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宿的大穿越术》 第一章 王宿的奇遇 王宿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对那些劳碌的人们抱以冷眼,看着他们像蚂蚁一样碌碌,像发情的野兽一样争斗,勾心、斗角,怎么看怎么觉得累,觉得无聊。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说每个人都是科技进步,世界发展不可缺的一环,搬砖筑屋的是,得诺贝尔奖的也是。得诺贝尔奖的不会搬砖筑屋,如果没有搬砖筑屋的,他们就没地方住,他们的发明创造,就没人帮他们实践推广。搬砖筑屋的不会发明创造,但却是发明创造的实践者,没有他们,那些得诺贝尔奖的,就只能手捧着一大堆发明,茫然无措。 都说这是个集体,集体的力量推动社会的进步。 但他们为什么还要斗呢?既然集结所有人的力量,才能推动进步,为什么不相亲相爱,反而相互之间冷漠的好像仇人一样。 听说强调的都是缺失的,古人诚不欺也。 这样的世界是个畸形的世界,需要什么,就没有什么。越是强调,就越是缺失,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反正王宿觉得,这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再牛的人,不论他脑子多好,有多少发明创造,不论他技术多好,能做出怎样精密美好的东西,不论他城府多深,勾心斗角斗倒了多少人,也不论他滔天权势富可敌国,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抷黄土?大多数人还活不过百年,人生种种,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如果王宿运气不好,为生计所迫,恐怕也不得不如此。但他近来运气不错,因此就有了成为局外人的基础,可以及时行乐,冷眼大众。 王宿本身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小的时候四处流浪,或是乞讨,与其他的乞丐争夺,或是在垃圾桶与野狗争食。这样的凄惨,在科技昌明的世界,其实并不少见。 不过王宿与大多数的孤儿流浪儿有很大的区别,他觉得自己特别早熟。 在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他一边拾废品勉强供应生活,一边开始了自学生涯。那时候电子信息这方面的高新技术很是吃香,听说好多学电子信息的,都发达了,王宿虽然不想随大流,但因为对外界了解不多,从报纸上得来的信息,很多具有欺骗性,因此王宿只能选择这个方向。 他用卖废品的钱购买相关的书籍,来充实自己,学习知识,虽然他不是天才,但他能坚持,一步步的,学到了许多神奇的知识。 在成年之后,他步入社会,成为一只碌碌的蚂蚁,硬生生凭借自学而来的能力,在一个规模很大的高新科技公司做到了一个研究小组的组长职位。许多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都被他的学识压制。 也因此,很多人心中不忿。 人想,自己恁牛逼一个高材生,竟然在一个没有文凭、孤儿流浪儿出身的人手底下工作,两个字,丢脸。 许多人在背后议论纷纷,嘲讽者有之,冷笑者有之,小动作不断,总是想把他踩下去。 王宿冷眼旁观,不为所动。虽然心中厌恶恶心,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这样的问题,但他就是不为所动。 就好像在看小丑的表演一样,他觉得很可笑。 因此,王宿的人缘非常差。 但王宿觉得,这世道,所谓的人缘,其实都是假的。人人带着面具,一脸的假笑,人缘都是表面的东西,不要也罢。 除非有利益,但王宿给不起利益,也不会给,那些人又不是他儿子。 工作之余,王宿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四处旅游,就好像小时候一样,流浪。他不去那些风景名胜,那些地方哪儿是旅游的地方?人山人海,分明就是牛羊集市。他最喜欢到那些不知名的地方,看看山水,体味自然。 他总是一个人。 他不是没有朋友,但没有知己,没有交心的。 小时候的经历,让王宿对任何人都存在着一种戒备,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别人,把自己隐藏在一层保护壳之中,很难在交往中付出真心。他也想付出真心,但总是做不到。他挑剔,一旦发现交往的朋友有缺点,就会在心中放大,及至厌恶。 这就使得王宿没有真正的朋友,年近而立,甚至连个女票都没有。 人就觉得王宿孤僻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不能交往。而王宿自己,则不屑一顾。没有交往的必要,交往什么? 他由此完全放弃社交,将自己藏进了虚幻的世界。因此在旅行之余,各种书籍就成了打发时间,充实身心的最好补给。 不论专业书籍,还是小说杂志。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王宿这辈子也许就这样过去。也许他会勉强自己,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传承自己的血脉。也许会单身一辈子,到死都是一条单身狗。 但命运的不可测,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五天前,王宿中了福彩头等奖,而且还是五倍。记得那天下班他经过彩票站,忽然临时起意,就进去买了一注,十块钱打了五倍。之后差点都忘了,在开奖后的第二天才想起来,就查了一下,没想到中了。 他有些激动,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好些年没有了。但与其他人不一样,王宿虽然略略激动,但也就那样,很快就平复了心绪。 到彩票中心兑奖,扣除税收,所得两千万出头。 次日,他就辞职了。 他已经受够了那种生活,极度厌恶那些虚假的面孔和繁复没有新意的工作。他很早就想辞职,只不过手中存款不多,辞职之后的生活,恐怕仍然会陷入那种循环当中,因此就按捺了。 如今,手中有了一笔钱,而且完全能支撑他如今这样的生活一辈子,还有必要去看那些让人厌恶的脸色吗?还有必要去为别人创造财富? 他很干脆,也想的很明白。 辞职之后第二天,他就退了租房,背上旅行包,走向了天涯。 今天,是他旅行的第二站,终南山。 确切的说,是终南山偏僻之处。终南山是道家名山,古来多奇人隐士,到如今,则成了旅游风景区,节假之日是人山人海,完全没有可看性。 眼下虽不是节假日,但终南山主体仍然有不少的游人,王宿避开游人,寻了条山间小路,往僻野而走。 遇到风景不错的地方就驻足片刻,也不拍照,只眼观目睹。遇到小道观,也进去一观,与其中的老道士聊两句——王宿觉得自己跟这些真正出家的道士很像,不理红尘,坐看风云。 当然,那些假道士假和尚就不用提了。 夏日的天变幻莫测,之前还艳阳高照,却忽然间就阴云密布了。 王宿看的明白,连忙找了个避雨的地方,就在山巅崖下。 黑压压的云覆压下来,给人一种沉闷仿似要窒息的错觉,随之,云层里雷龙盘绕,雷声随之响起。 霹雳!霹雳! 连续数声炸雷,震的王宿耳膜生疼。他怀抱背包仰望天空,不由心中忐忑。这雷千万不要乱霹才好——他虽厌世,但并不想死,只是讨厌红尘而已。 雷声连绵,大雨也倾盆而下。 哗啦啦的,很快就在崖下聚集起了水洼。 这崖下虽然能躲雨,但地势太低,周围水流都往这里来。王宿暗道晦气,只能把鞋子脱了,任凭脚下水洼疯长。 又一声巨雷炸开,接着,头顶上传来轰响,王宿心头一跳,便见一些大大小小的碎石从崖上滚落下来,弹跳间差点把王宿砸着。 王宿连忙闪躲,却忽然一愣。 他看到,一个巴掌大小的通体电光环绕的东西从崖上飘了下来!是的,飘。那些石头是滚落下来,速度极快,而这东西,却似乎一只气球,缓缓飘落。 在风中,向崖壁内侧而来,最终,停留在了王宿面前。 王宿舔了舔嘴唇,狭长的丹凤眼几乎完全眯了起来。他很紧张,却更好奇。 这,到底是什么? 那电光缭绕的东西到了近前,王宿才看清楚它的模样。 似乎不是一个实物,是一个弯弯绕绕,扭曲虬结的字符,铁钩银划一般!这字符好像是活的,在扭曲,在变化,十分之玄奇。 他暗暗沉吟,戒备,又新奇。 想要伸手去触摸,但那缭绕的电光却让人心生凉意。不予理会吧,又止不住心中的好奇。 王宿跟这字符样的东西对峙着,良久。 夏日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风停雨歇,云散日出。这时候,那飘着的字符上的电光,已逐渐消散。 最终,只剩下字符散发毫光。 王宿终于按捺不住,一手抓着背包放在身前,仿似盾牌,一手一把就抓了过去。 就好似水中捞月一般,王宿什么都没抓到,而那个字符,却在临手之际一闪而逝,不见了! 但王宿忽觉手心一热,就感到一股热流沿着手心上溯,过肩膀、往脖子上窜去。王宿心里惊骇,丢了背包,双手遏住脖子,似乎要将这热流拦截! 却哪里做得到? 那热流毫无阻滞,直接穿过脖颈,冲入了脑中! 只觉得轰隆一声,王宿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宿醒了过来。 水洼中,王宿翻身而起,就这么坐在水里。脸上的神色十分奇怪,有丝丝兴奋,也有踌躇犹豫。 好一会儿,王宿忽然笑了。 “这算是机缘吗?嘿嘿嘿...”笑毕摇了摇头,提了背包站起身来,也不管一身污浊,迈开大步,往山下而去。 第二章 穿穿穿 浑不在意路人的目光,王宿下山找了宾馆,自己动手在房间内洗了衣服,就挂在衣架上晾着——他不习惯别人碰他的东西。 冲了澡,只穿一条四角裤躺在床上,浑身肌肉鼓鼓的,十分健壮。 一些伤疤露了出来,那是小时候流浪乞讨的凭据。 双手枕着后脑,王宿闭上眼睛,锋利的好似利剑一样的眉毛微微耸动着,显露出心中的不平静。 他感受着脑海里的那个字符,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这个字符非是等闲。 竟是一枚神通符箓,并且不是一般的神通符箓——它叫‘大穿越术’! 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王宿已经接收了这枚神通符箓的相关信息。虽然不知道这神通符箓的来历,但却明白它的意义。 顾名思义,这大穿越术神通符箓的意义,就在于穿越! 它能帮助宿主往返穿梭于任何世界,当然,是随机的。至少现在是随机的,没有宿主选择的余地。 当然,完成任何一次穿越,都需要消耗一定的本源力量。本源力量的来源,是世界的本源法则。 神通符箓会自主汲取世界本源,但极为缓慢,尤其现在这枚大穿越术神通符箓还十分虚弱,几乎一个空架子,汲取本源力量缓慢的不可思议。 其储存的本源,仅够一次穿越所用。 若王宿立刻穿越,穿越之后却没办法帮助符箓积累本源,那么基本上是有去无回。 手指搓动,王宿思索片刻,睁开了眼睛。 “这是开启另一种未知生活的机会...我已经厌恶了这个世界的生活方式,我为什么不去其他世界试试呢?如果符合心意,如果能让我生出激情,那一定很好...只是...”他还在犹疑。 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望而却步。 但未知也让人心生好奇,忍不住探寻。 “也罢,不论到哪里,至多不过死亡,没有更坏的了。我的生活如行尸走肉,活着其实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如果能换一种生活,如果能有真正的理想和追求,那么...”王宿眼睛亮了起来。 转瞬间,王宿已然打定了主意。 他本身就是个极有决断的人,一辈子少有犹豫。刚才踌躇,只不过因为眼下的情况极为特殊罢了。 这回下定了决心,王宿便开始为穿越之事做打算了。 具体的打算肯定是没有的。还未穿越,不知未知彼端的情况,能有什么打算?只是做一些准备,尽量做到完善,以免穿越之后措手不及。 心里来来回回思绪良久,待得衣物干爽,王宿便退了房间,在终南山附近转悠起来。 首先,他在不远处的乡下从老乡手里购置了一个小院,作为自己长久的落脚地。虽说穿越,但不代表他不会回来。如此,宾馆就不是好的选择,最好就是有固定的并且较为隐蔽的落脚地,乡下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小村名叫隐者村,就在终南山以南百余里外,是个极为落后的山村,处于山坳之中。环境倒是不错,有山有水,就是道路南行,但这对王宿不算什么。 老乡高高兴兴的拿钱走了,王宿把院子收拾了一下,然后请村长等一些村里的耆老到县里吃了一顿,拉近了关系,这才购置了一大堆物事回到了小院里。 虽然王宿并不在意外人的看法,无所谓关系不关系。但既然把这里当做了长久的落脚地,那么与村里人打交道就是一定的,虽然也许不会太多。 好在这村里人淳朴,都算和蔼,打起交道来并不困难。否则依着王宿的性格,恐怕还不容易。 从县里买回来许多东西,有各种家电,又叫人拉上了网络。他虽然似乎与社会脱节,但必要的生活设施还是应该的。 三天后,屋子里焕然一新。然后王宿摆席请全村二十几户吃了一顿流水,这便安稳下来。 待得网络通畅,王宿又从网上购置了一些在小地方买不到的东西,多是些野营所需的玩意儿,军用匕首、背包、火机、绳子、帐篷等等,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甚至一些作料,整整装了一大背包,好几十斤。 一切准备妥当,这天晚上,王宿终于开启了他的第一次穿越历程。 ... 看着远处那龙盘虎踞的巨大城池,王宿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样的城池简直是巍峨的不可思议,那城墙近乎八九十米高,就好像一座大山一样,横亘卧伏! 在王宿的认知里,地球历史上,还没有任何一个朝代,有能力建造这般规模的城池。 分明,这里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穿越了。 在确定穿越的那一刻,王宿本待打起精神,想要知道穿越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只觉得眼睛一闭一睁,一暗一亮,就到了此界。 其中过程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初时到了这里,王宿的一身衣着大异于常人,幸好他机警,连忙离开人的视线,找了个小村庄,用背包里的一个名牌打火机换了一身衣装。 换好了衣装,又向当地人稍作打听了一番,也不停留,直接往附近大城而去。 就打听而来的消息,王宿得知,他身处的地方,名为龙渊省,被一个叫大离的王朝统治着。 龙渊省的州府,就在村庄往东的几十里外。 王宿背着背包,跋涉了两三个小时,这才看到龙渊府城的面貌。 也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初来乍到,王宿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大环境。从小村村人的口中,得到的只是粗略的信息,在脑子里,只形成了一个模糊的框架。要真正做到细致的了解,就必须要到大地方,人多的地方,亲身感受,耳闻目睹,才是正理。 走近龙渊城,王宿的脚步逐渐放缓。 他看到远处那巨大城门下的车水马龙,又看到城门内外列队的雄壮兵丁,心里有些忐忑。他记得,在古代的时候,进出城池,需要一些手续。 这里虽然不是地球古代,但看起来跟古代差别不大。 但城池就在眼前,王宿不想原路返回,只好硬着头皮,随人流往城门而去。 这城门外大道通天,路宽至少三十米,皆以青石铺就。道路上,中间是马车过往,那些拉车的马,吸引了王宿的目光。 分明就不是他认知中的马! 这些即便是拉货物的劣马,其身架子都比地球上最好的马更加雄壮。尤其是刚刚一溜子横冲直撞而过的那几个骑士,胯下的马,竟然长着鳞片!每一匹其肩高都超过两米五,那般狂奔而来,就好像大卡车开足了马力一样,气势慑人! “这到底是个什样的世界啊...”王宿不由暗暗呻吟。 除了这些,还有更加吸引王宿目光的——行人中,诸多带刀佩剑的人,有的看起来雄壮的好像铁塔,肌肉虬结的跟岩石一样。有的则气质飘逸,步履下似乎有风。但不论哪一种,都眼睛看天,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江湖侠客?”王宿嘀咕着,心中好奇不已。 他现在十分想知道,这些带刀佩剑的,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飞檐走壁,有没有内力真气! 一时间,心里就有些激动起来。 武功、侠客,在王宿的脑子里扎根了二十年!在他董事起,就向往着,如果某天有个侠客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之中,那该多好啊。 不过可惜的是,等他都快三十了,都没等到。 王宿心跳的有点快,似乎找到了目标:“如果我能学得一身武功,纵横天下,快意恩仇,那应该很不错了...” 他并非天生的冷淡性子,只是他一直觉得没有找到让自己热血沸腾的理想。 现在,他觉得自己距离这样的理想应该很近了! 转念间,这种思绪又被他压制下去——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立刻学习武功,成为侠客。而是要了解大环境,大背景。 再者说了,他一个异世来客,要学习武功恐怕不容易。就算一本武功秘籍放在眼前,怕是也学不了——他不懂! 这是与他这辈子所学完全南辕北辙的体系,忽然之间就能学会的,那不是天才,也不算妖孽,那不是人才对! 他必须要对这个世界有相当的了解,对这个世界的文化有深入的研究,才能踏足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 按捺下心中的蠢蠢欲动,王宿终于进城了。 “看来是我想岔了,没想到入城这么简单,不要人头税,也不要什么证件之类的...”摇了摇头,王宿转身融入了车水马龙之中。 一边走,王宿一边打量城中的景致。 他竭力在街边行走,并不靠街心。万一有骑士横冲直撞,一下子被撞死了,那就贻笑大方了——这样的穿越,也太窝囊了一些。 他虽然一头短发,但在这大街上并不惹眼。街面上连光头都多的是,寸头短发的头型也不是没有。 一身麻衣将他映衬的跟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几乎没什么差别,如果不仔细打量的话。 行行复行行,王宿终于在一间当铺外停了下来。 其实他有些好奇,这个世界的文字,竟然也是汉字,虽然是繁体。但那铺子外大旗上那个巨大的繁体‘当’字,怎么也不会认错。 抱着背包信步走进当铺,其中并没有顾客,只有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在柜台内打瞌睡。 扣扣敲了下柜台,那掌柜的一下子惊醒,抬起头来,看见了王宿。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心中有数,于是道:“客人有物件要典当?” 王宿这身装扮实在寒酸,想来没什么好物件,所以他并不热心。 点了点头,王宿没多话,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金属制的火机——与他从村里老乡手中换取衣物的如出一辙——这样的火机他买了三个,这个当出去就只剩下一个了。 “咦?”当铺掌柜的一看,不由轻声叫了出来,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想要伸手接过,王宿却缩了回去。 尴尬的笑了笑,道:“客人的这物件虽然作的粗陋,但还有些价值,不知客人准备当多少?” “粗陋?”王宿面无表情,狭长的丹凤眼微眯着:“我这宝贝你竟然说作的粗陋?掌柜的,你是孤陋寡闻!” 掌柜的面上挂不住:“那你说说,你这算是什么宝贝?” “我这可是三代家传的宝贝!”王宿冷笑一声。 “还三代家传?”掌柜的也笑了起来:“你这一看就是新的,根本不是老物件。我在这龙渊城做典当这一行几十年,什么东西没见过?小伙子,你骗人也得找个好对象才是。” “嘿,宝贝之所以是宝贝,当然有它非同寻常的地方。要是跟普通物件一样,能一眼看出来,那就不是宝贝了。”王宿捏着火机,啪的一声,一丛火苗就从顶端冒了出来! “咦!” 掌柜的眼睛一亮:“嘶,还真有点意思。你这宝贝,就是生火的吗?” 王宿点头,一脸傲然:“正是!” “嗯,还不错。”掌柜的笑道:“死当的话,我可以给你二十两纹银的价格。” “二十两?”王宿皱了皱眉。 就这个世界的货币和其价值,王宿也打听过。三两银子可供普通三口之家可以勉强过一年,说起来,二十两并不少了。但跟王宿的心理价格还有些差距,在他看来,至少五十两——物以稀为贵,他不信这个世界也有火机! 第三章 偶闻仙门 安家落户 “小兄弟,别把你这宝贝太当宝贝了。”掌柜的笑眯眯的道:“虽说你这物件奇异,但还算不得奇珍。” 说着话,这掌柜伸手从柜台下摸出一个物件来。 看起来就好像一块黑色的石头一样。 却见他用那黑色的石头在衣袖上摩擦了一下,那石头顶端就开始冒出火花,随即,一朵火苗就升腾了起来! 王宿目瞪口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打火石?什么打火石这么牛逼?擦一下就燃起来了? “怎么样?”掌柜的呵呵一笑:“我这打火石虽然模样不怎样,没有收藏价值,但效果跟你这物件差不离吧?这打火石一两银子就能买到,我给你二十两,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王宿一脸木然:“好吧,二十两就二十两。” 掌柜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这笔买卖应该能小赚一笔——这生火器具虽然功效普通,但雕琢精美,嗯,值得收藏。 谈好了价格,交易起来就快了。 从当铺出来,王宿微微叹了口气。原以为打火机在这样的世界应该能成为珍宝才是,没想到立刻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他摇了摇头,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把地球的东西看作独一无二。 也许地球很多东西其他的世界都没有,但多半存在替代品,也许替代品比地球的还要好用也说不定。 地球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世界,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作为地球人,也没什么好自傲的。 吸了口气,王宿定了定神,当下就拦了行人问路,很快找到个酒肆,叫了俩小菜,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他要打听消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找酒肆、饭馆这样的人多嘴杂的地方偷听了。 嘴里吃着,耳朵竖起来,过滤一些没用的,搜寻那些有用的。 很快,几个江湖客的谈话,就落入了王宿的二中。 “听说了没有,龙渊候家的千金被仙人看重,列入门墙啦!” “你这早过时了。前些天龙渊候府大摆筵席,这龙渊省有头脸的武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唉,那可是仙门!以后要成仙的!龙渊候府本就得圣眷,其千金又成了仙门弟子,皇帝老儿少不得又有封赏啊!” “怎么,羡慕啦?自己去拜山啊,说不得就被仙门仙人看重,到那时...” “你小子想多了吧?要说拜入仙门,谁人不想?但有几个能成?你这资质,习武都是半吊子,还成仙?嘁!” “怎么着?老子我就不能成仙啦?你等着,老子明天就去找仙门拜山,等老子成仙了,看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大爷我先把你给收拾喽!” 说着话,乒乒乓乓竟然打起来了! 王宿听得正是入神,这下也有些无语了。 正闹腾呢,就看到,酒肆里走出两个汉子,二话不说,醋钵儿大小的拳头直接招呼,打的这几个闹事的江湖客灰头土脸,三两下****倒在地,然后像垃圾一样被提着扔出门去,丢尽了脸。 王宿看的过瘾,这些人的功夫的确极为惊人。 那几个闹事的半吊子先不说,区区这一个酒肆里,随便出来两个汉子,想来是保安之类的,一拳下去,就将桌子打了个粉碎,提着个一两百斤的汉子,就像提着只小鸡一样,一下子就撂出去了,打完拍拍手,脸不红气不喘,完全看不出费力! “喔,这个世界的武功想来十分惊人...”王宿心下微动,忽然又想起刚才那几人的谈话——嘶,难道,这世上还真有仙人?! 这也并非不可能啊! 小小一个酒肆中的汉子,拿到地球上就仿似一个小超人,那么那些真正的高手又该有多厉害? 他眼睛猛然一亮,顿时吸了口凉气。 “什么武功,什么侠客,哪里及得上成仙?!”他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这世上,最大的欲望不是富可敌国,不是权势滔天,而是长生啊! 有了无穷的力量和寿命,什么权势,什么富贵,什么宝贝,什么佳人,要什么没有!? 他心尖都开始发颤,脑门上冒出了汗珠,捏着筷子的手,已经抖了起来! “仙门,修仙...” 手中的筷子捏的卡卡作响,狭长的丹凤眼中,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光! ... 王宿有自知之明。 别说拜入仙门修仙,便是练武功,自己现在恐怕都不成。但现在不成不代表以后不成,唯一可顾虑的,则是年龄问题。 他现在已近而立,这样的年纪,用小说中的术语来讲,就是根骨定性,没有可塑性。小说里不都说练武修仙要趁早么? 万一这个世界也是这样的,那就不太妙了! 从酒肆里出来,王宿一路漫步,考虑良多。 他心知修仙不是等闲,但实在诱惑太大,一直以来止水般的心湖泛起涟漪,无法平静。 但虑及也许存在的苛刻要求,又有些焦躁。 摇了摇头,王宿将杂乱的思绪排出脑海,定了定神。 为今首先要做的,还是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客栈酒肆不是好的选择,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世界要停留多久——兴许一辈子? 所以,还得有个‘家’! 这是当务之急。 细数手中财物,还有接近二十两纹银,背包里剩下一些从地球带来的小玩意儿,可以典当,也算一笔。 但总共恐怕不会超过百两。 这点钱,在这龙渊城中,实在不算什么。 刚才在酒肆就跟店小二打听过,这城中的宅子,最次的,也要七八十两。 王宿想想,退而求其次,决定在城外安家落户。 只要临近龙渊城就好,其他的王宿并无太大要求。 心里有了主意,王宿出了城,就在周边游逛查看起来。 龙渊城是大城,围绕着这座城池,形成了诸多的聚居地、卫星城、小镇。这些地方的房价就便宜的多。 王宿并未打听寻找专业人士,现如今手中钱物拮据,须得精打细算。找专业的就须得付出一笔中介费,这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从龙渊城出来,已日正中午。 也就是说,王宿还有一下午的时间用来寻找。 这还难不倒他。 虽然王宿平素孤僻冷漠,但并非不懂人情世故,只是不屑罢了。现在情况如此,逼着他不得不装得热情一些,世故一些。 天黑之前,就在龙渊城西几里外的一个小镇上,王宿购置到了一座小院子。 也亏得这个世界与地球不一样,想来是人口流动太大的缘故,也许就是受到武功这个体系的影响,江湖中人不就是满天下乱跑么? 因此,购置房屋也不需要什么证明。 要不然,王宿就得抓瞎了。 这处房产面积不大,还很简陋。四周栅栏围着,进门一个小院,房屋是木质的,一个厅子,一个卧房,还有个厨房,后院有一片菜地,仅此而已。 正因如此,这院子价钱十分便宜,只要了十两银子! 小院位于镇子的最北面,较为偏僻,但十分清净,正合王宿心意。 如此,王宿便在此安顿了下来。 翌日,王宿进城,连续换了五六个当铺,这才把背包里一些用不着的东西都给死当了,手里立刻就宽裕起来——加上购房剩下的,现在他还有八十四两银子。 节约着用,十年八年完全不成问题。 但王宿知道,这点钱还算不得什么。因此就准备做点小生意——练武也好,修仙也罢,所谓财法侣地,财摆在第一位。 没有足够的金钱,就无法购买到足够的资源。饿着肚子想练武?练死丫的! 而练武还有不少的前置条件,至少得有相应的文化储备吧?至少须识得经脉分布,人体构造吧? 当然,胡乱练一气,也不定练不成,但王宿从来都打有准备的仗。做好准备,打好基础,走起路来才顺当。 当然了,他的时间也是不多了——年龄摆在这里。要等到七老八十,还练个什么武?修个什么仙? 于是王宿便按照自己的计划,一一逐步施行。 做生意,他并不太擅长,但好歹在地球上有些见闻,仔细考察市场,做点低买高卖的勾当还是能够的,虽然赚钱不是太多,但一年下来,身家也从八十两暴增到了四百两,并且在小镇上开了个杂货铺。 在做生意的同时,王宿竭力汲取着这个世界的文化知识。 阅读各种书籍就不用说了,在前半年的时候,王宿甚至进入私塾,与那些小毛孩一起读书启蒙。也亏得王宿心如止水,要不然旁人的窃窃私语和嘲笑,早就让他掩面羞死了。 在商业和学习文化知识之余,王宿还拜入了镇上的一个武馆。 这武馆的馆主虽然算不得高手,但王宿却能在他那里学到扎实的武学基础。 不过在拜入武馆之后,王宿也遇到不少烦恼。就像他自己担心的一样,他的年纪太大,一身骨骼定性,练武很是困难。即便是基础的套路,即便是稍稍苛刻一些的炼体方法,他都难以承受。 武馆的馆主曾就跟他说过,让他放弃。但他既然早已下定决心,那么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亏得他有了些身家,好几次身体练出了暗伤,有金钱开道,这才浑然无事。否则早把自己练得五劳七伤,死不瞑目了。 如此,三年以降,王宿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之中。 第四章 苦苦谋划 这天,王宿忙完杂货铺的生意,让几个伙计各自送货去了,这便准备去武馆,向老馆主请教一些练武方面的疑难。 王宿虽然因为资质和年龄的缘故,三年下来,才将将触摸到武道第二重练力,但就许多境界方面,玄之又玄的东西,王宿却领悟颇深。 这跟他的地球生活有关——前文有言,王宿喜读书,玄之又玄的圣贤典籍也没少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结合这里的文化和武道体系,两相印证,以石攻玉,自是体悟良多。 用老馆主的话讲,如果王宿能在十八岁之前习武,那么现在一定非同等闲。 在眼下这个年龄能练成四五重甚至五六重境界也不是不能。 这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一方高手了。 但可惜的是,王宿而立之龄才接触武道,错过了最佳时机,让老馆主也是扼腕叹息。 而今,王宿在武道一途上的领悟,已经远远超越了老馆主。老馆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要不是他经验丰富,王宿做他的老师都是足够的。 王宿也知道自己的弱点,虽然领悟高深,但都是纸上谈兵,老馆主的经验,是他最需要的东西。 买了些礼物,王宿到了武馆。 王宿不论在文化还是武道方面,不论是私塾的老师还是武馆的馆主,他每每登门,礼仪都是做足了的。 在王宿看来,是自己有求于人。如果在这些方面都做不好,人家凭什么尽心教导传授?他要走武道,要修仙,那么在基础上,就万万是打不得折扣的,些许银钱,些许礼仪,都是十成十,不打半点折扣。 因此,王宿在他们眼中,还是极为受欢迎的。 相较而言,不论是武馆的学徒,还是私塾的那些小毛孩,当然,小毛孩就不提了。主要是武馆学徒,王宿跟他们的关系,就冷淡的紧。 因为没有必要,王宿不会把心思花在他们身上。 当然了,为避免麻烦,王宿也曾抛洒了一些银钱。约莫每个月,王宿都会给武馆大师兄一些银子,让他带着武馆中人去搓一顿。 如此,虽然王宿孤僻,人们只以为他生性如此,却不会与他为难了,倒是避免了被杂事分心的烦扰。 到了武馆,王宿旁若无人走过练武场,见到了老馆主。 二人一前一后,就进了客厅。 “今日有何事?”老馆主也不客气,他本身也是个直来直去的。 “向师傅请教一些疑难问题。”王宿笑道。 “你呀,”老馆主哈哈一笑,颌下花白的胡须一翘一翘的:“我这把老骨头,都给你榨干了。” “师傅说笑了,”王宿道:“师傅一生的经验,才是无价之宝。” “哈哈哈哈...”老馆主开怀大笑。 说是请教,其实也是探讨。 王宿的疑难问题,老馆主一时半会也想不通透,两人亦师亦友,有时候争的面红耳赤,有时候皆是凝眉思索,就这般,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你这问题,我答不出来。”老馆主最后叹息道:“这涉及到气息以上的境界,我练了一辈子,才不过招式境界,气息距离太远啦...” 老馆主的武道境界,只在第四重招式。而王宿的疑难问题已经涉及到第六重气息乃至于更深奥的层次,老馆主自是答不上来。 但老馆主的一些经验,却给了王宿不小的启发,他心里略略已经明白了。 昨日练武,王宿想起地球上一句‘金风未动蝉先觉’,估摸着练武到了一定的境界,能够在危机降临之前就有所察觉,于是便来讨教。 老馆主听了这句,就想到了六重气息境。说那个境界的武道高手,就有这般本事。但可惜,因为秘籍、资质等种种缘故,老馆主也无法理解那个境界的能为,只能靠一些传闻,一些见识,来给予解释。 两人探讨几个小时,虽然没得出最终结论,但各有所得。 随后,转而便聊起了其他的事。 王宿开口:“我曾听说仙门修仙之事,不知师傅是否有些耳闻?” 老馆主点了点头,道:“耳闻自是有的。修仙了道之事,谁人不知?但小王啊,人可不能好高骛远...”他略微叹息道:“如果你现在十八岁,就是你不提,老夫也会跟你讲。可惜呀...” “呵呵,我就是想了解一下。”王宿浑不在意:“就当增长见闻——师傅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修仙...呵呵...” “也罢,老夫就跟你说说吧。”老馆主略微颔首:“要说这修仙之事,在民间传播也是甚广。甚至大多数的武林中人都知道仙门所在。” “哦?”王宿眼睛一亮。 “但仙门择徒条件苛刻,年岁须得十五以下,资质须得上上乘,否则绝无可能拜入仙门。就说这大离天下,方圆万里,习武之人多的不可计数,但能够拜入仙门的,除了大势力培养出来的天才人物,我们这些江湖散人,几乎不太可能...”说着,他面露回忆之色:“还记得几十年前,老夫弱冠之时,跟你一样,也向往修仙。那可是修仙啊,长生不老万万年!于是老夫就央求我父带我跋涉万里,一路向东,去那仙门拜山。啊,拜山的人可真多呀,人山人海,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你可知道,那一次仙门收下了多少?” 王宿摇头。 老馆主伸出五指:“不超过五十个!而且其中九成,都是大势力培养出来的俊才。也就是说,十万人中,最后拜入仙门的平民,仅有五个!” “五个啊!” 他连连叹息。 王宿听着,心里也沉重起来。 要拜入仙门,恐怕是不能了... 但王宿并不绝望沮丧,因为...他心中的沉重,只是感受到老馆主的绝望,感同身受罢了。但他自己,却已然发现了一条终南捷径! 从武馆出来,老馆主那叹息连连的神色,仍然不时浮现。是啊,明明知道修仙炼道之事,仿佛长生不老就在眼前,但却不得入门。这是怎样的绝望和恐惧呢? 王宿忽然打了个寒颤——不能! “我不能等死!绝不!”他目光锐利的好像刀子。 还是那个小院子——三年前置办下来的院子,跟三年前没有太大差别,除了干净利落一些,除了院前的枣树更高了一些。 王宿举着一块三十斤重的石锁,在院中来回跳跃。 他养生圆满,已然开始练力。这第二重练力,没有捷径可走,除了食物滋补,一切都要靠苦练。 片刻之后,王宿扔下石锁,气如牛喘。 “只三十斤,就累成这个样子,唉...” 摇了摇头,歇了一阵子,王宿继续苦练。 夜里,躺在床上,王宿思绪繁多,目光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让王宿不曾绝望的终南捷径,其实早在一年期,就已经被他发现了。 只是时机不到罢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三年以来,王宿自然对这个世界的背景有了很多的了解。自得知这龙渊省最大的势力是龙渊候方家,方家那个拜入仙门的千金名叫方清雪之后,结合大离王朝、武道十重境界等等信息,王宿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竟然是一本小说中的世界——永生!没想到竟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世界! 神机所写的小说永生中,开篇不正是大离王朝龙渊省方家吗?那个开创吃人流的家伙,不正是方家的一个小家奴吗? 王宿当时就将自己还记得的情节仔细回忆,并深深的印刻在脑海中。他并未用文字的形式记载下来——这个世界非同等闲,万一王宿将尚未发生的剧情写下来之后,引起一系列变故,那就大大的不妙,一旦打乱王宿的计划,那才是最要命的。 眼下方清雪进入羽化仙门已经三年多了,再联系到方寒的年纪,算算时间,想来距离剧情开始,应该不会太久。王宿要做的,就是做好一切准备,耐心等待。 方寒,这个世界绝对的主角,开天辟地的造化神器永生之门的器灵,这个人物王宿早已认识。 是的,认识。 说来也是巧合,王宿所在的这个镇子,北边不远处,就是方家的马场。 从王宿家出门,往北行不过二三十分钟,马场就到了。而方寒,正是这马场里的马奴。王宿自得知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之后,就已经在做打算了。 他首先就准备交好方寒。 交好方寒不是为了等方寒以后发达了再回来渡他,而是准备从方寒着手,抓住剧情的主线,以便于从中渔利。 王宿真正看上眼的,是方寒的第一个奇遇——九窍金丹和伏蛟黄泉图! 其中尤以九窍金丹为最! 黄泉图虽是道器,但对王宿本身的情况而言,用处不大,至少现在用处不大。但九窍金丹就不同了,方寒正是因为九窍金丹的缘故,使得他练武突飞猛进,并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要知道,方寒最初的时候,也是练武不成,因为没有资源。 但得了九窍金丹,他以摧残性的方式练武,也不曾有任何不适——九窍金丹弥补了从养生到神变境这十重境界所需的一切资源,并有着极其变态的疗养效果。 一旦得到这枚金丹,王宿的仙道长生之路,必然开始踏步前行! 第五章 方寒 要从方寒口中夺食,截胡他的奇遇,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 的确,现在的方寒只是个马奴,在得到九窍金丹之前,连第一重养生境界都没有。王宿要打死他,可谓轻而易举。 但不要忘了,方寒是主角。 主角是不可理解的一种生物。 如果计划不周全,别说截胡,恐怕连命都要搭上。 再者说了,方寒的首个奇遇,乃是人为安排。那白海禅的来历,大的惊人,是诸天万界第一高手造化仙王的一丝分神。 截取方寒的机缘,就得与白海禅正面打交道 白海禅虽然只是仙王一丝分神,没有仙王神通,但也不得不万分谨慎。 王宿其实将前前后后,一切的一切都考虑过,心里也有了计划。 而且王宿对修仙之事已经产生了巨大的激情,要让他因为危险就放弃最好的机会,那是万万不能! 火中取栗,王宿取定了! 所以他认识交好方寒,了解方寒的一切——他的行踪,他的生活规律,就是为了抓住主线,好伺机而动。 夜半时分,方寒来了。 说起来,方寒这小子能有以后的大成就,不单单因为他是永生之门的器灵。这小子的那股子狠劲,堪比王宿流浪时饿得要死与野狗争食的模样。 王宿与方寒认识已有一年余,这小子生性多疑谨慎,起初的时候,自然心有戒备。即便王宿自导自演的结识过程十分合理,没有任何破绽。 直到结交了大半年,方寒才逐渐信任王宿。 当初,王宿先是打听方寒的下落,确认之后就开始设局。直到某一次,将要入夜,方寒在马场受了委屈,在马场外的树林恨天恨地,发泄情绪的时候,王宿适时出现了。 王宿所在的小镇北边,就是通往龙渊城西门的大道。大道南侧是小镇,北侧就是方家的马场。小树林就在路边不远。 王宿和几个伙计押运着几辆马车的货物往城中而去,在小树林边‘刚好’遇到正在指天骂地的方寒。 “我说你这小伙子,白白长了一身筋骨。”王宿状作无意瞥见,皱眉信口喝骂道:“人虽生于天地之间,但不靠天不靠地不靠其他人,靠的只是自己。你手脚健全,为何指天骂地?凭着自己的手脚,自己的脑子,努力创造自己的生活,这才是正理!” 方寒听人喝骂,期初十分不忿。 心想,自己虽是奴仆,但好歹也是方家的奴仆,区区一个行商,竟敢出口喝骂? 但一句听完之后,却感同身受。 心想:“是啊,我有手脚,又不蠢笨,为什么就不能创造出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虽是奴仆,但天生有出人头地的骨气,一直以来都想要脱离奴仆的身份,要飞黄腾达。 而王宿的话,引起了他心中的共鸣。 但口中却不承认,撇嘴道:“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苦处?” 王宿面上状作来了兴致,哈哈一笑,喝一声,让伙计们把马车停在路边,一边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是个人,谁没苦处?你别看我现在开了铺子,雇了伙计,但你岂知我当初是多么的艰难?” “你能有多艰难?”方寒心下不屑,区区一个行商,安知他方寒的鸿鹄之志? 王宿呵呵一笑,却道:“我看你这身打扮,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再苦能有多苦?”方寒毕竟是方家的人,虽然只是奴仆,但一身衣服除了样式是奴仆模样,面料却比普通人家要好的多。 “你岂不知,这天下比你活的艰难活的苦楚的人多了去了。”王宿面露回忆之色:“我是孤儿,无父无母,天不管,地不应。当初流浪,为了活命,跟乞丐打架,跟野狗争食,其中苦难,岂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王宿这话是发自内心。 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小时候的经历,却是实实在在的。说起来别有一番动人心肠的味道。 方寒闻言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反驳。 他是奴,但从小却也不愁吃喝。 那方家虽是他的桎梏,但也为他提供了保护。 “如何,现在你该知道,你的苦处算不上什么了吧?”王宿笑了笑,道:“谁人不想出人头地?谁人又想一辈子浑浑噩噩?所谓人往高处走,有思想是好的,但要脚踏实地。小兄弟,你在这指天骂地,却不知是浪费生命。为何不趁着这大好的时光,多做一些实在的事呢?” 方寒沉默片刻,正色长施一礼:“多谢提点!” 王宿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招呼起伙计准备离开,一边道:“我只不过看你愤懑,一时间想起自己的经历,心有所感,随便说了两句,却是勿须多礼。我在这耽搁片刻,于生意无益,该走啦。” 说着话,上了马车,甩开鞭子就要走。 “且慢,还不知大哥尊姓大名!”那方寒连忙叫道:“听了大哥一席话,我方寒如梦初醒,请大哥留下名姓,来日我方寒一定报答!” “哈哈...”王宿哈哈一笑:“龙渊城附近有穿着这般面料的仆役,必定只有龙渊候方家。你叫方寒,一定是方家的人。我王宿是做生意的,能与龙渊候府的人相交自是喜欢,小兄弟,我看你极有上进心,是个人物,以后定有打交道的时候,我交你这个朋友!” 返身抱了抱拳,在轱辘轱辘的车辙声中,缓缓向龙渊城而去。 方寒看着王宿远去,不由怔怔出神:“他说我是个人物,我万万不能辜负。虽是萍水相逢,却为我指点方向...王宿,你这个朋友倒是交得!...只是...” 沉吟片刻,然后神色一整,转身往马场而走。 如此这般,王宿终于与方寒扯上了关系。 就方寒这样的人,你与他好话好说,绝哄骗不了他。只有找准机会,反其道而行之,才有可能起到效果。 王宿根据对书中人物的了解,找准了方寒这个时期的弱点,先是一通喝骂,然后搬出人生道理,果然说动了方寒。 随后一段时间里,王宿经常从这条道路运送货物,每每遇到方寒,都会停下来聊一聊,时间已久,就熟悉了。 到如今,方寒已经是他家的常客。 方家家规森严,方寒作为奴仆学不到武功。自因种种原因与王宿交好之后,方寒就从王宿这里将武学基础学到了手中。 虽是武学基础,但这小子也是废寝忘食,只要一有时间,就勤连不缀。 又因为王宿家偏僻安静,再加上这小子思维灵活,存了一分混吃混喝的心思,就逐渐把王宿家当做了他的练武场。 方寒平素虽然不愁吃喝,但只是较之于寻常百姓。若要习武,奴仆的那点薪俸饮食则远远不够。而王宿这里,每每大鱼大肉的招待,怎不让方寒窃喜? “王哥,我来了!”半夜间,听得一声呼和,王宿翻身而起。 披上衣服,走出门来,就看到方寒已然提着石锁开始练力。 说起来王宿心里怪嫉妒的。这小子果然是主角的命,竟然凭着蹭吃蹭喝这点资源,也完成了武道养生阶段,几乎与王宿差不离,到现在开始练力了。 这才多久? 认识方寒一年余,而方寒熟识过后前来蹭吃喝,也才半年时间。 王宿练了多久?三年! 人家半年抵王宿三年,资源还不能相提并论,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方寒每次过来,都是夜半时分,他每天完成马场的任务之后,只睡两三个小时,然后趁着夜色悄悄来王宿家习武。 “你小子这狠劲我是自愧不如!”王宿笑骂一句,也提了石锁,开始练力。 虽说方寒那狠劲让人咋舌,但王宿却不认为自己的努力程度比不上方寒。 只是个人资质际遇等等原因,造成了差异。 两人练起来,也不说话,只偶尔沉闷呼喝,俱是聚精会神。 一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同时停下。 几个小时下来,都累的气喘吁吁的,洗漱了一遍,交流了心得体会,王宿摆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大鱼大肉,还都是加了药材的膳食。 狼吞虎咽完,方寒抹了把嘴巴:“王哥,我走了。” 王宿摆了摆手:“走走走,臭小子整天来混吃混喝,老子家底都给掏光了!” 方寒不以为忤,笑嘻嘻道:“请王哥准备好膳食,晚上小弟还来!” “滚!” 看着方寒远去的背影,王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小子进步太快,须得遏制一番,否则事到临头恐生意外...”王宿琢磨了片刻,心里有了计较。 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还,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 这一日凌晨,方寒雷打不动,又到了。 正是开春时节,龙渊省又地处大离王朝北端,凌晨时候气温非常低,得很是寒冷。但方寒和王宿不论寒暑,每日都是勤连不缀。 这段时间以来,王宿为了遏制方寒的习武进度,就编了个谎言。 只道是自己生意出了差池,南边俞临省往北的商路上,有贼匪劫道,导致损失惨重。如此,每日膳食仍是鱼肉丰足,但却没添加药材了。 至于王宿自己,则一如既往。 当然,王宿也并没说谎。 这几年下来,他生意逐渐做大,虽然还远远排不上号,但也算个中等的商户。南边俞临的确有他的供货商,而且运货过程中也的确被贼匪劫过,但问题早已被他解决。 方寒自是不知其中奥妙,虽仍然过来蹭吃喝,却终于有了一些歉疚。 “王哥,那劫道的贼匪可有消息了?”他倒是一直记着。 想想也是,这虽然看似完全是王宿自己的事,但其实与方寒也有紧密关系。王宿生意好,方寒就吃喝不愁。要知道,药膳比之寻常食物,对练武的作用,可是天差地别。这三月以来,没有药膳滋补,方寒的练武进步立刻就降低了许多。再加上心中一些歉意,因此记得倒是牢靠。 “这个...”王宿面露犹豫。 “王哥,我在你这里白吃白喝,你总的给我个报答的机会吧?”方寒正色道:“我方寒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王宿摆了摆手:“说这些作甚?那贼匪的底细我这几个月倒是打听清楚了,你放心,我多多奉上一些财货,买通道路就好了。” “切莫如此!”方寒却道:“王哥这么做,却是助长了贼匪气焰。这等匪类,正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迎头痛击才是。否则定会得寸进尺,让王哥的生意不得安宁。” 然后话音一转,道:“小弟这段时间学了些武技,正好拿他们练练。” 王宿闻言,心中却是了然。近一月以来,方寒减少了来王宿家的次数。王宿起初并不清楚原因,还以为方寒学了读心术,知道了他王宿不怀好意。 但很快,王宿就从方寒平时的一举一动之中,发现他练习了另外武功的痕迹。并且,暗地跟踪,知道了方寒在北边龙渊河畔练习方家武技的地方。现在这小子说出来,怕是以为王宿只是个小商人,不知道方家的规矩,不知道他方寒的‘武技’是偷学的! “这...小方,你我虽是练武之人,但境界毕竟不高...”王宿心中也对方寒的打算感到惊奇。 这小子天生是个不安分的主,因着王宿的资源供应,如今练力有成,想来在方家又偷学了一些武技,便想着要实战磨练,果然是主角风采,迎难而上,勇猛精进。 第六章 算计 方寒嘻嘻一笑:“王哥,若是那贼匪之中有武道四重以上的高手,小弟自是无能为力。若是没有,呵呵,王哥一定要成全小弟才是!” 言语间,是颇具自信。 王宿心中却是暗暗欢喜:“你方寒虽是主角,但毕竟年轻,哪及得上我老谋深算?”却是面露犹豫挣扎,良久才道:“老弟要帮我,我心下感激。那贼匪之中,倒是没有什么高手,只是人多势众,恐怕不好相与。再者...”顿了顿,王宿才道:“你毕竟是方家的人,怕是脱不开身呐。” “这却无妨。”方寒浑不在意:“小弟虽是方家奴仆,但也不是全然没有自由。我父虽早亡,但与马场管事关系匪浅,说项一下,编个理由,抽出几天时间想来没有问题。” “喔,这样的话...”王宿面上思索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却道:“也罢,老弟要帮我,这个情我记下了。我也不能让老弟吃亏,此番不论成与不成,为兄自有心意奉上。” 方寒闻言,心中欢喜。 心中想到,此次一者算是报答了王宿的恩惠,二者又磨练了自身的武艺,三者还有好可处拿,是一石三鸟的大好事! “王哥痛快!”方寒笑道:“却不知哪天动手?我明日,不对,哎呀,大事不好!” 方寒说着,忽然失色,急急忙忙站起身来,道:“王哥,今日二小姐要外出踏青,我为她养马,她此时定然已经到了马场,我却不在,不妙,不妙!”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奔出了小院,最后的声音才传进来:“王哥看哪天动手,只管招呼一声...” 眨眼间,院子里就冷清了。 王宿面目怔滞,忽然抚掌哈哈大笑:“来了,来了,来了啊!哈哈哈...” 这一笑,透露出一股子疯狂劲儿,还有如释重负,还有激动和期待。 却不说方寒赶回去受了方家二小姐方清薇十鞭惩戒,又得了五两赏银。却说王宿在方寒离开之后,立刻把手下一人找来。 这人唤作李开山,名字倒是大气,武功也不弱。就武道境界而言,已是四重刚柔之境,比之武馆的老馆主一丝不差。 而且李开山正值壮年,打将起来,老馆主恐怕还不是对手。 当初王宿为了招揽李开山,没少费心思。也亏得李开山正逢困境,王宿出的价钱又高,这才屈身王宿手下,为王宿做事。 说实话,如果没有李开山,王宿的生意绝对做不到现在这个程度。不说别的,单说行商运货途中的劫道强人,就够王宿喝一壶的了。 拿到方寒面前打晃子的由头,这事其实就多亏了李开山,才得以完美解决。当然,不是李开山把劫道的山贼都杀了——王宿只是个小商人,真要打打杀杀后患太大。再说山贼就像那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王宿又不是官府大员,可没义务做这种没回报、风险大的事。只不过把李开山当做震慑力量,王宿也狠心动手杀了些人,再与贼匪谈判,再奉上些金钱,软硬兼施,自然就打通了商路。 “东主。” 李开山抱了抱拳,那壮硕的身躯好似一堵墙,便是王宿的身高接近一米九,在他面前也只像个小孩一样。 “李大哥请坐。”王宿对李开山一直很是尊敬,并不因雇佣身份而看轻他。 因此,李开山这两年在王宿手下做的很是安心。 “这么早把李大哥叫来,实在不好意思。”王宿笑了笑,道:“有件事,需要麻烦李大哥一次。” “东主请吩咐。”李开山正色道。 “是这样的...”王宿道:“李大哥知道,我与方家的一个小兄弟关系很好。” 李开山点头。 方寒他也认识,虽然不熟。 “我这小兄弟这段时间武功进境很快,又从方家学了不少的武技,就生出了实战磨练的心思。”王宿斟酌道:“这小家伙很有义气,得知我的商队曾被俞临道的山贼劫道,要帮我报仇...” 说着王宿笑了起来,片刻后才正色道:“李大哥应该清楚,方寒小兄弟虽然现在只是方家奴仆,但他还年轻,我看他资质非凡,以后一定是成就不菲。我做生意,讲究一个投资,加上我与他关系亲近,所以...” 李开山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如王宿这般东主,生意虽然不是很小,但却根本没资格与豪门大户拉上关系。在李开山看来,如果有一丝机会与方家扯上哪怕一丝丝联系,大多数的事都值得去做,哪怕倾家荡产。 “那么东主的意思是?”李开山问道。 “小方兄弟既然想要磨练武技,我自然是成全的。不过他的安全,却必须要得到保障,俞临道上的贼匪有好些家,虽然没什么高手,但每个寨子的人都不少,我那小方兄弟一路打将过去,万一出了意外就不妙了。”王宿笑道:“我想到时候请李大哥跟随保护,不出手,只压阵。另外帮忙引路...那些贼子劫了我数次货物,我一直记着,这次借小方兄弟的手,教训他们一下也是好的。” “另外...”王宿沉吟片刻又道:“当初与那些贼匪交手、谈判的时候,李大哥曾显露过身份,这次与小方兄弟过去,我希望李大哥能隐藏一下,不要暴露,免得麻烦上身。” 李开山咧嘴一笑,道:“东主放心,俺知道了。” “嗯,劳烦李大哥了。还有,此次俞临道事后,李大哥还需往俞临省一行,我有一批货从那边过来,李大哥和小方兄弟回来的时候,顺道帮忙看顾一下。”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李开山:“这点钱给李大哥拿去喝酒。” 李开山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抱拳起身:“那俺老李就先走了,什么时候出发东主告知一声即可。” 王宿点头。 越是大事临头,人就越需要头脑冷静。 但绝大部分的人都不具备这种能力。 王宿虽然可能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但却能在大多数的时候保持冷静——虽然有时候会发疯似的发泄一下,但仅仅一会儿,绝不会让这种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而且自己要等的,是不是就要来临,他也不能万分肯定。 回忆原书内容,开篇起,方家二小姐方清微要与一干同龄人外出踏青,要用到马。而那马,正是方寒负责喂养。方寒因偷学武功忘了此事,因之迟到,就受了十鞭责罚,却又因马儿喂的好受到嘉奖,得了五两赏银。 眼前的情况,跟原书中的内容大部分重合。 首先,方寒十六岁,年岁正与书中所写一致。 其次,方清薇踏青。踏青,必然在春季。眼下正是时候。 其三,方寒偷学武功,正是在开篇前月余时间。 只有一点与原书不符——这次方寒并非是因偷学武功而忘记,而是因跑到王宿这里来才迟到。 但方寒不论怎样,都迟到了,必定会受到同样的责罚。 如此,因为王宿出现而略略发生改变的剧情又回到了原来的主线上来。 “比较起来,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了。”王宿沉吟道:“原书中,方寒遭到鞭笞,心里愤懑又不甘,于是更加发奋练武,却因为资源限制,难有所成。几天之后的一个早上,他在龙渊河畔练武之时,就遇到了身受重伤顺流而下的白海蝉,并从他手中得到了九窍金丹和伏蛟黄泉图。借此腾飞,并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如今要做的,就是取而代之。但对于方寒不能硬来,以免节外生枝,必须要引开...我让他去跟山贼纠缠,还让他帮我护送货物,如此时间充足,必定是万无一失...九窍金丹...必须要到手!”王宿目光凌厉,握紧了拳头。 ... 次日,方寒没有出现,王宿心中沉静。 第三日,方寒还是没有出现,王宿心绪略略起伏。 第四日,方寒终于出现了,王宿笑容满面。 方寒的面色有些苍白,走路也不甚利索。王宿见状,不由道:“老弟怎么了?”一副关心不已的模样。 方寒摇了摇头,坐下来,喝了口水,才闷声道:“那日回去晚了,遭了责罚...”他一句带过,然后神色惆怅道:“王哥,你说这世上,出身是不是能决定一切?” “老弟为什么这么说?”王宿道。 “那些出身好的,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做,就有各种资源源源不断,练武进步飞快,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像我这样的奴仆,每天不但有许多重活要做,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你说这世道公平吗?”方寒好似发泄一样,情绪激动起来。 王宿沉默片刻,才呼出口气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是不是在方家受了委屈?” “我只不过在二小姐到马场的时候没有及时候着,就被罚了十鞭!”他大声道:“这几天我动都不能动...” 等到方寒情绪发泄出来,气息逐渐稳定,王宿才道:“小方,你的想法是错的。” “嗯?”方寒一愣,面露不服。 “你说的应该是方家那些血脉子弟吧?”王宿道:“他们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用不完的资源,其实并非凭空而来。” 方寒眉头一皱,打起了精神。 “方家为何会成为豪门大户?你想过没有?”王宿缓缓道:“那是因为方家祖上的拼搏!” “难道方家从一开始就是豪门吗?绝不可能。方家的祖上,可能也是平民出身,也有可能是孤儿,也有可能在某些时候快要饿死。但他却生生打造出了一个豪门!这是为什么?是天上掉馅饼吗?不是!” 第七章 设计引开 “...” 方寒不由抿了抿嘴。 “当然,方家的祖上何等英雄暂且不说。方家的子弟如何,或许我也心中不屑,但我并不会因此愤懑嫉妒。方寒,我一直都认为,你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一个有出息的人,眼光必须要远,心胸一定要广。嫉妒、愤懑,会蒙住你的眼睛,让你看不清前路。所以,放下这些,着眼于未来,着手于现在,我相信,就像方家祖上一样,你,也能成为那样的人,甚至超越他!” “到那个时候,你再回过头来,看看这时候发生的这些事,一定觉得十分可笑。” 方寒沉默了。 好久,才缓缓的有力的点头:“王哥,你说的不错!” 他捏紧了拳头:“方家祖上能创造一个豪门,我方寒也能!” 王宿微笑鼓励点头,却暗道还是年轻人好忽悠。 经过一番发泄,加上王宿一通的忽悠,方寒的心绪终于稳定下来。转言间,就说到了那日提起的事:“我越来越发现,我的武功还远远不够。王哥,何时对山贼动手?” 方寒因为种种原因,对力量愈发渴望。拿山贼练手,就是个极好的方法,因此,他早已迫不及待。 王宿笑道:“别急,我安排好之后就会通知你。对了小方,你这次前往,我会让人跟你一起。” “嗯?”方寒一愣:“王哥不去吗?” 王宿笑着摇了摇头:“你看我面孔还算年轻,其实我今年已经三十余了,没了你这个年纪的激情和冲动,武功也并非我的全部。我如今家业兴隆,更是不想冒险。不过小方,我不会让你身处险境。李开山你应该知道,我招揽的高手,武道四重。我让他跟着你...别忙拒绝,”见方寒要说话,王宿摆手止住,道:“只是压阵,我知道你要拿山贼磨练武艺,所以只要不遇到生命危险,李开山不会出手,这一点我已经交代过,你放心便是。” 方寒面上露出一丝慰然:“王哥你如此为小弟考虑,小弟该如何报答?” “谁要你现在报答?”王宿哈哈笑道:“你小子以后一定是个人物,我是个做生意的,现在就相当于投资。等你飞黄腾达,难道不会拉我一把?” 王宿几乎是开诚布公——当然,这个开诚布公,只是表面上的开诚布公。王宿真正的打算,除了他自己知道,谁都没看出任何蛛丝马迹。 方寒哈哈一笑,豪然道:“王哥放心,等我方寒飞黄腾达,必不负王哥!” “这不就对了?!” 两人相视而笑。 又闲聊了片刻,方寒准备离开,王宿道:“你先回去把伤养好,我这边做好准备,快则七八日,慢则十天半月,只要不出意外,必然通知你!” ... 接下来几天,王宿一直在做准备。 不是为方寒拿山贼练手之事做准备,而是为截胡而准备。 他需要确定时间,至少要划定一个很小的时间范围。如此,才好安排计划。 否则一旦时间有误,轻则竹篮打水一场空,重则有丧命的危险。 譬如时间没有安排好,方寒拿山贼练手回来之后,白海禅都还没出现;又譬如王宿正在截胡的时候,方寒出现了。凡此种种,都不得不纳入考虑之中。 就时间问题,王宿考虑良久,一边竭力回忆原书的内容,一边暗暗琢磨。 原书中白海蝉重伤垂死,顺流来到龙渊城北龙渊河畔,就在方寒被鞭笞之后不久。但这个不久,是几天,十几天,还是一个月? 这点似乎无法确定。 王宿想了又想,忽然联系到方家遣大队人马在龙渊城龙渊河上游百余里围攻白海禅之事。 方家似乎派出了数百上千精锐人马去围攻白海禅。 “上千人马可不是小数目,一旦动作,必定会有风声!”王宿眼睛不由一亮。 只要能抓住这丝风声,自然就能将时间精确到一天之内!白海禅就是在那时候被方清雪一记紫电阴雷刀重创,亏得方清雪一时不查,以法力激活黄泉图,措手不及之下,才让黄泉图带着白海禅投入江中跑掉。 而方寒,正是在翌日早上的龙渊河下游遇到了白海禅。 王宿立刻心中有底。 原书中的内容,王宿不知道回忆了多少遍。但一直以来竟然没能注意到这一点,差点就因为疏忽而无法确定时间,使得自己的计划产生漏洞。 现在好了,既然时间确定,那么一切就能有条不紊的继续下去。 随即,王宿迅速出门,前往自己规模不小的杂货铺中,把所有伙计都集中起来,嘱咐了相关事宜,只道是自己听到风声,龙渊城似将有变故,让伙计们随时注意龙渊城最大的势力,方家的力量动向。 然后王宿马不停蹄进了龙渊城,挨个到自己在城里的分店,给了分店的伙计同样的嘱咐,然后便在城中住下,随时关注方家的动静。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 王宿一直关注着方家,半个月都没有看出任何动静。直到这天。 “那是方泽山!” 就在方家府邸大门外不远处,一处茶楼中,二楼临窗。 王宿悠然喝着茶,眼神一直在方家大门范围徘徊。 忽然就看到一人锦袍玉带,身后跟着十余个气势俨然的高手,龙行虎步,从方家大门走了出来,翻身上了龙马,绝尘而去。 那人王宿识得,是方家家主方泽涛的弟弟,方家的二老爷,方家武装力量的掌控者,方泽山! 王宿在龙渊城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其实对于像王宿这样的商人来讲,熟识城中权贵是必修课。 否则一旦某天无意间冲撞了这些人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更何况王宿还有其他打算,就更得对方家进行了解。虽然隐秘的根本无法打听,但方家的重要人物有哪些,王宿还是知道的。 “方泽山动了,那么...”王宿嘿嘿笑了起来:“我可是记得清楚,正是方泽山带人围攻的白海禅!” “不过,”王宿转念一想:“如果这次方泽山离开方家并非是为了白海禅呢?万一他会回来,下次出去才是为了白海禅之事?” 信息的缺失,让王宿很难有准确的判断。 不过王宿也不是没有其他准备。 他从茶楼下来,立刻出城,往自己的小院而去。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小厮正在院门前徘徊,却不正是王宿手下的一个伙计? 王宿快步上前:“如何?” “东家,你回来了!”那小厮先作了个揖,然后急急道:“东家猜测不错,小的刚才看到大队人马从方家马场马场中冲出,往西边去啦!” 王宿心头一跳,几乎按捺不住激动,深吸口气,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龙渊候府出动大队人马,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龙渊候可是龙渊省的撑天之柱啊...” 他脸上露出忧色。 连带的,小伙计都面露忧色了。 的确,龙渊候是龙渊省的天,如果真有什么大动静,一定会对他们这些小民产生巨大的影响。 一时间,小伙计都忘了心中的疑惑——王宿怎么会猜到龙渊候府的动作? 当然,小伙计之所以是小伙计,正是因为脑子不多。 “小张,你立刻去马场递个消息,请方寒过来一趟。”王宿吩咐道。 小伙计闻言,心中脑补——是啊,东家认得方家的人,自然就知道方家的消息啦! 然后不敢怠慢,立刻又往方家马场而去。 傍晚的时候,方寒到了。 王宿见方寒挎着个包袱,心里一松,几乎忍不住长出一口气。 但他好歹忍住了。 热情将方寒迎进门,一边道:“老弟这么急?包袱都带上了?” 方寒笑道:“我一得到消息,就知道王哥已经做好准备,自然不能怠慢。” 他很是心急,这半个月每到王宿这里来,都忍不住问上一句——方寒渴望着拿山贼练手,大杀四方呢! 王宿哈哈笑道:“老弟猜得不错,半个多月,为兄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 两人坐下,王宿道:“不知老弟有几天空闲?” 方寒答道:“三五天不成问题。” 王宿道:“那就好。我还想拜托老弟一件事呢。” “王哥不要客气,随便说。只要在小弟能力范围之内,决不推辞。”方寒胸脯拍的啪啪响。 “是这样的,这次呢,我还有一批货正好要从俞临运过来。我想老弟此去练手,回来的时候顺道帮我照看一下,你看可好?”王宿道。 “没问题!”方寒一听就这点小事,立刻点头。 说着话,李开山也到了。 却见李开山一手提着一把开山大刀,一手提着一把连鞘长剑,推门而入。 “方小弟,接着!” 话音不落,李开山抬手一掷,长剑射到了方寒面前。 方寒浑然不怯,接的稳稳当当。 作为奴仆,方寒不可能拥有兵器。这剑,便是王宿给他准备的。 方寒拔出剑来,连道几声好。 这剑不是宝剑,只能算是精品。但方寒从未拥有过兵器,一时间自然十分兴奋。 三人围坐,又说了几句,王宿反复交代嘱咐,然后便将两人打发走了。 方寒正是迫不及待,也不多说,道了声别,与李开山二人二骑,绝尘而去。 看着二人迅速消失的背影,王宿长舒口气,倚着门,眼睛微眯了起来。 却不想只过了半个小时,就有方家马场中人寻来! 王宿十分惊异! 方寒经常来这小院的事,除了王宿、李开山和手下一些伙计之外,绝对没人知道。而且每次王宿让伙计去找方寒,都是悄悄的,并且嘱咐伙计隐瞒身份。而方寒也肯定不敢告诉方家任何人——他一个奴仆,竟然敢背着主家偷练武功,若被知道,必然很惨。 那竟然马场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王宿心头一跳,抬头不由看了看天! 同时心中庆幸,亏得尽早打发走了方寒,要不然这马场的人一来,方寒哪里还走得了?一旦方寒不走,王宿的打算多半就要落空啊! 第八章 影帝 但马场来人十分急躁,尤其知道方寒已经离开之后,都快忍不住骂娘了。 王宿道:“何必如此?方家马场应该不缺人手吧?” “你区区一个小商人,知道个甚!?”那人忍不住喝道:“我们做奴仆的,只为主家而活。马场是不差人手,但你可知道,这是二小姐的吩咐!?” 却原来,方寒因将方家二小姐方清薇的马养的膘肥身健,上次虽然也受了鞭责,但没想到却是入了二小姐方清薇的法眼。 方清薇今日骑马放松,将马送回马场的时候,没看见方寒,就顺口问了一句。得知方寒已向马场管事告假,就十分任性,让人立刻要把方寒找回去。毕竟是千金小姐,那股子蛮横劲少有人及。 马场的人都是方家的奴,方家的千金有需求,就是死,也得满足喽。一旦得到二小姐赏识,岂非就有机会一飞冲天?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这...你也知道,我那方寒小兄弟历来在方家未曾出过门,毕竟年轻嘛,心思灵动,此番准备出门见见世面,我就提议让他去俞临省看看,回来的时候顺道看顾一下我的车队。现在都离开半天了,如何追的回来?”王宿一脸难看的模样。 “那我不管。这事肯定是你撺掇的,你不把这事给解决喽,二小姐那里我看你怎么交代!得罪了我们方家,家破人亡就在旦夕!”这人连连威胁。 王宿这回脸上是真的难看了,任凭谁被人威胁要家破人亡,恐怕心里都好过不了。虽然这份家业对于王宿而言,本质上并不是那么重要。等到大穿越术神通符箓收集了足够的本源力量,他就可以随时穿越回去。 但并不意味着王宿完全无视——好歹也是三年的成果,也是他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王宿脑子迅速转动,却道:“是,我与小方兄弟关系很好。但要说是我撺掇,却也不然。而且你们二小姐怪罪下来,恐怕不止我要遭殃。你们马场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你!”那人怒目圆瞪。 “现在说什么家破人亡,说什么责罚还为时尚早。寻找解决办法才是最要紧的。”王宿语气一转,道:“只要把事情糊弄过去,三五天之后方寒回来,一切不就好了?” “这话说的倒是容易,那你说说,怎么解决?!”那人闷哼一声。 “嗯...”王宿沉吟起来,片刻后道:“你看这样行不行,找个人扮作方寒的模样,然后再去跟你们二小姐说一声,就说方寒找回来了。以你们二小姐的高贵身份,肯定不会过多关注一个马奴,今天想必也是一时兴起而已。” “这...”那人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却犹豫道:“话虽这么说,但万一出了意外,被发现了,那可就是欺上之罪!比没找回方寒还要严重!” “那我就没办法了。”王宿双手一摊,面露无奈。 “我先回去问问管事。”那人踌躇片刻:“如果管事觉得行,那就这么做。如果不行,那就等着遭殃吧!” 话一说完,这人转身就走。 王宿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终于住口。 又一会儿,天都黑了,那人又来了。 “管事答应了。”那人看着王宿冷笑一声:“你区区一个小商人,竟敢暗地结交方家的奴仆,这回的麻烦要是圆不过去,嘿嘿!” 王宿面色冷然。 他没想到方家马场的管事还真答应了! 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马场虽然在城外,但毕竟是方家的地盘。寻常人等哪里有资格进入?王宿为了截胡方寒的机缘,一早做好的计划,就是取代方寒。最好是全方位的。 所以如果能进入马场,代替方寒的身份,穿方寒的衣服,做方寒的事,模仿方寒的行为,想必成功率会提升不少。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赞同。 不过这是好事,至于是否会有后遗症,暂且不用去管。 一旦此番事情顺利,得到了东西直接远走高飞,什么后遗症也是卵蛋。 “行,既然你们管事决定了,我自然照办。”王宿道:“走吧。” “嗯?”那人不由一愣:“走什么?” “扮方寒。”王宿漠然道:“既然都把我牵连进来了,那就由我来扮作方寒吧,这不正是如了你们的意么?” “聪明!”那人哈哈一笑,瞥了眼王宿:“走吧。” 趁着夜色,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到了方家马场。 一路上话也没多说,那人将王宿带到一间屋前,道:“这里就是方寒那小子的住处,你自己进去。明天早上会有人来叫你,告诉你该做什么。”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宿回过头来,仔细打量方寒这屋子,嘴里啧啧有声。 看起来方寒所言不差,他那早死的老子与马场的管事关系的确不错。这屋子独门独户,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 与中等水平的平民人家相比也不差丝毫。 进了屋里,王宿准备好好休息一阵,养好精神,以待明晨。但躺在方寒的床上,却一时间怎么也睡不着。 ... 时间在流逝,约莫早上四五点钟的时候,王宿翻身而起。 穿上方寒的衣服,做了方寒打扮,加上身材与方寒相仿,合着一张显得年轻的脸,不是熟识的人,一下子绝对看不出换了个人。 趁着尚未天明,王宿出了马场,往北径直向龙渊河畔而走。 方寒在龙渊河畔练武的地方,王宿早就知晓,算是熟门熟路。疾行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 这龙渊河说是河,其实就与地球上的黄河一般,比一般的大江都要大!夜色中,一眼望去,就好似深渊,完全看不到对岸的模样。而且这一带河水平缓,流动间声响不大,使得耳畔极为安静。 河边芦苇浩荡,人进去之后,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王宿在芦苇丛中穿梭,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被浓重的湿气完全浸湿了。春寒料峭,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片刻,地头到了。 这方寒选的地方的确不错,深入芦苇丛不虞被人发现,而且这一小片地方芦苇稀少,又正处水边,视野也十分宽广。 方寒还在这里用芦苇搭建了一个草屋,其中藏着沙袋、石头等等练武器具。 王宿四下里打量了一番,当即脱掉湿透的衣服,光着膀子开始练功。 他四肢和腰间绑上沙袋,双手举着石头来回跳跃,就似乎一只大青蛙一样,好似全神贯注。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水边。 时间一点一滴的跟着河水流走,眼看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王宿的心,开始缓缓提了起来。 他一直是个冷静漠然的性子,原以为一辈子都是这样。 但事到临头,却仍然忍不住激动。 深吸口气,将心跳压下,眼神在水边若有若无的来回扫视。 忽然,王宿瞳孔微微一缩。 然后状作累了的模样,扔掉练力所用的石头,拿了衣衫,似乎要走。但脚下却正向水边靠近。 “喔,天亮了,该回去了,要不然被管事发现,又得挨鞭子了...” 他嘴里嘀咕着。 忽然间,哗啦哗啦河边的芦苇丛传来水响,好似一条大鱼正在挣扎。 “怎么回事?” 王宿走到水边,扒开芦苇,就看到一条躯体泡在水中一沉一浮。 “有人溺水了!” 然后连忙跳进水中,把人救了上来。 这人一身暗金的袍子,水流从上面浸过,竟好似荷叶一样,滴溜溜滚落过去,不沾半点。只是衣服在背上的位子有一道尺长的口子,其中皮肉翻开,好似烧焦了的模样。 王宿的眼中一丝激动一闪而逝——白海禅。 “这是被雷劈了吧?”他将这白海禅翻了过来,伸手在鼻端碰了碰,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动脉,吸了口气:“死了!” “怎么办?报官还是怎么的?一条人命非同小可!”王宿装模作样,脸上露出迟疑:“看这人的穿着打扮,一定不是个普通人,怎么会死在这里?要是和他牵连上,报官追查下来,恐怕麻烦缠身,不如把他葬了!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着话,拖着白海禅准备找地方埋了,这一拖一拽之间,颠簸不已,就听当啷一声,一个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盒子掉了出来。 与此同时,掉落下来的,还有一副图卷。 “嗯?”王宿面孔微微抽搐,但口里的语气却十分正常:“这是什么?” 伸手捡起盒子,又展开那图卷,细细一看,发现上面一片漆黑,这漆黑的卷面似乎有一种魔力,幽远深邃,其中好像有一条蛟龙的影子在沉浮。 “应该是个宝物。寻常的纸张水一泡就烂了,这图卷还完好无损。” 王宿口里说着话,其实一直关注着白海禅。 这是造化仙王的一丝分神,又是武道十重神变境界的高手,而且还没死。否则的话,王宿直接拿了东西就跑,哪里还会在这里装模作样演戏? 但这家伙只是假死或者装死,若是拿了就走,被他突然诈尸起来,一掌打来,数年计划成空,还要丢掉性命。 口里说着,暗暗关注着,王宿又拿起盒子,只见盒子上了一把金锁。 状作贪心、好奇心驱使,王宿捡起石头,对这金锁狠狠敲击,咔嚓,那金锁被敲断。 “这是金子!一两金能换十两官银,这金锁足足有四五两...不过这是死人的东西,拿还是不拿?”王宿面上露出犹豫:“常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他沉思了一会,忽然道:“啊呸,我不过区区一个家奴,什么君子不君子的...既然让我看见了,那就是我的!” 抓住金子就往怀里塞。 第九章 得手 收了金子之后,咔嚓一声,王宿打开了盒子。 这一打开,其中的东西就显露了出来。 是一枚拇指大小的乌金色丸子,尤其奇异的是,这丸子上还有九个孔,有缕缕药香传出。王宿一闻,只觉神清气爽,全身轻灵,一早上锻炼产生的疲劳一扫而空。 丸子上的九个孔就好似人的九窍一样,里面似乎有气流,一吞一吐,蕴含着奇特的生命力。 “九窍金丹!”王宿背对着白海禅的‘尸体’,舔着嘴唇,眼中的光芒几乎忍不住要爆射出来。 “这应该是枚丹药...比起方家最好的灵芝丸、雪参丸都要好千百倍!”王宿全心全意的模仿方寒:“我听那些方家子弟说过,传闻中那些灵丹妙药有疏通筋骨,调理内脏,活络精神的效果,服用一粒就可省去许多苦功,弥补自身元气不足。莫非这丸子就是这样的灵丹?” 说着,捏着丸子就似乎要吞下,然后又忽然停止,自语道:“那些方家子弟每次服用丹药都要定时定量,我不知道这丹药到底有什么用,服用起来有没有什么忌讳,万一出了差错就不妙了!”说着把丹药放回盒子,对白海禅的‘尸体’道:“这位大人,我今天遇到你的尸体,也算有缘。我把你葬了,你的这些遗物就算是报酬。” 说着话,就要拖起白海禅,却忽然,白海禅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 “神通秘境果然厉害!羽化门不愧是天下仙道十大门派之一!方清雪,你不愧是其中的杰出弟子,看来要不了几年,天下间又要多出一位强者。只看你能不能以神通之道求得长生秘境!神通秘境再强,也无法长生,只有踏入那长生秘境,才能得以超脱...” “诈尸!不对,僵尸不会说话,这光天化日,哪来的僵尸!”王宿状作大骇,连退几步,面色紧张,连咽口水。 “是你救了我?”白海禅转过身来,看到王宿,眼神一沉,问道。 “你还活着?”王宿脸上扮起故作镇定。 “看你这打扮,应该是个奴才,想不到竟然这样镇静。一般的奴才如果发现我都会去报官,你要知道,如果报官,至少能得到千两赏银!” 白海禅神色阴冷,语气飘忽,似乎王宿稍有不对,就要痛下杀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是个奴仆,得到了赏银被人惦记也不是好事。我在你身上得到两件宝物,闷声发大财,这才是王道。不过你既然还活着,宝物就还给你了。”王宿道。 说着,把盒子和图卷拿了出来。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这话说的好啊,我白海禅是感同身受,你是哪家的奴才?”白海禅面露叹息之色。 “龙渊省方家的。”王宿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紧张。 “方家的奴才么?”白海禅面色一沉,随即又缓和过来,看了看四周,道:“我看你也不是个甘心做奴才的人,所以才在这里偷偷修炼武功。这地面上的脚印,正是方家的练力方法,你偷学的吧?一个奴才,偷学主家武功,烦了禁忌,你果然不安分!” 王宿闻言,心里不由发凉。 没想到这白海禅竟然能从地面上的脚印看出方寒的武功路数,亏得方寒这月余常来此地练武,脚印深刻可见。再加上王宿与方寒身材相仿,穿的也是方寒的鞋子,脚印一模一样,否则的话还不被白海禅一眼看出破绽?! 要知道,王宿练的可不是方家的武功! 想到这些,王宿暗暗庆幸自己的周全。 要是不管不顾,直接就来这里蹲守,恐怕小命难保! 面对白海禅的目光,王宿一时间觉得自己似乎被看透,没有一丝秘密。只得紧守心神,不漏破绽。 “不安分好,不安分好啊!方家的奴才...方清雪...”白海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笑容里,焦糊一片的脸犹如恶鬼,分外狰狞。 “你区区一个奴才,无权无势,想要修练武功出人头地,那是不可能的。要把肉身锻炼出来,得花出金山银海。不过你碰到了我,算是你的幸运。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答应我几件事!”白海禅沉声道。 “你怎么给我机会?”王宿面露警惕。 “这盒子里是一枚九窍金丹,有不可思议的药力,可以助你脱胎换骨,一扫身体沉珂,给你打下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扎实根基,我再传授你上乘武功,你必定会突飞猛进,至于能不能踏入神通秘境,那就要看你本身的机缘了。”白海禅坐直身体,紧盯王宿缓缓道。 ...... 这一个早晨,王宿几乎完全按照方寒的性子模样来扮演他,紧守着自己的心绪,不漏出半点破绽。 也就是王宿有这本事,要换一个人来,心中稍稍多跳那么一下,指不定就被白海禅发现什么,反掌之间就要被杀死。 每一句问答,每一个神色,王宿都精雕细琢,如履薄冰。 按照方寒的习惯,按照原书的内容,王宿几乎是催眠自己,把自己当做了真正的方寒一样。一言一行,形神皆备。 终于,白海禅做了他该做的一切。 一指洞穿了王宿的胸口,将九窍金丹填充进心脏,最后嘱咐不要毁了他尸身,让王宿答应请得群星门掌教至尊前来帮他复活。 白海禅咽下最后半口气的时候,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妥,但终究是死了。 王宿定定的站着,心脏里源源不断流出的热流,让他一瞬间似乎年轻了十七八岁。那种轻松、飘然、爽到骨子里的感觉,几乎让王宿忍不住呻吟出来。 到此时,如果换个人,恐怕就该得意忘形了。 但王宿仍然冷静。 他拖着白海禅的尸体,在一旁挖了个坑,将其埋下,拍了拍手,猫着腰迅速离开了龙渊河畔。 说起来这个世界也的确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神奇。 不说那神通秘境的神秘,单说这肉身境界,就强大的令人发指。白海禅肉身十重,单说力量,怕不止数万斤! 这样的躯体,其坚固之处,连五匹龙马都撕裂不开,一拳能打出音爆,一个健步瞬间就能冲出百米!而且即便是死了,也能保持尸身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腐朽,仿似不坏金身。 而今,王宿已然拥有了通往如此境界的底蕴,甚至于神通秘境都可以说近在眼前。只等那九窍金丹的药力完全融入身体,神通秘境的大门就要向他敞开! 王宿越走越快,胸口里心脏激烈跳动,心潮澎湃好似大浪滔天! 他仿佛要长啸一声,但生生忍住了。 日头逐渐升起,王宿很快回到了马场。 做戏要做全套,半途而废可不成。尤其是王宿还截胡了方寒的机缘,而方寒,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而且方家围攻白海禅,方清雪出手未成之后,很快就要张贴悬赏通缉,还会派出人手大肆搜寻,如果漏出破绽,不说别的,单单这,就足够让王宿死无全尸。 因此,他还需暂时忍耐。 ... 也许正是因为此事,使得方家将精力完全放在了搜索白海禅身上,因此,马场中难得的清净了几天。 王宿这几天里,只管扮演方寒,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然养马这门技术王宿只是生手,但只要方家的二小姐不来,马场中人也不会说什么,相反还派人来帮他。 第四天,方寒回来了。 就在马场里方寒的屋内,王宿与方寒相对而坐。 方寒红光满面,看得出来,他很满足。 “王哥你可不知道,那些贼匪...”方寒眉飞色舞,说的唾沫乱飞。说起他如何与那些贼匪交手,如何帮王宿雪恨,等等等等。 “要我说,王哥就该随我一起去,拿贼匪练手。小弟如今已突破三重,四重也近在咫尺!”方寒十分得意。 王宿闻言,不由微微吃惊,细细一打量,果然,方寒的气质有了不小的变化,更精悍一些,更有自信一些了。 这人不愧是世界主角,只是贼匪,就给他提供了不少的成长原料,端端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但王宿不会羡慕,因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 说实话,对王宿来讲,现阶段除了九窍金丹,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仙家功法也好,道器仙器也罢,就像那黄泉图,现在根本没用。 门都入不了,何谈其他? 却见他笑道:“我这几天帮你养马,倒也悠闲自在。” 方寒打量王宿,看他也是满脸红润,不由道:“看来王哥更喜欢平实的生活。我不成,我更喜欢无敌的力量,滔天的权势!” “不过我觉得王哥你似乎有什么变化,不过一眼看不出来...”方寒继而面露疑惑,他打量着王宿,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好似隐约失去了什么,但又觉得这种感觉十分无稽,便摒弃一边,不再理会。 王宿暗暗惊诧于方寒的直觉,笑道:“我这几天在马场待着,什么都不想,就觉得全身轻松。这马场倒是个风水宝地,难怪方家要占了。” 两人说了几句,方寒见正好没活儿,就与王宿一道出了马场,到王宿的院子里大吃大喝了一顿,这才分开。 方寒离去之后,王宿沉吟思索。 “现如今我已得到了最想要的,方寒也回来了,这龙渊省就成了险地,却是待不得了。”他思虑道:“我虽计划周全,但难保不会有破绽。智者千虑还有一失呢,何况是我?加上我在马场耽搁了几天,得尽快离开,跳出这个局面,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 第十章 被迫离开 又想到自己这份家业,王宿稍稍有些不舍,毕竟是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但男子汉大丈夫,当断则断。有了更好的选择,修仙了道就在眼前,金钱又算的了什么? 当下就叫来李开山和几个伙计头目,道:“我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家业,忽然就想回老家看看,明日就走。我离开之后,商业运作上的事,你们几个商量着来,在我回来之前,利润嘛,就拿出三成,你们自己看着分。” 然后对李开山道:“李大哥就帮忙照看一下,一成分红。” “对了,帮我跟方寒小兄弟说一声。我这是临时起意,就不专程去找他了。” 几人脑补了一下,觉得东家王宿这是发达了,准备要衣锦还乡。虽然说东家似乎是孤儿,无父无母,但孤儿也有家乡不是?有钱了,回去看看,显摆显摆,人之常情嘛,因此就没有多想。 打发走几人,王宿当下收拾了一个包裹,带了些值钱的物件,骑了马,直奔城东而走。 他这一去,不单单是为了避开白海禅事件引发的旋涡,更是为了将来做打算。 这大离王朝虽说只是个世俗王朝,但其实是羽化门的一个下属机构,受到羽化门的统治。而羽化门的山门,就在大离王朝的东部。 王宿早就打听好了,从龙渊省出发,向东两万里外的羽化仙山,正是那羽化门的山门所在。 现如今,王宿得了九窍金丹,就资质而言,以前再是普通,也会逐渐变成良才美玉,这一路万里,怕不要几个月的时间,等到了羽化门山门的时候,九窍金丹的效果应该就显露出来了。 不怕不会被收入门墙。 他虽然有九窍金丹,又有白海禅传授的七星拳,但这只在肉身境有用。而王宿眼睛看到的,是成仙,是长生不老! 因此,拜入一个仙门,跟着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走,系统的修炼,就是必然要走的路。 而羽化仙门距离最近,加上熟知原书的内容,使得王宿最了解羽化仙门,因此,如何选择就显而易见。 从龙渊省出发,王宿策马狂奔了半日,等到天黑的时候,才在路边一处林下休息。 王宿这马虽说不是宝马,但也非同等闲,也是龙马所属。半日狂奔,整整奔出了上千里,已经逐渐远离了龙渊城。 王宿略略松了口气,准备就在这林子里休息一会儿。 因为九窍金丹的缘故,王宿的精力特别旺盛,但胯下的马可没王宿这般精力,于是便让马休息,自己在林中练起了七星拳。 就像原书中的方寒一样,有了九窍金丹,完全可以用摧残自身的极端方式来锤炼自己。扛着百斤巨石蛙跳,对着石头、大树拳打脚踢,用胸口撞,用背脊靠,死命的折腾自己。 然而,这样能够在两三天就练死一个人的方式,却只是等闲。 顶着百斤巨石蛙跳,腰身似乎都要断了,却有热流流转,瞬间修复损伤和疲惫,让腰身更加强壮。一拳打在石头上,皮肉横飞,骨头渣都露出来了,却很快生长出来,而且更加坚韧。 直直锻炼了大半个晚上,等到王宿精神有些疲累之后,这才停下,准备休息。 却忽然,远处隐约有嘈杂的声响传来。 王宿眉头一皱,手脚并用,爬上一棵大树,就看到黑夜里,一溜子火把仿似长龙,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火把下,是影影绰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 王宿不由心头一跳,涌起一股不安。 他连忙跳下大树,牵着套在树上的马就要往林子深处走,却又顿住脚步,放开缰绳,在马臀上狠狠给了一记,让马儿沿着道路向前奔驰而走,自己则躲进了林中。 嘈杂的声响越来越大,终于,他们从林畔策马奔走而过。 一些呼喝交谈声也传入了王宿的耳朵里:“一定要抓住那小商人,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截胡方家的东西,那是必死无疑!抓住了他,就有万两赏银,大家伙加把劲,争取天亮之前逮着他,好回去喝酒吃肉!” 王宿心中的不详应验了! 黑暗中,他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那些话语中说的人,分明就是他王宿。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前几天待在马场的时候还相安无事,怎么今天一下子就暴露了呢? 王宿心口直冒凉气。 “不行,得立刻离开!”他转念一想:“那马儿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若还待在这里,实在危险。” 念头还未转完,他立刻在林子里飞奔起来,舍了东边,直接向南方而走。 忽然,王宿背后一冷,心脏紧缩,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停住了脚步。 “有点意思!”就见一人拍着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没想到区区一个小商人,不过二三重武道境界,竟然能察觉到我的气息,果然,能劫了我方家的东西,你不简单!” 王宿心中苦涩,缓缓转过身来:“我自问一切安排的十分妥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事到临头,王宿也不准备辩驳了。辩驳有何用?如果有用,就不用练武,不用修仙了! “哼,你一个小商人,暗地结交我方家的奴仆不说,竟然还敢帮着那些奴才欺骗二小姐,还偷学我方家的武功?!截胡我方家的囊中之物!真是该死!今次不把你捉拿回去好生炮制,我方家还不名声扫地?世代积累起来的威严何存?!”说着话,这人的面孔,就暴露在了王宿的眼前。 却不正是那围捕白海禅的方泽山?! 随之,一大群人从黑暗中涌出,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眼看王宿似乎就成了瓮中之鳖。 方泽山口中的质问,让王宿心头浮想联翩。 结交方寒,扮作方寒欺瞒方清薇,这些王宿都认了。但偷学武功是怎么回事?念头一闪,王宿立刻明白过来。 想必方家的人在河边找到了白海禅的尸体,看到了地上方寒练武留下的脚印,一下子就有所猜测。 然后沿着蛛丝马迹,就查到了方寒身上,却又得知方寒早已告假离开,替代的正是王宿! 这么一推算,立刻就能对的上了。 王宿心头发苦——原书中可没这段!方寒得了九窍金丹和黄泉图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麻烦,一直持续到被方清雪看重,带进羽化门。 怎么到了他王宿这里,就被发现了呢?还给方寒背了锅!偷学武功? 王宿不由抬头看天。 “走吧。”方泽山淡淡道。 他不认为,摆出了这样的阵势,王宿有反击之力,也不认为王宿还有反抗的心思。 王宿这时候摇了摇头:“没想计划到这里就打断了...这是天意呀!”然后目光淡漠的落在方泽山身上:“你要抓我回去?呵呵...” 听到这别有意味的笑容,方泽山心头一紧,脚下炸开,瞬间就到了王宿面前。 那一只手,好似簸箕一样,当头罩下,天翻过来似的,王宿万万不能抵挡。 但就在这一刻,王宿的身躯逐渐虚化。方泽山的大手触及面前,一缕缕波纹显露出来,他的手好似触电一样,反射般的缩了回去。 方泽山眼中怒中烧,狠狠瞪着逐渐消失的王宿,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没想到区区一个商人,还有这般本事!我方家制不住你,羽化门还制不住你!?天上地下,你跑步不!” 方泽山却是以为王宿有某种法宝或者神通,这才借之逃掉。如此一来,方家约莫是无能为力了。但只要把这消息传到羽化门,大批的内门弟子、真传弟子倾巢而出,这玄黄大世界定然没有王宿的容身之处! ... 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一亮,景致豁然变换。 却已然回到了地球。 终南山旁的小村庄,那个小院的卧室里。 王宿静静的站立。 他原本计划长远,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 也亏得成功截胡了方寒的机缘之后,大穿越术的神通符箓瞬间积攒起了足够的本源力量,使得王宿有了退路。否则定然是无处可逃,要被擒拿回去,一番炮制,死无全尸! “只是可惜了永生宇宙的无穷资源...尤其是世界树啊...”王宿叹息。 整个永生世界中,王宿觉得对自己帮助最大的,法宝和功法道术还在其次,首先就是九窍金丹,这是他踏入门槛的凭证。其次就是世界树。 有了世界树,一旦激活使其爆发生机,能够从诸天万界汲取各种元气,那么修炼所需的资源就可不假外求。 王宿的打算,正是先夺九窍金丹,然后入仙门习得法门道术,再去海外仙市,得到世界树残片,如此,一切就完美了。 但终归是功亏一篑。 九窍金丹是到手了,在进入神通秘境之前,完全不需要担心。但没有世界树,神通秘境的路就不好走了。 至于法门——王宿不由看了看已然在蠢蠢欲动的黄泉图,叹息之后露出了笑容。 幸好得了黄泉图,这器灵,不就是法门的来源吗? 王宿心思转动着,又想到了自己手下那些伙计,还有李开山,还有方寒,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想必下场一定不会太好,心里不由略略歉疚。不过眼下王宿也没有任何办法,歉疚归歉疚,不可能因为他们,王宿就放弃截胡,这绝不可能! “阎,我知道你苏醒了,出来吧。” 王宿托着黄泉图,淡淡道。 “你到底是谁,竟然知道本尊的存在?!”阎的声音响起,有淡淡杀机萦绕。 王宿直觉空气一紧吗,却浑不在意:“阎,绝品道器伏蛟黄泉图的器灵,曾跟随黄泉大帝征战仙界...”王宿将阎的来历一一道出,只觉得空气逐渐凝聚,让他呼吸变得困难。 “你如果要杀我,那十分简单。作为绝品道器的器灵,即便受损严重,法力也完全比得上长生秘境的绝世强者,只需要动一动念头,就能让我化为飞灰。但你不会这么做。”王宿冷静无比。 “为什么?”阎阴森森道。 “你一定有所察觉。”王宿哈哈一笑:“这里,可不是永生之门的世界。是一个完全有别于永生之门创造出的诸天万界的世界。” “本尊已经察觉到了。”阎逐渐从黄泉图中浮现出来,蛟龙面孔上虽然看不出神色,却完全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阴沉。似乎立刻就要暴起杀人一般。 “但你不要以为我就不能杀你。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生灵,杀了你,随便找一个,与你又有何分别?” 第十一章 消化所得 “当然有分别!”王宿道:“世界之大,生灵之多,无可计数。但特殊的存在,只有我!唯有我,才能穿梭于不同的世界!” “我知道你作为黄泉大帝亲手炼制培养出来的器灵,一定想为黄泉大帝报仇,我告诉你,除了我,没人能帮得上你。” “笑话!”虽是如此,但阎仍然嘴硬。不过空气中弥漫的杀机,却在逐渐消散。 “这可不是笑话。”王宿胸有成竹:“我作为最特殊的存在,可以来往穿梭于任何世界。否则我怎么会出现在永生宇宙玄黄大世界?又怎么会在危急关头瞬间回来?阎,你的眼界还是太小。” “什么?你说本尊眼界太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本尊跟随黄泉大帝打天下的时候,你还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呢!?”阎气的吹胡子瞪眼。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王宿道:“永生之门诸天万界,也只是区区一个宇宙罢了。我却能穿梭无数宇宙!?永生之门的确神奇,但你可知道其他那些宇宙的精彩?可知道那些宇宙的神奇宝物?神奇功法?神奇的体系?你不知道!” “...”阎瞠目结舌。 良久才道:“小子,那你说你想怎么办吧!如果不能让本尊满意,本尊可不会放过你!” “那是当然!”王宿大笑一声,心知阎已经动心了,于是道:“你虽然强大,但也只是件绝品道器而已。我能穿梭无穷宇宙,那些宇宙中,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等着你。如果得到那些东西,与你融合,你就可以晋升为仙器,乃至于领悟天地一体,成为造化神器!” 说着话,王宿一边感受阎的气息,继续道:“甚至于超越造化神器也不是不可能!” 阎终于心动了,就好似心中有只猫爪一样,挠的他有些痒痒,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王宿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王宿斩钉截铁。 阎紧盯着他,良久才叹息一声:“本尊不会大契约术,否则的话定要让你立下誓言契约。不过你的确说动了我,不错,无穷宇宙实在是太过诱人了,太令人向往,本尊作为一个器灵,也是有追求的,造化神器,嘿嘿,小子,你要记住你的话,否则的话,便是烟消云散,本尊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只管放心!”王宿正色。 阎点了点头:“如此这般,我们也算是成了盟友...” “不,不是盟友。”王宿弹了弹指甲:“你是追随者。我才是主导!” “你!欺人太甚!”阎立刻发怒。 “原本就是如此。你跟着我有巨大的好处,甚至能够成为不朽的存在,难道这还不够让你追随我吗?我是独特的存在,跟着我,是你的幸运!” “大言不惭!”阎气哼哼的,怒气却是消散了。 然后道:“也罢,就依你所言。追随者便追随者,不过你要是对不起本尊,哼哼...” “好,既然定下了章程,那么阎,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王宿嘴角一翘,就笑了起来。 “表示一下?你想要什么?”阎闷哼一声,十分不爽。 “我听说黄泉大帝的大五行术乃三千大道之一,排名十分靠前,很是了得,就劳烦你传授与我吧。”王宿淡淡道。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阎又怒了:“你什么都还没付出,就想得到大五行术,这万万不能!” “不能也得能。”王宿道:“实话跟你说了,肉身境的功法我不缺,但因为这件事,我到羽化门系统学习修炼的想法落空了,神通秘境完全摸不着头绪。如果没有大五行术,不能尽快强大起来,便是到了其他的宇宙,又何谈攫取宝物?这也是为你打算!” “...”阎忽然觉得,眼前这人是如此的无耻,而且言语间还理所当然,一时间竟然哑然失声。 不过转念间,阎也想明白了。 大五行术固然厉害,但现在既然选择追随王宿,那么终归是要传授给他的。现在传授,算是雪中送炭,也算是投名状。等到以后王宿强大了在传授,恐怕就是锦上添花,用处就不是那么大了。 “好,我传你大五行术。”阎眼珠子一转,就道:“不过我察觉到现在这个世界种种元气极为淡薄,将将满足生灵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想要练成大五行术可没那条件。你确定要修炼大五行术?” “你不用管那么多,”王宿摆了摆手:“只管传授就是。” 阎看了他一眼,当即双眼放出毫光,直射王宿眉心。 王宿没有闪躲,也闪躲不开,坦然面对。 瞬间,一枚虚幻的散发着五彩毫光的符箓,就出现在识海中,大五行术的种种修炼法门一一呈现出来。 大五行术又叫五帝大魔神通,由黄帝土黄道、白帝金皇斩、青帝木皇功、黑帝水皇拳、赤帝火皇气五门神通组成。 五大神通修成之后,结成五帝华盖,五行运转之间,能创世造物,生生不息之间,有无双攻伐防御的力量,乃是永生世界中三千大道排行前十的存在! 一旦修成,不说万界无敌,纵横捭阖当是不难。 “好神通!”王宿略略体悟一番,虽然云里雾里,连一丝皮毛都没能拿捏住,但却完全能感受到这门大道之术的厉害之处。 “你传授我如此神通,以后一定我不会亏待你!”王宿许下承诺,舒畅道:“这大五行术在我看来,比什么大命运术,大愿望术都要好。那些法门在永生世界有大威能,但到其他的世界就未必了。而五行力量,却适合绝大多数宇宙,与我最是相合。” 阎的爪子捋着长须,转身投入了黄泉图中,闷雷般的声音传来:“本尊眼界不够,别跟我说。” 王宿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头器灵。 注意力从正事上撤下来,王宿看见屋子里是一片陈旧。床上、桌上、地面上,灰尘怕不有半寸,走一步,灰尘激起,好似烟雾一样,十分呛人。 王宿有些无语。 “看来,两边的时间可能是同步的。” 他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院子买的到底值不值。不过这对他来讲,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的眼界,早已不在金钱上面。 “也罢,有落脚的地方总是好的。”摇了摇头,王宿打开衣柜,勉强找了套还能穿的,换了衣服。他身上穿的还是永生世界的那套,头发及腰,跟古人一样。穿出去似乎不太合适。 用了半个小时,把屋子里粗略打扫了一遍,这才走出屋门。 他这院子在半山腰上,处于村子边缘。站在自家院前,整个山村是一览无遗。正好,就看到有人扛着锄头沿路上来,那人也看见了王宿。 到了近前,王宿笑着打了声招呼,这人王宿还记得。 姓李,是村长的兄弟,五六十岁了。 “你是...你是...俺老汉想起来了,是你这小伙子呀,头发都这么长了!”李老汉细细一打量,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俺说老远看见有人在院子前面,就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回来了。俺们大家伙儿都以为你不要这院子了呢!” 王宿淡淡笑了笑,点头:“怎么能不要。这里山清水秀,在外面工作累了,就回来放松放松。” “要俺说呀,你这小伙子也不地道。”老人家心直口快:“走的时候嘛,怎么也该打个招呼是不是?这无声无息的,让大家伙误会,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王宿连忙道歉,只道是自己工作太忙,上面催的突然,没时间,连夜就走了。 李老汉也就是稍稍抱怨了一句,又闲聊了一下,这才扛着锄头上山去了。 呼出口气,王宿摇摇头,到村里拜访了一下村长,又跟村里人买了些食材——当初买的那些,早喂了老鼠。三年时间,可不短啊。 就这么一会儿,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王宿回来了,还不少人提了东西上门,让王宿怪不好意思的。 这山村虽然封闭,但人更淳朴,虽然也有鸡毛蒜皮,但都是小事。里里外外大家伙能互相帮衬的,绝不含糊。 王宿很喜欢这样的。 接下来王宿又去了趟县城,该买的买,该卖的卖。 屋里三年没住人,需要添置一些家用品。从永生世界带回来的那个包袱,里面的一些东西也处理了一两件。虽然王宿以后的精力绝大部分要放在其他的宇宙,但这里作为一个落脚休整的地方还是不错的,这个家也不能完全荒废,弄些钱来,算作备用。 又宴请了全村老少,算是礼尚往来,而后便安定了。 王宿已经决定,短时间内先不忙去其他世界。 想必是因为王宿这一趟夺了方寒机缘,对永生世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因此大穿越术神通符箓汲取了足够的本源能量。要是王宿愿意,立刻就可以开始第二次穿越旅途。 但王宿细细琢磨的了一下,觉得还是先将所得消化一些之后,再进行第二次穿越也不迟。 这大穿越术符箓带着王宿穿越是随机的,第一次穿越到永生世界,落脚点非常不错。但谁知道这第二次穿越会落到什么地方。 所以,必须要先消化一下永生所得,增长本事。只要足够强,穿越到哪里都不用担心。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 王宿这半年以来可谓是深居简出。 其实大部分时间,都被他用来锤炼武功。每天仅仅休息三个小时,其他除了吃喝拉撒所必须的时间之外,都用来练武。 在九窍金丹的滋养下,王宿可谓突飞猛进。 逃命回来的时候,才堪堪达到三重招式境界。只半年过去了,他已经五重神力大圆满,眼看六重气息境就在眼前。 五重神力,非同一般。 筋骨强韧远胜普通人一二十倍,普通的刀具,连皮肤都划不破。一身力气更是骇人,估摸着有万斤神力! 爆发起来,一步十余米那是等闲,一跃二丈高也不算困难,跺跺脚大石头都要震碎,晃晃腰大树都要撞折。 能开千斤弓,能倒拽牛马拖着走! 第一章 建安四年 王宿站在院前,束在脑后的长发随风飞舞。 他并未将长发理掉,因为不知道下一次穿越会是怎样的世界。长发在现代地球不算稀奇,顶多人家就多看两眼。但短发到了古代背景的世界,就有些麻烦,甚至于寸步难行。 半年过去了,王宿的精气神变化巨大。 脸上的淡漠倒是没改,只是身体魁梧了许多,站在那里,负手而立,有了一种渊亭岳峙的气势。眼神更加明亮深邃,开合之间神采闪烁,似蕴含着雷霆,若不收敛隐藏,平常人只对视一眼,恐怕就浑身发软,不敢动弹。 王宿从养生开始,经过练力壮大体能,熟练招式整合力量,领悟刚柔阴阳一体,到现在神力大成钢筋铁骨,又三年行商,也曾有杀人沾血,自然就养成了这一股气势。一旦气势稳固,顺顺当当就能突破到气息境。再加上九窍金丹的滋养,他的基础是无比的牢固。放到永生世界,也是最拔尖的。同等境界,几无敌手!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王宿也是静极思动。 打算晚上就踏上第二次穿越之旅途。在这之前,还需要跟村里人打个招呼。不能和之前一样,让人误会,还以为失踪或是死在哪里了呢。 打了招呼,王宿背了背包,状作远行,夜里又趁黑返回,在卧室中,向大穿越术神通符箓传达了穿越的意念。 ... 一条土路蜿蜒,前不知其尽头,后不知其来处。放眼望去,四面田间的麦子迎风起浪,淡淡的麦香味充盈鼻尖,看起来好一派丰收的年景。 这里一马平川,只有在极遥远处,才能看见淡墨青山的影子。 王宿这会儿背着包袱行走在这条路上,他穿着一身右衽交领的麻衣,裤子肥大,小腿打着绑腿,头上的长发挽起来,作个发髻,用一根小木棍别着。 那模样,要有多土,就有多土。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 三天以降,王宿终于约莫打听清楚了这个世界的背景。 竟然是汉末三国! 眼下正是建安四年,他降临的位置,在黄河北岸黎阳一带,属于冀州魏郡,正是袁绍治下。 这三天里,王宿除了打听世界背景之外,就是在为之后做打算。 说起来,王宿也没想过会穿越到这样一个历史背景的世界,还以为又是像永生那样的超凡宇宙。他不知道这次穿越是回溯时间还是怎的,也不明白这个世界与自己原本的世界是否出于同一宇宙,没办法,大穿越术符箓虽然在他脑子里,但他完全摸不到这个东西的根底,只能被动接受。 但既来之,则安之。 他虽然自忖有些本事,但还不是神仙,也需要吃饭喝水,也能被杀死,只是比常人强悍许多。因此,倒不觉得汉末有多低级。 来到这样一个兵荒马乱以战争为主题的世界,王宿也不能随波逐流。他历来谋定而后动,三天时间,倒也有了些粗略的计较。 要说汉末三国的人物,哪一个最有潜力,最有可能结束纷争一统天下的,王宿以为,唯曹操一人! 不论是这时候正处于鼎盛阶段的袁绍,还是后来的刘备、孙权,都远远比不上他。从本身的能力来讲,这三人都不及曹操。从手握的资源来讲,曹操现在还不是最强的,但关键的,官渡之战就要爆发,建安五年嘛,这点王宿还记得住。官渡之后,曹操获胜,很快就能掌握河北、河南、关中等大半壁江山。而那时,刘备其实才开始真正发迹。 所谓三足鼎立,王宿一直以为具有偶然性。赤壁之战的失败,王宿总有些摸不着头脑。曹操几十万大军,水军也早有练就,却一下子失败了,其中种种,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历史上不可思议的战争也多,其中的缘故谁也没法说清楚。但若是赤壁不败,曹操一统天下的脚步,就无人能当。 所以王宿选择投奔曹操。 若是换个人来,恐怕就要自己打天下了。但王宿完全没那个想法。他厌恶勾心斗角,连办公室那点龌龊他都感到恶心,更别说打天下自己当皇帝了! 当然,王宿讨厌这一套,但并不代表他自己就不会玩。就像永生世界,他算计这算计那,其实自己的作为也让自己心里别扭。但那是有目的的。不那样做,他就得不到想要的,顺从本心而已。当然,若有选择,他宁愿做个纯粹的人。 选择曹操,有上述原因,也因为自己的喜好。 无他,王宿最欣赏曹操,仅此而已。 所以他准备去投奔曹操。 能不能见到曹操王宿并不在意,只要能进入曹操军中就好——男儿有武侠梦,更有将军梦。横刀立马,斩将夺旗,决胜沙场,那是何等的畅快?! 并且军队更纯粹一些,尤其战争时期。 更何况王宿觉得,战场,不正是自己武功的试验场吗?沙场征战,杀的人头滚滚,说不定还能促进武功的进步! 魏郡与东郡隔河相望。 从黎阳出来,穿越河边平原,就是涛涛大河。 回身望了眼一望无际的麦田,王宿忽然间觉得有些可惜。战火就要燃烧,这片麦田,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吗? 渡口就在不远处。 眼下已经是六月,市井传闻,袁绍的兵马已经在调动。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黄河沿岸的渡口就要被封锁。 即便是现在,渡口也没有几艘渡船。想必得到风声的船夫胆儿小的都准备避难去了。 正是中午,渡口处的棚子里,几个船老大正喝着水歇凉。 “我要去对岸,几位谁送我一程?” 王宿上前直接开口。 几人对视一眼,让来让去,让给了一个老翁。 这老翁身架高大,只是很瘦,皮包骨头的模样。脸上皱纹沟壑纵横,虽然在笑,但却给人一种苦的滋味。 说起来王宿也感觉有些奇妙。 这时代的人,似乎少有矮个子。一路走来,很多农夫都有七尺多的身高,连妇女都不例外,八尺的也频频可见。这时候一尺二十三厘米左右,七尺多绝对超过了一米七,他不由想起曾经在网上看到的一些信息——从幕中挖出的汉代骷髅,其骨架都很壮硕高大。发帖子的人认为,汉人是在不断的退化,越是往前,身材越是高大,越是厉害。越是往后,就变得越加矮小,其断定,是所谓民族融合造的孽。 其实草原上的少数民族绝大多数虽然敦实壮硕,但其实个子都不高。觉得很多人对草原民族的印象似乎落在一本小说主角身上了,天龙八部中的乔峰。于是所有人都以为,胡人个个都是那种壮硕高大,豪迈大气的人物。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正是因为所谓的民族融合,使得那些种族的基因融合进来,拉低了汉人的平均身高。 当时王宿看的是深以为然。 他虽然淡漠,但其实也是个皇汉分子。 要知道,汉时有一汉当五胡的说法。如果身材不比胡人高大,力气不占绝对优势,即便是武器装备精良,一个人恐怕也挑不过五个。 这次穿越过来,似乎证实了这种说法。 要知道,这是汉末。人人吃不饱,竟然还能长出这样的身材,要是吃的好,那不都是大个子了!? 这样算起来,一汉当五胡就并非不能。 “小哥要去南边啊?”老船夫撑着船,在水中却是稳稳当当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撑船经验了,这一手绝对是绝活。 “是啊老丈。”王宿点了点头:“我去兖州投亲呢。”他撒谎都不带眨眼。 “投亲呐...要我老头子说,去南边不好。”老船夫嘴角抖动:“好像要打仗了小哥知道吗?” “嗯,知道。正是因为要打仗了,我才去南边。”王宿道。他说的也是实话,要打仗了,可不正是投军的好时机。 “唉...袁大将军拥兵数十万,这一打起来,烽火连天,日子又不好过喽...南边的曹司空怕不是袁大将军的对手啊...”老船夫连连叹息,脸上苦色更重。 王宿笑了笑,没答话。 这种想法,在曹操和袁绍交兵之初,是广泛存在于民间的。除了真正顶尖的几个有识之士,少有人看好曹操,甚至连曹操自己都很忧虑。 但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 曹操以弱胜强,战胜了有绝对优势的袁绍,成为了天下第一大诸侯! 当然,这得一年之后的事了。 与老船夫有的没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对岸。 掏出一把铜子儿塞给老船夫,王宿大步踏上了前往白马的路。 建安四年,司空曹操调遣大军剿灭了欲投袁绍的眭固所部,占领了河内。时袁绍灭公孙瓒一统河北,正是兵强马壮,欲携大胜之势图谋河南,便以此为借口,陆续遣精兵强将并十万大军南下黄河一线,威迫兖州。 曹操由是遣平虏校尉于禁领本部兵马驻守白马,协助东郡太守刘延抵挡援军兵势;令臧霸率兵入青州,牵制袁绍兵力,巩固右翼;曹操自己则统率主力大军,伺机而动。 王宿此番,正是准备前往白马于禁所部。 于禁,曹操帐下五子良将之一,擅于治军,为人严谨,多得曹操称赞。 先去找于禁,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马只是座小城,但因战争将临的缘故,城墙被加高加厚。一眼望去,城墙上下颜色不一,新老迥异。城上士兵一队队持着长枪长矛来回巡逻,井井有条,不漏破绽。 白马已经戒严,不准进出。 王宿站在远处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些犯难。 最终还是迈开脚步,奔城下而去。 “什么人!” 尚未近一箭之地,城上便有士兵厉喝。 第二章 白马 王宿闻的声音停下脚步,双手一拱做了个揖:“敢问此城可是白马?” “你是何人?”城头上,一人探出脑袋,喝问道:“白马已经戒严,尔速速离去,否则以奸细之罪论处!” “是白马就好。”王宿笑了笑,大声道:“我名王宿,字寻道,河北而来,只为投奔曹司空!” “咦,竟然是投奔主公的河北人士...” “莫不是奸细吧?” “不可能,光天化日的,哪个奸细大摇大摆成这副模样?” “那咋办?给他一箭赶走了事?” “我看这人一定有些本事,田间小民哪有胆子到城下耀武扬威?” 听到王宿说话的兵丁小声议论起来。 有的人觉得王宿是奸细,直接杀了或者赶走都行。有的人则持相反意见。也有人觉得如今袁强曹弱,王宿不去投奔更强的袁绍,竟然跑来投曹操,脑子肯定有问题。这些底层的兵卒虽然都是些大字不识的丘八,但作为最前线的士兵,其实很敏感。 就有一个军官模样的随之探出头来,喝道:“城下之人快快离去,白马戒严,不许进不许出。若要投奔曹司空,往许都去吧,招贤馆自有接待!” 王宿闻言不由摸了摸鼻子。 这白马的守军还真是谨慎小心,于是摇了摇头,回道:“我来白马,正是要大展身手,疆场立功。去许都来回太远,不合心意!这位将军,只管放我进城。我王宿堂堂大丈夫,还能信口雌黄不成?我一身武艺,自忖少有人敌,诸位若与我成为袍泽,当是白马之福!” 闻听此言,城上众兵先是一愣,接着便爆笑出声。 “你这人忒也大言不惭!” “口出狂言之辈,给他个教训!” “就是有些本事,也不能如此狂妄!” 这些人不知王宿的本事,自然觉得他口气太大,但王宿不以为意,却道:“只管放我进城便是!难道诸位这么多人,还怕我一个?不开城门也行,放个吊篮下来!” 城头上,曹军兵卒见王宿这般淡定,一下子又迟疑了。 那兵头好歹有些见识,沉吟片刻道:“司空历来求贤若渴,若此人真是大才,我等拒之门外,将其赶走,恐怕不好,但若要放他进城又万万不可,如此两难,尔等以为若何?” 这世道纷乱之际,有龙蛇藏于草莽。指不定哪个杀猪宰羊、砍柴狩猎的小民,就是能纵横天下的绝世强者。 若是疏忽大意将这样的强者赶走,最终成为敌手,司空曹操若是知道了,他们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校尉便在城东,不如让此人暂且等待,我等通知校尉,请他来定夺!” 有了决议,巡守城西门这一段的兵头当下便派人前往通知于禁,一边对城下喝道:“我军法森严,没有上官手令,万万不能放陌生人进来。尔既为投军而来,不若先等待片刻,放你进城与否,自有上官定夺!” 王宿闻言点了点头:“行,我便等待片刻。” ... 于禁原是鲍信部将,当初鲍信在讨伐青州黄巾之时,为救曹操战死,于禁便在那时候跟了曹操,到现在已经快七年了。 这七年以来,于禁屡立战功,从一个无名小卒,到现在独领一营兵马的实权校尉,其能力是经过实践检验的,是毋庸置疑的。 袁绍击破公孙瓒之后,挥兵南下,于禁被调遣镇守白马。虽尚未直面袁绍兵锋,但只闻其名,便觉压抑。 曹操如今所据之地,不过兖州而已,所将之兵,不过数万。袁绍呢?幽、青、冀、并四州在手,所辖人口千万,兵力数十万,谋士如云,猛将如雨,乃天下第一大诸侯。 因此,便是于禁这样纯粹的军人,也感受到了极度的压抑。 这白马就在前线,一旦战事爆发,白马首当其冲。他必须要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万万是不能辜负了主公曹操的期望! 每日里,于禁几乎与普通士卒一样,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城墙上,与兵卒同吃同住。每天不固定次数在城头巡视,以防万一。 城东头,于禁顶盔披甲,手按着腰间的剑柄,面孔严肃,身姿虽矮,却挺拔,行走间步履如虎。任何士兵见到于禁,都不由立刻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正此时,就有一兵丁沿着城墙疾跑而来。 于禁见状,停下脚步。 “上禀校尉:城西有一陌生人,自言投军而来,属下等不敢擅专放其入城,但请校尉定夺!” 于禁眉头皱起:“赶走便是。” “可是...可是那人说他有高强武艺,万夫不当,若是加入校尉帐下,是白马之福。我等素知司空求贤若渴,因此不敢怠慢...” “哦?”于禁闻言,眉头一挑,来了兴致:“竟然有这样的人?” 他沉吟道:“主公求贤之名,天下人尽皆知。此人面对精锐军兵,还敢在城下大放阙词,想来不是疯子就是能人。寻常百姓可没这胆子...喔,不若前往一观,若有真本事,自可募入军中,也算为白马添一份力量。若是疯子,杀了便是。” 言罢摆了摆手,喝道:“前面带路!” ... 西城之下,王宿静立。 天上的日头炙烤大地,热气从地面上蒸腾起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蒸笼,似乎要把人蒸熟。不过王宿非是普通寻常人物。他虽还未完全达到寒暑不侵的境界,但这样的天气,却无法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此时,城头上,于禁已然到了。 “校尉!”众兵卒立刻行礼。 于禁还了一礼,眼角瞟了瞟城下王宿,对那兵头道:“就是此人?” “正是此人!”兵头肃立,一动不动,道:“此人口出狂言,我等原本不信。不过为防疏漏,只能请校尉亲自前来。” 于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白马既已戒严,不论何人,只要没有本校尉手令,谁都不能例外。但此人如果是个豪杰,不分青红皂白将其赶走,却又会使得主公的名望受损,更是增添敌手。尔等谨记军令,又不迂腐死板,很好!” 言罢,这才转身面向城下,半个身子从女墙后显露出来,沉声道:“你要投军?” “正是!”王宿见此人盔甲俱全,腰悬长剑,背挂披风,就知道正主来了,于是道:“我素来仰慕曹公,这次战事将起,得闻于禁将军镇守白马,便奔此而来!请快快放下吊篮,让我上去!” 于禁按剑而立,觉得此人端端是胆大包天。 这里是白马,已经军事戒严。竟然还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似乎完全无视军威,言语间条理井然,又理所当然,好似进城跟玩似的。 他念头一转,不由笑了起来:“我看你也不像是得了疯病,也罢,就让你进城,免得你说我一营兵马怕了你,堕了我军威风!” 然后又道:“城门不能打开,你既狂言本事了得,可需吊篮相助?” 于禁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何须吊篮?”王宿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哈一笑:“这区区两丈余的城墙,我抬步便能上来。只是我日后定与于将军同僚,总要给将军留些脸面,所以之前才出言索要吊篮。既然将军已经允许,那就不需要了。” 言罢,却只见王宿抬步蹬地,轰然一声炸响,还未等城头众兵卒回过神来,已然就到了于禁面前! 再看那城下,因为承受巨力,地面一小片裂开好似一张蛛网,正中心却只有个浅浅的脚印! 其实依王宿的本领,要上两丈多高的城墙,再是简单不过,也根本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声势。 他如今武道五重,刚柔之境早已圆满,力量能收能放,放则声势浩大,收则悄然无声,再加上从白海禅那里得来的七星拳,其中还有一套七星步。运转七星步法,更能身轻如燕,行走飞跃,几近无声! 眼下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更直观的展现武力,体现出自己的价值罢了。 于禁瞳孔双双一缩,看着突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王宿,虽没后退半步,却也悄然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然后脸色一变,大笑起来:“好本事!果然好本事!” 王宿笑了笑,拱手道:“若无本事,我有何脸面大放阙词?也不敢前来投军。” 于禁见王宿规规矩矩,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暗暗松了口气。 只看王宿刚才那一跃,于禁就知道不是对手。他自己虽然也非同等闲,要一跃两丈高倒也做得到,却及不上王宿刚才表现出来的速度和力量,因此暗道自己失策,心里有些后悔,一边就暗暗堤防。 如今看来,这人应该没有二心。 否则就刚才那一下,趁他于禁疏于防备,一举将其擒拿,也是反掌之间。若是袁绍奸细,白马立刻就要****。 心中凉意稍去,又不由有些激动起来。 此人既是投军,果真是白马之福。看他本事,纵横天下倒也不是信口雌黄。有此人在军中,就相当于有了一根定海针,这白马的防御强度,立刻就要拔高,这是大好事! 当下状作懊恼,一拍额头道:“将如此猛士拒之门外,我于某人也算是开了先例了,哈哈哈...壮士高姓大名?祖籍何处?” 说着,把住王宿手臂,便往城下而走。 只留下背后一干兵卒惊叹连连,议论纷纷。 “这是在打听底细呀...”王宿心里明了,道:“我叫王宿,字寻道。冀州常山人,年幼时随师傅在深山中习武,前段时间才艺成下山。” “哦!”于禁闻言点了点头,笑眯眯的:“不知尊师何人?能教出你这般俊杰,定不是无名无姓之人!” 王宿心头一转,摇头笑笑:“我师名白仙,字海禅,常年隐居太行山中,想来是不为人知的。”说着话,心里暗暗跟造化仙王道了声毫无诚意的抱歉,借用了一下他化身的名讳。 “白仙白海禅...”于禁细细一想,摇了摇头:“定是隐士高人,我倒是孤陋寡闻,不曾知晓。” 然后话音一转,道:“王兄弟既然是河北人,为何不去投奔袁绍?”说着露出一脸歉意:“还请王兄弟莫怪,我这人直言惯了。” 王宿淡笑摇头:“这没什么。将军作为一营主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再者将军便是不问,我也会说。” 第三章 独眼夏侯 “要说这天下大势,表面上看来,似乎冀州袁绍天下第一,有识之士都该投奔他,但其实不然。” 王宿缓缓道。 “哦?冀州袁绍出身高门,据四州之地,辖千万百姓,拥兵数十万,天下莫能与之相抗者,王兄弟何出此言?”于禁不由道。 “袁绍虽强,却只在表象。”王宿摇了摇头:“我师曾言,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外宽内忌,见小利而忘义,做大事却惜身,不是明主。” “咦!”于禁面露惊讶。 同样的话,于禁也曾有所耳闻——那是曹操对袁绍的评价,虽然与之有所差异,但内容却是一致的。 心里不由暗暗惊诧于那位隐士‘白海禅’的眼光——几不差于主公曹操! 于禁一边称奇,一边细细打量王宿,心想那样的隐士教出来的弟子,想必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才对! 于是道:“可袁绍之强,实实在在。袁绍平公孙,已无后顾之忧,调兵遣将欲图南,兵锋所到,必是雷霆一击。我主虽是雄杰,但不论猛将谋士、兵卒粮草、地域资源,均是远远不及,如何能胜?” 王宿眉头一挑,仿似两柄利剑,目光灼灼道:“若非如此,我何必前来投军?锦上添花如何及得上雪中送炭?袁绍,土鸡瓦狗也!此人麾下有能者而不能用,偏听小人之言。内部派系繁多,互相内耗争斗,不能一致对外,先天便输了一筹。加上有我在,必败袁绍!” 于禁不由吸了口凉气,暗道此人口气实在太大。 不过王宿表现出来的武功和言语间的条理,都让于禁深深的感到他的杰出。心思连连转动之下,却是道:“王兄弟果豪杰也!” 赞叹一声,然后斟酌片刻,道:“袁绍如今尚在调兵遣将,还无法形成南下之势,短时间内这白马定无战事,王兄弟如此人杰,若在此地做个兵卒那是荒废大好时光。某区区一校尉,无法给王兄弟太大的承诺,不若由我引荐,王兄弟前往许都去见我主。我主求贤若渴,定会破格提拔,如此,在面对袁绍之时,王兄弟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王宿闻言,哈哈一笑,拱手道:“多谢于兄!于兄一心为主,王某佩服!”话语间,已然是改变了称呼,变得亲切了许多。 却道:“我原本也想直奔许都,前往谒见曹司空。但深恐许都繁华,人杰如雨,一时间难以入得了司空法眼,由此蹉跎时光。便转道来此,正欲借于兄之手推我一把,如此小心思,还望于兄勿怪!于兄引荐我于司空帐前,我必不负于兄大恩,他日飞黄腾达,当有厚报!” 于禁闻言神色坦然,道:“王兄弟本领远胜于我,早晚会得主公倚重。我只不过顺手而为罢了。” 两人一高一矮,言笑晏晏,一路闲聊,很是投机。 相互之间的关系,就愈发亲密起来。 翌日,城门下。 于禁把臂相送,道:“袁绍将大军压机,此时许都想必暗流汹涌,主公定然事物繁忙,一时之间恐无法得见。王兄弟随我亲兵到了许都,先见夏侯将军,夏侯将军与主公最是亲密,若得夏侯将军襄助,当能一切顺利。” “多谢!”王宿深深一礼,翻身上了战马,与于禁亲兵二骑,绝尘而去。 ...... 许都原是许县,建安元年,曹操迎奉天子自洛阳迁都于此,于是改名许都,到如今,已是三年有余。 三年的发展,使得许都变得极为繁华,取代了原本的雒阳,成了中原一带的军政经济中心。 王宿与于禁麾下的两个亲兵轻装简从,一路疾驰,不过两日,便到了许都城下。 进的城来,在于禁亲兵的引领下,很快就到了城北一栋宅院门前。 两个亲兵翻身下马,快步到了大门前,对守门的卫士道:“我等乃平虏于校尉帐下亲兵,此来谒见建武将军,有要事禀报!” 言罢,呈上于禁的令牌。 守门的卫士接过令牌,细细一看,点头道:“少待!” 便入门去了。 片刻后,便有一管家模样的老者缓步走出。 “我家将军正在府中,”老者细细打量了片刻,道:“三位请随我来。” 王宿一言不发,跟随于禁亲兵在老者的身后亦步亦趋,入了院门,七歪八拐,就进了一间偏厅。 老者道:“三位请少待,我家将军片刻就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三人各自跪坐厅中,也没说话,一时间静寂无声。 这一路前来,王宿与于禁这两位亲兵也没什么交流。王宿本就淡漠,若无必要,很少说话。而于禁的两个亲兵,想必有些不忿于王宿的待遇,也不曾多说。 三人到此时,其实还很陌生。 片刻之后,听到脚步声,便见一人从厅后转出。 这人身材极为壮硕,完全不差于王宿。其面孔严肃,脸上最引人瞩目的,是他的独眼。这是夏侯惇,曹操的肱骨兄弟! 见夏侯惇出来,王宿三人齐齐起身作了个揖。 夏侯惇还了一礼,双双跪坐下来,这才道:“不知平虏校尉有何要事?” 亲兵再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布帛,双手呈上。 夏侯惇接过布帛,翻开看了一遍,将布帛放下,就把目光落在了王宿身上。 他摆了摆手,对两个亲兵道:“于校尉之事我已知晓,你们回去吧。” 待得两人离开,夏侯惇这才道:“于文则说阁下武功高强眼光出众,把阁下推荐到我这里来,依文则的性子,想是不会夸大。” 顿了顿,他独眼目光灼灼,道:“我主求才若渴,若阁下本领高强,我自引荐。若入不得眼中,那么...休怪我让人把你打将出去!” 王宿迎上夏侯惇锋利的目光,神色淡然道:“夏侯将军是要见见的我的本事?” “这是自然。”夏侯惇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我信任于文则,但该做的,还是要做。这是规矩。” “将军言之有理。”王宿深以为然:“无规矩不成方圆。” “阁下是个明事理的汉子,不错。”夏侯惇见王宿对自己独眼未表露出任何异样,加之言语干脆利落,于是面露欣赏之色,然后站起身来,道:“随我前往演武场。眼光谋略不能一言而决,一眼看不出来。但武功,却最是直观。我近来少有出征,闲的有些发慌,手痒难耐,阁下却是来的正好。” 两人一前一后,龙行虎步,就到了演武场中。 夏侯惇府邸颇大,但府中建筑朴素,屋内陈设简单。唯有这演武场,大且豪华。地面上铺上细沙,平整的好似海滩,四方有兵器架、箭靶、马厩等等设施,可谓齐备。 两人来到场中,夏侯惇脱掉外袍,伸手道了声‘请’,便拉开了架势。 王宿当然不怵夏侯惇。 虽然夏侯惇也是个高手,但王宿完全能够感受得到,比之自己,还差了一层。不过也非是等闲。 夏侯惇的招式极为朴素直接,每一招每一式都简洁明了,但却毒辣非常,皆直奔要害而来。这便是战场武功的特点! 不论是招式细腻也好,大开大合也罢,绝不会有半丝花哨。战场武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取人性命,而且是以最小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取人性命。 夏侯惇健步跨来,丈余距离消失,硕大的拳头直奔王宿喉结而来。拳头上力量非同小可,这一拳击出,炸响爆开,劲风迎面,吹的脸上皮肉都颤抖起来。 王宿不闪不避,抬手一抓一引,兜面就是一拳。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二三十个回合,夏侯惇停了下来。 他喘了口气,摆手道:“我非你对手!”然后喜笑颜开:“寻道兄弟能投我主,真是天大的幸事。走走走,让我为寻道兄弟接风洗尘,今次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喝两爵!” 说着话,急匆匆的拉着王宿就走。 与夏侯惇一番交手,王宿对自己的武功,有了清晰的定位。刚才与夏侯惇之间,只是切磋。王宿看得出来,夏侯惇到后来的时候,已经出了全力。但王宿最多却只出了八成力道。不过王宿绝不会小瞧了夏侯惇,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夏侯惇的战技虽是沙场武功,但并非不精妙。王宿以七星拳应之,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当然,王宿没用七星拳中的绝招,但夏侯惇难道又用了绝招吗?肯定没有。 而且夏侯惇是马上将军,骑战才是他最擅长的。 但王宿虽会骑马,但并不擅长骑战,这是毋庸置疑的。 若沙场对决,力量不占绝对优势,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这还只是夏侯惇! 吕布先不说,现在已经死了。如张飞关羽,马超赵云等人,步战王宿不怵,但骑战恐难制胜啊! 要知道,王宿武道五重神力境界,一身力气不下于万斤。却没想到,夏侯惇这些猛将,竟然也有接近这样的巨力,端端是不可思议! 王宿甚至以为,这里的汉末,恐怕不是历史上的汉末。 如果地球历史上的猛将有这般强大,只能说明,时间太过残酷,摧毁了一切。 与夏侯惇把臂回到偏厅,夏侯惇立刻让人奉上酒食。 “饮胜!” 两人举起酒爵,连连对饮。 夏侯惇笑道:“我连日在许都,疲敝而且少有惊喜。却不料今日竟有这般惊喜!寻道兄弟,你眼光真是不错,我主圣明,乃是明主,麾下兵精粮足,来日必定一统天下。如今又有寻道兄弟襄助,更是容易三分!来来来,再饮一爵!” 夏侯惇虽是武将,但并非莽夫,也知奉承。 汉时的文武,分界并非那么严重。很多的能人都可出将入相,下马能治国,上马能平天下。 不要以为武将都是莽汉,除了少数几人,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人家门清。 王宿狭长的眼眉一挑,笑道:“曹司空雄才大略,手段非常,乃是天下第一的明主,我眼睛不瞎,如何不来投奔?” 夏侯惇听的是连连大笑,道:“明日我便引寻道兄弟于我主帐下!” 两人聊着,从武功谋略,到民间传闻,天南海北无所不包。也亏得王宿读的书够多,忽悠起来头头是道,否则拿捏不住夏侯惇,见曹操的事就要落空。 又说起曹操帐下的一些能人,夏侯惇也稍稍介绍了一番。从荀彧到郭嘉,从夏侯渊到张辽,粗略的说了下这些人的性格特征。 也只有夏侯惇有这个资格评论他们。 夏侯惇是曹操部将,但更是曹操的兄弟,而且是血脉兄弟。 曹氏与夏侯氏是世交,又是姻亲。曹操的祖父曹腾是宦官,无有子嗣,因此从夏侯氏过继了一个后人,便是曹操的父亲曹嵩。 因此,曹操其实是夏侯氏血脉。 在曹操手下,要说地位,曹仁和夏侯惇不相上下,当仁不让是第一! 第四章 司空府中 夜里,夏侯惇府上。 王宿在客房中,从怀里掏出图卷,正是那黄泉图。 阎从图卷中腾升而出,眼中神光一闪,房间四周有光华闪过,却是被阎施展了法力,禁止了声音往外传播。 “这个世界有点意思,”阎抬头好似在打量什么:“喔,那是什么?” 他有些惊讶:“好大个太阳...哎呀不好!” 阎尖叫一声,仿似受到难以言喻的重击,身躯似乎都要涣散,他忙不迭盘起身躯,张口吐出一道符箓。同时,王宿身上有一种无法察觉的玄妙波动跟着弥漫开来。 好一会儿,阎才出了口气,身躯从新凝实。 王宿一头雾水:“你这是在做什么?” “呼...”阎并未立即正面回答,却道:“果然不同的宇宙之间大有不同之处。”感叹了一声,才道:“这个世界竟然有主宰!” “主宰!?”王宿眉头一皱。 阎看出了王宿的担心,道:“无妨,并非某人或者某生灵,似乎是一团法则的聚合体,十分强大,烈日一般吗,只看了一眼,本尊就受到反噬,差点崩溃!” 阎声音有些惊叹:“本尊不小心窥探了一眼,就被发现了。若非反应及时,恐怕...” 阎竟然也没发现王宿身上传出的波动,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段避过了危险。 那是来自于王宿脑海中的大穿越术神通符箓! “法则聚合体?主宰?”王宿凝眉细细一想,忽而恍然:“嘶,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道?你竟然能看到天道?” 阎道:“天道?喔...”他沉吟着:“本尊那边,似乎没有这个东西存在!” “有!”王宿嘿嘿一笑:“永生之门可不就是天道吗?永生世界都是那扇门创造的,其非天道,又是什么?” “...言之有理!”阎目光闪烁,然后道:“看来这个世界我无法直接动手帮你,如果被天道发现,恐怕大难临头...这世界的天道也强的不可思议,当然,一定及不上永生之门。我无法看到永生之门,却能看到此界天道...”说着话,他又抬起了头。 “咦?看不见了!”阎惊讶道。 王宿见状,不由气急:“你还看!?找死啊!” 阎讪笑一声:“这不好奇嘛。” “好奇你自己找死去!”王宿瞪了阎一眼,转言道:“我原以为带上你能够有很大的帮助,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每个宇宙约莫都有类似于天道的存在,除非我强大到了不惧天道的程度,否则的话...” 阎听了一愣,随即色变,涩声道:“你要反悔?” 他想到,在王宿不够强大的时候自己帮不上忙,够强大的时候自己也帮不上忙了,如此,所谓追随还有什么意义?不能提供帮助,王宿如何会反哺于他? 阎不由心中发凉。 不过转瞬间,他又定下了心,却笑了起来:“别以为本尊没用!”阎哼道:“打打杀杀的事本尊见的多了,没意思,但其他的嘛,嘿嘿...” 王宿直视:“那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 “本尊活了几十万年,见过的阴谋诡诈比你吃的饭还多,随时可以提点你,让你少走弯路,这难道不够重要?”阎笑的很畅快。 王宿不由点了点头:“言之有理。还有呢?” “你现在身处的这个星球极为荒芜落后,你准备在这里历练?如果是的话,我自然能帮忙。”阎信心十足。 “自然是在这里。难道还能去这个宇宙的其他星球吗?我没那本事,你又不敢冒头!”王宿道。 “呃...这倒是。”阎砸吧砸吧嘴,然后道:“既然要在这个落后的凡人星球历练,本尊的用处就无法忽略。你要做劳什子将军,就要带兵打仗,又没有空间法器,本尊不就能排上用场了?再多的资源,便是这个星球,本尊也轻松装的下!” 王宿一想,眉头不由抖动起来:“是啊,行军打仗,粮草为先。若能解决粮草的运输问题,那可不要太轻松!” “不但是运输问题。”阎目光闪烁:“本尊刚才看了一眼,这劳什子星球,农业太落后了,一亩地产出连永生世界的五十分之一都不到。你只要找来种子,本尊施展法力帮你改造一番,如此定能使得产量大增,不说五十倍,二三十倍定然是有的!” 王宿眼睛越是闪亮,不由站起身来来回走动片刻,却忽然道:“这是不是太麻烦?打仗就打仗,还要搞农业,如此涉足官场,勾心斗角我十分不爽!” “你这话本尊不认同。”阎闻言正色道:“勾心斗角也好,纯粹爽利也罢,都只是这万丈红尘中的一丝一缕。你拥有如此机缘,能穿梭诸多不同宇宙,自然要奔那最巅峰而去。那么种种历练就绝不能少。红尘虽苦,却是磨砺心灵智慧最好的地方。” 他看了眼王宿,摇头道:“你不能存着躲避的心思,要勇往直前,勇猛精进,要破开一切阻遏,用自己最不喜欢最害怕的东西,来磨练自己的心灵,让智慧通透,才能看的更远,才有机会登上巅峰。如果你存着逃避的心思,那我劝你干脆就找个山旮旯,躲一辈子算了。” 王宿听了,脸色变换,久久不语。 阎又道:“苦难也好,厌恶也罢,你需要换一个角度来看。不要把那些东西想的太凶险,名利权色,勾心斗角,都当做生活调剂品就好。” “也许...你说的对。”王宿重重呼出口气:“我只是习惯了...我小的时候也是历经种种苦难,但我没有放弃,我活下来了,而且还活的不错。没想到成年了,倒还比不上小时候,真是让人好笑...” 他自嘲一番,然后振奋精神:“你说的不错。我既有这份机缘,又在永生世界见识了种种神奇,修仙了道,长生不朽,凌驾一切之上,这是我的追求。我必然要破开种种谜障,让这些谜障来洗练我的精神灵魂,使得心灵通透,如此,才能攀登高峰!” “记住你所说的!本尊只希望自己追随的,不是个废物!” “那是自然!”王宿昂然一笑。 ...... 翌日,王宿早起。 他习惯了早起,却没想到,夏侯惇也不差。 演武场中,两人各自练了拳脚功夫,又交流了一下武道经验。 晌午时分,夏侯惇便带着王宿往曹操的司空府邸而去。 这时代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没有早餐。连夏侯惇府上都没有!王宿虽然不饿,但仍然有些不习惯。 两人乘了马车,很快就到了曹操府邸门前。 那大门颇为气派,门前一对千斤狮子镇守,两侧有兵丁各一队,昂首而立。门上牌匾悬挂,硕大的‘曹府’两个字印刻其中。 “走。” 夏侯惇完全不客气,与守门的卫士点了点头,带着王宿登门而入。 曹操的府中可比夏侯惇府中要奢华的多,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卉植被,应有尽有。一路曲径通幽,到了一栋大屋之前。 夏侯惇将王宿带入屋中,又招呼左右侍从奉上茶水,这才道:“寻道兄弟稍等片刻,我先去见大兄!” “元让将军自便!” 虽然两人认识不久,但王宿颇为欣赏夏侯惇的性格。直爽,干脆利落。而且双方又因为各自的本事互相钦佩,刻意相交,因此关系进步很快。 双方互称各自的字,当然,王宿在夏侯惇的字后面还加了个敬称,叫他元让将军。 却说夏侯惇一路到了曹操书房,迎面有人走了出来。 “公达先生!” 夏侯惇抱拳行礼。 却是荀攸荀公达,曹操称之为‘谋主’的大能! “原来是元让将军!”荀攸身长近八尺,只比夏侯惇矮了小半头,其面如玉冠,神色温和,端端一个谦谦君子。 两人打了招呼,错身而过。 夏侯惇到了门前,叫道:“大兄,元让来了!” 屋里传来洪亮大笑:“快快进来!” 夏侯惇推门而入。 “元让快坐下。”曹操连连招手。 曹操的面孔粗看很是平凡,但细细看来,却极有魅力。尤其是他的眼睛,很是深邃,好似深渊一样。 他坐在那里,自有一番雍容气度。 没有外人在此,夏侯惇很是随意,搬了座榻,与曹操相对跪坐。 曹操笑眯眯的,道:“今天什么风,把我家元让吹来了?” 夏侯惇哈哈一笑:“今天这风可是好风啊!欢喜的风!大兄不妨猜猜?” 曹操眼睛微微一眯,头偏了偏,细细想来,最后摇头:“猜不出来。” “哈哈,我就知道大兄猜不出来!”夏侯惇大笑道:“今日真个好事。大兄,昨日于文则让他的亲兵引了一人到我府上,你猜怎样?” “于文则?”曹操道:“我让他镇守白马的于文则?” “可不是!”夏侯惇笑道:“于文则先找我,大兄可别怪他。因为他这事吧,只有找我最好,最合适。”夏侯惇心知自家大兄是个多疑的人,就为于禁说了句话。 曹操哈哈一笑,指着夏侯惇笑道:“你呀!” 然后道:“让我猜猜...难道于文则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细作?或者得到了袁本初的隐秘?不对,若如此,当会直接上禀于我!” 他又想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莫非类于典韦之举?!” “哈哈,大兄英明!”夏侯惇一脸敬佩。 典韦此人,便是夏侯惇向曹操举荐,惜乎此时已殁。 曹操刚才细细一想,排除种种不合理的因素,联系到于禁让亲兵带了一人到夏侯惇府上,又想到夏侯惇举荐典韦的举措,立刻就有了猜测。 “喜事,大喜事!”曹操爽朗大喜:“元让所举,定非常人!此人有何非凡之处,元让快快与我道来!” 夏侯惇一脸笑意,道:“此人是河北常山人士,姓王名宿,字寻道。年少时随隐士入山,今年方才艺成下山归来。王寻道下山之后,在河北游历,他从所见所闻之处,觉得袁本初不是明主,又打听了天下诸侯各自作为,于是径直南下,来投大兄!” “他原本要直奔许都,但想到若无人引荐,难见大兄面目,恐无法出头。于是便转道去了白马,见了于禁。其中种种,于禁书信上有详细记录,大兄请看。”说着,就将于禁给他的书帛逃出来递给了曹操。 第五章 席间问对 曹操看完书帛,不由抚须大笑:“是个妙人!” 然后对夏侯惇道:“我迫不及待想要见见此人了!” 夏侯惇也笑:“的确是个妙人。他到我府上,与在白马一般,没有丝毫拘谨,能与我淡然相谈,我很是喜欢。其武功极为高强,我与他战了二三十回合,他给我留了颜面。我看的出,他没出全力。而且其言语间颇有精彩,见地非凡,很是了得呀大兄!” “哦!”曹操面露惊色:“如此说来,其文武双全,武功堪比典韦许褚,文策嘛,虽然没有亲眼所见,既然能让元让称赞,定是不凡!走走走,我要去见此人杰!” 然后站起身来,拉着夏侯惇,疾步往外而走。 夏侯惇一边走,一边道:“大兄,王寻道来投,非只是让大兄多得一能人!而今局势飘摇,其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前来投奔,对大兄意义非凡,能起到一个稳定人心的作用啊!” 可不是嘛! 曹操一拍额头,脸上更是惊喜。 现如今,袁绍要挥兵南下,兖州上下人心惶惶。许多人蠢蠢欲动,以为曹操失败在即。但此时却有王寻道这样的人杰来投,自然就是看好他曹操! 如此一来,只要宣扬得当,绝对是一针强心剂,让稍稍聪明的人,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当然,那些脑子转不过弯的,就不去说他了,都是废物,不理也罢。 “除此之外,大兄,我观王寻道,非是常人。区区布衣,言语间与我却平等相交,大兄若要折服此人,恐非易事......” ... 王宿喝着这时代的茶水,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茶打成面,活了各种作料,开水冲泡,像碗汤一样。不过说起来,这时候的茶,也的确被称之为汤。 茶汤嘛! 一个人静静的喝着茶汤,王宿心里十分宁静。 眼下看来,跟着曹操混是一定的了。虽然昨夜与阎一番探讨,使得王宿坚定决心,打定主意不再排斥红尘种种,但王宿仍然没想过要自己打天下。 他只是来历练的,打天下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曹操来做吧。 红尘历练归历练,不一定要做皇帝嘛。能清闲一些,就清闲一些,不要自找烦恼。 忽而,王宿耳朵一动,随即,便有大笑声传来,接着大门打开,一人当先一步跨了进来! 王宿刚刚抬头,就看到这人疾步上前,小跑一样,不待王宿起身行礼,他就抓住了王宿的双臂,脸上的惊喜,是个人都能感受的到。 “好好好,果人杰也!”曹操大笑道:“寻道能投曹某,是曹某的福气!来来来,快快坐下!来人,上最好的酒食!快快去把奉孝他们招来陪酒!” 曹操的热情,让王宿几乎不能适应。 但不论如何,王宿是感到到了曹操的诚意的,心中自有暖流流过。 王宿暗道厉害,果然是千古雄杰,礼贤下士,少有人及! “曹公!” 王宿作揖一拜,这才坐下。 曹操坐了主位,满脸红光,打量着王宿,既不轻浮,也不忽视,只显得很是看重,笑道:“哎呀,我曹某人战战兢兢十余年,征黄巾,破贼寇,讨董卓,迎奉天子,到现在好歹也有了一份基业。可那袁本初不想看着我曹某人好呀,要引兵南下,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我这正头疼呢,寻道就来了!我高兴啊!人都不看好我曹操,寻道却弃袁本初而投我曹某人,曹某人不胜喜哉!” 他笑声洪亮,而且极为真挚,王宿略略有些不好意思,似乎自己成了曹操的救兵一样。虽然自己的确要做曹操的救兵。 于是笑笑道:“曹公言重了!” “不不不,”曹操连连摆手:“寻道可是曹某人的救星啊!唉,袁本初要南下,我曹某人势不及他,闹得是人心惶惶。寻道一来,就解了我曹某人这块心病!有寻道,我麾下文武就能坚定信心,我才能打有把握的仗啊!” 王宿闻言,一边为曹操的坦诚感到舒心,一边也暗暗点头。 他心思一动,约莫就有了猜测。 他此番到来,当能起到一个激励振奋人心的作用——只要宣传得当,把王宿塑造为一个惊世之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就譬如‘卧龙’‘凤雏’这样的名号,什么卧龙凤雏得一而定天下之类的,甚至于夸大城天神下凡,代表了天意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却在这时候投奔曹操,而不是袁绍。其中意味,一目了然嘛! “寻道兄弟不要自谦。”一旁夏侯惇插话笑道:“我主所言乃是事实,寻道兄弟这一来,是及时雨,来的正是时候啊!” 三人说说笑笑,就有人陆续到来。 先到的,是个身材清癯高瘦的文士。 这人面色蜡黄,唯有一双眼睛,明亮的不可思议!其行为显得有些轻浮浪荡,腰间还挂了一个葫芦,身上有酒气弥漫。 王宿立刻就猜出了此人身份,郭嘉郭奉孝! 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 此人的智慧,常人根本无法猜度! 若非是身体痼疾早死,恐怕汉末局面就非是后来的那样了。 王宿还记得,在地球历史上,曹操赤壁战败之后,大哭不止。左右问他,他道:“倘使郭奉孝在,孤何至于此?” 也曾哀悼:“哀哉奉孝,惜哉奉孝,痛哉奉孝!” 郭嘉之能,真真是经天纬地。 他非但精于军事谋略,屡出奇策,克敌制胜。对政务也同样有出色的见地。郭嘉虽然不曾行政,但从他的十胜十败论中,就可看出其对政治形式的理解有多高深! 曹操将郭嘉当做托孤忠臣看待,郭嘉死后,他十分抑郁,每每叹息,痛惜不已。而且对郭嘉十分宽容,郭嘉行为浪荡,喜酒色,常常是衣冠不整。陈群向曹操告状,但曹操完全不予理会,还说非常人行非常事,郭嘉便是非常人,有非常的行为,完全可以理解。 王宿一眼看到这样的传奇的人物,也不由有些激动。 他虽来自于现代地球,又有诸般奇遇,但要说智慧,要说手腕,要说境界,自认现在是完全及不上郭嘉的。这是个智者,华夏千古,这样的智者又有几个呢? 自然是值得尊敬的。 当然,也许这里并非地球宇宙,但并不妨碍王宿的感官。 有好感就是有好感。 郭嘉进了门,笑嘻嘻的与曹操作了个揖,跪坐下来,这才笑道:“我观主公神采飞扬,必是有好事临头!”然后面向王宿,略略一礼,笑道:“阁下气质非同寻常,想必主公如此高兴,定是因为阁下了!” “我曾闻曹公麾下有经天纬地之才,首推郭嘉郭奉孝与荀彧荀文若!郭奉孝潇洒自在,常常不拘于小节,想必就是奉孝先生当面了!”王宿举起酒爵敬了郭嘉一杯。 郭嘉闻言,眼睛一亮,大笑道:“没想到郭某竟也有如此名声...言重了言重了,郭某可不能跟文若想比。” “哈哈哈...”上首曹操大笑:“英雄惜英雄,两位都是人杰!来来来,饮胜!” 喝着酒,不一会儿,荀彧和荀攸联袂而来,随之,徐晃、李典二人也到了。最后,曹操的亲兵头头,许褚也到了。 至于其他重要人物,要么事务在身脱不开,要么在外领兵,远隔千里。因此王宿就没能见到。 曹操介绍一番,一干人等认识了一下,又喝了几杯酒。 这便进入正题。 按理说,王宿要投曹操,是要拜主公的。 如此,才能真正定下名分,不逾矩。唯名与器不假于人,作为势力之主,名、器必须要操之手中,紧紧攥着。 但王宿会拜主吗? 王宿起身,走到厅堂中央,拱手一礼,正色道:“自桓帝时,大汉便日薄西山,灵帝时黄巾揭竿斩木,张角振臂一呼,从者不计其数,煌煌大汉眼看就要沉沦。曹公击黄巾,破贼寇,讨伐不臣,乃世之雄杰也!逢此乱世,区区仅有一问:曹公志在何处!?” 立刻,左右文武皆噤声,目光齐聚曹操。 曹操没有犹豫,道:“我记得那时我为议郎,与人说起志向,曾言:我欲为大汉征西将军也!但时移世易,而今天下纷乱,诸侯贼子并起,烽火连天,百姓苦不堪言,心甚痛之。我欲学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此言既出,堂下众人神色各异。 如荀彧,则一脸欣喜。 如其他人等,多有尊崇,但隐约有些皱眉。 王宿郑重道:“曹公志向,区区知之。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实乃壮举。然则就譬如主公所言,时移世易,宗周之时与此时大不类同。自祖龙始皇帝剪灭六国一统天下之后,制度大变。齐桓公所为,放到此时,却不合适。我诸夏苗裔已惯于大统一之国,所谓诸侯,较之于汉,皆是乱臣贼子。然则汉室无力,就近百十年历代天子皆是不肖,大汉之亡,就在今朝!主公一代雄杰,何不取而代之!?” 王宿这话,却犹如惊天之雷,把曹操等人霹的外焦里嫩。 尤其是荀彧,此人死忠汉室,闻听此言,立刻起身驳斥:“荒谬!大汉尚在,天子尚在,尔竟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合该问斩!”然后面向曹操:“主公,请杀此人,以正视听!” 荀彧本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此时却是面红耳赤,竖眉瞪目。 有的人呐,太过完美,就太过理想化。你说他不聪明吧,当然不是。荀彧是什么人?汉末智慧能排在前十的大牛,然则却有如此想法。迂腐吗?不,一者是因为惶惶大汉深入人心,二者则是完美者太过理想化了。 “文若先生,”王宿道:“这世上无有万世王朝。祖龙始皇帝何许人也,在时霸王、高祖皆不敢冒头,要一世二世,乃至万万世,让秦传承绵绵不绝,但最终如何?二世而亡!大汉之辉煌,我心甚崇之,然则辉煌归辉煌,大汉如今衰落了,到了寿终正寝之时,若还抱着这棵已经快要被蛀虫蛀空的大树吊死,那非是智者所为。天下纷乱,尽早结束纷争才是最要紧的。至于是大汉还是其他,这重要吗?” 第六章 屯田都尉 荀彧听了,张口想要辩驳,忽然看到左右文武皆有认同之色,不由面露颓然,血色褪去,苍白一片。 荀彧知道,王宿说的是事实。 但人各有志,他荀彧就要抱着大汉吊死,那是他心头的牵挂,别人没法管他。但他也没法去管别人。 看看这满堂文武吧,除了他荀彧,还有谁不赞同王宿的话呢? 谁不想做那开国元勋,从龙功臣? 他颓然一叹,迎着曹操期许的目光,摇了摇头,萧瑟道:“主公,彧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 言罢,缓缓转身离去。 那背影之凄凉,一眼可见。 王宿摇了摇头,转身对曹操道:“文若先生是个完美的君子,心中有自己的信念,曹公勿须挂怀。就像曹公的招贤令一般,唯才是举。文若先生的智慧,在整个大汉天下至少排在前十,有些瑕疵,曹公完全可以忽视。等到大势已定,文若先生毫无办法的时候,自然就会屈从了。” 一众文武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这王宿的嘴巴也太大了吧?还没拜主呢,就说教起来了? 曹操却完全不以为意,眼中脸上,神色皆是欣赏,开口道:“寻道的话我并非没有考虑过。”他有些斟酌。 曹操之前,表露出的都是奉天子以令诸侯,打的是汉室的旗号。但到了曹操如今这一步,若说没有一统天下,自己做主的心思,那万万不可能。 但因为种种原因,曹操只能闷在心里,只有寥寥几个最亲近的人知道。 而今却被王宿一言点破,曹操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头疼起来。 大汉四百年,刘氏正统深入人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黄巾之乱千万响应,但现在的百姓仍然念念不忘大汉的好,非但是百姓,很多士族,也是一样。 因此,曹操在这时候,根本不敢表露出心迹。 但王宿捅破了! “寻道啊,你可是让我为难呐!”曹操不由叹息。 王宿却摇头道:“树立一个目标,为这个目标而努力,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整合志同道合的人,力气一处使,心向一个人。如曹公这般遮遮掩掩,反而让人游移不定。” “这...”曹操面露挣扎。 却就有郭嘉起身,作了个揖,道:“主公为何不应下?”他悠然道:“就譬如王寻道所言,主公要树立起一个中心,如此,更好施力。虽然有利有弊,但如今的大汉经过长达十余年的纷乱,民心思定,只要主公做的好,何人还会念想前朝?” “是啊!” 一干人等齐齐颔首。 荀攸也道:“主公下决心吧!” 但曹操仍然犹豫。 他的心中十分复杂,既感念大汉,又想要超越大汉。 感念大汉,因为他祖上曹参是大汉的开过元勋,他这个后代却推翻大汉,实属不孝。也因为他年轻时候的志愿,因此十分犹豫。 郭嘉看的明白,又说话了:“主公,这目标也分明暗嘛...”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皆是恍然。 曹操嘴角翘了起来:“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呀!”然后对王宿道:“我志在天下,但现在却不能表露出去,寻道以为如何!?” 王宿拱手一礼,躬身拜下:“曹公志在天下,区区必尽全力,让公得偿所愿!” “哈哈哈哈...”曹操目光一闪,随即嘴角裂开大笑,连忙走下主位,把王宿扶起来:“我得王寻道,犹胜十万大军也!” 众人先齐齐噤声,讶然看向王宿,不明白王宿为何不拜主,定下名分。可又见曹操此举,便连忙恭喜,神色转换太过僵硬,一时间气氛分外古怪。 王宿看的明白,却笑了笑,正色对曹操道:“我在我师膝下习文练武,有近二十年了。其实在下更喜欢远离世俗的生活,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权倾天下也好,富可敌国也罢,皆非我所愿也。若不是我师让我下山历练,堪破红尘,绝无此时此刻的场面。曹公,我志在寻仙了道,来投曹公,只因不忍见这天下纷乱,百姓失所。待得天下平定,曹公登九五之时,我便要离去。我不拜曹公为主,只是怕牵扯太深,到时不忍离去,或者贪念权位,不愿离去。区区在下,希望曹公能明白我的心意!” 王宿是地球现代人,做个类似于客卿的幕僚倒是可以,但要认主,万万不能。 众人闻言,面色复杂,皆是无言。 曹操沉默片刻,又笑了起来:“人各有志,曹某人怎会勉强寻道呢?你字寻道,志在寻仙了道,诚不欺也!寻道能来助我,是上天之幸,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来来来,诸位做坐下,饮胜!” 曹操和等人也?调节气氛,再是拿手不过。不过片刻功夫,气氛又热烈起来。 谈笑间,曹操问道:“却不知寻道更擅长什么?治军还是行政?” 王宿道:“但凭曹公吩咐!” 若在昨夜之前,王宿一定会回答从军。但因阎的开导,使得他的心思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军从政,皆是所愿。 这也让王宿心中的一些枷锁松开,心灵更加通透。 “我知寻道武艺高强,元让都不是对手。想必冲锋陷阵不在话下。那么却不知寻道对政务一道,更精于那一方面?”曹操又问。 “若说政务...”王宿心下一转,笑道:“当是农事!” 有阎给出的保证,王宿相信,自己搞农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哦!” 曹操不由眼睛发光。 这战争时期,后勤尤为重要,农业是一切的根基。王宿擅于农事,那么对曹操而言,作用比之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都要大的多! 于是道:“如此...王宿听令!” 王宿出列拜倒:“区区在此。” “本司空任命王寻道为下邳屯田都尉,全权负责下邳一应农事!”曹操此言一出,众人不由讶然。 这可是真正的破格提拔!而且还是在王宿没拜主公的前提下! 若是在曹操起兵之初,这样倒不算什么,毕竟,那时候无人可用。但此时,曹操麾下人才济济,屯田都尉就非同小可了! 由此可见,曹操的用人之术! “拜谢曹公!王宿定不让曹公失望!” “好好好!”曹操大笑:“徐州之地百废待兴,寻道只管放手施为,我等你好消息。” 徐州之地,初为陶谦所有。后陶谦部将杀曹嵩于泰山,曹操兴兵伐之。陶谦于是结连外援,请的平原刘备与公孙瓒麾下青州刺史田楷襄助,曹操逐一击破之,正要拿下徐州之时,却有陈宫、张邈勾连吕布进攻兖州,后院起火。没奈何曹操只得忍痛退兵。 吕布被曹操击败,赶出兖州之后,便也逃到徐州,刘备是时接纳了他。但吕布刘备二者各有野心,勾心斗角你争我夺,最终反目。袁术攻打徐州之时,张飞杀曹豹,引得吕布发难,击败刘备,取得了徐州的控制权,刘备于是投奔曹操,被封镇东将军。 去年,也即是建安三年。曹操再伐徐州,破吕布并俘虏了他。刘备劝曹操杀了吕布,曹操从之。 随即刘备随曹操返回许都,受封为左将军领豫州牧。 是时,徐州为曹操所据。 但曹操得到徐州时间太短,而且徐州近几年战乱不断,民生凋敝。因此,徐州对于曹操而言,现在是个拖油瓶,不但没有太大作用,反而需要投入资源来发展。 与之类似的,还有豫州。袁术战败之后,豫州约莫也算是曹操的势力范围了,但豫州比之徐州还要凄惨,被袁术糟蹋的不成样子,也无法给予曹操支持。 因此,说曹操只有兖州一地,实际上本也不错。 王宿得封下邳屯田都尉,心里倒也高兴。权力什么的,王宿是无所谓的,但从政历练,正是心中所愿。 一次宴会,酒倒没喝多少。 曹操如今正是困难之时,民间酿酒都已经禁止,他作为势力之主,总要起个表率作用。虽不说完全不饮酒,却也不会多喝。 席间,许褚等人还下堂与王宿较技演武,虽是表演性质,但也博得满堂喝彩。更是让众人见识了王宿的武艺,绝不差于许褚等人分毫,虽然未曾拜主,倒也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曹操又赐予府邸一座,仆从、丫鬟各十人,金铜之物也不少,让王宿免去了安家的麻烦。 宴后,王宿在人的引领下,带着仆从丫鬟到了自己的府邸。 这府邸虽然不大,但其中房屋,住下二三十人也是绰绰有余。而且距离曹操的司空府很近,出门几步路就到了。 对仆从丫鬟稍作了一下安排,任命了两个头目,王宿便不管其他,休息去了。 次日清早,王宿在后院摧残自身修炼武功,感受着躯体的进一步强化,心中很是畅快。在获得九窍金丹之初,用这样摧残肉体的方式修炼,王宿很多时候都觉得难以忍受。但练着练着竟然就习惯了,现在对肉体疼痛的忍耐,便是骨头碎裂,内脏破损,也能够做到面不改色,若是让人知晓,眼珠子怕都要掉下来。 一个时辰的摧残,王宿又静坐片刻,待到九窍金丹中涌出的热流将躯体损伤修复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洗漱一番,让仆从丫鬟准备早餐。 习惯了一日三餐,王宿可不会委屈自己。 当然,这时代的饭食也就那样,味道单一,王宿琢磨着空闲的时候做一点改变。 晌午时分,司空府的任命文书到了。 屯田都尉虽然有些分量,但司空府完全有自主任命权。因此,勿须通过天子和朝臣。 随同任命文书的,还有两人,乃是司空府给王宿配备的副手。 王宿昨夜就想过要找曹操要几个帮手,没想到曹操考虑周全,这会儿就派来了。 这两人都是年轻人,不过二十余岁。模样普普通通,看起来应该都是寒门出身。王宿笑呵呵的将二人请进屋中,做了一番交流。 这两人壮硕一些的,名叫李午,癯瘦一些的,叫张铭。在王宿面前,两人表现的相当拘谨。 王宿心下奇怪。 自己也非是什么名震天下的人物,又是刚刚投奔的新人,人家不傲慢就算是很不错了,怎么会拘谨呢? 问了一句才知道,原来,王宿之名,今日一早,便已传遍整个许都。说王宿武艺盖世,谋略无双,简直把他跨成了天神下凡一般!只道他是太一尊神垂怜人间纷乱,派遣下来的星宿,襄助曹操平定天下,使得百姓安居乐业! 用这种方式,来映衬曹操的大义,以之稳定人心。 王宿听完,脸色微红。 “没想到曹老大动作这么快!”王宿暗道:“而且这也实在有些夸张了些,都天神了!” 他不由心里摇头。 不过这是关乎大局调整的策略,王宿便也不多说什么,对李午、张铭二人道:“曹公让我等往徐州下邳屯田,一年之内,定要拿出成果,免得被人小觑。因此,还需二位多多相助才是。” “此分内之事,都尉只管放心。” 二人齐声回答。 王宿颔首,笑道:“今后我们三人便是同僚,农事政务方面,自要同进同退。为表同僚之情,我这里有件小玩意儿,赠与二位!” 说着,王宿将放在案桌上的两块机械表分别送给了张李二人。 这都是王宿从地球带来的——除了一些机械表,还有打火机等实用的小东西。只可惜王宿当时没想起黄泉图的作用,否则也不会只带这么一点过来。 尤其后悔没带粮食种子,也亏得阎有把握改造种子,否则王宿可不敢大言擅长农事了。 “这是...”张李二人拿着表满脸茫然。 王宿于是予以解释。 “此为钟表,与日晷一样,用于界定时间。其上有十二格,以正上方为基准,从子时算起。长的指针每走三格,就是一刻,走一圈,就带动短的指针走一格,为半个时辰,短的指针走一圈,便是六个时辰,两圈便是一天...” 二人能得曹操所用,都不是蠢货,在王宿的指点下,很快就摸清楚了机械表的用法。 一时间,两人都眉开眼笑,把块表当做宝贝一样。 “喔,如此算来,现在正好是巳时二刻!” “真是神物!” 两人惊叹连连。 王宿呵呵一笑,道:“这是我师潜心数十年制出的便携式圭表,很是精准。以后工作休息,不论何处,都能有个准确的时间界定,勿须看日头猜测了。” 与两个副手交流一番,打发走了二人,王宿又往曹操府上走了一遭,并同样奉上一块机械表。 毕竟,机械表这东西,在这时代算是一个方便的物事,很是稀奇,算个宝贝。王宿赠送了副手,怎么着也要向曹老大表示表示,否则曹老大知道以后,难免会心生不爽。 王宿倒是不惧曹****不爽,只不过这也是一种为人处世的智慧,也是对心灵的一种磨练。 再则,这样的‘宝贝’给曹操,作用更大,不单方便曹操,也会让曹操更看重王宿,方便王宿以后做事。 当然了,给曹操的表,外表肯定要比给张李二人的好得多。 第七章 下邳履任 只在许都四天,第五天,王宿便要出发前往徐州下邳履任。 曹操亲自来送,表现的十分庄重,让周围观看的百姓,更加相信王宿非是常人。当然,其中的弯弯绕绕,舆论引导,或者其他作为,基本就与王宿无关了。 他得到的,是名声,曹操得到的,是稳定。 从许都出发,要去下邳,这一路可谓千山万水。 许都在颍川,地处中原。而下邳在徐州,濒临东海。其路程,有两千余里。 王宿与张李二人,带了二三十随从,一路紧赶慢赶,半月之后,才抵达彭城。 徐州刚刚被曹操纳入囊中,一切都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都还未任命地方官员,曹操任命的刺史车胄,还在搭建官员系统的框架。 王宿此来,须得先见了车胄,然后再去履任。 而车胄,此时便在彭城。 其间琐事无需赘言,却说王宿与张李二人进了彭城,前往谒见车胄。 车胄虽是曹操任命的刺史,但其实却是军旅出身,是一员武将。徐州新定,人心不稳,盗匪丛生,岂非正需武将弹压? 见到车胄,一番寒暄,倒也融洽。 车胄此人,国字脸,颌下有须,神色温和,言语得当,却是员儒将。他对王宿很是好奇。 从王宿出现,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了,曹操的宣传,可谓到位。王宿还没到徐州,名声已然传入车胄耳中。 车胄虽不信王宿是天神下凡,但却深知主公曹操的眼光,寻常人等哪里入得曹操法眼?想必王宿定非常人,有非同一般的能力,否则绝不会如此盛赞,以至于有吹捧之嫌。 因此车胄刻意相交,并没因为地位官职比王宿高而看低他。 见过了车胄,王宿便往下邳而去。 而今,下邳尚无郡守,整个徐州,除了东海郡、琅琊国、彭城国之外,其他两个郡国均无郡守国相。因此,王宿若是到了下邳,就是曹操任命的在下邳郡官职最高的人。 他直接向车胄负责,勿须看任何人的脸色行事。 车胄还拨了五百兵卒,交于王宿。因为下邳虽然还算稳定,但并不是天下太平。王宿只带了二三十人,车胄怕他在下邳无法打开局面,才有此举。 对此,王宿很是感谢。 徐州有五个郡国级治所,琅琊、彭城、东海、下邳、广陵。下邳,便是此时的徐州治所所在,相当于省会。 作为徐州的军政中心,这里原本盘踞着一大堆豪强士族。 但因战乱之故,被抹去了一大半。 就譬如下邳豪族曹氏,也即是吕布的便宜老丈人,被张飞干掉的曹豹所在的家族。就在去年烟消云散了。 因此,王宿对此行履任感到很是乐观。 没了这些豪族挡道,棘手的事就少了一大堆,做起事来肯定轻松的多。 ...... 下邳是徐州治所,原本该是膏腴繁华之地。只可惜战争摧毁了这里。年前曹操再征徐州之时,便在此兵围吕布,最终掘开泗水,水淹下邳,这才定鼎胜局。 只可惜这一场大水,也把个下邳古城变成了菏泽。 到如今,大水虽然早已退去。但下邳的寥落和苍凉,在残垣断壁中,仍然是那样的显眼。 王宿带着一大票人马,缓缓进了城池。 四下里打量,也没看见几个人。想必战争爆发之时要么逃走了,要么都死了,逃走的还没回来,死了的就没办法了。 在城里转了一圈,粗略了解了一下情况,便选了一座还算不错的宅院,作为办公所在。 让人将宅院收拾干净,王宿将张李二人以及统领那五百人的曲率叫到一起。 “今次奉曹公之命,前来下邳屯田。国家以农事为本,农事兴旺,则国家安宁,因此,我等的责任十分重大,希望诸位全力襄助,不要懈怠。”王宿说着,眼睛微微一眯,那狭长的丹凤眼就让他的神色变得十分危险:“我在这里跟诸位说清楚,做好了,曹公不会吝惜赏赐,若谁拖了我的后腿,那就别怪我言之不预!” 张李二人自然唯命是从。 但那曲率,却爱理不理。 王宿看着他:“你,有意见?” “无。”曲率面无表情:“我等只尊奉刺史之命,都尉无权指使。” “哦?”王宿笑了。 车胄明明白白的告诉王宿,这五百人归他调遣,没想到这曲率竟然是个刺儿头!有意思! “你说我无权指使?”王宿眼睛猛的睁开,寒光一闪,周遭众人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见到那曲率已经被王宿抓着脖子举了起来:“若我现在拧断你的脖子,你觉得怎么样?!” 曲率被王宿捏着脖子,任凭他怎么使劲,都瓣不开,任凭他捶打,却好似打在石头上一样,震的骨头生疼。不一会儿,就憋得脸色通红,眼珠子突出,舌头都快掉出来了! “饶...饶命!”好不容易才憋出三个字来。 王宿冷哼一声,抖手将曲率扔在地上,喝道:“刺史将尔等划拨与我调遣,这是明明白白的事,你竟敢在我面前炸刺?!今次就给你个警告,若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喏!” 曲率连忙拜倒。 “好了,起来吧。”王宿立威过后,一下子又和蔼起来,看张李二人一脸吃惊,不由笑道:“有些粗糙武艺,让二位见笑了。” 两人连忙摇头,都在心里暗道,这传闻果然不假,屯田都尉王宿非是一般啊! 虽然这曲率还算不得高级军官,但能统率五百人,也是军官中的中坚力量了。等闲十个八个普通兵卒,打将起来,决不是曲率的对手。却没想到像只鸡一样,被王宿捏在手里,最后只得屈服告饶。 曲率被王宿拿来立威,最后却是心悦诚服。 他是军人,军人只服从强者! “我们的首要任务有两点。”王宿让众人坐下,缓缓开口道:“第一,是统计下邳郡的土地亩数。第二,则是安民!” “这两件事都不容易,但却必须要做,而且要快。下邳郡下辖十六县,耕地面积广大,要统计田亩,仅凭我这点人手绝对不够,而且我们并不熟悉下邳各地情况。因此,需要招募本地小吏协助。” “至于安民,涉及到两个方面。其一,徐州百废待兴,但人心尚且不稳,要让百姓安心耕种,就须得让他们知道现在安全了,因此,就需要宣传。其二,我此番前来屯田,是为民屯,须得将各地百姓组织起来,划分任务,有序耕种。” 言罢,王宿看着张李二人,道:“两位是我的副手,可以说一下各自的意见,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张铭微微一礼,道:“都尉所言在下深表赞同,不过在下有几个问题。一者招募本地小吏,要招募多少人?二者宣传之事,以什么为中心?三者民屯的具体事宜,和任务划分,具体是怎样的?” 李午也微微点头。 二人并没有屯田的经验,因此,到了这里,其实也是一头懵。王宿刚才的话,将大框架搭建了起来,但具体该怎么做,他们却心里没数。 王宿笑了笑,不以为忤。 他知道这二人没有相关经验,所以并不责怪,于是仔细解说:“小吏的招募,其一主要从寒门文士着手,如果寒门文士不足数,则选乡里有名望者,其二遵从就近原则。第一点想必二位都懂,第二点嘛,我们招募小吏,是需要他们到田间地头统计田亩,自然要招募被统计县的本地人,这就是就近原则。至于招募多少,我估摸了一下,十六个县,每个县至少需要五十人!” “这么多!?”张李二人微微吃惊:“如此一来,那就是八百人了!” “不多不多。”王宿道:“郡下有县,县下有乡、亭和里。每个县少则有三五个乡,七八个、十来个也不是没有。每个乡少则数亭,多则十余亭,每个亭又有数里十余里不等,如此,我等至少要在每个乡派遣一人,甚至于为了确保田亩统计的准确性,每个亭都需要人盯着。所以,八百人不多,可能还会不够。招募小吏的时候,稍稍放宽一些,多募两百,千人应该够了。” 二人闻言,顿觉有理。 “至于宣传,”王宿将目光看向了曲率,道:“你带人下乡,沿途张贴告示以安民,并告知屯田之事。务必要让整个下邳所有人都知道!” “喏!” “告示我一会儿写一张,你拿去找人抄写,需要多少就抄多少。”王宿嘱咐道。 “至于民屯的具体任务,”王宿斟酌道:“我也没有屯田的经验,不过农事就是那样,并无什么取巧之处。屯田嘛,就是集体劳作,只要管好这一点,想必就没问题了。待得招募好小吏,统计完田亩,便让小吏负责具体屯田事宜,找乡老帮忙配合,想来就没问题。若有瑕疵,先做着,发现了问题再解决。” “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事。徐州经历战火,想必有很多地方的田亩无主。这一点在统计之时须得注明。待统计完毕之后,再做计较。另外,关于屯田的佃租,我在出发之前,已经跟曹公有过交流。兖州屯田,分军屯民屯两种,军屯我们不说,兖州民屯佃租高达六成。而我们这里,只要三成!” “三成!”几人张大嘴巴,面面相觑。 王宿点头确认,道:“就是三成。并且我保证过,即便是三成,也比兖州六成要多!” “啊!” 众人更是惊骇莫名,心中忧虑。 下邳三成佃租要比兖州六成高,这怎么看怎么不可能! 张李二人对视一眼,精气神立刻就衰落了一大截。 “何必担忧。”王宿见状,哈哈一笑,道:“我才是屯田都尉。也是我,向曹公做的保证。若是不成,我自担待!” “这...都尉,下邳要做到三成佃租比兖州六成还高,田亩产量就须得是兖州是两倍以上,这可能吗?”两人愁眉苦脸。 “当然可能!”王宿斩钉截铁。 第八章 改良粮种 “两位勿须担忧,我自有办法让下邳的粮食亩产暴增,远超兖州!”王宿大笑道:“是时,曹公非但不会怪罪,反而会有嘉奖。两位只管等着升迁便是!” 两人见王宿已经铁了心,忧心忡忡之中皆是无可奈何。谁让王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呢! 王宿又道:“明日立刻遣人前往彭城,找刺史大人索要足额粮种。屯田相关的前置事宜,你们二位商量着办,我需要时间对粮种做一些改良。” “改良?” 两人闻言,齐齐一愣。莫不是粮食产量要落在‘粮种改良’上? 两人想起曹操宣扬王宿的那些消息,一时间面面相觑。 ... 打发走张李二人,王宿立刻动笔书写告示。 毛笔字对王宿来讲并不陌生——在永生世界三年,王宿用的可都是毛笔。而且永生世界文字的字体,便是隶书。 汉末时期,隶书已经普及开来,虽然小篆仍在使用,但已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因此,对王宿来讲,写一份告示,再简单不过。 不过这告示的内容,却需要仔细斟酌。 王宿一边写,一边思考。 这思考,就需要涉及到方方面面。这对心灵和智慧,就是一种磨练。 从大局,从大势,从人心,从效果,从方方面面来考虑。 这份告示,首先就要********。只道是战火已熄,曹司空尊奉天子,关心徐州人民,让他王宿来屯田,就是为了下邳人民能吃得饱,穿得暖。其次,就是自我吹捧。写自己的身份,点名自己的名望,借用曹操宣扬的那些,来作为烘托,让下邳的百姓知道,这次前来屯田的,并非常人,而是天神下凡的人物!接着,便是画大饼。只道天神下凡的自己,有非常的本领,能够让亩产大大增加,远迈从前,并且点明佃租只收三成,让下邳百姓放心。 凡此种种,都是为了增加屯田的成功率,和提升百姓的积极性。 王宿写完,细细看了一遍,又稍作修改,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请钱曲率进来!”王宿对门外叫道。 片刻,那姓钱的曲率就推门而入。 “把这份告示拿去张贴,我希望每个里,都有一份!”王宿道:“这个任务很重要,万万马虎不得。你留下一百兵卒在此,将其余四百兵卒作十六分,每个县派去一队。此外,下邳还不安稳,让下面的兵卒小心谨慎一些。” “顺道通知各县的主事者,有县令的叫县令,没有的就叫县三老,请他们来下邳见我。” “喏!” ...... 王宿的屯田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 张李二人兢兢业业,让王宿很是满意。 钱曲率的人,也下乡去了。 随之,从刺史车胄处,王宿索要到了粮种,整整五千石! 粮种到手之后,王宿并没急着改良,而是开始估摸计算。 就下邳而言,因为地势平坦,又处于江淮之间,水源丰沛,因此下邳是个产粮大郡,田亩总数十分庞大。 即便这个时代对土地的开发利用还不够完善,但至少每个县也有万顷,也即是百万亩!每亩所需的粮种按一斤计算,每个县就需要一百万斤! 王宿只粗略一算,就吓了一大跳! 一百万斤粮食,那就接近一万石了! 而车胄划拨的粮种,总共才只五千石! 王宿抚额无语! 刚才还以为差不了多少,现在一算,窟窿大了! 五千石粮种,连一个县恐怕都铺不开! 王宿叹了口气。 他没想继续找车胄索要,因为他知道,车胄也没有。 而且这时代的粮种,一般都是民间自己储藏,除非灾荒年间,否则民间百姓必定会留有粮种。 但王宿屯田,是准备用改良的粮种,用以提高产量。 但眼下备用改良的粮种就这么多,难道要将民间的粮种都收集起来,改良后再发下去? 不可能! 说实话,徐州百姓绝对不会相信王宿! 不单单是因为百姓对官府先天的畏惧,也不止王宿新官上任没有威望,更因为曹操的所作所为。 曹操攻徐州,杀戮甚多。徐州百姓深恨之,又怎么会乖乖配合曹操派遣来的官员呢? 王宿之前的告示,大肆的吹捧,使劲的画大饼,就是为了打消下邳百姓的顾虑,如果这时候王宿却下令要收拢民间粮种,恐怕就要有人造反了! 想通透了这些,王宿不由微微叹息。 他那一双直入鬓间的眉毛,似乎都垂落下了一些。 “果然呐,当官也不是简单的事,不过倒是个磨练心灵的好方法。”王宿暗道。这几天忙下来,他虽然没有腾出太多的时间练武,但却发现,自己的进步,越来越快了。 眼看着六重气息就快要突破了,而且是自然而然的突破,不是强行突破,这一点难能可贵。 “既然不能从民间收拢粮种,那么...先这么办吧!”王宿捏了捏拳头,立刻有了想法。 “先就在下邳县做试点...不,每个县选一个乡做试点,如此四面开花,才能迅速扩大影响力!”王宿自语:“将这五千石粮种改良之后,分散到十六个县,每个县选择一个乡做试点种植。待到百姓亲眼看到改良粮种的产量之后,便是大功告成之时!” “不过,我对曹老大的承诺...”王宿转念想起对曹操的承诺,要让下邳三成佃租与兖州六成佃租齐平甚至超过。之前是想着在整个下邳种植改良粮种,如此当然没有问题。但现在粮种的数量却成了最大的限制。 王宿捻着颌下生出的短须,琢磨道:“约莫估算起来,相当于两个县的土地种植改良粮种。这改良的粮种,阎说能达到二三十倍产量...也就是说,仅相当两个县的土地,产出的粮食,就能超过其他所有土地产量的二三倍,喔,是三倍多点。如此一来...咦,如果不出意外,当能完成承诺!” 王宿松了口气。 他可不希望自己从政的第一件事就做不好,这不单单是因为承诺,更害怕丢脸。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是有金手指的穿越者,第一次从政得到的却是失败,这不是打脸还是什么?而且是打了所有穿越者前辈们的脸,这让王宿以后怎么见人? 嘿嘿一笑,王宿微眯着眼,喝道:“来人,给我将粮种搬运到后院演武场!” “没有本都尉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进来。违令者,斩!” ... 所谓改良粮种,这其实跟王宿没多大关系。 他没这本事,靠的是阎。 作为相当于长生秘境境界大能的绝品道器器灵,阎的本领自是非同寻常。而且这家伙活了几十万年,还跟着黄泉大帝打天下,见多识广,要改造区区凡人粮种,那是再简单不过。 “你准备把这些粮种改良成什么样的?”阎从黄泉图中冒出头来,看了看天,这才开口。 “你不是说过吗,能改良到亩产增长二三十倍的程度,难道你是吹牛?”王宿脸色一沉。 “当然不是。”阎摇头晃脑:“我那日只是随便说说,这里还有诸多选择,不止我说的那一种。” “哦?”王宿眼睛一亮,道:“快快说来。” “你应该知道,本尊是绝品道器的器灵。虽说曾经受损,但本质还在。上品道器与绝品道器和下品中品之间的差别,是造物之力与世界之力。绝品道器相当于长生七重界王境以上的大能。上品道器,则介于四重至六重之间。” 王宿闻言,点了点头。永生原著在他从永生世界回来之后,又从新看过一遍,对其中的内容记得很清楚。 “那么你还记得长生五重是什么境界,有什么特点吗?”阎问道。 “长生五重造物境,初步接触造化之力,能改变物质本源,点石成金...”王宿说到这里,立刻住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难道你能动用造物境是力量?!” 阎嘿嘿一笑:“若用来战斗,那是不能。但要改造区区一些粮种,再是简单不过了!” “好好好!”王宿来回走了几步,抚掌笑道:“那你说说,你能改造出怎样的粮种?” “若本尊动用全力,当能改造出灵品粮种,适于神通秘境低层次的修仙者食用,可增进元气,改善体质,当然,是细水长流。”说到这,阎看着王宿发光的双目,却转言泼冷水:“不过这个世界不行。” “为什么!?”王宿一愣,大声问道。 “灵品粮种,之所以有个灵字,是因为这种等级的作物,可以自主汲取天地间的各种元气,纯化并储存起来。但这个世界的元气...”阎摇了摇头:“至少这个星球的各种元气太过稀薄低劣,灵品作物根本养不活。” 王宿闻言,大失所望。 “不过你也不要失望。灵品作物无法成活,高等的凡品作物,却是能够的。”阎喜笑颜开,似乎王宿每每心情不好,阎就要高兴,专门与他作对一样,用以报复王宿当初的胁迫。 “高等凡品作物?这么说凡品作物还分几等?又有什么效果?”王宿定了定神。 “有三等。譬如地上这些玩意儿,都是最低等的,给那些蝼蚁一般的平民食用。中等的,则可以补充肉身境前五重武者的元气,促进修炼进度。高等的则适合后面五重武者食用。”说着,阎顿了顿,看着王宿变换的神色又道:“这改造嘛,分两个方向,其一是质,其二是量。提升品阶和食用效果,则是质,产量嘛,就是量喽。你自己计划一下该怎么改造,有决定了就告诉本尊。” 王宿神色一定,挥手道:“不用计划了。这五千石粮种,其中四千九百九十九石不用提升品阶,只从产量入手,三十倍就够了。剩下一石,其中九成改造成中等品阶,一成改造成高等品阶!” “决定了?” “决定了!”王宿坚定道。 “好。看本尊法力!”阎哈哈一笑,张开大口,如长鲸吸水,瞬间将堆满了演武场的五千石粮种吸入口中,然后转身投入了图卷。 第九章 治下邳 在王宿忙着屯田的时候,许都。 曹操捏着一封书帛,思索着眉头微微皱起。 沉吟片刻后,对一旁的郭嘉和荀攸道:“这王寻道夸下海口,说要做到让下邳的三成佃租比兖州六成还高。如今下邳来信,说他躲在后院搞什么粮种改良,我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呢?” 自那日宴后,荀彧似乎就淡出了曹操的政治核心圈子。若是往常,曹操有军国大事,必找荀彧,但就像现在,这里只有郭嘉、荀攸二人而已。 君臣三人早前商讨了军国大事,这会儿,曹操就拿出了刚刚从徐州递上来的书帛,正是有关于王宿的事。 闻言,郭嘉嘻嘻一笑,道:“主公何须担忧?王寻道是大才还是草包,自有时间界定。只待看他此次屯田结果即可。” 荀攸点了点头:“那王寻道虽然大言狂妄,行为非常。但历来此等人物不是大才就是疯子,我看他不像疯子。” 说着,荀攸还特意看了眼郭嘉。 行为异常,郭嘉不就是这样的嘛。 郭嘉翻了个白眼,撤下腰间葫芦,喝了口小酒,道:“主公,王寻道说他志在寻仙了道,若此人做出了成就,主公该如何对待呢?” “这...”曹操沉吟不语,片刻才道:“那日宴会,众目睽睽,王寻道却是坦言志在寻仙,想来不敢撒谎。不过若真有大才,没定下名分,还真不好处理。你们有何建议,说来听听?” 郭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却笑道:“只看主公意思。” “滑头。”曹操笑指郭嘉。 荀攸却转言道:“王寻道之事暂且不急。待他做出功绩,再做区处也不迟。如今袁绍调兵遣将欲图河南,大兵压境这才是当务之急。之前因王寻道之事,大肆传扬,倒也挽回了一些人心,但治标不治本。而且许都内部暗流涌动...”荀攸凝眉:“似乎宫里那位有些不安分了。” 曹操眼睛眯起来,嘿嘿冷笑,杀气腾腾:“若无我曹孟德,宫里那小家伙还在饿肚子呢!翅膀还没硬,就想飞了,异想天开!公达,下去之后,严密监视,我要知道,哪些混账东西敢在许都乱来!” “喏。” ...... 时间一晃,又是一月,眼看七月就到了。 这一月之中,屯田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县的田亩统计,已经快要进入尾声。 这天,王宿正在城外一块田里侍弄作物,就有张铭策马而来。 王宿让阎改造的作物,分为三等。 绝大部分只做产量改造,以三十倍产量为限。第二部分则改造为适用于神力境之下武者食用的中等作物,最后一小部分,则适用于六重内息及之上肉身境武者所用。 普通的改造粮种,自然下发各县,择一乡作为试点。其余粮种,则在下邳城外圈了一块地,用于种植中等、高等的改良粟米。 王宿圈了一百亩地,其中十亩种植高等粟米,九十亩作中等粟米。 为此,王宿不得不又招募佃户,忙了半个月,才把这事做成。 之后隔三差五的,王宿就要到地头去看看,今日便是如此。 要说这改良的粟米,的确是非同寻常。 种下的时候,是六月底,按理说根本不是粟米栽种的季节。但阎告诉王宿,这些由造化之力改造过的作物,有极强的适应性。便是在冬季,也能生长,只是速度稍慢。这夏季,生长起来,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现在才种下不过半个月,这些粟苗就长到了王宿腰身那么高,简直就不可思议。 不过王宿知道,粟苗长得快,并不代表收获所需时间就短。相较于普通作物,这是高等作物,果实需要汲取足够的元气才会成熟,所以,真正需要等待的,是抽花结粒之后!直至成熟,至少是寻常作物的三五倍时间! “都尉!都尉!” 王宿负手立在田边,就听到呼喊,抬头一看,张铭来了。 “都尉,”张铭翻身下马,面色有些焦躁难看:“有麻烦了。” “喔?”王宿剑眉一挑:“什么麻烦?” “下面的小吏刚刚把各县田亩统计完成,就有人找上门来,讨要土地!”张铭急道:“都是些战乱时逃走的地主豪强,这会儿回来摘果子了!” “哈哈!”王宿闻言,竟然笑了起来,抚掌道:“我说这月余以来这么无聊,原来是没人给我找麻烦!来的好,来的妙啊!” 张铭闻言,一脸懵逼。 “行了,跟我回去,好好处理一下这些炸刺的家伙!” ... 回到城中宅子,王宿让人将李午和钱曲率都叫了过来。 “刚刚张从事告知于我,说有人要摘取我们的劳动成果!”王宿面无表情:“辛辛苦苦一个月,万万不能便宜了别人!” “都尉,话是这么说,但...”李午斟酌片刻,为难道:“但那些土地本就是他们的,若不还给他们,难免会出大乱子呀!” “是啊都尉,”张铭也是愁眉苦脸。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送人不是?再者说了,这还是奉了曹操的命令来屯田呢! “徐州历经战乱,虽然豪强大户死伤无数,但仍然还有许多留存下来。这些豪强大户有钱有人,一旦闹腾起来,事情就大了!” 钱曲率则抱拳喝道:“只待都尉下令,我等愿为前驱!” 王宿点了点头:“两位从事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呵呵...”王宿笑了起来,道:“这土地之事,当有凭契吧?” 张李二人点头应是。 “这就对了。要土地可以,拿出凭契来!没有凭契,谁知道那土地曾经是谁的?我还说是我的呢?要是所有人都这么干,这天下还能太平吗?”王宿嘿嘿笑道:“我想,战乱之后,应该有不少土地无主,如此,收归一部分土地充为官田,当是无碍。” “那有凭契的呢?”张铭问道。 “有凭契的就给他土地,凭契上是多少,就给多少,不能多,不能少!”王宿甩了甩袖子,悠然道:“若还要炸刺——钱曲率,你随时枕戈待旦,给我抄了他们!” “喏!”钱曲率精神一振,双目放光。 “行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王宿摆摆手:“张从事,你下去之后,就专门负责此事,对了,宣传要做好,不要让那些混蛋找到空子,挑唆百姓作乱。李从事,你就负责甄选试点,分发粮种!” “这就种植粮种?!” 闻言,李午吃惊道:“现下已是七月,根本不是粟米的下种季节!” 哈哈一笑,王宿自信无比:“我城外那片你没看见?只管放心便是。我改良出来的粟种,可不是普通的粟种!” “这,好吧,谨遵都尉之命。”李午无奈应是。 ... 王宿的所作所为,大异于常人。 不论是所谓改良粮种,还是在临近秋季之时播下种子,这都让人摸不着头脑。大多数人都觉得王宿这人有病,甚至于曹操都越来越疑虑了。 若非犹疑于王宿夸下的海口,曹操恐怕早就派人把王宿召回去了。 但王宿完全不予理会,依旧我行我素。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王宿大刀阔斧的行为,很快就让下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就是田亩之事。 很多在战乱之时逃走的大户地主回来,索要王宿已经统计好的土地。王宿一面给那些拥有凭契的归还土地,一面则大开杀戒! 有的大户豪强,自持势力,竟然想要用强!不但强占土地,还将王宿派去负责屯田的小吏殴打一顿,完全不给王宿颜面。 自然,王宿就不会给他们颜面。 事情发生之后,不过三天,炸刺的大户就被灭门了! 王宿亲自领着五百兵卒,连夜奔袭,直接将炸刺的碾成了平地! 将首脑砍下脑袋,挂在县城的城门上,将其余之人贬为奴仆,帮王宿种田! 但之后还是有人不信邪,还是有人乱来,结果很明显,只不过在县城的城门上,又添了些干瘪的人头罢了。 这一番杀戮,配合着宣传,起到的效果,无与伦比。 宣传之中,王宿刻意将大户与百姓分割开来,只道大户没有凭契,就强占土地,这是与百姓作对。因为这些土地,原本是要给百姓来种植的。 由此,虽然王宿杀了不少人,百姓们,却没有过激的反应。 一时间,下邳十六县,各豪强大户,皆缩起脑袋,当了乌龟。 甚至于连山中的贼匪,都收敛了许多。 而且这一番作为,王宿做的合法合理,没有逾矩的地方。剩下的大户虽然兔死狐悲,却也只能忍了。 可不是这样吗,要土地,就得凭契。没凭契人家官府凭什么把土地给你? 甚至也有幸灾乐祸的,谁让没凭契就强占,也不打听打听现在这位屯田都尉的来历性子,再怎么着也得对症下药,这般莽撞,死有余辜啊! 此后,王宿的安民政策随之下达。 安民其一,则安良民。对那些普通的百姓许下诺言,叙说屯田的诸多益处,宣扬曹老大的英明神武,以安定民心。 安民其二,****因战争流落山间野地,不得已成为贼匪的百姓,让他们从山中走出来,回归本行,参与到屯田大计中来。 当然,那些顽固不化的,只有一个下场,死!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王宿带着人马跑遍了整个下邳。 该赦的赦,该杀的杀,一时间,下邳清澈如空,治安好的似乎暴雨清洗过一遍,王宿的名望,猛然拔高! 民间甚至把他当做了青天大老爷。 随之,有关于王宿的那些传言,也迅速有了市场,在下邳传播开来,并迅速向周边郡县蔓延。 面对这样的大好局面,王宿却十分冷静。 他历来冷静惯了。 本质上来讲,他的名望还很虚,并不十分实在。 毕竟,他来下邳时间不长,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没有体现出成果来。这些名望都是来自于治安。 但王宿本身是个屯田都尉,治安照理说不该他管。若非这下邳的官僚机构破败不全,也没有王宿插手的份。 如果王宿屯田失败,他深深的知道,他这些名望,立刻就会消散一空。 唯有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了,做出卓著的功绩,一切就迎刃而解。 第十章 造反的来了 下邳的种种变化,曹操随时都在关注。 王宿的所作所为,逐渐体现出了强大的效果,曹操有时候都会啧啧称奇。虽然没有什么奇策,但王宿做的,都堂堂正正,不曾逾矩分毫。 甚至连安民剿匪,都是向刺史车胄上禀,得到同意之后才作的。 单只这点,曹操就暗暗点头。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有没有能力,只看怎么做事。 曹操甚至已经在期待王宿的屯田成果了! 但接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就让曹操再也无暇他顾了。 袁绍大军压境!衣带诏!许都暗流汹涌! 又有有宛城张绣,原为董卓部将张济之侄。建安元年,张济引兵南下荆州,与刘表作战时中流矢而死,由是张绣取代其叔父,掌握了军队。后割据宛城,在贾诩的辅佐下,独霸南阳。 宛城是通向荆州的必经之地,欲图荆州,必伐宛城。 曹操曾两次征伐张绣,第一次张绣投降,却不满曹操纳了他叔婶邹氏为妾,于是突然反叛,杀了大将典韦、长子曹昂,曹操于是失败,撤军而走。 第二次,便是去年。曹操引军围攻宛城,眼看就要得胜,却得到消息,说袁绍欲遣人偷袭许都,要劫走天子。曹操连忙撤军,刘表是时遣军出击,欲与张绣合力击破曹操,却没想到被曹操设计埋伏,大败一阵,后张绣又听从贾诩建议,再追,则小胜一场。 今年五月,因袁绍带来的压力,曹操决定先将张绣击破,占据宛城险要,阻遏荆州刘表,免去背后威胁,以便全力应对袁绍兵锋。张绣得知消息之后,连忙找贾诩问计,贾诩劝他投降,于是张绣投降! 这一段时间,许都发生了许多大事。 在张绣投降之时,天子因无法忍受曹操压制,遂以血书衣带诏,使人偷偷送出宫,交给了车骑将军董承,请董承诛曹操,还他汉室江山。 董承于是结连种辑、吴子兰、王子服、刘备等人,欲杀曹操。 他们做的很是隐秘,曹操又被袁绍带来的压力牵制了精力,只觉得有暗流,并不知具体。 这些人中,刘备起初并未答应董承。 随之,曹操请刘备宴饮,纵论天下英雄,只道唯二人方是英雄,刘备于是十分害怕,担心曹操会除掉他,就答应了董承,并图谋取得一定兵权。 便向曹操请战,要领兵拦截袁术。 郭嘉当时建议曹操杀了刘备,说这人是个枭雄,放他走,无异于放虎归山。但荀彧等人却劝曹操,说刘备尚未表露出不臣之心就杀了他,这让天下英雄怎么看待?以后还有谁来投曹操呢? 曹操听取了荀彧等人的意见,就拨付给刘备五千兵马,让他去拦截袁术。 说到袁术,此人也是滑稽。 当初得了传国玉玺,随之称帝,引得天下共讨之,落到董卓般的下场。袁术才具不足,麾下兵将谋士也非顶尖,很快就失败了。 战败之后,袁术带着残兵,想要从徐州、青州这一路往冀州投奔袁绍,而刘备,便在这时奉曹操之命,前往拦截要与袁绍会和的袁术! 九月,袁术在途中病死,残部四散溃逃。 刘备便屯兵泰山郡,随之兵势南下! 而此时,王宿却正在下邳城外侍弄自己那百亩高等粟米。 从王宿正式屯田,到现在已经有两月。两个月过后,再看屯田的效果,无数人瞠目结舌。 那粟米哪里是夏秋之季可以种植的?却没想到,试点的景象几乎颠覆了人的固有认知!两个月过去了,每个县的改良粮种试点乡,已然有了大丰收的景象! 不但是大丰收,而是天大的丰收! 那些粟米每一个穗子,都大的不得了,比往常种植的,要大好几倍,而且每一株都有许多穗子,看起来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简直让人要兴奋的昏厥过去。 试点乡的百姓们笑的合不拢嘴,对王宿发自内心的感激,甚至有人为王宿立下长生牌位,供奉王宿! 非试点乡的百姓,则望眼欲穿,好多县三老、乡三老都跑到下邳来为民请命,请求王宿尽快推广改良粟种。 但王宿没办法,他手里没有粮种。 只得让他们暂时忍耐,待到第一批试点收获之后,再以之为粮种,推广到整个下邳。 下邳的农业,已然有了红火燎原之势。 张李二人,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愁眉苦脸,整天笑眯眯的。他们知道,此次屯田是成功了!升官发财,就在眼前呐! 做任何事,只要能出成果,那么,人的积极性,就会立刻提升起来。 不论是张李二人,还是钱曲率,乃至于那些小吏,都个个精神抖擞。按照王宿的规定,定时到乡里去查看、指导百姓的屯田情况,竟然没人懈怠。 而相较于他们,王宿自己则闲的不得了。 除了每日必要的修炼和处理下面处理不了的政务之外,剩下的时间,三成沉浸在书中。四成用于习练骑射马战,余者皆放在城外的高等作物田亩中。 说到读书,这时代有很多诸子经典都还未遗失,那些经典对人性,对人文,对自然,对天地,都有着深刻的解释和分析。 从这些经典之中,王宿可以领悟到很多东西。 虽然不能直接作用于武道,但却是增进智慧、打磨灵光的最直接的手段。 读的书多了,做起事来也更有调理,脑子更加清明,练武也更加容易。就在八月,王宿终于突破到了六重气息境界! 自然而然的突破,而且是在读书之时,忽然有感,就这么破了。 六重气息境界非同一般,已然有了内视脏腑经脉的能力。能感受到身体中各种气息的流动,并由此引申到体外,能清晰的感受到外界种种变化。 比如现在的王宿,就能在下雨之前,清晰的感受到空气中的湿气,辨别雨水的到来。这不是通过看天色,纯粹是通过气息勾连来感受。 非但如此,他还能感受到种种恶意。 如果有人要偷袭他,除非境界比他高,不让他察觉,否则必定会无功而死! 除此了这种种神奇变化,就体魄强度、体能力量而言,更是上了一个台阶。若说在之前,他有万斤神力,步战用全力能在二十回合之内击败夏侯惇。那么现在,最多只需要三个回合! 力量翻倍增长,简直骇人听闻! 这就是基础坚实的好处! 九窍金丹能为人打下最为牢靠的基础,同境界无敌,甚至于越级杀敌,王宿,就是这样的人! 田间,王宿看着仍然青幽的粟苗,神色满是期待。 这百亩品质非同一般的粟苗,现在逐渐呈现出两个层次的色泽。在外围绝大部分,都是中等品质,内里十亩,才是高等品质。因品质不同,对元气的需求量也不同,到现在,终于开始分化。 中等品质的粟苗虽仍然青幽,但粟粒已经逐渐饱满。算算最多一个月,应该就能收获了。 而高等品质的粟苗,其穗子上粟粒都还未成型。 “也不知道入冬之前能不能收获...”王宿自语。 对王宿而言,高等品质的粟米,才有食用价值。中等的,最多饱一饱口腹之欲。为什么种这么多的中等品质粟米而非全是高等品质,王宿有自己的考虑。 中等品质粟米,王宿决定将之贡献出来,交给曹操。 为什么呢? 王宿经过短暂的永生世界,约莫已经摸到了大穿越术符箓收集本源力量的方式,无非是改变! 改变什么?改变世界固有的轨迹! 就像王宿夺了方寒的首个机缘,使得以方寒为主角的永生世界产生了一定的变化,大穿越术符箓就立刻收集到了大量的本源力量。 虽然说大穿越术符箓积累的本源尚且足够穿越几次所用,但本源力量这种东西,王宿可不会嫌少。 来到这里,要如何攫取本源? 按照自己的心意,改变这里的固有发展历程!而且改变的越是剧烈,越是颠覆,就越是容易收集本源。 帮曹操一统天下,杜绝三国鼎力,这是改变。如果能让曹操活个百八十岁,让郭嘉长寿,让夏侯惇这些人各个武力飙升,算不算改变? 算! 既如此,为什么不做。 把中等品质的粟米给曹操,借曹操的手,来做到王宿想要做的事,这不挺好的吗? 至于高等品质,不好意思,这是王宿专用。 他现在已是六重气息境武者,中等品质粟米对他无用,恐怕唯有高等品质的粟米,才有效果。 所以,他才这般重视这百亩粟田。 正在王宿浮想联翩之时,就有马蹄声嘚嘚传来。 王宿抬头看了看,是钱曲率。 “都尉!大事不好!” 还未到近前,钱曲率就大声叫喊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急躁。 “大事不好?!”王宿一愣,随即皱眉:“难道那些大户又炸刺了?” 钱曲率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拱手一礼,急忙道:“不是大户炸刺,是有人造反!” “造反?!谁!”王宿眼睛猛地睁开,精光爆射:“在何地?!” “刘备那贼子!”钱曲率咬牙切齿:“这贼子不思司空对他的重用好意,月前在泰山起兵,南下徐州,已然在昨日包围了彭城!” “什么!” 王宿愣神:“刘备!?” 随即,王宿想到了刘备一生的经历,不由拍了拍额头。 虽说王宿对刘备所有经历不是完全知道,但却知道刘备在投靠曹操之后又翻盘,杀了车胄占了徐州! “为什么早前知道车胄名姓的时候,没想起这件事呢!?” 王宿心里暗暗后悔。 却忙道:“彭城如今怎样了?!” 钱曲率道:“末将刚刚得到彭城传来的消息,刺史大人还在坚守!都尉,我们必须要立刻前往救援!” “这是自然!”王宿大义凛然,挥袖喝道:“钱曲率,马上集合兵卒,我们立刻出发!” “喏!”钱曲率精神大振,连忙往兵营策马而走。 王宿看着钱曲率离去,却低声道:“你刘备要造反,这不关我的事。但在我这里造反,却万万不能。我这努力了几个月,可不想被战火破坏,甚至为他人做嫁衣裳!而且车胄怎么着也对我不错,你刘备要杀他,不好意思,还要问过我!再则...本源呐,嘿嘿!” 王宿冷笑一声,牵来马匹,翻身而上,往城中而走。 第十一章 先杀一个 彭城被围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下邳。 王宿一路看到城中百姓慌乱,皱着眉回到宅中的时候,张李二人带着几个屯田大吏,正在大厅等候。 王宿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钱曲率集合好军队,过来的时候,这才开口。 “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不封锁?搞得满天飞,外面百姓人心惶惶!”王宿一拍安卓,目光如刀,狠狠的盯着钱曲率。 钱曲率一阵惊慌,连忙道:“都尉,消息不是末将传出的!报讯的兵卒骑马一路呼喊,这才...” “蠢货!”王宿咒骂了一声,喝道:“张铭、李午!” “属下在。”两人作揖。 “本都尉立刻要和钱曲率率兵前往彭城救援刺史,下邳就交给你们了。”王宿郑重嘱咐道:“为防叛贼分兵来袭,我离开之后,随即全城戒严,封闭下邳四方城门,除非有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出!把城中的捕役召集起来,守卫城墙,数量不够,就征召青壮。同时要严密监视城中豪族,避免这些人炸刺作乱。一应事务,尔等两人斟酌着办,要谨慎在谨慎,知道了吗!?” “喏!” 两人对视一眼,皆有忧色。 然后王宿起身,喝道:“钱曲率,给本都尉准备一套甲,好坏不论,兵器也要,越重越好!” 说着话,大步出门而去。 ... 彭城。 车胄的临时刺史府就在这里。 原本下邳才是徐州治所,但因为下邳被水淹之后,一片萧索,城池多有坍塌,十分颓败,又暂时腾不出功夫来重建,于是车胄就将治所移至彭城。 如今,彭城外是刀枪林立,战旗飘扬,鼓声隆隆。 所谓人过一万无边无岸,刘备麾下军队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一万!他原本只有曹操拨付的五千兵马,但一路南下,途中招兵买马,到彭城时,就有了一万余人。 也亏得车胄军旅出身,十分警惕,早早发现了刘备大军的踪迹,否则彭城被偷袭,必定陷落,车胄必死无疑! 如今彭城的局势十分危险,刘备将大军分作三部,由他自己和麾下关张两人各领一部,行围三缺一之法,猛攻彭城已有一日。 车胄在城中的军队,有五千人。经过一日防守,已然折损了三分之一,仅剩三千余人马。面对关张的勇武,城中拿不出猛将应对,使得军队士气极为低落。 “关羽又来了!” 一阵尖叫,车胄连忙打起精神,带着亲卫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就见城下密密麻麻的攻城兵卒中,一人手持偃月刀,抬步一跃,就要登上城墙! “放箭!放箭!” 车胄暴喝不止。 关羽人在半空,箭雨落下,笼罩四方,只见他长刀一圈,刀光爆闪,仿似匹练,无数的箭矢被震成飞灰! 但这一刀过后,关羽也无法继续腾空,重新跌落城下。 正此时,另一侧又在呼喝,却是张飞也要先登。车胄只得带人前往救火。 ... 城下,刘备中军阵中。 刘备策马按剑,凝视战场。身旁,有两个文士各在一边。却是那孙乾、简雍二人。 “主公,大军已猛攻一日,那车胄疲于应对,城防已现破绽,想来不需多久就能破城了。”简雍抚须微笑。 刘备英挺的面孔上,露出一丝雍容的笑。 颠簸流离这么多年,刘备曾阔过,也曾落魄,别的没有,一身气度,倒是养了出来。虽然大军猛攻一日,城池尚未攻破,但刘备并不急切。 他深知曹操的主力被袁绍牵扯,这徐州兵力不多,只要解决了车胄,徐州各地四散的曹军没了首脑,徐州自然就会落入囊中。 “车胄此人也非等闲。”刘备微笑道:“我二弟三弟皆万人敌,却难以登上城墙,可见其指挥得当。我倒是有些惜才了。” 相较于曹操,刘备同样求贤若渴。 因为他没人可用。 “不妥。”一旁孙乾却道:“车胄乃曹贼嫡系,深得曹贼信任,否则也不会让他全权处理徐州之事。主公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拿下徐州,免得曹贼反应过来,调遣大军来攻。根本没有时间与车胄消磨。” 刘备不言不语。 正此时,前方城墙下传来欢呼之声。刘备举目一望,不由大喜:“登城了!登城了!” 就见张飞持矛,状若疯虎,已然登上了城墙! “快快击鼓,全军出击!” 刘备抓住机会,拔尖指天。 正在此时! “车刺史坚守片刻,我王寻道来也!” 这一声,犹如旱天惊雷,震天彻地!又如那及时暴雨,铺天盖地! 一时间,战场仿似顿了一顿。 就听到城中曹军欢呼:“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刘备等人面色大变,喝道:“快快攻城!” 到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万没有退避的道理,只有硬着头皮,一举拿下彭城,才是最好的选择! 王宿骑着一匹马,穿着一身简陋的曲率盔甲,喝道:“众将士,只管随我冲锋,什么都不要看,什么都不要想!” 他手里竟然拿着一把铁锤! 那锤十分简陋,分明就是铁匠铺子里打铁的锤子,再装上了一根木棍而已。 一行不过五百人马,紧紧跟在王宿背后,片刻便与刘备大军撞在了一起! 只见到王宿铁锤抡起,横扫而过,挨着就死,碰着就亡!身后兵卒以王宿为锋,形成一个三角状的冲锋真行,好似烙铁插入了猪油之中,一下子就死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拦住他!拦住他!” 刘备军呼喊此起彼伏,然并卵,有什么用? 王宿如今气息六重,比之五重之时,何止强了一倍!?这些兵卒在他面前,土鸡瓦狗一样,完全就是横扫! 刘备此时紧张不已,期待着关张二人能尽快斩杀车胄,拿下彭城。他不时的回首观看,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宿的到来,给彭城守军打了一记强心针。原本低落的士气,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张飞虽然登上城墙,但却被士气大振的守军士兵牢牢困住,舍生忘死飞蛾扑火,让张飞一时之间无可奈何! 而关羽又被振奋起士气的曹军以弓箭阻拦,无法登上城墙接应张飞。 此时,王宿铁锤横扫,只望着刘备中军那杆刘字大纛,势如破竹,杀奔而去。 “陈到!你带人把他截住!” 刘备咬了咬牙,指着正在迅速接近的王宿,对身旁亲卫统领喝道:“务必要拦住此人,待得我军攻破彭城,再回来迎击!” “喏!” 汝南陈到,乃是不差于赵云的猛将,是刘备麾下最精锐的亲卫军统领,负责保护刘备安全。 要说刘备,此人之滑溜,从其前半生的颠簸流离就看的出来。 他屡战屡败,本身却完好无损,除了武艺高强之外,为人滑溜,跑的快,也是一个原因。 但此时,刘备首先想到的,不是跑路。 他有一万多大军,数量远超曹军,为什么要退!? 他有关张陈到这样的猛将,为什么要退!? 一旦退走,就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彭城就在眼前啊!曹操正被袁绍牵制,腾不出精力啊! 多好的机会,怎么能放弃!? 这一辈子,除了陶谦让徐州,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刘备不甘心! 他紧紧地盯着视万军如无物,破浪而来的王宿,是咬牙切齿。他不认识王宿,但并不妨碍他想将王宿碎尸万段! 陈到得了刘备命令,高呼一声,掌中长枪一挺:“亲卫队何在?留下一部保护主公,其余皆随我来!” 王宿一锤扫过,身前阻拦的刘备军士兵,七八个都变成了无头尸。却忽然,就感到一股锋芒杀机迅速逼近,抬头一看,就见一员小将率领一队精兵直扑上前。 所过之处,刘备军立刻散开,让出一条大路。 王宿哈哈一笑:“让的好!” 当下震动铁锤,抡起来一锤砸下! 这一锤下去,只听得咚的一声,就有肉眼可见的气浪从锤头散开,那是空气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而产生的波动! 这种振动波以王宿的锤头为中心,呈扇形四散开来,一瞬间将王宿身前一百八十度的刘备军兵卒击伤了一大圈。这些兵卒鲜血狂吐,其中夹杂内脏碎片,分明就被震碎了脏腑,活不了了! “哐!” “咔嚓嚓!” “噗!” 声响过后,原本气势如虹的陈到,竟然消失不见了! 地面上,一大堆血污,一大堆人、马肢体,呈现圆形铺散开来!一杆铁枪被砸成了v字形,叮叮当当在跳动。 一时间,鸦雀无声! 王宿一锤打死陈到,哈哈大笑:“爽!” 这一锤,让王宿整个人都轻松无比。 他虽是屯田都尉,行农事政务,但本质上,他是个武者。 武者练武,若不杀人,怎会心灵通透? 这一锤打死了一个猛将,王宿只觉得整个人都好了许多。 “刘备休走!” 王宿并不知道自己把陈到给杀了,但他看到了不远处那大纛之下,一个身着盔甲,背挂披风的家伙,正策马要溜,不由大吼道:“刘备,你这胆小鬼,休要逃窜,快快上来受死!” 王宿之猛,势如破竹,一锤打死陈到,立刻就镇住了周围的刘备兵丁。 这时王宿前往追赶刘备,这些兵丁竟然好似触电一样,连忙散开,根本不敢挡路。 这让王宿笑的咧开了嘴。 ... 刘备已是面如土色,他眼睁睁的看着麾下大将被那人一锤打没了,心里的热切,心里的忐忑,一下子就消失了,只余下恐惧,萦绕脑海! 走!必须立刻走! 他只剩下这个想法。 这会儿,孙乾也好,简雍也罢,刘备哪里还想得起他们? 逃命的时候,连妻儿老小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孙乾简雍之辈? 第十二章 再杀两个 然则孙乾、简雍二人,尽管恐惧,却是尽职尽责。 陈到虽然死了,但他们不能让王宿把刘备也杀了。 二人连忙指挥周遭兵丁前往拦截,务必要给刘备制造出逃命的机会。 但区区吓破了胆的兵丁,区区两个文士,又如何拦得住势如猛龙的王宿?一锤下去,简雍步了陈到后尘,变成了一滩烂泥。孙乾则聪明许多,见势不妙躲进了兵卒之中。 王宿也没刻意去追杀孙乾,对他来讲,刘备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杀了刘备,哼哼,其他的不说,本源力量应该就有一笔要进账了。 在王宿的眼里,刘备就是一坨长了腿的本源,实在是诱人。 但刘备溜得快,其间又有兵卒挡路,王宿一时间根本追不上。不由眼珠子一转,暴喝声起:“刘备已死,还不快快投降!” 身后,紧随王宿的钱曲率也跟着呼喊:“刘备已死,跪地投降!” 那五百跟随王宿,在王宿羽翼下尚未折损多少的兵卒,也跟着呼喊起来,声音此起彼伏,一时间,整个战场都慢了一拍。 那些近前的,知道刘备逃走的兵丁倒也不说。远处的,不知道的,听到声音之后回头一看,却不见刘备中军大纛! 顿时军心大乱!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有一个兵丁迟疑了,其他的兵丁跟着迟疑。那些明知道刘备没死的,也不知所措了! 王宿狂笑声起,策马奔腾,一路过处,刘备军兵丁四散溃逃,眼看就成了大崩溃! 王宿却不管这些兵丁如何,完全不管不顾,只盯着前面那一骑的背影,只管不要命的追杀。 但总是难以拉近距离。 王宿大怒,直接弃了战马,腾身而起,落在地上,甩开步子,运转七星步法,一步十余丈,闷声闷气就追到了刘备背后! “休伤我兄长!” 正此时,暴喝声中,凌厉的杀机伴随着一缕刀光,兜头斩杀而来。 王宿连忙一侧避过。他虽强,但还不能刀枪不入,更何况,这刀的主人非是等闲! 王宿眯起了眼睛,猛然回头。 两双丹凤眼在空气中激荡起一溜子不可见的火花! “关羽!” 王宿舔了舔嘴唇:“速速让到一边,待我斩了刘备,再来杀你!” “黄口小儿!受死!”关羽大怒,偃月刀一振,刀气澎湃,拖刀抡起,一刀就斩了过来。 “滚!” 王宿怒喝,一锤将关羽连人带马震的连连后退,转身迈步,急追刘备。 “身是张翼德,与我共决死!” 听到这声音,王宿几乎无语。 尼玛,眼看就是一大笔本源进账了,关羽来了,张飞也来了,特么的能不能不要这么及时?! 王宿咬着牙,气的鼻孔冒气:“也罢,先杀了你们两个走狗,在去追那贼子也不迟!” 话音一落,蹬地腾身,铁锤照着张飞的脑袋就砸。 “哐!” 张飞长矛弹起,好似一条大蟒盘身一弹,在铁锤上一崩,一声炸响爆开,张飞连人带马整个被震开了去。 他双手麻痹,虎口流血,掌中长矛都微微弯曲了! “三弟!” 关羽惊叫,策马上前,刀光一圈,就要将王宿圈在其中。 二人骑马,王宿步战,说起来应该大占优势才对。 但奈何王宿今时不同往日,实力翻倍增长,便是关张二人借了马力,也不是王宿对手!不五个回合,关张二人几乎浑身麻痹,都快握不住兵器! 正要紧关头,王宿手里的铁锤,却寿终正寝了! 一锤是砸过去了,连着锤头一起砸了过去,手里只剩下一截木棍了! 王宿万分无语! 这难道是天意?! 他看了看天,脸上不由发狠:“我去你妈的天意,今天关张刘备老子杀定了!” 一把扔掉木棍,王宿在关张二人露出喜色的眼光里,一蹦而起,双脚在半空连踏六步,好似长了翅膀一样! 六步蓄力,七步一腿踢出,空气中立刻爆发出白色的滚滚气浪,气浪声尖鸣,刺耳异常!这一腿,简直比铁锤还要生猛太多! 魁星踢斗! 这是七星步中的杀招! 关羽面色大变,牙龈都咬出血来,奋起全身力气,照着王宿胸腹就砍,却是围魏救赵之举!要逼迫王宿回撤招式! 却没料到,王宿竟然不闪不避,一腿踢出的同时,一拳打出,准确无比直击在关羽大刀刀身侧! “砰!” 似乎什么炸开了,只见一颗头颅带着半边肩膀斜里飞了出去。这一腿,虽然在关羽的干扰下没有踢中胸口,稍稍偏移半分,却是踢中了肩部。巨大的力量爆发,将关羽整个上半身都撕裂开来! “二哥!”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这才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锋利的矛尖。 张飞完全疯狂了,不闪不避,要两败俱伤。似乎要与王宿同归于尽! 但可惜,他遇到敌手的是王宿。 论起战技,王宿的拳脚功夫,比起兵器功夫可高多了。虽然说长兵器占些优势,但也要看对手是谁。 王宿虽然还不能刀枪不入,但徒手与张飞交战,只要不硬抗锋芒,拿脑袋去顶蛇矛,只拳脚与兵器交击,完全不在话下。 凭着七星步的奥妙,王宿与张飞只周旋了几个回合。 张飞挨了他四拳,他的手臂,则被张飞的长矛划出了几道口子。 王宿停了下来。 张飞握着长矛端坐马上,他怒目圆瞪,身体挺直,口鼻眼耳之中,鲜血滴滴答答的流了出来。他死了。 王宿能承受非绝对要害的伤势而完全不用在意,谁让他有九窍金丹呢?当初白海禅帮他使用九窍金丹的时候,心脏挖个洞都能迅速恢复。除非是一刀被砍了脑袋,王宿相信,其他的伤势,在九窍金丹消耗完之前,绝对要不了他的命。 但张飞却承受不了王宿四拳。 不要说四拳,便是一拳,其实都能将张飞打的爬不起来。 但张飞目睹关羽死无全尸,疯狂之下,爆发潜力,硬生生扛了王宿四拳,最终被王宿拳劲震碎脏腑,生命力消耗殆尽而死。 王宿静静的站立了片刻,看着张飞死了都不愿倒下的身躯,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你要是跟了曹老大多好?跟着曹老大吃香的喝辣的,还不会被我打死。跟着刘备颠沛流离半辈子,吃不好喝不好,最后还要死在我的手上,何苦呢?” 自语完,王宿再不理会这已经死去的人,当下甩开脚步,往刘备奔逃的方向追去。 ...... “什么?!” 曹操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说关羽和张飞死了?” 夏侯惇嘿嘿笑了起来:“大兄的模样,跟我早前没区别。” 他坐下来,感叹:“那关张二人乃世之虎臣,有万夫不当之勇,却没想竟双双死在了王寻道的手中...”他摇头不已。 “那刘备呢?!”曹操忽然道:“关张既死,刘备往哪里逃?!” 夏侯惇摊了摊手:“可他就是逃了。战报不是写的明明白白吗,王寻道领五百人闯阵,刘备军不能当,刘备亲卫统领陈到被王寻道一锤锤杀,刘备奔逃,王寻道去追,关张二人恐刘备有失,连忙撤出攻城,前往救援,双双被王寻道杀死。但刘备已逃,王寻道杀了关张二人之后,没有能咬住刘备的尾巴。” “啧,都是奇人呐!”曹操惊诧之后,一脸笑眯眯的,啧啧道:“王寻道是奇人,能文能武,听说他的改良粮种竟然快要丰收了,啧啧,七月种下,九、十月收获!大异于常理,不可思议。又能杀死关张二人,甚至兵器毁坏之后徒手格杀二人,了不得呀,想是吕布复生,也不是王寻道对手呀!刘备也是奇人,这人从黄巾起,颠沛流离十几年,历经大小战不计其数,但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总是能保全性命,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没有辜负我对他的评价呀。” 夏侯惇一脸无语。 却道:“那大兄,该如何对待王寻道呢?今时不同往日,之前王寻道的能耐没显露出来,倒无所谓。但现在,其人武艺天下无敌,农事更是神奇奥妙,若不采取一些措施,恐怕...” “怕什么?”曹操目光一闪:“怕他有异心?” 夏侯惇没说话。 “是啊,王寻道众目睽睽都不愿拜我为主,要寻仙了道。若是寻常才具,我倒不予计较,但此人实在是...”曹操似乎自语:“元让,你说该怎么才能把他绑住呢?” 夏侯惇琢磨了片刻,道:“是人都有弱点,无非是名利权色。但就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我发现名利钱财,似乎王寻道都不在乎!他仍然那样,跟初见大兄一般模样,还是那样...嗯,自信。如此吹捧他,都没见他飘飘然,名,不是他的弱点。而利嘛...” 曹操接话:“下邳豪强多有送礼者,少则数万钱,多则十余万,欲求得王寻道的改良粮种能首先给他们种。王寻道把钱都收下了,可自己没留一个子,全都拿来修葺下邳城池去了。” “名和利,他都不在乎。那么权色呢?”夏侯惇也有些抓狂了。 这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没有弱点的人,的确让人不好下手。 当然,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毁了他! 不过曹操不会这么干,若这么干,他就不是曹****。 于是道:“权力似乎也不在乎。他为屯田都尉,但却将手中的权力分散下去,自己似乎变成了个闲人。” “那么女色呢?”夏侯惇问。 “这倒是不知。”曹操若有所思,忽然道:“弱点不是看出来的,是试出来的。不如这般......” 曹操与夏侯惇耳语,夏侯惇连连点头。 第十三章 荀攸做媒 “恭喜都尉,贺喜都尉!” 张李二人言笑晏晏,一脸喜色,连连作揖。 王宿摆了摆手:“恭喜什么?贺喜什么?” “都尉升迁在即,难道不值得恭喜吗?”张铭咧嘴笑道。 “升迁?”王宿剑眉微弯,笑道:“我刚做屯田都尉还不到四个月,怎么能升迁呢?” 话是这么说,但王宿心里清楚,依着曹操的用人手段,升迁当是不在话下。毕竟,他宰了关羽张飞,破了刘备大军,将刘备赶的像条丧家之犬,若非跑得快,早就死在他手中了。更重要的是,他救了徐州! 若刘备此战获胜,杀了车胄,占了徐州,之后的事就麻烦了。 要知道,袁绍正虎视眈眈。作为后院,若徐州起火,曹操便要两难,局势就有可能要发生反复。 王宿的功劳,不可谓不小。 但王宿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相反,还有些郁闷。 刘备那么大一坨本源,眼睁睁就看着他跑了,实在可惜。王宿只怪自己没学射术,否则远远一箭射过去,刘备必须要死。他打定主意,之后要好好学一下射术,免得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见王宿一脸淡然,张李二人互视一眼,笑意掩藏不住,但并没多说。 半日后,曹操的诏令下来了。 司空府诏令,拔擢王宿为下邳郡守,主掌一郡军政大权! 张李二人也各有拔擢,张铭成了郡丞,李午则是功曹。还有钱曲率,因战功拔擢为军司马,可谓连跳两级。 不过钱曲率,不对,钱司马这会儿还躺着呢。他不是王宿,万军之中可来去自如,却是受了些伤,还在疗养。 说起来,那日的战场上,王宿作为将领,做的并不合格。他只盯着刘备,几乎忽略了身后的五百兵丁。 初时闯阵,兵卒们倒还跟得上,但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在王宿前往追赶刘备之时,已然与之脱节。也亏得刘备大军崩溃,无人组织反击,否则钱司马这点人手,必定会全军覆没。 但即便如此,那五百兵卒也折损大半,只剩下两百人左右。 不过活下来的人,都得了好处,这里便不细表。 随同司空府诏令而来的,还有两人。一人是曹操府上的管家,一人却是荀攸荀公达! 王宿有些惊讶,连忙道:“不想公达先生竟然至此,有失远迎,祈望恕罪!” 荀攸笑呵呵的,一脸温润,回了一礼,各自坐好,这才道:“那日情景仍历历在目,彼时王君尚是布衣,此时已为一郡太守,端端是让人感叹。君武略无双,破刘备,救徐州,攸心甚慕之!此来一者奉主公之命,传达诏令,二者嘛...” 王宿心里玩味。 传达诏令用得着荀攸亲自出马?! 这谋主也太廉价了吧? “二者是代主公前来视察屯田诸事。”荀攸继续道:“三者...呵呵呵...”荀攸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温和:“先要恭喜王君!” “恭喜...”王宿一脸纳闷,还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荀攸笑道:“我此来,除传达诏令、视察屯田,还有主公私事相托。” “哦?”王宿一愣。曹操私事,为何要恭喜他王宿?他脑子没转过弯来。 荀攸袖袍微微一拂,笑道:“主公有一女,名瑾,年方二八,容貌瑰丽,正待字闺中。王君仪表堂堂,才具非凡,又无家室,正是良配。主公意与王君结亲,王君意下如何?” 王宿愣住了。 “曹操要把女儿嫁给我?!” “是了,我没拜他为主定下名分,如今却有破刘备,杀关张,救徐州之功,另有屯田丰收之象,想来曹操是坐不住了,想要将我彻底绑上他的战车!” 转瞬间,王宿就想了个通透。 心里犹豫起来。 曹操嫁女与他,虽说是为了把他牢牢绑住。但怎么说也是从好意出发,而非恶意。若不应下,天知道曹操之后又要怎么做。 若是应下,王宿又有些不情愿。 来自于现代地球的他,自然受到现代地球思潮的影响。 这种包办并有政治色彩的婚姻,让他有些排斥。 但如果不答应,那就是不给曹操面子,人家曹操都把荀攸派来做媒人了,王宿还能怎么办? 他沉吟片刻,随即笑道:“我自山中来,之前的确没想过要成家立室...但曹公好意,我不能拒绝!” 荀攸闻言,暗暗舒了口气,笑道:“如此便好,王君而今拔擢为郡守,又与主公结亲,是喜上加喜。说起来,我之前也是一番为难,主公所命,我不能不为,但又不知王君心意。如今好了,免的我难以向主公交代。” 然后道:“主公所命,让王君年前返回许都述职,并与瑾小姐成婚,王君意下如何?” 王宿还能如何?事情都答应了,具体什么时间自然就无所谓了,于是点头道:“当尊曹公之命。” 掀开这一节,两人就下邳农事、政务,做了一个交流。 荀攸虽更擅于军略,但政务也同样精通。王宿虽来自现代地球,脑子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大框架而言,倒也能与荀攸说的头头是道,但具体怎么做经验却不够,正好向荀攸取经。 之后又是一番招待,然后便与曹府管家交换了生辰八字,并奉上了聘礼。 王宿的生辰八字,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孤儿,哪里知道自己的生辰?只大略琢磨了一下,按照自己的年龄估摸了一个。 当然,这个年龄,也是虚构的。 王宿本身,已三十有一。但他的模样,尤其是在使用了九窍金丹之后,变得愈发年轻,现在看来,不过二十出头。因此,就报了个二十一,整整削了十年。 而曹瑾的生辰八字,则完完整整。 王宿细细一看,这千金大小姐竟是曹操长子曹昂一母同胞的妹妹,生于光和年间,今年正好十六岁,是曹操的长女。 王宿略略回忆,这个女孩,如果没有自己插这一脚,应该会嫁给夏侯家,亲上加亲。但自己这么一来,夏侯家就没份了。 当然,具体情况,王宿记得不大清楚了。 至于聘礼,则是王宿从地球带来的一些东西,镜子、手表、打火机等小玩意。大玩意儿因为当时没想起黄泉图就没带,只有这些小东西。 但东西虽小,在这时代却很宝贝,作为聘礼,也不显寒酸,反而十分隆重。 曹府管家接了聘礼,当天就回返许都去了。荀攸则留在这里,还要视察屯田事宜。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王宿陪着荀攸将整个下邳逛了一遍,待得巡查完所有的试点乡,荀攸才告辞离去。 王宿的生活,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波澜不兴。 ...... 许都。 曹操把手里的打火机玩出了花样,啪啪打个不停,口里啧啧称奇。 “我那女婿还真有些好东西。”曹操笑眯眯的:“也不知这些宝贝是怎么做出来的,端端是鬼斧神工。” 堂下荀攸笑道:“王君言道,这是其师所为,借鉴了古之诸子,尤其是墨家的机关之术,才做出这些宝物。” “墨家...”曹操微眯着眼,沉吟道:“我偿闻墨子制木鸢,能飞三日而不落,再看这打火机神妙,想来不曾有假。公达,荀氏传承久远,又是荀子后裔,可知墨者踪迹?” “主公的意思是?”荀攸眉头一挑,微微吃惊。 “墨者有如此技艺,若能为我所用,岂不妙哉?!”曹操笑道。 荀攸有些踌躇,道:“墨家思想偏激,若是启用,恐怕...” 荀氏书香门第,乃儒家传承,自然排斥墨家。但主公曹操所问,他又不能不答,因此十分犹豫。 曹操心思一转,约莫就明白了。 自汉孝武皇帝时,儒家公羊派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其余诸子各家,皆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除了法家苟延残喘,其他各家如今均难见踪迹。 而今曹操想要启用墨家,实在困难。 不说墨家是否还有传承,单说儒家这一关,曹操就过不了。儒家墨家,乃是死敌!墨子怒骂孔子,鄙视儒家。孔子的徒子徒孙,当然就憎恨墨家。 甚至比憎恨法家都更甚一筹,乃是道统死敌! 因此,荀攸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曹操启用墨家呢?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必须要扼杀在摇篮之中。 随之,荀攸大谈墨家危害,言其动摇统治根基,万万启用不得。 曹操虽然不是很赞同,但也心有所感。 虽然仍然有用墨家的想法,却不再提及,按捺心间。 荀攸见状,松了口气。 转念就想到了王宿,看着曹操手中的打火机,荀攸不由心头一跳:“莫非这王寻道出身墨家?!” 当下,这个念头止不住疯长起来。 ... 曹府后院,乃女眷居所。 曹瑾作为曹操长女,十分得到曹操宠爱,所居宅院十分美丽。说起来曹瑾的身世也不如意。她生母早死,大哥也战死,若非曹操疼爱,恐怕在曹府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当然,曹操持家有道,压得住妻妾,其妻丁夫人又是个慈爱的长者,对曹昂兄妹视如己出。 两年前,曹昂因曹操之错战死,丁夫人甚至闹到要与曹操离婚! 曹操不许,就搬回老家去住,至今都没回来过。 闺房里,曹瑾拿着一面明镜,坐在梳妆台前,优雅而雍容。曹操虽不英俊,但样貌还过得去,其亡妻刘氏,自然是个大美人,因此曹瑾生的也是秀丽端庄。 虽不说绝世美女,但打个八十分是绰绰有余。 明镜里,将一张美丽的脸蛋映照的纤毫毕现,曹瑾看着自己的模样,不知怎的,脸色就愈发红润起来。 身旁的丫鬟俏生生道:“小姐真好看。” 曹瑾并未回答,却忽然道:“小玉,你说王寻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嘻嘻,小姐在想姑爷啦...” “乱说话!”曹瑾脸蛋通红,使劲了拧了小玉一把,拧的小玉哎哟一声,连忙道:“婢子听说姑爷身长一丈,腰围八尺,青面獠牙...” “哎哟,小姐饶了婢子,婢子不敢乱说啦...” 主仆两人打闹起来,春光灿烂。 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停下,若有男子在此,怕不要口水长流,那脸蛋通红,气喘吁吁的模样,实在是太过诱人。 “小姐,前院服侍老爷的石头说,姑爷身长八尺,身材修长壮硕,眉目英挺,是个好男儿呢!而且还文武双全,听说这次把想要霸占徐州的刘备打的落花流水,还杀了刘备的几个大将呢!还有还有,听说姑爷屯田也很神奇...” 第十四章 屯田成果 王宿倒是不知道曹家大小姐的想法。 荀攸去后,又半月,下邳郡十六个试点乡的改良粟米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张郡丞,各试点乡的粟米收割事宜,就全权交由你来负责。”王宿的脸上,已然有了些许威严。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做官久了,自然就能养出官威来。 堂下,张铭应诺,道:“太守可有具体嘱咐?” “屯田乃是现在一等一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我有两个交代:其一,盯紧下面的人,不能让人私藏。这十六个试点乡此次的收获,都要作为粮种储备。至于百姓生活所需,我已向司空府上书,请求拨付粮草替代之。” “其二,各县豪强大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改良粟米的优势只要眼睛没瞎,都看的出来。产量高,适应性强,并且生长周期还要短一些。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率先得到粮种自己去种。这一点必须要杜绝。这些粮种握在我的手中,有大用,这时候决不能流传出去!” “属下知道了。”张铭心里有数,点头应是。 “这事你与李功曹仔细盯着,一旦有犯事的,不论何人,绝不姑息!” 二人齐齐顿首。 “好了,你们下去吧。”王宿挥挥衣袖。 下邳郡十六个试点乡的改良粟米收获事宜,几乎牵动了整个下邳,二三十万人的心。不但是民间百姓、豪强大户,许都的曹操,也正等着屯田的结果。 随之,热火朝天,轰轰烈烈的大收割开始了。 每个县的试点乡,成片成片金黄的粟米田周围,是围满了百姓。男女老少,不论黔首还是名爵,一个个望眼欲穿! 有的人,甚至不远百十里,跋涉而来,只为了看这牵动人心的改良粟米的大丰收! 看着这一片片一眼望不到边的金色海洋,人们的眼中,皆是希望! “丰收喽!” 也不知谁,大吼一声,拿着镰刀的屯田百姓,一个个咧着嘴,冲进了粟田中。 一片片的粟杆倒下,堆成一摞一摞的。那硕大的穗子上,一粒粒饱满金黄的粟米,好像黄金一样,是如此的耀眼! 孩童们跟在后面,一个个跳着笑着,在田里拾取那些因为不小心掉落的穗子。甚至连一粒粟米都不会放过! “苦日子要到头了呀!” 不知谁感叹了一声,好多人都热泪汪汪。 “这些粟米收割之后,立刻就能下种。”一个屯田小吏兴致勃勃与身旁围着的百姓解说道:“太守大人改良出来的这种粟米,有极强的适应性。不论冬夏,不论气候,不论水旱,皆可种的!只因环境差异,产量上,可能有所波动罢了。” “诸位还要记住一点,新粟虽然适应性强,但对地力有很大的要求。即便是重在干旱地带的,也必须要多施肥。否则产量就会急剧减少。” “大家伙都知道,正因为其适应性强,任何时候都能播种。每三个月就能收获一次,一年不间断就能收获四次!这是多么惊人!但种植太过频繁,地力就承受不住。也许三两年,咱这土地就一片荒芜,连根草都活不下去。” “所以呀,太守大人编纂的农书,上面的每一条,大家伙都要牢牢记住。要记得施肥,要记得养地!” “为了保证我们的土地能孕育肥力,保证我们的子孙后代,还能凭借土地好好生活。所以呀,这新粟的种植,每年只能两季。” 屯田小吏唾沫横飞的解说,人们听的是连连点头。 “若不是太守大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粟呢?我们大家伙,我们子子孙孙,都要感激太守大人呐!” “是啊,太守大人的农书,我都记着呢,要当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俺要回去给太守大人立长生牌位,初一十五都要供奉!” 小吏笑开了花,幸有荣焉。 虽然百姓们念叨的是太守,但他作为实际执行者,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满足。 “俺老汉就想问一问,”一个老者一脸期望:“俺们是旁边乡的,什么时候可以种新粟?大家伙都等不及啦!” 小吏笑道:“这第一次呀,十六个试点乡,种出来的新粟,都要作为粮种,之后就要普及到整个下邳郡。乡亲们只管回去等着,最多一个月,粮种就会下发!” “真的!” 百姓们闻言,欢呼雀跃。 又有人问了:“那都做粮种了,试点乡的乡亲该怎么办呢?太守大人以前承诺,只收三成租,这都收上去了,咋办?” “放心。”小吏笑道:“太守大人说话算话,什么时候欺骗过大家伙?因为情况特殊,粮种实在是重要,所以这第一次呀,才会这么做。太守府将新粟收回去之后,会补偿同等数量的粮食,只不过是以前的品种罢了。郡丞大人已经说过,太守早在之前,就已经上书朝廷,现在要交换的粮食,应该就在路上了。” “这就好,这就好!太守大人是信人呐!” ...... 随着十六个试点乡丰收,随之相关的数据,也都统筹完成。 十六个试点乡,亩产最高的,达到二十九倍,与理想中的三十倍有些差异,但这并不算什么。 因为环境、侍弄方法等缘故,粮食的产量不可能固定在一个数值上。 产量最低的,则有二十五倍。 不论如何,是成功了,而且是天大的成功,是诸夏几千年来,最具转折性意义的大事件! 有了这样高产的粟米,只要推广到全国,以后不论何时,都不会再有饿肚子的事,乃至于易子相食的惨剧发生了! 人们发自内心的为王宿歌功颂德,王宿是完全承受得起的。 整个太守府,刚刚搭起的框架,从上到下,所有的官吏,无不对王宿表示崇敬。 这是神人呐! 名副其实的神人! 而王宿自己呢?则一如既往,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不居功,不自傲,还是以往的脾性。 这会儿,他正忙着下发粮食。 十六个试点乡,按照他的承诺,只收取三成租。也就是说,他必须要还给百姓七成收成相当的粮食。 这七成,还得在以往的基础上,乘以二十五到二十九倍不止! 因此,粮食的量,就很大了。 如果下邳发生灾荒,这些粮食就够整个下邳赈灾所用。而现在,只是与十六个乡交换而已! 可想而知,这十六个乡的百姓,是多么的高兴。 要知道,这一次收成,几乎顶的上以往二十年的收成了! 这是多么的惊人! 当然,因为量大,王宿必须要重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重视的。 自王宿的作为个成果体现出来之后,整个下邳,从上倒下,谁人不服他?!说不不好听的话,王宿此时若要造反,只一句话,恐怕就能拉起一支队伍。 他当然不会造反,那是吃饱了撑的。 将十六个县的县令、县长召集到下邳,按照计算结果,将粮食分发下去,让县尊们去负责这件事。 随即王宿就闲了下来。 至于监督,当然就交给下面各曹的人来做了。 他堂堂一个太守,实权巨大的封疆大吏,怎么可能每时每刻盯着这样的小事呢? 城外的中等、高等粟米,才是最重要的呀! 眼看已是入冬,天气逐渐寒冷。但并不能阻碍城外粟田里粟米的成熟步伐。 王宿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一眼,就这样,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冬月到了。 中等品质新粟终于成熟了,自然又是一番收获,不需赘言。 腊月上旬,高等品质新粟也成熟了,再收获,仍勿须赘言。 收获完成,王宿整个人都完全放松了。新的一年就要到了,建安五年、公元两百年,就在近前。 王宿在年前必须要回许都述职,连带还要娶个老婆。 腊月十五,王宿把太守府一干官吏召集起来,用中等品质新粟做了一顿大餐。一餐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将舌头吞到肚子里去了! 实在是太美味了! 香甜可口,并且口感舒适,完全不类于老品种粟米那种粗糙。一口吃下去,很快就有热流涌动全身,好似按摩一样,让人精神振奋,身体发热! 甚至于,连酒肉都没人碰了,只吃粟米! 王宿笑呵呵的。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食用改良粟米。 之前的普通品种,因为要留作粮种下发,王宿作为太守,表率一番,便也没吃一粒。而今嘛,这中等品质的粟米,他返回许都的时候,除了留下一些种子,其余都要带走,交给曹操。因此就在这里开个荤,让官吏们跟着享点口福。 至于高等品质粟米,则全都收入了仓库,留着王宿以及王宿最亲近的人食用。 宴会过后,王宿把几个重要官员留下,嘱咐了下发粮种之事。 粮种收拢上来以有月余,下面的百姓、大户豪强,都望眼欲穿。王宿原本准备待到开春开下发,现在见百姓这么急切,便只好提前了。反正这粮种适应性强,冬天也能播种,只不过生长慢些罢了。 “我此去许都述职,下邳郡的事,就要劳烦诸位了。”王宿淡然道:“张兄作为郡丞,是主要负责人。其他人等若有不决之事,就上报张郡丞,若张郡丞不决,便等我回来再说。另外,我走之后,便开始下发粮种吧。下发粮种,以百姓为先。先满足了各县百姓,之后才是豪强大户。” “我曾说过,我握着这些粮种有大用,不过我要去许都,就无法亲自操作,尔等就要担待起来。大户豪强要粮种,可以。我这些粮种都是百姓屯田收获的,与豪强大户无关,他们不能无偿得到,须得付出代价。什么代价?呵呵...”王宿哈哈一笑:“我下邳郡历经战火,百废待兴。各地的道路、水利设施、各城池的设施,都需要修葺,乃至于新建。大户们想要粮种,行,给我修路,给我修水利设施,给我修葺城池!哪个县的大户,就负责那个县,在哪个乡,就负责哪个乡,遵从就近原则。” “尔等作为官吏,须得行监管之责,不能玩忽职守。” “待我开年归来,若谁做的不好,别怪我言之不预!” 第十五章 回许都 由下邳始,过彭城,入豫州,再入兖州,许都在望。 王宿还记得,当初离开这座城池前往下邳时候的情景,那时曹操亲自相送,人们热闹围观。而此时,场面却不知要大了几倍! 远远的,王宿骑着马,身后跟着长龙一般的马车队。抬头望着许都大门,就看见一顶华盖在城下。曹操也骑着马,单人独骑,立于华盖之前。 隐约间,王宿看到华盖下,车架上,有一个年轻的身影。 那是天子。 但王宿只看了一眼。 他策马上前,翻身下来,躬身作揖,长施一礼:“下邳郡守、屯田都尉王宿,拜见曹司空!” 曹操哈哈大笑,洪亮且欢喜。他翻身下来,扶起王宿,高兴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好好好,我盼寻道久矣,你终于回来啦!” 然后道:“快快上前见过天子、诸朝臣!” 王宿于是上前,例行公事一般,见过了天子朝臣。 随即,曹操从袖口掏出一卷天子诏! “下邳郡守、屯田都尉王宿奉诏!” “微臣奉诏!”王宿一拜。 “大汉天子诏令:下邳郡守、屯田都尉王宿守土有功,屯田卓有成效,赐封关内侯,钦此!” “谢司空,谢天子!”王宿接过诏书。 天子在司空之后,无数人都听到了。但对百姓而言,似乎不那么重要。但朝臣之中,却多有愤恨者。 尤其车架中的天子,如果目光能杀人,王宿恐怕早就被洞穿了几个窟窿! 但王宿浑不在意。 这最后一位汉天子倒是心高气傲,一心想要从曹操手中夺回权力。但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有想法,却没能耐,又不会隐忍做人。只能说大汉亡了,真的亡了。 王宿与曹操把臂入城,一路在无数百姓夹道观摩,无数好奇的目光之中,到了司空府前。 准翁婿二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寻道此次回来,怎有如此多马车相随?”曹操问道。他心知王宿不贪恋权位,不贪墨钱财,却竟有数十辆马车相随,心下自然好奇。 王宿笑道:“此乃区区赠与曹公的礼物,同时也是额外的一份聘礼。” 他倒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还未曾称呼岳丈。 曹操闻言面露奇色:“哦?难道又是什么好宝贝?!” 他不由停下了脚步。 一旁诸文武,也皆面露好奇。 王宿于是上前,掀开车上盖着的篷布,就露出一个个装得满满的袋子,他提起一袋,打开来,却是金黄的粟米。 “这是粟米?”曹操上前,抓起一把,观察片刻,啧啧道:“这粟米粒儿大,比之寻常要大出三四倍!”说着,又放到鼻端闻了闻,更显惊奇:“还有明显的清香味!” 然后转脸对王宿道:“难道这就是改良新粟?” 王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哦?此话怎样?”曹操奇之。 一干文武也竖起了耳朵。 “曹公且听我道来。”王宿笑道:“我改良粟米,所得新粟有两种!” “两种?!” “不错,两种。”王宿抓起一把粟米,使其从指缝间流下,道:“眼前这五十车,便是其中一种。两种新粟,其一量大,因此推广于民间。其二量少,臣下便自己在下邳城外圈了百亩地用以种植。” “哦。”曹操点头,问道:“那这两种新粟又有何区别呢?” “量大者质地普通,虽然产量巨大,味道较之旧粟好了许多,但并无特殊效果。” “还有特殊效果?!”曹操双目放光。 “自然。”王宿解释道:“这种珍惜品种的新粟,久食能让人精力充沛,身体健康,甚至能治疗许多病症,让人无药而愈!尤其练武之人,若久食此粟,武艺力气必定进步神速!” “啊!” 闻听王宿解说,众人齐齐惊呼,一双双眼睛望着这粟,那模样,似乎要将这几十车新粟一口吞掉! “寻道未曾骗我?!” “不敢欺骗曹公!”王宿笑道:“曹公将为我父,安敢欺瞒!?” “哈哈哈...”曹操大笑,几乎止之不住,那种模样,怕不是他这辈子首次失态:“寻道,天赐也!我得寻道,如鱼得水,如鱼得水呀!” 他仿佛已经看到霸业成就,荣登九五的景象了! “快快快,酒宴快快备好!”曹操大声道,好似个管家一样,东奔西走:“诸君,快快随我进来,今日无醉不归!” “对了,快将这粟米蒸熟,我要与诸君共食之!” ... 酒宴之盛,之热闹,无需赘言。 一个个无论文武,到最后都快吃撑了! 喝酒的不喝酒了,只当做马尿,只管吃粟米饭。吃肉的也不吃肉了,只当做木渣,只管吃粟米。 连郭嘉这样的酒鬼,都仿佛忘记了腰间的酒葫芦,最少都吃了一斤粟米饭! 更遑论那些武将大肚汉了! 这一通大吃,吃的曹操嘴角直是抽搐。 心疼啊! 一顿下来,二三十心腹,少则一斤,多则几斗,简直都是饭桶。一顿就吃掉了好几石,让曹操心头滴血。 只有区区五十袋啊! 还要留作粮种,还要自家食用...曹操掰着手指一一算计,只恨不得立刻将这些混蛋都赶走! 当然,王宿除外。 酒足饭饱,一切皆休。 众文武道别之时,一一与王宿叙话,一时间王宿都成了个宝。 带人曲终人散,曹操独留王宿,请入书房。 准翁婿二人相对而坐。 曹操感受着身体中涌动不息的热流,感受着那种飘飘欲仙,感受着愈发茁壮的精神,只觉得自己的头风病都消失痊愈了一样。 他笑眯眯的看着王宿,亲热道:“寻道快与我说说下邳诸事。” 王宿于是将自己所作所为一一道来,也不隐瞒,也不夸大。这一说,就是一个多时辰。曹操成了最好的听众。 “我远在许都,虽有耳闻,却不如寻道亲口所言呐。”曹操道:“你这种做法甚妙,以新粟为饵,不怕地主豪强不上钩,不费一钱一力,就能把下邳发展的花团锦簇。喔,看来各地皆可借鉴。” 曹操不愧是曹操,一下子就将王宿所为引申开来,放眼各地了。 “曹公所言甚是。”王宿道:“新粟产量之高,就此番十六乡试点,最低的都达到了旧粟产量的二十五倍,最高的二十九倍。这样的筹码握在手中,不怕各地大户不上钩。不过曹公还需警戒其他诸侯。这新粟的消息一旦扩散开来,其余诸侯必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而新粟在民间,曹公无法监控每一个百姓,因此极易外流。” 曹操深以为然,问道:“那寻道可有解决办法?” 王宿摇了摇头:“任何办法都只能治标不治本。唯有一劳永逸,才是王道。” “如何一劳永逸?”曹操目光闪动,分明有了想法。 “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击败所有诸侯,一统天下!”王宿斩钉截铁:“是时,曹公登九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然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英雄所见略同!”曹操抚掌笑道:“天下归一,自然勿须再防备新粟外流!” 王宿笑了笑。心里却道:天下归一,仍然要防备新粟外流。这天下,可不止大汉一个王朝,在遥远的西方,还有其他王朝。一旦新粟流落出去,就是资敌,就是给诸夏苗裔创造一个未来的敌人! 但王宿并没明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待得曹操一统天下,斗志即将消磨的时候,再抛出西方国度,却不正好?! 另外,新粟外流之患,王宿其实早有解决办法,而且已经解决。 就譬如这样的事放在现代地球,无非从基因方面入手,对种子基因进行阉割,二代种子即便流传出去,也种不活。 而王宿这改良新粟,也有同样的限制。 虽然不是科技手段,但以阎长生秘境大能的大法力,要做到这一点,也同样轻松。 只不过王宿让阎改良的时候,限制了五代,而非二代。 也就是说,这一批新粟,能够连续种植五代。五代之后,则再也不能发芽。到时候,将由官方重新下发新种。 当然,这事王宿也没说出来。反正时间还早,至少还有两年。到时候再做也不迟。 正与曹操探讨着如何逐步将新粟推广到曹操的所有领地之中,就有一女,端着茶水从后堂转出。 王宿看了一眼,直觉清新秀丽,但并没多想。 那女子放下茶碗,偷偷看了王宿好几眼,这才退入后堂。 待到王宿离开,那女子又从后堂转出。 “爹爹。” 却竟然是曹操的女儿。 “如何?”曹操抚须笑道:“王寻道一表人才,国士无双,我女可曾满意?” 竟然就是曹瑾。 曹瑾闻言,脸色秀红,轻轻点了点头。 曹操大笑。 ... 王宿回到许都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接着便是新年了。 这时代,新年并不隆重,上元节才是最重要的节日。 又十五日,上元节,天子在宫里宴请众文武大臣,王宿也去了一趟。 翌日,王宿结婚。 第十六章 练兵 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 在永生世界,命运至高无上。大命运术为诸天第一大道,镇压诸天万界,万灵众生皆在其股掌之中。 但王宿并不觉得大命运术就真的无敌了。 不同的宇宙,大道法则的显化是不同的。 因此,大命运术在永生世界能镇压一切,但到其他的世界能不能就不好说了。 不过他现在,也在感叹命运之奇。 从一个孤儿,历尽千辛,到活的滋润,又得奇遇,有了穿越宇宙之能。却也没料到,自己就这样成家立室了。 很突然。 就像梦幻一样。 清早春鸟鸣叫,王宿睁开了眼睛。 怀里,一具娇躯痴缠,仿似与他融为一体。 这是他的妻,虽然没有经过所谓的恋爱就走到了一起,但仅仅一夜,二人就要此世相伴。 王宿搂着她,心里千丝万缕。 婚后的日子,十分和谐。 王宿又不是个多么挑剔的人。他本身孤独、寂寞,但甫一结婚,就忽然有了深深的印刻和牵挂。 他不再孤单,不再寂寞。 虽然很多秘密不能说出来,但只要搂着怀里的人,就觉得温暖了许多。 就像阎跟他说的,他已经逐渐在融入这个世界。 “红尘历练,深入其中,这才是真正的历练,游离其外却不可。”阎对他说:“如果你能完完整整的走一个进出,享受过甜蜜、辛酸,经历过杀戮、争夺,再从中超脱出来,那么就算是成功了。” 王宿无言以对。 日子过的飞快,眨眼间就是一个月,眼看春来花开,大地染绿。 这天,王宿带着娇妻从城外踏青归来,老泰山已然在府里等候。 “岳父大人!” “爹爹!” 夫妻二人礼了一礼。 曹操面色有些阴沉,摆了摆手。曹瑾知事,进后堂去了,厅中就剩翁婿二人。 “还记得年前你与我所言,要尽快一统天下之事吗?”曹操缓缓道:“近些时日,我与众文武商讨数次,心里已有计较。” 王宿洗耳恭听。 “如今张绣归降与我,刘备生死不知,江东虎儿孙策虽略显活跃,但江南未定,他无力北顾,我已无后顾之忧。若袁本初不曾逼迫于为父,为父倒还准备拖上一年半载,待得新粟推广,全境粮食丰收之后再来攻伐。但袁本初不让我安宁啊!” 曹操脸上肌肉抖动,已是怒急,从袖口掏出一叠书帛,掷于案桌! 王宿翻开一看,脸色跟着阴沉起来。 却是一封檄文! 袁绍令陈琳所书讨伐曹操的檄文! 将曹操从祖宗十八代一直骂到现在,连王宿都没逃掉! 说王宿是个赘婿,吃软饭的垃圾... 王宿牙齿咬的嘎嘣响:“陈琳!袁绍!我必杀此二人!” 曹操深吸口气,按捺住心火,道:“开春之后,战事必起!因此,我意让你统领一军,抵御袁绍。下邳之事就暂且不管,先遥领之。待得击破袁本初,再做计较。” 王宿重重点头:“全凭父亲安排。” 曹操颔首道:“你为一郡太守,又有爵位在身,我令你为奋武校尉,督领三千兵马,明日开拔,前往镇守燕县,与白马于文则遥相呼应,互为犄角。” “我授你临机决断之权,但有要事,可直接向我汇报。” “喏!” 翌日,王宿别了依依不舍的新婚妻子,着上戎装,骑上战马,持了兵器,率领三千精兵,往北直奔燕县而去。 ... 燕县之北为延津,其地势地理,与白马较之于白马津如出一辙。 燕县、白马,皆在渡口之后。 两地相距不过百里,正好能遥相呼应,互相支援。 王宿持了一杆铁枪,领兵以正常行军速度行了五日,终于到了燕县。 话说王宿兵器,如果依着他的神力,当用重锤这等重型兵器才最合适。但可惜,不是曹操造不出重锤,而是马儿负载不起。 王宿本身因练武之故,身躯密度颇大,不到一米九的身材,却有四五百斤重,这样的体重,与妻行闺房之乐,都需要小心翼翼,免得压伤曹瑾!当初追击刘备,就是因为马儿托着他跑不起来,这才不得不下马步战。 如果再加上一把重锤,如王宿这般,至少要几百斤的重锤。但如此重量,非寻常战马所能托得起。 便是曹操的坐骑,绝影或者爪黄飞电,也稍显吃力。 王宿现在胯下这匹战马,便是绝影,老泰山曹操所赠。 因此,王宿干脆弃重锤不用,只选了一杆足够结实的铁枪。 反正对他而言,几十斤也好,几百斤也罢,拿到手里,区别不大。而且他又没有专门学过枪法、锤法,杀起人来,只凭感觉,怎么都一样,没甚分别。 而且作为一个将领,若每一战都下马步战,好歹有些不合适。 铁枪就铁枪吧,无所谓了。 到了燕县,王宿先去见了县令。 他现在是统兵将领,要将燕县守住,与地方官必须要保持默契。当然,作为太守、关内侯级数的官员,县令在他面前,也不算什么。 与县令谈论一番,互相了解了一下,王宿便带着人围着燕县转了一圈,将周遭地形地势查看完毕,这才在城中扎下营寨,随即安排城墙防守、巡逻、安置防御器械等等事宜。 翌日,又遣人往白马一行,与于禁互通有无,做了个意见交换。 至此,便按捺下来。 随后的日子里,王宿每天只有两项工作——练武,练兵。 练武自不必说,练兵则要困难一些。 当然,只是一些罢了。 古代军队作战,除了装备、纪律之外,最重要的,则是军阵。装备不用说,这一点王宿没办法,他不可能又去大搞土法炼钢,再说他也不太会。 纪律也好练,无非借鉴地球现代的练兵之法,从列队、集合、行军等方面来磨练默契,规矩军纪。 真正让王宿挠脑袋的,是阵法演练。 他本身对阵法不说一窍不通,但要说精通,却也不能。虽然看了不少相关的兵书,甚至找曹操要了几卷关于军阵方面的书籍,但仍然难以在实践中顺利完成军阵演练。 正当王宿挠头的时候,阎冒出来了。 “要说军阵,以本尊观摩,不过是最低级的阵法罢了,甚至连阵法都算不上。不过是依靠兵卒之间的默契,做到同进同退,集合力量,攻伐如一而已。”阎笑眯眯的,只说了半句,就不说了。 似乎再说:求我呀,求我就告诉你... 王宿气的鼻孔冒烟,却又不能拿阎怎么样,最后只能认输。 阎这才心满意足道:“要说阵法,你并非不会。” “我什么时候学过阵法了?”王宿凝眉。 “不记得当初要挟本尊,索要大五行术?”阎嗤笑一声:“本尊传你大五行术,便是以符箓的形式,烙印在识海之中。只不过你因为尚未臻至肉身圆满,而放在一边,将其忽视,没有注意罢了。” “所谓神通符箓,乃是以道法神通结成大阵,融合为一而成。这大五行术,便是以五种五行神通,列成大阵,五行相生,轮回流转,混元如一。你若明白这一点,完全可以现在就修炼大五行术!” “大五行术五大五行神通分明要到神通秘境才能修习,我现在不过肉身六重气息境,怎么可能修炼五行神通?”王宿迷惑。 “一人不成,百人难道不成?”阎不屑道:“你脑子没转过弯来。只需将你麾下兵丁分作五部,每日演练阵法之时,摆作五行方位,你居其中,以大五行术统御五行神通,借助数千兵丁之力,帮你炼法,如此,一石二鸟,岂不妙哉?!” 言罢,阎又傲然道:“当初黄泉大帝以大五行术为根本,降服无数仙人,结成五行大阵,攻伐之间,诸天破灭,仙人陨落如同蝼蚁。若非那些混蛋请出了三十三天造化神器,黄泉大帝早就占领仙界,唯我独尊了!” “再者说了,又非是让你瞬间练成大五行术,你现在就是想练也无法真正练成。只是让你接触皮毛而已,但即便皮毛,放在这凡人战场上,也要所向披靡。而且还能让你在肉身境就接触神通之法,借众人之力,汲取五行元气,侵染肉身,于你大有裨益,不但能更加坚固基础,以后到了神通秘境,修炼大五行术也要容易的多!” 听完阎的解释,王宿心中豁然开朗。 当下不再犹豫,立刻出了中军大帐,召集兵卒,准备炼法。 王宿将麾下三千兵卒分作六部,每部五百人,正好是一个部曲。其中筛选出最弱的一部,作为后勤。其余五部,则用以演练阵法,成为战兵。 ... 校场之上,王宿将五部大军列成四方。 土部在中,为中军之阵。金木水火则在四方,环绕中军土部。 王宿便在土部中央,众军环绕之中。 他端坐绝影,眼睛微眯,精神高度集中,意念调动脑海中大五行术烙印符箓。 同时,以气息境之能,勾连麾下五部兵卒气息,调动大五行术烙印,汲取天地元气,分化五行,与各部军队开始结合。 这一瞬间,王宿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巨人! 有五只手,无数双眼睛! 四面八方,皆在目光之中,没有任何死角。仿佛无所不能,只觉得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搬山断岳! 但只片刻,王宿就觉头脑生乱。运转五行,炼法神通,秉持不住心襟动摇。有许多杂念从四面八方涌入脑海,让他无法集中精神,一下子就从玄妙之中脱离出来。 阎的声音传入脑海:“借人炼法,虽是捷径,却会受到人杂念的影响。解决的办法有两个,其一,行霸道之法,以自身意念强势镇压,统御一切。其二,则是想办法与兵卒保持最大默契,双方心意相通,自能运转如意。一旦过了这关,这五行阵便算是练成了。” 王宿闻言,顿时心里有数。 若说以自身意念镇压统御两千五百兵卒的杂念,王宿觉得自己恐怕还差了点。神通秘境还差不多,他才六重内息呢。 因此,只能从默契方面入手。 当然,自身意念镇压统御也不能放弃。 当是双管齐下,两手抓,两手硬,才能最快建功。 第十七章 演练五行 大五行术乃永生宇宙诸天大道之一,排名还在前十之列,寻常人等便是得到修炼方法,拿到功法秘籍,恐怕也是一头雾水,也找不到入门的办法。 越是高深的东西,就越难理解。不是说拿到手,你就拥有了。而须得练会,练成,那才是拥有。 也亏得王宿所得此术乃黄泉图器灵阎以元神凝结符箓,直接烙印在脑海,先天就迈过了第一道坎。加之还有阎在一旁细细指点,这才摸到一些门道。 但他毕竟境界低微,领悟到的一些东西,也只是皮毛中的皮毛。 加之演练阵法,要统御两千五百精神,就更加麻烦。 如此半个月过去,每天死了命的练,军阵也才堪堪入门,有了一丁点看头。 “算是有了入门气象。” 阎淡淡的声音从王宿心头响起:“过了这第一道门槛。接下来就会快速进步,直到瓶颈。当然,在这个星球,恐怕也只能练到那种地步。” “足够了。”王宿心中大道。 他持枪立马,跟随军阵运转,时刻都镇压在土部中宫。其余金、木、水、火四部环绕四方,时而金部在前,施展攻伐,呈锋芒毕露之象;时而火部在前,爆裂无双,呈侵略如火之象;时而水部在前,柔韧如丝,呈防御反击之象;时而木部在前,节节抵御,呈现徐徐如林之象;土部永居中宫,统御一切,呈屹立如山之象! 但这军阵运转之间,仍有滞涩停顿,无法做到行云流水。 若在战场与敌精兵狭路相逢,若敌方将领精于军阵之道,擅于指挥作战,难保会看出破绽,并引出破绽,从而一举击败王宿。 因此,这五行军阵现在还只是个残次品,还须继续训练,直到剪除破绽,弥补漏洞,运转之间混元如一的时候,那才是在战场上大放光彩之时! 这半月练兵,王宿也是收获匪浅。 五部兵卒,分合五行,在炼法过程中,王宿时长对兵卒进行调整。将性格火爆,脾气烈的人,集中在火部。将性格温和,韧性极强的人,集中在水部。将性格沉稳,性子冷静的人,集中在土部。将性子冷漠,危险蕴藏的人,集中在金部。余者性子平淡,则皆在木部。 用阎的话将,人的不同性格,正合五行分化。用符合五行属性性格的人,来组成相应属性的军队,练起来自是事半功倍。 至于如何从本质上了解一个人的性格符合哪一种属性,这点其实从表面上看不出来。有的人看似一脸横肉,但性格不一定火爆,甚至很柔弱。 不过王宿在演法炼阵之时,与麾下兵卒精神互通,自然就能感受到某个兵卒的本质性格,到底符合哪一五行属性。 起初的时候,还只是隐隐约约。 越是炼法,这种感受就越来越清晰。这才能够做到分化兵卒的五行,将同种性格的兵卒,放到一部。 如此一来,练起阵法来,果然越来越顺手,进步速度越来越快。 同时,在演法炼阵的过程中,经常性的保持与兵卒之间精神的交流,试着让自身的精神去统御,去镇压诸多兵卒的杂念,并保持着与外界五行元气之间的交流,就使得王宿的精神,好似在火炉中得到了淬炼,愈发强悍坚韧! 外在表露,则是眼神越来越深邃,越来越让人摸不透。 而精神的愈发壮大,就使得王宿统御兵卒也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得心应手。 以大五行术练兵,随着深入皮毛门槛,种种效果也逐渐显露出来。 对王宿本人而言,因脑海中的大五行术符箓是演法炼阵,勾连五行的核心,在演练阵法的过程中,汲取元气,分化五行,使得王宿的身躯,沾染五行元气,发生了一些莫可名状的改变。 最直观,并能让王宿清晰感受到的,则是自身武功的进步。 他如今仍然是武道六重气息境界,而七重内壮境,其核心便是强化五脏六腑。这须得突破到第七重境界才能触及。 却没想到,在演法炼阵之中,因五行元气的影响,王宿竟然在六重境界,就开始了内壮过程。 五脏六腑,五脏对应五行。 五行元气自然就能壮大五脏强度。五脏强壮,则随之滋养六腑! 在六重气息境就开始壮大五脏六腑,这在永生世界,都不可见! 而带来的显著效果,则是王宿身躯的迅速强大! 之前他有两万斤力量,换算下来,则是两马之力! 这个马,是永生世界的龙马。一匹有万斤神力。 永生世界,武道十重,一般而言也仅有五马之力。但王宿早已超脱这个框架。在九窍金丹的滋养下,他在武道六重就有了两马之力,现又再次突破框架,演练五行,力量再增一马,则有三马之力。 连阎都不得不赞叹,期待。 他都无法准确猜测,王宿这样下去,到武道十重的时候,到底有多强! 而对王宿麾下的军队来讲,五行军阵的入门,其影响效果,也愈发明显。 首先,符合各种本质性格的,在五行军阵的影响下,性格特征开始外在表露。往常一些将心灵埋藏的紧的,也暴露出了真实的性格。 该暴躁的愈发暴躁,该冷漠的,愈发冷漠...凡此种种,在王宿麾下的军队里,越来越显眼。 因性格南辕北辙而产生的种种矛盾,也开始凸显。 性格火爆的,一言不合就要拳头招呼。 性格冷漠的,好似西门吹雪,一个个二五八万的,整天像块铁一样,除了王宿,谁来了都不理。 也亏得王宿能统御一切,能将这些家伙压制的服服帖帖,否则换个将领,恐怕就要束手无策。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五行军阵虽强,也不是没有弱点。 很难统御! 可以说,如果没有王宿这般强悍的精神力量,没有脑海中的大五行术符箓居中调和,即便王宿把训练五行军阵的方法交出去,也没有几个人练得出来。 一句话,蝎子拉屎独一份! 时间在流逝,又半月过去了。 从王宿统兵来到燕县,已有一月时间。 如今,王宿麾下这两千五百战兵,是模样大变! 首先,五行五部的外表,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王宿将五部军队的盔甲颜色,各自作了分化。金部为白色,土部为黄色,火部是红色,木部是青色,水部是蓝色。 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但就是有那么回事。 大军列阵,五部环绕,冰冷锋利、爆裂炽热、柔韧冷静却又暗藏汹涌、徐徐如林似乎生生不息,最后一部居中,仿若泰山镇地,无可动摇! 只一眼,就可看出这军阵各部的特点。 正是以不同的颜色,区分各部,看起来就顺眼了许多。 ...... 三月。 袁绍大军调度完成,娇兵悍将气势汹汹,兵锋直指黄河一线。 曹操于是集结大军,于官渡一带安营扎寨,立下营垒。并下令大河沿岸于禁、王宿所部按兵不动,固守城池。要集中兵力,扼守要隘,重点设防,以逸待劳,后发制人。 并遣人镇抚关中,拉拢西凉马、韩,稳定左翼。加上臧霸所部沿青州一线设防,稳定右翼,整个战场局面,清晰的一目了然。 四月,袁绍大军主力屯兵黎阳,虎视河南。 黎阳城外,旌旗招展,兵势如林。一眼望去,军帐营寨绵延十余里,盘成一条大龙,首尾相顾,气势俨然。 中军大帐之中,身着金甲的袁绍端坐上首。 堂下左右文武并列,济济一堂。 右边以颜良、文丑、淳于琼、高干等将为首,左边以许攸、郭图、逢纪、田丰、沮授等谋士为首。又有其子袁谭、袁尚,列于侧里。还有一人,面如玉,耳垂肩,手及膝,只是神色阴郁,却不正是那在王宿手中死里逃生的刘备刘玄德!? 袁绍目光炯炯,扫视堂下,是意气风发。 似乎马上就要击败曹操,一统天下了一般。 只觉得胸间有一股气,正在回荡,难以平复。 “阿瞒主力屯兵官渡,又有白马、燕县各屯一部互为犄角,欲阻我大军南下。我欲速破阿瞒,诸君有何教我?” 此话一出,帐中立刻响起一阵吹捧,只道是大将军袁绍兵强马壮,所向无敌。 细细一看,却不正是郭图、逢纪等人? 袁绍听的是满面红光。 田丰愤愤然看了眼郭图逢纪,出列作揖,正色道:“主公何须急躁?如今主公破了公孙瓒,乌桓、鲜卑、匈奴皆是俯首,大将军手握四州之地,无有后顾之忧。无论兵力、资源,皆远超曹操。正该稳打稳扎,步步逼近,以大势迫之,曹操必定无法阻挡,只能节节败退,如此才是明主所为!” “行为过激,难免有所疏漏。一旦被曹操抓住破绽,就有可能丧失优势。” “主公,丰请主公收回成命!” 田丰目光逼视袁绍,寸步不让! 袁绍闻言,脸色逐渐难看,最终一张脸都黑的不成样子了。你田元皓是什么意思?稳打稳扎步步紧逼是明主所为,我袁绍要速战速决,难道就不是明主啦? “一派胡言!”郭图看了眼袁绍的神色,心下了然,斥田丰道:“主公英明神武,如何不是明主?” 这句话,立刻挑破了袁绍的遮羞布,使得袁绍看向田丰的目光,更加愤恨。 “年前曹操历经战事,正是疲敝之际,就该趁此机会,一举南下,击破曹操。若放缓进攻速度,无异于给了曹操喘息之机,时间越久,曹操就越稳!田元皓,你糊涂啊!” “再者主公携破公孙瓒之势,正该一鼓作气,一统天下。若延迟下去,士气回落,何时才有这般时机?!” 第十八章 五行战兵 田丰闻言,须发耸立,指着郭图大骂起来:“奸贼!你如此误导主公,是何图谋?曹操立足兖州,四战之地,如今挟天子、破吕布、灭袁术、降张绣,岂是等闲之辈!?岂是一鼓作气就能击破者!?” 然后转头直视袁绍:“主公与曹操乃是发小,难道还不了解曹操吗!?” 袁绍眼睛发红:“田元皓,你是说本大将军不如曹操!?” “这...”田丰还要再说,就听袁绍一声怒吼:“尔说郭公则是奸贼,我看你才是奸贼!左右何在?!将此等奸贼给我拿下,押入囚牢,待本将军破了阿瞒,看你有何面目再来见我!” 沮授连忙求情,袁绍却不予理会。 沮授只得叹息退下。 袁绍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火,道:“兵贵神速,我意速破阿瞒,诸位军师以为,该如何出兵?!” 一干人等商讨良久,定下了计略。 十万大军要安然度过黄河,首先要拔掉黄河岸边的两颗钉子。拿下白马、燕县,势在必行。袁绍遣颜良为将,领步骑一万,率先渡河,直取白马。 袁绍则自自领主力大军随后渡河,压燕县,直扑官渡。 虽说延津、白马津乃是渡口,但并非其他地段就无法渡河。颜良于是调集大小船只数百艘,择水势平缓处,来回两趟,便已将大军运送至南岸。 袁绍大军的动静,不论王宿还是于禁,都清楚明了。 但却都未动弹,视若不见。 一则这是曹操定下的固守战略,二则不论王宿还是于禁,麾下兵马都不多。便是想半渡而击,恐也不能。袁绍所部必定会调遣水军为其护航,以保证颜良所部顺利抵达南岸。 燕县,王宿虽知颜良所部已然包围白马猛攻猛打,却并未立刻前往救援,只戒严内外,增派巡逻,严加防备,并多派斥候,监视袁军主力动向。 不是王宿不愿去救援白马,只因曹操的命令。 却原来,曹操知颜良所部包围白马,便准备引兵前往救援,取得初战胜利,以占据主动。于是命令王宿固守,等待援军到来。 不两日,曹操引兵一万,抵达燕县。随同而来的,是荀攸。 “白马情况如何?” 曹操还未下马,就迫不及待的问。 “于校尉防备森严,白马城资源充足,颜良所部至今仍然束手无策。”王宿回答。 “好!” 曹操松了口气:“白马未失,便是最好。” 然后在城下安营扎寨,待入了营中大帐,王宿将前线形势一一道来,与曹操、荀攸等人商谈策略。 荀攸当下就有计谋:“袁绍势大,若正面相抗,恐难胜出。颜良所部虽只一万兵马,但身后就是袁绍主力大军,若尽起大军前往救援,恐正入袁绍下怀。不若出奇计,作出渡延津北上,抄袁绍大军后方的态势,吸引袁军注意,同时让颜良放松警惕。然后轻骑疾行,奇袭白马,定能建功!” 曹操考虑片刻,又问过王宿意见,便肯定了这个计策。 于是曹操自领兵马前往延津,大张旗鼓,做出渡河假象。又命王宿为主将,张辽为副将,引轻骑入夜奇袭白马。 “轻骑便不必了。” 王宿领命,却道:“曹公,末将麾下一营将校,早已等之不及!” 张辽等人皆是一愣。 荀攸道:“王校尉何出此言?奇袭者,兵贵神速,自须轻骑。校尉麾下皆是步卒,如何能当此任?” 一干人等皆将目光落在王宿身上。 这里不论文武将校,还是主公曹操,皆知王宿此任十分神奇,往往有不寻常的举动。不论是改良作物,还是击破刘备,都是如此。 因此,听闻王宿不要轻骑却要步卒,虽然迷惑,但并不觉得王宿糊涂。都在等他解释。 王宿抱拳一笑,道:“曹公,公达先生,诸位同僚。我在此练兵数月,已然初有成效,而今大战在即,正是检验成果之时。曹公,我自领我麾下步卒与张文远前往击白马,愿立军令状,如若不破颜良,我自提头来见!” 曹操与荀攸对视一眼,忽然道:“难道寻道还擅于练兵?!” 要不然怎么有这样的自信? 然后笑眯眯的:“何不先一观寻道之兵?” 王宿笑道:“如果曹公不怕贻误战机,末将自如曹公所愿。” “呃...”曹操这才想起,自己马上要领兵前往延津,不由拍了拍额头,斟酌片刻道:“既如此...也罢,我知寻道屡有奇招,便如此罢。至于军令状,不立也罢。” “末将遵令!” 曹操于是亲率兵马出燕县,一路大张旗鼓,往延津而去。 王宿则与张辽来到了城内演武场。 王宿所部战兵两千五百人,皆在演武场中。 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边聊。 “君候破刘备,阵斩关张,改良新粟,一举一动,非是常人。”张辽十分钦佩王宿所为:“那关张二人皆非等闲,自某从军以来,唯见一人单打独斗能胜此二者,没想到君候之能,竟以一敌二,杀了他们!尤其那新粟...端端是开了历史之先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张辽称王宿‘君候’,这并没有错。 王宿毕竟是关内侯,虽然是最低等侯爵,但也是候。加上他还是曹操女婿,又挂了一郡太守的头衔,张辽虽是偏将,但也不敢在王宿面前装大。 闻言王宿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然后道:“我知文远也非等闲之辈,曹公称为召虎,古之名将也!” “见笑见笑。”张辽略略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惆怅道:“我自归主公,尚未立下半分功劳,何敢与古之名将相提并论?” “功劳就在眼前!”王宿哈哈一笑:“那颜良号称河北四庭柱之首,颇受袁绍倚重,击破他,灭了他麾下兵马,战功岂非招手就来?” 张辽听了嘴角一抽。 这话说的也太轻松了吧?好似颜良与其麾下一万大军是纸糊的一般! 尝闻这位性格自信,现在看来,的确是自信,都快自信过头了。 说着话,校场就到了。 张辽抬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什么? 五颜六色,这么花哨? 只见校场之中,有一营兵马列阵。分五色五部,一眼看去,花花绿绿,好不精彩。 但张辽又细细一看,立刻神色严肃起来。 这五色五部一营兵马列在场中,静寂无声。每一种颜色代表的一部兵马,竟各有军威,并大不相同! 只见那为首金部兵马列在最前,只一眼看去,就好像看到一把神兵利器,毕露的锋芒犹如实质,迎面冲来,让张辽不由脚步一顿,按住了腰间剑柄。 尤其他身后的亲兵,已然刀剑出鞘,长枪遥指,做出了战斗姿态。 王宿哈哈一笑,往前一步,挡在张辽面前,那种锋锐的兵势这才消失不见。 张辽吁了口气,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看了看那五色军队,又看了看王宿的背影,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何?”王宿笑眯眯的,狭长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对于麾下这五部五行大军,王宿还是满意的。 经过两个月的操练,从无到有,从初入门槛到现在可堪一用,真真是付出了许多心血。虽然现在还未达到王宿心目中的理想状态,但若拿到战场上,王宿相信,必定是所向披靡! “好军!真个精兵也!” 张辽惊叹出声,侧里一步,仔细观摩,一边道:“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兵势,几乎练出实质。我曾有一友,其陷阵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也及不上军候这支军队呀!” 陷阵营,高顺所练,汉末第一强兵。 张辽曾与高顺共事吕布,自然深知陷阵营的厉害。原以为自高顺死后,再也不能见到那样的军队了,却没想到,还有比陷阵营兵势更强的! 不可思议! 要知道,陷阵营训练极为苛刻。高顺一辈子,也只练出八百人。这八百人从万军之中精挑细选而出,皆是身强力大者,再配以铁甲、大盾、缳首刀、弓弩,用高顺家传的练兵方法练之,数年才有所成。 但据张辽所知,王宿所领的兵马,虽是精锐,但也只是普通精锐,只不过经历过战争而已。要说比起陷阵营兵卒的资质基础,是远远不如。 而且王宿领兵到现在,才不过两三个月! 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普通兵卒练成了超越陷阵营的铁军,这让张辽几乎震惊的昏厥过去。 他一一看过去,各色各部军队截然不同的兵势,让他喉头滚动,口唇干涩。 张辽当然不知道王宿的练兵方法。 再是厉害的练兵之法,无非是以充足的食物滋补,使兵卒强壮有力。以精良的装备武装,使兵卒杀伤力大增。以特有的方法训练军纪,使得如臂使指。 但王宿这军队,练法是大不一般。吃食虽然充足,但也并非大鱼大肉。完全是借用大五行术大道符箓汲取五行元气,通过五行军阵,以之滋补强化兵卒。 这样不但能大量减少练兵的粮食消耗,而且更能使得兵卒迅速强壮。现如今王宿麾下这两千五百兵卒,每一个拿到普通军队里,都是堪比百人将的存在! 要知道,即便是曹操所有的军队里,也挑不出两千五百个百人将!那需要二十五万兵马!但曹操现在,连五万兵马都悬。 王宿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很是理解他的震惊。 笑呵呵的道:“文远看看我这军队,是不是比轻骑要好用?我跟你说,我这些兵,不要战马,也仍然跑的飞快。” 第十九章 对阵颜良 张辽接着就见识到了王宿麾下大军的行军速度。 入夜,王宿大军出城。 张辽领兵相随。 张辽麾下,便是轻骑,只有一千骑。 曹操麾下数万大军,骑兵数量却是不多,总共怕不超过一万。其中有五千骑兵,由曹操族弟曹纯统领,是曹操手下唯一一支独立编制的骑兵,号称虎豹骑。 为何如此? 一者训练骑兵消耗颇大,培养一个骑兵,所需的资源,足够培养出二十个步卒战兵。其二,则因战马稀缺之故。 不论西凉还是并州、幽州,皆不在曹操治下。 韩遂、马腾以及袁绍,绝对不会让曹操轻易得到战马。 张辽麾下这一千骑,还是拼凑出来的。 王宿领军出城,张辽率骑兵在前,负责斥候事宜。王宿则领兵在后,紧随之。一路疾驰,张辽发现,便是他麾下轻骑如何快速,身后的五色步卒竟然完全能跟得上! 而且行走间,如风如火,快且悄然。 这一路疾驰,并未选择小道,而是走大道。 白马、燕县之间本就不远,要急袭,若选小道,反而失了兵贵神速的精髓。而且张辽麾下是骑兵,穿山越林肯定不行。 因此,王宿一路急行军,倒成了他战前练兵的实践活动。 这里是黄河南岸,地势平坦。王宿干脆让麾下五部结阵前行,自策骑立于中宫土部,以大五行术为本,运转五行军阵,统御大军精神。 整个两千五百人,在王宿大五行术的统御下,完全连成一体。 五行流转,生生不息,一时间,军队成为整体,好似一个巨人,一步步迈出,轻快,而且迅捷。 如果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些兵卒,步履几乎完全如一。不论迈步左右,还是一步之间的间距,都好像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而且王宿精神统御一切,还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调整军阵中的一丝丝不和谐,使得在急行军中,整个军队越发的默契如一了。 王宿、张辽所部,一路疾驰。这一眼看去,好像一个在逃,一个在追。步卒与轻骑之间,仿佛在较劲。 前面的轻骑们发现步卒竟然能跟上骑兵的步伐,就想把步卒甩掉,体现出骑兵的优势和高傲。这种情绪,甚至影响到了张辽。 张辽也憋着气,似乎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步卒能追上轻骑的步伐。 如此仿似追赶,白马就快到了。 前方,张辽持刀指天,勒住缰绳。麾下轻骑因东拼西凑,默契不够,突然停下,就稍显混乱。 但张辽很快就将混乱抹平,体现出了他的统兵能力。 后面,王宿一脸冷漠,策马立在军阵中宫。他的精神,仍然与麾下大军连在一起。只一个念头,全军同时停下了脚步。 张辽策骑近前:“君候,白马就在前面。” 王宿抬头眺望,之间远处,黑夜下,一片星星点点。隐约就有厮杀声传来。 “看来颜良还在连夜攻城,”王宿点了点头:“袁绍是急了。” 张辽笑道:“正是。颜良渡河已有数日,以优势兵力仍未拿下白马,袁绍自然着急。这一催促,呵呵...”他笑了起来。 “他攻他的城,我就打他的腚。”王宿哈哈一笑:“后面给他一下,看他痛不痛!” 张辽也跟着大笑起来。 “众将士,列阵!” 张辽策骑上前,长刀指天,喝道:“破敌就在此时!诸君,冲!” 马蹄虽被裹布,但声势仍然不小。 眼看就到了白马城下,颜良所部军队,就发现了张辽的骑兵。 但发现归发现,能不能立刻反应过来,则是个问题。 王宿统御军阵跟在骑兵身后,好像幽灵一样。他看到,张辽骑兵冲入颜良军后军的时候,颜良所部就已经反应过来,并列起了防御阵势。 不过因为仓促的缘故,仍然被骑兵撕开了一道口子! 喊杀骤然声响起,与攻城的嘈杂交织在一起! 颜良军中军大阵,颜良持枪立马,正聚精会神指挥攻城,忽然听到后军喊杀,回头一看,连忙道:“来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然后道:“传令停止攻城,左右两翼合拢,列圆阵!” 颜良所为,不可谓不是名将。虽然还不知道后军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颜良立刻就选择了最稳妥的应对办法。 让攻城大军撤回来,与左右两翼结成圆阵,中军掉头,面向后军。 但毕竟是夜晚,稍稍就显得有些混乱。 正此时,张辽所部已然杀透了颜良后军,即将与颜良中军交锋! 颜良面色沉稳,就看到传信兵来报:“禀将军,是曹军的骑兵!” “有多少人?后军如何了?”颜良问。 “有千骑,后军猝不及防,阵势被敌军骑兵冲破,尚在混乱之中。” “传我将令,让被击溃的兵卒两侧散开!”颜良下令道:“列盾阵防御,长枪兵在后,弓箭手准备,骑兵准备!” “喏!” 白马城墙上。 于禁看的分明,只见城下颜良所部后军已乱,烽火燃烧起来,正看到骑兵驰骋的身影。有麾下部将建议,请于禁引兵出城,两面夹击。 却被于禁否定。 他看的很清楚,颜良所部只是后军混乱,其余左右两翼、中军皆是井然有序,并列成圆阵,明显在防着他呢。 如此出城,正好撞在墙上,得不偿失。 不如先观战局,待得颜良所部露出破绽,再出兵也不迟。再则,只要他于禁还未出动,就是个威慑。若来援骑兵不敌,他这里也能起到一个牵制作用,让颜良无法全力对付骑兵,给骑兵创造撤走的条件。 王宿领兵就在近处,却没有立刻发动进攻。 他目光灼灼,看着战场上的变化,心知张辽所部攻势已尽。张辽虽勇,但却只是一人。麾下骑兵主要是没有默契,东拼西凑出来的军队,是很难打硬仗的。 因为没有默契,在战阵之中,很容易被冲散阵型。本就兵少,若阵型再乱,必败无疑! 不过张辽是名将,当然知道自己的弱点。他冲破颜良后军阵势之后,眼看颜良所部中军已经列起严整阵型,盾阵在前,枪阵紧随,弓箭手在中央,骑兵就在一侧。一旦他带着已经折损了好些人手的骑兵冲上去,在盾阵面前撞的头破血流,如果不能破阵,迎接他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箭雨过后,必然是袁军骑兵的剿灭! 他深知,此时自己的骑兵冲锋之势已尽,几乎没有可能撕开袁军盾阵。所以大手一挥,战刀一摆,拉着缰绳侧里划过一道圆弧,从袁军中军大阵之前一晃而过。 这骑术之精湛,让人叫绝。 不过张辽有如此骑术,那是他的本事。其麾下的骑兵,却有不长眼的。默契不够,看懂了张辽的手势,却反应不过来,竟有不少轻骑没能跟上张辽步伐,直挺挺的撞在了袁军盾阵上,立刻被盾阵阻住,连人带马被藏在盾阵后面的枪兵戳成了筛子。 这时候,王宿动了。 两千五百五色五部五行大军,轰然间好似突兀出现的一般,就见火红着甲的火部兵卒流转到了正前方,兵势冲天而起,好像火焰爆炸,有一种炽热,在战场上燃烧起来。 袁军中军,颜良猛然抬头,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他紧张了起来。 “收缩军阵!” 颜良大喝一声,策骑上前,所过之处,士兵两侧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终于,颜良看到了那支兵势让他浑身发热的军队! 他眉头拧了起来。 王宿所部如入无人之境,直接从袁军崩溃的后军碾压过来,如行云流水一般,就到了颜良所部军阵前面停下。 “何人引兵,报上名来!”颜良暴喝:“河北颜良在此!” “名将颜良,河北四庭柱之首。”王宿冷漠的声音传来。 当王宿与军队结成一体的时候,他仿佛没有了感情。变成了战争机器。 不过理智仍在,否则刚才就直接跟着张辽冲了上来,而不是等现在。 此时,张辽已收拢骑兵,就列阵在王宿所部一侧。 “你有资格让我报名。”王宿道:“我为王宿,奋武校尉,燕县镇守。” “奋武校尉王宿!”颜良眉头皱的更深:“你竟然到了此处!” 他忽然想到,王宿所部既然到了此处,那曹操其他的军队呢?难道不要燕县了?白日里细作不是来报,说燕县大军往延津去了吗?一时间,颜良心思转动:“中计了!” 王宿的声音又响起:“颜良将军,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袁绍乃冢中枯骨,你何必为他枉送性命?不若现在束手就擒,我家曹公必定会善待重用于你!” 颜良一脸愕然,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虽然这王宿麾下的军队的确看起来极度精锐,但难道他颜良就是纸糊的?尚未交兵,就似乎已经胜了他颜良,似乎他颜良已经被缚于帐下了! 荒谬!可笑!狂妄! “黄口小儿,大言不惭!”颜良怒道:“竟敢不把我颜良放在眼中!” “呵呵呵...”王宿淡漠笑声:“我已经很把你放在眼中了。否则刚才便与张文远一同冲阵,此时想必已经将你拿下。” 然后又道:“若非我欲好生试试我这新练成的军队,并想折服于你,哪里会跟你说这些废话?!” 这是王宿的心里话。 其实王宿早就跃跃欲试。 但他没选择突然发难,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实践。 是的,他想要在正面战场上,试一试自己这支军队到底如何,摸一摸底。另外,也的确有折服颜良的想法。 王宿为了本源,一直想的,是尽快帮曹操一统天下,并且尽量改变一些主要人物的命运。颜良也算是个名人,若能将其纳降,不但能得到一笔本源入账,还能增强曹操的力量,间接达到尽快一统天下的目的。 (从善如流,晚上再发下一章) 第二十章 破阵 否则要破阵斩将、杀掉颜良,在王宿看来,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就譬如早前在徐州,刘备兵围彭城。 那时王宿手中只有五百普通兵卒,本身武道修为也不及此时强大。 而刘备有关张陈到等大将,还有万余大军在手。 相较而言,那时的刘备,不比此时的颜良弱。即便军队的整体素质还及不上颜良所部,但战将的质量,则超过了颜良。 颜良只有一人,而刘备手下有数人。 个个都不差于颜良,甚至稍稍超过。 王宿想要的,是在实践检验自己这支军队的过程中,全方位击败颜良,折服他,改变他的命运,达成自己的目的。 王宿其实是要救颜良,但从颜良的角度来看,那就是侮辱、蔑视,极度的蔑视! 是个人都忍受不得!更何况颜良这样名震天下的河北大将? 颜良闷哼一声,脸色发紫:“盾阵上前,长枪兵紧随,弓箭手、骑兵准备!” 他不准备多说了,实在太气人。完全不把人放在眼中,可恶至极! 一定要拿下这个狂徒,让他好好看看河北庭柱的能耐! 王宿完全沉寂了。 他的这支军队,根本不需要言语、手势、旗语、鼓声等方式指挥。完全依靠五行军阵,依靠精神统御指挥,能够如臂使指。 见颜良发起进攻,王宿一言不发,麾下五色五部动了起来,但除了脚步声,却沉默的好像冰铁一样。 五行大阵运转起来,金部代替之前火部成了前军。 若说攻坚,金部为先。 火部虽强,爆裂无双,但论起攻坚能力比起金部还有所不如。 轰然间,双方军阵猛烈碰撞在了一起。 只眨眼功夫,就见到金部兵卒撕开了颜良自以为严密结实的盾阵!然后五行军阵好像一个巨大的齿轮,转动着,镶嵌进入了颜良所部圆阵之中! 金部攻坚,火部扩大战果,木部、水部则负责接应、防御反击! 金部过处,好像神兵划过,无坚不摧。火部紧随,如燎原之火,横扫大片。木部水部,则在金火之间,掩护接应。 这如天马行空,行云流水一般的战阵,让颜良一瞬间就呆滞住了! “不可能!” 他怒喝:“怎会有如此军阵!?” 他看到,他麾下的精兵死伤惨重,但竟然没看到一个敌军士兵死亡! 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弓箭手!放箭!” 颜良急了,甚至都不再顾及己方士兵,立刻让弓箭手放箭,要以远程打击,破掉王宿战阵。 但若超越这个时代,披着神秘仙侠色彩的五行军阵如此容易被攻破,那王宿和阎就完全没有必要练此战阵了。 袁军弓箭手开弓搭箭,王宿五行战阵随之开始变化。 他与整个军阵结为一体,四面八方都是眼睛,颜良的动作,颜良所部军队的态势,他是了如指掌。 就见到,原本独立一部环绕一方的各色各部,转眼间开始变化收缩。 王宿如臂使指,这会儿也进入状态了。 就见到土部中宫原本极为紧密的阵势,立刻散开成圆形,然后,一面面大盾齐齐举起,形成一把土黄色的伞盖,只在一秒,好像一个人轻松举起一把伞一样。 同时,两侧木部水部也散开来,举起了大盾。 而金部、火部呢?只见他们迅速收缩,转身就躲进了水部、木部的盾伞之下! 看似如此复杂的变化,其实因为王宿如臂使指,精神统御的缘故,只在几个呼吸之内,就完成了!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运转起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此时,箭雨降临了。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雨打芭蕉一般。 却竟然完全做了无用功! 颜良伸出手指,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不,不不不,不可能!”他暴喝一声:“放箭,继续放箭,射死他们!” 但王宿不会站在那里被动挨打,心思一动,五行大阵继续运转。就看到,整个大阵好似一个同心圆,内圆土黄,稳如泰山,外圆则分作两半,一半青绿灵动,一半沉沉玄黑! 然后这个同心圆迅速滚动,直接朝着颜良所在的方向,好像历史的车轮一样,碾压而去! 军阵所过之处,一切都化为齑粉。 那盾阵形成的伞盖边缘,一把把缳首刀好像锯齿,一圈圈切割而过。就好像电锯切在豆腐上,完全没有丝毫阻力。 袁军的刀枪却根本无法建功,每每刀劈枪刺,总是被伞盖边缘的盾牌挡住。而迎接他们的,则是盾牌边缘伸出的缳首刀。 颜良几乎要疯了! 这是什么军队!? 这不可能啊! 他颜良好歹也是河北名将,熟读兵书万卷,哪门子兵书有这样的军阵记载?! 自己的精兵在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被人砍瓜切菜,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颜良心里那个痛,那个急,那个苦,简直无法用言语述说。 如果可能的话,哪怕有一丝机会,颜良甚至都敢压上全军,跟王宿拼了。但他看不到任何破绽,再多的兵卒上去,再密集的箭雨,都奈何不得分毫! 反而节节溃败! 终于,颜良让士气已经全无的弓箭手停止了毫无意义的箭雨覆盖。 他出动骑兵了。 两翼的骑兵轰隆隆践踏大地,看似气势如虹,直奔王宿军阵而来。 但王宿好像没看到一样,军阵仍然不急不缓的转动。 轰然间,骑兵撞上了军阵。 但结果却让人绝望。 左翼的骑兵撞上了水部半圆,右翼的骑兵撞上了木部半圆。两部两色大军面对骑兵冲撞,应对之法各有不同,但结果完全一样。 撞上水部的骑兵,就好像撞在了一根弹簧上,水部伞盖向内微微凹陷,随即仿若洪流一般反弹,一下子就将袁军骑兵弹的人仰马翻! 而木部这时,其伞盖,则迅速散开来。原本结为一体,整体一棵大树的青绿伞盖,则变成了一片由无数小树组成的森林。 每个木部士兵之间,都让出了一条缝隙,这条缝隙刚好容纳一个骑兵通过。 就好像主动放袁军骑兵入阵一样。 但接着,就看见那些入阵的骑兵一个个倒下了,看不透彻,似乎跑着跑着就倒下了。有的倒在途中,有的则撞在了土黄中宫,头破血流。 整个木部就好像真正变成了一片森林,一片吃人的森林。 随着王宿战阵缓缓转过,脚下露出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尸体。人的,马的,都死了! 颜良麻木了。 他束手无策了。 身旁有副将喝道:“将军,撤吧!” 颜良闻言,呆滞片刻,指着愈发接近的王宿战阵,颓然道:“能撤到哪里去呢?你莫非以为这样的军队赶不了路?别忘了我们背后的白马城守军,还有那支之前冲阵的骑兵!” “一旦我下令撤退,曹军三方夹击,全军必定崩溃!”颜良喃喃道,眼中流出了泪水:“我颜良打了半辈子仗,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他捏着拳头,骨节啪啪作响,忽然喝道:“且住!” 然后目光扫过所有的兵卒,看着他们一脸的惊恐神色,忽然叹了口气:“王校尉,且住!” 闻听声音,五行战阵停了下来。 随之就见到土部中宫中央裂开一个口子,王宿的身影暴露了出来。 这一瞬间,颜良甚至忍不住想要下令立刻放箭,把王宿射成马蜂窝。 但他终于是忍住了。 一旦无法射死王宿,今日必定不能善了! 虽说战场之上,各凭本事,生死各安天命。兵卒死于疆场,那是死得其所。 但眼前这一幕,算是死得其所吗? 完全就是飞蛾扑火去送死啊! 值得吗!? 不值啊! 哪怕付出一百人能杀死一个,颜良也敢跟王宿拼了。但能吗? 看看这战场,所有的尸体,都是他的兵啊!至少三千!就这一会儿,三千人就没了! 再看看那个怪异的战阵,一个都没死!一个都没死啊! 太可怕了!太无力了! 颜良真的流泪了。 这些兵卒,好多都跟了他多年。是袍泽,是兄弟!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颜良忽然低语起来:“我不能让他们再这样无意义的送死了。” 他紧了紧手中的长枪,振奋了一下精神,看着王宿,低沉道:“君胜我败,我颜良心服口服!” “哦?”王宿看着颜良:“那便束手就缚吧。” “且慢!”颜良缓缓提起了长枪:“论指挥军队作战的能力,论士兵的精锐程度,我颜良远不如你。但我颜良也不是孬种!我不想看着我这些士兵都倒在我的面前而无法给你造成任何伤亡,但我,有这!” 他一抖长枪喝道:“王宿,你可敢与我一战?!若我战败,这里从上到下,任凭处置。若我获胜,你放我等离去,如何!?” 王宿笑了。 颜良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呀,果然是个名将,到这时候都想着以小博大,不曾放弃。 可惜他面对的是王宿! 王宿哈哈一笑:“我不管你是不是有什么计谋,所谓兵不厌诈,如果你想引我出阵,使我战阵无首,以便于破去战阵,将我击败也好。还是真心想与我斗将也罢。我成全你。” “不过你要记住你的话!” 战阵裂开,王宿持枪策马缓缓走出:“我王宿从来说话算话,一言九鼎。你颜良要是做不到,天涯海角,谁也救不了你!” 颜良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回头看了眼中军箭阵,最终打消了所有的念头。 王宿把一切都看的分明,既如此还敢出阵斗将,说明他完全有把握和信心。颜良则信心全无。 两相比较,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斗将。 胜或败,结果只在掌中长枪。 “让路。” 颜良轻喝一声,整个人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待得身前军阵裂开,他猛一夹马腹:“杀!” 第二十一章 奇袭邺城 颜良的挣扎是如此的虚弱,就好比那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就算他以破釜沉舟的决心,爆发出十二分战力,也完全无所能为。 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他败的很惨。 王宿为了让他心服口服,不曾给予他半点挣扎的机会。 出手就是全力。 速度之快,力量之强,眼光之精准,只是一枪,就磕飞了颜良的兵器,将其打翻在地。 “如何?” 王宿收枪,居高临下,看着失魂落魄、浑身颤抖的颜良,淡淡道:“不论斗阵斗将,你皆非我敌手。现在,兑现你的诺言吧。” ... “这就胜了?” 白马城上,于禁砸吧砸吧嘴,看着城下袁军一片片弃械投降,不由咽了口口水。 而张辽呢,更加不堪。此时已是瞠目结舌,变成了化石。 他万万是想不到,战争竟以这样的方式告终。 这才多久的功夫?袁军几乎就被击败,而且败的彻彻底底,败的心服口服。不论将领士兵,从上到下,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连逃跑的都少见。 这简直就是开创了战争史的先河!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甚至于张辽都不由自主的把自己代入颜良的角色,模拟战争进程,最终发现,不论如何挣扎,结果都无法改变。 这是绝对的质的差异,几乎无法用量来弥补。 何况这场战役,颜良所部的军队数量,也不超过王宿所部的四倍。甚至因为连日攻城,损失不少,只有三倍。 三倍数量,有何能为? 张辽心想,除非十万,二十万,用人头去填,直到把王宿这两千五百人累死,才有可能取胜。 但前提是,十万二十万大军能够将其牢牢围困,不让其突围。 但这不太可能。 这样的军队,若是想跑,谁特么拦得住? 这是一支无解的军队,战场上的王牌,绝对的利刃! ... 延津渡口。 是夜,大帐里,油灯下,曹操捧着一卷竹简,正在细细阅读。 就见帐门掀开,荀攸脚步急促的走了进来。 “主公,大捷呀!大捷!” 荀攸脸色红润,嘴唇颤抖。 “大捷?”曹操一愣,放下竹简:“几时了?” “亥时中。”荀攸答道。 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左右。 “亥时中...喔,有这么快吗?”曹操道:“寻道申时出发,急行军酉时能到白马,与颜良所部交战,一个时辰绝不算长,掐指一算,现在应该还在交战中,怎么会有捷报?” 曹操心思一转,就将前前后后想了个通透。除了白马,其他地方不可能有战役! 荀攸没说话,直接奉上一封战报。 曹操翻开一看,顿时惊喜之色满溢! “王寻道之能,古之名将也不能与之媲美!”他哈哈大笑:“那颜良号称天下名将,河北庭柱,竟是被寻道以少胜多,正面击败!” 然后他又皱了皱眉:“寻道所部,一人未损?颜良投降?” 一时间,曹操心生疑虑。 颜良直接投降?不可能!颜良多受袁绍倚重,家眷亲属皆在邺城,若是投降,亲眷不为袁绍所容,必定被夷灭三族! 至于正面交战,一人不损,这更不可能了! 但战报上写的明明白白,王宿作为他曹操的女婿,没必要夸大其词来欺骗他! 而且战场就在不远,曹操若要知晓详情,明日即可! 非但是曹操,荀攸也有些疑惑。但从王宿以往的作为来看,虽是自信过头,多有狂言,但都是说到做到,从未食言过。 今次难道并非夸大,而是事实? 君臣二人面面相觑。 战报传到延津不久,张辽率领数百轻骑也随之到了。 主帐中,张辽见了曹操,将之前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一一道来。那语气,那神态,简直好像着了魔一样。 十分之狂热! “寻道呢?”曹操忽然问:“文远你说他步卒行军极快,不差于轻骑。你既回返,寻道在何处?” 张辽一愣,一拍额头,连忙道:“君候引兵北渡,说要奇袭邺城。让末将回返,上禀主公准备接应!” 他差点忘了正事! “引兵北渡,奇袭邺城?!” 曹操和荀攸差点被这句话噎死! 这王寻道是怎么想的? 这脑子怎么就异于常人呢? 曹操琢磨了片刻,觉得自己与这女婿不是一个维度的,然后道:“既如此,想必寻道有些把握。公达,你传令下去,我们连夜渡河,准备接应寻道!” 接着,曹操嘿嘿的笑:“我今次也随寻道疯狂一把,就看我那本初兄接不接的下这一招!” 不待荀攸出帐传令,曹操又道:“那颜良在何处?” “正在帐外,等候主公发落!”张辽道。 “带他进来。”曹操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片刻后,一身束缚的颜良被带了进来。 “曹公。”颜良脸色颓废,神情复杂,叫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曹操起身,走下堂来,亲自将颜良扶起:“颜将军快快请起!”然后道:“左右,还不卸去将军束缚!” 就有左右上前给颜良松绑。 曹操道:“良臣择主而事,颜将军可愿归降?!” “某在万军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与王校尉定下赌约。既已服输,自不反悔!主公,颜良拜上!”颜良咬着牙,抱拳行礼。 曹操笑的极为开心。 颜良毕竟是名将,虽然输给了王宿,但王宿此人,不能以寻常道理计。输给王宿,不算丢脸。 于是安慰道:“颜将军河北名将,我得将军,如鱼得水!” “主公谬赞。末将在王校尉面前输的一干二净,无颜再以‘名将’自称。”颜良吐出口气:“王校尉惊天之能,末将...末将...” 他又想起了先前战场上的一切。 不过转瞬又道:“王校尉此去北渡奇袭邺城,末将愿前往接应!” 又道:“末将家眷皆在邺城,末将对邺城十分了解。” “好,就请颜将军随我一道,北渡大河。” ... 奇袭邺城这个计划,其实一早在王宿心中萦绕。 若非是为了大局,恐怕此时袁绍早就哭的不成人形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颜良战败,袁绍尚且不知战况,正好趁此机会,奇袭袁绍老巢。从大局上来讲,颜良败了,燕县、白马危局暂解。若击破邺城,袁绍必定军心大乱,有很大可能会撤军回援,就使得曹操压力骤减,有了更多回旋的余地。 因此,王宿经过一番考虑,当下奉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宗旨,直接转道渡河,往邺城方向而走。 ... 邺城是袁绍势力的军事、政治、经济中心,其繁华、其浩大,比之许都,也不差分毫,甚至还要超过。 凌晨,卯时末。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正是新一日的开始。 邺城的城门缓缓打开,等候在城门外要进城讨生活的百姓,立刻蜂拥而入。 守门的士兵懒懒散散,正在吹牛打屁。 忽然,城上传来一声大叫:“那是什么?!” 就看到,一片色彩斑斓的东西,好像一朵彩云,突兀出现在城外,然后迅速接近。 “是军队!” 有眼尖的,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团彩云中,一杆迎风招展的‘王’字大纛! “快关城门!” 城门校尉大声疾呼:“快快关上城门,是敌袭!是敌袭!来人,快往大将军府报讯!” 立刻,城门口就乱成了一团! 百姓的尖叫,士兵的厉吼,此起彼伏。 起初,这些士兵还只是驱赶百姓,要清空门洞,关上城门。但百姓一慌乱,就不择路,挤成一团,根本驱赶不开。 “杀!” 自有狠辣者,眼看那团五色云彩就要到城门,只得下令屠杀百姓! 但晚了。 那团云彩到了城门,阵势随之变换,成了一条长龙,不费吹灰之力,从门洞中碾压了过去! 然后迅速清空城门上下的袁军士兵,占领了城门。 这会儿,王宿只得分兵了。 城中街道虽宽,但麾下两千五百人组成的五行阵却摆不开。于是留下中宫土部镇守城门,保持城门通畅,王宿则自领其余四部,在颜良部降兵向导的带领下,直扑城中大将军府而去。 这城中的战场,以巷战为主。 数量优势不在,越是精兵,才越有能为。 但这里毕竟是袁军的主场,虽然猝不及防,但也很快组织拦截,使得王宿所部每进一步,都显得不是那么容易。 尤其是埋伏在街道两侧房屋中、楼顶上的弓箭手,给王宿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昨夜与颜良军正面对阵,都未曾死伤,这会儿,却已经有伤亡产生。 王宿不得不一边突进,一边调整阵型。 让金火两部与水木两部相互穿插融合,水木两部士兵持盾持弩,对金火两部士兵进行一对一的保护并对袁军弓手还击。让金火两部兵卒能全心全意在地面突进,不必担心弓箭手的骚扰。 这样的阵势变化,也只有王宿做得到。 只不过仍然不够完美。 一者土部不在,使得五行阵不够圆满,运转起来很是艰涩。 二者王宿的大五行术只知皮毛,还做不到运用阵法存乎一心的境界,仍然还有疏漏。 因此,在大军连连突进,杀的袁军节节溃败,直抵袁绍大将军之时,麾下四部两千兵卒,也折损了百余人。 这让王宿略略有些心痛。 不过还好,并不算严重。 较之于王宿所部,袁军则是士气全无。 整个邺城城中,留守的兵马有上万人。虽然反应不够及时,但节节设防,怎么着也能将敌军截住吧? 但可惜,王宿所部的步伐,是坚定而无可阻挡的。 大将军府很快就被攻破了! 第二十二章 绝世甄氏 王宿持枪立马,立于大将军府门外。 麾下兵卒涌入府中,将袁氏满门老小皆绑缚王宿于马下。 王宿居高临下,气势凛然,喝道:“尔等皆为我所俘,若识时务,我自会以礼相待,若不识时务,别怪我心狠手辣。” 袁氏老小噤若寒蝉。 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宿下令道:“如今城中袁军已溃,各部听我号令:火部往西,水部往东,金部随我往北,前往捉拿袁氏麾下一众文武之家眷。木部立刻带着袁氏满门前往南门汇合土部,镇守城门!” “喏!” ...... 下午,黎阳,袁绍主力大营,中军大帐。 帐中气氛沉重,仿佛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论上首袁绍,还是左右文武,皆是面如寒霜,眼神焦躁的几乎无法自抑。 “主公,快快下令吧!” 有文武急道:“曹军奇袭,必定人数不多。虽然趁主公不备攻破邺城,但想必死伤不少。此时必须立刻发兵拦截,尚有机会救出家眷,一旦这股曹军渡过黄河,大事晚矣!” 袁绍已是无头苍蝇,六神无主,闻言慌忙道:“好好,立刻发兵,立刻发兵!” 许攸建议道:“可令文丑将军领轻骑先行!” “对,文丑何在!速速率领轻骑,前往拦截贼子!”袁绍喝道。 “遵令!”文丑哪里还敢怠慢,心中也是忧虑家眷,转身飞奔似的,便奔出了大帐。 “传我命令,大军拔营,回援邺城!”看着文丑领命离去,袁绍似乎忽然冷静了许多,就下令让全军撤退。 沮授微微叹息一声,上前阻止:“主公且慢。须得做好防备,才能撤退。曹军袭击邺城,就是为了扰乱主公思绪,一旦慌乱不查,万一中计,大事不妙!” 到这会儿,郭图、逢纪等人也抛弃成见,赞同沮授。 毕竟,这里所有人的家眷,都落到了曹军手中,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如今,目的一致,一时间自可同心协力。 见众文武皆是赞同,袁绍连忙点头。 于是分出一部大军殿后,又四面撒出诸多斥候,竭力打探曹军动静,以免中了计策,遭到埋伏。 而在袁军主力撤退之时,黎阳以西三十里外,一处林中。 曹操正在感叹:“没想到了这个地步,袁本初竟未曾慌乱。我本想趁其撤退,军心大乱之时突然出击,打一个措手不及,击溃袁军主力,毕其功于一役,没想到打算落空。” 荀攸笑道:“王君破邺城,拿了袁绍一众文武所有家眷,一干人等自是同仇敌忾,当会竭力为袁绍出谋划策。” “如此说来,”曹操目光一闪:“寻道所为,岂非便宜了本初?” “非是如此。”荀攸笑道:“齐心合力,也只在片刻。一旦袁绍无法拦截王君救回其麾下文武家眷,等待他的必定离心离德,崩溃只在旦夕!” 曹操哈哈一笑:“正是如此!” 然后道:“必须前往接应寻道,不让袁绍得逞。”又斟酌片刻:“袁本初南下战略被寻道一举搅乱,我正好趁此机会扩大战果,立刻传令官渡方面,让夏侯惇、曹仁所部引兵北上冀州与我汇合!” 就下令大军开拔,避开袁绍耳目,也奔邺城方向而去。 而此时,王宿所部,已然与张辽汇合。 之前曹操北渡黄河之后,就分出一部兵马,以张辽为主,颜良为辅,直接前往接应王宿。而曹操自己,则引军到了黎阳附近,一者监视袁绍主力,二者看看是否有机会赚袁绍一把。 连曹操都没想到,王宿会如此顺利,于是在接到王宿战报的时候,就动心了,欲趁袁绍慌乱之时,狠狠的给他一下,却不料袁绍虽慌不乱,没漏出破绽,只得再觅时机。 内黄,黄泽以东。 “君候击破邺城,将袁绍及一干文武家眷一网打尽,直接打破了袁绍的南下战略,其功盖天,莫可替代。”张辽一脸钦佩:“但袁绍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一路南下,必定是困难重重。” 王宿摆了摆手:“却是无妨。袁绍大军再多,也只当土鸡瓦狗,能奈我何?不过这些俘虏关乎大局,不能不小心谨慎。因此,我们必须分兵。” “君候的意思是?”张辽问道。 “文远你与颜良率本部轻骑,押解俘虏立刻南下。我自领本部兵马在此扎营,嘿嘿,正要会会那袁本初!”王宿兴致盎然。 张辽无言以对。 若是其他人,敢口出此狂言,张辽怕不要直接吐他一脸唾沫。但王宿非是常人,败颜良,破邺城,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 他看得出来,王宿此举,是为拖延袁军,给他制造机会。 于是道:“君候虽非常人,但袁绍大军人数众多。若无法阻挡,君候可不能任性啊。” 王宿哈哈一笑:“虽然我并不畏惧袁绍大军,便是杀个七进七出也是等闲,不过文远的好意我心领了。”顿了顿,又道:“我会竭力与袁绍主力周旋。你押解俘虏南下,遇到曹公,请曹公下令调集大军北上,定有机会一举击破袁绍!” “在下知晓了。”张辽郑重道。 正说着话,颜良也上来了。 之前颜良见他家眷去了,这会儿脸上的愁容就少了许多。 原本投降曹操,就是害怕家眷遭殃,现在好了,没了后顾之忧。 虽然投降是一件可耻的事,但颜良输得心服口服,所以现在情绪就好了许多。 “君候,张将军!” 颜良也随张辽一般,称王宿为‘君候’。 “接下来该如何应对?”他问道。 张辽就将王宿之前所言道出,然后说:“颜将军必定十分了解此地地形,对河北众文武,也非常熟悉,不若颜将军留下来,对君候必定有所帮助。” 闻言,颜良一脸难色。 他如今虽已是曹操之臣,但在昨天,还是袁绍的良将。 他此番北来,只为家眷,若这会儿立刻要让他反戈对付袁绍,对他来讲,端端是十分为难。 王宿笑了笑,摆手道:“文远虽是为颜将军好,但也不要为难颜将军。我理解颜将军的心态,不愿与旧主拔刀相向,这是忠义之举,想必曹公也会理解。” 颜良闻言,松了口气:“多谢君候。” 王宿摇了摇头:“勿须如此,这不算什么。你二人立刻就拔营南下吧,不要在此逗留了,我想袁绍应该快要到了。” 二人颔首,颜良脸上露出一****言又止的表情。 王宿于是看向他。 颜良踌躇片刻,道:“君候,有俘虏想要见见你。” “哦?”王宿一愣:“谁要见我?” “是大将军夫人。”颜良道:“我之前去见家眷,被刘夫人叫住...” 王宿闻言,脸上露出玩味,沉吟片刻:“既如此,见见也无妨。” 颜良前面带路,很快就见到了袁绍的刘夫人。 只见此妇年近中年,却不显老态,很是一番成熟。不过王宿并不在意,开口道:“不知夫人为何要见我?” 刘夫人抬起头,神色竟不见慌乱,很是淡然:“妾想问将军一句,妾之夫君而今如何了?” “袁绍袁大将军?”王宿微微一笑:“袁大将军如今主力未损,想必已经撤军回返,正在路上,定要拦截于我,救出尔等。” 刘夫人闻言,微微松了口气。 王宿又道:“不过夫人不要妄想袁大将军能救出你们。我王宿在此,袁大将军便是插上翅膀,也难奈我何!” 此时,刘夫人身旁一女抬起了头,露出绝世容颜,让人眼睛不由一亮。 “将军为何如此自信?” 此女声音极为柔和,又十分清脆悦耳,就好像那山间幽泉,叮咚作响。看其面孔,虽显狼狈,但却无法掩盖其绝世姿容。 其身材高挑苗条,又有一股书卷气息,气质非同一般。 “将军虽奇袭破了邺城,但家公主力未损,一旦回返,必是雷霆一击。且此为冀州,家公有地利之凭,将军又凭的是什么呢?” “哦?”王宿咧嘴笑了起来,修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有所猜测,但王宿仍然忍不住问道。 “妾身甄氏,家夫幽州刺史熙。” “可是毋极甄氏女?果然生的绝世姿貌。”王宿赞了一句,昂然笑道:“袁本初,土鸡瓦狗也!便是有地利之宜,有万军簇拥,又能奈我何?我让人押解尔等南下,正要在此扎营,会一会袁大将军。” 甄宓闻言,绣口微张,俏丽的脸上满是惊诧:“将军之兵只有区区数千,如何敢在此扎营?妾若是将军,当迅速南下,避开公公主力才是。” “哈哈哈...”王宿大笑:“袁本初可没那资格让我退避三舍。” 然后摆了摆手:“你们除了要问袁绍安危,还有什么事?若是无事,立刻南下吧。” 这个女人虽然很漂亮,很诱人,但王宿却不至于只看一眼,就挪不开精神。 甄宓皱了皱眉,忽然道:“妾身这些做女人的,在这乱世之中,朝不保夕。如果公公最终战败,将军要如何处置我们?” “处置你们不是我的职权。”王宿道:“不过你说得对,袁绍必败无疑。” “妾身想留下。”甄宓又说出一句出人意表的话:“妾身想看看,将军是如何击败公公的。” 王宿不由脚步一顿,脸上有了些兴致:“你一个弱女子,想法倒是奇异。” “将军不敢吗?”甄宓不予理会,激王宿道:“妾身一个弱女子,难道将军害怕我留下会出意外吗?” “这道不是。”王宿弹了弹指甲:“我军中皆是男儿,你一个女人留下多有不便。” 甄宓又道:“如此...将军,若将军让我留下,让妾身看到将军军威,看到将军能敌住公公,妾身愿为将军劝降。” “嗯?”王宿愣了:“你这女人,什么意思?” “将军若能以极少的兵马,与妾身的公公作战,不说能胜,但凡能够周旋,就说明公公大势已去。既如此,何必要战死更多的人呢?妾身介时愿意为将军出策,帮助将军说降公公麾下文武,让曹公更快一统河北。” 第二十三章 羞辱 王宿不由笑了:“那么,你有什么诉求呢?” “妾身惟愿有个安稳的归宿。”甄宓低头道。 “归宿...也罢,你一个女人,要求得安稳归宿,这是人之常情。我就让你看看我王宿的军威,看看袁本初的脆弱。如果你兑现的你的诺言,那么好,你想要任何归宿,我都帮你!” “将军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 且不说王宿与一个女人达成了赌约,单说曹操。 曹操引兵离开黎阳,往北行不远,就撞上了张辽、颜良所部押解俘虏的队伍。 听了张辽叙说王宿的打算,曹操思索片刻,又与荀攸商量了一下,便下令再派人前往催促官渡方向主力,督促其尽快北上。 “寻道引兵拖住本初主力,与之周旋。”曹操道:“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正好集结兵马旁侧窥伺,待得本初疲敝,再寻找、抓住战机,一举出击,将其击溃。” 荀攸也赞同了曹操的策略。 便按兵不动,一边遣斥候前往打探王宿所部的境况,一边静心等待夏侯惇、曹仁所部主力北上汇合。 又立刻让张辽、颜良押解俘虏前往许都。 ... 文丑引轻骑数千,经过几个时辰的急行军,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了内黄。 “报!” “将军,十余里外,有敌军营寨!” 却是斥候来报。 “是哪一部曹军兵马?大概有多少人?”文丑连忙问道。 “从敌军营寨的规模上看,约莫有一个营的兵马。至于是何部,小的只看到营寨大纛上书一个‘王’字。” “王?曹操麾下有哪个名将姓王?”文丑问左右道。他虽也心急家眷被俘,但到了这里,却忽然就冷静了许多。 “不知。”左右细想,的确没想出曹操麾下某个姓王的名将。 却有人道:“将军可曾记得刘玄德所言?” “刘备?”文丑一愣,随即回忆,片刻后恍然大悟:“你是说那吃软饭的小白脸?!” “正是此人。”那人道:“击败刘备之后,曹操由是下嫁长女,姓王名宿,字寻道。想必就是此人。” “竟然是这个小白脸!”文丑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来。 “将军不可大意。”那人道:“当初刘玄德也有万余兵马,却被此人以五百人击破,不可小觑。” “传言而已。刘备什么东西?!除了有两条腿,什么时候有过万余兵马?自吹自擂,抬高身价,妄想得到主公重用罢了。小白脸就是小白脸,想必曹操把此人放在这里作为弃子所用,只为了拖延我等片刻。否则,面对主公八万主力大军的雷霆之势,曹操便是主力在此也要逃窜,更遑论区区一营兵马?传我将令,加快行军速度,直击王宿,杀了这小白脸,先收点利息,然后立刻前往追击曹军,救下家眷!” “喏!” 待得文丑所部奔驰十里,到了王宿营寨近前,王宿所部兵马,已然列起军阵,安然以待。 文丑看那五色军阵如此花哨,当下策骑出阵,好生嘲笑一番,待得麾下骑兵歇息片刻,便发动了进攻。 ... 自徐州一役,关羽、张飞、陈到、简雍等战死,孙乾被俘,刘备凭借多年逃跑的经验摆脱了王宿的追击,一路向北投了袁绍之后,刘备就再也不是以往那个刘备了。 以往的刘备,即便屡战屡败,只剩下兄弟三人,也未曾绝望。即便东奔西走,前途渺茫,也未曾绝望过。 那时的他,永远都是一张温润如玉的笑脸,眼睛里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但现在,刘备就仿佛一具行尸走肉,若非心中那头名为复仇的恶鬼支撑着,他早就倒下了。 原以为借袁绍之力复仇,当不在话下。 却没想到战况是瞬息万变! 才一天时间,袁绍的老巢都给抄没了! 他心里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 即便袁绍主力大军尚存,但这种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浓重清晰。 刘备仿佛一个隐形人,在袁绍的队伍里,游离在所有人的边缘,好似一个局外的,看着袁绍逐渐走向深渊。 这会儿,他已经知道,袁绍派遣的前锋文丑,已经在不远处与敌人交战——希望文丑能够截住袁绍诸文武被俘虏的家眷吧。 如果不能,一切皆休。 刘备眼观耳闻,这些天来,已然深深知道,袁绍麾下文武组成成分的复杂。有那种刚硬不屈的,但绝对是极少数,就像那个田丰,明明是为袁绍好,却被袁绍所厌弃。 更多的,则是居心叵测,争权夺利之辈。 这样的人,在袁绍势大的时候,自然会为他效力。一旦局势不利于自身,就必定不会抱着袁绍这一棵树吊死。 如果不能把众文武家眷抢回来,刘备可以预见,会有多少人为保全家眷,与曹操款曲暗通。 正此时,前方传来了一震熙熙攘攘的喊杀声。 刘备精神一震,连忙抬头。 隐约间,看到远处步骑追逐,厮杀正是惨烈。 大军逐渐停下,前方的追逐厮杀,向这个方向移动,很快就进入可视范围。 但让人吃惊的是,不是骑兵在追着步卒砍杀,而是步卒追着骑兵绞杀!只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骑兵一个个倒地,看着那些五色的步卒,从骑兵身上碾压过来,只留下一片片血污和尸首。 那个逃窜在前,骑着马的大将,岂非正是文丑!? 就听到了前方袁绍的怒吼。 一飙骑兵从大军中冲出,卷起冲天的烟尘,往前方的战场上杀了过去。 但还未等骑兵冲到近前,就见一人策马追上文丑,也不见他怎么动作,似乎晃了晃,文丑硕大的身躯就被其夹在了腋下。 “王宿!” 刘备尖叫一声,差点跌下马背! 那是他的梦魔,追的他上天入地,差点就死在他手上! 他如何也忘不了那个人。 惊恐的刘备想要逃离,但四下里一看,皆是平野。似乎处于大军之中,更有安全感。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当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前方的时候,那一飙冲出去的骑兵崩溃了。 五色的步卒结成令人震撼的战阵,直接从骑兵中间碾过,战马也好,刀枪也罢,就好像是泥捏的,纸糊的,一触即溃。 然后,袁绍大军摆开了阵势。 片刻,五色步卒到了一箭之地外,停了下来。 “贼子!” 袁绍厉喝,状若疯狂:“快快放了甄姬,交出邺城家眷,否则必叫你化作齑粉!” 听到这个声音,刘备不由眼神一凝。 他就看到了,在那个梦魔的怀里,竟然还有个女人! 之前隔得远,加上那梦魔身材高大,遮掩住了,这才没有发现。但现在一看,就清楚明了! 真真是狂妄到没了边际呀! 听袁绍呼喊,似乎是他的儿媳,好像是袁熙的妻。此时却竟然被那王宿搂在怀里! 这战场之上,区区数千人,竟然还搂着人家的媳妇,当着人家的面,擒了人家大将,还大摇大摆摆出阵势,这等胆量,这等狂妄,这等蔑视,这等羞辱,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 甄宓靠在王宿怀里,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不是害怕,不是激动,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单人独骑立于阵前,面对着近十万大军,面对着天下最强的诸侯,以一营兵马,与之对垒,这是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强势!?何等的疯狂?! 这种豪迈、这种强势,这种疯狂,切实的感染了甄宓。 让她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觉得很安稳。这个怀抱,就似乎一个避风的港湾,再是狂风暴雨,也岿然屹立! 她不由向后再靠紧一些。 王宿一手搂着甄宓,一手持枪,在阵前来回缓行。 只可惜一身盔甲遮挡,使得不能感受怀里的温润,否则的话,感觉一定会更好一些。独对万军,怀抱美人,真真是快哉! “袁绍!” 王宿拥美策骑,走到场中,睥睨斜视,目光里皆是轻蔑,只把这冀州一干君臣文武、十万大军当做是土鸡瓦狗。 袁绍一张脸仿似滴血一样鲜红,他胸膛急速起伏,喉头丝丝腥甜,似乎就要挤出来。 良久,才咬牙切齿:“贼子,报上名来!” 他一字一顿,恨不得把王宿一口口吃下去。 “本将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汉帝国关内侯,徐州下邳郡守,屯田都尉,奋武校尉王宿!”王宿昂然而立。 “王宿...”袁绍气息越来越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旁侧许攸见状,连忙策骑上前一步,喝道:“王宿,我主十万大军在此,若识时务,立刻放下少夫人,释放所有家眷,否则!” “否则怎样?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王宿一脸不屑:“尔等有十万大军?我看是一帮子小人蝼蚁!若识得实务,快快弃械投降,否则我大军过处,人头滚滚,鸡犬不留!” 许攸几乎气的吐血,他这会儿完全体会到了袁绍的感受。 他嘴角抽搐,指着王宿:“你你你...” “废物,话都说不清楚,还不快快退下,让袁绍与我说话!”王宿摆了摆手,就好像弹掉了一丝灰尘一样。 “你!”许攸一头栽下马背,人事不省。 “废物!”王宿撇撇嘴,又道了一句。 怀里,甄宓不由掩嘴而笑。往日里,那许攸在邺城走到哪里都是趾高气昂,连面见袁绍,都不用通报。却没想到在这里吃瘪,竟然被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一句话说的栽下马背,这其中的差距,真是好笑又不可思议 袁绍按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吐出口气,他也没心思管许攸了,只缓缓开口:“王宿,你如此辱我,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会尽快了结三国剧情,最多不超过十章...另外,忧伤的是,还没签约) 第二十四章 气死他 “天打雷劈?” 王宿嗤笑一笑:“袁绍,疆场作战,各凭本事。我一刻击败颜良,一夜奔袭,破邺城,俘虏尔等家眷,又破文丑骑兵,追的他上天入地,当着你的面生擒了他。这是实打实的战绩!你若只凭着这些土鸡瓦狗,凭一张嘴就想让我退避三舍,下马投降?你是痴心妄想!” “我非但不跑不投降,我就在这里扎营,你奈我何?” “你袁本初不是天子,不是神灵,你只是区区一个借了祖宗遗泽、宗族家世才爬起来的草包,还天打雷劈?你吃撑了吧?” “有本事就来!斗将斗阵,就在这里,任凭你施为,我都接招,来呀!” 王宿的话,就好像一把把尖刀,插进袁绍的心脏里,袁绍瞪的眼球暴突,突然仰头喷出一口老血! “主公!” 左右文武大惊失色,连忙簇拥起来,一时间阵脚散乱。 立刻有人下令结阵安营,稳住阵势。 王宿眼睛微微眯起,作出一副无语状,再补一刀:“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甄宓才是真正无语,她有些担心的看了眼乱哄哄的袁绍大军,低声道:“将军太过了...” “过了吗?”王宿哈哈一笑:“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不掺假的。” “将军!”甄宓嗔了一声,然后道:“将军若是大丈夫,何必说这么多恶毒的话?就是单骑冲阵,擒下公公也不能侮辱他呀...” “怎么,不舒服了?”王宿低头看了眼:“单骑冲阵,呵呵,我之前也想过,却否定了。倒不是我怕了袁绍这一班文武,而是我麾下人数太少,即便擒了袁绍又能如何?袁绍没了,还有儿子,无法全歼大军,冀州仍然能迅速组织起强大的力量。我在等,你知道吗?” “袁绍这口血吐得好啊。”王宿微眯着眼,嘿嘿笑道:“他这一倒下,袁军失了主心骨,这大军就只能在此安营扎寨,无法行军。正好腾出时间来...” “将军是在等曹公大军集结吗?”甄宓明悟。 “聪明的女人。”王宿道了一句。 ... 疆场对决,不只是杀。 只知道杀的,不是杀人狂魔就是莽夫。 做任何事,都要从大局入手。如果只着眼于小处,胜就不一定是胜,败可就真败了。 王宿现在是越来越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听从了阎的建议,入世历练,果然是正确的。来到这样背景的世界,如果游走于大势之外,像个隐形人一样,哪里会有这样的领悟呢?不参与进去,不融合进去,把自己当做不一样的,就永远都隔着一层,无法有深刻的感悟。 不论是领兵作战也好,掌握政务也罢。王宿于是逐渐习惯了从小处入手,却通盘考虑的思维方式。脑子是越来越清晰,对很多道理,领悟起来越来越容易。 在平素的生活中,在与敌人的对决中,逐步将实践与哲理思想相合,使得自己领悟越来越深刻。 武道不是吃喝拉撒,但武道也与吃喝拉撒息息相关。 平淡之中有真知,一切的道理,都蕴含其中。无外乎武道也罢,战略战术也好,政治智慧也行,其实约莫都有共通之处。 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学文也好,习武也罢,不是说抱着书本躲在家里死读,抱着武功躲在山里死练就能登上巅峰。死读书、死练武,都一样,最终成就寥寥。 唯有从生活中,从实践中,从身边的一切事物中,去领悟,去感受,并化为己用,才能明悟道理,才能增长智慧,才有资格登顶高峰。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些感悟和收获,比之收割到本源,对王宿而言都来的重要。 袁绍大军扎营的时候,王宿并没有去骚扰。 他就是要袁军扎营,若不扎营,王宿是不愿。 他引兵退开二十里,回到营寨,与袁绍大军遥遥相望。 主帐中,仅有王宿与甄宓二人。 不要误会,王宿不是那种会轻易被欲望控制的人。 虽然甄宓极美,诱惑极大。虽然王宿精气神极旺盛,虽然已经有两个多月没碰过女人,虽然也想曹瑾的娇躯。 但他能时刻保持清醒冷静,不为自己的欲望所左右。 “甄姬,我想你应该已经深刻的感受到我的军威了吧?”王宿微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极美的女人:“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 “将军明鉴。”甄宓好整以暇,十分优雅:“妾身答应将军的事,已经做到了。” “嗯?!”王宿剑眉一挑,眼中闪过一道光:“你说什么?!” “妾身答应的事,已经做到了。”甄宓毫不畏惧。 “怎么做到了?”王宿喝道:“我怎么没看见!” “妾身与将军共乘一骑面对公公的时候,就已经做到了。”甄宓眼眉弯弯:“妾身依偎在将军的怀里,让公公气急败坏,让公公麾下的军队士气低落,让一干文武心中思绪连篇,可以说,妾身已经帮助将军瓦解了他们的斗志。接下来将军随便怎么做,都要容易许多,不是吗?” 王宿脸拉了下来:“可你答应我的,是劝降!” “妾身也做到了呀。”甄宓眨了眨美目:“将军把妾身搂在怀里,那些文武看见了,就知道,将军同样没有把他们的家眷怎样,就有了侥幸。有了侥幸,就会生出杂念。只要将军再胜一阵,折了他们最后的勇气,只要曹公主力到来,公公的势力必定会立刻崩溃,无数人都会求着投降。” “强词夺理!”王宿冷哼一声,但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对人心的把握,十分到位。甚至于,在那时,这个女人就想到了现在的局面,因此与王宿立下赌约。其实只需要她跟着王宿露个面,就完成了。 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王宿这会儿明白了,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耍了一把。 “还不够啊...”王宿不由道了一句。 “还不够吗?将军难道还要妾身当着公公的面,做出有伤风化的事,再给以重击?”甄宓楚楚可怜。 王宿摆了摆手:“不是说这个。”他说的,是自己的智慧,仍然还未运用到位。 所谓谋,只在人心。 能看透人心,谋略自可成功。 就譬如贾诩,就譬如郭嘉,这些人的谋略,往往从人心着手。了解敌人,摸清楚他的弱点和优点,从这方面下手,做出种种引导,使其暴露死穴,瞅准一击致命! 王宿现在也在逐渐向这个方向发展,不过还远不及这些智者。 甚至于一不小心竟然被一个女人小小的耍了,这让他不由自嘲失笑。 “将军是不是应该兑现诺言了呢?”甄宓看着王宿,脸蛋上涌起一抹红晕。 王宿回过神,勉强道:“说吧,你想要怎样的归宿?” “任何妾身想要的?”甄宓再问一句。 王宿点头:“不错,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便是你想成为我那老泰山的妾室,也没问题。或者说看上了我那几个舅子——我跟你明说了,有我在,我那老泰山早晚要开国登基,那几个舅子最少也是个王爵。你好好考虑,到底选谁。” 所谓女人的归宿,在任何时代,无外乎找个男人,找个家而已。 在王宿看来,这时代最好的,应该就是曹家了。 他坚信,有自己的帮助,曹操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创帝国。 而眼前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想来瞄准的应该就是那样的富贵归宿了。 至于把这样美丽的女人给曹操、给曹操的儿子,也不算什么。王宿并不觉得美丽的女人就要属于自己。要不然来到这个世界,首先想的,就是去找那些名传千古的美女,而不是给曹操打天下了。 “妾身...已经想好了。” 甄宓缓缓站了起来,就好像一株莲花,花苞展开,露出了惊世的容颜。 她展颜一笑,在王宿吃惊的目光中,绕过案桌,来到王宿身侧,依偎了下来:“妾身的归宿,在将军这里。”她伸手按在了王宿的心口。 王宿握住她的柔夷,从胸口拿开,缓缓道:“我已有妻室。” “甘愿为妾。”甄宓另一只手抚上了王宿的剑眉:“将军的气概,让妾身为之着迷,皇妃也好,王妃也罢,皆非妾身所愿。” 她伏下身,紧靠着王宿,脸蛋在王宿肩膀摩擦:“妾身的夫君,应该是个盖世英雄,有无敌的武力,有雄壮的身躯...知道吗,妾身委身袁熙,并非自愿。袁氏只是看中了我甄氏的万贯家财...妾身只是个女人...” “将军,不要拒绝一个真心的女人,好吗?”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王宿还有何话可说? 心头就有一团烈火升腾起来,喉头滚动了一下:“妖精!” 然后猛的转身一把抱起这个极美的女人,压在了榻上。 ...... 王宿如今要做的,其实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待。 等待曹操主力大军的到来! 就如之前王宿所说的一样,他手底下这一个营的兵力,虽然精锐程度冠盖当世,但人数毕竟太少。 他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就力不从心了。 必须要等到曹操大军到来之时,才是决战之际。 因此,在曹军主力进入作战范围之前,王宿无论如何,也要把袁绍主力拖住。最好不能让其入城,更加不能使其分散。 次日,许是袁绍醒了,袁军又摆开了阵势。 就见到袁绍大军一分为三,一部在前,一部在左,一部在右,各自间距数里远,呈半包围状,将王宿营寨围困其中。 王宿看出了袁绍的打算,想是铁了心要把王宿搞死在这里。 毕竟,王宿昨日在万军注视、众目睽睽之下,对袁绍的侮辱,换成任何一个人来,恐怕都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袁绍这样极重脸面的大人物? 其实这也是王宿的策略。 袁绍的性格,王宿算是有了了解。 外宽内忌,刚愎自用。听不进谏言,只能听好话。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四世三公的家世,如果没有四世三公家教出来的表象,没有那一副皮囊,恐怕混的连刘备都不如。 王宿知道,只要自己把袁绍惹恼了,这人绝对不会放过他,宁愿放弃大局,恐怕都要干掉王宿,他才会心安。 这样正是中了王宿下怀。 他还想着,是不是再用些手段激一激袁绍呢,没想到袁绍自己就这么作了。 妙! 第二十五章 失措 不过随之,王宿的境况,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袁绍此次南征总计发兵十万,颜良折了一万,文丑折了数千,这里就接近两万。也即是说,王宿面对的,是整整八万余大军的围攻。 袁绍营寨一分为三,自以为立足稳定之后,当下就不再犹豫,直接发兵攻打王宿营寨。 虽说因王宿所部人数不多,营寨不大,围攻的敌人数量有一定的限制,但不论如何,也是王宿所部的数倍有余。 三面三部发兵合围,步卒超过一万,弓箭手超过一万,直接就能将王宿的营寨围个水泄不通。 若换个人来,恐怕立刻要被剿灭,但王宿是什么人?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不会窝在区区一个营寨里被动挨打。 如果只被动防御,这座渺小的营寨,很快就会被攻破。这不在于王宿部队战力如何,这是量的差距。 不说其他,单说若袁绍以远程火力猛攻,使用火箭,直接就能把王宿的营寨烧成灰烬,让王宿无立锥之地。 因此,王宿并不会局限于一座营寨而不动弹,袁绍大军合围的时候,王宿便引兵出营,与之正面交战。 然后迅速突破袁绍大军的合围,直击袁绍中军本寨,吓得袁绍心惊胆战。如此一则避免被围死在小小的营寨里,二则给袁绍造成最直观的威胁,让他不敢分兵前往截击张辽,以保证张辽能顺利南下。 每次王宿与袁绍大军交战,都能轻而易举攻突破袁军围困,然后大模大样跑到袁绍本寨外耀武扬威一番,就立刻挥兵远走二十里按捺下来。 然后再被袁绍大军抢上围攻,继续突破,继续威胁袁绍,再远走二十里。 如此,两支人数完全不成比例的军队,就围绕着黄泽,好像捉迷藏一样,你来我往。那态势,就好像一个臃肿的巨人,蹒跚着脚步,追着一个精悍滑溜的小个子打,却总是打不着,反而被揍得鼻青眼肿,十分让人感到可笑。 如此三日以降。 袁绍愈发暴躁,但王宿的境况也逐渐困难。 随着战况的焦灼,王宿所部的兵卒,伤亡在逐渐增加。 袁绍所部人多,可以轮换着来。但王宿却不能。他只有一个营的兵马,无法轮换,只能在突围之后,抽空让兵卒稍稍休息一下。因此,士兵逐渐疲敝。 若非运转五行战阵能少量汲取五行元气以作滋养,换成寻常军队,恐怕早已崩溃。但即便如此,也将要难以为继。 至于粮草方面,倒是没有问题。王宿出发前,就悄然用黄泉图携带了一批干粮,别说三五日,便是半个月也支撑得起。 王宿并不十分担心会被袁绍耗死。 距离与袁绍主力的纠缠,已有三四日。想必以曹操的战略眼光,其主力大军,应该快要就位。决战就在眼前。 王宿相信,决战必以袁绍的失败告终! 第五日,王宿再次主动向袁绍发起了进攻。 战阵滚动,仍然严谨,所过之处,袁军无法硬抗,只能避让开来,从侧里进攻,而且多为远程打击。 这是袁军与王宿交战数日,从血的教训中得到的经验。 就使得王宿的战果,每日都在减少。 不过无妨,至少袁军的士气,已经被打击的衰落到了一个冰点。 王宿相信,只要曹操主力大军到来,发起雷霆一击,袁军必崩无疑! 袁军的士兵们不敢与王宿所部硬抗,袁军的将领也一样。早前十余个将领莫名其妙的死法,任谁都无法忽视。 虽然袁绍麾下战将近百,但也不能是这样的死法。 冲上去,都没见怎么着,直接就死在了王宿手中。 杀鸡宰羊一般,吃饭喝水似的。 就使得袁绍麾下的将领,再也不敢直接暴露在王宿眼中,只躲在军阵之中,指挥兵卒作战。如此,王宿也就心安理得坐镇土部中宫,集中所有精力,运转愈发熟稔的五行战阵。 ... 三十里外,有兵卒云集。 一杆曹字大纛立于中军,迎风招展,又有夏侯、曹、张、许、于、王等各色战旗列于两侧。一眼望去,人头攒动,军势森严,士气如虹。 曹操顶盔披甲,身被披风,按剑立马,列于军前。 他抚须眺望,眼睛微眯,神色极为沉着。 左右文武皆不动声色,静待无言。 “报!” 几骑斥候卷起尘土,绝尘而来。 “报主公!”斥候翻身滚下马来,单膝着地,大声道:“三十里外,奋武校尉所部正与袁军交战!” “战况若何?” “袁军兵多,奋武校尉兵少,小的们远观看不真切。” 曹操微微颔首,摆手让斥候退下。 他缓缓拔出佩剑,剑尖指天:“全军都有,听我号令!” “唬!” “目标,三十里外袁军大营,众将各按战术,立刻出击!” “末将遵令!” ... 袁军中军,军营主帐。 袁绍来回走动,步履急躁,脸色青红转换,十分难看。 “主公,请下令吧!” “曹军主力已入三十里内,必须要分出兵马前往拦截。否则等曹军到了近前,与那贼子内外合击,大事不妙啊!” “好,何人愿领兵前往阻截阿瞒?尔等有何建议?!”袁绍咬了咬牙。 “主公,张郃将军武艺军略皆属上乘,可担此任!”沮授当下出列,郑重建议。 袁绍闻言,看了眼张郃,面露犹豫。 “主公!”沮授见袁绍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是这样的优柔寡断,不由满面失望。 就有郭图出列,道:“不若以高干将军为将,张郃将军为辅,主公以为如何?” 袁绍一听,立刻答应下来。 高干是他外甥,袁绍任人唯亲,由此可见一斑。 待得高干、张郃领命出帐,袁绍又道:“我十万大军竟不能拿下区区一贼子,如今阿瞒又到了,境况稍有不妙,诸位有何教我,以破阿瞒?” 稍有不妙? 众文武闻言,眼角直跳。 不是稍有不妙,而是大事将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绍虽有大军在手,但却被区区一营兵马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每日损兵折将,全军士气全无。 如果是聪明人,早就该抽身离开,借助城池之坚,以防御为主,将养士气,以待来日再战。但袁绍却气昏了头,非要跟区区一个奋武校尉死磕到底,让麾下谋士如之奈何? 许攸叹了口气,出列道:“如今阿瞒率军到了近前,想要撤走已然不易。为今之计,只有固垒坚守,以待四州之兵来援。” 许攸的这个策略,已经是不得已中的不得已了。 袁绍死了心不愿撤走,到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抗。一旦撤退,保不准就是大溃败,满盘皆输。 因此,不论沮授也好,还是郭图逢纪,都只能默默点头。 见众谋士皆是赞同,袁绍立刻点头:“也罢,快马加鞭,着令各地郡守郡尉,火速调集并州、幽州、青州、冀州其余诸郡兵马前来与我汇合!” 说着话,袁绍忽然精神奕奕:“我只坚固营垒,待得四州大军合围,里应外合,必破阿瞒!” “然后挥兵南下,进取中原,一统天下!” 堂下一班文武闻言,皆是面面相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是在做梦吗? 待得袁绍离开,帐中文武一个个都是脸色黯然。 许攸咳嗽几声,叹息摇头:“若数日前主公听我,将大军撤入城内,现在也不必如此为难...” 沮授等人听了,皆是皱眉。 郭图冷笑一声:“若非你许子远撺掇,主公怎会如此?此战若败,你许子远罪无可恕!” “放肆!”许攸冷喝一声:“主公心意早定,什么是撺掇?休得胡言乱语,小心主公责罚!” “你!”郭图咬牙切齿。 分明就是那日阵前许攸被王宿羞辱,心有不甘,于是在袁绍身后推了一把,使得袁绍坚定了与王宿死磕的心思,不听其他谋士谏言,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却不料这许攸竟如此无耻,睁着眼睛说瞎话,简直丢尽了他祖上十八代的脸! 沮授摇了摇头,叹息连连:“还有什么可争论的呢?都到了这个地步。如果诸位还能团结一心,倒还有希望,如果不能...趁早降了吧!” 言罢,沮授拂袖而去。 正此时,有脚步声急促而来。 “报!不好了,王贼大军击破中军营垒,杀进来了!” “什么?!” 众文武大吃一惊,连忙出了大帐,就听到隐约壮大的喊杀声! 一个个抬头一看,就看到中军大营前部已经开始混乱!这种混乱已然扩散开来,使得周遭许多兵卒都慌乱起来。 “不好!” 高览连忙喝道:“众位将军,速速与我弹压士兵,镇抚士气!” 沮授也变了颜色:“亲军营快快保护主公!” 一时间,众文武是乱作一团。 袁绍也听到动静,从帐后快步走出来,抬眼就看到正在迅速杀来的五色敌军!那敌军所过之处,仿似瘟疫,袁军兵卒狼奔豚突,慌不择路,一顶顶帐篷被推倒,一个个兵卒被杀死,那情景,好似到了末日。 他脸色一变,暴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中军营垒都被攻破了!?来人!来人!给我包围那贼子,杀了他!杀了他!” “主公,请速速撤离!”沮授连忙道:“是我等大意了。这贼子之前数日都只在营外耀武扬威一番就离去,今日却不防其突然攻入,想是知晓了曹操大军到来,要里应外合,两面夹击!” “夹击个屁!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袁绍根本不听,他拔出宝剑怒喝:“杀了王贼,赏千金,封侯,官升三级!” 众文武见袁绍似乎疯了,当下七手八脚把袁绍硬生生拖着扶上战马,让亲卫环绕,直接往后营撤退。 “你们这些废物,废物!”袁绍边逃,怒骂不止。 第二十六章 决胜 “袁绍,哪里逃!” 王宿挥军冲破阵,直直杀到袁绍中军营垒之前。袁军以为王宿又如往常一般,耀武扬威一圈就走,却不料王宿突然猛攻,袁军猝不及防,完全敌挡不住,被王宿直接杀了进去。 袁军本就士气低落,王宿这么一冲,四散奔逃者不计其数,抵抗者微乎其微,被他轻松杀到了中军大帐附近,一眼就看到了被军士簇拥正要奔逃的金甲袁绍,立即大喝出声:“袁绍,还不快快下马受缚,我自饶你一命,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 就听侧里一人暴喝:“主辱臣死,王贼,你三番五次辱我主公,我高览今日把这一条性命不要,也要与你玉石俱焚!” “高览?!” 王宿回头一看,见一将组织起一飙兵马,正冲杀过来。 “我记得此人在地球历史上是投降了曹操的,没想到竟还有这般勇气?”王宿摇了摇头:“是人都有勇气,只不过有的人在绝境中能够激发出来,有的人一辈子都是窝囊废。” “很好,高览是吧,我成全你!” 王宿冷笑一声,顺手在鞍边一抹,一张大弓擎在掌中,开弓搭箭,嘣的一声炸响,远处高览应声落马。 “忠义之人,我自成全,哼!” 冷哼一声,王宿大喝:“给我冲!” ... 曹操自领大军急速突进,在距离袁绍大营十里外,撞上了高干、张郃所率四万兵马。两军相遇,并不突兀,无论曹操还是张郃,都有所料。当下各自摆开阵势,就要刀兵相向。 此时,不论张郃还是高干,他们唯一的目的,是防守。 只列起阵势,全面防御,不做主动进攻。 曹操指挥大军冲杀几阵,高干张郃只以盾阵阻敌,以弓箭手射住阵脚。使得曹操不得战果,一时之间被阻住步伐,无法前进。 “此军领兵者何人?” 曹操立在马上,眺望战场,问左右道:“防守坚固,滴水不漏,短时间内难以建功啊。” 就有左右答道:“看那大纛,是个‘高’字,莫非是河北名将高览?” “还有面‘张’字大旗,兴许还有河北庭柱之一的张郃。” 曹操微微颔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河北名将果然非同等闲。” “主公此言差矣。”有一将开口道:“如那颜良,河北庭柱之首,如今却不是成了主公阶下之臣?” “错了错了。”曹操抚须:“颜良者,名将也,名副其实。只怪寻道...只怪寻道...”曹操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了。 众人默然。 王寻道,这个名字,现如今在曹操势力之中,其如雷贯耳,可见一斑! 尤其是现在,他领兵区区,竟以一营兵马,硬抗袁军主力数日,如今还在厮杀,这样的人物,简直就好像神话中走出来的一样。 便是再桀骜不驯的猛将,也只能是俯首认输。 “须得尽快击破这股袁军。”郭嘉眼眸明亮,缓缓开口道:“主公,王君虽拖住袁绍主力数日,但想必已是疲敝不堪。如今我主大军到来,袁军必定狗急跳墙,一旦袁绍破釜沉舟,我恐王君有失啊!” “言之有理。”曹操面色一肃,道:“奉孝可有计策教我?” 郭嘉道:“敌军列阵不动如山,那就让他动起来。动起来,才会露出破绽,有破绽就能击溃!主公不若遣子和将军领虎豹骑状作绕开敌军,作直击袁绍大营状,袁军必定会有应对,一旦漏出破绽,雷霆一击,必建奇功!” “正该如此!”曹操哈哈一笑,当即叫来曹纯,嘱咐几句,令其率虎豹骑绕阵而行,作出直击袁绍大营的模样。 当下,阵中张郃、高干就坐不住了。 “这该如何是好?!”高干急躁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军士气低落,又有那王贼在大营那边搅风搅雨,若是任凭这支骑兵冲过去,一旦大营有失,我等万死莫赎啊!” 张郃就冷静许多,却道:“大营仍有数万兵马,有主公坐镇,这数千骑想要攻破大营是痴心妄想。不过主公命令我等阻截曹军,却是不能放其过去。高将军,可令后阵分开,以骑对骑,截住曹军骑兵!” “好!” 就有一支袁军骑兵从军阵后军冲出,一看就知道是为截住曹纯。 曹操微眯着眼,只看曹纯应对。 曹纯果然是统率骑兵的良将,就见他趁着袁军骑兵刚刚从军阵中冒头,袁军军阵大开之际,突然率军转向,直扑袁军骑兵! 轰然间,两股骑兵撞在一起,厮杀声骤然响起! 立刻,张郃高干变了颜色! 这一撞,曹纯所部气势汹汹,只撞得猝不及防的袁军骑兵人仰马翻。曹军骑兵迅速突进,袁军骑兵则逐渐混乱,并带着这种混乱,蔓延到了军阵之中! “不好,快快合拢军阵!” 然则为时已晚! 若袁军士气尚存,兴许还能力挽狂澜。 但可惜,袁军这几日早已被王宿打破了胆! 被曹纯这么一冲,不但骑兵乱了,列阵的步卒也跟着乱了,任凭高干、张郃如何施为,也无法合拢军阵。 曹操看的眼睛大亮:“元让,你攻正面,子孝,你攻左翼,公明,你攻右翼。其余众将各就各位,准备听我号令!” “喏!” 正在曹操与张郃高干鏖战之时,却就有乌云般的溃兵铺天盖地从袁绍大营方向往这边扑来。 一时间,无论曹操还是张郃高干,都被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 当即,曹操为避免大军被溃兵冲乱,只得鸣金让各部大军退回。张郃高干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连忙收缩阵型,做防御状。 近了近了,军阵中,张郃高干首先就看到了袁绍的身影! 就见袁绍骑着白马,被亲卫簇拥着狂奔不休。 他身后,密密麻麻的兵卒丢盔弃甲,只慌乱茫然跟着袁绍狂奔。 在这些溃兵当中,有五色战阵耀眼异常,横突直进,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不论张郃高干,还是曹操等人,都看傻了眼。 这是怎么个情况? 却原来,王宿攻破袁绍中军大营,直接将袁绍的指挥体系冲的七零八落。袁绍一干武将谋士,被王宿杀的狼奔豚突。一时间,竟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乱作一团。 王宿杀透袁军中军大营,望着袁绍的大纛直直追击。袁绍麾下的兵将无人指挥,也只茫然望着袁绍的大纛跟着跑,于是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大崩溃的局面。 乱兵如洪水,前方不论是什么东西,都不闪不避,直接冲撞。 首先,就与张郃高干所部撞在了一起。 混乱,崩溃,如同烈火一般,燃烧了整个战场! 曹操见势不妙,连忙引兵散开,不敢列阵于前。 一干曹军文武皆伸长了脖子,望着那乱军之中劈波斩浪,一往无前的五色军阵,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全都成了石像一般。 突兀间,听到一声暴喝。 这喝声,如平地惊雷,响彻十里,将整个战场的厮杀声都完全压制住了! “王寻道在此,袁绍已被我生擒,袁军兵将还不快快弃械投降!” 循着声音望去,就见到那袁字大纛轰然倒下,一个金盔金甲之人,被王宿一手高高举起,挣扎不脱。 猝然,战场一片寂静。 逃的也不逃了,杀的也不杀了。 一个个望着那天神一般的身影,皆是茫然无措。 也不知谁,丢掉了手中的兵器。 随之,叮叮当当的声响绵绵而起。 成片成片的袁军士兵抱头蹲地,好像被大风刮过的田间稻草,是如此的软弱! 投降了! 如此结局,可谓开万世之先河! 王宿竟以一己之力,在正面战场上,吊打了整个袁绍军团,这样的场面,根本让人无法置信! 曹操都不由揉了揉眼睛,怕不是觉得眼前都是幻象。 “主公!” 郭嘉舔了舔嘴唇,喉咙干涩,声音嘶哑道:“是不是可以收降俘虏了?” 曹操这才惊醒过来,连忙道:“快,收降,收降!” 大局已定。 五色战阵缓缓穿过一望无际的溃兵,走到哪里,溃兵就立刻散开跪倒两侧,连头都不敢抬。 终于,五色战阵到了曹操面前。 只见到,这支只剩下千五人数的战阵,每个士兵,身上都十分狼狈。盔甲破旧,战袍缭乱,好多人连兵器都早已崩坏,手里拿的,是从战场上捡到的。 但这样的军队,每一个士兵,他们脸上的疲惫,都遮掩不住那股气冲霄汉的战意!那是决胜的战意,是无敌的战意,是纵横天下的战意! 就是这支军队,以一己之力,吊打袁军,最终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曹操咧开了嘴,看着这一个个士兵,就好像看着一块块无价之宝一样。 太珍贵了! “曹公!” 王宿策骑缓缓上前,将夹在腋下的袁绍放了下去。 袁绍挣扎着站起身来,仍然高昂着头颅,望着曹操,神色却不改高傲:“阿瞒,你赢了。” 曹操缓缓下马,来到袁绍身前:“本初...” “不要多言。”袁绍伸手止住曹操:“本大将军输了,输在了这个混蛋手中!”他反手指了指王宿:“但心服口服。阿瞒,我不如你之处,就在此人!若此人随我,今日便该是你,在马下仰望本大将军!” “疆场对决,胜负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袁绍头一偏,不看曹操。 曹操张了张嘴,想要上前一步,却又停住,良久才叹道:“本初兄可还记得?当初在雒阳,我兄弟几人饮酒谈笑。我说我要做征西将军,你说你要做大将军,要压我一头。而今,你败了,我胜了,但我心里并不是那么高兴。你,再也不是那个指着我鼻子骂我,鄙薄我的袁家大公子了,我,也不再是那个只知道跟在你屁股后面,斗鸡遛狗,调戏小娘子,夜闯寡妇门的阉宦之后...本初啊,青春时光,一去不回,惜哉惜哉!” “你是在嘲笑我吗?”袁绍冷哼一声:“这天下,只能有一个至尊。不是你,就是我。到了这一步,只有你死我活。过去种种,已如流水,消逝不见,何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