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星光》 第1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2016.7.16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爱到不顾一切,明知是骗局,还心甘情愿。 第一章 夏初,微风裹着细雨吹来,携着淡淡的凉意,掠过肩头,带走天边最后一片乌云,天空也随之渐渐放晴。 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放开,再收紧……反复几次之后,盛夏终于微微一动,伸手揉了两下发红的眼眶,又找出纸巾,细细地擦去吉他上散落着的雨珠,一遍又一遍。 她身旁的台阶上,散落着几张写满乐谱的纸,被方才稀落的雨滴打湿,浸透出斑驳的痕迹,半湿半干的黏在地上。 盛夏也不在意,只抱着吉他发呆,直到将心里堆积的那点郁结疏散开,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等再看到那散落一地的乐谱时,她不由得一怔,有些想不起这些谱子是怎么落在地上的。 正想弯腰去捡,却忽然听到自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盛夏心里一紧,飞快地转过头去。 只一眼。 竟毫无预兆地撞进一双如夜空般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那人的目光清远专注,看向她时,莫名地透出几分无声的安抚。 安静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在墓园里唱歌?”他开口说,“不怕吗?” 那轻慢和缓的语气,像是怕惊扰了住在这里魂。 魂……盛夏不由得一抖。 她着实没想到在这个日暮黄昏的时间里,竟还有人停留在墓园里。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她身后听了多久。 她想得出神,愣愣地看着那人闲庭散步般自不远处徐徐走来,一步步靠近,一时间忘了说话。 等看见那人站在距离她一米外的地方停住脚步,才兀的回过神,重新转过身去。 “不……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盛夏怀抱着吉他,并不排斥与对方说话,只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我想唱歌给这里的人听,希望她们听到我的歌,可以帮我转达给我妈妈。告诉她,我很好,只是……我想她。” 想念啊…… 苏木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什么,盛夏离得远,又背对着他,没听清楚,正要回头,却见他已经自顾自地走上前来,长腿一迈,就势坐在她身旁。 随即,一股清浅的药草香,若有若无地萦绕而来,划过盛夏的鼻间时,她一怔,不免多嗅了一嗅。 的确是药草的味道,虽然极淡,却让人无法忽视。 很像……妈妈身上味道。 盛夏眼眶发酸,忙低下头,不再看那个近在身旁的男人。 许是她呆愣的表情有些好笑,下一秒,对方忽然笑了。 那笑声低低的,清润中透着些许温和,继而一声轻叹划过她耳畔,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哀伤和落寞。 “那我可以请你再多唱一遍刚才的歌吗?”他微低着头,白净的指腹拨了拨腕上的紫檀木珠串,“我妈妈……恰好住在这里,或许她可以帮你的忙。” 住在墓园…… 盛夏微怔着,虽然心里有过猜测,但乍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安地抓了抓头发,窘促道:“抱歉。” “没关系。”苏木温和地笑道:“已经……很久了。” 大约是发现对方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身世,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竟忽然生出一点惺惺相惜之感。 落日下的墓园,越发冷清静谧。 微凉的风,混着泥土的味道,掠过花草,掠过树桠,掠过大树下并排坐着的两个人。 轻柔的女声伴着她手中的吉他,低声吟唱,比之前每一次都更认真,更专注。 你会不会为这样的一首歌落泪? 那歌声极致哀婉,旋律反而最是温暖,轻易地牵出你心底埋藏至深的柔软,音符跳动,合着那轻柔的低吟,不过寥寥数句,却道出那些你不能说出口的叹息。 一曲终了,苏木微低着头,圆润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腕上的珠串,还在出神。 盛夏偏头看他一眼,见此也不好打扰,便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正要背起背包,却被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惊了一跳。 异常嘹亮的铃声,在这沉寂空旷的墓园里更显突兀。连走神的苏木也被这急促的铃声强行拽回思绪。 他微皱着眉头,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女孩。 见她被电话里的咆哮声吼得一怔,手上也更加忙乱,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背着吉他开始飞奔。 苏木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盛夏稳住向前冲的身体,感受到手腕上那一截陌生的温热,错愕地回过头,看向刚刚放开手的男人。 手机里,粗犷的男声还在大声咆哮着:“盛夏!你要是十分钟内赶不回来!这辈子就不用回来了!……” 可盛夏却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逐渐远离,整个人仿佛跌进一片犹如星空般蛊惑迷人的漩涡之中,耳边只能听到那轻缓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对她说:“别急,我送你。” 她怔怔地看着苏木那双深邃平和的黑眸,渐渐忘记了言语,忘记了焦躁。 只有一张小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红了。 这是一个清俊温和、礼貌也疏离的……好心人。 是苏木留给盛夏的第一眼印象。 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靠在一处游泳馆外。 盛夏匆匆下车,走了两步,又折回到驾驶座旁的车窗外,弯腰轻叩两下车窗。 苏木降下车窗,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无声地扬了扬眉梢。 “你……能不能……”盛夏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说话就有点卡壳,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忙深吸一大口气,终于顺畅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言,苏木一怔,视线上移,不由得看向盛夏的双眼。 那双漆黑透亮的瞳仁中映着他的脸,专注的目光里,仿若隐藏着黑曜石般璀璨而澄澈的光。 “苏木。”他轻声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他从不轻易自报姓名,这是第一次,他将主动权,让给对方。 可惜,盛夏并没有明白苏木的深意。 她只飞快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高兴得连眼睛都亮了几分,“我叫盛夏!还有,今天谢谢你!” 她笑得单纯,苏木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却摇头说:“不用谢,就当是……你帮我唱歌的谢礼。” 盛夏摇摇头,正要再说,恰逢手机再次响起,等她匆匆应付完对方的电话,再转回身去,空无一人的车道上哪里还有苏木的影子。 马路边只剩下她一人孑然而立的身影,遥遥地望着远处奔流的车流。 苏木,苏木…… 倒真是人如其名,性温,质润。 尤其是他身上那丝特有的,若有似无的药草香。 浅淡中,带着一点微涩的清苦,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 安心? 盛夏不禁自嘲地一笑。 自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的戒心,怎么允许自己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产生“信任”这种情绪呢? 正出神,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 盛夏回头,循声望去。 下一秒,不待她反应,脑袋顶就吃了来人一记爆栗子。 “长能耐了你!”丁成恨铁不成钢地戳着盛夏的脑门,“我跟你约的是几点?现在几点!”他一边不停地说着话,一边不忘揪着盛夏的衣领,快步向游泳馆里走。 “我要不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在b市混的不容易,我才懒得管你!”丁成看也不看地从服装助理手中取走一套裙子,转手塞进盛夏的怀里,继而将她推进更衣室。 门板闭合的瞬间,盛夏的耳边,是丁成最后的警告。 “你要是再迟到。”丁成说,“不管你水性有多好,这都是咱俩最后一次合作!” 盛夏啄米般地点点头,直到门板彻底闭合,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丁成是个好人。 盛夏遇到丁成,是在b市的护城河边。 她恰巧目睹一位失足少女跳河自杀,来不及思考,随手扔下背包就跟着跳下了河。 后来,失足少女被盛夏救回一条命,话没多说两句,悄悄走了。 盛夏……却因此,丢了背包。 身无分文的她,傻坐在护城河边,欲哭无泪。 而丁成,是那时唯一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呦!哭着呢?” 丁成的模样长得不错,只是咧嘴笑时,总带着几分痞气。以至于盛夏第一眼看到他向自己伸出手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丁成看着她的拳头,也不在意,只嗤笑一声,随手将名片扔到她怀里。 “我们剧组缺一个替身演员,工资日结,一百起。”丁成说,“去不去?” 盛夏想了想,仔仔细细地将丁成的名片看了三遍,然后干脆地回答:“去!” 那一刻,盛夏认真地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没成想,她却因此,成了丁成手下一名水下替身演员,一做就是两年。 在盛夏心里,丁成是个好人。 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唯一帮助过她的恩人。 只是,谁都不容易。 没有人,会平白施舍他的善心。 “盛夏!”丁成在等得不耐烦,却又不能冲进去揪人,只得锤着门板大喊:“你好了没?墨迹什么呢!” 闻言,盛夏忙拉紧裙子上的拉链,应声回道:“好了好了!” …… 盛夏今天的工作,是作为女主角的替身,拍摄一场水下昏迷的戏。 “不要挣扎,不要露脸。”导演卷着剧本叮嘱盛夏,“就当你睡着了,使劲憋气……明白了?” 盛夏点点头,脸上挂着讨巧的笑,心里却腹诽不已。 憋着气能睡着?傻吗! 导演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看她态度谦逊又听话,心下满意,笑了笑说:“你也是个老手了,别的也不用我多说,下水吧。” 盛夏干脆地“哎!”了一声,随即收起其他心思,站好位置后,对身前即将推她入水女演员爽朗地一笑,“好姐姐,我这人胖,你推得时候使点劲哈!” 盛夏的本意是担心女孩子手劲小,又不好意思,不疼不痒地推她一下,落水慢了耽误时间。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面前的女演员也是位新手,本就紧张地头顶冒汗,听到盛夏的话,当即信以为真。在听到导演的指令后,更是使出吃奶的劲,猛推了她一把。 只听“咚”的一声,盛夏应声落水。 水花高高溅起的瞬间,众人也忽略了盛夏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因着那位女演员的大力配合,盛夏落水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掠去,直到她撞上剧组特意在水下放置的隔板。 头撞击隔板的声音,本就发闷,更因着水声的掩盖,丝毫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水面上,导演见演员就位,赶忙招呼着大家开机拍摄。 水面下,盛夏却因为隔板撞击到她脑后的旧伤,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旖旖!跑……快跑!” “旖旖……” 是谁?在喊? 是……妈妈吗? 盛夏费力地睁开一米眼缝,胸腔压迫的窒息感让她越加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无助地看着头顶上方那隔着水幕的光亮,努力地想要伸出手去,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那人温柔的笑颜。 妈…… 眼泪融进水里的同时,她唇边冒出的气泡也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卡!” 一条通过。 导演在一旁满意地拍了拍丁成的肩膀,笑道:“这小姑娘找的不错,省心!” “瞧您说的,这都是您教得好!”丁成一面恭维导演,一面抄过扬声器对着水下喊:“盛夏!拍完了!上来吧!” 他一连喊了三遍,都无人应声,而沉在水下的盛夏更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 丁成这才慌了,忙招呼人下水救人。 可没等他们的人跳下去,盛夏却已经被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到了游泳池边。 丁成悄悄地打量着那个轮廓清俊,气质温润的男人,觉得很是眼生,不免多看了两眼。 眼下他也顾不上询问对方的身份,只好当他是路过的好心人,也没在意。 可当他把目光移到盛夏身上时,却顿时惊出一身汗来。 “血!” …… 【我是手动分隔符 ̄▽ ̄】 阿贝贝有话说:阔别半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内心激动ing(≧▽≦) 首先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和小可爱们的大力捧场! 我要花式求收藏!求评论!求抱抱!求小天使爱我!【此处应有掌声︿( ̄︶ ̄)︿ 来说新文开张福利! ↓↓↓ 第2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 透过房间里唯一的顶窗,可以看到窗外,已夜幕初降。 她躺在床上等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又慢慢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倒霉透了。 头可真是疼啊! 尤其是那块旧伤…… 盛夏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脑后的旧伤,手心一紧,这才发现她手里正攥着一张不知是谁的名片。 许是因为手攥得过紧,名片已有些微微变形,但好在并不妨碍她看清上面的字。 荣耀传媒经纪人,林安迪? 荣耀传媒啊……盛夏想,她好像已经近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望着顶窗外的夜空出神,攥着名片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丁成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我的小姑奶奶!”丁成惊呼一声,两步走来,动作利落地从盛夏手中抽走名片。 看着手里已经被彻底捏变形的名片,丁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清楚,这可是林安迪的名片!是荣耀传媒金牌经纪人,林安迪!”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戳盛夏的脑门,可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白纱,又生生顿住,只愤愤道:“你是不是傻!” 闻言,盛夏只凉凉地睨了丁成一眼,没说话。 她头上疼,自然懒得应付。 可丁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面忙着将买来的晚饭摆上小桌。等收拾完,才扶着盛夏坐起来。 盛夏的头撞得不重,只是恰好引发旧伤,所以才显得严重了几分。 丁成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将盛夏带回了出租屋。 开玩笑,剧组给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想住院?他可没钱! 不过……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丁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名片去荣耀传媒大厦二十一层,找林安迪!” 闻言,盛夏喝粥的动作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丁成一看见她这样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的年少轻狂,但如今这种不合时宜的狂妄,在圈子里,就是自断前程。 说私心也好,说伪善也罢,总之丁成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盛夏错过这次机会。 “说你呢!”丁成虎着脸,“咚”的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明天必须去!听见没?” 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恍若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似有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是害怕的。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 …… 【手动分隔符】 盛夏:听说章节太少,小天使们不知道留言说什么?:-d 丁成:给傻贝表白就好 ̄ー ̄ 苏木:比如?:) 阿贝贝:比如!阿贝贝你真可爱!阿贝贝我好喜欢你!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众:(#‵′)凸 第3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翌日,盛夏如约来到荣耀传媒大厦,向前台小姐说明来意后,便被对对方送进电梯。 电梯直达二十一层。 这一层一共十个办公室,林安迪的办公室在最左侧,走廊尽头的那一间。 整条走廊上铺就着高档的纯羊毛地毯,盛夏走得慢,又穿着平底鞋,一步步走来,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可她刚在办公室的门外站定,正要整理身上的衣服时,竟意外地听到一道女声,自门内传来。 “进来。” 那声音,干脆利落,透着优雅。 盛夏一怔,依言推门的瞬间,不禁狐疑地抬起头。这一下,恰好对上门板上方那台监控摄像头。 她心里一突,又有些庆幸。 幸好,刚才在门外没有做鬼脸啊…… 林安迪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并不说破。 目光扫过电脑里关于盛夏的资料,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心底着实有点纳闷。 那人,为什么就选择了她呢? 自盛夏出现二十一层,林安迪就一直在观察她。 不似其他人出现在她面前时的盛装打扮,盛夏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下搭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衣帽下,她看似低眉顺眼地望着脚尖,细碎的刘海虽遮不住她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却足够让人看不清她的双眼。只露出的那小半张脸,看上去白皙精致,依稀能辨认出她的脸型。 很好,到是那种适合大荧幕的电影脸。 林安迪落在办公桌上的食指轻轻一点,率先打破沉默,“盛夏?” 闻声,盛夏忙应了一声“是”,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房间的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女人。 心里却不由得感叹一声“完美”。 面前这位妆容精致的女人,从模样上来看,年纪约在二十七八上下。 烈焰红唇的张扬妆容,搭配她身上同色系的红裙,使得她轻而易举就成为这间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办公室里,唯一的亮色,举手投足间,更是将那妩媚且犀利的气质显露无疑。 “摘下帽子。”林安迪淡声道,“伤就伤了,不用遮着。” 帽子? 盛夏一怔,手也跟着向上摸,只一下就摸到了脑袋上的连衣帽,忙道:“不好意思。” 说着,轻拽一下衣帽,露出一个包着绷带的脑袋。 林安迪再次看向她。 刘海下,那一双星眸黑白分明,漆黑如墨的瞳仁里眸光澄澈,一眼就能望见她眼底的孤勇和倔强。 林安迪心里暗叹,不得不说,盛夏的自身条件确实不错。 她年轻、漂亮、干净,却并不世故。 但放眼娱乐圈,和她差不多条件的人,永远一抓一大把。 最后,能红的人有几个? 屈指可数。 可是…… 林安迪轻轻勾起红唇,心道:那又怎样呢? “盛夏,去年星光大赛全国十强之一,唱作俱佳型选手。”林安迪睨着盛夏的双眼,“迄今为止,做了两年多的水下替身,现长期混迹剧组……” 林安迪的语气一直淡淡的,近乎到寡淡地陈述着她所知道的,关于盛夏的履历。 盛夏也不急,耐心地等她全部说完,才轻笑着点点头,“是,如你所言……全部。” 见此,林安迪倒是真的笑了。 “耐心不错。”她说,“那现在聊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你为什么退赛?当时的经纪人是谁?” “穷。”这答案几乎不用考虑。盛夏干脆地回答她:“我付不起赞助费,只能退赛。经纪人……叫吴哲。” “吴哲?”听到这个名字,林安迪并不陌生,只是语气里不免多了一丝反感,轻嗤道:“原来是那个拉皮条的?难怪你火不起来。相信我,及早滚蛋,绝对是你当时最好的选择。” 盛夏轻咳一声,没接话。 她倒是没想到林安迪会如此直白地评价吴哲。 对于吴哲的作风,盛夏当年早有所耳闻,说起来,这也是她坚决退赛的另一个原因。 她想踏入娱乐圈,但并不想出卖自己。 “好了,言归正传。”林安迪轻巧地打出一个响指,拉回盛夏的思绪,“作为你的经纪人,我会尽我所能地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但是……”她顿了一顿,“也请你,让我看到你能为我所用的价值。” …… 直到走出荣耀大厦,盛夏都觉得这一切发生太不真实。 林安迪给她的“机会”,是下周五,“荣耀挑战赛”的参赛名额。 所谓“荣耀挑战赛”,是举办在“星光大赛”开赛前的一个预热娱乐节目。 节目组会邀请往年星光大赛全国总决赛的参赛选手到场演唱,并每周决出一名人气冠军。 这样一来,不仅能为即将到来的星光大赛提前预热,制造话题热度,也同时为参赛选手带来更多的宣传和机遇。 对参赛者来说,当真是,一本万利。 可这天下到底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只要冠军。”林安迪言简意赅的话,言犹在耳,“毕竟,我不是慈善家。” 盛夏摇摇头,自顾自地走到楼外的空地上站了一会儿。直到皮肤接触到阳光的一瞬,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思忖良久,心里却依然毫无头绪。 让一个离开舞台一年之久的过气歌手,一夜之间拿下人气冠军? 林安迪到底哪来的自信,相信她能拼过那些时常蹦跶在公众眼前的花孔雀的? 可要说林安迪根本不在意她的实力,那她又为什么要将参加荣耀挑战赛这么好的机会送给自己? 想到这,盛夏不禁回身望向不远处的高楼,视线所及之处,早已经认不出林安迪办公室的位置,只是怔愣着将目光缓缓上移,一层一层向上…… 正出神,忽然接到丁成的电话。 “在哪儿?”丁成问,“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 盛夏的声音有些发闷,丁成不免着急:“怎么?人嫌弃你?你就不能不要脸一点吗?” “不是这个……”话到嘴边,绕着舌尖转了一圈,盛夏还是换了话题,“丁哥,你帮我打听到昨天救我的人是谁了吗?我得谢谢他!” “德行!”丁成嗤笑一声,知道盛夏见到林安迪,心里也跟着高兴。 可是说起昨天那个男人…… “问过了,剧组没人认识,我看着他也不像圈里人。”丁成顿了一下又想到,“倒是昨天救护车上的医生好像认识那人,没准他也是个医生。” “医生?” 丁成回想起昨天的情形,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对!肯定是医生!你是没看到他给你做胸外按压时的那个手法!”丁成啧啧两声,“那叫一个有范儿!专业!” 说完,没听到盛夏的声音,又玩笑道:“怎么着?你还想去医院里找人啊?哥跟你说啊,甭费那个功夫了,人没留名,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你找!” 盛夏沉默着,还是没回话。 认识这么久,丁成也知道盛夏的脾气。 小丫头面上看着随和,其实心里主意最大。 他也不多说,转头喝了两口水,才不慌不忙地说起他打电话的真正目的。 “我要跟组去横店两个月,这次就不带你了,你跟着林安迪好好混,放机灵点,听见没?” 盛夏随口“嗯”了一声,一想到丁成两个月不在b市,心里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把找恩人这个想法暂时放下。 跟恩人相比,现在对她更重要的是……钱! 丁成一走,这两个月肯定没活干,再加上比赛的费用,她能分分钟露宿街头! “丁哥……”盛夏斟酌道:“那你能不能……把上个月给xx组做替,还有上周给yy组做替的工钱给我结了,再走?” 盛夏做替身演员的工钱,多数时候都是由丁成负责分发,按日结算,但如果碰上丁成手头紧的时候,也会先给她打个白条欠着。 听到盛夏的话,丁成没有立刻回复她。 他先是摸出钱包看了看,里面只有八百块钱。 根本不够盛夏两个月的吃喝。 可是不给她,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想了想,他吐了嘴里的烟头,转身去找剧组的朋友借了二百。 “先给你一千。”丁成将手机夹在颈侧,一张一张数着手里的钱,心里真想骂娘。 给她一千,他饿一个月! 盛夏知道丁成的情况,闻言,不敢嫌少,忙道:“成!我去找你拿!” …… 彼时,中心医院餐厅里,苏木刚找到座位坐下,就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缓过劲来,他不禁用手搭了下自己的脉搏。 指腹下的脉搏,跳动规律。 没受凉啊,怎么好端端地打三个喷嚏?难道谁在骂他? 正纳闷,餐桌的对面坐下一个人。 苏木抬头,见是好友陆梓楠,点点头,将买好的餐盒推向他。 陆梓楠接过餐盒,却不着急吃饭,不怀好意地将苏木打量一遍,才幽幽开口,“感冒了?听急诊科的同事说,你昨天见义勇为从游泳池里救了个姑娘啊……认识的?” “没感冒。”苏木一面打开餐盒,一面低声道:“不认识。” “不认识?”陆梓楠按下苏木掀开的餐盒,戏虐地一笑:“苏医生,你还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下过水了吗?” “记得。”苏木抬眼看他,沉默良久之后,又淡淡地补上一句,“十二年。” 十四岁时,他和陆梓楠偷偷跑到西城水库里学游泳,一不小心呛了水,差点淹死,被人救回来后高烧三天不退,最后是外公用了老方,才让他及时退烧,没烧成傻子。 后来,他学会了游泳,那个教他游泳的女孩,却不知何时,一并消失在回忆里。 自此,苏木再没游过泳。 轻咳一声,苏木收回思绪,淡淡一笑,却摇头道:“碰巧而已。” 说着,他伸手将眼镜摘下,捏了捏眉心,无奈且好笑地说:“真没想那么多。” 他这样说,陆梓楠其实根本不信。 可苏木明显不打算坦白,他也不好再问。只能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暗骂他一句:“胡扯”。 苏木见陆梓楠放过自己,正要安心吃饭,又恰逢手机铃声响起,只得先接电话。 “我是苏木。”他说。 “人见到了。”电话里的女声,言简意赅,“勉强能用。” “……好。” …… 第4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周五,下午四点半。 盛夏身穿白色连衣裙,坐在林安迪的办公室里,由造型师为她设计今晚的亮相造型。 今晚是她第一次参加“荣耀挑战赛”,也是她阔别舞台一年后的首次登台演唱。 成败与否,全看今晚。 盛夏闭着眼,任由化妆师挥舞着软刷在她的脸上耕耘,面上虽强显镇定,可她心里难免紧张。 今晚,她只有一首歌的时间。 林安迪一面盛夏讨论着今晚上台时的注意事项,一面观察着盛夏的神情,见她紧闭着的双眼上,眼睫不停地抖动,葱白的指尖还攥着裙摆打圈,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太年轻。 “深呼吸,别紧张。”林安迪合上手里的文件夹,宽慰道:“盛夏,要对自己有信心!” 话落,造型师适时插话道:“搞定!你们看看。” 随着造型师向旁退开一步,林安迪也终于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盛夏。 本就精致的五官在妆容的衬托下,更加立体,那一双星眸在灯光下越发黑亮闪耀,姣好的面容如一块上好的美玉,白皙莹润,加之身上那一袭长及曳地的白裙,当真是步步生姿。 “很好,歌美,人也美。”林安迪赞赏道:“这造型很配你的歌,母亲节唱送给母亲的歌,最能引发和观众的共鸣。” 盛夏微微一笑,虽然心里领了林安迪的情。可心底却不见轻松,心跳反而越跳越快。 直到,林安迪的手机铃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像是一种神奇的心电感应。 随着铃声的响起,盛夏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只不由得长叹一声:“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林安迪边接听电话,边莫名其妙地回看了盛夏一眼。 末了,她挂断电话,一抿嘴角,爆了一句粗口。 原来,盛夏提前准备的参赛歌曲,被人强占了。 因为盛夏是今天挑战赛的挑战者,所以在她上台之前,有关于她的所有参赛信息全都会采取保密措施,不能外漏。 这也是这个节目的一大特色环节,由每期的挑战者制造出的巨大悬念。 为此,林安迪特意把盛夏的选曲信息压到昨晚才刚刚报给节目组,可就算这样,仍出了岔子。 不但曲目泄露,并且被人恶意抢占。 “你认识凌楚楚吗?”心头有火,林安迪的语气也不好,“她今天临时更换曲目,选了你的曲子。” 盛夏作为挑战者的出场顺序排在之前所有选手之后,也正是因此,只要和出场在前的任何一名选手撞歌,她们都必须无条件退让。 凌楚楚? “知道,不熟。”盛夏想了想,点头道:“她是我们那次比赛的冠军吧?” “那就对了。”林安迪哼笑一声,斜睨盛夏一眼,“看来她对你怀恨在心啊?” 盛夏莫名,“为什么?” 她这样直白,林安迪反倒不好解释,总不能说,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凌楚楚已经放话,“今晚盛夏唱什么,她就唱什么”吧? 可是不说…… “你还能选别的歌曲吗?” “这个倒是没问题。”盛夏眨眨眼,忽然笑道,“可是那个谁,会不会我唱什么她抢什么?” “你倒是不傻!”林安迪笑骂一声,还是据实相告,“她确实是这样说的。其实搞定凌楚楚很简单,但她背后那位却有点麻烦,短期内,我并不想和她有任何冲突。”她顿了一顿,叮嘱道:“你最好也不要。” “她背后的人……”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所有猜测,但盛夏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口,“是谁?” “沈昔澜。”林安迪回答,“荣耀集团当家人的继女,荣耀传媒现任执行总监,沈昔澜。” …… 夜幕降临,整个b市笼罩在一片漆黑暗沉的夜空之下。 此时,在b市电视台的露天演播厅里却一片热闹非凡的场面,原因无他,这里正是“荣耀挑战赛”的直播现场。 “让我们有请今夜的荣耀挑战者!十!九!八……” 舞台上,两位b市电视台当家主持人把现场氛围调动的很是火热,可此时此刻,舞台后方的休息室里的气氛却谈不上多好。 微妙,似乎是最好的形容词。 都是同一期参加过“星光大赛”的选手,盛夏的水平大家心知肚明。 可知道是一回事,承认却是另一回事。 盛夏翻开写着自己出场提示的卡片,待看到卡片上大咧咧地横亘着一个“bitch”的时候,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幼稚! 她抬起头,不意外地对上一双满是挑衅且不怀好意的眼睛。 凌楚楚见到盛夏抬起头,得意地向她挥了挥手,贴着水晶的精致指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目。红唇勾起一抹轻笑,那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却见盛夏颇为不屑瞥了她一眼。 也……只有那么一眼而已。 下一秒,盛夏利落地背起吉他,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往外走,路过门口时,还顺手将手里的卡片一揉,丢进角落的垃圾箱里。 凌楚楚盯着盛夏离去时那骄傲又自信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而于此同时,b市的一座公寓里,苏木趿拉着拖鞋,从氤氲着水汽的浴室里缓步走出,宽大的白体恤下套着一条浅灰色休闲裤,一身衣着散漫又慵懒。 他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时,随手拿起桌几上的电视遥控,按下开关键。 音质极佳的立体音响里瞬间响起一阵震耳的掌声,期间夹杂着一个女孩清亮妩媚的声音。 听着……有一点熟悉。 苏木没再调换节目,将毛巾放在矮几上,又去厨房吧台上倒了杯红酒,这才不慌不忙地转回客厅,仰靠在沙发上,注视着电视机里的人。 空旷的舞台之上,仅有一束强光追随着舞台中央的歌者。 那好似腊月寒梅般的眉目,傲然睥睨着众人,身上通身黑衣,与遥遥夜空相对,单薄清瘦的身影,却有着摄人心魄的惊艳和一腔绝地而生的孤勇。 乐声忽起,她偏头看向台下,烈焰红唇的妆容上忽然现出一抹清浅的淡笑。那艳丽的红唇轻轻一勾,便有说不出的妖娆之意,精致的眼尾微微飞扬,带着一点神秘的吸引。 可那双清透明亮的眼底却暗含着无法忽视的孤傲与凌厉,让人不敢生出半分轻视之意,加之她另外半侧脸颊上的银色面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美丽而又危险的矛盾气息。 半明半暗,亦正亦邪。 “嘿!baby!我回来了!” 这一句呢喃似的呼唤犹如打开潘多拉宝盒的钥匙,全场寂静里,旋律陡然走高。 “我从地狱重生,带来神秘的曼陀罗, 途经无妄之河,分秒与死神交错, 今日重回人间,只为与你诉说, …… 嘿!baby!我是一个……一个复仇者! 嗨……baby!我回来了!” 一曲唱罢,艳惊四座。 这首由盛夏独立唱作的《复仇者》在全场静默三秒之后,赢得满堂喝彩。 评委们毫不掩饰对这首歌的喜爱之情,纷纷发言赞扬盛夏那犹如天籁般的高低音之间的完美转换,以及令人惊艳的创作功底。 但盛夏对此却显得并不在意,她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优雅矜贵地坐在贵宾席上,身着高级定制晚礼,妆容精致,笑容端庄。 面前的桌面上放置着印有她名字的玻璃卡。 沈昔澜。 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呵。 盛夏暗嗤一声,红唇微动。 是一句,无声的,“嗨。” 彼时,原本端坐于贵宾席上的沈昔澜却觉得如同被人遏制着咽喉。 窒息,是她唯一的感觉。 她是……秦旖吗? 看到沈昔澜那犹如打翻调色盘一般五彩斑斓的脸色,盛夏满意地笑了。 她轻轻地勾起唇角,无声地动了动嘴。继而转身,留下粉丝的尖叫,干脆利落地离开舞台,再次隐匿于黑暗之中。 而沈昔澜却在看到盛夏的口型时,如坠冰窖。 她说…… “iamback!”——我回来了! 《复仇者》,是她特意送给自己的……宣战书。 …… 公寓里,苏木浅抿了一口红酒,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机里现场评委真假难辨的赞美之词,一边分心听着电话里助手闫一的汇报。 “盛夏,父母双亡。” 苏木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 结果却只听到闫一踌躇片刻,然后言简意赅地说:“其他生平,一概空白。” 说罢,保持着通话的手机里,只能听到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片刻后,闫一自责道:“对不起,是我无能。” 苏木没出声,习惯性地转了转手腕上那串紫檀珠串,狭长漆黑的眼睛微微眯起,忽然勾了勾唇。 “没关系。”他淡声道,那清润平和的声音里却忽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反正……来日方长。” 第5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当夜,荣耀挑战赛大爆冷门。 原本稳坐人气王的盛夏在最后颁奖环节,被节目组爆出票选结果不实的消息,也因此,名次作废,由人气第二名的凌楚楚获得本周人气王的宝座。 彼时,盛夏,早已离开演播厅。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跻身于行色匆匆的行人间,仿佛这样,她就不再孤身一人。 可这城市太大,人们太忙,分分秒秒里都上演着数不清的悲欢离合,没有人会奢侈地挥霍自己昂贵的光阴,奢侈地望一眼你的喜怒哀乐。 盛夏没有大喊,也没有哭泣。 她把眼泪流回心底。 那滋味,果真又涩又咸。 盛夏自嘲地一笑,耳边再次回荡起沈昔澜苍白着脸,却异常坚定地话。 她说:“旖旖,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 那声音忽远忽近,渐渐地和另一句久远却同样歇斯底里的话融合在一起。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 是啊……为什么呢? 她也想知道答案。 . 夜色渐深,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憋足了一整天的乌云,毫无保留地拧干着身上的水分,雨势越下越大。 盛夏孤身一人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她没有伞,也不想躲,便任由那好似裹着万钧之力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一滴滴落进心里。 不疼。 只是一颗心,越发寒凉,寻无所依。 盛夏看似勇敢,实则飞蛾扑火似的报复,实在幼稚地可笑。 所以苦果来得那样快。 她不知道是否每一个努力的人都会遭遇数不清的挫折,可是今晚这突然而至的践踏,确实让她措手不及。 比赛作弊? 多么无耻的借口。 却宣判了她的“罪行”。 愚蠢吗? 愚蠢。蠢得无可救药。 可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盛夏想,她大约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两年。 沈昔澜走了两年多,她就泥里摸爬滚打两年。 她绷紧着心弦努力地想要爬出泥潭,可现实,却总会在她满怀希望时,重重地给她甩出一巴掌。 此时此刻,即使盛夏不愿承认,但她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好像忽然就……断了。 两年了,她还是毫无长进。 依然败在沈昔澜的手里,反击无能,只能任人宰割! 盛夏摇了摇头,想要努力地看清楚脚下的路,可是越眨眼,反倒越是看不清。 又走了两步,终于停下脚步,垂着头,伫在街道旁。 眼里没有泪,心底却是如同被人攥住咽喉般的窒闷。 她抬起头,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微笑。 此情此景,真是像极了两年前,她被学校赶出校门,被迫退学的那一夜。 同样灰暗阴沉的天空泼洒着倾盆的大雨,空旷的街道上,零星冷漠的行人,以及……看不清尽头的路。 …… 发烧,是盛夏淋雨后的必修课。 翌日一早,盛夏刚一睁眼,就清晰感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肿,连吞咽都有些困难。 她忍着头晕,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稍稍一动,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疯狂地叫嚣着,酸痛难忍。 只能去医院。 换好衣服,盛夏忍着喉咙肿痛和干呕感硬生生咽下两片退烧药,又猛灌一大杯水,才带上钱包,不情不愿地向医院走去。 盛夏捏了捏背包里干瘪的钱包,到底是没狠下心来打车,而是一走一停地走向距离她最近的公交车站。 等她好不容易来到中心医院时,已临近正午,可中心医院的门诊大厅里却依然人满为患。 这一番奔走,早已经耗费盛夏太多的精力,身上也冒了一身虚汗。 她甩了甩胀痛的头,只觉得好似置身于冰山火海之中,整个人忽冷忽热的,头也比出门前更晕了。 盛夏站在角落里缓了缓气,找护士问明中医科的路线,道谢后,才扶着墙向中医科走去。 每走一步,都觉得浑身酸痛,一双腿,也越发绵软无力,那滋味,真像是双脚走在针板之上。 就好像……她上辈子做过鱼? 好不容易来到中医科外的长廊,盛夏已经晕得两眼发黑,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墙角喘气,片刻再抬起头,眼前却突然晕眩地发黑,恍惚中似乎听到谁在耳边呼唤,她挣扎着睁开眼,隔着迷雾般的视线,恍惚地发现自己好巧不巧地落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 而那个男人,她见过。 苏木。 “是你啊……”沙哑而粗噶的声音响起,每一下都挑战着盛夏的痛感神经,疼得皱眉,可还是不得不说的话:“我对青霉素过敏,不能……” 苏木脚下一顿,低头看向怀里这个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重新返回中医科。 等到盛夏再醒来,日头已稍稍偏西。 盛夏动了动,身上还有些不舒服,尤其出了虚汗,衣服都粘腻地贴在身上,但所幸头已经不晕了。 意识渐渐清醒后,才发现嘴里又苦又涩,不由得皱着眉头砸吧两下。 可……压在她舌头上的是什么东西? 盛夏抿了抿嘴,狐疑地用指尖夹住一点那东西的边缘,取出来一看,更加错愕。 竟然是参片? 她将参片重新含进嘴里,重新打量这间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中药味,房间里除了她身下这张单人床之外,只在门板后倒挂着一件浅灰色的男式风衣。 看上去空落落的。 盛夏正看着那件风衣出神,冷不丁竟然听到门板被人从外叩响。 “当当当”三下敲门声后,是一道平和温润的男声,“醒了吗?” “醒了。”盛夏下意识地回答说:“请进。” 话落,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盛夏循声望去,先是看到门把上,那只白皙且指骨分明的手,往上是一件干净整洁的白大褂,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胸口上方,恰好露出里面白衬衣的衣领,再往上……修长的脖颈上是一张眉目含笑的脸。 他微微笑着,如墨般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窗外晕黄的夕阳。 那好似温暖了整个世界的目光,温柔且深邃。 盛夏心头一颤,“原来你是医生?” 苏木“嗯”了一声,头一点,算是默认。 他走到床边,一手拉起盛夏的手腕托住,一手轻轻地搭上她右手腕上的脉搏。 自苏木进门起,盛夏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此时看到他给自己号脉,眼神就不由得飘向他胸前的名牌。 ——主治医师苏木。 苏木……苏木,性干、咸,可活血祛瘀,消肿定痛。 盛夏念着苏木的名字,忽然就忆起这一句书里对“苏木”这种药材的介绍来。 苏木听着她小声呢喃的声音,手上认真地感受着指腹下端那不规则的脉搏跳动,眼里却染上点点笑意,“嗯。‘苏木’的确是你说的那种药材。” 盛夏“唔”了一声,回神来,发现自己竟把心里话念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想摸摸鼻头,手一动,才想起手腕还被苏木握着。 果然下一秒,就见那双深邃的黑眸再次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沉声,“别动”。 盛夏脸上一红,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老师警告的小学生一般,彻底不敢动了。 她静了片刻,又忍不住好奇,小声问他:“你是中医?” 苏木轻声“嗯”了一声,留意到她脉搏中几下不规律的微弱差别,不动声色地换过盛夏的左手腕继续把脉,嘴上随口回问:“怎么?” 盛夏摇摇头,心里却暗道一声“难怪”。 难怪他身上会带着那样清浅的中药香。 搭完脉,苏木放下盛夏的手腕,伸手托起她的下颚,轻声说:“张嘴,我看下舌头。” 盛夏顺着他手上的力道一抬头,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双犹如漩涡般深邃的黑眸,她微一愣神,再次对上苏木略带疑问的眼神。 随即清润温和的声音划过耳边,那尤带着温热的指腹也从下颚转移到了她的脖颈间,“张不开?是因为嗓子疼吗?” 指腹轻压,伴随着喉间轻微的疼痛,更多的却是那被他触碰到的皮肤所带来的异样感觉。 不讨厌,却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有些……麻麻热热的。 盛夏察觉脸上有点热,忙低头轻咳一声,躲开苏木的手。 手上一空,指尖细腻地触感也随之消失,苏木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也不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等到身后的盛夏跟上来,才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座椅说了一句:“坐。” 想了想,又出声提醒她:“不要用力咳,会伤嗓子。” 盛夏点点头,依言坐在座椅上,见他笔尖落纸,字迹遒劲,不禁暗暗多看了两眼。 都说字如其人,他的字……还真是暗藏锋芒。 “经常性发烧吗?” “不是。”盛夏摇头,“这次是受凉引起的。” “这样啊……”苏木笔下一顿,将写好的方子折起放在一边,又拿纸写下另一张药方,“刚才的方子治感冒,药量一周。停药后服这张方子调理,下月底来找我复查。”他抬起头,“怕苦吗?” “不……咳,不怕的。” 话说得有点急,等她止住了那一阵想要轻咳的感觉,一抬头,手边就多了一杯温水。 “谢谢。”盛夏低声道。 苏木微微一笑,重新坐下写药方。 忽然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水流划过嗓子的细微流动声。 盛夏闷着头喝了半杯水,有点不太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想了想,轻声说:“我母亲也学过中医,小时候我生病,都是她开方子给我熬药喝的。” 被温水浸润过的声音,虽还有些沙哑,却不似刚才的粗噶。 只是那夹杂着怀念之情的语气,不禁让苏木侧目。 这是……又想妈妈了? 苏木心里一软,点点头,停了片刻,才道:“那你……想学吗?” 手上不停,苏木依然低头写着药方,可那状似随意的话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许诺。 盛夏怔了一怔,望向灯光下他微微低垂着的眉眼,趁着心底的苦涩一点点泛滥开来之前,忙慌乱地移开目光。 “不了。”她哑着声音回答:“我太笨,学不会的。” 苏木“嗯”了一声,没说话,刷刷两笔,又在方子上添了两味药,最后检查一遍,将方子放在桌上,起身将盛夏面前已经半凉的水杯蓄满热水,重新递给盛夏。 盛夏正要接,却赫然发现一直戴在自己左手腕上的佛珠忽然不见了。 “我……”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木,正要询问,却见对方好似已经明白了一般,不慌不忙地从白衣口袋里摸出一串佛珠,顺手替她戴在腕上。 “搭脉的时候不方便。”苏木解释说:“就先帮你收起来了。” 盛夏点点头,摸着那串仍带着一点余温的佛珠,轻声道谢。 苏木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她手边,想起珠串褪下时,她左手腕上显露出的那一小块儿极为浅淡的疤痕,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疼吗?” 他问的有些突兀,盛夏却只一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疼。”她轻描淡写地说:“早就不疼了。” 伤的太久,她其实早已经忘了当初被烧伤时的感觉,只记得那夜也是下着很大的雨,母亲的灵堂忽然就被大火烧了起来,她拼命地跑,拼命地想要跑出去,直到眼看着房顶上的梁木砸下来…… “很丑吗?”盛夏低头看着腕上的佛珠,声音沙沙的,有一点闷。 虽只一瞬,苏木还是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不由得看一眼自己的左手。 嗯……很干净。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盛夏的脑袋,微笑着,带着一点安抚地说:“不会。” 其实真的不丑,那痕迹很浅,又在手腕内侧,细看时,像极一朵粉嫩待放的梅花瓣一般,如果不是他为她搭脉,根本不会发现。 头顶上一触即走的温柔,温柔地让人几欲落泪。 盛夏深深地吸气再吐气,才借此将眼里的热意忍下,喃喃道:“那就……留着吧。” 留着它……保持清醒。 …… 第6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一夜过去,尘埃落定,荣耀之后,满目疮痍。 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沉静而安宁,犹如一方蔚蓝的镜子,微风拂过,却吹不起半点波澜。 盛夏沿着楼梯一节一节地拾级而上,脚步既轻且缓。 这是她心情不好时常用的办法,在安静的楼道里,踏着楼梯向上,慢慢地放空自己,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想通了,就走出安全通道换乘电梯。 可是今天直到她一口气踏上荣耀传媒大厦的第十八楼的楼梯,心情也不见好转。 心中沉沉甸甸,是克制的压抑。 叹了口气,盛夏正要继续向上走,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 下一刻,杂乱的高跟鞋走动的声音在楼上响起,随着“嘭”的一声,安全门关闭的同时,也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声。 “凌楚楚!”是沈昔澜的声音,“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最好离盛夏远一点!” “我不就是昨晚强占了她选的歌吗?”凌楚楚不以为意道:“不行吗?你不是也看不惯她吗?” 根据两人的声音,盛夏估算着,她们大约位于二十楼安全通道的拐角处。 与她相隔两层楼梯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盛夏偏头看向十八楼的安全门。 一眼便清晰地看到门板上的金属底座,映着光,亮闪闪的。 恐怕轻轻一推,就会发出金属特有的“吱扭”声来。 不能悄悄离开? 那就只好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打定主意,盛夏干脆后退两步,懒懒地倚靠在窗台边上。 清晨的风,顺着敞开着的窗户,呼呼地吹进来,吹乱她束在脑后的长发,也奇迹般的吹散几许笼在她心间的烦闷。 楼上的争吵还在继续,盛夏听了几句,渐渐地有些出神。 …… 上学时,辩论社在b大里一直被誉为金牌社团,自立社起,便成绩斐然。 这其中就有沈昔澜连续三年捧回的全国大学生辩论赛最佳辩手的荣誉奖杯。 那时候,她们两个还是无话不说的同宿好友。 沈昔澜获奖后总会第一个跑回学校宿舍,不由分说地拉上盛夏跑出校门,直奔学校后街的小吃店,点上两碗*爽口的酸辣粉、一盒炸鸡排和两瓶啤酒。 一边吃喝庆祝,一边讲述这一路上的各种趣闻。 彼时,两个人还曾经天真烂漫地约定好,如果下一次沈昔澜再次顺利获奖,他们一定要找一个星级酒店,叫上辩论社的所有成员好好庆祝一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世间的如果,通常都不复存在。 盛夏刚回神,就听到楼上的争吵越发激烈起来,忽地停顿一瞬后,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呦!这就动手了? 盛夏不免挑了挑眉,借着楼上的嘈杂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拆了包装丢进嘴里。 清甜在口中四溢时,她也重新听清了楼上的对话。 “凌楚楚。”沈昔澜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沉闷中透着十足的威胁:“看清你自己的身份!我要整盛夏,是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我能捧你,也能毁了你!” “你!”凌楚楚正要还口,楼梯下却忽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忽快忽慢的调子,气息却很稳。 明显是有其他的歌手借着上楼梯练气。 沈昔澜无声地眯了眯眼,忽然逼近凌楚楚,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我就算只是梁家的继女,也还是沈家的女儿!你呢?”后,果断转身,推开身后的安全门,扬长而去。 凌楚楚回过神来愤愤地瞪着沈昔澜离去的背影,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左脸上被掌掴的地方还留着些许火辣辣的烧灼感,有点疼,但更多的却是羞愤。 为自己,也为自己的母亲。 她沈昔澜不就是有个有钱有势的后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层之隔的楼下,盛夏依然斜倚在窗边吃糖,直到楼上再次响起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她才不慌不忙地直起身来,活动手脚。 没办法,十八楼吹来的风,风力自然不容小觑,加之她刚刚上楼时已出了点汗,这会儿吹完风,只觉得浑身都泛着一股子凉气。 耳边传来的歌声依然断断续续地唱着,借着楼道的空旷,颇有几分空灵的感觉。 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靠近。 “诶?盛夏?” 听到自己的名字,盛夏不禁抬头,就见一个粉嫩嫩的女孩子自楼梯间跑上来,蹦蹦跳地站在自己身前,笑容憨厚,小脸红扑扑的,映着身上那一身粉色运动装,更显朝气与活力。 “我是栗楠音。”她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一期参加过比赛。” 不记得。 盛夏眨眨眼,礼貌地点头打招呼:“早。” “早早早!”栗楠音看上去很是兴奋,见盛夏要走,连忙疾跑两步,追上来:“没想到一大早就能看到你!” 盛夏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躲开对方想要拉她的手,随口问道:“找我有事吗?” 栗楠音摆摆手,觉出盛夏对她的疏离,也不在意,只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想谢谢你!就……谢谢你昨天借衣服给我,否则,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上台唱歌。” 原来昨晚是她? 盛夏歪歪头,仔细地打量栗楠音一眼。 昨晚她唱完歌走下台,在休息室门外听到房间里有人“呜呜”地哭,本想直接离开,犹豫一瞬,却还是推开了门。 地板上正坐着一个哭花了脸的小姑娘,抱着一件已经看不出原色的裙子,哭得可怜又绝望。 愣怔地那一瞬间,盛夏好似看到了曾经哭泣的自己。 回过神时,她已经把自己包里的白裙留在对方的手边,之后,盛夏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很快离开后台。 …… “你……不会已经不认识我了吧?” 见盛夏目光犹疑,栗楠音终于有所察觉,脸上不禁一窘,很快消声。 盛夏无意识地“啊”了一声,回过神,见对方似乎有点受伤,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解释道:“昨天没看清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 栗楠音想了想,忆起昨晚自己哭花妆容后那张颇为惊悚的脸,瞬间理解了她。 “啊!还你裙子。”说着,栗楠音忙把装着白裙的衣袋递给盛夏,随口问道:“对了,你要去找经纪人吗?” 盛夏“嗯”了一声,接过衣袋,确认是自己给她的裙子后,也不再多说,率先转身,打开安全门向外走去。 “吱呀”一声,栗楠音循声望去。 面前那扇笨重的门身被盛夏素白纤细的手缓缓向外推开,门外刺目的阳光瞬间落在她半垂着眉眼的侧脸上,光影重叠中盛夏好似身处于一个光的临界点。 半面明媚,半面晦暗。 “盛……夏?”栗楠音喃喃一声。 只是那声音太过细微,已至于盛夏并没听到,转身就消失在残留着的金色光尘里。 …… 十分钟后,盛夏出现在林安迪的办公室里。 今早,她是被林安迪的电话吵醒的。 对方只留下一句“马上来我办公室”,就挂断了电话,那动作利落到仿佛刚刚的电话只是盛夏未清醒前做的一个梦。 可她,还是来了。 哪怕只是一个梦,也好过一夜无眠。 “脸色有点白。”林安迪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座椅,“昨天没休息好吗?” “前天淋了雨,感冒了。”看林安迪神色如常,盛夏的心里却越发没谱,“您今天叫我来……” “叫我安迪就好,叫你来当然是谈合约啊。”林安迪伸手点了点桌面上的一份文件,“这是你当初和吴哲签的经纪约,作废。从今往后,你转入我的团队。你负责努力,我负责让你红。” 说着,她将另一份合约推向盛夏,“看看,合适就签字。” 话落,见盛夏有些愣怔,林安迪不由得打趣道:“怎么?想反悔啊?” “不是。”盛夏一怔,“我没有拿到人气冠军,我以为……” “以为我不会再签你?”林安迪打断她道,“你太小看我了。” 她轻笑一声,语气越发轻松,说出口的话,却直指要害。 “虽然保下你,会为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至少现在,我认为值得。况且,只是一个沈昔澜,我还不放在心上。”她转了转手中的钢笔,玩味的一笑,“但我要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糟糕。” 盛夏脸色立变,白皙的脸越发惨白,却紧抿着唇角,不发一言。 见盛夏沉默,林安迪的语气稍冷,“盛夏,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是伙伴,也是战友。既然要并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想再如那晚一样被动挨打,我相信……”她一顿,肃然道:“你也是。” 的确,她不想。 不想再体会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可,真的要说吗? 盛夏抬起头,凝视着林安迪。 面前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黑亮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熨帖的红色真丝衬衫上没有一丝褶皱。 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中,她似乎一直是这样,自信从容,甚至有些傲慢霸道。 林安迪同样回视着盛夏。 她清楚地看到盛夏眼里的挣扎,像涨潮的海水,携着重重情绪,一层层汹涌而来。那痛苦却隐忍的眼神,竟猝不及防地让她的心里生出一丝后悔的情绪。 房间里,因着两人同时的沉默,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林安迪等盛夏的回答等了很久,久到她以为盛夏不会再回答自己,却忽然见她动了动唇。 “我和她……”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细微的黯哑,“就只是简单的……” 抬起头,盛夏静静地对视着林安迪的双眼,唇瓣开合,咬字极慢,一字一顿间是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她死,或我亡。” 我和她之间,就只是最简单的…… 她死,或我亡。 没有第三种选择。 第7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我和她……”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细微的黯哑,“就只是简单的……” 抬起头,盛夏静静地对视着林安迪的双眼,唇瓣开合,咬字极慢,一字一顿间是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她死,或我亡。” 我和她之间,就只是最简单的,她死,或我亡。 没有第三种选择。 办公室里,因着盛夏的话,再次陷入沉默。 彼时,位于荣耀大厦二十层经纪人吴哲的办公室,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昔澜扫了一眼门牌上的名字,随手敲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人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吴哲正在与栗楠音谈未来一个月工作计划,见到沈昔澜忽然出现,一愣,“沈总?” 沈昔澜点点头,看着办公桌后那个衣冠楚楚,却形容猥琐的男人,心中不屑,也懒得废话。 “我要盛夏的经纪约。”她言简意赅道:“即日起,封杀盛夏。” 盛夏的经纪约?怎么都来找盛夏? 吴哲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 看出吴哲的不情愿,沈昔澜只当他不愿意放弃一条来钱路,也不勉强,只淡声道:“你把盛夏的经纪约给我,我自然会按照她的价值,补偿你双倍资源,吴哲……”她语气一顿,已隐含威压,“你不亏。” 他是不亏,吴哲当然知道。 他一年前签下盛夏的经纪约,本是看中她年轻,漂亮,成绩好,盼着她火一把,给他带来财运,势弱后,也好让他拿捏。 可他没想到的是,盛夏根本就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 想起他当时贸然带着盛夏去给一位广告商喝酒,吴哲就后悔地胃疼。 当时,他逼着盛夏去敬酒,盛夏见走不掉,也不多话,撸起袖子把一桌的人都喝趴下,顺便还把已经醉酒到不甚清醒的他,灌出一个胃出血。 他以比赛赞助费的借口威胁她,她直接退赛来表明立场,此后更是一走了之,了无音讯。 所以一周前当林安迪突然到访,以一个国内一线品牌的代言,和他交换盛夏的经纪约时,吴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可没成想,仅一周时间,盛夏竟如空降般,卷土重来。 即使荣耀挑战赛上的冠军风波,已被荣耀公关部强行按下不发,但作为一个专业经纪人,吴哲知道,不论舆论如何,盛夏的身价已今时不同往日。 想到这里,吴哲本就后悔的心,在见沈昔澜也来要盛夏的经纪约时,更加懊悔不已。 他就想不明白了,不就一个毛丫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上了! “沈总,不是我不给。”吴哲转转了眼珠,斟酌道:“盛夏的经纪约早在一周前就被林安迪拿走了。” “林安迪?”沈昔澜皱眉,“她不是刚回国吗?” “是啊,回到公司的第三天,找我拿走了盛夏的经纪约。” 听到这,沈昔澜脸色略变,如果是林安迪,那还真是麻烦! 她微微垂眸,扫过吴哲那双满是算计的眼神。 沈昔澜心里明白,林安迪能从吴哲手里拿走盛夏的经纪约,必然许给了他不少好处,现在见盛夏赛后人气走高,吴哲自然想反悔。 但他不敢找林安迪要人,所以想激自己去。 呵,敢拿她当枪使? 沈昔澜轻蔑地睨着吴哲那双眼袋虚浮的眼,直把对方看得心虚,才轻哼一声,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向外走。 她现在没空和这种人计较,盛夏的经纪约,她志在必得! …… 林安迪的办公室在二十一层,与吴哲的办公室仅一楼之隔,却天差地别。 沈昔澜自电梯走出,眸光略过走廊上的摄像头,不动声色地走向尽头,林安迪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电子监控上,清晰地显示着沈昔澜的一举一动。 林安迪刚低声提醒盛夏一句“她来了。”办公室的门,便应声似的被人从外推门,随即是高跟鞋踏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停在盛夏身后不足一米远的地方。 “沈总。”林安迪率先笑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沈昔澜没想到,盛夏也在。 她看着面前那人,熟悉却比之两年前更加消瘦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真的面对盛夏,沈昔澜的心里,却并没有她表面上那般淡定。 冲出口的话,也忽然由索要经纪约,变成了一句,“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盛夏背对着沈昔澜,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林安迪却看得分明。 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在见到盛夏的刹那,忽然惨白一片,红唇微微抖动着,似有千万难言,慌乱的眼底,却藏着复杂的情绪。 复杂得让人心软。 林安迪收回目光,看向她面前低垂着眉眼的盛夏,黑眸早已隐在刘海下,也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内心。 沉默片刻,林安迪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她希望她们能好好谈谈,毕竟只是两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她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牵扯着太多仇恨。 但同时她也不确定,她这样让两人单独在一起,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随着门“咔哒”一声地落锁,房间里的两人也同时陷入沉默。 沈昔澜望着盛夏的背影,心里复杂难言。 此时此刻,虽然两人之间仅隔着不足一米远的距离,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对立明确,泾渭分明。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只勉强发出声音,叫了一声“旖旖”。 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沉默,再次变成了房间里两个人的共同状态。 不论是盛夏,亦或是沈昔澜。 就这样,彼此沉默良久,反倒是盛夏忽然动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刺啦”一声轻响,撕开了包装,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沈昔澜一直紧盯着盛夏,目光自然而然地跟随着她的动作,从口袋漂移到唇边,见她真的只是吃糖,心下反倒是一怔。 沈昔澜忽然忆起那年,在校园里初见她时的情景。 恰逢夏末时,沈昔澜孤身一身站在b大的校园,第一次身处于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彷徨又无措。 身旁忽然就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她抬起头,见那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炫目的阳光下,她白净的小脸上仿佛有光芒在跳动,明媚似朝阳。 对方见她看来,向前伸了伸夹着一张湿巾的手,笑声清脆真挚:“我叫秦旖,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昔澜沉默地看着她脸上温暖柔和的微笑,第一次,没有怀疑对方的初衷,反而有些发愣地回答她:“沈昔澜,法学院新生。” 秦旖“啊”了一声,那双透亮的星眸一亮,瞬间闪过惊喜,映着细碎的日光,越发熠熠闪耀。 “同学你好。”她再次郑重地伸出手来,声色清亮温柔,“秦旖,国际法一年级。” 彼时,她是秦旖,不是盛夏。 她们同宿三年,她从不吃糖 又一声撕破糖纸的轻响,沈昔澜再次看向对面的人。 她依然低垂着眉眼,懒懒地维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势,除了偶尔鼓起的嘴角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甚至连眼神,也是自进门起从未正视过沈昔澜。 “旖旖……”沈昔澜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手指攥紧裙摆,“你为什么……要回来?” “嘎嘣”一声,是水果糖被咬碎的声音。 旖旖? 盛夏自嘲地一笑,嘴角勾起弧度,讽刺十足。 有多久没再听人喊过她这个名字了呢? 沈昔澜注视着面前这个周身气质冷然的女孩子,心里忽然多了几分不确定。 还没细想,就听到对面的人清晰而坚定地说:“盛夏,是我的名字。” “你……”沈昔澜抬起眼来,猝不及防地正对上盛夏眼底那幽深难辨的目光,脸色一变,忽然眼睛发酸,一句话就这样冲口而出。 “你还是我认识的……秦旖吗?” 看着沈昔澜眼眶红红,要哭不哭的模样,盛夏却忽然笑了出来。 笑意却是冰冷的,未达眼底。 “秦旖?”盛夏轻嗤一声,一字一顿:“她早就死了。” “她早已经死在母亲出殡前一晚的灵堂里了。”见沈昔澜满眼不可置信,盛夏忽然起身,走向沈昔澜,唇边笑意不减反增,声音渐轻渐低,“一场大火,不止让她母亲尸骨无存,也把秦旖烧死了啊。” 说着,盛夏逼近沙发上的沈昔澜,伸手捏住对方闪躲着的下巴,声音寒凉,如淬冰霜,“沈昔澜,你知道那场火是谁做的?知道吗?” 第8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说着,盛夏逼近沙发上的沈昔澜,伸手捏住对方闪躲着的下巴,声音寒凉,如淬冰霜,“沈昔澜,你知道那场火是谁做的?知道吗?” “不!”沈昔澜忽然大喊一声,眼泪夺眶而出,目光疯狂又惶恐:“不……” 盛夏眯了眯眼,用另一只手制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臂,再次逼近,厉声问道:“你知道对不对?你都知道!” 你知道!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同一道鬼魅凄厉质问,划过沈昔澜的耳畔,强势地将她逼进回忆。 她全都知道! 更知道那是一场如影随形的噩梦。 “不!旖旖!”沈昔澜眸光一闪,忽然抬起头,定定地望向盛夏,:“那是意外,都是意外!全部……都是意外!” 只差一点点。 盛夏在看到沈昔澜眼里的瞳孔渐渐收拢时,就知道从沈昔澜这里,她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此时听到沈昔澜口中与两年前一模一样的说辞,连冷笑都懒得敷衍。 盛夏沉默着直起身,眯眼打量着沙发上几乎哭成泪人的沈昔澜,心里如坠冰封,除了厌恶,生不出半点怜悯。 这就是她曾经的同宿好友,沈昔澜。 一个害她家破人亡的导火索。 她抢占了自己保送法国留学的名额,设计她被学校开除无法毕业,甚至间接导致母亲的死亡。 而两年后,就在前一天的晚,荣耀挑战赛上,她以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身份,掠夺走原本该属于她的冠军名次! 沈昔澜一步一夺,说是将她逼至绝境也不为过。 可笑沈昔澜却在此时此刻,在她的面前,哭得分外委屈。 当真是可笑……之极! “你以为,”盛夏寡淡道:“你哭,我就会放过你吗?” 沈昔澜错愕地抬起头,就见盛夏冷笑着,那薄凉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到耳边。 “沈昔澜,你听清楚。我回来……就是报仇的!”她轻轻笑着,眼里却尽是寒凉晦暗,“你最好祈祷那人一辈子屹立不倒!” 不用盛夏明说,沈昔澜也明白她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沈昔澜不禁攥紧手心,眼眶里徘徊许久的泪珠,终于一滴滴砸在手背上。 盛夏却不再多看她一眼。 她抬脚走出办公室,门关上,阻隔着门里门外的声音,可那一声夹杂着悔恨的哭泣声,还是抢在门板彻底闭合前,清晰地传进了盛夏的耳朵。 “旖旖……”沈昔澜说:“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后悔? 盛夏不禁垂眸,轻笑。 呵! 多么不负责任的词语啊…… 如果所有的过错都可以用一个“后悔”来原谅,那么曾经满是血泪的过往是否可以重来? 答案当然是不会。 所以谈何原谅? …… 几分钟后,待盛夏的身影随着电梯门的开合消失,走廊另一边的拐角处却忽然现出苏木的身影。 他微微侧着身,望向盛夏消失的地方,清俊的脸上,面色微沉。 凝神一瞬,他一动,率先走向电梯。 见此,身后林安迪和闫一忙跟上他的脚步。 三人踏进电梯,闫一按下直达地下停车场的楼层按钮,等电梯门缓缓闭合,恭敬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苏木两手插兜,笔直地站在中央,眉眼低垂,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一部分头顶倾洒下的灯光,也遮住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半明半暗里,让人越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沉默良久,苏木忽然抬头,再开口,音色低沉轻缓。 “闫一。”他说,“派人跟着她。” 闫一点点头,稍一想,便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忙应:“是”。 林安迪却有些着急,“盛夏会有危险?” “防患于未然而已。”苏木冷声打断她,轮廓分明的侧脸映着电梯里的白炽灯光,显得越发白皙,更衬得那双眼睛,漆黑深邃。 苏木的话,并没有打消林安迪的担忧,可他不说话,林安迪也不好再追问。 恰逢“叮”的一声,电梯停在负一层,门打开,苏木不适地微眯一下双眼,看着电梯门外晦暗空旷的停车场,轻勾起唇角,信步而出。 “可是,”脚下一顿,他站在电梯与停车场之间,置身于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声色低沉微凉:“谁知道呢……” 第9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翌日,中心医院。 早八点,苏木来到病房,例行查房,与值班医生做交接工作。 刚忙完,就听护士提醒他说,办公室里有人找。 他点头道谢,将病例交给助手存档,随手把钢笔插`进`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边猜测着来人是谁,边向办公室的方向走。 刚一转弯,在看到不远处办公室门外的座椅旁,站着的那人时,不禁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任谁大清早就看到自己特别讨厌的人,心情都不会太美好。 而沈昔澜,就是苏木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 没有之一。 见此,苏木脚步一退,转身就走,可还是晚了一步。 “哥!” 沈昔澜早在苏木出现在长廊拐角处时,就眼尖地发现了他。当下见他离开,更是顾不得其他,忙疾步追去,见对方越走越快,只得无奈地再次喊道:“苏木!你站住!” 话音刚落,那人果然停下,就站在不远处,回身,眼神寒凉刺骨,“沈小姐,有何指教?” 薄凉的眼神,寡淡的语气,仿佛她不是自己法律上的妹妹,而是比陌生人还要厌恶三分的存在。 “哥……”沈昔澜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你帮我一个忙行吗?我想……” “别叫我‘哥’,当不起。”苏木向后一退,双手抄兜,俊脸冷漠,眼神疏离,“忙,有话快说。” “我……”沈昔澜抬起头,对上那双深邃如墨的眼,那眼底毫不隐藏的厌恶几乎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刺在她心上,霎时间,血流如注。 “林安迪手下的盛夏。”沈昔澜偏过脸,不敢再与之对视,深吸一口气后,才艰难道:“能不能……让给我?算我求你!” “让给你?”苏木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凭什么?” 凭你妈抢占了我妈的位置?凭你抢了我的父亲? 所以,我什么都要让给你? 笑话! “沈昔澜。”苏木轻笑一声,语气越发寒凉,“你如此在意的人,我自然要好好招待。让给你?”他一顿,缓慢且轻蔑道:“休想。” 说罢,苏木再次转身,正要离开,手腕的衣袖却被人紧紧扯着,他回头,漆黑的眼中如淬了北极的风霜,冰冷摄人,“松手。” 沈昔澜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抖,却更加攥紧手心里的衣袖,她知道,只要她松手,今天就别想再见到他。 “所以,”沈昔澜强迫自己抬起头,对上苏木的眼,“林安迪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你授意的,对吗?” 她早该想到的。 能影响林安迪离开或者回归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是他。 苏木,荣耀集团董事长梁森的独子,也是荣耀传媒真正的少东家。 林安迪唯一的老板。 眼见着沈昔澜看向自己的眼神,越发复杂晦暗。苏木不由得轻笑一声,“不。”他回答说,“我只是没想到,她对你如此重要。” 苏木甩手抽回自己的衣袖,“还有,别拿沈欣教你的那些阴谋论想我的事情。”他回头,一字一顿,“我嫌脏。” 话落,苏木提步离开。 见他要走,沈昔澜顾不上心里的刺痛,再次伸手,却被苏木轻巧地避过。 沈昔澜无法,只得踩着八寸高跟鞋,疾步跟在苏木身旁,可不论她说什么,苏木都吝啬地再未甩她一个眼神。 最后,沈昔澜只得放弃道:“哥,你推她站在风口浪尖上,是会害死她的!” “是吗?”苏木脚下不停,却终于回头看她,“安迪选择盛夏,是她的工作。盛夏能火,是她的本事。至于生死……”苏木戏虐道,“是你要她命?还是你……妈?” “沈昔澜。”他念着她的名字,最终呵笑一声,“你可真够蠢的!” 一句话,让沈昔澜哑口无言,也让她没了继续跟他讲条件的勇气。 她不禁怀疑,她今天是否应该来找他。 明知道都是徒劳,可她还是来了。 沈昔澜望着苏木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酸涩难忍。 长廊彼端的男人,如一缕光,清风朗月般印在她的心头,即使相隔再远,她也能在人群里第一眼就发现他清俊的身影。 曾经,她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可以自豪地告诉所有的人。 她有这世上最好的哥哥。 他叫苏木! 可是他…… 望着苏木随手脱下白大褂的动作,沈昔澜自嘲地轻笑起来。 他却连她摸过的衣袖,都厌恶地要扔掉呢。 …… 拐过长廊,苏木将工作证和钢笔,别再衬衣上,随手把脱下的白大褂团成一团,像是对待一件垃圾般,嫌恶地拎在手里,皱着眉,即使松开衬衣的领扣也无法舒缓心里的烦闷。 不一会儿,苏木来到脑外科,陆梓楠的办公室。 一进门,先将手里的白大褂扔进角落里的衣篓里。 陆梓楠抬头,目光从苏木的脸上划过,扫向衣娄里的衣服,“呦?”了一声。 他起身,从休息室里取出自己备用的白大褂递给苏木,戏谑地一笑,“怎么?沈妹妹来看你了?” 每次苏木和沈昔澜发生冲突,尤其是肢体上的碰触,苏木总要报销几件衣服。 陆梓楠和两人自小相识,对此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句,“我去开会,你别忘还我衣服。” 被陆梓楠推出门,苏木又去病房转了一圈。再回到办公室时,闫一已经在等他。 苏木招呼闫一坐下,自顾自地走到窗前。 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沈昔澜的话。 如果说,起初他将林安迪的名片留给盛夏,只是一次巧合,或者一次试探。 那么这一次,沈昔澜主动送上门来,于他而言,到真是意外之喜。 他没想到,一个盛夏,竟然可以逼的沈昔澜方寸大乱,将沈欣多年教导忘于脑后。 如同白痴一样。 只不过…… “闫一。”苏木望着天空中似火的骄阳,那耀眼的光辉,看似能灼热人的心,实则最是冷漠地俯瞰着大地,“盛夏的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毫无进展。”闫一惭愧道:“太干净了,反倒能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你马上去查沈昔澜和盛夏的关系。”苏木摩挲着腕上的紫檀木珠串,音色渐沉,“若查不到,就把沈昔澜的资料查出来给我。” “我要全部。”他最后道,“隐秘点,别让沈欣发现。” 闫一点头,“是。” …… 彼时,盛夏对此毫不知情。 林安迪并没有给她留下空闲时间,而是借着盛夏在荣耀挑战赛上的话题热度,火速为她接下一部偶像剧的女配角,便马不停蹄地带着盛夏离开b市,赶往c市进组拍戏。 b市和c市之间相距约三个小时的车程,路上盛夏忙将剧本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 这部戏名为《复仇公主》。 讲述的是一个家道中落,却坚强隐忍的女主角,为了帮助狱中的父亲洗刷冤屈,潜伏在恶毒女配身边,伺机寻找女配家族犯罪证据。在这个过程中,与男主角相知相爱,最后在男主角的帮助下,救出父亲,并将真正的罪犯一网打尽的故事。 而盛夏所饰演的,正是这部剧里的恶毒女配,俞文宁。 她出身豪门,却是有着双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白天以名媛淑女的形象示人,夜晚由第二人种近乎变态的人格主宰。 每当午夜之时,她游走在夜店酒吧等场所,寻觅着可供自己玩乐虐待的宠物。 而女主角正是抓住她这一弱点,为俞文宁特意精心准备了一场偶遇,并成功地勾起了她的兴趣。 俞文宁很快将女主角带进自己的娱乐王国,直到女主角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在男主角的帮助下,把俞家的罪行公诸于众。 父亲惨死,母亲自杀,俞文宁一朝从公主变成人人喊打的落魄老鼠。 她不甘心,愤怒。那无法发泄的满腔恨意,将她本就扭曲的心理折磨地更加变态,她终于疯魔,挥舞着剪刀冲向女主角,妄想和这个毁灭了她家的女人同归于尽。 就在俞文宁挥舞着剪刀冲向女主角之际,男主角适时出现,救下女主角,并将俞文宁就地正法。 故事最后,俞文宁身死,女主角和男主角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 合上剧本,盛夏轻叹一声,闭目靠在座位上休息。车子行驶在平稳的高速路上,身旁林安迪一边注视着放在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一边不停地接打着电话,那声音忽远忽近,掠过盛夏的耳畔,到最后全都消失不见。 林安迪挂断电话,一抬头,才发现盛夏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摇了摇头,轻声嘱咐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几度,又在盛夏的手机上设定了一个二十分钟后的闹钟。 忙完,林安迪将注意力转回笔记本上,重新投入工作。 二十分钟后,手机闹铃响起,盛夏应声醒来。 她怔愣一瞬,才略带迷茫地关闭手机闹钟,一抬头,就见林安迪递过一瓶水给她。 “谢谢。”盛夏拧开瓶盖,猛灌一口水,清凉的水流划过喉咙,瞬间缓解了嗓子里的干涩,“我睡了多久?” “二十分钟而已。”林安迪合上笔记本,拿过盛夏手里的剧本,随意翻看两页,看向她,“既然醒了,我们聊一下剧本。一会儿到c市,我们先去见导演试戏,你心里有把握吗?” “还好。”盛夏笑着,眼神从容,“这是一部典型的霸道总裁和傻白甜的爱情轻喜剧。具体表现为,傻白甜的女主角负责拥有一个万能的男主角,男主角负责大开金手指,一旦女配角妄想伤害女主角,最后的下场只能惨死。” 盛夏又喝了一口水,“而我……”她微微扬起下巴,歪头浅笑,“就是演那个恶毒、悲剧、且不自量力、自寻死路的女配角。” 林安迪:“……” 第10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宾馆门前。 “等等。”林安迪先跳下车,回身拦住正要下车的盛夏,将准备好的平镜和口罩递给她,“戴上。” 盛夏接过口罩,一边戴,一边不由自主地翘起嘴角。 被口罩遮住大半的脸上,那双透亮的黑眸,染着雀跃的笑意,映着阳光,越发闪耀。 林安迪见她笑得满足,像只餍足的猫一样,被感染似的,轻笑一声,打趣她,“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盛夏眯着眼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只是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真实了一些。 她比以前出名了一点,不再默默无闻。甚至,也成为出门时,需要带眼镜和口罩来伪装自己的那种人。 她不说,可林安迪却能透过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将她心底的想法猜到七八分。 心下不禁好笑。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别骄傲。”她抬手,用手里的平镜敲了敲盛夏的脑门,正要帮她戴上眼镜,一抬头对上那双清透的,毫不掩饰笑意的黑白眸子,一个没忍住,笑了场,“傻样儿!” 两人一起来到导演的房间外,林安迪抬手敲门。 “请进。” 声音自门内传出,透过门板,总带着一种轻微的沉闷感。 “别紧张。”林安迪安抚地拍了拍盛夏的肩头,“一会儿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记得看我。” 见盛夏点头,林安迪这才按下门把,推门而入。 盛夏在进门前的一瞬间,将口罩摘下,抬头先下意识地环顾一眼房间。 这是一间宾馆套房,谈不上多高档,但干净整洁。 此时,导演正带着编剧以及新戏的男主角坐在客厅里谈戏。 几人见有人来访,便不约而同地关注着门口。 林安迪和导演李孟是私交多年的老朋友,进门一抬头,未言先笑,“老李同志,好久不见啊。” “哎呀!”李孟一看是她,忙起身去迎,“你说要我看个人,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亲自来了!” 说罢,又给其他几人介绍,“来来来,这位,就是我的老朋友林安迪!”说着,眼神一扫,看向房间里的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打趣道:“言待!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瞻仰金牌经纪的风姿吗?还不快来敬茶!” 话音未落,肩膀就被林安迪轻推了一下,“你瞎说什么。” 李孟说的年轻人正是出演这部戏男主角,也是近期人气暴涨的当红小生,言待。 言待知道李导是故意调侃他,也不怯场,不慌不忙地从桌上倒了茶,站起身,双手敬给林安迪,“女神,我终于见到你了!” 坐在沙发上不显,他站起身,盛夏才觉得这人很高,至少一米八`九以上,对上一米六穿着八厘米高跟鞋的林安迪,不但轻易俯视,还能施以威压。 盛夏看了看微笑着的言待,又看了看有些怔愣的林安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言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凝神锁定林安迪时,眼底藏着很深的情绪。 像是……猎人看待自己的猎物,且志在必得。 盛夏心里觉得不妙,忙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对视。 “男主角敬的茶我怎么好意思喝?”林安迪回神,压下心里的讶异,脸上笑容不变,却抬手将言待举着茶杯的手,推向一旁的李孟,“这茶还是李导喝了吧!” 见气氛不对,李孟忙接过茶杯,顺势看向林安迪身后,“这就是你要我看的小姑娘?个子蛮高的。” 他主动提起,林安迪自然借坡下驴。 她回身看向穿着平底鞋依然比自己高出两公分的盛夏,笑道:“对,这是我新带的艺人,盛夏。” 李孟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让一旁的言待抢了先。 “盛夏?”许是记着刚刚盛夏出声打断他的事,言待的语气淡了许多,有些意味不明,“她不是唱歌的吗?演女二号?” 他语气里的怀疑和轻视,不禁让林安迪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却被盛夏悄悄地拉住,捏了捏手心。 林安迪回头去看,只见盛夏扶了扶鼻梁上的平镜,眼神安静,嘴角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气质淡雅矜贵,仿若名媛。 这是……入戏了? 林安迪微微一笑,配合地向旁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盛夏从容地走到人前。 “是,我来试‘俞文宁’的戏。”她以一句陈述,轻描淡写地回复言待,却又将对方忽视地彻底。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从始至终直视正审视着她的李孟,“李导您好,我是盛夏,很高兴见到您。” 房间里的气氛似有一瞬间的凝滞。 言待吃了盛夏的软钉子,正要反击,却忽然见李孟哈哈大笑。 “果然是你啊。”再开口,李孟的语气竟透着几分熟稔,态度也亲和许多,“小丫头还是这个刺脾气,半点亏都不肯吃!” “怎么?”见此,林安迪有些纳闷,“你们认识?” “何止认识啊。”李孟解释,“小丫头跟着我的剧组当了半年的替身演员,聪明,能吃苦。”他一顿,看向林安迪,“是个好苗子,安迪你眼光好啊!” 好苗子也没见他提拔过她啊。 盛夏微微一笑,暗自腹诽。 盛夏在剧组里,一直只是个替身演员,像剧组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她会记住李孟。 一来,是因为对方是导演,而她跟着他的剧组当替身的时间最长;二来,则是因为,李孟剧组给的替身费最高。 只是,她没想到李孟竟然还记得她。 “您竟然记得我?”盛夏笑着说。 “记得!”李孟笑道:“我还记得统筹小王给你起的外号呢!叫……‘拼命机器猫’,对吧?” 话落,盛夏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呵呵。” 李孟却没因为她的不好意思而止住话题,反而更加大声地对在场各位解释起这个外号的由来。 “你们是不知道啊,这个小丫头。”他指了指盛夏,“一开始被丁成带过来说是做水下替身的,后来才发现,她除了不上威亚,什么都能替。剧组里谁有个紧急事来不了的,叫她过来,换衣服就能演。” 说到这,李孟忽然想起,“诶?丁成呢?” 见李孟神色认真,不似玩笑,盛夏嘴角一抽,老实回答:“之前说是去横店跟组了。” 闻言,李孟长长地“嗯”了一声,“好好跟着安迪发展吧。” 见他没再继续,盛夏终于松了一口气,趁着他没注意,忙向林安迪小声解释,“丁成是之前给我介绍替身工作的……大哥。” 丁成不是她的经纪人,盛夏也不知该如何介绍他的身份,想了一瞬,只能叫哥。 看她紧张,林安迪却忽然笑了。 她其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盛夏的意思,她明白。 “没关系。”林安迪微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叹,“这些我都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你做了两年替身演员,知道你在剧组里口碑,知道你有多努力多吃苦,我才会见到你的第一天,就找吴哲拿回你的经纪约。 不为别的,只为你身上这份坚韧,让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闲话说完,开始试戏。 虽然都是熟人,但李孟对演技的要求却不降反高。 “原本以为是新人,还想着降低点难度来着。”李孟喝了一口茶,润过嗓子后,声音都洪亮许多,笑呵呵道:“既然是你,直接来场‘变`态’的吧。” 盛夏:“……”您真看得起我! 其实,李孟的心里并不如他表面上这般淡定。 原因无他,一周前,原定出演“俞文宁”的女演员在参加一档户外娱乐节目时意外摔伤,这才使《复仇公主》剧组临近开机,却不得不重新选角。 偏“俞文宁”这个角色戏份较重又考验演员演技功力。 为此李孟没少头疼。 恰逢此时林安迪回国,特意打来电话慰问老友,李孟把情况一说,林安迪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盛夏。 可毕竟是自己戏里被寄予厚望的女二号,李孟虽然信任林安迪,却也难免要亲眼看一看来人的实力,才能彻底放心。 于是,有了今天的试戏。 这也是,时隔一年后,李孟再次见到盛夏,她究竟能否演绎“俞文宁”这个角色,李孟的心里也是没底。 李孟选的是一出俞文宁刚察觉到自己有双重人格时的戏。 正是黄昏,夕阳渐落,白昼和午夜无声地交替。 俞文宁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年轻漂亮的小脸上,装扮着精致的妆容,加之那一身不俗的穿着,让她轻易就成为众人眼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路人惊艳的眼神,俞文宁看在眼里,却厌恶在心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越发冷漠。 她在竭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惶恐和那蠢蠢欲动的*。 想呐喊,却不敢。 她自小经受家族的精英教育,一言一行早已深深刻进骨子里,那些教条逼迫着她冷静,逼迫着她沉默。 可心底却有一个人在不断地叫嚣。 叫嚣着要冲破束缚,冲破禁锢,。 那人的模样是她,却又不是她。 天渐渐擦黑,俞文宁强压在心底的*也渐渐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 她漫步穿过街头巷尾,扬手将盘起的长发放下,微卷着发梢披散在脑后,领口的纽扣解开至胸上,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红唇轻咬,越发娇烈。 她抬头,望向夜店门前,那色彩斑斓,且极致奢靡的招牌,忽然露齿一笑。 烈焰红唇上眼角眉梢自带风流,敞口衬衣和短裙包裹下的身体,年轻妩媚,不动声色间散发着勾人的气息。 黑夜终于彻底降临,在这荷`尔`蒙`喷涌澎湃的地方,她是主宰! 没有孤独,抛开伪装。 她可以自由地索取她想要的一切! 因为……这是她的娱乐王国! 这一刻。 俞文宁沉睡。 ross归来! 脸上的平镜,被葱白圆润的指尖,缓缓按下,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仁里倒映着她的世界,那眼尾风流飞扬,咬着镜框的红唇无声地扯出一丝浅笑,贝齿微露,媚意乍现。 “帅哥!”美人轻启红唇,“约吗?” …… 【昨天没更新,阿贝贝写了小剧场给大家,在微博上,有条件的亲们可以微博搜索:贝啊莞,来关注我哦!如果你给我设置特别关注,还有准时的更新提示等着你!(づ ̄3 ̄)づ】 第11章 “帅哥!”美人轻启红唇,“约吗?” “……约。” 得到想要的回答,盛夏忽地“噗嗤”一声,笑了。 言待也瞬间回过神来,这才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竟然陷在盛夏表演出的意境里无法自拔! 甚至还给对方配戏了! “不约!”他轻嗤一声,“戏好,了不起啊。” “多谢夸奖!”盛夏笑着道谢,分毫不在意对方气急的态度。 听到两人之间的笑闹,房间里的人才渐渐从盛夏的表演里,回过神来。 “完美。”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编剧姑娘,近乎崇拜地看着盛夏,“原来一副平框眼镜都可以玩得这样惊艳!” 眼镜? 盛夏举起手里的眼镜一晃,这是重点吗? 最后还是李导大手一挥,板上钉钉,“不错!就你!俞文宁!” 至此,盛夏成功地拿到她演绎事业上的第一个角色。 俞文宁。 …… 角色尘埃落定,第二天,盛夏正式进组拍戏。 林安迪跟了一天,见盛夏对剧组的生活节奏适应很快,也放下心来。 到第三天,盛夏的助理一到片场,林安迪为两人互相介绍后,又各自叮嘱几句注意事项,便匆匆离开。 林安迪为盛夏安排的助理,名叫周敏。 她来时,只随身带了一个大背包,身上穿着白t恤和休闲裤。 看上去很文静的模样,说话做事却是干脆利落。 周敏十九岁入行时,就是跟着林安迪给她手心的艺人做助理工作,如此两年后,林安迪出国休养,她也随之重返校园继续学习。 如今周敏二十四岁,月初从y大毕业,得知林安迪刚回国,身边正是缺人,便自告奋勇来给盛夏做助理。 能让林安迪看重的人,必有其过人之处,周敏更是如此。 只短短一个小时,周敏不过是和林安迪通了几次电话,就将盛夏未来一个月内的基本工作安排做好了交接。随后又趁着剧组午休的时间,将盛夏的身体状况和偏好习惯记录在ipad里,以备查阅。 盛夏出神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安迪的全能旧部!给她当助理? 多……浪费啊! 许是盛夏的眼神太过直接,周敏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恰好对上盛夏毫不掩饰的目光。 那双澄澈明净的眼睛里,小小的倒映着自己的面容,也让她轻易地将盛夏眼底划过的情绪尽收眼底。 犹豫,思虑,忐忑和一点点不安。 盛夏没想到周敏会突然抬头,一怔后,眨眨眼,傻笑了一下。 见此,周敏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想了想,将盛夏抓在手里的剧本抽走,放在一旁。 “你不用紧张,安迪姐带我来做助理,既是她信任我,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她柔声道,“而且,现在你是我老板,你给我发工资,怎么反倒你比我还紧张?” 盛夏手里没了可以抓的东西,颇觉得空落落的,抓了两下,也只能左手抓着右手手指把玩。 “我是觉得以你的资历,都可以给人做经纪人了。”她思忖道:“给我一个新人当助理……。” “不浪费。”周敏打断她,“要是安迪姐没出国,我兴许会早点做上经纪人那个位置,但今时不同往日,我的经验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娱乐圈里,早已显得微不足道。”她顿了一顿,声音渐渐放轻,却透着坚定,“所以我愿意重头来过。” “这圈子就是这样,失之毫厘则差之千里,半点不能糊弄。经验或许会是一种优势,但也可能成为一种阻碍。”周敏抬起头,目光越加悠远,“我只庆幸,安迪姐回来了,而我也能继续做我喜欢的事。” “唔……我相信你。” 盛夏微笑着,闭上双眼,听着周敏温柔轻语的声音,心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她愿意相信周敏。 相信她会真心待自己,也相信她会成为一名很好的经纪人。 想到这,盛夏不禁在心中燃起一个念头。 林安迪这是在培养周敏做她的独立经纪人吗? 不怪盛夏多想。 林安迪此次归国,明显来势汹汹。 虽然从目前来看,林安迪似是只签约了盛夏一个艺人,但林安迪所做的工作,却并不只是关于盛夏的工作。 她在开疆拓土。 盛夏能感觉到。 所以林安迪今后决不可能只是她经纪人这一身份。 而现在林安迪将自己信任且能力不俗的周敏,早早地安排在盛夏身边,除了一份关照之外,还让盛夏颇有种被练兵的感觉。 她嘴角不由得一抽,不知为何,脑海里竟是“自己变成一只小白鼠”的模样。 周敏接热水回来,就见盛夏虽然闭着双眼,一双眼珠却不停地乱动,分明就没有休息,不免皱眉,“不困吗?再不睡,就该起来拍戏了。” 话音未落,盛夏忙点点头,收起脑海里纷乱的思绪,闭目休息。 …… 再说林安迪。 她离开剧组时,特意将车子和司机留给了盛夏,自己则打车去机场,乘飞机赶往w市,谈一个代言项目。 盛夏猜的没错。 林安迪之所以这么快就将周敏找来,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忙不过来,另一部分原因,也是有意培养周敏。待时机成熟,就会将盛夏全权转交周敏负责,她也能抽身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不过,这绝非一件易事。 周敏能力强,但毕竟离开娱乐圈也已三年,曾经的人脉也早已经丢得所剩无几。 想要真正成为一名能独当一面的经纪人,还需要时间和历练。 只是林安迪没想到,这历练来得这么快,以至于当晚,她就接到了周敏的电话。 …… 当天晚上投资商安排了饭局,盛夏作为女二号,自然也在受邀名单中。 她进组较晚,戏排得急,等下戏后也顾不上回宾馆换衣服,只匆匆忙忙和周敏打了招呼,就跟着剧组一行人开车来到约定好的饭店。 定好的包间里,几位投资商已各自入座。 李导环视一圈,一面因晚来说着客气的场面话,一面巧妙地安排身后的演员们入座。 待两位男女主演入座后,正要安排盛夏的座位,却突见一长相肥胖的男人大笑几声,打断了他的话。 李孟手一顿,呼吸间,压下心里的不悦,面带笑意地转过头来,望向大笑的男人,心下不由得一松。 不是那位就好。 可这位…… 李孟不由得心下一紧。 这人名叫王明泽,外号“王胖子”,是圈里出了名的二世祖。 他看上的人,只要过一过手,就没一个能完好无损的。 去年更是因为将几个年纪小的野模玩得狠了,落下残疾,事情被揭发闹大,才不得已被家里送出了国。 只是没想到这才一年,他就回国了。 李孟侧头给盛夏打了一个颜色,不着痕迹地向她身前走了半步。 一回头,却见王明泽一双圆溜溜的小眼饶有兴趣地紧盯着盛夏,瞳仁映着屋内中央吊顶上明亮的灯光,也让他眼底的算计和报复显露无疑。 “怎么着啊,盛夏?”王明泽警告似的瞪了李孟一眼,复又看向盛夏,阴沉沉地笑道:“一年不见,你这是不认识你胖哥了?” 呵呵,还胖哥? 盛夏趁背着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论起盛夏和王明泽的恩怨。 也是盛夏倒霉。 两年前,她刚跟着丁成混剧组。 丁成为了结交人脉,就少不了参加饭局,偏自己酒量又不行,十次里有八次要叫盛夏去酒店的卫生间里捞他,严重了还要直接送医院洗胃。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听说丁成身后多了一个挺漂亮的小跟班。 可盛夏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次数一多,难免出事。 盛夏还记得,碰上王明泽那晚,她去酒店找丁成,丁成不在卫生间,而是好好地歪倒在酒店包间的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知。 她这才明白,对方灌醉丁成的目的,是她。 当年也是这个王胖子,隔着一整桌美酒佳肴,用带着粗大金戒指的中指,轻蔑地指着桌上的几瓶红酒,嚣张且威胁着对她说:“喝完这些,爷就让你走。” 话音未落,四下里尽是各种声色的调笑。 猥琐的,幸灾乐祸的,奚落的,怜悯的…… 却没有人帮她。 …… “躲不过了。” ——————【我是小剧场分割线】—————— 【小剧场之最讨厌的小黄瓜:)】 因为新剧角色需要,原本就清瘦的盛夏被导演要求再减十斤肉!林安迪爱莫能助给她塞满了一冰箱的小黄瓜! 盛夏每天只得喝水吃小黄瓜,吃小黄瓜喝水… 一日,出差归来的苏医生回到家,打开冰箱,满眼都是小黄瓜,脸色略囧。 苏木:原来你最爱小黄瓜?嗯?:) 盛夏苦着脸,摇头:最爱你!最讨厌小黄瓜! 苏木心悦,摸摸她的头:走!小哥哥带你吃肉去! 吃肉! 盛夏两眼一亮!但还是犹豫道:会…长胖吧?[委屈] 苏木捏她脸,微笑:不怕,我养你。 【故事的最后,苏医生终于用某项他特别喜欢的运动帮助盛夏减掉了这餐增加出来的重量。】 苏木:乖,好好吃黄瓜,味道不错! 盛夏:小哥哥什么都走开!果然肉…不能贪吃! 第12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今天,是躲不过了。” 眼看这场刁难躲不过去,盛夏也不愿让剧组的人因她为难,干脆自李孟身后走出。经过他身旁时,暗暗递给李孟一个无声的眼神。 “我怎么会忘了您呢?”盛夏抬头,挺直脊背,目光直直迎向王明泽,清明磊落,笑声干脆,“您想今儿怎么喝,咱就怎么喝!” 说罢,似笑非笑地扫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又顺势在桌面上一扫,不等王明泽出声,扬声喊道:“服务员!麻烦搬三箱七福酒。”她眉眼一弯,慢语轻笑,“全打开!” 这声音清脆干净,煞是好听,可说出口的话,却像一记闷拳,突然打在众人的心上。 王明泽听见这几乎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声音和说辞,心里不由得一抖,胃就有点颤。 他可没忘记,当年和盛夏喝完一场后,因胃出血被人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事情。 “谁是咱!我……”我只是想让你自己喝! 王明泽的话没说完,就被一旁主位上一直没做声的人打断。 “胖子。”岳南开轻摇着手中的红酒杯,眯着眼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再开口,浸润过红酒的声音,听上去越发沉润,“有美女相陪,是你的荣幸。” 一句话,让王明泽把嘴里想要拒绝的话,悉数咽下。 可这不妨碍他在心里骂岳南开。 奶奶的,岳南开你个小白脸,伪君子,敢拿老子当抢使! 老子,老子……却不能把你怎么样! 当下,王明泽就有些后悔。 说起来,王明泽今天也是听说岳南开会出现在这里,想着兴许能坐在一起谈一下两家企业的合作,遂临时起意过来的。 见到盛夏,也不过是太无聊,想着在坐这么多人,她顾着面子会有所收敛,他也能趁机报个小仇。 可是明显,事情并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模样发展。 尤其岳南开这口气…… 难道他俩认识? 盛夏自然听出王明泽声音的犹豫,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主座上的岳南开。 这个好似游离于众人之外的男人,微微低垂着眉眼,自酌自饮着面前的红酒,浅蓝色衬衣的领口袖口上,纽扣系得一丝不苟,衬得他露出的一截脖颈和双手越发白皙,手背上的皮肤甚至可以看到浅青色的青筋。 见此,盛夏边抬手顺了顺耳边的碎发,边不动声色地看向已经入座的李孟,见对方点头,才明白,原来这房间里,最有分量的人,是这个岳南开。 想到这里,再看看身旁事不关己的众人,盛夏微微一笑,走向王明泽。 …… 彼时随后赶到的周敏早已经被房间里的变故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虽然也跟着林安迪一起应对过类似的事情,但之前跟着的艺人毕竟都是已小有名气的演员,更何况圈里人大多也愿意卖给林安迪几分薄面。 谁曾想,盛夏竟然遇到王明泽这个出了名的“混不二”! 周敏着急地在包间门口来回踱步,不敢贸然进去,只得边听着包间里的声响,边想着对策,可是越想就越担心盛夏的处境。 毕竟王明泽的名声在那里摆着,如果今天摆不定对方,别说娱记会不会抓住什么把柄,就是剧组的人走出去,只要有一点丑闻传出,就可能毁了盛夏刚刚起步的事业,甚至她整个人。 周敏越想心乱,脚下一顿,干脆躲在一旁给林安迪打电话。 身在c市的林安迪接到电话,心里也是惊。 王明泽的名字,林安迪自然不陌生。 周敏担心的事情,她只会更加担心,可无奈她身在w市,就算赶最早的飞机回c市,也要等明天一早。 “敏敏,你别急。”林安迪深吸两口气,渐渐稳定下心情,“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盯着那边,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挂断电话,林安迪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眼角余光掠过笔记本电脑上的对话记录,心中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只能,找他了。 约一个半小时后,酒店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个还没有醉倒的人。 一个是扶着王明泽勉强保持站立的盛夏,一个是坐在主位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岳南开。 盛夏眨眨眼,不甚清醒地摇摇头,瞪大眼睛瞅着一动不动趴在桌上地王明泽,待确定对方确实已经醉的人事不知后,得逞似的嘿嘿一笑,走到王明泽身后,忽然抬脚踹向对方的屁股。 “丫挺的王胖子!瞅丫那个怂样!还敢跟我喝!”盛夏踹了一脚,尤不解气,仗着对方酒醉,又抬腿踹了一脚,“姑奶奶打小用二锅头当饮料喝大的你知不知道啊!孙子!有本事起来喝啊!” 这一脚踹得实在,结结实实地踹在王明泽的屁股上,盛夏被屁股上的肉震得向后一弹,加之脚下不稳,快要摔倒之际,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 盛夏抬头,瞥向扶着她的男人,片刻,皱眉道:“你怎么还站着啊?还有没完没完了?” 她忽然自岳南开的手臂跳起,指着包间里醉得七倒八歪的人,嘴里不清地念叨:“你们是打不死的小强吗?还是蚂蚁兄弟啊?倒下一个再来一个的!还让不让人回家了!” 岳南开见她一副耍酒疯的模样,哭笑不得,见她排斥,也不再靠前,只挑眉解释,“你放心,我不拼酒。” 说罢,摆了摆手,坐回座位,微笑道:“离开,还是留下,你自便。” “我……去个厕所。”盛夏抓起手包,半信半疑地向门外走,直到关上包间的门,才突然脚下加速向酒店门外飞奔而去。 包间里,岳南开眯眼看着盛夏离开的背影,勾唇一笑,随即摸出手机。 电话接通的一瞬,率先道:“陆梓楠,你拜托我照看的这个师妹,还挺好玩的。”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岳南开再次一笑,语气却不再玩笑,反倒添了几许认真,“你放心,我不碰她。” 话落,他单手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里,薄唇开合。 “不过,倒是要提醒你一句。”岳南开说,“苏木在调查她,而且……查的很细。” …… 再说盛夏,跑出酒店,她也不敢停留,只拼着一个念头地往前奔。 今晚,她仗着自己酒量好,堵了这一把,虽然不至于喝完就马上昏死过去,可到底还是喝的太多,加之刚才做戏太猛,等她一路跌跌撞撞地飞奔出会所一段距离后,就再也无法克制地抱着路边的一颗大树,吐了个天翻地覆,直到眼角飙泪,胆汁都吐干净,才算作罢。 可是一抬头,她眼前发晕的情况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盛夏摇了摇头,路边那些灯红酒绿的会所招牌,在她眼里早已经变幻出无数个重影,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完了……这次真的喝大了! 盛夏暗暗想着,也不敢久留,只能咬牙撑出一口气,迷迷糊糊地看着辨不清方向的人行道,摸索着向前走。 恍惚间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她眼神迷蒙地一头撞进一个带着浅淡药草清香的怀抱里。 心,忽然安定下来。 “妈……”她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手臂,喃喃道:“我们回家吧,你带我走吧……走吧……” 小声咕哝两句,盛夏终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里,不省人事。 苏木低头,闻着盛夏身上浓烈的酒臭味,嫌恶地皱了皱眉。 见此,闫一走向前,正欲接手,却见苏木一个巧劲儿将盛夏拦腰抱起,转身向路边的车子走去。 闫一一怔,忙快步向前,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关门的瞬间,他却分明看到苏木眼里的警告。 闫一纳闷地摸了摸鼻头,闷声坐回驾驶位,刚启动车子,便听到苏木冷声嘱咐:“打开天窗,回复林安迪,人接到了。” 说完,也不等闫一回复,自顾自地升起隔板,彻底将闫一隔绝在外。 闫一再次目瞪口呆地盯着后视镜:“……” 少爷,你不是有洁癖吗?你不是讨厌陌生人触碰吗?你不是…… 隔音良好的后车厢里,苏木垂眸看着因酒醉而脸色异常红润的盛夏,捏了捏眉心,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车载备用药箱里找出醒酒药,又倒了一杯温水,正要喂给盛夏,却见原本乖乖窝在座位上的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向他歪倒过来。 苏木一手拿药,一手拿着水杯,下意思用手去挡,却在洒了自己一裤腿水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盛夏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腿上,头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向里一转,正对着一处让人尴尬的地方。 第13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苏木一手拿药,一手拿着水杯,下意思用手去挡,却在洒了自己一裤腿水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盛夏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腿上,头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向里一转,正对着一处让人尴尬的地方。 “盛、夏。”咬牙切齿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盛夏向着好闻又温暖的热源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苏木没听清,也不想知道。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 如此重复几遍,又长出一口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底的烦躁。 苏木小心地侧过身,又倒了一杯水,重新拿起醒酒药。 这一次,虽然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但语气却不见得多好。 “喝药。” 水杯推到红唇边,醉酒的姑娘非但丝毫不领情,还皱着眉轻哼一声,躲开了他的手。 苏木稳住手里的水杯,眉头拧起,伸手固定住盛夏的下巴,想要让她张嘴,却见小姑娘闭着眼也倔强地不行。 不高兴就是不听话。 他无法,却忽然被这样孩子气的盛夏气笑。 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更加轻柔地扶起她,抱进怀里。再开口,那清润低沉的声音里,好似藏着万千温柔,朦胧间惑人心魄。 “你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这一次盛夏果真没有拒绝,反倒好似听懂似的轻轻点点头,红唇轻启,听话地将苏木喂给她的药就着水一起咽下。 见她喝了药,苏木的心情转好几分,扶她坐稳,侧身去收拾水杯。 只是回身时,却见原本坐姿端正的盛夏,再次向他歪倒。 苏木一伸手,盛夏恰好倒在他怀里,稍稍一扭,径自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再次沉沉地睡去。 苏木推了推她的手,见没反应,只得就此放任。 他抬头,透过车顶天窗,望向深夜里星辰满天的夜空,今晚第三次叹息。 那……就这样吧。 彼时,酒店包间里。 岳南开见盛夏久去不回,特意找了服务员去卫生间里查看,等到服务员告诉他,卫生间里也没有盛夏的身影时,不禁摇头一笑。 刚才还想赞她酒胆过人,没成想,她转眼就直接跑路了。 回到包间,岳南开看着眼前的情景,就是一个挑眉。 原本围着餐桌醉倒的众人,不过这须臾间,竟是自行离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人,看着倒像是真的醉了。 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趴着,没有一点转醒的痕迹。 岳南开随手抖落烟灰,等指间的烟燃灭,也不再等。 随手按下总服务台的呼叫,招呼服务员买单,并将等候着的司机们都叫来,把几个关系近的人送走,剩下的则直接替他们在酒店开房。 收拾完残局,他也不再停留,让司机开车,连夜载他回了b市。 …… 次日,清晨。 太阳高高悬挂天边,伴着一点夏日的暑意,悠闲地笑看身旁云卷云舒,无声地观这世间万物,人生百态。 房间里,盛夏感受到那分外耀眼的日光,不适地眨了眨双眼,复又闭起,才不慌不忙地敲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嘤咛一声,晃悠着坐起身来。 她缓了缓神,等头脑清醒一些,才彻底睁开双眼,这一下,却是被惊了一跳。 完全陌生的房间,装潢轻奢,一应用具更是皆非凡品。 这里与剧组分给她的房间相比,虽然看着都像是宾馆,但不管硬件还是软件,都是天差地别。 独特的三面落窗设计,让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透亮,阳光洒下,更让人有一种如沐日光之感,只是当下,再温暖的阳光,也无法缓解盛夏此时所感受到的冷。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着,通向阳台的那一面落地窗更是整面大开,尤带着清凉的晨风,毫不客气地涌进房间里,顺带起那不停翻飞的帘角,直吹得窗帘猎猎直作响。 “阿嚏!” 盛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继而向温暖的被单里缩了缩肩膀。 然后……等等! 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纷乱的画面,盛夏心里一惊,猛地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有任何陌生的不适感,只不过她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让人恶心的宿醉味道,手下触碰到的被单也有些莫名的潮湿。 盛夏拍拍头,重新拉过被单盖在身上,开始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跟着剧组人员去参加一个赞助商设的饭局,饭局上碰到了要和她拼酒的王胖子。她见躲不过,又不好让导演难做,只得硬拼着去喝,断断续续喝了整整三瓶金七福,才将王胖子喝趴下。 离开前,她还借着酒劲儿,特意踹了王胖子两脚。然后她就跑了,好像还在路边吐了好久…… 吐完……吐完,怎么好像被人扔进水里过? 从水里爬出来后……她就真的彻底没印象了。 …… 昨晚的记忆,到此彻底结束,盛夏脑海里的影像也随之断了片。 她抬起手敲了敲发蒙的额头,不由得又是一怔。 手心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串紫檀木串,看着有点熟悉,却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盛夏模模糊糊地记得,昨晚被自己撞倒的人……好像没胸? 不过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地很温柔,可惜她总也听不真切。 可这手串……看着倒不像是男款那种个头都比较大一些的珠子。 那对方究竟是男是女啊? 难不成,昨天救她的人,是一个……平胸的姑娘? 那她真是要谢天谢地。 盛夏冷静片刻,见房间里再无他人,又不好随便把手串扔下,干脆将手串戴在自己手腕上,想着将来有机会再还给人家。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两串珠子上下并行。 一串紫檀木串,一串她自己的佛珠。 这样一比较,倒是不觉得那串紫檀木串的珠子小了。 做完这些,盛夏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匆匆忙忙地带上自己的东西,又从楼下遇见的打扫车里顺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等她安全地坐进出租车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的大厦。 心臺(tai)华庭。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盛夏拍了拍心口,后怕极了。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前台要她付房费啊! 想她一个租住小地下室的人,真是卖身都付不起这么高档的酒店的房费啊。 更何况,她清楚的记得,她踩脏的那张纯白色长毛地毯,是不久前,傅菲给她看过的一本时尚杂志里,曾出现的意大利限量手工定制款! 还有路过客厅时,她不小心撞碎一个青花瓷瓶和两只紫砂茶杯…… 盛夏抬手捂住双眼,她简直不忍想象客厅里那些东西的出产年代。 啊! 小小年纪,就负债累累…… 盛夏走的实在太过匆忙,所以她根本没发现,她刚刚醒来时所在的房间,只是整个套房里的一间客房。 而主卧室里,苏木不幸地被她跑过客厅时撞倒花瓶的声音惊醒,匆忙地披了一件睡袍走出房门,正要去客房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却忽然被客厅里的这一片狼藉,给气得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再看到客房里人去楼空的景象,苏木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让他今早的起床气来得尤为的重。 他习惯性地去转腕上那串带了多年的紫檀木串,可触碰到的却只有自己腕上那一片带着清晨微凉触感的皮肤。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至笼罩全身,那清俊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而哀怆。 怎么……丢了吗? 出租车载着盛夏一路畅通地开回剧组所在的宾馆。 说来也巧,盛夏飞奔回房间的路上,竟没遇到剧组的熟人。 她不禁心里稍松,正低头从手包里找房卡,却见房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 她一惊,差点转身就跑,却在下一秒,被人握住手腕,拉进房间。 盛夏:??? ———————【我是小剧场分割线】———————————————————————— 盛夏:谁把我扔水里的?! 苏木:我。 盛夏:干嘛把我扔水里!衣服都湿了! 苏木:你吐我一身,我没有把你从窗户上扔出去就已经很善良了!:) 盛夏:额……这是个意外! 苏木:换衣服?你确定让我给你换衣服?嗯? 盛夏:不不不! 第14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门关上,周敏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回过身,却见盛夏仍一脸不可置信表情,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瞪得圆溜溜的,满眼吃惊,头顶还应景似的竖着一绺呆毛。 见此,周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笑,不但让盛夏回了神,连那整夜压在周敏心头的担心,也好似随着这笑声渐渐散开。 笑完,周敏手心一痒,趁着盛夏不注意,揉了一把她的长发,调侃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话落,周敏一顿,忙接过盛夏的手包,捏了捏鼻头,佯装嫌弃,“快去洗洗,这一身的味儿!” 好吧,不用周敏嫌弃,盛夏现在也知道自己有多臭。 她也不多话,拿了干净衣服就直奔浴室。 等盛夏洗完澡出来,周敏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饭。 盛夏边擦着头发,边坐在空位上。 见周敏一切从容,她反倒好奇,“敏敏,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周敏正在盛粥,闻言下意识“嗯?”了一声,抬头嗔怪盛夏一眼,向房间努了努嘴,才道:“我知道什么啊,是安迪来了!” 闻言,盛夏一惊,“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啊?” 她忙放下手里的包子,两步冲到房间门口。 主卧室里,靠在床头上抱着笔记本工作的人,正是林安迪。 听到声响,林安迪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见盛夏站在门口,漏齿一笑,“回来了?” 林安迪什么都不问,盛夏反倒不好意思,“安迪,我……” “不用解释了。”林安迪摆摆手,将笔记本收好,下床走过来,也揉了揉盛夏的长发,温声道:“下次,别再冲动了。” 知道是林安迪帮她善后,盛夏放心的同时,心里感激又愧疚,“给你添麻烦了。” 周敏站在一旁,见两人之间越说越客气,忙打岔笑道:“饭好了!吃饭吧?” 三人同桌吃饭,刚坐下,林安迪的手机应声响起。 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动声色地用手挡了一下,起身走到房间里接电话。 不消片刻,复又出现,一手按着话筒,一手拍了拍盛夏的肩头,只是看着盛夏的目光,颇有些复杂难言。 盛夏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不禁一怔,下意识问,“怎么了?” “你有捡到一条手串吗?” 林安迪一问,盛夏马上想起她随手戴在腕上的手串,忙抬手给她看,“是这串吗?紫檀木的。” 林安迪点点头,没忙着回复电话。 反而若有所思地看向盛夏腕上的两条手串。 周敏见两人的都注视着盛夏腕上的手串,也不由得多看两眼。 一条楠木佛珠,一条紫檀木串,戴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周敏小声地“诶?”了一下,抬起头,正对上林安迪略含警告的眼神。 她一怔,目光转向盛夏,眯眼笑道:“没什么,你平时带着佛珠,我倒是没多注意多了一条。” 盛夏“哦”了一声,将手串摘下递给林安迪,“安迪知道是谁的吗?” “是我朋友的。”林安迪接过手串,收起,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才重新接起电话,“在她这里。好,我知道了。” 正要挂断电话,衣角却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林安迪低头,恰见盛夏满脸笑意,小声对她商量:“我能不能……和她说声谢谢?” 好像,也无不可? 林安迪挑眉一笑,对电话里说了一句“稍等。”便将手机递到盛夏手中。 盛夏抱着尤带着一丝温热的手机,感觉心跳有点加速。 这是昨晚仗义救她的妹子啊! 她“唔”了一声,清清嗓,而后脸上挂起甜笑,真心实意地对着电话彼端的人说:“妹子!昨晚给你添麻烦了!谢谢啊!” “噗”的一声,一向淡定的林安迪,不小心喷了嘴里的豆浆。 坐在林安迪对面的周敏不幸中招。 她错愕地抬起头来,委屈地抹了把脸,纠结地看着眼前碗里的豆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安迪歉意地摆摆手,抽出纸巾擦嘴,却依旧挡不住嘴边的笑意。 见盛夏将手机递给她,笑问道:“他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盛夏纳闷道:“直接挂了。” 林安迪:“……” 吃完饭,趁着时间尚早,她的戏份又恰好被安排在下午,盛夏便回房去,睡了个回笼觉。 只是这一觉,她却睡得很不踏实,不到两个小时,就忽然惊醒。 周敏听到声响走过来,见盛夏的额头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忙去洗了块毛巾给她。 “做梦了?”见盛夏唇色有些发白,周敏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盛夏点点头,甩去脑海里纷乱的情景,下床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看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才发现还不到九点。 “这么早啊?”被水浸润过的声音还残留着一点刚清醒时的低哑,沉沉的,煞是好听,“安迪呢?” “回去了。你刚睡下,她就走了。”周敏收起毛巾,“闫耳送她走的,这会儿……估计都快回来了。” 闫耳是林安迪特意给盛夏配备的司机,比盛夏大两岁,倒是和周敏同岁。 个子不高,但身材很精壮。他平时不爱说话,总是虎着一张脸看人,盛夏平时极少和他交流。 因此,知道林安迪无事,也不再多问。 两人静默一瞬,盛夏随手抓了抓长发,叹气道:“我不想睡了,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吗?” 周敏:“……” 不是刚吃过早饭吗?你还吃了三个包子! 下午回到片场,盛夏带着周敏刚走进休息室,就觉出周围气氛一凝,不免有些纳闷。 盛夏眨眨眼,倒是没在意,径自寻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只是她刚坐下,就见原本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言待,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后,竟直接站起身,向她走来。 几乎剧组的人都知道,言待和盛夏关系不合。 所以,言待一动,四下里便响起几声深浅不一的抽气声。 只是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两位当事人反倒像没事人一般。 言待对周遭或好奇或看戏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招呼助理小周,将自己的座椅放在盛夏身旁,就再次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去了。 见他如此,盛夏反倒见怪不怪。 反正,言待这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不过也正是得益于他的举动,房间里的议论声小了许多。 盛夏挑挑眉,乐得清静,干脆拿了剧本,细细地读起来。 周敏打水回来,推开门,便见窗台下,盛夏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撑头,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地搭在剧本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婆娑着纸上的字迹。阳光自她身侧倾洒而下,整个人如同一只餍足的猫儿般,沐浴在阳光里。 “喝点水吧。”周敏走过去,将保温杯递给盛夏,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盛夏接过保温杯,轻轻吹了下热气,才浅浅地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细缓滋润,舒服地让人喟叹。 “你好好拍戏。”周敏抿了抿嘴角,忽然低声说,“别把那些人,那些话放在心上。” 盛夏“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周敏回来时的方向,暗忖她应该是在外面听到了些闲话。 可见周敏神色严肃,盛夏也不禁收起脸上的笑意,漂亮的星眸里却如同拢着一束光,盈盈地回望着周敏,认真道:“一点闲话而已嘛,有什么关系?” 进门前的议论声,她听到了。 那些叠加在她身上的探寻和奚落,她也看得清楚。 他们嫉妒她站在人前时的光鲜亮丽,却无人探究她在无人角落里的辛酸磋磨。 那些愤懑,那些不平,那些蔑视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一个“利”字。 盛夏自拿下这个角色起,就知道女二号忽然由一个“空降”来担纲,会引起怎样的非议。 而现在,恰逢这个“空降”的头上,又多了“与投资商是旧识”的标签。 那么整个事情就更容易引人遐想,甚至深思。 毕竟在面对失败时,比起“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来,人们往往更愿意相信“胜者都是走了歪门邪道”。 可这世间的成功,永远不会取决于他人的那点口水来评判。 盛夏重新拿起剧本,微微垂眸,声音清浅却坚定:“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藐视一切不公。” 话音未落,恰逢导演让人来找盛夏。 盛夏拍了拍微微发凉的脸颊,调整好表情,对周敏扬起一个微笑,“开工!” 她身后,周敏微怔。 一旁假寐的言待,却豁然睁开双眼。 言待将盛夏刚才的话在心里默念两句,不禁勾唇一笑。 实力吗? 她倒是看得清楚。 …… 李孟喊盛夏来,主要是为她和女主角傅菲讲两人初遇的一场戏。 浮华奢靡的生日酒会,各色名媛的交际场,推杯换盏间,觥筹交错。眼神交汇间,迷乱四射。 俞文宁斜倚在二楼的栏杆处,慵懒地捏着红酒杯,轻轻一摇,透过那暗红色的液体,她意外地发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场酒会的“不速之客”。 看着对方如无头苍蝇般,莽撞地东走西撞,俞文宁忽然勾唇一笑。 那烈火般艳丽的唇色,刹那间将杯中的美酒比得黯然失色。 她抬手,裸肩流苏下的手臂瓷白中透着粉嫩,修长的手指忽地捏起手中的酒杯,仰头,将杯中还在打着旋儿的烈酒,一饮而尽。 那被滋润过的红唇,越发红润娇艳,迷离一笑间,蛊惑众生。 不消片刻,空旷的走廊上,徒留一只印着红唇的空酒杯,无声地看着众人百态。 佳人却已不知去往何处。 镜头一转。 长廊的尽头,青春懵懂的少女正在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许是怕鞋底弄脏了脚下那昂贵的纯白色羊毛地毯,她将自己的白球鞋拎在手里,脚下只穿着一双干净的白袜子,一脚深一脚浅地沿着无人的走廊,走向另一边。 忽然楼梯上传来一阵喧哗,听上去有很多人在靠近的样子,少女心里一慌,登时愣在原地。 没成想,还不待她做出下一步反应,手臂上竟忽地一紧,她低头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 嘈杂的人声走过,一门之隔外,少女胆战心惊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衣着不俗,妆容精致的女孩,正要说话,却被对方用食指抵住嘴唇。 那指尖尤带着浓烈的酒香,清冽中,带着让人向往的香味。 俞文宁眨眨眼,手肘抵在门上,勉强保持平衡,原本清明的眼中也早迷离一片。 做事,只凭着感觉。 “嘘!”她收回手,将食指嘘挡在自己的唇前,“小猫咪,你不乖哦?是我救了你,不该你先报上名来了吗?” 她语气玩笑,迷离的眼神中,却透出几分认真,像个要糖的孩子撒娇一般。 “我……”少女犹豫一瞬,道:“我叫戈薇。你……” 俞文宁婉转地“唔”了一声,再次将手指抵住戈薇的唇角,并凑进她,清冽迷人的酒香几乎扑进戈薇的鼻间,她呼吸一滞,就听那妩媚中带着一点黯哑的笑声,划过耳畔。 “你可以……叫我‘rose’。” 戈薇循声低头,恰见俞文宁执起她的手背,将浅吻印下,再抬头,眼波流转,兴味盎然。 …… “卡!” 第15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卡!” 导演李孟一声令下,盛夏飞快地直起身来,眼中迷离退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盛夏伸手,轻拍两下傅菲的肩头,见傅菲回神,才点点头轻声道:“辛苦了,傅老师。” 傅菲下意识地点点头,却见盛夏压根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快步奔向导演,准备看镜头回放。 盛夏边走,边招呼自己的助理,“有水吗?我口好渴!” 傅菲:“……” 她也很口渴! …… 时间一天天过去,剧组众人很快渡过磨合期,戏也拍得越来越顺利,可眼见着自己的戏份即将杀青,盛夏的心里,却反而越来越沉重,总缠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让她越加不安。 这天一早,盛夏再一次被噩梦惊醒。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睁开眼,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额头上也是冰冰凉凉一片,手一摸才发现全是冷汗。 盛夏坐在床上,透过窗帘的缝隙,见天空已经隐隐有光。 她光着脚,走下床,伸手拉开窗帘,推开窗,仰头望向天边。 静静地注视着那一缕晨光,于夜色中乍现。 远望去,那破晓晨光犹如一员悍将,满怀一腔孤勇决绝,金戈铁马,踏风而来,一□□破这沉沉压迫下的黑夜。 他身后追随千万铁骑,声势浩大。 须臾间,黑夜褪去,霞光万丈。 清晨的风伴着晨光吹来,尤带着几分凉意。 盛夏身上刚出了一层冷汗,被这凉风一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却不舍得关窗。 这风虽然凉,却更能让她清醒。 那颗被噩梦纠缠麻木的心,都好似被吹得活了过来。 盛夏拍拍脸,借着这沁凉的风,甩去脑海里纷乱画面。这才不慌不忙地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等再次走出浴室,恰好周敏醒来,她见到盛夏,不免一怔。 算起来,盛夏已经连着三天拍夜戏,昨晚下戏极晚,周敏本以为今早盛夏会多睡一会儿,谁知道她竟然醒的这么早。 周敏把一杯兑好的蜂蜜水递给盛夏,抽回手,望向窗外缓缓升起的初阳,不确定道:“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话音未落,盛夏身形一晃,手中的水杯应声落地。 一地的玻璃渣中,血丝蔓延。 …… 彼时,在b市锦绣家园的公寓里,苏木眯着眼,按下公寓门上的显示器,待看到屏幕中,出现的是闫一的脸时,颇为不悦地皱起眉头。 也懒得开门,直接对话道:“什么事?” 闫一看不到苏木的表情,见苏木非但不给他开门,且语气不佳,多少也能猜到苏木此刻脾气不佳。 他也不想现在来的,可…… 闫一踟蹰片刻,在苏木耐心耗尽之前,将手里的文件袋举至面前,低着头,沉声道:“是沈昔澜和……盛夏的资料。” 话音未落,门锁“吧嗒”一声,被人从里打开。 闫一抬头,见门留了缝隙,忙轻推开门,走进去,又小心地把门关上。 一回身,就见客厅中央,那盏欧式风格的吊顶灯打开着,十六盏小白炽灯汇聚而来的光,让整个客厅亮如白昼。 灯下,苏木闭着双眼,顶着一头柔软的乱发,双腿交叠着靠在沙发上假寐。 精瘦的上身套着一件宽大的棉料t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间,现出精壮的腰线。 闫一轻咳一声,待苏木睁眼,将手里被捏得有些许濡湿的资料袋递过去,“如果我们资料无误……” 话音一顿,闫一再次看向苏木,见他正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心里一叹,沉声简述:“盛夏,原名‘秦旖’。五年前被b*学院破格录取,同年,结识沈昔澜,并与之成为同班、同宿、好友。大三时,其母身患重病,盛夏申请休学。 半年后,因其卷入一起司法受贿案,被学校开除学籍,强令退学。五日后,其母盛妍于医院顶楼上坠落死亡,当日大雨,后被判定其为自杀,此事不了了之。随后,盛夏带着其母骨灰返回老家。三日后,灵堂大火,盛夏失踪,自此音讯全无。” 苏木点点头,继续翻看手里的资料,目光逐字逐句掠过,声音暗沉,“继续。” “当年那起案子的资料已经被人抹去过一部分,值得注意的是,那起案子发生的时间很巧。”闫一顿了一下,见苏木没有抬头,继续道:“盛夏在校期间,成绩优异,曾是法学界泰斗决明教授的得意门生。 案子发生前,盛夏才刚拿到被保送法国留学的名额,不久后,决教授旧病复发,赴美休养,一年后归来。而盛夏后来所遭遇的那些事,全部发生在这一年中。” “保送法国?最后是沈昔澜去了?”苏木抬头看向闫一,见他点头,沉郁的眸色越发晦暗难言,“也就是说,她曾经消失了八个月之久。” “是。”闫一点头。 “八个月啊……”苏木轻声道:“帮我查一下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去了哪里?又是谁,帮她改名换姓,抹去生平?” 听到闫一应声,苏木复又看向手里的资料,取出其中几页,“还有,仔细查查,盛妍亡故前后的事情,有多少是沈昔澜的手笔,有多少……是沈欣做的。” 这一次,闫一没有痛快地答应他,“少爷……” “怎么。”不等他说完,苏木忽然抬头,那目光摄人冷冽,“有问题吗?” 闫一低头,无声地攥住拳头,“苏姨走前留过话的!” “闫一!”苏木起身,眸光沉沉地直视着闫一的眼,冷声打断他,“出去。” 闫一点点头,攥紧拳头,强忍着把冲到嘴边的话悉数吞下,后退两步,转身向门走去。 厚重的防盗门被闫一拉开时,铮铮作响,他脚下一停,忽然回过头。 “苏木。”那声音沙哑沉闷,耿直中透着难掩的失望,“别被仇恨蒙蔽了心。” 话音未落,大门“嘭”的一声,紧闭。 客厅里,苏木沉默地伫立在中央,闭着双眼,脊背挺直,身体几乎蹦成一条直线. 白炽灯刺目的强光之下,他紧抿着唇角,眉头微拧,手指攥紧,几乎将手里的文件捏得变形。 须臾,苏木豁然睁开双眼,低头,那漆黑暗沉的瞳仁里,映着手里的白纸黑字,目光晦暗冷冽,如淬腊月寒霜。 下一秒,他扬起手,将文件狠狠砸在地上,脆响划过,纸张四散开来。 苏木颓然地向后一倒,仰靠在沙发上,片刻后,抬手覆住双眼。 为什么是你? …… 与此同时,中心医院里,陆梓楠正坐在自己的车里,疲倦地靠着座椅休息。 他是前一天夜里,忽然被医院急救科的电话叫回医院的,进手术室时窗外夜色渐浓,出手术室时,已晨光熹微。 从医院开车出来,行驶到路口,等红灯的空档,陆梓楠不由得抽出一支烟。 他虽然年轻,可熬夜做手术毕竟费神费力,加之手术成功完成后,心里一放松,疲乏感难免铺天盖地而来。 想抽烟提神,却又想起他答应莫娴少抽烟的许诺,只得作罢,改把烟夹在指间把玩。 心里想着心仪的姑娘,眼睛望着车窗外晨光初现的天空。 陆梓楠忽然觉得,身上好像也没那么累了。 恰逢绿灯,脚下油门一踩,空旷的柏油马路上,车子平稳驶出,流线般消失在街头。 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回公寓。 陆梓楠将车停进车库,刚下车,竟意外接到好友岳南开的电话。 电话接起,岳南开那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率先道:“别说话,回家查邮件,看完给我打电话。” 陆梓楠淡淡地“嗯”了一声,正要挂断,又听岳南开补充一句,“苏木……” 后面的话,陆梓楠没听清。 因为不远处,他恰好看到同住一栋楼的苏木自公寓楼里走出,坐进车里。 下一秒,车灯亮起,却迟迟没有启动开出。 彼时,苏木坐进车里,没着急启动,反而拧着眉心,出神地看着前方,直到身侧车窗被人叩响,他才豁然回神。 见车外是陆梓楠,苏木也不说话,随手按下车窗,便侧目看他。 陆梓楠对上苏木那双沉郁漆黑的眸子,心里就是一惊,“这么早出门?有急事?” 那熟悉而清冷的声音里,透着关怀。 苏木闭了闭眼,轻柔眉心,再抬头,目光已清亮些许,只声音里满是疲惫,“没事,我回苏宅一趟。” 听他只是回苏家老宅,陆梓楠点点头,不再多说,目送苏木开车离去,重新接起手里的电话。 “你刚刚要说什么?” “……” 第16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公寓里,陆梓楠逐字逐句地看着电脑显示屏上,关于盛夏的资料,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盛夏,原名秦旖,母,盛妍。 盛妍,盛妍…… 脑海里,忽然忆起奶奶去世前的一幕。 入目皆白的病房里,奶奶让所有人都离开,只拉着他的手,让他留下陪她最后一程。 明明已近弥留之际,她却努力地握紧他的手,轻声呢喃道:“楠楠,奶奶的针线包里,藏着一张照片……那是你小姑。你答应奶奶,一定……一定要找到她,奶奶……想她。” “小姑?”年幼的陆梓楠却并不记得家里有这么一位小姑。 可奶奶语气坚定地说:“是,你小时候,和你小姑姑最亲了。” 陆梓楠仔细想了想,隐约觉得心里闪过一个朦胧、且看不真切的影子。但还是点点头认真地答应道:“我知道了,奶奶,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小姑姑的。” 见他答应,陆奶奶不免松了一口气,“楠楠,你记住……这件事,是奶奶和你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爸爸和爷爷。” 见陆奶奶费力抬了抬手,陆梓楠忙把脸凑到她手心。陆奶奶微微一笑,轻轻地喘息,最后说:“你小姑,随我姓,叫妍妍。我的妍妍啊,最乖,最善良了……” 奶奶的话,并没有说完,但许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愿,她是带着笑走的。 年幼的陆梓楠红着眼圈,静静地看着自小与他最亲厚的老人离世,牢牢地记住他的承诺,即使后来陆父多次询问,陆梓楠也始终守口如瓶。 是承诺,也是责任。 彼时,陆梓楠早已深知,在陆家,倘若你羽翼未丰,沉默是最好的保护。 可现在,他没想到,会收到这样的结果。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苦苦寻找的人,却与他数次擦肩而过,不能相认。 念及过去种种,陆梓楠在肯定自己猜测的同时,也更加难过。 难怪,儿时见到小姑,她从不说自己姓氏,只让他跟着大家一起喊她“妍姨”,却总让彼时还是秦旖的盛夏,给他带好吃的点心。 妍姨是小姑,那盛夏就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了。 陆梓楠摘下眼镜,压下眼里涌起的酸涩,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陆梓楠睁开双眼,眉心拧起,清冷的黑眸再次锁定在盛夏的照片上,目光渐渐沉寂。 是他……是他太慢了…… …… 与此同时,b市的另一边,苏木开车来到苏宅门外,见时间尚早,也不好打扰一家人休息,便把车子停在路边,自己则走下车来,曲腿倚靠着车头抽烟。 清晨的风,凉爽宜人,携着泥土花草的芬芳阵阵袭来,却吹不散苏木心头的烦闷。 细白的烟身夹在修长的指间,火星明灭间,烟雾缭绕。 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呢? 十二年前。 他十四岁。 少年正轻狂。 苏木和陆梓楠瞒着家里人去水库游泳,趁着陆梓楠接电话的空档,他一个人率先跳进水里。 时间隔得太久,苏木早已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溺水的。 只是当他想要拼命呼救时,四周的水却早已铺天盖地似的涌向他,让他感到窒息,无法开口,无法呼吸。 他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浮沉之际,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扯住,随即身体终于不再继续下沉。 仅存的意识使苏木挣扎着,终于睁开一米眼缝,水雾迷惘的世界里,他看到前方有一个努力向上的背影,发着光,一点点带他远离黑暗。 直到游出水面,他被人拖至岸边,配合着对方的动作,吐出胸腔里呛的水,这才费力地睁开眼。 身旁,除了神色慌张的陆梓楠,还有一个全身湿透,清瘦陌生的女孩。 女孩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清晰地印着他惨白的脸,见他终于醒来,她开心地露齿一笑,“你醒了!” 他无声地眨眨眼,眼前她清瘦的模样,与水里那个发光背影,渐渐重合。 “是……咳咳,你救了……我吗?” 女孩点点头,齐耳的短发也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地,阳光下,越发乌黑光亮。 他不由得攥紧手心里纤细的手腕,哑着嗓子,轻声问她:“你是谁?” 女孩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拧着眉头,拍了拍他的手,委屈道:“你能……先放开我吗?好疼啊。” 苏木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见他一直无意识地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忙松开手。 下一瞬,那白皙纤细的手腕上,现出一圈通红的印子。 “对不起。” “没事儿。”她朗声一笑,唇边酒窝浅浅,“我叫秦旖,你可以叫我旖旖。” 姨姨? 苏木摇摇头,微微一笑,“小旖。” 秦旖歪着脑袋看他,想了想,妥协道:“好吧,小旖就小旖。” 小旖…… 苏木颓然地闭上双眼,阻断回忆蔓延。 手指一动抖落一指烟灰,随即踩灭烟头,转身,开车离去。 …… 一周后,盛夏终于迎来杀青前的最后一场戏。 磅礴大雨之下,俞文宁亲眼目睹母亲从楼顶上摔下。 她尖叫一声,飞快地冲过去,跪地,将重伤的母亲抱在怀里,一遍遍用手擦去她额间涌出的鲜血。 “来人啊!救救她……救……救救她!” 俞文宁抬起头,茫然四顾,只觉眼前雨雾重重,没有人帮她,更没有希望。 怀里的母亲,只剩下及其微弱的出气声,她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她收紧手臂,与母亲额头相抵,恍惚间,似是听到母亲若有似无的呢喃:“宁宁……跑啊,快跑……” 话音未落,呼吸停止。 俞文宁身体一僵,脸色转瞬间煞白一片。 妈…… 她颤抖着双,拼命地摇晃着怀里的人,可对方却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再也无法回应她。 “妈!” 俞文宁抱紧母亲,忽然仰天长泣,凄厉的哭喊,响彻现场,霎时间,浓烈的悲伤铺天盖地而来。 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紧拥着母亲的身体,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大雨倾盆挥洒,她的世界一寸寸崩塌。 母亲走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她要活着,她要报仇! 身后有脚步渐行渐近,俞文宁闭了闭双眼,偏头,蹭了蹭母亲的侧脸,近似呢喃地说,“妈妈,你等着我,等我给你报了仇,就来找你。” 话音刚落,赤红的星眸豁然睁开,漆黑如墨的瞳仁里,眸色晦暗阴沉,哀伤自那双眼睛里蔓延开来,层层掩盖之下,是浓烈而嗜血的恨意。 “为什么?”她望向来人,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高大的男人,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雨幕让俞文宁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见对方始终沉默,她冷笑着,再次开口,声音凄厉却哀伤。 “她对你不好吗?……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拿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 言待看着眼前近乎疯魔的盛夏,几乎被她的情绪影响,而卷进那浓烈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错的十恶不赦。 “对不起。”他几乎下意识地开口,“阿姨……是个意外。” “意外?”盛夏大笑三声,看向言待,眼神锐利暗藏杀意,声音低沉,黯哑凄厉,“我一定……要你死!” …… “卡!”一条通过。 李孟一声令下,周敏顾不得等到洒水的机器停止,便着急地拿着外衣跑向盛夏。 拍摄场地里,盛夏颓然地跪坐在原地,低着头,紧闭着双眼,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怀里饰演俞文宁母亲的演员,是老戏骨陈双红。 陈双红在李孟出声后不久,就自行起身,见盛夏仍陷在剧情的情绪里,忙伸手抱了抱她,想开解一二,却又无从开口,恰好见周敏走来,才最后拍了拍盛夏的肩头,轻叹一声,走了。 见此,周敏一面向陈双红弯腰道谢,一面手脚利落地抖开外衣,披在盛夏身上。 盛夏仍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夏夏……”周敏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念道:“没事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剧组的人都只以为盛夏只是入戏太深,只有周敏知道,不是。 盛夏不是入戏太深。 不知过了多久,盛夏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眶里通红一片,却努力地对周敏扯了扯嘴角,哑声道:“我没事。” 盛夏起身,走向李孟。 确定自己刚才的表演没问题,抿着嘴笑了一下,“我杀青了?” 李孟点点头,眼里也带着点笑意,拍了拍她的肩,“你让俞文宁‘活’了。” “没让您失望就好。” 眼见这两人越说越客气,副导演大笑一声,干脆亲自带头起哄,闹着让盛夏杀青请客。 盛夏微笑着谢过众人,也不扭捏,满口应下请客。 恰逢林安迪来到片场,准备接盛夏回家,见此,大手一挥,朗声笑道:“饭店我都订好了,各位赏脸到场就行!” 众人又都去看李孟。 李孟挑眉,摸了一把下巴上的小胡子,扬声道:“那就……收工!” 一群人闹闹哄哄地收拾东西。 “安迪。”盛夏低着头,脸色还有点苍白,“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林安迪来得晚,自然不知道盛夏拍戏时的模样,见她浑身湿透,也没多想,招呼周敏收拾好东西后跟着盛夏,便留下招呼剧组众人。 盛夏点点头,也不拒绝,等周敏走到身旁,才双手伸进外衣兜里,率先向宾馆走去。 知道盛夏心情不好,周敏一直跟在盛夏身后,默默地保持彼此间相隔三步的距离。 一路无事,眼看着马上就走到宾馆,周敏的心里也跟着一松。 “敏敏。” 忽然听到盛夏沙哑的声音时,周敏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怎么了?” “我想吃冰激凌。”盛夏低头,小脸蹭了蹭衣领,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好意思,“可我没带钱。” 冰激凌? 周敏看了眼不远处的宾馆,又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冷饮店,思忖片刻,妥协道:“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 “好。” 进门前,周敏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盛夏,见她乖乖地站在原地,埋头看着脚下出神,这才放心地走进冷饮店。 可等她再出来时,却发现马路对面,盛夏站着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前后,不过买一杯冰激凌的时间。 盛夏,不见了…… 第17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过往繁杂,回忆不及。】 言待是在宾馆前的路口看到盛夏的。 她低着头,白皙的小脸大半埋在衣领里,眉眼低垂,失魂落魄。 言待知道林安迪叮嘱了周敏跟着盛夏,此时见盛夏形单影只地走在街头,不禁狐疑。 言待想了想,停下脚步,回头问助理李源,“你有周敏的联系方式吗?” 见李源摇头,言待心下更加不安,看了一眼盛夏离开的方向,忙让李源去附近找周敏,自己则悄悄地去追盛夏。 只是这一耽搁,等言待再追上盛夏时,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海边。 正是黄昏,远眺去,落日已没水过半,水天相接处,橙红一片。 可此时,言待没有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情。 原因无他,远处的海滩上,盛夏正赤脚向海里走去。 外套早已不知去向,她身上只穿着一条单裙,茫茫海滩上,那形单影只的身影更显得瘦削单薄。 须臾间,夕阳渐落,海风扬起,海浪一朝卷着一朝地拍向岸边。 言待心头一跳,大喊着盛夏的名字,提步追去。 见前方盛夏已行至水深处,言待心里一急,正要大喊,张嘴便呛了一口海风,他轻咳两声,那喊声也被这海风吹散,断断续续地消弭而去。 等言待再抬头,恰见盛夏纵身一跳,如一尾美人鱼般,跃入海里。 “盛夏!” 见此,言待再顾不得其他,忙脱了外套,追至盛夏入水处,跟着跃入海里。 片刻后,海平面再次归于平静。 海水之下,光线略暗。 白天光照的余温散去,海水自有一种特有的清冷。置身其中,心也跟着渐渐宁静。 入水后,言待才知道,盛夏并不是跳海寻死。 他没上前打扰盛夏,只是沉默地和盛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她……哭。 其实,盛夏脸上的表情,言待看不真切。 可看到她双手抱头,身体甚至蜷缩成一团时,言待下意识就觉得,盛夏在哭。 哭得无声无息,了无痕迹。 那种悲伤被压抑到极致后的痛,似乎也随着海水的流动,环绕在他的身侧,久久地徘徊不去。 言待从没想过,盛夏的眼泪,会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让他招架无能。 回想起一起拍戏的这段时间,今天是言待第一次见到盛夏哭。 戏里,她是天之骄女俞文宁;戏外,因她演技好,甚至从没被导演骂过。 盛夏在剧组年轻演员一辈中,一直是话最少的一个。性子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平时除了偶尔会和周敏开开玩笑,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剧本。 她的剧本,言待看到过一次,每一页上都仔细地勾画出许多标记,旁边的空白处也无一例外地写了注释和补充。 她甚至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剧里的每一个人物都写一篇人物小传。 言待眨眨眼,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事实上,他一直很佩服盛夏的演技。 正出神间,忽然觉得身侧水流一动,言待抬头,恰见盛夏已经睁开眼,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轻巧的转身向上游去。 言待一怔,忙跟着游出水面。 可还是慢了盛夏一拍。 直到此时言待才知道,他对盛夏的担心多么地多余。 人家在水下待的时间比他久,却依然面不改色,反倒是他憋气憋的面红耳赤。 等言待喘着气游回来,盛夏已经穿好外套,坐在海滩上看夕阳。 言待拾起自己扔在海滩边的外套,没着急穿,先摸了摸口袋。 幸好。 此时海滩上人流稀少,他口袋里的东西一样没少。 言待拿出手机,看到李源的几个未接来电,随手回了一条信息,告知他和盛夏的大致方位。 这才不慌不忙地穿上外套,走到盛夏身边,坐下。 “我……你……”言待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没话找话,“水性挺好的啊?” 盛夏看着远处已经彻底没入水中夕阳,静了片刻,才低声道:“谢谢。” 她知道,恐怕是自己的行为让言待误会了,才会让他跟着她一起跳海。 言待“啊?”一声,手上点烟的动作一顿,才道“小事儿,入戏太深而已,你别……太在意。” 入戏太深? 盛夏浅浅地笑了一下,没解释。 “啪嗒”一声,打火机开出的火花点燃香烟,火星明灭间,淡淡的烟草味随着清凉的海风,飘散开来。 “介意吗?”言待扬了扬手里的烟,问盛夏。 “不会。”盛夏轻声道,“可以给我一支吗?” 言待又把装进口袋里的打火机和香烟递给盛夏,见她动作驾轻就熟的同时,也把那句冲到嘴边的“你会吗?”给咽了回去,可还是忍不住看盛夏。 不得不说,盛夏抽烟的姿势很漂亮。 纤细的手腕虚搭在一侧膝头,细长的烟身夹在指间,火星明灭间,青烟飞散。 没有什么特别,却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不颓废,只是很吸引人。 许是言待的眼神太直接,盛夏偏头睨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略带惊讶的表情,不由得一笑,“很奇怪吗?” “不。”言待摇摇头,也笑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 “是吗?”盛夏低眉,看向指间的火星,再开口,低沉的声音,越发晦涩清浅,“我看上去,应该会做什么呢?” 乖乖女?好学生? 或许吧,她曾经是那样的。 “反正不像是会抽烟的人。”话匣子打开,言待也不再拘谨,“你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大约两年前吧。”盛夏低头,随手划拉几下沙子,算了算,“那会儿刚到b市,没有钱,也没地方住,就跟着一个好心的流浪歌手在地下通道里混日子。” “他教你的?”想起最开始北漂的日子,言待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可还是纳闷,“你之前不是做替身演员吗?怎么会这么穷?” “欠钱。” “欠多少?” “很多。” 那时候,为了给母亲治病,盛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借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人,到最后,加上高利贷,不到半年间,她就欠下几十万有余。 母亲走后,她孤身一人来到b市,没有文凭,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虽然有丁成帮她介绍替身演员的工作,但因为是新人,大多时候,她都接不到活。 没活的时候,她只能去打零工,一天打很多份零工,从尤有月色的黎明一直工作到第二天午夜。 那微薄的薪水,还是不够还债。 即使盛夏每天只吃一个馒头,住在地下通道,把全部的钱都省下来,面对那几十万的欠款,依然杯水车薪。 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剧组愿意用她做替身,情况才一点点好转。 但也只够维持生存。 到最后能还债,却是盛夏通过剧组里另一个替身演员的介绍,咬牙接下一个在酒吧里驻唱卖酒的工作,才终于把之前的欠款全部还清。 回想起那段日子,盛夏竟然记不清最穷的那一段时间里,她都做过什么。 过往繁杂,回忆不及。 盛夏轻叹一声,将指间即将燃灭的烟头按灭,拍拍手,站起身来,“回去吧。” 见此,言待也没再多问,起身,向外走。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夜幕下前方人的背影依然瘦削,却较之前,更添一份疲惫与沧桑。 “盛夏。”言待忽然出声,等盛夏回头,才朗声笑道:“我们是朋友吗?” 闻言,盛夏微微一笑,夜色下,略带一丝沙哑的女声随风而来,“大约……是。” …… 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宾馆,等在宾馆里的两位助理见到自家老板回来,早已经急得没了脾气。 周敏瞪了盛夏两眼,埋怨的话来不及说,忙让盛夏匆匆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便直接赶往林安迪定好的饭店。 今天只有盛夏一个人先行杀青,剩余众人还要再拍摄两周时间,李孟念着这两个多月拍摄辛苦,又是林安迪摆宴,这才由着众人闹了一把。 想着明天还要拍戏,大家也不敢真的放开了玩,吃喝到晚上七点左右,便早早散场。 等回到宾馆收拾妥当,已近晚上八点。 林安迪看着一直沉默寡言的盛夏,挑了挑眉,“回去还是明早再走?” 闻言,盛夏抬头,黑眸沉沉,“回家。” 林安迪一笑,也不再多言,招呼闫耳上楼取行李,四人一车,趁着夜色未浓,返回b市。 许是路上来往车辆较少,闫耳的车技又好,几人到达b市时,也不过才十点半。 盛夏取了自己的行李,和林安迪约好三天后见面的时间,这才挥别众人,拉上行李箱,慢慢地往小区走。 片刻后,盛夏脚下一顿,忽然停下脚步。 昏黄的路灯下,那人一身浅灰色休闲装,斜倚着车门而立,身形颀长,眉眼低垂。 许是听到声响,他抬头望来,见是她,忽而一笑,黑眸里如染星光。 “回来了?” 那一刻,盛夏清楚地听到心里有东西,一瞬崩塌。 第18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见盛夏久久地驻足不前,苏木挑眉,也不点破,只微笑着再次喊她,“盛夏?” 温润好听的声音划过耳畔,盛夏回神似的,“嗯”了一声。 继而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中行李箱的拉杆,声音闷闷的,尤带着一丝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直没复诊,我今天下班早,就顺路过来看看。”苏木温声解释,目光在盛夏身后的行李箱上一扫而过,“出远门了?” 盛夏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下次……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的。” “医院的病历本上,你并没有留下电话。” 苏木含笑着提醒她,只是话音未落,却见盛夏的小脸,又往衣领里埋了一分。 再埋就真的看不到了。 “盛夏?”苏木不禁放缓声音,轻声问道:“……不愿意见我?” 闻言,盛夏忙摇头否认,只是依然深埋着头,不多看苏木一眼。 “那为什么……”苏木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淡笑着直起身,甚至向前走了一步,“……不敢看我?” 盛夏眨眨眼,眼里好不容易逼退的热意再次上涌,压都压不住。 为什么呢? 因为她自惭形秽。 他清风朗月般站在路口,身后有昏黄的光晕铺陈开来,他置身于那光晕中央,周身如镀金边,更衬得他温暖安然。 而她只能一步步将自己隐在月色的黑暗里,形容狼狈,却又无处遁逃。 眼前忽有黑影压下,清浅的药草香缓缓萦绕鼻间,盛夏一怔,愈发不敢抬头。 她知道,苏木就在她身前。 她甚至清晰听到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和安抚。下一秒,被风吹得冰凉了一整晚的脸颊,忽然触到一抹温热。 盛夏一僵,几乎愣怔在原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温柔的力量,渐渐抬起头来。 圆润温热的指腹,一点点划过她的侧脸,带着若有似无的悸动,最终停留在下颚处。 心跳错乱的同时,盛夏听到他如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畔乍然响起。 “怎么……哭了?” 看着苏木指尖的水珠,盛夏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入手处,果然濡湿一片。 明明……没有这么脆弱的。 “我……” 盛夏轻扯嘴角,刚要咧出一个笑容,想对他说自己没事,脸颊上的嫩肉,却忽然被人掐了一下。 “不想笑,就不要笑。”苏木说,“很难看。” 他说的认真,那深邃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望着盛夏。 对视的片刻里,盛夏想,她或许真的被那双恍若带着漩涡般的黑眸蛊惑了。 否则,她怎么会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轻声缓慢地对他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甚至,她在他没有开口前,先一步,靠近那个带着药草清香的怀抱。 盛夏埋头在苏木身前,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眼眶却忽然一红。 不一样。 即使都带着相似的药草味道,他的怀抱终究和母亲的怀抱的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阻止胸腔里一颗心的沉溺。 她清楚地知道,她想要的更多。 盛夏埋了埋头,耳边是他规律的心跳,她抬手试探着将双手环在苏木的腰间,凑近,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特有的药草香。 浅淡,熟悉。 眼泪,无法抑制,也不再克制。 发闷的声音里,几不可查地染上一丝颤抖。 “谢谢你。”她说,“苏木。” 苏木张着手,低眉看着怀里的人,缓过最初的无措,才忽然发现,怀里的人真的很瘦。 比起上一次他在酒店外捡到的那个她,似乎又瘦了一些,小小的倚在他怀里,不经意间,挑乱他的心弦。 胸前的濡湿感,一点点扩大的同时,她压抑的哭泣声,也如有实质般侵入他的心肺。 心疼一寸寸蔓延,逼得他不得不放缓呼吸。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又放下,重复几次,终于十指攥紧,重新落在身侧。 片刻后,苏木再次抬手,这一次,他用力将怀里的人抱起,收紧怀抱,回身看向不远处那一排排老旧的住宅楼,终于轻叹一声,抱着盛夏,走向车子。 算了…… …… 夜色渐浓,盛夏昏昏沉沉地陷在梦里,轻声呢喃。 场景破碎重叠间,她似乎再次回到记忆中的那片海。 海水咆哮着,卷着浪花,一圈圈翻滚而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是谁的笑闹声,雀跃地欢笑着。 她站在海滩上,望着不远处笑闹的一家人,轻轻地微笑。 可渐渐的耳边的却笑声渐行渐远,她低头,看向卷到脚边的浪花,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浪花早已经变换了颜色。 湛蓝的海水逐渐淡去,徒留下一片涌动着的血色,那刺目鲜艳的颜色,无声地蔓延开来,侵染出的花纹,繁复而又交缠着,一寸一寸扩散而去。 世界仿佛都被侵染出了同一种颜色,只剩下这一片刺目的红,满眼的血。 血。 到处都是血。 她抬起手举至眼前,呆愣地望着那原本葱白的指尖上布满血液渐渐沉淀后的暗红色。 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落进脚下的血水中,了无痕迹。 她想大喊,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音。 彼时,一墙之隔的书房里,苏木正出神地看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因着硬壳的封面,日记本的内页被保护得很好,只有纸张的棱角处,因常年摩挲,渐渐褪去棱角,变得圆润。 细看去,整洁的扉页上,只在右下角处,留着一个笔迹灵秀的“怡”字。 “妈……小旖回来了。” …… 翌日清晨,盛夏被饿醒。 她翻身坐起,不适地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随手抓了一把头发,迷糊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不禁一怔。 继而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竟然在吃了苏医生的豆腐之后,还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啊……到底是有多蠢啊! 正埋头懊恼,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盛夏?” “到!”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木一怔,微微笑了,“出来吃饭吧。” 于此同时,盛夏却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更加窘迫,顶着脸上的热气,想了想,才轻声道:“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盛夏坐在饭桌旁,偏头,悄悄地打量着厨房里的苏木。 他看上去,像是刚刚洗过澡,利落地短发还有些许湿意,柔软地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同时,留下几缕斑驳的影子,阳光下,显得越发细碎闪烁。 许是盛夏的目光太过直接,厨房里的苏木忽然偏头向她看来,“很饿?” 盛夏一怔,忙摇头否认。 开玩笑,她的目光怎么会如此饥`渴? 见此,苏木不在意地一笑,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清晨的清爽,低声道:“别急,在等一下。” 盛夏淡定地点点头,想了想,“昨晚,多谢你了。” “没关系。”苏木转身,背对着盛夏,“也不是第一次了。” 话落,盛夏忽然记起上一次在医院里,自己好像也是忽然晕倒在苏木怀里。 想到这儿,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不禁再次升温。 没等脸颊降温,面前“啪嗒”一声,落下一碗药汤,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 下一刻,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落在头顶,带着温热的手掌轻轻一按,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乖,先把药喝了。” 盛夏:“……” 吃完饭,盛夏拒绝了苏木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独自走出小区,见时间尚早,干脆自己顺着人行道向前漫步。 清晨的风,徐徐吹来,掠过肩头时,清爽怡人。 盛夏双手抄兜,一步步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身后有鸣笛传来,盛夏下意识向一旁让了一步。 片刻后,有黑色路虎靠边停在她身侧,车窗降下,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盛夏一怔,怔愣道:“师……兄?” 那人点头,声线清冷:“上车。” ———————————————————————————————————————— 盛夏:你让我上车,我就上车?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陆梓楠:那你别上车!看我打不打你! 苏木:呵呵:) 陆梓楠:今天天气不错哦?听说大家都以为我是本文男二号? 苏木:呵呵:) 岳南开:这样?那让我小弟给娴宝打电话吧? 闫一:陆少!你不地道诶! 眼袋:有你啥事! 闫耳:我就看着不说话!:) 陆梓楠:好吧,其实我不是男二……我就是一个帅气爆表的客串~~(^_^)~ 第19章 (含入v公告+小剧场)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车子就停靠在路边,盛夏也不好拒绝,便点点头顺势坐进副驾驶。 车门关上,车子流水般汇入车流。 陆梓楠看着身旁盛夏正襟危坐的模样,心里一叹,低声提醒她,“系上安全带。” 盛夏“哦”了一声,侧身扣上安全带,回眸看到陆梓楠清俊的侧脸,心里不知怎么就想起荣耀挑战赛那晚,陆梓楠忽然出现在比赛后台时的一幕。 “秦旖。”他冷着脸,淡声叫她的名字,清冷的眉眼里如淬寒霜,“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 见她不言,陆梓楠再次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问得盛夏哑口无言。 说什么呢? 说她无路可走?还是说她贪慕虚荣? 前者的原因她不能说。后者,陆梓楠不信。 他是他们几个人的师兄,哪里是好糊弄的人呢? 所以她只能沉默,沉默地看着陆梓楠,看着他微微拧起眉头,眼里尽是失望之色,而后,眼睁睁地转身离去。 她本以为…… 陆梓楠已经气得不会再理她了…… 盛夏抿了抿唇角,犹豫道:“师兄,上次……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依然是那低沉微凉的声音,轻叹一声,“你长大了,做事有自己的考虑,是对的。” 闻言,盛夏咬了咬唇角,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摆,轻“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正尴尬着,恰逢林安迪来电,盛夏忙按下接听键,“安迪?” “你在哪儿?”说罢,也不等盛夏回话,林安迪继续道:“公司给你安排了新公寓,半小时后,我让周敏和闫耳过去帮你搬家,有问题吗?” 搬家? 盛夏抠抠衣摆,“……没有。” 林安迪最后道了一声“好”,然后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盛夏一抬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车子竟然已经开进了她所住的小区。 “师兄。”盛夏不禁纳闷,“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话音未落,陆梓楠踩下刹车,将车停稳,轻咳一声,言简意赅道:“到了,下车。” 盛夏点点头,“哦”了一声,依言下车。又走出两步,她忽然回过头来,看着已开出小区的车子。 所以……师兄还是没有告诉她,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住址? 难道他也看到了她的病历本? …… 半小时后,盛夏站在地下室里,回望整间地下室。 这就是她住了一年的地方。 即使它简陋、狭小又破旧,却也为她遮风挡雨这么久。 盛夏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到门口,回身,不禁轻轻拍了一下墙面,不意外地收获些许落灰。 她怔了一怔,而后轻叹一声,低声道:“辛苦你了,老伙计。” 周敏在一旁,“噗嗤”一下笑了,“咳,你要对它说再见吗?” 盛夏摇摇头,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再见?” 说完,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房间,确认没有遗漏行李,这才轻轻将门锁好,边向外走,边不回头地挥手,“伙计,别了!” 等在楼外的闫耳看到盛夏和周敏这么快就拎着一个行李箱出来时,还有些意外,“就这些?” 盛夏将行李箱递过去,肯定地点头:“对,就这些!” 她一个穷人,能有什么家当? 见闫耳的视线看过来,周敏配合着点点头,“就这些,放车里吧。” 说完,又提醒盛夏,“我陪你去找房东吧?” 盛夏“嗯”了一声,点点头,“买点水果再去吧。” 盛夏的房东是两位姓任的老人,夫妻俩就住在这栋楼的六楼。 说起来,盛夏能租到二老的房子,也是凑巧。 退休后,老两口一直有早起晨练的习惯,当初两人在附近的小公园里晨练时,见到盛夏孤身一人,怀里抱着个书包,坐在公园里长椅上打盹,就不免多留意她两眼。 一连几天都看到她,老太太实在不放心,把盛夏叫醒后,才知道,这小姑娘是实在没钱,没地方住。 二老见盛夏一个小姑娘,又不像是坏人,一合计,这才决定把空闲的地下室收拾出来租给她。 房租也让盛夏看自己的情况给。 盛夏和周敏来时,只有任老太一人在家。 盛夏带着周敏进门,放下水果,随口问道:“爷爷呢?” 任老太带着老花镜,正在缝毽子,闻言,笑眯眯道:“他带着任珂,去文化宫上课了。” 任珂就是老两口唯一的孙女,老两口的儿子儿媳很少来看望老人,倒是把唯一的女儿一直放在老人身边养着。两位老人身体康健,自是乐得如此。 盛夏点点头,思忖片刻,才轻声道:“奶奶,我要搬家了。” 话落,任老太手上一顿,不由得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她,“找到住的地方了?” 因着任珂关注娱乐八卦的缘故,任老太对盛夏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见盛夏点头,忙起身向屋里走,道:“等一下,我把上次你多给我的房租退给你。” “不用了,奶奶。”盛夏起身拦住她,笑道:“您留着吧。” 见任老太还要推辞,盛夏拉住她的手,婆娑着,“总共也没多少钱。当初要不是您收留我,我哪有地方住啊。我当您们是我亲人,您就别和我客气了,您留着,多给任珂买点好吃的。” 闻言,任老太眼眶不禁微微发红。 儿子儿媳不在身边,孙女年纪又小,平日里老两口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盛夏陪着他们去医院看病。 盛夏说把他们当亲人,他们又何尝不是? “那你好好的。”任老太拍拍盛夏的手,“有空回来看看。” 盛夏“哎”了一声,答应下来。 她想了想又特意把自己新办的私人手机号留给任老太,叮嘱她,有事给她打电话,这才慌忙地拉着周敏走了。 回到车里,闫耳见两人情绪不佳,也没多问。 三人一路无话地开车来到林安迪为盛夏安排的小区。 跳下车,盛夏不由得一怔。 锦绣家园? 是她今早刚来过的那个锦绣家园吗? 她回头看周敏,周敏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抬头看她,“怎么了?” 见此,盛夏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小区,压下心中的疑问,只小声道:“这里……租金多少?” 周敏报了一个数字,见盛夏有些吃惊,只以为她是担心房租,笑道:“别担心,房租是从你片酬里扣的。” 说着,周敏又从包里取出一张卡交给盛夏,“安迪让我给你的。” “什么东西?” “……工资卡。” 闻言,盛夏眨眨眼,星眸微微一亮,“多少钱?” 周敏:“……” …… 《复仇公主》拍摄完,林安迪并没有很快给盛夏接洽新的工作,反而给她安排了一些形体课和营养课。 盛夏对此毫无意见,权当给自己放假。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每周要定期去医院找苏木复查身体,换药方外,盛夏过得很是舒心。 一个月后,《复仇公主》更名为《千金一诺》,正式进入宣传阶段。 盛夏作为此剧的女二号,加之演唱功底过硬,李孟多方考虑过后,特意将片尾曲交给盛夏演唱。 录音棚里,盛夏接过曲谱,先不慌不忙地看了一遍,正在心里默念哼唱着,心念一转间,忽然抬起头来。 恰逢此时,门外有一人缓步而来。 听着走廊里那轻慢的脚步声,房间里的众人,也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片刻后,白皙修长的手推开门,带着棒球帽的男人,长腿一迈,跨进门来。先是走到李孟面前,寒暄着与其点头握手。 只是棒球帽的帽檐下,那人轻勾唇角,笔挺的鼻梁之上,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却直直地看向李孟的身后。 那里,盛夏同样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 【又到一年七夕前夜】 《听说男神爱我》 关雎:宝宝,你忙什么呢? 易七夏手下不停,噼里啪啦地敲字:我答应了读者给他们写七夕小剧场。 关雎:所以呢? 易七夏:写不完要直播吃键盘。 关雎:……然后? 易七夏:你自己慢慢玩,我还差……八千字。 关雎:(╯‵□′)╯︵┻━┻宝宝,要不你亲亲我,我帮你吃键盘? 《听说男神不自重》 娴宝:南山大大? 陆梓楠翻过一页书:说。 娴宝:你粉丝说你该发新歌了,否则微博都长草了! 陆梓楠:哦。 娴宝??? 陆梓楠揽过娴宝,唇印下,轻轻一笑:不用发歌,发点狗粮就行。 娴宝:那明天过节发什么? 陆梓楠:歌和狗粮,二选一? 娴宝脸红:继续狗粮吧!我替你发歌! 《盛夏星光》 苏木:听说明天是个节日? 盛夏:哦,好像是,电视台请我去唱歌。 苏木:嗯。 盛夏:嗯? 苏木:呵呵:) 盛夏:……要不,我不去了? 苏木:你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 盛夏:=-= 第20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棒球帽的帽檐下,那人轻勾唇角,笔挺的鼻梁之上,一双漆黑如墨的黑眸却直直地看向李孟的身后。 那里,盛夏同样惊讶地瞪圆了双眼。 原因无他,来人正是她的小师弟。 温南。 儿时在齐老开办的小合唱团里,盛夏有两个最好的朋友。 一个是师兄陆梓楠,另一个,就是小她一岁的温南。 因这两人的名字里都有一个“nan”音,盛夏还曾打趣地给两人起了一个外号叫“二南组合”。 为此,她没少被两人嫌弃。 “师姐。”温南微微一笑,黑眸中波光一闪,眼眶迅速发红,“好久不见。” 盛夏怔了一怔,才忽然低头一笑,“是,好久不见了。” 温南眨眨眼,长腿一动,越过李孟,来到盛夏身旁,忽然侧身,一手环过盛夏的肩头,年轻俊朗的脸上瞬时扬起骄傲而飞扬的笑容。 “大家好!这是我师姐……盛夏,感谢大家对她的照顾!” 说罢,又认认真真地向在座的几位老师深鞠一躬。 盛夏也被他带着,一起鞠躬,直腰抬起头时,不禁被他这种“娘家人”似的语气,逗得哭笑不得,眼眶却是止不住地发红。 李孟在一旁看到两人熟稔的态度,心里不禁哑然。 早先温南的经纪人主动出面,找他洽谈主题曲的合作事宜时,他还以为对方是看中了他这部剧。 如今看来,倒不尽然。 也不怪李孟惊讶。 年仅二十一岁的温南,如今早已是华语乐坛中名副其实的小天王,而盛夏迄今为止还只是一个毫无名气的新人。 如果不是李孟今天亲眼见到温南如此真切地称呼盛夏为“师姐”,恐怕他也不会轻易相信,这两人竟然是故交好友。 李孟摇摇头,暗叹一声世事无常后,笑呵呵地走去一旁休息,让出空间留给两人叙旧。 …… 有了温南和盛夏的加盟,《复仇千金》主题曲的制作团队更是如虎添翼。 这首名为《归来》的主题曲更是在一周内,就完成了关于歌曲部分的所有录制工作,加之有林安迪、温南、李孟三方同时运作推行。 《归来》一曲一经发布,就迅速占领华语音乐榜第三的位置,三天后,成功问鼎第一的宝座,各项数据,遥遥领先第二名。 一周后,李孟趁热打铁,带领主创团队首次参与b市卫视台旗下《欢乐大集结》栏目组的节目录制。 这也是盛夏自荣耀挑战赛后的首次亮相。 林安迪对此次首秀,自是万分重视,特意将手头工作压后。外加周敏和闫耳两人,三人全程陪护盛夏。 见此,李孟还笑言调侃林安迪。 他和b市卫视台合作多年,今天又是新剧宣传,早已经多方打点好关系,让林安迪放心把盛夏交给他。 林安迪却只是淡笑不语。 李孟在b市卫视台有人脉,她知道。 可这样的人脉关系,李孟有,她有,荣耀传媒自然也有。 沈昔澜虽然看着苏木和她的面子,在盛夏拍戏期间,大动作不敢做的太明显,但小动作可一点没少。 今天是盛夏的首秀,林安迪想,沈昔澜一定不甘寂寞。 所以,当主持人在台上发声公然刁难盛夏时,林安迪心里反倒没有意外。 只是她没想到,主持人在现场,向盛夏提出的那个看似随意的问题,会对盛夏影响之大,以至于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后悔不已。 …… 节目录制完,林安迪见盛夏情绪不高,担心她一个人回家胡思乱想,便提议大家一起去庆祝一番。 恰逢言待带着助理李源经过,闻言也要加入。 几人一商量,一致决定去盛夏的公寓里吃火锅。 一来秋天吃火锅既养身又热闹,二来也算是给盛夏补个暖房宴。 主意一定,六人商量分工。 最后由闫耳开车,带周敏和李源去超市买菜,林安迪则带着盛夏去相熟的蛋糕店里买蛋糕。 剩下一个言待,自告奋勇地开车跟着两位女士,美其名曰:做保镖。 林安迪笑睨他一眼,见他眼戴墨镜,脸戴口罩的模样,对此持保留意见。 三人两辆车开往蛋糕店。 到门口,因着言待正当红,为避免粉丝认出他来,自然不适合下车,林安迪便留他坐在车里等。 而盛夏此时的知名度有限,倒是不怕会被围观。 林安迪随手扔给她一个口罩,就带着她一同进店选蛋糕。 盛夏站在橱窗外,看着货架中央那个缀满鲜红小草莓的生日蛋糕,忽然就出了神。 母亲走的那天,恰好也是盛夏的生日。 早晨醒来,母亲笑眯眯地对她说想吃生日蛋糕,她没多想,拿了钱包跑到附近的蛋糕店里买蛋糕。钱不多,只买了一小块巴掌大小的草莓蛋糕。 临出门时,才发现门外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见盛夏没带伞,店里的服务员好心地让她等一等,自己则回休息间帮她取雨伞。 盛夏道过谢,就站在蛋糕店门口等。 可不知为何,她看着眼前越发磅礴的雨势,心口忽然剧痛。 只一瞬,又恢复如常。 可盛夏还是乱了心跳,隐隐觉得不安,也不敢再停留,随手将蛋糕护在身前,便顶着大雨,冲出门去。 可还是……来不及。 以至于这些年,盛夏总是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离开,如果她早点回去,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盛夏?” 林安迪的声音将盛夏自回忆里,拉回现实,“嗯?” 见盛夏回头看她,林安迪微笑道:“喜欢草莓蛋糕?” 盛夏眨眨眼,压下眼里的酸涩,“嗯”了一声,没说话。 林安迪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盛夏还想着刚才录制现场的插曲,便拍了拍她的肩头,“你别太担心,不是还有我?” 话落,抬眸一笑,对老板道:“那就要这个样式的,六人份。” 林安迪转身,正要去休息区里等,可一回头,见盛夏脸色着实不好,她想了想,干脆将车钥匙给盛夏,让她也回车里等。 盛夏点头,接过钥匙,也不多话,转身向外走去。 店门开合,门上的风铃应声响起,叮叮当当的脆响,煞是好听。 盛夏仰头遥望天空,不禁抬手,虚遮一下那过于绚烂而刺目的阳光,却还是被指间遗漏的阳光,刺的几欲落泪。 深吸一口气,盛夏才低下头缓步向前走。 可没走出两步,忽然被人拦腰向后一抱,继而一阵尖锐的鸣笛声伴着疾风,犹如贴面般,呼啸而过。 盛夏愣怔着抬起头来,无意识地看着疾驰而过的面包车,仍有些回不过神。 就像是…… 再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身旁,言待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包车的身影,眯着眼念了一遍车牌号,一低头,发现盛夏还在发愣,不禁拧眉,关切道:“你没事吧。” 盛夏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扶着言待的手臂站稳时,还有些惊魂未定,“我没事。” 听她声音发虚,言待有些不放心,看了眼蛋糕店的方向,见林安迪还没出来,提议道:“我们先回车里。” 刚才的动静不小,加之两人脸上都带着口罩。尤其言待身量较高,一旁围观几个小女生显然已经在怀疑两人的身份,交头接耳地商量着是不是要上前一探究竟。 见此,盛夏点点头,忙走向林安迪的车。 刚坐进车里,手机铃声乍然响起,盛夏一惊,待看到来电显示是之前的房东任老太时,脸色立变。 任老太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给她打电话。 果然,电话接起,先听到一阵呜咽的哭声。 “奶奶?”盛夏轻声问,“出什么事情了?” 任老太哭的不能自已,最后还是任大爷接了电话才将事情经过简述清楚。 任珂丢了。 原来,今天下午,任大爷去学校接任珂时,路上被一骑自行车的小伙撞倒,等任大爷再赶到学校时,校门口早已经没了任珂的身影。任大爷打电话问任老太,却得知任珂并没有回家。 任大爷急得不行,忙又找到任珂的班主任询问情况。这才得知,任珂是被一辆面包车接走的。 班主任当时也是看着司机眼生,还特意问了任珂一句,“这是家里的谁?” 听任珂笑着回答说,对方是自己的叔叔,这才没再多问。 听完经过,盛夏心念电转间,无数个猜想划过心头,却又一个也抓不住,只强装镇定地问道:“报警了吗?” “报了。”任大爷声音略颤,“可我和你奶奶看不到孩子着急啊,孩子爸妈把孩子交给我们,这要是出了事……我们可怎么活啊。” 任大爷的话没说完,盛夏却听懂了, 这年头,大多家里都是一个孩子,尤其这种父母不在身边,孩子跟着老人长大的,更是老人的心头肉。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如果任珂找不到,不说她的父母如何,单任家二老就难以承受。 心头万绪不过一瞬,盛夏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边启动车子,边问:“车牌呢?面包车的车牌看到了吗?” “看到了。” 任大爷报上车牌号,盛夏听后却是一怔,眼神不由得望向前方的车流。 难道是刚刚那辆自她身旁疾驰而过的面包车? 来不及细究,盛夏说了一句“您别着急,等我消息。”后,将电话挂断,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风过一般,飞驰而去。 另一边,言待是看着盛夏在车子后座坐稳后,才不慌不忙地走向自己的车子。 谁知,他还没打开车门,回头间,却见盛夏突然打开车门,又重新坐进驾驶位。 言待眉头一跳,见林安迪并没有从蛋糕店里出来,一时有点不明白盛夏这是要做什么。 他正纳闷时,便见盛夏猛地将车子启动,下一瞬,绝尘而去。 恰逢此时,林安迪拎着草莓蛋糕从蛋糕店里,缓步而出,见自己的车被突然开走,也是一怔,“盛夏呢?” 言待指着离开的车子,摇摇头:“别问我原因,我也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莫名,可回想起盛夏开车的速度,不禁异口同声地急喊:“快追!” …… 手机铃声响起时,盛夏已开车追出两个街口,恰逢红灯,盛夏不得不将车停下来,却趁机看清了前方那辆灰色面包车的车牌号。 和任大爷与她说的车牌号码分毫不差! 盛夏心里一紧,也没看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随手按下接听键,不等对方开口,率先道:“帮我报警!” 说完,扫一眼前方的路口,语速加快:“x路与y路交叉口,一辆灰色面包车刚经过,怀疑车上有一个被劫持的女孩,车牌号是bcxxxx。” 说完,挂断电话,重新脚踩油门,飞一般,向着面包车的背影追去。 同一时间,中心医院中医科的办公室里,苏木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兀地站起身来,下一秒快步向门外走去。 他动作太急,甚至带倒身后一排座椅,都来不及多看一眼。 路上先报了警,刚走到停车场,恰好接到陆梓楠的电话,苏木也顾不上解释,只道:“我有事,顾师兄那里你帮我去一趟。” 说罢,挂断电话,坐进车里,拨通闫一的电话,“给我问清楚安迪和闫耳在哪儿!” 闫一被苏木吼的莫名,也不敢挂断电话,随手用手边的座机先拨通林安迪的手机。 “安迪。”闫一低声问道:“你在哪儿?” 接到闫一电话的同时,林安迪就猜想苏木可能知道了,闻声也不多言,只道:“盛夏开着我的车,我们在x路上,向西行,快去追她。” 闫一忙把林安迪的话,复述给苏木。 “定位安迪的车。”苏木踩下油门,紧盯着前方的车流,往日里温润的声音,越发沉郁肃然,“我要保证她的安全!” “是。” 于此同时,盛夏已追着灰色面包车开向第四个路口。 眼见着面包车就在前方,盛夏不由得按下喇叭,将油门加到最大。 泛红的眼中,几乎只剩下前方的灰色面包车,一点一点地扩大,直到…… “嘭”的一声。 盛夏在两辆车几乎平行时,猛打方向盘,将车头撞向面包车车身。 车身摇晃的同时,盛夏也看到灰色面包车后座里,两个模糊的人影,心里忽然坚定。 她一定要救任珂。 面包车的司机狠狠淬了一口痰,稳住打晃的车身,也狠踩油门,企图再次甩掉盛夏所驱使的红色越野车。 盛夏哪里会放过他。 路上的来往车辆,见这两辆车不要命似的加油门,早已避开,一条东西方向的大道上,只有一红一灰两辆车较劲似的向前冲。 盛夏超不过灰色面包车,急的脑中早已一片空白,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一次次用车头撞击对方的车身。 灰色面包车也甩不掉盛夏,见她开着越野,也不敢硬往上撞。 不知僵持多久,身后终于隐约地响起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盛夏见灰色面包车的司机不住地左顾右看,心下一动,再次很踩油门,疯狂般加速,终于抓住时机,车头超越灰色面包车的一瞬,猛打方向盘,同时控制刹车,硬逼着灰色面包车降下车速。 不过只一瞬间,灰色面包车司机被逼急似的,双眼赤红着,突然不管不顾地加足油门,顶着盛夏的车头,疯狂加速。 “嘭”的一声巨响,两辆车撞进绿化隔离带里,双双翻倒。 因着冲力,盛夏猛地撞在方向盘上,又被安全带扯着拉回来,一进一退间,眼冒金星。 她下意识抹了一把剧痛的额头,手心处一片濡湿,鲜红的,是血。 盛夏抿抿唇,费力地打开安全带,几乎手脚并用着爬出车门,摇摇晃晃地走向灰色面包车。 前路,却越发看不清楚。 盛夏咬着牙又走了两步,脚下一软,第一次跪倒在地。 恍惚间,似乎听到任珂的声音,喊她:“姐姐!盛姐姐!” “任珂……” 盛夏手掌撑地,膝盖用力,终于摇晃着重新站起来,就这样,咬着牙,又走了两步,再次摔倒。 这一次,是彻底爬不起来了。 陷入黑暗前,只记得眼前闪过的,是一枚枚肃穆的警`徽。 终于来了。 盛夏想。 真好。 …… 病房里,苏木身穿白大褂,缓步自门外走来,对守在盛夏身旁的林安迪点点头,便曲腿坐在病床边的方凳上。 病床上,盛夏头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过,伤口上洒了止血的药,额间又绕了一圈绷带,只是那张小脸惨白一片,毫无血色,身上更是瘦得厉害,躺在被单底下,呼吸间,起伏甚微。 怎么总是让自己受伤呢? 苏木轻叹一声,眉头轻轻拧起,随即掀开被单一角,拉出盛夏没输液的手,细细地将腕处的衣袖叠上去,露出一小段白皙纤细的手腕。随即,三指一并,圆润的指腹轻轻地搭在她腕处的脉搏上。 良久,苏木收回手,站起身走到墙边的矮桌旁,边抽笔落字,边道:“不用盯着我了。她撞的轻,没大碍,这个药方给她吃一个月,调养身体,不用换!” 林安迪“哦”了一声,接过苏木写好的方子,扫了一眼。 正看见白纸黑字上,首当其冲的第一味药,就是……黄连。 苏木开的调理药方她也喝过,只是这黄连,倒是第一次见他下这么重的分量。不免多看了两眼,舌根处竟不由得跟着一苦,忙转移话题,“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盛夏只知道灰色面包车里有一个任珂,等警`察赶到,控制现场,打开车门后,众人才发现,车后座上,不止一个任珂,还有一名任珂的同班男同学,名叫程等。 “任珂没事,受了惊吓,一时昏过去而已。” 苏木重新走回病床边,将盛夏的手放回被单中,才不慌不忙道:“翻车时,程等任珂护在怀里,自己则因冲力撞向车顶,头部受到重击。”他轻叹一声,又道:“还在手术。” 话音刚落,病床上的人,嘤咛一声,纤长的睫毛一颤,下一秒,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一片惨白,闻着鼻间徘徊不去的消毒水的味道,盛夏不禁轻哼一声,微微拧起眉头。 见此,苏木忙低声问她:“哪里疼吗?” 疼?头疼。 可是最重要的不是头疼。 刚醒来,盛夏的思绪还有些不甚清明,做事全凭直觉。 所以在闻到那股浅淡好闻的药草香靠近时,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抓住一片衣袖,缓缓盖在鼻尖,轻轻吸一口气,这才小声嘀咕,“刚才好臭。” 她声音小,语速又极缓,可房间里的两人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话音刚落,两人脸上神色不一。 林安迪眨眨眼,抬手虚掩住唇边的弧度,轻咳一声,甩了甩手里的药方,“我……我去取药。” 走到门外时,还随手拉走了刚打水回来的闫一。 闫一莫名其妙,“安迪,你干嘛?” 林安迪反手关上病房的门,扬眉一笑,“跟我去取药!” 闻言,闫一晃了晃手里的热水壶,抬脚就要进门,“我把水壶放下,就去。” “有你什么事!”林安迪忙拉住他,“让你走就走!废话那么多!” 病房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渐行渐远,病房里,盛夏的眼神也渐渐清明。 然后兀地发现手里还揪着苏木的衣袖,不禁脸上一红,忙松开手指。 “啊……”脸上的温度迅速蹿升,心跳也渐渐加速,只有大脑仿佛死机一般,找不到任何可以掩饰的说辞。 一抬头,恰好对上他含笑的眼。 那双漆黑的、犹如夜空般深邃的眼里,第一次染尽笑意,映着灯光,星星点点的,好似比窗外的繁星还要闪亮。 忽然觉得,其实不必找任何借口。 “嗯。”盛夏轻声道:“你的衣服,确实……比医院的消□□水味好闻。” 你的衣服,你的味道,都很好闻。 苏木勾唇一笑,点头默认,“就当你是夸我吧。” “嗯,头有一点疼。”盛夏说着话,正要抬手去摸额头,却被苏木伸手拦下,“别动,伤口已经包扎过,养几天就好了。” 话音未落,盛夏终于想起自己受伤的原因,忙顺势拉住苏木的手,焦急道:“任珂呢?” 苏木低头,看向手腕处,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声安抚她:“任珂没事,和你一样,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盛夏“哦”了一声,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苏木摇头,轻叹一声,把刚才和林安迪说过的话,再次向盛夏复述一遍,末了,加了一句,“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 这一次她运气好,没有受伤。 下一次呢? 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再见到他? 最后一句,盛夏没多想,或者说并没有读懂苏木的深意,只是渐渐沉默下来,再抬头时,问苏木:“我能不能……去看看那个男孩?” “我不建议你现在去。”苏木解释说,“他还在手术中,车祸对他造成的伤害究竟有多大,还未可知。他父母正在手术室门外等候,情绪……很不稳定。” 盛夏仰着脸,静静地看着苏木。 盛夏的脸色依然有些失血后的惨白,反倒更衬得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星眸,越发熠熠生辉。 看着……有点可怜。 “头不疼了?” “嗯!” 苏木抬手,轻轻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在耳后,随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叹道:“想去,就走吧。” …… 来到手术室门外,盛夏才终于明白苏木为什么不想让她过来。 空旷的走廊上,一对夫妻并肩坐在长椅上。 女人的头发微微散乱,靠在男人的肩头,不停地呜呜哭着,男人虽然没有哭,一双眼睛里,却满是血丝,通红一片,听见脚步声时,不禁瞪着眼,向盛夏看来。 夫妻对面的长椅上,坐着几位老人,其中一人,正是任大爷。 任大爷察觉到程爸爸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望来,见盛夏穿着病号服,头缠着绷带站在长廊上,那瘦弱的身影,不禁让他眼眶又是一红,眨眨眼,急忙给她打眼色。 却见盛夏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任大爷心里一急,眼见着程爸爸已经直起身来,忙先一步,走向盛夏,小声道:“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任爷爷……” “爷爷知道。”任大爷说,“这里爷爷看着,我一把老骨头,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快走,程家人正在气头上,别让他们伤了你。” 话音未落,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哭泣的程妈妈嘴里大喊着“都是你!”,下一秒,首当其冲而来。 盛夏还来得及躲闪,眼前一花,已被苏木反身抱在怀里,脑袋被他双手护在胸前。 只听“咚咚”几声,程妈妈杂乱的拳头,尽数落在苏木的背上,他却一声不吭。 盛夏心里一疼,正想推开他。 那温润平和的声音,忽而在头顶响起,温柔,却不容拒绝,“你乖,别动。” 下一瞬,苏木无声地收紧手臂,将盛夏死死护在身前。 盛夏动也不能动,只得僵着身体,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满心都是对自己任性行为的懊悔。 明明是她做错事,怎么挨打的人却变成了他? 就这样,度分如年般过去数分,程妈妈终于被理智尚存的程爸爸和任大爷合力拉开。 苏木手臂一松,盛夏忙抬头看他。 却见苏木微微一笑,一手握住她揪住他衣服的手,一手轻柔地蹭去她眼角的泪珠,温声道:“别哭,不疼。” 盛夏还要再说,苏木却伸手捂住她的嘴,一抬头,扬声对刚刚赶到的林安迪和闫一说,“带她回病房。” 说罢,又指了指她额头上的绷带,“找护士来,重新给她包扎一下伤口。” 一旁的任大爷顺着苏木的手看去,果然见盛夏的额头上,再次渗出血来,当下也气得不轻着急,回过头,对哭喊不停的程妈妈质问道:“你以为是她害了你家孩子?你别忘了,带走孩子的是那个该死的人贩子!要不是小夏区拦车,孩子就不是进医院了!是直接进地狱!” 闻言,程妈妈身体一颤,越发无措,程爸爸长叹一声,扶起程妈妈,转身前看向苏木道:“对不住您。” 苏木却并不理他,见盛夏不愿意走,只得带她去护士站里,重新包扎伤口后,再带她回来。 这一次,盛夏身边跟着苏木和林安迪,身后还有人高马大的闫一护航,倒是不用担心程妈妈的忽然袭击。 程妈妈也好似脱力般,摊坐在长椅上,依旧呜呜地小声哭着。 盛夏心里,其实能理解她。 毕竟造成现在的局面,她也有责任。 是她太冲动了。 所以,程妈妈因为担心儿子,所作出的过激行为,她能理解。 可理解,并不代表程妈妈可以把自己的拳头挥向苏木。 毕竟从始至终,苏木都是无辜的。 眼见着盛夏的眉头,越拧越深,苏木不禁好笑地勾了勾唇角,轻抬手,食指按在盛夏的眉心,“你脑袋里又胡思乱想什么呢?小心皱成个小老头……” 他语气一顿,等盛夏抬头看他,才继续揶揄道:“……没人要。” 盛夏却不是因为他的玩笑才抬头看他。 她伸手将他的衣袖推向上,露出他手腕上佩戴着的一串紫檀木珠串,“这珠串……是你的?” 见她发现,苏木也没什么好隐瞒,点头“嗯”了一声,反问道:“不然呢?” 盛夏抬头看他一眼,又回头看向林安迪,“你说的朋友,就是他?” 林安迪将目光自苏木的腕上收回,又扫过对方那双含笑的眼,“呵呵”两声,眯眼笑了笑,坐在一旁,没接话。 让你装酷耍帅!露馅了吧? 林安迪脸上的幸灾乐祸的嘲讽,苏木看得分明,却不甚在意。 只轻轻扯回自己的袖子,佯装不经意地低声道:“之前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不是第一次’了吗?” 话落,盛夏只觉脸上“轰”的一下,熟了。 苏木当时说,“没关系,也不是第一次”时,她只以为是之前在医院,他将昏迷的她带回去治病。 却不知,竟然连醉酒那晚,也是苏木把她捡回去的? 回想起那晚模糊又破碎的记忆。 盛夏不禁汗颜。 她究竟在他面前做了多少丢人的事情啊? 殊不知,愣神间,她却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地问出了口。 苏木挑眉一笑,“真想知道?” 盛夏:“……” “也没干什么。”苏木说,“就是,抱着路边的大树唱《征服》。” 盛夏:“……” “抱着浴缸唱《国歌》。” “……” “抱着我。”苏木一顿,微笑道:“抱着我的腿,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最后……吐了我一身酒饭垃圾。” 苏木每说一句,盛夏的头就埋低一分,等他全部说完,她已经将脑袋埋至胸前,不敢再抬。 作为当晚围观过全程的当事人之一的闫一,本着保镖一职的职业操守,几乎忍笑忍到胃抽筋。 可林安迪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她之前不知道当晚的细节,还曾纳闷第二天通电话时,苏木的脾气为什么那么臭。 现在听到当晚描述,脑海里几乎马上就想象出当晚的局面,有多么“惨烈”! 可怜咱们最是矜贵,最是洁癖的苏医生,偶尔做回雷锋,还被人这么坑。 随着林安迪那已经压抑到极致的“噗嗤噗嗤”的笑声,盛夏脸上的热度,不退反升,且持续升高。 盛夏正窘迫地想要逃跑时,却见手术室的门,忽然被人从里推开。 继而有医生护士,鱼贯而出。 程妈妈急忙站起身,踉跄一下,奔向前,拉住其中一个医生的袖口,“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霎时间,走廊上,鸦雀无声,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手术室门外,那个一身手术服,脸上仍带着口罩的年轻医生 是啊,孩子,怎么样了? …… 第21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病房里,盛夏和任珂并肩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暮色四合下的天空,同时自责而沉默着。 原因无他,手术后,经医生证实。 程等因翻车时,在车厢里遭受到剧烈撞击,致使头部受创,进而直接影响其左耳听力严重减退。 呆坐许久,任珂忽然打破沉默,嗓音还有些许沙哑,显然下午的事情让她受惊不小,“盛姐姐,你说程等……会不会恨我?” 恨? 盛夏偏头看她一眼,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的。” 那么沉重的感情,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来背负呢? “都是我不好。”任珂低头,声音发闷,“王叔叔说要带我去见我爸妈时,我高兴坏了!我已经快半年没有见过他们了,所以……程等让我别去,我就没理他。” 说着,声音里已渐渐染了哭意,“都怪我,程等是不放心我一个人才陪我一起的,否则……他也不会……” 盛夏伸手,将哭的有些颤抖的任珂抱进怀里,一边抚着她的脊背,一边轻声安慰道:“不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姐姐太冲动了,如果不翻车……就好了。” 可世上没有如果。 灰色面包车的司机,名叫王磊。原是任珂父亲手下的一名财务人员,因其挪用公款去赌博被任珂父亲开除。 任爸爸念王磊是工厂的老员工,年纪也大了,并未报警处理,只让他归还公司欠款。 没成想,王磊不但不思悔改,还因任爸爸将他开除,而怀恨在心。又想起曾随任爸爸一起去学校看望过任珂,这才想要绑架任珂,以此来威胁任爸爸为他提供大笔赌资。 任珂说,当她看到车子越开越偏僻时,就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可王磊威胁他们,甚至用布头塞进他们嘴巴里,防止他们哭喊。 翻车的刹那,她吓坏了,是程等解开了束着手的绳子,抱住了她,否则摔向车顶的人,应该是她,而听力下降的人,也应该是她! 盛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任珂,这场事故里,最无辜,却受到伤害最大的人,是程等。 除了他,谁也没有资格说原谅。 房间里,两个抱在一起,彼此自责着,房门外,苏木垂手倚靠在窗台边,眸光沉沉地看着病房里的盛夏,一言不发。 从事故发生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小时,网上却已经出现了事故发生过程中的视频片段。 虽然只是节选了红色越野车与灰色面包车飙车并双双翻车的一小段视频,可盛夏从红色越野车里走出时的身影,却被拍得异常清晰。导致视频一经上传,就引发起网友的热议。 【网友】:车主看着眼熟?红色车上下来那个是不是之前唱歌排名作弊的盛夏? 【网友】:好像是,主干道上飙车,真是嫌命长。 【网友】:这年头明星都好有钱啊,那辆越野车至少x位数! 【网友】:飙车的都该严惩! …… 林安迪将网上关于“盛夏”的几个帖子匆匆浏览一遍,这才抬起头,拧眉看向倚窗而立的苏木,“你怎么看?” 苏木抬手接过林安迪手里的ipad,粗略一扫,脸上没太多表情,只淡淡道:“准备公关吧。” “最坏的结果?” “当然。这么断章取义的视频却能将矛头直指盛夏,可见推手是个有心的。”苏木直起身,抚了抚白衣上细微的折痕,“而且……” 苏木轻笑一声,“沈昔澜恐怕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林安迪点点头,也明白其中厉害。” 视频断章取义,只能说幕后之人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当日深夜,就有人爆出盛夏飙车一事另有隐情。 对方声称自己是此事的目击者,并言之凿凿说明,盛夏飙车是为了救人。 此话一出,虽然有部分网友对盛夏的举动表示理解,可更多的网友却对此事产生质疑。 一方面部分网友认为这是经纪公司为掩盖盛夏飙车事故,而故意放出的造假消息;另一方面,有不少网友认为,这是一种炒作。 而更多的网友则对盛夏飙车一事持反对意见,认为其太过于冲动,即便是为了救人,也是不顾后果的行为。 夜渐浓,舆论还在发酵。 此时的医院里,却仿佛是黎明前最后的平静。 苏木推开盛夏病房的门,见床头的台灯还亮着,便反手关上门,走了进去。 行至床边,果然见盛夏侧身躺在病床上,正在看手机上的新闻,清秀的眉头微微拧着,神色有些复杂。 苏木见她看得认真,不由得轻笑一声,盛夏这才忽然抬眼看到床边的苏木,被惊了似的,慌张把手里的手机藏进被单里。 苏木却摇摇头,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向上摊开,伸至盛夏面前,俨然一副要没收盛夏手机的样子。 盛夏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动了动,干脆坐起身来,认命似地将手机交给苏木。 苏木却没接她的手机,反而就势握住她的手,坐在床边,三指搭在盛夏手腕的脉搏上,号起脉来。 盛夏:“……” 片刻后,苏木收回手,“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这么一撞,前段日子给你灌的药,算是白喝了。” 闻言,盛夏脸色一变,“啊?” 苏木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手撩起她额间的碎发,将额头上的伤检查一遍,才淡声笑道:“别怕,良药苦……口。” 一听苏木在“苦”这个字上故意一顿,盛夏就觉得嘴里发苦,再想想未来也许还要跟着苏木继续中药,就觉得简直生无可恋! 她张了张嘴,还没发声,苏木洞察似地先笑道:“没的商量。” 说罢,苏木站起身来,随手关掉了床头的台灯。 继而和缓的声音响起,在漆黑的夜里更显温柔,“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苏木。”盛夏抬头,仰望着正站在她身前的身影,望进那双漆黑如墨的眼里,“你是怕我想不开吗?” 所以才如此转移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苏木低眉,看向盛夏的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映着窗外的繁星,皎皎生辉。 忽然……不敢多看。 像是怕那双澄澈的星眸会洞察他心里的沉郁黑暗。 苏木伸手,扶着盛夏躺下,继而盖住她的眼,才轻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鼻间再次萦绕着那清浅的药草香,盛夏的心也随之渐渐放松下来。 可还是不放心地问他:“程等的耳朵……还能治好吗?” “如果治不好。”苏木不答反问:“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盛夏想了想,“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我想,只要还有办法治,我会一直给他治的,如果真的治不好……” “你要照顾他一辈子吗?”苏木问。 “……或许吧。” 虽然到现在,程等的父母,都因为这件事,拒绝盛夏和任珂的探望,但盛夏想,不论程家是否接受她的帮助,她都必须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去承担这次事故的后果。 只是一辈子,太长……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痊愈呢。 “程等左耳的听力测查,还要等明天专家会诊后的最终诊断结果才能得知。” 苏木手心温热,双眼被盖住后,眼前也陷入一片温暖的黑暗里,只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温和地对她说:“盛夏,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承担相应的后果。” 苏木一顿,最后道:“不论是你,任珂,还是程等。” …… 翌日。 话题舆论经过一夜的发酵沉淀,声势越闹越大,为避免盛夏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林安迪提议先带盛夏回公寓修养。 盛夏对此倒是毫无异议,只是临走前,希望能去看一眼程等,林安迪见她坚持,只得让闫耳和周敏陪着她一起去程等的病房。 来到病房外,恰好程母出门打水,见到盛夏前来,便站在门口冷眼瞪她,“你还来干什么?” “对不起。”盛夏低声道:“我想看看程等。” “没必要。”程母说,“我虽然知道你不是罪魁祸首,但是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我儿子以后要失聪的事情!你……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我们一家都不想再看到你!” 见程母态度坚决,盛夏也不好多说,只不动声色地偏过头,透过程母身旁的病房窗户,悄悄地看了一眼病房里的程等。 病房里,程等靠坐在病床上,身后垫着两个枕头。 他的头上也缠着几圈绷带,脸色还有些发白,年轻稚嫩的脸上却染着淡淡的笑意。 一旁,任珂端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手里捧着课本,正在给程等念书,神情认真又专注。 见到两人精神还好,盛夏的心里也安心不少,回眸对上程母快要喷火的视线,盛夏忙回身,将周敏手里的水果和牛奶递过去,“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 话没说完,东西就被推了回来。 “不需要!”程母说,“医药费你们按时付就行,其他的,我们不需要!” 盛夏点点头,再次低声道了几句“对不起”,又抬头看了一眼病房,这才将手里的东西,原地放下,跟周敏和闫耳一起走了。 程母见几人离开,撇了撇嘴,也没心情再去打水,转身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任珂看到程母回来,且脸色不好的模样,吓了一跳,忙站起身,笑着打了招呼,就要走,打开房门却见病房门口的地上放着一大堆吃的。 见此,任珂不禁走上前去,把地上的水果和牛奶拎起来,抱进病房,“阿姨,你快看,不知道是谁,放在程等病房门口好多吃的呀。” 程母一见任珂把盛夏带来的东西抱进来,下意识就想冲过去把东西都扔出去,刚起身,衣角却被人拉住,她低头,就见程等看着她。 “妈。”程等问,“是盛姐姐来过吗?” 盛姐姐? 任珂一听,停下脚步,“盛姐姐为什么不进来?还把东西放门口就走了?” “我让她进门!”程母气道:“要不是她,等等的耳朵也不会受伤!” “妈!”程等放开母亲的衣角,无奈地说:“我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是盛姐姐救了我和任珂的命!如果不是她,我们俩现在还不知道被那个坏蛋绑到哪里去了呢!” 闻言,程母更加难过,“她才不是要救你!还有那个坏蛋,他们都是冲着任珂去的!是你替她挡了这一劫!你……” “妈!”程等大喊一声,可到底没来得及阻止母亲脱口而出的话。 门口处,任珂呆愣地站在原地,眼圈早已经通红一片,程母的职责和她心里愧疚几乎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只呐呐着说着“对不起”。 恰逢此时,苏木受盛夏所托,来看望程等。 没成想他一推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后,红着眼眶小声啜泣的任珂,再想起周敏背着盛夏时,对程母的抱怨,眼神不由得一冷。 程母对一个小姑娘尚且如此,何况是对着盛夏? “任珂。”苏木脚下一停,伸手按住任珂的肩头,轻轻一带,将她拉至自己身后,眼神却看向病床上的程等,清润的声音略有些低沉,“我们走。” 程等张了张嘴,阻止苏木带走任珂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能颓然地看着苏木带着任珂消失在自己眼前,再看着一旁低声哭泣的母亲,最终叹息一声。 “妈……我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程等握住母亲粗糙的双手,语速缓慢道:“妈,我已经丢了一只耳朵,我不想再失去更多了。” 苏木带着任珂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取了纸巾给她擦鼻涕。 任珂擦完鼻涕,又洗了一把脸,这才渐渐止住哭声,看到眼前这个好似邻家大哥哥一般帅气温柔的医生,心里也渐渐放下拘谨,想了想问道:“你是盛姐姐的朋友吗?” 她记得爷爷说过,盛姐姐有一个朋友,是医生。 苏木抽出纸巾,递给任珂擦脸,“是。” “那盛姐姐呢?”任珂接过纸巾,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她还好吗?” “你指哪方面呢?”苏木笑看着小姑娘认真思考的脸,“身体?还是心理?” 身体还是心理? 任珂想了想,“心理吧。” “那不好说。”苏木抬头,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上,晴空一片,万里无云:“恐怕她和你一样,要为此内疚很久……很久了。” 任珂:“……” 与此同时,医院的后门口,盛夏所乘坐的保姆车,正被架着□□短炮的记者团团围住。 “盛夏,你对昨天下午在闹市飙车一事作何解释?” “盛夏,听说有人因此而受伤,你有什么看法?” “盛夏,你公然违反交通法规,在闹市区飙车是否是炒作?” “盛夏,有网友称,你此举是为了救人,可否透露当时具体细节?‘救人’是否是你经纪公司为你开脱罪名而放出的假消息?” 第22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在公寓里封闭了三天。 她住在这处公寓的时间尚短,所以知道地址的人并不多,也就没有太多记者的打扰。 只是林安迪担心她受到网上舆论的影响,沉不住气,所以切断了公寓里的网络设施,连电视都让周敏盯着,不让盛夏多看。 对此,盛夏倒是乐得清静。 林安迪说把事情交给她去处理,盛夏便安心地待在公寓里,过起了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米虫日子。 早晨起床跑步加瑜伽健身,中午吃过饭,从书架上随手抽一本书,就可以看上一下午,晚上无事,干脆铺开宣纸,临摹字帖。 到第四天,书房里写满字的纸已经积攒了厚厚一沓。 这天晚上,盛夏正在教周敏写大字,门铃突然响起时,两人都是一怔。 正纳闷着,周敏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来电是林安迪,周敏忙接通电话,“安迪?” 林安迪低低地“嗯”了一声,“开门,是我。” 闻言,盛夏和周敏不禁同时松了一口气。 门打开,林安迪先将手里拎着的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扔向盛夏,“最近接到的几个剧本,怕你无聊,先给你看看。” 说着,林安迪转头看到书桌上摊开的宣纸,不由得挑眉一笑,“我在外面忙的焦头烂额,你俩原来这么有闲情逸致啊。” “盛夏正教我写大字。”周敏哈哈一笑,捧了几张写好的字给林安迪看,“你看看怎么样?” 林安迪接过盛夏递过来的水杯,先喝了满满一大杯水,这才不慌不忙地接过周敏手里的东西,细细翻看起来。 片刻后,挑出几张,“这几张写的不错,有风骨。” 周敏偏头一看,都是盛夏写的,忙将自己写的字重新摆到最上面,“这几张,再看看!” 林 安迪嗔怪地点点她的额头,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张字,指着其中一张,笑道:“嗯!这张不错!” 周敏双眼一亮,顺势看过去,只见,林安迪的食指下点着一张写着她名字的纸,见周敏的目光看来时,还特意圈了圈“周”字。 林安迪:“就这个字,挺好!” 周敏:“……” 两人玩笑几句,林安迪见盛夏已经将文件袋里的几本剧本大致翻过一遍,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捧在手中,笑道:“怎么样?有感兴趣的吗?” 盛夏点点头,边从摊开着的剧本里挑出三本,摆在桌子中间,边浅笑道:“这三个吧。” 林安迪扫了一眼盛夏挑出来的几个剧本,微笑颔首,“继续。” “第一个《盛世青川》,这部电视剧胜在题材新颖,出品公司又是一向以口碑剧著称的龙艺文化,并且这部剧虽然男主演人数较多,但女主角却是绝对主演的地位,所以可以一试。第二个《妖女》,这部电影是骐达电影公司出品,从制作团队到排片保障,都甩同期电影一大截,没有道理不心动。” 话落,盛夏却迟迟没有说出,她选择第三个剧本的原因。 见此,周敏不禁心急道:“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盛夏摩挲着手下的纸页,轻声道:“小成本的文艺片,导演也是个新人,但既然能让安迪将本子拿给我看,说明这个本子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况且……”她一顿,微微一笑道:“我很喜欢这个剧本。” 说着,扬手合起剧本,白纸黑字的封面上,只有两个大咧咧的手写字——《哑妹》。 听完盛夏的话,林安迪点头一笑,却不置可否,转而问周敏的意见。 “如果我选,首选《盛世青川》。龙艺文化虽然是以口碑剧著称,但最近几年出的剧一直难有爆点,他们这次选了这么新颖的题材,恐怕是憋着劲要打翻身仗,制作班底肯定有保障,如果盛夏能拿下这部剧的女一,再加上龙艺旗下的几个当红小生配戏,就算不能一炮而红,至少也能赚足眼球!” 说完,周敏又拿起盛夏选出的第二本《妖女》,笑道:“虽然咱们夏夏目前只拍了一部电视剧,但有演技坐镇,让她直接冲击大荧屏,也不是不可以!再说……”周敏随手翻开一页,“档期可以排开的啊,又不轧戏,干嘛不接?” 至于第三本…… “《哑妹》这戏,我暂时保留意见。”周敏摇摇头,“这新人导演现在只有一个剧本,团队都组不齐,具体什么时候能开始筹备了,再说吧。” 这也正是盛夏所担心的问题。 想了想,盛夏不由得抬眸看向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林安迪。 “安迪,你怎么看?” “你选的本子的都不错。”林安迪将手中已经空了的水杯,放在桌上,不慌不忙地说:“但我和周敏的意见一样,优先接洽前两个。” 话音未落,见盛夏一脸失望的神色,林安迪不免笑她:“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蔫了。” 闻言,盛夏只得重新抬头看她,就听林安迪继续道:“但这个本子的确不错,如果你有兴趣,我会帮你和对方联系着。” 盛夏眼睛一亮,笑眯眯地点点头,“好。” 说完远忧还有近患。 “这次‘飙车’事件,舆论闹得这么大,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给你提升知名度了。”林安迪无奈地笑道:“剧本你先看着,心里有数就好。代言方面倒是不急着接,等这件事处理完,自然有更好的资源。” 听这话,周敏怔了一怔,“事情解决了?” 这才三天,速度快得……不像话吧? 果然,林安迪下句话否定了周敏的想法。 “当然没有。”林安迪说,“若要反击,必须一击即中,但程等那边遇到点问题。” 想起程母,三人不约而同地心有戚戚焉。 林安迪是来通知盛夏明天需要出席《千金一诺》的新戏发布会。 “发布会上,一定会有记者揪住这次‘飙车’事件来问你问题。”林安迪轻叹一声,“虽然我向李孟打过招呼,他也表示理解,但你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人前说话,切记三思再言。” 林安迪说的,盛夏都明白。 新戏发布会邀请的媒体众多,不到最后谁也猜不准记者会提出什么样刁钻的问题,所以林安迪并没有给盛夏提供一个回答问题的范本,她只是提醒盛夏“三思再言”。 这么一想,竟然将面对记者时的所有主动权全部交给了盛夏。 盛夏的心头忽然有些沉。 想了想,她点头,“我知道了。” …… 正值十月,秋高气爽,蔚蓝的天空上,晴空万里无云,清风拂来,凉爽擦面而过。 早晨刚过九点,《千金一诺》新戏发布会的会场里,已迎来了几十家媒体记者的入场。 会场的正前方是铺就着红毯的发言台,发言台下距离三米开外,是一排排摆放整齐,且标记着号码的座椅。 记者们按着入场顺序,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或小声地和邻座的同行打声招呼,或三五个聚在一起聊天,而随行的摄影师,则早早地在外围选好最有利自己拍摄的位置,架起机器,遇见相熟的朋友,都不约而同地颔首微笑。 显然,他们很清楚彼此今天来此的目的虽不尽相同,但他们都有着绝对相同的目标,那就是“飙车”事件的主角——盛夏。 上午九点三十分,林安迪带着盛夏,准时出现在发布会的后台。 林安迪依然是烈焰红唇,身着包身红裙,外搭一件白色小西服,昂首走在最前面,气质干练,笑容飞扬明媚。 而紧随其后的盛夏相较于林安迪那一身略显张扬的着装,则显得简单又随性。 乌黑顺直的长发披在身后,只在发尾处微微卷出些许涟漪,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的无片镜框,镜框下白净的小脸上略施粉黛,而身上则是一条过膝的淡青色连衣裙。 看上去乖巧又不失活泼,清新雅致的气质,也像极了剧中俞文宁往日里的名媛风采。 言待看到盛夏这一身打扮,就不怀好意地挑眉一笑,“哎呦!美呀!这是要抢咱们女主角的风采啊!” 饰演女主角的傅菲闻言也转过身来,见是盛夏,不由得眼前一亮,“夏夏!” 说完,啧啧两声,回头对着身后的一人喊道,“哥!你看人家夏夏多漂亮!你给我的裙子不如她的好看!” 话音刚落,自傅菲身后不远处,一人镇定自若地缓步而来。 那人面容英俊,身形颀长,加之那一身笔挺的高级定制西装,举手投足间,更显矜贵。 来人正是傅菲的兄长,也是本次新戏发布会场地的提供者,骐达电影公司总经理,傅祁。 “说什么呢?”傅祁行至傅菲身旁,习惯地想伸手拍傅菲的脑袋,手扬起,又想起这是傅菲花费两个小时做的发型,只得作罢,转而捏捏她的脸,“人家那不是裙子漂亮,是人漂亮!你这辈子投胎不好,长得也就这样了,下辈子再努力吧!” 话落,不意外地见到傅菲气得对他鼓起脸颊。 傅祁笑了笑,没理她,转向盛夏。 “菲菲就这样!你别在意!”傅祁笑睨一眼傅菲,“她其实挺喜欢你的,回到家还一直夸你演技好。” “不会。”盛夏笑了笑,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傅菲的话。 对于傅菲的性格,盛夏其实很喜欢。 许是家庭条件优渥的缘故,傅菲的性格里,总是带了一点少女不知世故的天真烂漫,说话更是直来直往。 因此,拍戏时,几个人凑在一起还常常感慨。 《千金一诺》这剧组,也是没谁了! 真正的富家千金傅菲在剧中扮演破落公主,而剧中饰演豪门千金的盛夏却是实实在在的穷人一枚。剧中傅菲和言待爱的情真意切,剧外两人倒是对欢喜冤家,每天吵嘴,笑闹不断。 闲话说完,时间已临近十点。 虽然不放心,可林安迪也只能最后叮嘱盛夏两句,等李孟带着几人上场后,这才快步走向观众席。 台上,李孟正带着几位主演做自我介绍,大家依着戏份和咖位,依次站在李孟身旁,从言待到傅菲,最后是排在末尾的盛夏。 她最后一个做自我介绍,却被记者揪着由头第一个发难。 “盛夏,作为大家热议的‘飙车’事件的当事人,近日来你一直闭门不出,是在逃避什么?” 第23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我不怪盛姐姐。” 电视机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程等被采访时的视频,病房纯白的背景下,是他年轻稚嫩的脸,两颊微红,笑容真挚而腼腆。 “是她救了我不是吗?如果没有她的仗义相救,我或许不会因为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而被你们采访,也许你们到来时,只剩下我的一张黑白照片,也说不定。”程等微微一笑,继续道:“其实,如果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多一点勇敢,多一点仗义之心,路见不平之事时,哪怕只是打个电话报警,或许很多悲剧都可以避免。” “如果在我最开始呼救之时,就有人伸以援手,或许后来所发生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盛姐姐也不必以命相搏来救我们。”话音渐低,程等轻叹一声,“当然,这只是我的假设,一个很美好的假设。但毋庸置疑,我是幸运的,至少我得救了。” “在我看来,盛姐姐不是冲动。她只是很勇敢地做了一件,在当时来说她认为最正确,也是最需要她做的事。” 程等最后说,“我们都该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后果。但我感谢她,为我所做的一切。” “这事……算过去了吧?”周敏抬头望向身旁的盛夏,却见盛夏依然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屏幕,周敏纳闷地回过头去。 只见屏幕上,已经没有程等的身影,摄像机的镜头一转,病房的角落里,是程母避着镜头,暗自抹泪的脸。 周敏眨眨眼,心头忍不住地发酸,“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他们?” 话音未落,就盛夏抬起头来,眼眶微红,“可以吗?会不会惹麻烦?” “我问下安迪。” 待得到林安迪肯定的答复后,周敏忙叫来闫耳开车,又给盛夏准备好口罩和眼镜,这才小心翼翼地出门。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车还是被跟拍了一路。 直到临近医院时,闫耳特意将车开进一个避着人的小路口,让盛夏偷偷下车,周敏则继续坐在车后,跟着闫耳去引开身后的娱记。 盛夏等娱记的车追着闫耳开出路口很远,才悄悄从墙角里闪身走出,又向四处张望两眼,确定没人后,忙快步向医院跑去,边跑边将黑色卫衣上的连衣帽戴在头上。 盛夏只顾着闷头向前冲,宽大的衣帽自上而下地罩住她,松晃晃的,远远看去,像一只穿着黑披风,快速移动的小松鼠。 她步伐太急,又要常回头看身后有没有被人跟踪,以至于在走廊的拐角处,发现自己即将撞上自拐角另一面走来的人时,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努力地让自己的重心向后,向下。 ……嗯?没有坐地上? 还闻到了……药草香? 盛夏不由得惊讶地抬起头,星眸一亮,“你怎么在这里?” 苏木其实早已经从走廊另一侧的窗户上,发现了盛夏的身影,见她把自己裹的这么严实,行色小心又紧张,略一联想,就猜到了原因。 忽然就想和她开个玩笑,这才故意顺着墙边,自拐角处走出。 没成想,盛夏倒真是没有一点防备,就这么直冲冲地撞了过来。 而苏木,几乎是在察觉到盛夏想要把自己摔地,以避免和他相撞的瞬间,下意识地伸出手来,轻轻一揽,将她抱入怀中。 此刻,见她唇红齿白,眼神发亮地窝在自己的怀里,对着他傻笑。 苏木心里……真是一言难尽。 他轻咳一声,松开手,不动声色地向后退开半步,见盛夏仍一脸不在状态地望着他,忍了忍,还是伸出手去。 继而,干净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向盛夏的卫衣帽檐,揪住边缘一寸,向下一拉,成功地将盛夏的脸,整个埋进衣领里。 盛夏被这毫无预兆地一下,惊得“啊”了一声,等头上的压迫撤离,忙反手将帽子挥到脑后,指着前方,那个穿着白衣,清俊颀长的身影,“你……你……你!” 太任性了! 听她“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苏木不禁无声地勾唇一笑。 傻样儿! “怎么?”可再回过头时,苏木脸上又是一派云淡风轻,好似刚刚对盛夏恶作剧的人跟他毫无关系,“不是想看程等?还不快走?” 见此,盛夏撇了撇嘴角,闷声,“哦!” …… 有苏木在身旁,剩下的一段路走得顺畅无比,很快就来到程等的病房门口。 “你进去吧。”苏木停下脚步,向病房里张望一眼,这才回过头,“我在门外等你。” “你不进去吗?”盛夏点点头,正照着病房门上的窗户整理头发,一回头,见苏木还看着她,脸上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头发很乱吗?” 苏木不客气地“嗯”了一声,伸手将她遗漏的一绺炸毛顺直,又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这才点点头,“好了,去吧!” 那语气……像是给自己闺女梳了头发似的。 满意中,带着一点骄傲。 盛夏转身,掩饰地抓了抓耳边的头发,可刚刚被他无意中碰到过的耳垂,却红的发烫,火烧火燎的。 病房里,程等正在看书,床边趴着正熟睡的任珂。 见盛夏开门进来,程等轻手轻脚地放下手里的书,先“嘘”了一声,见床边的任珂没醒,这才对盛夏无声地指了指另一侧的座椅。 直到此刻,盛夏才恍然回过身来。 她竟然……就这么两手空空地来看病人了? 东西……在车里。 车……不知道在哪里。 下车后……只顾着紧张,完全没想起这些事! “哎!” 盛夏长叹一声,抬手捂了捂脸。 丢人啊! 程等见盛夏自坐下就一连纠结的表情,看着看着,不禁乐了,“你怎么了?” “我丢人。” 丢人? 程等挑眉,上下打量她一眼,忽然明了,眼珠一转,轻声道:“那你可以送我别的东西。” “别的?”盛夏低声问,“什么?” “你教我唱歌吧?” …… “你教我唱歌吧?” 记忆中,似乎也有一个稚嫩的童声,对一个老者,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为什么想学唱歌呢?”老者摸着女孩稀松的发辫问,“学唱歌很辛苦的,你能坚持吗?” “我不怕!”女孩坚定地看着老者,“妈妈喜欢听我唱歌,听我的歌,她会笑。我想学更多更好听的歌,唱给她听,唱给更多的人听。” “好!”老者哈哈一笑,“既入我门,勿忘初心。你,记住了?” “记住了!” “那叫声‘老师’听听。” “老师!” “哎!”老者慈爱地捏了捏女孩的脸颊,笑眯眯道:“旖旖乖!” …… “盛姐姐?” 轻声的呼唤,将盛夏自回忆里强行扯回,她不由得垂眸,将眼里的酸涩逼回去,平复片刻,再抬头时,见程等仍在等她的答复。 “你……”盛夏眨眨眼,咽下几许涩然,“为什么想学唱歌?” 程等察觉到盛夏情绪的变化,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到底没多说,只“唔”了一声,思忖道:“一定要说吗?” “嗯……随你。” 那你还问? 程等沉默片刻,偏头看向身旁,正趴在病床上熟睡的任珂,微笑着,小声说:“任珂说,她最喜欢……听你唱歌。” 他回头,重新看向盛夏,“所以,我想跟你学唱歌……” “唱给任珂听?”盛夏不禁挑眉,脱口道:“你喜欢她?” “不是喜欢,我现在不喜欢她。”程等一笑,摇摇头,“等我长大,等我可以保护她,我会……去爱她。” 明明还是那张年轻,且稚嫩的脸。 盛夏却觉得,此时此刻的程等,配上他脸上郑重又坚定的表情,俨然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模样。 盛夏沉默片刻,一直在思索说点什么呢? 说早恋不好? 说你们太小? 都没有意义。 程等的眼里,那种志在必得的眼神,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盛夏同样相信,程等,不会伤害任珂。 所以她说,“那……你加油!” 话落,病床上的程等终于露出一个情真意切的笑来,“我会的!” 从程等的病房里出来,果然看到苏木就等在门外。 正一手撑在窗台上,出神地望着天空。 许是听到身后门板开合的声响,盛夏刚在苏木身后站定,就见他微笑着回过身来,“走吧,我送你。” 盛夏张张嘴,刚想拒绝,就听苏木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道:“闫耳还在外环遛记者呢,你确定要等他?” 不确定。 “那……”盛夏气短,“走吧。” 出了走廊,盛夏忙一手戴口罩,一手戴帽子。苏木也不着急,等她伪装好自己,才缓步走在前。 两人行至停车场外,因着此时正是下班的时间,停车场里来往车辆较多,苏木便让盛夏自己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等他,自己步行去停车场里开车。 盛夏对此毫无异议,点点头,就往树下的阴影里走去。 可没成想,还没走到大树旁,却先遇见了熟人。 “旖旖。” 清冷无波的声线,在这日暮四合的时刻,轻声略过耳畔,好似这深秋里的一股凉风,徐徐吹来时,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第二十三章内容第一次发布,大约一小时后补齐~已经购买的亲们不用着急,再次更新后的内容字数虽然会增加,但不会再收取任何费用,只是需要大家再回来多看一眼后续内容就好~ 谢谢大家支持~群么么,(* ̄3)(e ̄*)】 第24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如果你愿意回来支持我的正版内容,只要在最新章节下留言,阿贝贝会送大家小红包哦~小红包可以用来看文呐~(^_^)~】 盛夏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 透过房间里唯一的顶窗,可以看到窗外,已夜幕初降。 她躺在床上等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又慢慢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倒霉透了。 头可真是疼啊! 尤其是那块旧伤…… 盛夏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脑后的旧伤,手心一紧,这才发现她手里正攥着一张不知是谁的名片。 许是因为手攥得过紧,名片已有些微微变形,但好在并不妨碍她看清上面的字。 荣耀传媒经纪人,林安迪? 荣耀传媒啊……盛夏想,她好像已经近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望着顶窗外的夜空出神,攥着名片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丁成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我的小姑奶奶!”丁成惊呼一声,两步走来,动作利落地从盛夏手中抽走名片。 看着手里已经被彻底捏变形的名片,丁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清楚,这可是林安迪的名片!是荣耀传媒金牌经纪人,林安迪!”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戳盛夏的脑门,可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白纱,又生生顿住,只愤愤道:“你是不是傻!” 闻言,盛夏只凉凉地睨了丁成一眼,没说话。 她头上疼,自然懒得应付。 可丁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面忙着将买来的晚饭摆上小桌。等收拾完,才扶着盛夏坐起来。 盛夏的头撞得不重,只是恰好引发旧伤,所以才显得严重了几分。 丁成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将盛夏带回了出租屋。 开玩笑,剧组给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想住院?他可没钱! 不过……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丁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名片去荣耀传媒大厦二十一层,找林安迪!” 闻言,盛夏喝粥的动作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丁成一看见她这样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的年少轻狂,但如今这种不合时宜的狂妄,在圈子里,就是自断前程。 说私心也好,说伪善也罢,总之丁成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盛夏错过这次机会。 “说你呢!”丁成虎着脸,“咚”的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明天必须去!听见没?” 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如同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恍若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也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的害怕。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 …… 翌日,盛夏如约来到荣耀传媒大厦,向前台小姐说明来意后,便被对对方送进电梯。 电梯直达二十一层。 这一层一共十个办公室,林安迪的办公室在最左侧,走廊尽头的那一间。 整条走廊上铺就着高档的纯羊毛地毯,盛夏走得慢,又穿着平底鞋,一步步走来,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可她刚在办公室的门外站定,正要整理身上的衣服时,竟意外地听到一道女声,自门内传来。 “进来。” 那声音,干脆利落,透着优雅。 盛夏一怔,依言推门的瞬间,不禁狐疑地抬起头。这一下,恰好对上门板上方那台监控摄像头。 她心里一突,又有些庆幸。 幸好,刚才在门外没有做鬼脸啊…… 林安迪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并不说破。 目光扫过电脑里关于盛夏的资料,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心底着实有点纳闷。 那人,为什么就选择了她呢? 自盛夏出现二十一层,林安迪就一直在观察她。 不似其他人出现在她面前时的盛装打扮,盛夏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下搭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衣帽下,她看似低眉顺眼地望着脚尖,细碎的刘海虽遮不住她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却足够让人看不清她的双眼。只露出的那小半张脸,看上去白皙精致,依稀能辨认出她的脸型。 很好,到是那种适合大荧幕的电影脸。 林安迪落在办公桌上的食指轻轻一点,率先打破沉默,“盛夏?” 闻声,盛夏忙应了一声“是”,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房间的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女人。 心里却不由得感叹一声“完美”。 面前这位妆容精致的女人,从模样上来看,年纪约在二十七八上下。 烈焰红唇的张扬妆容,搭配她身上同色系的红裙,使得她轻而易举就成为这间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办公室里,唯一的亮色,举手投足间,更是将那妩媚且犀利的气质显露无疑。 “摘下帽子。”林安迪淡声道,“伤就伤了,不用遮着。” 帽子? 盛夏一怔,手也跟着向上摸,只一下就摸到了脑袋上的连衣帽,忙道:“不好意思。” 说着,轻拽一下衣帽,露出一个包着绷带的脑袋。 林安迪再次看向她。 刘海下,那一双星眸黑白分明,漆黑如墨的瞳仁里眸光澄澈,一眼就能望见她眼底的孤勇和倔强。 林安迪心里暗叹,不得不说,盛夏的自身条件确实不错。 她年轻、漂亮、干净,却并不世故。 但放眼娱乐圈,和她差不多条件的人,永远一抓一大把。 最后,能红的人有几个? 屈指可数。 可是…… 林安迪轻轻勾起红唇,心道:那又怎样呢? “盛夏,去年星光大赛全国十强之一,唱作俱佳型选手。”林安迪睨着盛夏的双眼,“迄今为止,做了两年多的水下替身,现长期混迹剧组……” 林安迪的语气一直淡淡的,近乎到寡淡地陈述着她所知道的,关于盛夏的履历。 盛夏也不急,耐心地等她全部说完,才轻笑着点点头,“是,如你所言……全部。” 见此,林安迪倒是真的笑了。 “耐心不错。”她说,“那现在聊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你为什么退赛?当时的经纪人是谁?” “穷。”这答案几乎不用考虑。盛夏干脆地回答她:“我付不起赞助费,只能退赛。经纪人……叫吴哲。” “吴哲?”听到这个名字,林安迪并不陌生,只是语气里不免多了一丝反感,轻嗤道:“原来是那个拉皮条的?难怪你火不起来。相信我,及早滚蛋,绝对是你当时最好的选择。” 盛夏轻咳一声,没接话。 她倒是没想到林安迪会如此直白地评价吴哲。 对于吴哲的作风,盛夏当年早有所耳闻,说起来,这也是她坚决退赛的另一个原因。 她想踏入娱乐圈,但并不想出卖自己。 “好了,言归正传。”林安迪轻巧地打出一个响指,拉回盛夏的思绪,“作为你的经纪人,我会尽我所能地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但是……”她顿了一顿,“也请你,让我看到你能为我所用的价值。” …… 直到走出荣耀大厦,盛夏都觉得这一切发生太不真实。 林安迪给她的“机会”,是下周五,“荣耀挑战赛”的参赛名额。 所谓“荣耀挑战赛”,是举办在“星光大赛”开赛前的一个预热娱乐节目。 节目组会邀请往年星光大赛全国总决赛的参赛选手到场演唱,并每周决出一名人气冠军。 这样一来,不仅能为即将到来的星光大赛提前预热,制造话题热度,也同时为参赛选手带来更多的宣传和机遇。 对参赛者来说,当真是,一本万利。 可这天下到底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只要冠军。”林安迪言简意赅的话言犹在耳,“毕竟,我不是慈善家。” 盛夏摇摇头,自顾自地走到楼外的空地上站了一会儿。直到皮肤接触到阳光的一瞬,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思忖良久,心里却依然毫无头绪。 让一个离开舞台一年之久的过气歌手,一夜之间拿下人气冠军? 林安迪到底哪来的自信,相信她能拼过那些时常蹦跶在公众眼前的花孔雀的? 可要说林安迪根本不在意她的实力,那她又为什么要将参加荣耀挑战赛这么好的机会送给自己? 想到这,盛夏不禁回身望向不远处的高楼,视线所及之处,早已经认不出林安迪办公室的位置,只是怔愣着将目光缓缓上移,一层一层向上…… 正出神,忽然接到丁成的电话。 “在哪儿?”丁成问,“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 盛夏的声音有些发闷,丁成不免着急:“怎么?人嫌弃你?你就不能不要脸一点吗?” “不是这个……”话到嘴边,绕着舌尖转了一圈,盛夏还是换了话题,“丁哥,你帮我打听到昨天救我的人是谁了吗?我得谢谢他!” “德行!”丁成嗤笑一声,知道盛夏见到林安迪,心里也跟着高兴。 可是说起昨天那个男人…… “问过了,剧组没人认识,我看着他也不像圈里人。”丁成顿了一下又想到,“倒是昨天救护车上的医生好像认识那人,没准他也是个医生。” “医生?” 丁成回想起昨天的情形,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对!肯定是医生!你是没看到他给你做胸外按压时的那个手法!”丁成啧啧两声,“那叫一个有范儿!专业!” 说完,没听到盛夏的声音,又玩笑道:“怎么着?你还想去医院里找人啊?哥跟你说啊,甭费那个功夫了,人没留名,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你找!” 盛夏沉默着,还是没回话。 认识这么久,丁成也知道盛夏的脾气。 小丫头面上看着随和,其实心里主意最大。 他也不多说,转头喝了两口水,才不慌不忙地说起他打电话的真正目的。 “我要跟组去横店两个月,这次就不带你了,你跟着林安迪好好混,放机灵点,听见没?” 盛夏随口“嗯”了一声,一想到丁成两个月不在b市,心里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把找恩人这个想法暂时放下。 跟恩人相比,现在对她更重要的是……钱! 丁成一走,这两个月肯定没活干,再加上比赛的费用,她能分分钟露宿街头! “丁哥……”盛夏斟酌道:“那你能不能……把上个月给xx组做替,还有上周给yy组做替的工钱给我结了,再走?” 盛夏做替身演员的工钱,多数时候都是由丁成负责分发,按日结算,但如果碰上丁成手头紧的时候,也会先给她打个白条欠着。 听到盛夏的话,丁成没有立刻回复她。 他先是摸出钱包看了看,里面只有八百块钱。 根本不够盛夏两个月的吃喝。 可是不给她,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想了想,他吐了嘴里的烟头,转身去找剧组的朋友借了二百。 “先给你一千。”丁成将手机夹在颈侧,一张一张数着手里的钱,心里真想骂娘。 给她一千,他饿一个月! 盛夏知道丁成的情况,闻言,不敢嫌少,忙道:“成!我去找你拿!” …… 彼时,中心医院餐厅里,苏木刚找到座位坐下,就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缓过劲来,他不禁用手搭了下自己的脉搏。 指腹下的脉搏,跳动规律。 没受凉啊,怎么好端端地打三个喷嚏?难道谁在骂他? 正纳闷,餐桌的对面坐下一个人。 苏木抬头,见是好友陆梓楠,点点头,将买好的餐盒推向他。 陆梓楠接过餐盒,却不着急吃饭,不怀好意地将苏木打量一遍,才幽幽开口,“感冒了?听急诊科的同事说,你昨天见义勇为从游泳池里救了个姑娘啊……认识的?” “没感冒。”苏木一面打开餐盒,一面低声道:“不认识。” “不认识?”陆梓楠按下苏木掀开的餐盒,戏虐地一笑:“苏医生,你还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下过水了吗?” “记得。”苏木抬眼看他,沉默良久之后,又淡淡地补上一句,“十二年。” 十四岁时,他和陆梓楠偷偷跑到西城水库里学游泳,一不小心呛了水,差点淹死,被人救回来后高烧三天不退,最后是外公用了老方,才让他及时退烧,没烧成傻子。 后来,他学会了游泳,那个教他游泳的女孩,却不知何时,一并消失在回忆里。 自此,苏木再没游过泳。 轻咳一声,苏木收回思绪,淡淡一笑,却摇头道:“碰巧而已。” 说着,他伸手将眼镜摘下,捏了捏眉心,无奈且好笑地说:“真没想那么多。”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第25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周敏打来电话时,盛夏正坐在公园里的长凳上,看着不远处两个玩耍的孩子出神。 她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周敏焦急道:“盛夏,你在哪里?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还没有来荣耀啊?” “我没事。”盛夏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间,“……等我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盛夏重新走进荣耀传媒。 来到林安迪的办公室时,已近十一点,周敏正站在一旁向盛夏狂打眼色。 盛夏抬眸扫过办公室里的两人,微一颔首,低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她声音很低很轻,可林安迪还是敏感地听出些许不对来。 “嗓子怎么哑了?”林安迪指着面前的座椅,示意盛夏,又偏头让周敏倒一杯温水来,视线再转回盛夏时,原本准备好的责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原因无他,周敏离开后,原本低垂着眉眼的盛夏忽然抬起头来,恰逢林安迪也恰好回眸看她,视线相撞的瞬间,林安迪惊讶出声的同时,也听到盛夏低沉黯哑的声音。 林安迪:“怎么哭过?” 盛夏:“苏木是谁?” 盛夏没有回答林安迪的问题,倒是林安迪因着盛夏的话,怔了一怔。 苏木吗? 林安迪思忖片刻,回神就见盛夏还在等她的答案。那双星眸,沉沉地看向她时,晦暗无光,却又好似藏起了一身的情绪。 见此,林安迪不由得轻叹一声,反问道:“你看到的是什么,就是什么?” 话落,也不等盛夏回答,忽而一笑,“或者说,他不就是他吗?”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盛夏一瞬不瞬地看着林安迪,不敢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可林安迪脸上除了那虚假而轻巧的微笑,却再无其他神色。 两人对视片刻,直到周敏推门而入,才互相错开目光,好似刚刚的剑拔弩张从未存在过一般。 林安迪叫盛夏来,是为了告知她关于新戏接洽的进展。 “你在《千金一诺》里的表现很好,我把宣传片里关于你的镜头节选后,做成了小样儿寄过去,对方看过后很满意,我想……”林安迪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盛世青川》的女主角,非你莫属。” 闻言,盛夏倒是有些意外,“这么顺利?” 不怪她惊讶,谁能想到四个月前,她还是一只菜鸟,即使有林安迪帮衬,也需要使尽浑身解数,才能通过角逐,拿下一个女二号的角色。 如今,她竟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出演一部戏的女主角? “顺利倒是谈不上。”林安迪转了转手中笔,忽然问道,“你……认识飞跃娱乐的太子爷,岳南开吗?” 岳南开? 盛夏很快摇头,“不认识。” 听到她回答的这样快,林安迪不免又看了盛夏两眼,这才确定,盛夏是真的不认识岳南开。 念及此,林安迪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见此,盛夏不禁好奇,“怎么?” “其实也没什么。”林安迪淡笑着,解释道,“之前有一个飞跃娱乐的小花,原本也是要争一争《盛世青川》女一的角色,但是听说我们也在接洽这部戏后,对方就主动退出了。” 对此,盛夏知道的不多,一旁许久不做声的周敏却是听明白了。 “飞跃娱乐不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商吗?他们的艺人退出女一的角逐……”周敏偏头看了看盛夏,见对方一脸莫名,只得继续道:“这不是白花钱捧咱们吗?天上掉馅饼啊?” 听到周敏这样比喻,林安迪也是一笑,“可事实就是这样。不仅如此,托对方的福,剩下几个想要一起角逐女主角的艺人,也都跟着退出了。” 闻言,周敏不禁纳闷地“啊”了一声,“飞跃娱乐到底图什么啊?” “女主角拱手让人,不是还有男主角可以谋求吗?”林安迪垂眸,手指轻点着办公桌的边缘,片刻后,轻声道:“可重点是,飞跃娱乐的太子爷岳南开放话说,只要是我们接洽的戏,飞跃旗下的艺人,都要让行。” 盛夏抬眸,同样惊讶:“……” “所以我才问盛夏。”林安迪的目光重新转向盛夏,直视她的眼,目光犀利而试探,“你确定,你不认识岳南开?” 岳南开的话,无疑是一种宣告,宣告众人,这个叫盛夏的女孩,从今往后受他一份庇护。 如果盛夏是飞跃旗下的艺人,这件事,最多也只算是一条绯色新闻。 可偏偏,盛夏是荣耀传媒的艺人。 岳南开如此说,就不得不引人深思。 是盛夏抱上了飞跃的大腿?还是岳南开的手伸得太长? 可无论哪一种原因,盛夏的身上都将被有意或无意地贴上“岳南开”这个标签。 “我真的不认识他!”盛夏急道:“我根本没有见过他啊?他是肥是瘦我都不知道的呀!” 话音未落,周敏却轻飘飘地说出一句,“你……还真见过他。” 盛夏一怔,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见盛夏一脸懵懂,周敏不禁摇头,“你和王胖子拼酒喝醉那天,主位上坐着的人,就是岳南开。” 主位上…… 盛夏回想片刻,终于记起,那晚在饭桌的主位上,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衣着骚包,在一旁装模作样的自饮自酌。 “那个骚包男?”盛夏不禁反问:“这能说明什么?我还是不认识他啊。” 骚包男? 听到盛夏对岳南开的评价,林安迪和周敏一个没忍住双双笑开。 直到笑够了,林安迪这才不慌不忙地从桌上,将反扣着的手机拿起,贴近耳畔,嘴角仍有笑意,“你听到了?这个答案还满意吗?” 盛夏:??? 挂断电话,林安迪回眸看盛夏,含笑道:“想知道电话里是谁?” 见盛夏点头,林安迪再次笑道:“哦……这个啊!你猜?” 盛夏:“……” 第26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如果你愿意回来支持我的正版内容,只要在最新章节下留言,阿贝贝会送大家小红包哦~小红包可以用来看文呐~(^_^)~】 “我和她……”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细微的黯哑,“就只是简单的……” 抬起头,盛夏静静地对视着林安迪的双眼,唇瓣开合,咬字极慢,一字一顿间是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她死,或我亡。” 我和她之间,就只是最简单的,她死,或我亡。 没有第三种选择。 办公室里,因着盛夏的话,再次陷入沉默。 彼时,位于荣耀大厦二十层经纪人吴哲的办公室,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昔澜扫了一眼门牌上的名字,随手敲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人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吴哲正在与栗楠音谈未来一个月工作计划,见到沈昔澜忽然出现,一愣,“沈总?” 沈昔澜点点头,看着办公桌后那个衣冠楚楚,却形容猥琐的男人,心中不屑,也懒得废话。 “我要盛夏的经纪约。”她言简意赅道:“即日起,封杀盛夏。” 盛夏的经纪约?怎么都来找盛夏? 吴哲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 看出吴哲的不情愿,沈昔澜只当他不愿意放弃一条来钱路,也不勉强,只淡声道:“你把盛夏的经纪约给我,我自然会按照她的价值,补偿你双倍资源,吴哲……”她语气一顿,已隐含威压,“你不亏。” 他是不亏,吴哲当然知道。 他一年前签下盛夏的经纪约,本是看中她年轻,漂亮,成绩好,盼着她火一把,给他带来财运,势弱后,也好让他拿捏。 可他没想到的是,盛夏根本就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 想起他当时贸然带着盛夏去给一位广告商喝酒,吴哲就后悔地胃疼。 当时,他逼着盛夏去敬酒,盛夏见走不掉,也不多话,撸起袖子把一桌的人都喝趴下,顺便还把已经醉酒到不甚清醒的他,灌出一个胃出血。 他以比赛赞助费的借口威胁她,她直接退赛来表明立场,此后更是一走了之,了无音讯。 所以一周前当林安迪突然到访,以一个国内一线品牌的代言,和他交换盛夏的经纪约时,吴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可没成想,仅一周时间,盛夏竟如空降般,卷土重来。 即使荣耀挑战赛上的冠军风波,已被荣耀公关部强行按下不发,但作为一个专业经纪人,吴哲知道,不论舆论如何,盛夏的身价已今时不同往日。 想到这里,吴哲本就后悔的心,在见沈昔澜也来要盛夏的经纪约时,更加懊悔不已。 他就想不明白了,不就一个毛丫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上了!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沈总,不是我不给。”吴哲转转了眼珠,斟酌道:“盛夏的经纪约早在一周前就被林安迪拿走了。” “林安迪?”沈昔澜皱眉,“她不是刚回国吗?” “是啊,回到公司的第三天,找我拿走了盛夏的经纪约。” 听到这,沈昔澜脸色略变,如果是林安迪,那还真是麻烦! 她微微垂眸,扫过吴哲那双满是算计的眼神。 沈昔澜心里明白,林安迪能从吴哲手里拿走盛夏的经纪约,必然许给了他不少好处,现在见盛夏赛后人气走高,吴哲自然想反悔。 但他不敢找林安迪要人,所以想激自己去。 呵,敢拿她当枪使? 沈昔澜轻蔑地睨着吴哲那双眼袋虚浮的眼,直把对方看得心虚,才轻哼一声,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向外走。 她现在没空和这种人计较,盛夏的经纪约,她志在必得! …… 林安迪的办公室在二十一层,与吴哲的办公室仅一楼之隔,却天差地别。 沈昔澜自电梯走出,眸光略过走廊上的摄像头,不动声色地走向尽头,林安迪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电子监控上,清晰地显示着沈昔澜的一举一动。 林安迪刚低声提醒盛夏一句“她来了。”办公室的门,便应声似的被人从外推门,随即是高跟鞋踏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停在盛夏身后不足一米远的地方。 “沈总。”林安迪率先笑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沈昔澜没想到,盛夏也在。 她看着面前那人,熟悉却比之两年前更加消瘦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真的面对盛夏,沈昔澜的心里,却并没有她表面上那般淡定。 冲出口的话,也忽然由索要经纪约,变成了一句,“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盛夏背对着沈昔澜,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林安迪却看得分明。 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在见到盛夏的刹那,忽然惨白一片,红唇微微抖动着,似有千万难言,慌乱的眼底,却藏着复杂的情绪。 复杂得让人心软。 林安迪收回目光,看向她面前低垂着眉眼的盛夏,黑眸早已隐在刘海下,也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内心。 沉默片刻,林安迪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她希望她们能好好谈谈,毕竟只是两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她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牵扯着太多仇恨。 但同时她也不确定,她这样让两人单独在一起,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随着门“咔哒”一声地落锁,房间里的两人也同时陷入沉默。 沈昔澜望着盛夏的背影,心里复杂难言。 此时此刻,虽然两人之间仅隔着不足一米远的距离,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对立明确,泾渭分明。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只勉强发出声音,叫了一声“旖旖”。 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沉默,再次变成了房间里两个人的共同状态。 不论是盛夏,亦或是沈昔澜。 就这样,彼此沉默良久,反倒是盛夏忽然动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刺啦”一声轻响,撕开了包装,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沈昔澜一直紧盯着盛夏,目光自然而然地跟随着她的动作,从口袋漂移到唇边,见她真的只是吃糖,心下反倒是一怔。 沈昔澜忽然忆起那年,在校园里初见她时的情景。 恰逢夏末时,沈昔澜孤身一身站在b大的校园,第一次身处于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彷徨又无措。 身旁忽然就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她抬起头,见那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炫目的阳光下,她白净的小脸上仿佛有光芒在跳动,明媚似朝阳。 对方见她看来,向前伸了伸夹着一张湿巾的手,笑声清脆真挚:“我叫秦旖,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昔澜沉默地看着她脸上温暖柔和的微笑,第一次,没有怀疑对方的初衷,反而有些发愣地回答她:“沈昔澜,法学院新生。” 秦旖“啊”了一声,那双透亮的星眸一亮,瞬间闪过惊喜,映着细碎的日光,越发熠熠闪耀。 “同学你好。”她再次郑重地伸出手来,声色清亮温柔,“秦旖,国际法一年级。” 彼时,她是秦旖,不是盛夏。 她们同宿三年,她从不吃糖 又一声撕破糖纸的轻响,沈昔澜再次看向对面的人。 她依然低垂着眉眼,懒懒地维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势,除了偶尔鼓起的嘴角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甚至连眼神,也是自进门起从未正视过沈昔澜。 “旖旖……”沈昔澜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手指攥紧裙摆,“你为什么……要回来?” “嘎嘣”一声,是水果糖被咬碎的声音。 旖旖? 盛夏自嘲地一笑,嘴角勾起弧度,讽刺十足。 有多久没再听人喊过她这个名字了呢? 沈昔澜注视着面前这个周身气质冷然的女孩子,心里忽然多了几分不确定。 还没细想,就听到对面的人清晰而坚定地说:“盛夏,是我的名字。”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第27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大家好~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如果你愿意回来支持我的正版内容,只要在最新章节下留言,阿贝贝会送大家小红包哦~小红包可以用来看文呐~(^_^)~】 “我和她……”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细微的黯哑,“就只是简单的……” 抬起头,盛夏静静地对视着林安迪的双眼,唇瓣开合,咬字极慢,一字一顿间是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她死,或我亡。” 我和她之间,就只是最简单的,她死,或我亡。 没有第三种选择。 办公室里,因着盛夏的话,再次陷入沉默。 彼时,位于荣耀大厦二十层经纪人吴哲的办公室,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昔澜扫了一眼门牌上的名字,随手敲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人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吴哲正在与栗楠音谈未来一个月工作计划,见到沈昔澜忽然出现,一愣,“沈总?” 沈昔澜点点头,看着办公桌后那个衣冠楚楚,却形容猥琐的男人,心中不屑,也懒得废话。 “我要盛夏的经纪约。”她言简意赅道:“即日起,封杀盛夏。” 盛夏的经纪约?怎么都来找盛夏? 吴哲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 看出吴哲的不情愿,沈昔澜只当他不愿意放弃一条来钱路,也不勉强,只淡声道:“你把盛夏的经纪约给我,我自然会按照她的价值,补偿你双倍资源,吴哲……”她语气一顿,已隐含威压,“你不亏。” 他是不亏,吴哲当然知道。 他一年前签下盛夏的经纪约,本是看中她年轻,漂亮,成绩好,盼着她火一把,给他带来财运,势弱后,也好让他拿捏。 可他没想到的是,盛夏根本就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 想起他当时贸然带着盛夏去给一位广告商喝酒,吴哲就后悔地胃疼。 当时,他逼着盛夏去敬酒,盛夏见走不掉,也不多话,撸起袖子把一桌的人都喝趴下,顺便还把已经醉酒到不甚清醒的他,灌出一个胃出血。 他以比赛赞助费的借口威胁她,她直接退赛来表明立场,此后更是一走了之,了无音讯。 所以一周前当林安迪突然到访,以一个国内一线品牌的代言,和他交换盛夏的经纪约时,吴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可没成想,仅一周时间,盛夏竟如空降般,卷土重来。 即使荣耀挑战赛上的冠军风波,已被荣耀公关部强行按下不发,但作为一个专业经纪人,吴哲知道,不论舆论如何,盛夏的身价已今时不同往日。 想到这里,吴哲本就后悔的心,在见沈昔澜也来要盛夏的经纪约时,更加懊悔不已。 他就想不明白了,不就一个毛丫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上了! “沈总,不是我不给。”吴哲转转了眼珠,斟酌道:“盛夏的经纪约早在一周前就被林安迪拿走了。” “林安迪?”沈昔澜皱眉,“她不是刚回国吗?” “是啊,回到公司的第三天,找我拿走了盛夏的经纪约。” 听到这,沈昔澜脸色略变,如果是林安迪,那还真是麻烦! 她微微垂眸,扫过吴哲那双满是算计的眼神。 沈昔澜心里明白,林安迪能从吴哲手里拿走盛夏的经纪约,必然许给了他不少好处,现在见盛夏赛后人气走高,吴哲自然想反悔。 但他不敢找林安迪要人,所以想激自己去。 呵,敢拿她当枪使? 沈昔澜轻蔑地睨着吴哲那双眼袋虚浮的眼,直把对方看得心虚,才轻哼一声,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向外走。 她现在没空和这种人计较,盛夏的经纪约,她志在必得! …… 林安迪的办公室在二十一层,与吴哲的办公室仅一楼之隔,却天差地别。 沈昔澜自电梯走出,眸光略过走廊上的摄像头,不动声色地走向尽头,林安迪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电子监控上,清晰地显示着沈昔澜的一举一动。 林安迪刚低声提醒盛夏一句“她来了。”办公室的门,便应声似的被人从外推门,随即是高跟鞋踏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停在盛夏身后不足一米远的地方。 “沈总。”林安迪率先笑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沈昔澜没想到,盛夏也在。 她看着面前那人,熟悉却比之两年前更加消瘦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真的面对盛夏,沈昔澜的心里,却并没有她表面上那般淡定。 冲出口的话,也忽然由索要经纪约,变成了一句,“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盛夏背对着沈昔澜,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林安迪却看得分明。 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在见到盛夏的刹那,忽然惨白一片,红唇微微抖动着,似有千万难言,慌乱的眼底,却藏着复杂的情绪。 复杂得让人心软。 林安迪收回目光,看向她面前低垂着眉眼的盛夏,黑眸早已隐在刘海下,也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内心。 沉默片刻,林安迪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她希望她们能好好谈谈,毕竟只是两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她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牵扯着太多仇恨。 但同时她也不确定,她这样让两人单独在一起,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随着门“咔哒”一声地落锁,房间里的两人也同时陷入沉默。 沈昔澜望着盛夏的背影,心里复杂难言。 此时此刻,虽然两人之间仅隔着不足一米远的距离,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对立明确,泾渭分明。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只勉强发出声音,叫了一声“旖旖”。 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沉默,再次变成了房间里两个人的共同状态。 不论是盛夏,亦或是沈昔澜。 就这样,彼此沉默良久,反倒是盛夏忽然动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刺啦”一声轻响,撕开了包装,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沈昔澜一直紧盯着盛夏,目光自然而然地跟随着她的动作,从口袋漂移到唇边,见她真的只是吃糖,心下反倒是一怔。 沈昔澜忽然忆起那年,在校园里初见她时的情景。 恰逢夏末时,沈昔澜孤身一身站在b大的校园,第一次身处于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彷徨又无措。 身旁忽然就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她抬起头,见那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炫目的阳光下,她白净的小脸上仿佛有光芒在跳动,明媚似朝阳。 对方见她看来,向前伸了伸夹着一张湿巾的手,笑声清脆真挚:“我叫秦旖,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昔澜沉默地看着她脸上温暖柔和的微笑,第一次,没有怀疑对方的初衷,反而有些发愣地回答她:“沈昔澜,法学院新生。” 秦旖“啊”了一声,那双透亮的星眸一亮,瞬间闪过惊喜,映着细碎的日光,越发熠熠闪耀。 “同学你好。”她再次郑重地伸出手来,声色清亮温柔,“秦旖,国际法一年级。” 彼时,她是秦旖,不是盛夏。 她们同宿三年,她从不吃糖 又一声撕破糖纸的轻响,沈昔澜再次看向对面的人。 她依然低垂着眉眼,懒懒地维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势,除了偶尔鼓起的嘴角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甚至连眼神,也是自进门起从未正视过沈昔澜。 “旖旖……”沈昔澜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手指攥紧裙摆,“你为什么……要回来?” “嘎嘣”一声,是水果糖被咬碎的声音。 旖旖? 盛夏自嘲地一笑,嘴角勾起弧度,讽刺十足。 有多久没再听人喊过她这个名字了呢? 沈昔澜注视着面前这个周身气质冷然的女孩子,心里忽然多了几分不确定。 还没细想,就听到对面的人清晰而坚定地说:“盛夏,是我的名字。” “你……”沈昔澜抬起眼来,猝不及防地正对上盛夏眼底那幽深难辨的目光,脸色一变,忽然眼睛发酸,一句话就这样冲口而出。 “你还是我认识的……秦旖吗?” 看着沈昔澜眼眶红红,要哭不哭的模样,盛夏却忽然笑了出来。 笑意却是冰冷的,未达眼底。 “秦旖?”盛夏轻嗤一声,一字一顿:“她早就死了。” “她早已经死在母亲出殡前一晚的灵堂里了。”见沈昔澜满眼不可置信,盛夏忽然起身,走向沈昔澜,唇边笑意不减反增,声音渐轻渐低,“一场大火,不止让她母亲尸骨无存,也把秦旖烧死了啊。” 说着,盛夏逼近沙发上的沈昔澜,伸手捏住对方闪躲着的下巴,声音寒凉,如淬冰霜,“沈昔澜,你知道那场火是谁做的?知道吗?”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第28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如果你愿意回来支持我的正版内容,只要在最新章节下留言,阿贝贝会送大家小红包哦~小红包可以用来看文呐~(^_^)~】 “我和她……”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细微的黯哑,“就只是简单的……” 抬起头,盛夏静静地对视着林安迪的双眼,唇瓣开合,咬字极慢,一字一顿间是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她死,或我亡。” 我和她之间,就只是最简单的,她死,或我亡。 没有第三种选择。 办公室里,因着盛夏的话,再次陷入沉默。 彼时,位于荣耀大厦二十层经纪人吴哲的办公室,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昔澜扫了一眼门牌上的名字,随手敲了两下门,也不等里面人回应,直接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吴哲正在与栗楠音谈未来一个月工作计划,见到沈昔澜忽然出现,一愣,“沈总?” 沈昔澜点点头,看着办公桌后那个衣冠楚楚,却形容猥琐的男人,心中不屑,也懒得废话。 “我要盛夏的经纪约。”她言简意赅道:“即日起,封杀盛夏。” 盛夏的经纪约?怎么都来找盛夏? 吴哲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 看出吴哲的不情愿,沈昔澜只当他不愿意放弃一条来钱路,也不勉强,只淡声道:“你把盛夏的经纪约给我,我自然会按照她的价值,补偿你双倍资源,吴哲……”她语气一顿,已隐含威压,“你不亏。” 他是不亏,吴哲当然知道。 他一年前签下盛夏的经纪约,本是看中她年轻,漂亮,成绩好,盼着她火一把,给他带来财运,势弱后,也好让他拿捏。 可他没想到的是,盛夏根本就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人。 想起他当时贸然带着盛夏去给一位广告商喝酒,吴哲就后悔地胃疼。 当时,他逼着盛夏去敬酒,盛夏见走不掉,也不多话,撸起袖子把一桌的人都喝趴下,顺便还把已经醉酒到不甚清醒的他,灌出一个胃出血。 他以比赛赞助费的借口威胁她,她直接退赛来表明立场,此后更是一走了之,了无音讯。 所以一周前当林安迪突然到访,以一个国内一线品牌的代言,和他交换盛夏的经纪约时,吴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出去。 可没成想,仅一周时间,盛夏竟如空降般,卷土重来。 即使荣耀挑战赛上的冠军风波,已被荣耀公关部强行按下不发,但作为一个专业经纪人,吴哲知道,不论舆论如何,盛夏的身价已今时不同往日。 想到这里,吴哲本就后悔的心,在见沈昔澜也来要盛夏的经纪约时,更加懊悔不已。 他就想不明白了,不就一个毛丫头,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上了! “沈总,不是我不给。”吴哲转转了眼珠,斟酌道:“盛夏的经纪约早在一周前就被林安迪拿走了。” “林安迪?”沈昔澜皱眉,“她不是刚回国吗?” “是啊,回到公司的第三天,找我拿走了盛夏的经纪约。” 听到这,沈昔澜脸色略变,如果是林安迪,那还真是麻烦! 她微微垂眸,扫过吴哲那双满是算计的眼神。 沈昔澜心里明白,林安迪能从吴哲手里拿走盛夏的经纪约,必然许给了他不少好处,现在见盛夏赛后人气走高,吴哲自然想反悔。 但他不敢找林安迪要人,所以想激自己去。 呵,敢拿她当枪使? 沈昔澜轻蔑地睨着吴哲那双眼袋虚浮的眼,直把对方看得心虚,才轻哼一声,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向外走。 她现在没空和这种人计较,盛夏的经纪约,她志在必得! …… 林安迪的办公室在二十一层,与吴哲的办公室仅一楼之隔,却天差地别。 沈昔澜自电梯走出,眸光略过走廊上的摄像头,不动声色地走向尽头,林安迪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电子监控上,清晰地显示着沈昔澜的一举一动。 林安迪刚低声提醒盛夏一句“她来了。”办公室的门,便应声似的被人从外推门,随即是高跟鞋踏在木质地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停在盛夏身后不足一米远的地方。 “沈总。”林安迪率先笑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沈昔澜没想到,盛夏也在。 她看着面前那人,熟悉却比之两年前更加消瘦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真的面对盛夏,沈昔澜的心里,却并没有她表面上那般淡定。 冲出口的话,也忽然由索要经纪约,变成了一句,“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盛夏背对着沈昔澜,自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林安迪却看得分明。 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在见到盛夏的刹那,忽然惨白一片,红唇微微抖动着,似有千万难言,慌乱的眼底,却藏着复杂的情绪。 复杂得让人心软。 林安迪收回目光,看向她面前低垂着眉眼的盛夏,黑眸早已隐在刘海下,也让人无法窥探她的内心。 沉默片刻,林安迪终于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她希望她们能好好谈谈,毕竟只是两个双十年华的年轻姑娘,她并不希望,两人之间牵扯着太多仇恨。 但同时她也不确定,她这样让两人单独在一起,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随着门“咔哒”一声地落锁,房间里的两人也同时陷入沉默。 沈昔澜望着盛夏的背影,心里复杂难言。 此时此刻,虽然两人之间仅隔着不足一米远的距离,却又好似隔着千山万水,对立明确,泾渭分明。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只勉强发出声音,叫了一声“旖旖”。 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颓然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沉默,再次变成了房间里两个人的共同状态。 不论是盛夏,亦或是沈昔澜。 就这样,彼此沉默良久,反倒是盛夏忽然动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刺啦”一声轻响,撕开了包装,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沈昔澜一直紧盯着盛夏,目光自然而然地跟随着她的动作,从口袋漂移到唇边,见她真的只是吃糖,心下反倒是一怔。 沈昔澜忽然忆起那年,在校园里初见她时的情景。 恰逢夏末时,沈昔澜孤身一身站在b大的校园,第一次身处于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彷徨又无措。 身旁忽然就伸出了一只素白的手,她抬起头,见那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炫目的阳光下,她白净的小脸上仿佛有光芒在跳动,明媚似朝阳。 对方见她看来,向前伸了伸夹着一张湿巾的手,笑声清脆真挚:“我叫秦旖,你也是今年的新生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沈昔澜沉默地看着她脸上温暖柔和的微笑,第一次,没有怀疑对方的初衷,反而有些发愣地回答她:“沈昔澜,法学院新生。” 秦旖“啊”了一声,那双透亮的星眸一亮,瞬间闪过惊喜,映着细碎的日光,越发熠熠闪耀。 “同学你好。”她再次郑重地伸出手来,声色清亮温柔,“秦旖,国际法一年级。” 彼时,她是秦旖,不是盛夏。 她们同宿三年,她从不吃糖 又一声撕破糖纸的轻响,沈昔澜再次看向对面的人。 她依然低垂着眉眼,懒懒地维持着与之前相同的姿势,除了偶尔鼓起的嘴角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甚至连眼神,也是自进门起从未正视过沈昔澜。 “旖旖……”沈昔澜忽然低低地唤了一声,手指攥紧裙摆,“你为什么……要回来?” “嘎嘣”一声,是水果糖被咬碎的声音。 旖旖? 盛夏自嘲地一笑,嘴角勾起弧度,讽刺十足。 有多久没再听人喊过她这个名字了呢? 沈昔澜注视着面前这个周身气质冷然的女孩子,心里忽然多了几分不确定。 还没细想,就听到对面的人清晰而坚定地说:“盛夏,是我的名字。” “你……”沈昔澜抬起眼来,猝不及防地正对上盛夏眼底那幽深难辨的目光,脸色一变,忽然眼睛发酸,一句话就这样冲口而出。 “你还是我认识的……秦旖吗?” 看着沈昔澜眼眶红红,要哭不哭的模样,盛夏却忽然笑了出来。 笑意却是冰冷的,未达眼底。 “秦旖?”盛夏轻嗤一声,一字一顿:“她早就死了。” “她早已经死在母亲出殡前一晚的灵堂里了。”见沈昔澜满眼不可置信,盛夏忽然起身,走向沈昔澜,唇边笑意不减反增,声音渐轻渐低,“一场大火,不止让她母亲尸骨无存,也把秦旖烧死了啊。” 说着,盛夏逼近沙发上的沈昔澜,伸手捏住对方闪躲着的下巴,声音寒凉,如淬冰霜,“沈昔澜,你知道那场火是谁做的?知道吗?”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第29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如果你愿意回来支持我的正版内容,只要在最新章节下留言,阿贝贝会送大家小红包哦~小红包可以用来看文呐~(^_^)~】 夏初,雨过天晴后,微风裹着细雨吹来,掠过肩头,携着淡淡的凉意,带走天边最后一片乌云,天空也随之渐渐放晴。 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放开,再收紧……如此几次之后,盛夏终于微微一动,伸手揉了两下发红的眼眶,又找出纸巾,细细地擦去吉他上散落着的雨珠,一遍又一遍。 她身旁的台阶上,散落着几张写满乐谱的纸,被稀落的雨滴渐渐打湿,浸透出斑驳的痕迹,半湿半干的黏在地上。 盛夏也不在意,只抱着吉他发呆,直到将心里堆积的那点郁结疏散开,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等再看到那散落一地的乐谱时,她不由得一怔,有些想不起这些谱子是怎么落在地上的。 正想弯腰去捡,却忽然听到自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盛夏心里一紧,飞快地转过头去。 只一眼。 竟毫无预兆地撞进一双如夜空般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那人的目光清远专注,看向她时,莫名地透出几分无声的安抚。 安静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在墓园里唱歌?”他开口说,“不怕吗?” 那轻慢和缓的语气,像是怕惊扰了住在这里魂。 魂……盛夏不由得一抖。 她着实没想到在这个日暮黄昏的时间里,竟还有人停留在墓园里。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她身后听了多久。 她想得出神,愣愣地看着那人闲庭散步般自不远处徐徐走来,一步步靠近,一时间忘了说话。 等看见那人站在距离她一米外的地方停住脚步,才兀的回过神,重新转过身去。 “不……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盛夏怀抱着吉他,并不排斥与对方说话,只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我想唱歌给这里的人听,希望她们听到我的歌,可以帮我转达给我妈妈。告诉她,我很好,只是……我想她。” 想念啊…… 苏木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什么,盛夏离得远,又背对着他,没听清楚,正要回头,却见他已经自顾自地走上前来,长腿一迈,就势坐在她身旁。 随即,一股清浅的药草香,若有若无地萦绕而来,划过盛夏的鼻间时,她一怔,不免多嗅了一嗅。 的确是药草的味道,虽然极淡,却让人无法忽视。 很像……妈妈身上味道。 盛夏眼眶发酸,忙低下头,不再看那个近在身旁的男人。 许是她呆愣的表情有些好笑,下一秒,对方忽然笑了。 那笑声低低的,清润中透着些许温和,继而一声轻叹划过她耳畔,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哀伤和落寞。 “那我可以请你再多唱一遍刚才的歌吗?”他微低着头,白净的指腹拨了拨腕上的紫檀木珠串,“我妈妈……恰好住在这里,或许她可以帮你的忙。” 住在墓园…… 盛夏微怔着,虽然心里有过猜测,但乍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安地抓了抓头发,窘促道:“抱歉。” “没关系。”苏木温和地笑道:“已经……很久了。” 大约是发现对方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身世,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竟忽然生出一点惺惺相惜之感。 落日下的墓园,越发冷清静谧。 微凉的风,混着泥土的味道,掠过花草,掠过树桠,掠过大树下并排坐着的两个人。 轻柔的女声伴着她手中的吉他,低声吟唱,比之前每一次都更认真,更专注。 你会不会为这样的一首歌落泪? 那歌声极致哀婉,旋律反而最是温暖,轻易地牵出你心底埋藏至深的柔软,音符跳动,合着那轻柔的低吟,不过寥寥数句,却道出那些你不能说出口的叹息。 一曲终了,苏木微低着头,圆润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腕上的珠串,还在出神。 盛夏偏头看他一眼,见此也不好打扰,便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正要背起背包,却被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惊了一跳。 异常嘹亮的铃声,在这沉寂空旷的墓园里更显突兀。连走神的苏木也被这急促的铃声强行拽回思绪。 他微皱着眉头,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女孩。 见她被电话里的咆哮声吼得一怔,手上也更加忙乱,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背着吉他开始飞奔。 苏木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盛夏稳住向前冲的身体,感受到手腕上那一截陌生的温热,错愕地回过头,看向刚刚放开手的男人。 手机里,粗犷的男声还在大声咆哮着:“盛夏!你要是十分钟内赶不回来!这辈子就不用回来了!……” 可盛夏却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逐渐远离,整个人仿佛跌进一片犹如星空般蛊惑迷人的漩涡之中,耳边只能听到那轻缓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对她说:“别急,我送你。” 她怔怔地看着苏木那双深邃平和的黑眸,渐渐忘记了言语,忘记了焦躁。 只有一张小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红了。 这是一个清俊温和、礼貌也疏离的……好心人。 是苏木留给盛夏的第一眼印象。 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靠在一处游泳馆外。 盛夏匆匆下车,走了两步,又折回到驾驶座旁的车窗外,弯腰轻叩两下车窗。 苏木降下车窗,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无声地扬了扬眉梢。 “你……能不能……”盛夏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说话就有点卡壳,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忙深吸一大口气,终于顺畅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言,苏木一怔,视线上移,不由得看向盛夏的双眼。 那双漆黑透亮的瞳仁中映着他的脸,专注的目光里,仿若隐藏着黑曜石般璀璨而澄澈的光。 “苏木。”他轻声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他从不轻易自报姓名,这是第一次,他将主动权,让给对方。 可惜,盛夏并没有明白苏木的深意。 她只飞快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高兴得连眼睛都亮了几分,“我叫盛夏!还有,今天谢谢你!” 她笑得单纯,苏木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却摇头说:“不用谢,就当是……你帮我唱歌的谢礼。” 盛夏摇摇头,正要再说,恰逢手机再次响起,等她匆匆应付完对方的电话,再转回身去,空无一人的车道上哪里还有苏木的影子。 马路边只剩下她一人孑然而立的身影,遥遥地望着远处奔流的车流。 苏木,苏木…… 倒真是人如其名,性温,质润。 尤其是他身上那丝特有的,若有似无的药草香。 浅淡中,带着一点微涩的清苦,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 安心? 盛夏不禁自嘲地一笑。 自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的戒心,怎么允许自己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产生“信任”这种情绪呢? 正出神,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 盛夏回头,循声望去。 下一秒,不待她反应,脑袋顶就吃了来人一记爆栗子。 “长能耐了你!”丁成恨铁不成钢地戳着盛夏的脑门,“我跟你约的是几点?现在几点!”他一边不停地说着话,一边不忘揪着盛夏的衣领,快步向游泳馆里走。 “我要不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在b市混的不容易,我才懒得管你!”丁成看也不看地从服装助理手中取走一套裙子,转手塞进盛夏的怀里,继而将她推进更衣室。 门板闭合的瞬间,盛夏的耳边,是丁成最后的警告。 “你要是再迟到。”丁成说,“不管你水性有多好,这都是咱俩最后一次合作!” 盛夏啄米般地点点头,直到门板彻底闭合,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丁成是个好人。 盛夏遇到丁成,是在b市的护城河边。 她恰巧目睹一位失足少女跳河自杀,来不及思考,随手扔下背包就跟着跳下了河。 后来,失足少女被盛夏救回一条命,话没多说两句,悄悄走了。 盛夏……却因此,丢了背包。 身无分文的她,傻坐在护城河边,欲哭无泪。 而丁成,是那时唯一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呦!哭着呢?” 丁成的模样长得不错,只是咧嘴笑时,总带着几分痞气。以至于盛夏第一眼看到他向自己伸出手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丁成看着她的拳头,也不在意,只嗤笑一声,随手将名片扔到她怀里。 “我们剧组缺一个替身演员,工资日结,一百起。”丁成说,“去不去?” 盛夏想了想,仔仔细细地将丁成的名片看了三遍,然后干脆地回答:“去!” 那一刻,盛夏认真地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没成想,她却因此,成了丁成手下一名水下替身演员,一做就是两年。 在盛夏心里,丁成是个好人。 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唯一帮助过她的恩人。 只是,谁都不容易。 没有人,会平白施舍他的善心。 “盛夏!”丁成在等得不耐烦,却又不能冲进去揪人,只得锤着门板大喊:“你好了没?墨迹什么呢!” 闻言,盛夏忙拉紧裙子上的拉链,应声回道:“好了好了!” …… 盛夏今天的工作,是作为女主角的替身,拍摄一场水下昏迷的戏。 “不要挣扎,不要露脸。”导演卷着剧本叮嘱盛夏,“就当你睡着了,使劲憋气……明白了?” 盛夏点点头,脸上挂着讨巧的笑,心里却腹诽不已。 憋着气能睡着?傻吗! 导演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看她态度谦逊又听话,心下满意,笑了笑说:“你也是个老手了,别的也不用我多说,下水吧。” 盛夏干脆地“哎!”了一声,随即收起其他心思,站好位置后,对身前即将推她入水女演员爽朗地一笑,“好姐姐,我这人胖,你推得时候使点劲哈!” 盛夏的本意是担心女孩子手劲小,又不好意思,不疼不痒地推她一下,落水慢了耽误时间。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面前的女演员也是位新手,本就紧张地头顶冒汗,听到盛夏的话,当即信以为真。在听到导演的指令后,更是使出吃奶的劲,猛推了她一把。 只听“咚”的一声,盛夏应声落水。 水花高高溅起的瞬间,众人也忽略了盛夏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因着那位女演员的大力配合,盛夏落水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掠去,直到她撞上剧组特意在水下放置的隔板。 头撞击隔板的声音,本就发闷,更因着水声的掩盖,丝毫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水面上,导演见演员就位,赶忙招呼着大家开机拍摄。 水面下,盛夏却因为隔板撞击到她脑后的旧伤,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旖旖!跑……快跑!” “旖旖……” 是谁?在喊? 是……妈妈吗? 盛夏费力地睁开一米眼缝,胸腔压迫的窒息感让她越加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无助地看着头顶上方那隔着水幕的光亮,努力地想要伸出手去,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那人温柔的笑颜。 妈…… 眼泪融进水里的同时,她唇边冒出的气泡也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卡!” 一条通过。 导演在一旁满意地拍了拍丁成的肩膀,笑道:“这小姑娘找的不错,省心!” “瞧您说的,这都是您教得好!”丁成一面恭维导演,一面抄过扬声器对着水下喊:“盛夏!拍完了!上来吧!” 他一连喊了三遍,都无人应声,而沉在水下的盛夏更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 丁成这才慌了,忙招呼人下水救人。 可没等他们的人跳下去,盛夏却已经被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到了游泳池边。 丁成悄悄地打量着那个轮廓清俊,气质温润的男人,觉得很是眼生,不免多看了两眼。 眼下他也顾不上询问对方的身份,只好当他是路过的好心人,也没在意。 可当他把目光移到盛夏身上时,却顿时惊出一身汗来。 “血!” …… 第二章二十一层林安迪 盛夏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 透过房间里唯一的顶窗,可以看到窗外,已夜幕初降。 她躺在床上等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又慢慢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倒霉透了。 头可真是疼啊! 尤其是那块旧伤…… 盛夏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脑后的旧伤,手心一紧,这才发现她手里正攥着一张不知是谁的名片。 许是因为手攥得过紧,名片已有些微微变形,但好在并不妨碍她看清上面的字。 荣耀传媒经纪人,林安迪? 荣耀传媒啊……盛夏想,她好像已经近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望着顶窗外的夜空出神,攥着名片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丁成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我的小姑奶奶!”丁成惊呼一声,两步走来,动作利落地从盛夏手中抽走名片。 看着手里已经被彻底捏变形的名片,丁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清楚,这可是林安迪的名片!是荣耀传媒金牌经纪人,林安迪!”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戳盛夏的脑门,可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白纱,又生生顿住,只愤愤道:“你是不是傻!” 闻言,盛夏只凉凉地睨了丁成一眼,没说话。 她头上疼,自然懒得应付。 可丁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面忙着将买来的晚饭摆上小桌。等收拾完,才扶着盛夏坐起来。 盛夏的头撞得不重,只是恰好引发旧伤,所以才显得严重了几分。 丁成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将盛夏带回了出租屋。 开玩笑,剧组给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想住院?他可没钱! 不过……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丁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名片去荣耀传媒大厦二十一层,找林安迪!” 闻言,盛夏喝粥的动作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丁成一看见她这样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的年少轻狂,但如今这种不合时宜的狂妄,在圈子里,就是自断前程。 说私心也好,说伪善也罢,总之丁成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盛夏错过这次机会。 “说你呢!”丁成虎着脸,“咚”的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明天必须去!听见没?” 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如同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恍若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也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的害怕。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 ……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也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的害怕。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 …… 第30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如果你愿意回来支持我的正版内容,只要在最新章节下留言,阿贝贝会送大家小红包哦~小红包可以用来看文呐~(^_^)~】 盛夏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 透过房间里唯一的顶窗,可以看到窗外,已夜幕初降。 她躺在床上等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又慢慢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倒霉透了。 头可真是疼啊! 尤其是那块旧伤…… 盛夏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脑后的旧伤,手心一紧,这才发现她手里正攥着一张不知是谁的名片。 许是因为手攥得过紧,名片已有些微微变形,但好在并不妨碍她看清上面的字。 荣耀传媒经纪人,林安迪? 荣耀传媒啊……盛夏想,她好像已经近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望着顶窗外的夜空出神,攥着名片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丁成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我的小姑奶奶!”丁成惊呼一声,两步走来,动作利落地从盛夏手中抽走名片。 看着手里已经被彻底捏变形的名片,丁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清楚,这可是林安迪的名片!是荣耀传媒金牌经纪人,林安迪!”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戳盛夏的脑门,可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白纱,又生生顿住,只愤愤道:“你是不是傻!” 闻言,盛夏只凉凉地睨了丁成一眼,没说话。 她头上疼,自然懒得应付。 可丁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面忙着将买来的晚饭摆上小桌。等收拾完,才扶着盛夏坐起来。 盛夏的头撞得不重,只是恰好引发旧伤,所以才显得严重了几分。 丁成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将盛夏带回了出租屋。 开玩笑,剧组给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想住院?他可没钱! 不过……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丁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名片去荣耀传媒大厦二十一层,找林安迪!” 闻言,盛夏喝粥的动作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丁成一看见她这样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的年少轻狂,但如今这种不合时宜的狂妄,在圈子里,就是自断前程。 说私心也好,说伪善也罢,总之丁成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盛夏错过这次机会。 “说你呢!”丁成虎着脸,“咚”的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明天必须去!听见没?” 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恍若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似有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是害怕的。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是害怕的。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 【手动分隔符】 盛夏:听说章节太少,小天使们不知道留言说什么?:-d 丁成:给傻贝表白就好 ̄ー ̄ 苏木:比如?:) 阿贝贝:比如!阿贝贝你真可爱!阿贝贝我好喜欢你!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众:(#‵′)凸 第31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盛夏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 透过房间里唯一的顶窗,可以看到窗外,已夜幕初降。 她躺在床上等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又慢慢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倒霉透了。 头可真是疼啊! 尤其是那块旧伤…… 盛夏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脑后的旧伤,手心一紧,这才发现她手里正攥着一张不知是谁的名片。 许是因为手攥得过紧,名片已有些微微变形,但好在并不妨碍她看清上面的字。 荣耀传媒经纪人,林安迪? 荣耀传媒啊……盛夏想,她好像已经近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望着顶窗外的夜空出神,攥着名片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丁成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我的小姑奶奶!”丁成惊呼一声,两步走来,动作利落地从盛夏手中抽走名片。 看着手里已经被彻底捏变形的名片,丁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清楚,这可是林安迪的名片!是荣耀传媒金牌经纪人,林安迪!”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戳盛夏的脑门,可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白纱,又生生顿住,只愤愤道:“你是不是傻!” 闻言,盛夏只凉凉地睨了丁成一眼,没说话。 她头上疼,自然懒得应付。 可丁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面忙着将买来的晚饭摆上小桌。等收拾完,才扶着盛夏坐起来。 盛夏的头撞得不重,只是恰好引发旧伤,所以才显得严重了几分。 丁成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将盛夏带回了出租屋。 开玩笑,剧组给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想住院?他可没钱! 不过……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丁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名片去荣耀传媒大厦二十一层,找林安迪!” 闻言,盛夏喝粥的动作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丁成一看见她这样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的年少轻狂,但如今这种不合时宜的狂妄,在圈子里,就是自断前程。 说私心也好,说伪善也罢,总之丁成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盛夏错过这次机会。 “说你呢!”丁成虎着脸,“咚”的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明天必须去!听见没?” 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恍若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似有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是害怕的。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是害怕的。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 【手动分隔符】 盛夏:听说章节太少,小天使们不知道留言说什么?:-d 丁成:给傻贝表白就好 ̄ー ̄ 苏木:比如?:) 阿贝贝:比如!阿贝贝你真可爱!阿贝贝我好喜欢你!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众:(#‵′)凸 第32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一夜过去,尘埃落定,荣耀之后,满目疮痍。 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沉静而安宁,犹如一方蔚蓝的镜子,微风拂过,却吹不起半点波澜。 盛夏沿着楼梯一节一节地拾级而上,脚步既轻且缓。 这是她心情不好时常用的办法,在安静的楼道里,踏着楼梯向上,慢慢地放空自己,走累了,就停下来休息,想通了,就走出安全通道换乘电梯。 可是今天直到她一口气踏上荣耀传媒大厦的第十八楼的楼梯,心情也不见好转。 心中沉沉甸甸,是克制的压抑。 叹了口气,盛夏正要继续向上走,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 下一刻,杂乱的高跟鞋走动的声音在楼上响起,随着“嘭”的一声,安全门关闭的同时,也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声。 “凌楚楚!”是沈昔澜的声音,“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最好离盛夏远一点!” “我不就是昨晚强占了她选的歌吗?”凌楚楚不以为意道:“不行吗?你不是也看不惯她吗?” 根据两人的声音,盛夏估算着,她们大约位于二十楼安全通道的拐角处。 与她相隔两层楼梯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盛夏偏头看向十八楼的安全门。 一眼便清晰地看到门板上的金属底座,映着光,亮闪闪的。 恐怕轻轻一推,就会发出金属特有的“吱扭”声来。 不能悄悄离开? 那就只好光明正大地听墙角。 打定主意,盛夏干脆后退两步,懒懒地倚靠在窗台边上。 清晨的风,顺着敞开着的窗户,呼呼地吹进来,吹乱她束在脑后的长发,也奇迹般的吹散几许笼在她心间的烦闷。 楼上的争吵还在继续,盛夏听了几句,渐渐地有些出神。 …… 上学时,辩论社在b大里一直被誉为金牌社团,自立社起,便成绩斐然。 这其中就有沈昔澜连续三年捧回的全国大学生辩论赛最佳辩手的荣誉奖杯。 那时候,她们两个还是无话不说的同宿好友。 沈昔澜获奖后总会第一个跑回学校宿舍,不由分说地拉上盛夏跑出校门,直奔学校后街的小吃店,点上两碗*爽口的酸辣粉、一盒炸鸡排和两瓶啤酒。 一边吃喝庆祝,一边讲述这一路上的各种趣闻。 彼时,两个人还曾经天真烂漫地约定好,如果下一次沈昔澜再次顺利获奖,他们一定要找一个星级酒店,叫上辩论社的所有成员好好庆祝一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世间的如果,通常都不复存在。 盛夏刚回神,就听到楼上的争吵越发激烈起来,忽地停顿一瞬后,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呦!这就动手了? 盛夏不免挑了挑眉,借着楼上的嘈杂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拆了包装丢进嘴里。 清甜在口中四溢时,她也重新听清了楼上的对话。 “凌楚楚。”沈昔澜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沉闷中透着十足的威胁:“看清你自己的身份!我要整盛夏,是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我能捧你,也能毁了你!” “你!”凌楚楚正要还口,楼梯下却忽然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忽快忽慢的调子,气息却很稳。 明显是有其他的歌手借着上楼梯练气。 沈昔澜无声地眯了眯眼,忽然逼近凌楚楚,在她耳边留下一句:“我就算只是梁家的继女,也还是沈家的女儿!你呢?”后,果断转身,推开身后的安全门,扬长而去。 凌楚楚回过神来愤愤地瞪着沈昔澜离去的背影,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左脸上被掌掴的地方还留着些许火辣辣的烧灼感,有点疼,但更多的却是羞愤。 为自己,也为自己的母亲。 她沈昔澜不就是有个有钱有势的后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层之隔的楼下,盛夏依然斜倚在窗边吃糖,直到楼上再次响起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她才不慌不忙地直起身来,活动手脚。 没办法,十八楼吹来的风,风力自然不容小觑,加之她刚刚上楼时已出了点汗,这会儿吹完风,只觉得浑身都泛着一股子凉气。 耳边传来的歌声依然断断续续地唱着,借着楼道的空旷,颇有几分空灵的感觉。 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靠近。 “诶?盛夏?” 听到自己的名字,盛夏不禁抬头,就见一个粉嫩嫩的女孩子自楼梯间跑上来,蹦蹦跳地站在自己身前,笑容憨厚,小脸红扑扑的,映着身上那一身粉色运动装,更显朝气与活力。 “我是栗楠音。”她笑着说,“你还记得我吗?我们一期参加过比赛。” 不记得。 盛夏眨眨眼,礼貌地点头打招呼:“早。” “早早早!”栗楠音看上去很是兴奋,见盛夏要走,连忙疾跑两步,追上来:“没想到一大早就能看到你!” 盛夏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躲开对方想要拉她的手,随口问道:“找我有事吗?” 栗楠音摆摆手,觉出盛夏对她的疏离,也不在意,只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想谢谢你!就……谢谢你昨天借衣服给我,否则,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上台唱歌。” 原来昨晚是她? 盛夏歪歪头,仔细地打量栗楠音一眼。 昨晚她唱完歌走下台,在休息室门外听到房间里有人“呜呜”地哭,本想直接离开,犹豫一瞬,却还是推开了门。 地板上正坐着一个哭花了脸的小姑娘,抱着一件已经看不出原色的裙子,哭得可怜又绝望。 愣怔地那一瞬间,盛夏好似看到了曾经哭泣的自己。 回过神时,她已经把自己包里的白裙留在对方的手边,之后,盛夏径自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很快离开后台。 …… “你……不会已经不认识我了吧?” 见盛夏目光犹疑,栗楠音终于有所察觉,脸上不禁一窘,很快消声。 盛夏无意识地“啊”了一声,回过神,见对方似乎有点受伤,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解释道:“昨天没看清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 栗楠音想了想,忆起昨晚自己哭花妆容后那张颇为惊悚的脸,瞬间理解了她。 “啊!还你裙子。”说着,栗楠音忙把装着白裙的衣袋递给盛夏,随口问道:“对了,你要去找经纪人吗?” 盛夏“嗯”了一声,接过衣袋,确认是自己给她的裙子后,也不再多说,率先转身,打开安全门向外走去。 “吱呀”一声,栗楠音循声望去。 面前那扇笨重的门身被盛夏素白纤细的手缓缓向外推开,门外刺目的阳光瞬间落在她半垂着眉眼的侧脸上,光影重叠中盛夏好似身处于一个光的临界点。 半面明媚,半面晦暗。 “盛……夏?”栗楠音喃喃一声。 只是那声音太过细微,已至于盛夏并没听到,转身就消失在残留着的金色光尘里。 …… 十分钟后,盛夏出现在林安迪的办公室里。 今早,她是被林安迪的电话吵醒的。 对方只留下一句“马上来我办公室”,就挂断了电话,那动作利落到仿佛刚刚的电话只是盛夏未清醒前做的一个梦。 可她,还是来了。 哪怕只是一个梦,也好过一夜无眠。 “脸色有点白。”林安迪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座椅,“昨天没休息好吗?” “前天淋了雨,感冒了。”看林安迪神色如常,盛夏的心里却越发没谱,“您今天叫我来……” “叫我安迪就好,叫你来当然是谈合约啊。”林安迪伸手点了点桌面上的一份文件,“这是你当初和吴哲签的经纪约,作废。从今往后,你转入我的团队。你负责努力,我负责让你红。” 说着,她将另一份合约推向盛夏,“看看,合适就签字。” 话落,见盛夏有些愣怔,林安迪不由得打趣道:“怎么?想反悔啊?” “不是。”盛夏一怔,“我没有拿到人气冠军,我以为……” “以为我不会再签你?”林安迪打断她道,“你太小看我了。” 她轻笑一声,语气越发轻松,说出口的话,却直指要害。 “虽然保下你,会为我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至少现在,我认为值得。况且,只是一个沈昔澜,我还不放在心上。”她转了转手中的钢笔,玩味的一笑,“但我要知道,你和她之间的关系,究竟有多糟糕。” 盛夏脸色立变,白皙的脸越发惨白,却紧抿着唇角,不发一言。 见盛夏沉默,林安迪的语气稍冷,“盛夏,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是伙伴,也是战友。既然要并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想再如那晚一样被动挨打,我相信……”她一顿,肃然道:“你也是。” 的确,她不想。 不想再体会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可,真的要说吗? 盛夏抬起头,凝视着林安迪。 面前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黑亮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熨帖的红色真丝衬衫上没有一丝褶皱。 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中,她似乎一直是这样,自信从容,甚至有些傲慢霸道。 林安迪同样回视着盛夏。 第33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翌日,盛夏如约来到荣耀传媒大厦,向前台小姐说明来意后,便被对对方送进电梯。 电梯直达二十一层。 这一层一共十个办公室,林安迪的办公室在最左侧,走廊尽头的那一间。 整条走廊上铺就着高档的纯羊毛地毯,盛夏走得慢,又穿着平底鞋,一步步走来,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可她刚在办公室的门外站定,正要整理身上的衣服时,竟意外地听到一道女声,自门内传来。 “进来。” 那声音,干脆利落,透着优雅。 盛夏一怔,依言推门的瞬间,不禁狐疑地抬起头。这一下,恰好对上门板上方那台监控摄像头。 她心里一突,又有些庆幸。 幸好,刚才在门外没有做鬼脸啊…… 林安迪将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并不说破。 目光扫过电脑里关于盛夏的资料,又看了看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心底着实有点纳闷。 那人,为什么就选择了她呢? 自盛夏出现二十一层,林安迪就一直在观察她。 不似其他人出现在她面前时的盛装打扮,盛夏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下搭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衣帽下,她看似低眉顺眼地望着脚尖,细碎的刘海虽遮不住她额头上缠着的绷带,却足够让人看不清她的双眼。只露出的那小半张脸,看上去白皙精致,依稀能辨认出她的脸型。 很好,到是那种适合大荧幕的电影脸。 林安迪落在办公桌上的食指轻轻一点,率先打破沉默,“盛夏?” 闻声,盛夏忙应了一声“是”,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房间的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的女人。 心里却不由得感叹一声“完美”。 面前这位妆容精致的女人,从模样上来看,年纪约在二十七八上下。 烈焰红唇的张扬妆容,搭配她身上同色系的红裙,使得她轻而易举就成为这间只有黑白灰三色的办公室里,唯一的亮色,举手投足间,更是将那妩媚且犀利的气质显露无疑。 “摘下帽子。”林安迪淡声道,“伤就伤了,不用遮着。” 帽子? 盛夏一怔,手也跟着向上摸,只一下就摸到了脑袋上的连衣帽,忙道:“不好意思。” 说着,轻拽一下衣帽,露出一个包着绷带的脑袋。 林安迪再次看向她。 刘海下,那一双星眸黑白分明,漆黑如墨的瞳仁里眸光澄澈,一眼就能望见她眼底的孤勇和倔强。 林安迪心里暗叹,不得不说,盛夏的自身条件确实不错。 她年轻、漂亮、干净,却并不世故。 但放眼娱乐圈,和她差不多条件的人,永远一抓一大把。 最后,能红的人有几个? 屈指可数。 可是…… 林安迪轻轻勾起红唇,心道:那又怎样呢? “盛夏,去年星光大赛全国十强之一,唱作俱佳型选手。”林安迪睨着盛夏的双眼,“迄今为止,做了两年多的水下替身,现长期混迹剧组……” 林安迪的语气一直淡淡的,近乎到寡淡地陈述着她所知道的,关于盛夏的履历。 盛夏也不急,耐心地等她全部说完,才轻笑着点点头,“是,如你所言……全部。” 见此,林安迪倒是真的笑了。 “耐心不错。”她说,“那现在聊点我不知道的,比如……你为什么退赛?当时的经纪人是谁?” “穷。”这答案几乎不用考虑。盛夏干脆地回答她:“我付不起赞助费,只能退赛。经纪人……叫吴哲。” “吴哲?”听到这个名字,林安迪并不陌生,只是语气里不免多了一丝反感,轻嗤道:“原来是那个拉皮条的?难怪你火不起来。相信我,及早滚蛋,绝对是你当时最好的选择。” 盛夏轻咳一声,没接话。 她倒是没想到林安迪会如此直白地评价吴哲。 对于吴哲的作风,盛夏当年早有所耳闻,说起来,这也是她坚决退赛的另一个原因。 她想踏入娱乐圈,但并不想出卖自己。 “好了,言归正传。”林安迪轻巧地打出一个响指,拉回盛夏的思绪,“作为你的经纪人,我会尽我所能地为你提供最好的资源,但是……”她顿了一顿,“也请你,让我看到你能为我所用的价值。” …… 直到走出荣耀大厦,盛夏都觉得这一切发生太不真实。 林安迪给她的“机会”,是下周五,“荣耀挑战赛”的参赛名额。 所谓“荣耀挑战赛”,是举办在“星光大赛”开赛前的一个预热娱乐节目。 节目组会邀请往年星光大赛全国总决赛的参赛选手到场演唱,并每周决出一名人气冠军。 这样一来,不仅能为即将到来的星光大赛提前预热,制造话题热度,也同时为参赛选手带来更多的宣传和机遇。 对参赛者来说,当真是,一本万利。 可这天下到底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只要冠军。”林安迪言简意赅的话,言犹在耳,“毕竟,我不是慈善家。” 盛夏摇摇头,自顾自地走到楼外的空地上站了一会儿。直到皮肤接触到阳光的一瞬,心才渐渐放松下来。 她思忖良久,心里却依然毫无头绪。 让一个离开舞台一年之久的过气歌手,一夜之间拿下人气冠军? 林安迪到底哪来的自信,相信她能拼过那些时常蹦跶在公众眼前的花孔雀的? 可要说林安迪根本不在意她的实力,那她又为什么要将参加荣耀挑战赛这么好的机会送给自己? 想到这,盛夏不禁回身望向不远处的高楼,视线所及之处,早已经认不出林安迪办公室的位置,只是怔愣着将目光缓缓上移,一层一层向上…… 正出神,忽然接到丁成的电话。 “在哪儿?”丁成问,“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 盛夏的声音有些发闷,丁成不免着急:“怎么?人嫌弃你?你就不能不要脸一点吗?” “不是这个……”话到嘴边,绕着舌尖转了一圈,盛夏还是换了话题,“丁哥,你帮我打听到昨天救我的人是谁了吗?我得谢谢他!” “德行!”丁成嗤笑一声,知道盛夏见到林安迪,心里也跟着高兴。 可是说起昨天那个男人…… “问过了,剧组没人认识,我看着他也不像圈里人。”丁成顿了一下又想到,“倒是昨天救护车上的医生好像认识那人,没准他也是个医生。” “医生?” 丁成回想起昨天的情形,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 “对!肯定是医生!你是没看到他给你做胸外按压时的那个手法!”丁成啧啧两声,“那叫一个有范儿!专业!” 说完,没听到盛夏的声音,又玩笑道:“怎么着?你还想去医院里找人啊?哥跟你说啊,甭费那个功夫了,人没留名,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你找!” 盛夏沉默着,还是没回话。 认识这么久,丁成也知道盛夏的脾气。 小丫头面上看着随和,其实心里主意最大。 他也不多说,转头喝了两口水,才不慌不忙地说起他打电话的真正目的。 “我要跟组去横店两个月,这次就不带你了,你跟着林安迪好好混,放机灵点,听见没?” 盛夏随口“嗯”了一声,一想到丁成两个月不在b市,心里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把找恩人这个想法暂时放下。 跟恩人相比,现在对她更重要的是……钱! 丁成一走,这两个月肯定没活干,再加上比赛的费用,她能分分钟露宿街头! “丁哥……”盛夏斟酌道:“那你能不能……把上个月给xx组做替,还有上周给yy组做替的工钱给我结了,再走?” 盛夏做替身演员的工钱,多数时候都是由丁成负责分发,按日结算,但如果碰上丁成手头紧的时候,也会先给她打个白条欠着。 听到盛夏的话,丁成没有立刻回复她。 他先是摸出钱包看了看,里面只有八百块钱。 根本不够盛夏两个月的吃喝。 可是不给她,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想了想,他吐了嘴里的烟头,转身去找剧组的朋友借了二百。 “先给你一千。”丁成将手机夹在颈侧,一张一张数着手里的钱,心里真想骂娘。 给她一千,他饿一个月! 盛夏知道丁成的情况,闻言,不敢嫌少,忙道:“成!我去找你拿!” …… 彼时,中心医院餐厅里,苏木刚找到座位坐下,就一连打了三个喷嚏。 缓过劲来,他不禁用手搭了下自己的脉搏。 指腹下的脉搏,跳动规律。 没受凉啊,怎么好端端地打三个喷嚏?难道谁在骂他? 正纳闷,餐桌的对面坐下一个人。 苏木抬头,见是好友陆梓楠,点点头,将买好的餐盒推向他。 陆梓楠接过餐盒,却不着急吃饭,不怀好意地将苏木打量一遍,才幽幽开口,“感冒了?听急诊科的同事说,你昨天见义勇为从游泳池里救了个姑娘啊……认识的?” “没感冒。”苏木一面打开餐盒,一面低声道:“不认识。” “不认识?”陆梓楠按下苏木掀开的餐盒,戏虐地一笑:“苏医生,你还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下过水了吗?” “记得。”苏木抬眼看他,沉默良久之后,又淡淡地补上一句,“十二年。” 十四岁时,他和陆梓楠偷偷跑到西城水库里学游泳,一不小心呛了水,差点淹死,被人救回来后高烧三天不退,最后是外公用了老方,才让他及时退烧,没烧成傻子。 后来,他学会了游泳,那个教他游泳的女孩,却不知何时,一并消失在回忆里。 自此,苏木再没游过泳。 轻咳一声,苏木收回思绪,淡淡一笑,却摇头道:“碰巧而已。” 说着,他伸手将眼镜摘下,捏了捏眉心,无奈且好笑地说:“真没想那么多。” 他这样说,陆梓楠其实根本不信。 可苏木明显不打算坦白,他也不好再问。只能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暗骂他一句:“胡扯”。 苏木见陆梓楠放过自己,正要安心吃饭,又恰逢手机铃声响起,只得先接电话。 “我是苏木。”他说。 “人见到了。”电话里的女声,言简意赅,“勉强能用。” “……好。” ……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第34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盛夏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 透过房间里唯一的顶窗,可以看到窗外,已夜幕初降。 她躺在床上等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又慢慢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倒霉透了。 头可真是疼啊! 尤其是那块旧伤…… 盛夏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脑后的旧伤,手心一紧,这才发现她手里正攥着一张不知是谁的名片。 许是因为手攥得过紧,名片已有些微微变形,但好在并不妨碍她看清上面的字。 荣耀传媒经纪人,林安迪? 荣耀传媒啊……盛夏想,她好像已经近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望着顶窗外的夜空出神,攥着名片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丁成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我的小姑奶奶!”丁成惊呼一声,两步走来,动作利落地从盛夏手中抽走名片。 看着手里已经被彻底捏变形的名片,丁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清楚,这可是林安迪的名片!是荣耀传媒金牌经纪人,林安迪!”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戳盛夏的脑门,可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白纱,又生生顿住,只愤愤道:“你是不是傻!” 闻言,盛夏只凉凉地睨了丁成一眼,没说话。 她头上疼,自然懒得应付。 可丁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面忙着将买来的晚饭摆上小桌。等收拾完,才扶着盛夏坐起来。 盛夏的头撞得不重,只是恰好引发旧伤,所以才显得严重了几分。 丁成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将盛夏带回了出租屋。 开玩笑,剧组给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想住院?他可没钱! 不过……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丁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名片去荣耀传媒大厦二十一层,找林安迪!” 闻言,盛夏喝粥的动作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丁成一看见她这样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的年少轻狂,但如今这种不合时宜的狂妄,在圈子里,就是自断前程。 说私心也好,说伪善也罢,总之丁成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盛夏错过这次机会。 “说你呢!”丁成虎着脸,“咚”的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明天必须去!听见没?” 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恍若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似有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是害怕的。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第35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门关上,周敏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回过身,却见盛夏仍一脸不可置信表情,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瞪得圆溜溜的,满眼吃惊,头顶还应景似的竖着一绺呆毛。 见此,周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笑,不但让盛夏回了神,连那整夜压在周敏心头的担心,也好似随着这笑声渐渐散开。 笑完,周敏手心一痒,趁着盛夏不注意,揉了一把她的长发,调侃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话落,周敏一顿,忙接过盛夏的手包,捏了捏鼻头,佯装嫌弃,“快去洗洗,这一身的味儿!” 好吧,不用周敏嫌弃,盛夏现在也知道自己有多臭。 她也不多话,拿了干净衣服就直奔浴室。 等盛夏洗完澡出来,周敏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饭。 盛夏边擦着头发,边坐在空位上。 见周敏一切从容,她反倒好奇,“敏敏,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周敏正在盛粥,闻言下意识“嗯?”了一声,抬头嗔怪盛夏一眼,向房间努了努嘴,才道:“我知道什么啊,是安迪来了!” 闻言,盛夏一惊,“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啊?” 她忙放下手里的包子,两步冲到房间门口。 主卧室里,靠在头上抱着笔记本工作的人,正是林安迪。 听到声响,林安迪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见盛夏站在门口,漏齿一笑,“回来了?” 林安迪什么都不问,盛夏反倒不好意思,“安迪,我……” “不用解释了。”林安迪摆摆手,将笔记本收好,下走过来,也揉了揉盛夏的长发,温声道:“下次,别再冲动了。” 知道是林安迪帮她善后,盛夏放心的同时,心里感激又愧疚,“给你添麻烦了。” 周敏站在一旁,见两人之间越说越客气,忙打岔笑道:“饭好了!吃饭吧?” 三人同桌吃饭,刚坐下,林安迪的手机应声响起。 她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不动声色地用手挡了一下,起身走到房间里接电话。 不消片刻,复又出现,一手按着话筒,一手拍了拍盛夏的肩头,只是看着盛夏的目光,颇有些复杂难言。 盛夏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不禁一怔,下意识问,“怎么了?” “你有捡到一条手串吗?” 林安迪一问,盛夏马上想起她随手戴在腕上的手串,忙抬手给她看,“是这串吗?紫檀木的。” 林安迪点点头,没忙着回复电话。 反而若有所思地看向盛夏腕上的两条手串。 周敏见两人的都注视着盛夏腕上的手串,也不由得多看两眼。 一条楠木佛珠,一条紫檀木串,戴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周敏小声地“诶?”了一下,抬起头,正对上林安迪略含警告的眼神。 她一怔,目光转向盛夏,眯眼笑道:“没什么,你平时带着佛珠,我倒是没多注意多了一条。” 盛夏“哦”了一声,将手串摘下递给林安迪,“安迪知道是谁的吗?” “是我朋友的。”林安迪接过手串,收起,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才重新接起电话,“在她这里。好,我知道了。” 正要挂断电话,衣角却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林安迪低头,恰见盛夏满脸笑意,小声对她商量:“我能不能……和她说声谢谢?” 好像,也无不可? 林安迪挑眉一笑,对电话里说了一句“稍等。”便将手机递到盛夏手中。 盛夏抱着尤带着一丝温热的手机,感觉心跳有点加速。 这是昨晚仗义救她的妹子啊! 她“唔”了一声,清清嗓,而后脸上挂起甜笑,真心实意地对着电话彼端的人说:“妹子!昨晚给你添麻烦了!谢谢啊!” “噗”的一声,一向淡定的林安迪,不小心喷了嘴里的豆浆。 坐在林安迪对面的周敏不幸中招。 她错愕地抬起头来,委屈地抹了把脸,纠结地看着眼前碗里的豆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林安迪歉意地摆摆手,抽出纸巾擦嘴,却依旧挡不住嘴边的笑意。 见盛夏将手机递给她,笑问道:“他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盛夏纳闷道:“直接挂了。” 林安迪:“……” 吃完饭,趁着时间尚早,她的戏份又恰好被安排在下午,盛夏便回房去,睡了个回笼觉。 只是这一觉,她却睡得很不踏实,不到两个小时,就忽然惊醒。 周敏听到声响走过来,见盛夏的额头已经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忙去洗了块毛巾给她。 “做梦了?”见盛夏唇色有些发白,周敏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盛夏点点头,甩去脑海里纷乱的情景,下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看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才发现还不到九点。 “这么早啊?”被水浸润过的声音还残留着一点刚清醒时的低哑,沉沉的,煞是好听,“安迪呢?” “回去了。你刚睡下,她就走了。”周敏收起毛巾,“闫耳送她走的,这会儿……估计都快回来了。” 闫耳是林安迪特意给盛夏配备的司机,比盛夏大两岁,倒是和周敏同岁。 个子不高,但身材很精壮。他平时不爱说话,总是虎着一张脸看人,盛夏平时极少和他交流。 因此,知道林安迪无事,也不再多问。 两人静默一瞬,盛夏随手抓了抓长发,叹气道:“我不想睡了,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吗?” 周敏:“……” 不是刚吃过早饭吗?你还吃了三个包子! 下午回到片场,盛夏带着周敏刚走进休息室,就觉出周围气氛一凝,不免有些纳闷。 盛夏眨眨眼,倒是没在意,径自寻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只是她刚坐下,就见原本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言待,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后,竟直接站起身,向她走来。 几乎剧组的人都知道,言待和盛夏关系不合。 所以,言待一动,四下里便响起几声深浅不一的抽气声。 只是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两位当事人反倒像没事人一般。 言待对周遭或好奇或看戏的目光视若无睹,只招呼助理小周,将自己的座椅放在盛夏身旁,就再次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去了。 见他如此,盛夏反倒见怪不怪。 反正,言待这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不过也正是得益于他的举动,房间里的议论声小了许多。 盛夏挑挑眉,乐得清静,干脆拿了剧本,细细地读起来。 周敏打水回来,推开门,便见窗台下,盛夏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撑头,另一只空闲的手,轻轻地搭在剧本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婆娑着纸上的字迹。阳光自她身侧倾洒而下,整个人如同一只餍足的猫儿般,沐浴在阳光里。 “喝点水吧。”周敏走过去,将保温杯递给盛夏,顺势在她身旁坐下。 盛夏接过保温杯,轻轻吹了下热气,才浅浅地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流,细缓滋润,舒服地让人喟叹。 “你好好拍戏。”周敏抿了抿嘴角,忽然低声说,“别把那些人,那些话放在心上。” 盛夏“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周敏回来时的方向,暗忖她应该是在外面听到了些闲话。 可见周敏神色严肃,盛夏也不禁收起脸上的笑意,漂亮的星眸里却如同拢着一束光,盈盈地回望着周敏,认真道:“一点闲话而已嘛,有什么关系?” 进门前的议论声,她听到了。 那些叠加在她身上的探寻和奚落,她也看得清楚。 他们嫉妒她站在人前时的光鲜亮丽,却无人探究她在无人角落里的辛酸磋磨。 那些愤懑,那些不平,那些蔑视的原因,归根结底是一个“利”字。 盛夏自拿下这个角色起,就知道女二号忽然由一个“空降”来担纲,会引起怎样的非议。 而现在,恰逢这个“空降”的头上,又多了“与投资商是旧识”的标签。 那么整个事情就更容易引人遐想,甚至深思。 毕竟在面对失败时,比起“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来,人们往往更愿意相信“胜者都是走了歪门邪道”。 可这世间的成功,永远不会取决于他人的那点口水来评判。 盛夏重新拿起剧本,微微垂眸,声音清浅却坚定:“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藐视一切不公。” 话音未落,恰逢导演让人来找盛夏。 盛夏拍了拍微微发凉的脸颊,调整好表情,对周敏扬起一个微笑,“开工!” 她身后,周敏微怔。 一旁假寐的言待,却豁然睁开双眼。 言待将盛夏刚才的话在心里默念两句,不禁勾唇一笑。 实力吗? 她倒是看得清楚。 …… 李孟喊盛夏来,主要是为她和女主角傅菲讲两人初遇的一场戏。 浮华奢靡的生日酒会,各色名媛的交际场,推杯换盏间,觥筹交错。眼神交汇间,迷乱四射。 俞文宁斜倚在二楼的栏杆处,慵懒地捏着红酒杯,轻轻一摇,透过那暗红色的液体,她意外地发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场酒会的“不速之客”。 看着对方如无头苍蝇般,莽撞地东走西撞,俞文宁忽然勾唇一笑。 那烈火般艳丽的唇色,刹那间将杯中的美酒比得黯然失色。 她抬手,裸肩流苏下的手臂瓷白中透着粉嫩,修长的手指忽地捏起手中的酒杯,仰头,将杯中还在打着旋儿的烈酒,一饮而尽。 那被滋润过的红唇,越发红润娇艳,迷离一笑间,蛊惑众生。 不消片刻,空旷的走廊上,徒留一只印着红唇的空酒杯,无声地看着众人百态。 佳人却已不知去往何处。 镜头一转。 长廊的尽头,青春懵懂的少女正在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许是怕鞋底弄脏了脚下那昂贵的纯白色羊毛地毯,她将自己的白球鞋拎在手里,脚下只穿着一双干净的白袜子,一脚深一脚浅地沿着无人的走廊,走向另一边。 忽然楼梯上传来一阵喧哗,听上去有很多人在靠近的样子,少女心里一慌,登时愣在原地。 没成想,还不待她做出下一步反应,手臂上竟忽地一紧,她低头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 嘈杂的人声走过,一门之隔外,少女胆战心惊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衣着不俗,妆容精致的女孩,正要说话,却被对方用食指抵住嘴唇。 那指尖尤带着浓烈的酒香,清冽中,带着让人向往的香味。 俞文宁眨眨眼,手肘抵在门上,勉强保持平衡,原本清明的眼中也早迷离一片。 做事,只凭着感觉。 “嘘!”她收回手,将食指嘘挡在自己的唇前,“小猫咪,你不乖哦?是我救了你,不该你先报上名来了吗?” 她语气玩笑,迷离的眼神中,却透出几分认真,像个要糖的孩子撒娇一般。 第36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人有多面,嗔痴良善,浮屠一梦,不悔此生。】 “林安迪!”丁成大喊一声,“你别走!” 林安迪脚下一顿,回头见盛夏正要起身去拦丁成,忙道:“盛夏,你坐着,我们就是谈谈。” 闻言,丁成也回过头去,二话不说,用手按在盛夏的肩头,一用力,将她重新按回椅背上,粗声道:“你别管!我就是跟她说道说道!” 盛夏本就脚伤未愈,丁成手劲又大,一下将她按在椅子上,几乎反抗无能,只能忙找手机打字。 【不关安迪的事。】 “跟她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丁成随口道,见林安迪已经走出门去,正想去追,回头见盛夏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又小声凑进她,补充说,“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我只是要让她把咱们的态度转达给她老板,这事要是不给你一个说法,谁也别想善了!” 说罢,丁成拍了拍盛夏的肩头,抽回自己的衣角,疾步跑到门边,“啪”的一声,关上了病房的门。 门外,林安迪靠在窗台边,正严阵以待地等着丁成,见他出来,先点点头,轻声道:“是我没照顾好她,你有气,应该的。” “我当然有气!”丁成一把甩下头上的帽子,“我好好的妹子!交给你时健健康康、能跑能跳!现在呢?你看看她跟着你的这半年,都经历了些什么破事?” 说到这,丁成就不免红了眼眶,“林安迪,你不是金牌经纪人吗?你不是有本事,有人脉,能捧出两大影帝吗?难道你的能耐就是让你手下的艺人一次次被人欺负吗?啊?” 丁成顿了一顿,猛咽下两口气,将几乎涌到眼眶的泪水压下去,掰着手指跟林安迪算,“挑战赛,她背黑锅,名次被撤;上节目主持人也敢欺负她!……自从跟了你,她三番五次住医院!现在又在医院里出了这样的事!林安迪!你知不知道好嗓子对一个歌手有多重要!那是盛夏踏进这个圈子的根本!是她的命!现在呢?都特么没了!你……”丁成气急地指着林安迪,脱口道:“你们公司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丁成的话,一字一句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刀刀刺在林安迪的心头,刺得她哑口无言,那颗本就愧疚却勉强支撑的心,此刻被丁成一激,越发脆弱,忍了多天的眼泪,终于毫无预兆地决堤而下。 说到底,林安迪再强势,也只是一个女人。 对盛夏,她也是打心底把她当妹妹看的。 看着她一点点成长,看着她一点点收获成功,她为她高兴,为她自豪。 可如今,不过旦夕之间,盛夏就连续两次被人故意伤害。 而她除了自责外,却根本扳不倒那些行凶的人。 林安迪既讨厌自己无能的同时,又被心底对盛夏的愧疚折磨得心如刀绞。 可再心疼,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圈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她们都不是站在金字塔顶端,可以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丁成尚可以对她指责,她能对谁指责? “对不起!”林安迪随手抹了一把眼泪,脸上精致的妆容已花,她也不在意,只缓缓向丁成弯腰致歉,“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对不起!” 见她如此,丁成反倒是一怔,气性也随之散了大半。 忽然就觉得自己很过分。 “我……我……你……”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见林安迪哭得抽抽噎噎,脸上妆容花了一脸,忙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她,“你……擦擦吧,我也不是……不是想骂你,只是话到嘴边,又看到盛夏伤成这样,就没忍住。” 林安迪没接他手里的纸巾,只垂着眉眼,低声地回了一句,“我明白。” 同样的心情,她也有,怎么会不明白? 两人正说着,恰有脚步声自走廊另一端缓缓靠近。林安迪循声望去,便见苏木微微偏着头,正对闫一低声嘱咐什么,眉眼清冷沉郁,矜贵自持。 “太子爷来了。”林安迪轻声冷哼,“有失远迎。” 苏木回眸,视线略过林安迪红肿的双眼,扫向一旁冷着脸的丁成,凝眸一瞬,直接走向病房,推门而入。 苏木不在意,闫一却不能不在意。 见林安迪妆容狼狈,闫一第一个反应是几步跨到林安迪身前,怒目对着丁成,两手交叉着挽起袖子,摩拳擦掌。 可拳头还没开始招呼,倒是先被林安迪踹了一脚。 “安迪你干嘛?”闫一回过头来,“我是在帮你!” “用不着!” 林安迪偏头看了一眼病房,恰见盛夏单腿跳着向门口走来,正想推门去制止她,便见门后闪过一个白色身影,在盛夏身前站定,下一秒,将她打横抱起。 林安迪松了一口气,见盛夏没事,也不好多管,偏头瞪了一眼木讷的闫一,对丁成道:“我洗把脸,一会儿请你吃饭。” 丁成先是顺着林安迪的目光,看向门内的两人,总觉得苏木的背影看着有点熟悉,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听到林安迪的声音,思路就此打断。 他回过神,恰见闫一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切”了一声,颇为不屑地挑眉斜睨闫一一眼,扬声回道:“好啊!我等你!” …… 病房外几人嘈杂的声音逐渐散去,病房里也安静的落针可闻。 盛夏原本是担心丁成控制不住脾气,对林安迪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重话,这才一步一跳地扶着墙向外走。 没成想,却在此时,见到苏木推门而入。 她一怔,直觉地想往后躲,身体一偏,却失了平衡。 原以为会摔在地上,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苏木的怀里。 苏木将盛夏重新抱回贵妃椅上,又拾起掉在一旁的毛毯给她盖住双腿,这才不慌不忙地一边掐着穴位给盛夏揉着脚踝,一边缓声道:“放心,他们没吵架。” 盛夏轻“嗯”了一声,注意力却随着苏木指腹,渐渐凝聚在他按压过的穴位上,脸色也像是被蒸锅熏过似的,笼着一团红晕,噗噗地冒着热气。 房间里,越来越静。 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还有那不知是谁乱了的心跳声。 “盛夏。” 静谧中,苏木忽然开口,温润的声音,低沉清浅,“你相信我吗?” 苏木缓缓抬眸,那双深如海底般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盛夏的眼,“你相信我吗?” 盛夏一怔,看着苏木眼底闪过的孤注一掷的决绝,心头无端地疼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 一条短信没编辑完,苏木却先明白了似的,按下盛夏的手机,手掌一握,将她略微发凉的手裹在手心里。 盛夏一怔,低眉看向苏木,恰逢苏木也同时抬起头来。 霎时间,两人额头相抵。 双目对视间,苏木忽然不想再问之前他想要问出口的问题。 你相信我吗? 即使所有人都不信我,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可相信与否又如何? 他欠她的早已经还不清了。 苏木不说话,只是这样沉沉地望着盛夏,盛夏不知为何,却看明白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那种明明站在世界中央,却孤立无援的寂寞。 “我相信你。” 突见到盛夏动了动嘴唇时,苏木不免一怔,“你说什么?” 盛夏眨眨眼,想用手机打字,手却被苏木按着,她咬咬牙,只得再次动了动嘴唇。 这一次苏木看清楚了,也“听”到了。 那稍显苍白的唇瓣,开合间,是一句无声的:“我相信你。” 见苏木怔怔地望着她,眸光浮动闪烁,盛夏知道他明白她的意思。 我相信你。 不论世人如何评判,我永远相信你不愿、也不会伤害我。 “对不起。” 苏木眨眨眼,抬手轻轻覆住盛夏的双耳,凝眸望她,唇形一变,无声道:“小旖。” 盛夏一怔,眼里忽然积满了泪水。 那无声的呼唤,她没有听到,可正如苏木能看懂她的话一般,她也能看出他唇形一动后,喃喃而出的两个字。 小旖。 所以他知道她是谁? 盛夏看着苏木,身体一动不动,眼泪却一颗颗顺着脸颊落下。 须臾,苏木轻叹一声,张开拇指,白皙温热的指腹,一滴滴抚去她脸上的泪。 额头相抵,心墙崩塌的瞬间,盛夏清晰地听到苏木的低叹的声音。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说,“你是小旖,是我的小旖,我的小旖……” 那一声声低沉温柔的呢喃,在耳边静静徘徊,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渐渐包围。 让她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不过一句轻声的喃语,却让盛夏心里,犹如那跋山涉水的旅人,寻寻觅觅,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回归安宁的港湾。 又好似这一生劫数重重,皆是为他而来。 他不来,她九死一生渡劫去寻。 他来了,即便明知是劫,也心甘情愿。 傻吗? 傻。 可佛说过,世人皆痴。 她……亦然。 第37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苏木一手拿药,一手拿着水杯,下意思用手去挡,却在洒了自己一裤腿水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盛夏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腿上,头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向里一转,正对着一处让人尴尬的地方。 “盛、夏。”咬牙切齿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盛夏向着好闻又温暖的热源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苏木没听清,也不想知道。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 如此重复几遍,又长出一口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底的烦躁。 苏木小心地侧过身,又倒了一杯水,重新拿起醒酒药。 这一次,虽然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但语气却不见得多好。 “喝药。” 水杯推到红唇边,醉酒的姑娘非但丝毫不领情,还皱着眉轻哼一声,躲开了他的手。 苏木稳住手里的水杯,眉头拧起,伸手固定住盛夏的下巴,想要让她张嘴,却见小姑娘闭着眼也倔强地不行。 不高兴就是不听话。 他无法,却忽然被这样孩子气的盛夏气笑。 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更加轻柔地扶起她,抱进怀里。再开口,那清润低沉的声音里,好似藏着万千温柔,朦胧间惑人心魄。 “你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这一次盛夏果真没有拒绝,反倒好似听懂似的轻轻点点头,红唇轻启,听话地将苏木喂给她的药就着水一起咽下。 见她喝了药,苏木的心情转好几分,扶她坐稳,侧身去收拾水杯。 只是回身时,却见原本坐姿端正的盛夏,再次向他歪倒。 苏木一伸手,盛夏恰好倒在他怀里,稍稍一扭,径自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再次沉沉地睡去。 苏木推了推她的手,见没反应,只得就此放任。 他抬头,透过车顶天窗,望向深夜里星辰满天的夜空,今晚第三次叹息。 那……就这样吧。 彼时,酒店包间里。 岳南开见盛夏久去不回,特意找了服务员去卫生间里查看,等到服务员告诉他,卫生间里也没有盛夏的身影时,不禁摇头一笑。 刚才还想赞她酒胆过人,没成想,她转眼就直接跑路了。 回到包间,岳南开看着眼前的情景,就是一个挑眉。 原本围着餐桌醉倒的众人,不过这须臾间,竟是自行离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人,看着倒像是真的醉了。 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趴着,没有一点转醒的痕迹。 岳南开随手抖落烟灰,等指间的烟燃灭,也不再等。 随手按下总服务台的呼叫,招呼服务员买单,并将等候着的司机们都叫来,把几个关系近的人送走,剩下的则直接替他们在酒店开房。 收拾完残局,他也不再停留,让司机开车,连夜载他回了b市。 …… 次日,清晨。 太阳高高悬挂天边,伴着一点夏日的暑意,悠闲地笑看身旁云卷云舒,无声地观这世间万物,人生百态。 房间里,盛夏感受到那分外耀眼的日光,不适地眨了眨双眼,复又闭起,才不慌不忙地敲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嘤咛一声,晃悠着坐起身来。 她缓了缓神,等头脑清醒一些,才彻底睁开双眼,这一下,却是被惊了一跳。 完全陌生的房间,装潢轻奢,一应用具更是皆非凡品。 这里与剧组分给她的房间相比,虽然看着都像是宾馆,但不管硬件还是软件,都是天差地别。 独特的三面落窗设计,让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透亮,阳光洒下,更让人有一种如沐日光之感,只是当下,再温暖的阳光,也无法缓解盛夏此时所感受到的冷。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着,通向阳台的那一面落地窗更是整面大开,尤带着清凉的晨风,毫不客气地涌进房间里,顺带起那不停翻飞的帘角,直吹得窗帘猎猎直作响。 “阿嚏!” 盛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继而向温暖的被单里缩了缩肩膀。 然后……等等! 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纷乱的画面,盛夏心里一惊,猛地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有任何陌生的不适感,只不过她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让人恶心的宿醉味道,手下触碰到的被单也有些莫名的潮湿。 盛夏拍拍头,重新拉过被单盖在身上,开始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跟着剧组人员去参加一个赞助商设的饭局,饭局上碰到了要和她拼酒的王胖子。她见躲不过,又不好让导演难做,只得硬拼着去喝,断断续续喝了整整三瓶金七福,才将王胖子喝趴下。 离开前,她还借着酒劲儿,特意踹了王胖子两脚。然后她就跑了,好像还在路边吐了好久…… 吐完……吐完,怎么好像被人扔进水里过? 从水里爬出来后……她就真的彻底没印象了。 …… 昨晚的记忆,到此彻底结束,盛夏脑海里的影像也随之断了片。 她抬起手敲了敲发蒙的额头,不由得又是一怔。 手心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串紫檀木串,看着有点熟悉,却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盛夏模模糊糊地记得,昨晚被自己撞倒的人……好像没胸? 不过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地很温柔,可惜她总也听不真切。 可这手串……看着倒不像是男款那种个头都比较大一些的珠子。 那对方究竟是男是女啊? 难不成,昨天救她的人,是一个……平胸的姑娘? 那她真是要谢天谢地。 盛夏冷静片刻,见房间里再无他人,又不好随便把手串扔下,干脆将手串戴在自己手腕上,想着将来有机会再还给人家。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两串珠子上下并行。 一串紫檀木串,一串她自己的佛珠。 这样一比较,倒是不觉得那串紫檀木串的珠子小了。 做完这些,盛夏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匆匆忙忙地带上自己的东西,又从楼下遇见的打扫车里顺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等她安全地坐进出租车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的大厦。 心臺(tai)华庭。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盛夏拍了拍心口,后怕极了。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前台要她付房费啊! 想她一个租住小地下室的人,真是卖身都付不起这么高档的酒店的房费啊。 更何况,她清楚的记得,她踩脏的那张纯白色长毛地毯,是不久前,傅菲给她看过的一本时尚杂志里,曾出现的意大利限量手工定制款! 还有路过客厅时,她不小心撞碎一个青花瓷瓶和两只紫砂茶杯…… 盛夏抬手捂住双眼,她简直不忍想象客厅里那些东西的出产年代。 啊! 小小年纪,就负债累累…… 盛夏走的实在太过匆忙,所以她根本没发现,她刚刚醒来时所在的房间,只是整个套房里的一间客房。 而主卧室里,苏木不幸地被她跑过客厅时撞倒花瓶的声音惊醒,匆忙地披了一件睡袍走出房门,正要去客房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却忽然被客厅里的这一片狼藉,给气得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再看到客房里人去楼空的景象,苏木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让他今早的起床气来得尤为的重。 他习惯性地去转腕上那串带了多年的紫檀木串,可触碰到的却只有自己腕上那一片带着清晨微凉触感的皮肤。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至笼罩全身,那清俊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而哀怆。 怎么……丢了吗? 出租车载着盛夏一路畅通地开回剧组所在的宾馆。 说来也巧,盛夏飞奔回房间的路上,竟没遇到剧组的熟人。 她不禁心里稍松,正低头从手包里找房卡,却见房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 她一惊,差点转身就跑,却在下一秒,被人握住手腕,拉进房间。 第38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苏木一手拿药,一手拿着水杯,下意思用手去挡,却在洒了自己一裤腿水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盛夏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腿上,头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向里一转,正对着一处让人尴尬的地方。 “盛、夏。”咬牙切齿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盛夏向着好闻又温暖的热源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苏木没听清,也不想知道。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 如此重复几遍,又长出一口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底的烦躁。 苏木小心地侧过身,又倒了一杯水,重新拿起醒酒药。 这一次,虽然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但语气却不见得多好。 “喝药。” 水杯推到红唇边,醉酒的姑娘非但丝毫不领情,还皱着眉轻哼一声,躲开了他的手。 苏木稳住手里的水杯,眉头拧起,伸手固定住盛夏的下巴,想要让她张嘴,却见小姑娘闭着眼也倔强地不行。 不高兴就是不听话。 他无法,却忽然被这样孩子气的盛夏气笑。 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更加轻柔地扶起她,抱进怀里。再开口,那清润低沉的声音里,好似藏着万千温柔,朦胧间惑人心魄。 “你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这一次盛夏果真没有拒绝,反倒好似听懂似的轻轻点点头,红唇轻启,听话地将苏木喂给她的药就着水一起咽下。 见她喝了药,苏木的心情转好几分,扶她坐稳,侧身去收拾水杯。 只是回身时,却见原本坐姿端正的盛夏,再次向他歪倒。 苏木一伸手,盛夏恰好倒在他怀里,稍稍一扭,径自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再次沉沉地睡去。 苏木推了推她的手,见没反应,只得就此放任。 他抬头,透过车顶天窗,望向深夜里星辰满天的夜空,今晚第三次叹息。 那……就这样吧。 彼时,酒店包间里。 岳南开见盛夏久去不回,特意找了服务员去卫生间里查看,等到服务员告诉他,卫生间里也没有盛夏的身影时,不禁摇头一笑。 刚才还想赞她酒胆过人,没成想,她转眼就直接跑路了。 回到包间,岳南开看着眼前的情景,就是一个挑眉。 原本围着餐桌醉倒的众人,不过这须臾间,竟是自行离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人,看着倒像是真的醉了。 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趴着,没有一点转醒的痕迹。 岳南开随手抖落烟灰,等指间的烟燃灭,也不再等。 随手按下总服务台的呼叫,招呼服务员买单,并将等候着的司机们都叫来,把几个关系近的人送走,剩下的则直接替他们在酒店开房。 收拾完残局,他也不再停留,让司机开车,连夜载他回了b市。 …… 次日,清晨。 太阳高高悬挂天边,伴着一点夏日的暑意,悠闲地笑看身旁云卷云舒,无声地观这世间万物,人生百态。 房间里,盛夏感受到那分外耀眼的日光,不适地眨了眨双眼,复又闭起,才不慌不忙地敲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嘤咛一声,晃悠着坐起身来。 她缓了缓神,等头脑清醒一些,才彻底睁开双眼,这一下,却是被惊了一跳。 完全陌生的房间,装潢轻奢,一应用具更是皆非凡品。 这里与剧组分给她的房间相比,虽然看着都像是宾馆,但不管硬件还是软件,都是天差地别。 独特的三面落窗设计,让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透亮,阳光洒下,更让人有一种如沐日光之感,只是当下,再温暖的阳光,也无法缓解盛夏此时所感受到的冷。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着,通向阳台的那一面落地窗更是整面大开,尤带着清凉的晨风,毫不客气地涌进房间里,顺带起那不停翻飞的帘角,直吹得窗帘猎猎直作响。 “阿嚏!” 盛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继而向温暖的被单里缩了缩肩膀。 然后……等等! 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纷乱的画面,盛夏心里一惊,猛地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有任何陌生的不适感,只不过她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让人恶心的宿醉味道,手下触碰到的被单也有些莫名的潮湿。 盛夏拍拍头,重新拉过被单盖在身上,开始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跟着剧组人员去参加一个赞助商设的饭局,饭局上碰到了要和她拼酒的王胖子。她见躲不过,又不好让导演难做,只得硬拼着去喝,断断续续喝了整整三瓶金七福,才将王胖子喝趴下。 离开前,她还借着酒劲儿,特意踹了王胖子两脚。然后她就跑了,好像还在路边吐了好久…… 吐完……吐完,怎么好像被人扔进水里过? 从水里爬出来后……她就真的彻底没印象了。 …… 昨晚的记忆,到此彻底结束,盛夏脑海里的影像也随之断了片。 她抬起手敲了敲发蒙的额头,不由得又是一怔。 手心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串紫檀木串,看着有点熟悉,却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盛夏模模糊糊地记得,昨晚被自己撞倒的人……好像没胸? 不过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地很温柔,可惜她总也听不真切。 可这手串……看着倒不像是男款那种个头都比较大一些的珠子。 那对方究竟是男是女啊? 难不成,昨天救她的人,是一个……平胸的姑娘? 那她真是要谢天谢地。 盛夏冷静片刻,见房间里再无他人,又不好随便把手串扔下,干脆将手串戴在自己手腕上,想着将来有机会再还给人家。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两串珠子上下并行。 一串紫檀木串,一串她自己的佛珠。 这样一比较,倒是不觉得那串紫檀木串的珠子小了。 做完这些,盛夏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匆匆忙忙地带上自己的东西,又从楼下遇见的打扫车里顺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等她安全地坐进出租车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的大厦。 心臺(tai)华庭。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盛夏拍了拍心口,后怕极了。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前台要她付房费啊! 想她一个租住小地下室的人,真是卖身都付不起这么高档的酒店的房费啊。 更何况,她清楚的记得,她踩脏的那张纯白色长毛地毯,是不久前,傅菲给她看过的一本时尚杂志里,曾出现的意大利限量手工定制款! 还有路过客厅时,她不小心撞碎一个青花瓷瓶和两只紫砂茶杯…… 盛夏抬手捂住双眼,她简直不忍想象客厅里那些东西的出产年代。 啊! 小小年纪,就负债累累…… 盛夏走的实在太过匆忙,所以她根本没发现,她刚刚醒来时所在的房间,只是整个套房里的一间客房。 而主卧室里,苏木不幸地被她跑过客厅时撞倒花瓶的声音惊醒,匆忙地披了一件睡袍走出房门,正要去客房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却忽然被客厅里的这一片狼藉,给气得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再看到客房里人去楼空的景象,苏木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让他今早的起床气来得尤为的重。 他习惯性地去转腕上那串带了多年的紫檀木串,可触碰到的却只有自己腕上那一片带着清晨微凉触感的皮肤。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至笼罩全身,那清俊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而哀怆。 怎么……丢了吗? 出租车载着盛夏一路畅通地开回剧组所在的宾馆。 说来也巧,盛夏飞奔回房间的路上,竟没遇到剧组的熟人。 她不禁心里稍松,正低头从手包里找房卡,却见房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 她一惊,差点转身就跑,却在下一秒,被人握住手腕,拉进房间。 盛夏:??? 第39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苏木一手拿药,一手拿着水杯,下意思用手去挡,却在洒了自己一裤腿水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盛夏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腿上,头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向里一转,正对着一处让人尴尬的地方。 “盛、夏。”咬牙切齿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盛夏向着好闻又温暖的热源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苏木没听清,也不想知道。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 如此重复几遍,又长出一口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底的烦躁。 苏木小心地侧过身,又倒了一杯水,重新拿起醒酒药。 这一次,虽然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但语气却不见得多好。 “喝药。” 水杯推到红唇边,醉酒的姑娘非但丝毫不领情,还皱着眉轻哼一声,躲开了他的手。 苏木稳住手里的水杯,眉头拧起,伸手固定住盛夏的下巴,想要让她张嘴,却见小姑娘闭着眼也倔强地不行。 不高兴就是不听话。 他无法,却忽然被这样孩子气的盛夏气笑。 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更加轻柔地扶起她,抱进怀里。再开口,那清润低沉的声音里,好似藏着万千温柔,朦胧间惑人心魄。 “你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这一次盛夏果真没有拒绝,反倒好似听懂似的轻轻点点头,红唇轻启,听话地将苏木喂给她的药就着水一起咽下。 见她喝了药,苏木的心情转好几分,扶她坐稳,侧身去收拾水杯。 只是回身时,却见原本坐姿端正的盛夏,再次向他歪倒。 苏木一伸手,盛夏恰好倒在他怀里,稍稍一扭,径自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再次沉沉地睡去。 苏木推了推她的手,见没反应,只得就此放任。 他抬头,透过车顶天窗,望向深夜里星辰满天的夜空,今晚第三次叹息。 那……就这样吧。 彼时,酒店包间里。 岳南开见盛夏久去不回,特意找了服务员去卫生间里查看,等到服务员告诉他,卫生间里也没有盛夏的身影时,不禁摇头一笑。 刚才还想赞她酒胆过人,没成想,她转眼就直接跑路了。 回到包间,岳南开看着眼前的情景,就是一个挑眉。 原本围着餐桌醉倒的众人,不过这须臾间,竟是自行离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人,看着倒像是真的醉了。 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趴着,没有一点转醒的痕迹。 岳南开随手抖落烟灰,等指间的烟燃灭,也不再等。 随手按下总服务台的呼叫,招呼服务员买单,并将等候着的司机们都叫来,把几个关系近的人送走,剩下的则直接替他们在酒店开房。 收拾完残局,他也不再停留,让司机开车,连夜载他回了b市。 …… 次日,清晨。 太阳高高悬挂天边,伴着一点夏日的暑意,悠闲地笑看身旁云卷云舒,无声地观这世间万物,人生百态。 房间里,盛夏感受到那分外耀眼的日光,不适地眨了眨双眼,复又闭起,才不慌不忙地敲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嘤咛一声,晃悠着坐起身来。 她缓了缓神,等头脑清醒一些,才彻底睁开双眼,这一下,却是被惊了一跳。 完全陌生的房间,装潢轻奢,一应用具更是皆非凡品。 这里与剧组分给她的房间相比,虽然看着都像是宾馆,但不管硬件还是软件,都是天差地别。 独特的三面落窗设计,让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透亮,阳光洒下,更让人有一种如沐日光之感,只是当下,再温暖的阳光,也无法缓解盛夏此时所感受到的冷。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着,通向阳台的那一面落地窗更是整面大开,尤带着清凉的晨风,毫不客气地涌进房间里,顺带起那不停翻飞的帘角,直吹得窗帘猎猎直作响。 “阿嚏!” 盛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继而向温暖的被单里缩了缩肩膀。 然后……等等! 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纷乱的画面,盛夏心里一惊,猛地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有任何陌生的不适感,只不过她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让人恶心的宿醉味道,手下触碰到的被单也有些莫名的潮湿。 盛夏拍拍头,重新拉过被单盖在身上,开始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跟着剧组人员去参加一个赞助商设的饭局,饭局上碰到了要和她拼酒的王胖子。她见躲不过,又不好让导演难做,只得硬拼着去喝,断断续续喝了整整三瓶金七福,才将王胖子喝趴下。 离开前,她还借着酒劲儿,特意踹了王胖子两脚。然后她就跑了,好像还在路边吐了好久…… 吐完……吐完,怎么好像被人扔进水里过? 从水里爬出来后……她就真的彻底没印象了。 …… 昨晚的记忆,到此彻底结束,盛夏脑海里的影像也随之断了片。 她抬起手敲了敲发蒙的额头,不由得又是一怔。 手心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串紫檀木串,看着有点熟悉,却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盛夏模模糊糊地记得,昨晚被自己撞倒的人……好像没胸? 不过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地很温柔,可惜她总也听不真切。 可这手串……看着倒不像是男款那种个头都比较大一些的珠子。 那对方究竟是男是女啊? 难不成,昨天救她的人,是一个……平胸的姑娘? 那她真是要谢天谢地。 盛夏冷静片刻,见房间里再无他人,又不好随便把手串扔下,干脆将手串戴在自己手腕上,想着将来有机会再还给人家。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两串珠子上下并行。 一串紫檀木串,一串她自己的佛珠。 这样一比较,倒是不觉得那串紫檀木串的珠子小了。 做完这些,盛夏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匆匆忙忙地带上自己的东西,又从楼下遇见的打扫车里顺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等她安全地坐进出租车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的大厦。 心臺(tai)华庭。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盛夏拍了拍心口,后怕极了。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前台要她付房费啊! 想她一个租住小地下室的人,真是卖身都付不起这么高档的酒店的房费啊。 更何况,她清楚的记得,她踩脏的那张纯白色长毛地毯,是不久前,傅菲给她看过的一本时尚杂志里,曾出现的意大利限量手工定制款! 还有路过客厅时,她不小心撞碎一个青花瓷瓶和两只紫砂茶杯…… 盛夏抬手捂住双眼,她简直不忍想象客厅里那些东西的出产年代。 啊! 小小年纪,就负债累累…… 盛夏走的实在太过匆忙,所以她根本没发现,她刚刚醒来时所在的房间,只是整个套房里的一间客房。 而主卧室里,苏木不幸地被她跑过客厅时撞倒花瓶的声音惊醒,匆忙地披了一件睡袍走出房门,正要去客房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却忽然被客厅里的这一片狼藉,给气得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再看到客房里人去楼空的景象,苏木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让他今早的起床气来得尤为的重。 他习惯性地去转腕上那串带了多年的紫檀木串,可触碰到的却只有自己腕上那一片带着清晨微凉触感的皮肤。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至笼罩全身,那清俊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而哀怆。 怎么……丢了吗?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至笼罩全身,那清俊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而哀怆。 怎么……丢了吗?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 第40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苏木。”她说,“我好嫉妒。” 苏木轻叹一声,沉默着收紧手臂,一手揽在盛夏的腰间,一手摸了摸她顺滑的长发,低头,下颚抵在她的额头处,声音轻到只有盛夏一个人能听到,“小旖乖,不要哭。”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那肩头上,有一团温热的湿意,徐徐浸染开来。 如有实质般,淋在心间。 而此时,在一旁等候着盛夏的苏芷,愣怔地看着两人,张了张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难道她偶尔做一次好事,就碰巧遇到了她嫂子? 这运气…… 苏芷啧啧两声,摇了摇头,回眸间恰见苏木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她怔了一怔,直觉得想要快一点远离此地。 别人不知道,她自小被苏木算计过无数次,太了解苏木有这种眼神时,所代表的含义了。 未免伤及无辜,苏芷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可她刚一转身,身后便响起了苏木的声音,“苏芷。” 苏芷脚下一顿,认命地回过头去,微微一笑,“哥!嫂子!还有啥事?” 话音未落,正背对着人整理口罩的盛夏就是一怔。 哥? 苏木? 嫂子? 她?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解释两句,却听苏木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反驳,只道:“兜里还有新口罩吗?” 口罩? 苏芷随手摸了一把口袋,还真有一个新的。 苏木接过苏芷递过来的口罩,扫了一眼,转手递给盛夏,回头正对上苏芷揶揄的眼神。 “怎么?”苏木淡笑一声,“有事?” 有…… 也不能说啊! 苏芷摆摆手,摇头微笑:“没有没有!” “那你把盛夏送出去。”说着,苏木偏头转向身旁的盛夏,“这是家里的妹妹,苏芷。安迪在哪里等你?” 盛夏将口罩和圆帽整理好,转过身来,刚哭过的嗓子有些发闷,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将安迪发给她的信息拿给苏木看。 苏木扫了一眼信息,温声道:“让苏芷陪你过去,我随后跟车。” 说罢,看向苏芷,“我不方便,你送她去停车场。”想了想又道:“走后门。” 苏芷点点头,率先走向电梯。 盛夏正要紧跟而去,手却被苏木拉住,她脚下一顿回过头来。 苏木微微一笑,抬手抚去盛夏眼角处没擦干的泪珠,轻叹一声,“不要哭了,嗯?” 见盛夏乖乖点头,苏木这才放开手。 盛夏忙将圆帽一压,快步跑进电梯里,耳垂微红,尤其察觉到苏芷不时落在她身上的、兴味盎然的眼神,更是羞地不敢抬头。 …… 苏芷眼看着盛夏安全地坐着林安迪的车离开中心医院,才不急不缓地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没走几步,再次遇到苏木。 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黑色长款外套。 苏芷想起方才盛夏的装束,啧啧两声,扫过腕表上的时间,干脆停下脚步,双手怀胸,看着迈步靠近的人。 “哥,约会去啊?” 苏木侧目扫她一眼,轻颔首走过,擦肩时,他脚下一顿,后退两步,“你说什么?” 苏芷沉默一瞬,飞快地在脑子里思考苏木这句话还有没有其他的深意。 犹豫片刻,才道:“今天平安夜啊,你们俩穿着情侣装,还早退,不是去约会吗?” 平安夜? 苏木垂眸,随手转了两圈钥匙扣,温润的声音,低低道:“苏医生,你想多了。” 苏芷一怔,冲口而出道:“就你这副眉角含春的模样,怎么会是我想多?” 话音未落,苏木“嗯?”的一声抬眸看她。 见此,苏芷忙改口,“对……我想多了!苏医生慢走!苏医生再见!” 苏木轻笑一声,拍了拍苏芷的脑袋,“外公想你了,晚上别忘回家吃饭。” “我还有事儿呢!”苏芷对着苏木的背影喊道,“能不能不回去?” 开玩笑! 回家一定要被爷爷检查功课的! “不能。”车门关上,苏木的声音自缓缓闭合的车窗缝隙里传来,“你……保重。” …… 傍晚,盛夏几乎是从苏宅逃出来的。 今天来得晚,做完针灸已经到了饭点,苏爷爷留她在家吃饭,盛夏不好拒绝,只得应承下来。 却没成想,饭桌上,被苏爷爷和苏芷一唱一和间开尽了玩笑。 偏偏身旁的苏木却好似没事儿人似的,仍一脸淡然地吃饭喝汤,好不容易等他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饭,盛夏也不敢再孤身承受苏家一老一少打趣的目光,忙边打招呼,边跟着苏木向外走。 盛夏行至门边时,苏木已穿戴完毕,随手将盛夏的大衣递给她。 等她接过,又将围巾绕在她颈间,缠了两圈,还有些长,干脆又绕了两圈,直把盛夏的小脸,围得只剩下一双乌黑明亮的星眸露在外面。 看着……很有趣。 盛夏系好大衣的扣子,一抬头,便见苏木微微勾着唇角,不言不语地看着她,那眼神,好似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盛夏挑了挑眉梢,正想说话,圆帽自上方扣下,视线受阻时,左手被恰一只温暖修长的手握住。 下一秒,苏木的笑声自头顶传来,“就这样吧,挺好看的。” 可是……挡眼啊…… 而且…… 盛夏抬手压了两下围巾,都没能露出嘴巴,放弃地轻叹一声,“不习惯”。 见此,苏木伸手,将圆帽向上推了一下,“傻样儿。” 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眼前一闪而过后,盛夏的眼前也随之重现光亮,还没来得及高兴,温热的指腹向下移走,重新将她按下的围巾拉至鼻端。 “外面冷,你不能感冒,多注意一点。”苏木如是说。 见盛夏点头,苏木回头对客厅里不住探头的两人朗声笑道,“外公我送盛夏回家,您……”他一顿,继续道:“该检查苏芷的功课了。” 苏老:“诶?对对对!小芷一个月没回家,早该检查了!” “……”苏芷看着苏木和盛夏相携离开的背影,瞪了瞪眼。 哥!亲哥!你真是……实力坑妹啊! …… 车子一路行驶在主干道上,往日自苏宅回锦绣家园,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今天却在路上走走停停近两个小时,才行驶了不到一半的路程。 车里放着舒缓的钢琴曲,车外飘着细碎的飞雪,虽伴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听上去有点吵闹,但盛夏看着车窗外拥堵的车流,却觉得此刻安逸静好。 苏木看了看前路几乎寸步难行的车队,偏头恰见盛夏随手擦拭着车窗上的水汽,正张望着窗外,那双黑亮的星眸,映着街头上五彩缤纷的光亮,眸光流转间,越发流光溢彩。 “喜欢?” 说着,苏木长臂一伸,自后座上抄来盛夏的圆帽和围巾,如出门前一般,如法炮制地将她裹了几圈,笑道,“下车吗?” 盛夏一怔,眯眼笑道,“好啊!” “那我找地方停车。”苏木笑着揉了揉盛夏的头发,温声道:“等不堵车,我们再回去。” “好。” 停车的地方是一处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他们来的巧,恰好有一辆车自停车场里开出,苏木让盛夏等在入口处后,忙将车子开进去,交费停车。 等苏木再出来时,盛夏正背对着他伫立着,目光已被不远处的小舞台吸引,不停地张望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盛夏回过头来,见是苏木,星眸一弯,拉住他的手,快步向着小舞台走,“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 苏木亦步亦趋地被盛夏拉着走向小舞台,全程垂眸看着盛夏与他交握在一起的手。 脑海里,忽然忆起书里形容女孩子手时,经常用到的一个词。 柔荑。 苏木无声地一笑,反手将盛夏的手拢在手心。 倒真是……手如柔荑,指如青葱。 盛夏不知苏木所想,目光认真地看着前方的舞台。 舞台上,是几个年轻男孩子举办的小型演唱会。 男孩们正值少年,意气风发,彼此志同道合,几把吉他,一个架子鼓,就组成了一个小乐队。 见舞台下渐渐聚拢起人群,观看他们的表演,几个少年也不害羞,反而唱的越发卖力。 苏木也顺着盛夏的目光,看向舞台,陪着听了一会儿,偏头凑近她道:“唱得还可以。” 这附近本就人声鼎沸,加之舞台上的音响声,盛夏几乎听不到苏木的声音,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开开合合。 想问他,又不敢喊,干脆摸出手机来,正要编辑文字,却被苏木伸手一拉,带离舞台附近。 盛夏:??? 直到走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苏木才放开盛夏的手,也不等她问,开口道:“要吃糖葫芦吗?” 盛夏顺着苏木手指的方向望去,路旁的走道上,一位老大爷推着的玻璃柜里,正是一串串裹着糖浆和米纸的大糖葫芦。 “……要。” 盛夏听到自己没出息的声音徐徐响起,“我可以再要一串棉花糖吗?” 苏木刚付钱买了糖葫芦,侧身便听到盛夏要棉花糖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笑。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吃糖。 “你嗓子还没好,不能吃太多甜的。” 话虽如此说,可苏木还是买了棉花糖,回身却没急着递给盛夏,而是挑眉看向盛夏,“所以……你要糖葫芦,还是棉花糖?” 第41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见盛夏久久地驻足不前,苏木挑眉,也不点破,只微笑着再次喊她,“盛夏?” 温润好听的声音划过耳畔,盛夏回神似的,“嗯”了一声。 继而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中行李箱的拉杆,声音闷闷的,尤带着一丝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直没复诊,我今天下班早,就顺路过来看看。”苏木温声解释,目光在盛夏身后的行李箱上一扫而过,“出远门了?” 盛夏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下次……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的。” “医院的病历本上,你并没有留下电话。” 苏木含笑着提醒她,只是话音未落,却见盛夏的小脸,又往衣领里埋了一分。 再埋就真的看不到了。 “盛夏?”苏木不禁放缓声音,轻声问道:“……不愿意见我?” 闻言,盛夏忙摇头否认,只是依然深埋着头,不多看苏木一眼。 “那为什么……”苏木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淡笑着直起身,甚至向前走了一步,“……不敢看我?” 盛夏眨眨眼,眼里好不容易逼退的热意再次上涌,压都压不住。 为什么呢? 因为她自惭形秽。 他清风朗月般站在路口,身后有昏黄的光晕铺陈开来,他置身于那光晕中央,周身如镀金边,更衬得他温暖安然。 而她只能一步步将自己隐在月色的黑暗里,形容狼狈,却又无处遁逃。 眼前忽有黑影压下,清浅的药草香缓缓萦绕鼻间,盛夏一怔,愈发不敢抬头。 她知道,苏木就在她身前。 她甚至清晰听到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和安抚。下一秒,被风吹得冰凉了一整晚的脸颊,忽然触到一抹温热。 盛夏一僵,几乎愣怔在原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温柔的力量,渐渐抬起头来。 圆润温热的指腹,一点点划过她的侧脸,带着若有似无的悸动,最终停留在下颚处。 心跳错乱的同时,盛夏听到他如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畔乍然响起。 “怎么……哭了?” 看着苏木指尖的水珠,盛夏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入手处,果然濡湿一片。 明明……没有这么脆弱的。 “我……” 盛夏轻扯嘴角,刚要咧出一个笑容,想对他说自己没事,脸颊上的嫩肉,却忽然被人掐了一下。 “不想笑,就不要笑。”苏木说,“很难看。” 他说的认真,那深邃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望着盛夏。 对视的片刻里,盛夏想,她或许真的被那双恍若带着漩涡般的黑眸蛊惑了。 否则,她怎么会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轻声缓慢地对他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甚至,她在他没有开口前,先一步,靠近那个带着药草清香的怀抱。 盛夏埋头在苏木身前,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眼眶却忽然一红。 不一样。 即使都带着相似的药草味道,他的怀抱终究和母亲的怀抱的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阻止胸腔里一颗心的沉溺。 她清楚地知道,她想要的更多。 盛夏埋了埋头,耳边是他规律的心跳,她抬手试探着将双手环在苏木的腰间,凑近,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特有的药草香。 浅淡,熟悉。 眼泪,无法抑制,也不再克制。 发闷的声音里,几不可查地染上一丝颤抖。 “谢谢你。”她说,“苏木。” 苏木张着手,低眉看着怀里的人,缓过最初的无措,才忽然发现,怀里的人真的很瘦。 比起上一次他在酒店外捡到的那个她,似乎又瘦了一些,小小的倚在他怀里,不经意间,挑乱他的心弦。 胸前的濡湿感,一点点扩大的同时,她压抑的哭泣声,也如有实质般侵入他的心肺。 心疼一寸寸蔓延,逼得他不得不放缓呼吸。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又放下,重复几次,终于十指攥紧,重新落在身侧。 片刻后,苏木再次抬手,这一次,他用力将怀里的人抱起,收紧怀抱,回身看向不远处那一排排老旧的住宅楼,终于轻叹一声,抱着盛夏,走向车子。 算了…… …… 夜色渐浓,盛夏昏昏沉沉地陷在梦里,轻声呢喃。 场景破碎重叠间,她似乎再次回到记忆中的那片海。 海水咆哮着,卷着浪花,一圈圈翻滚而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是谁的笑闹声,雀跃地欢笑着。 她站在海滩上,望着不远处笑闹的一家人,轻轻地微笑。 可渐渐的耳边的却笑声渐行渐远,她低头,看向卷到脚边的浪花,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浪花早已经变换了颜色。 湛蓝的海水逐渐淡去,徒留下一片涌动着的血色,那刺目鲜艳的颜色,无声地蔓延开来,侵染出的花纹,繁复而又交缠着,一寸一寸扩散而去。 世界仿佛都被侵染出了同一种颜色,只剩下这一片刺目的红,满眼的血。 血。 到处都是血。 她抬起手举至眼前,呆愣地望着那原本葱白的指尖上布满血液渐渐沉淀后的暗红色。 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落进脚下的血水中,了无痕迹。 她想大喊,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音。 彼时,一墙之隔的书房里,苏木正出神地看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因着硬壳的封面,日记本的内页被保护得很好,只有纸张的棱角处,因常年摩挲,渐渐褪去棱角,变得圆润。 细看去,整洁的扉页上,只在右下角处,留着一个笔迹灵秀的“怡”字。 “妈……小旖回来了。” …… 翌日清晨,盛夏被饿醒。 她翻身坐起,不适地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随手抓了一把头发,迷糊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不禁一怔。 继而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竟然在吃了苏医生的豆腐之后,还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啊……到底是有多蠢啊! 正埋头懊恼,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盛夏?” “到!”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木一怔,微微笑了,“出来吃饭吧。” 于此同时,盛夏却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更加窘迫,顶着脸上的热气,想了想,才轻声道:“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盛夏坐在饭桌旁,偏头,悄悄地打量着厨房里的苏木。 他看上去,像是刚刚洗过澡,利落地短发还有些许湿意,柔软地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同时,留下几缕斑驳的影子,阳光下,显得越发细碎闪烁。 许是盛夏的目光太过直接,厨房里的苏木忽然偏头向她看来,“很饿?” 盛夏一怔,忙摇头否认。 开玩笑,她的目光怎么会如此饥`渴? 见此,苏木不在意地一笑,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清晨的清爽,低声道:“别急,在等一下。” 盛夏淡定地点点头,想了想,“昨晚,多谢你了。” “没关系。”苏木转身,背对着盛夏,“也不是第一次了。” 话落,盛夏忽然记起上一次在医院里,自己好像也是忽然晕倒在苏木怀里。 想到这儿,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不禁再次升温。 没等脸颊降温,面前“啪嗒”一声,落下一碗药汤,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 下一刻,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落在头顶,带着温热的手掌轻轻一按,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乖,先把药喝了。” 盛夏:“……” 吃完饭,盛夏拒绝了苏木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独自走出小区,见时间尚早,干脆自己顺着人行道向前漫步。 清晨的风,徐徐吹来,掠过肩头时,清爽怡人。 盛夏双手抄兜,一步步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身后有鸣笛传来,盛夏下意识向一旁让了一步。 片刻后,有黑色路虎靠边停在她身侧,车窗降下,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盛夏一怔,怔愣道:“师……兄?” 那人点头,声线清冷:“上车。” 第42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过往繁杂,回忆不及。】 言待是在宾馆前的路口看到盛夏的。 她低着头,白皙的小脸大半埋在衣领里,眉眼低垂,失魂落魄。 言待知道林安迪叮嘱了周敏跟着盛夏,此时见盛夏形单影只地走在街头,不禁狐疑。 言待想了想,停下脚步,回头问助理李源,“你有周敏的联系方式吗?” 见李源摇头,言待心下更加不安,看了一眼盛夏离开的方向,忙让李源去附近找周敏,自己则悄悄地去追盛夏。 只是这一耽搁,等言待再追上盛夏时,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海边。 正是黄昏,远眺去,落日已没水过半,水天相接处,橙红一片。 可此时,言待没有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情。 原因无他,远处的海滩上,盛夏正赤脚向海里走去。 外套早已不知去向,她身上只穿着一条单裙,茫茫海滩上,那形单影只的身影更显得瘦削单薄。 须臾间,夕阳渐落,海风扬起,海浪一朝卷着一朝地拍向岸边。 言待心头一跳,大喊着盛夏的名字,提步追去。 见前方盛夏已行至水深处,言待心里一急,正要大喊,张嘴便呛了一口海风,他轻咳两声,那喊声也被这海风吹散,断断续续地消弭而去。 等言待再抬头,恰见盛夏纵身一跳,如一尾美人鱼般,跃入海里。 “盛夏!” 见此,言待再顾不得其他,忙脱了外套,追至盛夏入水处,跟着跃入海里。 片刻后,海平面再次归于平静。 海水之下,光线略暗。 白天光照的余温散去,海水自有一种特有的清冷。置身其中,心也跟着渐渐宁静。 入水后,言待才知道,盛夏并不是跳海寻死。 他没上前打扰盛夏,只是沉默地和盛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她……哭。 其实,盛夏脸上的表情,言待看不真切。 可看到她双手抱头,身体甚至蜷缩成一团时,言待下意识就觉得,盛夏在哭。 哭得无声无息,了无痕迹。 那种悲伤被压抑到极致后的痛,似乎也随着海水的流动,环绕在他的身侧,久久地徘徊不去。 言待从没想过,盛夏的眼泪,会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让他招架无能。 回想起一起拍戏的这段时间,今天是言待第一次见到盛夏哭。 戏里,她是天之骄女俞文宁;戏外,因她演技好,甚至从没被导演骂过。 盛夏在剧组年轻演员一辈中,一直是话最少的一个。性子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平时除了偶尔会和周敏开开玩笑,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剧本。 她的剧本,言待看到过一次,每一页上都仔细地勾画出许多标记,旁边的空白处也无一例外地写了注释和补充。 她甚至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剧里的每一个人物都写一篇人物小传。 言待眨眨眼,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事实上,他一直很佩服盛夏的演技。 正出神间,忽然觉得身侧水流一动,言待抬头,恰见盛夏已经睁开眼,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轻巧的转身向上游去。 言待一怔,忙跟着游出水面。 可还是慢了盛夏一拍。 直到此时言待才知道,他对盛夏的担心多么地多余。 人家在水下待的时间比他久,却依然面不改色,反倒是他憋气憋的面红耳赤。 等言待喘着气游回来,盛夏已经穿好外套,坐在海滩上看夕阳。 言待拾起自己扔在海滩边的外套,没着急穿,先摸了摸口袋。 幸好。 此时海滩上人流稀少,他口袋里的东西一样没少。 言待拿出手机,看到李源的几个未接来电,随手回了一条信息,告知他和盛夏的大致方位。 这才不慌不忙地穿上外套,走到盛夏身边,坐下。 “我……你……”言待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没话找话,“水性挺好的啊?” 盛夏看着远处已经彻底没入水中夕阳,静了片刻,才低声道:“谢谢。” 她知道,恐怕是自己的行为让言待误会了,才会让他跟着她一起跳海。 言待“啊?”一声,手上点烟的动作一顿,才道“小事儿,入戏太深而已,你别……太在意。” 入戏太深? 盛夏浅浅地笑了一下,没解释。 “啪嗒”一声,打火机开出的火花点燃香烟,火星明灭间,淡淡的烟草味随着清凉的海风,飘散开来。 “介意吗?”言待扬了扬手里的烟,问盛夏。 “不会。”盛夏轻声道,“可以给我一支吗?” 言待又把装进口袋里的打火机和香烟递给盛夏,见她动作驾轻就熟的同时,也把那句冲到嘴边的“你会吗?”给咽了回去,可还是忍不住看盛夏。 不得不说,盛夏抽烟的姿势很漂亮。 纤细的手腕虚搭在一侧膝头,细长的烟身夹在指间,火星明灭间,青烟飞散。 没有什么特别,却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不颓废,只是很吸引人。 许是言待的眼神太直接,盛夏偏头睨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略带惊讶的表情,不由得一笑,“很奇怪吗?” “不。”言待摇摇头,也笑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 “是吗?”盛夏低眉,看向指间的火星,再开口,低沉的声音,越发晦涩清浅,“我看上去,应该会做什么呢?” 乖乖女?好学生? 或许吧,她曾经是那样的。 “反正不像是会抽烟的人。”话匣子打开,言待也不再拘谨,“你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大约两年前吧。”盛夏低头,随手划拉几下沙子,算了算,“那会儿刚到b市,没有钱,也没地方住,就跟着一个好心的流浪歌手在地下通道里混日子。” “他教你的?”想起最开始北漂的日子,言待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可还是纳闷,“你之前不是做替身演员吗?怎么会这么穷?” “欠钱。” “欠多少?” “很多。” 那时候,为了给母亲治病,盛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借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人,到最后,加上高利贷,不到半年间,她就欠下几十万有余。 母亲走后,她孤身一人来到b市,没有文凭,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虽然有丁成帮她介绍替身演员的工作,但因为是新人,大多时候,她都接不到活。 没活的时候,她只能去打零工,一天打很多份零工,从尤有月色的黎明一直工作到第二天午夜。 那微薄的薪水,还是不够还债。 即使盛夏每天只吃一个馒头,住在地下通道,把全部的钱都省下来,面对那几十万的欠款,依然杯水车薪。 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剧组愿意用她做替身,情况才一点点好转。 但也只够维持生存。 到最后能还债,却是盛夏通过剧组里另一个替身演员的介绍,咬牙接下一个在酒吧里驻唱卖酒的工作,才终于把之前的欠款全部还清。 回想起那段日子,盛夏竟然记不清最穷的那一段时间里,她都做过什么。 过往繁杂,回忆不及。 盛夏轻叹一声,将指间即将燃灭的烟头按灭,拍拍手,站起身来,“回去吧。” 见此,言待也没再多问,起身,向外走。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夜幕下前方人的背影依然瘦削,却较之前,更添一份疲惫与沧桑。 “盛夏。”言待忽然出声,等盛夏回头,才朗声笑道:“我们是朋友吗?” 闻言,盛夏微微一笑,夜色下,略带一丝沙哑的女声随风而来,“大约……是。” …… 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宾馆,等在宾馆里的两位助理见到自家老板回来,早已经急得没了脾气。 周敏瞪了盛夏两眼,埋怨的话来不及说,忙让盛夏匆匆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便直接赶往林安迪定好的饭店。 今天只有盛夏一个人先行杀青,剩余众人还要再拍摄两周时间,李孟念着这两个多月拍摄辛苦,又是林安迪摆宴,这才由着众人闹了一把。 第43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苏木一手拿药,一手拿着水杯,下意思用手去挡,却在洒了自己一裤腿水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盛夏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腿上,头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向里一转,正对着一处让人尴尬的地方。 “盛、夏。”咬牙切齿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盛夏向着好闻又温暖的热源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苏木没听清,也不想知道。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 如此重复几遍,又长出一口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底的烦躁。 苏木小心地侧过身,又倒了一杯水,重新拿起醒酒药。 这一次,虽然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但语气却不见得多好。 “喝药。” 水杯推到红唇边,醉酒的姑娘非但丝毫不领情,还皱着眉轻哼一声,躲开了他的手。 苏木稳住手里的水杯,眉头拧起,伸手固定住盛夏的下巴,想要让她张嘴,却见小姑娘闭着眼也倔强地不行。 不高兴就是不听话。 他无法,却忽然被这样孩子气的盛夏气笑。 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更加轻柔地扶起她,抱进怀里。再开口,那清润低沉的声音里,好似藏着万千温柔,朦胧间惑人心魄。 “你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这一次盛夏果真没有拒绝,反倒好似听懂似的轻轻点点头,红唇轻启,听话地将苏木喂给她的药就着水一起咽下。 见她喝了药,苏木的心情转好几分,扶她坐稳,侧身去收拾水杯。 只是回身时,却见原本坐姿端正的盛夏,再次向他歪倒。 苏木一伸手,盛夏恰好倒在他怀里,稍稍一扭,径自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再次沉沉地睡去。 苏木推了推她的手,见没反应,只得就此放任。 他抬头,透过车顶天窗,望向深夜里星辰满天的夜空,今晚第三次叹息。 那……就这样吧。 彼时,酒店包间里。 岳南开见盛夏久去不回,特意找了服务员去卫生间里查看,等到服务员告诉他,卫生间里也没有盛夏的身影时,不禁摇头一笑。 刚才还想赞她酒胆过人,没成想,她转眼就直接跑路了。 回到包间,岳南开看着眼前的情景,就是一个挑眉。 原本围着餐桌醉倒的众人,不过这须臾间,竟是自行离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人,看着倒像是真的醉了。 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趴着,没有一点转醒的痕迹。 岳南开随手抖落烟灰,等指间的烟燃灭,也不再等。 随手按下总服务台的呼叫,招呼服务员买单,并将等候着的司机们都叫来,把几个关系近的人送走,剩下的则直接替他们在酒店开房。 收拾完残局,他也不再停留,让司机开车,连夜载他回了b市。 …… 次日,清晨。 太阳高高悬挂天边,伴着一点夏日的暑意,悠闲地笑看身旁云卷云舒,无声地观这世间万物,人生百态。 房间里,盛夏感受到那分外耀眼的日光,不适地眨了眨双眼,复又闭起,才不慌不忙地敲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嘤咛一声,晃悠着坐起身来。 她缓了缓神,等头脑清醒一些,才彻底睁开双眼,这一下,却是被惊了一跳。 完全陌生的房间,装潢轻奢,一应用具更是皆非凡品。 这里与剧组分给她的房间相比,虽然看着都像是宾馆,但不管硬件还是软件,都是天差地别。 独特的三面落窗设计,让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透亮,阳光洒下,更让人有一种如沐日光之感,只是当下,再温暖的阳光,也无法缓解盛夏此时所感受到的冷。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着,通向阳台的那一面落地窗更是整面大开,尤带着清凉的晨风,毫不客气地涌进房间里,顺带起那不停翻飞的帘角,直吹得窗帘猎猎直作响。 “阿嚏!” 盛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继而向温暖的被单里缩了缩肩膀。 然后……等等! 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纷乱的画面,盛夏心里一惊,猛地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有任何陌生的不适感,只不过她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让人恶心的宿醉味道,手下触碰到的被单也有些莫名的潮湿。 盛夏拍拍头,重新拉过被单盖在身上,开始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跟着剧组人员去参加一个赞助商设的饭局,饭局上碰到了要和她拼酒的王胖子。她见躲不过,又不好让导演难做,只得硬拼着去喝,断断续续喝了整整三瓶金七福,才将王胖子喝趴下。 离开前,她还借着酒劲儿,特意踹了王胖子两脚。然后她就跑了,好像还在路边吐了好久…… 吐完……吐完,怎么好像被人扔进水里过? 从水里爬出来后……她就真的彻底没印象了。 …… 昨晚的记忆,到此彻底结束,盛夏脑海里的影像也随之断了片。 她抬起手敲了敲发蒙的额头,不由得又是一怔。 手心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串紫檀木串,看着有点熟悉,却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盛夏模模糊糊地记得,昨晚被自己撞倒的人……好像没胸? 不过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地很温柔,可惜她总也听不真切。 可这手串……看着倒不像是男款那种个头都比较大一些的珠子。 那对方究竟是男是女啊? 难不成,昨天救她的人,是一个……平胸的姑娘? 那她真是要谢天谢地。 盛夏冷静片刻,见房间里再无他人,又不好随便把手串扔下,干脆将手串戴在自己手腕上,想着将来有机会再还给人家。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两串珠子上下并行。 一串紫檀木串,一串她自己的佛珠。 这样一比较,倒是不觉得那串紫檀木串的珠子小了。 做完这些,盛夏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匆匆忙忙地带上自己的东西,又从楼下遇见的打扫车里顺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等她安全地坐进出租车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的大厦。 心臺(tai)华庭。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盛夏拍了拍心口,后怕极了。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前台要她付房费啊! 想她一个租住小地下室的人,真是卖身都付不起这么高档的酒店的房费啊。 更何况,她清楚的记得,她踩脏的那张纯白色长毛地毯,是不久前,傅菲给她看过的一本时尚杂志里,曾出现的意大利限量手工定制款! 还有路过客厅时,她不小心撞碎一个青花瓷瓶和两只紫砂茶杯…… 盛夏抬手捂住双眼,她简直不忍想象客厅里那些东西的出产年代。 啊! 小小年纪,就负债累累…… 盛夏走的实在太过匆忙,所以她根本没发现,她刚刚醒来时所在的房间,只是整个套房里的一间客房。 而主卧室里,苏木不幸地被她跑过客厅时撞倒花瓶的声音惊醒,匆忙地披了一件睡袍走出房门,正要去客房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却忽然被客厅里的这一片狼藉,给气得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再看到客房里人去楼空的景象,苏木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让他今早的起床气来得尤为的重。 他习惯性地去转腕上那串带了多年的紫檀木串,可触碰到的却只有自己腕上那一片带着清晨微凉触感的皮肤。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至笼罩全身,那清俊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而哀怆。 怎么……丢了吗?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至笼罩全身,那清俊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而哀怆。 怎么……丢了吗?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 第44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苏木!”是岳南开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特么什么意思!” 苏木下意识地将手机拿离耳畔,离远了仍能听到岳南开咋咋呼呼的声音,“妈的!谁让你把盛夏带走的!……你们荣耀都成一锅乱粥了!你还有心情去玩!……” 后面的话,苏木没听,直接将电话挂断。 垂眸,恰对上盛夏被眼泪浸润后湿漉漉的双眼。 苏木“嗯?”了一声,低声问她,“怎么?” 盛夏没说话,摇了摇头,沉默片刻,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怀在苏木的腰间,再开口,鼻音有些重,听上去闷闷的,有些不真实。 “我做梦了。”她说,“你抱抱我。” “你不是一直在我怀里吗?” 说虽如此说,可苏木还是紧了紧手臂,收紧了这个怀抱。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地享受这此刻,独属于他们的安宁。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圆桌上的烛火偶尔发出几声微弱的“噼啪”声来。 须臾,打破这份安宁的,仍是扰人的手机铃声。 苏木偏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岳南开,随手挂断。 过了一分钟,又有来电打来,苏木干脆将手机关机,丢进裤兜里。 如此,终于重归安静。 听怀里的人,呼吸渐渐绵长,苏木垂眸看了一眼盛夏,温声道:“困了吗?” 盛夏轻“嗯”了一声,眨眨眼看向苏木,“你能等我睡着,再走吗?” 苏木点头,轻道一声“好”。抱起盛夏,重新放回床上,给她加盖了一层棉被,掖好被角,才坐在床边,恰好遮住一团烛火。 昏暗的光影里,盛夏微眯着双眼,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药草香,渐渐睡去。 直到盛夏的呼吸声再次绵长,苏木又坐在原地多等了半个小时,才缓缓起身,吹灭了圆桌上的烛火。 一室漆黑里,他站在床边,深深地凝望着盛夏安睡的侧脸,看了许久,许久…… …… 翌日清晨,苏木率先醒来,打水洗脸后,正要去看盛夏,手机一开机,竟然再次接到岳南开的电话。 他如此执着,苏木反倒不好再挂断他的电话。 “什么事?”苏木率先道。 “你把盛夏带哪里了?”岳南开快言快语道,“还有你让人把栗楠音送我这里来干嘛?有病啊你!” “我没病,是你蠢。”苏木斜倚着回廊的栏杆,随口道:“你不是想要对盛夏下药的人吗?我送给你,你好好利用。” 岳南开虽然有诸多猜测,但真的听到苏木如此回答,仍不免一怔,“为什么?” 闻言,苏木忽而一笑,有些讽刺,“岳南开,说你蠢,你还不服气。你在这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真的连这么点东西都看不明白?” 能让栗楠音如此孤注一掷去暗害盛夏的原因,无外乎两点——利益和女人的嫉妒。 盛夏退出,栗楠音作为荣耀传媒在《盛世青川》剧组里仅存的一位艺人,一定会被公司力捧。 且盛夏受伤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栗楠音又有剧情需要做借口,即便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荣耀传媒也只能帮她隐瞒`负`面`消`息,以此将损失降到最低。 这如意算盘打的是不错。 如果栗楠音只将事情做到这一步,恐怕也不会招致如今的后果。 可惜她没有。 相反,她对盛夏动了杀心。 因为栗楠音发现,她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她想代替盛夏,不只是在《盛世青川》的剧组里获得原本属于盛夏的女一一角,而是彻底将盛夏取代。 包括她所有的一切。 在栗楠音看来,盛夏并不比她优秀很多。 她们本是同一期参加星光大赛出道的艺人,又不分前后地重新复出,还都跟过同一个经纪人,吴哲。 可为什么? 当盛夏已在圈中初露头角时,她却还在尘埃的泥泞里挣扎。 她不甘心! 也正是这份不该有的嫉妒心理,驱使她继续被人所用。 这些缘由,岳南开都能自己查明白。 他想问的,自然不是这些。 “你为什么让人对外放出消息,称下药的人是沈昔澜?”岳南开沉声道,“你明知道不是她!” 苏木淡笑一声,那寒凉的声音,犹如淬了这山间的冰雪,冷冽沁骨,“有区别吗?” “苏木,你想做什么?”岳南开思忖片刻,道:“你想利用这件事,逼沈欣出手?” “不然呢?” “你他妈疯了!”岳南开大吼一声,“你用盛夏设局,陪上她的嗓子,就为了逼走沈昔澜,让沈欣那个老妖婆回来?你还是不是人!” 耳畔听着岳南开喋喋不休的咆哮声,苏木随手摸出打火机,燃起一支烟,深吸一口气,袅袅烟雾中,他眯着双眸看向院中的深井。 再开口,声音微微涩然,“不是。” 他是利用盛夏设了这个局,想引沈昔澜出手,留下证据后,以此来威胁沈欣。 这么多年来,沈欣一直以照顾梁森为由,长居国外,深入简出。 苏木于沈欣,就好一只紧盯着鱼缸里金鱼的猫。 隔着一层鱼缸,即使猫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对鱼缸里的金鱼无可奈何。 沈欣不现身,再多的谋划都于事无补。 所以,苏木要想打破这么多年来,沈欣在荣耀设定好的平衡,首先,就要从沈昔澜入手。 母女连心,即便沈欣对沈昔澜薄情寡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身陷囹圄不是? 可他没想到的是,沈昔澜会将盛夏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沈欣。 更没有料到的是,沈欣竟然将计就计,安排了栗楠音釜底抽薪。 苏木垂眸,看向指间燃了近一半的烟身,想起偏房里睡着的盛夏,眸底越发晦暗不明。 他是设局人。 却不是真的要伤害她。 可如今,既已自损八千,他也只能狠下心来,同样的将计就计。 否则……如何损敌一万。 岳南开不知苏木心中千回百转,只听到苏木那一声“不是”,顿时将话全部堵在心口。 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说什么? 人家都承认自己不是人了! 沉默片刻,岳南开深吸一口气,“苏木,算你狠!” 苏木扫向腕表,看到时间差不多,也不愿与岳南开再多说,冷声道,“别忘了当年还是你教我的……‘无毒不丈夫’。” “擦!你把盛夏给我还回来!” “做梦。” 话落,苏木率先挂断电话。 正要走向偏房,电话再次响起,来电显示正是闫一。 “少爷。”闫一只有一句话,“都办妥了。” “很好。” “另外……”闫一犹豫道:“沈欣将乘坐三日后的国际航班,回国。” 闻言,苏木冷哼一声,“沈欣?” “是。” 苏木随手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天外。 那里,一轮朝阳正从层层云朵身后,破空而出,霎时间,晨光万丈。 指腹习惯性地抚上腕间的紫檀木珠串。 垂眸,目光晦暗沉郁。 沈欣…… 你终于无法安睡了…… …… 住在寺庙这三天,盛夏过得很是悠闲。 早晨起床,与苏木一起吃过早餐,休息片刻,苏木便为她施针。 这之后,她可以再睡一觉,直到午饭醒来,与苏木一起吃过饭,苏木与方丈下棋,她便去佛堂里,听大师讲经,梵音绕耳时,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傍晚,等苏木回来,自佛堂里接了她,两人一起吃过晚饭,会绕着寺庙的外院走上两圈消食,再走回房间。 她读剧本,苏木则坐在她身旁不远处的靠椅上,随手抄来一本佛经细细地看。 这时光太过安然美好,以至于盛夏总觉得,这三天,几乎是她从老天那里偷来的时光。 所以当第三天傍晚,她从佛堂听经回来时,看到已经收拾整齐的背包,心中没有半点诧异。 “要回去了吗?”盛夏轻声问道。 苏木坐在圆桌旁,正在喝茶,闻言对盛夏招招手,待她走近,将一杯热茶递给她,“不急,明早再走。” 盛夏点点头,喝了热茶,身上的凉气也渐渐消散些许。 见她闷声不吭,一副不舍得的模样,苏木了然的一笑,“如果喜欢,等以后有空了,再带你过来。” “你说的?” 苏木一笑,“嗯”了一声,伸出手来,“我说的。” 盛夏刚握住苏木的手,想要拉勾,便被他一个巧劲儿带进怀里。 坐在他腿上,盛夏不安地动了动,有点难为情,“我们这样在寺里……不好吧?” 闻言苏木眉梢一扬,随手挑起盛夏的下颚,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下唇上那些细碎的红痕,“疼吗?” 自己咬的,怎么能喊疼? 盛夏摇摇头,“不疼!” 苏木点点头,手上用力一按,“活该!不让你咬你偏咬!” 下一瞬,盛夏“嘶”的一声,几乎被疼的激出眼泪,正要辩驳,却觉脖颈掠过一片微凉,再抬眸,眼前近在咫尺的是苏木的脸。 她怔了一怔,下唇便苏木含在口中。 温热柔软的舌尖划过,一寸寸描绘着她的唇形,带来一波又一波心跳乱了的悸动。 “早就想这么做了……”他低低地在她耳畔轻叹。 盛夏没说话,望着屋顶木质横梁,脸比煮熟的虾子还要红上三分。 这一次,旖旎的气氛也没能维持太久,就被盛夏的电话铃声打断。 来电正是林安迪。 见此,苏木忽然按下盛夏想要接通电话的手。 “小旖。”他低垂着眉眼,语气寡淡,“沈昔澜……被警`方收`监了。” 盛夏:“……” 第45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今天,是躲不过了。” 眼看这场刁难躲不过去,盛夏也不愿让剧组的人因她为难,干脆自李孟身后走出。经过他身旁时,暗暗递给李孟一个无声的眼神。 “我怎么会忘了您呢?”盛夏抬头,挺直脊背,目光直直迎向王明泽,清明磊落,笑声干脆,“您想今儿怎么喝,咱就怎么喝!” 说罢,似笑非笑地扫过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又顺势在桌面上一扫,不等王明泽出声,扬声喊道:“服务员!麻烦搬三箱七福酒。”她眉眼一弯,慢语轻笑,“全打开!” 这声音清脆干净,煞是好听,可说出口的话,却像一记闷拳,突然打在众人的心上。 王明泽听见这几乎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声音和说辞,心里不由得一抖,胃就有点颤。 他可没忘记,当年和盛夏喝完一场后,因胃出血被人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事情。 “谁是咱!我……”我只是想让你自己喝! 王明泽的话没说完,就被一旁主位上一直没做声的人打断。 “胖子。”岳南开轻摇着手中的红酒杯,眯着眼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再开口,浸润过红酒的声音,听上去越发沉润,“有美女相陪,是你的荣幸。” 一句话,让王明泽把嘴里想要拒绝的话,悉数咽下。 可这不妨碍他在心里骂岳南开。 奶奶的,岳南开你个小白脸,伪君子,敢拿老子当抢使! 老子,老子……却不能把你怎么样! 当下,王明泽就有些后悔。 说起来,王明泽今天也是听说岳南开会出现在这里,想着兴许能坐在一起谈一下两家企业的合作,遂临时起意过来的。 见到盛夏,也不过是太无聊,想着在坐这么多人,她顾着面子会有所收敛,他也能趁机报个小仇。 可是明显,事情并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模样发展。 尤其岳南开这口气…… 难道他俩认识? 盛夏自然听出王明泽声音的犹豫,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主座上的岳南开。 这个好似游离于众人之外的男人,微微低垂着眉眼,自酌自饮着面前的红酒,浅蓝色衬衣的领口袖口上,纽扣系得一丝不苟,衬得他露出的一截脖颈和双手越发白皙,手背上的皮肤甚至可以看到浅青色的青筋。 见此,盛夏边抬手顺了顺耳边的碎发,边不动声色地看向已经入座的李孟,见对方点头,才明白,原来这房间里,最有分量的人,是这个岳南开。 想到这里,再看看身旁事不关己的众人,盛夏微微一笑,走向王明泽。 …… 彼时随后赶到的周敏早已经被房间里的变故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虽然也跟着林安迪一起应对过类似的事情,但之前跟着的艺人毕竟都是已小有名气的演员,更何况圈里人大多也愿意卖给林安迪几分薄面。 谁曾想,盛夏竟然遇到王明泽这个出了名的“混不二”! 周敏着急地在包间门口来回踱步,不敢贸然进去,只得边听着包间里的声响,边想着对策,可是越想就越担心盛夏的处境。 毕竟王明泽的名声在那里摆着,如果今天摆不定对方,别说娱记会不会抓住什么把柄,就是剧组的人走出去,只要有一点丑闻传出,就可能毁了盛夏刚刚起步的事业,甚至她整个人。 周敏越想心乱,脚下一顿,干脆躲在一旁给林安迪打电话。 身在c市的林安迪接到电话,心里也是惊。 王明泽的名字,林安迪自然不陌生。 周敏担心的事情,她只会更加担心,可无奈她身在w市,就算赶最早的飞机回c市,也要等明天一早。 “敏敏,你别急。”林安迪深吸两口气,渐渐稳定下心情,“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盯着那边,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挂断电话,林安迪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眼角余光掠过笔记本电脑上的对话记录,心中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只能,找他了。 约一个半小时后,酒店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个还没有醉倒的人。 一个是扶着王明泽勉强保持站立的盛夏,一个是坐在主位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岳南开。 盛夏眨眨眼,不甚清醒地摇摇头,瞪大眼睛瞅着一动不动趴在桌上地王明泽,待确定对方确实已经醉的人事不知后,得逞似的嘿嘿一笑,走到王明泽身后,忽然抬脚踹向对方的屁股。 “丫挺的王胖子!瞅丫那个怂样!还敢跟我喝!”盛夏踹了一脚,尤不解气,仗着对方酒醉,又抬腿踹了一脚,“姑奶奶打小用二锅头当饮料喝大的你知不知道啊!孙子!有本事起来喝啊!” 这一脚踹得实在,结结实实地踹在王明泽的屁股上,盛夏被屁股上的肉震得向后一弹,加之脚下不稳,快要摔倒之际,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 盛夏抬头,瞥向扶着她的男人,片刻,皱眉道:“你怎么还站着啊?还有没完没完了?” 她忽然自岳南开的手臂跳起,指着包间里醉得七倒八歪的人,嘴里不清地念叨:“你们是打不死的小强吗?还是蚂蚁兄弟啊?倒下一个再来一个的!还让不让人回家了!” 岳南开见她一副耍酒疯的模样,哭笑不得,见她排斥,也不再靠前,只挑眉解释,“你放心,我不拼酒。” 说罢,摆了摆手,坐回座位,微笑道:“离开,还是留下,你自便。” “我……去个厕所。”盛夏抓起手包,半信半疑地向门外走,直到关上包间的门,才突然脚下加速向酒店门外飞奔而去。 包间里,岳南开眯眼看着盛夏离开的背影,勾唇一笑,随即摸出手机。 电话接通的一瞬,率先道:“陆梓楠,你拜托我照看的这个师妹,还挺好玩的。”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岳南开再次一笑,语气却不再玩笑,反倒添了几许认真,“你放心,我不碰她。” 话落,他单手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里,薄唇开合。 “不过,倒是要提醒你一句。”岳南开说,“苏木在调查她,而且……查的很细。” …… 再说盛夏,跑出酒店,她也不敢停留,只拼着一个念头地往前奔。 今晚,她仗着自己酒量好,堵了这一把,虽然不至于喝完就马上昏死过去,可到底还是喝的太多,加之刚才做戏太猛,等她一路跌跌撞撞地飞奔出会所一段距离后,就再也无法克制地抱着路边的一颗大树,吐了个天翻地覆,直到眼角飙泪,胆汁都吐干净,才算作罢。 可是一抬头,她眼前发晕的情况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盛夏摇了摇头,路边那些灯红酒绿的会所招牌,在她眼里早已经变幻出无数个重影,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完了……这次真的喝大了! 盛夏暗暗想着,也不敢久留,只能咬牙撑出一口气,迷迷糊糊地看着辨不清方向的人行道,摸索着向前走。 恍惚间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她眼神迷蒙地一头撞进一个带着浅淡药草清香的怀抱里。 心,忽然安定下来。 “妈……”她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手臂,喃喃道:“我们回家吧,你带我走吧……走吧……” 小声咕哝两句,盛夏终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里,不省人事。 苏木低头,闻着盛夏身上浓烈的酒臭味,嫌恶地皱了皱眉。 见此,闫一走向前,正欲接手,却见苏木一个巧劲儿将盛夏拦腰抱起,转身向路边的车子走去。 闫一一怔,忙快步向前,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关门的瞬间,他却分明看到苏木眼里的警告。 闫一纳闷地摸了摸鼻头,闷声坐回驾驶位,刚启动车子,便听到苏木冷声嘱咐:“打开天窗,回复林安迪,人接到了。” 说完,也不等闫一回复,自顾自地升起隔板,彻底将闫一隔绝在外。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第46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言待心头一跳,大喊着盛夏的名字,提步追去。 见前方盛夏已行至水深处,言待心里一急,正要大喊,张嘴便呛了一口海风,他轻咳两声,那喊声也被这海风吹散,断断续续地消弭而去。 等言待再抬头,恰见盛夏纵身一跳,如一尾美人鱼般,跃入海里。 “盛夏!” 见此,言待再顾不得其他,忙脱了外套,追至盛夏入水处,跟着跃入海里。 片刻后,海平面再次归于平静。 海水之下,光线略暗。 白天光照的余温散去,海水自有一种特有的清冷。置身其中,心也跟着渐渐宁静。 入水后,言待才知道,盛夏并不是跳海寻死。 他没上前打扰盛夏,只是沉默地和盛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她……哭。 其实,盛夏脸上的表情,言待看不真切。 可看到她双手抱头,身体甚至蜷缩成一团时,言待下意识就觉得,盛夏在哭。 哭得无声无息,了无痕迹。 那种悲伤被压抑到极致后的痛,似乎也随着海水的流动,环绕在他的身侧,久久地徘徊不去。 言待从没想过,盛夏的眼泪,会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让他招架无能。 回想起一起拍戏的这段时间,今天是言待第一次见到盛夏哭。 戏里,她是天之骄女俞文宁;戏外,因她演技好,甚至从没被导演骂过。 盛夏在剧组年轻演员一辈中,一直是话最少的一个。性子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平时除了偶尔会和周敏开开玩笑,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剧本。 她的剧本,言待看到过一次,每一页上都仔细地勾画出许多标记,旁边的空白处也无一例外地写了注释和补充。 她甚至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剧里的每一个人物都写一篇人物小传。 言待眨眨眼,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事实上,他一直很佩服盛夏的演技。 正出神间,忽然觉得身侧水流一动,言待抬头,恰见盛夏已经睁开眼,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轻巧的转身向上游去。 言待一怔,忙跟着游出水面。 可还是慢了盛夏一拍。 直到此时言待才知道,他对盛夏的担心多么地多余。 人家在水下待的时间比他久,却依然面不改色,反倒是他憋气憋的面红耳赤。 等言待喘着气游回来,盛夏已经穿好外套,坐在海滩上看夕阳。 言待拾起自己扔在海滩边的外套,没着急穿,先摸了摸口袋。 幸好。 此时海滩上人流稀少,他口袋里的东西一样没少。 言待拿出手机,看到李源的几个未接来电,随手回了一条信息,告知他和盛夏的大致方位。 这才不慌不忙地穿上外套,走到盛夏身边,坐下。 “我……你……”言待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没话找话,“水性挺好的啊?” 盛夏看着远处已经彻底没入水中夕阳,静了片刻,才低声道:“谢谢。” 她知道,恐怕是自己的行为让言待误会了,才会让他跟着她一起跳海。 言待“啊?”一声,手上点烟的动作一顿,才道“小事儿,入戏太深而已,你别……太在意。” 入戏太深? 盛夏浅浅地笑了一下,没解释。 “啪嗒”一声,打火机开出的火花点燃香烟,火星明灭间,淡淡的烟草味随着清凉的海风,飘散开来。 “介意吗?”言待扬了扬手里的烟,问盛夏。 “不会。”盛夏轻声道,“可以给我一支吗?” 言待又把装进口袋里的打火机和香烟递给盛夏,见她动作驾轻就熟的同时,也把那句冲到嘴边的“你会吗?”给咽了回去,可还是忍不住看盛夏。 不得不说,盛夏抽烟的姿势很漂亮。 纤细的手腕虚搭在一侧膝头,细长的烟身夹在指间,火星明灭间,青烟飞散。 没有什么特别,却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不颓废,只是很吸引人。 许是言待的眼神太直接,盛夏偏头睨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略带惊讶的表情,不由得一笑,“很奇怪吗?” “不。”言待摇摇头,也笑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 “是吗?”盛夏低眉,看向指间的火星,再开口,低沉的声音,越发晦涩清浅,“我看上去,应该会做什么呢?” 乖乖女?好学生? 或许吧,她曾经是那样的。 “反正不像是会抽烟的人。”话匣子打开,言待也不再拘谨,“你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大约两年前吧。”盛夏低头,随手划拉几下沙子,算了算,“那会儿刚到b市,没有钱,也没地方住,就跟着一个好心的流浪歌手在地下通道里混日子。” “他教你的?”想起最开始北漂的日子,言待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可还是纳闷,“你之前不是做替身演员吗?怎么会这么穷?” “欠钱。” “欠多少?” “很多。” 那时候,为了给母亲治病,盛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借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人,到最后,加上高利贷,不到半年间,她就欠下几十万有余。 母亲走后,她孤身一人来到b市,没有文凭,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虽然有丁成帮她介绍替身演员的工作,但因为是新人,大多时候,她都接不到活。 没活的时候,她只能去打零工,一天打很多份零工,从尤有月色的黎明一直工作到第二天午夜。 那微薄的薪水,还是不够还债。 即使盛夏每天只吃一个馒头,住在地下通道,把全部的钱都省下来,面对那几十万的欠款,依然杯水车薪。 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剧组愿意用她做替身,情况才一点点好转。 但也只够维持生存。 到最后能还债,却是盛夏通过剧组里另一个替身演员的介绍,咬牙接下一个在酒吧里驻唱卖酒的工作,才终于把之前的欠款全部还清。 回想起那段日子,盛夏竟然记不清最穷的那一段时间里,她都做过什么。 过往繁杂,回忆不及。 盛夏轻叹一声,将指间即将燃灭的烟头按灭,拍拍手,站起身来,“回去吧。” 见此,言待也没再多问,起身,向外走。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夜幕下前方人的背影依然瘦削,却较之前,更添一份疲惫与沧桑。 “盛夏。”言待忽然出声,等盛夏回头,才朗声笑道:“我们是朋友吗?” 闻言,盛夏微微一笑,夜色下,略带一丝沙哑的女声随风而来,“大约……是。” …… 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宾馆,等在宾馆里的两位助理见到自家老板回来,早已经急得没了脾气。 周敏瞪了盛夏两眼,埋怨的话来不及说,忙让盛夏匆匆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便直接赶往林安迪定好的饭店。 今天只有盛夏一个人先行杀青,剩余众人还要再拍摄两周时间,李孟念着这两个多月拍摄辛苦,又是林安迪摆宴,这才由着众人闹了一把。 想着明天还要拍戏,大家也不敢真的放开了玩,吃喝到晚上七点左右,便早早散场。 等回到宾馆收拾妥当,已近晚上八点。 林安迪看着一直沉默寡言的盛夏,挑了挑眉,“回去还是明早再走?” 闻言,盛夏抬头,黑眸沉沉,“回家。” 林安迪一笑,也不再多言,招呼闫耳上楼取行李,四人一车,趁着夜色未浓,返回b市。 许是路上来往车辆较少,闫耳的车技又好,几人到达b市时,也不过才十点半。 盛夏取了自己的行李,和林安迪约好三天后见面的时间,这才挥别众人,拉上行李箱,慢慢地往小区走。 片刻后,盛夏脚下一顿,忽然停下脚步。 昏黄的路灯下,那人一身浅灰色休闲装,斜倚着车门而立,身形颀长,眉眼低垂。 许是听到声响,他抬头望来,见是她,忽而一笑,黑眸里如染星光。 “回来了?” 那一刻,盛夏清楚地听到心里有东西,一瞬崩塌。 第47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这声音清脆干净,煞是好听,可说出口的话,却像一记闷拳,突然打在众人的心上。 王明泽听见这几乎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声音和说辞,心里不由得一抖,胃就有点颤。 他可没忘记,当年和盛夏喝完一场后,因胃出血被人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事情。 “谁是咱!我……”我只是想让你自己喝! 王明泽的话没说完,就被一旁主位上一直没做声的人打断。 “胖子。”岳南开轻摇着手中的红酒杯,眯着眼浅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再开口,浸润过红酒的声音,听上去越发沉润,“有美女相陪,是你的荣幸。” 一句话,让王明泽把嘴里想要拒绝的话,悉数咽下。 可这不妨碍他在心里骂岳南开。 奶奶的,岳南开你个小白脸,伪君子,敢拿老子当抢使! 老子,老子……却不能把你怎么样! 当下,王明泽就有些后悔。 说起来,王明泽今天也是听说岳南开会出现在这里,想着兴许能坐在一起谈一下两家企业的合作,遂临时起意过来的。 见到盛夏,也不过是太无聊,想着在坐这么多人,她顾着面子会有所收敛,他也能趁机报个小仇。 可是明显,事情并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模样发展。 尤其岳南开这口气…… 难道他俩认识? 盛夏自然听出王明泽声音的犹豫,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主座上的岳南开。 这个好似游离于众人之外的男人,微微低垂着眉眼,自酌自饮着面前的红酒,浅蓝色衬衣的领口袖口上,纽扣系得一丝不苟,衬得他露出的一截脖颈和双手越发白皙,手背上的皮肤甚至可以看到浅青色的青筋。 见此,盛夏边抬手顺了顺耳边的碎发,边不动声色地看向已经入座的李孟,见对方点头,才明白,原来这房间里,最有分量的人,是这个岳南开。 想到这里,再看看身旁事不关己的众人,盛夏微微一笑,走向王明泽。 …… 彼时随后赶到的周敏早已经被房间里的变故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虽然也跟着林安迪一起应对过类似的事情,但之前跟着的艺人毕竟都是已小有名气的演员,更何况圈里人大多也愿意卖给林安迪几分薄面。 谁曾想,盛夏竟然遇到王明泽这个出了名的“混不二”! 周敏着急地在包间门口来回踱步,不敢贸然进去,只得边听着包间里的声响,边想着对策,可是越想就越担心盛夏的处境。 毕竟王明泽的名声在那里摆着,如果今天摆不定对方,别说娱记会不会抓住什么把柄,就是剧组的人走出去,只要有一点丑闻传出,就可能毁了盛夏刚刚起步的事业,甚至她整个人。 周敏越想心乱,脚下一顿,干脆躲在一旁给林安迪打电话。 身在c市的林安迪接到电话,心里也是惊。 王明泽的名字,林安迪自然不陌生。 周敏担心的事情,她只会更加担心,可无奈她身在w市,就算赶最早的飞机回c市,也要等明天一早。 “敏敏,你别急。”林安迪深吸两口气,渐渐稳定下心情,“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盯着那边,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挂断电话,林安迪烦躁地揉了揉眉心,眼角余光掠过笔记本电脑上的对话记录,心中却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只能,找他了。 约一个半小时后,酒店的包厢里只剩下两个还没有醉倒的人。 一个是扶着王明泽勉强保持站立的盛夏,一个是坐在主位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岳南开。 盛夏眨眨眼,不甚清醒地摇摇头,瞪大眼睛瞅着一动不动趴在桌上地王明泽,待确定对方确实已经醉的人事不知后,得逞似的嘿嘿一笑,走到王明泽身后,忽然抬脚踹向对方的屁股。 “丫挺的王胖子!瞅丫那个怂样!还敢跟我喝!”盛夏踹了一脚,尤不解气,仗着对方酒醉,又抬腿踹了一脚,“姑奶奶打小用二锅头当饮料喝大的你知不知道啊!孙子!有本事起来喝啊!” 这一脚踹得实在,结结实实地踹在王明泽的屁股上,盛夏被屁股上的肉震得向后一弹,加之脚下不稳,快要摔倒之际,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 盛夏抬头,瞥向扶着她的男人,片刻,皱眉道:“你怎么还站着啊?还有没完没完了?” 她忽然自岳南开的手臂跳起,指着包间里醉得七倒八歪的人,嘴里不清地念叨:“你们是打不死的小强吗?还是蚂蚁兄弟啊?倒下一个再来一个的!还让不让人回家了!” 岳南开见她一副耍酒疯的模样,哭笑不得,见她排斥,也不再靠前,只挑眉解释,“你放心,我不拼酒。” 说罢,摆了摆手,坐回座位,微笑道:“离开,还是留下,你自便。” “我……去个厕所。”盛夏抓起手包,半信半疑地向门外走,直到关上包间的门,才突然脚下加速向酒店门外飞奔而去。 包间里,岳南开眯眼看着盛夏离开的背影,勾唇一笑,随即摸出手机。 电话接通的一瞬,率先道:“陆梓楠,你拜托我照看的这个师妹,还挺好玩的。”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一句什么,岳南开再次一笑,语气却不再玩笑,反倒添了几许认真,“你放心,我不碰她。” 话落,他单手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里,薄唇开合。 “不过,倒是要提醒你一句。”岳南开说,“苏木在调查她,而且……查的很细。” …… 再说盛夏,跑出酒店,她也不敢停留,只拼着一个念头地往前奔。 今晚,她仗着自己酒量好,堵了这一把,虽然不至于喝完就马上昏死过去,可到底还是喝的太多,加之刚才做戏太猛,等她一路跌跌撞撞地飞奔出会所一段距离后,就再也无法克制地抱着路边的一颗大树,吐了个天翻地覆,直到眼角飙泪,胆汁都吐干净,才算作罢。 可是一抬头,她眼前发晕的情况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盛夏摇了摇头,路边那些灯红酒绿的会所招牌,在她眼里早已经变幻出无数个重影,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完了……这次真的喝大了! 盛夏暗暗想着,也不敢久留,只能咬牙撑出一口气,迷迷糊糊地看着辨不清方向的人行道,摸索着向前走。 恍惚间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她眼神迷蒙地一头撞进一个带着浅淡药草清香的怀抱里。 心,忽然安定下来。 “妈……”她死死地抱着怀里的手臂,喃喃道:“我们回家吧,你带我走吧……走吧……” 小声咕哝两句,盛夏终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里,不省人事。 苏木低头,闻着盛夏身上浓烈的酒臭味,嫌恶地皱了皱眉。 见此,闫一走向前,正欲接手,却见苏木一个巧劲儿将盛夏拦腰抱起,转身向路边的车子走去。 闫一一怔,忙快步向前,将后座的车门打开。 关门的瞬间,他却分明看到苏木眼里的警告。 闫一纳闷地摸了摸鼻头,闷声坐回驾驶位,刚启动车子,便听到苏木冷声嘱咐:“打开天窗,回复林安迪,人接到了。” 说完,也不等闫一回复,自顾自地升起隔板,彻底将闫一隔绝在外。 闫一再次目瞪口呆地盯着后视镜:“……” 少爷,你不是有洁癖吗?你不是讨厌陌生人触碰吗?你不是…… 隔音良好的后车厢里,苏木垂眸看着因酒醉而脸色异常红润的盛夏,捏了捏眉心,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车载备用药箱里找出醒酒药,又倒了一杯温水,正要喂给盛夏,却见原本乖乖窝在座位上的人,忽然毫无征兆地向他歪倒过来。 苏木一手拿药,一手拿着水杯,下意思用手去挡,却在洒了自己一裤腿水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盛夏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腿上,头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向里一转,正对着一处让人尴尬的地方。 第48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过往繁杂,回忆不及。】 言待是在宾馆前的路口看到盛夏的。 她低着头,白皙的小脸大半埋在衣领里,眉眼低垂,失魂落魄。 言待知道林安迪叮嘱了周敏跟着盛夏,此时见盛夏形单影只地走在街头,不禁狐疑。 言待想了想,停下脚步,回头问助理李源,“你有周敏的联系方式吗?” 见李源摇头,言待心下更加不安,看了一眼盛夏离开的方向,忙让李源去附近找周敏,自己则悄悄地去追盛夏。 只是这一耽搁,等言待再追上盛夏时,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海边。 正是黄昏,远眺去,落日已没水过半,水天相接处,橙红一片。 可此时,言待没有半分欣赏美景的心情。 原因无他,远处的海滩上,盛夏正赤脚向海里走去。 外套早已不知去向,她身上只穿着一条单裙,茫茫海滩上,那形单影只的身影更显得瘦削单薄。 须臾间,夕阳渐落,海风扬起,海浪一朝卷着一朝地拍向岸边。 言待心头一跳,大喊着盛夏的名字,提步追去。 见前方盛夏已行至水深处,言待心里一急,正要大喊,张嘴便呛了一口海风,他轻咳两声,那喊声也被这海风吹散,断断续续地消弭而去。 等言待再抬头,恰见盛夏纵身一跳,如一尾美人鱼般,跃入海里。 “盛夏!” 见此,言待再顾不得其他,忙脱了外套,追至盛夏入水处,跟着跃入海里。 片刻后,海平面再次归于平静。 海水之下,光线略暗。 白天光照的余温散去,海水自有一种特有的清冷。置身其中,心也跟着渐渐宁静。 入水后,言待才知道,盛夏并不是跳海寻死。 他没上前打扰盛夏,只是沉默地和盛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她……哭。 其实,盛夏脸上的表情,言待看不真切。 可看到她双手抱头,身体甚至蜷缩成一团时,言待下意识就觉得,盛夏在哭。 哭得无声无息,了无痕迹。 那种悲伤被压抑到极致后的痛,似乎也随着海水的流动,环绕在他的身侧,久久地徘徊不去。 言待从没想过,盛夏的眼泪,会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让他招架无能。 回想起一起拍戏的这段时间,今天是言待第一次见到盛夏哭。 戏里,她是天之骄女俞文宁;戏外,因她演技好,甚至从没被导演骂过。 盛夏在剧组年轻演员一辈中,一直是话最少的一个。性子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平时除了偶尔会和周敏开开玩笑,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剧本。 她的剧本,言待看到过一次,每一页上都仔细地勾画出许多标记,旁边的空白处也无一例外地写了注释和补充。 她甚至根据自己的理解,给剧里的每一个人物都写一篇人物小传。 言待眨眨眼,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事实上,他一直很佩服盛夏的演技。 正出神间,忽然觉得身侧水流一动,言待抬头,恰见盛夏已经睁开眼,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轻巧的转身向上游去。 言待一怔,忙跟着游出水面。 可还是慢了盛夏一拍。 直到此时言待才知道,他对盛夏的担心多么地多余。 人家在水下待的时间比他久,却依然面不改色,反倒是他憋气憋的面红耳赤。 等言待喘着气游回来,盛夏已经穿好外套,坐在海滩上看夕阳。 言待拾起自己扔在海滩边的外套,没着急穿,先摸了摸口袋。 幸好。 此时海滩上人流稀少,他口袋里的东西一样没少。 言待拿出手机,看到李源的几个未接来电,随手回了一条信息,告知他和盛夏的大致方位。 这才不慌不忙地穿上外套,走到盛夏身边,坐下。 “我……你……”言待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没话找话,“水性挺好的啊?” 盛夏看着远处已经彻底没入水中夕阳,静了片刻,才低声道:“谢谢。” 她知道,恐怕是自己的行为让言待误会了,才会让他跟着她一起跳海。 言待“啊?”一声,手上点烟的动作一顿,才道“小事儿,入戏太深而已,你别……太在意。” 入戏太深? 盛夏浅浅地笑了一下,没解释。 “啪嗒”一声,打火机开出的火花点燃香烟,火星明灭间,淡淡的烟草味随着清凉的海风,飘散开来。 “介意吗?”言待扬了扬手里的烟,问盛夏。 “不会。”盛夏轻声道,“可以给我一支吗?” 言待又把装进口袋里的打火机和香烟递给盛夏,见她动作驾轻就熟的同时,也把那句冲到嘴边的“你会吗?”给咽了回去,可还是忍不住看盛夏。 不得不说,盛夏抽烟的姿势很漂亮。 纤细的手腕虚搭在一侧膝头,细长的烟身夹在指间,火星明灭间,青烟飞散。 没有什么特别,却有种说不出的慵懒。 不颓废,只是很吸引人。 许是言待的眼神太直接,盛夏偏头睨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略带惊讶的表情,不由得一笑,“很奇怪吗?” “不。”言待摇摇头,也笑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 “是吗?”盛夏低眉,看向指间的火星,再开口,低沉的声音,越发晦涩清浅,“我看上去,应该会做什么呢?” 乖乖女?好学生? 或许吧,她曾经是那样的。 “反正不像是会抽烟的人。”话匣子打开,言待也不再拘谨,“你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大约两年前吧。”盛夏低头,随手划拉几下沙子,算了算,“那会儿刚到b市,没有钱,也没地方住,就跟着一个好心的流浪歌手在地下通道里混日子。” “他教你的?”想起最开始北漂的日子,言待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可还是纳闷,“你之前不是做替身演员吗?怎么会这么穷?” “欠钱。” “欠多少?” “很多。” 那时候,为了给母亲治病,盛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借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人,到最后,加上高利贷,不到半年间,她就欠下几十万有余。 母亲走后,她孤身一人来到b市,没有文凭,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虽然有丁成帮她介绍替身演员的工作,但因为是新人,大多时候,她都接不到活。 没活的时候,她只能去打零工,一天打很多份零工,从尤有月色的黎明一直工作到第二天午夜。 那微薄的薪水,还是不够还债。 即使盛夏每天只吃一个馒头,住在地下通道,把全部的钱都省下来,面对那几十万的欠款,依然杯水车薪。 直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剧组愿意用她做替身,情况才一点点好转。 但也只够维持生存。 到最后能还债,却是盛夏通过剧组里另一个替身演员的介绍,咬牙接下一个在酒吧里驻唱卖酒的工作,才终于把之前的欠款全部还清。 回想起那段日子,盛夏竟然记不清最穷的那一段时间里,她都做过什么。 过往繁杂,回忆不及。 盛夏轻叹一声,将指间即将燃灭的烟头按灭,拍拍手,站起身来,“回去吧。” 见此,言待也没再多问,起身,向外走。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夜幕下前方人的背影依然瘦削,却较之前,更添一份疲惫与沧桑。 “盛夏。”言待忽然出声,等盛夏回头,才朗声笑道:“我们是朋友吗?” 闻言,盛夏微微一笑,夜色下,略带一丝沙哑的女声随风而来,“大约……是。” …… 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宾馆,等在宾馆里的两位助理见到自家老板回来,早已经急得没了脾气。 周敏瞪了盛夏两眼,埋怨的话来不及说,忙让盛夏匆匆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便直接赶往林安迪定好的饭店。 今天只有盛夏一个人先行杀青,剩余众人还要再拍摄两周时间,李孟念着这两个多月拍摄辛苦,又是林安迪摆宴,这才由着众人闹了一把。 想着明天还要拍戏,大家也不敢真的放开了玩,吃喝到晚上七点左右,便早早散场。 等回到宾馆收拾妥当,已近晚上八点。 林安迪看着一直沉默寡言的盛夏,挑了挑眉,“回去还是明早再走?” 闻言,盛夏抬头,黑眸沉沉,“回家。” 林安迪一笑,也不再多言,招呼闫耳上楼取行李,四人一车,趁着夜色未浓,返回b市。 许是路上来往车辆较少,闫耳的车技又好,几人到达b市时,也不过才十点半。 盛夏取了自己的行李,和林安迪约好三天后见面的时间,这才挥别众人,拉上行李箱,慢慢地往小区走。 片刻后,盛夏脚下一顿,忽然停下脚步。 昏黄的路灯下,那人一身浅灰色休闲装,斜倚着车门而立,身形颀长,眉眼低垂。 许是听到声响,他抬头望来,见是她,忽而一笑,黑眸里如染星光。 “回来了?” 那一刻,盛夏清楚地听到心里有东西,一瞬崩塌。 第49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见盛夏久久地驻足不前,苏木挑眉,也不点破,只微笑着再次喊她,“盛夏?” 温润好听的声音划过耳畔,盛夏回神似的,“嗯”了一声。 继而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中行李箱的拉杆,声音闷闷的,尤带着一丝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直没复诊,我今天下班早,就顺路过来看看。”苏木温声解释,目光在盛夏身后的行李箱上一扫而过,“出远门了?” 盛夏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下次……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的。” “医院的病历本上,你并没有留下电话。” 苏木含笑着提醒她,只是话音未落,却见盛夏的小脸,又往衣领里埋了一分。 再埋就真的看不到了。 “盛夏?”苏木不禁放缓声音,轻声问道:“……不愿意见我?” 闻言,盛夏忙摇头否认,只是依然深埋着头,不多看苏木一眼。 “那为什么……”苏木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淡笑着直起身,甚至向前走了一步,“……不敢看我?” 盛夏眨眨眼,眼里好不容易逼退的热意再次上涌,压都压不住。 为什么呢? 因为她自惭形秽。 他清风朗月般站在路口,身后有昏黄的光晕铺陈开来,他置身于那光晕中央,周身如镀金边,更衬得他温暖安然。 而她只能一步步将自己隐在月色的黑暗里,形容狼狈,却又无处遁逃。 眼前忽有黑影压下,清浅的药草香缓缓萦绕鼻间,盛夏一怔,愈发不敢抬头。 她知道,苏木就在她身前。 她甚至清晰听到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和安抚。下一秒,被风吹得冰凉了一整晚的脸颊,忽然触到一抹温热。 盛夏一僵,几乎愣怔在原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温柔的力量,渐渐抬起头来。 圆润温热的指腹,一点点划过她的侧脸,带着若有似无的悸动,最终停留在下颚处。 心跳错乱的同时,盛夏听到他如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畔乍然响起。 “怎么……哭了?” 看着苏木指尖的水珠,盛夏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入手处,果然濡湿一片。 明明……没有这么脆弱的。 “我……” 盛夏轻扯嘴角,刚要咧出一个笑容,想对他说自己没事,脸颊上的嫩肉,却忽然被人掐了一下。 “不想笑,就不要笑。”苏木说,“很难看。” 他说的认真,那深邃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望着盛夏。 对视的片刻里,盛夏想,她或许真的被那双恍若带着漩涡般的黑眸蛊惑了。 否则,她怎么会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轻声缓慢地对他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甚至,她在他没有开口前,先一步,靠近那个带着药草清香的怀抱。 盛夏埋头在苏木身前,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眼眶却忽然一红。 不一样。 即使都带着相似的药草味道,他的怀抱终究和母亲的怀抱的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阻止胸腔里一颗心的沉溺。 她清楚地知道,她想要的更多。 盛夏埋了埋头,耳边是他规律的心跳,她抬手试探着将双手环在苏木的腰间,凑近,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特有的药草香。 浅淡,熟悉。 眼泪,无法抑制,也不再克制。 发闷的声音里,几不可查地染上一丝颤抖。 “谢谢你。”她说,“苏木。” 苏木张着手,低眉看着怀里的人,缓过最初的无措,才忽然发现,怀里的人真的很瘦。 比起上一次他在酒店外捡到的那个她,似乎又瘦了一些,小小的倚在他怀里,不经意间,挑乱他的心弦。 胸前的濡湿感,一点点扩大的同时,她压抑的哭泣声,也如有实质般侵入他的心肺。 心疼一寸寸蔓延,逼得他不得不放缓呼吸。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又放下,重复几次,终于十指攥紧,重新落在身侧。 片刻后,苏木再次抬手,这一次,他用力将怀里的人抱起,收紧怀抱,回身看向不远处那一排排老旧的住宅楼,终于轻叹一声,抱着盛夏,走向车子。 算了…… …… 夜色渐浓,盛夏昏昏沉沉地陷在梦里,轻声呢喃。 场景破碎重叠间,她似乎再次回到记忆中的那片海。 海水咆哮着,卷着浪花,一圈圈翻滚而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是谁的笑闹声,雀跃地欢笑着。 她站在海滩上,望着不远处笑闹的一家人,轻轻地微笑。 可渐渐的耳边的却笑声渐行渐远,她低头,看向卷到脚边的浪花,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浪花早已经变换了颜色。 湛蓝的海水逐渐淡去,徒留下一片涌动着的血色,那刺目鲜艳的颜色,无声地蔓延开来,侵染出的花纹,繁复而又交缠着,一寸一寸扩散而去。 世界仿佛都被侵染出了同一种颜色,只剩下这一片刺目的红,满眼的血。 血。 到处都是血。 她抬起手举至眼前,呆愣地望着那原本葱白的指尖上布满血液渐渐沉淀后的暗红色。 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落进脚下的血水中,了无痕迹。 她想大喊,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音。 彼时,一墙之隔的书房里,苏木正出神地看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因着硬壳的封面,日记本的内页被保护得很好,只有纸张的棱角处,因常年摩挲,渐渐褪去棱角,变得圆润。 细看去,整洁的扉页上,只在右下角处,留着一个笔迹灵秀的“怡”字。 “妈……小旖回来了。” …… 翌日清晨,盛夏被饿醒。 她翻身坐起,不适地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随手抓了一把头发,迷糊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不禁一怔。 继而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竟然在吃了苏医生的豆腐之后,还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啊……到底是有多蠢啊! 正埋头懊恼,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盛夏?” “到!”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木一怔,微微笑了,“出来吃饭吧。” 于此同时,盛夏却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更加窘迫,顶着脸上的热气,想了想,才轻声道:“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盛夏坐在饭桌旁,偏头,悄悄地打量着厨房里的苏木。 他看上去,像是刚刚洗过澡,利落地短发还有些许湿意,柔软地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同时,留下几缕斑驳的影子,阳光下,显得越发细碎闪烁。 许是盛夏的目光太过直接,厨房里的苏木忽然偏头向她看来,“很饿?” 盛夏一怔,忙摇头否认。 开玩笑,她的目光怎么会如此饥`渴? 见此,苏木不在意地一笑,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清晨的清爽,低声道:“别急,在等一下。” 盛夏淡定地点点头,想了想,“昨晚,多谢你了。” “没关系。”苏木转身,背对着盛夏,“也不是第一次了。” 话落,盛夏忽然记起上一次在医院里,自己好像也是忽然晕倒在苏木怀里。 想到这儿,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不禁再次升温。 没等脸颊降温,面前“啪嗒”一声,落下一碗药汤,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 下一刻,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落在头顶,带着温热的手掌轻轻一按,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乖,先把药喝了。” 盛夏:“……” 吃完饭,盛夏拒绝了苏木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独自走出小区,见时间尚早,干脆自己顺着人行道向前漫步。 清晨的风,徐徐吹来,掠过肩头时,清爽怡人。 盛夏双手抄兜,一步步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身后有鸣笛传来,盛夏下意识向一旁让了一步。 片刻后,有黑色路虎靠边停在她身侧,车窗降下,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第50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见他要走,钟简忙出声喊他,“哎……那个,我是不是……见过你? 话音未落,苏木搭在门边上的手已经徐徐放下,修长白皙的指尖划过,门板顺势闭合的同时,他与盛夏相携而去的身影,也一并消失不见。 钟简忽然回头出声时,林安迪尚未回神,此刻她见钟简仍怔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眸光涌动,神色莫名的模样,林安迪的心里不禁一动,飞快地掠过一个念头。 又是一朵……桃花债? 林安迪微挑一下眉梢,回眸看向周敏。 两人视线一对,皆默契的没做声。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般静了一瞬后,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钟简眼中一亮,快步跑去开门,却见门外的人早已不是苏木,反而是一个陌生男人。 见此,她不由得有些失落,闷不做声地走到一旁出神地张望着楼下。 丁成推门进来,见到眼生的钟简,下意识地打量她两眼,察觉到对方见在自己时,眼里划过的失落,不禁纳闷地看向办公桌旁,和周敏挤眉弄眼的林安迪,眼神一动,无声地询问。 怎么了? 见此,林安迪摊摊手,无奈的摇了摇头,唇形一动,只有两个字——你猜? 猜……猜个毛球啊! 丁成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几步行至办公桌旁,顺势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在办公桌上,边拽领带边道:“搞定了,墨菲卡女装旗下的高端品牌安瑞,未来一年的代言。” 林安迪随手拿起合同,翻看一遍,满意地点头笑道,“不错。” “那当然!”丁成唇角微勾,笑容看上去有点小坏,“丁哥办事,你放心!” 这一点,林安迪倒是相信。 丁成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一些傍身的本事的。 可想起墨菲卡集团现在任职的那位广告部门女总监的为人,林安迪又不禁好奇,“你是怎么拿到合同的?我之前打电话预约见面,都被对方拒绝了。” “我没预约啊。”丁成理直气壮道,“我就是如此帅气逼人地直接去了他们公司堵人啊!” 林安迪一怔,没说出话来。 倒是一旁的周敏忽然跳起来,一把拉住丁成的臂弯,“丁哥!那个女总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怎么样?”丁成不解,“什么怎么样?” “就是……”周敏的脸颊有点发红,看丁成是真的不明白,有点急道,“就那样啊!哎呀!她有没有对你很感兴趣啊?” 很感兴趣? 丁成回答:“没有。” 他一个非正式经纪人,有什么可感兴趣的? 闻言,周敏“哎”了一声,有点失望,“看来传言不尽然是真的。” 见周敏如此一惊一乍的反应,丁成不由得一怔,“什么传言?” “就是……”周敏伸出手指,对丁成上下比划两下,“听说墨菲卡集团负责代言方面的女总监最喜欢你这种……不白不老,小坏加腹肌的口味啊!可她竟然没有向你抛出橄榄枝。” 周敏也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丁成,“丁哥,你是不是没有把你男人的一面全部展现出来,人家误以为你不行啊?” “你才不行!”丁成大声爆了一句粗口,“你们原来打的主意是让我出卖色相啊!你……” 正说着,丁成装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来了电话。 丁成没好气地瞪了周敏一眼,随手摸出手机,看向屏幕。 手一抖,差点没将手里的电话扔掉。 见他反常,周敏第一个凑过去看他的手机,只见来电显示上的电话号码,赫然就是墨菲卡集团的广告部总监。 周敏“啊”的一声,倒吸一口气,“来了来了来了!真的打电话来了!” 话音未落,恰对上丁成怒目警告她的眼神,忙抬手捂住因吃惊而张大的嘴巴,缓缓把拥到舌尖的尖叫,吞了回去。 林安迪也同样看到丁成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她轻笑一声,慵懒地倚在办公桌的边缘上,悠悠的声音淡定地说,“答应见面和吃饭,必要时出卖一点色相也没关系。” 丁成一怔,正要反驳,便听到林安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点调皮的算计,“当然,那我们的目标就不止是拿下一个女装品牌的代言了。” “那你先说要什么?”丁成说,“我的色相可是很贵的!” “珠宝!”林安迪眼眸微眯,“我们要墨菲卡集团旗下第一珠宝品牌,安拉珠宝在国内的独家代言。” 说着,林安迪伸出三根手指,“至少三年!并且这三年内,由安拉珠宝提供盛夏出席活动所需的所有首饰和配饰。” 丁成沉默一瞬,手指滑向手机屏幕的同时,低声沉吟道,“我的色相……有这么值钱吗?” 林安迪:“……” 周敏:“……” …… 再说盛夏和苏木。 办公室的门关上时,盛夏其实听到了钟简最后所说的那句话。 她正纳闷地想要回过头去看,身形一动,就被苏木半揽在怀里,带出了门。 腰间横亘着的温热,几乎能一点点渗透外衣,熨帖在皮肤上一般,烫的盛夏心里一晃,再回神,便已被苏木带进了电梯。 四下无人,盛夏抬手拍了拍发着热气的脸颊,终于勉强镇定几分。 她清了清嗓,佯装镇定道,“咳,关门前,钟简的话……是对你说的吧?你怎么也不回应人家一声的?” 钟简的话,是对苏木说的。 这一点,盛夏是无比肯定的。 她和钟简的生活在今天以前并不存在交叉,而且钟简方才在办公室里第一眼见到她时,也并未表现出惊讶,那就意味着,今天是她和钟简之间,货真价实的第一次见面。 而反观苏木,却有些欲盖弥彰。 人在听到钟简那句话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回头去看她吗? 苏木却急着带自己离开,难道不是心虚的一种表现? 想到这里,盛夏几乎在脑海里脑补出稍后苏木会对她歉疚,甚至道歉的一些话来,然后她就可以……展现她很大度的一面? 不不不,太快原谅反而不能威慑! 她要…… “和我有什么关系?” 盛夏正胡思乱想着,猛然间听到苏木的声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禁抬眸,怔愣看向他。 下一瞬,就听那温润好听的声音,徐徐在耳畔掠过,“我又不认识她,为什么要理她?” 盛夏:“……” 这话没毛病! 还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苏木垂眸,见盛夏黑眸澄澈,满眼迷茫,不由得一笑,见电梯即将到达地下负一层的停车场,忙将手里的帽子,替盛夏戴在头上,轻轻一按,微笑道,“别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什么?”盛夏不服气道,“我什么也没想。” 没想? 想的不少才对! “心思全写在脸上。”苏木笑着睨她一眼,佯装好奇道,“也不知道今年百彩电视节的评委们,是怎么把你提名的。” 百彩电视节? 那不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电视剧颁奖盛典吗? 提名? “我被提名了?”盛夏双手抓住苏木的臂弯,还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真的吗?你不是逗我哦?” 苏木“嗯”了一声,带盛夏走出电梯,缓步行至车旁,等两人在后座坐稳,才轻笑着,认真道,“自然是真的,《千金一诺》自播出以来,成绩斐然,这次也同时获得百彩电视节的多项提名。关于你的,是一个最佳女配角和一个最佳新人奖。” “两个?”盛夏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苏木,再次确认道,“我不是在做梦吧?运气这么好?” “不是。”车上隔板缓缓升起,闭合,苏木的声音,也越发靠近,低沉,直至两唇相触,浅吮慢舔,“我的小旖,很优秀。” 和最喜欢的人接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盛夏觉得,像是在品尝这世间最美味的冰激凌。 初触时,是一抹微凉,却清甜爽口,掠过你的唇齿间,慢慢升温发酵,那香甜的触感,也越发浓厚,更吸引你,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更靠近…… 察觉到盛夏的回应,苏木眸色一沉,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唇向下压,长臂伸出,揽在她腰间,将她控在怀里,继而俯身贴近,将浅吻加深,再加深…… 盛夏紧闭着双眼,听着耳畔自己纷繁杂乱的心跳声,只觉得嘴里原本微凉可口的冰激凌好似着了火,一寸一寸,在她口中攻城略地,那甜味却越发有燎原之势。 虽然已甜到发腻,却更让人深陷其中。 一记深吻毕,两人皆有些微微的轻喘。 想起自己刚刚好不矜持地回应,盛夏更是羞得趴在苏木的膝头,不敢抬头。 一世英名尽毁! 她怎么就被□□了呢? 不过……美色的味道,还不错。 盛夏勾了勾唇,为免被苏木看到,忙抬起手,遮住脸,又向他怀里埋了一埋。 然后……更尴尬了。 因为盛夏发现,她手背正顶着一处……让她羞于启齿的地方。 身体一僵,盛夏试探着从手指缝里看向上方苏木的脸,恰对上他看着她的眼。 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神色深沉而晦暗,盛夏一惊,忙偏过脸去,看向另一侧,却仍觉得密闭的空间里,氧气越发稀薄,且温度越来越热。 她要找点话题,说点什么才好。 可是说什么呢? 完全想不出来啊! 满脑子都是苏哥哥的尺寸怎么办? 她什么时候这么污了? 正胡思乱想,苏木的声音恰从头顶传来,低沉中透着一点不甚明显的黯哑,却让盛夏的思绪豁然清明。 “安迪说沈昔澜找你了。”苏木轻声问道,“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第51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安迪说沈昔澜找你了。”苏木轻声问道,“怎么样?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盛夏闷声回答,“她没有为难我。” 只是说了一些话。 一些不能对你说的话。 盛夏闭着眼,苏木看不到她的眼神,却觉出盛夏的情绪忽而有些低落,可她不说,他也就没有多问,只是一下下用手梳理着她的长发,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那温热圆润的指腹,缓缓游走在长发间,或轻或重地按压着头上的几处穴位,轻微的酥麻感,好似顺着血液的流淌,传遍全身,舒适又放松。 困意袭来,盛夏缓缓入梦。 看着盛夏沉静安然的睡颜,苏木手上的动作未停,只思绪渐渐飘远。 父亲和沈欣忽然一起回国,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无意之举? …… 盛夏这一觉睡得沉,等她再次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经渐渐偏西。 斜阳西落,晕黄的霞光洒满一室,落在盛夏的脸上,只觉得温暖又清香。 清香? 盛夏微微一怔,迷糊的思绪还有些混沌,却并不妨碍她认清楚,眼前的房间,并不是她的公寓。 她缓缓坐起身来,抓了两下凌乱的头发,微眯着双眼,环视一圈房间,只觉得陌生中,透着一点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间房间? 思绪逐渐清明些许,盛夏终于想起,她是坐在苏木的车里睡着的。 念及此,才忽而回忆起来,上一次她晕倒后,好像也是在这间房间里醒来的。 加之那空气中,弥漫着的独特而清浅的药草香,盛夏也更为肯定自己的猜测。 这样想着,手就不由自主地抚上掌心下的棉被。 这是苏木的房间,苏木的被子和……苏木的床? 察觉脸颊有些微微发热,盛夏忙打断脑海里的想法,抬手轻拍两下,也不敢再胡思乱想,利落地跳下床来,奔进一旁的洗浴室。 可踏进洗浴室里,盛夏的脸,却不由得更加发红发热。 原因无他,浴室里,和苏木那套纯白色的洗漱用品并列摆放着一套浅蓝色的洗漱用品。 而细看之下,就能发现,这全套的洗漱用品,恰是她上次来此处一游时,用的那套。 难道那时苏木就知道,自己是小旖? 还是他那会儿就……喜欢她了? 嗯,这么一想,也有可能。 盛夏红着脸,边简单的洗漱一番,边胡思乱想,到终于打开门走出房间时,那脸颊已如同虾子一般,蒸熟了。 房门打开,盛夏便闻到有食物的香味自厨房里徐徐飘来,她一怔,脚下就不由自主地向着厨房而去。 可厨房里没有人,只是灶台上,用小火煨着一砂锅的鸡汤。 盛夏顺着砂锅里飘散出来的香气,嗅了一嗅。 嗯……乌鸡汤,还有一些补气血的药材。 难道是苏木炖给她喝的? 可是他人呢? 从厨房里出来,盛夏又转而去了客厅,直到行至书房门外,才隐约从开着的门缝处,听到苏木说话的声音。 听上去,像是在听电话。 盛夏试探着敲了敲门,房间里,苏木的声音一顿,继而想起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几秒后,房门从内被人拉开,苏木的耳朵里还带着一副蓝牙耳机,见门外是盛夏,他微微一笑,无声地问她,“醒了?饿吗?” 因着之前盛夏不能说话的缘故,两人对于这种唇语交流几乎是驾轻就熟。 见苏木不方便说话,盛夏也不多缠她,忙摇摇头,手臂一动,指了指客厅,示意苏木,她去客厅等他。 哪知她正要转身离开,苏木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温润的声音还断断续续地与电话里的人用流利的英语交谈着,手却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将她一步步带向厨房。 而后,苏木伸手把灶台熄火,找来手套将煨好的鸡汤倒在碗里,放在饭桌上。 这才不慌不忙地拉过盛夏,手掌微一用力,将她温柔地按下,坐在餐桌旁。 盛夏弯眸笑着回头,就见苏木的下巴微微扬起,示意她喝汤。 盛夏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汤,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几下,估摸着温度差不多,将勺子小心翼翼地递向苏木,红唇一动,是一句无声的:“你先喝。” 苏木微微一笑,将勺子里的鸡汤抿进口中,品了一品,点点头,拉着盛夏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到:我只会煲汤,饿了,等我。 盛夏笑眯眯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见此,苏木俯身在她发间落下一吻,又随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才又缓步离开。 身后,盛夏看着苏木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声地轻叹一声。 刚刚苏木对电话里的人所说的话,她听懂了一些。 也明白,苏木恐怕要远行。 盛夏正出着神,却见行至书房门外的苏木忽然回过身来,眸光直直地向她看来,修长的手微抬,一指,再次示意她好好喝汤。 盛夏无法,只得抛开脑海中纷繁杂乱的思绪,认真地喝汤。 细品之下,更觉美味。 那鸡汤色清味鲜,浮油已被人细细地滤去,汤色也更清可见底,偏味道却极为浓厚,有鸡肉的鲜味,还有药材的清香。 盛夏不由得舀出一小块鸡肉,吃进嘴里,细细地品尝。 只得那鸡肉鲜嫩又有嚼劲儿,好吃得让人停不下来。 不一会儿,她就一个人喝完了苏木给她盛的满满一碗鸡汤。 还想再喝,可鸡汤毕竟只是汤,盛夏睡了几个小时,五脏六腑也着实饿了。 再想起苏木走前给她写的那句话。 ——我只会煲汤。 那是不是说,万能的苏医生,其实……不会做饭? 想到这里,盛夏的心里,有些微微的疼。 这么多年,他一个人独自生活在这公寓里,不会做饭,那就只有两种选择。 一是回苏宅,和苏爷爷一起吃饭。 二是在单位食堂,和大家一起吃饭。 可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存在诸多不便。 不方便的时候呢? 苏木是吃外卖?还是吃泡面。 念及此,盛夏鬼使神差地再次走进厨房,环视一圈,先打开冰箱看了一眼。 见里面食材丰富,倒是微微一怔,继而又放心些许。 接下来,再打开储物柜。 盛夏了然地看着里面清一色的桶装方便面,无奈地摇了摇头。 …… 苏木再次从书房里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事情紧急,梁森和沈欣从美国离开得突然,以至于美国那边的分公司忽然出了问题后,无法及时与两人沟通,差点酿出祸端。 加之,梁森的身体不适宜短时间内的来回奔波,沈欣又以照顾梁森身体为由,不愿远行。 因此,集团公司董事会商量后决定,由苏木暂时飞去美国,解决相关事宜工作。 苏木虽心里念着厨房里饿着肚子的盛夏,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将电话会议听完整。 可等他来到厨房外,却见到了一个与一小时前,完全不同的盛夏。 长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带高高束在脑后,露出的侧颜,温柔莹润。此刻,她微微弯着腰身,正专注地切着手下的青菜,头顶的灯光落下,将她拢在那一束明亮的光影里。 而苏木站在光影之外,静静地看着盛夏的侧脸,心里一动,一个想法,清晰的印在脑海里。 此时此刻,他好想将这样宜室宜家的盛夏一把抱进怀中,享受此刻的安宁静好。 他也确实如此做了。 苏木贴近身后时,盛夏感觉到了。 恰逢此时,手下的菜也切完了最后一刀,盛夏忙将菜刀收在一旁,随手拍了下苏木交叠放在她腰间的手,“忙完了吗?我再炒一个青菜,就可以吃饭了。” 闻言,苏木回眸看了一眼饭桌上,已经摆放整齐的三菜一汤,将下颚缓缓放在盛夏脖颈间,闷声问她,“累吗?” “不累。”盛夏仰头靠进苏木怀中,口出狂言道,“四菜一汤而已,小菜一碟!要不是今天时间有点晚,满汉全席我都能做出来!” 闻言,苏木也不计较这句话的真伪性,只温声轻笑着,点点头,“嗯”了一声,“我的小旖,很棒!” 大言不惭时,盛夏没有羞愧,此刻听到苏木与有荣焉般的语气,说出一句“我的小旖,很棒”来,却忽然觉得脸上又有点发热了。 她“哈哈”一笑,低声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就是一些家常菜,一会儿不好吃,你不要嫌弃。” “不会。”苏木说,“家常菜就很好,我的小旖,宜室宜家。” 宜室宜家? 这话说得盛夏脸上的温度直线飙升。 她忙趁着苏木还未发现时,埋着头反身将他推出厨房外。 推拉门缓缓闭合时,只留下一句娇嗔似的“你去饭厅等着吃饭!”徘徊在苏木的耳畔。 那感觉,有一种老夫老妻地错觉。 却意外的美好。 吃过饭,盛夏在一旁切水果,苏木便不疾不徐地刷碗洗锅。 见盛夏已经切好一整盘的水果,将水果刀收了起来,苏木也拿过一旁的擦手毛巾,细细地将手上的水珠擦去。 “盛夏。”苏木斟酌道,“明天……” 第52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苏木斟酌道,“明天……” 话没说完,盛夏抬眸,看向他,低声道,“我知道的,你要去美国,是吗?” 闻言,苏木也不瞒她,“嗯,美国分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我需要过去解决一下。” 盛夏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递给苏木,等他吃进嘴里,微笑道,“什么时候走?” 苏木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两小时后的飞机。” 盛夏“嗯”了一声,思忖一瞬,“我能……去送你吗?” 见苏木抬起手,轻柔地将她散落在耳畔的碎发,拢在耳后,却一言不发。 见此,盛夏明白苏木意思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失落,“……不行吗?” “在家里等我回来吧。”苏木将盛夏揽在怀中,低声道,“与离别相比,我更期待重逢。” 没听到盛夏的回应,苏木知道,盛夏能听懂他的意思。 他轻叹一声,继续说,“沈欣回来了,你知道吗?” “知道。”盛夏点头,闷声道:“沈昔澜……告诉我了。” 话音未落,苏木再次轻叹,“你这会儿离开b市去拍戏也好,我不在你照顾好自己,衣食住行都让闫瑟跟着,有什么事,能忍先忍,能避就避,有委屈等我回来再给你讨。” 听他这样说,盛夏倒是笑了。 怎么和家长叮嘱外出郊游的小孩儿似的? 明明远走的人是他啊。 可落在心里的温暖,却骗不了人。 盛夏微笑着“嗯”了一声,点头保证,“我好好拍戏!不找事,不惹事!” “乖。”苏木低头,在她唇上一吻,“我回来,就去看你。” “好。” …… 苏木先把盛夏送回公寓后,才趁着夜色,和闫一一起驱车离开的。 他拒绝了盛夏的送行,盛夏便只能一个人站在露天的小阳台上,久久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今夜月明星稀,薄雾弥漫,浓浓的夜色之下,其实盛夏看不清苏木的身影,只依稀见到那明亮的车灯,随着车子渐行渐远而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离别的滋味……真的不好,很不好。 见已经彻底看不到车灯的亮光,盛夏轻叹一声,正欲转身回房间,恰逢手机铃声响起,她扫了一眼屏幕,见来电是陆梓楠,心中还有些纳闷。 现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哥。”盛夏轻声问道,“你找我?” 陆梓楠“嗯”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低沉。 那种踟蹰的叹息,落在盛夏的耳朵里,让她不由得一怔,“你心情……不好啊?” “不是。”陆梓楠低声道,“旖旖……” “嗯,我听着的。” 盛夏等着陆梓楠说后文,却再次听不到他的声音,不免问道,“哥?” “旖旖……”陆梓楠轻叹一声,思忖道,“我爸他……想见你一面。” 陆梓楠的声音既轻且缓,一字一顿地落在盛夏的耳畔,让她听得很是清楚。 她怔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涩然,“舅舅……知道了?” “嗯。” “我知道了。” 盛夏婆娑着手下栏杆上的花纹,指尖一下一下地顺着那花纹上的脉络,反复游走,犹豫片刻,轻声道,“那就明天上午八点吧,我去办公室找他。” “好。” 翌日。 闫耳驱车载着盛夏来到中心医院。 车子刚行驶进停车场,盛夏还没下车,就见陆梓楠自远处缓步向他们走来。 “闫耳,你在车里等我们吧?”盛夏思忖道,“闫瑟陪我一起上楼。” 见两人点头同意,盛夏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戴在脸上,又检查了一遍帽子和围巾,确保没问题后,才跳下车来。 陆梓楠见到盛夏裹得只剩下一双黑眸露在外面的装束,不禁一怔,还没回过神来,见到紧随盛夏身后,跟着跳下车的闫瑟,倒是挑着眉头,笑了,“苏木的人?” 话音刚落,闫瑟微微点头,“陆少。” 闻言,陆梓楠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 说罢,边带着两人走向员工通道,边低声对盛夏说,“我爸那个人,你也知道的,最是顽固不化。一会儿不论他对你说些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出就好,如果……” 几人走进电梯,金属质感的门板闭合,陆梓楠的声音也越发低沉,“实在听不下去,就干脆出来,我在门外等你。” 盛夏知道,这是陆梓楠在给她打“预防针”。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见到陆臣远时的情景,心中略有不安,“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陆梓楠一怔,“嗯?”了一声,回眸恰对上盛夏不安的眼神,忙笑道,“不是不喜欢,只是……”话音一顿,陆梓楠长叹一声,“算是‘爱之深,责之切’吧。太顽固,反而最容易伤人。” 话音刚落,电梯的门徐徐打开,已直达院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行至陆臣远办公室门外,陆梓楠伸手,拍了拍盛夏的肩头,“没事,有哥在呢,不高兴就给他甩门出来。” 闻言,盛夏微微一笑,“嗯。” 说罢,看向闫瑟,“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闫瑟自然知道办公室里的人是陆父,陆臣远,闻言也没有异议,斜靠在墙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坐在办公室里的陆臣远,其实早已听到了门外几个人的动静。 随着几人说话声音的靠近,他心里竟然生出几分莫名的紧张来。 还没深呼吸来平复心情,便听到三下叩门声,陆臣远惊了一跳,忙扬声道:“进来。” 听到他的声音,盛夏最后看了一眼陆梓楠,笑了一下,这才推门而入。 身后的陆梓楠,犹豫一瞬,终是伸出手来,赶在盛夏关门前,闪身挤进办公室。 陆臣远看着跟着盛夏身后的陆梓楠,一个没忍住,气恼道,“你进来干什么?我找你妹子有事,你给我出去!” 陆梓楠却不理他,边走向一旁的沙发,边扬声回道,“我拒绝,我把人领来的,自然要保证她可以完完整整的出去。” “怎么就不完整了?我还能打她吗?” “怎么不会?”陆梓楠甩甩头发,撩开额间的碎发,嘲讽道,“看看,你上次打的。” “你……”陆臣远看到陆梓楠额头上的那道还未消下去红痕,终是有点气短,“你不准插话!” 说罢,也不再理会陆梓楠,转头看到盛夏微垂着眼眸就站在办公桌前,不免怔了一怔。 与上次见面不同。 这一次,盛夏已将脸上的伪装全部卸下,也没化妆,素颜的小脸,白皙清丽。 陆臣远不由得一叹,梁森说的没错,盛夏的模样,和盛妍当年,简直是一模一样。 想起盛妍,陆臣远心中一痛。 那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宝啊! 念及此,陆臣远不禁在心里再次将盛夏的父亲秦磊骂了一遍。 都是这个混蛋! 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盛妍也不会…… 陆梓楠见陆臣远一言不发地盯着盛夏发呆,看那脸上由明转阴的神情,多少猜到父亲又想起了小姑夫秦磊。 可盛夏还站着。 那笔挺的身姿,看上去像个罚站的小孩儿,看得陆梓楠心里一阵不爽。 眉头微拧,陆梓楠这才轻咳一声,唤回陆臣远的思绪。 陆臣远正出着神,听到陆梓楠故意发出的轻咳声,一回神,恰见盛夏还站在原地,笔直的,一动不动。 “怎么还站着?”陆臣远轻叹一声,指着办公桌前的靠椅,道:“坐吧。” 盛夏坐下,低垂着眉眼,陆臣远不说话,她也没急着开口。 房间里静默片刻,仍是陆臣远长叹一声,开了话头。 “你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等你的病好彻底了,抽个时间,让梓楠陪你一起,去把她的墓迁回祖坟,省的她一个人在外面飘着,活着离家,死了也不回家。” 说着陆臣远抬眸看了盛夏一眼,见她好似无动于衷似的,依然靠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低垂着眉眼。 他看不到她的双眸,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陆臣远随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龙井,思忖片刻,沉声道,“你现在这个工作……最好不要做了。娱乐圈里鱼龙混杂,不适合你一个女孩子,更不适合陆家。既然我认了你,你就所幸把这份工作辞了,回来找个安安分分的工作做,回头让你舅妈给你找个婆家,才是正事。” 说到这,陆臣远话音一顿,语气倒是轻快些许,“‘盛夏’找个名字,你喜欢就用着,跟你妈和你奶奶姓,挺好的。秦……” 这次,陆臣远的话没说完,终是被盛夏忍无可忍地打断了。 “陆院长。”盛夏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寡淡寒凉,“你说完了吗?” 第53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陆院长。”盛夏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寡淡寒凉,“您的话,说完了吗?” 盛夏看着陆臣远脸上错愕的表情,缓缓站起身来,星眸微眯,声线越发寒凉,几乎一字一顿道,“您现在,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说出这些话?” “你这是什么态度!”陆臣远猛拍一下桌边,食指指向盛夏,“我是你的舅舅!是你母亲的兄长,是你的长辈!” 话音未落,陆梓楠忽而出声喊道,“爸!” “你给我闭嘴!”陆臣远转眼瞪向陆梓楠,“我跟你妹子说话!没你的事!” 但陆梓楠的打断,到底让他缓了几分气性,他气喘一声,继续道,“你母亲不在了,我作为你的长辈,让你听从家里的安排有什么不对?我给你铺好今后的路,你……” 盛夏抬起手,手心向着陆臣远,是一种拒绝的姿态。 她忽然垂眸,轻声低低地笑起来,那模样,仿佛刚刚听到了什么笑话。 陆臣远被盛夏的笑声一怔,下一瞬,就听她低沉却凌冽的声音,徐徐传来,久久地徘徊在耳畔。 那一声声质问,犹如自那西北苦寒之地吹来的冬风,夹杂着极寒的飞雪,刮过他的心;更像是含着千钧之力的一巴掌,猝不及防地打在他的脸上。 “舅舅?兄长?家里人?”盛夏假笑一声,满眼讽刺,“那我妈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几次被人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你在哪里?她几次被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时,你在哪儿啊!” 盛夏缓缓抬起眼眸,长“哦”了一声,“对了,你知道我妈是怎么病的吗?” 她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陆臣远的眼。 “这里,就在这里,长了一颗瘤子。” 见陆臣远惊愕地睁大双眼,盛夏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吧?陆家向来已脑外专业著称,可陆家的女儿,却一个个全都死于脑瘤病,呵……多讽刺!” “我……”陆臣远张了张嘴,嗓子干涩,忽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盛夏的话,却不会因陆臣远的打断,而暂停。 “你知道吗?医生说,我妈的病虽然是娘胎里遗传来的,但她原本远不会这么早就发病的,提前发病的原因只有一个……都是长年累月里劳累所致。”声音一顿,盛夏咽下嗓子里的哽咽,“舅舅?你可知道,当你坐在这间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当着你的高高在上的一院之长时,我妈却不得不隐姓埋名,在偏远的小山村里,给一整间学校的孩子做老师。你知道原因吗?” “我……” “你一定不知道。因为你当年将她逐出家门时的那些话,她连医术都要偷偷藏起来,不敢轻易对人提及;因为你不想见她,不想再听到她的消息……她只能一避再避,避到一无所有。”盛夏眨眨眼,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我父亲去世那年,我妈曾经去求过你,求你让我留在陆家,对吗?” 见陆臣远沉默,盛夏冷笑一声,“你是怎么做的呢?你让她滚!带着我爸的种,滚出b市!永不再踏足一步!你现在让我回家,回什么家?我没有家!我姓秦!不姓陆!” “我不知道!”陆臣远忽而站起身来,看着满眼悲伤的盛夏,低声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盛夏眼中满是泪水,“你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颐指气使。你从未想过,我父亲死后,我母亲一个人带着我,隐姓埋名要怎么活下去。” “舅舅……你永远不会明白,当初为了给我妈治病,我借遍所有能借钱给我的人家,却凑不出我妈一周的治疗费用时的那种绝望!当时你怎么不出现?怎么不来告诉我,原来我们家还有你这么有钱的亲戚!” “你……你可以来找我的。”陆臣远急道,“如果有人告诉我,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找你?我拿什么找你?”盛夏摇摇头,自嘲道,“我当时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我妈也从未提及过陆家。” “那你后来知道了,为什么也不来找我?” 话音刚落,盛夏看着陆臣远仍理直气壮的双眼,忽然觉得对这个男人说再多的话,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懂你的苦,虽怜悯着你的经历,却依然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你的过往。 “后来?”盛夏轻声道,“后来我妈灵堂被烧,祖房被毁,我困在火里,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哪有能力……去找你?” 火海里捡回一条命。 陆臣远愣怔地看着盛夏,忽然不敢对视她的眼眸,沉默片刻,终于失力般,跌坐在靠椅里。 见此,盛夏向前走了两步,上身微倾,双手按在办公桌上,一瞬不瞬地看着陆臣远。“我活不下去的时候,没有亲人;如今我一个人逃回生天,也不再需要亲人。尤其……是当年几次三番把我妈赶出家门的你!” 话落,盛夏缓缓直起身来,“你当年说的话,我妈一直记在心里,她走了,我帮她记着。至于我……”声音一顿,轻笑道,“我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自称舅舅的陌生人,扬言要摆布我的人生。” 话音刚落,盛夏利落地转过身去,她脚下不停,一步一步,坚定却沉稳地走向大门。 身后,陆臣远看着她挺直的背影,终于勉强找回声音,“旖……旖旖……” 听到这一声声微弱而迟疑的呼唤,听到陆臣远终于叫出她的小名,盛夏心中一疼,眼泪决堤的同时,她缓缓侧过身,偏头看向办公桌后,老泪纵横的陆臣远。 “我妈从未怪过你,所以我也不怪你。她永远当你是兄长,所以你是我舅舅。”盛夏抬眸,深吸一口气,勉强成句,“可你来得太晚,晚到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舅舅,你不要怪我。 这份内疚,是你欠我妈的。 可你并不亏欠我任何,所以我不能认你。 盛夏垂眸,抬手看向手腕间,那条已经被岁月磨的越发浅淡却又不会消失的疤痕,不知怎么的,就忽然想起那一年高考结束,她满心欢喜地拿着通知书告诉母亲,自己被b大录取的消息时,母亲脸上慈爱又无奈的笑。 其实,是她不好,没听母亲的劝。 如果那年她没考上b大,没有来过b市,也没有遇见沈昔澜,更没有见过沈欣…… 是不是这一辈子,她就可以常伴在母亲身边,平安度日。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吱啦”一声,办公室的门,被盛夏拉开,也同样惊醒了站在门外等待她的闫瑟。 闫瑟见盛夏红着眼眶,口罩围巾都没戴,就这么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不由得一怔。 可她到底是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是走上前去,拿过盛夏攥在手里的围巾和帽子,替她细细地戴上。 盛夏怔愣地看着闫瑟为她穿戴衣帽时的一举一动,那细致的手法,像极了每次苏木帮她戴衣帽时的模样。 念及此,盛夏忽而垂下眼眸,眼里的泪再次上涌而来。 此时此刻,她忽然很想念苏木。 即使他离开的时间,还不足十二个小时。 盛夏却觉得,他好像走了很久,久到她筋疲力尽,快要无力去寻他。 闫瑟不知盛夏心中所想,只以为她还在难过,抿了抿唇角,最后帮她戴上口罩,再次端详一遍,才轻声道,“走吧。” 这是盛夏第一次听到闫瑟如此清晰的声音。 不似一般女孩子的清灵或甜美,闫瑟的声音,是那种独有的低沉中还透着微微的沙哑,却让人听了更觉得舒服而安心。 “嗯。”盛夏哑着声音道,“走吧。” 两人正要乘电梯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冷而沙哑的男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盛夏偏头去看,见是陆梓楠,这才停下脚步。 “对不起。”陆梓楠看着眉眼低垂的盛夏,忍了又忍,终是伸出来,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旖旖,是哥不好,都是哥不好……” …… 一个小时后,盛夏出现在荣耀大厦外的楼梯停车场时,眼眶还有些微微地发红。 她没下车,一直偏着头,沉默地看着窗外。 闫耳将车停稳在车位上后,看了闫瑟一眼,这才跳下车去,帮林安迪几人将行李箱搬进后备箱里。 确认行李箱无误后,林安迪让闫耳关了后备箱后,最后一个上车。 车门关上,林安迪才发现钟简已经坐在了她经常坐的位置,一个距离盛夏最近的座位。 林安迪挑了挑眉头,不由得看向周敏。 接收到她的目光,周敏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她的位置,也被闫瑟接手了。 见此,林安迪摇了摇头,也没多说,就近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接过周敏递过的ipad,将几个人未来两个月内工作内容,再次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 说罢,看着这一行几人,林安迪的心中也颇有些感慨。 原本自她这次回国初始,苏木就曾和她讨论过要建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团队,配备顶尖人才,专心只打造一个人。 而如今,不过半年时间,这个团队已经初具规模。 丁成是盛夏熟识的人,为人虽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但胜在对盛夏不错,并且虽然他侵`淫娱乐圈多年,但做事仍极有原则,实在难得。 周敏是林安迪自己推荐的,毕竟也是跟着她混了三年娱乐圈的人,适应能力很强,且心思细密,遇事冷静慎行。 闫耳和闫瑟是苏木特意为盛夏留下的人,主要负责盛夏以及团队人员的安全。 再加上刚加入他们的钟简。 他们的这个团队,真可谓是,麻雀虽小,却胜在五脏俱全。 林安迪的目光巡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忽然在看到盛夏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眶时,不由得一怔。 这是怎么了? 正想询问闫瑟,恰好又想起,苏木应是昨晚的飞机,离开b市飞去美国的。 念及此,林安迪只以为盛夏是一时不适应,倒是体贴的没有多问。 这边林安迪心里稍安些许,那边钟简的目光却一直不住地看向盛夏。 见她微红着眼眶,一直愣怔着看着窗外发呆,她犹豫良久,忍了又忍,话到嘴边又转了三转,可最终还是没忍住。 “盛夏……”钟简小声且犹豫地说,“那天和你一起走的人,是……你们是什么关系?” 第54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见盛夏久久地驻足不前,苏木挑眉,也不点破,只微笑着再次喊她,“盛夏?” 温润好听的声音划过耳畔,盛夏回神似的,“嗯”了一声。 继而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中行李箱的拉杆,声音闷闷的,尤带着一丝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直没复诊,我今天下班早,就顺路过来看看。”苏木温声解释,目光在盛夏身后的行李箱上一扫而过,“出远门了?” 盛夏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下次……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的。” “医院的病历本上,你并没有留下电话。” 苏木含笑着提醒她,只是话音未落,却见盛夏的小脸,又往衣领里埋了一分。 再埋就真的看不到了。 “盛夏?”苏木不禁放缓声音,轻声问道:“……不愿意见我?” 闻言,盛夏忙摇头否认,只是依然深埋着头,不多看苏木一眼。 “那为什么……”苏木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淡笑着直起身,甚至向前走了一步,“……不敢看我?” 盛夏眨眨眼,眼里好不容易逼退的热意再次上涌,压都压不住。 为什么呢? 因为她自惭形秽。 他清风朗月般站在路口,身后有昏黄的光晕铺陈开来,他置身于那光晕中央,周身如镀金边,更衬得他温暖安然。 而她只能一步步将自己隐在月色的黑暗里,形容狼狈,却又无处遁逃。 眼前忽有黑影压下,清浅的药草香缓缓萦绕鼻间,盛夏一怔,愈发不敢抬头。 她知道,苏木就在她身前。 她甚至清晰听到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和安抚。下一秒,被风吹得冰凉了一整晚的脸颊,忽然触到一抹温热。 盛夏一僵,几乎愣怔在原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温柔的力量,渐渐抬起头来。 圆润温热的指腹,一点点划过她的侧脸,带着若有似无的悸动,最终停留在下颚处。 心跳错乱的同时,盛夏听到他如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畔乍然响起。 “怎么……哭了?” 看着苏木指尖的水珠,盛夏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入手处,果然濡湿一片。 明明……没有这么脆弱的。 “我……” 盛夏轻扯嘴角,刚要咧出一个笑容,想对他说自己没事,脸颊上的嫩肉,却忽然被人掐了一下。 “不想笑,就不要笑。”苏木说,“很难看。” 他说的认真,那深邃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望着盛夏。 对视的片刻里,盛夏想,她或许真的被那双恍若带着漩涡般的黑眸蛊惑了。 否则,她怎么会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轻声缓慢地对他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甚至,她在他没有开口前,先一步,靠近那个带着药草清香的怀抱。 盛夏埋头在苏木身前,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眼眶却忽然一红。 不一样。 即使都带着相似的药草味道,他的怀抱终究和母亲的怀抱的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阻止胸腔里一颗心的沉溺。 她清楚地知道,她想要的更多。 盛夏埋了埋头,耳边是他规律的心跳,她抬手试探着将双手环在苏木的腰间,凑近,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特有的药草香。 浅淡,熟悉。 眼泪,无法抑制,也不再克制。 发闷的声音里,几不可查地染上一丝颤抖。 “谢谢你。”她说,“苏木。” 苏木张着手,低眉看着怀里的人,缓过最初的无措,才忽然发现,怀里的人真的很瘦。 比起上一次他在酒店外捡到的那个她,似乎又瘦了一些,小小的倚在他怀里,不经意间,挑乱他的心弦。 胸前的濡湿感,一点点扩大的同时,她压抑的哭泣声,也如有实质般侵入他的心肺。 心疼一寸寸蔓延,逼得他不得不放缓呼吸。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又放下,重复几次,终于十指攥紧,重新落在身侧。 片刻后,苏木再次抬手,这一次,他用力将怀里的人抱起,收紧怀抱,回身看向不远处那一排排老旧的住宅楼,终于轻叹一声,抱着盛夏,走向车子。 算了…… …… 夜色渐浓,盛夏昏昏沉沉地陷在梦里,轻声呢喃。 场景破碎重叠间,她似乎再次回到记忆中的那片海。 海水咆哮着,卷着浪花,一圈圈翻滚而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是谁的笑闹声,雀跃地欢笑着。 她站在海滩上,望着不远处笑闹的一家人,轻轻地微笑。 可渐渐的耳边的却笑声渐行渐远,她低头,看向卷到脚边的浪花,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浪花早已经变换了颜色。 湛蓝的海水逐渐淡去,徒留下一片涌动着的血色,那刺目鲜艳的颜色,无声地蔓延开来,侵染出的花纹,繁复而又交缠着,一寸一寸扩散而去。 世界仿佛都被侵染出了同一种颜色,只剩下这一片刺目的红,满眼的血。 血。 到处都是血。 她抬起手举至眼前,呆愣地望着那原本葱白的指尖上布满血液渐渐沉淀后的暗红色。 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落进脚下的血水中,了无痕迹。 她想大喊,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音。 彼时,一墙之隔的书房里,苏木正出神地看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因着硬壳的封面,日记本的内页被保护得很好,只有纸张的棱角处,因常年摩挲,渐渐褪去棱角,变得圆润。 细看去,整洁的扉页上,只在右下角处,留着一个笔迹灵秀的“怡”字。 “妈……小旖回来了。” …… 翌日清晨,盛夏被饿醒。 她翻身坐起,不适地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随手抓了一把头发,迷糊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不禁一怔。 继而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竟然在吃了苏医生的豆腐之后,还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啊……到底是有多蠢啊! 正埋头懊恼,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盛夏?” “到!”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木一怔,微微笑了,“出来吃饭吧。” 于此同时,盛夏却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更加窘迫,顶着脸上的热气,想了想,才轻声道:“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盛夏坐在饭桌旁,偏头,悄悄地打量着厨房里的苏木。 他看上去,像是刚刚洗过澡,利落地短发还有些许湿意,柔软地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同时,留下几缕斑驳的影子,阳光下,显得越发细碎闪烁。 许是盛夏的目光太过直接,厨房里的苏木忽然偏头向她看来,“很饿?” 盛夏一怔,忙摇头否认。 开玩笑,她的目光怎么会如此饥`渴? 见此,苏木不在意地一笑,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清晨的清爽,低声道:“别急,在等一下。” 盛夏淡定地点点头,想了想,“昨晚,多谢你了。” “没关系。”苏木转身,背对着盛夏,“也不是第一次了。” 话落,盛夏忽然记起上一次在医院里,自己好像也是忽然晕倒在苏木怀里。 想到这儿,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不禁再次升温。 没等脸颊降温,面前“啪嗒”一声,落下一碗药汤,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 下一刻,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落在头顶,带着温热的手掌轻轻一按,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乖,先把药喝了。” 盛夏:“……” 吃完饭,盛夏拒绝了苏木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独自走出小区,见时间尚早,干脆自己顺着人行道向前漫步。 清晨的风,徐徐吹来,掠过肩头时,清爽怡人。 盛夏双手抄兜,一步步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身后有鸣笛传来,盛夏下意识向一旁让了一步。 片刻后,有黑色路虎靠边停在她身侧,车窗降下,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盛夏一怔,怔愣道:“师……兄?” 那人点头,声线清冷:“上车。” 第55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周五,下午四点半。 盛夏身穿白色连衣裙,坐在林安迪的办公室里,由造型师为她设计今晚的亮相造型。 今晚是她第一次参加“荣耀挑战赛”,也是她阔别舞台一年后的首次登台演唱。 成败与否,全看今晚。 盛夏闭着眼,任由化妆师挥舞着软刷在她的脸上耕耘,面上虽强显镇定,可她心里难免紧张。 今晚,她只有一首歌的时间。 林安迪一面盛夏讨论着今晚上台时的注意事项,一面观察着盛夏的神情,见她紧闭着的双眼上,眼睫不停地抖动,葱白的指尖还攥着裙摆打圈,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太年轻。 “深呼吸,别紧张。”林安迪合上手里的文件夹,宽慰道:“盛夏,要对自己有信心!” 话落,造型师适时插话道:“搞定!你们看看。” 随着造型师向旁退开一步,林安迪也终于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盛夏。 本就精致的五官在妆容的衬托下,更加立体,那一双星眸在灯光下越发黑亮闪耀,姣好的面容如一块上好的美玉,白皙莹润,加之身上那一袭长及曳地的白裙,当真是步步生姿。 “很好,歌美,人也美。”林安迪赞赏道:“这造型很配你的歌,母亲节唱送给母亲的歌,最能引发和观众的共鸣。” 盛夏微微一笑,虽然心里领了林安迪的情。可心底却不见轻松,心跳反而越跳越快。 直到,林安迪的手机铃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像是一种神奇的心电感应。 随着铃声的响起,盛夏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只不由得长叹一声:“终于……来了。” 话音未落,林安迪边接听电话,边莫名其妙地回看了盛夏一眼。 末了,她挂断电话,一抿嘴角,爆了一句粗口。 原来,盛夏提前准备的参赛歌曲,被人强占了。 因为盛夏是今天挑战赛的挑战者,所以在她上台之前,有关于她的所有参赛信息全都会采取保密措施,不能外漏。 这也是这个节目的一大特色环节,由每期的挑战者制造出的巨大悬念。 为此,林安迪特意把盛夏的选曲信息压到昨晚才刚刚报给节目组,可就算这样,仍出了岔子。 不但曲目泄露,并且被人恶意抢占。 “你认识凌楚楚吗?”心头有火,林安迪的语气也不好,“她今天临时更换曲目,选了你的曲子。” 盛夏作为挑战者的出场顺序排在之前所有选手之后,也正是因此,只要和出场在前的任何一名选手撞歌,她们都必须无条件退让。 凌楚楚? “知道,不熟。”盛夏想了想,点头道:“她是我们那次比赛的冠军吧?” “那就对了。”林安迪哼笑一声,斜睨盛夏一眼,“看来她对你怀恨在心啊?” 盛夏莫名,“为什么?” 她这样直白,林安迪反倒不好解释,总不能说,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她,凌楚楚已经放话,“今晚盛夏唱什么,她就唱什么”吧? 可是不说…… “你还能选别的歌曲吗?” “这个倒是没问题。”盛夏眨眨眼,忽然笑道,“可是那个谁,会不会我唱什么她抢什么?” “你倒是不傻!”林安迪笑骂一声,还是据实相告,“她确实是这样说的。其实搞定凌楚楚很简单,但她背后那位却有点麻烦,短期内,我并不想和她有任何冲突。”她顿了一顿,叮嘱道:“你最好也不要。” “她背后的人……”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所有猜测,但盛夏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口,“是谁?” “沈昔澜。”林安迪回答,“荣耀集团当家人的继女,荣耀传媒现任执行总监,沈昔澜。” …… 夜幕降临,整个b市笼罩在一片漆黑暗沉的夜空之下。 此时,在b市电视台的露天演播厅里却一片热闹非凡的场面,原因无他,这里正是“荣耀挑战赛”的直播现场。 “让我们有请今夜的荣耀挑战者!十!九!八……” 舞台上,两位b市电视台当家主持人把现场氛围调动的很是火热,可此时此刻,舞台后方的休息室里的气氛却谈不上多好。 微妙,似乎是最好的形容词。 都是同一期参加过“星光大赛”的选手,盛夏的水平大家心知肚明。 可知道是一回事,承认却是另一回事。 盛夏翻开写着自己出场提示的卡片,待看到卡片上大咧咧地横亘着一个“bitch”的时候,无奈地皱了皱眉头。 幼稚! 她抬起头,不意外地对上一双满是挑衅且不怀好意的眼睛。 凌楚楚见到盛夏抬起头,得意地向她挥了挥手,贴着水晶的精致指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目。红唇勾起一抹轻笑,那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却见盛夏颇为不屑瞥了她一眼。 也……只有那么一眼而已。 下一秒,盛夏利落地背起吉他,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往外走,路过门口时,还顺手将手里的卡片一揉,丢进角落的垃圾箱里。 凌楚楚盯着盛夏离去时那骄傲又自信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而于此同时,b市的一座公寓里,苏木趿拉着拖鞋,从氤氲着水汽的浴室里缓步走出,宽大的白体恤下套着一条浅灰色休闲裤,一身衣着散漫又慵懒。 他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客厅时,随手拿起桌几上的电视遥控,按下开关键。 音质极佳的立体音响里瞬间响起一阵震耳的掌声,期间夹杂着一个女孩清亮妩媚的声音。 听着……有一点熟悉。 苏木没再调换节目,将毛巾放在矮几上,又去厨房吧台上倒了杯红酒,这才不慌不忙地转回客厅,仰靠在沙发上,注视着电视机里的人。 空旷的舞台之上,仅有一束强光追随着舞台中央的歌者。 那好似腊月寒梅般的眉目,傲然睥睨着众人,身上通身黑衣,与遥遥夜空相对,单薄清瘦的身影,却有着摄人心魄的惊艳和一腔绝地而生的孤勇。 乐声忽起,她偏头看向台下,烈焰红唇的妆容上忽然现出一抹清浅的淡笑。那艳丽的红唇轻轻一勾,便有说不出的妖娆之意,精致的眼尾微微飞扬,带着一点神秘的吸引。 可那双清透明亮的眼底却暗含着无法忽视的孤傲与凌厉,让人不敢生出半分轻视之意,加之她另外半侧脸颊上的银色面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美丽而又危险的矛盾气息。 半明半暗,亦正亦邪。 “嘿!baby!我回来了!” 这一句呢喃似的呼唤犹如打开潘多拉宝盒的钥匙,全场寂静里,旋律陡然走高。 “我从地狱重生,带来神秘的曼陀罗, 途经无妄之河,分秒与死神交错, 今日重回人间,只为与你诉说, …… 嘿!baby!我是一个……一个复仇者! 嗨……baby!我回来了!” 一曲唱罢,艳惊四座。 这首由盛夏独立唱作的《复仇者》在全场静默三秒之后,赢得满堂喝彩。 评委们毫不掩饰对这首歌的喜爱之情,纷纷发言赞扬盛夏那犹如天籁般的高低音之间的完美转换,以及令人惊艳的创作功底。 但盛夏对此却显得并不在意,她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人优雅矜贵地坐在贵宾席上,身着高级定制晚礼,妆容精致,笑容端庄。 面前的桌面上放置着印有她名字的玻璃卡。 沈昔澜。 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呵。 盛夏暗嗤一声,红唇微动。 是一句,无声的,“嗨。” 彼时,原本端坐于贵宾席上的沈昔澜却觉得如同被人遏制着咽喉。 窒息,是她唯一的感觉。 她是……秦旖吗? 看到沈昔澜那犹如打翻调色盘一般五彩斑斓的脸色,盛夏满意地笑了。 她轻轻地勾起唇角,无声地动了动嘴。继而转身,留下粉丝的尖叫,干脆利落地离开舞台,再次隐匿于黑暗之中。 而沈昔澜却在看到盛夏的口型时,如坠冰窖。 她说…… “iamback!”——我回来了! 《复仇者》,是她特意送给自己的……宣战书。 第56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盛夏没有大喊,也没有哭泣。 她把眼泪流回心底。 那滋味,果真又涩又咸。 盛夏自嘲地一笑,耳边再次回荡起沈昔澜苍白着脸,却异常坚定地话。 她说:“旖旖,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 那声音忽远忽近,渐渐地和另一句久远却同样歇斯底里的话融合在一起。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 是啊……为什么呢? 她也想知道答案。 . 夜色渐深,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憋足了一整天的乌云,毫无保留地拧干着身上的水分,雨势越下越大。 盛夏孤身一人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她没有伞,也不想躲,便任由那好似裹着万钧之力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一滴滴落进心里。 不疼。 只是一颗心,越发寒凉,寻无所依。 盛夏看似勇敢,实则飞蛾扑火似的报复,实在幼稚地可笑。 所以苦果来得那样快。 她不知道是否每一个努力的人都会遭遇数不清的挫折,可是今晚这突然而至的践踏,确实让她措手不及。 比赛作弊? 多么无耻的借口。 却宣判了她的“罪行”。 愚蠢吗? 愚蠢。蠢得无可救药。 可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盛夏想,她大约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两年。 沈昔澜走了两年多,她就泥里摸爬滚打两年。 她绷紧着心弦努力地想要爬出泥潭,可现实,却总会在她满怀希望时,重重地给她甩出一巴掌。 此时此刻,即使盛夏不愿承认,但她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好像忽然就……断了。 两年了,她还是毫无长进。 依然败在沈昔澜的手里,反击无能,只能任人宰割! 盛夏摇了摇头,想要努力地看清楚脚下的路,可是越眨眼,反倒越是看不清。 又走了两步,终于停下脚步,垂着头,伫在街道旁。 眼里没有泪,心底却是如同被人攥住咽喉般的窒闷。 她抬起头,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微笑。 此情此景,真是像极了两年前,她被学校赶出校门,被迫退学的那一夜。 同样灰暗阴沉的天空泼洒着倾盆的大雨,空旷的街道上,零星冷漠的行人,以及……看不清尽头的路。 …… 发烧,是盛夏淋雨后的必修课。 翌日一早,盛夏刚一睁眼,就清晰感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肿,连吞咽都有些困难。 她忍着头晕,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稍稍一动,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疯狂地叫嚣着,酸痛难忍。 只能去医院。 换好衣服,盛夏忍着喉咙肿痛和干呕感硬生生咽下两片退烧药,又猛灌一大杯水,才带上钱包,不情不愿地向医院走去。 哈就好像……她上辈子做过鱼? 好不容易来到中医科外的长廊,盛夏已经晕得两眼发黑,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墙角喘气,片刻再抬起头,眼前却突然晕眩地发黑,恍惚中似乎听到谁在耳边呼唤,她挣扎着睁开眼,隔着迷雾般的视线,恍惚地发现自己好巧不巧地落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 而那个男人,她见过。 苏木。 “是你啊……”沙哑而粗噶的声音响起,每一下都挑战着盛夏的痛感神经,疼得皱眉,可还是不得不说的话:“我对青霉素过敏,不能……” 苏木脚下一顿,低头看向怀里这个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重新返回中医科。 等到盛夏再醒来,日头已稍稍偏西。 盛夏动了动,身上还有些不舒服,尤其出了虚汗,衣服都粘腻地贴在身上,但所幸头已经不晕了。 意识渐渐清醒后,才发现嘴里又苦又涩,不由得皱着眉头砸吧两下。 可……压在她舌头上的是什么东西? 盛夏抿了抿嘴,狐疑地用指尖夹住一点那东西的边缘,取出来一看,更加错愕。 竟然是参片? 她将参片重新含进嘴里,重新打量这间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中药味,房间里除了她身下这张单人床之外,只在门板后倒挂着一件浅灰色的男式风衣。 看上去空落落的。 盛夏正看着那件风衣出神,冷不丁竟然听到门板被人从外叩响。 “当当当”三下敲门声后,是一道平和温润的男声,“醒了吗?” “醒了。”盛夏下意识地回答说:“请进。” 话落,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盛夏循声望去,先是看到门把上,那只白皙且指骨分明的手,往上是一件干净整洁的白大褂,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胸口上方,恰好露出里面白衬衣的衣领,再往上……修长的脖颈上是一张眉目含笑的脸。 他微微笑着,如墨般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窗外晕黄的夕阳。 那好似温暖了整个世界的目光,温柔且深邃。 盛夏心头一颤,“原来你是医生?” 苏木“嗯”了一声,头一点,算是默认。 他走到床边,一手拉起盛夏的手腕托住,一手轻轻地搭上她右手腕上的脉搏。 自苏木进门起,盛夏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此时看到他给自己号脉,眼神就不由得飘向他胸前的名牌。 ——主治医师苏木。 苏木……苏木,性干、咸,可活血祛瘀,消肿定痛。 盛夏念着苏木的名字,忽然就忆起这一句书里对“苏木”这种药材的介绍来。 苏木听着她小声呢喃的声音,手上认真地感受着指腹下端那不规则的脉搏跳动,眼里却染上点点笑意,“嗯。‘苏木’的确是你说的那种药材。” 盛夏“唔”了一声,回神来,发现自己竟把心里话念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想摸摸鼻头,手一动,才想起手腕还被苏木握着。 果然下一秒,就见那双深邃的黑眸再次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沉声,“别动”。 盛夏脸上一红,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老师警告的小学生一般,彻底不敢动了。 她静了片刻,又忍不住好奇,小声问他:“你是中医?” 苏木轻声“嗯”了一声,留意到她脉搏中几下不规律的微弱差别,不动声色地换过盛夏的左手腕继续把脉,嘴上随口回问:“怎么?” 盛夏摇摇头,心里却暗道一声“难怪”。 难怪他身上会带着那样清浅的中药香。 搭完脉,苏木放下盛夏的手腕,伸手托起她的下颚,轻声说:“张嘴,我看下舌头。” 盛夏顺着他手上的力道一抬头,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双犹如漩涡般深邃的黑眸,她微一愣神,再次对上苏木略带疑问的眼神。 随即清润温和的声音划过耳边,那尤带着温热的指腹也从下颚转移到了她的脖颈间,“张不开?是因为嗓子疼吗?” 指腹轻压,伴随着喉间轻微的疼痛,更多的却是那被他触碰到的皮肤所带来的异样感觉。 不讨厌,却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有些……麻麻热热的。 盛夏察觉脸上有点热,忙低头轻咳一声,躲开苏木的手。 手上一空,指尖细腻地触感也随之消失,苏木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也不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等到身后的盛夏跟上来,才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座椅说了一句:“坐。” 想了想,又出声提醒她:“不要用力咳,会伤嗓子。” 盛夏点点头,依言坐在座椅上,见他笔尖落纸,字迹遒劲,不禁暗暗多看了两眼。 都说字如其人,他的字……还真是暗藏锋芒。 “经常性发烧吗?” “不是。”盛夏摇头,“这次是受凉引起的。” “这样啊……”苏木笔下一顿,将写好的方子折起放在一边,又拿纸写下另一张药方,“刚才的方子治感冒,药量一周。停药后服这张方子调理,下月底来找我复查。”他抬起头,“怕苦吗?” “不……咳,不怕的。” 话说得有点急,等她止住了那一阵想要轻咳的感觉,一抬头,手边就多了一杯温水。 “谢谢。”盛夏低声道。 苏木微微一笑,重新坐下写药方。 忽然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水流划过嗓子的细微流动声。 盛夏闷着头喝了半杯水,有点不太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想了想,轻声说:“我母亲也学过中医,小时候我生病,都是她开方子给我熬药喝的。” 被温水浸润过的声音,虽还有些沙哑,却不似刚才的粗噶。 只是那夹杂着怀念之情的语气,不禁让苏木侧目。 这是……又想妈妈了? 苏木心里一软,点点头,停了片刻,才道:“那你……想学吗?” 手上不停,苏木依然低头写着药方,可那状似随意的话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许诺。 盛夏怔了一怔,望向灯光下他微微低垂着的眉眼,趁着心底的苦涩一点点泛滥开来之前,忙慌乱地移开目光。 “不了。”她哑着声音回答:“我太笨,学不会的。” 苏木“嗯”了一声,没说话,刷刷两笔,又在方子上添了两味药,最后检查一遍,将方子放在桌上,起身将盛夏面前已经半凉的水杯蓄满热水,重新递给盛夏。 盛夏正要接,却赫然发现一直戴在自己左手腕上的佛珠忽然不见了。 “我……”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木,正要询问,却见对方好似已经明白了一般,不慌不忙地从白衣口袋里摸出一串佛珠,顺手替她戴在腕上。 “搭脉的时候不方便。”苏木解释说:“就先帮你收起来了。” 盛夏点点头,摸着那串仍带着一点余温的佛珠,轻声道谢。 苏木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她手边,想起珠串褪下时,她左手腕上显露出的那一小块儿极为浅淡的疤痕,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疼吗?” 他问的有些突兀,盛夏却只一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疼。”她轻描淡写地说:“早就不疼了。” 伤的太久,她其实早已经忘了当初被烧伤时的感觉,只记得那夜也是下着很大的雨,母亲的灵堂忽然就被大火烧了起来,她拼命地跑,拼命地想要跑出去,直到眼看着房顶上的梁木砸下来…… “很丑吗?”盛夏低头看着腕上的佛珠,声音沙沙的,有一点闷。 虽只一瞬,苏木还是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不由得看一眼自己的左手。 嗯……很干净。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盛夏的脑袋,微笑着,带着一点安抚地说:“不会。” 其实真的不丑,那痕迹很浅,又在手腕内侧,细看时,像极一朵粉嫩待放的梅花瓣一般,如果不是他为她搭脉,根本不会发现。 头顶上一触即走的温柔,温柔地让人几欲落泪。 盛夏深深地吸气再吐气,才借此将眼里的热意忍下,喃喃道:“那就……留着吧。” 留着它……保持清醒。 …… 第57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苏木一手拿药,一手拿着水杯,下意思用手去挡,却在洒了自己一裤腿水之后,眼睁睁地看着盛夏就这样倒在自己的腿上,头蹭了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脸向里一转,正对着一处让人尴尬的地方。 “盛、夏。”咬牙切齿的声音,依旧温润好听,盛夏向着好闻又温暖的热源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什么。 苏木没听清,也不想知道。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和一个醉鬼一般见识。 如此重复几遍,又长出一口气,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底的烦躁。 苏木小心地侧过身,又倒了一杯水,重新拿起醒酒药。 这一次,虽然手上的动作依然轻柔,但语气却不见得多好。 “喝药。” 水杯推到红唇边,醉酒的姑娘非但丝毫不领情,还皱着眉轻哼一声,躲开了他的手。 苏木稳住手里的水杯,眉头拧起,伸手固定住盛夏的下巴,想要让她张嘴,却见小姑娘闭着眼也倔强地不行。 不高兴就是不听话。 他无法,却忽然被这样孩子气的盛夏气笑。 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更加轻柔地扶起她,抱进怀里。再开口,那清润低沉的声音里,好似藏着万千温柔,朦胧间惑人心魄。 “你乖,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这一次盛夏果真没有拒绝,反倒好似听懂似的轻轻点点头,红唇轻启,听话地将苏木喂给她的药就着水一起咽下。 见她喝了药,苏木的心情转好几分,扶她坐稳,侧身去收拾水杯。 只是回身时,却见原本坐姿端正的盛夏,再次向他歪倒。 苏木一伸手,盛夏恰好倒在他怀里,稍稍一扭,径自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再次沉沉地睡去。 苏木推了推她的手,见没反应,只得就此放任。 他抬头,透过车顶天窗,望向深夜里星辰满天的夜空,今晚第三次叹息。 那……就这样吧。 彼时,酒店包间里。 岳南开见盛夏久去不回,特意找了服务员去卫生间里查看,等到服务员告诉他,卫生间里也没有盛夏的身影时,不禁摇头一笑。 刚才还想赞她酒胆过人,没成想,她转眼就直接跑路了。 回到包间,岳南开看着眼前的情景,就是一个挑眉。 原本围着餐桌醉倒的众人,不过这须臾间,竟是自行离开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人,看着倒像是真的醉了。 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趴着,没有一点转醒的痕迹。 岳南开随手抖落烟灰,等指间的烟燃灭,也不再等。 随手按下总服务台的呼叫,招呼服务员买单,并将等候着的司机们都叫来,把几个关系近的人送走,剩下的则直接替他们在酒店开房。 收拾完残局,他也不再停留,让司机开车,连夜载他回了b市。 …… 次日,清晨。 太阳高高悬挂天边,伴着一点夏日的暑意,悠闲地笑看身旁云卷云舒,无声地观这世间万物,人生百态。 房间里,盛夏感受到那分外耀眼的日光,不适地眨了眨双眼,复又闭起,才不慌不忙地敲着疼痛不已的太阳穴,嘤咛一声,晃悠着坐起身来。 她缓了缓神,等头脑清醒一些,才彻底睁开双眼,这一下,却是被惊了一跳。 完全陌生的房间,装潢轻奢,一应用具更是皆非凡品。 这里与剧组分给她的房间相比,虽然看着都像是宾馆,但不管硬件还是软件,都是天差地别。 独特的三面落窗设计,让整个房间显得格外透亮,阳光洒下,更让人有一种如沐日光之感,只是当下,再温暖的阳光,也无法缓解盛夏此时所感受到的冷。 房间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着,通向阳台的那一面落地窗更是整面大开,尤带着清凉的晨风,毫不客气地涌进房间里,顺带起那不停翻飞的帘角,直吹得窗帘猎猎直作响。 “阿嚏!” 盛夏揉了揉发红的鼻头,继而向温暖的被单里缩了缩肩膀。 然后……等等! 她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纷乱的画面,盛夏心里一惊,猛地掀开被子。 还好还好,她身上的衣服,还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身体也没有任何陌生的不适感,只不过她浑身上下多了一股让人恶心的宿醉味道,手下触碰到的被单也有些莫名的潮湿。 盛夏拍拍头,重新拉过被单盖在身上,开始努力回想昨晚的情形。 她依稀记得,昨晚她跟着剧组人员去参加一个赞助商设的饭局,饭局上碰到了要和她拼酒的王胖子。她见躲不过,又不好让导演难做,只得硬拼着去喝,断断续续喝了整整三瓶金七福,才将王胖子喝趴下。 离开前,她还借着酒劲儿,特意踹了王胖子两脚。然后她就跑了,好像还在路边吐了好久…… 吐完……吐完,怎么好像被人扔进水里过? 从水里爬出来后……她就真的彻底没印象了。 …… 昨晚的记忆,到此彻底结束,盛夏脑海里的影像也随之断了片。 她抬起手敲了敲发蒙的额头,不由得又是一怔。 手心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串紫檀木串,看着有点熟悉,却又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盛夏模模糊糊地记得,昨晚被自己撞倒的人……好像没胸? 不过那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地很温柔,可惜她总也听不真切。 可这手串……看着倒不像是男款那种个头都比较大一些的珠子。 那对方究竟是男是女啊? 难不成,昨天救她的人,是一个……平胸的姑娘? 那她真是要谢天谢地。 盛夏冷静片刻,见房间里再无他人,又不好随便把手串扔下,干脆将手串戴在自己手腕上,想着将来有机会再还给人家。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两串珠子上下并行。 一串紫檀木串,一串她自己的佛珠。 这样一比较,倒是不觉得那串紫檀木串的珠子小了。 做完这些,盛夏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匆匆忙忙地带上自己的东西,又从楼下遇见的打扫车里顺了一个口罩戴在脸上,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 等她安全地坐进出租车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向已经被她抛在脑后的大厦。 心臺(tai)华庭。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盛夏拍了拍心口,后怕极了。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前台要她付房费啊! 想她一个租住小地下室的人,真是卖身都付不起这么高档的酒店的房费啊。 更何况,她清楚的记得,她踩脏的那张纯白色长毛地毯,是不久前,傅菲给她看过的一本时尚杂志里,曾出现的意大利限量手工定制款! 还有路过客厅时,她不小心撞碎一个青花瓷瓶和两只紫砂茶杯…… 盛夏抬手捂住双眼,她简直不忍想象客厅里那些东西的出产年代。 啊! 小小年纪,就负债累累…… 盛夏走的实在太过匆忙,所以她根本没发现,她刚刚醒来时所在的房间,只是整个套房里的一间客房。 而主卧室里,苏木不幸地被她跑过客厅时撞倒花瓶的声音惊醒,匆忙地披了一件睡袍走出房门,正要去客房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却忽然被客厅里的这一片狼藉,给气得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再看到客房里人去楼空的景象,苏木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让他今早的起床气来得尤为的重。 他习惯性地去转腕上那串带了多年的紫檀木串,可触碰到的却只有自己腕上那一片带着清晨微凉触感的皮肤。 悲伤,忽然自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蔓延开来,直至笼罩全身,那清俊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而哀怆。 怎么……丢了吗? 出租车载着盛夏一路畅通地开回剧组所在的宾馆。 说来也巧,盛夏飞奔回房间的路上,竟没遇到剧组的熟人。 她不禁心里稍松,正低头从手包里找房卡,却见房门突然被人从里拉开。 她一惊,差点转身就跑,却在下一秒,被人握住手腕,拉进房间。 盛夏:??? 第58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见盛夏久久地驻足不前,苏木挑眉,也不点破,只微笑着再次喊她,“盛夏?” 温润好听的声音划过耳畔,盛夏回神似的,“嗯”了一声。 继而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中行李箱的拉杆,声音闷闷的,尤带着一丝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直没复诊,我今天下班早,就顺路过来看看。”苏木温声解释,目光在盛夏身后的行李箱上一扫而过,“出远门了?” 盛夏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下次……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的。” “医院的病历本上,你并没有留下电话。” 苏木含笑着提醒她,只是话音未落,却见盛夏的小脸,又往衣领里埋了一分。 再埋就真的看不到了。 “盛夏?”苏木不禁放缓声音,轻声问道:“……不愿意见我?” 闻言,盛夏忙摇头否认,只是依然深埋着头,不多看苏木一眼。 “那为什么……”苏木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淡笑着直起身,甚至向前走了一步,“……不敢看我?” 盛夏眨眨眼,眼里好不容易逼退的热意再次上涌,压都压不住。 为什么呢? 因为她自惭形秽。 他清风朗月般站在路口,身后有昏黄的光晕铺陈开来,他置身于那光晕中央,周身如镀金边,更衬得他温暖安然。 而她只能一步步将自己隐在月色的黑暗里,形容狼狈,却又无处遁逃。 眼前忽有黑影压下,清浅的药草香缓缓萦绕鼻间,盛夏一怔,愈发不敢抬头。 她知道,苏木就在她身前。 她甚至清晰听到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和安抚。下一秒,被风吹得冰凉了一整晚的脸颊,忽然触到一抹温热。 盛夏一僵,几乎愣怔在原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温柔的力量,渐渐抬起头来。 圆润温热的指腹,一点点划过她的侧脸,带着若有似无的悸动,最终停留在下颚处。 心跳错乱的同时,盛夏听到他如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畔乍然响起。 “怎么……哭了?” 看着苏木指尖的水珠,盛夏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入手处,果然濡湿一片。 明明……没有这么脆弱的。 “我……” 盛夏轻扯嘴角,刚要咧出一个笑容,想对他说自己没事,脸颊上的嫩肉,却忽然被人掐了一下。 “不想笑,就不要笑。”苏木说,“很难看。” 他说的认真,那深邃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望着盛夏。 对视的片刻里,盛夏想,她或许真的被那双恍若带着漩涡般的黑眸蛊惑了。 否则,她怎么会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轻声缓慢地对他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甚至,她在他没有开口前,先一步,靠近那个带着药草清香的怀抱。 盛夏埋头在苏木身前,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眼眶却忽然一红。 不一样。 即使都带着相似的药草味道,他的怀抱终究和母亲的怀抱的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阻止胸腔里一颗心的沉溺。 她清楚地知道,她想要的更多。 盛夏埋了埋头,耳边是他规律的心跳,她抬手试探着将双手环在苏木的腰间,凑近,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特有的药草香。 浅淡,熟悉。 眼泪,无法抑制,也不再克制。 发闷的声音里,几不可查地染上一丝颤抖。 “谢谢你。”她说,“苏木。” 苏木张着手,低眉看着怀里的人,缓过最初的无措,才忽然发现,怀里的人真的很瘦。 比起上一次他在酒店外捡到的那个她,似乎又瘦了一些,小小的倚在他怀里,不经意间,挑乱他的心弦。 胸前的濡湿感,一点点扩大的同时,她压抑的哭泣声,也如有实质般侵入他的心肺。 心疼一寸寸蔓延,逼得他不得不放缓呼吸。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又放下,重复几次,终于十指攥紧,重新落在身侧。 片刻后,苏木再次抬手,这一次,他用力将怀里的人抱起,收紧怀抱,回身看向不远处那一排排老旧的住宅楼,终于轻叹一声,抱着盛夏,走向车子。 算了…… …… 夜色渐浓,盛夏昏昏沉沉地陷在梦里,轻声呢喃。 场景破碎重叠间,她似乎再次回到记忆中的那片海。 海水咆哮着,卷着浪花,一圈圈翻滚而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是谁的笑闹声,雀跃地欢笑着。 她站在海滩上,望着不远处笑闹的一家人,轻轻地微笑。 可渐渐的耳边的却笑声渐行渐远,她低头,看向卷到脚边的浪花,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浪花早已经变换了颜色。 湛蓝的海水逐渐淡去,徒留下一片涌动着的血色,那刺目鲜艳的颜色,无声地蔓延开来,侵染出的花纹,繁复而又交缠着,一寸一寸扩散而去。 世界仿佛都被侵染出了同一种颜色,只剩下这一片刺目的红,满眼的血。 血。 到处都是血。 她抬起手举至眼前,呆愣地望着那原本葱白的指尖上布满血液渐渐沉淀后的暗红色。 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落进脚下的血水中,了无痕迹。 她想大喊,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音。 彼时,一墙之隔的书房里,苏木正出神地看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因着硬壳的封面,日记本的内页被保护得很好,只有纸张的棱角处,因常年摩挲,渐渐褪去棱角,变得圆润。 细看去,整洁的扉页上,只在右下角处,留着一个笔迹灵秀的“怡”字。 “妈……小旖回来了。” …… 翌日清晨,盛夏被饿醒。 她翻身坐起,不适地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随手抓了一把头发,迷糊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不禁一怔。 继而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竟然在吃了苏医生的豆腐之后,还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啊……到底是有多蠢啊! 正埋头懊恼,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盛夏?” “到!”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木一怔,微微笑了,“出来吃饭吧。” 于此同时,盛夏却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更加窘迫,顶着脸上的热气,想了想,才轻声道:“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盛夏坐在饭桌旁,偏头,悄悄地打量着厨房里的苏木。 他看上去,像是刚刚洗过澡,利落地短发还有些许湿意,柔软地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同时,留下几缕斑驳的影子,阳光下,显得越发细碎闪烁。 许是盛夏的目光太过直接,厨房里的苏木忽然偏头向她看来,“很饿?” 盛夏一怔,忙摇头否认。 开玩笑,她的目光怎么会如此饥`渴? 见此,苏木不在意地一笑,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清晨的清爽,低声道:“别急,在等一下。” 盛夏淡定地点点头,想了想,“昨晚,多谢你了。” “没关系。”苏木转身,背对着盛夏,“也不是第一次了。” 话落,盛夏忽然记起上一次在医院里,自己好像也是忽然晕倒在苏木怀里。 想到这儿,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不禁再次升温。 没等脸颊降温,面前“啪嗒”一声,落下一碗药汤,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 下一刻,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落在头顶,带着温热的手掌轻轻一按,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乖,先把药喝了。” 盛夏:“……” 吃完饭,盛夏拒绝了苏木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独自走出小区,见时间尚早,干脆自己顺着人行道向前漫步。 清晨的风,徐徐吹来,掠过肩头时,清爽怡人。 盛夏双手抄兜,一步步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身后有鸣笛传来,盛夏下意识向一旁让了一步。 片刻后,有黑色路虎靠边停在她身侧,车窗降下,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盛夏一怔,怔愣道:“师……兄?” 那人点头,声线清冷:“上车。” 第59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你想家吗?” 盛夏一怔,抬眸望向霍珏,又回想片刻,才终于确定,他的话,是对她说的。 “……想吧。”许是酒精的作用,让今晚的一切看上去,太过朦胧美好,让她一直逃避的思念,重回心间“想啊!特别想。” “那为什么不回家呢?”霍珏不解,“那个……那个谁,就演你师妹的那个演员,不就请了半天假回家了吗?” 盛夏低低地“嗯”了一声,忽而轻笑道:“她请假,是因为她有家啊,我不回家,是因为我没有家啊。” 霍珏抓了抓头发,似是有些没想明白盛夏话里的意思,甩甩头,干脆看向距离他最近的丁成,“那你呢?你为什么也不回家?你们团队不是已经有两个女孩子回家了吗?” 闻言,丁成捏着酒瓶的手一颤,忽而沉默片刻,“我啊……我不想家,回家在我这里是个屁!” “为什么?” 丁成长叹一声,目光有些深沉,“家之所以称之为家,是因为它温暖包容,如果它没有这个属性呢?那是家吗?那是黑暗的地狱。” “我好像能明白一点点!”霍珏看上去有些醉,摇头晃脑,“我家也很冷,没人管我,要不是表哥把我捡回家,我早就……咯,冻死在马路上了……” 话没说完,霍珏头一歪,已经醉倒在一旁。 丁成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霍珏的话,让他想起那段几乎要尘封在他记忆深处的回忆,忽而想起,心中难免怅然。 这才发现,即使过去这么多年,他仍然无法释怀。 肩头略过一抹温热,丁成回过神,偏头望去,见是盛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禁微微一笑,“哥没事!那都是个屁啊!” 话落,盛夏噗嗤一声,咯咯的笑起来。 见此,一直沉默地低头抿酒的闫耳,忽而低声轻咳一声,“我和四妞,也没有家。” 盛夏一怔,忽而想起周敏离开那天,在保姆车上,丁成特意递给她的那个眼神。 还没细想,便听闫耳再次低声道,“小时候家里闹饥荒,村子里的很多孩子都被卖了,家里的两个姐姐,也早已经不知被人带去了哪里,我那时已经能下地干活,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父母不舍得卖我,就想卖了四妞去换钱。” 闫耳自口袋里摸出一盒烟,递给丁成一支,也给自己点了一支,“可我知道,四妞要是真的被卖了,这辈子也就别想好好活了。” 烟圈吹散,闫耳的声音也越发低沉,“恰好那晚,村里突遭大雨,我就趁着天黑,拉着四妞跑了出来,一直跑,一直跑……” 说到这里,闫耳一顿,轻轻地笑了一下,“现在想来,当时也是命大。” 闻言,盛夏不禁问道,“为什么?” 闫耳没说话,闫瑟倒是先笑着开了口,“因为那晚雨太大,夜太黑,我哥直接拉着我掉进大坑洞里了。不过也正是因此,才躲过了那些寻找我们的人。” 闫瑟喝了一口酒,依然笑着,“我们在洞里饿了三天,等村里的人都走尽了,才悄悄爬出来,顺着山路一直往东走,也是挺幸运的,当晚就遇见了苏姨他们的救援队……听说后来,村子里几乎没人活下来。” 盛夏抿了一口酒,想着自己,丁成,闫耳和闫瑟的经历,不由得长叹一声,“我们应该改个团队的名字!” 她轻“嗯”了声,微眯双眸,“就叫——‘天涯北极星’!” 丁成:“……喝多了。” 闫耳:“……无所谓。” 闫瑟:“……丑拒。” 盛夏:“……” 一行人直闹到夜里十一点,不知是谁提议着大家一起去放烟花,众人纷纷响应,场地也从饭店,转移到了海边。 盛夏远远地坐在沙滩上,头有些晕,她裹紧了身上的羊毛披肩,还是觉得有些冷,正犹豫着要不要回车里去找件衣服穿上,肩头便落下一件厚重暖和的外套。 盛夏回眸一看,才发现是被人众星捧月了一整晚的岳南开。 “风大,你穿着吧。” 岳南开说着话,顺势坐在盛夏身旁,与她一起望向远处的朵朵盛开的烟花。 “怎么不跟着大家一起去放烟花?”岳南开点起一支烟,缓声问盛夏,“我被人包围了一整晚,都不见你和我说一句话的。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你,倒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盛夏沉默一瞬,轻叹道,“你真的不用这样。” “没关系。”岳南开朗声笑道,“爷乐意!” 两人身后不远处停着的保姆车旁,闫瑟看着盛夏和岳南开并排坐在一起的背影,纠结地抓了抓头发,“哥,这事要不要汇报啊?” 闫耳看她一眼,没说话。 丁成反而挑眉一笑,“给谁汇报?苏少?” 得到闫瑟肯定的回答后,丁成坏笑两声,眼珠一转,算计道,“报!这事必须汇报!这岳少就是来挖咱们苏少的墙角啊!” 话落,见闫瑟和闫耳纷纷将目光头来,丁成嘿嘿,嘴里夹着烟,伸出手来,对闫瑟笑道,“手机给我!” 闫瑟依言照做。 丁成拿过手机,对着朦胧夜色下,坐在沙滩上看烟花的两人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发过去。”丁成将手机还给闫瑟,叮嘱道:“一个字都不用说!” 闫耳看了一眼那照片。 其实照片拍得并不是特别清楚,但对苏木而言,却足以分辨出照片里的人是盛夏和岳南开。 加之有夜色与烟花为背景,倒真是多了几分旖旎静好之意。 见闫耳没反对,闫瑟犹豫片刻,真的将照片发送在了微信群里。 这一次,闫一许久都没有发来回复的消息。 闫瑟不禁忐忑,“哥,一哥怎么没反应啊?” 闫耳点点头,思忖道,“估计手机被砸了。” 彼时,远在美国的闫一,确实看着满地手机的残骸,欲哭无泪。 这个月都砸了他第二部手机了! 可是能说什么呢? 不能! 可闫一不说话,并不代表苏木不说话。 “闫一。”苏木轻揉两下眉心,声音疲惫低哑,“至多五天,我们回国。” “五天?”这能完成吗? 可苏木却不管其他,抬眸,目光坚定沉着,“对,至多五天!” “是。” …… 除夕之后,年味渐渐淡去,毕竟不是在家乡,没法走亲访友的新年,自然没什么味道。 盛夏却因着除夕那晚吹得夜风太久,而染了感冒,又因着一连几天拍夜戏,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片场。 等闫耳带着盛夏从医院回来,丁成已经帮盛夏向导演请了一天的假。 盛夏眯眼一笑,也没做他想,钻进棉被里,准备先睡个天昏地暗再说。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浑身发热,嗓子也干涩的难受,可睡意太沉,她挣扎许久都无法清醒,只勉强发出几声难忍的呢喃。 声未落,却觉有一只温热修长的手掌,覆在她额间,停留片刻,移开。 须臾,盛夏感觉到有一条冰爽的毛巾,细细地替她擦拭着额间,脸颊,颈间……徐徐向下。 她挣扎着,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拼命地睁开一米眼缝,昏黄的灯光下,那人因着为她擦拭脖颈的动作,微弯着腰,温润熟悉的眉眼几乎近在咫尺。 “醒了?”他说。 那温润和缓的声音,犹豫一道安睡的催眠曲,袅袅飘来,让盛夏卸下最后一道心防。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几乎哑的不成样子,可还是轻声微笑道,“……真好。” 见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苏木只得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嗯”了一声,“是,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见盛夏微弯着的嘴角,徐徐现出一抹满足的微笑,他不禁低下头,凑近她的额头,落下深深地一吻。 “让你久等了。” 耳畔徘徊着他令人安心的声音,鼻间萦绕着他身上独有的熟悉的味道,盛夏满足的喟叹一声,再次沉沉地睡去。 等她手上卸了力道,苏木将手腕缓缓从盛夏的手里抽出来,见她一醒一睡,竟睡得越发安然,不由得轻摇了摇头,取过一旁床头柜上放着的温水,用汤勺一点点,勉强喂了盛夏一些水,又给她擦了擦手心。 如此几遍后,盛夏的温度渐渐趋于寻常。 苏木从她腋下取出温度计,扫了一眼,见她已经退热,这才轻舒一口气来,起身行至隔壁,叫来闫瑟给盛夏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等闫瑟走出房间,苏木才又重新走进盛夏的房间。 此时,盛夏的身上已然换了一套干爽的睡衣,身上没了粘腻感,盛夏睡得也更沉了一些,连苏木在她身上下针,都不曾察觉半分。 一套针法施完,苏木拉过被子替盛夏掖好被角,也不着急走,就坐在床边,借着壁灯微弱昏黄的光,细细地看着床上人的熟悉的眉眼。 两个月不见,她似乎又张开了些。 苏木握着盛夏微凉的指尖,等指尖渐渐温热,这才伸手关了壁灯,正要起身离去,却觉手心里握着的小手一动。 黑暗里,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他回眸,适应了房间里光线的同时,恰见一双星眸徐徐打开,光影闪烁,犹如一汪星河。 深深地,于那一室醉人的月色中,凝望他。 第60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 窗外,那安宁晴好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随风一荡,恰落在床上侧身而睡人的眼上。 被那束扰人清梦的光照着眼眸,盛夏不适地歪了歪头,想躲开,却又被那光追逐而至。 她懊恼之下,干脆睁开双眼,气恼地拥着怀里的被子,坐起身来。 因着困顿,星眸还微微眯着,可借着房间里的微光,盛夏能清楚地看到卧室里一切如常——身`下这空荡荡的床上,依然只有她和一床棉被。 所以…… 昨晚她见到的一切,都是梦吗? 念及此,盛夏不由得轻叹一声,又拉着被角往身上裹得紧了些,这一低头,将脸埋进棉被中。 可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电光火石间,盛夏忽然抬起头来,望向门边倒放着的一只纯黑色大行李箱。 那不是她的! 那是谁的? 正犹疑着,恰逢浴室里的门被人从内轻轻推开,水声间歇后是拖鞋走路的踢踏声。 那脚步声徘徊两次,行至门边,一顿,再响起时,有明亮的白炽灯光自浴室里洒向卧室。 光有些强,刺的盛夏双眸微眯,却并不能阻碍她的目光,落在那双白色的拖鞋上。 盛夏目光一顿,继而沿着那人笔直修长的双腿,掠过胯间系着的长白浴巾,扫过他有力的腰身,再向上是他精瘦却肌理分明的胸膛,锁骨,脖颈,下颚……以及吻过她额头的唇瓣。 而此刻,那唇瓣一开一合间,是他温润而戏谑的声音,徐徐萦绕在盛夏的耳畔。 “看够了?”他说,“还满意吗?” 满意。 那一瞬,盛夏只觉得脸上“唰”地熟了,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还用她的浴室——洗澡。 苏木斜倚在门边,随手用毛巾擦拭着仍不断低着水滴的头发,声音还有些清晨时分所特有的低哑,像极了大提琴般的低鸣,煞是好听。 他轻“哦”一声,黑眸看向昏暗的房间里那一团白影,“因为昨晚某人死死拽着我的手,哭着喊着不让我走,我没办法,只好留下来了。” 说罢,他眸光含笑道,“某人,你认吗?” 盛夏眨眨眼,苏木口中的某人应该是她无疑。 可她昨晚真的以为她只是梦到了他而已,说拉手她还有些印象,说哭喊,盛夏可不认,毕竟她只是睡得迷糊了,又不是喝断片了? “我拒绝!”盛夏小声道,“这个锅,我不背!” “好吧。”苏木好脾气道,“锅先放着,某人你能不能背过身去?我要换衣服了。” 话音一顿,见昏暗里,盛夏仍愣怔着一动不动,苏木心下好笑,面上却极其认真地提议,“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观看,我也无妨。只不过——占了我的便宜,恐怕要以身相许才好……” 说着,竟然真的作势要解他围在腰间的浴巾。 盛夏的目光落在苏木的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被他一时兴起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身体向后一倒,重新趴回床上,还特意用被子遮了遮头。 “我看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苏木笑“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房间里寂静一片,只有悉悉索索地穿衣声,时不时地响起,一下下撩拨着人的心弦。 盛夏被这落针可闻的氛围,搅得心头紧张不宁,额头很快也冒出一层薄汗,正想问苏木有没有换好衣服,恰逢床侧一沉,尤带着一身湿气的苏木徐徐压下。 盛夏抬眸,不由得凑近苏木,闻了一下。 此刻,他的身上除了那清浅好闻的药草香外,还多了一层与盛夏身上相同的沐浴露的香味。 二者混在一起,却不突兀,反倒清爽宜人。 苏木看着盛夏不自觉靠近他的动作,也不出声,只等到合适的角度,忽而俯`下身来,深深地吻住她。 将那总是出现梦里,扰他心神的红唇,彻底地含进嘴里。 描绘、吸吮、纠缠、共舞…… 这一记犹如法式深吻般的热吻直吻到盛夏觉得呼吸不畅,才渐渐趋于平静。 一吻闭,苏木没急着起身,而是贴着盛夏的唇瓣流连碰触,再开口,声音更加黯哑低沉,落在盛夏的耳朵里,只觉得心尖微颤,撩人心魄。 “再陪我睡一下。” 盛夏轻“嗯”了一声,渐渐回神,抬眸恰看到苏木眼眶下的黑色。 这才惊觉,那低沉的声音里,被他藏在黯哑之下的是浓浓地疲惫。 念及此,盛夏不由得伸出手,双手捧住苏木的脸,借着跳进房间里的微光细细地看着他。 “好像瘦了。” “嗯。” “好像黑了。” “嗯?” “但更帅了!” “呵。”昏暗里,苏木掀开被角,躺在盛夏身侧,伸手,将她紧紧涌进怀里,喟叹一声,“睡吧。” 盛夏点点头,全身放松地埋进他给的怀抱里,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 听着萦绕在耳畔那熟悉清浅的呼吸声,苏木微微一叹,这才觉得胸腔里的那一颗心,终于归向安宁。 …… 两人这一觉都睡得极沉。 再醒来时,日头皆已偏西。 盛夏皱了皱眉头,眼睛出神地看着昏暗的房间,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睡得太久,又因着感冒药效的原因,思绪都是混沌的,总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可一抬眸,恰见苏木那距离她近在咫尺的侧脸,又忽而觉得无比真实。 盛夏微微一笑,白皙的手指不由得轻抚上苏木轮廓分明的脸庞,从额头一路向下,忽而在苏木那微微发黑的眼眶下顿住。 心疼一丝丝蔓延开来。 他究竟有多久未曾休息,才会累得如此疲惫,以至于陪她睡得这么久,这么沉。 许是感觉到盛夏的触碰,苏木鼻尖一动,悠悠转醒。 眼未睁开,却长臂一收,紧了紧抱着盛夏的怀抱,那拧眉的模样,好似在撒气的孩子。 见此,盛夏微微一笑,凑近苏木的唇边,落下一记轻吻,“睡得好吗?苏先生?” 苏木微一勾唇,双眸微眯着拦下她后退的动作,渐渐加深这个吻。 及至两人从房间里走出时,已经三十分钟后。 盛夏站在客厅,看着隔壁空无一人房间,不由得怔了一怔,“瑟瑟呢?” 苏木取来盛夏的大衣递给她,“在隔壁房间,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盛夏就着苏木的手穿上大衣,顺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先是扫了一眼时间,这才不慌不忙地走向隔壁。 “咚咚咚”三声叩门声刚落,便听到拖鞋的踢踏声由远及近而来。 房门打开,见闫一额头上贴着几张白色纸条,盛夏微微一怔,没忍住,笑了。 “你们在玩什么?” “斗地主。” 闫一让开门口,让盛夏和苏木进来,又警惕地扫了一眼走廊,这才关上房门,走回客厅。 客厅里,闫耳脸上的纸条最少,闫瑟脸上的纸条最多,巴掌大的小脸几乎被五颜六色的纸条覆盖了一般,只露出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盛夏,满是期待。 “夏宝!你是不是饿了?”闫瑟笑眯眯道,“我去给你买饭吃!” 说着,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纸条,就要跳起来往外冲。 见此,苏木适时地行至盛夏身旁,抬手,不疾不徐地将手里的围巾帽子替盛夏带上,又将手套和口罩递给她,这才分出一个眼神,看向目瞪口呆的闫瑟。 “我带她出去吃。”苏木缓声道,“你们随意。” 说罢,苏木微笑着,拉起盛夏的手,走向门外。 房门开合的瞬间,盛夏依稀能听到房间里,闫一对闫瑟揶揄的声音,“四妞儿你想往哪里跑!坐下!贴纸!” “哥!哥!哥!”闫瑟轻呼一声,不知打翻了什么东西,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后,竟是闫一气急败坏的声音。 “卧槽!四妞儿你给我下来!”接着语气一顿,“老二你管不管你妹子!” 闫耳:“不管。” …… 盛夏和苏木相携着走出电梯,外面的天已渐渐擦黑,有冷冽的风走堂吹过,带起盛夏大衣的衣摆,翻转起舞。 “冷吗?”苏木紧了紧盛夏的手,垂眸道,“我去开车,你在大堂里等我。” 见他要走,盛夏忙拉紧他的手,趁着苏木回眸,忙摇了摇头,“我和你一起去吧?” 说罢,脸上有些微微发红。 人常说,情至浓时,惟愿两人朝朝暮暮相守,何止争朝夕。 盛夏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从前有多粘人。 可此时此刻,她只知道,她想他。 想时时刻刻和他一起。 不论做什么,都好。 扫过她眼底坚定的神色,苏木心中一叹,倒是没有拒绝,只是抬起头,检查了一遍盛夏身上的穿戴。 见目的达成,盛夏忙双手抱着苏木的手臂,躲在他身侧,随他一起去向停车场。 只是刚走两步,苏木却脚下一顿,忽而回过头去,望着宾馆大堂处的一角,双眸微微眯起,眸光沉沉,满是警告。 可那晦暗莫名的神色来得快,去得更快。 等盛夏察觉不对,回头去看他时,苏木已恢复常态。 “怎么了?”盛夏随口问道,目光一转,就要顺着苏木方才的目光看去。 还没看清,眼前就多出一只温热的手掌,遮在她双眸之上。 下一瞬,温润的声音自上方袅袅传来。 “时间不早,我们早去早回。” 说着,修长的手伸出,拉起盛夏带着手套的手,最后道:“走吧。” 盛夏不由得笑了一笑,“嗯。” 须臾,一辆黑色路虎开出,流线般划过门前,驶向远处。 而大堂里,苏木拧眉望过一瞬的地方,唯剩一人形单影只的身影。 手里准备好的玫瑰花倏然落地,那鲜嫩的花瓣也随之散落一地。 而那人的脸上,却忽而颓然地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进大衣的口袋,摸出一包烟。 点燃,深吸。 烟气随着白雾四散开来,却仍消散不去那拢在心头的嫉妒。 嫉妒。 他嫉妒得发疯! 第61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苏木驱车一路行驶进市内,越是临近市中心,年味却不减反增。 道路两旁装饰用的红灯笼仍高高地挂在树丫枝头,那一串连着一串的模样,好似一支支饱满的糖葫芦串,裹上了晶莹剔透糖皮浆衣,晾晒在枝头,于日暮下,愈发圆润诱人。 副驾驶座位上,盛夏一手撑着下颚,歪头看着车窗外来往的行人,不禁纳闷,“苏木,现在不是都傍晚了吗?怎么路上还有这么多人啊?” 苏木回眸看盛夏一眼,见她是真的不记得,轻笑一声,“过节。” “年初五?”盛夏仍懵懵懂懂,“破五?” 那也不应该晚上活动啊? “不是。” 恰逢前方路口的红灯亮起,苏木偏过脸来,对盛夏轻轻勾了勾手指,待她靠近,忽然轻吻她的唇角,声线温润撩人,“今天是二月一十四日——情人节。” 盛夏一怔,星眸映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倏地一笑,双手捧在苏木的脸侧,轻声问道,“你是特意回来陪我过节的吗?” “不是。”苏木随口回答。 “那你为什么回来?”盛夏追问道。 “美国人要过情人节,所以我也休假一天。” “真的假的啊?” “自然是真的。” 见她如此高兴,苏木也好似被感染似的微微一笑,适逢绿灯亮起,忙回身启动车子,缓缓驶入车流。 苏木带盛夏来到提前预定好的餐厅,行至门前,忽然顿住脚步。 见此,盛夏正要发问,却见苏木抬起手来,食指隔着口罩,抵在她的唇上,“进门后见到什么,都不要说话。等我们进了包间,你再说无妨。” 见盛夏点头,表示明白,苏木这才微笑着,将她的手拢在手心里,牵着她,走进餐厅。 门推开,自有门童领路。 装潢轻奢的餐厅里,被那精致的雕花屏风和盆景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小空间。 既不显得空落,又有恰到好处的隐秘。 外面的人虽能看到隔间里影影绰绰的身影,却听不到隔间里人说话的声音。 四下里皆是一片安宁闲适,唯有乐师演奏下的钢琴曲,悠扬沉静。 须臾,盛夏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地跟在苏木的身后。 直到两人踏进包间,门板闭合,盛夏才缓缓轻舒出一口气来,“刚刚那个……是xx影后的女儿吗?” 见苏木点头,盛夏惊讶道,“她不是玉女掌门吗?” 究竟是什么时候生了孩子! “还有和yy影帝同桌吃饭的人,是他的新女朋友吗?”盛夏难以置信道,“他到底有几个女朋友啊?” 也难怪盛夏吃惊。 这位影帝今年四十有余,而坐在他对面吃饭的女孩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两人之间姿态亲昵又暧昧,既然不似父女,那就只能是情侣。 不过就刚才惊鸿一瞥时看到那女孩子的侧脸而言,盛夏可以肯定的是——这一位,绝不是几天前被媒体曝出来的所谓“影帝的正牌女友。” “就这一个。” 苏木一面将盛夏脱下的外套挂在门后的衣架上,一面就近坐在盛夏身旁,随手拿过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话落,盛夏一怔,思绪却还停留在苏木刚刚不经意间的那句话上。 “菜你点。”她伸手,将菜单推回给苏木手边,“你刚才说的‘就这一个’是什么意思?” 知道她已无心点菜,苏木摇了摇头,垂眸翻开手里的菜单,细细地选择。 盛夏等了片刻,见苏木只认真地看着菜单不说话,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苏木将选好的菜品,输入进桌旁放置着的电子菜单中,回眸见盛夏仍一瞬不瞬地等着他的回答,心里一笑,忽而低声道,“想知道?” “嗯!嗯!嗯!” 盛夏自认不是热衷于八卦的人,可方才她的所见所闻太过刺激。 往日里,随便哪一条被爆光,都堪称是“娱乐圈秘闻”的事件,忽然在盛夏眼前一一呈现。 这种让她三观尽碎的感觉,实在是…… 嘶…… 太爽! 盛夏正出神,冷不防地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住脸颊,心下一惊,忽而回过神来。 苏木的脸,已不知何时,近在咫尺。 说话间,温热的呼吸,悉数喷洒在盛夏已经摘去口罩的脸侧。 带来些许酥酥麻麻之感,激得她脸上的茸毛都似乎敏感了许多。 盛夏眨眨眼,忽而主动地亲了亲苏木的唇角,“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一个吻,换一个答案? 太亏。 “不够。” 话音未落,苏木再次深深地吻住盛夏的唇瓣,吸取她口中的芬芳,搅乱她心间的平静。 一吻闭,两人皆有些微微的轻喘。 待到盛夏思绪回笼,忽而明白了苏木所说的“字面意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外面爆出来的消息……”盛夏思忖道,“都是□□吗?” 没想到盛夏还在想刚才的事,苏木微一怔神,轻“嗯”一声,好笑道,“很在意?” 在意? “没有。”盛夏微笑道,“只是觉得……这圈子水太深!” 一旦你置身其中,就再难以分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何为真,何为假。 何为委身逢迎,何为逢场作戏。 而你用肉眼所看到的,只是聚焦在镁光灯前,他们情深不悔。 正惆怅,长发却被苏木轻柔地撩起一绺。 盛夏顺势望向苏木,恰见他微微一笑,温声道,“不要想太多。” 闻言,盛夏靠在苏木的肩头上,点了点头,忽而唇角一勾,问道,“苏木,如果我把今天看到的消息爆出去,威胁那些人,是不是今后我想演的戏,就没人敢和我争了?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从此以后,恶毒女配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苏木陪着她认真地想了想此事的可行性,点头,“可以,今天的所见所闻,足够你今后横行整个圈子。” “那这家店的老板会不会拿着菜刀砍了我?” “不会。” “为什么?”盛夏不解地抬眸,看向苏木。 苏木轻点一下头,不疾不徐道,“这是傅祁的餐厅,他只会负责善后,不会来找你茬,所以……”他微微一顿,垂眸在盛夏的发顶落下一吻,含笑道,“你随意玩就好。” 盛夏:“……” 一小时后,两人吃完饭,苏木先行去取车。 盛夏在餐厅里转了一圈,百无聊赖之下,缓步走出。 刚行至餐厅门外,恰被一个拿着花篮的女孩吸引去了目光。 花篮里还留着零星的几支红玫瑰,花身上包着一层薄薄的透明花纸,花纸下,鲜红的花骨朵已然盛放,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盛夏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你的花。”盛夏轻声问道,“可以卖给我吗?” 闻言,卖花的女孩微微一怔。 她卖了一整晚的玫瑰花,倒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来找她买花。 可送上门来的生意,自然没有推出去的道理。 女孩点点头,对盛夏甜甜地一笑,“还剩下九支,姐姐你要几支?” 盛夏轻“嗯”了一声,张望了一眼苏木离去的方向,见他还没回来,忙道,“全部给我吧。” 说着从随身的手包里摸出钱包付款。 女孩接过盛夏的钱,将手里的花悉数递给盛夏,想了想,好意道,“姐姐,你是要追人吗?我可以帮你哦!” “怎么帮?” “我有这个!” 盛夏的目光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向她挂在胸前的小型照相机,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拍立得。”女孩笑眯眯道,“马上能出照片的那种照相机,我可以免费送你一张照片!” 正说着,苏木由远及近,缓步而来。 朦胧的月色下,他身姿清隽,眉眼温润,一双如墨黑眸,恍如漩涡般,引人沉醉。 盛夏眨眨眼,稳定心绪,将手里的玫瑰花悉数递出,“送你。” 苏木挑着眉头接过她手里的花,扫了一眼。 九支。 “好没诚意。”他轻声道,“还有吗?” “有啊。”盛夏微微一笑,眸光看向卖花女孩的方向,“看那边。” 苏木却不动作,反而伸手轻捏住她的下颚,凑近,吻住。 不远处,“咔嚓”两声,女孩手里的相机应声拍出照片。 恰是苏木和盛夏侧脸接吻的模样。 月色下,那微醺的脸颊,尤为醉人。 …… 苏木是送盛夏返回剧组下榻的宾馆后,和闫一汇合一起离开的。 美国的事还没处理完,他能挤出一天时间陪她,已是不易。 盛夏明白,可看着苏木离开的背影,还是觉得鼻头发酸。 一个多月没见面,刚见面又要分离的感觉,真比被人眼睁睁地夺走了她最心爱的糖果还要酸涩。 眼见着苏木所在的车身早已消失不见,盛夏却还眸光沉沉地望着那车的背影。 闫瑟心里一叹,终是没忍住,提醒道,“回去吧,你病没好,不能吹风。” 话落,盛夏轻“嗯”了一声,一步三回头着,随着闫瑟走进电梯。 行至房间门外,闫瑟先行用房卡将房门打开,目光扫了一圈,见无异常,这才脚下一转,走向门外,“夏宝,我去隔壁房间里拿东西。” 之前因着苏木在房间里,闫瑟为避免麻烦,早已将自己的东西,搬了一些去闫耳的房间,此时苏木离开,她自然也要再次将东西搬回自己的房间。 门锁“吧嗒”一声落响,盛夏站在原地怔了一怔,这才抬脚走向自己的房间。 可等她把手按在那金属质感的微凉的门把上,却又忽然不想打开这扇门。 打开做什么呢? 只有她一个人守着空落落的一整间房。 可正当盛夏犹豫地一瞬,那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内打开,盛夏心里一惊,还来不及躲闪,已被那人紧扣住手腕,扯进房间。 “嘭”的一声,房门关闭的瞬间,盛夏也被人甩在门后。 脊背一痛,身前的人顺势压下。 浓烈而刺鼻的酒味涌入鼻间时,盛夏心头一闪而过的唯有一个念头。 混蛋! 第62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岳南开。” 盛夏冷沉的声音,如一道淬了那极北风雪的寒风,凌冽沁寒,“你给我起来!” 岳南开微眯着一双狭长的黑眸,头脑中的思绪因着酒精的作用,变得混沌不清,一切行为几乎全凭本能。 他微微低着头,棱角分明的侧脸深深地埋进盛夏的颈间,呼声中带着一丝轻喘,气息灼热,一呼一吸间,几近贪婪地吸取着盛夏身上所特有的冷冽的香味,越靠近,越发不能自拔。 “盛夏……”岳南开一手控住盛夏反抗的双手,抬手将盛夏的双手按在头顶上方,身体前倾,更为紧密地压下,感受着身下那因着盛夏挣扎而曲线毕现的温软身体,心绪越发不能理智。 他知道,他想亲她,想要她,想要得到她的……全部! 脑海里不断叫嚣着的声音,如海浪般,一层层席卷过他的理智,让岳南开原本迷蒙着雾气的双眸,陡然犀利,眼底晦暗涌动,袒露无疑情绪里,皆是毫不掩饰的欲`望。 他抬眸,那狭长的黑眸直直地注视眼前近在咫尺的红唇,身体也终于控制不住般地靠近,再靠近…… “岳南开!”盛夏冷着声音,气到极点,咬牙切齿道,“你敢!” 话音未落,恰察觉到岳南开的意图,忙头一歪,躲过他的亲吻。 岳南开眯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盛夏躲开他的动作,心中怒火更盛。 “为什么?”岳南开用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捏住盛夏的下颚,靠近,酒气喷在她闪躲的脸上,目光阴沉,声线晦暗难言,“他有什么好?他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跟他!” 话落,恰对上盛夏那溢满愤怒的星眸,心头一软,手上也卸了几分力度,再开口时,声音里却添了几分不甚明显的哀求之意。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啊!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的,我也全都给你。可你为什么……”岳南开近乎呢喃道,“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你爱我……” “我不爱你!”盛夏厉声打断他,“我说过了我不爱你!” 盛夏的话,让岳南开有一瞬间的怔楞,还没回神,盛夏的声音已再次追至耳畔,“我知道你你喝多了!我不喝醉鬼计较,你现在从这里出去,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盛夏几乎是极力地压抑着心底喷涌的怒气,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冷静,要保持理智,才勉强将话说完。 可反观岳南开,却依然无动于衷,盛夏的理智,也终于告罄。 “否则……”她最后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话落,岳南开微微低头,看向身体上的变化。 那里因着盛夏方才极力的挣扎,抬头之势,已势不可挡。 “如果我不走呢?”岳南开头抵在门板上,低声道,“如果我今晚都不走了呢?” 他语带威胁的话在盛夏的耳畔徘徊,他身体的变化,盛夏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不同。 盛夏闭了闭双眼,再睁开,理智和冷静统统抛到九霄云外。 去他妈的理智吧! 就算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意料而又无可挽回的事,现在,她只知道——她受够了! “你给我滚!” 盛夏一字一顿的声音掠过岳南开耳边,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觉得身下的盛夏忽然奋力地一动,紧随而至地是□□的一阵疼痛。 岳南开即使下意识地,弓腰后躲,可两人贴的太近,加之酒精的作用让他动作变得迟缓些许,就这么一耽搁,盛夏第二次抬脚已然袭来。 岳南开虽然因着躲闪的动作,卸去几分力度,可还是疼得“闷哼”一声,捂住那处,后退数步,直到后备贴住墙,才勉强站立。 “你他妈疯了!”岳南开低吼一声。抬眸望向不远处与之对立而站的盛夏,恰见她缓缓抬眸,一双星眸犹如墨迹泼洒般,黑得浓烈沉郁。 “你给我滚!” 她依然只有这一句话,多一个字都没有。 声音却越发冷冽,听时,犹如那北极至寒的风雪刮过脸颊。 生生地给人一巴掌。 岳南开忽然就醒了。 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只愣怔地望着那黑暗里双越发寒凉如冰的眼。 一颗心渐渐下坠,如坠冰窟。 他……都做了什么? “盛夏……” “滚!” …… “嘭”的一声,房门关闭,室内再次恢复黑暗。 盛夏贴着冰冷的门板,轻喘着缓缓向下,蹲坐在地上,双臂环肩,头埋在胸前,于黑暗中,瞪大了一双眼。 没有哭,没有流泪,但到底是害怕了。 岳南开比她想象中的更危险。 盛夏曾以为,他至少是个君子。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特别,她知道,却无法回应。 所以他们不是恋人,也做不成朋友。 就维持在当下,不近不远的距离,最好。 可今天的事,太突然。 突然到,她需要重新审视她和岳南开之间的关系。 是不是连不回应,也是错的? 彼时岳南开站在盛夏的房门外,走廊里寒凉的过堂风嗖嗖地向他吹来,周身温度骤降的同时,也让他更加清醒。 他做错了。 错的荒唐。 他明知,有些人,不能逾越。 有些事,不能明说。 隔着一层纸,再薄也还有情谊在。 可今天…… 他还是没忍住,逾越了,以这样冲动甚至伤害盛夏的方式,狠狠地戳破了他和她之间的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岳南开闭了闭双眼,脑海里闪过的,全是离开前盛夏最后的那个眼神。 那一室黑暗里,唯有那双星眸明澈清晰,可她对着他望来的眼底,却是满含恼恨。 恨啊…… 他其实想要她爱他。 仅此而已。 老人说,两个人的姻缘是镌刻在天外三生石上的一线牵。 一根红绳的两端系着命定的两个人。 如果这是真的。 岳南开自嘲地想。 他能不能求求月老,帮他把自己的名字,系在写着盛夏名字的红绳上那另一端。 哪怕只此一世也好。 岳南开正出着神,忽听身后传来一声犹疑又暗藏警惕的声音。 “岳少?”是闫瑟的声音,“你在这里干嘛?” 声音未落,隔壁的闫耳的房间,忽然重新打开房门。 闫耳看着岳南开如此形容颓唐又一身酒味的模样,心下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房间里独自一人的盛夏,忙对闫瑟打了一个眼色。 见此,闫瑟微一颔首,警惕地盯着岳南开,脚下一动,已和闫耳一并移动至门前。 闫瑟用房卡开门,闫耳隔开岳南开的身体,谨防他一时冲动,闯进门去。 可此时,岳南开哪里还敢闯门呢? 他心中满是懊悔,想见盛夏,却更加不敢面对她。 此刻见闫耳如此提防他,岳南开心下好笑。 果然,他们都觉得他是坏人。 而今天,他也的确不是个好人。 以盛夏的性子,恐怕今后都不会再理他了吧? 见岳南开一步三晃着走向电梯,离开,闫耳才稍稍放心。 又在走廊里,站了片刻,等收到闫瑟发来的信息,表示一切正常后,这才重新走回自己的房间。 可不知是不是闫耳的错觉。 他总觉得,在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这里。 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可对方隐蔽的太好。 他找不到,只能以静待动。 房间里,闫瑟轻拍了拍盛夏的房门,“夏宝,你睡了吗?” “我睡了。”盛夏的声音虽有些发闷,但语气如常,“有事吗?瑟瑟。” “没。”闫瑟忙道,“那你睡吧。” “嗯。” 声落,门外便响起闫瑟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满室的黑暗中,盛夏蜷缩在床上,双臂环抱着自己,明明开足了暖气,却依然有些发抖。 眼前忽然一闪而过的画面,无不警醒着她。 记忆中好似有一幕景象与今晚极其相似。 那时她刚入圈,初来乍到,对这圈子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一不小心,就着了对方的道。 等盛夏察觉到对方不轨的意图后,几乎是拼了半条命,又恰好遇到来寻她的丁成,才侥幸躲过一劫。 自此后,盛夏独处时总是保持着万分小心。 却没成想,今天她一时不察,竟再次栽在岳南开手里。 而那些她曾经竭力以遗忘来尘封的回忆,也如同被开闸放水的河流,一并迸发。 暗夜里,那一双黑眸陡然睁开。 盛夏侧身躺在床上,不敢闭眼,只能痴痴地望着窗外暗黑的夜空。 那里,星光熹微,亦如她此时的心情,暗淡沉寂。 正出着神,手机铃声却乍然响起,于一室静谧中,带来一惊。 盛夏下意识地将被子蒙在头上,冷静片刻,又伸出手来,从床边的矮柜上摸过手机,见来电显示的是苏木的名字,眼眶忽然就红了。 盛夏轻“喂”了一声,便听到机场大厅广播的背景音下,苏木温润含笑的声音,像那最是轻柔和煦的春风,一点点,抚平她心间的不安。 “睡了吗?”他温声说,“我到机场了,一会儿就登机。” 盛夏点点头,又想起苏木看不到,忙低低地道了一声,“好。” 盛夏的声音有些低沉,加之机场大厅里,不断地有机械的广播声传来,苏木并不能很清楚地听到盛夏的声音,只略觉她似乎有些低落。 “舍不得我吗?”苏木含笑着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尽力早点回来。” “是。” “什么?” “我说。”盛夏深吸一口气,眼眶里忽然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她不敢多说,只勉强维持着平常的语气,声音却越发低沉,清浅,“我想你,苏木。” 虽然很没出息。可她还是不得不承认。 此时此刻,她确实很想他。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 是年幼时,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小旖,最想对你说的话。 我很想你。 是无数次徘徊在街头,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与你相似背影时,心里最想对你说的话。 我很想你。 是我终于站在你面前,最想对你说,却又一直未曾说出口的话。 苏木,我很想你。 像一个迷途的旅人,随风寻过几万里。 彼时,苏木站在机场大厅,不知为何,心头忽然一疼。 轻微的,刺了一下在心尖儿上一般。 抬眸茫然四顾时,心里忽然有一个念头。 回去,回去找她。 现在,就是现在。 “少爷。”闫一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拉回苏木的思绪,“该登机了。” 苏木闭了闭双眸,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再睁眼,声音微微涩然,“盛夏……等我回来。” 第63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岳南开自电梯里走出,头依然有些昏沉,思绪却很是清明。 他随手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助理,行至宾馆门口,驻足片刻,司机和助理便已驱车而至。 岳南开甩了甩头,眯着双眼,看向已率先跳下车来,替他打开车门的助理阿坚。 “阿坚。”岳南开晃了一晃,缓步走向他,“你有喜欢的人吗?” 阿坚看岳南开一副醉得不轻又愁闷的模样,忙搭把手去扶他,两人正要上车,却突见车窗上一抹极快的亮光一闪而过,看样子,俨然就是相机闪光灯的白光。 岳南开手下一顿,眯眼看向阿坚。 两人对视一眼,前者佯装无事般拉开车门,坐进后座位;后者则转身离开,快步隐入暗夜里。 被人偷拍的事情,岳南开遇到过不少。 在遇见盛夏以前,他游戏人间,娱乐版面没少以他的桃色新闻博取大众眼球。 这事若放在平时,他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晚不行,盛夏不行。 岳南开被人跟踪偷拍的事情,司机也经历过不少次,见阿坚没再上车也不多说,脚下轻踩油门,很快将车子平稳地开出。 车子顺着平直的道路行驶良久,岳南开都未发一言。 司机老周不由得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见他一手撑头,偏脸看着窗外出神,也不好打扰,只能继续顺着前行的方向,一路向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岳南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惊得他立时回神。 电话接通,是阿坚低沉的声音,“少爷,偷拍的人是娱乐周刊的记者。我抢到了他的相机,但是人没抓住,被他跑了。” 岳南开不在意般,轻“嗯”一声,示意对方继续说。 “另外……”阿坚一顿,继续道,“相机里的照片被他删去不少,更多的,恐怕已经传回他们公司了。” 岳南开抬手揉了两下眉心,轻叹一声,“回来吧,派人盯紧。” “是。” 挂断电话,岳南开摩挲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不禁低声问司机老周,“老周,你信命吗?”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如这世间纷扰,如这黯然情劫。 老周目视前方,听到岳南开的话,多少能猜到一些他的心思,可还是特意分神看岳南开一眼,想了又想,才乐呵呵道,“少爷,我是个粗人,你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我肯定更想不明白。但是老周信命却不认命!要是轻易认命,我不是早就没命了吗?” 老周跟在岳南开身边多年。 当年他被人拐`骗`偷`渡到国外做苦工,三番五次被监管他们的人打得半死,黑户没有人权,只能做工或者等死。 老周不想克死异乡,他想回家,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 于是,趁着一天雨夜,老周伙同几个同伴,一起外逃。 一行十人,却只有老周拼死冲了出来。 他被人打得浑身是血,眼前也模糊一片,可老周仍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只要眼前还能看到一点光亮,就冲着那束光不停地跑。 他信命。 命里他该有这一劫。 可他不愿意认命。 他的命,要握在自己手中。 他要回家,即使死,也要再看一眼老婆和孩子。 拼着这一点信念,老周终于跑到岳南开的面前。 那时,岳南开带着女伴刚从夜店里出来。 两人都喝了酒,脚步踉跄,上车后也不急着走,将车载音响开到最大,就在露天的停车场里,窝在车厢里醉生梦死。 正到兴处,却听车窗外“咚”的一声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 岳南开虽有醉意,但出门在外,到底存着警觉,听到这声心下一惊,忙提起裤子全神戒备。 可等了良久,都不见车外再有动静,岳南开也不禁纳闷,便试探着打开了车门。 一眼就看到了倒在一片血泊中的老周。 念及此,岳南开抬眸看向前方,自后视镜里恰与老周的眼神相对。 两人相视一笑,显然都忆起这段过往。 “是啊。”岳南开不无感慨道,“你是不认命的。” 那他呢? 要再试着争取吗? 岳南开不知道。 头一阵昏昏沉沉,岳南开看着时间,眉头微拧,“老周,去接阿坚,回b市。” 话落,他反手覆在眼上,长长地轻叹出声。 盛夏。 我该拿你怎么办? …… 岳南开离开的突然,以至于第二天霍珏来到岳南开的房间,才慢半拍地发现已人去房空。 这是得手了?还是被拒了? 念及此,霍珏正想摸出手机给岳南开打电话,眼神一转,恰看到被人丢在角落里的一大束已然凋零的玫瑰花。 大片大片的红色花瓣散落一地,娇艳不再,徒留殷红。 霍珏不由得一怔,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念头——这是被拒了吧? 正出神,握在手里的手机却传出些许声响。 霍珏垂眸,将手机举至眼前,这才发现,他竟然不知何时,已拨通了岳南开的电话。 霍珏一惊,下意识想要挂断电话,却听筒里已传来岳南开低沉黯哑的声音,“火炬?” 霍珏轻应一声,顿了顿,小声商量道,“哥,我亲表哥!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啊?我都这么大了,让人听到不好,我……” 话没说完,听筒里忽然传来几声男人特有的低吼声,距离听上去虽有点远,但霍珏身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四下安静,恰好把电话彼端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那震动耳膜的迷乱摇滚乐下,掩盖着的是女人的娇`吟和男人的低`喘,彼此交织融汇出一段香`艳的乐章。 那情景,俨然就是一副声`色`场里最常见的玩闹。 “哥。”霍珏试探道,“你办事呢?” “不是我。”岳南开轻吐一口眼圈,狭长的黑眸眯起,透过那浅淡的烟雾,看着不远处他曾经最熟悉的一切,心里却没了半点涟漪。 “等我一下。”岳南开轻叹一声,抬手将手里燃了一半的白烟,按在大理石桌面上,掐灭,也不等身旁人反应,忽然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走去。 见此,阿坚忙取来他的大衣,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停车场,周围喧闹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说吧。”岳南开对尚未挂断的电话低声问道,“什么事?” “哥……”听着岳南开越发低沉的声音,霍珏的也随之犹豫不决,可他既然问了,霍珏也不能不答,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你是不是被拒绝了?” 闻言,岳南开也不瞒他,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那蛋糕……”霍珏说,“还送吗?” “不用了。”岳南开坐进车里,车门闭合,四周彻底清静,他低沉的声音也越发清晰,“你帮我……多照顾她。” 霍珏一怔,忙道一声“好”。 可心里却是一声轻叹,难得他哥从小到大真心喜欢一个姑娘,奈何流水有情,而落花无意。 彼时,岳南开尚且不知,等他再次听到盛夏的消息时,是一种怎样的措手不及。 …… 岳南开不再指使霍珏来送蛋糕,盛夏在随后的日子里也少了诸多流言蜚语的困扰。 随着《妖女》的拍摄逐渐进入尾声,剧组众人越感轻松的同时,也有些不舍。 每一次的相遇即是缘分的开始,也必然伴随着曲终人散时的无奈。 但不管怎样,时间仍在流淌,像没有情绪的沙河,不停顿,不留恋。 这天,恰是盛夏在《妖女》中的杀青戏。 已继承修罗门门主之位的涟漪,突然接到思竹因她而被放逐南荒后,又被正道中人追杀的消息。 涟漪心中一惊,眼前兀的闪过分别当日,思竹满是决绝的眼神,心中再难安定,忙招来门中长老,要将修罗门悉数,长老见涟漪心意已决,不便再劝,叹息着摇头离开。 见此,涟漪再不耽搁,匆匆收拾了一点贴身细软,便策马狂奔而去。 可涟漪不知,这一去,竟是生死大劫。 正道中人早已在南荒埋伏许久,待到涟漪出现,便猛然发起总攻,涟漪一人之力自然不敌,可心中仍念着思竹的安危,勉力支撑。 直到终于听到思竹的呼唤。 “涟漪!” 思竹得知有人以他的安危设下埋伏,要至涟漪于死地。急忙赶来相救,却仍然力有不及。 待看到涟漪满身是血,仍混在在人群中,思竹心中既悔又恨。 他悔自己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感情,恨自己逃避至今才致使涟漪多次受难。 人群中,涟漪立于马上,远远地望见思竹向她策马而来,心中一暖,肩头却登时中了一箭。 涟漪顾不得其他,挥鞭打落身旁的敌人,甩起马鞭奔向思竹。 此时此刻,她眼里心里唯有远处的那人,再无其他,却不知身后,有一支毒箭踏风而来,瞬间飞至。 那箭矢淬`毒,力度又极其霸道,好似带着千钧之力,正中涟漪后心之处。 彼时,马背上的盛夏也被那箭矢的力道打得一怔,可心里念着剧情的安排,到底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随着马匹奔跑的动作,做出假意虚弱的模样,渐渐匍匐在马背上。 可几步之后,盛夏却突然觉出不对来。 原因无他,只因此时此刻,她的身体是真的感到渐渐无力,而身下那匹狂奔的红马,也并没有在武术指导所规定的范围内及时停步,反而越跑越快,一路冲向场外。 …… 第64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 窗外月明星稀,漆黑的夜空暗沉如许。 陌生的房间里,只有头顶上方留有一盏壁灯,洒落一豆昏黄的灯光。 借着这微弱的光晕,盛夏也终于看清楚她所在的地方,正是一间病房。 盛夏眨了眨双眼,回神片刻,这才记起,她似乎是强行从受惊的马背上摔落后,体力不支导致昏睡的。 念及此,盛夏试探着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脚。 果然,除了脚腕处有些许轻微的疼痛外,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盛夏松了一口气,刚想起身,却觉得头沉沉地发闷,虽然不疼,但是移动会有些晕眩。 她怔了一怔,却不敢再轻易动作。 正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出神,恰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越是靠近,那声音反而越是克制。 及至几人行至门外,脚步声倏地戛然而止。 随即响起几人低声交谈的说话声。 那声音被人刻意压低,盛夏离的远,并不能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只是一颗心,随着门外几人的动静,时起时落,有些不安。 片刻后,门外再次归于宁静,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已于这深夜之中,了无痕迹。 须臾,病房的门被人从外,缓缓推开,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病床上,盛夏忙紧闭上双眸,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握在手里的报警器,心里紧张到了极点,随着越加快速的心跳声,数着对方走近的脚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那步伐不疾不徐,越是靠近病床,越是下脚轻慢。 终于那人一步一步地走到盛夏的病床旁,站定,未语先叹,“疼吗?” 闻声,盛夏豁然睁开双眼,于那一豆昏黄微暖的壁光中,恰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 那眼里笑意浅浅,见她醒来也不惊讶,只晕着一抹温柔,与此刻宁静的夜里,深深地凝望着她。 而盛夏的眼里,却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一颗一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无声的滑落,想说话,可张了张嘴,又发不出声音来。 见此,苏木轻叹一声,俯`身凑近病床上仰躺着的盛夏,低头,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继而向下,一点点吮去她眼角落下的泪珠。 味蕾上登时咸涩一片,他却微笑着,抵着盛夏的额头,温声道,“不哭了,好吗?” 闻言,盛夏果然止住了眼泪。 她本不是太过脆弱的人,只是忽然见到苏木,一时情绪不定,竟对他撒起娇来。 念及此,盛夏不禁有些脸红,好在病房里光线昏暗,倒是没那么容易被苏木发现。 见她不再哭泣,苏木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正要直起身来,恰见盛夏眸光一怔,下一瞬,手臂伸出,双手已紧紧地揽在他的脖颈间。 那姿势有些小心,又有些慌张,像是生怕他忽然自她眼前消失一般。 见此,苏木也不好再动作,只抬起手,撑在盛夏身侧,微微一笑道,“怎么?” 盛夏想摇头说不是,谁知她刚一动作,眼前便是一阵晕眩,可还是固执地紧了紧手臂,小声道,“你别走。” 见她眉头微拧,苏木边伸手在她头部和手臂上的几处穴位上按了几下,边轻声解释道,“别怕,只是轻微脑震荡,过两天就好,但是注意别移动头。” 见盛夏仍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抿着嘴角,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双眼,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她抱着膝头坐在小河边,等他出现时的样子。 苏木心头一软,不由得微笑着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温言和缓道:“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盛夏破涕一笑,轻“嗯”了一声,渐渐卸了手上的力道,可还是没松手,扒着他的肩头小声地说,“我想要抱抱。” 这是两人在一起后,苏木第一次见到盛夏受伤醒来时的模样。 相较于两人之间关系未明时不同,这一次,盛夏的情绪显然外露许多。 会担心他离开,会对他说自己的小要求,会不自觉地对他撒娇。 可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却更让他心疼。 苏木轻叹一声,在盛夏唇边轻轻落下一吻,低声道,“好。但是你先松手。” 盛夏依言照做。 下一瞬,就见苏木缓缓直起身来,反手将身上的长款大衣脱下,利落地扔在床边座椅的椅背上。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上移,一手解开他身上黑色西装的扣子,一手顺势将西装一并扔在大衣上,又取下领带,将衬衣领口的扣子松开两颗。 这才边解着袖扣,边绕道病床的另一边,随手掀开被角,侧身躺进被里,凑近盛夏,伸出手,慢慢地将她抱进怀里,手臂收紧,一点点将多余的空气挤压出去。 “这样好吗?”苏木笑着问道。 盛夏眨眨眼,灿若星辰的眸子微弯,“再紧一点。” 抱再紧一点,我想再靠近你一点。 苏木轻道一声“好”,将盛夏更紧密地拥进怀里,侧了侧身,帮她调整好姿势,让她恰好能窝在他的颈窝,又将她微凉的双手,一并拢进怀里暖着。 做完这些,苏木再次笑道,“这样呢?” 手被苏木抱在怀里,不好动,盛夏就动了动脚趾,脚下恰好踩在苏木的脚背,那两只细腻光滑却骨骼分明的脚像一团小火炉,散发着热气,将她的双脚夹在中间,暖意融融。 “很好。”盛夏说,“特别好。” 这种被他从上到下,全部抱进怀里的感觉,很好,特别好。 像是浮萍有了根须,终于扎进地里,即使沉浮,却不再无居。 念及此,盛夏抬起头来,额头恰好抵在苏木的额间,那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都好似是交换而来的。 如一种心有灵犀般,两人只是久久地对望着彼此,好似要将分开这段时间的凝望都补回来一般,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 只是当盛夏拢在苏木腰间的手,无意识地攥起苏木的衣角时,苏木忽然动了。 两人抱得太紧,靠得太近,以至于苏木忽然伸手抚上盛夏的侧脸,深深地吻住她的唇时,盛夏几乎来不及反应,便下意识地接受了一切。 这一吻,有些深,有些急。 那温热的唇舌肆意地在她唇齿间来往徘徊,逼得她轻启贝齿,让他一步步攻城略地,而她无力挣扎,一寸寸将心陷落。 深吻,却在此时,突然戛然而止。 苏木一手撑在盛夏头侧,一手自她微眯着的眉眼,鼻梁,红唇,及至下颚……一一轻抚而过,最后回到那娇艳欲滴的红唇边,流连婆娑。 “要亲亲吗?” 那温润低沉的声音,磁性中带着一点撩人的蛊惑,让人无法拒绝。 “要。” 话音未落,呼吸再次被夺。 只是这一次,较之方才,苏木的吻,明显温柔些许,却也更加磨人。 他一点点自她的额间吻起,一寸寸向下移动,吻过眉心,染过鼻间,掠过耳垂儿,及至唇角…… 向下,再向下。 一点点磨去理智,一点点磨出心底叫嚣着的悸动。 直磨得盛夏不自觉地“嘤`咛”一声,而恰好吻着耳后嫩肉的苏木,却忽然身体一僵,顿在原地。 盛夏微眯着双眸,两眼无神地望着房顶上方那雪白的天花板,耳畔是苏木压抑着的轻喘,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的颈间,激得她浑身酥软,心底却更加茫然。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不会发生。 “苏木?” 话一出口,盛夏就是一怔,甜糯无力的声音听上去,是她的,却又不是她的。 苏木埋头在盛夏的颈间,还有些许微喘,闻言轻“嗯”了一声,又过了片刻,那黯哑低沉的声音才自耳畔传来。 “不该现在,欺负你的。” 欺负…… 几乎是苏木说话的同时,盛夏也察觉到了他身体某处明显的变化。 这变化,她并不陌生。 就在一个月之前,在岳南开的身上也发生过一模一样的变化。 可此一时,非彼一时。 那时盛夏满心愤怒气恼。 而现在,她却只想笑。 “噗嗤”一声,盛夏也确实笑了。 苏木不知盛夏心中所想,只是见她笑得如此开怀,忍了忍,终是埋头在她颈间狠狠地咬了一口。 盛夏“哎呦”一声,忙伸手去推他,却被苏木抓住了手,惩罚似的引着向下。 “你点的火,你不管,还笑我?”他轻挑一下眉梢,极低地“嗯?”了一声。 说话间,那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 耳畔,不知是谁的心跳乱了节奏。 盛夏只知道,她的手,距离那处热源,越来越近…… 第65章 防抽三千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只知道,她的手,距离那处热源,越来越近…… 直到那灼热的温度,烫的她手一抖,忙向回缩。 “我错了。”她软着声音讨饶,“我不敢了!真的。” 其实苏木也并不是一定要她做什么,只是看她笑得太嚣张,想吓她一下,可此刻见她脸上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心底里竟无端地生出一点期待。 盛夏不知苏木心中所想,见他眸光沉沉地凝视着她的眼,神色认真而隐忍,不由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悄悄地袭上苏木的腋窝,挠起他的痒来。 两人自小相识,他身上哪里最怕痒,盛夏最清楚。 彼此笑闹一阵,倒是将方才旖旎的氛围,闹得所剩无几。 苏木无奈地长叹一声,待心绪平复,再次躺在盛夏身侧,将她抱进怀里,额头抵在她的发间,几不可闻地笑道,“睡吧,明天带你回家。” “嗯。” …… 翌日,等盛夏的化验检查结果出来,确认身体无碍后,一行几人驱车赶往b市。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路上。 现下已是隆冬,道路两旁的树桠干枯光秃,唯有一排排的冬青仍繁茂翠绿,傲然于一片萧索之中。 盛夏一手撑头,看着那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眨眨眼,抵不住困意渐渐袭来。可她实在不想睡,便转过头来,专注地望着身旁正忙碌着的苏木,只觉得一颗心,渐渐被填满。 彼时苏木正微微低着头,眉头轻拧,看着放在膝上的笔记本屏幕,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指不时飞快地在键盘上翻飞而过,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击声。 可那声音落在盛夏的耳畔,却越发让她困顿。 盛夏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再睁开双眼时,恰见苏木抬起头,无奈又好笑地向她看来。 “困了吗?”他说。 “有点。”盛夏喃喃道,“可我不想睡。” 她不想睡,不想让睡眠消耗掉太多那本就越发稀少的相处时间。 更何况这时间于她而言,真的弥足珍贵。 盛夏虽未说明原因,但苏木多少也能猜到她的心思。 回想起最近三个月里,两人见面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苏木也有些无奈。 念及此,苏木再次看向膝头的笔记本电脑,映着那闪烁着幽蓝光线的电子显示屏幕,眸底都深邃了几分。 须臾,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响过,他抬手,忽然“啪”的一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收起,装进放在身旁的电脑包里。 盛夏被这声音一惊,原本已经闭上的双眸再次睁开,愣怔地望向苏木。 见他已将笔记本收起,放在车载储物箱里,盛夏不由得轻“哎?”一声,缓缓回神,喜道:“已经忙完了吗?” 苏木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回道,“只剩下一点收尾工作,回去再做。” 说罢,苏木手腕一动,状似不经意间按下一个开关,下一瞬,车厢隔板徐徐升起,闭合。 密闭的车厢里,苏木偏头看她,那清俊的侧脸,映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几米阳光,越发显得温润如玉。 见她神色愣怔,苏木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伸手,食指轻勾一下,声线温煦和缓,“宝宝,过来。” 他说——宝宝…… 那是一个于盛夏而言陌生又温暖的称呼。 犹如水滴落进一汪心湖之中,初时惊起几圈涟漪,随着潭面归于平静,渐渐融入其中。 苏木等了等,才见盛夏慢慢地凑近过来,而后几乎是手脚并用似的抱在他身上。 像一只……树袋熊。 见此,苏木一手揽在盛夏的腰间,一手轻抚在她的脑后,状似随意地按了几处穴位,温声问她,“头还晕吗?” 盛夏歪头靠在苏木的颈窝间,任由苏木的手指或轻或重地按在她的脑后,舒服地只想叹息。 听到他的话,便轻轻摇了摇头,又蹭了两下,轻声喟叹:“还好,不大晕了。” 闻言,苏木轻“嗯”一声,手指缓缓向下按去,揉在盛夏的颈间,如此几次后,手势放缓,力度也轻了些许。 察觉到他手法的变化,盛夏不禁眯着双眸睁开眼,恰对上那漆黑如墨的黑眸,直直地看着她,如一眼漩涡,引人向往。 “既然不想睡……”苏木缓声道,“那就做了别的事情吧。” 话落,也不待盛夏回应,他垂眸,颔首,忽而含住她的唇。 那灵活温软的舌尖滑出,轻轻叩开她的贝齿,继而深入,描绘,勾勒,拖住那她含羞的舌尖,交缠,吸吮,舔抵,共舞…… …… 车厢里的隔板,阻隔了坐在前方驾驶室里闫一的视线,却无法阻碍跟随在其后那辆保姆车上钟简的视线。 原本钟简只是想更近距离地从旁多看几眼苏木,好确定,他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这才在见到苏木带着盛夏坐上了闫一所驾驶的轿车时,第一时间就跑向保姆车的副驾驶座位,为此还把原本坐在这里的闫瑟,挤到了车厢后方。 可此时此刻,钟简的心里,却早已经没了初见苏木时的那些欢欣雀跃心情。 取而代之的唯有失落。 是的,失落。 其实因着车窗上的黑膜,钟简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苏木和盛夏究竟在做什么。 可她到底不是小孩子了,即使只能偶尔看到两人影影绰绰的身影闪现而过,她也大致能猜出两人之间相处的模样。 很亲密,是那种旁人插不进的亲密。 好似纵使天地间人流如潮,他们之间却始终只有彼此,也唯有彼此,再无第三人。 这个认知,让钟简的心里并不好受。 细想究来,其实她心里有一点羡慕,有一点难过,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 挫败吗? 也许吧。 她原以为她和盛夏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的人。 盛夏能为苏木做的,她也可以,甚至她比盛夏对苏木而言,会不会更有用? 可是及至今日,钟简才忽然醒悟。 感情…… 哪有什么起跑线之分? 早在苏木拉着盛夏离开她的视线时,她就已经输了。 输在起点,亦是她感情的终点。 她输了,输得彻底。 不是因为盛夏太好,太优秀。 而是因为那个她在意的男人,眼里从未看到过她。 钟简座位的位置,距离闫耳最近,她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闫耳也看的分明。 想了想,终究心有不忍,没再紧追着闫一的车,而是渐渐放缓了几分速度,不远不近地跟着。 既不会看不见前车,却又不会因跟得太近,而看到一些不想看到的情形。 钟简沉浸在失落的情绪里无法自拔,车厢后座上的周敏和闫瑟到底敏感地发现车速忽然降缓下来。 闫瑟抬头,恰对上周敏看过来的视线,不禁扬眉一笑,“怎么了?” 周敏抿了抿唇,眼神看向副驾驶上,低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的钟简,对闫瑟小声道,“瑟瑟,你和钟简换下座位吧。” “为什么?” 要论平时,闫瑟一定二话不说地应承下来。 可今天,她还记着方才上车时,钟简跟她抢副驾驶位的事情,语气难免不好。 “你别生气了。”周敏拍拍闫瑟的肩头,意有所指道,“你哥都给你报仇了。” “有吗?” “有!” 闫瑟狐疑着看向副驾驶上的钟简,果然见她眉眼低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虽然明白这是周敏心疼钟简的说辞,但还是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站起身,弯腰走向前方的副驾驶位。 见此,周敏刚舒出一口气,就听靠在车厢最后一排,闭目浅眠的丁成嗤笑一声,“多管闲事。” “要你管。”周敏压低声音,切齿道,“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苏少解释盛夏坠马受伤的事情吧!” 丁成:“……” 妈的! 闫耳都反应不过来的事情!怪他喽? …… 两辆车子行至荣耀传媒大厦楼下时,时间已近傍晚。 日暮四合下,华灯初上。 苏木留闫一在楼下接应闫耳几人,自己则先带着盛夏自底下停车场,乘电梯,直达二十一层,林安迪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林安迪等待已久,见盛夏出现,不由分说地将她推进里间的休息室。 那里早就准备就绪的服装师,精心为盛夏挑选明晚参加百彩电视节颁奖晚会所需的礼服与一应配饰。 这是盛夏演艺事业上,第一次已获奖提名者的身份参加颁奖典礼,意义非凡,林安迪自然极为重视。 房门关闭,苏木的目光也随即收回。 “和她一起走红毯的男伴是谁?” 苏木垂眸,自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轻吸一口,才低声问道,“可靠吗?” “言待。”林安迪说,“恰好傅菲要同他哥傅祁一起走红毯,我也就顺势约了言待和盛夏一起。都是《千金一诺》剧组的演员,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那就好。”苏木捏了捏眉心,黑眸微眯着望向窗外渐渐暗沉如许的夜空。 “我明天兴许顾不上她,你带着闫瑟……”那清润的声音一顿,再开口如同沾染了那冷冽的夜风般,寒凉淬雪。“务必——盯紧了。” 第66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翌日,下午四点钟。 房门“吧嗒”一声被人从内拉开,坐在客厅里久等的几人循声望来,恰见盛夏一手拎着裙摆,缓步而出。 她身上是一条贴身的纯黑色长裙,肩头处被剪裁成了不对称的模样,香肩斜露,腰部收紧,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得恰到好处,那曳地的裙摆上点缀着些许碎钻,随着她脚下前行的动作,于灯光下,胜似星光般熠熠生辉。 行至客厅中央,盛夏停下脚步,随手放下拎着的裙摆,抬眸一笑,“怎么样?” “好。”林安迪淡笑着,告诉她,眼里全是满意和欣喜。 她从未想过,盛夏的每一个造型,于她而言,几乎都是一次惊喜。 这一次造型师将盛夏如黑缎般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起,只留下一绺,随意的垂在耳侧,恰好勾起那圆润粉嫩地耳垂儿上一对东珠耳环。 许是因着裙摆上的碎钻太过闪耀,盛夏的脖颈间并没有再佩戴任何首饰,却也因此,将那白皙纤细的脖颈,突显地更加优美修长。 一眼看去,她犹如一尾跳出水面的美人鱼,古典雅致,却又摇曳生姿。 “阿简。”林安迪看向盛夏身旁,帮她整理裙摆的钟简,挑眉思忖道,“唇妆是不是淡了点?” 闻言,钟简抬起头,重新站在盛夏的面前,直视她,忽而脸颊一红,小声道,“夏宝你别这样看我,你这样……我都快要把持不住了。” 声音未落,满室皆笑。 见此,坐在角落里的丁成对闫耳笑叹一句,“总觉得咱俩的自制力真的是——特别好啊!” 闫耳微一颔首,倒是不置可否。 …… 时间行至晚上七点,受邀参加百彩电视节的艺人们早已经乘车来到会场的停车场里。 车子按照入场顺序有序排列,艺人们则静静地等候在各自的车中。 越是临近开始时间,盛夏的心里也渐渐生出一点紧张感来,她攥了攥手心,察觉到有些许汗湿,忙一面摸出纸巾一点点擦拭着手指,一面轻轻地深呼吸几次。 可还是紧张。 周敏见她如此,特意从ipad上搜出几段笑话给她看,盛夏看了两眼,也不知是笑话太冷,还是她神经绷得太紧,总也笑不出来。 周敏无法,用手肘碰了碰一旁闭目养神的闫瑟。 闫瑟抬眸,扫了一眼盛夏略显紧张的脸,无奈道,“要不要给少爷打个电话?” 盛夏一怔,轻“啊?”了一声,才道,“他会不会已经睡了?” 这才几点? 闫瑟摇摇头,心道一声,这是恋爱的女人智商下降呢?还是关心则乱? “不会的!”周敏眼神一亮,不由得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忙从包里摸出盛夏的手机,递给她,“打吧!快打!” 说完,又忽然想起坐在后排座位上的钟简,目光不由得试探着向后望去,却见钟简已经两耳带上耳机,闭上双眼,睡觉去了。 周敏微微一笑,将手里地塞进盛夏的怀里,催促道,“快打快打,要不然一会儿进了场,可就不那么容易打电话了。” 盛夏想想也是,就不再犹豫,手指划开手机屏幕,拨通了苏木的电话。 见此,周敏和闫瑟也不约而同地摸出耳机,塞在耳朵里,闭目假睡。 电话接通,盛夏刚轻声“喂”了一句,便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苏木温润含笑的声音,“在紧张?” 还真是,被他猜对了。 盛夏摸了摸鼻头,闷声“嗯”了一下,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她不说话,苏木也没急着说话。 两个人由着这电流,静静地倾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的,仿佛一切皆已尽在不言中。 不知过了多久,盛夏长长地轻舒出一口气来。 心绪渐缓,竟是真的平静下来。 “苏木。” “嗯?” 许是因为电话彼端的环境太过安静,以至于这低低地一声,落在盛夏的耳畔,尤为清晰,甚至带着一点慵懒的撩人。 盛夏无意识地扣了扣裙摆上的花纹,问道,“你在公寓吗?” “不是。” 话落,苏木的声音忽然一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衡量片刻,才复又开口,“宝宝,我……” 话没说完,恰好盛夏身侧的车门被人从外推开。 盛夏一惊,怔愣地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言待,“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知道?”见盛夏如此吃惊,言待也跟着一怔,“安迪没告诉你吗?我陪你走红毯啊!” 走红毯? 盛夏眨眨眼,“哦”了一声,“说过了……” “那……”言待见盛夏仍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不禁无奈道,“你下车啊!该去准备了!” “我……”盛夏一噎,那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你吼什么?吼得我紧张了!” 言待:“……”怪他咯? 言待无奈地抿了抿嘴角,飞快地留下一句“再等你三分钟”后,随手将车门关上。 车厢里,盛夏轻舒一口气,攥了攥手指,才发现手心里还握着手机。 她试探着,将手机再次放在耳旁。 “苏木?” 几乎是紧随而至地听筒里苏木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在。” 心忽然安定下来。 “那我去了。”盛夏轻声道,“嗯,没别的事情了。” “宝宝……”苏木轻叹一声,却终究没再多说,只道:“去吧。” “好。” 盛夏离开不久,丁成和林安迪出现在保姆车旁。 待知道闫瑟已经跟着盛夏去了颁奖典礼现场,林安迪先是松了一口气,可心头那惴惴不安的感觉,却并未减少几分。 看着林安迪坐立难安的转动着手里的手机,丁成耻笑一声,讥讽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前你们一起瞒着她的时候,怎么不见后悔呢!” 林安迪手下一顿,抬眸斜睨一眼丁成,张了张嘴,却觉得无话可说。 她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的确一针见血。 “瞒着盛夏是我们不对。”林安迪无奈道,“可你难道不觉得,盛夏和言待一起出现在红毯上,更合适,不是吗?” “是。”丁成痛快地应道,这一点他不置可否。 “言待人气高,又是《千金一诺》里的男主角,盛夏和他同框出现,既涨人气,又合理讨巧。”丁成轻勾一下唇角,语带机锋,“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们为什么瞒着她!” “告诉她有什么用?”林安迪反问道,“除了徒增烦恼外,能改变什么结果吗?” 这一次,丁成哑口无言。 的确,即使盛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是于事无补。 彼时,停车场另一端,闫一不知从何处走来,步伐稳健地朝着那停在角落里的黑色轿车走去。 行至车门边,闫一伸手,拉开车门,躬身对车内的人,说:“少爷,时间到了。” 苏木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手心里,已经被挂断的手机,这才不疾不徐地踏下车来。 而与此同时,盛夏已和言待一起,进入候场区,等候进入会场,踏上红毯的那一瞬间。 盛夏正望着前方出神,忽听身旁言待低声喊她的名字,“盛夏。” 她回眸,顺着言待的目光,看向他特意弯起的手臂,了然地瞬间,配合着将手轻挽在他的臂弯上。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一起走向红毯。 高跟鞋踩在红毯边缘的瞬间,盛夏忽然一怔。 这一刻的真实感,是她从未有过的。 而这一刻,她终于站在这里,站在世人面前。 她是盛夏。 是今后将被家喻户晓的盛夏。 不是秦旖。 不是名微命轻的秦旖。 言待和盛夏之间,到底是合作过几个月的时间,眼见着盛夏走路间频频出神,却又强撑着一步一步跟着他的脚步。 那勉力又僵硬的模样,言待看在眼里,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很紧张吗?” 说完,见盛夏目视前方,没理他,言待的目光不由得扫向盛夏那曳地的裙摆,啧啧两声,调侃道,“你们女人啊,这裙摆用的布料,永远比遮在胸上的布料多。就冲你这裙摆的长度,一会儿上了红毯的时候,你可要注意脚下啊。否则,即使你抓着我,也要摔个狗吃屎。” 闻言,盛夏深吸两口气,勉强将心头的纷繁的思绪压下。 可听着言待说出口的话,她心里又说不出的怪异。 狗吃屎? 你才是狗呢! 听到盛夏小声地嘀咕一声,言待不由得偏头看她一眼,正要询问,恰逢两人已行至红毯中央。 言待忙低声嘱咐盛夏看向台下的照相机时,注意调整脸上的微笑表情和角度。 等拍完照,又在身后的留言板上签下名字,言待这才侧过身,冲着盛夏弯起手臂,示意她的同时,脸上的微笑,无懈可击,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你刚才骂我什么?” 眼见着已走到红毯的尽头,盛夏心里的紧张也随之消散些许。 此刻听到言待的话,她眨眨眼,“我什么也没说,你……” 后面的话,盛夏没说完。 她的目光已掠过言待的肩头,重新望回身后的那一片红毯。 第67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后面的话,盛夏没说完,目光却先已掠过言待的肩头,重新望回身后那一片刚走过的红毯之路。 从未想过,那没有闪光灯追逐下的红毯上,尽是昏暗。 你站在红毯这端,逆着光线回首望去,那忽然沉寂下的舞台,如与天外漆黑暗沉的夜空一线相接,黯淡无光。 原来,那荣耀的彼端,恰是一片虚无。 如一汪漩涡,吞噬前一秒你眼中的海市蜃楼,徒留下失望过后的无妄和黑暗。 可即便如此,这里仍吸引着无数世人,竞相而来。 只为了这一瞬的荣耀星辉,竭尽全力,并乐此不疲。 值得吗? 盛夏不知道。 也无从问自己。 她早已跳入这尘世圈中,位列于这追逐的人潮。 不论今后如何,至少现在,她无法选择,也不能退缩。 哪怕前路荆棘,她身后,已无退路。 “走吧。” 盛夏收回目光,微凉的指尖,重新挽在言待的臂弯上,正要随着言待一起走向后台,却忽听两人身后忽而传来一阵尖叫与欢呼声。 言待倒是没太在意。 这是星光的红毯,永远不乏光芒与目光的追逐。 可盛夏的心却忽然一紧,就在这一瞬,于此时此刻,仿佛心有所感般,忽然跳乱了心跳。 她脚下一顿,目光再次回望。 这一次,彻底惊在原地。 红毯之上,闪光灯重新竞相追逐,而此时被光圈围绕着的中心,是一对年轻的男女,相携而来。 秀美的女人,着一件大红色鱼尾礼服,搭配熠熠生辉的钻石珠宝,妆容明艳,肤若凝脂。 美艳的脸上,笑容恰到好处,白皙的手腕轻挽在身旁男人的臂弯间,自信而迷人。 细看之下,来人正是在荣耀传媒里素有一姐之称的——令唯夕。 可此时此刻,纵使令唯夕耀眼夺目,盛夏的目光却早已转向那个立于她身旁的男人。 那人着一身黑色定制西装,面有暗纹,双排纽扣仅扣着一枚,一手抄兜而立,看上去矜贵雅致,举手投足间,锋芒毕现。 然而盛夏凝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心头却不由得一紧。 明亮的聚光灯下,他脸上是一抹无懈可击的微笑,但那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里,却了无笑意,只在偶尔看向身旁女伴之时,眼底才多出几分一闪而过的真实。 可即便如此,他清俊挺拔的身姿,落在旁人眼中,也称得上一句——温润如玉,公子无双。 盛夏的目光,就那样毫无避讳的随着众人,直直地落在那人身上,久久地不愿错开。 这感觉,仿若又回到几个月前,在荣耀传媒的大厅里。 她隔着人潮,远远地望向人群中心的那抹光,像一个无端闯入的外来者,虽心已追随他而去,理智上却连靠近他的勇气都随着时间,一分分消散。 而他仍站在光束中央,受世人追逐,一面微笑示人,一面将喜怒哀乐,皆隐于心。 他带着面具的模样,是她鲜少见到过的矜贵,却是万众瞩目下,众人熟识的荣耀传媒太子爷——苏木。 盛夏眨眨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光圈中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察觉到眼眶一红,忙转回身来。 抬手,挽在言待的臂弯,再次向前走去。 言待垂眸,看着盛夏因用力而捏得发白的指尖,忍了忍,到底是没多说话。 两人缓步走向会场内,途经各处,耳畔清晰地传来不知是谁调笑又发酸的笑声。 “令唯夕可真不简单,自己是最佳女主角的热门候选人不算,现在还有荣耀传媒的太子爷亲自红毯护驾。呵,看两人刚才亲密的姿态,别不是早就在一起暗度陈仓了吧。” “令唯夕可老了吧?即使脸上妆容再厚,也挡不住年纪放在那里,荣耀的太子爷看着可不到三十岁吧?” “那有什么?圈里谁不知道令唯夕老少通吃啊?”那人啧啧两声,“可惜了那位荣耀的太子爷了,还挺帅呢,我……” 话音未落,对方已然发现停在她不远处的盛夏,心头一跳,忙止住了声音。 彼时,盛夏虽竭力地克制着情绪,可还是忍不住脚下一顿,站在原地,星眸抬起,偏头看向那喋喋不休的女星,虽不言不语,目光却极为沉郁冷冽,不怒自威。 那女星对上盛夏的目光,到底背后说人气短,撇了撇嘴,便转身走远。 直到再看不到她的身影,盛夏才轻喘着气,收回目光,怔了一怔,再抬眸时,恰对上言待担忧的眼神。 “盛夏,你……” 言待似有所觉般看向全场那对被众星拱月般围绕在中心的两人,心头一跳,一句话脱口道,“你爱他?” 话出口,两人皆是一怔。 算起来,言待和盛夏即使在一起合作过几个月,可接触的时间,也仅限于那几个月的拍戏时间,纵使后来偶有交集,也绝不到此时可以询问盛夏私人感情的地步。 更何况,在娱乐圈里,感情一事,本就是密中之最,即使万不得已,与鲜少为外人道也。 因而这话一出口,言待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正想着找个什么话题搪塞过去,却听盛夏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不可以吗?”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没说她到底爱不爱那人。 只说——不可以吗? 她不可以爱他吗? 她不能爱他吗? 言待张了张嘴,想劝她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都说旁观者清,可感情这事,旁观者也未必能清。 言待轻叹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纸巾,递给盛夏,想了想,无奈地一笑,“爱了,就爱吧。” 盛夏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望向言待含笑的脸,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涌动着的包容与支持,眼眶一热,哑声道:“谢谢。” 谢谢你,没有笑我任性痴狂,没有劝我迷途该返。 不赞同的声音听得多了,心里也就筑起了城墙。 再多的劝告,总是听不到,也听不进去了。 言待点点头,见盛夏不接纸巾,收回手,状似无意地带她离开,只是脚下的方向却是与苏木和令唯夕渐行渐远。 进入会场,两人循着号码名单找到自己的座位入座,言待见盛夏仍不时出神,想着找个话题聊天,犹豫一瞬,轻声问道:“你最近有档期吗?” “有。”盛夏点点头,不解地问,“怎么?” 言待轻“嗯”一声,思忖道,“我最新拿到一个剧本,古装戏,制作团队你放心,如果你有档期,我可以向导演推荐你来试戏。” “好。” 盛夏低低地轻应一声,再次安静地沉默下来。 她眼前总也挥之不去的,仍是苏木与令唯夕相携着,自红毯一端,缓步而来时的场景。 一遍又一遍,在眼前回放。 心疼与挫败交缠。 如藤蔓,一圈圈缠绕在心间。 挣不开,也无从释怀。 只因,他的身旁,不是她。 他的战场,她未踏进。 不知出神多久,盛夏突然被身旁的言待大力推了一把。 她一惊,猛然回神,恰见身旁众人对她微笑着鼓掌。 盛夏眉梢微扬,顺着言待的眼神,望向前方光幕之下的颁奖舞台。 舞台上,主持人见她愣怔地坐在原地,也不意外,只善意地再次重复刚刚的话。 “有请百彩电视节最佳新人奖获得者——盛夏!上台领奖!” 最佳新人奖? 是她? 盛夏偏头,再次看一眼言待,待接到对方催促的眼神后,才好似惊到一般,站起身来。 走神太久,她竟然不知道,颁奖典礼早已开场。 当真是……太走神了! 盛夏一面在心里自嘲,一面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一步,走向那光束环绕的舞台中央。 不过几米远的距离,脑海里却忽然茫然一片,心头只留这几年过往时光,一闪过后。 须臾,纷繁散去,路的尽头是一片星光万丈。 踏上台阶,自有司仪来迎,盛夏微一颔首,放下裙摆,轻道一声:“多谢。” 行至舞台中央,那里微笑着等待她的人,正是去年上一届最佳新人奖获得者——傅菲。 见盛夏缓步而来,傅菲眯眼一笑,眼底的惊艳闪过,率先提步走上前来,双手拥抱盛夏,由衷地祝福,“你真美,夏宝!恭喜你,你做到了!” 盛夏也伸出手,回抱住傅菲,趁眼里的泪未落,她眨眨眼,微笑道,“谢谢。” 颁完奖杯,傅菲从舞台一侧走下台去,盛夏随主持人行至舞台中央。 主持人玩笑几句,再次将话题引向盛夏,“盛夏,拿到这个奖杯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吗?” “有。”盛夏点点头,“来之前,我的经纪人特意让我背了几段获奖感言,预备着万一撞了大运时,就直接背出来用一用。” 话落,台下哄然一笑。 主持人也跟着笑了笑,待笑声渐消,再次示意盛夏讲话。 盛夏笑了笑,将话筒举至唇边,星眸逆着光,望向台下黑压压的座位席。 搜寻片刻,皆无果。 第68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笑了笑,将话筒举至唇边,星眸逆着光,望向台下黑压压的座位席。 搜寻片刻,皆无果。 盛夏心中一叹,暗笑自己痴傻,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凭着记忆,望向苏木所在的位置,清丽的脸上,微笑始终恰到好处,“可我有点笨,现在竟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这不是假话,自她走向这光芒所在的舞台之时,大脑早已一片空白。 可不说又似乎不好。 盛夏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奖杯,犹豫片刻,忽而灿然一笑,红唇轻启,声线温暖含笑,“今天能站在这里,其实我要感谢许多人!” 盛夏微微笑着,那笑容真挚磊落。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隐约闪烁着几点微光,盈盈水间,又仿若那九天银河上的繁星几许,于光束中央,仍耀眼无双,映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更衬得整个人明媚艳丽,一笑间,倾城乍现。 这一刻,她是光,却比光更加耀眼。 “我要感谢那些爱过我和正在爱我的人,支持过我和正在支持我的人,讨厌过我和正在讨厌我的人,因为你们,我才得以走到今日,站在这里,独享这一瞬的星辉万丈。今后如何,岁月静待,至此今朝,多谢诸位。” 话毕,盛夏弯腰,一手挡在胸前,深深地对着舞台下鞠躬致谢。 伴随着掌声和祝贺,盛夏一手拎着裙摆,再次缓步走向台下,脚下长长的走道,不时有人投来善意的微笑,盛夏皆以微笑还之。 行至走道中央,盛夏脚下一顿,她抬头,目光顺着眼前人那双修长笔直的双腿缓缓上移,掠过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最后停留在那一笑百媚的容颜上。 “盛夏?”令唯夕微笑着,看上去温婉无害,“恭喜你啊。” 闻言,盛夏的目光自她的肩头,直望向座位上的人,却在对上那人回望的视线时,一触即走。 目光收回,盛夏唯一颔首,轻“嗯”一声,礼貌道:“多谢。” 说罢,错身离开。 令唯夕自顾自地坐回位置上,目视前方,含笑的声音却多了几分兴味,“想不到,你会喜欢这种类型的?” 身侧的座位上,苏木微微地低垂着眉眼,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令唯夕的话也不做声,只片刻之后才轻声反问一句,“不好吗?” 令唯夕一怔,脸上仍是温柔的笑意,“挺好的。” 说罢,声音一顿,再开口,已多了几分调侃,“只是我看这姑娘挺倔的啊,你当心别惹恼了她才好。” 这一次,苏木未置一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佳新人奖之后不久,就是最佳女配角奖,相较于方才的出神,这一次,盛夏到是没有错过开奖过程。 舞台上方的巨大显示屏上,按着提名顺序播放着几位候选人所参演的电视剧片段。 盛夏被播出的选段与最佳新人奖不同,前者选取的盛夏精神分裂后,一人演绎两种极端性格时的片段,后者则播放的是那一次雨夜俞文宁因母亲身死而誓要报仇时的一幕。 两个电视剧选段虽大不一样,但是盛夏的演技,落在众人眼中,却已毋庸置疑,甚至还未公布获奖名单,同为候选人的另一位女演员,已微笑着向她的方向举手鼓掌。 盛夏摆摆手,回以微笑,却并不认为这个奖项,会再次被她收入囊中。 原因无他,自台上走下的那一瞬,她目光所及之处,恰看到一个几乎被刻进她心底的容颜。 沈欣。 彼时,沈欣微笑着,红唇微启,是一句无声的:“好戏开锣。” 其心,不言而喻。 果然,当主持人拿着获奖人名单的卡片再次走到台前,红唇轻启,一字一顿念出的获奖人名字,并不是盛夏。 而是一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人——凌楚楚。 “没事。” 言待见盛夏紧紧地攥着手中的裙摆,用力到几乎将那裙摆揉得变形,不由得抬手拍了拍盛夏的肩头,微笑着安慰道:“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 这话,也不知是对盛夏,还是对自己。 又或者二者皆有之。 今晚,言待本是角逐最佳男主角这一奖项的热门人选,却无奈恰遇强敌,落得败北。 此刻听到他心有同感的安慰,盛夏心中一暖,也抬手一拳,敲在言待的肩头,“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属于我们!” 言待一笑,扬唇,“嗯!下一次!一定属于我们!” 两人相视一笑,盛夏重新抬眸望去,恰见最佳女配角的获得者凌楚楚,隔着一片黑压压的座位,目光越过众人,神色骄傲轻蔑地向她直直地望来。 那目光仿佛再说——瞧吧,手下败将! 呵。 盛夏微微一笑,趁着镜头不及,伸出手,抬高,对凌楚楚摆了一个“□□”的手势。 见此,凌楚楚不由得一怔,眼眸圆瞪,恰好现场直播的摄影机镜头向她转来,又忙调整好的脸上的表情。 只是匆忙之下挂起的笑意,到底是有些怪异的。 言待看着盛夏和凌楚楚之间的较量,不禁纳闷,“这人谁啊?” “一个小丑。”盛夏如是说。 百彩电视节的最后一个奖项,也是今晚的压轴所在——最佳女主角奖。 最终花落令唯夕。 至此,令唯夕连任百彩电视节视后。 令唯夕优雅地站起身来,与身旁众人一一拥抱,然后微笑地一手拎起裙摆,摇曳多姿地缓步登上舞台领奖,台下众人也随之或真诚,或敷衍的鼓掌祝贺。 盛夏坐在座位上,跟着众人鼓掌,微笑,听着令唯夕发表获奖感言。 心中却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羡慕,有。 敬佩,有。 还有一点不想承认,却又真实存在的失落。 她不得不承认,令唯夕的视后,实至名归。 较之自己,的确更适合站在苏木身旁。 可理智上承认不足是一回事,情感上接受失败其实是另一回事。 …… 颁奖典礼后,是《千金一诺》剧组举办的庆功宴。 盛夏找不到推诿的理由,只好跟着言待一起去到酒店。 酒过三巡,大家也都各自散开。 盛夏寻了一处角落,望着场中斗酒欢笑的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再次抿了一口高脚杯中红酒。 “夏宝……”闫瑟站在盛夏身旁,有些担心道,“你病还没好,少喝点酒,伤身。” 盛夏点点头,随手将手里的酒杯放在一旁,垂眸一笑,“其实我很清醒,所以才想醉。” 她的酒量,哪里是一杯红酒就能灌醉的呢? 可闫瑟既然开口劝了她,盛夏也就不再多喝。 她的放纵,没必要拖累旁人。 “有点累了。”盛夏抬眸一笑,“我去和导演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回去吧?” “夏宝,你……”别不开心。 话没说完,盛夏已对着闫瑟微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你等我一下就好。” 说罢,思忖一瞬,又小声对闫瑟道,“你告诉丁成,我们先走一步,让他照顾好周敏和钟简。” 闫瑟抿了抿唇角,只得点头说:“好。” 见盛夏已向着导演和制片人的方向走去,闫瑟忙转身去寻丁成,边走边打电话给闫耳。 电话接通,未等对方出声,闫瑟率先道:“哥,盛夏要回去了,你将车开到酒店门口等我们吧。” 闫耳低头看了一眼车上钟表的时间,见宴会不过刚过去二十分钟,心中已猜到几分缘由,“她心情不好?” 待听到电话里,闫瑟低低地“嗯”了一声后,闫耳点了点头,淡声道,“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闫瑟轻叹一声,随手启动车子,预热,开出。 片刻后,盛夏自大堂缓步而出,恰见黑色保姆车已在酒店门口停稳,正要上前,却听不远处有人喊她的名字。 盛夏循声回头,见来人是凌楚楚,也懒得敷衍,转过身便继续走向车子。 而凌楚楚也被跟在盛夏身后的闫瑟伸手拦住。 “凌小姐。”闫瑟冷声道,“请留步。” 凌楚楚知道闫瑟是跟在盛夏身边的女保镖,身手自是不凡。 她不好硬拼,只能扬声对着盛夏喊道,“盛夏!你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 话落,见盛夏并不理她,脚下不停地向外走。 凌楚楚气急,脱口道,“哼!盛夏!沈昔澜走之前留给你的话还记得吗?” 沈昔澜? 她怎么知道沈昔澜走之前见过她? 不等盛夏细想,下一瞬,凌楚楚算计得逞的笑声自身后随风传来。 她说:“盛夏,有一句话,你记好了!永远不要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即使你一时得到了又怎样?不是你的,终究也不会长久的!” 第69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见盛夏久久地驻足不前,苏木挑眉,也不点破,只微笑着再次喊她,“盛夏?” 温润好听的声音划过耳畔,盛夏回神似的,“嗯”了一声。 继而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中行李箱的拉杆,声音闷闷的,尤带着一丝沙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一直没复诊,我今天下班早,就顺路过来看看。”苏木温声解释,目光在盛夏身后的行李箱上一扫而过,“出远门了?” 盛夏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下次……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的。” “医院的病历本上,你并没有留下电话。” 苏木含笑着提醒她,只是话音未落,却见盛夏的小脸,又往衣领里埋了一分。 再埋就真的看不到了。 “盛夏?”苏木不禁放缓声音,轻声问道:“……不愿意见我?” 闻言,盛夏忙摇头否认,只是依然深埋着头,不多看苏木一眼。 “那为什么……”苏木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淡笑着直起身,甚至向前走了一步,“……不敢看我?” 盛夏眨眨眼,眼里好不容易逼退的热意再次上涌,压都压不住。 为什么呢? 因为她自惭形秽。 他清风朗月般站在路口,身后有昏黄的光晕铺陈开来,他置身于那光晕中央,周身如镀金边,更衬得他温暖安然。 而她只能一步步将自己隐在月色的黑暗里,形容狼狈,却又无处遁逃。 眼前忽有黑影压下,清浅的药草香缓缓萦绕鼻间,盛夏一怔,愈发不敢抬头。 她知道,苏木就在她身前。 她甚至清晰听到他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和安抚。下一秒,被风吹得冰凉了一整晚的脸颊,忽然触到一抹温热。 盛夏一僵,几乎愣怔在原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那温柔的力量,渐渐抬起头来。 圆润温热的指腹,一点点划过她的侧脸,带着若有似无的悸动,最终停留在下颚处。 心跳错乱的同时,盛夏听到他如温润低沉的声音,在耳畔乍然响起。 “怎么……哭了?” 看着苏木指尖的水珠,盛夏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入手处,果然濡湿一片。 明明……没有这么脆弱的。 “我……” 盛夏轻扯嘴角,刚要咧出一个笑容,想对他说自己没事,脸颊上的嫩肉,却忽然被人掐了一下。 “不想笑,就不要笑。”苏木说,“很难看。” 他说的认真,那深邃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望着盛夏。 对视的片刻里,盛夏想,她或许真的被那双恍若带着漩涡般的黑眸蛊惑了。 否则,她怎么会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轻声缓慢地对他说,“你……能不能……让我,抱一下?” 甚至,她在他没有开口前,先一步,靠近那个带着药草清香的怀抱。 盛夏埋头在苏木身前,悄悄地深吸一口气,眼眶却忽然一红。 不一样。 即使都带着相似的药草味道,他的怀抱终究和母亲的怀抱的不一样。 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阻止胸腔里一颗心的沉溺。 她清楚地知道,她想要的更多。 盛夏埋了埋头,耳边是他规律的心跳,她抬手试探着将双手环在苏木的腰间,凑近,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特有的药草香。 浅淡,熟悉。 眼泪,无法抑制,也不再克制。 发闷的声音里,几不可查地染上一丝颤抖。 “谢谢你。”她说,“苏木。” 苏木张着手,低眉看着怀里的人,缓过最初的无措,才忽然发现,怀里的人真的很瘦。 比起上一次他在酒店外捡到的那个她,似乎又瘦了一些,小小的倚在他怀里,不经意间,挑乱他的心弦。 胸前的濡湿感,一点点扩大的同时,她压抑的哭泣声,也如有实质般侵入他的心肺。 心疼一寸寸蔓延,逼得他不得不放缓呼吸。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又放下,重复几次,终于十指攥紧,重新落在身侧。 片刻后,苏木再次抬手,这一次,他用力将怀里的人抱起,收紧怀抱,回身看向不远处那一排排老旧的住宅楼,终于轻叹一声,抱着盛夏,走向车子。 算了…… …… 夜色渐浓,盛夏昏昏沉沉地陷在梦里,轻声呢喃。 场景破碎重叠间,她似乎再次回到记忆中的那片海。 海水咆哮着,卷着浪花,一圈圈翻滚而来,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是谁的笑闹声,雀跃地欢笑着。 她站在海滩上,望着不远处笑闹的一家人,轻轻地微笑。 可渐渐的耳边的却笑声渐行渐远,她低头,看向卷到脚边的浪花,才发现,不知何时,那浪花早已经变换了颜色。 湛蓝的海水逐渐淡去,徒留下一片涌动着的血色,那刺目鲜艳的颜色,无声地蔓延开来,侵染出的花纹,繁复而又交缠着,一寸一寸扩散而去。 世界仿佛都被侵染出了同一种颜色,只剩下这一片刺目的红,满眼的血。 血。 到处都是血。 她抬起手举至眼前,呆愣地望着那原本葱白的指尖上布满血液渐渐沉淀后的暗红色。 泪珠大颗大颗地砸落,落进脚下的血水中,了无痕迹。 她想大喊,却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声音。 彼时,一墙之隔的书房里,苏木正出神地看着一本泛黄的日记。 因着硬壳的封面,日记本的内页被保护得很好,只有纸张的棱角处,因常年摩挲,渐渐褪去棱角,变得圆润。 细看去,整洁的扉页上,只在右下角处,留着一个笔迹灵秀的“怡”字。 “妈……小旖回来了。” …… 翌日清晨,盛夏被饿醒。 她翻身坐起,不适地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随手抓了一把头发,迷糊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不禁一怔。 继而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小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竟然在吃了苏医生的豆腐之后,还在人家怀里……睡着了? 啊……到底是有多蠢啊! 正埋头懊恼,房门忽然被人敲响,“盛夏?” “到!”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苏木一怔,微微笑了,“出来吃饭吧。” 于此同时,盛夏却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更加窘迫,顶着脸上的热气,想了想,才轻声道:“我马上来。” 十分钟后,盛夏坐在饭桌旁,偏头,悄悄地打量着厨房里的苏木。 他看上去,像是刚刚洗过澡,利落地短发还有些许湿意,柔软地垂在额前,随着他低头的同时,留下几缕斑驳的影子,阳光下,显得越发细碎闪烁。 许是盛夏的目光太过直接,厨房里的苏木忽然偏头向她看来,“很饿?” 盛夏一怔,忙摇头否认。 开玩笑,她的目光怎么会如此饥`渴? 见此,苏木不在意地一笑,清润温和的声音带着一点清晨的清爽,低声道:“别急,在等一下。” 盛夏淡定地点点头,想了想,“昨晚,多谢你了。” “没关系。”苏木转身,背对着盛夏,“也不是第一次了。” 话落,盛夏忽然记起上一次在医院里,自己好像也是忽然晕倒在苏木怀里。 想到这儿,脸上刚刚褪去的红晕,不禁再次升温。 没等脸颊降温,面前“啪嗒”一声,落下一碗药汤,黑乎乎的,散发着苦味。 下一刻,修长而指骨分明的手落在头顶,带着温热的手掌轻轻一按,他略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乖,先把药喝了。” 盛夏:“……” 吃完饭,盛夏拒绝了苏木要送她回家的好意,独自走出小区,见时间尚早,干脆自己顺着人行道向前漫步。 清晨的风,徐徐吹来,掠过肩头时,清爽怡人。 盛夏双手抄兜,一步步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身旁来来往往的行人,心情竟出奇的平静。 身后有鸣笛传来,盛夏下意识向一旁让了一步。 片刻后,有黑色路虎靠边停在她身侧,车窗降下,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第70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接收到盛夏满眼控诉的小眼神,苏木微勾一下唇角,凑近她,毫无愧意道:“以后不听话,就这样!嗯?” 盛夏:“嗯!” “还有……”苏木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离言待,远一点。” 盛夏:“嗯!嗯!嗯!” 见她这么听话,苏木顿时心情大好。 天知道昨晚见她和言待又是抱肩安慰,又是捶胸微笑时,他心里有多气! 本想着等到回家再教训她,却没想到她跑去了海边,还给他哭! 哭又怎么样? 等不哭了,照罚! 眼见着苏木微眯着眸子,目光越发危险,盛夏不由得向被子里缩了缩,伸出手,推他一把,小声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苏木又盯着盛夏吃了早饭,才让闫耳将人送走。 等车子开到荣耀传媒,已是四十分钟后。 闫耳驱车一路直接开进荣耀传媒的地下停车场,车停稳,盛夏几人跳下车来。 闫瑟记着出门前苏木的嘱咐,忙将手里的披肩递给盛夏,又替她戴上围巾,最后检查无误,才放心地一笑,“走吧!” 盛夏微微一笑,头还有点晕,以至于旁里忽然冲出一辆车,直冲着她行驶而来时,盛夏只愣怔地看着那车灯打在她脸上的强光,忘了躲避。 见此,距离盛夏最近的闫瑟忙伸手拉她一把,将盛夏护在身侧,才避开那辆横冲直撞的车。 “夏宝?”闫瑟担忧地看着盛夏,“你没事吧?” 盛夏摇摇头,眯眼看向那辆车。 车子在停车位上停稳,车灯熄灭,车门从内被人推开,一条修长的腿落下,尖细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的一下声闷响。 下一瞬,车里的车缓缓踏出车厢,正是沈欣。 “秦旖?果然是你。”沈欣勾唇一笑,甩上车门,缓步向前走来,“真是难为你如此苟延残喘地活着呢。” 闻言,盛夏低笑一声,微哑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你没死,我怎么舍得?” “呵。”沈欣冷笑一声,见闫瑟警觉地挡在盛夏,也不再靠近,就势靠在车头,风情艳丽的脸上,笑意不减反增,“想跟我玩?那就好好保护好你自己的小命,陪着我,慢慢玩吧!” 说罢,沈欣转身走向电梯,脚下一顿,忽而回眸一笑,食指轻摇,“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提醒你,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可远远不止这些哦。” “好。”盛夏星眸微眯,指尖收紧,寡声道,“我拭目以待。” …… 十分钟后,当盛夏坐在林安迪的办公桌前,一页页翻看着林安迪给她的几份解约合同,才终于明白,那份所谓的“见面礼”是为何物。 “幼稚!” 所谓的见面礼,不过是沈欣以荣耀传媒现任ceo的身份,对盛夏下达的“封`杀`令”。 而这一“封`杀`令”,不但取消了盛夏今后两年内的所有工作安排,连已经拍摄至尾声的《妖女》都很有可能会受到冲击。 盛夏将手里的解约合同扔回桌上,挑眉道:“所以,我现在是不是一无所有?外加无事一身轻?” “盛夏!”林安迪冷声道,“你冷静一点!” 林安迪也知道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都不会好受。 尤其盛夏昨晚才刚拿到百彩电视节的最佳新人奖,事业正处于上升期,眼下忽然遭遇封杀,对她而言,无异于当头一棒。 可愤怒无法解决问题。 “你听我把话说完。”林安迪轻叹一声,缓声道,“事情也不是毫无转机。” 见盛夏抬眸看来,林安迪微微一笑,“托你昨晚表现太好的缘故,墨菲卡集团已言明拒绝和你解约,非但如此,他们还提出要同续签一份五年合约。” 说着,林安迪将手边另一份合同递给盛夏。 趁盛夏翻看合同的空档,林安迪继续道:“另外,《妖女》的拍摄已接近尾声,此时换角重拍,无异于赔本买卖。再者荣耀传媒并不是这部戏最大投资商,即使有发言权,也没有决定权。而骐达电影公司和飞跃娱乐,显然不可能同意这种近似于无理的要求。至于今后影片发行的事,自然有骐达电影去运作,你不必担心。” 说白了,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财大气粗分江山。 纵然在荣耀传媒里,沈欣最大,她的命令,任何人轻易不敢违抗。 可在商场里,沈欣所说的话能否作数,还要看是否符合多方利益。 若冲突,自然有人不买她的账。 而眼下,林安迪就是要利用这冲突制造出夹缝,让盛夏得以生机。 听完林安迪的话,盛夏的心里也逐渐平静些许,她想了想抬眸问道,“墨菲卡的五年约,你怎么看?” “可以签。”见盛夏已恢复理智,林安迪微笑道,“这份合约,我已经和对方限定,只是墨菲卡集团旗下两大主流品牌——安瑞女装和安拉珠宝的代言,虽然五年时间有点久,但此时于我们而言,也是利大于弊。” 闻言,盛夏轻笑一声,“我是不是只有这一个代言了?” 林安迪点点头,直言不讳,“是。” “那就签吧。” 放下合同,盛夏转而问道,“昨晚在现场,言待说要帮我推荐一部戏,具体事宜我没来得及问他,他有联系你吗?” 话落,林安迪握着钢笔的手,几不可见的顿了一顿,才又恢复如常。 那变化太快,以至于如果不是盛夏与她只有一桌之隔,恐怕也难以发现林安迪那一瞬的不自在。 “安迪?” 盛夏正要询问,话刚出口,却被林安迪微笑着打断。 “有的。我已经看过他发来的剧组基本情况,和剧本选段。很不错的戏,已经确定的几位主演都很强,如果你能拿下这部戏中的任一角色,都会对我们有所帮助的。” 说着,林安迪扫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几下,转眸看向盛夏,“时间不多,我已经把言待的邮件已经转发至你的邮箱,你留着路上看,现在我们出发,与言待汇合。” 说完,也不等盛夏回应,林安迪扬声招呼周敏,“敏敏,帮盛夏带上ipad,走了。” 话音未落,林安迪已率先走出办公室。 看着她疾步而去的背影,盛夏和周敏面面相觑,皆怔了一怔,也不敢多说,忙收拾好东西去追。 …… 一小时后,车子在一处环山别墅外停下。 盛夏跳下车,恰见言待倚靠在路边的另一辆车旁,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微拧,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待?” 盛夏叫了言待两声,见他没反应,便走上前去,靠的近了,才发现他盯着手机屏保,在发呆。 星眸一转,盛夏清了清嗓子,忽然大喊一声:“言待!” 言待被她的声音惊得一怔,循声抬头,见是盛夏刚要轻舒一口气,却又瞪大双眼望着她,“你嗓子怎么了?昨晚说话不是还好好的,今天就变鸭公嗓?你玩……嗨了!” 不知为何,盛夏总觉得言待话音一顿的地方,有点污。 她轻咳一声,无奈地摊摊手,“我感冒了而已。” 感冒? 鼻音是有点重。 念及此,言待轻“哦”一声,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去……” 话没说完,待看到坐在保姆车后座上的林安迪后,言待几乎脸色立变,小声问盛夏,“安迪怎么也来了!” “她是我经纪人啊。”盛夏顺着言待的目光,看向林安迪,不解道:“她不应该跟我一起见导演吗?” “她不是很忙的吗?”言待压低声音,急道,“我以为她不会来,才直接带你见导演的!” 盛夏虽然对言待的话感到莫名,但也没想瞒他,“嗯”了一声,解释道:“安迪原本是挺忙的,但是托我被封杀的福,今后她要和我一起休息一段时间了。” “封杀?”言待眼眸一瞪,不可思议道,“谁要封杀你?” 话落,盛夏却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转身走向自己的保姆车。 车厢里,林安迪看上去仍是盛夏离开前,对着膝头上的笔记本忙碌着的模样,只是脸色似乎比今早刚见她时的模样,有些微微发白。 “安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然你留下休息一会儿,我带敏敏去就好。” 林安迪听到盛夏的话,指尖微一停顿,似是犹豫片刻,才偏头望向盛夏,“没关系,敏敏留下,我陪你一起吧。” 见此,盛夏只能点头道“好”,等林安迪收拾妥当,两人一起跟着言待,走向前方的别墅。 …… 第71章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三人缓步来到四合院外,言待率先走上前去,伸手握住红木门上的门环,轻叩三下。 金属砸在厚重的红木门上,发出“咚咚咚”的三声。 声落不久,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厚重的红木门从内拉开,来人是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太太,见到言待先是一笑,似是知晓他的来意,话也不多说,只微笑着请他们进门。 随着老太太的脚步缓步走进院内,盛夏才发现,这处四合院很是别有一番洞天。 院落被人打理的很好,设计简约,闹中取静。 拐过回廊,恰有两颗青葱繁茂的松树,苍劲挺拔地立于院中,那傲骨峥嵘的模样,看上去好似一个警觉的守卫者,检阅着来往行人,守护这一方安宁,而那一身绿衣,却又为这初春增添了许多绿意,柔和而充满生机。 许是看到盛夏一直望着院中的松树,老太太不禁和蔼的一笑,柔声道:“小丫头喜欢这树啊?” 见盛夏点头,老太太继续道:“这还是我家老头子自打在这里住下那天种下去的,一晃二十多年,树都长得这么高了。” 说罢,老太太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门,回头笑道:“老头子在书房呢。你们谈事情,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快去吧。” 道过谢,言待率先走向书房,轻叩几下那红木的房门,待听到里面人的允诺后,这才拉开房门。 风格古朴的书房内,案台和书架陈列四周,中间的空地伫立着一位身姿窈窕的女人。 此刻,女人背对着盛夏几人,微微垂眸,立于书房中央,面前正对着一张桌案,桌案后,有一面容白皙儒雅的男人,侧目看着书房中央的女人,眼神锐利,锋芒毕露。 那无形中的威压,只消一眼看在眸中,也让人心生畏惧。 须臾,房中垂眸的女人忽而一动,抬眸的同时,膝盖微弯,缓缓跪于地板之上。 “皇兄,敏敏不嫁!” 至此一句,盛夏心中已是了然。 这两人看来是在试戏。 两人表演的内容,正是《护国公主》这一新戏,对外公布的几段剧情里的其中一段。 这一段剧情讲述的是,戏中老国主病故后,太子登基为帝,并传先皇懿旨封其唯一的亲妹妹为护国公主。 但是好景不长,新帝因常年受□□侵害,而身体羸弱,又受到身边佞臣挑拨,遂不顾先帝当日旨意,决定将亲妹护国公主远嫁和亲。 护国公主不从,这才有了刚才那一段两人对峙的情景。 盛夏正出神,冷不防地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手腕。 她不由得一惊,回过神来,顺势看向那冰凉手的主人——林安迪。 林安迪好似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只是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前方,望着桌案后的那个男人。 盛夏顺着林安迪的目光,再次转回桌案后那人的身上。 只见,那人已收敛起一身起势,正微笑着向盛夏三人看来。 那目光平和温厚,缓缓自言待和盛夏的脸上略过,最终停留在林安迪的身上,细细地看,却并不叫人觉得失礼,反而有一种被人珍之重之的感觉。 良久,那人微微勾唇,声音低沉温吞,“安迪,好久不见。” 几乎是立刻的,盛夏从林安迪紧握着她手腕的手上,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那种颤栗,让一向见惯了林安迪冷静理智模样的盛夏,感到不解又担忧。 “安迪?” 话没说完,便被林安迪沙哑的声音打断。 “夏宝。”她说,“我在车里等你。” 说罢,便不管不顾地转身,疾步走出门去。 盛夏正要去追,却再次被人拉住手腕,她顺势回眸,恰见方才坐在桌案后面的男人已追至身旁,正与她擦肩而过。 等那人走了,盛夏看向自己手腕间,那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 “言待。”盛夏轻声提醒,“放手。” 言待点点头,缓缓放开盛夏的手,低声道,“不要追,也不要问。” 说罢,言待顿了一顿,许是怕盛夏担心,又补充道:“他不会伤害安迪的。” 闻言,纵使盛夏心中有再多疑问,也只能全部藏于心中。 想了想,眼见着言待的脸色越来越白,微垂着的眸底,晦暗莫名,盛夏不由得担忧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言待长叹一声,“好好试戏,你这次的对手是……” “是我。” 盛夏循着打断言待话音的声音望去,见到来人,不免心下一惊。 原来刚才背对着她们试戏的人,是令唯夕。 见盛夏有一瞬间的怔愣,令唯夕似是毫不意外,只微微一笑,口气越发熟稔,“盛夏?好巧!你也来试这部戏的角色吗?” 闻言,盛夏点点头,低“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听出她嗓音不同寻常,令唯夕也没在意她稍显冷淡的态度,反而更加热情,“你觉得我方才演得怎么样?” 话音未落,盛夏看向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令唯夕,怔了一怔。 卸下妆容的令唯夕,脸上粉黛未施,那模样比平日见到她时,要显得清谈温婉许多。 可她说出口话,却并没有随着她脸上消失的凌厉妆容而稍显和缓。 演得如何? 这要怎么回答? 说好?那盛夏对令唯夕,就是不战而降。 说不好?她一个连最佳女配角都没能拿到的人,说人家视后演技不好? 这不是结仇吗? 见盛夏久久没做声,言待终于回了回神,“夕姐,你就别和夏宝开玩笑了,她不禁逗的。” 说罢,玩笑似的捏了捏盛夏的侧脸,笑道:“你看她这腮帮子憋得这么紧,肯定又当真了!” 话音未落,言待捏在盛夏脸颊上的手被令唯夕打落。 令唯夕一面伸手替盛夏揉了揉侧脸,一面嗔怪地看了言待一眼,“你这小子,下手也没个轻重,看把盛夏的脸都捏红了!” 话落,令唯夕歪着头,眸光若有所思般看向盛夏,低声喃喃道:“这女演员啊,最宝贵的就这张漂亮脸蛋儿,可要保护好了呀。” 盛夏抬眸,睨了一眼令唯夕那稍显晦暗深沉的双眼,忽而一动,偏头躲开令唯夕的手,侧身绕过她,跟着言待走到书房左侧的木桌旁。 木桌旁的木椅上坐着一位头发几乎花白的老人,正是《护国公主》这部电影的总导演——陈罡。 陈罡如今已年近古稀之年,可看上去,却依然精神矍铄。 知道到言待与盛夏走近,他也不抬头,只自顾自地泡茶饮茶,如同方才对他们几人之间的交流充耳不闻一般,此刻也不理会言待与盛夏。 言待回头看盛夏一眼,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盛夏会意,两人便不言不语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陈罡。 良久,陈罡终于抬起头来,温厚的目光掠过言待,双眼一眯,直直的看向盛夏。 见此,盛夏的心里不免打了一个突,忙笑着问好,“陈罡师好!” 她这反应透着点憨厚,陈罡见了,反倒和蔼地笑了,“好!你就是盛夏?” 盛夏忙点头,“是我。” “不错。”陈罡斟了两杯茶,递给言待一杯,又递给盛夏一杯。 见盛夏有些紧张的双手去接茶杯,陈罡又是一笑,“好孩子,别紧张。” 盛夏仍是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可心底的紧张感,却不减反增,不好意思笑道,“我还是有点紧张,像小时候第一次去见老师。” 听她这样说,陈罡轻缓的点点头,年迈的声音,缓吞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盛夏看了一眼言待,见他对当下的情况也有些怔愣,便干脆对陈罡摇了摇头,没说话。 陈罡浅抿一口杯中的茶水,唇边含笑,“事实上,早在三个月前,李孟就曾向我推荐过你。他说你的天赋和能力都不错,只是缺点儿机会。我们相识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向我推荐演员,我自然是要给你一个机会的。” 《千金一诺》的李导? 盛夏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久不联系的李孟帮忙举荐了她。 盛夏正在心里盘算着回头碰个时间,当面谢一谢周文,陈罡却又甩出一句让她始料未及的话。 “可我今天想见你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李孟。”陈罡依然淡笑着,靠坐在木椅上,老神在在地婆娑着手中的紫砂茶壶,说:“我认识你的老师。” 随即,陈罡无声地动了动口型,盛夏心中一动,知道他说的正是恩师,齐老。 “您……” 陈罡和蔼地一笑,“所以你不用紧张,我今天叫你来,就只是想找个借口见见你,见一见让我那老兄弟多年牵肠挂肚的小徒弟啊,她究竟长个什么样子。” 闻言,盛夏脸上一红,几欲木讷道:“我,我,我……” 吞吐三声,也没说出一句成句,盛夏只得放弃。 陈罡却好像和她的玩笑还没有开够,依然笑眯眯地说:“不过既然唯夕方才问了,你不妨就说说你对她表演后的看法,大家全当交流,不必较真。” 陈罡如此说,盛夏倒是不好再装聋作哑。 眼眸微垂,她仔细地将令唯夕刚才表演的神态,动作,表情在脑海里犹如慢镜头一般,回放一遍。 须臾,盛夏抬眸,偏头望向令唯夕,神色郑重认真,到让令唯夕被她看得也收起脸上玩笑的神色,认真地回望向盛夏。 “不够。”盛夏轻声说,“你眼里的感情不够。” “眼里的感情?”令唯夕不解地问,“你指哪方面?能具体一点吗?” 盛夏轻“嗯”一声,目光不由得顺着打开着的窗户,望向院中两颗挺拔的松树,思忖片刻,终于缓缓开口,“护国公主轩辕敏,生于乱世,长于江湖。她少时扬名,后入宫廷,自有其风骨,而不可摧折。” 话音渐低,盛夏看向令唯夕,“这一点,你表现的很好。将一国公主风姿傲骨,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盛夏拧眉,眸光渐沉,声音转低,“你忘了,轩辕敏不止是一个王朝的公主,她不是一个被人养在宫中,锦衣玉食环绕长大的公主。她长于江湖,从小到大历经几次生死磨难,她不是宫廷里长大的娇弱花朵,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令唯夕一怔,便听盛夏的声音微微一顿后,继续道,“所以,当她拒绝皇兄的和亲旨意时,她的眼中不止有身为一国公主的傲骨,还有身为暗卫统领对皇权的威胁。那是轩辕敏对命运的反抗,和对皇权绝对制衡的要挟。” 第72章 防抽五千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 原本稳坐人气王的盛夏在最后颁奖环节,被节目组爆出票选结果不实的消息,也因此,名次作废,由人气第二名的凌楚楚获得本周人气王的宝座。 彼时,盛夏,早已离开演播厅。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跻身于行色匆匆的行人间,仿佛这样,她就不再孤身一人。 可这城市太大,人们太忙,分分秒秒里都上演着数不清的悲欢离合,没有人会奢侈地挥霍自己昂贵的光阴,奢侈地望一眼你的喜怒哀乐。 盛夏没有大喊,也没有哭泣。 她把眼泪流回心底。 那滋味,果真又涩又咸。 盛夏自嘲地一笑,耳边再次回荡起沈昔澜苍白着脸,却异常坚定地话。 她说:“旖旖,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还要回来?” 那声音忽远忽近,渐渐地和另一句久远却同样歇斯底里的话融合在一起。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 是啊……为什么呢? 她也想知道答案。 . 夜色渐深,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 憋足了一整天的乌云,毫无保留地拧干着身上的水分,雨势越下越大。 盛夏孤身一人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她没有伞,也不想躲,便任由那好似裹着万钧之力的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一滴滴落进心里。 不疼。 只是一颗心,越发寒凉,寻无所依。 盛夏看似勇敢,实则飞蛾扑火似的报复,实在幼稚地可笑。 所以苦果来得那样快。 她不知道是否每一个努力的人都会遭遇数不清的挫折,可是今晚这突然而至的践踏,确实让她措手不及。 比赛作弊? 多么无耻的借口。 却宣判了她的“罪行”。 愚蠢吗? 愚蠢。蠢得无可救药。 可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盛夏想,她大约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两年。 沈昔澜走了两年多,她就泥里摸爬滚打两年。 她绷紧着心弦努力地想要爬出泥潭,可现实,却总会在她满怀希望时,重重地给她甩出一巴掌。 此时此刻,即使盛夏不愿承认,但她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好像忽然就……断了。 两年了,她还是毫无长进。 依然败在沈昔澜的手里,反击无能,只能任人宰割! 盛夏摇了摇头,想要努力地看清楚脚下的路,可是越眨眼,反倒越是看不清。 又走了两步,终于停下脚步,垂着头,伫在街道旁。 眼里没有泪,心底却是如同被人攥住咽喉般的窒闷。 她抬起头,强迫自己一点一点地微笑。 此情此景,真是像极了两年前,她被学校赶出校门,被迫退学的那一夜。 同样灰暗阴沉的天空泼洒着倾盆的大雨,空旷的街道上,零星冷漠的行人,以及……看不清尽头的路。 …… 发烧,是盛夏淋雨后的必修课。 翌日一早,盛夏刚一睁眼,就清晰感到自己的喉咙又干又肿,连吞咽都有些困难。 她忍着头晕,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稍稍一动,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疯狂地叫嚣着,酸痛难忍。 只能去医院。 换好衣服,盛夏忍着喉咙肿痛和干呕感硬生生咽下两片退烧药,又猛灌一大杯水,才带上钱包,不情不愿地向医院走去。 盛夏捏了捏背包里干瘪的钱包,到底是没狠下心来打车,而是一走一停地走向距离她最近的公交车站。 等她好不容易来到中心医院时,已临近正午,可中心医院的门诊大厅里却依然人满为患。 这一番奔走,早已经耗费盛夏太多的精力,身上也冒了一身虚汗。 她甩了甩胀痛的头,只觉得好似置身于冰山火海之中,整个人忽冷忽热的,头也比出门前更晕了。 盛夏站在角落里缓了缓气,找护士问明中医科的路线,道谢后,才扶着墙向中医科走去。 每走一步,都觉得浑身酸痛,一双腿,也越发绵软无力,那滋味,真像是双脚走在针板之上。 就好像……她上辈子做过鱼? 好不容易来到中医科外的长廊,盛夏已经晕得两眼发黑,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墙角喘气,片刻再抬起头,眼前却突然晕眩地发黑,恍惚中似乎听到谁在耳边呼唤,她挣扎着睁开眼,隔着迷雾般的视线,恍惚地发现自己好巧不巧地落在一个年轻男人的怀里。 而那个男人,她见过。 苏木。 “是你啊……”沙哑而粗噶的声音响起,每一下都挑战着盛夏的痛感神经,疼得皱眉,可还是不得不说的话:“我对青霉素过敏,不能……” 苏木脚下一顿,低头看向怀里这个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重新返回中医科。 等到盛夏再醒来,日头已稍稍偏西。 盛夏动了动,身上还有些不舒服,尤其出了虚汗,衣服都粘腻地贴在身上,但所幸头已经不晕了。 意识渐渐清醒后,才发现嘴里又苦又涩,不由得皱着眉头砸吧两下。 可……压在她舌头上的是什么东西? 盛夏抿了抿嘴,狐疑地用指尖夹住一点那东西的边缘,取出来一看,更加错愕。 竟然是参片? 她将参片重新含进嘴里,重新打量这间屋子。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中药味,房间里除了她身下这张单人床之外,只在门板后倒挂着一件浅灰色的男式风衣。 看上去空落落的。 盛夏正看着那件风衣出神,冷不丁竟然听到门板被人从外叩响。 “当当当”三下敲门声后,是一道平和温润的男声,“醒了吗?” “醒了。”盛夏下意识地回答说:“请进。” 话落,房门被人从外推开,盛夏循声望去,先是看到门把上,那只白皙且指骨分明的手,往上是一件干净整洁的白大褂,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胸口上方,恰好露出里面白衬衣的衣领,再往上……修长的脖颈上是一张眉目含笑的脸。 他微微笑着,如墨般漆黑的瞳仁里映着窗外晕黄的夕阳。 那好似温暖了整个世界的目光,温柔且深邃。 盛夏心头一颤,“原来你是医生?” 苏木“嗯”了一声,头一点,算是默认。 他走到床边,一手拉起盛夏的手腕托住,一手轻轻地搭上她右手腕上的脉搏。 自苏木进门起,盛夏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动作,此时看到他给自己号脉,眼神就不由得飘向他胸前的名牌。 ——主治医师苏木。 苏木……苏木,性干、咸,可活血祛瘀,消肿定痛。 盛夏念着苏木的名字,忽然就忆起这一句书里对“苏木”这种药材的介绍来。 苏木听着她小声呢喃的声音,手上认真地感受着指腹下端那不规则的脉搏跳动,眼里却染上点点笑意,“嗯。‘苏木’的确是你说的那种药材。” 盛夏“唔”了一声,回神来,发现自己竟把心里话念了出来,不好意思地想摸摸鼻头,手一动,才想起手腕还被苏木握着。 果然下一秒,就见那双深邃的黑眸再次好笑地睨了她一眼,沉声,“别动”。 盛夏脸上一红,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老师警告的小学生一般,彻底不敢动了。 她静了片刻,又忍不住好奇,小声问他:“你是中医?” 苏木轻声“嗯”了一声,留意到她脉搏中几下不规律的微弱差别,不动声色地换过盛夏的左手腕继续把脉,嘴上随口回问:“怎么?” 盛夏摇摇头,心里却暗道一声“难怪”。 难怪他身上会带着那样清浅的中药香。 搭完脉,苏木放下盛夏的手腕,伸手托起她的下颚,轻声说:“张嘴,我看下舌头。” 盛夏顺着他手上的力道一抬头,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双犹如漩涡般深邃的黑眸,她微一愣神,再次对上苏木略带疑问的眼神。 随即清润温和的声音划过耳边,那尤带着温热的指腹也从下颚转移到了她的脖颈间,“张不开?是因为嗓子疼吗?” 指腹轻压,伴随着喉间轻微的疼痛,更多的却是那被他触碰到的皮肤所带来的异样感觉。 不讨厌,却是完全陌生的感觉。 有些……麻麻热热的。 盛夏察觉脸上有点热,忙低头轻咳一声,躲开苏木的手。 手上一空,指尖细腻地触感也随之消失,苏木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也不再多说,转身向外走去,等到身后的盛夏跟上来,才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座椅说了一句:“坐。” 想了想,又出声提醒她:“不要用力咳,会伤嗓子。” 盛夏点点头,依言坐在座椅上,见他笔尖落纸,字迹遒劲,不禁暗暗多看了两眼。 都说字如其人,他的字……还真是暗藏锋芒。 “经常性发烧吗?” “不是。”盛夏摇头,“这次是受凉引起的。” “这样啊……”苏木笔下一顿,将写好的方子折起放在一边,又拿纸写下另一张药方,“刚才的方子治感冒,药量一周。停药后服这张方子调理,下月底来找我复查。”他抬起头,“怕苦吗?” “不……咳,不怕的。” 话说得有点急,等她止住了那一阵想要轻咳的感觉,一抬头,手边就多了一杯温水。 “谢谢。”盛夏低声道。 苏木微微一笑,重新坐下写药方。 忽然安静的空间里,只有水流划过嗓子的细微流动声。 盛夏闷着头喝了半杯水,有点不太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想了想,轻声说:“我母亲也学过中医,小时候我生病,都是她开方子给我熬药喝的。” 被温水浸润过的声音,虽还有些沙哑,却不似刚才的粗噶。 只是那夹杂着怀念之情的语气,不禁让苏木侧目。 这是……又想妈妈了? 苏木心里一软,点点头,停了片刻,才道:“那你……想学吗?” 手上不停,苏木依然低头写着药方,可那状似随意的话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许诺。 盛夏怔了一怔,望向灯光下他微微低垂着的眉眼,趁着心底的苦涩一点点泛滥开来之前,忙慌乱地移开目光。 “不了。”她哑着声音回答:“我太笨,学不会的。” 苏木“嗯”了一声,没说话,刷刷两笔,又在方子上添了两味药,最后检查一遍,将方子放在桌上,起身将盛夏面前已经半凉的水杯蓄满热水,重新递给盛夏。 盛夏正要接,却赫然发现一直戴在自己左手腕上的佛珠忽然不见了。 “我……”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木,正要询问,却见对方好似已经明白了一般,不慌不忙地从白衣口袋里摸出一串佛珠,顺手替她戴在腕上。 “搭脉的时候不方便。”苏木解释说:“就先帮你收起来了。” 盛夏点点头,摸着那串仍带着一点余温的佛珠,轻声道谢。 苏木将手里的水杯放在她手边,想起珠串褪下时,她左手腕上显露出的那一小块儿极为浅淡的疤痕,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出口:“疼吗?” 他问的有些突兀,盛夏却只一怔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疼。”她轻描淡写地说:“早就不疼了。” 伤的太久,她其实早已经忘了当初被烧伤时的感觉,只记得那夜也是下着很大的雨,母亲的灵堂忽然就被大火烧了起来,她拼命地跑,拼命地想要跑出去,直到眼看着房顶上的梁木砸下来…… “很丑吗?”盛夏低头看着腕上的佛珠,声音沙沙的,有一点闷。 虽只一瞬,苏木还是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不由得看一眼自己的左手。 嗯……很干净。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盛夏的脑袋,微笑着,带着一点安抚地说:“不会。” 其实真的不丑,那痕迹很浅,又在手腕内侧,细看时,像极一朵粉嫩待放的梅花瓣一般,如果不是他为她搭脉,根本不会发现。 头顶上一触即走的温柔,温柔地让人几欲落泪。 盛夏深深地吸气再吐气,才借此将眼里的热意忍下,喃喃道:“那就……留着吧。” 留着它……保持清醒。 …… 第73章 防抽五千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2016.7.16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爱到不顾一切,明知是骗局,还心甘情愿。 第一章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如果你是看盗版网站内容的小天使,抱歉了,希望你没有强迫症:),当然更欢迎你回来支持正版哦,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最后感谢所有爱我的小天使~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包容!(^_^)~】 【这是一张防盗章节内容,如果你是购买正版的小天使,没关系,只要系统不抽,大约两小时内,我会回来用正文替换此章节内容,到时不用再次购买,或许你还会发现,诶?字数好像多了好多诶!是不是很惊喜? 夏初,微风裹着细雨吹来,携着淡淡的凉意,掠过肩头,带走天边最后一片乌云,天空也随之渐渐放 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放开,再收紧……反复几次之后,盛夏终于微微一动,伸手揉了两下发红的眼眶,又找出纸巾,细细地擦去吉他上散落着的雨珠,一遍又一遍。 她身旁的台阶上,散落着几张写满乐谱的纸,被方才稀落的雨滴打湿,浸透出斑驳的痕迹,半湿半干的黏在地上。 盛夏也不在意,只抱着吉他发呆,直到将心里堆积的那点郁结疏散开,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等再看到那散落一地的乐谱时,她不由得一怔,有些想不起这些谱子是怎么落在地上的。 正想弯腰去捡,却忽然听到自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盛夏心里一紧,飞快地转过头去。 只一眼。 竟毫无预兆地撞进一双如夜空般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那人的目光清远专注,看向她时,莫名地透出几分无声的安抚。 安静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在墓园里唱歌?”他开口说,“不怕吗?” 那轻慢和缓的语气,像是怕惊扰了住在这里魂。 魂……盛夏不由得一抖。 她着实没想到在这个日暮黄昏的时间里,竟还有人停留在墓园里。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在她身后听了多久。 她想得出神,愣愣地看着那人闲庭散步般自不远处徐徐走来,一步步靠近,一时间忘了说话。 等看见那人站在距离她一米外的地方停住脚步,才兀的回过神,重新转过身去。 “不……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盛夏怀抱着吉他,并不排斥与对方说话,只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我想唱歌给这里的人听,希望她们听到我的歌,可以帮我转达给我妈妈。告诉她,我很好,只是……我想她。” 想念啊…… 苏木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什么,盛夏离得远,又背对着他,没听清楚,正要回头,却见他已经自顾自地走上前来,长腿一迈,就势坐在她身旁。 随即,一股清浅的药草香,若有若无地萦绕而来,划过盛夏的鼻间时,她一怔,不免多嗅了一嗅。 的确是药草的味道,虽然极淡,却让人无法忽视。 很像……妈妈身上味道。 盛夏眼眶发酸,忙低下头,不再看那个近在身旁的男人。 许是她呆愣的表情有些好笑,下一秒,对方忽然笑了。 那笑声低低的,清润中透着些许温和,继而一声轻叹划过她耳畔,他再开口时,声音里却满是藏不住的哀伤和落寞。 “那我可以请你再多唱一遍刚才的歌吗?”他微低着头,白净的指腹拨了拨腕上的紫檀木珠串,“我妈妈……恰好住在这里,或许她可以帮你的忙。” 住在墓园…… 盛夏微怔着,虽然心里有过猜测,但乍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安地抓了抓头发,窘促道:“抱歉。” “没关系。”苏木温和地笑道:“已经……很久了。” 大约是发现对方和自己有着相同的身世,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竟忽然生出一点惺惺相惜之感。 落日下的墓园,越发冷清静谧。 微凉的风,混着泥土的味道,掠过花草,掠过树桠,掠过大树下并排坐着的两个人。 轻柔的女声伴着她手中的吉他,低声吟唱,比之前每一次都更认真,更专注。 你会不会为这样的一首歌落泪? 那歌声极致哀婉,旋律反而最是温暖,轻易地牵出你心底埋藏至深的柔软,音符跳动,合着那轻柔的低吟,不过寥寥数句,却道出那些你不能说出口的叹息。 一曲终了,苏木微低着头,圆润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腕上的珠串,还在出神。 盛夏偏头看他一眼,见此也不好打扰,便自顾自地收拾自己的东西。正要背起背包,却被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惊了一跳。 异常嘹亮的铃声,在这沉寂空旷的墓园里更显突兀。连走神的苏木也被这急促的铃声强行拽回思绪。 他微皱着眉头,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女孩。 见她被电话里的咆哮声吼得一怔,手上也更加忙乱,眼看着下一秒就要背着吉他开始飞奔。 苏木却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盛夏稳住向前冲的身体,感受到手腕上那一截陌生的温热,错愕地回过头,看向刚刚放开手的男人。 手机里,粗犷的男声还在大声咆哮着:“盛夏!你要是十分钟内赶不回来!这辈子就不用回来了!……” 可盛夏却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在逐渐远离,整个人仿佛跌进一片犹如星空般蛊惑迷人的漩涡之中,耳边只能听到那轻缓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对她说:“别急,我送你。” 她怔怔地看着苏木那双深邃平和的黑眸,渐渐忘记了言语,忘记了焦躁。 只有一张小脸,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红了。 这是一个清俊温和、礼貌也疏离的……好心人。 是苏木留给盛夏的第一眼印象。 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地停靠在一处游泳馆外。 盛夏匆匆下车,走了两步,又折回到驾驶座旁的车窗外,弯腰轻叩两下车窗。 苏木降下车窗,看着她绯红的小脸,无声地扬了扬眉梢。 “你……能不能……”盛夏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说话就有点卡壳,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忙深吸一大口气,终于顺畅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言,苏木一怔,视线上移,不由得看向盛夏的双眼。 那双漆黑透亮的瞳仁中映着他的脸,专注的目光里,仿若隐藏着黑曜石般璀璨而澄澈的光。 “苏木。”他轻声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他从不轻易自报姓名,这是第一次,他将主动权,让给对方。 可惜,盛夏并没有明白苏木的深意。 她只飞快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高兴得连眼睛都亮了几分,“我叫盛夏!还有,今天谢谢你!” 她笑得单纯,苏木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却摇头说:“不用谢,就当是……你帮我唱歌的谢礼。” 盛夏摇摇头,正要再说,恰逢手机再次响起,等她匆匆应付完对方的电话,再转回身去,空无一人的车道上哪里还有苏木的影子。 马路边只剩下她一人孑然而立的身影,遥遥地望着远处奔流的车流。 苏木,苏木…… 倒真是人如其名,性温,质润。 尤其是他身上那丝特有的,若有似无的药草香。 浅淡中,带着一点微涩的清苦,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 安心? 盛夏不禁自嘲地一笑。 自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她的戒心,怎么允许自己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产生“信任”这种情绪呢? 正出神,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 盛夏回头,循声望去。 下一秒,不待她反应,脑袋顶就吃了来人一记爆栗子。 “长能耐了你!”丁成恨铁不成钢地戳着盛夏的脑门,“我跟你约的是几点?现在几点!”他一边不停地说着话,一边不忘揪着盛夏的衣领,快步向游泳馆里走。 “我要不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在b市混的不容易,我才懒得管你!”丁成看也不看地从服装助理手中取走一套裙子,转手塞进盛夏的怀里,继而将她推进更衣室。 门板闭合的瞬间,盛夏的耳边,是丁成最后的警告。 “你要是再迟到。”丁成说,“不管你水性有多好,这都是咱俩最后一次合作!” 盛夏啄米般地点点头,直到门板彻底闭合,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丁成是个好人。 盛夏遇到丁成,是在b市的护城河边。 她恰巧目睹一位失足少女跳河自杀,来不及思考,随手扔下背包就跟着跳下了河。 后来,失足少女被盛夏救回一条命,话没多说两句,悄悄走了。 盛夏……却因此,丢了背包。 身无分文的她,傻坐在护城河边,欲哭无泪。 而丁成,是那时唯一对她伸出援手的人。 “呦!哭着呢?” 丁成的模样长得不错,只是咧嘴笑时,总带着几分痞气。以至于盛夏第一眼看到他向自己伸出手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丁成看着她的拳头,也不在意,只嗤笑一声,随手将名片扔到她怀里。 “我们剧组缺一个替身演员,工资日结,一百起。”丁成说,“去不去?” 盛夏想了想,仔仔细细地将丁成的名片看了三遍,然后干脆地回答:“去!” 那一刻,盛夏认真地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没成想,她却因此,成了丁成手下一名水下替身演员,一做就是两年。 在盛夏心里,丁成是个好人。 是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唯一帮助过她的恩人。 只是,谁都不容易。 没有人,会平白施舍他的善心。 “盛夏!”丁成在等得不耐烦,却又不能冲进去揪人,只得锤着门板大喊:“你好了没?墨迹什么呢!” 闻言,盛夏忙拉紧裙子上的拉链,应声回道:“好了好了!” …… 盛夏今天的工作,是作为女主角的替身,拍摄一场水下昏迷的戏。 “不要挣扎,不要露脸。”导演卷着剧本叮嘱盛夏,“就当你睡着了,使劲憋气……明白了?” 盛夏点点头,脸上挂着讨巧的笑,心里却腹诽不已。 憋着气能睡着?傻吗! 导演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看她态度谦逊又听话,心下满意,笑了笑说:“你也是个老手了,别的也不用我多说,下水吧。” 盛夏干脆地“哎!”了一声,随即收起其他心思,站好位置后,对身前即将推她入水女演员爽朗地一笑,“好姐姐,我这人胖,你推得时候使点劲哈!” 盛夏的本意是担心女孩子手劲小,又不好意思,不疼不痒地推她一下,落水慢了耽误时间。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面前的女演员也是位新手,本就紧张地头顶冒汗,听到盛夏的话,当即信以为真。在听到导演的指令后,更是使出吃奶的劲,猛推了她一把。 只听“咚”的一声,盛夏应声落水。 水花高高溅起的瞬间,众人也忽略了盛夏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慌。 因着那位女演员的大力配合,盛夏落水后,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掠去,直到她撞上剧组特意在水下放置的隔板。 头撞击隔板的声音,本就发闷,更因着水声的掩盖,丝毫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水面上,导演见演员就位,赶忙招呼着大家开机拍摄。 水面下,盛夏却因为隔板撞击到她脑后的旧伤,而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旖旖!跑……快跑!” “旖旖……” 是谁?在喊? 是……妈妈吗? 盛夏费力地睁开一米眼缝,胸腔压迫的窒息感让她越加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无助地看着头顶上方那隔着水幕的光亮,努力地想要伸出手去,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那人温柔的笑颜。 妈…… 眼泪融进水里的同时,她唇边冒出的气泡也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卡!” 一条通过。 导演在一旁满意地拍了拍丁成的肩膀,笑道:“这小姑娘找的不错,省心!” “瞧您说的,这都是您教得好!”丁成一面恭维导演,一面抄过扬声器对着水下喊:“盛夏!拍完了!上来吧!” 他一连喊了三遍,都无人应声,而沉在水下的盛夏更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动作。 丁成这才慌了,忙招呼人下水救人。 可没等他们的人跳下去,盛夏却已经被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带到了游泳池边。 丁成悄悄地打量着那个轮廓清俊,气质温润的男人,觉得很是眼生,不免多看了两眼。 眼下他也顾不上询问对方的身份,只好当他是路过的好心人,也没在意。 可当他把目光移到盛夏身上时,却顿时惊出一身汗来。 “血!” …… 【我是手动分隔符 ̄▽ ̄】 阿贝贝有话说:阔别半年!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哈~【内心激动ing(≧▽≦) 首先感谢各位亲朋好友和小可爱们的大力捧场! 我要花式求收藏!求评论!求抱抱!求小天使爱我!【此处应有掌声︿( ̄︶ ̄)︿ 来说新文开张福利! ↓↓↓ 第74章 防抽五千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 透过房间里唯一的顶窗,可以看到窗外,已夜幕初降。 她躺在床上等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又慢慢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倒霉透了。 头可真是疼啊! 尤其是那块旧伤…… 盛夏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脑后的旧伤,手心一紧,这才发现她手里正攥着一张不知是谁的名片。 许是因为手攥得过紧,名片已有些微微变形,但好在并不妨碍她看清上面的字。 荣耀传媒经纪人,林安迪? 荣耀传媒啊……盛夏想,她好像已经近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望着顶窗外的夜空出神,攥着名片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丁成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我的小姑奶奶!”丁成惊呼一声,两步走来,动作利落地从盛夏手中抽走名片。 看着手里已经被彻底捏变形的名片,丁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清楚,这可是林安迪的名片!是荣耀传媒金牌经纪人,林安迪!”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戳盛夏的脑门,可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白纱,又生生顿住,只愤愤道:“你是不是傻!” 闻言,盛夏只凉凉地睨了丁成一眼,没说话。 她头上疼,自然懒得应付。 可丁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面忙着将买来的晚饭摆上小桌。等收拾完,才扶着盛夏坐起来。 盛夏的头撞得不重,只是恰好引发旧伤,所以才显得严重了几分。 丁成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将盛夏带回了出租屋。 开玩笑,剧组给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想住院?他可没钱! 不过……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丁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名片去荣耀传媒大厦二十一层,找林安迪!” 闻言,盛夏喝粥的动作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丁成一看见她这样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的年少轻狂,但如今这种不合时宜的狂妄,在圈子里,就是自断前程。 说私心也好,说伪善也罢,总之丁成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盛夏错过这次机会。 “说你呢!”丁成虎着脸,“咚”的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明天必须去!听见没?” 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恍若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似有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是害怕的。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 …… 【手动分隔符】 盛夏:听说章节太少,小天使们不知道留言说什么?:-d 丁成:给傻贝表白就好 ̄ー ̄ 苏木:比如?:) 阿贝贝:比如!阿贝贝你真可爱!阿贝贝我好喜欢你!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众:(#‵′)凸 《盛夏星光》 文/贝啊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盛夏醒来时,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下室里。 透过房间里唯一的顶窗,可以看到窗外,已夜幕初降。 她躺在床上等昏沉的脑袋逐渐清明,又慢慢回想起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倒霉透了。 头可真是疼啊! 尤其是那块旧伤…… 盛夏刚想伸手去摸自己脑后的旧伤,手心一紧,这才发现她手里正攥着一张不知是谁的名片。 许是因为手攥得过紧,名片已有些微微变形,但好在并不妨碍她看清上面的字。 荣耀传媒经纪人,林安迪? 荣耀传媒啊……盛夏想,她好像已经近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望着顶窗外的夜空出神,攥着名片的手,却无意识地一点点收紧。 丁成推开地下室的房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哎!我的小姑奶奶!”丁成惊呼一声,两步走来,动作利落地从盛夏手中抽走名片。 看着手里已经被彻底捏变形的名片,丁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清楚,这可是林安迪的名片!是荣耀传媒金牌经纪人,林安迪!”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想要戳盛夏的脑门,可看到她头上缠着的白纱,又生生顿住,只愤愤道:“你是不是傻!” 闻言,盛夏只凉凉地睨了丁成一眼,没说话。 她头上疼,自然懒得应付。 可丁成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他一面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一面忙着将买来的晚饭摆上小桌。等收拾完,才扶着盛夏坐起来。 盛夏的头撞得不重,只是恰好引发旧伤,所以才显得严重了几分。 丁成得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后,第一时间就将盛夏带回了出租屋。 开玩笑,剧组给的钱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想住院?他可没钱! 不过…… “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丁成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名片去荣耀传媒大厦二十一层,找林安迪!” 闻言,盛夏喝粥的动作一顿,没答应,也没拒绝。 丁成一看见她这样闷不吭声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年纪轻轻的漂亮小姑娘,整天挂着一张生人勿进的冷漠脸,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每个人都曾经历过不同的年少轻狂,但如今这种不合时宜的狂妄,在圈子里,就是自断前程。 说私心也好,说伪善也罢,总之丁成不愿意眼睁睁看着盛夏错过这次机会。 “说你呢!”丁成虎着脸,“咚”的一声,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明天必须去!听见没?” 盛夏埋了埋头。 正所谓吃人嘴软。嘴里喝着丁成买来的粥,让她掷地有声地拒绝他,还真是……不好意思。 “丁哥。”她低声商量,“不去,成吗?” “不成!” 这一次,丁成把手里的筷子也一并扔了。 “你想想林安迪是谁!她少时成名,前后捧红两大影帝,一举坐上荣耀传媒首席经纪人的位置,你当那是闹着玩的吗?啊?人家那是有真本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尖!” 喊完仍不解气,又道:“你别管这是谁帮你,你好好抱上大腿才是正事!” 可盛夏对此,却并不见多热情,依旧不言不语地埋头吃饭。 看她这样,丁成气得胃疼。 他深吸两口气,终于忍不住地戳了一下盛夏的脑门。 “你以为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飞上枝头的机会?一年前那次比赛,你错过了,这一次的你也不要,难道你想一辈子给人当替身演员?呵……说好听是演员,实话说就是替人挨枪子的!”丁成顿了一顿,嘲讽地笑道:“盛夏,今天是你命大!可哪天你要真一不小心过去了,我都懒得给你收尸!” 话落,丁成满意地看到盛夏的手指轻微的抖了一抖。 他这些话,并不是吓她。 在圈子混了这许多年,丁成早已经见惯那些浮华下掩盖的不堪和轻贱。 一个正经的演员都可能朝起夕落,就更不要指望那些在剧组里,形同道具一般存在的替身演员能得到多少重视。 盛夏不得不承认,丁成的话是对的。 这年头,最宝贵的是生命,最轻贱的也是人命。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谁会在意你的生死? 盛夏闭了闭眼,心间一片荒芜。 再抬起头时,虽然那双眼底越发晦暗无光,却终究是点了头,“我知道了。” 丁成“嗯”了一声,也吃不下饭,便点了支烟,当着盛夏的面,一口一口地抽,等抽的只剩下一小截烟头,才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兜里拿出一叠钱,先数了四百,手下一顿,又多抽出一张,扔在桌上。 “今天的钱,还有剧组给的医药费,一共五百。”丁成最后说:“盛夏,丁哥今儿告诉你一句话,‘命这种东西,你不去拼,那就只能贱到泥里。’” 最后一句,他语调平平,且咬字极慢,轻飘飘地说出来,恍若一声叹息。 可这话,却又一字一句全都重重地砸在人的心头,似有千钧重。 盛夏无言以对,沉默着点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风马牛不相及地想起另一件事情。 在水下时,她虽然已近昏迷状,但隐约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所救。 虽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可萦绕在她鼻间的清浅气息,却像极了苏木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药草香。 所以,救她的人,会是……他吗? “丁哥。”她咬咬唇角,问,“今天……救我的人,是谁?” …… 彼时,星空下的另一边,苏木斜倚着阳台上的护栏,出神地望着深沉的夜空。 同样想起盛夏。 他是回去还她吉他的。 车开出到路口,借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苏木恰好瞥见后座上被盛夏遗落的吉他,没多犹豫,他打转方向,很快驶回游泳馆。 才刚一进门,就见一个男人正面对着水下,手里拿着扬声器,急切且大声地呼唤着盛夏的名字。 不知怎的,竟回忆起儿时自己溺水时的一幕。 苏木心里一惊,根本顾不上多想,仅凭着心底涌出地那一股冲动,便飞快地跳进了水里。 他说不清楚,在看到盛夏沉在水底,生死不知的那一瞬间,他心底所迸发出来的复杂感情,究竟从何而来。 担忧,焦灼,恐慌…… 甚至……害怕。 直到将盛夏带离水面,看着她脱离危险,苏木才忽觉背后竟不知何时,生出一身冷汗来。 那一瞬,他确定他心底是害怕的。 害怕这个叫盛夏的女孩子,会在他的眼前,生生离开。 夜里,凉风习习,窗帘的一角被吹得翻飞而起. 苏木垂眸,婆娑着腕上的珠串,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缓缓压下,片刻后,轻舒一口气,摸出手机。 “闫一,帮我查一个人。”苏木说,“名叫‘盛夏’。” …… 【手动分隔符】 盛夏:听说章节太少,小天使们不知道留言说什么?:-d 丁成:给傻贝表白就好 ̄ー ̄ 苏木:比如?:) 阿贝贝:比如!阿贝贝你真可爱!阿贝贝我好喜欢你!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哒! 众:(#‵ 第75章 《盛夏星光》 文/贝晓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走出房间时,夕阳已日渐下落,暮色四合下,眼前的一切都好似晕着一层橘黄色的光圈,于这清寒的初春里,平添几分暖意在心间。 盛夏望着远处的夕阳,好似想起什么般,忽而抿嘴一笑,正欲向前走去,却听身后言待那略显低沉的声音,幽幽传来。 “夏宝。”他说,“能不能陪我走一走?” 盛夏循声回头,恰见言待抬眸向她望来。 盛夏张了张嘴,有些愕然地看着言待眼中,那压抑不住的悲伤,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转,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走吧。”盛夏最后道,“你想去哪里?” …… 四十分钟后,言待将车子停在海边。 看着车窗外稀稀落落的行人,言待苦笑着打开了车顶的天窗,“别下车了,就在车里吹吹风吧。” 这一点,盛夏倒是求之不得。 此时虽已入春,可夜幕下的海风,却仍觉刺骨,尤其伴着那海水的湿意,拂面而来时,都比平日里的春风,多了一分沁凉,仿若能透过皮肤,将冷意浸透身体。 盛夏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又将帽檐压低,可还是觉得身上好不容易攒起的几丝暖意,顷刻间便被那头顶略过的海风带走,只留下一股凉意,徘徊在身边,久聚不散。 言待无奈地看着身旁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直打哆嗦的盛夏,好气又好笑,“你怎么身子骨弱成这样了?风一吹都好像要吹散了似的。” 话虽如此说,可言待还是伸手拿过后座上的大衣,递给盛夏,“披上吧,别回头真的冻病了,安迪该怪我了。” 说到安迪,盛夏清楚地感觉到言待的声音顿了一顿,才又恢复如常。 可他不说,她也不便多问。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坐在充斥着海风的车厢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望着窗外夜色渐浓的黑幕,各自想着心事,静静地陪伴着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言待终于率先开口。 “盛夏,你和安迪认识多久了?” 盛夏出神已久,忽而听到言待的声音,还有些愣怔,下意识地轻“啊?”了一声。 言待也不介意,只微微一笑,再抬眸时,那漆黑的眸底尽是追忆。 “你知道吗?我认识她十年了。”言待轻声说,“她十八岁入这一行,从艺人助理做起,二十岁成为一名艺人经纪人,到如今,几经沉浮,再次回归,恰好十年。” 十年,足够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揉进心底,埋进骨血。 也足以让一个人彻底忘记另一个人的存在,再见陌路。 盛夏错愕地看着身旁微扬着脸,望着远方保持微笑的言待,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 话没说完,却被言待打断。 他偏脸看一眼左侧的后视镜,边伸手抽过盛夏身上盖着的大衣,边打趣地一笑,道:“好了,你该走了。” 盛夏怔了一怔,只觉得身上好不容易攒起的一丝暖意,都随着言待抽走大衣的动作一并消弭,正欲询问,身侧的车门却忽然被人从外打开,寒凉的冷空气猛灌进来的同时,她身体一轻,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落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苏木?”盛夏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耳畔听着她比今早离开前,更为浓重的鼻音,苏木眉头一紧,可又不好当着言待的面多说,只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看也不看一旁的言待,径自抱着盛夏转身离去。 夜色下,那车门大敞开着,任由冷风不停地灌进车内,也无人理会。 …… 另一边,盛夏被苏木抱进怀里,便开始昏昏欲睡,及至苏木行至路旁的车前,盛夏竟然已经睡熟了。 苏木低眉看她一眼,见她将小脸无意识地凑近他的脖颈,那轻暖的气息也随之无声地落在他颈侧的皮肤上,暖暖的,有点痒。 心里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性,忽然就散了。 盛夏醒来时,窗外早已漆黑一片。 借着壁灯昏黄的光,盛夏掀开被角,走下床来。刚一打开房门,便闻到一股鸡汤的香味。 盛夏循着香味一路找到厨房,恰见苏木正凑近汤勺试味,灯光下,他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看上去柔软而温暖。 盛夏正出神,苏木却已经发现了她。 “醒了?”苏木微笑道:“洗手吃饭吧。” 盛夏轻“嗯”一声,乖乖洗了手,坐回饭桌旁时,面前已经放了一碗香喷喷的鸡汤小馄饨。 接过苏木递过来的白瓷汤勺,盛夏迫不及待地舀起馄饨,吹了吹,便放进嘴里。 那烫嘴的馄饨皮薄馅大,盛夏轻轻一咬,馄饨皮在口中裂开,随着牙齿的咀嚼,浓郁的馅香也缓缓溢满唇齿之间。 “好吃吗?”苏木笑着问她,“尝尝馅里都有什么。” 闻言,盛夏不禁微眯起眼,放慢速度,细细地品尝口中的小馄饨。 “陈皮?”盛夏抬眸问道,“还有姜丝?” 苏木点头一笑,算是回答,见盛夏不可置信 地睁大了双眼,边抬手替盛夏将耳边的碎发顺至耳后,边温声道:“乖,特意给你祛寒止咳用的,全吃完,不许吐。” 盛夏眨眨眼,心里不确定地想,苏木这是故意的吗? 他明知自己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两种东西就是陈皮和生姜,竟然还让这两样同时出现在她的饭桌上。 “你……”盛夏苦着脸,“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呢。” “不告诉你,让你就这样吃下去吗?”苏木戏谑道:“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呢?” 盛夏:“……”这人一定是故意的! 吃过饭,盛夏正在厨房洗碗,苏木却将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谁的?”盛夏擦着手问道。 “安迪。” 话落,等盛夏接过手机,苏木顿了一步,转身向外走去。 林安迪的声音很低,听上去有还些许沙哑,说完要交代盛夏的事情,便利落地挂断电话。 盛夏收起手机,重新将洗好的碗收进碗柜里,这才走向客厅。 沙发旁,苏木正微弯着腰,随手查看一个白色小包,见盛夏走来,他抬手一招,轻声问她:“要走吗?” 盛夏“嗯”了一声,顺势凑近,倚进他的怀里,声音听上去有些发闷,“安迪说,剧组临时通知我回去,一会儿她来接我走。” “去吧。”苏木抬手,一手环在盛夏的腰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顺滑的长发,温柔而舒缓。 盛夏歪头靠在苏木的颈间,感受着这一刻宁静,心里有些不忍离去。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是无声地依偎在一起。 直到苏木忽然开口,打破这一室寂静。 “盛夏。”他说,“你能不能放弃《护国公主》?” 话音未落,苏木清晰地感觉到那怀里紧拥着他的身体忽地一僵。 他闭了闭眼,狠下心来,继续道:“退出《护国公主》,好吗?” “为什么?”盛夏听到自己暗哑的声音,略带颤抖地问着身前的人。 他仍抱着她,怀抱依旧,可她却只觉得冷。 苏木没说话,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盛夏推开他,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眼,哑着声音,执拗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呢? 因为令唯夕想要。 因为令唯夕的身后,是整个荣耀传媒的团队。 “你争不过她的。”苏木轻叹一声,眉心微拧着回看盛夏。 明亮的白炽灯光下,那双漂亮的星眸里含着潋滟的水光,满是不可置信,似乎对他的话,始料未及。 苏木不由得抬起手,可还没等他触到盛夏脸上的泪痕,盛夏却已经受惊似的背转过身去,几近凝滞的空间里,她暗哑而坚定的声音,尤为清晰。 “我不想让。”盛夏说,“也不会让。” 苏木站在原地,直到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房间里,再次恢复一个人时的冷清。他揉着眉心,苦笑着一叹,“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 盛夏来到公寓门外,将行李箱,交给等候在车旁的闫耳,“谢谢。” 闫耳点点头,将行李箱收进车的后备箱里,回头借着公寓楼道里的微光,恰见车厢后方的座位上,盛夏的脸上有些许湿意。 这是……吵架了? 闫耳心下一怔,见盛夏怔怔地望着公寓门口的方向出神,也顺势望去。 可公寓门口却空无一人。 闫耳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聪明地没说话。 正要走回驾驶位,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 “等一下。” 闫耳脚下一顿,循声望去,见是苏木,便点了点头,率先坐回驾驶位里。 苏木行至车边,见盛夏身旁的车窗大开着,她却不愿抬头看他,想了想,终是没再多说,只将一早准备好的白色小包放在盛夏的膝头,缓声道:“别忘了吃药。” 说罢,随手摸了摸盛夏的头,对闫耳道:“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闫耳:“是。” 车子缓缓开出,将黑夜里的一切都甩在车后,盛夏终于抬头向后望去。 公寓楼下,苏木的身影,已经越来越小,直至和夜色融为一体,再也不见。手心里婆娑着他留下的药包,眼里的泪,忽然落下。 我知道我争不过令唯夕,我知道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争到最后,可能也只是一败涂地。 可是我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我做好了去撞南墙的准备,却没想过你会劝我不战而降。 苏木,我以为即使与世人为敌,我身后至少有你。 可直到此刻我才发现,你仅立于我的身前,并未在我身后。 …… 盛夏回到横店的第三天,《妖女》终于完成全部拍摄镜头。 随着现场“卡!”的一声,摄像机后,导演歪着头,眯眼细细地看了一遍显示器上刚拍摄完成的几个镜头。 顿了一顿,才扬声笑道,“过!杀青!” 一时间,片场响起一片欢呼声。 盛夏接过周敏递过的大衣披在身上,微笑着向众人道谢,缓步向片场外走去。 “下周就是时装周,安迪带着钟简已经提前去了巴黎做准备,咱们恰好能空出一天时间休息。”周敏一面快声道:“需要回家休息一下吗?” “回家?”盛夏呢喃一声,垂眸苦笑,“不用了,直接去那边吧。” 周敏虽已经猜到盛夏和苏木之间许是发生了些什么,但此刻听到盛夏不愿回b市的决定,却还是吃了一惊。 周敏想了想,正要开口,却被丁成一个眼神打断。 “那就这么定了。”丁成笑睨了周敏一眼,“周敏定机票,吃过饭就走。” 周敏:“……” …… 第76章 《盛夏星光》 文/贝晓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转眼进入仲夏,气温回暖,而人心渐燥。 《妖女》一戏恰在此刻,正式筹备上映。 入夜,夜风微凉,苏木带着《妖女》首映典礼的请帖,以荣耀传媒负责人的身份,应邀出席首映会典礼。 他来得有些晚,匆忙来到会场时,舞台上的大屏幕里,影片已播放至尾声。 苏木抬眸,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电子荧幕上的画面,眼里,是一个他鲜少见到的盛夏。 屏幕中,盛夏所饰演的女主角涟漪,为救心上人思竹而只身犯险,被埋伏已久的所谓正道中人重伤。 涟漪心中因挂念着思竹的安危,勉力支撑。 即将力竭之际,涟漪终于听到思竹的呼唤,“涟漪!” 浴血之中,涟漪立于马上,远远地望见思竹向她策马而来,心中一暖的同时,肩头却登时中了一箭。 涟漪顾不得其他,挥鞭打落身旁的敌人,甩起马鞭奔向思竹。 那一瞬,她眼里心里唯有远处那个向她策马而来的人,再无其他,却不知身后,有一支淬了剧毒的箭矢,踏风而来,已瞬间飞至,正中涟漪后心。 涟漪本体力不支,被那好似带着万钧般的力道一带,竟是生生从马上跌落,滚过一旁。 画面此拉长,渐远,模糊却也无比清晰。 像一幕风景,被定格在最绚烂的夕阳之下。 远处,那年轻的男子眼含泪意,向着心的女子,扬鞭策马而来。 而近处,一身红衣胜血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深深地凝望着马上的男子,唇边绽出一抹最美的笑意。 天空中不知是谁的笑声,打破那最后诀别的静谧。 细看,却是两人初见时。 “你叫什么名字?” 黑夜里,那模样虽然落魄,眼神却清澈精怪的女孩问身前呆头呆脑的小和尚。 “我叫思竹。”小和尚抓了抓头,将怀里出门前,师父特意给他带的烧饼递给女孩,“你饿吗?我的烧饼,给你吃。” 女孩接过小和尚手里的烧饼,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又把剩下的烧饼还给小和尚,咧嘴一笑,“你能不能放了我?等将来我长大了,必定报答你。” 小和尚思索片刻,终是不觉得小女孩是众人嘴里所说的恶人,遂点头应承道:“好。” 彼时,那不过是年幼时的一份恩情,一句承诺。 却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份恩情,这句诺言,竟是以命来偿。 …… 影片播放完毕,礼堂里的灯光接连亮起,舞台中央年轻的主持人已带头鼓起掌来。 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妖女》一戏的各位主创人员,再次被请至台前。 苏木的思绪也那掌声打断,随着众人的喝彩,将目光转回舞台上,渐渐凝聚在光束下,那人越发白皙清瘦的脸颊上。 这是自上次一别数月后,苏木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真实的盛夏,一个并非来自于电子屏幕,或是报纸报刊上的盛夏。 她清瘦了许多,却能看出这些日子的成长。 苏木说不清,这一刻他心里那敏感的情感波动是什么。 可说到底,心里是高兴的。 否则他的嘴角怎么会不由自主的微笑? “苏少?” 令唯夕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木身旁,见苏木一瞬不瞬地望着舞台上的盛夏,连她出现都没察觉,这才不禁出声,“怎么站在门口?” “来晚了。”苏木微一点头,收回目光,淡声道:“令小姐也这么晚?” 闻言,令唯夕一怔,无奈地笑道:“您是贵人事忙,我只是路上为了躲记者,在外环多绕了几圈。” 苏木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 气氛正有些沉默,令唯夕却忽然凑近苏木身边,将手挽在他的臂弯,边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边悄声说:“苏少,配合一下,笑。” 苏木循着令唯夕的示意,看向不远处,那不知何时将焦距对准他们二人的照相机,黑眸微眯,正要制止,却听侧旁传来一阵高跟鞋清脆的声音。 只是来人越是靠近,脚步却越是缓慢。 苏木心中一动,忽而抬眸望去。 只消一眼,便望见一双明亮清澈的星眸。 那星眸含着笑意,又略添几分潋滟,目光直直望过来时,有显而易见的喜悦,渲染其中。 可苏木还未细看,那双星眸却迅速收起所有的情绪,目光下移,无声地落在他的臂弯上。 苏木一怔,正要甩开令唯夕的手,却见她反倒比他先一步,收回手去,那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反倒更加让人容易误会。 “盛夏?”令唯夕巧笑嫣然,“许久不见,越发好看了。” 好看? 首映礼上不谈演技,先说容貌,令唯夕分明是又换了一种方式形容盛夏是只花瓶。 令唯夕的挑衅,盛夏听得明白,却只字未接,只那双星眸沉沉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苏木,身侧的手指渐渐收紧。 眼见着气氛越发尴尬,盛夏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令唯夕不得不自转话题,“啊,还未恭喜你,新戏很出彩啊!下一部戏……谈好了吗?” 下一部? 呵。 令唯夕的接二连三的挑衅让盛夏反感不已。 而此刻苏木的沉默,落在盛夏眼中,仿佛是对令唯夕如此行为的一种默许。 他与她并肩站在一处,而她与他对立而视,像一个多余的小丑。 这样的认知,虽只是一种胡乱的猜测,却也足够将盛夏初见到苏木时,心中所产生的喜悦,一点点磨灭。 盛夏抿了抿唇角,敛起心中的情绪,却也疲于应付,只淡淡地点头道:“多谢夕姐,我还有事,不打扰二位了。” 说罢,盛夏轻吸一口气,一手提起裙摆,转身离去。 令唯夕看着盛夏明显负气离开的背影,啧啧两声,“真不可,是吧?苏少……” 话音未落,令唯夕便对上一双略显疏离的黑眸。 接触到苏木警告的目光,令唯夕心中一跳,忙玩笑道:“开个玩笑嘛,我不知道她会生气的呀。” 话落,见苏木虽没说话,却已将目光收回,令唯夕再次笑道,“这么宝贝的话,干嘛不金屋藏娇呢?” 藏娇? 苏木挑了挑眉梢,心中好笑。 他哪里藏得住? 苏木没有回头看令唯夕,只声音越发寡淡,“做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他一顿,继而低声道:“与你无关。” 说罢,苏木最后望了一眼盛夏离开的方向,转身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开。 只留下令唯夕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 《妖女》的首映礼结束后,盛夏的工作量,较之从前,几乎增加一倍,最忙的时候,盛夏一天的睡眠时间,几乎不足三个小时。 荣耀传媒里,即使沈欣对盛夏的封`杀`令仍在,但随着盛夏知名度地稳步提升,许多新戏剧本的邀约依然被陆续送到林安迪的手中。 办公室里,林安迪将自己提前筛选好的剧本递给盛夏,笑道:“这几本你带回去慢慢看,看完了我们再商量你明年的工作计划。” “明年?”盛夏接过林安迪手中的剧本,大致翻看了几页目录,倒是不得不佩服林安迪的眼光。 手里一共三套剧本,大致可分为古装戏,年代戏,和校园戏三类,皆是时下最热门的几大元素。 见盛夏已经对剧本的大致情况了然于心,林安迪微微一笑,这才轻声解释道:“《护国公主》已经发布公告,将于近期公开选角,女主角至今悬而未决。” 护国公主…… “令唯夕呢?”盛夏将手中的剧本交给周敏整理,抬眸望向林安迪,嘴角的笑意苦涩而无奈,“有她在,我能有几分胜算?” “毫无胜算。”林安迪笑得淡然,“可是不亲自去试一试,你怎么知道……没有奇迹?” 见盛夏沉默着没说话,林安迪向后靠在椅背上,再次挑眉一笑,“再说,不战而降从来不是我脾气,你呢?” 她? 闻言,盛夏倒是真的笑了。 不战而降?那怎么行? “我也是。”盛夏说。 …… 《护国公主》一戏,因着是陈罡阔别影坛两年之久后,再次出征,目标直指国内外各大奖项,此戏也早在筹备前夕已经备受关注,众人也曾纷纷猜测,剧中各主角将花落谁家。 以至于此时忽闻《护国公主》将公开选角时,众人虽觉此举十分意外,但更多的人,却觉得自己多了一点机会。 早晨八点不到,丁成带着盛夏准时出现在选角会场,趁着排队的空档,丁成不过转了几圈,已经将报名参演的情况,摸得*不离十。 单说女主角的报名人数中,除了早前他们知道的令唯夕,以及荣耀传媒旗下一众年轻女演员外,飞跃娱乐的当家花旦也在其中,另外还有他们较为熟悉的傅菲,剩下的是几位刚从院校毕业的能叫上名字的校花了。 盛夏微眯着双眼,困顿地听着丁成的总结,直到耳畔传来那一句,“这么多人”后,终于彻底睡了过去。 见此,丁成一怔,和一旁的周敏对视一眼,前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者则小心将手中准备好的毛毯抖开,轻轻地盖在盛夏的身上。 “这次连转几天了?”跳下车,丁成一边点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着一旁靠着车头,抱胸而立的闫耳。 “三天。”闫耳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早先安迪担心荣耀传媒的封`杀`令对盛夏影响过大,所以剧组那边指定的宣传方案,几乎没有一个不拉的应承了下来,后果像现在这样,一天跑两个城市或者三个城市做宣传,都是家常便饭。” 丁成深吸一口烟,忽然觉得自己和林安迪分工陪着盛夏跑宣传,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闫耳瞥了一眼丁成,见他脸上满是庆幸的表情,心中不禁一笑,“你收起你那个讨人厌的表情行吗?” 说罢,看向丁成手里的烟,道:“给我来一根。” 丁成:“你的呢?” 话落,闫耳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丁成:“我哪里有时间去买啊?” 丁成:“……” 《盛夏星光》 文/贝晓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转眼进入仲夏,气温回暖,而人心渐燥。 《妖女》一戏恰在此刻,正式筹备上映。 入夜,夜风微凉,苏木带着《妖女》首映典礼的请帖,以荣耀传媒负责人的身份,应邀出席首映会典礼。 他来得有些晚,匆忙来到会场时,舞台上的大屏幕里,影片已播放至尾声。 苏木抬眸,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电子荧幕上的画面,眼里,是一个他鲜少见到的盛夏。 屏幕中,盛夏所饰演的女主角涟漪,为救心上人思竹而只身犯险,被埋伏已久的所谓正道中人重伤。 涟漪心中因挂念着思竹的安危,勉力支撑。 即将力竭之际,涟漪终于听到思竹的呼唤,“涟漪!” 浴血之中,涟漪立于马上,远远地望见思竹向她策马而来,心中一暖的同时,肩头却登时中了一箭。 涟漪顾不得其他,挥鞭打落身旁的敌人,甩起马鞭奔向思竹。 那一瞬,她眼里心里唯有远处那个向她策马而来的人,再无其他,却不知身后,有一支淬了剧毒的箭矢,踏风而来,已瞬间飞至,正中涟漪后心。 涟漪本体力不支,被那好似带着万钧般的力道一带,竟是生生从马上跌落,滚过一旁。 画面此拉长,渐远,模糊却也无比清晰。 像一幕风景,被定格在最绚烂的夕阳之下。 远处,那年轻的男子眼含泪意,向着心的女子,扬鞭策马而来。 而近处,一身红衣胜血的女子,倒在血泊之中,深深地凝望着马上的男子,唇边绽出一抹最美的笑意。 天空中不知是谁的笑声,打破那最后诀别的静谧。 细看,却是两人初见时。 “你叫什么名字?” 黑夜里,那模样虽然落魄,眼神却清澈精怪的女孩问身前呆头呆脑的小和尚。 “我叫思竹。”小和尚抓了抓头,将怀里出门前,师父特意给他带的烧饼递给女孩,“你饿吗?我的烧饼,给你吃。” 女孩接过小和尚手里的烧饼,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又把剩下的烧饼还给小和尚,咧嘴一笑,“你能不能放了我?等将来我长大了,必定报答你。” 小和尚思索片刻,终是不觉得小女孩是众人嘴里所说的恶人,遂点头应承道:“好。” 彼时,那不过是年幼时的一份恩情,一句承诺。 却是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份恩情,这句诺言,竟是以命来偿。 …… 影片播放完毕,礼堂里的灯光接连亮起,舞台中央年轻的主持人已带头鼓起掌来。 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妖女》一戏的各位主创人员,再次被请至台前。 苏木的思绪也那掌声打断,随着众人的喝彩,将目光转回舞台上,渐渐凝聚在光束下,那人越发白皙清瘦的脸颊上。 这是自上次一别数月后,苏木第一次见到一个如此真实的盛夏,一个并非来自于电子屏幕,或是报纸报刊上的盛夏。 她清瘦了许多,却能看出这些日子的成长。 苏木说不清,这一刻他心里那敏感的情感波动是什么。 可说到底,心里是高兴的。 否则他的嘴角怎么会不由自主的微笑? “苏少?” 令唯夕不知何时出现在苏木身旁,见苏木一瞬不瞬地望着舞台上的盛夏,连她出现都没察觉,这才不禁出声,“怎么站在门口?” “来晚了。”苏木微一点头,收回目光,淡声道:“令小姐也这么晚?” 闻言,令唯夕一怔,无奈地笑道:“您是贵人事忙,我只是路上为了躲记者,在外环多绕了几圈。” 苏木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 气氛正有些沉默,令唯夕却忽然凑近苏木身边,将手挽在他的臂弯,边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边悄声说:“苏少,配合一下,笑。” 苏木循着令唯夕的示意,看向不远处,那不知何时将焦距对准他们二人的照相机,黑眸微眯,正要制止,却听侧旁传来一阵高跟鞋清脆的声音。 只是来人越是靠近,脚步却越是缓慢。 苏木心中一动,忽而抬眸望去。 只消一眼,便望见一双明亮清澈的星眸。 那星眸含着笑意,又略添几分潋滟,目光直直望过来时,有显而易见的喜悦,渲染其中。 可苏木还未细看,那双星眸却迅速收起所有的情绪,目光下移,无声地落在他的臂弯上。 苏木一怔,正要甩开令唯夕的手,却见她反倒比他先一步,收回手去,那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反倒更加让人容易误会。 “盛夏?”令唯夕巧笑嫣然,“许久不见,越发好看了。” 好看? 首映礼上不谈演技,先说容貌,令唯夕分明是又换了一种方式形容盛夏是只花瓶。 令唯夕的挑衅,盛夏听得明白,却只字未接,只那双星眸沉沉地看着一言不发的苏木,身侧的手指渐渐收紧。 眼见着气氛越发尴尬,盛夏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令唯夕不得不自转话题,“啊,还未恭喜你,新戏很出彩啊!下一部戏……谈好了吗?” 下一部? 呵。 令唯夕的接二连三的挑衅让盛夏反感不已。 而此刻苏木的沉默,落在盛夏眼中,仿佛是对令唯夕如此行为的一种默许。 他与她并肩站在一处,而她与他对立而视,像一个多余的小丑。 这样的认知,虽只是一种胡乱的猜测,却也足够将盛夏初见到苏木时,心中所产生的喜悦,一点点磨灭。 盛夏抿了抿唇角,敛起心中的情绪,却也疲于应付,只淡淡地点头道:“多谢夕姐,我还有事,不打扰二位了。” 说罢,盛夏轻吸一口气,一手提起裙摆,转身离去。 令唯夕看着盛夏明显负气离开的背影,啧啧两声,“真不可,是吧?苏少……” 话音未落,令唯夕便对上一双略显疏离的黑眸。 接触到苏木警告的目光,令唯夕心中一跳,忙玩笑道:“开个玩笑嘛,我不知道她会生气的呀。” 话落,见苏木虽没说话,却已将目光收回,令唯夕再次笑道,“这么宝贝的话,干嘛不金屋藏娇呢?” 藏娇? 苏木挑了挑眉梢,心中好笑。 他哪里藏得住? 苏木没有回头看令唯夕,只声音越发寡淡,“做好你自己的事,我的事……”他一顿,继而低声道:“与你无关。” 说罢,苏木最后望了一眼盛夏离开的方向,转身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开。 只留下令唯夕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目瞪口呆:“……” …… 《妖女》的首映礼结束后,盛夏的工作量,较之从前,几乎增加一倍,最忙的时候,盛夏一天的睡眠时间,几乎不足三个小时。 荣耀传媒里,即使沈欣对盛夏的封`杀`令仍在,但随着盛夏知名度地稳步提升,许多新戏剧本的邀约依然被陆续送到林安迪的手中。 办公室里,林安迪将自己提前筛选好的剧本递给盛夏,笑道:“这几本你带回去慢慢看,看完了我们再商量你明年的工作计划。” “明年?”盛夏接过林安迪手中的剧本,大致翻看了几页目录,倒是不得不佩服林安迪的眼光。 手里一共三套剧本,大致可分为古装戏,年代戏,和校园戏三类,皆是时下最热门的几大元素。 见盛夏已经对剧本的大致情况了然于心,林安迪微微一笑,这才轻声解释道:“《护国公主》已经发布公告,将于近期公开选角,女主角至今悬而未决。” 护国公主…… “令唯夕呢?”盛夏将手中的剧本交给周敏整理,抬眸望向林安迪,嘴角的笑意苦涩而无奈,“有她在,我能有几分胜算?” 第77章 “现在你被记者盯得太紧,等……等过了这阵,我陪你去医院,把孩子……拿掉吧。” “不!”盛夏想也不想地拒绝道:“无论如何我不会拿掉这个孩子,绝不!” “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林安迪大声说:“盛夏!你冷静点!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被人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你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孩子的父亲是谁,你能说吗?到时千夫所指,你还能护得住这个孩子吗?” “我……” “盛夏,你记住,要在这圈子里生存,最不能有的东西是软肋。否则,你只能任人宰割。”林安迪抬手擦去盛夏脸上的泪痕,“我们护不住这个孩子,与其让他多受苦楚,倒不如让他早日离开,重新投个好人家。” 盛夏摇着头,一步步向后退,直到后背顶住冰冷的墙面,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手心下依旧平坦的小腹,一颗心好似被人攥在手心,收紧,蹂`躏,生生滴血。 她怀孕了,肚子里有了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宝宝。 看到结果的那一瞬盛夏虽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感恩。 感恩命运让她遇到苏木,感谢苏木留给她一个宝宝。 即使他不她,甚至利用她的感情。 她仍然感谢他。 感谢他的欺骗,才让她在这人世间,终于不再孤身一人。 可当她满心欢喜地憧憬着今后的生活时,林安迪的话却须臾间敲碎了那犹如笼罩在玻璃房里的美梦。 她的确护不住这个孩子。 且不说她如今在娱乐圈里腹背受敌的局面,单说沈欣,绝不会错过这个能将她撕碎的机会。 可是,让她轻易放弃这个孩子吗? “不,安迪。我不能,我不能连反抗都不曾反抗背弃这个孩子。”盛夏抬起头,漆黑的星眸映着点点泪光,却显得越发坚定,“安迪,我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帮帮我。” 林安迪看着盛夏,看着这个她一手带出来的女孩,拒绝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只能那样怔怔地看着盛夏,深深地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我知道了。” 终于将盛夏哄睡,林安迪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关上房门,她倚墙站在门外,头顶上洒下一豆昏黄的灯光,笼在她周身,却赶不走她心里的阴霾。 她也曾有过一个孩子,也曾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拼尽一切。 可终究,也不过是落得个孤身一人远走他乡的下场。 所以她懂,懂盛夏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心,也懂让一个母亲亲手杀死自己孩子的苦。 可这个孩子留不得。 不论苏木是否承认这个孩子,都留不得。 这是命。 …… 虽然林安迪答应帮盛夏保守秘密,但许多事却必须尽早安排。 盛夏想了想,先拨通了言待的电话。 电话接通,盛夏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倒被言待抢先。 “盛夏!”言待的声音混在游戏的背景音乐里传来,兴奋而充满朝气,“你不在,都没人陪我打游戏了!” “李源呢?” “他们几个太菜了!”言待哈哈大笑,“还是和你玩有意思。” 听着言待略有孩子气的笑声,盛夏也不由得微微一笑,“嗯,下次……有机会再和你玩。” “好啊。对了,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盛夏犹豫片刻,直言道:“上次我们约定的三个月,恐怕要提前结束了。” 提前结束? 言待怔了一怔,“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还是……因为苏木?” “不是。”盛夏忙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可能要出国一段日子。” “出国?”言待被盛夏话里的讯息惊得一怔,片刻后回神,才说:“好吧,我会通知公司尽快发步分手通稿的。” “对不起啊,眼袋儿。” “多大点儿事!”言待不在意地笑道,“本来是我求你帮忙的嘛,你这么两肋插刀,已经很够朋友了!” 说完,言待难得严肃道:“盛夏,作为朋友,如果你有难,一定要告诉我。” 盛夏垂眸,轻手附在平坦的小腹上,眼眶微微有些发红,“谢谢。” 挂断电话,言待随手放下手柄,兴致缺缺。 言待心里直觉得盛夏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她语焉不详,他也不好深究。思来想去,只能以朋友的身份,许下他的承诺。 如你有难,我必相护。 言待相信盛夏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可盛夏还是回答他一句“谢谢”。 礼貌疏离。 也注定他和她之间,隔着君子之交的距离。 …… 陆梓楠接到盛夏的电话时,正陪着陆爷爷下棋,猛地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他不由得怔了一怔,才按下接通。 “旖旖?” 话音未落,陆爷爷的目光,也瞬间从棋盘上,移至陆梓楠的耳畔。虽然没有说话,可那直白的目光,直盯得陆梓楠头皮发麻。 “爷爷,我去接个电话。” “你去哪里啊?”陆爷爷见陆梓楠开门出去,中气十足地喊,“让旖旖回家吃饭!” 陆梓楠走回自己的房间,这才不慌不忙地重新拿起手机,“旖旖?怎么了?” “哥……”盛夏犹豫一瞬,才轻声道:“我想出国。” “出国?”陆梓楠一怔,虽有些纳闷,但还是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要!我现在不方便出门,稍后把地址发你,我们面谈。” 盛夏最近绯闻缠身的事情,陆梓楠也有所耳闻,所以此时听到她的话,倒是没有多想,挂断电话,便驱车按照盛夏给的地址,来到了林安迪的家。 求助陆梓楠,是盛夏思虑良久后的结果。 此时此刻,苏木态度不明,她不能带着孩子去冒险,求他一个怜悯。 所以她只能求助哥哥,陆梓楠。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这几天来,盛夏因着害喜的缘故,一连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人也消瘦得厉害。即使林安迪每天变着法地给她炖汤滋补,可盛夏的脸色仍然苍白的吓人。 以至于陆梓楠再次见到盛夏时,不免被她的脸色惊了一跳。 “你……病了?有没有去医院检查?” 盛夏摇摇头,递给陆梓楠一杯水,这才坐在沙发上,回忆着刚才在心里组织好的语言。 “哥。” “怎么?” “我怀孕了。” 陆梓楠轻“嗯”一声,正要举杯喝水,手下一顿,忽然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怀孕了。”盛夏又重复了一遍。终于心里的话讲出来,她反倒没了方才的紧张和不安,“我想出国,然后把孩子生下来。” “是谁的?”陆梓楠打断道:“苏木吗?” 盛夏沉默片刻,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可这副模样落在陆梓楠的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个混蛋!” 眼见着陆梓楠已经气怒地站起身来,盛夏忙拦住他,“和他无关!这是我的孩子!是我一个人孩子!” 这一瞬,陆梓楠终于明白了盛夏的意思,“你要一个人承担这个孩子?旖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现在国民思想日渐开放,可单亲母亲要承受的压力和困难,却一点也不会减少。 这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弱势和单纯,许你以宽待。 相反,还会因此受到更多苛责。 尤其盛夏还身处娱乐圈这个泥潭之中,未婚先孕于她而言,简直是天大的丑闻。 念及此,陆梓楠态度坚决道:“不行!我现在去找苏木,他要是敢不认这个孩子我废了他!” “哥!我不……” “你闭嘴!”陆梓楠气道:“这件事没商量!” “哥!你别去。” 盛夏死死地抱着陆梓楠的手臂,她本虚弱,被陆梓楠不经意间的一甩,一个没站稳,便跌坐在地上。 见此,陆梓楠忙扶住盛夏,痛心道:“旖旖,你在担心什么?算苏木不认,哥可以带你去见苏爷爷,哪怕只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他苏木也不能如此负你!” “哥!”盛夏哽咽道:“当……当作是为了给我留下最后一点颜面,好吗?求你,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上苍怜悯,赐予我这个孩子,我又怎能因一己私欲,以其去要挟苏木? 更何况他不是我,他是恨我啊。 盛夏缓缓抬头,苍白的脸上早已满是泪痕,“哥,以孩子来逼迫那个人接受他厌恶的我,是何其残忍事情啊。” “那你对自己不残忍吗?” 盛夏抬眸,微红的眼眶里,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坚定无比。 “我认了。” 有那么一瞬,盛夏忽然想起母亲盛妍。 妈妈当年孤身带着她远走他乡时,是否也有过她如今的抉择? 抛弃自己的骨肉,或许可以活得潇洒。 但那样的人,又怎配为人母? 当年母亲从未抛弃过她,如今她也绝不抛弃自己的孩子。 纵使余生艰难,我愿一力承担。 …… 陆梓楠答应帮盛夏隐瞒怀孕的事情,并同林安迪一起着手操办盛夏出国生子的各项事宜。 但相较于如何瞒天过海地将盛夏送出国,陆梓楠此时却更为担忧盛夏的身体状况。 原因无他,盛夏脸色一日苍白过一日,在陆梓楠心中,仿若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时时让他不安。 可盛夏身份特殊,又不能轻易出现在医院。 如果晚上…… 陆梓楠正坐在客厅里出神,忽听楼上传来些许动静,他循声望去,恰见陆父自楼梯口缓步走出,身旁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陆梓楠忙走上前去,接过行李箱,随口问道:“您这是去哪里?” 话音刚落,陆父便没好气地瞪了陆梓楠一眼,“合着我开会时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往心里去啊?” “得了得了,多大的人了,还和孩子计较这些。”随后赶来的陆母忙笑着圆场,“你爸要去美国参加一个研讨会,大约一周的时间。” 陆梓楠一怔,忽然计上心来。此时再看到父亲的行李箱,竟然也觉得亲切,二话不说,便将陆父手里的行李全部接手过去,动作利落地拎出门外。 “你看儿子对你多好。”陆母一面帮陆父整理衣领,一面温声劝慰,“他知道你腰不好,家里的粗活重活从来不让你碰,哪怕现在也是自己跑前跑后给你置放行李,你啊!知足吧!” 陆父瞥一眼陆梓楠高瘦的背影,佯装不在意地冷哼一声,“他这是盼着我快点走呢!” 说罢,已快步走出门外,留下陆母看着这对父子的背影,哭笑不得。 此时,陆父尚且不知,他原是随口搪塞陆母的话,竟真是猜对了陆梓楠的心思。 陆梓楠一直在思索着如何带盛夏去医院做检查,虽说他每隔两天便会到林安迪家里给盛夏做一些基本检查,但到底不如医院里的设施齐全。 但父亲毕竟是这医院里的院长,他想瞒着他做些什么,简直难如登天。所以陆父此时出差,反倒给了陆梓楠一个绝好的机会。 陆梓楠的效率很快,仅翌日傍晚,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此时距离中心医院规定的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医院里诊地病人皆已离去,需要住院的病患也已经都在病房楼里安排妥当,门诊大厅里虽灯光明亮,却再无白天里人来人往的景象。 陆梓楠带着盛夏和林安迪从员工专梯,一路直达妇产科。 三人行至妇产科办公室门外,果然看到敞开门的房间里,坐着一位头发半白女人。 见她闻声回头,陆梓楠率先打招呼笑道:“安姨,我又来麻烦您了。” “你小子啊!”被陆梓楠称作“安姨”的人见是陆梓楠亲自带了两个女孩子来,还揶揄地睨了他几眼,这才不慌不忙地给盛夏做检查。 不多时,已经开好了单子交给陆梓楠,“你熟门熟路的,自己带她们去做检查吧,那边我都交代好了,是我信得过的学生。” “多谢安姨!我爸那边,您一定帮我圆过去。”陆梓楠粗粗扫过手里的几张单子,边走边笑道:“回头有空我请您吃饭!” 再次进入电梯,林安迪到底有些不放心,“刚刚给盛夏做检查的是哪位医生?” “放心吧。”陆梓楠低声解释,“那是妇产科主任安辰,我们两家也算世交,即便她认出旖旖,也不会多说的。” 说罢,陆梓楠又趁着走路的空档里小声叮嘱盛夏,“旖旖,你别紧张,是个体检,怀孕的女人都会做的,你放轻松好。” 陆梓楠先将盛夏和林安迪带至b超室门外,见盛夏状态还好,陆梓楠这才转身看向林安迪,“我不方便进去,你陪着她吧,辛苦了。” 林安迪点点头,“应该的。” 虽然陆梓楠对盛夏说他安排的只是最寻常的孕检,但实际上他几乎是给盛夏做了一整套的全身检查。 林安迪带着盛夏兜兜转转了几个小时,才算将手里罗列的检查事项全部完成。 也是多亏了陆梓楠有个当院长的爸,平时他人缘又好,否则让盛夏在下班时间来做这么多项检查,林安迪自己都不敢想象。 各项检查结果是在盛夏离开后的第二天一早,才全部送到陆梓楠手中。 一个小时后,盛夏接到了陆梓楠的电话。 “旖旖。” 时间刚刚九点,盛夏近来又嗜睡,此时接到电话还颇有些迷糊,“哥?什么事啊?” “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陆梓楠的声音,低低沉沉地,却好似隐忍着什么一般,“孩子没事。” 盛夏原本被前一句话拉回几分清明,转瞬听到第二句,心里一松,更觉困顿,“那好,我说你……”多想了。 可是话没说完,却再次听到陆梓楠压抑低沉的声音,这一次,盛夏彻底惊醒了。 “孩子没事。”陆梓楠说,“有事的人,是你。” 第78章 《盛夏星光》 文/贝晓莞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谢/绝/转/载/ “旖旖,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绝不允许你留下这个孩子。不论是保守治疗还是手术,都会给这个孩子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致畸或致残的后果都不是你能承受的……” 再次坐在陆梓楠的办公室里,耳边听着他清冷而低沉的声音,盛夏却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她不过是做一次孕检,脑袋里面怎么多出一个瘤呢? 是梦吗? 她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梦啊。 明明她只是想好好活着,只是想生下自己的孩子啊。 怎么这么难呢? 到底为什么这样难啊? 盛夏望着窗外,正是初春,树木挨过严冬,正悄悄地借着春风跃出嫩芽。 那嫩芽小小的,却满是生机盎然的模样。 是谁说,春天代表着生机和希望呢? 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只有绝望。 她为复仇而来,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欣逍遥法外。 她上了苏木,却被他视作仇敌,弃如敝履。 她以为老天怜悯,终于赐给她一个孩子相伴余生,可最终也不过只是一场梦吗? “哥……”盛夏忽然开口打断陆梓楠的话,那低哑的声音,却听得人心里难过而心疼,“如果我放弃治疗,能保住这个孩子吗?” 话落,陆梓楠脸色立变,“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在自己和孩子之间选择,我选择保住这个孩子。”盛夏微微笑着,神色清淡安静,“当是我的一点执念吧。” 她累了,真的累了。 一次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亲人离她而去,一次次好似被这世界抛弃般孤身前行。 她一直不敢停,一直坚持地向前走。 她甚至一直坚信着,前路还有一星半点的曙光。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追逐那缥缈的希望了。 与其独活余生,不如拼死一搏。 既然命是她的,宝宝也是她的,那这最后的日子要怎么活,自然要自己选择。 “我决定了。”盛夏深吸一口气,重新直视陆梓楠,“我放弃治疗,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 “如果你放弃治疗。”陆梓楠摇摇头:“一旦病情恶化,你可能根本活不到分娩。” “那这样吧。”盛夏的声音轻轻的,嘴角也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今朝有酒今朝醉,能活几日算几日吧。” 说罢盛夏缓缓站起身来,正要推门离开,却听身后陆梓楠微颤的声音,徐徐传来,“旖旖,你这是什么都不要了吗?爷爷,我,或者苏木,甚至……姑姑的仇,都不要了吗?” 盛夏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微微垂眸,眼里的泪便悉数滚下,可她还是笑着,声音清浅,“不是还有你吗?我没做完的事,哥哥替我多费心吧。我太懦弱,真的走不下去了。” “至于他,他不会在意的。”盛夏吸吸鼻子,“哥,我会按时回来复查的。今天的事情,当做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 没听到陆梓楠的声音,盛夏微微偏过脸去,再次道:“答应我吧。” 陆梓楠:“……我知道了。” …… 走出医院,盛夏驱车前行,听着音响里播放的时下最流行的孕儿歌曲,心情竟然出奇的平静。 她一路慢悠悠地开着车子,或行或停,直到过了良久,盛夏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将车子开来了荣耀传媒。 盛夏没有下车,只是将车子暂时停靠在路边,降下一半车窗,抬眸望着那矗立在不远处的高楼。 林安迪已经着手准备安排她出国的逐项事宜,相信不用多久,她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如此想来,盛夏再次看到那熟悉的高楼,心中更多的竟是怀念。 怀念她第一次在这里唱歌,比赛,在这里遇到亦师亦友的林安迪,在这里重新出发,变得不一样,被更多的人熟知,也伴随着更多的纷争。 她还在这里遇见过那个不一样的他。 不再是儿时爽朗可靠的小哥哥,也不是医院里温润如玉的医生,而是荣耀集团的继承人。 她一直为之努力攀爬,却无缘登顶的荣耀之巅,他却早已站在那里,漠视众生。 彼时她如蝼蚁。 而今,她亦如是。 算了。 盛夏默默地想。 都算了吧。 当往事如风,前尘搁浅。 如我渡劫归来还有命在,便为你在佛前燃一炷香,愿你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正出神,言待的电话却忽然打来,盛夏随手接起,清了清嗓子,才道:“怎么?” 言待一怔,自然听出盛夏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不免关心道:“你怎么了?在哭?” “没有。”盛夏抬起手,揉了揉被风吹凉的脸颊,佯装无事:“你找我什么事?” 见她不说,言待也不好追问,只“哦”了一声,“一个小时后,公司要发布咱俩分手的通稿,我问问你在哪里,提醒你快点回家躲媒体。” 话落,盛夏一面应好,一面重新启动车子,方向灯闪过几次,她的车子便再次汇入车海之中,消失不见。 而盛夏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另一辆车竟再次停靠在她刚刚离开的地方。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两张妆容精致的脸。 凌颖微微低头,随手点燃一支香烟,飞扬的眉眼望着盛夏离去的方向时,满是不屑。 “这样的人,也值得姨妈当她是根刺?” 闻言,沈欣也不生气,好似并不在意凌颖话语里的挑衅,只随手摆弄着食指上用作装饰的戒指,轻声微笑,“你可别小看了她,不止你姨夫护着她,连那个你看上眼的苏木也当她是块宝。如果不是想护着她,恐怕你永远都近不得苏木身边一米以内的范围呢。” “不过一个戏子而已。”凌颖轻吐一个烟圈,声音颇为轻蔑,“她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话虽如此说,可沈欣却没错过凌颖握在方向盘上渐渐收紧的手指。 见此沈欣凉凉地一笑,“她自是没有资格跟咱们凌大小姐比肩,但是凌颖,她盛夏是这么多年来,苏木唯一的女人呢。” 话落,凌颖忽然笑了笑,顺势收起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摸出手机来拨通一个号码,“看清楚人了吗?给我盯紧她。” 待听到对方那一声干脆利落的“是”后,凌颖将手机车前,偏脸对沈欣冷笑一声,“无妨,算苏木她又如何?他还能和一个死人谈情说吗?” 这一次,沈欣是真的笑了。 她看着几乎与自己年轻时脾性一般无二的凌颖,沈欣是真的发自内心地笑了。 “到底是我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