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每天都在诱惑我》 1.楔子 这条巷子长的看不到尽头。[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许放远靠在一杆路灯下,指尖有一点猩火,映着头顶的昏黄,除了他自己偶尔姿势的变动,夜晚看不出任何时间的改变。许放远倒是不急,把烟灰一弹,又重新点上一根。 这会要是有个小姑娘刚好从这路过,荒郊野外的估计要被自己吓得绕远路走了。许放远不着痕迹的想着,入了秋是有些冷了,他把夹克的帽子戴上,阴影挡住了大部分的五官,清俊的面容遮去,倒真的不像个好人。 人影是走近了才开始显现,脚步声先响了起来,倒不是步子声大,只是这条老巷临近拆迁,近几年的晚上,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吠,很少再有别的声音响起。每天等在这里,许放远是清楚的,他甚至清楚,这脚步声的主人是鹿森。 鹿森走的不紧不慢,黑暗他并不害怕,有些已知的事让人恐惧,有些已知却让人安心。某一个时刻,鹿森抬头,他和许放远彼此出现在对方的视野里。鹿森轻轻的笑了一下,他足够好看,任何的表情都格外迷人,当年许放远初见他时也曾被他年少时的惊为天人所震惊,时至今日仍然会偶尔诧异恋人的美貌。 “走吧,今天有点晚。”许放远呼出最后一口烟雾,把那暗红色的光亮踩灭,往前走了去,没有回头,手倒是向后伸了去,递给鹿森。 鹿森快了两步跟上去,拉住了他。 他们一并往前走着,这条没有灯光看不见尽头的老巷,也似乎渐渐有了曙光。 这座城市巨大,有着数也数不清的万家灯火,许放远和鹿森穿过人迹罕至的拆迁处,又走过人声鼎沸的夜市,他们手拉手却也没有什么人注意,过了些时候,他们终于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万家灯火,又添了小小一盏,照亮了这个夜晚的霓虹。 这一年,是许放远和鹿森在一起的第六年,一起离家出走的第三年,出柜第三年。. 他们仍然在一起,孤独而又快乐的活着。 “上三街那给你买的,有点凉了,你热热再吃。” 许放远把饭盒放到桌上,那是鹿森爱吃的小吃,然后整个人躺到沙发里陷进去。 许放远很高,两条腿修长的很,偏偏喜欢这种有些蛮横的姿势,人往沙发里一躺,若是有旁人在,是分不得一点空去坐的。鹿森倒是不会为难,许放远心情好时就往他旁边靠一靠,许放远手一伸就会把鹿森搂进怀里,听得见他砰砰的心跳,许放远要是心情不好有了点脾气,鹿森就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或者轻轻的做点家务,一句话也不说。 鹿森过来把饭盒拿去厨房加热,许放远看着他的背影,动作永远是轻轻柔柔,又好看得很。鹿森原本话就不多,打从许放远认识就沉默寡言的很,旁人要是见着鹿森,多半会以为是受了他欺负,或者他们在一起,本来就是被许放远胁迫了来的。但其实他们如果在一起出现,哪怕是鹿森一句话不说,也能看得出,鹿森对许放远依赖,才是根本不愿撒手的那个。 半阖着眼,许放远看着鹿森的背影,从厨房中不断散出来的白色烟雾里,鹿森显得清瘦又有点可怜,然而即使如此,他的背影也像是山水的画卷,一点一点勾进人的心弦。许放远是个放进人堆里绝对扎眼的男人,但和鹿森的那种耀眼,远远不及。 许放远忽然就想拥抱他。 “你也吃。” 许放远还没动,鹿森已经从厨房出来,把盘子递到他面前,另一手拿着筷子。说了这句话,再次安静了下来。 “乖,你吃了吧,我吃过了。” 许放远勾唇,端过盘子,又接了筷子,夹起食物喂到鹿森嘴边。 “宝宝听话,张嘴。” 鹿森真的很听话的张嘴咽下去,安安静静,斯斯文文。许放远原本有些烦躁,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过于平静的生活,但是这些年却又被鹿森渐渐的影响,潜移默化中,他也习惯了这种仿佛只有鹿森和他两个人的世界,而且他也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鹿森垂着眼睛,一口一口咽下许放远夹来的食物,没有多余的话甚至不说一个字。却一动不动,瞳孔中放大再放大,也只有许放远的脸。 沉默和爱本就没有瓜葛。 饭后,鹿森默默的去收拾了碗筷,留着许放远又是横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时间也悄无声息,城市中心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鹿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沙发旁的地板上,双手抱膝,歪着头看着许放远。 他们经常如此,鹿森可以这样看许放远看上好几个小时。 直到许放远主动和他说话,或者是空隙里忽然想起他。 许放远把手伸过去,摸着鹿森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揉着,许放远没上过几年学,以前天天也是打架斗殴什么都有。不知道那是怎样去比喻的触感,总之就是很舒服。鹿森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他身上的任何地方都让他觉得一样舒适漂亮。 鹿森温顺的像是一只猫,然后他慢慢的靠过去,许放远也侧起身子往后挪了挪,给鹿森留了一片空,让他躺了上来。许放远扔掉手机,抱住他。 鹿森偎在恋人的怀里,把头埋进他的颈间。 “宝宝你真好看。” 许放远在鹿森耳边轻轻低喃,节骨分明的手指拨开鹿森有些长的鬓角,吻了吻他的眉眼。鹿森抬头,瞬间笑意爬上了脸,偏偏去迎向许放远的唇。 也不厮磨,蜻蜓点水,一瞬间的温。 “今天在学校还好嚒?” “嗯”鹿森应了一声,放在许放远腰间的手指紧了紧。许放远感觉到那微微收紧的力量,摸摸他的脸。 “没事就行,有事情你找我去就是了。也别总是这么不说话,你同学会觉得你是在装,怕你受欺负。”许放远是在担心,其实多说无益。他心里明明白白,就是有人把刀驾到鹿森的脖子上威胁他,只要没有真的砍上去,鹿森都不会冲他吐一个字的不好。 “没事儿的,我不是一直这样的。”鹿森听到倒是咯咯地笑了一声,是少有的清脆,语调也高了点,许放远比鹿森大两岁,却是个并不很会关心恋人的男人。也讨厌太过麻烦的事情。 鹿森知道许放远厌恶的事情,讨厌的点,一直不去主动索取些什么东西。可每当许放远表露出这种对鹿森的关切,鹿森就总是有些流露于表面的兴奋。 许放远摸了摸他的头,把鹿森抱紧了些。 “她…没来找我的。” 这话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许放远已经有些睡意,鹿森在他怀里几乎连呼吸都是不可闻的,许放远差点以为鹿森已经入了眠。 鹿森抖了抖,抬头看上许放远的眼。 “没事,那就成了,来了你就告诉我。” 许放远咧开嘴笑着,低头吻了鹿森的唇角。 “乖,不怕。” “我从来都不怕。”鹿森的声音隔在许放远的衣服里,低低。 “宝宝,快睡吧,你明天有课。”许放远拍拍鹿森的后背,用着他温柔地语气。他叹了口气,几不可闻“唉,是我没用……” “我爱你。”鹿森回了一句,再也没了后话,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帮。其实这种温柔的拥抱里,他越听得清。就越是难过得紧。 这一个后夜走向白昼的凌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房间里,男人的臂膀紧紧拥着他的恋人。然而怀抱里那个漂亮出尘的男孩子,也似乎有着无与伦比的眷恋与坚定。 同这半个星球的所有生物一起,一起迎接翌日的黎明。 2.第一章 鹿森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铃声一响,周围的人来了又走,十分迅速的形成交相融合的圈子,鹿森犹如一个独立存在的环境,却也不比的别人差到哪去。(.无弹窗广告) 上大课总是百无聊赖,鹿森仰起脸看着手边空荡荡的笔记本,睡眼惺忪的眸子微微睁开,很快又阖了下去。 下课,鹿森拿起本子轻轻晃了出去,一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中的人群,无数人擦肩而过,无数人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沉默如同大海,哪怕安静,也因为本身的绚丽,随时可以掀起滔天巨浪。 市中心的时钟敲响,午间来临。 鹿森停住脚步,在路边静止,给许放远发去短信。 “记得吃饭。” 许放远多半是本身就在玩,信息回的非常快“乖,你多吃点别饿着就行,下午没课就早点回去。” “好。” 鹿森收了手机,有些熟悉的安慰。 大学城的附近永远是人声鼎沸,喧嚣的很。鹿森看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直晃眼。他不知道去哪,他一点也不饿。他想着许放远在哪里,在做什么,还在打工的话,不要骗他一定要记得吃点东西。 鹿森想着,还是回去好了。 他默默的穿过人潮,穿越城市的街角。鹿森的成绩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倒是不像他的外貌那般让人惊艳,从小到大都是众多学子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作业总是一般质量的完成,会偶尔拖欠,也会抄袭。不好不坏的成绩,放到几年前的高考前夕,鹿森的高中班主任认为他能上个普通二本,在鹿森当时所在的高中,这应该是一个不怎么好的评估。鹿森一向对这些无甚所为,然而几年后,他在这座原本陌生的城市,已经度过了近乎三年的岁月,异常的平淡。 鹿森在一所大专念大二,附近即有全国知名的重点高校,又有其他一些小型规模的民办学校,鹿森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不觉得满足,也毫无欲望。 高考过去的那个夏天他过了一个二本线,然而那个时候他已经跟着许放远在别的地方流浪,许放远没有那么多钱给他交二本的学费,他也舍不得,许放远去为了一个学校打几份工,鹿森觉得自己念不念书都没有什么关系,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反正和许放远在一起就好了。 鹿森的脑海一直在放空,想着一些不找边际又充满幻想的东西,就像是他根本没有见过的一个世界。一根线把他的思绪从梦境拉倒现实,再从现实返回梦境,鹿森一个人的时候选择如此,总是乐此不疲的一件趣事。 最终他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歪着头想了一会,买了一杯奶茶。 摊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看着鹿森的眼睛里放着闪闪的光,就像是看到了星星一样。呀,这个男孩子真是好看。[]老太太在心里默默称赞。 这种午后的时光,并不像是这座城市发出的光芒,美丽又有柔和的魅力,散发着人们无边无际的梦想。 一只素手搭上了鹿森的肩膀,打破了这种平静,打破了鹿森的这种平静。 一滴沸水仅仅激起了鹿森的漩涡,在这个轰鸣的人潮里,没有人会为此所影响,人们路过时也仅仅会发现,咦,这两个人可真好看。 “阿森,你不打算和我换个地方聊天吗?” 咖啡馆升腾起袅袅的雾气,映照着秋冬午后的暖阳,鹿森面无表情的搅着咖啡杯,目光浅浅的不知落在何处。 女人的素手柔夷看起来娇媚无比,她正拿着口红补妆,一举一动都显示出她良好的出身和家教。描上了细眉的小脸上流露了一副江南的气息,与这座北方的重工业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不逊于鹿森的美貌,却也显得和他同样疏离又冷漠。 “好久不见。” 林如一冲鹿森笑笑,像一个娇俏的少女,还带着青春的气息。然而他们都已经是走到青春末尾的年纪,彼此希望走向全新的生活,再也不想重新繁复交错。 起码鹿森是这样想的,他觉得这些事只会让他麻烦。 影响他和许放远生活的人,他都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林如一。” 鹿森深深地呼吸了几下,他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语,因为无法预知对方会做出的事,所以他有一点恐慌。 “我过的很好,他也是。我求你了――” 鹿森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他讨厌这样看起来像是毫无准备,因为就的的确确就是,毫无准备。 “今天只有我,你没必要紧张。”林如一笑着端起杯子,眼神忽然凌厉不再柔和。“虽然还是那个话,不过今天我是来和你商量,下一次不是我来找你,可就是直接来通知你了。” “我会走的!” 鹿森看起来恢复了平静,但明显情绪仍然在走向一个□□。他的手指在桌下攥紧,像是握住命运的痕迹。 “我会陪他一起走,任何地方。他也会愿意为了我…不停下来的。” “别幼稚了阿森!” 柔夷忽然发力,汤匙在杯里激起了小小的涟漪,很快就又归于平静。一杯咖啡只在那个瞬间,产生了共鸣,有了一声响亮的声音。 “你跟他不同,你知道你背负着多少期待吗?别说是阿炎,哪怕是我,也根本没有想到你会愿意待在这群学生当中,他们以后绝大多数人都会碌碌无为。每天就过着这种日子,不仅仅是气愤,还是心疼你!” 林如一的美丽没有随着声音而扭曲半分,反而衬着容颜越来越明艳。 只是这愈发的让鹿森感觉到紧逼,他的眼神放空,仿佛在看向虚无。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看向她,就会泼她一身的咖啡。 不是恨,没有恨。 不要这样,鹿森在心里默念。 只是…真的好讨厌啊。不让自己和阿远在一起,不让自己和他在一起的人。 真想全部杀掉。 林如一停了下来,她发现鹿森根本没有在听。不,应该说前面听了一部分。 否则,他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一种充满了暴戾的美艳。 她倒是不怕,姑娘抿了抿红唇,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动,一个眼神便不知道翻了几个主意。鹿森真是毫无威胁力,起码是对她来说。 鹿森颓然的坐在位子上,他的面色苍白,渐渐地浮上了一丝无法形容的神色。他摇晃着起身,林如一先行一步站起身,压住鹿森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安抚,然后冲他甜甜一笑。 “我在这里,还是我先结账好了,正好我也要走了。” “不用担忧阿森,反正我们很快又要见面的。” “你总要和你喜欢的人一起走,但是阿森,也许他不想” “再带你一起跑了呢。” 鹿森抬眼狠狠地瞪她,瞬间眼圈通红,任何负面的情绪都表露无遗。 他像是被刺中了心口的猎兽,在做死前的最后挣扎。 许放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他漆黑的瞳孔完全隐于夜中,像是本身就融合,他伸手直接摸上了开关,停顿了几秒又放下去,没有把灯打开。 他就这样笔直的走进黑暗里,因为他知道,等待他的。 “老公――” 黑暗里许放远牢牢的接住了来人,他低头吻着鹿森的发,即便是看不见脸,也感受得到怀中那人的风华优雅。 “怎么了这是,叫人欺负了啊?” 许放远笑笑,打横抱起鹿森直接走进卧室,然后一把压到了床上。 鹿森轻轻哼了一声,就像是夜晚的猫儿在□□。原本揽着许放远的双手慢慢游移,从脖颈一路往下,许放远的皮肤热腾腾的,热的他冰冷的双手都带起了温度。 鹿森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把手抽了出来。“太冷了,刚刚冰着你了吧?” 许放远的声音变的嘶哑了一些,他热切的吻了上来,鹿森的嘴唇是他完美的五官中点缀的一环,黑暗中许放远觉得自己的意识都随着鹿森飘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方,就等着最后的升空。 鹿森是配合的,情到浓时,这无可挑剔也根本就是福分。对于鹿森来说,这种事是看人,而无关于地点,只要许放远高兴,哪怕是和他躲到大桥下面的桥洞,鹿森都觉得那叫情趣。 鹿森感觉嘴唇火辣辣的疼,许放远仍然未曾停止。 许放远的爱是粗鲁且热烈的,他在还没有学会认真疼爱一个人的时候年纪就认识了鹿森,鹿森的容颜在他并不宽阔的世界里造成了巨大的冲击。最开始他也只不过是和旁人一样被这种独一无二的光华所吸引,迫切的想要拥有这种美丽。然而鹿森即是他完全的追随者,身子里的所有温柔全都给了这个人。所以宠爱这种东西往往和美貌的人联系在一起。 但又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绝对。 总之,只有更被爱的人才有恃宠而骄的权利。 这也是后来他们才明白的事。 “你今儿怎了,是不高兴。” 许放远坐起来抽了根烟,这一点火光烧的鹿森眼睛都痛,他没有制止,只是起身给许放远递了一个烟灰缸。 “她来找我了,我们走吧。” 鹿森默默的动了动身体,轻轻伏在了许放远的胸膛。他的声音细小又微弱,在他自己的耳朵里,听起来像是和许放远的心跳差不多的响动。 许放远在黑暗里沉默,鹿森闭上眼,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自己身体里冲出,他拼命的克制,那是一种只有面对许放远才有的恐惧。 “谁?你哥还是你嫂子?” 许放远掐灭烟头,把鹿森整个抱起来,揽进怀里,一只手掐上他的脸。 “她才不是。”鹿森别过头去,没两秒又转了回来,把脸埋进许放远的胸口。 “不配。” “呵,不配。”许放远松开鹿森站了起来,修长的双腿衬着青年健硕的上身,隐约透出的月光让许放远的肌肉显得有些不清晰。鹿森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倒不是因为许放远的身体,而是他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林家大小姐配不上你哥。鹿森,我配得上你?” 即使有所觉悟,鹿森闻言还是霍然抬起头。下一个瞬间,他那双美眸已布满水雾。 房间太暗,许放远是看不到的。但是这么多年在一起,他还是对鹿森的脾气有所了解,他沉默了一会,鹿森也就这样抬着头看他,丝毫没有屈服。 许放远重新坐回了床边,吻上了鹿森的脸。 终于有一颗眼泪,顺着他们的拥吻,落到了许放远的脸上。许放远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覆上鹿森的眼睛,声音低低道:“哭了?” 鹿森抱住许放远,力气大的让许放远暗暗觉得有些疼,他拍了拍鹿森的后背安抚。鹿森在他耳边说 “带我走。” “快带我走。” “别放弃,求求你,我好爱你啊。” 3.第二章 许放远的吻印上去,黑暗中两人也再没发出声音,只有彼此的呼吸。. 鹿森闭上眼睛,姑且把它当做承诺,而不是更为接近的沉默。 压着他的躯体是他无比熟悉的,只是许放远的思维他是不知道的。 因为深爱而来的恐惧,让他只敢惶恐不安的接受许放远带给他的一切以及自欺欺人的安全感。鹿森的心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呐喊,同时祈祷着,他的爱人千万不要和他一样。 这样多难过。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故事。 许放远半躺在床上,看着鹿森在一旁睡的沉静,身体微微缩起,他的容颜已经收敛了万千的光华,凝在许放远的眼里成为了不散的雾气。 许放远把视线收回来,强迫他收回来的是横亘在眼前的现实抉择。 世家豪门被千金宠爱的小公子偶遇到他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流氓小混混,小公子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受过罪,天不怕地不怕。说出柜就出柜,说私奔就私奔。 也遇到了一些原本应该遇到的情节,他被鹿家人轻而易举的逼迫到无法生存,只能选择离开原来的城市换一个地方生活。临走时偷偷见了鹿森最后一面,那时候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他明白鹿森的依赖,其实许放远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要去见他,明明可以不见。 他原以为自己是割舍不下,但现在想一想,似乎又不是。 不是怀疑自己对鹿森的感情不够深,而是那时候他已经被鹿家追了很久,连续几日的东躲西藏不敢合眼,时时刻刻怕着被人包围,已经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细想关于爱情的事情。更何况他从始至终都明白,不管他是死是活,鹿森始终都是那个被家族宠爱的小公子,也是那群可以随时取他性命人中的一个。 许放远的内心倒向了一个黑暗的天平。 也许是为了报复,在一起三年,不论鹿森有多爱他,感情总归是有的。听到他要离开,他要分手,多多少少会难过一下,看到他那张美貌到令人惊叹的脸上露出一些难过的神情,那时候的自己,说不定会意外的愉悦。 也或许是,他原本就清楚明白,鹿森一定会跟他走。 即使他清楚,鹿森没有受过苦,锦衣玉食的活在云端。 那个时候,许放远知道,自己没有一点点心疼。 许放远伸出手,拨开鹿森凌乱的刘海,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对不起。 他在心中默叹,然而现在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真假,是对鹿森的爱情,还是纯粹为自己找一个可以开脱的借口。然而许放远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哪有人会没了爱情真的活不下去,起码他不是。 失去鹿森,也许他会比那时候被迫离开更颓然一些,但是也只是愈合情伤的时间更长了一些而已。 他知道他不会再遇到像鹿森这样的人,更不用说成为爱人。 许放远在他所能接触到的圈子里也算是非常俊俏的帅哥,有很多小姑娘会打趣的说他比电视上很多小鲜肉都好看,每次听完他也会油嘴滑舌地调戏一句,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想,要是鹿森在这的话,估计会震的很多人话都说不出吧。 小森,你说说,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 许放远又点了一根烟,指尖散发着一点诱人的腥火。心里这般想着,模糊中鹿森的脸,却又一次让他忍不住沉迷。 许放远是个极能忍耐的人,这算是他的优点。然而缺点却是,他可以忍耐的人,从不包括鹿森。 其实他已经无数次的想象过,假如他和鹿森从来没有在一起,他现在是不是可以过得比现在好上许多。鹿森的容颜就如同他如影随形的原罪,然而这不是鹿森可以掌控的事情,也从来和鹿森本人无关。更重要的是,许放远不愿承认的是,他打一开始,也明明喜欢的是鹿森这张脸。 许放远一夜无眠,鹿森睡得深沉,也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梦境中安稳。 鹿森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他伸手摸上去,细长的手指在床单上细细摩挲,却感受不到半点温热。 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惶恐,他将不安归结于自己的性格和家族的追赶,从不牵连到许放远的身上。 不管怎么说,始终都是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只要和他在一起。 只要还和他在一起,那不管怎么样,就都还是好的。很好很好。 鹿森摸过手机,给许放远发了条短信,提醒他早晨别忘记吃饭。短信秒回,许放远发了条长长的肉麻短信,句子里一句句老婆看的鹿森心花怒放。还说给鹿森买的早餐放在了桌子上,让他记得热。 鹿森下床拉开窗帘,阳光折射进狭小的房间,陈旧的家具被鹿森打扫的十分干净,映衬着鹿森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四处都是年轻的希望,似乎生活中所有的阴霾都已经一扫而光。最起码在这一刻,它们已经被遗忘到某一个尘封的角落。 同时在这个城市郊区的某一处,新建的大批工厂已经开始投入运作,机器轰鸣声中,林如一慢慢走过一台台机器和那些来来往往的工人。她嘴角噙着微笑,满意的看着这些来自全国各地为了养家糊口而募集在一起的人们一刻不停的工作,同那些冰冷不知疲惫的机器一模一样。 她加快步伐,轻快的走出厂房,外面的车队已经在等待,司机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她点头微笑,举止优雅的坐上去,然后看向身边的男人。 红唇轻启。 4.第三章 夕阳的余晖衬出城市一个满圆的光景,温柔的像是在对着行人说我爱你。[.超多好看小说] 鹿炎坐在车上看向窗外,耳边林如一的笑声偶尔响起,他沉默的回头看她,那个角度在林如一的眼里,和鹿森如出一辙。 抿着唇角,眉眼微微抬起,以及那沉默时瞳孔里也不灭的汹涌和阴影。 林如一感觉喉咙一紧,鹿炎和鹿森的区别大概就是,他的情绪随时可以展现的一览无余,因为他有这个能力对周围的人发火,有能力做鹿森做不了的事情。鹿森和许放远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林如一总觉得他身上也被沾染了那些俗世的气息,和鹿森格格不入,也是和所有鹿家的人格格不入,林如一总是在心里鄙夷,其实她在从小根深蒂固的家教下,瞧不起这种和贫穷有关联的任何人或事情。 要不是因为鹿森,鹿炎也不会和她一起追到这来,更不会和她拖了两三年都不结婚。 她心中有些不忿,毕竟每分每秒流淌的都是她的青春,她作为一个女生,远比男人要对时间珍惜的多。 然而鹿炎就在眼前,她还是要维持着一副笑脸,看起来高深莫测捉摸不透才行。这也是她这几年才发现的,鹿炎更喜欢和他稍微有些相似的人,比如难以捉摸这种其实并不怎么好的特质。 “很快就能见到阿森了” 林如一扬起唇角,笑的摇曳生姿。身子往前探了探,让鹿炎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v领下美好的光景,但是面上又是纯真无邪,毫不刻意的表情。 这不是鹿炎喜欢的风情,但起码不让他感觉讨厌,事实上,林如一也并不清楚鹿炎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或者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不过能知晓鹿炎的人,不是自己,也不会再有别人了。 “阿炎你也在紧张吗?终于下定决心来把他带回去也是很难呢。[.超多好看小说]” 林如一看着鹿炎,表情漫不经心。随口而出的话语,多少也斟酌了几分。 鹿森是鹿炎的亲弟弟,当年他们父亲去世,母亲失踪。家族的长辈纷纷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权,豪门世家么,说起来不也就那点勾心斗角的事。 林如一的父亲是他们父亲生前的朋友,说不上关系亲密。但是押宝押在了鹿炎身上,几乎动用了全部身家关系保年少的鹿炎上位,果然鹿炎也没让他失望,不仅能力出众,行事作风也尤为狠厉,这些年愈发成熟也更加冷静,不仅把鹿家长辈旁支的关系剪了个干干净净,生意场上春风得意,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林家对他的期望值。 同时也远远超出了林家对他的控制。 很少有人明白他是怎么想的,似乎是顺理成章的和林如一订婚,但他的强大又让林家上下包括林如一也时时刻刻的害怕和提心吊胆,他们总觉得鹿炎并不会这样乖乖的听话,如此顺从的答应。然而他们又无法弄清楚,鹿炎到底在想什么。 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幸好还有鹿森在,这个算是鹿炎唯一的,并不可能成为铠甲的软肋。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林如一是清楚的,鹿炎对鹿森是真的非常好,鹿森被保护的和他那张让人迷醉的脸蛋一样,毫无瑕疵可言。 前半生安安稳稳活的像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那或许是很多人都不屑的生活,包括林如一。但是林如一知道,这种生活,是鹿炎非常喜欢的。 鹿森跟着许放远东躲西藏的这几年,按说是鹿炎放走的也不为过,不管是她还是鹿炎,想要找到一个毫无背景的许放远根本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更何况他的身边还跟着如此引人注目的鹿森,更何况他们还是两个男人。 林如一偶尔会看到鹿炎在看手下有人递上来关于鹿森最近的情况报告,她就会想着:人嘛,只要活着,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毫无痕迹。 鹿森这个小孩,何必一定要螳臂挡车呢。是他真的不知道他哥哥的能力,还是说,他只是被鹿炎宠爱的太过习惯了。 真是让人头疼的孩子,真是让人头疼的鹿炎。 讨厌的未婚夫,不过还是要跟着他的。 鹿炎的眼睛垂下来,长长的睫毛给眼睑扫上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往窗户一侧轻轻靠过去,似乎是一副疲惫的神情。 然而林如一累了两个字还没问出口,就天旋地转的被揽到了鹿炎的怀里。 饶是林如一面对鹿炎这么多年,在他这样的举动下,仍然会感受到心脏加速的抨击感,她比绝大多数女生冷静,但是她也仍然仅仅是个女生而已。 她从不觉得自己对鹿炎是真真切切的爱情,但是也说不清为何对他有一种不愿放手也不想不听从的执拗。 哈,或许是鹿家人都太好看了吧。林如一被揽着横躺在鹿炎的腿上,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脸这样想着。 “如一,你已经足够聪明了。聪明的人不需要紧张,因为面对这种小事,一定不会出错。” 鹿炎缓缓低头,左手在林如一的脑后轻轻往上托起,然后他锋薄好看的唇,就这样吻了上去。林如一唇上鲜亮的红色,在鹿炎的唇边舌尖,慢慢变得黯淡,最后消失不见,露出原本的颜色。 “不要像阿森那样不听话,我没有那么多耐心了。所以也不要紧张,做了错事,才会紧张。” 林如一听到心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鹿炎的。 她无法区分人情,也无法区分游戏。不能认清本心,同样无法抗拒爱情。 车速渐渐慢下来,鹿炎松开了她。然后不带一丝停留的,甚至有些漠然的开门下车,同往常一样,毫无区别。 林如一在车上理好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补了口红的颜色,跟了下去。脚步轻快且毫无负担,她的情绪总是可以收敛的很快,这也算是拜鹿炎所赐的姑且算作优点的特质。 鹿炎不喜欢张扬,当然他也并不愿意特别低调。他们的暂住地仍然在别墅区里巍然耸立,面基大且位于中心点,当然和鹿家主宅不能相提并论,不过他们也都无所谓。林如一心里盘算着,要在这里待几天呢? 一天.两天,还是和以前一样,待上半个月,偷偷看着鹿森的影子,看他轻松快乐的跟在许放远的影子后。再默默的回去,回到鹿家那慑人的城堡里去,各回各位,然后周而复始的继续。 谁知道呢,不过反正,最终的结局都一定是一样的。 玩够了不回家怎么能行呢?鹿森那张脸若是不放到生意场上,不是浪费,那是让人觉得暴遣天物的惋惜。 商人的劣根性就是,总喜欢给利益最大化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可以顺利的踩着良心走上自己创造的道德制高点,以此安慰自己被金钱捧起却又被金钱打压的人生。 林如一是如此,她的祖祖辈辈都是如此。她不相信鹿炎不是如此,更不相信,鹿炎真的仅仅只是疼爱鹿森。 如果真的只是疼爱,那么对林如一来说是一件不敢想象的恐怖的事。她不敢去深想,鹿炎和许放远不同,那是一个完全压制性的存在。 又拥有让人嫉妒的渴望。 鹿炎没说话,而是直接进了去。至于林如一跟不跟,那是她的事情,不喊她进去,但门总是敞开着,并不会关上。 林如一觉得这并不是自我安慰,但是这么想着,又的的确确会感到一点很奇怪的温暖。 林如一跟了进去,鹿炎带来的助理替他们从房外关上了门。 夕阳又沉了下去,天色黯淡了几分,这座城市的黑夜,也即将就要开始了。 5.第四章 快乐的时光是欢愉,同时也是难过。(.无弹窗广告) 如同悲壮的走向末尾,最后颂上一首挽歌。 鹿森不算是个悲观主义者,他在很多问题上都很难去有情绪上的波动。除了同许放远有关。 或者,同鹿炎有关。 鹿森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形容和鹿炎的关系,他扪心自问没办法说鹿炎对他不好。鹿森可以找到一万种理由试图说服自己,但没有一个可以成立,他从小过的舒舒服服,没有压力也丝毫谈不上缺什么。鹿炎没有给过他很多钱,但是他真的张口要了的东西,从来没有拿不到的。即使是在鹿炎还不像现在这么有钱的时候。 只有一条,鹿炎不许他和许放远在一起。 想到这件事,鹿森的眼里就像烧了火焰。烧的别人疼,自己也灼的厉害。 自从见过了林如一他每天都在忐忑中度过,或者说他可以预见到结果,但是却无能为力去做改变。 这和性格关系不大,但是却也是不能告诉许放远的事,他不想真的给许放远增添负担,也想试图证明自己可以处理好自己的家事,或者说抱有微小的期待。 可是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只好在沉默里看着内心的惴惴不安。 连续两节大课让鹿森有些烦躁,他并不是特别认真,成绩也绝不突出,只是环境的嘈杂让他更显得抑郁。总有女生在喋喋不休的议论他,也有男生的眼睛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打转。当然那不是什么美好的眼神,事实上来说,鹿森不觉得任何人的眼神美好,只是没有人比鹿炎的更冷酷,也没有人比许放远更令他爱慕。 所以他可以平静的略过,没有朋友,也不同别人进行打扰。 许放远消息回的稍微慢了一点就会让鹿森有一点愤怒感,不对许放远,而是对鹿炎和林如一。 三年前鹿森离家出走的前一天晚上,他的故乡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就似乎是为了他的故事而渲染一些痕迹,多好的铺垫,多好的衬托,这个气氛简直美妙绝伦。 只是在主人公眼里,这只会让人觉得冷。 鹿家大宅灯火通明,鹿炎一身正装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一副从容优雅,鹿森跪坐在地上抑制不住的抽泣,四周是全副武装的保镖和随时待命的家仆,鹿森抬起头,那张脸和现在没什么区别,连憔悴的痕迹也十分相似。 鹿森穿着单薄的睡衣,泫然欲泣的模样简直见者尤怜,只不过这个房间里,美貌和眼泪都毫无作用。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和鹿森有三分像的男人说了算的,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包括鹿森自己。[.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小森,你打算继续这样多久?嗯?” 鹿炎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他不抽烟甚至极少喝酒,代替这两件东西的是茶,他喜欢味道极重的茶叶,鹿森很讨厌那种味道,他喝过,觉得很苦。他原本也不喜欢香烟,和许放远在一起以后,居然也慢慢变得习惯,甚至有一点喜欢。 那时候,他已经和许放远在一起三年。 鹿森抬起头看着鹿炎,鹿炎垂眸同他对视。两个人的眼睛里是相似的情绪,不知道是倔强还是极端,又或者是对感情的执拗。 旁人是怕鹿炎的,鹿森也是,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敢反抗鹿炎。因为他同样也清楚,鹿炎对他有极深的底线,很难被真正的触及。鹿森不知道自己害怕他的是什么,也许是来自兄长天生的威严,也许是来自对鹿炎的了解,知道他冷漠性格后的恐惧。也或许是知道他对自己的放纵,所以害怕真的有一天触到了鹿炎的边界。 “小森,其实如果你不说,我会继续装作不知道――” 鹿炎稍稍抬起一边唇角,笑的迷人又危险。 “可是你说了,让我怎么办呢。小森,你是我弟弟,我是太惯着你了。” 鹿森的眼神一瞬间就变得凶狠,那是一种极端的疯狂,垂死的挣扎,又是回天无力的绝望。 “鹿炎!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没人阻止得了我,你也一样!” 鹿森的声音变得声嘶力竭,然而在次之前他几乎没说一句话,却在霎那变得嘶哑。他的从容淡定都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同愤怒一起衍生的弥漫全身的嚣张。 非常无力―― 只有没有力量的人才会歇斯底里,要做最后一击的勇士,往往只是因为力量悬殊而已。 鹿炎的表情毫无变化,甚至于周围的保镖和家仆也是如此。因为他们也都明白,这是根本不需要去衡量结果的事情。 家仆给鹿炎的杯子里续了茶,然后轻轻退到一边,鹿炎没有再接过,而是站了起来。他随手扯开衬衣的纽扣,眯了眯眼睛往房间外走去,再次开口时,声音慵懒,轻描淡写的安排着家事。 “把晚上的计划推迟一下,今天弄的我累了。去问如一来不来吃饭,来的话晚餐就上一份羊排,她挺喜欢吃。” 一旁的家仆跟上去,恭敬的应着。 就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鹿炎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依然跪坐在地上的鹿森。鹿森那一瞬间的勇气已经褪去,这时候再看着毫无变化的鹿炎,表情又可怜了几分,然而他仍然是倔强的和他对视,就像是少年时每个人都会做的事。 鹿炎安静的看着他,小时候为了保护鹿森他已经过早地登上成人的舞台,他比鹿森见过多得的这个世界,他从来没有畏惧过,也更别提会被感动。 波澜不惊,毫无反应。 鹿炎的音调抬了一点,最多一点点。他很少对鹿森说什么重话,也谈不上凶他。 “小森,我把你宠的,太自私了点。” 鹿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身后立刻跟了一群人。这个屋子里瞬间安静,甚至连鹿森的哭声也消失不见。 鹿森又恢复了安静的沉默,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有片刻的失落和心酸,但是很快又被许放远的一切一切所替代。 “是这样,所以我们很像啊,哥。” 后来他头也不回的跟着许放远走进那一晚的大雨里,似乎就是为了印证这个他和鹿炎都明白的道理。 他们都是自私的。 但这也没什么。 鹿森收拾东西,逃掉了一节课。 其实他的思维还是停留在几年之前,他不需要太努力,也用不着很用功。只需要跟得上大部队,不至于丢人就行。 他永远用不着突出,他知道自己足够出众。 鹿森并不喜欢这种外貌上的优越感,即使有趣,持续了二十年也会让人觉得乏味。但是这又是利器,许放远每次夸他漂亮,又会让他开心的看任何事情都觉得美丽。 许放远看着鹿森的信息,他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舍得置之不理,他告诉鹿森让他好好上课,他忙完会去接他放学。 鹿森秒回,短短一句,别太累,我去找你。 许放远收了手机,今天是在饭店的兼职。上午没什么生意,其实他一点也不忙,只是他下意识里并不想耽误鹿森。 他已经足够耽误鹿森的人生,只能盼他稍好一点。 几个服务生的小姑娘凑在一起笑嘻嘻的叫他过去打牌,一个店里总共只有五个人,老板经常不在店里,但住的不远,只有中午晚上才来。三个服务生一个厨师,正好两男两女,都是外地来打工的,倒是很合得来。 许放远觉得,和这些人在一起,说的话比平日里和鹿森说的都多。 他家那位怎么说其实也都是个小佛爷,许放远尽量也不想让他下地,供着累是累点,但也挺好的。 毕竟许放远觉得,自己也是爱他的。 这么想着,他也安心了些,感觉阳光也舒服了多。 “阿远你打不打牌啊!” “来了!” 许放远应了声过去,立刻想起了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店里的厨子也是个年轻小伙子,虎头虎脑的,有些嫉妒的看着许放远,撇了撇嘴说“我也有时间啊!” 许放远笑起来,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朝气,同这些努力生存的年轻人毫无区别,他原本也就是这中间的一员。 “呸,阿远好看的伐,阿远可好看啦!” “就是哦,你瞧瞧你,喏一会客人来了,你赶紧先准备几个菜去吧啊。” 许放远跟着开了几句玩笑,小厨子作势就要打过来,几个年轻人又笑成一团。 直到鹿森推开门的时候。 鹿森低了低头,但是仍然没能链接起断掉的气氛。鹿森第一次到这里来,这一下子他想,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不知道是早晨饭店来人太过突兀,还是鹿森的外貌太过张扬。又或者仅仅是熟人之间闯进了一个陌生人大家觉得尴尬。 这个瞬间里包括了许放远的沉默,对于鹿森来说,真是难过得不得了。 鹿森的短信太简洁,以至于许放远没有想到他是现在过来。鹿森推门而尽的瞬间他的笑容甚至凝固在脸上还没来得及收敛,他同旁人一样,但多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两个小姑娘的尖叫声又起,她们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许放远动了动,忽然就觉得有些嫌恶。但他不清楚这个来源究竟是来自于谁。 他走过去,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这么多年的相处,鹿森细微的变化他还是感知得到。 “要吃点什么吗?” “看菜单吧。” 鹿森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他看出来了,起码这个地方,许放远是没有告诉别人性取向的。至于有没有告诉别人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他想,应该也没有吧。 失落难过是一回事,但并不代表他不习惯。 对于让许放远生气,鹿森更倾向于安静的顺从,记住他的话,记住他的叮嘱。包括第一年在一起时,许放远就告诉过他的那句:两个男人在一起会很麻烦,你不要太张扬。 鹿森明白怎么做。 但是或许是受了林如一的影响没有太久,他迫切的希望,许放远可以给他一个,哪怕是没有用的。 承诺。 6.第五章 鹿炎出现在鹿森视线中的时候,鹿森觉得有一种他自己不能形容的崩溃。[.超多好看小说] 越是了解的人越是容易害怕,越是亲密的关系越是容易受伤。这种形容,对于鹿森来说,许放远与之有效,鹿炎也与之有效。 他又不是冰冰冷真的毫无感情的人,年少时过的肆意张扬,天真快乐,也收到过被人崇拜的眼光。 那毕竟是他哥哥,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具有直系血缘关系的人。 不论他是一个其他人眼中怎么样的人,他是真的对鹿森很好。鹿森其实并没有被传言所影响,只不过他很愿意选择舒适的自欺欺人。 可是他的许放远啊。 还在等他。 鹿森转身就跑,他体育并不优秀,体格也毫不出色。他知道他跑不出去,但是无论如何,总要做一点挣扎才起码对得起自己。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最后被许放远的脸所定格。 不知道是时间太短还是体力消耗太大,他再也没有想起过别的东西,只是那个男人的笑容一直在反反复复的放大再放大,就像是融进了他的骨血。 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鹿森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两条腿都在颤抖,很难站稳。 鹿炎并没有追过来。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没有呼啸而过的车辆将他包围,也没有身着黑衣的保镖快速的追赶,一切仿佛是他自己压力过大的幻觉,仅仅就在那一个瞬间。[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鹿森的身体仿佛更久的明白了过来,然后不受自我控制的,直接跪坐了下来。 也许是他看错了吧,真的看错了也说不定吧。 是这样吧,一定是这样的。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的不顾形象,然而此刻,鹿森还是觉得心中有难以压抑的委屈在咆哮着迸裂开来。有路过的小姑娘过来问他怎么了,也有人给他递上纸巾,然而这一切,已经全部在鹿森的哭声中被湮没。 鹿炎坐在车里,慢慢欣赏这座城市的风景,完全没有南方的旖旎,丝毫没有让人艳羡的明媚,鹿炎觉得,还是快点回去的好。他有野心征服更高的土地,但是更多的地方让他不屑到没有欲望。 不过今天他的心情很好,不能说是这几年来心情最好的一天,但也绝对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 等如一这边结束,去接她一起吃个饭好了。鹿炎这样想着,唇边已经升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 他比鹿森大整整四岁,但是比他经历的事情却远远不止四年可以描述完整的。鹿森渐渐长大,鹿炎亲眼看着他慢慢变得愈发精致,容颜愈发美好。他们的沉默是不同,年少时的鹿炎是明白少说话会少犯错,现在多数是以一种自负的心态,很多人和事情他懒得搭理。鹿森的沉默仅仅只是沉默,他并没有特别会和旁人去沟通。不过他鹿炎的弟弟根本不需要沟通,只要懂得享受就行。 可以不会交流,也可以不会沟通,可以没有朋友。 但是有些事情,一定要自己经历了才行,并且一定要学会。比如―― 放弃。 这是他自己都还没有完全学会的事情。 林如一的电话来的相当及时,鹿炎接通以后一声不响的等着她张口。林如一也不拖沓,听起来声音愉悦。 “阿炎,成了,你可以笑一下了。” “车应该已经到了,过来。” “哈哈,听起来你好像真的挺高兴的嘛。” 鹿炎没有再回答,挂断电话,让司机加快了速度。比女士先一步到达酒店,是一个绅士的风度。 他的嘴角噙着散不去的笑意,甚至有一点期待往后的日子。 那种笑起来的模样,鹿森和他,一模一样。 林如一已经很习惯鹿炎先挂电话,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鹿炎和更多人的聊天都是听完就挂,甚至不会多说一点什么。而她一开始就没有经历过这个过程,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接她的车停的稍远,但是她一眼就找了出来,这附近的环境实在和她太过格格不入,能同她相衬的东西总是很好辨认。 林如一的心情也很是畅快,毕竟她最不需要去关心的就是身后这屋子里主人的死活。不对,不是主人,是租客。 像许放远这种身家背景都低微到尘土里面的人,原本是根本不会和她或者鹿炎鹿森,可以统称为他们,原本根本不会和他们有任何交集的。 这种命运布置的麻烦,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有了。 否则万一鹿炎再像这样子追追停停,又是浪费几年的光阴。她也要跟着白白受罪,林如一在心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她只不过是想安稳的过着她应该过的日子而已。 按照原本的人生轨道去行走,是多么轻松得一件事啊。 四周都是叫嚣着贩卖小吃的小摊贩,林如一没有露出丝毫的嫌恶,她微微抬起头,看到太阳还明晃晃的挂着,此刻还不到西沉的时候,正是一天当中她最喜欢的时光。 哈哈,如果不能像太阳活的不够明媚。那么就只能像这样。 ――她回过头看着身后陈旧的居民楼,一双婉转好看的眼眸轻轻扫过每一户人家,最后在一扇窗户上停下,但是眼中的情绪没有起伏,和她之前扫过的每一家都一样。睫毛微微眨了眨,林如一迅速收回了视线,转过身,步伐轻快的朝着街外的车上走去。 “垃圾” 人们看着这个模样出众的女孩,她就像鹿森一样,好看的能让人引起无数的联想。人们看着她走上一辆他们许多人没有见过的车,有人专门为她打开车门,然后绝尘而去,就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人们照旧做着自己手头的工作,谁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孩不会和他们任何人,有任何关系。 天空飘来一朵云,刚好遮住了太阳。云朵投下了一片巨大的影子,刚好落在街道居民楼里的某扇窗上。 7.第六章 没有人的人生是刚刚好圆满的一种形状,如果有,那也一定不是自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踩灭烟头,许放远又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发现已经空了。 他在等鹿森,在每天晚上鹿森必经的那条巷子。他们不一定每天结伴而出,但多数时候都会结伴而归。 这么久,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但不是必然要做的事。 这巷子太长,许放远看了一眼时间,按着平时鹿森也差不多快来了,于是硬生生忍住喉头的干痒,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打发时间。 他不是一个低头族,算不上对手机有瘾。鹿森时时刻刻的在身旁,他既不需要去寻找网络里更好看的人来满足眼福,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消息来缓解别人异地恋的相思之苦。 更何况许放远还要一直挣钱生活,手头一直没宽裕过,根本没办法与时俱进的去跟着换手机,就更没有再去跟风的欲望了,原本也算是一个良好的习惯。 不过许放远也尽量让鹿森过的好一点,电子产品还是穿衣打扮,他都会尽力给鹿森买他能买得起最好的东西,鹿森喜不喜欢那又是另一回事,许放远觉得他应该是喜欢的。 许放远低头翻着手机,他看着相册,空空荡荡的,一下就翻得到底。只有几张工作时要留存的截图号码和一些比较有趣的段子配图。 他和鹿森的照片,一张也没有。 在一起六年,一张合影也没有。他和鹿森都不喜欢自拍,鹿森这样一张脸时时刻刻的都在眼前,他也没有想过留下影像这种东西。 大概是潜意识里他也并没有想过可能未来的某个时候真的会和鹿森分开吧,所以不需要留下照片这种东西作为纪念。 许放远忽然就觉得鼻子很酸,他很多年没有哭过,这一个瞬间他有了一种巨大的遗憾,仿佛包裹了他整个身体,正要侵透他以后所有的人生。 身后的路灯闪了一下,像是垂垂老矣已经无法再承担原本属于它的使命。.许放远同过去的很多次一样自然的靠上去,清俊的面容再一次大多陷入阴影里,他忽然缓缓的蹲了下去,把脸深埋进身体。 他已经这样努力的去生活,但是仍然看起来无比渺小和孤独。 那样的一种样子,如果鹿森看到,想必会很心疼吧。 这样的一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许放远快速的站了起来。他没有忘记,鹿森就快要来了。 鹿森的脚步比平时快,但是许放远仍然很清楚就是他。他在心里笑了笑,这么晚了这地方平时也不会有别人走,能猜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也许是这时候矫情两下,心情会舒服一点吧。 鹿森很平静,什么也没有说,就如同往常一样,许放远眼中没有差别的沉默。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然后慢慢抱住许放远。 鹿森把头靠上他的肩,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站着。隔了片刻,许放远抬起手,慢慢的回抱住他,然后一点一点的收紧。 深巷悠长,黑暗四散。他们如同天地间的蜉蝣,没有支点也没有依靠,但是这一刻,在灯下直立,昏暗的灯光反射着变形的影子,却是紧紧的依偎在一起,好像这片刻的安宁,真的可以绵延到无穷无尽。 人生啊,总是做梦太久还不愿去醒。 但是这样去生活,选择的人,也不会太难过。 许放远轻轻吻了一下鹿森的额头,然后往前走着,手向身后伸去,鹿森握住他,十指紧扣跟在后面。 他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鹿森的那一个眼神。 充满了信任。 他们一路沉默,许放远同往常一样倒在沙发上。 鹿森温柔的看着他,柔声说“我去给你热点夜宵”。然而一转身手却被拉紧,许放远稍一用力,鹿森就被拽进他的怀里。 鹿森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是怎么了,不饿?” 许放远没说话,把他打横抱起来,直接走向卧室。等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许放远才低低地说了一声“饿,今天吃你。” 他的嗓子已经哑了起来,是男人欲望灼烧的痕迹。其实原本今天他不应该再去想这些,只不过到了这一刻,许放远总觉得只有这样子,才会给鹿森留下一点什么。 许放远忽然想起来一句诗,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一晚的共枕温存,应该也是他人生里最后一个和鹿森一起这样快乐的时光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的这个小王子小佛爷,终于要回去过他真正要过得生活了。许放远趴在鹿森身上喘息的片刻,有一阵突然而至的失落,他摸摸鹿森出了汗的额头。“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饭,每次就吃那么点,怎么说你都不听。” 这个时候的许放远哑着嗓音,听起来性感又迷人。鹿森看着他的眼神迷离,耳朵听得似真非真,点着头答应他自己也没感觉清,但是在许放远看来,多了一份鹿森自己承诺的安心。 小森,照顾好你自己。 深夜时分,鹿森终于安静的睡去,许放远仰面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事实上,他早就做出了决定,他原本就觉得这些年对鹿森不公,而且生活的太累,更不用提林如一的巧舌如簧,他对鹿炎发自内心的畏惧。 他只是在想,此时此刻应该以一种怎样的告别方式来同鹿森分手同时也可以安慰自己,显得不那么难堪。 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许放远失眠但是生怕惊醒鹿森而没有抽烟的夜晚,让他安安静静的做一个香甜的美梦吧。 许放远的脑海中一遍遍闪过这些年他和鹿森共同的记忆,可喜的是他记得的还挺多,难过的是,他每一遍认认真真的回忆,都会发现,其实他们在一起,并没有真正经历过太多圆满的事情。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六年,出柜三年。然而这前后三年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许放远的父母很小就把他送给亲戚抚养,多年来不闻不问,对他来说不存在家庭的支持或者反对。然而出了社会,他也仍然没有勇气把鹿森真正的带进来,他害怕舆论,他需要一份收入去生活,他没办法豁达,也没办法割舍。 第一年在一起,鹿森黏他黏到几乎寸步不离,他被朋友几次三番的嘲笑,他有点生气的告诉鹿森,两个男人在一起会很麻烦,你不要太张扬。鹿森沉默着点头,那个时候还一点也不了解他的脾性,以为他多半是了了应下而已。然而从此以后,鹿森就真的再也不会在公共场合或者他认识的人面前表露一点什么,如果许放远需要,鹿森完全可以表现的像个陌生人,直到如今,依旧如此。 可细想来又显得有点滑稽,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出柜,何必背井离乡。 第三年,出柜,许放远买了一张并不遥远的火车票,他头一次知道鹿森的背景,他招惹不起,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选择离开,比起爱情活着显然更重要。 然而他去见了鹿森一面,原本打算是最后一面,他还记得他摸摸鹿森的脸说,我要走了,来看看你。然后鹿森拉着他的衣角,一张美丽的脸上尽是泪痕,他显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让人心疼,鹿森说:我跟你走。然后就真的跟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大雨中。 他也还记得那个时候带着鹿森私奔时的心情,和现在一样有一种切实的不真实感,他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走到这一步,并且好像最后还有这样的一种殊死一搏,不知道是他原本就不死心,还是被鹿森感染到感动失去理智,总而言之,那个时候他也有一种义无反顾。 回想的是神奇,因为打从一开始,许放远清楚,自己也并没有打算和鹿森真的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但是他们真的坚持下来在一起这么久了,直到现在,虽然还是要分手回到各自原本的位置。 这个分手本来不该他来提的,许放远想着,他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这个资格,是这个人啊,是小森他付出的更多。 这是第六年的某个夜晚,在他们好不容易又栖居的这座城市。许放远轻轻拍了拍一旁鹿森的脸,看着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带着天真又疑惑的表情。 “分手吧,你走吧” 鹿森沉默,眼圈在那一个瞬间变的通红。 8.第七章 这个世界上有人为爱活着,就有人不是。[]有人极端,就有人包容。有人愿意在逆境中继续坚持,就有人即使顺流也可以放弃。 少数者必成异类,但也很少成为英雄。 大多数人失败,然后在岁月的长河中被抛弃继而被遗忘。哪怕他们原本就是为了不被那些不想被遗忘的人遗忘所做的努力。 这对鹿森来说仿佛是一场噩梦,比起当初一鼓作气的私奔更加让他觉得不真实。他掐了自己好几次,都根本不觉得疼。 鹿森忽然非常害怕,害怕如此麻木的自己,连真实的痛觉都这样的不敏感。 等他察觉到周遭的一切,映入眼眸中的是他多年前熟悉的房间。 他记得三年前就是从这里逃出去,现在又回到了这里。心情却大致相同,都是完完整整的绝望。 鹿森感觉头很痛,脑子里像惊雷一样爆炸开来,许放远把他温柔的叫起来,然后告诉他,分手吧。 那些画面一个个断开来,又一个个串联起来,鹿森终于想起,这已经是两天以前的事了。 他好像从来没有对时间的认知这么迷茫,就好像没有过感觉一样。 他也不敢相信,他已经和许放远分手了。甚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许放远在什么地方。 对啊,阿远他在哪里呢―― 鹿森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然间从床上跳下去,然后冲向门外。但是他被生生的收下了脚步,又如三年前一样。 他被关了起来。 鹿森几乎是刹那间爆发出的愤怒,像是要崩裂出他全身所有的能量。他一下一下的死命敲打着房间的门,是他过去的人生里,最为歇斯底里的一刻。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癫狂。 大门雕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没有留下丝毫岁月的痕迹。敲打声最后也仿佛被晕开在空气里,没有移动也没有变迁。 鹿森的哭喊同他激烈的敲打一起,最终变成了一种莫名的嘲笑,嘲笑着他的渺小软弱与无能。 他终于渐渐地脱力,慢慢的滑跪在地上哭泣。 时间过了很久,也可能并没有太久。只是鹿森觉得很久,因为他真的好累。 “鹿炎,你他妈的放我出去――” “哥哥…我求求你了…让我见他一面,让我见他一面啊。[]” “阿远…” 别扔下我。 答应过的事情可以都做不到,也可以再也不去承诺什么。但是拜托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明明我说过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啊。 为什么你从来也都不听呢? 屋内的灯光一直亮着,让人白天黑夜都忘记,或者根本分不清。 林如一终于如愿换上了她钟爱的裙子,已经退隐的知名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制的,鹿炎约到他算是费了一番功夫,当作送给林如一的礼物。 鹿森这次能被带回家,林如一的功劳也是记上一笔。鹿炎一向赏罚分明,更何况对林如一也可以稍微偏颇一些。 “美” 鹿炎单手倚在楼梯扶手边,林如一闻言从沙发上斜睨着看他,但是要抬头,鹿炎那样子,似乎就算是站下来,也带着一股子睥睨众生的高傲劲儿。 林如一是非常反感别人在气势上压她一头的,但是又很讨厌那种什么事情都做的不如她的男人。并不是说优秀的男人都高傲,只不过那样的太少了,她活了二十多年也没碰到过一个。鹿炎现在如此,也还算不错。毕竟这个人啊,有的是资本。 鹿炎从从容容的走下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很轻,看起来漫不经心又步步坚定。那模样不知道敛了多少风华在内,林如一心里想着,要是鹿森学了鹿炎这沉稳和心机两分,也不至于跟了人家那么多年,也还连那个流氓小痞子都抓不牢。 鹿炎的脸慢慢在林如一的瞳孔中放大,轻柔吻下来的同时,林如一忽然惊慌失措的想起。 她自认为比鹿森聪明的多,但是现在对鹿炎也没有一点把握。 万一有哪一天,鹿炎和许放远一样,他甚至都不需要被别人游说和挑拨―― “啧” 双唇开合交错,鹿炎给林如一的是一个缠绵悠长的吻。她感觉舌头痛了一下,眼神对上鹿炎,漆黑如夜的眸中是完全看不懂的神情,但是鹿炎一定是看穿了她的,看穿了她此刻的不专心,所以才会让她痛一下,当作一个小小的惩罚。 丢盔卸甲的举动也不过就在片刻。 林如一闭上眼睛开始大胆的主动,不过就是比谁更深情,这一时半会的片刻,她也不会输而已。 哪怕真的有那么一天,她和鹿炎必须分道扬镳或者各自为营。 那这个人也是鹿炎,几乎完美又强到可怕,和许放远这种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在此之前她会尽力不让他们之间有这一天的出现的,不为别的。起码在择偶这件事情上来说,良禽择木而栖,她也必须证明,她和她的家族,选择都是对的。 城市里总有无形的堡垒,它们变成一个个看不见的阻碍,将人类这种原本同等的生物划分成为三六九等。 你可以不接受,但你必须承认,弱肉强食,有的人low到只能在网上装x,有的人连在网上装x都会被人围着打,最终狼狈不堪的逃离。 许放远觉得自己还没low到这个地步,但是他又总觉得连这帮只会满嘴生殖器的孙子都比他强。 他仍然待在这座他和鹿森一起居住过许久的城市里。 烟雾缭绕,各种游戏玩家的叫骂声,yy里和主播的调情声,噼里啪啦的键盘声,鼠标的点击声,彼此交错不断。城市边缘,某座网吧。 许放远觉得头都有些疼,但他仍然精神抖擞,机械的重复着给吧台发着消息,加钱,拿烟,加钱,送水。 他很久没有再次经历这种几乎颓靡的生活,但他仍然自然而然的融入进去,仿佛如鱼得水,浑然天成。 过惯了这种日子,就算这几年再怎么努力的积极生活,也还是忘记不了这种原本的日子。可能他命该如此。 注定在泥潭里挣扎,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鹿森那样的―― 鹿森。 许放远猛然抽了一口烟,他很清醒。 也很难过。 游戏界面变成黑白,他操纵的角色被对手攻击死亡。 他回过神,点了回城复活。 这一盘游戏实力差距巨大,队友一个不如一个,他觉得要说自己是这边唯一一个活人也不为过,其实是可以认输的,一般也应该认输的。 他选择回城再来,一次又一次。 大概被人看到会笑疯了吧,许放远低下头自嘲了一下,把烟掐灭。 可是不想再认输了。 无力回天。 游戏结束。 有两天了吧?两天半? 哦,刚过十二点,三天了。 “分手吧,你走吧。”这句话说出去,走的是自己。 许放远清楚,那一刻话说出去,他和鹿森就必须有一个人要走,否则多一点耽搁,他就可能会心软。他见不得鹿森的眼泪,也见不得鹿森求他。 而且他其实知道,鹿森一下子是接受不了的。以后?以后,应该慢慢就好了吧。 那深更半夜的,哪舍得让他走呢。 许放远躺在位子上,又点了一根烟,旁边的声音,他仿佛都听不到了。 闭上眼睛,全部是鹿森那个没有反应过来的眼神,然后慢慢的清醒,慢慢的开始有水气聚集,终于在鹿森意识反应过来的前一刻,眼泪淌下的前一个瞬间。 他随便披上了一件衣服,咣的一声关上门,然后夺路而逃。 到了楼下他就停下了,许放远知道,他不用逃了。 他慢慢的,一步一步沿着路灯,有光亮的地方慢慢走远。他还能听到身后的声音,他没有回头,他没敢回头。 走下楼梯的那一刻,他和摇下车窗的鹿炎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面。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好像彼此谁也不认识一样,非常平静的结束了。 许放远以前幻想过无数次他和鹿炎的针锋相对,他该是多么决绝的保护在鹿森的面前,然而这一切完完全全的,都没有发生。 距离很近,但又远得要命。这只是对他来说的,鹿炎可以很轻松的跨过来,然后把鹿森带到同样离他远得要命的地方去。 许放远觉得自己是害怕吧,那些人开那么多辆车,来了那么多人。就那样在楼下等着,等着看到自己或者鹿森的那一刻,强行的结束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他回想起来。其实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总是浮现出无数可怕的画面,所以他忍不住想着,你们轻一点,别逼他回去。 他这个孩子,很听话的。 你们好好说,他很听话的。 很听话的―― 许放远趴在脏兮兮的电脑桌上,上面还有他刚刚弹下来的烟灰,他终于哭了起来。 哭声淹没在周围喧嚣的环境中,几不可闻。 也或许本来就不大吧。 就如同他自己一样,没有人可以注意得到。 9.第八章 不论你觉得自己多惨,日子总是要过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运气好会有人听你哭诉,运气不好摆着一张愁云惨淡的脸也让旁人觉得烦。 这世上各自有各自的命,你爱信不信,不信也得信。 鹿森绝食第二天,准确来说应该是第四天了。在被带回来的路上他也如同机械一般没有进食,但那时他自己也感觉不到饿意。 时时刻刻不敢让鹿森离开视线的管家看着他,觉得是在看着一个生命慢慢走向枯萎的进展。这种残忍的变化,让人觉得血腥,渴望逃离但是又被这种决绝所吸引。 他被上帝垂爱过的容颜褪尽了血色,显露出病态的苍白。鹿炎走进房间的时候,瞳孔中放大的就是鹿森那张完美的皮相一副几乎失去生机的模样,那是鹿森对他无声的抗议。 哭喊没有作用,那就只好赌一赌他的心疼。 鹿炎的反应极为冷淡,但是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包括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真的可怜兮兮的鹿森。 他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蹲下,瞳孔轻轻转动,最后一动不动的盯着鹿森。阳光只能照射到这个角落的一半,他的影子正好和鹿森的重合,形成一个非常诡异的样子。 像是一个张开嘴的怪兽,在等待着吞噬,吞噬着什么不得而知。也许只是一个形似,也是也是命运某一侧透露出来的样子。 鹿森奄奄一息的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就如同灼烧一般的疼痛。痛的他下意识伸手去遮挡,那只细瘦的手腕颤颤巍巍的伸出来。 好痛―― 鹿森感觉到手腕被人大力的握住,痛的让他差点掉下来眼泪,他也在片刻间清醒了过来,即使身体虚弱,头脑也恢复了冷静和理智。[.超多好看小说] 此时算不上鱼死网破,对他来说也是油尽灯枯,他的阿远不要他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鹿森稍稍抬头,迎上正对而下的目光。 其实这不算是战争,也不算是针锋相对,鹿炎看着鹿森倔强的眼神,和记忆中年幼的他也相差无几。小时候为了一个玩具也会如此,为了多吃一口冰激凌也会呲牙咧嘴,仿佛小小的身体里会爆发出骇人的能量。 然后? 然后他那种可爱的样子就会逗得还在身边的父母捧腹大笑,自己也会跟着笑。再后来小小的鹿森就会被父母或者是保姆抱起来,抱在怀里哄着,过一会他就会沉沉睡去或者忘记之前的事情重新开心起来。 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就如同真理无需辩证,现实不会改变,能力不会逆转。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现在也是。 鹿炎抿紧一边的唇角,那个角度的笑容会让人略显痞气,好看一些的男孩子多半都会喜欢这样去炫耀。许放远也常喜欢做,许放远觉得那样显得好看一点,于是日久天长的养成了习惯。而鹿炎,则是实实在在的会让人感觉到危险。 笑容是开心,难过则是另一种表达方式。而鹿炎则不同,笑容是开心,也可能是愤怒。 过去他对于鹿森无论是任何一种笑容都会让鹿森觉得很有依靠,只不过如今他也终于明白了旁人对他哥哥感觉到的那种毛骨悚然。 鹿炎松开握住鹿森的手站起来,然而他的眼神却没有移动或者变换。如果鹿森不是他弟弟,就这种如同蝼蚁一般微弱的生命,他都不知道践踏过几只了。 他很想和颜悦色的对鹿森说上几句好听的话,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温柔不起来了。 他扬起他的下巴,弧度是刚好的尖锐和轮廓。四散的家仆低垂着头,他们静若石像,这是原本就不属于他们的纷争,没有人愿意平白无故的掺和一脚,更没有人愿意舍弃自己去同情这当中的哪一个。 “起来,去吃饭。” 鹿炎的声音就像冻了一层霜,他没有太多情绪上的起伏,甚至音调都不带变化,但就是让人真真觉得寒冷,想远远地离开,和他拉开距离一定要敬而远之。 鹿森闭上了眼,充耳不闻。他甚至连动也没动,就好像这样可以掩盖他的虚弱和心力交瘁一般。 “吃不吃?” 鹿炎往前走了两步挡住了照向鹿森这个方向的太阳,高挑的身体就这样笔直的竖立而下,如同光源一般又好像起始的黑洞。但无论如何,在旁人眼里,那样一副景致,俊雅无比的鹿炎和倒在他脚边美貌绝伦的鹿森,在这样的光与黑暗的交错里,他们带来了视觉上巨大的冲击,呼啸奔跑而来的是身体上第一反应的心情。 古有君王愿为美人一死,似乎也可以放在当世。 鹿家的这两个兄弟,不知道会是谁,但总有人,愿意为他们中起码一个赴汤蹈火忘乎所以。 真可怕。 “是想用死威胁我吗小森?” 鹿炎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他的腕上还系着一串佛珠,他的动作很轻,一下一下,就像是怕惊扰了在里面居住的精灵。 “哦?” 鹿炎轻轻笑了一下,仿佛是很好笑的事情,那一声哦似乎都带着鼻音。 “这样的话,那我送许放远先去那边等你好了――” “鹿炎!” “免得你太孤单啊,弟弟。” 鹿森几乎是反射般的坐了起来,他的声音嘶哑,浑浊不堪。坐起来的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止不住的头晕,那一声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愤怒的叫声,已经把他最后一点的力气也用尽了。 鹿炎终于又勾起他的唇,唇边不再抿起而是绽放开来。 他的气质在那一刻得到了完全的释放,好像是他真正的自己。鹿炎轻轻抵着鹿森的额头,戴着戒指的右手温柔的捏住了鹿森的下巴,他整个人燃烧起无形的火焰,比起之前同鹿森沉默相对时的隐忍更加张扬,把鹿森那一点倔强的火苗终于是烧的一干二净,一点不剩。 “黄泉路上可不好走的,去吃饭吧” 他在鹿森的耳边笑着,温热的气息被鹿森的感官捕捉,鹿炎就像是没有痕迹一样的松开手,和来时一样的优雅离开。 他亲自替鹿森关上房门,临走时看向鹿森的眼神竟然稍稍收敛了一些。好像看出了往日对他的平静与温和,不再冰冷锐利。 “下去就稍微收拾一下,没有力气的话叫人扶着你不然把饭送上来。” 鹿森看着他,就像失去了魂魄。 他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的阿远,会回家找他的吧,一定会的。 鹿森从来不觉得许放远有哪里不好,明明,他也很疼他的。 他不敢猜测,也不敢死心。 旁边有家仆过来搀扶鹿森,此刻不论他们是什么身份。只是此刻的鹿森看起来,是这么的需要被一个人疼爱。 他们做不到疼爱,起码可以把他扶起来。 10.第九章 许放远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干干净净,就好像鹿森刚刚打扫过一样。(.) 房东打电话过来催他交下三个月的房租,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下来。他还要生活,再找个住的地方也很麻烦,更何况他根本也不想搬家。 不需要再打几份工了,可是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许放远不喜欢做一件事去思考很久,于是在思念鹿森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打通他过去的号码,发给他过去的微信,这已经不能算作是自我安慰,他甚至想着,鹿森会不会还和过去一样,会想办法跑出来,然后继续和自己在一起。 大不了他生几天气呢,好好哄哄就是了。鹿森最喜欢甜言蜜语,每次都会绷不住的笑起来。他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 门外响了几声敲动,许放远躺在沙发上没有应答。就又响起了细碎的声音,钥匙被插进孔内转动。 许放远动也没动,他毫无期待。那种分手以后开了门一看是恋人的情景在电视剧里才会发生,更何况鹿森是不可能跑出来的,他哪能反抗的过鹿炎。 房东站在门口,头上是一顶戴了许多年的帽子,许放远觉得这两年这个老头毫无变化。他平日里在楼下卖早点,许放远每天早晨都能看到他,但几乎从来没有光顾过。鹿森嫌他家的早点油太大,他就也跟着不喜欢吃。 不过许放远对他的印象也说不上好,在他这里租了几年的房子,也从没见他送点油条包子什么的意思一下,抠的不行。 许放远本来觉得分手自己顶多就是难过而已,现在忽然有了外人的闯入,他才感觉到自己的不耐。那是一种无能为力所以看任何事情都不舒服的愤怒。只有屌丝才有的行为,但是屌丝基本没他这种觉悟,不会愿意承认。 “咳咳,下个月还租不租?要交钱了哈。” “租” 许放远转身去掏钱,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跟磕了药一样,只想赶紧把眼前的人打发走。 全都打发走,他得一个人待着。 他刚把钱包掏出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于是动作停下,他停顿了几秒才慢慢说到。[.超多好看小说] “叔,这房子您卖吗?” “啊?” 房东的表情凝固了起来,就像没听清许放远在说什么一样。许放远看着他,只好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 “这房子您卖不卖,卖的话你就开个价吧。回去和婶商量商量,要是实在不行我就长租,先租一年的。” “小远呐,你这想明白了吗。”房东从夹克里掏出一包烟,比许放远常抽的还便宜几块,味重得很,他点上一根又把烟盒递给许放远,冲他抬了抬下巴。 “叔,我没啥不明白的,您放心吧也不拖钱,你这答应了价合适,明天我就给您取钱去。” 许放远伸手拿了一根,自己点上火。他在网吧待了几天,烟抽的太多,那时候不觉得,现在缓了过来,再抽上就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 房东看了看许放远,他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下就说 “那你等等,我回去和你婶商量一下,要是成的话咱们再联系好吧。” “成,那叔您还有啥事么,我刚从网吧回来得睡一觉,几天没合眼了都,困得慌。” 许放远不是应付,他真的觉得自己应该休息,虽然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安稳的进入梦乡,在没有鹿森在身边的如今。 “行,那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房东拍拍许放远的肩膀,他的手掌十分粗厚,上面布满了老茧,满是被生活磨砺过的痕迹。 “小远啊,有句话叔也不知道该不该讲。你这么一大小伙子,长的又老帅的,该老老实实找个对象就找一个啊,别老想着不现实的事儿了。” 许放远看着房东,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知道房东指的是鹿森,两个男人大摇大摆的生活在一起,旁人都看得出一二,更何况像房东这种人,实际上已经不知道走马观花的瞧过多少人,有的是生活经验,只不过非亲非故,没人会当着面嚼舌根,现在估计是眼瞧着鹿森被他们家接走,自己又忽然有钱买房,心里有了数而已。 不过许放远倒是没觉得不舒坦,他过去也并不惧怕舆论,只是生怕和鹿森的这种关系会影响到他正常的交际,从而影响到他的工作,许放远也算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很多年了,他知道像他这种没有背景的年轻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更何况自从和鹿森在一起,他的自尊与虚荣也日益膨胀,他的努力很难配得上他的野心。 现在鹿森不在,他们分手各自归位,许放远觉得这一次的爱情死了,过去在一起的痕迹似乎也磨灭了,除了他们本人也没有谁能记住,记住了也碍于人情冷暖不会再提。 直到他们自己也忘记。 更何况,他拿了鹿炎的钱。 分手费五百万,他可能一辈子才能挣到这么多钱,他身边的朋友估计也没有一个会有这种出息。 真tm的讽刺啊,当年自己死乞白赖的追求鹿森,硬生生的非要把他那朵开在云端的花摘下来,现在又巴巴地给他送回去,到最后还拿了他给的好处。 许放远,你怎么没死啊,活的太恶心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和鹿森在时一样,但是现在在许放远的眼里,却显得空旷无比,像极了小时候自己一个人,那个格外孤独的世界。 许放远就这样安静的站在门口,很久再没移动过。 他太想念鹿森了。 比鹿森在身边的时候,他所模拟过的无数次分开,都更加的想念他。 夜雨惊雷,游荡的魂魄还走在路上。半途偶遇不归人,也许会借你送一程相思,也提醒你忘记不愿忘记的人。 鹿森打开衣帽间的门,径直向左走去。 右边是鹿炎在他走后仍然按照他的尺寸每季给他送来的新季当款,左边是他原来的衣服。不得不承认鹿炎细心且对他极其上心,他以前的东西全部保留,也没有丝毫的打乱。就好像完全没有侵犯过他的任何领域里一样。 而他这几年跟许放远待在一起,家里内内外外全是他收拾的,当然还是比不上鹿炎指派给他的那些手脚麻利的家仆,但也和以前完全不同。起码拿到普通人家里,不会有人说他做的不好。 他随手拿出来一件,站在镜子面前试穿,居然有些松垮。也不知道是他这几天体重骤减,还是这些年一直奔波的缘故,不过对鹿森来说,这都没什么好在乎的。 他以前那些吹毛求疵的毛病,现在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鹿森轻轻侧过一点头,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和阿远刚跑出来,两个人吃饭都成问题,那时候呀,哪有什么机会挑三拣四的,自己都穿着他的衣服,那个袖子长的,真的是干什么都不方便—— 他停了下来,很用力的克制。 他又想哭了。 鹿森的视线虚虚的一扫,面前是十分巨大的穿衣镜,他看见自己上扬的唇角,笑容还挂着收不回去,心里已经酸的像是塞了柠檬和洋葱。 在这静谧封闭的环境里,衣服一个个整齐的排放着,像是一个无人走动的仓库。鹿森想着,自己是不是死在这会比较安静?然后腐烂,蒸发,最后化为看不出皮相的枯骨。 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定在镜子前。镜中的人是他自己,这张脸从小到大被人夸过无数次,这中间包括了鹿炎和许放远,甚至是林如一。 但鹿森自己从来没这么觉得,也许是亲眼看着它从婴幼儿长到如今的变化,也许是和它日日相见所以再没有那种惊艳和新鲜。 只不过每一次被许放远称赞,他又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可以刚好是爱人所喜爱的容颜。所以对这张脸其实也说的上爱惜,他知道外表不可能维持一世,但又想给他留存多一分的新鲜感。 鹿森想毁灭自己的一刻又停了下来。 这种极致的极端,在某一种时刻,也成为了一种希冀。 他还要活着,继续被人称赞的活着。保护好他自己,保护好这张被心上人称赞喜欢的脸。 然后等着他。 等着许放远来找他。 鹿森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种悲壮的情绪,他把自己想象成慷慨赴义的勇士。在身体里扎根了一颗小小的种子,随时可以破土而出,只是在等待成长的时机,然后疯狂的宣泄他汹涌澎湃的恨意。 11.第十章 “阿炎,你小心他报复你哦。.” 林如一倚靠在沙发上,笑的格外甜美,她的眼睛眯起来,像是在享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十指丹寇,镶上亮晶晶的钻石,衬得她娇媚的脸,又是一番风情。 鹿炎坐在离她半米外的地方,一手虚虚拖住林如一细白的脚踝,一手给她的脚趾涂上鲜亮的甲油。 那样子在旁人眼里浓情蜜意,感情就像已经到达了某个顶点,下也下不去。 一对璧人,天生就该在一起,若是分开,也应该难舍难离。 这不是鹿炎第一次对林如一做这种亲密的举动,他们之间的关系在别人身上就是普通的情侣,但林如一总觉得很是微妙,可她又不敢承认这仅仅只是第六感而已。 说的动情一点,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相伴多年,绝对的青梅竹马,但相隔的却又永远不是感情可以解释的清的东西。 林如一经常会想,鹿炎是不是也会感谢自己这么多年在他的身边,谢谢她的扶持。 不行,鹿炎绝不能是感谢,绝不能对她只是感谢―― 虽然这不是她能掌控的事。 喜爱幻想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对于林如一来说。 如何务实才是她要去做的,然而她算不准在鹿炎身上浪费的时间到底是不是浪费时间。放弃舍不得,结婚又不现实。 这样干耗着,其实怎么算还是有点吃亏的,但是她只能这么做。林如一在心里感叹,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面前,弱小果然就是如此危险。 幸好她和鹿炎不是敌对的关系,啧啧啧,这真是说也说不清楚的缘分。 鹿炎连头也没抬,专心致志的看着林如一线条美好的脚型,他做事的时候并不喜欢分心,即使是这种只能算作是调情的事。 “嗯,让他随便玩吧。彩绘喜欢蓝色还是浅一点的?” “嘻嘻,随你好了,丑的话你就替我擦了重画。” 林如一笑的像朵冲着艳阳的花儿,美的就像正在盛放。可偏巧鹿炎傲的像抹冷月,他默不作声的抬头看了林如一一眼,无声的包含了责备。 林如一还是笑咪咪的,抽了抽握在鹿炎手中的脚踝,提醒他继续。 “我画的不会丑。” 鹿炎了了一句没了下文,他安静的继续为林如一的指甲画上一些精致的图案,林如一垂眼看着,像是在鹿炎身上看到了鹿森的影子。 纯净又安静的男孩子。 鹿炎的轮廓都模糊了起来,林如一觉得他这种时候分外迷人,即使她更钟情于鹿炎干净的杀伐决断。(.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她换上一副慵懒的表情,伸手拿过桌上放置的茶杯,一尝之下凉了不少,苦味居然冲淡了许多。 “我是说那个人嘛,喏,阿森他心尖上放的那个人啊。你小心他报复你。” “那我等着。” 这道声音传进林如一的耳畔,竟然让她微微打了一个寒颤。她原本只是一句玩笑,现在看起来鹿炎是多了那么一点防备的。 即使对方如此的渺小,同时脆弱不堪。 “那种和蝼蚁一样的东西――” “能爬上来,也很有趣。” 鹿炎把林如一的脚放到腿上,光晕打在她优美的曲线上。鹿炎弯腰捡起地上的高跟鞋,以一种极为优雅的姿势替她穿上。画面定格,时间停驻,他们像极了童话里的贵族,王子和公主。 “爬上来了,捏死就罢。” 鹿炎站起来,这句话的尾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然后他漫不经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扔给林如一,同往常一样像是一件没有分量的礼物。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结婚。” 他罕见的冲她笑了一下,带着她期待已久的那种温柔的情景。林如一站起来,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然后冷静的合上。 “好啊,那我回家告诉爸爸。” “伯父会很高兴的。” 鹿炎背对着林如一自顾自的走了过去,然后不紧不慢的走上楼梯。 “回去让司机慢点,车辆高峰期了。我去看看小森。” 他的背影此刻在林如一的眼里瞬间化成了一种多年执念形成的魔障,若不是手里装着钻戒的盒子还有些分量,饶是她理智如此也必将被此时此刻的光景所迷醉。 她低下头,长长的秀发遮盖住大半的脸颊。柔美的面容被隐去本来的模样,终于有一种不曾显露的决绝爬了上来,和她温婉的气质融合在了一起。 “呵呵…阿炎,还是你比较厉害。” “那只好任何时候,我都在你这边帮你了。” 这个保证其实毫无意义,在归途的路上,林如一忽然想起。 这么多年以来,她已经用实践提前履行了这个本不应该由她说出口的承诺。 然而她很快就又折了回去,在门口下车的时候扫了一眼腕表,还不过一个小时。 鹿森的卧室在顶层最靠里的位置,一路沿途的走廊装饰着各国名家的大作,是鹿森以前求着鹿炎收的,他尤为喜爱这些抽象的艺术,如同另一个不曾到达过的迷幻国度。 鹿炎的脚步踩在地毯上毫无声息,他毫无表情,就好像要面对的不是鹿森也不是他过去生命里任何一个重要的人。 对于他来说重要的人,其实也说不上来有哪一些。 推门的声音有些刺耳,鹿炎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这种古老并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让令人不悦增添麻烦。 鹿森刚洗好澡出来,披着一条浴巾,身体的曲线隐约可见,白皙的肤色同肌肉一起混合成一副美好的景象。他把湿漉漉的刘海拨到一边,露出有些发红的眼睛,看起来就好像受了惊一样不知所措。 鹿炎叹口气,往前走了两步。鹿森见状,立刻退后。 “去吹头发。” 鹿森不动,神情慢慢浮现出戒备的神色,他原本就很难去拥有一份完整的安全感,此刻面对鹿炎,更加觉得他就是一份无尽的黑暗来源。 然而他多年以前第一份安全感来自于父母,第二份来自于鹿炎,许放远是排在他的后面。他没忘,但是他不想去回忆这些。 “小森,我是你哥哥。” 鹿炎平静的重复着这个事实,鹿森只能算是父母留给他一堆麻烦中的其中一个而已,他也从来不认为较之其他处理鹿森的事情更加麻烦,只是需要他更加谨慎。 对鹿森更加谨慎,他自己就无所谓了。他有许许多多杂乱的事情要做,不差这一件,但是这一件也必须做好。 “我知道。” 鹿森的喉咙里终于干瘪的发出一句话,这是他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和鹿炎看起来正常的对话。声音失了往常的轻柔悦耳,染上了略显粗糙的沙哑。 “多喝点水。” 鹿炎表情变化不大,看不出喜怒的神色,但是想必他是高兴的。他没有再往前靠过去,而是走到桌前给鹿森倒了杯茶。 鹿森像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伸出手接了下来。 遥遥几步的距离,就仅仅止于脚下。两只细长的手臂透露出各自主人的风华,在空中做了一个短暂的交接,继而迅速收敛。 鹿森的眼睛泛起了一层雾气,他仰头慢慢把茶水喝下,喉结蠕动的片刻少年的美艳瞬间释放了开来,幻化成了一种刺激,让人感官上无比的兴奋。 鹿炎转过身去,把地上被鹿森扔了一地的衣物捡起来。 鹿森从小就一直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会变得歇斯底里,会因为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在学校里和人发生争执。他被人说过自私自利,但是鹿炎不觉得,因为鹿森给了他免疫这些的权利。 这仍然存在于鹿炎的印象里。 只不过这项权利早就被鹿森收回,换成了许放远。 其实这些都只是借口,鹿森也不过就只是认为那个时候是一个机会。 大概是那个帮他整理东西的鹿炎,背影没有显得那么危险。 他啪的一声摔碎了手里的茶杯,这个房间所有的利器都被鹿炎叫人收起,也被叮嘱过不许把尖锐的东西给他,他能想到的,在那个瞬间能想到的,也仅仅只有这个。 鹿炎转过身去。 可能是压抑的时间太久,但是也像是他身体的本能。鹿森的目标是鹿炎,但是他快速的捡起破碎的瓷杯碎片,割向自己的脖颈。 鹿炎对他所有的溺爱他全都没有忘记,于是他只好赌一下,他觉得自己也并不会输。 鹿森大概算是占了上风吧。 鹿炎在听到响声的一瞬间回头,或许是他想到鹿森会忽然的决绝,或许是那个时候他真的在放松于是输给了鹿森刹那间爆发出的速度。 等到他们的意识都回归到自我,鹿森的手中已经空无一物,柔和白皙的掌心微微发红,告诉他那并不是做梦。 鹿炎的表情是他少见的愤怒,他的右手握拳,指缝间露出碎片的尖角和一点一滴渗透出的鲜血。 触目惊心的红色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吞噬着人的理智和包容。 鹿森像是失魂一样的看着鹿炎,他终于感到害怕了。 不来自死亡,来自于未知。 鹿炎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更没有感到过疼痛。 他在转身的那一刻已经多半猜得出鹿森的心思,然而身体和思维都决定了去行动,那也只好听从。 过了半晌他终于动了动唇,看着鹿森的眼睛,那双瞳孔里倒映着的样子还不算太狰狞。 “你可以去吹头发了。” 然后他不带一丝犹豫的转身就走,哪怕还有瓷杯放在屋子里,地上还有未曾清理的碎片。因为鹿炎知道,这种事情,鹿森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门没有被鹿炎带上,鹿森滑坐了下去,他听到楼下响起了一阵惊呼,大概过一阵子医生会来,林如一也会来。 希望他们的中心都是你啊哥哥,不要想到我。 鹿森抱紧膝盖,把脸埋进去。 没人看得见他的表情,也没人知道他的内心。鹿森觉得自己好像能看得到自己的灵魂,慢慢走向自己不认识的迷雾里。 12.第十一章 许是终于得到了承诺,林如一比起过去遇见的事情,对鹿森稍微多了一些愤怒。[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她不是没见过伤口,也不是没见过鹿炎受伤。实际上,有些些微的意外都不会让她感觉到太多疼痛,毕竟更多的时间,不疼在她自己身上,很多时候聊表安慰也只是面子上的事情。 她懒得去同不重要的人付出关心,没了鹿炎的关系,鹿森对她也是完全障碍的存在,毫无帮助就不要有交集。 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地上,脆的能听出主人的心情。 明明知道没什么事情,但是你很难去控制理智―― 林如一想,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不知道会不会在背后笑话她。维持了二十几年的冷静啊,也不过是表面的幌子。 鹿炎优雅的坐着,仿佛一切同他无关。他把右手放在软垫上,医生半跪着为他清创,捡出一颗颗细小的碎片扔到一边的盘子上,他的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没人敢多说话。林如一远远看到,再一点点走进,鹿炎一直就是中心,撇去任何一种感情,客观来说,那种气质就是浑然天成的。 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火烧眉毛也是这样不喜不悲。 听到声音鹿炎稍稍侧头看过去,看到林如一火急火燎的冲过来,冲她点点头。 “没事。” “我没问你有没有事!” “你不想问?” “鹿森呢!” 鹿炎没再接话,林如一一向以娴静温婉在交际花里闻名,这种模样也着实少见,现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可爱,虽然这种样子的林如一,并不适合林如一的身份。 鹿炎用完好的左手支起下巴,饶有兴致的抬眼看她。 林如一的胸口还在因为愤怒而剧烈的起伏,完全没有顾及到鹿炎的这种鲜见的打量。 “楼上。” 闻言林如一转身就要上楼,片刻停留都没有。她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洗脑,太理智的人有时候是需要情绪来带动勇气的,才可以摈弃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太过细心如果说这是缺点,那就是喜欢瞻前顾后。 她知道她根本不能做什么,鹿炎不会太在乎这种受伤,也不会放任鹿森因此受罚。[.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她此时此刻应该还扮演着一个同他相应的角色,对于鹿炎的所作所为无条件支持并且在他表示以前率先表示理解。 “去找他干什么?” 鹿炎果然叫住她。林如一怒气冲冲的回头瞪他,这举动在过去他们相处的十几年也是寥寥可数,多半存在于她不谙世事的少女时代。 “教训他,你闭嘴!” 她踩着高跟鞋径直走过去,从电梯上楼,没有走楼梯。 此刻的凌厉和她在谈判桌上和一群男人们厮杀时不同,却也不能说不像她。 鹿炎看着她,眼神没有太过停留。 气定神闲的转回头,让家仆续了杯茶。 鹿森此刻已经收拾好自己。他吹干了头发,一地的狼藉也已经被收拾完整,换上了新的地毯,连溅上去茶水的污渍也毫无踪影,全然看不出丁点的痕迹。 时光安静,仿佛岁月静好。容颜精致的少年穿着宽大的白t,就像不谙世事,也没经历过死别生离。 他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有一点诧异,但是很快就恢复镇定。在这个地方能踩着高跟鞋的女性只有林如一,而林如一对他来说,或者说他们彼此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他已经回来,林如一就再也没什么能让他害怕的了。 门被啪的一声推开,力道重得让鹿森有点讨厌,他转头看过去,冲林如一露出一个笑容,就像是主人在好客。 双方的心中都潜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怒火,林如一尚可因为鹿炎受伤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鹿森的这股劲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料到的,也许是天生的排斥也说不定呢。 既然有一见钟情,为什么不会有一面相厌呢? “鹿森,我警告你――” “警告我?” 鹿森笑起来,唇角抬得弧度刚刚好,甜美又温柔,过去他和许放远在一起,每一天都是这副模样,只不过那时候他的眉梢眼角里,都带着一个人的影子而已。 “我哥让你来的吗?” 他歪着头看着林如一,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后忽然带上了一层困扰的样子。 “呀,应该不是的。他怎么能让一个不相干的人过来警告我,我哥不是一向喜欢亲力亲为的吗?” 林如一的表情已经很难克制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被鹿森挑动了情绪,明明不该这样,但是一想到鹿炎就在今天刚刚说过了结婚,她又莫名的有了底气,像是可以让她任性的资本。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或许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鹿森不喜欢林如一。但他看得出来,林如一的那种长久以来的表现,即使她懂得隐藏,她也明白鹿炎理想的伴侣模样,但是其实,她和其他爱慕鹿炎的女人没有任何区别。那种眼神,没有区别。 或者说,和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看心上人时候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无人逃离开来,也见不到免俗者。 “你是我嫂子吗?” “是啊。” 林如一忽然笑起来,同鹿森的笑容一样,她带了肆意的挑衅。理智回归到原位,鹿森这种小孩子,她还不放在眼里。 这个回答超出了鹿森的预料,他明显怔了一下。 林如一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他没办法分清周围人话语的真实性。包括许放远,他最简单的我爱你。 “鹿小少爷回家是很大的喜事。” 林如一没有靠近鹿森的床铺,而是礼貌的选了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椅子上坐下,恢复了她一贯的风采。 “和阿炎关系不错的应该都知道了,原本呢是想举办一场宴会的,也好让大家认识认识你,毕竟你也不小了。” 有家仆小心翼翼的敲门询问,林如一礼貌的点头示意,并表示需要一杯茶水。 “但你这小孩这么任性,生怕呀再惹着你这小少爷不高兴呢。” “所以我们打算结婚了,到时候你出场让大家顺便看看就可以了,双喜临门呢――” “对啦”林如一压低声线,就像在说什么秘密怕被偷听似的“应该会有很多家世模样都很好的年轻人,他们也都喜欢男孩子的哦,我和阿炎说一下,如果你有喜欢的,也许可以在一起哦。” 她轻轻松松的把开始的颓势搬了回来。鹿森就仿佛被打击的受伤不能接受一样,他看着林如一,声音陡然提高。 “你们这时候还要利用我?!这种时候还利用我!” 眼泪瞬间又涌上了鹿森的通红的眼眶,他拼命忍着将要落下的泪水,却显得愈发狼狈。 “利用?阿森。”林如一笑起来。“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除了那个许――许什么来着?在他眼里你只值五百万,你说说,是他疼你还是阿炎和我这个准嫂子疼你?” 后面的话,林如一在说什么,鹿森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脑子很乱,信息量对他来说太大,根本消化不完,只是隐隐的知道了一个似乎对他来说仿佛是灭顶之灾的事实。 阿远? 阿远。 不会的…吧。 你不会的吧。 如果你不要我…我会死的你知道吗? 林如一看着鹿森的反应,满意的关上门走了出去。她不觉得残忍,因为这是鹿森迟早要经历的过程,他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只不过许放远到底怎么拿走的钱,那就不是他可以知道的了,鹿炎也没有过问。 如果没有意外,那就是只有她和许放远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了。这其实是她很满意的一个结局。 只是这件事没有得到鹿炎的允许―― 她从楼梯下楼,一步一步下去正好给她时间盘算,如何面对鹿炎的各种反应,她要找到可以圆满应付的理由,才能保证不让鹿炎的心情变糟,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鹿炎清创完毕,受伤的部分已经缠上了纱布,看他的举动应该是影响了行动的,鹿炎并不是左撇子,手部受伤会带来一些麻烦。 他仍然保持那个坐姿,看不出来喜怒。 “去上楼看看小森怎么样,晚上给他吃点安眠的东西。” 鹿炎抬眼看到林如一,于是转头叮嘱身边待命的管家。林如一慢慢坐到一侧,换上了平日里有些娇媚的神情,鹿炎称赞过必然就表示他不排斥。 “我刚刚情绪有点激动,可能――” “说就说了。” “嗯?” 鹿炎打断了她,没多做什么表态。林如一有些诧异,她原以为像鹿森如同鹿炎的死穴,摸上了起码也要被斥责。 “如一,我说了,可以结婚了。” “所以你说他就说了,只不过以后记得打了巴掌再给颗糖。我知道你没这个习惯。” 林如一一时接不上话,她忽然感觉有一些柔软在慢慢的蔓延上来,但是是势不可挡的力量。 “这段时间你多来帮我看文件吧。” 鹿炎冲林如一抬了抬受伤的手,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困倦了一般。但是眼神毫无乏意,十分清醒。 “阿炎你比起阿森厉害多了,我真是小瞧你啊。” 林如一笑起来,娇俏可人。她带着往日的打趣,也许现在可以尺度大一点了。 “嗯,我在撩你。” 鹿炎站起身来,眼神看向楼上,嘴里这样说着。 13.第十二章 欲望是一种原始的本能,不论是哪一种欲望,也不论满足欲望的资本是如何换取而来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反正不论践踏过了什么东西,也已经无法恢复那一种伤口之前的模样,又有什么好忏悔的。 许放远的夜夜笙歌终于开始了,这是他过去无限向往的生活,在他即使拥有了鹿森在怀的那些岁月里也依然如此。 只不过稍微不同的是,过去他曾经想过带着鹿森一起拥有这些东西。他可以送给鹿森贵重一点的礼物,带他去吃他很喜欢但其实很少吃的食物。 许放远一直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他很刻意的把这种性格归结为自己从小的人生经历,总觉得应该是有人为自己成年以前所走的弯路负责,他也曾和所有满怀热血出来奋斗的年轻人一样,描绘着未来人生的大好蓝图,一展自己的抱负和野心。 他从来没把鹿森真的规划在自己的人生版块里,但是却想着给他自己能给的最好的东西。如果有一天他发了财,那个时候如果他们还在一起。 如果他们还在一起。 想这些没有用的干嘛呢,许放远低下头笑了笑,笑容匿在昏暗炫彩的霓虹里,变得无人注意也可有可无。 今天正式进行了房屋交接,他的包里还放着手续。老天像是终于想起了他一样,开始让他走向崭新的人生,老房东给的价格很合理,并没有顺势抬价。一系列流程审批的也十分迅速,让他忍不住怀疑这背后有没有鹿森或者其他人的推动。 不能怪他多疑,只是他实在是难过。 他终于也在一座城市里立足,有了可以活下去的资本。不用再像是浮萍一样四处漂泊,也不用再担惊受怕被人在暗处窥探,让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的和爱人分离。 只是许放远觉得格外空虚。他的朋友说这是因为他对鹿森心存愧疚,过段时间就好,也有人打趣说这是因为他还没找到新的可以在一起的人。 他想了想,觉得也可能是这样吧。 他开始置办一些行头,很多是以前他都没有听说过的牌子。然后频繁的出入酒吧和夜店,凭借他原本的长相加上这些外在的装饰,也会吸引一些人群,大多是女生,偶尔也有男性。 他开始享用快餐爱情,或者一夜就散,不能说没有快感,但是这种快感也像快餐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许放远也想再次认真的谈一场恋爱,最好是个女孩,可以结婚的那种,自己可以做点小生意之类,也不用东奔西跑,就在这里安家。 但他总觉得那样太不是人了,他还没办法这么没良心。自己不算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已经陷入无法原谅的漩涡。 许放远在这一刻才真切的感觉到,人是真tmd犯贱啊。 所以当林如一再次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竟然萌生出了一种期待,虽然直觉上就不会是什么太过让人欢喜的事,但总还能和鹿森扯上一些关系。 让他可以稍微弥补自己的内疚和亏欠。 林如一极讨厌这种地方,她在潜意识里将这种喧闹的场所同素质低下划分到一起。只不过她仍保持着一贯的微笑,以秉持她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姿态。 果然她仍然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个,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唯一。 这亮点是她可以预见的,她也享受被人追捧,但是觉得很让她拉低档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许放远坐着没动,他不是第一次见林如一,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和惊艳,其实林如一的姿容绝不在鹿森之下,只是或许她看起来太过真切而没有鹿森让人好奇的着迷。 许放远对她有无法抑制的排斥,这感觉或许和鹿森对她相同。 然而他也并不能表露出来,许放远只能强作镇定,也许是领教过林如一的煽动力,许放远打内心里有一些恐慌,他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从容。林如一笑吟吟的走过来,一举一动都落在她的眼里,霓虹给她的瞳孔打上异样的流光,许放远的心思仿佛都显了出来印在了上面。 “是在这里?还是开个卡座?” 林如一一眼扫过菜单,继而转头对许放远说道。 “随你。” 许放远故意不看她,眼神转向舞池,就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林如一轻轻蹙眉,这腔调跟姿态都像是鹿炎爱做的,只不过许放远没真正接触过他,想必是从鹿森身上学到了三分,而鹿森又是在鹿炎身上沾到了几分而已。 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四个字:东施效颦,顿时让她失了些耐心。 “走吧,卡座。我买单,而且你现在不是也不在乎这点钱了嘛?” 林如一笑起来如娇俏的少女,模样水灵灵的,像是春日里的笑容挂满了枝头。许放远在这霓虹暗色下看的不甚真切,竟然生生产生了一种幻觉。自然而然的听从了她的话语,如同一种被驯服后的本能。 后来他再回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幼稚的。见到比自己强大的人或许都会如此,那时候的鹿森应该也有把自己轻易驯服的能力,只是他多年也未曾如此。 “你还来找我干嘛?我已经和他分手了,而且也没有再找过他。” 许放远坐下时方找回了一点理智,安静的环境更有益于二人的对话,同时也可以算作是隐藏自己慌乱的武器。 话一出口他仍觉得鲁莽,但许放远无暇顾及,他还没蠢到以为林如一是对他念念不忘来谈天说地。 有侍者来送上两杯茶水和一些模样精致的小点心,许放远在外面喝了点酒,林如一认为这样可以让他保持起码一定程度的清醒。 她安静的给侍者微笑致谢,同时将餐盘上的东西优雅的摆好,遂而看向对面的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林如一在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她决定再赌一次。事实上她所做的决定许多都有着赌徒的心态,但她渐渐发现自己已经乐此不疲,这会让她非常兴奋。 许放远也开始缄口沉默,他想迅速的弄清林如一的心思,甚至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他又不得不坐下,一是因为这势必同鹿森有关,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能再听到和鹿森有关的事情,他都必须强迫自己接受。二是他觉得走也没用,如果林如一想要找他,他躲到哪里都像是掩耳盗铃。 林如一看着他,许放远有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让她觉得有趣。她心里暗自称赞了一下,比起鹿森许放远居然是更加成熟,鹿森动不动就会陷入一个极端,大丈夫能屈能伸很显然他是还没有学会的。 “我也不能在这待太久,你应该也不想见到我,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林如一搅动着茶匙,声音忽高忽低,带着迷离的温柔。 “有话直说,我没什么耐心。”许放远是真没什么耐心,林如一的美艳看的越久他就越是心烦意乱,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不喜欢林如一,这女人气质上比起他的小森差的远了,根本不能相同比较。他也没问林如一,随手就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继而开始吞云吐雾。 林如一倒没什么不快,许放远这幅样子得意的反而是自己。自己也算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现在让他面子上多得一些也没什么不可以。 “阿森在家里过的不太好――” 她轻轻拖长尾音,看着许放远瞬间变得惊愕的表情,觉得有趣极了。她含笑点头冲着许放远示意,他的烟灰快要掉下来了。 许放远直接碾灭了香烟,未燃尽的还剩小半根。 他虽然从小一直过的清苦贫穷,跟地痞流氓为伍,但也知道不能对女人发火的这个道理。否则按照他的性子,现在林如一要是个男人,他大概已经在四处找搬砖想跟她动手打一架了。 就这一句话,已经把他离开鹿森时的勇气全部推翻,他给鹿森设想的愿景也宣告落空。他心中大概知道鹿森的一个脾气,这孩子吃软不吃硬,又犟得很,好好说他会听话,否则很容易自己闷着,再细的东西他也不知道了,他过去把这归结于鹿森的沉默,现在再想,分明只是自己关心不够罢了。 许放远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静下来,他尽量用自己的理智和林如一沟通,他知道林如一不可能仅仅是为了通知他鹿森过的好不好。为了显得文明,也去掉了平时和小姑娘插科打诨时的油嘴滑舌,看起来非常正经,是他现在能表现出来最认真的样子。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小森脾气很好就是特别倔,他也的确是很聪明,但是你们不要指望什么事不和他说他自己就能明白!他这孩子特别容易钻牛角尖!妈的,你男人真的是小森亲哥吗?他这点心思还不知道?你们当初明明答应我……” 许放远越说越激动,他原本对鹿森的愧疚被他刻意的压制,用他可以过得很好来不断的麻痹自己。林如一的到来又一次打破了他原本渐渐的平静。无论如何怎样的幻想,都不能抵御这种真正的现实。 “还想和小森在一起吗?嗯?” 林如一拿出纸巾轻柔的擦拭杯口的口红印记,然后讪笑着打断许放远的话,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她知道答案,所以无需担心。至于许放远有没有勇气,那是另一回事,稍加鼓舞就可以。 其实林如一只是一个问句,但许放远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他觉得恐惧,又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溺于大海中抱着圆木漂泊着的旅者被幽灵船抛来救生圈,你不知道抓住上船,船上的是人是鬼。 “想。” 从上帝的视角来看,这是两个疯狂的赌徒。拿现实的抉择来做赌注,不论赢输总会拥有和既定轨道完全不同的人生。 许放远安静下来,他是真的冷静了。他在心中慢慢揣测林如一后面的话,同时也在惴惴不安生怕再出什么差错。原本的不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甚至忽然对林如一生出了崇拜之情。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忤逆鹿炎所做出的决定。 林如一继而微笑,换上她平日里工作中谈判的表情,仿佛面对着的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合作商,分量十足。 “性取向这个东西应该是不能改变的,我和阿炎都不认为同性恋是疾病。单纯来说,只是不认可你――这一点你应该是知道的。” “快点说正事,你不要吊我胃口了,你知道我等不及。” 许放远顾不得面子,几乎要张嘴求她,这一刻鹿森又好像离他十分近,是他自己可以跨越的距离。 林如一看着许放远的眼睛,十分深邃精致,是他五官中最为出彩的地方,此刻倒映着灯光,也显得有些晶亮。 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语速。 “我和阿炎就快结婚了,婚礼上会邀请相当一部分世家名流的公子,其中不乏大集团的太子爷,传闻他们当中很多也都有这种癖好,不过是真是假就分不清了。” 许放远一言不发的听着,他新点上一根烟,按下火机的那一刻力度过大,险些烫到他的手。 “阿森因为这件事在家里发脾气,你应该能猜到才对。” 林如一稍稍侧头,竟然从许放远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许放远没动,而是把火机扔给她。林如一笑了笑,自己给自己点上,动作优雅且娴熟。 “为什么会回来找我?你们应该会给他物色好人选才对。” “这个嘛――”林如一弹了弹烟灰。“第一当然是阿森喜欢你,都能看得出来,能喜欢个人也不容易,还是尽量在一起的好。” “至于这第二,这些男孩子虽然家世外貌都很不错,只是他们很多人以后是要继承家族的产业,这种男孩子注定不可能保护阿森。至于无权无势的,呵你说那些傀儡?” 林如一抬眼扫了一下许放远,冷哼一声。 “和你又有什么区别?” 许放远缄默,他需要时间来梳理这件事,这明显一时半会不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林如一起身,擦身而过时拍了拍许放远的肩膀。“我现在要走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等你想清楚可以来找我。具体的细节我会告诉你,你不用反驳我,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她轻轻俯下身,许放远把头往一边侧了侧,轻轻躲了开。 红唇在他耳边轻轻开合“你现在只需要想清楚来不来找我,不过时间不等人哦,阿森还在等你。” “你没看到他受伤的表情真可惜呢,你应该会很心疼的吧?” 高跟鞋的声音在这里听得不真切,但是许放远的呼吸都开始紊乱,他等林如一走后也迅速的离开了这里,他想快一点回去,回去认真的思考下一次见面该怎么做,许放远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他现在仅仅需要一点勇气,二十几年的人生,他终于有一天觉得自己可能也会成为一个英雄。 林如一看着许放远从酒吧里奔出后才让司机开车离开,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步伐她才放下心来,这一步起码到现在为止还是对的,许放远比她开始时想象的更重视鹿森,可以用他来试一试。 让许放远带走鹿森这个意思当然不是鹿炎的,也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她身后的家族所作出的决定。鹿森对鹿炎来说是唯一他们可以找到的软肋,他们不能看着鹿森在鹿炎的羽翼之下成长。 同时有一点是对的,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圈子里,男风并不是个例的确常有耳闻,她和她的家族都怕这件事情发生在鹿炎身上,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同时是无法弥补的疏漏。不管鹿炎有没有这种心思,他们都必须遏制这种事态的走向。 鹿炎只能和她在一起。 至于鹿森。 林如一看着许放远高瘦的背影逐渐消失,有一种莫名的悲哀。 恐怕真的只有在这个男人这里,他才能成为一个真正被爱着的宝贝。 14.第十三章 许放远睁开眼睛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记忆回到过去在一起的时刻,他伸手往空了的另一边床摸去,空荡荡的,房间里悄无声息。 许放远伸手揉了揉眼睛,倒头又在床上睡去,他用被子把头蒙住,试图再在幻觉中生活。 这感觉不好,这感觉太不好了。 当然不能再这样了。 他一个挺身从床上直接坐起,目光已经变得清晰无比,这个除了他以外再无他人的房间里,没有人看见他的眼神已经和过去有一点不同了。 两条长腿往前一伸就直接下地,许放远冲进客厅,看见昨晚被他随意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一顿粗暴的翻找,终于从侧边的口袋中抖落出一份小小的东西。 那是一张格外精致的名片,上面有着细致的花纹,烫金的字体,摸上去还带着不同触感的凹凸。 林如一。 许放远顾不得看上面几乎覆盖了绝大部分的身份介绍,只看见了那名字后面一串数字,她的联系电话。 摩挲着那个号码,笑容终于放肆的爬上了他的脸,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朦胧清晨。 “你的意思是他哥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背着他来找我的?!” 许放远几乎要跳起来,他满怀期待的来到和林如一约定的地点,然而等真切的深入交谈,他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原来设想的那样。 他原本以为,这是鹿炎授意的事情,只是因为他们都要经商怕面子上过意不去才出此下策,他甚至以为鹿炎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已经稍有松动。 然而现在他才明白根本不是如此,这等于是他在和林如一密谋,霎时间就站到了和鹿炎的对立面上,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许放远悲哀的想,他果然是太天真了。 林如一看着他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这种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没见过世面的地痞小流氓,能指望有什么大出息。要不是鹿森心心念念的就是许放远,林如一是真不愿意再和他打交道。浑身上下一无是处,真不知道阿森是看上了他什么! “你慌什么?还是个男人吗?”林如一语气冷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阿森因为你吃了多少苦,你现在想打退堂鼓?” “好好好!”许放远伸手示意林如一打住,他很怕林如一把鹿森搬出来,但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准备好,不是没准备好,是压根就没有准备。 “那你告诉我,如果我带小森走了,你怎么确保我们的安全?你确定他哥不会炸毛?他那张死人脸我看了一次就忘不掉,简直像个吸血鬼。” 许放远张牙舞爪的做了几个动作,自觉还挺有意思的,触到林如一不带感情的目光后才觉得有些过分,讪讪的坐下来,有些颓然。长长的睫羽打着阴影盖在脸上,和孤独的鹿森似乎不谋而合。 林如一看了他半晌,像是十分诧异的开口。 “我为什么要确保你们的安全?你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玉指打开一面素雅的镜子,林如一看了看自己的妆容,确保没有花掉或者减退。然后她收起镜子,就像换了一副模样一般缓缓道“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反倒让别人保护他,并且要顺便关照你?” “许放远,你以为全世界都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孤儿院吗?” “你他妈怎么——”怎么说话呢! 许放远的火气腾地烧了起来,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愤怒,加上林如一实在嘴上不留情面,他最后一点面子也挂不住了,觉得这次见面滑稽又可笑,打算冲她发作一番然后甩手走人。 就权当老子在做梦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的停住了。 林如一不紧不慢的拿出了一沓照片放在了透明的圆桌上,从上面的角度看下去,可以看得到她匀称优美的小腿,坐姿是始终不变的优雅。 “闭嘴,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这不是你住的城中村。” 红唇上下翻动,一口贝齿突出一个个尖刻的字眼,林如一十分的享受这种快感,喜欢看对手被打击的一文不值。 对方不会再有回应了,如果真的化身战场,恐怕已经濒临死亡了呢。 许放远看着桌上的照片,一沓不多,左右不过□□张,就算完整的铺开来应该也放得下。但是他已经不敢再往下多去翻些什么。 是鹿森。 还有他。 他只看见了前面两张,第二张露出一半隐在上一张的下面,他认得出来那是他自己,背景是他和鹿森一起居住过的房子,也是他现在的家。 最上的一张是鹿森,他蜷缩在硕大房间的角落里,照片模糊不清,他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谈不上是因为熟悉,只是下意识就觉得那是他。 不需要身体也不需要他惊世的容颜来作为辩证。 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许放远忽然的陷入沉默,沉默的就像是和刚刚的他完全不同的人,似乎他一直如此,从没有过情绪激动的时候。 他把手放上去,摸着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一下一下就像是真的在安慰那个独自一人的男孩子。 “他这是怎么回事?” 许放远发出询问的声音,他的眼睛却没有抬起,一直看着照片,林如一仿佛从没在他的视线中出现过,他也容不下任何人再侵入。 “呼。”林如一伸手从许放远的指下抽走了照片,她长长的指甲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鲜亮无比。许放远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林如一尖锐的指甲在照片上划动。不带声音却让许放远觉得刺耳,就像划在鹿森的身上一样让他心疼,他刚想出声制止,才忽然惊觉这不是在做梦。 “我来说给你听。” “这是阿森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因为他态度比较强硬所以喂了一点药,这时候还没有完全清醒。” 只是第一张。没清醒就把他这么扔在地上?就让他这么躺在地上睡着,他不冷吗?许放远有些恍惚,然而他还没回过神,又已经被林如一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这是你,你应该看得出来是在什么地方。” 许放远看过去,拿去遮挡那也的确是自己,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居然还在找人监视他!许放远刚想发作,就听到那道清冷的声音又传进了自己的耳畔,让他冷静。 并且开始难过。 “别想多,这是阿森拍的。我们在他手机里发现的,你这样的照片,他有很多很多呢……这角度看起来,是偷拍的吧,嗯?” 林如一一下一下说着,声音仿佛是魔咒。许放远的眼眶开始发酸,就在决定分手的那天夜晚,他忽然的发现自己和鹿森几乎没有合照,他也没有鹿森的照片。然而就是那个时候,他仍然没有想过去留下一点什么。 他觉得鹿森如同活在云端另一个世界的人,哪里会真的对他如此上心。 小森他…应该挺想的吧。拍点合影,秀秀恩爱之类的。 自己好像,从来没和他做过这些事情。 “啊!这一张是阿森清醒了,他因为你绝食呢,后来几天站都站不住了,阿炎让医生给他打了营养针了,你放心哈哈,阿森活的很顽强。” “呀,这个是你看到了吧,这个呢是我个人觉得很帅的一张,你穿的这衣服是阿森给你买的吧?阿森他的眼光果然不错,你瞧瞧你现在这样子,回去也自己收拾一下。” 林如一慢慢的说着,许放远的表情变化却都落到了她的眼里。她的声音轻快,中间还不是掺杂着笑声,就像是真的在解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 她紧紧盯着许放远,等待着—— 等待着—— “你别说了,我带他走,我这就带他走。” 林如一的唇角抬起来,她又一次赢得了胜利。在对许放远和鹿森的面前。 许放远捂着脸,他努力压制着滚滚而下的眼泪,那就像是被强迫流下的泪水,不是他原本所要表达的意思。 然而这一刻,不论会不会后悔,他都真的再无可退了。 小森啊。 小森。 这个世界不论欠他什么,鹿森都不欠他。 然而不论鹿森给了他什么,他终究亏欠了这个年少就跟着他东奔西走的少年满腔深情。 那一刻的许放远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后悔,他也忘记他并没有保护,也没有得到林如一的任何承诺。他就这样直接的站到了鹿炎的对立面。那个他曾经一想起来就觉得不能相冲的人对面。 人这一辈子总要疯狂起码一次吧,林如一仅仅是提供了这个机会而已。 然而开端终究是自己才开始的,许放远想起六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也是这么毫无顾忌,带着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冲到鹿森的面前。 “喂,你能喜欢男人吗?跟我试试吧。” 15.番外回忆杀(主许放远) 人的一生总会忘记许多事情,能记住的不过是生命长河里的微尘而已。[]所幸人是会选择的动物,可以自我选择起码绝大多数自我认为重要的事情,来陪伴自己孤独的时刻。 走一遭这世间,也品尝过情爱悲欢,不算太遗憾。 遇到许放远的那一天,鹿森离他十五岁的生日还差一个月。身体没像现在这样完全长开,整个人都带着天真无邪的青涩。 只是模样已初成,比起如今的风华绝代,虽然眉眼稚嫩,但是也终日笑意盎然。 那个时候他的周围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父母都在他的印象中慢慢淡忘。变得可有可无,鹿森也没觉得和鹿炎相依为命的感觉有什么不好,他没有暗恋过什么人,遇到许放远之前从没有太多的感情投入。 也就没有太多的烦恼。 那时候鹿炎的势力已经基本稳固,稳坐企业龙头的宝座,虽然仍有林氏一族在背后把持,但也逐渐开始培养自己的党羽,慢慢的也形成一种可以相互抗拒的实力。不过具体的事情,鹿森是不知道的,鹿炎从不告诉他生意场上的事情,也不同他诉苦,他们兄弟两个就这样形成一种不沟通但彼此信任的微妙关系。 那时候啊,真的挺和谐的。 许放远回忆起他们的初见,仍然有一种不甚真实的感觉。 仿佛从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已经变成了一场酒醉后的美梦,否则他是如何遇见鹿森这种美丽到几近完美的人,又是如何同他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不算波澜壮阔也绝对精彩的一段人生。 彼时许放远十七岁,早已辍学在社会上游荡。 他的故乡并不在故事开始的地方,而在更加北边,一座不算繁华的小城。那里的人们说不上低头不见抬头见,但在街上走上几天,也总会多一些眼熟的脸。 他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从小在县城中唯一一座儿童福利院里长大,后来被领养,但养父母对他不好,只是缺少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和鹿森从未考虑过爱情不同的是,许放远早就偷尝过禁果。他不认为自己是个gay,应该是个双。 第一次和男孩在一起。在许放远的记忆深处,不过是为了报复养父母的苛责而已。 想让我为你们传宗接代?好啊,那我就去玩男人。 初恋对象是一个不大的男孩子,违背着父母偷偷和他交往。在许放远和养父母争吵过后,也被告发被迫出柜。 许放远已经忘记他当时的眼神,应该也是挺绝望的吧。[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这么一想,他要觉得抱歉的人,真的还挺多的呢。 难怪老天总是对他不好,是自己欠的债太多。 你在一个人身上亏欠的,总有另一个人会讨回来。别人亏欠你的,也会有一个人替ta还给你。 这句话,是这样的。 后来他又陆陆续续领了几个男孩回家,终于有一天养父母和他彻底决裂。许放远从家里搬了出去,事实上他本来也很少回去住,只是算是真正得了自由身。 那个时候他已经可以自己打工,虽然有传闻他喜欢和男生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为人仗义,做事也手脚勤快。许放远的朋友不算少,很多都给他介绍工作去做,原本可以应付他的日常开支,也可以供他自己继续读书。 许放远放弃了这个机会,他并不是觉得读书无用,只是他没有那份上进心,念书的时候很多老师夸他虽然调皮了一些,但是是实打实的聪明。那时候他孤身一身,盘算了一下,其实更想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而已了。 年轻时该玩的玩了,老了以后娶妻生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然后偶尔能一起旅旅游什么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谁都做过飞黄腾达的美梦,只是许放远一向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命。 刚辍学的时候他住过桥洞,睡过火车站,也在快餐店里面寻过一点温暖。幸好他那会年轻,毛头小子也没怕过什么,而且他也其实说的上是一个乐观的人。 没有爱情,也没有烦恼。 独自一个人漂泊,那时候不觉得孤独,也不觉得寂寞。虽然日子过得紧巴,没什么钱,但是贫穷不能阻碍的东西也有很多,他还有朋友,有他想象中的未来。 现在回忆起来,似乎如今更让人可怜。 后来啊,他跟着一群少年一起往南走去,坐上开往陌生城市的火车。鸣笛声起,他也和过去渐渐远离。 许放远在那座城市遇见鹿森,他原本也想在那里扎根。 华灯初上,城市的灯光可以和黑夜交相辉印。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那是他不曾见过的繁华,物欲横流的社会第一次完整的展现在许放远的面前。 太让人向往,也太让人着迷。 许放远还惊讶于比起过去的薪酬要高出很多的工作,他觉得自己可以一天打两份兼职,第一份工作还有着环境还算不错的员工宿舍。这成为他绝大多数时候的重心,和周围的年轻人一样,每天计算着这个月可以领到多少薪水。 后来许放远又找到了一份工作,市区内一座中学附近,外卖店的外卖员。 这种缘分的事情,其实说意外也不算意外。 许放远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前一天还冲着放学结伴而出的女孩子们吹着口哨,第二天就对鹿森一见钟情。 然而那时鹿森在那里读书,以鹿森出了名的外貌,他们遇见又不算是巧合。 十五岁的鹿森比起现在稍微活泼,虽然仍旧习惯沉默。但孩子气的天性还未曾完全褪去,这大概也是当初吸引许放远的一点。 鹿森身上有太多吸引他而他自己又不曾拥有的东西了。 遇见鹿森之前,许放远就从人来人往的学生当中偶尔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并没有特别去在意,他甚至都不知道鹿森具体是哪两个字,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那不是他有兴趣去关注的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接到那个电话吧,男孩子安静又轻柔的语调,让他也不觉得那一天的高温有多么炎热了。 “喂,您好,请送套餐到x中四号楼,我在楼下等你。你应该可以直接看到我,找不到就打这个电话,我叫鹿森。” 学校离的很近,许放远连车子都不用骑,他晃晃悠悠的就走到x中的校园里,还没到下课后,偶尔会有学生,嬉闹声隐隐约约。许放远明明没大他们几岁,但总觉得已经隔了很多年。 这小孩估计也是奶油小生那种,最多跟他以前见过的许多漂亮男孩子差不多。许放远自诩在gay圈混过几年,什么样的男孩子是不是圈里人,能不能掰弯,他觉得自己心里差不多有个十拿九稳的估计,鹿森的声音让他舒服,但是话语却又总让他觉得有一种自傲。 许放远特讨厌被人看轻被人看不起,于是也产生了好奇。 然而鹿森说的没错,许放远直接看到了他。远远的那种样子,就莫名其妙的感觉比周围的环境格调高出了许多许多。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原来真的有这么好看的人。 鹿森百无聊赖的低着头踢石子,他穿着白色的衣服浅色的板鞋,垂下来的刘海松散的盖在精致的脸庞,然后不经意的一个抬头,眼眸深深的像是一溪泉水。 他冲许放远笑了一下。 许放远就像是一下子跌进了鹿森的眼睛,站起来也是湿了满身。 “你的饭,下次可以让我送上去。” “谢谢。” 鹿森看起来很平静,很难想象往后他往会陷入对许放远疯狂无比的爱恋。 许放远转过身打算回去,路上他掏出手机给朋友发消息。 “卧槽你知不知道刚点外卖的那小孩多好看,我尼玛我话都快不会说了!” “上啊,怂个jb!追到手哥们又能吹牛逼了嘿。” 这不算是鼓动,许放远觉得是他心里原本就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完全没有必要再同朋友身上找一个借口。 发着短信步伐就慢了下来,一分多钟他还没走几步。 回过头,鹿森还在原地。 在看他。 发现许放远转回头的那个瞬间,鹿森侧过身去,有点不好意思的捂住脸。 那种初见时害羞的样子,再往后的岁月里许放远也再没见过几次。 是死是活不就问这么句话嚒,不是弯的哥以后就不打你注意了行嚒。 许放远换上调情时钟爱的表情,冲着鹿森走过去。 他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不怕。 不怕唐突,不怕被拒,也不怕鹿森生气。 没考虑面子,没考虑后果,也没考虑负责。 更没考虑过以后。 许放远细细想着,要是那时候知道鹿森会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会给他们都带来这么多麻烦,会让他动情到难舍难离。那么在那个初遇的夏日,他还会不会,收住相背而驰的脚步,就这么把影子留在鹿森看向他的视线里。 然后又是另一番没有交集的光景,不会彼此相爱的人生。 也许会吧,但是真的遗憾很多啊。 他那个轻佻的模样也许同样留在鹿森的记忆里,带着给他全部阳光的生命力。 十七岁的男孩子还比鹿森高出许多,一低头下巴碰上鹿森的额头。许放远走的离鹿森很近,但是又没有敢完全的靠近。 带着快餐店的油烟和汗味,再近一点就像是亵渎他。下意识的有一点点距离,往后也都这样保持了。 “喂,你能喜欢男人吗?跟我试试吧。” 鹿森抬起头看着许放远,迷蒙的眼神像是似懂非懂。 他忽然轻轻地绽放了一个笑容,霎那间许放远的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可以啊。” 16.第十四章 没有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但是又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胜率渺茫,不得不做。 许放远横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瞪天花板。他一个人,没有人约束,也没人关心,他这段时间其实胡思乱想也想了很多事,最让他惊讶的一件事就是他意识到,他现在孤身一人,哪怕某一天猝死在房间里,估计也要好几天尸体发臭了才能被发现。 人面对未知的事情总是忐忑的,就像许放远现在这样。 原本对着林如一的一鼓作气,也在这几天的悄无声息中慢慢消去。他想了想觉得这样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林如一太没谱了,根本不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万一这事没成,她再冲着鹿森说自己的不是,挑拨离间,那样的话就算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鹿森估计也要恨他恨的不行。 许放远这几天不断给自己洗脑,已经基本把放弃的念头抛弃了。他觉得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又迫切的想要见到鹿森,他乐观的想着,私奔成功过一次,这一次起码也能再好上个两三年。只要鹿森自己愿意跟他走就行,按林如一的说法,鹿森对他还念着旧情,十有□□是不会拒绝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而言之起码要两个人见面在一起。 许放远一拍大腿,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走到卫生间照镜子,双目通红,刘海半长不长的盖着,撇不到一边又长过了眼睛,现在他觉得十分难受,前段时间居然没注意也没有去修剪。下巴长出了胡茬,离远看泛着一片青色。许放远不耐烦的找剪子自己修刘海,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副干大事的脸,也忒不像个好人了,难怪林如一那天说他,实在是不修边幅连他自己都看不过眼。 原来这些日子他过得是这样的生活,颓的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 他得好好收拾一下,免得鹿森看到嫌弃,他其实有点洁癖,后来和许放远在一起慢慢的改去了这种习性。 但也总不会喜爱这种模样的他。 许放远对着镜子慢慢的修自己的头发,他过去在理发店也当过学徒,以前他很喜欢给鹿森吹头发或者修个刘海什么的,鹿森喜欢不说,他自己也很享受,那种给他变着花的倒腾,让他的小少爷越来越好看。(.无弹窗广告) 这些一点一滴的事儿,现在许放远想起来就觉得跟百抓挠心似的。恨自己不是个东西,那么好的时光不知道好好珍惜,那么好的鹿森不知道好好在一起。 好在现在有了可以补救的机会,他要好好把握。 许放远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和剃须刀之类的日用品,翻出来他很久之前买的唯一一个包出了门。 刚踏出去两步许放远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回了房间,拿了一张卡和一把钥匙。 卡是鹿炎托林如一当初给他的分手费,他花了三十几万买了这所房子。许放远想如果碰到鹿炎就把钱还他,剩下的自己可以打欠条然后工作还他,或者就把房子抵押给他,前几年有拆迁的传闻,这几年又忽然没了,不过按年份来说,拆迁应该也是有盼头的,补给鹿炎他应该也不吃亏。 钥匙是除了他自己那把之外的另一把,原房东给的。 以前是鹿森拿着,后来他把房子买下来,过户的时候又把这把钥匙拿了回来。 如果侥幸没碰到鹿炎,能顺利见到鹿森。他想把钥匙再交给鹿森,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另一把在我这里,是我的也是你的。 我也是你的,我还是爱你的。 他咣的一声带上门,声音在老式的楼道里清晰可闻。他正对着砖墙中露出的阳光,一步一步走下去,像是已经把黑暗完全隔绝在身后的阴影中,自己将要走进太阳里。 许放远直奔车站,买了最早一班抵达鹿森所在城市的高铁票。 他甚至考虑过坐飞机,但是他这辈子还没坐过飞机,害怕自己有些事情不清楚再惹出乱子耽误时间。 许放远对自己的认知还是比较清楚的,想做的事情一定要趁着那股热劲去做,否则后来就太容易泄气了。 这也算是他的优点,另一个优点就是不该装x的时候从来不装x,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最重要,能学到这些,也是许放远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东西了。 这趟旅行是他擅自做出的决定,林如一毫不知情也根本没有想到。她以为许放远会对她言听计从,以为只有通过她才能见到鹿森。 事实上她完全高估了对许放远的掌控,如果她现在知道应该会十分的震惊,然后气急败坏的让许放远赶快回去,不要鲁莽行事打坏她原本的计划。 许放远考虑不到这么多,也懒得考虑。 他只做他想做的事,其他的人或者事,他都懒得去想去负责。 车到站的时候是夕阳西下的时节,许放远从车站钻出来就被寒风灌进了脖子,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还特么南方呢这比家里冷太多了,鹿森千万别没事出来溜达,不然那小身板又要发烧感冒了。 他在路边买了份小吃匆匆吃了两口,附近的光景同他几年前初来乍到时也没什么变化。许放远最清楚那些三教九流的规矩,没在出租车接客区候着那里人太多。忙跑到了附近的路口,长腿一跃就抢在一小姑娘前面坐上了路过的出租车,完事迅速拉上车门。小姑娘一副学生打扮,也没见过这种流氓架势,一时半会涨红了脸也不知道说什么。 许放远摇下车窗,冲着姑娘点头一笑,露出两颗白牙,眼眸惑人。 “丫头让哥先走,哥有急事哈,后面那车上有你下一任男朋友。”然后转头就冲出租车司机吹了个口哨“师父前面右转,咱们去xx公苑,对对就鹿家住的那地。” 车子开动起来,一路沿途风景都染上了落日的红晕。许放远一路颠簸也不觉得累,此时此刻还没顾得上紧张害怕,心情好的不像话,一路哼起了小调,引得一边的出租车司机忍不住和他搭话。 “小伙子你来这上学还是工作啊?” 出租车司机绝对称得上是城市里最聪明的一群人,因为职业的需要,他们看过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众生百态,也从短短的一段路途中,可以探听到一个人半生的故事。 许放远报了鹿家的地址,那附近最出名的就是鹿家,也只有鹿家。但是看他这身衣着打扮,司机本能的觉得许放远和鹿家扯不上什么关系,最多只是鹿炎手下一个新晋的小小员工。 “来找我老婆,生气吵架把他气跑了,来找他道歉和好。” 许放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司机扯着皮,心思全然不在上面。他甚至拿出手机,琢磨着要不要给鹿森的微信发个消息,虽然他也知道现在不会有回应。 就好像鹿森真的只是和他吵架赌气回了家一样,要真的只是这样该多好。 “哦这样啊,哎我是过来人。我给你说,这个女人生气那可了不得,你可不能哄她,越哄以后越要跟你闹的,啊别的不说啊,你就说我老婆……” 许放远听着司机絮叨地说起家常里短的琐事,心下觉得实在聒噪又不好打断,听着虽然是烦了一些但其实几十年风风雨雨走过来,细想也很是温馨。 如果他这辈子坚定和鹿森在一起,那这就是他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生活。 许放远终究还是没出声制止,硬是听他说了下去。 许放远话接的不多,司机也是看出了他没什么兴致,了了的收了个尾,随口为了一句。 “小伙子啊,你老婆肯定特漂亮吧,不然哪至于你跑那么远来追啊。” “特漂亮,没见过比他好看的。” 许放远点了根烟,摇下车窗吐了口雾气,语气有些悻然。 司机在旁边笑起来,这几声许放远是真的再也没有一句可以附和上了。 高铁站一半都在城市的郊区,而鹿家又在城市另一片风景区内的边缘,距离着实不近,许放远扫了一眼计价器,飙上了三位数。其实按他往常的习惯,肯定是要嬉皮笑脸的跟司机侃上半天,定好价格才出发,只是这一次太心急,他顾不上这么些事。 从夕阳西下到星月当头,许放远终于从另一座城市来到了鹿家主宅之前,他付了车费下车,耳边是夜晚的风声和出租车的油门远去。 他还要想办法穿越过大门,躲过门口的摄像头,然后步行很久到达接近山顶的位置才是真正的鹿宅。 那宏伟的建筑物就像头顶的月亮一样清晰又仿佛一样遥远。许放远紧紧盯着这连绵的建筑群,这一刻,他终于有了一种真实的心酸和决绝的勇气。 那里有人在等着他。 再一次辜负的话,也有自己的一半。 17.第十五章 离别时看到的影子,不论是不是真实的反应,都会留在人记忆最深的地方,用来在无法相见的日子里回忆和遗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鹿森此刻还在沉沉的梦中,如今算不得太晚,正是寻常人家举家合欢的晚餐时间。他梦非梦的时间里过了不知道多久,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对他来说都是不曾友好过的梦魇,所发生的事情也都是他不愿接受的现实。 卧室被悄悄推开一条缝隙,鹿炎从门外安静的看着他。 隔着不远的距离,隐隐约约露出的小半个身子,月亮泄出一抹光华打在鹿森的身上,柔和又静谧的美。 鹿炎其实很不喜欢这样,他同林如一一样都很讨厌不能掌控的事情。鹿森太过美好,近几年又因为许放远叛逆许多,让他觉得会隔远他同鹿森的距离。 再追回来要多花上不少力气,那是浪费。 鹿炎用右手带上门,不知道是因为怕碰到伤口还是吵醒鹿森,动作十分轻柔,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左手的无名指闪过一丝光亮,他提前戴上了男戒,鹿炎懒得计较一些小事,很多细节上他足够细心却不想去做,也不在乎早一点晚一点。 反正没人会议论,不好听的意见听不见就如同没有。 鹿炎穿着宽松的浴袍,健硕的胸膛暴露在空气里。身后的老管家为他披上一件风衣,同时附在他的耳边低声轻语了几句。 鹿炎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他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好像格外的亮了一些。 假如他是猎人,那么今晚适合捕猎。 “放进来。” 身后的管家微微颔首,鹿炎笑了笑,转身走向电梯,身后的家仆自动分成两列。一列跟在他的身后,一列恭敬地低头送他而已。 “今天早些熄灯吧。” 是个夜晚,但也需得明媚。否则连这种阴晴圆缺都能影响到的人,该是多么脆弱不堪一击。 又何谈去在这个世界中生存。 许放远在鹿家的摄像头范围外转了许久,他在想怎么才能不被发现顺利的进去。小时候偷鸡摸狗翻墙头进局子的事他也没少干,这会儿竟生出一股子庆幸让他偷摸着乐呵,幸亏他也还算有点经验,不至于啥也不会的瞎瞪眼。 又踌躇了些时候,他大概估算出一个摄像头具体数量和拍摄范围,自己在一旁折了跟树枝就着手机光在地上划拉了个简易的路线。 许放远以前没来过鹿家,也不知道鹿森具体住在里面的那个地方。他只能一点一点回想过去跟鹿森在一起时他偶尔提起的房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不喜欢住在向阳的地方,可又不能一点阳光都没有,因为养了一盆茜之塔。可惜没带出来,周末出去看看有没有卖多肉的好不好嘛。” “我讨厌林如一,幸好他们总在客厅里或者我哥的房间,离我很远。” “我喜欢住在有水的地方,以后我们如果搬家就去海边吧?我以前呢,推开窗户,楼下就是一条山涧,看的很清楚。” 许放远感觉到脚下一阵酸麻,这才停了思绪回了过来。 回忆这种东西放在现在真是误人,想着鹿森又差一点耽误了。许放远觉得有点难过,要是能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抱抱他,告诉他自己来晚了。 他从手机上搜了一下鹿家的平面图,好在现在网络发达,信息搜集的十分便利。 许放远又什么工作都做过,谈不上精通但也多少能看的懂一些。 很快他就推测出了一个大致范围,几个房间应该是鹿森居住的,至于其他的房间,他猜测多半是空的。鹿家仆人很多,但是不可能和鹿森这种少爷住在同一个楼层才是,也就是说只要他不是倒霉的直接撞进鹿炎的屋子,应该问题都不算太大。 想到这里,许放远又添了几份信心,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太特么爷们了,而且智商上线了。 他最后给几个相熟的朋友们发去了信息,就绕到一条看不见光的小路摸了进去。 沿着一条僻静小路往上,都是未开发的山路。许放远还生怕大道上有巡逻的保安之类,再被当作贼抓起来,连手机的手电都不敢开,只能把屏幕光亮调到最低,靠着那一点光亮一点点猫着腰向上走。 幸好是冬天,许放远在心里嘀咕,这要是夏天还不得被蚊子叮肿。 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僻静的很。他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很快就可以和鹿森见面。 越是管理严密的地方就越是有漏洞嘛,这话是他以前在工厂一个技术师父告诉他的,现在想起让许放远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 人心中有着一股劲,也就不觉得累了。一路上的攀爬也没让他歇住脚步,往常开车在大路都要二十分钟的上山路程,许放远也不过用了半个小时。他从树丛里钻出来,脚下打了一个趔趄,许放远忙抬头一看,这下这座宏大的宅邸,是真真正正的就在他的眼前了。 只有在这种地方生活,才配的上鹿森吧。 许放远心下又有些黯然,他忍不住又在懊悔自己,过去没能给鹿森更好的生活,让他平白无故的多受了许多委屈。 鹿森这一次如果不愿意跟他走那也是好的,他见了鹿森一面,知道他生活富足也放心了。 如果鹿森还看得上他…如果鹿森还看得上他。 那他以后也一定要好好奋斗了。 努力想一个快速挣钱的法子,也不至于天天受鹿炎的气。 许放远往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摄像头。便偷偷摸摸的沿着一处墙角紧贴过去,围绕房子外围的是一处低矮的栅栏,他不用很费力就能迈过去。 一切似乎太容易了,他原本甚至想过出了高铁站就会被鹿炎叫人围起来打一顿。如此顺利超出了许放远的意料,也让他不由得心生了几分警觉。 后悔是来得及的。 许放远抬头看了看笼罩在夜色下的庞大建筑,高的他抬头都看不清顶。墙体的触觉十分冰凉,他也不由得感觉到了冷。 冷就是摸着了,哪还能走的掉呢。 他也不会甘心,更何况做人太瞻前顾后,活得像鹿森那个准嫂子一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许放远抿了抿唇,深邃的眼眸格外吸引人,有着说不出的坚毅。那是他五官中最精致的部分,这一刻的熠熠生辉也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 精神果然是可以改变的。 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发现绕到了背后,但是距离山体另一面的山涧还不知道有多远,于是只好靠他平日的猜测和运气来断定鹿森所在的位置了,许放远看了眼手机,此刻已经接近晚上十点钟,按照他对鹿森的了解,这个时候他是还没休息的。不过整栋楼都看起来黑灯瞎火的,有钱人家都睡得这么早吗?是不是晚睡会折寿啊。 许放远甩了甩头,自己这会瞎想个什么劲。 他回头掰了几条树枝,随便做了个捆绑工具,然后找了块石头绑在上面。除去一二两层他觉得可能性不大,这一面的窗户靠阴但是中下午又能晒到太阳的房间他决定先试一遍,用他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做恶作剧的方法。 许放远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幼稚,但他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性大一些,而且不一定被发现,下面几层他可以躲到身后的树丛里,如果是上面几层的人也没办法快速的来抓他。 实在不行他只好绕到前门正大光明的敲门去了,也许鹿炎心情好或者不在家。 鹿森的确睡着了,他这段时间常用少量助眠药物,否则很难在夜晚睡上一个完整的觉,醒来就头疼欲裂,几乎连房门也不出。 鹿炎给他请了几次医生,鹿森并不拒绝,但是也没听过话好好吃药和休息。 鹿炎的婚期在即,那一天越是即将来临他就越是恐惧,鹿森生怕林如一的话一语成箴,再一次成为他新的噩梦,并且在以后的生活里循环往复的出现。 他和许放远水平相隔不过也几十米的距离,只是一切仍然处于未知。 对于鹿森来说,对许放远仍然抱有期待,不过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要太过绝望而已。 许放远感觉自己就跟童话故事里拯救公主的王子一样。呸,他自己算哪门子王子,顶多是个草民。能上树扔石子掏鸟蛋的那种。 许放远两下就爬上了身旁的树,找了个主干上的枝杈蹲着,他动作十分小心,毕竟他现在不是个小孩,虽然身材不错体重并不算重,但是也跟儿童时期是不能比的。这下要是摔下去受不受伤先不说,起码动静就应该挺大的。 从上到下一个个试试,不知道这算不算老天眷顾他。 第一个就是鹿森的房间。 只是要真的把鹿森用这种方法叫醒,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许放远心里也清楚。如果换做现在许放远可能都会换一个法子,或者他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着林如一找他。 不过已经做出来的选择,其实也没有如果可以再重新来过。 但是你走的每一条路,其实也不知道是遗憾多还是惊喜。 鹿森动了动眼睛,然后便是睁开时的一片清明。他伸手按上太阳穴,那里正在跳跃突突的疼。其实他睡得也不算少,不分白天黑夜,只是都算不得安稳。 他起身去桌前拿安眠药,打算再喝一点水,嘴唇也干涩的像是动一下就要流血―― “啪” 巨大的落地窗忽然响了一声,鹿森猛然抬头紧紧盯着,他这些日子都神经都绷得很紧,的的确确敏感了很多。 但是现在不算一件坏事。 声音落在许放远的耳中他也吓了一跳,砸的倒是准,就是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他怕小石子声音太小又砸不中,就选了一块大一些的,没想到超过了他的预估。 他没想到会直接中了头彩,打上鹿森的窗户。生怕被人发现,也想去换一个小一点的“作案工具”,于是三步并两步赶紧跳下了树,树枝在他的背包上划了一下,许放远清楚的听到破裂开来的声音,他也顾不得心疼,赶紧躲在了阴影中。 那扇窗户果然被人打开―― 夜风顺势吹了进去,洁白的窗帘随风摆了起来。开窗那人的发丝也跟着飘动,最后有些散乱的落在主人的脸上,却仍然毫不遮掩他的美丽。 鹿森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眼眸轻轻垂了下去。 刚巧落在了许放远那一眼深邃里。 18.第十六章 他是死掉了吧, 灵魂脱离身体,飘上半空,在夜色下才看得清楚。. 带着挣扎的痕迹,显得格外昭彰。 否则他是怎么能见到许放远,这么就出现在视线里。 鹿森的太阳穴还在痛,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眼前所浮现的尽是虚幻,那么未免太过真实,也太过残忍。 鹿森怔怔的往下看,所有动作停止,扶在窗上的手都还未曾拿下。许放远太久没见鹿森,虽然在此之前内心做了无数构想,但现在仍旧忘得一干二净,什么也记不起来。隔了些时候,他才扯了扯唇角,冲鹿森吹了个口哨然后笑起来。 鹿森终于确定了这是他所真实存在的现实,这是真实存在的许放远,上帝终于又宠爱了他一次,那一刻鹿森甚至觉得别无他求。 然而仅仅只是那一刻而已,欲望哪里是这一次给予了就可以满足的。 他几乎就要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也死在离许放远位置最近的地方,好过终日在这个笼子里被看管束缚,一日消磨一日的过去。 许放远看着鹿森,这下倒是和他想到了一起。他看着鹿森的表情,很怕他一冲动再直接就跳下去,那这一面倒真是成了永恒,不知道能不能在城市里流传一段时间。于是赶紧压低声音叫他,好让他听话冷静下来,再乖乖想个办法能让他进去。毕竟这里鹿森也是生活了十好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小森?哎喂——宝宝,你看看我,你们家这外面有什么秘道之类的能直接通你卧室吗?” 许放远表情略有夸张,鹿森忍不住被他逗得笑出了声音。那声清脆传入耳畔格外悦耳,他终于恢复成了一个正常的样子。 也没有用上很久,仅仅只是见了许放远一面而已。 真说起这种能让他瞬间颓然又顷刻美丽起来的力量,大概就是爱情。 许放远说这话纯粹是电影看多了,加上又想调节一下气氛。没曾想鹿森居然真的歪头想了起来,然后他学着许放远的样子,把手围成一个半圆的形状放在嘴边轻声说 “没有。[.超多好看小说]” 许放远噎了一下,他还以为真的有这种神乎其神的东西呢,那样的话可就真的刷新他的认知了。 他的小森还是这样单纯的可爱。 “只有两扇门,正门和后门,没有那种秘道。”鹿森蹙着好看的眉毛,看起来有些苦恼。“但是有这个,这个可以吗?” 什么? 许放远的疑问还没问出口,鹿森就转身消失了房间里,像是急切的要去找什么东西一样。 那一抹瘦弱的影子就在他的眼前飘来又远去,每一处定格都让他沉醉,这个孩子啊,快点让他搂进怀里,好好的看一看,再把他抱紧,融到骨子里去。 鹿森在屋子里翻了半天,他这次回来以前所有娇生惯养的毛病好像同他一并归来,明明一尘不染的屋子被他自己翻乱也觉得尘雾漫天,让他很不自在。不过鹿森这下子是真的没有再管些什么,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许放远,同他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谁也不能阻止他,就像三年前一样。 大不了就下楼放他进来,再闹一场也好过这般遥遥相见。 鹿森从床下的盒子里找到了绳梯,他以前偷偷溜出去时常用的东西,被年幼的他当作宝贝一样秘密的藏起来,同其他那些童年的回忆。 他后来也明白鹿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鹿森小的时候鹿炎根基不稳,害怕他独自一个人外出会遇到意外,但是鹿森也经历过孩童时的浪漫,每天想着法子偷偷溜出房门,只不过没想到到了如今他居然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不愿与相识的绝大多数人沟通交谈。 暂且当作是因果循环吧。 鹿森把绳梯从窗口扔下去,小心翼翼的看着许放远。 “这个行嚒?” 他很害怕许放远不高兴,像做梦一样的见到他,万一他真的转头就走,自己跳下去也是要跟着的。但是如果许放远想走,就算他跳下去,也跟不上。 “成,小森你扶一下,我试试。” 许放远看到绳梯放下来心里多半有了底,也觉得这一次是成功了。爬个绳梯这种难度对他来说是不算困难的,不过他挺惊讶鹿森居然会有这种东西,以前也没见他喜欢过类似的运动之类。 虽说跟他想象的登场方式有了点出入,不过能进去就不错了,哪还有资格挑肥拣瘦的。人要是能当英雄怎么都能当,不能当英雄逞能也不行。 “小心。” 鹿森没再接话,也没因为多日未见而冲许放远撒娇,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死死的抓住绳梯不让它松动,其实这也是个蛮危险的举动了,没有什么保护措施。 然而让他们彼此都欣慰的是,他们中间那层不需要点明的东西仍然存在。就像是旧日老友,多年夫妻,这个人还在这里,就什么也不用多问了。 去做应该做的事就好。 许放远一脚踏上鹿森房间,下一秒就被鹿森整个人贴了上来。许放远笑嘻嘻的伸手回抱住。 “这急的,还没上来呢,你这一下子再给我扑到下面去。” 鹿森终于又重新回到他的怀抱,许放远低头轻轻拥他在怀里,都用不着多摸几下就知道他瘦了不少。鹿森本来就瘦的像是弱不禁风,现在这样子更是让许放远心疼,他禁不住想责备鹿森几句,但是刚想张嘴,就对上鹿森泪水充盈的眼睛,严厉一点的话竟是一点也说不出了。 温暖的时刻来之不易也少之又少,此刻多珍惜眼前便是了。 鹿森开始小声的抽泣,继而声音慢慢变大,最后变成发泄式的嚎啕大哭。他这段时间流的眼泪算不得少,但是从没有哪一次的委屈比现在来的更深。 怎么可以…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怎么来的这么晚。 我真的很怕,就再也等不到你了。 许放远不喜欢鹿森流泪,更不喜欢在他流泪时哄他。鹿森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他其实也有点手足无措。 他就像是第一次安慰这个难过的小美人儿一样,把手放在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然后哼起一只他也不知道名字的歌,大概是他家乡的童谣。 陪他哭到累吧,然后再让他笑起来就好了啊。 其实时间也并没有过去太久,甚至于午夜的钟声都还未敲起,月光也在此刻变得温柔,像是在用它的力量,去保护愿意付出和捍卫爱情的人们。 许放远低下头,感受到眼泪这一股热流带来的暖意,和鹿森冰凉的身体形成强烈的对比。他往前凑上去,吻到鹿森已被打湿的颊上,然后慢慢移到一旁,嘴唇上。 他们拥吻在一起。 鹿家此刻除了几个保安例行的巡逻外再无声息,就好像没有人知道鹿森房间内发生的一切。包括这里的主人鹿炎,夜色静谧,这种时刻能多一些就多一些,天亮的啼鸣,能晚一些来就让它晚一些来。 情到浓时,很多话都变得没有意义。 鹿森后退直接拉灭了床头灯,拽着许放远就倒上了床。 他急切的想要证明,证明自己仍然爱他,不论身心。 许放远拉住他,没有让鹿森继续。他伸手摸口袋想去找烟,但是却空无一物,回想起来,估计是掉在半路上的什么地方了,这让许放远有些焦躁,他需要安静,好和鹿森认真的说他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和他想要同鹿森一起去做的事情。 鹿森知道他在做什么,连忙翻身起床。“我这就出去找。” “哎,不用不用,我就是一时半会的没的抽,有点急得慌,又不碍事的。乖,小森你坐下,虽然你应该能猜得到…但有的事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鹿森很顺从的坐下来,乖巧的模样像是温顺的宠物。其实他的内心十分恐惧,鹿森总会联想一些超出他接受范围以外的东西,也害怕许放远真的会这样去伤害他。 那是他承受不了的事。 许放远看见鹿森这个样子,觉得十分可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森你瞧瞧你,怎么这么拘谨,就好像翻墙进来的不是我是你一样。乖啦,别难过,再难过要不好看了。” 鹿森没说话,撇了撇嘴,然后双手环上膝,安静的等着他开口。他自己打定主意,不管许放远说的是什么,做出怎么样的决定,他都一定要追着许放远,和他在一起。 除非许放远讨厌他,有了别的爱人。 许放远看着鹿森,瞳孔中是和夜色一样充满野性的吸引,它不着声色的吸引着鹿森的灵魂,直到把他带向属于自己的后花园。 “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嚒?” 19.第十七章 有些人生来是命运,有些命运注定是有些人的人生。[.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鹿森稍稍抬起头,从许放远的视线斜视下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线条美好的锁骨和过于单薄的胸膛。 他忽然有些忐忑,紧张的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换做他是鹿森,像自己这种渣货,觍着脸再回来求复合的货色,他不甩脸色的几率都不大。不过似乎许放远也还没有过这种经历,一向都是他提分手。 呸,许放远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好骄傲的事,说出来不够招人骂的。 他更加紧张的看向鹿森。 这一看不要紧,许放远赶紧去想这话是不是说错了。 鹿森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很难过。 那张好看的脸上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又没有办法完整的把心事说出口。他很少会把情绪流露于表面,让许放远这么明显的看出。更多的时候鹿森总喜欢把遇到的难过藏起来,然后安安静静的待在许放远的身边自我调节。 所以他每一次的不开心让许放远知道,都会让他印象深刻。 鹿森轻轻眨了眨眼睛,眼眸里就像撒上了华美的钻石。 “原来…阿远是真的要分手的…” 而后渐渐带上了哭腔,一声一声像是有着数也数不尽的哀伤。 “我还以为…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只是一下子生气了…所以现在现在才会来找我。我哥他们说的话,我都没有信啊…” “原来那个时候…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啊…” 许放远感觉心里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刺了一下,面积不大,但是伤口很深。 鹿森轻轻柔柔的两句话,已经足够把他所有的内疚自责全部激发,并且此刻是真真正正的在鹿森的面前。 然而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的。 许放远平日里也是三教九流里混出来的,一张嘴糊弄别人不行,糊弄鹿森是绰绰有余。他习惯性撒谎,也不喜欢用沉默抵挡许多。 他并不觉得自己过去对鹿森不好,也是很疼他的,只是好像从来也没有关心过鹿森到底想要什么。(.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比如现在,他对鹿森的难过感觉匪夷所思,不清楚是不是可以笑他后知后觉,但总归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鹿森此刻的样子所迷惑,许放远只觉得是自己的错。 对啊,就是他的错。 许放远低头吻住鹿森,顺势压在他的上方。鹿森顺从的躺在床上,眼眶里的眼泪从眼角滑下去,落进他微微卷起的青丝里。 “那现在呢?” 许放远停下,笑容颇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语气却不带半分调戏。 “还喜欢我不?愿意跟我在一块嚒?你要不愿意,那我就不继续了,不是恋人那我这就算是用强的了,划不来也不合适。” 鹿森瞪他一眼,半分委屈半分撒娇。 “你说呢!” 鹿森用手在身后撑起来,双唇直直的送上去。一点也不遮掩,力度也很大,温热的气息直接冲着许放远扑面而来。很多时候,鹿森都比许放远更主动。他也算是擅长使用自己的技能,许放远不仅仅只是喜欢他的脸,但是也一定喜欢他的脸。 美貌这种武器,永远百试不厌。 他们仍旧年轻,激情也还在。 就在这一层房间的另一端,鹿炎斜靠在靠椅上看着屏幕。鹿森的表情此刻简直称得上香艳,他忍不住蹙眉,眯了眯眼睛。 这种画面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画面还只能算是干柴烈火尚未燃烧。鹿炎只是很不满,鹿森看起来比许放远更享受这一切,谁是那个痴情种简直不需要来猜。 鹿炎忽然有些懊恼,早知道应该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穷酸货色在半路拦下,他真是见不得鹿森这么没出息,实在是给他丢人。 半分风骨也没有。 姑且当做他们真的是因为爱情爱的死去活来难舍难离,这种只能拖后腿的感情要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像他和鹿森这种关系,虽然鹿森这几年也算是给他惹了不少麻烦,让他很是头疼,但起码还算是他应尽的责任,没有必须推脱的理由。 更何况—— 鹿炎站起身来,转身按铃叫人上楼。 根本没有那种所谓的爱情! 当一群家仆鱼贯而入恭恭敬敬的行礼时,鹿炎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正在系衬衫上的最后一颗扣子,他喜欢整整齐齐扣到最上一颗,动作不需要太快。 反正也一个都跑不掉。 他轻轻扫了一眼分列在两侧的家仆,整个人的气场都翻转了过来,是他很少会暴露出的一种气质。 这几年鹿炎渐渐学会收敛锋芒,他已经很久不需要这种针锋相对。遇事对人也会留情三分,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更何况回了家就应该好好的放松休息,不管是林如一还是鹿森又或者是他身边常伴的人,细细想来,和鹿森极端冲动比起,其实他很少有爆发的时候。 今天好像是少见的一刻。 此时在鹿炎身边的人们,都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种危险。 鹿森其实有种预感,他大多数时候不奢望奇迹,也不会幻想幸运。 他其实大概可以预见一个不久后的未来,在这个地方生活,一举一动,能瞒过鹿炎的几率都小的可怜。 他并不是放心,但是他在心里悄悄做好了一个决断。 那种飞蛾扑火的慷慨,他清楚鹿炎不会对他为难,只要他能保护好许放远,就不会有太难以应付的危机吧。 应该。 应该是这样。 他伸手拽住许放远腰间的皮带,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旖旎,意思再明显不过。许放远比他冷静的多,伸手抓住他,然后从床上站起来。 方才的激吻似乎还未曾完全消散,鹿森的唇印还清晰可见的留在他的嘴边。许放远喘着粗气,一张嘴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是他开始动情的表现。 “快别闹了啊宝宝,东西收拾收拾,跟我跑路。” 鹿森没动也没有再说话,不过是虚虚的撑起上半身看他。 他笑了一下,决绝又凄美。 鹿森转过头去盯着某处,许放远心里急躁了起来,不知道鹿森还在磨蹭个什么,难不成是他说的不够清楚,没明着说要带他再私奔一次? 他随着鹿森的视线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汗毛耸立—— 不会…吧! 鹿森的声音此刻响起,不着痕迹似是无力,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个房间啊,有摄像头的。” 鹿森和许放远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的交接,最终汇于一处。他们两人眼中的彼此交错在一起,说不清是谁又是谁,也说不清该如何把此刻的人生生分离而去。 鹿森的唇角抬了又抬,但还是轻轻的滑了下去。 “他应该…就快要来了吧。” “放心,除了我没有人看到你刚刚是怎么像是mb一样在他身下求爱的。” 鹿炎的声音伴随着门吱呀的打开声一同响起,音调算不得高,甚至都听不太清切。 许放远机械的转过头,想象中有过这种碰面,但是和真实的相对,又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鹿炎人还没进来,他就感觉到了一种完全的压制。 这是许放远第一次真正的和鹿炎面对面。 和过去的任何一种都不同,清楚,直观,甚至他冲上去打他一拳都用不了两秒的距离。鹿炎和鹿森有三分像,却是完全不同的凌厉,他不清楚鹿炎是原本如此还是仅仅这一次。如果永远都这样子,那鹿炎身边的人该有多怕他。 许放远想象不出来,他甚至比鹿炎还高那么一点,可以完完全全的平视他。他可以感觉到鹿炎的眼神一点不偏的盯着他,自己却带了一点心虚的回应。 鹿炎终于挪动了目光,扫向仍然坐在床上的鹿森。 鹿森冲他笑了一下。 “哥,我要和他在一起。” “是吗?” 鹿炎的声音在此刻变的温柔,他轻轻地发出一个询问,就像只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我让他死啊。” 鹿炎平静的将这话语一出,立刻许放远身边就围上了一群家仆。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每个人就如同带了面具一样面无表情。 他的勇气瞬间就被击溃—— 许放远试问前二十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形,仿佛瞬间就被置于一个危险到无法自我拯救的境地。他打入圈就一直做top,也时而喜欢在朋友里胡天海地的吹牛。 然而这一刻,他感到恐惧,是因为他知道。 他可能真的会死。 鹿森平静的站起来。 “那我也死。” 20.第十八章 鹿森平静的和鹿炎对视,破釜沉舟这种形容似乎来得过早,鹿炎也总有他的原则和底线,鹿森的唇角弯弯,抬到一个弧度。(.$>>>棉、花‘糖’小‘說’) 那份底线是他自己。 在不知不觉中,他似乎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想。其实这说来对鹿炎极不公平,不过鹿森顾不了那么多,更何况鹿炎自己对别人做出来的不公平的事,也数不胜数。 许放远忽然发现,他被鹿森挡在身后。 可是他好像没有勇气再往前踏出一步去走到鹿森前面。 他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鹿森总不至于会是如此。许放远侧了一点身子,不至于离鹿森的距离太远。鹿森回头看他笑笑,然后伸手拉住他。 许放远伸手碰到他,那只白皙又瘦弱的手臂有一点点颤抖。 鹿森当然不是第一次如此。只不过从他第一次这样反抗鹿炎开始,到现在的此时此刻。 每一次,全部都是因为许放远。 许放远不知道,鹿森也永远不会说。 鹿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然而身上发出的那种气势仿佛从未散去。他此刻如同一个真正的上帝视角,翻云覆雨间定夺尘世间的一切。 这个故事的结局悲欢,都由他来续写。 “你长大了小森,这个年纪折腾几下也行。” 鹿炎的话语间带了点笑意,却显了些犀利的讽刺。他微微颔首像是在控制表情,然后还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便迅速抬头,表情已变得凶狠阴郁,在他那张俊美如暗夜的脸上居然有着意料之外的和谐。 “把这个人带走。小少爷关起来,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你是不是又要绝食自杀?去把ravey叫来,现在就给我去叫,他不吃饭就给我打针,不死就行给我吊着!” 鹿炎就像全身燃烧起了火焰,那一刻升腾起来似乎在空中爆炸开来,周围的人无一幸免于难。 然而这些年鹿炎所累积起来的威严和手腕,此刻也仅仅只是展露了冰山一角而已。 许放远此刻方才反应过来,他第一时间冲上去想要跟鹿炎打一架。大脑的想法哪怕此刻是空白,身体的反应即使爆发也无法挽回一星半点的局势。 他感觉双手剧烈的疼痛,整个人似乎在游离。等思绪磕磕绊绊的归于原位,许放远发现自己还在鹿森的房间,只是已经被压着跪在了地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许放远过去一向奉行跪天跪地跪父母,连养父母打他活生生打断一根竹棍,他的腿也没软过。此刻他不仅感到羞耻,感受更多的则是恐惧,此刻他连脖子也被重力压制着,不知道是不是人为手部的力量,视线仅仅只有地板上的一块,他和鹿森分开,此刻连看看他在哪里也不行。 原来就算离得这么近,也还是能彼此分离。 那以前的他们何止是幸运这样简单。 “带走。” 他的耳边没有只响起鹿炎幽幽的声音,带着戏虐又像是嘲弄,还有三分冰冷。 “小…” 许放远开始惶恐,他剧烈的晃动然而没有任何作用,身体完全受制于人。他惊恐的张口想叫鹿森,却在刚吐出一个音节时就被捏住了下巴,不仅发不出声音反而疼痛难忍。 他没有思维去顾及鹿森的安危,而是很想他忽然出现从而扭转这个局势。许放远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独自面对鹿炎,他和鹿森还能不能再见。 他被拽起来从身后推动,强制性向前走去。 许放远挣扎着转头环顾了四周,他终于看到了鹿森,被人围着躺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假如他也可以看到这个房间的摄像记录的话,或者可以从另一个人的嘴里听到刚刚过去那个瞬间,他短暂空白的时刻。 在他冲向鹿炎的那一刻,鹿森挡在他的背后,替他挡下了来自鹿炎保镖的攻击。 然后迅速的像是花瓣一样凋零,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晕厥过去。而完全目睹了一切的鹿炎一动不动的看着许放远冲过来,又面不改色的看着鹿森失去意识,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完完全全没有偏离。 这些同时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在片刻之间。 啊,真是好笑。多有趣啊,前一刻还情比金坚不死不灭,下一秒就连挣扎都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烟消云散,真没想到比他想象的还要没有力量。 鹿炎慢悠悠的走出鹿森的房间,后面的家仆只敢更谨慎小心的押着许放远走在后面。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上面戴着明晃晃的戒指,手指修长手掌宽大,比起一般男性略白但又不像鹿森那般苍白。 啧,看起来其实没什么区别,不过—— 鹿炎忽然握紧了拳。 他可以很轻松的毁灭一些东西。 管家为鹿炎倒了杯茶送上,恭恭敬敬。 “少爷,这个人该怎么处理?” 许放远被押到鹿炎回房之前停下,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仿佛都在张开,快速的吸收着四周的寒意,他努力的听清前面鹿炎和管家的每一句对话,因为他清楚那很大可能的决定了他的命运。 像他这样一个没有根的人,如果想要不被人知晓的消失,简直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一想到有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许放远就觉得自己身上连冷汗也干掉了。 鹿炎连头也没回,许放远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碍事的垃圾,扔地牢里养着都嫌浪费粮食。不过在鹿森想明白了不再关注他之前,他还有一点榨取价值就是可以牵制一下鹿森。不过这种牵制作用只会随着时间的流转越来越少,不过鹿炎更希望这一天早一点的到来,免得夜长梦多。 “喂药,养着。” “那小少爷那边.…” “告诉他,这个人是死是活就看他听不听话。” 许放远悬着的一颗心此刻才稍微放下来,他理所当然的觉得鹿炎刚刚大概只是为了吓唬他和鹿森,鹿炎也就和他自己差不多大,不管怎么说,这种触犯法律的事情,恐怕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因为这种异样的的受惠,他甚至对鹿炎平白无故生出了几分好感,简直畸形。 被押解走之前鹿炎没有看他,否则许放远脸上流露出的那种表情必然会让他生厌,甚至可能会改变他原本的主意。 幸好鹿森也没看到,否则会让他无比失望和难过。 劫后余生的喜悦不足以形容,还带了出卖恋人一般的窃喜。 鹿炎的话他听得清楚,但是还没有心思去细想他所说的听话是指什么,轻则让他们分手,重则最多强迫鹿森和硬生生安排的另一个人在一起,但不管哪一种,不得不承认,此刻他的心里就像是捡了个便宜。许放远不知道他这算不算又一次抛弃了鹿森,应该不算。况且无人知晓他的心思,就算是了,那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许放远忽然又焦躁了起来,他生怕鹿森和他也有一样的心思,万一不愿意听鹿炎的话,那他岂不是会很危险? 许放远立刻紧张了,他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祈祷。 祈祷那个乖巧又听话的鹿森,千万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就当作是为了他们的爱情。 对于女人来说,美容觉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像林如一这种非常追求生活质量的女人。 很少有什么能把她直接从睡梦中叫起来,即使是和鹿炎有关的事情,也得让她在半梦半醒中听完报告的始末再行决定。 此刻她正在赶往鹿家大宅的路上,为了不让鹿炎看出端倪,同时给自己一点鼓励,她在车上给自己化妆,仪容绝对不能有半分的不妥。 这毕竟也是加分武器之一。 手中的口红抖了一下,花在了唇边。 林如一怒道“开慢点!” 她原本不愿意去掩饰自己的慌张,更何况在鹿炎面前简直是一种没有意义的抵抗。但是她又不得不在事情变得更糟央及她自己之前先去处理干净,人不愿意做的事这么多,哪能事事随她心意。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特意询问了留在鹿炎身边的家仆,得到了许放远并没有出卖她的情报。但是林如一丝毫不敢懈怠,想来也能知道争斗不可能持续太久,许放远大概只是一时半会没有机会说出来。 没有交情甚至称得上敌对,许放远没有不会推卸给她的理由。 更何况—— 林如一露出一个非常不屑的表情,他那样的人。 根本就连鹿森也可以出卖。 完全不值得信任。 林如一赶到的时候已经真正的入夜,一切都陷入了真正的沉寂,黑夜里只有非人的生物还存在活动的痕迹。 林如一很难把镇定维持在平日的高度,她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自己冷静,一切以鹿炎为准,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如何去做。 鹿炎看起来没有不同。 他的模样有些疲惫,走过去摸了摸林如一的唇角。 “没擦干净。” “没什么大事,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鹿炎挥挥手,自然的拉过她。 林如一一时哑语,只听的心脏扑通扑通激烈的跳个不停。 这个夜晚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又好像周围仍然暗流涌动。高悬的月亮仍旧晃晃当头,孤寂的照着中心,隐隐的眷顾着四周。 这座山间的巨大别墅,终于彻底的安静。 21.第十九章 红色,红色,都是红色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鹿森的意识在混沌中不清不楚,完全显现不开。他的记忆也在片段中游离,如同走了错路的鱼在干涸的水源中呼吸。 离奇又悠长的梦境。 这里是哪里呀,别放我一个人。 他好不容易清醒,却又觉得还在梦里。似乎他的思想已经跟不上时间的时间的变化,从而变得让他只能怀疑,无法鉴定。 鹿森悠悠睁开眼睛,有一束光亮打过来,刺眼的让他反射性的又把眼睛闭紧。 这里好像还是他的房间,但是却好像又发生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过了半晌鹿森终于想起来了,在就在前一天的晚上,他和许放远在这里短暂的再次相遇又快速分离。他在许放远的怀里和他拥吻,同他缠绵,共他一道度过夜晚的幽寂。 然后没有过多少时间,鹿炎就带人闯了进来,他们发生了冲突,他在许放远身后替他挡住袭击,许放远。 许放远。 鹿森迅速的从床上坐起来,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窗帘被拉开,屋外阳光明媚,一切都带着没有人迹的生机。 好像所有存在的痕迹都被人为的抹去。 鹿森顾不得穿衣服就从床上跳下去,一时急火攻心加上这段时间糟糕的生活作息让他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不稳直接一个踉跄的跌在了床边。 好痛。 痛的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鹿森深深的呼吸,但他立刻又爬起来,往门外冲去。 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他们缠绵过后的事情,难道看到他的脸那就是上帝所给他最后的礼物。假如他必须要选择堕入地狱,那鹿森到当真愿意走入黑暗去换取许放远灵魂的片刻安宁。 要死的话,也只能自己去死。 阿远得活着,他的阿远要好好活着。 如果他们不能在一起,不能一起活着的话。 这是一个如此祥和的清晨,已经消磨了所有夜的痕迹包括伤口和泪滴。 人们都披上了伪善的面具,同周遭的一切互相温暖和鼓励。[] 大概鹿森是异类,所以才会被他必须存在的这个空间所排挤。 林如一还趴在鹿炎的怀里未曾全然清醒,这男人的气息让她意乱情迷。不可自拔的去想要留下,并且在他的手下做一只只会替他刺伤别人的温顺宠物。 想想就让她愉快,完全可以当做一个有些冲击力的追求。 她微微睁开眼睛,抬眸一望,正巧对上鹿炎的凝视。那眼神有些许的锐利,让她在毫无防备下心生了些慌乱。不过好在那人的眼神很快柔和了下来。微微阖起就像刚刚的片刻只是被打扰了梦境,此刻要重新回去温习。与此同时,林如一感觉揽住她后背的那只手臂也动了动,有了一点点收紧。 如果以后能一直过这种生活也当真不错,林如一有一种很久没有过的满足感。她很少和鹿炎有这种没有任何牵扯利益的相处,仅仅只是一种完全的温存,这感觉让她不自觉的享受和膨胀。 以至于鹿森在房门口歇斯底里的哀嚎时,林如一心下的烦躁简直不是她一下可以去比喻的。 被拥抱时的束缚感瞬间消失,她瞬而睁眼,鹿炎已经坐起了身,随手给她扔了件衣服。 “披上,不然就再睡会。”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起身出去,很明显鹿炎也十分讨厌这种聒噪的哭喊,他罕见的眉头紧皱,表情十分不爽。 林如一姿势性感的爬在床上,透过挡在脸上的发丝看到鹿炎随着动作扬起的衣角。一时间看起来有些茫然,如同这一刻她仅仅是个妩媚多娇的女人而已。 在鹿炎拉开房门的一瞬间,林如一迅速摸到床边放置的手机。 “找到关在什么地方没有?” “这两天先别动,看紧了,过一阵子阿炎心情好了再去找个差不多的人换出来。” “如果换不出来,那就让他永远说不了话。人不能死,他手下的人知道分寸,死了肯定要查。” 迅速的发完消息,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鹿森的哭喊声还未完全停止,刚抓了许放远恐怕鹿炎现在对他还有点耐心。林如一在心里感叹,希望他自己有点眼色。 消息发出以后她还是下意识的在四周看了看,终于放了轻松悠闲的躺回床上。 鹿炎自己的房间是不可能有摄像头的,这一点她是最清楚不过。鹿炎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怪癖,其实假如被人知道有的都可能会成为制造危险的把柄,好在她还足够让他信任。 想到这一点,林如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抬眼看了看还未揭开的窗帘,隐约有阳光透进来,今天似乎天气很好的样子。 天气好心情也不错,也许能让人格外美呢。 “哥…” 一墙之隔的门外,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鹿森已经完全虚脱,旁边的家仆说是制约他更不如说是搀扶他让他不至于摔倒。这个美丽的男孩子看起来格外的憔悴和狼狈,他想伸手去抓住鹿炎,但是那一点点距离又怎么都碰不到。 鹿炎在他不到一米的地方站着,抱着双臂打量着他。眉梢眼角里是全然的陌生,这个满脸泪痕,看起来虚弱无比,刚刚歇斯底里到让他不能容忍的人,真的是那个他从小一力保护,温柔又顺从的鹿森? 鹿炎有点埋怨自己,不应该当初让鹿森过那么平凡的生活,害怕他养成那种富家公子都有的坏毛病,没想到却招来了更大的麻烦。 他更希望鹿森仅仅做个纨绔的富二代,二世祖什么的都好,反正外面的风风雨雨他自己一个人也完全担得住。 “哥,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我再也不敢不听话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啊…你别伤害他…” 鹿森声音很细微,就像是爆发过后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在满是黑暗的地方摇曳而生出的一株小小的火苗。 “我错了哥,我再也不敢跑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鹿炎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的看着他,毫无表情。鹿森一声声的呢喃,不知道是说给鹿炎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鹿炎的瞳孔忽然抖动了一下,鹿森朝着他跪了下来。 他就像是脱力一般缓缓的往下坠去,一左一右拽着他的两个家仆甚至也未曾反应,没有鹿炎的命令他们不敢真的对鹿森做什么,也只是稍微用力搀着他。 没想到鹿森会做出这般举动。 鹿炎很难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除了愤怒和失望,还有完完全全的无法相信。 他的双唇甚至有些微微的颤动,最后下定决心一般的死死抿住。鹿炎直起身子走到鹿森面前,伸出一只手直接捏住鹿森的下巴,一个用力几乎要把他抬起来―― “小森,我希望你这是最后一次做这种事。” 鹿森被他钳住动弹不得。 “如果再有下一次。” “如果再有下一次――” “鹿森,你听着。” 从鹿炎嘴里听到他自己的全名,鹿森有些恍然,他忽然反应过来,一切一切的现实是真的现实。 这个会伤害他的人是从小保护他的哥哥,这个人把他这一辈子最爱的人不知道关去了哪里,对他做了什么样的事情。然而他自己,他自己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就让许放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鹿炎啪的松开手,大力的惯性使得鹿森不受控制的往一边倒去。鹿炎握紧了双拳,还未痊愈的右手隐隐作痛,他转身走进房间,似乎多一眼也不想再看鹿森。 鹿森颓然的坐在地上,旁边的家仆此刻架也架不起来他,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空有一副华美的躯壳。 鹿炎回房换衣服,他每天花费在装扮上的时间不会比大多数女孩少,必然一身正装。他还有其他要处理的事情,大部分牵扯上经济的事情,如今对他来说处理起来相对简单。 林如一已经基本收拾的差不多了,罕见的用了一款颜色稍浅的口红,鹿炎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看了一眼,没有做出评价。 林如一靠在房门口往外看,鹿森好不容易站起来,手撑着栏杆但拒绝旁人的搀扶,似乎和刚刚那个软弱无比的他有了一些不同。她眼珠一转,又有了一个主意似乎冒了出来。 鹿森抬头和林如一对视了一眼,林如一在不远处对他抛了个媚眼,对他轻轻做了个口势。 “等我。” 鹿森眨了眨眼睛,说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他背过身缓缓往回走去。 林如一看着鹿森的背影笑了笑,她掏出一张纸巾擦去唇上粉嫩的樱花色,涂上了她常用的正红。 她转头看了看房内,衣帽间隐隐露出鹿炎的身影,她往那处走去,看不清她手里拿的是匕首还是糖果,但总之一定也带上了她一点真心。 22.第二十章 “呲——” 林如一吃痛下意识小声呼了出来,鹿炎闻声看过来,顺势抓住林如一的手腕,上面多了一道细小的伤口,隐隐渗出鲜血,模样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划过。 抬眼望去,罪魁祸首正趴在软垫上舔着爪子,一脸无辜。 这只猫眼睛碧蓝,像是真正的宝石。全身盖着雪白的长毛,看起来很是优雅可爱。刚刚袭击林如一的那一下仿佛不是它干的,让人不忍责备。 鹿炎没做太久停顿,直接抓起猫咪的后颈扔给身后的管家。 “重买一只,要温顺的。” 他没说这只猫怎么处理,管家接过就走,也并没有再多问。 林如一随手接过家仆送上来的药膏涂上,并非是什么大事,也用不着太过在意。 “至于嚒,就痛那一下。” 鹿炎眯起眼睛,径直拉过林如一坐进他的怀里。接了绷带帮她裹上,颇有乐趣的系了个蝴蝶结。 “畜牲而已,这么小都敢伤人了,留着没用。” “哎呀——我还以为你会说点什么情话,比如因为它伤了你之类的,啧啧,鹿大少爷果然是只有别人贴上去的份儿。” 林如一的笑声听起来十分悦耳,最近一段时间说起来其实不顺了些,不过只要不至于计无可施,她就乐的一个逍遥自在。 “你本身也没有那么想听。” 林如一撇撇嘴,算作默认。不过他们如今都快结婚了,这种东西有的话也是聊胜于无。 “看,情侣的。” 鹿炎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伸出还带着纱布的右手,这一举动看起来有些让人忍俊不禁。林如一扑哧一声笑出来,气氛和谐了许多。 鹿炎立刻把手收回去,恢复了往常的神色。目的达到,就没有进一步的意义了。 林如一绕到背后环上他的腰,男人解释的肌肉在衬衣的掩盖下依然触感清楚。她把头靠上他的背,这种亲昵的姿态他们常有,两人不觉得温情也不觉得尴尬。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对他们来说接吻牵手拥抱,哪怕是针锋相对,都是同一情感等级之下的。[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片刻后鹿炎拍拍她的手,转身给了她一个绵长的吻。 “我到公司去一趟,你无聊的话就去和朋友约个下午茶吧。” 林如一娇笑一声便目送着鹿炎远去,她走到窗口看他上车。觉得自己也差不多可以行动了。 她通知了一下自己几个值得信任的眼线,利索的出了门。 几个家仆还等着门口,见她出来恭敬地行礼送她离去。林如一随意的扫了一眼,其中一个站的稍远一些的,手里拿着一把颇为巨大的刀具,隐约还可见血丝和几根白色的丝线。 林如一收回视线,脚步未曾停下。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十分清脆,也还到映出她的影子。 是畜牲留着没用呢,还是会伤人的留着就没用? 她也会伤人。 没人不会。 上车的时候林如一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鹿家的住宅,此时夕阳刚好打在顶层的塔尖上,巨大的影子遮天蔽日,掩埋了绝大多数的温柔。 她摇头想了想,觉得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 鹿森可能的确是有点孤独。 车子开了足有两个小时,开出了市区,郊区,最后偏离了原本的城市,终于到达一个残破的院子内。 林如一实在忍不住掩住了口鼻,拿出香水使劲喷了喷。没什么大用,不过是心理上好受一些。 她倒不是嫌这嫌那,主要是这地方味道实在太重,四周狗叫声不绝于耳。竟然是一个小型养狗场。 能把地方设在这,像鹿炎这种有洁癖的人,恐怕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从一旁的平房内迎了出来,怀中还抱着一只小奶狗,正在他的怀中酣睡。 男人冲着林如一点点头,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一张口竟叫了她一声鹿夫人。 林如一还不至于被这句“夫人”迷住,她换上一贯的微笑冲他点头示意,看不出对这声称呼的满不满意。刚刚还握在手中的香水瓶此时已不知被她收去了那里,这男人出来还不忘抱着只小狗,可见是心喜的。她自然不好表现的太过嫌恶,免得惹出什么乱子,这种人,对她来说最好控制又最容易惹出麻烦。 双方没再多做赘述,男人一边简单做着自我介绍一边便带着林如一往场内走去。 “我叫王獒,藏獒的獒。以前开獒舍的,这两年獒市场没了,卖不动了。鹿总就让我在这看院子,还可以继续卖我的狗。前两天带过来的那人就关在这下面,听鹿总的,吃了药了,三天给一次饭,水一直没断。您看看怎么处理吧。” 林如一走在男人身后,轻轻看了一眼她最信任的助理。 助理轻轻给了她一个手势,示意一切办妥,她这次来的事情,绝无可能被鹿炎知道。 林如一心下了然,这才放心的跟着王獒走了进去。 屋内臭气冲天,狗类品种繁多,有不少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偷猎来的狗。这种肮脏的环境让林如一心里很是不满,她今天穿的高跟鞋是意大利知名设计师设计的,全球限量。早知居然是在粪便废水满地的地方,她就换一双轻巧些的休闲鞋了。 犬舍是圈子是水泥一块块砌好的,数量繁多。王獒走到一处,不在角落也不在正中间,很难记住正确的方位。然后赶走圈内的几只狗,直接掀开了一块石头,然后拉出一个拉环,一个用力,将石板揭了开来,下面是一个黑黝黝的地窖。 看着这黑不隆冬的地窖,林如一下意识的排斥。倒不是害怕有危险什么的,她这个人也同大部分女孩子一样,不喜欢黑暗。 可惜她不能不去,免不了俗。 林如一踩着高跟鞋往下去,一步一步走的十分稳。 许放远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目前所经历的这种状况,饶是他是铁打的此时也撑不住了。他只知道鹿炎说了不让他死,没想到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折磨他让他活着。 他的眼睛一直被遮着,这些天一直处于黑暗里,黑暗对于人来说是最让人恐惧的,即使是现在他已经多少适应了一些,也没有太好。 手脚都被捆绑了起来,几乎没有进食,隔几天才有一个人来给他非常粗鲁的往嘴里塞饭,他过去吃过很多苦,难吃的东西也吃了不少,可从没感觉到如此恶心过。 这未知的环境让他恐慌,有限的触觉和嗅觉也同样让他不安。 并且这等恶劣的生存环境,饶是他是铁打的也撑不了多久了。 此时尊严,爱情,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假如鹿炎此时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和鹿森永不往来就可以放他出去。 许放远会立刻答应,并且从此以后,真的再也不和鹿森有任何联系。 他害怕鹿炎,害怕这种生活。同时也害怕鹿森,鹿森在他的眼里,已经被同化成他这一切痛苦的来源。不仅害怕,还有一种离奇的怨恨。 林如一的助理跟在她身后,打开了手电。 他们同时看向了一旁的王獒,王獒识趣的嘿嘿两声,主动走了上去说该去喂狗了,说等他们忙好再叫他就行。 林如一没再搭理他,从助理手中把手电接了过来,让他再打一个。一个的光亮总是不够的,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窖里,总显得暗了些。 其实这里的环境比起上面算是好了不少,起码没有群狗的排泄物。许放远被关在最深处的角落,整个地窖只被用来关押他一个人。 啧,这种头等待遇,也就是招惹了鹿森才能享受到的—— 林如一暗自腹诽,眼神又带上了惯性的不屑。 她往前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散去的臭味又从许放远身上传来。林如一心中一阵恶心,她皱着眉头,示意助理去把许放远弄醒,眼上的罩子摘掉。 助理慢慢靠近许放远,林如一拿手电四处扫了扫,看到了放置在一旁的水盆,想来是平日里喂给许放远喝水用的,她的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一会。然后便快速的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她应该如何去抉择,或者说应付。 眼罩掀开的一刹那,许放远感觉到一阵刺目的疼痛,疼到钻心。即使林如一和她的助理早已预见性的把手电拿开,他仍然感觉很疼,非常剧烈的疼痛。 “还没死,别装瞎子了。” 许放远半天才缓过来,当他看到林如一出现的时候竟然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激之情,此时他的嘴上仍然缠着胶带,于是剧烈的挣扎,试图让林如一帮他把胶带撕下,然后立刻,立刻带他走。 林如一的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 “怎么,想求我?” “现在知道听我的话了?” 林如一看着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她今天的眼妆化的格外精致,配合着她烈色的红唇,有着十分壮烈的美丽,此时此刻更是显得妖艳无比。 “晚了。” 这两个字恍如雷击,直接在许放远的耳中爆炸。他发出呜呜的声音,无法猜测他原本的意思。只看到他更加剧烈的挣扎,绳子在他的手腕上勒出一道道痕迹。 “不过你放心,阿森会救你的。” 林如一转身欲走,她冲着许放远留下一个让他记忆深刻的侧影。 “你真不该负他,以后啊,你可有的是要用他的时候呢。” “再等等吧,你吃不了几天的苦了。” 说罢林如一转身就走,助理给许放远的眼罩重新戴上,摸不着头脑的紧跟着林如一走了出去。 王獒在上面已经等候多时,他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看着林如一。 林如一对这人全无好感,皱着眉头给他开了一张支票。 “好好养你的狗。” “是是,我就是个养狗的。其他啥也不干,啥也不知道。” 识趣就好,林如一在心里暗道。不识趣的,只能在下面待着,连狗都不能养了。 回到城内的时候,又是一轮明月升上了夜空。助理送林如一回到林氏,一路他显得非常疑惑,但职业素养又让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这次把许放远带走的准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家这位小姐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与此同时,不算太远的鹿家。 鹿森看着鹿炎,他的手颤抖着,眼神充满绝望。鹿炎眼神温柔,就像是在鼓励他一样。终于,鹿森缓缓伸出手,伸向了桌上放置的那样东西。 鹿森知道,他的噩梦开始了。并且再也不会结束了。 23.第二十一章 鹿森这几天过得十分正常。[.超多好看小说] 相较于他之前的不正常,现在的正常就显得过于反常。 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乖乖吃医生开的安眠药和补品。 和鹿炎有了短暂的交流,林如一也是。虽然仅限于一些简单的提问回答,但是在许放远还下落不明的情况下,鹿森的这种反应,难免有些诡异。 不过这种主人家的事情,下人是很少去议论的,在心里想想也就作罢。 大多数的人在目睹了这些豪门大户的悲欢离合后,都更想要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而不是想要飞上这种下也下不来的云端。 毕竟摔下来的话不仅姿势难看,也太惨了些。 鹿森坐在餐桌的另一端,和鹿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林如一看了看,选择了和鹿森对面的座位,刚好和主座上的鹿炎形成了一个相对的三角位置。 怪异的和谐,极其漫长的安静。 鹿炎和鹿森是亲兄弟,林如一带着她那强势的作风明显是后来的插入者。然而鹿炎和林如一又处于订婚状态,就差最后那一步林如一就会被冠上鹿夫人的头衔。外人眼里怎么看他们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似乎鹿森又是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怎么看怎么诡异,但又和谐的坐在一起用餐,未来还可能会在一起生活。 鹿森用餐的速度很慢,就像是很久没有好好吃饭现在要细细品尝一样。鹿炎和他的动作几乎没什么差别,就是快上许多。但是鹿炎一贯和鹿森在口味上有相当之大的差别,近几年为了保持他所要求的完美身材,食物的种类和分量都进行了严格的控制,所以乍一看过去,居然几乎是没有油水也没有脂肪。 林如一低头看着盘中的食物,手上的动作不停,两眼的余光却分别往鹿森和鹿炎的方向看去。这倒不是她故意,只是习惯使然。 啧,真不像一家人,这可怎么是好。 她慢慢勾起唇角,悄悄的笑了一下。 鹿炎最先起身,他把目光看向林如一,无声的询问。林如一擦了擦嘴唇,立刻跟着鹿炎起身。 鹿炎就像看待空气一样略过鹿森走向门口,林如一紧跟着他往前走去。半路上她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留在位子上的鹿森。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头发盖住了脸。[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但是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掉在了盘子上。 林如一摇摇头,只会哭的人,能有什么用。 不过她仍然给鹿森身边的家仆使了个眼色,有些路还是要照旧走才行。 是夜,这个房间一片黑暗。 鹿森没有伸手开灯。他安静的侧躺在床上,双眼微阖,像是即将进入梦里一样。他就像是被遗忘在某个地方,也无人认领让他回家,但是的确就是一个精灵。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双眼不受控制一般的睁大,此时暴露的眼白居然瞬间充满了血丝。鹿森死死的咬住牙关,仿佛此刻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但是他不想发出声音。 有一点点红色的痕迹从鹿森抿住的唇上落下来,滴在他身下的床单上,晕染后形成暴戾的花朵。 鹿森终于忍不住,开始刻意压低了声线的去□□。 屋外的晴空终于和黑夜一起隐蔽,雷鸣声响彻天际,一声声的轰鸣中,鹿森的声音在他自己的耳边都已无法听清。像是少年微弱的求救,又如同濒死前无助的努力。 好痛啊—— 真的好痛,有没有人可以救救我,救我一下,一下就好了啊。 那张极为精致的脸上表情已经开始扭曲,他把身子埋进被子里,开始急促的呼吸。他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强烈的痛楚,来自肉体上,剧烈的痛楚。 总是有新的事情可以将他打败,能够把他击垮。 就像他原以为他不怕痛,他足够努力可以支撑,支撑过他想象中最难熬的那一段时间。 以为只要一会儿就好了,不是只要一会儿就好了吗? 鹿森的意识开始快速的模糊,他整个眼前全是快速飞动的虫子,还有的在耳边嗡嗡作响,此消彼长,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浑身上下都是极端的痛楚,仿佛他真的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顷刻间又被抛上万丈高空,体验过心跳加速后又瞬间跌落下来,粉身碎骨又没有让他失去原本该有的理智。 阿远你抱抱我—— 抱抱我吧,我好难过。 鹿森尝试着不再挣扎,但是全身依然如同撕咬般的疼痛。他咬着牙想要短暂的忘记这一刻让他无法去承受的痛感,但是又不得不选择坚持。 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是这么可怕的人吗? 瘦弱单薄的少年在床上忍不住蜷缩起来,刘海已经全部浸湿沾染在额头。鹿森死死的咬住牙关,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让精神总是被来自身体里的阴影所覆盖。 “轰——” 雷声大作中,终于一场暴雨倾泻而下。似乎过去多日的晴空,都是为了今夜而埋下的伏笔。 闪电在床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痕迹,霎那间的白光仿佛同人类微小的灵魂对接,然后将其视为敌人,毫不留情的同它们一起飞灰烟灭。 灯光豁然亮起,门被推开。然后便是一行人间接不停的脚步声。鹿森觉得很远,但是又真的很近,一瞬间就来到了他的眼前。 鹿炎的模样在他眼前甚至产生了幻觉的叠影,鹿森还在茫然的疼痛中念着许放远的名字。但其实他知道此时此刻将他拥入怀中的是鹿炎,这个人把他带向地狱,又不将他推下去。这样好死不死的让他苟活,鹿森想不出可以原谅他的理由。 但是又没办法真的有足够大的勇气去说恨他。 “小森,还好?” 鹿炎挑着眉毛,表情似笑非笑。 鹿森在他的怀抱里似乎完全不着力,鹿炎也称不上温柔。只是虚虚的把他托起,为了让他能和站着的自己距离相近,可以更好的听到他的说话声音。 鹿森闭上眼睛不说话。他明白自己其实坚持不了多久,但不管怎么样就是想再去抵抗一下。 鹿炎松开手,鹿森就如同雪片一样又跌落回床上。 他带着悠闲又轻松得表情,就像是在欣赏畸形秀的一场完美表演。看着一个人从痛苦演变到更痛苦的过程。 他一点也不着急,他似乎比许放远更了解鹿森。 也比鹿森想象中更了解他。 管家安静的在一旁侧立,似乎已经随时准备好听鹿炎的指令。家仆将鹿森围住又位置井然有序,他们同鹿炎一起等待着—— “哥…我不行了…给我,给我,我好疼。” “你杀了我吧,我真的好疼啊…好疼。” 鹿森从床上踉跄的摔下去,然后连滚带爬的走到鹿炎脚下,仍旧忍不住弯起身体,去压抑身体中那个驻扎的痛苦根源。 鹿炎轻轻把他扶起,动作优雅的不掺杂感情。 他的手指在鹿森的唇上抚过,凹凸不平很是不舒服,最终在鹿森刚刚咬破的伤口上停下。鹿炎轻轻皱眉,叹气道。 “真不听话,说了不要忍。” 鹿森的嘴唇上下颤动着,紧紧拉着鹿炎的衣角,继而浑身都开始轻微的抽搐,只是不断的重复着, “哥你救救我…给我…快给我…” 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睡衣的袖子稍稍往上拽了去。那只往昔时白皙修长的手臂依然可见风化,只是那手腕上凸起的骨头,提醒着这个少年日渐消瘦。 上面多了一排细密的针眼。 鹿炎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管家麻利的递上托盘,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注射器,里面已经充斥了满满的液体。 鹿森的眼神里露出一种渴望,片刻后又厌恶的避过。 半空中炸起一声惊雷,昭示着深渊里的令人感伤的绝望。 “你说什么?阿炎给鹿森注射了你确定吗!” 林如一地声音猛然提高,她的左手略一抽动,艳丽的指甲油从指尖划出,溅落到她白色的睡裙上,张牙舞爪的全无美感。 此时此刻她也顾不上这个她平日里不能容忍的失误,抓着手机不停的追问。 “你真的确定吗——?” 林如一忍不住再追问了一次,这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那地窖里关的那个什么情况?没有反应!” 林如一心里现在乱成了一团麻,鹿炎的举动太出乎她的意料,原本想把鹿森培养成她手中唯一可以制约鹿炎的王牌,现在看起来,似乎和想象中有了出入。还是非常巨大的出入。 鹿森对鹿炎来说没有那么重要,能强迫鹿森给他注射那些让人成瘾的药物,她实在对鹿森的地位产生了怀疑,这个宝,她极有可能押的不对。 那么现在收手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她迅速给安插的眼线发去了消息。然后站起身,走到楼上换衣服。 她必须尽快的见到鹿森,好确定她这一步究竟能不能够再走。 24.第二十二章 想在鹿炎眼皮子底下见到鹿森又不让他察觉,基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如一原本也并没想过可以真的成行,假如太过顺利又会让她忍不住起疑。不是她天性多疑,而是必须慎重对待。 否则远的不说,就说鹿森。 不过鹿炎也是忍他忍得足够久,耐心已经全部消磨殆尽。林如一觉得自己其实现在也在做同样的事,假如有一天鹿炎真的问起,那应该也不仅仅只是问她什么了。 想到这些不可控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所成长的还远远不足以应付现实的生活。 但是成长只能伴随着实践,所以人生类似于养成游戏,只可惜没有sl存档的机会。 林如一想,她可能比鹿森早点明白这些,否则估计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在鹿森的房门口站定,然后敲了门。 上一次她这样走进鹿森的房间,和他单独的对话,是在鹿炎的允许之下。虽然内容并不友好,她也算占了上风,但怎么想都比现在这一次让她有更多的安全感。 里面传出了细碎的响声,林如一往后退了两步。没过几秒,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她习惯性的带上微笑,精致艳丽的妆容将鹿森毫无血色的脸衬托的愈发苍白。鹿森站在阳光里,刚好她走进另一半的阴影。 鹿森缓缓转身,动作像是迟暮的老人,吃力又僵硬。 林如一打眼瞧着,没有可怜,就是觉得很可惜。 生的这么好,这是多好的武器。 怎么非要拿去和原本可以统一战线的人做对呢,阿炎本来该是他多大的靠山。 “坐吧,喝茶让人送。” 鹿森很平和,这是他原本的脾性。褪去了极端的尖锐,就好像他小时候的模样,沉默寡言,但是愿意用善意去面对周围的人还有这个世界。 林如一笑着点点头,那副笑容好像是她原本的表情长在脸上一般。她在沙发旁坐下,从这个斜角看到鹿森的背影,在给她倒茶。 “能见到你不容易呢,阿森。” “有什么不容易的?”鹿森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声音轻微,林如一差点没听清他在说话。 “我们见的不够多?” “等我和阿炎结婚,应该见你的次数就少了哦。(.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林如一勾起唇角,等待鹿森转身看她的那一刻。 鹿森果然回身看她,手中的动作停滞下来。 假如这些话都听不懂,那他也实在是太蠢了点,没有任何可以摆脱鹿炎钳制的可能。 “他在哪?” 别说旁敲侧击,连稍稍做做样子都没有。不论这事鹿森性格使然,或者是他太过急切的表现。总而言之,这都可以归结为是他完全没有放弃许放远的表现。 “你问谁?不论是谁,我都不知道。” 林如一悠悠开口,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发梢,面上卖着关子。 鹿森没再说话,他转身继续泡茶,然后端过来送到林如一的身边。 “请问,他在哪?” “阿森,你好像有点长进了。”林如一笑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就是手还抖的厉害,太明显了。” 鹿森微微敛首,那沉默像是不安像是后怕。 他低低的笑了两声,就如同从某个寒冷的地方所冻结升出的灵魂。他侧过头去不再和林如一对视,然后伸出一只手去挽起另一只的袖子。 他的动作很慢,一点一点,很缓慢的展露,展露出来一个伤口。 是真正的伤口,而不仅仅存在于精神。 听到和见到毕竟还是两回事,两种完全不同的视觉体验。 林如一当然不会对结果存疑,她只是惊讶鹿炎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心理,还是说他真的完全不会不舍和难过吗? 真是太恐怖了,这个人。完全没有感情,不会施舍给任何人,包括鹿森也包括她。 “你应该知道的吧?有长进有什么好好奇的,我现在都不怕死了。” 鹿森把手臂举到眼前,细细的看着,像是欣赏又像是观察。 青筋暴露,在白皙的皮肤下露出鲜亮的血管。每隔几天,在他承受不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时。就会有一股如蜜糖一样诱人的可怕东西被注射进去,它们变为无数看不见的细小颗粒,在他的周身上下游走,最终去和那些努力抗争的细胞相互厮杀,最终决出一个胜者。来决定鹿森这幅皮囊的真正归属,和他所有原本的思想控制。 鹿森的眼神充满好奇,好像真的可以看出个什么究竟。片刻后他将手举到林如一的面前,眼神温柔的和她对视。 “怕嚒?” 鹿森慢慢的展开一个笑容,温和的如同四月明媚的朝阳,春暖花开之际,带来无限美好的春光。 林如一心下厌恶,她深知那是真正的病毒。有些东西说不能碰就是不能碰,越是处于一个高位者便越是清楚和明白。 她露出一个略微狰狞的笑容作为回应。 “我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那个小情人不害怕就行了。” 鹿森的眼光果然瞬间黯淡了下去,连片刻的犹疑都未曾有过。 “他跟我说过,他最讨厌——” “最讨厌这种人了。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半人半鬼。” 鹿森的看起来很委屈,他好像忽然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描绘着他所受到的不公平,和他原本不应该遭受的难过。 或许是此刻的林如一看起来比鹿炎善良,又拥有了足够的耐心听他去诉说。但是更大的可能则是鹿森有一种预感,他知道林如一来见他的目的,所以说一说也无妨。 但是更大的比重任谁也看得出来,他不过就是觉得委屈。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只要愿意去听。 毕竟几年之前他也算是生长于温室里,他哥哥在他眼里无所不能且对他宠溺。他瞬间爱上的人也对他一见钟情,陪他一起在城市里肆意疯狂了好些时日。 毕竟如今他也勉强可以算是一个孩子,比起其他人来说。 林如一端起茶盏,细细品着。嗯,这个味道不算太浓,比起阿炎喜欢的要好喝一点。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鹿森,柔荑不知不觉中竟然抚上了鹿森的手臂,在那黑色的针孔上轻轻搭着,将那留存的遗憾细细掩盖。然而后者不知道是不曾在意还是从来没有察觉,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鹿森的眼神带着真切的恳求,他把手盖上林如一放在他手臂上的手,不带任何别样的感情,假如有,那就是恳求所带来的纵容。 “我真的不知道哟。” 林如一笑起来,娇俏可人。 她站起身,安抚性的拍拍鹿森的肩膀。林如一觉得自己也并不算说谎,那个养狗场的位置所在她的确不清楚,最多在鹿森这里,只是钻了个空罢了。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告诉你。” 她俯下身子,在端坐的鹿森身边留下一个侧影。 “下周一,阿炎要陪我去选婚纱。你呢,不用去,做点想做的事情吧。” 鹿森抬起头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疑惑。 “你……为什么要帮我?” “算了。” 鹿森站起来,有些无助。他捂住脸,就像是受尽折磨。 “只要可以见到他…我什么都愿意承担。” 林如一挑挑眉,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她原以为鹿森会对她道谢,不是求他这声感谢,只是这又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反应,鹿森多少和鹿炎骨子里有点类似,那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对了。” 林如一闻声回头。鹿森放下手,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光晕此时在他脸上留下一道狭长的侧影,从他的身体中穿过,仿佛可以留下痕迹。 林如一有点恍惚,这会影响她对后续内容的判断。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单纯从外貌来说,鹿森真是太容易让人嫉妒。 “哥哥对我一向比对你好。”鹿森冲她抬起手。 “所以你小心一点。” “帮我照顾一下他,谢谢。” 林如一没有回应,身上的披肩一侧掉落。门打开的那个瞬间,她站定在门口,也同样给鹿森留下了极为强烈的视觉印象。 那个女人身上蕴出的气质是长年江南的婉约。但她总爱身着艳丽的长裙,披着名贵的披肩。那一侧虚虚掉落,露出完整属于女性,光滑的背部曲线。尖锐的下巴似乎也表露了一点她的性格,映衬着红唇,居然生生衍出一种妩媚。 鹿森说不上不谙世事,但总归仍然单纯。 他说不清和林如一这种似敌非友的关系,但是对她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前些年她和鹿炎开始传出婚讯的时候尤为强烈。 但是这混乱的逻辑在此刻变得毫不重要,同他全无关系。 鹿森只要能和许放远在一起,能让他平平安安好好的再出现在他眼前。其他一切都是废话,所有过往也通通都是惘然。 听她的,他愿意什么都听她的。 即使林如一有很大可能骗他,但在成真之前,那也只是一个可能而已。 “多谢提醒了。那你可要加油咯——” “他可是最讨厌你现在的样子呢。” 25.第二十三章 结婚时女性身着白纱似乎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流传下的不成文规定。(.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林如一其实不爱这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圣洁嫁衣,当然她也并不欣赏大红色的喜服。 她看着镜子前的自己,设计师一边帮她整理衣物一边不住的称赞,看起来该是对自己的这件作品尤为满意才是。 透过镜子看着随意坐在一旁的鹿炎,他翻着手里的文件,没有回神对视,没有看她。 阿炎看起来也是兴趣缺缺呢。 不过她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就如同鹿炎看惯了她穿各种各样的礼服。林如一同样看惯了鹿炎穿各种各样的正装,所以此时此刻也没觉得他帅到了哪里去。 大家走的是过场,过得是日子。 更何况这日子能不能过下去还是另一说呢。 “阿炎你不给点意见吗?” 林如一在三件礼服之间摇摆不定,各具特色,也自有缺点。但是出自名家不论好不好看,说出去总是好听的,她看了半天,还是出声问了鹿炎一句。 “挑你自己喜欢的,不用问我。” 鹿炎头也没抬,倒是十分正常的情绪。 “怕你看着碍眼,影响心情。” 林如一嘻嘻笑道,设计师为他们送上了茶点,她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 今天似乎也是个好日子。 “是吗?” 鹿炎闻言起身,随手穿上搭在手边的西装外套,走到桌前随意的指了一件。 “这个吧,引人注目,像你。”鹿炎俯下身来,在林如一的耳边轻轻呵气。那种暧昧的情愫立刻蔓延到空气中迅速扩大传播,国外的设计师顿时笑意连连,眼前这对郎才女貌,还看起来如此恩爱。 林如一觉得半边身子都又酥又麻。这些年能爬到鹿炎身边,引起他注意的女人不是没有。她知道也不会有人长久的能和自己的位置相比,所以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鹿炎能看上的质量都算不得差,数量比起别家的名门公子也的确算是少的多了。 他经验算不得多,这调情的本事倒是一点也不少。 “如一,你今天居然想起来问我的意思了?” 鹿炎抬眼看了看林如一,很是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脸。 林如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那些片刻之前仿佛还留存的暧昧因子仿佛瞬间爆炸成会伤人的针尖,一不小心就会被碰到肌肤,疼痛不堪。(.) “不用紧张。” 鹿炎拿起放在一旁的配饰,上面镶嵌着华贵的宝石。他优雅又轻柔的替林如一戴上,十分的绅士。从他手中扣上的项链,衬托着她的颈部曲线,看起来十分美好。 林如一深知是心理作用,但她仍然觉得脖子上的饰品十分沉重。 此刻她连呼吸都带着警觉,却仍然要维持表面的镇定。起码要维持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 “你看看你还紧张。” 鹿炎居然笑了起来,似乎林如一的表现是真的让他觉得很好笑的事。他轻轻咳了一声来止住笑意,然后无比温柔的说。 “这一次原谅你了。” “你和小森不一样,不要像个小孩子――” “去试试。” 鹿炎拿起礼服递给林如一,她的心中还略带震惊,一时半会竟无法回神,只是机械的将礼服接过,强迫自己冷静。 鹿炎看着她的样子,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目送着她走进更衣室,那眼神像是一个丈夫。 鹿森见到许放远是比这一边稍早一点点的时候。 他不认识林如一的助理,但仍然乖乖的听话,戴上眼罩,被搀扶着坐进车里。然后一路疾驰,在这个过程中,他未曾开口言语,在诸多眼睛的注视下,也没有任何让人觉得出格的举动。 安静的让人不得不提防。然而事实上,鹿森是真的打算老老实实的听话,林如一和鹿炎的话,他总有一个要听,此刻他选择了前者,因为她起码还没有在明面上做过伤害许放远的事。 他的渺小与懦弱,除了波及到许放远,更加让他感到无力的是。他完全无法掌控他自己的人生,悲哀又残忍。 车子一路颠簸,他只能感觉到开出了很远很远。也许他根本见不到许放远,也许等他下车他又会被扔到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地方,然后自生自灭。可现在为时已晚,他更加期待的也不过是,他付出了这么多代价,才能再次相见的重聚。 “鹿少,小心。” 过了许久,久到鹿森再动一动嘴唇都觉得干涩,上下唇似乎粘连到了一起。他只得点点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示意,以示感谢。 随后他被两个人半扶半架,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 旁人的声音听起来其实还不错,十分温润。但是鹿森却越来越觉得焦躁不安,那一种忐忑渐渐压过了小小的期盼与喜悦。他太害怕了,恐惧源自于许放远这个人的本身。 事情的不确定性,只是因为人不能确定。 人最不能确定了。 阿远会讨厌他吗,他要该怎么解释呢。 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想好,所以也打算不去主动和他说起什么。只要道歉就好了,只要对不起就可以了。 对不起让阿远因为自己受委屈,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呀。 至于那件事,等到再一次来临的时候,再让他好好去想吧。 因为真的是太累了。 许放远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意识到所处的状况,那种不清不楚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再过一段时间应该还会再慢慢的退化,直到他完全的被禁锢住思维,成为一个完全的囚犯。 有温热的触感在他的脸上蔓延,是湿毛巾,温温热热的,好舒服。 许放远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个人,不久之前还活的很正常的正常人。而并不真正的是一个奴隶或者囚犯。 他十分用力的想去睁开眼睛。 是鹿森。 鹿森的脸让许放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云里雾里,或许是他本身外貌的缘故。自动就让人觉得疏远,太近反而会让人意外。 即使他曾拥他入怀,是他心头所爱。 “小森……?” 许放远反应还算快,出声的同时伸手抓住了鹿森的手,那只手中还握着毛巾,散发着湿润的热气。 鹿森的眼泪简直是来的天崩地裂。 他很是努力的去克制眼泪,但是情绪远比理智来的汹涌澎湃。就如同他很努力的去抗争不属于他的问题,但是坚强和委屈一样会让人感到难过。 以后该怎么办啊。 还要怎么才能继续去生活。 见到许放远的时候他还在睡着,有人告诉他药效过了他就会醒过来。鹿森第一反应是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所幸比他想象要好得多。他打水给许放远擦了擦身体,脑子里一直想的就是,等他醒过来那么然后呢? 好像仍然无路可走。 特别是他现在这样子,只会给许放远增添负担罢了。 可是啊,刚刚他叫他的时候。 鹿森还是很想跟他走。 许放远其实想过很多,放弃鹿森,自己真是怂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保命重要,跑路为上。要是还能再重见天日,他是鹿炎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谁撩他他都不再管这些是非了。对他来说,野心和梦想不是那么重要,爱情自然也没有那么伟大。 他还觉得自己招谁惹谁了,又没拐带儿童,也没强迫鹿森。 你情我愿的,自己真特么仁至义尽。 见到鹿森的时候还是什么都忘记了。 哪怕只有抱住他的那一刻,但是那个时候,也是真的一点也不想放手。 许放远看着鹿森梨花带雨的脸,心里止不住的心疼。 这一段时间,他的小王子应该也过得很不好吧。 他伸手给鹿森擦了擦眼泪,往前凑了凑,伸出舌头直接舔上鹿森的睫毛。 鹿森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那颗晶莹的小水滴,立刻消失不见,留下一片暧昧的湿润。 鹿森扑进他的怀里,顾着许放远身上长时间的勒痕还不敢用力。许放远抱着鹿森,感觉他身上瘦的咯人又不舍得撒手。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许放远啊你可真是个贱种,以前还好了伤疤才忘了疼。现在伤还没好就他妈的忘了疼了。 “还跟我走吗小美人?”许放远扯了扯嘴角,又露出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他的唇角还有点小小的伤口,一笑起来立马变得龇牙咧嘴,cao,疼死老子了。“怕不怕吃苦?”他还继续给鹿森擦着眼泪,但好像怎么也擦不完。 “你会不要我吗?” 鹿森忽然安静下来,眼睛却不看他,往一边垂下。他立刻哀伤的样子,让许放远有一点不安,但是又更想去安慰他。 “不会,我答应你。” 鹿森回过头,无声的送上他的唇。 这是这座城市的边界,屋外忽然狂风大作,遮天蔽日又是暴雨降至的预兆。街上行走的人们都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好能赶在阴霾到来之前,和自己深爱的人相拥。 他们也并不例外,在热吻和□□之中,其他的东西都可以被暂且搁置,扔进外面足以洗刷世界的大雨里。 26.第二十四章 冒险是众多青年所梦想的,但是并不能等同于他们热爱提心吊胆。. 人会被消磨热情,原本就是习惯懒散的动物。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才不会被忽然而至的灾难所击溃。 不过假如有人已经行走在路上,那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重头来过了。唯一有用的就是,可以慢慢成为另一个自己,逐渐变得强大无比。 这时候就有这种奇怪的讽刺显露出来。活着无法计算痛苦是否等同于快乐,但是人还得继续活着,而且他妈的生命力还无比顽强—— 许放远心里还在感慨,他觉得这一遭自己真是长见识了。虽然受了不少苦,而且莫名其妙,但是现在鹿森居然还和他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他也觉得自己不吃亏。 以后的啥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跑路为上,跑路为上。 这次他被鹿森那个天煞孤星的哥哥囚禁,敢不敢斗是一回事,但心里其实窝着一团不小的火气。即使见到鹿森也难免有些僵硬,但是他又舍不得把怨气发到鹿森身上,起码他是真看明白了,鹿森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这都算他这个要啥啥没有的小混混白捡的便宜。 再求啥就显得贪心了,贪心不足蛇吞象。保持现状就行了,他起码得和鹿森一条心,这个道理许放远还是懂的。 想到这里他转过头看了看鹿森,鹿森正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不知道有没有睡着,这条路不好走,客车一路颠簸的厉害。 但是他看起来像是在深深的安眠,睫羽下有淡淡的黑色。在他皓雪凝脂的脸上格外显眼,那确定并不是投下的阴影,而是疲惫留下的证据。 许放远轻轻叹气,伸手从另一侧搂过鹿森,把他抱进怀里。让他靠在胸膛,多少能睡得舒服一点。 能不能睡着是鹿森自己的问题,他的责任就是让他好好睡。 许放远抬起头,深邃的眼睛望向窗外的远方。未知的远处有着连绵不绝的树与麦田,像极了他故乡的小城。 大概也会对同性恋这件事讳莫如深,他们也要重新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鹿森所要承受的压力应该比自己大上许多,找个工作要离住的地方近点,好可以有空陪陪他,起码中午能一起吃个饭。 这样想想其实也是不错的。 车子到了客运站的时候,许放远轻轻拍了拍鹿森。[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鹿森睁开眼睛有些发懵的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此刻看起来纯洁又可爱的很,许放远看的简直叫一个心花怒放。客人推推搡搡的开始一起涌下车,鹿森还没完全清醒,把头又在他的肩膀上埋了下去,手在他身上轻轻的推了推,示意许放远去拿行李。 许放远没动,他警惕的往旁边瞅了瞅,发现乘客快下光了,没有人注意到。便立刻捧起鹿森的脸,在他柔软的脸颊上偷香了一下,才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去拿放在行李架上的包裹。 许放远的动作很快,长手一伸就够到了架子上的行李,四周空荡荡的,他们是唯一还没取下的一份。 他背起包,低头看了看鹿森。鹿森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就像是做梦未曾清醒一样捂着刚刚被许放远亲过的地方,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出卖了他的心情,许放远觉得好像已经很久没看到鹿森如此明媚的样子。 一瞬间,竟然又有点像是回到刚开始恋爱那时候的感觉了。 许放远笑起来,笑容咧的有些大,露出了洁白的牙齿。看起来阳光又充满朝气,满是为生活努力奋斗的年轻向上的正能量。鹿森抬头和他对视,那样子简直把爱慕写在脸上。在他灿烂的眼睛里,许放远无时无刻身上不闪耀着阳光。 许放远伸出手拉起他,他们终于又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下车的时候还在座位上玩手机的司机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这注目礼一直持续到他们消失不见。中年的司机嘴里叼着颗烟,嫌恶的摇摇头,直到许放远和鹿森走出了站,才把眼神从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收回来。 呔,哪都有这种不三不四的变态,年轻人做点什么不好。司机摇摇头,也下了车,走向和他们不同的方向。 人生自然是各有各的路,大部分人这一生擦肩而过,也很难在茫茫人海中再次得以相见了,请都向着有朝阳的地方走吧。 出了站台就是许放远和鹿森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来的目的地。一个不通动车和飞机,就连绿皮火车也要坐上一天一夜再倒客车才能最终到达的小城。这个世界上所有有人烟的地方,格局其实全都大同小异,只是人数的多少决定了其他很多的要素。 也可以让人稍加安定。 鹿森还是害怕,他有一点对外在社会的抗拒。他其实知道除了鹿家以外任何地方都并非温室,但唯有在许放远身边才能让他敢于面对自己和这个让他失望的现实。 许放远晃了晃手,让鹿森回过神。然后他冲着路边叫卖的小贩抬了抬下巴,勾着唇问鹿森。 “饿么?赶了两天车了,你也没怎么吃东西。买点吃的。” “你也吃。” 鹿森点点头,他拉着许放远朝着摊贩走去。 其实舟车劳顿许放远是压根不想吃这些东西,他也知道鹿森肯定更没胃口,现在答应无非也就是怕他饿而已。换做平时他可能就带鹿森走了,不会硬塞给他吃东西。 但是一想到鹿森身上瘦的摸都摸不出来多余的肉,他的小王子这么好看,千万别再饿着不好好吃饭了。 车站附近的小吃都算不得太好吃,一般还贵了那么点。但是多少分量还够,填充一下身体里流失的能量还算可以。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摊主是个年轻人,卖的是一些热腾腾的面食,这个冷天吃起来应该还不错。后面支着几张桌子,有三三两两的客人。 许是过去习惯了,鹿森在到达之前先松开了手。时至今日,他仍记得许放远告诉他不要张扬,不要去惹麻烦。即使这样会让他有一点委屈。 只是这一次,鹿森松开的手又在下一秒被牵起。 鹿森立刻抬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许放远。后者冲他笑笑,那个似乎被许放远肯定了的瞬间,立刻成为了鹿森这些年跌跌撞撞的人生里,为数不多的美好之一。 为了这个人啊,死都值了。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让他愿意把灵魂都献出去。 至死方休。 似乎一下子也忽然有了胃口,可以和他共享一份食物。应该都是挺美味的东西。 他们一起走到摊前,老板立刻起身去招呼。其实许放远和鹿森自己没感觉到,他们只是没有刻意隐瞒,但是身上散发的恋爱原子能此刻简直可以把这条街轰出一个窟窿。 老板抬头看到他们,年轻的脸明显愣了一下,随后迅速收敛,然后把视线转移到鹿森的脸上,居然移都移不开了。鹿森其实很习惯这种注视,所以自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倒是许放远感到非常不爽,他往前站了站,挡在了鹿森前面。 鹿森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在后面伸出手指戳戳他的后背。许放远回头瞪他,鹿森做了个鬼脸冲他吐吐舌头,那是一副纯洁无瑕的可爱又漂亮的让人止不住眼。搞得许放远本来想做个严肃点的表情但是看着鹿森还是忍不住冲他笑起来,只得转过身去催老板,但依旧是眉眼弯弯。 鹿森从许放远的后面闪出去,落落大方的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美丽。许放远吹胡子瞪眼也管不住他,但觉得鹿森此刻心情格外好,自己也被感染了几分。 摊前的老板眼睛又看直了,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看多久。在距离最近的那张桌子上忽然站起来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孩子,模样也是清秀可爱。不声不响的走到了他的旁边,嘟着嘴盯着他,又转头看了看鹿森,赌气一般的不说话。 老板回过头,小声的冲他说了两句话。才手脚麻利的把食物装好送上来,许放远径直接过,另一只手拉着鹿森捡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下。 许放远把碗里的肉捡给鹿森,鹿森夹起来慢慢咬着。然后托着腮一动不动的看着许放远。 “傻乐什么,快吃。晚上得降温,等会先找个地住了,明天我去找房子。” 鹿森这才动筷子,眼神才移到碗里。 “看我们阿远好看的呀。” 许放远一听立马乐了,鹿森以前也不常夸他,但每次夸他他都能乐半天。不是因为觉得受用,是纯粹觉得好笑。鹿森这美的简直上天入地都找不着一个,他一屌丝活捡个宝,这也就是鹿森自己夸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也就不说啥了。这要是换了别人,他准觉得人家是在讽刺他。 “哈哈哈,我还好看?没看到刚才那货看你看的眼睛都直了,妈蛋好想揍他。”许放远发现声音有点大,忙降了几个声调,像说悄悄话一样掩着半边脸。“他媳妇这会肯定跟他闹呢,你瞧瞧。谁让我们小森这么美呢,我老婆就是贼好看了。” 鹿森没说话,水汪汪的眼睛又有了生机和活力,同之前的时日完全不同。他轻轻的撇开许放远捡给他的大多数肉片,挑起下边的面,慢悠悠的吃着。时不时的又把目光移向斜角上还在等新客人的老板,那个男孩子坐回了他身后,温柔又安静的看着心上人。 鹿森转过眼,许放远正坐在对面低着头吃饭。他也可以啊,就这样看着他的心上人。 “我吃不掉啦,阿远吃。” “这么快就吃不掉了。”许放远皱着眉头,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接过鹿森吃了一半的碗,翻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又抱怨。 “哎呀你说说你,怎么都不吃肉,剩了这么多……”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又开始占据原本晴朗明媚的天空。但爱人眼中有彼此明亮的光芒,在静静流淌的时光里,仿佛永远也不会熄灭。 27.第二十五章 “您没搞错吧?这破房子要那么贵,您爱租给谁租给谁,谢谢您了别打我电话了,乡下来的浪费不起电话费。[.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许放远啪的按掉手机,他已经看了好几个地方没一个合适的。要么就是价格太贵,要么就是位置实在是偏。他不是嫌偏,只是按他的经验,附近没什么人气的,多半居民都不算太友善,鹿森这样扎眼,又不怎么爱说话,他不在的时候,少不了受欺负。 他又不能时时刻刻的守在他身边,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出去工作。其实鹿森现在也不需要再去学校,他也完全可以出去做点事,凭鹿森的样貌,多少也会赢得几分好感。但是许放远不想这样,不仅仅只是面子上的事,鹿森从没做过任何工作,这孩子受了委屈能不能很好的化解是一回事,他也根本不想鹿森受委屈也是最关键的一点。 还是要找一个便宜又交通比较便利的房子了,慢慢找应该还是有的。实在不行他就先找工作,包吃住的那种,跟室友商量商量,应该也能把鹿森带进去。 只是那样很多事情都会很不方便,是没办法的办法。 许放远琢磨着,又翻开记下的笔记,准备打下一个电话。 鹿森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转身去给他倒了杯水。他不知道许放远是怎么想的,也猜不到他会怎样安排自己。但是他知道许放远会为他考虑,以至于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碍事。 许放远很自然的把水接过来喝下去,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放下手中的笔记。 他这一晚上都忙着找房子和工作,好像都没怎么和鹿森说过话。以前他们的生活中也常常是这种相处模式,但是现在他却觉得有点不适应了。 不应该太忽略他才对。鹿森本身的存在感其实不强,只是外表让他无比显眼,但是许放远已经习惯他这种气场,所以总是会无视他的存在。 不,这样说不对。应该是,总是会不在意他存不存在。 “过来抱抱。” 许放远张开双臂,挑着眉冲鹿森坏笑。其实他再往前伸一点就可以抱住鹿森,但是却偏偏不去主动。这是鹿森不习惯的,但是他不习惯的事情对着许放远又总是愿意去做。这种行为举动在许放远的眼里,有点傻又很可爱。 鹿森垂着头凑过去,被许放远一把抓住揽在怀里。[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鹿森看着许放远的眼睛,深邃的像是藏了浩瀚无垠的宇宙。他一直不明白,这样看起来沧桑的一双眼,怎么会在许放远的身上显得如此合适。 他们好久没有这样无碍的亲密接触,许放远正处在这个十分尴尬的年纪,很快理智就被欲望烧的一点也不剩。鹿森的脸随着视觉的拉近逐渐放大,最终成为彻底点燃他的一种原始的动力。 暧昧逐渐发酵成一种不用点破的因子,房门被紧紧的闭锁,在酒店里似乎也应该做一点什么该做的事情。许放远朦胧中胡思乱想,他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人。 鹿森发出了几声微微的呻吟,他此时比许放远还显得更加迫切。鹿森从不在乎未来,更谈不上对身体有什么保留可言。 这个人,他一直都是愿意的,并且乐意与他一起飞上云端。 “少穿t恤,脱着多麻烦。” 鹿森无声的握住他的手,制止他的动作。许放远不解的看了一眼,鹿森的脸上已经飘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他有些委屈的瞪着许放远,朝床头柜那个方向努了努嘴。 许放远立刻明白过来,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暗骂自己猴急。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跑到那个早就被工作人员放置整齐的小架子上,急切的翻找起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这刚有点感觉,不来一发怎么合适。 鹿森趁着他找东西的时候,自己先把扣子解了开来。哎呀,t恤套头的话好像是比衬衫麻烦呢。 他看着许放远的背影,自己也开始期待。 忽然他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打破了这所有的平衡。 完了―― 鹿森的脑海中这是唯一一个残存的意识,随之而后的就是似乎不衰不竭的疼痛。他感觉头晕目眩,坐也坐不起来,只有躺着能让他眼前的东西看起来清醒。 不要啊…千万不要…不要在这个时候,不要在他眼前。 鹿森在心里不断的祷告,然而没有任何神灵听到他的祈求。他的肢体开始抽搐颤动,意识以一个非常令人绝望的速度逐渐崩盘。许放远仍然背对着他嘀嘀咕咕的抱怨,但是说的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 “哎只有tt,那个找不到啊。这附近有自动贩售……小森?” 许放远听到动静才回过头,鹿森的样子让他吓了一跳,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鹿森惨白着一张脸,俊美的容颜此刻扭曲成狰狞的表情很是可怕。肢体倒在床上不停的抽搐,还不时发出极为痛苦的呻吟。许放远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只能赶紧先跑过去把他抱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刚刚抱起鹿森他就被鹿森抓住了手臂,力气之大让许放远狠狠疼了一下。他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给鹿森披了件外套就打算去叫120。许放远不知道是不是和鹿森这段时间不注意休息太累了有关,还是因为鹿炎对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样,总得先去医院检查了再说。这种事情不能耽误,他又心疼又害怕,此刻也想不了太多。 “怎么搞的,宝宝你这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鹿森的情况看起来又严重了一些,许放远一边抱着他安慰,一边去拿放在桌上的手机。 鹿森拉住了他。 许放远无疑是诧异的,他诧异的不是鹿森的举动,而是鹿森此刻的状态。 鹿森睁着眼睛,眼睛瞪得很大,像是迷路了很久濒临死亡的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见到外在活人的表情。有什么话想说,或者有很多话想说。但无能为力,说不出口。 他的额前竟然出了很多汗,此刻嘴唇上下颤动。离的近些,甚至可以听到他的牙关也在打颤的声音。鹿森死死的拉着许放远,然后就用这样一种表情看着他,许放远愣在原地,鹿森终于开了口。 “好疼。” 许放远上去抱住他,他已经有了一个隐隐的预感。 他没见过鹿森这种模样,不代表他没见过其他人这种模样。他知道有其他例外的可能性很小,几乎是微乎其微,但是此时此刻,他仍然抱有一丝侥幸的在心里漫无目的的祈祷。 老天,你放过他吧。 他是那么单纯的小孩子,哪里受过这种罪啊。 “好疼…阿远我好疼…好疼啊…” 鹿森开始在他的怀里哭泣,眼泪和他不间断的呻吟声一点点全都滴在许放远的心里。他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尽可能温柔的去哄他,试图让他安静,可以平静的挨过去。 鹿森开始说胡话,嘴里叫的有许放远还有鹿炎,还有一些许放远从没听他说起过的名字。想来是他过去的朋友或者他逝去的亲人。 许放远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转头一看鹿森居然咬上了他的手,许放远吃痛松了一点力气,鹿森就这样摔了出去,然后爬起来就往门外冲。 许放远三步并两步快速的追上他,其实鹿森并不难控制,他只要稍微用点力气鹿森的挣扎就会显得徒劳无功,但是他又舍不得对他束缚的太紧。 他从背后抱住鹿森,把他半拖半抱的拽回床上。鹿森拼命的挣扎,在他模糊的视线里,此刻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滚开!别碰我,给我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我要打针,快点!我痛死了,我好痛!” 鹿森开始大叫,他拼命的往外冲去。许放远想要不是他知道现在的鹿森必然是意识不清,他简直要以为鹿森是在宣泄这几年沉默的不满,对他过去所有的委屈做一个爆发。他紧紧的抱住鹿森,把他压到墙上,低头去亲吻那个躁动不安的爱人。他的身体仿佛也发生了变化,在那一刻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包括鹿森的挣扎。 这个吻好像比他们过去拥吻过的任何一次都更长,但也是鹿森第一次这样不去配合。 松开鹿森的时候,许放远才感觉到嘴里一片腥甜,闭紧居然还有些痛。腾出一只手草草一擦,居然从嘴唇里面到外,都被鹿森咬出了血。 鹿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两只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又是那种失了神采的样子。许放远刚松开手,打算安慰他两句,没想到鹿森却直接倒了下去,吓得许放远一把接住,又给他抱上了床躺好。 “累了吧?我出去给你买点零食你吃点,买甜的。” 其实许放远也累的够呛,此刻他的两条腿都沉的像是灌了铅一样,但是他又怕鹿森闹了这么一次身体虚脱,打算给他买点零食哄一哄。 其他的就等鹿森精神好一点再问他这件事吧。 许放远转身,又一次被拉住了手。 动作轻轻,是他平日里的温柔。 “嗯?怎么了?” 许放远回头,鹿森的眼眶通红,正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阿远说,不会不要我的…你说,不会不要我的,是不是…” 鹿森把脸埋起来,哭泣的时候不去看他。许放远垂了垂眼睛,此刻睫羽下的阴影藏着无数不用说出口的感情。他伸出手摸了摸鹿森埋进被子里的脸。 “嗯,不会。” 28.第二十六章(上) 鹿森此时已经沉睡,遭受了这般折磨,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超多好看小说] 许放远给他掖了掖被子,独自走到洗手间抽烟。 他已经可以确定,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鹿森绝对比他要难过许多,他完全没资格叫苦叫累,虽然这和他全无关系,但是哪怕出于恋人的本分,自己也没有推脱的借口。 “该死的混蛋!” 许放远低低咒骂了一句,一拳砸上墙壁。咚的一声之后就再无痕迹,连灰也没落下来,倒是他的手,震得生疼。 他以前也算跟不少小男孩好过,虽然最后不少都浪了个渣的名头,但是也都算善始善终,在一起时从没心猿意马,让人家白白浪费青春。 怎么偏偏就栽在鹿森身上,而且还那么难熬。 也不是没被人威胁过,全是光吓唬他没人动家里的孩子。他这么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也就替那些男孩子们扛着,现在轮到鹿森,他怎么就扛不住了。 指尖的腥火越烧越旺,许放远没注意,居然差一点就快烧到手指。 感觉到烫,他才立刻把烟头扔出去。那点红色在半空中划下一个圆弧,落在地板的水渍上,立刻熄灭隐于黑暗里。 许放远半晌没反应,也没再继续抽烟。他就像在思考什么一样,溶于黑暗里安静的沉默,又过了片刻,两条长腿方才动了动,许放远站起身,轻轻拉开门往外看了一眼。 鹿森还在睡着,薄被看得到轻微的起伏,是他仍不安稳的呼吸。 许放远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没敢坐下,也没敢碰他。他仔细的看着鹿森,许放远忽然很想就这么给他一个吻,就像电影里那样浪漫。但是他没有动,那样应该会把鹿森弄醒,让他今天好好的休息。 许放远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轻手轻脚的开了门闩走出去。 出了门他想了想,还是给鹿森发了一条短信。手机在充电,应该开机就能看到了。 别让他以为自己扔下他一个人跑路了,这小孩心思重,谁知道会不会想多。 许放远走上街头,冬天总是有很是凌冽的寒风,吹的他脸都疼。缩了缩脖子,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数钱,盘算着其实应该差不多够。 这种小城市到了夜晚基本等于鬼城,会彻夜不眠的只有不知疲惫的路灯,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失恋了的男男女女醉倒在灯下,哭喊着一个根本听不清的名字。[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是一个他也完全陌生的地方,不过他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有一种许放远很是熟悉的回归感。 当然,那些滋生的阴暗面也是一样。 住的酒店离汽车站火车站都不远,许放远沿路走回去,火车站门口停着一排等客的出租车。 他随便招呼了一辆坐上去。司机是个身材壮硕的汉子,正和其他几个司机围在一起打牌,见到许放远就放下手中的活计乐呵呵的过来招呼。 “哪儿去?” 许放远点了根烟,给司机递上一根,伸手想帮他上个火,司机笑着摆手拒绝,自己掏出火机点燃。 “往外面转转吧,我这不刚来这。晚上也睡不着,附近瞅瞅。” “哟,打车到处转,小伙子你真是可以啊。”司机把盘子一甩,炫技似的把车开了出去。“我们这地方小,但是玩的地方其实也挺不少的,我给你上年轻人都爱玩的地方转转去吧。” “行,您别跑远就成了,我不认的路。” 许放远嬉皮笑脸的应着,伸手又给司机把烟递上。 司机似乎很是受用,深吸一口就开始吞云吐雾,脚下油门一踩,就带着许放远驰到夜色中。 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人的存在,便会出现极端。也许大多数人站在中心的位置感觉不到,但总有人站在两头,一手持着正义,一手握着黑暗。 见过城市里的灯红酒绿,在夜色里,就也可以看到撩人的霓虹。 许放远看着眼前散发幽暗灯光的灯牌,付了车钱下了车。 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城镇,一般只有一两家正规的酒吧,他们从明面上看起来不会和建设社会主义新社会有什么太多相悖的地方。动吧和静吧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其实很容易去区别当中不同的对象此时此刻所处的社交环境,和这个人大概的生活轨迹。 要找那些从黑暗里才能滋生的东西,比如让人欲生欲死的白色粉末,这些街头巷尾里的小吧是最合适的,也必然会有所收获,找得到很多人不能接受的东西,见到一些活在阳光下的人想象不来的事情。 许放远自问没大的本事,但是社会底层的这些好的坏的,他基本算是见了个七七八八。他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多好的人,只是有些东西他见过知道厉害,就不会再去碰。 很多年前,其实他也是做过一些助纣为虐的事。藏在身体里,从家乡带去另外的城市,一次给一千。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被当枪使,做一个挡箭牌。但是对于年少的许放远来说,那时候的冒险换来的报酬是他愿意去尝试的。 他不害怕,也不畏惧,不知疲惫。 介绍他这份工作的,是他当时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有酒一起喝,有架一起打,使坏一起跑,被抓一起扛。许放远至今对他印象深刻。 尤其是他死前的样子。 gay圈其实是个僧多粥少的地方,特别是许放远家乡那种小地方,整个圈子可能也就几个1,他们彼此都认识,有的会格外相熟,许放远和他这个朋友就是如此。 许放远至今都忘不了他们的最后一面,那副瘦骨嶙峋的身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面上像是老了十几岁,疯狂的冲向那个放置药物的地方,抖着手给自己点上,然后露出一副赛过活神仙的表情,听不进劝,水泼不进火也烧不完。 大概他们临死之前也真的是很满足吧。 不过究竟是不是满足,许放远就不知道了。他再也没碰过这些,成为了他后几年即使在社会上无所事事的堕落成一个见了绕道走的混混也不敢再去接触的底线,也是原则。 一片漆黑的夜色,灯牌上还吸引着无数的飞虫,许放远在门口站了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发的是什么呆。 只是忽然想到鹿森。 许放远想了无数种可能找了很多个推脱的借口,但是没有一个可以让他觉得鹿森染上这种瘾和他全无关系。他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找不到这个时候不和他同甘共苦的理由。 那是他的小王子。那么好看又那么让人忍不住去疼爱的男孩子,许放远怎么也不敢想他再继续这样会变成什么样子,又会遇到多大的问题。 更何况别的不说,他可以不在乎鹿森有没有这张脸。 那是会死的。 那可是会死的啊。 许放远动了动,打开门走了进去。灯光斜斜的照射一角,拉长了他原本就高挑的影子。 里面的装修都是十来年前的风格,灯光还是那种特别刺眼的颜色。老式柜台内走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笑吟吟的拉过许放远,问他有什么需要。喝喝酒还是有什么其他需求。 许放远其实还挺擅长和这类人打交道,即使这女人岁数都能当他妈了,还是笑嘻嘻的喊了声姐,然后什么也没说,伸手就掏了五百块钱给她塞到了手里。 “姐,你这有锡纸吗?借我几张用用。” 红色的钞票在灯光下居然显得有些诡异,但女人脸上却立刻乐开了花。她嗔怪似的看了许放远一眼,不紧不慢道。 “哟,这是感觉上来了?大半夜的出来找东西。光要纸吗?吸冰不?我这还有壶,溜起来保证舒服。要针管你上药店买两只就行了,晚上不关门。” 许放远搓搓手,换上一副急切的表情。 “姐,您这我也头一回来。实话说了吧,咱这规矩行情我也不清楚,壶用不着。来点粉就成,您给个合适的,我下次还找您。” 女人笑笑,拿了根烟放进嘴里,许放远忙拿火机给她点上,然后继续赔上一张笑脸。 “溜冰一克三百五,白粉两百五,你可以先拿个今晚的回去。我这保证不掺东西,你试试就知道了。” “嘿嘿,姐,那粉您给我拿五克。” “五克?”女人抬眼瞅了瞅她,紫色的眼影衬的她格外风尘。“小伙子看你也不像量那么大的,倒是可以啊。” 许放远笑笑没说话,女人往前走去,冲他招了招手,示意许放远跟上。 许放远跟着她走了很远一段,一路上有各个隔开的小隔间,里面不知道正在发生着什么,都是不同但也注定不怎么美好的故事。最后在一个上了锁的小门旁停下,女人掏出钥匙打开门,冲里面喊了一声。 “老五,拿货!” 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声,女人给许放远支会了一声便走了进去。许放远知道规矩,便在一旁等着,反正这种拿钱交易的东西,也出不了什么意外。 很多人都以为做这种交易的必然十分严格,实际不然。这种基本没有突击检查的可能,查出来多靠举报。然而想打击的话,没有上头下来的命令,是很难根除的。 许放远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从钱包里开始数钱。他原本没想过自己还会再有这样的一天,更没想过鹿森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是会好的,一定都会好的。 29.第二十六章(下) 这家黑吧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算远,许放远出去见没什么车,便打算走着回去,透透气也缓缓心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女人站在门口目送他走出去,便转身进了门,不久后便又从门里跟出来两个壮汉,隔着一段距离但又紧紧跟着许放远。 许放远转头看见他们也不怕,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晃悠。许放远摇摇头无奈的笑了一声,这是看出来他不急没瘾,心里提防着,怕出事儿。 说明他看起来还不是那么坏,否则让人看着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那就万万不会出现这种状况了。 许放远揣着口袋里的东西,不再回头,自顾自的往前走。等到了酒店门口,那两个人也自动就不会再跟着了,这是必然的,因为是规矩。 这种东西绝大部分的地方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夜空仍然明亮,只是少见有什么星星,或许是天气的原因。许放远抬起头看了看,觉得这样还挺舒服的,只是不知道如果被别人看到会是什么感受,指不定觉得他又落寞又孤单。一准的屌丝,不是给女神做备胎,就是被女票带绿帽的那种货色。 这么一想着,他忽然又骄傲了起来。他的鹿森,是放在哪里都闪光的孩子,搁人群里找也找不出来的那种好看,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这样的一个人,是属于他的。 不得不说,不论是从哪个方面,鹿森的存在,都让许放远的虚荣心极度的膨胀,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他以前经常觉得很奇怪,这样是单纯的爱情吗? 不过现在又觉得能这样也很好,能这样一辈子的话,哪里有什么不好。反正是爱情就好了,单纯、不单纯,他和鹿森应该都说不清楚,至于别人,没有评论的资格。 鹿森睡得也浅,今天头一次这样在他眼前发作,许放远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这样的歇斯底里之后,他是会睡得深一些还是更不安。掏出手机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来自鹿森的信息之后,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希望快一点赶回去。 他没办法看着鹿森这样越陷越深,也不可能把他送去戒毒所之类的机构。不忍心让他受苦是一回事,更何况许放远清楚,里面待着的都不是什么好鸟,鹿森这种在任何地方都会引起波澜的容貌,也时刻有可能会给他带来灾难。. 还是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吧,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他。 许放远这么想着,忽然又觉得很想笑。这种誓言当真不是打脸吗?那么没皮没脸的仿佛自己是个超人,是个英雄。在鹿炎面前吓得想放弃鹿森的那个人是谁啊,明明是自己。 想到鹿炎许放远又开始感到不安,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他不指望自己能强大,也觉得没什么机会能和鹿炎抗衡,只要下一次,能有勇气和鹿森站在一起,一起分担就行了。 太多的要求他说不出口,也做不到。 那东西在口袋里居然沉甸甸的,许放远居然觉得握在手里有些热。他知道这是心理影响,这么冷的天,居然把这种罪恶又可怕的东西当作是热源,他觉得自己也有些恶心。即使他也想不出来别的什么办法,又不忍心真的看鹿森硬生生的这样痛苦。 只好慢慢来,一点一点的减量,迟早能戒掉的。再有他陪着鹿森,鹿森的心理上应该也会好受不少吧。 这么一想,其实也没有这么绝望了。 许放远推门进了酒店,走了几步回身一看,跟着他的人果然停了下来,但是仍然还在原地踌躇,估计要好一会儿才会走。估摸着以后几天应该也会有人看他们,不过一般不会有什么伤害性的举动。许放远本来想提醒一下鹿森,想想还是算了,和他一起出门就好。 他往电梯走去,这一路的灯光是暖黄色,和外面截然不同。看起来有了点温度,也暖了许多,让他稍微安心,也稍微愉快了一些。 红色的指示灯在下降,许放远觉得很轻松。他随意的靠在凸起的墙壁上等待,打开手机看了一下,鹿森还没回短信,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 估计是睡熟了吧,那进门的时候要小声一点。 电梯停到一楼,许放远动了动打算进去。一垂眸,看见鹿森站在门里。 也正好在看着他。 鹿森穿着衬衣,连件毛衣也没套。优雅的锁骨还暴露在空气里,隐隐的带着一股源自主人的温柔意味。 他忽然看到许放远,表情也是明显一怔。随即那张好看的脸上就爬上了委屈的表情,满是小孩子才会有的一种难过。 “你干什么去?这都几点了,衣服都不穿!” 许放远看鹿森穿成这样差点气的跳起来,出口两个字音调极高,引得站在柜台的服务生闻声侧目过来他才收敛,压着嗓子冲鹿森凶道。 “你是小孩吗?自己不知道穿衣服,这么浪你怎么不脱了出去奔呢!” 许放远简直眼睛里都在冒火,他最见不得鹿森糟践自己。其实以前生活上多是鹿森在打理,但是鹿森经常感冒发烧,时间长了也留下了一点病根。加上现在鹿森又对那些玩意有了瘾,那种东西烧身体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再一点也不注意。比起生气,许放远觉得自己更是着急。 “想找你…忘记了。” 鹿森垂下眼睛,许放远其实很少这么凶他,每次发脾气鹿森必掉眼泪,所以许放远其实也会注意,但有的时候也实在是忍不住,比如现在。 “你找我干嘛。”其实鹿森只要话一出口,软绵绵的带着歉意和担忧,许放远的脾气就泄了一多半,只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不然他总觉得鹿森不长记性。 “都给你发短信了,快回去,还冻得不够?” 许放远半是着急半是心疼,刷的脱了外套就想往鹿森身上裹。鹿森平时听话,这会倒也倔得很,什么也不说但就是不穿,把衣服往他身上再推。许放远也不敢使劲,他想起来口袋里还装着东西,怕动作幅度太大掉出来,鹿森看到还是小事,现在在酒店的监控摄像下,生怕再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 许放远瞪着眼穿回外套,然后一把把鹿森搂进怀里,一件衣服罩了两个人。 “我就是很害怕…阿远,我怕你不回来,我等了好久了。” 鹿森没做任何反抗,把头埋进许放远的肩膀,手从衣服里面轻轻环住他。许放远感觉到那带着凉意的手碰上他的皮肤,然后一寸一寸的慢慢收紧。他终于也叹了口气,熟练的回抱住他。 好像这么多年,仍然只有这个拥抱的姿势,最让它们彼此安心。 鹿森抬起头看他,小小的脸还藏在大衣里。扬起头的那个瞬间,不知不觉他又把许放远给深深地惊艳。 “阿远去哪里了?” “回去再说,你看你冷的,哪都捂不热。” 许放远手上轻轻一用力,鹿森就被他抱了起来,然后就这样完全不顾不远处窃窃私语的柜台小姐,径直走进了电梯。 把鹿森放下来,许放远往前迈出一步打算去按电梯按钮。一伸手却被鹿森拉住,他回过头,看着鹿森竟然笑了起来。 “嗯…阿远,我想玩一下。” “嗯?”许放远皱着眉看他,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赶快回到房间,让鹿森在空调房里坐着,要是还有热水他就去打盆水给鹿森烫烫脚,免得着凉,起码要好一些。 “这都几点了,还玩什么?你可别跟我说你要出去,看我明天都让你下不了床。” “唔,阿远好污。”鹿森撇撇嘴,跳到许放远面前,勾住他的脖子。 “阿远看过韩剧嚒?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在电梯上升或者下降的时候,会一直拥吻。摄像机会给他们一个很长的镜头,看起来也很美。”鹿森歪着头看看许放远,很轻很淡的笑了一下。 许放远的心跳简直漏了一拍。 “我知道,哎,下次要还这样就别想我陪你了,下不为例。” 许放远勾了勾唇角,上抬的弧度绽放了一朵唇花。他伸手点了点鹿森的额头,鹿森露出一个很是娇羞可爱的神情,然后闭上眼睛。 “那开始咯?” “嗯,我按电梯了。” 许放远应了一声,他其实不觉得这种事情有意思,也没想过鹿森会喜欢,他很少会提起这样的要求。现在想要,其实也是进步。这样想着,他也安慰了一点。 许放远把一只手□□口袋,刚好捏住口袋里的粉末。另一只手撑在电梯壁上,瘦削的下巴微微颤动,吻上鹿森抬头送上来的温热嘴唇。 电梯开始上身,红色的指示灯不停变换,一层一层,只有不停歇的监控仍在继续工作。没有可以给他们长镜头的摄像机,也没有可以记录这一切的目击者,但是鹿森仍然美的惊人,许放远也在此时仿佛好看的不像是原本的自己。 他们仍然在不停的上升,上升。好像一直要飞到夜空也不停止,当红色指示灯不再变动,电视剧也就落下结局的帷幕,开始播放剧终的片尾曲。可是生活却不是如此,许放远睁开眼睛,打横抱起鹿森,然后和他温柔的对视,一起回到房间。 会有第二天的朝阳升起,也会有更多更多的时间等着他们一起睁开眼睛,再一起去选择该如何继续往下走去。是一起向前,还是各自为营。 但是不论怎么样,此时此刻,应该都不会感到后悔才是。 30.第二十七章 “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许放远抬着桌子走进客厅,鹿森赶忙帮他把一旁乱七八糟的东西拿走,怕碍事把许放远绊到。 把桌子在客厅里摆好,许放远呼出长长一口气。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已经把刘海全部打湿,还有的沿着脖颈一直流到锁骨。一滴一滴的非常性感。 鹿森抽了湿巾上去帮他擦汗,许放远一把扯过胡乱的扔到一边的垃圾堆里,长腿一伸往后一倒就仰进了深厚的沙发里。两只眼眯起来,笑咪咪的盯着鹿森看。 又抽了一张湿巾,鹿森撇了撇嘴,倔强的回看他。凑过去还是坚持给许放远把汗擦掉。许放远坐着不动,任由鹿森认认真真的在他的额头上擦了两遍,还细心的给他把刘海往一旁拨了拨。 “好好休息,剩下的我做。” 鹿森说完就转身打算去收拾屋子,许放远已经把去市场上买的一些家具全都搬了上来,剩下的打扫和一些琐事之类的,鹿森很自觉的就打算去做,过去也都是如此。 从今天开始,这个地方会成为他们未来一段时间的固定住所。不论在哪,鹿森都会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因为这会让他自己很有归属感,多一点安心,即使每个地方他们都不会住的太过长久。 “过来,让你动了吗。” 许放远手一伸就拉住他,直接往自己这边一拽,鹿森一个不稳就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下巴磕在了许放远的肩膀上。 “呼。”两人同时吃痛,许放远疼的龇牙咧嘴又很想笑,就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只好腾出一只手捂住嘴傻乐,另一只手摸了摸鹿森的下巴,然后又慢慢的和鹿森放上来的手握在了一起。 鹿森慢慢转了转眼睛,一双大眼睛有些嗔怪的瞪了瞪许放远。后者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脸,鹿森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过了片刻居然也有笑意慢慢的爬上了脸,最后扑哧轻轻笑出了声。 “我去收拾。” “过会儿去,我累这么半天你连个么么哒都不给吗老婆?” 听着许放远的话鹿森的脸跟着红了一红,他轻轻打了许放远一下,像是不情愿的说道。 “不给,下巴好痛。” “哈哈哈,谁让你下巴这么尖呢,马上快赶上网上内蛇精男了,叫啥来着?哎老婆你说他叫啥来着?” 鹿森又打了他一下,这下手劲大了不少。[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哎呦,这算家暴吗?”许放远见着鹿森这幅模样,一时半会摸不准他是因为自己拿锥子脸开玩笑还是吃了记飞醋,但不管是哪一种,现在在他眼里看起来都特别有意思。 要不是自己现在出了一身汗黏的厉害,还一屋子乱的没收拾干净。就冲鹿森现在这副模样,他估计自己十有□□会立马把他按在沙发上吃干抹净,立马办了。 鹿森扭过头去不看他,但也没从他身上挣扎着起来。许放远知道他也没生气,就有了兴致,伸手把鹿森那张好看的小脸掰过来,强行和他对视。鹿森也就别扭了两下,很快就乖乖的把脸转了回去,脸上还带着一副委屈的小表情。 “我好看。” “哎?什么?” 鹿森声音有点小,许放远还真没听得太清。他笑着问鹿森,鹿森居然涨红了脸,半响没再说话。 然而越是这样,许放远就越是好奇。他觉得鹿森刚才说话声音这么小肯定是因为他不好意思,鹿森这孩子其实脸皮挺薄的,许放远觉得自己的厚脸皮简直是天生的,要是鹿森平时话和情绪都能多一点,他应该平时生活中少不了这种乐子才是。 “我说我好看!我比他们好看!阿远要喜欢我,不可以喜欢别人!” 鹿森涨红了脸,双手握拳,好像鼓足了勇气,此时此刻说出的话,对他来说其实也真的挺需要勇气的,即使是对着许放远。 “扑——”许放远一时愣住了,他和鹿森就这样沉默了几十秒的时间,随后便爆发出了一阵大笑,鹿森坐在他的腿上,很难为情的把头低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鹿森把头垂的更低,许放远收住笑,他知道再闹下去玩笑就开过了,鹿森已经比起以前有了让他很是欣喜的进步,先不论是因为什么,都让他觉得这是好事。 他伸手穿过鹿森略长的刘海,摸上他的脸。很认真的安慰他。 “你确实好看,小森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鹿森抬起头,眼神疑惑的看着他。“阿远如果以后碰到比我更好看的人…会喜欢那个人吗?” “哈哈哈,我哪有这么好命啊,碰到你应该是我这辈子所有的幸运了。”许放远正色道。“就算碰到了,我也会喜欢你。” “喜欢你现在这样。” “哈哈哈哈哈,鹿小少爷其实还挺接地气的——” 许放远捏捏鹿森的脸,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眉眼弯弯,深邃的眼睛里完整的印刻着鹿森的影子,带着无限轮回的温柔。瞳孔里照射着的那个人,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继而也慢慢的和他有些相似。眉梢眼角都带着柔和的美丽,看起来格外的令人羡慕。 鹿森往前凑了凑,伸手抱了上去,慵懒的就像是挂在许放远身上一样可爱。 “刚刚打的疼嚒?好像太用力了。” 鹿森把头埋进许放远的衣服,声音闷闷地问道。 “哎呀,可疼啦。”许放远语调夸张,低下头在鹿森的眼角旁轻轻留下一个吻,声音低低“你瞧瞧,手都红了。” 鹿森闻言立刻抬头,抓过许放远的手仔细的看着刚才他打过的地方,表情瞬间就产生了变化,一副要哭的模样,看的许放远心里头都是一紧张,赶紧开口哄他。 “没事没事,你看看这个傻孩子,我逗你玩的还当真了。这么容易被骗,一个人出门我怎么放心的下。” “那以后去哪里…和我一起。” “嗯?什么?怎么又这么小声,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去收拾房间,天快黑了。” 鹿森抬起头,伸手把落在脸颊旁的发丝挂在耳朵上,露出白皙好看的侧脸。他回头冲着许放远笑了一下,模样熠熠生辉。 许放远跟着他站起来,笑道“我陪你收拾。” 鹿森的眼神有些诧异,过去许放远很少掺和这些事,甚至包括做饭。许放远经常在饭店打工,但从来不在家里做饭,在他的印象里,唯一一次吃过许放远做的东西,还是有一次他生病高烧,烧的床都下不来,许放远给他煮了碗面,很清很淡,然后一口一口喂他吃了。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个有大男子主义的gay。 鹿森惊讶他的变化,就像许放远也很诧异鹿森这些细微的转变。如同从天空的某一个高点往下慢慢降落了一些,彼此都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奇妙心情和感受,也需要去配合对方继续加以磨合。 不过他们,应该彼此都感觉到了一点来自对方的暖意。 “阿远去休息吧。”鹿森的唇角开了一朵浅浅的唇花。“会累的,我要心疼。” 许放远没所谓的耸耸肩,拿过放在一旁的拖把就换上了一副无赖的表情,满脸的我就做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鹿森拿他没办法,只好瞪着眼和他僵持。 许放远动了动,忽然往前迈出一步。脚下还没踩实,头就已经低了下去,飞速的吻上了鹿森的唇,轻轻咬了一口,吸着上面甘甜的滋味。 “都说了,给一个么么哒就不累了。以后活都我来干吧。” 鹿森真的被许放远惹笑了,伸手摸着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好奇地问。“那我做什么?” “这还用问。”许放远一副理所当然“当然是伺候你老公我——” “哎呀,别说了。” 鹿森捂住脸,跑到许放远的身后。继而又伸手从后面环抱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 一时半会许放远也没有再动,他们这样安静的站着,鹿森一点一点,可以听到从他的身体里传来的心跳。 安静又沉稳。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抚过大地,同样也眷顾了这个小小的房间,给相爱的人带去了温暖。在它走后将要到来的黑夜,也因为这片刻所给与的力量变得不再让人如此恐惧和敬畏。 手放到了腰间,和从身后环抱住的双手交叠。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深邃的眼。 “等一下打扫完,我们一起洗澡就不累了。” “好。” 鹿森没再多去说话,他不擅长争论,更一向不会去同许放远争论。其实他所有的安排,在鹿森的心里,一切一切,都是默认接受的。 不论是好的坏的,是这一刻替他着想的体贴,还是扔下他那一刻的冷酷绝情。 或者是以后。 算了,其实并不用去管以后。 鹿森松开手,眼神无比的温柔,还藏着深深地。说也说不清,道也道不尽的爱慕与眷恋。 许放远弯腰去拖地,他跟在他后面,拿着抹布一起打扫。 在距离他们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故事开始而又终结的中心。那个和鹿森有三分像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捧着精致的茶具。 “哦?——这么快就定居了,很好。” “把那东西,在他们附近的,每周翻一倍价。” “小森戒不掉的,他特别怕疼。” 31.第二十八章 这段时间是鹿森少有的放松。[] 他又可以眯着眼看清晨透过窗帘缝隙中的那一线太阳,溶解了冰雪的消融和他的朦胧睡意。 他在男生中算是细心的一个人,许放远对他的态度起了一点细微的变化,关心了不少。鹿森一面偷偷的窃喜,一面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要求太多。对他而言的爱情观,仅仅只是一种付出罢了。 单方面的付出,那个人可以接受,他就觉得没有白费,很满足了。 说起来鹿森其实不觉得自己是个太容易满足的人,这种情况只针对许放远。假如旁人也在他身上体验到了这种感觉,多半是因为他对别的事情秉持的态度是全无所谓,看起来格外清高罢了。 连许放远都喜欢说他不接地气。鹿森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仔仔细细想着,他觉得自己挺接地气的,虽然可能脸蛋儿稍微上天了点。 有和所有人一样的七情六欲,而且似乎来得更汹涌澎湃一些。 滚滚红尘难脱身。 鹿森坐起来,拢了拢头发。忽然发现,它们已经长过了肩膀,又陪着他见证了这一年爱情的春冬。 许放远已经找到了工作,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朝九晚五的生活。安静而全无波澜,即使鹿炎的阴霾仍然藏在生活里不知名的某个角落,他们也知道终有一天会爆发,不过并不阻碍他们现在有一天是一天的愉快。 鹿森转头看到许放远在桌上给他倒的水还有留下的字条,又有一种非常充实的满足感。 “老婆起床记得喝水,我上班来不及了你自己下楼去买饭,一定要吃。爱你么么哒。” 鹿森没有犹豫的就拿起杯子把水喝下去,算算时间其实他大概也清楚里面掺了什么东西,但是许放远不提,他也就不说。 他知道许放远不会对他不好,鹿森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笃定。明明以前也觉得鹿炎永远不会对自己不好,现在仿佛现实直接抽到脸上的巴掌,而且不仅疼,还化了脓,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平凡而又普通的一天继而开始,不用去上课的鹿森慢慢也觉得有一些无聊。他开始认认真真的收拾房间,把家务做了,又准备去超市买菜,许放远说了会回来吃饭。 哎呀,以前他中午很少需要做饭,这样子一看时间还有些紧张。 鹿森翻了半天才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口罩,幸好还没落上什么灰。许放远经常说他太引人注意,要把脸藏起来才好。他听得出多半是玩笑,但是又不敢确定真的仅仅只是玩笑,所以还是照做就好。 鹿森把口罩戴上,稍稍整理了一下出了门。[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昨夜下了雪,现在路面还没开始解冻,有点滑。鹿森小心翼翼的找着没有被冻上的干净地方,蹦蹦跳跳样子的像个小孩子。 他在心里偷偷抱怨,要是阿远在就好了,会背着他走的。 就这样走走停停,鹿森又想起来那些离他远去的冬日—— 他的童年说的上无忧无虑,因为鹿森从来没幻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同一个人纠缠,不论是哪一种情感,只要不去放纵,自然不会难过。 他和许放远一起度过的第一个冬天,正陷入无比疯狂的热恋,鹿森觉得那个时候他每天的力气就好像用也用不完。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热情,满是寒冷的冬天也烧的整个人都在沸腾。 那时候他对鹿炎还极为信任且依赖,如果是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应该第一时间就会告诉他。 可惜许放远是个男孩,他成为了一个同性恋。 那时候不敢去告诉鹿炎,比起害怕,其实更怕他伤心才对。或者说,他唯一的哥哥,如果把他当成一个怪物,对于十五岁时的鹿森来说,也真的是一件想到就会非常非常难过的事了。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想想以后也许还会更加恶化。 只不过鹿森想着,那是鹿炎逼他的。 他从来也不想和鹿炎为敌,即使他并没有抗拒的资本。或许在鹿炎眼里,他们都不配成为对手。 天不遂人愿。 鹿森裹着棉服,他的手臂此刻几乎毫无触感,但那并不是此刻的感觉可以解释的清的。鹿森至今说不了恨,但也注定无法去毫无芥蒂的原谅。 他抬头看看天空,纯净无比,和他过去所看到的任何一处都没有差别,但又真的是全然不同的光景。 许放远跟老板道了别,正在赶赴下一个工作点。 他现在打了四份工,比以前的工作量几乎多了一倍,还得挤出个中午饭的时间陪鹿森待一会。累不说了,关键是这地方太偏太小,他又没啥学历,工资实在是低。 别说鹿森现在有个这么让人着急上火的瘾,就是平日里好好的,能让他俩稍微舒服点过日子都难。他和鹿森都不是特别会省钱的人,许放远也舍不得让鹿森为了点家长里短的几分几厘去在外面斤斤计较。 唉,还是怪他自己没本事。许放远暗暗叹气,脚下的步伐不仅又加快了一些。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是相聚几条街的咖啡馆,老板据说是一个小暴发户的女儿,许放远就见过她两次,来着辆粉红色的小跑车,有点微胖。倒是同事都还挺友好,特别是店长。是个十分清秀的男孩,据说家境不好所以出来打工减轻点负担,大概是年纪不大的缘故,比起其他工作的上司,要和蔼的多。 有好一些八卦,都是咖啡馆里另一个做服务生的女孩子告诉许放远的。许放远似乎有个特异功能,每到一个地方都很快能和当地人融为一体,特别是女孩子,说来就来,打得火热。 “哎呀阿远你不知道的,店长爸爸去年又中风了治病花了不少钱,他过的挺苦的,到现在都没时间谈个女朋友。喏,听说隔壁奶茶店那个娟娟姐喜欢他,他都没答应。不过阿远你也好看,店长的风头让你抢一半咯。” “我不好看,啊我每天起床的时候都在想,我他妈咋长的那么丑。” 许放远笑嘻嘻的回应,小姑娘当他是开玩笑,又跟他笑作一团。 许放远收住大笑的表情,偷偷耸了耸肩。他可没说错,每天起床第一眼看到鹿森,可不就会觉得自己长的丑嚕 他把眼神移到别处,心说这俩妹子也实在太吵了,自己都有点受不了。 坐在桌子上对账的店长抬起头,冲着他们这边比了个嘘的手势。乍一看还确实有那么点好看。 许放远扬起下巴对视过去,立马就别开了头,又做出了一副安心对账的样子。 许放远在心里偷偷乐了,这值得猜测的可能性都不太大,十有□□是个g。他拿出手机,找了个别人看不到的角度,点开一个不太容易被注意到的文件夹,打开一个软件。 blued。 这软件他不常用,有了鹿森这种美人在怀,其他那种凡花俗草,是一个也看不上眼了。说到用处,不外乎就是像现在这样,可以确定一下大概猜测。满足一下自己无聊时的yy。 10m,果然。许放远心满意足的退出登录,这种发现同类的兴奋就好像是在证明他很聪明一样,让许放远觉得不仅有趣还很好玩。 不过也最多如此,家里有了一个大宝贝,他从来不会在外面搞一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不仅为鹿森,也为了他自己,约的多死得快,他一直这么认为。 早晨十点到十二点,咖啡馆都很少有客人到访。这时候除了打扫打扫卫生,其余多半是玩闹和休息。这对许放远来说其实是难得的,因为他下午两项工作都是体力活,中午赶回去吃饭也要费上不少时间。 不知道鹿森现在在做什么,昨晚上他们两个几乎…咳…现在起床没有。 这样想着,手下就振动了一下。许放远一低头,是鹿森传来的消息。 “想吃什么?”后面还附带了几张照片,是一些食材。其实他们的经济状况现在不允许吃太贵的食物,但是鹿森每一次还是会选那些比较贵的肉啊什么的,他自己饭量本来就小,基本上就是做给许放远吃的。 “没你好吃,吃你。” 许放远本来想说的再直白一点,一行字都开了头又被他删了去,鹿森脸皮薄,看不得那些荤段子,不过每一次……身体还是非常主动的。 这么想着,笑意居然在脸上慢慢扩大,别人看见只当他在傻乐,还不知道乐啥能乐成这样。 “晚上……白天吃饭。” “哈哈哈哈——”许放远不可抑止的笑出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鹿森回复的话。按照他对鹿森的了解,他应该会回上一串省略号或者是直接忽略说别的,没想到居然也开放起来了。 嗯,是不是他技术变好了,让鹿森很高兴?哈哈哈哈,这个要是问他的话,估计鹿森应该不会回答了。 “嘿,你在看什么?” 许放远没注意身边,忽然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差点往后仰倒。店长的脸忽然放到了眼前,许放远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嬉皮笑脸的答道。 “没啥,随便看看,店长昨天的帐对完了?” “嗯。”店长应了一声,他走到许放远的对面坐下,许放远看了看他,侧脸的轮廓有一点像鹿森,不过没有他好看。 “这个人是你吗?” 糟了,好像被发现了。许放远笑了两声,表情夸张的问道。“哎,这是啥?我看看?” “没什么,不是就算了。” 店长温和的笑笑,把欲上来抢手机的许放远轻推到一边,屏幕关上然后收起手机。 许放远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只是他这会觉得承认了不是很合适,麻烦事尽量少找,毕竟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他刚刚作势去看,并不会真的凑过去看,不然那就尴尬了。 女服务生凑了过来,他们很快又有了别的话题。 十二点钟声响起的一刻,许放远快速换了衣服准备尽快回去。他下午两点钟还有另外的工作,要一直忙到很晚。 鹿森给他发来短信,让他路上注意安全。他笑着扫了一眼,没有再回复。 “哎,许放远?” “店长,还有什么事?我赶车回家。” “没什么……你以后叫我名字就是了,卫谦,阿谦。” “知道了,阿谦!” 许放远应了一声,这一声已经从门外传来。他已经跑出了很远,卫谦在原地目送了他一段,转身又坐回了柜台前,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32.第二十九章 其实鹿森多少有一点感觉,某些方面他同女生一样敏感,或者说更加敏感。(.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只不过他一般不会去说,也不会去多想。生怕过犹不及。 万一许放远不喜欢,他会觉得讨厌,那鹿森宁愿自己去负担所有的不安全感。 只不过无奈的是。他相信许放远,但并不代表对他有信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卫谦,在许放远找到这份工作的一个星期后。鹿森带着口罩,安静的站在透明干净的玻璃门外,他的脸被他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刘海下一双惑人的眼睛。 这个地方相对比较安静,人流量比起其他地方算不得多,但是鹿森仍然会吸引来往路人的注意。即使没人看到他的表情。 许放远彼此已经和这个小小环境中所有人都相熟,互留了联系方式,有个小群没事还聊两句。他单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擦着桌子,一只手正比划着什么,脸上一片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卫谦去给他换了盆水,这期间绕过了一台沙发,在鹿森的视线里将他拉近了不少。 鹿森的眼神没有什么波澜,隐隐约约带了一点深藏不见的蔑视。有着和鹿炎一样的影子,只是没有他释放的明显。 然而看见许放远,那种带了点冲力的神情瞬而消失不见。他原想走进去看看他,许放远不用表现出和他认识,他坐一下,点杯水坐在离许放远不远的位置,这两个小时能够看到他,就可以了。 但是忽然间鹿森又失了勇气。 你瞧瞧,爱一个人,会放弃很多你根本想不到的东西。也许过去你也没觉得曾经拥有,但是此时才会发现已经流失。 卫谦推开门,冲鹿森笑笑。“请问有什么事吗?” 房间内的人随着卫谦的声音把视线都看过来,许放远只一眼就认出鹿森,当然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有那么点尴尬,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他同鹿森一样,都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该如何同这个朝夕相处的人继续面对彼此。许放远一直都不会隐藏同鹿森的关系,只是现在面对卫谦的存在,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点心虚。 出门之前,鹿森认认真真的回想。这一个星期,这个叫卫谦的人起码给许放远发了八十几条短信,至于其他联络软件上的,他就不知道了。其实他可以了解到,但是鹿森没再去做。 万一有个什么他不想看到的东西,估计自己会崩溃掉。[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假如没有的话,被许放远发现了,那种不被恋人信任的感觉,想必会让他生气的吧。鹿森自己也会愧疚,双方都陷入不愉快的境地。 所以原本他也不该来,原本并没有目的性。买买菜或者在街上逛一逛,只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就很想停一停,鹿森也在埋怨自己这种不敢让人知晓的心思,然而又没有可以完整解释的答案和自行消散的方法。 过去其实他也很少如此,大多强行去遗忘会让思维中波澜起伏的海面归于平静。也许是和他分开过,又或者是这个人让他感觉特别。 不是没人喜欢过许放远,然而他从没做过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他总喜欢四处去撩,撩完就跑的那种。算是一个鹿森可以容忍的小小缺点,毕竟从来也没有后续。 鹿森看到过卫谦的几条信息,许放远没有刻意去隐藏,也算是让鹿森安心了一点。只是他每天夜里苏醒,睁眼看着天花板的时候,卫谦的样子都会被他脑补出来,然后生动而形象的挑动着他的神经。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腰还疼明天就晚点来吧,工作我替你做一部分。” “今天买了火锅底料,中午有空还是晚上?等你来吃。” “不来扣工资。” 他都不知道许放远腰疼,因为许放远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他。 不是危机感,是挫败。挫败感。鹿森看着手臂上的针孔已经愈合,现在完全消失不见,他习惯了每天早晨喝水,然后就好像从没染上瘾一样的生活。 大概是有了这些东西,沾染到身上,让鹿森不得不去怀疑,许放远会不会因此逃离自己。 那样的话,自己该怎么办呢? 透明的玻璃外,鹿森和许放远对视了一眼,然后侧过了目光。他转过身打算离去,没有回答卫谦的问话,也没有走进去。 这一幕印到许放远的眼睛里,画面一格一格的减速变慢,最终定在瞳孔中成为一个极其悲伤的画面。让他止不住的心疼—— 一切其实都发生的很快,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鹿森还没完全的转过身去,卫谦还在等待着他的回应,许放远从房间里冲出去,越过卫谦时有了一个较为激烈的碰撞,卫谦往一侧倾倒,急忙扶住身边的东西,方才得到了平衡。 “哪儿去?进来,请你吃班戟。” 许放远拉住鹿森,他的手在屋子里被空调吹的很暖,触到鹿森冰凉的手腕不仅有了一阵寒颤。他光顾着聊天也没注意,不知道这孩子在这站了多久。他应该不是顺路,这里又和他们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今天很冷。 鹿森没说话,也未曾带有抵触。顺从的被许放远拉进店里,按在沙发上坐定。 女孩子们笑嘻嘻的围过来,她们看得出这是鹿森是个男孩,以为是许放远的朋友,凑过来和他打趣,让他把衣服口罩都摘下来,屋里热。 卫谦站在稍远的地方没有靠近。 他们都有微妙的直觉,此刻也变得分外明显。 许放远走到卫谦身边跟他打个招呼。“店长,给他上点招牌,算我帐上啊。” 卫谦点点头,拿着菜单走进后厨。没有同鹿森说话,两人处于平行线的那一刻他也依旧没有一点靠近。 鹿森的目光随着卫谦的背影消失不见,再转回来眼前许放远已经坐到了对面,旁边还有跟他闹着玩的小姑娘。 “阿远这你朋友吗?你不说在这没朋友的吗?” “哈哈哈,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小姑娘不吃这一套,继续打量着鹿森。显然她对鹿森的兴趣很大,鹿森蒙着张脸也格外出彩。 “摘了吧,等会你不吃东西吗一样得摘。”许放远耸了耸肩,冲鹿森笑笑,抬了抬下巴去示意他。 “哈哈,我跟你们说,他可特别好看。准备好被闪瞎眼了吗哈哈哈,叫你们小女孩还天天不保养,这下被男孩子都比下去了。” “切,什么嘛。”女孩子嘟嘟嘴,嘴上仍旧开着玩笑。“阿远你朋友在这我们就不稀罕说你了……” 卫谦在厨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尖叫。 他停下和厨师的交谈,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也起了一些好奇。卫谦也明白,这大概是那个男孩子带过来的,这是为什么?因为他很好看吗或者别的什么? 他端上班戟和果汁走出去,周围还是十分的喧闹。卫谦的眼睛像是被猛烈的放大,视觉也同旁人一样受到了十足的冲击。 这个人真的太好看了。难怪。 难怪他怎么撩都没用,过去他看上的人还没有能够坚持这么久。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不爱美。gay圈尤甚。 卫谦的手抖了一抖,果汁从杯子里洒出了一点。 许放远看着他从厨房出来,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同别人一样移到鹿森身上,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站起身,迎着卫谦走来的方向,伸手将食物从卫谦手里接过。 “谢谢你啊店长,这活我来做。” 鹿森看着这一幕,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对面的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在同他问问题,鹿森动了动唇,现出一副勾心夺魄的笑容,他尽量轻声柔和的同她们回应,不能给许放远丢脸,这是他的一直命令自己的要求。 他的同事,要对他们好,包括那个……大概是对他有意思的人。 “啊啊!你真好看,你叫什么,你有女朋友吗哈哈哈哈哈。”遂而又转头冲向身后。“我的妈啊阿远你朋友真是太好看了,店长你快来看,啊啊啊比店长还好看。” 比他好看多了,能比嚕闻言许放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真是少见多怪。 “哈哈,看到没,我怎么说的,你瞧瞧你再不保养马上嫁不出去了。”把食物在桌子上摆好,许放远把叉子替鹿森插上,放在他面前。 “尝尝,可好吃了。上次给你说的,总忘了带回去。” 鹿森轻轻柔柔的笑了一下,小小的咬了一口。然后又想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抬头开口道。 “鹿森,动物的那个鹿,森林的森。没有女朋友哦。” “哇!我还以为是马路的路。你这么好看没有女朋友哎。” “他没有。”许放远托着腮看他,眼睛里的纹路在今日居然变得清晰不少。鹿森看见他的神情低下头轻轻笑了笑。“因为他有男朋友了。” “就是我。” 这三个字荡进四周的水里,立刻掀起了无声的波涛。一时间没人说话,而后它们的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打破了这一切,回头去看,卫谦慌张的捡起地上的盘子,看着他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没拿稳。” 许放远站起来去帮卫谦,一个女孩明显还没回过神,她结结巴巴地开口,看了看许放远,又看了看安静的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的鹿森。 “阿远…你的意思是,你们…你们。” “同性恋。” 许放远站起来,一脸的痞气。“你见过吗?没见过是吧。” 他走过来,一只手抬起鹿森的下巴,低身吻了上去。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33.第三十章 今天是小寒,鹿森推开窗户。[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自打进入了这个月,对面的街道开始张灯结彩,又快到新的一年。 不知不觉,他们似乎又已经度过了一段时日。 他趴在窗台上看向外面,轻轻呵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然后慢慢的露出一个现世安宁的笑容。 一双手从鹿森的腰上环住,手指修长还有一点粗糙。 许放远从鹿森的身后靠过去,低头在鹿森的耳边轻轻呵气,酥酥麻麻的感觉立刻袭遍了鹿森全身。 他稍稍侧了个身,抬头和许放远拥吻。 “老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十点多了,不早。” 鹿森回过身,双手抱住许放远的脖子。许放远低下头,沿着鹿森的鼻梁一路吻下,直到吻上那已经温热的唇上。 许放远终究还是辞了咖啡馆的工作,那一天他在震惊中带着鹿森回家。 两个人慢慢走过每一步,感觉到鹿森冰凉的手被他暖的很热。那一刻他觉得很安心,或许这就是归宿吧。 他没再见过卫谦,卫谦也没有再联络过他。有时候夜半时分,许放远摸着鹿森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会想着这真是造物主给他的恩赐和力量。 只有一件事还让他头疼,鹿森的瘾还没戒掉。 他试过慢慢给鹿森减少分量,但是当他听到鹿森一个人忍不住的小声呻吟,就没办法再继续下去。鹿森有时候会抱着他情绪崩溃的大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在他身边一遍一遍的安慰他。 这件事情的恶果就是他眼见着鹿森越来越瘦,就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到他看不见也追不到的地方去。 当某一天那个难捱的阶段过去,鹿森看着许放远眼睛里流露出的担忧。也会轻轻的冲他笑一笑,然后再哄哄他。 “不疼的。” 不疼的话何必要说出来,明明你从来也不会强调。 更让许放远觉得担忧的是,原本他已经逐渐和附近有这些渠道的人打上了交道,但是慢慢的他发现,这些人似乎在主动躲避着他。或者说价格水涨船高,他也不是完全不懂这些规矩,一般一个地区是基本稳定的,不会忽然间变动太离谱,尤其是他们要的这种东西,比起别的需求量大一些,价格相对最低。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种生活状况,让他不得不去想多。 任何没有生命的东西都比不得人类来的更可怕,而他接触过的所有人里,最可怕的就是鹿炎。 拜托,别再伤害鹿森了。那明明就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我也插不进的羁绊。[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是那么乖的孩子,你也知道的不是吗。 等过了年,他们就又长大一岁,其实他们都已经是被应该被称之为青年了。许放远摸了摸鹿森的脸,仍旧光滑细腻挑不出半点缺憾,但是又像是少了些过去他所拥有的无限生机。不知道是因为年龄的增长还是因为他和缠绕着的瘾症所抗争留下的疲惫。 许放远看着看着,那种莫名其妙的心疼就又涌上了心头,就好像克制不住的感情一般,刹不住也收不回。 鹿森转过身冲他笑。眼神和笑容一样明媚。 “怎么了?” “看我老婆好看咯。” 鹿森脸上的笑意扩大了些,走了两步温温柔柔的抱住他。 “嗯,好看。是你的。” 许放远咯咯的笑出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阳光折射成一个温柔的弧度穿过手指,穿过他们拥抱的身体,形成一个唯美的光晕。 “走,出门逛逛吧,趁早上有空,下午我还有班。” 许放远松开鹿森,往衣柜走去,边脱衣服边和鹿森说到。 鹿森没有追问,比如去哪为什么去之类的话。他沉默顺从的跟过去,等许放远挑完衣服再拿自己的,其实他扮演的是一个贤内助的角色,按理说不应该让许放远自己去找衣服,但这种事一直是他自己来做,鹿森觉得他没办法去猜测许放远的爱好。 无尽的顺从就是如此。 许放远比鹿森快一步,收拾好的时候,鹿森正坐在椅子上穿鞋。 他穿着很普通的卫衣,外面罩了件白色的羽绒服。下面是牛仔裤和高帮板鞋,正从宽大的袖口里露出纤细的手腕系着鞋带。刘海从耳朵旁掉下来,挡住了眼睛,鹿森腾出一只手把它们拨上去,然后又掉了下来。 鹿森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细微的举动被许放远看在眼里,觉得可爱非常。 他走过去,屈下一边的膝盖。伸手从鹿森的手里接过鞋带,替他系上。然后站起来,笑容满面的冲鹿森伸出手。 “老婆,走,逛街去。” 鹿森看着许放远停顿了两秒,然后立刻把手伸给他。 他们鲜少在白天一起出去,有时候一同出行,那些适当保持的距离也在提醒着他们同街上普通情侣的不同。只不过偶尔有这么一两次,也让鹿森感到舒心。 这些都是这么努力才能换得的东西。 毕竟实在太不容易了。 一路上有也不算太少的行人,基本上都会冲他们投来注目礼。鹿森习惯了注视,但总觉得同他自己一个人时不同,有的也多了一些猎奇,还有的多了一些不怀好意。 他有些忐忑的看向许放远,后者却不甚在意。注意到他的目光,反而把他拉的更近了些。 其实许放远比鹿森想象中豁达,大概是因为他更明白这些民众的心理。没几个真的有胆子冲上来看的,更没有人敢指着鼻子把不好听的话说他们脸上。 假如真的说了也没事,大不了打一架咯。比谁流氓谁怕谁,又不是全天下都是鹿炎那种等级的boss。 许放远偷偷亲了一下鹿森的额头,聊作安慰。 鹿森比他想象中不淡定,让他有那么一点意外。然后仔细想想,这大概也是他自己的问题,平日里陪着他的时间太少,带他出来的时间更少。 等以后情况好一点,慢慢改善就是。 许放远带着鹿森往商场那边走,这里的生活质量算不上高,总共也就这么两座大型商场,品牌算不上齐全,不过太高端的也买不起,一般的还算可以承受。 鹿森隐隐约约的大概有点预见,再走进商场之前执拗的停下。两只手拉住许放远的胳膊不动。 “走吧,这嘴撅的跟小包子似的,带你买两件衣服。”。 “不去。去了给阿远买。” 许放远叹口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快过年了,别不舍得。我在外面天天跑买了浪费。” 鹿森还是没有动,他的眼睛闪闪亮,开始泛起一点雾气。 “我花钱很多……我知道。对不起。” 许放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鹿森指的什么,他们从来都没主动提起过这件事。他怕鹿森伤心,鹿森大概是怕他生气。 但他哪会因为这种事冲他发火,毕竟是他更受伤才是。 “别说傻话,走吧。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嚒小王子。” 许放远笑笑,半拉半拽的把鹿森拖进去。他其实早就考虑过什么时候把鹿森带出来转转,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也没什么好补偿他的。这也赔不上一星半点,只能是尽他的心意。 男装店的导购有些尴尬的看着他们,但职业素养仍然让她们把僵硬的微笑挂在脸上。幸运的是鹿森的容颜多少为他们解了围,很快这些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被鹿森吸引。从而帮助她们去忽视鹿森和许放远拉在一起的手。 明明是许放远买单,但是似乎鹿森看起来更有油水。导购争相为鹿森介绍,倒是忽视了一旁一直不断搭话的许放远。许放远索性也不再去热脸贴冷屁股,更何况本来也是带鹿森来买衣服,这样也省了不少事。 他看着鹿森被一群姑娘团团围住,一时半会居然很有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鹿森在包围圈内听到他这一声笑,抬眼望向这边,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双颊飘上两团红晕。 一个姑娘极力的游说,鹿森似乎也对她手中的衣服有些兴趣。许放远看了眼觉得也挺好,就让鹿森进去试试。 “码数合适就行了,反正也没你穿着难看的。” “麻烦去换xl的。”鹿森低头看了一眼吊牌,然后冲导购礼貌地说道。 “嗯?”许放远走过去。“这衣服你穿xl的太大了。” “我知道。” 鹿森抬头,眉梢眼角的温柔慢慢流露,转换成无尽的爱慕。 “既然我穿什么都好看,那阿远去试试就是了。我想和阿远穿情侣装。” 鹿森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他很少会有这样子同许放远的对白。许放远看着他,不知道鹿森是怎么想的,不过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就行了。 导购把衣服拿来,刚要递给鹿森,就被许放远伸手接过。 他的眼神还停留在鹿森的脸上,同他相互微笑着对视。 “行,那就穿情侣装。” 许放远一边说着一边往试衣间走去,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冲鹿森喊道。 “小王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导购小姑娘大概也少见这种阵势,羞红了脸。鹿森随意的靠在一边,一张精致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夜幕降临的时候,车站附近卖面食的摊位前又来了两位客人。那笑声很远就传到了人们的耳朵里。 美丽的男孩子瞬间冲击到视线里,他被另一个高挑的男孩背着,发出源源不断的笑声。 许放远手里拎着两个纸袋,背着鹿森走到他们刚来时吃过的摊前,还不住的和鹿森开着玩笑。 “好好好不闹了,快下来。吃什么,还吃牛肉面吗?” “嗯,多放点肉哦。” “行,你长这么好看说什么都行。”老板似乎被感染了,也同他们乐起来。 许放远敲敲桌子,大声道“这是我老婆,你可别打他的主意。” “知道,看出来了。”老板手上不停活计,嘴里也打着趣。“你老婆漂亮是漂亮。我也…有老婆的,咳咳。” 夜幕下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年轻人的身影被逐渐拉长。他们在上帝的视线里变得模糊,好像也逐渐溶入这个平凡世界里的生活。 鹿森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忽然抬起头,给许放远留下一记香吻。 “阿远,我爱你。” 34.第三十一章(上) 你见过梦中的相逢,你听过离别的笙歌。[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你看过生离死别,你试图不再心动。 然而你所尝试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再也追不上另一个人的影子。 这一年的除夕。 不少岗位都在享受年假,但是这对于一些小工作来说就没那么多正式的归定。原本许放远手边还有一份活是没放的,更何况他本来应聘的也晚,奈何他这个人嘴皮子利索不说,还特别厚脸皮。死皮赖脸的硬是求来三天假。 鹿森心里其实是欢喜的,他并不在乎钱多钱少,许放远没有让他再经济上感受到特别明显的压力,以至于他对于很多问题没有意识的这么清楚。他只是觉得,许放远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他们也有一点时间可以多些温存。 反正只要他们在一起,那就是好的了。 许放远提前通知了他会早回来,为了这三天假他熬了两个夜班。鹿森心情不错,除了像往常一样上街买菜,并且按许放远说的买好了福字和春联,还有一串鞭炮。 这几年每年过年许放远都习惯点一串鞭炮,按照传统迎来新的一年。鹿森原本是有些怕这些的,不仅如此,因为鹿炎很讨厌鞭炮声,吵闹的让他大过年心情都不好。 现在不一样了,对于鹿森来说,都是过去式,虽然还并未真正过去。他把一旁的刘海挂到耳上,垂头看着面前的锅,好看的手指里正握着大汤勺,一下一下均匀的拌动。露出的耳垂上挂着一枚耳钉,纯黑色没有太多修饰,是前几天他和许放远一起逛夜市买的,也不值什么钱。但是此刻戴在鹿森的耳上变得熠熠生辉。不是饰品修饰人,而是人带动了饰品本身。 嗯,岁月静好,此刻他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无欲无求。 许放远上了两天夜班,双眼酸涩,精神倒还不错,以前也不是没熬过这么久,更别提在网吧通宵打仗的时候了。到楼下的时候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紧赶慢赶还不算特别晚,不然要是和该回家的时间差了太多,鹿森难免想的多,他一个人就爱胡思乱想。 口袋里是他刚买回来的东西,捏了捏那包软软的粉末,许放远叹了口气。自己一点瘾也没有,也不是跑这个货,居然还要冒这个险到处去接触这些出货的人,也不知道这图的什么。 更何况这对鹿森有没有用,他心里也一点也没底。这附近的价涨的实在太快,这次买完他刚发的加班费又所剩无几,幸好鹿森不查这些,不然他也很难去找个合理的借口解释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鹿森这段时间都没再有那种歇斯底里的情况发生,看起来好上许多。但实际上是因为他这段时间都没敢再往下减量,这只会让鹿森对这些东西的依赖越来越重。午夜梦回,许放远经常会抱着鹿森惊醒,害怕他的身体骤然间变得全无温度。 幸好都没是他臆想出的梦。 鹿森听到他的脚步声,提前跑去开门。打开门的时候笑容灿烂的迎接他,一下子也让许放远明媚起来。 管他那么多呢,有一天过一天。 许放远在门口停下脚步,冲鹿森放肆的扬起唇角,唇花绽放的大朵。张开双臂“快来,留着怀抱暖你呢。” “唔。” 鹿森像光一样冲进许放远的怀抱,温柔而娴熟的送上他香软甜美的嘴唇。然后他们尽情的享受这一刻,彼此都心甘情愿且无比沉醉。 许放远半扶半抱的和鹿森相互拥着进了房,门啪的一关,隔绝了室外的阴天和纷扰。又回到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 其实许放远自己知道,鹿森做饭没有他自己做的好吃。但是他还是觉得这种日子过的挺好的,尤其是在顺带着欣赏鹿森的脸,怎么都不会厌。 □□灼身,也只是匆匆几口了事―― 芙蓉帐暖,许放远伸出手直接拉上了窗帘,覆了一室旖旎。 鹿森从嗓子中溢出的娇吟,充斥了他整个思绪的散落点,暂时遗忘了这个世界除了他们彼此的一切,进入美妙的失乐园。 翻云覆雨之后,鹿森睡得比平日里熟的多,他的睡颜看起来同他过往最单纯的岁月像了几分,眉目隐隐有些幸福的余味。 许放远坐起来,他养成了这种事情之后总是习惯抽根烟。往外坐了点去拿床头上的火机,稍微动了动感觉一只手很沉。转头一看,鹿森在梦中仍旧抱紧他。 许放远笑笑,伸手轻轻摸了摸鹿森的脸,低头给他一个轻吻。 他把动作尽量放轻,让鹿森可以继续安眠。然后慢慢的挪到屋外,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中拿出一个略显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称斗又像是某种器皿。 许放远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一眼深深。 他快速的拿出那包不大的东西,然后又拿了几个小瓶子,快速操作起来。不太熟练,也只是很多年之前他偷看学来的,能变成可以勾兑的半成品,然后倒进水里。 鹿森醒来会喝掉,然后他会很舒服,起码不会很疼。 而后许放远倒来一杯水,暖水瓶中还是滚烫的开水,倒进玻璃杯中荡起在那个中心里翻腾的漩涡,其实在这个小小的世界,已经无比汹涌。 每次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许放远都会觉得像是在道德和法律边缘游走了一遭。 以至于他都会长长的松一口气,然后才慢慢的恢复到正常的世界正常的状态。 他必须这样偷偷摸摸的加工勾兑,否则水会变得很苦,且全无功效。 他只能这样了,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努力。许放远盯着看起来毫无杂质的液体,摸上去依然暖甚至可以说有些烫。鹿森会乖乖的喝下去,不会有任何异议。但是许放远总觉得自己在害他。 不应该这样的,鹿森戒不掉。 他应该更狠一点,这样只会拖垮他们现在的生活。事实上,他已经觉得现在比过去要辛苦的多。辛苦很多很多。 可是狠不下心,许放远实在强迫不了鹿森,更强迫不了自己。他没办法把鹿森关起来,更别提把他送走。 许放远捂着脸感觉很茫然,他抽了根烟,再把这些勾兑的东西放起来锁好。钥匙只在他身上,当然即使鹿森有,他只要不让鹿森看鹿森也不会看,只是这样许放远安心一点。 身后有了轻微的响动,鹿森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揉了揉眼睛,一步一步走过来,只是那个画面如此鲜艳的显在许放远的眼睛里。立刻柔和了所有黑暗的斑点,成为光明清晰可见。 鹿森还处于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走过去直接抱住许放远,脸埋进他的肩膀深呼吸,在嗅着他身上的气息。 许放远直接把一边的杯子递给他,鹿森没有半点停顿的仰头饮尽。 也许还是有一点不同吧,会多少有一点不一样,鹿森的眼神在这中间慢慢清醒,然后轻轻阖起,成为半睁不睁的模样。有一点可爱,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感觉。 许放远抱着他,轻轻在他耳边问道。“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唔,要抱抱。” 放在鹿森手上的腰慢慢收紧。 “还有吗?” “哎呀。”鹿森拉开一点距离,轻轻捶了一下许放远。 “说了陪我的,你在不会不舒服。” 许放远默不作声,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这些事他都不是什么专业的,生怕剂量或者步骤出了错,让鹿森再遭受一次不必要的伤害。 那他就不是后悔能形容的心情了。 “乖,做饭吧,就咱们两个人也多做一点。” 鹿森笑笑,应了就往厨房走去。许放远哼着调子跟在他的身后,鹿森很奇怪的回过身看他。“嗯?不是要做饭了?” 许放远挂上一张贱兮兮的笑脸,白牙明晃晃的。“今天我陪你喽老婆,让你看看我的手艺。” 鹿森没吭声,半晌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这一年的除夕。灯火很快就上了枝头,伴随着的还有月光和家家户户传出来的喜庆。 电视里的节目又轮到了一年一度的哪台,四海升平歌舞齐聚,鹿森扫了两眼,没有去换台。这其实也不是他的习惯,鹿森不喜欢吵,也不喜欢这种年年复复无甚新意的东西。 “小森抬头!咔!” 鹿森还没反应过来,刚抬头就听到一阵咔嚓声。许放远已经跳到了他身边,把手举过他的头顶,鹿森没有看到,应该是摆了个姿势。另一只手拿着相机,镜头正对着他们。 “这做什么?” “合影啊。”许放远抬了抬眉毛,扬起手机冲着鹿森,语气里带了点意气风发的味道。“过年不发个朋友圈秀恩爱怎么行,我们今年突破了多大的苦难啊。” “快拿过来。” 鹿森冲过去,表情有了些变化,带上了一些孩子气的神色,去抢许放远手里高举的手机。 “让我看看,难看不许发。” “唔,好丑,删掉。” 许放远玩了一会还是把手机给了鹿森,鹿森看了一眼就删掉了,毫不犹豫。许放远在一旁看着有些失望,他以为鹿森会很高兴的才对,顿时就有些悻然。 “过来。” 鹿森摆弄了一会,凑到许放远身边,把手机举高,然后温柔的笑起来。 “我们拍好看的去发。” “你不是不愿意嘛。”许放远故意装作不高兴道。 “不,我当然愿意啊。” 鹿森的眼睛明媚的像是清晨的太阳。 “这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35.第三十一章(下) 许放远看着鹿森笑的合不拢嘴,一整个晚上他躺在许放远的腿上,手里拿着手机,时不时就去刷一下朋友圈动态。[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其实跟许放远在一起后,鹿森原本的几个朋友也断的差不多了,他也再没融进新的社交圈子,微信好友都没几个,点赞之类的动态几乎刷不出。 这些事许放远当然是清楚的,所以现在鹿森的动作在他看起来才显得格外可爱。 鹿森嘟起嘴唇,许放远伸出手指点上去,就像是摸到柔软的花瓣一样。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拿出手机把自己的朋友圈调给他看。 满满一排的点赞。 “哇——远哥可以,这你老婆?太好看了,难怪都不愿意带出来给我们瞧瞧。” “啧啧,鸟枪换炮啊这是?老实交代,第几个了?” “等我的锄头,挖墙脚准备。” …… 鹿森认认真真的看了半天,半晌抬起头指着其中的几条问。“这都是什么意思?不懂。” 许放远默默抽了抽嘴角,他揉了揉鹿森的头,轻轻软软。 “乖老婆,不用懂,这些屌丝都夸你好看。”他弯了一点腰吻上鹿森的唇角。“和你在一起,是我最骄傲的事了。” 鹿森的唇弯了弯,看起来就像是没起过波澜。 他把头靠上许放远的肩膀,两个人的手不知不觉间握紧。没有不同的普通情侣,一起度过这个似乎沾染了喜庆的跨年夜。 林如一也同样靠在鹿炎的怀里,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他的胸膛。鹿炎不着痕迹的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继续引火的游动。 他们的车停在距离许放远和鹿森垂直三十米的距离,又是他们居住的楼下。 鹿炎抬头扫了一眼黑压压的老式筒子楼,眉头蹙的快比衬衣上压皱的折子还深。但是又很快归于平静,林如一一眼看过就知道他不悦的心情来自于周遭的环境。当然这是不是因为他觉得鹿森住在这里,生活品质严重下降所造成的原因,林如一就猜不到了。 指不定鹿炎自己也不清楚呢。 “今天确定可以?” “阿炎,这些事你问第二遍会让我觉得耻辱,这是质疑。[]” 鹿炎眯了眯眼,手放在林如一高高耸起的双峰上狠狠捏了一把。顿时引来对方一阵娇吟。 “一个人我需要亲自抓两遍,也是耻辱,板上钉钉。” “嘻嘻,毕竟是你亲弟弟,比其他人厉害了那么点。” 林如一摩挲着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戒指,数不清的光滑切面在月光下反射出迷人的影子。 “他不厉害,他嫂子厉害的很。” 鹿炎这话半打着玩笑,气氛居然有了微妙的缓和。 “嫂子不厉害怎么嫁给哥哥,知道门当户对嚒?”林如一含羞带怒的瞪了鹿炎一点,继续视若无睹的同他调情。“再说哪里有什么板上钉钉的难堪的事,上一次明明全是我做的事,这次估计鹿少也是指派我这杆枪了。” “嗯,上次的确,都是你做的事。”鹿炎中间顿了顿,应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林如一听着,脸上笑咪咪的没搭腔,鹿炎现在应该是已经消了脾气,即使没有,他说过给一次机会,那就不会反悔。 “希望这一次,好好做。” “好枪只能指哪打哪。” 林如一抬眸和鹿炎对视,她的眼神去时犀利无比,但是很快就消失在鹿炎的深沉与镇定里。林如一败下阵来,把头转向一边。 “卫谦说了,他通知附近所有的散户,许放远拿的很纯,所以阿森这一次会比以前量大,应该很难熬的住。”林如一把视线慢慢转回来,眨了眨大眼睛。“你倒是不怕过了火阿森不行了……” 鹿炎轻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而是转移了话题。“卫谦,你手边新换的人?” “明明是阿炎记住了,还非要贯我头上来。”林如一坐起身子,手指在车窗上一下下敲着。“不过也难怪,毕竟跟阿森有点像,也聪明。” “怎么解决的?” 林如一默默叹息了一秒,心说果然有点像也不是亲弟弟,他也不缺聪明人作伴。这小孩太急功近利了,并不适合长久的留用。 “老规矩,反正是翻不了身了。” 鹿炎微微点头,没再追问。这些事情也不过是同天气冷暖一样的闲聊无二,还远不到让他真正去追问的地步。 附近隐隐约约响起了炮竹的声音,这还只是刚开始,到了新旧交替的时候会四处响起连绵不绝的爆竹声,会持续好一阵子,再留下一地红色的灰烬。人们再各自关上门回到房间里欢呼然后睡觉。 鹿炎揉了揉眉心,林如一伸手拿过扔去一边的手包,拿出一副连着前端的耳机,白净的手指捏着耳机的线子,给鹿炎戴上。 鹿炎坐着没动,也没有反对。只是稍微拨弄了一下,把耳机的位置小小的调整。 “这比放车载好。” 林如一笑咪咪的,看起来永远清新无害。 就快到新的一年了。 鹿森还不知道他所畏惧的黑暗又将袭来,并且会比他想象中更加让他难以接受,这一刻,他仍然沉浸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美梦里。和许放远一起,过着他们此刻想要得到的生活。 许放远看着鹿森,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仍然可以维持。他只要努力就可以完成。 事实上,力量和努力只有一定的因果关系,并不能在平行时交叉,任何平行的东西全部无法交叉,这就是不用辩证的真理。 钟表的时针走向渐渐拔高,它们在缓慢的见证无尽的流逝。许放远的困意开始袭来,他两天没好好休息,此刻也算是放松下来感觉到劳累。 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鹿森转头看向他,眼神关切。 “去睡吧。” “再等会,等十二点我去放个炮,回头我们就睡觉。嘿嘿嘿,老婆我们等会来嘿嘿嘿。” “还闹。” 鹿森轻轻打了他一下,像只猫一样又安静的窝在了许放远的身边,表情无比的温柔。 其实此刻他也有一点困意,不太明显的无力。鹿森最近熬夜的次数不算很多,但是平日里他也说不上很闲,打扫房间,洗衣做家务,应该也是忙碌的。只是他仍然觉得自己很多做得不够,无法和那些似乎天生灵敏的女孩子一样,大概是性别无法弥补的缺憾了。 嗯,其实对面街上的那条流浪狗生了小狗,鹿森还想抱一只回来,那里居住的老奶奶说可以给他留一只,只是鹿森还没和许放远说。他们以前没有养过宠物,鹿森忽然就想有一个可以陪伴的东西。 不知道许放远喜不喜欢,但鹿森想着,阿远该是不会讨厌的吧。 我们阿远其实是温柔又很善良的人。 想到这里,鹿森转过头看了看他,忽然很感谢他,他让自己此刻觉得无比幸福。 他的眼皮又重了一点,已经有些沉了。鹿森强打着精神,身旁的许放远似乎坚持的并不困难,这样子自己会睡在他前面。那样不好,总要陪他熬过这一场跨年。 他悄悄按上自己的小腹,感觉有一点痛。 不是很好的征兆,但是鹿森觉得自己可以忍受。无论如何别在这种时候显得这样不中用。 而且这段时间,似乎已经好很多了。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疼一下,但是往往难捱过一小会就好,一小会就可以好。 只要他控制住呼吸,尽量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可以瞒住他。 鹿森安静的不再发出声音,许放远的手摸上他的唇。鹿森轻轻咬住,许放远也不出声就这样和他玩,半晌之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鹿森也笑出来。 是真的在笑,疼痛与他此刻温暖的快乐也不相关。 时针慢慢走向顶峰,继而又会一点点走向下坡,进行周而复始的循环,夺得那个站在最高处最长的时刻。 电视里的表演分贝也进入了最高处,鹿森开始耳鸣,他开始觉得热,一会该会出汗的。但是他仍然分得清环境,可以再咬牙继续忍,他知道节目进入尾声,新的一年即将来临,四处的炮声也开始响起。 许放远松开他,鹿森立刻跌回沙发上靠着。 “哈哈哈,我去放炮,老婆么么哒,等我回来。” 鹿森微微笑,抬头给他一个亲吻,他拼命克制着体内迸发出天翻地覆的难过,居然很平静的站起来。 “我陪你呀。” “乖,你回房等我。等会你听到要害怕了。”许放远捏捏鹿森的脸,轻轻把他往卧室的方向推了一下。 鹿森没有反对,笑着目送许放远下楼。他踮着拖鞋,拿了两串很粗的鞭炮,从桌上带走了火机。许放远下楼,鹿森跌跌撞撞的往房间里冲。他想找点止疼药,吃了就多少会有一点作用。 等他回来就可以装作没有事情发生,明天他也就会忘记今晚的疼痛。 鹿森颤巍巍的伸手打开卧室门,随即他的瞳孔立刻放大—— 两分钟后,距离房间最近,传进这所屋子里最大最清晰的放炮声响起。时钟也在完成了一个恒久的交叠。 新年来了。 36.第三十二章 意识里全是令人逃离不开的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鹿森做了一场长久的梦,他不清楚是这段快乐的时光是真实的,还是他头脑中最后涌出的绝望是真实的。 那是假的吧,是假的吧。 其实鹿森知道,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那是真的。 他好不容易爬出地狱,但是却没办法断掉身上捆绑的锁链,所以就这样轻轻一跌。 立刻又重新摔了回去。 简直活像个笑话。 鹿炎站在床边,看着鹿森苍白的脸上浮现的痛苦神色。轻轻摆了摆手。 “魇了,把他弄醒。” 身后立刻有身着白衣的医生上前,一番摆弄,把鹿森强制性的唤醒过来。 不允许你沉睡,怎么能让你这么安心的做着没有伤害的梦。 鹿森睁开眼睛,在一群医生的重重包围之下,他仅仅停顿了思维慢慢清楚时的那几秒,然后不受控制的放声尖叫。 “啊――!” 鹿炎的神色顷刻间难看了起来,他极其讨厌这种没有控制的刺耳声音。从鹿森的喉咙里这样不可抑止的发出,那种令他极为失望的感觉又缓缓的开始从他身体中弥漫,这会感觉会在潜移默化中转为鹿炎心里看不见的怒火。 所会造成的后果他基本没考虑过,是少有的任性行为。不过全无大碍,鹿炎觉得自己全部承受得起。 “不要叫了,让他安静。” 前半句对鹿森,后半句对听命于他的医生。 可见对鹿森的命令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是效果相同。因为很快就有人抓住鹿森的手为他打上药水,使他没有意义的安静。 鹿森安静下来,他也明白了现在所处的情况,正在强迫自己接受。 “阿远……在哪。” 压制着他的人不敢放松,但是却都已经明显的感觉到鹿森已经全无抵抗。没有人敢发出声音,这个空间里,除了鹿炎和鹿森,每个人连呼吸都显得谨小慎微。 鹿森的声音嘶哑低沉,就这四个字还断断续续才说得出,像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他放弃了抵抗,第一个关心问的出口的,是许放远在哪里。实际上此刻对鹿炎来说并不是意外,但却仍然觉得分外刺耳。[] 还是这么不懂事,似乎低估了他,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软硬不吃。 没有人软硬不吃。 鹿炎眯了眯眼,没有应声作答。他的气势又渐渐开始散发了出来,四周的人们多少都把头低得更深了些,这很容易感觉得到。 没有人软硬不吃。软硬不吃不过是不够硬,或者不够软。 鹿炎甩下一个阴郁的眼神,正对着鹿森失神的瞳孔。那双美丽的眸子瞬间收缩了一下,然后再也没敢抬头看向他。 “小森我说最后一次,不要再和他联络。明天开始会有专业的医生来帮你戒瘾。从此以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然我就让他下地狱。”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许放远的最后一次机会。不会再有任何例外。” 鹿森张了张嘴,却没再发出任何一个字。 鹿炎并不需要他的答案,他伸手送了松领带,收起那种骇人的气势。很快转身走了出去。 “照顾好小少爷,我不想听到他任何的消息。” 他身后的侍从恭敬地点头应下,鹿炎轻轻摆了摆手。 一颗巨大的石头落进毫无波澜的死水,激起声响巨大的水花,在水面犹如惊雷一般的落下。 而后归于平静。 归于平静。 它被水潭吞没,也成为汇成这片死水中的一员。 林如一站在门外,等鹿炎走出来经过她时,顺势挽上他的手腕,没有回头去看。 鹿炎未曾有任何表示,林如一心里暗自想着,他这会心情该是很不好的才对。 所以暂时,她还是什么也别做的好。 鹿森的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似乎随着鹿炎的步伐,一同踏灭了所有生机。 看不见汹涌的暗流和光景。 第七日。 鹿家的宅邸,一个小小的角落,忽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给我!――我不戒!我不戒了!我哥呢――我哥在哪!” 那是完全可以听得出的痛苦难耐,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简直残忍无比。 但是听到的人们仍然只能当做没有听到,完全无关的做着自己手头的事。同时,有人迅速把那间房间的房门拉上,谨防声音的再次传出。 鹿森撕心裂肺的尖叫。 听到这尖叫的人们无法想象他此刻的表情,因为无法和他本人的样貌联系在一起。 看起来似乎很难明白鹿炎的用意,强迫鹿森染上瘾,又如同正义的哥哥一样强迫他必须戒断。其实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控制他而已,这个办法失去功效,自然要选择别的方法。 毕竟染上了仍然不受控制,对鹿炎来说得不偿失,完全没用。 纯生理戒断,不配以任何辅助治疗,严苛又残忍,决绝的不像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猜到鹿森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会挣扎,会崩溃。鹿炎特意给他换了一所房间,隔音效果极好。 就这么活着,活在角落里。也算给你费了心思,你是死是活,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不要打扰其他人。 鹿森侧身躺在床上,苍白的面容上闪着失神的眼睛,睫羽一投投下暗色的阴影。是殷红的唇,带着即将干涸的血迹,或深或浅,触目惊心。 是他方才不自觉的用力,那歇斯底里中被他自行咬破的。 伤疤深不到哪里,很快会好。然后又会带上新的,周而复始,反反复复,一个又一个轮回,直到他死或者他回到以前,一个正常人的状态。 他周遭四散着几个侍从,还有两位医生。他们都有些气喘的站着,每个人脸上都有一些汗渍。 “各位辛苦。” 鹿森动了动唇,眼神空洞的不知道有没有在某一处聚焦。但是轻轻吐出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刚刚失礼了。” “小少爷……”两位医生互相看了看,彼此面露惭愧。“您给大少服个软,说两句好话…配点美沙酮也比这样舒坦。” “不用。” 鹿森闭了闭眼,又疲惫的睁开。 “难受是难受,也干净。” “下去吧,去交差吧。我要休息一下。”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但再无动静。好像真的瞬间就进入了安眠。旁人看着他的容颜,都不禁生出几分惋惜,性格也是明白了几成,他和鹿炎,没人会真的服软。 可惜了啊,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 四散的人们轻手轻脚的退下,一个侍从临走时给鹿森盖上了一方薄毯。 一切回到原点的平静。 鹿森在毯子下轻轻的呼吸,过了半晌。他动了动。从床上慢慢的走下去,一步一步颤颤巍巍的,步子有些摇晃,但还算是稳当。 他走进浴室,打开洗脸池的开关。“刷啦”一声,从笼头里冲下来的水声打破了这死寂的安宁。鹿森伸手取下一旁整齐堆叠的毛巾,沾上清水,一点点的擦净唇上的血渍。 有点痛呢,有点痛。 林如一在健身房里做瑜伽,此刻女性柔美的身体线条已经被完全舒展开来。她几近完美的身材比例和结实光滑的肌肉又给她增添了几分风情。鹿炎正在一边的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然而呼吸也十分均匀,可见是已有长年累月的运动经验。颇为显眼的是他此刻正是一身运动装,头发稍稍修整剪短了一些,看起来居然年轻了好几岁,勉强还像个学生。 林如一起身,拿起毛巾擦了擦汗,走到鹿炎的身边看着他。 啧,这个人也实在是好看,造物主太偏爱姓鹿的人。鹿炎此刻看不出残忍更看不出阴郁,倒是又生了几分活力。 嗯,嫁给这个人,划得来。 她大概懂一点许放远的心理,那种会让人膨胀的虚荣感。似乎和她得到一个全球限量的包包有些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说不上哪里一样,反正并不重要。 “所有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场地以及当天的流程都确认无误。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鹿炎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按下暂停,然后随着机器慢下来的频率停下步伐。 “如一,你看起来有点着急?” “嘛,那是当然,毕竟要嫁给青梅竹马了。”林如一不客气的抬了抬眉,言语俏皮,但又听不出像是玩笑。“我怎么说可也是个女孩子呢阿炎。” “这样吗?”鹿炎的语气稍微夸张了一点。“我们可以先彩排一次,防止意外。” “切,鹿少的情趣全部死了?” “不会有意外。”鹿炎伸手抽走了林如一自己用过的毛巾,把沿着脖颈流淌下来的汗水全部一把擦去。“只要那天小森没有意外就不会有意外。” 鹿炎往外走了两步,猛然回头盯着林如一,眼睛瞪了一瞪,看的林如一心下顿时咯噔一下。 “你给我看好他。” 目送鹿炎的背影远去,林如一抿了抿唇。 她的估算似乎有了一些偏差,不过幸好没有偏离的太远。 不过不知从何开始她的脾气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隐隐约约,她开始做一些从明面上也同他反抗的事情。 37.第三十三章 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呵。 这个房间往下也能看到山涧里流过的水,只是这个角度,鹿森觉得没有以前的位置看起来好看。正逢午后,他的眼神随着窗外的景物飘远,单手换膝盖,另一只手端着精致的小茶杯,杯中正冒着袅袅烟气。 一帮的侍从安静的立于他的身后,随时准备为他续上茶水或者送上他想吃的点心。 此刻这个画面,无疑太适合鹿森。老天在这个画面中把他塑造的最为美好,也最为安静。 冬天最冷的时节已经过去,春天似乎就快来临。 然而对鹿森来说,这一切都不这么重要。许放远全无消息,而他在这里度日如年,但是又并不像上一次那样满心绝望。或许有了前车之鉴,他总觉得有回转的余地。而自己,总该相信所爱的人。 他说了不会不要他……那就可以做到的吧。 那么在此之前,他只要做好自己可以做好的事,少给他增添负担就可以了。 抱着这样的信念,日子也不会觉得太过难捱。总是一天有一天的盼头。 最起码,每天都要很好看才可以。 鹿森想起来许放远夸他模样长得好,和那些插科打诨的段子。嘴角轻轻的往上抬了抬,很快又被他送到唇边的茶杯所掩盖。 最近也都是好日子啊。 没有雪了,走路不会滑。他的瘾快戒了,平时发作起来不会那么难过了。鹿炎快结婚了。 鹿炎快结婚了,大概会对他好点。 也许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不会。 或者说,以前他也是这种模样,只不过没有对自己露出过獠牙。 表里如一的一个人,这真不是个好的形容呢。 茶杯放置在桌上,侍从从身后走上来为鹿森续杯,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鹿森的半个影子。 他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抬眸看着侍从续杯的模样,好奇又单纯。抵在膝盖上的下巴此刻竟然瘦削得有些尖锐。 侍从瞥过眼神不看鹿森,训练有素。模样一本正经,十分严肃。 “我好看吗?” 鹿森的语调清清冷冷,看着他的表情,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 “您非常好看。” 简短有力,又十分恭敬。标准又官方,像是陈述一个事实又没有丝毫热切。 “那你觉得。”鹿森笑笑,唇花悄悄绽放。(.无弹窗广告)“我和林如一,谁好看呀?” 侍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端着茶壶的手也没抖,他低了低头。低顺又圆滑。 “您和夫人都很好看。” 夫人?都很好看?是么。鹿森侧过头,看向带着还有朦胧雾气的窗外。 鹿森转过身,从垂地的长长睡袍中将细长优美的腿伸出来,轻点地面站起来。 腰间的腰带有些松垮的落下,鹿森一侧的肩膀露出,射上了宛如瓷器的光泽。 鹿炎希望他扮演一个乖弟弟的角色,那么他就只好照做。鹿森很认真的想了想,他觉得,所有他能够使用的东西,仿佛只有他自己的这幅皮囊而已。 也许有一点用。 最起码,可以在觥筹交错的盛宴上闪耀一下,给他们留一个不甚美好的回忆。 路过穿衣镜,像中刻画的模样是旁人眼中的自己。鹿森看着镜子嘴角自嘲的抬起,真幼稚啊。 他在做什么,就是在做如此幼稚的举动来无谓的抵抗吗? 真像他会做的事。 等了十几年,林氏终于等到和鹿炎结亲的这一天。 林如一先前耗费的所有光阴通通有了回报,她的使命算是画上了阶段性的句号。 连续三天的大宴,却没有宴请太多人。仅仅是一个政商界的顶层趴而已。 有的是名媛,多的是少爷。不缺暧昧,不缺风月。 有人为她戴上精致的头冠,有人为她系上华丽的耳环,钻石,花纹,各种各样。林如一此刻也美的毫不收敛,华丽又张扬,敛去一身锋芒,蜕变了她本来的样子。 像个女王。 此刻身着圣洁的婚纱,却像尊贵的战袍。 有人为他打好名贵的领带,有人为他送上优雅的西服。绅士,礼仪,五花八门。鹿炎似乎比平时有了一些不一样,那种恰到好处的温润,正好彰显了一个男士应有的风范。 像个骑士。 只有依旧锋利的眼神昭示着他的过去,他的眼眸微阖,像是悠闲等待妻子的丈夫。 看不出紧张,看不出期待。 成群的车队井然有序进入会场,漫天的花瓣不知休止的接连洒下。然而此刻还没到真正顶点的热闹,宾客们纷纷入席,甭管长相美丑,年龄老少。起码都打扮的人模狗样,特像正经的有钱人。 乐队的交响曲不知疲惫的演奏,司仪满面红光的介绍一位位来宾,口齿伶俐的说着恭维道贺的话语,他们在名单上都涵盖了极为显赫的身份,充当了一个行业的巨头或者掌握局势的政客。 鹿森从门里拉开一条缝隙,偷偷往外看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 没有任何一个人让他有兴趣出席这场宴席。他在人潮中路过过,也在芸芸众生里低头成为一份子。他没觉得自己特殊过,但也从来没有哪一天,让他觉得自己是如此高高在上。 此刻这些人,外面的这些人。不配看他的脸,这真让他感觉恶心。 鹿森刷啦关上门,挡住了外面巨大吊灯传来的灯光。回到属于他的世界,那个小小的壳子,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放大,或者,马上。 忽然乐队的奏曲走向了一个尖锐,司仪地声音在音响中被无限的放大。也穿过门传进了鹿森的耳朵里。 “下面有请我们的新人入场――” 所有人的眼神在此刻得到了短暂的交汇和集中,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此时此刻的人们都放下了口头上相互攀附,将注意力放到了缓缓进来的人群。 没有那些纷杂的仪式,鹿炎彬彬有礼的走在排前。一丝不苟的发型配上他英挺的面容,此刻还带上了隐隐约约的笑意。他每一步都踩的极稳,信心和把握都彰显的分外清楚。 不由自主的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其中包含了众多女士灼灼的爱慕。 他信步走上舞台,同司仪微微寒暄了几句。彬彬有礼,恰到好处。滴水不漏,也是分外不留情。 乐队在短暂的停滞中又迅速响起,林如一挽着林父的手臂缓缓入场。这正是第一天,她此刻的美丽让周围的人们短暂的忘却呼吸,还将笼罩余下的两日,才会彻底收场。 鹿炎站在长长的红毯中央的位置,表情随意又不显得轻浮。好像他在路上跑了很久很久,忽然回头停下来,等着他身着华服的新娘。 鹿森挑了个高处的角落看着。 头发梳向前,基本无人看到他的脸。他的眼睛透过这暗色的暧昧灯光看到形形□□的人。 大厅的最前,伴娘和伴郎分站两侧。他们有的人鹿森眼熟,有的鹿森根本没有印象。说起来应该同鹿炎和林如一并不相熟才对,起码鹿炎,他会有朋友吗? 鹿森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鄙夷,随即又感觉滑稽可笑。 鹿森,你也没有朋友啊。 行至一半,林父将林如一的手交给鹿炎,看起来颇为郑重。鹿炎微微笑,三个人似乎非常圆满的完成了这种交接。 鹿森看着林父的表情,有一种显而易见的满足,这种满足,是来自于女儿嫁人的幸福感,还是来自于把握鹿炎的兴奋感。 他低下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凶狠的掐了自己的手臂,留下一道几乎渗血的痕迹。 不要把人都想的太坏了,那样你也很可怕。 两侧的宾客纷纷起身,最后的这段路程中,他们共同鼓掌,送上起码是表面的祝福。 分外和谐。 全部是梦幻而又真实的一切,完完全全。鹿森轻轻的咬住嘴唇,他根本不明白。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可以这样好运,这样无所顾忌。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开就分开。 明明我也从没做过坏人。 想起来许放远,鹿森又觉得自己很软弱。这一辈子,不求同他得到祝福,只求能在一起。 司仪的声音又开始通过雷鸣的掌声响起,在祝福过后,庄严的宣誓环节正式登场,衔接的恰到好处。 “鹿炎先生,你愿意娶这位小姐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阿远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其实这种场面对鹿森其实有相当大的刺激,这是他明明羡慕,又绝对得不到的东西。因为知道得不到,所以他也不会说他想要。 “我愿意。”鹿炎轻轻垂眸,眼神像是满含情意。 “林如一小姐,你愿意嫁给这位男士作为你的丈夫吗,与他在神圣的婚约□□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他、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他永远忠心不变?――” 唔,鹿森蹲下身,把脸埋进膝盖,双手环抱住自己,形成一个保护的姿势。他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可怕,他开始怀疑,这场婚礼,这种仪式。通通只是为了折磨他做给他看的而已。他实在太想念许放远了,这一段时间所有的压抑,似乎都在挣扎着咆哮从身体中宣泄而出。 “我愿意。”林如一红唇轻启,她化了极重的眼妆,似乎就是为了显示她的张扬,告诉众人她并不会卑躬屈膝。然而这一刻深情款款的回答,却并不仅仅像只是随口说出的你情我愿。 大概是掺了起码三分真心吧。 “哗啦――” 掌声又开始爆发,这一日的巅峰终于过去。人们的面具可以暂时取下,在深沉魅惑的夜里,做一些自己真正想要去做的事情。 鹿森有些摇晃的站起身。 脸上带着隐隐的泪痕,他默不作声的转身。 去准备他应该扮演的,那个鹿炎给他制定好的,乖巧弟弟的角色。 38.第三十四章 他绝不能再落下什么把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鹿森看着镜子,嘴唇毫无血色。沉默半晌,他从抽屉中找出一只唇膏,自己涂了上去,片刻后,苍白便稍有缓和。 他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唇膏涂抹完整,手总是不停的颤抖。好不容易涂完,鹿森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抖什么抖,不许再抖了。 我在害怕……阿远,我在害怕。 他安静了两秒,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没有再犹豫,就伸手拉开门。 一列侍从笔直的站在门口,在鹿森拉开门的瞬间,便同时整齐划一的躬身行礼。鹿森欠了欠身,算是应了。 他打眼往后看去,有人捧着内衬有人捧着外衣,还有一看就是化妆师的人存在。 穿什么衣服,做什么造型。鹿炎也全部为他准备好了,由不得他不同意。 不过这些鹿森都无所谓。 穿什么衣服都一样,只有穿和不穿的区别。 他顺从的跟在管家后,被领着走进一看就是金钱堆砌起的化妆间。 极为妖艳的造型师上前,捧着鹿森的脸像是捧着未经雕琢的玉石。几个人围着鹿森,灯光在他们头上明晃晃的亮着,鹿森觉得有点刺眼。 说不上好看,简直是怪物。 “鹿少,那我们就开始了。” “嗯。” 鹿森轻轻应了一声,他看着这些人不知疲惫的来回走动。生出一种灵魂飘离躯体的异样感,仿佛只有自己不属于这里。 每个人按部就班,进行手头的工作。严格,忙碌,又充满调理。 这是鹿炎手下的一个小小缩影,看起来都似乎比他自己努力。 鹿森在心里一秒一秒的数着,他觉得头发有些痛,但是这点痛对他来说简直算不得什么,无需张口去说。 他也不觉得这些时间过得枯燥无比,数时间这件事本身,对他来说就是消遣的玩意。 比什么都不做让他来的愉快。 一个半小时算不了太久,大概是鹿森原本就不需要多做整理,这比他预想中要快上许多。眼前的人群分开,像是献宝一般为鹿森让出镜子。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鹿森转了转眼珠,不知道该用什么合适的评价。他觉得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不外乎就是露出了额头和他的鬓角。 把那些如同保护色一般的长发固定在了后面,做了个造型。 这张脸他看了无数次,现在也并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换衣服吧。” 鹿森欠了欠身,算是做了一个肯定。[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他只是纯粹没什么太大的情绪变动,并不是因为他冰冷。其实原本他想说两句夸奖的话,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得出口。 大概也不是特别有必要。 气氛好像降了几个档次,但是鹿森不觉得有什么影响。又有一列人跟随,带领着他去向试衣间。 这种正装是鹿炎的风格。 侍从帮鹿森扣上最上的一颗纽扣,然后安静的退到一边。鹿森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这才在恍然间有了一点错觉。 他很少穿正装,有印象的几次,也都是在这种类似的场合。 上一次这样子严肃似乎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那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大人,还显得神采奕奕。 今时不同往日,状况居然也不一样了。 希望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他又是换了一种心思。 这种裁剪好的燕尾服,穿到身上居然不觉得老气和过时。也许是他自己平日里看多了。 鹿森没再停留,他看了一眼时间,晚宴,差不多是该他出场了。转身走了几步,推开门往旋转楼梯下走去。 灯光闪耀到眼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低头。 又猛然间意识到,并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也没有许放远替他挡在前面。 忽然有点难过。 有人的目光是正常的,他走到哪里就有哪里的目光是再正常不过的。鹿森不觉得惊讶,他从桌上端过酒杯,径直穿越人潮,走到宴会厅的中心,站在距离那对璧人稍远一点的位置。 林如一的礼服仍有很长的拖尾,闪亮的钻石镶嵌在上面摇曳生姿,她背对着鹿森敬酒,鹿炎站在她的旁边,手扶在她的腰上。 鹿森轻轻抿了一口酒,眼睛盯着那个位置,他过去也幻想过和他相依为命的哥哥结婚时的样子,恐怕他不会太舒服。但是现在居然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那种茫然还和小时候一样。 不知觉间,已经有人凑到他的身边,似乎在尝试着要不要和他搭讪。 鹿森瞟了一眼,往另一边走去。 然而他的去路很快就被拦下,鹿森抬头一看。是个男人。 几乎和鹿炎是同一种气质的人,比起自己,鹿森竟然觉得这个人更像是鹿炎的亲人。 是帅,也是那种不需要太刻意就很耀眼的人。比鹿森高出快一个头,西服完全撑的起来。 一颗耳朵上有一颗耳钉,和整体的风格有一点不搭,但是看起来,是刻意不去摘下的。 很帅,很像鹿炎。 所以他讨厌―― 鹿森往后转身,他不打算冲过去,完全没有胜率。还是躲得远一点就好,其他事再说,惹上一身麻烦,也没有人替他收拾。 那个人比他的速度快得多,抢先一步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鹿小少爷?” 鹿森抬头看他,抿住唇沉默不语。 那人笑笑,像是已经认定鹿森是默认。“我和鹿少私交甚笃,小少爷没必要害怕。” 看出来了,私交甚笃―― 鹿森的戒备心其实并不是对他才有,但是此刻却完全不肯放下来。 “小森。” 鹿炎牵着林如一走过来,那张脸上恢复了万年冰霜,林如一此刻仿佛是祝他升腾的火焰,两人彼此间烧的滚滚热烈。 夹杂在这样三个人中间,鹿森有点窒息。 他抬眼看看这个完全陌生的人,又往后看了看表情几乎完全相同的鹿炎,鹿森的脚步没有动,没有往任何一方去偏移。 在原地踌躇其实也显得挺懦弱。 “好久不见。” 两方都在沉默,鹿炎先行开口,语速不急不缓,纯粹尽个地主之谊。 鹿森看出来了,这个私交甚笃鹿炎单方面怕是不承认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要出来。 这个人不在鹿炎的掌控范围内。 这件事对他自己来说,不知道是好是坏。 “恭喜鹿少,林…哦不,鹿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哈哈哈,二位的确是般配。” “过誉。” 鹿炎冷冷的接了两个字,再没下文。林如一站在一侧,笑容一直挂着居然不显得僵硬,十分耐心。 “嘛,小少爷也和传闻中一样。哦不,这美貌真是比传闻还要更胜一筹。” 这人完全不接鹿炎的冰茬子,脸皮实在厚的可以。 他夸的倒不是不属实,鹿森被许多人这样称赞过。只是此时他夸张的语气和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鹿森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这话在鹿炎的耳朵里听起来其实也是一样。不过眼前这张脸,很快的就和许放远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重合,都让他十分的厌恶。 林如一表情不变分毫,连挽住鹿炎的那只手都一点没有移动。 “小森。”鹿炎缓缓开口。“这位莫煜寒莫少,业界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你敬杯酒,是前辈。” 鹿森涌出一股极为异样的感觉。他似乎天生的厌恶莫煜寒这个人,此刻竟然觉得他同鹿炎正在一起受辱,一股莫名其妙的护短心理正在把他包围。 他的身体已经率先一步反应,照着鹿炎的话去做。 鹿森并不想知道,究竟是自己受鹿炎的支配而恐惧太大,所养成的习惯。还是那种本是同根生的包庇。 他象征性的冲着莫煜寒举了举杯子,而后不等他回答便仰头一饮而尽。颜色鲜艳的彩虹酒,灌进脖子里却分外辛辣。鹿森一时没有想到,费了很大功夫,才忍住喉咙中的那阵呛咳。 三个人同时看了他一眼,眼神未定,但都不同。 鹿森稍稍低了低头,但十分清醒。也许很多人以为他滴酒不沾,实际上他有相当厉害的酒量。不是别的,这几年跟着许放远东奔西跑练出来的。许放远不管他这些,他也会去尝试。 此时竟然算不得是陋习。 “哈哈哈哈!小少爷喝的干净。”莫煜寒大笑了两声,随手端起路过侍从盘子上的一杯,轻松饮下。“那我也不能驳了两位鹿少的面子。小少爷常年不现身,这次肯屈尊给我敬酒,算我欠你。” “他也不是孩子了,谬赞。”鹿炎松松顶了回去,转而看了鹿森一眼。“别玩的太晚。” 鹿森侧了点目光,没应下来也没开口说不要。 有宾客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鹿炎转身带着林如一去敬酒。 留下了鹿森和莫煜寒,场面顿时又尴尬了起来。 鹿森直起身子,不卑不亢。 “借过。” 然而他突然被莫煜寒一把抓住了手。鹿森大惊,转身就要叫保安。 “你想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吗?明天晚上,我等你来找我,美貌的小少爷。” 鹿森抬头,眼神惊骇无比。他从没见过这个人,很难去想象他有怎样的动机。或者,这就又是一个局而已。 他的惊骇大过期待。 假如是真的,说明鹿炎所做的事有纰漏,他不允许自己有差错,更别提这种自己这种对他来说如同家丑的东西。然而这对他来说并不完全算是好事,他知道鹿炎的敌人多的数不清,自己起码看起来还是靶子,活被人利用。 更何况,他猜不到鹿炎的三分心思。其他人的,就是一分也猜不到了。 假如是假的,那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他。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鹿炎又变着法子折腾自己,要么就是他被人注意,想借此对付鹿炎。但是不论成功成仁,成功他是鹿炎的亲弟弟不会平安无事。成仁自己帮着鹿炎的敌人,非被他碎尸万段不可。 不好,都不好。 况且这么一个人,不论对他还是鹿炎如何他都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许放远不知道在哪里,又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下,他也许会平白无故的多出危险。 他不能容忍。 鹿森觉得自己的反应从来没这么快过,他猛然抬头死死盯住莫煜寒的眼睛。 “前辈,借过。” 39.第三十五章 其实这只是一个过程,慢镜头重复回放,没有让人想的太多。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鹿森快步往前走去,他怕稍微一停,自己会立刻后悔。 这种事容不得多想,更容不得后悔。 莫煜寒站在原地,一只手□□口袋,看着鹿森挺的笔直的背影颇有意味的笑了笑,随后转过身去同旁边的美女搭讪。 远处的鹿炎和林如一,不约而同的同时看向他,没有再做交集。 鹿森冲回房间,忽视了一路侍从的行礼,然后啪的将门带上。声音巨大,但很快就融入喧嚣的宴会。 他从没对外人如此无礼过,甚至是带了凌厉的气息。鹿森骨子里是被世家传统所深深影响的,只有许放远成为了他人生中的意外,否则他所走的路,原本所希望走的路,应该是同一条。和鹿炎想要给他安排的所差无几,就是安安静静的长大,在商场中鹿炎给他开辟的相对干净的环境下,认认真真的做一些他能力所能达到的生意。 生意人的一个原则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一点他从小也在学习,原本等着他真正的工作时可以派上用场。哪怕是等他有了鹿炎的实力或者他不在乎对方所能带来的利益时,也不能完完全全的违反。 绅士,素养,礼貌。加上他充满恐惧的内心。 鹿森趴在床上,衬衣的领口此刻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伸手解开了最上的纽扣,他的情绪才仿佛稍稍放了轻松。 有时间去慢慢思考,他该如何继续前进。 鹿森定了定神,下意识的想去撩往常挂在耳边的头发,手边一空,才发现今天已经定在脑后了。 首先,他没有给一个完整确切的回答,明天他到底去不去,是答应还是拒绝。所以如果自己改变主意对莫煜寒那方算是有回转的余地。 另一边则是,这件事不管他明天去不去,都瞒不过鹿炎,今天这么多人在场,且不说人多嘴杂的告密。就是鹿炎安插在四周,专业窃听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摄像头,全部是高清的,他不知道带不带录音。但是即使不带,也有唇语老师可以破译。 这个不可避免。 所以问题就是,在鹿炎百分百知道的情况下值不值得他去冒这个险。假如出了意外,他该如何安全的回来。 首先是莫煜寒所说的价值。 鹿森想到这个人的模样就忍不住直犯恶心,他更希望自己的主观意识不要这样强烈,然而事实上他讨厌的第六感一向很准。 莫煜寒的话也根本没有说死。[.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你想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乍一听确实把鹿森吓唬的不轻,然而事实上再仔细一想,这半句后面根本就没有后话,并没有直接给他一个承诺或者说出其他关键性的东西。莫煜寒也许是道听途说了一些流言蜚语,借这个机会来试探他。也许是他从自己和鹿炎的举动中看出了端倪,所以随口说出的猜测,总而言之,没有太大用处。 其实鹿森内心里有一个非常不愿意去承认的想法。他一直都觉得鹿炎非常强,消息之类的封锁更是不必去说,莫煜寒跟他比,鹿森觉得完全没办法同等比较。 想到这里鹿森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刚才的选择是正确的。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表现的不算太糟糕。 那种厌恶感又在加深,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 一想到有人拿许放远来当做同他谈判的筹码―― 鹿森的眼睛没有目标的盲目瞪大,表情是他想象不到的扭曲,他很生气。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表现的尤为明显。 唉,阿远…你还好吧。 那种难得一见的温柔悄悄爬上了脸,掺着无法言说的担心与忧愁。 他对许放远的要求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从非要在一起不可,到现在只要他平安无事便好。 他还有过去的温存可以紧握。 鹿森仰头重新躺回到床上,把紧绷的衬衣全部拉开,洁白跳动的胸膛此刻便一览无余,他忽然感到一股疲惫,竟然就此沉沉睡去。 门外人声鼎沸,看见的看不见的,都在暗夜间悄然滋生。 是夜,但人们都不知疲惫的仿佛没有黑夜。 第二日依旧是个晴朗无比的好天气。其实一般人们很难预测天气的好坏,即使是最为精准的仪器也不能做到全无疏漏,这是人创造它们时所遗留的不完美问题。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算天公作美。 鹿森觉得自己起的足够早,已经比平日里早上许多。但等他收拾好踏出房门,许多留宿的客人已经带着笑容又开始昨日他们尚未完成的攀谈,也许并不全是面具,有的也可能是带着各种情绪。 没有见到鹿炎,鹿森感觉今天还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迫不及待的呼吸这短暂的畅快,在清晨的花园中露出罕见的璀璨,人们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那种模样,实在太迷人了。 没有盛装的点缀,也没有繁复的过程。最为真实的自己,也是憾人的魅力。 林如一站在阳台上往下看,这一幕也恰如眼帘。 今天她起的格外早,比鹿炎还快上那么两分钟。喜怒均未曾有所差别,精明才是这个女人最终所要诠释的角色。 “下去吧。” 鹿炎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林如一回头,瞬而展开一个极为甜美的笑容。 “希望今晚来的慢一点。” 鹿炎没有应声,率先转身往后走去,下楼开始新的招待。 不论如何,兄弟情深的戏码在外人面前总是要做足的。这一点不论对谁都有好处,鹿森自然也不会反对,他也没有反对的资格和权利。他在心里想着。恐怕只有顺从才可以得到一些鹿炎并不喜欢所以扔给他的奖励。 那他也并不想要。 这或许也可以说是他一直抗拒鹿炎结婚的其中一个因素,但并不是决定性的。 鹿森此刻引来的瞩目显然比前一晚要高的多,三三两两有不少人将他围起来,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圈。鹿森抬眼一看,居然一多半都是男人。 一个男人吸引了一群男人,这显然不太正常。 一个受欢迎的人所招来的追随者不应该单单局限于某一种人群。而是适应大众化的。 鹿森此前在外面飘泊时也未有过这种经验,他并不是没有异性缘,相反的是,异性缘其实还很旺。只是他自己过于高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些人同外面的那些普通大众不太一样,他们比较有放肆的资本。可以不用躲在人后偷偷观赏,更不用悄悄议论。 但是在鹿森这里,大部分人仍有些踌躇。因为鹿森看起来比他们更有资本一些。 在心中暗自鄙夷,鹿森心想,全部都是一群没有用的人。 难怪即使是代代世子辈出,每个年代都有富二代横行。但每一个轮回呼风唤雨的,却总是了了几个人。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踩的上金字塔顶端。 而后人群自动四散开来,鹿炎带着林如一走过来。他们没有做什么交流,鹿森自动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这段行动的期间,鹿森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自己会吸引一群同性的道理。 风言风语传的太多了,各种版本大概都落进了别人的耳朵,关于自己的性取向,还有和鹿炎的关系。 他听也不用去听,能传的遍地开花的,全部是假的。 只是在群众眼里,他们并不知道真假,也全不在意。只要令他们有捕风捉影的愉快就好。 想必围住自己的这群人,都是仗着父辈们打下的那点家业,背地里养了不知道多少男孩儿的。 切。 鹿森那种一直被他拼命潜藏起的优越感此刻悄无声息的冲破禁锢,在他自我的对比中慢慢增长。然而鹿森其实也意识到了那种情绪的变化,他努力的克制,希望不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判断。 许放远不喜欢那种优越感。假如自己有的话,以后再见面,他会不开心。 一定会再见的。 鹿炎接过话筒稍作发言,没有特别刻意的介绍鹿森,但是这种距离不需要多说,更何况他们原本也有三分像。 随后宾客们开始嬉闹,不论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人还是五十岁的中年人似乎全无隔阂,围在一起开始做游戏。 鹿森也终于躲不过,毕竟作为鹿炎唯一的直系亲属他也算是半个主角,同时那张脸更是引来无数的好奇。毫不掩饰,直接的被主人写在脸上。 他被不知是谁推搡着进入圈子的中心。 鹿森不清楚该作何反应,是他一贯的缄默不语,场面迅速冷了不少。过了片刻,终于有那些嘻嘻哈哈的青年出来打圆场,笑嘻嘻地说小少爷不喜欢就看我们玩吧!学着就行。他们有的搂着姑娘,有的仍然在偷偷打量鹿森。 鹿森从圈子中退出来,转身就走。 他的冷静还在,只是理智全无。这让他十分的没有耐心,仍然不爱与人接触,不喜欢做这些他原本就不想去做的事。 他清楚鹿炎不会因为这种事责罚他,鹿森本就不爱掺和这些,鹿炎在这点上和他一模一样。 鹿森边走边想,这群人待着这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就像是这三天的存在就是参观鹿家大宅的全体风貌一样。还是说人的私心永无止尽,人脉能扩一个是一个。 往回走了不多,鹿森停住脚步。莫煜寒跟三两个世家子弟站在一个拐处说话,好巧不巧正堵在回宅的大路。 鹿森是真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希望能离得越远越好。 他好不容易做出了选择不去听从莫煜寒的指示和他有什么交集,别再因为这些是意外不是意外的偶然,多生出什么事端。 他没吃过莫煜寒的苦头,鹿炎的是吃了不少了。 他想了想,往一个休息区走去,那里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宾客闲聊,没有太多人。 而且这里的人看似和蔼,实际上比外面的年轻人多吃了几十年的饭,比他们大多数人能力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些老家伙鹿炎有的也颇为忌惮,想着莫煜寒多是不会来找他说一些有的没的。 毕竟没人愿意叫旁人听了去。 40.第三十六章 所看的世间万物的眼睛,其实大多都是同一双眼睛。[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就像一杯酒香不香,醇不醇,很多人其实说不出门道。只能听旁人去辩解,然后自己再加加改改,传到下一个人的耳朵里。 最终成为大众眼中的定性产物。 在鹿森前半生所处的这个环境中,多的是这样的事。他麻木,习惯,并且随意性极强的不同他们相处。 大概也多少造成了他的孤僻。 他的猜测是对的,莫煜寒远远望见了他,便毫不掩饰的一直盯着,只是脚步未曾移动,是不打算过来的。站在身边两侧的人应该是他真正私交甚笃的朋友,正顺着莫煜寒的目光也把眼神投来,随之跟他打闹在一起。 鹿森看在眼里,垂眸不再去注视,全当做是多了几分对他脸蛋的羡慕就罢。这种举动倒是不会引起他的反感,因为很像许放远会做的事。 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你啊,到底有没有…找我呢。 他的侧脸和太阳有一点重合,有刚好在这一瞬间看到的少女,已经诧异的捂住了嘴。 真的好看,传闻鹿家小少爷极为美貌,诚不欺我。 此刻的鹿森还没意识到这给他会带来什么。总而言之一系列的,全部都是命运。 星光璀璨。 今天晚上的主题同昨日不同,多是照应年轻人。上了年纪的长者在屋内把酒言欢,对外则是开放了平日里封闭的几个备用泳池和娱乐场地,接连一片?不灭的灯火像是要将身后巍峨的群山都全部点燃。 鹿炎和林如一首次分开,一个在屋内同巨头政客交流,一个在房外同年轻贵族嬉闹,像是完成工作一般认真。在此之前他们都像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简直是要把恩爱和谐的样子扩散的全世界都知道。 鹿森从窗户往外看,那条途径的溪流还在沿着岁月冲刷出的痕迹走着,没有收到另一边连绵不断还在继续升腾的气氛所影响。 还是那一种模样,总有不曾变化的事物,可以让他为现在的坚持找到一份肯定。 伸出手将窗户关上,亲手隔绝了这份安宁。 鹿森转身走进浴室,房门紧紧闭着,他也不愿意靠近喧嚣。 今天早一点休息,明天就是最后一天需要用到他支撑颜面的了,然后他就可以稍稍喘口气,去想想怎么才能联系上许放远。[] 一想到很快就熬过去,鹿森也才有了一点力气。 他开了浴缸中的水,将旁人眼里无比完美的躯体沉进去,然后慢慢的给自己去清理。 这份夜晚的安静,要是能一直持续就好。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不在乎黑天白夜,但是很喜欢安静。 有人常说他孤独,鹿森并不这样觉得。热闹看起来有些愚蠢,并且他也十分快乐。 换上睡袍,鹿森随手拿了条毛巾披在头上。许放远以前总会叨叨让他把头发吹干,那时候他也确实老老实实的听话。不像现在这样,他确实懒得太过认真的做一些事。一些原本已经养成习惯的事。 然而很快,鹿森原本微阖的眸子立刻睁了开来,并且透露出一种极为异样的情绪。 莫煜寒在他的房间里。 鹿森期待过无数次许放远会在这样的场景中出现,然后自己将再一次同他相拥。这种想象会让他觉得幸福,此时此刻才得以继续坚持。 然而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这种想象的维持,让他觉得这样见面真是十分恶心。 “出去。” 莫煜寒随意的坐在沙发上,表情悠闲宁静。身上还穿着白天见到的那身西装,他晚上也并没有换掉。 他的手上捧着一杯茶,正在唇边轻轻摩挲,看起来十分享受,似乎那个不请自来的人是鹿森,而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鹿森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同他进去之前一模一样,一个也没少,也没有位置的变化。那就说明。莫煜寒手里的那只,是他洗澡之前刚刚喝过的―― 鹿森的恶心已经升到了一个顶点,在继续转化为愤怒。 那种下作的轻佻,鹿森断定这是在侮辱他。 “马上给我滚出去!” 拼命维持着表面最后一丝冷静,鹿森强忍着不去冲他发脾气。他转身往门口走去,打算叫保安来解决这件事。深夜闯入他的房间,就算闹大了也同他没什么影响。 莫煜寒坐着没有动,眼神在鹿森看不见的背影里变的凌厉。然而他张嘴说出的,却还是一副轻松的话语。 “一亿?呀,鹿小少爷这么好看,还是两亿吧。” 鹿森的身体不自觉慢了几步,让大脑有时间吸收他的话语,从而好去理解他的意思。 鹿森忍无可忍的爆发。他不用多想就能明白莫煜寒的意思,在此之前,从来,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更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去形容他。 那种被他拼命忘记的极端情绪瞬间充满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在叫嚣着让他们的主人冲上去,和莫煜寒同归于尽。 鹿森转过身,他的眼球已经充上了血丝。 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仔细看来,他的嘴唇在轻微的颤抖,牙齿也必然在里面不受控制的发抖。 他这样的一种样子,莫煜寒自然是第一次见。但他不知道,也没有任何人曾经见过。包括已经同他剑拔弩张的鹿炎。 “哈哈哈,鹿小少爷好像很激动?来来来,别激动,坐坐,咱们好好谈谈嘛。鹿少没教你吗?做生意,什么都是要谈的。” 莫煜寒哈哈大笑,轻佻的不行但是又像是成竹在胸。他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鹿森过来坐。别说是鹿森现在愤怒当头,就是换作平时他也不会和旁人在这样的位置坐的这么近,这只能让他越来越难以接受。 “莫先生――”鹿森拔高的音调已经在被他努力控制,他生怕自己真的失控去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鹿森一遍遍给自己催眠,他已经不能再任性了。 “您现在从我房间出去,就什么事也没发生。” “哈哈哈,小少爷真可爱。”莫煜寒将茶杯放到桌子上,里面已经空了,全无茶水。 “我现在出去的话,确实什么也没发生,我知道啊,这是事实,不用小少爷提醒。” “呵,看来你想出点事才好。” 鹿森转身往房门外走去,再几步就要碰到把手。他毫不迟疑的打算叫保安,然后让这个人马上滚出去,否则自己今天很可能会杀掉他,或者干脆一头撞死在承重柱上。 他忍的了苦难,受的了贫穷。唯独顶不住侮辱。 特别是这一种。他可以为许放远忍耐,但是别人任何人的都不行,包括他自己。 “呀,听说鹿家两位少爷关系不和,看起来好像是假的。哈哈小少爷要去找哥哥告状,也不愿意听我说两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 鹿森的刘海滑落在他的脸上,半干的发丝还一滴滴的往下落着水,让他看起来有种与平日柔弱的样子不一样的诱惑。 “呵,看来小少爷很反感嘛。那我听说的都是假的了。”莫煜寒有些可惜的摇摇头。“我还以为小少爷喜欢男人,好像不是呢。” “是喜欢男人。”鹿森冷笑,他的理智已经被他全部忘记。此刻他一分也不想退让。“可你不配。” “嗯,我是不配。”莫煜寒看起来也不生气,动了动身子站起来,走到鹿森的面前。然后夸张的打量着他。“小少爷真是好看,我确实不配。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一个亿两个亿?不配的地方我拿钱补上。” “啪!”极为清脆的响声,鹿森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给莫煜寒一记耳光。鹿森觉得右手很麻,莫煜寒的脸此刻应该更疼才对。 确实很疼,莫煜寒的眼神闪过一丝阴郁。他伸手用拇指摸了摸嘴角,有一点隐约的血迹。然后他又很快和食指相互搓了搓,那丝血迹迅速消失不见。 “小少爷打的好,我知道错了。”莫煜寒笑笑,捂着半边脸自娱自乐的嘤了好一会,见鹿森无动于衷才就此作罢。然后他放下手,就这么顶着已经肿起的脸颊悠哉悠哉的往外走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就是可惜了我准备的这么多钱呐,啧啧。” “一亿两亿?你当我没见过?还是觉得我哥没有。” 其实这不是鹿森的性格,他极少做这种口头上无谓的争论。只是这一时半会,鹿森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受了刺激,他很难去维持住平日里的清冷,和他过去常有的高傲。非得去争一个高低不可。 莫煜寒停下往外走的脚步,背对鹿森,脸上却已显出一副胜利的表情。他没有回头,只是淡然张口。 “小少爷锦衣玉食,见过的钱当然多的多了。鹿少爷应该也是个好哥哥,小少爷是什么都有。这一亿两亿的是不算多。” “只不过,你自己有吗?” “我这笔钱,可是给你准备,准备给你的――” 莫煜寒侧回半个身子,那种流露出的感觉像是鹿炎,但是神情又像是许放远。 “你考虑过成为――鹿少吗?” 41.第三十七章(上) 许放远在屋子里闷了一个星期,他当然不会蠢到白日做梦,以为鹿森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再平白无故的出现。[] 哦不是,不是平白无故的消失,只是自己没看到而已。 从每天每天的炮声不停,到渐渐偶尔的三两声,再到最后归于平静。许放远的思维才在一个凝固的点开始旋转,动动身体发现自己还真实的活着。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他吐了口雾,看着白烟慢慢升腾,在眼前形成一片混浊,最后溶于空气中不见。 确实没什么意思。 但是又不能不活,他怂啊,怕死。 这一段时日比不得他们的六年,但是如同钥匙一般,已经把他所有压抑的情绪全都打开,无论如何都再也关不上了。 回忆汹涌是汹涌,但是懦弱却更像是猛兽。 许放远又恢复了那一副模样,僵硬的手脚又酸又麻,但是他还是继续保持了下去。 一片死寂。 无人想起他,就好像他从没存在过。然而事实的确如此,在距离他所生长的地方这么远的这里,他的存在,也只是对鹿森重要而已。 他睁着就像是枯萎的眼睛,像是真的可以干涸一样。 没有办法了。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就像等待奇迹出现一样,这个几率,应该不会比他买彩票中奖大很多吧。 许放远看着天花板,嗯。挺绝望的。 这个世界,旋转的实在太快。没有给他这样的人,稍加喘息的机会。 鹿森躺在床上,翻着一本他基本上完全看不懂的书,自然对千里之外所发生的事全无感知。似乎比过去耐心了一些,也可能并没有。 “啪。” 鹿森把它扔了出去,四正的菱角磕在地上也全无声息,倒是落地时发出了最后巨大的一声,最后安静的躺在地上。 同主人一样,负隅抵抗。 门被推开一条缝,林如一眯着眼睛看着这副景象,唇角微微上抬。 她另一只手上稳稳托着餐盘,是鹿炎让她送上来的。她欣然接受了这个命令,并且觉得很有意思。 看另一个人如何痛苦,当然特别有意思了。(.无弹窗广告) 鹿森听到门响,眼神都没有移动。没有必要好奇,总会进来的,并不会听从他的意见。 果然,不过是下一个瞬间的事而已。 餐盘上传来的香味其实是很能引起食欲的,也许真的是新婚让人心情愉悦,为了安抚被遗忘的鹿森,这几天的菜式都是他平日里颇为喜爱的,只不过他一直没什么胃口进食。 林如一轻轻扣了扣床头柜,象征性的询问。“要吃点东西吗阿森? “不是都端上来了。” 林如一微微笑。“端上来你也可以不吃,没必要一定撬开你的嘴。” 鹿森没再接话,坐起身吃东西。何必呢,吃不吃他们也都无所谓,太亏待自己并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他需要做一点事,来使自己冷静,吃东西勉强算是一种。 “你们为什么不去蜜月?” 问出这句话鹿森就开始后悔了,这种生硬的问话实在是十分拙劣,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小丑一样在进行表演,并且从未有过成功的时候。 果然,林如一的眼神开始微微诧异,而后转为了可有可无的鄙夷。 “蜜月?嘻嘻,阿森你果然还是小孩子。” 林如一的眼中升起一股看待弱者的怜悯。正式升格成为鹿夫人后,她对鹿森多了一些长者的态度,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当林如一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意味着她又开始摒弃新冠上的头衔,回归到林小姐的身份。 “没有太大的用处,浪费时间哦。” 鹿森低头,沉默的盯着碗里的汤。然后把它送到唇边,感觉到温热一路流进身体里。 “怎样?” 林如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指尖闪亮的钻石。 在心中暗暗叹息,这孩子真是好看,就像钻石一样,让人疯狂又充满渴望,还会产生得不到就毁灭了的欲望。 啧,幸好阿炎更厉害一点。 “和寒少相处愉快吗?” 鹿森感觉喉咙呛了一下,他拼命压制也没忍住那一声不受控制的咳嗽。 “咳——” “哎呀,这么紧张。” 林如一笑起来,听上去声音十分悦耳,很是愉快。她不紧不慢的去桌上抽了张纸递给鹿森,倒是没有自讨没趣的自行给他擦了。 “你放心。”林如一轻轻伏上他的耳。“远在天边的那个人是不会知道的。” “别做梦了!” 鹿森失控的把手中碗朝林如一扔过去,里面还有浓郁的汤汁。 后者轻轻松松的躲闪过去,不过就是一个侧身的事。 他的眼神瞬间凶猛如兽,提心吊胆又不得不时刻抵挡。 “激动个什么,玩笑而已。” 林如一勾着唇角,又悠哉悠哉的坐回原位,鹿森手边已经没什么可以伤害她的东西了。 “难不成阿森你真的动心了?哈哈哈。”她抬手摸了摸发上坠着的头饰,感觉有些重,下次就不再戴了。好看是好看,太过负累。“不过这也难怪,寒少人很聪明,出身也好。就是听说被他玩过的男孩子多了点,不过没关系,你放心有阿炎在……” “滚。” 鹿森直起身子,一条腿半跪在床上。另一条直接跨下床,踩到了地面。他和林如一之间的距离,瞬间就缩短了不少。那个轻轻往前探身的模样,美丽全部化为了狰狞的鲜艳。 林如一阖起眼睛,微微的和他对视着。她没觉得针锋相对,因为他们的水准并不在同一条线上,她最多可以称之为怜悯。长长的卷发从她的肩上滑落,撩起一池的春花。 “记得把饭吃了哟,渴了喝水,我可不会给你送汤了哼。”林如一站起身,转身往门口走去。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哎呀,忘了提醒你了阿森。” “你每次紧张的时候,看起来都很像是要哭了。” “可别让寒少看见了,他不喜欢哭啼啼的小男孩。”无视鹿森愤怒的眼睛,林如一轻巧的拉开门,还不忘给他送去一个暗含风情的眼神。 鹿森腿一软,以一个很是狼狈的姿势跪倒在地上。膝下还有着潮湿温热的触感,是他刚才撒出去的汤汁。 他是真的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自己又会被逼到这种境地。就好像他就是为了倒霉一样,鹿森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幸运过了。 “他就这么一动没动吗?” 莫煜寒皱着眉头,他扫了一眼监控,觉得镜头里面的这个人,和他前几天所看到的情景,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这是不是死了? 简直不敢置信,如果不是一而再的确认过,他实在不敢相信在这栋破楼里蜷缩的这个男人是鹿森心心念念的人。在他对鹿森仅有的印象里,鹿森的高傲简直让他产生了厌恶的抵触。真是不知道从哪来的高贵,但是又让人觉得十分应该。 可恶—— 鹿森的拒绝原本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忽然看见了许放远,又让他心底忽然升起了无名火。 这种被人看轻,被这种垃圾比下去的感觉,还真是,不爽啊—— 莫煜寒咬紧牙关,忽而又展开了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难怪,难怪鹿炎怎么也不愿意让他们在一起,何止是有辱门风。换做自己,估计也会气得跳脚,真是大写的丢人。 不过这个人自己找起来也费了不少事。这么个别人都看不上的货色,不仅带走了那个极为美貌而且高高在上的鹿家小少爷,还惹得一群人因为他团团转,衍生了一系列的工作,又怎么能说不是本事呢。 总而言之,还是希望他自己识趣的好。 莫煜寒比了个手势,很快身后就有人应上。原本他是打算自己去的,但是他从未踏入过这种环境,心下想来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更何况,也完全不需要他自己动手。 强扭的瓜不甜,但说到底,也就是个瓜。他盯上鹿森不是一天两天了,无奈鹿炎实在是给他护得太紧,根本打听不到什么风声,要不是前几个月正好有人捉到了鹿森在外面逃,他还真的不敢肯定鹿森喜欢男人,以及真的有许放远这个人的存在。 机会嚒,不把握就是浪费。更何况像他这种人,本来就是没有机会也要硬去创造的。 但凡是没有人类本身强大的生物,都要变成踏脚石,包括人类本身。 许放远半阖着眼睛,他又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每次在快饿死之前就会浑浑噩噩的自己去补充一点能量,然后继续保持那副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状态,他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大概等他什么时候想通了或者是他什么时候死去了,就可以结束了。 门外传来的响动他是知道的,但是反应太过迟钝。 等他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意识已经随着触觉一起冰冷。许放远第一反应就是来的是鹿炎的人,他要赶紧跑路。但是身体反应太慢,他只能在心里低低暗骂一声。“该死。” “你好,许先生,我家少爷希望可以和您见一面,请吧。” 42.第三十七章(下) 这双眼睛和主人的模样看起来极为不符,看起来它更适合生长在身份更高的人身上。(.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此刻包含的情绪不让人猜透,看起来居然显得高深莫测。 “许……放远?名字还挺好听的。” 莫煜寒不算是太喜欢高高在上,他很讨厌那套守旧的制度,认为和现实的逻辑一样让人觉得滑稽可笑。此刻他和许放远基本算是平等的位置,只不过身边多了几个保镖而已。但是这些人比起许放远在鹿家见过的阵仗,那是小的多了。他还没弄清莫煜寒的身份,自觉他是鹿炎身边的人。 许放远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烟,见旁边没人动,就比出一副十分流氓的动作,自顾自的抽起来。 莫煜寒盯着他,看他毫不掩饰就也干脆大大方方的把鄙夷写在了脸上。有什么嘛,不就是个二皮脸,他见的多了去了。 他耐着脾气等着许放远把烟抽了。只见他不急不慢,一小口接一小口的慢慢嘬,表情很是享受。抽了一多半,还剩个烟头,许放远好死不死地冲他抬脸笑,一脸明媚和欠揍。 “喂,以前没见过你,你们鹿少这次没亲自来啊?是不是要结婚了,忙?” 莫煜寒觉得自己更加明白,为什么鹿炎如此讨厌他了。他也更加不明白,鹿森看上他哪一点。这个人,怎么看,都属于那种情商不高且一无是处的人。 “我和鹿炎不是一路人,这你放心。”莫煜寒幽幽说道,眼看着许放远表情凝滞,明显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又忽然接上一句。“但我比他狠多了,许先生我对你没什么好感,你最好不要再还没开始谈话前就先让我发火。” 这话他说的是真的,莫煜寒觉得鹿炎算是一个很能忍耐的人,他衷心佩服这点,他自己自问还做不到。当然假如他把心里所想的说出来,恐怕第一个跳脚的就是坐在对面的许放远,他完全不认可鹿炎是个有耐心的人,他就是个暴君。 “你说说你有啥事,我没钱也不认识人,其他的随便吧,反正我打也打不过你们,现在跑也跑不了。”许放远把烟头踩灭,地下的地毯小小的起了一点点烟。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大爷脸,冲着对面耸了耸肩。倒不是许放远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一听不是鹿炎的人就自动放松了很多,再加上,他也确实想不出来自己能有什么利用价值。[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除了一些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其他任何上点档次的工作,应该都能找到比他自己更为合适的人选才对。 “爽快。”莫煜寒笑起来,轮廓跟鹿炎有一瞬间重合,冲击在许放远的眼睛里漾开,然后回归到他的本身。“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作为一个绅士,我认为有必要来通知你一声,毕竟你也是他的正牌男友。” “鹿家小少爷鹿森,和我上床了。” 今天仍旧是个晴天,暴雨也仅仅只有一夜。 鹿森睁开眼睛,窗帘还没拉开,但透过点点光亮,他知道已是艳阳当头。 轻轻眯了眯眼睛,他很快又把双目闭紧。黑天白夜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总而言之,安稳就是一切,梦里相比较起不能预料的现实,似乎稍稍可以被他掌控。 鹿森稍稍轻松,在他即将再次陷入安眠之际,门被推开,侍从走了进来,在他的身边恭敬地侧立。 “小少爷,该起床了。” 他没有片刻犹疑的睁开眼睛,做这种无谓的抗争没有任何作用,鹿森已经学习到了这一点,往后要做的就是让它变成一种习惯。 阿远,你今天还好嚒?我现在还很好。 鹿森看着侍从拉开窗帘,阳光正式的倾泻进来。似乎这种温暖,正在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他从送上来的里衣里选了一件看起来顺眼些的,然后径直走去衣帽间换。今天大概还有一系列安排好的课程,金融,商业,以及礼仪,马术之类的。鹿森其实过去比较少接触这些,到了这个年纪再去补学,有那么一点困难。 而且其实没什么用,告诉他没什么用的人,就是小时候的鹿炎。 鹿森换好衣服,去浴室整理自己。接了满满一脸池的水,闷进去再自己给自己清洗,他忽然发现下巴上有点硬硬的,抬起头对着镜子一看,他居然冒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细细小小的,不去仔细看还看不出来。鹿森忽然觉得有点有趣,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胡子,许放远以前还总是笑他,体内雌性荷尔蒙太旺盛,可能本来该是个女孩子,投错了胎。 唔,鹿森摇摇头,让自己别再沉浸在这种对过去的回忆里。 他在水池旁翻找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剃须所用的物品。鹿森稍稍有一点沮丧,看来就连鹿家的这些仆人侍从,都忘记了他是个男人。 没再耽误,他转身走出去,叮嘱外面送进来剃须膏和剃须刀,他不喜欢用电动的,即使他可能会因为不熟练而刮伤脸。 有脚步声响起,鹿森正在给半长的头发扎起来,以免一会沾到泡沫。他头也没抬,声音轻柔。 “放旁边就好。” “会用吗?嘻嘻,需要我给你刮吗。” 鹿森闻言回头,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充满防备的同时他又实在是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鹿炎看起来如此讨厌他,但仍然坚持把他留下来,难不成就为了恶心自己吗?否则这真不像鹿炎会做的事。 “出去。” “我不。” 鹿森转过身看着莫煜寒,没再回答。他知道说也没用,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他不走自己走。 莫煜寒两腿一伸就直接挡在了鹿森面前,他十分强壮。和许放远还有鹿炎都不一样,属于穿着休闲服都能看到下面肌肉凸起的类型,公平来说脸绝对是不让人讨厌的,只是在鹿森看起来觉得极度反感。 “前辈。”鹿森声音维持在一个调上,几乎完全听不出起伏。“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是个gay。” “我也是个gay。”莫煜寒嬉皮笑脸的捂上那天被鹿森扇过巴掌的半边脸。“啧啧,鹿小少爷的巴掌难求,小少爷要是不爽,大不了再给我一巴掌。” 然后他凑上前去,居然把另一半脸伸给了鹿森。 “打这边打这边,对称。” 鹿森抬眼,看起来并不领情。他不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当作许放远去喜欢,更不可能任何话都听起来顺耳。他看着莫煜寒,表情有了微微的变化。 “啪!” 这一巴掌在清晨的浴室里听起来清脆无比,鹿森感觉手掌发麻,是比上一次,用的力气又大上了些,估计他再也使不出来更大的力气了。因为这个巴掌,他自己甚至有了一点趔趄,差点没有站稳。 莫煜寒更是狼狈,他似乎没有想到鹿森会真的下这个手。过去他轻佻的惯了,也不是没吃过那些名家小姐世家公子的巴掌,只不过哪一个都是要不了几天就会在他身下辗转求欢的人,离开的时候全都是对方难舍难离为他哭的死去活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真的给他两个巴掌,就这么清脆的,直接打在他脸上。 他感到一阵酥麻过后,唇边开始泛起微微的痛感。莫煜寒片刻后理智回神,双眼是藏不住的怒意。鹿森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眸中的锐利丝毫未曾收敛,那副样子简直和鹿炎一模一样。 经常有人说莫煜寒同鹿炎想象,他在这一刻感觉到。那是那些描述的人,没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鹿森。 这才是真的一样。确实可怕,在没有压制这个人的以后。 “前辈。”鹿森和他对视了半晌过后才开口。“你还不让一让吗?” 这可是在鹿家,这个巴掌如果真的回到了鹿森脸上。鹿炎于情于理都要打个更大的回到莫煜寒身上,这一点不论是鹿森还是莫煜寒,心里都十分的清楚。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一刻他有勇气敢直接伸手扇回去。 大概鹿家对他的意义,在这一刻在鹿森的心理才多少想起了一点,曾经被遗忘的存在感。那就是曾经给于他的庇佑和保护。 莫煜寒挤出一个正常的笑容,恢复了他一贯的作风。凸起的肌肉又慢慢消了下去,眼神中喷出的愤怒也一扫而光,除了脸颊上涌起的红色和唇边微微的血丝,看起来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哟,看来小少爷早晨起床气不小。” 莫煜寒伸手把剃须用品放在上层的高架上,鹿森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眼神中也隐隐有了不快。莫煜寒比鹿森高了不少,他这么轻松放置的地方,鹿森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拿的下来,对鹿森来说,这样的举动会看起来很是滑稽,让他有一点无法接受。 “这么幼稚吗?” 鹿森轻轻哼了一声,打算侧身从后面穿过去,到外面去拿一套新的再用。至于这个人,房间里也没什么可看的,随便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假如睡了他的床,那他晚上就拉一张新的过来。 “嘻嘻,我幼稚。”莫煜寒摸摸头,似乎很是困惑的样子。“看来小少爷不喜欢幼稚的,那我要跟许放远多取取经才行了。” “下次要问问他,怎么才能把小少爷骗上床。” 43.第三十八章 “我不信。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许放远盯着莫煜寒,那双深邃的瞳孔在此刻给他添了几分气势,看起来居然和前一刻发生了本质上的不同。 他站起身,一旁的几个保镖也立刻围了上来,只是没人做出什么更加具体的动作。 “哈哈哈,别激动。哎你怎么跟鹿小少爷一样啊,这还怎么沟通。”莫煜寒环抱双臂没动,也不介意抬头仰视他。“你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行没事我就回去了。”他站起身拍拍许放远的肩膀,竟然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虚情假意的亲切。“对了,这钱你拿着。我这人呢,就喜欢交朋友,从来不白睡人家老婆。” 莫煜寒轻飘飘甩出一张支票,薄纸一张慢悠悠的飘到了桌面上。 许放远匆匆扫了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这么有骨气了。可能真的是鹿炎给他留的阴影太大,现在看见谁都忍不住对比一下。对他来说,只要不是鹿炎找他,他都不会怂。 许放远冷哼一声,那张看起来就颇有些流氓气味的脸,此刻的表情更加张扬。他抽了抽嘴角,尽量让自己有一个看起来特别不屑的样子。 “呦,不知道您谁,今天第一次见就开始称兄道弟了。这啥意思?共享老婆是怎么的,你不嫌恶心啊?”许放远看着莫煜寒表情开始僵硬,心里有了一丝畅快。“我们小森也不是啥人都能骗走的,他跟我那会还是个雏儿呢。”许放远慢条斯理的拿了支烟点上。“您别搁这虚张声势了啊,雷声大雨点小的。你这看起来也像挺有身份的人了,真要是把小森睡了,还至于跑那么大老远过来跟我讲啊?我在您眼里还算个人物呢?” “哎,说你和小森他哥不是一路人,我还真信了。你这连我都哄不过去,段位太低了。” 莫煜寒的眼神霎那间变得阴郁无比,他没想到许放远这张嘴居然这么能说,而且句句都带着轻蔑和看不起,拿他和鹿炎去比较,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 “许先生你最好不要……” 许放远伸手不耐烦的挥了挥,他把烟灰一弹,想迫切的结束这场对话。 “最好不要惹毛你是吧?得,你也就对付我这点本事了。”许放远挑衅的看着他。[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有本事你真把小森睡了再来和我说,什么玩意儿啊。”他伸手点了点桌上那张清晰略透的纸张。“不是我说,你给的这点钱,比小森他哥当时给我的分手费少太多了,呵,拜拜了。” 莫煜寒似乎抓住一个点,他急忙开口道。“你是要钱是吗?你开个价吧,我们可以再谈。” 许放远此时已开始往外走,听到莫煜寒的问话便回了个头,表情十分奇怪。 “这位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啥来找我。但是――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许放远这三个字,就像是对方手中的王炸一样。轻轻扔下来,让鹿森瞬间就丢盔弃甲。 整个气氛立刻就不一样了,似乎所有的勇气已经跟着那一巴掌一起扇出去,完完全全用光了。 鹿森扶着身旁的架子转过身,嘴唇上下颤抖着,眼神空洞无比,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你见到阿远了……他怎么样,他在哪啊?” 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莫煜寒说的是什么,他只听到了许放远的名字。 莫煜寒勾了勾唇,饶有兴致的看着鹿森这幅样子。 “乖。”他走过去,伸手摸着鹿森的脸,感觉手掌下那块皮肤还在颤动。莫煜寒低下身,在鹿森的耳边轻轻低吟。“和我睡一觉,我就告诉你。” 他几乎差一点就要答应了。 就差一点,理智在最后的悬崖边收住脚步,停住急速下落的步伐。让鹿森重新回到正常的原始点,没有被坠入一个新的深渊。 “做梦!” 鹿森咬牙切齿的冲着莫煜寒说道,他的神情又恢复到了刚开始时的样子,只有瞳孔中泛上来的血丝,提醒他许放远曾经又一次影响了他的神智。 “呀,原来你也不怎么关心他嘛。”莫煜寒给鹿森让出一条道。“我还以为你们情比金坚呢,啧啧啧”他歪着头看鹿森,一副思考的样子。“你就不怕我对他动手吗?” 鹿森的手不动声色的在架子上握紧,他控制着脾气。一次又一次的冲撞让他明白必须去克制那种很难被克制的情绪,任何东西都是可以改变的,包括极端。 “我拦不住。”鹿森抬眼看着他,满是倔强和一种难以去清晰表达的情绪。 “你也不敢。” 鹿森转身走出去,他不能再回头。实在是讨厌这个人,真的是,太讨厌了。 莫煜寒看着鹿森往外走出的影子,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还未完全消去。摸着嘴唇那一丝细小的伤口,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还挺像的。” 鹿家小少爷,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的高高在上呢。 许放远在路上走了很久,这个地方其实小的可以,他不难分辨出这是什么地方。只不过漫无目的,一时半会他也并不想回去。 他想找个地方坐坐,然后想想该怎么办。某个方面来说,其实他是感激莫煜寒的到来的,虽然他不知道这是谁,也根本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是是福不是祸,该来的总会来。如果真的是必要,那这个人迟早也还会找他,他不需要太着急。 他只是担心鹿森。 从没有目标的杂乱的去想念他,到现在听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傻逼一番话,变得开始担心他。 妈的,这到底该怎么办啊。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不管鹿森,出去约一约,也不是约不到人。只是完全没有那种心思,满心都是鹿森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还像上次一样没有完整的作息?他身上还有那么重的瘾没戒,鹿炎有没有去给他治疗。他是变得好还是在那个泥潭里继续深陷。假如他真的没办法解除,那么自己还能不能接受这种恐怖的现实。他不是不能面对鹿森日益消瘦,只是不敢去想象他最终会因此死亡的样子。 换做以前可能面对今天这种场景他也会有点害怕,今天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幸好没出什么事,现在回想一下还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也没怎么后悔,他还觉得自己有点牛逼。 许放远毫无目的的走着,最终停在了一家店面之前。 是他之前工作的那家咖啡店,停了一会,他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呀?阿远啊!你怎么来了啊?” 还是那几个小姑娘,他辞职的时间没有太久,应该还没有太大的人事变动才对。 许放远觉得自己现在这副这么多天都没收拾的尊容实在是不该来,但是他又顾不了这么多,觉得能歇歇脚也不错。稍稍缓了缓心情,许放远勾唇笑笑,唇花绽放的毫无阴霾,就像能驱散周边的黑暗。 小姑娘倒是无所谓,很是熟络的走到他身边。店里有三三两两的客人,看起来还是这么岁月静好。 “要吃点什么吗?哎呀店里现在缺人手呢,要不要回来继续帮忙?” 许放远摇摇头,挑逗似的抬了抬下巴。 “没时间回来啦,我可能要出去一趟,过段时间再回来吧。也可能不回来了,来看看你们咯,妹妹还好么?” “这样呀。”小姑娘惋惜的看着他,表情有些落寞,然而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他们都是在外漂泊的人,其实见多了这种离别。不论一起共事时关系多么紧密,说飘散在天涯各处也只是就这么说说而已的瞬间。“那你一路顺风啊,哎,还以为你能回来呢,现在老板正急着招不到人手。”她歪着头,年轻又可爱。“你那个很漂亮的……男朋友呢?”声音忽然小了许多,就像怕被人听到似的。 “他啊,他回家了。等我回去找他呢。”许放远笑笑,说的很是轻松。大概他所做出的决定,也总是在这可有可无的对话里完成的。另一个小姑娘给他端上了点心,他闹了两下谢过,这才想起来。“哎?店里怎么缺人啊?店长呢不干了?” “哎呀,你没干之后没多久就辞职了,店长不干了咱们一下都没什么动力了,小娟儿现在是新店长,可还是缺人。”小姑娘一脸可惜,好像特别困惑一样。“也不知道店长怎么想的,你说说,老板刚说过了年就给他涨工资呢。” 许放远应了两句,心里想着,别人怎么想的自己又怎么能知道呢,也许卫谦有了新的什么目标,每个人的人生又都不一样。 “可能店长有喜欢的人跟人家走了吧,哈哈哈。”小姑娘笑着和他闹起来。“哎呀,你以为店长跟你一样啊……” 阳光温暖,现世安稳。一切都没有太多的变动,一切也总有人在继续维持,不会有任何的偏离。 生离死别,听起来,也仅仅是轻轻的四个字而已。 此时的鹿森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大概也在悄悄期待着这种重聚。他只是期待重聚,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可以。就像任何时候,说起许放远这个人,都会让他感到满心的欢喜一样。 44.第三十九章(上) 鹿森总是尽可能的避免和鹿炎正面接触,能不见最好。[.超多好看小说] 当然,他没什么主动权,但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可以控制的事。只不过他躲着,相较于对方来说,就更占据优势而已。 他可以不出房间用餐,不出屋子减少碰面的意外。但总不能妨碍鹿炎的行动,他想去哪就去哪。 鹿炎没那么多束缚,毕竟他是这所房屋的所有者。鹿森是他弟弟,也不过是个他允许的住客。鹿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不过出于习惯性的礼貌,距离床边还是十分远的。 鹿森原本靠在床上,看到鹿炎进来也不自觉的直起了身子。 他有太多的习惯,一时半会的都无法去改变。 “这几天还愉快?” “你就是来问我和林如一问的一样的问题吗?”鹿森眯着眼睛,尽可能冷冰冰的去回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胆怯。 鹿炎看起来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生气,似乎对鹿森放松了看管,又恢复到以前那种只要他不过分,自己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鹿森去闹的状态。 “我问的是你。如果想回答和莫煜寒相处的如何我也可以听。” 鹿森本想张口驳斥,又悻然闭上。他和鹿炎争得不到什么好处,任何一个方面。 “很好。” “行。”鹿炎站起身,他的风衣随着动作抖了抖,完整的贴合在他身上,看起来极为英俊且优雅。“你前男友似乎回来了,我是来提醒你。”鹿炎扫了一眼鹿森,正巧在那个瞬间鹿森同他对视,立刻变得胆战心惊。 太可怕了,那种眼神。 “给我保持现状。” 鹿炎没再说话,而是往外走去。很明显他知道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和鹿森也不会有什么良好的沟通,只能制造一些平白的不愉快。话都不用说得太满,点到即止,更何况他觉得自己已经表达的足够清楚,很清楚了。 鹿森其实很想问假如不这样继续,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是他必须得学乖才行,鹿炎不喜欢不受他掌控的人。他不知道许放远怎样,现在在哪里。但是鹿炎知道,似乎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可明明,和许放远在一起的人是自己。 他看着鹿炎远走的背影,修长而挺拔。阴霾也好阳光也罢,只要他想,他想怎样就怎样。 而他自己是这样活着,活在恐惧里,分离中,被别人支配的世界。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 鹿森苦笑了一下,他忽然想起来。小时候的自己,对于这种生活,曾经无比的满意和渴求。在那个小小的空间里,他觉得万分自由,也无比的愉快。 可能人在长大之后,才会有想要得到又得不到的欲望吧。然后那些欲望,就变成你自己也无法掌控的黑暗和阴影。 鹿森下床走进浴室,在水池中放满水。他认真的洗了个脸,强迫自己冷静不要这么的紧张。而后他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脸,那张容颜未变,看起来单纯又美艳,鹿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这张被人称赞到令他自己麻木的容颜,真的可以表现他真正的表情吗。那么为什么,现在在镜子里,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心里的难过呢? 鹿森觉得很不解,同时他又在怀疑,这样的生活,到底能不能相安无事的过很久。 许放远又一次回到这个地方,间隔其实不算太久。 除了第一次为了生计选择南下,他机缘巧合的来到这里。其他的事情,算一算,也全是为了鹿森。为了他留在这里,和他私奔,为了他再次回来。这一次,也又是一次轮回。 你要问后不后悔,其实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只是走到这一步,其实还有可以后悔的余地,但是他没有选择。 那么应该是不后悔的吧,许放远这么想着,一路也就这么过去了。 他算是为鹿森把他能做的都做了,所有他能够想得到的东西。其他的,他实在做不到,可能不仅仅是努力不够,他还没有伟大到,可以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去付出。 其实细想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没皮没脸的了,被自己对象的亲哥打过不说,还囚禁过。现在还愿意跟鹿森在一块,上赶着去家里追人家的。要是换了别人,自己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是个傻子。现在放到鹿森身上,他居然还真的就认栽了。 哎,要不怎么说爱情这东西误人呢。 许放远摇摇头,拎过包就直接下车。他这次没带太多东西,因为路程比较远,就两件换洗衣服,其他的带了也没用。 他就试一次,带的走鹿森就带走。实在不行他也不会再硬来,想其他办法也好。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鹿炎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这一次刚好是和上次过来坐的同一班高铁,假如这个时候打车到了鹿家,也还是上一次的那个时候。 他觉得自己之前的举动似乎很蠢,然而明明也并没有过太久。 许放远伸手拦下一辆车,现在的天气,比上次要黑的早了。 天空开始有密集的黑色,范围逐渐的扩大。四周都是沉闷的气息,这座城市,要下雨了。 鹿森靠在窗台边,看着那条蜿蜒而过的溪流开始更加欢快的跃动。他从年幼就看着它不停的流走,不会停下,也似乎不会干涸。 他忽然很想看看这条路的尽头在哪里,这些小小的水源,最终会走到什么地方。 他从来没去想过,也没有探究过。不过他也只是忽然的想想而已,不会因此有任何行动。也不会再去深究。 “轰――!” 电闪雷鸣,紧接着就有密集的水花砸下来。有两滴迸溅到了房间里,落在鹿森脸上。 少年在倾盆大雨中伸出细长的手指,拉上窗户,将暴雨隔绝在外。但是仍然听的雷声的轰鸣,和在瞬间炫目的云层。 “哟,小少爷害怕吗?” 讨厌―― 鹿森回头,眼神在窗外闪电变换不停的印刻下格外尖锐,好似一个锋芒毕露的他,多了那么一点微小的气质。 然而来人仍旧是嬉皮笑脸的,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前辈,你最好赶紧出去,我今天没有心情招待你。” 语毕鹿森就冷冷的转过了身,不再搭理莫煜寒。 “哈哈哈,看来前两次的巴掌,都是小少爷的款待了。嗯,不错。挺独特的。”莫煜寒笑意未曾减退,脚下动作却放轻了不少。嘴上继续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人却已经走到了鹿森的背后。并且在逐渐和他缩短着距离。 其实这只是很快的几秒钟,但描述起来却可以成为一个漫长的过程。 鹿森其实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只不过。 只不过他的反应实在没有莫煜寒来的快速。 “放手――!” 鹿森尖叫起来,这一声尖叫划破长长的夜空,在这深山的夜里同惊雷混在一起,消失在空气中寻也寻不见。 那副嬉笑的模样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颇为狰狞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他真实的样子。莫煜寒从身后抱住鹿森,双手紧紧的箍住鹿森细瘦的腰间,他手臂上健硕的肌肉凸起,那就是一个人所能代表的力量。 面对鹿森,那种压倒性的力量。 “小少爷,我不是说过了,我会让你成为鹿少。”莫煜寒在他的耳边喘着粗气,身体的温度也在急剧上升。“你只需要听点话就行了,乖一点,这对你没什么坏处。” “你他妈给我放手!别碰我!” 鹿森完全听不进他在说什么,满心的全是无穷无尽的恐惧。那种束缚着他的力量是他完全挣脱不开的,更可怕的是,他无法预知这个人下一步将要做的事。 人呢,怎么还没有人过来,是他喊得声音还不够大? 是他没有明摆着叫鹿炎的名字,向他求救吗。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所经历过的最狼狈的挣扎了,鹿森原本以为面对鹿炎是他最恐惧的时候。然而他现在才绝望的发现,那并不是唯一一个,可以伤害到自己的人。 “鹿森,你已经是我最费心思弄到手的一个人了。你是真以为你有这张脸能天下无敌吗?”莫煜寒在鹿森的耳边愤恨的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捏住鹿森的下巴,力道之大让他瞬间就痛出了眼泪。 他也算是顺风顺水,一路畅通无阻,美人见过无数,要不是觉得鹿森对他来说可利用的价值远远超过本身的美貌。他早就用强的了,何必白白吃他的耳光,又苦苦浪费这么些时日。 “唔!”鹿森被莫煜寒钳住了下巴,无法再发出叫喊声,他拼命的转头,试图去和莫煜寒对视。然而一切徒劳无功,他根本没办法做出什么动作。情急之下,他只能尽可能去摆动自己的身体,希望能给莫煜寒造成一些阻力。 莫煜寒什么也都还没说,但是他已经隐隐预见了自己的未来。 大颗的眼泪从鹿森的眼睛里滴落下来,一下接一下,怎么也停止不下来。那双眼眸看起来是如此的失魂落魄,像是完完全全找不到方向。 “呼,到了。谢谢啊师父,雨真大,您回去慢点!” 许放远从车里下来,伞被风吹的有些变形。他看着那片黑压压的建筑群,悄悄舒了口气。 小森,你是不是等我等好久啦? 45.第三十九章(下) “啧,这个天过来,真是让人感动。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阿炎你说是吧?” 长长的指甲点在了屏幕上,显示器下映出了点点波纹状的痕迹,那个在风中独自往山上走着的年轻人看起来十分单薄。对着屏幕,林如一笑起来,在夜里显得格外诱惑娇媚。 鹿炎穿着宽松的睡袍,敞开的领口下露出大片健硕的肌肉,在那一片紧致下面,胸膛正在微微起伏着。他随着林如一的手指扫了一眼屏幕,没再去接话。而是端过桌上的茶盏,不再看向显示器。 “哎,阿炎你说。”林如一丝毫没觉得没趣,反而更来了些精神。她和鹿炎同款的睡袍在她身上显得大了些,腰带松松垮垮,险些露出她身体的美好。“你真的觉得莫煜寒比起这个穷小子更适合和阿森在一起?” “不合适。”鹿炎这下倒是应了声,没有继续沉默。他仍然毫无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任何情感在里面。“两个人,都不合适。” “切,阿炎你真没意思。”林如一嘟起嘴唇,就像是有着小小的抱怨一般。“那你就打算由着那个姓莫的。” “这么撒野吗?――” 鹿炎手中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锐利的眼神立刻投向林如一,不带有丝毫停顿。 “如一,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林如一伸了伸懒腰,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她娇俏可人的挽上鹿炎的手臂,眼神似乎真的是妻子爱慕丈夫一般。“我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你会置之不理。” “不用我管。”鹿炎居然轻柔的笑了一下,那微微勾起的弧度甚是好看。他往还未熄灭的屏幕上扫了扫,不动声色的说道“让他们自己争个高下吧。”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房间里,房门死死紧闭着。鹿森还在无用的挣扎,他不知道现在他所经历的事情鹿炎知不知道,也不知道许放远会不会知道。他所能做的就是拼命去抵抗,不要就这么的被拖进黑暗。 “你别再乱动了,否则我们两个人都不愉快,这样有什么好处吗?”莫煜寒发出复仇一般的笑声,他就像是终于把那两个耳光还给了鹿森一样。然后单手把鹿森直接反压在床上,另一只手开始解开鹿森衣服上的纽扣。. “你不要碰我!给我滚开!” 鹿森的挣扎似乎到了一个宣泄的顶端,他的体力向来说不上好。此刻居然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且有更加往上的势头。一个挣扎间,鹿森居然找到了一个空隙,他的双腿得以利用,看不清对面就胡乱的踹过去。 这一下居然起了一点作用,莫煜寒体力也消耗不少,一时半会让鹿森钻了空子,眼看着就趔趄的往门口跑去。 从莫煜寒的手中逃出,鹿森此刻才感觉到身体的虚脱。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支撑,连路也没办法好好的走。满脸泪痕,连滚带爬,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这也不过是无谓的挣扎,他是不可能逃得出去的。 在鹿森癫狂的尖叫声中,平日里彻夜有保安巡逻的鹿家显得无比寂静,就像是被隔绝了两个世间一样。又回到那个离他不远的房间里,这个世界上鹿森唯一的血脉至亲,搂着怀中新婚的妻子,在一片暧昧的暖色灯光里,亲手熄灭了灯。 “睡吧,有点困了。” 不知道这算是学乖了,还是胆子更大了。许放远这一次没躲没藏,正正经经走的上山的大路。原本从山下上去是要乘车到正门口的,但是他也没有这种礼遇,只能老老实实的走上去。 下着大雨,许放远也没觉得这大路有比旁边的枯丛小径好走到哪去,但反正都是能见到鹿森的这就行了。 他是这么想的,先看看鹿炎能不能让他进去。不能的话他就想办法给鹿森通知一声他来了,让鹿森能稍微放放心,然后自己就到人多的地方找个就近的宾馆先住着。实在不行在这找个工作,打游击战。 脚下的步伐走的多了也不觉得有太累,就是鞋子里进水进了不少,许放远有些懊恼,这样走路还挺重的,下次该换个防水的,而且这天下着雨鞋子湿着,真是挺冷的。 鹿家仍然在那里耸立着,没有任何变化。威严而豪华,像是在等待他,又好像只等着拒绝他。 许放远不敢停下来,他拿伞顶着风,暗自调整着呼吸以免体力透支。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继续往上走,他不能停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觉得,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来。 房间的灯火不明不暗,古堡中才会上演的追逐游戏,猎人和猎物之间的约定,不知道谁在看谁,谁又在等待谁。 鹿森死命的抓住胸前被莫煜寒拽住的衣领,像是森林中被野兽包围的小孩。他摇着头哭泣,终于开始服软。 “别这样,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大概是这种抗拒的可怜模样更能激起人征服的欲望,莫煜寒的眼神已经完全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权势的渴求。他更加粗鲁的撕扯鹿森的衣服,试图让他完完全全的放弃这种抵抗。 “嗯?鹿森,你居然会求人?不对,这样不对。”莫煜寒的眼睛充满血丝,慢慢暴红起来。 “你应该继续!”他用腿压住鹿森的下半身,单手压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扯开他的衬衣。语气愈发激烈。“继续!继续抵抗!那才是你!是你们姓鹿的人!” “不要想了。没人会来的,你没发现吗?这栋宅子里就好像没人一样?”莫煜寒把弯腰下去,湿热的气息正对着鹿森四处扭动的脸。“是你哥哥默许的,他允许的!跟着我,你跟着我,还对他有什么期待啊?” “阿远――!” 鹿森的脑海中唯一蹦出来的人就是许放远。莫煜寒猜错了,他从始至终也没对鹿炎抱有任何期待。他所有精神上源源不断的坚持,也全部是来自许放远而已。 没有其他人,没有第二个人。 他那张极美的脸上是一种极端的绝望,但又无论如何不愿意去放弃。许放远这是他唯一在乎的人,也是他不愿意屈服的理由。 “哈?”莫煜寒的手甚至抖了一抖,他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鹿小少爷,我是不是要夸你天真?”在这种压倒性的局势中,莫煜寒终于看见了现实昭告他的影子,他已经慢慢扯去了鹿森的上衣,露出了他美好的锁骨和白皙的肩膀。范围仍在一点一点扩大。 “啪!” 莫煜寒一巴掌打上了鹿森的脸,那张堪称完美的脸上瞬间就显出了清晰的掌印,尤为鲜艳。 “小少爷,清醒清醒。你不是经常说让我别做梦?现在这句话还给你!” “别做梦了!” 雨势开始渐渐变小,许放远松了一口气,现在上山就轻松一些了,而且他也已经快走完了,已经可以看得见住宅的灯火。 应该还没睡吧。 许放远心里暗自想了想,他没顾得上掏出手机来看时间,决定先一鼓作气走上去再说。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长进就是乐观了不少。 许放远边走边用手胡乱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凭借手感试图揉出一个差不多的造型。虽然他现在形象好不到哪去,但尽量别太糟糕。 虽然他和鹿炎彼此看不上眼,但是没准哪天鹿炎就想开了,到时候自己还是要和和气气对他的,他发神经把自己关起来的事看在鹿森的面子上他也就算了,所以现在起码要留个好印象。 许放远收起了那把被风吹坏了的伞,想想还是给放到了门口。万一要是被赶出来了,自己下山也还得用,等天晴了上超市去买把好的,这个路边摊的质量也忒差了。 他郑重的按下门铃,表情严肃,就像是来上门提亲的世家公子。 这个等待的过程中。许放远又忽然想起一个童话故事,那个叫做豌豆公主的故事。似乎也是他这么一个风雨无阻的背景,最终不负辛苦找到了真爱。他心中默默想着,希望可以沾一沾这个喜气。 另一边没有任何动静,然而片刻后,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的情况发生了。他在心中的祷告,似乎得到的神灵的回应。 许放远做好了冲出一堆保安的准备,他甚至想过会有人直接冲出来架着他扔下山。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许放远往前走了两步,试探性的伸手一推。 门开了。 许放远忽然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这后面究竟是什么。但是不论刀山火海,他此刻总要走下去。 鹿森在里面,这么容易就推开的门,只告诉了他两件事。或许是他想多了,但经验告诉他这并不是敏感。 有阴谋,鹿森在。 46.第四十章 人的一生会受到无数种刺激,有的对于自己来说可有可无,有的会让人精神崩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多多少少会影响你的行为动作,最后这些刺激就组成了一整个人生。 当然,这些话现在许放远是想不到的。这些不过只是,在他把一条腿迈进鹿家的时候,所发生的悄然转变。 雨声轰鸣,闪电在许放远的身后落下。它们造成的声音冲击着耳膜,同时在他的脸上折射出他自己并不能看见的光亮。 许放远的心里开始打鼓。黑灯瞎火的看不见一个人,这跟他想的不同,怎么也得有一群保镖在这守着才是。他开始胡乱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妈啊,这不会是被仇家灭门了吧,小森可别跟他们一块完蛋了。 这是不是该报警啊,许放远看了看自己手里就拿了把滴着水的雨伞,实在没什么战斗力的样子。他四处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干脆心一横,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往里面走。 许放远估摸着,要是真是出了什么事。鹿炎都搞不定的,他就更没什么希望搞定了。不过进去看看也是最起码的义务,更何况有必要的话他还得想办法知道鹿森的状况。 换做平时,许放远绝对会好好欣赏一番这富丽堂皇的豪宅,看看有钱人的生活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有机会的话再拍几张照片发到网上,摆摆阔气借花献佛的炫炫富,只是现在他也顾不上了,只想着赶紧找到鹿森赶紧走。 想到这他也不再磨蹭了,开了手机光,配着窗外呼啸而过的火光,一步步往里走去。 “小森?喂?” 凭着印象他往鹿森的房间走去,是在哪来着?许放远在心里抱怨,这房子太大了也不好,都记不住屋子在哪。 门锁了,这怎么回事。应该是没走错。 许放远使劲转动门把,过早工作也做了很多体力活,他的手劲在男孩子中也算比较大了,这一下子居然没有打开。许放远心里忽然慌了一下,依旧去研究那个门把,试图把门开开。 然而鹿森早已被调换了房间,就在进了大门不远的屋子里。 此刻他们彼此不曾知晓对方,也未有任何感应。只是此刻一个手足无措,一个失魂落魄。 鹿森放弃抵抗,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莫煜寒看起来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无比冰冷的小少年居然会爆发出这么激烈的反抗。到了后面他已经完全没有再做挣扎的力气,但是还一直叫着许放远的名字。 莫煜寒在这一点上和鹿炎倒是十分相像,他同样不觉得这和爱情有什么联系,认为这不过是鹿森在无助时精神得以依靠的东西。[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狗屁―― 即使是这样强迫来的人,为了更好的控制和打击才得到的人,他也不能允许在这个鹿森即将被自己征服的时刻,心里仍然念念叨叨别的人。莫煜寒过去甚至是有一些精神洁癖,只和雏儿上床。跟过别人的,即使是像鹿森这样容颜惊艳他也是根本看不上的。 现在这个人,这个人! 这样的不识抬举! 他忍不住手上的力气加大了些,强硬的把鹿森的脸掰过来面对他。然后又恶狠狠的抽了他一个耳光,顷刻鹿森的嘴角就渗出红色的血丝,场面简直是触目惊心。 鹿森的意识已经有些溃散,只能做一些徒劳无功的挣扎动作,去当作一些残存意识的举动。 “别碰我……” 一副绝望的模样不知道为何更显得分外诱人,怕是此刻躲藏起来的月光也是被他的容颜打扰,而悄悄消失于层层乌云的身后。 莫煜寒终于算是完全的制服了鹿森,他最后使力,唰的撕开鹿森整个上身的衣物。 剩下的就好办了。 许放远靠近房间听了听,里面鸦雀无声,但他分明记得上一次来的,就是这件屋子。他不敢随意去敲别的房门,但又不能在这里干等。许放远想了想,还是下了楼返回,决定一个个试试,毕竟无论是去开门查看还是原地等待,风险都是共存的。 他还并不知道,他终于慢慢的,靠近了鹿森。 鹿家的内部也是纵横交错,他上一次并没有记住大概的格局。只能摸着黑走,靠近哪个门就开哪个看看。他穿过餐厅,会客厅,又去尝试开了接连两间卧房但都无人应答。不过许放远趴在门口仔细听了一会儿,其中一间他觉得里面是有人的,只不过在听到了他的开门声后立刻停止了响动,似乎是在刻意的掩饰着行踪。 许放远暗暗记下来房间号,走去下一个卧房,打算就这样尝试一遍,有动静的再统一记下后一个个看。这个想法是他自己觉得比较靠谱的,谈不上保险不保险,只要他在这,哪里都不保险。 再往前,是一层的最深处了,笔直往上,就是鹿森过去的房间。 越靠近许放远心越沉,不是预感,仅仅只是动静太大了一点而已。 他都可以听得见,并且那种暧昧的喘息,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十分很熟悉。 莫煜寒没想到都这个节骨眼上,鹿森居然还像是回光返照忽然来了力气一样,还能踹他,还敢踹他?这一脚还踢的比较重,疼的他瞬间清醒了不少,然后他想都没想,抓起鹿森踹向他的那条腿,十分用力的往一旁掰去。 “妈的,老子弄残你,让你还敢给我乱动!” 什么世家风范,什么绅士礼仪,通通见鬼去吧―― 此时此刻已经不仅仅是计谋或者是他原有的计划,而只是莫煜寒作为一个男人的征服欲而已。他必须,必须,必须把鹿森征服才能说服自己,以及回归原有的理智。 “啊――” 这一声是极为痛苦的哀嚎,在莫煜寒的手下,鹿森的小腿甚至还没有他布满肌肉的手臂粗,然而他们也都清楚的听到,那一声骨头断裂清脆的响声,紧接着忽然爆发的疼痛从小腿瞬间涌上了全身,鹿森完全无法克制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声,许放远听到了。 他本来就离得不远。然而就在刚刚,他甚至还在犹豫到底去开哪一个房间的门把,没有目的性就总是会犹豫。 就在那个声音穿破耳膜直冲大脑的瞬间,许放远感觉头皮都再发麻,紧接着他浑身的细胞都在迸发出不可控制的能量,浑身上下是无数流淌的热血。 那是鹿森,一定是他。 还管什么害怕,什么这个那个的,在许放远脑海里的想法,居然和莫煜寒有了十分诡异的重合。 去他妈的,全都见鬼去吧。 许放远脚下停也没停,直接朝那个尽头的房间冲了过去。 没有任何阻碍的,就像他走进鹿家时一样。只是一个转动,房门没有任何停顿的打开。后来回忆起,许放远甚至不是完全的清楚,那扇门究竟是关闭的还是虚掩的。 总而言之,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时间停顿。几乎是一气呵成,在那几秒钟串联起来的动作最后显现的景象,就这样又一次直接撞击在许放远的眼睛里,像是一团火花,直接炸开在他深邃无比的瞳孔。 鹿森的衣服被撕裂成碎片,即使离得很远,也能看清脸上尚未干涸的眼泪。□□着的皮肤布满青青紫紫的伤口,还点缀着鲜血的痕迹。他以一个极为屈辱的姿势躺在地上,明显是被来来回回的拖拽成如此。 那个人,那个人是他见过一次的,那个莫名其妙跑过来告诉他鹿森和他上过床的人。 妈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放远活了二十几年,为兄弟出过头,为朋友打过架,也曾经自诩那些山盟海誓,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但是他没体验过现在这种感觉,这样一种仅仅用看过去一眼就能到达情绪顶峰的感觉。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暴怒―― 放弃恋人的身份,他可以仅仅是一个过路人,是个男人。那也是他较为正常的三观里,不能去容忍的一种行为。 更何况没有这种假设。 许放远几乎是瞬间就冲了过去,这些短暂的时间中爆发的速度是他平时难以想象更不可能达到的,几乎一瞬间就冲到了莫煜寒的身边,紧接着从身后直接拽过他的身子,上脸就是一拳。 “woc你大爷的!什么jb玩意,你他妈想死了吧!” 许放远青筋爆起,瞳孔凸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瞪着莫煜寒被他一拳打得在地上直接翻了个滚,气得浑身发抖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等许放远的思维终于回神,他赶紧蹲下去查看鹿森的状况。 鹿森的眼神迷茫,不知道是还没从刚才那一刹那骨头断裂的疼痛中缓过神,还是尚未清楚的认识到许放远此刻在他的身边。他还做着没有作用的抵抗,在许放远的怀中仍有小小的挣扎。 许放远觉得自己心疼的快哭了。 他这样子去努力保护的一个人,尽可能不让他受苦的一个人,现在就这样子被人□□,践踏,毫不留情的侮辱。对鹿森他一声声宝宝叫过,也老婆老婆的喊着,但是到现在为止,他所做的努力,也没有让他不受伤害可以安安稳稳。 “小森,你快看看我,你怎么样了啊?” 许放远轻轻唤着他,把这个美丽的男孩子抱在怀里面,又不敢去用力拥住,生怕弄的他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伤口会痛。 “阿远……” 鹿森的眼睛里那些四散的光线终于一点点的凝合,当它们又从支离破碎慢慢凝聚在一起,然后渐渐的发出一种柔和的光。 鹿森抬起手,完全不敢相信许放远现在就在他的身边。他颤抖着慢慢摸到许放远的脸上,就像害怕这是梦境一样。 “我没有…你相信我,我没有…” 鹿森忽然情绪躁动了起来。他急切的摇着头,挣扎着要从许放远的怀里坐起来,他伸手拽住许放远的衣服,然后忽然攥紧,不断的重复一些串联不起来的词语。 “乖,没事儿,没事。” 许放远的眼圈开始泛红,他抬头不让眼泪流下来。然后低头轻轻吻了吻鹿森的额头,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现在哪里能去计较别的呢,更何况,鹿森说没有,那他就没有必要不相信了。 在他的身后,莫煜寒缓缓站起来。他喘着粗气,像是终于准备好了一样,转身看向这个半路忽然杀出来的许放远―― 47.第四十一章(上) 眼神交汇在半空,电光火石。(.棉、花‘糖’小‘说’) 许放远也不是个傻子,他分明是清楚眼前这个状况的。此刻他也不觉得莫煜寒这个人有比他高贵到哪里去,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 真是个渣宰!许放远把视线收回来,看到鹿森可怜兮兮的眼神,他似乎已经精疲力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放松,大概是对自己的信任。 许放远把鹿森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等我一下,我要打死这个混蛋。” 鹿森听到挣扎着要爬起来,沾染了血迹和浮肿的脸上慢慢显出一个担忧的表情。许放远简直不忍心多看,平日里那么好看的鹿森,美丽的可以到天上摘月亮的小王子,此刻半边脸都开始浮肿,还涌现出瘀血在表面浮着,不知道被扇了几个巴掌。 许放远直起身子,挡在了床前,正好夹在鹿森和莫煜寒之间,遮住了彼此的视线,还给了身后的那个人,忽然而至的安全感。 他的身上还有暴雨落下溅落在身上的痕迹,刘海贴在脸上,但是直挺挺的站着。鹿森躺在他的身后,看着许放远的背影,觉得他爱了这么久的这个人,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一样,可以完完全全的依赖,他终于不用去忧虑任何事。 哪怕就这一刻,就这一刻也可以。 莫煜寒觉得有些滑稽,这是个什么情况?这个愣头青是真的想跟他打一架。 他算个什么?一个垃圾。 所以这两个人的眼里,互相一个是渣宰,一个是垃圾。 此刻就这么对立着。许放远明显是还没从这种震怒中缓过神来,莫煜寒则在暗暗的恢复体力,他十分的后悔,开始下手太轻,应该早一点制服鹿森,就省了现在这么多的麻烦。 其实停滞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两个人也只是互相对视了几秒钟而已。 “你去死吧!”许放远咆哮了一声,率先冲了上去。他此刻暴出血丝的双眼,瞳孔突然放大,整个人像是忽然有了无比的力量,直接扑上去和莫煜寒扭打在一起。莫煜寒一个没站稳,居然被许放远扑倒在地,从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也瞬间涨了几分戾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莫煜寒虽然在和鹿森的纠缠中体力消耗了不少,但在开始仍然略占上风。许放远从小到大架打得多,但毕竟不像莫煜寒是真正系统学习过的,格斗,搏击,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假如真的在一个体力对等的环境下相对,许放远基本毫无胜算。 莫煜寒一声低呵,直接把许放远翻身反压了回去,结结实实朝着许放远抡过去一拳。立刻许放远的脸上就乌紫一片,鼻粘膜破裂流下了点点斑斑的鼻血。 “我□□妈!” 许放远飞起一脚,直接往莫煜寒身上踹去。莫煜寒松开他躲到一边,挑衅而又嘲弄的看着他笑,“嚯,不愧和鹿小少爷是一对啊。打架的方式都用的一样。”他微微侧头朝着床上还在喘气的鹿森说道“小少爷你喜欢踢人是跟他学的吗?”莫煜寒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许放远。“真是没用啊……来,好好看着,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打架。” 面对着又冲过来的许放远,莫煜寒摇摇头。 “这个猛劲用来打架,倒是很诚意十足啊。” 仍然还是在这栋楼里,又回到鹿炎和林如一的房间。此刻屋内忽明忽暗的灯光却是无比暧昧,优雅,格调,温香软玉的调情。一切都和另一边的激烈显得完全不同,是互相陌生的两个世界。 鹿炎看起来已经熟睡,他的睫毛此刻安静的挂在眼睛下方,很长也很温柔,但是这张脸依旧棱角分明。林如一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她到也不去掩饰动作的声音,因为她知道鹿炎,是不可能睡得着的。 这和鹿家正在上演的狗血剧集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他习惯了戒备和浅眠而已。 林如一打开手机,没有费上多少功夫,页面就切到了鹿森的房间。此刻画面里呈现的,正好是许放远和莫煜寒胶着的景象,林如一看着,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夸张的捂住嘴,看了一眼身旁的鹿炎。只见后者蹙了蹙眉,也再没别的动作。林如一心里感觉有些无趣,不过转念一想,鹿炎起来了估计也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一点乐子也不会增加。这份八卦的热情,就让她这个新婚少妇自己独享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鹿炎想看的话,看的会比她还清楚。 林如一觉得自己这会就像是那些爱看深夜剧的家庭主妇,她很看不起这种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妇人,但是偶尔居然也能感受到这样的快感。 屏幕上双方还在互相争斗,许放远居然慢慢占了上风。 林如一在这一头看的双眼放光,就像赌博开奖前一样兴奋。 “如一。”直到低沉磁性地声音在她耳边蓦的响起,林如一才稍稍收敛了一下,她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些过于明显的表露她的兴奋了。鹿炎不喜欢,他一向很不喜欢。 林如一有些戒备的转过头去,尽量换上一副较为让他喜爱的神情。却没想鹿炎仍旧是她刚才看去的睡姿,双目紧闭,似乎连睫毛都没有颤动过,此时不再言语就像根本没有醒来一样。仿佛那声名字,只是一句梦中的呓语。 “声音太大,戴耳机。” 鹿炎动了动唇,没有任何表情。不带温柔,也没有不耐。 林如一看了他半晌,屏幕里激烈的打斗声还不止,她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多了一点柔软。这很不好,或许会影响她日后不曾明了的决断,但是此时此刻她也一点都不想放手。 鹿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林如一就盯着他的背影默默看了半晌,再把视线移回屏幕。 像是印证她的期待。屏幕上的那个狭窄的空间,也在清楚的镜头里慢慢走向了激烈。 “起来,混蛋,站起来啊。” 莫煜寒抹了一把脸,手上立刻染上了殷红的痕迹。许放远躺在不远处的地方,不停的喘着气。他感觉头晕目眩,实在是站不起来了。 但是―― 绝对不能不站起来!许放远双手往地上一撑,居然又站了起来。 许放远摇摇头,想甩开脑海中的混沌。他伸手揉了揉眼睛,莫煜寒刚刚一拳打在了他的左眼旁边,现在还有些模糊,估计是充了血。他使劲眨了眨眼,视线里的景物才开始变得清楚。莫煜寒看起来也是狼狈不堪,许放远在心里暗骂道,又没从他这里讨到什么便宜,这个孙子装什么蒜! “阿远!”新一轮的战争眼看着就要开启,鹿森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此刻同时传进两个人的耳际。莫煜寒笑起来,这是要上演情深似海的戏码了吗?许放远没搭理他那副表情,转头看向鹿森。鹿森像是缓过了神,十分担忧的看着他。身上的伤痕褪去初时的红肿,青青紫紫趁在他所有暴露的皮肤上,映着他原本极美的容颜,就更像是张牙舞爪的獠牙。 许放远勾了勾唇,冲着鹿森笑了笑。其实他这副样子笑起来十分的勉强,看着并没有哪里更好。只不过那双眼睛的深邃一如既往,让鹿森莫名的心安。 “你小心……” 这三个字轻轻柔柔,甚至听起来有些吃力。就像是从鹿森的嗓子里硬挤出来的,但是却又是结结实实的落地,啪的响在了空气里。 “好。” 局外人总是反应的更快些,许放远堪堪躲过莫煜寒的一记拳击,立刻翻身从后面反扑他。他看出来了,莫煜寒这个人是练过的,拳头太硬,但是相对来说,行动就没有那么迅速,比起专业选手来说又算不上太敏捷。 他自己纯属实战出经验,完全没什么章法,摸不着套路,倒也吃不了太多亏。 吃不了太多亏的意思是―― 自己挨一拳,也能还一拳回去。两个人很快又扭打在一块,还时不时能飘出几句粗口,不止是许放远骂的,莫煜寒也被激的什么难听就说什么。 形势又慢慢进入胶着,林如一居然看的都有些疲了。什么嘛,一点意思都没有,果然这种纯粹靠拳头的打架,就是小孩子玩的游戏,难怪阿炎提不起半点兴趣。 林如一退出了界面,然后才拔掉耳机。她轻轻翻了个身,然后伸手把灯关上了一盏。 鹿森动了动身体,小腿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是思维却慢慢清晰了起来。许放远给他留的时间够久了,他都觉得自己躺的时间太长了。 他得做点什么才好,总不能这样白白看着许放远这样跟着莫煜寒耗。没有把握的赌注,他是再也不敢打了。 鹿森不敢抬身,不说腿上的伤口,他生怕动静太大会引起莫煜寒的注意,他不能这个时候再给许放远添麻烦。鹿森看了看四周,在想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能在这个时候利用。 48.第四十一章(下) 莫煜寒瞪大眼睛,不论是不能置信还是别的什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十分钟之前,浑身细小又敏感的神经告诉他,有东西刺入了他的体内。此刻的莫煜寒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甚至不能去转动他的头颅,无法去观察周围的情况,但是很快,鹿炎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上方。鹿炎披着一件睡衣,正弯着腰和他对视。 莫煜寒看着鹿炎难以捉摸的笑了笑,冲他轻轻张开了唇,那是一个无声的口型。 “你输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痛,瞬间充斥了他整个身体,然后把所有的能量释放的一干二净。他只能感觉到疼,太疼了。 并且在那一刻他的手脚似乎被束缚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莫煜寒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念头,他要杀了鹿森! 鹿森同样横躺在莫煜寒的后方,看起来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去,甚至看起来更虚弱可怜了些。汗水浸透了他的刘海,贴在鹿森虚弱苍白的脸上,许放远跪坐在他身边抱着他,小心翼翼的托着他的头,把鹿森搂在怀里。虽然看起来伤痕累累,但是居然是这三个人里状态最好的一个。 呵。 再往前推十分钟―― 鹿森觉得小腿痛的要命,他缓缓支撑起身体,破了皮的膝盖半跪在床上,仍然摇摇欲坠而且很是疼痛。他在脑海中匆匆忙忙的去想,但是仍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这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整个房间所有的利器都被鹿炎收走,当初为了怕他忍受不了戒除毒瘾的痛苦去选择自杀自残更是把所有能伤害到人体的东西全部排除了,以至于现在他的手边连一个可以利用的防身工具都没有。 然而上帝眷顾,他终于看到了一件东西,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许放远带进来的那把伞,此刻孤零零的被扔在地上。在两个人无休无止的纠缠中,被不知道是谁又踢又踹的甩了好远,直到鹿森的床边。 那是一把直骨伞,伞尖有着长长的尖角,闪着十分锐利的寒光,仿佛正在等待鹿森把它拿起。 鹿森动了动,他轻轻咬了咬下唇,忍住小腿传来的疼痛。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许放远那里,他被打一拳就好像打在鹿森自己身上。[.超多好看小说]不,比打在自己身上还疼。 这么想着,他原本僵硬缓慢的移动居然快了不少。 “去见佛祖吧!傻逼!” 莫煜寒嚣张的笑起来,满脸都是癫狂的表情。他咯咯的笑起来,伸手掐住许放远的脖子。整个人散发出疯狂的气息。 “去你妈的!” 许放远伸手居然反掐了回去,身高优势此刻显露了出来。只不过由于人处于下放,许放远的力量没有莫煜寒更占有优势,能全部的挥发出来。 他的视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鹿森的影子。 但他的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响,他想制止鹿森让他不要动!会出事的,不要乱动,乖乖的回去休息。 但是发不出声音,发不出声音!该死―― 鹿森感觉自己的一条腿都没办法直接站立在地上,他唰的直接跪下去,膝盖轰的砸到地面上,痛的他几乎快掉下眼泪。 不行,快一点,他再努力一下。 鹿森的小腿已经比起平日里大了两倍。肿胀的不行,一看就是骨折断裂。他居然硬是撑着站了起来,然后跑了过去。 “放手。” 这两个字,是把伞尖插进了莫煜寒的身体之后,他才慢慢说出来的。 鹿森几乎和莫煜寒同时倒地,然后就在地上把身体缩在了一起,痛的找不到方向,还有些微的抽搐。 许放远的思维有一瞬间的放空,他在忽然的压力褪去以后得到满身的轻松,然而疲惫也铺天盖地的袭来,一时间居然没回过神。 还是莫煜寒的呻吟声让他回了神,不过他也懒得去装什么好人。赶紧跑到后面去抱住了鹿森。许放远屏住呼吸,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个整体的情景。 “怎么了?” 林如一刚刚进入梦乡,她睁开如翼般的睫羽,看着鹿炎利落的挺身而起。 “结束了。” 鹿炎回过头来看她一眼,意味深长。 林如一眯起眼睛,伸手拉住他,另一只手虚虚的托着腮,透过发丝看着他。 “这么快。” 幽暗无人的大宅内忽然灯火通明,所有的阴暗全都退散,光芒瞬间亮起。许放远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到了,自己又他妈被算计了。 不对,是他们三个人,都被算计了。 鹿炎是个疯子,他绝对是个疯子!万一今天自己没来,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那鹿森…… 许放远想到这里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莫煜寒,妈的,他怎么还没断气? 鹿炎一点也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绝情的人。 他想带着鹿森逃跑,但是现在无济于事,他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鹿森躺在他的怀里喘气,然后伸手摸上他的脸。 “你别怕。” 许放远笑了笑,但是又觉得很心酸。 “我不怕,这话说反了。” 所有鹿家的仆人如幽灵一般的冒出来,他们依旧井然有序,严阵以待,就好像之前只是神灵暂停了时空,而现在又重新按下了启动。 他们排的整整齐齐,然后依次跟在鹿炎的身后。林如一打了个呵欠,拉住鹿炎的手,看起来并不如她所说的那样有兴致。 鹿炎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困就回去睡。” “知道了。” 林如一撇撇嘴,她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同鹿炎的同一个战线,不往前,不后退。 “看来几位的战争告一段落了?” 鹿炎的声音不起波澜,他草草披了件睡衣,站在林如一的身前,挡住了大半光影。 “真是激烈啊,难为你们都为我弟弟这么的――争风吃醋了。”鹿炎轻轻哼了一声,绕过许放远和鹿森,走到莫煜寒的身前。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居然轻轻笑出了声。 “你输了。” 鹿炎无声的比了一个口型,莫煜寒的视线开始模糊。鹿炎招了招手,让人把他抬出去,毕竟横死在自己家里,说出去还是不好听的。只是过了今晚,别人都应该知道莫少爷今夜的所作所为了,这事情不少见,只是敢在鹿家动手,传出去免不了添油加醋。他是死是活同鹿家无关,也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伤了他而已。 等人把莫煜寒抬走,许放远的视线同鹿炎相对就显得更加清晰。鹿炎轻轻抬了抬眉眼,至于眼前这个人的是死是活,就更同鹿家无关了。倘若莫家要什么说法,这个人,就随便拿走啊。 啧啧,真是波澜壮阔的爱情,感人,真感人。 林如一觉得有点头疼,她往前走了两步看到鹿森躺在许放远怀里喘息,那眼神和许放远一样对着鹿炎充满敌视。看到那样子林如一就觉得头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的就是鹿森这种孩子。 许放远此刻才感觉到紧张,方才的激烈争斗已经让他站起来都觉得费劲,他很怕鹿炎忽然发难,毕竟他们的每一次会面,都一点也不友好。 鹿炎默不作声的盯了他一会儿,又把目光转移到鹿森的身上,这样来回移动了几次,就好像在故意给他们增加心理负担一样。 许放远能明显的感觉到鹿森的害怕,然而此刻他除了更加紧密的拥抱住他以外,做不了别的任何什么。 “你别动小森,那个渣是我……” 许放远的话还没说完,鹿炎就站起了身,似乎不想和他说话一样。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鹿森,鹿森把头埋进许放远的怀里不去看他。然后鹿炎就再无动作,转身往外走去,林如一跟着他,留给许放远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ravey,去把他的腿给我接上。” 脚步声渐行渐远,似乎不像往日一般凌厉。许放远定了定心,觉得这才算是躲过一劫。不过他看了看满身伤痕的鹿森,心思又沉重了起来,这样子,该怎么带他走呢。 鹿森伸出手抱住许放远的脖子,稍稍坐起来轻轻的喘气。他悄悄地在许放远的耳边说了一句。 “这一次我们是不是赢了?” 许放远摸摸鹿森的脸,靠近去给他留下一个吻。 “保护好你就是赢了啊。” 谦和有礼的医生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待着,良久才忍不住出声。 “小少爷,让我看看您的腿。许先生你能稍等一下吗?” 这一夜的风在不知不觉中停止,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四周的生灵在悄无声息中潜藏着,都在一同期待着放晴后彩虹的到来。万物灵慧,总归都能找到一个完美的去处。 49.第四十二章 莫煜寒受伤的消息随着天空的放晴一同传遍了每一个有人类栖息的角落。(.无弹窗广告) 不过这到底会衍生出怎样的情景,鹿森就不清楚了,许放远更是不去关心。他不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漩涡,每一个举动其实都在影响着,影响着他谨小慎微的人生。 鹿森的小腿被莫煜寒直接扭断,力气大的让鹿家的医疗团队都感到汗颜。这场闹剧过后,那种痛感才逐渐袭来,不过经历过先前那种来自身体内部撕心裂肺的疼痛,现在的伤口鹿森居然觉得完全可以忍耐了。 他也只是担心许放远,那种担心也逐渐代替了初见时的欣喜。他生怕鹿炎再给他什么难堪,假如会让他受到伤害,那还不如让他拼命逃离自己的世界。 可是一方面,鹿炎没有动静,他就又想让许放远待在自己的身边。 许放远心大,比起鹿森确实大得多。他不计较后果,也根本考虑不到。不过他也没有特别不知趣的待在鹿家不走,那天的夜晚一过,天空还飘散着清晨的雾气。许放远看了看终于熟睡过去的鹿森,捡起那把染了血迹的伞,还是拖着那副经过了半夜的扭打疲惫不堪的身躯,一点一点往山下走去。 每次要做的事,和他最后所想的,都完完全全不一样。 不过好在,他也都不会绝望就是了。牵扯的东西不多,他就没那么多顾及。相比较其他的任何人,许放远觉得,自己已经是最舒坦的了。 时间还早,许放远舔了舔嘴唇,感觉到一股撕裂的疼痛。他忍不住又在心里问候莫煜寒的祖宗十八代,伸手轻轻擦了擦嘴边的伤口。鹿森现在应该处理好伤口了才是,自己这一星半点的擦伤都觉得疼痛难忍,他那得多疼啊。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他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可以留下什么残缺。 接下来又要怎么办呢。 许放远走到半山腰,停住脚步往下看去。山下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的就如同是他的未来。 不过好就好在,他这种人不挑,如同浮萍一样,在哪里都能活的下去。 幸好证件都在身上,他找个地方住着,然后继续打工吧。其他的事,就先等鹿森的腿伤好了再说。 摸出一根烟点上,许放远转过身看向山上的建筑群。青山绵延,草木都未曾苏醒。他缓缓蹲下身子,希望能有片刻的喘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休息片刻,再给他继续往下奔跑的动力。 鹿森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或许某一刻他的眼神和许放远在彼此看不见的空气里仍有交汇。他的唇边绽开一朵小小的唇花,微微上扬的是一种与世无争的安宁。 除去那些旁杂纷扰的世事,鹿森知道,他们很快还是可以见面的。 呀,这感觉,就好像刚谈恋爱那时候的样子。 每天偷偷的,但也是最期盼的见面。 鹿森往前看了一眼,小腿上盖着厚厚的石膏,他已经基本忘记了断裂那一刻的疼痛,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感。 什么都好,现在什么都好,保持现状就好。 阳光终于穿破层云,射出了雨后第一道刺目的光彩。 “呀,我就说吧!新来的服务生好帅!” 许放远托着腮,听到门外跑开的小女孩的喊声,忍不住噗嗤一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家店居然还在。老板也仍然记得他,所以顺理成章的他又留在了这里上班。 此时正是刚刚开学,附近的中学人声鼎沸,路过的男孩女孩稚气未脱,他们的身上都带着当年鹿森身上也有的那种样子。 真是美好又难忘的青春。 许放远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忍不住悄悄的爬上了微笑。 这里地势很好,处于市中,各个路口车水马龙。因为是个大都市,所以到了晚上也是人声鼎沸,喧闹声彻夜不熄,真真正正的不夜城。对于许放远来说,他还得防着许多来自鹿家未知的意外,这里人多也更安全些。不过他考虑的不是这个。 附近的学校是市内首屈一指的中学,也是当年鹿森的母校。 他们两个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甚至是同样的,他就在现在的这家店打工,鹿森心血来潮的点了他家的外卖,他们因此走进了彼此的人生。 时光飞逝,只是他再回到原点,也不可能再遇到一个,鹿森这样的人了。 当年鹿森的外貌在他们的那一届可谓是无人不知的,隔了六年多以后,也再没人记得起当年那个一眼惊艳的美少年。 许放远倒不是替鹿森觉得可惜,他还有些微的庆幸,那种得到了宝藏的满足感。 “叮铃――” 店里的电话响了,许放远回过神,赶忙跑过去接起。他这人工作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该做事的时候绝对不含糊,这也是他找工作最后都能被长期录用的原因。老板都觉得许放远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但是干起活来还挺踏实。 “喂,您好,这里是xx快餐,请问您需要什么吗?我们家提供外卖服务。” “喂?” 对面扑哧一声轻笑,就像是刻意严肃起来的声音又忽然破功。 天呐,不会吧。 许放远的脑子嗡的一声,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您好,请送套餐到x中四号楼,我在楼下等你。你一定可以直接看到我,找不到就打这个电话。” “我是鹿森。” “你怎么――!喂?喂?!”你怎么跑出来的,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对面就是嘟嘟的忙音。许放远无可奈何的挂掉电话,想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混蛋,现在都敢挂我电话了。 许放远也不磨蹭了,拿起提前做好的饭冲着老板打了声招呼就飞奔了出去。 和那时候的漫不经心不同,他飞也似的出门,带着神采飞扬的笑容。 这不是当年那个夏天,他并不想让他再等。 那时候他说的似乎是?你应该可以看到我,现在倒是改了。 不过改的是对的,那时候他们彼此没有遇见过未来。然而现在,同床共枕都已经这样久了。 接近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真的不算短了。 鹿森还在那个地方等他,只不过因为他腿伤还没好,所以倚着楼下绿化的栏杆虚虚坐下。 有微风吹过他,长长的刘海有一点想要飘动的迹象。鹿森抬起头正向上看着天空,无比美好的侧脸就和天空一样纯净。 许放远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鹿森似乎听到声音,转过头往这边看去。唇角立刻上扬有了美丽的弧度,他撑着栏杆想站起来,单腿跳着忽然趔趄了一下。 “我的小祖宗!你别乱动!” 许放远瞪着眼,鹿森直接跌进了他的怀里,正笑的万物失色。他可是一颗心悬着,自己动作慢点这就接不住了。 “阿远今天真快。”鹿森歪着头打量。“我还以为要好久呢,店里的速度提升了哦。” “那是啊。”许放远凉凉地说。“这么多年了,速度还不得提升一点吗,不然怎么能开到现在。” “噗,好像也是的。” 鹿森把手扶在许放远的手上,看起来心情非常好。“要抱抱。” “行行行,抱,抱!你别乱动!哎呦我说这才几天,你石膏就拆了?” 忙着伸手抱住鹿森,许放远忍不住开始絮叨。 “拆掉了,好难看的。不想那样子来找阿远。” 鹿森垂头,样子有一点落寞。 许放远一看他这样就受不了,赶紧哄了哄,他举起手中的外卖。“这位顾客,您的外卖还吃不吃了?网上付过钱就不要了?” “不吃。”鹿森瞪大眼睛,模样可爱的把脸转到一边去。“你们家的套餐好难吃的,那时候要不是为了每天去见你,我才不会……” “嗯?不会什么?”许放远打横直接抱起鹿森,往前跑起来。“不会什么呀!” “哎呀――不会买的!不是为了见阿远,我才不会买。”鹿森笑起来,声音变的很大,眼睛微微眯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噗,你胆子真大,我现在可还是店里的员工呢。”许放远抱着鹿森原地打转,这不是那个落英缤纷的季节,也没有皑皑的冬雪,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天。只不过没有关系,鹿森的容颜可以填补风景的空缺,恋人的眼神也已经带走所有的遗憾。 这是生活,这是平凡而又浪漫的生活。 “说起来,你怎么出来的?你哥知道吗?”许放远忽然想起来,他着急的追问道,生怕鹿森再受委屈。 “没有的。”鹿森摇摇头。“他去美国了,一段时间回不来,我才跑出来的,我想陪你。” 这时候走? 许放远觉得有一点不对,但是也没有想很多。 总而言之,只要现在不在就好了。 “来,上来。”许放远在鹿森面前蹲下去。“走吧,小少爷,我带你到店里投诉去!让你说难吃!” 校园的铃声清脆的响起,传到很远的地方,听起来无比悦耳,令人心旷神怡。 50.番外回忆杀(主林如一) 没有人的时候,鹿炎总是在闭目养神,那姿态看起来就好像他已经很老了一样,实际上他还年轻的很。(.无弹窗广告) 林如一每次看到都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是故作成熟还是说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反正你说他少年老成林如一是不信的,要说是装出来的模样,她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不过她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两个人并不需要什么言语,他们也还算得上有默契,相比较来说。 “如一。”鹿炎没睁眼,但是却已经发出了声音,只是面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只有嘴唇再一张一合,不带有任何情感的波动。他看不见她,但是林如一总是不自觉的就集中精神去听他所说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 “你要休息,否则落地之后的时差会让你没有充足的精神。” “不是还有你吗?”林如一笑道,鹿夫人这个身份实际上相当鸡肋,起码目前来看是这样。她除了作为新婚妻子需要陪伴鹿炎出席一些场合之外别无它用,甚至还不如过去林家小姐来的自由。她的父母长辈也多次的催促她快速的想办法掌权,起码要有和鹿炎平分秋色的控制才行。 一想到这些林如一就觉得头疼,你行你上,假如不是了解鹿炎很难掌控,哪里用得着把她送出来同他结婚,虽然这并不是她不甘愿的事。 想到这些林如一忽然有些后怕,她原本坚定的立场居然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产生了变动。对于林家她说不上深情,但溶于骨血总归还是有几分敬畏,孰轻孰重她自然分得清。 此刻想起来,鹿炎居然已经给她瓦解了不少。面对任何问题,她都开始站在鹿炎的这边。 不对,这一定是不对的。色令智昏,但也人无完人。 林如一看着鹿炎假寐的样子,也终于渐渐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里,她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她的确还未曾长大的童年。 那是真的很久了。 在林如一的印象里,林氏是一个刻板而又严厉的家族,看着每天排满的课程表,她经常在心里做一些天怒人怨的诅咒。偏偏不巧的是,林氏一族人丁兴旺,她这一辈也是子孙众多,有她这种想法的有几个她不知道,只不过敢去真正实施的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包括她自己。 她希望能有一个人跳出来,替她出头。[]然后枪打出头鸟,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摆脱这种生活。然后她就可以脱掉繁复而又难看的公主裙,回到卧室去做一个完整而又复杂的美梦。 然而没有,并没有。后来她渐渐长大了一些,也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变得和其他小孩一样,并且开始变得优秀起来。其实那个时候她仍然很小,并没有摆脱一个女孩的痕迹。 成长,这是必须经过的成长。 不过林如一觉得自己一直是叛逆的,这大概是天性。她可以看起来逆来顺受,也可以看起来服从,但这只是看起来,她还在等待着哪个可以叛逃的时机。 她第一次有了这种意识的那一天,林如一至今仍然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就是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鹿炎。 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是非常讨厌的―― 这个同龄人比她高出许多,幼时的她假如想要看的清楚,甚至需要微微的踮起脚尖。只是她不喜欢这个动作,因为看起来会显得她很弱小。 没有太多表情,眼神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老成,看起来像是比她大了好几岁。林如一的父亲说那是沉稳,可林如一并不这么觉得,她听过了一些来自于这个少年的事情。 家族争斗,父亲身亡,母亲失踪,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弟弟。 这是老成?这明明是吓傻了吧。林如一同样回给他一副冰冷,这种样子,她也早就学的会了。 “欢迎住到我们家呀阿炎哥哥。” 林如一笑起来,也许那个时候的她,已经看起来略带甜美。仍是一副春光烂漫的表情,那是一个孩童的无邪天真。 “听说你被家里赶出来啦?没关系的――”她穿着蓬蓬的公主裙,头上别着亮晶晶的发卡,上面有着钻石组成的可爱样式“亡国奴还能当皇帝呢。” “你可不要灰心啊。” 她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都刚好可以听到。林夫人面色一凛,闻言就想要把她往后拉,其他不说,单是这个举动太不懂规矩。若是传出去,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但是林如一却有一种恶作剧达成的兴奋,十来岁的小姑娘,远没有什么高瞻远瞩,她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个父辈几乎压住了全部身家去赌的少年。有一个唇亡齿寒的道理,她明白,只是那个时候并不知道。 “你可真好看。”鹿炎冷冰冰地开口,眼神毫无波动。就似乎他并不明白刚刚的讽刺,但是那任谁都听得出的不带感情的话,又像是一种刻意而为之的报复。 “我喜欢你。”鹿炎忽然抬头,冲着林如一的父亲微微笑了一下。“林叔叔以后把她嫁给我好不好?” 林如一直觉那就是一句讽刺,然而抬眼一看,四周的人除了她自己,似乎都是一副欣慰满意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受用。孩子还没有那么可以分得清,分清周围那些长辈的面具。即使她知道周围是有面具的。 讨厌―― 太讨厌了,不喜欢这个人,为什么要住在一起。 她忽然很想撕开这碍手碍脚的裙子,把头上的头饰取下来扔向他,砸到他身上,让他痛一下。 记住她,必须记住她这个人! 但她还是什么也没做,她继续笑,她只能笑起来。 微笑着看向鹿炎,又甜又温柔。 “那阿炎哥哥要努力。” 鹿炎敛了眉眼,低下头看她。还是那么的冰冷,但是侧脸又稍微温柔了一点。 “尽量。” 就是那个微微收起的表情,林如一似乎一下子的气焰就全被打压了下来,自此往后的十几年,再也没有抬起过。 鹿炎在林氏住了很久,粗略地算算也有个几年的光景,后来他还带来了鹿森,那个男孩子从小就有无与伦比的美丽,让林如一甚至心生妒忌。只不过她忽然发现,并没有多少人因为美貌而对鹿森的态度有太大的改变,包括鹿炎也是若即若离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那种大难过后,相依为命的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样子。 鹿炎的出现让她有点失落,但是却又分担了不少林如一的压力。那种被时时刻刻盯着的,无时无刻的挤压。排的满满当当的课程表依然存在,只是假如做的有所偏差,老师对她的苛责轻了不少。因为他们的视线,都放在了鹿炎的身上。比对林氏本家的小孩,都要更加上心。 当然鹿炎,也比他们更加优秀,他对得起这份栽培。 那个年龄段的林如一偶尔想起来,还在悄悄的幻想,鹿炎的努力会不会和她有那么一些的关系。 “你必须要做好,如一,林家这一辈的孩子没有一个能成气,你已经是最出众的姑娘了。”林夫人替她梳着身后的长发,那是她刚刚烫好的波浪卷。 林如一开始化妆,还是细眉笑眼,配上一层薄薄的唇蜜,轻柔淡雅的粉色。 “你要嫁给鹿炎,你一定要嫁给他。” “如果他不愿意娶我呢?”林如一抬起头反问,她十分的好奇,这就一定是她要做的事吗?她所有的努力,都真的只是为了嫁给他? 一语成箴吗? “那你就打败他。” 那就打败他。 我应该还是愿意……嫁给他。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的接触又多了新的一层隐秘。然而却又显得不再那么单纯,连单纯的带刺的话语都开始消失不见,她再也不会说出那种一时意气的话了。 鹿炎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她很难去判定自己的归处,更难去判定,鹿炎的心思。 一个女人把一生的托付去这样的交给一个人,其实是一件挺可悲的事情。只不过像林如一这样聪明的人,总是在它完全无法使用之前先一次一次的去进行补救。 现在也算有一些成果,起码她终于坐到了这个鹿夫人的位置。 “阿炎?”林如一倏的睁开眼睛,身边的位子却已经空了。她看了看身上,披着鹿炎的风衣,长长的衣摆有一部分落到了地上。 一只手端着茶杯伸到了她的面前,林如一抬头去看,鹿炎也正好低头看了一眼,这个角度,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鹿炎比她高了许多许多。 “喝点水。” 林如一接过茶一饮而尽,她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因为那个重合在眼前的初遇。她极端的无礼。 “阿炎。” “嗯?”鹿炎轻轻应了一声,就是随意的应着而已。 “唇亡齿寒。”林如一抬头看着他。“我忽然想起来这个成语,就好像我和你。” “睡觉就好好睡觉。”鹿炎居然难得的皱了皱眉。“你在乱想什么。” “你不是已经嫁给我了吗?” 51.第四十三章(上) 许放远有点头疼,鹿森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你给我说怎么办吧,给我个解决方案。” 他抱着双臂站在鹿森面前,尽量看起来严肃,但是看到鹿森无辜的大眼睛,那个三分委屈三分撒娇的眼神,他又实在是绷不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鹿森垂着头,有些手足无措的坐着,看起来到显得无辜的很。 “啧,要不是看你腿还没好。”许放远佯装生气,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他。“要不是看你还没好,我就揍你了,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 鹿森气鼓鼓的抬起头,居然手一撑桌子站了起来,和许放远对视。 “那你动手吧!” 鹿森的嘴一弯,看起来就快哭了。 “阿远高兴的话…打就是了。” 许放远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来这么一出,原本调侃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得,刚才说的都是白说,一点也没变。 许放远叹口气,摸了摸鹿森的脸。这小孩回了家受伤是受伤,不过经济上确实比跟他在外面奔波的时候好上太多,加上鹿炎又不在,这还没两天,少爷本性就露了出来。 自己就打了一份工,没什么别的活,天天时间也多。心疼他说自己去找他让他别来也不听,自己天天拄着个拐杖从郊区大老远跑过来,脾气还是倔的一点不转弯,这都不提。今天老板上网一看,店里所有餐都被同一个用户包了,和许放远一说,他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鹿森干的事。 真的蠢又让人感动的事情,只有他干的出来。 唉…好吧。许放远认命的叹口气,满目愁容的看着这摆了整整一桌的外卖盒,这可怎么办是好,该怎么处理呢。老板今天不在,但总不能和他说,是自己男朋友拍的。 实在太高调了,许放远觉得自己出门就会被拍死。 “不然我们拿到门口…送给路过的人吧。还可以招揽人气。” 鹿森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忍不住拉着许放远摇来摇去。 “……”许放远无语的看着他,伸出手指虚虚的点了点鹿森藏在厚重刘海后的脑门。[.超多好看小说]“真的是,小少爷呀,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你哥知道不会被你气死吗?” “才不管他,阿远喜欢就好了…”鹿森嘟了嘟嘴,不再言语。 许放远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他,象征性的安慰。“好了也不说你了,听话,你在这坐会儿。我拿到学校里卖掉好了。能卖多少卖多少,卖了你赶紧拿回去,不要花你哥的钱。” 许放远这话说出来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太特么有骨气了。这太不像自己能说的话了,有够酷的,真是一个标准的搬砖屌丝奋斗传。 他拿过一个送外卖时的篮子,开始往里面塞已经做好的套餐饭,打算到学校里面卖给学生。 每到午时下课,教室里总会涌现出他这样的一批人,一个个的给学生兜售商品,对于学生来说还是比较方便的,所以校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有再进行管束。 不过比起来更有意见的是来学校里给小孩送饭的家长,还有同行之间相互抢生意,这两者有了冲突都挺麻烦的。不过这种员工一般工资都会给的高些,但许放远觉得风险太大,一个教室一个教室的跑还累,就一直没有去做。 鹿森闻言也没有反对,垂下眼睫留下一层阴影。他颤巍巍的拿过放在一旁的腋拐,准备跟许放远一起出去。 许放远看到他的动作,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安慰道“在店里等我,听话。” 鹿森站着不动,一看就是那股倔脾气又翻上来了。 许放远有点不高兴,这是你这时候能任性的吗?学校楼有好几层,鹿森这样瘸着一条腿爬上爬下的累不说了,人还那么多,万一再挤着碰着的二次受伤,他估计自杀的心都有了。 许放远又好言好语的劝了几句,但很明显没起到什么作用。鹿森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那双眼睛对着许放远深邃无比的瞳孔,一点点被他吸进去,但是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你想跟就跟着吧,我不等你。” 许放远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倒不是他狠心,只是生怕一回头看到鹿森他就心软。放了这么多饭不处理也不行,但是你让他和鹿森一起,他又实在是觉得鹿森辛苦。 鹿森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但是也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在店里吹着空调多舒服,自己过那么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许放远两条长腿说着就跑动了起来,他本来是可以骑店里配的小电驴的,但是不论怎么说还是有点不放心,生怕鹿森一个想不开再真的跟出来了。 走了好一会儿许放远才敢回头,这不看不要紧,鹿森居然真的跟在他后面,一瘸一拐的,慢慢的往前走。 要说不心疼是假的,幸好这段时间都没下雪,否则路上地滑,许放远是怎么也不敢放鹿森一个人走的。其实可能是他多虑,但他就是怕鹿森再受罪。 许放远咬了咬牙,没有回身去扶他,也没有留下来等他。 小森,如果有什么时候我不能保护你,你总要自己知道保护你自己。 现在正值午时,三三两两已经有提前下课的学生出门。大多数人看到鹿森都会自动为他让出一个圈子,倒不是因为他撑着拐杖,而是因为他的脸实在好看的让人心生敬畏。 许放远心里大概有个底,想着就凭鹿森的脸他也吃不了什么亏。况且现在赶紧把包里的饭卖掉才是正事,也好赶紧带鹿森回去。 “铃——” 铃声响起,忽然之间人声鼎沸。涌出的学生成群结队,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就形成了密密麻麻的人海,把许放远和鹿森之间这段长长的空隙填满。 许放远有些慌乱,回过头再看,鹿森的身影居然隐隐有些模糊不清。 穿着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也像雨后春笋一般,都像是忽然而至的威胁。他们的小电驴在学校楼梯口挤满了整整一排,每个人严阵以待,看到熟脸还会打声招呼。至于更多的人,则是顾不上寒暄,拿起要推销的食物,都是一副大敌当前的表情。 许放远此刻也顾不上许多,他就卖这一次,也懒得打听那些不成文的规矩,只想赶紧卖了赶紧走。于是他快速跑动起来,同时在心里盘算起来。 他们家的套餐都是有标准定价的,不能拆分。对于普通家庭的中学生来说也算是比较高的售价,有购买能力的应该是高年级的学生。但能到这里来读书的小孩家庭条件应该都不算差,所以低年级的也要试一试,不过主要目标要放在高年级。 许放远这么想着,就开始往楼上跑去。一般一楼是新生,毕业生则在顶楼。 往上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竞争者减少很多,压力小了很多。但是正赶上回家吃饭的学生放学,人潮涌动,他走的十分艰难。许放远在心里埋怨,妈的,难怪干这个的工资比看店送货高这么多,实在辛苦。 他此时已经顾不上鹿森,或者说忘记了他的存在。 不知道是因为鹿森还不够好看,还是说容颜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永恒。 “呀,小哥小哥,我买你的!”“小哥这边!” 许放远顺利爬上了顶楼,除去送饭的家长,留下来的学生相比较其他楼层其实更多一些,毕竟都是临近考试的,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复习。 许放远的生意还算不错,比起其他竞争对手可以说相当占优。他第一次做这个但好在速度也没有太慢,再加上许放远本身个子高身材也好,至于这个长相嘛,和太帅的帅哥不能比,但在众多打工仔里也实在是出众了,所以向来很受小姑娘的欢迎。 他还遇到了几个常来店里吃东西的妹子,许放远笑着和她们打招呼。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能本来人家没什么意思买他的饭,但这样被他热切的套两句近乎也不好意思了。 许放远看了看剩下的套餐,忍不住有些得意。他的工作能力还是蛮强的嘛,这样下去卖完不是问题,他数了数钱,这样用不了多久,估计也就一二十分钟,就能拿回去还给鹿森了。 鹿森。 不对,鹿森人呢? 许放远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他上来也有一段时间了,鹿森要是走的慢还没上来就算了,他一个人没人陪着,可别再出什么事。 但是现在还有几份饭没卖出去,要是过了这个饭点,再想卖的话就难了。许放远看看包里剩下的几个套餐,心里忍不住有些犹豫。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把套餐卖完再去找他。 鹿森毕竟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哪有可能这么容易就出事呢。许放远这么想着,估计是刚刚放学的时候人太多,自己一下子被挤没了,然后跑的又快,鹿森一时半会没找到才是。现在应该还在找他,这孩子脑筋转不过来,估计是一个教室一个教室找的,先把这剩下的东西卖了,拿了钱再下楼找他就是了。 再说估计过会鹿森自己也会上楼,他多半心情不好,自己再哄两句。 许放远别的不会,哄人倒是特别拿手。 哄顾客,哄鹿森,哄他自己。 52.第四十三章(中) 有的时候瞬间的印象留在脑海中,片刻就变成永恒。[] 他一生能记住的瞬间并不算多,但是那个时候的定格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位子,注定毕生难忘。 那一个鹿森被人重重包围下,往外面驱赶的影子。孤独而又寂寞,眼神沉静,就像知道他在这里所以不着急,也知道他不会来找自己。 许放远的生意做的很好,不仅销售一空,还被很多学生留下了店里的电话,吵着说要去捧场。 许放远眯眯眼,觉得回去可以提一提涨工资的事情了。 他拿着厚厚一叠钱,虽然都是一些细碎的零钱,可是拿在手里还是觉得舒坦的不行。这会要是再能来根烟抽就更好了,可惜啊是在学校,不能吸。 鹿森还没上来,许放远这才有心思去找他。这么大个人,又是母校,总不能走丢。 满心的欢喜在这个雀跃的午后。 四周的温度开始有了小小的回升,许放远觉得整个身体都开始浮现出一种舒适的慵懒,这个时候如果找个地方打个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人还是要有危机意识,许放远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就他有这毛病,还是人的通病。什么事情不是火烧眉毛都不知道着急,明明知道鹿炎只是临时不在几天,但他仍然是得过且过,有一天就爽一天。 谈恋爱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比如现在对他来说,其实去休息会更让他愉快,只不过鹿森在这里,哪怕是一个本分许放远也不会让他现在回去。这些小小的抱怨他也就是这样腹诽一下而已,不会告诉鹿森,更不会因为这些个人情绪而对他发什么脾气。 只不过鹿森看不看的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是他自己的事,许放远本能的就觉得和他没什么关系。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这样很矛盾,但是更多的时候他还是觉得这样更加正常。 许放远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竟也慢了。 他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享受这个片刻的安宁。岁月静好,没有别人,没有鹿森,没有任何人。 真的是不错。 想想就算了。 许放远一边往楼下晃悠一边开始找寻鹿森的影子,四周还有仍在兜售的同行。[.超多好看小说]他这会没什么事,也有闲心一个个去看,也发现了几张较为熟悉的面孔,只是对方基本都没有他这么大的闲心,点点头也就过了。 许放远嘻嘻笑起来,拿出手机给鹿森打电话。 手机是通的,一声两声,没人接。 哟,还闹脾气呢。许放远觉得挺好玩的,难得见鹿森对他使性子,他很少有别人恋爱中这样那样的烦恼。呃,虽然需要他所烦恼的都是比较危险的事情。 该怎么哄哄才好呢? 嗯,他现在腿也不方便,不如晚上背他上山放烟花吧。显得自己特有诚意,毕竟鹿森再轻也有百八十斤,放平常人身上还是挺费事的。 虽然他背的也不算少,体力也充沛的很。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事。 不过算不算什么事,除非他自己说出来,不然其他人又怎么能知道呢? 嘿嘿,许放远想想就开始乐。鹿森那张鹿森那张绝色的脸蛋浮现出的笑意,是会传染的一种幸福。 大概是因为他很少放开去笑的缘故。 许放远和他不同,高兴难过都写在脸上。无比清晰和明显,没有人能强迫他的情绪,也很容易看穿他的心理。 假如故作深沉,那才是真的装作。 鹿森不算是个充满负能量的人,但也不会让人感觉太积极。是他漠视的东西太多还是性格如此。在许放远眼里都不好,起码如果是这样的在一起,会让他感觉不舒服。 他不算有太多的追求,虽然这个世上没有不爱美的人,但是许放远可以不去追逐。 这其实是对鹿森很危险的形态,所以他也挺努力的去改变,变成许放远喜欢的那种样子。 这一点许放远知道。不是欣慰,而是有一种满足。 许放远走到楼下,楼道口的阳光是最为明媚的,三三两两的学生让他觉得自己顿时年轻了好几岁。 他抬头往下看了看,仍看不见鹿森的影子。 鹿森绝对扎眼,除去外貌不说。光是身高就已经足够了,他在男孩子其实也算不得矮,更别提在一群尚未完全发育的学生里。 许放远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有点慌乱。 理智上他十分清楚不会出什么意外,但是又总觉得能突发很多他想不到的幺蛾子。 许放远掏出手机,继续重播鹿森的号码。 通了,一秒一秒的过去。在等待的这个时间里,内心忽然变得焦躁不安。在这个春天还未真正到来的季节里,许放远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闷热感。 焦躁。 他有点后悔了,把鹿森一个人留在身后。其实他好好劝两句,也许鹿森能听话。就算鹿森实在要跟着,让他跟着其实也不是一定不行的啊。 “阿远……” 电话通了,在许放远已经准备好再次重播的时刻。 “你在哪呢!怎么都找不到你了,别乱跑,你想瘸了是怎么的?” 许放远气急败坏,胡乱的凶了起来。他本意不是想凶鹿森,只是怕他拖着一条腿再出什么意外,越想越觉得他不听话,怎么就不愿意老老实实待着等他呢。 “门岗……你等一下,你等等再过来!” 鹿森的声音还是维持平日那条清冷的声线,但是显得急促了许多。许放远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出事了,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也来不及再多想,连忙三步并两步的往门岗跑去,刚才的火气被焦灼取代,语气里满是担忧和心急。 “怎么回事?小森?喂?喂?――” 电话嘟嘟的断了,许放远恨不能把手机砸出去泄愤。鹿森不可能话没说完就挂电话,更不可能挂他的电话。 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情,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许放远担心,他这几年逐渐逐渐的变化,实在看不得鹿森受一点委屈。 他这种人,就该高高在上啊。飘在云端每天俯视着人间,而不是受委屈。特别是,跟在他身边受委屈。 挫败――!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中不断的盘亘回旋,时间却未曾停止,许放远也跑到了门岗。 所幸这所学校除了应急出口只有一个大门,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市区也做得宏大而气派。许放远也时常在对街遥望,觉得校门口的保安和自己一样都是打工的,但是那表情拽得像二五八万,似乎比他们这些外卖员高贵许多。 他看见鹿森了,离得很远就看到了。 这个学校的保安都穿着统一的制服,把他围得严严实实。大多是中老年人,面上带着沧桑与贫穷,可是看起来都极为凶悍,像是在恪尽职守,实际上在表达着他们对于这个社会的不满。 旁边还有三三两两围观的学生,和打扮模样各自不同的妇女,是学生家长。 鹿森带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光彩,周围围观的少年人似乎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盯着事件参与者的脸,最终把视线在鹿森身上定格。 太好看了,真是好看。有的人会喜欢他,希望他永远生长于朝阳下。有的人则不同,他们的嘴脸看起来异常丑陋,怎么能允许有这样美好的人活在世上,并不承认是嫉妒。 “你是哪来的――校外人员吗?校外人员不许进校!快点把你身份证明拿出来!” “看着就像校外的,娘里娘气的,你特么是男人还是女人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嘲笑,还有各种嘲讽地声音,这些去攻击的全部是鹿森。 许放远根本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根本不想弄明白。他只知道愤怒沿着他的身体一路冲破了大脑的皮层,整个人所有的理智都在熊熊燃烧。 “你们在干嘛!给老子滚开!” 许放远冲进围着鹿森的几个保安中间,护在鹿森的身前。他的身上还背着送餐的箱子,外卖的制服穿在身上也是明晃晃的。许放远还没来得及看鹿森的表情,只是怕他太难过自己也会跟着伤心。 鹿森站在许放远的身后,一只手悄悄的揽在了他的腰上。 这个细小的举动在许放远身上其实是很正常的,他也非常习惯。鹿森紧张时多半都会有这样小小的动作来依靠他,他并不觉得怎样,只是落在旁人的眼里,却像惊雷,如同发现了新大陆。 周围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知道了鹿森和许放远的关系。 顿时,各种各样的眼神似乎纷沓而至,将他们包围的更紧,并且密不透风。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忽然之间,许放远觉得自己很久没有遇到过的那种场景又重新卷土而来,这是他最怕看到的那种场景。 所以在过去所有的恋爱里,许放远都是置身事外的那一个。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冲进来,和他的恋人站在一起。 53.第四十三章(下) “妈的变态!” 一个青壮模样的保安啐了一声,表情顿时变得极为嫌恶。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看起来就像是希望天上赶紧掉下一个雷,能把许放远和鹿森当场劈死才好。又透露着恐慌,似乎同性恋是种疾病,他们俩就是传染源一样。 “你他妈说谁变态呢?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 越是惶恐,越显得嚣张。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比想象来的更快了一些。 许放远过去最怕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那种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他自己并不觉得阴暗的关系,但是总是被人抨击和诟病。过去的无数次恋爱,他都成为那个置身事外的混账,看着一个个为了他着迷的少年被人孤立,被人击溃。 那些男孩子的脸在他的眼前一个又一个的晃过,他们可能没有鹿森漂亮,但是每一个都带着青春又阳光的朝气。 本不应是这样的人生。 鹿森的手还放在他的腰上,带着冰凉冰凉的触感。让许放远不至于失去理智,夺路而逃或者掩面而泣。 明明是冲进来保护他,现在反倒是折了过来。看起来就像是鹿森站在他的身后。 不过不是吗,明明一直都是,都是鹿森站在他的身后,不论他能给他多大的力量。 许放远啪的松手,肩膀上背的箱子摔到地上,四四方方的砸出一个不小的响声。然后在周围人的惊呼中,这个流转的过程。许放远转过身去,伸手揽住了鹿森的腰。 温热的唇就这样送上去。 鹿森的瞳孔猛然间放大,这是出其不意的举动,也是分外不明智的举动。这样一来,估计许放远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这附近的名人,这份工作也是别想干了。 对于未来的生活,许放远一向考虑的比鹿森长远的多。只是这一次,稍微任性一些,恐怕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那是一个暴躁而激烈的吻,时间算不上太久,在他们的交往过程中,这样的拥吻也常见的很。只是这样的一个场景下,又显得格外特殊。 身边有人的咒骂,还有女孩子兴奋的尖叫声。大概有人在偷拍,也有人在暗自腹诽。[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后的事情,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许放远松开鹿森,鹿森半靠在他的身上,有点微微的喘气。整个眼神却是晶亮亮的,闪着动人的光芒。也许是鹿森被驱逐的场景让许放远心疼,也许是被围在一起的紧张刺激了他的神经。但是鹿森哪里会去管那么许多,这原本就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不过此刻还不是可以将旁人视若无睹的时候。这个看似不明智的举动其实多少起到了一点作用。周围的保安松松散散的躲开了一点,大概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居然能看见这样子的情形。 现在的同性恋都特么不嫌丢人吗,还是说真是胆子大不怕死。 只是心里这样嘀咕的是一回事,真正敢再冲上前的又是另一回事。毕竟许放远也是人高马大的,几个老弱病残也挺怕吃亏,他不管怎么看都不如鹿森那样好欺负。敢这么在学校里接吻,谁知道他能不能干出来别的事。 欺软怕硬对应的另一个词往往就是见好就收。 可能是听到了动静,也可能是被同学带动。此时身边围观的学生也越来越多,开始有更多的人掏出手机拍下这些画面,或许他们是无心的,但是假如传出去影响学校的声誉那又是真实而不可逆转的。 一个较为年长的保安匆匆打了两个电话,多半是政教处或是其他部门的领导,又或者他根本没打电话。点头应了两声之后。他也算找了个台阶赶紧下。 “喂――你们是哪的人,我们学校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出。” “你他妈瞎....”瞎啊,这么多家长和卖饭的,就管我们?许放远脾气上来了,袖子一撸就要冲上去。却被鹿森在身后轻轻的抱住,许放远回头一看,鹿森闪着一对好看的眸子轻轻摇头。 不要太冲动了,这对他来说不是太大的事情。而此时,许放远能站在他的面前,对鹿森来说,已经相当满足了。 许放远瞬间就被那个眼神熄灭了火。 周围的几人商量了几句,不知不觉中已经默默退散了开来。但是眉梢眼角中透露的那种鄙夷和又十分猎奇的神情,仍然是隐藏不了或者是完全不想隐藏的样子。 “来,过来过来。你们过来签个字,还有点罚金要交。” 领头的人往外走了两步,离得远远开始冲他们招呼,示意许放远和鹿森跟过去,校门口有个保安室。许放远一听要交钱立马脾气又冲了上去,老大不乐意。特么的他来是干嘛来的?这不是让他一中午白干了吗? “别。”鹿森摇摇头,咬着下唇看着许放远。“我去就好,阿远等我。” “别胡扯了,你一个人怎么行?”许放远瞪他,但此刻全无功效。他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不算特别适合处理这种场合,但是鹿森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同样不擅长。 向来只有被人欺负的份,许放远深谙这里面的门道。哪里有处罚金一说,分明是想趁机敲个竹杠,榨两个下酒菜。 鹿森在鹿家一向不缺钱,但也不能活活的去当个冤大头。想想他就来气,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架,他不信自己能吃多少亏。打完就跑,大不了这个月工资他不要了就是。 鹿森沉默的低头,跟着保安往门岗走去。他从许放远的身后闪出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许放远的眼睛轻轻一扫,才想起来,鹿森的腿还没好,现在根本不方便。 自己冲动了一下不怕,多半是要牵连着他的。自己打完就跑,说着潇洒,可是鹿森没办法跟他一块。 妈的,只能忍着。 许放远真是硬生生把脾气憋下去,他感觉这真是能憋出内伤。他自己其实受得了这个委屈,只是看着鹿森的背影,许放远实在是替他觉得心疼。 大概他也是因为自己才总是愿意去充当冤大头。 这些两个人在一起,应该经历的,和不应该经历的。他已经全都经历过一遍了。 许放远默默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箱子,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是老板打开的。 许放远回拨过去,他一点也不想多说话,但老板对他不错,也不能冲他泄火。 “老板,没事。我在学校这头,没事没事。噢,我可能就不干了,一会东西给您送回去。谢谢关照了,嘿嘿。” 干笑了两声,他快速收了线。然后加紧了脚步,往鹿森的方向奔去。 鹿森走的不快,也还没多长时间,许放远两步就赶了过去。伸手托住他没有拄着拐杖的那边,借力给他一个支撑,走的更稳一些。 鹿森回过头,没说话,只冲他柔柔的笑起来。 空气还算是湿冷的,此刻却融化了冬日的阳光。 陆陆续续开始有走读的学生提早归校。鹿森进了保安室内,许放远跟在他的身后。 带路的保安明显怵他,在门口用眼神墨迹了半天。许放远本来坚持跟着进去,还是被鹿森柔声劝阻了下来。进去之前,许放远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叫住鹿森,然后开始去翻口袋。 鹿森握住他的手。“我有钱的。” 接下来就顺当的多了。许放远透过窄小的玻璃,看着鹿森站在桌前签字,保安坐在一张办公椅上,威风八面的看着他。 许放远转过头去,他觉得心酸。 出来的时候鹿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他很少笑的这样开。但又明显,心情是达不到这个高度的。 许放远摸了摸他的头,吻过一次也不再乎再来一次,正在靠近的时候,鹿森轻轻侧过了头。 他避开了许放远的吻。 许放远有些惊讶,但又不难去理解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不起啊……”鹿森趴在许放远的耳边轻轻说道。“阿远受委屈了……能不能别讨厌我……我都给你添麻烦。” “傻瓜。” 许放远笑了一声,直接打横抱起他。 “大不了不就是换工作,哪有你重要。”许放远顿了顿“不对,是你把你自己看的太轻了。小森,你可别这样了,这样显得我很渣男的啊。” 许放远听到扑哧一声笑,他转头看了看趴在他肩膀上的鹿森。完美的侧脸被光韵弥散了线条,又一次变得温柔无比。 “我爱你呀,我好爱你呀。” “我也是啊,老婆。”许放远笑嘻嘻的,看起来三分痞气三分正经。“晚上出去玩吧,你腿能行吗?” “行!”鹿森的声音变得急切了起来,就像是在讨要糖果的孩子。 许放远觉得就像是吃了蜜,抱着鹿森的手忽然也感觉到了一种责任。 天气这么好,晚上还是带他去放烟花吧。 54.一篇可以看作是番外的东西。 本来这个应该写在完结后,但是我有点憋不住干脆提前写一部分。(.无弹窗广告) 我小时候算是个比较狂热的中二病,还腐的极深,恨不得天天趴电脑前看男男,一言不合就撕逼,这种事更是不胜枚举。但所幸脾气大大咧咧,也结识了一帮小伙伴,许多人现在仍然有联系。其中也有一部分是gay,直到后来我就像有了天线一样,生活中也有了很多gay蜜。他们光怪陆离的生活有时候让我觉得可怕,还有的时候让我觉得和二次元中的完全不同。 小鹿就是其中一个,他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gay,也不是最后一个。和我算不上关系最为密切,也不算是我认识的人里,经历最为离奇的,起码不适合写成小说。 但我很喜欢在他的故事里,那个贯穿始终的点――执着。又或者说,爱就是盲目的。 大概是这点和我本人的爱情观比较契合,不过我做不到他这样,也懒得把我自己那些龌龊的爱情写成一本狗血的言情。 2014年的暑假,我去上海看cj,碰巧那几天天气都很不好,白天热成狗,但一到晚上就刮大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就下雨。 到达上海的第二天,在忽然而至的雨下,我碰到了小鹿。 我在徐汇的某个商场(具体我忘了)下面等雨停,旁边有人冲出去打车,有情侣窃窃私语。我一个人站着,反正我也不急。 小鹿出现的时候大家都停顿了一下。你们知道那种好看的,很好看的人,他们自带的一种气质,会让人说不出话。 他从商场里出来,站在我旁边。我已经算站的比较远了,他比我更偏,就像要逃避人群,只站在一个边边角落里。等雨停的这些人里,只有我们两个是独自的,没有任何陪伴。 不过我很习惯,因为旅行这种事假如和别人一起那很麻烦。虽然网上撕逼很多,但我讨厌现实里起摩擦。(没错,我就是键盘侠2333) 我真的很难不去看他啊!他真的太好看了。其他人大概都和我一样,装模作样的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仍然止不住往他身上投去目光。 他一走路就看出来了,腿有点毛病,有点坡。 能明白那种心情吗!你看到他就觉得他应该是完美的!但他竟然走路有点瘸!上帝,真不能容忍这种残缺! 后来人群三三两两的走,天也开始暗,我也放弃抵抗准备叫出租车了,只是连叫两个都被取消订单。往旁边看了一眼,小鹿还在旁边站着,和我一样没动。 我很好奇他都不走的吗?然后被他发现了,他就冲我笑了一下。 麻麻,我看到了天使! 他看到了我的手机界面,沉默一会,这个天使问我。“你要去哪,会有人接我,送你一程吧。” 不是警惕性低,我一个人旅游次数很多,这样的放松警惕其实少之又少。但是面对这样一个人,我实在是张不开嘴拒绝。 后来等了很久,其实那么长的时间,我叫车都不知道走几次了。但是我脸皮也薄,不然现在肯定和小鹿没有交集了。 等了好久终于有人来接他,我一看就猜的到那必然是他喜欢的人。神情的变化,实在是太明显了。 是个男人,那个人很高,牛仔裤高帮鞋,有点不良少年的感觉。下车跑过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件衣服。 我这个无良的腐女天线一下就捕捉到了……这关系问都不用问的。 这个人就是阿远啦。 其实阿远长的也算好看,你用平庸普通来形容他实在不合适,但又的确没有特别帅。他平时打扮风格虽然中二了点,但其实挺适合他的,而且完全的模特身材。 只不过我很难去理解为什么小鹿对他如此着迷。 阿远性子挺开朗,看起来和直男差不多,是很好相处的性格。嘴甜,特别会夸人。我觉得文中对他的表述其实基本属实,但我和他一直接触不多,就当作为了避嫌,而且关键是我其实真的不是太喜欢他,大概是我提前了那么一会认识好看的小鹿,所以偏心他。 后来他们送我回酒店,阿远要了我联系方式,说带我玩上海。 不过后来几天,我没有见到他,都是小鹿陪我。我们后来关系好了以后,他才告诉我,他原本并不想来,但是阿远觉得好热,又是答应了我的事情,所以就他来陪我。 ……我说其实你们不找我也可以的,萍水相逢客套客套不很正常。 他很平淡的说那我们怎么成为好朋友。 真的,一本正经的说这样的话!我居然感觉有点好笑2333 后来我们联系的密切了起来,他终于也成了我的gay蜜。小鹿一直话不多,属于行动派,逢年过节会送礼物给我,我一直都知道尼玛这是个壕。这期间我知道他有一个哥哥,没有父母,但别的不清楚太多。 因为他经济条件比较好,又是上海人。后来我有一另一个朋友去上海,状况和他正好相反,可是和我关系特别好,我拜托小鹿照顾一下他。(对,没错也是个受)他后来有和我夸张的形容,小鹿家多么多么豪华,他多么多么有钱……… 我说你丫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本身也是个gay,有些事比我更为敏感。其实gay里很多都是善妒的,小鹿因为真的对他不错,他倒是经常夸小鹿。可和我一样他也不喜欢阿远,单纯的觉得他对小鹿不好。 我让他别乱说,好不好是人家自己的事。 后来我和小鹿见面,说起这个朋友,我把那些夸他的话添油加醋的给小鹿描述。他听的也是开心,笑起来真好看。 然后他忽然说,他一点也不会赚钱,他的钱全是他哥哥给的。 我也真的就是顺口接了一句,你哥为什么给你钱啊?帅不帅,你还缺嫂子吗? 然后这个故事就开始了。 我们聊了一夜,其实很多事他们的选择都和我原本的三观不同,但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选择。 我很难接受他这么个人吸过毒……… 但是小鹿十分平静的和我描述那段时间的过程,他说其实是冰火两重天,只是一想到会被人讨厌,阿远很不喜欢这样的他,他就觉得那是地狱。没有别的原因,他一定要戒了。 所有锡纸上的快乐,针管扎进血液里的快乐,都比不上和他在一起时的快乐。 然后他安慰我,没有阿远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戒掉的。 可是没有他,你根本染不上这些东西啊。 我也很难去接受被人生生把小腿掰断的那种感觉,他说一开始其实不疼,只是后来回过神才觉得特别疼。我问他,是留下来后遗症了吗? 他告诉我的,就是现在这个正文正在进行的部分。我犹豫了几天,一章改了又改,无非就是两个点,到底是遵从现实还是把他塑造的完美。 我的私心最终还是让我选择让他过的好点,既然是塑造这样一个形象,让阿远有一点担当。 ………因为小鹿受过的苦难,后面还多的多。 这一章原本的正常走向,是他原本在找阿远的时候走急了点,站不稳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家长。那个家长来给小孩送饭,饭洒了。小鹿不喜欢辩解,也沉默寡言。然后她叫了他老公,把小鹿拖到对街的拐角殴打,因此才留下他腿上的伤。 那个拐角离阿远当时打工的店不过数十米而已,阿远后来到处找他,但是他躺在地上根本动不了了。 小鹿是个温柔的人,说这些事情以后还会补上两句安慰。他告诉我他只有下雨天腿才疼,走路会坡的比较明显。平时走慢一点是看不出来的。 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啊!! 他哥哥和嫂子我都没有接触过,所以一切都是脑补。但是比起那个小鹿自己说和他三分像的哥哥,我更对嫂子感兴趣一点。 她是朵非常妖艳的花,但又披了一张清纯的皮。就像她特别矛盾的心。还有爱情疯长的不安。 莫少的名字是我瞎起的,现在在文里其实还没下线。他对现实的小鹿来说是个噩梦,也是炸弹。当作纯反派来看也可以,除了他不算有完全的反派。 小鹿并没有给我说过太多关于这个人的事,只是说了壮,很壮,给人感觉很可怕。第一次见面,他就很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长的帅不帅,不过毕竟是个网文,就配个帅哥标准强攻的脸吧。 我问小鹿,我想把它写成一个故事。我过去混迹过许多杂志,这也是我第一次去描绘一个长篇,几段繁复交错的人生。小鹿吸着果汁,非常温柔地说,不会有人看的,多黑暗的经历。 我给他说你得信我,那是因为我没文化,不是因为你的故事是暗黑。 小鹿看着我笑,随你吧。 我很喜欢小鹿的本姓,我们偶尔也就真的叫他叫做小鹿,他自己也会答应。但是本着保密的原则我说还是改一改吧,改什么好呢?改你名字的后一个字好吧,给阿远换个姓? 我的本意是,毕竟小鹿还有个哥哥,以及一些没来往的亲戚,怎么说给他换了个姓不太好。但是阿远是个孤儿,换不换都无所谓。 他看了看我,半晌才问,为什么不换我的姓? 我说你就这么讨厌?不想跟你哥一个姓吗? 小鹿侧过头,再也没说话。我后来换了他的名字,他没有再提意见,我就当做他同意了。 最后再插一句吧,说到阿远的时候,小鹿的脸上永远是止不住的甜蜜和温柔。但是坐在对面的我,又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站在我的身边,有点落寞的影子。 55.第四十四章 鹿森不算是特别喜欢甜食,许放远也不喜欢。[.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许放远在西餐厅当过一段时间学徒,西餐里偏就甜食做的最好,他在别人眼里是闪闪发亮的傻逼,在鹿森眼里就纯粹是闪闪发亮的。 做啥都好吃,做什么都好。别说这种他学过做的还可以的东西了,就是没学过,做的狗都不闻的那种,鹿森都会眉头不皱的吃了,然后连声夸好。 许放远此刻正在鹿森的家里。 说是家里也不对,这只是鹿炎买给鹿森的一个小高层而已,为了方便他当时念书,中午不用来回跑。就是再借鹿森两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这么放肆的带着许放远回鹿家大宅的。 许放远一边在厨房里忙活,嘴上还忿忿不满“你哥真是万恶的资本家,给你上学还买个这么大的房子,也没见你读书多用功啊!” 鹿森在客厅里听到他调侃,倒也不着急,悠哉悠哉地回应。“因为认识你了啊,我以前成绩也还可以的。” “少来啊,我不背锅!” 许放远笑骂一句,一边把烤箱中的蛋糕拿出来。家常菜他做的一向不错,也一直在饭店打工。好久没做这些西点,还怕手生。 淋上甜美的巧克力酱,许放远把蛋糕送到客厅。 “来,少爷,张个嘴。” 鹿森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脸上浮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唇角微微的上扬,悄悄的唇花绽放。 “哎呀,真想一直生病,阿远一直对我这么好。” 许放远瞪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瞎说什么,你想腿一直不好吗?我以前不疼你是怎么的,还想我一直对你好。” “疼我的。”鹿森垂下眼睛,双颊浮上浅浅的红晕。“但是我想一直这样,一直这样生活。” 许放远心沉了沉,他当然知道鹿森指的是什么。只不过现在未来未定,他忽然又对很多事情失了信心。 走一步算一步,走一步算一步。 怎么能不想永远,只是永远实在太远了。 许放远眯起眼睛笑起来,他深邃的瞳孔里散发出的光芒隐藏不见。许放远只能和他开开玩笑,装作并没有听懂的意思。(.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咱们不是一直这样吗?”许放远伸手挖了一勺蛋糕,喂给鹿森。“不过以前没给你做过甜点,我记得你不喜欢吃。喜欢吃的话,我们有空就做啊。” “好。” 鹿森垂了眉眼,投下一片淡色的阴影。 那些不好的事情,即使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一个答案。也不会真的去追问出什么结果,他不想说,那就不问。 在许放远身上,鹿森害怕的事情,毕竟太多太多了。 蛋糕做的不大,两个人三口两口就吃光了。甜点食用完毕,许放远端着盘子到厨房去洗刷,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这几天都是明媚的天气,鹿森从沙发上站起来,单脚跳到窗边,把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露出一条缝。 呀,真是晃眼。 当眼睛适应了光线,鹿森又把窗帘拉的大了一些,有些好奇的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这是小区最靠边的一栋房子,这一边是繁华的街道,假如在最尽头的房间,看到的则是人迹罕至的绿化区。 那种景色鹿森看的多了,已经有些疲惫。 那总让他想到深山里那座巨大的宅邸,里面的每个人都让他感觉窒息。 许放远忽然从后抱住他,突然而至的压力一向让他惶恐,但唯有这个怀抱鹿森从来不会挣脱。 许放远伸手握住鹿森还放在窗帘上的手,强行大力的把窗帘拉上。另一只手隔着衣服在鹿森的小腹暧昧的摩擦,他把头埋在鹿森的脖颈间,嗅着他身上独特的香气。 鹿森有点害羞,他大概已经预见了许放远的举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莫煜寒给他留下了阴影,他忽然希望许放远能多一点温柔。 许放远不知道能不能参透他这种心思,但是此刻他已经烧灼的失去了大半理智。 一张口,嗓子居然哑了不少,低沉的磁性一下下撞击鹿森脑海中的弦,他全身僵硬的戒备也在瞬间丢盔弃甲。 那人偏是许放远,哪里是鹿森的抵触可以拒绝的。 给你,给你,全都给你。拿走,拿走吧。 鹿森开始顺从的配合,事实上即使内心有过短暂的抵抗他也没有在表面上流露出来,好在许放远也一点都不敏感,特别是此时此刻全身烧灼,尽是焚身的时刻。 “我爱你……老婆,老婆,我爱你……” 许放远开始低吟,鹿森觉得有点难过,他当然知道许放远的爱是真的。 只是这一刻的爱只留在这一刻。 他永远无法长久,永远无法放在细水长流。自己只好竭尽所能的给他欢愉,让这一刻停留的更长一些。 鹿森也被他撩的有些兴起,意识逐渐的抛离。然后他们相互拥吻着,手上继续撕扯。 鹿森被许放远半扶半抱着进了卧房,摔在床上。 振动引发小腿的疼痛让他有些清醒,但很快这种感觉就又被忘记。 许放远伏在鹿森的身上喘息,也许是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得到了宣泄,又或者是鹿森仍在身边让他得到安慰。总而言之,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想痛痛快快的和他来一发。 直接登上迷人的云端。 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甚至什么前期都没准备,然而就在这个当口许放远忽然停下来。鹿森也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此刻也已经是收不回去的状态。 许放远放开鹿森作势起身,鹿森看着他,担忧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伸手拉住许放远的手,指甲居然有些深的探进了他的肌肤里。 “快点,难受。” 鹿森委屈的瘪着嘴,一双眼睛波光粼粼,就像是一副要哭的样子。 “乖。”许放远就像是恢复了理智,他涨的布满血丝的眼球回望着鹿森,瞳孔却仍然深邃,看起来就像是平静的湖水。 “我去拿东西,不然你太疼了。” 可以忍的,可以忍。他还有什么不能忍耐的事情?鹿森在心中呐喊,然而理智获得胜利,最终他还是松开手,放着许放远出去。 他知道,这一次他很快就会回来。 他已经不会再忽然的疼痛起来,也不会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疯狂。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他。 鹿森又觉得欣慰起来,同时他很好奇,这到底算不算是他小小的成就? 许放远确实回来的很快。 鹿森喘气着,嘴上打趣。“这次怎么这么快,…呃…太久没回来,附近有自动贩卖了?” “唔……老婆你这么迷人。”许放远张狂的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是极为勾人的神采。“我当然是…当然是!随时!随时准备好啊,唔!” 许放远肌肉的线条此刻全部倒映在鹿森的眼睛里,那些令他热血喷张的画面变成浓浓不散的激情。至于许放远,对他来说,鹿森的外貌就是绝佳的武器。实在是没有什么,比这张堪称完美的容颜更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了。 什么都别再去说了,那些都是在此刻摆不上台面的话语。 我把我自己,完完全全的都给你。 芙蓉帐暖,颠倒鸾凤,又何必在乎黑天白昼。 每次事后鹿森都睡的很沉,他没有许放远那么好的体力。在许放远身边睡觉算不得沉,但也比平日里安稳。 许放远躺在鹿森的身边,觉得这一切仿佛也都值得了一些。 只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这冥冥注定中的一生,他似乎已经被别人写上了结局。 他静悄悄的起床抽了支烟,拿过手机上下滑动了一些,很快就显示到了主屏界面。 拦截中心显示已经有了数条被拦截的电话,短信截面也一应如是。 “许先生,我们需要您的配合……” 正在看着,唰的居然又收到了一条。许放远烦躁不安,他怀疑这是不是复制粘贴的,连内容都每条一样,发短信不要钱吗? 还有彩信,上面赫然是前些日子,在旁边那群学校拥吻被人偷拍的画面。 许放远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出神,滚动的喉结显得格外性感,他缓缓张口吐出一个烟圈。 在那乳白色的烟雾弥漫消散之际,这一个看起来缓慢的时间。许放远就像是做出了决定一般。 他看了看手机,一键全选,按下了删除键。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他还不想再造成什么事端,更不想因此离开鹿森。 谨言慎行,是他现在所要学习的东西。 希望现在意识到,还为时不晚。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找他。鹿炎不在国内,也明显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那就是莫煜寒,那个渣宰!许放远想到就气得牙根痒痒。 这个阴魂不散的玩意儿,他怎么还没死! 56.第四十五章 整个世界都仿佛有着巨大的投影,有的人看到的是他的侧脸,但有的人看到的,却是一个阴影。(.无弹窗广告) 鹿森几乎是掰着指头算日子,他必须要在鹿炎回国之前结束这种温存。但同时他又难以割舍这种感情的慰藉,试图想出一个可以抵抗的方法。 他的消极表现的十分明显。 许放远陪在他身边,但似乎也无能为力,但是又总无能为力。 许放远转身抱紧鹿森,摸着他柔软的头发。任由夕阳的余晖温柔的打在他们的身上,像是在抚慰这个世界上紧紧相依的孩子。 “没事儿的,我再去找你。” “小森。”许放远叹气。“你别怕。” “我从来都不怕别的。”鹿森在他的怀里闷闷地开口。“我只怕你……” “不会的。”许放远已经竭尽所能的去温柔,他不是个太过于温柔的人。花言巧语和温柔其实是两回事,很多人分不清,但是鹿森却可以。即使他也和那些听惯了许放远甜言蜜语的人一样,都喜爱的很。但这并不妨碍他清醒,也不妨碍他继续沉迷。 “你还不信我吗?” “信。”鹿森抬起头看他,无比精致的容颜带着藏不住的眷恋,有发丝沿着他的侧脸滑落,掉在许放远的身上让他感觉痒痒的,但是许放远又很喜欢这种感觉,十分的喜爱这种暧昧的气氛。 “我最相信你了。” “扑哧。”许放远笑出声来,他觉得这个孩子啊,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样一本正经的模样,但是明明看起来没什么力量。“那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呢。” “毕竟我们小森这么好看啊。” 鹿森静默了一下,往许放远的怀中凑过去。 他的脸是他的武器,是他的筹码,是他把许放远留在身边的最大优势。 所以鹿森比任何人都更加珍惜他这一副皮囊,在午夜梦回里,他都害怕许放远因此靠近他再因此远离。[] “你乖乖回家,我会偷偷去找你。我去找你,你带我看山后的小溪。” 许放远不知道鹿森在想什么,还在笑着和他打趣,试图缓解此刻有些阴郁的气氛。 “好。” 其他就不需要再多言了,鹿森搬走的很快,他和许放远的温存不过十来日。鹿炎就像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故意让他提前感到紧张一般,在回国之前就派人通知他。 很明确的告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看到他人在家里好好待着。 没有否则,也不需要说。 许放远送鹿森上车,扶着他坐到后座,然后在后面目送。其实他们的距离说远也不远,再远不过同一所城市,但是怎么看却又都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要太悲观才好,否则没了信心,也就没有什么再继续在一起的勇气了。 鹿森回家,许放远也不敢再多磨蹭了。他麻利的爬上楼,把自己的东西打包,简单收拾一下。鹿森人都不在这,他总不能赖在他的房子里不走。 嗯,然后干什么呢? 特么的找工作啊! 想起这事许放远就开始窝火,他有点后悔,早知道那天不要意气用事就好了,现在上哪再去找一个轻松的活。假期过去,正是返程的高峰,哪哪都不缺人手。好在之前的老板人不错,还把他的工钱给结了,这段时间天天和鹿森在一块,他也没花什么钱。自己找到工作之前还够撑一段时间的。 说起来,许放远也不是个能省钱的人。前几年的时候刚打算稳定,就碰到鹿森,在他身上也算费心费力了。事到如今他也没剩几个子儿,不过这倒不担心,有一分花一分,今天就挣个明天的饭钱他就满足了。 说动就动,许放远拉着箱子,就打算去找个新的去处。 他拿出手机,打算给几个还在联系的铁子联系联系,看看有没有人也在这工作的,能帮他找个合适的工作。 这一拿不要紧,手机里拦截记录又是唰唰的一堆。他点进去准备清理,不仅就扫到了两眼内容。 这下子内容倒是变了不少,和过去全然不同。 “许先生,假如您现在急需金钱,不妨和我们谈谈。我们随时可以给您提供帮助,也并不妨碍您和鹿小少爷的交往。” 就在他点开这条信息的同时,大脑还未曾作出反应,一张彩信也滑了过来。许放远顺势就点了开来,紧接着就如同一声闷雷在他的脑海中沉底,最后在底部轰的一声炸响,直击他的五脏六腑,整个耳朵都感觉嗡嗡的声音。 许放远差点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他拿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眼睛不断睁大,死死盯着屏幕,就像在确认上面的真假一般。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将手机往远处使劲砸去,怒吼一声! “我□□大爷的混蛋!想弄死老子你直接上,他妈的玩阴的算个什么东西!” 这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缓缓蹲下身,痛苦的捂住了头。而后渐渐地,从他埋下双膝的脸颊中,发出呜咽的声音。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有和他相同的感觉。 许放远的手机依旧沉默的躺在远处,碎裂的屏幕上显得画面有了几道更加狰狞的模样。 那是两个打扮有些土气的老人。这两个人许放远曾经和他们朝夕相处了很多年,后来关系破裂,许放远选择和他们分道扬镳,离家出走。 但是毕竟是养育过的人,许放远仍然姓着照片上男人的姓氏,记得故乡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那是他的养父母。 在鹿炎的飞机降落的同一天,许放远回到了他的故乡。 他面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带着一些黑眼圈,像是几天都没休息好一样。但是精神头还算足,没有什么颓靡的样子。 拉了拉外面裹着的羽绒服,许放远低着头从客车上下去。在这个地方他有许多算不得快乐的回忆,但这多半和他自己的叛逆有关,更多的则是和那些老一辈人永远无法理解和接受的爱情有关系。 他在这么一座人口稀少的小城里也算是出挑的男孩子,到他这个年纪,一般留在这个地方的人都不知道有了几个孩子了。只不过他觉得还早,哪怕以后他会结婚。不过许放远觉得,自己会结婚的可能性,应该也不大了。 食髓知味,他上哪再去找一个可以替代鹿森的人。 这么多年这里的车站也没改建,仍然是带着残破的气息。不过并不萧条,这里毕竟是通往外界的唯一渠道。就连火车站也在最近的市里,他们这些年轻人想要出去,都必须在这个车站里碰头才行。 许放远挤着人群往外走,他忽然又想起来以前和那些老友的聊天。他们说这个唯一的车站特别能挣钱,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所以这家车站的老板每天坐着什么都不干就能收到好多钱,是他们这非常出名的一个人物。 那会儿年纪小,这些年轻的小男孩都十分的向往,开这么一个破旧的车站简直是每个人的梦想。 也不知道这些人现在都去到哪里了,应该也都刚返城打工吧。 “许先生,假如您执意不愿意和我们见面沟通,那就此作罢。假如您有沟通的意向,可以回到您父母的身边等消息,我们就知道您的意思了,会有人专门联系您。” 许放远的脑海中又蹦出来那条让他咬牙切齿的信息,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也是吃准了他不敢不回来。 人心都是肉做的,他哪能不回来。 许放远叹口气,一方面他得回来确定一下他的养父母是不是安全。另一方面,这么多年再没踏足过这片土地,忽然被人这么样的勾起,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回来看看了。 许放远抬起头,他看了看天空。 和他走的时候一样,灰蒙蒙的一片。似乎永远不会放晴,也不会再阴。 57.第四十六章(上) 不论厌恶或是欣慰,回归故里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在其他地方没有的情绪。(.)总结起来不外乎是:牵挂。 许放远深吸一口气,他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如此回忆起来,竟然来的这样汹涌澎湃。 随着人流往车站外走,慢慢从拥堵不堪变得渐渐分散。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神态严肃而急切,就像是都有着天大的事等着他们前往目的地去做,多等一秒都不行,他们都在纷纷的争抢着时间。 他在里面算是个出挑的人,会有人往他身上多看两眼。就如同在任何一个地方,人们都是那样看待鹿森的眼神,不过在许放远身上的停留,远不如在鹿森身上留的更久。 许放远仰头翻了个白眼,他个高,能看见他这个白眼的人不多。 出了车站漫无目的的走着,外面的小街多年如一日。五六层的小楼连绵,中间生生挤出一条道。车辆同人群一起,两边是满满当当的小贩,也没几个叫卖的,来来往往的人们总不会断了生意。 许放远忽然又有点怂了,只是这一次罕见的不是惧怕未知,而是那么多年他家那倔老头子的脾气。 虽说要是真的动起手,六十来岁的人早就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了。 怎么自己没事就总想着打架呢?许放远有点郁闷,身上的行李好像忽然重了不少,变成一步步沉甸甸的负累。 他沿着记忆往他过去的归处走去,其实许放远从没真的把那里当作家,毕竟他被收养的时候已经可以记事。他的养父母也没有真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只不过觉得老有所依而已,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只是说狠心又狠不下来,他们其实影响了许放远很多。许放远的人生一直是迷茫的,在他所生活的这二十几年,后半段有鹿森陪着,前半段则的的确确是靠他的养父母支撑下来的。不得不承认,即使什么也没有,年幼的时候每天一日三餐的那碗饭,也真的是很重要的。 这一条街,他小时候不知道每天要风风火火的来回跑多少次,对于他这种孩子,明显是不够长的,短的让他这么多年过去,仍然记忆深刻。不同于鹿森对于鹿家那座气势磅礴的宫殿没什么深刻的感觉,唯一长情的便是屋后的山涧。即使刻意不去想起,许放远却还是对他的家乡留有很深的印象,并且许多童年的记忆回忆起来也算是有趣。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已经二十几岁,又成熟了一点。 许放远路过一家超市,连锁的,门面上看着倒是挺新,印象中没有,想必是这两年新开的。他在门口站了一会,还是没有走进去。而是继续往前走,然后娴熟的拐了几个弯,到达了居民区,这里是一个比较老的小区了,在这居住的居民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人比较多,算是繁华地带,也就相当于一般城市的市中心了。 许放远记得这里有一家杂货店,是一户祖孙三代的人家。 这和他记忆中完全没有不同,店门口干净了一些,没有太多的杂物堆积。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主人。 屋内的电视传来舞会的声音,一台破旧的躺椅上有一个悠哉无事的人影。许放远往台阶上一站,低头一看柜台,居然在自己的面前显得如此矮小了。 这个顶吊的真低,遮阳篷快碰到他的头了。 “老板,拿两瓶酒。” “来了!” 一声应和,躺椅上的人闻声站起。手中拿着个老式的蒲扇,慢悠悠的走到柜前。 这种休闲又和善的生活方式,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店家是个年轻人,圆头圆脑的,一笑露出两颗亮晶晶的虎牙。许放远凭着印象,是老板的孙子,还和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年轻人似乎也对许放远有些印象,但总想不起他是谁。那会他年纪太小,许放远这几年变化又大,那时候每每从街边跑过,也只是混个脸熟而已,没什么特殊印象。 也可能他曾经在人前人后,街坊四邻里听过许放远的“传说”,不过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哥啊,要啥酒?” 店家笑着,许放远也回应一般的干笑两声,但并没有上去客套,回顾童年那几眼不知道对方忘没忘的照面。 “拿两瓶茅台。”许放远往身后的货架上指了指,又低头看了看,跟着补上一句。“再拿条软中。” 仔细想了想,他出来混了那么多年,他的养父母也没享过他的什么孝心。这次回来的也着急根本顾不上买啥,忽然想起这家店,许放远从这买点烟酒回去,老头子看着也欢喜。 不算混出了头,他这也算不上荣归故里的意思,但是起码不能看着那么寒酸。 许放远接过了烟酒,又随便买了点零食补品之类的东西。沿着他记忆中的路,一直往尽头走去。 其实路程不算长,一路还有招呼他的人力三轮车,许放远没有搭理,他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么一大只窝在一辆小车里实在是看起来很尴尬,走着回去得了。 想想以前小时候想坐一趟车,都要攒好几天的钢镚。要是这么来安慰自己,好像也还是进步了的。 记忆里的熟悉越来越清晰,最为深刻的那个环境马上就要到了。许放远停住脚步,他深呼吸了几下,近乡情怯,这个词他总算有了点感触。 鹿森好奇过他的家,但是从来没有提过和他一起回来。 他也没说过,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他带回来。 一是对他和鹿森的关系没有十足的把握,觉得并不能等到那一天。二是对他的家庭更加没有把握,出柜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他觉得也不可能会有能带着鹿森回来的那一天。 他家住在一楼,这栋老楼总共只有四层,也没有什么城市规划可言。在他有记忆的时候,他们家就有一个大院子,是自己私盖的,这要是在鹿森的家乡,都盖不起来就会被强制拆除。 院门常年敞开着,只有晚上睡觉才用一把大锁从门后锁上,有点像是首都的四合院。 院门还是敞开的。 许放远站了好一会才有勇气推门进去,他想要是有周围的邻居看到指不定会嚼什么舌根子,也许还会有人不认识他,以为他是一个有什么企图的坏人。 “……”爸,妈。 许放远还没叫出口,还没看见人。院子里空空荡荡,环境物品几乎毫无变化。有一方开垦的小菜地,菜地旁是养父栽的一颗杏树,此时无春意,但仍生机勃勃。一个蓄水用的大水缸,旁边是自家的井,不过已经多年弃用了,现在堆积的泥沙应该更多了一些才是。 “你找谁啊?” 一道有些耳熟的女声传进了耳畔,又比记忆中的略显苍老。许放远一回头,他养母的身影就刚好落在了他的眼眸。 那像深潭一样的瞳孔里似乎出现了细小的纹路,但是片刻就不见了。 “小……小远?小远呐——!” 这个老年女性手中拿着的擀面杖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落地的声音和以前他们生气时拿着打在许放远身上时一样沉闷,但又有着带着心情的不同。她的眉梢眼角都染尽了岁月的沧桑,甚至连瞳孔中的光芒都略带混浊,但是此时此刻,在看到许放远之后,她浑身散发着的,是被过去封印起来重新汹涌起来的母爱。 许放远站在原地有些发愣,他的养母却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也顾不得去捡起地上的擀面杖,她把沾满面粉的手往围裙上搓了搓,手足无措又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哎呀,哎呀你回家了呀!快点,快进屋。小远呐,我的娃娃!” “来来,快来!哎呀,你还愣着干啥啊!”女人有些激动,眼角都沁出了泪珠,她慌忙的将眼泪擦去,见许放远还在原地没动,忙上前去拉他进屋。 动作熟练且自然,就好像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些年的生疏。 一瞬间,好像这么多年的断裂,都又在许放远离家出走前的那一天自然的链接。似乎根本,从来,也就没有过裂缝。 衣角被拉住拖动的时候,许放远的思绪才真正回到了脑海中。他有些慌乱的组织语言,一张嘴居然都有点结巴,完全不像是他平日里油嘴滑舌,能说会道的模样。 他被女人拉进屋里,厨房里此刻飘出来香气。 女人压着他坐下,家里换了个新的沙发,那台又老又破的老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淘汰了,此时的这个坐着还有些舒服。 “你看看你,回来还带啥东西,这不是你家啊?”女人喜笑颜开,围着许放远忙前忙后,又是端茶又是拿糖。话里说着许放远,但是她却更像是一个招待客人的主人。 “你爸出去正好出去买酒去了,你看看你,还买啥的。来,快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 她一把在许放远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像是格外亲切的母亲。 “……妈。”许放远硬生生憋出一个妈,这个词,对他来说再说出口已经远不是当年那么容易了。 “您和我爸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58.第四十六章(下) 这顿饭绝对是许放远近几年吃过的最压抑的一顿饭了,同时他还必须强迫自己乖顺安静的吃完。(.棉、花‘糖’小‘说’) 他一面觉得尴尬,十分的想要逃离开来。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是难得的场面,假如有缓和的机会,他也不想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再擦肩而过。 毕竟他已经长大了,坐在桌子对面的两个人,也已经成为老人了。 他问的第一个问题,他的养母并没有回答。在她红肿着眼角,紧张着,犹犹豫豫张口的时候,他的养父正好走了进来,打断了这个似乎有些压抑的对话。但同时,许放远也忍不住去想,假如养父没有进门,他的养母会怎样回答呢。 没有他的存在,他们也许过的还不错吧。 但是他这个唯一的养子不在,也必然有些遗憾。 许放远的养父年轻时是个粗壮的汉子,这些年变得越发精瘦,看起来也似乎老了许多,同样没有逃过岁月的痕迹。 许放远见到他的时候脑子里空了一段时间,他忽然想起他和鹿森刚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在逛街,碰见了鹿森的叔父。虽然由于他们家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导致鹿森同他的关系非常淡漠,甚至可以说因为鹿炎,他们是处于敌对的状态。 但是那个人的年纪和许放远的养父差不多大,在许放远的印象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风度翩翩,神态悠闲,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养尊处优的意味。 他看向身边的鹿森,鹿森露出一个不屑一顾的表情,仍然好看的不行。 许放远现在再想起来,鹿森的那个样子,和鹿炎后来看待自己的眼神,有一些重合。 那是他第一次有真正现实的意识到,他和鹿森的生活,有着无比巨大的鸿沟。 许放远的养父站在门口,也原地愣了半天。他们同时放空的表情,似乎又像是血脉相连的人。 还是养母拉了拉许放远的手,然后又冲过去作势拍打了他的养父几下,佯作呵斥道:“还愣着干啥,没看到小远回来了!快,快坐下来吃饭,小远还给你买酒了,茅台呢!快尝尝,孩子的孝心。” 养母的动作让许放远的养父离他离得近了些,两个男人之间的距离登时变得尴尬了起来。 许放远难得的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往后退了两步,又留出来一片空隙。(.无弹窗广告)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难以表述的尴尬,并没有再往前行进。 养母忙不迭地回到厨房去忙碌,希望快些把饭菜端上来。许放远跟了两步,原本打算帮忙又被推出来,似乎有意让他同他的养父聊聊天。 “坐吧。” 男人拿了包抽了一半的烟,似乎动作是想给许放远递上去,但是又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只自己拿了一根。许放远看在眼里,替他把火点上。 老老实实的,是一副鹿森都没见过的样子,他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其实许放远并没有那么乖巧,只不过今天又多了一些别的情感掺杂在其中而已。 ...... 两个人都没说话,彼此一阵沉默。 许放远感到喉咙痒的厉害,对于一个常年烟瘾的人来说,看着别人抽烟自己不犯瘾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何况此时此刻的环境下,他无疑是十分紧张的,抽烟会让他理智清醒,也能让他放松。 一根烟递过来,男人的手指骨节很粗,泛着劳动者的黝黑,就连指甲里也爬满了多年积蓄的泥垢。 许放远默默接过,自己点上火。他深吸一口不敢吐出去,压进肺里一个大循环。 火快烧到烟屁股,他们仍旧互相没有什么举动。男人一向不善言辞,远不如许放远伶牙俐齿,不过过去他所奉行的棍棒教育,也的确给许放远的身上留下过许多痕迹。 “这几年你在外面做啥呢?过的咋样。” 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带着浓重家乡口音的话一瞬间又让许放远熟悉了起来。他张口想用家乡话去回答,但是却硬生生夹着一股普通话的味道,一股带着普通话的方言,听着甚至有点好笑。 就像是许放远刚刚南下的时候,那会他还改不过来口音,现在想再变,居然也困难了。 “就打打工,我懒得很,哪个地方都干不长。这边两天那边两天的,最近刚稳定了一点,才想回来看看你们。” 许放远想了想,还是没有把短信的事情说出去。他打算静观其变,一怕打草惊蛇,二也怕他的养父母不知道这事,再让他们平白无故的恐慌。 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也是带给他们麻烦。想到这里,许放远又有了些愧疚,不过他知道,这种情绪很快又会被自己忘却。 男人听了点点头,两人又沉默半晌。时光静悄悄的过去,暮色照着水泥地上的痕迹,像是长长岁月留下的吻印。两串烟灰落在地上,风一吹就散了到处都是。 “那你最近……”男人想问什么,他看了看许放远,对上了他的眼睛,又很快闪了开来,似乎不敢触到那汪深潭,怕这比他长了一辈的年纪,仍旧被看穿了心思。 “没啥,你个小兔崽子,搁家住着吧。” 从厨房里叮叮当当的传来响声,养母忙着把饭菜端上来。热腾腾的饺子和配菜,似乎像是刚过不久的新年还在的余温一样,盛满了女主人的喜悦。 许放远同养父的尴尬沉默又恰是时机的被打破,他在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总算放松了心情。 养母才管不了那么多,什么尴尬不尴尬的,都是一家人,这是难得的喜庆日子。似乎过去那些她哭天抢地的悲嚎,愤怒而视的指责都不曾存在一样,或是随意就可以被草草掩埋,根本不用再提或者重新放在心上。 许放远带来的茅台被开了一瓶,居然这么快就被摆上了桌。 给自己满上之后,许放远的养父愣了愣,也给他满上了一杯。似乎意识到了,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说话不听管教不听,耳光棍棒就可以服从的少年了。 其实他们早该意识到,小时候的许放远也并不听话。和现在的变化,其实也并没有很大。 养母不断的给许放远的碗里夹菜,许放远现在吃起来其实也没觉得说有特别好吃,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家常菜,他现在做饭的水平其实比起一般人都专业的多,难免挑剔了点。 但还是默不作声,此刻他也没有资格抬头。 “你别给他夹了,多大人了还把他当小孩啊!你当时要不是这么惯着他……”养父看不过眼,一敲桌子。“……他能出去受这几年罪?” 中间的间断不知道是什么,可能一时的心急口快,养父并不想说这句话,但是他又生生咽了回去。许放远懒得去猜,只有一件事他自始至终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过错。 那就是出柜,不是为了今日的鹿森,而是为了这一生的自己。 一辈子的顺从让许放远的养母其实很惧怕他的养父,这一敲桌子的响声似乎让她吓得缩了几分筷子,但很快又被许放远回来的兴奋冲淡了。她咽了咽口水,给许放远和养父的酒杯里都倒满酒,试图做一个缓和关系的作用。 “来来,不说那不开心得了,小远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家。这一回来,哎呦不得了,又高又壮的,我都没认出来了。你爷俩喝两杯叙叙旧,都别梗着脖子犟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这话听着许放远都觉得有些膈应。不仅仅只是这些年的生疏,这句话几乎是许放远从小听着长大的,他的养父母,家里的所有亲戚,但凡聊天,就要说上这句看似热切的话。 真要毫不在意的亲近,何必一遍遍重复着洗脑。 这是给谁洗脑,给他还是给他们自己。 许放远不明白,不过他除了嫌叨叨的很烦以外,其他的也没啥大的反应。毕竟他也是被说惯了狼心狗肺的。 养父低头看着酒杯满上,仰头先把酒喝了,但不是在敬酒,更像是自己给自己做些什么鼓励一样。许放远不能太不懂规矩,拿起自己的杯子遥遥举起“爸,我敬你一杯,这几年辛苦你了,以后我会常回来的。” 他的养父听了这话居然若有似无地笑了笑,但并没有人明白那个笑容的意思。他摆了摆手,像是叹息像是悲哀“你这几年光顾着打工,耍女朋友了吗?” “你看你,孩子刚回家,你问这干啥?” 养母给养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说这些不好听的话,但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养父一拍桌子,冲着身边的养母瞪着眼睛,这一个力道比刚刚不知道大了多少,声音也抬了一个八度,估计门口有人路过都能听得到。 “我问这怎么了?他多大的人了?今年24了吧!我问他谈对象没有这不行吗!” 似乎他仍在隐忍着怒气,多年前被这些人拼命遗忘的东西都瞬间浮在了这个安静的表面,随时可以掀起滔天巨浪,重新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裂缝。 “耍了一个女的,分了。” 许放远从自己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十分冷静的点上。 “我刚走那会儿的事了,我现在跟我对象在一块,六七年了。” “是一个会让你们觉得光宗耀祖的人。” 59.第四十七章 今日的清晨阳光不美。[] 鹿森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没有他想象中的慌乱。翌日的清晨,在侍从的敲门声中他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手套放在窗帘上然后拉开,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转开了头。 “拉上。” 戴着白色手套的侍从立刻顺从的把还未完全拉开的缝隙合上,然后冲着鹿森恭敬地致歉。 “小少爷,请您起床用餐。” “好。” 鹿森没做太多的反应,他动了动身体,除了腿还没好略有沉重以外,其他的部位都十分舒适,昨夜是睡了一个好觉。 他扶着身边的侍从站起来,没有去接侍从递来的拐杖,而是自己一跳一跳的去到衣帽间换衣服,他不喜欢拐杖的那种触感,虽然他也不喜欢没有安全感的跳跃。 好像胖了一点?不过鹿森没有体重秤,他向来不在乎这个,大概是因为从没感受过许多人被脂肪包围的苦恼,胖一点对他也仅仅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鹿森把刘海撩起,露出一双清澈而透明的眼睛,看起来和许放远完全不同,带着一眼可见的天真,纯净如他。 他的刘海渐渐长长,现在已经不能说是刘海了。略长的头发给鹿森更添了几分阴柔的味道,生而如此,又为什么偏偏是个男人。 是男人又怎么样? 鹿森的眼神稍稍有了些变化,大概是对自己这些无关想法的敌视。只要和许放远在一起就好了,其他的东西,他全都无所谓。更何况又有多少人能比他这张脸受到的赞誉更多的,不论男人还是女人。 他随着侍从的步伐出门往外走,面对鹿炎他说不上提心吊胆,不过一般也还是会听话,不管思维,起码身体会自动这样反应。相安无事,世界和平,起码他不会去找许放远的麻烦。 林如一的笑声在鹿森还没踏进房间之间就传了出来,明朗清脆,带着□□几分。鹿森离得远远,就知道她正被鹿炎撩的兴起。 鹿森知趣的在门口停了下来,等到这串暧昧的笑声结束。 见到鹿森,林如一才做了点反应。她坐在鹿炎的腿上,穿着一条烈焰的红裙,长长的裙摆在鹿炎的腿上扫来扫去,不知道隔着那板正的西装裤,鹿炎能不能感觉得到。 二人神色如常,鹿炎勾着唇角,似乎也心情很好。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看起来他们比走之前更加和谐了一些,感情处得还不错。倒是鹿森觉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的紧张。这个房间内所有的侍从,林如一,全部都听从鹿炎的话,只是自己孤立无援而已。 不过他很快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他此刻仍然站在这里就是无须畏惧的最好证明。 “好了,去吃饭。” 鹿炎扭头对林如一说道,同时也指挥了鹿森。林如一识趣的将挽在鹿炎脖子上的手拿下,红唇盈盈透着万种风情。未做耽搁,提起裙摆往餐桌走去。 鹿森没有拒绝身边侍从的搀扶,上下思考了一下他还是放弃了自己走的自尊心,觉得还是看起来不要瘸的太严重更好一些。否则鹿炎指不定会说他有拐不用什么的,他是一句话也不想去争。 “小森你腿怎么样?” 林如一笑咪咪的,那张脸说起来是无比的温婉,但是总是上着十分浓重的妆。她今天看起来比平日里暖了些,不过鹿森一向没什么感觉。他一个纯gay怎么会对女人有感觉。 “还好。” 鹿森食不知味,即使饭后还有鹿炎给他找的众多老师,安排的满满当当的课程。但他仍然希望赶紧结束这场早餐,想赶紧回去不和他们一起待着。 “噗,小森的还好那就是不好咯。” 林如一揪着面包片,她的指甲上闪着一片片的星星,换了一个新的色系,是她过去少用的暖色。 鹿森沉默着没搭话,他觉得十分无趣。一般这种餐桌上都是林如一在调动气氛,其实他完全不觉得这个气氛有什么不对,他和鹿炎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互相不讲话的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谁怕谁更尴尬。 要说真的有什么变化,那就是他过去的思维是完全放空的,不会有这么多的心理变化,大概这是许放远带个他的。 带给他更加富有色彩的生命。 鹿炎和他预想中的一样,同样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假如那个在餐桌上喋喋不休的人是自己,估计鹿炎会出声呵斥。鹿森有一种感觉,假如林如一不站在自己的这边,那么往后他会被渐渐的推向更加困难的境地,而不仅仅只是如今的边缘化。 但是他又没有什么办法使林如一偏向自己,除了祈求,就是运气。 不好,都不好。 鹿森匆匆的把早餐吃完,撑着桌子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他的脚步还比较虚,走路不是特别稳,一旁替他收拾餐具的侍从连忙伸手扶住他。 “你的腿好之前,干脆不要出房间了。”鹿炎地声音在身后悠悠的响起,带着两分戏虐,但是其它的感情,鹿森又完全听不出。闻言他有些惊愕的回头,去分辨鹿炎给他传递的信息。 是让他不要出房间?不要出房间?! 鹿森的第一反应是,这是鹿炎对他这些天和许放远厮磨在一起的惩罚。但假如仅仅是这样而已,那他没什么不能忍受的,这对他来说也不是太难的事。 “不用紧张。”鹿炎接过餐布擦了擦嘴唇,起身走到鹿森的身边。顺手从一旁的侍从的搀扶上把鹿森架起来,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危险,只是仍旧是平日里那副严肃又冰冷的样子。 “不要乱走,会撞到人的。”鹿炎的嗓音听起来低低沉沉,带着磁性又有些诱惑的气息。这和鹿森不同,他说话温柔,但永远清亮。“如一怀孕了,你给我小心点。” 鹿森有一些诧异,他没想到会这么早听到这个消息。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这个消息。 林如一怀孕了。 这个孩子生下来,她鹿家女主人的位置会坐的稳如泰山。 不过。 “恭喜。”鹿森转头冲着还带着笑意看向他们的林如一点头致意,那副饶有兴趣地模样看起来非常愉悦,不过此刻也稍稍可以得到解释。 “也恭喜你啊。”鹿森抬起下巴,他挂在侧耳的刘海往后滑下,又落到他的脸上。“哥哥。”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心情这样好,那就稍微对我放松一点吧。 鹿炎没有再说话,他直起身子把鹿森的手重新搭在侍从的身上。 “送他回去。” 鹿森像是得到了解放的指令一般,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剩下的时间留给他们尽情的欢呼好了,他一点也不好奇,更不想参与进来。 只要鹿家的一切都和许放远无关,不会让他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鹿炎别管是丁克还是生出来十个八个的孩子来继承他的遗产,这都随便他。 好了,去上课。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应该来了。 “阿炎你居然告诉他了?”林如一咯咯地笑起来,她伸出一只手掩住唇,十分优雅的样子。 “为什么不说?”鹿炎还背对着她,目送着鹿森离去的背影。听到林如一的问话,他转过头来,面无表情语气却很理所当然。“他迟早也要知道。” “哎呀,你想想。”林如一半开玩笑“你可是小森唯一的直系亲属,忽热结婚了不说,还这么快就要有小孩了,他不失落啊?” “呵。”鹿炎冷笑一声,他挑着眉毛看向林如一,眼神犀利了不少。“说了让你留下那就是留下,不用再说这些了。” “你看他很在乎吗?我只看出来你很在乎。” 林如一耸了耸肩,当作自己讨了个无趣。只不过她也不太赞同鹿炎的话,这个说是意外的孩子,对她的家族来说是欣喜若狂的,对她自己而言则是可有可无。 只不过―― 在鹿炎的身后,林如一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这个孩子,要杀要留,只能她自己说了算!旁人绝对不能做她林如一的主! 许放远此时在距离鹿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真.十万八千里。南山北水,车都没直达的。许放远过的恍恍惚惚,他经常在屋里一个人闷着抽烟,感觉就像是时间让他过了一场大梦。他有点担心鹿森过的不好,但是又没办法去关心他。 以前说买车票他就买了,现在居然连这个说走就走的本事都没了。 妈的,真他妈怂。 许放远暗暗骂了一声,他把烟头扔到地上,一伸长腿就把火星踩灭,下了床去拿手机。 空空如也。 艹,又想骂人了。 这帮孙子是玩他的吧,许放远忿忿。他已经回来好几天了,什么消息都再没收到,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按照那些电话号码回拨过去,全他妈是空号,一个能通的都没有。 唉。许放远又把短信拉回到正常的界面,看见几条运营商发的没什么用的信息。别人的一条没来,现在的人多用网络社交,他的朋友基本上除了电话很少给他发短信。还会坚持着这个习惯的,只有鹿森一个。 许放远有点闷,他想鹿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或者这本来就是调虎离山之计。 60.第四十八章 许放远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了,他的养父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对他严防死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任凭他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一句话:搁家待着。 待你个大头鬼! 别的不说,就是许放远在家待着不上班他也觉得不是个事。这么大个人了一回来就是蹭吃蹭喝的,他的养父母不嫌丢人,他自己还觉得不好意思。许放远心思又活了起来,他想着先找个工作再说,在家里也打听不到什么情况。要是出去能找个活挣点钱顺便再打听打听家里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陌生人,偷拍照片这种事可不是没人就能干得出来的,要是最近都没什么动静了,他就抽空再回去找鹿森,起码给他报个信让他知道自己回家了。 总比干等着啥也不做,被人牵着鼻子走来的好一些。 说着他就行动了起来。 这几年别的本事没涨,许放远就嘴皮子变利索了。把天说破不太现实,但像他养母这个文化水平的家庭妇女,糊弄两下还是完全可以的。许放远看了看,他妈正在水池边择菜。他们家的厨房是没有水池的,在院子里自己砌了个择菜的池子,又方便地方还大。 许放远搬了个板凳就坐旁边了,两条腿呈八字一伸,有点流氓谈判的意思。 “你这孩子咋的了?不睡觉了啊,昨晚上听你噼里啪啦的,是打游戏呢吧。” 养母抬头看了看他,笑咪咪的开口。可能是许放远确实在外的时间太长了些,他的养母自打他回来都温柔得很,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对他养父言听计从的性子。时不时的会站在他这一边替他说话。 许放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可不打游戏呢吗,不然自己一个人除了能上上不健康的小网站还能干啥。 “不是啊,妈,你说我也回来好几天了。在家待着也不是事啊,家里要是没啥忙的,那我先回去了啊,你给我爸说一声。” “咋没忙的!”养母的眼睛一瞪,把手里正在清洗的菜叶往水池里一扔“这不就是活吗?过来帮妈择菜。” “妈~”许放远配上一张笑脸,起身绕到养母的身后,给她揉捏肩膀。(.)“你看看,我总不能天天在家择菜吧。你看看,你前两天是不是把我回来的事给家里亲戚都通知一遍了?我这要不出去挣两个钱,趁着刚过完年还没多久,不然等今年再过年我可咋回家。不得被他们说道啊?你和我爸面子上能过得去吗?” 养母没说话,过了半晌,她清洗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许放远一看,心里暗想,很好,有门儿!他手上按摩的力度不仅又大了些,嘴上又添油加醋的加了几句奉承的美言。 “小远,你跟妈说实话,你在外面处得那个对象,是男的吧。” “......”许放远被忽然而来的提问卡了一下,一时半会不知作何回答。都不需要预感,凡是这种开头,必然都没有什么好事。 “唉。”许放远的养母叹了口气,岁月给她带来的除了不再苗条的身材还有满头发白的头发。她作为一个在城市底层挣扎了数十年的普通妇女,其实这些事情,也不是如传说中一样闻所未闻。 最起码的,打许放远出柜开始,她就已经在极力说服自己,去了解这个圈子。起码把排斥感降到她所能降到的最低,虽然没有什么用,她并不能做到。 “我跟你爸早就听刚子说了,他前两年过年回来的时候来给咱家送鱼,说你又跟男的搞一起了。” “还说是个特别娘的娘娘腔,不男不女的。” “听他胡扯!他自己找不着对象就来搞我,妈你别听他胡扯!他会不会说话啊?” 许放远的脾气蹭的就上来了,他妈说的这个刚子就住他们家旁边,从小就跟他不对付。打小嘲笑他不是许家亲生的那群熊孩子里,他就是个领头的。但是偏偏又特别会装乖,一到大人面前就显得楚楚可怜,那样子许放远现在想起来还犯恶心,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个熊样,一点都特么没变。 不过当然他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许放远小时候基本上是见他一次揍一次。 听说后来他也没考上大学,南下打工去了。许放远鄙视了一下,妈的,小时候他妈逢人就吹他的牛逼,现在不也一样没考上打工去了吗。自己也没印象看见他了,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是瞎哔哔的。要是他真的见了鹿森还敢说这种话,自己非得打断他一条狗腿不行。 想起鹿森,许放远又忍不住了。他的那个小王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他那个天杀的哥哥欺负,不然怎么也不联系自己呢。他现在是真怕离鹿森太远,经过了莫煜寒那个事,许放远简直想把鹿森揣在兜里,否则落在哪都可能被人捡走,被人踩碎。 “你急什么啊,小兔崽子你也不怕被人听到!”养母作势往许放远身上打了一下,伸手想捂住他的嘴巴。然后夸张的往隔壁的院子看了一眼,看起来很怕被对门的邻居听了去。“我也不和你爸说,看你嘴里都没一句实话!” “哪有。”许放远吐吐舌头,除了鹿森确实是个男生以外,他不觉得鹿森娘,更别说他不男不女了。他就是纯粹长的好看而已,男生女生,都没有他好看。 “我在外头都没见过刚子,他这不是造谣吗?他个□□的以为自己是谁啊?我男朋友吗?” “你还胡说!”养母被他气的有些无奈,又被他油腔滑调的搞得有些发笑。“丢不丢人啊,还男朋友,你小心你爸听见,看不得扒你层皮!” 继而声音又低沉了下来“妈不管刚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妈就要你一句话,你在外头是不是又跟男的搞一起了。” “是个男的。”许放远紧跟着又补了一句,虽然对他的养母来说这句话并不重要。“但我自从和他在一块以后就没跟别人好过了,我没再搞过别人!” “你还敢说!”饶是许放远的养母对他再想有什么好脸色,此刻也是压抑不住了。面对这么多年没见的养子,她只能尽可能的捡好听的说。“你当这是多光荣的事?咱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告诉你,你哪也不许去!除非你今年能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以后你想上哪就上哪,我和你爸都巴不得你上外面闯,能有出息!” “......”许放远手□□口袋里,抿着嘴不说话。对于这些话,他离家出走之前就不知道听过多少了,早就免疫了。冷处理放着就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唉,你怎么这么大了还是说不听啊!”养母越说越急,那模样似乎恨不得替许放远做决定。完整的操纵他的人生,甭管这个人是有怎么样的背景,只要是个男的。别说光宗耀祖了,她和许放远的养父死了都没脸见祖宗。“爸妈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知不知道啊!我们也不求着抱孙子了,你别让我们一把年纪还被人戳脊梁骨就行了!” “妈。”许放远难得严肃,他觉得自己应该为鹿森说两句话。虽然他觉得这辈子能改变他养父母的观念都不太可能,这种老一辈的思想他也不想去费心费力的求他们接受,毕竟这是自己的人生,他们的控制对自己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小。但是既然有了鹿森的存在,他也打定注意就是这个人,那么他的养父母还是有必要知道他的存在的。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自己只能尽可能帮他说话。 虽然他知道鹿森不在乎,但是假如能好一点,他应该也是十分开心的才对。 “他是个非常乖的小孩,跟我在一起之前甚至都没谈过恋爱。他家里非常非常有钱,你想象不到的那种家庭。”许放远抽了根烟点上,吐了一个烟圈慢慢在空中消散。在烟雾中模糊而又清晰的他的养母的脸,嘴唇不可置信的轻轻抖动着,像是在等他说完。“不过这跟我也没啥关系,我不是奔着他家钱去的。他哥特别变态,也不同意我们在一块,不过我会尽量努力的,也不会牵连到你们。” “妈,现在他不在,我也就不说那些有的没的的好听的话了。我现在谈不上爱他,不敢真的说爱,也不会为了他放弃一切。可能一时冲动会为了他做许多没有理智的事,但我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但我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很喜欢很喜欢他。如果没有意外,我这辈子就和他在一块过了。” “还有,他非常非常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特别漂亮。” 许放远的养母抖着双唇,半天都没说话。也不知道是被他这番气定神闲的表白震惊的,还是被许放远给气的。水池里的水哗啦啦的流,是十分鲜活的声音。还没择完的蔬菜泡在水里,静静地没有人去搭理。 “不行!我不管你说什么!就是不行,我不可能答应的!你爸更不可能!” 养母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也不去在意周围邻居是不是能听到了。 “你绝对不能跟男人在一起!以前你不在,我们管不了你!现在你回来了就绝对不行!漂亮?漂亮能当饭吃?能比女孩漂亮?你以前带回来的男的哪个不漂亮?” “我告诉你!前几天都不想和你说的!我们已经给你找好了相亲对象了,你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61.第四十九章 我们每天都在和无数个相对应的黑暗作斗争。妒忌,愤怒,不忠,伪善。你选择哪个我,你厌恶哪个我,都和我无关。只要。 你还喜欢我。 “……” 许放远一动不动的坐着,嘴角抿的都快出来一个弧度。一只手上夹着烟,还带着有隐隐约约仍在燃烧的火光。 此刻他正坐在一家小咖啡厅里,是他的养父母给他选定的上佳约会场所。 对面正坐着一位女士。长发披肩,面容姣好,算得上是个出类拔萃的姑娘。虽然人就在本地工作,工资不算很高,但是在这个地方生活的话也绰绰有余。家世普通,但也清清白白的。 父亲去世,只有母亲和她两个人生活。听说她的母亲前年生了一场大病,但是后来治好了,现在还在家中养身子。姑娘也算努力,现在是她在负担家庭的开销,以至于到了二十三四岁也没有谈男朋友。在他们这个小地方,二十三四岁还不谈恋爱的女孩子,已经十分少见了。 “请问……呃,我们不吃点什么吗?” 女士明显有些尴尬,她的鼻头上沁上了一层小小的汗珠,把她的紧张不安暴露无遗。 许放远离会察言观色这个层次还很远,只不过是心里想想眼睛可见的东西。看不见的东西多了,谁知道这女的现在心里怎么骂自己呢。 “你想吃啥点啥吧,反正是我掏钱。” 许放远拿过菜单往她面前一扔,动作幅度不小但是却没什么声音,还算不得特别无理。 “其实第一次见面,我们可以aa。” “不了,还是我请吧,不能让妹子吃亏。(.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有一件事是包括许放远自己都一直十分好奇的,那就是他这个人要啥没啥,但是他打从开始谈恋爱,无论男女,他基本没有失过手。想追的人全部都能追上,而且每一次都是他提分手。虽然他觉得自己都是有正当理由的,但是在别人眼里应该也很渣才对。只是这些和他分开的小孩都还比较乖,没听过有从他们自己嘴里说过他的坏话。 但比如现在这个时候,其实他还是挺想扮演一个坏人的角色。 只不过想是想,这个时候,他还真没办法特别豪气的像那天在家对着他养母一样,冲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姑娘说他是个gay,他喜欢男人,他甚至都没办法说出口他有一个恋人。 没那么洒脱,这红尘茫茫,他需要去适应和生活。 “请问你有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吗?听说你在x市工作,那应该有很多丰富的娱乐生活。” “健身,其他的爱好没有。”许放远把烟头踩灭,他也不好意思再抽一根了。 “啊,我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平时也就是看看书,和波比在一块逛逛,波比是我养的狗。” “我不养狗,我没爱心。” 女士搅了搅手中的茶匙,微微的垂下头。她的秀发披在肩上,透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一副红晕又娇俏的神态,明显是对许放远满意的很。 许放远也是看出来了,不过他觉得这姑娘有点没脑子,他这样的都能看上。且不说他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她知不知道,退一步说真不知道,除了他养父母好多年前给他在这里买了套小房子以外,他是真的啥也没有了人家看上他啥了?脸啊? 他有些郁闷,按了桌上的铃问道“你们这有酒吗,拿两瓶啤酒。” “你喜欢喝酒啊?” 闻言,许放远抬头一看,对面女士的眼睛里闪闪亮亮,颇有些欣喜的意味。 “就那样吧。” 我去,是不是啊,这年头还有人找对象找喜欢喝酒的啊? 许放远感觉有一条黑线从头上压下来,这个女孩坐在他的对面,笑的十分纯洁可爱。 他皱皱眉,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消息。 “咋样?小远,你和上次那个丫头联系了没有?天天抱着手机你也不给人家发条信息。” “哎呀,妈。”许放远头疼,那天的相亲吃了顿饭草草结束,但是他被对方主动留了号码,这两天也有些嘘寒问暖的短信,不过他的回复都没什么热情,更别提其他的了,他本来就不想有任何进一步的发展。“那女的又没约我,你别想了啊,估计没戏了。” “唉。”许放远的养母一听这话就开始唉声叹气,她和许放远的养父现在一改以前的严格,改成了怀柔政策。大概是吃准了许放远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不懂事,受不了他们已经步入老年后的眼泪。“这哪有姑娘主动约的,人家不是留你号码了吗,你约约人家。你要出去耍,妈给你钱。” “妈,这是钱的事吗?”许放远腾的坐起来,一双深眸直接对上养母的眼睛,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的气势夺人。“我都给你说了我外面有对象了,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啊!我现在还没分手,是受不了你们才去见面的。而且我不会分手的,差不多得了,你们再这样我下午就回去。” 许放远万万没想到会有被逼婚的一天,年少轻狂他只觉得再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假如重新回来也是被求着回来,回来了会像祖宗一样被供着,现在这个场景是他完完全全都没有想到的。 有些诧异,不过也还在情理之中。 现在面临的局面和他之前担心的完全不同,许放远觉得可能就是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他不太懂这些成语的使用,但只不过是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了而已。他原本不觉得这和鹿炎有什么关系,现在想来可能只是为了让他离鹿森远一些罢了。 那现在就是尽早回去,反正现在交通也比较便利,有什么事他再及时赶回来就是了。 “你敢走!”许放远的养母一看势头不对,席地而坐就开始抹眼泪。许放远最怕的就是来这一套,特别是女性的眼泪,他自认有些大男子主义,又不是完完全全的gay,是很受用这些柔软的战术的。 “你今天敢走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养你这么多年,你说你就能不能看我在这撞死吧!” “……”许放远十分无语,他知道他的养母是做不出来自杀这回事的,但是自己受点皮肉之苦也能干得出来。他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出色的儿子,但终归也不想看见她受伤。只是这老人家的思想,一年比一年迂腐,他实在是没办法把鹿森带回来,那个小孩大概是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和氛围吧。 “妈你这是干嘛,有意思吗?”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他的养母,养母抬头和许放远对视,居然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压力。大概是他这几年成长的太快,有些让他们感觉到忐忑。 “你分手!现在就跟那个男的分手!就说你找好对象了,你喜欢女的,你妈让你结婚,你结不结!”话说到这个份上,许放远的养母也不打算收了,干脆直接全抖落出来。 一哭二闹三上吊,总而言之,今天一定要把许放远留住,让他和这个姑娘去约会。 成不成的再说,总而言之,现在这个男的要先给他拆散了。 “妈,你别闹啊,你可别闹。” 许放远脾气上来了,他特别烦这种没事瞎叨叨。别说他现在喜欢鹿森了,就是回到当初,他随便找一个男孩子在一块,感情没那么好了,家里人越说,他就越不可能分手。 知道吗,那种与生俱来的逆反。 “你再说,你再说我特码就娶了这女的外面继续搞,传出去谁都不好看!” “行啊!” 这下子换许放远愣了,他没想到他随口而出的气话居然会被他的养母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的赞成,这他妈是多不道德的话啊,姑娘一辈子的青春就白搭了? “就这样,儿子你想通了!”养母擦擦眼泪,直接从地上坐起来,十分大力的抓住许放远使劲的摇晃着。脸上一副兴奋地表情,红光满面尽是春风得意。 “这样,爸爸妈妈也不管你了。你找个女的结婚,她愿意给你生个孩子就行,让我和你爸抱上孙子,别断咱老许家的香火,爸妈就没白养你这个儿子!” “到时候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开心就行了。哎呀,这真是太好了!爸妈也不是反对你呀,你看看,你这样多好,哪能不心疼你呢你说说。” 养母的指甲刻进许放远的衣服里,其实穿着毛衣他也不觉得疼。只是觉得非常冰冷。这个女人养了他多年,算不得亲密但也从没忘记过他们的养育之恩,是比那生养他的人更加令他敬重的。 此刻的许放远不配说失望,但是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也许当年的自己,没有遇到鹿森,可能真的会这样做吧。 瞧,多像个人渣。 他明白了,他是可以带鹿森回来的。只要他愿意牺牲他自己的良心。 62.第五十章 “喵。(.无弹窗广告)” 是个优雅的动物,小小一声叫,温柔又乖巧。 鹿森不是很喜欢长毛的动物,即使它们看起来更好看一些。大概是他过于出众,所以总不会是个完完全全的颜控。他一眼看去很是喜爱的动物,往往他自己觉得很有共鸣。 不想靠近。 他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寸步不出的待了近半个月,心里开始疯狂的长草,他就要待不住了。 因为许放远没有联系他,他也完全联系不上许放远。虽然他知道这很容易就能做到,但是就是忍不住惊慌失措。决定好的勇气现在全部变成了负隅顽抗。 林如一穿着拖地的长裙款款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鹿森和她送来的猫四目相对,坐在床的一头一尾。鹿森的表情极端仇视,就像那不是猫,而是个人。 “哟,这么严肃,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林如一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向抱膝而坐的鹿森。红唇轻轻张合,万种风情都在举手投足之间。 鹿森随着动静抬头看她,他的动人瞬间逼近。轻轻松松就压住了林如一宣泄而出的汹涌美丽。 “那你抱回去。” 鹿森懒得搭腔,他心里烦躁积郁。但想到林如一现在怀着孕,嘴上就软了几分。好在他也话少,脾气好坏怎么也看不太出来。 “你以为我想留在你这里呀?”林如一掩住唇,咯咯的笑起来。“你怎么也是男孩子,照顾不好这么精贵的小祖宗。” “要不是阿炎非说猫会挠人,我看你又一个人闷的无聊,我才不送你玩呢。” 林如一嘟起嘴唇,又变的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娇俏可人起来。她伸出一双柔夷,十分温柔得将猫咪抱入怀中,一手托着,另一手一下下的给它顺着毛,看起来像是无所事事的贵妇人。 鹿森扫了两眼,没多说一句话。 实在是很无趣,更何况,这不是他所在乎的事。他不是没有爱心,也喜爱温顺的宠物。只不过大概见宠如见人,他实在没有那个心思。 林如一抱着猫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几乎快要脸贴脸。 女性的香气散发着独特的荷尔蒙,从鹿森一进一出的呼吸里直接冲进脑海,强迫他不得不去正视。(.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他的眼神从下往上,看见林如一一只搁在腹部的手,又换上了连他都很熟悉的灼烈的红。 那个部位,已经有小小的凸起,不知道是不是他心理作用。 “怀孕了还是多休息吧,嫂子。” 鹿森轻声细语地说起来,一想到还有一个微弱的生命,他就不由自主的温柔了下来。 “嗯哼?”林如一笑起来,她的口红涂的很饱满,是哑光色的重彩,带到唇角之上,即使面无表情看起来也有微微的笑意在脸上。“我没有记得阿森你特别喜欢小孩子。” 她极为暧昧的抓过鹿森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鹿森皱了皱眉,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抽出。这并不是因为他想要避嫌还是别的其他,单纯的是因为他并不想和林如一手指交错。 冰冷又有些锐利的触感。在这样的压迫之下,鹿森全然感受不到新生命所带给他的跃动。 只是一想到这是鹿炎和林如一的孩子,不知道以后会衍生出怎样的一种性格。也许会让人欲罢不能,又特别令他惶恐。 他的举动竟然被林如一制住。 “放开,这样会让人看。” 鹿森皱眉,他悄然滋生一种危险感,但是又只是隐隐约约,不晓得会怎样继续。 “假如你喜欢小孩的话,我也应该恭喜你一声――” “你的那位前男友。他,大概也要有小孩了。” “哦,也许你们没有分手。那可以一起养他的孩子也说不定呢。” 爆炸。 他很是缓慢的才分辨出林如一所说的话。 那是什么意思?有小孩了?意识里极端抗拒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上风,然后势不可挡的将他打入地狱。 “喵呜,喵。”猫在一旁继续温柔地鸣叫,将一双湛蓝眼睛可爱地转向鹿森,像是也对这个美丽的人类好奇。传进鹿森的耳朵里,却是换了另外的一种声音。同样是纷杂的咒语,全无区别。 林如一松开抓住鹿森的手,她的腹部此刻有些暖暖的触感,倒是舒服的很。鹿森此刻的样子,倒是不算出乎她的意料,只不过没有那么有趣而已。 她应该不算是说谎嘛,只不过直接了一些,鹿炎该是不会拿她如何的。毕竟这也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授意。 微微的勾起手指,噙着嘴角的笑意。她优雅的提起裙摆,开始往门外走去。 林如一转身留下的影子和鹿森抱膝而坐的打在一起,阳光直接穿破这暗色的光影,像是利刃一样刺入那个共通的灵魂,撕裂再撕裂。 “啊!!!” 一声惊声尖叫在这个晴天白昼骤然而起。那犀利而发的女声在尾音后仍旧像是拥有余声的威严一般在空气中四散。 等鹿炎带着人一路追至到此的时候,所有人的瞳孔中都被此刻的场景所渲染。除了在这幅场景中身为主角的鹿森和林如一,还有看不出起伏的鹿炎。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鹿森站在窗前,长长的刘海滑落到脸庞,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颜。他忽然大笑起来,在众人的眼里渐渐变得癫狂。那些随着举动摇摆的头发,也一下一下的晃到两侧,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上偶尔露出的表情。竟是说不尽道不完的心酸。 林如一的长裙拖到地上,在身后留下一片红色的痕迹。 那一点一点从身下渗出的液体,和那炽热的色彩竟然不像是同一种明艳。完完全全的,遮盖住了原本妖冶又浓烈的美艳。 浓密的黑发同样遮住了她原本的脸,看不清林如一的表情是否疼痛,或者她本人是否还意识清楚。只有从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些微的颤动,看得出她正在遭受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骗我,你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鹿森的笑声到最后变成了咳嗽,一声接着一声,咳的让他弯下了腰,忍不住蹲下身保住了自己。像是在笑,又渐渐传出了哭声。 鹿炎的眼神变得十分危险。他不需要知晓前情,眼前的后果已经十分明显的摆在了他的眼前。 “把他给我抓起来,关进地牢里面去!” 完全不拖泥带水,也不需要认真思考。立刻这样去做,鹿森需要受到处罚,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事。 鹿炎在林如一身边蹲下,看着从她身下渗出的血液浸在地毯之上,慢慢渗透到这一小片区域里的每一个地方。他不敢妄动,生怕会引发什么更加严重的后果。这不是他可以目测出来的事情。 “去叫医生来,五分钟之内我必须看见人。” 鹿炎又恢复了理智,那短暂而又片刻的疯狂已经足以让他的心脏咚咚直跳。他伸出手去拨开林如一的头发,试图安慰她一下。起码目前这些事情,也都还是他责任范围以内的事情。 “如一,你别动,很快就好。” 好在林如一的精神并不是一个容易垮掉的人,鹿炎此刻的温柔看起来无比令她心动。也是真真让人动情。 在被鹿炎撩开散在脸上的头发时,林如一有点微微的鼻酸。但其实她的意识十分清楚,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该如何去正确的面对后事的发生。她必须冷静,此刻不计后果的,只有鹿森一人。 于情于理,这一次,他势必会受到惩罚。 该做的事情,也算是仁至义尽。想到这些,她感觉自己的□□,也并不是那么撕心裂肺的疼了。 鹿炎终于有了一个空隙能稍稍抬眼,把精力分散到鹿森身上。他用一种带了悲悯的眼神望向鹿森,似乎在看一个已经完全失去了未来和希望,可怜而又可悲的。 畜生。 鹿森被又强壮的侍从从两边架起,终于抬起了脸。那张脸上布满了泪水,但是嘴角仍在怪异的咧开,发出难以形容的笑声,断断续续,无法串联起来。也听得出一声接一声的心酸。 “你骗我,你去死。你骗我,哈哈哈,去死吧。阿远才不会不要我的,阿远才不会不要我。” 鹿森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也几乎完全没有抗拒。就这样被径直架出了房间,他没回头,只是一直在喃喃自语,声音越传越远,像是来自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 “喵,喵。” 那只被遗忘的猫又从一旁跳了出来,它的长尾巴沾了一点红色的血迹。正好奇的在地上舔来舔去。 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从门外匆匆赶进来一群医生,他们身着白衣,忙不迭的围拢在林如一的周围,开始了繁琐而又有序的检查。 其实鹿炎对于结果大致是有一个了解的,他对于不能挽回的颓势必然会选择放弃,当下要紧的,是往后的未来。 “孩子保不住了可以,对她以后的生育有没有影响。” “这个……这个还需要做了检查才知道。” 鹿炎低头,林如一睁着眼睛听着。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不过她所付出的这个代价是意料之外的。 原本完全不应该发生。 不能原谅。 “以后,不允许再养猫。” 63.第五十一章(上)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她太丑了。[.超多好看小说]” “不要,不喜欢。” “好看不能当饭吃,不好看我会吃不下饭。” …… 许放远被收了身份证。任凭他怎么闹,他的养父母都是一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表情,你闹吧,随你怎么闹,身份证就是不给你,你特么自己找也找不着。 他已经在家里待了好些天,没有身份证,连镇上的网吧都去不了。手机变成只能和相亲对象聊天的工具,除此之外连10086发来的信息都会被强制检查,许放远也不发火,因为知道发火没用。 干脆就破罐子破摔,每天二十四个小时二十个小时都躺床上睡觉,任你狂风暴雨,任你雷打不动。 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许放远的爸妈似乎就认准了上次和他相亲的姑娘,想起来许放远心里就一阵窝火。老人老人说不通就算了,这个妹子也跟出门不带脑子一样,死缠着他不放,好说歹说都没用。 一股邪火就顺着心头直往上冒,大概是天气回暖,他连心情也开始燥了起来。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只能想想鹿森,大概只有鹿森那种不谙世事的样子能让他稍微舒坦一点,还不至于特别压抑。说起来到了今年,他和鹿森在一起第七年,鹿森就快过生日了,二十二岁的生日。 他的十八岁和二十岁都不甚圆满,其实自己原本打算给他一个浪漫又美好的纪念。前段时间努力工作,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这样看来,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起码要在一起过吧。 以前不管过的好与不好,总归是一起过的。现在要比过去更有勇气,既然如此,总不能过的比以前倒退。 许放远想想就惆怅的很,他颇有点大男子主义,即使是和鹿森在一起,也必须是主动的一方。起码看起来主动才行。 这些日子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了,一点消息也没。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面好歹是注定了的,他们才是遥遥无期两两相望。 这么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房间门一动。许放远的养母端着碗饭就进来了,红润的脸上咧着笑。许放远看着就觉得没啥好事,双眼一闭开始装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来来,别瞎躺着了,赶紧把饭吃了。下午人小雅要来家里玩,你也招呼招呼。” “那我出去,你们招呼吧。”许放远一听就头疼,他直接翻身坐起,就要下床去拿外套。这个举动理所当然的被他养母拦住,许放远一脸不耐烦的坐回去,等着这一波的说教结束。 “来来,你别走,你给我坐下。你这孩子,咋怎么说都不听呢。” 养母又开始了怀柔政策,这张嘴皮子居然利索了许多,全然不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小镇妇女。许放远抽了支烟,嘬的就吸了一口,心想他妈这估计是把在菜市场砍价的本事都对他用上了,一天能叨叨八遍。 “妈上次不是给你说了吗,你看看你,咱俩不是说好了吗?” “谁给你说好了?说好什么了?”许放远眼一瞪,白眼翻的比黑瞳还大,他实在是头疼,这些老人家怎么就说不听呢。而且十分容易曲解你的意思,还很理直气壮。 “你看看你!又给我装傻!你个混小子。”养母上来就要扭许放远的耳朵,装腔作势的训斥了一番。“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只要给咱们老许家续上香火,让我和你爸抱上孙子。以后你想咋玩就咋玩,我和你爸绝对不管你,他要管你,我帮你说他!” “妈,人要脸树要皮,这他妈是人干的事吗?你不嫌传出去丢人啊?” 许放远的火蹭的就窜上来了,这话那天他就不该提,现在搞得他爸他妈都顺杆子往上爬,生怕他反悔了一样。然而天知道,他原本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做事,他还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更不知道该如何向鹿森交待。 gay圈这样继续生活的数不胜数,他哪怕是真的这样明哲保身也算是个办法。但是不论怎么说,他就是没法子去说服他自己,就算是把现实理想化了许多也不行。 他还不够坏,许是这些年,被鹿森潜移默化的影响出的性格。 他仰头又倒回床上,打算不闻不问。随便他爸他妈怎么折腾吧,来什么样的女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不可能再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来来来,小雅快来,进来坐!” 许放远睡得迷迷糊糊,这会儿是真的睡着了。还没完全醒过来,就听见他养母的大嗓门。“小远,小远呐你快出来看看,小雅来了,你快来招呼招呼人家。哎呀,你说说你这丫头。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你看看,多见外。” 又有几句嘈杂纷乱的声音,许放远没听清,就听见他养母说的那几句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门就被忽然推开,紧接着一阵风袭来,他的脸上就挨了几下子敲打。 “你赶紧给我起来,让人家姑娘等着像个什么样子!”许放远睁眼,他的养父正瞪着眼睛站在他的面前,一边还不住的往门外望着,生怕被人听见,继而又压低了声音,半是压迫半是警告的“我告诉你,你这样是没用的!就是这个你不愿意好,我和你妈也给你挑好下一个相亲的了。我看你犟,你能不能犟到四十!” 养父伸出粗糙的大手,作势要扇他巴掌。许放远伸手下意识的去挡,这个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他睁眼一看,养父的手举在半空,他叹了口气,指了指许放远,然后示意他赶快起床出去,就再没了动作,自己也转身走了出去。 许放远倒是不怕这些,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那双眼眸依旧漆黑如墨,似一汪深不可及的潭水,却是无限清明,引人注目。 能继续在这里耗着是尊重,不代表这么大的人了他依然可以被威胁。 他站起来,穿着拖鞋往外走,现在的形象应该不是太好,但是许放远懒得去搭理这些。 房间外面坐着的果然是上次相亲见面的女孩子,第一眼望去,长发披肩柔柔弱弱的模样,竟然和鹿森的影子有几分重叠。许放远甩了甩头,打算出去洗个脸,这真是见鬼了,就这么一个和鹿森八竿子都打不着一起像的人,他居然平白无故的也衍生出这种感觉。 不仅说是不好,他还有点恶心。 妈的,老婆,下次见面得让我好好疼你,我特么这都出幻觉了。 洗了把脸,许放远慢悠悠的晃荡回去,一副中二病晚期的样子坐在了沙发对面。好死不死的一张脸,看起来还是很像没睡醒。他的养母正亲切的坐在女生旁边,热切的模样就如同是已经娶进家门的新媳妇。 不过女生的神色看起来也比较拘谨,许放远心里冷哼一声,这有什么意思。没意思,这意思真不大。 他伸手想去拿桌上的烟盒,手还没碰到,烟盒居然先被另一只手抽走。许放远愣了一愣,仰头一看,他的养父正拿着烟盒瞪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表现的好点,给女生留个好印象。 “我嗓子痒。”许放远不吃这一套。 “嗓子痒你喝水!没见人家丫头在这吗?”许放远的养父眼睛一瞪,竟然也生了一股威慑的气息。真是兔子逼急了都咬人,许放远抿了抿嘴唇,他看着这幅场景,居然有点想笑。 “我瘾大,喝水压不住。” 许放远睁着眼睛眨巴眨巴,说瞎话不打草稿,气死人也和他打不上关系。这样的你来我往,口头上的争执他一向乐此不疲,便宜,能占一点是一点。 “你!”养父明显被他呛到,对于这个数十年间都信奉棍棒教育的中年男人来说,要让他忍住脾气不发火实在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但是当下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今天和许放远撕破脸,别说这个到手的儿媳妇会飞,指不定自己家这个混小子还会更加叛逆,日后更难管教。 看着许放远一脸欠揍的模样,养父最终还是咽了两口唾沫,只是又瞪了他一眼。握着手里的烟盒往里屋走去,不再同他争辩。 “没事,叔叔您别在意,男人抽点烟也正常。” 这个被许放远养母亲切的拉着手,一口一个小雅叫着的姑娘和和气气的开了口,看起来像是在帮着许放远打圆场。双颊悄然飘上了两朵红晕,就是一副在维护自己情郎的模样。 这样子看在两个长辈的眼里,那是真真的喜在心头。 许放远不那么认为,听这妹子一说,他抽根烟的欲望顿时被打消了。老实说,虽然自己的养父母叫她叫的亲切,但是许放远自己已经忘记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了。 就连小雅这个称呼,都是今天在他养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念叨里才重新想了起来。 想到这,许放远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狡黠的微笑。 他站起来给女生面前的杯子里续了杯水,十分热情的开口说道。 “大妹子,你叫啥来着?是不是上次见面我说你胸小的那个?” 64.第五十一章(下) 这话一讲出口,屋里的另外三人都顿时感到了尴尬的气氛。(.棉、花‘糖’小‘说’) 只有许放远还是嬉皮笑脸的,那副贼不拉几的贱样搁在没人的时候,指不定要被他养父打上几个巴掌。现在碍着外人在,还挺蹬鼻子上脸的。 女生一脸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知书达礼的模样。笑着开玩笑打圆场道“远哥这么能开玩笑,你上次还夸我瘦呢。” “夸了吗?我忘了。” 许放远笑的一脸和善,双眼微眯,看起来颇为吸引人。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透过擦得透明的玻璃窗折射进来,还带了一点七彩的斑驳。许放远在旁人眼里也忽然有了一点别样的影子,是似曾相识的模样,但又是朝气蓬勃的诱惑。 “呃…远哥太忙了吧,我这不也是刚有空才来看看你。下次有机会咱们再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陈雅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最终都还是绕不过那眼睛里的脉脉含情。她有些局促的握了握手里的包,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这个反应倒是让许放远的养父母很是开心,原本许放远这么无礼,他们十分担心这个很是满意的准儿媳不愿意了。这样一看,居然还挺有戏的,人家对许放远很有意思。 陈雅又主动提出了类似于约会之类的请求,更是让他们喜上眉梢。这边也就忙着催促许放远了,让他赶紧别磨唧,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可以出去玩,正好天气也好,镇上新开了一家电影院,听说年轻人都爱去。 “妈,你无不无聊,我最不爱看电影了。” 许放远眉头一皱,直接把不乐意甩桌面上了。他跟鹿森在一块都没看过几场电影,这个女的和他啥关系也没有,他们不嫌尴尬自己还觉得无聊。 “哎呀你这孩子,你看看你,自打回家你就没怎么出过门,现在让你出去玩你还不乐意啊?”许放远的养母嗔怪道,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忙着给陈雅倒水拿糖,又把不情不愿的许放远拉进里屋。从衣柜下面拿出一个小布包,抽了一千块钱塞给他。 “小远呐,这个机会你可一定得把握住,不然过了这村没这店了知道嚒?先给你以前仅着给她花,别惹着这小姑娘不高兴你听明白了吗?” “妈,你不用白忙活了,我不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许放远两眼一翻,双手直□□口袋也不接钱,一副大爷的模样谁也奈何不了他。想想他就来气,妈的,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都是他回来的时候带着的钱,为了防止他逃跑。他的养父母全给他搜刮干净了,这会到显得在做好人。 “哎呀小远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陈雅人就在外面,许放远的养母这会才真着急了,生怕许放远一个不高兴就撂挑子,她拉着许放远的手不住的摇着“你有啥要求你跟妈说,钱不够我再给你!” “我不去,要么你就放我回x市。我才不要钱。”要什么钱,这钱还不是我的。 “你再说我打你了啊!”养母一听就着急了,作势就要伸手打他,终究还是轻轻落到了许放远的脸上,没舍得啪的给他一耳光。“小远,你就听妈的话吧,我跟你爸对你真没啥别的要求了。你不看在我是你妈的份上,好歹看在我们养你这么些年吧。” 没说两句,许放远养母的眼泪居然哗啦啦眼瞅着就要流下来了。 许放远其实对这根本不感冒,这些玩意当年他出柜的时候就全都来一遍了,这段时间也是轮番轰炸,他不耐烦的撇了撇嘴,不打算搭腔。 “我给你说,我再给你拿五百,一千五,够了吧!”许放远的养母也不是个傻子,一看他这样,马上也见好就收,省的真哭了起来回头代入了感情再惹得屋外的陈雅听见。她偷偷靠近许放远,然后压低了声线“小远你听妈跟你说啊,你呀,先跟小雅在外头逛逛街,然后晚上吃个饭看个电影。要是太晚了你俩就别回来了,你那么大了,知道妈啥意思吧?” “妈,你……” 许放远刚要出声反驳,眼咕噜一转,后半句话又被他咽了回去。紧接着他就换做一副很是明白的表情,伸手把养母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一小叠钱接过,嬉皮笑脸地开了口“妈,你放心吧,我明白你啥意思了。” 养母一看许放远这幅表情,也露出一股欣慰的神色,看起来就像是很了解许放远一般。知道他对肉体上的需求,哎,男人嘛,啥爱不爱的,还不是都一样。女人好啊,睡女人不比睡男人舒服。 “妈啊。”许放远收好钱,这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我的身份证你得给我吧,不然我晚上可怎么带那丫头……嘿嘿嘿。” 许放远的养母一听这话,先是狐疑了两下。她认认真真的看了看许放远,无奈后者面不改色心不跳,始终保持着原来的一副表情,看起来不是特别认真,也不是非常正经。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情,看起来不怎么像个好人,更显得是那种没有理智的小痞子,反而让他的养母放了心。 “你呀你。”养母指了指他,摇了摇头。“你个鬼精灵,明天回来得把身份证交回来!不许偷藏着!” “是是是!您放心!”您放心,我明天就不回来了。许放远心中暗道,脸上尽量控制着,免得被养母看出来自己狂喜的内心。 他终于可以回去了。见到鹿森的第一件事,就要把他抱在怀里,好好的温存一番。 好些天没出门,许放远不知道现在大概的气温。今天一出门,才觉得穿的有些多了,竟然还有些微微的出汗。他不耐烦的把外套拿下来搭在手里,就打算慢慢的磨蹭,磨蹭到晚上把陈雅送回家,他就跑路。 陈雅站在他的身边。长发披肩,围巾下面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小脸,眼睛时不时的偷瞄着许放远,很明显她不是像许放远那样想的,也许真的想和他发展一些什么。 “呃……远哥咱们去干什么?吃点东西还是逛一逛?” “随你随你。”许放远懒得多说废话,他不停的摆弄着手机,试图和鹿森联系,然而却一直没有回应。前段时间都被看管的太严,他总是和鹿森错过,现在等他看见鹿森给他产来的简讯,却没办法再和他联系上。 “那咱们去吃点东西,晚上去看电影吧?最近新上了一部片子,我一直很想去看呢。” 少女甜甜的声音响起,似清露似蜜糖。若是换了旁人耳里,也许会狠狠的酥上一把,这样一个姑娘这么放下身段的,也是难得了。 “怎么又……”许放远觉得对女生也不能太过无礼,只不过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吗?自己不是明摆着说了不想去看电影,两个人又没什么关系,有什么好看电影的。 哦,也不对,自己还明摆着说不想和她谈恋爱呢,这还不是上赶着往这边贴。 “晚上啥片子,我不大想去,要是有空就晚上找个好点的地吃个饭吧,烛光配美人嘛,嘻嘻。” 许放远嬉皮笑脸的,他哄妹子的手段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既避免了一起看电影尴尬,又省的妹子那堪,也不算骗她。自己确实不想去。 “哦,这样啊……”陈雅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很通情达理的答应了。又听见了许放远那句烛光配美人,脸上的红晕不仅飘的更深,耳垂也有些微微的发红。 “那咱们先逛逛吧。” “逛呗,随你。” 许放远心里盘算着,他老家这地消费不怎么高。自己这也算利用了妹子一把,给她花点钱多少也是应该的,自己留个几百块钱差不多就行,够回去的车票钱。 回了x市,他找个包吃住的工作就不愁了,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他也没什么难过的,因为他以前也并没有打下什么基础。没有基础的空虚,随时可以推倒重新再来。 即使有点什么的话,许放远想自己应该也不会难过才是。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他不曾考虑过这些问题,大概四散如风,会让他感到幸福。 陈雅来了兴致,拉过许放远就开始往镇中心走去。这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商场,多是一些临街的商铺。一家一家试过,也花不了几个钱。 许放远其实是有些介怀这样的一种逛街试衣服的感觉,但是心里对这个妹子又有些抱歉。想着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随她就好。 这一下午的时光过得飞快,倒也没有发生什么。许放远看着陈雅有些雀跃的背影,不由得就想起鹿森。 这要是他该多好。 然而这不会是他,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如此自由。这才是最为残酷的现实,然而对于他和鹿森来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未来。 但人生来如此,又何必怨天尤人。 65.第五十二章 鹿森在鹿家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待了不过两天,吃苦受罪不多说,倒是还活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似乎没有思维,也失去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意识。这不是理想中的状态,但是不曾有所改变。 在林如一确认除了流产外并无大碍以后,鹿炎把他从地牢里拎了出来。不过他们彼此并未相见。当意识清楚,鹿森又一次见到了层层叠叠身着白色制服的医生,他们面戴口罩,神情严肃。 包围着他,似乎他是个身患不治之症的病人。 眼神带着慈悲的怜悯,又有些对上位者的怯懦。 “小少爷,我是您的心理医师,您可以和我聊聊天吗?” 领头的医生率先出列,他是唯一一个没有面戴口罩的人。一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头,让人顿生几分好感。 鹿森坐在他的对面,眼眸轻轻的往下垂着,目光像是凝聚在茶杯里的花瓣之上。似乎充耳不闻,完全听不到他所说的话。 白皙的脸上透着年轻的朝气,任何一处的五官都精致无比,凝脂若雪。时间停滞一般的美好。似乎不曾经过任何波动,也没受过任何苦难。 年长的教授也免不了在心底微微称赞,虽然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但鹿森这样的病人,他也并不介意称赞他的皮相。 “啊,看来您并不愿意和我聊天啊?那您有什么想做的吗?吃点小点心什么的?” 鹿森静默。他怔怔的盯着眼前的茶杯,不发一语,看起来又真的像是心理有什么问题。 或者说,精神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没病,我不想和你们做什么沟通。自便吧。” 猛然间抬头,鹿森快速的说完这句话,在这期间眼神也迅速的发生着变化,不再同片刻之前一样。放空,宁静,毫无波澜。 就像是死水也能生波,这个波痕的大小不可同海天相比。但也多少证明了他的决心。 “哎呦,小少爷您这可误会了。”老教授斟酌着用词,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病人,多少都会和鹿森一样抗拒。只不过碍于鹿炎的面子,他又不敢太过冒险的去进行尝试。 “没人说你有病,鹿少只是觉得你少了些朋友。” “有什么心事和我说说不行吗?哎呦您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太大?”教授笑的一脸和蔼“我有个孙子,年纪还没您大呢,可喜欢和我聊天了。他对我说的事,我从来不告诉我儿子,可会和他保密了。(.无弹窗广告)” 鹿森殷红的唇边,悄悄的浮了一朵唇花。 那模样似真非真,落入旁人眼中,是他自己不清楚的,怎样的美不胜收。 鹿森缓缓开口,唇边还沾染着茶水未干的痕迹。他带着满眼的笑意,语气轻柔娇俏。 “呀,这么说。” “您也当我是这么小的小孩子?” 语毕鹿森的笑意也收了回去,那眼眸中满含的风情,已经全部化作了冰冷的霜棱。 “散了吧,我累了。” 鹿森柔柔的出声,他站起来往外走去。 这座像是城堡一样的建筑,似乎可以预见,将会就这样的囚禁他的一生。 教授和他带领的医生没有跟上,心理医生相对于好一点的事情就是,他们的胁迫在表面上看起来,会轻松那么一些。 来日方长,反正他也逃不出去。 然而有些东西是不能确定的,就连鹿炎也不能完全的预见。上帝是幽默的,也总是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生。 这一天的深夜无比黑暗而缠绵。鹿森睡了一个算是安稳的深眠,在地牢的时候精神总是高度紧张,不自觉的会绷住脑海中的那根弦,想来他自己也很怕会这样绷断。 手机响了起来。 鹿森有些头疼,原本他换了一个安静的铃声。这两天不知道被谁动过,居然变成了十分具有张力的摇滚乐,他也没注意。此刻想起来,是真的吵得他头疼。 好可恶。 鹿森没睁眼,伸手按了下去。朦朦胧胧的,他并不愿意结束这样一个难得的美梦。 铃声又骤然响起,鹿森的意识伴随着这阵刺耳的男声嘶吼一通被唤醒。他有些怨气的拿起手机,尽可能平静的去和对方通话。 然而看到号码的那一瞬间,鹿森就放弃了原本不满的情绪。 许放远的号码,是许放远的号码。 鹿森几乎是瞬间按下了接听,同时快速的奔至窗前,推开窗户,试图去找寻许放远的影子。 然而,那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的声音。 可也让鹿森十分的熟悉。 他是认识这个人的,而且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人带给他的阴霾,并不是一天两天就短暂结束的。 “好久不见,鹿小少爷,你想我了没有哈哈哈。” “有事?” 鹿森没有关窗,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倚着窗台半是优雅,半是温柔。这一刻他的缠绵与美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看得到。 贝齿上下开合,同他花瓣一样的唇中响起格外好听的声音。 像是这个月夜下觉醒的妖精,又好像是跌落到尘世的小小王子。 “好久不见,莫少。”你怎么还没死? “哎呀,小少爷你的小情人打人可真疼啊。嘻嘻嘻。和小少爷一样,下手真狠。”莫煜寒的腔调还是圆滑又下流,没有半分的收敛与改变。 “是不是听到我的声音十分惊讶?在想这个王八蛋怎么还活着呢。” “是很惊讶。”鹿森轻轻柔柔的应对着,这个人在他眼里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恐怖。大概是内心已经认定曾经赢过他一次,那么再卷土重来,他也必然不是会输。 “恭喜你活着。” “哈哈哈哈哈,都没睡到你,我怎么舍得死。你这个” “尤物。” 鹿森把手机拿的离远了一些,他的半边身体都起了一阵酥麻的寒颤,那个恶魔一样的人,他的声音就离自己这样近。 就像是午夜梦回时那些挥之不散的噩梦,在他的记忆里一遍又一遍的盘旋着。 “好好养伤,有缘再见。晚……” 安。 安这个字,鹿森没能说出口。 “鹿小少爷,你的那位情人哥哥。老家是在xx市吗?下属的那个县叫……叫什么来着?” “你想干什么?” “哎呀,别这么严肃嘛。”莫煜寒的声音在对面显得轻松又诙谐,似乎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这对于他来说,也确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能把许放远放在心上的。 确确实实只有鹿森一个人。 “我呢,最近在家养伤。也听说了小少爷你的一些近况,哎呀你瞧瞧你,脾气还是这么急躁,被你哥欺负了吧?哈哈哈,你想没想过,也许你嫂子没骗你呢,啧啧啧。” “我挂了。” 鹿森的眼泪在瞬间逼上了眼眶,他在没有别人的房间里尽量的克制。就如同自己现在正处于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事情不论从谁的嘴里说出来他都是厌恶的。 也是绝对不信的,由不得他不信。 “别挂呀,鹿小少爷。别有缘再见了,我这有些关于你那小情人的事情你应该还挺感兴趣的,有时间的话明晚就见吧。” “嘻嘻,你应该是挺有时间的。” “你想干什么?不要用阿远来威胁我!”鹿森微微正了正口气,虽然他不擅于这样去说话,但是却带了点真情实感在里面。他不能很好的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可以慢慢去一点点的进步,直到最后到达一个他所满意的结果。 “你看看,看看。这就又急了。”莫煜寒在对面咯咯笑了两声,许是牵扯到了伤口,他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两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油嘴滑舌的腔调。“我这伤都还好呢,哪里敢忘了疼。” “这可是和平的交易。你要相信我的真诚,我发誓我只不过是想睡你而已。” “嘻嘻,来不来看你。我可以像你保证,起码明天,我是不会睡你的。” “在哪?”在鹿森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也看不见别人眼中的他自己。这一刻鹿森有一些紧张,但总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的去坐以待毙。 “小少爷在家里等着就行了,明天我会让人给你传消息。” “咳咳咳,你放心。咳,不会让你那个变态的哥哥发现的。” 鹿森没有接话,他在心里对莫煜寒原本除了恐惧以外渐渐模糊的印象又重新清晰了起来,那种来自骨子里天生的反感又重新悄然冒出。并且鹿森十分愿意看到这些因子快速而热烈的增长。 “好。” “哈哈,那晚安了,鹿小少爷,么~么~哒。” 鹿森皱着眉头,这真是让他听着都直犯恶心的声音。他没有再回复,把手机拿到面前就准备按下挂机键。 “有件事我认为还是值得重复一遍的。鹿森,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似乎就问过你。” “你想成为鹿少吗?” 鹿森的心脏又突然怔了一下,他把这归于深夜时寂静的恐惧。但无论如何,鹿森也绝对不敢承认那是一种被他压抑的渴望。 回过神来,莫煜寒那边已经率先挂断了电话。 手机上显示的仍然是未接来电的页面,那一串鹿森倒背如流的号码。此刻居然已经换了新的主人。 鹿森转过身,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睡吧,快些睡吧。也许在梦里,才会发现那个地方,才是现实。 66.第五十三章(上) 人言可畏,自由远去。[.超多好看小说]爱情若是生存的唯一动力,那我的救赎就是你。 终于熬到了黑夜。 许放远感觉自己脚下都开始发酸,似乎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他在心里暗暗吐槽,女生就是比男人麻烦,这么大一个地都能来来回回的逛一下午。喜欢就买啊,反反复复的试有什么意思? 但是他一直也没发作,人对于自己亲近的人往往更容易生气。自认为有所距离的,就会一直保持距离。没有好感的异性,何必去主动开始什么回忆。 “远哥咱们去吃饭?呃,今天也逛那么长时间了。” 陈雅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头照了照手机,似乎是在注意自己的仪表整齐。 许放远就等这一句了,兴致马上就高了起来。凭着记忆他很快选定了一家餐馆,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商量的话“这家怎么样?挺好吃的,就这家吧。” 陈雅大概是习惯了许放远不冷不热的高冷气息,一时半会看他这么兴奋还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她就适应过来,也颇有兴致地答应。“行啊,就这家吧。那咱们这就打车过去。” 许放远心想这可怜的妹子,估计是以为自己累了就想吃饭吧。其实他的算盘早就打的啪啪响了,晚上随便找两个理由给陈雅喝醉,然后送她回家或者去宾馆都行。 自己就先打车到最近的城市,然后从城里买火车票,最好能连夜赶回去。买不到票也行,就凭他养父母的本事,是怎么也查不到他的,他完全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城里住一晚上。 一切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许放远简直想大笑两声,这么多天近乎□□的牢狱生活终于要结束了。自己这次也该长个教训,再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这么草率。 害自己猴急的跑回来,结果什么事也没有。那个电话里的人就是瞎比比,等了那么多天,屁都没见一个,还人呢。 想到这里许放远就又有些憋屈,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刷了一般。但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到底谁会这么低级趣味。可别是他哪个无聊的朋友,吃饱了撑的逗他玩呢。那样的话要是被他找出来,绝交不说起码还得让他揍一顿才能解气。 许放远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也一直没停。跟陈雅一并走着,这走了一下午也不觉得这点路很远了,说着打车也没打车,两下就走到了饭店前。许放远这才回神,他对陈雅有些抱歉地说道“哎不好意思啊妹子,刚走神了,你说你咋不打车呢。” “哎。”陈雅脸一红“我还以为你不想打车,这也不远,咱们这不就走到了嚒。” 两人又先谈了些有的没的,许放远快走了两步,率先推门走了进去。还颇有绅士风度的给陈雅先拉开了座椅,他的心情不错,这最后一段时光,还是给妹子留下个好点的印象,省得以后她再相亲,会叨叨自己的不是。 这个地也是他在心里盘算好的。这里的西餐厅总共也就那么几家,今天下午他有意带着陈雅往周边绕,走的远了些,附近没有什么合适的西餐,只有一些家庭式的小饭馆。这家比较干净,而且味道也不错,他以前还在家的时候就经常跟人一起来吃饭,生意很是红火。至于同他一起来吃的人嘛,有朋友,有同事。还有的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换掉的伴侣。 现在陈雅算啥呢?许放远默默腹诽,还是按在朋友的位置上比较好,自己这毕竟啥也没想不是吗。 陈雅看起来没来过这,有些局促。许放远口头安慰了她几句,就把菜单递给她,让她想吃啥就自己先点,不用客气。这家店因为生意火爆,其实饭菜算不上便宜,许放远想来这当然也不是为了省那几个钱,小地方物价水平都差不多,谈不上多贵或者多便宜。他会带陈雅来这,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里上的酒很烈。 这家店有个特色就是老板很喜欢自己酿酒,味道还比较醇厚,同时出售给客人,销量很是不错,因为价格也便宜,基本上是管够的喝。许放远一个大老爷们以前经常和朋友一起吃饭喝酒吹牛逼,要是换成了小姑娘,估计没两口就得倒下去。 这才是许放远打的如意算盘,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到时候还不是听他摆布,也不用担心她会提前给自己养父母做什么通知。等他跑了想怎么就怎么,天高皇帝远哟。 想到这,许放远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来来,妹子,今天算是哥第一次正式约你吧。上回那次不算啊,不算。” 今天不是节假日,来人没有平时多,陈雅点的两个菜上的很快。许放远又叫了两碗米饭,省的一会喝过了她吐,可以吃点东西垫垫,压压胃。在这之前许放远唯一担心的就是陈雅不喝酒,要是滴酒不沾的话,他就又得靠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硬灌也得让她喝下去。没想到比他想象的顺利的多,陈雅没说什么就答应了下来。而且一点就是四瓶白酒。 这个量换了许放远一个人喝都有点玄乎,他在男人里也是非常能喝的量了。许放远在心里汗颜,莫非是这小姑娘根本不知道斤两,还是她太能喝了?不能吧,我的天。 虽说心里有些打鼓,但是许放远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两杯酒下肚,胃里开始暖和起来,许放远心情又不错,和陈雅开始说说笑笑,一扫先前阴霾的气氛。这一下午的尴尬,似乎都在这几杯酒里一扫而光了。 陈雅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也是个十分爽快的人。她先是自己给自己倒满一杯,又给许放远满上,说是敬他一杯,配个不是。今天这一下午逛街逛的,她看出来许放远没什么兴致。但还是一直陪着她,这让她很感动也十分欣慰。 许放远嘴上嘻嘻哈哈的应着,说着随意随意。他自己抿了两口,只见陈雅一饮而尽,很是豪迈。 心头先是一惊,说这姑娘别真是比男人还能喝吧。不过许放远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一杯喝的急,陈雅就已经有点反应了。脸上的两朵红晕飘着更深,说话字音有的也开始咬的重了些,这就是喝多的初步表现。 这样看起来,一瓶不要就可以达到他的目的了。 许放远美滋滋的,一边又给陈雅满上了一杯。同时心里还在暗自道歉,大妹子啊,你可别怪哥。等会你喝多了哥给你送宾馆去,保证不占你一点便宜。哥这也是有苦衷啊,你也是不听话,咋非得赶着来呢。要是第一回,咱们就不见面了该多好,你今天也不用遭这个罪。明天等你醒过来,可别在外面说哥的坏话了,哥先在心里给你配个不是了! 那边的陈雅似乎没有察觉,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般,对许放远当真没什么防备。许放远倒进一杯,她也就乖乖的喝下去,许放远又是给她说段子,又是教她划拳。很快的,气氛就上涨到了一个□□,陈雅脸红彤彤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八度,口齿有些不清。 许放远这会喝了也有小一瓶的量,为了哄陈雅喝酒他也不能滴酒不沾。好在这点酒对他来说还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完全可以支撑住接下来的活动。他看着陈雅差不多了,趴在桌子上似乎困得不行,他叫了好几声陈雅才软绵绵的答应了一句。于是立刻结了帐,也顾不上老板跟他叙旧了,一只手架起陈雅,一只手拿过她下午买的东西和搁在一旁的围巾,就往外面走去。 这附近有些荒凉,此刻的出租车不是很多。许放远有些无奈,只得把醉醺醺的陈雅背到背上,背着她去找宾馆。这种样子的男男女女晚上实在太多,不需要两张身份证就可以开一间房间,许放远偷偷的翻了翻陈雅的手包,象征性的问了熟睡中的她,用她的身份证找了一间相比较之下正规一些的酒店,是个比较小的连锁品牌。 妈的,他在心中暗自骂道。这事做起来可不如想象中容易啊,背这么大个人还是累死了。也是奇了怪,以前背鹿森怎么完全没觉得呢? 许放远自嘲了下,瞎jb的乱想,不是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嚒。把这姑娘安顿好,自己立马就走人,这店也安全,出不来啥事。 许放远背着陈雅很快就开好了房间,因为他不打算谁在这里所以开了个单人间。前台的营业员也是一副心下了然的表情,很快就办好了手续,两人对着他们都是暧昧的表情。 许放远懒得解释,大晚上一男的背一个喝醉的女的开房,你说啥也不发生,谁特么信啊? 陈雅似乎一直在他的背上沉睡着,许放远试探性的叫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这下他才放了心,把陈雅背进屋内,先把她安置在了床上。又把手上拿的她的东西摆好,看了看自己的包裹,没有多拿她的一些什么。 检查好这些后,许放远往床上看了一眼,陈雅似乎还在沉睡着。许放远在心里又默默道了个歉,姑娘,我这不是利用你。 真的有人还在等着我。 67.第五十三章(下) 人到了五六十岁以后,会有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做一些年轻时不敢去尝试的事情。[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那些年轻时就一鼓作气用光了所有勇气的人,如果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那么在他们老了以后,空闲下来的人生应该就是躺着去回忆自己年轻时所做出的一个个决定。 “妈的。” 许放远是被窗外的车鸣声吵醒的。他睁开眼,揉了揉还不甚清醒的深色瞳孔,嘴里发泄式的骂了一句口头语。昨晚的事情他在片刻间还回忆不起来,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什么环境。恍恍惚惚,还以为自己仍在那座工业城市,他和鹿森一起在那里住了那么久,许放远默认那是家的设定。 “这他妈怎么那么……”吵。 许放远回神的时间慢了点,他拉开窗帘往外看,楼下狭窄的过道被叫卖早点的摊贩堵得严严实实,两辆车卡在中间不停的按着喇叭。一副毫无问题的城市缩影。 心跳简直在回神清醒的一刻躁动到爆炸。 外面的景色,分明就是昨晚上他带陈雅来的那件宾馆。许放远想了半天,始终回忆不起后半夜他们两个发生的事情。他四处看了看,这屋子里不像是还有第二个人的样子,就好像从来都只是他一个人待在这里睡了一夜,根本没有陈雅这个人一样。 许放远顿时慌了,就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一样。他来不及去弄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开始翻来覆去的找手机,他要看看鹿森有没有找他,现在是什么时间。 他要尽快的去和鹿森解释。或者说,抢在鹿森之前先让他安心。 “妈的,都是套路,都他妈的是套路啊!” 许放远嘴里不停的咒骂,骂到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真是越心急越容易出错,许放远觉得特别委屈,自己招谁惹谁了啊,这他妈又是什么套路,为什么又套路他。[.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许放远翻来覆去,他除了内裤什么东西也没穿,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他也一点都不觉得冷。把那几件衣服来来回回的找,然而什么都没有,等他回头一看,他的手机直直的出现在视线里,正安静的摆在桌上。 许放远又是咯噔一下,这是他的习惯。人总有点隐私性,再加上他总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手机离身的习惯,在外面就更是如此。哪怕是他昨天喝多了和陈雅酒后失去了理智,他也不可能把手机摆在桌子上。就算是和鹿森在一起睡觉,他也是习惯的把手机搁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伸手就能拿到。 他的脑海中幻想了许许多多的情节,那些看过的电影全部出现在他的思绪中。经过了这么多事,许放远觉得自己离普通人应有的道路越来越远,现在发生啥情况他应该都不会很稀奇了。此刻四周安静,手机忽然爆炸,或者忽然响起,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想到这些许放远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能不能靠点谱,难怪总是被人算计。 许放远走过去拿起手机,他打开系统相册和qq微信,全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他不想看到的东西。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打开了拦截软件。里面果然有一条信息,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恭喜您许先生,您尾号为xxxx的银行卡今日将收到我们的转账金额十万元。” 许放远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认错。仍然是之前那个恐吓他让他必须要回家的号码。他此刻周身上下才感觉到了寒意,但那股寒意不仅仅是源自于空气中的湿冷,还有一股被人为控制的冰凉。 他找到了空调遥控器,打了一个暖风。然后坐回到床上,开始认认真真的回想整件事情,从他回到家乡到那一天。 其实他着急,他很着急。但是除了回想,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种从别人的行为里寻找漏洞去突破的能力,但是必须得做点什么事情,才能安慰此时不安的恐慌。 “许先生,假如您执意不愿意和我们见面沟通,那就此作罢。假如您有沟通的意向,可以回到您父母的身边等消息,我们就知道您的意思了,会有人专门联系您。”――这段话蓦然又重新闪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原本已经被许放远的记忆丢弃到一个遗忘的角落里。 这个号码的主人曾经不止一次的询问自己是否需要金钱,这十万块钱也能作此解释。那么再继续往前梳理,根据这句他忽然想起来的话。许放远忽然觉得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了,他感觉自己的毛孔都竖起来了,自己真的是打一开始就在被人算计,这根本就是挖好的坑。 陈雅这个人,就是给他发短信的人!不对,应该是发短信的人请来的人才对。那张当初拍下来的他父母的照片,是直直的正脸照,所以他才能这样清晰无比的认出。那样的一个角度,除非是有人拿着手机正在他们的面前才可以做到,假如不是威胁恐吓,那么陈雅这样的一个相亲身份,就再合适不过了。 昨天并不是她第一次去他家,所以才这么轻车熟路。他的养父母早就知道了陈雅这个人,并且一早就替他考察好了这个“女朋友”所以才这么满意,迫切的希望自己去相亲,并且很大程度上就希望自己和陈雅在一起。 可以回到您父母的身边等消息,我们就知道您的意思了,会有人专门联系您。――许放远苦笑了一下,这个人,应该就是指陈雅了。 这不就是和自己联系了吗? 不仅联系了,自打相亲见面之后,每天都要给自己发很多条消息,有时候被她烦的厉害,自己也不是一条两条没回。言语措辞还尽量文明礼貌,现在想想简直是蠢得见鬼了! 自己听从指示回了家里,就等同是表明了自己的意愿,被默认为愿意和别人在一起?默认和别人睡? 许放远觉得这件事情他的养父母应该是不知情的,虽然他现在根本分不清除了鹿森他应该去相信谁。很多事情他都没还没有理顺,但是他的养父母应该还不至于和别人联合起来坑他。虽然不排除有为了让他和鹿森分手而和被别人哄骗这样联合起来的可能。 许放远觉得太可怕了,这地方简直比x市更危险。更重要的是,他忽然间发现,这里他没有经济来源,没有稳定工作。甚至几个相熟的朋友都正好在年后回城打工,别说人脉了,连个熟人都没有。 他必须尽快回去,许放远生怕不仅仅是套路,还有各种各样他并不知道的危险。 想到这里,许放远才算稍微搞清了一些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到底有没有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和陈雅有一些越了雷池的举动,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等走了他之后再慢慢想。 他试探性的给鹿森发了两条消息,结果一样石沉大海。许放远觉得鹿森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一些别的什么,等自己回去找他当面解释清楚应该更好,或者如果可以提前到他的身边,把他的手机什么的拿到自己的眼睛下面,也许可以瞒过去也说不定。 鹿森不像他,什么都愿意给自己看。 到了这会许放远才安心了不少,他冷静了一会,穿好了衣服以防止再有什么偷拍之类的。现在的警惕性有些过高了,但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自己的这些心理活动若是让别人知道,说不定都还会笑话他。 拿起手机,给自己最好的一哥们去了个电话。许放远想先借点钱,自己手里有钱了做事才踏实,欠条可以以后再补给朋友。他不知道自己的银行卡里是不是真的多了十万块钱,但是不管有没有,这笔钱都绝对不能动。 有了前车之鉴,更何况它还属于来路不明。 电话那头的铃声很快响了起来,许放远听着这熟悉的音乐,莫名的有种自己不是孤身一人的感觉。很快电话那头被人接了起来,是他熟悉的朋友的声音,听起来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喂,特么谁啊?我不买保险啊,也不买商铺。” “jb啥玩意啊,你丫没睡醒呢吧?”许放远心情好了点,又开始嘴上找不着调了。听到朋友的声音他很是安心,一边又暗骂这混小子昨晚上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连个通讯录名称都不看,自己都不认识了。 “你管老子――”电话那边笑了起来,声音也热络了,很明显朋友听出了许放远的声音。 “你丫啥事啊,大清早的打电话。想叫你喝酒都找不见你。老子还以为你死了。” “去你妈的,你才死了,咋说话呢。”许放远笑骂。“这样,你手头有闲钱没有,借我几个急用。我特么在家呢,我爸我妈非逼着我相亲,不给我钱,我现在连回去的钱都没了,你手头宽裕赶紧给我转两个,我回去发工资就还你。” “哎,多大事,我刚发工资,这就给你转啊别急。”这朋友不愧是许放远的铁子,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末了还和他打趣。“哎,我说,你可别骗哥们啊。你这确实是回家了吧,可别是赌博啥的欠了钱。哈哈哈,这连手机都换了,不是躲债呢吧,躲债我可没钱替你还啊。” 68.第五十四章(上) 不是你喝多了,就是我喝多了。[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许放远在心中默默念叨,这他妈是见了鬼了。他听了朋友的话,心里顿时又凉了半截。 “你先别挂,我这号是多少,你报给我听听。” “啥?”朋友在那边笑起来“你丫刚换号还记不住啊,我还以为你换老长时间了,之前和龙龙想找你喝酒好几次都打不通你电话。我刚还想说你这人咋这样,不借钱不吭气啊?” “哎呦我去,你可别给我闹了,我这正着急呢!我根本没换号,以前那号我用了多长时间了一直没换过,这不逗我呢吗,我换号还不给你讲是吧?” 许放远非常郁闷,他边说边回想着。按照朋友这个说法,他的手机号不可能是昨晚上陈雅给他换掉的,是在这之前。鹿森回家那天他还确定是自己原本的手机号,当天他还和鹿森有联系。然后就是回家以后,回家之后他的养父母的确有可能接触他的手机,但是他的养母天天是在他眼前的,他的养父倒是要上班,工作比较清闲有时间去办卡,但是换手机卡这种事至于吗?又有什么必要呢? 不对,也有可能是他回家之前就办好了的,这样就等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换了就可以。这到底有什么问题呢,许放远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他让朋友赶紧把他现在显示的手机号发过来,自己起码查查归属地是哪,多少不能算是完全没有头绪。 “阿远你可别是真在外面惹啥事要躲起来了吧?我特么这乌鸦嘴。”朋友一听许放远语气变的不对,也开始有点慌了。他和鹿森的那点事朋友圈里多少都有些风声,不过这几个关系好的不太过忌讳,但也从来不瞎打听。 “哎呀还啥事,我怀疑是我爸我妈给我卡换了。我说怎么联系不上我对象呢,我急着回去,我们家这小孩心思重。”嘴上草草应付了两句,其实他也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行行行。”朋友一听也没了兴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咱也不多说。成了赶紧给我挂了,我这就给你转钱,妈的大早上的,我还正做梦呢,梦见我有老婆了,你这一电话给我打的,梦里的老婆都没了。” “就你这样的,十天八天都不洗次脚,梦里你老婆都被你给熏跑了。”许放远和朋友开了两句玩笑,赶紧把电话挂上。等朋友把号码发过来,他一查归属地,还是x市的号码。这起码证明了一个问题,在许放远在家的这段时间,不是养父母外出办理的。(.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棉花糖x市离这里实在太远,就算他们坐飞机,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来回。这要么就是提前办好的卡,要么就是被人给他换掉的。 简单收拾了一下,匆匆洗了个澡,连头也来不及吹了,许放远就赶紧出门去退房结账。他还担心这房是用陈雅身份证开的,回头再解释不清。幸好只需要房卡和押金单,前台没有太难为他。 许放远又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他昨晚上应该把陈雅的身份证记下来,现在啥也没有,连她到底是不是本地人都根本没有看清楚。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一路踩在地毯上,四周昏暗无光,毫无人声。许放远开始还并没有什么感觉,等走到大堂退房的时候,满眼的阳光忽然闯进他的视线,莫名其妙,他有一种重生了的感觉。 啊,还活着。在这种阳光之下。 这样的感觉,他不想承认,因为似乎很是矫情。但不得不说,他现在实在是感觉挺好的。 他找了家银行把朋友转给他的钱取了出来,然后直奔车站一点犹豫都没有。他是一点也不想耽误了,这个过去可以说是他最熟悉的地方,现在甚至比陌生城市的肮脏角落还要让他感到难堪。 买汽车票和飞机票都比较顺利,没什么意外发生。许放远原本还很怕他的养父母半路忽然杀出来什么的,那就毫无意外的需要撕破脸皮了,他不希望,也很不情愿这样的事发生。但许放远觉得自己并不害怕,他的养父母有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就像清楚他自己有几斤几两一样。 今日又是一个格外好的天气,窗外的阳光明媚无比,洒下来安静的扑在脸上有些像是恋人的温柔。许放远渐渐放松下来,未来的每一天都还是要靠他自己去争取,谁也指望不上。 不管他和谁在一起,未来还会不会再选择谁。这一切,都必须要出自于他的自由意志。被自己这一番忽如其来的雄心壮志吓到,许放远对着车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了鹿森的脸,是个有些忧郁的表情,和他现在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许放远大概明白,那是他自己对于那些还尚未清楚的不安。 他也还不知道,鹿森此时此刻,正面临着和他一样的不安。 也许更甚。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明晃晃的屏幕光洁的有些刺眼。在阳光之下它显得毫无秘密,看起来也只不过是个起到联系作用的工具而已。许放远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秘密,但是他自己一直到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网瘾,或者说低头病。经过这一次,他想自己以后可能会更加减少对于手机的依赖程度。虽然这很不像是一个现代青年会做出的决定。 这一路顺利,等坐上飞机,就离回去的时间不算太远了。那种逃离的真实感逐渐演变成狂喜,大概是人潮会给他安全感,让他跻身在内会感觉到不被打扰和发现。 虽然这并不是原本想要的自由。 许放远坐到位子上,身旁坐下的是一位年轻的小姐,浑身散发着香水味。他的鼻尖嗅到这股气息,但同时也让他感觉到警觉。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还让他惊魂未定,许放远立刻又开始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好在那位女士并没有什么恶意,对他也毫无兴趣。等了好些时候,他才又重新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可以认真梳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让他最起码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啥不该做的,可别让这个渣男的名头坐实。 自己把陈雅送到宾馆开房,打算连夜坐车先回市里,然后购买最早的一班航班回来。当时还想着不要买火车票,第一个时间长,第二个还生怕被养父母发现。 自己一路背着她,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她睡着了。而后送她进房,把她在床上安顿好,同时把她的外套和下午购买的东西在桌上摆放整齐,开始检查自己有没有拿错的物品。 陈雅像是喝多了,但是从头到尾,包括被自己背着颠簸一路,仍然一口酒都没吐过。 没有胡言乱语,没有口不择言,更没有做一些和平日里的行为举动完全不同的事。安静,太安静了。现在想想,这原本就很反常。 她第一次见面时似乎对可以喝酒的男性并不反感,假如这个反应是真的。那么,她自己应该酒量也不会太差才对,否则如何能陪同伴侣共饮?第一次见面时许放远甚至还觉得这个爱好有些好笑,印象颇为深刻。昨天居然一点也没想起来。 相亲的介绍人把陈雅塑造的十分坚强,正常情况下她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但是他一直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陈雅缺钱。 而且应该算是非常缺钱了,她的妈妈没记错的话生了一场大病,她的家庭条件原本就算不得太好,当初是如何一下就筹措到这么多手术费的呢?但是没记错的话她妈生病是在前年,这个局总不至于埋下的这么早吧!算了,这点一时半会也理不清,而且似乎也不是这么重要。许放远打算先搁置下来,以后有空再想。 然后就继续回到昨晚,他把陈雅放到床上,然后确定好一切就打算出门。 再然后,再然后是什么呢?许放远迷迷糊糊,这一段却好像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他费了很大的精力,终于记起几个零零碎碎的片段。 他回头看了看陈雅,发现她不知不觉已经挪动了一个姿势。似乎就快从床上摔下来了,许放远怕她掉下来会醒,于是上去把她又抱了回去。 陈雅伸手拉住了他。 许放远把她拽开。 陈雅好像……睁开了眼睛? 许放远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现在想起来的都是一些凭空的臆断,根本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按理来说这个后面的情节发展,就算是想不起来也应该能猜得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自己也喝了点酒,一切似乎顺理成章。也仿佛应该顺理成章。 但是不对,还是不对。 许放远意识到还是有很多问题存在,假如真的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他并没有什么头疼之类的反应,那他到底为什么这部分的记忆断片,难道是不知不觉被人下了药什么的?这个想法听起来十分离谱,冒出来之后就被他打消掉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可以把最终的结果设定为希望他和鹿森分开,那么让他有这一段可耻的记忆为证不是更好,没有理由让他失去意识,鹿森也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相信。起码有一点许放远十分确信,假如他看起来是睡着的状态或者是昏迷的状态被拍下来照片视频什么的交给鹿森看。只要他去解释,鹿森一定是相信他的。 没有为什么,相信就是相信。 但是为什么要提前换掉他的手机号码,这个目的应该是很明显的了。为了断绝他和鹿森的联系。鹿森是比较少使用社交软件的,还是惯用传统的联系方式,电话和短信。也许他不是被关了起来,可能也和自己一样,被人调换了号码。 许放远忽然又有点可笑,说来说去自己也不过就是个扔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会对他这么费心费力的,有这个必要吗。 应该不是鹿炎才对,从给钱的手笔就能看出来了。 五百万和十万,对鹿炎来说都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他来说,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 69.第五十四章(中) “我们分手吧。(.mianhuaang好看的小说” 我们,分手吧―― 梦魇似乎有着巨大的能力,渗透进现实,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呛的人一口一口。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挣脱不了,也喘不过气。 鹿森看着他,看着他转身就走的背影。那副决绝的样子,毫不掩饰的嫌恶。 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子―― 醒过来,快醒过来啊―― 这一定是梦。 鹿森靠在房间的窗边,姿势和过去都仍旧一致。今晚的月色已来,他在内心中的每一秒都在督促自己,保持高度的警惕,好等待着莫煜寒的到来。 假如他并不会来。 鹿森并不知道自己这种心思应该如何去评判,人这一生,除了爱情,居然还会有其他期待。想来也是让他匪夷所思。 这真的是种期待吗?鹿森用了一夜的时间也没弄完全的弄清,他只知道和第一次一样。他对那句“你想成为鹿少吗?”有着难以言喻的心动。假如之前只是微微晃过的痕迹,那么这一次,则是让他自己都不得不去面对的沉重。 你想成为鹿少吗? 想啊,想要金钱,想要自由,想要无穷无尽的欢乐和唾手可得的财富。 透明干净的窗玻璃上映出鹿森一个模糊的影子,可以看得到鹿森隐约的侧脸。无比的美好和干净,这一眼刚好扫过自己的鹿森忽然发现。原来人的外表和内心毫无关联。 并不是多么好看的一个人,他就一定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 他觉得自己不好,起码不够好。远远不够。 这可怎么办呢。 但是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太多了,而且那些压抑不住的渴望,又在同一个时间里爆发。鹿森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给自己平反,他只不过是想和许放远在一起。其他的一切,其他的一切一切。都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他要让自己稍微好过一点。也许他以后会明白现在的自己很是幼稚,人原本并不需要给自己找上这么多的理由和借口。但是现在不行,起码现在这一刻,有很多事情他都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包括分离。和任何人分离。 其实会痛,他都会感觉到痛。我实在懦弱,我实在是不够好。 自怨自艾像是会狂笑的恶魔,一边趾高气昂的炫耀自己的武力,一边把渺小而又懦弱的我们拖向他的怀抱。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然而我们会在那个漆黑的漩涡里感觉到短暂的欢愉,和逃避的轻松。 那个日夜都跟在鹿森身边的侍从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给他奉上茶水。 其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直觉的缘故,还是侍从看起来并不如往常一般自然。鹿森心里其实有这样的一个大概,但是他没有再去选择怀疑。 这一步,大概会影响到冥冥之中的很多人的人生吧。 不一定,谁知道呢?能影响到他自己就行了,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总比他现在要过的好,如果要后悔,那也是选择过了以后的事情。要等到很久很久以后。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这样喜欢得过且过了。 药物会带来很多副作用,但是鹿森向来不排斥这些人类制造的产物。它会让自己安眠,它会让人毫无痛楚。 睁开眼睛的时候头顶有一个明晃晃的吊灯,等眼睛适应了这种灯光,鹿森才发现其实它离自己很远。这间屋子顶做的很高,很像是他自己家中的风格。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也会怀疑这也许就只是把他换了一间屋子而已,仍旧没有走出鹿炎的视线。 那样的话,就很可怕了。鹿森忍不住打了一阵寒颤,真冷。 他动了动手脚站起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睡在地上,不知道是谁给他身上披了张毯子。也许是那个带他来的侍从吧,毕竟跟在身边这么久,他也算对这个人不错。 这不是鹿家,鹿家的房间每一间都有相同的格局,这很明显和他印象中的不同。 发现了这一点。悄然间,鹿森居然悄悄松了一口气。 果然在他的认知里。潜意识所默认的,最可怕的那个人,是他哥哥。 鹿森往门外看去,这房间也不算是太大,设计师风格明显的装修,以及室内的摆件。这应该是莫家,这里更像是个小型会议室,平日里用于一些商业上比较秘密的私人会谈。这种类型的房间鹿家也有,只有鹿炎一个人可以出入。这其实并不是他规定的,只不过鹿家上下的所有人都深谙此道,没人主动去趟这个雷而已。 鹿森走到沙发边坐下,摇了摇桌上的水壶,还有些水。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给自己倒上一杯,虽然这一觉醒来,他实在是觉得有些口渴。教养和警惕都不允许。 他安安静静的坐着,腰背挺得笔直,起码这个时候,他仍旧是鹿森,和鹿炎同一家的姓氏。 门把被转动,响起了这个空间内唯一的响声。鹿森在那一刻有着很难去形容的紧张感,那不是他说平静就可以自我控制的,即使毫无退路,那也是不可避免的恐惧。 鹿森把手插进口袋,紧紧的攥成拳,也许这样会迫使自己平静,给一些小小的力量。 好久不见。 也没好久,只不过鹿森已经快完全忘记了他的模样。不是记性不好,只是觉得记住也没用。只需要记住他带给自己的伤口,屈辱,还有夜不能寐的惶恐。 莫煜寒坐在轮椅上,被身后的侍从推进来。他把双手的手肘支在轮椅的把手上,双手交叠支着下巴。从慢慢靠近鹿森的这一段距离,他的脸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鹿森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种熟悉的压迫感正在卷土重来。 忽然就好想逃,他强迫自己去镇定。即便是会被看出来,也比就这样落荒而逃来得好。 “小少爷,你还是这么好看呀。”莫煜寒勾起唇角,那朵唇花开的肆意非常。 “只是没变。”鹿森冷着脸硬着头皮对上一句,他一点也不想和莫煜寒废话,更不愿意把这种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对话称之为叙旧。那只会让他感觉到恶心,非常恶心,完全藏不住对这个人的厌恶。 大概上辈子他们就见过面,然后狠狠地交恶。 “嘻嘻,小少爷真是不谦虚,不过你说的对。”莫煜寒歪了歪头,仍是一副饶有兴趣地样子。“我关注小少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确实是一直没变,从小好看到大。” “夸我不用,听得太多。”鹿森这句话回答的诚恳,只不过过去同他相处过的人很少会被他这样直接的应对,他们也都曾经称赞过他,鹿森对这一点丝毫不感兴趣。 喜欢别人的称赞,这个称赞也绝不是来源于莫煜寒。只要这张脸,许放远喜欢就可以了。 “哈哈哈,小少爷好像豪爽了很多?这和我印象中可不太一样。说是好久不见,可我觉得也没多长时间。哎呀,小少爷在我身上戳的那个洞,现在都还没长好呢。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们分开的时间不够久。”莫煜寒笑了笑,眼神悠悠一凛。“还是小少爷戳的伤口太深了。” 鹿森没做回答,他已经做好了如果无趣随时提出返回鹿家的要求。即使莫煜寒不答应也没关系,在鹿炎对他的禁令还没解除的时候,他从鹿家平白无故的失踪不见。按照鹿炎的性子,估计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挖出来,到时候莫煜寒肯定要倒霉到头上,大不了就是自己也被牵连了而已。 那又没什么可怕的,这么多自己也挨过来了。又能再有怎么样的区别。 “啊,似乎小少爷不是很想叙旧的样子。”莫煜寒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好好好,那我们说点正事,也不枉小少爷跑这么远过来看我。” 接着他一挥手,房间内一张巨大的显示屏幕被打开。站在莫御寒身后,原本帮他推轮椅的侍从立刻上前摆弄,很快就进入了待机状态。 鹿森一直紧紧的盯着这些动作,其实他有小小的预感,只不过仍旧拒绝承认它即将应验。 只不过老天似乎给了他预知的能力,却从来不给他应验的机会。 果然,屏幕上出现的是许放远的脸,和一个女人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躺在床上。 鹿森必须承认,在瞳孔接收到这样一幅图像继而传到大脑的这样一个瞬间里,他整个人都无疑是崩溃的。那些排山倒海而来的汹涌难过,已经完全克制住了他原有的理智,让他不得不选择坐回到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快速的给自己各种各样的强迫。 不能去相信,不能去难过。绝对不能。 然而大多的自救都是徒劳无功,鹿森用了许久才让情绪稍加平静。他没再敢抬头,而是用好不容易克制的理智,转脸去看莫煜寒和他对话。他不敢眨眼,生怕逼上来的满眼心酸会在这个时候一点一点的滴落下来。 “我不信。” “是真的。”莫煜寒十分平静的说,他的表情是难得的正经,看着鹿森的眼神也不再带着戏虐,只不过仍旧无法隐藏原本就充斥的戾气。 “我不信!” 那些躁动的因子又开始重新翻滚,歇斯底里的血液变得异常躁动。鹿森就快要无法去容忍,他恨不能就在这一刻自己的身体爆炸开来,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分离崩兮。 “是真的。”莫煜寒又重复了一遍,情绪没有变化,表情也没有像他往日里一样。 “不可能……他是被逼的……他被下药了,这不是他自己愿意的。”鹿森忍不住了,他的眼泪开始无法抑制的往下流。 “当然!” 莫煜寒忽然提高了一个声调,眼神开始张扬起来。 “你说得对,你的小情人,不是自愿的。” 70 第五十四章(下) 这句话,不论是谁说的。 只要是真的说出口,对于鹿森来说,意义全都等同于救赎。 那在霎那间变的无法无天的眼泪瞬间开始变的弱势,所有失控的情绪全都止于一瞬,鹿森抬起朦胧的眼睛看向莫煜寒,就像是偶然间撞到的那副脆弱样子。 “那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阿远在哪,他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 那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似乎只存在了短短一瞬,仅仅是霎那间的理智。很快,鹿森又开始紧张,那些令他难过的猜测最多也只是会让他难过,难过而已,那些会好起来的伤口,在许放远的安危面前,又通通变的一文不值。鹿森生怕这些人,不管是鹿炎也好,林如一也好,还是眼前这个曾经让他近乎蒙羞的男人也好。 他们,通通是他们。他们无论哪一个,对许放远做出任何一丝的伤害,都是让他不能原谅的。 同时又是无力阻止的。 你们?听到这个词,也同样激起了他的神经。他的表情变的有些难以捉摸,唇角那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是意味不明,他看起来像是赞许,又像是不应。 “嘻嘻,我和你哥不一样。”莫煜寒的唇角终于抬起,伴随着他忽高忽低地声线。听在鹿森的耳朵里却是格外恐怖,即使他所说的内容中没有一个字会让他精神绷紧,但就是无条件的,毫无意义的,缴械投降。 大概是因为他还是如此懦弱。总是欺骗自己会坚强,然而总是没有办法。一次又一次的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听着台下轰鸣的笑声,作着滑稽可笑人人都能看穿的表演。 即使他空有一副皮囊。 哪里和鹿炎不一样?这个人,此时此刻的样子,明明就和鹿炎一模一样,全部是令他惶恐的代名词。或者本身就是惶恐。 “小少爷你何必这么紧张呢。”莫煜寒地笑声开始渐渐张狂,在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内忽然显得格外空旷,让他的笑声完全充斥,一点点的抬高分贝。“反正就算我要做什么,你不是也跑不掉了吗?” 他忽然从轮椅上直接站了起来,侍从急忙伸手过去试图搀扶他,结果被莫煜寒一把甩开。 “扶什么扶,老子又不是废了!”他慢腾腾的往后摸了摸自己后背的一个位置,鹿森模模糊糊的记着,那是他直接把伞尖捅进去的地方。他开始警觉起来,从莫煜寒忽然站起的那一刻开始。又或者说是,打从喝下那杯他知道会睡去的茶开始,这种警觉,就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即使他知道没有用,假如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过是负隅抵抗,做一些徒劳无用的挣扎。 “你别过来。” 鹿森慢慢的往后退去,他头顶高悬的吊灯还明晃晃的亮着,同不远处的显示器交相辉映。那上面刺目的图案依旧没有褪去,但是鹿森此刻的重点已经转移。就算他的心里仍然记挂着那些图片的真相也大概永远只会是记挂,如果许放远不愿意给他一个答案的话。 “你想干什么?” 鹿森终于退到了墙边,他忽然有些绝望的发现,即使莫煜寒现在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自己仍然拿他毫无办法,他渺小到还是任人摆布。 只能惶恐,只能尖叫。 只能有令他自己厌恶无比的眼泪。 莫煜寒慢慢的动着腰,同印象中那个可怕的回忆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来有任何区别。连同他过去壮硕的肌肉都似乎没有消退,仍然昭示着压倒性的那种力量。 莫煜寒走到鹿森面前,看起来如同牵扯到了伤口一般,有些吃力的蹲下身来。 然后他伸手摸上了鹿森的脸,此时此刻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是过去许放远也十分喜欢的,抬起鹿森精致的下巴,然后就可以低头奉上他的吻。 这个样子和许放远接吻的次数太多,鹿森的身体早就已经有了反应。面对着不是许放远的人,他的身体也有着下意识的躲避,然后渐渐的剧烈,试图从他的手中挣扎出来,不要再有任何零距离的接触。 未曾想到的是,莫煜寒也只是玩笑般的看着鹿森挣扎了几下,随后居然真的松开了手。 这又和印象中那个暴跳如雷,和许放远厮打在一起的人有一些不同。 “我问你,你想成为鹿少吗?” 那种磁性而又低沉的声音又在鹿森的耳边响起,带着三分暧昧三分清醒,还有四分的阴谋诡计。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鹿森看着离他只有几厘米的莫煜寒,几乎冷汗都要滴落下来。他那双空灵清澈的眼睛里像是受尽了惊吓,但是又不得不独自一人去面对即将而来的风雨。 “字面上的意思。”莫煜寒忽的一下站了起来,扯到了伤口他感觉到了疼痛,表情嘶哑咧嘴有些夸张,就像是在开着不正经的玩笑。然而此刻的莫煜寒又是居高临下的看着缩在角落里的鹿森。他这个时候的眼神鹿森在鹿炎和林如一的身上都看到过,甚至可以说是经常看到。 那是一种*又狰狞的眼神。 他似乎是认真的,莫煜寒要做一些事,要做一些和自己有关的事。 鹿森终于也开始清醒,他认识到了什么,他发现这些东西自己此刻似乎无法选择。但是有一点他必须选择,哪怕是强求来的。 只能和他有关,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也是最后的底线。 绝对不能牵扯到许放远,绝对不能。 “嘻嘻,小少爷,你放心。”方才的认真似乎只存在了一刻,莫煜寒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这个人。”他转头朝仍然亮着的屏幕,努了努嘴。“和他没关系,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鹿森不是怀疑,而是根本不信。又是一张空白的口头支票。 “没有保证,我只是说着玩玩的。”莫煜寒耸了耸肩“但你现在只能相信我,否则你也知道后果,喏,我可不想伤害你,腿还疼嘛?” “这和阿远有什么关系?不然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不许伤害他。” 鹿森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尝试着进行对话。他发现平日里鹿炎给他请的那些老师,教给他的那些据说是用于谈判桌上的技巧,根本就是毫无用处,他现在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拼命的,去表达他内心里最为原始的想法。 子虚乌有?莫煜寒听到这个词有点想笑,但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说一些嘲弄的话和鹿森对忿。而是继续用他磁性浑厚的声音,表达着他的想法与*。 “我只想和你睡觉。”他轻轻松开西装外套上唯一一颗系着的纽扣,这个动作看起来颇为帅气,但又不得不让人警觉。“都到这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小少爷,你陪我睡,我告诉你,你哥哥的秘密。” “绝对不——!”莫煜寒上前一步,直接把鹿森压在了墙边,伸出双手压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轻呢喃。“还有他的弱点,我也给你钱。” “足够和他抗衡的钱。只要你——” “陪我睡。” 鹿森的心脏在随着莫煜寒一个字一个字的突出而剧烈的跳动,这是让他感到激动又无法平静的话语。 他恶心,他很想挣脱。但是。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能够给自己钱,让自己能够永永远远地远离鹿炎吗? 不期望别的什么,只要能够离他远一点,离他远一点。 过去还曾经发过的誓。如果能够摆脱鹿炎,他什么都愿意做。那些在心里暗自许诺的东西,此刻似乎依旧历历在目,鲜艳无比。迫不及待的挣脱而出,提醒着他本不应该具有的矛盾。 莫煜寒此刻笑的十分肆虐张狂,但他断定鹿森注意不到。他的喜悦也来自于鹿森此时此刻的被动,啊,虽说这一切都刚刚好,但是鹿森此刻的样子,也着实是很迷人。 真像是恶魔的果实,这么可口还这么带刺,啧啧。 “喏,你再抬头看一眼,你的小"qingren"。” 莫煜寒继续嘴上的攻势,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上次如此粗暴纯粹是被许放远惹到暴怒,他长这样大也没人敢顶撞他,更何况是和他动手。果然,这些不动声色的言语,比拳头来的更加有用。 健身嘛,可不是为了打架的,只不过是为了招花引蝶而已。 鹿森僵硬的抬起头,看向那个明晃晃的屏幕,他此时已经整个人都在被莫煜寒牵着鼻子走。许放远的侧脸在睡梦中显得温柔,是他格外喜欢的样子,只是现在的这样出现,让鹿森的眼睛都感觉刺痛,循环往复无法控制的难过。 “他呢,现在也跟别人睡了嘛,嘻嘻,虽然他算是被害,但也是他占了便宜。”莫煜寒又一次靠近鹿森,垂下头轻轻重复“就和你一样,你们扯平了。你答应了,我也不会告诉他。” “这些照片我也只是想让你看看,不要觉得对不起他。” “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钱。”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是我和你哥,你更讨厌谁呢?” 鹿森猛然推开他,莫煜寒一个趔趄差点扯到背后的伤口。侍从连忙上来搀扶他,同时想要上去整治鹿森,被莫煜寒一挥手拦住。他眯着眼睛十分悠闲的看着鹿森的一举一动。 就像是慢动作回放,看起来格外有趣一样。 看他难过,看他崩溃。最终,看着他妥协。 鹿森蹲下身去,他紧紧的抱住自己,放声大哭。这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里,最为漫长的一场夜,也是他最为失落的一个夜晚。 但也许很快,此刻的这样一种伤心就会被新的难过所替代。人生就是一次次的刷新自己的记录,难过的事情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