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款款昔如歌》 第一章 第一章生日的宴请 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我蜷缩在自己温暖的小床上,听着楼下的各种“音乐”禁不住微笑起来。 伸出枕着头的双手,与空气来了个大大的拥抱,看向时钟,刚过九时。我叹口气,习惯早起的我居然也睡了这么久,原来人真的不能学会偷懒。 手机响起,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极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我点出“谢谢”二字,礼貌地回复,指尖一点,送成功。 我叫苏姚,25岁,律师。 给我送短信的那个人,是鲁景然,我的未婚夫。 苏鲁两家是世交,又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们的婚姻门当户对。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爱鲁景然,只知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是我的兄长。 短袖t恤,牛仔裤,马尾,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打了个响指,我关上了门。 我居住的是一处普通的居民楼,楼下就有一个菜市场。父母在这个城市还算有头有脸,他们也很不能接受为什么娇生惯养的女儿出国进修回来后就坚持要自己一个人住,而且还是普通小区。我说我要自力更生,鲁景然也支持我,所以父母无奈地答应了。他们不知道,进修只是一个托词,最真实的缘由是我在国外期间,曾经遭遇过一场车祸。那场车祸带给我的最大麻烦就是,我的脑海里常常会冒出许多个画面,画面里我的父母冷冷看着我,不一言。而我却有一种拥有了不是自己的东西的错觉,这种抢走别人的东西的感觉让我很不喜欢。 走出门口,恰好街道闺蜜杨玲玲打来的电话,让我参加今天晚上的同学聚会,顺便给我过生日。 于是我很重色轻友地给鲁景然打电话,告诉他不用来接我,那边沉默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这是我和大学同学为数不多的一次聚会,杨玲玲的理由是庆祝我又老了一岁。 我们去了酒吧,昏暗不明的灯光里,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渐渐地,感觉有些头晕。 我晃了晃脑袋,打着要去卫生间的借口出去吹吹风,在拐角处看到一个背影像极了杨玲玲的女人,快地将一包东西递给与她对面闯过的男人。我睁大了眼睛,人影却忽然不见了,唉,真的醉了么,居然看到了幻象。 回到雅间,杨玲玲果然还在于几个同学拼酒,看样子喝得比我还要多。见到我进来,她一把就把我拉过去,摁在沙上,旋即就是一瓶酒灌过来:“苏姚,干杯,不醉不归!” 两个人疯笑着,几瓶酒又见了底,可是我们都很高兴。因为杨玲玲找到了新工作,我就快要结婚了,同寝室的嘉云刚刚买了房子…… “为玲玲的新工作干杯!” “为嘉云的爱巢干杯!” 我们为自己找了许多买醉的理由,吼叫声一波接着一波。期间鲁景然连续打了四次电话,我一次也没有接过,而是摁了挂机键,为了害怕被神通广大的他找到,我决定关机。 想当初高中时候,我们是多么疯狂,如今隔了这么多年,那种清晰的感觉仍在,我不想任何人打扰。 第二章 第二章我受伤了 关掉手机以后,我总算是能够肆无忌惮地玩耍了。 从酒吧出来,我们直接去了临街的ktv,我拿着话筒声嘶力竭了一番,将桌上的啤酒一口干了,坐在沙上吃爆米花。 嘉云走过来,她问我:“是不是和你的青梅竹马吵架了?” 我和嘉云还有杨玲玲都是很好的朋友,杨玲玲和我是邻居,而嘉云和我不但是中学也是大学同学,她一直称呼鲁景然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摇头。要是真的吵架就好了,可是鲁景然从来不会对我脾气,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太不正常了。 我把这些困惑告诉嘉云,她笑着说:“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鲁景然这样的好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还在犹豫什么。” 所有的人都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起来鲁景然好像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对象,可是…… “我对他没什么感觉。”我说。 嘉云白了我一眼,哼道:“只有你这种千金小姐才会把感觉挂在嘴边,这年头感觉也是可以培养的好么?要是你像我这样,还不早就紧紧抓住不让他跑了。” 嘉云家庭条件不是太好,和她老公费尽全力才买了一套房,总算有了立足之地。我想了想,觉得不对:“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玲玲也说,一定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才能不枉此生。” 嘉云摇摇头,她的表情是在说,你无药可救了。 这时候忽然喧哗起来,从门外一直往里扩散,等我们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几个吸食了毒品的疯狂男人,带着晃了眼的尖刀四处砍杀抢劫。客人们四处逃窜,这些客人当然也包括我们,谁会不怕死呢?胡乱中,玲玲紧紧抓着我的手,我也紧紧抓着她的,就像念书时参加学校的接力赛一样,凭着默契,我们赢得了最终胜利。 最初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后来我现我错了,歹徒好象知道了我的身份一样,一个阴笑着对另一个说:“哥,我们绑架了她的话,这一辈子就有花不完的钱了。” 另一个说:“好主意,苏氏企业的千金,怎么也值好几百万吧。” 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你们不要乱来。”有人把我护在身后,是玲玲。 歹徒显然没料到会生这样的情况,表情都是一滞,很快恢复到嬉皮笑脸:“不关你的事,走开。” 玲玲就这样被他们一把拉开了,此时我已经被逼退到楼梯口,再退一步就会掉下去。楼梯的另一端有扶手,歹徒为了钱,也不敢妄动。我冷笑一声,思量着自救的办法。 向玲玲看去,希望她能明白我的意思。果不其然,她柔柔弱弱地说:“你放心吧,我已经通知了鲁景然。” “什么?”我和歹徒都是一惊。 听到她叫了人,歹徒变了脸色朝他扑去,玲玲可怜兮兮地往后退着,但她的脚步又哪里比得上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 眼看她就要被抓,我一脚踢向靠后的歹徒,他吃痛一叫,惊住了前面的歹徒,那歹徒就势要来踢我。就在这哭泣、推搡、争执、拯救与被拯救中,也分不清是自己不小心还是被人算计,我脚跟一软,力不从心地向后跌去,后脑勺接连碰撞上几级扶梯,险些晕厥。腾空的瞬间,我仿佛见到了鲁景然惊慌失措的眼…… 第三章 魂魄失调 第三章魂魄失调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头还是疼得要命,嗓子也干得很,不由自主叫了一声“水”。 这一叫非同小可,因为我现自己居然不出声,而且周围也没有人能够听到。我一慌,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漂浮在空中,可是为什么病床上还有一个我? 偌大的医院,偌大的病房里,鲁景然双手紧紧捧着昏睡中的“我”的手,他低垂着头,将“我”的手放在额头,轻轻呼唤。 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我已经进不去了……那我……是死了么?伤心地一哭,连忙捂住嘴,生怕被人听到,又现自己这样做是如此的多此一举。等待中的鲁景然听不到,站在墙角那头的玲玲听不到,闻之女儿噩耗而匆匆赶来的双亲听不到,在病房外嘤嘤哭泣的同学们听不到。 床头柜上的医用器械滴滴走着,又蓦然间出尖锐的嚣响,大伙慌忙叫了医生,“我”又被推进手术室。 灯亮了,门被重重关上。 我飘在空中,定定望着手术室上的霓虹。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走着。 主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只一句话,就宣判了我的死刑。 妈妈伤心地晕厥了过去,扶住她的爸爸一脸泪花。玲玲扑进鲁景然的怀里,不停自责:“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苏姚,我不应该叫她出来,更不应该叫她去酒吧……” 我的泪夺眶而出,很快便在空气中挥成末。 植物人。 我成了植物人。 鲁景然以丈夫的身份承担起了照顾我的责任,他每天都会在处理完公事的第一时间来到医院,和我说说话,为我做按摩。有时也会和玲玲一起来。玲玲把新鲜的苹果放进榨汁机,然后端过苹果汁递给鲁景然,而鲁景然则小心地用棉花签蘸湿了,浸湿我的嘴角。 我并没有死,可是成为植物人还是让我难以接受。 当我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总是感觉很无奈。我的灵魂可以随意地去到我想去的地方,却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我的身体。有时候望着玲玲看鲁景然痴迷的眼神,我真的想成全了她。 然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除了等死或者奇迹醒来。 玲玲喜欢鲁景然,从很早我就知道。 就这样,鲁景然照顾着我,玲玲“照顾”着鲁景然,但假如不是那一次我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我的闺蜜,所谓的我的好姐妹杨玲玲,居然是这样蛇蝎的一个人。 第四章 急转直下 第四章急转直下 那是一个雨天,病房外面静悄悄的,在这样的雨夜,除了值班的护士和医生以及照顾病人的家属,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 ≦这种天气原本也适合宅在家里,谁又有闲情雅致在滂沱大雨里探望病人呢! 但是有一个人是例外。 她就是鲁景然的母亲,鲁伯母。 她刚刚从加拿大飞回来。 因为鲁景然的婚事。 我昏迷的几个月以来,除了不离不弃的鲁景然,还有一个人也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那就是杨玲玲。最初鲁景然是反对她过来的,后来她一再强调,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好姐妹,其实我想,她对鲁景然的心意或多或少鲁景然也是知道一些的吧,只是一直假装不懂。可是有些事不是假装就能掩饰过去的。这样的日子过去许多天后,他们两个人之间也开始一直很微妙的情感转换,我暗自摇头,不是因为鲁景然移情别恋,就算他是因为我再也醒不来而不得不重觅结婚对象,那个人也不会是杨玲玲。 他们之间的现实地域,天差地别。 杨玲玲是一个农家女,她从中学到大学的学费全部由亲友赞助,她底下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需要她照顾。而鲁家是本市商业上的半个龙头,怎么会允许鲁景然娶一个既无根基也无背景更不能够为鲁家增添助力的平凡女孩呢。 鲁伯母坚决反对。 先是在电话里言辞拒绝了鲁景然要跟玲玲成婚的要求,但鲁景然不知道为什么,也是很坚决地要娶杨玲玲。 然后鲁伯母就在某天突然回国了,并且是直奔我所在的病房。 准确地说是直奔鲁景然所在之地。 “妈知道小姚醒不来你很难受,但是也不至于非要因为她的交代牺牲你自己的幸福啊!” 什么?--?我的交代?我什么时候交代过事情?我一头雾水地看着鲁景然,可他根本看不到我,难道是我还有看不到的东西? “我们两家是世交,她才昏迷半年你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传出去让别人怎么想我们鲁家?” 鲁景然不说话,他是铁了心要结婚。 杨玲玲端着热茶进来,或许是紧张,她的手微微颤抖,又不得不做出优雅的样子,微笑道:“伯母,请喝茶。” 鲁伯母不看她,杨玲玲尴尬地站着,端着的杯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我重重地叹口气。 她果然入不了鲁伯母的眼。 而鲁景然为什么这么坚决要跟她结婚,我也觉得匪夷所思。如果是因为爱,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到鲁景然用热切的眼神看过她? 鲁伯母劝了很久,鲁景然还是坚持自己的决定。这一点我们极其相似,决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最后鲁伯母火了,放出狠话:“如果你一意孤行,就不要再做鲁家的人。至于她要进我们鲁家的家门,除非我死!” 杨玲玲终于还是挨不住连番受辱,哭泣着跑开了。 鲁景然这时候回头看着鲁伯母:“妈,因为只有她愿意,跟我一起照顾苏姚,一直到她醒过来。如果她不醒,杨玲玲也愿意,陪我一起照顾她一生一世。” 第五章 突然的婚礼 第五章突然的婚礼 鲁伯母突然妥协了。 三个月后,鲁景然迎娶杨玲玲为妻。杨玲玲中人之姿,家世平凡得毫无可圈可点之处,这样一个女孩突然嫁入豪门,轰动整个商界。记着蜂拥而上,除了采访杨玲玲询问鲁景然外,还有一部分追着我的父母问东问西,可他们不一言,于是关于我们三人之间的传闻越来越多。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知道鲁景然要娶杨玲玲的时候,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我自认为对鲁景然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但是因为商业利益把我们牢牢捆绑在一起,所以成长的25年我虽然不爱他,却也没有跟别的任何男人有过多的接触。 我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当做是暂时的不适应,时间是最好的药物,还有,我是真心希望杨玲玲得到幸福。 可是就在婚礼前夕,杨玲玲无意得知自己就算嫁给鲁景然,也只能是填房。因为虽然“死”去的我被鲁伯母列入鲁景然原配的时候,这场闹剧便开始了。 杨玲玲躲在暗处听完,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拳头,然后,跑向我所在的病房,从里面反锁了门。她的脸上还是那样温暖的笑意,那一刻却那样狰狞。她紧紧掐住我的脖子,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我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可是你为什么还要霸占着位置?不行,我不能让你继续活着,只有你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我才可以成为鲁景然名正言顺的妻子。苏姚,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我只是想他们把你绑架了,然后把你送的远远的,再也回不来。谁知道你会这么傻,还想救我。苏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只要你在,鲁景然就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连要跟我结婚,他的心里也想着你!” 我连挣扎都没有,那一瞬间我在想,这一次真的躲不过死亡了吧!脑海里与杨玲玲在一起的种种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怎么会这样对我? 但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脑海里的挣扎没有任何作用。我想反抗,可是一个连魂魄和身体都不在一起的植物人,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可是我不甘心啊,就这样死去么?我不放心…… “滴滴滴滴……”也许是我的脑袋里还残存了意识,床头的医用器械忽然出尖锐的呼啸…… 杨玲玲没有得逞,第二天的婚礼如期举行。 我一点都不想她嫁给鲁景然了,可是,我似乎不能反对。 从步入礼堂到神父提问,短短一段时间,安保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混乱,我无措地飘在空中,为什么都感觉不到刺眼的阳光呢? “现在请新人交换戒指。”神父说。 我看到身着婚纱的杨玲玲一脸甜蜜的样子,手套下那支曾经掐过我脖子的手,她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 “我反对!”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出一声男声,我仅仅看了一眼,伴郎伴娘已经打开了饰盒,金黄色的戒指晃得我睁不开眼睛,糟糕的是,我正感觉自己的身体如一堆粉尘一样,慢慢消失…… 第六章 异世重生 第六章异世重生 头还是疼得厉害,脑袋里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一场特别诡异的梦,梦中的杨玲玲不再是纯洁善良的表情,她睁着一双恐怖的大眼,两只手并肩举着,如图僵尸般朝我走来,那模样恐怖至极…… “啊!”我尖叫一声,狂吼起来。 有风吹过蚊帐,阵阵悦耳的铃音传过耳际,带着一股儿幽深的檀木味道。奇怪,我的房间从来不放铃铛的,哪里来的铃声?而且,这个房间的布局也跟我的不一样,居然还有桌椅花瓶字画,难道是家里重新换了佣人,而新的佣人还不熟悉我的生活习惯不知道我讨厌累赘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梳妆台和一个书柜?想想不大可能。我摇摇头,难道,是我被带回了鲁景然和杨玲玲的“新房”?这也不大可能啊,鲁家的每一处置业我都一清二楚,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一处装扮得跟古代一样。 除非是活见鬼。 等等,我一个激灵,头疼瞬间少了一半,该不是,穿越了吧? 我摸着头现它奇迹地多了一根布条,准确地说是纱布。我受伤了?顾不得环视这里的环境,我跑到梳妆台旁,果真,额头左边还有被撞破的血迹,可是我记得,杨玲玲只是掐过我的脖子,并没有推过我啊? 铺了锦布的圆桌上有个茶壶,我斟了一杯喝下,现味道还不错,又倒了一杯,叽里咕噜喝下去,整个人舒服多了,开始打量起这里的环境来。 房间布置得还挺华丽,屋内的家具都是上好木料,悠悠散着香气。墙壁上挂了几幅名人法帖,对立边并着几幅字画。从肉眼看,似乎价值连城。至于花瓶,我更是无从辨别它来自哪个朝代,像彩釉图案又类似青花瓷。瘪瘪嘴,好吧,我承认念书的时候最讨厌就是研究这些古董,以上几个说辞,还是从我那毕业于某名牌大学的考古系切自修历史拿到硕士学位的老妈说教时听来的。有趣的是这样一间看似雅致的房间里,那架棕色古琴旁,摆着偌大一面鼓,看起来极不协调。 我憋住想笑的冲动坐回床上,怎么说也该感谢主人家不是?再说虽然我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穿越了,但是对于这个身体本身还是一无所知,或许主人家能够跟我提供一些信息呢。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几乎苦等了一下午也没有一个人问津,我尝试着叫人的冲动自己轻手轻脚地去开门,一拉,靠!居然是从外面被扣上的,迫于无奈我只好继续干等。 我一面喝着茶壶里所剩不多的茶一面想,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啊,我还以为是被救了,现在看着架势似乎是被关押在这里。想到电视上那些被关在宅院形同枯槁的女子,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但是,不可能吧,因为镜子里的这张脸长得实在是…… 额…… 比苏姚我的本尊,至少漂亮了一百倍啊!在古代不是女子的美貌就是本钱么?我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一张极尽倾国倾城的脸,会受到冷落。 就在这时,门“咔哒”一声开了,接着走进来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端着盘子的小姑娘,见到我,惊喜地走过来:“啊,你醒了?” 我费力地点点头。 第七章 天涯沦落人 第七章天涯沦落人 那女孩看起来也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皮肤白皙,容貌也算出挑,要是再过个几年,也该是个美人,就是不知道怎么也在这里。 最让我震惊的,就是她居然长着一张和嘉云一样的脸庞,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在异处的境地,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了。急于要套出本尊的情况来,可是盘子里的食物实在是太诱人了,而且,好像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那女孩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盘子,笑道:“你饿了吧?快吃吧。” 说着就把盘子放到了圆桌上,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屁股就做了下来,把她吓了一跳,我只好解释道:“呵呵,没站稳……” 然后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初见的影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女孩见了,眼里流露出怜悯,是的,我确信是怜悯,这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好的感觉更加强烈,该不是,真被我猜中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食不知味了,别人穿来都是小姐公主,再不济也是个丫鬟,这是不要我活的节奏么? 我垮着脸,女孩见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事实饭菜不合你的胃口?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的啊。” 嗯,以前?是熟人了。 我按捺住心底的小激动,装作头痛的样子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头好痛。” 她心疼地看着:“你放心,等夜半时分,没有人现的时候,我再替你带些药过来。” 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要是晚上?还是偷偷摸摸?” 我居然运气这么差,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她脸色忽然变了,让我大吃一惊,但事实上我的确一无所知,更不可能告诉她我是个冒牌货,而且大半天就来了她一个人,我好歹先弄清楚自己姓谁名谁吧。 于是我继续装病:“抱歉,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眼圈红了红:“殿下真是狠心,怎么能这样对你,我听说……罢了,我就是拼死也要再替你请个太医来瞧瞧。” 殿下,太医……我努力消化着这些词语,然后瞪大了眼:“这是皇宫?” 她点点头。 我指了指自己,又指指她,可听到的答案差点没让我昏过去! “我们都是二殿下的良人。” “我是谁?你又是谁?” 她有些忧伤地看着我,才说道:“你叫白雁歌,我叫王彩慧,我们还有一个姐妹叫周倾若,入宫以前,我们都是红牌坊的歌姬和舞姬。” 天啊,那就是说,这身子的本尊以前是卖唱和献艺为生的? 我不死心地又问道:“那现在呢?”都进了皇宫了,不用再为生计愁了吧,也就没必要再唱歌跳舞了,像我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人,还五音不全,拉我出去一准丢死人。 “我们是殿下的良人,倾若则因为怀了殿下的骨肉升了侧妃。” 言语间颇有些不满,我不在意地直接忽略,道:“我头上的上怎么来的?” “殿下说你是不小心自己摔倒,撞到了柱子上。” 我眯了眼,我可不相信天底下有那么笨的人,除非是另有隐情,要不然就是本尊自己找死,据我推测,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傻姑娘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的,到头来害得我也跟你一起倒霉。 王彩慧还告诉我,我之所以被禁足,是因为冲撞了这里的人。 看她那么闪躲隐晦地提起,不用想也肯定是冲撞了衣食父母,那位我还没有见到就觉得讨厌的二殿下! 哼,我倒是想看看,他还要怎么处置我! 第八章 俊秀少年 第八章俊秀少年 王彩慧在这里停留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过。我很奇怪她是怎么可以避过关口进来看我的?电视上不都那么演么?被禁足的人不得探视,门口还有人把守。再说好歹我也是皇子的良人不是?怎么着也得有个人伺候吧!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良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好歹是皇子的女人嘛! 出国留学那两年参加过的野外生存活动倒是让我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既来之则安之,说起来我有些佩服自己探听消息的能力,要是换个出身没准我还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细作,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啊,抱歉,扯远了。 还是说说在王彩慧身上探听到的所有信息吧,比如这是一个没有古书记载的朝代,这迫使我无奈地要重新学习这里的宗教礼仪;比如当今皇上仅有两位皇子,就是大殿下和囚禁了我的二殿下;比如我们都是一群孤儿,这迫使我不得不接受无奈的现实,只能靠自己的现实;还比如,我们的那位殿下,性格暴戾,残忍堪比魔王;再比如,我们都是一次表演歌舞时被看重送进宫中…… 我翻翻白眼,什么二殿下,根本就是只会宣淫玩乐之人,只不过出身高了点而已。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找个机会溜走,反正也学过几年跆拳道,保护自我不成问题,然后再搞个一技之长,不愁活不下去,总比在这里困着,暗无天日地活着好吧! 打定主意我开始部署计划,这屋子分前后院,前院的士兵是轮番换岗,每两个时辰一次,后院据说是一条河,所以没有人看守。王彩慧每隔两日来看我一次,期间的食物都是专人每日戌时送来一次。注意,是一次,仅此一次,奶奶的,什么皇家,还这么虐待人,成心不让人活! 二殿下那个王八羔子! 我搜罗了屋子里所有可以使用的材料,总算凑了个勉强。只要找准时机,跑到后院,再翻过后院那道墙壁,就可以跳到湖里,然后…… 哼哼,游泳,本姑娘可不是盖的! 呼啦啦呼啦啦吭哧吭哧…… 这墙壁怎么那么高,害我翻了半天身子还是贴着后院这边。 咦,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王彩慧不是说,后院边上就是湖的么?怎么还有一座亭子,而且,那亭子里站着的人又是谁? 他一身华服,头用簪子绾起,双目灿若星辰,鼻梁高挺,白衣胜雪,美得如同画中仙人。 我紧拽着墙壁,费劲力气才跳下来,一阵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惊动了那男子。 出乎意料地我脸红了,懊恼地笑笑:“对不住,嘿嘿。” 他没有说话,然后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作死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看他的穿着,没准也是哪位大臣的公子,这么出色的容貌死了怪可惜的,于是我好心提醒道:“这里是皇妃的后院,被外人看见你会被杀头的,还是快走吧。”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愕然,尔后嘴角微微上翘:“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么?”我反问。 第九章 死缠烂打 第九章死缠烂打 真是好大的口气,见过不识相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出于愤慨我不由得再次审视了面前的男子,长的帅是没错,关键是看起来还很有风度,嗯,可以跟鲁景然媲美,我在心底下了结论。 但是,他那是什么眼神?都盯着人家不转眼的么?拜托,你可是古代人,含蓄都到哪里去了? 不过,被他专注看着的感觉,真是…… 太爽啦! 看来这身子本身还是美女一枚嘛,我不由洋洋自得起来。可是这么久了,还没看够么?我皱起眉,等等,他该不是? 啊!我张大了嘴! “你……你不会是……采花大盗吧?”我问道。 “采花……大盗?”他顿了顿,反问我。 啧啧啧,世界上还有这么不靠谱的采花大盗,居然…… “你胆子不小啊!居然采花采到皇宫里来了,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如果你答应我提出的条件,我就不揭你。”采吧采吧,最好是把那残暴的二殿下身边的女人一个个采光,让他孤独终老,除了王彩慧,哼! 他笑眼弯弯:“什么条件?” 虽然我承认,看到他的笑脸后我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是或许这是我唯一出宫的机会,所以我吸了口气,立马就把话说完了:“你带我出宫,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是采花大盗的事情。” 据说,那些江洋大盗啥的,都有一副好身手,看他身材也蛮魁梧,用轻功载上我应该不成问题吧。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价值些,我主动补充道:“我有一条离开这里的捷径,可以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离开质量,而且不会被人现。” “可是……” 他似乎对我持有怀疑态度,我心里一紧:“可是什么?” 他将我从头到尾再次打量一番,道:“你又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歪了歪脑袋,为了出宫,也是豁出去了:“不怕告诉你,我啊,其实就是皇妃。二殿下你知道吧?我是他的良人,可是他对我一点也不好,居然不明就里就把我软禁去了,他以为这样就能绑住我,哼!” 越想越气愤,别人穿过来都是锦衣玉食人比花娇的,只有我,穿成一个有名有份却被嫌弃的良人。那个二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现本小姐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么? “原来你是二……二殿下的良人。” 我得意地笑了笑,现他脸色有点不对,我说错什么了? “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我告诉你啊,我们已经达成协议,出卖我的话,你也活不成的。”我忍不住威胁,其实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万一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呢,那我被他咔擦了,不是也没人现? 我忽然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这还是我自找的,我算不算是作? 布料他却说:“啊……我不后悔,不过我有更好的方法。但是,你既然是皇子的良人,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为何还想出宫呢?你只要告诉我原因,我就帮你,帮你逃走。” 这么简单?我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无限光明冲我招手,也没想那么多就回答道:“因为我虽然是他的良人,可是他却不是我的良人啊!” 见他疑惑,我又道:“嗯,我的意中人该是他心中只有我一个,而我心中也只有他一个,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总之像你这样的采花大盗是不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感情的。”末了,我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第十章 邪魔二殿下 第十章邪魔二殿下 他的表情有瞬间怔愣,我被看得不自在,别过头去看一边的风景。 这一看就不得了,对面居然过来几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男子带着几个太监。那男子虽然也长得好看,但是一脸的怒气,一看就不好惹。 我下意识地往他身后躲,过了会我才想起来,他是大盗啊,被现更惨,所以不由分说拉起他,往边上的草丛里躲。 可是他似乎是被定住了一样,就是不肯走,我急了,道:“你是想送死么?没看那几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小心被扒了皮!” 他无所谓地笑笑,冲我露出一个放大的笑容:“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 我“切”了一声,心里道:“是你自己想送死的,可是我还没有活够呢!必须躲起来。” 我左看右看,啊,那边亭子后面似乎是个不错的藏身地点,可人还没有过去呢,耳根边就传来一声怒吼:“你个贱人!” 接着是一阵凌厉的风声,还有噼啪的奇怪声响。 我拍拍心口,幸亏我躲得快,不然这鞭子挥下来,我还不掉层皮啊! 话说这男的果然不是善类,在宫妃的后院就这么霸道,挥着个鞭子还一脸的狰狞,我还是先走吧。 我低着头悄悄挪动步伐,不过三步而已,视线里一双大脚,我抬起头来,咦,不是我看到的邪魔男么?这家伙什么时候走这么快,居然到我跟前了? “哎呀!我大叫一声,刚刚隔得远,只是看见一张还算清秀的脸,加上一身的华服,现在距离近了,我才看清楚他的脸! 那是一张和鲁景然极为相似的脸! 一样的眼,一样的眉,一样的唇,还有一样的鬓角! 唯一不同的是,鲁景然看我的眼睛永远是温柔的,性子是温和的。 而面前这个吗,是暴戾的! 我啧啧了两声,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他看我的眼神并不友善,似乎还带着浓烈的厌弃。我缩了一下脖子,感觉全身凉飕飕的。 “贱人,你不在屋子里静思己过,跑出来干什么?” 我朝四周看了看,确信他是在问我:“你在和我说话?” 他冷笑一声:“你装傻充愣的把戏,倒是没有起色。” 一见面就这般打击我,因为他与鲁景然相似而仅存的一点好感荡然无存,我瞪回去,也没有好口气:“不敢!” “不敢?哼,我看你是敢得很呢!” 我暗骂了句:“衣冠禽兽!” 本来只是给自己出气的,没想到那家伙耳根子那么尖,居然听见了,眉一拧,道:“你敢骂我?” 我咽了咽唾沫,他此时此刻的样子,真的是很可怕,但是覆水难收是吧,我肯定是已经把他得罪了,索性得罪到底,这么一想,倒多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感觉,头一扬:“难道不是么?对一个姑娘家大呼小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不是禽兽,又是什么?” “看你一表人才,没想到下手却这般狠辣,哪家姑娘跟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鞭子从他手中落到太监受伤,嘴角抽动:“你在诅咒爷?” 下颚被他紧紧捏住,眼中寒光闪过:“白雁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这是你欲擒故纵的新戏码?为了吸引本殿下的注意,你可真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啊!你可知,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讨厌你?” 第十一章 交锋之时 第十一章交锋之时 欲擒故纵,越讨厌?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听他这意思,貌似我还是对他死缠烂打的型? 思绪重新飘远,把穿来的前后事件回忆了个遍,我总算是琢磨出个名堂来了。 他就是掌握着本尊生杀大权的哪位呢皇子,当今的二殿下! 看他虽满口胡言,仍不失为一位美男子,英俊重自带一股王者之气,剑眉星目,俊逸非凡。我这样客观地评价起来,比起那之前所见的采花大盗,这二殿下倒是更俊俏了些。 正当这时,他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笑容:“看够了吗?”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情况?我怎么隔他如此之近,而且,好似还留下了口水…… “还不快滚回去?”他道。 我浑身一颤,竟不知道害怕他到这种程度,擦去嘴角污渍,他可是我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我一面想着,忽而又记起还有那个大盗呢,也不知他功夫如何?若是被抓住,岂不白白丢了性命?虽说古语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也有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我这样想了一通,看着自己孤单的影子,想救他也是有心无力,不由悲哀地叹了口气。 这叹息传入他耳中,又招来一句嘲讽:“贱人,在本殿下面前,还想去勾引别的男人不成?也不看看你这下作的样子!哼!” 纵然知道是蚍蜉撼大树,纵然是我一忍再忍,也不能轻易让人一次一次践踏我的尊严,尤其还在那么帅的大帅哥面前,就像是直接撕裂我一层皮。或许那白雁歌是个忍气吞声的,可不代表我苏姚也是! 他不是糟践我么?那我何必还要在意他是什么身份,总不过一条命罢了! 怒气连带了三分冲动,我就这样不经过大脑地回道:“诚如殿下所言,我白雁歌不过是贱命一条,既如此,殿下何必还要你禁锢了我,一杯毒酒或是一条白绫,直接了却了我的性命,岂不是更好?也省得殿下一见到我就烦?” 他眼光闪烁,继而又道:“你以为本殿下舍不得你么?我不过是,不想让你活得这么自在!” 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不忍,快得让人抓不到痕迹,我计上心来,走过去挽住那大盗的手腕,道:“既然殿下这么说,贱妾也不再隐瞒了。贱妾与表哥早已情投意合,却阴差阳错被送到殿下这里。如今表哥寻了来,正是要带贱妾离开这深宫大院,熟料会被殿下现,贱妾一条命死不足惜,只是求殿下饶过表哥。” 演戏要做全套,我掐住那欲要说话的大盗,伏在他肩上低声“啜泣”,余光中,二殿下的脸黑了一整块,我高兴不已,好容易止住了要手舞足蹈的冲动,忽听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笨!我一个没忍住,就说出来了:“意思就是被说在我眼里,对殿下并无男女之情,表哥虽是个盗贼,却对我百般呵护,不似二殿下你这般,只会恃强凌弱。” “贱人!我杀了你!” 第十二章 峰回路不转 第十二章峰回路不转 早就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举措,已经先他一步错开。≥那鞭子挥在地上,声彻嘹亮。我难以想象,如果一鞭子真的落到我身上,会不会留下永远都除不掉的疤痕,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他见我躲开,再次挥鞭而上,而我又怎么会让他如愿?躬身又躲开了,他一张脸色更是难看,开始冲着身后的太监威:“干什么,还不给我抓起来!” 众太监一拥而上,我左闪右躲,唯恐伤及无辜,却把自己逼到避无可避的境地,眼睁睁看着它落下来,害怕地闭上眼……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我好奇地睁开眼睛,抬头望去,原来是那个大盗,他抓住了鞭子的另一头,将我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你怎么还没走?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乘着空隙我早让他走的,没想到还在这里。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淡淡的有一丝欣喜,仿佛鲁景然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然而那个与他样貌相似的人却要对我大打出手! 一个是权势滔天的皇子,一个是名震江湖的大盗(我安上的),怎么看都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紧张地感受到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尤为怪异。 即使如此,面对一个初次相见就愿意舍弃性命保护我的人,说不感动是假的。感动之余自然想到了我们目前的处境,轻声道:“你快走吧,萍水相逢,你大不必如此。” 他还未言语,对面的人冷笑一声:“你以为他还走得了么?还是想想怎么保护你自己的命吧!” 两个人都倔强得不肯低头,我咬了咬唇,最后下定决心道:“贱妾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这位公子是无辜的,他并非是贱妾的故人,只不过是为了气殿下所打的一个幌子,只求殿下饶过他,贱妾愿意受任何责罚。” 要一个陌生人为我莫名其妙丢了性命,这种事我做不来。 “你以为,这皇宫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这里是皇宫,他,就是乱党。” 我一惊,看着他眼里冷冷的讽刺之意,终于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我自己死了没什么重要,可能还会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可何苦还要连累无辜的人?想到这里我忽然下了一个决定…… “殿下,皇子殿下,您在哪里?”一太监的声音由远及近,我朝二殿下看去,心里是一喜,如果他有要事在身的话,没准是一个机会…… “本殿下在此,不必聒噪。” 那太监走得近了,一见情况,大惊,只差甩了拂尘,脸色也是变了又变:“哎哟,这是怎么啦?这这这……殿下……”奇怪的是他先看的人不是二殿下,再回过头时,便道:“两位殿下,可否先放下利器,容奴才说句话。” 不止我,连同二殿下也向后投去怀疑的目光,将那人仔细端详,揪住太监的领口道:“你说什么?他是谁?” 太监早吓得变了脸色,还要强颜欢笑:“回二殿下,他是大殿下啊,大殿下回宫了。” 我懵了,直接装晕倒地。 这是故意的整蛊么?这颗心脏啊,快受不了了。 第十三章 错觉 第十三章错觉 太监的话刚说完呢,领子被人一松,然后是询问之声:“他当真是我皇兄?” 那太监干笑着说道:“可不是,大殿下奉命游历,一去就是十年,那时候二殿下您还小,因此不记得了。 ” 啊,原来还有这段,怪不得弟弟不认识哥哥,想来,当初这大殿下出去时,也不过几岁光景,而二殿下,顶多也就是小屁孩,没准还是个奶娃娃,想到这,我“噗嗤”一声乐了起来。 手还跟大殿下臂膀上晃着呢,二殿下一股脑将我们分开,怒道:“还不快回去!” 眼神有些邪恶,我也是退无可退了,总觉得会被秋后算账,与其如此,倒不如搏上一搏。深吸了口气,我福了身,小声地对着面前的俊秀脸庞,道:“大殿下救我。” 要回去跟着残忍暴力的二殿下,我宁肯再死一回。 他嘴角扬起灿烂笑容,亮若星辰:“你不是说,我是江洋大盗么?” 我也是迷醉在那笑容里头,跟着抽风,居然还有心情更正道:“是采花大盗。” 他低低嗤笑一声,问道:“救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啊”了一声,还没思索出回答的方式,他已经信步走到二殿下面前,对他说道:“你我兄弟多年未见,莫要为个不相干之人浪费时辰,走,陪皇兄喝酒去。” 说着要去勾二殿下的肩膀,后者就有些抵触,大殿下俊秀的眉便皱了皱,还是那太监过来圆场:“两位殿下,皇上在碧水轩设了宴,请两位殿下过去呢。” 大殿下听完,走至我身旁:“我叫杨玄淙,记住了。”在我还未回过神来之时,踏步而去。 “来人,将白良人送回寝宫,好生伺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我这才明白是要软禁我,无济于事地抗拒了一番,得到的结果是被几个嬷嬷强行拉了回去。 冷冷清清的屋子,再是华丽的摆设也没有温度。我躺在床榻上,被子蒙住头,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里不能自持。这半天实在给我太多的震撼,想想觉得够倒霉的,逃跑还被抓了个现行,估计以后要想再出去,是难上加难了。 不过我又觉得挺幸运的,要不是这样,又怎么能见到大殿下呢,瞧他那儒雅的风度,俊朗的外表,还有温柔的笑意,是多么地让人心醉啊…… 啊,呸呸呸!我连连摇头,企图打消这种痴想。不要说我的身份,就是一个宫女,他也未必看得上眼,而且,貌似我还是他弟弟的女人。也不知道这身子有没有被二殿下那啥的,不过想想也早该羊入虎口了。王彩慧不是说了么,跟我们一起的一个良人都怀孕做侧妃了,那入宫的日子也不浅了吧!哎,时不与我啊!我仰天长号一声,为自己的无力感深深感到无力。 但是,想一下总不是罪吧,还有二殿下看大殿下的眼神也不太友善,会不会这中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自古以来皇宫就是秘密最多的地方,天天待在这里好像也无事可做,八卦一下权当消磨时间了。不行,我要去找王彩慧,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第十四章 禁你个头 第十四章禁你个头 说起来好像也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王彩慧了,那该死的二殿下,竟然真的把我困在这一方寸土里,还不许人进来,我极度鄙视这种没有人权的法度,王彩慧可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啊,就这样被生生阻断了。 在我诅咒到第四十七下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开了。 我瞄了瞄,是个小宫女,还端着个盘子。切!又是送饭的吧。我拖着腮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饿死我不是更好? “良人,快用膳吧,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软糯糯的声音,我摆摆手:“行了,放在那吧,我一会再吃。” “可是……”那宫女快要哭出声来。 我不耐地问了一声:“怎么啦?”被软禁的是我,被苛待的是我,要哭也该轮到我好不啦? 小宫女忽然跪了下来:“奴婢求求良人了,求求您用膳吧,若是您还不用,奴婢就要……” “就要怎样?” “就要被拖到闭室受罚了!”小宫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我彻底怒了,这种惨无人道毫无人性的折磨方式,恐怕也只有那个该死的二殿下才能干得出来。我一撸袖子,牵起那个小宫女,道:“别怕,我这就带你讨个公道去!” 小宫女固执地不肯走,反而哭得更伤心了,我:“走啊,我带你去问问二殿下,这是什么规矩。” “本殿下在此,你有何要问。”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面前不就是那个狂傲的二殿下杨玄奕还能是谁? 当下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走过去就质问道:“殿下,贱妾是因为犯错被羁押至此,无话可说。可这宫女是无辜的,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他挑挑眉:“本殿下喜欢。” 我冷笑道:“殿下喜欢就可以草菅人命么?这些宫女和太监,在殿下眼中,就这么轻贱?”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他们本就是奴才,替本殿下尽忠,是他们的本分。” 小宫女低低埋着头,但是他身后的太监宫女脸上的表情我是看的一清二楚,看来是成功地在这些人心里掀开一点疙瘩了,在这皇权至上的国度里,也唯有如此,只要他们一点点的惺惺相惜,就能凝聚成巨大的力量。 “殿下不必担心,我不会再逃跑。” 他冷哼道:“若不是本殿下防范得当,你只怕早就已经逃之夭夭了吧。” 我别过头:“那是以前,现在不会了。” 如果我的离开必须要用别人的生命做代价,那我情愿留下。 “这么说,本殿下是不该解除你的禁足了?” “禁你个头啊!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一转眼现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我心里一滞,妈蛋,又说错话了,想改口也来不及了,算了,反正在他心里我就是个不知分寸的人,在我心里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扯平了。 他眯起眼:“白雁歌,你越来越放肆了。” 我挺起胸毫不示弱地回道:“殿下既然这么讨厌我,何不杀了我?” 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嘴角抽起弧度,背过了身:“你想死,本殿下偏不如你的愿。” 第十五章 内有玄机 第十五章内有玄机 所以我说男人是一种极其奇怪的动物,你捧着他惯着他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好脸色,反而是你对他凶巴巴的,他还赶鸭子似的粘着你。 诚如他所言,自那日之后,他竟然解了我的襟,整个青阳殿(天子赐给他的宫殿)可以随意我出入,咳咳,个别地方除外。这也就算了,毕竟是他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堂堂皇子总不能食言吧,关健还送来各种好东西,比方说布匹,饰朱钗,珍贵药材,还有各种看不明白的小玩意。这才是最让我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他向善的,想问呢,又找不到人。 无聊地在殿中走了几圈,我准备去找王彩慧,顺便了解一下那个凭空出来的大殿下。 王彩慧居住的“惠芳阁”离我这里好像也不远,走出门口我还抬头看了看我所居住的地方,雁来归。 哇哦,都是按照名字里的字来起的。 王彩慧正在绣花,看到我来明显吃了一惊,笑笑说:“你怎么来了?”接着往我身上看了看:“殿下没有为难你吧?” 我无所谓地扭头,顺带放上我带来的东西:“没有,他忽然转性了,对我好的很。你看,这些东西就是他给我的。” 王彩慧连忙推拒:“殿下赏给你的东西,我怎么能收。” 我按下她的手:“你怎么不能收?他莫名其妙就关我禁闭,这是对我的补偿。行了,咱俩谁跟谁啊,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收下吧。” 王彩慧深深看了我一眼:“雁歌,你好像有些不同了。” 当然不同,你的好姐妹白雁歌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了呢,我心里道。面上毫不在意地掩饰:“哪有。” 王彩慧说:“你以前总是会以殿下为天,你说殿下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还说只要待在他身边,一辈子就足够了。” 呃…… 原来本尊对杨玄奕是有爱意的,怪不得受委屈都受的心甘情愿。不过话说,看杨玄奕那架势,不像是个会欺负女人的人哪,怎么会对对一个对他深情如此的女人做出惩罚? 我一时好奇,就问道:“是么?那他为什么关我?对了,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什么周侧妃,怎么我都没有看到?” 不提还好,一提王彩慧就变了脸色。我越看越觉得不对,追问起来:“彩慧,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彩慧闭口不言,过片刻才道:“雁歌,其实你想不起来,反而是好事。”说完低低叹息一声。 我总觉得怪异,又说不出是哪里,料想她隐瞒了我许多事情,不过,我才不会急于一时要问个究竟,反正来日方长。 第十六章 与他有关 第十六章与他有关 我比较感兴趣的,不是杨玄奕,而是他的兄长,大皇子殿下杨玄淙。≥ “不说这个了,彩慧,对了,你知道大皇子的事情么?”我故作无意地问道。 摇摇头,王彩慧一脸惊讶:“你何故提起他来。” “没什么,就是……”我绕着丝,笑说道:“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王彩慧不相信,看了我一眼,眼神深刻:“雁歌,你怎么了,为何会提到别的男子?” 我挠挠头:“告诉你吧,我上次……” 于是我把从房间逃跑,偶遇杨玄淙,再被杨玄奕撞见的事情简单地做了概述,当然误认杨玄淙是盗贼的那段省略了过去。王彩慧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半响才张大嘴:“雁歌,你想走?” 废话!守着这么个男人,我难道还要等着被虐待死啊!不想再看到王彩慧讶异的眼神,我拽住她的袖口,道:“好了,你就别再磨磨唧唧了,赶紧告诉我吧。” 王彩慧无奈地叹口气:“我知道的也并不多,只是听说,大殿下自小便奉命外出游历,所以见他的人并不多。” “大殿下今年乃是弱冠之年,与二殿下非一母同胞。因大殿下常年不在京城,故而与二殿下也并不亲切。只是,皇上子嗣单薄,不会希望两个皇子生了嫌隙,所以……所以这些年也都各自相安无事。这一次大殿下被召回,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正值壮年,大殿下为长,按理说就是未来的储君,可是又听闻贵妃娘娘在时,颇得皇上宠爱,所以朝廷里分为几派,有说大殿下贤明的,也有歌功二殿下聪慧的,还有中立的一派……” “贵妃娘娘是谁啊?”我问道。 王彩慧已经没什么吃惊了,只是看了我一眼,手扣上我的额头:“莫不是病糊涂了吧,连这些个也不记得了。贵妃娘娘,自然也就是说二殿下的母妃了。” 杨玄奕那种整日只知道寻花问柳的人也配得上聪慧二字,我真是想笑出声来。咦,不对,王彩慧整日在我面前对杨玄奕都是极为恭敬的,今日这番话,不像是她作为一个良人该说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我得问个清楚先。 “彩慧啊,你说我们都是殿下的良人,他平日多少天到你这里来一次?” 王彩慧红了个脸透:“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我一哽,她有没有智商,这完全是两码事好么?于是我嘻嘻一笑:“我不是好奇嘛,你就看在我是一个病人的份上告诉我嘛。” 她拗不过我的软磨硬泡,最后小声道:“差不多半月一次……” 要不是我耳朵好还真的听不到,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我兀自比划了下,道:“你说我们是差不多的,那他是不是也是半个月来我这里?要是这样的话,我要怎样才能避免有身孕?” 王彩慧大吃一惊:“你在说什么?雁歌,你什么时候已经……已经和殿下圆房了?” 第十七章 周倾若此人 第十七章周倾若此人 这下轮到我吃惊了,不都说是他的良人了么?咋还没有那啥呢?也是太奇怪了。王彩慧见我闷着,一把就撸开了我的袖子,手腕上一个豆大的红色小点,我傻了,该不是传说中的守宫砂吧? 看到了它,王彩慧方才露出一抹笑容来:“还好你没事。雁歌……” 她挽着我的手,情绪忽然低落:“我知道你心里都是殿下,所以才会甘心情愿守在这里。可是雁歌,你也要知道,殿下他从来都是对你不屑一顾的。他之所以留下我们,也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罢了。” 放屁,我高兴都来不及,我刚想回,忽然又觉得这样对她有些不礼貌,便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王彩慧忽而露出欣慰表情,我也无暇过问,因为我还是对大殿下比较感兴趣一些,刚想张口,就听到别的声音传入耳膜:“白姐姐,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王彩慧脸色一变,神情骇然地看向门口,顺着她的方向我看过去,这一看就不得了了,我极度怀疑自己来到另外的空间,因为进来的人虽然锦衣华服,但是那张脸,简直就是从杨玲玲脖子上一刀一刀切下来的。 本来一个长得像鲁景然的杨玄奕已经够让我吃惊的了,再加上一个杨玲玲的翻版,难道我们几个是宿世仇敌,到哪里都能碰的上? 她身穿湖蓝色宫装,一张小脸经过修饰,虽然不见得花容月貌,倒也小巧碧玉。见到我,亲热地走上来,被王彩慧拦在前头,拉着我的手福身道:“见过周侧妃。” 噢,想起来了,之前王彩慧跟我提过的,昔日在外面的姐妹,周倾若周侧妃。 周倾若见此是愣了愣,跟着小脸淡化开来,微微笑道:“我们都是姐妹,不必如此的,两位姐姐快快请起。” 王彩慧还是没动,道:“使不得,侧妃就是侧妃,良人就是良人,哪有侧妃与良人认作姐妹的,这于理不合。” “要是旁的人也就罢了,可是我与两位姐姐自小一起长大,这情分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且王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原也不在意那些个俗套的。” “侧妃言重了,如今您是殿下亲封的侧妃,我与雁歌身份卑微,不配做侧妃的姐妹。” 我听来听去,总觉得王彩慧对她有股敌意,说话也僵硬得很,想必那周侧妃也是如此想,便将眼光向我投来,亲热地拉起我的手说道:“王姐姐莫要这样说,你我都是殿下的女人,岂不就是姐妹?白姐姐你在,真是让我好生惊喜。” 我尴尬地抽回手,杨玲玲那张脸一闪而过,伴随她阴毒的笑容,我有些不适应,道:“惊是真的,喜就莫要了吧。” 补料她一听完,就簌簌落下泪来,再次抓起我的手:“白姐姐还在怪我吗?我……我已经想办法了,可是.,…..可是殿下不肯听到姐姐你的名字……” 王彩慧将我从她是手心抽离,道:“侧妃误会了,我们是不想你动了胎气,侧妃身子如今金贵这,还是少出来吧。”说着也不管周倾若什么表情,拉着我又福了身,往内殿走去。 第十八章 殃及池鱼 第十八章殃及池鱼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王彩慧对别人货,虽然以往她也只是淡淡的,皱眉的时候居多,但是决不会对下人严苛,何况还是一个侧妃,而且,她刚刚的表情,分明就是在保护我。难道说,以前的白雁歌很柔弱,比起那周倾若还要柔弱,所以才会被被欺负成那个样子? 对于长得像杨玲玲这件事情,我已经没什么好惊奇了,反正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说我还有一点疑惑的话,那就是这具身子的主人为何吃了这么多苦还要留下来?莫不是她对那二殿下真的情根深种?想来,这也是最大缘由了。 我暗自撇撇嘴,都是什么眼光,与皇子说爱,像杨玄奕这样的人也配? 走进内殿,王彩慧摆正我的肩膀,道:“雁歌,你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跟别人走太近。”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郑重,我不得不好笑地问道:“怎么啦?难道还会有人暗害我不成?” 见她低头不语,唯一的可能就是刚刚见过的周侧妃了,于是我照例拍拍她的肩,说:“放心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举起手,正欲要誓呢,猛然耳根边传来一阵冷笑:“保护自己,就可以伤害别的人了吗?” 我还未来得及回头,脖子上已经吃痛,我睁大了眼睛,杨玄奕放大了狰狞的脸在我眼前,嘴里道:“贱人,本王已经警告过你了,你为何还不思悔改?” 喉咙好痛,像快要窒息,看着他奇怪的表情,我用尽力气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殿下,我想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殿下不如先把白良人放开,听听我们的解释。” 我知道这是王彩慧的声音,只听得耳边“咔擦”一声,接着我的脖子一松,那人的声音传来:“本王就给你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有错,你的下场便和她一样。” 我这时才看到,地上横躺了一具太监的尸体。我默默替他哀歌了一曲,也更加见识了杨玄奕的残忍。这样的人,白雁歌当初是怎么喜欢上的? “殿下容禀,白良人是巳时来找贱妾的,之后我们便一直在这宫里说话,并不曾踏出一步,更不知是因何惹怒了殿下。” 他冷哼一句:“那我且问你,倾……周侧妃是否来过?” 我和王彩慧俱是一惊,王彩慧道:“回殿下,周侧妃确有来过,不过……” “没有不过!”杨玄奕粗暴地打断,指着我说道:“若不是这个贱人一时口舌之快,倾若何至于会为此伤了神?本王好意给她一次机会,非但不知悔改,反是变本加厉,如此人物,本王岂能饶过?” “殿下倒是说说,贱妾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惹得众怒难平?贱妾不过是过来与王姐姐闲话了几句,难道也是犯错?”我冷笑着问道。 “哼!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本王不知,你不过是欲擒故纵,想要赢得本王的欢心,可本王独独宠爱倾若,你便怀恨在心,处处与她说些难听的话语,使得倾若日日忧思,若不是因为她替你求情,本王岂能饶过你?如今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对倾若多加讽刺,若不是你刻意妄为,倾若如何会来了一趟就胎像不稳了?” 我道:“笑话!她胎像不稳与我何干?我又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等等,他说什么?--?周侧妃胎像不稳,就因为来了一趟这里? 第十九章 发飙 第十九章飙了 我想我的嘴巴一定张得老大,不然也不会换来他一记轻蔑的眼神。≧ 实在是太好笑了,听过身子虚弱过于劳累把自己累病了的,没有听过走一趟就能把肚子里孩子折腾没的,这周倾若,也真是一朵奇葩。 我笑了笑,惹来他越加不快,怒道:“好个没有心肝的女人,你犯下如此过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冷哼一声,道:“殿下太抬举贱妾了,我说我没有,殿下会信么?” 杨玄奕凝视我半响,道:“你这个女人满口谎言,本王自然是不信的。” 我耸耸肩:“那不就是了。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殿下认定是贱妾所为,那贱妾也没什么可申辩的。” 他眯了眼:“那好,本王就给你一次机会,看你是如何狡辩。” 我看也不看他,便道:“贱妾一大早便来找王姐姐说话解闷,谁知道过了一会周侧妃就来了。而我与王姐姐一起闲谈,到周侧妃来时,王姐姐是与她说了几句话,但绝无肢体牵扯,左右的宫女都可作证。自始至终呢,贱妾都没有与周侧妃说过半句话,何况是害她的胎呢。” “那又如何,视若无睹,才是对倾若最大的伤害。” 我一噎,顿时明白他的维护,便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做什么都是错,什么都不做也是错。” “这倒也奇了,殿下可否告知,为何殿下仅仅凭着周侧妃的只言片语便定了我的罪,而我即使是有人证在场,殿下也是不肯信的吧。” 他闪烁其词:“倾若善良温柔,她怎会对本王撒谎!只有你……” 我打断他:“只有我最爱撒谎?只有我最恶毒?还是只有我最不得殿下的心,所以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地位也无,一丝一毫的尊严也不肯施舍给我?” “你……不可理喻!” “既然殿下这般在意,为何不将周侧妃扶正了?如此,她便既有殿下的宠爱也有了身份,殿下也犯不着再为她担心,更不需要时刻提防会不会有人处心积虑地伤害她。” 王彩慧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停下来,可我胸腔那股怒火已经冒出来,收不回去了! “殿下的女人众多,您宠爱哪一个都不为过。只是,不要因为你喜爱一个人就要你同时贬低别的女子,因为我们同样有尊严,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凌驾,而我白雁歌,更加不容许别人轻易来践踏!” 他顿了顿,仿佛没有见过这样的我,猛然地勾起唇角:“白雁歌,你似乎忘记了,当初你是如何甘心情愿不计名分地跟在本王身边。怎么,后悔了?” 我回以一笑:“以前的白雁歌自从被殿下禁锢的那一刻已经死了,今天在这里的白雁歌,不是以前的那一个,而且如殿下所言,我是真的后悔当初为何会有眼无珠地爱上殿下?不过雁歌始终也身份卑微,殿下身边也有可心之人,若是殿下愿意,还请放了雁歌,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座金丝牢笼,至少,现在的白雁歌,不喜欢!” 末了,在他欲要开口前我又道:“殿下也不必担心什么,我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甚至生生世世,我,白雁歌,也不会再爱上二殿下!” 第二十章 彩慧落泪 第二十章彩慧落泪 偌大的宫宇里,静的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 王彩慧睁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见到我,而那个始作俑者,二殿下杨玄奕,只冷冷盯着我,不一言。 我紧握住自己的拳头,虽然说得那样义愤填膺,可是此刻,在看到他平静地毫无波澜的眼睑,我竟然觉得可怕,安静的可怕,还有,一种毫无掩饰的震慑力。 良久,这种气氛终于被改变,他笑了笑,说得道:“你想离开本王?” 我咽了口唾沫:“是想离开皇宫。” “金丝雀是何意?” 我一滞,知道再也不能再触怒他,因而回道:“殿下可曾听闻金屋藏娇这一典故?” “那是自然,出自于汉武帝刘彻皇后陈阿娇。” 我道:“殿下既然知道,何必又来问我。” 他微一偏头,像是在看着什么,我顺着目光看过去,无非就是王彩慧放在桌案上的几个小盆栽,就在他还要开口的时候,忽然从宫门外匆匆跑来一个太监,口内急呼道:“殿下,侧妃娘娘不好了。” 他眉头一皱,来不及再言语便跟着那太监走了出去,临到了门口,在我嘘出一口气前,停下道:“三日后在榭水轩有个迎皇兄归来的宴会,父皇天恩,尔等皆可出席。” 跟着便如同一阵风一样走了。 “切!谁稀罕!”我嘀咕道,回头时现王彩慧惨白的脸色,我走上去,手还未触碰到她的袖口,便被她挥开了:“你走开。” 我不明白,道:“彩慧,你怎么了。” “你不是雁歌,你到底是谁?” 我摸摸脸:“我就是白雁歌啊!”只不过是穿越过来借用她躯壳的人,但是身子地区是叫做白雁歌,不过,如果这样告诉她,她会不会以为我是个怪胎呢?怎么说她都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她,更不想告诉她残忍的真相。 “你不是!”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说道:“我认识的白雁歌,她温柔善良,对谁都是宽怀以待。最重要的是,她从来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她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抠进我的肉里,道:“雁歌,你忘记了么?当初在红牌坊,你对殿下一见倾心,尔后多番打听,即使知道他是皇子,也从未改变过一丝一毫。后来,我们一起去求楼主,最后你终于得偿所愿来到皇宫,做了殿下的良人,即使他对你从来不屑一顾,你还是甘愿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这些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说过我们会永远留在宫中,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如今你为何要离开皇宫,为何?” 我疼得极了,王彩慧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继续质问道:“雁歌,你说过,愿得一人心白不相离,可是若是没有那个福分,那么远远留在他身边看着,也是最大的心愿,如今为何你会变成这样?” 我反问:“那么你呢?你又为何要留在这里?难道就是因为我们的姐妹之情?你敢说你对殿下没有一点点动心?” 第二十一章 夜宴笙歌 第二十一章夜宴笙歌 “我……”王彩慧说着,眼神闪躲,我也没想过刨根问底,便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彩慧,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想瞒着你,以前是我年纪轻不懂事,如今想来,真是好笑。” “你是说……?” 我点点头。 以为她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她反而是笑着对我说道:“雁歌,你真是这么想?真的不再喜欢二殿下?想要离开这里?” 我笑道:“怎么,你不相信啊?要不要我个誓?” 我举起手,立刻被她捂住了嘴,一脸紧张地看向四周:“谁让你赌咒的?” 我伸舌:“还不是因为怕你不相信。” 王彩慧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忽然改变了心意,而是因为你竟然瞒着我。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我一惊,居然是为了这个。又一想人多力量可能也大,便道:“唉,说起来容易,可是皇宫禁卫森严,要出去难如登天啊!” 王彩慧思索片刻,道:“我有办法。”说着在我耳边一阵耳语。 水榭轩是皇宫里最大的宴会所在,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日之后,我跟着王彩慧来到厅外,只见亭台楼阁,金碧辉煌,管弦丝乐,余音不绝。 “啊,好热闹啊!”我禁不住感叹,王彩慧笑着拉了我的手往里走,还说道:“瞧把你高兴的。” 她哪里知道我是因为有如此美食而开心呢,眼下反正还没有见到杨玄奕的身影,不如敞开胃口来吃,那个家伙,估计也会带着他的心上人来吧,哼! 我想着,莫名地开始烦躁起来,不过这种感觉只有一瞬,立刻被眼前的美食打得烟消云散。 就在我大快朵颐时,王彩慧已经开始跟几位宫妃攀谈起来,要说你也奇怪,皇宫里每一个女人都穿着一样款式的宫装,看起来可不就都差不多嘛,难怪皇上从来不会无故不早朝,多半是这些女人统统没有什么吸引力。话说,皇上如今正当壮年,可是儿子已经大了,底下的那几个呢,还是襁褓之中的孩童,等到这几个长大,大的也已经快要做祖父了吧,可见幼房出长辈是真的了。 “白良人?” 我一顿,确信这是在问我,方才抬起头来,眼睛都快要直了,眼前的男子面冠如玉,目若星辰,一身华服,竟然是大皇子杨玄淙。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语带调侃:“你不认识本王了?” “我……”刚一开口,嘴里的食物腾地掉了出来,我忙用手接了,没接住,忽然想起如此也很失淑女风范,脸上灼灼的,别过眼去,半蹲了身子,道:“鸠阳宫良人白氏见过大殿下。” 他便也抬起手来:“免礼。” 我勉强笑笑,就在起身之时,腿下一弯,险些跌倒,千钧一之际,他忙搂住我的腰,喊了一声:“小心。” 来不及言谢,我已经稳稳站好,刚想庆幸呢,却再生事端! 我想,我真是倒霉到家了! 第二十二章 眼红兄弟 第二十二章眼红兄弟 “想不到皇兄最爱觊觎别人的侧室!”这声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杨玄奕了,话说时他已经来到我们身侧,眼里冷冽一片,让我为之一颤。 大殿下也回过头去,笑意不减:“本王不过是偶遇二皇弟你的良人,问候一句罢了,瞧二弟的架势,难不成以为本王要抢你的人不成?” 杨玄奕冷笑:“是么?这皇宫从皇妃到皇子妃,多得不可胜数,怎么不见皇兄一一去打招呼?皇兄放着雎阳宫众多妃妾不管,独独偏爱我的良人,究竟是何道理?皇兄若是不肯说出个所以然来,为弟只好上禀父皇以求决断!” 大殿下眯起眼:“二皇弟是在威胁我?” “有何不可?” 我暗叫一声完了,他们不会打起来吧?到时候任何一个受伤都不会有事,受罪的只会是宫女太监,如果皇上追查起来,也不会怪罪自己的儿子,可是那样我的脑袋就要搬家了!于是鼓起勇气说道:“两位殿下稍安勿躁……” “闭嘴!” 一模一样的腔调,一模一样的表情,我张大了嘴,再闭上,得,我还是闪一边吧! “殿下……贱妾……贱妾的肚子好疼啊!” 是周倾若的声音,我很好奇那么大的肚子还来凑什么热闹,前几天还闹了那么一出,她就不担心那孩子会真的被自己折腾掉?然而我的这种思想丝毫没有传染到任何人,比方杨玄奕,闻言就一脸紧张地看着周倾若说道:“怎么回事?” 周倾若苍白着脸,汗珠从面庞滚滚落下,声音一声低过一声:“贱妾……也不知道……忽然就疼起来了。” 大殿下道:“既然是二皇弟的骨肉,还是小心关怀为上。本王倒是也知道有几位不错的太医……” 杨玄奕不由他说完,已经一把抱起周倾若道:“皇兄的好意,为弟承受不起。” 低头的瞬间又变换了声调,温柔得就要掐出水来:“倾若,你忍着点,本王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周倾若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只是费力地点点头。我看着忽然有些心动,他的表情那样温柔,像极了鲁景然看我的样子,只是物是人非,我与鲁景然,或许,再也不能相聚了。就算相聚,他身边也已经有了杨玲玲,我的位置,早就不在了。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我抬头一看,是在问我?果真见到杨玄奕停下的脚步,正一脸菜色地看着我。鬼使神差地,我居然没有反驳他,反而是答了一句:“来了。” 说罢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要死了,这声音怎么那么娇滴滴的,都不像我自己了! “白良人不是想离开么?本王有办法让白良人离开这是非之地。”耳边突兀地传来大殿下的声音,我脚一顿,道:“贱妾愚笨,并不知道大殿下在说什么,还请大殿下见谅!” 说着我迈开了脚步,又听他道:“漪澜坊,白良人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漪澜坊找本王,本王一定鼎力相助。” 我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走,仿佛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第二十三章 金丝雀 第二十三章金丝雀 对于大殿下的建议,我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其实暗地里尤为关心,我知道我不爱杨玄奕,至少现在不爱,他也不爱我,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既然两者都不是,那么我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虽然这是真正的白雁歌的意愿,但是,只要让我逃出这个牢笼,我保证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不会比她留在这里的差,所以其实她还是赚了的。 本着这样的思想,我开始考虑如何脱离这里,一入宫门深似海啊,进来不容易,出去又何尝容易? 关键我还要带着王彩慧一起走,这才是最有难度的,同一天二殿下的两个良人同时消失,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受连累,所以我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要不要寻求大殿下的帮助呢,看他样子好像还蛮热心的,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加剧他们兄弟的矛盾?本来就没什么深厚的感情,要是再来这么一出,会不会针尖对麦芒地大打出手? 好吧,就算我自作多情高估了自己,但是那种时候已经不是一个妾那么简单了,男人这种可怕的动物吧,一旦扯上人格跟尊严,是很容易六亲不认的。 哎,真是烦恼啊! 就在我凝神遐想之际,外面乌拉拉来了一堆人,领头一个太监,后面清一色宫女,全都托着托盘,一色龙排成长队,往我这边来。我好奇地往后看,这是给谁的东西大盘小盘的?还没看明白呢,那太监便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殿下有赏,特赐白良人东珠十颗,锦缎十匹,燕窝一箱,翡翠一盒,玛瑙一盒,珠花一箱,玉扳指两套,钗环两箱,常服十套……” 我听得晕乎乎的,忍不住咋舌,皇子就是有钱,顺便给个赏赐就能这么多,怪不得那些有品级的妃嫔都一头一身的饰物,想来要是不戴出来显摆显摆,也显示不出身份来吧。 “白良人,接旨吧。”那太监微低着头,朝我笑着说道。 “啊?这些,是给我的?” 太监又笑了,一张脸皱纹更深,好像还有脂粉一样的东西往下掉,我不忍直视,侧过头,还是听见他说道:“瞧良人说的,这鳏寡楼住着几位白良人呢,可不就是您一位贵人么?良人还是接旨吧,奴才还要回去向二殿下复命呢!” “你等会。”我皱起眉:“你说这叫什么名儿?” 太监不明所以:“鳏寡楼啊!” “鳏寡孤独的鳏寡楼?”我喃喃了几句,哪有起这个名字的,太监因问道:“良人,还有什么吩咐?” 我望了望后头一大堆的东西,心想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于是问道:“你确定这全都是二殿下赐给我的?你没送错地方?” 太监笑呵呵的,恨不能贴上脸皮:“哎哟良人,奴才们怎么敢擅传旨意呢,这些都是二殿下吩咐的。” “那好吧。”我站起来接过那块黄布,道:“我也不为难你们,不过我想知道,二殿下为何会突然赐东西给我。” 太监道:“良人,您这是折煞奴才了,这还能说明什么?不就是殿下对您的恩宠么?” 恩宠?嗯哼,怪不得一进来就谄媚得很,原来是以为我得宠了啊!可是,为嘛我一点也不觉得是好事呢? 第二十四章 挖了个坑 第二十四章挖了个坑 “良人……良人?” “啊?”我猛然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呆愣站着,那太监也还望着我客气地笑,想起以往看宫斗剧,这种时候女主都会说些什么的,目前貌似我也是女主,于是也客气滴说道:“有劳公公。” “良人您太客气了,能够服侍良人,是奴才的福分。日后啊,还望良人能够多多提拔。” 嗯哼,就是赏赐一回东西而已,这太监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笑着道;“公公言重了,我不过是殿下诸多良人里的一个罢了。” 太监道:“良人这话可就说岔了,要说殿下的良人的确很多,但是,能够像良人您这样,一次性得这么多赏赐的,还是头一回。这还不能说明,良人您在殿下心里的分量,比起那些个,要重得多。” 说罢努努嘴,我本来是在跟他客套的,可乍然听了这话,不免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于是我从那赏赐里顺势抓起一大把不金穗子,塞进太监手里,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这些就当请公公喝茶吧。” 太监的脸笑开了花,躬身接了过去,道:“谢良人,那奴才们就先告退了,噢,殿下还说了,怕伺候良人的不周到,这些宫女和太监也留给良人使唤。” 我瞥了一眼,哈,好家伙,竟然这么多,前前后后十来个,是来伺候我还是来监视我?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姑且看一看,杨玄奕要干嘛? 不过话说回来,那太监说,我是第一个的他赏赐最多的良人,也就是说,他开始对我……呃……有感情肯定是假的,应该是感兴趣了,啊,我为何不将计就计,来个反策他? 先虚以委蛇,让他打消疑惑,再慢慢消了戒心,等到那个时候,我再一纸文书,哄骗他首肯,白纸黑字的,谅他也不能抵赖,我也可以和王彩慧心安理得地离开皇宫,岂不妙哉?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好了,兼职是天衣无缝啊!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宫女面前提到他,倾诉着我的思念云云,我相信一定有眼线告诉他,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我第五次向那些宫女提及我对二殿下的“思念”之时,又有太监领着一堆礼物送过来,还带了句话,说二殿下因为周侧妃有孕又体弱,一时走不开,等得空就要来看我。 我“娇羞”地低下头,来吧来吧,你不来的话,我挖好的坑,又怎么让你跳下去呢? 几日之后,我正百无聊赖地看花,一宫女匆匆跑来说道:“良人,二殿下身边的夏公公替殿下传话来了。” 说着那太监已经等在一侧,道:“奴才见过良人,良人快些准备着吧,殿下今晚要过来鳏寡楼,叫奴才先过来通知良人一声。”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有几个宫女是之前就伺候的,听了这话无不欣喜若狂,我就纳闷了,怎么比我还要高兴,其中一个叫彩云的说道:“良人,您忘记了吗?之前您就心仪殿下,还……还想着能够早日替殿下诞下少爷或小姐,若不是周侧妃,恐怕如今身怀六甲的就是良人您了。” “你等会”,我来了兴致:“彩云,你也知道我现在还未痊愈,过去的事情,也想不起来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彩云担心人听到,附在我耳边说道:“……” 第二十五章 把自己埋了 第二十五章把自己埋了 原来我才是最早与二殿下相识的人,因为那一场宴会,我便对二殿下魂牵梦萦,发誓非君不嫁,后来得知他的身份,试想一个风尘之人,哪里有资格做皇子妃,所以我便“自甘堕落”,即使只能做个宫女,也要待在二殿下身边,楼里的妈妈见我去意已决,多年感情,她不忍我一个人在宫中孤立无援,便安排了周倾若与我同来,至于王彩慧,则是因为与我一直情同姐妹执意要陪我入宫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二殿下竟然对周倾若一见倾心,王彩慧不忍我伤心,撮合了几次,每次二殿下召见我时,周倾若都会出现,故而我一滞没有被宠幸,时日久了,我逐渐被淡忘。 居然还有这么一段,想到周倾若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觉得一阵恶寒,平常她一定也在杨玄奕面前说了我不少的话,不然杨玄奕也不可能对我这么厌恶。不过本小姐没什么心思跟你斗,就随了你的意吧。 我可是等着鱼儿上钩呢! 自古以来女儿悦己者容,既然二殿下重新对我有了“兴趣”,我也不能不解风情不是?当然首要的是每日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好这具皮囊底子够好,加上我自己的搭配,等到梳妆打扮完毕,连彩云也看呆了,直呼道:“原来良人您这么美!” 我嘚瑟地笑了笑,道:“比之周侧妃如何?” 彩云扁了一下嘴,对着我小声说道;“周侧妃不及您十分之一呢!” 我嘿嘿地奸笑了两声,想到美好的蓝图就忍不住乐,仿佛已经看到漫天的银子如同雪花一样飘洒下来。 彩云也年轻,模样可爱极了,我道:“你的名字和彩慧姐姐有些相冲,以后还是叫悦云吧!” 喜悦之意。 一桌好菜,一对酒杯,轻纱漫舞,还有我这个美人,我就不信我办不成! 是夜,二殿下终于来了,数日未见,那家伙依然嚣张,也是,人家是皇子嘛,何况我现在还在屋檐下,便做了万福,娇滴滴道:“贱妾恭迎殿下。” 呃……好酸啊,可是还是的继续不是? 他看了我半响,道:“说吧,是有何事有求于本王?” 咦,居然被看穿,有这么明显吗?但我决定死不认账,反正你也没有证据。这样想着,我便道:“以前是贱妾不懂事,惹恼了殿下,如今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殿下大人大量,不会跟小女子一般计较的。” “哼!”他甩头就是一大杯酒灌下去,道:“最好是如此,否则本王要你好看!” “是是是!”弓着身子又斟满酒,我说道:“贱妾心里都是殿下的好,只盼着殿下,能够多来几次鳏寡楼。” “嗯哼”他再次仰起脖子,一口喝干,道:“你也坐下。” 我顺势在他旁边坐下来,一面布菜一面看着他喝酒的架势,心底里乐翻了天,喝吧喝吧,只要你醉倒,一切就都好办了。 “你也陪本王喝一杯。”他说着真倒了一杯酒,我愕然看着,好吧,为了计划,我也是豁出去了,再说我的酒量可不是盖的,于是也豪气地干了一杯,跟着又吃了些菜。 但是好奇怪啊,为何他没事,我的头却越来越晕?意识模糊的瞬间,我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双手托起我的身子,奔到床榻上,然后…… 等我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全身刺痛,我强撑着坐起来,口渴地要下床倒些水喝,移动了几步,猛然发现床单上的血迹,我脑子轰地一声,糟了,本来挖好的坑,居然把自己埋了! 第二十六章 恨得牙痒痒 第二十六章恨得牙痒痒 想我苏姚活到二十五岁,身娇肉贵地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从来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亲密举动,并不是保守,而是我觉得最美好的时候一定是新婚当夜,我应该给我的另一半一个完整。 没想到才穿来两个月不到,我的清白就被剥夺了! 还有没有天理! 我现在,是将杨玄奕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身体里还犯着疼痛,悦云已经端着盆进来了,见我醒来,欢喜地小跑过来,道:“良人,您醒了。” 我揉着酸疼的胳膊,道:“什么时辰了?” 悦云道:“已经巳时三刻了。” 我眼一睁,坏了!霍地蹦起来,没料没站稳,又跌坐回床榻上,悦云忙道:“良人,您不用着急,殿下吩咐过,许您不去给诸位娘娘请安。” 说着捂着嘴儿笑起来。 我睁大眼:“你什么意思?” 悦云道:“良人您不知道么?凡是侍寝的皇子妃,侧妃并诸位娘娘,有登记在册的,侍寝次日均可不用请安。” 呃…… 我惊呆了,一把揪住悦云的领口道:“你再说一次!” 悦云看着我忽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凡是……” “够了!”我打断她,威胁道:“不许再提起此事,尤其是在彩慧面前,听到没有!” 我想一定是我的声音太振聋发聩,所以悦云吓呆了,小脸可怜兮兮地,止不住要嚎起来…… “好端端的,干什么跟个宫女置气?莫不是因为本王昨夜没有留下来陪你?” 这该死的杀千刀的声音,化成灰我都知道,瞧这温柔的眼神,都快把人融化了,我的妈,好恶心! 等等,他说什么来着,没有留下来陪我?难不成是先把我吃干抹净还不满足,又去找别的女人聊以安慰? “真是如此,爱妃,你何事变得这般有趣,哈哈哈哈哈哈!” 爱……爱妃? 条件反射地,我指向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呢?”他将四周一望,道:“这里除了你我二人,就只剩下宫女太监了,难道爱妃以为,本王会有闲情雅致,跟几个小宫女太监闲谈?” 他忽然揽过我的肩,道:“本王其实也想留下来陪你,可是倾若那边……” “又是她!既然殿下那么喜欢她,何必在这里,都去陪她好了!”我气呼呼地说道,一点都没发觉自己的话语酸溜溜的,说完还一把推开了他,反而把自己弄了个疼得龇牙咧嘴,是谁说男女之情是世上最美的东西,我******是真的疼啊!杨玄奕这个败类,人渣,都不懂怜香惜玉的吗? 他先是一愣,继而勾起唇角,站起来道:“嗯,还是爱妃懂本王的心,本王这就过去。” “你!”可恶的男人,就这么把我丢下了,他当我是什么?一个暖床的工具么?这种花心的男人,本姑娘还不爱搭理呢,哼! 我故意偏过头去,等到转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人影,我真是恨得牙痒痒,还不能把他怎么着! “啊!啊……”我失控地大喊大叫起来。 “侧妃娘娘,您有何吩咐?”有小宫女问道。 我眨巴着眼睛说道:“你叫谁侧妃?” 第二十七章 我不是自愿的 第二十七章我不是自愿的 小宫女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就是……侧妃娘娘您啊!刚刚殿下走之前吩咐的……说是……您一夜劳累,因此破格升了您……的位份,从良人直接升到了……升到了侧妃。” 小宫女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地看着我,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似乎把我当成了豺狼虎豹,碍于还没弄明白事情的全部,我尽力吧自己的声音调到最平稳,将想要撕碎了杨玄奕还有与他一起为虎作伥的一干人等一起歼灭的念头狠狠压了下去,“微笑”道:“那个……呃……你也知道,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侧妃是个什么位份?” 小宫女还是惊惧地看着我,我连忙举起手,发誓道:“我保证,我就是问问,决不会惩罚你的。” 她定了定心神,道:“侧妃是在鸠阳宫里,除皇子妃外,最有权力的女子,侧妃以下还设有侍妃、贵人、淳人和良人。” 我掰着手指数了数,连升四级,这杨玄奕搞什么鬼?该不是撞到头了吧?就算侍个寝也不至于这样的吧,反正名分上我不早就是他的人了?嗯嗯,虽然他还不知道我是被掉了包的人。 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好心,遂问道:“那就鸠阳宫里,还有几位侧妃?” “就只有娘娘您和周侧妃了。” “周倾若?”我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是的。” 果然……我闭上眼,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再给我带些吃的来,我要吃酱香肘子糖醋鱼宫保鸡丁红烧干鹅,两个时令小菜,还有一些点心,对了,听说新来的雪芽不错,也给我泡一壶来。” “干嘛还杵在那,快去啊,我这前胸贴后背的都快饿死了。” 在我的一再催促下,小宫女终于有了反应:“奴婢,奴婢是想告诉侧妃娘娘,王良人求见,都等了一个时辰了。” “你怎么不早说!!”我掀了被子,急腾腾就要起来,刚到床榻边上,王彩慧人未到声先至:“不劳侧妃娘娘挂心,贱妾自己来了。” “彩慧,你来了,嘿嘿!”我堆起笑:“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所以才……” “侧妃娘娘说得哪里话,您如今是高不可攀的侧妃,贱妾一介良人,哪有资格与您一争高下。”说完特意福身道:“噢,贱妾身份低微,忘记给娘娘行大礼了,惠新苑良人王彩慧,见过侧妃娘娘。” “彩慧你不要这样子……”我急了,说话酸溜溜的,眼神分明是要恨死我,也不听我先解释。 “你们都下去吧。”撵走了宫女们,我道:“我不是自愿的。” 她冷笑道:“难不成是宫女把你抬上去的,可是我这里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是你亲自邀请殿下的,也就是之后,便传来你侍寝的消息,今个早上,殿下亲封你为侧妃,难道有假。” 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摇摇晃晃地来到她身边,将我之前的计划一一告知,最后道:“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唉,事到如今,怪不了别人,都是我作茧自缚。可是彩慧,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握住她的手,说道。 第二十八章 飞高跌重 第二十八章飞高跌重 “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听完我的解释,王彩慧语气有所松动,我赌咒发誓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要是有半句虚言,定叫我……” 她忙捂住我的嘴,道:“我信你就是了,何苦要发这样的毒誓。” 我暗自吐舌,古人可真是迷信啊,如果发誓真的有用,那世界上怎么还会有两面三刀无恶不作的人呢?不过见她那么为我紧张的样子,说不感动是假的,也不知道这身子的主人当初做了什么好事,居然留给我这样一个好姐妹。想到这里,我吸了吸鼻子。 “你说要我帮你,我要如何做?” “突然出现这样的意外,是我没有想到的。”我说道:“如今看来,之前的计划是行不通的了,所以我们必须改变作战计划……” “不行!”听完我的陈述,她霍地站起来,一脸怒容道:“你已经失败一次,难道还要再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说:“再说也不是真的,就是做做样子,只要让他以为我真的爱上他,再等他毫无防备之时离开,这样不是更好?所谓登高跌重,就是说一个人高高在上,之后忽然从最高点摔下来,不是更好?而且,如果不亲眼看到他痛苦的样子,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说着又生气起来,一想到自己守身如玉这么多年,居然就这样被破了身子,还是给一个压根没有感情的种马我就浑身不是滋味。 没错,那么多女人贴上来,不是种马又是什么?--? 送走了王彩慧,我蹲坐在毯子上吃水果,悦云进来笑道:“侧妃快准备一下吧。” 这个表情就是最好的说明,我随口问道:“是不是那个种马来了?” “种……马?”悦云诧异地瞪大了双眼,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便道:“是殿下来了么?” 该死的,早上不是才来过么? 这样也好,省得我再派人去请。 将脸颊捏出一个弧度,想想不对,干脆背过身子,欲拒还迎哪! 温热的手搭上我的肩,热气呵过我耳廓,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我扭过身子,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他扭过我的脸,再问一次,我再次扭转身子,眼睛故作无意地看了看他,于是他转而问悦云:“本王离开后,是何人来过?” “回殿下,惠新苑的王良人来过。” “王良人?”他想想道:“她一直是你的好姐妹,你们怎么也有吵架?” 我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故意抽抽搭搭地说道:“殿下还说呢,若不是殿下言而无信,贱妾何至于被王姐姐责备……呜呜呜……” 一边擦拭泪水一边用眼睛瞟他,果然他拧起眉头,道:“爱妃何出此言?” “殿下还好意思说……” “贱妾与王姐姐还有周侧妃一同入宫,若不是王姐姐照顾,又何来贱妾的今天,可是如今不止周侧妃升了位份,连贱妾也是个侧妃了,唯独王姐姐……殿下要贱妾有何颜面去见王姐姐呢?” 他笑起来,凝视着我道:“这么说你是在怪本王?” “贱妾不敢,按理说贱妾不该僭越这些,可是昨晚在……” 说着,我的脸忽然红起来,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他温情的眸子,还有绵绵的情话…… 第二十九章 欲擒故纵 第二十九章欲擒故纵 “怎么不说了?”感觉到他搭过来的手,我拒绝不了,只能狠狠瞪他一眼,道:“我……” 手刮过我的鼻梁,带着近乎宠溺的微笑:“原来爱妃是要替王良人争一个位份啊!”说着蹙起眉头:“那可怎么办呢,王良人也没有侍寝过,难道爱妃这么大度……”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不是不是……” 猛然意识到又被他摆了一道,我恼怒极了,正欲发作,就听他道:“那就升为侍妃吧,总不能越过了爱妃去,是不是?” 我一喜,没想到这么顺利,而且位份仅次我之下,这样的话,以后有什么大型的活动,彩慧也有资格与我同去了,互相照应嘛! 于是,喜滋滋的我没有经过大脑思索就做出了一个让我自己也发杵的举动,凑近他的脸“吧唧”了一口,欢呼道:“谢谢你,你真好!” 不止是他愣住,就连伺候的悦云,也是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我脸一红,赶紧寻了个理由说道:“啊,那个,我去找王姐姐了,殿下请便。” “啊!”还没站起来,整个人已经被他捞过去,圈在胸膛里,这么近的距离,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我想躲,他的手却箍住我的头,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姿势笑看着我,道:“本王满足了爱妃的心愿,爱妃怎么就要走了呢?” “我……我……”吞吞吐吐还是一个字,实在是这样的距离,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超出我的预期,而且,以前鲁景然拥抱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感觉啊!鲁景然是儒雅的,在他身边我觉得安心,可是眼前的男人,我有一种熟悉的陌生,还有,扑通扑通的是什么声音? “殿下……这样不太好……”我红着脸说道。 “哦?”他挑挑眉,说道:“本王抱自己的妃子,怎么不好?” “青天白日的……真的……真的……不太好……” 我说道,摆明了一副登徒浪子的样子,我呸呸!要不是为了讨好你,我才不会这么做,居然还要牺牲色相!还不止,守身如玉了二十五年,也被这家伙夺了去! 我对王彩慧说我要使出欲擒故纵的计策,可是怎么觉得那么失败呢,好像亏大发了! 但是现在骑虎难下,算了,咬着牙坚持,又不是一辈子!等到出了皇宫,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自由自在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我这般安慰自己! 也不知道那老皇帝怎么想的,还不册立太子,通常立长,看他跟大殿下杨玄淙关系也不是很好,要是大殿下继位了没准还会把他嘎嘣了,到时候我们再趁乱逃走,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到那时候,我看他还拽什么拽! 哈哈哈哈…… 我欢喜得就要跳起来了,猛然耳边传来声音:“爱妃因何事如此高兴,不如也说出来,本王一同高兴高兴。” “没有,没有,贱妾是因为殿下来了,所以……” “是吗?本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呢!” “呵呵。”我干笑两声,依然不能阻止他贴过来的脸,还有细密胡茬刺得我脸上痒痒的。 “别这样,殿下……”我小声说道。他的唇开始贴上来,无视我的抗拒,直接亲到了脸颊上,我左闪右躲,最后终于不能忍受他的手停靠在我的敏感地带而咆哮起来:“嘿,你摸哪里呢!” 第二十九章 她来了 万籁俱寂的夜里,我睁着眼看头顶的幕幔,微弱的灯光映衬下透着婆娑姿态。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数着绵羊,怎么就是睡不着呢?按理说被这么折腾了一个时辰,应该是累得倒头就睡的好吧。 我嘀咕了一阵,暗自翻了个身,正好对上杨玄奕的侧脸。抛开对他的成见,我蓦然发觉,这男人还是挺帅的呵!如果不那么骄傲自负自以为是,如果不那么不懂怜香惜玉,如果不那么蛮横毫无章法,那他基本还算是,优质男一枚。 “殿下……,殿下……”正这么胡思乱想着,空旷的殿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我摇了摇头,那声音由远及近,这才确定不是错觉。蹑手蹑脚地跃下床来,****的双足踩在一寸长的地毯上,也不觉得冷,看来做宠妃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能够满足人在物质上的虚荣心。 然而话说回来,已经亥时过了,还这么来打扰,多少让人有些不悦。要不是听出是杨玄奕的贴身太监,我才懒得搭理呢!虽然目前我的确是无事可做,也不代表要与他人方便,再者,没准是周侧妃又来捣乱呢! 哎哟喂,也不知道是走了多少步,才打开了内室的门。以前总觉得我这个备受冷落的人憋屈,连居住的宫殿也比别人小了不知多少倍,现在数来,这鳏寡楼作为一座独立的庭院,雁来归作为其中一角,也并不是很小了。至少从内室到外面的大殿,尚需数步才能抵达。 “殿下已然歇息,若无要紧事便退下吧。”我无精打采地说。 “侧妃且慢!” “那你等着,我这就去请殿下。”我一面说着一面往里走,都声明杨玄奕睡了,还要叫住我,肯定就是要紧事了。 “侧妃……”刚迈出两步,再次听到那太监的呼喊,我只得回过头去,却看到他有些许尴尬地说道:“劳烦侧妃禀告殿下,若辉阁……” 我眼前一亮,还真是周倾若啊!终于明白那太监为何是如斯表情了,想是以为我会吃醋。可惜本小姐的心压根不在杨玄奕身上,于是我笑笑道:“既然是周侧妃有事,就更不能不禀明殿下了,等着吧。” “侧妃等等……” “又怎么了?”我有些不赖烦了。 太监继续点头哈腰,赔着笑道:“周侧妃娘娘,就在大殿之外等着呢!” “哦----”我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正想动时,杨玄奕已如风般走来,喝道:“混账!倾若是有身子的人,还不请进来!” 我心里突突跳了两下,发现太监已经往外跑,而杨玄奕就直接坐下了。我想遁走,可大殿这般空旷,可能我还没走到内室门口,就已经被发现了。再者这雁来归是我的地方,在宣示着我的主权的同时也给了我“主人”一词的界定。没有客人来躲着不见的理由。因此虽然心里头老大不乐意去掺和别人的事,对周倾若更是没有一点好感,却还是只能默默地站到杨玄奕身旁。 不多时,太监就带着周倾若进来了,本来就没有睡意的我对她的到来很是好奇,便也盯着她看。再怎么说,欣赏美人,也是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情。 今天的周倾若穿了一身浅粉的衣衫,配着长长的鹅蛋脸,越发显得纤瘦,圆滚滚的肚子更加彰显她瘦弱的身形。她一进来,水汪汪的眼就从未离开杨玄奕,脚印婉转地说道:“倾若见过殿下,殿下,你要救我……” 第三十章 唇枪舌战 我心念一动,忙几步上前就去扶她,笑着道:“哟,这天寒地冻的,姐姐怎么亲自来了,殿下也真是的还让姐姐跪着。”说罢稍稍用了点力。 周倾若是僵直了手,听了我的话顿了顿,我继续说道:“就算是顶要紧的事,又哪里能要紧过姐姐为殿下绵延子嗣的?若是因此让殿下的骨肉受累,姐姐岂不是得不偿失?”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若还要杨玄奕亲自扶她,就是借题发挥了。周倾若当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便戚戚地垂下头,缓缓站起道:“妹妹说的是,姐姐竟远不及妹妹思虑周祥。” 我心里暗暗惊了一下,在杨玄奕面前用自称,这分量当真不同。只一句话就把风向扭转了不说,还将我一军。思虑周祥,不就是变相地讽刺我有心计?我不由得看过去,她还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以往不怎么在意是因为还不够了解,而今我要离开这巨大的牢笼,或许可以利用她与杨玄奕的这层亲密,那就不得不多加了解了。一开始还以为她只是个弱不禁风又对杨玄奕爱得深切的人,所以才会被高看几分,却原来并非完全如此,可我跟她的交集显然太少,手上掌握的资料不多,看来还是得去问问彩慧。 “妹妹不足的地方还多着呢,以后还要向姐姐讨教,姐姐可要不吝赐教才是。”我软软地把话踢回去,心计嘛,谁都有,就看肯不肯用,更要看要用在谁的身上。 “你适才说救你,可是肚子里的孩儿有何不好?”杨玄奕似乎十分不愿听到我们的唇枪舌战,对着周倾若说道,那语气软的可以让人融化掉。 周倾若似乎要哭出来,不知是不是我看错,竟看到她眼中弥漫了一层忧伤。只见她低着头,说道:“孩子尚好,殿下不必担心,只是……” 我伸长了耳朵,这转折语后面的话往往才是最精彩的,也是最重点的。 “只是什么?” “只是……”周倾若哀怨地看了杨玄奕一眼,跟着转移到我身上,欲言又止。 “殿下,您素来喜欢王姐姐调制的香料,眼下婢妾这也只剩些许了,不如现在婢妾再过去要一点?”切,不肯当着我的面说,我还不乐意听呢! 杨玄奕对我的表现很是满意,略略点头就首肯了。我笑道:“外面天气凉,姐姐定然要在这里多坐一会,直到把身子烤暖。姐姐这瑟瑟发抖的样子,别说是殿下,就是妹妹见了,也好心疼呢!”说着回头对杨玄奕道:“不如殿下就移驾到姐姐的若辉阁吧,也省得姐姐东奔西跑,身子受累。” 说着也不管留下的二人是什么表情,直接从长大了嘴的太监身边走过,还大声地喊道:“悦云,掌灯!” 要是这家伙能够在我回来之前离开,那我还真是求之不得呢。每次只要他留宿,我就铁定会失眠到深夜!不是因为他身份尊贵,实在是从小到大习惯了一个人睡,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抢枕头,实在太不能适应了! “你先去,等本王与倾若说完话,顺道也去惠芳阁看看。” 我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第三十一章 白眼狼 第三十一章白眼狼 我居住的鳏寡楼还有王彩慧居住的惠芳阁,还有周倾若居住的若辉阁,都是鸠阳宫里各自一处独立的院落。像这样的院落还有很多,都是给杨玄奕的女人居住的。为了方便妃子们侍寝,这些院落分布在鸠阳宫主殿的四周,相隔也并不是多远。说起来若辉阁是距离主殿最近的地方,而我的鳏寡楼,则是相对最远的地方,没办法,谁让我之前是备受冷落的妃子呢! “这么说,她是刻意过来的了?绕了大老远的一圈,兴许真的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王彩慧说道。 我不满地撇撇嘴,道:“我看未必,她不过是见不得殿下去别的地方,将殿下视作自己的私有罢了。”用现代的话说人都是自私的,谁愿意将自己的男人与别的人分享,只是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女人想要得到男人的欢心,不得不采取诸多手段。 王彩慧叹气:“当真是人心不足!她已经怀有殿下的骨肉,只要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养在身边,何愁殿下会不管她。” 王彩慧这话多半也有替自己惋惜的意思,男人靠不住,也不值得相信,可是骨肉却是自己的,有了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才有勇敢活下去和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她的话里还有几分关怀,我想毕竟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然而现在毕竟不是我们同情别人的时候,便道:“她若是按兵不动,我还不知道如何采取下一步行动呢!” “你是……你是想通过倾若?” 我笃定点头:“我们几人之中,只有她在殿下心中还有些许分量,我们就利用这一点,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把鸠阳宫弄得人仰马翻,我们则可以趁乱逃走。” 王彩慧道:“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只是时间仓促,还有许多不完整的地方,我们就这样逃走,势必会连累他人,还是再作详尽打算为要。” 我笑笑:“没有万全把握,我怎会来告诉你?你放心吧,只需要按照我的步骤来,既可以还我们自由之身,也能不牵连他人。但是现下,你得告诉我,我们三个以前的关系。” 王彩慧的眼睛黯淡了下去,我一见就知道内有乾坤,便抓着她的手道:“彩慧,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究竟我们三个以前是怎么样的?如何会我们一起进宫,你我都从来不曾受宠,而周倾若却能怀了殿下的孩子,荣升侧妃。”要知道,在杨玄奕封我为侧妃之前,整个鸠阳宫只有周倾若一位侧妃,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杨玄奕跟前是独一份的宠。 “雁歌,已经过去了,还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做什么呢?最重要的是你能敞开心扉,过开心的日子,不是么?” 我别过头,这样的掩饰,肯定跟本尊有莫大的关系了,王彩慧必定是维护我的,也就是说可能我和周倾若之间还有什么过节,可到底是怎么样呢? “彩慧,我知道你有心放周倾若一马,但其实我并无加害她之心,况且一旦我们的目的达到,她也免除了后顾之忧,自此我们互不相欠,过各自的日子,不是很好么?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自从我苏醒后,她不是几次三番来挑衅么?假若她真如你预想的那样与世无争,又何必在深夜来我鳏寡楼寻找殿下?彩慧,如今不是我们要针对她,而是她想当然早就把我们视作她的敌人!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得么?” 那样地隐藏,就说明在我昏迷之前,周倾若一定做过伤害我的事情,假如不过分也就算了,要是过分的话,哼哼! “说起来,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王彩慧眼神飘忽,仿佛回到了那一年…… “我和你原本都是郡王府的家奴,后来郡王不知因何事得罪了天子,被处以极刑,而我们这些家生奴就要面临被发卖的命运。因为懂得一些音律,就被卖到了红牌坊做歌姬。也就是在那里,我们认识了周倾若。她刚来的时候瘦巴巴的,脸色蜡黄,是自愿卖身到红牌坊的,风妈妈本不想要她,是你看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力劝妈妈留下了她。” 我点点头,我们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就算被发卖也比平常女子多几分体面,听她这意思,我们在那个妈妈面前还是说的上话的。 “一开始她只知道哭,可是红牌坊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妈妈因此便十分不待见她,也从不让她上堂来,只在后院做些粗活。也正是因为如此,其他的姐妹们也处处排挤她。只有你……” 只有我对她好?我笑了笑,本尊还真是个善良热心的人儿啊! “只有你非但没有嘲笑她,反而处处照顾她,给她梳妆打扮,把自己的东西给她。可能是为了保护她吧,闲暇无事时,你总是把她带在身边,教授音律和舞蹈。说也奇怪,她那么笨拙的一个人终于还是被你调教成能吹能跳的歌姬。出于你的面子,妈妈偶尔也让她上堂了。就这样过了一段时日,我们三人便义结金兰。” “本来我以为我们三姐妹可以这样快活地过一生,等到年纪大些,再攥了一些钱财,就算人老珠黄,起码也能赎身,又有好姐妹互相照拂,日子也不至于过得孤寂。可惜啊,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你生平最是喜爱舞蹈,周倾若亦然,于是乎你们二人又多了一层亲密,就算是你我自小的情分,也望尘莫及。其实跳舞弄琴,本也是人生快事,哪管那堂下听者何人,看者何人?可是谁知道呢,命运偏偏总是爱捉弄人。” “那一日妈妈告诉我们,堂下来的贵客便是当今皇子,你对他一见钟情,自他走后便怅然若失,还说只要能够在他身边,即使无名无分也心甘情愿。我们见你这样痛苦,便想办法帮你。也是老天垂怜,吏部每年都会在民间选些歌姬进宫,我们就这样被选中了。你担心走后周倾若会被人欺负,便一同报上了她的名字。” “那个时候,谁人不知红牌坊的白雁歌?谁人不知白雁歌姿色超群?谁人不知白雁歌能歌善舞?就是殿下,也总是多看你两眼。我当时由衷替你高兴,到了你侍寝那一日,我更是兴奋得整晚睡不着,可是谁知道,第二天却传来你被送回,而周倾若被封的消息……” 怪不得王彩慧替我打抱不平,原来周倾若整个人就是个白眼狼呢! 第三十二章 夜遇 第三十二章夜遇 我听得发困,这样的故事随便翻出来就是一堆,看得多了,自然不新鲜。如果一定要从中找取一点特殊性,那么便是我是这一次故事的主角之一,而周倾若,是另一而已。仔细一琢磨她与杨玲玲还真是有些相似,一样的虚情假意,一样的口蜜腹剑,一样的做作到我想吐。 想那时杨玲玲家穷得揭不开锅,她自尊心又特别强,如果不是我找人佯装小贩去收了她母亲辛苦制作的手工,如果不是我找人私下照顾他们家小面摊的生意,杨玲玲只怕念不完中学就要辍学了。现在时代换了,人的心还是这样不知满足,如果不是“我”的好心收留周倾若,如果不是善良的“我”对她施以照顾,她如何能够进得宫来?只是人永远都只看得到别人拥有的东西,好巧不巧的,人们往往最是爱去嫉妒身边熟悉的人。我想今时今日周倾若对我的态度,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憎恨的念头在里面。 幸亏我不是身子的本尊,可也着实够倒霉的,现代里遇到一个也就罢了,来了古代还要遭遇一次,可不就是同一个错误犯了两次?幸好我知道得并不算晚。 想着想着,耳畔传来王彩慧的声音:“如今你已知晓往事,要怎么办?你想如何使她难堪,我都帮你。” 我冷笑:“彩慧,我们无需做什么,周倾若不是我们的重点。如果她对殿下有意,我们自然是可以利用,若是她看中的是名分,那么过去的事情,我们也犯不着跟她计较。天下之大,一定有可以容纳我们而又看不到她的地方。” “不行!”王彩慧断然拒绝,看着我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可以这么轻易地原谅她,而我却不能!” 看着她生气的脸,我没有再说什么,以我们的交情而论,她是可以为我赴汤蹈火,但是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看来还要再打听一二才是。 这时候外面传来太监的声音,我便道:“殿下今日也不知是为何,明知周倾若去找他,他却听说我要来寻你,便也来了,你要小心应付。” 王彩慧似乎是很费力才压下心中怒火,道:“放心,殿下对我虽然没有恩宠,却十分喜爱我调制的花茶,要想在他嘴里探听几句,想来也不是难事。” “不如你也留下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办事强。”她想了想,忽然说道。 我摇头:“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这种事觉得厌烦,好似不想看到杨玄奕跟别的人一起,彩慧的眼神就更奇怪了,好像还有些害怕。 我遏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冲动,从后门出来,也是不想打扰到他们。整个鸠阳宫每一座宫殿背后都是小花房和亭子,顺着一条干道直通到底。看惯了这些花花草草,我突发奇想走了另一条路,数不清拐了多少个弯,等到发现迷路的时候,我已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名的花香飘过,让人顿觉心旷神怡,我不禁抬起头,满树的红花摇曳婆娑,姿态妖娆。我顺势就坐了下来,闻着这醉人的花香,一时也是满心欢愉。 “嗯,真香!”顺便地呢喃了一声。 “大胆!何人在此喧哗?”言罢就有一人身着戎装地走来,不用说也是在质问我了。 我往四周看了看,这才道:“我是鸠阳宫白侧妃,一时迷了路,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眉间颇有几分英气,看我一眼,并无恭顺地道:“堂堂一个侧妃竟也会迷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二殿下真是好兴致!” 我要是还听不出来话语里的讽刺就是傻子了,如果我没有报明身份也就算了,都已经说是个侧妃,人家还这么瞧不上,纵然我对杨玄奕无情,面子上也受不了这么被人轻视,这不就是说我不知礼数,随意走动,顺带还骂了杨玄奕,说他只是个拈花惹草的草包!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轻轻地笑了笑,我站了起来,将那人细细看过,这才道:“殿下贵为皇子,岂是我等可以妄加评论。至于说到兴致嘛,后宫从来都是环肥燕瘦,见得多了,自然不足为奇。只有那些个井底之蛙,才会大惊小怪。啊对了…….”我一仰首,见那人愤怒的表情,笑道:“不过眼下我还有一事比这些更加好奇,那便是姑娘这夜半三更的,不在自己的闺房待着,这幅打扮地出入宫闱,又是为何?莫不是有那么一个两个相好的,约好在此幽会又怕我搅了姑娘的兴致?” “你……你…….”脸颊突然就爆红起来,我回以轻视地一笑,自古以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让你一来就乱开口的,论到嘴皮子功夫,谁又不会呢! 耳垂上明显有打过耳洞的痕迹,声音也不似男子那样雄浑,再配合那张狂的口吻,我暗暗在想,此人到底是谁? 但是我还没细想,那女子却因未占上风而愠怒起来,拔起腰间的剑就要朝我冲过来! 我瑟缩了一下脖子,便听到一声好听的男声:“小英,不得无礼。” 我回过头去,随之一愣,竟是大皇子杨玄淙。 面冠如玉的男子,容貌上稍逊杨玄奕一筹。只是杨玄奕素日蛮横暴戾,而大殿下则温文尔雅,因而两两相较之下,大殿下杨玄淙倒胜了几分。 叫小英的女子退后半步,参礼后道:“殿下,她……” 杨玄淙温和地笑了笑,看我一眼,道:“她是我的朋友。” 小英便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看我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友善。杨玄淙似乎早料到,便对正在施礼的我说道:“小英是向将军的嫡长女。” “原来是将门虎女,失敬失敬!”我随之附和道。心里却暗想,向家是当朝天子的外祖家,也就是太后的娘家,看杨玄淙与向小英的交情,似乎颇为深厚,向小英一介女子,若然不是家族支持,怎会在深夜还在大殿下的雎阳宫?这是不是意味着,向家是支持大殿下的? “还未恭喜你荣升侧妃。”大殿下说完,也不知是从哪里端来一杯酒朝我递过来,他兀自先喝了,道:“你深夜来此,是否是来告诉本王,你的决定?” 决定?哦,是了,早在很久之前,好像他的确是给过我一个承诺,说可以帮助我的,如今我虽然是偶然撞见此处,可能也是上天安排,于是也问道:“殿下不会平白无故地帮助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未知殿下,想从雁歌这里得到何种好处?” 第三十三章 磋商 第三十三章磋商 他深邃的眼神看过来,又带着那么几许探究,我被看得不自在,不免往后缩了缩,该死,在他面前怎么感觉自己很是惶然呢!关键是,这惶然之中还带着一点儿期许,而他是那样直白地看着我,好似对我十分熟悉一般。 就在在半是疑惑半是透明之间,他笑着放下了酒杯,反问道:“你有何地方,可以让我讨要?莫非……是你自己?” 我脸一红,虽知他的话是十分玩笑,却也不得不提高了警惕,道:“殿下说笑了。” 杨玄淙哼哼了两声,既没肯定也没否认。他这么一表态,我更是七上八下的,越来越后悔在这里遇到他,就连自己是什么底牌对方都一清二楚,而他是什么目的我却浑然不觉,这样就想着要合作,是不是太冲动了一点? 不,或许不是合作,充其量,我也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仿佛看到杨玄奕满身血红的样子,我打了个哆嗦,眼见桌上的 ,端起来直接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也不管喉咙被烧灼得厉害,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这才壮着胆子说道:“既然已经被殿下看穿,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的目的殿下早就知晓,就是离开皇宫,或许这对殿下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却关系到雁歌一生自由。说我自不量力也好,不识好歹也罢,横竖不成功则成仁吧!只是君子有成人之美,未知雁歌是否有这个福分,能得殿下成全?” 他早知我想离开,藏着掖着也没有那个必要,而且放眼望去,整个皇宫我所认识的人并不多,他则正是这些为数不多又有力量可以帮助我的,还是最有实力的。 “以本王的力量,想要将你送出宫去,自然不是难事。” 我更正道:“殿下误会了,并非只有雁歌一人,还有我的好姐妹,也就是现为鸠阳宫惠芳阁的侍人王彩慧。”开玩笑,要是我自己一个人,何须这样诸多烦恼,略施小计让杨玄奕厌弃了我,再找机会扮作太监或者宫女溜出去不就完了?何须这样劳师动众? “如此,本王便要好好谋划一二才是。”他沉吟地说着,接着就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我目前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就是不知是否可行。”我试探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 “听说每一年的三月十九、六月十九及九月十九,后宫里得宠的宫妃便会到宗庙祈福,雁歌来宫中时日尚浅,不知是否果有其事?”他虽也刚回来,但小时候却是在皇宫长大,这些规矩他定然是知道的,故而我才有此一问。 果真他听完后便点头道:“确有此事。你难道是想在那一日……” 我点头,也摇头道:“我确实想选定那一日,但却并非殿下所想。去宗庙祈福,是受宠妃嫔或是有孕之人才能去的,也正因祈福,周遭都是侍卫,实在难以脱身。可是留在宫中的人就不一样了,一部分侍卫跟随去祈福,也正是皇宫守卫最为松懈的时候。”我索性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为什么最为松懈呢,因为出去的都是受宠的,不受宠的留下来,即便有个什么差池,因为不受宠,天子或皇子也不会在意,侍卫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太重。 “这个主意虽然冒险,却不失为一个好计谋。”他笑了笑,向我投以赞许的目光,道:“没想到你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 我笑笑:“我不过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罢了。” “如今是五月初,距离下一次祈福,也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失了二殿下的欢心,被他再次打入冷宫,届时只等时机一到,我便可以出宫。” “若然祈福当日,他要带上你呢?” 我摇头:“周倾若身怀有孕,二殿下十分重视,这一次他必然只会带她去。”要获得一个男人的真心很难,但是要让他讨厌自己,却是轻而易举,鸠阳宫宫妃云云,宫女无数,我不过是他万千之中的一个,就算他不舍弃我,只要运用些技巧,那些女人的恶毒手段,便会层出不穷吧,那时候即便我不想入冷宫,也不知是有多少眼睛盯着呢!身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这样的悲哀,而今我还要利用这种悲哀,真不知是该怜悯自己还是庆幸? “那本王可以做些什么?” 我仰起头,看着这个与我的枕边人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不咸不淡地说道:“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呢?” 十年之前他出宫游历,十年之后重返皇宫,这是他回宫的第一年,祈福之事必定更得皇上看中,这些皇家子嗣,怎可缺席?我只需他拖住杨玄奕,给我们出宫多争取一些时间而已。 “若是二弟不肯放人,又当如何?”他的声音那样轻地在我耳边响起,我一回头,霎时看到这张英俊的脸,就在距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瞳孔里淡蓝的颜色微微摄入我的眼睑,我心一慌,退后两步,竭力保持自己的镇定,说道:“这就是殿下的事情了,只要殿下拖延时间,二殿下必然不能如期回宫。” 说着我背过身子,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乖乖,怎么心跳得这样快,却不是心悸,而是……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那好吧,一切就依你的意思去办。”他负手而立,道:“事成之后,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这是自然,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殿下用得上,雁歌必定万死不辞。” “呵呵,万死不辞?”他嗤嗤笑了几声,道:“怎么本王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只会取得自己利益的人么?本王可还记得,你曾夸赞本王是侠盗。” 我脸一红,却不敢继续接下话题,只是福身道:“雁歌那时候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殿下,殿下海涵。” “为何你总以为本王会向你讨要什么呢?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本王所没有的?” 我白白眼,废话,从来都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跟你纵然不是对立,好歹也是大伯跟弟妹的关系,若然是普通人家也是要避嫌的,何况这是天家!再说,要我帮你做一件事,不是你自己提起的么?怎么这一会功夫就要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了?虽然这样想着,我却不能直白说出,只得道:“雁歌不过贱妾之身,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第三十四章 有美人来 蹑手蹑脚地回到雁来归,我走进自己的寝宫,确信四周无人后,便四仰八叉地横陈在床榻上。乖乖,想不到跟杨玄淙这个君子打交道比跟杨玄奕那个恶魔打交道还恐怖,心塞啊!可一想到因他的存在就有了新的希望,我们也拟定出具体计划,我浑身又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充满活力。 老实说打从我穿越回来之后,时日根本不长,我对杨玄奕的了解完全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误打误撞的得了他的欢心,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也是不应该在命定前提范围内出现的。这么一想又犯了难,到底用什么方式,才可以让他厌弃我并且只是打入冷宫不会伤及我的性命呢?这实在是一个难以把握分寸的问题。 唔,眼皮有些沉沉的,索性睡一觉再说! “侧妃,你回来啦!” 耳边传来悦云的欢呼声,我抬了抬眼皮,在迷糊之中说道:“别闹,让我再睡会先!” “侧妃,新进宫的两位美人来给侧妃请安了。” “悦云你没事吧?新来的美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笑了一声,翻了身继续咕哝了两句,好困哪! “不行的侧妃,已经辰时了。而且......而且两位美人即将入住雁来归,这也是殿下的意思。” “你说什么?”这一回我是彻底醒了,腾地坐起来,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狰狞,否则悦云也不会用带着嗫喏的声音回答我道:“两位美人之前是居住在若辉阁的,近来因为周侧妃显怀了,殿下觉得她怀着身孕处理庶务多有不便,是以吩咐将所有主事交由侧妃您全权处理。” 多有不便!我冷冷一笑,是担心她累着了吧!我怎么忘了,杨玄奕根本没有正妃,他的宫殿除了周倾若这个宠冠鸠阳的侧妃以外,最大的就是我这个新封的侧妃了!莫名地一阵酸楚,也说不清怎么就涌上来,连带表情也冷了几分,道:“她们现在人在何处?” 悦云轻轻看我一眼,才说道:“侧妃你别这样,鸠阳宫就只有周侧妃和侧妃二人,可见侧妃你在殿下心中还是有分量的。再说,这庶务之事,许多想打理的人,还没资格呢!由此可见殿下对侧妃你的疼爱,要远远胜于其他人。” “其他人?包括周倾若么?”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在做什么?吃醋么?还是觉得心有不甘? 回答我的,是悦云的沉默。我也想带过话题,变对她说道:“把她们请进来吧。” 这两位美人进宫的时间应该比我还要早,姿色不相上下,我坐在榻上,看着两个年纪比我大的女人徐徐朝我请安,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既为我自己感慨造化弄人,也替她们惋惜,这样如花的生命就要老死宫中,着实残忍。而后宫却一日又一日都要上演这样的戏码,我忽然觉得无比的厌倦,与此同时更想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随意地寒暄了几句,告诉她们以后如无必要就无需向我请安的话,我变倦怠地挥了挥手,表示我乏了。也就是到这一刻,适才还面无表情的两个美人眼中同时出现了同样的表情,我看着她们心满意足的离开,自己却叹了口气。 “侧妃您对她们太宽容了。”悦云不无担心地说道。 “随她们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说道,其实我知道悦云担心的是什么,她是怕我没有魄力,日后会被两个美人算计。是啊,按照规矩,位份低的必须日日向位份高的请安,晨昏定省。我位份比她们高,是一宫主位,又掌管庶务,不管怎么说都该调驭好她们。但我即将远离,何必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将庶务弄得乱七八糟,再丢给周倾若,如此岂不是更好? “侧妃就是心善。”悦云想了想,这才有些不悦地开口。她是知道两个美人在若辉阁时候的待遇,才会这么不满。我笑笑没说话,怀着身孕还使劲折腾的人,这世上除了周倾若我不作第二人选的考虑。我若是她就会乖乖待在寝宫,顺利生下一男半女的,才不会将两个毫无威胁的美人折腾得死去活来。 不过话说回来,周倾若这么下血本都要树敌,不知道是不是跟我有间接联系?是啊,宽容以待的周侧妃忽然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前后惩治了几个位份低的良人,不就是针对我这个曾经的“良人”么?想当初,我也是从“良人”摇身一变直接跳到侧妃的,很可能是因为此事,才使得原本自信爆棚的周倾若草木皆兵,生怕一不小心又冒出几个和她相同位份的妃子来。 “对了悦云,你说你是跟我一同进宫的,那么我和周侧妃还有王侍妃之间的事情,你是不是也一清二楚?” 杨玄奕好歹是皇族,在他身上动手我总觉得不保险,如果能够利用周倾若,再加上大殿下的帮忙,胜算也能大些。 悦云这时候沏好了茶,一边递给我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王侍妃没有告诉侧妃么?怎么又来问我?” 废话,要是彩慧肯告诉我,还用得着我现在来问你。就是因为她遮遮掩掩,我才更加疑惑。 “她只对我说了一部分,我好奇的是,她和周侧妃之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过节,一些跟我不相干的过节?”这才是问题的核心,如果我憎恨周倾若,那是因为她利用了我,还打着对我好的幌子诱惑了杨玄奕,尔后对我不屑一顾,说得简单点就是忘恩负义。我与王彩慧虽说是姐妹,但是也没有可能恨乌及乌到这种程度吧! “这个嘛,奴婢也听说过一些,就是不知道是实情还是以讹传讹的。” 我来了兴致:“你快说说,我来一起辨别。” 我就说嘛,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这个现代人猜测不出来的,果真有问题,太好了! “那怎么行,奴婢也只是听说,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要是因此加深了侧妃你们之间的隔阂,那奴婢岂不是罪人?” 我翻翻眼皮:“你什么时候这么讲原则了?不说的话,我就罚你去浣衣局做苦工!” “侧妃,周侧妃来了。”门外有小宫女进来回禀道。 我一惊,这么快就听到风声了? 第三十五章 找茬 第三十五章找茬 周侧妃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的颜色,可是面色看起来仍旧不是很好,我看着她隆起的肚子皱了皱眉,赶紧叫宫女服侍着落了座,道:“什么事你非得心急火燎地跑来,不怕因小失大?” 心里是极其不乐意跟她见面的,大着肚子到处跑,要是出了一丁点意外就怪罪到别人的头上,看起来可怜兮兮,这种人最会虚情假意,就是整个一朵“小白莲”! 她的目的我一眼就能洞察,摆明就是因为杨玄奕把管理庶务的事情交给我剥夺了她的权利而不满,当然了,像她这么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对杨玄奕怎么样,杨玄奕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嘛,所以就采取迂回线路,在我这里来找找茬!最好是在我这出点什么事,那样就能降低杨玄奕到我这里的次数,顺便还能将我一军,一举两得的事情,瞧瞧这小白莲扮演起来可是得心应手,以前准保没少干过这样的事! 我也不笨,打从她进来就开始防着,连扶她坐下的也是她自己带来的宫女,我雁来归的一个都没动。这种时候也没必要讲究客套了,茶水能省就省了,免得又被拿来大做文章。 周倾若听了我的话,微微低了头,再抬起来的时候笑靥如花:“姐姐这宫里的地毯,看着真好。” “这是殿下派人送来的,这样的毯子妹妹那里应该多得数不胜数吧!”她畏寒,自从入秋以后杨玄奕就派人送去各式各样御寒的东西,别说是厚重的地毯,就是披风也比每宫多好几件,更别说炭火及其他东西了,拥有了这样多的东西,还那我一张小地毯说事,摆明是挖苦我。 “是么?”周倾若深深看我一眼,道:“我却觉得姐姐这里更暖和。” “哦?”我勾起嘴角,亦深深看她一眼,道:“若是妹妹喜欢,姐姐当然会忍痛割爱,只不过……这些被我用过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沾染了我的气息,我倒怕妹妹不习惯。” 周倾若红了脸,辩解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是姐姐的东西,妹妹怎么会想要呢,妹妹从来没有那样的心思。” 过去怎样其实我一直都一知半解,彩慧不肯说,悦云也缄口不言,看来还是得从当事人这里寻找突破口。 周倾若红了眼眶,用帕子摁了摁眼角,才道:“姐姐是还在怪我当日之举么?实不相瞒其实我并非有心,实在是因为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不知道姐姐肯不肯原谅我?” “咳咳……”怎么和彩慧告诉我的有出入呢?不是说侍寝当晚我独守空闺,没多久周倾若则得宠了么?难道两者之间不是巧合而是必然关系?或者说这本尊侍寝的当晚是因周倾若做了拦路虎才造就日后冷宫困顿? 面对我深深的深思,周倾若越发楚楚可怜起来,如果刚才说还只是一个开场白的话,那么接下来她的演技真可谓是炉火纯青了。只见她柔柔地站起来,对着我的方向缓缓地跪了下去,真的是缓缓,因为她一手由宫女扶着,另一只手还要小心翼翼地托着小腹。她跪在地毯上,泫然欲泣道:“姐姐,你从小在侯府长大,即便不是锦衣玉食也可以算得上是衣食无忧吧!可是我却不同,我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卖来卖去,更多的时候我是在逃跑的路上,我所求的,不过是有个安身之地,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可以吃上饱饭的地方。” “这些你在红牌坊都已经拥有了,不需要拿出来作为幌子自欺欺人。” 她笑得有些怆然:“是啊,本来我也以为找到栖身之所,是该满足了。在红牌坊的日子,幸得姐姐你的照顾,我才可以安稳度日。” 哼,小白莲是你,白眼狼还是你。我心里恨恨地想。 “姐姐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感激你,我在想,要是我们可以这样一直生活下去,那该是有多好!可是后来你遇到了殿下,还发誓要进宫做他的妃子,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害怕你走了之后,红牌坊就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害怕重新过上以前三餐不继风雨飘摇的日子,我更怕会被雇主买来买去,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操纵一生。” “所以,你就要操控别人的人生,改变别人的生活,看着别人比你活得辛苦比你活得痛苦,你是不是就会很满足?而这些别人你,也包括当年对你照顾的我?” 周倾若的脸“哗”一下就白了,她连连摇头,否决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姐姐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有加害你的意思?我只是舍不得你,更替自己担心。所以我才会坚持要跟你一同进宫。可是姐姐,这些年,我一直受你的庇护,而关于你事情,我却一件都帮不上忙。但是我已经长大了啊!我不再是那个被你保护在温室的人,姐姐你知道吗?我多想有一次机会,好好的好好地照顾你。” “宫廷险恶,在我流浪的有一段时间,我遇到过一个要被悄悄处死却偷偷活下来的嬷嬷,她告诉我,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以姐姐你的美貌和才情,只要入宫,不日就能受到殿下的宠爱,然而这宠爱背后的巨大危机,才是最要命的。我不想姐姐你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情愿被伤害被针对的那个人,是我!” 我冷笑:“妹妹这话说得真真好听,好听到我都以为这是真实的了,不过太可惜了,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白雁歌,所以冠冕堂皇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刚才我还以为你是想固宠,如今看来,或许是别有用心,只是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后宫波谲云诡,我如今怀着身孕,多有不便,可是若是姐姐能够与我联手的话,殿下即便出了若辉阁,也是在雁来归,不是么?” 她怀孕了不能那个那个,所以卖给我这个人情,让我使出解数霸占杨玄奕,等她生产完再把这个男人还给她,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共享秀丽江山,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笑话,殿下是个人,有他自己的喜好,我怎么知道他愿意留在哪里?”你喜欢这样的把戏,我可不喜欢。周倾若定然以为我受宠是因为我霸占了杨玄奕,抓住了他的猎奇心理,可惜我从来都没有这个兴趣! 第三十六章 真心假意 第三十六章真心假意 “姐姐你可以办到的。”周倾若看着我说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却是知道的。姐姐你自小就在侯府长大,论学识,论谈吐,有些大家闺秀也不及你。论容貌,论身段,你自是我们这些人中的佼佼者。若是论对人的心思,天下间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胜过姐姐。” 我笑笑:“原来我在妹妹眼里,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可是为什么?我这么厉害的人却会栽在妹妹你的手上呢?”我直视着她,笑容早不达眼底:“真心或是假意,我自会分辨,无需别人来替我做主。看在相交一场的份上,我也奉劝妹妹一句,管好自己肚子里这块肉,比什么都强。一个人啊,若是太贪心,就会连手上拥有的东西,都会失去呢!” 周倾若眼里闪过一抹错愕,很快掩饰过去,她低声喃喃地说道:“姐姐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我?以前的我不会这么能言善辩?还是以前的那个我谨小慎微,所以人人都能骑到我的头上去! “妹妹若然真心喜欢,大可以向殿下提出来,以妹妹今时今日的地位,早不是红牌坊那个任人欺凌的小歌姬,妹妹想要的,只要不是太过分,殿下都能替妹妹谋得,也不需要我多此一举,施以援手了吧!” 周倾若阖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我看不到她的表情,而她的声音却分外清晰地飘进我的耳中:“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姐姐都不会相信的了,总有一天姐姐你会明白我的。”说着掩面走了出去,这一次却不要任何人搀扶,速度也快得惊人。 我嗤笑了几声,这种小伎俩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博得杨玄奕垂爱的?只能说是那个家伙少根筋吧!我回头来,正欲喝茶,见到若有所思的悦云,她忽然间说道:“周侧妃好似话里有话,她是不是来向侧妃您投诚的?” 我戳着悦云的脑门道:“你呀,是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周倾若会是好人么?如果是为什么当初我住在冷冷清清的雁来归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她出现过?为什么当初不断有人对我落井下石,却只有彩慧一个人肯雪中送炭?”投诚?她是想找个人帮她固宠罢了!别的人她又不放心,所以才会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因为杨玄奕这段时间往我这里跑的时间多了起来,所以她感觉到危机。于是终于忍不住挺着大肚子就来了。 悦云道:“可是,我回忆起那些年在红牌坊的时候,总觉得周侧妃是另有隐情,是不是,我们都误会她了?”然后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以为我会回心转意。我没搭理她,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悦云,周倾若不再是以前的周倾若,她是殿下的侧妃,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还有,在皇宫里攀交情,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我没有心情例会周倾若是不是好人,因为在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身边就只有王彩慧,仅此而已。 说起来今天一整天也没有见到彩慧,不知道她干嘛去了。我知道她是不喜欢杨玄奕去她那的,但是除了我的雁来归,她还有哪里可以去?我让悦云去打听打听,悦云回来说,王彩慧一大早就被一个妃嫔叫去帮忙打点事物去了。这时候我才想起来,彩慧在红牌坊的时候,也是帮着妈妈管理的。在盼望着男人宠幸的后宫,总得有事情打发,才能有所寄情。就连彩慧都有事可做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在屋子里闷得发慌。 “哎!”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叹气了,每次悦云都会停下劳动的手,看着我微笑,然后摇摇头,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什么事让爱妃这样长吁短叹的?”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回过头,几乎没有停顿地福身,口里直说道:“殿下……” 这具皮囊真的好啊,不仅生的有模有样的,就连声音都那么好听,酥软得让人一塌糊涂。我居然也能放尖了声音,做出这样的呼唤来,我真是……不要脸! 但是杨玄奕却很是受用,直接就揽过我的肩膀,笑道:“本王知道你呆不住,所以一下了朝就过来找你。” 哟,他还要上朝啊,出生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种除了长得还像一回事的人,要是投胎到民间,会不会也投身到我们这种行业,混吃混喝? “今天的朝还真是久啊!”我忍不住嘀咕了两句,都快天黑了,而去你来找我,无非也是吃吃喝喝,怪没劲的。 “收拾一下,本王今天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他神秘地说道。 我回头坐下来,道:“不用了,皇宫的每个地方都差不多,妾身今日身子不适,殿下还是去找别人作陪吧!”脑海里顿时冒出周倾若那张泫然欲泣的脸,我就忍不住要推人。等到说完了自己才意识到,我居然潜意识还是相信周倾若的,虽然嘴里说着不管她的话,可心底里把杨玄奕当成了她的私有物一样,而我居然还帮她说话! “谁说是皇宫,本王今天带你出宫去见识见识!” “出……出宫?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啊。”他将我扳正,把我的头轻轻放到他的肩膀上,说道:“你不是总是对本王说,待在皇宫看都看腻了,很向往外面的日子么?可惜本王就出生在这里,所以只能尽力而为。” 我一窒,何时他把我的话放在了心上?对着他亮闪闪的眼,我竟不知如何应付。我站起来,奋力推开他,慌乱地说道:“妾身……贱妾今日身子不适,真的不能陪伴殿下,殿下恕罪…….” 说着我破天荒地从他的身边逃离,迈出雁来归的门口,一口气跑了数十步,直到确定离这座牢笼已经很远很远的位置才敢停下来,我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追问自己: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因为他一句话而感动?我怎么会觉得有些东西开始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第三十七章 美景美男 第三十五章美景美男 这是我第一次出宫,虽然穿着小太监的衣服,但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出宫的兴奋!我叽叽喳喳地说着,手舞足蹈地描绘民间的锦绣山河。杨玄奕看着我,两道眉皱在一起,道:“你甚少出宫,为何比本王还要了解民间?” “呃……”真糟糕,一时兴奋忘记掩饰了,那家伙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唰唰唰飞过来,我便定了定神,说道:“有件事情殿下可能还不知道,贱妾在进红牌坊之前,是侯府的奴婢。后来侯府被查抄,贱妾便被送到红牌坊,但在侯府做奴婢之时,有时也负责采买,因此是常常可以出门的。” “原来如此。”杨玄奕一副恍然大悟状,搂过我的腰暧昧地说道:“想不到爱妃还懂得这些,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呵呵呵……”我敷衍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把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拿开。不知道为什么,打从与杨玄淙合计离宫以后,我开始有意识远离杨玄奕,就连与他对视,或是一起用膳,我也觉得别扭。 马车一直往前行,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抬头看杨玄奕,他正闭目养神,面对街边琳琅满目的东西,我实在受不住诱惑,便道:“殿下,我们在什么地方才能下车?” “为何要下车,难道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么?” 我一窒,道:“殿下难道每次出宫,都是坐在马车内欣赏美景?” 他继续正襟危坐:“是啊,本王堂堂皇子,岂可与平头百姓并肩而行。” 说得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一直坐在马车之中,怎能领会民风淳朴,怎能享受生活呢?”心底不免鄙视起来,真是一只井底之蛙。 “你是说,要本王下车?” 我回以一个蔑视的表情,不然呢,还穿着乔装过的衣服干什么?不过话说回来,以他好动的性子,居然这么多年出宫都是坐在马车上看看,也是够奇怪的了。算了,眼下最重要还是把他哄下车,不然我也哪里都去不了。 “殿下,总要身临其境,才能感同身受的。况且这里是京城,我们身边又有暗卫,我们只需要扮作寻常人,就能体会到民间的快乐。”我开始循循善诱,见他有一些心动,便将他拉出来,道:“就当是陪陪贱妾,好不好?” 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杨玄奕总算松了口,可那阵仗也足够吓唬人的,我让马夫把车停靠在一边,我自己则拉着他的手走下来,道:“殿下若是要拿出皇子的身份,是体会不到民间疾苦的。” “您看……”我指着一个个小贩说道:“这些都是做生意的小贩,可能他们一天的收入就是一家人的生活来源。可是殿下,您看他们多么快乐!” 彼时我们已经站在街上,喧嚣迎面而来,杨玄奕顺着我指的目光看过去,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张张或喜笑颜开或愁眉紧锁的面庞自我们跟前走过。有年迈的老叟老妪,有手拉手的孩童,也有年少的夫妻,杨玄奕从来没有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生动的表情,他的眉梢不禁凝结起来,喃喃道:“为何我从来没有发现?”说着回头看我。 面对这个幼稚的好奇宝宝,我难得静下心来耐心地对他说:“那是因为少爷久居家中,不曾认得。” “少爷?” 我点点头,说着自己看着身上穿的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又哈哈大笑起来。 “糖葫芦,冰糖葫芦!”在那儿时记忆里的酸酸甜甜都冒了出来,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自怀中摸出一个铜板,买下一串糖葫芦来。 我自己先尝了一口,山楂的味道弥漫在齿间,下意识就往杨玄奕嘴边送,起初他并不肯张口,后来在我的大力怂恿下,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尔后瞪大了眼睛,一把将它夺了过去,再次往嘴里塞…… 我气恼地跺跺脚,反观他则洋洋自得地将那糖葫芦举高,炫耀似的看着我。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刚刚……吃了……我吃过的糖葫芦…… 我的震惊不可言传,但他显然没有察觉,于是我便也释然起来,开心地奔向下一个摊子—买臭豆腐。 这一回杨玄奕是怎么也不肯吃了,远远地躲着用袖子掩住口鼻,品尝臭豆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我也不再勉强,独自吃下一整串臭豆腐,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到他身边。 这一路下来我们去了多处地方,除了吃还是吃。最后在肚子快要撑爆的时候,我不得不建议找一个地方稍做休息。杨玄奕看着对面一面面招牌嗤之以鼻,嘴里哼道:“庸脂俗粉!” 原来他说的是酒楼的对面,几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在招揽客人,她们的职业昭然若揭,我笑了笑,有意调侃他,反正现在我穿的也是男装:“若是自然,若是论起容貌和身段,这些庸脂俗粉哪里比得上我们少夫人,何况还全都是残花败柳。”说着低头喝茶,眼角观察着他的反应。 只见他沉眉,尔后笑了笑,咧开嘴角道:“说得也是,夫人你倾国倾城,谁能与你相提并论。” 我心里忽然就惊了一下,夫人?呵呵,我不过是你的一件玩物,一件现在还觉得新鲜可能很快就会厌弃的玩物。想到这里心里狠狠地抽痛了起来,佯装若无其事地说道:“贱妾蒲柳之姿,难登大雅之堂,爷真会说笑。”说着自己苦涩地笑了起来。 他见状却大笑起来,凑近我跟前小声地说道:“爷怎么觉得,这里悠悠冒着酸气呢!” 我别过脸,他却刻意靠拢过来,我慌了,被他紧紧搂着,大气也不敢出,孰料就是这样的举动惹得他大悦,一抬眼就将我带到了茶坊,还包下了整个茶楼,说道:“爷今个是要见识一下,你如何制造醋味。” 我不觉看的傻了,他完美的侧面,英俊的轮廓,还有肆无忌惮毫不做作的笑容,一霎时撞击到我的新房,我呆呆看着,忘记了言语,纵然如画美景,也比不过这厮美男! 第三十八章 邪魔外道 第三十六章邪魔外道 马车缓缓地停下了,我还傻呆呆坐着,杨玄奕哼笑:“爱妃是要本王抱下车么?” 我的脸“腾”地一红,虽然空间足够庞大,可我还是觉得这气氛太过暧昧,跟我的初衷大相径庭。我咳了咳,先一步掀开了帘子,也不要人搀扶,从马车上跳将了下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戌时之前我会回来的,爷您也悠着点,别拈花惹草啊!” 开玩笑,要是身边真有这么几道门神跟着,怎么能够逛得舒心惬意?虽然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轻装简行,只带了几名会功夫的随从,但是皇帝可有且仅有两个儿子,那绝对是保护得严密周全不透一丝风声的。平日在皇宫也就算了,毕竟天子眼皮子底下,想来个刺杀什么的根本是无稽之谈,但现在出来了,杨玄奕身边指不定安排了多少暗卫呢!一想到我的一举一动,我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有可能被暗卫禀报到天子那里,我就全身一阵鸡皮疙瘩。是,天子就是我公公,虽然他或许对我这样的“儿媳妇”不屑一顾,但是就算生在寻常人家,也是要被笑话的,何况还是这样的帝皇之家。 我不过是后宫里可有可无的摆设,好不容易逮着这样的机会,不逛得尽兴一点,不是辜负了人家的拳拳盛意么?但是只要杨玄奕在,我就不可能随心所欲地闲逛,那些暗卫必然会在各处严密死守。相比之下,甩开那重重碉堡,我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放松。 这还是来到这个区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任何地方的皇城都是热闹的,繁复的,这里也一样。满大街的招牌看得人眼花缭乱,各式茶坊酒楼,实在美妙!不远处还传来阵阵丝乐之声,我不可能不熟悉,因为这身子本身就是个歌姬。只不过,这首歌唱的哀婉,似乎是诉说什么伤心的往事。 我不觉被那声音吸引,想是不是当初我也是这样戴着一块面纱抱着琵琶为人歌唱舞蹈助兴,那脚步自然也跟着这声源寻了过去,少顷即到。 红牌坊。 我脑袋里“轰”地一声,不是这么巧吧,出来见见世面,头一回也会碰到。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认出来,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如此思索着忙到巷子里拾掇了一番,这才想起自己今rb就是女扮男装,但是扮作男人若是没有胡子就跟个**似的,想着也不由分说地把下巴上的两撇小胡子理了理,这才迈着大步走过去。 这里就是供人消遣玩乐的地方,从来没有驱逐客人的道理。哪怕你只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哪怕你身上只是几块碎银子,这里的妈妈也会无限热情地迎接你。只不过迎接客人的步调是不一致的,红牌坊也有好几处门,专门迎接不同客人。像我现在进的这道,大致也只能是中等商贾的进门所在了吧。 在这个角度是看不到那哼唱的姑娘的全貌的,红牌坊共分四层,第一次自然供寻常客人,第二层稍微高些,第三层多半是些不肯露水的皇亲国戚高干子弟,至于最后一层,据说至今也只接待过寥寥几人而已。 其实要利用先天优势,我必然是知道如何通往第二层第三层的捷径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里乏善可陈,没有一丁点留恋的感觉。特别是看到歌姬们满脸对着笑,客人们挥洒着大把的银票时,我突然气愤地灌下一口酒,说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真是好笑啊,我何时变得这样愤世嫉俗了?唉,也罢,看来是受本尊影响,我摇摇头,有些晕,暗笑这酒可真浓,此地也不宜久留。 也分不清是走了多远,直到身边一点歌声都没有了,我想大概是已经隔得很远很远了吧,刚刚那浓烈的醉意也清减了不少,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条巷子里,我揉揉眼,咦,怎么有两道影子? 天色还没有黑尽,我不是个轻易相信鬼魅的人,所以壮着胆子往后一看。原来是个老头,穿着一身的白衣裳,胡子长长地拉到了他的肚腹位置,手上拿着的,难道是传说中的浮尘? “老伯,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你的亲人找不到你,会担心的。”我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心里却不由自主想歪了去,这小身子骨,瘦巴巴的,看着也是古稀之年的样子了,难不成还对七情六欲有那么大的感觉? “老朽是特意追着姑娘出来的。”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声音,响彻耳膜,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年纪还能有这样的声量,暗自也自责自己那鼻孔看人,只是他的话的确也让我觉得好笑,便说道:“老伯,你家住哪里?”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如归去!”别说,这老者说话的样子还真的有些仙风道骨,但是民间招摇撞骗的多了去了,再者我就算不是本尊,也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凭什么故作深沉地对我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心比天高,多彷徨,可笑不自量!” 心比天高?我一听就有些火大了,这不是在侧面讽刺我像晴雯一样么? “大伯,我好心好意问你家住哪里,不过看你是个老人,动了恻隐之心,你倒好,平白无故就胡说一通,还诅咒起我来了。我倒是要问问,我是借了你的米还了你的糠来着,还是前世害死了你全家,所以要这样的埋汰我?” “前世今生,因果轮回啊!”说着也不管我瞪大的眼睛,兀自走了。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再看看这巷子,仍旧如刚才一样的安静,就连树叶也没有掉下来过,我摸摸脸颊,还有些烫,不会真这么邪门,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再次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一个人。我这才舒心起来,大致是喝了烈酒产生的错觉,于是便也继续往前走,可没走两步,脚就被什么咯了一下,我蹲下身,是一个袋子,绣样还挺精致。我拆开袋子,是一张鬼画符的符纸,我随手一扔,哼道:“这些邪魔外道,道行还挺深。” 第三十九章 阴魂不散 第三十九章阴魂不散 “倏”地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打个寒颤,怎么刚才还热情如火浑身充满了能量,一下子竟然觉得冷得发慌。难不成是因为刚才那个老者?我摇摇头,往四周一看,整个巷子除了我之外空无一人,那巷子的深处飘飘渺渺,竟一眼望不到边。 我瑟缩了身子,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 肩上猛然一沉,我低头看去,竟是一件厚厚的披风,手指所触及之处,皆是柔滑无银。想穿得起这样好材质的,恐怕非富即贵。而这样的色彩,必然不是女子所有。 难道是杨玄奕那个家伙?我没由来的一阵窃喜,几乎是没有任何怀疑地就漾开了小脸,扬起了头。 然而那笑容还没有扯破我的面庞,就被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 我福身,恭敬地说道:“大殿下。” “怎么?你似乎不想看到本王?”不是问话,而是逼迫的语气。 “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吃惊,大殿下怎会在此。” “是吗?”杨玄淙嘴角含笑,看着我慢慢地说道:“难道白侧妃可以和皇弟出宫,本王倒不可以了?” 我心中一惊:“你监视我?” 一定是这样,否则不可能那么凑巧,我们前脚一出门,他后脚就跟了来,更不可能我刚到此处不足半个时辰他就能与我偶遇。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杨玄淙嗤笑:“白雁歌,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殿下说的对,是我僭越了。”我几乎都要忘记,我们所处的不是平凡的地方,而是后宫,就算是父子兄弟姐妹,也少有亲情,何况这两兄弟自小就少有接触。不要说杨玄奕的鸠阳宫,就是我的雁来归,恐怕也安插了雎阳宫的奸细吧! 他的雎阳宫,又何尝没有杨玄奕的人呢! “那么殿下此次出宫,是为了……”我当然不会孔雀到以为他会对我生出什么情感来,我们之间连交情都谈不上,何来其他? 杨玄淙看着我,定定地说道:“本王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想请教白姑娘。” 他说的是姑娘,不是侧妃,那就是说非一般的问题了。于是我淡淡说道:“殿下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实说打从穿过来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做了皇子的女人,莫名其妙身份比别人低了一大截,为了活着我也只有勉为其难低声下气,难得有人把我当做一个个体看,那感觉等同恢复了自由身一般觉得畅快。这么一想,看杨玄淙顿时觉得他比杨玄奕靠谱,至少在同谋者这一点来说,他还算是个不错的人选。 “听说你在入宫前,是个歌姬?” 这就是对我的身份有怀疑了,也难怪,本身的白雁歌对杨玄奕是一见钟情,怎么可能背叛他。更加不会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不得不说杨玄淙是个聪明人,也是只狡猾的狐狸。歌姬的身份随便一查就能查得到,他却这样郑重其事的拿出来问,表明就是不想听到简单的答复了。他不相信我。 “难道殿下以为,我是冒名顶替的?”我笑了笑,从他眼中读到一丝确信味道,便道:“殿下真是高看了雁歌。不要说殿下贵为皇室子弟,就是普通人家,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之举。可是雁歌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子,渴望得到怜惜和关爱,因为这些宠爱将是一个女子活下去的最大砝码。” 他凝结着眉,听得极为认真,我又道:“对一个女子来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男子的宠爱,要比突然失去,要幸福得多。”说到此处我倒是真的有些感慨,这恐怕才是真正的白雁歌最不能承受的吧!她深爱杨玄奕,把他当做自己的精神食粮,但是杨玄奕却不止她一个女人,他可以在万花丛中流连,却忘记当初与她的山盟海誓。她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歌姬,纵然入宫也不过一介良人,分位这样低下。她性格软弱,失去爱人的同时还要面对好姐妹的背叛,心灰意冷地选择离去,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你的意思是?” “殿下不必怀疑我的决心,我白雁歌言出必行。”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犹豫,脑海中杨玄奕的样子突兀地冒出来,我摇摇头,他却像断掉的带子,层层叠叠地涌过来,怎么也挥之不去。 “可我要如何相信白姑娘的话呢?” 我有些不悦,你选择了我又不相信我本来就让人觉得窝火了,还这么嚣张,皇子了不起啊! “殿下若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选择别的人合作,今天的事情全当做没有发生过。” “白姑娘以为这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本王也不会拦着。可纵然你有通天的本领,也未必能够同时送走几个人吧?” 彩慧的脸忽然漫过眼前,我冷冷道:“殿下是在威胁我吗?”看来他是做足了功夫,来跟我讨价还价的。可笑我刚才还因为一句简单的称呼将他夸赞了一笔,没想到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白姑娘严重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你告诉本王的。”他笑得开怀,俨然是胜利在望。 “是啊,这的确是我说的,既然殿下记性这样好,相信不会忘记,我也曾经说过,我只不过是卑微的出身,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过一个人而已。彩慧是我的姐妹不假,可若辉阁的周倾若曾经也是我的姐妹。殿下何曾见到我对她手软过?纵然我输了,一无所有,大可以从头来过。可是殿下呢?” 他有家,有皇子的身份,有着天生的优越感,有这些加身的人通常是极度自私欲望极大的人,他怎么舍得放弃荣华富贵,怎么甘心屈居人下? “呵呵……”还是这样出挑的笑容,还是这样的灿若星辰,只是我明白,那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不过如今话说开了,我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并非本王不肯信你,而是他不肯。” 他说着,从那巷子深处走来一人,我一看,顿时傻眼了。 背后冷风阵阵,前面空旷无人,越看越像是某一个场景,我想抬脚,发现全身被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第四十章 赌咒起誓 第四十章赌咒起誓 “你,你不是……”我吃惊地瞪大了眼,他不是刚才的那个老者吗?明明已经走了的,他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正是老朽。” 那老者捻了捻花白的须,看我的眼神古怪得很。 我不自觉地退后一步,人家把我当做怪物一样,我也没有好脸色。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都冷了八度。 杨玄淙还是那么风度翩翩的模样,俊秀的脸庞像是从未沾染过人间烟火。他笑得极为虔诚,却是对着那老者的方向:“贾先生是本王的军师,他精通奇门遁甲之术。” “哦!”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不知先生看出了什么?”贾先生,连姓都是假的吧!转念一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万一他真的看出了什么来呢。想到这里,我尽量装得底气十足的样子,如果他有证据,必然早就告发了我,而不是现在这样询问。所以只要我咬死不承认,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打定主意我便放大了笑容:“不知先生师从何处?家有何人?” 贾先生捻须一笑:“姑娘这是不相信我了。” “岂敢岂敢!”我打着哈哈,心里极其鄙视这些故弄玄虚的人,我就算不是来自这里的人,那又怎样,我从来没有加害别人的意思,我所作所为,不过都是身不由己而已。 “白姑娘你也不要误会,本王只是不想被蒙在鼓里罢了。”杨玄淙做和事老。 “殿下言重了,雁歌只是卑微歌姬,哪有生气或不生气的资格。”两个大男人围着我对付,你自己也胜之不武!要不是我对皇宫不熟悉,要不是因为你是最好的人选,我才不会与你合谋呢! “白姑娘不是此地人吧。”那贾先生很少说话,一直都不眨眼地盯着我,直盯得我心里发毛。 “雁歌的身份,家乡,年龄,相信大殿下已经查过卷宗了。至于是哪里人,几岁到了红牌坊,恕雁歌愚钝,是真的不记得了。”我娓娓道来,倒跟真的一样,这些都多亏了彩慧和悦云,要不是事先和她们对过口径,恐怕我真的要被问倒。 贾先生笑:“非也,非也,姑娘明白我的意思。” 我茫然:“先生太高估小女子了,我是真的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大殿下,雁歌只是偌大皇宫一个小小的歌姬,往年不懂事,才会妄想高攀皇子,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今非昔比,在二殿下心中我已不再重要,往事如风,如今的雁歌只想快点出宫,过平凡的日子。殿下不必怀疑我的决心,也无需担忧雁歌会以此做要挟。殿下是大皇子,是陛下最珍爱的皇子,雁歌纵然有些小伎俩,不过是在殿下面前班门弄斧。若然想对殿下不利,以殿下的身份和权利,无异于以卵击石。雁歌不才,也是怕死之人,因而对殿下不利对自己安全不利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贾先生是军师,可最后做决定的还是杨玄淙,说服他可能比说服贾先生容易得多,何况,这贾先生是敌是友,又与我何干呢? “但是……” “殿下心中所想,雁歌已然知晓。但个中情由雁歌已经悉数告知。二殿下对雁歌无情无义,因而雁歌早就心灰意冷,哪有心思去想别的呢。” “姑娘可否保证,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忘记与大殿下的盟约?”贾先生忽然开口,是吓了我一跳。待听清楚他话中意思,我忙点头:“我们风尘女子,讲究的就是信用。” 杨玄淙的眉方舒展开了些。 “姑娘可否发誓?”贾先生又道:“假若姑娘肯发誓,老朽就信你这一回。若姑娘不肯,大殿下自会分辨。” 你nnd,我心中暗骂,面上却还要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又有何不可?” 于是伸出手,对天起誓:“苍天在上,我白雁歌发誓,无论何时何地,绝不背弃与大殿下的盟约,如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样可以了吧?”探询地问,心中却窃喜,我又不是白雁歌,到时候就算违背誓言,也怪罪不到我的头上去,再说都到这个份上了,杨玄淙的目的不言自明,肯定是为了皇位,我可犯不着去得罪未来的储君。 贾先生摇头:“是灰飞烟灭。” 我心里咯噔一声,死前在自己的身体上空徘徊的感觉弥漫开来,就因为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所以才阴差阳错重生到白雁歌身上,难道那贾先生真的知道什么? 我朝他看去,他也正看着我,眼中的含义意味深长。 我抖了抖,发现杨玄淙正盯着我,当真是骑虎难下。我咽了咽口水,道:“就按先生多言。” 于是照本宣科的又赌咒了一次,对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是一丝好感也无。 做完这一切,他方点头,对杨玄淙施礼道:“老朽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殿下和姑娘谈吧。” 杨玄淙对他很是尊敬,我却只是淡淡地开口,虽然我是无神论者,可是被人这样逼迫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杨玄淙大概也看出了我的不悦,道:“白姑娘海涵,本王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确信而已。” 我只好道:“殿下人中龙凤,所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他听出我话中的讽刺,脸微微涨红,我没想到他脸皮子这样薄,便道:“大殿下还有何吩咐,如果没有的话,雁歌也该回去了,耽搁太久,二殿下会起疑的。”我现在一分钟,不,是一秒钟都不想再跟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我情愿他是敢说敢做的杨玄奕。怎么又冒出那个家伙的样子了?我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还有半个月就要到祈福的时间了,本王是带了南山和皇宫的地图来,因为时间紧迫,只能你自己参详,具体情景,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详谈。” 贾先生,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杨玄淙肯定是听了他的建议,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要我出谋划策的!我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雁歌就先回去了,具体计划,雁歌会罗列出来,到时候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殿下再指正便是。” 第四十一章 计上心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了杨玄淙给的地图,我明显宽松了许多,这几日我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杨玄奕。那家伙好像也很忙,每次来都是匆匆地,后来才知道,因为祭祀节临近,皇上有一大堆的事情分下来,而为皇上分忧,两位皇子当仁不让。 一切都计划好了,只需要等待那一刻的来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总是不安,老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左思右想,杨玄淙的计划十分缜密,几乎找不出一丝破绽,我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最高兴的可能莫过于彩慧了,几乎是天天往我的雁来归跑,我想阻止她都没有理由,周倾若的肚子一天天大了,也不再来找茬。杨玄奕没有找新的宠妾,鸠阳宫上上下下,安静得很。 唯一让我担心的是,我要怎么才能不去参加此次的祭祀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着我,因为在计划之前,我几乎是笃定杨玄奕不会带我去,但是事情发展超出预期,就在今日,他忽然让他的近身太监来传唤我,然后告诉我祭祀节当天他会带我和周倾若一同出席。我心中翻个白眼,这男人,左拥右抱的日子过惯了,哼! 能够参加祭祀节,对宫匪是天大的恩赐,象征着自己在皇子心中无与伦比的地位,而这恰好是我不想要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我目前还是他的侧妃呢,要是明目张胆的拒绝,会露出破绽的吧。 我绞尽脑汁也不得所以然,便索性丢了书本,躺在床榻上无病呻吟。这时候悦云跑进来,睁着大眼睛对我说道:“侧妃,奴婢觉得有件事很奇怪,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纵然她愁眉紧锁,也激不起我半点兴趣。宫女们最喜欢无中生有,危言耸听的。我打了个呵欠,不耐地道:“什么当讲不当讲,有屁就放!” 奇怪,近来老是发脾气,莫非是辣椒吃多了,上了火? 大概是被我不大文雅的举动吓到了,悦云拍拍胸口:“侧妃,您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哼哼了两声,表示应答:“从自由身变成金丝雀,换了是你会不会变?”我说着坐起来,拍拍身上的衣衫,这每一件都是尚衣局所出,杨玄奕这个家伙,最近对我挺好的哈。 但显然这个理由不能取信悦云,她怀疑地道:“奴婢不以为然,您看周侧妃......”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随即“哎呀”了一声,拍拍自己的脑门,道:“奴婢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忽然十分凌然的样子道:“侧妃,奴婢去找以前的好姐妹聊天,谁知道看到周侧妃的侍婢悄悄地拿了东西,丢到枯井里去了。” 为了引起我的重视,她把尾音拉得老长,还故意顿了顿,想引起我的注意,发现我根本心不在焉后,她有些泄气地道:“侧妃!” 几乎是要跺脚了! 我笑了笑:“没用的东西自然是要丢的。” 悦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侧妃,您怎么就那么淡定呢?那侍婢丢了的东西,可是带着血渍的亵裤啊!” 她极力地劝说我道:“侧妃您想想,要是真是清辉阁哪个奴婢的,大可以光明正大啊!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丢呢?所以奴婢以为,这亵裤肯定不是奴婢们的。” 我轻轻地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还不算笨,起码知道避讳,没有直接提出来,要是从我这里说出来,不就是主子英明了么?还挺会拍马屁的。 “你看清楚了吗?” 悦云举起手来,就要保证:“奴婢绝对看得真切,真的是周侧妃的贴身宫女。” 我“嗯”了一声,宫妃通常是把要紧事交给贴身宫女去做,只有贴身的,背叛的几率才可能小一点。但如果悦云所言不假的话,那么周倾若就是......假怀孕...... 我有点不敢相信,在皇宫待久了,这些事情多少还是知道的,这就是欺骗,罪很大的,周倾若怎么敢?不过话说回来,所谓富贵险中求,也不是不可能。眼下大皇子刚回来,皇上才给他选了两个侧妃,就算生蛋,也要大半年之后了,杨玄奕身边现在没有多余的侧妃,也就是说,皇上至今没有孙子,如果周倾若顺利生下男子,就是皇长孙。好吧,万一她倒霉一点,生了个没把的,起码也是皇家的血脉,那风光可是头一份的!到时候富贵荣华,说不定她还能因此被扶正...... 这个险,换了皇宫的许多女子,都愿意去尝试。闺阁入宫的可能还会有疑虑,担心会牵连家族嘛,但是似我和周倾若这样的孤女,最后失败了,顶多是命赴黄泉,但如果侥幸胜了呢? “哈哈哈哈......”我仰天长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正愁没有机会留在皇宫不去祭祀呢,机会就白白送到我眼前了。 “侧妃,您别吓我......”悦云往后退了一步,很是惊惧地看着我。我咳嗽几声,道:“我没事,你先下去吧。”这场战役里我没有算上悦云的份,她虽然也是红牌坊跟着我一起进宫的,但她只是个宫女,而且也没有“助纣为虐”过,杨玄奕是不会怪罪到她头上的。在后宫生活的女子都不容易,能够保全她的性命,也不枉相识一场她伺候我一场了。 很明显周倾若肚子里的肉十分金贵,如果我把她的肉弄掉了,杨玄奕就不会再带我去了吧。但是,谋害皇嗣好像是个重罪,我只是不想去祭祀,冒这个风险值不值得呢?不,有杨玄淙帮忙,我应该还是能够安全脱身的,不管了,找个机会和他商量一下。但是他会有空吗?杨玄奕这个家伙都忙的不着地,何况他还是皇长子。算了,既然我们达成协议,那么他一定会保全我的,否则这样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也不配坐拥天下了吧! 等等,我忽然想起,为什么好巧不巧的,悦云就偏偏看到了呢?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话,是否可信?还是,一切都是周倾若欲盖弥彰? 第四十二章 错打错着 时间紧迫,我没有犹豫的时间,即使知道有可能是周倾若打的幌子,我也不得不跳进去。只身犯险虽然听起来很蠢钝,但比起自由给我的诱惑,这点困难已经算不得什么。 也许,因为看起来杨玄奕对我越来越好,周倾若也感觉到危机,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扳倒我吧。 既然如此,我免不得也要成全她了。 要造成我想伤害她孩子的假象,就必须得要有杨玄奕在场。如果他不在,也没有人治我的罪啊!可最近他都忙得不着天际,我要怎样才能把他引过来呢? 正当我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外面走进来一个宫女,跪着呈上一封帖子,赫然是周倾若邀请我到她的清辉阁赏花的,我先是被自己惊了个目瞪口呆,而后就是想笑,哦哟,真有点像是先发制人呢! 我回复了小宫女,让她赶紧去回禀,说是我换了衣服就过去。 悦云在一边皱紧了眉头:“侧妃,奴婢觉得您还是不要去的好,周侧妃已经有好几个月的身孕了,若是她有个好歹,二殿下一定会怪罪到您的头上。您犯不着为了个帖子,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险。”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打从跟着我进宫开始,就决定了彼此的立场吧。站在悦云的角度肯定是要维护我的,但是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拍着她的脸蛋,道:“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清辉阁里头一片灯火阑珊,所有的摆设都布置得分外雅致,可见周倾若也是有自己的一套本事的。她见到我来,忙扭动着笨拙的身体要行礼,身后宫女道:“侧妃,您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我动了动眼皮,看着这小宫女,哟,一来就开始下马威啊! 忙也拉住周倾若,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就算不爱惜自己也要爱惜自己的肚子啊!”说这话的时候我怎么都觉得别扭,周倾若红了脸,谦卑道:“殿下如今把庶务交给姐姐,就是姐姐比我的位份高,妹妹行礼,也是应当的。” 知礼数,重情义,这就是在讽刺我了,于是我错开手,连虚扶也也用不着了:“还是妹妹想得周到。我只想着来看看妹妹,倒把这档子事忘记了个一干二净。”看她在我面前卑躬屈膝,也算得是一件快事,早知道就把彩慧也带过来了。 周倾若微微错愕,但还是屈膝,我也没想真难为她,便道:“差不多就行了吧,这里也没有外人。”她便温婉地笑了笑,搭着小宫女的手站起来,我注意到她没什么表情,反而是那个小宫女,很是不忿的样子。我心中暗自道,一个宫女就能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来也是活的太滋润了,逮着机会非要处置了你才是! “妹妹说是赏花,怎地这屋里一盆花也没有?” 周倾若捂嘴笑:“姐姐还是这样心急,好看的在外头呢。” 小宫女道:”外头风大,奴婢去给侧妃拿件披风过来。“说着一溜儿小跑开了。 咦,她居然不做见证人?她一跑开,后面还有两个宫女,我笑了笑,假装漫不经心地看起花来。这里有很高的石阶,需要一级一级走下去,周倾若看着远方小宫女的背影,道:”她就是这样莽撞,要是开罪了姐姐,还望勿怪。“说着很自然地把手伸过来。 我豁然开朗,原来阴谋在这里啊! “哎哟......”我忽然一声叫唤,周倾若搭过来的手被我轻轻错过,开玩笑,我本来就知道她要拿孩子做文章,还没有傻到要成全她的地步,谋害皇嗣的罪名,我担当不起。 “姐姐你怎么了?”周倾若语带关怀,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我定然也要感动的。然而现在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没等她说完,我便停了下来,用手捂着肚子道:“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会子肚子疼得很、”我虽然是佯装,可这下好似真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起来。 周倾若无奈地道:“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她面上焦急是有的,只怕焦急的是好好的计划,结果我不上钩,在想着如何才能请我入局吧。我心里虽笑,但也不得不仔细防备着她,哪知周倾若这时也侧过身子来扶我,嘴里是止不住的关心:“我看姐姐的情况不太好,要是等太医来恐怕就晚了,姐姐,来,妹妹扶你过去。”说着不由分说就要来拉我,我正奇怪一个孕妇哪来的运气,便也就着她的手站起来,轻轻地道:“妹妹这招实在高明。” “姐姐的话是什么意思?妹妹不懂。” “妹妹是聪明人,我说什么定然是懂的,不过姐妹一场,我想提醒妹妹,有时候揣测过了,鸡飞蛋打,可就不好了。又有说的,要是招惹了狐狸,惹了一身****这孱弱的身子,只怕也受不住吧。” “姐姐真的是病糊涂了,竟说些胡话,看来,我送姐姐去医治是非去不可了,延误了病情,只怕殿下也是要责怪的。” “因为你肚子里这块肉吗?要是没有这块肉,又或者,这肉是假的,殿下还会信你吗?” 周倾若停下脚步,默默地看了我几秒,随后笑得花枝乱颤:“姐姐说得是什么话,妹妹的肚子里,怎么会没有肉呢?这可是经过太医确认过的,怎么,姐姐不信吗?不信的话,姐姐摸摸看。”她说着就要来捉我的手,被我巧妙错开:“妹妹,你是真的想好了吗?株连九族的大罪,妹妹可担当得起?”悦云明明跟我说看到她的宫女拿着染血的亵裤偷偷扔掉,而今她却这般笃定,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如果她没有怀孕,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如果有,她又为何忽然邀请我?我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株连九族?”周倾若娇艳欲滴的唇色上沾染了一抹嘲笑,她凑近了我,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妹妹无亲无故,姐姐忘了吗?如果,这世上我还有亲人的话,也就只有姐姐你了。姐姐是,想跟我一起死吗?”她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让我可怖起来,来不及往后退吗,她已经紧紧抓住我的手,放肆地说道:“可惜,妹妹现在什么都没有,没有殿下的关怀,而这些,都是原本我该有的,就是因为姐姐,因为姐姐我才失去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所以,姐姐你要想一想,谋害宫妃的罪名,是否当得起?” 第四十三章 心灰意冷 在我的惊诧与错愕中,她忽然地推开了我的手,恍惚中我只看到,她红艳的唇在春风中缓缓盛开,她的唇瓣翘起,如一只蹁跹的蝴蝶,缓缓地向下飞去,那笑,那样放肆,又带着无数悲哀,像是一朵完全未开的罂粟花,即使只是立在那里,也会被人臆测它荼蘼的那一天。 我不知所措,茫然环顾,我的意识变得混沌,全身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我隐约听到有宫女的呼喊,耳畔是因她们路过的风。最后,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头看去,周倾若横陈在地上,她的身下,是一条蜿蜒的血河。她被两个宫女扶着,羽睫上翻,分明是朝着我的方向。她本是气若游丝,可在见到我的瞬间,嘴角自然地扯出一抹笑容来,那笑容是那样苍白,却是那样的具有射杀力,连我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地...... 我的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掉在冰冷的石板上。 原来她,真的怀孕了! 原来一个女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这样残忍! 周倾若,是我低估了你! 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白雁歌,你是个傻瓜,最傻的傻瓜,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瓜! 最后的最后,你终于还是要为自己可笑的行径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生命的代价! 清辉阁的宫女太监都忙碌起来,他们行色匆匆地从我面前跑过,又行色匆匆地离去,周倾若早被他们搀扶了回去,整个清辉阁忙成一团。消息很快传到杨玄奕那边,他带着人赶过来,我不知自己如何面对,纵然我恨他厌他,但他的孩儿,已经成形的孩儿,始终还是因我而死。我就是一个刽子手!我不自觉地摊开双手,这双白净的手,原来是那样的肮脏! “快走!”有人忽然拉住我,往后拽,我的眼不自然地朝远处的杨玄奕看去,然而那拽着我的人力气很大,等杨玄奕过来的时候,他也只能看到颤动的树叶,仅此而已。 “彩慧,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举起自己的双手,失魂落魄地对着彩慧说道,我抓起她的手,死死往外推:“你快走,你留下来也无济于事,我会连累你的。” 惊慌失措之后,经过冷风一吹,我忽然清醒了许多,且不管是否是周倾若的计谋,她下了帖子,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清辉阁,我始终逃脱不了干系。可彩慧不同,自始至终这件事情与她无关,我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我不走,我们说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就算是你要上断头台,我也要陪着你。”她赌气地说道。 “如果你也被下了狱,那么谁来救我?”我以此说动她快快离开,也许这个时候去找杨玄淙,还能有一丝希望获救。 我收拾了鬓发,整理了衣裙,缓缓地从树丛深处走出来,自然是受到宫女的哭诉,杨玄奕的眉头皱的很深,我想也许是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吧,我竟然有一刻的释然,我跪地,对他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雁歌谋害殿下的子嗣,罪无可恕,请殿下责罚。” “为何?”他的声音很是冷淡,让我不由自主地痉挛,我苦笑了一下,是啊,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一定也心心念念盼望着他的出生,怎么可能会原谅我这样的......罪魁祸首。 周倾若真的很厉害,伤害了自己不假,却直接把我打入地狱,并且永不超生!果真是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打从清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获救的希望越来越小,不,或者说是,必死无疑。心里残存那一点希冀被一点点打散,我痛苦得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为何?殿下不知道吗?因为我妒忌周倾若,我们同时进宫,她受尽殿下的宠爱,而我,却被她百般凌辱。就在我以为,快要挽回殿下的心的时候,她却怀上殿下的孩子!我嫉妒她,我恨她,只要让她痛苦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求生无门,索性揽下所有的罪名,但愿他不要迁怒别人才好。 “这是你的真心话?” 我一时痛的无法呼吸,咬紧了牙关承认道:“是,一切都是贱妾所为,但求殿下饶过雁来归一干人等,他们与此事全无关系。” “无关?”他冷冷的眸子扫过来,让我全身一颤。猛然的我的下颚被他一把捏住,分不清他眼中说不清是玩味嘲讽还是什么表情,他看着我,咬牙切齿道:“白雁歌,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他忽然甩开我,我冷不丁摔出去,我想我的样子一定狼狈至极,否则何至于还从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不忍。我呵呵地笑出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可是,我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何要受这样的煎熬??? 谋害皇嗣的罪名我是背不起的,如今但求一死。想到这里,我立刻重新跪好,只愿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我个好死吧! 情分?我心中一惊,从何时开始,我竟然对他这样依恋了? 我猛烈地摇了摇头,往事历历涌上心头,每一个片段都是他的温柔。我心中一阵抽搐,原来,原来...... 原来我自始至终都被自己蒙蔽,原来我早就开始信赖了他,依恋着他,不舍着他,否则何至于,我不肯面对周倾若,也何至于,会看到他这样痛心疾首的样子,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千次,一万次! 是什么液体,模糊了我的双眼,遏制了我的思想,控制了我的灵魂...... 我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宫殿都在晃动起来,恍惚之中,我好像听到有宫女的惊呼,是错觉吧,怎么我好像看到之前在周倾若身边服侍的宫女跑来,莫不是来指证我的罪行的?这样,也好吧,我对杨玄奕动了心,就不该妄想什么,这条命,也走到尽头了。 我如释重负,微微地笑了,杨玄奕,但愿我的离去,能够平息你的怒火,但愿我的死亡,可以成全你和周倾若,但愿我的坦诚,可以换得雁来归上下安宁,杨玄奕,别了...... 第四十四章 峰回路转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我和杨玲玲还有鲁景然的梦,睡梦之中鲁景然紧紧抓着我的手,可是杨玲玲像是鬼魅一样蹿出来,她的手上是一条长刀,她狰狞的面孔一闪而过,却是直指着我的腹部,然而,倒在血泊里的人,是鲁景然...... “啊!”我大叫着惊醒,那梦境那样真实,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杨玲玲从我腹部抽出长刀后,我小腹的空虚。我甚至可以感受到,鲁景然在我身边倒下,那滚烫的热血,还有,杨玲玲大笑着那疯狂的诅咒...... “侧妃,您醒了。”是悦云温柔的声音,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怎么是你?” 悦云扁了扁嘴,快要哭出来:“侧妃是不想见到奴婢吗?您不知道您被送回来的时候,奴婢有多担心呢!”她说着擦了泪,笑起来:“不过现在好了,娘娘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什么意思?”我吃力地张了张嘴,不过是在冰冷的地上跪了会子,算起来从周倾若跌倒到杨玄奕过来,前后也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不可能虚弱到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吧。 挣扎着起身,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无力,悦云忙拿了靠枕过来,关切地道:“侧妃是饿了吗?奴婢去给您取些吃的来。” 我心中有太多疑惑,比如周倾若做了充分的准备,人证物证俱全,为何我不是在牢中而是回到雁来归?比如杨玄奕有没有下令如何处置我?比如彩慧有没有因为此事受到牵连?看悦云完好无损的样子,想来雁来归上下都还活着,我便放了心,拉着她道:“别走,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她说的那个守得云开见月明,又是什么意思? “侧妃您问吧,奴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怎么主子犯了错,她倒心情很好的样子呢? ”我是怎么回来的?还有,殿下有没有说,要如何处置我?“都是在鬼门关死过一次的人了,面对死亡似乎也没那么可怕。我讶异自己居然可以说的这般云淡风轻。 悦云斟茶过来,满怀憧憬地说道:“是殿下抱您回来的啊,当时整个鸠阳宫都惊动了,听其他的宫女说,他们在宫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这么做呢!”悦云说着向我投来一个艳羡的眼神:“奴婢就说嘛,殿下这等优待的,侧妃您可是头一份呢!” 茶水溅出来,滚烫的水也不觉得疼,我越来越糊涂:“那周侧妃呢?还有,为什么殿下会......”我没有心情去想其他,即使是悦云吹得天花乱坠,现实告诉我有些情况我还蒙在鼓里。 “周侧妃,殿下说,鸠阳宫自此没有周侧妃!” “什么?”我抓住悦云的手,急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情况和我料想的完全不同,悦云一副理解的样子:“哼,提起来就生气,周侧妃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当初若不是侧妃您好心好意让妈妈收留她,她哪里有福分伺候殿下!娘娘您不知道,当初进宫就是周侧妃在背后暗算你,她合谋了道士无中生有,诽谤您是个灾星,这才让原本对您亲近的殿下疏远了您。她自己就借着这个机会怀上殿下的孩子。可是后来您重新得到殿下的宠爱,周侧妃就坐不住了,她居然陷害您。若不是殿下事先得到风声,只怕此刻娘娘您就要身陷囹圄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直摇头,人命关天,她始终是个孕妇,受此打击不知是会如何。 悦云就有些不高兴了:“都这个时候了,娘娘您还要帮着她吗?如果不是她害您,自己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程度,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苦笑:”我不是帮她,而是......“而是那终归是杨玄奕的孩子,他也会难过的吧。 ”娘娘!“悦云叉着腰:”娘娘您还不明白吗?周侧妃下请帖就是个圈套,她根本没有怀孕,让您去赏花只是想害您。幸亏殿下英明,提前在她的清辉阁安插了耳目,否则娘娘您就要吃大亏了。“ ”耳目?“我脑中忽然闪过周倾若身边的那个小宫女,原来她是杨玄奕的人。 ”是吗?“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周倾若没有怀孕,我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就连态度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那她现在如何了?“想也知道,欺骗皇子被当场揭发,谋害姐妹被指证是个什么下场,她这又是何苦? ”被看管了起来,殿下褫夺了她的侧妃封号,算是打入冷宫了吧。“悦云毫不客气地说道:”得亏娘娘您福大命大,不过话说回来,娘娘您也真是的,自己都怀孕了也不知道保护好自己。说来说去奴婢也有错,知道娘娘的月信迟了十来天也没去禀报......“ 悦云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耳中蝇蝇嗡嗡的,意识陡然变得清醒,我怀孕了! 这巨大的震撼险些让我喘不过气,悦云的表情是眉飞色舞的,也就是确诊了此事,看来我是在清辉阁就晕倒了,因为周倾若的计策,肯定是事先请了御医,而我,恰在那个时候被确诊怀孕,怪不得悦云说杨玄奕抱着我回来,怪不得我的房间里堆满各种锦盒,原来,原来,是如此! 我下了床,有些摸不着头绪,此时此刻我急于要理清些什么,悦云见我如此,十分担心,我只得告诉她,我想安静地走走,她虽不是寸步不离,但也是紧紧跟着我,生怕我有个闪失。 亭子上的风很凉,它们吹进我的衣袖,灌满我的长袍,我却不觉得冷,任由风来得更多,更猛,更凉。 我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更加不会想到,在这个节骨眼我会怀上杨玄奕的孩子,我已经决心离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个孩子,他不在我的期望之中。 现在再想那个梦境,就有些说得通了吧,杨玲玲不就是这一世的周倾若吗?我的手指缓缓覆盖上小腹,心情十分复杂。 孩子啊,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我重重地叹口气。 ”是何事让一人独大的周侧妃长吁短叹呢?“一道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第四十五章 口是心非 我转头一看,杨玄淙正从远处走来,他静静看我半响,道:“听说你病了,可看着气色也不错。” 我忙要行礼,杨玄淙阻止道:“宫中人皆知白侧妃如今怀有身孕,就是各宫娘娘见了,也要顾忌皇弟的骨肉,免你请安,如今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如此。” 什么?各宫皆知?听了他的话,我有些心不在焉:“殿下,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杨玄淙冷笑一声:”你不必用怀疑的眼神看本王,此事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全都是皇弟,是他亲自去面见父皇,告诉了大家这个好消息。还要将你封妃,白侧妃,你可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封妃?我已经是侧妃,再往上走就是......皇子妃?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呢?杨玄奕是疯了吗?还是,我听错了? ”白雁歌,本王现在在想,究竟要不要把你送出去。看来,我的这位皇弟对你并非你说的那样毫无用处,他似乎,很紧张你啊!“ “不,殿下,我一定要离开!二殿下对我好,只是因为......因为我肚子里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是了,杨玄奕怎么可能真的对我好,他不过是因为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而恰巧我怀孕了,所以他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补偿,仅此而已。 “你还要走?如今鸠阳宫你一人独大,他日诞下皇孙,你功不可没,这后宫,便有了你的立足之地。若是你够幸运,诞下的是一个男丁,那么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你还有什么好追求的。” “那也比不上自由!”我不知他是试探我还是究于什么原因跟我说这些,但是就算是现在对我好一点点的杨玄奕,也并不能改变我要离开的决定,于是我毅然决然地道:“殿下别再说这样的话。如果殿下是来考验我,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我白雁歌可以指天发誓,从来没有想要留下的念头。我还是如之前一样,远离喧嚣,远离繁华,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荣华富贵又如何呢?入主中宫又如何呢?一生都要被束缚,永远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每天虚情假意地对别人嘘寒问暖,在偌大的后宫如履薄冰。 “呵呵呵......”杨玄淙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置信:“自由?自古女子就该遵从三从四德,你口中的自由,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话语充满不屑,像是看一个怪物。我知道要跟一个古人议论男女平等是绝无可能的,便变换了一种态度:“殿下说我痴心妄想也好,庸人自扰也罢,雁歌想要的,是一个跟我心意相通的男子。即便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绝不是在日日争宠中衰老了年华。”这么说他应该懂了吧,我只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男人,别的女人不会染指的男人。虽然这在这里很跳脱。 杨玄淙眯起眼:“你真是越来越难让人琢磨了。”他甩了甩袖子:“也罢,既然你没有改变主意,那么我们便还可以合作。只是有一点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今时不同往日,你肚子里的这块肉,太过招摇。”他说完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再不看我忽然变了的颜色,径自走了。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呼吸急促,手不自觉地摸向小腹,他要我,做什么?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肩上多了件披风,我回头看去,什么时候杨玄奕站在我旁边都没察觉,我不自然地回过头:“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会不会看到杨玄淙? “刚到,我去雁来归看你,她们说你来了这里。如今你有了身子,怎么还到处乱跑。”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眼光出奇的热切,可他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觉得心酸。我吸了吸鼻子,道:“殿下......为何对我这样好?是因为,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吗?”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到其他的。 我的话换来他勾着我的鼻尖,将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就像是情人间最亲密的耳鬓厮磨,他低声道:“也许吧,本王也不知道。不过,难道你不希望本王对你更好吗?” 我不知如何应答,他虽然可恨,我也特别讨厌他,可终归是我孩子的父亲,然而,我已经快要离开,这叫我如何启齿呢?他刚刚才失去一个孩子,难道又要再次失去么?那样的话,他怎么受得了? 我摇摇头,不想去幻想当他再次失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鸠阳宫这么大,女人这么多,他怎么会失去,只是少了一个有我不多少我不少的人罢了。 见我闷闷不言语,他忽然笑出声:“你呀,就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很在意本王,又何须抵赖呢。”他环过我的腰,十分柔情地道:“雁歌,我很高兴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等到他出生,本王就让他继承我的王位。” “殿下怎么知道是郡王,如果是郡主呢?” 胡须蹭在我脸上,痒痒的,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不管是郡王还是郡主,本王都喜欢。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对不对?‘ 我忍住心酸的泪:”殿下佳丽无数,自然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左拥右抱的场景,我就好像吗,也办法呼吸似的。 ”雁歌这是在吃醋吗?“他紧紧凝视了我,你若不喜欢,本王少去便是了。只是有些是各地进献来的,本王推脱不得。” “我哪有资格过问殿下的事情。”我气呼呼地说道。 他显得很是无奈:“你还在为周氏的事情生气?本王事先已经知道她要害你,又怎么可能轻饶了她。” “那她现在人呢?” “自然是下狱,你若觉得心里不舒坦,本王把她交给你处置便是。” “殿下口口声声都是周氏,难道忘记当日与她恩爱缠绵了吗?”这个周氏深深刺痛了我,其实我与周倾若没有分别,与他而言都只是玩乐的工具。喜欢的时候就讨讨欢心,不喜欢就不屑一顾,搁置一旁。周倾若的今日就是我的明日,如果我长此以往留下来的话。 想到此处,更加坚定了我要离开的决心。 第四十六章 口舌之争 “侧妃,您今日想用些什么?奴婢马上去准备。” “唔......”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现在什么时辰了?”好像睡了很久一样。 “回侧妃,已经巳时了。”回答的是个面生的小宫女,我看着她,迷糊道:“你是谁?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回侧妃,奴婢是被二殿下派来伺候娘娘的。” “那悦云呢?”怎么没看到那个丫头,她素来是跟我形影不离的。 “悦云姐姐说要外出一趟,娘娘若是传唤,奴婢就去寻了来。” “不用了。”我摆摆手。 “侧妃,奴婢回来了。”刚想着悦云就从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小纸条,小声对我道:“被打入冷宫的周氏,想要见娘娘。” 冷宫真不是人住的地方,我刚一走进去,就觉得阴风阵阵,冷不丁地抱了抱手臂,悦云往我身上加了件披风,我这才觉得胆子大了些,继续往里走。 周倾若抱膝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披散一地的长发,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仿佛是听到声音,她抬起眼来,见到了我,她蓦然地抓住我的衣裙:“妹妹,姐姐是被冤枉的,妹妹救我!” 我以为她是找我兴师问罪的,不想却是祈求我救她,这不在我的预想之内,我虽极力往后退,但周倾若死死抓住我的衣裙,惹得我很是不快:“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若非姐姐想害我,又岂会落得今天这样的地步。”我可不是什么圣人,没有道理去救一个想害我的人。 “妹妹,你我姐妹一场,姐姐只求相安无事地在后宫生活,妹妹莫要听信谗言,乱了你我的姐妹之情啊!” “我不想与你口舌之争,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救你,只是既然你说到姐妹一场,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想你落得老死宫中的下场。” “呵呵呵......”她忽然放开我的衣裙:“白雁歌,你好狠毒!” 我根本懒得搭理:“姐姐是怪我见死不救?若是将心比心,姐姐是否会对我伸出援手?” “你以为你就有好日子过了吗?”周倾若娇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殿下也不过是利用你,你与我,没有任何分别。” 她短短的一句话戳中了我的痛处,是啊,没有分别,我别过脸:“姐姐说的不错,只是我与姐姐不同,我知道自己在殿下心中的分量,可惜,姐姐呢,却妄想得到殿下的心,不知道,这是不是该叫做,痴人说梦呢?” 走出冷宫的时候,我已依然可以听到周倾若歇斯底里的咆哮:“白雁歌,我诅咒你,诅咒你这辈子都不能跟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 我一阵头晕目眩,迷蒙之中看到悦云惊慌失措地呼喊,我张了张嘴,好像,浑身无力,支撑不住...... 醒来的时候,杨玄奕正在我床榻四周踱步,焦急地道:“这群庸医,明明说今晚会醒来的,为何到现在还不醒?若是她再不醒来,本王要了你们的狗命!” 御医战战兢兢地跪地求饶,我很想说话,却无力发出声音,心里也是焦急,不过是晕了一会,怎么会这样严重,就算是怀孕,也不该如此虚弱。片刻,有人扒开我的眼珠,又有人查验我的手腕。我睁开眼,便有御医说话,跟着杨玄奕放大的脸凑过来:“雁歌,你醒了?” 我想着他暴戾的样子,心中暗叫不好,忙道:“周倾若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他似乎很不高兴我会在此时此刻提起厌恶的人,皱着眉头道:“雁歌就是这样不解风情,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无视本王的存在。” 提到“不相干”三个字的时候,我看到他眼中的杀意,我的四肢再次觉得冰寒,我呼吸急促,道:“纵然殿下不肯放过她,也不该要了她的命。即使,即使是为了我肚子的孩子,也该积德。” 他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悦云在一旁捂着嘴儿笑:“侧妃放心吧,您晕厥前交代奴婢,殿下知道您的心意,怎么会将周氏置于死地呢?”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么说她还活着?” “不重要,雁歌,旁人都不重要,你最重要。”他扳过我的身子,悦云不知道何时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我们二人,我一时有些不适应,他却固执地扳过我的脸,逼着我直视他:“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想到自己,想到我们?” “我们?雁歌只是一介侧妃,不敢高攀。” 他的声音十分轻快:“你是在吃醋么?”就那样用下颚靠在我的头上,胡茬蹭上我的额头:“怎么?不回答?你若是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我闭上眼,难得享受片刻的宁静,这复杂的皇宫啊,谁能全然地信任谁?可是为什么,一向风流的二殿下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竟然有些期待,甚至窃喜? 也许,也许是因为有了他的骨肉? “殿下在意我吗?”有情总被多情恼,既然决定要离开的,确认下自己的心意,也算是替真正的白雁歌尽一次责吧! “你是本王亲封的侧妃,这还不够么?”果然如此啊,于他而言这便是天大的荣宠了。我掩住失望的情绪,道:“是,殿下对贱妾的关怀,贱妾铭记于心。如果有一天,贱妾离开了殿下,殿下是否会记得贱妾?” “又想出宫了吧?”他刮着我的鼻子,道:“可是御医说怀孕初期不宜外出,所以现下不是出宫的好时机。等到你坐稳了身子,你想去哪里,本王便带你去哪里。” “殿下为何答非所问,雁歌想要的答案,却不是这个。”为什么我如此渴盼着他,这样殷切地想得到一个真实的回答? 他双目灼灼地望着我:“没有如果,招惹了本王,你就别想逃出本王的手心。这一辈子,本王都不会让你有离开本王身边的机会。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会是。” 第四十七章 情深缘浅 祭祀之日很快就到了,因我反反复复地呕吐,杨玄奕便允准我留在皇宫,不与他一同前往。我说自己烦闷,留了彩慧作伴,杨玄奕也允准了。 杨玄淙留在皇宫的侍卫足够带离我们出宫,我看着遥遥而去的马车,那明黄色的浩浩荡荡的队伍越来越远,彩慧道:“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说的是实话,我非走不可,否则杨玄奕有了防范,我只能困死在这座金丝牢笼里。纵然是千般不舍,这一刻,那宫门之外五彩缤纷的颜色,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召唤力,牵引着我一步一步往外走。 过了东门,就算是有一半踏出皇宫的大门了,比起彩慧的心心向往,我有些心不在焉。 东门由侍卫每日六班轮岗守候,因而是最困难蒙混出宫的。眼下皇上的队伍带着精锐部队离开,但太后年事已高,因而留守皇宫的,也有骁勇之人。我并不担心杨玄淙的计划不够周密,身为皇子,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又拿什么驾驭天下? 我与彩慧身穿太监的服侍,亦步亦趋地跟在随行的人群之中,皇宫最不缺美貌的女子,因而我的姿容,也算不得十分出众。即使如此,我还是低着头,一点也不敢抬起来,身上的感觉越来越不适,我不禁在心底呐喊:孩子啊,难道你是舍不得这巍峨的皇宫,还是舍不得那给你生命骨血的人? 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弥漫了心间,抹不去,散不开。 “什么人?”侍卫在问。 领头的太监卑躬屈膝:“我们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出宫办点紧要的事情。” “皇后娘娘如今正随皇上祭祀,怎会?” “大胆,皇后娘娘的心思,岂是尔等可以揣测,还不快放行,若是耽误了皇后娘娘交办的差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出了东门,我深深喘了口气,彩慧察觉到我的不适,道:”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我们快自由了。” 我频繁擦着额上的汗,点点头。穿过东门一路向前,就来到了真正的宫门门口,与外面广阔自由的天堂只差一线之隔。 “若你走了,本王自然不会肝肠寸断,但是,白雁歌,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永远!”不知为何我脑海中竟会突然冒出杨玄奕的影子来,还有他注视着我说过的话:“若你真的从雁来归消失,本王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我定定站住,小声道:“彩慧,你先走。” “你要留下?为了二殿下?”彩慧的眼里透着不置信:“自由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你为何要放弃?” 我摇摇头:“鸠阳宫同时失踪了两个妃子,殿下必然雷霆大怒,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悦云她们。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利,连累无辜的人。” “是么?”彩慧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你当真是因为如此,还是,舍不得杨玄奕?” 我一惊,胡乱地答道:“彩慧......” 她没有容我说下去,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肯走。” 是我错了,我的确没有顾及其他,如果我们真的这样一走了之,那么悦云呢,雁来归那些宫女呢?于是我道:“你先走,等到合适的时机,我自会想到别的办法,与你会合。” “哈哈哈!”彩慧冷冷地笑了起来,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笑容,还没容得我多想,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抵达我的脖子,那冰冷的刀尖几乎就要划过我的喉咙。彩慧一只手架在我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搂着我腰,道:“走!” 她会武功,她居然会武功,我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带着我穿过树林,来到一片空地上。这空地四面空旷,冷风不动声色地灌满我的衣袍,彩慧将我一丢,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的手掐过我的脖子,冷冷道:“白雁歌,我最后问你,肯不肯走?” “你不是彩慧!我说道:“我认识的彩慧不是这样。” 她嘴角漫过一丝冷笑:“那是因为你违背了誓言!”她将手放在额间,在我的惊诧之中,就像是揭开面纱一样,从她脑袋上揭下一个头皮,又从脸上撕下一大堆类似面皮的东西,露出一张脸来。 那是一张让我陌生的脸,我从未见过的脸,一张......男子的脸。 我连连后退,不知是惊吓还是惊讶:“你,你是谁?”就算容貌俊俏,比杨玄奕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我还是觉得恐惧,这种恐惧从头皮一直蔓延到脚跟。 彩慧,不,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他看着我,眼中神色复杂,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们说过要在一起的,雁歌你不记得了吗?” 我觉得无比的厌恶,一个我熟悉的女子,忽然变成一个男人,还深情款款地对着我道:“你果真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哈哈哈,白雁歌,你竟是这样一个无情的女子!” 我彻底糊涂,但是心中十分疑惑,为了得知真相,我故意做出头痛的样子,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到底是谁?” “你不记得吗?不记得了,哈哈,我是谁?我们青梅竹马,可惜造化弄人。你本来是太守之女,后来你家遭逢奸臣陷害,满门抄斩,我爹无奈将你藏身于红牌坊中。你与我妹妹彩慧,还有我,自小便熟识。我知你爹是被人冤枉,便四处奔走,势必要讨回清白。可是,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入宫!” “我几经辗转,才能入宫,与妹妹重逢,这时候妹妹刚好生了一场大病,我便冒认了她的身份,日日看着你与杨玄奕情深意重。你可知我心有多痛!” “这么说,你才是主持大局的人,是你在背后,挑唆大殿下与二殿下,害他们兄弟失和,而你就可以坐收渔利?” “我没有这么想过!我只是想,夺回我心爱的女人!白雁歌,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你跟杨玄奕,只能是情深缘浅!”她攫住我的手腕,狠狠道:“跟我走!” 第四十八章 终究过客 我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可笑的是看守我的竟然是被打入冷宫的周倾若。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怪不得那日我去冷宫,周倾若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她说,谁笑到最后还不知道呢!原来她与王彦南早有勾结,被蒙在鼓里的,终究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哈哈,真是可悲,我到现在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然而现在只要一想起与他相处的种种,我就觉得无比反感,一个冒充女子潜伏在我身边的男子,最主要的是,我根本想不起他来。为什么? 白雁歌啊白雁歌,要做你,真的是太难了! 不知道杨玄奕此刻在干什么,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他会不会派人寻找?还是,自己四处焦急地巡查? 周倾若看着默然的我,道:“别枉费心机了,你出不去的。这地牢设置了机关,除非是你触动机关,但是,触动机关的下场,是死!” 她说“死”字的时候格外的狰狞,连同她的脸孔都扭曲了,我轻笑,周倾若被我激怒,愤愤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可怜又可悲!你以为除掉我,就有机会回到杨玄奕的身边了吗?且不说你犯的罪,等同欺君,就算是让你侥幸逃脱,鸠阳宫上下,宫妃何止你我二人。没有了我,他身边照样可以软玉温香,但,绝不是你!” “你!” “生气了?愤怒了?还有,你以为王彦南是跟你合作,他不过是利用你,以达到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如何计划,也只会功败垂成!” “是吗?这世上所有人,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王彦南攫住我的下颚,显得是那么的深情:“假以时日,我一定会让你看到,到底是杨玄奕,还是我王彦南,更值得你托付终身!这世上,没有人比我王彦南更爱你!” “你疯了!”我极力要挣脱他的枷锁:“你口口声声说着爱我,不过是想满足你欲望而已!如果你果真爱我,怎么会放我一人留在红牌坊不管不顾!你若果真爱我,为何会眼睁睁看着我与别的男人一起,你别忘了,我还怀着他的孩子!” “是,我是疯了!杨玄奕就在来的路上,我会让你看清楚,看清楚,你到底该选我还是他!”他一甩袖子:“都准备好了吗?” 周倾若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道:“都好了,你放心,我已经传递了消息进去,他一定会来的。” “不要,不要!”我大声地呼喊:“周倾若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然而回答我的,是一片寂寥。 铜墙铁壁,四周都是铜墙铁壁,我想逃出去难如登天,所看得到是,只是侧面的一扇窗!对了,如果我能够到窗口,从窗口爬出去呢?我努力地往上跳,往上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啊......”不小心掉了下来,脑袋撞到地上,立即觉得全身酸痛,还有头也越发疼得厉害,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大雨倾盆的夜晚,我的手被一个月牙袍子的男子紧紧抓住,我们不顾大雨奔跑在雨中,身后是凶神恶煞地追逐的人,我回头看去,那追逐的人群中,一张熟悉的脸...... 万丈深渊旁,我站在一棵树旁边,在我的对面站着一个男子,他伸出手,我却莞尔一笑,对着他轻轻地点头,然后纵身一跳...... 我猛地惊醒,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鲁景然就是那月牙男子,也是悬崖旁的男子,更是二殿下杨玄奕。我与他情深意重,我们每一次相遇,每一次重逢,都是注定的,就像注定我们会相爱一样。但是同样注定的,是无穷无尽的苦恼。我们的爱情,受到了诅咒,不管是这一世的周倾若,还是前世的杨玲玲,一个杨玲玲不足为惧,还有王彦南,我们之间横亘了太多的东西。 如果不是骨血想连,或许我永远不会想起来,如果不是这次碰撞,或许我们还能在一起。但是那又怎样呢,终究是妄想,受过诅咒的爱情,怎么可能天长地久。只要我们相遇,只要我们相爱,这诅咒就会继续延续下去。前世也好,今生也罢,都是如此。我们之间,隔着的,是千千万万的鸿沟。 永远也不能在一起啊,就算是死,也不能。 我闭上眼,这颗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原来不只是遍体鳞伤,而是心碎心死。 不,我不能前两世的苦痛重来,我不想重蹈覆辙! 再次站在那高高的悬崖上,我的手被绳索束缚,王彦南的尖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看着那个由远及近的男子,大喊道:“殿下,快走,不要管我。”这是一个陷阱,一个让你有来无回的陷阱,就算是自己死,我也不想再看到你,身陷囹圄。 “雁歌,他们把你如何了?”隔着对流的空气,我仍然能够听到他话语中的关怀。 明白了一切,我似乎对眼前的男子更加依恋,然而...... 我不能告诉他真相,也不允许王彦南留下继续祸害他。 “雁南哥哥,你过来,我有话想对你说。”我娇笑着并不看杨玄奕,王彦南信以为真,就在他走来靠近我的瞬间,我用力一撞,对着杨玄奕大喊:“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不再与你相遇!” 我想我一定是听到了绝望的哭喊,否则我的耳膜怎么会那么疼痛呢,否则我的心为何会那么纠结呢,否则为何我会迟迟不愿离去呢,就让我,再看你一眼吧,就一眼,这一眼,便是永生永世的,诀别了...... 再见了,杨玄奕,但愿来生,我们不会再相遇。我的血已经破了这个咒,你就好好的,生活下去吧。 “啊......”我翻身坐起,满头大汗,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喊:“苏姚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鲁景然。我看着他清晰的眉眼,恍如隔世,我问道:“杨玲玲呢?” “她见你喝醉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回家了。” “你不记得了吗?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喝醉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如此真实呢? 我下了床,打开电脑,凭着记忆去寻找那个年代的片段,然而,什么都没有查到,终究是,梦里的过客罢了。 如果前世没有遇见你,今生便不会相遇; 如果前世没有负了你,今生也不会分离; 如果前世没有记得你,今生也无需交集; 我只道是前世欠了你,今生要来偿还。却不曾想过,不止前世今生,而是生生世世,你中了我的蛊,我入了情的毒,我们都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