你口中的人,身手如何?”
葛少艾回忆了下那人,苦笑道:“在下在他手中,过不了十招。”
那旁听的众人中,有个胖乎乎的男子大声道:“不知道你的身手,没个参考啊。葛少侠,要不这样,你跟我儿子过过招,让我们看看,就能探得出底了!”
“为甚不让他直接与贺少侠对手,岂不更是明了?”有人反问道。
那胖乎乎的男子一瞪眼,道:“你笨啊,贺少侠是什么门派教出来的,实力又岂会普通?他们对上手,谁能看得清到底!我儿习武多年,大约也是个能拿得出手的,叫我儿与他比划比划,不是更好看出实力?”
其他人也觉着这人言之有理,也都点点头,同意了这胖乎乎的男子的要求。
羽菖迦对葛少艾道:“葛少侠觉着这么做可稳妥?如若不愿的话,也无妨。”
葛少艾摇了摇头,道:“无妨,只要能有利于分析真凶,在下什么都情愿。”
得到了葛少艾的允准后,羽菖迦这才对在侧的问鱼山庄弟子道:“去请琴刀派少主前来。”
那弟子出门后不一会儿,就请来了一位年约二十,魁梧有力的男子。
这男子先是给自己的父亲行了个礼,然后给在座的众前辈行了一圈礼后,问道:“不知遣晚辈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那琴刀派掌门对自己的儿子道:“别废话,和那位葛少侠过过招,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打一场!”
琴刀派少主有些不解,却也不多问,只顺着父亲所指,朝葛少艾抱了抱拳,道:“在下琴刀派钱绍,兄台请。”
“夔目派,葛少艾。”
两个年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于中间不甚宽裕的空地中,交上了手。
得了父亲吩咐的钱绍也不拘泥,上手就大大方方开打,葛少艾也为了让众人明确,毫不留情。
两人飞速过招中,拳风猎猎,那琴刀派钱绍根基扎实,善于进攻,拳脚相逼;葛少艾沉着应对,见招拆招之余,也反击进攻。两人你来我往,短短时间内已拆了近百招,不过一会,琴刀派钱绍一皱眉头,招架了袭来的一掌后,向后一跳,抱了抱拳,干脆利落道:“阁下好俊的功夫,在下甘拜下风!”
葛少艾一收势,给钱绍回了一礼。
这两人的身法全部落入众人眼中,一时间就有人道:“葛少侠这功夫确实不俗,看样子,是要好好斟酌一下,那行凶之人了。”
话是这样说,那人看向贺易行的眼中却是重新添了丝疑虑。毕竟葛少艾这算得上不错的身手,在那行凶之人手下过不了十招。这种实力的人,江湖上不少,但大多是上一辈,有名有望的前辈。年青一代,怕是数不出几个来。
那钱绍被自己的父亲挥了挥手,命退了去。琴刀派掌门对葛少艾道:“你是夔目派的大弟子吧?有血性有实力有悟性。振作起来,你们师门之后还要靠你啊!”
葛少艾谦逊地回了一礼道:“前辈谬赞了。晚辈目前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能够找出真凶,替师弟师妹们报了仇,不愧对师门就好。”
孟长生看了眼羽菖迦,指了指贺易行,问道:“少庄主的实力,老夫是清楚的,不知道令师弟的实力,如何?”
羽菖迦闻言,扭头看了眼贺易行,落地有声道:“不在我之下!”
此话一出,那孟长生皱了下眉,道:“既然如此,江湖中能够易容成贺少侠并且实力还能靠近的人,只怕数不出来几个吧……说来老夫也是有些好奇,为何偏偏是你?”
若说是为了抹黑个人,江湖那么多武林新秀,其中不乏众多佼佼者,为何不去栽赃他人,偏偏瞅准了贺易行?
贺易行淡漠道:“在下也想知道,为何是我。”
“莫不是……”一个年约四旬的女子摇了摇头,有些疑虑自己的想法,又在周边人的劝告下,说了出来:
“莫不是冲着万天宗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若说是有人知晓了贺易行的出身,故意泼脏水抹黑他,用来拖累万天宗,也不是说不过去。
“只是不对啊,”那妇人又道,“之前羽少庄主也说了,万天宗师门不允许透露出身,贺少侠又怎么会被盯上呢?说不通,还是说不通!”
众人又陷入了沉思中,高诚师兄喃喃道:“会不会是万天宗早就被盯上了,易行一下山,就成了目标?”
“说得有理!”人群中一个长须老者一拍腿,如醍醐灌顶般,道,“万天宗在江湖中的地位,不用老朽说,诸位也知道。若是这江湖中有些什么宵小之辈,想要对万天宗做些什么来,也只能死守等万天宗的人自己出山,然后一路跟寻,找着机会易容杀人,推到贺少侠身上来!这样就说的通了!”
“那夔目派岂不是池鱼之灾?”那妇人有些同情地看了眼葛少艾,不忍地摇摇头,“二十几条人命,就这么为了给贺少侠栽赃,实在可惜可恨!”
孟长生也叹了叹气道:“怕是邪门歪道所为,不拿人命当回事的行径,令人可耻啊!”
在座的都没有蠢人,稍微一点,差不多都能想得出。毕竟贺易行完全没有理由去杀害一个年幼的小门小派弟子,更没有理由,去把一行二十几人,残忍杀害,也更不会故意留一个葛少艾。一环套一环,只为了让葛少艾在这江湖势力半壁的地方指认贺易行凶行,说来粗陋的一个计划,只要稍微用心,多少都能看得出来破绽,怕只怕众人听闻此事后,对于贺易行的所言有所不信,给贺易行定了罪,等定了罪再得知万天宗的背景,到那个时候,只会连万天宗也一起抹黑。设计之人唯一的漏洞,大约就是问鱼山庄的少庄主,江湖人皆不知道,羽菖迦也是万天宗的弟子。这样一来,在葛少艾揭露贺易行的罪行的时候,作为同门的羽少庄主挺身力保贺易行,自爆出身,这在江湖中留有善名的羽菖迦,自然成了贺易行最好的理由。众人即使看在羽菖迦的面子上,也会对此事多有斟酌。一斟酌,自然而然就能发现问题所在,还贺易行一个清白。
那妇人听闻孟长生的话,不由道:“究竟是哪个邪门歪道这么嚣张?”
“还能有谁?”那琴刀派掌门插嘴道,“跟着贺少侠一起的,不就是哪个重心门的门主江让么?”
32.第 32 章
“而且他还借着贺少侠混进问鱼山庄来,偷走了……”那胖乎乎的琴刀派掌门顿了顿,冲着羽菖迦问道,“偷了啥?”
羽菖迦微一思忖,摇了摇道:“晚辈也不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琴刀派掌门也就是一问,问不出答案来,也没说啥,只继续道:“还有谁比他更可疑的?”
坐在孟长生身旁的有个褐袍的男子,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比起他人来要稍显年轻些,这人叩了叩座椅扶手,有些奇怪道:“这江让和贺少侠一路上,也被栽赃杀害了雷门少主,这笔帐,怎么是栽赃给他的,而不是栽赃给贺少侠的呢?”
“这还不简单,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呗!”那琴刀派掌门张口就道,“而且谁知道是栽赃给他的不是栽赃给贺少侠的,两个人一路,他江让又杀了雷门其他弟子,这血债,雷门自然记到他头上了。贺少侠,你看我老钱猜得,是也不是?”
贺易行微一颔首,道:“确实如此。”
想了想,贺易行又道:“只不过若说是江门主就是那个人,怕是还有些欠妥。毕竟在下和江门主相处了一段时日,他究竟知不知道在下的出身,在行为间也是可以窥见的。”
“那么说,”长须老者顺着贺易行的话接道,“那江让也只是个棋子?真正在背后操纵的,还是另有其人?”
孟长生也跟着道:“说来这重心门,背靠着白月教,这个事大家都是知道的。白月教行为乖张,常年掠夺各小门派新秀弟子拿去给他们教主试药,早已引起众愤,奈何白月教位置至今不明,我们甚至不能前去救人……”
这白月教行事,在座者皆有一本账,其中甚至有几家,是受过白月教的欺辱的,一时间引来怨声载道。
羽菖迦见状,对雷门弟子道:“此事大约你也是清楚了,贵处少主只怕和夔目派弟子一样,做了他人的筏子。真正行凶者,就目前来看,该是白月教了。”
雷门弟子却道:“少主如是被白月教所杀,那么这笔仇自然要记在白月教头上,但是江让杀我门人,却是无可抵赖的!我们雷门和江让,依旧不共戴天!”
羽菖迦温声道:“江让在我山庄伤人,俘我妹子,逼她吞药,盗窃书房;加上雷门拜托到在下这里,种种加在一起,问鱼山庄自然是不会放过江让的。还请阁下放心,等抓获江让,定然会给你雷门一个交代!”
羽菖迦的话引起众人的附和,在场的都纷纷出主意捉拿江非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事不宜迟,当即众人开始推选率领部下前去追击重心门江让的人选。
贺易行思索了片刻,侧过头对高诚师兄道:“羽师兄的意思,你看懂么?”
“你大约要去被师兄差遣了,”高诚师兄咂砸舌,道,“毕竟要年轻一代才好被这些老前辈使腿,而且实力不能差,差了就是去给江让送命;以及你身上的嫌疑虽然洗清了,但是你和江让之间的关系,大约还是会让众人有所猜忌;羽师兄为了打消别人对你的疑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作为捉拿江让的第一人选。”
贺易行闻言无声轻笑,心情有些愉悦道:“师兄和我想的一样。”
高诚师兄白了贺易行一眼,压低声音道:“虽然目前来看,羽师兄似乎隐瞒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究竟要作甚,但是你几乎是他从小领着长大的,他做的一切,只会是对你好的。”
贺易行也点了点头,道:“高师兄放心,我心中有数。”
这边师兄弟两人窃窃私语之时,那边羽菖迦主持着在场的英雄豪杰,一点点分析着率众首领的人选,从武功学识,到师门出身,从江湖资历,到人脉关系;一圈圈说下来,众人呼声最高的,赫然是羽菖迦。
羽菖迦对于这个结果却是不怎么乐于接受,他苦笑道:“诸位也该知道,今日是在下成亲的大日子,绝无当日抛下新婚妻子外出的行事。若是诸位信得过在下,不妨听听在下的意思?”
众人的视线在羽菖迦的身上转了一圈,被大红色的喜服唤回了思绪,这才记起来,今天他们在此,是为了庆贺羽少庄主的新婚。
孟长生颔首道:“羽少庄主自出入江湖以来,声名鹊起,江湖中留有羽少庄主的善名;且少庄主实力不俗,今日得知羽少庄主乃是万天宗门下,更是让人一百个放心;年青一代中,若羽少庄主不为头领,怕是也说不过去;诸厢事宜,皆表明羽少庄主是擒获那重心门江让的最佳人选,若是羽少庄主愿意前去,少庄主夫人只怕也会理解。”
羽菖迦却摇了摇头道:“即使内子愿意,在下也不愿意。在下在迎娶她时,就曾表明过,此后我羽菖迦的人生,绝不会亏欠她丝毫。今日是她与在下的婚礼,在下绝对不会抛她而去!”
这斩钉截铁的话,引来众人的好感,那妇人率先道:“少庄主重情重义,倒是我们为难了少庄主!”
羽菖迦朝那妇人拱了拱手道:“年夫人过奖了,其实这人选,在下心中倒有个意属之人,只是不知道诸位怎么看待。”
“羽少庄主能订下来的,估计也是俊杰,少庄主不必顾虑,请直言吧!”琴刀派掌门高声道。
羽菖迦点了点头,对众人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在下的师门了,那么大家也该知道,在下身边这两位,都是在下的师弟。”羽菖迦抬手朝着高诚师兄并贺易行所坐之地示意了下,两人在师兄的介绍下起身抱拳行了一礼。羽菖迦继续道,“高师弟和贺师弟,都是武功学识方方面面出类拔萃的弟子,若是由他们中的谁前去,和在下亲自前去,并无二样。”
众人的视线不断游走在高诚师兄并贺易行身上,几人三三两两互相交换着意见。被打量的两人只笔直站着,任由众人把自己从头到脚细细勘测。
不多时,人群中明显地位高一些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由孟长生出面道:“老夫等人都觉着,若是贺少侠前去,大约会好些。毕竟贺少侠虽然受贼人蒙蔽,但是好歹也是近距离接触过一段时日,若说能知晓些江让的性情,武功又高,能顺利捕捉到这江让的话,还是非贺少侠莫属了。”
贺易行早就猜到这桩事会落在他的头上,当即也不避让,直接了当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僭越了。不知会有哪些弟子作为在下手下使唤的人呢?”
那雷门弟子冲过来,朝贺易行深深行了一礼,道:“我雷门上下,皆供贺大侠差遣!”
贺易行提醒道:“若要捕捉人,必然是越快越好,雷门位置距此并不近。”
“那就雷门所有在此的人!”雷门弟子道,“此次拜贺,雷门来了三十一人,除了在下,还有三十人,听候贺大侠差使!”
“还有夔目派!”葛少艾也站了出来,冷静道,“此次师门为了来向问鱼山庄求助,派在下带了二十名弟子,加上在下,二十一名弟子。”
“琴刀派,十八个人,”琴刀派掌门道,“我就不跟你们凑热闹了,让我儿带着人跟你去。”
其他各门派的长老掌门也纷纷出言,各自派了带来的弟子。
短短时间,汇聚了数百之众。
最后,羽菖迦站出来,慢条斯理道,“此事问鱼山庄责无旁贷,虽在下不能亲往,但是问鱼山庄上下弟子皆可跟随。等出发时,在下钦点百名山庄弟子,跟随左右!”
“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吧!”雷门弟子两眼放光,急切地对贺易行道。
“这位壮士别急,”羽菖迦指了指外面,苦笑道,“天已经黑透了,再急也要明天才行啊。”
众人跟随着羽菖迦的手指,看见房屋外已经是夜幕了。这才想起来,黄昏婚礼时发生的动乱,至今过去了这么久,也该是天黑了。
“我看要不就给这个万天宗的贺小侠留个各自门派调遣弟子的信物,都各自散了吧,已经晚了,不妨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去追那姓江的小娃娃。”那干瘪的老头慢慢悠悠道,“少庄主你们手下,该还跟着那个江让吧。”
“童老爷子放心,跟着的,”羽菖迦朝这老头笑着拱了拱手,态度很是恭敬,“老爷子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晚辈这就派人送您回去休息?”
那童老爷子打了个呵欠,站起身背着手摇摇头道:“哎,老了不中用了,老朽先走一步,你们慢来。”
这位老爷子看样子在江湖中有些地位,他一起身,众人都跟着站起来给他行了一礼,目送干瘪老头在小厮的带领下离去后,众人纷纷从身上摸出些什么东西来,一一递交到贺易行手上,并吩咐了几句。
等贺易行手上堆满了玉佩小印之类的东西后,众人也都有些困。毕竟留在这里的除了万天宗三师兄弟外,只葛少艾一个年轻人,其他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打过招呼后,一一都散了去。
葛少艾临走前,有些踟蹰,看着贺易行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只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羽菖迦等送走了其他人后,揉了揉脖颈,有些疲惫道:“你们也去吧,我该回去了。”
“师兄,这洞房还闹不闹了?”高诚师兄突然冒出来一句。
羽菖迦有些无奈,扫了眼如常的高诚后,又看了眼沉默的贺易行,扯了扯嘴角道:“别贫了,回去该给你们嫂子赔礼了。别来看我笑话,你们回去睡吧,明天……指不得还有什么事呢。”
高诚闻言,抬眼看了下羽菖迦,只从师兄脸上看见了无奈与疲惫,点了点道:“师兄……保重身体。”
羽菖迦轻笑,心情愉悦地应了。
当下高诚贺易行羽菖迦三师兄弟分开,一个前往婚房,一个去往自己住的小院,一个贺易行,沉默了一路,回到前一日还有两个人居住的青石院。
黑漆漆的房子,冰凉的茶水,毫无温度的床榻,贺易行也不点上烛台,只在黑暗中,把手中的东西随便往案几上一堆,自己躺在榻上,从上面翻出来早上他闹江非离时,少年被迫放弃穿的衣服。
贺易行把衣服放到自己面前,捂着脸深深呼吸,半响,闷着声自言自语道:“看我抓着你,怎么罚你这个小混蛋……”
33.第 33 章
翌日清晨,问鱼山庄门口队列数百人,穿着不同标志性的衣服,泾渭分明。问鱼山庄配合着调来马匹,备好干粮,等到众门派弟子辞别自家门派掌事之后,一律听从为首的蓝衣青年的调遣。
因为师门而被委以重任的贺易行在环视四周后,对上远远看着他的羽菖迦并高诚两位师兄,他默默朝着两人点了点头,得到回应后,青年深深吸了口气,干脆利落道:“出发!”
之前被派去追寻江非离离去之路的一个问鱼山庄弟子牵着缰绳骑着马走在贺易行身侧,得到贺易行的眼神示意后,率先打马,贺易行紧随其后,之后的数百名集合众家弟子的队伍也纷纷跟上,马蹄飞溅,扬起尘土,在飞灰中,马队飞驰在大道上,渐行渐远。
目送贺易行等人离去后,羽菖迦收回嘴角一直噙着的笑,走向门内,顺口对高诚道:“回去吧。”
“羽师兄,我该回去了。”高诚摇了摇头,道,“出来只是因为师父不放心,派我过来瞧瞧师弟是不是来了师兄这儿,如今知道了,我该回去个师父复命了……”
羽菖迦身子顿了顿,转过头来,对上高诚双眼,疑惑道:“易行如今的情况,你不该留下来以防有个意外么?”
高诚师兄若有所指道:“易行不是个会犯傻的人,他洞察机制,非我所及;且他身上……实力也不在我之下,纵使我留下,也没有什么益处。而且有羽师兄在这镇守,我放心的下。”
羽菖迦沉默了下,道:“小诚……”
“别这么喊我!”高诚急忙忙打断羽菖迦的话,满脸别扭道,“多大人了你还好意思这么喊!”
被高诚一打岔,羽菖迦也说不下去了,只好转而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劝你,你回去告诉师父他老人家,改日……我若……带了新婚妻子回去向师父敬茶。”
高诚打量了一下羽菖迦,点点头,打了个口哨,招来一匹四蹄踏雪的棕色马,干脆利落翻身上马,道:“伯父那里也得不了空,毕竟你妹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我就不去告辞了,就此离去,师兄保重!”
羽菖迦颔首,高诚倒也利落,得到师兄首肯后,牵过缰绳,打马而去。
再一次目送了又一个师弟的离去,羽菖迦脚下一转,去了另一个方向。
不过下到问鱼山庄山脚下不远处,就见问鱼山庄弟子四处设立的路障等,并几个高阶弟子巡视,遇上了这整齐奔来的马队,纷纷让开,让马队畅通无阻。
那个昨日前去追踪的弟子迎着风口齿不清道:“贺公子,晋州重心门分舵可还要去?我们已经在昨晚打上门去了,战至破晓,抓不到他们的首领人物,怕出现伤亡退走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贺易行冷静道:“不用,直接按照你们追击江门主的方向走就是!”
那人听了后,应了声,在分叉路口一甩缰绳,向右出了城。贺易行紧随其后,带领着众人,朝着昨日江非离消失的方向追去。
出了城不久,领路朝着一座巍峨高山直直冲去,到了山脚下,这才嘞住缰绳,回过头对贺易行道:“贺公子,昨儿就在这,那重心门江让进了山中,属下为了给庄主回禀,只追进了山中不远就没有追了,再深入,恐怕一时间回不来。不过同门有数十人一直跟着,应该不会跟丢。”
贺易行嘞住马,看着这座绵绵不绝的大山,看了眼身后都是双骑的众人,思忖了下,道:“这座山翻过去,是哪里?”
“是善州,”那问鱼山庄弟子道,“通往善州的大路也有,沿着山根走,多绕些路过去也就是了;或者从城西走宁州方向也行。”
贺易行颔首,嘞着缰绳把马转了个方向,面对跟随他的众人高声道:“有善州本地的门派,和宁州门派的么?”
“有!”一个女子声音清脆道,“小妹简双,宁州藏音阁弟子!”
“善州涂家,”一个黑衣青年也道,“我身后的也是善州的,沐家弟子。”
闻言贺易行冲着两人方向拱了拱手道:“接下来就要请三位率领一部分人,一路走善州路,一路走宁州路,剩下的,随在下进山。”
那青衣的女子倒也干脆道:“家师吩咐过,此次出行一切听贺大侠的。小妹同门九人,少了些,不知哪家的愿意一路而行?”
琴刀派的少主钱绍率先高声叫道:“我我我!简姑娘,在下琴刀派钱绍,随行十七人,带我十八人!”
二十余人,还是少了些,贺易行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见又一位粉裙姑娘驾着马小跑上前,靠近了些,这才笑道:“小妹颜烟,率退海涯弟子十六人与简姐姐做个伴儿!”
两个年少貌美的女侠结伴,顿时又有人按耐不住,讪笑道:“贺大侠,他们人还是少了些,不妨我们裴家弟子也去陪着吧,裴家十一人,各个都是好手!”
不等贺易行说话,又有人叫道:“简师妹!我们是楚州韬门的!算下来也是亲家,此次怎么也该我们跟着才对!”
简双闻言,冲着说话的男人嗔怒道:“刘师兄,别以为师妹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们和裴家有什么仇,等没有正事的时候随你们闹,眼下追捕重心门江让一事为主,可别误了正事!”
那被称为刘师兄的男子讪笑道:“你这丫头胡说,师兄哪能不分轻重呢!何况我们和裴家也没什么大仇是不?”
最后一句提高了却是问自己身边的韬门弟子,十来号人拖长了音,应道:“是――”
简双翻了白眼,却也不理会了,贺易行观察了下韬门弟子和裴家弟子面色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也就应下了,道:“既然如此,加上韬门弟子十三人,再分问鱼山庄三十人,也跟着简姑娘你们一同从宁州方向朝善州移动。途中若有什么异动……”
“贺大侠放心,”那颜烟笑盈盈道,“小妹这儿有报急的信号!”
贺易行这才颔首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们且去,善州涂家汇合!”
“是!”
近百名弟子重新分了坐,集合在了一块儿,等贺易行一句话后,由简双率领着,沿着西边而去。
剩下的门派弟子又点了七八十名出去,依旧分了三十名问鱼山庄弟子,由善州涂家和沐家弟子率领着,沿着山根小路而去。
因为进山不需要马匹,故而刚刚在两路人前行时,都是一人一匹马,架走了几乎全部的马匹,剩下的人基本都是没有坐骑。等两路人走完后,剩下的人也不多了,凑在一起不到百人,还主要是夔目派和雷门问鱼山庄三处的弟子。
贺易行这才清点了人数,心中有数后,对大家点了点头道:“我们也走吧!”
众人纷纷响应,跟上了贺易行的步伐,朝着茂密山林中走去。
后面不相识的弟子只默默跟着,和贺易行认识且说得上话的,除去雷门弟子和葛少艾之外,还有之前那个叫做任浅的圆眼少年,和沈默带着各自身后的人,远远缀着贺易行等人其后。那任浅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在沈默阻截未果时,一溜烟儿跑上前来,凑近贺易行,腆着脸道:“贺大侠,听说你是万天宗的弟子,不知道你能不能讲讲万天宗的事?我之前都没听过,好奇死了!”
紧随其后的沈默一把抓住任浅的胳膊,有些头疼道:“小浅,你太任性了,现在哪里是问这些的时候?”
贺易行微微一笑,脚下不停,只随口道:“无妨,只是要对不住这位任公子了,师门有训……”
“我知道,不得外传是不?”不等贺易行说完,任浅就急急接话,嘟囔道,“真是的,搞得这么神神秘秘作甚,反正也就是个武林门派罢了……”
“小浅!”沈默沉下脸来,厉声打断任浅的话,给了少年一个警告的眼神后,自己跟上贺易行的脚步,抱歉道:“贺大侠,小浅年幼无状,还请不要和他计较。”
贺易行脚步顿了顿,低声道:“任公子年纪小好奇心重,没什么。”
沈默闻言笑了笑,不在说话,放慢脚步抓着正要继续冲到贺易行面前的任浅,压着不甘不愿的少年留后了些。
没有了任浅的打岔,一行人加快了速度,那领头的问鱼山庄弟子顺着路仔细辨认了番,朝着林中遗留下来的痕迹带领众人前去。
急速前行的一行人没有人说话,除了与腐叶摩擦的脚步声之外,安静到竟能听清众人的呼吸声。不多时,跟在其后的一些弟子有些吃不消高强度的赶路,稍微一松懈,就停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贺易行不得不停下来,清点了下,发现有大约三四十的弟子都有些吃力,只迟疑见,那雷门弟子怕贺易行停下休息,就高声道:“贺大侠,依我看不若让他们慢一些,分两路走也一样。说不得比一道走要来的快些。”
那些吃力的弟子们也都把目光投向自己门派的带领人,几个为首的人只交换了个眼神,都把决定权交给贺易行手中。
贺易行看了眼天色,日头逐渐东升,又看了眼地上休息的弟子们,对几个为首的弟子道:“既然如此,跟不上的弟子们集结一起,等休整好了沿着记号追来,其他人继续!”
贺易行再次行动时,因为不用顾忌实力偏弱的弟子,稍微放开了些。脚步交替间已经拉开了众人不远的距离,在几个为首的弟子追赶中,也让众人再次审视了贺易行的实力。
看起来似乎是娇生惯养般的任浅倒没有掉队,只是追赶中有些吃力,他目视着最前方如闲庭漫步般的蓝色背影,抬手抹了一把额角渗出的汗,动了动嘴皮,几乎听不见般对身侧的沈默道:“他好厉害……”
沈默似乎是怕少年坚持不住,自己抓着任浅的手带着他前进,沈默看了眼前面的贺易行,以及紧随其后的葛少艾等人,不由提醒道:“小浅,别光看着他,你也要注意下旁边的人,他,他,和他们,实力也都不俗。”
“但是都没有贺易行的实力强!”任浅盯着贺易行的背影,口中赞叹道,“我长这么大,只听他人赞我,今日一见,才知什么是天外有天!”
沈默抓紧了少年的手,一字字道:“这就是万天宗的弟子……”
万天之下――人之上。
34.第 34 章
山中树木茂密,参天遮日,只点点星光透露地进来,导致山中光线很是弱,隔远了距离也就看不清人的行动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越往里走,那带路的弟子越是踟蹰,每每都要辨认好长时间才能分清位置,再给后面的弟子留下记号。
不过好在这弟子速度虽慢,但是准确度不错,沿着他指出的方向前行了不多时日,最前面的贺易行就停下了脚步,弯下腰,身后人看不清他在做什么,只那雷门弟子在身后老远的位置高声问了句:“贺大侠,怎么停下了?”
一路保持安静的气氛终于被这弟子说话声打破了沉寂,停下来平复了下气息的任浅也追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追上了么?”
现在追上了他们也不占优势啊!各个为了跟上贺易行的步伐,早都累的几乎脱力了,身上背负的武器也成了累赘,只差拿出来当拐杖用了!
好在贺易行等众人靠近了些时摇了摇头,道:“是问鱼山庄的弟子……”
众人靠近了一看,地上躺着两个生死不明的问鱼山庄弟子,身上倒也看不出外伤,不知道具体的人都转过头去看贺易行。贺易行刚刚已经探查过了,这才慢条斯理道:“他们都还活着,只是被内力震晕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年的手下留情的举动,贺易行此刻心情明显好了许多,语气也较之柔和了些。
人群中走出来几个问鱼山庄的弟子看了看,认出了是谁后,派了两个人背上了昏迷中的两人,为了把受伤昏迷的恶人带回去治疗,问鱼山庄的人留下了几个,陪着两个背着人的弟子返回。
寻到了被江让下了手的问鱼弟子,就意味着江让恐怕也不远了,大家精神一震,都重新振作了,顺着方向继续追击。
很快,他们又遇上了几个被打晕扔在草丛中的问鱼弟子,看着昏迷过去的问鱼弟子身上爬满了各种虫蚁,葛少艾沉默了会儿,有些奇怪道:“雷门的兄台,你们不是说江让杀了门下弟子无数么?怎么我们一路走来,全部都是打伤,并未伤及性命?”
葛少艾所问,也正是其他人心中所想的;毕竟此次倾力协助,就是冲着邪门歪道杀人如麻,为了清理恶徒才出动了这么多的门派弟子。(.无弹窗广告)本来大家在看到躺在地上的问鱼弟子时,几乎都做好了面对惨死尸骸的准备,结果居然全部都活着,这让大家都产生了一种云里雾里般的迷茫。
那雷门弟子面对着又是几个被问鱼山庄弟子背上身的昏迷中的人也是张大了口,满脸不解道:“罗武大哥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死去的兄弟们的名单都列了出来,不会有假……这魔头转了性了?还是怕得罪问鱼山庄?”
任浅插嘴道:“重心门出涉江湖至今,也没见他们怕过谁!之前多大的门派都敢惹,怎么对上问鱼山庄倒是怕了?说不通!要我说,估计是看在贺大侠的面子上吧,毕竟他们俩之前关系很好!”
“胡说!”雷门汉子先瞪了回去,道,“江让之前利用贺大侠,定然是打了要算计贺大侠的注意,又怎么会看在贺大侠的面子上饶这些人一命?”
任浅还想反驳,却被沈默一把抓住,默默摇了摇头,圆眼的少年只得消声,翻了白眼不和人相谈。
追踪而来的问鱼弟子们没有出现伤亡,是目前最大的喜事,大家也懒得去猜江让为何不杀了人,反而留下把柄递到他们手里,只对贺易行问道:“贺大侠,还继续追么?”
贺易行看了看,此刻他们的位置已经是在深山中,直直翻过去是善州与晋州的边境,往西是宁州,往东是羡州。若说江非离的行踪,目前就着追踪到的问鱼山庄弟子来看,通往善州的可能性很大,但是……
“现在还差多少人?”贺易行问道。
那问鱼弟子点了点昏迷中的人数,合集了下,道:“还差二十三人。”
贺易行了然,看了眼围着他的众人,道:“继续,直到把问鱼山庄的弟子全部带回。”
众人应道,由那问鱼弟子继续摸索记号,一路疾行。
在众人继续的追踪中,时间一点点流逝,在太阳东升直到正中,林间也是燥热了起来。眼下问鱼弟子已经又背了十几个昏迷中的弟子返回了,贺易行一行的人数,也在不断减少着。
贺易行大概有些感觉,虽然过了一夜,江非离并没有离去很远,大约是还有些别的什么想法,这才任由着问鱼弟子,继续摸索。
很快,队伍中又有人坚持不住了,却是那个问鱼山庄领头的弟子,他扶着树弯着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贺易行无法,只得命令队伍停下休整,这一停,很多都是强弩之末的弟子都瘫了下来,坐在地上靠着身边的人休息。
只有葛少艾摸了摸额角渗出的汗,看了眼天色,对抱着臂独自站在人群外的贺易行道:“这样下去不行,在下看来贺大侠脚力不俗,和我们一起,反倒是拖累了贺大侠。不若这样,贺大侠先行追踪,我们随后跟上?”
贺易行思忖了下,道:“葛少侠可跟得上?”
葛少艾迟疑道:“勉力可以。”
点点头的贺易行又看了圈众人,问道:“可有人可以继续赶路的?”
那雷门汉子率先道:“算我一个!”
任浅也跃跃欲试,开口道:“贺大侠带上我和沈默!我们都能跟上。”
又几个人报了名字后,贺易行一算,几乎都是各门派的首席好手,等闲弟子都一样,累得不想动弹了。
这样一来也有个好处,人数少了,实力也整体都是上层,更为好一些。等那领路弟子休息好了,贺易行使这不足人轮流带上这问鱼弟子,脚下提速,作为第一梯队,远远甩开了后来的弟子们。
山中不断强力度的行径,终于看到了一线曙光。就在众人前面不远处,有打斗的痕迹,并之前没有发现的问鱼弟子,几乎都躺在这儿。
那领路弟子去一一辨认了,道:“全在这儿了!”
几人把地上的弟子们堆在一起,有些苦恼怎么做,不由把视线投向了贺易行。贺易行摸了摸旁边树上明显的痕迹,沉默了片刻,道:“记号从这里,可算是断了?”
那领路弟子和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人全找齐了,就意味着线索也断了。顿时心都沉了下去。
贺易行没有得到回答,也不在意,只对那问鱼弟子道:“这些人身边不能离人,你且留下来,等后面人追上来后,带了回去就是。剩下的路……我们来。”
那弟子也知道自己继续跟着也没有意义,只拱了拱手道:“属下等回去禀报少庄主后,会增援此处!”
“不是此处,”贺易行手指一划,道,“是羡州。”
羡州?这里中任浅并沈默就是羡州的门派,闻言精神一震,道:“我是羡州的,可要帮什么忙?”
贺易行温和地道:“任公子,你可知道重心门总舵在什么位置么?”
“焉州?”任浅愣愣回答道。
贺易行颔首,道:“正是焉州,若是江门主要回去,必然要经过徐州或者瑕州,走善州宁州会绕一圈,并且那边并没有重心门的势力,不利于他的安排;之前在下叫了两队人分别而去,除了拦截之外,还有个原因……。”
“贺大侠的意思是,”沈默抬眼看去,语气中有些异样道,“江让只是幌子,白月教会有什么异动?”
贺易行闻言看了眼沈默,半响笑了笑,道:“沈公子心思缜密,令人佩服。”
听到这话,他身边那几人脸上才变了变,任浅急性子,忍不住先问道:“既然如此,贺大侠你为什么不早些说呢?”
贺易行淡然道:“不适合。”
在场的没有愚昧之人,多余的话不用说,大家都了然于胸。
再度整修了下,大家都拿出干粮吃了些,喝了点水,这才留下问鱼弟子,急速而去。
没有了累赘,加上休整过,这几人状况调整到较为不错的地步,与之相对的,就是全部加了速,绕过密集的树林,从山间辨认了方向,朝着羡州方向而去。
这一走,直到夜幕降临,大家才停下来,原因是离开茂密的树林后,黑暗的天空中炸开一朵金色的花,沈默看了以后停下脚步,叫了声:“不好!是沐家的信号!”
善州沐家?一行近百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时间众人变了变脸色,任浅抹了一把脸,呆呆的问道:“沐家的信号,怎么了?”
那雷门汉子率先跳了脚,冲着沉着脸的贺易行喊道:“贺大侠,是不是白月教袭击了他们?”
“不是白月教,”贺易行眯了下眼,口吻难以捉摸道,“他们没有那么快,只会是重心门分舵。”
葛少艾反应比较快,追问道:“若是重心门去追击了善州方向的人,那么宁州方向呢?”
似乎是配合着葛少艾的话,沉寂的天空,西边也升起一道青色透白的光,响彻山谷后,逐渐沉寂。
贺易行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光的消失,微微叹道:“果然……”
“果然什么?”任浅瞪圆了眼,急忙问道,“贺大侠猜着了?”
贺易行笑而不语,默默看着任浅身边的沈默,沈默抓住任浅,解释道:“同行的人中有内鬼,告诉了重心门我们的动向。”
不然哪里来解释,重心门会知道贺易行一行会兵分三路,准确无误的背后袭击?
35.第 35 章
沈默解释完,抬头看向众人,除了雷门汉子一脸震惊外,其他人似乎都猜到了,面色虽有些复杂,却没有什么破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贺易行微微笑道:“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件事……”
蓝衣青年的手扶在树干上,语气温和道:“江门主离我们不会太远。”
因为交代过问鱼山庄人,一有意向就率领问鱼山庄弟子前去支援,一时倒也放心于宁州方向和善州方向的两处,继续前行。
很快贺易行之前说的那句话得到了证实,就在贺易行带着几个人夜行中,发现了江非离曾经小憩过的山洞!
他们一路朝着羡州方向而行,发现了江非离的之前留下的痕迹,这说明了之前贺易行的推断没有错,江非离还是要往总舵方向撤退的。
这一发现,让他们都精神大振,继续沿着方向追去!
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山脉,穿过郁郁葱葱的树林,走向了浅林地带,快要离开山林之时,最前方的贺易行突然脚步一停,等身后人陆陆续续聚集后,指了指前方,道:“有人。”
这时几个人都能感觉到地面微微的震动,以及前方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不知道是敌是友,任浅抓着沈默在一边小声问道:“会是重心门么?”
“会,”沈默耐心给任浅解释道,“若是从江让离开问鱼山庄算起,已经三天了,这时间足够重心门晋州分舵的人赶来此处,只是不知道是设伏,还是支援他们门主江让?”
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贺易行去的。贺易行闻言后,招了招手,等大家都摆出战斗姿态,这才不急不慢道:“不都一样么?一般的门徒,又怎么能拦得下大家。”
这话说来却是一点也不夸大,此时一行人经过几次筛选后,留下的全是各门派精英弟子,不是闲杂门徒能随随便便对的上的。所以说,若是来的只是重心门一般的弟子,只怕是送来消耗众人体力的。
故而大家虽拿出了武器,却也都是一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样子。
他们停下后,马蹄声却不停,远处的声音距离贺易行一行人越来越近,直到为首出现的一匹马,扬起前蹄,载着马背上的人直直冲向贺易行一人,马背上的人用嗤笑的语气道:“你们还真是穷追不舍!”
众人定睛一看马背上鹅黄色衣衫的,赫然是他们一直追寻中的江让!
江非离骑在马背上,俯视众人一圈,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动手,已然调转马头,打马飞速离去!
这一番行为很明显是在诱敌深入!然而大家都被江让这种挑衅般的行为气到,纷纷对上其后上前而来的江让手下,对贺易行道:“此处我们就行,还请贺大侠去追江让那魔头!”
贺易行早在江非离出现时,就脚下一点,只听到众人的附和后,才飞身追去,很快,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雷门弟子一把大刀架住马背上人袭来的武器,面带一丝讶异,大叫道:“不对,这些人功力深厚!不像只是来拦路的!”
其余几人几番避让想去追贺易行脚步,却怎么都会被这些沉默的黑衣人拦截下来,已经发现了不对,更在交手之中看得出,这几十号人并非泛泛之辈!
不过拆了数十招,这几人已经有些吃力,纷纷变了脸色,沈默余光发现还有一人一骑正在周边踱着步,蒙着面只能看见一双眼正在不断打量着众人,透满玩味地视线长期停留在合力御敌的任浅并沈默两人身上。葛少艾看准时机,从中错开让过几步,朝贺易行离去的方向追了去,那人依旧不阻拦,只继续看着眼前越来越行动迟缓的众人。
不过一会,就在大家都以为葛少艾已经逃离包围圈的时候,就发现葛少艾已经被几个人逼着退了回来!
满头大汗的几人背靠着背围成一圈,任浅已经有些气急败坏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默动了动嘴皮子,口吻中满是颓然道:“大约是……白月教。”
一个成立不过三年的重心门,拿不出这么多的好手来追击埋伏,邪门歪道中,能有这个实力,并愿意支援重心门的,只有重心门背靠的臭名昭著的白月教。
那雷门汉子刀一甩,挥开面前袭来的蒙面人,惊讶道:“之前不是还说,不会是白月教么?”
“是陷阱!”出去包围圈过片刻的葛少艾沉着声道,“外面全是人,其中不乏好手,我们被困在这了!”
一个使双刀的女子闻言,不由自主问道:“既然这样,那么贺大侠岂不是……”
多余的话不用说,在场的几乎心头同时浮出一句话:贺易行,是这个陷阱的目标!
由江让亲自出马,引走了贺易行之后,恐怕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抓获这个万天宗弟子!
此刻被人牵挂的贺易行也不好过,本以为会手到擒来,结果江非离居然真的使出千方百计,一直不远不近地吊着他。
每次快要摸到江非离的身影的时候,总有一批行动速度的蒙面人出现搅扰,等他甩开这群人后,又只能看见一个即将消失的背影了。
几次三番被江非离这样戏耍,贺易行沉下了脸,这一番追赶,已经远远偏离了计划中的道路,贺易行心知其中绝对有猫腻,只是此刻纵使回头去,一面丢了江非离行踪,一面也太迟。
两人你追我赶了一天一夜中,不断有各处的信号弹升上天空,色彩迥异的信号,都在诉说着一个中心:遇袭。
因为其中一个信号升起的位置距离贺易行很近,脚程很快的贺易行只深深看了眼前方纤细的背影,无视了前方周围埋伏的蒙面人,脚一转,赶了去。
遇袭的是善州方向走去的涂家沐家等弟子们,大约也是遇上了白月教出动的精英部队,近百人没有等到支援就已经被冲散了,眼前是涂家和沐家最开始说话的首领弟子,眼下狼狈不堪的两人身边只有十几人在侧,周围一圈,都是骑着马追击他们的蒙面人。
贺易行赶到时,真是众人苦苦挣扎之际,几个汉子狰狞着脸,和蒙面人战在一起。
蒙面人的人数几倍多于这些人,正在危难之时,一颗石子‘咻’地一声飞来,直击在一个挥刀偷袭的蒙面人肩膀,收到力度的冲击,那被打中的蒙面人直接被击飞出去!
涂家首领弟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在又一个人被击飞时,顺着方向发现了正冲进包围圈的贺易行,不由激动万分叫道:“贺大侠!”
几人顺着涂家弟子的声音望去,都看见了不断出手中的贺易行,每每出手,必然有一个蒙面人倒地,不过须臾,让他们万分头疼的敌人已经倒下了近半。顿时给大家鼓足了信心,都拿出了干劲御敌。
贺易行只快速把在场的所有蒙面人打到,等一个不剩的全被点了穴道捆在一起之后,这才停下来,面对这些已经瘫倒在地上的人,问道:“你们这边是怎么回事?”
那涂家首领弟子坐在地上,喘顺了气,这才对贺易行苦笑道:“我们这边刚出了路,就被一群蒙面人追上。本来以为是重心门人,结果发现实力都不俗,一路把我们打散,堵了前往善州的路后,撵着我们过来的。好在他们没有下死手,我们才能活着等到贺大侠前来支援。”
此话一出,那个沐家的首领弟子有些疑惑道:“说来是巧,只是贺大侠怎么也会在此?”
顶着对方的眼神,贺易行大概讲了下这边遇上的事,两厢一对,得出了个结果来。
“完全被算计了,”那涂家弟子捂了捂眼睛,头疼道,“怎么会这样呢?”
他的话,也正是贺易行想知道的,然而此刻并不是说话时候,贺易行看了看,大家多多少少都有受伤,好在伤势都在能控制的范围,看了眼周围荒凉的景象,贺易行道:“此刻无法,涂少侠还是先带人回去问鱼山庄,再请人前来支援才对。”
眼下距离最近的,也只有问鱼山庄,若是不算其他,有马匹的情况下,半天时日也就能赶回去。
这话得到了沐家弟子的认同,他已经把那些蒙面人的马全部牵了来,又喊了几个没什么大伤的人,在贺易行的协助下,把蒙面人捆上了马匹。而后几人也纷纷翻身上马,只留下贺易行一人,那涂家弟子问道:“贺大侠还要继续去追江让么?”
贺易行颔首,道:“已经快了,不能现在放弃。”
那涂家弟子闻言,朝贺易行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静候贺大侠佳音!”
给贺易行留了一匹马后,这十几人沿着大路返回问鱼山庄方向。
贺易行把这里的危急解除后,才缓缓松了口气,上马离去继续追踪江非离。不过打马而去只几步远,他猛然看见前方一道黑色的身影急速掠过,身后缀着不少追杀的人。
定睛一看,贺易行出声道:“谭知!”
那被人追杀到此处的,赫然是贺易行的老友,背上背着一个女孩儿的谭知!
36.第 36 章
来不及等友人的答复,贺易行驱马上前,阻拦了后面追击的队伍,打倒几人后,从来者的人身上摸了他们的武器,这才放开了一路把人群杀个措手不及。[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远远看见老友的谭知停下飞驰的脚步,随手解开身上捆着的布带,把赞月放下来后,叮咛了句:“别乱跑。”
得到赞月弱弱地点头后,这才解开重剑,返回战场,和贺易行两人一起解决身后追击的人。
不过须臾,一群不下五十的人的队伍被两人如数打倒在地,贺易行等再没有人能有反抗能力后,随手丢弃了手中的兵器,抬眼看向收起重剑的谭知,不由问道:“你怎么会在此?”
黑衣的青年把重剑装回剑带,随口道:“明月会。”
明月会?贺易行看了眼冲他露出一个笑脸的赞月,若有所思道:“莫不是因为赞月?”
“嗯,”谭知走回赞月身边,扶赞月从地上站起来,让他活动了活动,等贺易行靠近后,才道,“冲着她来的。”
贺易行有些沉默地看着谭知身上的布带子,语气微妙道:“你就背了他一路?”
谭知扫了贺易行一眼,点点头,道:“当然,我未婚妻。”
贺易行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看了眼淡定自若疏松筋骨的赞月,又看了眼完全没发现其中问题的谭知,摸了摸鼻子,道:“阿知你刚刚说的……指的是赞月?”
眼前这个十二三模样的女孩儿打扮的赞月,即使长得再可爱,也不能忽视他是个男孩儿的本质啊!
“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谭知随口应付了老友,走过去躺了一地哎哎哟哟的人群中,从他们身上解下腰带来,喊了贺易行帮忙,两个人把这些明月会弟子捆成一堆,随手扔到靠近山的树林边上。等忙活完,谭知回头看去,赞月正在他扔下的包袱里翻来翻去,好心提点道:“不在包袱里,在我身上。”
赞月背对着两人的身子一震,赶紧把拆开的包袱复原,拍了拍,转过来一脸无辜道:“我没有找东西。”
谭知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没信,反正赞月不敢轻举妄动,只尴尬地朝贺易行道:“贺大侠,好巧。”
贺易行重新审视了娇娇弱弱的赞月一番,并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微笑道:“好巧啊,小鬼。”
这话还未得到赞月的回应,就被皱着眉的谭知不满道:“不要叫她小鬼,这是我未婚妻。”
贺易行的笑僵了僵,目视着赞月拿手捂着脸后,对谭知正儿八经道:“虽然不知你和他怎么回事,但是这个小鬼是男孩子。”
岂料他的话完全没有被谭知听进去,黑衣的青年瞄了老友一眼,并不作答,只对赞月道:“休息好了?”
“好了,”赞月苦着脸道,“其实你可以把我随便放一个地方的,我真的不是什么大人物。他们追着你不放,只是为了香罢了。”
香?贺易行想起来了,当初自己把赞月随手递给谭知时,香也在赞月身上塞着。那个香……
还没等贺易行问出话,就被老友的话给噎着了。
“别胡说。”谭知一本正经道,“身为谭家的媳妇,自然要把你送回谭家。哪有随便放到别处的道理!”
赞月不知道第多少次败下阵来,贺易行则嘴角抽搐了下,不由反思自己当初没有给谭知说清楚,眼下这个执拗的人听不进去话,怕是他的罪过了。
谭知这才想起身边的老友,问道:“你怎么在此?”
贺易行正了正脸色,把他们两人分开以后的事情,大略提了提。
说完自己最近,贺易行又问道谭知:“你们呢,怎么回事?”
谭知看了眼赞月,慢吞吞道:“那天没有等到你……”
那天,谭知自认为和赞月确认了彼此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后,搂着赞月踏踏实实睡了一觉。从来独自习惯了的谭大侠,为了提前应对之后的夫妻双人生活,自认为很尽心尽力的努力适应身边多一个人。只是谭知倒是睡的好了,被搂着的赞月,扭曲着脸发了一晚上的呆。
次日,谭知还记得自己要等老友,自己起床打理好后,先把那柱香掰成几截,塞进了自己衣服里,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给赞月解穴道,不由心虚。若是外人怎么对待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以后的妻子,要过一辈子的,要好好对待。这才认错般赶紧解了穴道,扶着僵住身子的赞月下床舒散舒散了筋骨,又扭了帕子伺候着满脸纠结的赞月净面。等一切打理好后,他听见外面的动静,把包袱背在赞月身上,把赞月背在自己身上,拿起重剑,出门去。
门外赫然是昨夜逃跑的陶臣,并几个一看就是内家好手的人,身后还率领了大部队,一看见谭知,那陶臣就下令进攻。
本以为是一场十分轻松的局面,没想到谭知不过和人交手不过数百招,虽然打倒了很多人,只是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似乎内在出现了些问题。谭知行事十分果断,直接击倒手前的人,背着赞月速速退去。好在他虽然能感觉出自己的不对,但是面对这些人,依旧游刃有余,很快逃离了去。只是无论怎么走,总会被明月会的人缠上来。而每次打斗中,谭知都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吃力。这才不得不一路退避、躲闪。而且自己背上还有个赞月,这让他也放不开手脚,索性一路朝着谭家所在的位置回去。
听完谭知的话,贺易行很确定道:“你中了毒。”眼神不由自主移到赞月身上。这个少女打扮的男孩子似乎并不在意贺易行的打量,只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谭知也颔首道:“回去叫人看。”
“是赞月下的手么?”贺易行朝赞月扬了扬下巴,觉着这是一目了然的事。
谭知沉默了下,道:“家丑不可外扬。”
贺易行败下阵来,苦笑道:“你这死心眼的性格,回头等你哭。”
谭知无动于衷,只对赞月道了句:“过来。”
明显已经知道之后会怎么样的赞月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眼贺易行,但是还是老老实实抱着包裹靠近谭知,谭知蹲下身,赞月很自然地往谭知身上一趴,谭知顺手用布带子把赞月系牢靠了,这才背着赞月对贺易行道:“你还要追击江非离?”
贺易行颔首:“对。”
谭知思忖了下,问道:“可有支援?”
“大约有,”贺易行道,“只是不知道何时能来。”
“等我送回赞月,”谭知牵了一匹明月会的马过来,骑了上去,对贺易行道,“回头来帮你。”
贺易行眼看着老友动作不怎么潇洒地翻身上马,举止间还要顾及身后背着的一脸淡漠的赞月,嘴角抽了抽,随口道:“不用帮我,顾好你自己……如果伯母要打你,就让伯母好好揍一顿吧。”
谭知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贺易行,他的老友则回以无限同情的目光。
两厢对视,纷纷扭头不忍再看彼此多一眼,谭知打马而去,贺易行瞅了瞅被困在路边的明月会众,想了想,把人穿成一串,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把为首那个蒙面人的腰带捆上了马,转回方向,大力拍了拍马匹股,吃痛的马蹄子一扬,嘚嘚朝他们追来的方向返回跑去,马匹股身后,赘了一大堆跌跌撞撞的明月会众,哀嚎着被马拖着跑。
把其他马匹全部赶走,扫起尘土后,勉强算是给老友扫清了尾巴,贺易行这才牵过马匹,翻身上马,顺着之前追击江非离的方向而去。
耽误了个把时辰,本以为会被远远甩开,还要再花费一些功夫才能搜寻到江非离的位置,没想到他追寻而去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看见了蒙面人众,正与一群穿着门派服饰的弟子们战成一团!
37.第 37 章
此处正是一个峡谷,窄小的道被两方人马堵得死死,和贺易行所想不同,被围堵的,却是那群蒙面人,充满杀气的,正是他不远处,穿着和琴刀派钱绍无异服饰的年轻弟子们。
为首的是个身形修长的青年,一把大刀所到之处,逼得蒙面人连反退让,身后又有一群白衣弟子,掌风劲劲。
两厢围堵,在这狭小的峡谷中,端得是把蒙面人逼得苦不堪言,只是蒙面人中也多有好手,这两个门派的弟子,也出现了受伤的人。
贺易行驾着马如同闪电般飞速而上,从琴刀派弟子身侧一掠而过,飞身下马,从一个蒙面人手中夺过武器,随口道:“借来一用!”
顺势将人打到在地,参与了此间战斗。
只这两处人并不相识贺易行,为首的弟子高声道:“不知是哪家师兄!多谢援手!”
贺易行闻言,把身后袭来的蒙面人一脚踢飞,收回脚时,含了笑意,高声道:“在下贺易行!”
这两家人虽然没有见过贺易行,但是从师长处的得到的消息中,却是听过这个名字的,当下众人也不再相问,只一鼓作气,把在场的所有蒙面人一网打尽。
控制了所有的蒙面人之后,两方首领弟子对视了一眼,绕过一地狼藉,走到贺易行身前,抱了抱拳道:“琴刀派钱纾,多谢贺大侠援手!”
“退海涯柳桑桑,多谢贺大侠援手!”那白衣弟子走近一看,却是个女子,她看了眼身后两处合作的弟子们,语气微妙道:“本以为贺大侠已经去追寻重心门江让下落了,没想到在此居然遇上了贺大侠!”
贺易行也有些奇怪,对钱纾问道:“不知二位怎么会在此?又是怎么和他们相遇?”
那钱纾和柳桑桑交换了个眼神,请贺易行移步,三人走到一侧去,这才道:“两天前,在下在师门中收到了家父的飞鸽传书,得知二弟那里出了事,命我速速带了门派弟子前来相助。途中正好遇上退海涯的师姐,遂结伴而来。走出不过羡州界,就遇上了这些白月教弟子,贺大侠来得巧,若是再晚一些,怕是我们的弟子会出现更多的伤者。”
贺易行闻言后,微微蹙眉,问道:“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那钱纾诧异的看了眼贺易行,反问道:“二弟不是和贺大侠一起么?怎么出了事,贺大侠竟然不知?”
贺易行飞速思索着,钱绍本是和宁州藏音阁弟子一路,经过西路。[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之前看见了信号,本以为距离最近的问鱼山庄已经派去了弟子支援,怎么会出事?
那钱纾见贺易行好似真不知情一般,这才道:“家父信中说二弟被俘,同样被俘去的还有其他几个门派的弟子们,令我们速速前来堵截营救。退海涯的柳师姐也是为此而来。”
“怎么回事?”贺易行不禁问道,“在下观钱少侠身手并不弱,且同行有藏音阁,退海涯,裴家,韬门,问鱼山庄等弟子,怎么会被俘?”
“而且,”贺易行沉声道,“走之前也有说明,若有信号,问鱼山庄会派出弟子前来支援。重心门中人,并无多少好手能留下这么多俊杰!”
柳桑桑道:“家师信中并没有提及这些,只说了逃回的弟子言及师妹被俘。”
贺易行听见逃回二字,眼皮跳了跳,发现出现了不少情况之外的问题,不由思及这一路江非离故意引他来此的行径。
那钱纾看自己门派弟子已经在同门的相助下大略包扎了伤口,这才对贺易行点点头道:“事不宜迟,在下要继续赶去找回二弟的下落,就此别过。”
“等等,”柳桑桑出言道,“贺大侠,小女子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最该做的,是把被邪教所俘的众弟子们解救出来。不知贺大侠可愿一路?”
贺易行本以为江非离只是小盘算,完全没有想到,他被引走之后,会发生这些让他预料不到的事情。当下也不再纠结于江非离之事,干脆地一点头,遂与两处同去。
奈何他放弃追寻之后,人却主动撞到面前来。
快马扬鞭不过一刻两刻,刚刚绕到通往问鱼山庄所在方向的道路上,就看见前面数骑并列,拦住了他门去处。
为首的,还是那个鹅黄色衣衫的少年,似乎等了很久一般,有些不耐烦地把玩着马鞭,直到看见前方近两百之众的人群前,那个蓝衣的青年驾驭着马匹,面无表情嘞住了坐骑。
钱纾柳桑桑等人也都停了下来,柳桑桑面色沉重,看了眼前方拦路中除了相貌精致的少年外,都是蒙面人,其中呼吸吐纳之间也能感觉到不乏好手,这让她心中警铃大震,低声对贺易行道:“贺大侠……这些可还是白月教众人?那为首的……”
“真慢,”江非离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毫不客气道,“从哪找来这些乌合之众,不怕拖累了你?”
被指做‘乌合之众’的琴刀派并退海涯弟子大怒,钱纾却好似看明白了,低声道:“重心门,江让?”
贺易行颔首,此刻却是怎么也给不出一个好脸色来,只看了眼前方少年身边的蒙面人,问道:“白月教?”
江非离随口道:“都说本座背靠白月教,若不真给你们请出白月教弟子来,岂不是让有些人失望了?”
贺易行深深看了江非离一眼,苦笑道:“今日不避了?”
江非离抬起眼皮,直直对上贺易行的眼,一字字道:“今日,无须再避。”
闻言,贺易行轻叹,知道自己中了招,却也无法抱怨,只对钱纾并柳桑桑道:“重心门江让交于在下对付,二位可率弟子攻击白月教人。”
钱纾并柳桑桑交换了个眼神,号令弟子后,抽出了武器,蓄势待发。
这时,江非离歪了歪头,听身边那个蒙面人细细说了句什么,之后懒洋洋坐正,嗤笑道:“等着瞧吧。”
战事,一触即发。
无须多言,两处人马须臾间战到一处,武器与武器擦出火花,金属碰撞的铮铮作响,交织在一起。贺易行随手拨开面前的阻碍,直直冲向江非离所在之处。少年不避不让,抖开手腕丝弦,迎了上去。
若论功夫,江非离远不及贺易行;若论杀人,贺易行不如江非离。
江非离抬手间,透明的丝弦飞舞中割开周边误撞入范围内的人的肌理,血珠顿时沿着丝弦游走的方向撒开。
并无武器在手的贺易行面对袭来的丝弦,微微抬手,用内力吸了一柄掉落在地的刀,抬手格挡,柔软的丝弦击中刀背,发出响亮的一声,随后转变角度,再次袭来。贺易行人在马背,动作间不怎么流畅,只翻身而下,顺势击打周边距离较近的蒙面人等,一一抽飞后,人已经到了江非离面前。少年不慌不乱,飞身而退,打了个口哨,似笑非笑看着贺易行。
这时,贺易行感觉出有些不对,他身后的琴刀派并退海涯的弟子,发出了痛苦地嘶吼。
回头一看,除了钱纾并柳桑桑还满脸狰狞的勉力支撑着,其他弟子早就翻滚在地上,丢弃了武器抱着身体打滚。
贺易行眼神一凛,急忙退回去,却见那些蒙面人看见他来,如事先商量好般,两处退让,让他畅通无阻冲到了那些人面前。
钱纾脸已经憋得通红,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滴下,手中的武器□□地里,作为他站着的唯一支撑。
“……他们下毒!”柳桑桑此刻已经口吐鲜血,双目发红,愤恨道,“卑鄙!”
“不要说话,”贺易行打断柳桑桑的话,上前扶住她的手,略一探,絮乱的脉象让他眉头一皱,又松开柳桑桑,抓住钱纾,一模一样的絮乱。
那些蒙面人倒也不阻拦,只一个人拉下黑色面巾,露出毫无特色的一张脸来,阴阳怪气道:“下毒怎么了?明知道白月教善毒,还一点防备都没有,怨谁?”
贺易行闻言,抬手朝钱纾输送内力,不料只一瞬,钱纾发出了更难以忍耐的嘶吼!
江非离眼见着贺易行的动作,凉凉道:“知道你贺大侠内力深厚,可是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毒,越是内力妄动,越是扩散的快。你要是想要他的命,只管继续。”
钱纾的反应,印证了江非离的话,贺易行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松开了手,转过头去,一双眼冷冷注视着气定神闲的少年,问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不待江非离说话,少年身后的一个人侧出一步,朝贺易行拱了拱手道:“不过是教主想请贺大侠到白月教一聚,听少主说,贺大侠不惧毒,无奈只得等您身边有些拖累了,这才能请得动您呐。毕竟万天宗弟子,不会见死不救吧……”
那人的话中,给贺易行透露了不少信息,贺易行沈默了片刻,问道:“此毒可有解?”
江非离嫌他啰嗦,不耐烦道:“你要是老老实实跟着走,自然有解,董哥的医毒之术,你是知道的。”
贺易行点住钱纾并柳桑桑的穴道,安抚了他们体内的翻腾,听见江非离的话,青年站起身,直直对上江非离的眼,沉着道:“除了他们,你们还抓了谁?”
少年哼了一声,道:“该抓的都抓了,所以说,这一趟你到底走是不走?”
贺易行想及那些奉了师长之命,随自己出行的各大门派弟子们,不由闭了闭眼,抬脚朝江非离处走去。那些蒙面人倒也不拦着他,只从地上把琴刀派弟子退海涯弟子一个个嘴里喂了些暂且能压制住毒性发作的药丸子,全部俘虏了。
青年如自己所想,果然朝自己走来,江非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却见贺易行走到自己面前,一双眼中尽是疏离,冷冰冰道:“答应我去给师兄道贺时,你们就计划了这一切么?”
少年的心漏跳了一拍,他能感觉出,眼前的贺易行,好像和之前的他有些不一样,江非离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道:“不然你以为,本座为何要随你去问鱼山庄?”
38.第 38 章
贺易行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年,不再开腔,直到江非离受不了他的眼神,转过头去时,青年抬手一掌,击飞了正走到他面前,想要用铁链把他拴起来的蒙面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看了眼自己的手,贺易行轻笑道:“非离,若是我抓你做俘,他们会交换人质么?”
江非离闻言猛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青年一步上前,把毫无准备的自己一扣一扭,牢牢锁在贺易行的怀中,瞬息间,他的脖颈上,已经落下两根手指。
冰凉的手指扣住了少年的命脉,江非离怎么也想不到,这种情况下,贺易行居然会选择拿自己做俘!
周边蒙面人这时大惊失色,不住喊道:“放开少主!”
“贺易行!若是你想看着这些人一一被杀!你就扣着少主!”那个拉下面巾的男人指了指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钱纾柳桑桑等人,威胁道。
贺易行却只低下头问怀中的浑身僵硬的少年,道:“他们叫你少主,你是白月教的少主?”
江非离只觉着自己浑身血都是冰凉的,浑浑噩噩间听见这个男人的声音,眼一点点沉了下来,嘲笑道:“重心门门主是白月教的少主有什么奇怪的,不都是……邪门歪道么?”
贺易行思忖了下,发现那个男人真的打算对毫无还手之力的琴刀派并退海涯之众下手,不由出声道:“真的不顾及你们少主?”
那人手中的刀顿了顿,恨恨收回刀,看向贺易行的眼中写满了愤恨道:“今日若你伤及少主半分,来日休怪我将你碎尸万段!”
贺易行闻言,又对江非离道:“他倒忠心,你的部下?”
江非离却是理都不理,贺易行也不在意,只微笑道:“还请这位壮士给大家吃了解药,放开才好。”
“别白费心思了,”那男人道,“解药只有白月教才有,他们必死无疑!”
贺易行有些遗憾,退而求其次道:“没有解药,就把能够压制毒性的药留下,别说你们没有,山高路远,羡州距离白月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你们不会没有准备。[.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这点倒是真的,那男人身上,却是还有暂时压制毒性的药,只是此刻他却是十分不想掏出来,看了眼苍白脸上毫无血色的少主,一咬牙,从怀中取出几个瓶子,扔到钱纾等人面前。
另几个有些身份的人一对视,也从身上摸出了几个瓶子,扔了下去。
“多谢,”贺易行点点头道,“现在请给他们松绑。”
反正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倒也不差这一点,那个男人听了话,倒也干脆的松开了捆在钱纾柳桑桑等人身上的绳子。黑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琴刀派弟子退海涯弟子打坐调息,问道:“够了吧!放开我们少主!”
贺易行却搂紧了江非离道:“现在松开,又要重复一场之前的行为?还请这位壮士率领白月教的弟子们,退后一里。”
那男人彻底怒了,低吼道:“贺易行,你别太过分!逼急了,一刀一个宰了他们!”
“请诸位退后一里,”贺易行冷冰冰道,“这是最后一个要求,过会儿,在下自然放开令少主,绝不损伤他一分一毫。”
那男子看了江非离一眼,无可奈何道:“贺大侠,希望你遵守承诺!”
言罢,带起地上受伤的弟子,率领蒙面人众,慢慢退走了。
那钱纾调息好后,扶着树站起身来,面色复杂看着贺易行道:“贺大侠,这江让真的要放回去?”
贺易行等蒙面人一消失,就松开了压制着江非离颈部的手,却依然环着沈默的少年,听见这话,他淡笑道:“在下既然已经抓获了,又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顺手又把江非离手上的动作止住,对钱纾道:“眼下只是暂时的,钱少侠,还请你迅速带领大家沿着官道入城,入城之后,他们必然不会在城中动手,大约能确保无虞。”
“那你呢?”柳桑桑道,“贺大侠莫不是要留下?”
贺易行颔首道:“自然,这里白月教众怕是不少,若不清扫了去,只怕问题还有很多。”
钱纾深知贺易行的实力远在其之上,闻言略一思索,发现也只能如此,倒也干脆道:“既然如此,还请贺大侠保重!”
“钱少侠,”贺易行道,“别忘了药。”
钱纾弯下身,捡起了地上几个瓶子,递给了柳桑桑几个,两个人数了人数,把受伤的弟子扶上马,其他弟子们平息后,也都牵过周边四散的马匹,翻身上马,在钱纾并柳桑桑的带领下,给贺易行行了一礼,绕过贺易行并他怀中的江非离,朝着大道而去。
不一会儿,原地只留下了贺易行和江非离两人,飞扬的尘土都已经落地,他们依然没有动作。
“你打算扣着我到什么时候?”江非离冷冷道。
贺易行这才稍微松了松,只是依然把人扣在怀中,不给他太多自由。
“非离,我们之间,有笔账需要算一算,”贺易行轻声道,“虽然你我立场不同,毕竟……”
话未说完,只见他猛然停住了,沉着脸看向路的一端,很快,一群人出现在道路上,赫然是和白月教无异打扮的蒙面人。
来者的首领人气息吐纳完全不是刚刚那群人可以比拟的,按贺易行来看,怕是比之前那些精英弟子,要高出一截。
那人骑着马踱了几步,慢悠悠道:“贺大侠,您扣着少主怕是有些失礼吧,若是江少主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等见到教主,说出来,自然有人惩罚他,何苦弄得眼下大家都不好做呢?”
“这位壮士不知是白月教中……”贺易行淡笑道。
那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略有年岁的脸,朝贺易行颔首道:“在下白月教右护法。”
白月教中,除了教主少主外,独数左右护法地位最高。其中,和上任不多几年的左护法相比,跟了教主大半辈子的右护法,更甚。
“右护法,”贺易行叹道,“没想到居然是右护法亲临,真是失敬。”
那人笑道:“总比不过万天宗高徒,贺大侠啊!”
右护法悠悠然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现场,道:“少主年少不懂事,手下也无用,居然请不来贺大侠不说,还反被贺大侠所禽,真是……丢了白月教的脸面啊!”
那人的视线如钩子般直直盯着江非离,语气中充满了对他的嘲弄。
贺易行闻言,重新打量了右护法一眼后,默默收回视线,看向怀中的江非离,唇语般道:“……他们是你的下属么?”
少年几乎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贺易行心中了然。
“无法,”贺易行提高声音,道,“在下为了救人,只能出此下策了。”
那人的视线再度落到江非离身上,口吻充满了不屑:“身为少主,居然沦落到被俘,作为要挟白月教的把柄,少主您真是不配这个身份!”
江非离这才抬起眼皮,扫了右护法一眼,懒洋洋道:“右护法似乎过界了。”
他再有不对,也是白月教的少主,右护法这番行为,明显是不把他放在眼中,虽然之前就是如此,可是这么堂而皇之地,也是头一回。
“属下只是心疼,”右护法居高临下,俯视着被贺易行扣着怀中的少年,嘲笑道,“明明已经虏获了两处人,却因为少主,白白放走了,若是真叫他们逃了,少主怎么去面见教主?”
又咧嘴笑了笑,道:“多亏属下没有听少主的,派人埋伏在前,只怕现在已经重新被俘了吧……那些人。”
贺易行一愣,不禁问道:“就算重新俘了,你们少主在我手上,又有何用?”
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贺易行一眼,摇了摇头道:“贺大侠,活着的少主被俘,在下自然要为了保护少主的安全,而束手束脚;可……死了的少主呢?您能用他来要挟什么?”
贺易行这才听见怀中的少年嗤笑道:“终于忍不住,要本座的命了么?”
右护法悲天悯人般看着贺易行,道:“谁让少主自己不好,偏偏出了这种事呢?属下为了大局,只能如此了。想必教主也会体谅属下几分的……”
贺易行听到这,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若是说刚刚为了江非离退走的是担心江非离的安全,这一批以右护法为首的白月教弟子,是完全不在乎江非离的命,或者说,他们追寻到这里,一大半都是为了杀掉江非离!
话语间,那些白月教弟子中,已经架起了弓箭,目标直指江非离,拉满了弓弦,箭飞速射出,直直对准两人飞来!
贺易行手一拦江非离的腰,速度退后,那飞来的箭,狠狠扎进他们原地的位置。
毫不留情的一箭,却因为贺易行的避让,射空了。
那右护法见状,阴鸷地盯着贺易行,道:“贺大侠,您扣押的,可是我白月教的少主,您这个行为,怕是不好吧。”
贺易行此刻却是懒得在与之周旋,紧紧抓住江非离,朝着无人埋伏的一个方向退走。
39.第 39 章
他的撤退速度远远高出常人,那右护法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气急道:“一定要把贺易行和江让那个小崽子翻出来!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是!”他身后的众人应道,纷纷打马追了上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贺易行抱着江非离急速而行,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索性转身就是一掌,掌风劲劲,把率先追来的人打翻下马,后来的人也滚作一团。
一掌之后,贺易行好不恋战,继续逃离原地,等到听不到身后人声的时候,这才喘了口气,对怀中紧蹙着眉的江非离道:“没想到,白月教内部分裂的这么厉害,所以你才去组建的重心门?”
江非离挣扎了下,贺易行这才放开了,少年站定,简洁道:“出事了,右护法不该在此。”
“你们的计划中没有他?”贺易行轻声道,“还是说,你的计划中,没有他?”
江非离眼皮一跳,不由沉默。
贺易行辨认了下方向,拉过少年的手,继续朝前走去,口中道:“我虽不知你的计划中究竟有哪些环节,只能确定,抓人的事,是后来补上的?”
江非离别的不说,一身毒术,在问鱼山庄下毒随随便便,再带些人马,不说其他,虏获十来个精英弟子,不是什么大事。不可能非要等到大家出了问鱼山庄前来追捕他时,才下手。
江非离沉着脸,闷着声应道:“目标只是你罢了,不知道谁添了手脚!”
贺易行闻言,慢条斯理道:“抓我的行为,是你的意思,还是白月教的意思?”
这下少年却是不开腔了,贺易行也不逼他,只绕开缠了一条蛇的树枝,换了个地方继续走,随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做?”
江非离的手还被青年抓在手心,灼热的体温烫得少年想要缩手,听到贺易行的话,江非离眼神恍惚了下,他想过的,若是贺易行知道了,怕是会……
“和你一起,被追杀了几次了,”贺易行絮絮叨叨道,“在问鱼山庄,我真怕你惹出什么大事,收不住。后来你果然盗取了东西,打伤了师兄的妹妹,还引诱我入陷阱。[.超多好看小说]你是不是觉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江非离瑟缩了一下,却又撇撇嘴道:“贺大侠真可笑,本座为了目标稍微利用一下你,何错有之?若是不服气,只管……”
“我生气了。”青年停在一颗参天大树面前,毫无预兆的转身,面对着少年,沉下脸,一字字道,“你惹我生气了。”
几乎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青年,面对江非离的时候,从来都是笑颜相对,就算是最开始相遇时,两人互相试探中,也是裹着笑,从来没有对他黑过脸的贺易行,此刻脸上乌云密布,一双狭长的眼中,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江非离猛然想起之前两个门派弟子中毒后,青年问他话时,有那么一瞬,也是用这个眼神看他。
心脏似乎是被一只手抓住,一呼一吸间,都是疼痛的。少年缓缓垂下眼皮,嘴中依然强硬道:“哦?贺大侠有什么生气的资格呢?本座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与你,立场从来不同,做些让你生气的事,难道不是正常的么?”
“非离,”贺易行轻唤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你学不会相信我么?”
江非离被贺易行的话刺了刺,想要抬头看看青年是什么表情,却又害怕看见对方一脸的淡漠,只好默不作声。
贺易行伸出一只手,把面前的少年揽入怀中,低声道:“别让我失去你。”
这种话……
江非离有几分别扭,只是青年怀中的温度太让他眷恋不舍了,也就没有挣扎,顺从着贺易行的动作,靠了过去。
半响,贺易行克制住自己,松开了扣着少年的手,道:“这些人怕是要借机除了你,我们还是继续走的好。”
江非离冷笑道:“他盯着我的命不是一天两天了,若叫他得了手,我也太没用了一点。”
两人沿着树林中的小径,继续朝外面走着,贺易行听了这些,问道:“可需我除了他?”
“我自己来,”江非离道,“总要他死个心服口服。”
两人沉默了会,贺易行突然问道:“你体内……”
“快要压制不住了,”江非离直接道,“不过此刻不是时间。”
贺易行四处张望了下,还是茂密的树林,周边并无异动,他上前一步,搂着江非离的腰,提身飞起,跃上了就近的一颗大树,站立在树干上,被树枝树叶遮挡着,下面几乎看不来什么。
“必须给你疏导,”贺易行拉着江非离盘腿坐下,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不是我们可以预料的,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继续吸食别人的内力,这种行为是贺易行极力想要避免的。江非离也知道,不敢说出来刺激他,而且他自己也觉着,想要停止这个行为。
江非离一翻手,露出了手腕,贺易行贴了上去,细细给疏导了起来。几天没有帮他梳理,江非离的体内毒素堆积如山,几欲崩塌。贺易行垂下眼,瞪了少年一眼。江非离感觉自己并没有错,瞪了回去,贺易行只得退让。
这次疏导时间,大约耗费了两刻钟,底下还没有人经过,等贺易行揽着江非离下树之后,不由皱了皱眉,道:“我们的速度并非追击不上,怎么回事?”
江非离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个好的一个杀死他的机会,右护法是不会放过的,怎么会不继续追赶呢?
虽然有些疑惑,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贺易行和江非离对视了一眼,继续朝着外面而去。
从树林中钻出来后,贺易行稍微一辩认位置,却是刚巧入了晋州和羡州边境,贺易行道:“重心门门主江让,盗窃问鱼山庄之物,我是不是该押送回问鱼山庄才对?”
江让江门主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不屑道:“什么盗窃,说的真难听!”
贺易行摇了摇头笑道:“我要去把那些人救出来,你呢?”
“你不用去了,”江非离直截了当道,“若是想要救人,还是进白月教来的快些。”
“哦?”贺易行摸了摸下巴,道,“白月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江非离冷笑了声,满是厌恶道:“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贺易行观江非离对白月教似乎并无好感,当下有些疑惑,倒也没有问出来,只道:“这处可还有白月教弟子?你当时好大的阵仗,走哪都有人。”
“不过是些蝼蚁,用来阻你片刻。”江非离懒洋洋道,“高手全部都去虏人了,不对,还有个右护法,来杀我的。”
贺易行挑挑眉,慢条斯理道:“你们抓了人之后,会如何?”
“不会杀了的,”江非离知道贺易行在担心什么,正色道,“虽然具体的我并不知,但是能确定的是,他们虏了的这些有名有望的弟子们,不会下杀手——可能会吃些苦头。”
贺易行闻言,倒也压下了即刻去追的念头,不知道怎么的,他能感觉出,少年对他说的是实话。
当下两人决定,还是趁机弄掉右护法比较好。
沿着树林边沿,远远绕上一圈,就能回到刚刚他们对峙的位置,但是此刻人明显不会傻等在那,索性两人就顺势而走,遇上了再说。
谁知没有遇上右护法的人,却遇上了本该离去很远的谭知赞月。
此刻的情形,却是让贺易行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前方被明月会众围在中间的谭知为了护住赞月,大动内力,行动也愈来愈迟缓了些,外敌还未清理结束,他怀中的赞月,就动手了。
当初遇上赞月时,贺易行探过他的经脉,只能是一般的修为,算不得什么,所以也一直没有把赞月当回事,只是因为他被掳,引来明月会穷追不舍的追杀,这才多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这时的赞月,终于露出了自己的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
被谭知背在背上的少女打扮的男孩,两指一并,在谭知奋力击杀敌人时,戳了下谭知的下颌。本来不该出现的问题,却因为已经被谭知接纳为自己人的赞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手了。
这个黑衣的青年举着重剑,摇摇晃晃,终于倒了下去!
贺易行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阿知!”贺易行几步冲上去,却被赞月的动作喝停了。
“若是不想他死,就不要过来。”这个一直畏畏缩缩的男孩儿,解开了布带子,自己从谭知的背上爬了下来,把谭知扶了起来一点,撑着青年的头,手指放在谭知的命脉上,一脸淡然对贺易行道。
贺易行生生停下了脚步,一双眼上下打量谭知,赞月见状,出言道:“只是中了毒,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若你反抗,就说不定了。”
这个女装的男孩又移过视线,看向江非离,满脸都是不赞同道:“你抓不到人,多亏撞到我手里。阿离,你真是无用!”
江非离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来:“赞哥。”
40.第 40 章
贺易行眼神一凛,见这个依旧一眼就能看穿的男孩朝江非离点了点头,道:“阿离,右护法也出来了,你小心。(.)”
江非离随口道:“早就撞上了,想杀我来着。”
“哦?”赞月可有可无的应了声道,“再忍忍,回头让你一刀剁了这个老匹夫。”
江非离颔首道:“一刀太便宜了他,我有的是法子处理他。”
赞月笑笑,又看了眼贺易行,故作天真道:“贺大侠,不知道谭大侠能不能作为让你束手就擒的筹码?”
贺易行牛头不对马嘴道:“非离喊你……哥?”
“贺大侠现在居然在注意这种小事。”赞月撇撇嘴道,“难道不是应该好好研究下,贺大侠你能不能在我和阿离手中抢到谭大侠逃走么?”
“不能,”贺易行坦言道,“之前只以为你在他身体里下的毒,回去怎么也能解的开。现在在下能知道的就是,他是被你控制了。就算带的走人,只怕也活不下去。更何况,他现在命在你手里,在下却是一点筹码都没有。”
赞月颔首道:“贺大侠不愧是贺大侠!万天宗弟子果然不俗。”
赞月看了眼地上陷入深深昏迷中的谭知,嘴角抽了抽,又对贺易行道:“既然如此,还请贺大侠配合一下。”
贺易行侧目,江非离一见到赞月,状态就有些不对,此刻已经沉默了。让他不由问道:“撞上他,不会又是你计划的吧?”
江非离听到这个话,翻了个白眼给贺易行,道:“早知道他在此,你早就被捆回白月教了。”
知道不是少年安排的,贺易行心情好了许多,面对赞月令手下拿出来的一条柔软无度的链子,也没有置喙。任由他们把链子交给江非离,让少年把自己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
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叫他们绑了,贺易行有些哭笑不得,动了动身上后,叹道:“这个应该是你的手笔,非离。就这么怕我跑掉么?”
贺易行身上捆的,是一条能够紧紧压迫身体,随着骨骼走的链子,完全是为了对付会缩骨功的人来的。
在场知道他会这个旁门左道的,除了老友谭知,也就当初见过的江非离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江非离一言不发,此刻的情景,让他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边赞月细胳膊细腿的,却非要一个人把谭知扛起来,免不了把人摔了那么几下,若不是看赞月一脸气恼,贺易行真的要以为是他知道了自己被摔过,专门报复回来的。
大局已定,贺易行也就嘴贱了句,笑着问道:“你也不怕把你夫君摔坏了,你婆婆找你?”
赞月一噎,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到。
江非离听了个清,好奇地看了眼眼赞月和谭知,理智的保持沉默。
捆了两个几乎江湖难遇敌手的人物,赞月好心情的笑了笑,等到蒙面人驱了一辆马车来,令手下人把五花大绑的贺易行和身上连个绳子都没有的谭知抬进去。
老友的待遇和自己的待遇差之千里,贺易行忍不住对江非离道:“你看看人家。”
江非离趁人不备,凑近贺易行,轻轻啄了一口,然后一脸淡然,踱开了步。
贺易行沉默了片刻,勾起了一抹笑,传音道:“别以为这样我就能轻易放过你。”
江非离好似没有听到一般,走到了小胳膊小腿的赞月身边,小声和赞月对话两句。
马车被什么覆盖起来了,一点光都没有传进去,瞬间黑了一大截的贺易行听见了布料的声音,知道这是被完全罩起来了。
之后马车终于晃晃悠悠行驶起来,颠簸的道路让贺易行几次三番撞到头,忍不住喊道:“劳驾,请温和些,在下如是撞傻了,你们教主怕是不会高兴吧。”
出来声音的赞月,他已经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道:“贺大侠,你知道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么?被人俘虏的时候,就要有个俘虏的样子!”
“你是说,像你之前那样?”贺易行回想起记忆中那个赞月,不禁苦笑道,“小鬼,你究竟是哪号人物,这么能屈能伸?”
“能保命,管那么多作何?”赞月的声音很淡漠,道,“若是贺大侠做不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虽然你不怕毒,但是,打晕你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这个小鬼之前在他手里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很宽和的对待?贺易行念在眼下不是江非离做主,只好忍气吞声了。
一路疾行的马车从没有停下过,除了江非离进来给贺易行喂过水,弄了些干粮给吃了,之外别无任何能计算时间的存在。
但是江非离进来也只管贺易行一个,谭知却是被放在贺易行的身边,他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
贺易行无法,只得趁着江非离给自己喂食时,咬了口少年的手指,等江非离不解的看过来后,他这才用下巴指了指昏迷中的谭知,道:“想个法子,给阿知也弄点水。”
江非离淡然道:“放心,中了吸魂香的他死不了。”
“吸魂香?”贺易行听到这个词,才问道,“可是明月会用来控制人的香?”
江非离定定看了贺易行一眼,不由轻叹道:“现在你少说两句,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那你进来,是赞月那个小鬼同意了的?”贺易行知道不能问那些涉及到立场的话,只能就着这些闲话,问两句。
江非离点了点头道:“嗯,你别叫他小鬼,他比我大。”
贺易行想了想,反正闲来无事,正经的话江非离也不会回答,闲话聊着也无趣,马车中除了他俩,也就一个老友谭知,还是在深深的昏迷中。坏心眼的青年露出一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意的笑,用低哑的声音道:“嗯,不叫他小鬼了。非离,外面反正有赞月,你要不要……多待会儿?”
少年几乎是瞬间懂了青年的意思,在贺易行坏笑中,果断趴下身,嘬了嘬身下人的唇,然后飞速让开,让本来做好能好好亲亲江非离的贺易行大感失望,狡黠的少年露出一抹笑意,摸了摸嘴唇,退出了马车。
“学坏了啊……”难得被少年欺负了一把的贺易行,躺在原地叹道。
时间过得很快,每天全靠看着江非离上车送粮水才能感觉时间,就这样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问鱼山庄。
“你说什么?!”羽菖迦大惊失色,连声追问道面前的人,“你说易行被俘了?在哪?什么时候?怎么会?!”
这时的问鱼山庄内,已经完全没有之前少庄主成婚时的喜气洋洋,本以为手到擒来的小事,居然人一出去,就一桩桩报回来噩耗。
先是藏音阁等弟子被袭击,派去支援的问鱼弟子只找到了普通弟子,言及首领弟子们都被一群技艺高超的蒙面人掳走了;然后这边事还没完,那边沐家又传来了被俘的消息,很快,本来问鱼山庄派出去了多少个门派的弟子跟随贺易行一起去追捕江让,就有多一半的首领弟子们被蒙面人俘虏。问鱼山庄也最快速度向各处禀报了情况,请求了各大门派的支援。这才几天,今日又传来了羽菖迦的师弟,万天宗弟子贺易行被俘的消息!
那个衣着褴褛,很明显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弟子有气无力道:“少庄主,是真的,贺公子为了救出琴刀派少主和退海涯大弟子,甘愿被擒。”
“那被救的人呢?”羽菖迦又问道,“还有易行可有留下什么踪迹?”
那弟子接着道:“他们的人说,本来贺公子已经擒获了重心门江让,逼着白月教人退让,才冲出去,不过走出不远后,钱少主和柳桑桑女侠又被人掳走了!而且这些逃出来的弟子身上都被下了毒!”
“怎么会这样?”羽菖迦喃喃自语道。
那弟子又道:“贺公子的踪影大约和其他被掳的弟子一样,都是朝着白月教而去的!”
“白月教欺人太甚!”堂下坐着的人中,终于有人坐不住,拍案而起,怒喝道,“掳走各家的精英弟子,这是要和全江湖结仇!”
“可不是!”那妇人柳眉一拧,附和道,“少庄主,不能再等了,杀上白月教,救回各家的弟子,灭了嚣张的魔教!”
羽菖迦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目前各家都只是收到了消息,显少有人能想羡州的门派那么便利最先到达,而且根据他们传回来的消息,对方高手如云,只怕是早有准备。若是散行,只怕很容易成为目标。”
“少庄主言之有理,”那琴刀派掌门吊着眼角道,“只是现在怎么办,我两个儿子都被白月教抓了,我还要在这里继续等么?”
“钱掌门稍安勿躁,”羽菖迦对钱掌门施了一礼,道,“在下的师弟也被俘了,在下也心急如焚,只是若不好好商议出个可行的法子,只怕对上这群穷凶极恶的魔教弟子,有所束手束脚。”
“说起来,”那干瘪的老头子摸了摸胡子,嘶哑的声音道,“消息传来都有几天了,若是那些人抓了我们家的弟子们之后一路疾行,只怕都快要到白月教了吧,既然如此,我们要联手攻打白月教么?”
41.第 41 章
一路上遇上了不少围堵,每次都在最快的速度内解决,然后马不停蹄地继续前行。.完全阻断了别方派来救援的人。等到一路摇到了白月教所在势力境内,彻底没戏了。
贺易行被捆得全身发麻,可是这两天江非离人都没有出现的,别说是帮他疏松一下,就连水都没有喂一口的。侧目看了眼自己的难兄难弟,贺易行也忍不住叹气。
等到终于被一个蒙面的汉子进来把他和谭知扛出马车,已经距离他上次被放风过去了很久了。眼睛所能见到的,完全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还不等贺易行仔细欣赏,就见换了一套很好看的裙子的赞月背着手走了过来,笑眯眯道:“贺大侠,这里好看么?”
贺易行看了这个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几样很可爱的头饰的赞月,由衷佩服道:“好看!”
赞月摸不清贺易行说得话指的什么,只是想起来江非离的话,沉了沉脸,道:“想必贺大侠也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吧,为了防止意外,接下来可能要打晕你。”
“只要不是吸魂香,就请吧!”贺易行很大度。
赞月意味不明地挑了挑嘴角,道:“那就,得罪了!”
失去意识前,贺易行只看见了眼前小姑娘打扮的赞月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点滴……
再度苏醒时,贺易行不住的苦笑。黑漆漆的地牢,精铁的牢柱,自己双手被柔软无度的丝弦高高吊起,空寂的房间中很明显只有他一个人,除了偶尔的水滴声,甚至听不到一丝呼吸声。
这个情况怎么和当初第一次遇见江非离的时候那么像呢?贺易行苦中作乐,动了动手腕,发现有一点不同的就是,这个丝弦可不像精铁链子那么好挣脱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扯断什么的。
肚子有些饿啊,本来就饿了两天的贺易行,眼下肚子已经‘咕咕’作响了,在这空寂的地牢里,显得分外清晰。
时间一点点流淌,贺易行也越来越没脾气了。直到他终于听到了期待已久的脚步声。
木屐敲打着石阶,发出‘克嗒克嗒’的声音,不疾不徐,算着脚步尺度般,一点点,一点点,靠近关着贺易行的地牢门口。
透过摇曳的晦暗不明的烛光,那个红衣的少年面色藏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贺易行微微笑道:“给我带的可有事物?可饿坏我了。”
江非离神情莫测,取出了钥匙打开了铁门,自己进了去后,反手又把门锁了个结结实实。(.)这才走向牢房中间被吊起来的男人,从带来的小篮子里拿出一囊水,先细细给青年喂了,又拿出饭菜来,自己捏了筷子,喂着贺易行。
贺易行完全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白月教的少主喂了他水,喝;喂了他饭菜,吃。甚至还有闲情,挑拨少年两句。
江非离有些沉默,等喂青年吃饱了饭,收拾了餐具,又给贺易行喂了水,拿帕子擦拭干净后,面对青年的百般戏谑,只低声道:“你不恨我?”
贺易行浅笑道:“恨你作何?”
“我抓你来……”少年有些别扭似的,开口道,还未说完,就被贺易行打断了。
“若不是我配合,你能抓我来?”贺易行迎着少年的眼神,淡然自若道,“非离,我说过,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学会相信我。”
江非离眨了眨眼道:“难道不是赞哥用谭知威胁你……”
少年面对着青年高深莫测的笑,自己闭了嘴。
有些颓然的他不禁叹了口气道:“所以说,你配合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啊!”
“这个要问你,”贺易行拿腿磨了磨少年的腿,轻声道,“你想尽法子把我弄到白月教来,想要我替你做什么?”
江非离不自在地退后一步,为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贺易行面对江非离有着很好的脾气,闻言笑了笑,问道:“那些被抓来的人呢,都还好?”
江非离坦然道:“大都还好,除了个别不怎么懂事的被拿来开刀,其他的人我都能保证安然无恙……如果他们不找死的话。”
“你们白月教这次是要与整个江湖为敌啊!”贺易行不禁赞道,“不出几日,白月教必将遭到各大门派的围剿。”
少年颔首道:“当初做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后果。”
贺易行定定看了眼江非离,道:“现在都不打算告诉我?”
少年迎着贺易行的目光,摇了摇头道:“我说了,不是时候。”
“好吧,”贺易行果断放弃了这个,然后看着少年的眼神变得稍微黏了些,重新开口的时候,说的却是完全不同的话。
“差不多了吧,你的身体已经到了需要我的时候了。”
江非离一噎,差点气笑了,不过抛开青年话的暧昧叙述,倒也说的没错,他体内已经堆积了很深的毒煞,到了贺易行出场的时候了。
贺易行晃了晃还被丝弦吊在半空中的手,朝少年努了努嘴道:“来,先解开。”
江非离想了想,上前去,凑到贺易行面前,松开了对方手上捆着的丝弦,同时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咔哒’一声,贺易行手腕一凉,不过倒没有之前被高高绑起来的拘束感,手能够好好松动下,就是活动中,带动了精铁的铐链声响。
眼见着少年收回了丝弦,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贺易行沉默了片刻,无力道:“这个东西拷不住我。”
“无妨,”少年回复道,“你若是挣开了,我就不会告诉你别的消息了。”
这是给自己心里划了一道锁链啊!贺易行苦笑,手上的两条链子很明显是新打的,毫无磨损,自己要是给弄坏了,江非离会让他赔吧?反正不能给少年这个机会!
打定主意的贺易行盘腿坐下,发现铁链很长,完全能够他活动的开。看样子,是早有预谋的啊!
少年把手中的食盒往后放了些,然后上前,盘腿坐到了贺易行的对面,迎着青年若有所思的目光,伸出了手。
四手相合。
做过很多次的行为,两人已经很有默契了。不过片刻,少年体内的毒煞已经通过双手交界处被吸进了贺易行的体内。青年消化完吸收来的毒煞后,感觉到少年要撤开手时,一把扣住,一双眼中,写满了深意。
双手被对方十指相扣住,撤不回来。江非离抿了抿唇,不自然道:“松开。”
“不松开。”青年的声音温和中带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危险,他柔声道,“非离,你不觉着我现在很委屈么?难道不想要补偿我么?”
委屈?补偿?江非离冷笑道:“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刚刚不是喂你吃了么,还要什么补偿?”
贺易行笑得露出了一丝坏意,通过紧紧相扣的手,一使劲,把少年整个人拉到自己怀里来,意识到少年要挣扎,用力控制住后,趴在江非离的耳边装委屈道:“我的一世英名,都栽在你手上了。万天宗的弟子被俘,简直是奇耻大辱啊!你看,之后师长们肯定要揍我,我还要帮你说好话,是不是很委屈?”
就这个?江非离还以为他说的委屈是指问鱼山庄里被他利用了一番,又趁着他带人出来,白月教一扫众门派的精英弟子,还被赞月用谭知为饵,捆了他来。没想到,他的委屈,居然只是在于对师门……
还未想完,就见一双手在自己身上开始游走,江非离僵着脸,从身上摘下去了两只带着铁链铐的手,无奈道:“你要作甚!”
“非离,”贺易行凑近少年的耳边,一字一顿道,“我想要你。”
江非离全身都僵了僵,就在贺易行正吃吃笑着打算继续嘴上吃豆腐时,听见了少年含有一丝决然的回应。
“……嗯。”
声音很轻,若不是贺易行竖起了耳朵,怕是会完全遗漏这个字。
但是,他听见了。
青年用手托起江非离的下巴,眼神放肆地在少年精致的脸上打量,直到看得少年恼羞成怒,完全不配合的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哪里能让到手的美食飞了呢?贺易行不容拒绝地一把揽住江非离的腰,紧紧贴在自己胸膛前,毫不客气地俯下头,含住了少年微红的唇瓣。
两人之间不是第一次亲吻,这次的贺易行比之前更具有了些侵略性,强行带着少年的舌起舞,湿漉漉的水声在空寂的地室中被放大。
铁链接触地面带起的摩梭声,两个人难以控制的喘息声,还有衣服布料相磨的‘沙沙’声。
贺易行终于放开了江非离,少年此刻已经是满脸□□,趴在青年的肩头不住的喘气,身体随着急促地喘气而晃动,这让贺易行有些按耐不住,他小声道:“非离,来,把衣服脱了。”
江非离到底脸皮没有贺易行的厚,闻言僵了僵,不敢相信道:“……你要我脱?!”
贺易行摇了摇手上的铁链铐子,笑得格外老实,道:“我被你绑着,不敢动。所以要你自己来了。”
江非离现在是坐在贺易行的怀中的,青年的两个手虚虚地揽着他。手腕上的铁链铐子现在格外的刺眼。让江非离有些咬牙。
青年眼神很温和,只是掺杂着不容拒绝。这让江非离有些骑虎难下。踌躇了片刻,少年慢吞吞地开始解开身上的衣裳,大红色的衣衫,一件件落在少年的背后,光洁的背上,多了只手,不住的游走。
“我的。”贺易行凑过去,亲了亲少年的下巴,吃吃笑道。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江非离也算是豁出去了,粗鲁地拉开了贺易行身上蓝色的布衫……
……
贺易行从地上捡起少年的衣服,盖在怀中的江非离的身上,换来半迷糊状态中的江非离的一声嘟囔,他连忙温柔地低语了几句,等少年再度陷入沉睡后,不敢在乱动,只裸着身坐在地上,抱着全身缩在他怀中的江非离,静静等候着少年的转醒。
42.第 42 章
谭知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别的感觉还没有,只觉着腹中空空,饥|饿难|耐。[.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睁开眼的他感觉到全身酸而无力,内力似乎有些异样,完全调动不得,陌生的顶户让他眼神一凛,还不待他有所动作,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醒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不过和之前十分熟悉的雌雄莫辩的感觉不太一样,多了丝难以言喻的微妙,口吻更是不熟悉,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像是有着两分调笑。
谭知动了动脖子,侧目顺着声音看去,一道浅粉色的身影坐在矮几边正在一目十行看着手中的信纸模样的东西,抬起头来,看着他露出一个和之前别无二样的微笑。
是赞月。
可是,又不是赞月。
坐着这里的人,年纪约莫十五六,和十一二的时候差了些,总的来说是在轮廓上,比较之前的小巧玲珑的可爱,现在的这张脸,已经能看得出少年的轮廓了。只是打扮却是无异;浅粉色的襦裙,绣花的上襦,长发绾成髻,插着几根价值千金的玉簪,似笑非笑的脸上,一双圆圆的眼正紧紧地盯着谭知。
谭知淡然开口道:“赞月。”
“谭大侠认得出我啊!”赞月惊叹道,“我还以为,谭大侠会以为,我是赞月的姐姐呢!”
谭知不为所动,只冲赞月露出一个不满的表情,道:“过来,解开我身上的毒。”
赞月的笑僵了僵,有些疑惑地看着谭知,提醒道:“谭大侠,你忘了么?你现在是白月教的阶下囚……”很婉转的话背后是,你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谭知的态度还是和刚刚一样,甚至有些无奈道:“赞月,你要习惯在出身和夫家有对立的时候,站在我这边。”
啥?
赞月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又听见这个男人难得多说了几个字道:“听话,替为夫解开。”
画着细致的妆的脸上青筋暴起,这时候的赞月不再是之前任由欺凌扔来扔去的小可怜,可是听到谭知的话,他还是一肚子窝火,憋屈!
谭知谭大侠完全没有注意到他面前的赞月已经是控制不住全身有些颤抖的节奏,还皱起了眉,口吻沉了沉,道:“赞月,过来!听话!”
赞月觉着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出人命,为了不造成难以挽回的错误,他手一甩,转身出了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被留在身后还无力起身的谭知:“……”
‘咕咕咕’。
肚子好饿。
完全不知道老友躺在舒适的榻上,只是可怜的水米不打牙。贺易行这边,是正在偷笑般的,东亲一口,西亲一口,只把怀中昏睡的江非离给闹醒了。
江非离刚苏醒时还有些迷糊,等看见眼前放大的脸,凑过来‘叭’地就是一口后,懵了下,反应过来后。不自然地抿了抿唇。
贺易行见好就收,不好再闹他了,只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精铁链子,老老实实道:“你看,我没有挣开。”
江非离含糊了声:“……唔。”
贺易行凑过去,看着怀中明显还皱着眉心,有些露出不舒服的江非离,问道:“现在能挣开了,我想带你出去好好休息。”
江非离也是这么想的,他之前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计划……但是已经这样了,还是回去休息来的对。
当即点了点头。
贺易行微微一笑,轻松地把手腕从精铁链铐子中取了出来,然后大概给少年穿了穿衣服,不露出什么后,自己从地上抓起自己的上衣,随手一披,然后把江非离打横抱起,走到铁牢门口。
这时候拦着人也没什么意思了,江非离从袖中摸出钥匙,干脆地打开门,随口道:“你知道怎么走么?”
“不是还有你么?”贺易行笑得敦厚老实,在江非离看来,却是十分的邪恶。青年很是依赖般地道,“若是没有非离,我纵使跑出去,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所以非离,你要好好给我,指路啊。”
江非离心头一跳,避开贺易行的眼神,把头埋了埋,半响,轻声‘嗯’了下,算是回答。
等到怀中人的回应,贺易行这才眯起眼,嘴角噙着笑,大刺刺地从地牢走出来,向着少年说着的方位走去。
早在少年答应自己的要求的那刻起,贺易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概念,等到真的从台阶上推开石门,走进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中时,他忍不住问道:“若不是你自己的地方,可还会答应我?”
江非离听懂了贺易行的意思,果断道:“当然不会!”羁押贺易行的地牢,是他在白月教的私牢,四方只通往他自己的住处,不会有人。所以他才会……一时昏了头应了下来。若是换在别处,哪里会纵容他啊!
贺易行笑笑,看完房间中的布局,先把少年轻手轻脚放到榻上,然后转了转,发现浴桶是空的,有些无奈地转回来,单膝跪在榻前,凑到少年耳边道:“怎么办,没有水,该给你洗洗的。”
江非离红了红脸,努力压制住羞意,朝他努了努嘴道:“那边,有个摇铃你拿来。”
贺易行顺着少年所指的位置,从案几上拿过来一个铜铃铛,递给了少年,江非离伸手接,叫贺易行一把手握住,愣了愣,看着青年不容拒绝道:“先不要动,我问问你,这个铃铛会叫来人?”
“对,”江非离有些不解道,“不叫人来,怎么添水?”
贺易行沉默了会儿,含蓄地解释道:“我只是觉着,非离现在可能不是很会愿意见到别人。”
江非离愣了愣,而后闹了个大红脸。差点忘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适合叫手底下的人瞧了去!
一下子怒意涌上心头,忍不住用带钩子的眼神剜了贺易行一眼。自知理亏的某人摸摸鼻子,左右望了望,道:“还有别的法子么,比如说,给我套衣服,我去提水来?”
“你要找得到?”江非离哼了哼,然后顿了下,道,“这个房间连着的,还有个浴池,那里应该可以,我们过去吧。”
许久不回来的他刚刚也差点忘了,还有个更舒适实用的浴池了。
贺易行这才舒了口气,弯腰再度抱起少年,顺着位置,从帘子后面,直接进入了隔间。
那里确实有个很大的浴池,汉白玉砌起的四周,中间烟雾缭绕,可以感觉的出,水也是带有温度的。
这个房间不大,除了浴池外,也只放置了一张榻和高高搭着新衣的衣架,其他的,只有地上的地毯了。
贺易行这才安下心来,把少年放在地毯上,重新剥光,三两下给自己也脱了个赶紧,连忙抱着有些抗拒的江非离进了水中。
江非离一进水,就想挣开贺易行的怀抱,却被某个人牢牢抓住,一本正经道:“非离,我来给你洗。”
被水蒸汽弄得脸上有些雾气的少年毫不留情就是一倒手肘,击中了身后青年的腹部,可惜完全不受影响的某人,还是趁着江非离反抗不了的时候,强制性的,把人里里外外洗了个遍……
如果没有过情|事,一切都好说,关键是刚刚开了荤的人,几乎难以把持,趁着给人清洗时,哄骗着少年,又来了一次……
食髓知味。
等到彻底结束这一场沐浴,时间也过去了个把时辰,两个人在水中泡的全身泛红,江非离累得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任由贺易行忙前忙后,抱了他出来放在榻上细细擦干,重新给拿了套衣服,套了上去,这才三两下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随手扯过少年的衣服,把自己遮盖了起来,也懒得出去外面,直接上榻,抱紧江非离,两人挤了挤,扯过被子裹着严严实实的,硬是睡下了。
醒来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只知道怀中闭着眼的少年呼吸平缓,侧着脑袋靠在自己肩上睡得安稳。贺易行满心的喜欢,不知道从何说起,抱着人亲了几口,还是无法压制冲动,索性直接翻身压上去,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江非离亲得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地又跟着他的节奏走了……
不得不说江非离对待贺易行还是有着几分耐心的,没有因为他这一天来的胡闹而直接上手,只是冷嘲热讽了几句,不过对上贺易行,毫无杀伤力,那人甚至一点都不在意,还抓着他的手,细细啄着。
江非离无奈。
只是他毕竟身体有些不适,现在只想好好休息,贺易行也不闹他了,搂着少年,回到江非离的房间。
已经打理好了彼此,看不出什么之后,江非离才摇了摇铃,令手下的侍女传膳。来的人居然也是老熟人,那个阿荛。
阿荛见到贺易行,眉头都没皱一下,假装没有看见他,上了菜后,弓着身退下了。
昨儿到今天两人都没有怎么吃东西,一时间倒也先进食。江非离用得少些,就把碗里的粥喝了,其他的却是不想动,贺易行直接把少年剩下来的倒进自己碗中,吃干净了。
江非离若有所思看着他的行动,倒也不阻止,只问道:“你会吃别人的剩下的么?”
“怎么会?只有你。”贺易行好脾气地笑了笑,道,“别人是别人,你是你,我对待你和对待别人,自然不同。”
江非离心动了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贺易行放下碗,冲着江非离微微一笑道:“大约是因为当初一看见你,就想着要对你好吧。”
43.第 43 章
当初一见面时?江非离不禁好笑,两人之间除了假惺惺的试探外,似乎没有其他?这人怎么说得出这话来?
贺易行看得出来江非离的不以为然,也不解释,只笑笑,随口把话题转到别的方向去了。[.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两人相处起来,完全不像一个魔教少主和一个被俘虏的名门弟子,直到门口来人,请求江非离相见。
进来了个黑衣的男人,打扮上看的出,是个在白月教有些地位的样子。那人进来后,先是阴测测地打量了一圈淡然自若的贺易行,转身给江非离行了一礼,道:“少主,听说您把万天宗弟子贺易行要来自己羁押,难道,就是这样羁押的么?”
江非离一副冷漠,随口道:“出了事自有本座担着,与你无关。”
“是与属下无关,”那人提醒道,“可是希望少主莫要忘了,教主还在等着呢!若是少主办不妥当,怕是……”
“有事说事,别扯这么多废话!”江非离满脸的不耐烦,直接打断了那人的话。
那人无奈,只好吞回未尽之言,闷声说道:“教内机密,不可叫外人听到。”
贺易行倒也干脆,看江非离并无阻止之意,直接退回了地室。
闲来无事,他在地下牢室周边瞧瞧看看的,手指不停敲打着墙壁,一路从台阶下敲到地室尽头。
不多时,江非离下来了。
贺易行看见少年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脚步中也有些沉重,走到他面前,只静静看着青年,并未开腔。
贺易行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看江非离,嘴角噙着笑,轻声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江非离答非所问,道:“你说让我相信你,是么?”
贺易行温柔回答道:“非离,你完全可以信任我。若是我有一丝不对的地方,杀了我就行。”
“杀你……”江非离轻笑,又沉默了会儿,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贺易行的动作完全没有隐瞒江非离的意思,听见少年的询问,也毫无遮掩,道:“这里还有个地室?”
“嗯,”江非离有些疲倦地抬手揉了揉额角,道,“你也知道了,进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少年走进铁牢,手指在墙壁上有秩序地按了按几个位置,然后再他背后的墙壁处,沉重的石门开启了一道空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两人闪身进去。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这是一个很小的空房子。里面除了一张石床外,几乎别无他物。
好在还有火折子,点上了墙壁上的灯台。
有了烛光,这个黑暗狭小的空间看着倒也不那么逼仄,两人都选择坐到了石床上,相顾无言。
贺易行知道,江非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给他说,现在少年很明显还是有些犹豫没有准备好。他倒也不急不催,只静静等着。
江非离过了半响,这才平静的问道:“我想你大概也猜出来了,这次的事情。不然你不会来。”
“说不好,”贺易行直接笑道,“可能是我看你为难,主动跟了你来也不一定。”
江非离无言看着他。
贺易行不逗他了,道:“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江非离沉默了会儿,问道:“你百毒不侵,是不是小时候有人拿你做过药人?”
贺易行没想到少年会先说这个,他顿了顿,坦然道:“是。”
果然如此。
江非离颔首,道:“和我猜的没错,那我再问你一句,你知道不知道,白月教和万天宗有些牵连?”
“知道些,”贺易行牵过江非离的手,淡笑道,“几十年前的旧事了,听师长醉酒时,说起过些只言片语。你想做什么?”
“白月教……”江非离垂下眼眸,一字字道,“没有存在的必要。”
贺易行把玩着少年的手,放到嘴边,轻轻贴了贴唇,含糊不清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万天宗和白月教,确实是势不两立。万天宗不会为白月教出头说清的。必要时,我也不会手软。毕竟……”
“……了。”这话,贺易行说得轻不可闻,江非离也没听清,偏了偏头,疑惑地看过去,道:“你说什么?”
贺易行微微笑道:“没什么。”
两人对视,贺易行的目光温柔,江非离想了想也不再问,只说道:“教主……他需要内力浑厚的人来供他汲取。同时当做药人,用来试毒。”
“江教主要我和谭知?”贺易行问道。
江非离颔首,转而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独我一人,三分。”贺易行算了算,笑道,“不过加上阿知的话,六分;还有你和那个赞月小鬼,九分。”
江非离面色纠结了下,还是告诉了贺易行道:“赞哥……”
“也是你们教主的杰作吧,”贺易行回想起赞月,不由叹道,“之前我从没有怀疑过一丝一毫,只以为是个脑瓜子聪明的孩子。没想到,居然也是白月教的少主……你们这些少主,都是怎么忍下来的……”
这一句话,说的千回百转,包含痛惜。
白月教的少主,听着威风;只是想想江非离体内那个几乎是在毁其骨髓的功法,赞月的外表,就能知道,他们经历了怎样的过去。
江非离把手从贺易行的手中抽出来,摩梭了下手指,垂眸道:“忍过来了就过来了,总好过死的尸骨都找不到。”
贺易行想了想,笑道:“我知道怎么做了,你要现在送我去?”
“不是现在,”江非离摇了摇头,道:“教主现在心很大,想要的太多,只怕无暇顾及你。等到……赞哥那边给出消息,就行了。这几日,你就在这哪里都不要去。”
“好,”贺易行颔首,眼珠一转,凑上前去,一张脸笑得别有用心,道,“这几天,你也哪里都不去么?”
江非离一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嫌弃万分地推开青年的脸,嗤道:“阶下囚,希望你能明白,本座好歹也是这里的少主,重心门的门主,日理万机,没空陪你消磨时间。”
贺易行满脸可惜,顺着少年的手移开了脸,很是无奈道:“好好好,等你有空了再来看看在下,贺某身为阶下囚,很有自觉的,等等还请江少主重新把在下挂回铁牢,在下绝不乱跑。”
江非离想了想,居然同意了:“也好,等等就把你挂回去。”
贺易行:“……”
我在故意说笑你难道没有听出来?
然后等二人出去的时候,江非离果然如约把人用精铁链子锁了起来。
等到少年嘴角扬起,心情不错的离开后,铁牢中的贺易行忍不住叹了口气。
谭知觉着哪里不太对,特别是他面前的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吧,说是赞月也可以,说不是赞月,也说得通。
这是一个年约双十的儿郎,眉清目秀,嘴角上扬,一双和赞月如出一辙的圆眼,似笑非笑盯着谭知,带了点鼻音的声音慢悠悠道:“谭大侠,你怕是需要吃点东西吧。”
谭知沉默了片刻,疑惑地问道:“……舅兄?”
赞月额角青筋暴起,强行忍耐下来,口吻十分暴躁道:“哪个是你舅兄!看看清楚我是谁?!”
谭知这才舒了一口气,淡然喊道:“赞月。”
“啧啧啧,谭大侠居然真的猜出来了?”赞月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由感叹其谭知接受度之高,“我这个样子和之前可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你也能看出来,佩服佩服。”
脸上没有怒意的赞月可以说生的很好看,一笑脸上依稀还有酒窝的痕迹,他心满意足地端出一碗粥来,道:“之前忘了喂你了,来,吃点东西,免得堂堂谭大侠落到个饿死的地步,可就成了笑话了。”
谭知颔首,在赞月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收过教训的他这次没有叫赞月帮他解开身上的毒,只伸手想要接过粥,发现手软无力,根本做不到这个动作后,他沉默着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心虚的人。
赞月差点忘了,谭知完全无力动,想了想,他主动拿起调羹,道:“我来喂你吧,好歹你照顾了我一路,就当是谢礼。”
谭知有人服侍,倒也不拘泥,就着赞月的手,细嚼慢咽吃尽了一碗粥。
等赞月手脚麻利地帮他擦了擦嘴,收起空碗站起想要离开时,谭知这才问道:“你是什么人?”
赞月停下脚步,转过来想了想,对榻上无力半坐着的男人道:“谭大侠,忘了介绍了,在下江赞月,白月教的少主……之一。也是明月会的主人――这点你已经知道了。之前失礼了,为了把谭大侠带到白月教来,做些了手段,还请谭大侠不要介意。”
赞月的话并没有引起谭知多大的反弹,这个黑衣青年只皱了皱眉,道:“罢了,为夫也不能怪你,只是没有下次了。”
啥?
赞月怔了怔,扔了碗冲上来满脸悲愤地压在谭知的身上,抓住谭知的手,豪放的往自己衣服里一塞,崩溃地大喊大叫道:“老子是男人男人男人!这个地步你居然还以为老子是女娃娃么!你是眼睛里糊了啥了你!!!亏老子还以为你刚刚反应过来了!!!摸摸清楚!!!老、子、是、男、人!!!”
和咆哮着的赞月不一样,谭知的手被对方牵着摸到了一个不可说的位置,好好感受了下手感,后知后觉的青年一直淡然的表情终于坍塌了。
媳妇是男的?
回家咋和爹娘说?
谭知陷入了人生危机中。
44.第 44 章
很久之前就一直想干的动作终于做了,赞月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起身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呆滞的谭知,特别不爽道:“谭大侠,我忍你很久了,之前为了引你进圈,一直憋着,现在你知道了吧。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谭知收回手。默不作声翻了身,面对床里的墙壁。
赞月怕一时打击过大,让这个谭大侠出了意外。不免摸摸鼻子,道:“你慢慢想。总之就是,老子是个爷们。不是你媳妇。就这样。我走了。”
谭知依然不做声。
赞月轻手轻脚退出了房门,正要带上门的时候,他听见了隐隐约约一句:“……完了。”
完了?什么完了?
赞月不解,也不想去问,直接离去了。
赞月给了谭知一天的反应时间,第二天,他处理完手中事物,再来看谭知的时候,这个男人似乎已经相通了,盘腿坐在榻上,看见赞月进来了,只是冷静地冲他点了点头,并无异样。
赞月笑嘻嘻问道:“谭大侠,今天情况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
谭知落在赞月身上的目光有些复杂,他半响道:“无事。”
“无事?”赞月想了想,道,“说起来,谭大侠应该知道,贺大侠也在白月教了吧。”
谭知也还记得,昏迷前,确实看见了自己老友,跟着一个年轻相貌俊俏的少年。这么说,老友也是被赞月抓了?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更为苦涩了。
赞月有些看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话。
他道:“谭大侠,不如我们合作如何?你帮我做事,事了之后,我给你解毒?”
“帮你,”谭知很快回答道,“不用交换代价。”
赞月有些楞,反应过来之后,不可思议道:“你什么要求都没有,就帮我?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么?”
“无妨,”谭知顿了顿,道,“我总会帮你。”
赞月心中有些异样,沉默了下,弱弱道:“那啥,是我欠你的,你不用这样。”
谭知看了赞月一眼,慢吞吞道:“一样。”
一样?啥一样?
赞月觉着有些地方不太对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但是他死活猜不到哪里不对。反正现在他就一个情绪,就是面对这样一个人还不给人家解毒他简直罪不可赦!
赞月轻咳了下,凑过去,腆着脸道:“谭大侠,我知道你这个人说一不二的,所以你说帮我,就不会骗我的,对吧。”
谭知颔首。想了想,又加了句:“嗯,不骗你。”
赞月盯着谭知的眼,一字字道:“那我可信了你了?信了你了哦?你可不敢骗我……你若骗我……”
“不会。”谭知飞快回复道,“我不骗你。”
赞月咬牙,还是决定相信谭知一把。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凑到谭知鼻尖,给嗅了嗅。
谭知闻到这个冲人的气味,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赞月收回了瓶子,盖上来,道:“这样就好了,我给你种的毒,平时没事的。”
谭知默默看着赞月,自己调动起内力,发现还是不对劲。
赞月这才笑道:“忘了说了,恢复也要一天的,还有,这个毒只是另一个毒,还有一个毒,没有给你解。所以你要乖乖听我话。”
谭知的眼神变了变,看着赞月如同要吃人一般。赞月要差点驾驭不住这个目光,谭知才缓缓移开。闷哼了声:“嗯。”
嗯?这个指的是他认同了这个情况?
为啥?
赞月比较懵。但是目前情况还是对他比较有利的,他也懒得去追寻,直接了当道:“明天我来给你送饭的时候,你记得要装一下,明天,还有个人要来看你。把你的脾气收起来,千万别……提前惹事。”
谭知沉默了片刻,道:“嗯。”
又是嗯……
赞月无奈了,可是拿谭知也无法,而且他多少能感觉出,现在的谭知在忍耐,不知道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贺易行被挂在地牢了一天,这一天中,有个奉了江非离的命的人来提他出去,去了另一个地牢,那里和江非离的单人牢房自然不一样,阴森森的,黑漆漆的,长长一条道,里面全部关押着人。
他被人推搡着,走到了一个囚室面前,那个带他来的人指了指囚室里一动不动的身影,道:“这位葛少侠已经不吃不喝几天了,再拖下去,怕是要死了。这里死了一个他倒是不要紧。只是影响别人。听说贺大侠和葛少侠认识,还请贺大侠,劝其一二?”
葛少艾?
贺易行苦笑,任由那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把自己推进了葛少艾的牢房中。
他身上还挂着沉重的精铁链子,每走一步,都拖着声音,这声音很明显被葛少艾听进去了,那个趴着的人终于抬了抬头。看见来者,葛少艾有些呆:“贺大侠?”
贺易行直接盘腿坐下,问道:“葛少侠,你可好?”
葛少艾这才知道,贺易行也被抓了。满心都是奇怪。他忍不住问道:“贺大侠的实力,怎么会……”
“老友被俘,无奈之下,只好束手就擒,”贺易行解释道,“葛少侠,我只听说还有人被抓来,不知什么情况?”
葛少艾这才坐起来,喘了口气,想了想,整理了下思路,对贺易行细细道:“那天你走之后……”
贺易行追着江非离而去,其他人被白月教众困在一团,都是高手,居然被困得进不得出不得。下手也是各种束缚。坚持了没一会儿,各个都是晕晕乎乎的,很快,他们意识到被下了毒,但是无奈没人能抵挡得住,不一会儿,就摔倒了一片。
等到众人清醒时,已经是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带到了白月教中,一个地牢分了囚室,分别羁押了起来。
“这些人也奇怪,抓了我们之后,给吃给喝,就是不见人来提审。我怕饭菜中下毒,没敢吃。”葛少艾道。
“葛兄,”贺易行笑道,“都已经是阶下囚了,他们要杀你,还需要什么饭菜下毒。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吃,到时候,有什么见招拆招罢了。”
“多谢贺兄,”葛少艾颔首,转而问道,“贺兄是他们请来?”
贺易行点点头,干脆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觉着抓来的人最好不要死,饿死了好像对他们有所影响,大约知道我们相识,叫我来看看。”
葛少艾想了想,问道:“不知……重心门的江让?”
“我就是他抓来的,”贺易行毫无羞愧之意,道,“哎,棋差一招啊。”
葛少艾还以为提及了贺易行的伤心事,连忙劝道:“贺兄很厉害了,只是比不得邪门歪道的那些手段百出罢了。”
手段百出啊……
贺易行笑得别有意味,道:“嗯,抵不过啊。”
两人又聊了两句,得知葛少艾左边关着的是退海涯的弟子,右边是沈默和任浅。说起来这个,葛少艾给贺易行说道:“任浅少侠估计是年纪小些,沈少侠打死也要陪在一旁,硬是逼着白月教的人把他俩关在了一处。真是……兄弟情深啊。”
好一个兄弟情深,贺易行嘴角牵了牵。不想打击现在还十分感慨的葛少艾。
而且贺易行在来的路上,分明还看见了善州沐家首领弟子怀中还抱了个人,如果没看错的话,似乎是善州涂家的首领弟子。之前被他所救,没想到,两人还是落到了被俘的地步。
他走过的瞬间,沐家弟子递过来了一个眼神。
如果没猜错的话……
贺易行看了眼葛少艾对面的囚室,侥有兴趣问道:“对面关押的,也是这次被抓的人么?”
“是的,”葛少艾迟疑了下,道,“是问鱼山庄的弟子。”
贺易行听到了答案,点点头,道:“葛兄,其他的,在下不用多说,想必葛兄也知道,此次事情非同小可。还请葛兄保重。”
豁然开朗的葛少艾郑重其事点点头道:“还请贺兄放心,在下绝不辜负贺兄良苦用心。”
话到这里,门口的那个白月教弟子打开了牢门,朝贺易行抬了抬下巴。
贺易行知道,这次时间结束了,只好慢吞吞起身,转头给了葛少艾一个微笑,道:“葛兄,来日方长,不急,不燥。”
葛少艾并未起身相送,只坐在地上,目送着贺易行的离开。
再度被挂回江非离单人铁牢后,贺易行等到那些人走尽了,这才松开了手上的链子,揉了揉手腕,活动了下,好似在自己家中一般,慢悠悠晃到着走到石门处,敲了敲门板。
然后重新走回到地牢,熟门熟路打开了小房间,进去先点了蜡烛,等了等,就听见了一个脚步声,下了来。
听着听着,贺易行脸上挂着的笑不见了,他立马吹了灯,翻身出了小密室,重新关上门,刚刚走到地牢中间,还没来得及套上精铁链子,就看见来人正在铁栏外,和他大眼瞪小眼。
十一二岁的模样,华丽的裙子,满是珠翠的头饰,一张可爱的小脸。
赞月。
贺易行:“……”
赞月:“……”
总觉着白费感情了,贺易行有些心累。
45.第 45 章
贺易行懒洋洋道:“小鬼,怎么是你?”
赞月不满地歪了歪脖子,道:“怎么不能是我?还有,贺大侠,你们都是这种态度么?身为阶下囚能不能稍微收敛点!”
贺易行抓住了重点,当即问道:“们?阿知在你手里吧,怎么样了他?”
赞月玩味地一笑,道:“现在可能情况不太好吧,不过不会死。(.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贺易行没有想到赞月指的是心里受打击这方面,还以为是赞月给他下的毒导致的,不由提醒道:“虽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你和非离是一起的吧。不要太过分,弄得不好做。”
赞月猜到贺易行想错了,但是也不解释,只笑道:“放心放心。”
复侧耳听了听,然后笑着对贺易行说道:“你说是俘虏,我看待遇倒也不错,我下来同你说话,阿离在上面守着,生怕我会对你怎么样似的。你和阿离……似乎交情不浅?”
“不浅不浅,”贺易行老老实实回答道,“但是比不上你和阿知——成婚的时候莫忘了请一杯水酒。”
赞月当即跳脚道:“哪个要和他成婚!老子和他说清楚了!”
贺易行丢给赞月一个同情的眼神,道:“嗯,我信。”
谭家人的一根筋……赞月你还是打得交道太少啊!
赞月被贺易行明显敷衍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
半响,终于顺平了气的赞月冷不丁问道:“阿离给你说了?”
“我不知道你说的‘说了’,指的是什么?”贺易行道,“小鬼,你还是明说比较好些。”
赞月随手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钻了进去,站在贺易行面前,道:“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吧,我和阿离是一条心的。阿离放我下来,大约你已经答应了阿离。我和阿离确实需要你……和谭知的帮助。”
贺易行慢吞吞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别忘了,小鬼,你之前骗我和阿知骗得太狠了。”
赞月嗤笑道:“立场不同,骗你们怎么了。现在不一样,我们是在寻求合作。”
正了正色,赞月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是白月教的另一个少主,江赞月。明月会,是我弄出来的。”
“好得很,”贺易行叹道,“一个少主组了重心门,一个少主弄了明月会;两个都是臭名昭著的存在……你们教主真的放得下?”
赞月淡漠道:“在他眼里,我和阿离不过是掌中玩物,翻不出大浪。[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何况白月教在中间,吃了不少好处。”
“比如说,”贺易行提醒道,“司空杰?”
偲偲姑娘委托了谭知帮忙寻回情郎,结果他们连人影都没有摸到边儿。
赞月想了想,道:“司空杰,我记得,去年弄回来的。人比较特殊,阿离用他的时候下手比较轻,留了半条性命。后来送回教中,已经成了药人了。我建议你不要去接触,失了本心的人只不过是教主手中的傀儡罢了。”
贺易行沉默了下,完全没想到中间还有江非离的手笔。
想了想,贺易行还是捡了重要的问道:“傀儡?”
“是。”赞月此刻也不隐瞒什么,直言道,“我们有种香,就是你发现的那个,差点被你带走了的,叫做吸魂香的。那个只是用来暂时的控制人心的,真正称得上控制人心的,是教主独一的秘法。他用这个秘法,控制了很多之前我们弄来的人。时间越长的,被控制的越深。”
贺易行闻言,皱了皱眉,问道:“非离……你们没有被种下秘法?”
赞月冷笑道:“哪里需要种下秘法!我和阿离,几乎是离了他就没命的那种!阿离身体里的……我的身体……哪个没有他的手笔!何况,失了心智的少主要来何用,还不如能思考能做事的少主用以大任。”
“你和非离,”贺易行问道,“算是什么关系?”
赞月想了一下,道:“应该是算兄弟,小时候他被捡回来的时候,是我看见的。我比他们要大些,他们都喊我哥……一直到最后,只有他活下来了,所以我也就这一个弟弟。”
贺易行犹犹豫豫了会儿,喊道:“……舅兄?”
江赞月一脸暴怒:“不要叫我舅兄!你们怎么都叫我舅兄!有病么!”
贺易行无意中得知,老友好像也喊了赞月舅兄?啧啧啧……什么情况啊?
江赞月喊完,才觉着不太对,迟疑了下,问道:“你……喊我舅兄是几个意思?”
贺易行正大光明道:“你不是说你是非离的哥么?该喊得,总要喊得。”
江赞月瞪大了眼,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模样的他几乎是难以承受的捂着嘴,倒退两步,转身跑了出去。
贺易行:“……”
咦?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么?
还有啊,你来真的不是来说正事的么?就这么跑掉,太敷衍了吧!
就在赞月还在江非离的那边的时候,被留下的谭知这里来了个人,自称是白月教右护法,趁着赞月不在,手下人不知该不该抵挡之际,携了几个人,把毫无反抗之力的谭知,直接带走了。
谭知一直保持着冷静,直到他被人扔在冰冷的石地上,四肢依旧还有些虚弱的他几乎难以撑起自己的身体。
“谭家的长子谭知?赞月把人弄来了怎么也不汇报一声?”上方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走到了谭知的面前,一双黑底勾金边的靴子停在他的视线前方,一只手,捉住了他的下巴,微微抬起。
被迫跟着对方走的谭知顺着力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对上了他的视线,轻声道:“不错,是个好苗子。回去告诉赞月,这份礼,本尊收下了。”
那右护法拱了拱手,道:“是,教主。”
右护法正要退出,又被叫住了:“等等。”
白月教教主江失语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轻笑了声,道:“先不急,把人给赞月带回去,唔,再给他加一些东西好了……”
赞月从江非离那儿收到了打击,被弟弟直言伤的体无完肤。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一跨进房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不由脸色大变,急忙冲了进去。
他走之前,那个一直用奇怪眼神打量他的男人躺在榻上,还在恢复自己精神气的青年,应该处于一种休眠状态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
黑衣的青年浑身几乎是被血浸湿了,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在外的手指还在滴答滴答地淌着血。胸前衣襟是破的,露出了胸膛,上面附满了黑色的小虫,不住吸食着这个男人的血液。
谭知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中,再多一会儿,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人了!
赞月僵着脸,飞快点了谭知的穴道,结果因为现在的身体没有多少内力,完全无法相助,想了想,他直接强行冲破体内桎梏,只在短短瞬间,体型扩大了一倍。身上的裙子早就被崩坏了,他现在也管不了衣不蔽体这种事,忍住了反噬的痛楚,重新点了谭知的穴道,用指甲划开了自己的手指,把手凑到谭知的胸前,就着血把那些吸得圆胖圆胖的虫子引到自己手上,不一会儿,谭知胸前趴着的近十条虫子,如数都被赞月引走。
没有了虫子的阻挡,视线毫无阻碍的能看见谭知胸前的血迹斑斑,被啃食的痕迹,几乎让人难以再看第二眼。
赞月手上的那些小虫子还趴在他的手指上吸血,不过一会儿,就僵直了身体,从赞月手中掉下。
看也没看这些虫子尸体一眼,赞月冰着脸,打量了下谭知的现状,越来越弱的呼吸在诉说着这个男人体内不断流失的活力……
赞月伸手探了探谭知的手腕,发现不对,连忙把他的衣服全部扒掉,果然在手腕上还有一堆小虫子在不断吸食着谭知的生命力!
没有过多选择了!赞月飞速把小虫子们引走后,用右手指尖一划,划破了左手掌心,贴上了谭知的胸口,催动内力。
肌肤贴合的瞬间,谭知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下,紧接着自保般地抵触着赞月。赞月无法,只得整个人趴上去,全力压制住谭知的动作,还得小心不能让手松开,几乎手忙脚乱。
体内流失的感觉太明显了,纵使赞月,也忍不住颤栗,冰冷的手贴着微暖的胸口,几乎是贪图热度般,整个人伏了上去。和想象不一样的是,谭知的身体也因为血液大量的流失,造成了体温偏低,一时间,几乎是不知道是谁在温暖谁。
过了会儿,赞月感觉差不多,这才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手,掌心中几道血痕明显,但是更明显的是,谭知胸前的伤口,在缓慢的愈合着。
满头大汗的赞月这才把手再度贴到谭知手臂上,给这边依旧没有愈合的伤口,进行刚刚的动作……
血液停止了流失,虽然还没有缓过来,但是谭知的心跳逐渐清晰了,在赞月的掌心下,微弱而明显的跳动着;手臂上的创伤面积不大,赞月用了一点时间就弄好了,只是毕竟谭知失血过多,若是不当即采取方式的话,怕还是有些问题。
赞月内力流失的也很快,毕竟是用他的气,在补谭知的气。然而这个情况下也容不得赞月停下来,他摇摇晃晃起身,走到自己柜子前,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红色的药丸子捏在手中,走回到榻前,踢了靴子上去,掰开谭知的嘴,给塞了进去。
做了最后他能做的事情之后,赞月也累得厉害,直接瘫倒在谭知的旁边,动也不想动,几乎是眨眼间,就睡了过去。
46.第 46 章
谭知苏醒过来的时候,距离他昏迷已经过去了半天一夜时间,睁开眼的他只感觉到胸口沉重,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视线一垂,看见自己胸前枕着一个脑袋,正睡得香甜。(.无弹窗广告)
他微微气闷,放轻了呼吸,胸前的那人依旧随着自己呼吸,一起一伏,毫无转醒之意。
谭知无奈,只好先感受自己的情况。昨天他被那个教主剜开了胸前的肌肤,手一挥,撒了不少奇奇怪怪的小虫子在身上,不多时就因为体内血液流失,体力不支而昏迷了过去。现在,他除了微弱的痛感之外,并不能感觉到太大的苦楚。
……是因为他么?
谭知眼神复杂,盯着胸前的人的头顶,久久沉默不语。
过了不知道多久,一只手动了动,随手一挥,搭在了谭知的肩头,人也无意识地扭了扭,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睡。
“……”
谭知想要动动手,发现手腕被人紧紧抓着,动了的话,大约会惊醒身上的人,思考了片刻,谭知选择了保持不动。
身上躺着的人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睡得睁不开眼。完全没有警觉感。
又过了一会儿,胸前的头一动,柔软的头发蹭到了谭知的下巴,下颌被一个利器划出了一道浅粉的印子,引得谭知皱了皱眉。
是簪子。
长长的发绾成了髻,上面凌乱地插着几根发簪,但看头发,还以为是个妙龄女子,但是……
谭知歪了下头,斜了斜眼,明显看到身上躺着的人大片肌肤□□在外,身体大面积重合,也让他能感觉到……身上躺着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谭知陷入了沉思。
突然,身上的人浑身一僵,胸前的头以一种极慢地速度侧了侧,向上一看,江赞月那张几乎雌雄莫辩的脸,暴露出来。
谭知听到了身上的人抽了一口气,咬着牙小声道:“……你收起来!”
谭知听懂了江赞月的话,沉默了会儿,道:“不是我能控制的。”
江赞月几乎是狼狈地双手撑在谭知的两侧,悬空了身体向旁边一滚,缩到床榻里侧后,揉了揉眼,抱怨道:“吓死了,我睡得正好,硬是被你顶醒了!谭大侠,你不觉着需要一个解释么!”
身上的重量一轻,谭知失去了那种沉重感,只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轻了不少,轻到有些不适应。身边这个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还在抱怨他,谭知默默侧了侧身,面对着江赞月,坦然道:“需要解释?”
对方理所应当的表情气得江赞月一噎。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昨天明明差点失血过多而亡的家伙,今天一大早的,哪来的这么大的精神!果然不该给他吃那个保命丹,简直浪费!
身侧的江赞月身上还穿着少年体型的女装,只是衣裙几乎都崩开了,布料碎成片,搭在他的身上。
谭知手比大脑快,等伸出了手已经乘江赞月不备,从对方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火热的触感后,轻声道:“……果然是因为你。”
江赞月被摸的浑身起皮,感觉心都漏跳了一拍,听到谭知的话,他还傻乎乎追问道:“什么因为我?”
对上对方沉甸甸的眼神,江赞月瞬间懂了,嘴角抽了抽,颓然道:“谭大侠,你能稍微……有点危机感么!昨天你差点死了好么!现在还有心情……咳……”
谭知现在体内已经能感觉到内力的回升,运了运气,虽然还只有一成,倒也聊胜于无。
听见江赞月的话,谭知顿了顿,道:“不是谭大侠。”
“嗯?”江赞月摸不着头脑。
谭知想了想道:“夫君,或者阿知。”
江赞月黑着脸,拒绝道:“谭大侠,我说……”
谭知拒绝听江赞月说话,微微闭上了眼。
不叫还不理人?江赞月几乎要吐血,谭大侠你太任性了吧?
无可奈何,江赞月忍气吞声道:“……阿知。”
“嗯,”谭知睁开了眼,很快回复道,“你说。”
江赞月:“……”
好,我忍。
“你是被带去……见教主了?”江赞月问道。
谭知颔首:“是。”
江赞月坐直了身体,问道:“你可记得他当时有说什么?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你下虫蛊,而且还是刚刚好我能解开的。”
谭知想了想,也坐直了身体,曲着腿,回顾了下昨天被带去见教主的时候,发生的点点滴滴,找了找重点,言简意赅得把具体情况传递给了江赞月。
江赞月的重点是在于江失语说的那句话。他有些奇怪,道:“什么叫做给加点东西……你的身上被下了虫蛊,为什么是给我……”
江赞月脸上微微一变,轻声道:“坏了!”
谭知看着江赞月,一言不发。
江赞月苦笑了下,道:“可能……他已经有所察觉了。”
谭知悟了。
白月教的两个少主联手,为了这一场事情的发生,肯定私下做了许多。江失语既然能掌握一个武林门派,先不说是不是正道,但是能执掌多年,也能肯定这个人的实力;或许,江赞月江非离两个人的小心思,被发现了些,也有可能。
江赞月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谭知,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道:“你若是愿意,我把你送到阿离那,他的手上有贺易行。别的不说,贺易行这个人怕是比你机敏,大约能想得出法子来。”
谭知看着江赞月,道:“你呢?”
“我?”江赞月一笑,“现在一切都没有发生,我还是白月教少主,好得很。危险的只有你罢了!”
说干就干,江赞月也不顾谭知是否反对,把人搀扶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谭知打断了:
“等等。”
“等什么等!”江赞月无奈道,“再等下去,我怕是你还会被传召,到时候,你是不是活着回来就不一定了!”
江赞月的好心解释,却还是让谭知眉头紧锁,他沉着声道:“衣服。”
衣服?
谭知身上的衣服,是江赞月昨天在情急之下撕开的,现在着实不太像样。
江赞月自知理亏,松开了谭知,退回去翻了翻自己的柜子,扯出来一件白色的袍子,递给了谭知。
对方不伸手接,江赞月只好自己给他穿在了外面,然后拉着谭知就要走,白衣的青年却纹丝不动。
“怎么了?”江赞月不解。
谭知简洁道:“你的。”
我的?
江赞月一低头,粉色的衣裙被崩开的到处都是口子,露出布料下面白皙的肌肤,但是很是男人的躯体上包裹着少女的衣裙,这幅样子,几乎是惨不忍睹。
嘴角抽了抽,江赞月完全不敢去想自己刚刚居然就顶着这么一副模样,过了这么长时间!谭知居然还没有半点异样!导致他完全遗忘了自己之前情急之下的举动……
嘴里低声骂了句什么,江赞月几乎是自暴自弃般把自己身上烂成一团的衣服脱了下去,粉色绸缎的裤子也裂开了,被他顺势脱了。整个人光溜溜地背对着谭知翻箱倒柜找衣服。
重新翻出来一套间色很漂亮的衣裙后,江赞月闭上眼,调动自己内力,在很短暂的时间内,回复到了十一二岁少年的模样,这才慢条斯理穿上了一套女装。
整理后衣裙上的裙带后,赞月抬手摸了摸自己头发,拔出了插在发髻中的几根簪钗,松开了发髻,打散了头发。披头散发的赞月这才转身,刚想问什么,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正背对着他。
“谭大侠……”赞月脆生生叫道。
“是夫君,”谭知头也不回道,“或者阿知。”
赞月黑着脸道:“什么毛病啊……好好好,阿知。你会绾发么,我头发现在散着,找人去绾耽误时间。”
谭知道:“你穿好了?”
“穿好了啊!”赞月迷茫道,“等等,你转身该不会是因为我换衣吧?”
面前的背影动也不动,人也可疑地沉默着,不作答。
赞月磨了磨牙,道:“我告诉你我是男人,你能不能把我当个男人对待!”
谭知沉默了会儿,这才慢慢地转身,绷着脸道:“嗯。”
赞月一看见谭知就大怒:“你脸红个屁!老子是男人!男人光着身子你都脸红!谭知你……”
话未说完,就被红着脸的白衣青年上前一步点了穴道,赞月怒视谭知,对方却假装没看见,只把人转了个方向,用手顺了顺赞月的长发,不太自然道:“我替你绾发。”
青年大约是第一次替他人绾发,生疏的手法,轻重不一的力道,笨拙得把长发一点点盘成髻。
陌生的手指穿梭在他的头皮上,带着的一丝温度几乎让赞月差点头皮发麻,不由万分后悔自己让他来绾发的决定,但是现在说什么也迟了,只能忍着。
“好了。”
谭知说话间,手也从赞月的头上离开。
顺势给少女打扮的赞月解了穴道。
赞月摇了摇头,发现谭知绾得很紧,不会松开也就知足了,正要顺手把发簪□□去,就被对方的手拦住了,微微淡漠的声音道:“我来。”
谭知手中握着发簪,比划了半天,直到赞月等不及,抱怨道:“能不能快些,还有正事。”
结果青年直接把发簪往袖子中一收,道:“走吧。”
“发簪?”赞月转过身,黑着脸问。
“不用亦可。”谭知大大方方任由赞月的打量。
赞月抬手摸了摸发髻,发现形状似乎有些奇怪,但是现在确实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也就抛之脑后,牵着谭知的袖子道:“走走走,去找阿离!”
谭知顺势跟着这个身高只到自己胸前的少女打扮赞月,离开了这个困顿他好几日的地方。
47.第 47 章
贺易行在地牢里呆了一段时候,感觉到饥饿,随手从铐链上挣脱开,走到铁门前捣鼓了两下,弄开了锁,推开门大摇大摆沿着台阶走了上去。(.棉、花‘糖’小‘说’)
敲了敲石门,得到回应后,贺易行这才顺势推开石门,含着笑对门后出现的江非离道:“小一日不见,非离可想我?”
江非离面色却不是很轻松,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贺易行,低声道:“问鱼山庄联合了数十家武林门派,已经一路打到白月教地盘了。”
贺易行收起了笑脸,跟着江非离走到案几前,上面放着一张摊开的信纸,江非离也藏着,朝贺易行微微扬了扬下巴,贺易行上前,看了看内容。
上面只有很简短的几句话,却传递着非同小可的信息量。
贺易行看完,问道:“这是你们在问鱼山庄的探子?”
“是,”江非离大大方方承认了,道,“问鱼山庄的动向,现在教主也知晓了,端得是看接下来,要怎么做。”
贺易行弹了弹手指,漫不经心道:“既然联合了数十家门派,自然是个大的动向,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哦?”江非离皱了皱眉,道,“不是这么简单,白月教……”
顿了顿,江非离继续道:“白月教涉及的太多了,若是真的打起来,只怕会出大问题。”
贺易行闻言,道:“这个大问题的出现,是在白月教奋力反击,双方死伤无数的情况下。”
“然后呢?”江非离问道。
“而我们,”贺易行微微一笑,牵着江非离的手嘬了一口,道,“不会让这个情况出现。”
江非离无视了贺易行的动作,道:“你别忘了,地牢里还装着十几个门派的精英弟子。”
贺易行捏了捏江非离的手,自己玩得开心,闻言随口道:“只要他们不傻,不被江教主拿去下了毒,就没问题。”
“你知道了?”江非离挑了挑眉。
贺易行抬眼,很是无辜道:“我知道了什么?”
江非离定定看了贺易行一眼,对面的青年一直保持着微笑,毫无破绽,半响,江非离败下阵来,道:“算了,没什么。”
“不说那些了,”贺易行兴致勃勃道,“我想亲亲你。”
转移的太快的话题让江非离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个青年已经迫不及待凑过来,捧着江非离的脸,细细亲吻着。
唇在少年的脸颊上不断游走,从上到下,最后在少年的唇畔停下,青年这个时候低声笑了笑,道:“非离,你来,如何?”
一直闭着眼的江非离闻言,疑惑地睁开了眼,眼角带了丝红意的他听了青年的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精神一震,反手把贺易行的手拿开,对方顺势松开后,扫落了案几上的东西,之后江非离抓着贺易行翻身,把人推倒在案几上,仰面朝上。[]
这一系列动作,全是在贺易行几乎可以说是纵容的情况下发生的,少年难得在情|事上面的主动,也让贺易行拭目以待。
把人压在身下后,江非离双手按在贺易行的肩头,慢慢低头靠近贺易行,直到两人近的呼吸相交后,这才轻轻亲了一下青年的眼帘。
贺易行双手抱住江非离的腰,几乎是享受着对方的亲昵,等到少年吻到唇边时,他主动分开了唇齿,接纳了少年的舌。
江非离闭着眼,专心致志和身下的人亲吻,完全不知道,贺易行正睁着眼,眼神充满侵略的投到少年身上,着重停在少年充满了情|欲的脸上。
手不小心用上了力,吃痛的江非离停下了动作,睁开了眼,不满的看着贺易行。青年毫无愧疚道:“不小心的,来,继续。”
舔了舔唇的青年此刻充满了危险,却又是那么的吸引人。江非离有些抵抗不了,看了眼身下的人后,再度亲了上去。
这一次,一边亲着,少年学着之前贺易行的动作,开始拉扯对方的衣服,贺易行特别配合,主动抬起身子,让江非离成功把自己的衣服剥开。
衣服只脱了一半,江非离就有些后悔了,看着贺易行赤|裸着上半身,微笑地看着自己,突然有种难以掌控的感觉,再三确认道:“你确定交给我?”
贺易行摩挲了下下巴,微微笑道:“唔,你来。”
江非离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对,但是总有一种想要继续下去的冲动,这才伏下身,开始亲吻贺易行的锁骨。
贺易行手也在少年的衣带上摸索,解开了后,也不给脱,只把手伸了进去,顺着少年的脊背,一处处用手丈量着。
江非离身子顿了顿,撑在贺易行双肩的手也忍不住开始颤栗,贺易行笑得温温柔柔,用一种让江非离头皮发麻的声音,道:“继续啊。”
江非离一双湿漉漉的眼恶狠狠盯着贺易行,却被背后作怪的手按在了一处,浑身无力,直接砸在了贺易行的身上。
贺易行亲了亲少年的头顶,吃吃笑道:“没力气了?那只好换我来了。”
“……贺易行,”江非离脸埋在贺易行的肩头,闷着声道,“你是大骗子。”
贺易行手依然没有停,在少年的衣服里作怪,闻言只随口道:“怎么就是大骗子了,我骗你什么了?”
此刻江非离几乎被贺易行的手作弄的快要呻|吟出声,完全无法继续和这个人理论,气不过的少年只好一口咬在贺易行的肩头上。
“嘶……”江非离下口不轻,疼的贺易行倒抽一口冷气,再度开口时,却是充满了压抑,带了丝坏意道,“非离,你咬了我,我可是要……咬回来的……”
江非离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松开咬着的位置,用手擦了擦红了一圈的牙印,把头扭过了另一侧。
少年的动作让柔软的发丝扫过了贺易行的下巴,本来就蠢蠢欲动的青年这下完全不忍耐了,毫不客气大手一挥,翻了个身,把人瞬间压在自己身下,一点点的,把人吃干抹净……
一切平息下来之后,贺易行抱着江非离进了浴池,清洗着清洗着,又把人压在水中做了一次。
水花带着声儿,掩盖了少年呜咽的声音,青年食髓知味,停不下来,不断哄着江非离,然后贪得无厌的某人最终被忍无可忍的少年一脚踢过去,赶去收拾房间了。
贺易行被赶出去后,江非离一个人在浴池好好洗了洗,最后看到自己腰侧的牙印时,嘴角抽了抽,暗骂道:“死不吃亏的家伙!”
放了水,重新蓄满水后,江非离清洗结束,这才起身穿戴,结果发现自己穿来的衣服上沾满了东西,只好黑着脸扔下衣服,翻了翻这里储备放着的衣服。
翻出了一套淡蓝色的衣衫后,江非离穿好,打了个呵欠,抬脚转出去。
贺易行衣衫不整,正在老老实实收拾着乱成一团的地面,捡起来各种东西,放回到擦好了的案几上,又努力消灭了罪证后,这才摸了摸脖子上面新添的牙印,叹气。
这种位置,怎么都遮盖不住吧,让别人看见还真是,怕人家不好意思啊!
不过想起来少年情难自禁,几乎快要哭出来时,咬在自己脖子上的这一口,深深刺激到了他,几乎是失控般,欺负的少年最终哭了出来……
心情很好的贺易行正打算回去陪江非离,就听见紧闭的大门被敲响了,刚敲了两下,不等人应,直接一脚踹开了来,栓门的门栓应声而断,牺牲了短暂的一生。
抬起的脚,瞧着很是小巧,上面是一条间色的裙子,收回脚后,露出了真容,正是十一二岁模样的赞月。
赞月急吼吼冲了进来,一看见贺易行就连声问道:“你怎么在这?算了,阿离呢,你叫他出来,有重要的事……”
赞月的话未说完,视线停留在了贺易行脖子上,被那个明晃晃的牙印刺激到失声,目光呆滞地盯着牙印,一动不动。
跟着赞月进来的谭知冲着贺易行点了下头,道:“可好?”
“好得很,”贺易行也不管赞月,只对老友道,“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可是出了事?”
谭知简短道:“无碍。”
老友都这么说了,贺易行也不再追问,只伸手在赞月眼前晃了晃,道:“喂,小……赞月,回神了。”
赞月目光上移,停留在贺易行脸上,发现了青年脸颊侧红色的一处印子,几乎是深受刺激般,哽咽道:“你……你对我家阿离做了什么!”
这时候,披着湿漉漉长发的江非离从后面绕出来,打着呵欠的少年被房间中多出来的人惊了一下,道:“赞哥?谭知?”
赞月看见明显是刚刚沐浴完的江非离,扑了上去,双手抓住江非离的双臂,问道:“阿离!你你你你你你……你和他他他……”
可怜见的,赞月话都说不全了,只一双眼充满不可思议地盯着江非离。
江非离面有赧色,轻咳了声,避而不答,只问道:“……咳,赞哥来,可是有事?”
赞月抽了抽鼻子,道:“我我我……别的事情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
这边两人对话的同时,那边谭知看清后,沉默了会儿,主动和贺易行搭话道:“何时成亲?”
贺易行满面喜色,道:“等回了师门就摆酒,到时候请你来。”
“一定。”谭知颔首。
贺易行转而又道:“阿知你呢,什么时候摆酒?”
谭知这下答得很快,道:“在你之前,一定办。”
那边赞月的话说到一半,被两个人明显和他们不在一个氛围的对话噎到了,听到最后,气急败坏道:“哪个要跟你摆酒?”
谭知贺易行同时看了赞月一眼,贺易行嗤笑了声,道:“你确定能在我之前?”
充满了怀疑的话让谭知沉默了会儿,半响,他斩钉截铁道:“能!”
“哦?”贺易行看了眼江非离,又看了眼咬牙切齿的赞月,诚实道,“我不信。”
这时,旁听了一会儿江非离凉凉道:“无妨,赞哥是哥,做兄长的都没有成婚,弟弟自然不会成婚。”
贺易行一听这话,满脸笑意的上前拍了拍谭知,眼睛都不眨一下,道:“兄弟你放心,绝对让你先摆酒!”
谭知颔首,问道:“称呼?”
贺易行特别豪气道:“哥唉!”
“嗯。”谭知干脆地应了。
一旁默默围观了这两个人的一席对话的赞月忍不住道:“真想把谭知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江非离叹道:“赞哥,别忘了顺手帮我把贺易行的脑袋也切开看看。”
“包在我身上,”赞月拍了拍胸脯,转而迟疑了下,问道,“你和他……”
这次,江非离没有回避,微微笑道:“嗯。”
无关出身,无关实力,无关性别;遇上了,记下了,上心了,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48.第 48 章
赞月还陷在震惊中,而谭知,已经和贺易行三言两语说清了昨日遇上的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白月教教主江失语的这个举动,让贺易行也皱了皱眉,他问道:“可对你身体造成影响了?”
谭知摇了摇头,表示还不清楚,赞月回过神,正色道:“虫蛊已经被我解了,而且他体内还有我的蛊,身上被别人中了蛊,只要有我的血,都会平安无事。”
江非离带着几人走到圆桌旁坐下,摇了摇茶壶,发现是空的,也懒得叫人,直接朝赞月谭知扬了扬下巴,道:“渴了出去自己喝。”
赞月没好气道:“知道了,先说正事。”
一个桌上四个人围了一圈,贺易行谭知不用说,成年男子的身形,修长而硕健,江非离虽纤瘦了些,个子也不低,独有赞月,保持着十一二岁的模样,坐在桌边,生生比他人矮了一大截。
但是这里,却是赞月最大,无关年纪,只论关系。
江非离还是很听赞月的话的,他颔首道:“我听懂了,教主的这个行为很明显,是想要试探一下,赞哥究竟是怎么把谭知放的位。那个虫蛊,就算赞哥不管,最多就是生生消耗掉他的内力精力,把人废了。如果是用来对付敌人,这个手段很正常,但是关键就在于,赞哥你出手了。”
赞月摩挲着空茶杯,表情不是很好,淡淡道:“你没看见,我回去的时候他昏迷不醒,一身的血,脉搏都弱得要摸不到了,不赶紧救人,现在就没他了。”
江非离奇怪道:“不会是这样的情况……赞哥你对谭知身上,是不是做了别的什么?”
“嗯,”赞月点了点头,道,“我封了他的内力。”
“难怪,”江非离若有所思,“无论怎么说,现在教主只怕已经有所防备了。”
贺易行想了想,道:“下一个,就是要见我了吧。”
江非离看了贺易行一眼,闷声道:“你是跑不掉的,而且你比谭知更危险……”
谭知抬了抬眼皮,盯着贺易行道:“星辰摘?”
“对,”贺易行叹了口气,“这个功法很容易就能探出来,若是叫江失语知晓,我就算百毒不侵,也难保不会被一刀刀刮成人彘。”
赞月插嘴道:“还有百毒不侵这一点。[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教主手上药人无数,我们也是从他手里活下来的,哪个不是被毒泡大的,却没有谁能和你一样百毒不侵的。你真的是万天宗的弟子?怎么感觉怪怪的……”
贺易行笑了笑,道:“百毒不侵……这个不是很重要,江失语不会太在意的。万天宗的弟子百毒不侵,难道不是好事么?”
赞月咂了咂嘴,道:“反正我总觉着里面有些不对。”
江非离沉默了会儿,对谭知道:“谭……怎么称呼?”
谭知也有些懵,试探着道:“大概……喊哥。”
赞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贺易行笑着指了指谭知道:“从我这儿走,他大我一小点,从赞月那儿走,也的确是哥。你喊他谭大哥就是。”
江非离从善如流,道:“谭大哥。可认识其他万天宗的弟子?”
谭知想了想,道:“羽菖迦,高诚,童书尔。”
得到回答后,江非离把目光转向贺易行,贺易行自觉解释道:“羽师兄你知道的,问鱼山庄少庄主;高诚师兄你也是见过的;童师兄在师门,他和阿知也相熟的。”
“他们可知你百毒不侵?或者说星辰摘这门功法?”江非离问道。
贺易行点点头,道:“百毒不侵这个,师门几乎都知道。但是星辰摘……这个是除了师父长辈外,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江非离追问道:“其中可包括这几人?”
贺易行道:“童师兄不知,高诚师兄也不知,只有羽师兄知道;羽师兄几乎是我半个爹一样把我带大的。”
赞月听到这儿,对江非离笑道:“问鱼山庄羽菖迦?”
江非离颔首:“赞哥也知道?”
“自然,”赞月笑道,“前些日子你跟着贺易行一起去的问鱼山庄,我还以为你会顺水推舟,和羽菖迦大打出手呢!”
江非离嗤笑道:“我当日若是真的和他动了手,他可会生出别的事端来,到时候,只怕我是不好收场了!”
说着,他手指到贺易行,似笑非笑看着他。
贺易行很爽快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旁的也就罢了,我师兄成亲当天你和他交手惹事,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半个爹啊……”赞月若有所思道,“也是,和长辈交手确实不好啊,阿离。”
江非离哭笑不得:“只是怕惹来麻烦罢了!”
“那你当日可动了别人?”赞月当时不在,现在兴致勃勃,想要听听当时的情况。
“就一个羽镂幽罢了。”江非离提起那个被他困为人质的羽镂幽,笑道,“当时贺大侠可不见出手相阻啊?”
“她?”贺易行笑着摇了摇头,“这难道不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么?我插什么手?”
“更何况,”贺易行一本正经道,“我跟你更亲,不管她。”
江非离几乎绷不住要笑出来,赞月在一旁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眼睛疼。
这个时候还是几个人中唯一一个看上去稍微正经一些的谭知勉强拉回了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的话题,道:“正事。”
几个人这才收住了势头,回到了刚刚谈及的正事上。
现在的情况很简单,白月教教主江失语,应该在许久之前就对江非离江赞月两个少主产生了怀疑,不然不会在这一次直接出手试探。而谭知出事,江赞月的回护,则让江失语心中有了数,接下来若是轮到了比之谭知身上能获取更多的贺易行,只怕不太妙。
更有地牢中被掳来的十几个各门派的弟子,掣肘着他们。
贺易行敲了敲桌子,道:“当务之急,是非离你的背后,还有赞月的背后,重心门和明月会,都是确保无事的么?”
江非离颔首,道:“基本上我留下来的,都是听从我的号令。”
赞月却苦笑一下,道:“明月会不行,里面成分太多了,如是真的要用,我不敢把他们用在尖锐时刻。”
谭知是什么都不解,赞月撞上他的目光,稍微解释了句:“为了给阿离抓人来吸食功力,还要引诱新秀才俊,布局后抓获送往教中给教主作为药人,里面不乏很多教主身边的人,稍有风吹草动,教主绝对很快就会知道。”
江非离道:“明月会中,陶臣不可用,他是教主送去给赞哥做傀儡的。说是傀儡,但是到底不是等闲之辈。”
“桑情也不可,”赞月皱了皱眉,“她是上一任簪花使的徒弟,心不在此。”
贺易行听到这,问了句:“一直不知道,你们的簪花娘……簪花使,究竟是什么?”
赞月解释道:“不过是从小练迷术,御之内力,加上蛊,控制人的罢了。都是女子,为了骗新秀儿郎,簪,指的是上毒种蛊;花,指的是那些儿郎。”
谭知微微一皱眉,道:“司空杰岂不是……”
“傀儡一个了。”赞月回答道,“关于这点我要提醒你,若是看见了衣着整齐,身配武器,行走无人多加阻拦的江湖弟子,都是被教主练成了的傀儡。遇上了要记得躲开,他们没有疼痛知觉,拼斗起来,是十成十的威力。”
“蜀中,”谭知疑惑道,“为何提起过蜀中?”
“蜀中?”赞月想了想,道,“陶臣提起的么?那里是上一任簪花使小浮的地盘,若是他这么说了,那么十之八九,这个司空杰,早就被练成了傀儡,教主给了小浮用来……做些什么了。”
话到这里,赞月和江非离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两人相视,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沉重。
江非离道:“蜀中那边,可需要我派人去探探?”
“你们探不了,”贺易行道,“既然江失语早就对你们有所防备,把练出来的傀儡都给了出去,那么蜀中,就不是你们能探的地方。”
谭知亦颔首,道:“此事,可交给易行。”
“等等,”贺易行挑了挑眉,道,“怎么直接就交给了我?明月会的事,难道不是赞月的事么?赞月的事,岂不是你的事?”
谭知闻言,立马改口道:“在下也行。”
赞月无力道:“二位,我们在说生死攸关的大事,麻烦能严肃对待么?”
“想得太多也没有用,”贺易行微微一笑,“总躲不过的。”
江非离沉思了下,道:“计划……现在很需要周密的制订好。”
“现在不行,”贺易行一口回绝道,“现在一切事物尚不明确,做下的任何计划,都只会掣肘罢了。”
赞月道:“照你这么说,怎么办?”
贺易行抬眼扫视了三人一圈,目光停留在江非离脸上,柔声道:“若是信得过我,待我回来,告诉你们怎么做。”
江非离一怔,嘴角勾起一丝淡淡地笑意,道:“我信你。”
49.第 49 章
四人说完这些,贺易行带了谭知走到外间的小榻上,盘腿而坐,疏导了一下谭知体内略有堵塞的情况。[.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好在有之前江赞月的铺垫,谭知的情况还能过得去。
赞月也不能多待,把谭知留下之后,自己就匆匆离去了。
江非离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谭知,关进地牢吧,地牢只有一个位置,把谭知放进去,他有些不好意思;不管着吧,也不适合,犯了难的他想了想,等贺易行和谭知结束后,道:“之前把你们分别留下,是为了教主这边;现在既然教主这边已经要出手了,就算留在我这儿也不妥。我派人送你们去白月教地牢,和他们……汇合。”
贺易行和谭知对视一眼,两个都默默点了点头。
江非离也不耽误,很快传唤来了他的侍女阿荛,说明后,这个侍女倒也听话,什么也不问,直接领了两人离开了江非离的地方。
贺易行还好写些,谭知毕竟有些受损,面色依然不好。在经过了道道盘查后,两个人被关进了白月教地下囚牢里。刚好,和之前被擒获的其他江湖子弟都距离不远。
和上一次贺易行来的时候不太一样的是,这一次他发现几个人被关在一起,而不是之前一个人一个人囚室那样。在被关进牢房时,他抬眼扫了扫,发现多出来了很多情绪激动的人,都是之后被擒获的那些。
看守地牢的人把贺易行谭知粗鲁地推进了一个牢房后,落了锁,阿荛冷眼看着,记住后,点点头就离去了。
好巧不巧,这个牢房里已经在的人,也都是贺易行的老熟人,葛少艾,沈默任浅,并沐家少主涂家少主。
这几个人的情况也都不太一样,葛少艾之前被贺易行开导后,稍微振作了些,瞧着精神也过得去,沈默看不出来,而任浅,则是有些激动;涂家少主搂着怀中昏迷过去的沐家少主,眉头紧锁。[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贺易行和谭知的到来,让几个人都一愣,任浅结结巴巴道:“贺……贺大侠,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贺易行席地而坐,朝众人点了点头,道:“在下也是阶下囚,白月教怎么做,不是在下能干预的。”
这里的人中,只有涂家少主似乎是认识谭知的,他道:“谭大侠?你怎么也?”
谭知并没有参与到之前问鱼山庄的事情中,而且他的出现,是众人不知情的,故而也令人诧异。
谭知言简意赅道:“明月会。”
这里的人知道明月会的,都了然,而就在徐州边境上的葛少艾,则有些懵,问道:“明月会……怎么了?”
“明月会是白月教的部署,”说出这话的,是沈默,他道,“这几年的那些把戏,不过是用来作恶的幌子。”
对于这些,葛少艾却是全然不知的,当时就有些傻眼。
贺易行看见沐家少主,不由问道:“沐少侠这是怎么了?”
涂家少主恶狠狠道:“之前被人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人送回来就没有意识了!这都两个时辰了,都没有醒过来。”
话说着,他圈住人的手也紧了紧,面色很是郁悒。
贺易行了然,只怕又是白月教教主江失语的杰作。
他起身上前,在涂家少主默认下,伸出手探了探沐家少主的脉。
等贺易行收回手,涂家少主很是急切问道:“沐梵他怎么样?”
贺易行微叹道:“在下只能说,似乎是被落了蛊。具体什么情况,在下并非医师,不敢妄下断言。”
任浅看向涂家少主,道:“涂双泉,你要不先把人放开,若是中了蛊的话,沐梵醒过来的时候,只怕会意识不清。”
这是好意,毕竟谁也不知道,沐梵究竟会怎么样。
涂双泉也知道这个理,只是手怎么也松不开。他黯淡道:“无事,我抱着他,他若是醒来,也只伤得了我。”
任浅听了这话,不自觉地朝沈默靠近了些。
谭知此刻无事,自觉坐到一边调息内力。
葛少艾看了,不免好奇道:“这位大侠……”
贺易行道:“受了些伤。”
“白月教的不是东西!”任浅跳脚道,“用卑鄙手段抓了我们来,还伤及人!等到小爷出去,定要好好打一场才是!”
说到这话,贺易行突然问道:“你们体内可都被下了毒?”
“贺大侠这话的意思……”沈默疑惑道,“可是贺大侠身上没有毒?”
贺易行老老实实道:“在□□质缘故,毒不侵体。”
“毒不侵体?!”任浅和涂双泉同时惊呼出来,看向贺易行的眼神,犹如稀世珍宝。
沈默顿了顿,不由惊叹道:“贺大侠当真不同于凡人。”
贺易行苦笑:“……这个不同,只怕会成为在下的催命符。”
葛少艾问道:“可是和白月教有关?”
“对,”贺易行颔首,解释道,“白月教教主江失语一身毒术,酷爱拿人试药。此次白月教大下功夫抓了人来,只怕也是江失语要练做药人的;在下毒不侵体,只怕会失去利用价值。”
这时候,调息好了的谭知睁开眼,蹙了蹙眉,道:“来了。”
贺易行也收敛了笑意,微叹道:“到我了。”
几人不解,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停在了他们牢房门口,抬眼看去,却是一脸嘲弄的白月教右护法,他阴测测道:“贺大侠,别来无恙啊!”
看见他,贺易行恍然大悟,江非离之前扣了他在私人牢房,只怕也是有防着右护法之心;但是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主动出击,自然要出来到右护法接触的到的地方。
其他几人不知道贺易行和右护法见过,都有些疑虑,但是这种情况,也不敢妄然出声。
贺易行点点头:“右护法。”
“啧啧啧,贺大侠,”那右护法讥笑道,“任你再厉害,也不是成了阶下囚?”
贺易行淡定道:“说的好像是你抓得一样。”
右护法沉下脸,半响,才龇着牙道:“奉了教主之命,前来提贺易行!开门!”
那拿着钥匙的弟子麻利地打开了房门,这种时候,若是大家都没有被下毒,只怕就可以乘机逃走;然而昏迷的昏迷,中毒的中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了贺易行,开启的门再度扣上。
贺易行被带走的瞬间,扭头朝众人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直到人都离开后,葛少艾才问出了声:“贺大侠……是什么意思?”
当中的人,说来和贺易行交情并不深厚,看不懂,都有些疑惑。
只有谭知看懂了,他道:“等等见机行事。”
贺易行是从江非离的情报中得知了些消息,白月教必然会乱一些时候,外面乱的同时,他里面给添点乱,似乎能浑水摸鱼,做点什么。
当贺易行被带到大殿的时候,江失语早早就等着了。
一看见被右护法带进来后,这个年逾四十的男人,如同孩子般满脸兴奋,双眼透出光,紧紧盯着面无表情的贺易行,抬手挥退了右护法等人后,他从上座走了下来,靠近贺易行几步,脸上浮起令人不舒服的怪笑,压着嗓子,满是怀念道:“多年不见了,阿行。”
50.第 50 章
贺易行淡然道:“我一点也不想见你,江失语。[]”
江失语上下打量着贺易行,道:“你长大了啊,本座专门给你打的那个桶,已经放你不下了。”
闻言,贺易行眼神幽幽,却不搭话。
他看见这个男人,就会想起来,当初无意中落到江失语手中,被如何百般折磨。所谓的百毒不侵,也不过是江失语这个疯子在他身上试药留下的证据罢了。
此时的贺易行,完全不是之前在众人面前的温和的他,更不是江非离面前,伏低做小的他。神情淡漠,似乎完全没有把江失语的话听进耳中。
江失语叹息:“若是你一直在我手里,只怕你会是本座麾下最强有力的一笔……”
“不过现在也不迟,”江失语的眼神透露着痴狂,“你还是会成为本座最得意的作品……”
贺易行动手了,不再是当年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的贺易行,抬手招式间带有杀伐之气,只取江失语要害!
江失语一边接招,一边兴奋道:“你变得真强!这样的你,太适合做傀儡了!本座已经等不及,把你放出去对阵万天宗的时候了!”
贺易行懒得听他这些废话,只专心调动自己身躯,以肉眼几乎难辨的速度,强有力进攻着对方!江失语虽然在毒术方面是大家,但不代表他的功夫就差了。白月教执掌了二十年的教主,实力不容小觑。
正殿里的打斗声传出去后,门外守候的人迅速冲了进来,举着武器围在一边,却完全无从下手!
贺易行看也没看来人,顺着打开的大门,翻身而出,江失语紧随其后,两人都冲出了正殿。
正殿外布满了白月教弟子,惊见自己教主和一个阶下囚打得有来有往,纷纷哗然着前去寻找教中能主事的人。
贺易行内力浑厚,招式凌厉,而江失语也不是其他等闲之辈,两人打斗中,周边花草建筑几乎尽毁!留下一片狼藉后,翻身转向另一处!
这里的喧嚣很快引来了白月教左右护法并几个堂主,见状纷纷打算出手,却被笑到扭曲的江失语高声喝住:“谁也不要插手!本座要亲手拿获他!”
众人只好紧张地看着两个交手,却不敢轻举妄动。
贺易行这才忙里偷闲扫了来人一眼,猛然撤手,一掌直直击中一个花裙妇人!
江失语眼前一空,人已经出手打飞了他的部下。(.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定睛一看,却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口吐鲜血,被一掌击飞,摔落在墙壁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失语看得好笑,也稍微停了停手,嘲弄道,“你还记得她,难得难得!这可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
贺易行一击打中后,抬手又朝另一个打去,这次江失语有了防备,飞身而上,接住了贺易行的招式,拆招的同时,他也不忘刺两句:“若是要报仇,难道不该是来找本座么?打他们又有何意义?”
贺易行见伤不到另一个堂主,细不可查叹了叹气,只好全心对付面前的这个人。
地上被打飞的妇人已经被其他人扶起来,探索了一番后,右护法爆发出一阵怒喝:“竖子!居然敢打断錵妹全身经脉!纳命来!”
贺易行看也不看飞身而上的右护法等人,倒是江失语,不满自己和贺易行的打斗被打断,抬手一挥袖,把人轻飘飘击落,冷声道:“都给本座住手!”
而贺易行看准空档,趁其不备,一击拍上了江失语的左肩!
一时不察让贺易行偷了空子,江失语退后两步,捂着自己的肩,脸色阴沉如墨,一字字道:“好好好,好一个贺易行!”
贺易行却没有收手,继续追了上去,招招直逼江失语要害!
江失语受伤的地方严重影响了他左手的使用,自尊心强的他也不许他人插手,黑着脸,用完好的另一只手,和贺易行战在一处!
底下人一边知道贺易行只能由江失语亲手抓获,但是那个被打断经脉的妇人却拖不得,右护法狠狠一跺脚,叫了另一个被贺易行差点出手伤到的堂主,架着那妇人匆匆离去。
留下的人一边惊叹于贺易行的武功之高超,居然能和威震武林的江失语拆数百招不见败落,一边又忧心,教主受了伤,可会出了意外?叫着小子捡了便宜去?
揪着心的众堂主们眼巴巴伸着脖子看两人拆招,急速的身影快得几乎留下道道残影,别说具体招式,身法都看不清。
江失语因为受伤,实力有所折扣,再次对上后,多少有些束手束脚,贺易行乘机狂追猛打,几次逼得江失语不再相让,对贺易行痛下狠手!
之前江失语有所顾忌,尽量不伤到贺易行的身体,动手之间可以说在相让的同时游刃有余。而这个时候,他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使出自己实力,与百招后一掌击出,拍在了贺易行的胸前!
这一掌,贺易行挡无可挡,生生受下,连退几步站稳身姿后,整个人气血翻滚,受到了内伤的他嘴角流出了一丝鲜血。
江失语这才用轻蔑的口吻道:“万天宗教了你这么多年,也不过尔尔。”
然后又十分可惜道:“还是伤到了,都是你不听话,害得本座伤到了这具躯体。”
贺易行捂着胸口,努力平息紊乱的体内,同时感觉到自己的伤处于一个什么状态,对于江失语的话,他理也不理。
就在这时,匆匆赶来的江非离并赞月才刚刚到场,把现场的情况尽收眼底后,两个人相视,交换了个眼神,冲上前去,江非离并赞月同时给江失语行了个礼:
“教主。”
“叔父。”
和江非离口称的教主不一样,赞月却是称呼江失语为叔父。两人的面貌若是按江赞月成年模样看,也是有两份像样的,血缘关系,大约是存在的。
江失语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两个人,几乎是嘲讽般道:“你们来得到快。”
江非离默不作声,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嘴角带着血迹的贺易行,眉头微微皱了皱。
赞月却笑笑,道:“不知道叔父在教训贺易行,赞月来此,是有要事回禀。”
“哦?”江失语挑了挑眉,道,“有什么事?”
赞月扫了眼人群后,低下头道:“叔父,外头出事了。”
外头?
江失语道:“说!”
赞月看了眼江非离,江非离上前一步,低声道:“教主,问鱼山庄联合琴刀派、退海涯、藏音阁、善州涂家等数十个门派,纠集了大批人马,已经一路杀到了山脚下,没有一个主事的人,底下弟子们已经乱作一团,挡不住了!”
江失语闻言,若有所思道:“无人能挡?毒也不行?”
赞月点点头,道:“听人回复说是,他们都不惧毒,撒出去的毒粉几乎无用,弟子们有些惶恐,更是阻拦不住。”
“不可能……”江失语自言自语道,“本座调出来的毒……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江非离并赞月对视一眼后,赞月道:“现在不知怎么办,还请叔父下令。”
白月教的外围守卫,是由白月教中金錵夫人执掌,中层守卫,则是金錵夫人的胞兄,金鸥掌管;而最贴近白月教心脏的,则是由白月教右护法守卫。
而眼下,金錵夫人被贺易行打断经脉,由其胞兄并右护法送往救治,三个人,都恰恰不在。
江失语脸一沉,扭头对上贺易行:“你刚刚打了金錵,门外乌合之众就要打进门来,你看,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贺易行神情淡然,完全没有搭理江失语的话。
半响,江失语抬眼看向江非离并赞月道:“阿离,去把贺易行重新拘禁起来,本座知道,你做得到。”
江非离抬眼看去,贺易行给他了一个眼神,这才低声道:“是。”
贺易行和白月教教主大打出手之后,居然也愿意再度被擒,江非离走到他面前正想传音却被贺易行的眼神阻拦了。少年抿了抿唇,从手腕上抖下丝弦,贺易行极其配合,主动举起了双手,任由江非离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江失语冷眼看着,道:“贺易行,本座知道你有些什么算盘,但是你别忘了,你,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
贺易行只微微一笑,却是对江非离道:“我们走吧……”
江非离抬眼看去江失语,江失语并不在意这些,只冷冷笑道:“待本座收拾了外面那群乌合之众,回来在重新炼你。”
江失语一甩衣袖,带了身边的人离去,赞月也跟上去同行,只留下江非离并贺易行。
贺易行听到江失语最后一句话,脸,终于沉了下来:
“我不是当年的我,若想将我生死玩弄于鼓掌,江失语,你做不到!”
江失语离去的背影顿了顿,再度离开时,他只留下一句:“本座倒要看看,你能挣扎到什么地步!”
直到白月教教主一行人消失后,一直沉默的江非离才微微叹气:“你瞒了我。”
“别急,”贺易行调整好表情,转过头来,冲着江非离露出了一个笑脸,“很快,我什么都告诉你。”
“眼下,”贺易行气定神闲,“先把我送回去牢房,看看我的牢友们——如果他们还在的话。”
51.第 51 章二合一
不管外面闹得阵势如何,江非离带着贺易行,一路走向贺易行被带出来的那个地牢。[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沿途可见白月教的弟子们多少闻得风迅,有的战战兢兢,有的毫无危机,见到江非离的时候,都行了个礼,使其一路畅通。
贺易行任由双手被捆,跟着江非离回到了刚刚出来不久的牢房,然而刚刚下到地室后,就只见倒了一地的白月教弟子,几处牢房的大门,都是打开的。
被擒的众江湖门派弟子们,都搜刮了地上的武器,用以防身。
两人下来之后,谭知抬了抬眼,对上贺易行被捆的手,不明所以。
“江让?!”惊呼出声的,却是雷门弟子。那壮汉这几天也是受了不少罪,瞧着消瘦了许多,只一双眼炯炯有神,紧紧盯着下来的江非离,满脸惊讶。
这里还有许多人没见过江让,一听到雷门弟子的惊呼,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冷面的少年,视线又放到了他手中握着的视线,顺着丝弦,是贺易行被束缚的双手。
这里的人中,葛少艾,任浅沈默大概知道他们关系尚可,谭知则是一清二楚,很是淡然。完全不像旁的人,几乎是破釜沉舟般道:“大家并肩子上,救回贺大侠!”
说话的,是琴刀派的钱绍,他灰头土脸的,依旧一腔热血,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救回在他看来被捆的贺易行。和他同样想法的,是他身后十来人,就差高喝一声,蓄势待发了。
马上造成误会之际,还是贺易行上前一步,挥了挥双手道:“在下无事,多谢大家好意。”
这话说得,那钱绍等人有些懵,但是看江非离完全不搭理他们,也没有动武的意思,这才慢慢都放松了戒备。
“贺大侠,这是怎么回事?”柳桑桑忍不住问道。她本是个明艳的女子,几日囚牢之苦,也让她盖上了一层灰尘。
贺易行闻言,抬眼扫去,发现被擒者十之有九都在此处,大家几乎都是带了些茫然,看来还搞不清现状。
贺易行这才对江非离低语道:“你的武器若是解不开,被我弄断了,可会心疼?”
江非离尚未得知贺易行将要做什么,只是猜到了自己的武器可能会有悲惨命运,无奈道:“我给你解开。”
“不是现在,”贺易行继续耳语道,“稍等……”
两人耳语之际,不过瞬息,贺易行对江非离低语完,这才抬头冲着众人点了点头,道:“江门主是想和大家做个交易。眼下毒已经被解了对么?”
众人都点了点头,只有任浅傻乎乎问道:“咦?不过是刚刚发生的事,贺大侠怎么知道?”
“解药是这位谭大侠身上放着的,贺大侠必然知道,而且,这期间除了此地看守的弟子外,并无他人听到声音闯进来,”沈默接话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这个应该是贺大侠创造的时机?”
贺易行笑而不语。
葛少艾这时得知了此事是贺易行主导,更是好奇江让要与他们作何交易,连声问道:“贺大侠,是什么交易?”
贺易行扭头看了眼江非离,此刻这个少年保持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其实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说来……”贺易行苦笑一声,“江门主的意思是,若是大家同意,他放诸位出去。”
“不对,”钱纾上前一步,皱了皱眉,“若是只是这样,又怎么算得上交易?”
贺易行笑了笑:“自然不只是这样,作为代替,在下留下。”
“不可!”
这一句,却是众人异口同声,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几个人跳着脚道:“在下又岂是忘恩负义之辈?贺大侠救了吾等,却要将恩人置之危险,在下做不到!”
贺易行这时却若有所指道:“其实,江门主和在下做的交易,是:只要有一个人同意,就能成立。”
“想都别想!”那涂双泉还背着沐家少主,闻言直接顶了回去,“这里没有那种人!”
“哦?”贺易行抬眸看了眼涂双泉,“涂少侠自然不是那种人……”
“他不是,但是我是。”突然说出这话的,却是涂双泉背上双眼紧闭本该在昏迷中的沐少主。
睁开了双眼的他,翻身从涂双泉背上下来,顶着众人错愕万分的眼神,避开了涂双泉瞪大了的眼,他抬起头,直直对上贺易行的眼:“我同意这个交易。”
一言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把矛头指向了沐少主,言辞激烈,几乎都在指责他。
沐少主不为所动。
涂双泉愣了愣,呆呆道:“你……你没事?”
沐少主只有对涂双泉还愿意回应,淡淡道:“无事。”
涂双泉脸色变来变去,咬着牙道:“……沐珂!你居然!”
“说多无益,”沐珂淡淡打断涂双泉的话,“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同意了,交易成立。你们可以出去了。”
任浅听了这,疑惑问道:“‘你们’?怎么不包括你?”
沐珂道:“我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么和你们就不是同路人,你们自去。(.无弹窗广告)”
“我不走!”涂双泉抬起刀,直直对上沐珂,“你……不管你为何做出这个决定,反正,我们不会抛下贺大侠!”
沐珂看着涂双泉的眼神如同看一个玩闹的孩子,充满了无奈:“你还没有看出来,大家留下,才是贺大侠的累赘么?”
和贺易行同行过的人,顿时想起来了贺易行的厉害,闻言似乎有些悟了,又有些不太懂。
“可是你……”涂双泉还是有些糊里糊涂,“你……”
“我被中了蛊了,”沐珂直言说出了自己身上的情况,“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想想怎么留下,帮贺大侠一把,说不定顺便也能解了身上的蛊,找到活路了呢。”
众人这才发现误解了沐珂,顿时都讪讪,主动道歉。
贺易行和江非离两人冷眼看着事态发生至此,这才出口道:“既然如此,诸位还请先行一步。”
事已至此,大家也都知道怎么选择了。因为谭知带来的解药,大家对于白月教的毒有着优势,没有了毒的影响,这里个个都是俊杰好手,怎么也能一路杀出去。
当下众人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冲着贺易行并沐珂抱了抱拳后离去。
涂双泉磨磨蹭蹭缩在后面,皱着的眉下垂的嘴角无一不在说明着他的心情。
沐珂有些不忍,上前搂了搂他的肩,难道放软了声音:“别想太多,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见面了。”
涂双泉抽了抽鼻子:“你……好好帮贺大侠,早点回来。”
“嗯。”
沐珂最后深深看了涂双泉一眼,双手一推,把人推出了自己的怀抱:“趁机快些走!”
涂双泉定下心神,勾起了一抹笑,这才对留下的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偌大的地牢,只剩下江非离并贺易行,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冷眼相看的谭知,一个是面无表情的沐珂。
沐珂等到人走之后,也不做声,只从地上摸了一把刀,弹了弹,握紧在手中。
贺易行这才示意江非离给自己解开:“现在可以了。”
江非离松开自己手上的那截丝弦,给贺易行细细解开那束缚着手的透明丝弦。
沐珂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们的举动,只好笑着道:“一个万天宗弟子,一个白月教少主,你们关系倒是好。”
“总好过一个名门世家弟子投靠魔教,为人差遣的好。”贺易行微笑着回了句。
沐珂沉默了下:“贺大侠……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贺易行等双手从江非离的武器中脱离出来后,揉了揉手腕,头也不抬道,“你也没怎么隐藏。”
沐珂不说话了。
谭知这才道:“接下来,怎么做?”
江非离也看着贺易行,贺易行则微笑着看着沐珂:“接下来,就需要沐少侠的帮助了。”
“我不会帮你什么。”沐珂一口拒绝了,“刚刚不过是说来骗他们的。”
“我知道,”贺易行点了点头,“但是沐少侠,我们有一个可以合作的地方。”
沐珂默不作声。
贺易行若有所指道:“你身体里确实有蛊,而我们,也真的能给你解开。”
“什么?”沐珂这才有所动容,“你……知道我体内的蛊毒?”
贺易行看向谭知。谭知颔首:“赞月都可以。”
“你放心,”江非离不耐烦道,“死不了你。”
沐珂想了想,道:“我还有个条件……”
“出去后,不会告诉涂少侠的。”贺易行微微一笑,“关于你早就为白月教谋事。”
沐珂勾了勾嘴角:“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贺易行看了眼江非离,江非离了然,问道:“你应该有独特的传递信息的方法,半个时辰以后,你传信息给教主,就说,贺易行逃走了。”
沐珂一口答应下来:“可以。”
贺易行对沐珂道:“现在你需要先去干另一件事。”
“什么?”沐珂问道。
“那些被做成傀儡的人,”贺易行慢条斯理道,“应该不会对你有所排斥。你想个法子,在一刻钟之后,把那些人引到药师所在的位置。”
沐珂皱了皱眉:“我不知道这里的格局。”
江非离随手从地上昏迷的弟子身上撕下一块布料,就着弟子受伤的位置,挤了挤血,在布料上画了一幅简单的格局图,递给了沐珂。
沐珂接过,细细看完后,折叠好放进衣服里,冲着三人点了点头:“那我去了。”
贺易行颔首:“期待沐少侠好消息。”
等沐珂一个闪身离去后,贺易行叹了口气:“好像有些于心不忍了。”
“人你都利用完了,还有什么不忍的。”江非离哼了一声。
贺易行摸摸鼻子道:“关键是沐少侠太耿直了,这么容易相信我们……”
“呵,”谭知淡淡接口,“耿直的叛徒。”
江非离差点笑出来,还是看着贺易行一脸噎着的样子,才勉强道:“好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贺易行笑得意味深长:“接下来,自然是要去给江失语找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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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江赞月把谭知送出来的时候,给他身上塞了多少解药;就那江非离来说,他堂堂一个少主,在此之前也是江失语用心培养出来的,白月教存在的各种毒术,除了江失语密不外传的之外,他都懂。
直接大摇大摆走到要去的地方,是明显不行的。故此江非离掩耳盗铃般在脸上蒙了一块布,走到外面后,手一扬,粉末飞的到处都是,迎面撞上的白月教弟子纷纷中毒,全身一软,倒在地上。
他们一行三人,硬是靠着江非离这个法子,冲到了江失语的院落。
本来一直戒备森严的这里,今天因为种种意外,慌乱之下,大批守卫被调走,管理的几个堂主也都恰好耽误,安排不到,一时乱作一团。
贺易行等人的目的地,自然就是着可以钻空子的江失语的住所。
药倒了一批又一批的守卫后,江非离带着几人,溜进了戒备形同虚设的江失语院中。
外面的护卫很多,但是在进入江失语所在的院中的时候,几乎没有了那些护卫;江失语自恃武功高,毒术厉害,在他院中,是无人可以伤及到他的,所以院中,几乎没有放置守卫。
这也方便了三个偷偷摸摸的人,毫无阻力,顺着江非离所指,进了江失语平日用来炼药的地方。
那里距离江失语所在的正殿有些位置,一路上寸草不生,道路两边的泥土中黑的混红,几乎不敢去想象,里面究竟混入了什么。
江非离对这些毫无触动,波澜不惊。贺易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情绪里,面无表情,似乎眼神中又有些厌恶;谭知倒是注意了一眼,皱了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个炼药的地方是一个被圈起来的高高的篱笆,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几声哀嚎,撕心裂肺。
听见声音,江非离停下了脚步,侧耳细细听了听,道:“里面有失败了的药人,只怕没有了神志,会随意攻击看得见的任何一人。”
江非离本来想稍微停一下,做好如何应对的准备,没想到贺易行淡然从他身边走过,继续前进,毫无温度的话也飘来:“无妨,这种药人,都是锁起来的。”
江非离脚步一顿,抬眼深深看了眼前面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咬牙,冲了上去:“等等我。”
两人走的倒是快,被落在身后的谭知,几乎已经只能看见一个人影了。前面的两个人,却没有察觉。
篱笆只是用来装饰的,毫无阻拦的意义。手一推,就打开了去。
一进去,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这个药味,远远比董药师药房的药味刺鼻多了,而这时的贺易行,却不像在重心门董药师那里一样驻足,面无表情,几乎脚步不停的,就推门而进。
一双泛乌的手,闪电般朝着贺易行的面部戳来!
贺易行一点吃惊也没有,手一抬,牢牢抓住了袭来的人,看了眼那人的五官后,抬手点了那人的穴道,这才把人推开,迎上了下一个人。
这是一个狭小的房子,光线昏暗,散发着呕人的药味,混杂着一些血腥味和汗臭味,几乎可以说是让人呼吸不了。
至于这个房子里装载的,就更不可思议了:狭小的房子,除了柜子药箱等死物外,墙上钉着的铁链,拴着不下三人,因为抽搐痉挛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又是几人;还有一些活动自如的人,他们双目散发着野性,身体某个部位已经开始朽坏,用着最凶恶的姿态,面对着闯入者。
两个人站在门口,被光拉长了的影子,映入房间地面,逆着光的男人似乎嗤笑了下:“……多年不见的场景啊。”
江非离担忧地看了眼贺易行,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收了回去,转而道:“这里的,都是教主用来炼药的。”
贺易行一脚踢飞从旁边趴在地上飞身过来袭击的人,抽空扭头冲着江非离笑了笑:“我知道,我在这里待过。”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江非离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药房里的药人,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江失语用了各种手段,从外面骗来拐来掳来的各家弟子,丝毫不顾及他们为人的感受,运用了各种残酷的手段,施展在这些人的身上。熬过去的,就是丧失自我的傀儡;没有熬过去的,就是失去理智的怪物。
贺易行明显两者都不是。他在这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说不出是在为贺易行难过还是什么,江非离心底似乎被针戳了一下般,刺痛了。
贺易行在江非离发呆的时候,已经去把能活动的人,全部点了穴道,一一摆在地上,和那些浑身缩在一起的人,同置一起。
剩下的,就是这三个人了。
贺易行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三个人,强健的体魄,凶恶的目光,口中发出嘶吼,三个人都一样,已经被半炼化了。
“还算及时,”贺易行对江非离道,“若是再迟一些,只怕这三位也要被炼化了。眼下倒好,用了药,应该能恢复过来。”
江非离按下心中千思万绪,勉强勾了勾嘴角,上前探了探那三个人的情况。
三个人见有人靠近,都是嘶吼着拒绝,然而江非离不受影响,上前翻看了几个人的身体,又探了探后,这才退回到贺易行的身边,道:“用了的药,我没有把握;但是解除药性的药,我大约有印象。”
贺易行温柔地看着江非离,手指在少年的脸颊上划过,轻笑道:“你当然有印象,之前你也做过这事,不是么?”
江非离瞪大了眼。
贺易行却竖起了手指,在唇前比了比:“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拿药。”
江非离胡乱点点头,在房间中看了一圈后,道:“不在这。”
贺易行道:“在背后那个小屋子里?”
江非离怔了怔,点了点头:“……应该是那。”
贺易行道:“我留在这,你去取来吧。注意安全。”
江非离颔首,为了不耽误时间,飞身而出。
没有了江非离,贺易行也放下了脸上的表情,冷面的他,几乎有着说不出的压迫感,凌厉的眼神,一一落到这个房间的边边角角,又从口中不断发出声响的这些药人身上收回,半响,轻叹道:“……江失语,你真的罪孽深重!”
很快,江非离带着风就冲了回来,他双手捧着晒干了的草药,道:“全部在这了。”
“全部?”贺易行用手比了比,“这么多人,远远不够。”
江非离也无奈:“那里放着的药草只有寥寥几样,这个草药,也只有这么些。我全部都搜集来了。”
贺易行扫了眼这个房间的人后,决断道:“先给这三个人。他们是最危险的。”
江非离点点头道:“那我先捣碎。”
贺易行也帮忙,翻出了一个药杵,把草药全部倒进去后,‘咚咚咚’地全部捣碎。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掉队很长时间的谭知。
谭知的到来让贺易行头也不抬道:“去那个桶里,舀一碗水来。”
却不见谭知有任何动作。
贺易行心中疑惑,起身扭头一看,来的却是是谭知,只是,他双眼紧闭着。
“阿知?”贺易行不由担心,喊了喊老友的名字。
谭知略显冰凉的声音道:“那个土里有毒。”
江非离这才想起来,刚刚谭知凑上去看了,哑然失笑:“你……没事,只是煞气罢了,拿水冲一冲就好。”
江非离说的轻松,却见谭知缓缓摇了摇头:“不对。”
“什么不对?”贺易行上前,抓住了谭知的手腕,老友没有反抗,任由贺易行探上了他的命脉。
谭知体内几乎是失了控般,内力四窜,不断冲击着谭知的五脏六腑。
贺易行脸色一变:“不对!”
刚刚江非离说只是煞气,然而谭知的表现,却完全不像是只是被煞气冲到,这分明是气血混乱,严重的内伤了!
江非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然想起来,问道:“你……可是赞哥在你身上种了蛊?”
谭知微微颔首。
江非离几乎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煞气,冲撞了谭知体内的蛊,两厢碰撞,引起了谭知的内力失衡,毒上五官,刺激了最弱的视觉。
谭知现在的情况,别说帮忙,只怕需要他们帮助才行了。
贺易行无奈,只得先扶着谭知盘腿坐下,道:“我先给你疏导一下,以免伤及内脏。”
江非离趁着两个人打坐之际,停下了手中动作,走到药柜子旁,一个个看过去。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谭知的情况也不见好,贺易行也无法,只得收力。
“此处可有信得过的药师?”贺易行扭头问江非离。
江非离还在对比着手中的药草,闻言,欣喜道:“董哥也回来了!他在!”
柔风谷的董药师,贺易行还是信得过的,他扶起了谭知,对江非离道:“我们先把这里的三个人灌了药,留给沐珂。他应该知道怎么样应对。先去找董药师,给阿知看看才是。”
“不急,”谭知却出言拒绝,“先做正事。”
贺易行皱了皱眉:“你现在情况不明,很可能……”
“无妨,”谭知淡然道,“我有赞月。”
贺易行:“……”
江非离:“……”
很好,这个关节了还能记得赞月,看来是却是没有大问题了。
江非离指了贺易行去舀了水来,兑了药粉后,就着药杵,走到三人身边,点了穴道,一个个灌了下去。
不管对方多么痛苦嘶吼,也丝毫影响不了江非离的动作,他的手稳稳端着药杵,不敢有一丝偏移。
只有这么多的量了,浪费一点,都是可惜的。
灌完了这三个人后,贺易行又舀了水,兑了进去,拿药杵搅拌了下,给地上的人分着喝了。
“多少能起点作用吧。”贺易行收起了干干净净如同被舔舐过一样的药杵,对江非离道,“只要沐珂来得及话。”
江非离想起沐珂,就觉着此人倒霉,看了眼身后被灌了药全部软倒在那儿的人群,叹道:“他功夫应该不错。”
“是不错,”贺易行道,“之前跟着我的人中,深藏不露的人中,数他最低调。”
‘扣扣’。
谭知等的不耐烦了,伸手在自己靠着的墙面上敲了敲:“走不走?”
贺易行笑道:“阿知急了啊……马上就走。”
依旧江非离开路,贺易行扶着谭知,却被对方甩开,自己逞强顺着小路走,倒也没摔着他。
贺易行见谭知这直路上倒也能行,也就不上前去扶了,自己深深看了这个小屋一眼后,勾了勾嘴角,转身离去。
52.第 52 章
走出小院子没多久,贺易行顿了顿,道:“非离,你带阿知去找董药师。.”
江非离停住脚步,问道:“你不去么?”
贺易行摇摇头:“还是来不及,我留下把这边的事情弄完。”
毕竟此事干系甚大,江非离并谭知也懂,故此都一点头,江非离想了想问道:“何处汇合?”
“暂不汇合,”贺易行抬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下,“若是定下地方,只怕掣肘了行动;最好还是等到江失语的消息传来,碰上了赞月,以他为点。”
“可,”江非离点点头,转身对谭知道,“既如此,我们走。”
闭着眼的谭知走到这里,也就没招了,只得顺着江非离扔出来的丝弦,自己在手腕上绕了一圈,跟着江非离的动作,两人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江非离并谭知离开之后,贺易行松了口气,猫着腰,溜进了另一处。
刚刚江非离用药药倒了一片一片的人,除了躺在地上挣扎外,这些侍卫毫无可战之力,贺易行也不在这些人身上多留目光,大刺刺进了江失语的房间。
这里的气味依旧叫人作呕,浓烈的药味刺激着贺易行的嗅觉。青年皱着眉,飞奔到房中的墙壁一侧,自己沿着墙壁上的纹路敲敲打打,成功摸到了一块稍有不平的位置,凭借着依稀的记忆,仿了当年那人的手法在上面按了几处。
暗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贺易行一闪身,缩着进了去。
此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失语又设有机关,眼下管不了太多,且外方已经掣肘了江失语,就算他最快的速度从外围回来,事情,也该办的差不多了。
这里类似于一个小药房:里面摆放了几个大柜子,分割成无数个小匣子,每一个上面,都不似在董药师那里看见的一样贴有标签。
黑漆漆的房间中,贺易行不敢点上灯,只得摸着黑,虚着眼适应黑暗里的轮廓。
凭着悄无声息的手法,贺易行不断打开匣子,看一眼,不是,又合上,继续看下一个匣子。
时间在贺易行的重复不断的动作中流淌着,始终找不到东西的贺易行开始额角渗汗,隐隐压力不断。
一个个柜子在贺易行的检查中已经排除了,只剩下最后一个贴着墙的柜子。
这个柜子和其他柜子一样,整整齐齐分割着数个小匣子,没有一个标签。(.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贺易行上前,继续从上到下,一个一个拉开来看,一排一排,无果。
这时候,已经距离他进来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贺易行微微皱了皱眉,拉开了最后一个角落的匣子,里面,放着的,依然不是他所要寻找的东西。
贺易行合上匣子,深深呼吸了下,起身,环视四周。这时候他的视觉已经好了许多,能看的清了些,虽然这黑暗中只有轮廓,但不影响他的发现遗漏的位置。然而,这个房间里,除了这些排列整齐的药柜子外,别无他物。
贺易行走回到入门的地方,闭上了眼,一步一步挪动,心中掐着时间。然后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却只是两个药柜子中间的空隙。
没有头绪。
贺易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再走了一次,这次的位置,和刚刚走到的位置,相差无几。
站在此处,贺易行伸了伸手,刚好能触及到药柜的一个匣子,打开来,却无收获;转向到另一个药柜,依然无果。
贺易行听着自己心跳,在这黑暗的密室中增加了不少紧张的气氛,只可惜,想要找到的东西,还没到手。
猛然,贺易行想起什么似的,蹲下了身,伸手在地面上敲了敲。
‘咚——’
找到了!
贺易行嘴角勾了丝笑意,轻轻松了口气,手在地面的几处摸摸敲敲,找到了一处稍微凹凸不平的地方,试着扭了扭。‘吱嘎——’
地面打开了一处四四方方的位置。
下面,却不是很浅的凹槽,而是通着风的地室。
这个位置大约是容不下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但是若是缩骨的话,也是可以。
目前只有这一处是有希望找到东西的,贺易行也别无选择,运起功法,‘剥剥’几声骨头的脆响,青年整个人缩水了一圈,大小刚刚好,能通过这个四四方方的空隙。
贺易行不作他想,起身跳了下去。
这里和上面一样黑暗夺走了贺易行短暂的视线。
站定后,贺易行稍微平复了下情况,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很快,他看见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作为白月教教主,江失语有着许多恶劣的行为;杀人如麻,不用说,这是他的罪;活人炼药,这是他的毒;差人为自己的傀儡,这是他的恶。
江失语练出来的药,控制人的,杀人的,蛊虫也好,毒丸子也罢,就都存储在此。
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上,一瓶瓶装好的药瓶,就整整齐齐放在上面。
贺易行看见了他一直在寻找的药,正要上前去拿,却被脑后一道掌风,差点袭上!
电光石火之间,贺易行转身一掌和来者对上,汹涌的内力澎湃,几乎在瞬间,贺易行知道自己轻敌了!
然而缩骨的同时,给贺易行带来的负担也很大,他不得已,只得稍作退让,掌上一使力,整个人稍后退了退,借着不明的光线,他只能看出对方是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纤瘦的身影,背后绑着一把大刀,他沉默得站在那里,一双眼,紧紧盯着贺易行。
贺易行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般厉害的人,只是个少年模样,且瘦弱不堪,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孱弱。
那个少年波澜不惊,对于突然出现在此的贺易行没有表示一点吃惊,也没有对于对手的实力而有任何揣摩,只站在那,盯着贺易行的动作。
贺易行挪了挪脚步,那个少年只盯着他,并未有什么动作。贺易行心中一动,朝着放药瓶的台子处走了两步,那个少年口中发出了警告般地嘶吼,眼中也透露着危险。
这个少年,是专门在这里看守药瓶的。
贺易行苦笑了下。
这个少年,是连身为少主的江非离并赞月也不知道的存在。只怕是江失语早早就布好的暗招。
一个完整的,被药炼出来的,自我行动自如的——傀儡。
贺易行顿了顿,停下了试探的动作,运气解开了身上的缩骨功带来的禁锢,那个少年倒也不知乘人不备袭击,只静静看着贺易行动作完毕。
晃了晃脑袋,贺易行轻笑了下:“也不知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他什么时候把你掳来的……不过眼下,对不住了!”
语音未落,贺易行飞身而上,一扫台上数个药瓶,抬手塞进自己衣服里,瞬间翻身对上少年袭来的一掌!这一掌,贺易行做好了准备,和少年双掌相接的瞬间,瞬间散发出了强劲的力道,明显没有料到这番强硬的少年手一软,被贺易行逼得一瑟缩,贺易行瞅准了这一瞬的空档,翻身借力而出,一掌直直击打着顶部四方洞口边侧,强硬地击碎了周边地板,从下飞身而上,直直穿过那个被外力破坏而变大的洞口,冲上了药房,却在瞬间转身按下机关的时候,被少年追了上来,阻挡不成,不得已放弃,施展功法,全力离开药房穿过石门,飞身而出!
到了外界,贺易行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有瞬间的刺痛,而这时,他身后追了出来的少年更是双眼一闭,疼得闷哼。
贺易行脑中瞬间转过了几个想法,还是暗搓搓选择了一个现在对他最有利的,趁着少年眼睛不适应,提身运起轻功,身轻如燕,飞速消失在原地。
等少年眨了几下眼,好不容易适应过来明亮的光线时,眼前,早已经消失了需要追踪的人影。
而此时,贺易行已经带着自己弄出来的药,飞速朝着白月教内药师所在的地方而去。
而那里,早就因为沐珂引来的傀儡们,乱做一团。
早在贺易行江非离并谭知三人前往江失语院中的时候,沐珂早就去了傀儡们被放置的地方,小心翼翼引出了人,周旋了片刻,在不伤及自己的时候,顺着路,把没有自己意志的人们,引导着闯进了药师所在的药庐。一路上的白月教弟子们,只当是逃匿的江湖弟子被傀儡追杀,并没有谁当回事,也让他引着傀儡们,顺利的到了药庐。
而此时的药庐,正因为贺易行之前打断了金錵的经脉,众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看着药师给金錵重新接经脉。
突如其来的傀儡大军,让这药庐的人措手不及,本该是自己门派的杀器,却朝着他们举起了武器,毫不留情,杀伐果断!
小心藏开了的沐珂,眼睁睁看着右护法和金堂主两人被傀儡当场围杀,这毫无人性没有痛觉的傀儡,在瞬间爆发出全部的实力,不过一息,被傀儡围在中间的右护法和金堂主,就因为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和抵挡不足而被当场杀掉。
至于躺在那儿的金錵,已然死人一个了。
这里的人中,除了一个躲起来的沐珂,只有药庐的药师反应及时,又凭借自己身上的药性,从傀儡中逃出一命,然而这时他不急着逃走,而是从自己的药庐一个草罐子里翻出来一个瓶子,打开了来冲着这些失了控的傀儡撒了去。
不过短暂的时间,这几个强悍而勇猛的傀儡,就软软倒在地上。
那药师见自己的药起了作用,这才松了口气,摸了摸一脸的冷汗,看着地上倒着的右护法并金堂主的尸体,喃喃自语道:“可惜了可惜,居然就这么死在了傀儡手下……不过也是好事一件,证明了现在的傀儡强度完全可以用来做……”
语音未落,药师就听见一个带有一丝玩味的声音,温和的问道:“哦?可以用来做什么呢?”
53.第 53 章
那药师只感觉从身后传来一股劲道,隔空点了他的穴道,然后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贺易行看着一地被药倒了的傀儡,又看了眼了无生息的金錵金堂主并右护法,笑了笑,道:“果真好用。”
那药师冷汗直冒,问道:“哪位英雄?”
贺易行不搭理人,只从药师手中拿过了他用来控制傀儡的药瓶,奏上了瓶塞,放进了自己的袖中。
然后贺易行一抬眼,看着躲在一边的沐珂道:“过来,帮把手。”
沐珂这才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问道:“作何?”
那药师才知道原来此处还有另一个人,顿时冷汗不停,直哆嗦。
“药,我拿来了。”贺易行从身上取出一个药瓶,晃了晃,“你来扶着人,我们给他把解药用下。”
沐珂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解药?什么解药?”
贺易行笑道:“被控制的傀儡,是有解药可以清除的。”
沐珂当即上前,从地上扶起了一个半昏迷状态的傀儡,靠在自己的身上,眼睁睁看着贺易行打开了药瓶,嗅了嗅,拿出一颗药丸子搓了搓,然后塞进了这个傀儡的口中。
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什么成效来,沐珂忍不住道:“这个药……当真有用?”
贺易行随口道:“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反正傀儡的兄弟们没药就这样替白月教卖命,倒不如试试,死了就当少个敌方力量,活着就是救人了。”
沐珂默然:“……这样真的好么,贺大侠?”
贺易行这时候已经和沐珂配合到第二个人了,闻言抬头一笑道:“你还有别的更好的法子?”
沐珂沉默,无奈道:“……听你的。”
言语间,两人一个扶一个塞药,很快把地上的几个傀儡全部喂了药,然后放在这里,就不管了。
贺易行抬脚要走,沐珂傻眼了,连忙拉住人:“这些人呢?怎么办?”
贺易行回头温温和和一笑:“你想办法,在下相信,沐少侠绝对可以。”
沐珂发现,贺易行越来越不像当初认识的正经的大侠了。
“那么通知江失语呢?”沐珂破罐子破摔,站在原地问道,“还要等等么?”
贺易行思忖了下,道:“现在的话……随时都可以。[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然后又对沐珂道:“不管遇到什么,最好活下来,治你的药,我会拿给涂少侠。”
沐珂眼睛一亮:“……多谢!”
贺易行转身离开,这次,却是沿路朝着自己记忆中江非离所在的院子而去。
他身轻如燕,轻声功夫如同鬼魅般,不惊动任何人,就悄无声息溜进了江非离院中。
探索了一圈后,终于在后面找到了人声。
江非离谭知都在,另外两个人,却是阿荛和董药师。
从贺易行的角度看过去,董药师几乎要贴在谭知的脸上了,不由想笑,却在这时,被江非离发现了。
“谁?”江非离起身,朝着贺易行的位置看去,却见之前分别的贺易行已经自己摸了过来,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如何了?”江非离问道。
贺易行点了点头:“那件事已经妥了。阿知如何?”
董药师退开了半步,砸砸嘴:“不如何,他体内是被赞月那小子种了蛊,眼下只能由赞月给他解开毒性,其他人做不到。”
江非离微微一皱眉:“赞哥……他跟着教主一起出去的。现在如何想个法子,不惊动教主的情况下,让他回来。”
“这个应该快了,”贺易行想了想道,“刚刚我去见了沐珂,他可以做到,给江失语处传信。”
“他传信……”江非离颔首,“只怕会误导了教主。”
贺易行笑而不语,转而问道谭知:“做个瞎子感觉如何?”
谭知不起波澜:“你可以试试。”
贺易行笑道:“或许你可以就这样在赞月面前装一装可怜,说不定他一个心软,就答应嫁进谭家了!”
明显开玩笑的话,却让谭知上了心,严肃地点点头:“好主意。”
江非离眼睁睁看着贺易行教唆着谭知欺负赞月,弱弱道:“你们能不能别闹,正事啊!”
多年心血,成败全在一举,哪里还能这样啊!
贺易行见江非离有些不开心了,麻利收起了嬉笑,轻咳了声:“我此来,还需要请教一下董药师,这个药成分,是用来作何的?”
说着他从袖子中,掏出了几瓶不一样的药瓶,一一在桌上摆开。
董药师打开一个瓶子,倒了一粒药丸子出来,嗅了嗅,用手指碾碎了,抿了抿,沉吟了会儿道:“这个和吸魂香同等,只不过不需要长时间点香,一粒丸子就能瞬间控制一个高手。不过是有时效的。”
又看了另一个药丸,道:“这个是用来安抚镇定的,用在心智被控制的半傀儡身上效果最好。”
“这个是瞬间燃烧人体内内力的,属于提升实力的同时,消耗人的生命。”
“这个……”董药师捻着一个药丸子,细细分析了片刻,“这个东西,是用在傀儡身上的,专门解开被控制的心智。恕我直言,这个药就算吃下去了,人能不能清醒过来,也是个未知数。醒来后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消耗,也未知。”
贺易行沉默了片刻,道:“若是,辅佐以内力疏导呢?”
董药师一怔:“……辅佐以内力疏导……好主意!可行!可行!”
董药师很是兴奋,道:“贺大侠才思敏捷,居然能想到这里来,当真厉害!这样的话,纵使傀儡解除药性,也能得以疏导,不至于爆体而亡。”
贺易行按了按头,叹了口气:“……总觉着沐珂之后会对我有强烈的意见。”
江非离冷眼笑道:“你拿人家使,活该。”
“物尽其用,”贺易行坦然道,“让他看看,也好在他解除药性的时候,有一些帮助作用。”
“现在怎么办?”江非离看着谭知,“他现在的情况不妙,很明显不能和我们同行,至于把他留在这儿,老实说,这里不安全。”
贺易行笑道:“自然不会这样。赞月在阿知身上下了蛊,这种情况下,他能感应到阿知的位置么?”
“能……”江非离点点头,“只要没有意外的话。”
“怎么样,算是意外?”贺易行笑了笑。
江非离沉默了下,道:“心跳消失,或者失去生命特征的时候。”
“很好,”贺易行微微笑着转向董药师道,“董药师,大约能做到这一点吧。”
董药师这才听明白贺易行的意思,当即也就点了点头,道:“……能是能,但是赞月那小子很疯,不能报复到我头上来。”
“绝对不会,”贺易行道,“这件事,阿知一力承当。”
被‘一力承当’的谭知给贺易行翻了个白眼。
说干就干,董药师拿了些东西,在谭知身上摸摸擦擦的,然后给他身体上面几处放了些东西,又让谭知口中含了一块奇臭无比的药片,然后拍了拍手道:“要不了一会儿,赞月身上的母蛊就能断开和谭大侠身上的联系。”
被熏得远远站开的江非离和贺易行丝毫没有同情心,其中以贺易行最甚,他想了想道:“你这样太浪费了,还是需要给你换个位置,才好物尽其用。”
谭知口中含着东西,不能说话,不然一定让他‘滚’。
他的计划也就耳语给了江非离,江非离听完,点了点头道:“此事可行。”
谭知目前属于一种双目失明,还一身僵硬,口不能言。真是用来扮做傀儡再适合不过的了。
这时候董药师捏了点药丸子,取了很轻的一点分量,放在了谭知人中的位置。然后谭知身体越来越僵,直到和刚刚被练出来的傀儡毫无差异的时候,董药师这才收回了药丸。
“现在也就是能外表唬唬人,你给他指令,他能听到,听不听从,就不一定了。”董药师说道。
贺易行看向江非离,控制人,赞月比江非离厉害,但是这里的人,也找不出一个比江非离更厉害的了。
江非离走到谭知面前,从自己身上取了一条小小蛊虫,放在谭知的耳畔,道:“蛊进身体的话,会对你有影响。放在这里,你能感觉到指令,就跟着走。”
毫无人权的谭知只得听从。
被江非离操纵着,起身,僵硬着身体,顺带发出一身的药味臭气,一步一步,挪走。
贺易行起身而走的时候,江非离也要跟上,却被贺易行打断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江非离沉默:“……还不到时间。”
贺易行无奈,道:“既然这样,你先跟着我一起,切记,不要逞强。”
江非离点了点头,然后安排了阿荛道:“……之前和你说的,去安排好。”
“董哥,”江非离道,“接应一事,就交给你了。”
“去吧去吧!”董药师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桌上的一摊子的,道,“反正我就是来给你卖命的。”
江非离笑了笑,对着两人施了一礼后,步子一踩,跟上了贺易行,两人很快消失在空中。
董药师看不见人了这才叹了口气:“……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好好的人,被逼到这个地步。白月教,江失语,都是罪魁祸首。
第54章
此时距离江失语离开不过半个时辰,整个白月教内部已然混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之前被抓来的各路俊杰弟子,用过解药之后,恢复了内力,以一挡百,一路从地牢杀到白月教外围,按照在地牢中计划的,不靠近江失语,以免被对方用实力再度抓获。而在周边,向白月教其他弟子发起进攻,和山门外一路喊打的众联合门派里应外合,杀得白月教措手不及。
十几二十人的力量,着实给白月教带来了短暂的慌乱,腹背受敌,大多应接不暇,难免发生纰漏;混战中,不断有白月教好手身负重伤,退出了战斗,被同门架着匆匆躲避了敌手,前去药庐治伤,自然,有去无回。
江失语得到禀报,地牢中的那些抓来的人不但解了毒性,还恢复很快,已经逃了出来掺和进了这场斗争中,脸上扭曲了下:“贺易行……不对,还有谁在里面搅浑水……”
赞月一直跟在江失语身边,见他变了脸色,随口询问了句:“叔父,怎么了。”
“赞月,”江失语冷眼看了赞月一眼,道,“若是给你一个任务,你定然能完成,对么?”
赞月闻言,指了指自己少女模样,苦笑道:“叔父,不是赞月推脱,而是我如今的模样,谁也打不过。”
少年体型的他,几乎是毫无自保能力,莫说把别人怎么样,自己不被怎么样,已经是万幸了。
江失语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抛给赞月,随口道:“注意用量,只要不死了,回来叔父都能救你一命。”
赞月脸色复杂接过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三颗红色的药丸。
“叔父想要赞月去做什么?”赞月收起盒子,露出了个笑脸来。
江失语淡然道:“地牢里逃跑的老鼠,去把他们抓回来。”
赞月点了点头:“是。”
赞月冲着江失语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这里的情况,他已经了然于胸。
问鱼山庄联合了数十家门派,派出了精英弟子先行,又有众多好手压阵,可谓倾力而出。白月教丢了先机,开始无人管理的混乱中也有不少弟子混入了进去,等到江失语到来,他虽为教主,但是不怎么管理这些俗事,一时半会也没有做出有效的指令,导致白月教几乎是层层溃败。从境内一直打到山门,期间入过无人之境,直到江失语做出了很好的判断后,这才胶持在山门处,你来我往。而地牢中逃出来的弟子们,则是给白月教背后狠狠一击,全部都是各大门派精英弟子中的佼佼者,无一不是高手,在这背后出手,几乎是打的白月教后方弟子溃不成军。
至于被江失语几次三番传人去召唤的金堂主并右护法等人,别说他们,就连前去传唤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战局至此,白月教几乎是一面倒,毫无生机。
赞月离开山门后,顺着路上了白月教内部,发现这里几处都在混战,不少衣着整齐名门弟子都冲了进来,在和内部的看守护卫等弟子战个不停。
赞月的出现,让吃力招架的弟子们如同看见了希望,高声叫道:“少主救命!”
这一叫喊,也让门派弟子们发现了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打扮娇俏的女孩儿一脸的淡漠,冷眼看着两处战局,并不作声。
那些门派弟子面面相觑,一方面不知这个少女是不是白月教的少主,一方面又担心放走了小魔头,从中分出一个人,试探着朝赞月出了手。
能冲进来的弟子都是实力不俗,一出手就知道,目前的赞月,毫无招架之力。
而赞月一点也不急不慌,等到人剑指到他的面前时,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要寻的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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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那人惊呼,“简师姐在哪?”
赞月抬手移开了剑尖,看了他们一眼,软绵绵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那人毫不迟疑道:“藏音阁!”
赞月回忆了下:“唔……藏音阁,好像有个女娃娃在。”
这边的人见到赞月似乎知道简双的下落,下手纷纷狠了些,把那些眼巴巴指望着少主能支援的白月教弟子打到,这才集中到赞月身边,围着他。
“你这小丫头,说的可是真的?”说话的,是个青裙的女子,她急切道。
赞月摊了摊手:“人家实力如何,诸位一探便知,骗你们作甚!人家只是看见过那个姐姐,知道在哪罢了,你们要不要来,随你们!”
那些人对视一眼,料想小小的女娃儿耍不出花招来,遂点头同意了。
赞月几乎是被那个女子夹在腋下,一路朝着他指的位置而去的。
好在赞月指的位置真的无错,绕开几条路,走到的就是地牢逃出来的大家聚集在的位置,选了一个突破口,正在大杀特杀。
在地牢待了好些日子的他们,几乎都是灰头土脸的,武器在被掳来的时候都丢失了,只从白月教弟子手中夺来的武器,纵使再不趁手,也无选择的机会,各个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都爆发出了全部的实力,锐不可当。
白月教普通弟子哪个能抵挡得住,就连得到消息专门赶来支援的陈堂主都被打得几乎抱头鼠窜,直叫地牢小分队把此处杀得拉出了一个缺口来。
外面的众门派弟子几乎都要打破了白月教中间的鸿沟,冲进来时,赞月带了人来了。
那些人一开始看的目瞪口呆,好不容易在这群几乎杀红了眼的人中找到了自己的师姐,完全无法相信这个灰头土脸一身是血面目狰狞挥舞着大刀朝白月教弟子砍去的凶悍女子是自己温婉如水精致如画的师姐。
简双一个走内家功法的女子,被逼到拿着大刀硬拼外功,气血激昂。身边的几个女子也都如此,毫无保留,尽力厮杀于人群之中。
以至于她听见有人高呼一声“师姐”的时候,满脸狰狞地回过头去,吓惨了她师弟师妹数人。
简双一抹脸,认出了是自己的同门,开心叫道:“你们怎么在此!”
然后不等人回答,立马手一指白月教弟子:“别的先别说,赶紧上!”
藏音阁的弟子们纷纷提起武器,冲了上去。
简双也没有注意到赞月,一扭头,又冲回了战场。
赞月被一个人遗弃在旁边了。
他眼睁睁看着白月教弟子被打败,几乎要和那些外面冲进来的众门派弟子汇合之际,他这才叹了口气,抬手翻出自己藏起来的小盒子,打开了来,凝视这里面的三颗小红丸子,想了想,又收了起来。
这里从地牢出来的人中,几乎没有认识赞月的,以至于他能一直在旁边围观,而不被扯进战局中。
本来打算再等等的赞月,突然心头一跳,变了脸色。
捂着胸口的赞月倒吸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断了?怎么回事?”
过了会儿,依稀又能感觉到刚刚断掉的联系,赞月不敢迟疑,一个转身,朝着子蛊传来微弱信息的地方奔去。
陈堂主眼睁睁看着自己家少主出现,冷眼旁观,又捂着胸口脸色大变跑掉,几乎吐出一口血来,打定主意要去禀报教主的他就在一息后,失去了生命。
赞月此刻的形态不能维持什么武学,唯有轻功倒也能过得去,小红丸子毕竟是烧命的东西,又有时限,他这时候着实不敢轻碰。只得强行提着一口气,朝着那个若隐若现发出信号的地方赶去。
至于江失语交代他的,把逃逸出来的地牢众人再度抓回去,本来他就要在里面耍花招,这个时候,就更顾不上了。
赞月一路狂奔,好不容易看见了谭知的人影,提起的一口气几乎卡在嗓子眼,身子一沉,差点摔了下去。
这个满身恶臭身体僵硬双目紧闭傀儡造型的人是谁?绝对不是谭知谭大侠!
而且居然是出现在教主的院子中,就在那个用来炼药的房子前!
该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被炼做傀儡了吧?赞月还是心中有些疑惑,站稳了身子,走了过去:“谭大侠?”
眼前这个双目紧闭的男人未有回答。赞月顿时脸色一变,急切道:“你真的……被炼了?”
居然没有反驳,没有要他改称呼!
这么快?怎么会?
谭知听得见赞月的声音,却无奈做不出动作来,口中被放了一个药片,更是说不出话来。这种情况,让他不由反思,和贺易行能走到一起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很明显,谭知大侠把自己也装进去了。
赞月小心翼翼观察了谭知半天,发现了蛛丝马迹,这才伸出双手,一只手扶着谭知的下巴,一只手掰开他的嘴,从里面取出一块药片来。
看到这个药片,赞月心情很是复杂:“……这,你们究竟是在作甚?”
口中的药片一取,谭知口中稍微好些了,只是还有些麻,缓了缓后,先捡了重要的说:“毒素侵入眼睛了。”
赞月本来以为紧闭的双眼也只是这些把戏中的一个,没想到是真的,当即皱了下眉,把谭知上上下下一边检查,一边把那些用来伪装他的种种去掉。
失去了用药来掩盖的谭知,依旧紧闭的双眸就更明显了,赞月用手摸了摸,问道:“怎么回事?”
谭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受伤的地方,老老实实道:“江失语院中,朝后面一个房子的地方,有泛红的土地。”
赞月听到这话,立马知道了怎么回事,不由嘴角抽抽:“谭大侠,这里是白月教,教主所在的地方,几乎无处不毒,你注意些。”
这个时候的谭知,还一本正经道:“喊错了。”
赞月扶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谭……阿知,你等等。”
赞月叹了口气,还是先用随身的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指,挤出血后,塞进了谭知的口中。
谭知一愣。
“我的血,可以救你。”赞月一边解释一边催促道,“多吸一些,别浪费了。”
谭知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放空了会儿,才开始嘬着赞月的手指,吸食了些他的血。
差不多了,赞月这才要抽回手指,没想到,却被谭知**不放。不由无奈:“已经够了,再多就是浪费。”
谭知听到这话,才松开了口。
赞月抽回手指,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尖都泛白了,嘟囔道:“……什么人啊。”
扭头又道:“你打坐,我给你护法,等你的毒素被吞噬的时候,眼睛应该能好些。”
谁知,谭知的表情却有些不太对,他不太确定地问道:“……你的血里,可有加什么东西?”
“加什么东西?”赞月满脸迷茫,“除了能给你解毒外,应该没什么了。只是我从小也是毒罐里泡大的,没有给别人喝过血,有没有什么反应,我也不知。”
谭知摸到了赞月的肩,忍不住弯着腰头靠在了赞月的头顶,满脸的忍耐是赞月看不见的,但是他听得见谭知**越来越粗,灼热的鼻息几乎刺激的赞月头皮发麻,这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忍不住道:“……喂,没事吧……难道我的血里,真的有问题?”
赞月动都不敢动,直到谭知整个人贴到他身上来,推脱不开的赞月只得任由这个男人把他整个人框在怀里紧紧抱住,隐隐感觉到了点什么的他几乎黑了脸:“……不是吧……”
谭知整个人火热,反应也让赞月无处可避,这种关键时刻,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来,赞月几乎要崩溃了,结结巴巴道:“……阿知……你那啥,等等,冷静冷静,那边有水,我去帮你冲一冲,马上就好!”
想要脱身的赞月却发现谭知紧紧的怀抱纹丝不动,涨红了脸也推不开的赞月气急败坏道:“娘希匹的,你赶紧放开老子!都说了那边有水有水了!”
谭知听到这话,只稍微在赞月身上磨蹭了下,委委屈屈道:“……热,动不了。”
赞月脸黑了。
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又红了红,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谭知的胳膊,道:“……你松开我,我带你走。”
这话似乎让谭知稍微多了些信任,结实的双臂这才微微放松了些,也只能让赞月活动开,却跑不掉。
试探了好几次也跑不开的赞月无比后悔刚刚没有吃药,如果吃了小红丸子,这样的谭知,他一个能打他十个!而不是这个憋屈的……
明明是无人之地,赞月却跟在做什么坏事一样,四处窥看,确保无人后,才抓着谭知,几乎扛着这个男人一般的力,挪到了墙壁旁的水缸处。刚想松开谭知去打点水来用,却被谭知抓得牢牢的,赞月眼看着就要胜利了,哪里能就在这个关节败掉?顿时挣扎了起来,谭知按不住人,直接把人提起来,赞月的背后就是水缸边沿,谭知摸到了,直接把人夹在水缸上,不撒手。
赞月这叫一个怒啊,咬牙道:“喂,你不松开我我怎么给你打水?别闹了!时间紧迫!”
这句话中大约点醒了谭知,谭知这才微微松开了手,只虚虚框着人。
赞月无奈,只好自己从后面让出去,却忘了现在刚好坐在水缸边上,一往后,重心倒了,几乎是瞬间,‘噗通’一声,落进了水中!
谭知这个时候反应很快,摸到了水缸手一撑,就跟着跳了进去,把刚刚挣扎着调整好位置的赞月,按进了自己怀中……
等到两个人湿哒哒出来的时候,赞月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颓败的气息,完全不管还闭着眼的谭知,自己跑到另一处水井那儿,打了水洗手。
谭知老老实实站在那,忍了忍,试探着睁开了眼,又闭上,然后再睁开,终于,看见了一丝光线。
反反复复适应光线了半天,谭知终于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赞月,整个人都还在滴水,衣服湿着,贴着身,看着看着,谭知脸红了红,等赞月转身的时候,赶紧闭上了眼。
赞月遇上这事,只得自认倒霉,拉长了脸,却又不能不管谭知,走过来后,粗声粗气道:“牵着我!”
这个时候,能给他一个手指不错了!
谭知不敢反对,只牵着赞月递到手跟前的手,跟着他的脚步,听见他推开了门,走进了药房。
这里之前被贺易行并江非离喂了药的人,地上的在昏迷中,被挂在墙上的三个人,也都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赞月正要松手,却被谭知渡来了内力,烘干了衣服。
白了谭知一眼,赞月想起来这个人他看不见,只好甩开他的手,自己上前一一探查,这一探查,却发现还有个人,缩在墙角,见到人了,抬起头来神色复杂看了来者一眼,然后低下头去,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然而赞月还是看见了。
当即脸色发红,红到发黑。
这个时候能杀人灭口么?(.92txt就爱网)
第55章
很明显,这个人他在房间中清醒了过来,然后被迫……嗯,听了一些不该听的。(.$>>>棉、花‘糖’小‘說’)
赞月看着这人的眼神不怀好意,一个十二岁少女模样的他眼中透露着一种‘究竟要用什么手段弄死他’的邪恶。那人感觉到了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在背上久久不移开,缓慢地瑟缩成一团,试图躲避。
好在还有个理智尚在的谭知,在赞月就要把自己要救的人先弄死的时候,出声打断了他危险的念头:
“时间不够了。”
谭知的话,算是救了此人一命。赞月哼唧了下,发现还是需要顾全大局,不满地咂嘴,还是选择了先做正事。
之前被喂了药的众人,现在几乎都在昏迷中,看不出来之前的攻击性。赞月上前一一翻看了之后,道:“都还活着……”
赞月之前不在此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一探就知,这些药人体内多出了一点抗衡的药性,虽然很弱,但是也不是毫无用处。
于是他不难猜出,之前贺易行并江非离在这里,做了什么。
只是眼下,是应该把这些人,怎么办才是呢?赞月皱了皱眉。
那个还有些意识的人等了又等,没有等来杀招,终于颤颤巍巍问道:“你们……不是白月教的?”
赞月听到这话,犹疑地问道:“……你是谁?”
这个问话太奇怪了,让赞月多了几分想法。
那人鼓着勇气抬头,看了眼赞月,又看了眼谭知,嗫嗫道:“……你们,是不是来救人的?和之前来的人一起的?”
之前来的人,指的定然是贺易行并江非离了。赞月和谭知对视了一眼了,赞月再度询问:“你是什么人?被抓来多久了?”
那人迟疑了下,可能觉着赞月小人儿家不靠谱,转而面对谭知,尴尬了下后,问道:“不知这位是何人?”
“谭知。”谭知倒也干脆,那人问了,也就直白的回答了。
那人听了,立马精神一震:“谭家大公子谭知?!”
谭知颔首。
那人似乎找到主心骨了般,这才强撑着身体,急切道:“在下文歇,棋溪谷弟子。”
谭知愣了愣,似乎想起来有这么个门派,道:“棋溪谷?被抓来的?”
文歇似乎放松了,趴在地上喘了两口气,强撑着靠着墙壁半坐着,道:“在下信得过谭大侠。实话说了吧,在下是顺水推舟。”
“你是探子。”赞月看着那人,不由夸赞,“厉害,能舍了命进到这儿来。怎么,可有什么收获?”
文歇不知道赞月身份,苦笑了下,直言:“收获不敢说有,但是怎么说都比在外面得来的要有那么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若能帮得上一二,只管开口。只是还不知,谭大侠和这位小女侠,以及先前的来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谭知正要说话,就被赞月拦住了,他仰着一张小脸道:“问鱼山庄联合了数十家武林门派,前来围攻白月教了。这里已经乱了,我和谭大侠是专门来救你们的。”
“乱了?!”文歇一愣,立马大喜,“太好了!”
“只是现在还需要你的配合,”赞月软着声道,“我哥哥他们刚刚过来给你们喂了药,他们都昏了过去,我和谭大侠两个人,没法把这么些人带走,你看,怎么办?”
文歇道:“原来之前来的是令兄!实属多谢了!在在下差点失去理智的时候给了一线生机。老实说,若是再这么熬下去,别说在下能帮助外面做些什么,只要不做傀儡残害同门,就实属万幸了。”
“看来你还厉害,”赞月若有所思,“江教主的手法,只怕是叫人生不如死,你心智坚定,居然到了这个地步,还能保持本性。”
文歇叹了口气:“不过是能熬得住罢了。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说来几位潜入这危险之地,只为救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实属叫人佩服。”
赞月毫无身为白月教少主的自觉,笑着脸厚着脸皮应下了:“好说,好说。”
谭知看了看其他人,道:“你还能动?”
文歇摇了摇头:“能保持神志,已经实属不易了。而且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怕是……已经毁了。”
赞月这才上前给他看了看,直接点了点头:“嗯,你消耗的差不多了,大约还有几年活头了。”
文歇听到赞月的话,脸色一黯,半响,对谭知道:“在下怕是没有什么用了,可以请谭大侠帮个忙,向外头传个信么?”
谭知很干脆一点头:“可。”
赞月眼轱辘一转,道:“不过在我们帮你之前,你还要帮帮我们。”
“这位小女侠请讲,”文歇撑着一口气,道,“有什么是在下能帮的,请尽管说。”
赞月指了指那些依旧在昏迷中的人:“这些人要救,就要带到药庐去,可是我人小搬不动,谭大侠一个人,又怎么能在这豺狼虎豹聚集之地来去自如呢?所以,还请文大侠帮帮忙,一起来抬人。”
闻言,文歇有些为难道:“不是在下不帮,是在下心有余力不足,实在做不到啊。”
“你可以做到,”赞月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药瓶,晃了晃,“一粒,可以提升你三倍的功力。”
文歇眼睛亮了亮:“当真?!”
“不过嘛,”赞月笑得好不可爱,“自然是有代价的。”
文歇倒也冷静,听了这话,道:“若要强行提升自己的功力,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在下知晓。而且这一类的药,只怕都是消耗生命力的吧?”
赞月听了,不由赞道:“对,文大侠知道的真多!真是这样!”
“还请小女侠给在下三粒,”文歇抬了抬有些颤抖的手,道,“在下强弩之末,若要能真的帮得上忙,三倍是不够的。”
赞月这时候才真的有些佩服这人了,从药瓶里倒出三粒深褐色的药丸后,递给文歇:“你倒是个果断的人。你知道后果吗?”
接过药丸的文歇一扬手,三粒药丸全部进肚,摸了摸嘴角,他淡然道:“不过在有效时间内做到最大的帮助,之后是生是死,看天。”
赞月对谭知道:“他现在这样,你看能用么?”
谭知伸手一探,文歇全身已经开始沸腾,奔走的气息几乎压抑不住,他整个人痛苦地蜷成一团,口中发出嘶吼。
“药效等一等就好,”赞月冷眼看着,“等一等,他提升了之后,能帮得上大忙。”
谭知看了赞月一眼,道:“留他一命。”
赞月撇了撇嘴:“我尽力,看他自己熬得住熬不住。”
不过文歇的话里,倒也不假,他承受了三粒药丸子带来的几倍的痛楚,硬生生撑了过来。
抹了抹头上的大汗,文歇感受到体内洪荒的内力,道:“成了。”
见状,赞月提醒道:“别急,你被江教主用来炼药,体内早就放了很多的毒蛊了,现在也就是靠着药性强行压下去,等到药效消失,数倍的反击,你也要熬住才行。”
文歇愣了愣,道:“在下……尽量。”
他苦笑了下:“说真的,太痛苦了,重新感受一次体内百蛊侵蚀的痛楚,真的还不知要了我的命。”
赞月小声嘟囔道:“这都熬不住,还好意思来当哪门子的探子……”
文歇恢复了功力,听觉自然也好了许多,赞月的嘟囔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不由无奈道:“被炼药,真的和别的痛法不一样,每时每刻,都是生不如死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赞月不耐烦地打断了文歇的话,“干正事,去把人扛着,我们去药庐。”
文歇一噎,不知道赞月撒哪门子火,不过知道现在是要做正事的,赶紧起身,把一地的人,扛了几个在自己身上,同时感慨道:“都是别处名门弟子,白月教使尽了手段弄来的,把人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坏事做绝……”
“是有报应的。”赞月接口,“你话真多。”
再度被赞月噎了一下的文歇不敢说话了,只等到谭知把墙壁上挂着的几个人拆了下来抗住后,就走。
谭知看了眼留在原地的赞月,问道:“你呢?”
赞月摆了摆手:“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还不如留在这给你们看门。”
谭知顿了顿,慢吞吞道:“我不知道路。”
赞月无奈,只好跟着去给他们指路。房中还有几个人没有带上,等下是要跑第二趟的。
内部几乎已经看不见白月教的弟子了,只能隐隐约约听见外头传来的各种厮杀声和器械拼搏的铮铮之音。
虽然身上都挂了几个人,但是现在内力最低的赞月是轻身一人,另外两个内力深厚,很快,就到了药庐。
药庐这里,也让众人大吃一惊。
一地的傀儡和尸首混在一起,一个青年正在把浑身是伤的白月教弟子们一一击倒,然后走到被捆起来的药师跟前,凶神恶煞问道:“药!”
那药师被捆了多久,就眼睁睁看着这个人行凶了多久,几乎是麻木地道:“第三个抽屉里第一排第二个瓶子。”
沐珂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满脸郁气,打开抽屉后取出了药瓶,从里面倒出药丸子看了看,和之前用完了的一样,这才一一塞进了白月教弟子的口中,然后被强行喂了药的弟子们,全都昏倒一片。
可以说,这个小小的药庐中,除了一个杀神沐珂外,几乎只有一个被俘虏的药师,称得上活人了。
纵使是赞月见状,也忍不住道:“武功不错,人也有趣,看着挺得用的,他是谁?”
谭知上前一步,挡住赞月的目光,把人隔空扔到药庐,警觉的沐珂瞬间感觉到背后有风,转身一掌击出的同时,听见一个凉凉的声音:
“要救的人。”
还好沐珂反应快,掌风一撤,这才转了个式把几个半傀儡接住,抬头看去,是谭知,另外一个背着人的人,他却不认识。
“谭大侠,”沐珂放下人之后,道,“这些人的药,怎么办。”
文歇冲着沐珂点了点头,上前也把自己身上背负的人卸了下来,但是地上躺着的太多了,几乎没有空位子给新来的人半傀儡们,沐珂直接伸脚把金堂主等尸体踢开,点了点地方:“搁这。”
文歇搁下了人后,正要给沐珂打个招呼,就被谭知隔空一拎,抓了回去。谭大侠一脸正经:“还有人。”
也就是说还不是说话的时候!文歇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我们继续去搬人。”
赞月这时候从谭知身后探出头来:“反正你们也知道路了,自己去,我要在这看看他们的情况。”
谭知一句话不说,直接把人一揽,飞身而去。
文歇摸了摸鼻子,跟着走了。
徒留下莫名感觉到一丝敌意的沐珂,面对一地新来的,有些头疼。(.92txt就爱网)
第56章
熟门熟路把剩下的人全部搬给了沐珂后,丝毫不给赞月和沐珂说话的机会,谭知抓着人就走,还有着正大光明的理由:“时间来不及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赞月也是挂心于正事,二话不说,跟着谭知带了文歇就走,留下沐珂对着一群昏迷状态的人头疼。
文歇身为探子,就算是被江失语作为药人来使,也有他的方式,和外界。不过现在白月教已然乱成一片,前置步骤根本用不上。
只是文歇不知道路,所以请了赞月领路,一路从药庐左转右转,避开了认得到赞月的凌乱的护卫,一路绕到外围,已经到了有一大批白月教弟子驻守的位置。
谭知远远停下脚步后,掂起赞月瞧了个仔细,山腰处,巡逻的白月教弟子。
赞月毕竟是白月教的少主,当即心生一计,给谭知使了个眼神后,叫两个人藏匿在树上后,这才大摇大摆出现,走进了那里驻守的护卫弟子。
“少主!”其中领队弟子认出了赞月,率领众护卫朝赞月行了个礼。
赞月皱了皱眉,提高声音道:“东处出事了!你们怎么不前去支援?!”
那领队弟子迟疑了下,道:“可是,此处也需要镇守。”
赞月大手一挥:“你们先去支援东处,本座在此先看着,另外派个人去找金堂主,赶紧派人来支援!”
那弟子一听,立马抱了抱拳道:“是!”
有少主亲自在此守着等到金堂主派人来,他们也不急了,当即整理了队伍,朝着东处前去支援。
东处,自然已经是乱了,却是需要支援,赞月没有说慌,只是,金堂主早就死的透透的了,接替的人,自然来不了。
等到白月教弟子们消失了身影后,谭知和文歇从树上跃了下来,到了这里,文歇就知道了怎么办,他一路提速,绕过了几处机关埋伏,看的赞月都想夸一句,真是把白月教的周边设伏记得清清楚楚。
谭知上前牵着赞月,给他借了点力,两人跟在文歇的身后,一直到了单独涨了一颗小树的地方,文歇这才停住脚步。
他迟疑了下,转过来对着谭知问道:“谭大侠,您确定此次白月教必然大败?”
谭知颔首:“毫无疑问。”
文歇这才深吸了口气,蹲下来,从小树的根部挖了挖,挖出了一个小坑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土褐色的布,布里裹着的,是好多把钥匙,他拍了拍钥匙上的灰,自言自语道:“只怕前辈们也没有想到,这些,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更没想到,居然是在在下的手中……”
赞月看了眼那些钥匙,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倒是谭知,一眼就悟了。
文歇很快收起了情绪,抓着这些钥匙,对着钥匙身上画着的图案,一点点在这里转着圈,找位置。
赞月和谭知跟着他的动作,眼瞧着,他停在了一处空地。
这里除了腐叶枯枝,最近的,也是几丈外的树。
文歇蹲下来,小心翼翼把这里挖了个坑,从里面刨出来一个盒子,他对比了钥匙后打开,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张地图,两块火石。
赞月凑过去看了眼,不由咋舌:“居然埋了火药?!”
文歇似乎心里有数,只细细记了位置后,道:“先去引火么?”
这个火药的位置,不过是一道地槽,在外围处。原本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地方,如今,成了大家拼杀的地方。
“那可不行!”赞月一口否决,“除了白月教弟子外,那里还有众多的联合门派弟子,你这引了,他们那里就炸了!”
文歇因为不知道外面的情景,刚刚才会说出这话,现在知道了,立马道:“那就去找另一处。”
文歇前面走,继续看第二把钥匙,赞月在后面望而生畏,喃喃道:“我的乖乖,他们也厉害,居然在白月教埋了这么多火药。要是他们下手的时候我也在,只怕炸飞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谭知一把抓住赞月的手,道:“不会。”
之前不说,之后的话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呢。
这一找,又是四五张地图全部刨了出来,文歇擦了把汗,全部摊开对谭知道:“还请谭大侠看看,哪处先下手适合?”
谭知看不懂,推给赞月。
赞月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位置在哪里,然后又对比了下外面的情况,道:“咱们先去炸这个。”
他的手指,放在了一处偏远的地方。
三人飞速而行的时候,赞月因为功力不行,趴在了谭知的背上,由着他背着走。
谭知很沉默,和文歇当时就问出来为什么不一样,他一直没有问赞月。赞月没有回答文歇,却想悄悄告诉谭知。
“那里,能炸断一个地道。”赞月趴在谭知的耳畔,小声道,“那个地道,能通道一处暗河,叔父他在那里放了很多东西。”
谭知耳朵不自觉地抽了抽,赞月看得好奇,直接伸手摸了一把。这一把,却叫谭知手一抖,差点把他扔下去。
“别动。”
谭知的话在赞月听来,毫无阻止之力,反而激起了他逆反心理,直接上手揉了揉谭知的耳朵,把人家两个耳朵都揉红了。
很明显,谭知阻止不了背上这个人的小动作,抿了抿唇,他只得自己认了,双手提了了提,脚下快了两分,跟上了前面的文歇。
文歇一心只在体会自己突飞猛涨的功力,欣喜有之,颓然有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身后两个的小动作。
很快,到了他们目标所在。
山谷中,开始有些枯黄的草地,踩上去依旧柔韧。
文歇蹲下来,翻出地图,仔细对比了山脉走势,终于确认了地点后,开始了他今天不断重复的动作――挖坑。
这一次挖坑和之前的挖坑不同,之前挖的全是实地,他这里挖的,挖下去了几尺深后,有了一丝风呜咽之声。
挖通位置了!
文歇精神一震,趴在地上伸下手仔细摸了一圈后,高声叫道:“找到线头了!”
谭知和赞月眼睁睁看着他充满着兴奋,从怀里掏出两块火石来,想要把另一个手也伸进去打燃火石,然而有些办不到。
文歇不得不先收回手,充满干劲地再次把坑往大里挖些,过程中,身为江失语的侄儿的赞月冷眼旁观,小声道:“我要不要先去从里面拿些东西出来?”
谭知摇了摇头道:“你要什么,我给你。”
这话听得赞月心情舒畅,他道:“真的?我要什么你都给?”
少女模样的他圆圆的眼直勾勾看着谭知,谭知把持不住,斩钉截铁道:“给!”
“那你去把贺易行打一顿!”赞月坏笑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谭知毫无友爱地一点头:“可!”
远在另一个方向的贺易行一个喷嚏。
文歇也完全没有叫两个人来帮助的念头,自己充满干劲,要不了一会儿就挖出了一个能把他整个人装进去的大坑,跳下去后,这才仰着头道:“在下要点火了!”
“听见了听见了!”赞月掏了掏耳朵,“等你真的点燃了再说。”
文歇也有些担心时日太长,火药失了威力。擦了擦火石,打出点点火星,掉在了火线引头上,很快,线,燃了起来。
文歇还傻站在坑里,看着火线一点一点烧短,毫无动静。
赞月不由出声道:“喂,你小子不要命了?”
文歇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坑里爬了出来,这时候,赞月已经又回到了谭知的背上,两个人都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文歇了。
“下一个地方,”赞月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走吧!”
文歇连忙跟上两个人,又依依不舍看了眼那个被他刨出来的大坑,似乎听见了火花噼里啪啦的声音。
三人离去后不过数息之间,‘轰’得一声轰鸣,伴随着地动,响彻山谷。
=============
“轰――”
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同时地面不稳,震动了片刻。
“地动了?!”
“地龙翻身了么!”
这一变故,引得在场的众多弟子纷纷惊慌失措,甚至顾不得对手,抬头看着天。
不过好在只这一声后,很快地动就停止了。
江失语脸色阴沉,他很清楚,传来声响的是什么方位,而那里,有着什么,他更是一清二楚。
“贺易行……不对,他不知道。”江失语喃喃自语道,“阿离……也不对,赞月?是他么……”
“哈哈哈哈好!好的很!”江失语仰天大笑,“本座的好侄儿,居然联合了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叔父!真不愧是我江家人啊!”
江失语身边的部下们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教主,无人敢发问。
平时能在教主身边的人,被打伤的打伤了,陪着去治疗的人也没有回来,至于两个少主,领了差事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情况下,无人敢凑到江失语身边。
而这时,问鱼山庄等联合了数十家门派的弟子也反应了过来,不是地动,而是一场人为的事。
其中有年长者稍微知情的,不由露出一个微笑来。
不枉这多年众多弟子潜伏,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们的付出,获得了回报。
然而即使是不知情的弟子,也能看得出,这是一场他们的行为,挫伤了白月教!
一时间,精神大振,众人纷纷提起了士气,再度与白月教战在一处的时候,比之前,更是勇猛无比。
反倒是白月教弟子们,本来就因为种种原因,提不起战意,更不用说,这一下炸起的乌云,在他们心头留下了阴影。
无往不利的□□,在这场战事中完全失去了效果,没有了这层保护膜的白月教弟子,又有多少是武学上能压制住这些苦练多年的名门弟子。很快,他们节节败退,从外围山门,一路朝着内部退走。
江失语因手下几员大将统统不见,捉襟见肘,对于战场毫无优势。
两处混战中,江失语,终于出手了。
屹立多年的白月教教主,一击之下,两处混战之人皆如断线风筝般,两处飞去。再一掌,直直把前方指挥的首领弟子击飞;第三掌,紧接而来。
这里的弟子纷纷感觉到威压之力,然而毫无破解之法,几乎是等死般的时候,一个人飞身而出,挡在了众弟子之前,牢牢接住了这第三掌!
飞尘消失的时候,众人皆看见那个和江失语对上一掌的,赫然是问鱼山庄少庄主――羽菖迦!
新婚的他依旧一身喜庆的红袍子,不但出现在这围剿白月教的大军之中,还奋不顾身,接下了江失语这凌厉的一掌!
然而只是须臾之间,他被对方的汹涌的内力差点击飞,脚下后滑,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江失语见有人出面接下他的一掌,愣了愣神后,嘴角勾起了笑意,慢条斯理收回了手,看着对方捂着胸口调息着紊乱的内息,哈哈一笑道:“居然是羽少庄主大驾光临,还真是……本座应该说一声,蓬荜生辉么?”
羽菖迦此刻面色十分不好,刚刚那一掌,已经对他造成了损伤。
“江教主,”羽菖迦调息片刻后,朝着江失语抱了抱拳,“之前白月教与众多江湖门派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为何江教主突然之间,挟持了众门派弟子,与整个江湖为敌?”
江失语乜了羽菖迦一眼,**一笑:“本座要怎么行事,难道需要你羽少庄主指着点着来么?”
“那倒不是。”羽菖迦道,“只是江教主肆意妄为,那么,就要做好承担武林众门派的怒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失语一顿长笑,“可笑可笑!本座怕过谁?众武林门派?”
他居高临下,环视了一圈羽菖迦身后的众门派弟子后,嗤笑道:“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也就是能养出几个不错的苗子这点还让本座看得进眼中。怒气?说的好像本座怕你们一样!有胆怒,那不妨就放开手来看看,你们的怒气,作价几何!”
羽菖迦上前一步,道:“在下知道,江教主实力强悍,这里的众人,只怕没有谁是教主的对手。”然后话头一转,“但是!在下愿以身相阻,和江教主过过招!在下再不济,拖住江教主一时半刻也是可以的。这个时候,没有了江教主的白月教,阻拦不了众同门们!”
江失语盯着羽菖迦看了片刻,笑道:“羽少庄主,你也是趣人!只是本座稍微耽误片刻毙你性命,之后再去杀完你身后这些无能之辈,你又能奈我何?”
羽菖迦摇摇头:“在下不能奈江教主如何。只是,除了羽某,还多的是英雄豪杰!拼着命,江教主觉着,您只是耽误片刻么?”
他的身后默不作声站出来数人,都是这些门派中一等一的好手。此刻,面对着江失语,他们都统一了目标,豁出命去,也要绊住江失语!全力进攻!
江失语收起了表情,神情淡漠道:“蝼蚁撼树!”
“就算是蝼蚁,也是让江教主不能一时半会儿解决的蝼蚁。”羽菖迦从身后抽出武器来,立于胸前,双眼紧紧盯着江失语,口中对众人高声吩咐道,“其他人!继续进攻!”
普通弟子们无法作为牵绊江失语的人选,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师兄师姐们拿命阻拦着江失语,胸中燃起怒火,百分百发挥着自己的实力,锐不可当!
江失语抬起手来,怜悯地看着羽菖迦道:“既然你要找死,那么本座,成全你――”
“轰!――”
再一次的地动山摇,轰鸣响彻山谷!
同时,冲出来一个白月教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冲到了江失语面前,结结巴巴道:“教主!传来消息,贺易行不见了!”
“什么?!”
这一句,却是变了脸色的江失语和同样大惊失色的羽菖迦异口同声!
江失语深深看了一眼满脸掩饰不掉的震惊的羽菖迦,从口中挤出一句:“……你命好,本座暂且饶你一命!”
说罢,却是管也不管这里厮杀拼搏的众人,一挥袖,转身飞身而去!
第57章
贺易行并江非离二人自从董药师处出来后,江非离问了问贺易行:“现在是先做哪方面?”
贺易行道:“依你的计划,现在该如何?”
“破坏,”江非离指了指几处位置,“白月教建立以来,从地下到地上,有着无数的机关密室,藏匿了数不清被捉来还没有被杀死的武林人士。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现在,是时候彻底破坏掉这个运转的机关了。”
贺易行温柔看了眼冷着脸的江非离,道:“和我想的一样,那就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而去。
白月教依山而建,地势险峻,四面八方都有着防守的机关,而现在,贺易行并江非离二人,就是要来破坏这些保护着白月教内部结构的存在。
贺易行的轻功又多好,江非离只一知半解,直到他几乎提不起一口气来,被贺易行半架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几乎是咬碎了牙:“……我竟然连轻功也比不过你。”
贺易行迎着风而去,耳边听到江非离的话,很自觉道:“没事,我教你。”
然后被某个黑着脸的少年咬了一口。
痛并快乐着的贺易行无奈,原来这么说也是错的啊。
两人一路飞速,悄然无息在白月教顶头绕来绕去,眼睁睁看着地下几乎紊乱,四处乱战一团,也只加快了步伐,早些去把事情了结。
本来偌大的白月教的立身机关,不会被外人知晓,更不会引来敌人的攻击,可惜的是,掺和在里面的,是幼时就在白月教长大一路厮杀到少主之位的江非离。
贺易行对于这些其实不太清楚,好在有江非离,他一路指点着,顺利到达了一处牢房。
这里门口看守的白月教弟子不过一个照面,就被贺易行击倒在地,从他们身上摸出了钥匙后,打开了此处的铁门。
黑暗的走廊只有墙壁上隔那么几丈一个烛火,昏暗的光几乎照不清人。江非离走在前面,走廊中相遇的看守弟子们还在发楞于自家少主怎么来了这里,下一刻,就全部被药倒在地。有着江非离身份手法两重保证的人开路,两人几乎没有任何阻拦,一路顺到了地牢下层的水牢之中。
这里和关押当初那些俊杰弟子的地牢不一样,水牢之中,四处墙壁挂满了儿臂粗的铁链,中间全部拴在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的身上。
而那人,低着头,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江非离的身份不好出面,贺易行却无所禁忌,直接一掌击出,浑厚的内力打断了粗壮的铁门,这响动,终于惊动了那个被捆束的人。
不过,那人也只是微微颤动了下,水波荡漾了一圈而已,并没有太大的动作。
贺易行直接垮了进去,刚一踩到水中,就听见江非离飞速道:“小心别踩――这水里有药。”
贺易行大大方方踩了进去,回头对着外面的江非离一笑:“无妨,我不怕。”
然后他踩下去用了多长时间,他跳起来就只用了一半的时间,牢牢抓住铁门上部,把他整个人都吊起来,贺易行这才委委屈屈道:“这个药,对我有效。”
江非离几乎没脸看他,咬着牙道:“你只是百毒不侵罢了!这里的又不是毒!”
贺易行难得犯了个蠢,甩了甩湿哒哒的裤腿,嘿嘿一笑,手一松,飞身抓过半空中的铁链,击掌而出,铁链应声而断。他顺势再一绕,脚不沾地,一口气提着飞身击断其他铁链后,这才直接抓着断在那人身上的铁链,用力一提一甩,就把人甩出了水牢中。
江非离还没伸手接应,贺易行已经飞身而出,在少年的面前,接住了那人。
此人在水中浸泡,从腰部以下都看不见,而这个时候,他整个人都暴露在外面,让江非离并贺易行对他一身的伤痕,看了个真切。
衣衫几乎都是烂在身上的,身体几乎处处都是窟窿,却流不出血来,断掉的铁链如贺易行所料,全部都打通穿在了此人的骨头里。
只消一眼,江非离就判断出了这个人的情况,对贺易行道:“羁押时间超过五年,人已经失去了意志不说,水中的药一直在吸食他的内力,现在这个人,基本已经是个废人了。”
“废人也要带回去,”贺易行勾了一抹笑,“死在这里,只怕他也不能安心。”
江非离静默片刻,道:“后头,还有几个这样的水牢。”
贺易行从江非离身上拿过了几样子暂时保命的药,给这个人塞了口中,又捏碎了连着骨肉的铁链后,想了想,把地上倒着的白月教弟子的衣服扒了,换到了此人的身上,然后摆出了一副昏倒的样子,就这么放在了走廊上,这才拍了拍手:“走,继续。”
一个水牢就是一层,没下一层,守卫的弟子都要上一层实力,不过在江非离面前,全部都是无用,毕竟自己少主站在面前,谁也不会想到,他是来做什么的,一个先机被耽误,导致江非离并贺易行几乎畅通无阻。而且被囚禁于水牢的人,几乎都是失去了意志,不清醒的人,倒也有个好处,方便他们救人。
如此炮制,很快,贺易行并江非离已经连下三层,救出了三个被困于水牢的人。
第四层,江非离刚下去,就被此处看守的弟子大喝一声:“还请少主退下!”
江非离一路走来,还没有遇上阻截他的人,面对这个守在门口拿着戟直直对着他的白月教弟子,挑了挑眉道:“本座奉了教主的命令,前来探查,让开!”
那人听见这话,毫不动摇,只道:“还请少主拿出信物,否则属下不能让开。”
远远藏身于石壁的贺易行只能看见江非离慢吞吞把手放进了怀中,从里面摸出个什么来,然后,那个弟子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贺易行轻飘飘飞身而上,乜了一眼地上的这个弟子,道:“已经到了。”
江非离点了点头:“此处如没有教主信物,是绝对不能踏足半步,若是强闯,只能血溅五步。”
“好在你是白月教的少主,”贺易行笑道,“他们对你没有多大防备,才能允许你掏出药粉来。”
江非离只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个招只能使一次。”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工夫,发现门口有异的其他守护弟子们纷纷冲了出来,一看见地上躺着的同门,再看一眼面前站着的少主和一个陌生人,二话不说,统统摆出了应敌的姿态,同时还有个弟子,直接吹响了胸前挂着的木哨。
这个时候,不能偷懒了,借用不了少主身份的二人,纷纷出击,贺易行出手,几乎把人全部震飞了去,摔下来的弟子,没有一个还能拿起武器前来阻拦的;江非离刚想动作,被贺易行拦住了,贺易行轻笑道:“罢了,我来就好。”
江非离知道贺易行这是为了他,也不逞强,只退了一步,静静看着这个男人飞身穿梭在众人间,几次出手,把此间的白月教弟子,全部击飞而去。
“算得上白月教的好手了。”贺易行抬手击飞一个白月教弟子后,笑道,“看样子,江失语确实看重此处,这些人,比起外面有些堂主,好多了。”
江非离冷眼看着这个一面夸人一面把人全部毫不留情打飞的男人,给了一对白眼。
贺易行停手之时,地上倒了一地□□哀嚎的弟子。他看也不看,拉过江非离,就冲了进去。
绕过地上的身体,两人冲进门,这里是一处吊梯,绳索吊着的,直直通往地下。
因为时间有限,贺易行并江非离也不停留,直接跳到摇摇晃晃的吊梯上,松开了绳索,两人同时跟着吊梯而下。
下降了大约数十丈之高,不等接触到地面,两人飞身而起,翻出了吊梯。
此处,运转着的,就是保护白月教数十年的机关地室。
一个如同车轱辘的精铁圆环,却比之车轱辘,恍若庞然大物,架在一个不知是铁是木的支架上,一个个齿轮,都牵动着通向四面八方的铁链。
‘吱嘎吱嘎’的运转声中,还伴随着粗如成人腰身的铁链摩梭之声,在这通彻的地下,不断反着回声。
地上是湿的,贺易行踩在地上,发现此处似乎像是沼泽一般,轻轻一动,就要把人陷下去。不等他有什么动作,江非离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一些药粉,手一扬,撒在了两人身前。
“地下泡的有蛊虫,”江非离解释了句,“早几年,我在和教主闲聊时候,偶尔听来的。”
贺易行看了眼江非离,牵住了他没有拿着药瓶的手,低声道:“早几年,也亏你记上心了。”
江非离边走边撒药粉,脚底下踩着老老实实的地面,随口道:“当时我就在想着,什么时候,能把这里毁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巨大无比的齿轮面前,贺易行从上到下,细细看了眼这个依旧运转着的机关,微微一笑:“现在,就可以了。”
第58章
江非离并贺易行对视一眼,两人提了一口气,双□□身而起,直直对着那高大巨物般的齿轮而去!
江非离手中甩开了丝弦,细软如无物般的丝弦与精铁碰撞的瞬间击打出火花,点点星星掉落在地上;挥舞着的丝弦在数次击打中,不断在一条连在齿轮的腰粗的精铁链子身上打出裂痕,摇摇欲坠的精铁链子在少年强有力集中的攻击下,‘可噌’一声,干脆利落地断开了。[]
只是须臾间,江非离提身一跃,轻飘飘落在了不断转动的齿轮上,随手抓住一根连在一起的精铁链子,冲着贺易行大喝一声:“来!”
贺易行在断裂的精铁链子还没有砸到地上之前,就纵身而上,抓起掉落中的链子,穿过了齿轮缝隙,反面递给了另一侧的少年。
‘吱嘎――’,旋转的齿轮,被外界的阻力挡住,被迫停止了数十年如一日的转动。
然而巨大无比的齿轮并不是一条链子就能止住的运作,江非离接过贺易行递来的链子后,抱着缠在了齿轮本体上,然后再度挥动手腕丝弦,朝着下一根铁链而去!
贺易行转手一掌击在他身前的精铁链子,腰粗的链子应声而断,青年手疾眼快,赶紧拖住,手腕一使劲,再度抛起,穿过齿轮□□在外的缝隙,卡了进去。
与此同时,江非离也将另一条被割断的链子缠了上去,来自两个方向,贯通一条黑压压地道的链子,运转的受力来自于转动的齿轮,齿轮被迫停止了运转,这些连在齿轮身上一起运作的机关分支,也全部终止了运作。
紧绷着的数十条精铁链子,在地道中交织出一张黑压压的网,贺易行江非离二人就顺着铁链而下,一个往东一个向西,逐一破坏了地道中间的其他大大小小的机关齿轮,不过很短时间,两人从两个方向出现了身影,聚合了起来。
“来吧,”贺易行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珠子,道,“看看这个弹药的威力如何,能不能给我们省一番事。”
江非离从一旁退到贺易行身边,随口问道:“什么东西,哪来的?”
“霹雳丸,”贺易行在圆珠子身上摸出了一点,用手捻了捻,“地牢里的时候,雷门弟子给我的,说是他们门派的一道保命符。”
江非离听见雷门弟子,顿时想起来被栽在头上的那个雷门少主,顿时沉了沉口吻:“……雷门啊,可恶,还不知是谁杀的人栽赃与我。”
“不急,”贺易行拉着江非离退到一个十分安全的位置后,手中上下抛着小圆珠子,“很快就知道是谁了。”
江非离深深看了贺易行一眼:“……你好像心中有数了?”
贺易行回头冲着江非离微微一笑道:“哪里,只是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现在,只等着他接下来印证不印证了……”
江非离若有所思点点头,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贺易行动作。
这个小圆珠子的用法,那雷门弟子已经交给贺易行了,简单得很,贺易行也心里没底,不知道这个珠子是不是如同雷门弟子所言,威力巨大无比。
贺易行提起内力,灌输在掌心这颗小圆珠子上之后,用上了十成十的力度,把这颗小圆珠子,对准了巨大齿轮直直甩了出去!
小圆珠子笔直而去,夹带着风声,快如闪电般,与精铁的齿轮发生了激烈的碰撞,霹雳丸的威力,在瞬间爆发出来,‘轰’得一声,火花四溅,小小身体里裹着的威力,迅速炸开,把厚重而结实的巨大无比的精铁齿轮,炸断了,飞出的零散物件,夹带着还未退散的威力,朝着四面八方弹射而去!
贺易行在霹雳丸接触到齿轮的瞬间,就一把携起身边的少年,提身而起,抓住吊梯的绳索,飞身而上,不过一个呼吸间,被他抛在身后的地面上,就已经被炸得不成形了,气浪一层层推开,夹带着变了形的精铁物件,把宽阔的地下瞬间毁了个干净!
而这些,都是在贺易行江非离身后的事情了,他二人已然顺着吊梯绳索,攀上了上面一层。
贺易行到达位置的时候,地下还发出了轰鸣之声,他刚松开了握紧绳索的手,这个吊梯的绳索瞬间都断裂开,掉落了下去,在一片轰鸣之中,发出了轻微的一丝响动。
江非离把缠在自己腰上的手拿开后,起身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了其他问题之后,对贺易行道:“我们走。”
此处除了那些被击打在地的白月教弟子之外,并没有其他存在,倒在地上依旧无法起身的弟子们盼望着的救援,毫无踪影。
贺易行也乐得不赶尽杀绝,上前和江非离并着肩,飞速而去。
从这一层离开后,贺易行开始把之前一层层救治下来的人带上,等上了最上面一层,他背上一个人,还夹了一个人,无法,只得由江非离出面,把最开始救治下来的这个人架上,两人带着三个救下来的人,匆匆而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一出地室,三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痛苦地低吟,贺易行这才想起来,常年不见光的眼,只怕被光线刺激到了。
贺易行没法动,江非离把自己身上带着的人靠在贺易行的另一侧,这才重新进了地室,‘刷刷’几声,撕了几条白月教弟子的衣服布料来,出来后给三个气息奄奄的人蒙上了眼睛,这才继续而行。
身上带了三个毫无自保之力不说,还无法独自行走的人,几乎是贺易行并江非离最大的拖累,好在江非离身为白月教的少主,也懂得白月教弟子巡逻阵队,绕开了还未混乱的弟子,又远远听见了混战中发出的声音,再度绕开,几次之下,终于在稍微缓慢的速度中,回到了董药师所在的地方。
就在他们刚刚走到院子门口时,猛然传来一阵轰鸣,瞬间地动山摇,几乎站不稳身子。
贺易行用手一把牢牢抓住摇了一下的江非离,皱了皱眉:“小心!”
江非离抬头一看:“……地动?”
“不对,”江非离顿了顿,听见周围传来的各种惊呼声,细细感觉了下刚刚传来的轰鸣,道,“是有人炸了什么地方。”
贺易行苦笑:“……阿知眼睛看不见,赞月就带他玩这么大的?”
江非离道:“不会啊,赞哥没有火药什么的,更不用提,在暗河附近炸……等等!”
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江非离脸色变了变:“赞哥是教主的亲侄儿,教主有个地方,我们这些筛选出来的少主中,只有赞哥能去的地方,就是现在传来声音的位置!”
贺易行顺着江非离的手指,遥遥看见了远处天空升起的乌云,几乎是翻腾着气浪,冲击着周边一切。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火药,”贺易行顿了顿,掩不住笑意,“还是要说一句,干得漂亮!”
江非离等地动停止了,这才继续扶着人往进走,同时看见了慌忙跑出来的董药师,张口道:“这威力,比起刚刚我们炸机关的霹雳丸大多了,到时候给雷门弟子说一下,董哥!快来帮忙!”
后一句,却是对刚刚冲到他们面前来的董药师说的。
董药师先是被轰鸣地动震到了,跑出来就看见了出去做事的两个人扛着三个气息奄奄的人回来,一眨眼,江非离身上靠着的人就被推到了他身上,又一瞬间,董药师眼睁睁看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年把那个青年身上的两个人拽了下来一股脑塞给了他……
“喂!我拿不动三个人!”被三个臭乎乎的人几乎埋了的董药师咬着牙道,“臭小子,还不帮忙!”
江非离看也没看董药师一眼,先是帮着刚刚一直保持了很长时间同一个姿势的贺易行推拿舒散血液,等青年舒服些了,这才转身对董药师道:“好了好了,来给我。”
从董药师身上重新接过人后,因为刚刚疏松了下,感觉到稍微轻松了些,两个人一人一个,帮着董药师分担了去,三个人刚好扛了三个毫无行动之力的人,进了江非离里面董药师的药庐去。
这里伺候的人早早就被全部打发走了,除了一个江非离随身的阿荛外,没有留任何人,而且现在阿荛也不在,刚刚江非离带着贺易行离去的时候,把人打发出去做事了。
于是现在三个行动不行的人被他们并排放在了榻上后,只能贺易行并江非离来给董药师打下手。
董药师细细检查了三个人的身体情况,一边看一边摇头咋舌:“居然还活着,唔,身体里进了不少的药物啊,贺大侠可知道这几个人的来路?”
贺易行看来看去,苦笑:“在下不认得。”
“不认得你也敢救,”董药师在江非离拿过来的烛台上薰了薰针,迅速在躺着的人□□在外的背上不断下针扎向穴位,“若是白月教的什么长老,你岂不是亏大了?”
贺易行坦然道:“不会是白月教的长老,若是白月教的长老,功法运转不一样,而且江失语不会用这种法子来吊着人,只会一掌吸了内力,焚尸了去。何况,非离认得出。”
“我认不出,”江非离听到贺易行的话,撇嘴道,“我打小除了教主和同期的人外,没有接触过白月教其他的人,直到活下来后,被教主认作了少主,才开始认识的人。白月教中,大部分的人什么来路,我都不知。”
贺易行闻言,笑道:“哦?那你之前说的,阿荛和董药师在你身边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你做了少主之后?”
董药师插嘴道:“你小子给外人说这些了?”
“没说什么,”江非离不自在道,“当初也是说走了嘴,而且……他也不是什么外人。”
听到这话,贺易行心情很好,弯下腰来,凑到正在给董药师打下手的江非离面前,响亮的亲了一下。
江非离:“……别闹。”
董药师手一抖,差点扎错了人的穴位,磨了磨牙道:“……贺大侠,我要是被你吓到了,不小心把人弄死了,还请恕罪。”
贺易行讪讪道:“咳……在下错了,董药师请继续。”
江非离偷偷笑了笑,顺势拉过干巴巴站在一侧的贺易行,自己凑上去,轻轻在贺易行的下巴上印了一下,冲着他眨了眨眼。
这个动静几乎听不见。董药师也不知道身后两个小子在做什么,只专心治疗榻上躺着的三个半死的人。
贺易行眼见着少年主动亲了他一下,就退回去,不由笑了笑,追上去,又轻轻碰了碰少年的唇,然后,两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羞赧,难得一见的,都红了红脸。
等董药师转过身来取东西的时候,被身后两个红脸蛋的人吓了一跳,眼睛虚了虚:“……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少杵在这碍眼!”
江非离咳了咳:“董哥,我的小翠。”
董药师指了指一侧的行囊:“去去去,自己翻,那贪睡的小蛇儿只怕还在睡。”
江非离借机走开了两步,从董药师的行囊中,翻出了通体碧绿的小蛇儿,想了想,塞进了衣服里。
贺易行见状,道:“你打算带着它?”
江非离点点头:“小翠很有用。”
董药师嗤道:“可不是很很有用么,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蛇中败类。”
“董哥,你别欺负小翠,”江非离无奈,“小心小翠咬你。”
董药师转过来伸了个懒腰,走到桌前翻翻捡捡,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走过去一人一颗给塞进了嘴里,随口道:“咬就咬呗,说的好像它什么时候不咬我一样。”
刚刚塞进去的药,和之前贺易行在救人的时候就塞的药是一样的,都是用来保命。看样子,救治程序已经差不多了。
“董哥,怎么样?”江非离见状,也先不提他的小翠,转而问道榻上辛辛苦苦救出来的三个人。
董药师悻悻道:“哼,泡了多年,下半身大约都是要坏死的,体内内力紊乱,不能说紊乱,应该几乎是没有内力,一直被用药在吊着,当做游丝一般吸食内力,啧啧啧,就算活着,也只是废人了。”
“就算是废人,也该叫人来认认,是谁家的长辈。”贺易行道,“这几个人被关押的时间长短不一,但是能感觉到,都是当年显赫一时的武林高手,不会是泛泛之辈。”
江非离道:“他们被关押的时候,我还是个搏命的人,没有教主的信任,完全不知情;等我做了少主的时候,这些人都被关押了起来,只在一次我的体内发作的时候,教主带我去过一次,吸食了些他们的内力。”
说道这个,贺易行连忙问道:“现在感觉如何,可需要疏导?”
江非离道:“现在无事,等一切结束之后,你给我好好疏导一下。”
少年的眼似笑非笑,看着贺易行,里面似乎有些别的意思,贺易行一时之间想歪了,眼睛亮了亮:“哦?怎么疏导都行?”
不等江非离回答,一个瓶子直直冲着贺易行的额头砸过来,等贺易行顺势看去的时候,董药师憋着一脸的气,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去做你们的正事!少在这里碍眼!”
再一次被董药师骂了的两人只好陪着笑退走,江非离还提醒了句:“董哥,此地不宜久留。等人稍微好一点,立马叫重心门的人来接应,赶紧走小道离开。”
“知道了,”董药师脸上阴晴不定,“你们注意些,江失语,不是你们这些小辈能轻易对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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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失语一得到贺易行消失不见的消息,立马不顾身后白月教弟子和问鱼山庄率领而来的众人,飞身而去,一路上抓住来传递消息的人道:“何人传来的消息!现在人在何处?”
那个弟子只是个普通内门弟子罢了,哪里被教主这么对待过,结结巴巴道:“回禀……教主,传传消息来的人,是是是我们的内应,用的是是隐晦的传递,属下也也不知道,是何人传来的。”
消息一层层传递,能在这混乱之中传到江失语的耳边,已经是实属不易,中间的过程想要再抽丝剥茧找到源头,只怕需要一番功夫,然而现在,江失语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的几个得力干将统统消失,只留了些歪瓜裂枣,甚至不能做到抵挡一方,迫使他一教之主,不得不出面应敌;而且很明显的一点是,有人利用了他不在教内,伺机作乱,将白月教内部,搅成一潭浑水。
两次的巨响,江失语注意到了位置,都是一些十分紧要的地方,这火药炸山般的轰鸣,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白月教内部,只怕问题出的很大。
如果只是这些,等他收拾完了外头,再跳转头来收拾里面,虽然会耗费些时间,但是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如果没有贺易行的这个消息的话。
贺易行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求而不得,欲除之而后快,却下不了手。
当年,让他跑了,这次他送上了门来,若不把人牢牢抓在自己手心里,又怎么对得起这些年来的记挂!
贺易行!贺易行!
唯一一个让他真正练成了百毒不侵的孩子,纵使在死亡边境上,一双眼也晶亮,用一种他到现在也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他,嘲笑着他的一切施加于他身上的行为。
后来……
他被人放走了。
搜山,搜镇,一点点扩大范围,却怎么也搜寻不到这个让他想要做成最棒的傀儡的孩子!
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隔十几年,终于再次能有机会把他捆起来,重新练成傀儡了。
这一次,绝对不能心软,再中途停手,叫人趁机放走他了。
然而一切的构想还没有开始!怎么人就消失了!
江失语满脸的阴沉,身影急速掠过,手中提着的弟子也被他随手放在了外头,只一心搜寻着,哪个位置能找到贺易行。
江失语从头探索到尾,没有看见任何留给他的讯息,不由皱着眉,催动了蛊虫。
与此同时,两个人浑身一震,吐出一口鲜血来。
一个人掩饰的很好,周边的同行人以为混乱中被伤到了,连忙扶了去一侧休息;而另一个人,则趴在干草剁上,捂着胸口,龇牙道:“……快,暂时压制……的……药!”
两个人都经历了一番慌乱,不过很快,都压制住了体内翻腾不息的肆动。
江失语睁开了眼,阴沉沉的眸中,满是不痛快:“……居然敢拒绝回应本座,看来,都背叛了本座啊……”
身体种了蛊虫的人,如果不是有药可解,无人敢拒绝来自母蛊的诉求,不然等待着子蛊的,是痛不欲生的惩罚。江失语没有得到一个的回应,瞬间催动了对子蛊的管制,顺着被激起来的子蛊的疯狂动作,终于叫他探索到了位置。
“两个位置……”江失语舔了舔嘴唇,“本座应该先去解决哪一个呢?”
沐珂感受到了来自体内蛊主的疯狂,几乎忍耐不住了,连续吃下去的药,还没有发挥作用,眼下只能靠着他硬撑着。
“疼死了……”沐珂趴在干草剁上,苦唧唧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江失语快来了吧……”他勉力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苦笑道,“药在双泉手里,我还能不能去拿到……”
沐珂趴在那儿等啊等,终于听到了一个故意放出声来的脚步,逐渐靠近了他。
这里,是白月教用来存储粮食的位置,一个巨大的粮院里,堆积着成山的粮仓桶,也有一大堆的干草剁,在院中码列整齐堆放着。
沐珂浑身血迹斑斑,趴在被血浸湿了的干草剁上,一动不动。
江失语居高临下,眼瞧着他选出来的俊杰弟子,要死不死躺在那儿,垂下去的头,几乎看不见脸。
“沐珂,”半响,江失语开口了,他的声音冷如冰般,毫无感情,“消息是你传的?”
似乎是听见了声音,沐珂勉强仰起脸来,看见了江失语,眼睛眨了眨:“……教主?”
江失语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第二句话,不由皱了皱眉,不耐烦道:“问你话,回答本座!”
沐珂回忆了下,刚刚江失语问他的问题,动了动唇道:“是。”
“为什么说,他消失了?!”江失语厉声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沐珂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虚弱道:“他说……这样告诉教主,不然,我的命不保。”
“他说?”江失语闻言想了想,“他用你的命威胁你?好笑,本座只需要稍微动一动手指,你现在小命就不保。告诉本座,他在哪里告诉你的这话!”
沐珂突然嚎叫了起来:“教主,痛啊痛啊!有话好好说别动蛊!”
江失语一头雾水:“本座没有驱蛊。”
谁知道沐珂依然哀嚎不止,江失语失去了耐心,上前一步,想要探测他究竟怎么了。
就在此时,沐珂等到江失语靠近了他两步后,瞬间消失在江失语面前!
江失语几乎在瞬间反应过来,在沐珂消失的同时,飞身而起!
瞬间,从他离开的地面,发出‘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第59章
谭知文歇听从赞月的指挥顺序,炸了暗河之后,又去炸了白月教赖以生存般的药圃,种类繁多的毒性药草生长的广袤莆田,在瞬间被夷为平地。(.棉、花‘糖’小‘说’)
谭知文歇只看见炸出来的尘土,都是乌黑发紫的泥屑,铺天盖地,几乎无处可躲,本以为就要这么被毒性十分强的泥土从头到尾清洗一番,却被赞月随手撒了一圈药粉出来,轻轻松松抵御了这对谭知文歇杀伤力极其强大的毒性土泥。
这一次的巨响,不知道再次牵动了多少人,三个始作俑者猫着腰,重新出击。
回到了沐珂所在的药庐时,赞月看见江非离身边的侍女阿荛,带了一群重心门打扮的弟子,正在把地上依旧昏迷中的傀儡半药人们,一个个背上了背。
阿荛看见了赞月,行了一礼:“赞月大人。”
赞月凑过去看了看,无一例外,全是重心门江非离□□出来的好手,值得信任的那种,不由叹了口气:“可惜了,明月会的人我不敢用。”
阿荛道:“陶臣大人,还有桑情、彩屏、槃霓并思雨,都是赞月大人常用之人,无一个能派的上用处的?”
谭知也把目光投向赞月,这个明月会真正的幕后主人。
赞月苦笑了下:“陶臣是叔父派来的人,说是协理,不过是监视;桑情虽然一心向我,但是她有个师父,小浮可不是我的人,更不用提彩屏她们,不过小事能用罢了,这种关头,我叫谁来,都是冒险。”
阿荛不解:“陶臣不是从您少时就陪着您给您做副手了么,他怎么会背叛您?就算是教主的人,也未必一心向着教主吧?”
“就算这样,陶臣我不敢用,”赞月摇了摇头,“他……心思太多,很容易出现变数,而现在,绝对不能允许变数的出现。”
江非离是外头捡进来一路厮杀到这个位置的,收获了阿荛做了他的得心的侍女,什么事也可以交给她做,更不用说,在重心门,江非离还有阿照等能用之人,就算重心门有一半是江失语操控着,那江非离能操控的另一半,就已经很不错了。特别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重心门的弟子,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阿荛不再过问,毕竟明月会和重心门说起来也是两个门派,明月会的主人,是江赞月。
重心门的弟子已经把地上的傀儡全部如数背起,等待着阿荛的命令。阿荛给赞月再次行了一礼:“那么奴婢先带人走了。”
“等等,”谭知叫住了阿荛,指了指文歇,“他也带走。”
文歇愣了愣:“谭大侠,为何叫在下也走?”
赞月明白了谭知的意思,他解释道:“现在就是炸山这种活计,要不要你都行;但是你刚刚吃了药,最好早些出去找人诊治,说不得能多活两年,顺带给外头传递消息——别看他们,他们不会去传递消息的。”
文歇收回了停留在重心门弟子身上的目光,半响,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拖累二位了。万望珍重!”
抱了抱拳,文歇果断走到了阿荛身边。阿荛见多出了一个人,也没有说什么,干脆转身,带领着重心门弟子背着傀儡并半药人们,文歇,迅速离开了药庐。
阿荛一行人一走,整个药庐空荡荡的,除了地上剩下的尸体外,也就一个哆哆嗦嗦打摆子的药师,还有一个沐珂,冷眼看着谭知并赞月。
赞月想了想,对沐珂道:“手来。”
沐珂虽有不解,但是也果断伸了手去,由着赞月给他探了探底。
“……嗯,我知道了,”赞月收回了手,看着沐珂,慢条斯理道,“不是什么能控制你行动的蛊,只是个能知道你的方位,顺带在你不听话的时候小惩大诫罢了;叔父还是挺温柔的嘛。”
沐珂黑着脸道:“温柔,你敢把这话对着武林众人说一遍吗?”
赞月不敢,故此云淡风轻道:“没有给你下随时能夺命的钻心蛊,已经算不错了,不是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沐珂自嘲道:“什么蛊不都是受制于人么,要不要命,又有何差?”
“有差,当然有差。”赞月一本正经道,“关系到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能不能成功的事,自然不一样。”
谭知一听这话,似乎悟了,波澜不惊的双眼难得浮起一丝同情,投在了沐珂的身上。
沐珂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不解问道:“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赞月虚了虚眼,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做什么呢,你看,我们去飞一把,如何?”
沐珂的视线停留在赞月伸出来的手上,乍一看,空的,仔细一看,能看见一条条丝弦偶尔流动着一丝光。
赞月笑道:“这可是阿离的宝贝,我借了一条来玩,没想到还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沐珂没有见过江非离出手,自然不知这个丝弦的厉害,双眼茫然看着赞月。
赞月也不说,只眼神打量了下药师,嗤笑道:“这个家伙有好多好玩意,你收集了么?”
沐珂知道是在问他,道:“贺大侠带走了些,剩下的都在了。”
赞月闻言,上前大摇大摆一脚踢倒药师,扒开他把药柜一个一个翻过去,翻到好东西,就给谭知扔过去,一边扔一边道:“叔父还真是把好玩意都留给他了,这里的药,比我那儿的好多了。谭知你全部收好了,丢一瓶小爷唯你是问。”
谭知接了一大堆药瓶药罐,已经在愁往哪里塞的时候,听见赞月后面一句话,正色道:“好好说话。”
沐珂却全身一僵,几乎满脸的不可思议,扭头盯着赞月:“……你是男的?”
赞月很是自豪一挺胸:“小爷是爷们儿,带把的,怎么了?”
谭知一把抓过赞月,满脸的不赞同:“好好说话。”
然后想了想,又对沐珂道:“内子无状,见笑。”
沐珂一噎。
左瞅瞅一脸正气的谭知,右看看被谭知扣在怀里挣扎着的赞月,半响,沐珂弱弱道:“……好说,好说。”
赞月掰开了谭知捂着他嘴的手,怒道:“怎么了,话都不叫人说了!”
谭知有些头疼,默默盯了赞月一小会儿。
赞月莫名心虚,移开了眼神,悻悻道:“松开,我要继续去搬这里的好货了。”
然后又慎重叮咛道:“记住,全部要装好,过了这个村,可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谭知看了眼被打劫的支零破碎的‘店,’默默点了点头。
反正赞月是白月教的少主,白月教,算是娘家吧,这么一想,手里拿着的就是陪嫁了,算不得偷。谭知安慰了自己后,从药庐里翻出来一张布皮,心安理得的把赞月喜滋滋扔过来各种药瓶全部打包了。
药师在一旁满眼心疼地看着他们白月教明显已经叛变了的少主,大刀阔斧地把他药庐几乎搬空了,不由留下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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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谭知身上已经打了一个大包袱,背在背上后,赞月这才收了手,恋恋不舍道:“可惜时间来不及,不然去叔父那儿,把他药房里的东西抓些来,都是些顶用的。”
谭知很冷静指出问题来:“拿不上了。”
谭知身形修长,背上背了个几乎能装下一个赞月大小的包袱,再对比他一脸的淡漠,看着很是可笑。
赞月也知道,拿药行动只能到此结束,不由轻叹:“哎,好吧。”
沐珂双手抱胸,靠着木头柱子,冷眼看着谭知赞月两个人一个拿一个装,合作十分融洽,等到赞月停下手后,道:“现在没有在下什么事情了吧,那么在下……”
“谁说没你事情了?”赞月挑了挑眉,“接下来,你可很重要啊。”
沐珂有种不妙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还是秉着双方诚信合作的原则,点头了:“……谭夫人请讲。”
这句话成功的惹毛了赞月,他龇着牙满脸扭曲,举起拿着几根亮锃锃的银针,皮笑肉不笑道:“你想挨两下么。”
谭知手疾眼快,一把拦下了赞月手中朝着沐珂弹去的银针,再把炸毛的赞月一把按在自己怀里,对着沐珂点了点头:“见笑。”
沐珂……他还能说什么,干巴巴道:“还不知怎么称呼?”
赞月挣扎着从谭知怀里伸出头来,凶巴巴道:“老子名叫江赞,你看着喊。”
沐珂想了想,虚心求教:“江姑娘?”
赞月莫名其妙看了沐珂一眼,提醒道:“我是男的。”
本来女装只是他的一个变身的技法,用于明月会或者危机时刻,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介意让这个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人知道真相。
沐珂视线在赞月矮小的身躯和金钗罗裙的打扮上停留了下,面无表情:“江……少侠?”
赞月点了点头:“妥!”
赞月这才心满意足道:“你体内被叔父种了蛊,等等地牢里的人全部跑光的消息传给叔父的话,他定然会搜寻你的下落,到时候,你就有大用了。”
沐珂想了想,道:“之前,贺大侠令在下传递一个消息给江教主,说贺易行消失了。”
赞月抬眼看谭知,谭知摇了摇头:“不知。”
想不通这句话的问题所在,赞月道:“那你传递了么?”
沐珂道:“刚刚已经把消息放了出去,大约不到一刻钟,就能传到江教主那里。”
“一刻钟……”赞月皱了皱眉,“我们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太多了,谭知,快,带上他,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谭知朝沐珂点了点头:“跟来。”
言罢,谭知拦住赞月,脚尖一踏,飞身而出;沐珂也紧随前后,跟着而去。
赞月把几个地方全部记得牢牢的,眼下冲着第三个要紧的地方而去,仗着对白月教地形的熟悉,他一路走着捷径,省了不少时间。
到达地点之后,赞月环视了一圈,偌大的粮仓院子里,堆积着装满粮食的仓桶,还有很多的干草剁,几乎把整个宽敞的院子堆满了。
沐珂站稳后,不解道:“这里?要怎么做?”
赞月手指了指院子后面伸出来的高高的树干上茂密的枝桠树叶,道:“那个地方,能藏人么?”
谭知闻言,提身而起,稳稳落在树干上,茂密的树叶瞬间把人淹没,遮挡的结结实实,只要他不动,外头人纵使抬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赞月点了点头,道:“可!”
谭知这才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这个时候,就稍微紧张了些,赞月转过身对沐珂正色脸道:“你身上可有受伤什么的?”
沐珂摇了摇头:“并无。”
赞月一指沐珂,对谭知道:“打他,流血要多些!”
谭知一听吩咐,也不问是要作甚,直接上前,把躲闪不及的沐珂狠狠就是一掌,瞬间,沐珂本就内息难平,这下更是紊乱。
不过谭知下手也有个轻重,内伤并无,只劲道的掌风割破了沐珂的肌肤,流出了血来。
赞月看了眼,摇了摇头:“不够,去外头抓个人来,撒血。”
沐珂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在他心中正义凛然的谭家大公子谭知,就这么背着一包白月教的赃物,从外头抓了个白月教的弟子来,几下打得人口吐鲜血,还在赞月的指挥下,把血全部淋到了一处位置的干草剁上。
用完了人,谭知随手点了人的穴道给止了血,把人往院子外头一扔。
这个时候,赞月把干草剁掏出一个洞来,细细指导了沐珂怎么做之后,把从江非离处得来的丝弦紧紧扎了一圈在沐珂的腰上,叮嘱道:“记得,时间要把握好。”
沐珂心中擂鼓震震,满是不自信:“……在下若是迟上一步,是不是就尸骨无存了?”
赞月轻飘飘道:“反正你一个叛徒的身份,叫人家知道了也是个尸骨无存,还不如拼一把,说不定将功赎罪了呢。”
沐珂刚想说什么,只一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排山倒海的痛从心尖到全身扩散开来,他捂着胸口倒在干草剁上,咬紧牙关,痛苦道:“……快,暂时压制……的……药!”
赞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江失语定了沐珂的位置,连忙从袖中掏出了一粒药丸子塞进了沐珂的口中:“这个药只能给你暂时缓解下痛,别的没啥用。”
药入口即化,瞬间缓解了沐珂痛到冒冷汗的难受,他虚弱地点点头:“知道了。”
赞月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手里的火折子一定要看准了时机,点了线之后,想办法扰乱叔父,不要听见声音最好。也要给我们一个信号,好看准时机救你。”
沐珂几乎是把命都赌在这一局上了,脸色苍白道:“……知道了,在下还不能就这么死了。”
赞月想了想,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子,塞到了沐珂的胸口,药丸子见血融化,湿哒哒一片暗红,瞧着就像是重伤一般。赞月见伪装差不多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提了提手中的丝弦,想了想,递给了谭知。
谭知丈量了下丝弦的长度,从沐珂的位置到树干上,勉强刚够,于是一把揽住赞月,飞身而起,藏匿在了茂密的树叶之中。
沐珂就仰着头,确认了看不见两个人的身影后,这才吐出一口气来,苦笑道:“……疼死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药效的力度并没有比蛊虫在体内翻腾的厉害,缓解的那么一点,只是细枝末节,现在身体里的痛楚,全靠他自己凭借毅力忍着,又因为他知道趴着的干草剁下面掏空后是什么,动都不敢动,生怕藏在里面的手一歪,没等到江失语,先把自己给炸上了天。
等了又等,心中没底的他喃喃自语道:“江失语快来了吧……”
他勉力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苦笑道,“药在双泉手里,我还能不能去拿到……”
总觉着今天脑子抽了才会应下谭知他们二人的这个要求,拿命去搏,还不一定有用,哎,就不能老老实实做个不和江失语碰面的叛徒么。
沐珂等得几乎要怀疑江失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怎么不来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脚步声。
这个一手把他推进泥泞中的男人。
沐珂埋下头一动不动,努力控制住干草剁中微微有些发颤的手。
千万不能有事,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可真的是让人吐血三升的事啊!
江失语是个很警觉的人,屹立武林多年,就算他臭名昭著,也是一个实力非凡的人。他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冷眼看着沐珂。
沐珂几乎要骂娘了,小心翼翼应付着江失语的话,还要分出心思来,扰乱江失语的心智。
半响,他终于等到身上的丝弦轻微地动了一动,几乎是振奋的,他藏在干草剁的手,动了动手指,打开了火折子的顶帽,就着刚刚试过的位置,坚定地凑了过去。
距离位置最近的沐珂听见了火花‘哔剥’发出的声响,因为藏了起来,声音听上去很小,若隐若现。
但是江失语是什么人,就算是一点的响动,他也能猜得出怎么回事!
沐珂脑中瞬间转动了几个念头,毫不迟疑捂着胸口就开始哀嚎。
“教主……不要驱蛊!”
这一变故也叫江失语莫不着头脑,因为沐珂还有些用,他凑近了些,想给看个究竟。
就在这个时候,沐珂身体一轻,被远远一直观察着情况的谭知一把提起,顺着透明的丝弦,在强劲的力道下,瞬间飞向了谭知赞月所在的树干!
与此同时,江失语也飞身而上,一双眼阴鸷地看着消失在茂密的树叶中的沐珂,不管地上发出的‘轰——’的一声的轰鸣,再一次的地动山摇,这次被炸飞的粮仓也不能抓住江失语的视线,他紧紧盯着高耸入云的树干,飞起的身子在空中滞了瞬间,足下一点,居然转变了方向,直直朝着院墙上面伸出来的树干扑来!
第60章
好在赞月算得上了解江失语,早早做好了准备,给谭知低语两句,拉起沐珂的瞬间,反向坠地,赞月在瞬间掏出了之前江失语留给他的盒子,倒出了一颗红色药丸仰头咽下,三人刚刚急速掉落在地,赞月已然恢复到正常青年男子的身形,被撑破的衣裙挂在他身上似乎令人生笑,眼前的变故明显吓到了紧紧跟在赞月谭知身边的沐珂,瞪得圆鼓鼓的眼直勾勾盯着江赞月,然而目前的情况刻不容缓,不容许任何人的走神,沐珂也知道轻重,立刻收回视线,强行集中精力,把重点放到瞬间穿过茂密树叶飞身而来的江失语身上!
江赞月这算是暗中做了许多小动作之后,正儿八经在江失语面前展现他叛变的一面,莫名有些心虚,好在谭知没有多余感情,只从江赞月手中夺走几根银针,灌以内力,朝紧随他们而来的江失语面部掷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江失语一双眼划过这三个人,眼也不眨一下,手一挥,就打落了飞到眼前来的几根银针。谭知也没有指望着几根银针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用来稍微做一个拖延罢了;千分之一息的时间,现在也是对他们很有用。
沐珂身上还绑着丝弦,谭知索性一松手,把握在手中的丝弦甩给了沐珂,任由他自己掌控自己;只沐珂毕竟实力稍逊一些,在谭知江赞月飞速退身的时候,他慢了一步,险些被江失语一掌抓住。
谭知一弯腰,从地上顺起一颗小石子掷出,逼得江失语先击落小石子,而就在这时,沐珂抓紧这个机会,迅速撤离。
三人一汇合,江赞月和谭知交换了个眼神,都知道,目前这种情况,跑,是跑不掉的,正面接触是必然的,只是个时间的早晚罢了;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一个‘拖’字而已。
江失语的速度很快,不过眨眼,就再度追击到了这三人的面前,冷哼了声,手指一并,御气为力,重重打到三人背上,只一瞬间,沐珂遭受这重重一击,脚下一个踉跄,一口血喷出!
谭知和江赞月因为内力深厚,在力道打到身体之前有所察觉,御气而抵,虽小有冲击,倒也不大。
然而此刻,沐珂是明显做不到再继续随着二人逃走了。
沐珂察觉到身前两人身形顿了顿,竟然在他前面停下了脚步,转了个身,牢牢把受了伤的他挡住了。
“对不住,拖累二位了。”
沐珂捂着胸口苦笑,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和二人共同面对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脸阴沉的江失语。
谭知颔首,沐珂拖累了他们是真,帮了大忙,也是真。
江赞月脑中混乱,哪里还有心思去听沐珂的话,只盯着江失语,不知道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是好。
江失语冷冷看了江赞月一眼:“别的人,本座想得通;你,本座想不通。”
江赞月轻声道:“这个时候了,叔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错?”江失语好笑地看着江赞月,“本座错在答应了你父亲的临终托孤,错在养大你,错在教你武功,还是错在立你为白月教的少主?”
江赞月想了想,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给江失语扣了三个头。随后起身,道:“叔父养大我,是恩;等叔父死后,赞月为叔父披麻戴孝,刻碑立坟。偿还叔父的养育之恩。”
江失语的脸彻底黑了:“……好一个披麻戴孝,刻碑立坟,你这是想要杀了我么?”
江赞月道:“叔父逆天而行,一身罪孽,早就该死了。”
想了想,江赞月又加了句:“按理说,叔父就算死无葬身之地,无人送终,也是该得的,只是侄儿毕竟要偿还叔父的养育之恩,待杀了叔父之后,给叔父刻碑立坟,也算是尽了叔侄一场的情分。(.无弹窗广告)”
话音刚落,江失语抬手一掌,直直打向江赞月。一直在旁边紧紧盯着的谭知几乎在同时出手,挡在了江赞月面前,一掌对上。
谭知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和之前与江失语对掌差点被打退的羽菖迦不一样,他脚底如生根般,一丝一毫未曾挪动,若是外头人来看,只以为谭知与江失语的实力旗鼓相当。
然而,毕竟还是有着差距。
谭知一化解了江失语劲劲掌风后,就一收手,纵身往后一跃,手揽着江赞月,退回到了沐珂的身侧。
江失语的重点,从江赞月身上,挪到了谭知身上,他细细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冷漠的青年,道:“谭知……实力果然不俗,几乎比得上易行了。”
谭知一个眼神都欠奉,只用力捏了捏江赞月的胳膊。
江赞月挣开了谭知的臂膀,慢吞吞挪开了两步,对沐珂道:“我觉着你需要做好一个准备。”
沐珂苦笑:“英勇赴死么。”
“那倒不至于,”江赞月道,“你看,你稍微去拖一下时间,如何?”
沐珂一噎:“这不就是送死吗?”
“不一样,”江赞月随口道,“放心,你现在是死不了的。”
谭知听见了江赞月的话,若有所思看了眼他身侧的江赞月,然后对沐珂道:“听他的。”
沐珂虽然不知道江赞月的用意,但是既然两个人都这么说了,那么,他就稍微配合一下,也无妨。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江失语听见了三个人的话,却毫不在意,只嗤笑道:“前来送死也需要排队么。阿赞,叔父疼你,把你留最后,不用谢了。”
江赞月眼一虚,急声对沐珂道:“就是现在!”
沐珂也做好了准备,一听见江赞月的话,一提气,飞身而上,直直冲着江失语而去!
江失语不躲不移,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静静等候沐珂扑来;至于谭知江赞月,两个人已经拔腿就跑,轻功不差的二人,很快背影就消失的只有一点了。
江失语目光一沉,阴测测对着一脸大义凛然的沐珂,手中一御气,抬掌而击。在他看来,这一掌,定然能直接震断沐珂的心脉。
然而,沐珂飞身到他眼前不过咫尺之间,这一掌刚一打出,人却突然消失了。
这一幕,让江失语万分熟悉。
江失语猛然抬头一看,果不其然,沐珂被自己身上捆着的丝弦拉起,直直冲着江失语身后数米远的位置飞去!
那里,一颗树上,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手腕轻抖,拽着丝弦把沐珂往自己面前来带;另一个,则是让他眼睛发红的――贺易行。
这两个人小心翼翼埋伏在后面不知道多久了,也就是江赞月他们转身看见了两人打出的暗号,才敢如此那沐珂来拼;毕竟,沐珂身上缠着的丝弦,可是江非离的武器。
江失语转身的瞬间,江非离已然抓起沐珂丢给了贺易行,三个人片刻不敢耽误,顺着谭知江赞月的反方向,急速逃去。
江失语只一个眨眼间做出了追上去的决定,至于和他反方向而逃的谭知并江赞月,等抓住了贺易行再去追捕,也来得及。
“果然追来了。”贺易行听到身后传来的猎猎风声,给江非离递了个眼神。
江非离一点头,手中丝弦一甩,把沐珂朝着右手一抛,同时传音过去:“东南角!”
沐珂一个翻身,发现身上绑着的丝弦在把他甩出之后就自动松开,呼吸都来不及就飞身朝着东南角方位狂奔而去。
江失语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沐珂,在最短的时间,追上了贺易行并江非离二人。
贺易行发现身后的风声一边,在第一时间一把搂住江非离的腰,往上一抛,随即自己一个转身,直直对上身后袭来的一掌!
江失语的这一掌,几乎用了十成之力,无论打在江非离身上,还是贺易行身上,都会留下内伤。
贺易行接下这一掌,瞬间感觉到手心一麻,青年一眼看见江失语嘴角情不自禁勾起的笑意,心一沉。
然而这个时候,无论江失语在其中做了什么,贺易行都没有及时探查的时间,两个在一息之间,已然拆招起来。
江非离在空中一个翻身,丝弦灌以力道朝着江失语一甩,试图干扰他;然而江失语只在间隙间,一指横出,切断了柔韧无度而坚硬无比的丝弦。
江非离暗叫一声不好,眼看着自己就要落到江失语身侧,贺易行瞬间抬手一掌,跟着江非离手心相对。两手一接,从贺易行手心得来力道的江非离借势一冲翻身,脚下几点,绕到了江失语身后,再度抽出透明的丝弦,手腕一抖,甩出花痕来,直直朝着江失语背心而去!
本来与贺易行正面纠缠的江失语却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丝弦袭入背心之前,身形一侧,让开的空档穿过丝弦,眼瞧着就要击上贺易行胸腹,江非离手腕一挥,游龙般的丝弦只在贺易行腰腹一点,方向一变,再度借力袭上江失语的正面!
与此同时,贺易行的飞身踢出,结结实实一脚,直朝着江失语之前大意受伤的臂膀而去!
江失语急速朝侧面翻开两步,躲开了贺易行的进攻和直戳心门的丝弦;丝弦一击不中,顺势被江非离收回,而后再次抖出,发出‘咻咻’之声,凌空而来!
贺易行顺着踢出的一脚,就势侧翻再度飞起一脚,逼到江失语面前!
再度的两面夹击,江失语在瞬间判断为避让三分,连退三步,伸出一手,前去硬捉游走的丝弦;贺易行先他一步,飞身一绕,踩着丝弦凌空而起,一脚直朝江失语面部踢去;江失语伸出的手一转,朝着贺易行踩空的另一只脚抓去,却被再次袭来的丝弦抽击在了手上,一闪而过拉出一条飞舞的血线!
江失语头一偏,躲开贺易行当头一脚后,连身翻退几步,盯着自己手心血流不止的伤口,抬头看向浑身紧绷的江非离,似笑非笑道:“好好好,一个阿赞,一个阿让,都长大了,翅膀硬了,想要弑主了啊。”
贺易行一个闪身,退到江非离并肩位置,侧目低语:“无事?”
江非离缓缓摇摇头:“无事,你可无事?”
贺易行迅速道:“无事。”
确认了贺易行无事,江非离这才抬眼看着江失语,一字字道:“若是没有长大,哪里来的杀你的实力呢?教主,恕我直言,我想要杀你,可不是长大了才有的心思!”
江失语紧紧盯着江非离的眼,看不出一丝感情,不由叹道:“本座竟是养了两个白眼狼……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江非离抖了抖被血染红的丝弦,滴落下几颗圆滚的血珠进入草地后,漫不经心道:“若是按照教主的养法,任是谁,等不到长大也想做一回白眼狼呢。”
少年摸了摸丝弦的血迹,搓了搓手指,看着被染红了的手指,冷冰冰道:“教主若是想要傀儡,把我们练了药就是;若是想要替你办事有思维的活人,还请拿出对待活人的态度来;既要把我们当做毫无生命的傀儡般对待,就不要妄想着我们还能保持着当初那颗心来替你卖命!”
“江失语,你在‘养’我们的时候,可有一丝把我们当人看了?”
少年的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冷若冰霜的脸上浮起一丝哀痛:“当初一起的孩子,从近百人,几年间,一个个都在你的‘抚养’中,死得只剩我和赞哥!这些年,我和赞哥两个人从什么样的绝境中熬出来的,不说你也知道吧,这些,都是拜你所赐!江失语,这笔账,我一直记着呢!”
江失语听完了少年的话,完全不为所动:“原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们不过是本座捡来的,活命的机会都是本座给的,至于哪种活法,难道不是本座说了算么。”
“不过本座指间漏下生命的蝼蚁罢了,你们还妄想着什么?”
贺易行一把按住江非离颤抖的手,上前一步:“江教主,你确定是捡来的?若我没有记错,当年年幼之时,江教主无其不用,把我从师叔手中硬抢来的。”
顿了顿,贺易行似笑非笑道:“可是江教主对待在下,也是无所不用,怎么要人命怎么来。难道说,我贺易行的命,也是你江失语给的么?”
江失语看了眼贺易行,柔声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蝼蚁,你是本座最好的作品。要说当初本座为何硬抢你来,怪只怪你师叔吧!偏偏叫本座探到了你的筋骨,多么好的一个苗子,本座不带走你,只怕余生都在后悔。”
忽而他脸上浮起一丝暴怒:“可是有人和本座作对!偷偷放了你走!不然,不然……你现在早就是本座的得意作品了!”
“哦,放我走的人真是天大的好人,”贺易行勾了丝笑意,“他这么好的人,我若是遇上了,定然把他奉若神明。”
贺易行的声音充满了无尽温柔,惹得江非离朝他多看了两眼。贺易行发现了江非离的目光,垂下眸,对着少年微微一笑。
江失语冷笑:“本座倒要看看,是你先找到人,把他奉若神明呢,还是本座先找到人,把他千刀万剐!”
这话语中的恶意几乎化作实物般,叫人听了就发寒。
江非离一动,江失语的目光即刻如勾般紧盯着他:“阿让,你若是要杀本座,起码要把本座赠你的武器还来。看见你用着本座辛辛苦苦得来的武器朝着本座用,这滋味不妙啊。”
江非离冷笑道:“滋味不妙么,那若是我用你得来的武器杀了你呢。”
下垂的右手,自袖口掉落下来一柄小鼓。
红色勾金丝,垂珠如琥珀,鼓皮轻薄,一侧系着铜铃铛。
贺易行眼神一凝,道:“非离,不要冲动!”
但凡灌以内力御气而伤人者,皆是损耗自己实力。江非离内力不足,体中又有毒煞堆积,实力又远逊于江失语,若在江失语面前动用着鼓,只怕会落个反噬的后果。
江非离捏着拨浪鼓的手被贺易行紧紧抓住,感受到了来自这个青年手上传递来的感情,不由顿了顿,道:“好。”
不顾一切,豁出去命去,这些,都是以前的江非离会做的。只要达到目的,一个反噬从来不放在眼底,就是因为他知道,生来作孽多年,随时死于非命。可是眼下,他想惜命。
有了牵挂。
江失语冷眼看着他从小看大的这个少年,听从了身边青年的劝阻,收回了这个增加他实力却会给他带来无穷伤害的武器。不由眼底浮出一丝晦暗:“阿让,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听别人的话了。”
江非离淡然道:“刚学会的。”
眼看着少年收起了拨浪鼓,贺易行舒了一口气,不由自主攥紧了江非离的手,柔声道:“以后,你还会学会很多。”
江非离轻声道:“看心情。”
贺易行无声轻笑。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叫江失语看着眼一沉,正要动手,就看见江非离身后传来了沙沙之声。
“又来了两个送死的。”
江失语冷眼看着从肩背上抽出重剑而来的谭知和手持一对月牙弯刀的江赞月,冷声道:
“也好,送你们一起上路!”
第61章
谭知废话不说,上来一击重剑,直直朝着江失语面部而去,与此同时,是江赞月的双月牙弯刀,脱手而去,袭上江失语的下盘;江非离深吸一口气,重新运气,将丝弦灌以内力,甩出咻咻风声,划破空气,配合着谭知江赞月而行!
江失语眼神一凝,这场中四人,贺易行没有动手,站在他身后,不敢有一丝破绽;江非离并江赞月虽然未有多少配合过,但是毕竟从小一处儿长大,对彼此的实力了若指掌,只一个眼神,双双悟了,武器配合端得是默契十足;更不用提,这个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学狂人——谭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这一重剑,江失语不敢掉以轻心,手腕一转,从袖中掉落出一把软剑,连身一翻,避开了头上而来的丝弦,手中软剑一挡,‘铮铮’两声,江赞月的月牙刀被打转了方向冲着谭知重剑势头而去,阻拦了谭知的重剑之锋;谭知不急不躁,重剑与月牙刀相撞之际,左手自重剑背后一抽,一柄细长流光的剑,自重剑剑柄分出,手腕一抖,‘铛铛’两声,勾起月牙弯刀回给了江赞月。
软剑缠在重剑之上,暂阻了谭知重剑的势头,而谭知只用空着的手把刚刚分出来的细长剑一抛,凌空穿过江失语避让的身躯,到达到早已准备好的贺易行手中。
一把捏住细剑,贺易行嘴角一勾:“多谢了!”
有了武器,贺易行这才手腕一抖,挽了剑式,足下一点,飞身而去!
谭知略退了两步,纠缠在重剑之上的软剑已然松开,转势朝着贺易行袭来的剑锋;然而这时,江赞月重新拿回手上的双月牙弯刀和江非离的丝弦,伴着谭知的重剑,一起从三个方向袭来!
上路、下盘、命脉!
而江失语,还在凝神对付剑势凛然的贺易行!
只在刹那!
一柄长刀,横插在重剑双刀与江失语的背面之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一脚踢出,江非离控制的丝弦,被驱走了势头,只一接触,就转变了方向,回击向江非离自己!
自己的武器,江非离倒也不会让它失控,一把收住势头后,少年抬头看去,那里多出来了一个苍白消瘦的少年,从空中翻身一把抓住插在地面的长刀,在江失语背后站定,双眼紧紧盯着眼前攻来的两人,拔出长刀,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那里,江失语似乎完全不在意后背出现了什么情况,只一心纠缠着贺易行,两柄剑‘铛铛’的碰撞,速度之快,叫谭知微微皱了皱眉头。
谭知手捏重剑,瞟了一眼身侧的江赞月,对方几乎细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这个突然出现,牢牢守护着江失语的背部的少年,是江赞月并江非离也不知道的存在。
一个,变数。
江非离也不禁皱了眉,眼神在这个苍白消瘦的少年身上走了一圈,停留在他惨白的脸上,这个少年肌肤近乎透明,额角顺着脸颊的血管明显。黑的发,白的肌肤,毫无血色的唇,一双眼幽幽,消瘦的身躯拿着一把和他完全不相称的长刀,守着江失语的破绽。
贺易行并江失语两个人激斗之间,身形几转,已然偏离了方向,远了他们一点,江非离江赞月并谭知想要追上去,却被那柄横起来的长刀,阻拦了道路。
苍白的手,握着银色刀柄,稳稳当当,刀刃朝着江非离三人,一双眼盯着他们,无声的诉说着:
不会让你们过去的!
江非离眼瞧着贺易行似乎有些气短,招式之间不如之前般流畅,只怕出事;当机立断,再度抖下丝弦,飞身而上,自取苍白少年的首级!
江非离一个动作,江赞月瞬间配合上,两把弯刀紧随其后,朝着苍白少年的攻去。
谭知顿了顿,自觉江非离江赞月二人实力不俗,该是十拿九稳之事,就没有插手。
然而,一柄长刀,走势快狠准,闪了一丝反光之时,已然防守精准,江非离江赞月两人之力,居然一时拿他无法!
江非离在和苍白少年正式交手的一个回合,就已经感觉到了些什么不对。但是他在江失语的面前并没有江赞月来着有信任,故此江失语瞒着他的一些事,他是怎么探查也不能找寻到精准。只是江赞月,怎么也是江失语的侄儿,有些遗漏的尾巴叫他稍微抓到了那么一些,江失语并没有在意过,而这个时候,江赞月把之前的一些串联在了一起,得出了一个结论——
“阿离撤手!”
“他是叔父的成品!”江赞月电光火石之间,脑中飞快闪现了一些东西,两把弯刀一格挡,架住了少年反击的长刀,扯着嗓子对江非离道,“撤手!”
好在江非离也早有准备,江赞月的话一出,他即刻抽身而去,退到了安全位置。(.)
苍白的少年盯着自己长刀前空无一人的位置,眨了眨眼,慢吞吞抬起头,从江赞月的位置,一路看到了江非离。
江赞月咬着牙怒道:“居然真的被他做出来了!活着的——傀儡!”
江非离若有所思:“……他的内力深厚的奇怪。”
这个年纪的人,就算在天资聪颖,武学大成,也不会跟上谭知贺易行的实力。而在于这个少年交手的过程中,浑厚的内力几乎成了这个少年的立身之本,更不用说,快如闪电般的刀。
江赞月沉下脸来:“阿离,这个人,和你一样。”
一样?
江非离瞬间明白了,是哪里一样。
吸食他人内力,纾解己身毒煞。
江非离脸上带了一丝慎重,再度打量这个苍白如病中的少年时,眼神中多了些思量。
眼看着江非离并江赞月二人同力,也只在一招之后退走,谭知若有所思看了这个少年一眼,默不作声拔出重剑,飞身而上。
‘叮——当’!
长刀与重剑相接之际,发出清脆的声音,摩擦的火花四溅。
‘铛’——
一息之间,谭知手持重剑,已和这个少年过了数招。两人举着武器,变化着角度朝着对方的命门而去,总在下一刻都被阻挡在外,不得伤及对方。
谭知几招之间,几乎探查到了这个长刀少年的底,当即道:“你们去!”
一时半会儿,谭知也不能拿下对面这个少年,只是若是就这样放任,只怕那边贺易行一个人,危险会多。
江非离并江赞月对视一眼,眼看着谭知逼得少年不得不全力招架,这才穿过二人,朝着贺易行并江失语打斗的方向而去。
那少年眼见着江非离并江赞月从他身边而过,有些焦躁,却又无法从谭知的进攻中脱身,只得眼睁睁看着两人甩出武器,前去支援已经气喘连连的贺易行了。
贺易行并江失语的打斗中,周边树木草被全被破坏,两个人不断转移着战场,几乎已经从荒凉偏僻的粮仓附近,打到了能听得见其他人战斗的声音。
这里建筑也多了起来。
两个人眼中毫无障碍般,你来我往中,武器携带着劲风,撞击在院墙拱门,蛮悍的内力几乎在碰触到墙体时,就掀起一股气浪,冲垮了结实的墙体。
残垣断壁中,两个人再度出手,细剑与软剑划破空气,‘咻咻’‘铛铛’之声,不断传来。
这时候,被那个少年绊住脚步的三个人中,除了谭知外,江非离并江赞月已经赶到了这里,再度从背后发起进攻,夹带着猎猎风声,袭上江失语背心。
江失语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软剑一甩格挡住贺易行袭来的细剑,身形一扭,空出的手一掌击出,凌厉的掌风朝着二人而来!
江非离也好江赞月也好,都不敢硬接下这记掌风,两人同时转了转身,让开了去。
江失语分心对付身后两个人时,贺易行几乎在瞬间抓住了他的空档,剑身一抖,软剑牢牢缠住动弹不得,果断放开手中剑,趁江失语未回过头来之际,接连几掌,直朝江失语心脉而去!
一时不察的江失语硬生生受了第一掌,强按下内息,转手一掌,对上了贺易行接连而来的后招!
贺易行一击得手,收势很快,翻身一退,再度抓住了细剑一抽,这一次,细剑在江失语失了几分力度的情况下,得到了自由。而江失语生生受了这一掌后,面部扭曲,眼中泛起血丝:“……贺——易——行!”
贺易行只一个抖手,再度冲上来,剑势凛然。
与此同时,是江非离并江赞月两人的攻击,须臾即到!
受了一些内伤的江失语终于左支右绌,在三人夹击中,再度因为回击江非离并江赞月的时候,被贺易行成功再在他身上打出十成十的一掌!
这一掌,终于激怒了江失语!
事不过三,而今天一天内,在各种情况下,贺易行还是在他身上落下了三掌!
江失语软剑一甩,阻挡中贺易行攻进眼前的细剑刃锋,身形一扭,顺着贺易行的细剑剑刃,借力之下一划剑意,直接削上了江非离的丝弦,盛怒之下一击,无坚不摧,就连江非离手中几乎从来不会被刀剑而斩断的丝弦,也被顺势削断了一截,当即心疼的江非离倒抽一口气。
这手腕上缠着的丝弦,可不是那个鼓,江失语所给;而是当初和他一起的小哥哥留给他的,当初年幼不知道材质,然而使用了这么多年,从来不会因为锐器而损毁的丝弦,居然被削断了一截!
这一下,也给了江非离并江赞月一个警钟;江失语的真正实力如何,他们……从来测不到底;这一次,就算有贺易行并谭知二人……不对,谭知还在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少年缠住了,只有贺易行作为支力,究竟会如何?
江赞月是靠吃药才坚持着成年体型到现在的,从骨头到血肉无一处不在撕裂叫嚣着痛楚,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手抓着双刀,变换了个姿势,再度以刁钻角度袭击而上!
江非离也只来得及看掉到地上的半截丝弦,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哀悼,立刻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占据来,争取给贺易行做出更大的机会。
贺易行双眼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出神入化的招式,不断调动自己的内力,提着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最精准的判断,来逼出这人的破绽。
江失语这个男人,比贺易行多着几十年的内力,又有着非同寻常的实力,加上各种阴损招获得的内力,根本不是贺易行一个人能做到些什么的;现在谭知不在,贺易行也就只能靠着拼内力,来消耗一些江失语的内力,加上江非离并江赞月的不断干扰,总有那么一两次得手的机会……只要能伤及江失语分毫,也是对于接下来的行动的一份助力!
‘铮铮’——
两柄武器相撞发出的金属碰撞之声,不断在这空旷的废墟发出,激烈的回音甚至传出了远方,四人胶战之地,渐渐的叫人发现了去。
在场的贺易行三人谁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周边投入视线的人影,只拼着自己的力,竭尽所能,困住江失语。
江失语的眼中从来没有放下过普通人,能够和他交谈上的,除了白月教的护法堂主之外,也只有实力非凡,令他侧目之人;而很明显,在周边探头探脑的,只不过鼠辈尔。
四人胶持着的战局,一时间居然无法打破,被江赞月挂在心中以为短时间就能打败那个苍白脸的少年很快就来支援的谭知,到了现在也不见踪影,只从他们来的方向,不断传来打斗之声。
一个完整的、有自我思想的傀儡,江赞月也不知道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的。但是很明显,绝对不能叫他加入战局,一个能凭借一己之力拖住实力不俗的谭知的人,只怕对江失语,帮助颇深。
江赞月想到的,江非离也想及了,四人胶着的一面,唯独贺易行损耗最大,额角开始渗出的豆大的汗珠,滚落在脸颊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瞬间蒸发,从来游刃有余的贺易行,已经露出了一丝疲态;在这样下去,不说能不能对江失语做到什么伤害,首先对于贺易行自身而言,已经是一场无形的损伤。
江非离手一挥,收起游走在江失语身侧不断干扰他的招式的丝弦,退后一步,手腕一垂,重新抓住了小鼓。
这一次,已经是无路可退,就算明知道后果,江非离也别无选择。
江赞月看见了他的动作,却无可奈何,眼前能一举打破胶着的,也只能如此而行;只摸了摸自己胸口放着的一个药盒,暗中期盼着最好无用武之地。
靠以内力的鼓,在实力逊于他人的时候,几乎是一条自寻死路的举动;然而现在的情况,就算江失语实力高出江非离再多,也因为几乎全心对付贺易行,偶尔应付江赞月,而疲累,给了江非离一个很好的空子。
‘咚——咚——咚——’
小小的绑着铃铛的鼓,被江非离轻轻转动了,垂珠打在鼓皮上,发出咚咚之声,在江失语耳中,几乎放大了数十倍,这蕴含着内里的音杀,刺激着江失语体内本来就不安分的内力。
江失语眼神一厉,手中动作一迟缓,叫一直盯着空的江赞月飞身一刀,避无可避的硬生生接下来了□□脊背的两把弯刀!
血,顺着血槽滴落满地,江赞月一击中后,却被江失语一震,手一松,摔了出去。
江赞月滚了几圈,才卸去身上被施与的力度,气喘连连。
江非离闭着眼,灌以全身之力,尽情摇晃着手中拨浪鼓,鼓声越来越快,密集的鼓声蕴含的杀伤力不断穿透着江失语。
受了两刀,又被江非离的鼓声造成了心脉的受损,还被贺易行的凌厉的进攻逼得不得不尽力而行,无法分心去保护自己;
江失语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三个在他眼中毫无威胁的年轻人逼到如此地步的时候!
本来张弛有度的招式在江失语手中越来越失控,江失语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几招之下,逼得贺易行左支右绌。凌厉的剑锋不断游走在贺易行身上各大命脉,贺易行眼神一沉,索性不再防御,大开门户,只一心一剑而去!
软剑从下到上,割开了贺易行左腰到右肩,软剑一徹,飞舞的血珠争先恐后从贺易行体内飞出;而贺易行拼着这一重伤,硬生生在江失语身上刺穿了肩胛!
与此同时,江非离加速催动了内力,在几倍压力之下,江失语终于忍不住,退后一步,吐出一口鲜血。
贺易行微喘不止,反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勉强止住了不断汹涌而出的血。额角被汗水汗湿的鬓发贴在脸上,微颤的身躯,无一不在说明,他已经是在强力支撑了。
江失语吐出因为内伤而流出的血之后,他一抹嘴角,身体一震,凭借着强大的内力,震出了插在他背脊的两柄弯刀,也把正在用内力拼杀的江非离,震飞了出去!
江非离猝不及防被这远高于自己的内力震伤了心脉,手一松,捏紧的拨浪鼓掉落在地上,而他自己,则因为受到的内伤和强行使用武器的反噬,被震飞,直直撞到一颗树干上,才掉落在地。
浑身疼痛的如同被万虫噬心一般,江非离勉强吐出一口气后,浑身颤抖着几乎连站立都做不到,只得抓紧了地上的泥土,勉强先平复自己。
“非离!”
贺易行眼睁睁看着自己放在手心的少年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跌落在地,甚至爬都爬不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低压,双眼逐渐充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细剑,轻微震动着发出嗡鸣。
江失语却不给贺易行休息一丝一毫的机会,手中软剑再度出击,牢牢阻断贺易行想要移动脚步的方向。
贺易行一眼瞥见了江赞月抓起他的双刀,跑到了江非离面前,从身上摸出了个什么丸子给塞了进去,眼瞧着少年在兄长的疏导下稍微面色好了些,这才把全部注意力,放到眼前这个人身上。
细剑,划出一道银光,强有力撞击在江失语的软剑上,在对方因为这个力度而吃了一惊的时候,贺易行抿着唇,迅速挥动着手中武器,不断在江失语身上防御不及的地方划出伤口。
不对,现在的贺易行的情况和刚刚完全不一样!攻向江失语的剑比之前更快、更凌厉、更密不透风、更携带杀气!
江失语吃了一惊,手中阻拦的软剑几乎失去了多少作用,身上不断被眼前这个面若冰霜的男人刺伤,他一双充血的眼紧紧盯着江失语,只要有一丝没有防御到的,他都抓得住机会,破剑而入,带血而出!
几乎是一点空隙不留,无孔不入的细剑快得只看得见残影,偶尔空中被带出来的血珠拉出一条红色的细线,紧接着毫无停顿,再度刺向江失语处!
远离了战场的江非离吃了一颗药丸,靠在树干上喘气,一双眼紧紧盯着贺易行并江失语,越看越吃惊。本来在江非离并江赞月两人协助之下才能全力拖住江失语的贺易行,怎么突然之间,提升了这么多?
江赞月也充满愕然,只是相比较江非离而言,他更来的客观些,半响,他迟疑着道:“……阿离,你不觉着他似乎,有些像……刚刚那个人么?”
江非离抬头看着江赞月,一双眼瞪大了。
江赞月苦笑了下:“虽然我也不想这么猜,但是……阿离你也知道吧,做活了的傀儡,有没有打开身上束缚的那道枷锁,是不一样的。”
“虽然贺易行不是傀儡,但是……”
“他比傀儡更危险。”
第62章
“他比傀儡更危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江赞月紧紧盯着贺易行越来越凌厉的招式,淡声道:“他的身上,也有枷锁,刚刚被解开了。”
“我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就目前来看,他作用很大。”
“但是……”
“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噬,”江赞月轻声道,“我们都不知道。”
江非离眨了眨眼,手一撑,就要从地上起来,被江赞月一把按住。
“你去了也没有用。”江赞月活动了下手腕,“你既然受了伤,就先在这等着,我去。”
提着两把弯刀的江赞月穿着破破烂烂,几乎不成体统的打扮,却在他咧嘴一笑时,好看的惊人。
“放心,你家那口子,不会有事。”
江非离家的那口子,现在正在拼死搏杀,一贯带有笑意的脸上丝毫温度不见,有的只是越来越包含杀气的招式,一时间居然逼得堂堂白月教一代教主江失语不得不暂且退让风头。
江赞月的加入,更让江失语支撑有碍,在江非离远远看着的眼中,贺易行并江赞月二人前后夹击,江失语不断退后,几乎让人看见了一些希望。
而这时,一阵吵杂声传来,却是乌泱泱一片人,挥舞着手中武器,一路打倒白月教人心惶惶的弟子们,踏着大步,从废墟的另一端,激情高涨着冲了过来,同时有人口中高呼道:“白月教教主江失语就在这!”
本来只是顺路剪杀白月教余党的武林众门派弟子们,凭借着在山门外见过江失语的印象,一眼认出被人追着打的这个就是白月教的教主!
一时间,来者之众皆高呼,浑身充满了干劲,在最快的速度冲了上来,围上了江失语。
同时,几个汉子扫了一眼贺易行并江赞月,以及靠在树干的江非离,虽然认不得是谁,却也知道能围堵江失语的,定然是他们这一边的,当即道:“几位兄弟辛苦了!我们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这些人中也不乏一些好手,虽然单打独斗在这几人面前拿不出来大,但是合力而上,也是给江失语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贺易行一看见来人,顺势一撤手,道:“劳烦诸位!”
不等旁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收起剑,直奔江非离位置而去。
那些人见到贺易行的举止,都觉着去关心自己受伤的同门应该,也无人提出异议,只在贺易行撤离后,拿出很大的干劲来,对付骤然压力大了几倍的江失语。
这一上手,比较贺易行在的时候的威压,诸位对于贺易行的实力几乎心里都有了个底。
贺易行看得出这些人不说能把江失语怎么样,暂且拖住一二也是可行的,也就毫不犹豫选择了先去江非离身边。
搂起江非离软绵绵的身躯,贺易行沙哑着音道:“伤得重不重,我看看。”
江非离急躁地指了指乱战与一处的江失语背影,道:“先去把他……”
“他不急,,”贺易行打断江非离的话,抓住少年伸出来的手,探测了下少年的脉络,皱着眉道,“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妙。[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江非离咬了咬唇,知道现在赶不走贺易行了,只得闷闷道:“我知道。”
掉在地上的拨浪鼓刚刚已经被江赞月捡了过来放到了江非离的怀中,这一被贺易行挪动了下位置,精致的小鼓从少年的怀中掉落下来,被贺易行一把捡住。
江非离的视线停留在贺易行明显不虞的脸上,很有先见之明道:“我的武器,救急的,不许损毁!”
贺易行手顿了顿,还是顺从了少年的意思,把小鼓塞进了江非离的衣襟中,叹道:“我真的不希望你有用到这个的时候。”
第一次江非离在他面前用鼓御音的时候,并没有到一种不死不休的地步,很容易就能化解并不给少年被反噬的;这一次,完全是在拿命拼杀,若不是还有一个贺易行并江赞月分散了江失语大部分的功力,只怕怀中的这个人……
想及这里,贺易行搂紧了怀中的少年。
被禁锢在青年怀中的江非离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与压迫中体会到了这个人的心思,不由抬起一只手,抚摸着贺易行汗湿了的脸颊,努力抬了抬头,轻轻在贺易行的下巴上留下了一吻:“好,我尽量不用它。”
贺易行缩紧了手臂,脸颊在少年的颈窝蹭了蹭,下定决心般道:“罢了,我去把你会用到它的可能性一一剪除,这样我才能放心。”
江非离一怔,看着青年松开了抱着他的臂膀,重新拾起细剑,冲着他微微一笑:“等着我,马上就好。”
贺易行手持着剑,深深看了江非离一眼,转身而去,冲着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各大门派弟子而去。
江非离愣愣看着贺易行离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心慌。
贺易行的再度加入,几乎瞬间提升了攻击力,把险些就要甩开众人的江失语重新围困了起来。
有了贺易行,江赞月这才一撤手,高声道:“我去找谭知!”
贺易行知道谭知被那个少年困住了,一点头,道:“速去,小心!”
江赞月转身朝着打斗声不止的谭知并那个苍白少年的位置闻声而去支援。
江赞月的实力,若是说来,也不是一个泛泛之辈;只不过可惜的事,他面前的一个是实力不俗的谭知,另一个更是被江失语养出来的活傀儡,在他们面前,稍逊了那么一些。
然而总也不是毫无用处,江赞月的加入,给了谭知更宽松的范围,放手一搏,终于在拆了数百招后,一击而中,刺穿了少年的心脉!
艳红的血顺着重剑剑锋血槽如一条线般流淌,少年却如同毫无知觉般,对于插在自己胸膛的剑锋视而不见,长刀挥下,硬生生在江赞月身上留下了一道带血的印记。
谭知收回剑,飞身扑上去接住摇摇欲坠的江赞月,素来淡漠的脸上带了一丝焦躁,给江赞月点了穴止血之后,听见他的喃喃自语:
“倒了八辈子霉了我……”
谭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对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这话的江赞月,他也无奈了。
那个少年任由自己胸前鲜血滴滴答答,扫了一眼无暇顾及他的谭知并江赞月后,脚步一转,朝着江失语方向而去。
江赞月眼睁睁看着谭知只在自己身上摸着各种药瓶药丸,却没有给那个少年一个眼神的时候,不由急了:“别管我,趁机要了他的命才是正事!留着他定然会出事!”
谭知假装没有听见,比着手中的几个药瓶,问道:“哪个能吃?”
江赞月气结,不理这个人了,自己一把抓过其中一个药瓶,打开倒了一粒药丸仰头吞下。
谭知想了想,把滴着血的重剑背在背上,一弯腰,打横抱起了江赞月,朝着贺易行等方向而去。
身体突然一轻的江赞月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把他抱在怀中走向有人的地方,不由怒道:“放我下去!成何体统!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谭知对于怀中人说的话权当废话,听了忘过,环视一圈后,那个少年已经不顾己身,加入了战局,瞬间明朗的局势越来晦暗了些。
而远离战场的地方,一棵树下靠着江非离。
谭知脚步一转,把江赞月也放到了江非离身边,一句话没有,起身拔出身后的重剑,杀进了战场。
树下一对难兄难弟面面相觑。
被江非离亲眼看见自己被另一个男人打横抱起这种画面,江赞月几乎是崩溃的,更不用提江非离微妙的眼神刺激着他的神经,不由嘴角抽抽道:“我也不知道他发哪门子疯,不过受了点伤罢了。”
江非离的视线停留在江赞月差点被剜了个大洞的肩头,道:“这可不是一点伤。”
江赞月可有可无道:“只要不要命,都只是一点伤罢了,总会好的。”
“现在比起我们,”江赞月苦笑了下,“那边的人,更危险。”
少年的加入,和谭知的加入,更加搅起了浑水。本来完全不把少年放在眼中的其他武林众人在几招之间被长刀少年差点削死,才反应过来这个胸口流着血的苍白少年,不是个一般人。
而谭知则能在一边牵制住少年,一边支援全心对付江失语的贺易行,这一发现,又让众人心中一惊。
不过总的来说,目前处于下风的,是江失语并这长刀少年。
而且因为此处声势浩大的战斗,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不单有白月教弟子前来支援教主,还有更多从山门破门而入一路杀到此处的武林众人,一时间,以这个残垣断壁的废墟为中心,迅速发展了数个打斗圈,而其中基本都是白月教弟子冲着掣肘他人营救教主的目的,而武林众人,则是拖延白月教弟子,给前去围剿江失语的众人留出更大的空间。
来的人越多,对白月教越来越不利。
江失语的众傀儡们早被贺易行带着沐珂等人一一灌了药送去治疗,能打的一个都没有给留下。
白月教中几个得力的堂主几乎死伤过半,剩余的一些也不成气候,几个武林好手也就牵制住了,看的见他们教主而做不到上前营救。
至于两个护法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消失不见;两个少主都反水了,目前站在贺易行一边,靠在树下休息。
白月教,至此,除了一个长刀少年外,无人可用。
身上不断被人刺中的江失语几乎已经成了一个血人,一身华丽的衣着几乎被血浸透,现在的他挥舞着武器的力度,几乎已经只是刚开始的一半不足――被贺易行消耗了许久内力,在这个时候终于起了作用。
来的人众多,几乎形成了车轮战,一波一波不断上阵,一个长刀少年飞来的一道弓矢射中了臂膀,却毫无痛觉反应的继续挥舞着手中长刀,每每之下,总有人在凌厉刀锋下受伤。
从地牢出来的十几人已经一路杀到了这里,远远看见了混战的中心是贺易行并谭知后,都是精神一震,率领着自己门派同门师弟妹们,一头扎进了战局中来!
其中远远站在一旁伸着脖子观望的一个女子,被谭知看见了。他从混战中脱身而出,冲到女子面前,领着她的背领,把吓得哇哇叫的女子带到了江非离并江赞月面前,指了指受了伤的两个少年,道:“柔风谷的?给他们看看。”
这个惊魂未定的女子正是柔风谷弟子,她拍着噗通噗通跳不停的胸,想要骂一句,却又知道什么是正事,扫了一眼匆匆赶回去继续作战的谭知,翻了个白眼后,蹲下身,伸出双手:“小女子柔风谷香儿,两位侠士,请让小妹看看你们的伤势。”
这边江非离并江赞月有了柔风谷弟子的治疗,贺易行并谭知松了口气,在打斗之余,多了份闲情逸致,调笑道:“你们可算来了!”
葛少艾并涂双泉几人对付着长刀少年,涂双泉几乎是怪叫着道:“我的娘哎,这是哪里来的怪物,居然这么厉害!”
说起来这一波来者都是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可是合了三四人之中,也只堪堪架住了长刀少年的攻势罢了,不由得他们不惊叹。
这一波来者如数替换了刚刚其他的门派弟子,都是实力不俗者,合了十几人之力,比较起刚刚而言,给了江失语更大的威力。
江失语一个个扫过去,都是他点了名关在地牢中的各大门派俊杰,不由阴沉沉道:“逃走的老鼠,既然回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死到临头还说大话!”任浅一把刀牢牢招架住失了大部分力道的江失语的软剑,嗤笑道,“现在是要担心担心你的命要留下了吧!”
江失语一击掌风直直朝着任浅而来,却被任浅身边的沈默全盘接收,拼着内伤,也把任浅护在身后。
受了伤的沈默被大家心有灵犀得护在了后面,由未受伤的大家尽力去对抗江失语。
这里的人几乎都认为,江失语已经是到手之物了,只是时间关系罢了。却在此时,从另一侧冲出来了几个众门派弟子,慌慌张张朝着此处而来,惊恐的声音几乎变了腔调:
“白月教中人打进各大门派了!”
第63章
“什么!!!”
在场者听清那些人说的话后,几乎都是不敢置信,手中攻势一缓,叫那长刀少年找到空档,抓起江失语,跳出了众人包围圈,退到了一边。.
江失语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眼瞧着众人都慌了神,这才高声笑道:“现在知道,已经晚了!眼下只怕早就被我白月教拿下了!”
在场者几乎涵盖了此次出行的各大门派弟子,闻言皆是惊慌,四处张望着,期盼有人能站出来直言此话是白月教放出来的谎言。
然而,没有一个人能说出这话来。
贺易行脸色一沉,和谭知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脸色也实属不好后,抬头望向已经被这个消息震得推开柔风谷弟子起身而来的江非离并江赞月,一时无语。
战事一缓,任浅扶着沈默,焦躁着不停道:“不可能吧!白月教不是被我们牵绊着了么!怎么会打到我们家门口去呢……我爹娘不会有事吧?你……你们咏门呢?”
“小浅,”沈默抓紧了任浅的手,顿了顿,道,“别急,都会没事的。”
急躁的不只是任浅,这里的一圈人除了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外,不乏门派少主,此次围攻白月教,前来这里的长辈不过半数,更多是留守门派坐镇,没想到居然白月教打了过去,各大门派为了围剿白月教几乎算得上搬了大半的人马出行,毫无防备,又没有了以往的守卫,只怕……
钱纾钱绍两兄弟都是咬紧牙关,惨白着脸,不敢去想没有掌门坐镇,没有少主守护的琴刀派会怎么样。
几乎在这个消息传过来的瞬间,在场的局势,变了。
几乎是逃不脱的猎物江失语,居高临下,玩味地看着这里的大半人惊慌的脸,嗤笑道:“不过一群蝼蚁,居然妄想翻天,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颜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灰,高声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白月教真的打到我们……门派去了?!”
“证据?”江失语双眼盛满了好笑,“等你回去的时候,不就是有证据了么?”
颜烟脸色一白,几乎说不出话来。(.$>>>棉、花‘糖’小‘說’)
贺易行却从江失语的话中得到了一些信息,顿了顿,冲着江失语道:“你想要什么?”
江失语满是赞许地看着贺易行,道:“你怎么知道本座有什么想要的?”
“回去……”贺易行指出了刚刚江失语对颜烟说的话,道,“若是能回去,自然是要交换条件。以你的作风,不像是打算直接放人而走。”
“哈哈哈哈!”江失语笑道,“果然是贺易行!本座该说什么呢!”
江失语一双眼紧紧盯着贺易行,语气充满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恶毒,一字一字道:“那不知道万天宗的贺易行贺大侠,可猜的出,本座要提出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贺易行沉默,抓紧了身边的江非离的手,视线投空。
江非离心中蓦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皱了皱眉,紧紧反手抓住贺易行,低声道:“不要管他,现在杀了他,以免功亏一篑!”
贺易行沉默不语,还是旁边的谭知突然道:“你可知如何联系那边的白月教弟子?”
江非离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身为白月教的少主,但是他从来都是被江失语防备着的。更不用他之前露出了些蛛丝马迹后,几乎接触不到白月教内部最核心的秘密了。
他完全不知道白月教在什么时候出动了一批人马,居然能在兵分数路的情况下,攻打各大门派——就算是只有半数,那也不是一批少数人马能去做到的事情。
这种调动,身为少主的他完全不知情,这就证明了,早在江非离从问鱼山庄逃离,带了已经浮在明面的白月教弟子围击出行而来的各大门派精英弟子的时候,暗中布置的网,已经悄无声息的绕过了他,拉开了。
失策了。
江非离有些懊恼,前期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逼不得已的时候贸然动手,没有清除不必要的危急,徒留了一些后患,这才导致的情况不明,从主动陷入了被动。
贺易行靠近江非离,低语道:“不是你的错。”
少年脸上的沮丧太明显了,这让贺易行完全看不下去,毫不顾忌身边还有众人,直接把江非离揽进怀中,拍了拍肩。
江非离更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心情本来就不好,有贺易行的安慰,他直接倒在青年的怀中,闷着声道:“现在……我们真的不能先杀了江失语么……不杀他,后患无穷的!”
少年不死心,继续游说贺易行,但是他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在不能确保哪些已经被白月教进攻的门派安全的情况下,贺易行是不会拿这些人的命去冒这个险的。
明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功败垂成之际,硬生生把优势送到对方手中,实在是太过憋屈了,更让江非离想要第一时间维持原来的计划拼死杀掉江失语的动力,是他慌乱的心。
从刚刚起,江非离的心跳就一直很快,长期挣扎在生死一瞬的江非离几乎在瞬间就断定,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而这种不祥的预感,也让他迫切的希望能先对付了江失语,毕竟,目前最给他们压迫感的,只有江失语。
然而现在还对于要第一时间杀掉江失语耿耿于怀的,只有江非离并江赞月,其他人都是各大门派的人,多少对于白月教进攻自己门派这件事有些忌惮,怕贸然行动会有他们无法承受的后果。
这时候已经喘过气来的那几个门派弟子你一句我一句,把得到消息告诉给了在场的人,通过几个人的话,拼凑起来的消息,让在场的每个人提起了心。
原是在外头坐镇指挥大局的几个门派长老,收到了门派内逃出来的弟子急报,好几个距离白月教位置偏近一些的门派均遭到了白月教弟子的重创,因为这些门派派遣了大半精英弟子而出,一时间几乎难以抵挡,不得不派出人前来求救。
几个长老都接到消息后,纷纷猜着这是中计了,眼下重创白月教固然是一桩大事,但是门派的百年基业,不能毁于一旦。
这个时候,如何取舍,对于这些门派长老而言,已经很明显了。
这其中,更危险的,要数琴刀派了;掌门在问鱼山庄,两个少主带走了大半的弟子,而且位置,也是偏近的那种,白月教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
若是即刻返回,路上虽有耽误,但是到底能够多少挽回些损失。只要人还在,总是好的。
只是这样一来,江失语与白月教余党,自然而然就无事了。
这一衡量,在场的人又有谁算不出,只是那些被擒获而来的十几个精英弟子们心生疑惑,凑到贺易行面前,都顾不得看他怀里抱着的是谁,就先问道:“这事有些蹊跷。江失语派人擒获了我等,惹怒了众武林门派,这才会引得众门派联合而出,围剿白月教;然而白月教在此之前就布了暗局,趁门派内部虚空而入,来牵制我们。总觉着这里面,有些还不知道的事情。”
“错了。”江非离把埋在贺易行怀中的头抬起来,淡漠道:“他是为了攻打各大门派,才会虏获的你们。”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反应,反倒是他的脸,惹来一阵惊呼。
“江让!”
“在问鱼山庄闹事,伤了羽大小姐的那个重心门江让!”
周边的那些人看清了江非离的脸,几乎是失控般,指着他嚷。
说也来是,之前要不是江非离在问鱼山庄上的一闹,又哪里会惹来后续这些事情。故此,在大家心中,重心门江让,是个和白月教江失语并列齐名的祸害,必定要除去的榜单榜首。
只是,抱着他的人,居然是贺易行!
江非离皱起了眉,毫不客气道:“眼下是在意我是谁的时候么!”
少年冷清的声音如一桶凉水泼到了他们头上,那些人这才住了嘴。
其中只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子扫了贺易行并江非离一眼,道:“看样子,江门主似乎另有内情……不过你说的对,现在不是说你的时候。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句问话,回答的却是贺易行,贺易行在江非离的示意下松开了抱着少年的双臂,只是还紧紧牵着江非离的手,眼神投向一边似笑非笑的江失语,道:“这个问题,要问问江教主了,早早就计划了一切,目的,绝对不是解围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也不会是拼着整个白月教元气大伤,拖整个武林门派下水……”
“是为了各家的藏药吧!”
江非离歪了歪头,直指要害:“教主大人,您似乎早在这几年中,就因为功法反噬,出现了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偏偏不是您自己能解决的。我记得三年前,您曾经在给我派下任务时,提了一句,很多成立数十年以上的大门派中,藏有一些外市不得已一见的极为珍贵的药物——您大费周折,说白了就是冲着这些药去的,对吧?”
第64章
江非离的话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当即任浅最先按捺不住,抓紧沈默连声道:“他是冲着藏药!你们家不是也有么!会不会……”
沈默嘴角牵了牵,用另一只活动的手搭在任浅的肩上,答非所问:“小浅,没事的。[.超多好看小说]”
“怎么会没事!”任浅急切地摇着沈默的肩,怒道,“咏门距离此处也不是很远,万一江失语说的是真的,他们暗地派了人去,那么咏门……”
“小浅,”沈默把任浅的手从自己肩头抓下来,握在手里,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信我,没事的。”
或许是因为人生中一直信任着的人两次说出的话安抚了任浅,任浅终于稍微平静了些,转过去头怒视江失语,破口大骂:“老不死的邪门歪道!净整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也不怕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江失语对于一个少年人的骂道没有多少动容,只把目光投在江非离身上,片刻,他用捉摸不透的语气道:“非离啊非离,你若不是和本座离了心,还真是个好帮手!可惜你自己走错了路!啧啧啧,这么一来,看来是想留你一命,也不成了……”
江非离眼神冷淡,目光扫了一样江失语身侧沉默而立的长刀少年,心中一动,凑到贺易行耳畔,声细如丝说了句什么。
贺易行听了江非离的话,双眼一弯,笑眯眯道:“非离心真细。”
江非离对于这句打趣不予以回应,只给江赞月递了个眼神过去。
江赞月本来距离江非离还有那么两步远,见到他的眼神递了过来,直接抓起谭知,挤到了贺易行并江非离身侧。
这个时候,既有万天宗贺易行,又有谭氏一族谭知,再加上两个明显是白月教刚刚叛变了的江非离并江赞月,周围几个认识他们的众精英弟子们按捺不住,纷纷问了起来:
“贺大侠,眼下该怎么办?”
“门派内部遭到了偷袭,我们要不要回撤支援?”
“门内的藏药可算的上是本门珍宝了,哪里容得他人觊觎!”
“江门主,你可有什么法子?”
贺易行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直直对上江失语玩味的眼神,高声道:“就算是趁人不备之际,但是大门派毕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若是拼死相抵,你们派去的人,未必能拿得到药。[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没错,”江失语很干脆的承认了,笑眯眯道,“留守的人就算不多,也不是短时间内就靠那些弟子能拿到药的。”
周边的门派弟子们听到这话,心里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贺易行等人却毫无松动,甚至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贺易行接着说道:“若只是为了取药,保存实力的情况下与门派留守的人周旋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样一来,从白月教地头撤回的弟子们大约就能赶回去支援。你既不能取到药,又要折进去人马。”
贺易行停顿了下,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但是……”
“但是本座派出去的人马,没有任何收效就撤退或者战死,是绝对不被允许的。在拿到药之前或者之后,大开杀戒,多弄死一些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本座再稍微下达一个命令,比如说――屠尽全门。”
江失语笑眯眯道:“你猜猜,等到这里的人马不停蹄赶回去,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听完了江失语的话,那些人这才明白,原来门派的危险,是如一把悬挂在头顶的刀,随时就会掉下来!
谭知突然出声道:“你的目的?”
他的声音打断了众人陷入泥沼的思绪,再度把话题,找到了正规之路上。
谭知的话,提醒了众人,江失语不是无缘无故的在这个时机给他们解释这些的,回到刚刚江失语说的话中,果然,江失语还是想要用这个作为筹码,交换些什么。
“本座的目的很简单,”江失语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后,着重在江非离并江赞月两人身上划了一圈,看得非离赞月两人毛骨悚然,也让贺易行并谭知心生警惕,小心防备。
他的目光很露骨,不只是这四人看见了,其他人都不是瞎子,看得一清二楚,众人心里打鼓,这是江失语要处理叛徒,提出要杀了这两人的要求么?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似乎也帮上了些什么忙,但是毕竟是白月教出身,更不用说其中一个还是臭名昭著的重心门江让,前不久才在问鱼山庄大闹少庄主羽菖迦的婚宴,让人记忆犹新,如何不对他提防两分?若是江失语真的提出来了这个要求的话,想必大家都会同意的吧……只不过两个临时倒向他们的白月教叛徒,就算是门派弟子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若能以一己之身,救了众门派多条性命,也是划算的。
这笔账很好算。甚至可以说,在场有很多人是乐见其成的。
就在大部分人都做好了江失语要提出用江非离并江赞月的命来换时,答应的话就裹在嘴边,马上就能回答的情况下,江失语眼神一转,落到了谭知身上。
谭知,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新秀,内力浑厚,实力出类拔萃,几乎在这几年内,成了江湖上新生代大家默认的领军人物;不过由于他寡言少语,又鲜少搭理旁人闲事,行走江湖也犹如透明人般,少有交好的友人;故此虽然是大家默认的实力最强的新秀人物,却是很少有风声透露,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江失语该不会是想要拉上这个江湖新一辈的翘楚垫背吧?
这下子,人们有些不乐意了,交换的眼神中,也多少有些了些焦灼。
在刚刚围攻江失语并那长刀少年的时候,在场的人人都看得出来,谭知的实力究竟达到了哪种境地,这样的人物若是真的被填了进去,只怕江湖新生一代元气大伤,没几年时间,是缓不过来的。
然而在场者有的人则多了些别的思量。一个谭知,固然难能可贵,却也不是再也不会有的人物。一个人换几十上百条人命,算得上是功德一件了,更何况,死的是和他们无什么干系的,救的,却是和他们息息相关的。
一堆人,两种心态,几乎都是心提到了嗓子眼,盼着江失语把目光再度转回到江非离并江赞月身上,放过谭知。
江失语的目光,在细细把谭知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发现江赞月的脸色苍白,紧紧靠在谭知身上抓紧了他的手腕,目光中流露出的戒备,惹得他哄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赞,你这是在怕什么?怕本座杀了他?还是怕……本座让别人杀了他?”
江赞月移开视线,僵硬道:“你杀不了他,别人也杀不了他。”
江失语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饶有兴趣道:“本座记得,阿赞你似乎在谭知身上放了蛊……啧啧啧,若是本座杀了你,母蛊一死,子蛊陪殉,岂不是一举两得?”
江赞月被这一眼看得几乎汗毛竖起来了,他不知道江失语怎么知道他给谭知种了蛊,但是江失语说的没有错,只要江赞月一死,谭知必然要陪着他下黄泉。
本来紧要关头,江赞月应该考虑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然而他现在却在琢磨着,要不要等离开了这里,解开这个蛊好了?免得他一旦有个万一,连累的一代大侠谭知跟着他死得窝囊提都不能提。
江失语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江赞月的回答,却等到了谭知往前一站,拦在江赞月面前,横剑而立,杀气凛然。
且不说旁人看见了谭知这明显的回护的行为后,会怎么看待他与这个白月教叛徒的关系,只江赞月自己,就心里酸酸的,看着眼前这道背影,口不对心道:“怎么,怕我连累你一起死啊,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好歹是在他手底下长到这么大的,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你身后那么多人,我若是连累你死了,只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住了。”
“闭嘴。”
回答江赞月的,是谭知简洁有力的两个字。
江赞月如谭知所愿的,闭嘴了。
江非离十分嫌弃地瞄了一眼江赞月,道:“把你嘴角拉平,都快翘到眼角了。”
江赞月这才努力压着笑意,状似不经意般道:“哦?你看错了。”
江非离:“……”
江失语面前的长刀少年,在谭知横剑而立的时候,已经提起刀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江失语懒洋洋看了眼谭知,道:“你虽然不错,但是现在,本座对你没有兴趣。”
“本座的目的,从来只有一个。”
偌大的废墟场上,回响着江失语充满恶意的声音:
“把贺易行给本座,其他的,一笔勾销。”
“这桩买卖,你们做不做?”
第65章
这桩买卖,你们做不做?!
用一个万天宗的贺易行,去换数十条数百条性命,是划算,还是蚀本?
这个买卖,是能做,还是不能做?
冷汗,只在一刹间,从众人的额角下滴落下来。[]
废墟场中,有着近百人,却无一人敢打破此时的沉寂。
任由江失语刚刚的话回荡在耳边。
落差,太大了。
从一开始,他们做好了要送出去来换人命的江非离并江赞月,到心疼难忍几乎无法取舍的谭知,却没有想到,江失语的目的,从来都只是贺易行。
万天之下人之上,万天宗的弟子。
丝毫不逊于谭知,甚至在种种比项之下胜于谭知的贺易行。
问鱼山庄少庄主羽菖迦的师弟,在之前种种情况下救了各大门派弟子的贺易行;甚至是此次围攻白月教最大贡献的人,凭一己之力,留住白月教教主江失语,才会让着屹立数十年不倒的白月教陷入尴尬局面的贺易行。
在场者,被点了名的贺易行一派淡然,几乎看不出他有什么心思,至于他旁边的谭知,江赞月,以及江非离,可谓脸黑成了一片。特别是江非离,已经做好不管不顾直接拼死杀了江失语的准备。
他是邪道出身,顾不得那么多的大义,他只知道,贺易行是他的人,用他的人去换别人的人,这桩买卖,他不干!
贺易行一眼就瞄到少年满脸煞气,手已经摸到了武器上,连忙一把按住,低声道:“别冲动。”
“你觉着我是在冲动?”江非离被贺易行的动作气到了,淡漠道,“你不要告诉我,你的不冲动,就是答应他的要求?”
贺易行苦笑了下:“非离,你信我。”
江赞月直言道:“贺易行,你要知道,我叔父他若是把你困入了手中,你只会生不如死。没有我们的你就算再厉害,也找不到喘息的机会的。”
这话说的毒,但是也是实话。
贺易行年不过二十,就算自小奋力习武,如今确实几乎比同辈人都要厉害许多,甚至能与上一辈人不相上下;但是江失语,是这江湖三十年来的一个大毒瘤,不单单指的是他的毒蛊之术,白月教的行事,其中还因为他的身手却是不凡,不然,这样一个祸害,早早就被人灭了,哪里还容得下他如此嚣张多年?此次若不是各家少主首席弟子被俘,狠狠打了武林众门派一巴掌,为了一口气,众门派才联手而上,不然那,只怕都会漠视江失语嚣张到百年之后。
别看此次进攻白月教围困江失语看着容易,其中艰险又岂是外人能知?这么多人分了多少层次,每一部分都是要命的关键,一环套一环,中间环节一步踏错,现在估计就是大家在地牢阖家庆了,哪里还会在这把江失语逼到谈条件的地步?
这种顺畅,哪怕再来一次,他们都不敢保证能做到。
所以说,这样的江失语,贺易行真落到他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些人终于有人能反应过来,葛少艾站出来,道:“此事恕在下不能同意!在下与贺大侠相识误会横生,一路看来,却不得不佩服贺大侠人品,度量,若是叫这样一个人因为别人的过失承担后果,在下接受不能!”
“葛少侠说得对!”涂双泉也举着手中的武器,同仇敌忾,“我涂双泉也不同意!”
“对对对!我也不同意!”
“不同意!”
“大不了我们杀了你,一路快马加鞭,总能赶得上!”
“师门有训,做人需对得起良心!此事,退海涯不应!”
从葛少艾开始发声,接连一片支援之声,几乎都是之前跟在贺易行身边被白月教俘虏的众门派的少主首席弟子们,他们在门派中地方超然,这一发声,起码把自己门派中存了私心的人压了下去。(.$>>>棉、花‘糖’小‘說’)
声势一面倒!
江失语脸色沉了下来,一眼扫过在场者,大家都是一脸的激昂,眼中有着坚决,也有着觉悟。
在这里,很难抱有侥幸心。所以之后大约会面临什么,他们就算再痛苦,也要做好准备!
“看不出,你在他们心中位置还很高啊,”江失语语气捉摸不透,但是绝对是让人不舒服的,“一命换百命,这都不肯,贺大侠,你是不是很感动?”
贺易行从葛少艾发声之时起,到大家一片倒全部拒绝了江失语的提议,一直默不作声,静静看着。
江失语的话,只让贺易行抬了抬眼皮子,冷冷看了江失语一眼后,他一步上前,却发现胳膊被江非离紧紧抓着,令他动弹不得。
贺易行心中酸涩,看着他身边的少年低着头,闷声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要去,是不是?我不让你去,你还是会去,对不对?”
贺易行看着江非离的发顶,想了想,柔声道:“非离,这个险,冒不得。你比我清楚江失语是个什么人,他能说得出,定然是有绝对的把握。”
顿了顿,他又故作轻松道:“更何况,我又不是必死无疑。凭我的实力,就算不得不放弃杀了他,自己逃跑,也不是做不到。”
“我信你。”
江非离叹了口气,抬起头来,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贺易行:“只是我再信你,也不愿意。”
见贺易行还要说什么,江非离打断了他,道:“既然你要做你的英雄,我不拦你。只是你也不能拦我。”
贺易行脸色这才变了,刚刚的淡定在理解了江非离的话后,瞬间不淡定了:“非离!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江非离看了眼不怀好意的江失语,回过头来,“多我一个,他不会拒绝。”
贺易行沉下来脸:“我拒绝。”
“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利!”江非离倔强道,“我不拦你,你也别拦我!”
贺易行自食苦果,心里的酸涩,也让他知道了刚刚江非离是种什么心态。
贺易行静静看着眼前少年一脸的决然,江非离毫不退让的眼神让他明白,此事没得商量。
半响,贺易行终于软化了,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让你跟着。”
“我一定要跟着。”江非离感觉到了贺易行身上传来若隐若现的软化,微微笑道,“你这人,招了我,现在想跑,已经迟了。”
贺易行心里堵得慌,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把江非离揽进怀中。
江非离也很顺从松开了紧握在贺易行手臂上的手,环到了贺易行腰上,牢牢抱住。
被松开的手臂抬起,落在了江非离的额角,带着体温的手指顺着少年的脸颊划过,落到江非离的颈上,微微摩挲着。
而江非离的双手则从贺易行的腰,一路向上,摩挲到贺易行脊背上。
谭知并江赞月看着他们两人在这里相拥,心里生出一种难过的情绪。这是一个死局,目前解不开的死局。贺易行也好,江非离也好,挣脱不开。
而其他人,看着贺易行与江非离对话,然后搂在一块儿,几乎心里都是怪异的,心大的就赞叹两句,感情好啊!心细的也叹一句,感情好啊!
不过这个时候,不管大家心里想到了什么,都无人去打扰这二人。
他们隐隐觉着,似乎是要有桩大事发生。
然后这些几乎怀着敬意的人们,发现被他们注视着的两个人,有了动作。
眼一眨的时间,两人从紧紧相拥,到一个抓着另一个人的手,互相指责:
“你想扎晕我?”
“你想打晕我?”
贺易行抓住江非离藏着针的手,而江非离抓住他差点行凶得逞的另一个手,两个人怒视对方。
视线交缠在一起的时候,贺易行也好,江非离也好,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心口不一的举动,似乎从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们俩就一直在做。
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之前初相识,为了试探对方,拿下对方;而现在,则是为了保护对方。
贺易行与江非离静静对视了片刻,不约而同勾起了嘴角。
“我是不会退让的!”
“我也是。”
一脸认真的江非离几乎发挥出了他这张脸的全部魅力,贺易行可以说沉溺与江非离的那双眸中,久久不能自拔。
好像有些把持不住了。
贺易行深深看了江非离一眼,手一带,把人送回到自己胸前,不等对方有什么动作,他微微低了低头,吻上了怀中少年的薄唇。
江非离瞪大了眼,只一个晃神,就感觉到了后颈一阵疼,然后意识开始模糊,他努力睁大眼,眨也不眨一下紧紧盯着贺易行的眸,在对方满眼的深情中,抵抗不住,恋恋不舍般,缓缓闭上了眸。
身体一沉。
贺易行牢牢抱住昏过去的江非离,手紧紧圈着人,抬起头来,一脸疲惫。
江赞月一脸不忍,道:“你……”
贺易行摇了摇头,上前把怀中的人小心翼翼递给江赞月,令他扶好了,这才沉重道:“我把非离交给你了。拜托。”
江赞月搂紧了这个和自己一块儿长大的弟弟,心中虽然替他酸了酸,但是还是不由庆幸江非离不用去送死。毕竟他心里门儿清,贺易行若说有一成活路,背叛了江失语的江非离,怕是连一成中的一成都没有。
谭知对上贺易行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默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又看了眼被江赞月小心护在怀中的江非离,谭知老实道:“但不保证。”
贺易行苦笑,他知道江非离的性子,若是醒来了,必然要大闹一场,自己不在,凭谭知,还是有些勉强了。
众人在贺易行并江非离这一番动作中,似乎探到了什么,几乎都是人心不定,焦躁着盯着他。
其中要数最按捺不住的任浅,他跳脚道:“贺大侠!你不会要自己去吧?!别!我们门派的事情,不能牵扯上你!太不公了!”
贺易行第一次给了这个少年一个笑脸:“没有什么不公的。任公子,这场交易,贺某觉着很划算。”
任浅急得抓耳挠腮,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不由抓着自己身边的沈默,道:“你快劝劝他啊!”
被点了名的沈默先安抚好任浅,然后抬起头来,一张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淡漠的脸,对上了贺易行的视线。
沈默顺着任浅的话,对贺易行道:“贺大侠没有必要牺牲自己,这般行事,令吾辈心中有愧。”
贺易行看了眼沈默,叹了口气:“若是沈大侠觉着心中有愧,还请沈大侠答应贺某一件事。”
沈默眼皮一跳,顿了顿,不等他说话,任浅就急忙道:“答应答应答应!别说一件,一百件一千件!贺大侠你说什么我们都答应!”
贺易行似笑非笑看沈默。
沈默无奈,按住了任浅,自己移过视线,直直对上贺易行,道:“贺大侠请讲。”
贺易行笑了笑:“沈大侠,任公子似乎年岁不大,是么?”
“是啊!我今年十六!”任浅笑嘻嘻抢答道。
沈默闻言,一双眼如钩般投在贺易行身上,冷声道:“贺大侠此言何意?小浅还只是个孩子!”
“在下知道!”贺易行看了眼任浅,又把目光投向沈默,慢条斯理道,“在下只是想给沈大侠说一件事,这个年纪的少年……,之后想要挽回,可不是一件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情。”
沈默沉默了。
任浅和旁边的人听糊涂了,不由问道:“什么?这个年纪?挽回什么?”
“没什么。”贺易行莞尔,“在下是说给沈大侠听的。”
沈默被任浅缠着问,却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这个活泼单纯的少年,眼中含了一丝苦涩。
贺易行做完目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对他身边的人颔了颔首,又给谭知递了个眼神,最后走到江赞月身边,目视已经陷入昏迷的江非离。
“等你醒过来……我要怎么给你道歉才好?”
贺易行喃喃自语。
而这时,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这边的江失语终于失去了耐心,嗤笑道:“贺易行,你道别完了的话,就到本座这儿来!”
江失语的这话,引来全场人的怒视,他视而不见,只催促着:“再耽误下去,死的人就是白死了。”
贺易行不想理会江失语,但是现在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先低个头。
他一步步走过自己身边的人,一步步走向江失语并长刀少年所站着的地方。
那个少年目视着贺易行的到来,起身做出一副防御姿态,浑身戒备。
“阿秀,没事,他以后就是你的伙伴了。”江失语对待这个长刀少年还算温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并不令人舒服。
阿秀收起了刀,准许了贺易行的靠近。
贺易行一走到江失语触手可及的地方,江失语就从怀中摸出一颗丸子来,抛给他,然后笑意盈盈道:“来,尝一尝本座最新改出来的,和你当年吃的有什么不一样。”
贺易行刚想把手中的丸子放进口中,却见阿秀突然一刀劈来!
贺易行眼一凝,往后一退,看见了一道飞来的弓矢擦着他刚刚站的位置而过,直直被阿秀的一刀劈断!
众人回过头去,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手中还拿着弓,满脸可惜道:“哎呀,那个用刀的也好厉害,杀不到啊……姐姐怎么办,我们连给贺大侠解决一分危机都办不到。”
女娃旁边是个脸上蒙纱的女子,虽然在这里看着有些别扭,但是大家都没有去管,只是听见女子道:“罢了,一击杀不死他,也是没法的事。只希望这个人不会对贺大侠有什么威胁。”
听到这,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是这两个女娃希望能帮到贺易行一点半分,除掉这个看起来功夫很好的少年,说不定贺易行只在受了伤的江失语身边,获得逃生的机会。
但是令众人都可惜的是,失败了。
这飞来的一箭引得江失语很是不满,被作为目标的阿秀则一脸淡定,等确定没有危险了,这才收起刀,退后了一步。
江失语见贺易行正扭着头看那些人,不由嘲讽道:“想要帮你的人,可惜了,是不是。”
贺易行慢吞吞回过头来,挑了下眉:“是有些。”
江失语道:“就算这个打岔,本座也没有忘,你还没有吃本座给你的药丸。”
贺易行摊开空无一物的掌心,淡然道:“刚刚躲得时候弄掉了。”
江失语只好从怀中又摸了一颗出来,亲眼看着贺易行仰头吞下,这才笑眯眯道:“这下,你跑不了了。”
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贺易行替他们站出去,吃下了一颗意义不明但是明显是毒蛊一类的药丸子,满脸愧疚。
之前什么也做不到的他们,之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失语并那个阿秀携了贺易行,几个纵身消失在他们眼前。
后来几个人冲动地追出去,却连个足迹都找不到了。
就在大家都陷入了一种低沉中时,身后传来凌乱的步伐声,回头一看,却是匆匆赶来满身是汗的问鱼山庄少庄主羽菖迦!
他一靠近这里,环视了一圈,找不到他要找的人,顿时急了,厉声问道:“易行呢!”
“他人呢?!”
第66章
羽菖迦的突如其来,让众人摸不着头脑,但是都知道,贺易行是羽菖迦的师弟,而贺易行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被江失语带走了,眼下人家师兄来找人了,谁能直说:哦,你师弟我们知道,被江失语带走了?
故此,近百人居然无人开腔,只默默避开了羽菖迦的视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毕竟,大家心里几乎都还沉浸在愧疚中,无法面对人家的师兄。
羽菖迦一见众人的反应,心中一沉,特别是他在看见昏迷中的江非离时,心中不妙之感越来越重。
众人间,只有谭知淡淡道:“被江失语带走了。”
“怎么回事!”羽菖迦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满脸狰狞,“他怎么会被江失语带走?你们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现在的羽菖迦,完全失去了理智,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之前的从容淡定,特别是离得近的人听见了他骂了句粗话后,有种羽菖迦已经气疯了的错觉。
其实也算不得是错觉,羽菖迦现在的感觉,就是气得肝疼胃疼心疼头疼,哪哪都不对!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怎么最后紧要关头,师弟居然被掳走了?
眼见着谭知已经开了腔,后面才有人哆哆嗦嗦给羽菖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一下。
羽菖迦听完众人口中的事情,沉默了片刻,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然后勉强打起精神来,道:“羽某前来此处,就是刚得到消息,江失语之前派去各大门派的偷袭的弟子被上琼派发现了踪迹,上琼派与万天宗一向交好,他们前去追寻堵截的时候,派人递了信给万天宗,之前在羽某婚宴上的高师弟恰好在师门,得到消息立马带了人前来传信。”
众人哗然。
议论纷纷中的人中,保持着清醒头脑的几人,都猜出来了羽菖迦未尽之言。
偏生任浅还多嘴问了出来:“这么说来,白月教的行踪是给人家发现了的?那岂不是说,我们师门应该都会相安无事?”
羽菖迦扯了扯嘴角,却不含一丝笑意。
更多的人明白了,面面相觑。[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这么说来,贺易行根本没有受要挟和江失语而去的必要!
可是人已经去了,怎么办?
几个和问鱼山庄关系稍微近一些,与羽菖迦素日也有些联系的少主首席弟子们,纷纷把这话问了出来。
羽菖迦叹了口气:“我去找,总要把师弟带回来的。”
众人几乎都是有些愧疚在其中,闻言纷纷道:“我们也去!”
江赞月这时候站出来,冷声道:“去什么去?你们去了继续给人家做用来要挟别人的筹码么?”
江赞月这话,几乎是毫不留情,说的众人脸上烧呼呼的。
不过,这是大实话,实力远远逊于江失语,就连他身边跟着的长刀少年,随便就不是这里的人能对付的了的,去再多的人,也不过是给人家添筹码罢了。
羽菖迦环视了一圈,道:“不用担心,师弟那里,羽某定然会寻回来。至于大家……还请大家整理队伍,兵分两路:一路留下清扫白月教,抓获俘虏;一路快马扬鞭,回到各自门派支援。毕竟现在谁也说不好,内门究竟会怎么样。而且就算有人从边协助,人数也不多,能帮到的也是有限,还是需要大家自己前去的好。”
这个也是大家之前心中有底的,故此没有意见。几个性子干脆的门派少主直接整合了自己门派的弟子,匆匆离去了。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相继有人携带了弟子而退,场中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到最后,除了羽菖迦,谭知,江赞月并江非离外,只有夔目派的葛少艾、雷门弟子、退海涯的师姐妹,任浅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被沈默拉走了。
外头喧嚷的再厉害,和这里却没有多大关系一样。羽菖迦沉默了半天,还是问了问:“二位不回自己门派么?”
葛少艾直言不讳道:“我家师门离得远,又是小门小派,白月教看不上,不会有事。在下担心贺大侠安危,恳请能在旁帮助。”
雷门弟子说的就更耿直了:“我家少主咋死的都不知道,就算是栽赃给贺大侠的,那我跟着贺大侠,定然能找到给贺大侠栽赃的人,就能给少主报仇了!”
葛少艾也点了点头:“在下也有这个意思。”
羽菖迦可有可无道:“既然如此,二位也一起吧。”
谭知并江赞月扶着江非离,想要离去,被羽菖迦叫住了:“谭知,你们去哪?”
谭知:“送他回去。”
羽菖迦道:“回去?他是白月教的少主,重心门的门主,你现在送他回到哪里去?”
迎着江赞月紧皱的眉头,羽菖迦无奈道:“他是易行的……等于我师弟,自然送到我这儿来照看。”
江赞月摇了摇头:“你是贺易行的师兄,但是我是阿离的哥,我照看他就够了。”
“也好,”羽菖迦并不强求,只道,“但是现在你们去哪?”
江赞月沉思了下:“……羽少庄主,我们分两路,你先去追贺易行,我还要去做些事。”
闻言,羽菖迦也不多问,略一颔首,转身而去。
葛少艾并雷门弟子对视了眼,他们在这里不但帮不上忙,还会让人家碍手碍脚,索性双双跟上去了羽菖迦背后,搜寻贺易行离去痕迹。
江赞月并谭知扶着江非离,一路朝着小道走去。
这时候,外头的打斗几乎停止了,白月教弟子发现丢失了一切堂主护法后,连教主也不见了,终于丧失了斗志,几乎没有多少抵抗,就被就地俘虏了。
他们出来的时候,有白月教弟子看见了,扫见了两个少主,惊呼了句:
“少主救命!”
然而被他们寄予希望的两个少主,一个昏迷无法回应,一个清醒的,却连个眼神都欠奉。
白月教弟子至此才真正得知,他们被彻底抛弃了。
因为白月教弟子的一声少主,谭知三人被门派弟子们拦下来了,然后有刚刚一起围剿江失语的弟子出门作证,是已经叛变了的白月教弟子,站在自己这边的,才化解了一场冲突。
这个时候,门派弟子对于白月教的种种有身份的人,是草木皆兵的。毕竟这场赢得莫名其妙,没有几个堂主,没有几个护法,而唯一被人所知的,是刚刚在后面的一场与白月教教主的对局。这让很多人心里是不踏实的。
外头不知道江赞月身份的人很多,除了在刚开始引来了一点动乱,后来的几乎没人知道这里走过的三人是谁,任由他们一路大摇大摆,畅通无阻。
他们通向的位置,还是江非离在白月教的院子,里面,有董药师药庐的地方。
董药师还在那里挑挑拣拣收拾家当,猛然一抬眼,看见江非离被抬着进来,吓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哆哆嗦嗦指着他问:“……多久了?”
江赞月把人放在另一处榻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随口道:“三刻钟该有了。”
董药师吐了口气,庆幸道:“还好还好,三刻钟,我还是救得回来的。”
江赞月立马明白董药师想岔了,无奈道:“他不是死了,只是昏迷。”
“只是昏迷?”董药师这才上前扒了扒江非离眼皮子,发现确实只是昏迷,这才舒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这小子被江失语那个老小子个弄死了。”
江赞月这个时候才有功夫把自己身上零零碎碎的女装脱下来,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来套上,道:“等他醒来见不到贺易行,就差不多了。”
董药师这才发现,贺易行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脸上添了两抹沉重:“……贺大侠可是?”
江赞月重新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后,漫不经心道:“死不了,但是也不算活。”
“江失语给他下蛊了?”董药师沉着脸问道。
江赞月点了点头,然后从手中递出一颗药丸子给董药师:“这个是叔父给贺易行要他吃的,就在前不久,你赶紧看看这个是什么,能不能研出解药来。”
这颗药丸子,自然是贺易行掉到地上被浑水摸鱼带出来的那个。
董药师接过药丸子,嗅了嗅,用手碾碎了点细末,舔了舔。半响,他脸色一下子变了:“这下不妙了……”
旁边默默站在那的谭知闻言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扭过头来紧紧盯着董药师。
董药师苦笑了下:“别看我,一时半会儿,我连成分都分析不出来,更别提解药了。”
“那怎么办?”江赞月皱了皱眉头,“贺易行的师兄去追被叔父带走的贺易行了,等人回来了,没有解药,问题也很大。”
董药师闻言,很冷静的指出了一点:“你觉着江失语是个能让人轻易把到手的猎物夺走的人么?”
江赞月沉默了。
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冷清的声音说道:“我也不是。”
第67章
他的撤退速度远远高出常人,那右护法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眼前的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气急道:“一定要把贺易行和江让那个小崽子翻出来!不能让他活着回去!”
“是!”他身后的众人应道,纷纷打马追了上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贺易行抱着江非离急速而行,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索性转身就是一掌,掌风劲劲,把率先追来的人打翻下马,后来的人也滚作一团。
一掌之后,贺易行好不恋战,继续逃离原地,等到听不到身后人声的时候,这才喘了口气,对怀中紧蹙着眉的江非离道:“没想到,白月教内部分裂的这么厉害,所以你才去组建的重心门?”
江非离挣扎了下,贺易行这才放开了,少年站定,简洁道:“出事了,右护法不该在此。”
“你们的计划中没有他?”贺易行轻声道,“还是说,你的计划中,没有他?”
江非离眼皮一跳,不由沉默。
贺易行辨认了下方向,拉过少年的手,继续朝前走去,口中道:“我虽不知你的计划中究竟有哪些环节,只能确定,抓人的事,是后来补上的?”
江非离别的不说,一身毒术,在问鱼山庄下毒随随便便,再带些人马,不说其他,虏获十来个精英弟子,不是什么大事。不可能非要等到大家出了问鱼山庄前来追捕他时,才下手。
江非离沉着脸,闷着声应道:“目标只是你罢了,不知道谁添了手脚!”
贺易行闻言,慢条斯理道:“抓我的行为,是你的意思,还是白月教的意思?”
这下少年却是不开腔了,贺易行也不逼他,只绕开缠了一条蛇的树枝,换了个地方继续走,随口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做?”
江非离的手还被青年抓在手心,灼热的体温烫得少年想要缩手,听到贺易行的话,江非离眼神恍惚了下,他想过的,若是贺易行知道了,怕是会……
“和你一起,被追杀了几次了,”贺易行絮絮叨叨道,“在问鱼山庄,我真怕你惹出什么大事,收不住。后来你果然盗取了东西,打伤了师兄的妹妹,还引诱我入陷阱。[]你是不是觉着,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江非离瑟缩了一下,却又撇撇嘴道:“贺大侠真可笑,本座为了目标稍微利用一下你,何错有之?若是不服气,只管……”
“我生气了。”青年停在一颗参天大树面前,毫无预兆的转身,面对着少年,沉下脸,一字字道,“你惹我生气了。”
几乎一直都是温温和和的青年,面对江非离的时候,从来都是笑颜相对,就算是最开始相遇时,两人互相试探中,也是裹着笑,从来没有对他黑过脸的贺易行,此刻脸上乌云密布,一双狭长的眼中,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江非离猛然想起之前两个门派弟子中毒后,青年问他话时,有那么一瞬,也是用这个眼神看他。
心脏似乎是被一只手抓住,一呼一吸间,都是疼痛的。少年缓缓垂下眼皮,嘴中依然强硬道:“哦?贺大侠有什么生气的资格呢?本座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与你,立场从来不同,做些让你生气的事,难道不是正常的么?”
“非离,”贺易行轻唤道,“我之前和你说过,有什么事,直接和我说,你学不会相信我么?”
江非离被贺易行的话刺了刺,想要抬头看看青年是什么表情,却又害怕看见对方一脸的淡漠,只好默不作声。
贺易行伸出一只手,把面前的少年揽入怀中,低声道:“别让我失去你。”
这种话……
江非离有几分别扭,只是青年怀中的温度太让他眷恋不舍了,也就没有挣扎,顺从着贺易行的动作,靠了过去。
半响,贺易行克制住自己,松开了扣着少年的手,道:“这些人怕是要借机除了你,我们还是继续走的好。”
江非离冷笑道:“他盯着我的命不是一天两天了,若叫他得了手,我也太没用了一点。”
两人沿着树林中的小径,继续朝外面走着,贺易行听了这些,问道:“可需我除了他?”
“我自己来,”江非离道,“总要他死个心服口服。”
两人沉默了会,贺易行突然问道:“你体内……”
“快要压制不住了,”江非离直接道,“不过此刻不是时间。”
贺易行四处张望了下,还是茂密的树林,周边并无异动,他上前一步,搂着江非离的腰,提身飞起,跃上了就近的一颗大树,站立在树干上,被树枝树叶遮挡着,下面几乎看不来什么。
“必须给你疏导,”贺易行拉着江非离盘腿坐下,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不是我们可以预料的,万一我不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继续吸食别人的内力,这种行为是贺易行极力想要避免的。江非离也知道,不敢说出来刺激他,而且他自己也觉着,想要停止这个行为。
江非离一翻手,露出了手腕,贺易行贴了上去,细细给疏导了起来。几天没有帮他梳理,江非离的体内毒素堆积如山,几欲崩塌。贺易行垂下眼,瞪了少年一眼。江非离感觉自己并没有错,瞪了回去,贺易行只得退让。
这次疏导时间,大约耗费了两刻钟,底下还没有人经过,等贺易行揽着江非离下树之后,不由皱了皱眉,道:“我们的速度并非追击不上,怎么回事?”
江非离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个好的一个杀死他的机会,右护法是不会放过的,怎么会不继续追赶呢?
虽然有些疑惑,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贺易行和江非离对视了一眼,继续朝着外面而去。
从树林中钻出来后,贺易行稍微一辩认位置,却是刚巧入了晋州和羡州边境,贺易行道:“重心门门主江让,盗窃问鱼山庄之物,我是不是该押送回问鱼山庄才对?”
江让江门主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不屑道:“什么盗窃,说的真难听!”
贺易行摇了摇头笑道:“我要去把那些人救出来,你呢?”
“你不用去了,”江非离直截了当道,“若是想要救人,还是进白月教来的快些。”
“哦?”贺易行摸了摸下巴,道,“白月教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江非离冷笑了声,满是厌恶道:“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贺易行观江非离对白月教似乎并无好感,当下有些疑惑,倒也没有问出来,只道:“这处可还有白月教弟子?你当时好大的阵仗,走哪都有人。”
“不过是些蝼蚁,用来阻你片刻。”江非离懒洋洋道,“高手全部都去虏人了,不对,还有个右护法,来杀我的。”
贺易行挑挑眉,慢条斯理道:“你们抓了人之后,会如何?”
“不会杀了的,”江非离知道贺易行在担心什么,正色道,“虽然具体的我并不知,但是能确定的是,他们虏了的这些有名有望的弟子们,不会下杀手――可能会吃些苦头。”
贺易行闻言,倒也压下了即刻去追的念头,不知道怎么的,他能感觉出,少年对他说的是实话。
当下两人决定,还是趁机弄掉右护法比较好。
沿着树林边沿,远远绕上一圈,就能回到刚刚他们对峙的位置,但是此刻人明显不会傻等在那,索性两人就顺势而走,遇上了再说。
谁知没有遇上右护法的人,却遇上了本该离去很远的谭知赞月。
此刻的情形,却是让贺易行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前方被明月会众围在中间的谭知为了护住赞月,大动内力,行动也愈来愈迟缓了些,外敌还未清理结束,他怀中的赞月,就动手了。
当初遇上赞月时,贺易行探过他的经脉,只能是一般的修为,算不得什么,所以也一直没有把赞月当回事,只是因为他被掳,引来明月会穷追不舍的追杀,这才多看了一眼,依旧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这时的赞月,终于露出了自己的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
被谭知背在背上的少女打扮的男孩,两指一并,在谭知奋力击杀敌人时,戳了下谭知的下颌。本来不该出现的问题,却因为已经被谭知接纳为自己人的赞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手了。
这个黑衣的青年举着重剑,摇摇晃晃,终于倒了下去!
贺易行赶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阿知!”贺易行几步冲上去,却被赞月的动作喝停了。
“若是不想他死,就不要过来。”这个一直畏畏缩缩的男孩儿,解开了布带子,自己从谭知的背上爬了下来,把谭知扶了起来一点,撑着青年的头,手指放在谭知的命脉上,一脸淡然对贺易行道。
贺易行生生停下了脚步,一双眼上下打量谭知,赞月见状,出言道:“只是中了毒,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若你反抗,就说不定了。”
这个女装的男孩又移过视线,看向江非离,满脸都是不赞同道:“你抓不到人,多亏撞到我手里。阿离,你真是无用!”
江非离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来:“赞哥。”
第68章
此处是江失语停留时间最长的地方,逗留了有将近十天,周边的各种草药都被他采遍了后,江失语终于决定换地方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而这个时候,贺易行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神志。
不足一个月,他消瘦的不成形,体内各个器官几乎被破坏了个遍,身体不断用□□浸泡,天天又要放一大碗血。可以说,贺易行还活到现在,已经是他厉害了。
只是就算是活着,贺易行整个人白的不见血色,除了脸上外,身体,特别是四肢,只要衣服一掀开,上面全是刀痕,用来去血,也用来,往他身体里放蛊。
现在贺易行整个人在发热,烧的脸上稍微有了点血色,只是这个血色,代价太大了。
江失语感觉这个烧暂时还烧不死贺易行,也就没有管,令阿秀背着失去意识的贺易行,自己带了这些天收集的草药,走之前随手放了一把火,将这个草屋烧毁的干干净净。
与此同时,迟来一步的江非离等人,面对的只有一场大火烧的什么也不留的遗迹。
江非离的脸色很是难看,压抑地看着眼前黢黑的炭木,产生了些不太好的联想。
身旁站着的一个十二三少女打扮的赞月有些担忧地看了江非离一眼,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只一把抓了谭知去探扫周边痕迹
。
一个月中,江非离从苏醒当时起,就默不作声从董药师处翻了一堆救命药往身上一装,转身就来追击,当时能跟着他的步伐的,也就江赞月并谭知了。途中也遇上过羽菖迦,分了方向而行,然而都无果。
从一开始的沉默,到现在越来越暴躁,江非离只盼着早日找到贺易行,却从来不敢去想,落在江失语手中的贺易行,会遭受什么。
眼前这烧的漆黑的废墟,似乎在说着什么。
赞月很快和谭知回来了,他语速很快,说着自己的结果:“这里确实是叔父带着他们停过脚的位置,早先听叔父说过,南国多草植,果然他的目标,是朝着这个方向而来;周边很多的草植都被采集过,我看了看痕迹,大约有好些天的量。(.)”
江非离看向赞月手中采集的样本,自己翻了翻,心沉了下去。
“都是中原没有的药草,究竟什么性能也不知道,”赞月说了句之后,停了下,然后又弱弱道,“反正你那个药师就在后面不远处跟着,要不送给他去研究研究?”
这次出来追寻贺易行,江非离什么也没想,差点就自己一个人冲了,还好董药师自己提了出来,把手上的病人送给了别的柔风谷的弟子,收拾了行囊,又抓了两个认识他的弟子,虽然不能紧紧跟着江非离的步伐,但是好歹能在有用的时候,最近出现。
如今,就派上了用场。
江非离点了点头,认同了赞月的话,然后把这些样本草药裹在一处,交给了紧随其后的阿荛,令阿荛急速返回途中交与董药师。
这些药草用在了谁的身上,不言而喻,江非离现在也只能盼着董药师能了解药性后,做出相应的解药来,等到贺易行回来之时,刚好能用上……
谭知在烧毁的废墟中翻翻捡捡,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搜集不到,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非离咬紧牙关,强撑着精神,问道:“接下来,还是一路往南走么?”
一路朝南国搜寻,是江赞月提出的,现如今确实搜索到了之前的踪迹,也算是找对了。
赞月趴在谭知背上,用炭枝在纸上写下情况,卷成一团后,塞进一只扑腾在谭知肩头的信鸽,放回去传递消息后,这才点了点头:“如今也只有继续往南走了。不过好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方向,接下来只要仔细搜寻踪迹,就定能找到。”
这话不算是安慰,确实,一路追寻,在几乎看不见任何希望的情况下,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摸到了江失语正确的方向,甚至可以说,只差那么一点,这一次就有堵截到他们的可能。
只是,还是慢了一步。
江失语并不知道他身后缀上了小尾巴,在持续了两天的赶路之后,他面对一条分岔路,笑着问贺易行:“两条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本座让你自己选。”
趴在阿秀背上的贺易行勉强眨了眨眼,看清了阿秀停留的前面,是两条分岔路,目前所在的地方,对于路的前面是什么完全不得而知。江失语把选择权交给他,无异于只是一场戏弄。
贺易行之前烧的很厉害,途中还是江失语无意碰到了他的额头,感觉再烧下去,可能真的要把这个难得一遇的好苗子烧死,这才弄了点药与他喝了。虽然说高烧退了,但是身体遗留的各种问题都还存在,再加上江失语不知道喂了他什么药物,整个人浑浑噩噩,提不起一点精神头来。
眼下他只能听见江失语说的话,对于思考,却是已经做不到了;勉力抬了抬手,随手一指后,他就不管不顾,趴在阿秀肩头放任自己精神溃散。
刚刚他指的路江失语会不会依从,这些都不重要;贺易行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力保证自己的安全底线,其他的都不在考虑范围之类。
贺易行依稀听见江失语笑了笑,然后低声说了句什么,在之后,阿秀开始移动了。方位……
贺易行陷入了沉睡。
贺易行再度苏醒的时候,是在湿润柔软的土地上,身体下面什么也没有垫,江失语任由他一个病重之人,躺在潮湿的地面上。不过也对,只要他不死,在江失语玩腻了之后,就要被炼做活傀儡了,病重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刚刚擦黑,阿秀收集了很多的木柴,点起了篝火,上面‘噼噼啪啪’烧着不知道从哪里猎来的兔子,江失语背对着篝火而坐,手中不知道捏着什么。
阿秀第一时间发现了贺易行的转醒,起身从篝火旁拿起放着的一个水壶,转身走到贺易行面前蹲下,给他结结实实灌了几口水。
吞咽不及,差点呛着的贺易行觉着,阿秀多给他喂几次水,他大概就用不着江失语的毒,就要先死一步了。
阿秀感觉差不多后,收起水壶,从转过来的江失语手中接过贺易行每天都要吃的药丸子,塞到他口中。
这个药丸是江失语在离开白月教之前就携带着的,口味比较他之后现做的药丸,好出不知道多少倍;两种药丸放在一起,贺易行已经可以毫不犹豫选择这个了。
虽然他心里清楚的明白,这个带出来的药丸,就是用来淬炼体内,作为活傀儡的第一步。
这个药,他已经连续服用了一个月了,可以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之后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或许说,他已经不需要去考虑会有什么的样后遗症了。
贺易行的乖乖配合,让江失语忍不住调笑道:“说来阿行真的是个很懂得保护自己的人,易地而处,本座也无法做到你这般坦然。”
贺易行抬了抬眼皮子,轻描淡写道:“为人阶下囚,不过识相尔。”
江失语叹道:“可就有人不识相,阿行,你说这种不识相的人,应该怎么做才好?”
贺易行不答。
即使从贺易行口中得不到答案,江失语也很愉悦,转而对阿秀和蔼可亲道:“去把那些杂碎处理掉。”
阿秀闻言提起长刀起身,钻进林中,片刻就传来打斗声;不过几息之间,这个苍白的少年已经提着满是鲜血的长刀归来。
贺易行双眼盯着阿秀,阿秀视若罔闻,完成了江失语的命令后,就归位而坐,拿出方巾,开始擦拭刀身鲜血。
江失语看着贺易行似乎有些好奇,不由笑道:“阿行是不是很想知道,这些杂碎是谁?会不会……是来找你的呢?”
贺易行懒懒看了江失语一眼后,索性闭上了眼。
江失语不以为然,有些惋惜道:“若不是本座与阿秀都旧伤未愈,还真想杀回去,把那些胆敢背叛本座的人挖出心来!”
江失语自言自语半天,得不到半点回应,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不气不恼,还好心告诉贺易行道:“罢了罢了,想来你也猜着了,来的自然不是找你的;南国动荡不安,多得是山贼水匪,只是他们看不出来个好歹,竟然盯上了本座,若不送他们归西,岂不是显得本座太大度了些?”
“当然,”江失语状作好意道,“若是真的来了找你的人,本座答应你,一定不杀了他们,一起练做傀儡,与你作伴可好?”
这话终于引起了贺易行的回应。他睁开眼,沉沉盯着江失语,咧了咧嘴:“你大可试试,我会不会让你有动他们的机会!”
第69章
漆黑的树林中,暗无天日;满天的星星,被树叶遮挡的什么都透不过来;林间只有偶尔几声虫鸣,彰显着活力。(.无弹窗广告)
夜间,江失语因为带伤在身,长时间的消耗,精神并没有在白月教那般好,入了夜就躺在阿秀铺好的草堆上睡了去,至于究竟有没有睡着,谁也不知道。
贺易行的待遇可没有那么好。入夜之时他才被在身上放了几样虫蚁撕咬,又被点了**道,动不得喊不得,苦苦捱到虫蚁吸食了他的血统统死去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水中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浑身湿透,寂静的夜中,几乎只能听得见他的**。
阿秀似乎可以不睡觉,他靠着树根抱着长刀,肃穆的犹如一尊石像,只在发觉贺易行情况着实不太妙的时候,上前给塞一颗保命的药,其他的,一概不管。
漫长的夜在痛楚中度过了一半,另一半的时间,大约又要在冷热交替中度过了。
贺易行无声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还能熬多久。
刺骨的寒意,如期而至。
贺易行在疼痛的忍耐中,已经可以分出精神半睡一会,睁眼与昏睡交替中,夜,渡过去了。
这个林间不过是暂时用来歇脚的地方,天一大亮,江失语等用过了阿秀采集而来的果实后,整理了行装,再度出发。
江失语的目的很明确,是朝着靠近海的一面而去。
走走停停,在贺易行越来越打不起精神的时候,江失语找到了一处他心仪的地界,打算逗留几日。
这是一处密林,往前再走几里路,就是一处悬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浪。
江失语选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林中植被繁盛,另一方面,是贺易行不能再拖了。
已经到了时候了。
一个月来,天天用药吞噬贺易行体内的活力,带出教的蛊,一般都和贺易行有过过命交情。在南国,新得到的这些植被中采集的毒素,也恰好能在贺易行身上发挥大作用。
在从白月教离去一个月之后,江失语终于要进行自己的原计划了;把贺易行,完全炼成活傀儡。
就像阿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阿秀把贺易行放在平坦的石板上,等江失语转身离去寻找其他草药时,自己就守在哪里。
其实贺易行即使不用身上的藤条捆着,也没有多少挣扎的余地,更不用说,他很懂得抓时机,没有被下药喂蛊的时候,就抓紧时间休息,让身体多少得到松缓,若不是这样,他也撑不到现在。
阳光很烈,不过这对贺易行来说,并没有什么;他闭着眼,调整好呼吸,陷入浅眠中,对于坐在他身前不足十步的阿秀,当做不存在。
阿秀是江失语炼成的活傀儡,除了来自主人的命令外,其他一概不接受。就好比现在,江失语下达了守着他的命令,阿秀就老老实实坐在那,眼睛紧紧盯着贺易行。
阿秀身上有伤,伤一直没有好利索。腐烂的肉被他在途中一刀剜去,撒了些药,用布随便一裹,要不是江失语救命的药效果好,说不定最先倒下的就是阿秀了。不过虽然他没有倒下,没有反应出过一点疼痛有关的情感,但是,他的身体与江失语一样,比不得白月教中巅峰实力。
江失语一个,阿秀一个,被拐带的贺易行一个,三个人都是实力大打折扣――或许,不能算上贺易行。
等到五脏六腑全部破坏,再用毒蛊从新刺激存活,那个时候的贺易行,实力会回来,只是人,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傀儡了。
不能走到的地步。
江失语采集草药,一般都在半个时辰左右,时间太长了,他会担心贺易行这里出现什么问题,阿秀是傀儡,没有随机应变能力,叫人跑了,就一切打了水漂了。
半个白月教,换来的人,可千万要回了本才行。
然而这次,江失语离去不过一刻左右,就脸带笑意手捏药草回来了。
他语气轻松地对闭眸的贺易行道:“你猜,谁来了?”
贺易行缓慢地睁开了眼,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后,漫不经心道:“嗯?”
江失语一点也不卖关子,笑道:“林子里飞出一只中原的鸟儿。”
然后又很好心的告诉贺易行:“若本座没有看错,是退海涯的寻香鸟。”
“没想到,他们居然为了找你,连门派的至宝都拿出来用了。”
“你说,若本座拿它加餐,如何?”
贺易行缓了缓精神,懒洋洋道:“你抓住了?”
贺易行直戳要害,这叫江失语的笑意渐渐淡了些,不过他也没有多少气恼,只淡然道:“等它引来了背后的人,再一网打尽,岂不是更好?”
贺易行静静盯了江失语一眼,随即移开眼神。
江失语知道,寻香鸟到了这里,只怕主人也距离不远,为今之计,最好是躲一躲,等贺易行真正炼成了,再正面应敌也不迟。
想到这里,江失语即刻命令阿秀背起贺易行,选了个方向,匆匆而去。
然而,好巧不巧,正正碰上了江非离等人。
眼下的他身边不只是赞月谭知,还有陆陆续续从门派带了人来的各大精英弟子少主等人,等退海涯的颜烟放出专门求了掌门带出的寻香鸟,大家顺着方向而来,分了位置,打算四面包抄,把江失语包了饺子。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江失语发现了寻香鸟,选了的方向,恰恰是江非离等一众所在的位置。
两方人马不过相隔数十米远,将将一个照面,江失语一愣,可江非离早就是蓄势待发,一见到前面出现的人影,甩出手中的武器就飞起而上,差点打了对方措手不及。
说是差点,是因为江失语的反应很快,就在江非离飞身而上的瞬间,他就做好了应敌的准备,稳稳当当接住了江非离突如其来的袭击。
而后,谭知拔出重剑,二话不说,趁着江非离换招之时,直直对了上去。
同时,一个同行的弟子吹响了手中的哨子,刺耳高拔的声音,几乎在瞬间,响彻大地。
“那个人背上的是贺大侠!快,先救人!”
“毋那贼子,看招!”
此次前来的人,无一不是当初在白月教中与他们交过手的人,明知阿秀实力不俗,也不胆怯,拔出武器,荡起一身热心,飞身而上!
一息之间,江失语被江非离并谭知缠住,阿秀被其他弟子们缠住,打成一片的众人中,身形娇小的赞月围着阿秀背后转,想方设法把人先掏出来。
然而,贺易行是江失语交代给阿秀的任务,阿秀一点也不松懈,拼着刀枪棍戟戳到他自己身上,也避开那些前来抢人的手。
一时间众人竟奈何不了单手的阿秀,这时候有人发现什么似的,急切道:“贺大侠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
这话说来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他们打得热火朝天,主要人物贺易行居然头都没有抬一下。
唯有谭知抽空扫了一眼阿秀背上的人,淡定收回视线,继续朝着江失语放招。
江非离开始心揪了一下,然后也发现了什么,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刚刚松了口气,就又发现,这个人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肌肤,除了脸之外,都是伤痕累累,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江非离的实力如何,不说别的,万万不能与江失语比拟,然而此刻下了狠手,泼出去的打法,一时间也让江失语头疼,更不用说旁边随时支援的谭知,也不容小觑。一下子,江失语捉襟见肘,有些进退两难。
再这么胶持下去,只怕身后就要被赶来的帮手们围攻上了,到时候,情况更不容乐观!想到这里,江失语当机立断,抽身退出一步后,朝着阿秀大喝一句:“退!”
阿秀很听话,一柄长刀格挡开周边的人后,转身就退,没想到这时候,叫一直守在旁边的赞月抓住了机会,一根丝弦袭去,捆住了贺易行在阿秀跑动中稍稍有些外斜的身子,趁着阿秀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扯住,把人瞬间从阿秀背上拉了出来!
阿秀只感觉背上一轻,人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当即人一转身,长刀一挥,砍在了透明的细线上!
没有了支力,本就毫无力气的贺易行几乎是被一股重力给拍到地上的,一阵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贺易行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任何人伸伸手,就能捞起来,然后阿秀如同一堵墙,牢牢守在他旁边,不许任何人接近。
谭知本在追江失语,身后发现了这一变故,立马脚一转,回奔而去,别人奈何不了阿秀,谭知,在这种情况下,解决一个阿秀,是毫无问题的。
可是谭知刚一靠近贺易行所在之地,江失语也冲了回来,手中不知道洒出了什么细粉,瞬间迷了大家眼睛,只是顿了顿的时间,躺在地上的贺易行已然不见!(.就爱网)
第70章
江失语为了抓走贺易行,不得不先使用了刚刚研磨好的药粉,一把撒出去,抓起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贺易行就跑,阿秀对于主人的气息还是非常敏感,脚一拔,跟着就去。
等到眼睛适应了,江非离一双眼中写满了暴怒,盯着前面匆匆而行的背影,把自己一个多月来的愤怒统统释放在招式中,用尽全力阻挡他们的去路。
纵使江失语阿秀实力再高,在身有旧伤,还带着一个累赘的情况下,面对几乎升了一个境界的江非离,也是不能无视;江失语当机立断,下令阿秀留下缠住众人,自己携着贺易行出逃。
阿秀二话不说,横刀而立,飞身阻拦前来的众人,这其中就有暴怒的江非离。
“给我让开!”江非离厉声斥道,同时顺手从同行者的手中夺过一把短刀,饱含杀气与锐利,劈上了阿秀挡来的刀锋!
‘铛――’
一声巨响,伴随着星点火花,江非离这蕴含着无限怒意的一刀,竟叫阿秀抵挡不住,一步退让,局面就再也不一样。
江非离踩着阿秀露出的破绽,理也不理正处于极度好杀的阿秀,眼中只有前面的背影,二话不说,身形化作一道残影而上。
而后谭知等人也冲了而来,他们不约而同,只留了几个实力到尾的人缠住阿秀,其余人一股脑冲上前去,协助江非离攻击江失语。
江失语的速度不可谓不快,然而他低估了江非离的心态,参照着之前江非离的实力来衡量此次,失误了。
此时的江非离与之前大有不同,紧绷的脸,一双充满杀意的眼,凌厉的招式,无一不在说明,这个人在这一个月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
这在他不得不带着贺易行东躲**的时候,完全感受到了。
江失语面对江非离横刀劈来的一招,眼神一凝,翻身而让,顺着密林的格局,一点点退回到了当初歇脚的地方。
而这时,此处已经被另一个方向而来的少侠们占据了。
“江让,我来助你!”
江非离一个人与江失语战在一处,涂双泉二话不说,挥起武器,从另一面隔断江失语的退路。
其他几人也纷纷加入战局,逼得江失语连番退让。[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此时,谭知等人也冲了上来,新加入的力量,已经让江失语左支右绌。
无奈之下,江失语大喝一声:“尔等罢手!”
此言一出,众人投鼠忌器,不得不稍缓攻势,围守在侧。
原因无他,不过江失语把手放到了贺易行的脖颈处,似乎稍有异动,他就能将贺易行瞬间毙命。
江非离差点咬碎一口牙,怒视江失语,语气充满着杀机:“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江失语与神经紧绷的众人不一样,反而轻松了许多,手上用了点力,在贺易行颈侧命脉上点了点,“贺易行固然是本座十分想要得到的材料,但这并不代表,本座会为了他舍命。”
“看不出,你们这群娃娃,也有了几分架势。”
江失语笑着扫了眼江非离:“若是你当初能拿出这般劲头来,本座指不得就要把你制作出来了。”
江非离听不进江失语说的话,只提着心紧张兮兮看着眼睛虚弱地睁开一条缝的贺易行,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说。
这时候,阿秀拼着浑身的血,匆匆甩开身后的人而来。
江失语面对阿秀,语气缓和了许多,温和道:“阿秀,来。”
阿秀提着长刀,就要穿过人群走向江失语时,却被谭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飞了长刀,一把拿下人,手,紧紧制在他的脖颈上。
一息之间,阿秀被俘。
江失语的眉头皱了皱:“放开阿秀。”
谭知哪里会放人,看了眼惨兮兮的老友后,手紧紧扣着人,义正言辞:“交换。”
“想都别想!”江失语连一丝的迟疑都没有,断然拒绝了。
阿秀闻言,一丝动容都没有,自从被俘,他就犹如木头般,失去了生机。
谭知感觉不到手中扣着的人有一丝的反抗之意,却也不敢大意,毕竟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看似孱弱的少年,体内蕴藏着怎样的力。
阿秀身上的血,已经滴落到草地上,染红了脚下一片青草。
江失语皱着眉,似乎有些苦恼,看着阿秀,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叫人拿下呢?”
阿秀眨了眨眼,没有任何回应。
江失语似乎也习惯了,只无奈道:“怎么办,本座是不会拿贺易行来换你的,但是……你也是个好孩子啊。”
话虽如此,但是江失语没有一丝要为阿秀做些什么的意思,只分毫不松的扣着贺易行,抱歉地看了眼阿秀。
谭知心中一沉。
赞月摸到谭知边上,小声道:“叔父这个人,你别指望能用人来威胁到他――任何人都威胁不了他。”
这一点,江非离也十分的清楚,但是也对这个被江失语亲手做出来的活傀儡,一直跟在江失语身侧,实力非凡的少年寄托了希望,没想到,江失语居然连这样一个人,也无动于衷。
事态陷入了僵局。
江失语手中有贺易行,无人敢上前,怕万一有个好歹,送了贺易行的命。
谭知手中有阿秀,虽然威胁不了江失语,却也算是减去了他的一大助力。
然而,事情不能就这么胶着,毕竟任何人都能看得出,贺易行的身体,已经到了一种濒临溃败的地步。在这炎热的高温中,他额角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滚过苍白的脸颊,顺着脸颊,滴落到胸前,汗湿了一片。
江失语无动于衷,却不代表这群来救人的少侠们也无动于衷,同行的柔风谷女弟子焦急地看着贺易行,口中喃喃自语:“这般情况,再耗下去,只怕……”
这话,大家都听进去了,只是增加了江非离等人心中的焦灼,却对江失语,无关痛痒。
江失语甚至好心道:“你们是来救他的,对不对?要活的还是死的?若是要活的,你们最好换种方式,毕竟本座无所谓耗多久,他……就不一样了。”
这话给众人狠狠敲了记警钟,他们的首要,是要救回活着的贺易行。
踌躇之下,江非离上前一步,冷声道:“你要什么?”
江失语笑看他一眼,温柔道:“本座要的,一直在本座手上。”
“偏生你们胡闹,非要来搅局,这让人真的有些头疼。”
江非离沉默了几分,一时间心乱如麻。
没想到这个时候,钱绍上前一步,沉声道:“琴刀派藏有一味保心丸,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人没有断气,都能救回来。我琴刀派钱绍,愿用此药,换贺大侠!”
江失语意味深长看了眼钱绍,叹气:“没想到……只是这区区一味药,怎么能用来换贺易行呢?你们也太看不起他了一点。”
钱绍哑然,这时裴家的少主也沉声道:“那么加上我裴家红舒丸呢?”
钱绍扭头看了一眼裴长庚,裴长庚只问道:“不知道这保心丸与红舒丸,能不能让江教主松口?”
江失语笑了:“没想到,本座派人去取,没有取到,这个时候,你们却愿意双手奉上,哈哈哈哈……”笑够了,江失语看了眼等待着答案的众人,摇了摇头:“这药,本座要;人,本座也不放!”
“你!”
这如同戏弄般的话,终于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火,纷纷怒视江失语。
江失语不紧不慢道:“能提的出这个条件,看样子,这药你们是随身而带?罢了,本座好心,就收下了。”
“现在,你们没有拒绝本座的权利,”江失语笑着手上用了点力,不知道做了什么,贺易行一直忍到现在都没有出一声,却在此时,痛楚难耐,喉咙中发出了短暂急促的一声闷哼。
钱绍也好,裴长庚也罢,没想到这被授予众望的药,居然要这么白白送到江失语手上,甚至换不回来贺易行!
“快一点,本座耐心虽好,可他的话,就不一定了。”江失语的话,让众人都明确看到,这一贯以强势出现的贺易行贺大侠,此刻已经虚弱的连个孩子都能杀死的地步,心中都焦急了几分。
钱绍裴长庚无可奈何,从身上掏出装着药丸的小盒子,就要走过去的时候,江失语打断了他们的步伐:“二位停下,换个人来。”
钱绍怒了:“换谁有差么?”
“当然有差,”江失语慢条斯理,“二位的话,本座若是伸了手,只怕贺易行就要被人插手带走,本座还不能最短时间解决掉你们。可若是……”
江失语的目光留在了小小的赞月身上,停住了:“若是现在的阿赞的话,就算能带走贺易行,本座也能瞬间一掌毙命。如何?”
众人的视线也停留在赞月身上。赞月眨了眨眼,上前一步,却被江非离一把拉住了,他对上江失语的视线,淡然道:“我来。”(.就爱网)
第71章
“不要你,”江失语果断拒绝了,“现在的你的状态,本座也不好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本座太亏了。”
江非离道:“封我内力,如常人姿态,教主想要我死,不是更容易?”
这话一出口,贺易行睁开了眼,对上江非离毫无退让的眼神,本来焦躁的心中一平,蓦然升起一股暖意。
而江失语则好好考虑了下这个建议,半响,笑道:“唔,说的有几分道理,那就这样办吧。”
江非离很干脆,走到柔风谷女弟子面前,道:“有劳。”
这女子眨巴眨巴眼,结结巴巴道:“唔……这,嗯,那……我动手了?”
江非离点了点头。
那柔风谷女弟子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紧张的眼神中,飞速出手,快如闪电,在江非离身上各大**位一一扫过,最后,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根银针,比划着道:“临时封你内力,我的手法太过粗暴了,为了你等等的安全,这根针,最好要用上。”
江非离没有一点推辞,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请。”
江失语也饶有兴趣盯着女子的动作,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女子鼓起勇气,顺着江非离的发旋,把银针□□了他的头顶。
“好……好了。”那女子磕巴了一下,然后退了一步。
江非离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毫无内力运转,知道成功了,朝那女子颔了颔首,道:“多谢。”
而后转身,面对江失语,道:“如今可好?”
江失语笑着:“这封内力的手法,本座也曾见过,没有想到,一个女娃娃,手法如此娴熟,倒是本座小瞧了。”
那女子本就不是战力,闻言似乎有些害怕,朝另一个双手持剑的女子身后躲去。
江失语这才把视线移到江非离身上:“可。”
江非离走到钱绍并裴长庚面前,朝二人点了点头,接过两个盒子,握紧了,稍微顿了顿后,转身朝江失语处走去。
他的步伐与之前差的太多,一步一步沉重,踩在地上毫无轻盈之感,鞋底接触到地面,踩着草地上的枯枝,发出清脆的声音。
江失语很满意地看着江非离的靠近,对于即将到手的药,他心情好了许多,满含笑意。
江非离走到江失语面前五步的样子停了下来,默默看着江失语。
江失语笑道:“怎么不过来?”
江非离眼神一凝:“你想杀我。[]”
“本座当然想杀你,”江失语温声细语道,“你背叛了本座,为何不杀你?”
江非离冷眼看着他:“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
“等我靠近送交之时接了药就杀了我,教主,您觉着,我会过去吗?”
江失语被戳穿了计划,毫无波澜:“嗯,你看出来了?看在你能看清的份上,罢了,本座稍晚一点再杀你也不迟。”
“现在,把药拿过来。”
江非离果断摇了摇头:“你骗人。”
江失语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药,而江非离还油盐不进,逐渐失去了耐心,沉下脸来:“阿让,本座说了,把药拿过来!”
“不,”江非离一拖再拖,“还请教主起誓,不会在一刻钟内杀我。”
江失语阴沉沉看了眼江非离,不能接受自己的属下一副姿态高昂的样子来逼迫自己,索性带着贺易行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就要一掌劈向江非离!
岂料眼前的人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意,口中厉声道:“就是现在!”
早早架起的□□在丛林间藏匿的太久,等的就是这一刻,江非离第一个字出口的瞬间,一道夹带着猎风的弓矢,快如闪电般带着势不可挡的劲头,朝着江失语上前的位置冲来!
然后是第二箭!第三箭!
而江非离自己抬手拔出头顶银针,刚刚被强行调动起来的内力荡然,面对江失语袭来的一掌,身体一软躲了去。
而江失语手中还扣着一个人,眼看着江非离躲开了他的势头,而飞来的弓矢,却不是他能在这个状态下躲开的,不由自主,松开了扣着贺易行的手!
与此同时,江非离在地上一滚,趁着江失语松手之际,抱着贺易行的腰转身一翻,轻轻松松把人从对付飞来的弓矢之际,直接打开了盒子,把里面放着的赤色药丸塞进了贺易行的口中。
贺易行微微瞪大了眼。
江非离忍不住在他干涩的唇上印了印,道:“他们给你带的。”
保心丸也好,红舒丸也罢,不过都是他们猜到了贺易行若是活着,定然情况不佳,故此几大门派都拿出了用来急救的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贺易行服下。
中间虽然有所差别,但好在这药,还是进了贺易行的口中。
贺易行看着眉目含笑江非离,心中一软,正想说什么,却看见江非离身后袭来的人,眼神一凛,厉声道:“小心!”
却说江失语不得不松开贺易行,只在瞬间就后悔了,却也无法,施展开功法躲开了来势汹汹的第一箭,却发现之后接二连三,还有几道强劲的□□袭来!
而这时,谭知一个疏忽,让手中本来毫无抵抗意志的阿秀挣脱了去!甚至没有捡起地上的长刀,阿秀以*之躯,冲向江失语面前,赤手空拳去替江失语抵挡袭来的弓箭!
江失语看见面前对了一个抵挡的人,脸上一喜,却一个字未留,转身就朝刚刚江非离带走贺易行的方向而去!
江非离得到了贺易行的提醒,反应极快,转身就对上江失语袭来的一掌,从身上摸出一柄短刀,攻上了江失语!
刚刚令柔风谷弟子强行吊起的境界,此刻用在江失语身上,刚好!
江失语手无寸铁,要面对着比之前强劲了多少的江非离,一时间竟然无可奈何,发出了一阵怒喝:“竖子尔敢!”
江非离眼皮不眨一下,只全心全意逼着江失语退开贺易行身边;与此同时,众人失去了被威胁的贺易行,立马激荡起来,纷纷呐喊着冲上去,围攻江失语。
谭知赞月留了一步,把地上刚刚吃了药的贺易行拖了出来,递给了柔风谷弟子。
那女子此刻完全看不到一点刚刚畏畏缩缩的模样,一接过贺易行,几番探查下来,在打斗声中,冷静道:“身体基本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若不是刚刚保心丸喂的及时,只要一点颠簸,就能要了他的命。”
“九重画骨丹呢,在谁身上?”女子问道。
谭知答道:“秦少燕身上。”
秦少燕此人,是此次刚刚加入大家其中的,是棋溪谷派来的弟子,携带了九重画骨丹,一种可以说活死人医白骨的藏药。
而秦少燕此时,也与众人一般,围剿着江失语。
谭知看了眼与江失语汇合在一起替他阻拦各种攻势的阿秀,又看了眼贺易行,道:“你差点就完了。”
贺易行自觉丢了脸面,哼哼唧唧了几声,也不说话。
柔风谷的女子腰包中携带了许多临时急救的药物等,二话不说,先是一顿银针,只把贺易行差点扎成了个刺猬;片刻之后女子刚收起银针,拿了一瓶药水来与他喝下,这才道:“先带他离开。”
谭知点了点头,把重剑交给赞月抱着,自己扶起贺易行,就要起身离去。
却不想这时,江失语居然拼着伤,从重围中突出,手指如爪,直直朝着谭知抓来!
谭知手无武器,又扶着贺易行,猝不及防,竟叫江失语得了手,重重的一击,撕裂了谭知抬起抵挡的小臂。
血瞬间涌出,浸湿了谭知的手臂。
赞月惊呼一声,居然挥起和他一样高的重剑,朝着江失语袭去。
这个状态下的赞月,毫无威胁可言。江失语只抬了抬手,就连人带武器打飞了出去。
“赞月!”谭知眼神一凝,居然扛起贺易行,就想去救起赞月,却被江失语牢牢拦住。
江非离手中的短刀已经卷刃,他随手丢开,重新拉出手腕的丝弦,一步步走向江失语背后。
那柔风谷女子见势不好,特别有自知之明地趴下,匍匐着逃离江失语攻击圈范围内。
“谭知,带易行走。”江非离扬起声音道。
然而此时却来不及了,江失语丝毫不顾及身后的偷袭,直接了当出手,把谭知逼得带着贺易行连连退后,直到退到了悬崖边上,谭知不敢再退,只得拼命回守。
阿秀已经彻底是个血人了,脚步踉踉跄跄,还想着前来江失语处,然而却被别人一击之下,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个个被阿秀掣肘住的人此刻都没有谁继续去管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纷纷朝着江失语背后出手,逼得他不得不回防。
谭知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用沾满血的袖子抹了抹脸。
贺易行叹了口气:“我竟然成了如此拖累。”
“知道就好。”谭知淡淡道。
透明的丝弦,在江失语提防不住的情况下,在他的腰上划出了重重一道血迹,拉出的血珠飞舞在空中,刺红了江失语的眼。
江失语背对着谭知贺易行,面对着江非离钱绍颜烟裴长庚等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大笑道:“尔等不过是为了贺易行而来,到了这个地步了,看样子本座是带不走他了!”
“虽然本座带不走他,不过,你们也别想!”
江非离等人暗叫一声不好,却不想江失语的速度比谁都快,转身再度袭上谭知!
谭知脚后一错,踩在悬崖边上,脸上微变,几乎调动起全身力量与之抗衡,却没想到,就在他无力扶着贺易行全心对抗就江失语的时候,江失语没有对上他的招式,反而拼着被谭知一掌击中胸前,也挥出一招,把毫无抵抗能力的贺易行瞬间击下悬崖!
而后,江失语被谭知这一掌,击退,口吐鲜血,又被众人团团压住,纵使他笑得再肆意,败局,已定。
与此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的谭知还未从贺易行掉落悬崖的惊吓中出来,又看见一道人影,急速冲过他的身边,一跃而下!(.就爱网)
第72章 完结
谭知一愣神,就听见赞月撕心裂肺地喊道:“阿离!娘的大腿!老子弟弟跳崖了!快想办法啊!!!”
一个瞧着十来岁的少女嘶吼着如此话,众人不知情的,几乎都是浑身一震,呆呆看着上蹿下跳的赞月步伐回神。(.无弹窗广告)
谭知一把抓住差点就跟着冲下去的赞月,皱了皱眉:“冷静点。”
“老子冷静不下来啊!!!!”赞月还在那里鬼哭狼嚎,“这么多年了,就这一个贴心点的弟弟,好不容易长这么大,跟着人家殉情了算什么!!!”
“什么殉情?”谭知义正言辞,“别瞎说。祸害遗千年,他们不会死。”
赞月不知道是该觉着被安慰了呢,还是觉着这一句祸害把贺易行江非离两个人都包含了进去而纠结。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啥好纠结了的。
江失语终于被拿下,柔风谷那弟子凑过来,拿了一包药粉,细细的把江失语从头撒到尾,直到亲眼看着江失语从还能挣扎,到浑身僵硬,这才松了口气,道:“成了,可以绑起来带走了。”
其他人也终于松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他们居然真的把一代白月教教主江失语拿下了,都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中。
变故,只在一瞬。
早被大家视作死人的阿秀,居然趁人不备之际,用露出断骨的手臂推开围着江失语的众人,不给他们反应时间,就一把抱起浑身僵硬的江失语,夺路而去。
然而,他能走的只有一条路――谭知赞月所在的悬崖。
赞月跪爬在悬崖边上,伸着脖子喊人,谭知抓着他以免掉下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身边卷起了一股风,眼的余光扫见一双脚只一个交替,就又一个人冲了下去!
赞月瞪大了眼,回过头问道:“刚刚下去的是谁?去就阿离贺易行的么?”
钱绍目瞪口呆:“……不是。”
裴长庚愣了愣,整理好语言,道:“江失语的那个仆人,抢了江失语,跳了下去。[]”
赞月被这话也吓了一跳:“你说,那个傀儡抢了叔……江失语,也跳了崖?”
众人齐刷刷点头。
赞月哭丧着脸:“现在怎么办?”
“救人。”谭知吐出简洁的两个字。
悬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海,拍击着礁石,巨大的声音遮盖了其他细微的声音,他们无从得知,贺易行并江非离究竟是如何情况。
众人不知道具体的时候,无法以身试险,纷纷采集了树林中的藤条等物,搓在一起,编制成了一条长达数米的长鞭。
颜烟最先道:“小妹门派也近海,熟知海况,且小妹身为女子,身形轻盈,前去探查最为合适。”
众人一番比较,确实如此,也就不再多言,用藤编捆在颜烟的腰间,扎的结结实实之后,大家抓着藤编,顺着悬崖,一点点把颜烟放下。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最沉不住气的赞月揪紧了谭知的袖子,神叨叨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没事?万一……怎么办怎么办?”
谭知知道现在赞月被吓到了,揽着他,他问一句,他答一句:“不会。”
那柔风谷弟子趁着此时,赶紧帮受伤的弟子们上药治疗,走到谭知面前时候,发现谭知受伤的胳膊被那个年岁很小的女孩儿抱在怀里,完全无法施展,不得不道:“小妹妹,松松手,姐姐给这位哥哥治伤。”
赞月懵懵懂懂抬起头,顺着这女子的眼神看去,发现自己抱着的是谭知受伤的胳膊,他紧紧靠着,估计压在伤口上,然而这个人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还语气平缓着安慰自己……
赞月一个大糙爷们的心,难得不好意思了,他讪讪地松开抱着的胳膊,让开了一步。
那女子蹲下身来,用刀割断了谭知的袖子,看了看伤口后,手脚麻利的上了药,用白绢包好,扎紧了绷带,这才退开继续给别人治疗。
谭知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赞月靠进他怀中,主动伸了手,把人往怀中一揽。
赞月这次安静了,只静静盯着悬崖边,等待着藤编背后。
漫长的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藤编动了动。
几个汉子发现后,十分谨慎地收起藤编,把背后的人,一点点拉出来。
期颐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好不容易爬上来浑身湿透了的颜烟身上。
她喘匀了气后,面对着沉甸甸的众眼神,移开了目光,沉重地摇了摇头。
涂双泉怔了怔:“……颜师妹,你……没有看见他们么?”
颜烟苦涩道:“小妹下去后,沿着礁石走完了一圈,又松了藤编,潜入海中摸索了一圈,没有任何人。也没有血迹。”
藏音阁的简双满怀希望道:“既然没有血迹,也没有人,是不是他们顺着哪里上了岸?”
同为退海涯的柳桑桑站出来,摇了摇道:“简妹妹想的太简单了,且不说贺大侠与……随后的江让……究竟会不会水还是一说,要从从未接触过的海中挣脱,就实属不易……更何况,贺大侠他还身负重伤。”
被柳桑桑点出来的,是无可回避的一大问题。
贺易行身负重伤。
在他们编制藤编的时候,究竟耽误了多少时间,这些时间内,贺易行也好,江非离也好,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随后冲了下去的江失语与阿秀,会不会给他们带来再一重的伤害,他们都无从得知。
众人纷纷陷入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当下情况。
赞月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藤编拴在自己腰上,下去亲眼瞧一瞧,大家阻拦不了,无可奈何,只得让他去。
谭知等他准备好了要下去的时候,手一揽,紧紧围着他,抓紧了藤编,对裴长庚等人道:“放。”
他们愣了愣,转念一想,一个小女儿去,还是不太放心,有个高手跟着也好,都没有反对,听了谭知的话,放松了藤编,把人一点点放下了悬崖。
这一下去,时间就更久了,天色一点点变化,海边的气候又是多变,不一会儿乌云密布,众人无奈,只好把藤编紧紧拴在树上,大家躲在林中,避了避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大雨过后,每个人脚踩下去都是湿漉漉的,悬崖礁石被雨水冲刷过,格外的平滑,众人怕脚底打滑,索性汉子们脱了靴牢牢守在藤编旁,令女孩儿们进了林子,去收集了些果实来填肚。
等了又等,悬崖上的人们已经吃了两顿果子了,天色几乎要暗下来的时候,藤编,终于动了。
抓着藤编的钱绍精神一震,道:“起!”
众男儿们抓着藤编,一点点收起,终于把拴在藤编末尾的人,拉了上来。
众人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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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九月初,问鱼山庄携众门派大破白月教,白月教自此消失;九月既望,众武林门派清扫本门白月教潜伏弟子,虏获余孽数十人;九月末,藏音阁、裴家、韬门、涂家、退海涯、琴刀派、棋溪谷、柔风谷等十数门派少主首领弟子,携带本门至宝前去救援被逃匿的白月教教主江失语虏走的万天宗弟子贺易行;时年十月初,众弟子与南国某处大败江失语,将其逼落悬崖,生死不明。
同年,上琼派弟子开始行走江湖,以其风雅之姿,在江湖中多博得好名。
万天宗虽依然除了问鱼山庄羽菖迦外,无弟子行走江湖,然其威名,再度重振江湖。
是年,重心门门主江让重整门派,剔除白月教余党,之后常驻柔风谷。
次年七月初七,正式传承问鱼山庄即位庄主的羽菖迦喜得一女,满月之宴,重心门门主江让携一亲密友人登门庆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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