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惊神》 第一章 深谷少年 这是一处温暖如春的所在,何成道缓慢的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周围绿树成荫,百花争艳,不断有鸟鸣声响彻在耳畔,他很有点摸不清眼前的状况。 这里的空气很是清新,何成道在现代都市那十二年的岁月中从来都没有闻到过如此清新宜人的气息。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苏醒前应该是在床上睡觉的,为什么醒来时竟然会出现在这样一处匪夷所思的所在? 突然,何成道只觉得小腿一痛,低头望去,一条色彩斑斓的蛇正在他脚下“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我怎么这么倒霉呢?无缘无故不知被哪个王八蛋给弄到这里也就算了,怎么连个安生的时候都没有?”这是何成道晕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不知过了多久,何成道再一次恢复了意识,他只觉口舌间干燥无比,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水。” “水来了,小兄弟。”有声音突然响起,在何成道的感觉中,这人的年龄应该只比自己大上两岁左右。 缓缓睁开眼睛,何成道看见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正自将一碗水递到他嘴前。 这少年郎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面带关切,相貌远远称不上俊朗,不过神情和蔼可亲,气质温润如玉,见到他的人不自觉都会生出亲近之意。 只是这人的衣着与何成道平日所见的大有不同,更像是曾经在电视上所见的那些古代人的装束,着实令何成道的心里纳闷不已。 他倒也不曾怀疑这是在拍戏之类的,刚才他被毒蛇咬伤,毒性之猛,几乎便要令他当场丢掉了性命,哪个戏会这么个拍法?砸自己的场子还差不多! 念及此,何成道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腕,发觉自己虽然手臂酸软无力,却已然能够行动无碍,不由伸手从那少年手中接过木碗,跟着出声道:“这位同学,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来到这儿的?” 那少年听见“同学”儿子,不由一愣,他年纪虽小,但是际遇之奇,经历之广并不逊色于年长之人,而且家学渊源,见识过人,却也不明白“同学”二字是何含义,不由奇怪道:“小兄弟,何为‘同学’” 这话反而将何成道给问得愣在那里。 有没有搞错?眼前这位难道是外星人不成? 不知怎的,他的心中泛起了一股不太好的感觉。 再次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大哥哥身上那古怪的衣服,不由试探着问道:“大哥哥,现在是2018年吧?” 那少年被何成道连续两个问题问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苦笑着拍了拍脑门道:“小兄弟,你是在问年号么?现在乃是元顺帝至元年间。” 这种纪年方式,听得何成道的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元顺帝,那得是元朝的皇帝吧? 何成道平日里总是喜欢看一些古装电视剧,“寻秦记”,“步步惊心”这类所谓的穿越剧看的并不少,此时的他对于自己目前的处境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猜测。 心中泛苦,何成道强打精神道:“刚才我中了蛇毒,多谢大哥你救命。” 那少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用客气,这里四面都是绝壁,不知小兄弟你是如何来到这里?’ 何成道微微苦笑道,此时知道自己已然处于古代,不自觉便改变了说话的方式:“说来惭愧,对于如何出现在这里,小弟实在是一无所知。” 这少年闻听此话,不由微微一笑,只道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却也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何成道见这少年似乎不信,不由有些着急道:“这位大哥,小弟确实并没有说谎,我本在家中安睡,哪知一觉醒来,竟然无缘无敌的出现在这个地方,小弟还想回家去呢!” 那少年见到何成道满脸焦急,看起来确实不似说谎的模样,不由在心中暗道:“都说世间之事无奇不有,今日所见,比冰火岛上的景色还要奇怪。” 他此时已然在心中相信了何成道的话,这座山谷四面乃是悬崖绝壁,绝无可能有人从那里下来,唯一的入口处更有着天下间第一等的恶人守候在一旁,这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又有什么本事能够过得了大恶人那一关? 念及此处,他对眼前这小孩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好感,当即温声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何成道:“小弟何成道,大哥高姓大名?” 那少年在心中将“何成道”三字默默念了几遍,觉得“称道”二字与道家大有缘分,他出身来历与道门大有源源,故而不免心中又多了几分欢喜道:‘我叫张无忌。’ 他历经诸般险恶,对世人已然多了几分防备,若是大人问他的名字,必然扯一个假的糊弄过去,但是在何成道这么一个小孩的面前却并无什么防备之心,也不认为对方会听说过自己,故而爽快的说出了真名。 听得“张无忌”三字,何成道“啊”了一声。 张无忌奇怪道:‘怎么了?这名字可有什么不对之处?’他在心中暗道,难道这小孩也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名扬天下本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但是在他而言,却宁肯自己籍籍无名,那也不用小小年纪便要见识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何成道摇头道:‘没有,大哥这名字很好听。’心中却是道,真是巧得很,名字与看完不久的电视剧《倚天屠龙记》中的主角一模一样。 听见何成道夸奖自己的名字好,张无忌不由将一些心思暂且放在一边,有些高兴道:“是吗?这是我义父他老人家为我起的名字,他老人家一世英雄,起的名字自然也是极好的。” 他的脸上隐隐露出一丝骄傲之色。 何成道试探着问道:“不知大哥的义父是什么人?” “义父啊...”张无忌的脸上露出几分恍惚之色,他自幼便与义父生活在一起,那位老人在他心中拥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几乎便不逊色于爹爹妈妈。自从全家人与义父分别,踏足中原之后,无论是爹爹妈妈被那些恶人逼死之时,还是他后来流落江湖,被那些恶人欺辱的时候,都不由会想,若是义父在此,以他老人家那暴烈的性情和高明的本事,或许不会令自己有今日的不幸。此时被何成道这小孩的几句话勾起了对义父的思念和孺慕之情,不由得开口道:“我义父乃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 第二章 美味大白鱼 义父所在冰火岛的位置一直被张无忌视为心底深处最大的秘密,昔日无论是何太冲夫妇百般威逼还是朱九龄千般引诱,他都从未吐漏过有关冰火岛的一个字,此时面对何成道这个十二岁的小孩,他的心中没有丝毫防备,虽然不曾告知冰火岛所在的方位,却也将在岛上的生活一点一滴的讲述了出来。 何成道初时只将其当作一个故事来听,可是听着听着,嘴巴就慢慢的张大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合拢过,面上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张无忌此时正沉浸在对义父的思念中,精神难免有些恍惚,故而并没有发觉何成道神情上的不对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张无忌只觉长久以来积郁在心中因对义父的思念,对已故父母的怀念和对命运的迷茫而产生的惶恐不安的情绪渐渐的消散了许多,此时他终于发现了何成道的不对之处。 见到面前这小孩张大眼睛瞪着自己,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他不由有些纳闷道:‘小兄弟,你怎么了?’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何成道的脉皖之上。 “没有问题呀!”张无忌若有所思道:‘小兄弟,你可是听说过我义父的事?’ 何成道苦笑道:“金毛狮王谢法王的大名,小弟年纪虽小,却也是如雷贯耳的。” 张无忌:“看来小兄弟你也是出身武林名门,倒是为兄走眼了。”他的心中不由生出些许悔意,若是早知道这小孩知道一些武林掌故,他就不会随意将有可能涉及到义父下落的冰火岛上的事情拿来说。 不过,去冰火岛的路线毕竟没有被自己说出来,他的心中有些庆幸。 想到这里,他正色对何成道说:“小兄弟,我义父金毛狮王关系到屠龙刀的下落,武林中八大门派无不想要得之而后快,还请你答应为兄,别将为兄刚才所讲的话告知任何人。” “是,张大哥,请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一个字给别人听。”张无忌救了何成道的性命,此时无论提什么要求何成道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应下来。 这时,只听得“咕咕”两声,何成道的肚子突然发出了不太文雅的声音。 见到何成道面容上有些尴尬,张无忌体贴的道:“饿了吧?随我来吧,我去弄点吃的。” 何成道跟在张无忌的身后,来到了一处清澈碧绿的水潭边。 张无忌伸手一指水潭道:“小弟你看,这些鱼的味道可美了,待为兄去捉上一条来。” 何成道顺着张无忌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潭水并不深,十余条大白鱼在水潭中游来游去。 张无忌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两根枝条,将枝上的叶子去尽,并将其中一端削减。 做好之后,他便静静地站在水潭边一动不动,待得一条大白鱼跃出水面,飞快的将右手中枝条刺下去,枝条很容易便穿透大白鱼的身体。 何成道羡慕的道:“大哥你真厉害。”他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这种抓鱼的本事可是一点都不会。 张无忌哈哈一笑道:“这也没什么,小弟你若是想学,我教你便是。” 何成道闻听此言,不由欢喜不已,他小孩心性,正是贪玩的时候,这抓鱼的本事在他看来十分好玩。 张无忌又插了一条鱼,便生火烤起来,何成道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倒也能帮着拾些柴火。 没过多长时间,何成道便闻到了一股鱼香味,咽了口唾沫,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张无忌微微一笑:“小弟不用着急,很快便好了。” 果然,没过多久,张无忌便将两条鱼从火上移开,并把其中一条递给何成道:“小弟,给,慢慢吃,别噎着了。” 何成道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谢大哥”,便慢慢吃起来。 虽然是在火上烤出来的,但是鱼肉却嫩滑无比,肉质鲜美,何成道只觉满口生津,差点便要将自己的舌头给吞掉了。 何成道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胃口并不太大,纵使十分喜爱这大白鱼的美味,也仅仅是吃了一半而已。 张无忌比他年长三岁,不仅胃口比他要大,进食速度也不是他能相比的,等到何成道吃完之后抬起头来,却发现张无忌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吃得太过投入,连对面的张大哥什么时候吃完都不知道,不禁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张无忌看着何成道剩下的那半条鱼:“小弟,可是吃不完么?” 何成道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浪费是一种坏习惯,他有些担心张无忌会责怪自己。 张无忌却并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伸手从何成道手中接过这剩下的半条鱼,道:“浪费了可惜,便只好便宜了那恶人了。” 何成道有些疑惑道:“大哥,这里还有什么恶人吗?”他虽然看过电视剧《倚天屠龙记》,但是也不是每集都看的,这段剧情他根本一无所知。 张无忌一笑道:“这里确实有一个大恶人,大哥我还曾吃过他的大亏,不过他现在被困住了,无法对我们怎样。” 说到这里,他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小弟,这里四周都是悬崖绝壁,无论你家住何方,如今怕是都回不去了,你有何打算?” 在他自己而言,在见识了世间险恶,人心鬼蜮之后,是恨不得一辈子都留在这里,不回去外面那险恶的所在的,但是这位小弟究竟是何想法,他却想要了解一二。 何成道有些茫然道:“不瞒大哥,小弟的家乡距离这里很远很远,远到你义父谢狮王这样的武林高人施展轻功一辈子也无法从这里回去,对于回家,我已经不抱一点指望。即便能够出去,我也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想来连谋生都成问题,留在这里或许对小弟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张无忌闻言,不由打起怜意,拍拍何成道的手道:“小弟若不嫌弃,便将大哥我当做你的亲人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宅心仁厚,曾经那些不幸的经历不仅没有使他的性情变得偏激狭隘,反而令他的心地越发善良,待人越发真诚,此番听闻何成道举目无亲,恻隐之心一起,当真生出了照顾这个小孩的念头。 第三章 当世神功 何成道闻听此言,眼中不禁有泪光渗出,他站起身来,深深对着张无忌鞠躬行了一礼:“多谢大哥,小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刚到这个世界便被张无忌救了性命,如今又听闻他肯照顾自己,何成道心中的感激之情无可言表。 张无忌呵呵一笑道:‘言重了,其实这里到处都是食物,即便没有我照顾,你在这里也能生活的好好地。’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这里的果树很多,果肉鲜美,并无食物不足之忧,只是谷中虽然没有猛兽,但是毒蛇虫豸却是不在少数,他自己精通医术,固然不怕,何成道这个小孩却没有这份本事,所以他才认为需要自己照料一二。 他扶起何成道,对他说道:“随我来吧。”说着迈开步子,向远处走去。 何成道跟在张无忌身后,走了大约两里地,来到了一处山洞的入口处。 张无忌指着山洞对何成道说道:“那个大恶人便在山洞里,里面太小,那大恶人过不来,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给他送点吃的。” ,何成道问道:“大哥,这大恶人到底是谁呀?” 张无忌:“大恶人名叫朱九龄,乃是朱武连环庄的两位庄主之一,当年...”他细细的将当初如何被朱九真抓到朱武连环庄,如何泄露了身份,如何被朱九龄迫害至此的过程一一说了出来。 当然,他昔日年少慕艾,鬼迷了心窍,被朱九真迷得晕头转向的不光彩的事被他刻意略过了。 何成道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大恶人”是怎么回事,张无忌待他恩义极重,他一直铭感于心,此时听闻这位生性善良的大哥被朱九龄父女两那般迫害,不由义愤填膺,恨声道:‘大哥,这种心狠手辣的恶人你还理他死活做什么,让他饿死不更好?’ 张无忌默然摇头,他的性格说得好听点是宅心仁厚,不好听便是妇人之仁,即便朱久龄父女曾深深伤害过他,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大活人饿死,他也是做不到的。 张无忌不愿将朱九龄置之死地,何成道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恨恨的道:“还有烤鱼给他吃,便宜这家伙了。” 此时,只听得山洞里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张无忌,是你来了么?我怎么还听见有别人的声音,难道这里面还有其它人?你这奸诈的小子,不是说里面没有别人吗?” 张无忌没有说话,将那条大白鱼用树叶包好,用力扔进了石洞中,然后对何成道说:‘小弟,咱们走吧。’ 何成道点点头,随着张无忌迈步离开,却听得身后的洞中传来朱九龄有些着急的声音:“张无忌,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跑什么?停下来,跟老夫讲讲你那边的情况到底怎样,真有人在这里吗?” 张无忌默然,他虽然善良,却对朱九龄的戒心很深,若是他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看在朱九龄在那边孤苦无依的份上,说不定会愿意与他多说几句话,但是现在有何成道这小孩需要自己照顾,他就不愿与朱九龄这等心性邪恶的人多加接触。 见到张无忌始终不肯回应,朱九龄的语气变得气急败坏起来,污言秽语也是不绝于耳,张无忌只当做未曾听闻,何成道虽然很想转身狠狠地骂上朱九龄一顿,却终究不曾开口。 两人一路往回走,来到距离水潭不远的地方的一棵大树下,张无忌蹲下身来,用一根随手捡的粗木棍子插进土里,在树根处刨了起来。 何成道疑惑道:‘大哥,这是在做什么?’ 张无忌:“为兄给你看一样东西,别急,很快便能见到了。” 何成道遂耐心等待。 没过太长时间,张无忌手上的动作突然变缓了许多,不再刨地了,用木棍轻轻在土层上拂动着。 就这般拂动了一会儿,一个油布包突然浮现在何成道的眼前。 张无忌将油布包提起来,将之解开,四本书册突然出现在何成道的眼前。 何成道凝神细看,却发现封面上的那代表书名的几个字歪歪扭扭,他根本就认不得,不由好生纳闷。 张无忌拿起上面的一本书,将之递到何成道手中:“小弟,你看一看,可能看出什么?” 何成道翻开书册,却见上面净是一些鬼画符一般的文字,不过每两行文字的中间却似乎夹杂着一些汉字,可是都是些繁体字,虽然连猜带蒙能够认出一些来,却也认不全,不由苦笑着指着那些繁体字道:“大哥,这些子我倒是能够认出一些,知识认不全。至于其它那些鬼画符,小弟是一个都不认识。” 张无忌一拍脑门道:“是我疏忽了,小弟你年龄尚小,有些字不认识很正常,这些鬼画符暂且不管它。”他用手指着那些夹缝里的繁体字道:“这些文字记述的乃是一偏内功心法。” “内功心法?”作为一名古装武侠迷,何成道对所谓的内功心法可是一点都不陌生,一拳击碎一块大石,摘叶飞花,何成道印象中的内功心法乃是这天下间极为神奇的东西。 张无忌看着何成道:“我观小弟你不似练过武功,日后便随我一同修习这上面的心法吧,虽然这山谷中没有什么豺狼猛兽,无需习武以自保,不过练好之后,强身健体,延年益寿都不过等闲事耳。” 何成道的心中“突突”跳个不停,根据他在电视剧中看来的,这位大哥张无忌所修习的内功心法在电视剧中可谓无人能及,被称之为《九阳神功》,莫不就是眼前所见? 张无忌将整个油布包裹从坑中拿出来,示意何成道将剩余的三本书都拿在手中,走到水潭边将包裹洗净后晾在一旁的树枝上,示意何成道与其一同在水潭边的一块青石上坐下,说道:“小弟,从现在开始,我便教你这经书中的心法该如何修炼,首先你要将这些文字全数背下来......” 第四章 参悟《九阳真经》 何成道不认识经文上的繁体字,张无忌也不急于教他认会,而是先通过口授让何成道将四本经文上的内容全数背下来。 何成道穿越之前本是一名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学习成绩一般,记忆力也平常得很,足足花了三天时间,他才将这四本经书上的文字背会。 经文中有这样一句话——呼翕九阳,抱一含元,此书可名九阳真经。至此何成道终于肯定,他所习练的心法确实是《九阳真经》。 张无忌虽然没有对何成道这个速度评价什么,但是何成道也看得出来,他对这个速度很是吃惊。 张无忌当然不是吃惊于何成道这个速度太快,而是觉得这个速度太慢了。 他生性聪颖,记忆力远在一般人之上,当初背诵这几卷内功心法不过花了半天而已,在他看来,这种速度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他自小在冰火岛上习武学文,父母与义父从没表扬过他的学习能力,后来他来到武当山上,同辈人中与他接触最多的师兄宋青书也是聪明好学之人,并不逊色于他,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这种学习速度是十分正常的。何成道的表现在他看来,便十分不正常了,几乎可称之为驽钝了。 只是他也不想想自己平生所接触的都是何等样的人物?除了朱九真这种极少数的草包之外,其余如其父张翠山,其母殷素素,武当六侠,太师傅张三丰,常遇春、蝶谷医仙胡青牛等都是当世人杰,岂是一般人能够相提并论?宋青书虽然在倚天屠龙记后期表现的十分不堪,可是抛开人品因素,他实则是武当三代弟子中年青一代第一人,人中俊杰当之无愧。 何成道这等天资悟性都很普通的人在这世间才真正占了绝大多数,张无忌从小便习惯了与诸多人中俊杰相处,他自身也是其中一员,自然无法理解何成道这等普通人的世界。 不过他真正是这世间少有的厚道之人,耐性甚好,一遍又一遍的教授何成道背诵,丝毫没有不耐烦之处。 何成道有些着急,更有些不好意思,废寝忘食之下,终于在第三天将其背诵完成。 张无忌看出了何成道的情绪不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慢一点不算什么,习武之人最重要的是勤奋刻苦。’ 何成道点了点头,在心中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这篇内功心法,不辜负张无忌的苦心与期待。 这之后,张无忌便开始慢慢向何成道解释起了经文中语句的含义,由于何成道没有丝毫的武学基础,甚至连经脉穴道都不认识,张无忌不得不从头教起,每每耗费极大的心思。 张无忌虽然性情温和,但是教授何成道时态度却是极为严谨,少年人玩性深重,何成道初时尚且能够凭借对内功的兴趣潜下心来随张无忌学习,时间一长,那股兴奋劲一过,难免也有调皮捣蛋不听劝告的时候,每当这时,张无忌虽然不会如同义父谢逊教导他时动辄打骂,却每每长吁短叹,心情甚是低落,甚至望着深潭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连饭也不吃一口,而每每看见张无忌这幅模样,何成道心中都会极为过意不去,只得低头认错,保证再也不因贪玩而误了内功心法的学习。 何成道虽然年龄尚小,毕竟曾见识过大都市的世间繁华景象,难免会觉得谷中岁月过于清苦,夜深人静之时,更是难以排遣对父母的浓浓思念之情,幸而有张无忌陪伴,才不会觉得过于孤单。 他每日都会与张无忌送一些食物给与被困在山洞外的朱九龄,虽然多次劝说张无忌不再理会他,任其自生自灭,奈何张无忌始终不肯答应,时间一长,何成道就不再提及此事。朱九龄或许是在山洞外一个人太过寂寞,时常要求张无忌与他说话,甚至为了能让张无忌回应他一声,不惜开口恳求,或是不顾后果大声辱骂。只是,张无忌从来不曾理会过。 寒暑不知年,距离何成道来到这深谷中,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四年时光。 九阳真经博大精深,何成道资质又不甚出众,第一卷心法整整花了他半年时间才修习完成,四年下来,四卷九阳真经的内功心法他只是成功修完三卷,第四卷仅仅开了个头而已。 这一年,何成道十六岁,张无忌二十岁。 这一日,何成道正在揣摩真经中蕴含的奥义,突听得一声清亮的啸声自身边传来,绵绵不绝,音声甚是浑厚,若有武林中成名高手在此,必然会震惊于发出这啸声之人内劲之雄浑。 何成道心中泛起欢喜之情,转过头来,只见原本在身边打坐修行的张无忌不知何时已然睁开眼睛,正在缓缓收功,面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大哥,你可是将九阳真经练到功行圆满了?”何成道禁不住激动地向张无忌问道。 张无忌:“不错,我已经功行圆满,自此之后,天下大可去得。” 何成道大喜道:“大哥,我们可以出谷了?” 张无忌拍拍何成道的肩膀,语气中极为罕见的带着一缕豪气:“即便出谷,你我兄弟也无需畏惧任何人了。” 何成道与张无忌在山谷中时常与猿猴嬉戏,与它们比赛攀援山壁,早在两年前,张无忌便已经能够很是轻松的在绝壁间行走,想要出谷绝非难事,但是一来他顾忌山谷外人心险恶,自忖神功未曾大成,没有信心去应付那诸般鬼蜮手段;二来何成道没有他那般深厚的内力,二人兄弟情深,若要他将何成道一个人孤零零的丢在这山谷中独自去享受世间繁华,那是万万办不到的,是以他从来不曾提及出谷之事。 何成道绝非蠢人,能够感念张无忌的一番心意,自此修行愈发用功,再也不用张无忌督促,直至十数日之前,他将第三卷真经修习完毕,终于具备了长时间攀援绝壁的实力,二人才正式商议出谷之事。 第五章 商议 只是出谷之后便难免被世间诸事所扰,怕是再也没有谷中这般清净的环境供两人修行内功,而那时张无忌第四卷《九阳真经》已然接近功行圆满,便索性多停留了十数日,今日张无忌神功大成,自忖无惧世间英雄,终于到了出谷的时候。 两人毕竟在这山谷中生活了数年岁月,即便是何成道,平日里固然心心念念着要出谷,现下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心中难免也有些不舍,张无忌更是在谷中缓慢行走,时而抚摸着谷中树木,时而轻拍谷中野山羊的头颅,眉宇间颇多难舍之意。 只是既然决心已下,再多的不舍也必定要抛诸脑后,张无忌对何成道说道:“你我既然要离去,这《九阳真经》究竟该如何处置,也需妥善考虑。我欲将之埋于山谷之中,留待后世有缘之人,小弟你意下如何?” 何成道缓缓摇头道:“依小弟之见,四卷《九阳真经》精深奥妙,远超当世任何一派的镇派绝学,觉远禅师的临终遗泽直接导致了这数十年来武当、少林与峨眉三派鼎足而立的势态,即便大哥你的太师傅张真人这些年也一直对其念念不忘。若是它将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天下恐将无人能制,难免会引发武林浩劫。依小弟之见,不若将之毁去。你我兄弟二人均身怀全本《九阳真经》,也不虞其有失传之忧。” 关于《九阳真经》的典故,自然是张无忌告知何成道的。 张无忌稍作沉吟,点点头道:“成道你言之有理。” 早在何成道将全本《九阳真经》背熟后不久,张无忌便又将其埋藏在土中,此时自然将其挖了出来,他双手捧着这四本小册子,劲力一吐,四本书顿时化作漫天飞絮。至此,《九阳真经》再也不见诸于文字。 张无忌又将油布中原先所藏的胡青牛的医经与王难姑的毒经交到何成道的手中,让他贴身收好。这四年在山谷中,张无忌虽然有心传授何成道医毒两道的学问,奈何仅仅是内功修行便几乎令得何成道焦头烂额,着实没有多余的功夫再涉及其他,张无忌虽然在心中暗叫可惜,却也不好逼迫过甚,而今只能令他将这两本倾注了胡青牛与王难姑毕生心血的书册收在身上,待到日后再行学习。 何成道的心中此时已然满是期待之意,匆匆将两本书册贴身收好之后,凝视着不远处的悬崖峭壁:“大哥,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张无忌面有踌躇之色:“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解决。朱庄主在山洞那边,你我离去之后,若无人与他送食物,他非得饿死不可。” 何成道满腔欢喜被这番话给说的没了踪影,苦笑道:“大哥,那厮可是曾经想要你的性命呀!唉…那你打算如何安置他?” 张无忌:‘你我二人将他也带出去如何?他自身便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加之有你我两人轮流相助,应该能够顺利离开。’ 何成道将脑袋摇的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妥不妥,这等混账东西,你我二人不害他性命已然是宽宏大量,如何能够放他出去?此人心性歹毒,出去之后若是继续为恶,岂非是我二人之过?” 张无忌想想,也觉何成道言之有理,不由为难道:“不能将他带出去,又不好将之弃之不理,这可如何是好?”突的一拍手掌:“这样,我二人将其带进谷中,这样既能使其不至于饿死,又能避免他日后继续为恶,岂非两全其美?” 何成道无奈,他知大哥张无忌那令人哭笑不得的仁厚心性绝非他能改变,也不愿在这等小事上与之争执,只得道:‘如此,便宜这坏家伙了。’ 两人来到山洞入口处,张无忌前去尝试一番,却发现以自己目前的身形已然无法进入山洞中,何成道虽然长的比他略小几分,却也相差不太远,估摸着也没有径直穿过这山洞的可能。他转头向何成道言道:“成道,运起缩骨之术,否则我们怕是进不了里面去。” 缩骨之术乃是记载于《九阳真经》中的一门浅显的武学道理,何成道虽然功力远不及张无忌深厚,却也用之无碍,当即听从张无忌所言,运起缩骨功,身形“咔咔”的缩小至十一二岁的高度,随在张无忌身后,迈步进入山洞中。 两人在山洞中慢慢向前行走着,这山洞看着狭窄,却是越走越宽,不多时,两人眼前已是有亮光引入眼帘,眼见得要走到头了。哪只张无忌非但没有欣喜之意,反而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环境,似乎前方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见此,何成道也不由多了几分小心。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山洞尽头,一直没有见到朱九龄的人影,踏出洞外,却来到了一处十余丈方圆的平台上。 只见得拳影翻飞,掌影纵横,一个人影在这里兔起鹘落,明显是在演练武学。 这人甚是专注,或者说从来不曾料到山洞那边会有人过来,何成道与张无忌内功又极为精湛,落地无声,故而丝毫没有发现何成道二人的身影。 何成道经张无忌传授高深内家心法数年之久,《九阳真经》中蕴含无尽精微奥妙的武学至理,久受其熏陶,他的眼界见识在武林中已然达到第一流的水准,朱九龄虽然将拳掌之术耍得虎虎生风,但在他眼中看来,却尽是土鸡瓦狗,反掌可破。 他心中难免奇怪,这等武功,又何以能够如同大哥所言那般位列江湖上第一流高手的地方?难道放眼江湖,尽是这等草包废物不成? 他却未曾想过,张无忌入谷距今已有五年时光,这五年他炼成了当世绝顶的神功秘笈,眼界见识与当日相比不吝天壤之别,当时所谓的高手放在现今来看,自然不过如此,实则朱九龄虽然有传承自祖先的《一阳指》玄功在身,但是他于武学上并未真正下过苦功,在江湖上不过勉强能够挤入二流高手之林。 第六章 戏耍朱九龄 何成道可没有欣赏朱九龄跳舞的心情,“哼”了一声。 何成道正自凌空飞扑,一掌击向石壁,很有苍鹰搏兔的雄姿,此刻耳边骤然传来一声黄钟大吕般的巨响,不由大惊失色,慌乱之下,体内真气竟然走岔了道,再也无法顺利掌控自己的身体,就这般如同乌龟一般,四脚着地,狠狠摔在了平台上。 轰! 平台上烟尘四起,朱九龄落地之处传来一声闷哼。 何成道不禁哈哈大笑,他从张无忌口中听得朱九龄对其诸般迫害,早就怀恨在心,此番略施手段,整得朱九龄这恶人如此狼狈,只觉甚是快活。 张无忌苦笑摇头,不过却并未去责怪何成道。 他固然善良到近乎迂腐,但是谁是真心对自己好,心中却是犹如明镜。何成道若非想要为他出气,又怎会毫无缘故的去戏耍一个素昧蒙面之人? “哎哟!”朱九龄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幸而地上颇多粉尘,大大减缓了他落地时的冲击力,他原先纵掠的高度又低,故而仅仅是摔得鼻青脸肿,外伤并不重。 即便如此,无缘无故受此戏耍,他亦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愤恨的望向何成道二人,连一丝废话的心思也无,也不询问到底是何人在戏耍于他,双掌交错间,重重的击向张无忌的胸口。 何成道待要出手,却见张无忌向他使了个眼色,当即便稳稳地站立在一旁,双臂抱胸,面带嘲讽的看着朱九龄的动作。 面对朱九龄大开大阖的掌印,张无忌既没有闪避丝毫,也不曾反手招架,只是静静地站立在原地,丝毫反应也无。 朱九龄见张无忌如此小觑于他,心中不仅不怒,反而大喜过望,方才那将之从半空中震落地面的冷哼声蕴含了极其深厚的内家修为,着实令其忌惮不已,故而他适才看似十分愤怒,实则心中冷若冰清,这番动作,其实试探的意味更浓一些。此番见眼前之人丝毫不曾将自己放在眼里,他不由在心中狞笑着“你这厮自己找死,须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当即运起十成功力,双掌重重拍击在张无忌的胸膛上。 朱九龄本拟眼前这小子受了自己蕴含毕生功力的一掌,不死也得重伤倒地,哪知掌力打到对方身上,宛如泥流入海,顷刻间便消失无踪,任凭他如何催动功力,对方依旧面带微笑静静地注视着自己,莫说身受重伤,便连一丝反应也无,大惊失色之下,想要撤掌后退,哪知双掌就如生了根似的,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依然拿不下分毫。 张无忌看着朱九龄急的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他是仁厚君子,即便眼前是曾经差点害了他性命的恶人,依然不愿使其太过狼狈,神功运转之下,胸膛上的吸附力骤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张无忌这一下太过突然,朱九龄正自使出吃奶的力量想要收功后退,猝不及防之下,倒卷过来的内力太猛,不由“蹬蹬蹬”连退了十余步方才站稳脚跟。 这番兔起鹘落的交手之中,朱九龄败得莫名所以,此刻又惊又惧,又恨又怕,不由认真打量张无忌与何成道,再也不敢妄自出手。 这般注视了一会,朱九龄忽然面露狐疑之色,小心翼翼的向张无忌问道:“你...你可是张无忌?” 张无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朱伯伯,一别经年,难为你还能认出我来。” 朱九龄往日在张无忌面前尽是强势的一方,此刻见张无忌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心中恐惧便去了大半,只是终究还是忌惮张无忌适才展现的高明武学造诣,不敢造次,却开口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 张无忌虽然神功大成,却也并没有向朱九龄报复的想法,适才之所以拒绝何成道插足他与朱九龄的交手,是因为存了震慑对方的心思,避免对方因为屠龙刀之事对他再起不轨之心,此刻见他问及自己的武功来历,也没有隐瞒之心,当下便将自己如何在山洞那一边发现世外桃源般的山谷,如何自白猿腹中获得《九阳真经》的过程说了一遍,至于有关何成道之事,则只字未提。 朱九龄听得既嫉妒张无忌那泼天的福分,又自哀自怜于自身与张无忌截然相反的凄苦遭遇,两相对比之下,更是恨意滔天,只觉这天地何其不公,缘何独独垂怜于眼前这愚蠢可恶的小儿。 朱九龄突然伸手指向何成道:“这又是何人,缘何出现在此处?” 何成道自始至终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朱九龄一秒,那目光带有说不出的讽刺与鄙夷之意,令朱九龄颇有如坐针毡之感,此刻禁不住便问了出来。 张无忌:“他名叫何成道,与我亲兄弟一般亲,至于来历,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朱九龄听得张无忌不肯告诉自己何成道的来历,心中好生不快,不过他也知凭自己的武功,拿张无忌可谓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强行忍下这口气,心头念转之下,突然换上了一副笑脸,甚至隐隐然带着一缕讨好之意:“那《九阳神功》究竟如何精深奥妙,伯伯我很是好奇,可能给我瞧上一瞧?” 为了一睹《九阳真经》,此人竟然以张无忌的伯伯自居,混似曾经谋害张无忌之事不存在一般,令何成道好生恶心,目中的鄙夷之色更增了几分。 张无忌叹了一口气:“迟了,修炼成功之后,我已将其毁去,世间再也不可见。” 朱九龄闻言大怒,本欲破口大骂,心中念转之下却又勉强笑道:“原本虽已毁去,但你既然已将神功练成,真经全本必然已经全数记住,便背诵与伯伯我一听如何?” 张无忌觉得背上一遍也无妨,想来朱九龄也没那过目不忘的能力,正要开口,却听得何成道语带嘲讽道:“你算个甚么东西,也配一观《九阳真经》?” 第七章 诡诈 朱九龄真正是勃然大怒,向何成道怒吼道:“小畜生,你骂谁?” 他刚才见识了张无忌惊艳绝伦的神妙功夫,心中认定那声冷哼必然是对方所发出,固然对张无忌忌惮万分,却浑然没将何成道放在眼中。在他想来,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又能够有甚么绝艺傍身? 若连一个半大小子的辱骂都要强行忍受,他朱九龄岂不成了江湖上最大的笑话? 何成道斜睨着他,嘿然冷笑道:“哪个老不要脸,我便骂哪个。” 他曾看过《射雕英雄传》,里面黄蓉的母亲能够过目不忘的本事至今还令他记忆犹新,万一朱九龄也有这份本事呢?他绝不想去赌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当下施展传音入密的功夫,仔细向张无忌解释起来。 “放肆!”朱九龄暴喝一声,脚尖在地上重重一点,便要纵掠而起,扑向何成道,他固然不敢向其下杀手,却定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重重的教训。 突然,他只觉右肩上多了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身体更是有若千斤重,一丝力道也提不起来。 不用转头去看,他亦知道这只按捺地自己动弹不得的手掌是谁的,不由怒目瞪向张无忌:“张无忌,你是要依仗武功高强,与这小子一同欺辱老夫么?” 张无忌摇摇头:‘朱伯伯,你不是成道的对手,适才忘了告诉你,成道也习练了《九阳真经》。’ 他纯是一片好心,不愿见到朱九龄自取其辱。 朱九龄闻听此言,登时呆若木鸡,只觉一阵心灰意冷的感觉袭上心头,张无忌武功远胜于他也就罢了,竟然连何成道这般半大小孩都身负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盖世神功,令他这般活了大半辈子的江湖老人情何以堪? 心情低落之下,他也没了与何成道争斗的心思,却腆着老脸向张无忌道:“张无忌,你适才答应老夫要背一遍《九阳真经》给我听,还作数么?” 说完这话,他的心中充满羞耻之感。朱九龄虽然心术不正,却也是一庄之主,又如何愿意摆出这般恬不知耻的嘴脸来?只是《九阳真经》事关重大,若能记下其中内容,凭借他的武功阅历,必定能够成为旷古绝伦的大高手,或许甚至能同当世大宗师张三丰真人比肩,这般绝无仅有的大诱惑让他如何抵挡得住? 何成道无意中的猜测却符合了事实,朱九龄确实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记忆力。 张无忌默然,他适才听见何成道的传音入密后觉得自己之前确实答应得太过轻率,但是话已出口,却又不便食言而肥,此刻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何成道走到朱九龄身前,与他对面而立,唇角轻挑,眼眸中闪过一缕森然杀机:“想要《九阳真经》是么,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打不赢我,你什么也别想。” 朱九龄闻言可谓又惊又怒,他的心里恨死了这屡屡同自己作对的小子,想要动手,却陡然注意到何成道眼中那抹凌厉的杀意,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不由冷静了许多。 他在江湖上厮混数十年,虽然没有闯出多大的名头,但是对杀意却绝对称不上陌生,想起张无忌那小子说过眼前的少年练过《九阳真经》,自忖多半不是其对手;欲要服个软,又觉太过丢人,竟然就这般僵立在那里,不知如何选择才好。 何成道也不言语,就这般冷冷注视着他。他知道兄长张无忌宅心仁厚,自己若是抢先对朱九龄动手,张无忌怕是会阻止自己下辣手,只有对方先行出手,那时高手过招,根本不容相让,自己将对方置之死地,大哥才不会责怪自己。 朱九龄面色变换许久,终究对九阳神功的忌惮之心占了上风,冷哼一声,放弃与何成道争锋相对,语含不快的对张无忌道:“小子,这山洞如此狭窄,你二人是怎生过来的?” 张无忌挠挠头,他本就是正人君子,这个动作更是令他平添了几分憨厚之气:“也没什么呀,其实这山洞并不太窄,将身子缩一缩,我与成道很容易就过来了。” 朱九龄眼睛一亮:“我能过得去么?” 张无忌微微点头:“应该无妨。”他在心中想着,只需自己以九阳神功拍击他全身骨骼,将他身子缩小,应该能使他顺利过去。 “好,好!”朱九龄高兴地哈哈大笑。当初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他也曾尝试过强行进入洞中,只是那时他不仅未能如愿,反而被卡在洞中狭窄处,进退不得,最后不得不以断掉一根肋骨为代价方能脱身,其后心有余悸,竟然再未尝试过。如今看来,当时之所以无法进去,只是因为方法不当而已。 朱九龄正高兴地忘乎所以,哪知不慎之下,脚下陡然一滑,身子向后便倒,他身后便是万丈悬崖,无有可以借力之处,这一掉落下去,怕是神仙也救不得。 张无忌大吃一惊,怎也没想到朱九龄竟然会闹出这等乌龙来,有心上前营救,却毕竟距离太远,有心无力。 何成道就在朱九龄的对面,唯有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救下朱九龄,但是他什么也没去做,就这样冷冷地看着朱九龄在眼前一头栽倒。 这种心术不正,近乎狼心狗肺之人还是死了最好,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何成道上前两步,来到悬崖边上,向下望去,突然他目光一凝,眉头竟深深皱起来。 张无忌抢上前来,向下大声问道:“朱伯伯,你可还在么?”他凝目向下望去,只见距离平台数丈远的下方竟然恰好生着一株柳树,而朱九龄正挂在上面,衣裳虽然破烂,身上却没什么血迹,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闷哼,显然性命无碍。 张无忌既生性善良敦厚,又曾随同蝶谷医仙胡青牛学过几年医术,所谓医者父母心,此时见朱九龄未曾摔死,心中着实有几分喜悦,不由大声呼喊:“朱伯伯,你坚持一下,我来救你。” 第八章 绝处求生 朱九龄四肢靠在那株大树的不同枝干上,张无忌认准了其左臂挂靠的一只看起来很是牢靠的枝干,轻巧跃下,哪知正待他的脚掌要接触到枝干之时,这根枝干竟然毫无预兆的断裂,他距离大树其余枝干均有一些距离,手掌是够不着的,这般在空中无有借力之处,纵使他心中再如何不甘,也只能直直的掉落下去。他的心中亦是恍然大悟“原来朱九龄又使诈了,我命休矣!”心中既是愤怒,又有悔意,深悔不听兄弟何成道之言,养虎成患,终有今日之祸。 话说何成道因观察到朱九龄逃过一劫而眉头深皱,又见张无忌奋不顾身的去救援那家伙,有心阻拦,手掌都已经伸出,却终究慢了一步,没能拦住急于救人的张无忌。此刻眼见得张无忌竟被朱九龄算计,直落悬崖,不由大惊失色,毫不考虑便纵身跃下,幸亏他反应得足够迅速,一只手抓紧了树干,一只手拉住了径直下坠的张无忌。 只是张无忌的下坠之势太急,何成道又过于心急,未曾运起心法减缓落下的冲击力,被他抓着的树干这一下被两人体重带动地“咯吱”作响,眼见得便要断裂。 此刻何成道丝毫不敢借助这树干的力量攀援而上,他与张无忌两人的体重吊在上面便已令其不堪重负,若他再一使力,这树干十成十会断裂,那时他与大哥两人便死定了。 “嘿嘿,哈哈!”原本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朱九龄突然缓缓从树干上直起了身子,望着何成道与张无忌两人的凄惨模样,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只觉自己这五年来餐风露宿,每日只能以果子为食的怨气一扫而空,又想到适才何成道百般与自己作对,此刻终于给了这可恶的小子一个大大的报应,心中的爽快实非言语能够形容。 眼珠转了转,他狞笑一声,用脚向着何成道抓着的枝干上踏了一下,尽管他没使多大力气,也使得那枝干“咯蹦”一声,又断了些许,唬得何成道厉喝一声:“住手!” 朱九龄似乎很是欢喜这种猫戏耗子的滋味,不仅没有住手的打算,反而大笑道:“小子,老夫偏不住手,你奈我何?” 说完将脚收了回来,这枝干眼见得便要断裂了,他也怕自己一脚踏空,那时便是真正乐极生悲了。 朱九龄盯住那枝干断裂处,将右掌抬起,看这模样,似乎下一刻便要一掌击下来,何成道眼睁睁的看着朱九龄这番动作,却拿他毫无办法,正自心急如焚,却听得张无忌喝道:“慢着!朱庄主,你便不想要那《九阳真经》了么?”他深知朱九龄贪婪的秉性,只要真让其相信有得到《九阳真经》的可能,其必然不会放过。 一听《九阳真经》之名,朱九龄果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面色变化几下,终于忍不住道:“小子,你肯将《九阳真经》背与我听?” 张无忌语气坚定道:“只要你肯将我二人救上来,我立即便将《九阳真经》背与你听,决不食言。”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落到这番境地,他肯定宁肯去死也不愿将《九阳真经》背与这屡次陷害自己的大恶人知道,但是如今小弟何成道受自己连累,眼见得殒命在即,他又岂能无动于衷? 朱九龄“嘿嘿”冷笑两声,道:“张无忌,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吗?你二人武功均远胜老夫,真让你们逃得性命,你们焉肯放老夫活路?”他以己之心度人,若是自己处在张无忌的境地,有了翻身的机会,那是决然不肯放过他朱某人的。 张无忌悲愤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 朱九龄:“你将《九阳真经》先背出来,背完之后我再救你们。” 张无忌尚在考虑,何成道便已经接口道:“好!”说完也不待张无忌反对,就开始背起了《九阳真经》。 过了一会儿,何成道突然停下口来,朱九龄狐疑道:“小子,这便完了,真经就这么点内容?”也无怪他不肯相信,适才何成道背诵的仅是真经第一卷的内容,虽然也极为精深奥妙,可明显有着意犹未尽之处,朱九龄习武数十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何成道淡淡道:“当然不是,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阁下的人品我兄弟二人已然领教过了,还不得留一手?《九阳真经》共分上下两卷,适才我背给阁下听得不过是上卷而已,至于下卷内容,还请阁下救我兄弟二人上去,那时我自会再背给你听。” 朱九龄冷冷道:“老夫凭什么信你?” 何成道:“我发一个毒誓如何?”他没等朱九龄回应,便发了一个恶毒无比的誓言。在这个誓言中,若是他兄弟二人在脱困后不将《九阳真经》下卷背与朱九龄听,或者脱困后对他出手,下场将会凄凉无比,连子孙后代都要受到连累。 朱九龄沉默了,这个世道,誓言在世人心中具有极为神圣的地位,即便是朱九龄这等心术不正的奸恶之辈,也绝不敢违逆自己立下的誓言,所以他不用再担心救起两人后会达不成自己的目的。 何成道紧紧盯着朱九龄,在他看来,朱九龄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 至于得救之后会遵守誓言给与朱九龄《九阳真经》?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九阳真经》共分四卷,哪里是什么上下两卷?这般做法虽有咬文嚼字之嫌,可若真论起来,确实不算违背誓言。故而这誓言有一半是骗局,唯一的作用便是限制自己兄弟二人对朱九龄出手罢了。 可即便两人放过朱九龄,第一卷真经中并未记载缩骨之法,朱九龄根本毫无脱离这个平台的可能,那时他唯一的下场便是被活生生饿死。 更何况,本质上是一个现代人的他,虽然难免对穿越之事疑神疑鬼,可是哪里可能真相信所谓的誓言?这世间可能真有神明存在,但他前世见到所谓“发誓”之事多如过江之鲫,却没见哪个真应验过。真到万不得已之时,他决不会拘泥于所谓的毒誓。 第九章 大难不死 朱九龄眉头紧蹙,心中天人交战着,他既想就此一掌击下去,报却这五年来饱受风霜饥饿之仇,又着实对《九阳真经》念念不忘,只觉难以委决。 最终,他长长叹了口气,右掌发力,重重击下,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枝干“咔嚓”一声,终于完全折断,何成道虽然胸中中充满不甘之意,但也只能与张无忌一同朝下坠落。 朱九龄喃喃道:“莫怪我,你二人《九阳真经》练得时间比我长,又正值壮年,若不死,这江湖上还会有朱某出头之日么?”他权衡利弊之后,终于狠下心来,拼着得不到真经全本也要将二人置之死地。 他自忖凭借如今所得的真经上卷,苦修数年之后,当足以与峨眉灭绝、武当宋远桥,明教四大法王这等级数的高手一争长短,若能再经十余年苦修,甚至能踏足当世绝顶高手的行列,足以成为武当张三丰之下第一人。至于与绝代大宗师张三丰比肩,那绝不是修炼一两门神功便能办得到的,故而这真经下卷即便得不到,对自己也无太大的影响。 眼见得视野中何成道二人的身影终于消失不见,朱九龄纵身越上平台,想到多年以后待张三丰那老道归天之后,或许自己便能成为当世第一人,不由哈哈大笑,只觉平生得意之时,当以此时此刻为最。 他五年来日日夜夜待在这个平台上,早已待得腻味,此刻堪称心急如焚,急急忙忙的来到山洞处,手足并用地向里挤去,待得到了五年前那位置时,想到张无忌的话,当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肺中空气给呼出殆尽,果然身子顺利缩小了些许,又得以前进了数尺。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无论他之后再使出何种手段,都无法前进哪怕一步,想要后退,可是手脚均没有借力之处,于是乎他进也不得,退亦不行,一代奸人,竟然就这么被卡在了石壁之中,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何成道与张无忌二人从平台上直坠下去,身在半空,耳听得身体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滋滋”声,何成道心中恼恨不已,恨自己明知朱九龄乃是天下间第一等的坏人,却防范不够,终于遭了他的算计,眼见得便殒命在即。 只是绝境之中,人的求生本能终究压过一切,他哪里甘心就这般糊涂的死去?当下他运起九阳真气,狠命地想要向上跃起以减缓坠落之势,可是半空中无有借力之处,纵使他身负盖世神功,也半点力都借不到,自然也无法减缓他当前的困境。 俄而,他只觉双目间一片银白,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接近地面,更知此乃生死存亡之时,当下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专注的寻找地面可以借力之处。 还未等他有什么发现,却只觉一股浩大而柔和的力道自脚底传到全身,竟然生生抵消了那恐怖的下坠之势,身体不由自主的便向上纵跃而起数丈之高,电光石火之间,他已然明白,这定是大哥张无忌不顾己身安危也要保全他无恙,心中可谓又悲又感动,却听得下方传来一阵闷哼声,他与张无忌相处五年,对他的声音自然熟悉无比,听出他声音中满蕴痛楚之意,心中登时大为焦虑。 待得落地之后,他立即向着刚才听见大哥声音的方向望去,却见张无忌的身体整陷在一处雪堆里,满面痛楚之意,心中既庆幸于大哥还活着,又担忧他是否受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不由焦急的跑过去道:“大哥,你还好么?” 张无忌强行挤出一抹笑意:“没事,谢天谢地,成道你安然无恙。我的腿骨断了,你将我抱出来放在地上。” 其实以他一身高深的九阳真气,若是只需顾及自身,凭借这雪堆所能带给他的缓冲,说不得他能毫发无伤的落在地面,只是何成道内功火候远不及自己,若没有他照拂,即便也能寻到雪堆等物缓冲或借力,殒命的可能性也极大。只是这些,他却不会对何成道说。 何成道听见张无忌说他腿骨断了,当即不敢怠慢,轻柔的将张无忌抱起来放在了雪地上,也顾不得地上都是雪,会打湿衣衫。他虽然不曾与张无忌系统学习过胡青牛的医经,却也偶尔听闻兄长谈及某些行走江湖时必须具备的浅显医理,故而知道现下拖延不得,不是计较身遭环境的时候。 张无忌坐在地上后,将裤腿卷起,也不用何成道帮忙,双手在腿上关节处摸索几下,只听得“咔咔”几声,他的嘴角涔出了血迹,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冒出,显然接骨的痛楚非同寻常。 见到大哥这般痛苦,何成道不由痛恨自己的无用,心想着自己若是在那山谷中肯随大哥认真学习医经,或许便能想出一二为大哥缓解疼痛之法。 张无忌很快便将裤腿放下,温声对何成道言道:“成道,骨头刚接好,这几****必然一点也动弹不得,饮食之事,要劳你多费心了。” 何成道苦笑道:“若非小弟本事不济,兄长你也不会受此重伤。”他在周围寻了一些枯枝,生了一堆火,使得张无忌身子周围暖洋洋的,又跑到周围的山野间打了一只野兔,用火烤了与张无忌分而食之。 张无忌腿上有伤,半点也不能移动,何成道便与他说话解闷,为了避免张无忌因为朱九龄之事自责,他有意拿早就听他讲述过的一些江湖掌故再来询问他,偶尔谈及张无忌在武当山上的生活,至于他自己的身世,则如同过去四年一般,一直避免谈及。 这般过了七日,张无忌虽然腿骨断了动弹不得,但有何成道陪伴,倒也不觉烦闷,只是夜深人静,何成道睡着之后,他思及自己屡次受骗于朱九龄,自责之心终究难免,想着“日后行走江湖,定要多长个心眼儿,再也不能总是这般糊涂了。” 第十章 蛇蝎毒妇 经过数日的修养,张无忌的伤势虽然依旧严重,但是稍作行动已然无妨。这一日晚间,何成道与张无忌坐在火堆旁,听他讲述冰火岛上义父谢逊传授的武学至理。张无忌身负武当派与谢逊两门传承,武当派的武学未经长辈允许不便传与何成道,义父所传却无妨。为了何成道将来行走江湖时不至于同他早年一般受人欺辱,故而将义父谢逊传与他的武功倾囊相授。 山谷中闲暇之时,何成道也曾用心习练那些武功,数年下来,除了七伤拳因为内功修为不足无法修习之外,可谓尽得谢狮王的武学真传。 张无忌忽然道:“有犬吠之声,还有人的嘶喊声,应该有猎犬追逐着人正向我们这边来,难道是朱九真姐姐的猎犬又在咬人吗?” 何成道知道兄长的内功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故而他虽然什么也不曾听见,却不曾怀疑,站起身来道:“兄长毋忧,若真是那妖女又在作恶,我一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朱九龄害得兄长身受重伤,何成道心中深恨之,虽然明知那人也没活路,如今恐怕早已饥渴而死,但他心中毋自觉得不够解气,如今似乎将要遇见他的女儿,心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张无忌:“几年前的事我早已不在意了,朱庄主虽然设计陷害我们,但想来如今早已自食恶果,得饶人处且饶人,成道你将人救下就可,还是饶她一遭吧。” 何成道虽然有些不愿,但还是无可奈何的道:“好吧。”为这点小事,他犯不着与兄长争执。 很快,何成道便听见了一阵犬吠声由远及近,他凝目望去,很快便看见三只恶犬追逐着一名中年男子往这边来。 那男子面目惊惶,形容狼狈,远远地望见这边有火堆,当即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 何成道提气纵身,一个筋斗落在这男子面前,反掌之间便是三道掌风扫出,三只恶犬顿时“呜咽”两声纷纷倒地。 男子见到何成道一个筋斗翻了十余丈远,知道自己遇见了武林中的奇人,心中已然安定起来。果然,何成道顷刻间便为他清除了祸患,当下抱拳谢道:“多谢这位小哥搭救,我家就在附近,如不嫌弃,还请小哥我到家中做客一番。” 何成道微笑摇头:“我兄长身负重伤,不能远离,大叔的好意我等心领了。” 那男子注意到张无忌虽然坐在地上,但是双腿却伸得笔直,坐姿显得有些僵硬,猜测对方应该是腿部受了伤害,便热情地道:“小兄弟,你大哥既然受了伤,在此处疗伤只怕多有不便,不若到我家中暂住,如此也好让贵兄长有个好的调养环境。” 张无忌突然出声道:“不用了,这位大哥,我兄弟身负武艺,我也精通医道,足以照料自己,不用劳烦您费心了。” 他见这中年人衣着普通,皮肤粗糙,想来对方应该是这附近的农户,家中状况应该不算良好,他的伤势绝非短时间能够痊愈,所以不愿去打扰别人。 中年汉子待要再劝,却见张无忌突然作侧耳倾听状,继而向何成道言道:“成道,有马蹄声,共两匹马向我们这里来,或许与这位大哥有关。”他又向这汉子问道:“这位大哥,你怎么会被这些恶犬追逐的?” 这汉子听见可能有人在追赶自己,不由有些不安,他不敢隐瞒二人,苦笑道:“我是活该,不该好奇心太重,夜里见到朱家大小姐与男人偷会却不知避忌,被他们撞个正着,朱家大小姐才放了恶犬咬我。” 何成道冷笑道:“那女人毒如蛇蝎,这般行为也不足为怪,而今这女人应该找来了,待我给她一个教训。” 张无忌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反对他,他想着数年过去,朱九真恶习不改,受些教训也理所当然。 此时此刻,连中年汉子这等普通人都能听见那极为明显的马蹄声了,更有女子的呼哨声接连响起,想来实在呼唤眼前这几条恶犬。 一男一女骑着马匹的身影印入三人眼帘。 那女子之前的呼哨声未曾得到回应,心中已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此刻一眼便注意到地上死亡的三只恶犬,又见那原本被自己下令咬死的庄稼汉此刻竟然完好的站在这儿,心中即惊且怒。 不过她虽然嚣张跋扈,却并不笨,料想此人并无本事杀死自己的三位大将军,又见何成道与张无忌悠哉悠哉的或站或坐,显得极为镇定,似乎丝毫不曾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心火大盛,“啪”的一声,手中的鞭子在空气中打出一阵爆鸣声,又将鞭鞘指向二人:“可是你们杀死了我的大将军?” 何成道冷笑一声:“哪里来的泼妇?想要撒野,滚一边去!” 这女子正是朱九真,她夜里出庄与师兄相会,此乃伤风败俗之事,纵使武林中人不拘小节却也容不得这等败坏世风的行为,故而她是非杀这中年汉子不可,此刻被何成道的言语气得脸色铁青。她自小锦衣玉食,受尽父母宠爱,长大后也一直被诸多男子追捧,何曾有人如此对她说话?她嘶声尖叫,怨毒的道:“小子,你死定了!”手中长鞭一扬,便要向何成道身上招呼。 这时,朱九真身旁的卫壁突然出声道:“师妹且慢,区区一个半大小子,何须你亲自出手,待为兄擒下他交予你出气。” 朱九真恨恨道:“莫要打死了他,我要让我的大将军将他活活咬死。” 卫壁哈哈一笑,跃下马道:“师妹放心,为兄自有分寸。” 这等心如蛇蝎的女人卫壁却对其迷恋不已,何成道觉得这小子的品味很是独特,他双臂抱胸,冷眼睥睨着卫壁冷笑道:“小子,喜欢一个毒妇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放任她为祸世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想来,你二人多半是一丘之貉,出手吧,让我看看,你二人有多大的本事,敢来招惹我。” 第十一章 蛛儿 “招惹你?”卫壁露出猫戏耗子一般的深情,步步向何成道逼近,狞笑道:“小子,你是甚么东西,也敢如此跟本公子说话?待本公子教教你小子该如何做人!” 他走进距何离成道三尺处,飞起一脚,带起风声呼啸,向何成道腿上扫来。 卫壁虽然是朱武连环庄的少庄主,但是却不学无术,家传的精妙功夫未曾学到几分,这一脚虽然势大力沉,却并无其他变化,对付不会武功的壮汉还可,在何成道看来却是不值一哂。待到脚尖几乎已经触到他的腿骨,何成道方才轻轻伸手,似缓实疾地拍打在卫壁的小腿上。 “啊!”卫壁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跌跌撞撞的倒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朱九真见到情郎这般惨象,大惊失色,过去扶住卫壁,哀哀切切的问道:“表哥,你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师妹,我的腿骨断了。啊...啊...!”卫壁惨叫不止。 何成道略带鄙夷的呵斥道:“鬼嚎什么?再叫我将你另一只腿一并打折掉。”同样是断了腿骨,大哥张无忌连哼都没哼几声,这卫壁的表现令他看了着实厌恶。 卫壁的惨叫声顿时戛然而止,哼唧了几下,畏畏缩缩的看了何成道一眼,低声对朱九真道:“表妹,咱们走吧,这里待不得了。” 朱九真低声道:“他会让咱们走吗?” 卫壁面庞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却愣是不敢喊一声痛,又偷偷摸摸的看了何成道一眼,低声道:“他若要取我性命,方才便已经做了。你去好生向他赔礼道歉一番,或许他会放过我们。” 他二人虽然将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但以何成道已达当世一流高手之境的功力,岂会听不听他们在说什么?听到这里,何成道心中不为暗自点头,想着卫壁这厮虽然无甚骨气,脑子倒还够用。 朱九真双唇紧抿,她适才言语间欲致何成道于死地,在她想来,对方只怕是恨极了她,如何会将自己放过?只是如今为了保全性命,别无他法,于是她放开卫壁站起身来,敛衽对着何成道深施一礼,硬着头皮道:“小女子刚才言语间多有冒犯,这厢给公子您赔礼道歉了,还请公子莫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何成道突然伸手,掌影一闪,“啪”的一声,朱九真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冷冷盯着她,淡淡道:“滚吧。” 朱九真只觉面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恨极,然则目中却不敢流露丝毫怨毒之意,低声应道:“是。” 她抱起卫壁,将之扶上马,与他共乘一骑,向着远处行去。马蹄声伴随着卫壁间或痛苦的哼声,逐渐消失在何成道与张无忌的耳中。 自朱九真与卫壁二人当晚离开后过去了数日,这一日何成道正自外间猎得一只野兔归来,却见一位村姑模样的少女正与张无忌谈笑风生,这村姑生得极丑,张无忌却毫不在意,虽然与之初见,却似乎将其视为平生挚友一般,言笑之间,眉宇间有着清晰可见的喜悦之色。 见到何成道回来,张无忌满脸欢喜的向他招手道:“成道,你过来,我为你引见一位朋友。” 何成道走上前,笑道:“是这位姑娘么?” 张无忌欢喜道:“不错,这是...”他突然“哎哟”一拍脑袋,望着村姑道:“姑娘,瞧我这糊涂样,我还没问你叫甚么名字呢?” 那村姑原本还是言笑晏晏的模样,此刻却冷下脸来:“萍水相逢,我们很熟吗,为甚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张无忌之前早已领教过她喜怒无常的脾气,丝毫不以为忤,微笑道:“茫茫人海,萍水相逢即是有缘,我很想与姑娘你交朋友,自然想知道你的名字。” 他态度温和,笑容如阳光一般带着温暖人心的力量,饶是村姑遭遇凄凉,数年来颠肺流离,早已不信这天下间有好男儿存在,此刻心中也不禁温暖几分:“你不嫌弃我长得丑么?” 张无忌:“我妈妈对我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长得再好看,若是心地不好,那我也是不欢喜的。我一见你便心生亲近,很是欢喜与你说话,你的心地必然是极好的。” 村姑“噗嗤”一笑:“你这是甚么道理?油嘴滑舌的,我看你也不是甚么好人。”她嘴上虽然说得不客气,但是欢声笑语,何成道能感觉到她的开心。 何成道上前一礼道:“这位姐姐高姓大名?” 村姑倒没与他为难,道:“我叫蛛儿。” 张无忌:“珠圆玉润,这名字真好听。” 村姑冷笑道:“你可别听错了,是蜘蛛的蛛,可不是那劳什子珍珠。” 听到这村姑的名字,看过《倚天屠龙记》的何成道已经明白了她的身份。 张无忌心中默然,心想世间父母无一不盼着自家女儿美丽快乐,为甚么会给她起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有心开口相问,却觉得这多半会触及对方的伤心事,终于沉默不语。 蛛儿见两人均不说话,不由冷笑道:“怎得,听见这名字,你们可是怕了么?” 何成道笑了笑:“名字而已,又有甚么可怕的?只要不是心如蛇蝎,名字便是起得再凶恶,也不影响我们与姐姐你做朋友。” 蛛儿却不领情:“那你真说对了,我这人便是个大大的坏人,平生见不得别人平安喜乐。别人越是不幸,我见了便越是开心。你们现在还要与我做朋友么?” 何成道微笑不语,他知道蛛儿心地善良,这番话不可当真。 张无忌:“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心是善良的,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蛛儿冷笑道:“那便走着瞧吧。”她转过身去,慢慢离去了。 何成道见到蛛儿离去,不由叹了口气,这四年他只与兄长张无忌说过话,时间长了又有多少话题可谈?蛛儿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愿意交流的人,就这么离去了,令他心里有些不舍。 第十二章 再见 何成道之前放走朱九真与卫壁,本拟他二人会纠集长辈前来报复,这几日也一直在等着,可是连着数日过去都未曾有意外发生,令他好生不解。 蛛儿离去之后,何成道与张无忌都有些怏怏的,这姑娘性情虽然古怪,却很难令人厌恶。两人数年来与世隔绝,在一起除了讨论武学,也难有甚么好的话题可谈,何成道很盼望再见这位姐姐一面,与她多说会儿话。 这般过了数日,张无忌的腿伤好了许多,已经能够勉强行走几步而不影响伤势,只是距离痊愈还需一段时间。 这一日,张无忌正与何成道讲述七伤拳的精义,这门拳法博大精深,更需要深厚之极的内家修为为基础,不是何成道目前能够习练的,但是张无忌修习却是无妨。他将自己修行中的种种体悟一一讲述给何成道知晓,也是希望他将来内力足够时能够少走弯路。 突然,张无忌停止讲述,面露喜色道:“蛛儿姑娘来了。” “哦?”何成道极目远眺,终于发现远处一个淡绿色的影子由小变大,蛛儿的面容慢慢清晰的出现在视野内。 何成道挥舞着手臂,大声道:“蛛儿姐姐。” 蛛儿走上前来,哼了一声:“小鬼,鬼叫什么?” 何成道呵呵笑道:“数日不见,我很想姐姐。见到你来了,我很欢喜。” 蛛儿“呸”了一声:“哪个让你想了?” 何成道傻笑两声。 见他傻笑,蛛儿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手上提着一个小篮子,上面用一块花布盖着,此刻她将布揭开,一阵幽幽香气便传入两人鼻中。 何成道鼻子吸了两下,将头伸到篮子面前望去,却见里面堆着几碟小菜,不由大喜过望,这几天他与张无忌两人只能以烤肉为食,着实腻味。见着里面的青菜豆腐,只觉比之山珍海味还要诱人。 蛛儿伸手将何成道的脸扒拉到一边:“脸都快凑到菜里去了,真恶心,没吃过么?” 张无忌四卷九阳神功功行圆满,五官远超常人,早已闻见篮子里的菜香气,他望着蛛儿诚恳道:“多谢姑娘。” 蛛儿轻哼一声道:“一顿饭而已,婆婆妈妈作甚!你还不如这小鬼爽利。” 张无忌毕竟行动不便,何成道与蛛儿将几碟小菜放在他面前,又从篮子里端出一碟馒头。 何成道望着蛛儿笑道:‘蛛儿姐姐,我们一起吃吧。’ 蛛儿:“哪个与你们一起吃?我已经吃过了。” 见到蛛儿说不吃,何成道也不客气,抓起筷子便狼吞虎咽,吃相难看,兄弟俩数年未曾接触过这等家常菜,张无忌的吃相也好不了多少。 蛛儿鄙夷的道:“两头猪,吃死你们!” 何成道却也不还嘴,道:“蛛儿姐姐,你家就住在这附近么?” 蛛儿听见这话,面色一黯:“不是,我在这附近找一个人,已经找了很长时间了。” 何成道:“这人是姐姐你的亲人么?他叫什么名字?姐姐你告诉我,或许我便知道。” 蛛儿恨恨道:“他不仅不是我的亲人,相反还与我大有过节,我寻他正要报昔日一箭之仇。他叫张无忌,你们可听说过?” 何成道与张无忌那狼吐虎咽的动作突然止住,场面由极动转为极静,看上去着实有几分诡异。 蛛儿奇怪道:“怎么了,你们真听说过?” 张无忌因为谢逊的缘故名声传遍江湖,蛛儿倒也不认为两人真认识那家伙。 何成道与张无忌很隐蔽的对视一眼,继而干笑道:“当然听说过,谢狮王的义子嘛,姐姐与他有什么仇怨?”大哥张无忌性情温和,不像是会与人主动结仇的人。蛛儿姐姐虽然性情古怪,但是心地善良,不会主动害人,难道是上一辈的恩怨? 何成道曾经虽然看过《倚天屠龙记》这部电视剧,但是一来他那时太过年少,需要以学业为重,看过的集数并不多,二来过去数年时光,许多内容都已经淡忘,所以蛛儿所谓的“仇怨”他根本一无所知。 张无忌也有些纳闷,他十分肯定,自己之前并未见过名叫“蛛儿”的姑娘,难道是妈妈的仇家? 蛛儿:“那个小王八蛋死没良心,而且心狠的紧。我让他随我去灵蛇岛,是想照顾他,他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凶我,咬我!” 张无忌“啊”了一声,他知道眼前的少女是谁了,是数年前在蝴蝶谷里随在金花婆婆身边的小姑娘。 何成道有些古怪的望了张无忌一眼:“姐姐说的不错,这人着实可恨。可惜小弟我不知道他在何处,否则一定为你出气。” 蛛儿嗤了一声:“他虽然可恨,可也家学渊源。若还活着,必然是江湖上年轻一辈中顶尖的人物,就凭你也想与他相争?” 何成道将胸膛拍得“砰砰”响:“姐姐你可别小瞧我,我很厉害的。” 蛛儿轻哼道:“口说无凭,露一手瞧瞧?” 何成道望向张无忌,张无忌对他微微点头,他想的很明白,这位姑娘若是在外面遇见什么麻烦,他很愿意为他解决。 何成道四处望望,走到一块数尺高的山石旁,运起九阳神功,重重击下,山石登时“砰”的一声化为粉碎。 蛛儿见到何成道的掌力有如此威力,可谓大吃一惊,心中念头微转,却是变了脸色,望着何成道冷笑道:“行啊,小鬼,真人不露相啊!这是在我面前显威风吗?” 何成道苦笑道:“姐姐言重了,小弟将你视作亲姐姐一般,什么都不想瞒你。”这话并不假,自从四年前来到这个陌生世界之后,蛛儿是第一个对他好,且让他愿意亲近的女子,虽然她有时凶巴巴的,说话还夹枪带棒,但是就凭她惦记着带些饭食与兄弟俩吃,何成道便愿意认她这个姐姐。 蛛儿“呸”了一声:“稀罕么?小鬼嘴巴倒是甜得很,长大了不知要祸害多少女孩子。”话虽然说得不客气,但是语气却变得温柔起来。 第十三章 出手 蛛儿话锋一转,却是突然道:“小鬼,我虽然恨张无忌那小子,可这仇却要我亲手去报,你可不准伤害他,否则姐姐我跟你没完。”她见着何成道之前那一掌的威力,自忖即便婆婆也不见得能在功力上超越他,也担心何成道万一寻到张无忌的踪影后当真伤了他,那便成了自己毕生憾事,故而出言警告。 “哦。”何成道不以为然的应了声,心道反正我不可能跟大哥打,你们的恩怨自己解决好了。 蛛儿这番话中其实满含小女儿家的情意,何成道毕竟年龄尚小,虽然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却仍无法体会言语中的深意。张无忌却不同,他今年已经二十一岁,接触的女孩子也不少,更曾有过一段单相思的历史,蛛儿的言语却是令他心中一跳,悄悄看了蛛儿一眼。 说来也怪,虽然蛛儿面相丑陋,可现在的张无忌却觉得她一言一行都充满女儿家的温柔与风致。 三人这番话说完,俱都沉默下来,何成道是为蛛儿与张无忌的这段恩怨而头疼,张无忌与蛛儿却不约而同的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很快,两人将馒头与菜都吃了个精光,蛛儿默默收拾完,道了一声:“我要走啦。” 何成道有些不舍道:“姐姐你还会再来吗?” 蛛儿笑笑,脸上有着落寞之意:“我还要找寻那没良心的家伙,若是找到了我自然会离开,一日没找到,我一日便不走。” 她虽然没说到底还来不来这里,言语中的意思却表示的很明白,只要她还在这里,自然会时常过来。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何成道笑道:“大哥,你有麻烦了。” 张无忌叹了口气:“几年前的事,难为她一直到现在也不肯忘记。” 何成道:“要不,你给蛛儿姐姐陪个不是?我看这位姐姐人挺不错的,说不定便将这段恩怨揭过了。” 张无忌古怪道:“你不懂。” 神神秘秘的,何成道也懒得再管这件事。在他看来,即便有一日蛛儿姐姐发现了大哥的真实身份,以她的武功也是奈何不得他的,无需自己过于操心。 又过了数日,这一日半夜之中,已经睡着的何成道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张无忌有些着急的声音“成道,醒醒,有很多人来了这里。” 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何成道骤然听见远处传来一股尖锐的声音“小妖女,看你往哪儿跑!”这一下他睡意全无,站起身来向远处眺望,只见一个淡绿色的影子跌跌撞撞的向这里跑来,身后不远处随着几个人影,手中似乎还拿着刀剑。 虽然相距很远,何成道还是能够确定那是自己的蛛儿姐姐,登时心中担忧,快步跑上前去。 离得近了,何成道才发现蛛儿满嘴鲜血,手捂胸口,面色青紫,显然伤势极重,不由既惊又怒,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心问道:“姐姐,你伤势可要紧?” 蛛儿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显然一路逃跑她累得不轻,只是这一下却牵动了胸中伤势,使得她不禁接连咳嗽一阵,嘴角又沁出几缕血迹,才恨声道:“不打紧,小鬼,你平日里不是吹嘘自己很厉害吗?后面的几人都是想要杀我的,你可对付得了?” 她乃是故意将这些人引至此处,若是何成道对付不了他们,自己岂不是反而连累了这兄弟二人? 她若不是那日见着何成道一身雄浑的内力,纵使山穷水尽也是绝不肯前来求助的。 何成道冷冽的打量远处那几人一眼,一共有六人,三男三女,其中一人正是几日前被自己放过的卫壁,只是从几人的脚步声何成道便已经了解了他们内功深浅,故而丝毫不曾将几人放在眼里,轻声对蛛儿道:“姐姐放心,这几人不过土鸡瓦狗尔。” 那六人离两人已经极近了,故而将何成道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卫壁见着何成道的身影,虽然自忖己方人多势众,何成道应该不是对手。可他当日被何成道打断腿骨的阴影实在太深,事后家族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向峨眉派求得疗伤灵药治好伤势,此刻根本不敢直视何成道。 一个中年女子却是冷笑一声,长剑向前一指:“小畜生,你当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过来试试看,让本姑娘试试你有何本事,竟敢不将我等放在眼里?” 只听她的口音,何成道便听出她正是之前辱骂蛛儿姐姐为小妖女的人,现在又听她辱骂自己小畜生,不由勃然大怒,眼珠一转却是笑嘻嘻的道:“这位大妈,你这么大年纪还没嫁人么?” 这声“大妈”深深刺痛了中年女子的心,她眉头倒竖,身随剑走,长剑已然向着何成道刺了过来。 这中年女子品性虽然令人不敢恭维,可这手剑法着实不凡,长剑虽然是直刺而来,以何成道的眼力却能通过这女人的步伐发现其中蕴藏的好几个后手变化,若是真以为这女人武功平平,一般人非得吃个大亏不可。 只是何成道精研九阳神功,无论反应能力还是出手速度都非这中年女子所能望其项背,他伸出食指轻微在这女人手腕上一点,对方只觉手腕一麻,手中长剑便已然掉落地上。何成道衣袖微微一拂,一股内劲通过衣袖传递到中年女子身上,却是封了她的穴道。 这时,何成道耳边传来“嗖”、“嗖”几声破空轻响,何成道心中一动,放眼望向卫壁那边,却正好瞧见几粒小石子分别打在卫壁、一名年轻女子和一个中年富态男子身上。几人中了这一手,登时一动不动。又听见“铿”、“铿”两声清响,一对中年夫妇虽然同样受到石子的招呼,但是他们的武功明显不是那三人能够相提并论的,石子被他们用随身所配的长剑挡下。 而今场间还能自如行动的只剩这对身配长剑的中年夫妇,何成道不认得两人,张无忌却是识得的,还曾在两人身上吃过大亏。他们正是昆仑派何太冲与班淑娴。 原来张无忌见众人人多势众,担忧何成道应付不来,故而先以九阳真气弹出石子封住了那武功最弱的三人的行动能力。他内力深厚,何太冲与班淑娴自保固然有余,救人却是鞭长莫及。 第十四章 战昆仑掌门 班淑娴骤然遇袭,不禁勃然大怒。她在昆仑派做惯了丈夫头顶的太上掌门,在外行走时,武林中人往往也会看在何太冲面子上对其礼让三分。久而久之,她的性格早已变得极为骄横跋扈,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十分了解她的何太冲使了个眼色制止。何太冲向何成道微微抱拳道:“两位小兄弟好俊的功夫,不知师承何人?” 见到何成道的出手,他的心中大为忌惮,自忖即便是自己亲自出手,也毫无把握在两招之内制住峨眉派的高徒,故而想先试探一下两人的来历再作计较。 何成道年少,并不明白何太冲的心眼,他好整以暇的道:“怎的,想套近乎?免了,不想打的话,自己掌嘴两巴掌,滚吧!” 他还没有经历过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和残酷的厮杀,故而没有杀人的心思。但是蛛儿受创不浅,让他就这么放过两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便想着将这两人给好生折辱一番,给蛛儿出一口恶气。 何太冲脸色一沉:“小兄弟,在下以礼相待,你也不要太过分了。”他是堂堂一派掌门之尊,岂能受此奇耻大辱? “小贼,看剑!”班淑娴更是忍无可忍,长剑斜指,一个转身,一剑便刺向何成道咽喉。 何成道双眼微眯,屈指一弹,“铿”的一声,长剑一偏,连何成道的衣衫都没能檫到。 班淑娴只觉手腕微酸,不由心中暗震:这小子好强的内力。 她首战失利,颇不服气,长剑挽起一朵剑花,虚虚实实的在何成道胸腹之间徘徊。 只是何成道精研九阳神功,眼力过人,班淑娴长剑的走向被他瞧得清清楚楚,再次屈指一弹,又是“铿”的一声,班淑娴的剑又被一指弹开。 何成道虽然听张无忌传授过许多武学道理,但是真正的招式却只会一套武当长拳,而班淑娴绝非朱九真这等草包可比,自忖若是自己主动出手,说不得便会败在她的剑下,故而他以静制动,凭借九阳神功带给他的出众眼力,每每都能在班淑娴的长剑临身之际将之弹飞。 时间一长,班淑娴不仅未能将何成道拿下,反而手腕被何成道的九阳真气震得疼痛不已。 何太冲在一旁看得心惊不已。他不知道何成道其实不通武学招式,只看何成道轻描淡写间便令妻子难以建功,便以为何成道乃是深藏不露的大高手。 只是他自重身份,虽然为妻子担忧,但见何成道明明有好几次都能够在弹飞妻子的长剑之际趁势进攻,从而占据胜势却被他弃若敝履,更不曾痛下杀手,也就不愿与妻子合流,欺辱一个少年人。 又见张无忌在一旁虎视眈眈,想到这坐在火堆旁的少年内力丝毫不在出手那人之下,何太冲心中不由微生悔意,觉得未曾弄清楚那小妖女的底细便趟这浑水,实乃大大的不妥。 班淑娴招招皆是进攻,却每每都被何成道轻松地将剑弹飞,不由越打越是窝火,开始时尚能勉强保持章法不乱,后来见何成道从不进攻,只道他忌惮丈夫威名,不敢过于逼迫,便干脆弃了招数不用,如那泼妇打架一般,横劈一剑,竖劈一剑,何太冲在一旁看得面皮抽搐,连连咳嗽,她却不管不顾,自行其是。 久而久之,何成道忌惮之心便去了大半,眼见班淑娴又是一剑直刺而来,便运足九阳神功,重重弹在班淑娴长剑之上。 “铿”的一声,班淑娴只觉手腕剧痛,五指不由自主便松了开来,长剑登时飞上了天际。 班淑娴怔怔立在那里,面色变幻个不停。 何太冲低声安慰道:“夫人,胜败乃兵家常事,无须过于介怀。” 班淑娴冷冷道:“何太冲,有人打你老婆,你管是不管?” 何太冲心道他哪里动过你一根毫毛,一直都是你在进攻好不好,不过他素来怕老婆,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而且他毕竟是昆仑掌门,夫人败于人手,这个面子是必须找回来的,当下向着何成道微一抱拳:“小兄弟,昆仑何太冲向你请教。” 张无忌忽然开口道:“何掌门乃是堂堂六大派掌门之一,难道竟要以大欺小,对付一个孩子吗?” 原来何太冲武功卓绝,张无忌观其一身内力修为,几乎仅比何成道略逊一筹,而其人招式之精妙却绝非何成道能够相提并论。他担忧何成道在何太冲手中吃个大亏,故而禁不住出言相激。 何太冲略一沉吟,突然将手中长剑抛于地上,道:“我昆仑派虽然绝学众多,但还是以剑术最精,今番我便以一双肉掌来领教这位小兄弟的高招。” 何成道知道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当即也不多话,一招武当长拳中的“捉云赶月”便向何成道击去。 何成道伸掌轻拍,从侧方击中何成道的手腕,将这一拳引向一旁。 这一击他虽然运足了内力,却不仅没能给何成道造成丝毫伤害,反而被何成道拳上的反震之力震得手腕微微发麻,这才明白眼前对手的内力之深,非自己可比。 他再不敢有丝毫托大,抢先一步,运起昆仑绝学“三妙掌法”中的一招,出手如电,击向何成道神藏穴。 这招三妙掌法有个名堂,击向神藏穴的这招虽然是实招,却随时能化为虚招,转而击向人体中部的期门穴或是靠近腹部的大巨穴。 何成道自家人知自家事,知道若想着去封挡何太冲的招式,即便自己能看清对手的每招每式,时间一长也难免左支右拙,最终定然会一败涂地。于是他也不管何太冲这一掌自己何处,运起九阳神功,狠狠击向何太冲的心脏部位,完全是街头小混混一般的打法。 他自忖九阳神功有护体之功,自己中对方一掌必然还有再战之力,可以自己掌力的雄浑,何太冲非得身受重伤不可,如此自然可以逼迫夫妇二人退走。 第十五章 蛛儿的感动 何太冲见到何成道这般无赖打法,冷哼一声,身影变幻间,已然让过何成道的手掌,轻飘飘的一掌拍向何成道的头颅。 何成道明知若给对方这一招击实了,自己纵使有九阳神功在身也难逃死无葬身之地,却丝毫没有去招架的想法,手中掌力的方向也随之而变,同样向着何太冲的头颅击去。 张无忌在一旁看得冷汗直冒,手中小石子夹在食中二指之间,九阳神功全力运转,带动着全身衣襟鼓鼓囊囊,似欲被他一身雄浑的气势所撑爆。 虽然何成道变招尚在何太冲之后,但是出手速度却隐隐然比之快了一筹,故而何太冲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一掌固然能够击中对方的头颅,可自己也难逃对方的攻势。 他乃是堂堂六大派掌门之尊,如何甘愿与眼前这名不经传的小子同归于尽?故而身法施展开来,再次轻易避开了何成道的手掌。 何太冲的昆仑派精妙身法施展开来,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身影缥缈难以捉摸,从不同的方位或掌或指,对何成道展开绵绵不绝的攻势。 只是何成道虽然不通武学招式,眼力却甚好,反应也够快,出招速度更在何太冲之上。他根本不理何太冲打向自己的何处,只是认准何太冲的方位,出拳向着对方大脑、咽喉、心脏等要害部位招呼,却每每逼得何太冲不得不变招。时间一长,何太冲只觉有力无处使,胸中一口郁气越积越多,憋得他直欲仰天长啸。 班淑娴之前在何成道面前无法建功,本来就心中有气,此刻见丈夫被这种无赖打法弄得进退维谷,不由怒气攻心,她可不像何太冲一般自重身份,大喝一声,便一剑向着何成道刺了过来。 何成道虽然正全力与何太冲周旋,却也留了一份心思关注着班淑娴的动向,见她近乎偷袭般的攻向自己,不由大惊失色,想要抽身避开,却被何太冲拼着与他硬碰硬连对三掌也要将他紧紧缠住。 原来何太冲虽然自重身份,却绝非正人君子,见到久战无功而夫人出手偷袭,不由动了歹念,想着合力将这小子打杀了也好。 正当何成道心道我命休矣的时候,却听见空气中传来一连串的爆鸣声,继而班淑娴眼睁睁的望着手中的的长剑被一颗恍如天外飞来的小石子击中。“铿”的一声,宝剑断为两截,班淑娴的腕骨亦是“咔嚓”一声,竟是折断了。 原来张无忌本就做好了时刻插手战场的准备,见到何成道危在旦夕,哪里还按捺得住?自出谷之后,他首次将九阳神功运使出十成功力,带有他那雄浑内劲的小石子立即便让班淑娴吃了个大亏。 这一下变故骤生,何太冲心忧夫人安危,身影连闪间便脱出战团。何成道虽然有心阻拦,但他不通轻功,却拿何太冲无可奈何。 何太冲慌忙来到班淑娴面前,抓起她受伤的手臂关切查看着,半晌之后方才长长舒了口气,望着眉头大皱的班淑娴柔声安慰道:“夫人,不碍事,接骨之后搽了药,修养十日便好。”说着两手活动间,“咯”的一声,已然将班淑娴的断骨接好。 武林中人纵使不通医术,接骨之法亦是几乎人人都有钻研,名门大派的弟子更是深精此道。 班淑娴倒也硬气,强忍着接骨的痛楚,一声不吭。他对丈夫的关心视若无睹,“啪”的一声打掉丈夫的手,冷冷道:“走吧,打不过人家,还留在这做什么?” 说罢她狠狠瞪了张无忌一眼,张无忌这一手所显现出的功力着实有些将她吓到了,当下丝毫不敢再停留,拉着丈夫便匆匆离去。 何成道也没有再行逼迫的想法,这两人武功太高,真逼得他们拼命,自己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却见蛛儿走上前来,拉着何成道的一只手道:“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方才何成道那般不要命的打法,在她看来都是因为她的缘故,使她既是自责,也是感动。故而她现在对何成道的状况十分关心。 何成道拍拍胸膛道:“蛛儿姐姐放心,小弟无恙,那家伙别看武功好得很,其实是个没种的,根本不敢同我拼命。” 其实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不过一普通的小学生,平日里遵纪守法,连他自己都奇怪刚才那股拼命的狠劲是打哪冒出来的。 或许,其实自己天生便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 蛛儿“噗嗤”一笑,微嗔道:“粗俗!你以为哪个都似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语气虽然中满蕴责怪之意,但是其中却深藏着一抹温暖之意。 自从母亲死亡后,何成道是第一个对她这般好的人,她的心中如何不感动? “嘿嘿。”何成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他突然指着卫壁等人向蛛儿问道:“蛛儿姐姐,他们都是打伤你的人,你想怎么处置?”何太冲夫妇何成道拿他们没办法,这几人却根本跑不了。 蛛儿正欲开口,却听得不远处一声清亮婉转的啸声传来,音质清澈,似是女子的声音。 何成道与蛛儿、张无忌三人面面相觑,纷纷觉得来人是敌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啸声由远及近,很快三人的视野中便出现了淡绿色的身影。 这身影身法不俗,三人初见时距离众人尚且有很远一段距离,却不过几息时间便已来到何成道身前不远处。这令何成道心中一凛,单以身法而论,这女子几乎便不在班淑娴之下。 这是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无论何成道还是张无忌,平生所见的女子单以容貌而论,几乎无出其右者。 她一眼便望见了那中年女子的存在,笑了笑道:“师姐,原来你在这里啊,可令小妹好找。” 这中年女子望见同门师妹却没给什么好脸色,反而冷哼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我解开穴道?”若在平时,她还会装一装同门友爱,现在被人点了穴道抛在这里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少女明显被她当作出气筒了。 第十六章 峨眉芷若 少女似乎并不将师姐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反而恭敬道:“是,师姐。” 只是少女口头虽然答应,却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向着何成道三人望来:“三位朋友,不知蔽师姐在何处得罪了你们,令你们将她制住?” 蛛儿见眼前女子清丽无双,而何成道注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人家,心里莫名有几分不舒服,冷哼一声道:“你师姐不分青红皂白便与人一同将我打成重伤,还一路追杀我到这里,你道我们该不该给她一点颜色看?” 中年女子嘶声道:“放屁!你这妖女练得一身邪门功夫,还胡乱杀人,本姑娘乃是替天行道。周师妹,你给我教训教训这死丫头!” 她深知何成道的武功不是周师妹可以匹敌的,即便出手也救不了自己,故而心中并没抱有脱身的指望,反而没安好心,想让这素来备受师尊宠爱的师妹在这里狠狠跌一个跟头。 绿衫少女听了这话,心中却是有了计较,温声道:“丁师姐莫急,你被点的是哪个穴道?”丁姓女子闷声道:“神门穴。” 周师妹走到丁师姐面前,玉指在神门穴上轻点几下,却发现师姐毫无反应,登时知道这点穴法自己解不了,她转向何成道与蛛儿敛衽一礼,不卑不吭的道:“两位同道,是非对错暂且不论。小妹想要带师姐离去,恳请两位放行。” 师姐的穴道虽然解不开,但是她却没有请何成道高抬贵手帮忙解穴的想法。若是如此,即便自己现在能够顺利从此处脱身,以自家师尊争强好胜到了极点的脾气,若是从师姐口中知道自己向对手服软求饶,也非得大大责罚她一番不可。 何成道见眼前女子颇通礼数,心中微微生出好感,只是这事终究还要看蛛儿的意见。他转头望向蛛儿,含有询问之意。 蛛儿正欲开口,却听得张无忌道:“成道,让这位姑娘走吧。” 原来张无忌认出了这位绿衫女子的身份,她与他大有渊源,乃是昔年汉水相逢,曾与他有过一饭之恩的周芷若。那年她本是被带往武当,没想到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何成道微微一愣,继而行了声:“是” 他微带歉意的看了蛛儿一眼,蛛儿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却也没多说什么。何成道心中微舒一口气,他倒是有点怕蛛儿纠缠不休,那他就为难了。他对周姑娘道:“姑娘请便。” 周芷若转向张无忌盈盈一礼:“多谢公子。”看到三人中那个女子望自己时那不善的目光,她便知道若没眼前这坐在地上的男子发话,自己怕是难以轻易离开。 张无忌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道:“不必客气。” 周芷若再次向张无忌行了一礼,又向何成道二人微微点点头,便拉住丁师姐一条手臂,使出轻功,纵步离去。 蛛儿待周芷若走了,方望着张无忌笑了笑道:“怎的,望见人家女孩子漂亮,你可是动心了?”她开口取笑,语气中微含嘲讽之意。 张无忌摇摇头,倒是不以为仵,。他脸上带着一缕怀念之意:“她是我一位旧识,故而我不想你们为难她。” 蛛儿古怪道:“旧识?可人家怎么完全不认得你?” 张无忌:“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二人都还年少,如今都已长大了,外貌变化很大,不认识也正常。” 蛛儿却揶揄道:“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能认出她,她却不认得你,看来你变化的似乎比人家周姑娘都大啊!” 张无忌苦笑一声,他嘴上不说,但是周芷若没能认出他来,还是令他心中有些黯然。 蛛儿却面色一整道:“好了,其实倒是我有些疏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峨眉派灭绝老尼素来争强好胜,此番她徒儿在咱们手中吃了大亏,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依我看来,小弟你的武功却不是她的对手,我们还是避一避为上。”最后一句话却是对何成道说的,语气中蕴含着亲近之意。 张无忌想到昔年灭绝师太掌毙纪晓芙的无情狠辣,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连连应道:“不错,不错。” 至于卫壁等被点了穴道的三人,蛛儿想要杀了了事,张无忌却不愿多伤人命。时间紧迫,不是争执的时候,便只得由蛛儿一人抽了一记耳光,稍微出了口气,最终不再理会。 蛛儿熟悉这里的地形,在前引路,展开轻功,飞速奔驰起来。 何成道背起张无忌,他虽然不通轻身功夫,但却内功深厚,每一步都迈得又急又大,倒也跟得上蛛儿全力施为。 蛛儿带着何成道这般奔行了十余里,估摸着应该安全了,便停了下来。 这般需要全力奔行十余里,在她而言也是极少遇见的情况。她浑身香汗淋漓,大口喘气着。胸前的峰峦随着喘气剧烈起伏,蔚为壮观。 何成道也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龄,无意中望见这一幕,不由有些移不开眼睛。 这一刻,他忽略了蛛儿的外表,觉得这位姐姐似乎比周姑娘还要漂亮。 蛛儿正自气喘吁吁,突然感应到身边的炙热眼神,扭头望去,顿时便将何成道的丑态尽收眼底,不由又气又羞,飞起一脚便踹向何成道。 以何成道远超常人的反应力,这一脚即便来得突然,他也能够轻而易举的避开。只是他心中有鬼,故而一动也不敢动,老老实实的任由这一脚踹在肚子上。 他“哎哟”一声,被踹得扑倒在地上。只是在身体接触地面之前,他背上弹出一股柔和的力道,保证张无忌能够平稳落地,不至于牵动了腿上的伤势。 蛛儿见何成道倒在地上,犹自觉得不解气,走上前又踢了一脚,这才恨恨地走向远处。 张无忌疑惑的向何成道问道:“怎么了,你哪里得罪蛛儿姑娘了?” 何成道不想多谈刚才的尴尬事,只是道:“没什么,或许她是觉得有仇不报,心情不好吧。” 第十七章 灭绝师太 “心情不好?”张无忌有些狐疑的道。据他所知,这位蛛儿姑娘虽然性情古怪,但是似这般毫无道理的打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一时心中有些怀疑。 何成道没有作声,张无忌在山谷中照顾他四年,同他亲兄长没有任何区别。若是他知道刚才自己无礼地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胸部看,难免会斥责自己。 张无忌纵然觉得刚才的事有些奇怪,但是在何成道不愿多说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刨根问底。 过了没多久,蛛儿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捆竹子。她望着何成道冷哼一声,将竹子丢在地上,道:“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在你大哥伤好之前,咱们便需住在这里,随我砍竹子去。” 何成道轻轻“哦”了声,垂头丧气的跟在蛛儿身后。 竹林便在距这里不远处,何成道随着蛛儿来到这里,不用蛛儿开口催促,他便很自觉的用内力将一根根竹子折断,待得数量足够后捆绑在一起。 蛛儿见何成道知趣,倒也没再将他如何,估摸着数目足够之后便令何成道停下来,与他一同回了原地。 张无忌见到两人归来,望着蛛儿问道;“蛛儿姑娘,你是想要搭一间竹屋么?” 蛛儿点头道:“正处寒冬,夜间太过寒冷。你是受伤之人,就这般坐在雪地里终究不好。” 张无忌心中一暖:“多谢蛛儿姑娘关心。” 何成道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蛛儿姐姐心地真善良。” 蛛儿狠狠瞪了何成道一眼,继而轻哼一声道:“我虽然说得好听,实则只是因为自己不耐严寒罢了,可不是为了你。” 相处了一段时间,张无忌对蛛儿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这位姑娘嘴硬心软,微微一笑。 蛛儿自小便在江湖上奔波,这几年更是时常独自一人行走江湖,搭建竹屋对她而言并非难事。何成道在这方面什么都不懂,只有跑腿听话的命。蛛儿说什么,他便做什么。蛛儿将他指使得团团转。时间一长,蛛儿的气也渐渐消了。 搭好竹屋之后,时间便已接近夜间。何成道将张无忌背进屋里,然后打了两只野鸡,在竹屋附近烤熟之后再拿回屋里,与两人分吃了。 张无忌内功之深厚实则已达寒暑不侵之境,何成道也不畏寒冷,两人很快便进入梦乡。 蛛儿却有些睡不着,她望着何成道的面孔,脑海中闪现着他为自己与昆仑掌门何太冲拼命地场景,久久不曾眨眼。 不知为何,她忽的有些心烦意乱。脑海中一时出现年少时那个咬了自己一口的身影,一时又是何成道对决何太冲时那看似无赖实则拼命的打法,很长时间之后,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睡梦中,何成道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他睁开眼来,却见张无忌正向对面轻声唤道:“蛛儿姑娘,醒醒。” “怎么了,大哥?”何成道不解问道。 张无忌低声道:“有人来了。” 蛛儿常年独自行走武林,睡眠时带有极高的警惕性,张无忌的呼唤声再加上与何成道的对话已然将她惊醒,她的面色有些不好看:“莫要是灭绝那老贼尼追来了才好。” “如此,当真要让你失望了。”一个苍老却凛冽的女声传来。 张无忌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是灭绝师太。”年少时,灭绝师太那一掌打向自己最疼爱徒儿的决绝狠辣的画面又一次出现在他脑海里。望了何成道一眼,他心中想着,便是拼了性命也要保成道无恙。 “砰”的一声,竹屋的门被大力推开,丁姓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何成道三人眼前,她见到三人,嘴角露出一缕冷笑,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朝向中间之人一揖道:“师尊,请进。” 丁姓女子名为丁敏君,她心胸狭隘,昨日何成道点了她的穴道,早已被她给恨上了,甚至连张无忌也因为何成道的缘故被她记恨在心。这时有师傅撑腰,她觉得这几人要倒霉,心中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随着丁敏君不再遮挡三人的视线,几人顿时便发现竟有数十人来到了屋外。他们分两旁站立,众星捧月般拱卫着一人,那人乃是一个五十左右的尼姑。这人张无忌却是识得的,正是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 见到这许多人在此,更有武林正道中声望几乎只在张三丰之下的峨眉掌门领头,何成道虽然心中惴惴不安,但是思及大哥腿脚不便,蛛儿姐姐一介弱质女流,都需要自己来保障他们的安全,不由觉得肩头担子深重,上前向着灭绝师太一揖道:“师太此来,不知有何吩咐?” 同是江湖上六大派的掌门,何成道对待何太冲与灭绝师太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何太冲虽然貌似儒雅,一派大家风范,但是何成道不仅曾看过《倚天屠龙记》电视剧,而且亲耳听张无忌讲述过他携杨不悔前往光明顶途中所发生的一些事,知道何太冲乃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利欲熏心之辈。 灭绝师太却不同,在张无忌长辈们对她的评价中,她虽然性格偏激,但是一生行侠仗义,乃是当时无愧的正义侠士。 甚至张无忌也曾感叹过,当日灭绝师太掌毙纪晓芙,虽然在他看来显得心狠手辣,狠辣无情,但是依照武林规矩,她其实并无错处,谁也没有资格指责她处死门中叛徒。 当然,何成道之所以对灭绝师太有服软的倾向,主要还是因为武功的缘故。 在何成道的感应中,灭绝师太落地无声,神完气足,一身内功修为并不在自己之下,两人真翻脸打起来,对付何太冲的方法用在灭绝师太身上毫无用处。而在武学招式上,对方肯定可以将自己甩上十万八千里,届时他自己打不过也就罢了,大哥张无忌与蛛儿姐姐必然难逃毒手。 灭绝师太自恃身份,却不愿理会何成道,只是转头向丁敏君问道:“便是这三人欺辱你么?” 第十八章 不敌 丁敏君原先那得意的笑容丝毫不敢在灭绝师太面前显露,她恭敬的道:“是的,师傅。” 何成道一惊,知道今日之事只怕无法善了,只是他还想做一番努力,当即道:“师太,此事...“ 灭绝师太袖子一甩:“不必多言,小子你既然自恃武功,庇护妖女,欺辱我峨眉派弟子,那便让老尼领教你的高招吧。” 蛛儿激愤道:“分明是你峨眉派弟子仗势欺人,我等被迫还击,又有什么错了?”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一派胡言” 她身子一动,已然一掌拍向何成道。 何成道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掌向自己拍来,奋力挥掌去挡。他内功深厚,倒也不惧与灭绝师太比拼掌力。 哪知灭绝师太这一掌似慢实快,虽然何成道看得十分清楚,但他不通武学招式,终究跟不上对方的出手速度,“噗”的一声,何成道虽然挡下了这一击,却终究未能发力完整,没能完全抵挡住灭绝师太这一掌,吐出一口血来。 虽然被打得吐了血,何成道却也没受多大的伤害,胸中因灭绝师太的雄浑劲力而带来的种种烦闷不适之感反而随着这口淤血的离去而顿消,不由豪气顿生,大笑道:“师太,请!” 灭绝师太见他不过吐了口血,不由微感惊异,望着何成道道:“好内功。” 何成道微微一笑:“没有师太这般精妙掌法,我终究不是师太对手。” 灭绝师太闻言默然。自己在这少年这个年纪时内家修为连其三成怕是都没有。以他如今的年岁,能在内家修为上与自己比肩,虽败犹胜。 她见何成道豪气纵横,一派磊落,内功深厚,心中不由起了爱才之心,想着此子年纪还小,若能将其引入正道,十年之后,必能城为正道脊梁。当即一指蛛儿,开口时声音不由多了几分和缓:“你若肯将这妖女交予我处理,我便不再寻你和这小子的麻烦。” 何成道微笑道:“何某虽然贪生,却没怕死到将自家姐姐拱手交予他人手中的地步。师太若要寻我等不是,尽管出手便是。” 灭绝师太眉头大皱道:“小子,莫要不识好歹!” 何成道语声坚定:“师太,请。”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倒也不再多说,手腕一扬,一道掌风便已经扫向何成道胸前。 何成道即便不通轻功,错步之间,仍然很轻松的避开这道掌风。哪知灭绝师太手腕一撇,这道掌风突然之间便转了个弯,击向他的小腹。 何成道大惊,这一下不及避让,只得仓促间挥手格挡,劲气及体,他只觉胸口发闷,轻咳几声,嘴角已然溢出一缕血迹。 灭绝师太并未因他受伤而停手,或掌或指,攻势不绝。转眼之间,已然十余招过去。 她内功深厚,招式精妙,何成道纵使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仍然无法完全抵挡,虽然不至于让灭绝师太的攻势直接落在身体上,但是空有一身高深的内力却毫无发挥的机会,左支右拙,再也没有之前面对昆仑派何太冲时的凶狠从容。 甚至灭绝师太的内劲早已随着攻势逐步涔透进他的身体,对他造成极大的压力。虽然他将其压制住了,但是这些内劲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不过,何成道虽然被灭绝师太打得像狗一样,却并非毫无收获。 《九阳真经》博大精深,虽然其中主要讲述内功修行之法,但是也蕴含许多武学中精微奥妙的道理,缩骨之法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种。何成道亲身体验到灭绝师太这位一代宗师的精妙招式,无形中便与真经中的诸般道理一一印证,获益甚大。他偶尔使出一招武当长拳,固然打不中灭绝师太,却也使其颇为惊异,开口赞许。 何成道一面竭力抵挡,一面如饥似渴的汲取因为与高手过招而捂得的武学经验,很快便是二十招过去。 过去这许多时间,灭绝师太不由有些不耐。 她是武林中几乎仅次于武当张三丰的一代高人,二十招之内竟然还不能拿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后生小辈。若是再让他抵挡下去,此事日后传到江湖上,她脸面何存? 当即她凝神静气,平平无奇的一掌推了过去。 何成道见灭绝师太这一招出手时显现出绝无仅有的庄重态度,不由感觉压力大增,九阳神功运转全身,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一掌的来势。 只是他观察之下,心中不由狐疑起来。灭绝师太这一掌虽然掌风猎猎,然而速度却是十分缓慢,丝毫没有之前那种令他根本反应不及的速度。 心中虽然惊疑不定,何成道仍然忍不住有些欢喜,运起九阳神功,首次能够使出十成功力,迎着灭绝师太这一掌打去。 灭绝师太这一掌虽然威势十足,何成道却是丝毫不惧。而且在何成道看来,对方在用出这般强大的力道之后,掌力也会再无变向的可能。 就在双掌将要接触的时候,灭绝师太那浩大的掌风突然荡然无存,原来这所谓激荡的掌力竟然只是她用某种不知名的手段弄出来的表象而已。她手腕一翻,这一掌绕过了何成道的双手,打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何成道当即大惊失色,只是悔之已晚。 不过九阳神功乃是当今世上超越一切的武学宝典,内力及体之时,何成道四年的苦修之功终于显现出来,一股温和醇厚的内劲绵绵密密的聚集到他的胸膛上。 只是若以为灭绝师太技止于此,那便大错特错了。 就在灭绝师太的掌劲同何成道的内力将要接触之时,那股掌力竟然又消失不见了。 这一下何成道胸前的内力没了防御的目标,只得散去。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内劲的聚散均只是瞬息之间便发生的事。 灭绝师太的手掌仍然停留在何成道的胸膛上,此刻原本消失的劲力再次出现,奔腾着涌入何成道的体内。 何成道双眼圆睁,身体飞起,重重的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