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拯救全人类[重生]》 第1章 重生就是要打脸啊(1) 第1章 联盟冰历三十二年。 第一基地。 莫里斯安大赌坊顶楼。 万众聚焦处,光束曲折两回最后打在平台中央,娇俏的人鱼美人装扮的赌坊庄家坐在赌台前方,火红的发丝掩映雪肤性感撩人,她手里高高举起一副扑克牌,满面春风。 “赌神莫里斯安在上,久等了!今晚最激动人心的豪赌就在此刻,现在,我左边的这位毫无疑问,是我们已经蝉联三届冠军的赌王阿斯先生!” 掌声高呼着,在场没有人会不知道阿斯莫罗先生,他是公认最接近赌神莫里斯安的存在,身家千万,豪赌无数,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凡是赌徒都会为之疯狂。 阿斯莫罗向大家致意挥手,于是欢呼声又沸反盈天。 他已经四十岁了,保养得当的脸上毫无岁月痕迹,时光总是对有钱人宽容许多,一身考究的黑色西装衣冠楚楚,手里却拿了一支东方式样的金玉烟斗,深邃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对手,但很快他放松了下来,显然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 经验丰富的人鱼女郎自然知道如何打造悬念,光束照到了阿斯莫罗的对面。 “而我左边的这一位,可以说是这些年来的最强新人l,他一路爆棚的好运气让他披荆斩棘站到赌坊的顶点,而这位神秘的新人甚至不肯透露自己的名字!” 是的,赌王的对手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他带着一张佐罗的面具,但是从他露出的五官依稀可以分辨这是一位来自东方的青年,他穿着似乎很随意,双腿交叠默不作声坐在那里。 场下呼声不少但嘘声也很多,不少人冲这个年轻的小子竖起了中指,即使是最富贵的第一基地,但这里毕竟是最疯狂的赌场,大家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甚至有一个情绪激动的女人向阿斯莫罗扔了好几条透明内衣,但不幸的是阿斯先生显然对她的内衣不那么感兴趣,并且她很快被拖了出去。 好吧,让我们把视角转回我们的最佳新人,他的确是一位年轻的东方青年,甚至他比大家想象中更年轻,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莫斯利安大赌坊,也会是最后一次。 “噢天呐,真是让人觉得激动,阿斯莫罗先生,您有什么话要对这位幸运儿说的吗?”人鱼装的美人娇俏地甩了一下造型精致的鱼尾。 阿斯莫罗笑了笑,嘴角微笑如岁月沉淀后的优雅。 “噢他的确是个幸运的小伙子,好像我年轻的时候一样,不过我们之间,呵呵,可还差着二十年呢不是吗?” 众人的情绪又被阿斯莫罗点燃,他们的声音简直都要掀翻大赌坊的天花板了。 “那我们的新人呢?” 这位来自东方的神秘新人l只是耸了耸肩,似乎无话可说,又似有些年少轻狂的无所畏惧。 赌局的最后一场终于要揭晓了,由性感的人鱼女郎晃动转盘,最后转针停留在扑克一栏中的二十一点。 这种玩法很古老也很经典,由人鱼女郎所担当的庄家向两位选手分发两张底牌,随后可以再向庄家要牌,一点可当做一点或十一点,凡大于十点的人头牌都算作十点,最终的结果是点数向二十一点靠拢,当然如果你开场两张便是二十一点自然是当之无愧的赢家,而当手中牌点数超过二十一点时立刻输掉这场赌局。 掷骰子决定了阿斯莫罗先手,两张牌很快分发完毕,阿斯莫罗细致又专业地捻开了两张牌,随后冲对方高深莫测的一笑。 裴言,也就是新人l心情实在是有点微妙。 时隔四年,他又站在了这里,噢不,现在的他,的的确确是第一次站在这里的。 不用翻看他都知道他底下的两张牌是什么。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赌场奇遇,连人鱼女郎脖子上的吻痕位置都没有变。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示意庄家分牌。 阿斯莫罗分到一张一点,新人l分到一张三点。 阿斯莫罗轻巧地对新人笑了笑,食指上祖母绿的戒指在璀璨灯火有些晃他的眼了,他从容大方地掀开他的底牌。 一点,一点,九点。 第一张一点作十一点,第二张一点不变,那么他的总数加起来正好是二十一点。 “小子,你还年轻呐。” 场下掌声呼声如潮,一阵盖过一阵。 这不是纯粹的狂妄自大,赌王自然有资格说这句话。 裴言手心出着汗,然而并不是紧张的,而是期待的。 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少年人成长的嗓音有些嘶哑,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神秘莫测。 “是吗?” 他轻声说道,然后示意庄家分牌。 人鱼女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噢天呐,我们的新人想要做五龙!不过这也的确是没有办法的事,阿斯先生已经做出了二十一点,即便是我也要挣扎一下嘛。” 阿斯莫罗挑了挑眉,他已经由岁月沉淀很久了,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带上一点傲慢。 “你会爆掉的,幸运儿。” 裴言捏紧手指。 人鱼女郎分牌的手都有些微微地抖动了。 第四张牌是五点,第五张牌是三点。 人鱼女郎惊呼了一声,加上之前翻开的三点,新人手上这三张牌加起来一共只有十一点,所谓五龙,就是五张牌的点数正好为二十一点,虽然这场赌局的结果是固定的奖金,但若放在赌场上概率极低的五龙将得到三倍的赌注! 阿斯莫罗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在可控制之内,他冲脸色一直很镇静的新人扬了扬下巴:“你的心理素质不错,比去年那个十年赌龄的都要好,可惜你知道五龙的概率吗,你已经依靠你的运气走到了这里,好运气的男孩,你注定该止步了!” 裴言目光放在场外,纸醉金迷的第一赌场,对于一个十八岁少年来说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那好似有些太少女了,可又实在贴切不过。 联盟冰历三十二年,十八岁的裴言注定会赢得这场赌局,拿走内有九百九十九万联盟币的赌王黑卡。 “大局已定。” 他喃喃开口,不知是在对阿斯莫罗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纤长的手指快速地掀开两张底牌,裴言猛然站了起来,双手撑在赌台两侧。 世界为他寂静无声三秒,阿斯莫罗的笑容彻底僵硬住。 “一点和九点……天哪,加上之前的十一点……我们的新人做出了五龙!老天……赌神莫里斯安在上!我们迎来了新的赌王!” 赌场在寂静三秒后终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呼声! 相比于行家们的不可置信,赌徒们对于年纪轻轻的新赌王有更浓厚的崇拜之情。 裴言的心跳比两年前那次还要剧烈,那个时候的他以为自己完完全全凭借了运气赢得了这场比赛,几乎在梦里似的,浑浑然还犹自不知。 然而如今的裴言,手里拿着那张赌王黑卡,却不仅仅是在为赌王的荣誉,亦或是九百九十九万的奖金激动。 可是一切还没有结束。 他的手指抖得厉害,比揭晓答案的那一刻还要紧张! 死死用余光注视的那个角落终于有了动静,一道极细微的银色闪光划过,裴言猛然向台下跳了下去! 火光在他身后爆破,绚烂如花。 曾经的冰历三十二年,第三基地十八岁的东方少年裴言赢取了九百九十九万的奖金,然而他在受奖时被一名疯狂的赌徒扫射,在高昂的手术费下极力抢救后保住性命,却造成下身瘫痪,成为那年最被命运戏弄的“幸运儿”。 尖叫声呼喊声乱做一堆,凶手很快被控制住,惜命的第一基地的公民们怒斥着这里的防卫措施,但是最倒霉的还要数前任赌王阿斯莫罗。 裴言狼狈地从场下一个角落爬出来,心有余悸地朝场上看了一眼,作为交换似的,阿斯莫罗似乎代替他承受了子弹和炮火。 祝他好运吧。 裴言心脏跳得极快,手里紧紧捏着那张黑卡,肾上激素飙得大概和去年一样高。 但,仍然还没有结束呢。 他在角落里摘下面具脱下外套,慌忙中混进了人群,这并不难,警卫虽然勉强布好了防护,但推推搡搡间他巧妙地避开了视线从一个罕为人知的通道口钻了出去。 通道出口处已经有人在等待。 裴言刚刚出来,便有一具温软的娇躯投入他的怀抱。 “亲爱的!”艾妮在他怀抱里抬起微微湿润的双眸,翠色的眸子清澈而美丽,“我好担心你!” 裴言看着面前美丽清纯的少女,心却不可抑制地愈沉愈低。 可是他的嘴角却扯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做兴奋激动到难以自持的样子。 他从口袋里拿出黑卡,轻声呼喊少女的名字:“艾妮……” “天呐……”艾妮死死盯着那张黑卡,眼中划过一道情难自禁,“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九百九十九万的奖金……噢我是说亲爱的,这简直像做梦一样!” 艾妮热切地想要给他一个吻。 裴言却撇头避开了,他撩开少女鬓边的发丝,金色的头发在月色深巷下像附着了一层霜雪。 “别在这……”艾妮以为他要*,有些羞赧却并不拒绝。 他在她耳边低低,又沉沉地笑了一声。 “亲爱的,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难过呢。” 艾妮一愣。 他温柔地笑了笑,他笑起来那么好看,东方青年俊朗还没有完全长开的面容,含着少年人一分青涩,又含着青年人一分俊秀,清风朗月似的,像是古书里写的那样。 “劳伦没有让我死在里面,你是不是很遗憾呢。” 第2章 重生就是要打脸啊(2) 第2章 艾妮后退一步,翠色的眸子微微抬起来看着他:“言,你在说什么呢,这可不好笑……” “他当然不会出来了,”裴言抿了抿唇,少年人微微垂着头,俊秀的半边脸庞隐在在深巷的阴影里,“现在他应该已经被警方特卫队控制起来了吧,他们在面对第三区的人时的时候总是利索得多,不是吗?” 艾妮心里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手不由得攥紧了裙摆,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计划明明没有破绽的…… “我真的没有想到,艾妮,”裴言从袖口暗袋从容地拿出一把旧枪支,那是他之前从黑市随便买的,手指灵活翻转间黑黢黢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面前柔弱的金发少女,不带一点犹豫,“你不喜欢我了没关系,你可以离开我……但是艾妮,你不该利用我,甚至我的命。” “不!”少女在看到枪口的一瞬间瞳孔猛缩,惊慌失措也来不及做多余的解释,“言,我没有!不!” 裴言感觉到脖颈间大动脉快速地跳着,他极力地控制自己,然后问向她:“哦,是我误会什么了吗?” 艾妮见裴言没有立刻开枪的打算,心中不断地盘算着,也不断地咒骂着劳伦那个没用的废物,一边又细细地打量着裴言的神情,谨慎地开口道:“当然了!你到底听信了什么,言……我对你的喜欢还有假么,我喜欢了你三年不是吗,你不记得我和你表白的时候我说的话了吗?!” 艾妮翠色的眸子里飞快地落下泪来,分外楚楚可怜。 “你一直把我当作红灯街那些婊|子吗!我们都认识三年了,你怎么会不信我!” 裴言不语,脑海中却浮现过那些无意间听到的对话。 “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他啊,我可是听说你十三岁就开始暗恋他了……嗯?宝贝,你别急啊……” “他?呵,他就是个废物……嗯……讨厌,你还说我急,混蛋……怎么,计划不是你提的吗,你现在倒是开始心疼他了?行啊,他就在隔壁,你不如跪下来去向他道歉得了!” “我可不心疼他……不过你也够无情的啊,真怕到时候我和他一个下场……” “可不是我无情,长得那么好看谁知道是个性无能呢,哪像你……” “哦宝贝,你才十六岁啊……” “是啊,我十三岁就被那个狗娘养的卖到红灯街了……嗯,快点……” 他望向面前的少女,初识的时候她不过十三岁,穿着白色的碎花棉裙,阳光稀稀落落下来,明明有些害怕却还是上前主动和他打招呼,眼里也还满是羞涩,干净得像是珍贵的白玫瑰花,那是第一基地的产物。 退学以后他一直没问过她那三年的过去,毕竟第三区的人为了活着都要挣扎,别说读那些没用的书了。 不过三年,她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了,这三年间寥寥几次见面,即使她依然妆容清纯,眼神无辜,可是偶尔间那些戾气爬上眉宇,彰示着她已经扭曲成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了。 也只有上辈子那个裴言,才会因为那些心动就注意不到那些细枝末节,憧憬地迈入圈套,然后摔入深渊万丈。 当然,仅凭一个艾妮也许还不够,但是再加上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那就不一样了。 见裴言沉默,艾妮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眼角兀然瞥见通道口狼狈的劳伦探出一个头来,心里有了着落,开始着力转移裴言的注意力。 “言,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可是我对你的心意不会变,你如果不放心,这一千万的奖金你可以完全不给我,我不在乎我的付出,我只在乎你啊。”这些年来她的演技倒的确是炉火纯青起来了,连她自己都不由得有些赞叹,看着面前少年仿佛有些缓和的神色,她嘴角不动声色地开始上划。 裴言看着她,面色似乎很是挣扎痛苦。 “艾妮,我……” 电光火石间他却来不及把这句话说完,从背后偷袭的劳伦比他高了一个个子,身材高大不说还满是肌肉,凭体力不过两个来回就制服了他,拿腰带绑了一个坚硬的死结,枪支被反过来抵在他的脑门上。 劳伦今年十七岁,身材高大,和所有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也是典型的西方少年,块头很大,听说有黑人血统,当然他爸是谁怕是他妈都弄不清楚。 第三区就是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黑色染缸。 “妈的,”劳伦给了裴言两脚还不解气,转而将怒火撒在艾妮身上,“你不是说计划万无一失的吗,那他妈是谁给警卫打的电话?我差点就被拉走了!” 艾妮的怒火更是激烈,上前就给了劳伦一耳光。 “我怎么知道!我差点都没命了,你是废物吗?他为什么好端端还在这儿?!你安排的人呢!我就不该选你!” 劳伦被那清脆的一巴掌打得有点懵,差点反手打回去,可是面对着面前少女精致的面容时还是控制自己平复了下来,倒不是因为他怜香惜玉,而是一切计划都掌握在这个婊|子手里,她背后的人他也惹不起,况且哪怕为了钱也不应该和她翻脸。 “好了,宝贝儿别气了,”劳伦软下声来,腆着脸跟了上来,“虽然没打中他但是也差不多,黑卡也在我们手里了,别气了宝贝儿。” 艾妮却余怒未消,从劳伦手中抢过了枪支,狠狠地抵在在裴言头上,索性撕破脸皮了。 “怎么,还想杀我吗?!是的,不如就告诉你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没错,你就是我们的挡箭牌,我就是利用你了又怎么样!妈的,我现在毙了你都没事!” 裴言看着艾妮一秒变脸觉得很神奇,上一秒还是楚楚可怜的柔弱少女,这一秒满面狰狞之色,这才是一点都不曾顾忌曾经相恋的情分。 艾妮也并不是说笑,显然她是真的想这么干。 劳伦却阻止了她:“别冲动宝贝,大家都知道新赌王是个东方青年,我们去兑黑卡的时候难道还得再去找一个东方人吗,第三区的东方人可不多。” “你怕什么!”艾妮残忍地笑了笑,“就算我拿他去喂鱼又怎么样,难道你还指望现在他能配合我们?” “这可不一定,”劳伦蹲下身来看着裴言,他脸上干干净净的,反倒是劳伦之前被警卫戏弄着殴打了一番,这群狗娘养的总是不把第三区的人当人看,他看着这张干干净净的脸就觉得闹心,二话不说先给了一巴掌,复又捏着他的下巴,“阿言,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要是想活命的话,不如乖乖听话怎么样?” 裴言气得几乎失笑,他看着面前从小一起长大的劳伦,几乎百感交集。 人总是能一起患难,却不能一起享福么,好吧,那可是一千万的奖金,第三区的人总是被人当狗使,凡是有了向上爬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尤其是一个像劳伦这样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劳伦……”裴言咬着嘴唇,舔了舔嘴角的血腥味,似是感慨,“我们认识了十多年了啊。” “是啊,”劳伦凶狠地笑了笑,哪怕有十多年的情谊摆在那里,可他甚至比艾妮还要无情,“十多年一起吃糠咽菜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我的好兄弟,以后我们都会过上好日子了,只要你好好配合的话。” “是吗。” 裴言笑了笑,少年人还在变声期的嗓音听上去有些粗粝。 “如果我配合的话,你们就会顺便把我弄个瘫痪,再顺便把我随便关在某个阁楼里,等到财产公证处的人公证完毕,我就会被你们当做一个抹布,随手扔在阁楼的一个角落里,像只蟑螂一样……哦,蟑螂那玩意儿,我记得书里说过它们怎么都能活着……嗯……” 裴言痛苦地闷哼一声,眯着眼看着下手干脆利落的劳伦。 “你明白就最好了,言,至少你不会现在就下去见你老妈吧。” “你和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他要是不愿意就拉去喂鱼,你不知道人鱼区那么品相好的那些玩意儿被养得有多刁嘴,拿他去奉承那些养人鱼的贵族正好。” 人鱼区…… 裴言眼神放空了一瞬间,回过神来不由得想讥讽。 现在这些贵族还在把那些人鱼当宠物养着,谁能想到四年后,仅仅是那么几年的功夫,这些玩意儿就能踏着人类成堆的尸骸,开启新的王座呢。 劳伦见裴言似乎是想玉石俱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烦躁,艾妮虽然说得出做得到,但是为了减少麻烦也只是威胁一下,一个□□脸一个唱黑脸总是容易糊弄人些。 “阿言,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就配合我们吧,被拿去喂人鱼可不是开玩笑的。” 裴言凌乱的发丝贴在他有些红肿的脸上,俊秀的鼻尖上透着光,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张着,失神地看着天边的月色。 那其实也不是月色,那是所谓的人造月亮,只有第一基地有这种烧钱的东西,第三基地的夜晚总是黑得无声无息,所有的罪孽都在这样的黑里诞生。 “艾妮。” 他轻轻开口道。 艾妮眉头一挑,显然裴言似乎是想通了,裴言应该是那种典型的乖孩子,虽然长在第三区,但是和他们总有些不同,他不喜欢出头,不算沉默,但也从不惹事,在第三区这是很难得的性子,往好听点说是温文尔雅,往实在讲是懦弱。 温文尔雅?艾妮不屑地想,她或许被他曾经的样子吸引过,但他们可是在第三区过活的,那是只有第一区的贵族才会稀罕的外包装。 东方少年形容狼狈,笑起来却还是风轻云淡的。 “你们可能不知道,很久以后他们有句话,饲鱼者必以身饲鱼……哦,你们应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重要了。” 艾妮的笑容古怪地僵在嘴角。 温热的血液忽然在她的身体中慢慢冷却停滞下来。 那是真正的停滞,宛若冰封,从身体尾端向上,连同心脏。 …… 人鱼区深海一层。 白金色的发丝在水中缓缓流淌,荧光点点,片刻后一条碧绿的小鱼追逐着荧光而来,它浑身碧透晶莹,十分可爱。 然而再可爱也换不回捕食者的心疼,白金色发丝的主人犹如嬉戏般地捏住了它的鱼尾,小鱼猛然地挣扎起来却始终挣不开束缚。 待对方正要开始享受点心的时候,他忽然,打了个喷嚏。 碧色小鱼抓住这个空隙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 他皱了皱眉头,很不高兴。 嗯,按人类的古语说,是不是……有人在讲他的坏话? 第3章 重生就是要打脸啊(3) 第3章 艾妮忽然不说话了。 不,不仅仅是不说话了。 她忽然禁止了。 像是被外力硬生生地封停了,神情,动作,声息。 艾妮背对着劳伦,劳伦见艾妮很久没有说话,不由得有些奇怪,影影绰绰间,好像身边的空气都凝固下来了,又或者是心中莫名的恐惧作祟,劳伦嘴角抽搐了两下,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去拍了拍艾妮的肩膀。 随即,他的面目不断开始扭曲起来。 那是一股力,又像是一股凉气一样柔和阴冷,从碰到艾妮的指尖开始传递过来,然后飞快地蔓延至全身,直抵心脏!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股诡异的凉气已经游走遍他的全身,他体会到了艾妮的感受,却已经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仿佛被人用固体胶凝固在时间的缝隙中,纵然五感还隐隐约约感受得到,可是身体却已经陷入混沌一般的沼泽之中,再随即而来的无边无际让人窒息的恐惧感,疼痛感,痉挛感,从身体的每一段,每一个角落包裹着他在沼泽之中。 裴言叹了一口气,从容利索地解开了手腕上的皮带,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唇边的血痕,白皙和红色缭绕混在一块。 幽长的深巷里,两具被停滞了时间的年轻躯体冷冷地站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僵硬而古怪,透着了无生气的绝望。 “劳伦,我五岁的时候你给过我一块黑面包,所以这一拳就当做还那块面包了。” “艾妮,不管你是不是真心,我的确在那个时候受到过一点慰藉,第三区的人总是缺爱不是吗,所以我们也两清了。” 他走到劳伦的面前,他没有兴趣在这种时候踢他们几脚解气,对于他来说没有意义,他反而替对方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结,即使劳伦看起来鼻青脸肿又凶恶。 他低声喃喃道:“我不会问你们为什么,也不想听你们跪下来向我忏悔,宽恕你们是神灵的事……我给了你们机会,从此我再也不愿宽恕你们,只能送你们去见神灵了。” “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可能要一直在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下过了十年二十年的,当然,幸运的话,四年之后你们就会被宰掉的,毕竟你们现在大概比死亡更难受吧。” “有知觉,有感官,所以你们可以亲自感受四肢逐渐退化僵硬,就好像僵尸一样?我听说的,毕竟我没有感受过。” “呵,”他又笑了笑,“不用太害怕,至少你们还可以做个伴……不像我之前那样,太孤单了可不好受啊。” 何况是四年的孤寂。 躺在床上那四年,够他从最青春的年纪枯萎凋谢了,哪怕他曾经对于生命没有那么热爱,也不代表别人可以随随便便剥夺它。 接着他从艾妮的手中拿过那把并没有子弹的枪,这把枪的作用从来就不是子弹,而是上面加的那些“料”。 “看,我给了你们机会了不是吗,只要你们不碰它。” 他垂着眸子站在那里,这么轻易地解决了这两个人也没有带给他多大的喜悦,反而让他觉得更加空荡荡的。 也许重新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复仇的念头曾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他才会顺着他们的计划,重来一次,可是随着计划的深入,他对于这两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失去了兴趣,所以此刻他也不会觉得多痛快。 对付两滩烂泥有什么意思呢。 嘴角的刺痛提醒着他一切尚未结束,他要在天亮之前,在那该死的人造阳光升起之前把这两个人解决妥当了才行。 说起来……喂鱼,这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好思路。 他扬了扬眉头,即使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回答,却还是认认真真地问道:“喂鱼怎么样,给你们一个痛快?” 如果艾妮和劳伦可以说话的话,想必他们也许更愿意喂鱼这个提议。 如果真的要在这样无边无际的苦痛中度过十年,二十年,怕是与地狱没什么区别了。 他深深地凝望着过去的好友和恋人,伸出手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他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后脑勺却冷不丁被一个东西抵住,那东西的触感他今天感受了很多次,不会认错。 “哦,幸好我来了一趟,否则真是要出大乱子了。” 一个富含磁性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裴言心中愕然,他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即使是在这么安静的巷子里。 被枪膛抵在后脑勺的感觉可不好受,这种生死难凭的感觉让他皱起了眉头,几乎转瞬间他就想出了身后这人是谁,艾妮和劳伦的计划其实的确非常好,可是凭他们两个人社会底层的地位是不可能笃定他必定可以赢得黑卡,这其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手段,背后也必定有人在操控着。 可惜他被这两个人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不察。 后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随即便是无知觉的黑暗。 …… 头还昏昏涨涨的,有一种眩晕的呕吐感,裴言艰难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蒙蒙的昏暗感,显然是被人戴了眼罩,他动了动四肢,感受到他正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 “去,摘了他的眼罩吧。” 还是那个低沉而熟悉的男声,接着便有人蛮横地摘下他的眼罩,他皱了皱眉,乍然间的明亮让他眼睛很难受。 等到他适应完光线后才看清坐在他面前那个好整以暇的男人。 意料之外,可又在情理之中。 裴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为未知的生死诚惶诚恐,也没有为了生命谄媚献好。 “前赌王……阿斯莫罗先生。” 阿斯莫罗还是之前赌桌上衣冠楚楚的模样,金玉烟斗不离手,他笑意盈盈,他输给了一个无名小辈,在赌徒界大失信仰,可是他一点都不着急,甚至好像这是他愿意见到的一样。 “你们东方人,是不是有句话叫做,嗯……我想想,哦对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是的,需要我称呼您为黄雀先生吗?” 裴言挑了挑眉。 阿斯莫罗丝毫不在意他的冒犯,并示意周围的人要对裴言好言相待。 “别打他,刚才你们没看到吗,带着眼罩楚楚可怜的少年啊,我之前在赌台上怎么没看出来呢,你们知道吧,很多贵族老头都爱这口,想要小费的就别对他动手啊。” 周围的打手们猥琐而心照不宣地笑了几声,裴言厌恶的同时心中一沉,听这声音,人数的确不在少数。 裴言脑海里飞快地转过阿斯莫罗的动机,一个蝉联三界的赌王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来输给一个无名小卒,从此身败名裂呢? 几乎是灵光一闪,裴言失口道:“你给自己的赌局设了赔率?” “啊,我们的……螳螂小先生很聪明,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是的没错,赌王黑卡的奖金是九百九十九万,而黑市赌局的赔率让我赚了三个亿啊,哎,我也是没办法,谁叫我……” 阿斯莫罗说着眼里也闪过了一丝怨恨,但是他并不打算透露他的事情,话锋又转到了裴言的身上。 “好了,让我们回归正题,在处理你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把他们抬上来。” 劳伦和艾妮被抬了上来,他们的肢体是柔软的,只是神色愈发僵硬黯然,眼睛深处是无可触及的绝望神色。 “艾妮,哦,我的小甜心,本来这次她做得不错的,事成之后我原本打算分给她和她的情人一百万的,毕竟我有愧于她妈妈,哎,可怜的小艾妮,我还真的蛮喜欢她的,她长得真像她妈妈年轻时候……好了,回到正题,这位非常有能耐的裴小先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用了什么方法呢?” 阿斯莫罗嘴里说着心疼艾妮的话,脸上却毫无心疼的表情,显然艾妮和艾伦也本来是他的弃子,或许他的确打算放艾妮一马,就像上辈子那样,至少他们一开始过得很不错,如果不是人鱼侵袭,也许他们可以靠着那笔财富过完一生。 但是现在,他们有了更大的作用。 这种让人不死不活的东西,对于阿斯莫罗这种大头来说,显然很有用。 裴言没有说话,但是他也在斟酌,毕竟他并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怎么,不肯说吗?”阿斯莫罗笑了笑,“我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说出你的方法?” 裴言犹豫了片刻,道:“这是一种试剂。” “新型试剂吗?是什么样的原理能让她们陷在这样半死半活的局面里呢,看起来,她们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裴言皱了皱眉:“我不知道,我在黑市买的。” “黑市?哪里的黑市?”阿斯莫罗眼睛放出一道精光,“有没有解药呢,你可不要骗我啊,漂亮的小东西。” 裴言被他的形容词弄得很是恶心,但是他并不想被卖给那些贵族老头,劳伦和艾妮身上可不是什么新型试剂,他也知道阿斯莫罗不好糊弄,可是那其中的秘密有关于他的身世…… 见裴言犹豫,阿斯莫罗显然心中不快,他上前挑起他的下巴:“宝贝,你不想去喂鱼吧?” 裴言思索了一会儿,歪头抬眼看他。 “可以的先生,在秘密和喂鱼之间,我选择喂鱼。” 阿斯莫罗沉下了脸色:“小子,我不是非要知道不可,你最好不要妄图挑战我的耐心,我大可以在黑市上一家一家找过去、” “哦我骗你的,这种试剂只有我知道,”裴言耸了耸肩,“我是无所谓的,不过,您真的不需要这种神奇的试剂吗?” 一个为了钱财毁掉自己大半生荣誉的人,显然是受了什么胁迫正要跑路。 凡是一个有地位,有野心的男人这样被逼着送出自己的一切,不可能不想复仇。 裴言像拿捏好了似的诱惑道。 “它是最完美的毒|药,无色无味并且不知不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检测出来它的成份,并且我可以随时随地解开它,不信的话,我可以试给你看。” 阿斯莫罗脸上不变,心里却是一沉。 “哦我真是小瞧你了,艾妮还和我说你好把握,显然你比她可怕多了。” “您过奖了。” 裴言抬了抬下巴。 阿斯莫罗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很久,面前的少年从容不迫得让他害怕,好像之前赌场上那些轻狂的少年气都是他装出来似的。 “你的条件听起来十分诱人,”良久,阿斯莫罗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深深的笑,“但是我拒绝。”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看起来太危险了,我调过你的资料,可是你和资料上完全不一样,你又漂亮又危险,和你合作,我怕像你说的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就死了。” 裴言咬了咬唇:“好吧,但我还是不想喂鱼,请留给我一个全尸,然后还给我的母亲。” 阿斯莫罗深深地看着他,戳穿了对方的小心思让他很高兴,让他又有了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 “哦宝贝我很想,但是你太可怕了,喂鱼显然是最保险的手段。” 裴言低下了头,脸灰败了下去,像是终于了解到死亡的害怕。 然后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了一下。 本来还觉得解决掉艾妮和劳伦太过轻松了,现在他又多了一个目标。 第4章 重生就是要喂鱼啊(1) 第4章 人鱼区深海二层。 海面波涛汹涌,时不时有鲨鱼鱼鳍露出,不过可怕的不是这些大玩意儿,而是水下那位…… “天哪,亚瑟又在发疯了。”深海二层管理员a叹了口气,他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和管理员b发着牢骚。 “哦,你知道的,亚瑟向来比较……为所欲为?” “岂止是为所欲为!他最近进入发情期了你知道吗,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吃掉了s级雌性蓝鳞种中最漂亮的三条了!”a哭丧着脸,大概是觉得痛心无比,手里抱着一块人鱼抱枕,“天哪,我还记得我把桃乐丝送进去的时候,她那么害怕,那么无助,她的睫毛那么长,好像在哭泣……我应该救她的!亚瑟就是个变态!” b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对方:“我记得桃乐丝当时的表情很……急不可耐吧?” “不!怎么会!”a揉乱了自己的头发,郁郁寡欢,“我的桃乐丝……噢我可怜的桃乐丝……” b觉得自己的前途也很无可奈何,同事是个迷恋人鱼到极点的死变态宅男,看护的人鱼是条喜欢吃同类的死变态人鱼…… “哎……”b叹了口气,看着逐渐平息下来的海面,很是苦恼。 偏偏亚瑟还是最珍稀的白鳞种中唯一一条雄性人鱼。 况且是上头最喜欢的一条人鱼。 他极富有攻击性,包括同类同族,所以不仅有单独的人造海域活动区,白天六个看护外加晚上两个看护,务必要保证亚瑟大爷吃得好睡得好,上头最头疼的肯定不是他吃了三条雌性蓝麟种的缘故,虽然对于三条精细养大的雌性觉得可惜,但是跟头疼他竟然拒绝交·配。 按理常理来说,他一个月前就已经进入发情期了,他有明显的暴躁举止,情绪不稳定,并且有渴求伴侣的行为,但是老天,看在那早逝的三条年轻漂亮的蓝鳞种份上,他完完全全只把这些姑娘们当做自己的食物。 “桃乐丝……还有乔伊,天哪我竟然把我的小乔伊忘了呜呜呜,她才十六岁……” 于是b也开始郁郁寡欢,如果亚瑟再这样拒绝交·配下去,上头就该发火了,然后就会把怒火转移到他们这群无辜的看护上面。 第二层的电梯却忽然叮得作响了,b愣了愣,抬头看去,红色的光点快闪了五下,又慢闪了三下。 说明是“食物”来了。 b用胳膊肘捅了捅a:“有货来了。” 晚上的看护比白天的看护要累,毕竟违反了生物钟,但是晚上的油水却比白天要多,往往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都是要在深夜进行的。 a哭哭啼啼地去取货了,对方见到看护这么悲痛也不敢多说,扔下货就走了。 b打开袋子一看,被吓了一跳,最上头的一个女孩神情僵硬,大睁着眼睛十分吓人。 “这次来的什么玩意儿?” “你管他呢,扔下去不就得了。” b皱了皱眉头,犹疑道:“最近亚瑟这边的货有点多吧,我看他心情好像不好。” a翻了个白眼:“亚瑟大爷什么时候心情好过,整个人鱼区还能找到比他性情更凶戾的人鱼吗?你见过我们找到过货的骨骸吗,*,真不知道上面那些人养这些爱吃人的玩意儿干什么,哦我的桃乐丝……” b为难道:“可是你看这两个造型实在是太吓人了,有没有毒啊,怎么什么玩意儿都往这边送……” “毒死了最好,这个王八蛋……哎呀你怕什么,亚瑟徒手斗鲨鱼那会儿怎么不急。”a还在为他的桃乐丝和乔伊忿忿不平。 “……” b想着那条可怜的小虎鲨的样子,竟然无法反驳。 a开始对着几个货物挑挑拣拣:“说起来,这两个怎么这么吓人呐,哎这小姑娘细细看长得不错啊,可惜了,诶这个可以啊,很正常,长得也正常。” b上来看了一眼。 “定位仪动着没,看看亚瑟现在醒着没有,醒着干脆就把他投下去了。” “……定位仪显示他是静止状态,大概是睡了。” “啧,刚才不是还在发疯吗……要不扔船上吧,明天等亚瑟醒了自己吃,他最挑了,不爱死的。” “成。” 两个人分工明确,把“食物”放在海面上一条专门的船上,虽然亚瑟捕食能力不容置疑,但是他口味非常叼,最爱一种浑身透明的玉鲷,这种鱼不适合海里但是特别合亚瑟的口味,由人工养殖然后再送到亚瑟触手能即的地方。 例如一条小船。 b出海岸区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那几个所谓的“食物”,随即麻木又觉得悲哀地叹了口气。 然后安慰自己,那只是“食物”而已。 …… 裴言不是被人造阳光的刺眼惊醒的,而是无边无际的海腥味让他重临前世的噩梦。 他被抛弃在那个宅子里太久了,直到某天他望着远方,基地的防护罩瞬间破裂,海水铺天盖地地涌出来,四周都是哭泣声,那些绝望惊愕的面容…… 他猛地睁开眼睛,头疼得厉害,思绪断裂开来,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腥味,喉咙间火烧火燎地疼。 他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望向四周,果然是一片海洋。 饶是裴言对逃出这里有十足的把握,这个时候也忍不住骂了声娘,虽然知道阿斯莫罗应该不会放过他,但是没有防住他还给他吸了迷药。 他望向不远处的人造海滩,如果是那里他还方便一些,现在有些棘手。 只有那些养尊处优的傻逼贵族才会把这些恐怖玩意儿圈养起来,当做玩物欣赏。 自己已经身处深海,还要特地为这些凶戾的东西造一片海滩。 人鱼有多凶戾……他深吸一口气,外面的人或许不知道,因为它们现在伪装得很安静,好像只是一种又美丽又强大又和平的生物,与人类毫无冲突。 是的,他们的演技很棒,也只有他……再了解不过。 他还记得重生之后的第一次睁眼是恍然的,只以为是死前的一个旧梦,等到他发现自己真的回到了四年前的时候不知该哭该笑。 笑的是这样大的恩泽,这样的恩泽竟然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他有能力去扭转接下来的所有,可是,如果前世不是一场梦境,那么人鱼登上世界的王座也不会改变。 也许是人鱼想要洗刷从前被人类当做玩物圈养的屈辱,他们不惜一切地要抹除所有人类的痕迹,那是种族灭绝式的屠杀,人类几乎没有抵抗之力,除了逃跑。 可是再逃能逃到哪儿去呢。 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破碎不堪了,自从冰日降临,陆地下沉覆没,人类只能全部迁入海底生存,建立海底基地联盟,以金字塔的形式区分一级基地至三级基地,裴言自小在三级基地长大,就如同艾妮和劳伦,那里充满了废墟和人性的挣扎。 说来也可笑,人鱼反击之后,反而是位于顶端的一级基地首当其冲受到了攻击,几乎死伤殆尽,二级基地和三级基地的人们还能苟延残喘,一级基地就像一个牢笼,饲养者沦为食物。 可是这里毕竟是海底,人类只要一日无法返回陆地,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自他出生起,就只在书籍上见过所谓的,真正的太阳。 一切都是因为冰日。 冰日,被喻为海洋覆没陆地那一日,是诗歌里万光俱灭之时,自此这世上不再有陆地,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 自此人类徙于海水之底,再不见天日。 没有人知道冰日到来的原因,也没人任何预兆。 他也没有经历过冰日,书上从来只是寥寥几笔带过,像是什么讳莫如深的东西,所有老人也对那次的末日一般的灾难绝口不提,只颤颤巍巍地流两滴泪下来。 裴言躺了一会,看着从缝隙间漏出来的人造阳光发了会呆。 他已经难得这么发呆了,什么也不思考,不思考自己要怎么办,怎么复仇,怎么表演,怎么过接下来的日子。 我枯萎过,他想,我绝不会容许自己枯萎第二次。 哪怕我对活着兴趣不那么大,但我不容许别人染指它。 他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但是身边还躺着的两个身体和一堆海腥味非常破坏他的兴致。 思考人生不那么有用,怎么逃出去才有用。 他摸了摸口袋,顺便翻了翻艾妮的身上,那种赌王黑卡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一点都不生气。 没有人会比他更惜命,他已经学会要做两手准备。 他想了想,咬牙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翻出劳伦的头,把血滴在他的唇上。 劳伦的眼睛一直睁着,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但是他并没有死。 只是他的时间被“停滞”了而已。 那血的功效十分迅速,最明显的就是劳伦终于迟缓地眨了他那干涩的眼球,非常迟缓,然后开始痛苦的大吼大叫,他捂着流泪疼痛的眼睛嘶吼,大脑皮层带来的痛感消失后又仿佛重回天堂。 裴言把自己的血吮吸干净,虽然细小但是谁知道海底那些东西的嗅觉多灵敏。 “裴……裴言……” 劳伦的眼睛疼痛得几乎不能视物,但是他的意识一直在,他知道他的身边就是裴言,他颤抖地叫出对方的名字。 裴言静静地看他颤抖哭泣。 这个伤害过他的,他曾经那么处心积虑要讨回来的。 原来真的像一滩烂泥一样脆弱。 …… 第一区,联盟银行分区。 阿斯莫罗坐在贵宾区,向来从容优雅脸色现在十分难看。 面前的联盟警察们笑得褶子都快没有了。 “阿斯莫罗先生,我们怀疑您涉及到裴言先生的谋杀,请和我们走一趟吧。” 第5章 重生就是要喂鱼啊 第五章 “你们没有权利带走我。” 阿斯莫罗毕竟是多年的老滑头,身为赌王,如今是前赌王的他那些该干或者不该干的事儿他都干了不少了,哪怕现在形势如此严峻,但他还是勉强维护住自己的气势。 他说完这句话后,从一排警卫队身后钻出来了一个身材纤细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岁左右,带着一副复古的金丝圆框眼镜,眼睛却很精明,他的嘴角翘着,洋洋得意地要让阿斯莫罗咬断了牙。 达罗·普拉斯,第一基地最狡诈的律师,他被很多人不齿,也被很多人推崇,他是法律界第一鬼才,常年游走于律法的边缘,挑战底线却从不超出底线。 而且,从未败绩。 “哦您好,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阿斯莫罗先生,您的大名我仰慕已久。” 阿斯莫罗并没有觉得这两句话是赞美,从这个第一鬼才律师里面说出来显然带了浓浓的嘲讽。 “我对达罗先生也仰慕已久,但是既然我们未曾相识,不知道您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呢,我虽然不再是赌王了,也失去了荣誉,但还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对于阿斯莫罗这样睁眼说瞎话的说法金丝眼镜男只是微微一笑,摸了摸嘴角的一撇小胡子。 “哦其实我也很遗憾会与您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达罗貌似伤心地皱了皱眉,随即拿出一张委托书,“是这样的,一个月前裴言先生找到了我,并且说有人威胁他的生命,很可能的原因是他即将参与下一届的赌王之争。” 阿斯莫罗冷哼一声。 “是吗,我的确是输了,可是输在他手下的可不止我一个,况且的确是我轻敌大意才输了我的荣耀,若是我一开始便觉得他有威胁,我老早……我自然会有提防,他又怎么可能会赢呢?” 达罗耸了耸肩,声情并茂道:“阿斯莫罗先生,其实我了解您的感受,我的委托人是那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博弈者,而毕竟在这背后是一个王者的退幕,这总是让人心酸的,像是被年轻狮子打败的老狮王……” “够了,”阿斯莫罗现在是真的想要掐死达罗了,即使这场赌局是由他操控的,但是他并不允许一个局外人来评判他,“我不需要您的同情先生,您的证据呢!” “嗯,您说的对,由于没有切实的具体证据我无法为我的委托人动用资源,但是我的委托人非常勇敢,正如他过人的赌术天赋……” 阿斯莫罗敢断定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把什么赌术天赋拎出来是单纯想要气死他。 “但是现在有了,”达罗笑了笑,然后正下了脸色,法律界第一鬼才的变脸术才华都快要赶上他在职业上的造诣了,由泼皮无赖的小律师到全权在握的第一鬼才,只需要他眼角微微那么一抬。 阿斯莫罗眼皮一跳。 “那张安装了最新科技的赌王黑卡,就在您身上。” 他拿出手中的探测仪,笑得又好像只是个泼皮无赖的小律师。 …… “阿言……不,阿言!” 那个嚣张跋扈野心勃勃的小伙子现在正浸泡在海水里,只有一根绳子系着他,而绳子的源头自然是裴言,裴言拉了拉绳子,冲他笑了笑。 “劳伦,你怎么不感激,你比艾妮好一些不是吗,她还冻着呢,更难受。” 劳伦痛哭流涕,他的全身僵硬一时难以舒缓,更别说能和裴言做抵抗了,如今他被半吊在水里,就好像……是鱼饵一样。 “不……阿言,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裴言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笑了笑。 “是的,我知道。” 劳伦见他开始放绳子,连忙用最后的力气挂住绳子,哭喊道:“不阿言!不是我的错,是艾妮那个婊|子,是她勾引的我!她还诬陷你,说你阳|痿!我只是一时……” 裴言把脸色沉了下来,然后放了一大截绳子。 “不……要……噗噜噗噜……” “这点她倒是说的没错,”裴言的好心情被破坏了,虽然他承认得很干脆,但是这并不代表一个男人愿意被说阳|痿,“我是对她硬不起来。” “噗噜噗噜……” 裴言又拉回了一截绳子。 “噗噜噗……言……我们……是好兄弟啊!” 裴言一边收绳子一边走到船尾,劳伦的眼里放出热切的光,只以为自己真的打动了对方。 “是啊,好兄弟。” 逆着光,从他角度看过去裴言的发丝像抹了一层透明的蜜,虽然莫名有种甜腻的味道。 “我送你一程吧。”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了,鲨鱼的利齿划破他身体的声音,清脆得吓人。 他转身看到了艾妮睁着的眼睛落下一滴泪来,大概是觉得兔死狐悲。 “放心,我不会把你也扔下去的,他只是饵,”他又将一抹血液涂在了艾妮的嘴唇上,对方瑟瑟发抖地开始恢复正常,然而除了畏光的原因以为,她也并不想看到面前这个人…… 这个人……这个人……天哪…… 但是他的确没有说谎,他不仅没有把艾妮扔下来,反而细致地将自己的血液抹在她的脸上。 劳伦的血腥味早已经和海腥味融为一体,但是他清楚地知道,真正的猎人只渴望他的血。 人鱼都是嗜杀的,同类……或者半同类的血,才真正吸引他们。 艾妮忽然开始大叫起来,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刺耳和吓人,仿佛见了鬼似的。 裴言皱了皱眉:“宝贝你现在叫的有点早了,毕竟这片海域的人鱼应该还没有发现你呢,况且也来不及了,除非那条人鱼立刻出现在这里,但是他们很讨厌鲨鱼粗鲁地捕食方式,也讨厌人类的血腥味,所以这是不可……” 片刻之间,船身猛烈地震动了起来,尤其是……他的身后,似乎有一个重物落体。 不,不是重物落体,而是一个东西爬了上来。 不过瞬间,他便看到了一段白金色的发丝垂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背后紧贴着一片湿滑冰凉的赤|裸肌肤,脖子里传来了一股凉气,马上被牙轻轻啮咬的微弱刺痛感取代。 然后触目是一段白得纯粹而透明的鱼尾,明明是最纯粹的颜色却瑰丽得无与伦比,此时那条鱼尾正轻轻缠绕他的脚踝,湿滑通透。 那条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鱼出现,而且是以最完美捕食的姿态,显然已经在暗处准备了很久。 “……能的。” 艾妮:“……” 第6章 重生就是要喂鱼啊(3) 6. 裴言觉得自己很久没有这么倒霉了。 这条有着瑰丽白尾的人鱼从他的身后紧紧缠绕着他,几乎一瞬之间,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夹板上鳞片摩挲的沙沙声,而意识之后,人鱼的獠牙已经扣在了他的脖颈。 裴言自从重生以来一直谨言慎行,他开始的时候十分地惶恐,四年废弃在床上枯萎的生活打磨过他所有的希望,所以他做一切的事几乎都有完全准备。 譬如他诱使阿斯莫罗将他送来人鱼区是因为他有很大把握从人鱼区出去。 人鱼区几乎是他最为熟悉的一个地方,因为他上辈子生命的最后日子是在这里度过的。 他知道人鱼的一切习性,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人鱼与人的混血产物。 更是因为他父亲,是一条白鳞种。 现在对人鱼有所研究的学士都会发现,白鳞种不仅仅是人鱼中最稀有的种族,还是人鱼之中的王族。 除了基因缺陷的变异种,他们天生就对其他人鱼种拥有血统压制,他们拥有更加漫长的生命,更加完美的基因,其他种族会不自觉臣服在白鳞种的震慑之下。 况且白鳞种喜好深海,实力强横,人鱼被人类发现是发生在百年前,那时候甚至还没有发生冰日,而这百年间被人类捕获发现的白鳞种不过寥寥数条。 即使不是单脉相承,也差之不远。 裴言之所以诱使阿斯莫罗把他投放到人鱼区,一来他是白鳞种混血,人鱼通常会对他敬而远之,二来就算其中可能不幸投放到有变异种的海域,变异种因为基因缺陷通常被人鱼群驱逐,并且分化得很极端,他们不畏惧白鳞种甚至渴求白鳞种的血液,但是他可以利用他知道的所有人鱼的习性来避开与人鱼的交锋。 剩下来就好办了,他知道人鱼区秘密逃生路线,也知道监控最薄弱的地方,他只要避开看护,甚至伪装成一名看护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再甚至被发现了也不要紧,阿斯莫罗想必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他已经是身价千万的新赌王,拿钱砸也能砸开。 然而现在一切都被打破了,缠绕着正要捕食他的是一条白鳞种,他从自己不自觉颤抖的血液和与生俱来的恐惧感中知道,这是一条血统最纯正的白鳞种。 白鳞种……裴言咬着舌头让自己保持冷静。 因为白鳞种的稀少,人类对白鳞种的了解不多,但是裴言流着这种种族身上的血液,从而对白鳞种清楚得一干二净。 他们之所以这么稀少,是因为白鳞种不能接受一丝一毫的外血,他们可以和其他人鱼中交合,但是他们不会,对于他们来说其他人鱼种身上的味道都是无法忍受的,他们生性高傲冷漠,几乎没有情感,即使发情期让他们再难受冲动,他们也不屑于与其他种交欢来延续血统。 这样一个排外的种群,是不会愿意接受一个混血的。 裴言觉得自己的血液冷了下来,他大脑思考得再多现在也不没有用,血统上的威压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何况这还是一条信息素分泌极多的发情期白鳞种。 他闻到了这条人鱼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浓郁的香气,他双腿不自觉软了下去,人鱼微微将他的尾巴一挑,他就面目迷茫地跪坐在夹板上了。 他的脑海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这是白鳞种捕食时分泌的致幻香气,身体却不受控制地疲软下来,眼皮越发沉重,香气游走在他的身体内,缠绕住他,让他的意识也开始混乱起来。 他也终于看到了那条人鱼的样子。 这是一条血统纯粹的白鳞种,也有着白鳞种普遍的外貌,像红麟种多是黑发红眼,皮肤也发黑,蓝鳞种则貌美一些,他们更贴近传说中的海妖,以容貌惑人。 面前的白鳞种让他一瞬间想起了他的父亲,白金色顺直的长发,滴着水打湿了他的上衣,很不舒服,雪翠色的眼眸微微眯着,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还有让人窒息的相貌,光打在他的脸上,每一处的弧度、轮廓、姿态,都完美无瑕。 他们都是与生俱来的王者。 …… 亚瑟盯上那个人类很久了,从他一开始醒过来就感受到了。 他向来不太喜欢白天出来,尤其是最近发情期到了,人造阳光的燥热让他难以忍受,只有深处海水的冰冷让他得到一些缓解。 那些傻了吧唧的人类只知道送些蓝鳞种过来,没错,蓝鳞种的确是貌美许多,以人类的审美而言,但是亚瑟丝毫不感兴趣。 别说是不感兴趣了,连性趣都没有,在亚瑟眼中蓝鳞种红麟种没有任何区别,身上都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不是说腐朽之类的臭味,而是血脉相承中与生俱来的厌恶感,在告诉他,这些都不是最优秀的血统,还不配得到他的青睐。 要说平时也好,谁让亚瑟发情期实在是暴躁得厉害,但是白鳞种厌恶其他人鱼种可不代表那些小姑娘没个意思,白鳞种是王族,和更加强壮更加完美的人鱼交-配也是她们血统里带来的,即使被白鳞种的威压吓得瑟瑟发抖,可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渴望来撩撩亚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人类一片好心安排的间接结果就是亚瑟最近吃得很饱。 所以在那个人类出现的一瞬间,几乎就让安眠在海沟里的亚瑟瞬间惊醒了。 那种特殊的味道渴望已久了。 他兴致勃勃地游荡在这条船的下面,兴奋得让他的鳞片都发痒起来。 那个人类似乎很迷茫,他身上散发着让亚瑟迷醉的味道而尤不自知,于是他又兴奋得在海里游了一个来回,船上的小白鱼他都没碰,玉鲷是人鱼最爱的食物,他觉得要给□□的对象留下一个好印象,让对方知道他是一条富裕的人鱼。 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他的交-配对象竟然在和别的人类*?! 他甚至将他珍贵的血液抹在那个肮脏的人类身上,亚瑟已经觉得自己要气炸了。 所以他以迅雷之速攀附上了船舷,并决定要好好地□□对方一番,打上自己的标记,并且应该给予他惩罚,告诫他,亲爱的那些都是食物,我可不允许你和食物勾勾搭搭,瓜田李下。 所以在裴言觉得自己大概真的走到了生命末路,要被面前这条过分强大的白鳞种啃食殆尽之时,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腹部被一样坚硬的东西抵住了。 他从迷茫的香气中惊醒。 人鱼已经将裴言平放在船上了,而他则覆盖在裴言的身上,并且轻轻地在他的身体上蹭动。 裴言感受到了凡是男人都明白的东西,一脸懵逼。 并且他的身体也已经有了不自觉动情的模样。 所以,那根本不是人鱼捕食时用的致幻香气,而是……用来催情的信息素??? 裴言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第7章 重生就是要喂鱼啊(4) 7. 裴言觉得自己身体发软,呼吸急促,白鳞种的信息素显然十分有用,他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下身渴望抒发的欲|望…… 可是现在到底是什么鬼情况?! 他眯着眼看着压在他身上的这条人鱼,他判断的绝没有错,这是一条再纯血不过的白鳞种,如同他的父亲一样。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是一条白鳞种与人类的混血,而对方是一条纯正的白鳞种,在对方已经完全制住了他的情况下,对方不仅不想要杀他,还很渴望……上他?! 裴言心中惊涛骇浪地游过了一群虎鲨,惊恐和震惊并存。 这……还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遇到最束手无策的情况。 对方垂下头紧紧地盯着他,天神的样貌让人难以觉得厌恶,可是谁都知道越美丽的生物越是有毒,他的美貌必然让人趋之若鹜,也必然致人死地。 裴言咬破了唇舌,鲜红的血液染开他的嘴角,对方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下身的炽热在他的腿间磨蹭,他听到一阵腿间布帛的撕裂声,随着这一声,湿滑的鱼尾卡在了他的腿间,黏腻的海水或者液体在他的腿间湿滑一片,于是裴言的腿越发软了。 对着艾妮精神不起来的私密处也开始抬头了。 见鬼……裴言闭上眼睛重重地喘息。 人鱼锋利的指甲轻易地划破了他的衣服,展开少年还没有彻底发育成熟的身体,有些过分白皙了,但是很结实光滑,在阳光下闪着畏光,人鱼一边伸手抚摸他的腰肢,一边垂下头吮吸他脖颈上的肌肤,留下一阵轻微的刺痛和暧昧的水渍。 白鳞种的信息素不仅可以催情,更可以让对方主动配合接受。 去他娘的接受。 疼痛让他的脑海保持在一个足够的清明度,对方终于看见他唇间溢出的血色,没有一丝犹豫轻轻地低下头,用柔软的舌头在他唇间舔舐。 对方入侵得不容反抗,吮吸咬刺着他的唇舌,他在信息素的催发下也无力反抗,温热的唇舌纠缠间的确足够让人意乱情迷,但裴言还是找到了机会很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对方轻轻皱了皱眉,微微疑惑地看着他,这微小的刺痛自然那不会让他觉得有什么,但是对方的拒绝让他有些不悦,当然如果这是什么情趣他也会乐意奉陪。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他又低下头加重了这个吻。 见对方并不以为意裴言心中急切起来,可是信息素蔓延在他的身边,他几乎做不出什么反击的动作。 暧昧的唇齿间,偶尔有银丝靡乱。 “……不!” 裴言在喘息的空隙间终于溢出了“不”字,这几乎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而随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对方终于有些恼怒了,停下来大概是想看看他可爱的交|配对象想要搞些什么鬼。 人鱼终于停下了动作,裴言重重地呼吸了几口,勉勉强强开口道:“不,你不能……这样。” 人鱼歪了歪头,嘴角也歪了歪,一副我是人鱼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的样子,所以他又要准备亲下来了。 “我知道你听得懂……”裴言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得厉害,心脏也受信息素的影响跳动得让他惶恐,但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些什么信息素的影响就被一条雄性人鱼侵犯实在是太可笑了。 “如果你停止你现在的动作,我可以……我可以送你出去。” 裴言试着抛出了他觉得现下这条人鱼最需要的东西。 自由。 人鱼听到这句话果然一怔,随后眼尾不动声色地微微挑了挑,似乎多了些兴趣。 见人鱼有了犹疑,他心里也是一喜,抿了抿唇正色道:“我知道白鳞种在发情期可以变换形态……你完全可以蜕化出双腿,我知道这里所有的情况……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离开人造海,回到你的故乡吗?!” “你是白鳞种,高贵的白鳞种在人类的圈养之下难道不觉得羞辱吗?你完全可以回到深海去寻求另外一条高贵的雌性白鳞种,来延续你们的后代……完全不必,委身与一个人类发泄*。” 裴言在“委身”两个字上加得很重,当然他是带着嘲讽的语气,可是他也在提醒对方,白鳞种连蓝鳞种都会拒绝,根本不该和人类交|媾。 “我们可以交易,甚至可以契约……”裴言心头转过无数想法,“只有你放过我,我就给你自由。” “呵……” 人鱼看了他半晌,突然轻微地笑了笑,他的声音很低沉,是正常成年男子充满磁性的声音,也许还是在信息素的影响下,他轻轻一笑几乎让裴言软掉的半边身子更加酥麻了。 “你……”他的语言有些不熟练,但是还是可以发出正常的通用语,“是……我的交|配对象。” “……” 裴言原本好转的神色又黑了下去,随后咬牙切齿又一本正经道:“我不是,我是雄性,而且我并不是人鱼,我只是白鳞种与人类的产物。” “就意识形态来说,我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没有人鱼会爱上人类,裴言想,除了他父亲。 人鱼又细细地开始从头到尾打量他,的确是从头到尾,每一处的细节他似乎都不肯放过,这种近乎视奸的滋味让裴言心里发毛。 裴言心中依然没有着落,这条人鱼实在是太古怪了,当然比起与人类产下后代的他的父亲而言其实也还好,但是不可能每个白鳞种都有这样的爱好,况且他是一个人类男性。 动物的本能都是为了繁衍后代,交|配也是,这世上做|爱有快感的动物只有人类和海豚,现在可能多了一种人鱼,可是人鱼虽然有智慧,还停留在本能大于智商的阶段,他们多半于臣服自己的本能。 而本能是泄欲,泄欲的最终是诞下子嗣。 别说雄性人鱼和雄性人类,就算是雄性人鱼和雄性人鱼也根本不可能生出孩子来吧?! “是的……你是一个……”人鱼皱了皱眉,想出了一个词汇,“男人。” 裴言缓了一口气,微微笑道:“是的,我是一个男人,所以……” 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又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边吮吸着他的唇舌边迷迷糊糊道。 “是的……你是一个男人……所以我们可以做|爱了。” 裴言又是一阵懵,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地想要去咬对方。 是的没错,人鱼只是臣服自己*的玩意儿,根本没有脑子,但是,眼前这条明明很有脑子…… 岂止是有脑子,人鱼果然是人类难以揣测的生物,想来也是,现在被圈养着的他们四年以后就登顶了世界,面前这条白鳞种被圈养在人造海里,他的人类通用语竟然这么流畅…… 所以开头根本是戏弄他,这玩意儿显然什么都清楚得很,这种一到发情期脑子里都是□□的玩意儿大概根本不在乎自不自由! 他分明还在拿他的反抗当作是情趣。 裴言咬牙切齿,偏偏身体发软,无能为力。 人鱼的眼里的确闪烁着愉悦的光,他也的确以捉弄了可爱的交|配对象而感到愉悦,不过的确对方说的自由还是让他蛮动心的。 “宝贝……嗯?好像人类老是这样叫来叫去的,嗯……” 亚瑟终于亲够了,好整以暇地抬起了下半身,但是下半身还与裴言紧贴着,小亚瑟还非常地有精神。 他懒洋洋地用手摸了摸裴言的脸蛋,裴言有一副好相貌,在蓝鳞种中也不算太差,只是蓝鳞种魅惑的能力太强了,简而言之就是没有那么色气。 不,他现在明明也应该很色气,这个人类现在双眸湿润,双颊泛红,信息素应该也让他□□焚身了,不过他非常有本事,竟然忍得住。 可是这样一边极力忍耐一边则无法忍耐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他喜欢了。 “好吧宝贝,我回答你,你问我想不想要自由——” 亚瑟喘着粗气吻下他的睫毛,又是一阵让裴言酥麻的低笑。 “我当然想。” 裴言心头一松,果然还是可行的,那么便宜让他占点也无所谓。 “但是宝贝,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你知道……”他用下半身继续磨蹭着裴言双腿间的嫩肉,“白鳞种只有在发情期里交|配之后,才能变换形态吗?” 他垂下头,声音压得越发低,越发让他酥麻。 “所以你刚才,就好像在求着我艹你一样。” 裴言一怔,随即脸烧了起来,又有些恼羞成怒。 “那真是抱歉了,毕竟我没有发情期。” 亚瑟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虽然他占了上风,但是笑容却慢慢收了起来。 “我们可以做交易,但是交易绝不是你说的那样。” 裴言心头一跳,他感受到尖锐的指甲在他的脖颈间压迫着。 “是我不杀你,然后你带我出去。” 裴言抬头抿着唇,气得肝都要炸了。 是的,这种玩意儿脑子里再怎么装满了精|液,也是绝对的强者。 他说的没错,裴言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他的确没有说不的资格。 “明白吗?” 对方愉悦地吹了个口哨,然后……这次是真的不容抗拒地吻上了人类温软的唇。 裴言一根一根握紧了手指,极力让自己忍耐。 死与活,他还是得活着。 第8章 重生就是要喂鱼啊(5) 8. “言……言?” 裴言听到耳边有人在叫他,那声音温柔又可怕,他太熟悉那个声音了,他从前总是恐惧,恐惧完了又期待。 他睁开眼睛。 明亮洁白的屋子,满是百合香气。 美丽的人类女子坐在他的床边,细心地替他换下额头的湿毛巾,温柔地安抚道:“没关系的,你只是体质不好罢了,不会有事的。” 他眼神涣散,下意识喊道。 “妈妈……” 女人撩起他的发丝,灯光终于打亮她的脸庞,那是一张和裴言有着五六分相似的容貌,精致得和每一个贵族小姐没有什么不同,温柔得像水一样,笑起来也像是水里的花,清透的芙蓉,入水澄澈。 “没事的……妈妈在这里呢……” 她把裴言抱在怀里,轻轻呢喃着或轻或重的歌声。 “等你开饭了,妈妈让西玛做蛋糕给你,你最喜欢西玛的小蛋糕了不是吗?” 是的……西玛的小蛋糕,裴言安心地闭上眼睛,心里一份安宁,果然……母亲的怀抱永远是最让人安心的港湾,什么都不在乎了,这本来就是他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阿言,你爸爸呢。” 女人的声音忽然一转,尖锐的指甲刺入他的皮肉,他惶恐地睁开眼睛,灯光乍亮,画面便开始向不堪转变,那种心脏被插了一把刀一样滴着鲜血淋漓的不堪。 面前的女人一下子便变了,她不再是象牙塔里的小女孩,也不是清渠水里的白莲。 身后的背景也不再是华丽富贵的殿堂,而是黑暗浑浊的阁楼,透过那么一点点的光,看到她披头散发满脸疯狂,红色的斑点在她脸上蔓延着,不,那不是红点,而是要长出来的鳞片。 她的眼睛结满了红血丝,黑得像漩涡一样的瞳孔机械地转到他身上。 她的声音毛骨悚然,还含着似有若无的温柔。 “阿言,你爸爸呢……” 裴言从她怀里失措地爬出来,抬头看着她,嘴唇害怕得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阿言……你说说话,你爸爸呢……你爸爸呢!” 她眼神忽然温柔起来,只是那张脸过于可怖,让她最后的温柔也显得像是恶鬼的伪装。 “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啊?” 像是白色的纸张被人从中间捅破了,红色的血洞向外面滴血。 “滴答。” “滴答。” 她抽搐着,她的身体腹部绽开了血花,然后浑身痉挛地倒下,她不甘心地用手指在发霉的地板上抓挠着,尖刺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伴随着那种低哑到极致的嘶吼。 她死前也没能再成为那样白色的花,而是鲜血淋漓地像是淤泥里的腐烂物。 她是什么时候……从里而外烂掉的呢。 是被那条人鱼引诱的时候,还是抛夫弃子的时候? 捅了母亲一刀,终结她生命的男人抬起头来,和裴言对上眼睛。 那是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温柔疏离的东方青年就踏在母亲的尸体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女人的死状,然后……冲他轻轻笑了笑。 裴言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血液汩汩地流出来。 那里也插了一把刀。 …… 他猛得睁开眼睛,像垂死的鱼一样重重地喘着气。 没有昏暗污浊的阁楼,也没有挣扎死去的女人…… 明亮的人造阳光打在他身上,浓郁的香气夹杂着海腥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他皱了皱眉,脸色白得没有血色,眼睛几乎不能聚焦,身体从头到脚都疲惫得没有一丝力气。 他的脑子浑浑噩噩的,眼前还是不停地闪过母亲的面容,一会是优雅高贵的贵妇,一会是衣衫褴褛的疯子。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连去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萦绕在鼻尖的香气还是让他生理性地咽了咽口水,他睁开眼眸,高大的男人慵懒地坐在他边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他的侧脸由光打落下来形成一条半透明的光线,十分完美流畅的光线,另一只手则把弄着一串鱼肉。 浓郁的骨香就是从那串看起来半生不熟的鱼肉上散发出来的。 然而裴言的关注点还是另外一个地方。 白金色长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亮丽柔顺,垂在男人的腰间,有一部分被他的腿压着,可能还要长一些。 他的……腿。 裴言脸色一红,半是羞愤半是屈辱。 他试着起身,但是下身的疼痛让他轻轻“嘶”了一声,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湿了又干,夹杂着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哦宝贝,你醒了,你昏过去半个白天了,”男人见他醒了,挑了挑眉,笑得很不怀好意,“吃鱼吗?” 他一只手伸出那串鱼肉,像逗弄宠物一样招呼着裴言过去。 裴言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冲动,毕竟他没有这个能力,而来他的身体几乎都不能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 “哦宝贝,你那里真棒,特别紧,我特别喜欢……唔,还有你的腿,我也很喜欢,我把它们折上去,然后你下面就会吸得特别……” “……闭嘴!” 好吧,冷静是没有用的,可能是一声吼得过于愤怒,裴言忍着疼从夹板上爬了起来,然而一站起来就是一阵的头晕目眩,男人非常默契地搂过他的腰肢,然后接过来就是一个吻。 男人的嘴里含着鱼肉,玉鲷的肉质十分鲜美柔软,不知道是不是看护员特地处理过的,半生不熟的口感入口即化,裴言被迫被投喂了几口鱼肉,好在这味道实在不错,加上他……运动过量需要补充,所以他也只好默认了。 “嗯,这么热情吗,想再来一次吗?” “……” 裴言觉得自己大概是要被气得没有脾气了。 男人温柔地笑了笑,然后把视线放到裴言破破烂烂的裤子上,那本来是一条得体的正装黑裤的,古板而禁欲。 然而现在它被锋利的爪牙撕开了很多条缝,影影绰绰间已经可以看到少年白皙的腿和臀部的曲线,十分……色|情。 裴言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又是一阵恼火,但是男人二话不说低头又是一阵亲吻,热切的唇舌抽干了裴言仅剩的力气。 于是裴言只能在男人的怀里生着闷气,耍耍嘴皮。 “您和一种动物在某些时候真的非常相似。” 男人惊喜道:“嗯?什么?” “驴。” 亚瑟皱了皱眉,他没有听说过这种动物:“嗯?驴?驴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裴言冷笑着讥讽:“是一种和您一样英俊的动物。” 亚瑟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是嘲讽,对于他来说欲|望得到满足之后通常心情都是十分愉悦的,智商则与心情相反,直线下降。 这简直是近几个月来他最神清气爽的一天。 并且他觉得自己的眼光非常不错,交|配对象的气味非常让他满意,柔软度也非常让他满意,还有那双笔直柔韧的腿……总之一切都不错。 他越看越顺眼,觉得面前这个人类真是太可爱了。 他勾着嘴角笑得一派十分热情:“是吗,宝贝,你也像驴一样英俊,嗯……你的腿尤其是。” 说着他伸手捏了一把裴言大腿内的嫩肉。 “……谢谢。” 裴言觉得和这条脑子里塞满精|液的人鱼完全无法交流,果然神给予他二次生命的意义不是为了复仇啊之类这种无聊的事情,早知道拿了黑卡就该一走了之的,或者面对阿斯莫罗的时候他完全可以顺着阿斯莫罗……总之回到人鱼区就是个错误。 想想吧,上辈子他就是死在人鱼区,裴言扫了一眼这个鬼地方,有气无力地决定出去以后再也不踏足这个鬼地方。 然后一瞥之下倒是让他看清了男人腰间的衣服。 裴言咽了咽口水,才忽然想起这件衣物的主人,他看了一眼船上,除了晶莹剔透的白色玉鲷以外什么空落落的,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你穿着……裙子?” 亚瑟顺着裴言的目光看着自己穿的裙子,开心道:“是的,我觉得这颜色真好看。” “……” “你不觉得吗,宝贝?” 裴言面无表情地夸奖道:“是的……粉蓝色是很漂亮。” 然后在心里补充,看起来就像一个变态,啊,反正他本来就是。 亚瑟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小裙子,一本满足。 裴言一时语塞,虽然他也并没有打算放过艾妮,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好吧主要是羞耻,如果他记得没错当时艾妮似乎一直在边上……看着。 “嗯……裙子的主人呢?” 亚瑟眯了眯眼睛,觉得自己很委屈:“宝贝,你是我的交|配对象,所以你不该……” 裴言听到交|配对象两个字就头大,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想着算了,反正艾妮活着的几率太小了,然后闭上眼睛,决定暂时性失聪。 *完毕并且被“夸奖”了一番的亚瑟心情又愉悦起来,他咧开嘴唇,眯了眯眼睛,英俊得完美的外貌让他的笑容比人造阳光还要耀眼。 “好了宝贝,再过一会看护就要来回收船只了,你得想办法把我们带出去了。” “……” “嗯,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外面做|爱了,我真的特别想试试你们人类的床,听起来就很舒服。” “……” 裴言面无表情在心底思考怎么一出去就弄死这玩意的方法。 第9章 重生就是要恋爱啊(1) 9. “诶……今天亚瑟没怎么吃饭啊,是因为货太多了吗,玉鲷剩这么多,真浪费啊。” a苦着脸,拉着食船倒腾着剩下的玉鲷肉,面色十分不忍。 晶莹剔透的玉鲷肉依然香气扑鼻,阳光下烁烁发亮,这种美味珍稀的食材即使亚瑟不吃也轮不到他们,等级低的蓝鳞种看见玉鲷也是嗷嗷嗷的。 “光是亚瑟一天的口粮就比过我一个月的薪水了,我要是能有这笔钱,肯定不会让桃乐丝死得那么惨的……” b斜着眼看他,嘴角抽了抽。 “得了吧,就算你攒五十年,也买不起一条蓝鳞种的,别说蓝鳞种了,红鳞种都没你的份儿。” “你就不能让人家幻想一会儿吗!我不肖想人鱼难道肖想你吗!” b被恶心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翻了个白眼,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把剩下的玉鲷放入食盒,眼尾却扫到了凌乱的夹板上,心里不由得有丝怪异,随口问道:“亚瑟现在去哪儿了,你看看定位器。” a趴在船身上装死。 b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哪里有种古怪,倒也说不上来什么,他向来做事比较谨慎,回到控制室马上调了定位器看了一会儿,亚瑟还安安静静地躺在海底三百多米的地方,那里有个珊瑚丛,应该是在睡觉。 可能是多想了吧,b皱了皱眉。 …… “这里是最后一个岔路了,”裴言靠在墙上,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嘴唇有些开裂,但是时间就那么一会,不能再等了,“你先走到灯架那个位置,然后等第三个调配人员过去会有十分钟的空隙,过去就是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旁胯部还穿着粉蓝色小裙子的……男人。 男人挑了挑眉,一脸轻佻和无所谓。 “宝贝你对这儿可真熟……”他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捏着裴言的下巴,眼睛微微眯起来,声音低哑好听得像是海里的水玫瑰,“我对你可真好奇,我确定我见过这儿的看护里,可没有谁有你这样迷人的味道。” 裴言伸手拍开他的手:“是的,毕竟您不是见到一个人类就会发情的。” 亚瑟耸了耸肩,盯着岔口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他委屈道:“宝贝不能和我一块吗,毕竟你是我的交|配……” “不能,”裴言打断他要开口的形容词,僵着脸解释道,“有光测系统,超过一个人过去会有警报。” 对着亚瑟有些狐疑的目光,裴言继续解释:“人鱼区任何一条人鱼身价都不是普通贵族能够承受的,您也清楚您的价值不是吗?这里的防卫工作比议员的防卫还要严谨多了。” “好吧。” 面对这种似讥似讽的恭维亚瑟向来是不在意的,发情期的人鱼没什么智商可言,况且讨好交|配对象是基因里带来习惯。 等到亚瑟听话地走到那个岔口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报警器,果然没有响,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裙子,得意地转头道。 “嗯,这儿真是……” “……宝贝?” 男人俊朗的笑容僵在嘴角,人类所在的角落已经空无一人。 不过看起来他似乎没有动怒,他的笑容只是僵了片刻就又加深了起来。 他把眼眸微微垂下来,雪翠色的眼眸光芒微烁,似乎在思考,可就是那么微微垂了一下,周身的气质却转变了。 方才的笑容就像是天神的微笑似的,即使他穿着粉蓝色的小裙子,白金色的发丝和神给予的容貌依然神圣得让人不可亵渎。 可他现在只是微微垂下了眸子,天神的面具就被撕破了。 也对,天神的微笑和恶魔的低语,向来只是一念之间的。 “宝贝,你要和我玩捉迷藏吗,我最拿手了。” …… 等到裴言走出人鱼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人造月光尽忠职守地照下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个特别出口是人鱼区设计上的bug,本来做通风用的,但是后来技术革新以后根本用不着了。 虽然身上的疼痛没有怎么减免,尤其是后面那块……裴言懊恼地咒骂了一句,可多半还是无可奈何。 他的能力可不能拿那条纯种白鳞种怎么样啊。 不过总之甩掉那玩意儿就好,裴言捏了捏酸疼的肩膀,他几乎神经一直保持在高度紧张的状态,擅闯防守严密的人鱼区可不是什么好活。 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人造月光,裴言捏了捏太阳穴,这里大概是第一区最荒芜的地方了,不过无所谓,他把目光放在不远处街道上的虚拟电话亭。 周围偶尔路过的妆容精致的小姐先生们对他频频侧目,他狼狈的模样在第一区可不招人喜欢。 电话亭不收费是他觉得第一基地最良心的东西了,毕竟定居第一基地的不是贵族就是大鳄,他们承包了联盟百分之七十的税收,这里大部分的公共设施都非常完善。 他刚刚挂断电话边上就有人嘲讽道。 “天呐,这里的警卫是吃干饭的吗,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混进来!” 这一声在人群里十分突兀,很多人转过身看他。 裴言循声望去,那是一位人模人样的男人,大概二十五岁上下,一身名牌西装却并怎么合身,比较让人注目的是他脸上几公分的白|粉,虽然长相齐整清秀却弄得十分……油头粉面,看起来腻人得很。 更注目的是他身旁挽着的贵妇人,她大约有五十岁的样子了,同样是几公分的粉扑在脸上,即使是高昂细腻的粉底也遮不住她脸上的褶皱了,镶满白色珍珠的小斗篷盖着夸张的粉红色大礼裙,宽大的帽檐上扎着一个巨大的同色蝴蝶结,蝴蝶结则用层层叠叠的蕾丝宝石来装饰。 不过不得不说,这样子的装扮有些蠢,只会让她的脑袋显得特别大而已。 裴言默默地想,看起来就是一个发光的瘤子。 她努力还像一个年轻的小姐一样拿厚厚的羽翠团扇捂着自己的半张老脸,同时眼睛高高挑起,显露出自己十分厌恶和不屑。 裴言观察了他们一会,只觉得好笑:“先生,您和您的母亲挡到我的路了。” 女人惊呼了一声,夸张地抚上额头,男人则羞恼气愤喊道:“天呐你这个疯子,你必须向奥菲利亚女士道歉,这是我的合法妻子!天呐,警卫呢,这个无礼的第三区垃圾!” 周围的年轻姑娘们都笑了起来,裴言看了一眼人群中多半还是对这对夫妻的嘲讽,想来这对夫妻大概在这里小有名气。 警卫喘着气跑来了,向这对夫妻询问着情况。 奥菲利亚女士扑在她年轻丈夫的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油头粉面的男人尖叫道:“我是不会允许这种没有道德,缺乏教养的垃圾留在第一基地的!” 裴言专心看着他脸上不时落下来的白|粉,漫不经心讥笑道:“没有关系,我与您正相反。” “噗——”边上一位年轻的少女笑出了声,她生的很甜美,不过十五六岁,一身简约的小礼裙将她玲珑娇俏的身材包裹得正好,她正好奇得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裴言。 于是奥菲利亚女士哭得更加凶狠了。 警卫满头大汗,看了一眼裴言寒颤的扮相和年纪,不由分说地拿起了电子手铐向裴言凶神恶煞地走过来。 “喂,等等,这没有道理。”甜美的少女嗤道,“谁都知道是奥菲利亚女士先无理取闹的。” 警卫也很为难,少女想必也很有势力,奥利菲亚女士恶狠狠地瞥了她一眼,却不敢拿她怎么样。 裴言懒得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只向街道上张望,很快就看到了他要等的人。 彬彬有礼的颀长男人从一辆低调的名贵私家车上下来,步伐很从容潇洒,手持一张名片,头也不回地洒在奥菲利亚女士的帽檐和警卫身上,一个转身挡在裴言的面前,金丝眼镜在路灯下微微反光。 “奥菲利亚女士?哦,又见到您了。” 少女惊呼了一声,奥菲利亚愣了愣,脸色难看地细声道:“哦,达罗先生,您这是……” “愿将军庇佑您,”达罗摘下礼帽向奥菲利亚鞠了一躬,然后熟练地从内衬里掏出一张单子,笑得没有一丝破绽:“我是裴先生的律师,现在以诽谤罪起诉您,请静待法庭通知。” 转身脱下外套盖在裴言身上,无微不至地将裴言带进车内,留下脸色难看到极致的警卫和奥菲利亚夫妇。 警卫哭丧着脸,但是一边庆幸自己没真的拷上那位先生。 奥菲利亚夫人慌乱地喊道:“达罗先生!我可以付给你更多的报酬,比这位多上一半。” 诽谤罪可轻可小,小有身家的奥菲利亚女士自然不会把那一点点罚款放在心上,可是身为贵族,官司若是打输了就意味着她的社会地位还不够高,会沦为圈子里的笑话的。 “奥菲利亚女士,我很期待与您的合作,但是,我只对裴先生免费哦。” 达罗冲奥菲利亚笑了笑,然后关上了车窗。 黑色的车悄无声息地缓缓融入夜色里。 “天呐娜娜!我恋爱啦!” 之前为裴言出头的少女捧着微红的脸,对着手腕上的虚拟电话,甜蜜地宣告着。 第10章 重生就是要恋爱啊(2) 10. 今天是阿兰第一天上班,第一基地的购物中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华丽。 她有些遗憾自己没有办法形容出这等繁华精致的地方,灯光炫目而不艳俗,所有柜台边上都做了小小的细节,尤其是宝石柜台,那里接插了许多精巧的花枝,宝石作为花蕊点缀其中,凡是女孩见了都忍不住心动。 这里往来的顾客无一不是身份高贵的贵族小姐少爷们,虽然其中他们有些人的态度实在太过颐指气使,虽然第二基地大部分人也过得还算可以,但是阿兰还是被繁华的第一世界迷花了眼。 她甚至主动留下来加夜班,一来这里工资丰厚,二来这里的景致实在是太美了,她希望留下来多看一眼。 第一世界自然也引领着整个联盟的时尚,她被很多新奇的打扮吸引了注意力,但是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她还是愣住了。 那是一个……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大概是一个……穿着小裙子的男人。 但是人的视线不会第一瞬间放在那条小裙子上,而是他几乎完美的背影,他赤|裸着上半身,白金色发丝中露出来的黄金倒三角背部让阿兰觉得鼻头一热,光洁的大腿又长又直,宽肩窄臀的比例也真的恰恰好…… 阿兰觉得第一基地实在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地方啦。 她无比期待男人转过头来,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然后阿兰觉得自己真的好像见到天神了。 天呐……阿兰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个男人不仅身材完美,长相也是,和联盟最有名的名模明星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甚至觉得这个男人的脸上多么几分鲜活的人气,虽然同样遥不可及……但是怎么说呢,比电视里那些真实多了。 而且……阿兰心跳开始狂奔,他,他他他向她走过来了。 阿兰向四周看了一眼,确定男装区只有自己在加班,其他都由机器人代替了。 阿兰捂住自己的心口,努力让自己保持得体有礼的笑容,然而等到男人走近的时候,她还是声音都颤抖了。 “您您您好,”阿兰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请问您要点什么呢?” 亚瑟向四周看了一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摊了摊手。 “有什么推荐吗?我上一次上岸的时候你们还穿着那种拖地的长裙,现在好像已经不流行那个款了。” “诶,诶?”阿兰愣了愣,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可是又好像没有,但是如果没有听错的话这又是什么意思呢,但她还是尽忠职守地向男人推荐新品,并且终于发现了他腰间穿的小裙子。 这样帅的男人不是名模就是大明星啊,再不然也一定是名门望族里的先生。 所以……现在的潮流真是一年比一年看不懂啊。 阿兰看着那条粉蓝色的小裙子,心里绝望地想,看来自己要加油在时尚上的造诣啊。 “嗯,这里是我们店里今年主打的款,”阿兰拿出一条白底条纹衬衫,“我觉得很符合您的气质呢……嗯,但是我不知道它现在还流不流行……” 亚瑟点了点头,觉得还成。 阿兰看亚瑟一点拒绝都没有就知道这一定是位贵族了,她偷偷看过这条衬衫的价格,要三百多联盟币啊,这可是她一年的工资了。 遇上极品帅哥以及生意上也有了大主顾让阿兰的心情十分好,她一股脑把觉得所有适合亚瑟的衣服都拿出来给他试了试。 看着亚瑟不停地换着风格,阿兰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现场版的时装秀一样。 第一基地也太棒了吧,阿兰觉得自己前辈子在第二基地见到的男人捆一块都没有这个男人帅。 最后亚瑟穿着最新一款的复古西欧简式西服,手里提着各种大包小包地走了出来。 阿兰飞快地在虚拟屏幕上结账,笑容都要溢出来了。 “您好,一共是三万九百四十二联盟币!感谢您的光顾,将军在上,一定会庇佑您的!” 亚瑟愣了愣,才忽然想起来似的。 “啊,你们人类以前就流行要换东西的。” 阿兰:“???” 亚瑟冲阿兰笑了笑,手指在阿兰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睡去吧,乖女孩。” 阿兰觉得面前一暗,天昏地转。 …… 第一律师事务所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素净。 家具几乎是黑白色的,窗上摆了许多三叶兰,灯光打落下来非常优雅。 “裴先生,这里怎么样?”达罗扶了扶他的眼镜,手指指着一栋别墅介绍书道,“别墅区名为‘孔雀的翡翠’,仿的是西式古典建筑,奶油绿的房子非常漂亮,位于基地中心,周围……” 裴言侧过去看了一眼,拿了过来摇了摇头:“达罗先生,关于住所,我想选择偏僻一些的地方。” 达罗打量着面前的少年,梳洗干净的他也不过十八岁而已,说是个男人还有些稚嫩,但东方人清俊的五官说是个少年也不为过。 他长得很俊秀,但是丝毫不女气,就他的审美而言,是个五官都挑不出错的长相,那种……恰到好处的东方人模样,让他觉得很舒服。 达罗没有过问裴言的一切事宜,比如说,他为什么知道自己会有危险,又比如说他为什么这么肯定他会赢得赌王赛,这些达罗都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当看到裴言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的时候,达罗还是愣了半晌。 虽然夜色昏暗,但是达罗还是隐隐约约看见了他裤子上的撕痕,那种痕迹……怎么说呢,总之混迹风月场所多年的达罗非常清楚那是什么情况下最有可能发生的。 并且裴言接下来的举止也非常符合他的猜测,这个一直沉稳从容地让他害怕的少年非常气急败坏地,并且粗鲁地扔掉了他的裤子,并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点了一把火。 ……可想而知真的是非常地愤怒啊。 达罗不解地问道:“阿斯莫罗已经被警方带走了,黑卡也已经归还,凭借您新赌王的身份已经获得第一基地居住证了,扣除税款您的余额是九百二十一万五千零三十一联盟币,这是一笔非常庞大的巨款,您知道,原来您在第三基地一年的开销不过几十联盟币。” “您完全可以选择最好的地段和最优渥的条件,况且在下一次赌王赛之前,您的出场费都非常高呢。” “嗯,那我还真是很有钱呢。” 裴言漫不经心地直接翻到十页以后。 “好吧。”达罗点了点头,随即打开随身电脑翻开最近待处理的案子,他向来不干涉委托人的一切事宜,毕竟他只是个律师,为裴言参考这些是他们的私交情谊。 “达罗先生,我非常感激你,不过这件事后我觉得我大概不能再麻烦你了。” 裴言的手停留在第十六页的介绍上。 达罗愣了愣,双腿交叠地坐下:“您完全不用感激我,这是我欠您的,如果不是裴先生挽救了我的声誉,想必我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 “不,您言重了,”裴言看了半天心中已经有了决定,又把目光转到达罗身上,“我只是帮了您一个小忙,您有今日的成就都是靠您自己的努力。” 裴言看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第一律师。 他不择手段,又风度翩翩,这样的鬼才几乎是律师界的一个神话了,然而在上一世,他却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输掉了一个官司,自此以后他的不败神话被打破,他骄傲自满不肯进行心理疏导,最后抑郁自杀。 所以当裴言知道达罗还没有遭遇到这场意外的时候,顺手帮了他一把。 达罗叹了一口气:“世人总觉得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说的也没有错,我的确游走在法律的边缘,我为钱卖命……可是抛下那些虚无的表面倒是很少有人会真正来接触我,裴先生,您是一个,我很在意你这样一位朋友。” 裴言觉得达罗的确言过了,达罗这样的鬼才,一来裴言是觉得有这样一位扭转乾坤的大律师在定然大有益处,二来他的确觉得达罗死得太过可惜。 “所以,您选好房子了吗……嗯,是这里啊,您很有眼光。” “也许吧。” 裴言选中的是一款位于第一基地最边缘的别墅,离第二基地很近了,别墅区名为“精灵的密语”,因为这个别墅区非常有特别,它建造在一片人造森林里。 在绿色植物日渐稀缺的如今,这里的房价比第一基地最繁华的地段也所差无几。 “对了,”选定好房子的裴言忽然问道,“您知道这里,有什么地方卖纯种猫吗?” 话题转得太快达罗也没有反应过来。 “猫?” “对,”达罗不知道裴言为什么突然沉下了脸色,“就是那种爱吃鱼的长毛动物,我非常想养一只来辟邪。” 达罗一脸疑惑。 第11章 重生就是要恋爱啊(3) 11. 上述所言,“精灵的密语”位于第一基地和第二基地的交界处,和第一区的中心比起来的确是够荒芜的了,但是裴言非常满意。 不可能有比第三区更糟糕的了。 “精灵的密语”只有十三栋独立别墅,并且分散独立,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当然不可能妄想和书上描绘的冰日的大地森林相比,听说这里建造森林的本来原因是贵族们闲来无事,希望可以建造一个打猎场所又因为发生了几场安全事故不了了之了。 区内则由洁白的绒石铺就成一条条小径,庭院宽阔,伴随野花温柔生长。 裴言是抱着猫拿到他的钥匙的。 虽然说辟邪只是玩笑之说,当然他的确希望这有一定的效果,不过主要原因还是他的确一直想着能有一只可爱的宠物,好来陪伴他走过接下来的日子。 至少在第三区昏暗浑浊的阁楼里,他经常思考着,他睡在油腻冰冷的被窝里的时候,曾经非常渴望有着那样……温暖毛发的小东西,能窝在他的胸口,然后发出让人怜惜的温暖叫声。 然后他抚摸它柔软的腹部,相拥而眠。 裴言原本是想养一只他邻居家那样的花猫,但是被告知第一区只有纯种猫,于是他很……犹豫地选了很久。 看了介绍之后他原本是想养一只短毛猫的,因为达罗说他前女友养了一只长毛猫到了夏天的时候简直是灾难,哦第三区没有那种东西,四季温度转换器这种东西也只有第一区的人才会想要安装。 但是他最后还是抱了一只长毛猫回来。 人和宠物之间的缘分是很奇妙的,裴言低头摸了摸小东西的头,它把爪子轻轻勾着裴言的衣服,眼神现在有些惶恐,当然在宠物店的时候它并不是这样的。 听说它是品相不合格的猫所以到了年龄一直没有被带走,看见裴言的时候它讨好地叫了很久,眼里泛着泪花似的晶莹剔透。 裴言莫名地想到了自己。 他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拿着新家的钥匙,不得不说在第一区有钱就代表着大部分事情你可以心想事成,嗯……当然,在第二区第三区也是如此。 至少他在开门之前心情一直保持着十分轻松的状态,裴言向来想得开很多,不然当年他一举从第一区的贵族城堡搬到第三区的小阁楼时就该自杀了。 本来关于人鱼区那个十分不愉快的回忆,而且可以说是他唯一一次成功的性体验,咳……当然他并不想承认,毕竟他是被逼迫的,但是命运就是这样,有时候和强|奸就是这么地相似。 总之他觉得那条脑子里装满了精|液,满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的人类通用语说着下流又卑鄙话的人鱼应该已经彻底滚出他的世界了。 裴言幸灾乐祸地想,说不定他根本没走出人鱼区,毕竟裴言带他走了一条险路,他完全没有必要去帮一个强|奸犯,他只遗憾因为强|奸犯过于强大所以他没有更好地办法弄死他。 总之,这本该是一个美好的午后。 在实现他目标之前,这一天本该是他重生以来最美好的一天。 但是既然加了本该,那么事情理所当然有着转折。 一切美好都停滞于他打开那扇门。 米色的沙发很大,就横亘在客厅最中间,大尺寸和优秀的质地让它看起来就很柔软舒服,他当时可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整套的家具。 然而现在一个男人优雅地交叠着双腿躺在那里,眼睛微微磕着,看起来像是小憩,表情也十分惬意,白金色的长发和米色的长发几乎要融在一体了,但是窗外阳光柔和地照进来,给了发丝不同的质感,有些闪闪发亮。 男人的手边还捧着一堆的购物袋,看起来就像是这里的男主人在享受美好的午后,看他优雅惬意的姿态显然最好还有一堆仆人手里捧着红茶和小甜点跪在一旁等待。 如果他真他妈是这里的主人的话。 裴言第一瞬间把门关上了,然后再打开。 如此反复三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或者臆想。 结果只是他把男人吵醒了,由一个优雅小憩的男人变成了一个优雅清醒的男人。 “喵?” 裴言的反复无常显然把可怜的小东西吓得不轻,裴言不得不安抚了它一会,然后走进屋子冷静地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哦,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男人没有半分不自在或者因为之前被抛弃的愤怒,他看起来就像是他的伴侣一样,十分顺理成章地问着类似于“你去超市有带避孕套回来吗”这种对话。 裴言想起母亲很多年前说过的一句话,搬家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愉悦,如果第一天就不快乐可是一个不好的兆头。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愉悦,然后微笑地—— 把咖啡倒在了亚瑟的头上。 浓厚的咖啡顺着他白金色的发丝一点点落下来,裴言看着笑容照旧没有一丝裂痕的亚瑟来说有些失望。 但是他的新沙发没有弄脏,为此他泼得小心翼翼拿捏分寸,这点让他很欣慰。 下一秒他就没有空考虑这些了,亚瑟的动作他完全无法捕捉,等到他恢复视觉的时候已经被男人压在沙发上,并且肘、膝位置被压制得死死的,应该说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了。 他下意识去找他的猫,受了惊吓的猫咪已经窜到了沙发下面瑟瑟发抖。 然而亚瑟的吻一点都没有意外,从遇到这个男人开始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不是在接吻,就是为了接吻在做准备。 当然是单方面的,裴言在遇到这之前都没有想过他会和一个男人接吻。 想想看吧,他身边接触最多的男性是劳伦,那个几个礼拜不洗澡美其名曰身上都是男人味(导演:真的吗???)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总之不重要。 虽然他对艾妮硬不起来是真的,但并不代表他对男人能硬起来。 “宝贝,你真是太无情了。” 没有愤怒也没有冲动,即使咖啡渍流在了他的新衣服上亚瑟也并不在乎,他从光洁的发丝上捻了一滴咖啡,不容拒绝地抹在了裴言的唇上。 他只是调笑着,轻轻地、坚定地抚弄来回着他的唇瓣,看着原本正常粉色的唇因为充血而红得更深,这让他想起了一些别的部位。 亚瑟的吻从来都是掠夺的,他不懂得什么是体贴什么是适可而止,他为所欲为……嗯,他从来都为所欲为,因为从他出生到现在为之,一切客观条件都允许他为所欲为。 *的唇舌吮吸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大厅里,混杂着几声好奇的“喵喵”声。 “……” 没有想过辟邪也不能指望这种小东西能护主,但是裴言还是莫名其妙有种淡淡的忧伤。 “哦,”一吻完毕,亚瑟惊喜地挑了挑眉,“宝贝,你这次没有咬我,这真不错,看来我已经是个合格的交|配对象了。” “……” 裴言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人到底为什么会重生呢,既然是真的重生而不是他做的一场黄粱大梦,那么为什么他非要遇到这种玩意儿呢。 裴言已经没有心情反抗了,无论从哪里而言他都斗不过这玩意儿,如果在这之前他有防备的话,那么也许他还会考虑叫来一百个警卫队然后抱着光磁电感炮一起疯狂射击这里。 但是别说防备了,连预兆都没有。 纯种白鳞种就真的这么神通广大、神出鬼没吗? 所以有句话说的真好,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就只能享受,他的想法已经转到下一次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如果真的有,那就要让亚瑟多分泌一些信息素了。 “哦宝贝,你的沉默让我难过,”然而亚瑟的脸上并没有任何难过的神情,“其实我觉得你那种反抗的小情趣也不错,那样我硬得更快,而且我会觉得兴奋很多……” 裴言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要杀了我吗?” 裴言听见亚瑟的声音顿了顿,有些疑惑。 “宝贝你怎么会这么说呢,你是我这些年来见过最好的交|配对象了……” 裴言轻轻地,又不屑地笑了一声,但这一声并非全部面对面前这条人鱼。 “那么,等你找到更好的交|配对象后,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呢?” “唔……这要等到我找到以后再说,啊,宝贝,你不要这样悲观,你要相信我,这是很久很……” 裴言疲惫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条人鱼比他生理上的父亲还要能耐,至少他见过他父亲脸上愤怒的神情,但是这条白鳞种完全没有。 他像是一具完美的雕像,完美,出自上帝之手的完美作品,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 他永远微笑,好像永远不动声色。 太可怕了,裴言深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命正悬在这条人鱼已经扬起的刀下,却毫无办法。 所以他只能叹了口气。 “你要做|爱吗,或者说……要交|配吗。” 第12章 重生就是要恋爱啊(4) 12. 裴言直直地看着面前这条人鱼,说是邀请,其实只是他一时之言。 “邀请我吗。” 白金色长发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抚弄着裴言头上的发丝。 裴言是很传统的东方青年,虽然他是混血,但是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白鳞种的特征,除了……他低下头闻着少年身上的味道,少年人光洁的皮肤上,除了本身那种清爽舒服的味道,最吸引的他的,当然是血统里散发出来的淡淡香甜。 很香,非常非常吸引他。 好像玫瑰花第一次盛开的蕊心,也像是芒果千层上的糖霜,丝丝缕缕,香甜得让人不忍下口。 他的皮肤很白,有点像是多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清透的光穿过他的眉目,亚瑟的视线舔舐着他的眼角。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认识的一条白鳞种雌性,是个骄横又可爱的小公主,面容也像糖霜一样甜美,深海里波光粼粼处,荡漾着她脸上奶油白的皮肤。 但是裴言不一样,他的白不是奶油白那样厚重,而是近于透明的,眉目清俊而气息寡淡。 “宝贝……”亚瑟低下头亲吻他的脖颈,“你叫什么名字呢,房子的铭牌是你的吗……裴言?” 裴言愣了愣,恍然想到,是了,他们根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们既不是情人,也不是恋人,任由对方嘴里甜言蜜语开了花,他们只是深入过彼此的一堆陌生人。 “裴,”男人雪翠色的眼珠抬上,璀璨如珠宝,又深于海渊,层层叠叠的浪花在他眼中翻覆,嘴角轻轻翘起,“言?” 人类通用语里的裴言其实不好发音,但是男人的发音很准,像是特地去纠正过一样。 唇微微张开,舌头轻轻抵在牙根后,然后卷起舌头落下。 裴、言。 裴言心里忽然一动,或许是他是气急败坏,又或许是男人声音低哑过于好听,颤他心房。 又或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认真喊过他的名字。 裴言闭上眼睛。 然后温柔的吻缓缓落在他的眼皮上,温热的触感不难以想象对方嘴唇的柔软度,裴言觉得一股颤栗划过他的背脊,轻微得,却让人颤抖。 腻人的信息素不知不觉已经将他包围了。 仿佛在这样黏腻的潮水里载沉载浮。 亚瑟满意地“嗯”了一声,一只手向下抚慰着少年人青涩的身体,沿着温热光滑的皮肤,从精致的锁骨慢慢滑下,探入手掌用指腹轻轻抚摸。 裴言迷迷糊糊地,有些想要张开眼睛,却又有些无力,睫毛的阴影在眼前影影绰绰,模糊了光,模糊了一切。 “宝贝,我第一次是不是弄疼你了吗?” 男人一边亲吻他的面颊,一边模糊地随口说道。 裴言自然不肯回答他,他连抬起眼皮都觉得吃力,何况是这种没脸没皮的问题。 裴言浑沌的意识告诉他,他也许应该反抗的,即使这是他先提出来的,但是他的本意也许只是破罐破摔而已,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拿这条人鱼怎么办。 这条白鳞种……简直任性得不像话。 也不能全说任性,而是一种不在乎,他说着放荡下流的话,像是人类世界里的花花公子,可是裴言一点都不觉得他在这条白鳞种心里真的会有什么地位。 那种游戏人间的风流浪子,好像加在他身上格外的贴切。 又的确是任性的,兴致上来了哪管他是不是人类,又是不是混血,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是混血,要知道白鳞种这样一个注重血统的种族是厌恶混血种的,只是因为他们的习性,混血种诞生的几率小之又小。 他只是忠于自己的*。 裴言迷迷糊糊地想,对方的吻更加深入了,他觉得自己身上一轻,男人将他反手抱在怀里,慢慢腾腾地往楼上走去。 被温柔又粗暴地扔在床上的时候,裴言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 他感受到了脖颈上被吮吸的轻微刺痛感,他皱了皱眉屈起了膝盖,又被不容置喙地把腿举了起来。 隐隐约约间还要听到对方的赞叹声。 “嘿宝贝,你的腿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嗯……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知道的吧……” 随便吧,喜欢就拿去吧,裴言气愤地想,大不了我不要了。 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失声笑道。 “宝贝,你在信息素里的反应可比你平时可爱多了。” 裴言微微地喘着气。 亚瑟继续细致地吻他。 也许的确是第一次太过粗暴简单,这次他温柔了许多。 是的,他忠于自己的*,简单粗暴有简单粗暴的滋味,温柔细致又温柔细致的美好。 偶尔他还要伸手抚平身下人眉间的褶皱。 他当然知道对方也许并不愿意,这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努力的抗争,可是这次却懒得反抗了。 是不是……亚瑟吻上他的唇瓣,心不在焉地想,是不是他从小就学会了妥协呢。 从小就学会了玉石俱焚是没有意义的,一直只能努力而又挣扎地活下去。 在这个……也许不算美好的世界里。 亚瑟被这个想法微微刺到了心头,带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感慨。 不过他的感伤很快被刷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其实偶尔的小挣扎也很有情趣啊,亚瑟遗憾地想。 裴言觉得自己仿佛迎着海浪,至少再最大的浪头打上来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句。 “嗯……宝贝,我的名字……你要记好了……” “亚瑟……我叫,亚瑟。” 亚瑟……亚瑟?裴言皱起眉头,一阵强烈的不安忽然涌上他的心头,可是对方的吻漫天遍地地盖上来,让他没有去思考的能力。 亚瑟…… 第13章 重生就是要恋爱啊(5) 13. 今晚的人鱼区注定不能平静。 “蹬蹬噔……” 尖锐的高跟鞋踩在白色的瓷砖上,华光一闪,映出她嘴角深红。 她走得不快,但是很稳,步伐一点都没有年轻女郎似的轻佻,哪怕是十厘米高的鞋子也让她驾驭得很好。 她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年轻女郎,普通的年轻女郎身后不会跟着一群高度警惕的特护。 “女将阁下光临,不胜荣幸。” 黑色制服的男人弯腰相迎。 女将伸手摸了摸男人嘴角的两撇小胡子,笑得让他不寒而栗:“瑞里,就算你这么恭维我,这件事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人鱼区总负责人瑞里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的确是我的失职了。” 女将的笑容慢慢隐了下来,但还是保持这一贯的优雅。 她看上去不过是个略显锐利的贵族女郎,红鸢尾花色的头发慵懒地披在她的身后,曼妙的身姿被一条淡珊瑚色紧身裙包裹得玲珑窈窕,浅驼披肩修饰着她的锁骨,垂下的流苏和她白皙的肤色相间引目。 她的妆容一丝不苟,她看起来大方得体没有瑕疵,新款玫瑰粽的眼影让她的眉目更加深邃。 她是黄昏海岸上尖锐的红玫瑰,肆意盎然的美。 唯有那一双,精致而并不那么合脚的高跟鞋暴露了她没有看起来那么悠闲。 “你知道吗,我今天下午在和□□大臣们喝茶,正好在讨论关于人鱼价值的问题,”女将挪动了一下鞋子,脚后跟已经被磨出了一片红痕,美丽但是不合脚的鞋子还是应该扔掉啊,“然后我的秘书就告诉我——” 女将抬起男人的下巴,尖锐的眼神打在他的脸上。 “我鱼池里最美丽的那条小鱼被放跑了,瑞里,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 瑞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手背在身后,喻意请罪。 “真是好极了,”她打开手提包,将一份白底黑字的报告单扔在了总负责的人脸上,“人鱼的基因报告前两天更新了,你知道你把什么鬼东西放出去了吗?!” 瑞里单膝跪下,捡起地上了报告单。 他一目十行地跳过了专业术语繁多的前缀,直接看着最后的结果。 …… 编号:亚瑟 等级:白鳞种 能力:sss 追加能力:未知(高于蓝鳞种、红鳞种的未知能力) 注意事项:极度危险! 猩红色加粗放大的极度危险四个字明晃晃地亮在他的视线里,他倒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女将。 “您……终于决定对人鱼出手了吗?” 女将面色冷得吓人。 “不是我,是上将的决定。” “可是现在,瑞里,你把一切都弄糟了。” 瑞里面色发白,心如死灰。 雷厉风行的女将很快做出了决定,她自然不像是瑞里这样只能垂手等待处罚,她的地位要求她要很快做出决定。 她打了一个响指,秘书向前走了一步。 “打电话给博士所,让他们别瞎比比那些人鱼的基因多完美了,马上制作能麻痹人鱼神经系统的药剂,还有给亚瑟的特别款,把药剂放大个几十倍那种,但是注意还是要控制好剂量,不能让他死了。” “打电话给总务处,派遣十支特护带着药剂在第一区秘密搜索,千万不要惊动民众,也不得惊动□□,再分别派领五支队伍前往第二区第三区。” “然后……告诉上将,亚瑟已确定失踪,冰日的秘密一定在人鱼身上,甚至在亚瑟身上,势必要保护这个秘密不能让□□知道。” “至于你,瑞里,监视所有红鳞种、蓝鳞种的动作,然后给我开了所有监控,我就不信他能跑得无影无踪,不留一点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将手指插在发丝了向后捋了一把,有些凌乱的红鸢尾花发丝荡漾在洁白的人鱼区里,水蓝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周围的人都低头沉默不语,各做各的事情,因为女将阁下捋头发等一切动作都表示她现在很糟心。 亚瑟…… 女将紧紧抿着唇,眼里不知是爱是恨。 …… 裴言已经醒过来很久了,他半躺在床上,纯白柔软的棉被盖在他的身上,旁边泡了一杯咖啡,悠悠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似乎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但是这并不是,裴言表情有些凝滞,思绪很混乱。 可爱的白色毛球努力地想要爬上裴言的床,然而它过小的年纪和体型并不能跳上对于它来说很高的床榻,于是它只能着急地在床下转圈,然后“喵喵喵”地叫唤。 一双洁白修长的手指将毛球从脖颈上拎了起来。 毛球惊慌失措地空中伸着爪子。 “喵喵喵?” 换上了睡袍的亚瑟半袒着胸膛,他刚刚去泡了会水,热气腾腾的水珠从他的发丝落下,被锁骨接纳,润泽地转了两圈,再顺着白皙的胸膛落下。 裴言对于自己的爱宠的求助有点有心无力。 亚瑟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好像并不喜欢这个小东西。 “它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亚瑟把可怜的小毛球拎起来在裴言面前晃了晃。 “因为它饿了。”裴言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神色还处于凝滞状态,只是下意识地回答。 “它吃什么?” “鱼。” “哦,”亚瑟把小东西往床下一扔,它在柔软的垫子上翻了个跟斗,摔得气晕八素,看起来很可怜,但是亚瑟毫无怜悯之心,“看来我是不会喜欢它的。” “……” “喵喵喵……”小毛球泪眼汪汪。 裴言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起身下床将小猫抱在怀里。 亚瑟有些不满地揽过他,还潮湿的发丝把裴言的脖颈蹭得痒痒的。 裴言的身体有点僵硬。 “嘿宝贝,”亚瑟看着裴言微红的耳垂,但是与其说是害羞……从裴言僵硬的身体可以看出他现在非常紧张,“你之前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呢,你在怕什么?” 我在怕你。 裴言没有转头,他脑子里转过太多的东西。 但是这些思路,画面,情绪……最后归根究底只是为了那个名字。 亚瑟。 人鱼登顶之日,数不尽的人鱼盘旋在海底,高呼帝王名讳。 人鱼皇——亚瑟。 他早该想到的……裴言懊恼地思考着,人鱼皇当然是白鳞种了,而本来就为数不多的白鳞种中,似乎只有这条雄性和人类的关系最为密切,也是后来下令将人类赶尽杀绝的原因之一。 裴言迷茫了,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面前这个莫名其妙和他有了纠葛以及*纠缠的家伙将来是要登顶世界的,他的性命和整个人类的命运相比简直无关轻重。 裴言分散开一点目光在亚瑟身上,他俊美的侧脸和笑容一直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别说什么心机城府了,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 一个纨绔子弟,难道真的会有带领人鱼登顶的能力吗。 不……关键不是这个。 裴言重生以后给自己制定了非常简单的计划。 他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人鱼,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加入这场斗争,况且他已经知晓了人鱼的能力和战斗力,人类赢的胜算太小了,总不可能他现在去和他们报告被他们圈养起来当宠物的人鱼过两年就要颠覆政权了吧。 谁信呢。 他从一开始的决定就是跑路,跑到一个谁都找不到他的地方。 谁都找不到…… 可是现在麻烦了,因为他遇到了亚瑟。 他根本弄不死亚瑟,也摆脱不了他,对方既然在发情期决定把他当作交|配对象,那么他肯定跑不掉了。 他之前用在艾妮劳伦身上的能力在纯血种的亚瑟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他会的对方了如指掌,完全性质的被碾压,这是种族赋予纯血种的优势。 “你在想我?” 亚瑟忽然说道,轻轻啃了一下裴言的耳垂。 裴言身上一颤,耳垂向来是他的敏感处,绯红顺着耳垂向脸颊蔓延。 亚瑟心里一动。 面前的人类青年好像不知为何总能轻易地让他心头一软。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裴言脑海中掀起了万般思绪。 “我们谈恋爱吧。” 亚瑟愣了愣,他还沉浸在裴言美好柔软的耳垂上面。 “恋爱……?” 亚瑟微微眯起眼睛,重复了一遍裴言的话语。 裴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再正常不过。 “你不是想让我做一个完美的交|配对象吗,我在人类社会中长大,我们在交|配……上床之前还有一个过渡期,叫恋爱,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慢慢来吗。” 亚瑟歪了歪头:“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恋爱应该是怎么样的?” 裴言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对方接受得这么轻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概就是……一起逛街吃饭?” “又或者是……这样。” 裴言转过头环住亚瑟的脖颈,湿润的发丝弄湿了他的胳膊。 他侧过头轻轻吻上亚瑟的唇角。 亚瑟舒服地眯了眯眼,像只被讨好的狮子,舔过对方吻过的嘴角。 “嗯,这很棒,我喜欢恋爱。” 第14章 重生就是要恋爱啊(6) 14. “唔,这个看起来很好吃……” “这个也要!” 在亚瑟试图往购物袋里装一个冰柜的时候裴言制止了他。 于是亚瑟也不在乎是不是公共场合,低头亲了亲裴言的脸颊,人形的他比裴言高了半个头,然后满脸委屈,写满了“亲爱的你不爱我了吗”。 周围人频频侧目,或许是亚瑟的容貌过于吸引人,又或许是亚瑟动作太过肆意妄为,裴言已经从一些路人的眼里读出了“这对狗男男真不要脸”之类的情绪。 “……” 亚瑟摇了摇裴言的手臂。 “买。” 裴言头疼地看着亚瑟,最后还是打算拿钱解决事情。 钱……真是个好东西。 付款的时候他看着这个五颜六色的冰柜以及各种花里胡哨的玩具零食,又看了看亚瑟身上并不出错的穿着,揣测着亚瑟的审美基因到底在哪个部位出现了问题。 “您好,一共是一万六千三百四十二联盟币。” 甜美的电子音在耳边慢悠悠地转腾,裴言虽然身家千万但是还是觉得钱包一疼。 谈恋爱……真伤钱啊。 裴言一边苦恼自己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一边还要不厌其烦地回答亚瑟的情话。 “接下来,去逛玩具城?” 高大俊美的白金色长发男人兴奋地指着不远处写着——“最优质的玩具,最高雅的童年”招牌的玩具城,眼睛发亮。 “……” 结果很显然,裴言生无可恋地坐在一堆七八岁的儿童里,看着亚瑟认真地和他们斗智斗勇。 亚瑟转了一圈最后把热情都放在了机器人比赛上。 裴言并不想知道他是在哪里买的机器人,又花了多少钱,这只会让他徒添烦恼。 现在亚瑟面前的是一个打扮得极精致的小少年,背后跟着一票的管家随从,个个带着古怪的神色看着亚瑟。 贵族少年非常有派头地装模作样了一番,最后拿出了他的机器人奶里奶气地不屑道:“作为一名绅士,我允许你先手了。” 亚瑟挑了挑眉,对着比他矮了一半的小孩也认真地回应着挑衅:“作为一名王族,应该是我允许你先手啦。” 裴言垂下头不想再看了。 贵族小少年涨红了脸:“你瞎说!我爸爸说没有王族,我们的一切都要感谢将军大人!” 亚瑟慢悠悠地控制着操纵杆,他的小机器人慢悠悠地从边上钻出来,走得很缓慢,长得也很滑稽。 “哦,现在没有吗?”亚瑟散漫地做思考状,然后撩了撩头发冲贵族小孩灿烂地一笑,雪翠色的眸子微垂,好像满是慵懒的漫不经心,“很快就会有了哦。” 还在边上旁观的裴言心下一跳。 贵族小孩愣了愣没讲话,裴言望去,也不知是他心虚还是怎的,总觉得是不是小孩被吓着了。 结果那小少年脸红扑扑的,微微垂下了眼睑,手指有些害羞地绞着衣角。 “真……真的吗?” “……”哦,差点忘了颜值这种大杀器了。 裴言已经习惯一路上亚瑟莫名其妙收获的花瓣雨,以及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迷妹在后面追着喊着“克莱提尔sama我要嫁给你”。 ……大概和某个巨星撞脸了吧?那些巨星的长相好像也都差不多。 “真的哦,”亚瑟笑着伸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栗色头发,“哥哥活了几百年,不会骗你的。” 贵族少年后面的保镖团终于忍不下去了,其中那名管家表情非常别扭地走到裴言的面前,努力地措辞着。 “先生您好,请问您……您家这位……” 古板严肃的管家为了保险起见只能默默地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 裴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亚瑟还在继续跟贵族小孩输送着神奇的世界观,裴言拽着他的手就走。 “哎呀……”亚瑟还不忘和少年道别,“下次再见哦……” 贵族少年一脸恋恋不舍。 直到进了没有监控的电梯裴言才松开亚瑟。 “宝贝,”亚瑟靠在冰凉的电梯墙边,然后非常理所当然地开始教育裴言,“就算你想我了也不能这样,比赛中途离开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哦。” 裴言抬头咽下自己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那么,接下来去哪里呢?” “哪里都不去。”裴言抿了抿唇,盯着亚瑟。 “嗯?唔……” 冰凉的电梯里很快升起了暧昧的温度,裴言的吻有些冲动青涩,但是让亚瑟意外地觉得浓烈。 裴言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表达自己的怒火。 于是亚瑟大爷非常满意地承受了这个饱含“爱意”的吻。 “从一开始我们就搞错了方向,显然这一天下来表明,逛街这一条并不适用于我们的恋爱教程。” 裴言拿手擦了擦嘴角的湿润,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嗯……其实我觉得还不错。” 亚瑟大概终于感受到交|配……嗯,或者说恋爱对象的不愉快,只敢小声地辩解道。 “是吗,”裴言仰起头,快要气笑了,“那你觉得床上和逛街哪个更有意……” “床上!” 裴言话音未落亚瑟就接上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他眼睛微动,细细地描摹着面前东方青年似笑非笑的讥讽样子。 清俊其实并不柔和的眉目,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和寡淡。 再搭配着吻得有些用力的唇,非常清淡但是惹眼的红。 格外格外地顺眼。 顺应内心的亚瑟一个转身将青年反按在电梯墙壁上,双手撑在他的两侧,像要让青年变成自己的牢中困兽一样。 “叮——” 然而电梯门已经开了。 裴言正打算从亚瑟身下离开,亚瑟的手已经快他一步重新按关了电梯门。 “感谢作为一名名门淑女的您的不打扰哦。” 电梯门外站着今天穿得也依然像一个发光的瘤子的奥菲利亚女士,她在目瞪口呆地听着电梯里悠悠然飘出来的最后一句话,良久才惊呼了一声,伸手捂住了女儿的眼睛转身就走。 将军大人在上,现在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里可是玩具城啊! “嘿妈妈,刚才那个大哥哥可真好看……” “闭嘴!” “哦妈妈,我们不去玩具城了吗……” “不准再去那种肮脏的地方!” “……qaq” 第15章 重生就是要恋爱啊(7) 15. 裴言脸“蹭”得红了,主要是他比较要脸。 亚瑟圈着他,搂着他的肩膀,咬着他的耳垂,将热气全呵在他的后颈上,酥酥麻麻地痒。 “有人看到了……” 裴言的语气有些无力,毕竟亚瑟发起情来向来是很不管不顾的,但是亚瑟接下来的举动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电梯在向上升,玩具城一共有三十二层,但是人流不大,二十五层下面的楼层在重建,所以基本上是从二十五层上面的顾客按的电梯。 他手指在楼层上犹豫了一下,然后逐一按亮。 裴言愣了愣,不知道亚瑟想干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争取时间……亲热? “宝贝儿,”亚瑟摸了摸他柔软的头顶,“别这样看我,我要硬了。” 裴言冷漠地打掉了他的手。 电梯在第二层停了下来,电梯门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裴言有一种危机感,但是电梯外空无一人,二楼是最先开始重建的,因为没有开放所以门是紧闭着的,门前还有护栏挡着,扑面而来的只有一股新材料刺鼻的味道。 亚瑟握着裴言的手走了出去,裴言有些疑惑,总……总不可能真的要在这种地方…… 这种事亚瑟也不是干不出来。 但是亚瑟这次还真是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情,他只是站在那里,微微昂起头,闭上眼睛像是在倾听什么。 电梯慢慢合上了,亚瑟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裴言,嘴角抹开一个充满侵略性的笑,他歪了歪头,手指一扬示意楼上。 “宝贝,有人在跟着我们,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裴言一怔,随即瞬间想到了可能和亚瑟的失踪有关,毕竟像白鳞种这样的品级,失踪了不可能发现不了。 如果……如果亚瑟被抓了回去,裴言心中思量着,那么他可以说是被亚瑟胁迫的…… “宝贝你要是告发我,我就第一个举报是你把我放出去的哦。” 亚瑟轻快地在裴言的脸上啄了一下,笑得很乖巧。 “……” 裴言的耳力比不过亚瑟,但是他也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了,应该不远,只有十来层楼的距离。 稳健的脚步声在这空荡荡的新装修的屋子里缓缓传来,越靠越近,很具有压迫感。 难怪亚瑟要把所有楼层都按亮,至少延缓了对方考虑的时间,但是这样一来可能他们已经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是怎么发现亚瑟的痕迹的……裴言有些好奇,第一区大部分不开放监控,除了将军楼等军事要所,说是为了保障第一基地高贵人种的*。 但是亚瑟的外貌的确很晃眼啊,可是这也没道理……他们应该还不知道白鳞种是可以变换形态的。 裴言还在思考的时候亚瑟已经撬开了护栏,并且绅士地冲他伸出了手。 裴言鬼使神差地就伸了过去。 对方的手掌很温暖,一点都不像是那种两栖动物冰凉的体温,他转身一笑的时候……真像一个人类啊。 尤其是他灵巧熟悉地拆了游戏机拿零件撬锁的样子,特别像人类。 “嗯,我实践能力比较强宝贝,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好吧我研究过这个,不然我怎么进我们家的……哦,好好好,你的家你的家。” 亚瑟委屈地直哼哼:“说要谈恋爱还分得这么详细……” “嗯,其实我们也可以分手的……” 亚瑟用吻果断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玩具城二楼的门一下子开了,里面只有草草地装潢了一下,全是一些可爱的儿童卡通动物模型玩偶。 亚瑟似乎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人会找来,东翻翻西看看显然很有兴致,这倒也是,裴言觉得如果是自己也不会觉得一条人鱼会撬锁并且把锁弄回原来的样子。 “嘿宝贝,你看这个。” 亚瑟举起一个人鱼公主的模型,只有一个手掌大,雪肤金发,做得非常精细,连鱼鳞都栩栩如生。 裴言兴致缺缺,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鬼迷心窍了,裴言被人鱼区抓回去应该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一条人鱼的举报能有多少人信……可是当亚瑟伸出手的时候,他竟然莫名地相信他。 其实他提议要谈恋爱的目的也只是想要稳住亚瑟而已,他总要想办法摆脱他的……也许有什么在失控? “这个很像我妈妈。” 裴言一愣,被这句话吸引了视线,亚瑟难得透露出他自己的真情实感,高大俊美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在手掌上捧着那个模型,脸上的表情很温柔,又有别于情|事上的温柔,好像是那种……难得地温情,莫名让裴言心里一动。 人不管怎么完美无缺,内心深处也总有一座紧闭的孤岛,流离颠簸。 “你妈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裴言头脑中闪过那个曾经温柔的妇人,像水一样温柔。 “哦我妈妈吗?”亚瑟笑着回应裴言,“我刚出生的时候她就快死了,后来她一直想弄死我,但是我速度快,也不需要她喂养我,反正她一直没什么机会。” “我还没进化成成熟体的时候她还曾经想吃了我,当时我身上老是血,经常引来鲨鱼,还鲨鱼还好它们很蠢,但是有一次引来了变异种差点死了……哎,我一直很想撕碎她来着,可惜她后来发情期出去找情人的时候被鲸鱼不小心吞了,我就一直没机会了。” “……” “真棒,现在有了。” 亚瑟笑得特别温情,手指一合,精致的人鱼公主模型碎成碎片从他的指间落下。 “……”果然温情都是错觉。 所以说……他后期的杀戮型人格其实是从童年就开始培养的吗? 亚瑟垂着眸子将模型的碎片洒在地上,然后又把热情放在了一个巨大的玩偶上,把整个身体都陷在柔软的玩偶上。 “宝贝,说起来我还见过你妈妈呢,还有你爸爸,嘿,一个混血种……多么有意思,我活了那么久还没见过混血种呢。” “我吗,”裴言并不在乎亚瑟说他是混血种,混血种已经是他从小到大听过最柔和的称呼了,他声音弱了一些,大约是在思考着措辞,最后却只是耸了耸肩,“我妈妈被我生理上的父亲抛弃了,她一直挺想不开的,最后半疯半傻地给自己注射了一剂人鱼血,当然她根本变不成人鱼所以死了。” 亚瑟注意到裴言提及母亲的时候神色会黯淡些许。 “我生理上的父亲被我妈妈原来的丈夫,就是我名义上的父亲捧着一个大炮打得尸骨无存……听起来是不是有些拗口?” “还好……” “嗯……我是私生子,懂吗,我妈妈为了一条人鱼出轨了……” “哦宝贝我明白,我至今不知道我爸爸是谁。” “……” “……听起来我们好像有相似的童年。” 在布满温馨玩偶的房子里聊着同样阴暗的童年好像有些奇怪,但是两人却都不知为何觉得……惺惺相惜。 两个人忽然一起无奈地苦笑起来。 由于这种微妙的惺惺相惜,裴言忽然觉得亚瑟顺眼了一些,也许真的因为……有着差不多疯狂的母亲。 亚瑟眼睛很亮,雪翠色的眸子带着微妙的笑意,看得他脸上有些发烫。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为了缓解气氛他问了一个他一直很想问的问题:“你活了很久吗?” 亚瑟皱了皱眉,略作思考:“也没多久,可能……三百多年了?” 裴言怔了怔,一般人鱼的寿命的确是两百多年,白鳞种的寿命可能延续到三百多年,如果亚瑟现在就已经三百多岁了的话……那不是已经进入老年期了时日无多? 亚瑟似乎一眼就看出了裴言的疑惑,伸出一只手把一直站在一旁的裴言拖到自己怀里,两个人一起在巨大的柔软玩偶里滚了起来。 “宝贝儿,你对白鳞种的认知大概都来同于你爸爸吧,白鳞种和白鳞种之间的区别可大了,像你爸爸那种……级别比较低白鳞种,虽然我很喜欢你的味道,但是他为什么会和纯人类交|配,基因突变吗?说实话我好像闻到你身上有那么一丁点我的味道……” 亚瑟认真地嗅了嗅裴言身上的皮肤,然后恶劣地笑了笑。 正在认真听课打算了解一些新知识的裴言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说不定我是你爷爷,来……” “让爷爷疼你。” “……滚。” “开玩笑啦,我没有后代我跟你保证……来,亲一下。” “不,你有没有后代和我没任何……唔……” 对方调笑着用温暖的怀抱拽着他不放,而那双雪翠色的眼眸热切地注视着他的时候,裴言莫名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以后会不会爱上他? 嗯……和母亲一样重蹈覆辙? 可是……真温暖啊。 第16章 重生就是要恋爱啊(8) 16. 裴言给小猫买了猫粮,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白色的小毛球伸着小爪子挠着门,“刺啦刺啦”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柔软的喵喵声。 开了门,裴言低头挠了挠小毛球的下巴,积极地拌好猫粮,他看了猫的饲养说明书,买的也是符合幼猫的猫粮。 亚瑟一进去就陷在了沙发上半躺着,手臂舒伸张开,然后满脸嫌弃地看着不远处的小毛球。 “它长得真难看。” 裴言摸毛的手一顿,然后没好气道:“是啊,毕竟和您一个颜色。” “我的尾巴才不是这个颜色的!” 亚瑟嘟嘟囔囔地打开大屏电视,其实裴言是不看电视的,但是它是直接买屋子送装修,倒是便宜亚瑟了,亚瑟还真是对人类生活蛮好奇的,他学习能力强横地让裴言哑口无言。 比如说开锁技能。 其实裴言有怀疑过,会不会他现在这么纵容他学习人类技能就是导致以后人鱼大军进攻无往不胜的原因呢…… 裴言摇了摇头把脑海中古怪的想法抛下,至少他上辈子可没有遇到过亚瑟。 “昨日娱乐公司大头y.m.公司推出三位新人出道,其中的新人之一克莱提尔仅凭三分钟的人鱼表演秀上了今日娱乐版的头条,今天我们可以看到新人克莱提尔的搜索热度已经直逼女将未婚夫曝光的消息了,现在让我们来欣赏一下这段短片——” 克莱提尔?裴言觉得分外耳熟,忽然想起今天逛街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少女追着亚瑟,一边捧着鲜花一边喊着“克莱提尔”什么的…… 亚瑟向来不喜欢看娱乐频道,他倒是对运动频道情有独钟,比如说……游泳什么的,亚瑟觉得人类没有鱼尾却能在水里游得那么快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裴言被这个克莱提尔引起了注意,目光也不由得从埋头苦吃的毛球身上转到电视机上。 亚瑟歪着头看着,大概也是想起了白天的事儿,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和他相提并论。 亚瑟的容貌实在过于出类拔萃和备受上帝宠爱,裴言也见过不少巨星模特,从前纵然是在第三区,可还是有富裕人家买得起电视机,尤其是学校里那些姑娘偷偷摸摸又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新版杂志的时候。 那些英俊的明星当然样貌不俗,不过裴言觉得还是亚瑟更胜一筹,他大概也就是胜在……和人类不同的那种气质上,也可能是裴言血统作祟,对高等级的亚瑟总是会失去反抗的情绪,那种……与生俱来难以抵抗的顺从感也是亚瑟在情|事上占绝对主导的原因。 巨大的电视屏幕先是一阵透明的水花,伴随着清澈的纯音乐,哗得散落在镜头前,最开始只是一段腹部的肌肉,结实瘦削的腰没有一点赘肉,水花顺着腹肌轮廓缓缓下滑,慢慢顺到流向胯部,而仅仅露出一点点的人鱼线处已经令人浮想联翩…… “宝贝你看得这么入迷我会吃醋的。” 亚瑟眼睛一眯,手一抖气得差点像换台,但是他没有,他坚持想看到底有什么妖艳贱货能和他媲美。 裴言神色有些古怪,的确是非常完美的一个腹部……不过他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来着。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 裴言的话被接下来的画面打断了,画面一转已经缓缓挪到了克莱提尔的正脸。 阳光温柔地照在他的脸上,没有瑕疵的面容上涤荡着水花的反光,镜头从下往上,黄金比例的位置慢慢显露出他的下巴、唇、鼻……最后停在他的眉眼处。 他不是纯粹的东方面容又或者是西方面容,他肤色很白,五官精致立体或许偏向西方,可是又含着东方的细腻。 温柔的水,闪耀的光,以及……那人雪翠色的眸子。 那双雪翠色的眸子清澈而深渊得像是有星辰大海。 他几乎没有神情,只是无意间被拍到的那种漫不经心的慵懒,像是要午睡的太阳神,出尘得让人只觉得可望不可即,难生亵渎之心。 再然后,他像是终于注意到镜头后,微微扬了扬眉,背景音乐这个时候切到了最□□。 他的眼眸缓缓转到镜头的角度,嘴角微微地一扬,带着一点高高在上的慵懒和顽童似的好奇。 正当他要靠近镜头的时候,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容越来越近,让人屏息以待的最后一刻镜头戛然一暗。 不过0.1的黑暗后镜头对准了一条通透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鱼尾,矫健的身影从水下拍起十分透彻,最后他懒洋洋地晒在礁石上,鱼尾轻轻向下打起一片水光。 然后镜头从水花处再缓缓放大,定格在一个遥远的侧脸上,隔着屏幕与世界缓缓一笑。 如水的音乐还在继续,画面却已经遥远了。 “……” “……” 两人相视无言后,亚瑟皱着了一张脸自言自语道:“我出道了?” “……嗯,你出道了。” 裴言脸上也是难以言喻的表情,最后只能给予亚瑟一个肯定的回答。 “好吧,”裴言耸了耸肩,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现在我们可以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找到你了,他们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想到这一招。嗯,的确非常完美,既不对社会造成任何恐慌,也可以凭着粉丝热度全方面地找到你。” “恭喜你,多了一个艺名,克莱提尔先生。” 亚瑟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这个上面,他只是非常生气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所有人看到了他的裸|体。 “这是我的……*权?对吧,人类是有这么一说吧。” “也许吧,不过为了您的安全着想,看来您以后不能再出门了。”裴言非常愉悦地提醒到。 “喵!”像是附和一般,吃饱了的白色毛球舔了舔自己爪子,然后用爪子开始洗脸。 “这不公平!”亚瑟在沙发上打了个滚,白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和米色的沙发混在一起,苦恼的脸有些委屈,“玩具城新建的那二十四层我还没玩过呢!” “哦,现在新人克莱提尔的搜索热度已经高过女将未婚夫曝光的消息了,”裴言打开虚拟网,一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您已经一炮而红了,他们甚至给你开了一个社交帐号。” 为了刺激亚瑟,裴言开始缓慢地念着粉丝留言。 “噢,亲爱的克莱提尔殿下的眼睛里简直藏着世界尽头的星光。” “睡不到克莱提尔的人生和咸鱼有什么差别!” “我今天在dc商场看见克莱提尔sama了!和视频上一毛一样地帅啊!” “ls说真的吗?没图说个几吧。” “ls+1,没图就是耍流氓!” “我看到克莱提尔身边还站了一个男孩子,和克莱提尔sama特别……嗯,下一条是……” “特别什么?” “……没什么。”裴言把虚拟网关掉,起身上楼。 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 第17章 重生就是要跑路啊(1) 17. 裴言上楼之后只是去卧室洗了个澡,然后裹好浴巾进了书房。 裴言的书房很大,占了两间卧室的大小,四周的书柜上摆满了书,是他来之前就整理过特别托人送过来的,上面的书籍遍布各个领域,皆是大家之作,当然他大部分还并没有看过。 纸张的味道隐隐充斥在他的鼻尖,让他心情愉悦。 这些书籍原本会是他在今后孤独岁月里的精神伴侣的。 在他瘫痪在床的四年,每一天都过得很艰难,没有颜色的生活就像是没有雨的沙漠,最难捱的不是脏乱的环境,而是对未来没有任何希望的恐惧。 濒临枯萎的那种绝望才是最难捱的。 在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的工具,并且很快被弃如敝履的那个时候他已经想过自杀了,他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别人了,艾妮定时会派下人送食物过来,不让他饿死,因为至少黑卡上和屋主都还是他的名字。 不过也要不了多久了,他听到他们在楼下的讨论,前两天已经找到一个和他相似的人,不久就会假扮他和艾妮去办理结婚手续,其实是不是本人无所谓,他们自然是有手段的。 等他死了财产自然而然可以落在艾妮这位遗孀身上,他就真的离死期不远了。 他不止一次地想要自杀,任人宰割和人心的丑恶让他作呕,可是他无能为力,而且他总是觉得不甘心。 除了第二年的时候,一位旧人意外遇到了他,那是一位心善的修女,他的母亲曾经受到过这位修女的教育,她温柔慈爱又善良,可是她并没有办法帮助他,尽管她气得发抖。 她最后只留下了一本母亲留下的手札。 那份手札是裴言后来一直活下去的动力,也算不上动力,只是有了钻研的方向。 那是一本他生理上的父亲,给他母亲留下的记载关于他的秘密手札。 而这本手札是用人鱼文撰写的,那个曾经单纯的贵族女人不可能懂得这些,她只把这本手札当作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后来因为她和人鱼的恋爱拆穿,她才把这本手札交给修女保管。 人鱼文不是文字,而是一种绝妙的人鱼留下的特殊物质,这种物质有三十二个单位,各自组成分化成不同的意思。 裴言原本只是缅怀一下母亲,但是打开第一页的时候,他就发现他能感受到那种奇妙的物质,除了一些极为生涩的内容之外,其余一切内容他几乎都能明白。 也是那个时候,裴言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出生最开始的那几年,住在第一区最华美的地方,他的母亲来自一个古老的东方家族,是一位典型的贵族少女,从小备受宠爱,一直顺风顺水,长大之后接受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军官。 两人的关系说不上甜蜜,但也相敬如宾,至少年轻的军官非常爱慕美丽的贵族少女,贵族少女成长为一位温柔的少妇,为军官生下了一个孩子。 她过着绝大部分人钦羡的生活,可是这样的姑娘往往觉得自己不快乐,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情,哪怕她已经为军官生下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了。 她厌倦了军官的粗鲁,也厌倦了军官不理解她内心所渴望的东西,军官很苦恼,却无可奈何。 直到她遇到了那条……毁了她一生的人鱼。 他们在多情的乔娜湖畔对彼此一见钟情。 他生理上的父亲描述的是“我游历在人类社会中,她就像海底珊瑚上的一条赤色小鱼,迷茫而孤独的美丽无法忘怀,我走到身边与她交谈,灯火明灭里她与我相视一笑,我便知道我完了,我要毁了她,也要毁了自己了”。 这段注定由毁灭为结果的爱情还是轰轰烈烈地来了。 贵族少妇一头扎进了爱情的海洋里,她甚至都不了解面前这个面容如若天神的男人真实的身份,对方英俊且多情,温柔而神秘,浪漫得像是一片海。 “她出轨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她非常迷恋我,从一开始就对我怀抱了绝对赤诚的爱情,但是她并不敢对抗她的家族和她的丈夫,她一边愧疚痛苦,一边又与我耳鬓厮磨。” 再后来,她怀孕了。 她生下了一个人鱼混血,也是那个时候,她得知了她偷情的恋人是一尾人鱼。 “我的孤血症发作了,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形态,我的脑海一片混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有一片狼藉的住所和她通红的眼睛。” 贵族少妇知道了恋人的身份,可是她不在乎,爱情蒙蔽了她的双眼,终于将她带入噩梦。 “海神没有一直庇佑我,我们的事还是被发现了,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发生改变,她连夜逃走了,说要与我私奔……” “我说我要带她离开,可这根本不可能,我的任务还在,我不能离开第一区。”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骗她我会回去找她,但是这根本不可能,她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承担不了了,是我毁了她。” “我把一生的歉意和爱情写在她永远不会知道的地方。” “我们相爱,然后分离。” 裴言伸手抽出那本手札,他已经提前拿到了他,里面那些话他看了上万遍,倒背如流。 这段爱情的结局他老早就知道了。 这段一开始就注定了死亡的爱情,当美丽的幸福泡沫消散了,就要面对现实。 年轻的贵族少妇逃到了第三区,她的钱财很快消耗一空,她苦等的恋人始终没有踪影,她守着孩子,日渐疯狂,内心只有对恋人年复一年的渴望。 她知道自己被欺骗了,她再也找不到那条人鱼,家族已经将她除名,而她名义上的丈夫也许会念在情分上放过她,可是爱情的疯狂已经腐蚀了她的神智。 她宁愿死也不愿回去。 如果她稍稍注意,某一天的报纸上她就已经得知她苦苦守候的恋人去向了。 “白鳞种伤人被毙——关于神奇的人鱼物种。”诸如此类的头条,那段时间很火热,连裴言都记得。 人鱼就像□□,何况是人鱼的爱情,他们的深情美丽,稍稍接触就要让你万劫不复了。 裴言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他太小的时候住过第一区,可是他太年幼,没有辨识真相的能力,曾经温柔高贵的母亲日日酗酒,变得苍白干瘦,神色萎靡而茫乱。 她爱裴言,却又痛恨他,正如她对那条人鱼的爱一样。 她不告诉裴言关于父亲的一切事,周围第三区的人多是冷嘲热讽。 “多半是落魄的小姐被强|奸生下的孩子”这样的说法最为通传。 这是一段不正当的爱情,人鱼引诱了贵族小姐,贵族小姐出轨,抛开那些浪漫的爱情,这只是一段不正当的关系。 他也从记忆深处挖掘到了生身父亲的模样,一个白金色发丝的男人,英俊耀眼。 但是这段爱情故事并没有给当时内心已经绝望的裴言带来多大的震撼,父亲由□□犯变成一条人鱼给他带来的结果没有什么多大的区别。 区别在于,他的生身父亲不仅留下了这篇日记,还留下了,关于人鱼的秘辛。 裴言用手指默默摩挲手札的封面。 他的生身父亲一直以为这本手札就在他母亲那里,他等待着自己的孩子长大然后了解里面的故事。 他知道人鱼的目标是取代人类登顶。 所以他留下来了让他的孩子和妻子逃离的方法。 可惜他的妻子很快就把这本手札送给别人保管了,而他的孩子也死在了多年后的人鱼叛乱里。 裴言微微眯了眯眼睛,曾经的他因为瘫痪所以始终没有办法去实施,重生以后除了复仇他之后的路线早就安排好了,只是现在出了点问题…… 身上的浴巾被后面一只手扯下,对方已经热切地扑在了他的身上。 “宝贝儿,洗得那么早在暗示我吗?” 亚瑟把裴言压在书架上,结实光滑的*相触十分舒服,他抬起裴言的一条腿,手指沾满湿滑的液体送进他的体内,然后温柔而不容置疑地进入对方。 裴言闷哼一声,身体已经被迫开始习惯了,对方的发丝微微垂下,把他的胸膛蹭得很痒。 “你……嗯……真应该去……念念佛经!” “那是什么?”亚瑟亲吻他的眼睑。 “……禁欲的……宗派……” “天呐,”亚瑟觉得自己爱死裴言在他身下又羞又恼的样子,“那也太无趣了吧宝贝。” “不过我有个主意……下次我们做的时候你念佛经给我听怎么样?我觉得肯定很刺激……” “……滚。” 哎呀……看来今夜陛下的心情也很美好。 第18章 重生就是要跑路啊(2) 18. 亚瑟躺在裴言的边上,头发懒懒散散地披下来,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在裴言的脖颈上打转,上面有些青青点点的暧昧痕迹。 他睡得正熟,呼吸声很浅,睡着的时候也微微皱着眉,清俊的面容似乎有些不安,但是他却没有醒,大概的确是累着了。 外面天有些微微亮了,透过窗帘夹杂着外面浓绿的光看起来分外温柔,洒在屋里像笼着半层纱一样的通透。 门外面有猫挠爪子的声音,有些刺耳,那只白色的一点也不讨喜的小毛球大概是醒了,唔哩唔哩地喵喵叫唤想找主人撒娇。 亚瑟是不会给它开门的,因为昨天把它轰出去的就是他,打扰主人夜生活的宠物不会是好宠物,而且还仗着自己像个毛球就企图卖萌争夺主人的宠爱。 亚瑟觉得毛球胆大包天,简直不知好歹。 扫了一圈周围的景色,他又把目光放回在身旁的青年身上,这几天他过得很不错,当然他在人造海的时候过得也很不错,不过人造海里可没有味道美妙的青年。 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很不错,什么都顺着他的想法,亚瑟挑了挑嘴角,眼神温柔地把手指放在青年的脖颈上。 对方跳动的脉搏就在他的手指之下,温热的血液透过皮肤直涌到他的感官。 奇怪,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味道,他微微眨了眨眼,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对方身上混血的味道他当然闻得到,可是那种浓郁的引起他兴趣的味道到底是从哪里溢出来的呢。 他的血液吗? 亚瑟凑近了闻了闻,还是有点不确定。 亚瑟有收集东西的兴趣,从前的时候他喜欢最漂亮的珊瑚,后来再长大点他喜欢圈养漂亮的小鱼,他养的小鱼永远是深海一霸,沾满了他的气味到处游曳,连虎鲨也唯恐避之不及。 后来他上过岸,喜欢收集玻璃瓶,那种在阳光下反射出各种颜色的闪亮东西,在他看来比那些前仆后继的美人们漂亮得多。 但是亚瑟有一个毛病,他总是希望能把最喜欢的那样东西留下来,比如说,珊瑚丛里最漂亮的那一簇,比如说小鱼群里最完美的一条,又比如说玻璃瓶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等他的热情逐渐消磨掉了一部分,他就会把剩余的不那么完美的东西扔掉,把最好看的留在身边。 现在他觉得他遇到了最好的一个交|配对象,对方温和又疏离,偶尔主动一下就能让他兴奋得不行,长得再顺眼也不过,味道也是最吸引他最动人的,毕竟在他有生之年很难再看到一个人鱼的混血种了。 但是亚瑟也在苦恼,要是太喜欢一个东西就不好了,譬如那个他最喜欢的透明玻璃瓶,放在水里透着波光粼粼的青蓝,阳光下则是另一种的五光十色,他兴致勃勃地放了很多花枝在里面,可是有一天他把它弄碎了。 弄碎了,就是弄碎了,不是说再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就有用了,而等到裴言真的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对漂亮玻璃瓶的兴趣已经一点都不剩下了。 消磨掉的感情不是换一个就能回来的。 等到裴言死去,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亚瑟苦恼地摸了摸对方的脸。 太喜欢一样东西不好,人鱼不需要太过强烈的感情。 他手指微微用力,对方眉头皱了皱。 亚瑟那一瞬间难免产生了不如让他一直睡下去的想法,一直睡下去也不错,亚瑟可以把他做成标本,不会*,也不会离开。 但是……万一那种诱人的味道没有了呢。 亚瑟手指顿了顿,眼神飘忽。 裴言感受到了脖子上的压力感,皱了皱眉头,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含着一汪水色和不满。 “……嗯?”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亚瑟低下头吻了吻裴言的额头,又用手摸了摸裴言柔软的发。 “你想吃什么呢?我会很多早饭,以前学过。” “嗯?”裴言还有点刚醒来的迷茫,下意识地回到,“皮蛋瘦肉粥。” 亚瑟笑容僵了僵,然后古怪地皱了皱眉:“宝贝我真的想做一个好情人的,但是我至今无法接受皮蛋那种东西,况且我们家里没有蛋。” 裴言皱了皱眉,揉了揉惺忪的眼,然后觉得面前的男人很烦,就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头,从被子里闷闷传来一句“那就随便吧”。 亚瑟觉得自己的交|配对象真是难伺候,但是他还是很开心地去准备午餐了。 在热情没有消褪之前,果然还是交|配对象最可爱啊。 听到男人关上门的声音,以及门外传来的他对毛球大呼小叫着的嫌弃声,裴言把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他犹豫了很久,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 厨房其实没用过几次,裴言会做饭但是对做饭的兴趣并不大,大部分叫的外卖,反正裴言有钱,也不会在吃食上亏待自己。 亚瑟用着剩下的鱼肉和蔬菜做了一些简单的早饭,他的手艺有些生疏了,毕竟这的幻境和他当年上岸的时候差别有点大。 但是早上电视有“好妻子厨房”这个节目,亚瑟身为一条人鱼对人类的夫妻制度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妻子就是伴侣中的一个,所以他自动带入后觉得也没什么不对。 鲜嫩的小鱼排酥脆酥脆的,里面的肉质雪白,边上缀着碧色的果蔬,十分诱人。 然后,就是等待可爱的交|配对象下楼了。 亚瑟给裴言泡了一杯牛奶,准备好一切,并且完美地无视白色小毛球饿得直嗷嗷的讯息。 “喵!”小毛球怒了,伸手就是一爪子。 亚瑟白皙的脚腕多了三条爪痕,这一下还真的抓狠了,过了一会儿已经渗出了一点血丝。 亚瑟神色凉凉地把小毛球拎了起来,他并不介意晚饭里多一道肉。 外面却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嗯?”亚瑟疑惑地往猫眼看了看。 外面站着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眼睛里全是腼腆的憧憬,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过了很久亚瑟都没有开门,姑娘显然有些疑惑了,她轻轻在门外通讯器里喊道。 “裴先生在吗?我……我是之前你见过的……嗯,我很仰慕您,所……所以前来拜访。” 亚瑟脸更黑了。 第19章 重生就是要跑路啊(3) 19. 亚瑟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宣告一下自己的所有权的,所以他按了开门。 等到裴言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眼熟的漂亮女孩和亚瑟无声地对峙的情形。 不过这是亚瑟主观上的对峙,少女显然并不清楚面前这个容貌出众的男人是谁,尽管克莱提尔这名新星非常出彩,但是少女的家族一直不让少女接触从事娱乐行业的人。 裴言一脸疑惑地走到了少女的面前,女孩双颊红扑扑的,有些羞涩,但是眼睛里亮亮的,显然很兴奋。 “你好,裴先生,”女孩的声音温柔,裴言转了转眼睛,一下就想起她是当时奥菲利亚女士事件中那个维护他的姑娘,心中添了几分好感,“我是薇薇安,就是……您之前见过的,在电话亭那次,还记得吗?” “嗯。”裴言温和地笑了笑,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礼貌地回道,“薇薇安小姐的美貌让人记忆犹新。” “咳咳。”亚瑟浮夸地咳了两声,瞥了一眼裴言。 裴言无动于衷。 薇薇安:“???” 女孩笑着咬了咬唇,有些不自觉的娇憨:“咳,我……我就住在这里隔壁,那个……听闻新入住的是裴先生,觉得很有缘分呐,所以就冒昧前来拜访了。” 裴言笑道:“那还真是很有缘分呢。” 女孩害羞地低下了头,为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喵!” 小毛球炸毛地叫了一声,裴言循声望去,只见亚瑟把小白猫团在手里揉来揉去,小白猫满脸被□□的屈辱和生无可恋。 “……” 裴言一直不清楚为什么亚瑟老是和一只小猫过去。 以及三番五次打断他们的谈话。 “呃……这位先生是?”薇薇安其实有些害怕亚瑟,亚瑟长得好看得过分,第一眼望去几乎让人目眩神迷,但是薇薇安从小见过许多容貌出众的男人,对亚瑟并不感兴趣。 亚瑟整理好衣襟,眼睛亮亮地满怀期待看着裴言宣告他的身份。 “这位是……”裴言顿了顿,非常从容地说道,“我的大表哥。” “啊,表哥好!” 薇薇安脱口而出,后知后觉发现有些不妥,捂了捂嘴羞涩地笑了笑。 “大表哥”亚瑟脸已经黑到底了。 等到裴言与薇薇安相谈甚欢,并且已经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亚瑟已经把小白猫揉成面饼了。 “那么,下次欢迎裴先生来我的屋子品尝可可饼。”薇薇安临走前不忘提醒裴言。 裴言微笑点头。 刚刚送走薇薇安,后面的人已经欺身黏上来了,说真的,裴言觉得与其说亚瑟是一条人鱼,不如说他是一只大猫。 “表哥?”亚瑟从后面环抱着裴言蹭了蹭,“宝贝,我听说在人类社会这样是乱|伦,你想试试乱|伦吗?” 裴言自顾自抱起小白猫,把猫毛撸顺,任由亚瑟毛手毛脚。 亚瑟觉得自己可委屈了。 “我给你做的早饭你都没有吃,都冷了!你还说要去吃她的可可饼,可可饼!” 裴言一时无言以对,为了安抚和小白猫一起炸毛的大白鱼,裴言开始认认真真地品尝亚瑟的早餐。 这倒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了,比想象中看起来好很多,非常地……正常。 连颜色都没有亚瑟喜欢的那种……五彩缤纷,只是简单的肉饼配上爽口的蔬菜。 但是裴言吃到一半有些吃不下去了,好的,任凭谁在吃饭的时候边上有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你吃饭的每一个细节,都会受不了的,裴言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着亚瑟。 亚瑟终于吸引了裴言的目光,满脸期待。 裴言:“?” 亚瑟扫兴地垂下了眸子,俊美的容貌有些黯淡:“电视上说这个时候你应该给我一个吻的。” 裴言:“……” 亚瑟兴致勃勃把脸凑了上来。 “你以后不要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节目了。” 你们人鱼看人类的节目本来就是不对的。 裴言冷漠地拒绝了亚瑟的请求。 亚瑟把脸收了回去,然后在裴言吃饭的时候不停地开始念叨:“可可饼,可可饼,可可饼……” 裴言:“……” 他换了一个词语再接再厉:“大表哥,大表哥,大表哥……” 裴言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为了吃上一顿正常的早饭只好凑过去给了对方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显然亚瑟并不会满足这一个吻,亚瑟顺着他的脸吻到他的耳边,一只手已经忍不住探进裴言上衣的下摆,向上抚摸。 不得不说这些天亚瑟动不动地发情的确已经把裴言弄得很熟练了,这么撩拨两下裴言也有些蠢蠢欲动。 裴言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小裴,有些自暴自弃想到。 至少他治好了我的不举。 然而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安静的日子。 门铃又响了。 亚瑟终于被惹烦了,垂下了雪翠色的眸子,屋里气温骤然一低。 打扰别人的性生活真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啊。 裴言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来,正色道:“我的客人来了,他肯定认得你,不想被抓回去就给我躲好了。” 亚瑟这下是真委屈了。 这样下去他会阳|痿的好吗! …… 薇薇安走在回家的小径上,一边回味着刚才的对话一边接通了虚拟电话。 “娜娜!今天我总算鼓起勇气去见他啦!” “哦真棒,但是亲爱的,你可不能让爸爸知道。” “谢谢娜娜,对了,还要多亏娜娜借钱给我买房子呀。” “没事,这是我答应给你的生日礼物。” 薇薇安声音里满是甜蜜,不知不觉就和对方聊了好久。 “啊娜娜!我忽然想起来……” 对方愣了愣,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我在他的屋子里见到了一个长得很眼熟的男人,很像是……唔,你屋里里摆的那张照片上的男人。” “……哦?”对方眼眸兀然一抬,玫瑰棕色的眼影愈发深沉,“薇薇安,你确定,是那样一个男人吗?” “是啊,这么一说,真的是一模一样呢。”薇薇安仔细回忆之下才觉得吃惊,“他的头发真的像阳光那样的白金色呢。” 对方又温柔地询问了薇薇安近来的生活,薇薇安大概是觉得姐姐的心情很好,哪怕是家长里短的琐事也聊得分外开心,最后恋恋不舍才挂断电话。 没有办法,身为女将的姐姐,总是很忙啊。 第20章 重生就是要跑路啊(4) 20. 裴言替达罗泡了一杯茶,茶在基地是很贵的东西,不过裴言还不算在乎那点小钱。 有了钱,人的底气就会不一样的多啊。 达罗接过茶,面色依然有些疑惑:“所以,你打算冒着很大的危险出航?” 裴言点了点头。 达罗顿了顿,看了他一眼道:“恕我直言,如果只是为了旅游的话,出航的危险性太高了,况且出航证很难办。” “所以我只好请您来了,”裴言端过自己的茶杯,眼睛盯着细细碎碎的茶末,“我必须出去一趟,那里有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达罗扶了扶金边眼镜,他对面前的青年越发好奇了,一个还不过二十岁的赌王,却在成为赌王前就有着极大的魄力,成名后拒绝了所有的采访,然后居住在一个偏远的地方过着十分慢调子的日子。 他看起来不在乎名,也不怎么在乎利,而看上去温和有礼的一个年轻俊杰,却是第三区那种地方的出身。 简直已经可以写一本励志的传奇人物了。 而现在,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要出航。 简直在开玩笑,基地的位置处于深海区,况且冰日之后外面的变化很多,探测中发现大部分物种灭绝,海洋未知生物大量崛起,深海里的航行危险系数太高了,既没有什么风景,也没有什么价值,根本不值得人冒死前去。 “裴先生,”达罗也显得郑重其事起来,他欠了对方恩情,自然能帮就帮,但是这个忙虽然并不难却显得有些荒谬,所以他忍不住再三确认,“虽然现在的确某些圈子开始流行出航,但是那些圈子……几乎都是大富大贵的疯子,出航的费用以及危险性您真的了解过吗?我真的不希望您盲目冒险。” “达罗先生,”裴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是的,我真的非去不可。” “好吧,您想做的事我会竭力达成,大概需要一两天的时间,”达罗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又欣赏了对方一分,从褒义和贬义两个方向,“但愿您有把握,而不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谢谢您,我的计划的确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但是这是我非做不可的事。” 裴言笑了笑,眼神悠长。 …… 他上楼收拾行礼,亚瑟却不在床上,浴室里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裴言愣了愣,一大早起来洗澡倒是很正常,只是…… 他微微推了推门,门果然是开的。 意料之中的是对方并不是在洗澡,而是在泡水。 巨大的浴缸是不久前亚瑟自己买的,他时不时得恢复成原状态泡泡水。 裴言不太清楚白鳞种转换形态的时间,方式他是知道的……但是好像也不是每一次都必要的条件。 现在他躺在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的白色鱼尾悠悠然地泡在水里,他一只手拿着一本书,另外一只手在看着书往水里洒盐。 白鳞种的鱼尾实在是美不胜收,只是最纯净的白色而已,却比水晶才要通透,每一片鱼鳞上都有天生的纹路,精致得巧夺天工,像那些光芒璀璨的奢侈品……裴言盯着那条鱼尾,想起上辈子看到的人鱼军团,白鳞种是屈指可数的,比较常见的就是蓝鳞种和红鳞种了。 红鳞种的皮肤偏黑,长相也并不怎么出众,红色的鱼尾坚硬得像鳞甲而富有攻击性,所以他们的攻击能力十分强悍,蓝鳞种胜在美貌,蓝色的鱼鳞透明纤薄,如同海妖一般的美丽长相具有天生的魅惑性,这种魅惑性是能够影响人类大脑致幻的,然后他们会在不知不觉中取走你的性命。 而白鳞种的话,就是纯粹的美和强大。 看着亚瑟那种纯粹的美,干净得让人产生无法亵渎的感觉,裴言偶尔也会有一种看到了天神的恍惚感。 大部分的生物果真是越美……越危险啊。 亚瑟主意到裴言在看他的鱼尾,甩了甩。 “宝贝你很喜欢我的尾巴吗?”亚瑟歪了歪头,白金色的长发也垂在水里,语气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暧昧,“可是我比较喜欢我没有尾巴的时候,或者说……你让我变得没有尾巴的那个过程。” 裴言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浮现出第一次的场景,然后后退两步,砰得把门关上。 好吧,不可亵渎的干净都是错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脑子里塞满精|液的东西脑子里永远是精|液。 “哎呀,”亚瑟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泡在水里,“宝贝儿还是这么害羞呢,我还要继续为了做一个优秀的交|配对象努力啊。” 等到亚瑟泡完水出来的时候裴言已经收拾完行礼了,他看着行李箱微微皱了皱眉:“宝贝,你想和可可饼私奔吗?” “我下午要去一趟第三区,你要跟着来吗?”裴言懒的理他乱七八糟的话,其实他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告诉对方,但是为了不出什么乱子还是预告一声。 亚瑟拿起一条浴巾擦着身上的水珠,略微思考了一下:“第三区……那是什么地方?” “我从小生活的地方。”裴言顿了顿,然后抬头看他,“我不支持你去,毕竟你很显眼可能一出门就被抓。” 亚瑟摊了摊手:“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已经找到我了。” 裴言愣住,然后看了一眼亚瑟。 亚瑟将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部分,声音轻柔,雪翠色的眸子看了一眼外面,然后又转回来看他,深幽得像藏着秘密似的。 裴言脑海中转过数个念头,最后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亚瑟,决定随他去吧。 亚瑟身上从来都是气定神闲的从容,他的一切小情绪都只是他消遣时光的玩乐罢了。 毕竟一个人显得很完美的话就会很无趣。 而亚瑟毕竟只是亚瑟,两个人短暂的纠缠相遇而已,他也只用做好他要完成的事就可以了。 如同一条偶尔跃出海面的鱼,和一只偶尔掠过海面的鸥。 只是短暂的纠缠罢了,裴言告诉自己,因为局势的变化,他已经有了新的准备,很快这个意外的纠缠就可以摆脱了。 “好了宝贝,我们来计划一下旅行的事情,第三区也可以购物吗,我上次买的那些彩色的糖果吃完了……” “我是回去找东西,并不是旅行。”裴言纠正对方的错误,“而且第三区没有那种东西。” “嗯?”亚瑟把浴巾松松垮垮地围在自己的腰间,隐隐露出人鱼线来,“那可是你生长的地方,一定非常美好。” “哦。”裴言被他这句话逗笑了,的确,生活在第一区的人们是不会知道第三区居民的情况的,连电视里也不会播出,老实来说,连第二区的居民生活都不多见。 “不是吗?”亚瑟挑了挑眉。 裴言微微垂下眼睛,光从外面打进来,却照不到他的眼睛里。 “是的,是个非常……‘美好’的地方。” …… “三号位置报告,目标和嫌疑人出门了。” “十八号位置报告,目标和嫌疑人去往转层区办理转层手续,是否阻止?” 女将微微眯着眼睛,把下巴靠在交叉的双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视频里的两个人,思考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上将的回复。 “……继续观察。” “是。” …… 上回说到亚瑟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一切小情绪都只是他的玩乐。 然而他看到第三区的时候是真的僵住了。 “哦,宝贝,你告诉我,我刚才只是下了两层楼,而不是去往了另一个世界。”亚瑟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第三区的空气污浊得让人难受,“我想回到水里去了,我爱我的腮。” 裴言笑了笑,看着亚瑟难得的吃瘪很高兴。 他郑重其事地为亚瑟介绍道。 “是的,我们刚才只是下了两层楼而已,但是,也的确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灰败的屋子坑坑洼洼,一眼望去就没一栋好的,大量的人类被迫挤在窄小的地方生活,这里比第一基地小一半,而居民的数量,是第一区的一万倍。 唯一富庶一点的地方是不远处的红灯街,那里有很多第二区的人来扶持,在那儿他们可以用少量的钱就进行满意嫖|娼活动。 整个第三区只有一个学校,在母亲死之前,裴言还能读得起书。 裴言一身洁白如新的服装在第三区显得十分的格格不入,亚瑟的容貌更是引来一堆关注,其中不乏跃跃欲试,眼冒金光的。 这也是第一区和第二区居民对第三区最厌恶的地方,治安实在是太乱了。 但是管不好的,一群连饭都吃不起的亡命徒,他们什么都干的出来。 裴言无视了所有的目光,熟悉地转到一处肮脏破旧的小楼里,然后直接上了最顶层的小阁楼。 亚瑟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没有五颜六色糖果的地方简直和人造海没有区别。 人造海至少还可以呼吸。 小阁楼里比外面还要浑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发霉的气味,里面狭窄得让人难以想象。 回到这个地方带给裴言的情绪比想象中还要大。 他没有想象中那么气定神闲,这个,从来都只带给他绝望的地方啊。 “人……到底为什么要活着呢?” 裴言垂下头,心里忽然一片冰凉,轻声喃喃着。 亚瑟心里一怔,年轻的男人站在黯淡的光和昏暗的黑色交界处,眉宇间竟然已经有了一股淡淡的死气。 青年向来温和有礼的疏离都让他看起来万敌不侵,亚瑟一度觉得他们很相像,但是其实不是,至少面前的青年在这一瞬间看起来像是一团快要死去的,无力而孤独的影子。 他不像是完全的不在乎,更像是伪装得太好。 这种完美伪装后的真是脆弱就像盔甲的软肋,蛟龙的逆鳞,柔软得正正好能戳中心脏。 亚瑟心里一动,只觉得喉咙哑厉害,又是那种……莫名的感觉,他的占有欲忽然来得势不可挡。 他忍不住去拥抱那团好像快要死去的影子,嘴里下意识地吐着不着边的瞎话。 “为了做|爱啊,宝贝儿。” 他不柔软,也不纤弱,然而抱住他的时候,亚瑟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看,我……抱住他了啊。 是……我的啊。 第21章 重生就是要跑路啊(5) 21. 裴言察觉到身后抱上来的温暖,一时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 “你来这里找什么?” 亚瑟将头放在他的肩窝处,懒洋洋地靠在这个人身上。 裴言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个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说真的,连上辈子被囚禁的那个小阁楼似乎环境都比这里好,可想而知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裴言终于开口,声音莫名有些冷淡和迷茫,像吹不开的雾气,“其实也只是离开了几个月,忽然就觉得走了一辈子了。” 其实也差不多一辈子,上一辈子就如同一个梦似的。 “哦天呐宝贝,”亚瑟摸了摸裴言的头,“你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你跟我走的话我用最漂亮的玻璃瓶给你圈一个屋子,把你装在里面……” 说完这句话亚瑟都愣了愣,其实他没怎么思考就想出来了,好像忍不住就想用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去讨好他,这样的感觉很失控,但是……就是不由自主。 不由自主地想把他圈起来,抱一抱揉一揉按在地上来一……咳。 他现在看起来太落寞了,脆弱得好像要崩溃了。 但是他不会的,亚瑟在心底更正着,裴言是那种看起来温和的好先生,但是内心好像住着什么噩梦的……那样的人,那样的人总是复杂得多,不可能轻易就碎了。 他开始蹲下来整理床铺,说是床铺,不过是个地铺,床单旧得发白,几乎没有颜色,脏倒是不脏,只是太过破旧了。 “我……小时候,”裴言伸手摸到床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那么想诉说,可他就是忍不住了,说来可笑,对方不过是一个纠缠于*的人,却又的确是他如今最亲近的人了,“经常做梦,梦里有两个世界,一个很温柔又明亮,一个沉默又疯狂。” “嗯?”亚瑟站在裴言的后面,神色淡淡的,但是又有些认真,大概是他也知道对方是真的想要倾诉些什么了。 “我妈妈原本是个贵族,所以我以前的生活很富庶,记忆里有成群的仆人,望也望不到边的庭院,”裴言认真地回想着,“但是我年纪小,来了第三区其实也没什么感觉,顶多是受人眼色,而最可怕的倒不是环境这种……而是,她的爱。” 亚瑟沉默了,白鳞种之间淡薄的亲情让他对于裴言的心情并不能很好的理解。 但是裴言看起来太……太纤薄了,雾一样薄。 是的,裴言一直都是一个很薄的人,没有强烈的*,也没有浓烈的需求,他对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兴趣,又或者说他像是……游离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亚瑟心里一愣。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而且和裴言越接近,这种感觉就越浓烈。 他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那种……感觉啊。 “她的爱让我窒息,浓烈得让人恐惧。”裴言说道这里反而笑了笑,“我总是做恶梦,梦里她一边说爱我,一边又举起了刀,刺进我的身体,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根本不爱我。” 亚瑟伸出手捏住裴言白皙的后颈,也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只是觉得他太遥远了,好想一伸手就碰到他。 裴言难得没有说什么,就让他这么捏着,像是被亚瑟提着的木偶。 “她不爱我,也从来不告诉我爸爸是谁,因为她很快就疯了,”脑海中一旦回忆起来便是满目苍夷,黑色的液体在回忆里流转,裴言垂着眸子,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我从前祈祷过她的爱,其实我明白的,她爱的我只是那条人鱼的一部分,所以她不会真正爱我,我再怎么奢求,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爱。” “……” 亚瑟发现自己现在的确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只能,轻轻地揉捏着裴言的后颈以示安慰。 而手指下的躯体忽然颤抖了起来,很轻微,但是确实在颤抖。 亚瑟心里一跳,上前搂住对方。 “……我杀了她,”裴言并没有哭,他的眼眸深黑而干净,只是颤抖,“她竟然给自己注射了人鱼血,她妄想变成一条人鱼……她疯了,我知道,她的身体不停地产生异变,趴在地上痛苦嘶吼,鱼鳞从她的脸上长出来,一层一层……全是血。” 亚瑟搂紧了他,长长的睫毛碰到裴言的脸颊。 裴言没有挣扎也没有逃脱,亚瑟的怀抱比想象中还要温暖,在污浊的空气里,对方身上好闻得不属于人类的那种清醒的味道宛如一种良药。 “她嘴里还喊着,阿言啊,我们去找爸爸吧……呵,她已经疯了,她想死,也想着把我也带走,可是我偏不,我拿起了刀……” “好了!” 裴言瞳孔一缩。 “这不是你的错,用不着你来回忆你来忏悔痛苦。” 亚瑟打断了裴言的回忆,下一秒他把唇贴在对方的唇上。 他已经察觉到裴言的情绪已经不大对劲了,他想着只要裴言再说一句话,他就吻进去。 然而裴言的唇只是轻轻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但到最后终究没有动,然后缓缓恢复平静。 于是他们的唇就只是一直贴着,体温从相触的地方互相交换,温柔得不可思议。 太温柔了,亚瑟想,这样温柔也许不太好,可是他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别的都不想做。 到最后亚瑟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分开的,裴言疲倦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脸向下挡着,埋在阴影里。 亚瑟凑到他的耳边,咬了咬他的耳垂。 裴言耳朵抖了抖。 “嘿宝贝儿。” 亚瑟又笑着吹了一口气,想了很久,终于缓缓道。 “你不就似乎缺爱吗,我给你……全给你。” 裴言的耳垂在黑暗里默默地红了一圈,他的嘴唇也在黑暗里默默地翕动两下。 可最后他没有开口,只是闭上了眼睛。 亚瑟把裴言抱起来放在那张旧得发白的床铺上,然后覆上去。 “来,我给你。” 亚瑟绞尽脑汁扫遍了了自己的情话库,到最后也只是硬生生地挤出了这么三个字。 不过没关系,他低下头吻住对方,我可以身体力行。 第22章 重生就是要跑路啊(6) 22. 女将看着监视器上的那栋小阁楼,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地方……倒是有些眼熟。 家庭电话又响了起来,那是家里人的专用电话,她事务繁忙,但是她很注重亲人之间的联系,因为不管如何家人始终是极重要的,而家人也通常谅解她,如果不是大事也不会在她工作的时候叨扰她。 “娜娜。”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低沉的男声,然而这威严里却多了一分对女儿思念的细腻温和。 女将柔和了眉目,回道:“爸爸。” “打扰到你了吗,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 一提起这个女将就又皱了皱眉,有些烦恼地按了按太阳穴道:“是的,出了些麻烦,上将大人也很不高兴,但是我们不能声张,唯恐惊动了左|派那批人,那些人总是看准了空子就钻,简直像无孔不入的虫子。” “哦……”男人有些落寞道,“那不打扰你了,这周的家族聚会我就替你推了吧,你妈妈那边的那个……” “我没有妈妈,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一听家族聚会她就头疼,“还有爸爸,我真的不需要男朋友和结婚,您不用再替我操心了。” “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心上人啊?” 女将细长精致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然而不过一秒又恢复到波澜不惊的优雅上来。 “爸爸,我身为女将,我将用我的全部生命和热爱奉献给联盟。”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眼眸危险地眯下来看着那间小阁楼,然后又打开了其中通讯器。 “希尔。” “女将大人,希尔收到。” 联络通讯器里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 “你猜,他们在阁楼里做什么呢?” 男声顿了顿,有些尴尬道。 “大概是……做一些事吧。” “也是,”女将慢吞吞道,含着一点似有若无的咬牙切齿,“用左|派那些大臣的脑子想想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 “……要行动了吗,大人?” 女将想了想,拿捏不定中还是拨通了上将的电话。 …… “……你还要在我身上待多久?” 亚瑟闭上眼睛,当作听不懂的样子。 “……起来,我要找东西了。” 亚瑟低头贴上身下人的唇,轻轻舔咬着,然后从唇缝里嗫嚅着溢出两句。 “真想把你养起来……养在我的珊瑚丛里……好不好?” 裴言摸了摸被吸吮得发肿的嘴唇,又看了一眼身上任性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人,心下一跳。 这个人……将会是未来登顶世界的人啊。 他现在温柔地靠在他身上,两个人肌肤相触,交换着彼此的温度,竟然有一种相依为命的错觉。 记忆中那个残暴的君王,嗜血而毫无人性,他已君临天下,却到底不肯放过臣服的人类。 可是那个亚瑟,那个君王……怎么会这样温柔呢。 裴言怔怔地想。 “好不好?” 看到裴言不仅没有什么反应反而神游天外,亚瑟非常不满地咬了一口他的脖颈以示惩戒。 裴言被咬到敏感处,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溢出两声呻|吟,亚瑟又得寸进尺地吻上他的喉结,一边观察这裴言的表情,一边轻轻衔着戏弄。 “不好……” 随着裴言的发言,喉结微微地震动,而这些细微的震动被亚瑟悉数尽收。 “好。”亚瑟放开裴言的喉结,转而又吻上他的嘴唇,“我说好……就好。” “……你会杀了我吗?” 裴言眼神迷茫着,含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雾气,像是看着他,又像是穿过他看着未来似的。 又是这样……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界外的眼神。 亚瑟心里一动。 “不……我舍不得。”亚瑟总是奇怪裴言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会杀了他,好吧其实有几分道理,在亚瑟没有那么……那么在意身下人之前,裴言的生死他的确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亚瑟想,现在他很喜欢他,又脆弱又坚韧的样子简直让他……让他…… 让他什么呢,那个字已经呼之欲出了,可他又有些疑惑,硬生生地把它压了下去。 又或者是他不想承认的缘故。 亚瑟向来放肆得无法无天,他除了血统,一切的能力都是一路自己拼了命上来的。 裴言至少小时候还幻想过温情,他生理上不是人类,可是从小生活的后天环境来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类。 他比人鱼那样冷漠的种族来说要不一样得多,他渴望爱,尽管他失去过太多次,也一直没有怎么得到过,他对这个世界没太多留恋,可是他终于还是想要爱的。 而亚瑟的思维模式这是不折不扣的人鱼,他不需要情爱或者什么,他的甜言蜜语如同捕获猎物的诱饵,从刚生下来起面对的第一个敌人就是强大的母体,他是一条从不断的磨练和痛苦中成长出来的人鱼。 白鳞种固然强大,但是从血路中杀出来的白鳞种,才有让同类心惊胆战的威压。 他不需要能束缚住他的东西,又或者说,他不能要。 但是现在,有些温柔……总是不能自已,从他多情却冷漠的心底却盛开出了那种柔软的花朵,那种……猛虎低头细嗅蔷薇的温柔。 “宝贝,我怎么舍得呢,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杀你的……”亚瑟一边说着情话一边越发把他抱得紧了,“但你要是跑了……我就把你养起来,养在谁都看不见的地方……” 裴言闭上眼睛。 亚瑟心里一动,突然就释怀了。 随便吧,管他什么束缚不束缚吧,心动的感觉太棒了,他就是要把他养起来,有何不可呢。 反正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他在那个瞬间,的确是这样想的。 带点他与生俱来的傲慢,和胸有成竹的计划。 可惜他从前肆意惯了,不知道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始终十之□□。 哎呀,那都是后话了。 第23章 七夕番外 七夕番外 亚瑟是在裴言的书房里翻到那本书的。 那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七月初七,牛郎织女,然后下面一通感人肺腑的神话传说,看得亚瑟不住唏嘘。 裴言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看着亚瑟的神色颇为古怪,“这是只有小女孩才会在意的节日吧,而且现在谁还过这种老节日。” 亚瑟扑到裴言身上,嗷嗷叫唤。 “可是你看织女好可怜啊……这么多年才能见牛郎一面,人和牛相恋的故事都这么感人……” 裴言默默想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少女心,算了也不是不知道,他还记得刚相遇的时候亚瑟穿的粉蓝色小裙子。 然而下一秒亚瑟已经整个压在裴言身上,脸上早没了唏嘘感叹的神伤,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精明算计,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半侧脸的反光一瞬间看去仿佛是玉质的光泽。 “白日宣淫不好……” 不等裴言说完亚瑟已经堵住了他的嘴,裴言默默想,发情的时候和他讲道理是不可能能听到的。 耳鬓厮磨间亚瑟还忍不住地感慨。 “既然人和牛可以相恋,那么人和鱼也一定是真爱啊,宝贝,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裴言:“……” 裴言趁着亚瑟发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指正道:“牛郎不是牛,我也不是人。” “那他为什么叫牛郎,”亚瑟皱了皱眉头,不过下一秒就把这个故事抛之脑后了,管他什么牛郎织女,当然是享乐最为重要。 信息素浓郁得让裴言身体都软了,然而今天裴言在亚瑟进去的时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虽然裴言清俊的脸上一片绯红,但是亚瑟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 “嘿宝贝……”事后亚瑟亲吻了裴言的眼睛,心虚道,“我的技术退步了吗?” 裴言犹豫了一下,道:“还好吧……” 这下倒是把亚瑟惹毛了,男人向来要不得质疑,于是他又开始嗷嗷叫唤:“什么叫还好吧?!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这么说的!” 裴言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自己没什么反应,明明信息素很浓烈,技术其实也没什么不行的,就是时间好像有点……短。 “你是不是年纪太大了……” 裴言看着亚瑟光洁如玉的脸庞,试着安慰道。 “……” 亚瑟扯开一个明媚的笑容,俊美的面容一如往昔,他低头亲在裴言的鼻尖上:“宝贝,您安慰人的技术真的非常烂。” 裴言耸了耸肩,然后闭上眼睛享受午后的安宁。 那一瞬间,望着事后几乎没有什么反应的伴侣,无往而不胜的亚瑟感受到了浓浓的挫败感,他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年纪大或者什么原因而在这种事情上……然而事情确实是这么发生了。 接下来的日子证明了,确实……咳,时间缩短了。 一个礼拜后的某个晚上,事后。 亚瑟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 “哦天呐……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我,既然给了我完美无缺的容貌,为什么还要夺走我最快乐的时光,亲爱的……你为什么变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裴言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这种事上他也懒得安慰,直接伸手扔了一个枕头过去。 果然亚瑟被一枕头砸到还真的不说话了,裴言犹疑着看了过去,按理来说亚瑟要闹腾起来什么都阻挡不了他。 入目确实亚瑟面色苍白地躺在一边,像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裴言一愣,上前喊了两声亚瑟始终没有回应后确定是出事了,慌忙间第一时间拨打了赫伯特的电话。 赫伯特看过之后表情有些微妙,微微带着歉意地看着裴言道:“陛下这个……好像是进入了原生期。” “原生期?”裴言伸手替昏迷不醒的亚瑟理了理发丝,面色有些难看,这个词他倒是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是什么?” “是人鱼基因里天生潜伏的疾病,”赫伯特眉头皱紧,“我得回去翻一下资料,这种疾病的几率太小了,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白鳞种会进入原生期,他们的孤血症理应已经让所有的疾病都胎死腹中了。” 裴言疲惫地点了点头,亚瑟的忽然病倒让他很担忧,帝国还不稳定,要是…… 亚瑟醒来已经是第十天之后的事情了,群臣在边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各怀鬼胎地喊着“国不可一日无君”。 裴言光是应付大臣们就已经耗尽心力了,总归亚瑟还是醒了过来。 然而…… 小小的亚瑟缩在床的一角上,眼神惶惑。 “亚瑟……”裴言努力想安抚两句,然而他真的有点想笑出声。 是的,小小的亚瑟,多小呢,大概十一二岁左右。 据赫伯特所说,这种古老的疾病很多年轻就已经在基因的变迁中失去了作用,实在没有想到会再次出现,还是出现在白鳞种身上。 亚瑟沮丧把头埋在被子里,闷闷地气恼道:“不准笑!” “好了,”裴言把被子掀开来,小亚瑟比亚瑟顺眼多了,白皙漂亮的小少年气鼓鼓的样子简直让裴言心下一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亚瑟的头。 向来是摸别人头的亚瑟一脸屈辱。 “原生期持续的时间的不定的。” 这句话出自赫伯特口中,这是因为人鱼刚刚诞生之初的基因还不够稳定的缘故,所以亚瑟究竟要持续多久谁也不清楚。 因为强大的帝王忽然变成了一个……柔弱可欺的正太,这一点再次让底下的人蠢蠢欲动。 然而亚瑟还是亚瑟,他很快就让底下的人见识到了哪怕他身体缩小,他的铁血手腕并没有因此而弱上几分。 人类方忌惮着亚瑟随时恢复的实力,帝国微微动摇的动摇还不足以推翻亚瑟的政权。 然而亚瑟最气恼的并不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臣们,他从小就跟强大的母体斗智斗勇,这些在陛下眼中都不是大事,帝国是他一步一步打下来的,没了就再打一次,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他最气恼的是……他不举了。 是的,十二岁少年的身体还没有发育,而且他直接失去了变回人形的能力,天天趴在海里看着沙滩上的裴言望而兴叹。 看得见……自己却吃不着的痛苦简直让他快憋屈死了。 而且他从前凡是把裴言惹着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亲上去再说,然后再这样那样一下事后也就没事了。 现在他根本……已经够不到裴言了。 心思缜密如裴言很快就发现了亚瑟的心情十分低落。 十二岁的亚瑟看上去比从前可爱多了,天使一样的白尾小人鱼几乎可以萌化每一个看到的人,裴言也不例外,他现在对着亚瑟温柔多了,看着他的表情就像…… 看着儿子一样。 是的,虽然裴言为了安抚他最近一直陪着他,但是亚瑟忽然觉得裴言看他的眼神充满了……父亲一样的慈爱。 “……” “怎么了?”裴言坐在礁石上摸了摸亚瑟白金色的头发,笑着道。 亚瑟的心情更低落了。 裴言心里一软,大概是觉得亚瑟的情绪真的不对劲了,身体变小的亚瑟比从前可爱多了,但是性情也跟着变了一些,从前的他只给人强大完美的外表,而现在却敏感纤细了许多。 “裴言……”亚瑟微微抬起头,神色有点可怜兮兮的。 裴言心里一愣,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今天难得叫了他全名,从前都是一口一个宝贝儿,怎么腻人怎么来。 “我会不会一直长不大了……”亚瑟又低下头去,看起来非常沮丧。 “不会的。”裴言低下头亲了亲亚瑟的额头。 亚瑟眼神稍稍亮了一些,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很沮丧。 “可是我都没有办法满足你了,你会红杏出墙吗?” “……” 裴言一时失语,缩小后的亚瑟果然还是亚瑟啊。 亚瑟叹了一口气,语气忽然正经了些,但是再怎么正经从十二岁的孩子嘴里总是很古怪。 “如果我死了,你还会爱我吗?” “嗯?”裴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陛下,你不会死的。” “如果,”亚瑟的头垂得更低了,高傲的君王难得一见的脆弱,显得他漂亮的小脸愈发可怜兮兮,“我当年一开始的事后没有强迫你,我们就不会有后来了吧,你根本就不会爱我吧。” 裴言觉得亚瑟又开始无理取闹了,但是小亚瑟装起可怜来实在是让他毫无抵抗力。 他眼中坚定,低下身子去环抱那条小小的人鱼。 “亚瑟,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原谅你了,而且……”白金色的发丝好像很多年前这样湿润着摩擦过他的脸颊,带起浅浅的红晕,“我爱你。” 说情话的向来还是亚瑟居多,一方过于热情另一方便习惯接受。 亚瑟受孤血症折磨那么多年依然强大如许,可是对恋人终究患得患失。 远处有人点了烟花,灿烂如星云的烟花亮起了半边的天空。 “这世上未可知的事那么多,你是我生命中最美的未可知,我的生命原来薄情而寡淡,如今……如今,你知道的。” 年轻一代的他们在赞颂和平和自由。 小亚瑟也反身抱着温柔的青年,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心里再满足不过。 裴言回顾着许多年来的一路险阻,抱着怀中的恋人也在心中默默赞颂盛世太平。 片刻后的礁石上逐渐响起暧昧的呻|吟。 “等等……”裴言皱了皱眉,声音三分怒气七分羞赧,“……你干什么……唔!别……亚瑟……别闹!” 精致的白尾小人鱼的头伏在青年的腰部以下,白金色的发丝在裴言的腹部形成一片水渍。 “停下……不!嗯……” 以至于不久后恢复了正常形态的陛下在面对赫伯特的疑惑时,十分正经和神秘地说是一种古老的药方,并且一脸十分留恋回味。 赫伯特百思不得其解,而陛下始终不肯多言。 坐在旁边喝咖啡看书的皇后把书竖着挡在自己面前,默默地红了脸。 第24章 重生就是要患难啊(1) 23. 裴言回来虽然一直是在缅怀,但是他的确是回来找东西的。 “这是什么?”亚瑟戳了戳他手里拿的一小截洁白如玉的一条项链,让他莫名感到有些熟悉。 “我亲生父亲的骨头,”裴言皱了皱眉,“别碰坏了,我在黑市上找了很久。” “宝贝儿你的爱好……真特别。”亚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勉强想出一个形容词来,手却没收回来,“弄坏了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赔你一个,你要我哪儿的骨头,这里……还是这里,嗯?” “你不是说他们一经发现你了吗?为什么一直没有行动。” 眼看着亚瑟的话又开始向莫名其妙的地方发展下去的裴言立刻就转换了话题,他们已经来到第一层的航行码头,达罗办事果然可靠。 “哦,这个啊,可能是因为觉得我有趣想再观察观察我吧,反正我又不懂你们人类的想法,对了宝贝儿你一点都不担忧我吗,我被他们抓回去可能就要被解剖了,你这样冷淡让我好伤心。” 亚瑟皱了皱眉,俊美的面容轻轻洒满愁光,让里面在示范的一名女操作员也心生不忍。 “……” 裴言心想拉倒吧,你自己淡定得跟什么事都没有,他想紧张都紧张不起来,况且……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在人造海的样子,”裴言随口应道,“你过得可比人好多了。” 光是那些玉鲷肉就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亚瑟顿了顿,回头偷偷亲了一口裴言,眼神闪烁:“我过得可没你想象中好啊……” “……”听不见外面的女操作人员看到这一幕,一边觉得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一边又觉得亚瑟很是眼熟。 说到航行,因为海地联盟是建造在深海区的,能出航的不过是一些潜艇,因为潜艇是公认的战略性武器,所以其实是不允许私人拥有的,即使租赁也需要诸多凭据。 所以达罗才会说这是吃饱了没事干的有钱人才会想出来的游戏。 边上的工作人员很快为裴言讲解了基本的结构,以及一些紧急按钮逃生系统,到时候还会安排两位专业的潜艇工作员操作,因为这是吃饱了没钱干的有钱人才会想出来的,所以逃生系统非常完整,同时负责人还不停地向裴言介绍各种逃生用具,防压强放漏水等等连空气清新剂都不放过。 要说原来去有钱去海底溜一圈倒真的也没有那么可怕,只是冰日之后陆地沉没,谁知道海底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呢。 其实裴言表面上不动声色着,心里却有些不安,出航一直是他计划了很久的事,本来打算等亚瑟什么时候玩腻了离开又或者是他被抓回去了再开始的,但是亚瑟一直没有离开,况且…… 况且在不久前那个清晨,亚瑟把手指放在他大动脉的瞬间,裴言更是坚定了自己要逃离的信念。 对方冰凉的手指放在他的血脉上,裴言那一瞬间只觉得血液都冻住了,冰凉彻骨,在那一刻他仿佛才彻底明白,对方再怎么温柔再怎么甜言蜜语也是未来那个残暴的人鱼皇。 他不能让自己重蹈覆辙,如果重来一次还会死就太傻了。 虽然……耳边又好像弥漫过对方在小阁楼里低哑暧昧的声音。 裴言心神微微一动,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我……我不能相信他。 他这样想着。 大概缺爱又总是被背叛的人总是那么敏感,裴言自嘲一笑,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容许亚瑟再在他身边了。 只是现在最大的变数就是联盟的政府人员了,他们应该是为了抓回亚瑟的,但是在已经发现亚瑟的情况下迟迟没有动作……一定是有着别的原因。 裴言在心底默默盘算着一切差错,顺便大手一挥买下了所有的逃生装置。 亚瑟像参加观光似的在这里看了一圈,到最后才漫不经心地问裴言目的地是哪里。 潜艇舱内不算大,但是足够两个人舒舒服服地睡一觉,裴言已经把大致的航线告诉了专业的潜艇员,也只有亚瑟这样好像什么都无所畏惧的人才会直到进了潜艇才会问目的地是哪儿。 对此亚瑟的解释是他相信裴言不会谋杀亲夫的。 裴言挑了挑眉,笑了笑:“是吗,我不久前还干掉了我的前女友。” 亚瑟愣了愣,并没有注意到裴言的重点是干掉,反而不悦地问道:“前女友?嘿宝贝你可没告诉我那是你前女友。” “……” “那条小裙子是你前女友穿过的,天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为什么一条人鱼可以给自己加那么多戏呢? 裴言自找了没趣心里默认投降,和亚瑟从来不能较真,对于亚瑟来说凡是他说的都是整理,于是他拉下了眼罩,路途遥远他打算先睡上一觉。 但是亚瑟向来是唯我独尊,他开心了才满意,裴言带着眼罩,可能是遮住了眼睛的缘故,气质比平时要冷漠不少。 亚瑟心里一动,低头亲了亲裴言的高挺的鼻梁,手指在裴言的嘴唇上面摩挲着,想象着不久前它红肿情|色的样子。 “我真喜欢你啊……宝贝儿。” 裴言心里一动,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虽然看不见亚瑟,但是知道他大概的方位,招了招手让他再靠过来一些,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们去的地方,是埋骨之地。” “埋骨之地?”亚瑟原以为裴言要说什么情话,心里软绵绵着呢,一听到这句就有些发愣,“什么埋骨之地?” “人鱼的埋骨之地。” 裴言轻声说道。 然而这一声还没有说完潜艇就剧烈的一震,然后开始猛烈地颤抖,裴言和亚瑟因为没做好准备双双从床上翻了下去,在潜艇舱里滚了一圈。 震动持续了很久,裴言几乎摔得有些头昏眼花,虽然都说如今潜艇很是危险但是他也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实在忍不住感慨真是出师不利啊。 然后他摸了摸头上也没什么大碍,潜艇舱内大概经常发生这种事所以大多数物件都是固定的,所以即使这么大的震动也没有变得一片狼藉。 他抽出手想起身,这才发现手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亚瑟?” 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第25章 重生就是要患难啊(2) 方才一场毫无征兆的震动让两个人都从床上摔了下来,亚瑟眼疾手快地护住了裴言,两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裴言几乎毫发无损。 反而是亚瑟…… 裴言心惊胆战地看着手上一片血红,地上原来有一个突出的小铁块,专门挂东西用,很是锋利,亚瑟一块后背都被那个铁块勾住了,渗着血出来淌了一片。 隔着衣服没有看却也知道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宝贝儿,”亚瑟倒看上去没有什么多大的反应,大概是看到裴言脸色都白了反而转过来安慰他,“这么担心我,我好感动啊。” “你别闹了。” 裴言觉得自己的情绪很是不稳定,其实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对劳伦下手的事后几乎没有什么感觉,面对亚瑟他应该更加无情无义才对,可是…… 可是这一片鲜血下来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仅是他受伤裴言就已经有些不忍,他看起来反而对亚瑟更加难以下手。 裴言还趴在亚瑟身上,手指触在他的胳膊上,温热的皮肉让裴言猛然发觉到亚瑟也不是什么真的完美的生物,是的,人鱼再强大受伤了也会流血。 奇怪,他之前怎么不觉得……大概是王者总是高高在上的,一路望去丛生荆棘,过于强大遥远就遮蔽了他一切的弱点。 “哎呀,”亚瑟伸手一只手摸了摸裴言的头,眼神温柔含蓄,藏着猛虎嗅蔷薇的轻柔,他牵动了背后的伤口连闷哼一声都没有,转而安抚着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裴言,“宝贝儿你是没见过我当年的英姿,那我当年被那群虎鲨追着跑的时候才吓人,海水整个一片都是猩红色的,混在一起那是……” 亚瑟其实也是觉得有些疼的,但是在老婆面前不能不装逼啊。 他微微抬起眼眸看着裴言,雪翠色的眼眸在微弱的灯光下深幽璀璨,三分清明一分缱绻,如星光乱洒一把,满天绮丽。 裴言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被那双眼睛吸住了,一时难以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裴言的错觉,他总觉得亚瑟的眼神好像真的有一些变化。 那种变化很微妙……像是从从容不迫看着猎物的眼神变为自己物品的占有似的,两者说来好似相差不大又实则千差万别。 “呼叫雇主!刚才被不明物体袭击,现在已恢复正常!” 亚瑟的夸夸其谈被尖锐的呼叫声打断了,似有若无的暧昧消散,裴言才猛然惊醒似的别开了眼神,打开通讯器。 “是什么东西?” 裴言皱了皱眉,这场突如其然的震动肯定不是一个暗流能解决的,还是不明生物……潜艇对于很多海兽有雷达感应,什么东西可以直接越过了雷达不声不响地袭击了他们? 虽然出航危险,但是操作驾驶员大部分经验丰富,再加上逃生系统的完备遇难的毕竟只是小部分,如今是真的出了点事儿,连驾驶员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应该暂时躲开了。” 裴言陷入了沉默,出航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现在不明生物在暗处有些太凶险了,但是错过了这次…… “航线现在偏离,是否返回?” 裴言犹豫了一下,驾驶员想必也不愿意继续深入,只好说先避开再看看。 亚瑟缓缓地脱掉了上衣,背后果然一片血肉翻出,裴言马上找到了急救药物,好在保命的各种东西收购的齐全。 不过亚瑟只嗅了嗅就拒绝了裴言的药。 裴言一愣。 “这种药对于人类来说确实是可以加快伤口愈合和消毒,但是我本身自愈能力就快,这种抑制细胞破裂扩散的药反而会抑制我的愈合细胞。” 裴言手里拿着那支药膏,很凉,从指尖快要蔓延到心底了。 “那……那怎么办?” 亚瑟伸出手把裴言搂在怀里:“哦没事,你知道的,为了你,我死了也甘愿,宝贝……” “……” 看上去还有闲情逸致*那就是精神很不错的样子,裴言被气得转身就要走,然而他一抬头看到亚瑟苍白的嘴唇又瞬间心一软,便想到对方都是护着他才受的伤。 “那要先止血吧?”裴言看着那一片模糊的血肉就觉得狰狞,手指还没碰到又收了出来。 “嗯……没事,”亚瑟原本想潇洒地耸耸肩可是一下就牵引到伤口,疼得僵了一下,还要满怀笑意地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是血流得多了而已,没有……看上去那么恐怖的。” 裴言看着亚瑟明明疼着却始终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心头又是一颤:“没有……别的方法吗?” “嗯……有的。”亚瑟微微皱了皱眉,又温柔地笑了笑,“可是我觉得太委屈你了宝贝。” “嗯?”裴言一愣,问道,“什么方法会委屈我?” 亚瑟面有难色:“就是……其实人鱼的唾液可以加快愈合,可是你知道这伤口在后面我也……” 裴言大概是想到了某些面色微微一红:“那就是……嗯。” “而且它不能接触空气。” 亚瑟飞快地补充道,然后以退为进,展现出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落落大方,善解人意,明明手上有伤还故作坚强的安慰他:“没事,其实也没多久的事情,也不疼,你不用难为。” 其实平时这个时候裴言大概就能发现亚瑟过于懂事的不对劲了,那在平时亚瑟都是绝对要顺着自己来,哪有这么欲拒还迎地一看就是在给裴言下套子的。 但是裴言确实失神了,也没怎么多去想。 他从前的人生没遇到过真心对他如何的人,无论亲情爱情友情几乎都一塌糊涂,正如亚瑟说的,他活在贫瘠的第三区,凉薄了很久,却极渴望真情,可是世事从不如他愿,一次被辜负迷茫,接二连三被辜负麻木。 只是没想到难得愿舍身为他的反而是亚瑟,如同炽热荒原难得迎来一片甘霖,纵然他还是那副凉凉淡淡的样子,可是心里却是一片惶惑又无措,几乎没有多做他想。 裴言拿水擦干了边上的血迹,然后仰头吻向亚瑟。 这还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吻他,他闭着眼睛,不敢去看亚瑟的眼睛。 亚瑟的眼睛星辰满目,深而无底。 虽然闭着眼睛,可他面色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好像觉得这是什么羞耻的事。 然后他含着亚瑟的味道,轻轻舔上他的伤口。 第26章 重生就是要患难啊(3) 裴言轻轻舔上亚瑟的伤口,人鱼血的味道和人类不同,虽然也是带点腥气,但却是偏甜的。 裴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还散着一股特殊的香气。 亚瑟其实也有点怔愣,等到裴言的舌尖抵上他的伤口,传来淡淡的刺痛他才反应过来,没有想到裴言竟然真的二话不说就为他……他原本以为裴言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但是…… 他忽然觉得背后伤口上传来淡淡的刺痛,开始慢慢化作他心里燎原的火。 一点点的火开始翻腾,从心底舔舐而起。 像落入荆棘丛的知更鸟,越挣扎就被缠绕得越紧,然后任由荆棘刺进血肉,斑驳血花。 伤口的血其实已经止住了,失血过多的伤口呈现肉白色,看上去还有些狰狞,裴言心里跳得很快,做完这一切后他轻轻喘了一口气,像完成了什么大事。 他刚刚打算站起来,亚瑟又忽然反身把他压了下来。 裴言根本没想到亚瑟会这样忽然压下来,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亚瑟就吻了上来。 亚瑟的吻干净利落,不带一点犹豫和疑惑,也少了从前拖泥带水的温存,只剩下纯粹长驱直入的征伐果决。 裴言闷哼了一声,方方要躲。 唇舌相缠,亚瑟尝到了自己的血,化着这淡淡的血味和裴言的挣扎,亚瑟直接伸出一只手扣住裴言的后脑勺,咬住他的下唇不放,细细纠缠。 裴言被咬得有些恼了,也张口反咬回去。 亚瑟像是知道他的动作,顿了顿想要逃开,到最后却又心甘情愿地送上去,让裴言咬了个结实,亚瑟疼得微微一颤,另一只手搂住裴言的腰轻轻揉了一把。 “你……!” 裴言腰上一痒,忍不住一笑,亚瑟抓着破绽,绵软的舌头扫过他的齿间,和方才冲动莽撞又不一样起来,这一次极尽温柔旖旎,引起他一阵颤栗。 在情|事上,裴言可以说都是由亚瑟一路调|教出来的,亚瑟的*手段实在是海了去了,从前不过是略施手段,裴言虽然看上去清心寡欲,可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自然不可能是亚瑟对手,现在更是被吻得气晕八素,不知所以。 信息素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席卷了裴言的身体,两个人□□互相厮磨,难舍难分。 直到亚瑟结束这个吻,裴言还处于梦游状态,躺在舱上的地毯上,微张着嘴,眯起的眼眸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剩下微微的迷茫。 亚瑟却还不肯放过他,依然压在他的身上,没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看着他。 眼里一片深翠,浓郁得仿佛要团成墨汁。 裴言被亚瑟的眼神弄得心底一颤,心头乱糟糟一片,却不知道亚瑟在想什么。 他方才想要躲避的亚瑟的眼睛,这次却实在也躲不过去了。 裴言心里是一片荒芜的山脊,萧索而寸草不生,此刻干旱而龟裂的土地恰逢甘霖,却是正要破土而出些什么来。 “裴、言。” 还是亚瑟开口先口打破了,他嘴角微微勾起来,那片深不可见的浓翠慢慢从眼底消褪下去,又变回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 “……嗯?” 亚瑟难得这么一本正经地叫他,裴言有些疑惑。 “我真是……”他舔了舔下唇,餍足地亲上裴言的眼睑,裴言只能闭上眼睛,感受着柔软的唇贴着自己的眼睑,湿热的吐气让眉眼处凡是碰到的都变得滚烫起来。 “我真是……”他又重复了一遍,低沉又暧昧的话语回荡在裴言的耳边,裴言其实知道亚瑟要说的无非是那么几句情话,可是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期盼。 裴言被自己的想法烫到了。 “太喜欢你了。”亚瑟亲着他的眼眸,声音含笑,“你知……” “呼叫雇主!呼叫雇主!” 亚瑟的笑容产生了一丝破裂。 不等裴言接过通讯器,亚瑟已经抢先拿了过去,到手的第一反应是恨不得先把这玩意儿砸了。 为什么每次他要浓情蜜意的事后老是会出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啊!想想吧,用你们没有尾巴的腿想想,这该是多么没有礼貌的事情啊。 所以亚瑟开口第一句便是:“嘿可爱的小东西们,雇主们在恩爱的时候你们记得要保持安静知道吗?你们的行为是非常不道德的,简直就是犯罪,是吧宝贝,人类是有犯罪这么一说对吧?” “……” 裴言和潜艇员都沉默了很久,到最后有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的声音回道:“抱歉先生们……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裴言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可是我们的导航不知道为什么失灵了,而且和总部失去了联系,现在情况很危急……” 亚瑟没有一点愧疚感地回道:“那你们不会早说吗?” 裴言觉得小姑娘的语气都快要哭出来了。 “我们已经很早说了呀……qaq” 裴言很想要默默地告诉小姑娘,和欲求不满的男人是不可以讲道理的。 不过情况确实很紧急了,也没有空让他们再考虑些什么了,暗处的捕食者又开始动作。 随着小姑娘的声音刚落下,一阵细细的嗦啰嗦啰声传来,裴言一愣,只觉得大事不妙,随后是钢板金属被压得变形的颤抖声音。 潜艇又开始不停地晃动,但是不算剧烈。 可是从隐隐将要变形的上层来看,比刚才的形式还要危急得多。 整个潜艇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 “女将大人,这里是希尔……目标失去了联系。” “什么?”女将此刻也坐在一艘潜艇里,她一直跟在亚瑟他们身后,伺机而动。 “是的女将大人……前面好像出现了什么干扰……他们完全偏离了航线,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女将的眼睛是她的特护们,可是现在她的眼睛们告诉她,她的目标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 女将咬了咬唇,鸢尾花色的红被她往后一捋,当机立断道。 “希尔,给我备一架小艇。” “……大人!” 第27章 重生就是要患难啊(4) “这是……什么东西……” 裴言在潜艇舱里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他打开舱窗,浑浊幽暗的海水里勉强可以看清楚几块红色的巨大鳞片,在深海中拉出阵阵火花,又被瞬间淹没。 然而他的注意力被已经快要挤压变形的顶部传来的碎裂响声吸引,一阵阵毛骨悚然的碎裂声好像艇舱下一秒就会彻底碎成齑粉。 他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几声尖叫,然后是那个操作员女孩惊恐而胡乱的喊声。 “这……这个是……!” 裴言呼吸都屏住了,这个时候才开始考虑到自己的行为是否真的是有些莽撞了,不过这倒也不全是,毕竟出航活着回归的人数还是很多的,只是出航的确是没有什么意义,又烧钱又不安全。 说不定真的是自己命不太好。 反正他一直命都不太好。 裴言正想着,亚瑟已经转身搂住了他的肩膀,这种紧要关头似乎亚瑟还在炫耀他的胸大肌。 然而裴言并没有什么空理他,亚瑟无奈地耸了耸肩,决定会换一条新衣服。 “吱呀——” 尖锐的金属断裂声传来,以及什么不断裂开的爆炸声,裴言听得头皮发麻,但是所幸操作员虽然被吓着了,可还剩下了一点脑子,裴言听着通讯器里按键操作声飞快响起,想来是在打开了防御和逃生系统。 “第一层防御开启。” 温柔的电子女音在最深处响起,裴言以前从来没觉得这声音竟然这么带来安全感。 亚瑟见这些分散开了裴言的注意力,又有些不满,欺身上前打算继续之前的吻,然而被裴言冷漠地拒绝了。 不过裴言看着亚瑟倒是一愣,不知道是亚瑟太有信心还是怎么的,总之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也不恐慌。 他已经不紧不慢地换上了新衣服,在兵荒马乱的这一方天地里依然是一个无忧无愁的贵公子。 防御电网第一瞬间打开,裴言听着启动的声音,想象着高压电流顺着深幽海水蔓延开去,未知的生物在那一瞬间处于麻痹状态,随即潜艇一松,金属断裂声还在继续但是已经缓慢了许多。 激光磁罩在之后开启,层层崭新的稀有金属防护层飞快地重新订起,在之前可怕的缠绕下现在几乎处于绝对安静状态,裴言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外面那个怪物的行为。 不幸中的大幸,虽然惹到了这个怪物,但是对方似乎对会麻痹自己的东西不敢兴趣。 潜艇在剧烈的摇晃之下后又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裴言在心底舒了一口气,通讯器里的姑娘也欢快地叫了一声上将保佑万岁。 “呼叫雇主,初步危急已解除。” 裴言嘴角也忍不住一笑:“你们做得很好。” “我会做得更好的。” 亚瑟不死心地楼上裴言的腰。 “……” “……那个,还有一件坏消息……不知道方不方便现在说?” “……你说吧。”裴言叹了一口气,其实操作室离潜艇舱并不遥远,想到隔壁的小姑娘满脸不可言喻的表情和声音,裴言就觉得有些头疼。 “我们的指南定位因为未知原因全部已经失灵,现在无法定位也无法重新选择航线,智能系统能源舱损坏,失去百分之六十的能源,建议先着底休息。” “初步探测,之前袭击我们的生物是变种巨型赤繇,系深海蛇种……群……群居,冰历一十八年探测于未知海域,初步推测我们处于联盟海外的未知海域……天呐,我们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裴言还没开口操作员已经惊呼出声了。 “这和我们一开始的航线差太远了,一定是指南在很早之前就错位了……” 裴言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这次的出航看来是要失败了。 接着他下达了返航的命令,等到什么时候能确定方位之后。 亚瑟在旁边认真地搔首弄姿也没有换回裴言的一眼,他忍不住趴回床上,声音悲痛。 “嘿,我的月光,你为什么那么悲伤,你也被挚爱的人抛弃了吗……” 裴言有点想翻白眼,然而好不容易度过生死之劫的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虽然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受了会惊吓而已。 裴言也跟着躺上了床,其实原本是有两张的,但是在亚瑟的纠缠之下最后还是换成了一个大床。 “我不愿再引起你丝毫的悲切。” 相比较于裴言觉得逃过一劫的侥幸和疲惫,亚瑟的行为简直都不能用轻松这两个字轻易地勾勒出,他躺在床上一边给自己加戏,言语肢体并用,一边念很多年前上岸时听过的情诗,并且加以改编。 “我这么默默地,无望地爱着你…… 折磨我的,时而是那些没脑子的操作员,哦海神庇佑,他们的脑子里一定塞满了海星,时而又是那些无趣的食物,他们身上的味道让我那么倒胃口,嘿这么一说我好像饿了宝贝。” “……” 听听,这都什么倒霉玩意儿。 “宝贝你有吃的吗?” “……自己去拿。” “好吧宝贝……你总是这么无情,但是你拒绝我的模样又让我无法不为之心动。” “……”心好累啊。 裴言瘫在床上觉得心灵再次受到了伤害,并且不亚于之前。 亚瑟撕开一片生鱼肉,然后嫌弃地闻了一下。 “好吧,为什么只有这些东西了,我敢断定,它们还没有刚才那条小红蛇味道好。” 裴言一怔,脱口道:“你认识它?” “嗯?”亚瑟在纠结要不要吃面前的生鱼片,并且真的非常犹豫,最后他在饥饿和维持高贵之中选择了后者,并且嫌恶地把那盘鱼片全部扔在了垃圾桶里,“这是肯定的,以前我经常来一这片,毕竟小红蛇的味道是海里出了名的好。” “……”是了,海底是亚瑟的专场,他竟然忘了。 裴言心里一跳,再也没有比亚瑟更熟悉海的人了:“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回去?” 亚瑟大概也知道裴言心中所想,抬起了雪翠色的眼眸,深深地凝望着面前的人。 “唔我想想,好吧,既然是亲爱的要求……那么,如果你给我念情诗的话,我会考虑告诉你。” “……像你刚才念的那个?” “……” 不知道为什么,亚瑟觉得裴言没什么表情的眼里含着淡淡的鄙夷。 第28章 重生就是要患难啊(5) “女将大人!” 略微有些惊慌失措的青年向面前的女人兢兢业业地敬了一个礼。 潜艇内随着海流一阵颠簸,但是女将即使穿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也依然轻松自如,不过她还是弯腰取下了自己的鞋子,毕竟这双鞋子太不合时宜了。 她弯了弯手腕,将那双漂亮精致的高跟鞋递给了青年。 青年耳廓红了一圈,接过了女将的鞋子,又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张开口。 “大人……这太危险了!” “哦?”女将嘴角微微一挑,一个带着被挑衅的愉悦的弧度,“希尔,你大概也觉得我坐在今天的位置上,靠的全是家族父辈吧?” “希尔不敢。”白皙的青年涨红了脸,顺从地低下头。 “我知道你们不说,可是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女将冷哼一声,像是自嘲,红珊瑚的唇色艳丽夺目,“好吧当然我得承认这有其中一部分的原因,但是你们要是因此就……” “大人!”向来温顺的青年打断了女将的话,他声音因为这在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举动而变得十分激动,“这些年来我们都知道大人的能力,都是真心实意地敬佩您的!” 女将皱了皱眉,大概是被打断说话让她觉得不悦,又或者是青年今天一改一贯以来的低眉顺目让她有些吃惊。 “可是大人,因为这种小事就让您亲自出手实在是……”青年看到了女将不悦的神色,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冒犯,声音又渐渐小了下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里是深海,而对方是sss级的人鱼,而女将大人竟然要单枪匹马……” “呵,傻孩子,不得打断长官说话这一条你不记得了吗?”女将笑了笑,伸手捏了捏青年的脸,凌厉的气场压得青年面色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况且,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单枪匹马的去了?” “啊……?”青年显然有些懵,加之爱慕有加的女将大人忽然靠得他那么近,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可是您……您说……” “好了,我先不罚你,快点去准备,我已经收到了上将大人的指令,只要把亚瑟活着带回去就好,明白吗?” “明白了!”希尔立正敬礼,“我等以荣誉起誓,誓死保卫女将!” 女将安抚了她可爱的心腹,刚要转身回去换装便听到希尔羞赧的声音又再次传来。 “女……女将大人……” “嗯?”女将微微皱眉,她的耐心其实并不算多,只是希尔和别的特护不同,他…… “您上次落在我那儿的诗集,我……我带在身上了,需要还给您吗?” 希尔从口袋中掏出一本很小的诗集。 女将眼眸一垂,一片玫瑰棕色。 女将的眼睛转了两圈,最后定格在希尔红到耳根的脸上。 “谢谢了,希尔。” 女将拿过诗集,转身就走。 希尔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一个小心翼翼的雀跃欢呼,回头又变为那个年轻有为的特护队长,井井有条地开始安排。 女将走回自己的房间,目光聚集在那本诗集上,面色比希尔想象中冷得多。 但她犹疑了片刻,还是翻开了它。 “我曾经爱过你, …… 我曾默默地、无望地爱过你。 …… 我是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爱过你。 愿上帝赐你别的人也似我这般坚贞似铁。” 她眸间猛然一暗,冷笑一声,然后将诗集随手扔在了垃圾桶内。 …… “我的诗哪里不好吗?” 亚瑟气鼓鼓地看着裴言。 裴言想了想,耿直地答道:“没有什么地方是好的。” 亚瑟一只手撑在裴言边上,又凑上来想亲他:“那你念不念?” 裴言盘算了一下,觉得念两句并不会怎么吃亏,是笔好买卖:“念吧……可是念什么?” 亚瑟歪了歪头,裴言眼尖,看见他白金色的发尾处沾了一丝血迹,心头想起什么又为之一软。 “那……”亚瑟想了想,又靠近了裴言三分,两个人几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呼吸,“我念一句……你念一句,好不好?” 或许是靠得太近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裴言有些不安。 裴言强装镇定,却没有看向亚瑟的眼睛,只看着他高挺俊朗的鼻梁,必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亚瑟细细看着面前的青年,雪翠色又在他的眼里沉淀下来,映出对方的脸。 “我曾经爱过你。” 裴言呼吸一窒,下意识地重复念道:“我曾经爱过你……唔。” 裴言刚刚说完亚瑟便靠过去吻住他,轻柔扫过一遍他的齿间,再收回。 “爱情,或许还没有在我的心底完全熄灭。” 裴言犹豫了一下,大概知道了亚瑟的意思,脸忍不住有点红,但还是呐呐地应道。 “爱情,或许还没有摘我的心底完全熄灭。” 亚瑟便又靠过去吻他。 “折磨我的,时而是嫉妒,时而是羞怯。” 就这样,亚瑟似乎打定了主意,他每说一句,裴言跟一句,而裴言每说完一句亚瑟便凑过去吻他。 “我是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爱过你。” 随着最后一句,亚瑟没忍住,把裴言又压在身下,呼吸微微喘得有些急。 裴言大概也意识到这是最后一句,声音低了很多:“我是……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爱过你。” 亚瑟弯下身来吻他。 其实还有一句的。 愿上帝赐你别的人也似我这般坚贞似铁。 但是这一句他觉得没什么意义。 面前的人是我的,他想,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怎么会有别的人呢。 如果有了呢?唔…… 他被自己的想象气到了,低头就咬了一口裴言。 裴言本来被吻得又有些不知所以,忽然被咬得一愣,疼得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他不满地瞥了一眼亚瑟,亚瑟笑了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 “你是我的了,宝贝,全是我的。” 裴言没回答了,心里忽然涨得发慌。 亚瑟蹭了蹭他的耳朵,没有继续吻他,只是享受着耳鬓厮磨的缠绵安静。 裴言忽然问:“为什么是这一首?” “嗯?”亚瑟想了想,笑道,“大概我只会这一首吧,好像很久以前有人一直念给我听,还有一些别的就不记得了。” 亚瑟对这些都很不在意,从前他上岸的时候,必然有温柔的金发姑娘对他青眼有加,隔着粉白色的百合花遥遥相望,然后对着他念着那些温柔悲伤的诗词。 他揉了揉裴言柔软的发丝,闻着青年头发上好闻的清新味道,然后把他抱的越发紧了,心里绮念越深,正打算干点什么。 “哦,”裴言在他身下凉凉道,“原来有这么多姑娘念给您听呢。” “……”亚瑟一僵,勉强笑道,“嘿宝贝,你想什么呢,没有的事。” 裴言凉凉地看着他。 “……嘿宝贝,宝贝别……哎我身上还有伤呢……哎!” 今晚的陛下觉得自己很委屈,睡了一夜的地铺。 第29章 重生就是要患难啊(6) 深海无光。 裴言醒了,按照时间来说现在应该算是早晨。 他捧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出神,他没有开灯,深海也不会有灯光或是什么,外面只是一片死寂死寂的黑,仿佛在地狱最低处幽深的沼泽,光也透不过来一丝。 但是他觉得这样的黑暗包裹着他,反而让他觉得具有更加安全感,或许是因为黑暗不会给他带来爱,但也不会背叛他。 他可以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想。 亚瑟却看得清楚,人鱼的眼睛很好,他躺在地铺上,隔着好似无边无际的黑暗看着他,从来都是深情温柔的眉目也一直留恋在裴言清俊的侧脸上。 裴言的侧脸很薄,但不是那种平的薄,而是一种……淡的薄。 他的五官是标准的东方人长相,算不上极其出挑,但却是一种温润如玉的精致和顺,可是从他那双好似什么都看不进去的眼睛里才知道,他根本不是一个和顺温和的好人。 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看起来好像的确要变成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了。 人鱼,通常是没有伴侣的。 亚瑟想。 尤其是他这样的白鳞种,白鳞种孤高又傲慢,他们臣服*,又蔑视*,或者说他们宣扬一种身与心分离的思想。 所以亚瑟其实……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伴侣。 他从前只觉得伴侣是一种人类社会才会有的东西,因为人鱼都是随遇而安的,雌性不比雄性弱小,反而雌性可以通过柔和美丽的外表造成更出其不意的伤害,她们对子女也不会有多大的眷恋,不像亚瑟的母亲那样反过来把孩子当食物就不错了,反正人鱼从小就是天生的猎手。 但是很多年前,等他踏足人类社会的时候,不,就算是他还没有踏足人类社会的时候,他藏在礁石的后面,看着往来的恋人情侣,耳鬓厮磨,在月光和海边你侬我侬,抵死缠绵。 亚瑟会觉得很有趣,他很好奇那种感觉,因为他从来不曾有过。 后来他上了岸,遇到过很多姑娘,有温柔开放的乡下女孩,头上扎着大大的草帽,栗色的短发里点缀着一朵郁金香,她看见他神色一亮,热切地拉着他去草垛后面,亲吻他,然后像蛇一样四肢柔软地缠绕在他的身上。 ……就是后来的故事没有那么美妙,这个香艳的偶遇的结局就是亚瑟顺应着自己的胃口,把她吃掉了。 还有娇羞温婉的贵族少女,她站在高高的城堡上,夕阳在远方变成明亮又绚丽的红色,沙鸥在那里盘旋鸣叫,少女倾情的目光像海水里的月光一样动人,她急急地叫住他,羞涩地向他扔下她鬓边盈盈的粉秋棠。 甚至除了姑娘,也有柔情蜜意的清秀少年。 而无一例外,亚瑟都只把他们当作了食物。 不光是味道的差别,她们好似都是很美丽的东西,但是像一处他想收集的风景又或者是一道精美的菜肴,让他不会想要去深入了解。 那些都是与他无关的东西。 可是现在……现在啊。 亚瑟苦恼又甜蜜地看着床边年轻的男人,他的目光游离,挺直的背影让亚瑟想要触摸,想要拥抱,想要和那些恋人一样,在月光下纠缠缱绻,消磨灵魂。 他渴望他,这是多么让人害怕又多么让人甜蜜的想法。 亚瑟的嘴角是一条愉悦的弧度,过去的岁月悠长缓慢,又仿佛只是光阴转眼之间。 人的第一次恋情总是显得这样甜蜜和烦恼,人鱼也不例外啊。 “亚瑟……”裴言大概也知道他没有醒,忽然开口叫他。 “嗯?” “你活了这么久,一定见过太阳吧。” “嗯……这个啊,”亚瑟被他这么一问才忽然想到,和亚瑟悠长的生命来说,裴言的年龄还不到亚瑟的零头,“当然了啊。” “太阳……”裴言迟疑地问道,“太阳是什么样子的?” “你亲我一下就告诉你。”亚瑟没有一点犹豫地回答道。 “……” “算了,”还不等裴言开口,亚瑟已经改变主意,飞快地追加了条件,“你让我上床就告诉你,宝贝儿,我现在不抱着你睡觉就觉得难受,昨晚我一直没睡好,伤口特别疼……” “……我也不是没见过太阳。”裴言叹了口气,目光悠远又迷茫,“我见过很多……冰日前的图片,其实和现在区别也不是很大,人造日光又温暖又明亮,可是我就是知道,那是假的……” “大概是我没有见过真的吧。” “咦,宝贝儿,你想见太阳?”亚瑟显然没想到裴言会有这种想法,毕竟对于在深海生活惯了的人鱼来说,太阳并不重要。 “你要带我去么。”裴言失笑。 “你想去,我哪儿都带你去啊。”亚瑟也笑着,眉目在黑暗里说不出的温柔。 裴言知道亚瑟在说笑,这里是无尽的深海,他一个人类,又或者说是半人半人鱼血的怪物,一出去就会粉身碎骨不说,何况海面上……如今的海面上,是根本就上不去的。 通讯器里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大概是又害怕打扰到雇主们的好事,这次他们没有直接就开口说话,反而插播了一段悠扬的音乐。 但是对于裴言的话……他倒是在第三区的乱葬岗经常听到这首歌。 “……难道他们觉得我在□□的时候听这种音乐会开心吗?”亚瑟脸色冷漠,睡了一晚地铺的他心情并不好。 “……可能总比忽然出声喊我们来的好吧。”裴言出乎意料地没有脸红,亚瑟有些惊奇,裴言今天看起来很疲倦,比平时看起来更……更加地游离于这个世界。 裴言接过边上的通讯器,还是那个女孩子的声音,这次要比之前低沉一些,大概是因为目前他们还处在生死难测的地方,难免心情低落,但还是尽可能地维持着礼貌。 “早安两位雇主,在这里准备好了早餐,现在过来就餐吗?” “早餐。”裴言转告着亚瑟,亚瑟躺在地上没有动,笑着说了一声“吃你就够了宝贝儿”。 裴言懒得搭理他,空腹喝了一杯咖啡其实有些难受,转身开灯就走了出去。 亚瑟继续背对着门坐在在地上,其实他也饿了,但是他也的确是对那些保质期不太新鲜的食物不感兴趣,他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捕猎,那些小红蛇的味道那么好,就是凶悍了点…… 可以出去试试,顺便看看这是哪儿,免得让宝贝儿着急了,还可以借此再耍几次流氓。 正想着开心,门又忽然开了,裴言开口道。 “你真的不起来吃些东西吗?” 得到喜爱对象的关心自然让亚瑟很高兴,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嗯,这股味道太熟悉了,亚瑟心头一跳。 然而还没有等他动作一支尖锐的针管已经从背后扎进了他的血脉里。 那针里的液体一注射进他的体内就像一团炽热的火焰,疼痛的火苗一下子卷到了他的心脏,然后通向他的大脑,于是他的神智就开始被尘封。 一个凌厉又熟稔的声音像一团雾似的出现在他的耳边。 “好久不见了……亚瑟。” 亚瑟最后的意识告诉自己,他已经是落入网中的鱼,所以他没有怎么抵抗,毕竟他向来不做徒劳功。 他只是悠悠地抬起了头,用已经糊涂的视线盯着面前的人。 光明明灭灭地出现在他的眼前,混沌一片。 但他还是看清楚了面前的人是谁。 那个有着鸢尾花色头发的女人,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的脑海里已经跳了出来,她一身战袍戎装,带着她从来都是无往不胜的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向来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别人呢,亚瑟想。 “这次真是多靠了裴先生了……” 鸢尾花色发丝的女人温柔地笑着,笑声传到亚瑟的耳边变得无比模糊而刺耳。 他又将视线转到另外一边,雪翠色的眸子不再是深山一口清潭,暴戾的情绪将这口泉水搅浑发烫,变得像是一座岌岌可危的死火山口。 一片虚影里,他最后深深凝望着那个地方。 “裴——” 他挣扎着,可到底是还没说完,身体就已经不容控制地倒下,如同断电的机器人,再无声无息。 第29章 .28 裴言被亚瑟的目光刺得心里一紧。 那双向来清明又或者沉邃的雪翠色眸子,深深一眼望过来,仿佛倾尽了他的戾气。 那是……亚瑟的怒火吗? 裴言心里一落,千百般滋味难以言表。 然而他脸色还是淡淡的,还是那样温和又疏离地看着鸢尾花色发丝的女将。 女将一身黑色戎装,背后披着白金色的战袍,鸢尾花色的头发不像平时那样慵懒地垂着,而是扎成了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玫瑰棕色的眼影依然还很受女将喜爱,那两道斜飞入鬓的眼影让她的眉眼分外凌厉。 女将看着倒在地上的亚瑟,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她准备得很充分,原以为是一场苦战罢,然而并没有,比想象中顺利得多。 希尔抵在裴言背后的枪支一动不动,并没有因为亚瑟的成功抓获而有任何的松懈,他一直警惕地看着裴言,生怕他会上来生死一搏。 然而裴言只是沉默地看着女将鸢尾花色的发丝,嘴唇抿成一条直得有些冷漠的线条。 女将并没有注意到裴言,她的心思全部灌注在亚瑟的身上,白金色的长发凌乱地铺在地上,影影绰绰间是男人俊美的面容,尽管他紧皱着眉头,却俊朗而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 女将心中默叹。 亚瑟的容貌是上天的恩宠啊。 可惜他那双雪翠色的眼眸没有睁着,那双……那么多情的眼睛,宛如深情的阿尔斯山脉下的潭水,白花雪昙里缭乱,只一眼就惊鸿。 望着那双雪翠色眼睛的时候,天下星辰尽归此处。 可惜……那双眼眸的多情深情又或者无情,从来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女将眸色一暗,又凛冽起来,手扬起,身后涌进来一堆的护卫队,再往后是一脸惊奇而战战兢兢的两位操作员,似乎对忽然出现的军队特卫队百思不得其解。 “禀告上将,亚瑟已经抓获。” 虽然欣喜若狂,但是女将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了上将大人,毕竟这可是sss级的白鳞种,全联盟只此一条,冰日的秘密,联盟的未来,全部都系在他身上。 这时候女将一转身才看到了裴言。 她说给亚瑟的话自然是气他的,裴言一出门看到的就是满目的电磁炮还有一脸从容必胜的女将大人,毫无选择。 而通过这么多天来的观察,她当然知道裴言和亚瑟的关系,亚瑟惹出这么多麻烦事,让她最近都这么不开心,女将自然也不愿意让他好过。 不过……还真是别有收获。 “裴、言。” 女将声音冷冷的,神情也是如此。 “女将大人,”裴言终于开口,“您可以放过我了吗,毕竟我也是一个受害的公民。” “受害的公民?”女将都要气笑了,她眸子放缓,好像如水般温柔,可是那可不是真正温柔的泉水,女将的眼眸里藏着最急湍的狂风骤雨。 “是的。”裴言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好了,果然还是拜这些所赐,这次的计划几乎是全部失败了,算了,反正遇到那条变种赤繇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撤回了。 “裴先生,您说您是受害的公民这一点,可真是没有说服力啊,”女将眸子闪了闪,扬手示意特卫队退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将要单独会面一个包藏人鱼的嫌疑人,但是大家丝毫不敢忤逆雷厉风行的女将,连希尔也不敢再造次,之前那小小的反抗也只是属于在女将的容许之内。 门被合上了,人潮涌出得很快宛如他们没有出现过,这里就只剩下了女将和裴言两个人,以及还躺在地上没有知觉的亚瑟。 裴言也抬头看着女将,他知道他们大概在暗中监视,却没有想到来得这么突然,毕竟之前他们已经跟了很久了,亚瑟也好像知道什么似的一直很从容,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这次的突然发难的确让他措手不及,女将的栽赃陷害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室内安静得有些可怕,好像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裴言一开始也有些不解,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女将鸢尾花色的发丝,脑海里石破天惊地忽然闪过了什么,他万股不变的温和疏离之下终于闪过了一丝裂痕,还有些怔愣地看着女将。 女将很美,如刀锋玫瑰。 平常装束的她也许还像是一个任性嚣张的贵族女郎,但是换上军装的她是凛冽寒风里的玫瑰,一种刀锋与花瓣之间让人着迷的完美融洽,碎落的花瓣沾在如水的刀刃上,如鲜血的厉色。 他忽然垂下了眼睛,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心头的揣测,亚瑟一直昏迷不醒,虽然知道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裴言还是打算去看看他。 他也想……试探一下。 然而他刚刚走出了一步,女将就毫不犹豫抽出腰边的枪支指着他,嘴角一个尖锐的嘲讽笑容。 黑洞洞的长|枪就这么抵在裴言的面前,裴言没有动,又转回去看她。 “哦,我的‘良好公民’,”女将昂着下巴,马尾垂在身后,神情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你可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了。” 裴言不敢再动,他相信面前的人说的出就做得到。 “好了,我们已经跟踪你们很久了,这是军方的秘密行动,懂吗?”女将歪了歪头,神色有些不屑,“显然你被这条人鱼迷惑得不轻,对他百依百顺,哦,我知道你也肯定知道这是一条很危险的人鱼,在这种情况下却依然包藏着他,夹带着这样不良的企图和私心的你,还敢说自己也是‘受害者’?” “是的,女将大人,”裴言重新变回那个温和疏离的裴言,彬彬有礼,“我知道他是人鱼,可是并没有人说饲养人鱼犯法。” “哦?”女将挑了挑眉,“看起来你是不打算认罪了?” “我没有罪,大人。” 裴言看似恭顺地低下头,实则却并不打算屈服在女将的话下。 女将轻轻地嗤笑一声,眼眸里依然是轻飘飘的不屑:“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 “大人就是这样徇私枉法的?”裴言声音高了一分,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女将。 女将拿着枪支也累了,轻巧地将枪支顺着手转了一圈,然后在头上打了一枪。 巨大的“砰”得一声,号称最坚固金属的潜艇舱墙壁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小洞,过了三秒,才开始顺着小洞裂开,如蛛网一样,半晌后碎屑缓缓落下。 外面被这枪声弄得有一阵的骚动,但是始终还是不敢有人进来。 “好了,”女将又轻轻地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有罪,你明白了吗?” 裴言抿着唇没有说话,眼睛警惕而冷漠地看着女将。 女将却不在乎他,手里还拿着枪抵在裴言的面前,但是她人却已经走到了亚瑟的身边。 似乎并不在意裴言会抵抗,女将把枪直接拖在了地上,弯下腰蹲着拿枪撩开亚瑟的发丝。 那白金色的发丝如同光一样璀璨,柔顺得没有一点瑕疵,就如何他的主人一样。 裴言心里的疑惑更深,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女将用视线细致地描摹着亚瑟的容貌。 女将看着亚瑟的脸,果然,亚瑟的脸失去了那双雪翠色的眼眸还是多了一丝遗憾,与记忆里那张脸不符了,闭着眼睛的亚瑟显得不那么距离感了,不再那么……不像一个人。 女将伸出手指抚平亚瑟眉间的褶皱,裴言冷冷地看着女将的动作,忽然就笑出了声。 女将兀然抬头看他,冰冷的眼眸顺着她狭长的眼线,那目光宛如一条阴冷的蛇。 “女将大人,口口声声说着我被这条人鱼引诱,”裴言忍不住冷笑着,“但是中毒不轻的反而是你吧。” 女将没有反驳,反而收起了那冰冷的视线,忽然笑了出来。 “是啊,你说的真对啊,言言。” 裴言呼吸一窒,那一瞬间他几乎忘了呼吸的方式。 “言言,哎,真是好多年没有叫这个名字了,”女将歪了歪头,忽然变得很温柔,但是她笑得再温柔,也无法无视她笑容下的那条毒蛇,“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呀。” 裴言看着女将,嘴唇微微翕动一下,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忽然紧紧闭上。 许多年前的纯白城堡里,笑容甜美的鸢尾花色少女替他带上领结。 时光与她缥缈而过。 “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知道吗?”女将又将视线转回到亚瑟身上,“因为你和她长得太像了,小时候我日日夜夜对着她的相册,看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为了不忘记她——” “那个给我和父亲带来耻辱和疼痛的女人。” 裴言失神地看着一缕鸢尾花色的发丝,这是他早该想到的,没有一丝温情的所谓多年后的姐弟重逢。 “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女将仰天笑了两声,“不过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更没想到被遗弃在第三区的你竟然还在第一区活得这么好……诶,那她呢?难道也还活着?” 裴言想起她口中提到的女人,眼神一痛。 女将丝毫没有放过他眼中那一丝悲恸,极满意地挑起唇角,“她死了是吗?真好。” “你……”裴言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涩得有些不像他了,“你……” “我,”女将又懒懒散散地站了起来,“我过得特别好,我过得比谁都好。” 裴言沉默。 “我是联盟最尊贵的女人,懂吗?”女将死死地盯着裴言,艳丽的容貌如最毒的花,“我和那个下贱货不一样,我会是联盟最尊贵的女人。” 她坚定地说道,那语气不知道是在说服裴言,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是吗?”裴言被那“下贱货”三个字刺得一痛,哪怕心里有愧疚不安但还是忍不住反讽开口,“这就是你非要区别你和她的方式?别可笑了,你还不是和她一样爱上了一条人鱼。” 女将的笑忽然僵住了,如被冰封的花,伸张开她的刺,她神色又恢复到之前冷冷冰冰的模样。 “别可笑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可没有爱上一条人鱼。” 她冷冷的、固执的声音徘徊在裴言的耳边。 “哦?是我可笑吗,”裴言也冷冷地看他,那声音里也藏着许多年来痛楚的尖锐,“难道不是你更可笑吗?” “你这么努力地不想变成她那样的女人,可是你看看你的眼神,看看你的表情,你竟然会觉得自己不爱——” “砰——!” 裴言的话语停滞住。 如她所愿,毕竟她是联盟第一的玫瑰,事事皆应如她所愿。 “好啊,”女将看着他,眼神空洞得多了一丝疯狂,“你要我承认是吗,好啊,我承认啊——” 裴言没有说话,他低下了头,神情难忍痛苦。 血红色的花一点点绽开来,丛生荆棘一样往下衍生。 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胸口一点点地往下流,血腥味很快蔓延开来,那温热的血液,一点点地滴下来。 “滴答、滴答。” 血落在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在这间屋子里。 他的眼前渐渐模糊,耳边响起血落下的声音,好像又出现了很多年那一幕……那个女人,那个疯狂执着的女人,她的血也是这样,一点点地落下来。 混在肮脏的地面上,没有温度的尘土和血混在一起,变成血一样的泥泞。 “我爱他。” 面前年轻尊贵的女将高昂着头,举着枪。 重重虚影间,和记忆里那个偏执得在地上垂死挣扎的女人融为一体。 …… 裴言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冷……说真的他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 那一枪开得忽然,不过后来想想也是……女将已经是女将了,没有那么多好顾及的。 全身冰冷得吓人,一阵寒又一阵火似的,胸口处剧烈的疼痛像是被腐蚀过一样,他倒在寒冷的地上,一片黑暗。 这里是……哪里? 他皱了皱眉,因为太黑了,眼睛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在这样一片模糊中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说不定是自己的眼睛瞎了,所以才看不到。 但是没过多久灯就开了,裴言无力地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感受着生命在身体中流逝而去,光太强烈,让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他适应不过来,只觉得眼睛疼得开始流泪。 等到适应了片刻,他才看清楚走进来的人。 是女将。 裴言在心里一怔,又自嘲地苦笑一下,当然是女将,不然还能是谁。 女将现在换回了日常装,又是那个慵懒的女人了,鸢尾花色的头发懒散地放在一边,为她添一分妩媚温柔。 “言言,你看起来就要死了。” 裴言也觉得自己死掉的可能性很大。 女将,联盟里除了上将和两名中将以外的至高权利者,她要这里让他不声不响地死去,那他就没有能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裴言看着面前同母异父的姐姐,眉目紧锁。 “怎么?”女将挑起一个冷冰冰的笑容,“现在是知道害怕了吗?” 裴言觉得身体越发的冷了,面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 “知道惹怒我的下场了?”女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濒死的模样,还风轻云淡地说道,“其实我本来没打算杀你,言言,是你非要逼我,对不对?” 裴言没有说话,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女将耸了耸肩,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是的,我做的很不好,虽然你包藏罪犯,但是罪不该死。” “可是不行啊,言言,”女将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来,点燃了它,声音幽幽,眼神放空看着虚无处,“这些天我看着你们,我发现……我还是很恨你。” “不过也不全是你的错,姐姐和你道歉,”女将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并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我只是一想起你,就想起你妈妈。” 女将低了低头,袅袅轻烟从她如花般娇艳的唇间绽开:“我之前太激动了,这样不好,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来都在训练着自己的情绪。嗯,所以……有些事还是要承认的,虽然我不承认她是我的母亲,但是我身上的确流着她的血脉,和你一样,尽管我实在是……恨她。” 裴言的意识已经快要到临界点了,自然不会回应她,女将当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回应,她只是为了让自己轻松点然后自言自语罢了。 这么多年来,她的委屈和怨愤。 “还有你知道的,你做什么不好,”她的声音忽然压低,含着一丝无奈,“你为什么非要和亚瑟混在一起呢?” 裴言浑浑噩噩间忽然听到亚瑟的名字,眼睛下意识地转到女将身上。 女将俯下身来看他,眸色冷冷淡淡的,裴言在模糊间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嫉恨。 “你为什么……要和亚瑟搞在一起呢。” 裴言咬着牙,冰冷的身体和疼痛让他忍不住颤抖。 “你凭什么。”她眯起眼睛,看着脚下蜷缩颤抖的裴言,这似乎让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你凭什么,和他在一起呢?” 这句话从她的牙缝里钻了出来,带着不为人知的恨意和挣扎。 裴言怔怔地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一片虚无的地方。 身体还在愈发冰冷……他闭上眼睛,收敛起所有的力气。 “你不知道吧,”女将吸了一口烟,慢慢说道,“这么些年来,我拼命地向上爬,拼命地想要摆脱那个女人带给我的阴影,后来我做到了女将……呵,女将。” “我是联盟第一个女将,”女将声音有些迷茫,“我升入女将的那天,就是亲手抓获那条白鳞种的时候。” “他的名字叫亚瑟,我拿枪抵在他的额头上,可是他竟然什么表情都没有,从深海里出来的他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一点都不怕我会杀了他,眨着那双雪翠色的眸子,温柔到极致地看着我,还告诉我他的名字。” “我……我不知道那一瞬间是什么,”女将痛苦地掩面,“言言,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十几年来我听着那些流言蜚语觉得恶心,我的母亲竟然爱上一条人鱼……可是那一瞬间……那一瞬间啊,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 “我很快陷入了对他的痴迷,你知道的,”女将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的,你再清楚不过了是不是,亚瑟是什么样子的……他轻易地俘获了身边所有人的爱慕之心,几乎不费出灰之力。” “可是我很快意识到,亚瑟并不是什么天使,”随着她自己的诉说,她的神情慢慢冷静下来,“是的,他不是天使,他是恶魔……” “你现在迷恋他,被他欺骗,被他诱惑……”女将的声音也变得怔怔地,“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亚瑟是个什么样子的魔鬼。” 裴言听得颠三倒四,最后脑海里还是只剩下了亚瑟两个字。 亚瑟……亚瑟怎么了? “他啊……”女将最后重重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尾巴扔在了脚下,高跟下踩上去,很有觉悟道,“他只是把人类当食物,他对人类是不会有多余的感情的。” 裴言撑起自己最后一点的精神,他已经很困了,只是他害怕要是睡过去大概就醒不过来了。 “他在骗所有的人,这个魔鬼……” 女将眼睛幽深,随即又扫到裴言身上。 “你明白吗?” 裴言咬着舌头,拿疼痛换回自己最后一点意识,虚虚开口。 “我不是人。” 女将兀然沉默,所有的表情都褪去,就这么空洞地看着裴言。 裴言觉得自己也真是气疯了,他弄不过女将没有任何办法,要是真死的话好像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的不甘心,真是也……不想让她好过啊。 他突然地自嘲想到,是不是他们这一族的血脉都是这样呢,非要损人不利己,自己过不好,大不了拼死拼活也不让别人过好。 “你不知道吗……”裴言的声音薄弱,却肯定从容,“是不是不知道?” “……什么?”女将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弯下身来看他。 看这个她从来没有在意过所谓的血缘上的弟弟,这个被她连通母亲一起仇恨的弟弟,他的脸色苍白得已经几近透明,清俊的面容上残留着母亲的影子。 女将捏住裴言的下巴,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忽而又想到之前的时候,之前的时候他的嘴唇总是嫣红色,那种……被人深吻过的,极美丽的颜色。 女将眉头一皱,手上的劲儿也大了一圈,捏得裴言闷哼了一声。 “呵……”裴言觉得自己果真是要死了,那就一起不痛快吧。 “亚瑟……爱我。” 女将手上兀然又用力了三分,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却要强忍着扯上一边的嘴角。 “言言,你果然遗传她遗传得那么好,自作多情。” 裴言又笑了一声,苍白眉目依然说不出的俊逸,还带了点回忆的温情。 “你非要弄死我不可……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亚瑟爱我吗。” 女将最后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也决绝得可怕:“他不爱你,你少痴心妄想了。” “他爱我……你观察了那么久,再清楚不过了。” 苍白的青年虚虚地笑着,声音无怨无悔似的。 “我也爱他。” 女将的手指猛然下滑,死死地锁住他的喉咙,精致纤长的手指像是索命的怪物。 裴言说不出话来,闭上眼睛。 女将又兀地把手松了开来,俯下身在他耳边沉默了半晌,而后轻轻说道。 “是吗,你们这么两情相悦啊。” “可惜,很快……这世上就没有你了。” 她好像说了什么话,就有人进来把裴言拖起来,裴言早已意识模糊毫无反抗之力。 他身体一动,身上凝固的伤口又开始裂开,被那把hk323打中的滋味简直让他终生难忘。 “大人……”希尔扛着裴言,轻轻地喊了一声身前这个面色冷到极致的第一玫瑰,却不敢多说,欲言又止。 女将转过身来,直直看着希尔,忽然笑了出来。 “希尔,你觉得我做得不对是吗?” 希尔没有说话,多年来他所受到所谓公平正义的教育让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是他不能反抗……无论是身为女将的她,还是本真的她。 他复杂地看着女将,到最后只汇成一句。 “不……我愿为女将大人粉身碎骨。” 女将敛下眉目,走过他身边淡淡道。 “我只用你让他下地狱,不需要你为我粉身碎骨。” 她转身便走,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嗯?”她微微皱了皱眉,肩头有一点淡淡的血迹,像枯萎的梅花一样黯淡,她转念一想,大概是刚才靠近裴言时沾上的血迹。 她伸出手指想要抹干净它,就像她即将要抹干净裴言的存在一样。 然而手指刚刚触摸到那一滴血的时候,铺天盖地席卷全身的寒冷冻住了她。 “……大人!” …… 希尔将裴言扔在了一艘救生艇内,然而这是一艘被动过手脚的救生艇,他为女将大人肝脑涂地,一切都要做到至善至美。 一场不幸的逃生事故,谁都不会怀疑到女将大人身上。 希尔将裴言放进去,却没有立刻走开,而是沉默地端详了一会儿这名苍白垂死的青年。 他生得很清俊,黑色的发丝因为冷汗黏在他苍白的脸上,有些触目惊心,但是垂死的眉目却也温和。 其实他是明白女将大人为什么会大发雷霆,非要弄死他不可的。 女将望着那条人鱼的眼神……他低头干巴巴地苦笑一下,大约就是自己望着女将大人的眼神吧。 深爱着女将大人的他,是女将大人手中的利刃,自然愿意替女将大人承受一切的苦痛报应。 他关上救生艇,顺便上了死锁,哪怕对方命大还没死,也出不来,只能在深海的一艘废弃救生艇内化作一排白骨。 “愿你走得安详,将军会庇佑你。” 听到这一句话他身后藏匿了很久的影子忽然笑了。 “嘿,别闹了,要杀人就别当圣父啊。” …… 裴言依然处于虚虚实实的冰冷与火热之中。 他做了很多噩梦。 那些或真或假的人。 温柔的象牙塔里的贵妇人,牵着他的手,一边吟唱着歌谣,一边带他走。 他还是个孩子,任由她这样牵着,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是任由她牵着,漫无目的地走向前方。 但是忽然之间,路断了。 那条白色的,长得好象没有尽头的路断了,前面变成了无边的黑暗,迅速地笼罩开来。 年幼的裴言吓得顿住了脚步,然而贵妇人没有。 她弯下腰来,笑着看着裴言。 “言言,怎么不走了?” 裴言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年轻美丽的容颜凋零,红色的鳞片从光滑的皮肤里破开。 她吟唱着歌谣,松开了他的手,脚步却没有停,愉悦地踏入了万丈黑暗之中。 然后全身是血地坠落。 裴言惊恐地看着她的死亡,蹲下身来抱住了自己。 一块黑面包却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抬起头来,幼年的劳伦看着他,边上还站着幼年的艾妮。 黑暗像遇到温暖的冰,融化在他们的脚下。 她还是温柔可爱的模样,向他伸出了一只摊开的手掌。 他怔怔地停住了,冥冥中意识在告诉自己,这只手是不能接过去的。 可是后面的路已经断了,前面也只剩下一片黑暗。 在这样无边无际的孤独中,还不如伸出那只手…… 那只手一定很温暖,他这样想着,颤抖地伸出了手掌盖在艾妮的手上。 她的手果然那么温暖,和想象中一模一样。 艾妮冲他温柔地笑,但是艾妮在飞快地长大,他哀伤了眉目,恳求她不要长大。 可是不行,她还是长大了,她的容貌愈发精致艳丽,笑容也愈发甜美。 他心里一涩,是的,他要被推下去了。 正如他做了千百遍这个梦一样,他会被推下去,又重新回到一片冰冷的黑暗里。 他沉默地收回了手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脚下的黑暗聚集起来,最后踏着的白色土地分崩离析。 耳边充斥着他们恶意的笑声,嘲讽的,不屑的…… 他坠落了下去,风在耳边呼啸,像刀刃一样刺痛人的肌肤,而眼前是一成不变的黑色,只等他落地,摔成齑粉。 和每一次一样。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粉身碎骨的那一刻。 重复着一成不变的痛苦。 “宝贝儿……你在这儿干什么?” 耳边却忽然响起一个不着调的,又温柔的声音。 他愣了愣,坠落的速度也变慢了,下意识地答道:“我在死亡呢。” “哦……”那人应了一声,张开双手抱住他,“可是为什么要死亡呢?” 裴言一怔,那人身上温暖得可怕。 比女人唱的歌谣,劳伦的黑面包,艾妮的手掌加起来都要温暖……为什么会这么温暖呢。 他忍不住回抱了对方。 坠落在黑暗中的风那么阴冷刺骨,他忍不住就抱住了对方,对方的身上那么温暖,谁都比不过。 对方的身体温暖而结实,像冬天的壁炉,寒夜的被窝。 “为什么要死亡呢宝贝儿……”那人锲而不舍地在他耳边问他,炽热的呼吸摩挲过他的耳边。 他轻轻颤了颤,没有回答,只是益发抱紧了他。 “这世上还有很美好的事儿呢。” 那人又低低笑道,摸了摸他的头。 裴言低声无力地怏怏道:“没有了……不会有什么美好的事,我找了那么久……从来都没有找到过。” “我不是吗?嘿宝贝,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刚才还听见你说你爱我。” 那人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撒娇,不满地蹭了蹭他。 “我……爱你,啊?”裴言愣了愣,忽然问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了。 裴言忽然就不安了,任凭谁在一片黑暗虚无中忽然找到一片温暖也不会放手的。 “你不要走……” 裴言虚虚说道。 “我不走有什么好处呢……宝贝儿?” “你不走……你不走的话。”裴言怔了怔,一时没有想到接下去的话。 他要说什么来着……他努力地回想着。 如果……如果他不走的话。 裴言抓紧了那人的衣服。 如果你不走的话,如果你不走的话…… “我就爱你啊。” 第8章 .17|城 外面兵荒马乱地闹了一阵,谁都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救生艇。 狭窄的救生艇内,亚瑟把青年搂在自己怀里。 昏迷不醒的青年看起来分外虚弱,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亚瑟想了想,咬破舌尖凑上去吻他。 人鱼鲜甜的血在他唇间缭绕。 裴言微微皱了皱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能睁开,眼下是一片淡淡的乌青,看起来很疲惫脆弱,看得亚瑟有点心疼。 没有意识的裴言和他的唇一样柔软,在亚瑟看来比平时要乖巧很多,像个任他摆弄的大娃娃,但是亚瑟并没有觉得怎么开心,他小心翼翼将舌尖的血液喂给对方,一只手忍不住轻轻揉了揉青年柔软的黑发,像是一个小小的安抚。 但是,现在的裴言再温顺,也让他不高兴。 亚瑟在心里想着,果然和收藏品……是两种完完全全不同的感觉。 “快点醒过来吧。” 一吻完毕,裴言的嘴唇总算有了一点颜色,亚瑟轻轻地在裴言耳边说道,声音温柔得像是蛊惑。 “我的……睡美人啊。” 但是蛊惑没有什么作用,睡美人还是睡在那里,脸色苍白。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呢,亚瑟看着身旁的青年,他轻柔又谨慎地抱着他,但是对方的体温还是凉得让亚瑟觉得有些难受。 联盟的研究人员还是小看了亚瑟的血统,那一针让他昏迷的时间不足预期的十分之一,不过也不是他们的错,亚瑟隐匿基因的方式大概已经超出他们所有的设想了。 亚瑟把目光放在裴言的胸口,胸口一片血迹模糊还没有被处理过,他的指甲锋锐,两三下就将青年的上衣撕了个七七八八。 青年肌肤白皙光滑,如同他曾经看过的那样,平时上面还会斑驳着一些可爱的小痕迹,每次闻着裴言全身都是他味道的时候,他会开心得想再来一次。 而现在不同的是……胸口处多了一个血口,血口上有一层薄薄的血痂,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布满在伤口的附近,看起来不是一般的触目惊心。 果然差一点,就没命了啊。 亚瑟雪翠色的眸子含着一片阴翳,微微垂下,怔怔看了一会伤口处。 “哎呀……”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青年的脸颊,想象着平时他有些别扭又可爱的模样,可是他只是了无生气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一丝反应。 “宝贝儿,你看,”他附在青年耳边说道,“我才不在这么一会儿,你看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他又心疼又委屈地埋怨着他。 “所以,快点爱上我吧,我就再也不离开你了。” 这样一说完,他又有些期待。 “你不说话……”亚瑟笑了笑,又吻了吻裴言的唇,但这次却只是蜻蜓点水,“我就当你默认了。” 这样自顾自地说完话后,亚瑟总算开始干正事。 他俯下头,轻轻舔上裴言的伤口,裴言无意识地轻轻颤抖着,又逸出了几句低吟。 裴言的血,是人和人鱼的产物,既不像人血腥气,也不像人鱼的血液。 但这是裴言的味道……独一又无二。 裴言的意识终于回来了一些,却一直在颤抖,亚瑟想着大概似乎又在做噩梦了,从前的日子……就这么让你害怕吗? 亚瑟又是心疼得不行,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吻上裴言的额头。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想象出了裴言小时候的样子。 大概也是这样一个清俊白皙的孩子,眼睛也像现在一样黑,温温和和的……唔,小时候那样子,一定总是有些羞涩,不像现在,已经在往没皮没脸处发展了。 不过只对他一个人没皮没脸也很不错。 嗯……然后是得不到母亲疼爱的时候,一定小心翼翼又难过地一个人躲起来,像个被欺负了的软团子一样。裴言现在也会这样,心情压抑的时候会一个人躲进书房,沉默很久。 他又吻了吻青年的鬓边,柔软的发丝让他脸上痒痒的。 “没能参与你的过去,真是抱歉。” 裴言的睫毛又颤了颤,亚瑟低头吻了吻他的睫毛,这里……也是他的。 “不过你的未来,一定全是我的。” 通通……都是他的。 裴言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因为亚瑟的原因被暂时麻痹了痛觉,所以没觉得多疼,只觉得脸上很痒,艰难地睁开眼睛后就是亚瑟放大的脸。 “嘿宝贝儿……”亚瑟眼睛一亮,正准备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顿了顿,一时只看着裴言的眼睛。 裴言的眼神脆弱又迷茫,像是初生的小鹿,水色一片。 他怔愣了很久,把视线移到亚瑟身后白色的舱壁上,愣了一会,才有些惊异道:“嗯……我上天堂了吗?” 还没等亚瑟表态,他已经自顾自说完了。 “诶……你也在这儿,那肯定不是天堂了。” “宝贝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亚瑟气得地咬了一口裴言的耳垂,他在这儿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就换来这么一句? 裴言轻轻笑出声来,脸色还是很虚弱,但是看上去比刚才好很多。 亚瑟意识到裴言在戏弄他,但是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愤怒,裴言就圈着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亚瑟愣了愣,心头一热,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山终于消融,遇雪才开的花朵抽芽。 趁着亚瑟愣了愣的时候,他的吻已经更加深入了,裴言的吻没有亚瑟多情熟练又富有侵略性,他有些生涩地扫过亚瑟的牙齿,努力撩拨着亚瑟,唇齿间纠缠不清满是彼此的味道。 他的手环绕着亚瑟脖颈,很无力,但是很坚定。 亚瑟下意识就反吻了回去,重重地,倾泻着他全部的情感。 裴言依然不是亚瑟的对手,亚瑟却不肯放过,一遍又一遍地吻过他的一切,品尝他的味道。 “好了……唔……” 裴言羞赧着要躲开,但是亚瑟不同意,一只手扣在他的后脑勺上,穿过他柔软的发丝,吻得更加用力。 这样还不够,亚瑟的吻从上而下地又开始移动,一路慢慢细致地吻下去,吸吮到裴言脖颈处的时候裴言忍不住抬起头来□□了两声,手指缩紧。 等到终于停止的时候,也就是亚瑟心满意足的时候。 面前的青年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一片□□,然后到处都是他的味道。 “哎……宝贝儿,”亚瑟最后把嘴唇贴在裴言的额头上,“你刚才在主动吻我吗?” “好像是吧。”裴言没有躲开,只是眼神还有些虚弱和疲惫。 亚瑟又轻轻问道:“你爱上我了吗?” 裴言犹豫了一下,手环上对方的腰。 见对方没有反应,亚瑟不死心地咬了咬亚瑟的耳垂。 “不知道……”裴言抬头也吻了吻亚瑟的脸颊。 亚瑟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裴言也把眼睛扬起看着他的眼睛。 很多次……他都不敢看着亚瑟的眼睛,那种雪翠色太透彻了,太多情,太温柔,太让人沉溺,但是最让他惶恐还是他害怕这里面有一丝真情。 这次他终于迎了上去,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眼里不自觉带着一点笑意。 “但是我已经准备好爱你了。” 当他在那一片黑暗之中被温暖怀抱的时候,闭着眼睛听到亚瑟温柔的情话时,一切顾虑终于忍不住抛之脑后。 人生已经这么苦短,他渴望爱这么多年,没有道理不再为亚瑟试试。 然而亚瑟却忽然叹了口气:“宝贝儿你这样弄得我好突然。” “……哦。”裴言心里一凉,“那我就当没说过……” 亚瑟却没放开他,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撒娇道:“照我原本想的,等到了这一天我们应该做个三天三夜来庆祝的。” “……” “可是现在,”亚瑟指了指他胸前的血窟窿,委屈道,“宝贝儿你太没用了。” “……哦。”裴言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窟窿,想起自己是受了重伤的人,并不想再和亚瑟说话。 亚瑟笑着过来蹭了蹭裴言的头发,两个人头抵在一起,一时都没有说话,但是甜腻的爱情味道不断绵延着。 “哎呀……再亲一次。” 亚瑟又忍不住凑到裴言的唇边,上扬的嘴角怎么也下不来,突如其来的爱情就像家里那只小白猫的肉爪子在他心上挠啊挠。 “不。”裴言开始注意自己的命了,“为什么我伤口不疼。” “我给你舔了呀,”亚瑟抿了抿唇,眼里亮晶晶地看着裴言□□的上半身,“宝贝儿,记得等你疼的时候就喊我,知道吗。” 听着好像没什么不对但是裴言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看起来很期待我疼?” “没有啊,”亚瑟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但是过了一会儿声音压低着忍不住笑着说,“我想亲自‘弄疼’你。” “来 第8章 .17|城 亚瑟亲了个回本儿后才觉得差不多可以了,裴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是双颊却飞了一抹绯色。 从前裴言克制着自己的喜欢,对亚瑟的示好总是视而不见。 不过这也不能全部怪裴言,毕竟亚瑟实在是……嗯,没个正形的,又是所谓的未来帝王。 他们两个人之间,差得很远。 裴言虽然是人鱼混血,但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归属于人鱼这一方的,虽然他对人类这一方也没有多大的归属感,但是从小到大的生活中,他是一个人这样的概念还是深入人心。 可是自从抛开这些想法,裴言对亚瑟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为了遮掩自己的窘迫,裴言在狭窄的救生艇内看了看,这才回忆起之前和女将的对话然后想起如今的处境,问道,“这里还在救生艇内吗?” “嗯,好像是菲洛米娜的艇内,本来菲洛米娜好像是想要把你从这艘被弄坏了的救生艇内弄出去的……嗯,她是你姐姐?” 亚瑟看着裴言,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两个人的区别,但是直到最后也没什么发现,这对同母异父的姐弟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哦,她还是你情人呢。”裴言面不改色地看着亚瑟。 亚瑟被他一堵,呐呐道:“宝贝儿你哪里听来的,我对人类可不感兴趣,你要知道我的魅力可是……” “是吗,那你对我发情的时候那么高兴?” “嗯……”亚瑟顿了顿,笑着脸又迎上来,“你又不是人类呢,你是我的心肝你是我的宝贝儿,你是我的……” “行了行了,”裴言把头偏过去,不太想在菲洛米娜女将身上停留过多,又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你不是……嗯?” 亚瑟飞快地又亲了一口裴言的脸颊:“我是不是很厉害,有没有奖励?” “……没有。”算了裴言也不是很感兴趣。 “那我不说了。” “……亚瑟,你当时……”裴言忽然想起亚瑟昏迷前那个眼神,依然让他有些心惊胆战,既然决定要相爱那肯定要坦诚相见,“你昏迷前……” 亚瑟知道裴言想提的是他昏迷之前是不是真的觉得裴言背叛了他,他转了转眼睛,然后看着裴言喊了一声。 “裴言。” “……嗯?”裴言一愣,亚瑟又忽然这么正经地喊他,让他心里一落。 他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他几乎已经习惯亚瑟宝贝儿啊心肝儿啊这样地喊他了。 “快点爱上我吧,再快点。”亚瑟又忍不住揉了揉青年的头发,他干净清澈的眼眸一如他的黑发,没有什么比让温和又疏离的裴言对他坦诚相见更让他觉得愉悦的,“这样,我们就是伴侣了。” 裴言被“伴侣”两个字烫了一下,火燎在心里。 亚瑟从前只会说宝贝儿和交|配对象,伴侣这两个字好像过于沉重和正式,如今……如今……却不一样了。 “等你爱上我的时候,”亚瑟望着他的眼眸,雪翠色里满是浓情蜜意,他的声音缓慢磁哑,仿佛在念古老的诗歌,“我的一切秘密都会对你敞开。” 裴言愣了愣,眼眸微微低下,嘴角忍不住翘起,慢慢地道了一句“好”。 亚瑟又觉得心满意足地搂着恋人缠绵了一会儿,不过事实证明不能这样下去,裴言毕竟不是纯种的人类,伤势不能再这样任由下去。 “你停滞了菲洛米娜的时间,现在外面大概已经乱了吧,哎呀,人类真是太没有警惕性了。” 裴言愣了愣,不过想来身为高阶白鳞种的亚瑟没有道理不知道他的能力,一直不在意和没有提起的缘故大概是因为这种能力对亚瑟无效。 “我还要给你出去找点药品,”亚瑟笑了笑,“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好不好,我的公主……哦,那种能力记得少用,有什么危险等我来,对于不是纯血的你想来一定有很大的副作用。” “我可不能让我的宝贝儿有危险啊。”亚瑟如是说道。 不得不说心境不一样了确实有很大不同,裴言从前听到这些话内心几乎毫无波澜,这次却忍不住有点脸红。 “别喊我公主。”裴言正了正脸色想到,“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唔,可是我以前看你们人类书上……不过既然宝贝儿不喜欢那就算了,好吧。” 亚瑟正要出去听到裴言的不满又想了想,单膝跪下,执起裴言的一只手,在上面烙了一吻。 “我去去就回,我的王子殿下。” “……” 虽然并没有和公主多大区别而且有一种诡异的羞耻感,但是裴言还是默不作声地脸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亚瑟有点……可爱。 裴言觉得自己这样下去好像有点危险,譬如以前一块相处的时候亚瑟总有一些特殊的要求姿势体位……咳,以前裴言可以冷漠地拒绝,但是这样下去搞不好哪天就同意了…… 说来来他现在竟然还有点期待。 “……” “宝贝儿你脸……突然好红,怎么了……感染了?” 大概是亚瑟习惯了裴言冷冷淡淡的疏离样子,身为脑子里塞满精|液的代表人物他并没有想歪。 裴言义正言辞地看着他说:“你的思想太龌龊了。” 亚瑟:“???” 不知道为什么,亚瑟忽然觉得自己有一点委屈呢。 亚瑟出去扫了一眼,大概是菲洛米娜的忽然事情让大家都没有主心骨了,一个太强悍的首领一旦出了事情,这个团队就显得太不稳固了。 尤其是一个女首领,亚瑟琢磨着估计现在都已经有人打算在谋朝篡位了……嗯,这个词可以这么用吗,哎呀随便吧。 药库……亚瑟嗅了嗅,大概是在那个方向吧。 轻而易举地避开所有的守卫,不过亚瑟觉得就算发现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些手里拿着热武器的人类在他眼里就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脆弱。 亚瑟细细地看着面前摆放的药瓶,回想着曾经无意间翻到过的医疗知识,大致地把该拿的都拿了。 然而正当他拿起最后一瓶药的时候,呼吸忽然一窒。 如同冰冷的寒水倒灌进他的血脉。 裴言所在的救生艇内上他留下的标识,被人打破了。 不……不会的,现在应 第8章 .17文|学城 “哎呀,好久不见了呢,可爱的——” 男人笑得很得意,大概是看着裴言这么虚弱的样子很过瘾,他之前可算是在裴言身上崴了脚,差点就爬不起来了,现在看着裴言这样子自然开心。 “螳螂先生。” 阿斯莫罗还是衣冠楚楚的样子,但是这些日子他好像憔悴了好多,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两分,完全没有了赌台上一开始那么潇洒多金的轻松自在,而是更加贴近一个年近不惑的平庸男人了。 他满身疲惫的气息遮挡不住,看来是真的过得不好。 他的身体挡在救生舱舱口,左手拿着那根金玉烟斗,惬意地吸了一口啧啧作响。 裴言倒吸一口气,亚瑟还没有回来,虽然他的痛楚被麻痹了但是并不代表他的伤势有缓和得多好,唯一庆幸的大概是阿斯莫罗现在是一个人来到这里,所以他表面上还维持着镇静。 “惊讶吗?”阿斯莫罗呼出一口烟气,声音喑哑,“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在大牢里关着呢。” “哦……想必你应该已经尝过牢房的伙食了,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裴言目光紧紧看着阿斯莫罗,面不改色地答道,心里却转过万般心思。 阿斯莫罗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有达罗打不赢的官司,阿斯莫罗肯定输了,况且他当时忙着赚钱脱身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事儿,遇到这种官司一定直接拖延了他逃跑的时间,肯定会被他的对手发现……那么他现在为什么好端端地在女将的潜艇内? “其实我还要感激你呢。” 阿斯莫罗听到裴言的话脸色并不好,有些阴翳地看着他,从前那张至少会装作彬彬有礼的绅士面具也被撕破了,他的眼神像冰凉的绳索,恨不得立刻套上裴言的脖颈。 烟雾缭绕里,他的脸庞笼罩在阴影里。 “如果不是因为我向女将举报你那种神奇的□□,我大概是真的出不来了。” 阿斯莫罗被裴言的确害得不轻,足足坐了一个多月的大牢,更是被那群老早就盯着他不放的检察官检举非法收入,查收了大部分的家产,手下虽然还有忠心耿耿的几个,但是他得罪的人来头实在是太大了。 可怜阿斯莫罗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也算是一代赌王,依然是一日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裴言心里一落,原来是因为这个。 “所以当看到女将大人也出现那种怪病的时候,我立刻就想到你了,没有想到我们早有准备吧。”阿斯莫罗十分得意于自己的判断,“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动的手脚,可惜那些特护一个个都太傻了,现在还忙着在抢临时指导权和找那条失踪的人鱼呢,说起来你还真是厉害。” 他眼珠转了转,移到裴言的身上。 “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你到底是在哪里下的毒呢?” 裴言没有吭声,阿斯莫罗也不在意。 “还好,从女将抓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暗中注意了,我之前就看到了女将把你囚禁的地方,顺着就找过了,果然没错呢。”阿斯莫罗上前一步,挑起裴言的下巴,“我看到刚才那条人鱼救了你,看起来他也跟你关系匪浅吧?” “哦不对……岂止是关系匪浅,”阿斯莫罗笑了笑,难免含了一分揣测的猥亵,“怕是太好了。” 裴言没有说话,想伸手打落阿斯莫罗的手然而下一秒阿斯莫罗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真没想到你还有那种本事呢,这些天来我在潜艇内可是听说那条人鱼不是一般的凶残暴戾啊,”阿斯莫罗这样说着,手上的劲儿却没有轻下来,他满意地看着裴言痛苦的神情,“现在好了,哈,是不是用你就可以威胁那条人鱼了?” 裴言本来身上就伤得不轻,在这样剧烈的挣扎中伤口很快迸裂开来,鲜红的血液又顺着胸口缓缓淌下。 “不——”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老奸巨猾的本性让他不敢太过轻松,他的手指松了下来,“我还不能杀了你,那条人鱼还没抓到呢。” 裴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身体无力地伏在一边,手指捏紧。 “嗯……”他拨弄着金玉烟斗两下,从里面折出一把纤细的小刀,在确定那条人鱼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顺手抵在裴言的脖颈上,他很用力,淡淡的红色血丝已经染上了他的原本就红肿了的脖颈,“你最好不要挣扎也不要动,我的小可爱。” 亚瑟还没有回来……裴言手指捏得越发紧,亚瑟之前说的对,他的能力有很强的副作用,他现在根本做不到。 “来,你告诉我,”阿斯莫罗冰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裴言的脸,不难发现他的眼里已经有了一丝疯狂,“那种□□到底是怎么弄的,如果你告诉我……我就让你死得舒服一点,怎么样?” 裴言一愣,没有想到这种时候阿斯莫罗还惦记着所谓的□□。 但是裴言惜命,他之前在女将面前只是因为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所以宁愿拼着死了也不愿意让她好过,但是他现在……他现在只需要拖到亚瑟回来。 然而裴言不过刚刚转过这个念头,阿斯莫罗的刀刃就又更近了一分。 他喉咙上的痛楚可没有被麻痹,呼吸间也能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疼痛,刀刃和血混合在一切的味道则深深地刺激着他的嗅觉。 “你不要给我耍什么花头,”他声音阴冷得像是极地的冰,“你是不是在等那条人鱼?呵,我刚才已经通知了特护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大概他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不过我知道,我见过那条人鱼的分析报告,”阿斯莫罗眼神叵测,也不由得有一丝忌惮,“那条人鱼太强悍了,而且女将现在生死未卜,他们不一定斗得过他。” “他会杀了你的……”裴言喉咙嘶哑,看着阿斯莫罗,“如果你弄死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绝对……回不去。” 阿斯莫罗忽然仰天大笑了三声,裴言觉得有些不对劲,阿斯莫罗这样的人纵然为钱为己,但是从他可以为了逃命不惜放弃自己一切的功名地位就可以看出,他这样的人绝对以自己的命为第一位。 “算了,我告诉你吧,我已经回不去了。”阿斯莫罗收回了笑,低着头,眼神阴鸷得像是绝地的虎狼,“你是不是以为我为了命可以放过你?但是我告诉你,从我踏上这艘潜艇就没有回去的打算了,你知道我得罪的人是谁吗?” 他死死地盯着他,满是绝望和疯狂,金玉烟斗被扔在了地上,清脆一声。 “我已经必死无疑了,要不是因为我知道那种□□……一旦他们知道我没有救回女将的能力,我马上就要去见上帝老头儿了。” “反正都是死……” “我告诉你解药,你放过我。”裴言努力地在这个疯子的话下保持着冷静,锋利的刀刃已经开始变得颤抖地抵着,显然阿斯莫罗的情绪很不稳定。 阿斯莫罗却还是无所谓的样子,他又开始低低地笑着:“现在知道告诉我了吗?” “可是我忽然不想知道了。” 他侧着眼眸,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的命。” …… 淡淡的血色染上雪色的鱼尾,白金色的发丝垂在他的身侧,他缓缓地把头发撩到身后,脸颊上有一条小小的伤口,眼眸垂着一片深深的翠色,满是……冰凉的怒火。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特护的尸体,也不全是尸体,有一两个还在喘气,只是气息几近于无,充斥着绝望的意味。 他半躺着,鱼尾伏在地上,雪色的鱼尾游曳在身后,染红了一片。 但是他没法再走过去,因为他的面前还有一排的特护,个个全副武装,黑压压的枪口对准了他,看似好像占尽了上风,然而他们之间的气氛十分压抑。 任凭谁看到一个这样一种怪物能不惶恐的。 即使是在看到那样一份报告之后,他们对于亚瑟的强并没有一个概念,因为从前捕获这些人鱼的时候虽然不算容易,但是伤亡情况很小。 况且这里有一些人资历老些,亲眼见证过亚瑟是如何被女将捕获的。 那几乎不费气力,他是自己投降的。 深海的尽头,白色鱼尾的人鱼盘旋游曳出来,白金色的发丝丛丛随着水流划过,掩映着那双雪翠色的清澈而多情的眼眸。 他的样貌实在是如同天神的模版,看起来实在是像一个毫无攻击力的花瓶。 这一次的捕获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大抵都以为亚瑟也不过如此了……直到他变回人鱼的形态。 他脸上的伤痕是被一位已经死去的特护射中的,腹部也受了伤,但是自从他变换形态之后……就再也没有受过伤了。 不会……再有人质疑他的能力了。 他们怎么敢质疑他的能力呢……甚至已经有人扛着枪炮的手指微微地打着颤了,这里的特护们几乎已经是最精英的不对了,但是他们的武装在他锋利的爪牙之下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炮火即使是这么密集的程度,但是他的速度更是快得匪夷所思。 那不是人类能抗衡的能力,也不是他们能想象的能力。 这是一场……让人绝望的战斗。 对手……太强了。 “……你们,”亚瑟歪了歪头,白金色的发丝已经垂在了鱼尾上,他伸出一只手声音低沉得像是深海里的魔鬼,“不要再挡我的路了。” 不……不是像,他本来就是深渊的海鬼。 是他们愚蠢,轻易就被他那张美好的面皮迷惑。 但是……为了联盟,还好女将已经被平安护送走……那么他们的牺牲也无所谓了,绝不能放任这种怪物回去…… 特护队临时队长声音颤抖地下令。 “齐……射!” …… 一片狼藉废墟里,始终只有他一个出来。 白金色长发的人鱼半张脸淌满了血迹,他厌恶地抹开这些血,缓缓地看着潜艇舱尽头处的男人。 阿斯莫罗白色的内衬上染满了血迹,然而这并不是他的血,虚弱的黑发青年被他拖在身后,血色几乎浸染了他半边的身体。 刀刃在抵在裴言的脖颈边上,阿斯莫罗的神情实在算不上正常。 “亚瑟!”他呼喊着对面那条人鱼的名字,“你让我逃走,我就放了他!” 阿斯莫罗声音有些不稳,纵然知道特护队不能将亚瑟拿下,但是也没有想到亚瑟的速度会这么快。 亚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停留在青年苍白的面容上,裴言身上的麻痹效果快过了,高度的疼痛让他意识模糊,但是他还是勉强睁开眼睛,隔着长长的走道和那边的亚瑟遥遥相望。 亚瑟受伤了……他脑海里唯一想到的是,他的视线凝在亚瑟的腹部,鱼鳞交接出一片血迹,还有半边的鱼尾也是。 不过……他把视线移到自己的身上,苦笑着想还是担忧一下自己的性命比较好。 阿斯莫罗手中拿着一柄hk323,正是当时女将打在他身上那中磁炮枪。 阿斯莫罗见亚瑟没有再往前进,心中多了两分底气,将枪口对准亚瑟。 “呵哈哈哈哈……”阿斯莫罗低头看了一眼裴言,“你还真管用啊。” 还好他赌了一把,要是真弄死了裴言现在就得完蛋了。 “亚瑟!”他高喊了一声,“往后退!” 谁知道这种怪物有什么能力……离得远总没有错。 亚瑟犹疑了一下,雪翠色的眸子比刚才在特护队前更加凶戾,泛着一片红光,但是到底还是缓缓地后退了两步。 阿斯莫罗笑着深呼了一口气,特护队已经被干掉了,他已经准备好一艘完美的救生艇,马上就可以一走了之了。 阿斯莫罗的手指在按扳上敲动着,光是想一想他就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没有什么比这个怪物不敢反抗更让他放心的了。 裴言勉强地睁着眼睛看着,缓慢往后退的亚瑟在他眼中好像一副静止了的画面,很远很远。 好远……有多远呢,是生和死的距离吗? 是好不容易想要抓住……他的距离吗? 是将爱未爱的距离吗? 他看着阿斯莫罗即将开枪,而亚瑟神色冷漠得如同多年的坚冰,却不打算反抗。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意识到呢,在“精灵的密语”里,某个时候……他抱着他的时候,柔软温暖的被窝里亲吻对方,旁边有饿肚子的小毛球委屈地叫唤。 如果那个时候,能爱上他……该多好呢。 “阿斯莫罗……”裴言忽然开口。 “怎么?”阿斯莫罗手顿了顿,笑着道,“还有什么遗愿吗,我的小可爱。”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吗?” “……什,什么?”阿斯莫罗愣了愣,莫名的不安游荡在他心里,但是他还是反笑道,“要死的是你啊……” “因为你没有读潜艇安全书……” 裴言虚弱地笑了笑,用尽最后的力气扳动了他身后舱门的旋转按钮。 “潜艇尾部的舱门很容易被打开啊……蠢货……” 海水铺天盖地地倒灌了进来,如同深渊巨兽,那一瞬间裴言就仿佛听到自己身体被海压碾碎的声音。 他最后望了一眼遥远的那边。 亚瑟飞快地在游过来吧……一片灼眼的白金色。 那是他的将爱未爱啊。 不,已经爱上了呀。 34|8.17|城 今天的防“盗|章是还没写完的一个短篇…… qaq不用太在意。 一人之下。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巴佬娘们。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的梅花枝头带一点雪,三分寒艳。 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今天觉得特别膈应,平时虽然也膈应,但是今天特别。 特别,知道么。 我二话不说把他从床上推了下去,他一个没防备,还真摔了个四脚朝天。 挺难得的,我刚打算笑他就又上来了,这么一来一回的身上也被剥了个干净。 大太阳外面晒着我□□地也有点尴尬,但是我打不过他,也没辙。 可能是知道我今天特别膈应,他进来得也特别粗暴。 我疼得嘴都合不上的,但愣是没叫出声来。 我心里有一落没一落地想着,明天可以给自己加肉了,真他娘有出息,像个男人,好样的,嗯……以后也要继续努力。 我夸自己夸得可带劲了。 但是他操得也可带劲儿了。 大概是我不喊所以他没什么兴致,匆匆就完了,他大概也知道我是故意不肯叫出声来的,一只手捏着我下巴抬起来,冷冰冰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手上是真用力了的那种,挺疼的。 “今天又耍什么招,来,陛下告诉我。” 他看上去也没特别气,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是他最气的。 我盯着他寒霜似的一张脸,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大概也懒得和我说些废话,撸了两把打算提枪再来。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 35|8.21| “嗯?”年老的族长发白无须,但脸上褶皱满布,一眼望去已经是一个老木疙瘩了,所以说纵然是人鱼一族也难逃生老病死,他多年不怎么动的脑子这时才反应过来地说了一声,“哦……原来是亚瑟回来了。” 诺拉皱了皱眉头,显然族长并没有把亚瑟回来当作一回事。 “哎呀……这有什么的,以前亚瑟都在我们族群不也好好的嘛……”族长笑呵呵地躺在柔软的海草蔓丛里,颤巍巍地回想,“我刚出生那会儿亚瑟就在这一块了呀,哎哟,我和他还真没怎么说过话,当年我见到他的时候,真是……都说我们蓝鳞种以美貌闻名,可我看到亚瑟的时候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 “可惜他老是居无定所的……当年我遇见他的时候啊,他还和我说想去陆地看看呢……呵呵……” “……” 诺拉听着族长老来追忆青春,然后弄得老脸微红一脸迷弟,无言以对,拉着小黑就游走了。 诺拉怏怏地和族人们打过招呼后盘在自己的巢里,一声不吭。 “诺拉不要生气了。”小黑不太会安慰人,只干巴巴地出声道。 诺拉叹了一口气,顺手折了一枝海蔓兰逗弄边上的宠物鱼:“怎么可以不生气啊,本来就很难吃到小红鱼了,他这么一折腾,小红鱼肯定被吓得半死不活了,说不定都要搬家了!” 小黑:“……” 所以说还是只是为了吃的苦恼是吗。 诺拉养的鱼卖相很神奇,生得十分……歪瓜裂枣,头大而平扁不说,还有许多皮质突起,嘴一张便能看到满嘴密密的锐牙,可怖不说,头上歪歪扭扭地吊着一个灯笼似的东西,还发着微微的光,生怕旁人看不见它。 通俗来说,长得非常难看。 小黑隔着这微微的光芒看过来,就是这样一幅景色,相貌丑陋得让人难以直视的安康鱼边上,一个金发人鱼少女神情有些忧郁却温柔地看着它,仿佛看着自己的恋人。 “……诺拉为什么喜欢这种鱼?” 诺拉终于找回一点生气,开心地摸了摸鱼头:“因为好吃呀。” 丑兮兮的安康鱼傻乎乎地打了个哆嗦。 小黑:“……” 哦,她就知道。 诺拉逗了一会儿鱼,想象着它肥美的肉质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小黑低头看了一会儿温柔的少女,红棕色的脸上忍不住也神情温柔了一分。 然而时间也快到了,她眼中微微闪过什么,犹豫地帮少女铺好海草蔓,然后不动声色地避开人潮缓缓游出了族巢。 她的游速不快,神情也没什么变化,但是一如既往木讷的样子,周围偶尔遇到了认识的人也不向她打招呼。 诺拉是族群内少有的高阶蓝鳞种,但是小黑只是她随手救了的乡下海沟来的红鳞种,其貌不扬不说,为人也不讨喜,初时对她怀有一些戒备,毕竟不是一个族群的都难以融洽何况是别的种群。 但是日子久了看她是真的木讷愚笨,偶尔有人鱼小孩逗逗她,但多半视她为无物。 绕了很多空洞的石壁,暗流逐渐加深,水温也逐渐变得更加冰凉,到了海峡暗流中心她才见到了要见的人。 “岚。” 那是一条黑色鱼尾的雄性人鱼,背对着她,但是犹可看出他体型十分健壮,尾巴懒洋洋随着暗流的方向划过,宛如视汹涌的海流如无物,黑色的卷发长长地飘散在周围,像是乌黑浓密的藻。 “你来了……”那条人鱼仰着脸游到她的身边,张开双臂温柔地抱了抱她,“怎么样,有什么建议吗?” 小黑微微耷拉着眼眸,脸上已经毫无之前木讷的样子了,但并没有因为他的拥抱显出什么愉悦的神色,声音比之与诺拉相处的时候反而更加冷淡,疏离而恭敬。 “这么久的窥探已经没什么建议了,就这两天吧。” 岚低头嗯了一声,嘴里哼哼着似有若无的调子,收出双臂惬意地回到暗流中心,享受着暗流的冲击。 “哦……对了,”小黑眼神忽然一闪,望着对面的黑尾人鱼笑了笑,“你知道亚瑟吗?” 黑色的鱼尾僵了僵,兀然回过头来游到她身边,长而卷的黑发几乎绑住了她的视线。 “亚……瑟?是我认识的亚瑟吗?” 小黑耸了耸肩,虽然忽然被遮蔽了视线,但是她显然并不在意岚会不会忽然袭击她或者何如。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认识的亚瑟……但是是非常出名的一条白鳞种。” 岚的神色有些奇怪,不似忌惮也不似开心,只是恍如遇到故人似的挑了挑眉,声音轻叹。 “啊……白鳞种真是让人讨厌,亚瑟又是我见过的白鳞种中最让我讨厌的一条……”他虽然这么说,但是神情并不在意,一脸的无所谓,“不过不必在意,他不会对邻居改朝换代有兴趣的,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蓝鳞种族群罢了……你知道的,白鳞种嘛,又傲慢又孤独,不然他们怎么世代血脉里有那种奇奇怪怪的毛病呢。” 小黑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但是没有出声。 黑尾人鱼游在她的下面,伸出一直手掌摸了摸她鱼尾上的鳞片。 那里原来是一片黑色鳞片的地方被红色的染料掩盖得很好。 “你是不是有心事了,嗯?” 小黑被摸到鳞片,微微颤抖了一下,忍不住甩了一下尾巴。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英俊苍白的面容已经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身后却撞上了粗糙峡壁。 岚嘴角挑着一个笑,看上去浓情蜜意却说不出的诡谲。 “你要记得,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啊。” 他也不给小黑压力,转身又游回暗流中心,一下子变得有些遥远,但是声音却不模糊,随着海流清晰地传过来。 “海神不曾庇佑我们……我们凭什么流离失所,我们比他们更强大,却遭受着族人的驱逐,我们毫无罪过,这种毫无道理的陋习……倒不如让我们来改写人鱼的历史!”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安静沉默的海底峡谷忽然传来了声声骚动,无数的鱼鳞瑕疵的人鱼从密密麻麻的洞穴中游荡而出愤斥着自己的痛苦和不忿。 小黑俯首,沉默了许多轻声又虔诚道:“为了同为变异种的我们……为了平等。” 岚歪着头感受了一会儿大家的忠心和呼喊,不久后又归于平静。 他又缓缓地游向小黑,恩威并施道:“不用太紧张,对了记得避开那条白鳞种,他们看别的种群的都不顺眼,别说是我们了。” 小黑点了点头,恭顺地退下。 岚又笑了笑,苍白的面容和黑色的发对应着仿佛更加苍白了,连嘴唇都是没有血色的。 他懒懒地喟叹了一句,忽然想起什么道。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白鳞种都让人讨厌呢,我最近抓到的一条真是出乎意料地可爱……唔,定点投喂的感觉也不错。” 说着他就决定去看看自己新养的宠物。 …… 然而等他到了放置宠物的珊瑚丛,对方却并不在,看来那条混血的白鳞种并没有身为宠物的自觉,岚皱了皱眉,拨动着旁边遮挡视线的珊瑚和海藻,然后细心地搜寻着。 裴言当然没有身为宠物的自觉,他甚至完全不懂自己的处境。 醒过来的第一瞬间,他挺冷静的,毕竟重生都经历过了,他的想法当然是上帝之神又眷顾了他,没有想到自己都那样了还没死。 然而下一秒感受到这里是深海以及看到自己洁白修长的鱼尾后他还是没能缓过来。 要不是摸到自己胸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枪伤和自己脖颈上的细口,他大概以为自己这次穿到了别的人鱼身上。 人鱼的基因实在是奇妙的东西,大概是身体另一半的血统终于发挥了作用……不过这样都可以不死啊,裴言忍不住默默地有些……微妙地感叹着。 这个时候边上还有一条黑色尾巴的人鱼唧唧歪歪着什么,说话神神叨叨的,还想过来摸摸他的尾巴。 “……” 裴言当然拒绝了,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亚瑟……他心里已经有微妙的失落感,对于边上这条黑尾巴的家伙他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很快意识到黑尾代表什么了。 就是无视白鳞种血统压制的变异种了。 而且这些变异种多数受到家族驱逐,往往性情更加凶狠和愤世嫉俗,他们对于所谓生而高贵的白鳞种有着十分强烈的厌恶。 还好这条黑尾倒是对裴言没什么敌意,只是十分好奇。 因为裴言身上散发着白鳞种的味道,但是并不纯,而且应该是刚刚化形的人鱼。 白鳞种竟然还有混血的好奇抵过了岚心中对白鳞种的厌恶,他好奇地观察着这条比一般白鳞种纤弱很多的异种,脑海中自然脑补出他被高傲的纯血白鳞种驱逐欺凌的样子,直接把他当成了宠物和同类。 并不知道自己竟然被当作宠物的裴言专心地探索着身边奇妙的变化,伤口好得太快了,人鱼的体质很强大,以及身边感知能力猛然增强,只是他之前就拥有的白鳞种“停滞”的能力他还是没办法运用自如。 偶尔摸到自己耳后的腮就忍不住想到亚瑟。 其实也没过多久,深渊没有一丝光芒,他只能凭借着自己还在的生物钟来勉强判断时间的变化。 但是……忍不住想念,还有一些埋怨。 所以当他从珊瑚丛中醒过来并且忽然嗅到亚瑟的味道时,他没怎么做思考就跟了过去。 而搜寻宠物的岚追随着宠物的味道前进着,过了没多久忍不住皱了皱眉。 前面,有那个讨厌鬼的味道。 很多年不见,但是他不会忘。 一定是那个自命高贵血 36| 8.21|城 背后是冰凉刺骨的海岩,裴言觉得自己打了个颤,人鱼的温度不高,尤其是在深海处,但是游动加速体内血液的流动从而加深温度,还是比冰冷的岩石高出一截。 这样一下子被压在石头上的感觉很硌得慌,好在人鱼肤质坚韧,敏感度反而集中在鱼尾的位置,只是觉得有些难受。 而压在他身上的人鱼体温则高得吓人,在这深海寒凉处,宛如欲作的火山。 身上的人鱼……裴言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孔,一时忘了呼吸,哦,虽然他现在都是用腮的。 白金色的发丝顺着水流往上飘去,纷乱而**,露出对方优美的脸部轮廓,好像是月光下的裁纸,在这一片寂寂的黑暗中也恍若有光。 是亚瑟的脸……没有错。 “亚……亚瑟?” 裴言试探着开口道,他的嗅觉现在很好,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敢断定面前的人必定是亚瑟无疑,每一处都和亚瑟一模一样……可是,为什么给他的感觉那么陌生? 他是循着味道过来的,其实一开始他也有些疑惑,如果他能嗅得到亚瑟,那么亚瑟也一定找得到他。 可是……没有,比他更为强大的亚瑟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来找他。 裴言心中有疑惑,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亚瑟有他的原因。 他相信……救生舱里的吻有绝对的温柔。 于是他顺着味道来到丛丛珊瑚外,那里赫然躺着一条熟悉的白鳞种。 只是……裴言来不及想些什么,就看到了亚瑟的眼眸。 那双理应是雪翠色的眼眸现在好像有些失神,一片红色的混沌融在里面,像是鲜艳的血滴。 亚瑟依然强大又慵懒,却好像……失去了那份清明的理智。 亚瑟原本只是在这里打盹似的,是裴言的出现惊醒了他,裴言还没有来得及过去,对方就像是被惹怒的狮子,在力量速度的绝对压制下把他轻而易举地按在了自己身下。 裴言感受到脖颈上脉搏的跳动,他有些紧张。 然而接下来亚瑟却没有对裴言做什么,陌生的“亚瑟”嗅了嗅裴言身上的味道,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是把他压在身下,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姿势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了,每次裴言只要轻轻地一动亚瑟就会不满地皱眉,然后把他移动了的位置重新摆回原来的位置。 好像是一个摆弄洋娃娃的小女孩,不能有一点不合自己的心意。 ……感觉,像是被当成玩具了? 裴言有些懵。 深海的水总是那么冰凉,亚瑟原本高升的温度也渐渐地降了下来,如果裴言知道亚瑟之前有多暴躁的话,那么他大概就会感叹现在在他身上的亚瑟有多么地……平静。 快要闹翻半个海底的亚瑟大概是终于玩累了,安安静静地压在裴言身上,一句话也不说。 然而裴言并不知道,所以他现在已经在思考面前的亚瑟或许……并不是亚瑟?难道所有的白鳞种都长成一个样子……裴言脑子难得有点乱,或者是……亲兄弟? 这个原因倒还可能些,毕竟两条人鱼之间的味道太相近了。 那真正的亚瑟又去了哪里?裴言闷闷地想着,海底的环境让他觉得太陌生了,哪怕身体中的人鱼血统被激活了,可是他对于海底并不怎么了解,对人鱼的认知仅仅来自于父亲的笔记。 陌生的“亚瑟”似乎有些累了,眼睛也开始半眯起来,懒懒地看着身下的人鱼。 正当裴言失神的时候,他大概觉得也有些困了,低下头似乎打算靠在裴言的边上继续睡觉。 裴言看着他的眼睛眯起来,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想象着怎么离开他。 然而下一秒亚瑟的脸就直接贴在了他的脸上。 “……唔!” 裴言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瞳孔倏得一缩,对方柔软的唇舌已经侵入。 对方吻得有些无意识,看起来是真的困了,可是却不停下来,又柔软又**,不算温柔但是出乎意料地很讨好。 ……这个吻也是,十分地熟悉。 裴言怔怔地感受这对方的吻。 裴言从前吻过艾妮,浅尝即止的吻和亲吻初开的花朵没有什么两眼,除了甜软芬芳的味道没有别的感觉。 后来遇到了亚瑟,亚瑟的吻总是以掠夺为主,但是又不仅仅是掠夺,他还有一些逗弄,偶尔又温柔得抵死**。 吻总是和缱绻的情|事在一起,显得有些情|色。 裴言……很熟悉亚瑟的吻。 柔软的小气泡从唇齿间露出来,模糊面前的视线,还有些痒痒的,随着吻的加深,裴言慢慢地将手环抱在亚瑟的背上。 这次亚瑟只是微微愣了愣,张开一只眼睛大概是觉得他不够乖巧,说了不要乱动还是乱动,但是当裴言试着回应他的唇舌时他就没反应了,舒服地又把眼睛眯上。 裴言把手臂环住对方的腰肢,一只手则轻轻地抚上他的背部。 当感受到对方背部伤口微微的凸起时,裴言总算放下了心。 的确是亚瑟无疑……但是亚瑟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难怪亚瑟一直没有来找他,裴言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无措。 似乎是不满对方的回应忽然变得漫不经心起来,亚瑟下一秒就咬住了裴言柔软的舌尖,又睁开一只眼睛。 ……变化还真的蛮大的,比之前还要无理取闹和幼稚。 裴言默默地看着亚瑟的脸想着。 现在还有点傻。 现在的亚瑟看不懂裴言脸上写的“我男朋友变成傻子了怎么办在线等急”,只是有点焦躁又生气,但是潜意识里他不愿意伤害身下的人,只好撒娇似的吻得更加用力。 久而久之其实应该已经度过发情期的亚瑟又开始忍不住地分泌信息素了,这次裴言不但被信息素折腾得浑身无力外也开始散发信息素了。 炽热的性|器抵在裴言的腹部,对方的眼神烫得吓人。 “……”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场景分外地熟悉。 然后亚瑟就更焦躁了,尾巴卷起来勾住裴言,一蹭一蹭的。 “……” 在远处赶到的岚也是一脸懵比。 ……这个味道,这个姿势,好像都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说好的欺凌呢?唔……这个也许也算。 说好的驱逐呢?唔……这个就是真的没有了。 ……如果他没有感受错的,这里好像不像是种族欺压的现场,而是有些……不可描述事情的现场。 裴言忽然感受到亚瑟的吻一顿,然后离开了他的唇,亚瑟直起了腰,冷冷地看着不远处的珊瑚丛里。 还好岚也是习惯了没羞没臊的人,也不躲,慢慢从色彩斑斓的珊瑚丛里游曳出来,黑色的鱼尾支着他的身体,他懒懒地伸出了一只手摇了摇,算是打了个招呼。 “嗨,讨厌鬼。” 亚瑟眯起一只眼睛,不是之前被讨好得舒服的,而是阴鸷的,含着雪翠色的凉和鲜血的炽热。 然后裴言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紧,亚瑟的尾巴紧紧地圈住了裴言。 裴言听见亚瑟声音低哑而冷漠。 “……我的。” …… 外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阵的骚动,浓烈的血腥味将金发的少女从睡梦中惊醒。 诺拉惊咦了一声,尾巴猛然扫过边上的柔软的海藻垫。 她一醒来浓烈的海腥味就更强了,强烈的不安充斥着她的心脏。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大血腥味,还全是……蓝鳞种的血腥味。 “……小黑……小黑?” 一觉醒来没有见到身边人的诺拉更不安了,她瞬间加强了警惕,凉意穿梭在她的血液里。 直觉告诉她似乎发什么了什么危险的大事。 诺拉所在的蓝鳞种族群巢穴繁杂而深邃,平时应该不可能有别的种群来侵袭才对。 难道是……她的脑海中一个念头猛然一刺,瞬间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搅得赤蛇群翻天覆地的亚瑟。难道是那条发疯的白鳞种来这里胡闹了? 诺拉手指上尖锐的倒刺伸了出来,她缓慢而警惕地伸出了头,从一个隐蔽的通道中慢慢地游出来。 所幸刚游出两步她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红色的鱼尾缓缓地划过几道涟漪。 然而下一秒看见的场景却让她僵住了。 木讷呆板又总是发怂的小黑扼住了一条蓝鳞种的喉咙,对方大概是想要反抗,却来不及反抗,腹部就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 红色的血丝不断地从她身体里涌出来,像是血雾似的缓缓蔓延。 诺拉捂住自己的嘴。 “小黑”缓缓地转 37|8.21|城 诺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小黑”。 那是她所陌生的小黑……她的小黑是条虽然又怂又蠢但是心地善良的人鱼,温柔到木讷的地步,什么都不太明白,也没有什么本事。 但是还会穿过丛丛的血荆棘为她带来抓起来很麻烦但是好吃的小斑驳鱼,就像每天都会默默睡在她边上,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喊一声“早安啊诺拉”。 可是面前的红鳞种让她觉得……很惶惑。 她沐浴在血海里,眼神冰凉凉的,没有一丝犹豫和愧疚,嘴角还残忍得拉着一个弧度,仿佛什么都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诺兰看下倒下去的那条蓝鳞种,那也是一个标准的蓝鳞种姑娘,金色的长发像是锦缎,白皙的皮肤像是温柔的奶油,她娇弱的身体在海流里慢慢地飘荡着。 诺拉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头发,想到某个睡前,小黑曾温柔地替自己梳发。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随着忽然的海流,那女孩转过了头,僵死的眼球冷冷地盯着她,如同冤死的鬼魂,淹死的水鬼,不肯放过活着的人。 她僵死的眼球冷冷地盯着她,仿佛在控诉她……控诉她引狼入室,招来灭顶之灾。 人鱼悲伤时不会落泪,但是诺拉却觉得眼角酸涩。 小黑解决了手下的人鱼,转过身缓缓地向诺拉游过来,手上的指甲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粘稠而诡异。 红色的鱼尾在一片血雾之中更加浓烈了,像是虞美人花心的一抹浓厚的落笔,渐渐溢出淡淡的血色。 诺拉有些惊慌向后退去,然而小黑游得速度更快,几乎须臾之间已到她的眼前。 那浓厚的落笔仿佛追命的利剑,顷刻之间要她性命。 锐利的指甲眼看就要穿过金发人鱼的腹部,诺拉猛得卷起尾巴,狠狠地抽在了小黑的身上。 小黑疼得一哆嗦,原地翻转了两圈,再眨眼时金发的蓝尾人鱼已经逃远了。 “嗯……她怎么跑了?那可是没用的蓝鳞种。” 边上传来一声遗憾的叹息声,小黑面色不改地淡淡解释着:“小看她了,没注意。” 那也是一条尾巴残缺着黑色的红鳞种,但却是一条健壮的雄性,他把目光缓缓地放在“小黑”的身体上,微微笑了笑。 “好……反正她也逃不远了,看来这里很快就是我们的地盘了,嗯……岚总算回来了……” 小黑低垂着头,眼里淡淡的,没有杀戮的*也没有别的什么,火焰似的卷发在深海里飘荡着,像是没有根的浮萍。 随后她缓缓凝视着诺拉游走的方向,淡漠而挣扎。 ……快走,诺拉。 …… 漆黑又如同海藻般卷稠的长发散在岚的后面,不过岚的脸色倒不是很好看,当然也没有太难看,毕竟又争夺了一个领地是好事儿。 这是一片很深的海峡,如果不是小黑的情报倒是那么好攻克。 不过现在首领英俊苍白的脸上多了三条爪痕,被海水泡得发白,看上去有些严重。 随着首领的到来,气压瞬间便压抑了下来,此时占领了诺拉族群的变异种大军们已经一改之前的血气杀戮,他们都是心服口服地对面前的纯黑尾人鱼俯首称臣。 身为阶下囚的蓝鳞种人质们面色愤恨而无奈绝望,被坚韧的磨鱼草捆绑着,老老实实地扔在临时监牢里。 小黑上前一步,她尾巴上的染料已经去除掉了,腹部以下有一大块区域都是斑驳的黑色鱼鳞,看上去可怖又丑陋,但是在这里不会有人嘲笑亦或是厌恶。 这里所有的变异种都是一样的。 她心里颇为感慨,其实这并不是他们占领的第一个族群了,但是这一次……总觉得和之前不大一样。 “其实我觉得……族群之间的隔阂不必那么严重,白鳞种也用不着总是那么高高在上……我们应该是生而平等的……” 温柔娇俏的少女声音在她耳边划过,她心里低落下去,那个时候,她也想问一句。 那变异种呢? 为什么变异种一出生就会被一遗弃,即使没有被主动抛弃,也伴随着羞辱和厌恶生长,长此以往,所有的变异种都会自觉地脱离族群。 可是她还是没敢问出来。 岚看着红尾人鱼的心不在焉,挑眉道:“我们的大功臣好像有点不开心啊。” 小黑摇了摇头,直视着那些愤恨的蓝鳞种的目光,没有一点愧疚。 “恶心的卧底!”一个尖锐的声音充斥在她的耳边,那是一条还不算年长的雄性蓝鳞种,当然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只是因为从小家族长辈的疼爱让他始终稚气未脱。 边上看守的变异种二话不说一甩尾巴,狠狠地打落了他一颗牙。 从小娇生惯养的他却没有立刻喊疼,只是怨毒地死死地看着他。 这片海峡内如今到处都是蓝鳞种的血味,那也他们刻意而为,占领了这里必然要树立威信。 这只是他们征服海洋的开端。 “我姐姐那么相信你!骗子!” 小黑眼神微微闪了闪,随后隐在深深的迷茫里。 …… 五彩斑斓的珊瑚丛不可怕,里面穿梭的颜色纷杂的小鱼也不可怕,但是如果有一条巨大的赤繇盘旋在这从珊瑚丛边上就有点可怕了。 虽然是一条已经被打得没脾气,竟然意外觉得有点小可怜的赤繇…… 但是这么大一条蟒蛇状的海怪把自己所在的地方盘旋成一个圈还是让裴言觉得非常……难以情动。 但是亚瑟并不觉得,他觉得这样非常棒,很安全,不会像之前那样轻易地被味道很恶心的死对头招来,而且那个玩意儿竟然还把自己的味道留在了裴言身上。 在教训了对方一顿后,不过在裴言看来其实是两败俱伤的,毕竟亚瑟的尾巴被抓掉了一小块鱼鳞,但是对方毕竟破相了,所以还是勉强算亚瑟赢。 嗯总之黑尾人鱼跑了之后,亚瑟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带到了这个巨大的珊瑚丛里,过了一会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条巨大的赤繇守在他们边上。 说真的……裴言虽然觉得赤繇长得很吓人,但是它现在真的一副被欺负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让裴言恨不起来。 再然后,亚瑟开始摆弄裴言,非要弄成之前的样子。 “……” 好,当玩具就当玩具,裴言虽然不太高兴但是毕竟男朋友看上去真的好像傻了(?)的样子,所以为了不刺激,也只能先依着他。 不过亚瑟摆弄完了倒没有直接又压上来。 本来都已经做好脸红准备,并且暗戳戳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小期待的裴言……面无表情地看着亚瑟委委屈屈地把尾巴送到了他的嘴边。 正好就是被抓掉的那一块,雪白色但是又有些透明的漂亮鱼尾上沾着淡淡的血丝,微微红了一片,像是被打破的精致艺术。 ……这是,干什么? 裴言皱了皱眉。 亚瑟轻轻甩了甩尾巴,尾鳍弄得裴言脸上有些痒,然后他满怀期待地看着裴言。 裴言瞬间想到了之前帮亚瑟舔伤口时候的情形,脸有点红。 ……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叹了口气。 38|8.21文|学城 于是被在那条赤繇包裹着的诡异气氛下,裴言有些尴尬地拿起了他的尾巴。 亚瑟眼睛亮亮的,满怀期待。 裴言把目光放在他的尾巴上,尾巴是很敏感的部位,裴言已经亲身感受到了,人鱼*看似毫无遮挡的上半身肌肤反而比想象中更坚韧迟钝一些。 而尾巴尽管有鳞片遮挡,却出乎意料地更加敏感,不管是疼痛还是抚摸的细小感觉都能感知得非常清晰。 亚瑟的尾巴鳞片并不柔软,但是此时大概也是和他的心情有关,每一道鳞片都很放松,显得很无害,修长宽大的尾鳍扫过他的手腕和脖颈,有一种奇异的软和舒服。 红肿的地方至今还在渗出一点点的血丝,在白色的鱼尾上分外明显,让人忍不住叹息精致的艺术被打碎的感觉。 裴言抬起他的尾巴,怔怔看了会儿,忍不住用手先抚摸了一遍那细小的伤口。 其实刚才亚瑟和那条黑尾巴的动起手来也没有太拼命,两条人鱼你来我往地转了两圈裴言也没怎么看清楚,总是亚瑟回来的时候趾高气扬的,黑尾巴的神色有些不悦,但是当远方传来几声长鸣后似乎不欲多加纠缠,到底是先走了。 伤口还是亚瑟在故意摆弄之下裴言才看清的。 亚瑟看着裴言半天没动静,手指碰在他受伤的鳞片上,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泪汪汪地把头也移了过来。 他的身体很柔韧,上半身弯过来,头靠到裴言边上,很是不威武,甚至有点像被裴言公主抱着……算了,总之他开心就好了。 雪翠色的眼眸此时平静了很多,不再是之前像是匿着一团火似的灼烧,但是还有些迷茫,身体下只是意识地想要碰触面前的人。 裴言犹豫地看着他的尾巴,有点无从下口。 亚瑟等的有些急,对面人微微垂着眼眸,清俊的侧脸夹着一些红晕,让他心里发痒,于是又摆动了两下尾巴催促着。 裴言认命地又拿起亚瑟的尾巴,琢磨了一会儿默默地把那一小截尾巴含在了嘴里。 亚瑟看着裴言嘴边鼓鼓的,大概是觉得有趣,忍不住拿手戳了戳。 “……” 裴言努力劝说自己心要平静下来,不要和幼稚鬼计较。 然后亚瑟就得寸进尺地又戳了戳。 “……” 然后不仅戳着裴言的脸,自己也学着裴言鼓起了腮帮子。 裴言现在的眼睛很好,深海是没有光芒的,但是他能看得很清楚。 那张俊美如上天恩赐的面容此刻一脸傻笑着,而且鼓着腮帮子的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裴言嘴里依然是亚瑟淡淡的血腥味,甜腥气充斥在他的脑海,但是看到亚瑟这样,本来还被亚瑟气到的眉目却也柔和下来了一些。 现在的亚瑟一边是易怒残暴的狮子,一边又充满了天真的孩子气,这两种截然相反甚至极端的感情充斥在亚瑟的身上,竟然不显得违和。 “什么时候能好啊……” 裴言忍不住忧心忡忡地戳了戳亚瑟的眉心。 亚瑟怔愣了一下,抬起眼睛看着裴言的手指。 裴言的手指修长漂亮,指垫却并不柔软,甚至有些粗砺,然而这份粗砺抵在他眉间的时候,似山岚清风,撩过他的内心。 和尖锐的疼痛被含在对方唇里的感觉一样。 亚瑟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应该有的神智,他有些迷茫,内心深处宛如灌满了喷薄而出的岩浆,直抵他的心口,这种痛苦无处发泄,让他一直忍不住宣泄出自己的力量来消磨一二。 除了面前这条味道熟悉又陌生的白鳞种,亚瑟对所有周边一切的感知都很迷茫。 迷茫到几乎痛苦的地步。 是一种无处安身的迷茫,也是一种无处安身的痛苦。 白鳞种是没有归属感的,它们一生通常都是高傲与孤独之中,从出生到死亡这一路里都被孤血症纠缠的痛苦让他们比看起来一尘不染高高在上的样子要狼狈得多。 亚瑟的母亲就是很好的例子,生产完后就被孤血症逼得现实与疾病常常混为一谈,神智难明,最后的结果就是深海一方霸主悠哉悠哉地主动成了鲸鱼的腹中美餐。 但是亚瑟不一样,亚瑟已经度过算是漫长的岁月了,他从来不曾畏惧过孤血症,哪怕他每一次发作之后也是鲜血淋漓,并且不知道之前做过什么的样子,但是他依然从不畏惧。 他幼年的时候是为了生存,为了证明自己比产下他的母体更加强大,这种与生俱来的竞争感是他挣扎着破茧的最大动力。 他越来越强大,而孤血症的症状也愈来愈深。 高阶的白鳞种寿命一直是个迷,因为他们通通都死于孤血症的折磨,或早或晚。 现在的亚瑟并不记得自己现在是欢乐孤血症,他只是迷失在痛苦的长河里,难得遇到一丝清亮的慰藉,便不肯再撒手。 裴言一抬头又忽然看见亚瑟沉默了下来,也没在做那些古怪的动作,只是眼眸益发深邃,深海峡谷的一处出口,又是黯淡又是亮如翡翠。 这块通透的翡翠里又夹杂着一丝灭不掉的火星,闪着微妙的光,扑朔而迷离。 裴言一时看得有些失神,手指向下滑落,触在他的脸庞。 他仿佛又是之前那个没个正形的亚瑟,却又仿佛是那个迷失自我的亚瑟。 裴言有些分不清,只是心里升起一团火花,灼灼得想要跳出来。 我知道我爱他。 我为什么不爱他? 喜欢与爱皆难得,人漫步在漫长的沙滩之中,难得有一粒金子主动落在你的足下,应当热泪盈眶才是。 裴言侧过头,吻在他的嘴角。 亚瑟眼眸微微颤了颤,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应,但是好在下一秒唇舌已经替他所剩无几的大脑做出了反应。 裴言的唇是暖的,炽热的情|爱味道和冰冷的深海旋流对比着,亚瑟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像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然后忍不住环抱住对方的腰,深吻而下。 手下的肌肤冰凉而让他难以自持,坚韧柔滑的触感比美味细腻的玉鲷肉更让他想要味,他的吻从上往下落去,落在他的颈肩,舔舐着他柔软又精致的肩窝,情到难已处忍不住咬了一口,好听见对方断断续续的呻|吟。 裴言也靠在亚瑟的肩头,亚瑟的唇舌灵活得宛如有自成一体的生命,**酥麻顺着尾椎骨一路攀爬向上,他忍不住尾巴一缩,张嘴也咬着亚瑟肩膀处,不让自己声音溢出来。 随着他尾巴一动,亚瑟的尾巴也忍不住勾上来,紧紧缠绕着他,从尾巴底端的位置慢慢向上,力道是正好能将他紧紧地缚住,像是寄生的野草,紧紧地不肯放开。 随着他缠上的尾巴,裴言皱着眉一颤,嘴下的力道也大了一点,鲜甜的血味儿从牙咬开的破口传到他的舌尖。 尾巴的敏感处让裴言忍不住想要甩开对方的舒服,亚瑟却不准,而是更坚定地纠缠着他。 身上的吻痕益发沉重,信息素分泌得有些过盛了,裴言眉目也少了两分清明,侧过头去看着亚瑟修长的脖颈,然后顺着它吻下去。 互相纠缠的两具身体,似乎情|事正浓,海底寒流纵然再深邃冰凉也无法阻止两人彼此的交融。 两条雪白的鱼尾抵死**在丛杂的珊瑚海里,那两段没有瑕疵的雪白色互相穿插在五色彩珊之间,偶尔错过清亮的白金色,一眼不可望尽。 这应该是一个美妙的晚上,如果那条可怜的赤繇没有打喷嚏的话。 那是一个……挺震天动地的喷嚏,三百米外余音绕梁。 想来它应该委屈地隐忍了很久了,毕竟被打得那么惨,然而最后实在没忍住,于是和之前积压的大概是一块……爆发出来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喷嚏也还好,但是……这实在是给人一种振聋发聩的感觉。 于是美妙的气氛被毁了个七七八八,以至于裴言渐入佳境的身体直接僵住了。 亚瑟不管发没发病前都是典型的臭不要脸,仗着自己长得好看从来那也不在乎周边人什么看法,之前是这样现在就更是这样了。 但是裴言就不是了。 裴言很敏感,虽然第三区也是比较没羞没臊的,但是裴言有自己的坚持……唔,虽然遇到亚瑟之后脸皮是练得比较厚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在一个活物面前能够……坦然地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且那条赤繇属于#反正没有光大家都随便长长就好了#的深海生物系列。 于是他……软了。 于是他……只能僵着身体推开了亚瑟。 亚瑟很委屈地愣了愣,睁大眼睛看他,并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裴言抬头看了一眼装作好像没有打喷嚏的赤繇……尴尬地难以言之于口。 亚瑟顺着裴言的目光看向了那条赤繇。 赤繇:“……” 讲真,赤繇也真的蛮无辜的,大晚上的不去睡觉被赶到这里当门卫已经很苦了,还要围观……这种事情,在自己都没有找到配偶的情况下……简直苦得惨绝人寰。 ……要不是赤繇不会哭,不然想必它现在应该已经落下了悲伤的泪水。 时隔多年之后,当时那条情到浓处却欲求不满的人鱼冰凉凉的眼神依然在这条赤繇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而本来就非常暴躁欲求不满的未来人鱼陛下之所以放过了这条可怜又无辜赤繇的原因,并不是他本性善良又心慈手软。 而是因为在那个……略微有些雄伟的喷嚏刚打完没多久之后,开始了一场裴言一生难忘的地震。 一开始只是瞬间的剧烈颤动,随后海石皆肝胆俱裂。 火光从远方升起,赤霞一般明亮炫目冲腾而飞,从慢慢的深海蔚蓝之中升起,照破长久的黑暗,从海下深谷而舞,恍若太阳神亲临的焰光。 烟雾缭绕似的海峡仿佛瞬间被粗鲁地撕开了面具,脆弱的石柱接二连三地倒下,无数深海游鱼惊慌失措。 亚瑟用尾巴卷起身边人,紧紧地护着他,原本涣散的瞳孔猛然聚焦起来。 怔怔地看着那个地方。 不远处正在小憩的黑尾人鱼猛然睁开了双眼,黑色浓藻的长发飘荡在一边。 无数人鱼被惊醒,从深 39|8.21|城 嘿!晚上好!!!宝贝们!今天的防}盗是以前的设定!除了名字相同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认真!! 啊……那个时候的陛下还是黑尾巴呢。 然后榜单轮空了好难过哭唧唧qaq求安慰,说我可爱的前二十个小宝贝就送个小红包。 1。 《人类灭杀令》执行的第十二天,裴言被处以死刑。 数以万计的人类将被解除一切设备推出安全基地,光是海压便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裴言耳边全然是哭声,也全然是一张张麻木的脸庞。 “不……不要!” “上帝……啊……救救我……” 随着这些哭喊的声音,安全基地的防护罩缓慢而残忍地被打开,巨大的海浪迫不及待地涌进,如夺命的巨兽。 被海洋吞噬,被海压碾碎之前,裴言回头望了一眼。 数以万计的人群之后,那些纷杂永远够不到的地方,那个坐在孤高璀璨王座上的人鱼皇帝,面目模糊。 裴言想,当年那个红鳞种小娘炮说的对,亚瑟真真是暴戾无情的。 而他也终究没有能让亚瑟记住自己的名字。 这个念头过后便是粉身碎骨的鲜血淋漓。 最后在死亡中恍惚想到,死的真是冤枉啊。 裴言人生的前十八年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条十分帅气聪明的雄性人鱼。 虽然他只是最普通的灰鳞种,从小跟着老爹混迹在人鱼市场上被卖了又卖,但因为老爹十分护崽,大有不买我儿子我去死的决心,并且人鱼的幼年期和老年期都十分短小,以至于青年期格外漫长,三十来岁的老爹依然鳞片熠熠生辉,健康英俊,加上价钱便宜好商量,在经历第三位主人之前他们都生活在一起。 前两位主人裴言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因为他们都是人类海底基地联盟一层基地的高层人物,买他们回去就跟花瓶似的,放在一个大水盆里要他们游着玩就好。 裴言和老爹虽然是普通的灰鳞种,但是出色的容貌还是让他们得以脱颖而出并且靠出卖色相(?)过得十分不错。 直到第二任主人因为吃了变异的海狗肉后咽气了,他那比他年轻了二十岁的妻子嘤嘤嘤地哭了两个天后,挎着最新的lx包包变卖了他所有的财产和一个小白脸登上了前往二层基地的海箭。 裴言和老爹又流落到了人鱼市场上,遇到了第三位主人。 是个变态,买人鱼回去不是看而是用的→这是裴言后来听隔壁水箱的一条红鳞种小娘炮说的,不过他怎么问红鳞种小娘炮人鱼应该如何“用”都被他拒绝回答了。 这个长得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了老爹非常喜欢,本来想捎上裴言的,结果那个时候裴言开始褪鳞了。 对于人鱼来说褪鳞是大事,意味着身体的虚弱和一些具有传染力的疫病,并且往往寿命不长。 裴言其实从一个月前就开始褪鳞了,但是他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问题,胃口也变大了,连他平时不喜欢吃的朱鱼鱼干都吃得津津有味,除了褪鳞以外他的发色靓丽,鱼鳍湿润,鱼鳃清透无发炎肿胀,一切都很完美。 可是他褪鳞了,所以人模狗样的男人拒绝捎上裴言。 男人出价非常高,即使老爹如何拒绝都没用,甚至直接被注射的安定剂打包带走了。 裴言一条鱼在空落落的庞大水箱里看着外面,只记得男人欣喜地看着打包得非常漂亮的老爹,然后用厌恶而鄙夷的目光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缩了缩鱼尾,数了一会水槽里的小虾,旁边水箱的红鳞种小娘炮安慰了他一会儿也没用,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其实老爹不是他的亲生老爹,是很多年前老爹还年轻的时候爱慕的人鱼姑娘生下来的崽,姑娘后来不明不白死了老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们不过是人鱼而已,只是他是真真喜欢那个姑娘,所以才待他不坏。 不坏,但也没有很好,老爹总是淡淡地看着他,像看着什么喜欢的物件似的,就是……没什么感情那种好。 裴言见过的人鱼总是很薄情的,这是天生的,即使是自然熟的红鳞种小娘炮也总是一脸漠然居多。 鱼尾痒痒的,裴言看着自己越发稀疏的鱼尾,摸了摸,掉落了几片灰色鳞片,在水里淡淡的,几近透明的黯淡。 他忧虑道:“说不定我这是要死了,回光返照呢。” 红鳞种小娘炮说:“呸,不要脸,除了掉点鳞片你看起来比我还水灵。” 裴言气愤道:“你嘴巴太坏了,这辈子都卖不出去。” 红鳞种小娘炮说:“呸,秃子。” 裴言:“……”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裴言又焉了,正甩着尾巴呢,外面忽然传来了阵阵的破裂声。 红鳞种小娘炮奇怪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裴言愣了半晌,透过透明的水箱望向外面。 人类的步伐都很慌张,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像是在逃难似的,他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似乎是和家人失散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个没有灵魂的漂亮娃娃。 人鱼都很薄情,人类好像也差不多。 裴言还不知道那就是史称为第一次人鱼侵略的开端,人类一层基地防线全面溃败,人鱼军团大举入侵,所向披靡。 人类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人鱼的进攻太过突兀,没人知道也没人防备,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些漂亮的,被驯服了的精灵般的生物也是强大的智慧物种,它们从前的屈服不过是屈服于人类的力量,它们的骄傲并不允许它们一直屈于人下。 从此它们不再是它们,而是他们。 更何况这是在海底,末日的来临让人类全心全意将重心放在海下基地和末日研究上,全然忽视了人鱼的威胁。 裴言懵懵懂懂地获得了自由,一转头便看见了此生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是一条……多美丽的人鱼啊。 黑色的鱼尾纵然颜色沉重了些,却最是珍贵,那是一条被喻为最稀少也是最强大的黑鳞种,黑色的鳞片不是全然的死黑,宛若流动的黑珍珠,晶莹而隐晦的华美。鱼尾长两米,形体优美,弧线强健而流畅,铂金色的发丝很长,在海水里四散开来,掩映着海蓝色的深邃眼眸,石膏般雕琢的白皙面容此时面无表情又偏偏俊美无双。 唯一的缺憾就是胸膛上那枚狰狞火红的烙印。 人鱼的美丽世人叹服,他却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雄性人鱼。 他就是一眼看到了这条人鱼,那种心脏为之颤栗的感觉。 他只是单纯地折服于这条人鱼的美丽强大而已。 在不知道这条人鱼的名号前,裴言就变成了这条人鱼的头号追随者之一。 这条黑鳞种人鱼也的确太过耀眼了,他的名字在后世也实在是过于响亮了,人鱼皇亚瑟一世,以血腥手腕登上王座,一生暴戾残忍,在位一百六十一年,推行实施了《人类灭杀令》、《人鱼刑法》等。 总之,跟随着人鱼群知道亚瑟的名字,以及他是这次人鱼侵略的策划人之一后,裴言的崇敬之情便越发高涨了。 亚瑟说进攻,攻攻攻! 亚瑟说休息,休休休! 40|39.38| “……亚瑟?” 裴言试探性地开口,对方手上的力气很大,仿佛他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珍贵物件。 裴言的背紧紧贴着对方□□的胸膛,温热的肌肤在冰凉的海水里显得分外舒服,只要对方不搂着那么紧,大概也不会这么难受。 亚瑟却一直没有说话,陷在长长的沉默里,修长的鱼尾缓缓卷贴着他的尾巴,尾巴本来就敏感,鳞片间轻轻地摩挲让他忍不住瑟了一下。 裴言想要转过头去看看他,亚瑟却把下巴垫在他的头上,不让他回头看。 亚瑟的双臂缠绕着他像是枷锁,从后往前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即使是人鱼形态的裴言也比亚瑟矮了不少,看起来就像是亚瑟把整个裴言就囊括在自己的身体里。 一个很温暖,但是有些太过于□□。 裴言差点以为亚瑟又要暴躁起来,然而不是,亚瑟应该只是恢复了过来。 裴言舒了一口气,放下了一直有些担忧的情绪,伸手握住了亚瑟手掌。和他温热的胸膛不同,他的手掌要冰凉得多,和周围寒冷的海水混在一块。 他忍不住握住亚瑟的手掌,细细地穿插过他的手指,又有些无奈而轻轻地说道。 “哎,我没死呢,但是你这样下去,我就不一定了。” 亚瑟的怀抱这才忽然松开了一些,只是声音依然茫然而有些委屈。 “裴言……” 他轻轻呼唤着他的名字,像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又轻又虚,总觉得裴言好像下一秒就要变成小美人鱼在海上的泡沫一样。 “嗯。” 裴言轻轻应道,他看不到自己的眉目,所以不知道那是睁眼一种温情,甚至忍不住带了一点笑意。 “我好想你呀。” 亚瑟把头微微移下,将嘴唇靠在裴言的耳边,轻轻吻着他耳鬓细碎的发,含糊温柔地说道,细致的吻和低沉情意**的声音如同最完美的。 听到这一句话,裴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好像大概是……满足又感恩的。 因为,我也……很想你。 “裴、言……” 亚瑟翻来覆去地在裴言的耳边咀嚼这个名字,好似恨不得要将这个名字含在嘴里,一字一字地细细地喊着,轻如羽毛搔弄着裴言的耳边。 要将这个名字拆骨入腹,也要将面前这个人拆骨入腹。 “好了……” 裴言嘴边漾着一个亚瑟看不见的笑。 死里逃生给他的感觉一样震撼,但是他毕竟不是第一次了,总觉得又有点理所当然。从前对活着并没有那么执着,但是又不甘心成为别人的绊脚石这样轻易地死去,这种矛盾的心态一直让他过得很虚无缥缈。 和亚瑟的孤血症也相似,也是一种没有目标,也没有归属的感觉。 但是亚瑟的怀抱好像赋予他另外一种感觉,自己的性命被别人重视的感觉……仿佛比他独身一人更让他有安全感。 亚瑟不会有裴言这种大难不死却又心安理得的感觉。 他的手下滑抚摸过裴言的腹部,弄得裴言有些挣扎。 “……痒。” 裴言轻轻笑道,声音含着他从前没有的……柔和,从前的裴言真是太虚了,仿佛和这个世界并无太多的瓜葛,明明生于其中,却总是给他垂着眼睛有些冷眼旁观于自己的处境的感觉,自己的处境……亦或是别人的处境。 哪怕是初遇时的裴言不甘心情愿地躺在自己的身下,好像只是为了生命必然的妥协一样,但是之后亚瑟的纠缠裴言几乎没有怎么挣扎就接受了。 不习惯,亦或是说没有经历过被别人死缠烂打没皮没脸纠缠的裴言,一直都是一种好像随便怎么样也都不无不可的模样。 把他拖下这个世界,好像是他做过最美满的事情。 其实亚瑟也有些像裴言那样,他也不在意很多人类和同族的事儿……但是他是有秘密的。 不过没关系,裴言也有秘密。 伴侣之间……唔,总是会比较相像的。 亚瑟这样想着,终于抱够了,松开了裴言,但是他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他把裴言翻了过来,正正地躺在他的身下,然后双手分别撑在他脖颈的两边,悬空着上半身压在他的身上。 裴言随着他闹,微微皱着的眉头却藏着一种似有若无的纵容。 裴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纵容,可是他不想改。 这么久才会恢复过来的亚瑟让他很安心,而且……这么久了才能有一个让自己可以纵容的人。 纵容一个人的感觉……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腻。 因为水流的波动,白金色的发丝并没有垂绕下来,而是像顺风摇曳的溪水上透明的花,裴言抬起头看着头上的人。 亚瑟总是……像个花花公子的纨绔子弟一样,除了满嘴油滑和玩世不恭,多情得像是到处散播种子颓靡艳丽的花。 亚瑟现在目光去很沉默,用沉默这个词去形容眼神似乎很不恰当,但是裴言觉得这个词似乎能最好地体现自己的感觉。 沉默着……有些压抑,又很炽热。 ……嗯?裴言有些疑惑,毕竟亚瑟从来不会是一个压抑自己的人,哪怕是之前孤血症期间也很……放纵。 裴言还在想着,亚瑟又吻了下来。 先是他的眉间,吻得有些过于温柔和……虔诚。 然后是他的眼睛,裴言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亚瑟吻着他的眼睑,睫毛戳得裴言有些痒。 再然后是他的鼻梁,裴言的鼻梁没有亚瑟那样过于挺直,但是鼻翼窄,最后的一截很翘,显得弧线特别好看。 最后才是他的唇。 他们已经唇齿相融很多次了,熟稔而能记住对方的吻,那种彼此间最熟悉的味道,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裴、言……” 亚瑟又忍不住喊着,哪怕他正吻着对方,却又忍不住在空隙间喊着他的名字。 “是……”裴言纵容地回应道,开口也纠缠住对方的唇舌。 亚瑟被裴言的回应弄得有些激动,大概是裴言今天的纵容让他把原本还有些小心翼翼地压抑彻底瓦解了,原本撑在裴言两边的双手向下开始抚摸对方的身体。 不过大概是了解人鱼的尾部更加敏感,所以亚瑟还是把主要的攻击目标放在尾巴上。 果然只要一摩挲裴言的尾巴,裴言的脸就红的有些过分。 裴言尾巴上的鳞片虽然长坚实了一些,但还是比亚瑟的尾巴要柔软许多,还有些稚嫩的感觉,亚瑟成熟的而有些粗糙的鳞片划过裴言的尾巴,带来一种……牵动心脏的颤栗感。 裴言忍不住要蜷缩起自己的尾巴,但是亚瑟并不会轻易放过,他甚至伸出一只手去倒着抚摸裴言的鳞片,这种倒鳞的酥麻感让裴言更加……脸红了。 想要蜷起却不让被蜷起反而被摸得更加难受的裴言终于忍不下去了。 亚瑟却堵住他的舌头,不停地□□亲吻,让他没有说话的余地。 深海的海流波涛汹涌,也挡不住海藻丛里的春|意盎然。 但是尾巴……尾巴实在是…… 裴言推开亚瑟,红着脸强装镇定地捂住尾巴。 “嘿宝贝儿……”亚瑟把裴言的尾巴又抢了回来,一只手不怀好意地揉捏鱼尾最后一块的敏感部位,笑得好不得意,“你这样就不行了的样子好可爱啊。” “……” 可爱个鬼!裴言隐忍得咬着唇,原本是想忍住的,可是尾巴那个部分……被捏着,腰肢却也软了下来,像滩泥一把躺在柔软的海藻丛上,脸颊绯红。 果然……有些人是不能纵容的。 一纵容就会……酿成大祸。 裴言咬牙切齿地剐了亚瑟一眼,但是因为双目含情所以看上去没有一点威胁力,反而助长了亚瑟兴趣。 亚瑟当然不在乎裴言的威胁,笑得更加得意。 “宝贝儿不服气吗?”亚瑟凑下来,看着裴言的嘴唇被咬得发红,心里更痒了,这种细火烹饪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你也可以摸回来啊。” 说着亚瑟果然把自己的尾巴送了上来,看上去很自信。 裴言果真不信邪,顺着手也摸上了亚瑟的尾巴尖儿,而亚瑟也真的面不改色,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你怎么……”裴言有些疑惑,一时尾巴上的酥麻感都被忽视了。 亚瑟手上又轻轻地一用力,裴言呻|吟一声,又有些恼火地看着他,他便又讨好地凑到裴言嘴边索吻,含糊道。 “因为我敏感的地方不在这儿啊宝贝。” “……嗯?那在哪儿……” 裴言还真被亚瑟勾起了好奇心。 亚瑟眼睛微微眯起来,笑得特别神秘莫测,一只手覆盖在裴言放在他尾巴上的手,裴言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但还是跟着他慢慢地向上挪,从冰冰凉凉的鱼鳞,到上面炽热所在…… “就是这里了呀,”亚瑟眼睛亮亮地揶揄着,“你最喜欢的地方啊宝贝儿。” “……” 真是信了他的邪,裴言摸着那个……坚硬似铁的玩意儿,一瞬间气得确实很想把这玩意儿摘下来塞回亚瑟嘴里。 “咦宝贝儿……”亚瑟得寸进尺,“你这次怎么不骂我耍了。” “……” 可能是因为,有些事情……不知不觉竟然有点习惯了吧。 裴言陷入了沉思。 当然亚瑟并不准备让裴言在沉默中思考人生,他一只手不安分地在裴言的尾巴上戳戳点点的,另一只手……在小裴身上搓揉按捏的,气得裴言只能……恼羞成怒地红着脸,并且成功变成一滩泥放弃挣扎了。 没有办法,毕竟武力值和无耻度都远远不如。 “哎呀,”亚瑟得了便宜还乖,不仅戳戳点点还要进行点评,“其实我还是喜欢宝贝儿的腿,笔直修长,颜色像月光……啊你记得吗,我们甜蜜美好的第一次的时候,我掰开你的腿,就像卡比时那幅油画一样,柔软的……” “哦!需要……嗯,我说谢谢吗?”裴言打断了对方的话,眼睛气得都眯起来了,“还有,我们的第一次既不甜蜜也不……嗯!” “哦,是吗?”亚瑟挑了挑眉,还没等裴言说完手下就加大了点力度,“可是呀,宝贝儿你看你这里……哭得这么开心呢,水都浑了。” 裴言又忍不住地咬着牙,心里又开始骂娘。 这也没有办法,小裴也不全归他的大脑管……哎,小裴这个不争气的,裴言痛心疾首。 “等一下,我们谈点正事儿……”裴言抖着尾巴试图转移亚瑟的注意力,“那天的地震到底发什么了什么?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你总不会……嗯……不知道吧?” “宝贝儿你真扫兴,”亚瑟装作无奈又溺地叹了口气,“不过你想知道也可以啊……那就是——” 裴言屏息期待。 “你帮我舔舔我就告诉你。”亚瑟促狭地咬了一口裴言的耳垂。 “……” 忽然不想知道了心好累。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亚瑟耸了耸肩,“只不过他们比较在意罢了,哦想起来了,你也似乎很想去那个地方。” 裴言脑子忽然闪过什么,脱口而出道:“埋骨之地?” 亚瑟没有点头或摇头,只是整条鱼就盖了上来。 嗯……亚瑟今天心情实在是好,看势头这一路做下来……让裴言觉得不太妙。 “……今天够了吧!” 海藻丛里脸红心跳的**声中偶尔也能听到一句忍无可忍。 “不够呀,宝贝你前两天让别人碰了我好伤心,身上都是别人的味道和痕迹,我要罚你……乖。” “……你要脸吗?昨天晚上那个不是你吗……唔。” “哦我不知道啊,所以不算,哎呀我不管我不管……” “……” 好气噢。 小剧场: 艾妮看着海底场景区的地方,一脸疑惑:娜娜,为什么今天没有亚瑟和裴言的戏,可是他们还是去了呀。 女将笑了笑:哦,他们在排练。 艾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女将又忍不住揉了揉艾妮的头:妮妮,我们也可以去排♂练哦。 希尔:哇真吗,大人!我也可以来吗? 女将:不。 41| 39.38|城 远方的海渊,黑尾人鱼举杯相庆。 简陋的临时王座上,岚懒懒得侧着躺着,海藻般的黑色长发随意地飘在一边,纯黑鱼尾在他的身下,顺着王座肆意地垂下来,像是锐利的黑曜石一般,流水线优美的弧度侧出一条清澈的反光来。 他手中捧了一条醉鱼,这种鱼浑身黑色,肉嫩多汁,也是深海难得的美味,更奇妙的是它的肉质含着一种能让人鱼产生轻微幻觉和兴奋的成份,向来是人鱼们在庆祝时的首选。 他垂着眼眸,看着那条醉鱼。 有很多年了吧……如今他每拥有一个领地都会用它来庆祝,可是多年之前,他只能孤零零地被赶到最黑暗的角落里。 是啊,当年他便躲在角落里,遥遥看着他们欢声笑语,美丽的雪白鱼尾交相辉映,精致的纹路在水光中变幻莫测,光彩衬得淋漓尽致,白金色的发丝宛如月光上的一抹精魂,所到之处人人俯首……他们美丽放纵,高高在上。 所谓的……最高贵的白鳞种。 可惜现在……也只能让这些蓝鳞种俯首而已。 大概是想到了这点,他微微皱了皱眉,又有些不悦起来。 目光扫向不远处的囚徒所在处,那些柔弱的,总是凭美丽无辜的外表来迷惑敌人的蓝鳞种们或愤愤不平,或绝望颓败地看着周围的变异种。 你们这些……所谓的纯血种。 到底比我们高贵在哪里了呢? 岚忽然低声笑了起来,眼神却越发凌厉,尾巴也随着他的笑肆意地扫动起来的,只是不巧,那临时的海岩雕琢的王座做工实在是有些粗糙了,一个尖锐的挂钩正好刺痛了他尾巴上最敏感可欺的一点。 他皱了皱眉,那刺痛其实也不怎么样,连他的鱼鳞都勾不掉,但是他还是忽然来了一怔怒火。 王座吗? 电光火石间,但是他的脑海中想起了那条白色鱼尾的家伙,他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脸颊上那个并不严重的血口,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他眼神里藏着幽幽的火光,嘴唇抿得很紧,他又将视线移到之前地震源头所在的方向。 嘴角挑起一个不清不楚的邪佞的笑。 因为这个笑,苍白的俊美容貌显得分外得不正气,但是也显得分外得出众。 他侧了侧头,然后重重地甩了一下尾巴。 那条看似轻飘飘的黑色鱼尾在这一震之下生生将海岩雕铸的王座震开了一条深深的缝隙。 巨大的撞击声让正沉迷在醉鱼兴奋中的变异种们愣了愣,然后怔怔地看着他们的首领。 岚卷起尾巴,依然保持着慵懒侧躺的模样,一只手撑在下巴上似是考虑些什么。 每当岚做出这样的动作时,多半是他有什么新决定了,旁边身为阶下囚的蓝鳞种们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已经看出这条纯黑尾巴的在这群变异种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威信。 没错,哪怕在这之后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躺在最高处看着他们,可是变异种们都不在吭声,静静地看着他们的王。 岚笑了笑,声音低沉,却非常雄浑,顺着海流传到了每一个变异种耳边。 “我们,该去往新的征程了。” “埋骨之地已经开放……新的人鱼皇将被钦定,荆棘的王座就在眼前。” 变异种们听完立刻躁动了起来,原本就兴奋的神经似乎被挑动到了极点。 埋骨之地的感觉是刻画在他们的基因中,如今首领终于要去争夺王座,他们自然面面相觑,眼神火热,只等着岚下达最后的指令。 “来吧,让我们来登顶,改写人鱼纯血种的时代吧。” 苍白俊美的黑尾人鱼挑着眉目,慵懒站在变异种的制高点,野心勃勃地如是说道。 …… 与之遥远的另一处海渊里。 最高贵的那抹近乎透明的雪白色缓缓随着海浪漾开,白金色长发垂在少女脸颊两侧。 雪翠色的眼眸缓缓张开。 少女的容貌宛如月上仙神,清冷得不似活物。 她的身后站着对她爱慕如生命的红鳞种的某个族群族长,低眉顺目而神情炽热。 “王座即将开启……请您启程吧。” 少女冷冷地捋了一把发丝,神情依然漠然得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只是那抹雪翠色的目光……却也势在必得地指向埋骨之地所在的地方。 她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她的容貌一般冷淡而孤傲。 “我父亲的位置,自然当由我来继承。” “我……我一定会带领我的子民,全力支持您的!” 那个话都激动得有些说不清楚的红鳞种族长信誓旦旦道。 少女缓缓将目光瞥在他身上,万古冰寒的美貌中难得给了他一抹轻淡的微笑,大抵算是给他忠心的恩赐。 …… 人类联盟研究所深处某地。 水箱里娇纵的白鳞种少年还是那样天真无辜的笑。 可是那抹天真深处,还是藏了一抹轻轻的怨毒。 “人鱼皇吗……” …… 另一处海藻丛里。 唔……和前面的画风可能有些不一样。 同样是高贵的白色鱼尾的雄性人鱼正怏怏地躺在海藻中,虽然脸还是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容,但是却像一个……闺中怨夫一样满脸的不耐烦和牢骚。 “嘿宝贝,你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冷淡我和犯罪有什么区别?” “……” 裴言懒懒地扫了他一眼,缓缓地笑了笑:“呵呵。” “……宝贝你这样笑我会觉得怪怪的,”亚瑟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又委屈地看了一眼裴言边上的那条雌性蓝鳞种,嘀嘀咕咕着,“再说了,她连我十分之一的美貌都没有……” “……不巧,我也没有您十分之一的美貌。” “不不不,宝贝儿,你在我心中是尖锐美丽求而不得的赤火葵,你见过那种花儿吗,骄傲地生长在海渊底,让我一生追随你花瓣摇曳的方向吧……” 今天的亚瑟也在拼命地给自己加戏。 ……他怎么当时没顺着克莱提尔这个名字真出道呢? 裴言翻了个白眼,没打算听下去亚瑟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瞎话,好端端的一条人鱼就不要看人类的书,好吗? 况且最火大的大概是他现在微微动一下都觉得腰肢以下的鱼尾几乎都酥了,还有隐秘而**的疼痛让他整条鱼心情都很差。 适当地冷漠也许对于无节制的性|欲有很大的帮助。 他这么打算着。 然而亚瑟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哀怨地在心中计算了一会儿,决定把今天没有做的份量双倍挪到明天,然后眼睛又亮亮地看向裴言的尾巴。 手也不老实又想摸一摸。 然而那条一直昏迷到现在雌性蓝鳞种倏地醒了, 这是一条非常普通的金发蓝尾的蓝鳞种,样貌甜美,裴言对她并不感兴趣,只是当她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二话不说先跪倒他身前,满脸绝望的时候,他难得的同情心忽然冒出了个尖儿。 绝望的情绪他毕竟曾经感同身受。 但是裴言也没打算真就这么随便答应她什么救命的忙,只是她话还没说到一半儿就晕过去了,裴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就让她先躺着。 不过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之前的求助里……透露了埋骨之地的信息。 “我去过埋骨之地!只要你帮我……” 这样语焉不详的一段话,裴言微微垂下了眉目,思考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亚瑟大概是看着裴言真被那条雌性小人鱼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眼神落在裴言的身上。 “宝贝儿……你就这么想去埋骨之地啊。” 裴言想了想,道:“只是有些好奇,况且……埋骨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有个意识,要我去那里。” “唔……有这种感觉是对的,可惜你不是纯种的人鱼血脉,不然会更清晰啦。” 亚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裴言转头看他:“那你也想去?” 亚瑟转了转眼睛,不置可否道:“唔……也许吧,不过埋骨之地哪有,嗯,哪有宝贝儿这么可爱啊。”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亚瑟嘴角勾起一个笑,声音低下去,又**地绕道他身后抱着他,“宝贝儿……你给我舔舔我就告诉你,全部告诉你……” 裴言:“……” 诺拉:“……” 醒来的金发蓝鳞种少女惊恐地睁着眼睛看着**交缠着鱼尾的两条……雄性白鳞种。 “……” 裴言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觉得很尴尬很羞耻。 亚瑟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意思大概是小姑娘你不要不识趣。 诺拉被亚瑟这一眼吓得飞快地闭上眼睛,一边还不忘嘟嘟囔囔解释道:“我没有醒我没有醒……” “……” 好假,人鱼的演技都这么浮夸吗? 裴言忍不住……觉得更尴尬了。 “嗯宝贝儿,来吧,你看,这里没人也没鱼看啊……” 42|41.39.38 “你去过埋骨之地?” 裴言没有理会亚瑟,开门见山地问着躺着装睡的诺拉。 在巨大的惊恐之下,诺拉还是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试探性地看了一眼亚瑟,大概的意思差不多应该是大哥我现在醒可以吗? 亚瑟凉凉地笑,意思大概是不可以。 “……我还很年轻。”裴言伸出手拉住亚瑟的长发,冰凉的海水从他手肘边滑过,顺滑如丝的发质一下子便缠上了他的手指。 “嗯?”亚瑟眼睛一亮,并没有注意到裴言的小动作,“这个意思是说我们待会儿可以再来一次……” “不。”裴言手上一用力,拉得亚瑟哎哟了一声。 “哎宝贝疼……”亚瑟挺宝贝他头发的,颜色很金贵,也确实又长又漂亮,像柔软细腻的白金色丝绸。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瞎,”裴言看向躺着的诺拉。 诺拉咽了咽口水,睁开了眼睛,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哦,我刚醒,什,什么都来不及看……” “看了也没有关系……”裴言想了想,眼睛扫向给自己加戏装作满脸委屈得不行的亚瑟,内心又是一个巨大的省略号,不过还别说…… 亚瑟那张俊美的轮廓配上这样的表情也不觉得违和,衬着不知道哪儿来的海水的光点,亚瑟微微垂着眸子,挺翘的睫毛也垂下,洁白高雅,眼眸里的淡淡爱上看起来就像一座忧郁的石膏像一样。 嗯……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满嘴没个正经的……鱼呢,好像裴言真的是个什么负心汉似的。 他要是真是负心汉能昨晚被压着……咳,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但是别说,亚瑟这模样弄得裴言心里也有点痒,虽然知道亚瑟多半也是假装的,诺拉这样一个外人也睁着眼睛在看,但是裴言心里还是有点痒。 怎么说呢,那就是和柔软新绿的幼苗要非要钻破黯淡的土壤似的。 于是裴言就顶着诺拉的目光,假装很镇定很理所当然地掰过了亚瑟的下巴。 亚瑟:“?” 亚瑟毫无防备,轻易地被裴言掰了过去,然后看见了裴言放大的面孔。 裴言的唇还是一如既往地温软,裴言这次的吻技很有进步,大概是之前被亚瑟的吻技全面碾压而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这一次吻得出其不意而面面俱到。 因为一时没有想到,亚瑟还真就愣愣地等裴言亲完了才反应过来。 然后亚瑟捂着自己的嘴角发了一会儿呆,眼睛里泊着虚无缥缈的光和笑。 刚想再扑上去吻回来就被裴言冷漠地推开了。 “……” 被秀了一脸的诺拉一脸惊恐。 除了惊恐之外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脸红。 裴言强装镇定地看着诺拉,努力用一本正经的问题来掩盖自己脸颊边轻微的红晕。 “好了,嗯……我们刚才说到你去过埋骨之地?” 诺拉下意识地跟着道:“我……我去过埋埋骨之地?” 裴言:“……” “啊!是,我去过埋骨之地!”诺拉跳了起来,眼睛扫过那条曾经给她弟弟留下过非常深刻的童年阴影的白鳞种亚瑟,以及另外一条长得不是很像白鳞种但是确实是白鳞种的白鳞种,休息了很久的大脑功能终于重新开始开机。 她用手抹了抹腮,大概算是人鱼中的一种深呼吸吧……然后她把脑海中两条雄性白鳞种尾巴交缠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画面全部选了一键删除,才稳定好情绪。 “我……我,”但是她一开始说话还有些语无伦次,她顿了一下,才找回情绪,抬头先看向亚瑟,“亚……亚瑟大人,我是归属于这片海域中的一条蓝鳞种,您还记得我们世代生存在这里的蓝鳞种族群吗?我们的族长叫黧。” “黧?”亚瑟挑了挑眉似乎有点印象,不过关于这里确实有一群蓝鳞种他是知道的,“好像是吧……” “是这样的,我们族群,在前天受到了变异种的攻击……” 裴言听到这句话眼神一动,大概说的就是那条黑尾巴的,于是插口道:“是一条……尾巴全黑的变异种吗?” 诺拉眼神灰败地垂下来:“是的,那是他们的首领,我远远地见过。” “他们?”裴言有些吃惊,说起来他的印象里变异种都是比较稀少的,“变异种……数量很多吗?” “变异种……确实是稀少的,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中等族群,几年里也会出现几个,”诺拉解释道,眼神有些痛苦,“变异种通常性格很暴躁,身上的味道和我们不同,一直被称作是海神的残缺品,在一些族群里受到驱逐。我们族群虽然没有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变异种会气味等原因被孤立,离开族群孤独生活。” 裴言接话道:“那条尾巴全黑的变异种……组建了一个军队?” “是!”诺拉激动地抬起头来,像是想到什么眼睛里划过一丝痛楚,“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群变异种的属下,集结在一起成了一个族群……” “黑尾巴?”亚瑟皱了皱眉,好像想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哦,我讨厌黑尾巴,好多年前我也见过一条……味道特别惹人讨厌就算了,性格也很惹人讨厌,我真希望这辈子都见不到那玩意儿。” 裴言顿了顿,抬头问道:“叫岚吗?” 亚瑟一愣:“嗯?宝贝儿怎么知道?” 裴言想了想,回答道:“前两天你们还进行了友好的交流。” “我们……友好?” “你们认识?”诺拉神色顿时变得有些紧张,尾巴下意识地卷了起来。 “……” 裴言看着面前两个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人鱼都很没有幽默感。 “就是……你抓了他脸上一道疤,他抓掉了你尾巴上三片鳞那种友好交流。” “我掉鳞片了?”亚瑟不敢置信地立刻拿起了自己的尾巴,果然原本雪白无瑕的鱼尾尾侧果然有一条细微的小伤口,尾巴大概是人鱼除了脸以外最重要的东西,当然也可能超过脸,“哦,我要把那条丑陋下流的家伙的尾巴割下来,煮熟了洒在埋骨之地里。” 亚瑟把自己的尾巴尖儿拿起来放在裴言面前,可怜兮兮地不放过任何一点大做文章:“嘿宝贝儿,你看……” “……”孤血症果然只是失去脑子而已,生理反应还真是前后一致呢。 拉倒吧,裴言心说,本来就那么小一条口子掉了三片鳞跟尾巴全秃了一样,他又不是没看过,也不是……没舔过。 然而就算说了也是白搭,亚瑟知道了大概还会觉得自己没体会到不过瘾想要再来一遍吧,舔尾巴这种……羞耻的咳……活动。 诺拉大概意识到亚瑟和岚是死对头,尾巴也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洁白精致的小脸有些害怕。 然而亚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亚瑟就没怎么在意她,没上来吃了她……就不错了,他现在已经开始旁若无鱼地骚扰裴言。 “宝贝儿,你都不心疼我吗?”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诺拉:“……” 要……要不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呢……好像,没有什么用啊,但是……但是就这样一直下去……qaq 还好裴言及时地把话题转了回来,他始终对于埋骨之地有一种特殊的执念:“那你的要求呢?难不成是我们两个去对付一群变异种?” 诺拉咬了咬唇,解释道:“你们可是白鳞种啊!但,我也不要求夺回,只是我的族人都被关在原本我们的巢穴里……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把他们救出来。” 裴言看似没有什么表情,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可不是什么举手之劳……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得多。 “我……”大概是看到裴言没有一口应允,诺拉也有些着急,但是对方毕竟是白鳞种……并不是她可以随意指使而是需要她看着他们脸色的白鳞种,“我知道……前两天埋骨之地已经开启了,我去过埋骨之地……但是埋骨之地对于我一条蓝鳞种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知道你们很需要!我愿意以此为。” 裴言还是没有说话,亚瑟也没有,被裴言拒绝爱的舔舔和安慰以后他只是怏怏地挂在裴言身上,企图用美色再次让裴言心软。 诺拉有些焦急道:“我……我真的去过埋骨之地,如果你们能抢先一步找到埋骨之地的王冠,就一定可以冠冕!” “而那条变异种也一定会前往埋骨之地,到时候巢穴人手根本不多,解救我的族人绝对只是举手之劳……” 诺拉仰着头,水蓝色的眼睛清透出尘。 裴言愣了愣。 ……冠冕?冠冕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还没有思考过来,亚瑟就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她骗你的,她根本没去过埋骨之地。” 裴言转过眼睛看着亚瑟。 “因为……”亚瑟顿了顿,舔了舔他耳后的腮,看见裴言颤了颤,绯红从耳后根直抵脸颊才满意地笑了笑,“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埋骨之地根本不是一个地方。” “比如,我。” 43|42.41.40.39 诺拉并不清楚亚瑟和裴言说了些什么,她在面前的这两条白鳞种的眼中恐怕毫无反抗之力,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来做最后的尝试。 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而让族群沦落,诺拉不同于亚瑟,白鳞种独来独往,自命高贵,身患那种诡异的孤血症,有时候最大的危险甚至来自于诞下自己的母体。 诺拉是一条纯粹的雌性蓝鳞种,她对于从小饲养自己的族群拥有着高度的忠诚,她还是为数不多的高阶雌性蓝鳞种,性格从小有些骄矜,但是在族群危机之前她的首选一定是挽救族群。 如今……如今几乎都是她的错,她要努力地压抑住自己,才能不去回想小黑最后的表情,冷漠而残忍,腾腾的血雾在她面前飘散着。 然而越是不想回忆的画面总是每时每刻地占据着她的脑海,她几乎是唯一的逃离者,可是她背负的就太多了,这种背负不是别人强压下来的……而是自己心知肚明的忏悔和担当。 那是她族人的血,而一切……都是她引狼入室的缘故。 诺拉此刻的心中有着无尽的忏悔和无力感,即便她用自己的生命去也在所不惜,但是她并没有力量,所以再多忏悔也是白费的,所以她才会在再三思考之下去追随着那条刚刚归来的白鳞种。 如果是……如果是亚瑟的话,如果得到亚瑟的帮助,那么显然并不一定全是死路。 只是没有想到,一条白鳞种忽然变成了两条,她有些不知所措,一开始她原以为两条雄性白鳞种定然是王不见王的态度,然后接下来的情况超乎了她的想象…… 这两条雄性白鳞种……竟然是的关系。 只是白鳞种之间,还是两条白鳞种之间……真的会有所谓的爱情吗? 不过诺拉对于这些都暂时的抛诸脑后,现在她心中最在乎的只有她的族人们。 白鳞种固然强大,可是没有什么强者会好端端地来帮助自己,只有……只有自己也有相应的筹码才可以。 诺拉心中砰砰作响,她口中说的埋骨之地并非谎话,只是……只是也算不得真话。 面前的两个人要是戳破了她的谎言,那么……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她还能去找谁求救……或者说,她还能在这两人的手中活下去吗? “好了,既然如此,那陪你去看看也可以。” 开口做决断的果然是亚瑟,虽然另外一条白鳞种对于亚瑟的态度更加肆无忌惮,但是诺拉心中隐隐觉得这两人之中还是亚瑟占据着掌控权。 诺拉眼睛一亮,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声音保持着应有的冷静:“那么……在我的族人被解救之后,我将会告知你们埋骨之地的位置。” “好的,”亚瑟笑了笑,“啊,真该庆幸我去了一趟陆地,你知道吗,那里的规矩是对待小姐们一定要有礼呢,绝对不可以像以前那样粗鲁。” 裴言顿了顿,思考了一下不留余地地拆台道:“然而你对薇薇安小姐似乎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谁?”亚瑟挑了挑眉,浮夸地思考了半天才像是从记忆深处捡起了一块小小的粉笔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那个可可饼吗。” “……”亚瑟看似大方然而出奇地记仇,裴言默默地在心中记下这一条。 诺拉似乎是迫不及待就要求裴言和亚瑟出发了,裴言微微垂着眼,侧着头看着亚瑟闲情逸致的表情,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亚瑟知道诺拉口中的埋骨之地是错误的,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跟随诺拉过去做这些? 他可不相信什么……不能粗鲁对待小姐们的请求这种话。 诺拉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但是两条雄性白鳞种并没有欺骗她的必要,毕竟她在他们眼中太过脆弱了,只要解救了族人,哪怕埋骨之地位置让他们不够满意她也不在乎了。 大不了就不要了这条命。 诺拉咬了咬牙,眼神坚定,连鱼尾划水的幅度都大了几度。 “你在搞什么鬼?”裴言还是很好奇,轻声问道。 然而亚瑟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裴言的小尾巴尖儿,并没有注意到裴言的问题。 裴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弯过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尾巴尖儿。 “哦宝贝,这样可不行,女士在前面着急地等待你呢。” 亚瑟说得情真意切,忧伤和不忍的责怪流露出那双漂亮的雪翠色眸子里,好像自己真的有多担心诺拉的拯救计划一样。 诺拉闻言好奇地转过头,然后……好奇地看着裴言抱着自己尾巴尖儿的样子。 “……”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呢。 裴言默默地放下了自己的尾巴尖儿,亚瑟像恶作剧得逞一样朝他笑了笑,然后亚瑟……就保持着得意的样子看着裴言和诺拉游到了一条线上。 亚瑟:“!” 裴言回头冲亚瑟笑了笑:“不要打扰我和小姐的聊天,这样很粗鲁。”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亚瑟眼馋地看着裴言的尾巴尖儿,摸也摸不着,然后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尾巴上秃掉的部分,心情有点沉重。 虽然只是秃掉了一点点,但也是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等到他再看见那个黑尾巴的小畜生……他眯了眯眼睛,雪翠色里偶尔划过一丝血腥色。 “所以说……是你带来了叛徒?” 诺拉虽然忧心,但是也需要倾诉,尤其是在比自己强大的白鳞种面前,和亚瑟不同,裴言显得正经很多,虽然相貌很年轻,似乎只是一条刚刚才成年的白鳞种,但是比变幻莫测的亚瑟更让诺拉感到安心。 在这种无法倾诉的痛苦中,能遇到裴言这样一个温和的倾听者,这也让她的痛苦稍稍舒缓。 “是的……我对不起大家……”她蹙起了眉头,裴言这才发现诺拉这个角度和从前的艾妮有些相似,都是金色的发丝,脸上是素净的白皙清纯,她比艾妮更美丽,但是当年那种感觉……却很相似。 “被背叛的滋味啊……”裴言回想了片刻,眼神闪过什么。 “裴言……大人,”诺拉虽然在背后曾经肆无忌惮地说着亚瑟是个混账之类的话,但是如今她对亚瑟和裴言都非常尊敬,“我……我其实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裴言愣了愣,嘴角一个清淡的笑容:“嗯?” 诺拉金色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回头看了一眼尚在后面没跟上来的亚瑟,压低声音道:“裴言大人,想冠冕吗?” 冠冕……这是裴言第二次从诺拉的口中听到这个词,他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而冠冕这个词到所谓的埋骨之地……它的意思似乎也很明显。 但是,面前看似柔弱的雌性蓝鳞种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问题,听起来好像有点像……挑拨离间。 然而诺拉很快就续道:“我……我并没有挑拨的意思,可是,我只是觉得……每一条白鳞种既然都有成为人鱼皇的机会,难道裴言大人要为了亚瑟放弃吗?” 听到“人鱼皇”三个字的时候裴言心头还是微微震了震。 没有想到……自己从父亲手札上得知的埋骨之地,竟然是竞选人鱼皇的地方,而且听亚瑟的意思,埋骨之地并不是什么简单就能找到的地方,要不是阴差阳错遇到了亚瑟,他怕是出航再多次也找不到埋骨之地的。 将裴言眼中的震惊误当作犹豫的诺拉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想法压了下去。 虽然有些不好……可是自己的性命,她也想要争取一下。 对于这两位来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关系吧。 “宝贝儿,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吃醋了。” 亚瑟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裴言回来,想来有些不耐烦了,只能打破所谓地不粗鲁对待女士,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关系抛到了十万八千里。 人的规则嘛……鱼有什么好遵守的。 裴言并不指望亚瑟能够真的能有自己的操守,他还没来得及回去亚瑟已经游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凉凉地看着诺拉,还硬要挤出一个笑容来。 “……” 诺拉自觉地更加加快了速度。 亚瑟十分顺手地搂住裴言的腰肢:“宝贝儿,你们有说我坏话吗?” 裴言似乎有些若有所思,也没怎么把亚瑟的问题过脑子,下意识随口道:“说你年纪大算吗?” 亚瑟气鼓鼓地在裴言耳边解释道:“我年纪一点都不大,配你正好。” “哦……”裴言想了想,“几百岁的年龄差确实很合适。” 亚瑟恨恨咬了一口裴言的脸颊:“难道你没有读过巴顿的艾米丽的夕阳吗,即使男主角苍老而……” “亚瑟,”裴言打断了亚瑟的夸夸其谈,话锋一转,“如果有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样?” 亚瑟的声音果然瞬间便凝住了。 裴言抬起头去看他。 亚瑟的神色冷淡得有些吓人,然而看着裴言的目光却兀然又是一个轻快的笑容。 “我大概会,杀了她吧。” 裴言垂下来眸子。 如果是我呢,亚瑟……这一句,他却没有问出口。 然而亚瑟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又接着说道:“但是如果是宝贝儿的话,可能……只把你绑在海藻丛里,然后把你可爱的小尾……” “……” “但是——”亚瑟眯了眯眼睛,雪翠色中的笑意似有若无,“你不会背叛我的对吗,宝贝儿?” 44|43.42.41.40.39 嘿宝贝们!!这里是防盗章!!!么么哒!!!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今天觉得特别膈应,平时虽然也膈应,但是今天特别。 特别,知道么。 我二话不说把他从上推了下去,他一个没防备,还真摔了个四脚朝天。 挺难得的,我刚打算笑他就又上来了,这么一来一回的身上也被剥了个干净。 大太阳外面晒着我□□地也有点尴尬,但是我打不过他,也没辙。 可能是知道我今天特别膈应,他进来得也特别粗暴。 我疼得嘴都合不上的,但愣是没叫出声来。 我心里有一落没一落地想着,明天可以给自己加肉了,真他娘有出息,像个男人,好样的,嗯……以后也要继续努力。 我夸自己夸得可带劲了。 但是他操得也可带劲儿了。 大概是我不喊所以他没什么兴致,匆匆就完了,他大概也知道我是故意不肯叫出声来的,一只手捏着我下巴抬起来,冷冰冰地盯着我看了半晌,手上是真用力了的那种,挺疼的。 “今天又耍什么招,来,陛下告诉我。” 他看上去也没特别气,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是他最气的。 我盯着他寒霜似的一张脸,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大概也懒得和我说些废话,撸了两把打算提再来。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45|9.01| 今天看守蓝鳞种巢穴的是泽尔,他略微有些埋怨,虽然留下他是因为他的能力比较强悍,但是和前往埋骨之地争夺王位的荣耀相比,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公平。 因为首领已经带领大部队前往埋骨之地,所以留下来的变异种的确不多,要不是这次埋骨之地出现得太突然,他们应该像之前那样,在无法驯服之后,要么直接屠戮掉这个族群,要不就抽掉他们的尾骨,彻底沦为废物。 这种手法很残忍,但是所有的变异种都冷血冷清惯了。 正如泽尔,泽尔是一条雄性变异蓝鳞种,一出生就受到了父母的遗弃,这在当时那个蓝鳞种族群中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惯例。 变异种身上的味道通常会让正常人鱼感到十分难受,就像是人类食物里的榴莲味,只是这种“榴莲味”只有同为变异种的他们才能接受。 如同所有的变异种一样,身为群居性动物的他们被族人抛弃,也被族人厌恶远离,不过虽然父母遗弃了他,但是也没有驱逐他,所以他依然很好地存活到了五六岁的时候。 作为海中霸主的人鱼不仅寿命较为漫长,并且幼年期十分短小,他们在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可以捕猎,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生存。 于是在泽尔能够自己生存的第一天,他就逃离了那个族群。 那实在是一种孤独而难捱的日子,没有同类会愿意靠近他们,正如他们所说的……变异种的确是海神丢弃的残次品。 与生存相比,那种厌恶的目光更让他们感到难受。 不仅正常的纯种人鱼不愿意靠近他们,他们也不愿意接受正常的纯种人鱼,如同相同的两个磁极,离群索居是最合适的决定。 直到他遇到现在的首领,只有神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可以赞美他。 是的,人鱼赞美海神,人鱼信奉海神,然而他们……只信奉岚。 岚在他们心中,更胜于海神在他们基因中刻下的信仰。 他永远记得那天,当那条纯黑鱼尾的人鱼出现在他面前,那条黑尾在他眼中比白鳞种的尾巴更具有美感,他嘴角挑着苍白俊美的微笑,并且向他伸出手掌的时候,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加入了。 在加入之前,他是人人厌恶的变异种,在这之后,他是改革军团的一员,算上现在这个,他们已经扫荡过四个族群了,如今他们在某些消息灵通的海域大概已经算得上恶名昭彰了。 大家已经开始惧怕变异种了,对于泽尔来说和别人看不起的厌恶相比,他宁愿享受对方唯唯诺诺的畏惧。 “恶心的变异种你们迟早……唔,妈妈……” 泽尔扫了一眼被关在牢里的这群蓝鳞种们,刚才那句话就是里面一个小鬼说出来的,他把目光扫在那条小人鱼身上,啊,也不过五六岁吧,水蓝色的鱼尾清澈美丽而无瑕,可惜看来这个小朋友……还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他的母亲忙不迭地捂住他的嘴巴,只留下他清亮的眼眸,唯恐他再惹怒面前的恶魔。 魔鬼有什么不好,泽尔笑了笑,他乐意当魔鬼。 他想起他五六岁的时候,在鲨鱼底下抢食,即使鲨鱼畏惧人鱼,但是并不代表鲨鱼会畏惧一个五六岁的没有成年人鱼护卫的变异种。 那样的日子……他心里忽然又起了一个恶念,手里的尖锐的爪牙已经抓向了那个孩子。 “不……!”他的母亲是一条漂亮的蓝鳞种,可惜她的美丽对于泽尔来说并不感兴趣,她哀求着往身后看了一眼,可是大家在见识过这群变异种的手段之后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唯恐牵连自己。 人鱼向来比较薄情,但是多数的母体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十分疼爱的。 柔弱漂亮的雌性蓝鳞种向他发出威胁性的怒吼,然而泽尔根本不在乎,他几乎轻而易举地就将那条小人鱼抓了出来。 刚才还愤愤不平的孩子在离开母亲的怀抱之后终于惶恐了起来,色厉内荏地盯着他。 泽尔笑了笑,眼睛盯着他,声音悠悠然地:“啊,觉得我很恶心吗?不如把你变成更恶心的样子怎么样?” “不……” 雌性蓝鳞种的声音哀伤而凄厉,擅于迷惑敌人的她们容貌总是那么艳丽美好,让人难以不觉得心疼。 然而泽尔就是对此免疫的人鱼。 他已经打算好了,这些不知道什么叫人生艰难的,一出生就拥有着温暖的巢穴和丰厚的食物的小鬼,他就是想要他也尝尝……他曾经受过的苦难。 不远处就有一个鲨鱼群来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 “你在干什么?” 一个突兀的声音传到他耳边。 那是……一种怎么描述的声音呢,让他耳边兀然酥软了下去,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泽尔刚要循声望去,然而眼前却是一片昏花,冰冷的气息从他的鱼尾开始蔓延,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或者惶恐什么,那股停滞冰封的力量已经占领了他的声音。 “白鳞种果然是……”被白鳞种震撼的诺拉在边上怔怔地小声感叹道,这样子可以轻易秒杀变异种的能力,即使对于变异种没有威压也无所谓。 不……看亚瑟的样子,根本还不算出手吧,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只是……一句话而已。 白鳞种……真是和变异种截然相反的生物,他们是海神最精心雕琢的一部分,如果说海神在她们身上花了一分心思,那么在白鳞种身上,怕是一百分都不够。 这也是裴言第一次看见亚瑟出手。 准确地来说,是动用停滞的能力。 上次亚瑟出手的时候他几乎是以濒死的状态在阿斯莫罗手下,所以他并没有看到亚瑟到底是怎么出手的,也并不知道亚瑟经历了什么。 对于裴言这个……几乎是唯一的混血种来说,他所被赋予的停滞的能力很糟糕,虽然的确拥有着,但是一来无法随意地发动,二来每次发动之后他的身体几乎都会僵硬一段时间,心脏也会难受很久,裴言非常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因为他血统不足而强行动用的缘故。 裴言使用过这个能力并不多,第一次使用是在前世的人鱼基地里,那时候他们几乎已经是苟延残喘着了,在最后一次抵抗的时候,他在绝望中无意间动用了这种能力。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力量,那种……有些冰凉却蕴含着巨大力量的感觉,从他的身体片刻间就传到那条了那条红鳞种的体内。 看到那条将要撕碎他的红鳞种兀然停滞在原地之后,不仅他有些懵,周围的人鱼都有些懵。 那时的裴言还没有反应过来,可是想必周围的人鱼是明白的吧,那是白鳞种的特殊力量。 但是也已经来不及了,纵然他最后发现了这种能力,可是他瘫痪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持他逃走,下一条红鳞种在发现他捂住胸口并没有什么力量之后终于等不及地扑上他的身体…… 血肉分离,身体被尖锐的牙齿撕碎的感觉……裴言甚至还能想起当时自己骨骼支离破碎的声音,鼻尖好似还若有若无萦着血腥味。 裴言眉头一皱,冷汗不由冒了出来。 亚瑟并没有注意到裴言的异常,他伸出一根手指将对方轻轻一推,那条变异种就毫无疑问地倒了下去,随着水流颓然死寂地开始飘荡。 虽然是在海中,但是亚瑟还是想要清洗一遍自己的手指。 “哦……变异种的味道果然不管怎么闻都觉得恶心,”亚瑟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说真的他比人类的味道都让我觉得难受,至少人类吃起来味道还不错,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想吃变异种的,哦对了,还有海纸草,说真的,如果这世上只剩下变异种和海纸草,我愿意选择饿死……” 哭得惨兮兮的小人鱼跌落在一边,他看了一眼边上那条威压几乎让他的心脏跳得十分剧烈的白鳞种,下意识地畏惧后退了几遍。 对于他来说,变异种和白鳞种都是那么可怕,可是那条白鳞种……白金色的发丝和雪白色的鱼尾,好像不仅仅是可怕,而是一种……敬仰和尊崇。 他是那么……强大而完美。 但是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诺拉飞快地开了海牢的锁,里面的蓝鳞种经过几天的大变,神情都有些麻木了,不过现在总算摆脱了这个鬼地方重新获得自由,都松了一口气。 诺拉心怀愧疚,但是旁人对诺拉多半还是感激,虽然那条变异红鳞种是诺拉带来的,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先活命比较重要,毕竟面前这两条白鳞种也是她带来的。 然而蓝鳞种们对于这两条白鳞种都多半有些迟疑。 雌性蓝鳞种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死死抱紧她差点没命的孩子,蓝色的鱼尾也紧紧地包裹着她的孩子。 看着亚瑟和裴言似乎没有什么动作,其余的蓝鳞种也陆续游了出来。 诺拉看着开始变得空空荡荡的海牢心中涌过一丝不安,这里的看守似乎有些太随意了……难道那条黑麟种真的把那么多变异种全都带去了埋骨之地? 好像……总觉得有些太过简单了。 “姐姐……”一个拥抱把诺拉的想法打断了,她看着扑到她怀里的弟弟,心中的委屈又无限得开始上升。 诺拉也只是一条娇生惯养惯了的雌性人鱼,这次她引来大祸,这种大祸对于族群的打击太大了,几乎大半的族人死于非命。 族长……族长不在,诺拉心里一沉,脑海里怔怔浮现过那个慈祥的老人鱼,他已经不怎么管事了,却对所有的晚辈都很慈爱,只等着安度晚年。 然而现在,连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 “诺里,”诺拉看了一眼大部分都已经出来的族人,心里一落,“爸爸……妈妈呢?” 诺里死死咬着唇,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诺拉的脸色兀然木了下来,有些茫然地抱着她的弟弟,眼神不由得有些虚无缥缈。 其实……其实她第一眼就看见这里没有她的父母,这里的族人几乎只有总数的三分之一,剩下来的在哪里……她当然明白了。 她垂着眼睛,碧色的眼眸里水光阵阵,却又有什么决心升了起来。 沉寂的海渊里,蓝鳞种细细碎碎的声音开始蔓延。 在这样一群死里逃生的蓝鳞种中,亚瑟和裴言显得分外出众,但是蓝鳞种们都十分懂事地自觉离他们很远,毕竟其中那条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对方并不是……多么友好的白鳞种。 想起这片海域曾经被亚瑟支配的恐惧……不过还是比变异种好一些,至少亚瑟不会无缘无故来要他们的命。 即使他现在救了他们的命,依然有些心存畏惧,以及与生俱来白鳞种施于他们的威压。 “宝贝,我厉不厉害。”亚瑟等到确认自己身上没有那条变异种的味道后才回来抱着裴言,讨好地撑着对方,他可不希望把变异种的味道擦在自己心爱的东西上。 裴言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亚瑟这才发现裴言的脸色白得吓人,仔细观察着裴言的身体,确认没有出现什么异样后才问道:“嗯?宝贝……你不至于被我吓到吧,之前看你‘停滞’菲洛米娜的时候也不见你……” 裴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亚瑟大人!”诺拉是唯一一条还敢上前的蓝鳞种了,毕竟亚瑟就是她带来的。 她身后的蓝鳞种们面面相觑,好奇地看着她,也好奇却又畏惧地看着那两条……交缠在一起的白鳞种。 两条雄性人鱼在一起生活其实并不是多么罕见的事儿,但是两条雄性白鳞种……就比较罕见了,本身白鳞种就是。 “嗯?”亚瑟嘴角有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现在,要告诉我们埋骨之地的位置了吗?” 裴言古怪地看了亚瑟一眼,亚瑟既然已经知道诺拉知道埋骨之地的事情是假的,那么为什么还……诺拉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才对。 诺拉只是一条普通的蓝鳞种……能给亚瑟带来多大的好处? 在路上已经知道那条黑尾的变异种早就已经赶往了埋骨之地,埋骨之地可是所谓冠冕的地方,可是偏偏亚瑟一直不紧不慢,还跟他……做一些非常不紧不慢的事。 冠冕……裴言耳边想起诺拉轻柔的声音。 “我只是觉得……每一条白鳞种既然都有成为人鱼皇的机会,难道裴言大人要为了亚瑟放弃吗?” 裴言当时没有立刻回答诺拉的问题,但是这并不是因为他对成为人鱼皇有什么兴趣,况且人鱼皇的位置……已经被钦定了。 不过就算没有钦定,他对于任何权利地位都没有兴趣,这是天性使然,人类劣根性里的权利*对于已经知晓后来的他不过是烟消云散的东西,毕竟人类亡不亡还是一个未知数,重生后他拿走赌王的位置也仅仅是为了钱而已,他一直都有……自己的目的。 只是很巧,他的目的,也是埋骨之地。 诺拉说的已经很明显了,埋骨之地是人鱼皇冠冕的地方,而别人不知道,他却再清楚不过,亚瑟就是未来的人鱼皇,结局已经注定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海神之类的,大概海神也已经给了亚瑟暗示吧,不然他怎么会这么风轻云淡。 只是想到亚瑟即将要成为人鱼皇,裴言觉得有些压抑……人鱼入侵原本是四年后的事,但是原来亚瑟已经在这么早之前就要成为人鱼皇了吗,那么……人鱼入侵的时间会不会提前? ……亚瑟,亚瑟就是,即将要登上顶点的皇吗。 裴言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下意识地想起了上辈子的情形,那些支离破碎的*,那些哭喊无辜的人类,然后一种恶心感就从他的心底涌了上来。 但是他又说不好恶心的是什么,他一开始其实没有打算要拯救人类什么,没有能力,也无所谓,他只是想……逃走而已。 可是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打乱了他的计划,尤其是亚瑟的出现。 现在……如果他陪伴在亚瑟身边,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未来也要参与灭绝人类的……这一行径呢? 不……是不是应该有更好的一面,他皱了皱眉,脑海里又想起前世尸骸遍野的样子,心里有些迷茫。 诺拉在听到族长和父母死讯之后一直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觉,却又有些一些理所当然的尘埃落定,最坏的结局莫过如此。 她理应是族群的罪人,哪怕她现在挽救了一部分,可是已经死去的族人并不会因此复活,哪怕别人不说,她心里也过不去了。 那是她的族人,也是哺育她生长的族群,一出生她就对于族群怀抱着炽热和忠诚。 她迎着亚瑟目光,已经觉得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纵然对方因为怒火要置于她死亡,她也无所谓了。 她没有资格活下去……她颓然地想。 “亚瑟大人,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亚瑟佯装有些苦恼和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但是裴言知道他根本不在乎诺拉口中的什么埋骨之地,若不是知道亚瑟对诺拉毫无兴趣,裴言都快觉得亚瑟看上诺拉了。 “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诺拉眼神茫然又一片死寂,“我希望您能替我斩杀那个叛徒,她听说她没有随那条变异种去埋骨之地,应该还在这里不远的地方。” “哦……可是现在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干不掉她?”亚瑟并没有很快答应她,他的眼睛往边上的角落瞟了两眼,声音低沉而动听,“不觉得自己亲手终结对方更有意思?” “不,我……”诺拉摇了摇头,人鱼明明是没有泪腺的,但是她却分明感受到了她的眼角有什么东西滑落。 裴言怔怔地看着诺拉,鲜红的血液溢出了她的眼角,像是远古时代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巫,白金色的发丝缠绕在她身后,遥远而孤独。 人鱼不会落泪,却会泣血吗。 “哦宝贝,离她远一点,”亚瑟将裴言扯到他的身后,“有点不对……” “姐姐!” 随着这声有些撕心裂肺的喊声,那条金发蓝尾的高阶蓝鳞种就这么倒了下来,蓝色的鱼尾弯下,血泪飘散在海水里,然后湮灭在海水里。 她倒下之后就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是一根尖锐的刺,穿透了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深渊之上。 “谁准你攻击了的?!” 目眦欲裂的雌性红鳞种狠狠地夺过了边上人鱼手中的武器,她的手指不停地打着颤,但是还要紧紧地握住。 她……既想看看她,可是又不敢看。 “黑,”从容低缓的声音从她身后飘过来,苍白俊美的首领就坐在她的身后,显然对她这一动作非常不满,“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黑……黑从来不是个动听的名字,变异种的名字总是那么随意,她感受到她的腮在不停地颤抖,还有她的鱼尾,冰凉的血液仿佛倒流进她的身体和大脑。 只有……只有诺拉这样喊她的时候,热情而温柔,哪怕有一点小性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我……害怕惊动那两条白鳞种。”她的声音也带着颤抖,有些无力和恐惧,却还要强装镇定。 岚看了她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笑道。 “黑,你有没有听到她最后一句话?” 她的身体依然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她说……希望你去死啊。” 黑闭上眼睛,手指放开手中的武器,红色的鱼尾有些颓然地在岩石上划过。 “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的宿命就是孤独啊。” 不……她无力地想着,一开始的时候,一开始的时候她就不应该,不应该背叛她。 她无力地想要挣扎,可是无从挣扎起。 本来就是她,将诺拉推向了死亡。 如果一开始的时候,一开始相遇的时候,她不是这样难堪的身份…… “好了,”岚皱了皱眉,这次是真的有些不满了,他摸了摸自己脸颊边的拿到细痕,“不要再这么犹犹豫豫的了,下面那条白鳞种,还在等着我们呢。” “亚瑟,喜欢我给你的礼物吗?” 折而复返的岚交叠着双手,惬意地看着深渊海牢边的那两条白鳞种。 数百根淬毒的粉鱼尖刺压在弦上,如同无数双恶毒的眼睛。 “喜欢,”亚瑟也轻轻笑道,他将裴言搂在自己的怀抱里,雪白色的鱼尾紧紧地裹住裴言,然后抬头看着岚道,“喜欢得不得了啊。” 裴言兀然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陷阱,收网的黑尾人鱼就在深渊的上面,已经恭候多时的模样。 他们的目标……一直是亚瑟吗? 岚的笑容僵住,看着深渊下面那个依然镇定自若的白鳞种,眼神里划过一丝不耐烦。 是吗,你可以一直这么从容吗?在几乎被我包围了的没有遮蔽物的深渊里? 凭什么呢,我并不比你差,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坐那个最高的位置呢? 他扬起了手。 “射——” 46| 9.02| 这种毒是专门为白鳞种定制的,见血封喉,效果非常好。 等到那淬了毒的尖刺全都射出去之后,岚才觉得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些。 每次在见到那抹白金色的时候,岚的心里就会有那么一抹不舒服……是的不舒服。 虽然身为白鳞种的变异种的他,看到什么白鳞种心里都不会舒服得起来,但是亚瑟就是给他……非常特别的感觉。 即使他们也不过是寥寥数面罢了。 可他就是会那么隐隐觉得,亚瑟就像是……就像是他的另一面。 他是躲在角落里阴暗得光照不到的那一片影子,而亚瑟好像天生就是他的方面,是与影子相对的光。 是的,他就是天生的天之骄子,他什么都是最强的。 说起来,第一次的碰面并不是在这片海域,而是在人类世界里。 回想起那时候的人类世界,真是繁荣昌盛啊。 还没有被人类发现到的人鱼们通常在暗处观察着人类世界,看那些灯红酒绿,然后伺机而入。 岚就是其中一个十分顺畅的例子,那是一段年少的游历,那个时候的他既没有改革人鱼的野心,也没有争夺皇权的*。 那个时候的人鱼皇……距离一条变异白鳞种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他相貌俊美,是那种有些阴戾,但是惑人的苍白俊美,唔……别说是白鳞种了,哪怕是蓝鳞种的容貌也够让人惊艳了,只需要稍稍模仿着那些名门贵族的行为举止,再换上那些高昂定制的成衣,瞬间便是相貌堂堂的高雅绅士。 那些衣物也很好拿,最开始的时候他不过是食用了一顿美餐,对方大概是个为老不尊的乡间绅士,出来拜访,路上偶然看到这么俊美的青年就有些忍不住自己的本性。 于是他就那么嘴角带着轻盈无辜的笑意……咬断了对方的脖子。 他一开始也有些浑浑噩噩,然而等他换上了一身上等的衣装,所遇的旁人皆对他哈腰点头,殷勤地带他踏入这片陌生的土地。 这便是他的开头,也是大多数人鱼的开头。 自他踏入人类社会开始,他身边便从来不缺乏貌美如花的姑娘们,那些有纤细腰肢的女孩,在衣香鬓影的会客厅,精致的团扇掩着她们的面容,隔着长长的人群与他暗送秋波,眼神灿烂如云霞般耀眼,还要带着贵族小姐那欲拒还迎的矜持。 就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贵族先生了,也似乎根本没有人观察到他的身份其实浅显而拙劣,可是在那样一副好相貌之下,没有人发现其实他只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他猎食这些漂亮的女孩们,她们的皮肉和最鲜嫩的鱼肉相比也别有一番风味,她们的眼神像是柔弱的小鹿,让他心中的杀机越来越盛。 他真是……爱极了人类世界。 他从容游荡在这些灯红酒绿、香奢靡乱里。 和海中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人类赞美他的容貌,像是赞美造物主的神奇,而不是在海里……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白尾巴的家伙,遇到他便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偶尔还要高傲地施加给他一个轻蔑同情的微笑。 直到他遇到亚瑟,是的……那个家伙。 那时候的亚瑟也已经在人类社会游历了不少的时间,他并不像岚那样伪装出高高在上的贵族模样,他反而是以一个浪荡的学者模样出现,戴着一副古老的眼镜,白金色的发丝束在身后,一副禁欲又不羁的形象。 他们皆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彼此的身份。 那一瞬间,岚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好像他完美的人类面皮被揭开了一样。 可这明明完全是多虑的,他们都是人鱼,即使对方是什么所谓的正常白鳞种,在人类社会中他们应该是同等的地位。 而不是该死的……什么变异不变异种。 可是他就是紧张,莫名地紧张,好像自己是假的,对方才是真正的王子,趾高气扬地要来揭穿他。 这是天生的不自信,从他一开始一直生活在海底的阴影处开始的。 哪怕他也很强,可是似乎并没有人看到。 所以他从前的所见所闻不过是: “啊……那是一个变异种……” “就算他原本是白鳞种怎么了……变异种就是变异种……” 他莫名有些畏惧地看着对方,对方可是一条……真正的白鳞种。 然而亚瑟除了与他心知肚明对方身份的那一眼之后,从头到尾……便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也是那么从容地游荡在人类社会里,哪怕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有些落魄的浪荡子,可还是有人为他疯狂为他趋之若鹜。 而他……似乎从来不在意这些,不在意精致的吃食,也不在意珍贵的丝绸,更不在意自己在旁人眼中的目光是什么。 他甚至喜欢收集有些廉价的小瓶子,其实岚也喜欢,他们天生就喜欢那些亮晶晶的东西,可是他不会去做,因为不符合他现在所在的身份。 亚瑟就是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在那里,只是在那里罢了,就可以抢走一切的目光。 那种……那种完美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 其实他也并没有被冷落,他也依然是那些贵族小姐们趋之若鹜的目标,一个年纪轻轻而俊美多金的贵族。 可是……那一瞬间还是有什么冰凉而恶毒的想法从他的四肢百骸上涌了上来,那种黑暗……而让人透不过气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理所当然,什么都不在乎,可是总是好像可以得到一切的样子? 既然不在乎一切,那凭什么他一切却又唾手可得? 其实说来这个也很好解释,不过是因为他心态不好,他习惯了当阴影,兀然变成了光,难免患得患失。 尤其是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一束更亮的光。 那种……兀然间被打回原型的感觉,好像又有人在他耳边告诉他。 你看啊,你还是那个变异种,你和真正的白鳞种之间始终千差万别,即使是在人类社会中。 他忍不住……开始与他比对,明明这是无意义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其实当时他还不算有什么执念,他只是地想要……超过他,想要证明自己罢了。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两个人在人类社会中的身份地位都截然不同,他是力争要在人类中得到最多的目光,最多的赞美。 而亚瑟不同,岚根本不知道亚瑟想要什么,他原以为亚瑟也许只是想换一种身份来猎取食物,可是并不是,亚瑟是真的对那些漂亮的美人和尊敬的目光不感兴趣。 因为这样,他根本无法比较。 他非常用力地想在一年中最后一场舞会中得到一个最高的头衔,可是等那场舞会开始后他才发现,亚瑟根本没参加。 他忍不住地看他到底去了哪里,结果看到亚瑟只是去了海边看海,他边上没有莺莺燕燕,只有一把有些破旧的竖琴。 看上去还真像是个落魄又浪荡的吟游诗人……或者学者什么的。 可是他们不会有亚瑟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孤傲,那种……只属于白鳞种的孤傲。 因为孤傲,所以他们才会被孤血症缠绕。 岚有时候觉得自己确实偏执得有些可怕,就连孤血症他都有些求之不得的执念,哪怕它让白鳞种避之不及,甚至恐惧。 那片月光下的海,被月光一照,有着雪白的浪花,像是迟暮美人卷起的发髻。 海……他有些迷茫地看着那片海,人类生活的放纵美丽,让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海了。 明明海……才是他们最终归宿的地方。 亚瑟似乎喝了一点酒,纤长的手指在竖琴上轻巧地划过,嘴里喃喃了几句歌词。 “喂——”他终于忍不住了,忍不住向那个人喊道。 亚瑟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朝四周看了一会儿,才看到他,然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皱着眉捂住了鼻子。 岚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涌了脑子。 是的,白鳞种这种尤其排外的种族,自然是厌恶极了变异种身上的味道。 这种屈辱的感觉让他什么都不愿意想就伸出了尖锐的指甲,然而即使是迷迷糊糊的亚瑟敏捷度也不算低,在危险来临之际,他想都没想,直接跳入了海里。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不服气,在不平衡,而对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也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他过。 这是一种让人很气恼的感觉,那个时候还年少的岚……就这么把亚瑟划到了自己的死敌行列上。 亚瑟的确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过岚,他只是上岸观赏一遍人类的景色,人类的学识,再收集一会儿自己喜欢的漂亮小瓶子而已。 然而自从这次旅程结束后,亚瑟也发现了……他惹上了一条黑尾巴的家伙。 全黑的鱼尾代表着这是一条变异得非常彻底的人鱼,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是白鳞种的变异种,而且还是一条比大多数白鳞种似乎还要强一些的变异种。 而亚瑟,也恰好比大多数白鳞种还要强一些。 的确就身份而言,他们看起来的确很符合死敌的标配。 但是亚瑟可不会特意去想这些,他最喜欢的只是放荡不羁的日子,多了一个死敌或者少了一个死敌,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啊,有也是有的,变异种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让他难受了,他不在乎打个几架,他只是单纯十分厌恶变异种的味道罢了。 也正是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一直都让岚不甘心。 不过亚瑟向来居无定所,只要换了一片海域两人还是很难遇到的,久而久之日益成熟的岚开始专心于自己改革事业,也渐渐把那条高傲得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白鳞种抛在了脑海。 这次亚瑟又突然地回来,让岚还是觉得有些难受,但是岚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改革,如果不是…… 亚瑟毕竟是一条白鳞种,身为变异白鳞种的他自然明白白鳞种有多么麻烦,也有多么强大。 如果不是那条神神兮兮的老女巫说的话,他也不会彻底地想要毁灭亚瑟。 “不……不是你,你找不到埋骨之地的,因为……不是你。” 那个有点颤抖的声音,却很坚定。 “海神已经钦定了……不是你,所以你是不可能登顶的……哎呀,我的小宝贝儿们呢?哦,你们在这儿啊……” 那是条老态龙钟的雌性白鳞种了,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白鳞种那睥睨万物的样子,人鱼通常不会衰老,尤其是白鳞种,在他们还没有到达正常死亡年龄之前,他们通常已经因为孤血症而疯狂了。 可是那条白鳞种脸上的褶皱都要拖到肩膀上了,但是她的年龄其实并不大,不过百来岁罢了,可能比亚瑟的年纪还要小。 她动作有些笨拙可笑地追逐着漂亮的闪鱼群,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人鱼皇……人鱼皇不是你能肖想的……”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年幼的少年了,也没有那么容易动怒了,可还是被这条老人鱼气到了。 这条衰老的白鳞种唤作梅,年轻时以灵验的占卜出名,被誉为海神的思想。 她是唯一一条拥有通晓未来能力的人鱼,只是在当年的惊鸿一现后,她便如昙花一样迅速地开始凋零了。 就好像是这种惊天的预知能力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的,从那鲜活貌美的生命里开出一朵惊人的花。 他也曾经见过梅年轻时貌美无双的模样,优雅高贵的白鳞种,更何况还要“海神的思想”这样一个让人忍不住膜拜的头衔。 那个时候的梅是何等的风光,连当年的人鱼皇也敬她三分。 可谁知道不过短短几十来年,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还不如被孤血症缠死,弄得如今衰老不堪连脑子都不清楚的地步…… 他伸出一只手,掐住了对方同样布满褶皱的脖子,轻笑着问她。 “海神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思想的?看来海神也要完了吧……” 听到海神这两个字,她的眼神兀然一亮,那双已经浑浊的碧翠色眼眸像是穿过了许久的时光重新拥有了智慧,苍老的容貌那一瞬间也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光芒四射的模样。 “我再问你一遍,”岚咬了咬牙,声音冷得吓人,“我可以踏上王座的,对吗。” 他用的甚至不是问号,他只是想要求一个证明……哪怕是假的也好。 梅的喉咙被掐住了,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面蹦出来,可她却还带着“咯咯”的古怪笑声。 嘶哑的声音回荡在窄小阴暗的巢穴里。 “啊……你做……梦……吧……咯咯……” 岚强烈地克制住自己想弄死这条连鳞片都快秃完了的老人鱼,只因为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有关王座的消息。 “那是谁……不是我,还能是谁?!” 梅的眼神又突然亮了起来,她开始浑身抽搐,像是有电流划破她的脑海。 “海神的指引……已经归来,那将会是最后的皇……” “他是最后的皇,他将指引人鱼登上真正的顶峰……” “万物朝拜,天下归元,踏着……血骨淋漓的荆棘……” 血丝从她的七窍流出,连秃掉了鱼尾也开始渗出层层叠叠的血丝,染红了本来便已经不洁白的鱼尾。 “那是海神赐予他的名讳,赐予他从一开始便决定了的命运……” 然后她的身体开始迅速迸裂,兀然变成一片海中的血雾。 黑色鱼尾的人鱼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一片血雾,回味着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 “亚瑟……”骤然回转过神的岚嘴里还在喃喃着这个名字,第一波的尖刺已经全部投放完毕了。 深渊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血色,像是一种雾气,这里已经是最好的攻守位置,下面的深渊宛如一个碗,岚眯起了眼睛,看着深渊里的情景。 ……他们应该逃不掉了才对。 不过,这血雾挡住了他的目光,白鳞种的能力总是让人不寒而栗,他不敢让下属前去查看,只能让人把手着唯一的几个出口,这血水也是掺了毒的,虽然含量很低,但是效果也不错,而且短期还蔓延不到上面来。 就算亚瑟没有中那密密麻麻的毒刺,这血水……他总是逃不过的吧。 深渊。 那毒刺来得太过密集也来得太过突然,裴言没有想到在人鱼这边竟然还是以冷兵器为主的,虽然也有简单的机器构造,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人鱼的力量和人类果然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面的。 尤其是以力量见长的变异红鳞种。 即使是在海水之中,那速度也快得吓人。 不过片刻,裴言便已经看见好几条蓝鳞种命丧在毒刺之下,那尖刺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穿透力极强。 这场袭击的程度,超过了裴言的估计。 鲜红的血液开始染红这一片海域,亚瑟的速度很快,顺手捞了两条死鱼当作盾牌挡着,但是他却非要把裴言裹在鱼尾里,几乎一直拿自己的背部坦然地面对外面。 然而这种密集的程度,裴言咬了咬唇,他已经听见亚瑟轻轻的闷哼声了。 “哦宝贝儿,别这么视死如归的。”血色渐渐迷茫了裴言的视线,亚瑟的面容忽然变得很柔和,和那团血雾融合在一起,裴言下意识抱紧了他。 他想看一看亚瑟的伤势,然而亚瑟却把他裹得好好的。 “你……”裴言声音一哽,忽然意识到当时他被阿斯莫罗劫持时候亚瑟的心情,“我不至于……非要你……” “嗯怎么……”亚瑟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却还是低低笑了两声,“不想要我保护吗?” 裴言没有回答,血水的浓度似乎又上升了一些,他听到边上蓝鳞种痛苦的呼喊声,却好像怎么都逃不开。 “你可不能受伤,”亚瑟似乎有些虚弱地将下巴搁在裴言的头上,声音有些低沉粗砺,“我要是死了,你还要替我收尸不是?” 裴言抱紧了他,手指一根一根攥紧。 “这是粉鱼的刺,毒性太强烈了……唔……我要是死了,”亚瑟像是苦笑道,“你可不要再找别人,我会吃醋的……你知道,我好小气的,你身上有一点别人的味道都不可以……” “不……” 裴言有些颤抖地把头埋在亚瑟赤|裸的胸膛上。 这太突然了……裴言抿着唇,努力让它不要颤抖。 但是他也已经感受到那种毒素了,似乎开始慢慢麻痹他的身体。 “宝贝儿……”亚瑟伸手拂过裴言的脸庞,裴言怔怔地抬头看他。 “我死前……能不能,”亚瑟轻轻地微笑,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我能不能,听你……” “……什么?”裴言有些没听清。 亚瑟吻了吻他耳鬓的发。 “我能不能听你……喊我一声老公呀。” “……” 在这种紧急关头听到这种话,裴言还是……忍不住沉默了一下。 “啊,快点啊宝贝,”亚瑟痛苦地皱了皱眉,“我就要走了,我知道你们人类社会都是这么称呼……你能不能,满足我最后的愿望……” 裴言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儿,但他只是有些迟疑地眨了眨眼睛,还是挨不过心里的担心,轻轻地……也有些僵硬地喊道。 “老……老公?” 亚瑟安详地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亚瑟……”裴言瞳孔猛地一缩,声音有些颤抖地呼唤着对方,“亚……” 为什么……这么忽然,裴言感觉自己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对方身上的温度仿佛也在褪去。 他慢慢地把头又靠回亚瑟的胸膛上,企图保留住他最后的温度,企图保留住他最后一点……非常活蹦乱跳的心跳声。 “……” “……” “……别装了,我听到你心跳了。” 裴言冷着脸,毫不犹豫地戳穿了亚瑟。 的确……如果不是这层血雾,裴言应该可以清楚看到亚瑟浮夸的演技和忍都快忍不住的嘴角。 “……啊宝贝儿别生气啊,别打别打,”亚瑟疼得叫唤了一声,腆着脸道,“哎呀,其实我是真受伤了呢……” 裴言根本没打算再信他,周围蓝鳞种的鬼哭狼嚎似乎也渐渐平息下来了,看来尖刺已经结束了。 裴言面无表情地推开亚瑟,虽然感受到身体的确有一点麻痹感,但是还并不强烈。 他将目光放在深渊之上的变异种军队那儿,却看不清楚,距离本来就远,血色一漫便彻底看不出来了。 “亚……”裴言转头想和亚瑟商量一会儿对策,却赫然看见亚瑟的背部的确被扎进了一根刺。 “说了……不骗你了。”亚瑟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尾巴。 裴言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回了嗓子眼,心跳声在此刻分外响亮,他也学着亚瑟那样把鱼尾缠在亚瑟身上,仔细地想要查看他的伤口。 “没事儿,”亚瑟十分无所谓地扬了扬手,伸出一只手臂又把裴言搂在怀里,“到时候记得给我舔舔。” 裴言刚要说什么亚瑟却忽然嘴角扯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嘘,要开始了。” 什么?裴言皱了皱眉,抬头看去。 被血染红的深渊海水缓慢地开始旋转,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把分散在海水中的血液都集中在了一起,红得有些可怖。 ……是什么,要开始了? 47|9.02|城 寂静无声的阴暗巢穴总是显得有些可怖。 一抹月光似清贵的雪白色缓缓地游荡在这里,与这里的阴暗潮湿恰然相反,仿佛带来了光的温暖味道。 她的尾鳍十分宽大,比一般的人鱼要大上许多,透明如翼,更衬得她娇小玲珑。 白金色的发丝很长,几乎能覆盖她宽大的鱼尾。 她的身形优雅如流水状,语气说她是在游走,不如说她是在舞蹈,翩然得仿佛真的只是水中的一抹月光。 身后跟着一条与之相反的红尾人鱼,与她的精致小巧相比对方显得提醒过于硕大笨重,并且红棕色皮肤上的那双眼眸也没有什么灵气,他只是单纯地跟着面前的少女,神色痴迷而沉醉。 可是面前这条高贵的白鳞种少女始终只是冷淡如月光高高在上,并不打算多施舍给他一个神色。 她正全心全力地在这里找着什么东西,然而一直遍寻不到,让她万古寒霜的面容上多了一分忧虑和恼火。 “……怎么了?”笨重的雄性红鳞种小心翼翼地问道,唯恐惹怒了对方。 少女停下尾巴,垂下了眼眸,樱色的唇在奶油白的皮肤上分外动人,只可惜她的声音与这柔弱的颜色并不相匹配,依然是没有任何感觉色彩的冷然。 “梅……不在了。” 雄性红鳞种也听说过当年那个有名的占卜女巫,但是他却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只好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努力想搭话道:“说不定……是她搬家了。” “不……”少女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眉头微微地蹙起,“她已经死了。” “……死了?”红鳞种愣了愣,当年那位风华绝代的占卜女巫不过短短百年寿命就死了? 少女冷着脸伸出一只手,点了点周围的海水。 雪白色的鱼尾间划破了一道光。 骤然间一抹厚重的血色残光里,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喊声。 模模糊糊里,一团浓重的黑色与白色相互纠缠,断断续续的话语仿佛穿过悠远的时间长廊传到了少女的耳边。 少女眉头褶皱越来越深,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直到看完整一段情景之后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梅死了……是预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眨了眨眼睛,雪翠色的瞳孔骤然间颜色淡了下去,然后喃喃自语道。 “成为海神的思想,当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回忆起记忆里那条白鳞种,戴着最珍贵的宝石,绚烂如海中神女,音容笑貌无一不是人鱼们争相拜访追求的。 “那我们……”红鳞种还要劝说什么,少女的眼神忽然一亮。 “嘘!” 红鳞种自然唯命是从地把自己身上能发出任何声音的地方都堵住,连腮他都堵住了。 少女睁大了雪翠色的眼眸,白金色的发丝在她身后飞舞。 “已经有人进入埋骨之地了……”她眼中既有欣喜也有愤怒,“呵,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海神钦定者……” “海神的钦定者……”红鳞种怔了怔,打量着少女的脸色,有些惶恐不安地开口道,“海神的钦定者已经找到了吗?” 雄性红鳞种一直认为海神的钦定者应该非面前的少女莫属,她即是上一代人鱼皇的后代,更拥有着与“海神的思想”异曲同工的奇妙能力。 可是在经历过一次祭祀后,少女的血液并没有打开埋骨之地的大门。 只有海神钦定者的血液,可以打开埋骨之地的门。 而海神的钦定者,便是海神真正想要的未来的人鱼皇帝。 少女瞥了一眼雄性红鳞种,精致的小脸越发显得寒冷。 “怎么……你觉得我会失败吗?” “不……”壮硕的红鳞种焦急地摇了摇头,想要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只觉得海神的眼神有些不公平,这理应是您才对……” 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复又一转。 “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转了转月色般的长尾。 “只要杀了他……我当然还有机会。” …… “这是……什么?” 岚从容的面容上沾了一抹震惊,那个血红色的巨大漩涡在缓慢地升起,漩涡的流速非常快,血流几乎都被它吸引了过去,连身处在深渊之上的他们也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这是……” 深渊之下的人也在震惊。 周围的声音早就已经停下来了,无论是那些蓝鳞种的哭声还是其他,现在全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幽深的海渊里,除了巨大的水流声外有一种诡异的安静感。 裴言抬起头看着那个厚重的血色漩涡,周围的海水因为这个漩涡的缘故复又清澈了下来,并且比之前那种暗流涌动的浑浊还要清澈得多。 仿佛那个漩涡吸走了所有的的劣质。 裴言眼角忽然扫到周围,周围已经没有任何一条蓝鳞种的身影了,他愣了愣,这是因为那些蓝鳞种都死去了……还是? 他也感受到了那股巨大的吸力,但是亚瑟似乎一点都不受他影响,他回头去看亚瑟。 “你的伤呢?那根刺……” 亚瑟的神情有些肃然,他也认真看着那个漩涡,只是眉宇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反而有一丝阴翳,只是见裴言转过来看他,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他把嘴唇凑到裴言的边上,嘴唇有些苍白,但是看起来一切都还好的样子。 “别担心,这种毒对于我来说顶多让那个我睡一觉,还不到那个程度。” “这个漩涡是什么?”裴言垂下了眼睛,心中其实也有了两分猜测,“是……” “哎呀,就是你想找到的埋骨之地的入口啊,”亚瑟轻声开口,这声音和之前那句比实在是轻,像是怕吵醒了里面熟睡的阴灵,“你也知道,它的名字是埋骨之地嘛,当然会吸走所有的尸骨鲜血。” 他眼睛微微垂下,声音也有些懒倦,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疲倦了,却还是忍不住调笑着:“你看上面那条黑尾巴的,肯定是没有找到埋骨之地的入口,毕竟埋骨之地……根本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嘛,也根本不是他能开启的。” 埋骨之地……顾名思义是人鱼的坟场,裴言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比较隐蔽的埋骨之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的。 这种……超乎自然的力量让裴言有些发懵。 其实人鱼的各种不科学并且超自然的能力早就已经让裴言对自己见到的那个一切以科学技术为准的人类世界产生了一定的崩塌感,兀然见到这样一个宏伟而诡异的漩涡,自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亚瑟似乎觉得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裴言觉得自己确实小看了亚瑟的见识。 亚瑟披着那张不着调的皮囊下面,究竟还藏着多少看不见的秘密。 这些秘密让裴言忍不住和亚瑟产生距离感。 的确,再怎么说,亚瑟也拥有这几百年的见识的阅历了。 他之前没有感受到,只是因为亚瑟对于他来说总有些毫无保留的宠溺和喜欢。 他心中微微一动,觉得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考虑下去,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个漩涡,有些好奇地问道:“难道里面通往另一个地方?” “嗯是啊,通往真正的埋骨之地,毕竟这只是一个入口而已,”亚瑟点了点头,拍了拍裴言的肩膀,“吓到了吗,这可是海神的力量……” 海神……又是海神。 裴言眨了眨眼睛,海神和人鱼之间的联系好像是真的千丝万缕,这个所谓的神灵……也的确非常有存在感。 亚瑟对此也坚信不移,那么,真的存在海神吗……海神和人鱼族之间,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裴言为了埋骨之地愿意出航,只是因为他那个亲生父亲的手札中有记录到这一地方,甚至给出了比较明确的坐标,现在想来也许他的亲身父亲根本没有深入了解过埋骨之地,所以也不会清楚埋骨之地其实并不是一个……具体而固定的地方。 埋骨之地的入口,竟然是一个吸收尸骸血水的漩涡,而且出现得毫无道理。 难怪亚瑟说,埋骨之地不是一个地方。 也难怪亚瑟说只有真正去过的人才知道埋骨之地出现的位置,因为根本就不是固定的,亚瑟也可以因此确定地知道诺拉在撒谎。 只是埋骨之地为什么会突然在这里出现? 似乎是看出了裴言的疑惑,亚瑟解释道:“埋骨之地的开放喻意着皇权的变更,海神拨动的地震就代表着埋骨之地的再一次开启,上一代的人鱼皇已经死了五十年了……我们已经五十年没有皇帝了,哎其实我是无所谓的,不过他们等那场喻意交替皇权的地震已经等了五十年了。” “皇权的更替?”裴言想了想,“既然你不是第一次来,那么上一次你没当上皇帝?” “……哦宝贝儿,”亚瑟一脸正经,“我对于这些虚名并不在乎……” “你是怎么输的?” “好的……”亚瑟耸了耸肩,“当时我一进去就有点困,后来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皇权争夺已经结束了。” “……哦。”果然是很符合亚瑟的作风。 “上次那场地震……就是埋骨之地开放的讯号么,”裴言皱了皱眉,思绪有些混乱,他抬头继续看着那个还没有打算停下来的巨大漩涡,仿佛在那片血色中看到了森森白骨,“可是……埋骨之地打开的条件是什么?” “有点像祭祀,”亚瑟舔了舔唇,声音很低,“嗯……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它需要人鱼巨大伤亡后的血肉白骨,和被钦定者的血液,前者凡是族群间的斗争都可以解决,可是后者可就只有我了,宝贝儿,我厉不厉害?” “那些想要争夺皇权的人可能还不知道,只能通过我来进入埋骨之地呢。” “……祭祀?”裴言一怔,刚才那些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蓝鳞种……全都已经作为所谓的祭祀品死了吗,而且……海神的钦定者,“上一次的钦定者也是你吗?” “不,上一次没有钦定者,所以上一次的埋骨之地……啧啧,真是吓人。”亚瑟似乎在回味着过去的情形,“他们为了皇位简直都疯了,光是入口就开了几十来个,死了不少人鱼。” 裴言知道亚瑟会是未来的人鱼皇,难道这个也是海神钦定的吗? 他看向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疲倦,但是始终浑然不在意的亚瑟,口中还有个呼之欲出的问题。 亚瑟是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本来就会有陷阱,所以才跟着诺拉将计就计,然后打开埋骨之地的门吗? 亚瑟的秘密和过去……实在是太多了。 可是他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问出口,只是有些心悸地看着那个漩涡。 “我们能够进去?”裴言看这个漩涡,有些心惊胆战。 “是啊,”亚瑟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带你进去的,太危险了,但是把你留下更危险,我可不舍得。” “那……”裴言把目光放在上面那群变异种人鱼上,“他们也能进去?” “是啊,”亚瑟笑了笑,“只要是开启了,谁都可以进去,哦,不过现在门还没打开,漩涡让他们根本下不来,按照这个距离来说,他们得在我们进去之后一段时间才能进去,嗯……这也算是这条黑尾巴的走运了。” 裴言皱了皱眉,有些忧虑:“他们人多,你一点都不担心?” “哎,”亚瑟笑了笑,“不担心,你进去了就知道了,他们根本找不到我们。” “那条叫岚的变异种……”裴言皱了皱眉,话锋一转,“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亚瑟愣了愣,笑着摸了摸裴言的耳朵:“宝贝儿吃醋了吗?哎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暗恋我吧。” “……你摸摸你的脸。” “嗯?”亚瑟闻言真的摸了摸,有些好奇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伤吗宝贝儿,那我不是不完美了……啊,海神也不会允许我不再完美的……” “看看是不是又大了。”裴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淡一点儿。 “……哦,宝贝儿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 “好的,我愿意一直这么不可爱下去。” “……哦。” 血色的漩涡在不断加速的旋转,十分可怖,裴言已经听到周围海石仿佛要断裂破碎的声音了,亚瑟也是这个时候猛然抽动了一个尾巴。 “要走了宝贝儿,抱紧我。” 裴言下意识地搂住了对方。 亚瑟的手臂坚硬有力,漩涡的吸引力也越来越强,但是凭借着亚瑟的几次技巧性地游走,不过短短片刻就已经跃了进去。 岚自然也看见了那两抹雪白色,周围的黑尾变异种们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的首领。 “埋骨之地……竟然就这么开了,”岚最终也咀嚼着这几个字,本来便苍白俊美带了两分邪气的面容现在更加阴暗了起来,他嘴角还强撑着一抹笑意,“呵……多好。” “走吧,”他甩了甩修长的黑色鱼尾,“我们也去埋骨之地……” …… 那层血色的漩涡仿佛和他们是在不同的时空,即使身处其中也似乎闻不到一丝的血腥味。 裴言抱着亚瑟的肩膀,尾巴也随着亚瑟摆动。 水流的速度非常快,但是人鱼的体质似乎非常适应这种快速的流动,裴言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亚瑟就更不用说了。 在彻底进入那个漩涡之前,裴言脑海中想象的埋骨之地应该是鲜血淋漓的血色海域,又或者是堆满白骨的阴森之所。 然而都不是…… 裴言被埋骨之地的光刺了一下眼睛,然后仓促地用手掌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光。 亚瑟似乎轻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让裴言的耳边像过了一道电一样的酥麻。 等到彻底适应这种强烈的光线,裴言才放下手掌,睁开了眼睛。 “这是——” 裴言的瞳孔猛然缩紧。 温暖绚丽的阳光穿过波光粼粼的海水照射下来,海水依然很凉快,但是并不是像深海那样的阴冷,而是一种……十分舒服合适的温度。 人鱼的构造虽然能接受阴寒的深海,但是自然不会讨厌这种温暖舒适的温度。 裴言怔怔地看着头顶照射下来若有若无的阳光。 鲜艳的红色鱼群从他的身边穿过,像是一点都不恐惧他似的,这些鱼群炫目而美丽,柔软的鱼鳍扫过他的肩膀,带来一种轻轻的痒。 背后的亚瑟轻轻地抱上了他的肩膀。 “宝贝儿……我说过我会带你来看阳光的吧。” 裴言心头一颤。 “你看,没有我做不到的。” 裴言一怔,抬头看着他,有些犹豫地问道:“这里是……这里是海面上吗?” “是啊,”亚瑟笑了笑,雪白色的鱼尾甩了甩,拉起裴言的手轻轻向上游去。 阳光便越来越强烈,裴言感受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厉害。 而亚瑟的手掌,似乎比阳光还要炽热。 他没有见过阳光,凡是在深海联盟区出生的人类都没有见过阳光,阳光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东西,哪怕是第一区的居民用的也不过是所谓的人造艳骨钢。 更不要提第三区的居民拥有的人造阳光,不过是第一区用剩下的。 而现在…现在在他面前的,是真真正正的阳光。 不是教科书上记载的那些图片,也不是人造阳光的虚无。 他感受得到那种全面的光感和温度。 那种……温暖惬意的感觉,从他的周身柔软清澈的海水,慢慢传递到他的心脏。 在游出海面的一瞬间,裴言甚至像还是之前人类形态那样屏住了呼吸。 几声尖锐的海鸥鸣叫声从头顶飞过,裴言抬起了头,成行的海鸟从头顶掠过,偶尔低头捕食水中的海鱼。 而不远处……裴言放眼望去,怔了怔。 不远处是一片宽大的礁石群,礁石群之后就是一片广袤的陆地。 陆地……?裴言脑海一时有些无法转动。 陆地已经全部沉没了,哪里来得陆地? “嘿宝贝儿,你还看得见这里有个我吗?” 被无视了很久的亚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惯了人鱼的海中语言,从新鲜的空气中传来的亚瑟人类通用语的声音还让裴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裴言吸了吸鼻子,虽然对于人鱼来说鼻子只是一个摆设。 干燥的空气……裴言伸出了一只手,像虚无的空中抓了一把。 然后手心摊开,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气。 “这里……”裴言眯着眼睛望着那座岛屿,依然很迷茫,“这里是埋骨之地?” “是的,”亚瑟挑了挑眉,尾巴又卷上裴言的身体,“来吧宝贝儿,我们去陆地看看。” “那里……真的是陆地?”裴言依然有点不可置信,“可是冰日之后……” 亚瑟笑了笑:“好吧,那里不是陆地。” “嗯?”裴言有点懵。 “准确地来说,这里是海神的幻境,整个埋骨之地都是海神制造的一个巨大的幻境,被传送来的地点随机的,而且不光空间不同,时间也不同,所以那些黑尾巴的讨厌鬼是绝对不会找到我们的。” “嗯……我来看看,啊,这里还蛮眼熟的,”亚瑟扬起了头,“大概是五百多年前吧,来吧宝贝儿,我带你去看看五百多年前的人类。” 五百多年前的幻境……裴言任凭亚瑟牵过他的手掌,十指相扣间被阳光照射得熠熠生辉。 他昂起头,看着天上炫目的日光。 海神……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如此真实强大的幻境。 “哦对了宝贝儿,上岸之前我们得……变个腿儿……” “……” “啊,我果然还是最喜欢这个环节了,宝贝你喜欢吗?” “……不。”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不对的裴言还是已经被直接压倒了。 48|9.02文|学城 身下的礁石很烫。 午后的阳光洒在了礁石上,这种介乎于青褐和蓝铁两种颜色的礁石本身便极容易吸收光热,裴言整个背部都抵在那里,这还是一块并不平坦的礁石,粗糙的石面和他光滑的皮肤磨蹭着,总觉得背后好像要被烫伤了。 但是这只是一种错觉,雪白色的浪花时不时打在他的身上,清凉的水花一直在给他身上降温。 已经结束了吧。 裴言闭着眼睛,阳光绚烂如此,然而他却没有时间去看,他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有些……茫然,也有些羞|耻,他他向来是比较敏感的,也感受得到自己的脸庞比身后的礁石更烫。 他回想着之前所听到的。 “……睁开眼睛,裴言。” 他听到耳边有人在喊,炽热的呼吸和蹿升徘徊在他的耳边,下身尴尬的不适感还沿着尾椎骨到达他的大脑没有彻底地消散,让他张开着唇,忍不住想要说什么。 “睁开眼睛……宝贝儿。” 那个声音继续诱哄着他,听起来像是守候着什么宝藏的接引人。 可是他却不肯睁开眼睛。 对方的吻从他的唇又延续到他柔软的眼睑上,。 温热的唇舌抵在那里,他微微皱了皱眉,对方又伸出一只手来抚平他的眉宇。 “……看看我,宝贝儿。” 裴言终于被弄得有些厌烦似的张开了眼睛,然后第一眼便入目是一抹清澈的雪翠色,如悬崖下的清潭。 只是那抹雪翠色如今还带着完事后的神清气爽,却比平时浓墨重彩了两分,像是带着颜料,在水中绽开。 “……看着我,”亚瑟俯下身来,于是那抹雪翠色就这么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他,“你要……看着我哦,然后要记得我,记得我的味道,记得我的一切……” “闻着我的味道……”他轻轻说道,“我要你身上全是我的味道……” 然后一个很大的浪头打了过来,水花清脆地碎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然后……味道就没有了。 “……” “很好,我们再来一次。” 是的,其实本来已经差不多了,腿……咳,也都有了,但是亚瑟一直义正言辞说一定要让裴言身上全沾满的味道才够,在这样一片临海的礁石上。 想想吧,在这个破地方,自然而然的,等到每次差不多的时候就会来一个浪头打过来,然后全部洗了个干净,还有个鬼味道,当然都是大海的味道。 但是亚瑟一点都不介意,还会开心地说“那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吧”。 裴言当然并不想配合他,然后亚瑟就开始拿自己的伤口卖可怜,让裴言觉得要是不来一发可能就会直接没气儿的感觉。 但是……这么做下去也是不对的。 “……”裴言思考了一下,觉得不能再惯下去了,于是屈起膝盖毫不留情地撞向了对方的□□,只是这个动作引得他别的地方扯了扯,引来一阵有些羞耻的疼痛。 然后亚瑟就疼得“嘶”了一声,一个没站稳就从背后摔进了海里。 一朵漂亮的浪花绽开在裴言的前面,裴言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腰。 亚瑟咬着小手绢似的从海里钻出来,雪翠色的眼眸充满了悲伤。 “宝贝儿你不为我考虑也要为我们的下半辈子美好的生活考虑一下的好吗……” “不好。”裴言斩钉截铁地回答,然后叹了口气,觉得纵欲过度真的不太好。 而且还是在这种……没有任何遮蔽物的地方,而且没有衣服穿的感觉真是太不好了,裴言开始思考怎么去把衣服弄来。 裴言想起一开始的时候旁边一直有一只小海鸥歪着头看着他们,水汪汪的眼睛一脸十分好奇就觉得有点罪过。 但是亚瑟一点也不觉得,不过他并不喜欢别人欣赏自己的恋人,于是他啪唧一下就把那只小海鸥拍扁了。 关键是他还觉得很好玩,那只小海鸥一开始还坚持不懈地又爬了起来,然后又被亚瑟残忍地啪唧一下拍倒了。 如此往复几次,被拍得晕头转向的小海鸥委屈地飞走了。 亚瑟委屈地上岸没敢继续说什么,然后并列躺在了裴言的身边,大概也……累了,觉得和恋人并肩躺在礁石上也挺不错的。 “哎,做人鱼皇多累啊……”亚瑟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搂过裴言的肩膀,让裴言枕在自己的隔壁上,他转头看着裴言的侧脸,嘴角忍不住上划道,“唔……要不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吧,我觉得挺不错的,像上次那样,等到有谁得到了皇位,幻境就自然而然会把我们踢出去了……” “……您的志向真远大。” “哎呀,你想啊宝贝儿,你不觉得这样更像是一场度蜜月吗?多美好,有阳光,阳光啊……我都几十年没见到这么真实的阳光了。” “……”这个裴言倒是认同的,他看着阳光……嗯,阳光很美好,非常美好。 “辜负这样的阳光和犯罪有什么区别呢,宝贝儿说真的我更喜欢你的腿,有腿的时候才舒服啊,你看你有尾巴的时候,很多姿势都很难啊……” “……闭嘴。”裴言很想把亚瑟也一巴掌啪唧一下拍扁,然而亚瑟的块头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裴言脸一红,顺便忍不住对人鱼族的未来产生了一点忧虑。 人鱼皇要真的是现在亚瑟这个样子……裴言想了想,没想出来上辈子人鱼大举入侵的样子,只想到人鱼族大概会被亚瑟带到灭族吧,那种即使是到某朝篡位的地步亚瑟也说不定来一句“来来来你做吧我去睡觉了”之类的。 “……宝贝儿你脸上的表情有点丰富。” “哦,有吗。”裴言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表情太忧国忧鱼了,毕竟从任何一方面来讲都不太乐观。 “啊,这么美好的天气……不如我们把刚才……” 裴言一听到这句话就觉得有点不对,第一次他想到攻击是最好的防守,所以还没等到亚瑟说完他已经反身把亚瑟压在了身下。 “……嗯宝贝儿?”亚瑟的表情有点古怪,“你喜欢……这个姿势,好吧这个姿势也不错……” “我忽然想起来,”裴言看着亚瑟的脸,一只手挑开了亚瑟有些散乱的白金色发丝,露出对方惬意的面容,“你之前还骗我要死了,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裴言想起亚瑟之前闭上眼睛的样子,当时他只觉得心脏都快停滞了,那种……那种压抑的空洞和绝望感,现在想起来似乎还心有余悸。 “……有,有吗……”亚瑟动了动喉咙,裴言的脸色有点认真,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他忍不住开始转移话题,“宝贝儿你想吃鸟吗,烤一下味道一定很不错……就刚才那只……” “有,”裴言并没有理他的转移话题,“忘记和你算账了。” “哦宝贝儿,”亚瑟眯了眯眼睛,“我只是想要……唔,想要让你更珍惜我一点儿……为了我们美好的……哎,等等等等,宝贝儿别乱来……” 裴言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小亚,而且还不是舒服的那种……捏法。 命根子在对方手上的感觉还是有点不妙,虽然对方是自己的恋人,但是在恋人看上去心情并不太好的时候……就真的不太好了。 尽管这个姿势是亚瑟特别喜欢的,但是……裴言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送上门来给他吃的样子。 “宝贝儿……你……” 裴言扬了扬眉毛:“我想上你。” “……宝贝儿你以前不是这么直白的。” “哦,”裴言笑了笑,继续坚持道,“我想上你。” 其实裴言一开始有点气话,但是现在……他另一只手抚摸着亚瑟腹部坚实的肌肉,那种柔滑美妙的纹理让他喉咙发紧。 男人与生俱来的*让他忍不住了,身为男性本来就是富有攻击性的,这种是天性,摸着亚瑟的皮肤让裴言觉得自己原本疲软的腰肢都轻松了起来。 “亚瑟,”他俯下身来吻着亚瑟的唇,学着亚瑟的花言巧语,用慢慢挺起来的下半身蹭了蹭亚瑟,“我喜欢你……所以想上你。” 凡是喜欢一个人,拥有这种*是正常的,如果不是裴言一开始就处于弱势被亚瑟一再拥有……大概这种念头会冒出来的更早一点。 亚瑟心里一动,看着身上的黑发青年。 他黑色的发丝黏在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上,这原本是有点禁欲的味道哦,可是他被吻得红肿的唇色艳丽,这样就衬得有些色|欲的味道了。 几个月前相遇的时候裴言的身体还比较纤瘦,不知不觉间好像长大了一点。 裴言,长大了一点呢……亚瑟想到,好像连轮廓也比之前俊朗了一点,不再那么秀气。 黑发青年的眸子也温柔地想要溺出水来,亚瑟喉咙动了动,雪翠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青年看,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那一瞬间亚瑟心中也难免想到媳妇儿这么可爱,从一次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一声尖叫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氛围。 “啊——!” 裴言……忍不住又软了下去。 “宝贝……你又软了……”亚瑟尴尬地提醒道,“咦,我为什么要用又……” 然而心中的怒火值较之上一次上升的不是一个档次,上一次他觉得更多的是羞耻,而这一次是……是对他男人尊严的挑衅。 这次亚瑟还没怎么样裴言已经冷着脸看向声音的源头了。 那是一条少年的蓝鳞种,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雪白色小脸红成一团火。 “看什么看,”裴言的声音异常地冷静和漠然,“不知道小孩子不要随便看这些吗?” 少年蓝鳞种转身跑了,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顺便还甩了裴言一身水花。 “……嘿宝贝儿不要生气。” “……我没有。” “……软了而已嘛,没关系的,你不行还是换我……” “……我哪有不行?!” “……亲爱的别生气了……” “……我没有!” 不得不说裴言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尤其是别扭着快要气炸了的样子,亚瑟忍不住笑着摸了摸裴言的头,这个时候的裴言比之前更像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 十八|九岁……亚瑟想了想自己的年纪,难得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唔,可能是以前的裴言看上去太老成了。 “好了……别生气了宝贝儿。” “说了我没有!” 哎呀,真是……可爱得亚瑟心都软了,却又忍不住逗逗他。 “宝贝儿说起来你为什么一吓就软了……” “……你试试!” “嗯……我就一直都可以啊,不信你摸。” “……闭嘴!” 49|9.02|城 日暮西下,辉煌的海上落日伴随着无穷尽似的火烧云,赤火一般,海天相接处像是燃烧的烟火,也宛如一幅浓厚的油画,一笔一划之间都是饱和了的颜料,缓缓凝固的厚重感中还掺杂着画笔中未洗尽的颜色。 黑发的东方青年坐在礁石上,赤|裸着身体,身体柔软的白色随着火色的云添了一分暖意。 他紧抿着唇,琥珀色的眼眸中忧郁而迷茫,就像是这幅画里的主人公,一眼便想知晓他眼中的故事。 裴言就是这种油画式的美貌青年,如今难得有点忧郁。 毕竟不管是谁遇到这种……挑衅男性尊严的问题都会有点忧郁的。 如果再加上边上有人嘲笑整整几个小时,尤其这个人还是你的……企图压倒的对象的时候,很难不受到巨大的心理创伤。 “宝贝儿你真是……”亚瑟憋着笑,努力让自己保持一个优雅不失态的神情,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太可爱了。” “……够了。”裴言合着腿,把小裴合到看不见的地步,连赤|裸身体的羞耻感也顾不上了,毕竟已经羞恼到他看见小裴就觉得生气。 哎……小裴这个没出息的。 裴言忧郁地看着海面上缓缓飞过的海鸟群,想单独一个人静静都不行,因为亚瑟无时无刻不再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心情大好的诗人亚瑟之魂又开始觉醒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亚瑟看了一眼海面上的落日,搂过裴言的肩膀,“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一点都不想理他。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裴言表示也不是不能忍耐。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亚瑟眯着眼,“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宝贝儿我忍不住了……” 最过分的念着念着又开始……这样非常过分的笑。 裴言觉得自己不能好了。 “……够了,”裴言脸都有些气红了,恼羞成怒道,“你再这么笑我就操|你了。” “哦好啊,你来啊宝贝,千万不要又被吓软了呢。” 白金色的发丝随着海风吹到了他的身后,染上了夕阳的颜色,俊美白皙如同石膏像精心雕刻的男人嘴角含着一抹笑意,坚实的肌肉在落日的光彩下更像是摸了一层蜜。 这样完美的男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非常欠操的样子。 真的好气啊,连微笑都保持不起来了。 “艾洛斯……我们不可以……” “不,尼雅,我真是太想你了……” 裴言耳朵动了动,听到礁石群后面似乎有人的声音。 他看向亚瑟,亚瑟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停止了他非常过分和挑衅的笑容,挑了挑眉听着远处的声音。 礁石的附近有一座高大而辉煌的城堡,有一定的年岁了,裴言还是人鱼形态的时候观察过,人鱼形态的视力非常出彩,可以看到有不少卫兵在最外边的围墙外轮流守候着,神情态度都非常严谨。 但是这里离那座城堡还是有些距离,偷偷摸摸来这里的人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什么的。 比如偷情,这是裴言想到的第一个的念头。 衣服有着落了,这是裴言的第二个念头,裴言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很感兴趣的,无关阳光,还有……冰日之前的世界,他并没有感受过,连书籍上的记载也不多。 正如裴言想的那样,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偷□□件,虽然大部分的贵妇人和绅士偷情的时候都会去主人家的卧室或者客厅之类的,可是在这样荒芜的礁石群后面……也似乎别有一番风味。 也不是不能理解,比较……刺激。 因为裴言他们靠在外面的海,对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裴言刚想爬过去看看,眼睛就被亚瑟蒙住了。 “哦宝贝儿,这些不太适合你看。” “……谢谢,”裴言拉下了亚瑟挡住他目光的手掌,“我已经满十八岁了,而且你前几个小时做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虚伪。” 亚瑟失笑,大概也觉得这句话有趣,摸着和裴言拉下他手的手掌,亲吻了他的手心。 裴言很快就看到了两具身体滚在了礁石上,嗯……真是出乎意料的胆大,在这种地方,虽然两个人也有些小心翼翼地努力不把衣服弄得太皱,女人华贵的裙摆上还是沾上了一些淤泥。 从这边看去,裴言可以看到女人光滑白皙的肩膀。 虽然……自己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自己亲身上和看着别人做的感觉还是不一样,裴言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的味道。 说起来……他还真是对艾妮怎么都硬不起来,以及……以及被亚瑟一撩就硬。 虽然说第一次的时候亚瑟的信息素的原因占比较大,但是越到后来的时候裴言也开始觉得有那么一种慢慢水到渠成了的感觉。 甚至于今天……如果不是那条蓝鳞种的打断,裴言是真的有了想要主动的念头。 难道……裴言面色有点古怪,难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比较有……那个倾向? 可是没道理啊,比如劳伦……他就从来不会对劳伦有任何兴趣,比如……比如还有很多,连他的律师达罗先生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是裴言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与其说是他对女人没有兴趣,不如说他对……除了亚瑟之外的人都没有什么兴趣? 裴言心里愣了愣,对自己的想法也有些吃惊,难道……难道自己已经到了……只对亚瑟感兴趣这种地步了吗。 这倒也不是不好,裴言难得打算再去信任一次,亚瑟于……各种方面也的确都很合适,几乎是一个完美而体贴的情人,似乎可以让他无趣而单薄的生活瞬间变得光芒四射起来。 可是亚瑟……裴言眸子像烛火被风吹过似的微微一暗。 可是亚瑟始终还有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关乎于两个人的阅历还有很多经历,无关信任不信任的缘故,不是说能解决就能立刻解决的。 “宝贝儿,我觉得我要比她要漂亮得多。”亚瑟有些抱怨地看着裴言看得有些过于出神的目光,并不知道裴言现在脑海里想的和看到的并不一样。 裴言没有应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亚瑟挑了挑眉,打了个响指。 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立刻停止了所有的行为。 “……嗯?”才反应过来的裴言愣了愣,才意识到亚瑟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亚瑟有些不满。 但是裴言并没有注意到亚瑟的不满,他自顾自上前准备扒衣服,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然后他因为又开始思考刚才的问题,从而神色有些黯淡。 其实这些问题一开始就存在,可是裴言总是不想去深想,正如他当时已经决定接受亚瑟开始,这些问题本身是很棘手,需要……需要漫长的未来来开解。 两个正在偷情的人神色都还维持着痴迷的样子,裴言那面想到,在这之前他们大概都维持着高贵优雅的外貌吧,在情|欲面前似乎就要显得不堪得多。 亚瑟挑了挑眉,觉得裴言大概有些古怪,但是撇开这些,也非常默契地上前开始扒衣服。 这个季节不算冷,所以两个人穿得都不算多,扒起来也挺顺利的,裴言对于手下娇美的女性躯体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该扒就被扒。 然后……然后裴言和亚瑟自然都同时选择了男装。 “宝贝儿,我没有见过女人比男人更高的。”亚瑟看着裴言手中的男装振振有词道。 “哦,”裴言不为所动地已经打算开始穿上了,“可是你比我和她都漂亮得多。” “……”亚瑟竟然觉得有点无言以对。 “不宝贝儿我们商量一下,我穿不上裙子啊……” “我相信你。” “……可是我不相信它。” 就在裴言和亚瑟互相嘴炮之间,忽然冒出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嗨,你们好……” 正在穿衣服的裴言听到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熟悉声音心里于是一惊,下意识地觉得小裴一阵软弱无力感。 “……”裴言冷着脸看向声音的源头。 果然还是那条……蓝鳞种少年,其实人鱼之间有时候性别不太好分,他们通常都有着修长的发丝,不过面前这条之所以一眼就看出性别就是因为他的头发修剪得柔软而短小,衬着他漂亮但又有些英气的轮廓还是很容易就可以辨别出。 “……哦,你还敢回来啊。”裴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蓝鳞种少年怯生生地眨着水汪汪的蓝眼睛。 “你们……你们是未来的人鱼吗?” 裴言一怔,未来的人鱼?如果这里是海神的幻境的话,那么这里的人鱼应该也只是幻境的一部分而已,就好像是书里的一部分,是不会意识到也不会说出“未来的人鱼”这样的话的。 如果他不是幻境的一部分,而是同样来到埋骨之地的幻境的王位竞选人的话,询问的时候也不会是这样的问句。 他看向亚瑟,亚瑟只是向他摊了摊手。 他可没有撒谎,以前来得时候,他真的只是睡了一段时间就被踢出去,然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看见裴言和亚瑟有些防备地看着他,蓝鳞种少年也有些惶恐地垂下了头,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了。 “你们……你们是来自未来的人鱼吧?”他似乎已经得知了答案,“海神说,你们都是要来替我完成心愿的……对吗?” 少年眼神有些渴求地看着裴言。 海神……? 裴言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念头,最后只是点了点头,问道:“……你是谁?” “我……我是唐恩。”少年看到裴言点头之后,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嗯?”亚瑟惊咦了一声,笑着道,“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啊,好像就是那个被写进童话故事什么美人鱼里,然后被嘲笑了好几百年的蓝鳞种的名字啊。” 裴言:“……”算了,他不指望亚瑟多礼貌。 唐恩更加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红着脸,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了:“就……就是……我呀。” 裴言:“……”竟然还真的是。 50| 9.02城| “大概……”唐恩垂着小尾巴,托腮坐在海边上,神情很迷茫,望着已经垂到底的落日,偶尔还翘起尾巴扫起一片水花,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水光上映着一点点的微光,“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的边上还有一只漂亮的小海鸥,嘴唇是难得非常艳丽的红色,很不怕人,偶尔啄着唐恩的小鳞片唐恩也不会生气,只会摸一摸对方的头。 裴言想起……之前被亚瑟欺负得快要哭出来的那只小海鸥,有点脸红。 诉说完自己故事的唐恩眼神有些落寞,裴言则很快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整个来回。 传闻中小美人鱼的故事,裴言只听说过一个比较古老的版本。 不过……他尚且记得那个故事叫做海的女儿,而不是海的儿子……啊,不过在唐恩的诉说里也差不多了。 也相差无几,反正就是那个时代的故事。 说来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貌美的蓝鳞种少年在海上救了一位贵族的王子,继而对他一见钟情,然后恰好他又是为数不多可以变换形态的蓝鳞种,于是唐恩在前辈们的指导下很快就混入了人类世界。 在之类裴言插了一句:“唔……人鱼变换形态之前不是要……要那个什么吗?” 唐恩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什么?” 裴言:“……那你是怎么变腿的?” 唐恩眼睛水汪汪的,很漂亮,像盛着一抹月色:“时间到了就可以了啊,……不过要定期把尾巴便出来泡泡水,不然好难受。” 裴言:“???” 亚瑟神情自若道:“啊亲爱的,你要知道蓝鳞种……咳,蓝鳞种和我那个……种族不一样,哎呀蓝鳞种根本不懂我们白鳞种……” 裴言:“……” 亚瑟:“……你信吗宝贝儿?” 裴言:“……不。” 亚瑟:“好的,那我不继续编了。” 裴言:“……” 唐恩:“……你们在说什么???” 算了,跳过。 虽然没有女巫什么的用□□来交换尾巴,但是唐恩也要忍受没有水炮的干燥感,定期还要回去泡泡水。 海的女儿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唐恩这个有点躁动的小人鱼,半夜不睡觉把自己的思慕之情编成了一首歌,一到晚上就出来嗷几嗓子什么的。 久而久之大概就有美人鱼的传说了,唐恩也说后来的人鱼们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谁。 毕竟……蓝鳞种因为他被嘲笑了一百年。 因为唐恩是条相貌非常甜美的雄性人鱼,而且因为他们都拥有着修长的金发,像阳光般绚烂,蓝鳞种也通常拥有着过于出色的面容,即使是雄性蓝鳞种也很容易被看做是貌美的雌性美人鱼。 尤其是唐恩年纪也不大,这个年纪过分漂亮的少年如果拥有一头长发被认作是英气漂亮的女孩也很正常。 所以被人听去之后变成海的女儿也说得过去。 其实在唐恩之前,并不是没有人鱼和人类交流过,不过对于人鱼来说,人类显得并没那么有趣,而且依靠通常依靠味道辨别对方是否有资格成为伴侣,所以在唐恩之前,人鱼对于人类的印象也依然只是食物居多而已。 但是唐恩从小就是条脑子缺根弦的人鱼,这么悠长的繁衍中出那么一条不依靠气味来寻找伴侣的也是正常,嗯……比如,裴言想起自己的亲生父亲。 那条未曾谋面的白鳞种,也是在一条多情的湖畔边对一位姑娘一见钟情,亦是如此。 还有……亚瑟。 啊,扯远了,继续回到人鱼唐恩身上。 这个故事比较大的差别是,唐恩爱慕的青年并不是对唐恩一无所知,相反,很快贵族青年就发现了唐恩的秘密,并且两个人很快陷入了热恋。 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恩脸上依然是少年怀春的羞涩。 那位贵族青年虽然不是王子,但是也的确身世显赫,家族的长辈发现了这样有辱家风的事情自然无法容忍,逼迫着贵族青年娶了一位大家闺秀的男爵女儿。 而唐恩自然很快被驱赶了出去,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唐恩泡水的时候被贵族府邸里一位前来善后的管家发现了。 人鱼的出现当然难免不让管家起了贪心,因为唐恩确实是为数不多比较缺心眼的蓝鳞种,毕竟大部分蓝鳞种又漂亮又狡诈,到了唐恩这就只剩下一张脸了。 所以他在听到管家说他爱慕的贵族青年打算约他一起私奔的时候,就那么傻乎乎地信了。 管家自然另有所图,等到唐恩反应过来挣扎的时候,被管家不小心一刀痛死了。 故事到这里就搞了一段落,既没有原著中为了爱情牺牲小我的伟大情操,主角只是一条有点缺心眼的傻了吧唧的小人鱼。 唐恩死后孤魂却徘徊不去,海神也不知道哪里不对竟然就看上这条缺心眼的人鱼,不仅将他的魂魄凝固好放到这个幻境中,偶尔还会派些来自未来的人鱼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 不过至今也没有人完成过这条有点缺心眼的傻了吧唧的小人鱼的心愿,这就有点神奇了。 “一直……没有人完成过吗?”裴言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毕竟这个故事看起来并不算很难的样子,“你的心愿是什么?” 唐恩继续泪眼汪汪地捂着脸,委屈地晃了晃小尾巴,“我的心愿是……我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以前……一直是这么说的。” 西泽便是那位好几百年前的心上人了,只是…… 裴言好奇问他:“这里不是幻境吗,你那位心上人也在这里?” 唐恩的头垂得更低了,既不可见地点了点:“海神说,西泽的魂魄也在这里,可是……幻境的日子是永远只有十天的。” 裴言愣了愣,这句话的意思是,幻境……永远只重复十天的生活? “每一次……每一次的开头都是好的,可是一旦到了第十一天,他就再也不会记得我们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裴言看着脑子缺根弦的蓝鳞种小人鱼,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怎么说呢,就是有些可怜。 他被海神关在了一个永无止境的幻境里,只有他的恋人是真实的,可是他的恋人……却只有十天的期限,哪怕是永远的十天,可是毕竟还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幻象,他们大概永远意识不到他们过的是重复而虚无缥缈的日子,只有这条脑子缺根弦的人鱼,在故事的尽头看着他们重复着日复一日的生活。 亚瑟挑了挑眉,一直没有出声的他忽然轻声道:“听起来……真是一个可怕的惩罚。” “惩罚?”裴言喃喃道,转头看向亚瑟。 “是啊,”亚瑟把嘴唇靠在裴言的耳边,说话声音很轻,“就是惩罚,你不明白吗?这根本不是海神对他的恩赐,而是海神对他的惩罚。” 裴言动了动喉咙,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冒了出来。 “海神……”亚瑟继续道,声音有些无奈,“海神,是个非常小气的家伙,这条蓝鳞种拒绝过海神的邀请,于是海神就强装大肚地让他拥有了无穷无尽的意识,可是你看日复一日重复着这样的故事,恋人在眼前而始终会不断地遗忘你,听起来难不倒不是一个可怕的惩罚吗?” 裴言愣了愣。 亚瑟的口吻听起来……有些古怪,之前的亚瑟对于海神的解释是人鱼都对海神拥有刻在骨子里的信仰,但是现在亚瑟嘴里说出来,更像是有些……厌恶海神。 也不能说全是厌恶,怎么说呢……对于当时诺拉听见亚瑟仅仅对于海神开了个玩笑就要炸毛的态度,以及唐恩在诉说时对海神无尽的崇敬和信仰来看,亚瑟的态度绝对有古怪。 大概是看裴言想得出了神,修长的睫毛从他的角度来看像是羽飞的蝴蝶,亚瑟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低下头便亲了一口他的睫毛。 唐恩幽幽地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动作,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委屈地甩了一下尾巴。 裴言……忽然觉得有点于心不安。 缺心眼的唐恩难得看懂了一次,幽幽道:“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裴言……莫名觉得更加于心不安了。 一个傻乎乎的,又早死,还一直循环在这种鬼地方的小人鱼,看起来真的蛮可怜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怎么让唐恩完成他的心愿才对,”裴言有点于心不安地打算重新聚起一个话题,“按照他说的,好像……好像我们完成他的心愿海神就会把王座给你了?” 虽然有点难度,但是听起来裴言莫名觉得有点儿戏。 海神是借由这些孤魂的心愿来考验前往埋骨之地的人鱼? 不过这个心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让唐恩满意的这个度实在说不好,他的恋人永远只有十天的记忆,也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从来没有人完成过唐恩的心愿。 因为唐恩的愿望是让西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而不是需要日复一日地提醒,也许一开始唐恩会觉得有趣,但是如果日复一日……这样算起来也有几百年了。 哪怕是缺心眼的唐恩也有些受不了。 裴言望向亚瑟,亚瑟却依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似乎依然一点都不在意。 ……这种人到后来到底是怎么当上人鱼皇的? 裴言默默地觉得海神的眼光真的很有问题。 唐恩又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了,已经有很多人鱼来过这里了,你们要是不行,我也认了。” 亚瑟却不在意地笑了笑,上前一步坐在唐恩的边上。 唐恩:“……您能把裙子脱了吗,看起来好奇怪。” 亚瑟:“……这不重要。” 唐恩垂了垂眼睛:“好吧,那你有方法吗?” 亚瑟从从容容地笑道:“啊,我当然有办法了。” 唐恩好奇地抬起了眼睛,但是又很快垂了下去:“嗯?你不要骗我……已经有很多人都失败了。” 亚瑟笑了笑:“呐,小蠢货,我问你……你和你的心上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我不是小蠢货,”唐恩委屈地瘪了瘪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道,“他……他亲过我。” “哎,我就知道,”亚瑟摇了摇头,然后一拍大腿,“好了有主意了。” 唐恩眼睛一亮:“真……真的吗?” 连裴言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嗯,”亚瑟点了点头,“去睡了他,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裴言:“……”嗯,的确是不该相信亚瑟能有什么办法的。 51|9.06| 小蓝鳞种的脸涨得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睛慌乱地乱瞄,尾巴也开始在水面上乱甩,溅起层层叠叠的水花,把在身旁的亚瑟都浇了个半透。 亚瑟……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黏答答的裙子,然后开始光明正大地脱衣服。 还是之前那条粉蓝色的小裙子比较好看,他皱了皱眉。 至少……颜色好看。 唐恩转过身去,结结巴巴道:“不……这个,这个是不好的……” 亚瑟非常过来人地拍了拍唐恩的肩膀,声音低沉而蛊惑:“这有什么不好的,你要知道,这本来就是最简洁快速又有效的方法。” 唐恩咽了咽口水,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湖面,然后脸开始烧了起来,即使在黯淡的月色下也看起来像一个快要烧焦的茄子。 “你可以先试着想一想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亚瑟随口提点道。 唐恩刚转过头来就看见了亚瑟赤|裸的身体,立刻把头又转了回去,脸看起来烧得更厉害了,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离烧焦只有一步之遥,只会和拨浪鼓一样死命摇头。 “可……可是……” 亚瑟大概害怕火力不够,一只手搂住裴言,笑得洋洋得意:“哎呀,你要明白,我和我的伴侣就是这样……嗯,开始的……哦好吧,亲爱的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举一个正面的例子。” 裴言:“……”一点也不正面好吗。 但是裴言也没有反驳,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他看着大概已经烧焦得差不多的唐恩,金色的软毛被他自己揉的乱糟糟的,大脑里大概已经充斥着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了,就会觉得亚瑟这样做非常不道德,非常……败坏小孩子的思想。 “哎呀宝贝儿,你想想,”亚瑟像是明白裴言在想什么,挑眉算了算,“他都五百多岁了,你不觉得没有性生活的非常没有道理的吗?” 裴言一时语塞,想了想,按照这种算法,唐恩确实已经五百多岁了。 然而……他看着尾巴已经卷成一团,现在恨不得把整个头都浸在海水里泡一泡降降温的唐恩,怎么看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怎么看怎么不谙世事,怎么看都像是在……带坏未成年人。 “哎,”亚瑟看着唐恩摇了摇头,“小蠢货,你死的时候多大了?” “……我不是小蠢货,”唐恩还在努力地抗争,声音比蚊子声还要小了,头也差不多快要浸到水里了,“我……我当年大概是十六岁吧……时间太久了,我也不记得了。” “哎,”亚瑟继续叹口气,笑道,“那我十六岁的时候可比你……” 裴言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亚瑟似乎才突然意识到媳妇儿还在这里,于是面不改色地改口。 “比你还要害怕这些事儿呢,实在是太下流了。” 裴言:“……”谁信呢。 “哎宝贝儿我说真的,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了,当时的我也不是现在这样……啊不,我现在也挺好的,你要明白……忠诚和信仰,我都只给你一个人。” 月光下一丝不|挂的俊美男人扬着脸,雪翠色的眼里是一片深情的月光色,像是油画中走出来的神子。 裴言:“……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对我说这么多年来只为我一个人守身如玉?” 亚瑟眼睛一亮:“也不是不可以,你想听吗?” 裴言:“……不用了。” 莫名觉得有点嫌弃。 “好!”亚瑟还没有说什么唐恩已经打断他了,脑袋泡过水之后的唐恩看起来……很坚决的样子,也有点像是……脑子进水了。 “我……我我要试试!”唐恩结结巴巴道。 ……竟然真的被说服了。 “我只是觉得……”裴言在想措辞,“嗯……还是觉得感情这一方面的事儿不能靠这个来投机取巧,唐恩……你们当年相爱,大约花了多久的时间?” 唐恩伸出了一个手指。 “……嗯,”亚瑟转了转眼睛,漫不经心的拿起裙子擦了擦头上的水渍,“一个礼拜?” 唐恩摇了摇头,手里鞠起海水抹了抹脸,然后又瘪了瘪嘴:“花了一年……” 亚瑟:“……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蓝鳞种会被嘲笑一百年了。” 裴言太阳穴跳了跳:“……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亚瑟看起来听痛心疾首的,“想想吧,一条蓝鳞种……那可是以貌美著称的蓝鳞种,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魅惑众生之类的,他们有着最姣好的面容和最动听的歌声,哦,当然是除了我之外的。” 裴言:“……自信是好事。” 好吧,亚瑟确实有说出这句话的资本。 唐恩脸倒也不差,一个颇为貌美可爱的少年人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即使是对男人没有兴趣的,看见这种年纪的美少年也会忍不住心有遐想什么的。 而唐恩……竟然花了一年的功夫才搞定一个人类? 裴言动了动喉咙,忍不住好奇补充道:“嗯……你是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吗?” 唐恩摇了摇头:“不是……西泽他原来是不喜欢男孩子的。” “哦……”裴言想了想,虽然大部分的贵族都比较穷奢极糜,但是偶尔也有那么几道清流比较有底线,想想看这么久唐恩都和他保持着……纯洁的身体关系也可以看出来对方显然比较高雅。 “唔……不过,”亚瑟顿了顿,提出了一个非常亚瑟的问题,“你们这么久都没有……深度交流过,你确定他不是□□障碍吗?” 唐恩愣了愣,然后显然有点慌:“那……那怎么办?” 裴言……想起了艾妮,竟然觉得……确实有点道理。 亚瑟撩了撩头发,注意力全在那条皱巴巴的宫廷长裙上。 “一切,”他挑了挑眉,笑了笑,“慢慢来呗。” …… 古堡里灯火通明。 而金碧辉煌的舞池依然是那么的奢靡。 优雅的小提琴乐曲飘荡在舞会之中,宛如月下蔷薇花般雅致,又如大丽花浓墨重彩的雍容。 古老优美的壁画挂在高高的墙壁上,错落有致,拿鎏金画框仔细地裱好,精致奢华的灯火吊在舞池上空,闪烁着柔软而温暖的光。 淑女们精致的裙摆在舞会的灯火下十分闪耀,各有千秋的姹紫嫣红,她们笑容优雅地藏在华贵的舞扇之后,眼神如丝,缓缓看着她们今晚的对象。 而绅士们也穿着最合身的礼服,每个角度都由他们的设计师精心打磨着,他们也都各自大方地微笑着,与爱慕的淑女们暗送秋波,并不冷落任何一位名门闺秀。 这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坐在钢琴前的那一位了,虽然不是面具舞会,但是他却带着一副小巧的面具,很精致,上面有银丝的暗纹,只遮住了他的双眼。 他的身形挺拔,背影带一点小小的孤傲。 但他也是在场未婚的淑女们眼中最炙手可热的人,西泽·费洛里斯先生。 他是这个古堡未来的继承者,他拥有着这片土地上最多的财富,也拥有着最高贵的地位。 而且他已经二十五岁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他就要完婚了,听很多人说他的母亲对此一直都有些怨言,二十五岁虽然不算太大的年纪,但是很多贵族在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了家世。 况且……传闻这位西泽先生一直十分洁身自好,不仅从不出入那些暧昧的社交场合,身边连侍奉的女仆都干干净净的。 这让周围也有了一些并不太好的猜测,虽然西泽先生也没有别的方面的传闻,但是这么干净……在奢靡的上流社会中,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一曲完毕,和着小提琴的钢琴声竟然意外地十分合拍和完美,西泽站起了身,显露出了他高挑颀长的身材,轮廓却始终有些清冷,带着一丝生人勿进的味道。 这在奢华的上流社会中有些要命,所幸他拥有最多的财富和最高的地位,以至于养成这种性格也无可厚非。 “西泽先生……” 西泽刚打算转身便走,一位相貌非常温柔的女孩已经走了过来,她撩起长长的裙摆,动作大方,妆容得体。 “西泽先生,好多年不见了,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呢。”女孩大方之下也有些俏皮地冲西泽眨了眨眼睛,“三年前,我曾经来过贵府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天。” 然而即使她看上去那么大方得体,实则她心里十分惴惴不安,她敢断定,身后的那群为了矜持哪怕心中已经是百感交集的淑女们,肯定在背后大概已经开始嘲笑她的不矜持了。 矜持和家世永远是一位淑女最重要的,这有关于她们的风评和德行。 小提琴声还在耳边淡淡地响起,西泽带着面具的俊朗面容愣了愣,然后微微地朝她点了点头。 得到了些微回应的女孩心中更加激动,觉得哪怕是被嘲笑也在所不惜了。 “我今天很荣幸能收到您的邀请……” 无数的姑娘都想做这座城堡的主人,如果还能拥有一个身份高贵的丈夫,那么她在社交界的地位自然能够一日千里。 如果能拿下面前这位……别说是有人嘲笑她了,到时候那些人定然会完全换一张脸皮地上前巴结她。 不过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里了,所以不知道原先只是印象里变得有些冷淡的西泽如今已经变得……更加难以接近了。 西泽大概是觉得她还要喋喋不休下去有些烦,甚至都没有打断她的谈话,直接就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女孩宽大的裙摆下是她僵硬的身体,她有些难堪地站在原地,姿势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通红的脸颊已经让她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姿势了。 低低的嘲笑声在她背后轻轻地响起,她朝舞池中央拿了一杯香槟,指节却将底座捏得发青。 “我就知道她肯定没戏……现在的女孩……” “她从前风评就差得很,你知道普尔郡的那位萨苏比先生吗,她当时就……” “仗着自己有点皮囊,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地位……” 裴言垂着眼睛,手上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彬彬有礼地倒着酒,一边也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位现在十分难看的姑娘。 “哇哦,看起来还真是高岭之花。” 亚瑟就站在裴言的边上,侍者们也都带着面具,他挑了挑眉,虽然裴言看不见,但裴言还是感觉得到亚瑟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嗯,难怪唐恩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搞定。”裴言也轻轻开口,他还是把身形极力隐藏在人群之后,免得被那些严谨的守卫发现侍者已经被掉包了。 “所以说……这些年唐恩甚至都不愿意去找西泽了,这十天里西泽顶多加多一点对他的好感度,根本就不够相爱。”裴言想了想,得出了结论,“如果这真的都是海神安排的,那么它确实十分小气……” 而且恶毒。 这个形容词裴言没说出口,因为他觉得那个未曾谋面的海神看上去真的有点可怕。 谁知道它会不会听见,然后也来折磨他呢。 “唔,也许吧,”亚瑟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我也看出来他应该不是□□障碍了。” 虽然很想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裴言还是决定不问,避免听到一些更加……糟糕的话。 “不过他这么冷淡……唐恩能成功吗?” …… 年轻高傲的青年摘下了面具,独自一个人走在高高的城堡之上。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海声滔滔。 他有些兴致缺缺地看着海,满脑子都是对于灯红酒绿的厌倦。 正如同每一个都对真爱比较追求的高岭之花,上流社会中的一股高傲的侵权,西泽先生心中也曾经对真爱充满幻想,然而奢靡的生活似乎总充斥着他的生活。 那些漂亮的姑娘们似乎对费洛里斯夫人的身份更感兴趣,而不是他。 况且他性格傲慢,眼光也在许多年的美人群中拔高了很多,找不到心仪的对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正当今天的西泽先生也在感慨没有好单纯好不做作的美丽姑娘时,一阵轻柔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那是一种……十分神奇的音色,他神情有些些微的恍惚,然后怔怔地看向自己的身后。 “……谁在那儿?” 52|9.06|城 侍者们的面具都是千篇一律的,在费洛里斯家族的舞会上,侍者们佩戴面具是惯例,一来凸显出客人们的存在,二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费洛里斯家族的仆人们总是分外吸引……一些贵妇们的注意。 久而久之,为了梳理风气,侍者们佩戴面具就成了一种,不是传统的传统。 尤其是一些继承了大笔的遗产,生性风流的寡妇们。 譬如朱迪思夫人,她今年才二十岁,十八岁那年嫁给了年逾古稀的朱迪思男爵,老夫少妻本来就是圈子中常见的配置,不过朱迪思夫人嫁过去还不满三个月男爵便病逝了。 可想而知,对于朱迪思夫人来说,这些大大小小的舞会,在她眼中堪称猎艳了。 朱迪思夫人的名声并不好,不过她并不在乎,现在的她拥有丰厚的遗产,还有年轻貌美的身体,以及许多的裙下之臣。 今天的朱迪思夫人,也发现了一个完美的目标。 那是一个仆人,英俊高大的仆人向来是他们的首选。 对方身高一定在六英寸以上,身形十分挺拔,白金色的发丝十分漂亮,梳在身后绑成了一个松松散散的马尾,光是那个颜色在暧昧的烛光上就显得十分美丽。 对方的侧面曲线十分漂亮,光是从下颌到下巴的曲线都让她觉得美妙,等到对方侧过三分之二的脸庞时,朱迪思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手里拿着一杯酒,淡金色的液体闪烁着荧光。 她的腰肢很纤细,款款走过来,因为她今天穿着十分小巧的礼服,于是丰满的□□就显得呼之欲出,她今天已经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可惜那些人……都让朱迪思夫人感到有些乏味了。 面前这位新面孔,引起了朱迪思夫人的兴趣。 “嘿……”朱迪思夫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她的声音很细,拖着绵长暧昧的尾音,但是目光却并没有看到他身上,即使朱迪思夫人如何名声在外,至少在一个仆人面前她也会保持应有的矜持。 那位仆人微微愣了愣,白色的手套举起来,冲夫人优雅地鞠了一躬。 “这位尊贵的夫人,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 朱迪思夫人嘴角笑了笑,漂亮精致的团扇掩在她的嘴角,她眼眸轻垂,眼里像带着香甜糖果的拉丝。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她顿了顿,嘴角继续抹开那香甜的微笑,“所以说……希望你能送我去一间,没有人打扰的卧室休息。” 很多人都会在舞会偷情,朱迪思夫人很有经验,尤其是在费洛里斯家的城堡,这座古堡伫立在海边,风情特别,况且费洛里斯家的装潢也十分典雅。 一间在角落里的隐蔽的卧室。 她将“没有人打扰”这两字咬得暧昧极了,温柔娇羞的嗓音似乎一听就就知道在欲语还休。 仆人顿了顿,似乎很快就了解了这位夫人的意思。 他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张开手臂:“好的夫人,请随我来。” 朱迪思夫人满意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这位高大俊朗的仆人又顿了顿,然后道:“我叫裴,夫人。” “裴?”朱迪思夫人略微怔了怔,这是一个颇为古怪的名字,她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她满意地眯了眯眼,然后扭捏着腰肢,随着宽大奢华的舞裙缓缓走出舞厅。 裴带她去的长廊有点暗,周围只有一些淡淡的灯火笼罩着,朱迪思夫人的心思却只在面前这位英俊高大的仆人面前。 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遇见了匆匆走过的副管家。 副管家带着白色的假发,向朱迪思夫人施礼问好。 朱迪思夫人笑了笑,团扇在面前的副管家面前划过:“我身体不大舒服,不知道能不能借用一间卧室。” 这本来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副管家对于朱迪思夫人的操行也略有耳闻,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古怪,只是说不上来,又不好看得罪朱迪思夫人,于是欠身走开了。 他们很快找到了一间非常隐蔽的卧室,是一间客房,被褥干净,从窗外甚至能一眼看到外面的海浪,月下的海十分静谧舒服。 走进卧室的朱迪思夫人已经等不及了,她直接把团扇扔在了床上,然后将柔软的身体整个扑向了那名高大的仆人,并且将双手环绕在那名仆人的肩膀上,迫不及待地要掀开他的名字。 “哦,夫人,等一下,我差点忘了。”裴顿了顿,离开了那热闹的舞厅,朱迪思夫人这才发现这位仆人的声音也好听得让人身子发软。 “哦,你遗忘了什么?”朱迪思夫人并没有因此感到不悦,毕竟她已经感受到接下来应该会度过一个十分难忘美好的夜晚。 “我遗忘了我的小男孩,他现在嗯……应该就在门外。” 此时的朱迪思夫人已经将仆人的面具掀开了,灯光很暗,但是朱迪思夫人还是感觉到心脏骤然一停。 那真是一张……完美的面容,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形容。 不过朱迪思夫人觉得最难忘的便是对方那双眼睛,雪翠色的瞳孔如同一汪深潭,一眼不能看破。 她甚至都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不过片刻后,在这样的美色撞击之下,她还是缓慢地听清楚了对方的话语。 “……你,你在说什么?”朱迪思夫人心脏跳得快极了,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美色,还因为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妙。 “嗯……就是这样了,”对方推开柔软的娇躯,朱迪思夫人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觉得难堪就听见了对方打响指的声音,“您要不要先睡一觉,有助于美容的那种。” 随后朱迪思夫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里。 高大俊美的仆人“裴”叹了口气,然后打开了房门,外面站着一位同样身形挺拔俊朗的仆人,不过看起来身形要纤瘦一点,这样的体型不太受夫人们的欢迎,因为夫人们更喜欢……如狼似虎的情人。 “嘿宝贝儿。”亚瑟挑了挑眉,伸出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然后一手揽过门外的男人,然后再关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哦,抱歉,”裴言嘴角含着揶揄的笑,然后眼神扫过倒在地上失去只觉得朱迪思夫人,“打扰了您的艳遇。” “嗯……也许,”不得不承认,这种偏僻的卧室真的是偷情的好地方,就连亚瑟都觉得在这样的气氛里不来一发好像有点对不起这样的气氛,“不过我不介意再来一场更美好的艳遇。” 他将手从裴言的肩膀挪到臀部,然后看着裴言的表情。 俊美的东方青年笑得不置可否。 亚瑟感受到光滑面料之下美好的形状,喉咙动了动,炽热的呼吸在耳边回响起,安静的黑暗里一切欲|望总是无所遁形。 他伸出手慢慢褪下青年的上衣,像是在解开一份美好的礼物。 然后…… 就是对方漂亮的身体。 年轻,光滑,并不明显的腹肌紧实,是一颗绝对美好的果实。 裴言今天出乎意料地顺从,等到亚瑟将他压在床上的时候,裴言都还是一脸不置可否的笑容。 “嘿宝贝儿,你今天……” 亚瑟想了想,总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嗯?”裴言躺在亚瑟的身下,也开始伸出手也开始解亚瑟的衣服。 “唔……”亚瑟转了转头,眼神有点迷茫的样子,“宝贝我好像……我是不是有点喝醉了?” “也许吧。”裴言笑了笑,然后攀附上他的肩膀,“你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吗?” “……嗯?”亚瑟愣了愣,声音也有些含糊起来。 “我想……上你。” 身下赤|裸的青年微笑。 …… “谁在那儿?”西泽先生愣了愣,晚上的海风吹得他很清醒,耳边的歌声也很清晰。 他有些……不受控制地循着歌声走了过去。 然后……他愣了愣,抹了抹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那里站了一个少年人,金色的短发,有一点卷,月光下像抹了一层蜜,看上去有些蓬松,又有些柔软。 西泽愣了愣,觉得对方大概有点眼熟。 “西泽……”歌声停了下来,对方小心翼翼地开口,听起来好像有点紧张。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西泽下意识严厉地问道,不过他的声音却没有过于冷漠,似乎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一个……一个长相漂亮的少年人,看起来不超过十八岁,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不是客人……西泽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的客宴名单,但是,也不像坏人。 少年眼睛水汪汪的,月色下更盛,他顿了顿,然后像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 “西泽,我……我是来睡你的……” 话还没说到一半对方似乎就没有勇气了,声音越来越低,西泽甚至没听清楚对方最后一句话。 “……什么?”他有些困惑地问道。 唐恩眼一闭,大声地吼了出来。 “我是来睡你的!” 空荡荡的古堡上空回荡着这句话。 “……” 西泽愣了愣,确定自己耳朵也没有问题,然后……然后仔细地又打量了一遍少年,慢慢道,“我不喜欢男人。” “哦……”唐恩的脸已经憋得涨红了,“对……对不起,那我回去了……” “……你不坚持一下?”西泽觉得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大概是……对方真的看上去很眼熟。 可是似乎没有见过啊。 唐恩回过头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西泽觉得……他大概快要看出来了。 他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的确十分柔软。 “男孩子……不要随便哭啊。” 唐恩眨了眨眼睛,然后扑在了他的怀里。 “我……真的好想你啊,西泽。” “……不要哭,你要弄脏我的衣服吗。” “对……对不起。” 西泽叹了口气,有点烦恼地看着怀里的少年……真是个,好奇怪的孩子。 53|9.06文|学城 西泽叫人拿上了小甜点。 非常香软的奶油蛋糕,上面浇了一层糖霜和奶油,里面铺满了甜软的水果,看上去就甜腻腻的。 其实西泽并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小零食,不过……他看了一眼坐在小藤椅上的少年,柔软的短发和白皙的少年脸庞……看上去就觉得……应该是会很喜欢吃甜食。 唐恩用刀叉叉起了一块小蛋糕,松软的然后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西泽。 西泽双腿交叠坐着,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神情有些淡漠,不过眼神却一直都放在唐恩的身上。 说不出的熟悉……唔,这个角度,的确似乎似曾相识。 唐恩大概是见西泽没有动筷子,嘴巴抿了抿,不过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眼里的光芒十分……闪烁。 “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西泽眯了眯眼睛,声音带了一点压迫,也带了一点不忍心。 古堡上空的夜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唐恩张了张嘴巴,却一直没说话,只是继续睁着水色一片的瞳孔看着他。 西泽觉得心里有一点焦躁,那是一种无名的焦躁。 “你……你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唐恩,”唐恩这里倒是飞快地回道,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嘴角扬起一个十分轻快的弧度,“我叫唐恩。” 这和从前的对方一样,虽然只是再熟悉不过的话,但是重复一遍的时候唐恩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好吧唐恩,”西泽在心中默念了两遍,确定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唐恩,他看向面前的金发少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唐恩?” 西泽的声音很好听,清洌如山泉,路过他的耳边像是有泉水洗礼,唐恩咬了一口小蛋糕,觉得心里非常高兴。 果然见到西泽,就是最开心的事儿了……可惜西泽,唐恩抬起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的青年。 “对……我们也许见过,”唐恩小声地回复道,声音越发轻,“可能……在海边。” 这也是他们以前有过的对话,唐恩默默地在心底补充着。 “海边?”西泽身子颤了颤,的确似乎想起了什么,不久之前他坐船回来的时候,经历了一场暴风雨,本来以为必死无疑,最后却奇迹般地被海浪冲上沙滩生还了。 影影绰绰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从海里看见什么。 一种……隐秘而美丽的东西。 在深邃的海洋里,那种……无法言语的隐秘而美丽。 “你……”神情淡漠的青年脑海里划过了一个淡淡的身影,他眼神闪了闪,“你……难道是你……哎,算了,你还是先吃完吧。” 难道是面前的少年救了他?西泽却没有说完,只是心中默默揣测着,不过又总觉得不对,面前的少年看上去似乎没有这个本事。 他看起来很不谙世事,脸庞是少年人的俊秀,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和白软黏腻的奶油所差无几,眼角和鼻尖有一块淡淡的绯红,像是草莓的颜色染在了奶油上,大约是刚才的情绪比较激动。 但是刚才才哭过,现在嘴角又笑得很甜美。 没心没肺的,有点蠢……又很可爱。 唐恩没有说话,他的思绪被扯回了很多年前。 那真的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唐恩想着,当年他也是这样怯生生地接近那个高冷俊美的青年,对方总是很冷淡,但是却不会太冷落他,大概是觉得他看上去有点蠢又有点可爱,像是弟弟一样。 他有些害怕,一直不敢告诉对方他的身份,人鱼……人鱼这种生物听起来太玄幻了,古板淡漠的西泽也许并不能接受。 但是西泽似乎自己一直就有猜测,一直对他很好,一向冷淡的西泽总是带他出去游玩,视他为最好的友人,甚至带他参加舞会,带他观赏古堡的一切,从古堡最上空美妙的夜景,到后花园慵懒的午后。 对于爱慕着西泽的唐恩来说,那段时光温柔得不舍得掀过,即使两个人并没有进一步的关系,但是这让向来胆小的唐恩已经觉得心满意足。 直到有一天,西泽看到了他的尾巴。 西泽显然很震惊,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走开了。 唐恩傻乎乎地还泡在水桶里,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性格使然,他选择了最下意识和最安全的方法——他开始躲避西泽。 而西泽也没有来找他,大概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情绪里面,也可能是厌恶他了……总之唐恩在海里躲藏了一段时间。 直到唐恩觉得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见不到西泽的日子难以想象的难捱,就像向往月亮的小狐狸,如果一直没有得到过还好,但是只要陪伴过拥有过那种美丽的滋味,那就难受了。 不过为了不让西泽为难,唐恩最终还是决定和西泽告别。 唐恩觉得自己大概是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的情形了,他小心翼翼地上岸想要去找心尖上的青年,可是一抬头就看见了脸色很不好看的西泽。 朝霞很耀眼,他听见耳边有海鸟的歌声,和海水清咸的气味。 看上去有些憔悴的青年冷冷淡淡地看着他,他迟疑地站在原地,清冷的浪花上前卷凉了他纤细稚嫩的脚踝。 那天的西泽看上去很可怕,他想,向来喜爱洁净的青年下巴边留了一圈浅浅的胡茬,眼角也有一圈淡淡的青色,紧紧地抿着唇,眉间的褶皱很深。 西泽看了他很久,久到唐恩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要干了。 可是他不敢动,他怕西泽被他吓跑了。 西泽……已经被吓跑过一次了。 可是他后来才觉得蠢,西泽分明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过来。” 他听到唐恩说,声音有点冷冷淡淡的,但还是唐恩觉得很温暖,忍不住想要扑进西泽温暖宽厚的怀里,可是还是不敢。 不敢。 不敢。 就是不敢啊…… 人鱼和人之间的沟壑让他不敢再上前半分。 他见过美丽的族人将那些被迷惑的人类拖入海底,也见过人类利欲熏心地想要残忍杀害一条人鱼。 直到……直到西泽抿着唇,神色冷冰冰的,却张开双手把他搂在怀里。 然后力气颇大地揉乱了他的头发。 这种力气都称得上粗暴了,唐恩感觉得到对方压抑的怒火,可是,可是……唐恩觉得很温暖。 西泽的拥抱,西泽的肩膀,西泽的手掌。 都温暖得不可思议。 “在想什么?”西泽不悦地抿了抿唇,向来都是受到追捧的他并不喜欢对方在和他说话的时候神游天外,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他在心里对自己解释着。 虽然高傲的西泽先生对别人总是这样,但是他才不允许别人这样对他呢。 唐恩回过神来,神色还有些迷茫,直到看到西泽俊朗的脸庞时才回复了清明。 我在想你啊,我的西泽。 唐恩小声地在心底回复。 我真的,好想你啊。 “怎么……”西泽声音顿了顿,看到少年眼角又红了一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把对方吓着了,却还是口是心非道,“我可不会安慰你呢,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唐恩傻乎乎地回道:“我没有要你安慰啊。”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生气了。 西泽皱了皱眉头:“言归正传,你到底来自哪儿,怎么溜进来的,溜进来要干什么?” 唐恩又垂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西泽好像生气了,以前西泽也会好端端地就把脸色冷下来,不过过一会儿就好了。 只是现在…… 唐恩想起那天的怀抱,西泽凑到他的耳边,凶狠又温柔的声音。 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胆小地一直等下去了。 他喜欢西泽,西泽也是……同样地喜欢他的。 “我,”唐恩猛得抬起头,声音还有一点颤抖,但是眼神很坚定,“我来自海里,是我救了你,西泽。” 方才还有些气鼓鼓的青年愣了愣,动了动喉咙,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可是…… 可是对面的少年眼神,坚定得有些炽热。 让他连“你在说什么蠢话”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反而怔在了原地,还不知所以地叉起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直到那甜腻的奶油味冲满了他的口腔,他才暗暗地低声咒骂了一声该死。 西泽的反应……果然是这样,唐恩回想起四百年前的一次经验,暗自叹了口气。 不过这一次……这一次他应该有更坚定的信念的。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你想……”西泽被奶油呛到了,话都没说清楚,少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爱你……西泽。” 西泽耳边还没过完这句话,少年的吻已经和着甜腻的奶油味扑了上来。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甜美,少年天真且满是红晕的脸庞就在眼前,西泽下意识地回应了对方。 讨厌的奶油味似乎变得……变得异常惹人喜欢。 54| 9.06|城 “嘿宝贝儿,别生气了,乖。” “……我没有。” “可是你的表情看上去很吓人呢。” “……呵呵。” “好了,我有弄疼你吗宝贝儿,让我看看……” “……走开。” 通过上面的谈话我们的确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也许比较美好的夜晚,至少其中有一个人得到了非常大的愉悦感。 亚瑟和裴言并肩躺在床上,大概是因为朱迪思夫人的缘故,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打扰一个多情寡妇的美好夜晚是会遭雷劈的。 虽然可怜的朱迪思夫人孤伶伶地躺上床下冰凉的地板上,度过了一个一点都不美好甚至冰冷的夜晚,有点可怜。 床铺软得出奇,亚瑟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陷在了里面,非常惬意。 当然最惬意的还是情|事,在身边的俊秀青年企图为所欲为,力而反攻的时候再把他压倒,这种快乐是呈双倍的。 唔……是的,今天的裴言也没能反攻成功。 为此他甚至下了点药,药是他听墙角根的时候找到的,这些外表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私下里总有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 他想着裴言羞赧恼怒的神情,以及最后无可奈何的喘息声…… 亚瑟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言的脸色就完全相反了,不仅不好看,而且……非常不好看。 “为什么……药对你没有用?”裴言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死心地问道。 “啊,不是对我没用哦,”亚瑟用一只手撑着脖子,侧躺着伸出一只手无聊地拨弄青年的头发,“只是剂量太小了,我眼前稍微花了那么一下,然后就没了呢。” “……”裴言想了想,“下次应该给你放一群牛的剂量。” “宝贝……你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惜我,这让我好难过。” 话是这么说,但是亚瑟只是笑了笑,眼睛在青年赤|裸的锁骨间徘徊,那里精致又白皙,月光淡淡洒下来,能看到上面赏心悦目的……一些暧昧痕迹。 嗯,都是我的。 亚瑟笑了笑,非常满意。 “你猜,”裴言嫌弃地拍开了亚瑟的手,第二次反攻不成让他有点恼羞成怒的暴躁,“唐恩也像你这么顺利吗?” 亚瑟挑了挑眉,想起那条……傻乎乎的蓝鳞种,如实回道:“啊不,他的话,看上去会有点难度的样子。” 裴言想了想……还是认同了亚瑟的想法。 “不过……”亚瑟顿了顿,眼神瞥向了窗外,“不管他顺不顺利,反正得到海神垂青恩宠的……可都没有好下场。” 裴言愣了愣,有些怔怔地看着亚瑟。 “很多年前……啊,也没有很多年,还好吧,那个时候的海底,有一条弄得和传说似的白鳞种,她叫梅。”亚瑟声音温柔,就像真的在平静诉说着一个传奇,“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成年了,听到这个传说也有点好奇。” 裴言眼睛转了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当时的海底几乎都知道她,她是一条得到了海神垂青的人鱼,她能够占卜未来,是人鱼族的第一女巫,被誉为‘海神的思想’……唔,宝贝你现在了解人鱼族对于海神的敬仰了吗,当时那些人鱼,各个把她当海神一样供奉着,连当年的人鱼皇也要畏她三分。” “哦,她长得漂亮吗?” 裴言淡淡地问道,不过这句话基本等于空话,别说白鳞种了,蓝鳞种就已经漂亮得跟神话里的海底精灵似的。 光凭想象就可以看到那个画面,貌美如天神的女巫闭着眼睛,雪白无瑕的巨大鱼尾在海水潋滟中层层叠叠,满身光芒。 亚瑟喉咙微微动了动,觉得这个问题还是比较艰难的,虽然裴言问得轻描淡写但是回答得不好可能会去睡地板,不过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回答:“没注意,反正没有我漂亮。” “……”裴言竟然无言以对。 亚瑟笑了笑,眼神又变得有些悠远起来,似乎在怀念当年那条白鳞种:“好了宝贝,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有点好奇,因为当时的我……也对海神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大概就是五十多年前的样子,我无聊路过那片海域打算去见见她,”亚瑟回想着,声音轻了下来,“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没有最富盛名的那几年的荣耀加身了,看起来有些苍白疲倦,尾巴上鳞片好像掉得挺多的……唔,你懂吗,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像是快要枯萎的花。” 裴言不知道为何觉得有点胆战心惊。 “白鳞种……是几乎不会衰老的,”亚瑟顿了顿,声音有些沉稳,“我们通常死于……孤血症,嗯,反正这种毛病一辈子伴着我们,逃也逃不掉。” 孤血症……裴言垂下眼睛。 “但是我看得出来,那条被誉为‘海神的思想’的女巫,正在走向衰老,”亚瑟声音压低,“觉得很奇怪吧,为什么受到海神眷顾的她……反而开始走向毁灭的道路呢。” 裴言没有说话。 “然后我就觉得好奇,去了很多地方了解了一些……海神的故事,结果……呵,”亚瑟轻轻叹了口气,“那些被海神青睐眷顾过的人鱼,似乎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衰老不堪。” 裴言莫名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有些怔愣地听着。 说起正事儿来的亚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他本来就是最耀眼的所在了,这样敛着嗓子说话的他,就像收敛了一身光芒,但是……又一眼可以看出其中暗暗流动的光彩。 “我一开始……并不太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海神理应是庇佑我们的,至少……人鱼族刚刚诞生的时候一定是这样,我们都是由它一手创造的,我不太懂它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它的信徒,直到——” 裴言心里一跳。 亚瑟顿了顿,眼睛微微垂了垂,嘴角勾起一个清淡自讽的笑。 “直到它找到了我。” 果然……裴言心中虽然已经有了预料,亚瑟既然是海神的钦定者,又是未来的人鱼皇,不可能和海神没有什么瓜葛。但是听完亚瑟之前的铺垫,他大概知道亚瑟是什么意思了。 “海神是个很坏的家伙——”亚瑟漫不经心地拖长了调子,雪翠色的眼睛却很幽远,像是回忆着什么东西,“它很坏……嗯,它会各种引诱你,引诱你和它交换,你会得到一些你最想要的,也会失去一些……你最重要的。” “有人交换了青春……有人交换了自由……总之,一言难尽。” “你在海神的幻境里说这些,不怕它听了杀你灭口?”裴言嘴角笑了笑,打趣了一声。 其实他心里有些不安,但是他还是愿意相信亚瑟,相信亚瑟就是这么地……从容。 正经时候的亚瑟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感,一种千军万马在前他也能笑得毫无惧色。 亚瑟笑了笑,收敛起自己乱七八糟的回忆,将目光凝聚在面前的黑发青年身上,伸出一只手摸上青年光滑的脸庞。 那种对于身体和灵魂结合在一起的感觉…… 亚瑟向来觉得想做就做,于是当机立断地贴到对方身上。 互相渴望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时的后果总是不言而喻的,尤其还是容易情动的两位雄性。虽然裴言对于今天反攻失败有点郁闷,不过在下面……反正也不是不舒服。 只是有些……郁闷。 其实本来他对反攻也没有那么大兴趣,可是在两次三番不得逞之后,他就开始有点在意了。 “对了……那你……交换了吗?” 亚瑟将裴言的耳垂轻轻咬了一口,那柔软所在让裴言微微一抖,亚瑟像是没有听清楚似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你交换唔……” 唇舌之间的戏弄仿佛才刚刚开始,亚瑟笑着吮吸着裴言的唇,不着调地回应道。 “啊,谁知道呢……或者吧。” 亚瑟垂下眼睛,声音含着笑,然而裴言看不见的地方,他那双总是通透的雪翠色眼眸此刻却暗得出奇。 红棕色的被毯裹在两人身上,两具白皙的身体在被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情|色。 “那个……那个你们能不能先停一下。” 裴言身体一僵,亚瑟也是愣了一愣。 漂亮是漂亮就是有点蠢的蓝鳞种少年捂着眼睛,趴在窗台上还很有礼貌地敲了三声。 “……”亚瑟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拉过毯子把身下的青年盖好,然后没好气地转头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此时此刻你应该也在度过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而不是非常不道德地在这里打扰一对正在度过美好夜晚的情侣。” 可能是亚瑟语速太快以及没有任何标点符号,唐恩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是吗?” “……算了,”亚瑟都想翻个白眼,但是最后他忍住了,“你有什么事吗?” “他不是,”唐恩脸色很苍白,勉强地维持着笑意,“他不是我的西泽……啊不,他是西泽,但是,但是……西泽的魂魄不在他身上。” 55|9.06|城 一条金色短发的少年人鱼孤零零地地坐在一块礁石上。 他在等人,可是好像……一直,一直都没有等到。 小时候遇到的那只年纪最大的海龟也喜欢趴在礁石上等月亮,对于海龟来说,它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大得老糊涂了。 旁边的人鱼都嘲笑那只老海龟,它大概根本不记得自己在等什么了。 只是他觉得难过,那只老海龟等了那么久那么久,一定是在等什么人吧。 他其实不知道,他也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可是他感知不到,他只是坚信着对方一定会来,哪怕他的魂魄已经日渐虚弱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我的……孩子。” 那是一个古老神秘的声音,温柔而醇厚,但是若要有意识地寻找,又会发现那是一片虚无。 他怔了怔,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是谁?” 那个温柔如大海的声音包容地笑了笑。 “我是……你们……的母亲……” 脑子里总是一团浆糊的小人鱼这个时候忽然和开了窍似的,又或者是因为一些从基因里带来的东西,他轻而易举地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海神……您是……海神吗?” 他虔诚地抬起了头,只是眼神依然茫然。 对方笑了笑,又温柔地问道。 “你在等谁……唐恩,你在等谁?” “我……”唐恩歪了歪脑袋,似乎回忆是一件很吃力的事,一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我在等西泽啊。” “是啊,我在等西泽,”说完这句他像是找到了灵魂支柱一样,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坚定地说着,不知道是在说服海神,还是在说服自己,“西泽一定会来的。” 海神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怜悯似的叹了口气。 “你等不到了,我的孩子。” “……为什么?” 唐恩傻乎乎地抬着头想要去找寻海神的踪影,他的小脸蛋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低下头一伸手,才突然发现眼泪无声无息地落满了他整个脸庞。 他哭了……为什么? 唐恩,为什么要哭? 他在心中默默地问自己。 可是冰凉的眼泪不知为何就掉落下来,它们既没有变成珍珠,也没有变成钻石,只是冷冷地打在礁石上,破碎地凝在那里。 “唐恩……不要哭。” 海神温柔地劝慰着,涌起一股温柔的海流滋润他的魂魄。 为什么要哭呢……唐恩。 因为唐恩想起来了啊。 他想起了,他已经死了。 十年前前的某一夜,星光稀疏。 海风吹得人有些头疼,月色柔柔地照下来,金色短发的少年低着头坐在礁石上面,纤细柔弱的脚腕垂在下面。 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轻轻低着头,看着海水卷上他的脚腕,透明的水和白皙的皮肤相互交接着,那是清凉温柔而熟悉的触感。 他诞生于海洋,抚育于海洋,从来没有打算离开过海洋,海洋理应是他一生的追寻和归宿,只是如今……他抿了抿唇,脑海中想象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平直的唇线也柔和了起来。 如今,他应该有新的追寻和归宿。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被风吹得一阵清凉,从前长长的金色发丝在西泽的要求下被修剪下变得柔软而短小。 他很想念西泽,尽管他们也不过十天没有见面而已,但是他已经等不了了,况且……况且西泽就要结婚了。 西泽……只要想到西泽微笑着执起一个陌生女人的手掌,他的心脏好像荒芜了一片似的,不仅荒芜,更像是有燎原的火征伐在心脏那片软弱的土地上。 他甚至想过要放弃了,他眼角微微泛红,西泽原本应该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数不尽的财富,和一位温柔贤淑的高贵妻子。 可是,西泽既然已经决定了和他走,那么他也不应该辜负西泽的心意才对。 “唐恩!” 他猛地跳了起来,转头看去,水色的眼眸里映着来不及掩饰的闪烁光点。 然而来人却只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长披风管家背着手,银白色的白丝从黑色的宽檐礼帽钻出了几根,微笑着眉目在那里看他。 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有些担忧地看着周围:“管家大人……西泽呢?” “唐恩先生,”慈眉善目的管家摘下礼帽致礼,嘴角抹过一丝微妙的笑容,他笑眯眯着眼眸,轻声说道:“少爷被看管得很严格,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出来,怕被人跟随,所以现在躲在一家宾馆里,请随我来吧。” 唐恩神色缓和了一些,冲管家笑了笑:“真的谢谢您了,管家先生,我真的很感动这个时候……您还愿意帮助我和西泽。” 管家走在前面,听到这句话,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嘴角带着一丝隐秘贪婪的弧度,声音却充满疲惫和宠爱。 “西泽少爷是我一路看管长大的,我实在是不忍心他那么痛苦的样子。” 唐恩顿了顿,有些难过地垂下了眸子,不过他很快拍了拍脸,扯起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微笑。 西泽已经很难过了,他不能再让西泽再更难过了。 管家在不远处备了一辆马车,上面还有几个仆人守候,管家说是以防安全,唐恩没有多想就踏了上去。 年迈的管家是费洛里斯家族许多年来都很忠心的仆人,他的确是从小看着西泽长大的,可惜他一生精明要强,况且……放任尊贵的小少爷和一个怪物在一起……呵,他眸光闪了闪,好在这个怪物蠢得很让人安心。 他已经联系好了卖家,是个喜欢收集稀奇古怪东西的富豪,对于人鱼这种物种十分有兴趣,并且给出了一个他一辈子也享不尽的价格。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荒郊野岭里,被月光冷冷地照着。 管家正想着他未来的荣华富贵,即使他已经年逾古稀又如何,对于钱财的向往是哪个年纪都会有的,身后的马车里终于幽幽地冒出了一句。 “管家大人,西泽根本不想和我走是吗?” 管家怔了怔,一时间有些害怕对方发现,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一个蠢货,现在可是他们的人手占了绝对优势。 “不,西泽少爷就在不远处的旅馆里等候。” 即使如此,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管家还是努力地安抚道。 里面的少年沉默了很久,然后才低低说道:“您不用骗我了,我已经知道了。” 马车骤然一停,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是管家还是忍不住恼羞成怒地吼道:“好吧,就算如此,你又能怎么样呢?!” 他看向那两名健壮的仆从身上,示意要他们做好准备,然后顿了顿,嘴角还带着恶毒的微笑。 “你难道会以为我会放任小少爷和一个怪物私奔?!” 怪物两个字仿佛刺痛了少年的心脏,唐恩的脸色比发现被欺骗时更为苍白,他咬了咬唇,翻身就要从窗口跳下去。 “该死!”管家低骂一声,那两名仆从早就准备好了,一看到唐恩有要跳窗逃脱的行为,很快就下车拦住了他的去路。 金发的少年冷冷地回过了头,蓝鳞种的血脉和怒火交融着,水色的眼眸里藏着大海的巨浪。 …… 记忆却在此戛然而止,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是一片虚无了。 他并没有感受到自己已经是一个鬼魂了,他只是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里是他最熟悉的礁石上,从前没有西泽的日子里,他盘在这里遥遥想着那座古堡里那个青年的所思所想,有西泽的日子里,他也喜欢独自坐在这里向大海倾诉他的思念。 他怔怔地盘腿……不,他愣了愣,看着自己的鱼尾,他怔怔地捧着自己的尾巴坐在礁石上。 和那只老糊涂的海龟一样,傻乎乎地坐在礁石上,消磨了十年执迷的灵魂。 然后等着他永远也等不到的恋人。 …… “可怜的孩子,你的西泽……在你死后不久就因为抑郁死去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眼泪,也不愿去擦它们,魂魄的眼泪根本没有实体。 它们是他身上残余的破碎品,是揉不平的褶皱。 “交换吗……交换吗,我的……孩子。” 那个温柔如母体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他,温柔地问他。 交换……交换什么? “用你的魂魄……交换西泽的魂魄啊。” 海神轻声说道。 “可怜的孩子……我会凝固你的魂魄,把你送入一场幻境之中……西泽的魂魄也在里面,等到你唤醒他的时候,而作为交换的东西……” 海神的声音顿了顿,唐恩却似乎已经听出了它的画外之音。 “你的魂魄将会死去。” 唐恩怔怔地听完,始终没有说话。 “交换吗……我的孩子……” 它的声音那么温柔,不紧不慢。 却充满了蛊惑。 …… 苍白的蓝鳞种少年脸色苍白地看着面前因为□□被打乱而有些烦闷的情人。 “幻境没有崩塌……我还没有消失……” “什么?”裴言怔怔地看着脸色很不对劲的青年,他看了看亚瑟,根本没有听懂唐恩的话。 “他不是我的西泽……”水色从少年苍白的脸庞上滑落,天真而绝望的少年低下头来,“我找不到我的西泽。” 六百年了……原来西泽根本不在那里。 ……他只是想和西泽再说说话。 那些死前来不及说的,那些……那些还不及说完的话。 那些很温柔,很缱绻,那些听上去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他真的很想说的话。 他曾经从前躲在礁石后面,那些缠绵的人类恋人们,捧着对方的手掌,眼神如丝,亲密无间。 而他们……他们之间什么都来不及,就已经没有了。 我真的……一直在等你啊,西泽。 乖巧的红嘴小海鸥落在蓝鳞种少年的肩膀上,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少年停不住的眼泪。 56|9.06城| 少年的眼泪落在窗台上,慢慢地溅开。 他哭得很沉默,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又努力自持着,即使那些眼泪……实在是完全没有办法停下来。 大概大脑对它们已经失去了控制权,只是漫无目的地落下来,像是机械。 裴言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把衣服穿好了,但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他对少年的印象只是一个傻乎乎的孩子,是那种不小心撞见了别人的□□还会尖叫的孩子,单纯得让人头疼。 但是听完他的故事之后,确实又觉得他有些可怜,毕竟他看上去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可是现在才觉得,他其实没有像一个孩子那么脆弱,他已经够……执着了,也够坚强了。 哪怕他现在哭得这么伤心,裴言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他怕是真的等了太久太久了吧,裴言垂下眼睛,眼神也跟着暗了下去。 六百年……六百年是什么概念呢?他瘫痪在床上的那些日子,那些……仿佛枯萎的日子,已经被那些不可名状的绝望塞满了。 六百年来,唐恩似乎还怀揣着六百年前的天真,固执地等待着自己的恋人。 好不容易又决定迈进一步,可是发现根本不是自己要等待的那个人吗? 满腔的希望都被打破,只剩下……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苦痛吗。 裴言难免联想到自己,如果是他……愿意去等六百年吗,愿意去等六百年,见自己的恋人最后一面吗? 只是……最后一面啊。 “哎呀,这听起来似乎真的很麻烦呢,”亚瑟轻轻开口道,伸手从床上散落的衣服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给了唐恩。 “……谢谢。”唐恩接过帕子,声音哑的厉害。 红嘴的小海鸥低头啄了啄唐恩的肩膀,唐恩轻轻地叹了口气,沉默地摸了摸小海鸥的头。 “不过说起来,”亚瑟话锋一转,“海神虽然……有点坏,但是它保证的承诺,交换的东西还是不会食言的。” 裴言愣了愣,抬起头好奇地看了一眼亚瑟,亚瑟……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算了,准确地来说,亚瑟似乎对大部分海底的秘辛都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在一切变故面前都显得过于从容不迫了。 除了……唔,除了他被阿斯莫罗劫持的那一次,那个时候……那个状态下的亚瑟,倒是像是真的被惹怒了。 “我知道……”唐恩低下头,“我知道啊,可是一直找不到怎么办呢。” 他从来没有对西泽的魂魄会不会在西泽身上有过质疑,所以这件事忽然发生的时候,难免让他难以承受。 “我一直……努力地在等,可是,我害怕我有一天就……” “砰——” 偏僻的卧室的门忽然被人用力地打开,裴言愣了愣,一个英俊漠然的青年冷着脸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大批的仆人,戒备地看着她们,不过看着他微微皱着的眉毛和破损的高级定制皮鞋就知道,这门是他亲自踹开的。 能让这样一位家教颇为严格,除了高傲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大毛病的贵族绅士发这么大的脾气,做出这么粗鲁的举止,显然他是真的恼怒极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名看上去就十分高贵优雅的俊美青年敢在这里如此横行无忌,那么他的身份已经很明显了,正是唐恩心心念念的西泽先生。 或者是,是这个幻境里的西泽先生。 他现在脸色很难看,好吧,这也是难免的事,任凭谁遇到这样的事也难以保持住自己优雅的修养的。 时间再往前倒一段。 少年没有任何预兆的吻让西泽显然吓得不轻,但是那掺杂着柔软甜腻奶油味的吻让他有些……迷茫。 似乎……似乎并不让他抗拒。 他不太清楚原因,但是就是……不太抗拒,又像是……无法抗拒。 少年红着脸,吻技很羞涩,但是西泽先生的吻技也不怎么样,所以两个人……就都没有怎么纠结意识到这个问题。 两个人青涩地吻在一起,带给西泽先生触电般的味道。 西泽一直没有推开少年,甚至吻着少年身上的味道……鬼使神差地给予了回应。 最后还是少年羞涩地分开了唇,头也十分害羞地低下,留给西泽一个头顶。 西泽……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快。 不,这听起来很荒谬,太……荒谬了,先不说他喜不喜欢男人,就算喜欢男人,也不该喜欢这样一个没头没脑的孩子,对,面前的少年看起来还是一个孩子,没什么脑子。 西泽不喜欢不聪明的人,因为他从小自负自傲惯了,不喜欢主动的女孩子,也不喜欢被动的女孩子,他对自己的眼光自视甚高……怎么都不应该对在这样一个少年面前,心脏跳得像是外出驯服一匹烈马时那样快。 尽管他很漂亮,比西泽先生从前见过的漂亮孩子还要漂亮。 可是光凭漂亮……光凭漂亮肯定是不够的啊,自认为有修养有内涵的西泽先生陷入了苦恼之中。 西泽刚伸出一根手指打算擦干唇上还留有的痕迹,还埋在他怀里的少年忽然昂起头来,水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很亮,好像晨星一样璀璨,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像是早蔷薇上的露珠,明亮也羞涩。 “……西泽。”少年显然很害羞,但是还是努力鼓起勇气看着他。 “……叫我费洛里斯先生。”西泽强装镇定,伸手扯了扯胸前的领结,有些别扭道,“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可以……” “好吧,费……费洛里斯先生,”唐恩有些闷闷地垂下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真是就是单纯来睡你的。” “……” 费洛里斯先生被对方的耿直噎到了。 自认为更加注重内涵修养等内在美的费洛里斯先生说不出话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然后沉默了…… 发现自己竟然并不能果断地拒绝对方,反而……有点跃跃欲试。 好吧,西泽,停止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面前的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谁知道怀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和目的,而且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脑子看上去不太好使的孩子。 他除了漂亮还有什么能吸引你的吗? 咳咳,对,就这样,打消掉你脑子里那些卑劣的想法吧,你不是那种为了*不在乎一切的男人,你向来更加高贵,更加聪慧的伴侣,即使是床伴也不能这样放浪。 西泽先生努力劝服着自己。 “费洛里斯先生……” 金发少年摸了摸自己柔软的短发,怔怔地看着他。 眼睛里……还是那样散落着晨星的模样。 不,不是像,西泽敢断定自己真的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晨星的样子。 向来高傲冷静认为自己更加注重内涵修养等内在美的费洛里斯先生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 转身走了。 唐恩叹了口气,有些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完了,果然西泽不是这样的人啊,西泽可是…… “还……还不快跟我来。” 青年别别扭扭的声音传过来。 “……”唐恩张了张嘴,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又是期待又是……惶恐的笑。 进了房间,西泽沉默地让面前的少年先去洗个澡,然后……苦恼地站在窗口,有一点忧郁。 好吧西泽……你向来不是一个浪荡的人,不过今天,今天可能需要一些……对,今天是例外。 一定是你过得太……太清心寡欲了,想想你父亲吧,他有那么多情妇,早早地就死在了那些风流债里,虽然难堪,但是这在上流社会这个有些糜烂的圈子里也不是什么多稀奇的事儿。 反而是你这么洁身自好才稀奇,对方这样一个……这样邀请你难免是,难免是…… 西泽强装镇定地给自己找个借口,然而看到少年湿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还是破碎了。 他动了动喉咙,看着少年发丝上的水滴落在他精致白皙的锁骨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窝,再顺着那个弧度落下来……长时间清心寡欲的身体蠢蠢欲动。 以至于他都没有看到少年此时的脸色白得出奇。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摸一摸那还有些湿润的发丝,还有那……漂亮的锁骨。 然而少年警戒地后退了一步。 西泽一愣,抬头看着少年苍白冷淡的神色,和之前判若两人。 然后少年复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跑了。 高贵冷艳的很多年的西泽先生今天被人撩了,而且对方撩完就跑,这听上去简直像个戏弄人的笑话。 西泽先生脸黑得不能再黑了,断定自己是被玩弄了之后恼怒地派人搜索了整个城堡,更出人意料的是,在这里还出现了两个……两个陌生的男人。 金发少年红着眼睛站在那两个衣衫不怎么整的男人身后,西泽先生……这次是真的恼火得说不出话来了。 尤其是里面那个现在还赤|裸着上半身的白金色长发男人,现在似乎也只是懒散地斜过一只眼睛看他,那种……好想情|事之后的懒倦,那侧过来的脸英俊得让人难以逼视。 西泽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怒火还能更上一层楼。 “什么时候我的家里已经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随意进出的了?” 身后的仆从低下了头。 “给我把……”西泽先生冷冷地命令着身后温顺的仆从,“这几个卑劣的窃贼和骗子送入监狱。” 裴言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无所谓的亚瑟,也是,在亚瑟面前这样的人类几乎是不堪一击的吧。 然而亚瑟冲他轻轻眨了眨眼睛,没有反抗地就让对方绑住了手脚。 裴言不知道亚瑟打了什么念头,只好也配合着被绑了起来。 “少爷,需要现在就送往监狱吗?” 西泽愣了愣,看了一眼神色始终没有什么变化的少年。 少年对面前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反应,难以想象这样柔软长相的少年神色能够这样冰凉。 西泽心里莫名一软。 “不,先……送往教堂后面关着。” 57|56 “好吧,”裴言躺在冰凉的地上,白色衬衣懒懒散散地解到了锁骨下面,露出青年白皙的一段肌肤,“所以说你只是想要来逛一逛监狱?” “不宝贝,这里不是监狱,这里是一座圣教堂的后院,”亚瑟就坐在他边上,雪翠色的眼睛笑嘻嘻地看着青年的锁骨处,挑了挑眉毛,“宝贝你没有听说过这里的这座教堂吗?好几百年后可是传说凡是在这里祈祷过的恋人都能终成眷属呢。” “好极了,然后他们还会把我们绑在十字架上烧死,”裴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坐在这么冷的地面上。” “你可以坐在我身上。”亚瑟眨了眨眼睛,靠近他,“试试看不穿衣服坐上来……会更暖和。” “……” 裴言撸了一把头发,懒得再理亚瑟,视线转到一直一言不发的少年身上。 “唐恩,”裴言尽量放低声音,少年的脸色实在是苍白得有些可怕,比之前那可爱羞涩的样子差了太多,也是,这其中毕竟有过了一个六百年,“你还没有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西泽的魂魄不在西泽身上。” 唐恩魂不守舍道:“……小鸟告诉我的。” “……小鸟?”裴言愣了愣,说起小鸟,他的确很快想起了总是落在唐恩肩膀上那只红嘴的小海鸥,只是靠一只鸟的话未免有些荒唐。 “小鸟……是海神送给我的,”唐恩轻轻道,然后把头埋入膝盖里,声音闷闷的,“海神告诉过我,小鸟可以帮我凝聚起西泽的魂魄的,可是那天……那天小鸟说不是。” 大概是为了顺应唐恩的话,一声轻轻的叫声从头上传来,那只红嘴的小海鸥拍了拍翅膀,逆着亮眼的凌晨光芒,安然地站在最顶上的小窗上面。 它的眼珠子很黑,也很亮,彬彬有礼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然后温柔地停在唐恩的肩膀上,红字的喙轻轻敲了敲唐恩埋在膝盖里的头。 像是抚慰。 抚慰……? 裴言怔怔地看着那只海鸥,愣了愣,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 “亚瑟……” “嗯?”亚瑟抬头,“怎么了宝贝儿。” “你在上岸那天,”裴言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明显,“那天念的那首诗是什么?” “嗯……那天的诗?”亚瑟想了想,然后雪翠色的眼眸微微亮了亮,转而看着唐恩肩膀上那只红嘴小海鸥,“啊,想起来了。”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亚瑟走到裴言身边,低下头也摸了摸裴言的头,“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对,”裴言怔了怔,看向唐恩,“还有后面那句……” “后面……嗯,”亚瑟若有所思道,声音温柔得如同每一个流浪的诗人,“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 “一个遨游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裴言下意识地接道。 唐恩一开始并没有怎么注意她们的对话,那条很厉害的额白鳞种是个非常……不要脸的老流氓,他的恋人是个脾气看上去还不错的白鳞种,他们也都是男孩子,可是他们过得很好。 真羡慕啊,唐恩也会这样淡淡地艳羡着,但是这个时候,他并不太想看他们太过甜腻的样子,因为……会难过吧。 但是最后这两句诗,却忽然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脑海。 他确实本质上还是条脑子缺根弦的小人鱼,所以他愣了很久很久,才错愕着张着嘴抬起头来。 ——“海神,是个很坏……又小气的家伙。” 亚瑟的话还在脑海里历历在目,裴言觉得嗓子有点紧,也不知回到为什么,只是……莫名有些难受。 “唐恩,你有没有想到,那只海神送给你的海鸥……就是你的西泽先生呢。” “西泽……”唐恩怔怔重复道,“小鸟……” 他转过头,脸色还是很苍白,却仿佛在那一瞬间活了过来。 水色的眼睛还是有点傻乎乎的,他轻轻地注视着那只小海鸥。 那种目光太轻了,小心翼翼得过于温柔,仿佛只要目光一重,面前的小海鸥就要碎成粉末了。 红喙小海鸥静静地侧着头回看着唐恩。 六百年了,唐恩觉得自己一直都是孤独一个人,只有红喙的小海鸥,在他出岸的时候落在他的肩膀上。 可是唐恩还是会觉得很孤独……那种孤独是不会因为周围有人和他打招呼就能解决的,况且小海鸥更不会说话。 他也从来不会去太过主意小海鸥,小海鸥只是海神送他的礼物,他甚至一度以为小海鸥也只是幻境的一部分而已。 所以他才没有发现,小海鸥是一只……一直都很温柔的小鸟,梳理羽毛的样子也彬彬有礼得有些出奇,羽毛也总是被梳理得很完美……尽管它只是一只小鸟,但是是一只非常……非常注重外表的小鸟。 小鸟是很温柔的,多数时候都会静静地看着他,说来也巧……好像,每一次他上岸的时候,小鸟都会落在他的肩膀上。 好像是……欢迎一样。 如果小鸟不是海神的一部分,唐恩忽然想着,心脏疼得有些木了。 如果小鸟不是海神的一部分……是不是小鸟一直一直都看着海,所以每次他一出岸,小鸟就会落在他的肩膀上呢。 可是小鸟……为什么要一直一直看着海啊。 他昂着头,静静地看着它。 他有些难过地想……不,他很难过很难过地想。 为什么小鸟要一直……一直看着海呢。 他轻轻地看着停落在他肩膀上的小鸟,它那么小一只,几乎没有什么重量,他甚至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而他也的确经常忽视它。 可是只要一想到……小鸟是西泽,他的眼泪就不自觉落下来。 西泽先生……是一个很高傲的青年呢,因为高傲,所以一不开心就会有些小别扭。 被这个世界宠爱到大的西泽啊。 如果小鸟真的是西泽,那……这么多年来,西泽一定很委屈啊。 刀片默默地在他心头割着。 “西泽……”唐恩停了很久很久,声音涩得发慌,尝试了好多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西泽……是你吗。” 小海鸥还是静静地看着他,乌黑如黑曜石的两只眼睛静静地看着唐恩,没有任何动作。 唐恩觉得自己的心脏又悬了起来,一时间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绝望。 可是又忽然……他怔怔张着眼睛,甚至不敢闭上一秒。 小海鸥漆黑的眼珠下,忽然溢出了细小的泪珠。 细小得几乎看不见,可是微微打湿了它眼角的绒毛。 小鸟……会哭吗。 唐恩伸出一只手掌放在自己的肩膀边上,小海鸥动了动头,看着唐恩白皙的手掌,低下头又用红喙轻轻碰了碰唐恩的手掌。 “西泽……”唐恩声音哽咽着,轻轻地喊,“……西泽。” 那呼唤似乎像是什么咒语,小海鸥张了张翅膀,然后落在了地上。 没有什么多么绚烂夺目的光,唐恩低下头,看着小海鸥的身形慢慢透明,然后一个……等待了很多很多年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从透明无形的样子,慢慢凝聚出了形体。 唐恩擦了擦眼泪,他还蹲在地上,只能看到对方修长的腿,可是他已经不用抬头了,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魂魄正在以一个不紧不慢的速度慢慢流逝着。 ——“用你的魂魄,换他的魂魄。” 他轻轻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天真秀气的脸庞上眼角的红色还没有褪去,可是他竭力挤出一个微笑来,来作为和西泽最后的告别。 “好久不见……西泽。” 然而他一抬头眼瞳便是一缩,那个从来都是俊美孤高的青年垂着眉目,一片水光,那长长的水渍沿着他英挺的下巴落下来,正好落在唐恩的嘴唇上。 西泽的眼泪……也很凉,也不甜。 “笨蛋……”西泽轻轻开口,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哪怕现在这么沙哑,在唐恩眼中还是那么……那么好听。 他将身下的少年搂入怀里,似乎一回到人形就和那个彬彬有礼的小海鸥告别了,他很用力地将金发少年搂入怀里。 “我就知道你聪明不起来的……”青年哽咽着,鼻子抵在少年的柔软的发丝上,轻轻嗅着少年的味道,“一定会找不到我的……不过没关系,因为我也一直在等你,所以我知道……还是会等到的。” 那个莫名其妙的神说:只有他认定你是西泽,你才能出现。 你不能表达,也不能否认,只能等他孤注一掷地信任你,认定你就是西泽才可以。 第一年的时候,他想,没关系,唐恩不聪明,想不到是正常的。 他听着对方的思念,依然很甜腻。 第十年的时候,他想,没关系,反正十年都等过了,再慢慢来,唐恩不聪明。 他听着对方的思念,有些无可奈何。 第一百年的时候,他想……算了,就算一直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反正,已经等了一百年了。 他听着对方的思念,只能默默报以最温柔的回应。 唐恩之前还觉得自己的眼泪大概是要哭干了,可是闻到西泽身上的味道时,他才意识到原来那还远远不够。 “对不起啊西泽……”唐恩低低说到,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和他的声音一样,“我真的是……太笨了。” “……嗯,就算这样说,我还是很生气。”西泽伸出一只手,擦干少年眼角的水渍,虽然他自己的脸上还湿润得过分,他努力笑了笑,是很温柔的笑,和以前的西泽不一样,“所以现在开始,一切都要听我的。” 唐恩点了点头,感受着脸上青年手指的温度。 可是来不及了西泽,唐恩在心里想着,如果有机会,我愿意一直一直听你的,可是现在……我就要再死一次了。 这次真的是要,完完整整地消失了。 对不起,过了这么这么久……才找到你。 58|56.57 六百年前的海滩上。 “唐恩,”西泽将少年搂在怀里,海水打湿了他上好面料定制的裤脚,他揉乱了唐恩金色柔软的发,声音粗砺和干巴巴的,“不要哭。” “我没有哭,”唐恩感受着西泽的怀抱,轻轻地,有点委屈地说道:“西泽……我以为你不会再见我了……” 高大青年的心微微颤了颤,他这几天来一直没有睡过好觉,即使再安静平和的生活环境也让他觉得焦躁,他向来高傲,但是对于家中的仆从并不喜欢发脾气,然而这两天他已经喝斥了好多人了。 整座古堡都因为少主人的怒火战战兢兢,大家却还不知道他的恼火到底在哪里。 他的眼圈发黑,有些迷茫地看着远方的海岸。 海水碧透,随着天际一样清澈,却又散着那些苍茫的雾气,像是卷绕着他的心思。 为什么……舍不得放开呢。 为什么即使在知道对方并非人类之后,还是这样放不开呢。 他回忆起看见的那条透蓝色的鱼尾,绮丽的鱼尾纷乱了他的视线,那一瞬间……会有多震惊呢。 既没有很聪明,也没有乖巧,更不懂得那些繁文缛节,但是……却又真的很可爱,哪怕有时候会有些得寸进尺,也可爱得过分。 可是……可是怎么会有未来呢,抛去种族这个绝对无法解决的问题,光是对方性别这一栏就绝对跨不过去。 怎么跨过去呢,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费洛里斯这样一个古老而庞大的家族,那些繁复棘手的问题他连去思考都不愿意。 理智反复敲打着他,他想,那真是太糟糕了。 可是他还是来了,他还是坚定不移地等在这片海边,等了很久很久。 他迷茫地看着海,心里复杂而挣扎,痛苦而紧紧地怀抱着那个金发的少年。 海风吹冷了他□□的脸庞,可是他的怀里却很温暖。 “西泽……”唐恩声音小小的,头正好埋在他的肩膀处,他的嘴唇对着他的心脏外侧,让他感觉到唐恩正在对自己的心脏说话,“西泽……对不起。” 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片细细的羽毛刮擦着。 “不……”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少年的头抬起来。 少年的脸庞还是如同白色奶油那样,水色的眼睛的确就如同大海那样。 尽管清澈,又神秘又温柔。 “唐恩……不要哭。”他放缓声音,眼神放在少年身上,伸出一只手抹过少年眼边的绯红。 “我……”少年大约还要说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少年有些苍白的唇,心里莫名也跟着苍白了起来,“唔……” 少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放大的面容,唇上温软而湿润,又伴着对方有些情难自禁粗重的呼吸。 “唐恩……我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 他轻轻说道,淡淡的脸红袭上他的脸庞,有些害羞……把那些恼人的问题都抛之脑后,他只觉得有些害羞而已。 海边雪白的浪花卷了又卷,那两个身影静默地立在那里,拉长了影子。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多波澜曲折的故事,甚至美好粗浅得像童话, 可是唐恩,你很美好……你太美好了。 他用心而生涩地吻着对方。 那是第一次,也是他们被分离之后的最后一次吻。 那个时候,她们彼此相依偎着,谁也不愿去想未来,也不愿去想结果,更不会想到…… 下一次的吻,相隔了六百年。 …… 亚瑟把头放在裴言肩上,像是撒娇似的挂在黑发青年的身上身上,然后静静看着教堂中央的两个人。 对于亚瑟的力量来说,那间简陋的拘留室根本关不住任何人,一路上他还顺便让那些不太听话的人睡了个好觉。 雪翠色的眼眸因为琉璃灯的反光,显得熠熠生辉,宛如万物辰光尽入眼中,尽管他看起来还是又慵懒又漫不经心。 白金色的长发垂在身边黑发青年身上,他看了一会那边紧密无间的两个人,又转过眸子看回裴言身上。 裴言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西泽和唐恩之间的身高差了大半个头,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显眼,何况比他们的身高差得更多的是他们的出身。 一个贵族,和一条人鱼。 还有……跨过了六百年的思念的眷恋。 说来很长很长,这也的确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然而他们相依偎着,目光互相注视着彼此,朝阳的微光透过彩色琉璃壁着落下来,透在他们身上,显然没有任何间隙。 教堂很有年纪了,但是修饰得很好,几乎没有瑕疵,却又能看到多年前古老而精美的建筑痕迹,想来这么多年来都用了极大的修缮费维护着。 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圣教堂,修缮费用由费洛里斯家族维持着,这里信仰十分鼎盛,远近闻名,而这里只有每月一号能接受来自各个地点外来者的祈祷。 而这座最鼎盛的教堂现在却寂静地出奇,除了面前的四个人以外,仿佛世界都陷入了安睡。 上帝和神子的壁画镶在最高的堂顶上。 那是一副上帝与神子告别时候的情景,雄伟白须的上帝微微睁着眼睛,隐约可见他的泪光。 而直射下来的光,正好透过上帝的身后,看起来果然万丈光芒,那双眼睛更是全然是不可直视的神威。 “后世传闻,凡是在圣教堂接受过神的祝福的恋人,皆能白头偕老。”亚瑟轻轻开口道,伸出一根手指卷了卷裴言的头发,“我可不是骗你呢宝贝。” “……也许吧。”裴言的声音有些疲惫。 从他的角度……从他的角度他已经看到唐恩的气息变得很微弱了,他现在虚虚靠在西泽身上,但是……裴言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远方已经有些卷曲了的风景。 这个幻境果然已经开始崩塌了。 “在这里接受过神殿额祝福的恋人,皆能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 对于当年的西泽和唐恩来说,大概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愿望吧。 唐恩抬头看着西泽,西泽的眼神很温柔。 西泽从前没有那么温柔的,他默默想着,哦不,西泽其实……一直一直都这么温柔,只是却总是刻板地伪装着,也有时候会羞恼得别过脸去。 想到这里唐恩忍不住笑了笑,生气的西泽先生简直可以用可爱来形容,尽管他看上去又高大又俊美,可是从那些小小的……别扭的地方,又让他分外有趣。 那是别人看不到的,只有他看得到的西泽。 “我没有娶妻。”西泽忽然说道,他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没有半分艰难,却看得唐恩心里好好难过,“唐恩。” “我,我也不会娶妻。”唐恩结结巴巴地回道。 西泽眉目温和着,就这样看着他,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擦去唐恩眼角的泪痕,他的指尖带着轻轻的颤,光是抹开那一滴就用了两次。 “唐恩,不要哭。” 唐恩涩着嗓子,轻轻应道:“好的……唐恩不哭。” 可是这样一说,唐恩的眼泪反而落得更快了。 “算了,”西泽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放到他的头上,“我的唐恩,总是这么喜欢哭呢。” “……没有,”唐恩飞快地抹开眼角的眼泪,努力憋着,朝西泽笑了笑,“我已经长大了,唐恩以后……都不会喜欢哭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六百年,明明一点长进都没有。” 西泽笑了笑,说完眼睛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我的唐恩。 “唐恩……我说过,要带你来教堂,”西泽将少年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像六百年前那样,任由少年的呼吸轻轻喘在他的心脏前,“我小时候的教母告诉过我,‘西泽,你一定要带你最爱的人来这里,接受神的祝福’,我一直都坚信着……一直都坚信着。” 唐恩没有说话。 “对不起……唐恩,”他牵起唐恩的手,修长好看的指节牵上少年较为纤细一点的手指,“迟了很多年,一直都没有带你来。” 唐恩的气息更加弱了,但是他还是……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好……好不容易,终于还是来了。” 水渍顺着他的下巴落下来,浅浅没入少年的发丝上。 “我很爱你……唐恩,你的头发很软,这样通透的金色很漂亮,就像是我小时候在城堡上空见到的阳光。你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我从前听过最好听小提琴曲,”他轻轻说道,“我很想全都告诉你一遍唐恩,很想。” 这六百年来,我看着你的时候,一直……一直都想告诉你。 听着你对我的思念,可是我却不能回应你……我很痛苦,也很难过,唐恩。 没能保护你,我很对不起。 没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很对不起。 让你也等了我六百年,也很对不起。 让你这里六百年在海岸上一边默默抹眼泪一边想我,也很对不起。 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现在……现在也救不了你。 “因为你不聪明,所以接下来的话你都不可以反抗我,”西泽努力笑了笑,然后调整好嗓音,低低说道。 “我愿意娶唐恩先生为妻,与他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顺利或失意……”西泽的声音颤抖着,“我……我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 唐恩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水光潋滟,可他真的努力在忍着眼泪。 “并愿意……在我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唐恩眨着眼睛,身体益发轻飘飘的。 “我,我也愿意娶你为妻……西泽。”唐恩认真地回应道,眼睛向上瞟了瞟,“与他……与你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啊对不起……” 西泽心头一颤。 唐恩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太长了我记不住了……” “……傻瓜。”他轻轻笑了笑,却又是终于忍不住了,将少年搂入怀里,向来挺直高大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着。 可是少年的身影还是越来越淡。 “唐恩……”西泽依然紧紧地搂着少年,任凭他的气息渐渐淡了下去。 他轻轻颤抖,僵直着身体。 “幻境在崩塌了啊……”亚瑟轻轻地叹息了一口,眼睛垂着。 裴言没什么表情,却紧紧地皱着眉头,沉默地看着教堂中央的伴侣。 “唐恩……一定会死吗。” “……”亚瑟难得沉默了一下,然后缓缓道,“是啊。” 裴言怔了半晌,忽然拉起亚瑟的手。 亚瑟看着黑发的青年,一时有些懵。 十指交缠间,裴言一句话也没有说地吻了上去,干净利落地吻上了亚瑟。 亚瑟微微怔了怔,很快就回应了回来。 “怎么办呢……”裴言闭上眼睛,浅浅的一点水光顺着他的睫毛溢了出来,“如果……” 裴言没有说下去,但是亚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宝贝儿,”亚瑟眸子暗了暗,“我们会白头偕老。”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远处的伴侣,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西泽……”少年的身体已经基于透明了,虽然都是魂魄,西泽却已经感觉到自己抓不住他了,“西泽,我永远爱你。” 我们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是的……我,永远爱你。 永远这两个字很漫长也很沉重,没有永远生命的人似乎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是我还是一定要说啊。 哪怕我的灵魂散尽,我的气息再也没能停留,此后世上的每一片海,每一朵云都不再有我。 可是我还是爱你。 西泽僵直着身体维持着拥抱的姿态,哪怕他已经感受不到对方了。 “我也爱你……我也永远爱你,唐恩。” 清澈的眼泪穿过少年的身体,溅开在干净整齐的洁白大理石上。 教堂的顶端也开始扭曲起来,色彩纷杂,慢慢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没有吸力,只是缓慢地旋转着。 裴言沉默地想,唐恩的愿意已经完成了。 亚瑟深吸一口气,拉过裴言。 “哎,宝贝儿……我们该走了。” 裴言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还维持着拥抱姿态的西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敢。 说什么呢,西泽先生,这个世界已经要崩塌了,请您离开吧。 可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仿佛说出来,就亵渎了什么一样。 他原以为……他原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干净的爱情。 可是的确是有的。 他们对彼此坚定执着,爱得没有多么曲折离荡,波澜壮阔。 他们从没对爱情做过多的诠释,也没有将爱情升华到多么深奥的层次……可是依然,干净剔透到伟大。 “走吧……” 亚瑟拉起裴言缓缓地迈入那个黑色的漩涡里。 裴言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是不是犹豫漩涡扭曲的缘故,他隐隐似乎还是看见了一个金发少年羞赧的笑容。 他轻轻笑了笑。 再见……唐恩。 59|56.57.58 今天的fangdao估计大家也看过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 60|56.57.58.59 哈宝贝们,今天也没有新的防盗章哭哭 —————————————————————————————— 1。 《人类灭杀令》执行的第十二天,裴言被处以死刑。 数以万计的人类将被解除一切设备推出安全基地,光是海压便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裴言耳边全然是哭声,也全然是一张张麻木的脸庞。 “不……不要!” “上帝……啊……救救我……” 随着这些哭喊的声音,安全基地的防护罩缓慢而残忍地被打开,巨大的海浪迫不及待地涌进,如夺命的巨兽。 被海洋吞噬,被海压碾碎之前,裴言回头望了一眼。 数以万计的人群之后,那些纷杂永远够不到的地方,那个坐在孤高璀璨王座上的人鱼皇帝,面目模糊。 裴言想,当年那个红鳞种小娘炮说的对,亚瑟真真是暴戾无情的。 而他也终究没有能让亚瑟记住自己的名字。 这个念头过后便是粉身碎骨的鲜血淋漓。 最后在死亡中恍惚想到,死的真是冤枉啊。 裴言人生的前十八年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条十分帅气聪明的雄性人鱼。 虽然他只是最普通的灰鳞种,从小跟着老爹混迹在人鱼市场上被卖了又卖,但因为老爹十分护崽,大有不买我儿子我去死的决心,并且人鱼的幼年期和老年期都十分短小,以至于青年期格外漫长,三十来岁的老爹依然鳞片熠熠生辉,健康英俊,加上价钱便宜好商量,在经历第三位主人之前他们都生活在一起。 前两位主人裴言的印象不是很深刻,因为他们都是人类海底基地联盟一层基地的高层人物,买他们回去就跟花瓶似的,放在一个大水盆里要他们游着玩就好。 裴言和老爹虽然是普通的灰鳞种,但是出色的容貌还是让他们得以脱颖而出并且靠出卖色相(?)过得十分不错。 直到第二任主人因为吃了变异的海狗肉后咽气了,他那比他年轻了二十岁的妻子嘤嘤嘤地哭了两个天后,挎着最新的lx包包变卖了他所有的财产和一个小白脸登上了前往二层基地的海箭。 裴言和老爹又流落到了人鱼市场上,遇到了第三位主人。 是个变态,买人鱼回去不是看而是用的→这是裴言后来听隔壁水箱的一条红鳞种小娘炮说的,不过他怎么问红鳞种小娘炮人鱼应该如何“用”都被他拒绝回答了。 这个长得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男人,看了老爹非常喜欢,本来想捎上裴言的,结果那个时候裴言开始褪鳞了。 对于人鱼来说褪鳞是大事,意味着身体的虚弱和一些具有传染力的疫病,并且往往寿命不长。 裴言其实从一个月前就开始褪鳞了,但是他的身体明明没有任何问题,胃口也变大了,连他平时不喜欢吃的朱鱼鱼干都吃得津津有味,除了褪鳞以外他的发色靓丽,鱼鳍湿润,鱼鳃清透无发炎肿胀,一切都很完美。 可是他褪鳞了,所以人模狗样的男人拒绝捎上裴言。 男人出价非常高,即使老爹如何拒绝都没用,甚至直接被注射的安定剂打包带走了。 裴言一条鱼在空落落的庞大水箱里看着外面,只记得男人欣喜地看着打包得非常漂亮的老爹,然后用厌恶而鄙夷的目光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缩了缩鱼尾,数了一会水槽里的小虾,旁边水箱的红鳞种小娘炮安慰了他一会儿也没用,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过。 其实老爹不是他的亲生老爹,是很多年前老爹还年轻的时候爱慕的人鱼姑娘生下来的崽,姑娘后来不明不白死了老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他们不过是人鱼而已,只是他是真真喜欢那个姑娘,所以才待他不坏。 不坏,但也没有很好,老爹总是淡淡地看着他,像看着什么喜欢的物件似的,就是……没什么感情那种好。 裴言见过的人鱼总是很薄情的,这是天生的,即使是自然熟的红鳞种小娘炮也总是一脸漠然居多。 鱼尾痒痒的,裴言看着自己越发稀疏的鱼尾,摸了摸,掉落了几片灰色鳞片,在水里淡淡的,几近透明的黯淡。 他忧虑道:“说不定我这是要死了,回光返照呢。” 红鳞种小娘炮说:“呸,不要脸,除了掉点鳞片你看起来比我还水灵。” 裴言气愤道:“你嘴巴太坏了,这辈子都卖不出去。” 红鳞种小娘炮说:“呸,秃子。” 裴言:“……”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裴言又焉了,正甩着尾巴呢,外面忽然传来了阵阵的破裂声。 红鳞种小娘炮奇怪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裴言愣了半晌,透过透明的水箱望向外面。 人类的步伐都很慌张,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像是在逃难似的,他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似乎是和家人失散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个没有灵魂的漂亮娃娃。 人鱼都很薄情,人类好像也差不多。 裴言还不知道那就是史称为第一次人鱼侵略的开端,人类一层基地防线全面溃败,人鱼军团大举入侵,所向披靡。 人类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人鱼的进攻太过突兀,没人知道也没人防备,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些漂亮的,被驯服了的精灵般的生物也是强大的智慧物种,它们从前的屈服不过是屈服于人类的力量,它们的骄傲并不允许它们一直屈于人下。 从此它们不再是它们,而是他们。 更何况这是在海底,末日的来临让人类全心全意将重心放在海下基地和末日研究上,全然忽视了人鱼的威胁。 裴言懵懵懂懂地获得了自由,一转头便看见了此生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那是一条……多美丽的人鱼啊。 黑色的鱼尾纵然颜色沉重了些,却最是珍贵,那是一条被喻为最稀少也是最强大的黑鳞种,黑色的鳞片不是全然的死黑,宛若流动的黑珍珠,晶莹而隐晦的华美。鱼尾长两米,形体优美,弧线强健而流畅,铂金色的发丝很长,在海水里四散开来,掩映着海蓝色的深邃眼眸,石膏般雕琢的白皙面容此时面无表情又偏偏俊美无双。 唯一的缺憾就是胸膛上那枚狰狞火红的烙印。 人鱼的美丽世人叹服,他却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雄性人鱼。 他就是一眼看到了这条人鱼,那种心脏为之颤栗的感觉。 他只是单纯地折服于这条人鱼的美丽强大而已。 在不知道这条人鱼的名号前,裴言就变成了这条人鱼的头号追随者之一。 这条黑鳞种人鱼也的确太过耀眼了,他的名字在后世也实在是过于响亮了,人鱼皇亚瑟一世,以血腥手腕登上王座,一生暴戾残忍,在位一百六十一年,推行实施了《人类灭杀令》、《人鱼刑法》等。 总之,跟随着人鱼群知道亚瑟的名字,以及他是这次人鱼侵略的策划人之一后,裴言的崇敬之情便越发高涨了。 亚瑟说进攻,攻攻攻! 亚瑟说休息,休休休! 红鳞种小娘炮却说:亚瑟长了那样一张美人脸,却是实实在在的恶魔,凶戾而毫无人性,带领人鱼走不了多远的。 裴言反驳:我们是人鱼,要什么人性! 红鳞种小娘炮:……妈的智障。 是的,裴言就是这样一个脑残粉,每次看到亚瑟眼睛都会晶晶亮,连他的鳞片掉得真快秃了都无所察觉。 直到裴言变成人类以后。 是的,由一条人鱼变成了一个人类。 关系最好的红鳞种小娘炮愣愣地看着他,他手足无措地躺在地上,柔弱的双腿还不会行走。 裴言废了极大的功夫才从人鱼基地逃了出去,红鳞种小娘炮含着一泡眼泪送别了他。 裴言浑浑噩噩地逃了一段时间被收留了。 他当了十八年的人鱼,等到人鱼终于掌权翻身做主人了,就变成了人类。 裴言每当想到这个,就分外地辛酸。 1。 《人类灭杀令》执行的第十二天,裴言被处以死刑。 数以万计的人类将被解除一切设备推出安全基地,光是海压便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 裴言耳边全然是哭声,也全然是一张张麻木的脸庞。 “不……不要!” “上帝……啊……救救我……” 随着这些哭喊的声音,安全基地的防护罩缓慢而残忍地被打开,巨大的海浪迫不及待地涌进,如夺命的巨兽。 被海洋吞噬,被海压碾碎之前,裴言回头望了一眼。 数以万计的人群之后,那些纷杂永远够不到的地方,那个坐在孤高璀璨王座上的人鱼皇帝,面目模糊。 裴言想,当年那个红鳞种小娘炮说的对,亚瑟真真是暴戾无情的。 而他也终究没有能让亚瑟记住自己的名字。 这个念头过后便是粉身碎骨的鲜血淋漓。 最后在死亡中恍惚想到,死的真是冤枉啊。 裴言人生的前十八年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条十分帅气聪明的雄性人鱼。 61|56.57.58.59.60 今天的防盗章也是九点替换qwq ——————————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62|9.17| 九点替换qwq么么哒。 ——————————————————————————————————————————————————————————————————————————————————————————————哈————————————————————————————————————————————————————————————————————————————————————————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63|9.17|城 今天的防盗君也是这么可爱……虽然这本的开坑日期我是这么地不确定。。。。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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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我点了点头,打开了食盒。 65|9.17|城 一个乱七八糟的防盗章qwq 今天也希望大家过得开心。qwq 1。 横店的气温有些潮湿,雨下得很淅淅沥沥,滴绿晚春。 京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气温湿暖,连浴巾都懒得披了,嘴角有些黏腻,迷迷糊糊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睡得太死流的涎水,晃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酒店的卫生间是透明的,方意行被京年的动作吵醒,微微眯着眼,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里面青年柔韧的腰肢。 方意行忠于自己,利索又无声地爬起来,走到京年的背后,亲吻他的耳垂,到脖颈,轻轻啮咬,再到锁骨。 “王发蛋扑要一起来就发孙” 京年含着牙膏口齿不清道。 “早安宝贝。” 方意行笑了笑,从背后抱他,□□的两具躯体拥抱在一起,结实而美丽的触感,青年身上好闻的味道和牙膏的清新混在一起,一大早就能让方意行神魂颠倒,“不发春不行,夏天要到了啊。” 这样蹭啊蹭的,京年很快就感受到夹在臀部的一处火热,他呼噜噜地把牙膏沫吐出来,然后转身低头弹了弹小方,有些烦恼地冲它打招呼。 “早安小方。” 方意行被他一本正经的打招呼气笑了,觉得他又有点小流氓又有点小可爱。 方意行明显是一大早被撩拨得要再来一炮,拖着京年出了厕所,压在床上为所欲为。 京年微微皱了皱眉。 方意行急色地吻开他的眉间,含糊道:“怎么了宝贝。” 京年有点忧虑地又伸手弹了弹小方。 “昨天你做了二十分钟噢” “嗯?” 方意行在北京拍一部大制作电影,天天累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见见心尖上的小宝贝,但看见京年拍戏眼角的淡青,到底是没忍心做太久,一发就完工,搂着小情人结结实实地睡了一晚上。 他还以为是京年又不满他做太久了,但他已经很克制了,早上实在是没有克制的自制力了。 “你以前都没那么快的”京年戳了戳他的胸膛,有些郁郁寡欢,“老方,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京年说话总是很认真的,于是方意行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京年又认真地提议:“我听说男人上了年纪肾不好,你要补肾了哦。” 方意行一口血闷在胸口没吐出来,拉着京年就要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他正值壮年,如狼似虎。 什么叫上了年纪,哟呵,方意行三十二岁,意气风发得没边了。 这个是男人的味道,懂吗,这小屁孩懂什么? 于是压着京年可是一番覆雨翻云。 京年毕竟年纪轻,二十三岁,腰肢柔韧,恰到好处,脸红红的,白皙透玉似的。 方意行身体力行完毕后还是有点郁闷。 他哪里老了呢,不老啊。 在*方面难道满足不了自己的小情人了,这不能够啊。 京年忽然就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仰起头来要吻方意行的胡茬。 方意行意识到京年在逗他,不乐意了,也仰起头来不让他亲。 京年亲不到方意行,气鼓鼓地戳了戳对方的胸膛指责道。 “拔吊无情!” 方意行又气笑了,拧了一把京年的胸口,恶意地碾过了那一点。 “你还知道拔吊无情了啊京年年,你不得了了啊。” ———————————————————— 1。 横店的气温有些潮湿,雨下得很淅淅沥沥,滴绿晚春。 京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气温湿暖,连浴巾都懒得披了,嘴角有些黏腻,迷迷糊糊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睡得太死流的涎水,晃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酒店的卫生间是透明的,方意行被京年的动作吵醒,微微眯着眼,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里面青年柔韧的腰肢。 方意行忠于自己,利索又无声地爬起来,走到京年的背后,亲吻他的耳垂,到脖颈,轻轻啮咬,再到锁骨。 “王发蛋扑要一起来就发孙” 京年含着牙膏口齿不清道。 “早安宝贝。” 方意行笑了笑,从背后抱他,□□的两具躯体拥抱在一起,结实而美丽的触感,青年身上好闻的味道和牙膏的清新混在一起,一大早就能让方意行神魂颠倒,“不发春不行,夏天要到了啊。” 这样蹭啊蹭的,京年很快就感受到夹在臀部的一处火热,他呼噜噜地把牙膏沫吐出来,然后转身低头弹了弹小方,有些烦恼地冲它打招呼。 “早安小方。” 方意行被他一本正经的打招呼气笑了,觉得他又有点小流氓又有点小可爱。 方意行明显是一大早被撩拨得要再来一炮,拖着京年出了厕所,压在床上为所欲为。 京年微微皱了皱眉。 方意行急色地吻开他的眉间,含糊道:“怎么了宝贝。” 京年有点忧虑地又伸手弹了弹小方。 “昨天你做了二十分钟噢” “嗯?” 方意行在北京拍一部大制作电影,天天累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见见心尖上的小宝贝,但看见京年拍戏眼角的淡青,到底是没忍心做太久,一发就完工,搂着小情人结结实实地睡了一晚上。 他还以为是京年又不满他做太久了,但他已经很克制了,早上实在是没有克制的自制力了。 “你以前都没那么快的”京年戳了戳他的胸膛,有些郁郁寡欢,“老方,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京年说话总是很认真的,于是方意行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京年又认真地提议:“我听说男人上了年纪肾不好,你要补肾了哦。” 方意行一口血闷在胸口没吐出来,拉着京年就要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他正值壮年,如狼似虎。 什么叫上了年纪,哟呵,方意行三十二岁,意气风发得没边了。 这个是男人的味道,懂吗,这小屁孩懂什么? 于是压着京年可是一番覆雨翻云。 京年毕竟年纪轻,二十三岁,腰肢柔韧,恰到好处,脸红红的,白皙透玉似的。 方意行身体力行完毕后还是有点郁闷。 他哪里老了呢,不老啊。 在*方面难道满足不了自己的小情人了,这不能够啊。 京年忽然就笑了,眼睛亮晶晶的,仰起头来要吻方意行的胡茬。 方意行意识到京年在逗他,不乐意了,也仰起头来不让他亲。 京年亲不到方意行,气鼓鼓地戳了戳对方的胸膛指责道。 “拔吊无情!” 方意行又气笑了,拧了一把京年的胸口,恶意地碾过了那一点。 “你还知道拔吊无情了啊京年年,你不得了了啊。” ———————— 1。 横店的气温有些潮湿,雨下得很淅淅沥沥,滴绿晚春。 京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气温湿暖,连浴巾都懒得披了,嘴角有些黏腻,迷迷糊糊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睡得太死流的涎水,晃晃悠悠地走到卫生间洗漱。 酒店的卫生间是透明的,方意行被京年的动作吵醒,微微眯着眼,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里面青年柔韧的腰肢。 方意行忠于自己,利索又无声地爬起来,走到京年的背后,亲吻他的耳垂,到脖颈,轻轻啮咬,再到锁骨。 “王发蛋扑要一起来就发孙” 京年含着牙膏口齿不清道。 “早安宝贝。” 方意行笑了笑,从背后抱他,□□的两具躯体拥抱在一起,结实而美丽的触感,青年身上好闻的味道和牙膏的清新混在一起,一大早就能让方意行神魂颠倒,“不发春不行,夏天要到了啊。” 这样蹭啊蹭的,京年很快就感受到夹在臀部的一处火热,他呼噜噜地把牙膏沫吐出来,然后转身低头弹了弹小方,有些烦恼地冲它打招呼。 “早安小方。” 方意行被他一本正经的打招呼气笑了,觉得他又有点小流氓又有点小可爱。 方意行明显是一大早被撩拨得要再来一炮,拖着京年出了厕所,压在床上为所欲为。 京年微微皱了皱眉。 方意行急色地吻开他的眉间,含糊道:“怎么了宝贝。” 京年有点忧虑地又伸手弹了弹小方。 “昨天你做了二十分钟噢” “嗯?” 方意行在北京拍一部大制作电影,天天累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腾出时间见见心尖上的小宝贝,但看见京年拍戏眼角的淡青,到底是没忍心做太久,一发就完工,搂着小情人结结实实地睡了一晚上。 他还以为是京年又不满他做太久了,但他已经很克制了,早上实在是没有克制的自制力了。 “你以前都没那么快的”京年戳了戳他的胸膛,有些郁郁寡欢,“老方,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京年说话总是很认真的,于是方意行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京年又认真地提议:“我听说男人上了年纪肾不好,你要补肾了哦。” 方意行一口血闷在胸口没吐出来,拉着京年就要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他正值壮年 66|9.17城| 清清冷冷的屋子里,偶尔传来一声猫叫。 那叫声柔软绵长,又有一点点的撒娇和不安。 厨房里传来淡淡的水声,大概是那个愚蠢的小毛球又弄坏了开关。 那清冷的水声一点点地传开,又回荡在清清冷冷的屋子里。 然后或又传来一两声的喵叫。 冷清得让人窒息。 白金色发丝的男人垂着雪翠色的眸子,显然他的眸子里很疲惫,也发着冷,是寒潭也是冰川。 他静静地看着已经被对方关掉了的屏幕,久久不发一言。 “喵——” 那只恼人的猫又来了,他想,非常恼人的小东西,只会喵喵叫地讨食吃,什么都不会,只会撒娇。 他记得从前的亚瑟向来只会拎起毛球的后颈,然后随意扔到什么地方去,任由它着急地跳来跳去地撒娇。 现在这只猫也是喵喵叫着徘徊在他的左右,声音愈发柔软和娇纵,和两年前比差了很多。 先是体型,那个时候的猫似乎还是一只幼崽,一个白色的小毛球,现在长大了很多,大概本来就有大型猫类的血统,毛很长,柔光顺滑,看上去就……挺好吃的。 相貌特别甜美,嘴角是一个十分可爱的“w”形,仰着头看他,脸上还有淡淡的淡咖色花纹,形成一个对称的小面具。 出乎意料的,当那只长大了的毛球跳到他膝盖上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发怒。 他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对方,让对方发出柔软舒服的呼噜声。 可能是因为这样让他觉得这间房子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生气。 可是……还是不够,很不够,他想起刚才屏幕前那个青年的脸,忍不住仰头□□了一声。 还不够啊。 已经两年了,对方已经在埋骨之地沉睡两年了,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被唤醒,他可能会一直沉睡下去。 直到真正的……亚瑟回来。 他嘴角冷冷地弯起了一个弧度,闭上眼睛又开始回想刚才的青年。 对方柔软的嘴唇,有些苍白,然而唇内侧的血色显出来,那种咬着唇的感觉,就让他忍不住想要掠夺。 ……想要掠夺,亲吻他的唇,亲吻他的肩膀,亲吻他的一切。 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从前的亚瑟也是这样的,想做就做了。 反正亚瑟……就是深爱裴言的,那似乎成了身体惯性,没有办法修改。 是啊,想做就做了,他忽然皱起眉头来,想着。 亚瑟倒是想做就做了,那么现在的一切为什么要他来承担呢,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嗯……很不公平,他怔怔地想,分享着亚瑟一切思想,记忆的他,凭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这么不公平呢。 亚瑟从来都是风流浪子,身边从不缺孤寂,最起码看上去,看上去光彩夺目,旁人难夺他一分光芒,遇到裴言之后更是填上了那最遗憾的一笔。 真真是完美,像是最完美的光。 那凭什么他就要守着这样清冷的屋子,这么……清清冷冷的。 他有些痛苦地仰头低叫了一声,头疼的感觉显然十分剧烈,他刚刚度过孤血症没多久,不过他每次意识到自己快进入孤血症的时候都会离开这间房子。 有什么办法呢,分享着亚瑟所有爱憎恨的他,当然没办法把这间屋子弄得七零八落的。 哪怕是少了一点东西,都会舍不得。 亚瑟舍不得,他当然也舍不得。 他最多只能装装舍得,就好像刚才,那么无所谓地笑着看着那个青年,明明心里的野兽一直在叫嚣着,却又死命地压抑着心里的烦躁和欲|望。 其实这里的回忆也没那么深,他想着,紧紧地皱起眉头,当时他们还在这里的时候,一个多情,有一个无意,顶多是那小小的动心动情,可是当时那两人并没有怎么当真过。 好像是妥协,那种无可奈何的妥协,却又享受着这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以至于这具身体是这么这么地……怀念这里。 毕竟这里的日子似乎过得最惬意最温情。 他横下眉目扫了一眼。 他攻陷了第一区后第一件事就是搬到了这里住,那个时候他很向往这里,因为他体验过这里的温情,那种……他很喜欢的温情。 可是等到真正搬到这里的时候,他才觉得很失望,除了那只原本寄托在宠物店,战争爆发后沦为野猫的小毛球,他什么都没找到。 即使对方翻看的书本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但是他竟然感受不到一点的愉悦。 猫是种骄傲又无情的东西,可是小毛球大概是被吓惨了,白色的身体已经在轻微地颤抖了,却又竟然有胆子穿过层层的人鱼,扒到了他的脚下。 喵喵叫并且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它还记得他。 他的心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柔软了,他的心脏比亚瑟坚硬得多,他可以是亚瑟的憎恨、痛苦、*、挣扎所有这些黑暗面的延伸点,却偏偏没有温暖和柔情。 可是他却在那一瞬间柔软了。 他应该没有这种东西的,至少当年他诞生的时候,没有这种东西。 这种名为温情和柔软的绑带紧紧地缠绕着他,让他不受控制地抱起了那只小猫。 然后在旁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下温柔地撸了撸对方的毛。 在他的记忆中,又或者是亚瑟的记忆中,他仿佛一眼就望回了当年。 当年的亚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溜进那间屋子,惬意地躺在柔软的沙发着,等待着让自己心痒难耐的食物自投罗网。 他品尝着对方,或甜美或刺口的,全部。 亚瑟的计划真是好啊。 他仰面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厨房间的水声依然一停不停,空灵而寂静,那只愚蠢的小毛球舔了舔他的手指,在看到没有食物之后又傲娇地翘着尾巴走了出去,浑然不知自己应对的是现下这个世界最喜怒无常的东西。 甚至很快,就这个世界上权利最高的人。 除了这只猫,谁都不敢来打搅他,也谁都不敢来打扰他,大家只能静默地站在外边,等待着人鱼皇偶尔的要求。 他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所有的一切,很快……又即将不是他的。 亚瑟将自己的恋人藏好,怕他看见,怕他掠夺,更怕他伤害。 却又不留余地地指使着他,指使着他去厮杀,去嗜血,去毫不留情地披荆斩棘。 亚瑟真是个老王八蛋啊。 他敲了敲手指,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可是,他就是亚瑟啊。 他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大门,期待着有人闯入。 那个人,温柔又疏离,有着好看的唇色和修长的腿。 可是……没有。 但是……要忍不住了。 真应该感谢那条白鳞种,出于嫉恨把他唤醒,现在,他低低笑了一声。 他就要来了。 是我的,全是我的。 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为什么要忍耐呢。 白色的小毛球苦恼地看着快要空了的猫罐头,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毛骨悚然似的低笑,让它轻轻瑟了瑟身子,但是又习以为常地低头喝了口水。 …… “怎么说呢,这样吧,”裴言手里捧着一杯水,安然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三个人,“我和亚瑟是恋人。” “亚瑟是?”艾手里还把玩着那只电子感炮枪支,一点都不打算松下一点。 “亚瑟是你们口中的克莱提尔,也是人鱼皇,”裴言从容地解释道,这边他倒是没说错,“他曾经是人鱼区的人鱼,但是偷偷逃了出来,和我遇见后我们相爱了,克莱提尔这个身份实则是军方追捕他的说辞。” 潜艇服女孩傻乎乎地想了一会儿,显然还是没有懂。 “我们相恋了一段时间后,我得知了他的身份,一开始很难接受,但是后来还是忍不住……”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顿了顿苦笑了一笑,才兀然发现这段经历竟然和亲生父亲手札上的话语那么相像,是不是这世上真有命运一说呢,“但是……是的,我已经爱上了他。” 薇薇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青年,脸微微有些红,又有些无名的恼火。 这恼火倒是对于裴言来说,毕竟对方并没有欺骗她的感情,一切都彬彬有礼。 她只是恼火自己…… “所以你为了他背叛了人类?”艾拖长了调子,声音有些冷。 裴言略微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不管你们相不相信,在我和他准备出海逃亡的中途,我失去了意识。” “失去了意识是什么意思?”艾的目光有些侵略性,他并不太相信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尽管他看上去彬彬有礼也很温和。 “意思就是说,”裴言叹了口气,“我昏睡了两年,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艘救生艇上了。” “什么?”薇薇安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 裴言继续道:“我当时最后一个有意识的画面就是女将菲洛米娜前来追捕的情景,那个时候,这位小姐也在。” 艾顺着裴言的目光看去,女孩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艾还是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是混在人类之中的奸细呢?” 奸细?裴言叹了口气,然后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安全砝码。 “说起来,因为我昏睡了很久,所以我总觉得……女将大人的病症好像和我差不多,我觉得我说不定能有一点办法。” 薇薇安一愣,兀然看向他。 67|9.17城首|发 晚上好宝贝们,九点替换呢。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 68|9.23| 裴言感受到一股冰凉的金属味。 亚瑟穿着一条宽大的外套,看上去衣冠楚楚的,脖子上带了一条金属项链,他一抬头就能看到。 亚瑟的双手搂在他的后背上,不是很暖和,反而让他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嗯……抓到你了。”亚瑟笑了笑,声音还暧昧得徘徊在他的耳边,像是什么毛绒在他耳边绕了一个圈一样。 没有什么风,但是他却仿佛能听到风呼啸地穿过他的头顶。 是吗,不是你放开我的吗? 他怔怔地想。 他看到薇薇安绝望而破碎的神色,也看到艾先生的怒而不发。 他没有什么愧疚,本来也不是他引来的,就算是,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迷茫地,怔怔地想。 …… “看宝贝儿,是不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跨进大门,亚瑟将外套随意地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白色的猫咪很快听到了声音,带着柔软的叫声慢慢走了出来。 见到白色的小毛团裴言微微一愣,微微弯了腰摸了摸小毛球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 他一直没有给它取过名字,裴言忽然想到,因为取过名字的东西就好像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名字这种东西,总觉得会有赋予的意义,和它之间仿佛也多了一层羁绊,他大概会很舍不得……等到哪一天它走了。 猫应该是种无情无义的小东西,他从前在书上看到,它们野性难驯。 可是面前这只却温柔地在他面前敞开了柔软的肚子,雪白一片。 还没来得及再摸摸它,身上便一沉,男人双手环绕在他的腰间,他从后面抱着他,以一种……有些凶狠的,仿佛掠食性的动作。 “想我吗?” 对方迫不及待地问道,也迫不及待地……将唇贴在他的脸庞上。 “不想,”裴言听到自己面无表情道,“任凭你做了一个梦就醒过来,莫名其妙过了两年,也不会有多大的感慨。” 亚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然后低低笑道:“啊宝贝儿,你这是在怪我吗?” 裴言没有说话,他挺直了背,哪怕对方是将力气压在他身上的。 许久没有听到身下人的声音,亚瑟心情略微一沉,但是见到对方让他的心情很好,所以他依然忍耐着,努力忍耐着。 那股忍耐是从他的灵魂里蔓延出来的,有什么在让他抑制,哪怕他并不愿意,但是他还是得这么去做。 “饿了吗?”他轻轻喊道,“我去给你做饭好不好?” 裴言没有说话,对方的双手离开他的身体之后他便又蹲下了身子摸猫。 猫的身体是多么柔软可爱啊,而且……它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看着猫咪柔软的面孔,想要轻轻笑一声,却又似乎笑不怎么出来。 房间的设置还和从前一模一样,裴言想起他刚才看到的那个满目苍夷的城市,完全分辨不出来那是曾经灯红酒路,连路边的垃圾桶都做得精致漂亮的第一区。 唯有这里,这里明明是属于战败区的,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经历过那样。 和平得仿佛之前看到的是错觉,裴言甚至听不到外面有任何的喧嚣。 可是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一个面容柔软的姑娘,挣扎着,然后被旁边的一条红鳞种从背后捅破心脏。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至少没有多善良,他着手安排了艾妮和劳伦的死亡,他甚至记得劳伦死前的叫喊,凄厉得仿佛要突破天空。 那个时候他的心坚硬如铁,没有一丝的转折起伏。 可是当他看到那张柔软面孔灰败的一瞬间,他还是觉得难过,那大抵是一种内心对生命的敬畏。 人生而平等是不可能的,从出身开始,人与人之间仿佛隔了天堑,这种距离不是后天可以消磨的。 人与人之间最为平等的是思想,唯有思想是旁人不可掠夺的,还有生命。 人类的生命,在人鱼面前果然脆弱得不值一提。 可是他又想到薇薇安口中的,因为上将的愤怒所以他毫不留情地将人鱼区的人鱼全部残忍杀害了。 那些人鱼死前,也是这样的叫喊和灰败吗? 他们抖落着鳞片,修长的爪子勾住唯有可以束缚的东西,或美艳或平庸的面孔上沾满了血液,痛恨地看着剥夺去自己生命的家伙,然后无能为力地低下了头。 他们又何其无辜呢。 所以人和人鱼那个从一开始就不可调节的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呢。 想着想着裴言不禁淡淡地笑了什么,仿佛是对自己的无尽嘲笑。 他要怎么去管那些呢,他现在的生死,仿佛还只是旁人的一句话。 他是人类吗,并不是,他是人鱼吗?可是似乎,也不是。 他是游荡在这两股势力之中的游魂,他见识过这两股势力之中或丑恶或美好的一面,他对于任何一方的感情都没有浓烈,却又的的确确是存在着的。 如果从前的亚瑟还能将他拉去人鱼的派系,可是如今呢? 他从小所受的,都是完完全全人类的教育,他重生而来的第一个念头,虽然不是去拯救人类这种伟大的、他没有任何兴趣的事业,可也绝对不是去投靠人鱼。 即使后来他长出了鱼尾,依靠着父系那点血脉在生命的尽头救回了一命,可是他思考的方向始终还是绕着人类的思维。 “啊,做好了,”亚瑟似乎低低笑了一声,显然十分愉悦,他手中很快摆好了一块肉排,上面浇满了他新学会的酱料,旁边还放着他新学的奶油蘑菇培根汤。 很简单的一餐,看上去似乎还有点温馨。 大概是因为对方将汤汁淋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嘿宝贝儿,还记得吗,”亚瑟坐在他的面前,微微地扬起了脸,“你应该给我一个吻的。” 裴言抬起眼睛,静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还是那么英俊,英俊得让人移不开一点的视线,雕刻般的五官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而分明。 他嘴角带笑,声音带着慵懒,似乎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是的,和从前没有任何区别。 裴言的心脏忽然颤抖了起来,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找到任何饿的区别,回忆是真的,脸也是真的。 那么什么是假的? 如果什么都不是假的,那算什么…… 他算什么呢? 他竭尽所能地决定再去爱一个人,那种勇气和一切,都是个笑话了? 在亚瑟面前,他又到底是什么呢。 “哦宝贝儿,你脸色看起来不大好,”亚瑟没有等来吻,显然有些失望,但是又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意料之外的大概是对方太安静了。 青年的脸色不大好看,有些苍白,琥珀色的眼瞳里满是迷茫,像是走失了的小鹿,看上去……会让他有一种想要侵入的冲动。 他的相貌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淡薄的唇上又有些惹眼的红,让他忍不住想起曾经吻住对方的冲动。 我应该吻住他,他本来就是我的。 亚瑟抬过对方的下巴,刚想要说些什么,裴言却忽然发难。 他十分镇定得做出了一个并不太镇定的动作,手一横直接将那温暖美味的食物打在了地上。 盘子的声音碎得乒呤乓啷,一阵喧嚣。 滚烫的酱料还溅在了裴言的裤脚上和□□的一片脚腕上,白皙的皮肤因此微微泛红。 亚瑟沉默着,低着头,一言不发,然而阴冷的气质已经从他的身上散发得很好了,裴言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就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很好,他想着,露出你真实的面孔来吧,摘下亚瑟那层面具的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亚瑟果真不再忍耐,铺天盖地的炽热的吻掠夺着他唇里的空气,他被对方逼迫在沙发的一角上。 裴言从前不喜欢挣扎,尤其是面对亚瑟的时候,因为亚瑟太强了,如果想要让自己更好,他的确不应该挣扎,挣扎只会让自己变得更痛苦,与其想着现下挣扎,不如想想后面的事。 后来亚瑟变得温情又诱惑,他态度慢慢软化,臣服在身体的*之下。 可是今天他却没有,亚瑟依然强大,不……甚至说他比从前更强大。 从前的亚瑟身上虽然也散发着一股子的危险味道,尤其是嘴角迷人的笑,可是如今的亚瑟看上去更像是一位帝王,帝王是没有什么情意的,他不可能比一位风流浪子更好说话。 哪怕看起来是。 可是他如今挣扎了,他死命地挣扎着,像是个落水的孩子,竭力地挣扎着。 也许是这种挣扎激发了对方的血性,等到裴言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感到胳膊上一阵痉挛性的疼痛。 这种疼痛让他额头直直地冒出冷汗,他死死地咬着唇,才不让自己的呻|吟声溢出。 亚瑟心里沉得不能再下去了,然而看到裴言痛苦的神色他还是顿了顿,然后伸出一只手撩开了对方的发丝。 “我不想弄疼你……宝贝儿。” 亚瑟压在他的身上,雪翠色的眼眸里泛着血色的光,仿佛要将他锁死在眼里。 “亚瑟可以弄疼我,”裴言脸色苍白而黯淡,唇色却益发鲜艳欲滴,“但是你又是什么东西?” 这句话果然是对方的逆鳞,对方显然勃然大怒,然而比直直发泄出来更可怕的是对方还在忍耐,这种忍耐让裴言看着他的眼睛都觉得不寒而栗。 “是吗,你这么喜欢被弄疼吗?”亚瑟不怒反笑,只是这种小声实在是毛骨悚然,“可以啊,我会一点点地……把你身上所有的地方,都弄疼一遍。” 裴言低着头,没有接话。 “你不是喜欢被弄疼吗,怎么,现在你又……” 亚瑟的脑海被怒火占据,那种黑色的欲|望席卷了他的大脑和身体的任何一个瞬间,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他显然已经他逼到了一个极点。 没有人能将现在的他逼到这个地方,因为那些人在这一过程中通常都会扭曲着身体,然后面目狰狞地死去。 可想而知那果然是一种盛极的怒火。 可是亚瑟的话却又戛然而止。 青年那寡淡而俊美的脸上划过一条细细水渍,很快地顺着他的下巴,滑落下去,正好滴在他的手腕上。 “不要哭……”亚瑟忽然惊慌起来,一阵从灵魂深处升起来的疼痛刺穿着他的心脏,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抱着对方,这才发现对方消瘦得厉害。 他放弃了弄疼对方的想法,那一瞬间脑海内的黑风暴一瞬间平息了起来,潺潺的水流从四面八方的戈壁裂缝中涌出来,滋润温柔着一切。 他温柔地抱住了对方,轻轻吻着他的额头。 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可是天晓得,他什么都不信的,他连自己……都不信。 “不要哭,裴言,不要哭……” 身下的青年却一直沉默着,良久,才轻轻道了一声。 “把我的亚瑟还给我吧。” 亚瑟身子一僵。 69|9.23|城 今天的fangdao估计大家也看过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九点替换。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了 70|69 本文晋城首发,其余皆为盗版~请支持正版~ 今天的fangdao估计大家也看过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九点替换。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了 71|69.70 今天也没有新的防盗呢嘻嘻…… 但是今天的我也是如此地爱你们呀比哈特~ 九点替换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 72|69.70.71 晚上好宝贝们,九点替换呢。 你们一定要问了,为什么最近都没有新防盗呢…… 因为我……真的写不出来otz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73|69.70.71.72 “大人……” 旁边的希尔面色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菲洛米娜,唯恐女将大人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虽然女将大人已经做了。 亚瑟想要将裴言拉到自己身后,不过裴言显然很无所谓,他看了一眼菲洛米娜,轻声开口道。 “是你先动手的,不是吗?” 菲洛米娜敛起眼角,她手中还把弄着那把精致漂亮的匕首,银光闪烁着。 不过裴言说的对,的确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她先出手的。 “是的——”菲洛米娜将目光放在面前的青年身上,两年不见,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不过这也是自然的,毕竟她不知道裴言也和她一样被停滞了两年的时间,“我会向你道歉。” 裴言愣了愣,虽然他心中对于菲洛米娜这位同母异父的姐姐也没有什么浓厚的感情,但是在对方刺入他身体的时候,他对于菲洛米娜也有着强烈的怨恨。 这本来也不是他的错,菲洛米娜强行将对母亲的痛恨报复在他身上,这本身就是没有什么理智的事情。 还有亚瑟的事情…… 但是菲洛米娜不是什么有着温柔心脏的女孩,她脚下踩着曾经联盟第一女将的位置,她做了就是做了,也应该不会后悔才对。 对于她来说,凡是她做的事情,她应该都会承受起一切的后果。 可是这样一位女将大人……竟然会想要和他道歉。 他望了一眼边上的亚瑟,然而菲洛米娜只是冷冷开口道。 “你不要误会了,这可不是别人要求我这么做的,我想做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想做而已。” 裴言一怔,重新审视了一遍菲洛米娜。 那位……女将大人了,经过两年的时间停滞,显然苍白疲惫了许多,但是她扬着眉目的时候,依然是意气风发的玫瑰,旁人无法夺其光辉。 “我向你道歉,裴言,对不起,我不该对动手,”女将开口道,眼神坚定没有任何闪躲,“无论是以女将的身份,还是以姐姐的身份。” 旁边的希尔怔了怔,不可思议地扫视了一遍裴言。 裴言顿了顿,眼神有一些疑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将的话。 他不知道女将为什么会突然和他道歉,但是……他轻轻动了动喉咙,回道:“我们已经两清了,如果您愿意为我道歉的话,我也愿意和你道歉。” “不用,”女将侧过眼睛,也转过了身,厚重的披风在后面轻轻摆动,她鸢尾花色的发丝依然像是落日的辉煌的红,“这本来就是我的失误,我接受一切后果和报应。” 裴言一怔,女将始终是刀枪不入的女将。 “啊……我似乎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事,”赫伯特叹了口气,然后抿了一口边上的茶水,“但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两位大人。” “尤其是……亚瑟先生,”赫伯特看向那位姗姗来迟的慵懒的王,“我的爱人还需要您的救治。” “唔,这是当然的,”亚瑟开口笑了笑,扶着裴言在边上坐下,“我刚才去看过他,他看起来还不错。” 裴言坐下,会议室的桌子不大,人也不多,以中间的亚瑟为主,围成了一个半圆。 他扫视而去。 女将菲洛米娜和她的随从希尔,随后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英俊青年,穿着一身有些褶皱的研究服,然后是……艾,艾先生。 艾?裴言一惊,那他在潜艇内的时候……他默默地感叹了一声艾先生的演技,觉得不愧是要做大事的人。 后面还有几名穿着联盟军装的男人,但是裴言对他们并不熟悉,不过似乎也在电视屏幕上见过寥寥数面。 亚瑟给旁边的裴言泡了一杯茶,然后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下,嘴角漾着一个从容的笑。 “各位,好久不见。” 赫伯特是第一个表态的,他的目光显然很诚恳:“是的,亚瑟陛下。” 陛下……裴言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动啊。 是啊,陛下,似乎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意识到,在这呼啸而过的两年之后,亚瑟已经完成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事情。 成为了那个即将君临天下的男人。 “亚瑟陛下,”随之开口的是希尔,显然他是菲洛米娜的心腹,菲洛米娜也十分信任他,尤其是在菲洛米娜并不是很想开口的时候,“非常荣幸能和您合作,我希望我们的计划可以顺利。” “但是,”他顿了顿,“我也希望,我们能为我们的人民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亚瑟轻轻笑了一声,扫视着面前的人群,“这个在我们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提出过了,公道的始源本来就是我那群无辜被宰杀,甚至当作试验品被惨无人道剥夺生命权的子民吗不是吗?” 希尔顿了顿,脸色微微一红,似乎是被亚瑟噎住了,但是菲洛米娜开口了,这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讨不讨回公道的事情了,在人类被彻底毁灭之前,他们只是要为人类争取最大的利益而已。 “亚瑟陛下,”菲洛米娜定定地看着他,眼神鉴定没有半分私情,“我们的合作是建立在互赢的局面上的,我坚信着。” “是的,”亚瑟看着她,“对于这点我没有任何疑问。” “很好,希尔,下次不要再随便说话了,”菲洛米娜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亚瑟陛下是诚心与我们合作的。” 菲洛米娜将自己摆在了一个非常公道委曲求全的位置,虽然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类即使再怎么负隅顽抗对于如此强大的人鱼军团也有心无力,更何况还有左|派那些人勾心斗角,让他们不得安宁。 但是面对如今的亚瑟,他们也依然希望获得更好的条件。 “不如还是先说好合作的方向才好,”艾笑了笑,看上去很温和,也很成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忧虑,他的下巴上起了一层青青的胡茬,“您觉得如何呢,陛下。” “唔,是啊,”亚瑟想了想,连嘴角的笑意都收敛了不少,看上去特别正经,“我记得我们一开始的方向已经确定了。” 然而他的脚一点都不老实。 裴言低头看着那只恨不得缠着他腿像蛇一样爬上来的腿,心里有一种想要剁掉它的感觉。 “我负责让人类依然存活于这个世界,”亚瑟雪翠色的眸子轻轻垂下来,正如从前说过的,亚瑟正经起来那种威严和气质是浑然天成也是经过了很多年的阅历而成的,论流氓他可能是这桌子上的第一人,但是论年纪他也是,“而你们,负责推翻‘亚瑟的统治’。” 裴言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没有,所以他都顾不上桌下那只正在实行可以被称作是性骚扰的腿了。 亚瑟伸出手握了握裴言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 “当然我们都知道,”亚瑟接着开口说道,“这是我们演给那个东西的一场戏,很显然,对方过于强大,我们必须做出一些的牺牲。” “人类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亚瑟轻描淡写道,“不过也许你们可以选择让哪一批人牺牲。” 菲洛米娜虽然早已预料到这一部分,但是在思考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颤了颤身体。 是的,人类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他们要做的,是一场欺诈神明的事业。 亚瑟笑了笑,捏了捏裴言的手指让他放松:“很好,我知道大家都有这个觉悟,战争将继续进行下去,而且战争依然是真实而没有任何破绽的,然后我才能在对方最脆弱的时候去毁灭它。” 毁灭它…… 虽然直到亚瑟一直有这个念头,裴言也有,但是在亚瑟宣之于口的时候裴言还是感受到了一种心灵正当的感觉。 弑神。 接下来在座人商议的对话很快让裴言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亚瑟一般是无法出来的,因为海神的交易,现在依然是他的“恶”在控制着他的身体。 海神的目的是让亚瑟毁灭人类,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然后再占据亚瑟的身体。 亚瑟的身体想来一定因为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可以让它的生命继续延长下去,它对于裴言的存在十分不满,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它利用的是裴言来于亚瑟进行交换,那个时候的它显然十分惊喜,毕竟它等候了很多年,才等来能让亚瑟愿意交换的人。 不过很快它就觉得受到了威胁,亚瑟几乎是它认定的人了,如果亚瑟还会出现什么变数,那么大概就是“裴言”这个人带来的。 不先毁灭“裴言”,那么亚瑟这张牌可能会失控。 所以亚瑟才处心积虑地设计了一出假死,让对方放下一定的警惕,顺便让裴言拉出它的视线,立于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而亚瑟的目的,是弑神,一个觊觎他身体,并且想要毁灭他的伴侣的神。 他要让人类打败他,然后让海神震怒,毕竟海神认为人鱼已经是完美的种族了,如果人类打败了人鱼,那么它就无法强行掠夺亚瑟的身体。 因为它与“恶”的交易上说的是:毁灭人类之后。 神的交易是无法作弊的。 “它会震怒,会恐惧,”亚瑟轻轻笑道,“然后一定会惊慌失措地露出它的弱点。” “这种不配称作神明的神,一定会有弱点。” 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让人类和人鱼进行一场没有纰漏的战争,在双方都没有巨大损失的情况下,让人类获得胜利。 裴言听完一切,下意识看向握着他的那双手……那双手很温暖,仿佛触碰着他的心脏。 然后他才有些恍惚地意识到。 自己似乎……好像拯救了全人类? 74|69.70.71.72.73 裴言被亚瑟带回之前那间卧室的时候还是一阵茫然,不过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有些懒散地坐在书桌前的男人,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 “啊,好累啊……”男人趴在桌子上,桌子上像模像样地防着厚厚的一叠纸,大概是协议书之类的,他白金色的发丝散落下来,好看得像是阳光,“你们人类……果然是一如既往地狡猾。” 裴言慢慢从后面走到他的后面,嘴角一直扬着,手却有些不老实摸上了对方的腰。 光滑的面料之下是男人坚韧的腰,裴言也说不上来那种触感……只是觉得十分好摸。 “……宝贝儿,”男人的嗓音微微哑了哑,只是还没有回头,“你不要随便撩拨我。” “有吗?”裴言嘴角还是挂着不咸不淡的笑容,手却摸得更加起劲了,在亚瑟的腰肢徘徊过后不久便伸向了他的下摆处,直接从衣服的下摆摸了上去。 亚瑟微微眯了眯眼,深呼了一口气。 在裴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亚瑟已经转身将他扑在了后面的床上。 不过显然陛下错误地估计了这间屋子的大小,裴言算是整个人都扑在了床上,然而陛下……有些尴尬地剩了半截在外面。 “……我说过我会重新造一座王宫的,”亚瑟神色不太爽地站了起来,然后有些委屈地继续趴到裴言的身上为非作歹,“宝贝儿我疼。” “……”哦,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加戏。 裴言没说话,手也没有停下来,甚至更进一步地解开了亚瑟的扣子,摸上了亚瑟的胸肌。 亚瑟声音又是一哑,这次倒是不止他的声音了,还有那双雪翠色的眸子,他深沉地带着欲|望地扫视着身下的人,人造阳光冷冷地偷过来,照在了他们的身上。 “哦,宝贝儿,你知道你的伤还没有好么?”亚瑟眯了眯眼睛,手撑在裴言的两边,眼神却舔舐着他的身体。 “……唔,”裴言装作苦恼地想一想,然而轻轻笑了笑,“是的,我知道。” 亚瑟顿了顿,大概是难得看到裴言这么果断地邀请他,其实裴言主动起来也非常棒……不过裴言主动起来的时候基本上是裴言想在上面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亚瑟想起裴言身上的伤口正好是在腰间的,他的腰间也同样有这样的伤口,但是人鱼好得十分迅速,现在已经只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无伤大雅的伤口,很快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见到亚瑟没有说话,裴言得寸进尺地继续解扣子,亚瑟低呼了一声,任由裴言将他那套衣服脱下。 裴言显然不是直接脱下的,而是脱到了胳膊肘的一半位置,正好露出亚瑟胸口的大片肌肤以及□□的肩膀。 亚瑟的身体依然很完美,从每一块肌肉和光滑的文理就可以看出来,裴言的目光留恋似的扫过对方的身体,长时间没有发泄过的身体很快有了感觉。 “我……”亚瑟又是重重地呼了一口气,然而低头咬上对方的耳垂,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嘿宝贝儿,你再这么下去,我是真的,会日|你的哦。” 裴言给了他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亚瑟想这可是你自找的啊到时候下不了床可不要怪我。 他低头用唇舌开始慢慢地解开对方的扣子,裴言微微一愣,他换上了一条薄薄的白色衬衫,对方的津液让白色衬衫口子的部分变得有些微的透明,渐渐□□出一部分的肌肤。 对方轻轻舔过他的皮肤,引起他无声的叹息和颤栗。 “你这样顺从……”亚瑟顿了顿,又亲了亲他的脸,“我会受不了的,裴言……我会受不了的。” 裴言顿了顿,眼睛里蒙了一层迷茫的水汽。 亚瑟解开了他所有的扣子,白色的衬衫和青年的肉|体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他眯着眼睛欣赏着,然而当目光触碰到对方的腰间的时候,他的□□还是被慢慢地停息了下来。 其实并没有在流血了,结成了一个暗色的痂,但是亚瑟依然记得这里是怎么得鲜血淋漓一片模糊的……哪怕他知道哪里是最好的位置,可是他在动手的时候,心里依然是颤抖的。 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办法颤抖,他只能让自己维持着最完美坚硬的姿态,冷漠地看着身下人血色一片。 感受到了亚瑟的动作忽然停止了,裴言微微愣了愣,茫然的眼神转了转,扫到了对方的眼睛……然后也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 亚瑟停住了动作,然后又将唇凑到了裴言的唇边。 “裴言……”他轻轻喊,这个时候会让裴言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也许是习惯了亚瑟从来在□□上只会“宝贝儿、宝贝儿”地喊他,“你恨不恨我……” 恨?裴言又是微微愣了愣,然后意识到亚瑟似乎还觉得他和他落得受伤分离还是他的错。 爱与恨这种东西总是相辅相成的……裴言的脑海里又忽然闪过了那个他曾经最爱也最恨的女人。 她温柔的眉目和狰狞的面孔大概会让他记得一辈子,哪怕他已经放下了,对方也已经走了很久了。 恨不恨呢……他心里放松似的笑了笑,恨一个人是很累的事情。 亚瑟却继续在他的耳边呢喃着:“那爱不爱我……宝贝儿,爱不爱我?” 裴言张开唇含住对方的话,声音喑哑含糊道:“你猜……” 亚瑟被他气笑了,唇上描摹着对方的唇,也含糊道:“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是因为我知道你爱我啊。 裴言忽然想到不久以前,其实对于他的记忆来说确实是不久以前,毕竟那两年的时光只是一个短暂的梦,和亚瑟相识原来真的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间。 几个月前的裴言还向亚瑟从头到尾地倒了一杯咖啡,然后两个人同床异梦地拥抱,做|爱,互相厮磨身体。 现在也是这样,他们亲吻,拥抱,做|爱……好像本该如此,好像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是了爱侣。 然而不是的……他轻轻想着,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亚瑟放下了猜忌怀疑的呢。 是从他抱着他轻描淡写地诉说着他那有些乱七八糟的童年和疯狂的母亲,然后让他觉得莫名有些惺惺相惜的时候,还是在潜艇内对方抱着他的身体滚落,然后血溢在他的眼前的时候…… 更或者说是,他们就是从这样厮磨着身体的时候…… 爱情到底是什么呢……这个问题裴言似乎从一开始就想过,那个女人守着彻底枯竭的灵魂凋谢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到底是爱情还是执着的。 裴言一直坚信着爱情应该是两个灵魂彼此契合的,那种心灵身体都给予一处的感觉,然后再将彼此的*相互融合,所以说他对于当年的初恋女友艾妮实在是……没有什么感觉,大抵还是因为灵魂完全没有触碰的缘故。 虽然说不想情啊爱啊,但是裴言也曾经想到在一个干净舒服的地方,和喜欢的恋人互相探讨灵魂的问题,可惜…… 他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是透过亚瑟和周围的其他的,他只是单纯地想笑,可惜亚瑟是所有的终结者。 他们从*开始相触,但是即使如此……裴言满足地闭上眼睛,伸出手搂住对方的背。 亚瑟的皮肤摸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不软不硬的……说不出来的质感。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已经找到了灵魂的归属地。 “哦宝贝儿,不行了你这样摸我我真的忍不住啊……”亚瑟难过地蹭了蹭裴言的身体,但是一看到有那样一个伤口在那儿亚瑟就实在是不忍心。 ……虽然这个归属地看起来有时候总是不太靠谱。 但是裴言又轻轻笑了笑……无所谓了,爱情就是爱情,灵魂和*,不可缺其一。 “别笑宝贝儿……”亚瑟大概是觉得这一定是裴言的恶趣味,一边撩拨着他,一边又让他舍不得,偏偏……他真舍不得,陛下在床事上欲求不满地想哭,只能重重地吻着对方,信誓旦旦地威胁道,“我下次一定让你下不了床哦宝贝儿。” 裴言的手摸到了对方的发丝,唔……那白金色的发丝也实在是舒服,裴言的手指还从中顺滑地穿过。 “你头发不打结吗?” “……”亚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裴言向来喜欢在最合适的时候破坏气氛,不过想一想其实他也是如此,“宝贝儿说真的,等我哪天年纪大了的话,这样下去真的对我身体不好。” 裴言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轻笑地挑衅着:“我记得你现在年纪就已经很大了。” “……”亚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无言以对。 “让我想想……你是……几百岁来着?”裴言佯装认真地回想了一下,然后又狡猾地笑了笑,“哎呀,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我是二十岁,那么……大概是您的零头了。” “哦……是吗,”亚瑟觉得再不实施一些动作裴言真的会越来越无所谓惧下来,毕竟很久以前……唔,他们初见的时候,裴言就已经是那个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会说着很多冷嘲热讽的漂亮孩子了,“显然我在某一些方面依然十分出色。” 裴言屈腿蹭了蹭亚瑟的下|体,然后继续挑衅地笑了笑:“显然它现在并不能工作。” “……宝贝儿你这样下去迟早是会被日的。” “可是我听说我很快就要被送到连海神都找不到的地方了。” 裴言说完自己都愣了愣,其实他倒也不至于埋怨,毕竟这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的事情……只是他这样说出来,倒真的是带上了埋怨的口气, 亚瑟也停了下来,没有说话,他的神色一下子淡了下来,只是……深深地看着对方。 他有些微凉的手指碰触到裴言的脸庞,轻轻摩挲着裴言的眼。 他留恋着身下的人,可是他们似乎很快就要离别。 “我……我很想你啊,”亚瑟轻轻叹气,没有说什么话,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趴在裴言的身上,两个人安静地搂着。 “有做好梦吗?”他轻轻问道,“这两年里,虽然不是我在掌控身体,可是我依然有个混沌的意识,那个意识告诉我……我的身体里只有你,你……有没有梦到我?” “没有,”裴言耿直地回道,“一睁眼就告诉我两年过去了。” “……”亚瑟又气又恼地在裴言的锁骨处咬了一口,直到对方低吟出声才罢休。 “我……很生气啊,”裴言在低吟中认真地说道,“很生气,现在也很生气,就算我很喜欢你,也还是很生气。” 亚瑟知道裴言在气他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对方,然而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如果告诉了裴言,裴言大概更愿意随自己一起去面临海神吧。 裴言就是……这么可爱的,虽然他从前是又温柔又疏离的,但是亚瑟感受得到自己的真心。 “既然这么生气的话……”亚瑟弯了弯嘴角,“那不妨就来惩罚我吧。” 裴言愣了愣还没有明白过来对方的一丝,亚瑟已经低下头继续吻上他的腹部。 青年的肉|体和白色的衬衫交织着,这样的风景本来十分美妙,虽然下面的伤口有些扫兴,但是亚瑟也不在乎了。 他低头将唇舌覆盖在那个伤口上,裴言浑身都轻轻颤了一下。 这种有些痒又有一点点疼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但是很快他连哼声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再□□过伤口之后对方顺着一路往下解开了裴言的裤子。 …… “你……”裴言伸手摸上对方白金色的发丝,因为那种难以宣之于口的感觉他的力气有些大了,不过亚瑟显然一点都不在意,欣赏着对方的情绪,在对方好不容易放松了一点的时候又用力重重吮吸了一口。 裴言伸手抓住了身下柔软的床单,脚趾微微蜷缩起来。 他有些羞恼,不过很快他就听到对方更加没皮没脸地说道。 “我们还有……唔,四个小时。” “……在这段时间里,请你,尽情地惩罚我吧。” ……到底是谁惩罚谁啊??? 然而裴言依然说不出话来,整个房间都被他暧昧的喘息填满。 75|10.01| 晚上好我的宝贝儿小心肝儿们~晋发 昨天是一键送红包但是……评论区最近一直抽,感觉应该是漏了~请漏了的宝贝再评论一下让我看见~ 九点替换~~~~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76|10.01|城 晚上好宝贝们! 今天也一如既往地爱你们哦~ 晋发 这里是防|盗|章~九点替换~ 废稿废稿废稿……重要的话说三遍qwq 1.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族人鱼小姐们最受追捧的对象之一,此时这含着侵略性的英俊面孔上沾着邪气的嘲讽笑容。 “艾斯,这多可笑啊人鱼的皇竟然住在一所被抽干了水的宫殿里。” 正如他所说,这座华美无双的海底宫殿竟然是密封的,防水设置和水化氧的结构使得里面宛如陆地上的宫殿,隔绝海洋。 他的执事艾斯依然面无表情:“亲爱的菲尔德殿下,皇帝陛下身受诅咒,无法碰触海水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条不能下水的鱼……”菲尔德嘲讽的笑容加深,嗤笑一声,“所以说这么下贱出身的他根本不配坐在那么高贵的位置上。” 敬业的执事不再言语,恶毒和嫉恨从来无法让人变得更加高尚。 但是他不会说,也不会阻止。 “咦”菲尔德处在干燥的空气中总是十分烦躁的,即使这座宫殿里设有人鱼行走的沟渠也依然让他分外难受,只是他今日却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 不远处,被两排灰鳞种侍卫看守的一个……人类。 他眨了眨眼睛,的确没错,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类青年,缓慢地……被两排灰鳞种看守着向皇殿走去。 “哟,老天我看到了什么”菲尔德的目光流连在那具人类躯体特有的柔软腰肢和脚腕上,在白瓣石的衬托下愈发皎洁的肌肤,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十分光滑白皙,他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染上一丝贪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类灭杀令》一个月前就已经实行了吧……艾斯?” 艾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人类上,眼神微微有些迷茫:“是的殿下。” “哦,看我的皇兄多么有趣,”他的眸子轻眯,越发狭长,“继不能碰水后,他竟然圈养了一个人类……嗯,来做他的禁脔玩物么,还搞这么正式的排场,看看我们所谓的皇帝陛下……简直在蔑视法律么……” 英俊的执事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殿下,那不是人类,而是……那个。” “那个?”菲尔德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眼神微微闪过惧意,随后兴趣愈加浓厚,“哦……原来是‘那个’啊……” …… 裴言被注射了格斯多拉,这种颜色光怪陆离的鲜艳针剂美丽夺目。 也十分恶毒。 它的作用是产生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幻境,最简单来讲,有点像是从前陆地上的罂粟,只是它比罂粟还要美丽恶毒一些。 这种美丽的沉沦让他的大脑一点点地萎靡,一点点麻痹。 是所谓最有效的口吐真言剂。 裴言记得第一次被注射时那个长相阴暗的人鱼诡谲又信誓旦旦的笑容。 会失去思维变成一具傀儡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的未来命运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他们来说,不,不仅仅是对于人鱼来说,哪怕他落在人类联盟里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下场吧。 一条人鱼混血,不共戴天的人类和人鱼的子嗣。 对于他们来说,他是多有趣的存在。 裴言时常是生活在温柔的混沌之中的,偶尔清醒片刻,便回到冰冷黑暗的海底地牢里。 反复交错的噩梦,他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而冷漠了。 不过今天不同,在他少有的清醒又迷茫里,他被带到了明亮而奢华的宫殿中。 和深邃冷漠的海底深渊截然相反,他甚至有些迷茫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种明亮。 光。 是光啊。 缱绻温柔的明亮,像是深渊里最虚幻的救赎。 裴言眼神恍惚。 边上的灰鳞种人鱼在喝斥他,要他跪下,要他臣服,要他叩首。 他**着身体,却不觉得羞耻。 他对周围灰鳞种的吼叫恍若未闻。 他的大脑已经十分迟钝了,等他缓慢地将目光放在面前的时候,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那是一个巨大的王座,无以计数的宝石雕琢而出的王座,比什么都要明亮璀璨。 孤独而暴戾的王者,深海最强的黑鳞种,他就坐在那璀璨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他迟钝地思考着。 高高在上的冷漠,高高在上的怜悯,高高在上的不屑。 完美的俊美面容像是深海的恩赐,海蓝色的眼眸如深海一般夺人心魄。 若深海一般强大深邃的气息席卷了他。 即使迟缓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英俊的脸庞。 他……是谁呢? 裴言吃力地思考,他的大脑已经快被那美丽恶毒的试剂吞噬殆尽了。 “你。” 他听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慢慢开口。 “知罪么。” 于是脑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千万针尖锐地刺向他的脑海和回忆。 知罪……什么罪……什么罪?! 他兀然惊醒了,轻轻地微张着嘴唇,头脑里无与伦比的疼痛铺天盖地若巨浪,残忍而不容拒绝地要他承受和回忆着。 他想起血液勘测器里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色,想起他的父亲和母亲惊恐的目光,想起人类军队泛着银光的盔甲,想起被堕入无边深海的自己……破碎的过往片段在他的脑海里层层堆叠,重合又支离。 他怎么会是混血呢……他明明有父母,有家庭,有未来……! “人鱼混血,就是你的罪啊。” 记忆恐惧最深处是那个苍白发色的阴暗医师,嘴角挂着疯狂又好奇的笑容,高高举起手指,将冰寒的针管扎入他的血脉。 他死死捂着头部,脆弱又决绝道:“我无罪……” 璀璨王座上的王者仿佛轻轻嗤笑了一声,也可能没有,疼痛的巨浪已经一阵阵地湮灭过他,幻听幻象淹没他的无感。 只记得隐约间,那条黑曜石的鱼尾映入眼帘。 “海神庇佑,混血,你被判死刑。” 就这么随意判处他死刑的人鱼皇就站在他的面前,不能说站,因为对方没有腿,柔韧的黑色鱼尾支着一点。 他仰起头看他,眼神被疼痛折磨得泛着微红的湿润。 人鱼皇看着面前脆弱的人类 ————————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 77|10.01文|学城 九点替换qwq么么哒。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 78|10.01|城 九点替换qwq么么哒。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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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 79|10.01城| 裴言身上还沾着那条死去的蓝鳞种的味道,即使现在的并不是亚瑟本人,但是亚瑟身体也觉得不舒服。 他看着青年身上的血液,身体告诉他,他很想念对方。 可惜对方想念的显然不是他,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去管……他忿忿地想到,面上却要装作无比自在大方得体。 “想喝点什么吗?”亚瑟的尾巴还浸在水池里,湿润的尾鳍昳丽,他看上去显然没有把对方的话当真。 裴言轻巧地从衣服外套里掏出一支药剂,那是他拜托赫伯特给他特制的,拿着这支药剂的时候他就想起,当年菲洛米娜似乎也是这样冲进潜艇二话不说就给亚瑟注射药剂的。 当年的赫伯特就已经和亚瑟合作过了,试剂早就被调换了,所以亚瑟当时昏迷的时间十分短暂。 “唔……”亚瑟微微挑了挑眉,看着灯光下那支注满了麻醉试剂的针尖沁出来的一点水珠,“看起来你是认真的?” 裴言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男人,那是他的恋人,伴侣……甚至都快变成信仰的存在。 “你会反抗吗?” 青年轻轻开口,其实他挺紧张的,但是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 “亚瑟”摊了摊手,雪翠色的眼睛却危险地眯起来:“我觉得你的想法和动作都挺不好的,如果你不想激怒我以及海神的话。” 他的言下之意当然是会,毕竟他又不是真的亚瑟,他只是亚瑟的一个久远的意识,而且这个意识显然是囊括着负面甚至黑暗面的情绪。 爱对于他来说也扭曲成了占有欲,最糟糕的是他虽然想占有裴言,但是一直忍耐着……因为亚瑟残存的身体在制止他。 “亚瑟能出来吗?”裴言忽然问道,“我希望能再见他一面。” 白金色长发的男人怔了怔,其实他从裴言进来的一开始就有些迷茫,这个时候的裴言应该乖乖地在人类安全区待着,等待着他安排好一切凯旋归来。 而不是现在这样……跟讲遗言一样。 “我可能没办法当面告诉他了,不过他其实也很清楚了,”裴言转过视线,将目光放在自己手中的针尖上,“所以如果他出不来,不说也没有关系。” 讲真,现在的“亚瑟”并听不懂裴言在说什么,不过就算是原来的亚瑟应该也听不懂。 他皱着眉头,他不觉得面前的青年会真的对他做什么,以亚瑟的记忆中裴言对于亚瑟的感情……他觉得裴言根本不可能干出什么真的伤害亚瑟的事情。 但是裴言现在的表情非常认真……这就让他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 裴言总不可能真的好端端要来干掉对自己一往情深并且自己也一往情深的对象。 饶是他这个单纯“恶”的意识,都觉得亚瑟对于裴言真真是……没什么话好说,好得都愿意为他毁天灭地弑神救世了。 “这是……”男人歪了歪头,“新的情趣?” 比如把他迷倒了然后来一场羞耻y什么的……不过也不对啊,想着上一次裴言拒绝他拒绝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就知道了。 当然不是新的情趣,试剂确确实实是最强力的麻醉剂,因为赫伯特也不知道亚瑟的极限在哪里,所以量比想象中还要大,反正按照上次的情况来说,昏个一晚上应该不成问题。 裴言上前两步,然后仔仔细细地看着亚瑟的尾巴。 ……不知道为何,“亚瑟”被看得有一点不好意思。 然后他刚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裴言真的就干脆利落地将已经注进针管的针尖刺入了他的尾巴。 “亚瑟”:“???” 虽然说他算不上是整体的亚瑟,但是已经约定好了的老婆忽然要来干掉自己这是个什么鬼意思? 而且……因为太过放心他还真的没有反抗地就这么让他射进去了。 大概是这个身体就是有着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对裴言生气这个设定在,所以直到白金色男人安然地睡过去之前都没有什么反抗。 裴言心虚地拔出了针管,然后犹豫了一会儿才上前看着亚瑟的身体。 俊美的男人安然地闭着眼睛,没什么痛苦的表情,所以看上去只是特别安静地睡在浴缸里。 裴言心头一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亚瑟脸庞的轮廓。 其实他……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亚瑟的“恶”对他放心得出奇,他那一瞬间甚至觉得浴缸里的就是亚瑟本人。 只是亚瑟的神情再坚硬,也不会有那种让人呼吸不过来的压抑感。 他低头亲了亲亚瑟的额头,然后又拔出了另外一个针管,这个针管是全新并且空的,他小心翼翼地将亚瑟的手臂摊开,然后在他的血管上抽出一管血。 抽血的时候裴言的脑子里还看着亚瑟的手掌,亚瑟的手掌和他的脸一样好看,而且血管分明,非常好扎。 然后裴言才突然发现现在的他已经是“不管怎么样反正亚瑟什么地方都特别好看谁都比不过了连扎针也是”这种心态了。 ……算了,他嘴角染上了一抹笑,觉得这样爱慕亚瑟的心情也没有什么不好。 因为亚瑟本来就已经是最完美的存在了,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他抽的血液并不多,亚瑟的血液在试管里红得很扎眼。 然后就到了最后的阶段了,他深深地呼了一口子,然后将这只针尖扎进了自己手上的经脉中。 他的母亲曾经因为疯狂在自己的身体内注入了人鱼的血液,她渴望变成人鱼,然而世事并不如她所愿,人鱼的血液和人鱼本身一样强悍,它侵蚀着她的身体,最后将她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裴言是人鱼的混血,然而当纯种白鳞种的血液融入他的身体中的时候,他也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疼痛。 他皱着眉头,将所有的血液都推入完毕之后精疲力竭地躺在浴缸的边上,和还在沉睡中的男人的头靠在一起。 疼痛在裴言的身体里翻天到底,纯血种的血液进入他的身体几乎和毒|药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不会致死,但是这种疼痛实在是难以忍耐。 裴言紧紧地皱着眉头,一边快要在这种剧烈的疼痛中丧失自我意识,一边忍不住咒骂了两声里奥的玩偶。 是的,里奥的玩偶。 时间推回裴言收到女将失踪消息之后。 裴言心里有些莫名地焦急,他将烤得差不多的面包放在桌上,然后看来里奥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看着他。 小男孩的脸上明显地写着我有心事,裴言捏了捏他的脸,看着孩子的面容自己的心情也微妙地明朗了一些。 “爸爸……”里奥扯了扯裴言的衣袖,“我的玩偶有话和你说。” 裴言扬了扬眉毛,笑着配合着里奥:“嗯好,不过里奥先吃点面包吧……晚上我再去给你找点营养丰富些的,可惜第一区剩下的资源实在是太少了……” “不是的爸爸,”里奥认真地抬着脸,将快和他等身大小的玩偶防到裴言的面前,“妮莎昨天晚上和我说了很多,她说她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妮莎是里奥给玩偶取的名字……那一瞬间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裴言还是被吓了一跳。 玩偶做得很漂亮,雌雄莫辩的可爱面容,大概也就是和里奥这个年纪差不多,乍一看还真的有点像真人,加上里奥这么认真的表情……裴言心里微微有点发毛。 然后……他就真的听到玩偶说话了。 玩偶的确是有着发音设置的,但是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早安宝贝今天我们一起来玩吧”这种早就被系统设定好了的句子。 然而裴言真真切切地听着固定表情一直是微笑的玩偶略微有些磕磕绊绊地发出了声音。 “你……好……我……的……孩……子。” 了一会儿,直到里奥局促不安地摸着裴言的衣袖轻轻开口道: 裴言……在经历过重生之后就已经不是无神论者了,尤其是在经历过海神这种超自然的东西之后,所以在那一瞬间裴言心中冒出来的不是智能机器或者机器短路,而是出鬼了。 他的身体僵硬“爸爸……妮莎不是坏孩子。” 裴言伸手摸了摸里奥柔软的发,然而还是身体有些僵硬地看着面前的玩偶。 “是……我……把……你……带……出……埋……骨……之……地……的。” 裴言被这话说得怔了怔,连恐惧也消散了几分。 埋骨之地……这个世界上,除了人鱼之外,人类是不可能知道埋骨之地的,那么面前的玩偶……也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或者人类的产物。 “不……要……怕……” 裴言还是……非常不能接受地看着忽然出声的玩偶,然而还没等他开口问什么,对方就非常简洁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身份。 “我……是……海……神。” 裴言第一反应自然是亚瑟的计划被拆穿了,然而下一秒又忽然反应过来显然海神没有道理非要寄居在一个玩偶上告诉他。 况且……里奥看起来也不是第一天直到玩偶会说话。 那么……两个海神? 不,一定有一个是假的。 80|79 九点替换qwq么么哒。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 81|79.80 今天事情多,十点替换,十点替换,十点替换qwq么么哒。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你啊 82|79.80.81 晚上好呢宝贝们! 今天也一如既往地爱你们哦~ 晋发 这里是防|盗|章~九点替换~ 废稿废稿废稿……重要的话说三遍qwq 今晚5k,算双更好不好呀qwq 1.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族人鱼小姐们最受追捧的对象之一,此时这含着侵略性的英俊面孔上沾着邪气的嘲讽笑容。 “艾斯,这多可笑啊人鱼的皇竟然住在一所被抽干了水的宫殿里。” 正如他所说,这座华美无双的海底宫殿竟然是密封的,防水设置和水化氧的结构使得里面宛如陆地上的宫殿,隔绝海洋。 他的执事艾斯依然面无表情:“亲爱的菲尔德殿下,皇帝陛下身受诅咒,无法碰触海水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条不能下水的鱼……”菲尔德嘲讽的笑容加深,嗤笑一声,“所以说这么下贱出身的他根本不配坐在那么高贵的位置上。” 敬业的执事不再言语,恶毒和嫉恨从来无法让人变得更加高尚。 但是他不会说,也不会阻止。 “咦”菲尔德处在干燥的空气中总是十分烦躁的,即使这座宫殿里设有人鱼行走的沟渠也依然让他分外难受,只是他今日却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 不远处,被两排灰鳞种侍卫看守的一个……人类。 他眨了眨眼睛,的确没错,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类青年,缓慢地……被两排灰鳞种看守着向皇殿走去。 “哟,老天我看到了什么”菲尔德的目光流连在那具人类躯体特有的柔软腰肢和脚腕上,在白瓣石的衬托下愈发皎洁的肌肤,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十分光滑白皙,他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染上一丝贪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类灭杀令》一个月前就已经实行了吧……艾斯?” 艾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人类上,眼神微微有些迷茫:“是的殿下。” “哦,看我的皇兄多么有趣,”他的眸子轻眯,越发狭长,“继不能碰水后,他竟然圈养了一个人类……嗯,来做他的禁脔玩物么,还搞这么正式的排场,看看我们所谓的皇帝陛下……简直在蔑视法律么……” 英俊的执事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殿下,那不是人类,而是……那个。” “那个?”菲尔德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眼神微微闪过惧意,随后兴趣愈加浓厚,“哦……原来是‘那个’啊……” …… 裴言被注射了格斯多拉,这种颜色光怪陆离的鲜艳针剂美丽夺目。 也十分恶毒。 它的作用是产生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幻境,最简单来讲,有点像是从前陆地上的罂粟,只是它比罂粟还要美丽恶毒一些。 这种美丽的沉沦让他的大脑一点点地萎靡,一点点麻痹。 是所谓最有效的口吐真言剂。 裴言记得第一次被注射时那个长相阴暗的人鱼诡谲又信誓旦旦的笑容。 会失去思维变成一具傀儡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的未来命运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他们来说,不,不仅仅是对于人鱼来说,哪怕他落在人类联盟里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下场吧。 一条人鱼混血,不共戴天的人类和人鱼的子嗣。 对于他们来说,他是多有趣的存在。 裴言时常是生活在温柔的混沌之中的,偶尔清醒片刻,便回到冰冷黑暗的海底地牢里。 反复交错的噩梦,他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而冷漠了。 不过今天不同,在他少有的清醒又迷茫里,他被带到了明亮而奢华的宫殿中。 和深邃冷漠的海底深渊截然相反,他甚至有些迷茫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种明亮。 光。 是光啊。 缱绻温柔的明亮,像是深渊里最虚幻的救赎。 裴言眼神恍惚。 边上的灰鳞种人鱼在喝斥他,要他跪下,要他臣服,要他叩首。 他**着身体,却不觉得羞耻。 他对周围灰鳞种的吼叫恍若未闻。 他的大脑已经十分迟钝了,等他缓慢地将目光放在面前的时候,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那是一个巨大的王座,无以计数的宝石雕琢而出的王座,比什么都要明亮璀璨。 孤独而暴戾的王者,深海最强的黑鳞种,他就坐在那璀璨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他迟钝地思考着。 高高在上的冷漠,高高在上的怜悯,高高在上的不屑。 完美的俊美面容像是深海的恩赐,海蓝色的眼眸如深海一般夺人心魄。 若深海一般强大深邃的气息席卷了他。 即使迟缓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英俊的脸庞。 他……是谁呢? 裴言吃力地思考,他的大脑已经快被那美丽恶毒的试剂吞噬殆尽了。 “你。” 他听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慢慢开口。 “知罪么。” 于是脑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千万针尖锐地刺向他的脑海和回忆。 知罪……什么罪……什么罪?! 他兀然惊醒了,轻轻地微张着嘴唇,头脑里无与伦比的疼痛铺天盖地若巨浪,残忍而不容拒绝地要他承受和回忆着。 他想起血液勘测器里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色,想起他的父亲和母亲惊恐的目光,想起人类军队泛着银光的盔甲,想起被堕入无边深海的自己……破碎的过往片段在他的脑海里层层堆叠,重合又支离。 他怎么会是混血呢……他明明有父母,有家庭,有未来……! “人鱼混血,就是你的罪啊。” 记忆恐惧最深处是那个苍白发色的阴暗医师,嘴角挂着疯狂又好奇的笑容,高高举起手指,将冰寒的针管扎入他的血脉。 他死死捂着头部,脆弱又决绝道:“我无罪……” 璀璨王座上的王者仿佛轻轻嗤笑了一声,也可能没有,疼痛的巨浪已经一阵阵地湮灭过他,幻听幻象淹没他的无感。 只记得隐约间,那条黑曜石的鱼尾映入眼帘。 “海神庇佑,混血,你被判死刑。” 就这么随意判处他死刑的人鱼皇就站在他的面前,不能说站,因为对方没有腿,柔韧的黑色鱼尾支着一点。 他仰起头看他,眼神被疼痛折磨得泛着微红的湿润。 人鱼皇看着面前脆弱的人类 ————————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 ———————————— 晚上好宝贝们! 今天也一如既往地爱你们哦~ 晋发 这里是防|盗|章~九点替换~ 废稿废稿废稿……重要的话说三遍qwq 1.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族人鱼小姐们最受追捧的对象之一,此时这含着侵略性的英俊面孔上沾着邪气的嘲讽笑容。 “艾斯,这多可笑啊人鱼的皇竟然住在一所被抽干了水的宫殿里。” 正如他所说,这座华美无双的海底宫殿竟然是密封的,防水设置和水化氧的结构使得里面宛如陆地上的宫殿,隔绝海洋。 他的执事艾斯依然面无表情:“亲爱的菲尔德殿下,皇帝陛下身受诅咒,无法碰触海水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条不能下水的鱼……”菲尔德嘲讽的笑容加深,嗤笑一声,“所以说这么下贱出身的他根本不配坐在那么高贵的位置上。” 敬业的执事不再言语,恶毒和嫉恨从来无法让人变得更加高尚。 但是他不会说,也不会阻止。 “咦”菲尔德处在干燥的空气中总是十分烦躁的,即使这座宫殿里设有人鱼行走的沟渠也依然让他分外难受,只是他今日却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 不远处,被两排灰鳞种侍卫看守的一个……人类。 他眨了眨眼睛,的确没错,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类青年,缓慢地……被两排灰鳞种看守着向皇殿走去。 “哟,老天我看到了什么”菲尔德的目光流连在那具人类躯体特有的柔软腰肢和脚腕上,在白瓣石的衬托下愈发皎洁的肌肤,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十分光滑白皙,他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染上一丝贪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类灭杀令》一个月前就已经实行了吧……艾斯?” 艾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人类上,眼神微微有些迷茫:“是的殿下。” “哦,看我的皇兄多么有趣,”他的眸子轻眯,越发狭长,“继不能碰水后,他竟然圈养了一个人类……嗯,来做他的禁脔玩物么,还搞这么正式的排场,看看我们所谓的皇帝陛下……简直在蔑视法律么……” 英俊的执事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殿下,那不是人类,而是……那个。” “那个?”菲尔德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眼神微微闪过惧意,随后兴趣愈加浓厚,“哦……原来是‘那个’啊……” …… 裴言被注射了格斯多拉,这种颜色光怪陆离的鲜艳针剂美丽夺目。 也十分恶毒。 它的作用是产生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幻境,最简单来讲,有点像是从前陆地上的罂粟,只是它比罂粟还要美丽恶毒一些。 这种美丽的沉沦让他的大脑一点点地萎靡,一点点麻痹。 是所谓最有效的口吐真言剂。 裴言记得第一次被注射时那个长相阴暗的人鱼诡谲又信誓旦旦的笑容。 会失去思维变成一具傀儡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的未来命运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他们来说,不,不仅仅是对于人鱼来说,哪怕他落在人类联盟里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下场吧。 一条人鱼混血,不共戴天的人类和人鱼的子嗣。 对于他们来说,他是多有趣的存在。 裴言时常是生活在温柔的混沌之中的,偶尔清醒片刻,便回到冰冷黑暗的海底地牢里。 反复交错的噩梦,他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而冷漠了。 不过今天不同,在他少有的清醒又迷茫里,他被带到了明亮而奢华的宫殿中。 和深邃冷漠的海底深渊截然相反,他甚至有些迷茫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种明亮。 光。 是光啊。 缱绻温柔的明亮,像是深渊里最虚幻的救赎。 裴言眼神恍惚。 边上的灰鳞种人鱼在喝斥他,要他44 83|79.80.81.82 今天九点替换~ 这里是可爱的防盗章。 晋首\发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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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你啊 85|84 晚上好宝贝们,九点替换呢。 晋}江}文}学}城}首发,码字不易,希望支持正版!~ ———————————————————————————————————————————————————————————————— 一个正打算找个时间填了的小短篇qwq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86|84.85 晚上好宝贝们,九点替换呢。 晋}江}文}学}城}首发,码字不易,希望支持正版!~ ———————————————————————————————————————————————————————————————— 一个正打算找个时间填了的小短篇qwq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87|84.85.86 晚上好宝贝们,九点替换呢。 昨天感冒得太难受了没爬起来呢qaq 晋}江}文}学}城}首发,码字不易,希望支持正版!~ ———————————————————————————————————————————————————————————————— 一个正打算找个时间填了的小短篇qwq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88|84.85.86.87 晚上好宝贝们,九点替换呢。 晋}江}文}学}城}首发,码字不易,希望支持正版!~ ———————————————————————————————————————————————————————————————— 一个正打算找个时间填了的小短篇qwq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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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搜索 89|85.86.87.88 晚上好宝贝们,今天很忙,所以十点替换呢。 晋}江}文}学}城}首发,码字不易,希望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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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 宁妃盈盈切切,手里提着一个饭盒,见了我柔声细语一拜。 宁妃生得小家子气,却也精致,身上穿着白梅蓝底袄,身后披着白绒赤雪袍,温温雅雅,趁雪而来。 “陛下近些天怕是累着了吧,我看陛下神色不好。” 我手里正捧着一卷书,听了她的话,只怏怏地笑了笑,招呼她过来。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尽是些面无表情的小太监,轻轻笑道:“陛下,臣妾这可万万不敢再过去了,生怕又惹长安君恼了,长安君的怒气臣妾可担待不起,臣妾只是想安安分分地活下去。” 这话倒是把我惹恼了,我把书往边上一扔,气乐了。 宁妃也不怕,讨好地把食盒送了过来。 我脾气一横,倒是把食盒扔了出去。 宁妃一怔,想来是没有想到我的脾气这般差了,脸色一白,我倒是也想看看,她是怕惹到长安君,倒怕不怕惹到我。 结果宁妃只是简单地两眼一红,水滴直落,不过她这一哭我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这也不算是她的错,而小黄毛已经手脚俐落地去收拾食盒了,我冲宁妃摆了摆手。 她红着眼圈退了出去,我是不会哄她的,她也并不在意我哄不哄她。 我后宫佳丽三千有个鬼用,全是摆设。 自从上次那个要爬我床的舞姬被弄了个发配边疆后,一个个被长安君吓破了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每次朕召请就跟砍头似的,拉倒吧那一个个都是长安君挑的,没一个能看的妖艳贱货,就那么一个漂亮舞姬还给老子发配边疆了。 朕的后宫大概也是千古第一真平和,反正没有龙宠,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黄毛战战兢兢问我:“陛下这食盒还要吗?” 搜索 90|85.86.87.88.89 少年的眼睛紧紧闭着,裴言的呼吸也忍不住跟着凝固了起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将唇贴在对方的唇上。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动作意义有什么,但是他只是觉得难过,只是觉得很惶恐,这样亲密的举止可以让他稍微好受一点。 至少感受到亚瑟依然是真切存在的,哪怕他现在还没有长大,但是他还是很熟悉他的身体和一切。 亚瑟的唇间冰凉,这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脑海中在想些什么,虽然说亚瑟是不应该死的,亚瑟是……绝对不会死的,但是他的心脏颤抖得这么厉害,他将耳朵紧紧贴在对方的胸口,一瞬间自然也胡思乱想了起来。 想着或许他是不应该接受这件事的,哪怕对方再三保证着亚瑟是不会出事的,毕竟时间是不可逆改的,如果亚瑟在这个时间点死去,那么也不会有他出现在这里,这样就是时间的悖论了。 所以亚瑟是不死的……亚瑟应该是不会死的。 他这样安抚着自己,然而话虽如此,心中还是挣扎出了千丝万缕的恐惧。 少年的身体还是冰凉的,不过其实他原来的体温就是这样极低的,只是裴言太过害怕了,难以注意到这一点,他的嘴唇发白,想着刚才那个少年还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注视着他的目光里是全部的信任。 他是那么信任他呀……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温软幼小的亚瑟。 然后他就任由他的心脏失去了跳动。 可是……要怎么办呢,要怎么办呢?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还剩要怎么办呢,现世界的亚瑟要怎么办呢,还有现世界的人类要怎么办呢? 他绝对不是一个喜欢拯救世界的英雄的,说来可笑,现在的情况从最开始重生过来的他的念头早就已经截然相反了,那个时候的他只是想着要逃离这个鬼地方,管什么人类,管什么人鱼,他生来就习惯了孤独了,有没有人陪伴根本无所谓。 最多最多就是养一只猫,就够了。 可是自从遇到了亚瑟,他的一切计划都被打破了。 他过得一点都不惬意,似乎一直都在提心吊胆,他经历了很多从前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他甘之如饴。 他从一个苍白的,游离这世界的孤魂,重新回到这个世界。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需要这么做。 人是绝对不能够后悔的,一旦他后悔了,那些后悔的事情从来都只会越来越后悔,而且越来越不理智,这是于事无补的,况且这个时候也根本没有时间留给他后悔或者不理智。 他动了动喉咙,还是有些艰难,但是比刚才要好一些了,至少他喘得上气,脑子里也不再是铺天盖地都是少年刚才痛苦苍白的样子。 亚瑟还在等他,这个信念让手足无措的他重新凝聚起了一点冷静来思考亚瑟心脏停止的原因。 亚瑟为什么心脏会骤然停止……这没有道理,海神的力量应该不会真正地伤到亚瑟的心脏,那是为什么,他当时很痛苦……是剧烈的疼痛? 剧烈的疼痛……剧烈的疼痛引发的孤血症?! 他愣了愣,脑子里唯一生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念头,手掌的知觉都恢复了一些。 是了……孤血症的诱发条件之一就是痛苦,它的来源本来就是白鳞种血脉中的孤独之类的那种难以实质化的精神痛苦,*痛苦也是其中之一才对。 想到这里裴言稍微冷静了一些,抱着少年的手掌也微微松动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孤血症诱发的时候会不会引起心脏骤停,但是他现在只能往这里想,几乎是没有别的可能的,另外的可能只剩下死亡,但是这一点如果不排除掉那他大概会失去理智的。 他想了想该怎么面对孤血症,然而却根本没有想到什么,连之前亚瑟的孤血症也都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的,他完全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孤血症这种东西,但是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声,然后一个打横抱起少年潜入海底。 海水没过他的头发,让他的思绪更加冷静了一些,面前深邃的海流无穷无尽似的,自古以来都没有人知道海的尽头是什么,其实这是连人鱼也不知道的,他们不那么喜欢去最深渊的地方,也似乎从来没有流传说大海最深处的传说。 他现在仿佛就有一种正在前往大海最深处的错觉,或许是因为他内心太过压抑,像是游离在脑海深处广袤的思维里。 他抱着那个孩子努力让自己也高不到哪儿去的体温温暖着对方,亚瑟的皮肤还是冰凉而柔软的,他努力地贴近对方,希望能带给他一点点的热度。 也不至于太过的漫无目的,只是让他觉得很安静,大概是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太过浓重,鱼群远远地绕过了他,雪白的鱼身旋转在不远处,整整齐齐的队列,等到偶尔有大鱼游离过来队列才被打乱打散。 然后再聚拢,再散去。 像是被迫分离的手掌,然而始终紧紧地凝聚在一起。 如同离别与重逢的意义。 他的脑海思维扩散开来,莫名地开始数着他和亚瑟曾经分别又重逢的次数。 不知道是不是人在这个时候能回忆起来的过去会十分清晰连贯,他的内心安定了不少,和亚瑟的相识原来一直都是他生命中最富有色彩的时光了,连以前他厌恶亚瑟时候那些小事情,都变得有趣起来。 当时有很多次,也许他们就真的擦肩而过了,可是没有……这也许是注定的,每一步都有着缘由因果。 裴言也不知下沉了多久,直到彼此紧紧贴着的胸膛感受到了对方心脏一个小小的悸动,他才恍然间像是梦醒了一样,小心翼翼地去探查对方的心脏。 对方的心跳很微弱,但至少是在继续的。 他这才恍然间松了一口气,在这漆黑的深海中恢复了意识。 其实也没有很久吧,说不定也不过是只有十分钟而已,只是这十分钟大抵是裴言有生以来最漫长的十分钟了。 让他手脚冰凉,体会到了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不过还好……他抱住对方,身体像是忽然脱力似的,精神上的恐惧比*上的折磨更加让人疲惫。 还好,还好。 他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休息一会儿,他就闻到了一种有些熟悉的味道。 的确是有点熟悉……这个味道让他觉得下意识的畏惧,并且已经不是出现第一次了。 亚瑟依然昏迷不醒,裴言将他护在自己的身后,如同上一次一样打算独自面对对方。 漫天的白金色,她的头发实在是很长,惨白得面容看上去还是那么可怖又绝美,她冰凉的面孔愣愣地看着他,雪翠色的瞳孔里依然是顽固不化的冰川。 之前他做出的决定都是打不过就该跑的,这是一个很正确的性命,裴言绝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但是现在显然已经跑不太怎么掉了,他犹疑了一下,至少对方的眼睛看起来没有那么浑浊,那么对方大概还算是……不处于疯得那么彻底的地步? 不过不管如何还是让他觉得有些惶恐,她苍白的脖颈上还带着上次被亚瑟抓开的伤痕,那是真的被抓得狠了,即使人鱼拥有那么强大的自愈能力依然还没有消除掉。 这对母子比裴言和他的母亲看起来还要纠结一点。 “你是谁?” 裴言还在思索挣扎的时候对方却已经开口了,声音沉稳,果然看上去不像是疯狂的样子。 还没疯的女儿很美,哪怕看上去苍白得有点狰狞,但是她只是轻轻昂着头在那里,依然每一定格都无法不被赞美……大概是那种残破的美感。 裴言喉咙微微动了动,这个问题其实也没那么好回答? 怎么说……我是您未来的女婿?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显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我是一条人鱼混血。” 裴言最后只是如实说道。 女人轻轻地嗅了嗅,眼神却不像旁人那么轻蔑,或许血统真正纯正的白鳞种并不是真的那么厌恶有瑕疵的血脉。 “你打算对我儿子做什么?” 对方看起来真是太正常了,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含辛茹苦将儿子生下来但是只为了将他干掉成为自己腹中餐的疯子。 裴言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我对他一见钟情。” 不知道是不是裴言的错觉,他感受到了女人的身体一瞬间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僵硬中,她似乎预想了很多答案,并且也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答案,只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一个。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他才听到对方像是缓过来似的抬起眸子缓缓道。 “……可是他今年才四岁。” “……” “还要十年才进入发情期。” ……一时忘记了,虽然亚瑟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了,但是人鱼的幼年期是十分短暂的。 而人鱼基本上都不热衷于□□,他们有一点和传说中的人鱼很相似,那就是他们更向往精神上的交流。 裴言一直以为这是谣言,毕竟他遇到的第一条人鱼……是成年后的亚瑟。 这就……有点尴尬了。 91|10.23|城 “恩,我知道,”裴言强装镇定,无所畏惧平平淡淡道,“我会等他长大的。” 作为亚瑟的母亲她竟然无言以对:“……” 亚瑟的身体微微动了动,眼睛似乎挣扎着想要睁开,不知道是不是这具身体对于母体原有的恐惧导致的,虽然亚瑟之前打得过了母体但是那毕竟是源于“恶”的。 但是亚瑟还是没有醒,裴言只能继续孤身面对她。 “别开玩笑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一时找不到反驳的内容,但是很快她的语调又冷了下来,狐疑地看着他,“对于血脉如此不纯的你,只是想要食用他吧?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了,两条雄性白鳞种——” “想要食用他的只有你吧,”裴言也冷下声音,“完全没有身为母亲的职责吧。” “母亲的职责?”对方似乎是冷冷地笑了一声,语气里没什么感情,她似乎的确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会杀了亚瑟,“你自己是白鳞种,难道不明白吧?与其在孤血症那种痛苦中受着煎熬和无穷无尽的折磨,不如还是早点去死吧。” 裴言愣了愣。 “没有错吧,呵,说起来就好像是海神的恶作剧一样,凭什么血统纯粹又如此强大的我要遭受这种折磨呢,”她的语气似乎带了一丝怨恨,但是仔细一找却了散于尘埃里,又慢慢变得平静下来,“我年轻的时候也一点都不在乎孤血症这种东西,我不畏惧疼痛,也不畏惧恐惧本身,然而挣扎了这么多年,终于我还是屈服了……你难道还没有体会过孤血症吗,这种让人鱼疯狂的疼痛,而且它还会随着你的年纪,一点点腐蚀尽你的身体,哪怕你现在可能觉得只是一时的意识模糊,以后……呵。” 孤血症……裴言一直没有特别在意过这一点,因为亚瑟当年发作的时候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可怕,反而他当时还觉得有种意外的可爱。 原来……那么痛苦吗? 面前的雌性白鳞种已经苍白了,白鳞种的尾巴虽然是白色的,但是那种白色十分美丽,一旦有光芒落下便是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绚丽。 但是她已经很苍白了,那是一种真真正正的苍白,是她的唇间到她的尾巴,从她的脸到她的心脏,再也没有那种惊艳世间的光泽,而是一个黯淡的鬼魂。 枯萎的花,裴言忽然意识到,好像如同当时的他的母亲一样。 她是非常美丽而强大的生物,即使她现在已经枯萎了,但是裴言还是能感受到她当年盛极的美,还有她曾经让四方海域都为之颤抖的名讳,她一定是当年海域中最优秀强大的白鳞种,她的孩子才会这么强大。 然而枯萎,就是枯萎了。 哪怕她的姿态还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可是她的瞳孔似乎已经灰败了下来,失去了当年眼中的厉色,只剩下了死水一样的寂静,仿佛是海之尽头的鬼魂。 当然裴言知道自己肯定还是打不过她。 “我这才是为他好呢,”她忽然将目光放在昏迷不醒的亚瑟身上,目光难得出现了一丝柔和,但是她又忽然放肆地笑了开来,“没错,我这可是为他好啊!” 她喃喃着,仿佛是为了劝服自己。 “无穷尽的折磨,是海神给予的缺陷,没有一条人鱼可以逃过……” “我可以。” 那放肆笑着的雌性白鳞种尖锐的笑声仿佛被这么平平淡淡的一道声音打断了,她张开眼睛,像是被挑衅一样地张开了全身鳞片,死死地盯着他,颜色黯淡的雪翠色瞳孔像是看着什么死人。 “少开玩笑了,小鬼,我见过的白鳞种比你吃过的人鱼还要多,没有任何一条可以——” “我可以,”裴言坚持地看着他,“我没有经历过孤血症,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 她愣了愣,然后低下了嗓音看着他。 “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一条人鱼可以做到这一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片海域里还没有人敢欺骗我,哪怕他们都知道我疯了,也不会有人敢来挑衅我。” “你不是说我血统不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血统不纯吗?” 裴言没什么把握劝服她,但是看到她这么痛恨孤血症的份上,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再这个地方劝服他,毕竟他是最好的例子。 “恩……说起来,血统不纯的白鳞种的确是非常非常少见,”她尾巴轻微地甩了甩,就已经游到了裴言的身边,她冰凉的体温似乎就在他的身边,让裴言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瞬间就愣了下来,“通常反而白鳞种变异种比较多呢,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讲话的时候还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但是裴言现在没有空去了解这个。 “我是人类和一条雄性白鳞种繁衍的子嗣。”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裴言很平淡,不是自嘲什么的,只是平平淡淡地叙述自己的出身。 他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轻松感。 从他知道自己出身的时候,第一瞬间绝对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人鱼的确是一种十分貌美的生物,但是有一句话说的也毕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了二十多年的人类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人类的那种恐惧感……大概只有经历过得人才会懂得吧。 尤其是自己这样一个,不受任何祝福生下来的孩子,似乎连诞下他的母亲也不见得喜爱他。 他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人类,徘徊在两种种族之外的孩子,仿佛不容于天地间。 他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弄得他好像也没什么情感了,然而亚瑟是第一个闯进他生命中的人,完完全全的破门而入,然后反客为主。 也是第一个让裴言觉得自己是任何出身也没有关系的人,亚瑟是最清楚他出身的人,然而也是最不在乎的人。 他们之间,好似只剩下了最纯粹的爱情。 他下意识地抱紧亚瑟,直直地面对着面前这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起的雌性白鳞种。 “人类和人鱼?”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她又放肆地笑了一会,她的笑声尖锐地回荡在裴言的耳边,但是裴言却没有特殊的感情。 但是她并不是嘲笑,大概只是觉得荒谬。 “真是有意思,那得是变异到什么程度的白鳞种,竟然会选择和人类交|媾……哈哈哈哈——” “所以我没有孤血症,”裴言静静地看着她,大概是孤血症让她的情绪变得十分地容易大喜大悲,“甚至,我从一开始出身的时候就是人类的形态。” 雌性白鳞种的笑声又忽然截然而止了,嘴角的弧度也完全消失了,她离裴言很近,近到裴言能看清楚她眼睛中自己的倒影。 “没有孤血症……一出生就是人类的形态……”她忽然喃喃自语了两声,然后激动不可置信般地按住裴言的肩膀,逼问着,“这不可能……如果一出生就是人类形态的话,你现在怎么可能又拥有人鱼的形态呢!” 她尖锐的指甲似乎刺入他的皮肤,虽然人鱼的皮肤柔韧,但是也经不住对方这么大的力气。 丝丝缕缕的血液融入身边的海水中。 “我不相信——” “不相信吗?”裴言轻笑了一声,眉头微微皱着是因为肩膀还是被抓得有点疼了,但是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和面前状若疯狂的女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你难道没有见过人类,闻不出我身上的味道有人类吗?” 女人沉默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个激动地样子从未出现过。 她低垂着头发,白金色的发丝没有秩序地飘荡着,这片海域本来就比较孤僻,因为她的出现更是没有生物敢接近。 她一旦沉默下来,就是彻彻底底的死寂了。 “闻到了……”良久,她才淡淡地开口,“果然有人类的味道……” 看到她安静了下来,裴言心下也放松了不少,对方执着的果然是孤血症的缺陷,也正因为如此,她才那么想要杀死亚瑟。 “可是,”她话锋又轻轻地转了一下,雪翠色的瞳孔像是恢复了两分光泽,紧紧地看着裴言,“你身上,为什么有我孩子的味道?” 裴言愣了愣才想起来他身上的确是应该有亚瑟的味道的,先不说他本来就是通过注射亚瑟血液来改变形态,人鱼之间本来交|合就是一种潜在的改变互相身上味道的方法。 裴言脸微微有些红,只好开口微妙地解释道:“如刚才所说,我非常喜欢您的儿子……哪怕他只有四岁。” “哈哈哈哈……”对方却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解释,反而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地大笑着喃喃着,“没有孤血症的白鳞种……没有……” 趁着对方笑得过于激动地时候裴言后退了两步决定找准机会逃跑。 然而对方虽然笑着,脑子却十分清醒,他微微一动,她就猛然地抬起了头。 “只要交合就可以了吧,只要交合……我的孩子,一定不会受孤血症的困扰了。” 裴言:“……” “太棒了……你是最好的药!” 裴言:“???” 92|10.23|城 晚上好宝贝们! 今天也一如既往地爱你们哦~ 晋发 这里是防|盗|章~十点替换~ 废稿废稿废稿……重要的话说三遍qwq 1.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族人鱼小姐们最受追捧的对象之一,此时这含着侵略性的英俊面孔上沾着邪气的嘲讽笑容。 “艾斯,这多可笑啊人鱼的皇竟然住在一所被抽干了水的宫殿里。” 正如他所说,这座华美无双的海底宫殿竟然是密封的,防水设置和水化氧的结构使得里面宛如陆地上的宫殿,隔绝海洋。 他的执事艾斯依然面无表情:“亲爱的菲尔德殿下,皇帝陛下身受诅咒,无法碰触海水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条不能下水的鱼……”菲尔德嘲讽的笑容加深,嗤笑一声,“所以说这么下贱出身的他根本不配坐在那么高贵的位置上。” 敬业的执事不再言语,恶毒和嫉恨从来无法让人变得更加高尚。 但是他不会说,也不会阻止。 “咦”菲尔德处在干燥的空气中总是十分烦躁的,即使这座宫殿里设有人鱼行走的沟渠也依然让他分外难受,只是他今日却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 不远处,被两排灰鳞种侍卫看守的一个……人类。 他眨了眨眼睛,的确没错,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类青年,缓慢地……被两排灰鳞种看守着向皇殿走去。 “哟,老天我看到了什么”菲尔德的目光流连在那具人类躯体特有的柔软腰肢和脚腕上,在白瓣石的衬托下愈发皎洁的肌肤,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十分光滑白皙,他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染上一丝贪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类灭杀令》一个月前就已经实行了吧……艾斯?” 艾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人类上,眼神微微有些迷茫:“是的殿下。” “哦,看我的皇兄多么有趣,”他的眸子轻眯,越发狭长,“继不能碰水后,他竟然圈养了一个人类……嗯,来做他的禁脔玩物么,还搞这么正式的排场,看看我们所谓的皇帝陛下……简直在蔑视法律么……” 英俊的执事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殿下,那不是人类,而是……那个。” “那个?”菲尔德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眼神微微闪过惧意,随后兴趣愈加浓厚,“哦……原来是‘那个’啊……” …… 裴言被注射了格斯多拉,这种颜色光怪陆离的鲜艳针剂美丽夺目。 也十分恶毒。 它的作用是产生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幻境,最简单来讲,有点像是从前陆地上的罂粟,只是它比罂粟还要美丽恶毒一些。 这种美丽的沉沦让他的大脑一点点地萎靡,一点点麻痹。 是所谓最有效的口吐真言剂。 裴言记得第一次被注射时那个长相阴暗的人鱼诡谲又信誓旦旦的笑容。 会失去思维变成一具傀儡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的未来命运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他们来说,不,不仅仅是对于人鱼来说,哪怕他落在人类联盟里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下场吧。 一条人鱼混血,不共戴天的人类和人鱼的子嗣。 对于他们来说,他是多有趣的存在。 裴言时常是生活在温柔的混沌之中的,偶尔清醒片刻,便回到冰冷黑暗的海底地牢里。 反复交错的噩梦,他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而冷漠了。 不过今天不同,在他少有的清醒又迷茫里,他被带到了明亮而奢华的宫殿中。 和深邃冷漠的海底深渊截然相反,他甚至有些迷茫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种明亮。 光。 是光啊。 缱绻温柔的明亮,像是深渊里最虚幻的救赎。 裴言眼神恍惚。 边上的灰鳞种人鱼在喝斥他,要他跪下,要他臣服,要他叩首。 他**着身体,却不觉得羞耻。 他对周围灰鳞种的吼叫恍若未闻。 他的大脑已经十分迟钝了,等他缓慢地将目光放在面前的时候,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那是一个巨大的王座,无以计数的宝石雕琢而出的王座,比什么都要明亮璀璨。 孤独而暴戾的王者,深海最强的黑鳞种,他就坐在那璀璨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他迟钝地思考着。 高高在上的冷漠,高高在上的怜悯,高高在上的不屑。 完美的俊美面容像是深海的恩赐,海蓝色的眼眸如深海一般夺人心魄。 若深海一般强大深邃的气息席卷了他。 即使迟缓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英俊的脸庞。 他……是谁呢? 裴言吃力地思考,他的大脑已经快被那美丽恶毒的试剂吞噬殆尽了。 “你。” 他听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慢慢开口。 “知罪么。” 于是脑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千万针尖锐地刺向他的脑海和回忆。 知罪……什么罪……什么罪?! 他兀然惊醒了,轻轻地微张着嘴唇,头脑里无与伦比的疼痛铺天盖地若巨浪,残忍而不容拒绝地要他承受和回忆着。 他想起血液勘测器里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色,想起他的父亲和母亲惊恐的目光,想起人类军队泛着银光的盔甲,想起被堕入无边深海的自己……破碎的过往片段在他的脑海里层层堆叠,重合又支离。 他怎么会是混血呢……他明明有父母,有家庭,有未来……! “人鱼混血,就是你的罪啊。” 记忆恐惧最深处是那个苍白发色的阴暗医师,嘴角挂着疯狂又好奇的笑容,高高举起手指,将冰寒的针管扎入他的血脉。 他死死捂着头部,脆弱又决绝道:“我无罪……” 璀璨王座上的王者仿佛轻轻嗤笑了一声,也可能没有,疼痛的巨浪已经一阵阵地湮灭过他,幻听幻象淹没他的无感。 只记得隐约间,那条黑曜石的鱼尾映入眼帘。 “海神庇佑,混血,你被判死刑。” 就这么随意判处他死刑的人鱼皇就站在他的面前,不能说站,因为对方没有腿,柔韧的黑色鱼尾支着一点。 他仰起头看他,眼神被疼痛折磨得泛着微红的湿润。 人鱼皇看着面前脆弱的人类 ————————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 ———————— 1.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族人鱼小姐们最受追捧的对象之一,此时这含着侵略性的英俊面孔上沾着邪气的嘲讽笑容。 “艾斯,这多可笑啊人鱼的皇竟然住在一所被抽干了水的宫殿里。” 正如他所说,这座华美无双的海底宫殿竟然是密封的,防水设置和水化氧的结构使得里面宛如陆地上的宫殿,隔绝海洋。 他的执事艾斯依然面无表情:“亲爱的菲尔德殿下,皇帝陛下身受诅咒,无法碰触海水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条不能下水的鱼……”菲尔德嘲讽的笑容加深,嗤笑一声,“所以说这么下贱出身的他根本不配坐在那么高贵的位置上。” 敬业的执事不再言语,恶毒和嫉恨从来无法让人变得更加高尚。 但是他不会说,也不会阻止。 “咦”菲尔德处在干燥的空气中总是十分烦躁的,即使这座宫殿里设有人鱼行走的沟渠也依然让他分外难受,只是他今日却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 不远处,被两排灰鳞种侍卫看守的一个……人类。 他眨了眨眼睛,的确没错,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类青年,缓慢地……被两排灰鳞种看守着向皇殿走去。 “哟,老天我看到了什么”菲尔德的目光流连在那具人类躯体特有的柔软腰肢和脚腕上,在白瓣石的衬托下愈发皎洁的肌肤,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十分光滑白皙,他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染上一丝贪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类灭杀令》一个月前就已经实行了吧……艾斯?” 艾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人类上,眼神微微有些迷茫:“是的殿下。” “哦,看我的皇兄多么有趣,”他的眸子轻眯,越发狭长,“继不能碰水后,他竟然圈养了一个人类……嗯,来做他的禁脔玩物么,还搞这么正式的排场,看看我们所谓的皇帝陛下……简直在蔑视法律么……” 英俊的执事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殿下,那不是人类,而是……那个。” “那个?”菲尔德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眼神微微闪过惧意,随后兴趣愈加浓厚,“哦……原来是‘那个’啊……” …… 裴言被注射了格斯多拉,这种颜色光怪陆离的鲜艳针剂美丽夺目。 也 它的作用是产生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幻境,最简单来讲,有点像是从前陆地上的罂粟,只是它比罂粟还要美丽恶毒一些。 93| 10.23文|学城 那是一只胆大包天的虎鲸,人鱼是深海中最强悍的生物无疑,这大概是裴言见过的唯一一条敢吞了人鱼的深海生物。 即使只是一条人鱼的尸体,可是那上面也始终是分布着最强大的生物的味道。 而且在这只胆大包天的虎鲸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条虎鲸比想象中看起来还要胆大包天一点。 如果在平时他说不定还会夸奖这只虎鲸勇气可嘉,毕竟它的块头虽然不是最大的,但是确实也是十分凶猛的肉食类动物,虽然说大部分的深海动物都被人鱼俯首称臣,但是也难免会有例外。 在它将那个雌性白鳞种吞下的时候,裴言出乎意料地并没有感受到轻松,反而感受到了一种压抑。 并不是越庞大的东西越强大,人鱼和虎鲸比起来实在是要娇小很多,那一瞬间裴言除了震惊,感受到的大概还是原来人鱼……也不过只是人鱼而已。 就算是白鳞种的死亡,其实也是很稀松平常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哪怕她从前那么有名,那么高傲,也那么美貌,死的时候却那么狼狈,最嘲讽的是反而被从前眼中都容不下去的低级动物吞下。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要去安抚亚瑟,不过他很快想起来亚瑟现在还在孤血症,就算没有,他对于母亲的感情也是凉薄如纸的。 那个女人最后是后悔吗,看上去非常后悔痛苦的样子,可惜亚瑟完全不知道,那最后一点的温情也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 然而他将目光放在亚瑟身上的时候愣了愣,亚瑟整个脸都很红,不是那种健康的红,再说人鱼大概一来是因为见光十分稀少,二来应该也有审美的原因在里面,裴言所见到的人鱼多半都是白得有些病态的。 裴言想起那个女人最后给亚瑟吃的东西,心里有些担忧,不顾倒也还好,毕竟那个疯子虽然疯得有点厉害,但是最后的真情倒也的确是真心的。 可惜亚瑟不知道,亚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吧。 亚瑟看上去有些难受,少年俊秀的面容上布满了红晕……裴言不知道是因为这方面的经历比较丰富了还是怎么样,似乎感觉一下子就像到了很多东西。 不不不……他摇了摇头,觉得应该是自己想错了。 亚瑟始终还是他妈生的,他妈说是四岁那肯定是四岁,安利来说还有十年到发情期……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 本来陷入孤血症的少年看上去就有点蠢了,现在看起来更蠢。 但是也不得不说……非常漂亮。 像是中世纪欧洲的油画,那种细腻柔和的光泽,崇尚的那种美少年的模样,温暖的色调,亚瑟都一丝不苟的吻合着。 裴言一直觉得长大以后的亚瑟性格和那副容貌其实没有过于合适,因为一旦了解了,就会知道亚瑟是一个性格非常强势的人,虽然他看起来只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浪荡样子,但是一旦知道见识过了的人都非常清楚,总是因为那副皮囊实在是过于美丽,而让人完完全全地遗忘掉美丽之下的杀机。 当然这也是一个迷惑旁人的手段,只是亚瑟已经那么强了……并不是十分需要。 裴言意识到现在的亚瑟和涨幅相貌还是十分匹配的,这种……连画家笔下都难以勾勒的样貌实在是让人窒息,这样子的美少年即使红着脸躺在那里也不会有亵渎的感觉。 只是一种纯粹的美丽而已。 当然现在不是欣赏和赞叹美的时候,裴言有些担忧地摸了摸亚瑟的身体,一边想着应该不会吧应该不可能吧应该是绝对不可能的想法,然而另外一边却确确实实地要承认这就是人鱼发情期的症状。 那个老太婆果然是疯了…… 裴言摸了摸亚瑟的脸,得出了最后的结论,顺便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心又开始有点崩溃。 绝对是疯了,连脑子都不过一下,到底给亚瑟吃了什么东西让他直接进入发情期了,难道她到死前还没有放弃她那个荒谬的想法? 好吧,的确没有。 早期白鳞种孤血症的症状并没有那么厉害,裴言刚才除了觉得孩子似乎又变得傻了一点之外没有任何不同,尤其是现在似乎确实有了发情期的前兆,亚瑟的注意力全都被它吸引住了。 ……裴言忍不住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讲道理,他已经不是很多年前那个被舔一口都要被气得半死的裴言了,哎,和亚瑟在一起那么久别的还行脸皮差不多学了个八成八。 但是等到亚瑟红着脸蹭到他身上的时候,裴言还是红了脸。 怎么说呢……毕竟好像是他一手带大的崽一样,这样子实在是非常尴尬,一方面比较天使,虽然那是恋人的小时候,但是毕竟是小时候,虽然看上去十七八岁的也不小了,但是实际上真的还是个孩子啊,然而另一边似乎在不停怂恿着裴言:哎呀你看那可是小时候的亚瑟哦,那么可爱那么乖,怎么揉怎么捏都没有问题,还那么清纯哦错过了就没有了。 还好老亚瑟不在,裴言悄悄在心里跟自己说真心话,这种实在是美得过分的少年蹭上来的时候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本来他心里对他就是怀揣着爱情和宠溺的。 “亚瑟……” 裴言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是轻轻地推开了他。 少年迷迷糊糊抱着他就蹭来蹭去,像只黏人的小狗又像是甩不开的黏纸,俊美的容貌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的确是很难受。 他被扯开了又很快张开手臂抱了回去,少年人长手长脚的,这种情况下力气又大,根本扒不下来,最后裴言就真的被他以一个非常夸张的姿势全身都缠在了一体倒在珊瑚丛里。 裴言被蹭了一会儿也有点难受,少年已经逐渐长开的成熟的男人身体拥抱着他,因为发情期的到来雄性白鳞种的味道飞快地散了开来。 “……裴、言。” 少年迷迷糊糊地蹭了一会儿,将脸埋在他的脖颈边,轻轻地说道。 裴言愣了愣,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是微微愣了愣,没有想到孤血症的亚瑟还会有意识。 之前那次的时候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下意识以为孩子已经恢复意识的裴言心惊胆战地又努力开始往外面扯亚瑟的手。 抱过去又被掰开的亚瑟委委屈屈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最后开始决定耍无赖,伸出手抱着裴言的腰就不松手了。 ……啊,到底该怎么办呢。 94|10.23文|学城 晚上好宝贝们! 今天也一如既往地爱你们哦~ 晋发 这里是防|盗|章九点替换,然后呢今天不定时掉落二更~ 另外防盗参考了一下新方法,加上大家似乎也比较想看防盗,所以今天双更完毕后可能会再放一章防盗,隔日九点替换之后再在更新后面放一章防盗。 所以今天第二更掉落后不想看防盗的宝贝们请不要买第三更哦 就是内容提要为“嗨呀”的。 废稿废稿废稿……重要的话说三遍qwq 1.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精致奢靡,这种晶亮夺目的白瓣石在漆黑一片的海底极为贵重,饶是菲尔德也不得不咂舌于那位皇帝兄长的大手笔。 毕竟他已经是人鱼皇啊。 如此明亮,如此璀璨。 谁能想象到这是海底一万里的深渊呢。 不过……谁叫那个人已经是人鱼皇了呢。 菲尔德相貌十分俊美,是如今那些贵族人鱼小姐们最受追捧的对象之一,此时这含着侵略性的英俊面孔上沾着邪气的嘲讽笑容。 “艾斯,这多可笑啊人鱼的皇竟然住在一所被抽干了水的宫殿里。” 正如他所说,这座华美无双的海底宫殿竟然是密封的,防水设置和水化氧的结构使得里面宛如陆地上的宫殿,隔绝海洋。 他的执事艾斯依然面无表情:“亲爱的菲尔德殿下,皇帝陛下身受诅咒,无法碰触海水是人尽皆知的事。” “一条不能下水的鱼……”菲尔德嘲讽的笑容加深,嗤笑一声,“所以说这么下贱出身的他根本不配坐在那么高贵的位置上。” 敬业的执事不再言语,恶毒和嫉恨从来无法让人变得更加高尚。 但是他不会说,也不会阻止。 “咦”菲尔德处在干燥的空气中总是十分烦躁的,即使这座宫殿里设有人鱼行走的沟渠也依然让他分外难受,只是他今日却还没来得及抱怨便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目光。 不远处,被两排灰鳞种侍卫看守的一个……人类。 他眨了眨眼睛,的确没错,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人类青年,缓慢地……被两排灰鳞种看守着向皇殿走去。 “哟,老天我看到了什么”菲尔德的目光流连在那具人类躯体特有的柔软腰肢和脚腕上,在白瓣石的衬托下愈发皎洁的肌肤,常年不见光的皮肤十分光滑白皙,他轻轻舔了舔嘴角,目光染上一丝贪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人类灭杀令》一个月前就已经实行了吧……艾斯?” 艾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人类上,眼神微微有些迷茫:“是的殿下。” “哦,看我的皇兄多么有趣,”他的眸子轻眯,越发狭长,“继不能碰水后,他竟然圈养了一个人类……嗯,来做他的禁脔玩物么,还搞这么正式的排场,看看我们所谓的皇帝陛下……简直在蔑视法律么……” 英俊的执事收回目光,恭敬回道:“殿下,那不是人类,而是……那个。” “那个?”菲尔德愣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眼神微微闪过惧意,随后兴趣愈加浓厚,“哦……原来是‘那个’啊……” …… 裴言被注射了格斯多拉,这种颜色光怪陆离的鲜艳针剂美丽夺目。 也十分恶毒。 它的作用是产生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幻境,最简单来讲,有点像是从前陆地上的罂粟,只是它比罂粟还要美丽恶毒一些。 这种美丽的沉沦让他的大脑一点点地萎靡,一点点麻痹。 是所谓最有效的口吐真言剂。 裴言记得第一次被注射时那个长相阴暗的人鱼诡谲又信誓旦旦的笑容。 会失去思维变成一具傀儡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他的未来命运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他们来说,不,不仅仅是对于人鱼来说,哪怕他落在人类联盟里也差不多就是这么个下场吧。 一条人鱼混血,不共戴天的人类和人鱼的子嗣。 对于他们来说,他是多有趣的存在。 裴言时常是生活在温柔的混沌之中的,偶尔清醒片刻,便回到冰冷黑暗的海底地牢里。 反复交错的噩梦,他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而冷漠了。 不过今天不同,在他少有的清醒又迷茫里,他被带到了明亮而奢华的宫殿中。 和深邃冷漠的海底深渊截然相反,他甚至有些迷茫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种明亮。 光。 是光啊。 缱绻温柔的明亮,像是深渊里最虚幻的救赎。 裴言眼神恍惚。 边上的灰鳞种人鱼在喝斥他,要他跪下,要他臣服,要他叩首。 他**着身体,却不觉得羞耻。 他对周围灰鳞种的吼叫恍若未闻。 他的大脑已经十分迟钝了,等他缓慢地将目光放在面前的时候,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那是一个巨大的王座,无以计数的宝石雕琢而出的王座,比什么都要明亮璀璨。 孤独而暴戾的王者,深海最强的黑鳞种,他就坐在那璀璨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他迟钝地思考着。 高高在上的冷漠,高高在上的怜悯,高高在上的不屑。 完美的俊美面容像是深海的恩赐,海蓝色的眼眸如深海一般夺人心魄。 若深海一般强大深邃的气息席卷了他。 即使迟缓如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见过最英俊的脸庞。 他……是谁呢? 裴言吃力地思考,他的大脑已经快被那美丽恶毒的试剂吞噬殆尽了。 “你。” 他听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慢慢开口。 “知罪么。” 于是脑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千万针尖锐地刺向他的脑海和回忆。 知罪……什么罪……什么罪?! 他兀然惊醒了,轻轻地微张着嘴唇,头脑里无与伦比的疼痛铺天盖地若巨浪,残忍而不容拒绝地要他承受和回忆着。 他想起血液勘测器里那抹触目惊心的红色,想起他的父亲和母亲惊恐的目光,想起人类军队泛着银光的盔甲,想起被堕入无边深海的自己……破碎的过往片段在他的脑海里层层堆叠,重合又支离。 他怎么会是混血呢……他明明有父母,有家庭,有未来……! “人鱼混血,就是你的罪啊。” 记忆恐惧最深处是那个苍白发色的阴暗医师,嘴角挂着疯狂又好奇的笑容,高高举起手指,将冰寒的针管扎入他的血脉。 他死死捂着头部,脆弱又决绝道:“我无罪……” 璀璨王座上的王者仿佛轻轻嗤笑了一声,也可能没有,疼痛的巨浪已经一阵阵地湮灭过他,幻听幻象淹没他的无感。 只记得隐约间,那条黑曜石的鱼尾映入眼帘。 “海神庇佑,混血,你被判死刑。” 就这么随意判处他死刑的人鱼皇就站在他的面前,不能说站,因为对方没有腿,柔韧的黑色鱼尾支着一点。 他仰起头看他,眼神被疼痛折磨得泛着微红的湿润。 人鱼皇看着面前脆弱的人类 ———————— 菲尔德早上慵懒地从可爱的情人身上起来后,决定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兄长噢不,如今应该称作是皇帝陛下了。 绮丽的蓝色鱼尾在深海下划出一道道痕迹,惊散了周围漂亮悠闲的烛鱼。 这种专门用来照明的小鱼十分美丽,通体晶莹夺目,却也十分胆小,菲尔德曾经兴致勃勃地随手抓了一条想要研究一番,结果刚上手这种小东西就两眼一番,光芒散尽,驾鹤西去了。 他拉下脸嘲笑烛鱼的弱小,边上的英俊执事面无表情道:“尊敬的菲尔德将军,若是您没有把屠杀人类,上阵杀敌的力量用在这可怜的小东西上,它大概还能更久地看看这美丽的海。” 菲尔德不置可否。 烛鱼是海底那些平民人鱼最佳选择的工具,却不是那些上层贵族的选择。 菲尔德置身于明亮若白昼的海底宫殿里,一排排的灰鳞种人鱼守卫在此,华贵无瑕的白瓣石雕琢建造的宫殿 95|10.23城| 这一觉裴言是真的睡得有点久了。 毕竟虽然现实世界中不过是几天的折腾,可是他不是,光是面对亚瑟的那个疯掉了的妈妈,就已经够让人提心吊胆了。 而且裴言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 怎么说呢,他似乎都没有做梦,什么梦都没有做,只是单独地沉睡而已。 他的睡梦中,再也不会有形容崩溃的女人,张着狰狞的面容,说着疯狂的话,浑身在血色里颤抖着。 也不会有那些曾经背叛过他的人出现了,也没有深渊,没有无边无际的孤独,也没有求而不得的渴望了。 他回来的时候还不是孤身一人的,哪怕这里只是一处暂时的歇脚点,有个可爱的孩子,虽然和他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很依赖他。 被小东西依赖的感觉很不错,被人需要的感觉都很不错,因为那仿佛能让自己感到活着的感觉。 这样说起来,之前还想着养着这样的小东西麻烦,但是似乎感觉又好了起来。 况且除了这样一个小东西……一定还有人在等着他醒来吧。 那个人,拥有着世界上最漂亮的眉眼,最深情的雪翠色眸子,最温柔的话语……和最厚的脸。 总之……依然非常美好。 光是想一想,就迫不及待地要醒过来了。 他的意识也确实有些恢复了,他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气,似乎是什么肉排的味道,真贴心啊。 还有花香,似乎是什么好闻的花朵,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还有一些可爱的吵闹声,比如说—— “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啊,能吃吗?” “放开我!!” “那,从胳膊开始,还是腿开始?” “不要!爸爸——” 裴言:…… 可爱个鬼,一点都不可爱,好不容易的安详也瞬间鸡飞狗跳了起来。 好烦啊,他这样想着,亚瑟应该不会真的把孩子吃掉吧,那样也太丧心病狂了。 ……说起来他也不是干不出来哦。 裴言一边头疼着,一边却悄悄勾勒起了嘴角。 然后张开了眼睛。 很亮……似乎是很亮,一瞬间裴言以为自己见到了阳光,但是不是,应该只是他睡久了的缘故,uoyi一瞬间有了这种错觉。 到底还是人造阳光啊,有些失望。 不过这样,也还是很美好了,至少人类暂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嗯……? 他扫视了一圈屋子,忽然才发现这里是之前买的那栋别墅,在沉睡中已经被搬到这种地方来了吗,自己还真的是没有发现呢。 他将身体半支着起来坐着,被子上有着清新栀子的味道。 他低头轻轻笑了一声,有些事情好像就在昨天发生过一样,他醒过来的时候看着亚瑟和那只猫过不去,现在是跟他的儿子过不去。 真的仿佛,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呢。 真是的,好希望那个时候就爱上他啊。 也许就没有那么多坎坷了……啊,也不对,他在心里忏悔道,大概正是那么多坎坷,才能成就他的爱情啊。 他的身体和心灵都不再颠沛流离。 “我醒——” 裴言轻轻推开门。 “我真的会吃掉你哦,反正你长得那么难看,被吃掉也没有关系吧。” “呜呜呜,爸爸——” “闭嘴,不准喊爸爸,谁准你喊爸爸的,我可没你这个儿子。” “呸,你是谁爸爸。” “哈,小鬼,请弄清楚我和你爸爸是什么关系好吗,我们的关系可不是你这个备用粮食能够比较的。” “爸爸醒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揍——啊,宝贝儿!” 裴言往边上一靠,完美闪避飞扑过来的巨大物体。 陛下扑了个空,有点委屈。 “嘿,宝贝儿,醒了怎么不叫你,我给你做了特别好吃的。” 裴言:…… 除了这个之外,想起屁股受的苦就不想和他说话。 亚瑟:“宝贝儿???” 里奥水汪汪着眼睛,头发被揉得一通乱,走得颤颤巍巍地扑到了裴言的怀里。 “爸爸!他欺负我——” 裴言:…… 哦,果然是熟悉的一幕,只是猫变成了儿子而已。 “啊,不准碰他,那是我的。” 亚瑟低下嗓子。 “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明天你的胳膊是在你身上还是锅里哦。” “呜呜呜爸爸——” 裴言:……真是吵得没边了。 两个人显然都渴望地看着裴言,希望他早日做出决定。 “嘿宝贝儿你知道的,说真的捡个备用粮是没关系的,但是这样吵就不好了,这样,我们把这个很吵的扔了,我们已经有猫了不是吗,我甚至都可以容忍它的存在了。” 白色的毛球还真的在,趴在椅子下面,早就已经屈从于鱼的淫威了,已经变成大猫的毛球非常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出现表明自己的存在感:“喵~” “爸爸——” 裴言揉了揉里奥的头,孩子水汪汪的小脸蛋看起来非常可爱。 “不是说不要放奇怪的叔叔进来吗?” “奇怪的叔叔?宝贝儿你难道是这么想我的吗??心脏好像碎掉了,像是泣血的夜莺,穷尽自己的所有染红了玫瑰,最后却只能孤独地死去。” “不是我放进来的,他好凶呜呜呜——” 里奥眼神确实闪过一层恐惧,虽然说现在的亚瑟看上去只是耍耍嘴皮子欺负一下他,但是那天踹门而入的男人虽然是笑着的,但是脸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好在他也没干出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只是轻轻抱了抱爸爸。 那个时候的男人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他,根本完全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啊。 直到确定爸爸没事之后……才开始不停地耍弄他qaq “里奥乖,不要哭,”裴言心疼地把里奥抱了起来,“没关系,别怕。” “宝贝儿,你再这样不理我……” “可是叔叔凶……” “我真的是有点……” “他不敢凶的,乖了吗,来吃点东西——” “可以吃吗,叔叔不让我碰呜呜呜……” “真的是有点不高兴的……” “没事,爸爸喂你。” 被彻底无视了的陛下思考了一下,然后决定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身体力行的。 于是他上前弯了个腰,直接将醒过来的青年打横抱起。 里奥一脸惊恐:“爸爸!” 亚瑟干净利落地再用一个手将自己做好的料理端了起来,然后干净利落地进了卧室,再干净利落地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裴言哭笑不得,然而还来得及说什么,身体被就压在了墙边。 “我要生气了。” 亚瑟这样说着,也确实看起来很不高兴。 “生气了?”裴言微微挑了挑眉,“这样可以不生气吗?” 亚瑟一愣,裴言已经圈着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白金色的发丝还是那么顺滑微凉。 一吻完毕,裴言摸了摸亚瑟的脸。 “还生气吗?” 亚瑟:……咦,好、好像被媳妇撩了o(*///▽///*)q 96|10.26城 这里是防盗章,明天晚上九点替换~么么哒。 123言情}文}学}城独发 爱所有支持正版的小宝贝儿们~ ———————————————————————————————— “啪!” 这个月的工资条被无情地拍在了沈艺声的脸上。 “老板!不要赶我走啊!” 沈艺声扒下贴在脸上皱巴巴的工资条,心酸道。 烈焰红唇的老板娘手里拿了一支烟,媚眼如丝地朝沈艺声笑了笑,沈艺声心里一动,一个笑脸迎上去,立刻被老板娘一口浓烟喷在脸上,然后被指着太阳穴从墙的一边骂到了另一边。 “你这个傻逼龟儿子我告诉你!你这个月业绩再只有这么一点就给我出去喝西北风吧!放在老娘这都是浪费老娘的资源!你看看人家莲莲,这个月人家金主给了他二十万!再看看人家花花!这个月的新人都比你赚的多,回头客现在能有一个连了,再看看你呢!!!” “可是我帅啊!” 沈艺声不甘道。 “哎哟,”老板娘换了副面孔,嘲讽得更厉害了,“您还知道您长得帅啊。” 沈艺声点点头。 “长得帅连让人摸一下都不成啊!长得帅不给肉吃有个几把用啊!上次王老板来,摸了一下你的手你就吐了!!!你知道老娘倒贴了多少钱才把王老板那种土豪留下来吗!!!” 沈艺声僵着脸道:“我一让女人碰就会吐啊……” “那你还当什么牛郎啊!你怎么不去当仙女呐!你怎么不上天去啊!去啊去啊!滚滚滚滚滚,老娘看见你就烦!!!” 沈艺声抽了抽鼻子:“老板,你别炒我啊,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看在我们往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上……” “滚!!!!” 沈艺声灰头土脸地从老板办公室走了出去,花花身上涂了三公斤香水的味道已经散了过来。 “哟,前辈怎么这了呀,鼻子都红了,老板真是,怎么能骂你呢,是不是因为你业绩不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难为你呢哈哈哈哈哈哈~” 沈艺声抽搐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花花穿着屁股都快装不拢的吊带衫,心里发毛。 大哥你一个大男人说话能不加波浪线不? 花花身边挽着的老女人正好是王老板,看见花花挤兑沈艺声自然心情是无比畅快,露齿一笑,正好显摆出她刚装上的金牙。 沈艺声被金牙的反光亮得虎躯一震。 “宝贝你和这个过气老男人讲什么讲,走,我带你买阿玛尼最新款去!” 花花花枝乱颤地从沈艺声身边走过。 “……” 沈艺声郁闷了,现在这种货色业绩都比他高了,他怎么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三年前,沈艺声还是一个集美貌和风骚为一身的头牌好牛郎,只有他挑顾客的份儿绝没有顾客找他的茬,他的服务从来都是五星满分。 然而,自从三年前接待的那个客人起,他就得了一让女人碰就要吐的毛病…… 那谁知道那个胸部d罩杯,长发飘飘风情无限的大美人脱了裤子掏出一根大xx出来,然后开了一晚上黄腔骂人,谁摊上这事能不膈应啊! 按理来说吧……这是个心理疾病,但是沈艺声求医多年,就是治不好。 于是,沈艺声的生意每况日下。 由当红牛郎变成了所谓的……过气老男人。 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沈艺声感叹了半晌,去店里转了一圈,努力把自己收拾得blingbling的。 然而……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啊我上个月已经被你吐了一身了!” “我对柏拉图不感兴趣啊qaq!” “就算只是出租男友不能拉手带出去谁信啊……” 今天的生意也…… 今天也没有生意qaq。 沈艺声熟练地被嫌弃得赶出了牛郎店,躲在外面默默抽了一支烟,寒风萧瑟,十分惆怅。 没有生意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要死。 这样和狗有什么区别啊! 沈艺声又抽了抽鼻子,非常委屈。 一只泰迪突然冲到他的面前对他一阵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沈艺声瞥了一眼狗的主人,一个高级vip老顾客,于是只好默默地挪开了自己的屁股。 已经……人不如狗了…… 沈艺声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十分灰败得不行。 然后人生就是要充满转机才比较刺激。 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宛如天籁。 “请问,这位先生,这里提供出租男友的服务吗?” 沈艺声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声音和相貌都非常温文尔雅的男人,穿着合身的西装,看起来很温柔,笑起来也温柔。 对,他长得没有多么得英俊,但是十分温和顺眼。 沈艺声不由得眼前一亮,就算他是个直男也对这样的男人充满了好感。 “嗯,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够租给我三天,我希望你能假扮我的男朋友。” “租金的话,我可以给一万。” 沈艺声刹那间仿佛听到了圣母玛利亚在他耳唱圣歌,一会又听见如来佛祖在他耳边歌颂佛经。 “先生,可以吗?” 沈艺声屁股着火似的站了起来,握上男人的手。 “绝对可以啊!” …… 沈艺声觉得自己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是的,他被女人摸会吐,但是他可以做男人生意嘛! 虽然,他是个直男(划重点),但是,牛郎本来就是个没有节操的玩意儿大不了他卖艺不卖身嘛! 沈艺声已经感觉到自己即将走回人生巅峰,在老板娘面前扬眉吐气然后左拥右抱……左拥右抱可能实现不了了,但是也无所谓啦。 沈艺声是个非常专业的牛郎,卖艺不卖身,卖笑不卖心,自从小学四年级给隔壁班花写过一封情书,然后班花转交给年级主任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 这样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弯啊……沈艺声思维停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 嗨,管他呢,沈艺声摸了摸口袋里的订金,心情愉悦得眯起了桃花眼。 沈艺声把他最贵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还做了新发型,出门前不忘喷上最新款的香水,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 沈艺声人模狗样走出家门,深吸一口气,看着天空看着大地,感动得热泪盈眶。 有生意等于有钱,有钱等于能活下去了! 对方定在了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据说是因为雇主的前男友出国回来了,雇主希望拿沈艺声来气死前男友,因为当年前男友在出国和他之间选择了出国。 于是沈艺声拿出了他的专业素养,帅! 沈艺声有多帅呢,他当年刚下海(?)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就凭着那张脸忧郁地坐在吧台的一侧,据说那小角度特别像柏原崇,然后就得到了一个大款的赏识,然后一举拿下当年的新人王。 哎,沈艺声摆摆手,扯了扯领带,好汉不提当年勇,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辉煌过去了,但是! 他一定会回来在牛郎这一片事业上登顶的! 沈艺声壮志凌云地出门了。 然后血溅三尺。 “……”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灵魂状的沈艺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直挺挺地躺在那里,身后插了一把大刀。 “小三不得好死!去死吧!” “……阿极,你,你杀人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嘀嘀嘀——” 我日你血妈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你男朋友和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的啊!!你下手之前能不能说清楚啊!人家清清白白一个小牛郎就被你捅死了!我只是工作啊!!! 我登顶牛郎的雄图霸业啊啊啊!! 沈艺声不甘心地在空气中对着犯人吼到,然而身体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后失去了意识。 …… “脑电波已核准……正在扫描……” “扫描匹配……直播系统r100号为你竭诚服务……” “匹配频道……出轨直播间……” “请宿主再接再厉。” “么么哒~” 沈艺声头疼欲裂地张开了眼。 第一反应还是。 电子男音就不要卖萌了好吗真恶心。 “您不喜欢小r吗qaq?” 沈艺声犹豫了一下,在心里回道。 加颜表情更恶心了。 “……qaq” ———————————————————————————————————————————————————————————————————————————————————————————————————————————————————————————————————————————————————————————————————————————————————————————— 97| 10.26|城 大概一个小时候后替换,么么哒。 ———————————————————————————————————————————————————————————————— 一个正打算找个时间填了的小短篇qwq —— 我想当一个剑客已经很久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办法,隔壁二狗嘲笑我。 “就你这小胳膊小细腿还想当个大侠?嘿,拉倒吧您!” 我抱着随便哪折下来的一根树枝当剑朝他一挥。 “我说要当剑客,又没说当大侠。” 二狗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剑客?剑客不就是大侠么,我昨儿看到一大侠,哎哟喂,长得真像一个大侠……哎花儿怎么来了,哎懒得跟你废话你这个傻缺!” 二狗屁颠屁颠跑过去了,我回头看了眼花儿,花儿是镇子上药铺老板的女儿,才十五岁,长得忒好看,素白素白的,穿一袭小黄裙,头上还别枝当季的花儿。 和二狗他妹妹那完全是两种姑娘。 哎,这种才是被称作姑娘,我妹那哪算?整个一乡下老娘们,再过几年就跟我娘一个样儿咯。 一说二狗他妹就想起二狗说的这话。 我觉得他说得不太地道,但是以我一个男人的角度吧,老实讲,确实是这么回事。 花儿是给我娘送药的,不太爱搭理二狗,走过来笑盈盈地把篮子递给我。 “呐,记得还哪。” 我点了点头,指尖蹭过她柔软的手腕。 二狗还想上来和她搭话,她转身像只小蝴蝶就跑了,但是走了半晌忽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日头很亮堂,她笑得也好看。 “阿昭,明天我爹给我办及笄酒你来呗?” 我大概是点了点头的,毕竟这么可爱洁净的姑娘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二狗拿塞满了泥的指甲盖抠了抠他黑黝黝的额头,对我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咋的没让我去呢?” 我想了想,问他:“那你去不?” “去啊!” 他声音洪亮,牙被皮肤一衬托格外地白。 我听到远方有熟悉的喊声,冲二狗摆了摆篮子:“我娘喊我了,我回去了。” “成。” 二狗摇头晃脑地在地上一个后空翻,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大概是想在花儿面前露一手好让她另眼相看青眼有加吧。 我冲他挥了挥手。 “再见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此后山长水阔,十年茫茫。 恍若旧梦。 2. 早晨的雾很浓,外面离窗近些的梅花枝头带着一点雪。 白雪压红梅,三分寒艳。 冷得慌,我想裹着厚厚的毯子出去走走,但是黄毛一个屁滚尿流地跪趴在我椅子下面,哭着喊着。 “万岁爷,这可不成啊,有失体统!”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就又闭上了。 黄毛是我的贴身小太监,才十七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头发很稀疏,还黄,所以我一般就直接管他叫黄毛。 我心情很差,本来想一脚踢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别的没什么变化就是脾气见长,但是想想小黄毛就想到了小二狗,觉得吧……也挺不容易的,就收住了。 黄毛等了半天没等来一顿打,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唯恐我又折磨他。 我看了他实在烦,心里也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然后一个人蒙回被子里睡觉。 但是不敢闭上眼,一闭上眼就是二狗啊,花儿啊,还有二狗他妹,可劲在阳光下面朝我笑……总的来讲二狗他妹吓人一点。 我也不知怎的,很怕梦见他们。 虽然我的梦里他们总是笑着,和十年前没有什么差别。 既然不能出去,那就待在屋子里,眼皮子打架得厉害了,浓郁的龙涎香又一阵一阵的,闻得我又是难受又是腻,但还是困了。 半梦半醒间我只觉得床上一塌,然后身上就一个重物压了上来,凉得很,好似满身霜寒。 我睡得身上有些黏腻,很不舒服地睁开眼睛。 对方很习惯地开始宽衣解带,身体渐暖,一只手过来扒我衣服,随意地抚摸玩弄。 我也没什么别的话要说,就想跟他说,我很饿啊。 今晚有没有肉吃啊。 …… 没有。 我看着满桌翡翠色的青菜叶子,品种繁多,琳琅满目,气得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 黄毛哭丧着脸跪下来。 “陛下保重龙体啊……” 他坐在我旁边笑得很开心,夹起一块胡萝卜就往我碗里送,一边还轻描淡写地冲黄毛道:“哎,小六儿,陛下这是要泻火了,牌子呢,拿来给陛下翻啊。” 我气得发抖,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操得腿都软了,还他娘不给肉吃。 黄毛颤颤巍巍地把牌子端过来,我还没动他就已经伸手指点江山了,那么长的一截手指这边点点,那边戳戳的。 “端妃怎么样,她前两天哭着闹着跟我说你好久没去她那儿了。” 不怎么样,我心里辩驳道。 “宁妃呢?”他翻起一张牌来,打量着我的神色,好像看着什么有趣物什似的,“宁妃那么可爱,陛下不是一直对她很宠幸么?” 这倒是的,宁妃那个可爱的小模子和花儿特别像。 我总不敢梦见花儿,却又总是在找和她相似的姑娘。 他看着我的反应神色兀然一冷,宁妃的牌子清脆地落在地上,我低下头看见那块牌子在地上踉踉跄跄转了一圈,还是颓败地躺了下去。 他从来都不顾忌着周边有没有太监侍女的,当然,要我做到他这个份儿上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长袖一扫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菜肴就摔了个粉碎,一堆太监宫女一声不敢吱一拥而上又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他也不理黄毛哭得抽抽噎噎的,扛着我又往床上摔。 那姿势委实难受,虽然我都没动筷子,但是还是胃被咯得疼。 陷在床上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金玉罗帐,鼻尖全是□□过后的味道,该收拾的还没有收拾掉,让我闻着作呕,心里又一片惘然。 他倒是也没再来,毕竟刚弄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心里琢磨着他大概是硬不起来了,祈祷着他早日不举。 他一只手圈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也环过来,我原以为他要做什么,紧张了半天,到最后发现原来也不过是个难得温情脉脉的动作。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但是他却不想让我好过,抱得我有些发疼。 良久,他才闷闷道。 “你这样跟我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前两天我在北营,弄了个小子,三分像你,但是屁股比你扭得有味道多了。” “不过,”他顿了顿,一只手摸着我的脸,“他们都不是你罢。” 我闭上眼睛不想看他,他便又恼火了,非得让我睁开眼睛。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嗯?!” 我想要什么?好笑了。 总不能是当个傀儡皇帝,被人当作娈|宠一般养在这万丈皇庭里罢。 窗外的梅花方能决定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谢呢。 98|10.26|城 那双雪翠色的眼睛真是冰凉啊,像是瞬间就能抓住人的心脏似的。 那本来应该是一双无与伦比美丽的眼睛,白鳞种都是这么无与伦比的东西,可是现在那双高傲的,总是冷淡得清洌无一物的瞳孔里藏着恶毒又庸俗的东西。 “我来找,亚瑟。” 她强调了一句,冷冷地看着他。 裴言觉得自己很不待见她,他其实待见的人本来就不多,但是碧昂丝是他目前为止最不待见的一个。 就算关系并不怎么样,菲洛米娜也是他唯一一个还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了,而菲洛米娜的死和她也脱离不了什么关系。 人类和人鱼或许能够签订停战协议,但是中间那重重的血债和厚厚的血骨,那曾经滔天的怨恨……根本不可能是那么一纸协议可以跨过的。 顶多是在厚厚的血渍上不痛不痒地刮上了一笔。 显然他们都憎恨着彼此。 “抱歉,”裴言并没有避过身体,同样冷淡地看着对方,“这里是我的住宅,我知道人鱼没有什么教养,但是美丽的女孩怎么说也应该学会这一点。” 碧昂丝的人类通用语已经说得十分不错了,她当然听得出来裴言口中的讽刺。 她怒了努嘴,精致漂亮的脸蛋让她明明拥有着漫长的寿命却也依然像个孩子。 她眼睛尖锐地看着他,像一把梭子。 一把还算漂亮的梭子,但是并没有什么观赏的价值。 裴言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她心中有些忐忑,她渴望着她一直追随的男人可以出来站在她的身侧。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亚瑟从来都没有站在她的身侧过,从来没有。 她眼神中炸裂的火焰终于慢慢熄灭了下来,她竭力将她的头抬高,但是手掌却紧紧地合拢着,显示出她并没有什么底气。 最后她只能暂且地屈服。 屈服于面前这个男人,这个根本不可能入她眼睛的低贱的混血种。 “请,让我进去会见亚瑟陛下。” “很好,漂亮的小姐。”裴言笑了笑。 碧昂丝脚跟踮起,小腿的肌肉都绷紧了,这已经是她最后的让步,显然她认为做到这一点已经是不可能再退让的了。 她已经准备走进去了。 然而裴言干净利落地把门关上,门掀起的风很轻但还是糊了漂亮的没有准备的白鳞种小姐一脸,直到那句“但是我拒绝”消散在空气中五秒之后,她才几乎要抓狂地反应过来。 “哇哦,宝贝儿,你这样看起来好像是在吃醋。” 亚瑟上前一步直接抱住裴言的腰肢。 “看,我是多么喜欢这样的你,敢于直面对我的爱。” 裴言:“……我一直都很直面,好了可以了,腰很痒,走开。” “……”被无情推开的陛下仿佛觉得自己被拔x无情一样一脸懵比,“宝贝儿你在生气吗?” 裴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轻轻地打着颤,甚至于握着水杯的手指滑过了把手。 水杯从他的指尖落下,他的瞳孔轻轻一缩,似乎唯恐听见它落地破碎的声音,好在下一秒就有一双手接住了它。 裴言轻轻叹了口气。 水杯虽然没碎,但是水花荡在了亚瑟的身上,白色的衬衫被水打湿,轻易就能看到贴合着衬衫的完美身体。 裴言看起来突然状态不太好,亚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是的,”裴言认真道,“我很生气。” 亚瑟欺身上前一步,和对方身体相触,然而只是双手举高,义正言辞道。 “我和她可是绝对清白的,宝贝儿。” 裴言没有拒绝亚瑟的身体,两个人拥抱在一起时候的感觉很美好,美好到能让人忘了很多焦躁。 “嗯你知道毕竟你的恋人太过完美了。” 陛下脸大如盆毫不自知,裴言觉得如果哪天他当权了完全可以举办一场厚脸皮大会,陛下认第二,无人敢第一。 和缓一种焦躁,不过又会引起另外一种躁动。 性对于两个年轻男人,哦有个好像已经不太年轻了不过也差不多,总之就是永远处于诱惑最大化的阶段,不管他们是不是刚刚从一张床上的一条被子下面起来。 外面的碧昂丝还在气鼓鼓地敲门,里面的温度噌噌噌地开始上升。 “哎……”但他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跟我谈谈菲洛米娜吧。” 亚瑟:“……宝贝儿你觉得在这个时候你提起另外一个女人真的合适吗?” 裴言往下看了一眼,心情虽然莫名有些低落但是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了一下。 “我确定,我的陛下。” 亚瑟不满地嘀咕道:“可以申请赔偿吗?” “不可以,我的陛下,您的属下还在外面等着呢。” “菲洛米娜……”亚瑟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展开了一个笑容,“她啊,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啊。” “我知道,”裴言摩挲了一下水杯的杯壁,逝者已逝,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下意识对死亡充满着敬畏,“我不是很了解她,但是……” “难道是产生了想要当一个好弟弟的心态吗,”亚瑟挑了挑眉,“不宝贝儿,你们的性格都注定了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对友好的亲人,况且还有那么多外因。” “死去的人总是拥有着坦荡或者被迫坦荡的胸襟的,因为生前的一切已经无法改变,”亚瑟声音似乎沙哑了一些,像是低低的提琴,“她很明白这一点的,再怎么说她也算是个聪明的女人,有一点她很不错,就是她不会对做过的事后悔。” 裴言心里一动,抬头看他。 “抱有着对逝者偶尔的感慨没有意义,”亚瑟伸出手掰住他的下巴,“她那样的人并不需要你的怜悯,反而,她厌恶这种东西。” 裴言顿了顿,忽然笑了。 “的确,她不是那种希望得到怜悯的女人,尤其是我的怜悯。” “真庆幸你拥有着聪明的恋人,”亚瑟的手指向上划着,带有极强暗示意味地摩擦过他的唇瓣,“我就没有。” “……哦?”裴言有时候觉得能被气笑也不错,至少也还算能笑。 “当然如果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就有了。”亚瑟改口道,瞳孔深深地望着对方。 “有意义的事情,”裴言嘴角挑了一下,懒洋洋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对方的指尖,那上面有刚刚荡漾出来的水的味道,和着对方身体的味道,“比如和你接吻吗?” “让我见亚瑟——” 外面碧昂丝的怒气值显然已经达到了顶峰,这一瞬间裴言觉得自己和古代传说中祸国乱政的妖妃无比贴近。 显然这种感觉出人意料地爽。 “当然。”亚瑟俯下身,被对方舔过的指尖忍不住□□着,也连带着燎原的火焰,“非常,有意义。” 啊呀,这个世界上的男人要的东西,直接粗暴地说不过是权利和美色。 裴言被吻得迷迷糊糊间似乎意识到。 拥有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便似乎已经站在这两样东西的顶点了。 世上最高的权利,和世上最美的美人。 “哇哦……想起来真不赖。”裴言想到这个忍不住沙哑着嗓子轻轻笑了起来。 这一开始迷迷糊糊的略带的迷茫地过着新一辈子的时候,他顶多期盼着自己能不在人鱼手下分尸。 可没想过这种事情呢。 “……嗯?”交缠着的男人显然根本没听懂,只是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人造阳光其实很亮,白日宣淫其实也不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这些在陛下字典里最有意义的事情面前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很快外面碧昂丝的声音彻底被淹没在轻一阵重一阵的喘息中。 99| 10.26文|学城 岚吹了个口哨,非常满意地看着碧昂丝上跳下窜抓狂的样子,他永远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典型代表,不,应该来说他巴不得能把事情再闹大几倍。 碧昂丝转过头,冷冰冰地看着他。 “啧,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岚笑了笑,他嘴角的笑容总是高高扯起的,眼睛眯着藏着无数诡谲的东西,“我赌你现在这样狼狈的时候,他们大概在这里……唔,懂吗,成年人鱼应该做的那种事情。” 碧昂丝从来没对岚好声好气过,这次当然更加不可能。 “我已经成年一百年了,”她眸子依然藏着那锋利又高傲的锥子,“不需要你提醒。” “看不出来,您的年纪比我想象得要大一点。” 岚摊了摊手,看上去依然慵懒又可恶。 碧昂丝冷哼了一声,白金色的发丝垂过她漂亮的脸蛋,可惜那张脸蛋现在实在是被气得太过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岚努了努嘴,笑道:“我当然也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我可不像你呢,这么气势汹汹毫不掩饰。” “果然,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啊,真可怜,我的皇后。” “闭嘴!”听到皇后那两个字碧昂丝感到了莫大的屈辱,她浑身一颤,死死地看着对方,“我用不着你提醒我。” 岚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过碧昂丝很快冷静了下来,岚不可能好端端来这里,她没有忍住地问道。 “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 岚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眸间的光轻微地闪了一下。 “好了,亲爱的小公主,我们现在不应该这么剑拔弩张的,我们现在可都是统一战线的啊。” 碧昂丝一愣,眯着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们这么鞠躬尽瘁地替他打江山,”岚拉起一个嘲讽额笑容,“可是他只是为了他的小情人在做戏罢了,被这么摆了一道,你也很受不了吧。” 碧昂丝咬着唇,显然想起这点就怒不可遏。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岚轻笑一声,眉目狭长起来,那眸里的光冷淡极了,“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善罢甘休呢,对吗我的小公主。” 碧昂丝这一次难得没有否认他的话。 岚上前一步,低下头附在她的耳边。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不是那个恐怖的亚瑟了啊。” 碧昂丝瞳孔一缩。 “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吗,嗯?” 岚眯着眼睛,看着旁边那座紧缩的房门,瞳孔里的光芒晦暗不明到像是一把利刃。 他的野心曾经因为亚瑟的强大而破碎,可是这不代表他的野心就此终结了,野心这种东西都是蛰伏在内心深处而蠢蠢欲动的。 等到某个可以发生转机的地方,就会这么忽然地窜出来。 “现在可是个好机会啊,如果您……还想做皇后的话。” 碧昂丝心里颤了颤,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我才不会嫁给你,做梦。” “这个随便您,”岚好脾气地耸了耸肩,“放心,我对您也没什么兴趣。” 碧昂丝回头看了一眼沉寂的别墅,瞳孔里雪翠色的光似乎有些挣扎,她皱了皱眉,轻轻闭上眼睛。 …… “好的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不急,现在群众的防护工作不是还没有做完吗,防护罩记得及时维护。”扎着马尾的女人神情冷静地对着电话那头道,“有事再和我汇报。” 她刚刚接完这个电话,另外一个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她怔了怔,眉目微微动了动。 “午好,爸爸。” “打扰到你了吗,薇薇安。” 薇薇安的声音凌厉了很多,也军事化了很多。 “没有爸爸。”她顿了顿,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过冷淡了,便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好爸爸。” 对面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感慨着道。 “薇薇安,不要太辛苦了。” 薇薇安眸子轻轻垂下,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她知道自己很冷静。 她忽然想起原来姐姐那个时候就是这样的,每次对于她太过冷淡之后又会给予温柔的询问,大概就是那一瞬间没有变换过来吧。 “没有爸爸,我离姐姐……还差得很远。” “薇薇安阁下,裴先生拜访。” 薇薇安愣了愣,对着父亲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父亲已经先行一步说着“下次再说”地挂断了。 电话那头的忙音让她兀然感受到了一种寂寞的情绪,但是她掩藏得很好,因为她很快要面对其他人。 进来的黑发青年神色看起来还不错,脸色也红润,眼角微微泛着一点红,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好。 她有些复杂地看着男人。 那是她从前单方面喜欢过的男人,暗恋这种情绪是唯一不会随着时间减少的,因为得不到的情绪太过浓烈了。 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恋人竟然是个男人,更没有想到对方的恋人就是那个站在顶端的,满手掌都是人类鲜血的家伙。 可是这是无可奈何的,人类现在暂时的和平都是对方施舍来的,她更听到了一种传闻……甚至完全是为了面前的男人。 裴言,裴先生。 “打扰了,薇薇安。” 对方看起来还是这样从容不迫,仿佛他完全没有经历过那场纷繁的战乱,不过他其实经历了,甚至还经历了更多的东西。 “有事吗,裴先生。” 薇薇安掩藏住瞳孔里的情绪,她现在已经变得公事公办许多了,很多私人的情绪被她完好地收容在应该在的地方。 可以偶尔柔软的心底的某个角落。 “嗯,”裴言望着薇薇安的眼神也有些复杂,说起来他们也许算是异父异母的兄妹,但也只是说起来,毕竟双方的父母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通知你。” “太过重大的事情我无法定夺,”薇薇安犹豫了片刻,实话实说道,“虽然我现在有了姐姐的头衔,也有着姐姐从前绝大部分的支持者,但是我的资历尚且,很多东西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知道,”裴言缓缓道,显然他深知这一点,“我是想,通过您和上将大人谈一谈。” 薇薇安愣了愣:“上将……大人?” 裴言点了点头。 薇薇安眼中忽然忍不住多了一分戾气,怎么说呢,对方现在的地位让她觉得……觉得很不是滋味。 她忍不住回了一句。 “如果您想见上将大人的话,只需要和亚瑟陛下说一声不久好了吗,现在还有什么人是您见不了的吗?” 裴言愣了愣,想来是没有想到态度一向温柔的薇薇安忽然说出这样尖锐的话。 薇薇安显然那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的情绪会这么激动,她已经变得沉稳了很多了,她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只能茫然地道了一声抱歉。 裴言长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沉默了。 上一次见到薇薇安的时候,薇薇安虽然坚毅了很多,但还不是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菲洛米娜虽然陷入了长期的昏迷,可是至少还有个盼头,偶尔还能有个支柱。 现在,菲洛米娜已经彻彻底底地死去了。 薇薇安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孤独一人了,继承姐姐的位置,继承姐姐的权利,却还没有彻底继承姐姐的意志。 “我会尽快联系上将大人的。”薇薇安平复情绪后安静地回答道,她想让对面的男人尽早离开。 “我从前,”他忽然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想对薇薇安说点什么,“都是一个人的。” “……什么?”薇薇安怔了怔,显然没想到裴言会忽然对她聊这些东西。 “我从前有想过我的家人,”裴言微微眯了眯眼睛,轻轻回忆道,“因为我一直没有什么家人,后来我发现这世上还有一个我有血缘的亲人。” 薇薇安有些茫然地睁着眼睛,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那就是菲洛米娜。” 薇薇安瞳孔一缩。 “我对她的记忆很浅,但是很温柔,”他慢慢回忆道,“她是一位,很温柔的姐姐……至少在我记忆中,偶尔是我童年时候想起的慰藉。” “你……”薇薇安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唇,“你是……” “很快那么点记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了,”裴言叹了口气,“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拿着枪要置我于死地,嗯……她恨我,有很多理由。” 薇薇安怔怔地看着他。 “我并不觉得有多难过,毕竟学院这种东西于我淡薄得几乎没有任何关系,”裴言继续道,“我甚至……但是等她死了,我还是会有点惆怅。” 他抬头看着薇薇安。 “薇薇安,你不必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当然你抱着也无妨,但是……菲洛米娜只会期盼你更强大,如果你失去情绪对着的不是我而是亚瑟,而是那些人鱼,可没有这么好收拾。” 薇薇安眼圈红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最后还是咬着牙,声音带着淡淡的哭音,很淡,但是很坚强。 “马上为您转接上将大人,” 裴言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好不好,但是他还是说了。 “谢谢。” 100|10.26|城 上将在他的眼中一直是一个传说。 他的名字,他的性格,他的传奇,他的故事……一切都被编纂得有些厉害得过分了。 没有人类不知道他,他曾经是人类最顶端的那位大人。 但是他实在是站得太高了,以至于所有人看去,看得久了,他便变成了一个片面的符号,一个完美得又片面的符号,代表着人类世界的顶端。 然而裴言现在见到的竟然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甚至没有穿军服,只是穿着一袭普通的老式披风,上面甚至没有任何花纹,朴素得让人觉得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乏味不过的老头子。 或许他本来就已经不再年轻了,而此次人类和人鱼的斗争显然快将他拖垮了,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他似乎不再是那位象征着一个时代和最强的符号了。 裴言下意识地想着,无论如何,人类还是人类,他脑海中浮现过亚瑟的模样。 亚瑟是不是也即将成为一个跨时代的符号。 以后……亚瑟也会老吗? “我的确是已经时日无多了。” 年迈的老人这么喊着,让满腔打算的裴言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有什么事呢年轻人。” 他的语气听起来挺温柔的,但是裴言只觉得心里一落,耳畔有什么在嗡嗡得响。 对方其实很生气,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是的,他现在的身份,也乱七八糟得可笑,但是没有兴趣再去应付这些,哪怕对方曾经也是他心目中那个至高的符号。 “我来找您,”他的语气平缓而端正,没有不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来找您的目的是为了诺亚方舟。” 老人仿佛枯竭的眼眶里忽然闪过了一丝亮得无法形容的光芒,那光芒让他从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似乎又重新变回了那个至高的符号点。 他只是用一个眼神……一个眼神而已,就让裴言内心一震。 “诺亚方舟,”裴言重复了一句,声音带上了他情不自禁的憧憬和希冀,“能够再一次让我们见到光芒的诺亚方舟。” …… 裴言刚刚走到庭院就觉得有一点不对。 太吵了,虽然亚瑟现在还是人鱼的王,但是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让他来管,而他显然也不那么想管。 他甚至给岚放大了权利。 “再怎么说其实那个家伙还蛮强的,当然只是相比较而已,他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威胁可言,就这样放任他也无所谓嘛。” 说完对方还十分挑衅得炸了眨眼。 “就算他想篡位也无所谓,我的确是没有那么想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个位置可烦人得很啊。” 一族之王,自然是烦人得很的。 不过亚瑟也的确做到了什么叫甩手皇帝,所以说裴言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的房前这么吵闹了。 有些骚乱,似乎有人类的小半支部队的人,还穿着军服,里面的领头人长得有些眼熟,正对裴言怒目相视。 “裴先生,我希望您能将我的孩子还给我。” 裴言了然地眨了眨眼睛,果然是眼熟,面前这里的领头人显然和里奥长得再相似不过。 那是佩南斯男爵,旁边还站着他的夫人。 裴言其实在决定收养里奥之后就努力地招人寻找过他的家庭,这种名门望族的小少爷果然很快就找到了。 可惜这不是一对好父母,他们的头抬得很高,显然竭力在维持着他们贵族应有的体面和傲慢。 而没有一丝对孩子的关切。 裴言不置可否地走过他们,佩南斯男爵显然有些生气。 他是一位贵族,但是被面前这个毫无出身的青年轻视了,他毫不在意地越过他,清俊冷淡的面容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 这是一个狂妄自大又无力的家伙,他这样想着。 但是没有人敢说什么。 虽然说消息一直封锁着,但是这间屋子里住着所谓的人类绝对惹不起的家伙可不是说说而已。 所谓的人类绝对不该招惹的家伙啊……他叹了口气,压下怒火,只能继续好言相劝。 “裴先生!您没有资格扣留我的孩子。” 裴言脚步终于顿了顿,有些懒散地转过头来。 “我从来没有扣留过您的孩子,说的准确一些,是我早废墟中救助了您的孩子,您是不是此刻更应该表达一声感谢呢。” 傲慢的男爵愣了愣。 当时那个孩子已经被抛弃了,对于他们的命来说其实孩子的命并没有那么重要,这些养尊处优的傲慢贵族们从来都是最爱自己的,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孩子。 况且他当时还有一位健康有为的长子,也算后继有人,绝不可能为一位有些胆小怯懦的次子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亲眼看到了他的孩子进出这间屋子,他实在想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没有找回家的路,不过他不善于思考的大脑也懒得去想,干脆一切都归结于是那个青年的阴谋诡计好了。 是的,阴谋诡计。 不过他不敢说什么,对方的身份真是神秘莫测地让他生畏,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次子,原本应该难逃一死,如果被对方迷惑住了也就当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现在又有了新的意外,他令人骄傲的长子因为花柳病荒谬得死在了一个女人的床上,这种让家族蒙羞的事情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继承人,他这个年纪不好再有子嗣了,而且既然现下又有了选择就更好了。 只是有些棘手,毕竟面前这个傲慢的年轻人可不是别人。 而是“那个人”。 是的,他们现在都不敢称呼他的名字了,像是什么讳莫如深的名字,虽然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难见的名字。 他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青年,长得有些俊秀,没有什么高贵的出生。 可是能怎么办呢,就算上面有人压着消息,但是人鱼忽然停战的理由怎么可能是世界和平呢。 人鱼那个满身杀戮毫无人性的王,为了面前的这个青年……竟然只是为了面前的这个青年,就放弃了吞并人类的企图。 这听起来简直像个痴情又可笑的童话故事,但是真正可怕的就是在于这是现实。 世人揣测着这段关系,当然没有人可以不揣测这一段关系……这段关系简直能引发人类无尽的好奇。 人鱼现在的实力依然不是人类可以抗衡的,所以面前这个傲慢无礼的青年也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所以即使再好奇,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敢来招惹他。 如果可以的话,佩南斯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没有办法,他需要一个继承人,然而对方就是他的亲生孩子,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把孩子归还。 可惜对方没有这么觉悟,对于佩南斯男爵来说这已经算是好声好气了,但是对方显然并不在乎。 于是他开始犹豫,他这样怕死的人是不敢彻底地得罪对方的。 可是如果不做的话,又绝对是不甘心的。 他只能义正言辞地继续努力劝说着对方。 “裴先生,我的儿子……” “说实话,”青年轻轻笑了一声,他俊朗的侧脸有些懒散地转了过来,眼神毫不掩饰地带着轻蔑,“我对于您这样的贵族是没有耐心的,请不要惹恼我。” 佩南斯男爵气得心脏猛得一跳,又的的确确无可奈何。 男爵夫人连忙开始劝慰有些被气坏了的男爵,面色也更加冷了下来。 但是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啊。 真是好笑啊,裴言想着,他们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对他敢怒不敢言,无非是恐惧于他身后的亚瑟,而他们对于亚瑟是没有什么好感的,甚至说是痛恨,只是全然的出于生命的恐惧而已。 在他们眼里说不定他是一个靠色相拯救世界的男人也说不定呢,他忽然有点想笑。 很多年前看过的故事,那是遥远的时代了,一位善良的□□为了生命和同伴的安全委身于敌方的军官,而她所谓的同伴里的那些高傲清贵的夫人小姐们对她毫无同情。 她们耻笑她,嫌恶她,打趣她的不干净,她的肮脏。 虽然说这根本是两件事情,裴言也从来不是被强迫着接受亚瑟感情的,哦当然除了最一开始的时候,但是就是莫名得觉得这是一种类似的情感。 他不是那么想拯救世界的,但是好歹拯救了。 可是这个世界不总是那么清明的,只是露出一截藕臂就能想到赤\裸的*的人类的眼中,他大概是什么模样的他心里倒是也算有数。 即便他拯救了世界也依然不懂得心怀感激不是吗。 不过无所谓,就这样吧。 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联系依然不多,其余人总是无关紧要的。 这该死的……没有任何礼节的男人。 佩南斯男爵依然愤恨着,但是他涨红了脸却不敢出声,只让他的夫人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裴言不再搭理他们,他打开了门,却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里面,然后像里面的孩子招了招手。 “无论如何,还是让孩子来决断吧。” 101| 10.26城| “里奥,出来吧。” 裴言轻声开口道。 漂亮的男孩依然还是那个漂亮精致的男孩,看上去仿佛依然是那个懵懂无知的贵族少年。 然而一定有一些东西在心里破碎过了。 “男孩子……不,不仅是男孩子,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要勇于面对人生的很多东西。” 他鼓励着孩子出来,这种事情其实并不是他能抉择的,佩南斯夫妇那么强硬地想要裴言把孩子交出来,然而明明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心意。 即使法律上来说他的监护权还在父母的手中,但是裴言想在他家里可没有人类的法律什么事情。 这个世界未来法律的制定者每天只喜欢睡觉和调戏自己可爱的伴侣,全然对管理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的兴趣。 佩南斯男爵显然眼睛一亮,虽然男孩还没有出来但是他知道孩子在里面。 他毫无任何内疚感地直接开口道。 “回来,里奥·佩南斯,你应该为你久不归家的行为感到羞愧。” 裴言叹了口气,啊这种语气……果然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里奥还是个孩子,他依然喜欢抱着他的娃娃。 可惜他从前从来不敢在他父亲面前抱着这个娃娃,不过现在他变了。 他的脚步有些缓慢,但是还是坚定地抱着他的娃娃走了出来。 漂亮的男孩眼神难免有些闪烁,他的目光有些求助性地放在裴言身上,仿佛裴言是他的救命稻草。 但是裴言只是冲他摇了摇头。 “很多东西是需要你自己抉择的,里奥,尤其是自己的人生,如果从前选择不了玩洋娃娃的机会,但是从现在开始可以。” “这不仅仅是洋娃娃,还有你的人生。”他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放柔,“每一个选择都是无可预知和不可测的,拥有着无限可能性才是人生的精彩所在,你在这里做出的决定在某一瞬间很重要,但是在某些意义上也不重要,因为未来是真真正正全然的未知。” 里奥迟疑地点了点头。 佩南斯男爵似乎想冲上来,他并不想诉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题,但是他被男爵夫人拦住了。 再怎么说也不能冲撞裴言,男爵偶尔会失控,但是夫人显然依然十分理智。 裴言蹲下身看着里奥。 “里奥,那边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的理由,我不会逼问你。” “这段时间的相处十分愉快,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个孩子的父亲,应该说……我本身也没有那么成熟,但是正是因为你的来到让我忽然有了一种特殊的责任感。” “当然选择权在你,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裴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以后我都愿意成为你的父亲。”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裴言摸着自己嘴角的微笑愣住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想着那段话,听起来真像是个圣父,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可是他不是这样的……在故事开始的时候,他是个背负着凉薄和恨意的少年,尖锐得游离在这个世界上,淡漠得只剩下表面上的一张皮。 是什么时候开始……重新接触这个世界的。 裴言思索着,但是想不出来……这种改变是难以捕捉的,因为它不浮现于表面。 但是毋庸置疑是亚瑟的出现。 亚瑟的出现拯救了他,无论是他的凉薄还是他的执念。 又或者说……他们互相拯救了彼此。 从放下仇恨和得到所谓的爱,裴言也同样一点一滴地被亚瑟改变着。 他似乎终于不再是那么可怕的凉薄的样子了,看上去温温和和,骨子里却疏离得厌戾这个腐朽的世界,与这个世界为敌,又与孤独为友。 后来他得到了想要很久的东西,他一直渴望的东西,被注视,被爱,被温柔以待……这些东西深埋于他的心底,他抵触着拒绝,但是最终沉湎。 因为那是他的的确确最想要得到的东西啊。 有了这些,那些可笑的执念仿佛一瞬间都变得无所谓起来,无论是对曾经伙伴的背叛,还是对母亲的怨恨,都化作了淡淡的轻烟。 他开始变得向前看,不被那种东西束缚着,也没有毕尧被那些东西束缚着。 正如同现在的里奥,他曾经也站在那条抉择的路口,路口人来人往,他找不到前行的方向,也找不到启程的起点。 唯有亚瑟,他无视一切的规则约定,强硬又温柔地拥抱他,将他带离那个冷漠而孤独的自己。 他依然和这个世界联系不深,但是终于有了联系。 那么一点一滴的这个世界他所留下的痕迹,都是这些联系的说明。 “你在想什么,还不快过来!” 佩南斯男爵本来就对自己这个怯懦的儿子并不感到喜欢,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没有办法。 况且这个怯懦的孩子这一次却没有完全地听信他的话,仿佛在挑战他的威信一样。 这让他感到恼火,仿佛当中被删了一巴掌一样的火辣辣。 “我……”他转过头,看着对面那对熟悉的夫妇。 那是他的父母,然而何其陌生。 从出生开始,似乎就没有受过他们的优待,那种真正的不含杂质的爱……竟然永远屈服于条条框框和他们的期待。 死神面前,也被毫不犹豫的抛弃。 所谓的血缘,有时候淡薄得让人恐惧不是吗。 “已经有爸爸了。” 里奥抱紧了自己的洋娃娃,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道。 佩南斯男爵愣了一下,一瞬间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男爵夫人脸色大变走上前去。 “里奥,你在说什么!”男爵夫人的脸上总算有一点焦心,总算她还是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妈妈爱你,难道你都不打算回到妈妈的身边吗?” 妈妈的确给予过他爱,哪怕那总是微笑又漫不经心的,但依然需要感激。 “妈妈……”他顿了顿,向男爵夫人鞠了一躬,“感谢您……让我出生于这个世界,但是正如同您在死神面前抛下了我,现在的我……想要选择自己的生活。” 男爵夫人似乎气得眼睛有些红了。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将怒火猛然转给了裴言。 “裴先生!我希望您不要怂恿我的孩子!” 这次唤作了佩南斯男爵拉住男爵夫人小声道“千万不要冲撞那个人”了。 “跟随他能有什么生活!”男爵夫人气得都快失去一贯的体面,她很快板下了脸,“这种……这种靠身体谋取一切的男人难道值得你学习吗?!” 佩南斯男爵脸色一变,男爵夫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住嘴回头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两步。 “今天——真是很热闹啊。” 慵懒的声音从庭院外面传来,白金色发丝的男人衣冠楚楚漫不经心地穿过这纷扰的庭院。 和裴言想必,亚瑟这才叫做做足了傲慢。 傲慢到佩南斯男爵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啊,离远点。” 看到里奥,他还是下意识地没有好脸色,揪着小兔崽子的衣领就要往外面扔。 裴言一惊,然而亚瑟这次难得不是把小崽子往窗外扔而是往门里扔。 随后白金色长发的男人慢慢地转过他雪翠色的眸子,瞳孔静静地看着佩南斯男爵夫妇。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你们人类哦。” 裴言忽然有点想笑,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亚瑟很像。 不过在一起久了的人都会变得越来越像的,哪怕他们曾经是两个极端,但是也会变得相似。 这一次佩南斯男爵倒是不敢说什么了,他们多惜命啊,不至于不认识面前这个男人。 几乎不等亚瑟继续开口他们就落荒而逃了,顺便验证了传言。 那个男人……果然是和人鱼王住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依然让人揣测不一。 “我刚刚以为你真的会把里奥往那边扔出去。” 裴言笑着指了指溃不成军的佩南斯男爵夫妇。 “唔其实我是想这么干的,但是我更讨厌做让你不喜欢的事情。” 陛下甜言蜜语着就要腻上来。 “很好,可惜你在床上的时候并没有这么听话。” 裴言扒拉开陛下的拥抱,打算安抚一下孩子。 陛下撑着额头开始发牢骚。 “古代的俚语真是妙,有了儿子便忘了娘……” 裴言:“……” 无论这句俚语对不对都很奇怪,用在这里就更奇怪了。 里奥轻轻趴在裴言怀里哭,当然还不忘对着亚瑟做一个挑衅的鬼脸。 “……”陛下冷哼了一声,“幼稚鬼。” 然后做了一个更挑衅的鬼脸回去。 ……幼稚鬼何苦为难幼稚鬼。 裴言这样想着。 阳光洒在门口,落在面前他拥抱的男孩和边上的男人身上。 哪怕是人造阳光……也无限美好。 “说起来……”裴言顿了顿,转头看亚瑟,“你都去干什么了今天。” “啊,我去交接了一些事情,”亚瑟眯了眯眼睛,“我想带你去旅游宝贝儿。” “……旅行?” “对,这个小兔崽子随便找个人帮忙养着,”他从背后抱住裴言,“我们该做蜜月旅行了。” “可是……我们结婚了吗?” “……啊,那就,先结好了。” 裴言抱着里奥走进卧室,叹了口气。 “太随便了我拒绝。” “我很慎重的宝贝儿……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102|101 虽然还没有举行所谓的婚礼,但是亚瑟准备好了戒指。 戒指这种东西是很奇妙的,它总是被宣称是一生挚爱的证明,然而其实并没有那种东西。 它顶多是一个见证,一份爱情的见证。 爱情这个东西……裴言看了一眼自己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心情有些愉悦。 不知道为什么,还蛮高兴的。 虽然没什么人祝福,但是还是……挺高兴的。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淡了下来,似乎一想起婚礼他就会想起之前见过的那对情侣。 唐恩和西泽先生。 他脑海中恍惚又想起了那个脑袋不是很好使的小人鱼和他肩膀上那只漂亮的红喙海鸟,他们的面容逐渐透明,最后隐入一片黑暗。 于是婚礼就忽然让人觉得遗憾起来。 “宝贝儿我们一定要去旅行啊,”亚瑟喋喋不休地环抱着他,亲吻着他的锁骨,“以前那个老太婆说过的,如果找到了一生的伴侣一定要带他去那个地方。” “……人鱼的习俗吗?” 他怔了怔,的确没听说过这种。 “总之,你会喜欢那儿的。”亚瑟继续甜蜜地纠缠着,然后又苦着脸说,“真想一直自由自在地这样下去,人鱼王什么的真是太傻了我一定都不合适。” “……那真是委屈你了。” 无论是当时的岚还是碧昂丝都对那个位置十分执着,唯有真正坐上的人才对王位感到厌倦,真是莫名的嘲讽。 “可是我并不是人鱼,”裴言单刀直入,“我不想溺死,也不想疼死。” “……”亚瑟皱了皱眉,然后一锤手掌下了决定,“多做做也许就能变过来了呢。” “做做?” 裴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微微张开唇回头看了一眼对方。 男人十分默契地点头吻了吻他的唇,正好扣进去一般。 温润的唇带来十分柔软的触感,他的手掌也顺着手臂向下,轻轻和他的十指扣拢。 “当然……就是这个做做嘛。” 男人的声音喑哑,即使是蓝鳞种擅长的魅惑能力也由他施展得淋漓尽致。 ……能个鬼。 好在裴言修行多年,还能扛上一扛。 亚瑟见勾引不成,只好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但是依然纠缠不休地缠了上去。 “真的哦,我可不骗人哦,人鱼王会骗人吗??” 裴言失笑,回头抱住了男人的腰肢,一只手撑在旁边的墙上,虽然男人比他略高,但是他这个动作做得却十分漂亮。 “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好久以前的约定吗?” 他的手指反客为主地从男人的腰肢向下攀爬,声音也低哑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他似乎都长成熟了一些,唯有亚瑟看上去还是从前那副样子。 白金色的发的长度似乎都和记忆中没有太大的区别,还有那张似乎万年不变的脸庞,让他看得有些恍惚。 依然是他见过的最英俊完美的脸庞。 “约定?”亚瑟眼睛转了一圈很快得出了结论,怎么说呢,其实约定还挺多的,但是裴言一直想做又没做得似乎就只有那件事了,所以他心一横决定装死,“啊,今天是我做饭吗?嗯,那今晚应该吃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裴言的身下钻出来,还装作为今晚晚餐 深思熟虑的模样。 裴言好气又好笑得看着他自导自演,心里却一片柔软。 啊,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果然还是一直不死心啊。 亚瑟的厨艺确实不错,虽然味道算不上有多么完美,倒是长得十分精致漂亮,大概对于人鱼来说外表总是十分重要的吧。 他依靠在厨房的门口,静静看着身材颀长身形漂亮的男人一边撩着白金色的发丝,一边从容地切菜洗刀,动作漂亮得不像是一条人鱼。 如果没有他,亚瑟会是什么样子呢? 亚瑟在那个时候到底和海神交换了什么呢,他是全然被吞噬了,还是依然一切都尽在掌握。 记忆深处那个高高在上的,残忍孤傲的人鱼王……又是谁呢,啊,是那个海神吧,那个海神千方百计就是为了获得亚瑟的身体来着。 ……说起来,裴言微微皱了皱眉。 离海神消失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多天了,虽然说他的确捏碎了那个东西身体内的核,但是真的就这么简单的消失了。 感觉简单得好像有些出乎意料,而那个玩偶里的海神……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让人觉得有点不安,他步伐顿了顿,决定再去见见玩偶。 里奥出去散步了,和已经长大了的白色毛球,毛球也不知道这些天有什么艳遇,回来看望曾经的主人时旁边还有一团团的白色小毛球。 玩偶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里奥的床上,裴言远远望了一眼,玩偶这种东西,如果有了灵魂这一类的就是让人觉得恐惧的。 如果是全然没有魂魄灵魂的,只是一个漂亮的玩偶用途,那就会给人的舒服得多。 他细细地看了一眼,玩偶依然是那个没什么灵魂的玩偶,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见他了,从过去回来的第一天他就来找它了。 可是伴随着那一场过去旅途的结束,一切都不动声色地消失了。 如果都消亡了对于裴言来说再好不过,不管是真海神还是假海神,似乎都和这个动荡的世界脱不了关系。 大概真的结束了吧。 他这样想着,刚打算转身,眼尖却瞥到了窗台上的透明花瓶。 他瞳孔微微一缩,透明的花瓶之内盛着晶莹剔透的水流,水流中却隐隐有什么字迹划过。 “……十分感谢,自此别过,有礼相赠。” 他慢慢念出来,嘴角挑了挑。 是人鱼文,难怪之前没有看到过。 这算是告别吧。 “宝贝儿你去哪儿了?” 亚瑟在和里奥争宠的日子里是真真正正地变成了幼稚鬼,仿佛只要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裴言就会不满。 “啊,那个小鬼甚至都不在这里啊宝贝儿,”亚瑟伤心地皱了皱眉,“所以说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把那个小崽子留下来??” “是,神的礼物吧。” 裴言望着花瓶内那逐渐开始消散的文字,轻声喃喃道。 “……啊?”亚瑟歪了歪头,似乎十分不解,“我听错了宝贝儿,你开始信神了,可是神可不是个好东西啊。” “也不一定。”裴言转过头对着亚瑟笑了笑,“也许也可以。” 亚瑟疑惑地皱了皱眉,不过他懒得深究。 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转过头继续开始钻研他的厨艺。 “啊,我以前的确想过要当一个人类的厨师,我倒也不是喜欢吃,这些味道我都不怎么喜欢,不过它们长得漂亮。” “况且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人鱼王,你知道吗?那可不是什么好活,我以前远远看过那个老人鱼王一眼,你一定无法想象……真是苍老得都不成样子了。” “毕竟,你知道的,我可不是那种会被束缚的男人啊。” 裴言眨了眨眼睛。 “那现在是被围裙束缚住了吗?” “不不不,”白金色发丝的男人转过头,深邃的雪翠色眼眸静静地扫视着他,“这叫画地为牢,以爱为注。” “……哦,你看起来确实读过不少书。”裴言笑了笑,“什么地域的情话都擅长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 他转过头,一边哼着调子一边继续切菜。 “我们去度蜜月吧。” 他切菜的速度微微一顿,有些惊喜地回过头来,还不忘调侃之前裴言说过的话。 “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呢宝贝儿,我这不是刚求婚嘛。” 他晃了晃手指上闪闪发光的戒指,思索道:“接下来应该先订婚才对。” “是吗,可是那是人类的行程,我们显然都不是人类。” 亚瑟思考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说的也是啊,没有道理非要按人类的步骤来。” 裴言想着入乡随俗什么的便下意识地问道。 “人鱼族一般怎么结婚的?” “啊……”亚瑟思索了一下,得出了结论,“没有那种东西给i,我们似乎一般都擅长打完炮就走。” 裴言:“……” 亚瑟眼睛闪闪发亮:“那要现在吗?” ……现在个鬼啦。 “不用,”裴言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却因为一点点的紧张忽然升高了一些,哪怕他克制得很好,“不过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 “嗯?现在吗?”亚瑟愣了愣,显然没有听懂,“是不是有点仓促呢,当然宝贝儿你愿意最好,那我们要叫什么客人吗?哦宝贝儿你全家好像都没了,当然我全家也是,太棒了家人见证这一条可以去掉了,这节省了大部分的时间思考……” 裴言上前堵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唇,于是光凭着这个动作亚瑟立刻乖巧地闭上了唇。 “我不是说那是人类的繁文缛节吗?” “那……我们应该打炮?” 裴言轻笑出声,不管如何亚瑟的脑子里是绝对不会少这一部分的。 “就这样结婚吧,”裴言想了想,把旁边的那块马铃薯放在他们面前,“就对着它宣誓吧。” “……这样我会没有什么真情实感欸宝贝儿。”亚瑟努力委婉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对自己的心起誓,”他显然也只是纯粹地闹着玩,很快眼睛便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瞳孔,“自此之后,我们便是一生伴侣。” “就这样简单吗?” “嗯……”裴言想了想,“有何不可呢?” 亚瑟愣了愣,果然觉得很有道理,他放下手中的菜刀,低头温柔地吻了吻裴言的睫毛。 “是,自此之后,我们便是终生伴侣。” 103|101.102 所以蜜月旅行还是很头疼。 裴言是觉得到处走走就好,人类基地还是很大的,但是亚瑟似乎坚持要去那个地方。 裴言是不知道亚瑟小时候到底是被哪个老太婆骗过,才会觉得什么去到海底最深处的情人会一辈子厮守到老。 “显然,以您现在这个身份,目前没有什么人敢来拆散我们。”裴言其实也考虑过,不过还是觉得去什么海底最深处的地方实在是太扯了,他可不想变成人鱼,那种方法疼得让人崩溃,“相反您看起来更喜欢拆散别人。” 亚瑟:“……宝贝儿你这样说让我很心痛。” “一心痛就要开始加戏吗?”裴言翻开了一份昨天的报纸,抿了一口咖啡,有些慵懒地靠在柔软的沙发垫上,“今天是什么戏份呢,我的朱丽叶?” 套路被识破的亚瑟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话可说,只能气鼓鼓地看着裴言。 裴言顶着那道有些怨念的目光和漂亮的脸庞,果然还是看不怎么下报纸。 他叹了口气:“真的有那么想去吗?” “欸是一定要去哦,”亚瑟扯起了嘴角,声音显然有些兴奋,“对于人鱼族来说,那可是爱情的圣地,怎么可以不去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裴言低头看了一眼表,“几个小时前你刚说过人鱼族基本都是打完炮就散伙的。” “……我有说过吗。”亚瑟转了转眼睛,觉得这样说下去没有什么戏,决定还是直接一点好。 于是他十分直接地翻身抱上还在看报纸的男人。 “宝贝儿我记得你现在应该是个如狼似虎的年纪,这样清心寡欲对身体不好,当然你喊拒绝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亚瑟觉得自己真是再善解人意不过。 “报纸上报道最多的难道不是我吗,光拍到我的一张照片就能上几天的头版,人类真的没什么别的好报导了吗?” 裴言没什么表情地抖了抖报纸。 “走开,挡到了。” 亚瑟:“……” 美人计失策了,亚瑟有些难过,他的脸对于裴言来说已经开始不起作用了,这让他有一种美人迟暮,昨日黄花的错觉。 不过如果裴言知道的话应该会提醒他不用太自作多情,虽然那亚瑟的确拥有着一张最棒的脸,但是他绝对不是因为这个爱上他的。 裴言翻了一页报纸之后还是屈服了,不管怎么说刚许下一生伴侣这种誓约之后就泼对方冷水可不好。 “这样吧,”他想了想,得出了一个最完备的答案,“你去租艘潜艇,我就陪你去一次吧。” 亚瑟眼神一亮,潜艇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现在是要多少有多少,谁敢拒绝他呢。 不过还是有些遗憾地捏了捏裴言的腿。 再怎么说,身为一条鱼(?)还是更希望和恋人一起摇着尾巴游在水里,而不是隔着厚重的玻璃壁。 “虽然做的时候这双腿漂亮又性感,但是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好使呢。” 裴言:“……虽然现在里奥不在,但是这个家庭毕竟有孩子了,我希望您以后能够谨言慎行,巩固我们的家庭关系。” 亚瑟:“……” 所以说当时到底是为什么要把那个小崽子抱回来,那有什么意义吗? 很打扰两人世界啊,连不在的时候都是这么有存在感。 裴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微笑道:“往好处了想想,我们至少减免了最恐怖的婴儿期。” “哦说的也是,这样一想也不错,啊不等等,”亚瑟还是气恼地咬了裴言一口,“可他又不是我的崽子。” 裴言微笑着没有作答,亚瑟却不依不饶。 “宝贝儿这样算起来你亏欠我一个孩子。” 裴言:“……您是怎么算的呢?” “对就是这样,我们应该抓紧时间生个孩子。” 裴言:“……抱歉,我实在是不具备这个功能,不过——” 他顿了顿,报纸随手一扔,翻身将男人压在身下,破有侵略性地冲他耳边哈了一口气。 “说不定你有哦……宝贝儿?” 防不胜防的陛下:“……” “我觉得也许可以试试,说不定真的有,你看白鳞种这么神通广大的,也说不准呢。” 裴言眯着眼睛,居然觉得自己说的有两分道理地给自己点了点头。 “还真是,白鳞种这么完美,即使是雄性白鳞种为了应对突发情况说不定也能唔……” …… 总之,发生了一系列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向来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陛下非常愉悦地开始准备旅行了。 他们都是形单影只的人,没什么人好告别的,裴言安抚了一下里奥,他将里奥暂时送回了家,里奥眼睛亮亮的,似乎有些舍不得。 旁边的男爵还夸张地喊着:“哦,这真是不知道是什么荒谬的事情,自己的孩子回自己家和……” 有点刺耳,裴言下意识地略过了他。 不过鉴于……这一趟旅行的目的,如果还带着孩子亚瑟大概会闹翻天吧。 裴言只能摸摸少年漂亮的头发,以示安慰。 旁边的亚瑟探出头不忘打击:“我们永远不会回来了宝贝儿,永运待在这儿吧。” 里奥:“……” 幼稚鬼们之间的战争似乎永远不会结束,裴言没有办法和里奥解释为什么一个好几百岁的老头会这样小心眼,毕竟他总是说人长大了就会懂事了。 显然亚瑟是个典型的反面例子。 这一次的潜艇是上一次的潜艇可完全不一样,上一次的裴言虽然不算穷但在这种方面还是要精打细算的,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什么都是最好的。 裴言坐上潜艇之前听到亚瑟的通讯器似乎一直在想,便随口问了一句。 “啊没事,只是他们对我说如果我再这样他们就要造反了,”亚瑟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轻轻上挑的,迷人得不可救药,“你知道的,他们总是这么不安分呢。” 裴言:“……” 啊,总觉得对未来有点担忧呢。 “出发吧宝贝儿,”亚瑟催促道,“啊,他们好像真的打算要来谋朝篡位了。” “……什么?” 裴言愣了愣,潜水器已经开动了,缓缓地从防护罩下流过已经快要到外海区了。 “啊呀宝贝儿,有点小麻烦。”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亚瑟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他还是打开了通讯器,上面是碧昂丝气得似乎快要原地爆炸的样子。 “亚瑟!你——” “下午好碧昂丝,祝我新婚快乐吧。” 亚瑟平静地笑了笑。 “请您去地狱新婚快乐吧!” 碧昂丝咬着唇,裴言挑了挑眉,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显然碧昂丝似乎也在一艘潜艇内。 “啊,新婚快乐陛下,”镜头调转了一下,黑发的男人苍白又俊美的面容还是很熟悉地微笑着,“不过我们这次可是来真的哦,希望您不要死在我们手下,提前预告一下,我们这次带的武器比您想象中还要可怕一点,人类有一些东西还是不错的。” “千万不要被我们抓到哦。” 岚垂了垂眼眸,笑得野心勃勃。 亚瑟微笑着点了点头,面带鼓励:“要加油啊岚。” 裴言:“……” 讲道理,不是很看得懂你们人鱼族。 “自动航行,这个技术很不错啊,”亚瑟不在意地拿起地图开始研究,“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是吗,啊,有点远,不过也还好,也只是绕地球半圈而已。” 裴言撑着额头,努力安慰自己。 本来就没对他抱有什么希望的不是吗,只是比想象中还要更加……精彩一点而已。 然而只是他看了半本书的时间报警器又开始呜哇呜哇地喊起来,不过裴言这一次已经镇定多了,至少比上一次第一次出海的时候。 “警告——能源舱受到攻击,警告——” 亚瑟惊叹了一声:“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吗,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啊。” 裴言叹了口气:“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吗我的陛下。” “比较刺激嘛,”亚瑟笑了笑,摸了摸裴言的头发,“宝贝儿,人生总是这样的,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刺激,这样才有趣啊,是吧?” “警告——潜艇能源即将耗尽——” “是的,有些刺激也不错,”裴言听着头顶的报警音,“不过如果能不死在这里就更不错了,尤其是在……蜜月期,哦见鬼,我们是在度蜜月不是逃难?” “啊说的也是,宝贝儿现在没尾巴了……”亚瑟始终还是觉得有点遗憾,“那我现在去解决他们好了。” 真是从容啊,从容得裴言都不好说什么了,不过他顿了顿,还是决定先阻拦他一下。 “等一下,说起来……我最近洗澡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裴言挑了挑眉,走到潜艇的末端掀开夹板跳到了下面的储水区,“趁着这个机会试验一下也不错。” 亚瑟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裴言上来,警告器叫得越来越欢,他只能催促着对方,毕竟如果潜艇完了事情就不好办了,裴言毕竟只是人……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道晶莹剔透的光点和一段漂亮的尾鳍。 “……啊,原来这个才是海神最后的赠礼吗。” 104|尾声 裴言感觉自己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和第一次变成人鱼的感觉不一样。 上一次强行血统化的感觉……仿佛只是被硬生生地安进一条鱼尾里,这一次却是真正的贯通。 亚瑟愣了愣,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一下那段漂亮的尾鳍,那尾巴却故意地划过了亚瑟的手指,只留下指尖一点水渍。 “虽然我的确十分优秀和完美,”亚瑟看得有些出神,“但是偶尔我也觉得心想事成得太过分了点,难道我是上帝的儿子吗?” 裴言转了转眼睛,伸出手将亚瑟拖下了水。 “这还是我第一次……唔,被人拖下水。”亚瑟的眼睛一直流连在青年的身体上,裴言为了化尾自然脱得都差不多了,锁骨处可爱得让他甚至有点不忍下嘴。 然而时间还不让两个人来得及调情,舱体又发生了一次巨大的颤动。 “哦……好吧,我们应该先出去才对。”亚瑟有些不悦了,“这个时候就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可爱了呢……不过算了,现在有更想做的事情,他们可不重要。” 裴言的注意力其实也更多地在自己的尾巴上。 怎么说呢……自己的尾巴,真正的自己的尾巴的这种感觉,悄然划过,温柔的水流仿佛如同亲吻一般。 ……仿佛他身为半鱼的那一分血液也被承认了一样,这种真正的,贯彻身体的感觉。 “好了宝贝儿,你的尾巴非常漂亮,漂亮得我眨不了眼睛,你再这么游下,我就要硬了……欸——” 裴言伸出手将亚瑟拥入怀里。 亚瑟一怔,舱体还在颤抖,不过青年身体还带着温热的感觉,还有全部的对方的气味。 变成人鱼之后味道也浓烈了很多啊,还是说……进入发情期了? 啊,果然他是上帝的儿子吧,才会这样心想事成。 “走吧,”亚瑟隐隐约约听到裴言笑了一声,大抵他真的是很高兴吧,“去海洋的最深处,去……海洋的尽头。” 原本还崭新潜艇就这样被随便地放弃了,显然在两条发情期的人鱼心里这种东西实在是举足轻重。 碧昂丝的神色依然很难看,不过岚在搜查完一遍之后倒是反而舒了口气。 “走吧,他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呢。” 碧昂丝挑起雪翠色的眼眸:“那你还怂恿我背叛他?” “唔……”岚想了一会儿,“因为无论他如何强大,我们可是人鱼啊,我们可是白鳞种和变异的白鳞种啊,怎么可以屈服呢?” 碧昂丝垂下眼眸。 “走吧,总能找到他们的。” 岚笑了一声,他的笑容始终苍白俊美又野心勃勃。 白尾的漂亮美人鱼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最后却只是愣了愣,跟上了他的步伐。 …… 海洋的尽头……是什么呢。 海洋的最深处,又应该是什么呢。 裴言从来没有想过亚瑟口中海洋的尽头是什么,想象之中应该是不见光的一片黑色才对。 海洋的最深处,海洋的尽头。 他的瞳孔倒映出面前的景象,那巨大的不可思议的景象,那应该属于……许多年前的世界。 被淹没的曾经消失的陆地,安然地沉睡在这片深深的海洋里。 那片巨大的陆地,那片……从来不曾被人找到的陆地,只这样远远望着,就感受到那多年之前人类的曾经模样。 那片至今没有被人类寻找的土地,就被深埋在所谓的海洋的尽头吗? “怎么会……”裴言张开唇,“为什么被淹没的陆地会在这里……人类一直都遍寻不到,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无尽海洋,”亚瑟转动了一下尾巴,很快游曳到了裴言的身前,他白金色的发散落开来,仿佛在裴言面前笼上了一层白金色的雾气,“从前有一条活了很多年的人鱼对我说,无尽海洋通向地核深处。” “当初冰日降临,陆地被海洋覆灭,曾经的人类文名一夕之间消失……竟然是被移到了这里。” 陆地斜插在无尽海洋深处,高楼林立和无穷无尽的陆地,被海水和岁月洗礼而腐蚀。 但是此刻相见,还是如此动人心魄。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陆地了,然而他见过的都只是过去的陆地。 这片沉寂肃穆的因为冰日而被遗弃的地方,让裴言的心脏颤抖得有点过分。 “人鱼会来到无尽海洋……因为这里是我们的信仰,不过自从冰日过后这里就被海神宣告成了禁地,”亚瑟啧啧摇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无尽海洋……真的通向地核深处吗?”裴言怔了怔,抬头看着亚瑟。 “啊,不知道呢,”亚瑟想了想,向裴言伸出了手,“我从前从来没打算来这里,我……也从来没有必要来这里,只是现在不一样了而已。” 裴言觉得自己仿佛被蛊惑了似的,不……不是被蛊惑,如果是心甘情愿,是不能被称作蛊惑的。 画地为牢,以爱为注。 光想想就觉得有些难为情,他伸出手拉住对方的手掌,十指相扣,脑海中却还想着亚瑟到底是怎么把那么不要脸的话说出口的。 虽然……有时候还满好听就是了。 真的,还挺好听。 “咦……等等,”亚瑟刚打算游下去,眼角却又瞥见了什么似的顿住了,他犹疑了一下,忽然指向了一个方向,“嘿宝贝儿,你说那个岛……像不像一条人鱼?” 这让裴言在此时此刻有瞬间的迷茫,不过顺着亚瑟的话,他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地方。 “那里……那里是什么地方?” “唔……有点眼熟呢好像。” 他的喉咙忽然紧了起来。 “这样啊……啊,真是,原来,原来即使是从前死去的西泽先生也很努力地想和他在一起啊。” “这么多年过去……这座被雕刻成人鱼的岛屿,竟然还没有被破坏啊。” 亚瑟捂住裴言的眼睛。 “如果我找不到你了,”他将嘴唇靠在他的耳边,“我就把这个世界都雕琢成你的样子,让你看到。” 裴言沉默了一下,身体却兀然被对方拽了起来。 他愣了愣,原本情绪还沉浸在之前的感伤中被这一下拉了出来。 “不是……去无尽海洋吗?” 他似乎听到了亚瑟的一声轻笑。 “不,那里太黑了,不适合我们。” 裴言愣了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亚瑟说不合适……唔,怎么说呢,越黑的地方一般都是越…… “我们去见光啊。” 亚瑟猛然回头,俊美无双的面容兀然撞进他的眼睛里。 “去见光吧。” 裴言怔怔地看着他笔直地伸着手掌对着头顶。 “你适合光。” 亚瑟伸出手紧紧拥抱着对方。 “而且我不是很早就对你说过了吗,我会带你去见光的,真正的——光。” 裴言莫名觉得眼角溢出了什么,可是这里可是海洋啊,所以那东西立刻便消失不见了。 他拥抱着对方,喃喃道。 “你啊……就是我的光。” 两条透明白润的鱼尾交抵在一起,那明明是透明的颜色,却精致得仿佛包容了这世界一切的美丽。 “当王有什么意思嘛……” “我们流浪逃亡着去找光,听起来不是浪漫多了吗,比无尽海洋听起来还要棒不是吗?” 裴言嘴角无意识地勾起。 “嗯,去见光。” 105|番外合集 唐恩(上) 小唐恩。 1. “唐恩,你能不能别嘴馋再偷吃了?” 唐恩嘴下的绿豆糕一哽,有些手忙脚乱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以确保上面没有绿豆糕掉下来的碎片。 “我没有偷吃……” 他有些心虚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下次假装的时候记得把嘴角也抹一抹。”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又顿了顿,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嘴角,“像这样,才不会被发现知道吗?” “……啊好的!” 唐恩心脏跳得很快,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又不是不让你吃,只是这种零食还是少吃点吧。” 男人的手指还带着余温,唐恩忍不住连连后退了两步,匆忙避开。 他的手指便摸了个空,有些茫然地看着几乎算是落荒而逃的少年。 “我去上学了……下午见,西泽叔叔。” 西泽还愣在原地,而是是少年开门关门的声音,良久他才默默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对唐恩……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有种熟悉,那种熟悉仿佛是刻在了身体内部某处看不到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在孤儿院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孩子。 西泽先生今年二十八岁,算得上年轻俊美,事业有成,但是从来没打算结婚,因为害怕被父母逼婚,所以很快从家中搬了出来,虽然日子有些寂寞,但是自由让他的生活过得很不错。 当然没有结婚的他原本并不打算收留一个孩子,顶多偶尔会想养只活物,譬如猫啊狗啊,只是他有一次被朋友拜托着一起去孤儿院收养一个孩子。 结果看到了唐恩……那一瞬间西泽先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命运。 命运大概是那根无形的细线牵引着他将牵住那个孩子的手。 后来的结果也很戏剧性,想要收养一个孩子的朋友反而没有找到有缘的孩子,倒是他收养了唐恩。 唐恩年纪不小了,大概有十六七岁了,所以不可能管他叫爸爸,叫哥哥其实也行,西泽先生本来就很年轻,但是毕竟是监护人,最后还是敲定了叔叔这个称呼。 唐恩很乖,除了偶尔喜欢偷吃点东西,一切都很美好。 只是……他将悬空的手指收了回来,一直十分正经又十分克制的西泽先生难得也有了一丝无措。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那个孩子,有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他发誓一开始的时候绝对没有……好吧,也不能十分保证,只是他觉得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西泽先生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喜欢男孩子。 西泽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他年轻英俊,多金温柔,只是性格有些高傲而已,在恋爱对象这一栏里几乎是没有瑕疵的。 但是他几乎没有心动过,所以他也不确定……在那天看到唐恩的时候那是不是心动。 这、这简直荒谬。 一见钟情是个浅薄又无知的词汇,对于他来说这个词语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但是他看到唐恩的时候……又的的确确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在意那个孩子的一举一动。 那也是个很温柔的孩子,眼睛澄澈得不像是孤儿院的孩子,仿佛从来没有受到过伤害似的。 可以列举的话……西泽可以列出无数那个孩子的好来。 于是在这种不怎么正常的关注和在乎之下,西泽切实地感知到了自己对那个孩子正怀有着不正当的心思。 甚至在刚才……在刚才手指触碰到那孩子的唇边时,他看着对方温软干净的唇瓣出了神。 追逐着唐恩的目光,似乎已经停不下来了。 这真是……十分糟糕的事情啊。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陷入了深思。 2. “哇哦,今天的头版看了吗?”胖乎乎的傻小孩看到唐恩的第一瞬间就讨好地走了上来,“人鱼法案通过了,我们即将成立第一个人类和人鱼共同生活的区域进行试验!” “啊?”唐恩歪了歪头,他的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小胖子忧国忧民地叹了口气,“但是这是人类和人鱼快要友好地见证啊!侵略战都快过去五十年了,我也好想见一次美人鱼哦,那么那么漂亮啊!” 唐恩眯了眯眼睛,认真道:“会被吃掉的吧。” “啊?”小胖子显然没反应过来。 “很漂亮的美人鱼,像这条,”他指着小胖子天天舔屏的手机屏幕,“是蓝鳞种,虽然很漂亮,但是很容易被它吃掉的。” 小胖子本来就有点傻:“唐恩怎么知道的?” “……唔,对啊我怎么知道的来着,”唐恩疑惑地皱了皱眉,那话都是脱口而出的,“大概是哪本书上看到的吧。” “被吃掉也无所谓啊,”小胖子继续舔屏,“人能不能……嘻嘻,能不能和人鱼生下孩子啊?” “喂小声点,”唐恩捂住小胖子的嘴,“不是说人鱼皇的恋人就是混血种吗?” “……这个是有听过啦,”小胖子下意识小声道,“不过大家都知道啊,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唐恩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小声一下。” “……”小胖子无言以对,正要转换话题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旁边正走过来的女孩,“嗨那不是尤娜吗?” 唐恩愣了愣,下意识转身就想走,但是尤娜已经走到他面前拦住他了。 “哼,又想跑吗?” 尤娜漂亮的栗色头发在唐恩面前转了转,唐恩只好停下来。 “嗨尤娜。”小胖子殷勤地和女神打着招呼,他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譬如人鱼,譬如唐恩和尤娜。 “有什么事吗,尤娜。”唐恩后退了两步,心中叫苦。 “什么事?”尤娜咬了咬唇,“我还是不能接受你说的已经有喜欢的人这种话啊,除非你告诉我她是谁?” 唐恩皱起了好看的眉头,金色的发丝柔软得贴在他的额头。 “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脸色微微一红,声音放小道,“但是是谁的话不能说,因为反正是……不可能的。” “那为什么要喜欢她呢!喜欢我不好吗?”尤娜声音也小了一些,看上去有些难过,“我……我是不会让你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的啊。” “尤娜,谢谢你,”唐恩叹了口气,“虽然不可能,但是正如你坚持喜欢我那样……我也会,坚持着喜欢他的。” 金发少年漂亮的脸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尤娜眼睛微微动了动,最后却只能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算了,这就是爱情吧。” 她托着下巴,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说出这样的话来显得有些可笑。 但是唐恩不觉得可笑……因为唐恩比谁都懂得那种感觉。 等尤娜走了,小胖子才认真地看着唐恩。 “唐恩,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唐恩也认真地回复道:“是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小胖子在心里想着,之前尤娜和唐恩告白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失恋了,现在唐恩有喜欢的人了他竟然又有一种失恋的感觉,多情的男人总是容易受伤,他悲伤地想着。 “是个……”虽然对方没有问,但是唐恩自己却忍不住说了出来,眼睛闪闪发亮,“非常非常优秀的人,很温柔很好看,可惜……” “可惜什么?”小胖子忍不住好奇道。 “可惜是不可能的,”唐恩微微垂头,少年漂亮的容貌这样难过总让人心生不忍,“西……他是不可能喜欢我的呀。” “为什么呀?”小胖子傻乎乎地追问道。 唐恩脸微微红了红,转过头,一个人走开了。 3. “开……开玩笑吧西泽,你能有喜欢的人?” 相识多年的友人显然十分震惊地看着他。 西泽苦笑一声,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应该是吧……感觉除了他,不会有人让我有那种感觉。” “真的吗?”对方显然还是不敢相信,“那你喜欢他什么呢?长相还是气质,漂亮还是内涵,哇想想你眼光这么挑剔……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不是什么大美人,”西泽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一下,难得认真地回复道,“不……也不能这么说,长大以后说不定确实会很漂亮,不过现在也够漂亮的了。” “喂喂,别闹了西泽,”友人一脸惊恐,“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啊?” 西泽顿了顿,不知为何有些恼羞成怒:“我……我会等他长大的!” “喂喂喂你可真的要想清楚啊,对方到底多大?难不成还没成年?” “哎……”西泽叹了口气,抿了一口酒,“所以说才找你出来喝酒啊,怎么办才好呢……我、我也很迷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那些理由好像全都不是理由,又好像全都是……我……” “哎算了,别的我也不说了,”友人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欸欸欸西泽,那边那个,不是你家那个孩子吗?” 西泽一愣,怔怔地抬头望去,酒吧门口那个有着金色发丝的温柔少年的的确确就是他们家唐恩。 他还来不及开口,忽然看到旁边一个漂亮的长发女孩过来挽住了少年的手臂。 他想要开口的话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有些阴晴不定地看着那边,旁边还有个傻逼一直添油加醋。 “哇哦哇哦,这就是青春啊青春,西泽我们走啦,别打扰美好的青春期。” 西泽下意识打开了对方的手掌,等到友人目光惊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抱歉……” “等等,别急着抱歉,”友人目光闪烁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盯着远处的少年看了一会儿,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还没长大的漂亮孩子……西泽你不会……卧槽这种养成也太卑鄙了吧!” “……”西泽先生叹了口气,“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我的天哪,说起来我们小唐恩真的是个漂亮孩子啊,”友人啧啧道,“我现在去孤儿院你看能不能收养到年龄十八,肤白貌美□□那种小美人?” “……傻逼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