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周封神传》 第一章 前言自序 这篇小说是我看了许仲琳的《封神演义》,以及各版本相关的影视作品之后,觉得都不太符合我的口味。 第一,主角姜子牙被刻画的太过软弱无能,非但没有现代小说的主角光环,就连古典小说主角的奇遇、升级都没有,整个一打酱油的二配; 第二,《封神演义》小说中并没有交代申公豹的来历和前因后果,貌似这位大反派忽然冒了出来,和主角为仇作对,实在不理解。 第三,小说以及各类影视作品中都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三教共同签订封神榜,这也就是说通天教主是知道自己的哪些弟子要死,可为什么通天教主最后会翻脸。为了已知的事情翻脸,固然有着极大的可能,但以故事发展的脉络来看,好像通天教主翻脸之后,却帮着元始天尊等人把自己的弟子送上封神台。类似的东西一大堆,就不一一赘述,小说中会一一体现。 第四,《封神演义》是公认的《西游记前传》,但其中的联系不甚紧密,其中还颇有冲突之处。当然,《封神演义》和《西游记》并不是同一作者,《西游记前传》的说法也是现代人的说法,不可强求。这里面我也会尽量完善这一剧情。 第五,小说里面的剧情内容太过单一、重复。各类影视作品中的剧情不是太过粗糙就是胡编乱造,我的作品里既会尊重原著,也会在原著的基础上有所创新和突破,也不会夹杂一些无聊的感情戏,着重点会在权谋、战斗和情义。 一时尽数不清,请各位耐心细读拙作,相信不会叫各位失望。 正文 第一章 三清道祖论天机 二仙同入玉虚宫 苍翠的大山巍峨耸立,青松翠柏,显得极是幽静。密林中仙鹤青鸾游弋其中,极是诗情画意。山间密林中仙气袅袅,祥云徐徐,一条山道好似银链垂下,与这仙境相得益彰。 山腰有一片紫青色的竹林,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 亭子中一架竹桌,四周四张竹子圆凳,上面呈品字形坐着三个老者,双手据案,面前各放了一碗清茶,三位老者正在品茶议事。 为首黄袍道人问道:“二弟,你将我三人聚会一起,所议何事?”白袍道人说道:“道兄贤弟,贫道召二位前来,乃为百年后封神之事。”黄袍道人说道:“巫妖大战,天地无主,女娲娘娘玉旨敕令封神,仙神各归其道,实为无量功德。这名册确实该好好商议商议。” 白袍道人摆了摆手,道:“今日我并非和二位商议名单,而是商议天道循环之事。”青袍道人道:“天道循环,各掌天机,何须再议?”白袍道人道:“不然!西方教准提、接引二教主已然修成金身,犹如我道门斩却三尸,成就混元大罗金仙。近日老师已经传下法牒,正式册封其圣位。天道循环自然落在西方。只是西方地瘠民穷,人民蛮智未开,西方纵然执掌天道,必定不如我等三人。” 黄袍道人闻听此言,眼中异彩一闪,随即隐没,若有所思地问道:“贤弟之意是他们要打我们的主意不成?”青袍道人剑眉一竖,哈哈笑道:“你我三人早在鸿蒙未开之际便已成就混元大罗金仙,历万劫不灭之体,手中还有立教之宝,更兼开天辟地之大功德在身,莫道他两个成圣,便是十个八个得成圣位,能耐我三人如何?岂不闻‘鸿钧老祖第一仙,弟子盘古初开天。先有盘古后有天,李聃通天亦在前!’二师兄你虽然盘古之身不在,但元始天尊之名威震天地,大师兄再加上老道,多少年尚未遇见过什么对手。” 原来这三人便是道门之首,三清道祖。黄袍道人乃太清道德天尊老子,白袍道人为玉清元始天尊,说话者青袍道人为玉清灵宝天尊通天教主。 通天教主续道:“‘我本混沌一浮萍,天地逍遥任我行,纵然地覆把天翻,欲灭我身亦枉然。’怕者何来!” 元始天尊道:“我等三人不惧,门下弟子只恐难以保全。”老子问道:“贤弟此言何意?”元始天尊道:“大师兄你身旁只玄都一个亲传弟子,老道亲传弟子十数人,三师弟门下得受真传者则车载斗量,难以计数。有道是‘云龙混杂’,如西方二教主许下重位,则不免有人失却本心。” 通天教主道:“这些人莫非还敢逆天?”元始天尊道:“自古人心难测,谁也不敢妄下定论。”老子道:“贤弟今日想要商议的莫非就是此事?”元始天尊道:“正是。”老子道:“贤弟可有良策?”元始天尊道:“顺其自然,所以然也。”老子与通天教主若有所思。 三日后,三清道祖离开仙山,直奔东海许州之地,来至一处山村。 这山村不大,大约百十户人家。最靠东面有一个小院子,一个中年人扛着锄头匆匆而回,推开柴门,把锄头立在滴水岩下。此时天上电闪雷鸣,大雨将至。 中年人进了屋,自语道:“初春时节,春雷乍响,看来这雨小不了。”忽然一声野兽嘶吼,中年人一惊,道:“此地从未有过野兽,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吼叫之声?”正在惊疑之间,又是一声吼叫,中年人说道:“好像是豹子的叫声。”话音未落,天上猛地一个炸雷,随即黑影一闪,不高的篱笆墙外跳进一个东西。 中年人大惊,定睛一看,竟是一只花斑豹。中年人大惊失色,急忙抄起立在门后的一柄砍柴的斧子。那花豹看了一眼那人,竟而开口说道:“你别慌,我不伤你。”中年人更是惊奇,问道:“你莫非是山中修炼的山精野怪?”花豹说道:“正是,我修炼了千年,今日正要化为人形,引来天雷。”说着又是一道天雷轰下,花豹张嘴吐出一道黑气,把天雷震散。 只是那花豹吐出这口黑气之后,仿佛气衰力竭,站立不住,一下子软瘫在地。中年人看了一眼天上,又看了看地上的花豹,犹豫片刻,把斧头依旧立在墙角,仗着胆子来到花豹身边,问道:“你怎么样?”花豹道:“我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再也难接下一道天雷,可那天雷还有三记,我只怕今日便要死在此地。” 中年人急问道:“可有什么解救之法?”花豹道:“我在山中要看你这院子有金光闪烁,想必你是平生好善之人,自有神光护体,因此我跑到你这里,想要托庇你的神光躲避雷劫。”中年人一听,道:“那你快些进屋。”说着托着花豹想要扶它起来,可那花豹重逾千斤,凡人之躯怎能托起? 那花豹也知此人是救它性命,因此奋力起身,踉踉跄跄跟着他进了屋子。刚一进去,天雷随即而至,不过并未落在屋内,而是把院子劈得尘土飞扬。 花豹说道:“天雷不伤善人,这雷只会炸在院子里,不会炸你的房子。”中年人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如果能够修成人形,行善济世,便是毁去我这座院子、房子,也无妨。” 正说着,第三道天雷落在院中,倾盆大雨随即而至。花豹喜道:“天劫已过,多谢你了,我日后必有答报。”中年人道:“只要你修持正道,伸张正义,多行善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花豹道:“我必不负恩公之嘱托。” 中年人面露喜色,道:“天劫已过,你何时能修成人形?”花豹道:“我自回山,闭关潜修数月,即刻成就人形。”中年人道:“你既然将要成人,在下想高攀一步,和尊驾八拜为交,结成兄弟,尊驾意下如何?” 花豹面上露出人类的喜色,道:“我身为畜类修真,在常人眼中实属异类,承蒙不弃,恩公愿和我结为兄弟,实在莫大荣光。” 正说间,忽而院中仙音一阵,出现三个人来,正是三清道祖。中年人大惊,急忙问道:“三位前辈法驾何人,晚辈不周,望请恕罪。”元始天尊道:“贫道玉清元始,这位是太清道德天尊,这位是上清灵宝天尊。” 中年人一介凡夫,不知三清威名,只是深打一躬,口中问好。花豹早在三清道祖到来之时,便匍匐在地,不住颤抖。中年人低头看见,心下奇怪:“它方才经历天劫之时,犹自临危不惧,不失风度。怎的见了这三位老先生,竟如此惧怕。” 通天教主见花豹这般,微微一笑,屈指一弹,一道霞光点在花豹眉心。花豹低吼一声,就地打了几个滚,再站起身来,已经是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模样。 花豹精看了看自己的身躯,噗通跪倒,说道:“弟子多谢灵宝天尊相助。”原来通天教主一点霞光,不仅帮其成就人身,免了他数月苦修,还助其稳定境界,褪去妖气。 元始天尊道:“你们方才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姜子牙,你本性仁厚,不存人畜歧视,甚得玄门之妙,本尊有意收你入门,引你修仙,不知愿否?” 那中年人正是叫作姜尚,字子牙,听元始天尊一语道破自己的名字,又见通天教主能够一下子把花豹变成人形,心中再无怀疑,急忙跪倒,说道:“弟子愚鲁,承蒙仙师不弃,弟子愿意追随仙师。” 元始天尊道:“你和他既然认了兄弟,全你们兄弟之情,你们两个我都收在门下。”花豹也跪下谢恩。 老子开言道:“你方修成人形,还没名字,贫道便与你一个名字。子牙方才劝你修持正道,伸张正义,你便姓‘申’,为人不可忘本,一个‘豹’字不可少。为人自当忠厚,当称一个‘公’字,你便叫‘申公豹’。” 申公豹叩首道:“谢师伯赐名。” 当下说定,三清道祖带领三人驾云而走。 姜子牙上无父母,下无兄弟,中间也无妻子儿女,孑然一身。只有一个结义兄弟,只是此人已经去京城朝歌做生意去了,姜子牙只得写了一封信,托人给他带去。 神仙驾云,非凡人可尽明,眨眼之间,众人便到了元始天尊的道场,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给姜子牙和申公豹介绍了自己门下弟子,安排二人住所,传授其修炼法门。 有道是“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倏然之间,不觉四十个春秋过去, 昆仑仙山玉虚宫内,阐教掌教之主元始天尊正坐于八宝云光座上,点手唤过身旁侍立的白鹤童子,道:“你去请你师叔姜尚姜子牙前来。”白鹤童子领命,径直到宫后桃园里面。 桃园中姜子牙已渐入老态,须眉尽白,一身蓝青色道袍,手中一根桃木剑,正在那里练剑。莫看他老态龙钟,却身手矫健,飞蹦跳跃,闪展腾挪不下壮年,手中桃木剑盘旋飞舞,只见剑光,不见人影。白鹤童子走到他面前,说道:“姜师叔,天尊法谕,请师叔觐见!”此人正是姜子牙。姜子牙闻听不敢怠慢,急忙收起桃木剑,整冠束带,随着白鹤童子直奔大殿。 姜子牙来到元始天尊座前,倒身下拜,说道:“弟子姜尚参见老师!”元始天尊问道:“姜子牙,你上昆仑有多少年了?”姜子牙道:“弟子三十二岁入得山门,至今已有四十年整了。”元始天尊点头道:“你生来命薄,今世难以成其仙道,只能封王拜相,享受人间富贵。现在殷商气数将尽,西岐已出明主,周室合当大兴。仙界一千五百年一次杀劫,未证混元者也当遭逢劫难。正巧妖族天庭覆灭,天界无主无神,我和你师伯师叔三教共议封神榜,福薄命浅之仙成其神道。现在命你下山,扶保明主,覆灭殷商,代替我们师兄弟三人执掌封神榜,凡是榜上有名之人都由你敕封神位!” 姜子牙万万没想到老师说出这番话来,怔了半晌,不禁哀告:“启禀老师,弟子虽然愚鲁,但是真心求道,苦熬四十余年,以求天道。望请老师大发慈悲,指点弟子迷津,弟子情愿在山间苦修,绝不贪恋红尘富贵,老师明察!” 元始天尊道:“你命如此,怎能逆天而行?”姜子牙恋恋不舍山中清修,踌躇不应。 一旁南极仙翁上前扶起姜子牙,道:“姜师弟,机不可失,下凡扶正祛邪也是积修功德。况且你命如此,不可更改。你虽然下山,待他日功成之日,还是有上山之望。” 事到如此,姜子牙只得含泪答应。元始天尊把他叫到近前,拿出一书一剑,道:“这一部天书金册记载治国安邦、行军打仗之术,你下山之后用心研读,文治武功皆谙熟于胸,方可拜将为相。这一口剑与你阵前立功,你且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便下山去吧。”姜子牙接过书剑,回到自己房中。 天色将晚,门外走进一人。此人一身道服,五官端正,须眉并无半点斑白。姜子牙一看来者不是别人,乃是自己的义弟兼师弟,申公豹。 申公豹道:“师兄,我听说你奉命下山,扶保明主?”姜子牙叹道:“不错。可叹我姜尚一心求道,不想生来命薄,只能下山沾惹红尘。”申公豹道:“古人云,‘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天意如此,师兄也只能看开些了。”姜子牙道:“道理我都明白,只是心里不舒服。师弟,我忽然想到,这改朝换代、斩将封神绝非易事。师弟你道行高深,远在为兄之上,不如你随我一起下山,也好帮我一把。哪怕是你为正,我为辅也无不可。” 申公豹笑道:“小弟虽然道行有一些,但拜入师门,便要听从老师吩咐。无有法谕,我岂敢擅自下山?”姜子牙道:“明日我去辞行,便和老师说一声,看他如何吩咐,你看如何?”申公豹道:“只要老师允许,我随你前去亦无不可。” 姜子牙大喜,道:“如得你辅助,大事成矣!”申公豹问道:“你此次下山,老师可有什么法宝相赐?”姜子牙道:“只有一书一剑。”申公豹道:“可否与我一观?”姜子牙笑道:“你我兄弟,有何不可?”拿出剑书,递给申公豹。 申公豹接过剑来,拔出鞘外看了看,道:“此剑如在尘世,当时一柄神兵利器,却不入仙家法眼。”姜子牙道:“老师说给我上阵杀敌的,想来也是够了。”申公豹不置可否,放下宝剑,拿起天书金册,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赞道:“此书兴邦定国,妙用无穷。小弟见猎心喜,不知师兄能否抄录一份给我?” 姜子牙笑道:“此书不过是封侯拜相的法门,又非什么仙家宝箓,纵是仙书宝箓,你我结义兄弟,又是一师之徒,也当同参共悟,给你有什么不行?”说着拿过一块白帛,往天书金册上一罩,随即揭开,白帛上便写满字迹。 申公豹接过白帛,谢了一声,道:“道兄明日离山,小弟便在山脚等候,为师兄送行。”姜子牙点头应允。 次日一早,姜子牙收拾了琴剑衣囊,仙书符箓,来到元始天尊驾前,跪倒辞行:“弟子遵奉师命下山,不知日后如何,请老师指点一二!” 元始天尊道:“你今下山,我赠你八句偈语,日后小心在意。 二十年来窘迫联,耐心守分且安然。 磻溪石上垂竿钓,自有高明访子贤。 辅佐圣君为相父,九三拜将握兵权。 诸侯会合逢戊甲,九八封神又四年。” 天尊说罢,又道:“你虽然下山了却尘缘,等功成之日,还有上山之时。”姜子牙拜谢,又道:“昨日得了老师法谕,见到师弟申公豹,弟子想也叫他随我一起下山,不知老师尊意如何?”元始天尊问道:“此事是你提出还是他自己说的?”姜子牙道:“是弟子请他下山帮助于我。” 元始天尊沉默半晌,道:“白鹤童子,你去山脚把申公豹叫来。”白鹤童子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不多时申公豹遵旨到来,在八宝云光座前跪倒参驾。 元始天尊道:“姜尚要请你一起下山,你之意如何?”申公豹道:“启上师尊,弟子本是一只花斑豹得道,虽然千年苦修,却无名师指点,于四十年前方才修成人形,方才出洞,便见到姜师兄。师兄未曾嫌我是异类,和我倾心相交。后来得蒙老师不弃,收我二人入门。我与师兄四十年过命之交,此次师兄受命下山去办大事,我自然愿意前去。” 元始天尊听罢,闭目不语。姜子牙和申公豹不知老师之意,也不敢说话,只在那里静候。 不知兄弟二人下山之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章 子牙奉命下昆仑 义兄家中除妖魔 上回书说到姜子牙恳请师尊叫申公豹下山相助。 半晌元始天尊才睁开双目,道:“申公豹,你乃异类修成人形,根底浅薄,难成仙道,方才贫道推算了你的命理,查知你和姜尚一样,有封侯拜相之缘。现在你凡心已动,我便成全于你,准尔下山。只是姜尚下山尚有几年光阴虚度,你不必着忙,且在我宫内安心听道,待你能够下山的时候,我自会叫你去找你师兄。”申公豹道:“弟子谨遵法旨!” 姜子牙见老师答允,谢过老师,又辞别各位道友,身背行囊离开玉虚宫下山。 南极仙翁和申公豹相送,直到麒麟崖下,南极仙翁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姜师弟,前途多艰,务必珍重!”姜子牙拱手而别。申公豹道:“师兄放心前去,只等老师准许,我立即下山助你。”姜子牙道:“多谢师弟。”转身下得山。 行走在路上,姜子牙暗思:“我父母早亡,上无叔伯兄弟,下无子侄妻女,叫我去那里栖身?”前行数里,忽然想起:“京城朝歌城内有我年轻时的结义兄长宋异人,不如前去投奔他,暂且栖身。” 主意打定,驾起土遁之法,不多时便到朝歌城南门三十五里处的宋家庄。姜子牙收了法术,来到兄长宋异人的家门前,只见绿树如茵,宛若当年,心中颇有感触:“我离开这里已经四十年,兄长家门如故,却是面目已改。” 来到门前,对守门人说道:“你家员外可在吗?”守门人问道:“请问尊驾何人?”姜子牙道:“你只说故人姜子牙来访!”门人报知宋员外,道:“门外有一人,名叫姜子牙,说是员外的故人。” 宋异人正在书房算账,听说昔年结拜义弟前来,心中大喜,急忙奔出庄外,见一白发白须的老道士立于门外,依稀是当年义弟模样,问道:“来的可是子牙贤弟吗?”姜子牙躬身一礼,道:“兄长,正是小弟。” 宋异人过来拉住姜子牙,喜不自胜,和他一起进庄。来到客厅,兄弟对面而坐,宋异人道:“贤弟上山访道,数十年来音信全无,我时常挂念,不想今天你我兄弟才得相见,真是天大喜事。” 姜子牙道:“小弟求仙访道,本想超凡脱俗,得窥天道。可是我福浅命薄,难成仙道。今日我奉师命下山,托庇兄长庄园,承蒙兄长不弃,姜尚幸甚。”宋异人道:“你既然到了我这里,就不用拘泥俗礼,只当是自家。”见天近黄昏,忙吩咐家丁整治酒宴,又问道:“贤弟是吃荤还是吃素?”姜子牙道:“我已经出家为道,哪有喝酒开荤的道理?自然茹素。”宋异人道:“酒是玉液琼浆,就是神仙聚会,也有仙酒琼浆,喝些酒不妨事。”姜子牙道:“就依兄长,少饮几杯。” 不多时,酒菜齐毕,兄弟对坐畅饮。宋异人问道:“贤弟学道多少年?”姜子牙道:“不知不觉四十年。”宋异人叹道:“时光荏苒,过得好快啊!当年你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和我八拜结交,结为异姓兄弟。那时候你还是一个方及弱冠的青年人,现在你我都已经须发如霜。”说到这里,不觉有些伤感,姜子牙也有感触,停杯不饮。 半晌,宋异人道:“你我兄弟重逢是大喜之事,不说那些往事。贤弟在仙山洞府四十年,不知学了些什么?”姜子牙道:“挑水浇树,种桃烧火,扇风炼丹。”宋异人笑道:“那是仆役的事,学来作甚?不如找个营生,安度晚年。”姜子牙道:“那就叨扰兄长。”宋异人道:“咱们是知己弟兄,犹如手足骨肉,不需说那些见外的话,你就在我这里安心住下便是。” 饮了几杯酒,宋异人又问:“贤弟可曾娶亲了?”姜子牙道:“我在昆仑学道,并不曾娶亲。”宋异人道:“常言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赶明儿我给你说门亲事,来年要是能有个一男半女,也不绝了你姜家之后。” 姜子牙急忙摆手,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宋异人道:“事不宜迟,怎能日后再说?你并无父母兄弟,我是你的结义哥哥,这件事你别管了,由我做主就是。”当下饮酒用菜,互说离别之情。兄弟二人聊到深夜,姜子牙就住在宋家庄。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宋异人早早起来,命人套了一口青驴,直接赶奔马家庄。 原来宋异人说要给姜子牙说门亲事,心中就想起了一个人,乃是马家庄老庄主的女儿马氏。那马老员外年近九旬,论辈分还是宋异人的叔辈。 天近中午,宋异人到了马家庄,叫庄童通报马老员外。马老员外听说宋异人来到,很是高兴,亲自接到庄外,道:“哪一阵香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宋异人道:“我到马叔父这里做个大媒,给令爱说个亲事。” 马老员外一听,问道:“是哪家贤骏?”宋异人说道:“是我义弟。”便把姜子牙生平履历说了一遍。马老员外一听,沉吟一下,道:“我家那老姑娘今年都六十八岁了,也罢,就依贤侄便了。” 二人定下亲事,宋异人以义兄的身份下聘、定期等等事宜。 到了结亲的日子,宋异人一体操办,没叫姜子牙操一点心,只叫他坐当新郎。 结婚之后,姜子牙夫妇还算恩爱,只是马氏劝姜子牙道:“夫君,你现在住在宋伯伯家里,凭着兄弟结义之情,也便罢了。只是宋伯伯年纪不小,一旦伯伯归天,难道还叫宋家贤侄供养你不成?” 姜子牙一听,说道:“夫人所言有理,只是夫人你的意思呢?”马氏道:“你不如做一些小本生意,好歹有点存项,日后你我夫妻还能有些用度。”姜子牙道:“我上山学道,不会做生意。”马氏道:“凡事用心也就是了。”姜子牙心想也是,便答应下来。 可也不知是姜子牙是时运不济,还是娶了这位妻子的缘故,姜子牙不管做什么生意,保管赔本。 马氏和姜子牙打了两场架,幸亏宋异人夫妇劝开。最后姜子牙也是心灰意懒,整日闷头读书,再也不操心生计。 这一日宋异人请姜子牙到后边花园饮宴。姜子牙应约而去,喝了一会,姜子牙看花园花团锦簇,趁着酒兴和宋异人游逛花园。 逛了一会,兄弟二人来至一片空地,姜子牙看了看,道:“兄长,这个地方要是盖一座二层小楼,不仅后院格局齐整,还利于风水,白白空在这里,岂不可惜?” 宋异人听罢,忽而长叹一声,道:“贤弟有所不知,这个地方我曾三次起楼,上梁的时候三次起火,第三次的时候差点把我这座花园全都烧了。” 姜子牙“哦”了一声,心下惊奇,暗暗掐指一算,心下明了,道:“大哥只管起楼,上梁之时小弟在此,纵然火神下凡,也休想叫你这院子冒出一点火星。” 宋异人大喜,道:“贤弟还有这般本事?”姜子牙笑道:“小弟上昆仑学道,也不是白学的。” 二人计议已定,即刻择吉日开工。宋家家资巨富,起一座小楼不是难事,只几日功夫,房架子就搭了起来。宋异人询问上梁日期,姜子牙道:“就在明日三更,叫下人们都退下,工匠也都赶到院子外面,我一人在那里便可。” 宋异人心里惊异,出口询问,姜子牙笑而不答。 转眼到了上梁的时刻,姜子牙手中掐住桃木剑,在房前巡视。 刚到三更,院后忽起一阵阴风。姜子牙运转元神,睁开天眼,眼放毫光,看见五只小鬼自东北方而来,满脸的诡笑直奔新上的房梁。姜子牙大喝一声:“孽畜,搅闹家宅,该当何罪!”言罢掌中桃木剑挑起一张符咒,口中念咒,耳听得半悬空一声惊雷,咔嚓一声,将五鬼打落在地。 五鬼落地,姜子牙心中暗吃一惊:“老夫这桃木剑乃昆仑桃园之中,取千年桃木以玉虚正法制成,引动五雷,便是修炼千年的精怪,一击之下也要化作齑粉。这五鬼有何能为,竟能接我一招五雷正法而不灭,真真是奇哉怪也!” 心中吃惊,手中桃木剑一挥,又凝聚了一道雷霆。五鬼一看吓得浑身颤抖,匍匐在地连连叩头,道:“老神仙饶命,小鬼再也不敢了。”姜子牙闻言停手未发,问道:“你五鬼为何在此作乱,扰人家宅?”五鬼答道:“我等不过刚刚得道,劣性未除,因而搅闹家宅。只是我等并未伤人性命,还请老神仙饶我等一命。” 姜子牙心中明了,知道他们没有伤人,便道:“也罢,老夫念尔等修行不易,本身也无大恶,今日恕尔之罪。但要洗心革面,戴罪立功。”五鬼道:“愿听老神仙吩咐。”姜子牙道:“老夫此次乃是受天命下山执掌封神榜,重立天庭。尔等速速离开此地,立即前往西岐山等候,待老夫斩将封神之日,建造封神台,你们便负责建造。功业完竣之时,也有尔等的功劳。” 五鬼本是孤魂野鬼,能有一个得成正道的机会,听罢不禁心中大喜,连连叩首谢恩。姜子牙又问:“方才老夫一雷击下,尔等竟而未遭重创,可是修习了什么秘法不成?” 五鬼现在接受天命,自然知无不言,答道:“距离朝歌城北一百二十里处有一座枯松岭,岭上有一座霞光洞,洞内有一蜈蚣精。此妖虽然修行不过百年,等闲的妖魔神仙绝非此人对手。我们本是孤魂野鬼,因缘际会有所小成,被他收在洞内,传了我等一些修行之法,这才有些本事。” 姜子牙闻听暗自点头,又问:“此妖是何来历,有何宝物?”五鬼道:“据他说他本是山间一只普通的蜈蚣,只因进入那霞光洞,洞内不知有何宝物,他在洞内数年,便修成人形。”姜子牙暗思:“凡属妖类非千年不能转化人形,他数年间便修成人形,洞内必有异宝。”问道:“那他修炼的是何法术?”五鬼道:“每月月圆之夜,他便吸食七名童女阴血练功。” 姜子牙听罢,气得三尸神暴跳,骂道:“好一个畜生,竟敢每月便要残害七名女童,百年间要害多少性命!你们可曾帮他害人?”五鬼吓得跪倒在地,道:“我等法力低微,不被他看在眼中,因此也未曾帮他害人,我等愿指天为誓。” 姜子牙道:“既然没有害过人,你们依我吩咐,速去岐山。”五鬼谢恩而走。姜子牙收了神功,离开后园,见到宋异人说道:“兄长,小弟得知枯松岭有一妖孽害人,要亲往那里除去此妖。兄长家宅五鬼已被我除去,您且安心建楼,小弟去去便回。” 宋异人知道姜子牙身怀异术,除妖伏魔也不能阻拦,便嘱咐几句,便放他去了。 姜子牙回到自己的房中,将一切应用之物收拾齐整,对马氏交代几句,看好门户之类的话语,脚驾清风,片刻之间便到了枯松岭霞光洞外。只见洞外有几只小妖,正在那里抢食一具尸体。 姜子牙一看大怒,上前几剑结果他们的性命,站在洞前高声喝骂:“食人的孽畜,快快出来受死!”话音刚落,洞内走出一个彪形大汉,指着姜子牙道:“你这老头,敢到你大王爷爷门前撒野,还害了我几个门徒,今日便叫尔粉身碎骨!”说罢手中厚背砍山刀一举,搂头便剁。 姜子牙微一侧身,砍刀落空,掌中长剑一颤,刺他咽喉。这妖怪急忙闪身避过,和姜子牙战在一处。交手二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这蜈蚣精眼看这老头武艺纯熟,自己未必是对手,虚晃一招跳出圈子,血盆大口一张,一股阴寒尸气直扑姜子牙。 姜子牙一看这股尸气满是血腥,知道这是他蚕食女童修炼的邪气,深怕污了法身,急忙脚下一点,纵身十丈开外,躲避开去。妖精一见一击不中,吸一口气再喷,姜子牙已到面前,剑交左手,右手食中二指掐住法诀,“噗”的一口,三昧真火喷出,将那妖精围住。 妖精吸食阴血练得是邪门功法,阴毒无比,却遇见正气凛然的三昧真火,以阳治阴,以正胜邪。片刻之间,那妖精化作灰烬。 除了妖精,姜子牙心中惦记洞中之宝,掐住法诀护住周身,迈步进洞。见那洞内极为宽敞,石桌石椅俱有。 姜子牙四处寻找,找到后面山洞,见有一间人工修建的石室,推开洞门,只见室内有一张石床,床上有一黄缎包裹。姜子牙上前,仔细打量,见那包裹透出丝丝妖气,却正而不邪。伸手解开黄缎包袱,里面是一只玉匣,上有符印。 姜子牙看了半晌,未敢妄动。这符印和道门三教所传大相径庭,如果不能破解或者解法不对,非但不能打开玉匣,反而会伤及自身。 思虑半晌,姜子牙桃木剑出手,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符印,往下一击。一声巨响,万道毫光闪过,玉匣开启。姜子牙定睛观瞧,里面乃是一件龙袍。姜子牙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这件龙袍叠得十分整齐,上面绣着九爪金龙,左肩一轮红日,右肩一轮明月。姜子牙还不敢确定,上前抓住龙袍,一抖之下,龙袍展开,姜子牙反复观看,不禁说道:“果然是妖皇之物!” 人间帝王所穿龙袍皆是五爪金龙,上古三皇五帝治世,所服龙袍也只敢绣着八爪金龙。这件龙袍竟然是九爪金龙,且肩担日月,除上古天庭之主妖皇帝俊,天上地下无一人敢有这般服饰。 姜子牙抖开龙袍,从里面飘落九片金翎。姜子牙俯身拾起,翎毛一入手中立时灼热难当。姜子牙急忙把龙袍重新放入匣内,九片金翎也一起放入,封上玉匣,裹上包袱,将其拿在手中,离开洞府,脚下升起一朵白云,往天之至高而去。 自人间往上,越过九天罡风,从一重天直至三十三重天,更不停歇,来到天之边缘。姜子牙跨步迈入混沌,道道混沌之气袭来,姜子牙站立不住,生生被逼了回来。姜子牙深吸一口气,压住体内乱作一团的真炁。 过了半晌,姜子牙暗道:“我法力低微,无法游弋天地之外。”思虑多时,对着昆仑山方向说道:“弟子有大事要办,请老师助我!” 话音方落,元始天尊在玉虚宫内猛地睁开双目,低语道:“子牙缘何出离天地间?”掐指一算,心下明了,饶是元始天尊历经万劫,此刻面上也自动容,暗道:“原来如此,姜尚好心肠,这一段功德,老师岂能不助你?”闭上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往虚空一指。 姜子牙祷祝完毕,静候一旁。片刻间忽而一点霞光飞来,姜子牙伸手接住,见是一块法牒。姜子牙大喜,举着玉牒,迈步进入虚空。 正文 第三章 姜尚觐见女娲宫 太公街头算子平 一入虚空,混沌之气扑面而来,玉牒放出一道毫光,护住他周身,混沌之气再是厉害,也难近他身周三尺之内。姜子牙对着昆仑方向道了声谢,往虚空便走。 不知走了多少时间,面前出现一座宫殿,来至门首,上面一块匾额书写三个大字:“女娲宫。”姜子牙站在门前,不敢擅入。片刻有一童女走出门来,问道:“请问老师可是道门的姜道兄吗?” 姜子牙欠身一躬,道:“正是姜尚。还请仙女通禀女娲娘娘,弟子姜尚特来拜见!”童女说道:“娘娘已知姜道兄到此,特命我前来请您入内。道兄请!”姜子牙谢过,随她进入大殿。 走到丹墀之下,姜子牙不敢抬头,急忙跪倒身形,高呼:“弟子姜尚参见人皇之母,圣寿无疆!” 丹墀之上,珠帘背后,女娲娘娘说道:“姜尚平身说话。”姜子牙道:“谢娘娘!”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女娲娘娘问道:“姜尚来此,可是为你手中包裹而来?”姜子牙道:“正是。弟子在枯松岭灭杀一只食人妖魔,发现这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乃是娘娘门徒,妖皇帝俊所穿龙服,里面还有九片金翎,像是妖皇之子三足金乌头上翎毛。弟子不敢擅专,特来拜见娘娘,交还宝物。” 女娲娘娘“嗯”了一声,道:“你所言不差,那九片金翎确是三足金乌头上翎毛。十二亿年前,巫妖大战,大巫后羿以射日神弓射杀九只金乌,仅存这九片金翎。妖皇心疼爱子,收起这九片金翎,便脱下龙袍裹住。后来他将这件龙袍连同九片金翎放入玉匣,以腰间玉带包裹。你见宝不贪,其心可贵。童儿,将那包裹呈上。” 童女应声,取过那只包裹呈上。女娲娘娘放在云床之上,道:“姜尚,你上来回话。”姜子牙不明所以,不敢违旨,依言上前。女娲娘娘道:“附耳上来。”姜子牙近前,女娲娘娘在他耳边低低数语,姜子牙躬身领命。 女娲娘娘道:“现今天下乃殷商第二十八世君主殷寿在位。那纣王殷寿在我生辰之日亵渎于我,我已派下轩辕坟三妖去搅闹纣王江山,封神之事即将开始,你且回去,好生应对。功成之日,大有功德。今日之事切莫泄露,去吧。”姜子牙躬身行礼,再抬头,已到宋异人家门口。 门口家仆看见,急忙过来行礼。姜子牙回到后花园,见房梁已经上好,一切平安无事。宋异人一夜未眠,见到义弟返回,问道:“贤弟,妖孽可曾捉到?”姜子牙道:“大哥无须担心,那妖孽我已诛灭,大哥尽管放心。”因女娲娘娘嘱咐之事甚为机密,不可预人知,故而姜子牙缄口不言。 宋异人闻言大喜,道:“贤弟有这般本事,在我这里实在屈才。你前些日子不是想做一些生意吗,这下就好了。” 若说修仙了道,治国安邦,行兵打仗,逗引埋伏这一类的事情姜子牙极是精通,但讲人情世故,居家生活却是不通得很,闻言奇道:“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异人喜道:“贤弟有这个本事,若不物尽其用岂不可惜?天下间妖魔未必多少,但人之疑团、宿命几何人人皆有。贤弟可在朝歌城内开一卦馆,卜算吉凶,于私可得家私,于公亦可积修功德,岂不是两全其美?” 姜子牙沉吟半晌,道:“一切就依兄长之意。”宋异人当即命人去朝歌城选定铺面,安排一切。 半月之后,下人来报一切停当。姜子牙选了一个吉日,正式开张。 然而人生在世,绝非一帆风顺便可成就大业,姜子牙虽然受天命执掌封神,但如今宿命未到,将相尚未归位,所做之事自然难以功成。卦馆开张三月之久,竟无一人前来算卦。 姜子牙整日在桌案前盹睡,伙计们也无精打采。 这一日街口来了一人,挑着两大捆柴火。此人名叫刘乾,是朝歌城内的一个破落户,以砍柴卖柴为生。 今日他在山上看了两捆干柴,正要在街上叫卖,忽然看见这一处卦馆,门首一副对联:“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刘乾看了心中不服,挑着柴火进了卦馆,看见姜子牙正在伏案打盹,上前一拍桌案,把姜子牙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看着刘乾,问道:“尊驾是算卦还是看相?” 刘乾指着门首的那副对联,问道:“我问你老头,你那副对子是什么意思?”姜子牙道:“袖里乾坤大是说老夫能知过去未来,包罗万象;壶中日月长是说老夫有长生不死之术,扭转乾坤之能。” 刘乾冷笑数声,问道:“请问老先生贵姓?”话虽客气,但神情冷冷,口带讥笑之色。姜子牙不以为然,淡然道:“老夫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刘乾点头道:“姜先生既然口出大言,想必算卦是极准的,我想起上一课。” 姜子牙笑道:“尊驾欲算何事?”刘乾道:“算算今天我能挣多少钱。”姜子牙点了点头,拿出三枚金钱,撒了一课,道:“出门往南走,柳荫一老叟。青蚨一百二,四块点心两碗酒。” 刘乾仰天长笑,说道:“我卖柴数年,从来没有人请我吃点心、喝酒。”姜子牙道:“准时不准,你出门便知。”刘乾道:“好,我就依你所言。如果准了,一百二十文青蚨我送你二十青蚨,如果不准,我就砸了你的卦馆,打你几拳,把你轰出朝歌城。” 姜子牙道:“尊驾只管去,我在此相候。”刘乾冷笑数声,挑着柴火出门,一直往南去了。 门口有几个看热闹的闲人,见那刘乾走了,对姜子牙说道:“老先生,那刘乾可不是好惹得,你如果没有把握,劝你还是快快走吧。”姜子牙说道:“多谢各位,无妨无妨。” 单说那刘乾,离开卦馆一直往南走,走不多远果然见到医科大柳树,树荫下站着一个老头。那老者看见刘乾,高声说道:“卖柴的,这边来。”刘乾心道:“这姜老头还真有点道行,还真有一个老头。” 到老者面前,说道:“老丈,要柴吗?”老者道:“是啊,你这柴火多少钱?”刘乾道:“一百文青蚨。”他存心想要姜子牙卜卦不准,故而少要二十文青蚨。 老者看了看他那两捆干柴,道:“这柴火捆儿大,也干,一百文青蚨倒也值得。你把柴给我挑到院里,我去给你取钱。”转身带着刘乾到了旁边的一个院子,叫刘乾把柴放在墙角,自己进屋去拿钱。 刘乾在院里等着,见地上不少枯叶,他素爱干净,看见墙角立着一把扫帚,便将地上落叶扫在一处。 老者拿了钱出来,见地上干干净净,笑道:“今日这家中小厮倒是勤快。”刘乾道:“是我扫的。”老者“哦”了一声,打量他几眼,说道:“你且等等。”少时,出来一个书童,托着一盒点心,上面一壶酒一个碗。 刘乾脸色一变,问道:“书童,这是何意?”老者随后跟出,闻言道:“今日是我幼子成婚,这里有几块点心,一壶酒,你也沾一沾喜气。”随即拿出一贯钱来,道:“这是一百钱,是你的柴钱,另外有二十个钱,算是赏钱。”说着把钱交给刘乾。 刘乾脸色大变,暗道:“姜子牙莫非是神仙不成?”拿过那盒点心,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是四块点心,又取过那壶酒,心说:“姜子牙说是两碗酒,我斟上一碗,而后再斟一碗,若是第二碗不满或是溢出,也算他不准。” 想罢,满满倒了一碗酒,一口饮下,接着又倒第二碗。酒壶中把酒尽数控出,酒齐沿而止,既不漫出,也未不满。刘乾此刻心头巨震,第二碗酒不再饮,拿起钱来,转身奔回卦馆,见到姜子牙,噗通跪倒在地,说道:“老神仙,我服了,你的卦算的是真准。” 姜子牙笑道:“既然准了,那么拿谢仪吧。”刘乾叩首道:“老神仙如此法力,我实不敢以金钱待之。”说罢爬起身来,到门外拉扯众人,请他们算卦。 那些人一直看着姜子牙算卦,看见姜子牙算得准了,都有些心动。再者这刘乾也颇有恶名,心中惧怕,便进入卦馆算卦。 哪知算一卦灵一卦,众人尽皆叹服。 如此不觉过了半年,姜子牙在朝歌名声大噪,算卦求签者拥挤不进。 这一日,朝歌城上一个妖精路过,途径卦馆,忽然一道金光射出,妖精架不住妖风,落在尘埃。 这妖精便是轩辕坟三妖之一,奉女娲娘娘之命,到朝歌来迷惑纣王。 轩辕坟三妖是九尾狐狸精、玉石琵琶精、九头雉鸡精。九尾狐狸精托身于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体内,奉纣王诏命入宫。 一年来指使纣王杀妻灭子,诛杀忠良,制造酷刑,滥杀无辜,把成汤大好江山闹得怨气冲天。妲己害死纣王正宫姜王后,自己做了国母,行事更是肆无忌惮。轩辕坟那二妖见狐狸精如此威风,便趁夜到王宫中私会妲己,吞吃宫女,修炼妖气。 这次从姜子牙卦馆上空路过的是玉石琵琶精,跌落尘埃后心中奇怪:“我数月间吞吃宫女,法力大增,怎的今日驾风不济,跌落尘埃?”口中念咒,再起妖风,依旧不起。 琵琶精看了看四外无人,只有一处卦馆门前排着长队,暗道:“莫非是这卦馆有什么东西?”自恃妖法大涨,不计后果,摇身变作一个美妇人,臂间斜挎一只竹篮,挤进人群。 众人一件是一个女子,不愿和她摩肩接踵,纷纷避让。 姜子牙刚算完一卦,忽觉一股妖气扑面而来,闪目观瞧,见一妇人挎篮而来,晓得是妖精变化,却顾忌身旁百姓众多,一旦动手,必然伤及无辜,因此不动声色。 琵琶精走到姜子牙面前坐下,扫了一眼,见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心中顿起蔑视之意,说道:“老先生,我家男人重病在床,不知生死,可否为小妇人算一算,是否有亡夫之象。” 姜子牙心中冷笑,面上毫不动容,说道:“请小娘子伸出右手。”琵琶精问道:“先生给我算命,为何看手?”姜子牙道:“先看手相,看你是否有克夫之命。”琵琶精丝毫没看得起姜子牙,因而有恃无恐,坦然将手一伸,道:“请!” 姜子牙忽然一声冷笑,左手快如闪电,抓住琵琶精的手腕,随即三根手指一扣,掐住琵琶精的脉门。琵琶精惊叫一声,登时半边身子酸麻,妖术邪法一概难以施展。 惶急之下,张口大呼:“你这先生为何抓住我手不放!大家快看,这老不修调戏与我!” 旁人哪里知道这是个妖精,纷纷说道:“姜子牙,你这大把年纪,怎的如此不知羞耻?”姜子牙不为所动,右手一抬,一道掌心雷发出,登时将琵琶精打得脑浆迸裂。 众人一看,吓得连滚带爬跑出卦馆,到了街上,稍稍放心,张嘴乱喊:“算卦的姜老头把一个小妇人打死了!” 这一声断喝当真石破天惊,路人好奇心顿起,七嘴八舌询问原由。这一下马上就传走了样,还没到街口,就变成了一个小妇人去姜子牙的卦馆算卦,被姜子牙这个老淫棍看上,不顾众人在场,出言轻薄,被那妇人严词拒绝。老淫棍恼羞成怒,过来抓妇人的手,去调戏人家。夫人不从,奋力挣扎,和姜子牙打斗之中,被失手打死。 谣言越传越奇,正赶上亚相比干进宫奏事。有好事之徒上千拦住比干车驾,说道:“老丞相,有一个算卦的老头,看见一个美貌妇人,调戏不成,闹心成怒,将人打死了!” 比干一听,登时双目圆睁,怒道:“京城之地,天子脚下,竟有如此狂徒!”遂令车驾转道,来至姜子牙卦馆门前。 自有随从在门前高喝:“杀人凶手快快出来,老丞相比干在此!”姜子牙在里面应声:“来也!”说着手里拖着琵琶精出来。 比干一看出来的是一个老者,就是一愣,心想:“看着老头没有七十,也得六十五,怎么还能这般贪花好色?”心中就有些不信。再看他手里拖着一具尸体,心中疑团又起。 像这等在朝为官、执掌重柄之人,无一不是玲珑七窍之心,一个念头还未想完,八个念头又转上心间。可此次饶是比干真的又七窍玲珑心,左右思量也不得要领,便问道:“你这老头,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姜子牙微打一躬,道:“草民乃东海许州人士,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比干问道:“你因何调戏妇女,打死人命?看你皓首白眉,怎的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 姜子牙道:“老丞相,这并非是个女子,而是一个妖精。丞相请想,若果真是我打死人命,我为何不趁乱逃走,反在此坐等被抓?再者,我即便不逃,打死人后也该弃尸于地,为何抓着死尸不放?” 比干听了,正好打中心坎,这两个疑问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你说为何?”姜子牙道:“皆因草民认出这是妖精,这才将其打死。只是这妖精修炼定然在千年以上,肉身虽被我打坏,但元神无损。我要是一撒手,这妖精立时脱去肉身,元神逃匿。”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却又匪夷所思,比干一时辨不得真假,心中又记挂着边关军情,说道:“本相有要事进宫奏禀大王,你且随我入宫,在天子驾前分辨吧。”说着叫人看住姜子牙,命令车驾进宫。 进了宫,比干在摘星楼见到纣王,说了紧急军情,纣王也作了批示。比干说道:“陛下,臣入宫路上,有人说一个算卦的老者打死人命。臣前去查看,那算卦之人姜子牙说他打死的人并不是人,而是一妖精,臣难分真假,特来禀奏陛下。” 此刻妲己正在朱须帘后,听见比干的话心中暗暗一惊,顿觉不妙,急忙凝神倾听。 纣王好奇心起,问道:“那姜子牙现在何处?”比干道:“正在宫门前候旨。”纣王道:“传姜子牙觐见。”殿头官接旨,传姜子牙进来。 姜子牙手托妖精,到摘星楼下倒身下拜,道:“庶民姜尚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纣王好奇,命人卷起珠帘,亲自下楼,道:“姜尚,你手上这一女子,莫非就是妖精?”姜子牙道:“启奏陛下,正是。”纣王道:“孤看这分明就是一个女子,你怎说她是妖精?”姜子牙道:“妖精都善于变化,陛下要想看此妖原形,可命人对其柴草,庶民以火煅烧,必可使其现出原形。” 纣王准奏,命人抱来十几捆柴草,上面泼上油。姜子牙凌空画了一道符,按在琵琶精顶门,随手一抛,百十来斤的人轻若无物般地扔在柴草堆上。 內侍扔了一个火把,柴草登时火起,转眼间便烈焰飞腾。琵琶精暗暗好笑:“我有千年道行,纵然无法脱身,这凡火岂能伤我分毫?” 未知琵琶精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正文 第四章 子牙火炼琵琶精 妲己设计害忠良 上回写到姜子牙火烧琵琶精。 烈火焚烧两个时辰,琵琶精肉身丝毫无损。纣王在侧看见,对比干道:“王叔,这果真是个妖精,你看,焚烧两个时辰肉身不坏。”比干道:“天幸被姜子牙识破,不然做起恶来,京城岂不大乱?” 妲己一看心中暗暗焦急:“我的妹妹啊,你出宫之后就回轩辕坟便了,去算什么卦,碰上姜子牙这个凶神。你自以为有千年道行,但你一路上都难以逃脱,此刻你还能往哪里去?只怕要丧命在姜子牙手中!”苦于无计可施,只是暗暗焦急。 姜子牙煅烧妖精两个时辰,料想决计烧不死她,不过是想叫纣王等人看看。见纣王等人信了,口中念动咒语,手中掐住法诀,柴堆上的火焰陡然一变,呈蓝色。 妖精惨叫一声,手指姜子牙骂道:“老匹夫,我与你何冤何仇,先将我肉身打坏,现今又用三昧真火煅烧于我。我纵然身死,誓不与你干休!” 纣王在旁看见琵琶精脑浆迸裂,满脸是血地说话,吓得面如土色。姜子牙道:“请陛下进楼!”纣王慌忙拉着比干上了摘星楼。 姜子牙踏罡步走,引动天雷,轰隆一声,将妖精元神劈散。琵琶精惨叫一声,再也抵挡不住三昧真火。只片刻间,便被烧回原形。 姜子牙袍袖一拂,扇灭火焰,在草灰中取出一具玉石琵琶,上了摘星楼,在纣王驾前奏道:“陛下,妖孽已经现了原形,是一个玉石琵琶。” 纣王定睛观瞧,见这琵琶雕刻的十分精美,骇然问道:“爱卿,这玉石琵琶也能成精?”姜子牙道:“回陛下,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只要刻苦修炼,自然得道。但这妖孽不修正道,杀生害命,故而臣才将其诛杀。” 纣王惊魂未定,问道:“爱卿如何得知此妖害人?”姜子牙道:“不管是人是妖,只要修持正道,身上自有正气。这妖精我一见之下,察觉她身上血气甚浓,邪气逼人。定是这妖孽食人血食,以邪法增强法力。似这等害人妖精,若不诛灭,日后定会伤人无数。” 纣王道:“多亏爱卿灭了妖精,孤定有封赏。”这时有一个宫人走到纣王身边,附耳低语数句。纣王点头,起身走到珠帘后。 妲己眼见琵琶精被姜子牙杀死,心痛如绞。忽而计上心头,命人请来纣王,说道:“陛下,那妖精可现出原形?”纣王道:“已被姜尚炼回原形,是一只玉石琵琶。” 妲己道:“臣妾想看一看。”纣王命人端上,妲己一见,心中大恸,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这琵琶雕工精细,惟妙惟肖,不如将此物留在摘星楼,早晚装上丝弦,臣妾弹奏一曲,为陛下助助雅兴。”纣王欢喜,当时应下。 妲己要来玉石琵琶,搁在摘星楼天子居处,是为了叫她能够吸收天地精华,三年后便可将散了的元神重新聚集,再次修炼。妲己又道:“陛下,姜子牙识破妖精,法力高强,当留他在朝,随扈陛下。” 纣王道:“梓童之言甚是,孤也有此意。”当下传旨,封姜子牙为下大夫,领钦天监监正一职。 姜子牙楼下谢恩,比干过来贺喜。姜子牙又谢比干丞相知遇之恩,在朝房换上朝服冠带,回转家中。 宋异人听说姜子牙杀害人命,被比干丞相锁拿进宫,心中正惶遽不安,忽见义弟朝服归来,忧喜交加之下急忙询问原由。姜子牙备言前事,宋异人欢喜不尽,命人通知马氏,一家人欢宴不提。 妲己留姜子牙在朝居心狠毒,她生怕姜子牙走了,无处去寻,报仇之事也难做了。一见姜子牙留在朝中,心中暗暗欢喜,时刻琢磨诡计,想要报仇雪恨。 这日正在摘星楼,忽见几个宫娥面色愁苦,眼有泪痕,一问之下,原来是原本正宫国母姜王后手下宫女。妲己登时大怒,启奏纣王,献上一条毒计。 在摘星楼下挖一大坑,内置毒蛇蝎子,将人推进坑中,被蛇蝎吞噬。纣王准奏,命朝歌城百姓每家每户缴纳毒蛇蝎子。 等坑挖好,蛇蝎齐备,妲己取名“虿盆”,将对她不敬的十几个宫女推入虿盆。一时间宫内惨叫声震天,喝骂声不绝。 大夫胶鬲上殿进谏,纣王大怒,令推入虿盆。胶鬲大骂纣王,自摘星楼跳下,坠楼而死。 妲己眼见如此,心中欢喜。想起姜子牙,忽然心生一计,画了一幅图本,请纣王观看。 纣王一看那图,画得乃是一处高台,高四丈九尺,殿阁巍峨,琼楼玉宇,玛瑙砌就栏杆,明珠妆成梁栋,夜现光华,照耀瑞彩,名曰:“鹿台。”妲己奏道:“陛下万乘至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若不造此台,不足以壮观瞻。此台真是瑶池玉阙,阆苑蓬莱。陛下早晚宴于台上,自有仙人、仙女下降。陛下得与真仙遨游,延年益寿,禄算无穷。陛下与妾,共叨福庇,永享人间富贵也。”纣王大喜,问:“梓童何处得来此图?”妲己道:“这是臣妾昨夜一梦而得,名叫鹿台。陛下可命人修建,方才符合陛下天子威严。” 纣王喜道:“梓童之言甚善!何人可督造此台?”妲己道:“此工须得才艺精巧、聪明睿智、深识阴阳、洞晓生克,以妾观之,非下大夫姜尚不可。”纣王准奏,宣姜子牙来见。 姜子牙正在丞相比干府中,使臣往比干府召姜尚。比干慌忙接旨。使臣道:“旨意乃宣下大夫姜尚。”姜子牙即忙接旨,谢恩道:“天使大人,可先到午门,卑职就至。”使臣去了。 姜子牙暗起一课,早知今日之厄。姜子牙对比干谢道:“姜尚荷蒙大德提携,并早晚指教之恩。不期今日相别,此恩此德,不知何时可报。”比干道:“先生何故出此言?”姜子牙道:“尚占运命,主今日不好,有害无利,有凶无吉。”比干道:“先生又非谏官在位,况且稍后面君之时,顺着陛下一些也就是了!” 姜子牙摇头,道:“主上已被后宫美色所迷,姜尚今日难以善了。只是今日下官替丞相卜了一卦,丞相不久将有大难。姜尚写了一封柬帖,压在书房砚台之下,但丞相有大难临身,无处解释,可观此柬,庶几可脱其危。姜尚得丞相厚恩,只得微尽绵力,以报万一。从今一别,不知何日能再睹尊颜!” 比干不忍,道:“先生果有祸事,本相便随你一同进宫,定可保先生无虞。”姜子牙道:“天命使然,非人力能够扭转。不劳丞相,免得受累。”说罢出离相府,上马来到午门,径至摘星楼候旨。 奉御官宣上摘星楼,姜子牙见驾。纣王道:“今日宣爱卿前来,是叫爱卿督造鹿台。等工事完竣,自然加官进爵。”说罢将图本给了姜子牙。 姜子牙展开一看,暗暗喝骂。纣王见他不言不语,问道:“此台多少日期方可完工?”姜子牙奏道:“此台高四丈九尺,造琼楼玉宇,碧槛雕栏,工程浩大。若完台工,非三十五年不得完成。” 纣王闻奏,对妲己道:“梓童,姜尚奏禀,此台要三十五年方成。孤年纪不小,不知还能否活到三十五年,造此台实为无益。”妲己奏道:“姜尚乃方外术士,总以一派诬言。那有三十五年完工之理!狂悖欺主,罪当炮烙!” 炮烙也是妲己教纣王的一个酷刑,一根大铜柱烧红,用铁链将人绑在上面,活活烤死,惨不可言。 纣王道:“梓童之言不差。传承奉官,可与孤拿姜尚炮烙,以正国法。”姜子牙道:“臣启陛下,鹿台之工,劳民伤财,愿陛下息此念头,切不可为。如今天下刀兵四起,水旱频仍,府库空虚,民不聊生。臣受陛下知遇之恩,不得不披肝沥胆,冒死上陈。如不听臣言,可怜社稷生民,不久为他人之所有。臣何忍坐视而不言!还望陛下擅理朝政,不近女色,天下方可成平!” 纣王闻言,大骂:“匹夫!焉敢侮谤天子!”令两边承奉官:“与朕拿下,醢尸虀粉,以正国法!”众人方欲向前,姜子牙喝道:“且慢!”众人稍缓。 妲己喝道:“还不上前!”姜子牙双目圆睁,瞪着妲己。忽然面上一惊,道:“原来你是妖孽所化!”掌中长剑出鞘,分心便刺。 妲己虽有道行,但没想到姜子牙在九重深宫之中,当今天子驾前,胆敢动武,一时呆住。便是这愣一愣神的功夫,姜子牙宝剑已到心口。妲己吓得魂不附体,暗道:“我命休矣!”忽然一道霞光升起,挡住姜子牙的宝剑。 姜子牙大奇,掐指一算,心中明了,道:“原来你就是女娲娘娘派下之人,纣王江山未灭,你也命不该绝。也罢,今日饶你一命,你但可执行天命,不许妄杀无辜,不然姜尚拼着女娲娘娘责罚,也要取你首级!” 收剑侧立,对纣王说道:“陛下不修德政,贪欢爱美,亵渎女娲神明,以致降下天谴。姜尚受命下山,本是要匡扶天下,还百姓清明。姜尚本为成汤子民,见陛下自毁江山,心中不忍,入朝欲规劝陛下,辅佐朝纲。不想你听信妖后之言,虐杀正宫,追缴太子,炮烙忠良,戕害无辜。所行之事人神共弃!” 纣王方才见姜子牙动武,心中惧怕,见有霞光户主妲己,心中暗想:“妲己不过王后,尚有神明护佑,孤乃天子,谅姜尚难伤孤分毫!”果见姜子牙他收剑而立,心中大定。听姜子牙逆耳忠言,气得三尸神暴跳,喝道:“速速拿下,炮烙其身,扔入虿盆,死无全尸!” 姜子牙袍袖一拂,将上来之人甩了出去,厉声骂道:“昏君,你不纳忠言,不留心邦本,与百姓养和平之福,日夜荒淫于酒色,远贤近佞,荒乱国政,杀害忠良,民怨天愁,累世警报,陛下全不修省。今又听狐媚之言,妄兴土木,陷害万民!成汤二十八世天下,毁于你手!”越说越怒,长剑一指,刺向纣王。 纣王大惊,然而纣王还有二十年天下,真命未绝,紫薇真气自然护体。咔嚓一声,姜子牙手中长剑折断。 姜子牙扔掉断剑,说道:“昏君气数未绝,我杀不得你。但陛下如再不醒悟,天下迟早属于他人。陛下保重,臣二十年后,定来见陛下!”说罢,脚下一朵祥云起处,望空去了。 纣王怒不可遏,即令追赶姜子牙,拿住后就地斩首。 姜子牙驾云回到宋异人家中,马氏看见,出堂迎接:“恭迎大夫还家!”姜子牙道:“夫人,如今老夫已经不作官了。”马氏大惊,急问其故。 姜子牙道:“陛下沉湎酒色,荒疏朝政,今番听信妲己妖后谗言,起造鹿台,祸害生灵。我冒死进谏,陛下大怒,要将我炮烙处死。我一怒欲诛杀昏君妖后,不想此二人皆天命未绝,我不得下手,这才弃官回家。那殷寿自乱朝纲,断送天下,非我之主。我今要去往西岐,辅保明主,匡扶天下,以安万民!功成之日,位极人臣,荣于华袞。夫人也可妻凭夫贵,诰命在朝,同享荣华。” 马氏听罢,“呸”地一声啐在地上,骂道:“你这没用的老儿,我自嫁你,做生意不成,开卦馆招祸,好不容易入朝为官,你做得什么忠臣,逞得什么英雄!我自小在朝歌,不会跟随你去什么西岐。你趁早写下一纸休书,斩断夫妻情分,各奔前程。” 姜子牙也不生气,道:“你这妇人焉知天下大事?为夫所言句句是真,听我好言,速速收拾衣物,往西岐享福。莫要再说那等不贤之语,坏了夫妻情分。” 马氏笑道:“既然如此,你快快前去,做你那当朝显贵,我是个无福之人,不敢做那诰命夫人,你再娶一房有福之人为妻吧。” 夫妻二人高一声低一句,早惊动了宋异人和其妻孙氏。二人奔来相劝,宋异人吧姜子牙拉在一边询问,姜子牙把事情说了一遍。宋异人叹道:“只怪我不知马氏德行,与你错配婚姻。这马氏既然和你离心离德,你留也无用,不如随她去吧。” 姜子牙叹了一声,道:“大哥,马氏随我一场,没有享受半点福报。如今我将去西岐执行天命,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怎的贫贱时留她在侧,富贵时弃之不顾?”宋异人劝道:“不是我离间你们夫妻情分,实在是马氏去意已定。自你们成亲以来,无日不吵,也是你们没有夫妻缘分,还是写下一纸休书给她吧。” 姜子牙无奈,只得写下休书。把休书拿在手中,对马氏说道:“夫人,休书在我手,你我还是夫妻。休书到你手,你我再无瓜葛,为夫再劝你一句,你我一起奔赴西岐,共享荣华。” 马氏哼了一声,一把夺过休书,收拾行装,头也不回地去了。姜子牙看着她的背影,叹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般尤自可,最毒妇人心!” 宋异人问道:“贤弟得罪天子,此地是不能住了,你要往何处?”姜子牙道:“小弟方才说了,要去西岐辅保明主。小弟在昆仑学道,今番下山乃是受命于天,整治山河。因一点香火之情,想帮助纣王平治天下,稍延成汤国祚。但纣王昏聩已极,无可救药,小弟不敢逆天,自当往西岐辅助明主。” 宋异人道:“贤弟乃奇男子,自有作为,为兄不敢耽搁贤弟前程。如今我摆下酒筵,与贤弟践行。”姜子牙称谢,饮了践行酒,辞别兄嫂。 临去之际,姜子牙言道:“这一年来多承兄长照料,无以为报。今日一别,恐怕日后难有再见之日。小弟有仙药一副,兄嫂可共饮,虽不能延年益寿,但可保兄嫂一生康泰,寿终正寝,不受疾病痛楚。” 宋异人接过药,心中欢喜。姜子牙又道:“如今天子昏聩,朝歌非久居之地。又因小弟之事,恐怕连累兄长。小弟暗算一卦,小弟功成名就之后,当落地于齐。兄长可到东伯侯姜文焕封地栖身。他朝小弟功成,自有报答。” 宋异人点头,看着姜子牙去了,命人收拾行装,带齐家资,连同妻子儿女搬家到东伯侯封地临淄城居住。到后来姜子牙斩将封神成功,受封齐王,定都临淄城,寻访宋异人。 那时宋异人夫妇业已去世,其子孙尚在。姜子牙将其等接入王宫,以公子之礼待之,宋异人子孙公侯万代,世代荣华。此是后话,表过不提。 姜子牙辞别宋异人,往西方去。路遇一队难民,皆因纣王失德所致。姜子牙驾起清风,将其等送到西岐。 姜子牙自行到磻溪隐居,等候明主出世。 自姜子牙离朝,纣王愈发昏聩,剜去前来谏止修造鹿台的大夫杨任双目,命北伯侯崇侯虎督造鹿台,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天下百姓愈加困苦。 西伯侯姬昌因为被纣王所忌,被困在羑里七年。西伯侯之子伯邑考准备了珍奇宝物,到朝歌为父赎罪。妲己见伯邑考英姿勃发,淫心乱动,假借向伯邑考学琴,借机勾引。伯邑考正人君子,严词拒绝。妲己恼羞成怒,诬告伯邑考调戏与她,被纣王乱刀分尸,斩成肉酱。 纣王杀了伯邑考,想起姬昌,便命人将伯邑考的尸体制成肉饼,送给姬昌。 姬昌善于先天八卦,卜算极准,这才为纣王所忌,被困羑里。此次纣王将其亲子之肉做成肉饼,就是为了试探他的卜卦之能。 姬昌早已算出前因后果,但为了保全性命,佯作不知,连吃三张肉饼,纣王大喜,以为姬昌年老,不足为惧,便将姬昌释放归国。为了掩盖杀人子嗣之仇,特旨加封姬昌文王之位,另授予他白旌黄钺,许他如遇横行不法、祸害江山、倒行逆施、谋反逆天之人,不必请奏,有先斩后奏之权。 此事纣王自作主张,没跟妲己商议。妲己闻知后大惊失色,道破姬昌瞒天过海、食亲子肉之计。纣王醒悟,命人去追。半途却遇见姬昌的义子雷震子相救。 这雷震子乃是当年姬昌来朝,半路上捡到的一个孤儿。姬昌可怜他,收为义子。刚要抱走,元始天尊的得意弟子,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算得将收一弟子,往此地寻访。一见雷震子便知这就是他的弟子,当下表明身份,收作弟子,并起名雷震子。 此刻姬昌遇险,云中子算知,命已经学习了仙术的雷震子相救,送回西岐。雷震子救父后,回山向老师复命,姬昌自回西岐,重掌国政。心虑为纣王所杀无辜忠良、宫妃,命人张贴告示,起造一处灵台,祭奠亡者生灵。 台成之日,文王姬昌祭拜忠魂,大宴群臣。到了晚间,姬昌歇在中军帐。忽然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肋生双翅,扑向中军帐。姬昌张嘴欲呼,中军帐后面陡然间火光冲天。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正文 第五章 姜尚得获二童子 武吉误伤城门军 上回说文王姬昌见中军帐后火光冲天,惊骇之下猛然惊醒,却是南柯一梦。姬昌正在惊疑,帐外打过三更,姬昌擦擦额上冷汗,勉强入睡。 到次日清早,文王设朝,群臣参见。姬昌说道:“寡人昨夜梦见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肋生双翅扑向中军帐,帐后又起火光,寡人一惊而醒。不知此梦主何吉凶?” 上大夫散宜生出班奏报:“恭喜大王,此梦大吉!”姬昌问道:“爱卿何以知之?”散宜生说道:“昔日商高宗武丁夜梦飞熊,因此得傅说,拜为宰相,商朝因此中兴!大王夜梦白虎生双翅,其实乃是飞熊也。此梦主大王得栋梁之臣。又梦见火光冲天,我西岐位属西土,乃庚金之象。得火而炼金,更是西土大兴之兆!二象合在一处,便是大王当得一贤臣辅佐,大兴我西岐啊!” 文王姬昌听罢大喜,道:“既然天降贤良,兴旺西岐,寡人自当访贤。”即刻命人准备,安排相关事宜。 单说姜子牙自从离开朝歌,在磻溪隐居,每日诵读《黄庭》,修道练炁,法力日渐高深。 这一日晚间,姜子牙正在云床打坐,忽听嗤嗤轻响,若非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万难察觉。姜子牙微睁二目,见桌案上有两只松鼠,一黄一白。只见这两只松鼠身子站立,两条后腿站在案上,两条前腿像人的两只手臂一样,分作前后正在搬运他放在那里的桃木剑。姜子牙只是微微睁眼,这两只松鼠便有所警觉,停止一切动作,伏在案上,再无声息。 姜子牙觉察其异状,急忙闭上眼睛,心中暗暗惊异,心道:“看这两个孽畜的模样好像已经有些灵智,我在此打坐,它们竟敢出来盗宝?这数尺高的桌案,对人来说可谓轻而易举,可这两个小孽畜搬运桃木剑无异于登天之难。想要不惊动于我,难上加难。”一时好奇心起,运转神功,打开天眼,细细观瞧。 这两只松鼠伏在案上纹丝不动,等了好半晌,这才微微抬头,见姜子牙并无动作,却还是纹丝不动。又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两只松鼠才缓缓起身,观察良久,黄鼠一抬前爪,跟白鼠打了个动作。 白鼠微一点头,两只前爪抱起桃木剑的前端。黄鼠也抱住剑柄,轻轻抬起,慢慢向桌边抬去。这一切都被姜子牙看在眼中,暗思:“我这柄桃木剑是昆仑桃园中千年桃树制成,南极师兄亲自为我祭炼过,分量比青铜所铸还重十二斤。常人想要举起还要费一些气力,这两个小孽畜好大的力量,竟毫不费力。不过这桌案高约四尺,你们四爪并用爬上来并不费事,可抬着这柄剑,看尔如何。” 思想之间,两只松鼠已经把桃木剑抬至桌边,抬着剑柄的黄鼠不再向前,前爪轮换把桃木剑送向桌外。直到把整柄剑送在半空小半,这才停下。但凡宝剑都是剑柄稍重,剑身较轻,将桃木剑小半伸出桌外,正好保持在平衡。 运送停止,黄鼠四爪并用从桌案另一侧爬下,片刻回来,前爪上抱着一根红绳。白鼠见状,轻轻抬起剑尖,黄鼠上前把红绳系在剑上。姜子牙暗想:“老夫这柄剑乃是仙家宝物,虽是桃木所制,其锋刃不逊金属刀剑,你这红绳只怕稍一用力便会折断。” 黄鼠把红绳系好,白鼠拉起绳子的另一头,微一颔首。黄鼠走上剑脊,慢慢走到悬空的一截,作势一跳,随即回到案上。宝剑被这一压之力,剑柄向下倾斜,慢慢滑落,逐渐加快。白鼠用力拉住红绳,绳子立时拉得笔直,却没有出现姜子牙想象的绳断剑落的那一幕。 白鼠究竟力气不大,吃不住宝剑下落的力道,被拖着滑行了一两寸的距离。黄鼠站在桌缘,见白鼠越滑越近,伸出前爪拉住绳子,减缓下滑的力道。又往前一两寸,剑身停住。黄鼠站在桌缘向下看了一眼,对着白鼠点了点头,慢慢松开绳子。剑身缓缓下滑,前行不到一寸,剑柄便已着地,一声微不可查的声响过去,绳子继续放落。 黄鼠从一侧滑下,来至剑身倾斜的地方,吱吱叫了一声,白鼠又放脱绳子。剑柄着地,剑身倾斜。黄鼠在下面沿着倾斜的方向,伸出前爪托住,身子不住向前跑。等到它跑到剑尖处,宝剑已经毫无声息的落在地面上。 白鼠也顺着桌腿滑下,黄鼠已经解下红绳,二鼠依旧一前一后抬起宝剑,往门外走去。 房门虚掩,二鼠不费什么劲便把宝剑抬到门外。黄鼠在前,正往外走,猛地撞上一物。黄鼠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剑柄扔在地上,抬起头来一看,姜子牙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两只松鼠。 二鼠一见偷东西被失主当场拿住贼赃,吓得吱吱叫了两声,丢下宝剑,往墙角逃去。姜子牙哈哈一笑,双手快如闪电,一手一只把两只松鼠拿在手中。怕它们咬自己,手上已经暗运神功。 两只松鼠一被拿住,登时骨酥肉麻,吱吱乱叫。姜子牙笑道:“两个小贼,还叫唤什么?”黄鼠低低叫了几声,声不可闻。姜子牙把它拿在耳边,黄鼠又叫了几声,这次听得分明,它说:“不敢了,饶命。”姜子牙笑道:“未曾化作人形,却炼化喉中横骨,口吐人言。罢了,我放你们下来,但在我面前别想逃跑。”说着把它们放在地上。 二鼠一落地,后腿跪在地上,说道:“仙长饶命!”这次没有姜子牙法力禁锢,声音如常人一般,只是奶声奶气,好似七八岁的小孩。 姜子牙问道:“你们是什么来历,居然敢到此偷我的宝物?”他见二鼠奇异之处颇多,因此不愿仓促处置,想要问清原由。 黄鼠抱拳打躬,道:“我们本是兄妹,天生有寻宝探宝的本事。我们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开始修炼,只是凭借本能寻到宝物,大概受到宝物的灵气滋养,便在天皇时期有了灵智。” 姜子牙哦了一声,道:“天皇时期得道,至今已有千年。看你们真炁驳杂,修炼又不得其法,虽然炼化喉中横骨,却难变作人形。” 黄鼠接连作揖,道:“我们只是偷盗宝物,不敢害人,请仙师饶恕了吧。”姜子牙笑道:“你们千年来偷得贼赃在何处?”黄鼠道:“我们拿到一件宝物,过一段时间就置之不理,再去寻找新的宝物。这千年来的宝物都在我们的洞穴中,仙师要拿,只管拿去。” 姜子牙问道:“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偷得宝物还不少啊。只是大凡宝物,不是随身携带,就是保存严密,你们居然能够偷出,本事不小!”说着,心中莫名的一乐,面上带出笑容。 二鼠见姜子牙笑了,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黄鼠道:“我们找的都是无主之物,厉害的人携带的宝物,我们是不敢偷的。”姜子牙更乐:“专偷无主之物?那就不算偷了。只是这柄桃木剑是我的东西,你们怎么赶来偷?” 白鼠一直不出声,此是说道:“因为我觉得我的修炼出了意外,这些年每每月圆之夜,我体内真炁都会臌胀,需要用宝物的灵气压制。最近拿到的宝物作用越来越小。昨天卧铺然发现了这柄木剑,一时忍不住,才来偷盗。” 姜子牙点点头,道:“既然是为了自身苦衷来盗我这柄剑,我就不加追究了。”微微一笑,道:“你们没有害过人,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修炼之路,以后需要好好学习正道,不可伤人。” 正在说话间,白鼠忽然全身抽搐,躺在地上打滚。黄鼠一见大惊,过去扶住,但茫然不知所措。 姜子牙往窗外看了一眼,天空上皓月明朗,宛似银盆。姜子牙道:“原来今日是月圆之夜。”伸手过去,真炁一探而回,道:“原来是收了些有毒的灵气,真炁臌胀,难以自持,需要时时以灵气压制。” 黄鼠跪倒,道:“请仙师救它。”姜子牙道:“我和你们相遇,也算有缘,自不会见死不救。”伸出一指,在白鼠左肋下一点。 白鼠闷哼的一声,身子摇晃,只觉肋下似乎穿了一孔,全身鲜血精气,源源不绝的从这孔中流出,霎时之间,全身只觉空荡荡地,似乎皆无所依,但毒气所引起的麻痒酸痛,顷刻间便已消除。 姜子牙这疗伤之法并不是以助它驱除寒毒,而是以真炁再它肋下一击,开了一道宣泄毒气的口子。便如有人为毒蛇所咬,便割破伤口,挤出毒液一般。 只是这门“气刀割体”之法,部位错了固然不行,倘若真炁不足,一击之力不能直透经脉,那么毒气非但宣泄不出,反而更逼进了脏腑,病人立即毙命。 白鼠长舒一口气,爬起身来,对着姜子牙咚咚磕头,道:“谢谢仙师!”姜子牙道:“你们虽然身怀异禀,但修炼不得其法,日后需要好好学习一些正派的修炼法门,方可得道归真!” 二鼠同时对着姜子牙磕头,说道:“请师父收我为弟子。”姜子牙笑道:“也罢,收你们作个童子吧。”二鼠叩拜谢恩。 姜子牙笑道:“既然是一家人,我当送你们一件礼物。”说着运转元神,踏走罡步,将真炁运注中指之上,屈指一弹,两点白光点入二鼠眉心。 二鼠就地一滚,再站起来,变作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黄鼠一身黄衣,梳着日月双抓髻,眉清目秀一个男童。白鼠一袭白衣,双髻下垂,模样俊秀的一个女童。 二童同时高呼:“师父!”姜子牙微笑点头,道:“给你们起个名,男童就叫金童,女童就叫玉女。”金童玉女谢恩。 金童说道:“师父,我们的洞穴离此不远,师父要不要去看一看。”姜子牙自无不允。 师徒三人脚架清风,往西北方向而去。到了一处山头,在一处洞穴停下。三人进洞,姜子牙闪目一看,地上满是东西,随意堆放。 姜子牙笑问:“就这么散乱放着,不怕丢了?”金童道:“丢就丢了,反正我们也不用了。”姜子牙查看地上的东西,见大多数都是一些废弃之物,灵力也都消耗干净,就算有一些还有一些残存灵力,也都没什么用处。 姜子牙四处漫步,看见一架空弓,一旁散落几只箭镞。姜子牙伸手一拿,那弓纹丝不动。姜子牙心中一奇:“以我的臂力,纵然千斤之物也都抬起了,怎的此弓拿不起来?”深吸一口气,运转真炁,方才那此弓拿起来。 姜子牙留神细看此物,见此弓灰扑扑毫无华丽之处。姜子牙伸手一拉弓弦,一股强大的灵气传来。 他心中一惊,回头问:“这张弓还有灵力吗?”金童答道:“早就没了。”姜子牙又问:“这张弓什么时候得到的?”金童脸有迷茫之色,一时做不得声。 玉女说道:“我记得那是在轩辕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得到的。”姜子牙暗道:“千年前的宝物,看着模样似有损坏,怎的还如此厉害?”琢磨半天也不明白,也就不想了。随手又拿起一面鼓,只见此鼓被箭射了个对穿,屈指在鼓面一弹,一道沉闷的声音发出,姜子牙心头一荡,闹钟眩晕。 姜子牙更惊:“看来这两个小家伙收藏的东西未必是废物,只是我见识不到,不识宝物。”摘下腰间百宝囊,将洞内所有东西都收入其中,转身下山。 有了两个童儿陪伴,姜子牙枯寂的生活也有了些乐趣。夜间打坐练气,白日在溪边垂钓,顺便传二童一些道法。 这一日姜子牙正在溪边钓鱼,从山上走下一个年轻人,挑着两大捆柴火,走到溪边,想是累了,就放下扁担,到溪边喝水。 那年轻人看见姜子牙,说道:“老先生,我每日打柴,都见你在此钓鱼,请问老先生贵姓,如何称呼?”姜子牙道:“老夫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樵夫一听,不禁哈哈大笑。姜子牙问道:“你这年轻人姓甚名谁?”樵夫说道:“我叫武吉,祖籍就是西岐本地人。”姜子牙又问:“你方才听我姓名,为何发笑?”武吉说道:“你方才说你道号飞熊。古来大圣大贤,才敢有个号。你这钓鱼老头,也敢有道号!” 姜子牙道:“既然敢有,自有有的道理。”武吉笑了几声,又问:“我怎么从没见你收过鱼。”姜子牙道:“我从来没钓上过来鱼,你哪里能见到?”武吉大奇,道:“你就是再不会钓鱼,这么多时日,也不会一条鱼都钓不上来啊。”说完上前,往河面上一看,登时笑得满地打滚。 原来姜子牙钓鱼特点有三:第一,鱼钩直而不弯;第二,钩上空而无食;第三,鱼钩离水面三尺。 姜子牙不理他,等他笑够了,才说:“你为何发笑?”武吉捂着笑痛的肚子,道:“姜先生,我教教你怎么钓鱼吧。你把那根棍儿烧红砸弯,上面放上鱼食,远远抛出鱼钩,上面加一个浮漂,这样才能钓上鱼来。” 姜子牙莞尔一笑,道:“你只知钓鱼,却不知我之意。”武吉道:“你一个钓鱼的老头能有什么意思?”姜子牙道:“老夫是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鱼上钩,只钓王与侯!” 武吉第三次大笑:“你这老儿还想钓王侯?我看你这嘴脸像个活猴。”姜子牙不以为忤,道:“我这嘴脸像个活猴,你这嘴脸要惹上人命!” 武吉怫然不悦,道:“我每日打柴,与人无争,怎会惹上人命?”姜子牙道:“你今日的气色,左眼青,右眼红,印堂发暗,眉宇带有煞气,今日进城,恐怕要打死人。”武吉大怒,骂道:“我不过和你说几句玩笑,你这般毒口伤人!”说罢,怒气冲冲挑起柴担,往朝歌卖柴。 武吉一路不停,到了西岐,行至南门。此刻正好文王车驾回城,御林军在前面开道,大声呼喊:“千岁还朝,闲人闪开!” 城门洞较窄,路人急忙往两旁闪开。武吉也赶紧往一边去躲,人群一挤,两捆柴前面那一捆脱钩落在地上,扁担失去平衡,往后面飞去,呼的一声,扁担头正好打在一个门军王相的太阳穴上,王相闷哼一声,登时被打死。 路上行人一看,登时大叫:“卖柴的把门军打死了!”人群一乱,武吉也蒙了,愣在当场。 正好文王车驾经过,御林军听见出了人命,立即把武吉拿住。文王在车内听见,探出身子问道:“何事喧哗?”一个百姓说道:“千岁,这个樵夫把门军王相打死了。” 文王奇怪,叫来武吉问道:“你为何杀死人命?”武吉道:“我挑着两担柴走过,被人一挤,柴火脱钩,扁担飞起,把王相误伤而死。”说道:“既然打死人命,就应该三司推问。寡人尚有急事,就先把你囚禁在此,容后再问。”命人在地上画了个圈,城门洞竖上扁担,说道:“此圈为牢,扁担看守,好生在此。”说完即令车驾回宫。 未知武吉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正文 第六章 武吉告假辞老母 文王访贤请太公 上回说到武吉误伤人命,画地为牢监禁。 你道西岐监禁犯人为何这样?盖天下诸侯封地都有监狱,唯独西岐不设监牢,犯人犯事,都是画地为牢,因为文王姬昌卜算极准,犯人如敢逃走,文王一算之下,立时抓回,罪加三等。 武吉被禁三日,不敢逃匿,想起家中老母无人赡养,如果自己一死,老母只怕也会饿死,想到此处,不禁痛哭。 正好上大夫散宜生在此路过,看见武吉痛哭,说道:“你是前日打死王相的那人。你打死人命,就该抵偿,为何痛哭?” 武吉道:“我打死人命,是前生冤孽,今世现报,死不足惜。只是我家尚有老母,我现在被拘禁在此,老母境况堪忧。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老母有了意外,我真是百死难恕。” 散宜生鉴其声貌,知其所言不虚,沉吟一下,道:“念你一片孝心,我准你三天假期,安排你的老母。三日之后你必须回来服刑,不然你也知道大王卜算之能。要是逃匿被抓回,恐怕你的老母都要被你连累!” 武吉连连叩头,道:“安排好老母,三日后我一定返回!”散宜生点头,武吉拜谢离去。 武吉获假回家,见到老母泣不成声,吧前面打死人的事情说了一遍。武老夫人闻听,双目垂泪,道:“我儿为何摊上这等祸事!”武吉道:“那姜子牙咒我,嘴毒害我!” 武老夫人听了一愣,问道:“谁是姜子牙?他怎的害你?”武吉道:“前日我打柴经过磻溪,和那姜子牙调笑几句,他说我今日卖柴,必会惹上人命,这不是咒我吗?” 武老夫人一听,嗨了一声,道:“这姜先生必然会相面,他已经断出吉凶祸福,提点与你。可惜你有眼不识真神,这才惹出这等祸事。今番回家,快快去磻溪,求告姜先生,叫他为你想想法子,保你一命啊!” 武吉恍然大悟,当下止住悲声,飞奔至磻溪。见姜子牙依旧坐在那大石上钓鱼。武吉不敢鲁莽,缓步走到姜子牙背后,轻轻叫了声:“姜先生!”姜子牙并不回头,道:“来这可是前日打柴的武吉吗?” 武吉应道:“是。”姜子牙问道:“老夫前者说你必惹人命,可曾应验?”武吉慌忙跪倒,叩首道:“先生神算,武吉果然误伤人命!都怪武吉有眼不识泰山,前番言语多有得罪,请老先生念在我是山野村夫,恕我之罪。请先生救我一救!” 姜子牙道:“这是你的命数,不能更改。”武吉泣道:“先生,武吉非是贪生怕死之人,而是老母尚在。武吉上无兄弟,下无妻子,我若一死,老母必然饿死。我娘生养我一场,不仅没人给她养老送终,反而要为亲子收尸,武吉不孝之罪,百世难偿!” 姜子牙回过头来,见他语出真诚,痛哭不止,心下一叹,道:“我已经算定,你命中当有这一劫,但此劫有人相救,不至于致你死命。此劫过后,你当有大贵之命。也罢,我念在你一片至孝之义,救你一次吧。但你需拜我为师,我才能救你。” 武吉大喜,一则其命可保,二则得遇名师,当下磕了几个响头,行了拜师礼。 姜子牙道:“你是我的弟子,我更加不能不救。你即刻回家,在你床前挖下一坑,你身子多长,就挖多大,深要四尺。在黄昏时分,你躺在坑内,叫你母亲守候在侧,给你身上堆上乱草,在上面撒上两把米。你在里面睡上一夜,次日你自去做你的生意,此事便了结了。” 武吉半信半疑,问道:“就这么简单?”姜子牙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世间的事本就如此简单。”武吉不敢再言,转身回家,把事情告诉老母。 武老夫人说道:“姜先生是通天彻地之人,所言无虚,再者你已经惹上人命,就算不灵,还能比现在更坏吗?”武吉道:“母亲所言极是!”当下按照姜子牙的吩咐在床前挖下一坑,合身躺好。 武老夫人抓了一堆乱草给武吉盖在身上,在米缸里抓了两把米撒在上面。当夜三更,姜子牙在茅舍中披发仗剑,踏走罡步,为武吉厌(读丫,镇压的意思)星。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武吉从坑中爬起,把坑填上,上山来见姜子牙。姜子牙说道:“我已经做法为你平了你杀人之事。你既然拜我为师,自然有本事传你。你每日早上砍柴去卖,中午到我这里,我传你兵书战策、奇门遁甲、行军打仗、马上功夫。” 武吉问道:“老师的法术我能学吗?”姜子牙笑道:“自然可以,但当今天子无道,逼反四百路诸侯。”武吉问道:“如何反的?”姜子牙道:“纣王听信妖后妲己谗言,想要把东西南北四路伯侯炮烙,然而北伯侯崇侯虎本是妲己亲信,无罪回国。而东伯侯姜桓楚、南伯侯鄂崇禹戒备炮烙而死。西伯侯姬昌因众臣求情,被囚羑里七载,方今归国。” 武吉骂道:“东西南三路诸侯皆是忠君爱国之臣,纣王诛杀忠臣而释放奸佞,真昏君也!” 姜子牙道:“东南两路诸侯被杀后,其子继承爵位,领兵造反。东伯侯姜文焕率领兵马四十万,大战游魂关;南伯侯鄂顺,玲兵马三十万,攻打三山关。我夜观天象,西岐不久也会刀兵四起。此时乃是用武之时,因而我传你武艺、兵书,好叫你在人世间博一个青史留名,不枉你拜我一场。待战事完结,你随我往深山隐居,我自会传你成仙得道之法。” 武吉大喜谢恩,追随姜子牙学习武艺、兵书。 上大夫散宜生自从准假放了武吉,悠悠过去半年不见他回来。散宜生入宫面见文王,说了此事,请文王占卜武吉下落。 文王姬昌取金钱撒了一课,说道:“武吉已经身死!”散宜生问道:“如何死的?”姬昌说道:“想是武吉畏惧国法,自己跳进万丈深渊而死。”说到这里,幽幽一叹,道:“武吉本是误伤人命,罪不至死。最多监禁几年,罚一些苦役,也就罢了。”长叹一声,不再说了。 转眼过去一年,正值阳春三月,文王见国内无事,说道:“年前寡人飞熊入梦,主得贤臣辅佐。悠悠一载,国事繁忙,未得其暇。现今国中无事,不若寡人与众卿访遗贤于山泽,以期兴旺西岐。”群臣遵旨。 姬昌随即带领文物群臣出南郊,将军南宫适、辛甲护驾,往南郊而来。 车驾到了南郊,姬昌吩咐不必依君臣之礼,各自游览,自己换上便服,带着上大夫散宜生、将军南宫适二人,四处游览。 正在看景,忽然听见一群人作歌而来:“忆昔成汤扫桀时,十一征兮自葛始。堂堂正大应天人,义一举民安止。今经六百有余年,祝网恩波将歇息。悬肉为林酒作池,鹿台积血高千尺。内荒于色外荒禽,嘈嘈四海沸呻吟。我曹本是沧海客,洗耳不听亡国音。日逐洪涛歌浩浩,夜观星斗垂孤钓。孤钓不如天地宽,白头俯仰天地老。” 姬昌道:“听这歌词寓意深远,非贤德之士不可为。”南宫适上前,见是一大群人,各自拿着渔网、鱼竿等物,便问道:“尔等何人?”有一人答道:“我等都是此地的渔民。”南宫适又问:“这歌是谁教你们的?”渔人答道:“是磻溪中一个老人所唱,我们每日听得熟了,这才随口唱出。”南宫适问:“磻溪在哪里?”渔人答道:“从此向南三十五里。” 南宫适打探明白,回奏姬昌。姬昌道:“那老人纵然不是寡人梦中贤臣,也是高德大才之士。寡人要亲自去查看一番。”翻身上马,率二人往南而走。 行走二十里路,又听见一阵歌声传来:“凤非乏兮麟非无,但嗟世治有隆污。龙兴云出虎生风,世人慢惜寻贤路。君不见耕莘野夫,心乐尧舜与黎锄。不遇成汤三使聘,怀抱经纶学左徒。又不见一傅岩子,萧萧笠甘寒楚。当年不入高宗梦,霖雨终身藏版土。古来贤达辱而荣,岂特吾人终水浒。且横牧笛歌清昼,慢叱黎牛耕白云。王侯富贵斜晖下,仰天一笑俟明君。” 姬昌三人仔细观瞧,又是一伙樵夫打柴而来,其歌声之意更是不寻常。南宫适上前打探,问明又是磻溪老人所作。 姬昌道:“那老人定然是寡人梦中贤臣。二位爱卿,快快随寡人前往磻溪敦请圣贤!”急忙抖动缰绳,打马前行。 走出数里,又听见一阵歌声传来:“春水悠悠春草奇,金鱼未遇隐磻溪。世人不识高贤志,只作溪边老钓矶。”三人一看,这一次只一个人挑着柴走来。 散宜生瞧着眼熟,说道:“大王,臣看这个人怎么像是前者打死王相的武吉?”姬昌道:“寡人前日算过,武吉已经坠崖而死,怎会是他?大夫怕是瞧错了。”散宜生摇头,道:“臣越看越想。”忽然高声叫了声:“武吉!” 来者正是武吉,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随口答应一声,一看是散宜生,吓得他扔了扁担,撒腿就跑。 南宫适催马上前,拦住武吉,道:“大王千岁在此,过去参驾!”武吉无奈,在姬昌马前跪倒。 姬昌很是纳闷,问道:“武吉,寡人前日算你下落,卦象分明显示你已坠崖而死,缘何你尚在人间?” 武吉道:“草民实不敢欺骗大王,草民前者打死人之前,磻溪钓叟姜子牙就说我当摊上人命。那时草民还不相信,入城之时果真打死了人。散大夫准我回家探望,我便拜求姜先生替我解厄。姜先生收我作了弟子,叫我挖下一坑,在坑中睡了一夜,告诉我此事已了。不想过去半年有余,在此碰见大王。” 姬昌大惊,道:“寡人所学乃是先天八卦,卜算极准,万无一失。那姜子牙居然能够搅乱阴阳,破了我的先天八卦,真乃神仙也!” 武吉道:“大王所言不差,我师父本是昆仑山玉虚宫的弟子,师从元始天尊门下,道号飞熊。他天文地理、医星占卜、兵书战策、作法禳星、移星换斗、腾云驾雾、降妖捉怪无所不能,无所不会!” 散宜生听了大喜,在马上拱手道:“恭喜大王,武吉之师道号飞熊,正应了大王夜梦飞熊之兆,看来这位姜先生就是大王梦中贤臣!” 姬昌点头道:“寡人被囚羑里之时,也曾听说过姜子牙大名,说他在朝歌街头抓住妖精,在陛下驾前以火煅烧,使妖怪现形。后来陛下大兴土木,他苦谏陛下未果,这才弃官隐居。未曾想竟然就在西岐,寡人未能及早拜访,大罪,大罪!”言罢,命武吉在前面引路,姬昌骑马去拜见姜子牙。 武吉站起来,在前面领路。一路不停来到姜子牙居住的茅舍前,武吉入内禀报,姬昌等三人急忙下马,在院门外等候。 少时,武吉带着金童出来,道:“大王,我家师傅不在,只有老师童儿在此。”姬昌问金童:“你家师父何时走的?”金童道:“我家老师方才出门。”姬昌又问:“那他几时回来?”金童道:“这可说不准,或一两日,或四五日。” 姬昌叹了一口,道:“寡人若是能早来片刻,就能得见姜先生尊荣了!”散宜生在旁劝道:“大王,古来明主求贤臣,自当虔诚。请大王回宫,斋戒三日,沐浴焚香后,亲带车驾步辇、黄罗伞盖,诚心求教,先生自会现身相见。” 将军点头称是:“大夫之言甚是。传寡人谕旨,赦免武吉前罪,随驾还宫。”当下率人回去。 到了宫内,姬昌传旨,大小文武一律进宫,陪同斋戒。南宫适说道:“大王,那姜尚是否真是大德贤才还未可知,满朝文武都陪同大王斋戒,一旦弄错了,岂不贻笑大方?不如命人去磻溪等候姜子牙,等他回来宣他进宫,大王查问一番,果真是梦中之人,再行斋戒敦请也不为迟。” 散宜生厉声呵斥:“南宫将军说得什么话来?大王,今天下汹汹,刀兵四起,大贤多隐于沟壑。大王飞熊入梦,是上天降兆,叫我王兴旺西岐!南宫将军出此等言语,乃是怠惰群臣之心,自绝贤者之路,万不可为!” 姬昌颔首道:“大夫之言,甚合寡人之心!”传令依照前旨。 姬昌斋戒三日,到第四日焚香沐浴,备下銮舆,整治花红九礼,文武列队,全副銮驾直奔磻溪。 文王出巡,早就惊动了西岐百姓,各自扶老携幼前来观看。銮驾走到磻溪,文王喝令止步,带同散宜生、南宫适和武吉,步行来到姜子牙茅屋前。 武吉进去一看,姜子牙并不在,说道:“大王,可到磻溪边,老师可能在那里钓鱼。”姬昌道:“尔等在此等候,寡人一人前去。” 放轻脚步,走到磻溪,见一块大石上坐着一位老者,手执鱼竿正在钓鱼。姬昌悄悄走进,问道:“先生乐否?”姜子牙回过头来,急忙扔下鱼竿,下拜道:“山野草民姜尚姜子牙拜见文王千岁!不知大王到此,有失迎迓,望祈恕罪!” 姬昌急忙还礼,道:“久慕先生大名,前次来访不虔,昌知不恭,今特斋戒,专诚拜谒。得睹先生尊颜,实昌之幸也。”说着伸手扶起姜子牙。 文王姬昌含笑携姜子牙至茅舍之中。姜子牙再拜,文王同拜。姬昌道:“姬昌在朝歌时便听闻先生大名,只恨未得相见。今日有幸,得见尊容,祇聆教诲,昌实三生之幸矣。” 姜子牙拱手道:“姜尚不过一个垂钓老叟,不堪顾问,老朽文不足安邦,武不足定国,蒙大王亲临,实在受之有愧!”散宜生在旁说道:“先生不必过谦,我等君臣沐浴虔诚,特来敦请,诚心相邀,还请先生出山相助!” 姜子牙连称不敢。散宜生又道:“如今主上昏庸,天下纷乱。我主胸怀济世之心,拯救万民之意,然我等文武群臣智术浅陋,不堪天下之责,还望先生教我等治国安民之道!”话虽客气,其实是在试探姜子牙之学。 姜子牙笑道:“纣王混乱,以致诸侯反叛,民不聊生!大王有经邦济世之志,就该内和黎庶,以固邦本。外定边河,休养生息。向纣王称臣纳贡,厉兵秣马,而后整饬天下!” 一番话说得姬昌和散宜生连连点头。散宜生道:“先生果有经邦济世之才,吞吐天地之志,实为当世奇才。我等君臣诚心聘请,望先生不弃,共佐明主,则吾主幸甚,生民幸甚。久闻先生在朝歌,纣王对先生谏言不听,良策不取,实在有眼无珠。还望先生以天下生灵为念,整饬天下,不世之仁也。” 姜子牙下拜,道:“得贤王、大夫诚心相邀,姜尚敢不从命?”姬昌大喜,将銮舆推过,请姜子牙登舆。 姜子牙跪而告道:“老臣荷蒙洪恩,以礼相聘。尚已感激非浅,怎敢乘坐銮舆,越名僭分。这个断然不敢!”文王道:“寡人预先相设,特为迎请先生。还望先生乘坐,不负我心。”姜子牙再三推辞,姬昌执意想请。 姜子牙无奈,坐上銮舆。姬昌为表虔诚之心,亲自拉过缰绳,为姜子牙拉舆。姜子牙默不作声,安坐其上。 从茅舍开始,一直拉出树林,走到大队人马前面。随从看见,急忙过来要接过缰绳。姬昌摇头,还要再拉。姜子牙从銮舆中站起,走到姬昌面前,叩首道:“姜尚得大王玉体牵引,感激莫名!姜尚在此发誓,定要潜心尽力辅佐西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姬昌赶紧把姜子牙搀起,姜子牙又道:“承蒙大王拉姜尚走了八百单八步,我必定保大王江山八百零八年!”姬昌大喜,请姜子牙再上銮舆,姜子牙坚意不从,推让数次,最终文王姬昌乘舆,姜子牙乘马。一起回转西岐。 沿路欢声载道,士马轩昂,万民争看,无不忻悦。 进了西岐,姜子牙至朝门下马。文王升殿,姜子牙朝贺毕,文王封姜子牙为丞相,姜子牙谢恩,偏殿设宴,百官相贺对饮。西岐起造相府,请姜子牙居住。 当年姜子牙下山之时已经七十二岁,在朝歌一年,隐居磻溪七年,如今姜子牙拜相,年已八十。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正文 第七章 闻仲还朝献十策 子牙西周化万民 姜子牙归周,被汜水关韩荣探知,修本奏上朝廷。当下比干接本,看了一遍,心中大惊,急忙上朝奏事。 纣王得报,本想上朝和群臣商量,哪知北伯侯崇侯虎上摘星楼启奏,说鹿台修建完毕,请纣王观赏。 纣王一时大喜,竟把朝廷大事忘记了。其实西岐一向尚文,武力不备,此时趁着姜子牙刚刚归周,还没有操演军事,给西岐定下“姜子牙刺王杀驾,西岐招降纳叛”的罪名,起大兵征伐,西岐只怕旦日可破。 可那纣王昏君只顾享乐,压住奏本,和比干、崇侯虎一起上了鹿台,欢宴尽兴,伐周之事便被搁下。 莫看纣王于军国大事记不清楚,偏偏记着修造鹿台的时候,妲己说鹿台造成,神仙就会降临的这等昏话。 妲己一时难以自圆其说,只能含糊应下。等到夜至三更,纣王熟睡,妲己脱去驱壳,狐狸原形回到轩辕坟,叫一种狐狸尽皆变化,于本月十五月圆之夜,变作神仙模样,来鹿台饮宴。 妲己定下了这条计策,回到宫中,次日一早启奏纣王。纣王得奏大喜,册封亚相比干为陪宴官,专等十五月圆之夜,“神仙”降临。 时间转瞬即逝,十五到了,众狐狸精个个变化,驾动妖风来到鹿台。纣王坐在珠帘之后,比干来回敬酒。比干酒量甚宏,可百斗不醉。那些狐狸精的酒量甚差,三四杯酒下去,各有醉态,量小的差点现出原形来。 比干早在这些“神仙”降临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恶臭。这些狐狸道行还浅,虽能变化容貌,却难掩狐狸恶臭之气。比干心中奇怪,细细留神。见他们醉了之后,借着月光,看见这些狐狸袍服下摆之下,狐狸尾巴不住摇动。 比干大惊,方才明白,这些神仙原来是狐狸所变。妲己也看出这些子孙实在不堪,传旨叫陪宴官暂下台去。 比干下了鹿台,撞见武成王黄飞虎,遂定下一计。那些狐狸喝的酩酊大醉,妲己趁机传话,叫他们回去,以免再过一会,现出原形。 狐狸精们得令,转身下台。酒醉之下,架不起妖风,相互搀扶着往轩辕坟走去。黄飞虎早就派人盯着他们,一直跟踪到轩辕坟,盯梢之人回报黄飞虎和比干。 黄飞虎派遣精兵三百围住轩辕坟,纵火焚烧,将一窝狐狸全部烧死。比干命人捡没有烧焦的狐狸剥下皮来,做成一件皮袍,献给纣王。 妲己一见,心如刀绞,定下计策要害比干。妲己趁夜回到轩辕坟,和九头雉鸡精定下计策。次日妲己假借思亲,举荐雉鸡精胡喜媚来朝。 纣王见到胡喜媚容颜俊美,犹胜妲己,龙心大喜,当即招幸。自此狐狸精与雉鸡精共侍纣王,迷惑得这昏君朝朝饮宴,夜夜贪欢,不理朝政。 过了数月,妲己假装心痛,装病不起。纣王大急,胡喜媚进献一策,说要治妲己之病,需要七窍玲珑心做羹汤,才能治愈。 昏君即刻询问何人有七窍玲珑心,胡喜媚说只有比干才有。昏君自毁栋梁,连下六道圣旨,召见比干。 內侍传旨不忍,泄露天机。比干大惊,彷徨无策。比干之子微子德想起姜子牙临去之际,留下一个帖子。比干急忙取来,见上面写清了剜心之祸,留下符咒一张,叫比干将符咒焚化喝下,可保一命。 比干照做,朝服上殿。纣王恬不知耻,要比干借心一片,救治妲己。气得比干当庭大骂,并说:“比干在,江山在;比干亡,社稷亡。”纣王大怒,命人将比干拉下去挖心。 比干喝退奉御官,自取剑剖出心来,往地上一扔,转身出宫。满朝文武都得到消息,在午门等候。见比干出宫,都来询问。比干面如金纸,闭口不言,骑马往北门而去。 离开北门一二里,遇见一个妇人卖无心菜。比干问:“菜无心能吃,人无心可活否?”妇人答道:“菜无心能吃,人无心必死!”比干惨叫一声,撞下马来,倒地身亡,肚破血流,血染袍服。 姜子牙帖子中写得清楚,比干之命存乎在天。叫比干剜心之后,骑马出北门,如果遇见一个妇人卖无心菜,便询问“菜无心能吃,人无心可活否”。那妇人若是答“可活”,则比干无心也能存活。若答“必死”,则比干必死无疑。 哪知妲己装病在床,暗暗看着比干剜心,见他挖心之后不死,反而出宫,心中起疑,掐指一算,得知原委。原形出窍,变作售卖无心菜的妇人,害死比干。 文武众臣无一回府,都在后面跟随。眼见比干身死,各个悲伤不已,收拾比干尸首,棺椁乘殓。 正在举行大殡,远征北海的太师闻仲还朝,一见比干身亡,登时大惊。又见朝政混乱,朝堂酷刑遍布,即刻命人击鼓,请纣王上朝。 纣王正在欢宴,听得朝鼓之声,询问之下才知太师还朝。纣王自有跟随闻仲学习武艺,因此最怕闻仲。又兼闻仲是先王托孤之臣,蒙先王帝乙赐下打王金鞭,纣王更是畏惧。 但朝鼓声催,纣王不敢不上朝,只得穿戴整齐,上朝听政。闻仲询问朝廷之事,纣王颠倒黑白,诬良为佞。闻仲当庭驳斥,纣王哑口无言。 闻仲回府之后,邀请满朝文武,询问朝廷之事。武成王黄飞虎说道:“朝政之乱,始于天子纳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妲己进宫之后,纣王先是将正宫姜王后炮烙双手,剜下双目,虐杀致死。追杀殷郊殷洪二太子,灭绝人伦。诓骗诸侯入朝,酷刑处死,逼反东南四百路诸侯。囚禁西伯侯姬昌七载,将姬昌之子伯邑考剁成肉酱。斩杀司天监太史杜元铣,造炮烙之刑,烙杀上大夫梅伯。摘星楼前挖虿盆,宫娥惨死,左右设酒池肉林,內侍遭殃。造鹿台大兴土木,逼走大贤姜尚,逼死上大夫赵启、杨任,任用崇侯虎督造鹿台,累死无辜百姓,填在台下。日前招来四五十只狐狸精假作神仙饮宴,被比干识破。用计破了狐狸洞,却被妲己记恨在心,奸计害死比干。我等上朝奏本,皆被置之不理。” 一番话把纣王这十几年来所行****说得清清楚楚,闻仲听得又恼又怒。沉默半晌,说道:“众位请回,三日后闻仲上朝,上谏天子!” 三日后,闻仲上朝,进献十策:笫一件:拆鹿台,安民不乱;第二件:废炮烙,使谏官尽忠;第三件:填虿盆,宫患自安;第四件:去酒池、肉林,掩诸侯谤议;第五件:贬妲己,别立正宫,使内庭无蛊惑之虞;第六件:勘佞臣,速斩费仲、尤浑而快人心,使不肖者自远;第七件:开仓廪,赈民饥馑;第八件:遣使命招安于东南;第九件:访遗贤于山泽,释天下疑似者之心;第十件:纳忠谏,大开言路,使天下无壅塞之蔽。 费仲、尤浑这二人结交内宫妲己,专进谗言,囚禁西伯侯姬昌、诓骗诸侯入朝、建造鹿台、虐杀姜王后都有这二人谗言。 闻仲读罢奏章,上到龙书案前,将朱笔递给纣王,道:“请陛下即刻批准施行!”纣王道:“鹿台之工,耗费钱粮无数,拆了可惜;苏后并无失德,不可谪贬;费仲尤浑二人一向忠心,无罪不死。十件事只准七件,其余三件再议。” 闻仲道:“鹿台奢华铺张,耗费民脂民膏,百姓怨恨,拆之,以消百姓之怒;苏后陷害忠良,祸国殃民,贬之,以告慰姜王后、众大臣在天之灵;费仲尤浑专进谗言,陷害忠良,斩之,则朝廷自清。这三件事乃祸乱之源,请陛下速速准行!” 纣王踟躇未答,费仲自恃圣宠,出班启奏:“太师虽然位极人臣,却持笔逼君,非礼也;本参国母,非臣也;令杀无辜之臣,非法也!太师自恃功高,殿庭无礼,该当大不敬之罪!” 一番话气得闻仲当中神目睁开,第三只眼呗呗乱蹦,大叫道:“费仲谗言惑主,气煞老夫!”举手一拳,把费仲打到殿外。尤浑大怒:“太师在金銮殿上拳打大臣,不是打费仲,是在打陛下的脸啊!”费仲更怒,又一拳将尤浑打出殿外。 费仲大喝:“即刻将费仲尤浑拖出午门问斩!”纣王眼见闻仲拳打二臣,不敢言语,心中说道:“你这二人也忒不知轻重,当庭顶撞太师,这不是找打吗?”听见闻仲喝斩二臣,心中不舍,暗暗传旨,将费仲尤浑监禁起来。借着闻仲拳打二臣,朝上一乱,即刻宣布退朝,自回后宫去了。 妲己得到消息,说闻仲唆使纣王废掉自己,心中大怒,向纣王进谗,想要陷害闻仲。以对妲己言听计从的纣王今天却摇头不允,说闻仲不是一般大臣,他有先王赐下的三项特权:打王、诛臣、免死,因此纣王也动不了他。 妲己暗恨,便在半夜在后花园中设立一座法台,和胡喜媚一起作法,想要用妖术害死闻仲。 闻仲正在书房批阅公文,忽然一阵妖风袭来,闻仲先是一惊,而后大怒,睁开当中神目,将妖术破除。 妲己和胡喜媚作法失败,以示无计可施。 闻仲在朝压制纣王,因此纣王不敢胡为。也是天灭成汤,闻仲在朝歌辅佐,不想传来军报,东海平灵王造反,闻仲无奈,领兵马三十万往东海平叛。 闻仲一走,纣王算是去了心腹之患,又开始夜夜笙歌,荒唐胡为起来。 满朝文武谁也不敢多言。纣王一日在御花园大宴群臣,夜至三更,众臣都喝得大醉,妲己和胡喜媚也都醉卧在床。妲己因为酒醉,现出狐狸原形,跑出来吃人,被黄飞虎用北海进贡的金眼神鹰击退。妲己被金眼神鹰抓破面皮,因此深恨黄飞虎。 但黄飞虎执掌朝歌帅印,统领朝歌兵马四十八万,纣王也不敢妄动。妲己想要作法害他,一则闻仲层破了她的妖法,二则黄飞虎金眼神鹰吓得她心惊胆战,因此不敢动用妖法,一时彷徨无计。 姜子牙在西岐做了首相,在朝堂辅佐文王治国,一时时清海宴,国富民安。西岐尚文,武力不备,姜子牙厉兵秣马,训练兵士。教化万民,宣扬正道。 姜子牙也不藏私,西岐群臣从姜子牙那里获益良多。后来武吉和上大夫散宜生等人,将姜子牙治国、治军、抚民之法编辑成书。 此书后来辗转流传,八百年之后,有三人学会此书的一部分,成就一世英名。此三人分别是:萧何、韩信、张良。 萧何学了抚民之策,做了大汉王朝开国丞相,抚万民,安百姓,被汉高祖封为“第一功臣”。张良学了兵法,才能给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韩信学了练兵之法,无论什么样的军队,只要到了韩信手里,几个月就可以被训练成横行天下的精锐之师。【注1】 而姜子牙教化万民的思想流传开来,百年后便被各家所吸取,通过自己的理解,分别成为一家之言,在周朝春秋之时,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所以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一致公认姜子牙为“百家宗师”。【注2】 注1:张良学习《太公兵法》正史之中明确记载,但萧何和韩信是否学过,正史中是没有记载的,这是小说杜撰,各位不必当真。 注2:姜子牙被称为“百家宗师”正史明文记载,此是史实。 正文 第八章 西岐起兵伐北地 文王病逝立托孤 姜子牙在西岐治国练兵,派出细作监视四方诸侯以及朝歌动静。一人上朝之时,姜子牙奏道:“大王,北伯侯崇侯虎助纣为虐,大兴土木,陷害忠良。纣王听信妖后妲己之言,剜比干之心,闻仲进献十策,纣王不准三条,留下祸根。现在又逼反了东海平灵王,闻仲率兵平叛去了。” 文王姬昌叹道:“天子不正,以致朝纲混乱,四方皆反。”姜子牙道:“天子不正,因有奸臣在侧。大夫费仲、尤浑二人实是奸佞之臣,闻太师上奏斩之,纣王不准。太师一旦离朝,二贼即被放出,官复原职。另外那崇侯虎助纣为虐,戕害百姓,大王不如起兵征伐。” 姬昌迟疑道:“崇侯虎和寡人一样爵位,寡人未得圣旨,怎能擅自领兵讨伐?”姜子牙道:“不然,大王得天子亲赐白旌黄钺,授予专征之权。天子失德,皆因左右有佞臣,蛊惑天子,迷惑圣心。大王起兵剪除奸佞,陛下无人蛊惑,自然听纳忠言,自有改过之举。如此也不负陛下赐大王白旌黄钺之意。” 姬昌还有犹疑,踟躇未答。上大夫散宜生。大将军南宫适上前启奏,均是赞同。姬昌这才下定决心,同意姜子牙之议:“丞相既然执意北伐,何人可为元帅,统帅三军?” 姜子牙道:“老臣愿效犬马之劳,亲自奖率三军,北伐崇城。”姬昌道:“既然丞相愿意,寡人就命丞相统帅三军,代寡人北伐。”姜子牙拜谢,当即命:“大将军南宫适为先锋,辛甲为副将,起兵十万,择日北伐。” 姜子牙在西岐厉兵秣马,一直等待良机,准备征伐纣王,扫清天下。然而眼见姬昌愚忠,一直不愿意征伐纣王。姜子牙心生一计,启奏崇侯虎不法之事,假托为纣王清君侧,实则为西岐开疆拓土,剪除纣王羽翼。 散宜生和南宫适早有倒反朝歌,另立王朝之心,只是见主公不愿,一直隐忍不言。现今姜子牙执掌西岐大权,更和这二人一般心思,这才在朝上相助。 将领传下,钦天监选定黄道吉日,祭旗出发。 大军行动,非只一日,这天大军来到崇城城下。当时北伯侯崇侯虎不在崇城,在朝歌随王伴驾。 崇侯虎之子崇应彪留守,闻听姜子牙率领西岐大军杀到,急忙和众将商议,出城御敌。哪知连败三阵,姜子牙亲自率兵攻城,崇城险些失守,幸亏天色已黑,姜子牙不敢夜战,方才退兵。 崇应彪和众将道:“西岐猛将如云,姜子牙极会用兵,崇城难保,为之奈何?”一旁谋事说道:“世子不必忧虑,可急速派人往朝歌报与主公,请主公启奏天子,叫朝廷派遣大军相救。” 崇应彪道:“朝歌距离崇城关山阻隔,一时难到。姜子牙兵锋正盛,崇城能否保住三日,都不敢保证。”谋事说道:“世子一面派人往朝歌求救,一面派人下书,往曹州报与二君侯,曹州侯崇黑虎,请二爷前来相救!” 崇应彪大喜,道:“二叔自幼得异人传授,法术高强,二叔要是前来,姜子牙必败!”急速命人出城,到曹州请崇侯虎之弟崇黑虎。 崇黑虎接到战报,急忙派遣副将率领精兵三万,从曹州出发,往崇城破敌。崇黑虎身穿道袍,拿定宝剑,脚驾白云,在次日清晨赶到崇城。 崇应彪一见叔父大喜,命人摆酒为崇黑虎接风。崇黑虎摆手道:“贤侄,酒不忙喝,快快随我战败西岐军。”说罢,亲率一支大军出城。 姜子牙在中军帐中听到鼓声阵阵,急忙提了宝剑,骑青鬃马出战。两军战前,姜子牙看见一个中年人身披道袍,率军出战,姜子牙问道:“来者何人?” 崇黑虎说道:“北伯侯崇侯虎之弟,曹州侯崇黑虎。你可是西岐丞相,姜尚姜子牙?”姜子牙道:“正是。久闻曹州侯礼贤下士,爱民如子,姜尚甚是敬佩。而令兄崇侯虎残忍暴虐,助纣为虐,本相奉文王之命,前来讨伐。请君侯不必管此闲事,还是回曹州去吧。” 崇黑虎“呸”了一声,道:“我家兄长纵然犯法,也有天子惩处。姬昌不过一路诸侯,有什么权利擅自兴兵,来犯我疆界?”姜子牙道:“崇侯虎巧言善变,迷惑君主,天子被其迷惑,倒行逆施。我家主公被天子亲赐白旌黄樾,授予专征之权。我家主公讨伐北地虽然未曾报与天子,但也不算越权。” 崇黑虎怒道:“你犯我疆界,本侯今日就与你一决雌雄!”说罢掌中剑直刺姜子牙。 姜子牙宝剑一横,挡住崇黑虎。二人在战场拼斗,三十余个回合,崇黑虎难以抵挡,急忙催马后退,从鹿皮囊中取出一只火鹰。 这火鹰望空展翅,在姜子牙头顶张开嘴巴,口中一道火光扑向姜子牙。姜子牙一看,并不惊慌,宝剑交在左手,张开嘴,也射出一道火来。 那火鹰虽然是异物,但终究道行尚浅,吐出的火焰也不是什么神火。而姜子牙在昆仑学道四十年,师从元始天尊,自然法力高强,何况这火更是三昧真火。 以火克火,火鹰不敌,刹那间被烧成灰烬。崇黑虎大惊,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把豆子,往地上一撒,一颗颗豆子立时变成一名名士兵,舞动长枪短刀,向西岐军杀来。 姜子牙一见,双脚一踹马镫,身子离开青鬃马,脚下一阵清风,把姜子牙托在半空。姜子牙掐住宝剑,口中念动咒语。晴空之上猛地一声霹雳。 崇黑虎大惊:“我自从学艺下山以来,在世上还没遇见敌手,姜子牙能够引动天雷,只怕我败局已定。”念头还没转过,姜子牙手中宝剑一挥,天雷猛然降下,咔嚓嚓雷声阵阵,道道天雷劈下,崇黑虎撒豆所成的士兵被天雷击中,一个个变回原形,落在地上。 崇黑虎还没反应过来,姜子牙已到近前,斜掌一劈,正中崇黑虎左肩。崇黑虎哎呀一声,躺在地上。后面南宫适看见,催马上前,一把捞起崇黑虎,带回大营,往地上一扔,士兵过来,取过绳索,牢牢绑缚。 崇城士兵一见,登时大惊,跑回城内,关闭城门。 姜子牙也不追赶,回到中军帐,士卒把崇黑虎推上。姜子牙离座,亲自解开崇黑虎的绑绳,请他坐下。 崇黑虎不知所以,但心想既然落入敌手,杀刮存留任凭人家便是,既不挣扎,也不道谢,坐在那里。 姜子牙道:“君侯,令兄所为你也看见了,实在是天人共怒,万死难恕。本相征伐北地,也是为了北地百姓。君侯可以回到崇城,劝崇侯虎和崇应彪出城投降,只要安居侯位,不问国事,本相可以留他父子二人性命。” 崇黑虎叹道:“我兄之事我自然知道,但是身为一母同胞,我也无法。”姜子牙道:“你只管回去,崇侯虎是否应允,我都感念君侯之义。”即刻命人把崇黑虎的兵器、马匹还他,送他出营。 崇黑虎离开西岐营寨,茫然不知所措。叹息良久,回到崇城。 此时曹州兵马已到,崇黑虎把姜子牙劝降之事说了一遍,崇应彪沉默不语,最后说道:“我父是北地之主,我不过代管崇城,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已经给父亲发了书信,想不日就可回来,等父亲归来,再作商议。”崇黑虎答应。姜子牙也按兵不动。 自从姜子牙出兵崇城,崇侯虎接到求救书信,冲冲大怒,上摘星楼面见纣王,奏道:“陛下,臣一向忠心事主,西岐姬昌妄动天子节钺,擅自兴兵崇城。如今崇城危急,请陛下为臣做主,绞杀叛逆!” 纣王听了大怒,道:“姬昌本是叛逆,孤屡次想要兴兵讨伐,都念及上天好生之德,兼姬昌年年进贡,还算本分,一直没有起兵。如今姬昌竟敢攻打北地,真是胆大如天!爱卿可在朝歌引兵马五万,去解崇城之危,孤随后命大将统帅大军,兵伐西岐!” 崇侯虎谢恩,即刻率领兵马返回。 到了崇城,崇应彪先一步见了崇侯虎,把崇黑虎之事说了一遍。崇侯虎骂道:“这个懦夫,不过被姜子牙几句甜言蜜语,就昏了头,跑来劝降于我,毁坏自己基业。” 崇应彪道:“父王,我有一计,姬昌束手可擒。”崇侯虎“哦”了一声,问道:“我儿有何良策?”崇应彪趴在崇侯虎耳边,低语几句。 次日一早,崇侯虎见到崇黑虎,等崇黑虎把话说完,崇侯虎说道:“贤弟之言甚是,我都得罪与百姓,实在不得人心。请贤弟到周营去见姜丞相,就说我愿归降,将北地献给西岐,只求一地终老,绝不再问国事。” 崇黑虎大喜,急速到周营见到姜子牙,备言前事。姜子牙大喜:“难得北伯侯知时达务,免动干戈。请君侯回转崇城,明日老夫亲自迎接北伯侯到营。文王已到军中,北伯侯贤昆仲明日可在营中,一起面见文王。” 文王姬昌虽然没到军营,但心中一直记挂着战事,连连派人堪问战局。后来见姜子牙久战不下,有心命他班师回朝,又恐姜子牙不肯遵命,便亲自到军中,就近观战,伺机下令撤兵。 崇黑虎回报崇侯虎,崇侯虎应下。次日一早,兄弟二人连同崇应彪来到周营。姬昌早得军报,在营门迎接。 崇黑虎上前请罪,崇侯虎却大喝一声,从衣服里面取出暗藏的匕首,和崇应彪一起扑向姬昌。 姬昌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姜子牙长笑一声,宝剑出鞘,挡住崇侯虎父子。这父子诈降,想伺机刺杀姬昌。 这等小计,怎能瞒过姜子牙双眼?姜子牙不动声色,将计就计,告诉崇黑虎文王已到军中,其实暗中埋伏兵马,自己亲自在姬昌身边护驾。 果不其然,崇侯虎父子果真刺杀姬昌。姜子牙武艺精熟,崇侯虎父子焉能抵挡?不过几招,姜子牙手起一剑,将父子斩下首级。 姜子牙传令:“即刻将崇侯虎、崇应彪父子首级传首六军!”忽听得一声炮响,喊杀声震天。众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崇城便被攻破。 大将军南宫适、辛甲二人奉姜子牙将令,早就率领一支奇兵,在崇城城外埋伏,趁着崇侯虎、崇黑虎、崇应彪三人出城,城中无主,一举拿下崇城。 西岐军大胜,众人各自大喜。姜子牙道:“崇黑虎将军,此事是崇侯虎父子定下的计策,与你无关,你不必担心。现在我命令,崇城一切事物由崇黑虎接管,请将军坐镇北地监视朝歌。” 崇黑虎本以为兄长子侄刺杀姬昌失败,自己难逃干系。未曾想姜子牙非但不加怪罪,反而将北地大权交给自己,崇氏一门得以保全,依旧显贵。崇黑虎既惭且愧,跪倒受封。但念及如今形势,不敢擅专,请姜子牙留下几员大将,一同驻守。 姜子牙知道崇黑虎心中所忌,更兼他心中所图甚大,北地是兵家重地,不在自己掌握,确实也不放心,便留下西岐主要的几名将领,分派到北地各处紧要关隘,监视朝歌。 姜子牙得胜,却并不还朝,大军往东北,一举攻下陈塘关。 陈塘关位于天下东北之处,横在北伯侯和东伯侯封地之间,更是紧要之地。此处不在任何一路诸侯手中,而是归朝廷直接管辖。东伯侯姜文焕造反,一直想要攻下陈塘关,兵进朝歌。 姜子牙审时度势,以得胜之兵去了陈塘关,派遣心腹之人把守。随即撤军返回西岐。 姜子牙回军原因有二:第一,此时不是和纣王翻脸的时机,事情不能做的太过;第二,文王姬昌在营前被崇侯虎父子刺杀,惊吓之下,骤生重病,卧床不起。 姜子牙急速回军,在半途又一举击垮犬戎。犬戎位处西北,一直不服任何势力调遣,独自称王。但犬戎地理位置重要,如果犬戎有变,往北可以进攻北地,往西可以攻打西岐,最不济也可攻打西岐背后。 西岐一旦战事四起,犬戎在后作乱,实在是心腹之患。姜子牙便在回军之时一举击败犬戎,斩杀犬戎不服教化的首领,另立亲近西岐的首领为主。 自此西周后无肘腋之变,前有北地之兵,疆土更是扩大一倍有余,和商朝的土地并驾齐驱,一分为二。这算上东南两路诸侯的土地,纣王的国土才能和西岐一样。 大军回到西岐,已经将近年关。西岐没有半点过年的喜气,反而愁云惨淡。 原来文王姬昌在军中的病,病情急速恶化,回到西岐之后,卧床不起。 过了一月,文王虽然经过名医百般调治,但病体却越加沉重。姜子牙也知道姬昌天命将终,便着手安排后事。 这一日姬昌精神稍好,传姜子牙进宫。 姜子牙来到后宫,给文王请安。见姬昌身旁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姜子牙认得,这是姬昌次子,姬发。 姬昌说道:“丞相,我病已不可治。我死之后,决意传位姬发,还请丞相用心辅佐。”姜子牙跪下道:“老臣岂敢不甘心用命?”姬昌道:“爱卿之女邑姜虽然年方七岁,但聪明智慧,举止有礼。寡人做主,叫姬发娶为正妻,以后继承王位,便立为王后。” 姜子牙又谢。姬昌对姬发道:“我儿年纪较轻,不能独掌朝政,我册封姜丞相为托孤大臣,你可拜丞相为父,日后丞相之言,便是为父之言。” 姬发一听,急忙请姜子牙坐下,对着姜子牙叩拜,口称“相父”。 当夜三更,姬昌死于寝殿,终年九十七岁。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正文 第九章 无道昏君戏臣妻 飞虎造反归西周 上回说到姬昌病逝。 姬昌既死,姜子牙秉承文王遗命,立姬发为西岐之主。姬发秉承父王遗命,迎立姜子牙之女姜氏为王后,并尊姜子牙为相父,加封太师、太傅、开府仪同三司,假节钺,都督内外诸军事。 自此姜子牙权倾朝野,军国大事,皆出相府。 姬昌病故的消息传到汜水关,守将韩荣修本奏上朝歌。 纣王前者听说姬昌征伐北地,本想命武成王黄飞虎率领兵马三十万,征伐西岐。可是姜子牙早已料到朝歌的反应,没有出兵之前,就派遣使者入京,先以珍奇宝物贿赂了中大夫费仲。尤浑二人,请他们在纣王驾前多说好话,言明西岐绝不敢反叛朝廷。许诺费仲尤浑二人,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费仲尤浑二人乃是馋臣,只顾自己得到好处,哪里管国家兴亡?见到宝物眼睛直冒绿光,不住口的答应。 次日早朝过后,费仲尤浑二人领着西岐使者在摘星楼面见纣王。使者一见纣王,先是请罪,而后使劲吹捧纣王。纣王被捧得大喜过望,哈哈大笑。使者又说崇侯虎欺君罔上,民怨极大。姬昌兴兵问罪是为了纣王的名声着想,因为兵贵神速,没有及时启奏。 这使者是姜子牙选定,是西岐有名的舌辩之士,一番话把纣王说得怒气全消,最后更是献上重礼,以示臣服之心。纣王本是爱财之人,一见到宝物,更是心花怒放。再加上费仲尤浑二人在旁劝说,纣王便把此事压下。 后来姬昌死讯传来,朝中有识之士便建议纣王趁其国中无主,起兵征伐西岐。纣王全无起兵之念,便说:“姬昌若在,孤还忌惮西岐三分,如今姬昌已死,姬发不过黄口小儿,年不及弱冠,孤无忧矣。” 朝中还有大臣说道:“姬昌虽死,姜子牙尚在。那姜尚乃是高瞻远识之士,智谋深广之辈,且早有野心,如今他为西岐首相,久必为朝廷大患。”纣王笑道:“姜尚不过一个江湖术士,何足为惧?”拂袖退朝,传谕准备新年庆典。 新年之初,纣王大宴群臣,各府命妇朝觐王后。妲己看见黄飞虎的妇人贾氏也在其中,想起黄飞虎在御花园放出金眼神鹰抓伤自己面门之事,心生一计,留下贾氏,等纣王酒醉回宫,把贾氏留在鹿台。 纣王本是好色之人,一见贾氏,借着酒劲,非礼贾氏。贾氏夫人不从,为保贞洁,贾夫人从鹿台跳下,自杀而死。黄飞虎之妹,纣王妃子黄妃听说嫂子被纣王逼死,闯上鹿台怒斥纣王。 纣王大怒,将黄妃从鹿台扔下。妲己一看黄飞虎至亲都被纣王逼死、害死,借机进谗,说夫人、妹妹死在纣王之手,黄飞虎必将谋反。 黄飞虎在朝歌执掌帅印,统领朝歌四十八万兵马,一旦造反,纣王等人束手被擒。纣王也明白这个道理,即刻派遣御林军去捉拿黄飞虎。 黄飞虎事先得到消息,又恨又怒之下,被逼造反。率领兄弟儿女、亲信周纪黄明和少量亲信家将,逃出朝歌。 纣王命人急追,正赶上闻太师东征得胜还朝,听闻此事大惊,先是面责纣王无道,而后说道:“黄飞虎精通韬略,惯于用兵,更深知朝歌兵力虚实,若是投靠哪方诸侯,实在是朝廷大患!”随即命令渑池县守将张奎严密查看黄飞虎逃往何处。渑池县是逃出朝歌的必经之路,黄飞虎不管往哪方去,都要经过渑池县。 当晚张奎上报:“黄飞虎绕过渑池县,往西面临潼关而去。”闻仲大惊失色:“姬昌聘请姜子牙为相,西岐兵锋已胜,久后必为朝廷大患。黄飞虎如果逃亡西岐,则西周如虎添翼。”即刻传下命令,令临潼关守将张凤严守关隘,不得纵放黄飞虎出关。 还觉得不保险,又命青龙关守将张桂芳、佳梦关守将魔家四将从左右包抄,自己率领三万兵马从朝歌出发,自后面追击。 黄飞虎过了渑池,前有临潼关难过,左右之路被堵住,后面闻仲又领兵追来,长叹一声,心知必死! 西岐自姬昌死后,姜子牙接掌西周大权,新年之初,仰观天文,见将星忽然隐而不见。姜子牙大奇,留心观看,在三更时分,将星幽而复明,却分野于西。姜子牙大喜:“西岐将得一员大将!”回到书房起了一课,才知黄飞虎之事。 姜子牙随即离开相府,脚驾祥云直奔青峰山紫阳洞,面见清虚真君。清虚真君正在云床打坐,见到姜子牙问道:“姜丞相不在西岐,怎么今日有瑕,来到贫道的青峰山?” 姜子牙道:“镇国武成王黄飞虎被妲己陷害,反出朝歌,现今被闻仲四面围住,情势甚急。姜尚辅保西岐,时机未到,不可公然讨伐殷受,因此不便出面相救。故而我来到青峰山请师兄相助黄飞虎,使西岐得一员栋梁大将!” 清虚真君说道:“丞相奉命封神,我辈自当遵照丞相将令行事。然而那黄飞虎七世扶商,一旦反叛,则受天谴,能否归周,还要看天意。如果贫道妄干天和,必有五雷击顶之灾。” 姜子牙道:“我既然受命封神,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许多,上天有责,自在老夫身上,与师兄无关!”清虚真君听了,无奈说道:“既然如此,贫道只能将其暂脱险地,五关还要他自己过去,方可归周。”姜子牙道:“这个自然,请道兄施法。” 当下清虚真君脚驾祥云,来到临潼关。按下云头一看,黄飞虎已经被四面围住,闻仲追兵将至。 清虚真君对下面说道:“黄飞虎不要惊慌,贫道乃是青峰山紫阳洞清虚真君,奉西岐丞相姜子牙之命,前来襄助将军。”说罢,取出一件宝物混元幡,遮住黄飞虎一行人马,卷到一旁山中去了。 黄飞虎不知所以,迷迷糊糊地不辨东西。睁眼再看,已经是山中僻静之处,忙叩谢神仙。 闻仲领追兵赶到,不见黄飞虎踪影,四处询问,都说没有看见。闻仲暗想:“黄飞虎纵然上天入地,也得兵出五关。老夫就在临潼关前驻扎,看你能到哪里去!”随即传令,人马驻扎临潼关前。 清虚真君在云端上面看见,心想:“闻仲驻兵在此,黄飞虎焉能出离五关?”取出葫芦,倒出一把神砂,往东南方一撒。 少时探马禀报闻仲:“太师,黄飞虎方才藏在密林之中,想来见太师挡住他去路,狗急跳墙,反而带领家将杀回朝歌去了!” 闻仲大惊:“朝歌守将都是黄飞虎旧部,更无一人是他对手。黄飞虎总领朝歌兵权,深知虚实,一旦黄飞虎兵到,朝歌恐怕立时难保!”急下令:“收兵还朝!”即刻率领人吗回超。 走到渑池县,问守将张奎:“黄飞虎叛军可到?”张奎说:“未见。”闻仲吩咐道:“你谨守渑池,如果黄飞虎军马赶到,你务必守住。如果黄飞虎兵锋太盛,你可速速报上朝歌,老夫亲统大军助你。”把手中三万人马尽数交给张奎,自己只带少数家将返回朝歌。 朝歌城中还有四十八万兵马,但黄飞虎执掌朝歌兵权多年,兵力虚实尽在掌握。闻仲还朝后,即刻接管朝歌兵马,和黄飞虎交情深厚的部将一律调出城外,士兵换防,以备不测。 黄飞虎在密林中等了一夜,探马回奏,闻仲和张桂芳、魔家四将三路兵已退。 黄飞虎长舒一口气,率领兵马夺了临潼关,把临潼关守将张凤斩首,斩关直入,过了临潼关,兵至潼关。 潼关守将是陈桐,和黄飞虎久有嫌隙。二人在关前碰面,自然是一场厮杀。结果陈桐不敌黄飞虎,暗中将异人传授火龙镖取出,挥手一镖,将黄飞虎打死,而后回马再战,将黄明打死。 黄飞虎家将失主,彷徨无计。清虚真君方才回山,忽而心中不宁,掐指一算,摇头叹息,命童子请来自己的大弟子,也是黄飞虎的长子,黄天化。 黄天化当年三岁的时候在后园玩耍,被清虚真君看中,收作弟子。真君把黄飞虎遇害之事叙说一遍,取出一个花篮交给黄天化,叫他去潼关救父。 黄天化借土遁来到潼关,眼见父亲身死,气得三尸神暴跳,用仙药救活黄飞虎,来战陈桐。花篮收了火龙镖,将陈桐杀死,过了潼关。黄天化辞别父亲,回山复命。 黄飞虎一行人兵到穿云关,守将是潼关守将陈桐之兄,陈梧。陈梧料想自己不是黄飞虎的对手,遂暗中定下一计。出得关来,满面堆欢,对黄飞虎深表同情,又大骂纣王无道。 黄飞虎一时迷糊,听信了陈梧之语,不加提防,进了穿云关。其实陈梧暗中埋伏人马,只等三更,放火烧了金庭馆驿,把黄飞虎一行人全部烧死。 没想到黄飞虎的夫人贾氏阴魂不散,二更时分,显灵说破此计。黄飞虎猛然惊醒,回想:“陈梧纵然对我百般同情,可是他的亲弟弟死在我的手上,怎么可能会安好心?”急忙整肃人马,连夜逃出馆驿。 一行人刚到城门,陈梧举兵去烧馆驿,见黄飞虎已逃,赶忙领兵来追。二人在城门口遇见,黄飞虎破口大骂,二将交手。陈梧哪里是黄飞虎的对手,战不十合,被黄飞虎一枪挑在马下。 众人出了穿云关,继续往西,来到界牌关。这界牌关的守将黄飞虎的父亲黄滚。黄滚本想拿下黄飞虎等人,往朝歌请罪,却念及父子之情,没有捆绑。 当夜周纪黄明等将放火烧了粮草,绝了黄滚后路,逼反了黄滚。黄滚眼见事不可解,只得和黄飞虎一起西去。 朝歌距西岐五座关城,黄飞虎一行人已经过了四座,到了最后一关汜水关。 汜水关守将韩荣,手下副将名叫余化,这正副二将非别人可比,余化自幼学道,法术高强,只一战,将黄飞虎父子等人全部捉拿。 姜子牙早就在天下安插细作,黄飞虎闯五关的事他都知道,今番眼见到了西岐,却被韩荣、余化拿下,姜子牙得报,急忙往乾元山金光洞而来,面见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知道姜子牙来意,即刻命弟子哪吒去解救黄飞虎。 这哪吒本是陈塘关守将李靖之子,李夫人怀孕三年六个月生出第三子哪吒。这哪吒却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七岁时去河里洗澡,用混天绫晃得东海龙宫险些崩塌,龙王三太子前来查看,被哪吒用乾坤圈打死,还剥了龙筋。 东海龙王大怒,会同其余三海龙王要水淹陈塘关。这哪吒也是真英雄,为了不连累父母兄弟、关内百姓,削骨还父,削肉还母,自刎而死。 四海龙王眼见哪吒自刎谢罪,退了海龙兵,不再追究。哪吒之魂不灭,托梦母亲吟氏夫人,求她看在母子之情,在山中修造一座行宫,接受香火,三年后哪吒便可还阳。 殷夫人顾念母子之情,修造了行宫。半年后被李靖得知,李靖深恨哪吒,丝毫没有父子之情,将行宫拆毁。哪吒无奈,回到山上见师父太乙真人求救。 太乙真人用莲花帮哪吒重塑肉身,令其还阳。哪吒为报李靖拆毁行宫之仇,跑到陈塘关,要杀李靖。 李靖打不过哪吒,被他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后来文殊广法真君、燃灯道人等接连出面,才把事情解决。哪吒回山修炼,李靖也退隐山林,不在陈塘关做官。 此次姜子牙来到乾元山,太乙真人命哪吒去解救黄飞虎。 哪吒本是一个好动的性子,得了师父之命,欢喜不尽。太乙真人见他如此,笑道:“你既然不耐山上寂寞,此次下山就不必回来,去西岐保你姜师叔去吧。”哪吒领命,收拾行装,脚驾风火轮,来到汜水关,看见余化正在押解黄飞虎等人往朝歌,当下截住去路,和余化大战一场,余化不敌,负伤而走。 哪吒救了换防一行人,说道:“我奉师命下山,助西岐辅保明主。黄将军,我打下汜水关,助你往西岐去。”当下驾动风火轮,来到汜水关挑战。 汜水关前部将军余化已经逃回,听说哪吒又来,负伤和守将韩荣一起出关迎敌。不想被哪吒杀得溃不成军。也亏得韩荣与余化了得,在哪吒火尖枪下逃得一命。 哪吒斩关直入,带着黄飞虎一行人来到西岐地界。黄飞虎叫一行人暂时在西岐山驻扎,自己孤身一人到了西岐城内,到相府门前。 黄飞虎刚一到门口,门吏出来,黄飞虎还没说话,门吏抢着问道:“请问是武成王黄将军吗?”黄飞虎应是。 门吏击节赞道:“丞相妙算无穷,说今日黄将军必到,叫我在门口迎接,果然黄将军到了。”黄飞虎大奇,还没说话,门内一阵笑声,道:“大王来否?姜尚在此久候了!” 黄飞虎一看正是姜子牙,急忙躬身施礼。姜子牙还了一礼,道:“殿下为何这般客气?”拉着黄飞虎的手走上银安殿,分宾主落座。黄飞虎不肯,姜子牙道:“当年老夫在朝歌,官位不过下大夫,还在殿下手下,今日虽然作了西岐首相,也不敢忘却故旧之情。” 黄飞虎再三称谢,这才坐下,备言前事。姜子牙道:“纣王无道,本相本欲征伐,但时机未到,故而忍耐。将军归周,我西岐有助!”当下引着黄飞虎到宫内拜见武王姬发。 姬发对黄飞虎早闻大名,降阶相迎。姬发问姜子牙:“相父,黄将军在朝歌是何官职?”姜子牙道:“乃镇国武成王之职。”姬发说道:“将军勇冠三军,乃不世将才,寡人封你开国武成王之位,着钦天监选黄道吉日,在西岐建造王府。” 黄飞虎跪倒谢恩,奏道:“臣归周未立寸功,得授大位,荣于华袞!尚有一事启奏,臣父黄滚、四位兄弟、三个犬子以及众位家将都在西岐山驻扎,请武王定夺。”姬发说道:“将军举家来归,西岐幸甚!相父可派人代寡人前往西岐山,请武成王家人入城。今夜晚间,宫内排摆酒宴,寡人作陪,为黄将军接风!” 黄飞虎谢恩,离开王宫,去西岐山叫来一行人等,暂时住在相府。 到了晚间,一行人到宫中赴宴,参王拜驾完毕,给姜子牙请安,口称“丞相”,唯有一个道者对姜子牙口称“师叔”。 姬发奇道:“相父,这是何人?怎的称呼您师叔?”姜子牙道:“这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弟子哪吒。老臣在昆仑学道,拜师元始天尊,太乙真人和老臣是一师之徒,故而哪吒称我师叔。” 黄飞虎在旁说道:“多亏了这位小兄弟,不然我等尽数被押回朝歌,死于昏君之手了。”哪吒笑道:“殿下无须客气,救你之人并非是我,而是姜师叔。”黄飞虎奇道:“如何是丞相相救?” 哪吒道:“殿下不知,姜师叔上知天文,年初之时见将星有变,便知殿下将要归周。同时算得殿下必然被困临潼关前,进退无路。师叔亲自到青峰山紫阳洞走了一遭,请来我师叔清虚真君,这才将殿下等人摄出战场,在山中暂避,同时用一把神砂变出你们一彪兵马,引开闻仲等人。” 黄飞虎今日才知救命恩人是何人,急忙说道:“黄飞虎愚鲁,丞相救命大恩,黄氏一门万死难报!”说着跪下,拜了三拜。 姜子牙忙搀扶起来,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哪吒接着说道:“殿下,你一路过关斩将,师叔都清清楚楚,在汜水关遇险,师叔又上乾元山请我师父派我下山,一路送你们到西岐。” 黄飞虎还要再谢,姜子牙急忙阻住,道:“你我一起辅保西周,这等事休要再提。哪吒,不可再说。” 当下君臣入席,大醉而归。 未知朝歌作何反应,请看下回。 正文 第十章 闻仲定计伐西岐 兄弟自作遭擒获 上回说到黄飞虎面见武王。 话说武王大宴黄飞虎等人,君臣尽欢。次日一早,武王传下旨意,起造开国武成王王府,黄飞虎带来的一行人等,在朝歌什么官职,在西岐依旧什么官职。 上一次闻仲派下三路大军和自己亲自率军,四路围困,被黄飞虎逃走。闻仲本人被诳回朝歌,心中怒气一直不熄。中间不住接到五关的本章,黄飞虎一路过关斩将。 最后消息传回朝歌,闻仲知道黄飞虎在西岐依旧封王拜爵,心中大怒,命人擂鼓聚将。 满营众将齐聚银安殿,闻仲说道:“列位将军,前者黄飞虎因贾氏、黄妃之事,反出朝歌。老夫亲自提兵去追,没想到不知哪方神仙,暗中助了黄飞虎,把老夫诳回朝歌。老夫本想黄飞虎纵然出了朝歌,前面有临潼、潼关、穿云、界牌、汜水五座关城,旁边还有青龙、佳梦二关,黄飞虎天大本事也难过关去。” 总兵官鲁雄出班,道:“黄飞虎勇冠三军,执掌天下兵权多年,只怕五关挡不住他。” 闻仲叹道:“老将军所言不差,五关非但没有挡住黄飞虎,反而叫他一路过关斩将,顺利到达西岐。各位,老夫今日接到军报,黄飞虎在西岐被封为开国武成王,其余众人一律官复原职。西岐自得了姜子牙,武力齐备,前者趁着老夫不在朝中,偷袭北地。只十几天,北伯侯授首,北方之地均属西岐。姜子牙侵占北方,野心已露,如今得了黄飞虎,西岐必成大患!” 鲁雄说道:“太师,无论西岐是否是心头之患,但现今年年进贡,岁岁来朝,除了征伐北地一事,都是安安分分。北伐一事姜子牙已经遣使请罪,天子已经不追究了。太师现在征伐西岐,师出无名。” 闻仲无奈说道:“这正是姜子牙狡猾之处,凡事思虑周详,做事老谋深算,一切滴水不漏。你明知其意图不轨,还没有办法证实其罪。” 鲁雄说道:“太师,现今东南两路诸侯日夜鏖兵,征伐不断。东伯侯攻打游魂关,窦融劳心费力;南伯侯大战三山关,邓九公寝不安枕。现今天下半数造反,西岐一旦又变,则成汤江山无一处没有战火。” 闻仲问道:“那老将军之意呢?”鲁雄说:“依末将之计,朝歌加派兵马,速速剿灭东南两路叛军。西岐反象未露,则可派一二员大将去西岐查看。西岐果有反心,即刻派兵征剿;如没有反心,则善加安抚。” 闻仲颔首道:“此乃老成谋国之计。可派晁田、晁雷兄弟,率领兵马三万,一路偃旗息鼓,密过五关,屯兵汜水关。观其动静,再决战和。” 殿下晁田、晁雷兄弟将军接了将令,即刻点了三万人马,一路马摘銮铃、不张旗鼓,秘密穿过五关,到达汜水关。 汜水关守将韩荣接到晁家兄弟人马,请兄弟到帅府。 前者哪吒闯关,韩荣、余化负伤而走,幸亏哪吒没有抢占关城,只是穿城而过,投奔西岐。韩荣、余化得到消息,又返回关内调养伤势。几日后伤势痊愈,但心中恨极西岐和黄飞虎等人。只是未得朝廷指令,思忖一关之力也难灭西岐,只得强忍怒火,不敢妄动。 现今望穿秋水,朝歌终于派来军马,韩荣、余化欣喜若狂。一问之下,才知是战事和还不一定,心里甚是失望。但太师将令谁敢违背?只得安排晁家兄弟住下,人马驻扎在城内。 晁家兄弟回到房内商议,晁田说道:“二弟,太师不叫我们妄自兴兵,先要打听明白。你看这怎么打探?” 晁雷说道:“常言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最好的办法就是请韩荣将军派遣探马,去西岐打探一番也就是了。只是今日在帅厅,我见韩荣和余化二位将军提起西岐,面有怒色,心有恨意。一旦消息有误,违了太师将令,我等皆有大罪。” 晁田沉吟半晌,问道:“你的意思是不用韩荣的人?”晁雷说道:“保险起见,还是咱们兄弟亲自到西岐打探一番。”兄弟二人商议已定,决议明日便进西岐。 次日一早,二人脱去锦袍,换了一身平民的衣服,暗入西岐城。 在城里逛了一天,看见的都是国富民安,百姓富足。兄弟二人原本就没想要在城里看见什么有用的东西。 等到天黑,二人早就探明了丞相府的所在,趁着夜幕翻进相府。东瞧西看,躲避着巡逻的兵丁。 一直摸到一处有灯亮的地方,二人一对眼神,悄悄来到后窗,小指伸进嘴里,用唾沫洇湿了,而后用小指甲抠破窗户纸,睁一目眇一目,往里面偷看。 这间屋子正是相府的书房,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丞相姜子牙,一个是武成王黄飞虎。 黄飞虎刚到西岐,没有府邸,虽然姬发命人建造王府,但一时还没有建好。因此黄飞虎一直寄居在姜子牙的府上。 二人正在书房饮酒,商议国事。将相二人谈兴正浓,姜子牙忽然住口不谈,望了后窗一眼,道:“窗外的二位,外面清冷,屋内喝杯水酒吧。” 黄飞虎大奇,推开后窗一看,有两个人在后窗三四丈外,一队士兵手执长枪指住他们。黄飞虎出门转到后面,一看之下,登时认出,黄飞虎道:“晁田、晁雷,你们怎么到西岐来了?” 晁田、晁雷在朝歌为将,黄飞虎在朝歌为帅,晁家兄弟一直是黄飞虎的部下,私交还不错。 二兄弟本来在后窗外偷听,忽然被姜子牙道破,一惊之下往外就跑。哪知只跑出十几步,不知哪里钻出一队士兵,将二人围住。二人一没有穿甲胄,二没有带兵器,反抗不得,登时被制住。 黄飞虎一问,晁雷脑子转得快,说道:“自从殿下离了朝歌,闻仲接管京城兵权,因为我兄弟和殿下相交甚厚,被闻仲排挤。后来听说殿下在西岐官居显位,我兄弟商议了一下,决意到西岐投奔殿下。” 黄飞虎马上将官,谨慎不足,听了晁雷漏洞百出的谎言,居然深信不疑,当下大喜,拉着晁家兄弟进入书房,说道:“丞相,这二人武艺高强,如今投奔西岐,西岐又得两员猛将。” 姜子牙哈哈大笑,道:“晁田、晁雷,你们投奔西岐,带来的礼物太过丰厚,老夫未必担待的起。”黄飞虎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晁田也反应过来,急忙说道:“丞相,我们兄弟只身来此,哪有什么礼物?”姜子牙道:“你兄弟是只身来此,但汜水关内三万人马未必是只身来此!” 晁家兄弟大惊,晁雷说道:“你怎么知道?”姜子牙道:“天下间的事,只需老夫和指一算,便能略知一二。”晁田骂道:“好个姜子牙,竟敢耍笑我等!”说着身子往前扑,直奔姜子牙。 姜子牙身子不动,伸出中指扣在拇指之下,运劲一弹,两点寒星正中晁家兄弟胸口,二人登时动弹不得。 黄飞虎问道:“丞相,这到底怎么回事?”姜子牙道:“殿下归周,闻仲恼怒,本要征伐西岐,但天下刀兵四起,朝歌缓不出手来对付西周。便派遣这二人秘密行军,驻兵汜水关,先看虚实,再决战和。这二人就是来西岐打探军情的。” 姜子牙既然已经知道闻仲的打算、晁家兄弟的来意,完全可以不揭穿二人,把他们骗回去,回报闻仲,西岐并无反意,亦无不可。 但前几日申公豹来了一趟西岐,密见姜子牙,说道:“西岐明主已现,丞相位极人臣,且前有北地,后无隐患,大将归周,阐教门人也逐渐下山,封神之事不日开始,你我戮力同心、携手共济之日不远矣!” 姜子牙心想:“封神开始,自当征伐纣王。现今西岐兵精粮足,将领齐备,也是时候了。”于是干脆不在装傻,当面戳破闻仲之计。 不知晁田、晁雷性命如何,且看下回。 正文 第十一章 晁田晁雷归西周 青龙二将伐西岐 上回说姜子牙拿住晁田、晁雷,喝令军士:“推出斩首!”军士把二人推出去。黄飞虎道:“这二将也是猛将,如果能够归降,也是一大臂力。”姜子牙道:“如能归降,自然是好。”黄飞虎道:“我去劝劝。” 到了外面,见二将依旧站立不动,说道:“二位晁将军,听我一言,归降西周罢了。”晁田“呸”的一声,骂道:“反贼,你家七世扶商,忠义满门,今日造反,还要叫我背主求荣吗?” 黄飞虎不以为忤,道:“我黄门七世扶商,可纣王无道,君戏臣妻,逼死内人。专宠妲己,我妹无罪被杀,这难道是我满门忠义的报应吗?有道是‘君不正,臣投外国’,贤臣择主而事,并非是为臣不忠。” 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晁家兄弟无言以对。黄飞虎又道:“二位将军到西岐,被姜丞相识破,一战未打,却一败涂地,以纣王狠辣之性,只怕晁家满门难保!” 二人思虑再三,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晁雷说道:“大王所言极是,我等愿意归降,只是我等家眷都在朝歌,一旦归降,满门难保!”黄飞虎搔了搔头,道:“这个确是难题。你们既然愿意归降,可去询问姜丞相。”领着二人回来。 姜子牙仔细问了晁家兄弟,心中判断确是真心归降,说道:“你们要接家眷,并非难事。”教她们二人上前,低低嘱咐一番。 晁田说道:“丞相妙计!贤弟,你速照丞相之计办理,为兄在此等候。”话虽如此说,实则是把自己当做人质,扣在西岐,也显示自己兄弟真心投奔。 姜子牙大喜,命人准备客房给晁田,并安排人在西岐给他兄弟准备府邸。 晁雷依着姜子牙之计,一路穿过五关,来到朝歌,面见闻仲。 闻仲问道:“西岐有何动静?”晁雷道:“西岐在姜子牙率领下,招兵买马,积草屯粮,反心已露!”闻仲大惊,道:“西岐也要造反?那你们如何处置的?”晁雷道:“我等兄弟到西岐把消息打探明白,立即返回汜水关,调集兵马在西岐城下决战。” 闻仲问道:“你已经和西岐军队交过手了?胜负如何?西岐兵锋如何?”连问三问,显然是心里慌乱。 晁雷说道:“末将和西岐将领打了几仗,互有胜负。但以末将看来,姜子牙极会用兵,西岐兵马属于刚刚训练完成,武艺战阵还不熟悉,因此和朝廷军队打成了平手。一旦西岐兵被姜子牙练成,只怕天下无敌!” 闻仲惊骇莫名,叹道:“如此大贤,若留在朝中,天下何愁不定?妲己妖妇,逼走姜子牙,毁我成汤天下!”感慨几句,又问:“那你今日回朝,所为何事?” 晁雷道:“西岐军和末将军队一时僵持不下,粮草不济。汜水关守将韩荣不肯支援粮草,因此特来求告太师!”闻仲大奇,道:“老夫将令传下,韩荣为何不支援你们?”晁雷说道:“我等兄弟到汜水之后,韩荣问我兄弟何来。我只说奉命来征伐西岐。韩荣甚喜,款待甚厚。到后来我兄弟查看西岐军情,韩荣一力催促我等出战。等我兄弟探明西岐反心,出兵交战之时,韩荣已经和我兄弟闹翻,因此不愿接济粮草。” 闻仲问道:“韩荣为何和你们闹翻?”晁雷道:“黄飞虎逃出五关,在汜水关被余化尽数擒拿。后来异人襄助,将黄飞虎等人救走,韩荣、余化负伤,因此深恨西岐。我等领兵出关,韩荣、余化恨不得克日踏平西岐。我等谨遵太师将令,韩荣、余化对我等便有微词。一见我等久战不下,以为是我等不肯出力,这才不愿接济粮草。” 闻仲疑心顿起:“韩荣、余化并非这等气量狭窄之人,怎会不顾国家大义,而因私废公?”但晁雷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又不由得人不信。左右不得要领,一时踟蹰不答。 晁雷眼见如此,道:“我兄在西岐,旦日盼着粮草,还请太师勿要迟疑,速拨粮草,助我破敌。” 闻仲被晁雷催促甚急,也只得应了。其实闻仲万万没想到,晁雷已经投降西岐,居然还敢回来诈骗粮草,这才上当。 闻仲下令,着三千精兵备齐粮草,由晁雷率领,星夜赶奔西岐。 当夜晚间,一切齐备。晁雷早就派遣心腹人秘密接了家眷,混在三千精兵之中,押运粮草,连夜离开朝歌,渡过黄河,直出五关。 闻仲发出粮草,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在书房撒了一课,大声骂道:“晁田晁雷两个反贼,居然一战未打就投降了西岐,这还不算,竟敢胆大妄为,当面欺骗老夫,将家眷也接去了。”急派人去追,但已经过了四五日了,哪里还追赶的上? 闻仲一股怒火压在心里,发作不得。次日一早,擂鼓聚将,把晁田晁雷投降西周的事说了一遍。 众文武大惊。闻仲问道:“老夫本想亲自征伐西岐,但东南反叛,朝歌无主,老夫片刻离不得。此次晁家兄弟叛主投敌,西岐兵锋更盛,须得早早剿灭。众位看,何人可统大兵前往西土破敌?” 闻仲的两个弟子,吉立、余庆上前说道:“青龙关总兵张桂芳武艺精熟,统兵有方,每次征战,均是胜多败少。张桂芳有一先行官,名叫风林,会做法,擅长擒拿敌军将领。太师如果命这二人前去,西岐旦日可灭。” 闻仲大喜,道:“张桂芳出马,我无忧矣!”即刻命军政司传下火旗令箭,调青龙关总兵张桂芳和先锋官风林出战西岐。 青龙关张桂芳接到大令,随即交割关上事物,带同风林,起兵十万,直奔西岐。 晁雷依照姜子牙之计,在朝歌诈来粮草,接出家眷,入相府拜谢。姜子牙详细问了朝歌的情形,道:“闻仲文武兼备之才,虽然一时受骗,以后必会明白。他一旦卜算天机,则事情泄露。天幸尔等平安归来,只是闻仲被你们所骗,不日便会遣大将前来决战。” 随即传下口谕,西岐各处关隘小心防守,同时命散布天下的暗探注意朝歌动静。 闻仲大令刚刚下达,就被探马侦知,随即报上西岐。姜子牙接到军报,命众将上殿,问道:“闻仲派遣青龙关张桂芳及其先锋官风林前来,众位可有熟知这二人的吗?” 一旁武成王黄飞虎出班奏道:“丞相,青龙关张桂芳自幼得异人传授左道旁门之术,但逢两军交战,互通姓名,张桂芳只要在马上叫他姓名,敌将便即坠马。”姜子牙闻听,心中暗道:“莫非是‘呼魂下马术’,他一叫之下,三魂七魄不在一体,等到魂魄复原,人已被绑上了。” 姜子牙心中疑惑,满营众将却是不信,都哈哈大笑。黄飞虎眼见众将不信,也就退回班次,不再言语。 过了半月,张桂芳大军杀到西岐,在西岐东门五十里安下营寨。先锋官风林讨战,张桂芳准许,风林便率领精兵五千,在西岐东门排开阵势。 探马报进相府,姜子牙询问众将:“何人去破风林?”一旁边文王姬昌第十二子姬叔乾出班说道:“丞相,末将不才,愿往两军阵前,斩风林首级!”姜子牙准了,姬叔乾提枪上马,来至两军阵。 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 正文 第十二章 叔乾败阵身殒命 哪吒道法破二将 姬叔乾在帅旗之下观看,见一员大将,面目凶恶,是一条短棒,在那里叫阵。姬叔乾催马上前,问道:“你可是风林?”风林答道:“不错,你是何人?”姬叔乾答道:“我乃文王第十二子,当今武王之弟,姬叔乾!”风林笑道:“原来是姬发之弟,不要走,看棒!”说罢,催马抡棒打来。 姬叔乾今年年方十六,血气方刚,形如烈火。日前在银安殿听了黄飞虎一席言语,心中甚是不服。今日银安殿请兵出战,就是要抖一抖威风。听说不是张桂芳心中略感失望,转念又想:“风林是先锋官,我若能斩下敌军先锋首级,也是大功一件!”这才领兵出城。 姬叔乾眼见风林杀来,抖动掌中枪还击。莫看年纪小,一身武艺实乃神授,一杆枪使得浑圆老辣,二十几个回合过去,久经战场的风林竟然抵挡不住。 再战几合,风林忽然惨叫一声。原来姬叔乾卖出一个破绽,诱风林上钩,自己趁虚而入,一枪刺中他的左腿。 风林负伤,拨马回阵。姬叔乾立功心切,怎容他走脱?在后便追。 这风林也不是一般人物,其祖上乃是轩辕黄帝的宰相,风后。自幼练成一样本事,眼见姬叔乾追来,正中下怀,口中念咒,猛地一张嘴,吐出一道黑气,将姬叔乾罩在里面。 姬叔乾被黑雾罩住,目不见物。但他久经战阵,心神不乱,急忙深吸一口气,长枪舞动如飞,提防风林偷袭。 哪知风林并不过来,黑雾中现出一颗红珠,如碗口大小,劈面打来。姬叔乾听到恶风不善,急忙拨转马头,却被红珠打中右肩,手中长枪拿捏不住,掉落在地。 风林哈哈一笑,上前一棒将姬叔乾打下马来,而后一棒打死,抽出宝剑斩下首级,回营报功去了。 西岐士兵眼见主帅身亡,吓得魂不附体。见敌人回营,这才上前来打扫战场,将姬叔乾无头尸体拖回。 消息传到相府,姜子牙听到姬叔乾阵亡,大吃一惊,急忙询问缘故。在场士兵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姜子牙大怒,道:“风林小辈,依仗邪术,杀我大将!明日我亲自出战,为姬叔乾报仇!” 一旁闪过哪吒,说道:“师叔,杀鸡焉用牛刀?谅风林不过一个鼠辈,师叔万金之躯,不便劳动。明日弟子前去,定要斩风林首级,活捉张桂芳,献给师叔。” 姜子牙颔首,道:“明日哪吒你便出战,老夫亲率大军在后压阵。”次日一早,哪吒率领一支人马,脚踩风火轮,手中托着火尖枪,在阵前大骂,要风林出战。姜子牙自领三军,在城门口停住。 风林昨日大胜一仗,杀了西岐王族,心中得意。张桂芳对此事也是大加赞赏,在功劳簿重重记了一笔。 今日一早,士卒来报:“西岐军挑战!”风林大笑:“看我再去破他!”上马提棒便要出营。张桂芳说道:“将军昨日杀了姬叔乾,西岐定知厉害,今日还来挑战,想必有所依仗。将军可先出大营,本帅在后为将军压阵。” 风林谢了,领兵出马,两军阵前见到哪吒,问道:“你就是西岐大将?看你不过十几岁娃娃,还是回家吃奶去吧。”哪吒大怒,摇动火尖枪杀来。 风林短棒接住。十几个回合过去,风林冷汗直冒,手中短棒几乎拿不住。原来哪吒是何等样人?风林虽然胜了姬叔乾,但姬叔乾再勇武,不过一介凡夫,焉能和天神媲美? 不说风林苦战哪吒,单说张桂芳在后面,眼见一个皓首白眉的老人骑马在帅旗之下,催马上前,问道:“尊驾可是西岐丞相,姜子牙?” 姜子牙马上颔首,抱拳道:“正是老夫。”张桂芳道:“姜尚,你本是纣王大臣,倒反朝廷,来到西周帮助姬发为恶。现今收纳叛臣黄飞虎,用诡计说晁家兄弟降周,罪大恶极,百死莫属!本帅受朝廷之命西征,你快快下马受缚,以正欺君叛国之罪!如敢抗拒,我大军一到,西岐立时化作齑粉!” 姜子牙马上笑道:“将军之言差矣!岂不闻‘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如今纣王无道,天下尽反,非是西岐一家之罪。更何况现今西岐并未造反,对朝歌还是年年进贡,岁岁来朝。我西岐君臣恪守臣节,奉公守法。今日将军提兵西征,不是姜尚欺君,而是君主欺凌臣下!” 张桂芳闻言大怒:“好姜尚,竟敢如此谤君!”催马抡枪上前。黄飞虎急忙挡住,张桂芳更怒:“叛臣自来送死!”把大枪横在身前,说道:“黄飞虎,还不下牛,更待何时!”黄飞虎身不由自主,跌下牛来。 姜子牙在后面看得清楚,急忙下马,借土遁来到黄飞虎近前,一把抓起,对着张桂芳说道:“风林将死!” 张桂芳大惊,急转回头,见哪吒要斩风林首级,吓得亡魂乱冒,急忙催马上前解救。 张桂芳深知,自己的法术未必对付得了姜子牙,而那边风林要被斩杀。二者相权,便弃了黄飞虎,去救风林。 而那风林勉强支应几个回合,眼见非但不能取胜,若再晚片刻,自己性命都要难保。急忙虚晃一招,拨马败退。哪吒驾着风火轮在后面追赶,风林故技重施,嘴中念咒,放出一股黑烟。 哪吒一见,笑道:“这等小术也敢在我面前卖弄?”用手一指,黑烟自消自散。黑烟散尽,露出那一粒红珠。哪吒祭起乾坤圈,一下子把红珠砸碎。乾坤圈其势不停,砸在风林左肩,登时砸得骨断筋折。风林大声惨呼,摔落下马,嘴中鲜血狂喷。 哪吒大笑,上前要取风林首级,张桂芳在后面压阵,看见风林落败,急忙拍马而出,正赶上哪吒要杀风林,上前一枪挡开哪吒,旁边有士卒将风林拖了下去。 哪吒眼见一员大将挡住自己,问道:“你是何人?”张桂芳说道:“我乃青龙关总兵张桂芳是也,你是何人?”哪吒道:“我乃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门下,姓李,名哪吒!” 张桂芳马上大叫:“李哪吒,还不下轮,更待何时!”哪吒岿然不动。张桂芳连叫三声,哪吒毫无知觉。 张桂芳心惊:“我这法术是幼时老师传授,从未失手,今日怎会不灵?”他这法术,呼喊之时将人三魂七魄震散,不能归于一体,人自然浑浑噩噩,听其摆布。可张桂芳哪里知道,哪吒当年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并非人身,也无三魂七魄,自然不受他法力影响。 哪吒眼见他大声喊叫,心里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那法术对自己不灵,但也知张桂芳不能伤自己,手中乾坤圈祭起,张桂芳惨叫一声,右肩被打断。但张桂芳并非风林可比,虽被打中,并不坠马,反而手中长枪一刺。 哪吒本拟能把张桂芳打死,不想非但不曾落马,反而一枪刺来。哪吒不及细想,急忙抽身往旁边一让。张桂芳趁着这个机会,拨马逃回大营。 姜子牙率军回城,上了帅厅,说道:“张桂芳新败,锐气已失,不趁此时机灭了他大军,日后更难。况张桂芳战败,朝歌得知,必派遣大军来助,则事情愈发不易。传令,今夜三更,去劫张桂芳大营。黄飞虎领一军,率周纪黄明等正面叩关,袭他营寨。” 黄飞虎面有难色,道:“丞相,非是末将贪生怕死,而是那张桂芳邪术厉害,今日阵前,若非丞相相救,末将已然身死。末将一死是小,只怕误了战机。” 姜子牙笑道:“今日出战,老夫已经摸清张桂芳的法术。此乃‘呼魂下马术’,一声吼叫,三魂七魄不居一体,自然落马。老夫画下一道符咒,殿下贴在胸前,可镇住魂魄,张桂芳法术自然不灵。” 黄飞虎大喜,道:“丞相由此妙术破张桂芳,末将谨遵将令。” 姜子牙又道:“张桂芳大营被劫,扎不住阵脚,必往岐山逃去。哪吒,你率一支人马,在岐山脚下埋伏,不求杀他士卒,只要张桂芳首级。他若来,你即刻出战,务必斩杀张桂芳。”哪吒领命。 夜至三更,西岐军各按将令行事。黄飞虎一马当先,率领人马劫营。 总兵张桂芳和先锋官风林均身受重伤,正在军营养伤。忽听营外大乱,士卒来报:“西岐军前来劫营!”张桂芳大怒:“姜尚竟敢如此欺我!”扶伤上马。 张桂芳兵败,士卒气势大落,黄飞虎一路势如破竹,冲开辕门,直奔中军大帐。张桂芳右臂受伤,左手使枪,在马上见黄飞虎、周纪、黄明等左右冲杀,直入无人之境一般。张桂芳怒气填胸,喝道:“黄飞虎还不下牛,更待何时?” 黄飞虎正在过招,猛听得一声断喝,心头一震,却不落下坐骑,心知丞相灵符起了作用,大喝一声:“张桂芳,你的法术不灵,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张桂芳也是大奇,白天还能把黄飞虎喊下牛来,晚上就不管用,真是奇哉怪也。眼见黄飞虎冲上来,急忙把手中枪抖动开来,大战黄飞虎。 正文 第十三章 风林岐山遭阵亡 闻仲仙岛请四圣 张桂芳本是马上将官,一杆枪使得是风雨不透。虽然白天右臂被哪吒所伤,运转不灵,但左手使枪,依旧虎虎生风。黄飞虎和他大战三十几个回合,竟不能胜! 周纪、黄明眼见如此,急忙上前夹击。三员大将围住张桂芳一场大战,当真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嚎。 若在平时,莫说三员大将围住张桂芳,就是三十人一起上来,张桂芳也自不惧。然而张桂芳毕竟身上有伤,左手用枪也不如右手灵便。一个没留神,被周纪一枪抽在后腰,险些坠马。 张桂芳眼见西岐兵已经把商兵杀散,四处放火,其势已不可挡,心知败局已定,虚晃一招,跳出战圈,率领残兵败将往岐山撤退。 黄飞虎等见走了张桂芳,也不追赶,指挥士卒攻占大营,抢夺辎重。 张桂芳收拢残兵败将,点查人数,十万大军死了一万有余,其余也是个个带伤。张桂芳长叹一声,双目含泪。 风林一见,道:“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何必伤心?不如先在岐山安下营寨,写下告急奏本送往朝歌,请闻太师发救兵增援。” 张桂芳唯有点头,领着人马去岐山。刚到岐山脚下,忽听一阵鼓响,哪吒领兵马出来,排开阵势。 张桂芳叹道:“此处有伏兵,我今日死在岐山。”风林说道:“请将军速速退回汜水关,这里末将断后。”张桂芳道:“哪吒乃是练气之士,你断后有死无生。”风林道:“身为大将,马革裹尸,乃天大幸事。将军不必迟疑,请率人马速退,只要将军在,大军方可无事!” 张桂芳双目落下泪来,道:“好兄弟!”拨马便走。哪吒看见,蹬着风火轮直奔张桂芳。风林大叫:“小辈,休伤我家元帅!”掌中短棒缠住哪吒。 哪吒无奈和风林交手,心中起急,祭起乾坤圈,正中风林面门。风林哼也没哼出一声,登时脑浆迸裂,死在当场。 哪吒杀了风林,转回头再去找张桂芳,已然不见。哪吒气急,喝令兵马掩杀。一场大战天昏地暗,商军死伤惨重,残部退回汜水关。哪吒一直追赶到汜水关前,也没看见张桂芳,只得领兵马回去。 姜子牙在帅厅等候,见众将归来,各自汇报斩敌人数,姜子牙一一命人记录在册。哪吒回来,说道:“师叔,弟子违了将令,甘愿受罚。”姜子牙问道:“怎么回事?”哪吒道:“师叔命我斩张桂芳首级,不想先锋官风林拼死断后,缠住我手脚,待我斩了风林,张桂芳已经逃走。” 姜子牙笑道:“哪吒不必灰心,张桂芳虽逃,能斩了风林,也是大功一件。”不提西岐如何庆贺,只说张桂芳死里逃生,率领残部回到汜水关。 汜水关守将韩荣一见大惊,忙问其故。张桂芳备言前事,韩荣叹息不已。二人同时修下表章,飞报朝歌。 闻仲接到战报大惊:“张桂芳勇冠三军,自出兵打仗以来,从未有过败绩。今番在西岐折了锐气,如何是好?看来非得老夫亲自前去,不能踏平西岐!” 余庆说道:“老师,天子昏暗,老师在朝,天子不敢有所胡为。老师一旦劳师远征,天子这里……”闻仲叹道:“天子昏暗,天下大乱。只是老夫受命先王托孤之重,怎敢懈怠?”余庆道:“老师还是另外挑选大将征伐。”闻仲道:“东南两路诸侯造反,各处关隘守将皆被老夫调用,无将可派了。” 吉立说道:“老师不能亲往,大将又无可调,不如请三山五岳的练气之士,去张桂芳营中,定可获胜。” 闻仲听吉立的话,不由得抚掌大笑:“我终日忙碌,只想殷商兵马,忘记了三山五岳的好友。你传我军令,众将三日之内不必来点卯听令,你和余庆守好帅府,我三两天就回。”安排完毕,来到后面,骑上坐骑墨麒麟,背后背好两根金鞭,一拍墨麒麟顶门,墨麒麟足下生风,脚下升云,往西便去。 这墨麒麟乃是仙家奇兽,周身漆黑,额上长角,一旦驾起风云,一日之间就可以游遍三山五岳,九州四海。 只用半日时光,奔赴万里,闻仲到了西海九龙岛,但见海浪滔滔,烟波滚滚,把坐骑落在崖前。信步来到一处奇花异草,翠柏青松的洞府门外,正好有一童儿出来,闻仲说道:“你师父可在洞府?”童儿答道:“家师正在里面下棋。”闻仲说:“烦你前去通报,朝歌城太师闻仲来访。” 童儿躬身应是,回禀去了。洞内有四位道人,听说闻仲到来,一齐迎出洞来,大笑道:“师兄!哪一阵风儿把你吹到我这荒山来了?” 闻仲一见四人出来,满面笑容,说道:“老夫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求告各位贤弟。”四位道人心中甚感奇怪,请他到里面,在蒲团上坐下。四位道人问道:“闻兄到底何事,来到九龙岛?” 这四个道人就是九龙岛四圣,老大王魔,老二杨森,老三高友乾,老四李兴霸。 闻仲道:“我学艺下山之后,在朝歌受帝乙先王重托,官拜太师,统领兵马重务,南征百战,扶保成汤天下。不想现在西岐武王驾下姜尚,乃昆仑门下,仗道欺公,助姬发谋逆作乱,背反朝廷。前者我命张桂芳领兵征伐,不能取胜;我本该亲自出征西岐,奈何东南两镇诸侯作乱,我若西征,恐怕朝歌空虚。万般无奈,只得打扰各位道兄清修,助我一臂之力,扶危拯弱,以锄强暴,闻仲感激万分。” 为首的王魔说道:“闻兄既然亲自来说,贫道不敢推脱,明日就去西岐支援张桂芳便是。”他身旁的杨森道:“姜子牙既然是昆仑门下弟子,想必道行高深,身旁有异人辅佐,还是我们四人一起去,可保万全。” 闻仲大喜,起身相谢,四圣站起还礼。王魔道:“闻兄请先回去,我先令童儿把我四人的坐骑送到汜水关,随后便到朝歌。”闻仲道:“闻仲扫榻以待。”说罢出洞,上了墨麒麟,回转朝歌。 四圣命童子把自己四人的坐骑送到前敌,安排九龙岛事物,随即一齐驾水遁往朝歌来。 不多时已到城外,四圣收了水遁,步行进城。朝歌军民一见,直吓得魂不附体。原来这四人面相凶恶,不似常人。 那王魔头戴一字巾,身穿水合袍,面色煞白,犹如僵尸。杨森莲子箍,散发披肩,穿皂罗袍,面色黑如锅底,胡须红如朱砂,两道黄眉。高友乾挽双抓髻,穿大红服,面如蓝靛,须如朱砂,上下獠牙。李兴霸戴鱼尾金冠,穿淡黄服,面如重枣,一部长髯。四人身高都有一丈五六尺长,走起路来龙行虎步,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王魔问百姓道:“闻仲府在那里?”有大胆的说道:“从这条大路直下正南,二龙桥那里就是。”王魔稽首答谢,和三人一直来到帅府。闻仲迎出来,请几位进去,传令:“摆上酒来款待四位。” 次日闻仲上朝,面见纣王,说道:“臣请得九龙岛四位道者,往西岐破姜子牙、姬发。”纣王道:“既然有四位高人,何不请来相见。”太师传旨,请四圣觐见。 不一时,四圣进殿来。纣王一见四圣相貌凶恶,吓得魂不附体。四圣见纣王道:“贫道稽首了。”纣王道:“道者平身。”随即传旨:“命太师与寡人代礼,显庆殿赐宴。”太师领旨,纣王回宫。 闻仲陪着四圣在显庆殿欢饮,酒过三巡,王魔道:“闻兄等我们的好消息,功成之日,咱们再痛饮几杯。现在酒已经够了,我们即刻前往西岐去了。”说着站起身来,往城外去,闻仲亲自送出朝歌,这才回府。 四圣借土遁往汜水关来,刹时到了,收起法术,到帅府门前。探马报入:“有四位道长至辕门候见。”张桂芳、韩荣闻报,亲出府门来接。张桂芳、韩荣参谒,王魔见张桂芳,问道:“闻仲请我们来助你,到里面说话吧。” 正文 第十四章 姜尚昆仑求师尊 道祖钦命封神榜 张桂芳把臂膊被哪吒打伤之事,说了一遍。王魔道:“与我看一看!”原来是乾坤圈打的,葫芦中取一粒丹,用水研开,搽上即时痊愈。张桂芳谢了,王魔问:“西岐姜子牙在什么地方?”张桂芳道:“此处离西岐百十里,因兵败至此。”王魔道:“我们到了,必然无事,快起兵往西岐去。” 张桂芳马上传令,一声炮响,三军呐喊,杀奔西岐,在城东下寨。姜子牙正在相府,正议连日张桂芳败兵之事,探马报来:“张桂芳起兵,在东门安营。”姜子牙和众将官言道:“张柱芳败而复回,必有援兵来到,需要小心。”众将得令。 且说王魔在帐中坐下,对张桂芳道:“你明日出阵前,点名要姜子牙出来,我们亲自会会他。”杨森道:“张桂芳、风林,你把这符贴在马鞍鞒上。只因我们的坐骑乃是奇兽,战马见了骨软筋酥,难以站立。”二将领命,把符咒接过来,贴在军中马鞍上。 次日张桂芳全装甲胄,上马来到城下,点名只要姜子牙答话。探马进相府,报:“张桂芳请丞相答话。”姜子牙见张桂芳又来索战,传令摆五方队伍出城。炮声响亮,城门大开。宝纛之下,姜子牙骑青鬃马,手提雌雄宝剑。 张桂芳一马当先,出来见姜子牙。姜子牙道:“败军之将,还有何面目来此?”张桂芳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什么惭愧?现在我营中来了几位高人,你休要小看。”言还未毕,只听得后面鼓响,走出四样异兽。王魔骑陛犴,杨森骑狻猊,高友乾骑的花斑豹,李兴霸骑的是狰狞。四兽冲出阵来西岐战将胯下战马不住惊叫,筋酥骨软,一个个全都倒卧在地,西岐将官全被摔下马来。这些战马虽然是千里良驹,不过是凡间马匹,哪里经得起那黑兽恶气冲来? 西岐众将中,只有哪吒脚架风火轮,不能动摇。黄飞虎骑五色神牛,也是神兽,所以也没有事情。姜子牙骑得是寻常马匹,一见四只异兽,登时四腿发软,便要倒地。姜子牙心道:“我要是摔倒在地,这一仗不战自败。”自身纵起,脚尖一点马鞍,拔身而起,离地七尺,口中念动咒语,脚下起了一阵清风,把姜子牙托在半空。 四圣见西岐将官一个个跌倒在地,摔得浑身是土,盔歪甲斜,不由得哈哈大笑。却见姜子牙脚架清风,暗道:“这姜子牙倒是有些道行。” 姜子牙站在半空,看四个道人个个都是凶恶之相,脸分白蓝红黑,各骑古怪异兽。姜子牙打稽首问道:“四位道兄,那座名山?何处洞府?到了西岐,不知有何见教?”王魔道:“姜子牙!我们乃是九龙山练气道人,王魔、杨森、高友乾、李兴霸是也。你我俱是道门,只因间太师相招,特地到此。我等并无他意,只请姜道兄答应贫道三件事情。” 姜子牙道:“道兄但说无妨。”王魔道:“头一件要武王纳贡称臣。”姜子牙笑道:“道兄此言差矣!我家老主公在朝歌时,被当今天子亲封为文王。后文王归天,其子姬发承袭爵位,称为武王。西岐本就是商朝臣子,一方诸侯,奉公守法,称臣纳贡,本就没有欺君之举。这一条道兄不讲,我们也照做。” 其实姜子牙这是外交辞令,西岐厉兵秣马,整军备战,收留朝廷叛臣,明眼人早就看出西岐有不臣之心,早晚必将自立。只是没有正式宣告,进军朝歌而已。 王魔久在深山,哪里明白政治上的事情?第一句话出口,就被姜子牙驳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第二件开了仓库,犒劳张桂芳三军将士;第三件将黄飞虎送出城,叫张桂芳解回朝歌治罪。你意下如何?” 姜子牙暗想:“看来这四人来者不善,我不如使用拖延之计,以图后计。”便道:“道兄所言也有道理。只是我虽身为西岐丞相,也要和武王禀奏,与百官商议之后,再答复道兄。这样吧,三日后,我在军前恭候大驾,成与不成都和道兄讲说明白。”王魔道:“就依道兄之言。”两边举手请了,各自收兵回去。 姜子牙同众将进城,入相府升座银安殿。武成王出班跪倒,道:“请丞相将我父子解送张桂芳行营,免得连累西岐各位。”其实黄飞虎刚才见姜子牙答应考虑,心中生疑,怕姜子牙真的把自己全家交出去,便以退为进,讥讽姜子牙怕受连累。 姜子牙心中明白,赶忙下座,扶起黄飞虎,说道:“武成王殿下说哪里话来?刚才阵上的三件事,不过权宜之计。黄将军也看见了,那四人的坐骑都是怪兽,众将还未迎战,战马便筋酥骨软,不能出阵,兵将士气大挫。我眼见不能迎敌,就将计就计,暂时回城再作区处。” 黄飞虎知道误会了姜子牙,面有惭色。姜子牙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吩咐哪吒、武吉把守西岐城,随即散帐,姜子牙回到后院,借土遁上昆仑山,往玉虚宫而来。 姜子牙到了玉虚宫门前,见白鹤童子守门。姜子牙道:“白鹤贤侄前去通报一声,我要求见老师。”白鹤童子来到八宝云光座前,禀道:“回禀师祖,师叔姜尚,在宫外候见。”元始天尊吩咐进来。姜子牙进宫,倒身下拜:“弟子姜尚拜见师尊!” 元始天尊道:“子牙平身说话。”姜子牙站起谢恩,备言前敌之事。 元始天尊道:“九龙岛王魔等四人所骑的四兽,乃万兽朝苍之时,龙生九子,虽然没有龙形,却有龙威,凡物一见自然不敢上前。”随即吩咐白鹤童子:“你往桃花园里,牵我的坐骑来。”白鹤童子往桃花园内,牵了一头仙兽进来。 只见那仙兽长得龙头凤尾,麒麟身子,马的蹄子,甚是怪异。元始天尊道:“这副坐骑名叫四不象,你有四十年修行之功,执掌封神,遭遇难事,为师就把此兽给你,骑往西岐迎敌。另外传你一个秘法,你做几张符咒贴在战马上,可不惧王魔等人的异兽。”姜子牙拜谢,便要出宫回转西岐。 元始天尊说道:“子牙且慢,我还有数语相告。”姜子牙急忙转回身来,问道:“不知老师还有何指点弟子?”元始天尊下了八宝云光座,拉住姜子牙的手,道:“你且随我到后殿。”带领姜子牙直往后边去。 穿房过院,师徒二人一直来到后面一间小院,元始天尊进入房内。姜子牙紧随其后,待他站定,拢住目光往里面一看,登时吃了一惊。原来屋内除元始天尊之外,尚有二人。为首那人面容苍老,须眉尽白,头发如雪,额前秃了小半,顶心一个抓髻,一身淡黄色道袍,腰间系着水火丝绦,足蹬云屡。 下首一人,面上约有五六十岁的模样,须眉头发乌黑锃亮,无半点白色,一身湛青色道袍,腰间悬剑。元始天尊进来之后,自行站到上首,和那二人并列而立。 姜子牙一愣之下,登时认出,中间淡黄袍服之人乃是掌教大师伯,人教教主太清道德天尊老子李聃,下首青色袍服之人乃是截教掌教,三师叔通天教主。姜子牙急忙跪倒,高呼:“弟子姜尚拜见三位师尊,圣寿无疆!” 老子摆手说道:“子牙现已辅佐明主,在人间位极人臣,于仙界开始执行封神大事,日后行走于三教之中,可不必行大礼跸参圣位,欠身即可。”元始天尊道:“另外我已传下符牒,玉虚宫门下弟子,皆归你调遣,遇难行之事,只需发下牒文,无论何人尽皆前来助你。”姜子牙顿首谢恩,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老子道:“今我师兄弟三人一起到此,乃亲授你封神信物。”姜子牙闻听,二次拜倒,道:“弟子恭领宝物。”老子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封神榜,交于姜子牙,道:“你回转西岐,在岐山之中建造一座封神台,将此榜挂于台上。你离宫之时,莫要着忙回西岐,须得去往东海,那里有一人已接受敕命,你前去将他带到封神台,叫他与你看守,引榜上之人进入封神台。”姜子牙拜了一拜,道:“弟子谨记。” 元始天尊又取出一根宝鞭,交给姜子牙。姜子牙一看,见那鞭子长三尺五寸六分,有二十七节,每一节有四道符印,共一百单八道符印。元始天尊道:“此鞭名叫打神鞭,但凡榜上诸神,打之即死,便是道行高深之辈,击打之下不死也要去他千年修行。你手执此鞭,发令击之,将所遇之神送往封神台。” 通天教主取出一根旗幡,说道:“此幡名叫百灵幡,你可交于守御封神台之人,凡榜上有名之人身死,此幡便有动静,只需轻轻一晃,便可将其引至封神台。此三件宝物均是封神信物,你好生仔细。” 姜子牙接了三宝,再次拜谢,道:“弟子谨遵天命,不负三位师尊重托。”老子道:“你好生收起,起身回话。”姜子牙谢了,收起宝物,这才站起身来。 正文 第十五章 三清传宝助子牙 太公计收龙须虎 老子又从袖中取出一杆巴掌大小的旗子,通体火红,上有符印,说道:“此乃你师祖鸿钧老祖秘制五方五行旗之一,名曰‘丙丁榴红旗’,内有玄冥离火,震动符印,可发九条火龙,神仙无救。”元始天尊也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旗子,却是通体杏黄,道:“此旗亦是你师祖秘制之物,名曰‘戊己杏黄旗’,内含九天息壤,除少数几件先天灵宝,可挡天下万宝。你随身携带,可保你不遭暗袭。”通天教主哈哈一笑,拿出同样制式的小旗,通体幽蓝,道:“此旗乃是五方旗之首,甲乙靛蓝旗。用时祭在头顶,任他黑砂飓风、诸般法术,都近不得你身,若有宝物来袭,你尽可收之。” 三位天尊将三面宝旗交于姜子牙,老子道:“这三杆旗子是酬劳你执掌封神,多经磨难之功,另护你周全,以行封神之事。”姜子牙躬身谢过,通天教主道:“子牙,今日之事切勿对人说起,三杆旗子你只可动用杏黄旗,其余二旗不到适当时机,切不可擅自动用,更不得轻易示人,你要谨记在心。” 姜子牙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只得应承,谢过三位天尊赠宝之德。元始天尊又道:“你手捧封神榜下山,路上有人叫你,切切不可回头,更不给他看封神榜,否则你是自惹祸端。”姜子牙应是,行礼辞别三位师尊,离开玉虚宫。见到在外殿守候的白鹤童子,牵过四不象,并不上骑,而是步行离开昆仑山,以示对老师的尊重。 下了昆仑,眼看到了麒麟崖,忽听背后有人叫道:“道兄,道兄何往?”姜子牙谨记老师教诲,既不回头,也不说话。后面那人叫了半天,不见姜子牙答话,说道:“姜道兄如今执掌封神,在人间位极人臣,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兄弟了。” 姜子牙听出这是申公豹的声音,只得站住,并不回头,说道:“申师弟,非是愚兄不搭理你,而是临行前老师吩咐,如有人叫我,切不可回头,不然自找麻烦。”申公豹道:“你当年领命下山之时,曾共邀我下山相助,老师驾前也已应允,我怎会找你麻烦?” 姜子牙闻言,心中暗道:“如别人叫我,我纵然身背傲慢之名,也定当不理,不过申师弟和我同领天命,自然不会对我不利。”于是便缓缓转过头来,道:“师弟,为兄失礼了。”申公豹上前几步,道:“道兄也忒以多心。道兄上昆仑来,不知所为何事?”姜子牙把四圣征伐西岐之事讲述一遍。 申公豹道:“老师既然赐下封神榜,封神便算正式开始,我当和道兄一起下山,共行天命。”姜子牙道:“有师弟相助,我无忧矣!”申公豹道:“道兄,可把封神榜取来,给我一观。”姜子牙并无不允,怀中取过封神榜,交给申公豹。 申公豹接过来展开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忽然脸色大变,一把将封神榜掷在地下,道:“姜子牙,你莫非戏耍于我!”姜子牙大为不解,急忙拾起封神榜,茫然问道:“我何事戏耍于你?”申公豹怒道:“你莫要装腔作势,我一心要助你,你却欺心昧天。我来问你,这榜上之名,你可看过?” 姜子牙道:“我方才拿到封神榜,还未来得及观看。”申公豹道:“少要欺我。你说没看,你现在看来。”姜子牙愕然,展开神榜看了一遍,脸色也是大变,道:“贤弟,我实不知此事。”原来那榜单最后几个名字中,赫然写着申公豹的名字。 申公豹道:“我一心助你,你却要毁我仙缘!罢罢罢,算我申公豹看错朋友,拜错老师,今日你我恩断情绝,我与玉虚宫一刀两断,自此你我便是生死仇敌。我与阐教再无瓜葛。你不是兴周灭纣么,我偏去朝歌辅助纣王,你我战场相见,看看是你称雄,还是我为尊!”说罢,脚下腾起一朵白云,直往山下而去。 姜子牙连声呼唤:“贤弟,贤弟转来!”申公豹理也不理,片刻不见踪影。姜子牙怅然若失,呆在当场。 忽然背后有人说道:“师弟,你不听老师之言,才有今日兄弟反目。申公豹负气而去,日后必然搬请三山五岳的豪杰,与你西岐为难,共有三十六路兵马征伐。”姜子牙回头一看,来者乃是师兄南极仙翁。 姜子牙道:“只恨我未看榜单之名,不然何以不知所措?”南极仙翁道:“那申公豹本是异类修成人道,必然要斩去兽身,方可成人道。他不知老师苦心,自绝师门,自断仙缘,可惜可惜!” 姜子牙道:“看来此乃我姜尚的命数,非人力所能改变。师兄请了,小弟告退。”满心懊悔,翻身上了四不象,在头上一拍。那四不象一道红光升起,铃声响亮,脚下一朵彩云,飞上云端。 姜子牙遵从三位师尊指点,不去西岐,直奔东海,前来寻觅守护封神台之人。中途路上,姜子牙想起申公豹之事,脑中思虑来回变转,不知是何滋味。又想起三位师尊所赐三杆宝旗,暗思:“师叔临别之时,教我不可泄露靛蓝、榴红二旗来历,此言大有深意。我虽非师伯师叔门下,却也是同宗同门,师长赐予几件宝物实属常事,缘何不欲人知?”思虑再三,依旧不明其意,也只得想道:“也罢,既然不叫我泄露天机,我便将二旗收起,不叫人知道便了。” 思想之间,目光不经意往下一看,见云端之下乃是一座大山,山势险要,风景如画,不禁心中欢喜,按落四不象,遍看山色,暗想:“我若是抛却红尘俗事,在这座山间安居,真是神仙洞府。”正在感叹,忽然山脚一股怪云卷起。云中风雷响动,出现一个怪物,硕大的龙头,嘴如鲶鱼,脖子细长,身子却如猛虎,两只长臂,而腿只有一条,跳着往前来。 姜子牙一见,登时一惊。那怪物来到姜子牙身前,大叫一声道:“但吃姜尚一块肉,延寿一千年。”姜子牙暗道:“原来是要吃我。”那东西又是一跳,叫:“姜尚我要吃你。”姜子牙怒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吃我?你要是能把我这杏黄旗拔起来,我就给你吃。拔不起来,五雷击顶取你性命!”说罢把杏黄旗展开,往地上一插。旗子见风便涨,足有三丈有余,插在地下。 那怪物伸长臂,单手来拔,旗子纹丝不动。把另一手也伸过来,两只手也拔不起来。那怪物伸长了脖子,卷住旗杆,三道力量同时运劲,杏黄旗就像是生了根一样,难以撼动分毫。 姜子牙冷笑一声,一掐法诀,引动天雷,雷火交加,一声巨响,吓的那东西要放手而逃。不想两只手就像是粘在旗杆上,拿不下来。姜子牙喝了一声:“好孽障!接我一道五雷正法!”那物叫道:“上仙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仙人,都是那申公豹害我。”姜子牙听说申公豹的名字,心中一动,问道:“你要吃我,与申公豹何干?”妖怪答道:“上仙!我名叫龙须虎。自少昊时降生,采天地灵气,受日月精华,得了一些道法。今晨申公豹打此路过,言明少时有一个叫姜子牙的会路过此地,他说我要能吃他一块肉,延寿千载。故而一时贪心,冒犯上仙。不知上仙道法高深,请你念我千年辛苦,饶我一命,永感大德。” 姜子牙暗思:“方才和我负气分离,现在就设计害我,倒真是现世报。”说道:“据你所言,你是受人挑唆,我就饶你一命,但你要拜我为师,和我同往西岐,共扶明主!”龙须虎道:“愿拜上仙为师。”姜子牙道:“既如此,便饶了你。”把手一指,天雷自散,念动咒语,收回杏黄旗。 龙须虎双手离开,倒身下拜。姜子牙问道:“你修炼千年,学了什么道术?”龙须虎答道:“弟子只练成两件本事,一是飞石砸人,磨盘大小的石头随手可发;二是慑风飞土,灰尘满天,使人目不见物。”姜子牙大喜,道:“用你去劫营,定可建立奇功。” 带着龙须虎,上了四不象,直到东海之滨,飘飘落在一座山上。只见那山玲珑剔透,堪描堪画,古怪崎岖,峰高岭峻,云雾相连,近于海岛。龙须虎问道:“老师,缘何来此?”姜子牙道:“来寻守护封神台之人。”话音未了,只见海水翻波,旋风四起,风逞浪浪翻雪练,水起波波滚雷鸣。霎时间云雾相连,阴云四合,笼罩山峰。姜子牙赞道:“壮哉!壮哉!”正在观看间,巨浪分开,现出一个赤条条的人来,只是形影飘忽,状似幽魂。 正文 第十六章 四圣大战西岐城 子牙身死五龙山 那人大叫道:“请问大仙可是西岐丞相姜子牙吗?”姜子牙道:“老夫正是,你是何人?”那人闻听他正是姜子牙,登时欢喜不禁,说道:“我乃是轩辕黄帝驾前总兵官柏鉴,当年黄帝大战蚩尤,我被蚩尤用火器打进东海,身躯寂灭,魂魄无所归依,被禁锢于东海之内,距今已是千年。前者南极仙翁前来,传下元始天尊符牒,叫我追随丞相,守护封神台。言明之期正是今日,见仙师乘云而至,故而出来询问。还请丞相救我拔离苦海,超出烟波。” 姜子牙喜道:“我今日前往玉虚宫,老师指点我前来寻你。你既然早奉法牒,便随我前往岐山。”柏鉴说道:“丞相不知,我自被打入海底,魂魄一直难以脱离此间,若离开海面二里,海底漩涡立即将我吸回海底。”姜子牙道:“这有何难?你且上来。”柏鉴道:“是!”飘乎乎往山上飞来。刚行至山脚,海面陡然产生一个旋涡,把柏鉴往回吸拔。 姜子牙见此情景,掣出打神鞭,口中念动咒语,往虚空一指,半悬空五雷响亮,一道霹雳振开海上迷关。柏鉴脱离束缚,来至姜子牙身前,倒身拜谢。姜子牙大喜,叫柏鉴起身,带着他和龙须虎,三人驾云,旋风一阵落在岐山山前。 陡然间狂风大作,走石飞沙,姜子牙用手一指,狂风自停,风散尘落,现出五个小鬼,正是当初姜子牙在宋异人家中捉拿的五鬼。 五鬼一见姜子牙,各自欢喜不禁,倒身下拜。姜子牙道:“尔等被我发在岐山,今日当要尔等效力。”五鬼道:“当初在朝歌,蒙恩师开恩,叫我等在西岐山伺候。恩师有何差遣,我等无不遵从!”姜子牙道:“我已经选定吉日,即刻起造封神台。造完之后,我再行前来,张挂封神榜。”五鬼自然领命。 姜子牙取出百灵幡,道:“此物乃封神信物,由你执掌,凡榜上有名之人,你用此幡引入封神台。”柏鉴拜领。 姜子牙回身对龙须虎说道:“今日你所见之事乃天机,切切不可泄露,不然自招雷击之祸!”龙须虎躬身答应。姜子牙又吩咐柏鉴,说道:“你就在此督造,待工程完竣,前来相府报于我知。”五鬼同柏鉴领法旨,在岐山造台。 事情完结,姜子牙带同龙须虎起身回转西岐。眨眼之间便回到相府,在花园落下坐骑,众将迎接,猛见龙须虎在姜子牙后边,众将吃了一惊,道:“哪里来的妖怪?”姜子牙笑道:“它是北海龙须虎,是我新收的门徒。” 姜子牙升座银安殿,询问城外消息。武吉道:“城外不见动静。”姜子牙传令各位将官,预备交战。 城外张桂芳等人等候了两日,不见动静。张桂芳对四圣道:“各位仙长,姜尚莫非是在借故拖延?”王魔道:“他既然答应,暂且再等侯一日,如敢失信于我,管教他西岐城血满城池,尸成山岳。” 又过一日,杨森对王魔道:“道兄!今日是姜子牙应允的期限,我们出阵问他如何答复!”张桂芳道:“姜尚外表忠信,内藏奸诈,只怕有什么奸计。”杨森道:“他答应三件事便罢,如若不然,我们杀了姜子牙,踏平西岐城。” 风林即刻传下令去,一声炮响,三军杀至城下,请姜子牙答话。探马报入相府,姜子牙带哪吒、龙须虎、武成王等将官,骑四不象出城。王魔一见,怒道:“好姜尚,你满营诸将跌下马去,不能迎战,你却到昆仑山借来四不象,看来要和我们见个雌雄。”把狴犴一磕,执剑来取姜子牙。旁边哪吒,脚驾风火轮,摇动火尖枪,大叫:“王魔休得逞强,吃我一枪!”冲杀过来,轮兽相交,枪剑并举,战在一处。 杨森骑着狻猊,见哪吒火尖枪是长兵器,王魔的宝剑短,招架不开。他在豹皮囊中取一颗开天珠,劈面打来。哪吒不曾留神,正中面门,被打下风火轮。王魔挥剑来取他首级,一旁边武成王黄飞虎见事不好,催开五色神牛,手中长枪一摆,架开王魔的宝剑,救了哪吒。王魔复战黄飞虎,杨森二发宝珠。黄飞虎是马上将军,怎经得一珠?一下被打下坐骑。龙须虎大叫道:“莫伤武成王,看我来接你!”王魔一见是个妖精,大惊失色,忙往后退。 高友乾骑着花斑豹,见龙须虎凶恶,忙取混元宝珠,劈面打来,正中龙须虎的脖子。龙须虎得道多年,且身为妖身,甚为抗打,却也把龙须虎痛得一跳,急忙败回本阵,百忙中还伸手抓起黄飞虎和哪吒,将他们救回。 王魔眼见两员将官被救去,气得哇哇大叫,催动坐骑来战姜子牙。姜子牙拔出雌雄宝剑招架,来往冲杀。斗了二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杨森一见,取出开天珠,往姜子牙背心打去。姜子牙正自大战王魔,忽听脑后恶风不善,回头见开天珠打来,急忙祭起打神鞭,两件宝物在半空相碰。打神鞭乃是玉虚宫法宝,端的是厉害无比,一鞭震碎开天珠。 杨森大怒:“好一个姜尚,竟敢毁我宝物!”拔剑来战姜子牙。姜子牙口中念咒,打神鞭飞起,挡住杨森。 姜子牙正面交战王魔,遥使打神鞭击打杨森。心分两处,分进合击,竟不落下风。 后面哪吒和黄飞虎被打了一珠,昏倒在地,压阵官急忙命人抬下去医治。哪吒是莲花化身,身有法术,一时昏厥,不久便醒。见阵上姜子牙力敌二将,高友乾和李兴霸虎视眈眈,强忍疼痛复回战场,来战高友乾。龙须虎千年修炼非同小可,被打了脖子,疼了一阵,也不妨事,跳过来战住李兴霸。 高友乾斜睨见姜子牙分心两地,攻势越加凌厉,打神鞭盘旋飞舞,把杨森逼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拿出混元宝珠扔在地下,暗暗催动宝珠贴地而行,来到姜子牙背后三尺以外,猛地念动咒语,混元宝珠一道金光砸去。 姜子牙察觉又有暗宝偷袭,不由得大怒,一剑逼得王魔退后一步,反过身来,八卦披风一拂,挡开混元宝珠。 王魔看出便宜,连攻三剑。姜子牙和高友乾的混元宝珠硬拼一记,被那宝物震得头晕眼花,气血翻涌。眼见王魔剑到,奋力挡架,心神难免一分,打神鞭露出破绽,被杨森抽空取出一块金砖打来,正中后心。 姜子牙一口鲜血喷出来,险些掉下四不象,急忙祭起打神鞭,正中杨森左肩。伸手在四不象顶门一拍,四不象脚驾云风往北便逃。王魔道:“姜尚休走。”把狴犴一拍,也起在空中,随后赶来。 两只神兽一前一后往北便走。姜子牙伤势沉重,伏在四不象上,暗想:“我身受重伤,祭不起打神鞭,王魔若是取宝伤我,则我命休矣!”强忍伤痛,取出杏黄旗,迎风展开,约有一丈来长,把它披在身上。 王魔追出老远,眼看追不上姜子牙,果然取出一颗宝珠来打姜子牙。宝珠挂着风声打在姜子牙背后一尺处,杏黄旗射出一道金光,弹开宝珠。王魔心中一惊,留神一看原来是戊己杏黄旗,心道:“不好,戊己杏黄旗乃是师祖鸿钧老祖秘制之物,姜子牙身有此物,我伤他不得!”眼珠一转,已有计较,喝道:“好一个姜尚,你有杏黄旗护体,我伤你不得,今日暂罢,来日再决一胜负!”按下狴犴,不再追赶。 姜子牙回头看王魔不再追来,心中一宽,降下四不象,落在一处山腰,翻身下了四不象,把打神鞭挂在四不象上,盘膝坐在地上,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服下,运转罡气疗伤。 哪知刚把罡气运转一圈,忽听得山头一阵怪声,抬头一看,一块卧牛石滚下山坡,朝自己压了过来。姜子牙大惊,急忙站起身来,起的猛了,背心一痛,举步维艰。没奈何,只得取下披在身上的杏黄旗,旗子一抖,把卧牛石打飞。忽然背心一痛,眼前一黑,倒地而死。 原来王魔见姜子牙难伤,便施诡计,假意不再追赶,其实隐住身形,暗暗跟随。见姜子牙落地疗伤,推下一块卧牛石打他。趁着姜子牙打飞巨石之际,在姜子牙背后偷袭一掌,把他打死。 正文 第十七章 王魔身入封神台 商军再败西岐城 王魔见姜子牙身死,哈哈大笑,拔出宝剑来取姜子牙首级,忽听得山上有人作歌而来:“野水清风拂拂,池中水面飘花;借问安居何处,白云深处为家。” 王魔听见有人唱歌,扭头一看,原来是五龙山云霄洞的文殊广法真君。王魔道:“道兄来此何事?”广法真君答道:“王道友,姜子牙因五事下山。一则成汤气数已尽;二则西岐真主降临;三则阐教需应杀劫;四则姜子牙该享人间福禄,拜将相之位:五则执掌封神榜。可巧他来到我五龙山,该由我救他性命。道友你观教中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怎么恶气纷纷,雄心纠纠?可知道你那碧游宫上有偈语,‘紧闭洞门,静诵黄庭三两卷;身投西土,封神榜上有名人’。以我之见,你好生回去,还能得保性命。若不听我言,悔之晚矣。” 王魔怒道:“文殊广法真君!你好生大言欺人,敢不把我截教门人放在眼里,在此教训我?”不由得无名火起,执剑在手,恶狠狠挥剑来战文殊广法真君。 广法真君后面有一道童,头挽抓髻,穿淡道袍,大叫:“王魔休要行凶,待我金吒会你。”提剑直取王魔。王魔手中剑接招,二人叉招换式斗在一处,恶斗二十余招,金吒渐渐不敌。王魔大喜,招数加紧,金吒更是难支 文殊广法真君眼见徒弟不敌,从百宝囊中取出一物,乃是玄门宝物,名叫遁龙桩,一根铜柱,上有三个金圈,往上一举,落将下来,正中王魔,脖子、腰上、两只脚各被一个圈子绑住,直挺挺靠在桩子上。 金吒见宝物拿住了王魔,手起剑落,一剑斩了王魔,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来。只是封神台尚未造成,柏鉴用百灵幡一引,暂时押在此间。只待封神台完竣,姜子牙悬挂封神榜之后,再行引进封神台。 广法真君收了此宝,望昆仑下拜:“弟子开杀戒了。”命金吒把姜子牙背负上山,进了云霄洞将丹药用水研开,灌入姜子牙口内。 不一时姜子牙醒来,看见广法真君道:“道兄,多谢救命之恩。”广法真君笑道:“姜丞相言重了,你我本是同门,你身负重任,但凡我教中人都应该相助与你,姜丞相不必言谢。” 姜子牙颔首,盘膝而坐,五心朝天,运转体内真炁,调息伤势。姜子牙功力深厚,再加上文殊广法真君丹药灵妙,姜子牙调息了一两个时辰,伤势尽数痊愈。 文殊广法真君叫金吒吩咐道:“你师叔既然到了五龙山,你就和姜师叔一起下山去吧。”取出宝物遁龙桩交给金吒,说道:“此宝乃我五龙山镇洞之宝,今日老师将它交给你,助你建功立业,也助你姜师叔成就大功。”随即说了使用之法。金吒大喜,拜谢之后,扶着姜子牙上了四不象,往西岐去了。广法真君命道童把王魔尸骸掩埋,不必细表。 西岐城一场大战,姜子牙负伤而走,两军各自回营。西岐众将担心姜丞相,又无人做主,急忙入宫报知武王。武王亲至相府,差探马各处找寻。 姜子牙同金吒至西岐,众将同武王齐出相府迎接。姜子牙下骑,武王道:“相父负伤而走,不知去了哪里?寡人甚是担心。”姜子牙道:“老臣若非金吒师徒相救,早死多时了。”唤过金吒,参谒武王。见了哪吒,兄弟二人自有一番情谊。姜子牙请武王连同诸将进府,商议军情大事。 商营之中,四圣之二的杨森被姜子牙打神鞭打中左肩,伤势沉重,回到营内疗伤。不多时,高友乾、李兴霸也归营,只说被哪吒、龙须虎缠住,不能和王魔一起追赶姜子牙。杨森道:“王道兄修道千年,法力在我四人中为最高,谅那姜子牙不过修道五十余年,焉能奈何他如何?咱们安心等候便是。” 哪知一直到天黑也不见回来。杨森心中疑惑,撒下一课金钱卦,已知就理,不由得既悲且怒。高友乾、李兴霸齐问原由。杨森怒道:“可惜千年道行,今日死在五龙山。”三位道人心悲不已,怒发冲冠,发誓报仇。 次日三圣上了坐骑,城下搦战,要姜子牙出来答话。探马报入相府,姜子牙伤势虽愈,元气一时未复,背后仍然隐隐疼痛,听说三圣讨战,不由得大怒,随即传令摆开阵势迎战。 姜子牙骑着四不象,左边金吒,右边哪吒相随,带领众将来到两军阵。三圣一见姜子牙,咬牙大骂道:“姜尚!你阐教弟子杀我道兄,你既然是此次杀劫之首,今日誓不与你干休!”三骑齐出来战。姜子牙命令金吒、哪吒二人出战。 金吒两口宝剑,哪吒登开风火轮,使开火尖枪抵敌。五人交兵,只杀得霭霭红云笼宇宙,腾腾杀气照山河。姜子牙暗想:“昨日我战王魔、杨森,你们背后袭击于我,今日我便如法炮制,也叫你也尝尝这个滋味。”将打神鞭丢起空中,只听雷鸣火电,正中高友乾脑门。这一下打得他脑浆迸出,死于非命,一魂已入封神台去了。 杨森见高道兄已亡,吼一声来杀姜子牙。不防哪吒将乾坤圈丢起,正中后脑,登时身死道消,一道灵魂也往封神台去了。 张桂芳见二位道长身亡,张桂芳立时大怒,舞动长枪,冲杀过来。李兴霸骑狰狞,提方楞锏杀来。金吒、哪吒接住,两家混战。 姜子牙坐在四不象上通观全局,见张桂芳和李兴霸出马,传令道:“黄天祥,命你接应李氏兄弟!”黄天祥领命而出。 只见一员小将策马奔出,银冠银甲,白马长枪,正是黄飞虎第四子黄天祥。走马杀到军前,耀武扬威,勇冠三军。法如骤雨,来战张桂芳。 张桂芳眼见西岐三员大将围住己方二人,料想今日不能取胜,虚晃一枪败进大营,即刻命令鸣金收兵。 李兴霸上帐,道:“我四人前来助你,不料今日失利,丧我三位道兄。你可修书速报闻兄,请他发兵救援,以泄今日之恨。”张桂芳依言,忙修告急文书,差官星夜进朝歌。 姜子牙得胜回西岐,升银安殿,为众将记功。姜子牙道:“今日大胜一场,张桂芳士气大挫,明日决战,一战成功。”众将称善。 次日姜子牙点众将出城,三军呐喊,军威大振,点名要张桂芳出战。 正文 第十八章 商军兵败桂芳死 木吒建功斩兴霸 张桂芳听报,道:“姜尚欺我太甚!”提枪上马,布开阵势,到辕门指姜子牙大喝道:“反贼,今日与你决一雌雄。”纵马持枪杀来。 姜子牙后面黄天祥出阵,和张桂芳双枪并举,战在一起。三十回合未分上下。姜子牙心想:“破张桂芳就在今日,宜速战速决!”传令击鼓进攻。军中之法,击鼓而进,鸣金则退。周营众将听见军令,数十骑左右抢出,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駶、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奭、南宫适、辛甲、辛免、太颠、闳夭、黄明、周纪等一起围裹上来,把张桂芳围在垓心。 张桂芳眼见如此,有心败阵回营,但被十数人围住,难以脱身,料知今日必死。心中暗道:“想我张桂芳一生戎马,今日死在西岐。罢罢罢,大将马革裹尸,乃是幸事。今日拼死一战,以报君恩!”手中招数一变,全是拼命打法,似弄风猛虎,醉酒狂彪,抵当周将,全无惧怯。 姜子牙遥看商营李兴霸要上前助战,急命金吒道:“你挡住李兴霸。我用打神鞭助你,今日定要张桂芳全军尽灭。”金吒听命,拽步而来。李兴霸坐狰狞上,见一道童,持剑赶来,催开狰狞,提锏就打。金吒举宝剑急架相迎,未及数合,姜子牙又命哪吒助战。哪吒得令,登风火轮,摇火尖枪前来助战。李兴霸金锏急架相还。 姜子牙在四不象上,祭起打神鞭,一声雷响,打向李兴霸。李兴霸一看李氏兄弟把自己围住,听见风雷之声,知姜子牙从旁相助,只怕性命难保,急忙把狰狞一拍,坐骑四足腾起风云,望东方而逃。 哪吒见走了李兴霸,登轮直杀进张桂芳垓心来。晁田弟兄二人在马上大呼道:“张桂芳早早下马归降,免尔一死,与我等共享太平。”张桂芳大骂:“叛逆匹夫!捐躯报国,尽命则忠。岂如尔等鼠辈贪生,有损名节?”哪吒刚要祭乾坤圈打他,听了这番言语,心中敬佩,赞道:“好汉子!我只用武力赢你,不以宝物伤你。”收起乾坤圈,摇动火尖枪,联合众将直从清晨只杀到午牌时分。 姜子牙眼见如此,传令:“擂动战鼓,全军出击,直冲张桂芳大营!”鼓声隆隆,西岐军尽出。商军一方已无大将,又见己方大将、仙人连连阵亡,军心早已经涣散,被西岐军一冲,扎不住阵脚,立时大乱。 前军一乱,中军、后军也受影响,不知何人率先喊了一声:“快快逃命啊!”转身就逃。一人一逃,众军立时溃散。西岐军在后掩杀,商军更是溃败无地。 张桂芳眼见大营被冲,大军尽皆溃败,心如死灰,望东方大叫:“纣王陛下!臣不能报国立功,一死以尽臣节。”自转枪头一刺,登时毙命,尸体撞下马鞍鞒,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来,清福神引了进去。 姜子牙打神鞭一举,权当军令,大喝一声:“众将快快进攻,全力杀敌!”西岐大将骑马的骑马,驾云的驾云,一齐往前冲锋,直杀进商营。早已溃败的商军全面崩溃,也有投降西岐的,也有四散奔逃往五关去的。 姜子牙得胜,收兵进城,入府上殿,各记功绩。 李兴霸逃脱重围,慌忙疾走。狰狞正行,飘然落在一座山峰,滚鞍下地,斜倚松树上暂歇。心中寻思:“我们在九龙岛修炼多年,岂料在西岐败北。今日有什么面目回归仙界,面见教中道友。如今之计只有去朝歌城,会合闻道兄共报今日之恨。”方欲起身,只见山上一个道童迈步走近。 道童见李兴霸,打一稽首,道:“道友请了!”李兴霸答礼。道童道:“前辈是哪一座名山?何处洞府?”李兴霸道:“我乃九龙岛气士李兴霸。只因助张桂芳伐西岐失利,想要去朝歌会合闻仲兴兵报仇。在此少坐片时,道童你是什么人?” 道童大喜,道:“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不是别人,乃是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徒弟木吒是也。奉师命往西岐助师叔姜子牙伐纣,正愁寸功未立,偏巧遇见这个见面礼。”李兴霸一听又是西岐人马,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狞笑道:“小道士,你有多大本事,敢说这样的大话?”连番大败,早无练气之士的仙风道骨,宛似凶汗泼妇一般,提锏劈头就打。 木吒从背后拔出一柄宝剑招架。木吒背上有两口宝剑,名叫吴钩,是上古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铸就,分有雌雄。木吒雌剑在手,大战李兴霸,趁其不备,把左肩一摇,雄剑飞起,一道霞光斩在李兴霸脖颈,斗大头颅跌落尘埃。 木吒取了李兴霸首级,把尸骸掩埋,借土遁往西岐来。进城至相府,门官通报:“有一道童求见。”姜子牙命请来。木吒到殿下下拜。 姜子牙问道:“你是何人?”金吒在旁言道:“此是弟子兄弟木吒,在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门下。”姜子牙道:“兄弟三人共扶明主,千古佳话。”木吒道:“禀奏师叔,弟子前来,还带有一个礼物。”说罢取下一个包袱,打开之后,姜子牙等人一看,原来是李兴霸的人头,不觉大喜。 正文 第十九章 鲁雄出兵战西周 子牙作法冻岐山 太师闻仲在朝歌执掌朝政,有条有法。一日正在处理军务,接到汜水关总兵韩荣转来的张桂芳的紧急军情,报入太师府,闻仲拆开一看,拍案大呼:“道兄!你修炼多年,没想到在西岐丧命,岂不是叫我痛入骨髓。”忙传令点鼓聚将。 三通鼓响,一干众将齐聚银安殿,参谒太师。闻仲道:“前日我邀九龙岛四友,协助张桂芳,不料接连阵亡了三位。如今张桂芳独木难支,李兴霸道友孤掌难鸣,各位将军,谁能为国家分忧,助战张桂芳去破西岐?”言还未毕,左军上将军鲁雄,出班奏道:“末将愿往。” 闻仲见是鲁雄,皓首苍髯,道:“老将军年纪老迈,怕心有余力不足。”鲁雄笑道:“太师,张桂芳虽然年轻,却屡遭败绩,恃胸中秘术,目中无人。风林乃匹夫之才,故此有失身之祸。但凡大将行兵,先察天时,后观地利,中晓人和。用之以文,济之以武,守之以静,发之以动。亡而能存,死而能生,弱而能强,柔而能刚,危而能安,祸而能福,机变不测,决胜千里,自天之上,由地之下,无所不知,十万之众,无有不力,范围曲成,各极其妙。定自然之理,决胜负之机;神运用之权,藏不穷之智,此乃为将之道也。老夫虽然年老,只要统率大军,克日能胜。请太师点选一二位参军,大事自可定。” 闻仲闻言,心想:“鲁雄虽老,比之张桂芳领兵更有奇能,又极为忠心,想必能胜。”随即又想:“费仲、尤浑在朝,对我主政多有掣肘。鲁雄要点参军,不如令费仲、尤浑前去。”当下命鲁雄为征西二路元帅,率领兵马五万,往驻西岐。 又传令费仲、尤浑为参军。军政司将二臣领至殿前,费仲、尤浑见太师行礼毕,闻仲道:“方今张桂芳失机,风林阵亡,鲁雄挂二路元帅前去协助,少二名参军。老夫将二位大夫叫来,封为参军,参赞机务,征伐西岐。旋师之日,其功莫大。” 费、尤听罢,吓得魂魄出窍,忙道:“太师在上,卑职二人乃是文官,不谙武事,恐误国家重务。”太师道:“二位有随机应变之才,通达时务之智,就不必谦虚了,速去会合鲁将军,往西岐破敌!”费、尤还要推辞,闻仲一拍帅案,喝道:“大胆!如今国家多难,东南西北四方尽皆反叛,你二人身为上大夫,理当辅君为国,岂可畏难推诿?如再推脱,推出辕门斩首!”命左右取来参军印。 费、尤二人被闻仲话语僵住,没奈何,只得接印在手,出府去了。 次日一早,闻仲发下兵符,鲁雄择吉日祭宝纛,杀牛宰马,辞过闻仲,点将起兵。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天气酷热,三军铁甲单衣,一路步行,军马雨汗长流,步卒人人喘息,出五关,一路行来。刚到汜水关,早有探马报道:“张总兵失机阵亡。首级号令在西岐东门,全军覆没,请军令定夺。”鲁雄闻报大惊,道:“张桂芳已死,全军尽灭,西岐兵锋大盛,不可立即会战,权且安营。”问先锋官:“汜水关外是什么所在?”先锋官道:“出汜水关五十里便是西岐山。”鲁雄传令:“兵马行进西岐山,在茂林深处安营。”急命军政司修文书,飞报朝歌张桂芳阵亡之事。 姜子牙自从斩了张桂芳,见李姓兄弟都到西岐,心中大喜。一日,姜子牙升相府,有探马报入府来:“西岐山有一枝人马扎营。”姜子牙掐指一算,已知其详。心道:“前日柏鉴来报,封神台已经造完,封神榜已挂多日,如今正要祭台,正巧鲁雄到来。”传令:“命南宫适、武吉点五千人马,往岐山安营。不要出兵作战,只要阻塞要道,不叫鲁雄进兵。”二将领命,随即点人马出城。 上了岐山,见一支人马是成汤号色。南宫适对阵安下营寨。只因树林茂密之处被鲁雄占住,只得在树林稀少处安营。天气炎热,三军站立不住,空中犹如下火。 武吉对南宫适道:“丞相令我二人出城,在此处安营,天气炎热,又无树木遮盖,恐三军心有怨言。还是禀报丞相,另至别处下寨。”南宫适称是,修下本章,送进城内。 次日一早,有大将辛甲至营相见,传下姜子牙军令:“命把人马调上岐山顶上去安营。”二将听罢,甚是惊讶,说道:“此时天气热不可当,还上山顶去,怕是士卒不过三日就要全部热死。”辛甲道:“丞相钧旨,怎敢违令?”二将无奈,只得点兵上山。 三军人马热得难受,大口喘气,汗如雨下。山顶又没有水源,埋锅造饭,军马引用甚为不便,军士埋怨颇多。 鲁雄屯兵在茂林深处,见岐山顶上有人安营,不禁大笑:“都说姜子牙深通兵法,善晓兵机,用兵如神,我看不过如此。此时天气这般炎热,在山顶安营,没有树林遮蔽,取水也不便捷,只怕不用三日,西岐兵不战自败。”只等朝歌再发援兵,等到暑气稍解,便进兵西岐。 又过一日,姜子牙亲率三千人马出城,往西岐出来。南宫适、武吉下山,迎接姜子牙上山,合兵一处,八千人马,在山上撑起了幔帐。 姜子牙升座帅帐,传令道:“武吉领兵一百,在营后造一土台,方圆十丈,台高三尺,不得延误。”武吉领命。 姜子牙又道:“前者你们二人说天气炎热,不便驻军,我在西岐已有准备,少时辛免便把东西押送过来。”不多时,山下辛免已到,姜子牙下令搬进行营,分给众军。 大家每人一份,接到手里一看,呆立半晌。原来包裹中有一件棉袄,一条棉裤,一床加厚的棉被,一人一份。有些士兵大笑:“丞相今年八十多了吧?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大热天儿不说给点解暑药,反而发下棉衣棉被,这是怕我们死不了啊!” 不说众军士惊疑,只道天到初更,武吉回令,土台造完。姜子牙上台,披发仗剑,望东昆仑下拜,暗暗祷告:“老师,弟子姜尚今日祭封神台,正式执行天命,行封神大事,特禀告老师。”站起身来,口中念咒,移星转斗,变更四时。 霎时间风云际会,狂风大作。鲁雄在帐内,听见风声响动,出营去看,热气全无,大喜道:“真是好风。如果闻太师点兵出关,赶上这好天气,兴兵除逆,正好厮杀。”费仲、尤浑道:“天子洪福齐天,故有凉风相助。” 狂风直刮了一天一夜,等到天亮的时候,半空中竟然落下点点雪花,气温陡降。成汤兵各自埋怨:“我等单衣铁甲,怎么忍受这凛冽严寒?”又过了两个时辰,零星雪花已经是鹅毛大雪,如梨花乱舞,北风呼啸,似酷寒严冬。 鲁雄在军中对费、尤道:“七月正值处伏,天降大雪,世之罕见。”鲁雄年迈,怎禁得这等寒冷。费、尤二人亦无计可施,成汤三军冻得浑身打颤,站立不住。 山顶的西岐兵人人穿起棉衣,裹上棉被,严冬天气秋毫无碍,这才明白丞相神机妙算,无不称谢。 大雪连下三日,法台上姜子牙问武吉道:“雪深有几尺了?”武吉回话:“山顶深有二尺,山脚风大雪深,有四五尺了。”姜子牙点头,又再作法,把空中乌云散去,现出红日。当空一轮火伞,刹时雪化成水,都往山下冲去。 鲁雄军在山凹,水聚而不散,平地水深四尺。姜子牙遥遥一看,忙发符印,又刮大风,把气温降下来。只见阴云布合,把太阳掩了,风狂冻冽,立时把岐山冻成一座冰山。姜子牙出营,来看商营,见帐篷东倒西歪,旗帜尽倒,命南宫适、武吉二将:“带一百名刀斧手下山进商营,把首将拿来。”二将下山,迳入营中。见三军冻在水里,将死者且多。又见鲁雄、费仲、尤浑三将在中军。立时命刀斧手上前擒捉,如同囊中取物一般,把三人捉上山来见姜子牙。 正文 第二十章 姜尚斩将祭岐山 魔家四将伐西岐 南宫适、武吉将三人拿到辕门通报,姜子牙命:“推进来!”成汤三将推进。费、尤二贼跪下,鲁雄立而不跪。 姜子牙道:“鲁雄将军,还应该知时达务,顺天应民,可别不分善恶,和昏君玉石俱焚!”鲁雄大喝道:“姜尚!你本是纣王臣子,天子封你为大夫。今不思报国尽忠,反而背主求荣,助贼反叛!我今天既然被擒,有死而已!又何必多言?”姜子牙命:“且监于后营。”复到土台上,布起罡斗,随把乌云驱散了,现出太阳。日色如火,岐山脚下寒冰慢慢化了。鲁雄五万人马,冻死三五千,余者逃进五关去了。姜子牙又命南宫适往西岐城,请武王至岐山。 南宫适领命,走马进城,来见武王。行礼毕,武王问道:“卿今来见孤,有什么事吗?”南宫适道:“臣奉丞相钧旨,请大王驾幸岐山。”武王道:“相父和众位将士在岐山对敌,天气炎热,陆地无阴,实在是劳苦,孤理当前往****!”随即传命,率同众文武,往岐山而来。 大队人马出城二十里,只见两边沟渠之中冰块飘浮来往。武王问南宫适,方知冰冻岐山。君臣又行七十里,至岐山。姜子牙迎武王。武王道:“相父请孤前来,有何事商议?”姜子牙道:“如今成汤军马已破,请大王亲祭岐山。”武王道:“山川享祭,自古依然,乃是正理。”上山进帐。 姜子牙设下祭文,请武王祭封神台。只因天机不可泄露,不说是祭封神台,只说祭岐山。排下香案,武王拈香。姜子牙命:“把成汤三将推来。”武吉将鲁雄、费仲、尤浑推至,姜子牙传令:“斩讫报来。”刽子手得令,手起刀落把三人斩首,献上三颗首级。柏鉴三魂引入封神台去了。 武王大惊道:“相父祭山,为何斩人?”姜子牙道:“此二人乃成汤费仲、尤浑,他们祸乱宫禁,陷害忠良,理应问斩。”武王道:“原来如此,着实该斩。”祭奠已毕,姜子牙与武王回兵西岐。 鲁雄残兵败卒走进关,逃回朝歌。闻仲在府,看各处报章,三山关邓九公报大败南伯侯。忽报汜水关韩荣报上紧急公文,闻仲拆开看时,顿足叫道:“不料西岐姜尚这等凶恶,杀死张桂芳,又斩了鲁雄,军威日振,西岐日渐坐大。”问身旁大将吉立、余庆二人,道:“我理当亲征西岐,只是东南两镇诸侯还未平息,不敢擅离朝歌。只好再遣兵将西征,该派何人呢?” 吉立答道:“西岐本是依法治国,兵锋不利,自从姜子牙到了那里,日夜操演兵马,如今已成气候,兵精将勇。更兼姜子牙足智多谋,善用兵法,且道术高深,多有能人异士,以张桂芳、九龙岛四圣等人尚且不能取胜,等闲之人去了也是送死啊!” 余庆忽然想起一件事,说道:“太师,末将想起来四位,可命葭萌关魔家四将征伐,定然大功告成。”闻仲喜道:“对,非此四人,不能扫灭西岐。”急发金批令箭,调葭萌关魔家四将出征西岐,又点左军大将胡升、胡雷暂且镇守葭萌关,替代魔家四将。 大令传出,胡升、胡雷快马往葭萌关传令。路上非止一日,使者已至葭萌关,下马报道:“闻太师有紧急公文。”魔家四将接了文书,拆开看罢,大笑道:“太师用兵多年,如今为何颠倒?料西岐不过是姜尚、黄飞虎等辈,还用得着我们去吗?真是杀鸡用牛刀啊!”批了公文,弟兄四人点关上精兵十万,和胡升、胡雷交割了府库钱粮,一应完毕,魔家四将辞了胡升,一声炮响,大队人马往西岐而来。 十万人马晓行夜住,穿州过县,越岭登山,这一日到了桃花岭。探马报入中军:“启元帅!兵至西岐北门,请令定夺。”魔家四将老大魔礼青传令,安下营寨。 姜子牙自冰冻西岐,军威甚盛,将士英雄,天心效顺,四方归心,豪杰云集。这一日正商议军情,忽探马报入相府:“魔家四将,领兵扎住北门。”姜子牙传令聚将上殿,共议退兵之策。 武成王黄飞虎上前启奏:“回禀丞相,葭萌关魔家四将,乃弟兄四人,皆系异人秘授,各个身高二丈四尺,面如青蟹盖,须眉焦黄,每人手使一根长枪,步战无敌。老大魔礼青,有一柄宝剑,名叫青云剑,一道青光,可取人项上人头。老二魔礼红,秘授一把伞。名叫珍珠混元伞。伞一撑开,霎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无论兵器、法宝还是敌人,都能收将进去。老三魔礼海有一面琵琶,只要拨动丝弦,发出音波,敌将一听,三魂七魄立时消散。老四魔礼寿,鹿皮囊里有一个活物,形如白鼠,名叫花狐貂。放起空中,迎风便涨,可以体大如白象,胁生双翅,嘴一张就能吸进十几人。这四将来伐西岐,只怕取胜不易。” 姜子牙听罢,问道:“殿下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黄飞虎道:“此四将昔日在末将麾下,征伐东海,他们的本事是我亲眼所见。”姜子牙点头,沉思不语。 城外商营,魔礼青对三个兄弟说道:“今奉王命征伐西岐,应该早建功业,明日咱们兄弟出兵,一起去会妾尚,管保一阵成功,奏凯回师。” 次日,炮响鼓鸣,摆开队伍,立于辕门,请姜子牙答话。探马来报:“魔家四将请战。”姜子牙因黄飞虎所说利害,恐将士失利,心想:“不能派将士出战,由我亲自前去,以免死伤太多。”当下命金吒、木吒、哪吒随在身后,传令点齐人马,列队出城。 魔家四将一看西岐城门大开,兵将列齐队伍,纪律森严,军容整齐。姜子牙端坐四不象上,来至军前,拱手一礼,问道:“四位是魔家四位将军吗?”魔礼青还礼道:“正是。”姜子牙又问:“各位领兵来到西岐,不知有何见教?”魔礼青道:“姜尚,你不坚守本土,以安黎庶,竟然招降纳叛,败坏朝廷纲纪;不遵朝廷号令,擅杀大臣,屠灭朝廷大军。今日听我好言相劝,你立即跪地受缚,倒戈卸甲,往朝歌请罪。不然我踏平西岐,玉石俱焚,那时悔之晚矣。” 姜子牙道:“元帅之言差矣!我家主公世代受封西土,守法奉公,恪尽臣子本分,并未作乱犯上。朝廷听信佞臣之言,屡伐西岐,遭受败绩,是他们自取其辱,我等并无一军一卒冒犯五关。今天将军又加罪名,我君臣岂肯不战而降?”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四将法宝逞凶威 作法借水淹西岐 魔礼青怒道:“你说以往大将自取其辱,却不知道你有亡国之祸?”放开大步,摇动大枪来取姜子牙。左翼马上大将南宫适纵马舞刀,大喝道:“魔礼青,休得无礼,我来战你!”敌住钢枪。步马交兵,刀枪并举,战在一处。 魔礼红舞枪杀来,西岐队里辛甲,举斧来战魔礼红。魔礼海、魔礼寿也来助战,被哪吒、武吉挡住。八员将官,四个马上,四个步下,好一场大战。 哪吒和魔礼海大战三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心里着急,取出乾坤圈,祭在空中,要打魔礼海。一边魔礼红看见,急忙跳出圈子,把混元珍珠伞撑开一晃,一道青光闪过,把乾坤圈收去。 金吒在后观战,见三弟宝物被收,祭起遁龙桩来捆魔礼红,被魔礼红一晃宝伞,又收去了。姜子牙一看珍珠混元伞连收二宝,把打神鞭使在空中,去打魔礼红,竟然也被伞收去了。姜子牙大吃一惊:“打神鞭乃是玉虚之宝,封神利器,竟被他收去?” 魔礼青战住南宫适,看见西岐接连被收了三件法宝,哈哈大笑:“人都说姜子牙道法高深,西岐猛将如云,依我看来,不过如此!”跳出阵来,祭起青云剑,一道青光直奔姜子牙。 姜子牙急忙展开杏黄旗,旗帜上金光四射,青光近不得姜子牙身前。魔礼红一看,摇动宝伞,来收姜子牙,依旧被杏黄旗挡住。魔礼海拨动了琵琶丝弦,魔礼寿放出花狐貂,在空中现形,如白象一般大小,都奔姜子牙而来。 姜子牙把杏黄旗变作一丈多长,摇动旗杆,杏黄旗如同车轮一样,把自己和坐骑护在里面。魔家四将的剑、伞、琵琶被金光所挡,伤他不得。花狐貂乃是异兽,虽然凶恶,但是被金光一照,立时疼痛难忍,只得退了回去。魔家四将四件宝物不能伤姜子牙分毫。 魔礼寿见伤不得姜子牙,立即驱动花狐貂到西岐众将面前,那花狐貂不敢走近姜子牙,却不怕别人,张开大嘴,任意吃人,张牙舞爪,飞沙走石。西岐众将哪里抵挡得住?三军尽皆遭殃。 姜子牙见花狐貂逞凶,众将士抵挡不住,急忙下令退兵。李氏三兄弟各自借土遁逃回,龙须虎借水里逃生。众将没有法术,被杀的哭爹喊娘。魔家四将催动人马,往前冲杀。西岐兵将扎不住阵脚,姜子牙大怒,骑着四不象亲自断后,这才挡住魔家四将的兵锋。西岐众将得丞相相助,这才狼狈逃回城内。 姜子牙进城查点兵马,阵亡了九员大将,除了三位副将之外,还有文王姬昌的六位公子,士兵折损一万有余,带伤者十有八九。 魔家四将得胜回营,魔礼红道:“姜子牙果然厉害,我们的宝物竟然伤他不得。不过他也只能护住自己,护不住别人。等明日点人马围城,尽力攻打,只要破了西岐城,那时姜子牙纵有天大本事也要被擒,武王姬发也能手到擒来。”魔礼青道:“贤弟言之甚是。” 次日进兵围城,喊声大振,杀奔城下,坐名请姜子牙临阵。探马报进师府,姜子牙没有办法破他们的法宝,只得传令把将免战牌挂在城楼上。 魔礼青见姜子牙不出站,命令军卒四面架起云梯,猛力攻城。姜子牙急忙下令金吒、木吒。哪吒、龙须虎、黄飞虎等没有受伤的将士上城,各自用滚木礌石,火箭火弓,强弓硬弩守御,日夜守城。 魔家四将催动人马,接连三日三夜攻打不下,反而损折兵卒。魔礼红道:“暂且退兵。”命军士鸣金退兵回营。当夜兄弟四人商议:“姜尚极善用兵,西岐被他守得固若金汤。咱们强行攻城,死伤太多,不如把城团团围住,切断西岐和他们手下各路诸侯的联络,断其粮道。困得他里无粮草,外无援兵,此城不攻自破。”魔礼青道:“贤弟言之有理。”立即下令困城。 不觉过了三日,姜子牙见魔家四将不来讨战,也不攻城,心中纳闷,起了一卦,已知就理,暗骂:“好狠毒的计策。”随即想到:“满营将士无人是他们的敌手,出战难以取胜,不如我单人独骑前去挑战四将,要是能够侥幸战胜,可解西岐围城之危。” 主意打定,传令将士紧守城池,自己骑着四不象,出城讨战。 魔家四将接报迎战,只见姜子牙一人前来,心中大喜:“只要擒住姜子牙,西岐群龙无首,西岐城立时可破。”迈开大步,四将各晃长枪,来战姜子牙。 姜子牙雌雄宝剑架住四根长枪,往来反复,魔家四将武艺非凡,拼斗了四十余个回合,不分胜负。 魔家四将久战不下,暗自着急,各施宝物。姜子牙收回雌雄宝剑,展开杏黄旗,一一挡住,杏黄旗一丈多长,被姜子牙当做兵器,舞动如飞。魔礼红一个没留神,被旗杆打中肩头。 其余三将大怒,宝物飞舞,长枪抖动,一起围攻姜子牙。姜子牙左冲右挡,眼见从早晨杀到中午,又从中午战到傍晚,两方人马疲累不堪,只得两下罢战,各自回去。 姜子牙回到相府,观战的满营众将齐到银安殿。哪吒道:“师叔,您和魔家四将交战一天,也不能取胜。如今西岐被围,只怕粮草不济,如何是好?” 姜子牙叹道:“只怪我数日前一时大意,失了打神鞭,如不然,杏黄旗挡住魔家四将,打神鞭可取他们性命。如今之计,也只有声东击西了。明日我在出城讨战,金吒、木吒、哪吒,你们三人各自从东、南、西三方突围,打破这三处营寨,解去围城之厄。”三将领命。 次日一早,姜子牙又来讨战,魔家四将迎战,又战在一处。不多时,李氏三兄弟各自领兵从三方出城,喊声震天。 魔家四将久经战阵,已是明了姜子牙之计,魔礼青挡住姜子牙,其余三人分往三方迎战。 时至正午,魔家接应的三将一起回来。姜子牙一看便明白,哪吒等人已被挡回,此计无功,虽然自己把魔礼青打得重伤吐血,究竟不碍大事,只得收兵回去。 哪吒等人禀报,魔家三将前来接应,宝物厉害,折损了许多兵马,无功而返。姜子牙闷闷不乐。 不觉又过两月,姜子牙每日出战,尽皆无功而返。魔家四将心下也甚是焦燥。魔礼青道:“闻太师命我们征伐西岐,如今将近两三个月,也没见捷报。十万大军人吃马嚼,花费钱粮太多,倘若太师嗔怪,我们体面何在?”魔礼红道:“姜子牙每日来战,虽然都被挡住,然而他的道法确是高深,幸亏收了他的打神鞭,不然我们只怕也要吃亏。”魔礼海道:“姜子牙会法术,我们岂是不会?今晚初更,我们四人各把宝物祭于空中,借来北海之水,把西岐变成汪洋,叫他满城军民尽皆淹死!”魔礼寿道:“兄长妙计。”当下命令士兵建造法台,准备水淹西岐。 姜子牙等人被困城内,粮道被掐断,心里很是焦虑。姜子牙苦无退兵之策,思想是否发下符牒,请四方道友前来助阵。正在筹思,忽然狂风大作,把宝纛一折两段。姜子牙大惊,忙撒了一卦,只吓得面如土色。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断粮绝计困西岐 杨戬下山遭身灭 哪吒在一旁问道:“师叔,风折旗杆,主何吉凶?”姜子牙道:“魔家四将今夜作法,借北海之水,水淹西岐!”众将闻言,大惊失色,急问有何良策?姜子牙不答,急命武吉在相府起造法台,随即沐浴更衣,披发仗剑,引动北斗七星星辰之力下降。 北斗七星星光大作,七道光芒射进相府。姜子牙挥动雌雄宝剑接住星光,嘴里念念有词,祭起杏黄旗,变作三丈来高,宝剑一挥,把星光打进杏黄旗。 杏黄旗得到北斗七星神力,霎时间光芒四射,飞起一道光罩。姜子牙掐住剑诀,念动避水诀,猛地一拍杏黄旗旗杆,光罩望空飞起,把西岐罩住。 戊己杏黄旗乃是姜子牙的师祖鸿钧老祖秘制,主中央土气。有道是:“水来土掩。”以星辰之力发动杏黄旗神力,正好能破魔家四将法术。 夜到初更,商营魔家四将各自把青云剑、混元珍珠伞、琵琶、花狐貂祭起。只见四下里阴云布合,冷雾迷空,响若雷鸣,势如山倒,骨碌碌天崩,滑喇喇地塌。三军见而心惊,一个个魂迷意怕。兄弟四人,各施异术。直到三更,这才收了法术回营。 西岐这时候简直成了海底世界,半悬空碧海波涛,鱼儿游弋,景色虽美,却把满营众将吓得魂不附体,一夜不曾安息。直到天光大亮,海水依旧不退。姜子牙冲冲大怒,念动真言,招来北海龙王,怒道:“我把你这个老泥鳅,我奉天命封神,尔等既然成神,不说助我兴周灭纣,反而借给魔家四将海水,要淹我西岐。已经过了一夜,你就该收回海水,怎得不见动静?” 北海龙王道:“姜丞相息怒,我三日前往东海朝见大哥,不在宫中,实不知此事。”姜子牙道:“你速速收回海水,以后好生看管北海。若再有下次,雌雄宝剑定取下你的龙头!”北海龙王诺诺称是,施法退了海水。 纣营军校来回哨探,见西岐城上海水退了,丝毫无损,忙报:“四位元帅!西岐城全然不曾坏动一角。”四将大惊,齐出辕门看时,果然如此。四人无法可施,一筹莫展,只得把人马紧困西岐。 姜子牙救了西岐之危,点将上城看守。如此又过了十来天,粮储官见姜子牙奏报:“进来西岐连日鏖兵,军粮紧缺,现在储存军粮只可用十日,请丞相定夺。”姜子牙惊道:“兵困城事小,城中缺粮事大,如之奈何?”武成王黄飞虎道:“丞相可发告示,与居民富厚,必积有稻谷,或借三四万,或五六万,待退兵之日,加利给还,亦是暂救燃眉之计。”姜子牙道:“不可,我若出示,民慌军乱,必有内变之祸。料还有十日之粮,再作区处。” 不知不觉又过七八日,姜子牙算得只二日之粮,心下大是忧郁,只得写下符牒,运动神力,发往四方仙山古洞,请四方道友前来解救。 时至傍晚,门吏来报,门外有两位道童求见。姜子牙心中大慰,知道是四方道友接到符牒,派遣门人前来解救,命令请上殿来。 二位道童上殿下拜,口称:“师叔!”姜子牙问道:“你们是哪位道兄门下?”二道童道:“弟子二人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真君门下,弟子姓韩名毒龙,这位姓薛名恶虎。老师接到师叔法谕,命我二人前来送粮。”姜子牙道:“粮在何处?”韩毒龙道:“弟子随身带来。”伸手从豹皮囊中,取出碗口大一个斗儿,盛有一斗米。 众将一见,各自讪笑,都说:“一斗米不过杯水车薪,如何能解西岐之危?”姜子牙不理众将,只命韩毒龙将斗亲送三济仓去,再来回话。不一时韩毒龙回来见姜子牙,还去了不上二个时辰,管仓官来报:“启丞相!三济仓连气楼上都淌出米来。”姜子牙大喜,众将大惊,都说自有武王洪福,危难之时自有高人来相助。 姜子牙得了粮食,军心大定,只是无法破解魔家四将奇宝,只得固守西岐,不敢擅动。 且说魔家兄弟围城又过了两个月,两军交战已经将近一年,四将眼见不能成功攻破西岐,修文书报闻仲,只言姜子牙虽则善战,今又能守,久战不下。 这一日姜子牙正在相府商议如何破解眼前局势,门吏来报:“有一道者求见。”姜子牙命令请上来。 不一时,一道人带扇云冠,穿水合服,腰束丝绦,脚登麻鞋,五官端正,眉心正中竟然有第三只眼。他来至檐前下拜,口称:“师叔!”姜子牙道:“那里来的?”道人道:“弟子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姓杨名戬。前些时师叔法谕传来,恰逢老师出外会友,今日方回,见到师叔符牒,知道魔家四将猛恶,老师特命弟子前来,在师叔左右听用。” 姜子牙见杨戬超群出类,心中大喜,遂引着他和玉虚宫各位门人会见了,又进宫见过武王,这才回到相府。杨戬问道:“魔家四将有何本领?”姜子牙把魔家四将诸般异宝说了一遍。 杨戬道:“弟子去会魔家四将,看能否胜他,不济也能知其端倪。”姜子牙听言甚善,传下命令,收了免战牌,道:“老夫失了打神鞭,没了趁手兵器,此次便不出战了。”杨戬道:“师叔请坐守城内,看弟子立功。”姜子牙点头,命杨戬率领兵卒出战,哪吒压阵。 商营探马见西岐城门洞开,摆开人马,急忙报进帅帐,魔家四将闻讯点齐人马出营迎敌。四将一看,西岐为首一人,似道非道,似俗非俗,头带云冠,道服丝绦,骑乘白马,手执三尖两刃刀,却也威风。 魔礼青问道:“来者何人?”杨戬道:“我乃姜丞相师侄杨戬。听说你们四人倚仗旁门左道之术,多害百姓。今日看我来去你等性命!”说罢,纵马上前,晃动三尖两刃刀前来拼斗。 魔家四将一齐摆动长枪,步战杨戬。四将把杨戬裹在垓心,酣战城下。战了半天,不分胜负,魔礼寿心中不耐烦,从皮囊中取出花狐貂,祭在空中,化作白象大小,口似血盆,牙如利刀,张嘴一吸,把杨戬吞入腹中。 哪吒见势头不好,即令鸣金收兵,自己来到相府,回报姜子牙道:“杨戬被花狐貂吃了。”姜子牙闻言先是一惊,随即若有所思,道:“你先下去,关闭城门,紧守城防。”说罢散帐。 魔家四将得胜回营,摆下酒宴,兄弟共饮。一直到二更时分,魔礼寿忽然一拍脑门,道:“咱们真是糊涂的很。”魔礼青问道:“贤弟何出此言?”魔礼寿道:“咱们这些日子只想着两军斗狠,作法取胜,怎么忘记了这花狐貂?咱们要是把这花狐貂放进城去,先是吃掉武王姬发,再伺机吃了姜子牙,大事立时成功,何必和他死磕?” 魔礼青道:“贤弟说得对啊!想那姬发不过一个凡夫俗子,花狐貂一口便可吃了。姜子牙颇有道行,但夜半更深,全无提防之下,也能着了道。就请贤弟速速放出花狐貂,为国建功!” 魔礼寿点头称是,豹皮囊内取出花狐貂,说道:“宝贝,你若吃了姬发、姜尚回来,此功莫大。”遂祭在空中,花狐貂一阵风地去了。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杨戬身变花狐貂 天化下山斗四将 那花狐貂乃是一兽,只知吃人,哪里知道吃了杨戬,却是个祸胎!杨戬深得玉虚宫真传,练成九转玄功,通晓七十二般变化,无穷妙道。花狐貂把他吃在腹里,杨戬丝毫无损,反而窥探到四将计议。 杨戬眼转一转,心中已有计较,估算着花狐貂到了城墙下,一把撕开花狐貂肚腹,一道金光现出真身,随即一刀把它斩为两段,掘了一个坑埋葬了,隐身进城。 不一刻来到相府门前,刚刚站定,大门洞开,哪吒从里面出来,一见杨戬,惊问道:“道兄果然在此,师叔请你进去。”杨戬暗惊,问道:“师叔如何知道我来?”哪吒道:“我不知,只是刚才和师叔正在商议军情,师叔忽然叫我到门前迎候于你,我这才出来。”杨戬听罢,暗暗吃惊:“我只说练成九转玄功,玉虚宫三代弟子无人能与我匹敌。姜师叔虽然得师祖亲传,料想不过修行四十余年,功力必然不高。没想到我刚到相府门前,师叔已经知晓,我真是妄自尊大。”慨叹良久,随哪吒进府。 二人进了大门,绕过第一层的银安殿,转过第二进的演武堂,穿过第三进的议事厅,来到第四进院子的书房门前。姜子牙在里面说道:“是杨贤侄吗?快快进来。”杨戬和哪知进来,先施一礼,随后问道:“师叔知道弟子无事?” 姜子牙笑道:“玉鼎师兄得老师元始天尊传授九转玄功大法,法力在玉虚宫是排的上前五名。如今魔家四将引兵犯境,西岐无人能敌,我发下符牒求援,师兄遣你来助,必有破敌之法,岂能一阵而败?你既然是师兄得意弟子,九转玄功必得传授,故而我料定你定然无事。方才忽觉得北门微有异样,留神之下,察觉你来到府门前,便叫哪吒去接你。” 杨戬拜服,道:“弟子一直夜郎自大,心里还觉得师叔修行四十年,功力不过尔尔,今日才知师叔道法高深,胜我十倍。”姜子牙笑道:“不过勤勉一些而已,贤侄不需如此妄自菲薄。你既然潜入敌营,今夜所来何事?”杨戬道:“魔礼寿放花狐貂进城,要伤武王、师叔,弟子在那孽障腹中听着,随它进城。刚才已把花狐貂弄死,特来报知师叔。” 姜子牙道:“魔礼寿倒是打得好算盘,多亏老夫初一见花狐貂,心里便有了提防,早在王宫四周布下符咒,以免有人暗算武王。贤侄速回,化身花狐貂模样,便说你已经吃了武王,老夫有杏黄旗庇护,没有得手。然后你伺机取回我等被收的宝物,最好能够把他们的宝物取来,叫他们折断臂膀,不能再兴风作浪。” 杨戬领命,在地下一滚,变成花狐貂,即时飞出西岐城,落在魔家四将帐上。魔礼寿听得宝贝回来,忙用手接住,问道:“可曾吃了姬发?”杨戬点了点头。魔礼寿又问:“吃了姜子牙?”花狐貂摇摇头,爪子比划,意思是姜子牙身旁有杏黄旗,没能得手。 魔礼寿对三位兄长道:“只吃了姬发,姜尚有杏黄旗庇护,没能得手。”魔礼青道:“那也不错了。姬发是西岐之主,吃了他,西岐军心必然大乱,姜子牙纵有本事,只怕也难成什么气候。”心中大喜,又喝了一会,将近四鼓时分,兄弟同进帐中睡去。只因酒酣醉倒,不多时便鼻息如雷,鼾声大作。 杨戬自豹皮囊中跳出来,四处一看,见打神鞭、乾坤圈、遁龙桩皆在案上,伸手取了,放进百宝囊,又一看魔礼红的宝伞挂在墙上,杨戬伸手去拿珍珠混元伞,不想挂伞的钩子掉下,宝伞落地。杨戬一惊,急忙隐身避过。 魔礼红梦中听见有响声,急起来看时,见宝伞落在地上,钩子掉下,暗道:“原来是钩子掉了。”醉眼朦胧,把钩子插好,又把伞挂上,依旧睡了。杨戬显出身形,取了宝伞,复到西岐城,来见姜子牙,将珍珠混元伞和被收去的宝物献上。姜子牙等大喜。杨戬复又入营,依旧变作花狐貂,还在豹皮囊中。 次日中军帐鼓响,魔家四将各取宝贝。魔礼红发现不见了混元伞,大惊失色,道:“我的宝伞呢?有贼!”急问巡内营将校,众将道:“我等把守营门,就是苍蝇也飞不进来,绝不会有贼人混入!”魔礼红大叫:“我要破西岐,全要凭借此宝,这要是丢失了。如何了得?”急命人排查各营,遍寻不见,四将郁郁不乐! 青峰山,紫阳洞。清虚真君炼丹出洞,问金霞童子:“我炼丹八十一日,洞中可有事啊?”金霞童子道:“别无旁事,只有姜子牙师叔符牒发到,只因老师炼丹未出,没敢惊动。”真君命金霞童子取来符牒,展开一看,明白姜子牙在西岐遭难,魔家四将难破,便命金霞童子道:“请你师兄黄天化前来。”童子领命出洞。 须臾黄天化来到,倒身下拜:“老师叫弟子前来,不知有何吩咐?”真君道:“你师叔姜尚姜子牙遭遇魔家四将,你即刻下山,连同你父亲武成王黄飞虎,一起扶保西岐,同为立功。”黄天化道:“弟子谨尊师命。”真君道:“你下山立功,为师有几件东西给你,随我来。”黄天化随真君至桃园中,真君传给他两柄金锤,传了武艺。 真君又命童子牵来自己的坐骑玉麒麟,在洞中取来火龙镖,传了使用之法,吩咐道:“天化,下山之后小心在意,听你师叔差遣。”黄天化道:“弟子遵命!”辞了师父出洞来,上了玉麒麟,在麒麟顶上一拍,玉麒麟四足起风云之声,片刻之间便来至西岐。 黄天化落下麒麟,来到相府,请门官通报。少时门官回复丞相有情。黄天化上殿,下拜口称:“师叔!弟子黄天化,奉师命下山,听候使用。”姜子牙问:“你是那位道兄弟子?”黄天化未答,黄飞虎插言道:“他是青峰山紫阳洞清虚真君门下,名叫黄天化,是末将的长子。”姜子牙大喜:“原来是清虚师兄弟子,黄将军虎子!你们父子且先回府,共叙天伦。”黄飞虎、黄天化父子谢过,同回王府,父子摆酒共饮。 次日上殿,黄天化头戴金冠,身穿蟒袍,玉带杀腰,拜见姜丞相。姜子牙一见黄天化如此装束,道:“黄天化!你既然出家学道,就该摒弃人间富贵,不享锦衣华服。老夫奉师命下山辅佐明君,身居相位,也不敢忘却师门,除上殿面君,都是道家打扮。回去换了衣服,再行上阵杀敌。” 黄天化口中诺诺称是,心中实不以为然,道:“老师在弟子下山时说魔家四将凶猛绝伦,老师赐我法宝,来破他们。”姜子牙点头,命他出战。黄天化领命,上了玉麒麟,手提两柄金锤,开放城门,至疆场讨战。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魔家四将身死丧 太师领兵伐西岐 商营魔礼红不见了珍珠伞,正自郁闷,忽报:“有将在辕门讨战。”四将听说,随点人马出营会战。疆场四将见一员小将,身坐玉麒麟,威风凛凛,魔礼青到阵前,问道:“来将何人?”黄天化答道:“我是开国武成王长子黄天化,今奉姜丞相将命,特来擒你!”魔礼青大怒,迈步上前,大枪一举,来战黄天化。天化手中金锤迎面交还,步骑交兵,来往未及二十回合,不分胜负。魔礼青枪交左手,祭起白玉镯,一道霞光,正中黄天化后心。 黄天化不察之下中招,大叫一声跌下麒麟。魔礼青方欲取首级,在后压阵的哪吒一见,大叫一声:“不要伤我道兄!”登开风火轮,杀至阵前,救了黄天化。哪吒大战魔礼青,双枪并举,杀得天愁地暗。 魔礼青祭起白玉镯来打哪吒,哪吒也把乾坤圈祭起。那乾坤圈是混金之宝,白玉镯是玉石之物,金把玉打得粉碎。魔礼青、魔礼红一齐大呼道:“好一个哪吒,竟敢打碎我宝,纳命来!”兄弟二人齐来动手。哪吒担心黄天化,虚晃一枪,收兵回城。 来至相府,哪吒俯身查看黄天化,发现他已被白玉镯打死,哪吒急报姜子牙。一旁武成王黄飞虎见儿子身死,痛哭道:“我儿刚来西岐,只有一天便被打死,天道为何如此绝情于我!”俯尸大哭。 姜子牙劝解道:“天化该此一劫,但不至于即刻身死。”黄飞虎急问道:“丞相莫非有还魂之术?”姜子牙道:“待我飞剑传书,请他师父清虚真君解救。”随即写了书信,施法发去。 一时三刻,门吏来报,门外有一道童求见。姜子牙传令请入,道童至殿前下拜。姜子牙问:“你可是紫阳洞门下吗?”童儿道:“弟子正是紫阳洞清虚真君门下白云童子,师父接到师叔飞剑传书,特命弟子来背师兄黄天化回山。”姜子牙大喜,叫人把黄天化尸身抬来。白云童儿施了一礼,辞别姜子牙,将黄天化背回至紫阳洞前。 道童进洞回覆道:“师兄已背来了。”真君出洞,见天化面黄不语,闭目无言。真君命童儿取水来,将九转还魂丹化开,撬开嘴巴将药灌入。 不一个时辰,黄天化回生,二目睁开,见师父在旁,天化道:“弟子如何在此相见?”真君道:“好畜生!贪图富贵,忘记本源,更换王服,你姜师叔劝说你,你心中还不以为然。今日如不是你姜师叔亲自发剑传书,我绝不救你!”天化倒身下拜,连连请罪。 真君训斥了几句,也便罢了。顿一顿,真君又道:“魔家四将宝物难破,今日我赐你一物,可成大功。今后不得再忘却本源,否则我定不容你!”说罢,取来一件东西交给了他。 黄天化辞了师父,驾土遁前来,须臾便至西岐。落下遁光,来至相府,门官忙报。姜子牙命至殿前,黄天化把师父言语说了一遍,姜子牙和黄飞虎心中大喜。 次日黄天化上了玉麒麟,出城坐名要魔家四将。军政司报进行营:“黄天化请战。”魔家四将听报,忙出营,见天化精神纠纠,大叫道:“今日定见雌雄!”魔礼青摇枪来刺,天化火速来迎,步骑相交,一场大战。未及三五回合,黄天化佯败退走,魔礼青随后赶来。黄天化挂好金锤,取出师父给的锦囊,打开一看,只见一根钉子长有七寸五分,放出华光,火焰夺目。原来是宝物,名叫钻心钉。 黄天化耳听魔礼青已到近前,把钉拿在手中,回手一发,正中魔礼青前心,穿心而过,从背后冒出。 魔礼青大叫一声,跌倒在地。魔礼红见兄长打倒在地,心中大怒,急忙跑出阵来,把长枪一摆,紧紧赶来。黄天化掐动咒语,钻心钉一拐弯,从魔礼红后心刺入,魔礼红倒地身死。魔礼海大呼道:“小畜生!用何物伤我二兄!”话音未落,钻心钉又到,把魔礼海也打死。 魔礼寿见三兄死于非命,心中既悲且怒,用手往豹皮囊里拿花狐貂出来,欲伤黄天化。不知花狐貂乃是杨戬变化的,隐在豹皮囊里。魔礼寿把手来拿此物,被杨戬一口把魔礼寿的手咬将下来。魔礼寿惨叫一声,又被黄天化一钉打来,正中胸前而死。 黄天化打死魔家四将,刚要来取首级,忽然豹皮囊中一阵风儿飘出,只见花狐貂化为一人,正是杨戬。黄天化不认得杨戬,天化问道:“风化人形者是谁?”杨戬答道:“我乃杨戬是也。姜师叔有命,在此以为内应。今见兄长连克四将,正应上天之兆。”正说间,只见哪吒登轮赶来,对黄天化、杨戬言道:“二位道兄今立大功,不胜喜悦。”三人彼此庆慰,同进城至相府内来,见姜子牙。三人将发钉打死四将,杨戬伤手之事诉说一遍。姜子牙大喜,命把四将斩首,号令城上。 魔家四将身死,他们所帅人马作鸟兽散,纷纷逃回汜水关来。守将韩荣听说魔家四将身死,惊道:“姜尚在西周,用兵如此利害!”心中着急,急忙修下告急奏本,星夜奏上朝歌。 闻仲坐镇朝歌,监理国事,成汤江山又一次步入正轨,朝政清明。近些日子,游魂关总兵窦荣屡胜东伯侯姜文焕,姜文焕等已经退回封地;三山关总兵邓九公和他的女儿邓婵玉屡次取胜,南伯侯鄂顺也已退兵。东西两方暂时平定,只剩下西岐令闻仲担心。 这一日闻仲正在太师府署理国政,忽然接到汜水关韩荣奏报,拆开一看,见上面写着西岐战情:魔家四将被姜子牙杀败,四将尽皆诛戮,首级悬挂城头。闻仲拍案大怒,叫道:“魔家四将如此英雄,竟然也被西岐打败。姜尚有何本领,能够屡次挫辱朝廷军将?”骂了几声,怒火渐息,自忖道:“如今东南二处平定,明日面君,老夫亲自出征,不信不能平定西岐。” 次日朝贺,闻仲奏报西岐军情,请求亲自出战。纣王正烦闻仲在朝,自己不得自由,巴不得他远离朝歌,于是说道:“太师要伐西岐,孤自当准奏。”命左右速发黄钺白旄,誓师出征。闻仲领命,选择吉日,祭宝纛旗。纣王亲自饯别,满斟一杯酒,祝他早日得胜回朝。 闻仲接酒,躬身奏道:“老臣此去,必能扫平反贼,清静边隅。愿陛下言听计从,百事详察而行,毋使君臣隔绝,言路阻塞。臣最多不过半载,定当奏凯还朝。”纣王道:“太师此行,孤万般放心,不久候太师佳音。”命排黄钺白旄,令闻仲起行。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闻仲兵进黄花山 斗法招降四天君 闻仲饮了践行酒,翻身上了墨麒麟,哪知那墨麒麟一声吼叫,跳将起来,把闻仲掀翻在地。百官大惊,有两人上前扶起闻仲,整理衣冠。纣王问道:“太师,这是怎么回事?”闻仲道:“必是这孽畜久不上阵,故而有所异动。”下大夫王燮上前奏道:“太师今日出兵落骑,实为不祥,可再点别将征伐。” 闻仲道:“大夫此言差矣!人臣将身许国,而忘其家;上马抡兵,而忘其命。将军上阵,不死也要带伤,此乃常理,不足为奇。”随即传令点炮出兵,闻仲二次上骑,率领大兵三十万,出了朝歌,渡黄河,兵至渑池县。 渑池县总兵张奎闻听太师亲征,亲自迎接到帐前行礼毕,犒赏三军。闻仲问道:“老夫此次征伐西岐,哪一条路近?”张奎道:“若是取道青龙关,比官道可以近二百里,只是道窄难行。”闻仲便传令:“走青龙关小路进兵。”人马离了渑池县,往青龙关来。 哪知这条小路崎岖窄小,只能一二骑并行,人马十分难走,跋涉更觉险峻。闻仲悔之不及:“早知如此,还不如走五关大道,虽然远些,却方便许多。” 行军数日,来到一座大山脚下,只见山势巍峨耸立,直插云霄,甚为险要。闻仲询问探马,方知此山名叫黄花山。闻仲见天近黄昏,山路又很是崎岖,便传令兵马暂且安下营寨,明早再走。 用过战饭,闻仲闲来无事,骑着墨麒麟绕山而行。转过一道山梁,借着夕阳见有一块平坦之地,好似一个战场。闻仲见景色秀美,不禁叹道:“若是朝廷宁静,老夫来黄花山,避静消闲,岂不逍遥?”又见依依翠竹,古木乔松,赏玩不尽。 正看此山景致,忽听身后一声锣响。闻仲勒转坐骑,定睛观瞧,原来是山下正在排演阵法,仔细一看,演练的乃是长蛇阵。阵头有一员大将,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上下獠牙,金甲红袍,坐下阵马,手使一柄开山斧。 闻仲见那蓝脸大将舞动令旗,排演阵法井然有序,一时欢喜,走近观看。正在看时,一名把守兵卒忽然看见闻仲身穿红袍,坐骑一兽,用两根金鞭,偷看阵势。士卒上前禀报主将:“启大王千岁!山上有一人,探看我等巢穴。”蓝脸将听说,抬头一看果真如此,勃然大怒,止住士卒,飞马上山。 闻仲本在观阵,忽见止住阵势,蓝脸将飞马前来,知道漏了行藏,又见那人骑马抡斧,甚是英雄,十分勇猛,心中暗想:“老夫兵伐西岐正是用人之际,若收得此人,真是一大助力。”心中正在琢磨,那马已到面前。蓝脸将大呼道:“你是何人,好大胆敢来探我山穴?”闻仲道:“贫道看此山幽静,欲在此结一茅庵,早晚诵一二卷黄庭,不识将军肯否?”蓝脸将大怒,骂道:“好妖道,私看我演阵,还来胡说八道,不要走,吃我一斧!”催开马,摇手中斧飞来直取。 闻仲取金鞭在手,挡格开去。鞭斧交加,大战在高山之上。闻大师征伐多年,不知见过多少豪杰,哪里把他放在眼里?边打边想:“看这人武艺还算过得去,征伐西岐,虽无大成,亦有小就。待我擒下此人,招降于他。” 哈哈一笑,金鞭一指,蓝脸将面前一片金黄,身遭事物一体不见,更不知东西南北。原来闻仲用了金遁把他困住。蓝脸将武艺虽高,但不识玄门法术,万难逃脱。 喽啰兵眼见如此,飞奔回山寨,对着一个黑脸、一个红脸的首领说道:“二位大王千岁,大千岁在山间练兵,被一个红袍道人暗中窥探,大千岁上前询问,被那道人用一道金光困住,不知生死。” 两人一听大怒,各提兵器,随着喽啰兵上了山顶,看见闻仲,那红脸大汉问道:“那个妖道,我来问你,我家大寨主在何处?” 闻仲斜倚在一棵松树下,早见到喽啰兵跑下山去送信,也不阻拦,在此等候。果然见到有两个大汉上山,听到讯问,说道:“那蓝脸将不知好歹,对我言语无礼,被我一鞭打死了。” 二人一听又被又怒,大声喝道:“今日叫你死无全尸!”闻仲笑道:“我只想在此处修炼,并无他意!”二人眼见他眉开眼笑,将“打死”人之事混不放在心上,不由得重重大怒,一个挺长枪,一个舞双锏,拍马杀来。 闻仲翻身上了墨麒麟,舞动金鞭和二将各斗了二三十个回合,心中暗暗点头:“这二将果真勇猛,武艺精湛,若能收服几人,则征伐西岐更有把握。”虚晃一招,往南便走。 二将一见,在后大喝:“妖道哪里走!”在后便追。闻仲暗暗听着,听到二将的马跑到身后,把金鞭往后一指,红脸将忽然看见面前出现一片大海,围住自己;黑脸将面前出现一大片树林,古木参天,不见天地。 闻仲用水遁、木遁困住二将,止住坐骑。 喽啰兵一见转头就跑,闻仲看见心中奇怪:“难道还有什么人吗?”果然,喽啰兵去了一会,跑了回来,但不见身后有人跟着。 闻仲纳闷:“没有山大王了,为何去而复返?”正在惊疑之间,头上有人大喝:“妖道,竟敢害我兄弟,找死!”闻仲大惊,急忙睁开当中神目,射出一道白光,却见此人面如重枣,背生双翅,手中舞动一把金锤。 闻仲又惊又喜:“果真山野之中藏龙卧虎,老夫走黄花山当是天意,叫老夫收服这等奇人异士。”转念又想:“此人身在空中,只怕五行遁法拿他不得!”口中念动咒语,使用移山之法,搬起一座山头,悄无声息地往那人身后压来。 那人因为肋生双翅,起在空中无人能敌,故而只在意地面上的闻仲,不曾留神周遭事物,被这座山一下压住。那人翅膀猛扇,可怎能托起一座大山?一下子被压在地上。 闻仲下了坐骑,举着金鞭,来到那人近前,说道:“你这山贼,还不投降?”那人身不能动,嘴上却不服输:“你这妖道,害我兄弟,只是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你下手便了。”闻仲暗暗点头,道:“如此异人隐没山林,岂不可惜?老夫在此观山景,并未下手杀人!” 那人大喜,道:“我那三个兄弟还活着?”闻仲笑道:“他们三人被我用五行遁法困住,性命无忧。”那人道:“请道长把他们放出来,我愿意归附先生。”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闻仲路过绝龙岭 姜尚图谋早定计 闻仲心下甚是赞叹:“自身被压山下,生死未知,居然只顾兄弟,不问自己,真豪杰也!”道:“这有何难?”金鞭一指,先将那人身上的大山去了,又道:“我看你天生神异,为何甘心做一个草寇,怎的不在朝廷麾下效力?” 那人说道:“我们兄弟也想报效朝廷,只是现今君昏臣暗,天下不安,投报无门,只得在此落草为寇。”闻仲闻言长叹一声,暗道:“老夫在朝,陛下尚且怠慢国政,如今老夫兵伐西岐,只怕陛下又得荒乱国政了。” 那人见他默默无言,面有忧色,说道:“道长一直关心朝事,难道是朝廷大员吗?”闻仲说道:“老夫乃是当朝太师,闻仲。”那人一听急忙跪倒,说道:“小人不知太师驾到,狂言造次,还请太师恕罪!” 闻仲伸手扶起他,说道:“壮士不必多礼。”那人恭敬说道:“小人辛环,早就听闻太师大名,一直想要投靠太师,只恨没有门路。天幸叫太师与小人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闻仲道:“老夫贱名,何足道哉?”说罢打出三道符印,破了金、木、水三遁。 法术一到,蓝脸将不见了金墙,红脸将不见了大海,黑脸将不见了树林。三员将脱离遁术,揉了揉眼睛,见闻仲在面前,又见生翅膀的辛环也在,只道是自己兄弟获胜,一起骂道:“二哥(二弟),快快助我杀了这妖道!”说着舞动兵器上前。 辛环急忙挡住,说道:“三位兄弟,不要动粗,此乃当朝太师,闻仲。”三人听了一愣,随即抛下兵器,跪倒叩首:“我等不知太师驾到,无礼至极,还请太师恕罪!”闻仲伸手把他们扶起来,道:“三位武艺超群,老夫也是敬佩。” 当下四人请闻仲到山寨里,请闻仲做了首座,四人在下面陪坐。闻仲说道:“我看四位武艺超群,天生异禀,可愿意投靠在老夫麾下,做一名将官吗?”四人大喜,齐声道:“我等自然愿意!” 闻仲问道:“四位既然愿意归顺,可在老夫身旁做一个副将,等老夫还朝,奏明天子,另有封赏。请问四位名姓。”辛环指着那黑脸的人说道:“这是我大哥,名叫邓忠。”指着那红脸将说道:“这是三弟,张节。”指着那蓝脸将说道:“这是四弟陶荣。” 闻仲颔首道:“老夫如今奉命征伐西岐,你们既然愿意归顺,可烧了山寨,随我一起前去。功成之日,自有封赏。远胜在此,埋没英雄,也负了平生所学。不知你们山上有多少喽啰兵?” 辛环答道:“这山上有喽啰一万有余。”闻仲道:“你们随我征伐西岐,可问一问有没有愿意一起随我们征战的。愿意去的,便是国家士卒,不愿意去的,赏给他们财物,叫他们各自回家,做一个安善良民,也不枉跟随你们一场。” 四将自然领命,把喽啰兵都召集起来,说了投靠朝廷之事,言明愿意归顺者都是国家士兵,不愿意归顺的也不责怪,赏赐财物还家。 当下喽啰兵议论纷纷,自然有愿意跟随的,也有不愿意当兵愿意回家的。四将按闻仲的吩咐,把山上历年所积的财物分赐给那些不愿意去的,叫他们各自回家。点查一下,除了下山的,剩下的还有七千多人。 闻仲带着四将下山,回到中军帐,命军政司点查投靠的喽啰兵,一一登记在册,依旧叫四将统帅。 闻仲此次西征,没到西岐,先得了四员大将,心中甚喜。次日一早,用过战饭,率领兵马往西岐进发。 路上进兵七日,眼见兵马快到西岐地界,这一天来到一座高山。闻仲偶然一抬头,见到山腰一块岩壁上写了三个大字:“绝龙岭!”闻仲见了这三个字,心中猛然一惊,默默无言。 当时邓忠在侧,见闻仲忽然不快,面上带有惊恐之色,问道:“太师为何忽然不乐?”闻仲说道:“老夫幼年有心向道,也是侥天之幸,拜在碧游宫掌教之主通天教主门下,学道五十年。学成之日,奉师命下山辅佐成汤江山。临下山之际,我曾问老师我命如何。老师说你下山之后,当有位极人臣之贵,统帅天下兵马之权。只是一生征战,不能逢一个‘绝’字,不然恐有性命之忧。老夫自入朝堂,征战无数,从来没有遇见‘绝’字,今次征伐西岐,见这山上写着‘绝龙岭’三个字,想起老师之言,故而不快。莫非这次征伐西岐,果真不利,要丧命在西岐不成?” 辛环在后面听了,笑道:“太师得享大名,威震海内,以太师之才,西岐举手可定。岂可因为一个字决定胜败?”闻仲听了默然不语,依旧闷闷不乐。 路上不止一日,这一天来到西岐城。闻仲下令在西岐南门外按下营寨。 姜子牙自从战败了魔家四将,心知朝歌必定不肯干休,闻仲如今在朝,眼见派遣的几路大军都不能得胜,只怕要亲自领兵马前来。 姜子牙有图谋天下之心,自然要把天下所有的对手考虑一遍,何人可以为友,何人当是死敌,无一不了然于胸。作为朝歌镇国将领的闻仲,姜子牙自当关注甚深。因此自从魔家四将阵亡之后,姜子牙派遣大量暗探,在朝歌打探军情。 闻仲刚在殿上领命出征西岐,探马便送信到西岐。其后闻仲一路行军,姜子牙接连收到战报,也包括闻仲在绝龙岭下的谈话。 姜子牙听说闻仲是通天教主门下,心中暗道:“闻仲征战天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原来是通天师叔的弟子。通天师叔说闻仲逢不得‘绝’字,看来闻仲此次征伐西岐,必死无疑!”心中大定,即刻着手安排人马御敌。 闻仲兵出五关,姜子牙料定今日闻仲必到西岐,传令擂鼓聚将。在银安殿上,说道:“闻太师亲自领兵西征,只怕乃是强敌。”黄飞虎说道:“西岐武王乃是有道明君,天下景仰。魔家四将尚且败阵,闻太师虽然厉害,只怕也是有来无回。” 姜子牙道:“虽然武成王所言不差,但是连年征战,百姓困苦。军逢恶战,将累马疲。也罢,西岐天意不得安宁,应战便是。只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众将随我到敌楼,一观闻仲兵马。”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闻仲下书战子牙 太公一败闻仲军 带着满营众将,一起来到南门城楼之上,远远一望,只见闻仲兵马强盛,阵营整齐,进退有据,安然有序,姜子牙不禁赞道:“果真是碧游宫高足,深通兵法,极善用兵!世间传闻闻仲厉害,今日看来,更在传言之上!西岐今日遇到强敌,只怕一场恶战难免。” 众人回到相府,商议退兵之策。正在商议之间,士卒禀报:“闻太师差官下书。”姜子牙传令:“请下书人进来。”士卒得令,来到城门口传丞相将令。守城士兵遵令,放了下书人进城。有人领着他来至相府,将书呈上。 姜子牙拆书观看,上云:“成汤太师兼征西天保大元帅闻仲,书奉丞相姜子牙麾下:盖闻王臣作叛,大逆于天。今天王在上,赫赫威灵。兹尔西土,敢行不道,不尊国法,自立为王,有伤国体。复纳叛逆,明欺宪典。天子累兴问罪之师,不为俯首伏辜,尚敢大肆猖獗,拒敌天吏,杀军覆将,辄敢号令张威,王法何在!虽食肉寝皮,不足以尽厥罪;纵移尔宗祀,削尔疆土,犹不足以偿其失。今奉诏下征,你等若惜一城之生灵,速至辕门授首,候归期以正国典;如若拒抗,真火焰昆冈,俱为虀粉,噬脐何及?战书到日,速为自裁。不宣。” 姜子牙看罢战书,不禁冷笑,问下书人:“来将何名?”下书人答道:“末将邓忠。”姜子牙道:“邓将军回营,拜上闻太师,原书批回,三日后会兵城下。”邓忠领命出城,进营回复了闻太师,将姜子牙回话说了一遍。 闻仲呵呵冷笑:“姜子牙自恃深通兵法,今日教他知道我闻仲的厉害。”等了三日,闻仲传令出兵。 只听成汤营中三声炮响,喊杀之声振天。早有探马报进相府,姜子牙传令:“把五方队伍调遣出城。”一声令下,西岐城中也是炮响三声,大军出城。 闻仲领兵马正在辕门,只见西岐南门开处,一声炮响,有四杆青幡招展,幡下四员战将按震宫方位排列:青袍青马尽穿青,步将层层列马兵,手挽挡牌人似虎,短剑长枪若铁城。 二声炮响,四杆红幡招展,幡脚下四员战将,按离宫方位排列:红袍红马绛红缨,收阵铜锣带角鸣,将士雄赳跨战骑,窝弓火炮列行营。 三声炮响,四杆素白幡招展,幡脚下有四员战将,按兑宫方位排列:白袍白马烂银盔,宝剑昆吾耀日辉,火焰枪同金装鐧,大刀犹似白龙飞。 四声炮响,四杆皂盖幡招展,幡脚下四员战将,按坎宫方位排列:黑人黑马皂罗袍,斩将飞翎箭更豪,斧有宣花酸枣搠,虎头枪配雁翎刀。 五声炮响,四杆杏黄幡招展,幡脚下四员战将,据戊己宫方位排列:金盔金甲杏黄幡,将坐中央守一元,杀气腾腾笼战骑,冲锋锐卒候辕门。 五方队伍排列整齐,两边大小将官一对对整整齐齐出来,哪吒登风火轮,手提火尖枪,对着杨戬、金吒、木吒、韩毒龙、薛恶虎、黄天化、武吉等侍卫两傍。宝纛旗下,姜子牙骑四不象,右手下有武成王黄飞虎坐五色神牛而出。 姜子牙在疆场排开队伍,遥看闻太师在龙凤幡下,左右有邓、辛、张、陶四将。闻仲面如淡金,五柳长髯,飘扬脑后,手提金鞭。 两方将领都是道门高足,一言未答,一战未打,只凭观看行军布阵,心中各自都暗暗敬佩。 姜子牙催动座骑,向前欠身打躬,口称:“太师!卑职姜尚,不能全礼。” 闻仲还了一礼,道:“姜丞相,听说你也是昆仑名士,修仙得道之人,怎么不谙事体,屡次挫败朝廷大军,逆天虐民?”姜子牙答道:“尚忝玉虚门下,周旋道德,何敢违背天意?姜尚在西岐上遵王命,下顺军民,奉法守公,谨守臣节,敬诚缉熙,克勤天戒,分别贤愚,佐守本土。不放虐民乱政,稚子无欺,民安物阜,万姓欢娱,有何不安事体之处?” 闻仲道:“你休要巧言诡辩,现今当朝天子身在朝歌,你不遵君命,自立武王,欺君之罪,还敢说恪守臣节?收纳叛臣黄飞虎,杀戮军士命官,大逆不道!现在我亲自领兵来此,你犹恃己能,不肯降服,竟敢领兵拒敌,巧言饰非,真可令人痛恨!” 姜子牙哈哈大笑,道:“太师此言差矣!我家老主姬昌亲授天子册命,封为文王。今老主晏驾,子袭父荫,有何不可?自立武王,固是我国未行请奏,然却不能说我国有反叛之心。况天下诸侯尽反成汤,也是欺君不成?归根结底,都是那纣王自毁纲纪,实不足为万民之主,因此皆背叛不臣,难道过错都在臣子?有道是‘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正各奔东西’,古今同理。纣王无道,严刑峻法,残害忠良,不能怪大臣不忠。说我等杀朝廷命宫士卒,都是因为他们妄自兴兵,自取其辱。我西岐并不曾领一军一卒,或助诸侯,或伐关隘。太师名振八方,今又到此,未免先有轻举妄动之意。要是依姜尚之言,老太师请自回鸾辔,各守疆界。若太师一意孤行,逆天行事,两家交兵,只怕胜负未知。还请太师三思,莫要损了朝廷威严,太师威名。” 闻仲听了姜子牙的话,又羞又怒。又见黄飞虎在大櫜之下,厉声喝道:“逆臣黄飞虎,出来见我。”黄飞虎无奈,只得向前欠身道:“末将自别太师,不觉数载,今日一会,我等冤屈,还请太师伸张。”闻仲喝道:“满朝富贵,尽在黄门,一旦负君,造反助恶,杀害命官,逆恶贯盈,还来强辩。”随即传命:“那一员将官先把反臣拿了?”左哨上邓忠大叫道:“末将愿往。”挺马摇动大斧,来取黄飞虎,黄飞虎纵五色神牛,手中大枪劈面交还,张节也来助邓忠,同营内有大将南宫适敌住。陶荣摇动金锏,飞马前来助战。这边厢武吉拨马摇枪,抵往陶荣。 阵上六员战将,三对交锋,来来往往,冲冲撞撞,翻腾上下交加。只杀得天愁地暗,日月无光。辛环见三将不能取胜,把胁下肉翅一夹,飞起半空,手持锤钻,望姜子牙打来,时有黄天化催开玉麒麟,两柄金锤,挡住辛环。 闻仲见阵上一时之间杀得难解难分,催开墨麒麟,使两条金鞭,直奔姜子牙冲杀过来。姜子牙忙催动四不象,手执雌雄宝剑接架相迎。大战数合,闻仲难以取胜,口中念动咒语,把雌雄双鞭祭在空中,风雷之声大作。 这雌雄双鞭原是两条蛟龙化成,按阴阳分二气,端得厉害。姜子牙身穿八卦仙衣,护住全身,凛然不惧,手中宝剑依旧进招。 闻仲一惊,只得抽出腰间长剑还击,半悬空的双鞭伺机进攻。姜子牙身后恼了哪吒,大叫一声:“闻仲休要逞强,哪吒来也!”驾动风火轮,手摇火尖枪,直刺闻仲。闻仲向旁一躲,一指空中金鞭,雄鞭往下就落。 哪吒不曾防备,被一鞭打下轮来。后面压阵的金吒、木吒、杨戬、韩毒龙等人一看不好,急忙抢上,要救哪吒。闻仲大怒,连发双鞭,雌雄不定,或起或落,连打金吒、木吒、韩毒龙,三人哪里挡得住,都被打翻在地。 闻仲哈哈大笑,又发金鞭来打杨戬。正打中杨戬顶门,只打得火星迸出,杨戬倒退数步,不曾受伤。闻仲大惊,骇然叹道:“此等异人,真乃道德之士!” 姜子牙见闻仲逞凶,大叫:“闻仲休要猖狂,接我一鞭!”祭起打神鞭,来打闻仲。 闻仲急忙使动雌雄双鞭来接。只听得咔嚓一声,双鞭不敌打神鞭威猛,被打神鞭一下打断雌鞭。闻仲又惊又怒,喝道:“姜尚,竟敢坏我宝物!”话音未落,姜子牙又祭打神鞭。宝鞭在空中打一旋转,从闻仲后背打来,正中闻仲后心。 闻仲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跌下坐骑。姜子牙催四不象上前,手中宝剑要取闻仲首级。闻仲见事不好,雄鞭架住这一剑,急忙借土遁而走。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子牙再败闻仲军 雷震下山助西周 一旁陶荣战武吉,见太师受伤,败回大营,忙把拿出宝物聚风幡,连摇数摇,刹时间飞沙走石,播土扬尘,天昏地暗。只打得西岐众军如风卷残云,丢盔弃甲,将士莫辨东西。 姜子牙大怒,取出杏黄旗,连摇数下,破了聚风幡,见西岐将士惊骇,盔歪甲斜,急忙传令收兵进城。 到了相府,众将上殿。杨戬奏道:“启禀师叔,李氏三兄弟和韩毒龙都被闻仲金鞭打伤。”姜子牙忙叫军医调治,道:“今日对战,闻仲金鞭厉害,伤我四员大将,我用打神鞭打断他一根金鞭,伤了闻仲。对方将领用聚风幡吹开我军阵脚,我破了他宝物,只可算是平手。只是那闻仲营中奇人异士颇多,我军要胜只怕甚难。”杨戬道:“丞相且歇息一二日,再与他会战,定胜闻仲。得胜之时,乘机劫营,先挫其锋,后面势如破竹,闻仲可擒。”姜子牙点头沉吟,半晌才传军令。 闻仲败兵进营,取出丹药调治伤势,依旧疼痛难忍,扶伤升帐,四将参谒,闻仲道:“我自领兵以来,还未败过一次。今日算来,虽然是平手,但我领天子禁军,以天下之兵对战一国士卒,虽然平手,无异于我军战败。今番折了锐气,我那双龙金鞭是我师父通天教主亲授,也被姜子牙打断一根,日后还有何面目再见恩师?”四将道:“胜败军家常事,太师不必忧虑。”闻仲摇头不语,众将暂退。 时至二更时分,闻仲正自郁闷,忽然见杀气罩于中军帐,急忙撒了一课金钱卦,知道姜子牙要来劫营,即刻传令擂鼓聚将,说道:“今夜三更,姜尚要来劫我大营,众将听令。”成汤大将赶忙躬身听令。 闻仲道传令道:“邓忠、张节把守左营;辛环、陶荣把守右营;吉立、余庆守住粮草。老夫亲自镇守中军大帐,叫那姜子牙来得去不得!”众将接令在手,刚要出营,忽然一声炮响,四面杀声震天。小校进来禀报:“禀奏太师,西岐军马前来劫营,请太师定夺!”闻仲大惊:“卦象显示,姜子牙三更前来,怎么这就到了?” 原来姜子牙升殿,杨戬禀报战况,建议休息一两日,再行出战。姜子牙暗思:“闻仲生平用兵,战无不胜。今日平手,闻仲未败也败。兵贵神速,趁着闻仲新败,今夜劫营,必可成功。”随即传令黄飞虎、黄飞彪、黄明等冲闻仲左营;南宫适、辛甲、辛免、冲右营;哪吒、黄天化、木吒、金吒、韩毒龙、薛恶虎、龙须虎、武吉等保姜子牙直捣黄龙,杀进闻仲中军大营。令杨戬去烧闻仲粮草;老将军黄滚守城垣。只待二更天,悄悄出战。 调遣已定,众将各自点兵准备。姜子牙暗想:“闻仲也是我道门高弟,必深通阴阳问卜之术,只怕我这条计策瞒不过他。”思虑半晌,步入后院,披发仗剑,搅乱阴阳,叫闻仲卜算不准。 闻仲不察之下果然中计,明明二更劫营,却卜算成三更。错了一个更次,闻仲调遣防守的兵将还没出营,姜子牙大军已经到了。 西岐众将来到闻仲大营,杀声震天,势如破竹。只见哪吒登风火轮,持火尖枪杀来。闻仲虽然不解自己为何卜算不准,但眼见敌军杀到,不及细想,忙上了墨麒麟,提鞭迎敌。黄天化自恃英雄,持两柄金锤,催动玉麒麟,前来接战,围住闻仲不放。金吒、木吒、韩毒龙、薛恶虎各持宝剑,把闻仲困在垓心。 黄飞虎兄弟冲左营,南宫适、辛甲等冲右营。邓忠、张节、辛环、陶荣等四将急忙奔赴左右二营,挡住西岐大军。只杀得悲风惨惨,愁云滚滚。正战之际,杨戬从闻仲后营杀进去,纵马摇三尖两刃刀,只杀至粮草堆上,口出三昧真火,将粮草烧着,照彻天地。 闻仲正战之间,忽见火起,心中大惊。自思粮草被烧,大营难立,一时无心恋战。又见姜子牙赶到,把打神鞭祭于空中,正中闻仲后背。闻仲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口鲜血喷出三四尺远。 幸好闻仲带上了通天教主所赐的掩心镜,方才保住一命。强忍伤痛,催墨麒麟跳出圈子,且战且走。左右二营众将见中军失守,只得舍弃对手,保着闻仲夺路而走。其余众人一见不好,也各自率领兵将撤退。 姜子牙率领兵将在后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岐山脚下,姜子牙见成汤兵将进了密林,生怕有失,便下令收兵。 西岐兵将得胜回城,众人俱在相府内报功,姜子牙慰劳诸将。门吏来报:“有一道童求见丞相。”姜子牙请见。 少时一个蓝脸朱眉,肋生双翅的怪人进来。对着姜子牙下拜,口称:“师叔!”姜子牙道:“你是何人?”那人道:“弟子乃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门下雷震子,亦是文王千岁百子,当今武王之弟。今奉师命下山,一则谒师叔立功,二则见王兄相会。” 原来那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坐在卧榻,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知道姜子牙大战闻仲,正是雷震子下山之时,命金霞童子请雷震子前来。 童子去不多时,将雷震子请到,雷震子倒身下拜。云中子道:“闻仲征伐西岐,是你下山的时候了,你可往西岐去见周武王姬发,谒见你师叔姜子牙,助他伐纣。” 雷震子领命,辞别师父,出得洞来,把风雷翅一展,脚登天,头往下,二翅腾开,顷刻便到西岐。 这雷震子初次下山,是为了救助文王姬昌。那时候云中子假意叫雷震子到后山寻找兵器,其意是教他吃下两枚仙果。雷震子果真吃了果子,却变作了蓝脸朱眉,肋生双翅之象。也因为此,一双风雷翅背负义父姬昌逃出五关。 姜子牙听了雷震子之语,道:“哦,我曾听文王说起,他进朝歌的时候,在半途中收一义子,名叫雷震子。后来文王逃出五关,你又来相助。今日下山立功,也是你们兄弟团圆。”遂引雷震子往见武王。 姜子牙至王宫,叫雷震子在殿外等候自己见武王备言前事。武王问道:“孤弟何人?”姜子牙道:“昔日在燕山收的雷震子,平日在终南山学艺,今日方归。”武王命请来。雷震子进内廷,倒身下拜,口称:“王兄。”武王道:“御弟!昔先王曾言贤弟之功,救危出关,复回终南。今日相逢,实为庆幸。”武王见雷震子形像凶恶,不敢命入内廷,恐怕惊吓太姬等人。 武王道:“相父与孤代劳,在相府为我王弟洗尘。”姜子牙领命,辞别武王,和雷震子回相府。 闻仲兵败岐山,收住残兵败将,结下营寨。自己取丹药疗伤,又命令查点损折军兵,回报折兵二万有余。闻仲长叹道:“姜子牙果然善晓兵机,老夫在此连连战败,如之奈何?”自思无策,欲调别处猛将,各有镇守,不可轻动。只急得当中神目睁开,长吁短叹。 吉立上前说道:“太师不必忧虑,常听您说三山五岳之中道友颇多,不如要是亲自请来一两位,大事自然可成。”闻仲点头,道:“老夫连番失利,心绪紊乱,一时忘却。”遂吩咐邓、辛二将:“好生看守大营,我去去便来。”闻仲乘了墨麒麟,直到白鹿岛上,落下坐骑。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闻仲请仙伐西岐 众仙设摆十绝阵 闻仲举目四望,只见一群道人或带一字巾,九扬巾,或鱼尾金冠,碧玉冠,或挽双抓髻,都在山坡前闲话,坐在一处。闻仲大呼道:“列位道友,好自在啊!”众道友回头见闻仲,都起身相迎。为首天君秦完道:“闻道兄征伐西岐,不在前敌,怎么到了这里?”闻仲长叹一声,说了兵败之事。 秦完说道:“前日玉虚宫门下弟子申公豹前来,请我等助你破敌。我们想你领兵征战向来是所向披靡,哪里用得着我们?不过听说那姜子牙深得玉虚宫真传,只怕有失,所以我们十个人各自练了一座大阵,准备去帮你。不过金光圣母的金光阵还没有练成,只要她的阵法一成,我们即刻去西岐。” 闻仲谢道:“众家道友高情厚谊,闻仲心中不胜感激。只是军情紧急,姜子牙得胜,只怕少时就要乘胜再战,还请各位先去岐山助我。”秦完道:“好吧,闻道兄亲自来请,我们岂敢怠慢?那我们就先去西岐,闻兄在此等金光圣母出关,然后一同前来,你意下如何?”闻仲道:“既如此,闻仲先行谢过。”九位道人还礼,辞了闻仲,借水遁先往西岐而来。 闻仲坐在山坡,倚松靠石,未及片时,只见正南上五点豹斑驹上坐一人,带鱼尾金冠,身穿大红八卦衣,腰束丝绦,脚登云履,背一包袱,挂两口宝剑,如飞云掣电而来。见白鹿洞前不见众人,只见一位老者坐在那里,细一打量,原来是闻仲。 来者正是金光圣母,她到近前,跳下坐骑,施了一礼,问道:“闻兄何来?”闻仲站起身来,还了一礼,备言前事。金光圣母道:“既然九位道友已经先去了,那咱们即刻启程吧。”闻仲大喜,二人齐上坐骑,驾起云光,往岐山而来。刹时便至,到了行营。 吉立领众将迎接上中军帐,与众道人相见。秦完道:“西岐城在那里?”闻仲道:“因我前夜败兵,退至七十里安营,此处乃是岐山。”众人道:“我们连夜起兵前去。”闻仲令邓忠前队起兵,整点人马;一声炮响,杀奔西岐城来。安了行营,整肃军马。 姜子牙在相府自得胜后,传令休兵两日,乘胜再战。忽听喊声,姜子牙道:“闻仲方才战败,不说休兵养气,缘何胆敢率败兵前来?”转念又想:“是了,闻仲身在截教,有许多同门,想必是从哪里请来援兵。”随即带领哪吒、杨戬等上城来,观看闻仲行营。察觉今番大不相同,只见营中愁云惨惨,冷雾飘飘,杀光闪闪,悲风切切。又有十数道仙气冲于霄汉,笼罩中军帐内。 姜子牙看罢,惊讶不已。带领诸弟子下城,入府商议。 原来十天君到了闻仲大营,依次摆下十座大阵,并请闻仲观看。 秦完对闻仲道:“我这座大阵乃我师父演先天之数,得先天清气,内藏混沌之机,中有三首幡,按天、地、人三才,共合为一气。若人入此阵内,有雷鸣之处,化作灰尘;仙道若逢此处,肢体震为粉碎,所以得名‘天绝阵’。” 赵江道:“我这大阵名叫‘地烈阵’,按地道之数,中藏凝厚之体,外现隐跃之妙,变化多端,内隐一首红幡,一经摇动,上有雷鸣,下有火起。凡人、神仙进此阵,再无复生之理,纵有五行妙术,也难逃此厄!” 董全道:“我的‘风吼阵’中藏玄妙,按地、水、火、风之数,内有风、火。此风、火乃先天之气,三昧真火,百万兵刃,从中而出。若人、仙进此阵,风、火交作,万刃齐攒,四肢立成虀粉。怕他有倒海移山之异术,难免身体化成脓。” 袁角道:“此阵非一日功行乃能炼就,名为‘寒冰’,实为刀山。内藏玄妙,中有风雷,上有冰山如狼牙,下有冰块如刀剑。若人、仙入比阵,风雷动处,上下一磕,四肢立成虀粉。纵有异术,难免此难。” 金光圣母道:“贫道‘金光阵’,内夺日月之精,藏天地之气,中有二十一面宝镜,用二十一根高杆,每一面悬在高杆顶上,一镜上有一套。若人、仙入阵,将此套拽起,雷声震动镜子,只一二转,金光射出,照住其身,立刻化为脓血,纵会飞腾,难越此阵。” 孙良道:“我此阵法用先天灵气,中有风雷,内藏数片黑砂。但人、仙入阵,雷响处,风卷黑砂,些须着处,立化血水。纵是神仙,难逃利害。” 白礼道:“我‘烈焰阵’妙用无穷,非同凡品:内藏三火,有三昧火、空中火、石中火。三火并为一气。中有三首红幡。若人、仙进此阵内,三幡展动,三火齐飞,须臾成为灰烬。纵有避火真言,难躲三昧真火。” 姚斌道:“我此阵非同小可,乃闭生门,开死户,中藏天地厉气,结聚而成。内有白纸幡一首,上存符印。若人、仙入阵内,白幡展动,魄消魂散,倾刻而灭;不论神仙,随入随灭。” 王奕道:“我‘红水阵’内夺壬癸之精,藏天乙之妙,变幻莫测。中有一八卦台,台上有三个葫芦,任随人、仙入阵,将葫芦往下一掷,倾出红水,汪洋无际。若其水溅出一点粘在身上,顷刻化为血水。纵是神仙,无术可逃。” 张绍道:“我‘红沙阵’果然奇妙,作法更精。内按天、地、人三才,中分三气,内藏红砂三斗──看似红砂,着身利刃,上不知天,下不知地,中不知人。若人、仙冲入此阵,风雷运处,飞砂伤人,立刻骸骨俱成虀粉。纵有大罗金仙,遭此再不能逃。” 闻仲听罢,不觉大喜:“各位道兄如此奇阵,纵有百万甲兵,千员猛将,也无能为力。今得众道友,西岐指日可破,这可真是天子鸿福,社稷之幸!” 次日成汤营里,炮声一响,布开阵势。闻仲乘墨麒麟坐名请姜子牙答话,报进相府,姜子牙随即调遣三军,摆阵出来。 姜子牙坐四不象上,见闻仲坐墨麒麟,执金鞭在前,后面有十位道者,好凶恶,脸分五色,青、黄、赤、白、红,俱是骑鹿而来。 秦完见姜子牙已到,乘鹿上前,打稽首道:“姜道兄请了。”姜子牙欠背躬身答道:“道兄请了。不知列位道兄,是哪座名山,何处洞府?” 秦完道:“我乃白鹿岛练气士秦完。听说你是昆仑门客,我是截教门人,你因何倚仗道术,欺侮我教?”姜子牙答道:“道友何以见得我欺侮贵教?”秦完道:“你将我截教门下九龙岛四圣诛戮,岂非欺侮我教?我等今日下山,与你见个雌雄。我也不和你恃勇拼斗,各以秘授仙术,才见功夫。” 姜子牙道:“道兄通明达显,普照四方,复始巡终,周流上下,原无二致。纣王无道,灭绝纪纲,王气黯然。西土仁君已现,当顺天时,莫迷己性。况凤鸣于岐山,应生圣贤之兆,从来有道克无道,有福摧无福:正足克邪,邪不胜正。道兄幼访名师,深悟大道,告有不明天意之理?”秦完道:“据你所言,周为真命之主,纣乃无道之君,我等此来助纣灭周,是逆天行事了?姜子牙,我也不和你逞口舌之利,只在这里摆下十阵,道兄过目,如果能破便是你胜。如果破不了阵,我也不加杀害,你即刻写下降书,称臣纳贡,永臣纣王,以免将士用命,多伤百姓,有伤上天好生之德。不知道兄意下如何?”姜子牙道;“道兄既有此意,姜尚岂敢违命?” 正文 第三十章 金樽清酒斗十千 拔剑四顾心茫然 秦完点头,和那九人进营,一两个时辰,把十阵俱摆将出来。秦完复至阵前,道:“贫道十阵图已完,请公细细看来。”姜子牙道:“领教了。”随即带哪吒、黄天化、雷震子、杨戬四位门人来看阵。闻仲和十道人在后相随细看。 姜子牙领四人一一查看大阵。见头一阵,挑起一牌,上书“天绝阵”,第二上书“地烈阵”,第三上书“风吼阵”,第四上书“寒冰阵”,第五上书“金光阵”,第六上书“化血阵”,第七上书“烈焰阵”,第八上书“落魂阵”,第九上书“红水阵”,第十上书“红沙阵”。 姜子牙暗惊:“此乃截教十绝阵,甚是厉害,十座大阵环环相扣,紧紧相连,单破一座大阵,其余九阵立即相助,一人等于力拼十人。看来只能邀请十方道友前来,只我一人,难破此阵。”留神细细查看。 从早晨一直到天色擦黑,姜子牙这才看完。秦完问道:“姜道兄能破阵否?”姜子牙道:“既在道中,怎不能破?”秦完道:“什么时候来破阵?”姜子牙道:“我看这十座大阵环环相扣,虽然布得整齐,但时间仓促,还尚未完全。如果我此时破阵,谅你不服。七日之后,等你把阵势摆齐,我前来破阵!”秦完笑道:“也罢,七日之后,我等在此恭候道兄。”姜子牙拱手一礼,回城去了。 回到相府,姜子牙面沉似水,沉吟不语。杨戬问道:“师叔看阵,不知是否有破阵之法?”姜子牙道:“此阵是截教秘传之法,奇幻莫测,凶狠猛恶,十阵相连,环环相扣。我在昆仑也曾经研究过各路阵法,此阵倒也厉害。如果十天君只到三五个,我举手之间便可破去。如今十阵聚齐,我便无能为力了。你等道术不足,更不明白这十绝阵的妙处,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 杨戬惊道:“那如何是好?”姜子牙道:“为今之计,只有我发下符牒,请来十方道友,一人攻打一座大阵,十人合力,才能破解。”说罢散帐,自回后殿。 进到书房,姜子牙提笔书写符牒,心想:“昆仑道兄未必有暇,不如多写几份,人多事成。”奋笔疾书,连写八九道符牒,忽觉得困倦。强打精神,又写了三四道,精神不济,只得放下刀笔,上床安歇。 次日一早,众将齐聚银安殿,等候姜子牙出堂议事。哪知时近中午,也不见姜子牙出来。杨戬心中疑虑,说道:“十天君摆下恶阵,西岐危在旦夕,师叔怎么还不出议事?” 武吉是姜子牙亲传弟子,平素在相府内外皆出入自由,闻言说道:“我进去看看。”说罢进入姜子牙卧室,见老师酣卧在床,鼻息如雷。武吉心中纳闷,暗道:“老师是修道之人,纵是数日不睡,也不会这样,今天怎么会这般嗜睡?”走上前去,轻轻摇晃老师,叫道:“师父,师父,满营众将都在大殿等候师父商议军情。”连叫数声,姜子牙依旧如故。武吉嘴里叫着,手上用力摇晃了几下。 姜子牙鼾声渐止,睡眼微睁,问道:“何事啊?”武吉道:“众将在大殿等候师父商议军情。”姜子牙嗯了两声,挣扎着要起来。武吉见状,急忙扶起老师,帮他更衣洗漱。 好不容易穿戴整齐,扶着姜子牙升座银安殿。武吉眼见姜子牙坐在那里东倒西歪,只得站在一旁扶着。杨戬问道:“师叔,您昨日说邀请十方道友前来,不知符牒可发出去了?列位师长什么时候到?” 姜子牙坐在那里,低头无语。杨戬又问一遍,姜子牙依旧不答。杨戬心中奇怪,上了丹墀,站在姜子牙身旁,仔细一看,姜子牙居然又睡着了。 身旁武吉说道:“不会是老师殚精竭虑,加上年纪老迈,精神不济吧?”杨戬道:“那你扶师叔休息吧。”武吉点头,和侍从一起把姜子牙扶回后堂。就在行走之间,姜子牙依旧昏睡不醒。 杨戬见此情形,对众将说道:“事有反常,姜师叔是修道之人,就是几日几夜不睡,也不会如此不济,更不会在走路的时候都昏睡不醒。此事定有蹊跷。”哪吒道:“恐怕是师叔真的累了。不如等到明日,如果师叔依旧昏睡,那么定是成汤军营有人暗算师叔。”众将点头说是。 直到第二天,众将又聚集大殿,杨戬命人去请姜子牙,好大一会功夫,姜子牙步履蹒跚,被两个人扶着,坐在帅案后。精神较昨日更加萎靡,双目无神,面容憔悴不堪。 众将禀报军情,姜子牙不言不语,只是低头瞌睡。忽然外面起了一股风,哪吒心里也已经起疑,看见刮风说道:“师叔卜算一下,这狂风忽作,主何吉凶?”姜子牙勉强睁开眼睛,掐指一算,道:“今日就该刮风,没什么事。” 众将不敢多说,只得傅姜子牙回转后堂。杨戬对众人道:“师叔最擅长卜算阴阳,今日掐算之下竟然不知所以,恐怕有人暗害师叔,将他体内阴阳搅乱。”哪吒道:“杨大哥不妨化身去敌营查看一番,便知端倪。”杨戬点头,化作一只苍蝇,飞去敌营。 哪吒见姜子牙昏睡,满营众将失了主心骨,全都惶遽不安,只得到王宫中去请武王姬发。武王问道:“爱卿何事前来见孤?”哪吒道:“启禀大王,丞相终日昏睡,既不理国政,也不管军情,只怕有人暗算。现在西岐众将群龙无首,惶惶不安,请武王驾临相府,以安众将之心。” 武王深知姜子牙是西岐群龙之首,姜子牙有个好歹,西岐立时灭亡,一听丞相有事,自不敢耽搁,急忙摆驾相府探病。 原来姜子牙昏睡确是商营搞鬼。那日姜子牙探阵回城,十天君和闻仲也回到军营。秦完面色阴沉,道:“闻道兄,姜子牙果然不俗。我等仓促摆阵,细微之处确有瑕疵,但也足以运转。姜子牙只看了一遍,就能察觉十绝阵破绽,真是好眼力。”闻仲道:“那姜子牙能不能破阵?”秦完道:“姜子牙托大,约定七日之后来破阵。我等利用这七天时间,完善十绝阵。到那时,料他姜子牙纵有本事,也难破阵。”闻仲大喜:“姜子牙乃昆仑高士,胜我多矣。如果不是众道友到此,闻仲只怕早已殉国,各位来帮我,既是闻仲之喜,也是社稷之福。” 十天君之一的姚天君一摆手,道:“闻兄言重了,咱们份属同门,理当相互扶持。不过闻兄把姜子牙抬得太高了,想那姜子牙修道不过四十年,有什么本事来破我十绝阵?方才探阵之时,贫道已经暗暗在姜子牙身上下了些手段,今夜只待我进入落魂阵中,略施法术,七日之内,管叫姜子牙毙命。那时西岐众将无主,单凭姬发小儿不足成事,踏平西岐不过举手之劳。”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柳暗花明神助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 闻仲道:“两军对垒,也不必说什么正大光明,道兄若有奇功妙术,使姜尚自死,免得两军死伤,实在是天大喜事,不知道兄有何法术?” 姚天君道:“命人扎一个草人,草人胸前贴上符条,写上姜尚之名,头上点三盏灯,脚下点七盏灯,待我仗剑作法,发符用印,七日之内可把姜子牙三魂七魄拜来。姜子牙无魂无魄,自然身死。”闻仲大喜,急命士卒扎好草人。 姚天君让过众人,随入落魂阵内,登上法坛,摆好香案,把草人放在桌案前,头上点三盏灯,名为催魂灯,足下点七盏灯,名为摄魄灯。姚天君披发仗剑,踏罡念咒,施法参拜。连拜三次,姜子牙便神情萎靡,连符牒也写不成,上床安睡。 姚天君拜了一夜,把姜子牙一魂拜去。所以姜子牙昏睡不醒,行为颟顸。又过一日一夜,姜子牙又失去两魄。到第三日,姜子牙已失两魂四魄,阴阳颠倒,昏迷不醒。 正在这时,杨戬等人已经确认有人暗算,杨戬化身苍蝇,从天绝阵开始,一座大阵一座大阵的查看。到了落魂阵里面,看见姜子牙的草人,姚天君正在施法,不觉大怒。现出真身,厉声喝道:“好个姚斌,你竟敢施展邪术暗算我师叔!”手提三尖两刃刀上前就砍。 姚斌正在作法,忽听一声大喝,见刀砍将过来,急忙向旁一闪,手里桃木剑挑起一张符条,念动咒语,半悬空一道天雷劈下。 杨戬抬头一看,自忖抵挡不住,立即隐身遁形,借土遁逃出大阵。回到相府参谒武王,备言前事,武王大急:“这如何是好?”杨戬道:“师叔说这十阵很是厉害,需要十人才能破阵。臣刚才试了一下,落魂阵还没发动,只一道天雷我便抵挡不住。说不得只好发出剑书,请几位同门前来,看看能不能侥幸破阵。就算破不了大阵,也好抢出草人,解救师叔。” 武王应允,命杨戬传书。杨戬沉吟:“十绝阵凶猛异常,非各位师尊不可。只是我身在西岐,不能擅离,飞剑传书,欺师之罪。只能请些法力高深的师兄弟来。”想了多时,发出三道剑书。 时至未时,来了三人,分别是邓华、萧臻、乔坤,都是玉虚宫三代弟子。阐教三代弟子除身在西岐的几位,也只有这三人法力最高,杨戬只请他们。 三人进府,杨戬说了前因后果,请他们帮忙。三人都说:“姜师叔奉命封神,我等理应助阵。杨戬随即又请金吒、木吒、哪吒、雷震子、黄天化、韩毒龙、薛恶虎七人,一起去破十绝阵,自己在阵外观战,哪方有失,前去接应。 十员小将各出兵器,分别进入十绝阵。哪知一时三刻之间,全都败下阵来。前来帮忙的邓华、萧臻、乔坤三人和韩毒龙、薛恶虎五人死在阵内,魂魄去了封神台。金吒、木吒、哪吒、雷震子、黄天化幸亏在临下山之际,得了师父的法宝,危急时刻,各自祭起奇宝护身,勉强保住一命,却也是各个带伤,狼狈逃出。 杨戬观阵,本想救援,却见五位师兄弟转瞬间便死在阵中,还没等他救援,其余五人都跑了出来。 秦完出阵,哈哈笑道:“你等小辈也来破阵?快叫你家大人来。”六人灰头土脸,不敢还嘴,返回西岐城,说了战况。 武王大惊:“你们道术高强,尚且非死即伤,强敌如何能退?相父怎生相救?”说着不觉眼泪婆娑。杨戬等人也是无计可施,守在姜子牙身旁,愁眉苦脸。 不知又觉又过了两日,姚斌每日做法,姜子牙已经被拜走两魂六魄,只剩得一魂一魄还留在躯体。 当夜晚间,姚斌连连施法,剩余的一魂一魄也被拜出泥丸宫。武王见姜子牙无声无息,一探鼻息,察觉姜子牙已死,武王大放悲声。 众将又慌又悲,哭成一片。杨戬心细,眼含痛泪在姜子牙身上摸了一摸,只觉得心头还热,忙来启武王道:“大王先不要悲伤,丞相胸前还热,料想还没死去,且把师叔放在卧榻。”武王信其言,不敢妄动尸身。 姜子牙一魂一魄出窍,最后一点真灵未泯,知道如果一被引走,性命堪虞。仗着本身道法高深,一魂一魄飘飘荡荡,杳杳冥冥,迳至昆仑山而来。想要面见师尊,请他搭救。 正好南极仙翁在山间采药,猛见姜子牙渺渺而来。南极仙翁仔细观看,察觉是姜子牙残缺不全的魂魄。仙翁大惊道:“姜师弟道基深厚,怎么落到这般田地?”慌忙赶上前,一把抓住了魂魄,装在葫芦里面,塞住了葫芦口,想进玉虚宫,请老师搭救。 刚到宫门,后面叫道:“南极仙翁不要走!”仙翁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华山云宵洞赤精子。仙翁道:“道友那里来?”赤精子道,“闲居无事,特来昆仑拜会道兄。”仙翁道:“姜子牙师弟魂魄被人摄去,我要进宫面见老师,请他搭救。” 赤精子一惊,掐指一算,才知十天君设摆十绝阵,落魂阵阵主姚斌作法之事,不由得冲冲大怒,道:“好个姚斌,竟敢如此!道兄不必惊动教主,把葫芦给我,待我去落魂阵走一番,抢回子牙师弟魂魄。” 仙翁把葫芦交给赤精子,说道:“听闻十绝阵猛恶绝伦,你下山不必强求破阵,只要能抢回子牙魂魄就是。”赤精子道:“我知道了。”借土遁离了昆仑,刹时来至西岐,到了相府前,有杨戬接住,拜倒在地,口称:“师伯!今日驾临,想是为师叔而来?”赤精子答道:“不错。快快通报。”杨戬入内,报与武王,武王亲自出迎。赤精子打个稽首,道:“昆仑门下赤精子拜见武王。”武王还礼,请到银安殿,尊于上坐。 赤精子道:“贫道此来,特为姜丞相下山。如今丞相躯体在哪里?”武王同众将士,引赤精子进了内堂。赤精子见姜子牙合目不言,仰面而卧,摸了摸全身,说道:“贤王不必悲泣,姜丞相只是丢失魂魄,只要魂魄还体,自然无事。”武王问道:“仙师有何妙术?”赤精子道:“到三更时分,我进落魂阵去,抢回魂魄便是。” 众人尽皆欢喜,杨戬把五位三代弟子死在十绝阵之事说了一遍。赤精子叹道:“命该如此,不必多言。” 说着话,已到三更。赤精子整顿衣袍,起身出城,只见十阵内,黑风迷天,阴云布合,悲风飒飒,冷雾飘飘,有无限鬼哭神号,竟无底止。赤精子见此阵,十分险恶,用手一指,足下先现两朵白莲花,为护身根本。麻鞋踏定莲花,轻轻起在空中,来到落魂阵前,见姚斌在那里披发仗剑,步罡踏斗于雷门,又见草人顶上,一盏灯昏昏惨惨,足下一盏灯半灭半明,姚斌把令牌一击,那灯往下一灭,一魂一魄在葫芦中一迸,幸葫芦口儿塞住,不能出来。 姚天君连拜数拜,其灯不灭。灯不灭则魂不绝,姚斌不觉心中焦燥,把令牌一拍,大呼:“二魂六魄已至,一魂一魄,为何不归?” 赤精子见情势险恶,如果再要拖延,就是魂魄封在葫芦里也难以保全。急忙飘身进阵,伸手去抓草人。 落魂阵已经布成,有人进阵,姚斌自然知觉,抬头一看,原来是赤精子。姚斌道:“好大胆的赤精子,你敢入我落魂阵,抢姜尚之魂!”忙将一把黑砂,望上一洒。赤精子离着草人还有一尺,黑砂已到,只得缩手后撤。黑砂落下,把他脚下两朵白莲砸下。赤精子大惊失色:“想不到落魂阵如此厉害!”姚斌震动法幡,发动阵势攻击赤精子。 赤精子急忙取出镇洞之宝阴阳镜,红光一晃,挡住泼天阵势。姚斌一见,呵呵冷笑:“看你如何再挡我五雷法!”桃木剑一挑,挑起一道符咒,望空一撒,一道霹雳炸在赤精子头顶。 赤精子大骇,忙举阴阳镜一挡,红光射出,将那道天雷击散。这道天雷乘落魂阵阵势发出,其势较之平常猛烈何止十倍?赤精子的阴阳镜虽然是仙界数得上的法宝,厉害非常,却只能挡住天雷。但余势猛击之下,赤精子手臂剧痛,一条右臂已然寸寸断裂,阴阳镜自然拿捏不住,落在地上。 赤精子眼见如此,知晓此阵太过厉害,再过片刻,自己非但抵挡不住,反而数千年的修为一朝化为乌有,自身之命也会留在阵内。当下顾不得宝物,强忍剧痛,脚驾清风而走,返回西岐。 正文 第三十二章 两败俱伤两茫茫 强中更有强中手 杨戬接住,见赤精子面色恍惚,右臂低垂,喘息不定,杨戬道:“师伯可曾救回魂魄!”赤精子摇头,连道:“好厉害的落魂阵!我刚一进阵,足下二朵莲花便被打落在阵中,姚斌发动阵势,我一条手臂立时折断,连那镇洞之宝阴阳镜也丢在阵内,要不是我走得快,只怕我也要死在里面。” 武王闻言大哭,道:“仙师都不能破阵,我相父还魂无术了。”赤精子道:“贤王不必忧虑,我不能破此阵,即刻去昆仑山请教老师。你们看待姜丞相,不可擅离。” 吩咐已毕,赤精子先取出丹药,治愈了断臂,而后离了西岐,脚踏祥光,借土遁来至昆仑山下。南极仙翁正在等候,见赤精子回来。忙问:“姜师弟的魂魄可曾救回?”赤精子把前事说了一遍,道:“请道兄通禀师尊,请教如何救得姜师弟。”仙翁点头,面见元始天尊,把前事细细说了一遍。 元始天尊道:“子牙该有此劫难,只是不能由我出面,你叫赤精子前往八景宫,请教你大师伯,便可救子牙性命。”仙翁领命,出来宫外,对赤精子道:“老师命你可往八景宫去,可救师弟性命。” 赤精子领命,驾祥云往大罗山而来,不一时已到仙山。赤精子站在宫门前不敢擅入。等候一会,只见玄都大法师出宫,看见赤精子问道:“师弟到此有何事?”赤精子打稽首,道称:“道兄!无事也不敢擅入八景宫。只因姜子牙魂魄被摄,老师指点我前来面见师伯。还请道兄进内通报。” 玄都大法师点头,见到太清道德天尊,行礼说道:“赤精子宫门外听候法旨。”老子道:“叫他进来。” 赤精子入宫,倒身上拜:“弟子拜见师伯,圣寿无疆!”老子道:“你到此之意我都知道了,落魂阵姜尚有灾,乃是天数,赐你太极图再进落魂阵,抢回姜尚魂魄,然后交还宝物,小心在意。”叫玄都大法师取太极图来,交给赤精子。 这太极图乃是开天辟地之时,天地间衍生的一件先天灵宝,镇压地水火风,乃是大罗山八景宫镇宫之宝。赤精子得了太极图,心中大喜,离了大罗山,第二次来到落魂阵前。 赤精子把太极图打开,五色毫光护住身前,迈步进阵。姚斌见赤精子二进落魂阵,大叫道:“好个赤精子!你又来抢我草人,甚是可恶。哪里走!”连泼一斗黑砂,发了十几道天雷,都被太极图毫光挡住,自消自散。 赤精子见太极图如此神妙,心中大喜,一把抓住草人,转身便走。姚斌一见草人被抢,又惊又怒,抓起一把朱砂,打向赤精子后背。赤精子身形倒转,背后没有太极图防护,朱砂正中背心,赤精子痛叫一声,口喷一口鲜血,忽然手上一麻,太极图已经被姚斌一把抢去。赤精子失了太极图,心中连连叫苦,只是救助姜子牙要紧,又怕失了宝物难以抵挡,只得化风而走。 太极图虽然神妙,赤精子却不太会用。若是把太极图展开,放出五色毫光,铺天盖地撒降下来,落魂阵转眼可破。就是姚天君也会被收进太极图,身化飞灰。 赤精子虽是把草人抓出阵来,反把太极图失了,只吓得魂不附体,面如金纸,喘息不定,在空中几乎驾不起风。勉强回到西岐,把草人放下,用葫芦收了姜子牙二魂六魄,装在葫芦里面,又从兜囊中取出一粒仙丹服下,压下伤势,才往相府而来。 武王和众弟子还在此等候,远远望见赤精子回来,杨戬上前请问道:“师伯,师叔魂魄可曾取得来?”赤精子苦笑道:“他的魂魄倒是抢回来了,只怕我的麻烦大了。”长叹一声,和众人同至姜子牙卧榻之前。 赤精子把姜子牙头发分开,用葫芦口合住姜子牙泥九宫,连把葫芦敲了三四下,其魂魄依旧入窍。少时姜子牙睁开眼,口称:“好睡!”四面看时,只见武王与赤精子众门人俱在卧榻之前。 武王道:“若非赤精子道长费心,焉得相父还魂?”姜子牙一愣,掐指一算,才知前事,急忙躬身拜谢。武王见事情完结,交代几句,便起驾回宫。 姜子牙拉着赤精子的手,连连称谢。赤精子苦笑道:“我抢你的魂魄之时,把大师伯的镇宫之宝太极图失落阵中,日后师父师伯怪罪下来,只怕我罪责难逃!”姜子牙不知道还有这事,也惊得半晌无语。 定定心神,姜子牙道:“事由我起,罪责我一人承担。”传命武吉在园中摆下香案,姜子牙、赤精子连同众弟子望空而拜。姜子牙道:“弟子姜尚姜子牙拜谒师伯,落魂阵遭劫,皆因弟子根行浅薄,连累赤精子师兄。失却太极图之罪,弟子一人担当,师伯勿要怪罪师兄!”说罢焚香叩拜。 赤精子心中大为感动,但自己没有姜子牙身负封神重任,三教中身份显赫,又在拜谒师伯之时,不敢烂言多口。 半晌,空中飞来一物,落在香案上。姜子牙拿起,忽然一道清气射入体内。姜子牙一惊,看那件东西时,见是一部天书金册,和自己临下山的时候,老师所赐相同。姜子牙打开天书,由头至尾仔细看了一遍,望空叩拜。站起身来,命人撤去香案,说道:“师伯已经降下法旨,此事无忧。” 赤精子见姜子牙住口不言,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也不再询问,只说:“十绝阵甚是凶猛,不知丞相有何破阵之策。” 姜子牙道:“我数日前观阵之时,已经看出十绝阵破绽。只是我一人势单力薄,难以破阵,所以想请十方道友前来相助,正在书写符牒的时候,被姚斌摄去魂魄,因此符牒还留在桌案上。我现在立即发下符牒,遍请各方道友,齐破十绝阵。”说罢进入内堂,取下已经写好给赤精子的符牒,把其余的都发了出去。 过不多时,天已大明,姜子牙下令擂鼓升殿。众将听闻聚将鼓,急急上殿,分列两边。姜子牙查问这几日军情,心中有数,随即调兵遣将,坚守城池。又和赤精子共议破阵之法。 正在商议的时候,门吏通传:“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驾到。”姜子牙下殿迎接,请至银安殿,分宾主坐下。姜子牙道:“道兄到此,可是来破十绝阵?” 黄龙真人道:“接到姜丞相传谕,不敢不来。少时各位道友都会来到。”姜子牙大喜,传命南宫适、武吉在相府门前起造芦篷,准备迎接众仙。又命杨戬守在芦蓬下,但有众仙家来到,立即请上芦蓬。 时值正午,武吉来报芦蓬搭建完工。姜子牙同二位道友一起上芦蓬等候,留武成王掌相府之事。 芦篷内铺毡垫地,悬花结彩,姜子牙居中而坐,二位真人两边落座,只等诸道友前来。 刚刚坐定,杨戬不住通报,各家仙人纷纷而来,一时间高朋满座。 阐教门下,元始天尊得意弟子,十二金仙全部来齐,分别是: 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 二仙山麻姑洞黄龙真人。 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 五龙山云霄洞文殊广法真君。 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 金庭山玉屋洞道行真君。 太华山云霄洞赤精子。 夹龙山飞云洞惧留孙。 崆峒山元阳洞灵宝大法师。 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 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 青峰山紫阳洞清虚真君。 正文 第三十三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直挂云帆济沧海 姜子牙站在芦蓬,纷纷迎接,请入内坐定。便在此时,忽听得半空中有鹿鸣,异香满地,通处氤氲。姜子牙喜道:“莫非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师兄到了?”众人一听,急忙站起身来,排开队伍迎接。 燃灯道人虽不列十二金仙之位,但却是元始天尊掌教大弟子,权掌玉虚宫事物,实为阐教二代弟子之首。众仙听他来到,焉敢不敬? 众仙把燃灯道人接上芦蓬,姜子牙身为地主,帅不离位,又执掌封神榜大事,坐在主位。燃灯道人坐在下首,众仙以入门次序依次坐定。 燃灯道人道:“各位道友先来了,贫道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方今十绝阵甚是凶恶,我等前来帮助姜丞相破阵,也是顺天应人之事。” 姜子牙道:“老夫道行浅薄,本不该当此大任,有幸得众位师兄相助,姜尚多谢了。”十二金仙之首的广成子道:“各位,今天咱们前来是帮助姜丞相破十绝阵的,姜丞相什么时候破阵,我们都一起听从调遣。”姜子牙站起来,欠身言道:“列位道兄!姜尚不才,十绝阵还没有破就遭了暗算,实在不堪大任,我来调遣实在是不合适。”赤精子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敢说自己学道以来未尝一败?我等前来相助,一则拳同门之义,二则顺天应人,兴周灭纣。姜丞相身受三位师尊法牒,执掌封神榜,强宾不压主,我等万万不敢居姜丞相之上!” 燃灯道人说道:“广成、赤精二位师弟所言极是,姜丞相就不要推辞了。再说丞相在昆仑学道,于各种阵法颇有研究,我等皆不如你,丞相不为首调遣,我们就更不成了。”姜子牙道:“既然各位抬爱,姜尚领命便是。昨夜发下符牒之后,老夫草草画了一副十绝阵的草图,各位同来研究研究。” 姜子牙站在芦蓬,纷纷迎接,请入内坐定。便在此时,忽听得半空中有鹿鸣,异香满地,通处氤氲。姜子牙喜道:“莫非是灵鹫山元觉洞燃灯师兄到了?”众人一听,急忙站起身来,排开队伍迎接。 燃灯道人虽不列十二金仙之位,但却是元始天尊掌教大弟子,权掌玉虚宫事物,实为阐教二代弟子之首。众仙听他来到,焉敢不敬? 众仙把燃灯道人接上芦蓬,姜子牙身为地主,帅不离位,又执掌封神榜大事,坐在主位。燃灯道人坐在下首,众仙以入门次序依次坐定。 燃灯道人道:“各位道友先来了,贫道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一步。方今十绝阵甚是凶恶,我等前来帮助姜丞相破阵,也是顺天应人之事。” 姜子牙道:“老夫道行浅薄,本不该当此大任,有幸得众位师兄相助,姜尚多谢了。”十二金仙之首的广成子道:“各位,今天咱们前来是帮助姜丞相破十绝阵的,姜丞相什么时候破阵,我们都一起听从调遣。”姜子牙站起来,欠身言道:“列位道兄!姜尚不才,十绝阵还没有破就遭了暗算,实在不堪大任,我来调遣实在是不合适。”赤精子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敢说自己学道以来未尝一败?我等前来相助,一则拳同门之义,二则顺天应人,兴周灭纣。姜丞相身受三位师尊法牒,执掌封神榜,强宾不压主,我等万万不敢居姜丞相之上!” 燃灯道人说道:“广成、赤精二位师弟所言极是,姜丞相就不要推辞了。再说丞相在昆仑学道,于各种阵法颇有研究,我等皆不如你,丞相不为首调遣,我们就更不成了。”姜子牙道:“既然各位抬爱,姜尚领命便是。昨夜发下符牒之后,老夫草草画了一副十绝阵的草图,各位同来研究研究。” 展开草图,姜子牙道:“前日探阵,我已经窥破十绝阵之奥妙。”太乙真人问道:“不知那十阵有何玄机?” 姜子牙道:“这十座大阵分别按照三才、地藏、罡风、寒冰、电光、毒砂、真火、恶水、摄魂、化血之法设摆。能焚人肢体,化其躯壳,摄其魂魄,毁人元神。” 赤精子说道:“为救姜丞相之魂,贫道两次闯进落魂阵,尽皆铩羽而归,甚至从八景宫大师伯处借来的太极图都失落在内。也是贫道无能,落了玉虚宫的威名。只是窥一斑而知全豹,十绝阵确实猛恶异常!” 广成子惊道:“如此恶阵,如何能破?”燃灯看了一眼沉着无比的姜子牙,道:”贤弟休惊,姜丞相想必成竹在胸。” 姜子牙道:“十绝阵虽然猛恶,单就如此,姜尚一人便可攻破此阵。只是十绝阵还另有一般神妙之处,我便无法了。” 众仙皆知姜子牙乃是应劫而生之人,元始天尊收他入门之时,将玉虚宫诸般神妙道术倾囊以授,更兼亲自在旁调教。虽然较之燃灯、南极仙翁等玉虚弟子相差甚远,也是因为姜子牙修道时日尚短,不能尽数参悟。饶是如此,仅仅修道四十年的姜子牙,单就道术而论,已经能和得道数千年的大罗金仙平起平坐。 如今听他说十绝阵还有厉害之处,连他也难破解,心中登时又惊又惧,半晌无言。 姜子牙看了众人一眼,笑道:“众位道兄也不必忧虑。十绝阵既然被我看破,我自有法破了他的。我刚才说另有奥妙,乃是十绝阵环环相扣,阵阵相连。如果单闯一阵,其余九阵立时呼应。十阵一体,纵然你有万载修为,通天法宝,也要饮恨阵内。” 众仙听罢,不仅心结难解,反而惶遽之情更甚。就连得道在上古时期、累劫万载的燃灯道人都是面上动容,心中骇然。姜子牙续道:“本相在昆仑之时,曾深研各家阵法。十绝阵虽然精妙,但我已经有了破阵之计。只是我一人独木难支,因此才拜请十方道友。” 众仙听姜子牙已经有了破阵之计,心中稍稍放心,齐声问道:“姜丞相有何妙计?” 姜子牙一笑,方要说话,武吉忽然上台,在姜子牙面前躬身一礼,说道:“启禀老师,闻仲派人来下战书。” 姜子牙命接上来,展开书信,写道:“征西大元帅太师闻仲,书奉丞相姜子牙麾下。古云:‘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今无故造反,得罪于天下,为天下所共弃者也。屡奉天讨,不行悔罪,反恣肆虐暴,杀害王师,致辱朝廷,罪在罔赦。今摆此十绝阵已完,与尔共决胜负。特命邓忠将书通会,可准定日期,候尔破敌。战书到日,即此批宣。” 姜子牙看罢,原书批回:“三日后会战。”邓忠回见闻仲,三日后会阵。 今日闻仲在大营中,设席款待十天君,欢宴畅饮。猛见西岐上空现出庆云瑞彩,或金灯贝叶,瑶珞垂珠,似檐前滴水,涓涓不断。十天君惊道:“昆仑山诸人到了。” 闻仲也自骇然,问道:“十阵可曾完全?”秦完道:“完已多时,可着人下战书知会,早早成功,以便班师。”闻仲忙修书,命邓忠往姜子牙处下了战书。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万紫千红安排尽 只差春雷第一声 姜子牙批回战书后,道:“破十绝阵只在三日后。只是现在我们还需要几件宝物,须得立时取到。”燃灯问:“需要何等宝物?”姜子牙道:“风吼阵之内的罡风乃是水火飓风。一经发动,犹如刀刃切割,凡人立化飞灰,神仙也要被消去千年道行。”广成子道:“那怎么破阵?”姜子牙道:“非得先取来定风珠,将风定住,才好破阵。” 广成子问道:“定风珠在何处?”灵宝大法师道:“我有一位道友,乃是九鼎铁叉山,八宝灵光洞的度厄真人,他有定风珠。” 姜子牙颔首道:“度厄真人乃是大师伯的第二个弟子,身在人教,不当历劫。故而请灵宝道兄修书一封,我派遣上大夫散宜生、大将晁田二人代表武王和老夫,星夜前往九鼎铁叉山,八宝灵光洞借来定风珠。” 灵宝大法师称是,写好书信。姜子牙发下令牌,请来文武二人,交代清楚,叫他们去借定风珠。散宜生道:“军国大事,我等不敢推诿。只是我二人肉体凡胎,如果步行去九鼎铁叉山,即便借回宝物,只怕也耽误了大事。” 姜子牙道:“不妨,老夫在二位身上作法,送你们前去,顷刻便到。”二人大喜,随即在大道上站住。姜子牙口中念动真言,袍袖一挥,一股清风把二人送出西岐。 姜子牙送走二人,又道:“寒冰阵内的寒冰乃是北海海底万载玄冰而成,不消说神仙入阵,寒冰落下,如同刀割。只说那万载累积的寒气,便足以将大罗神仙冻成齑粉。”点手叫过武吉、龙须虎,对二人说道:“你二人即刻去昆仑山玉虚宫走一趟,面见你们师祖元始天尊,借玉虚宫内的八角宫灯一用。” 二弟子闻言大喜,武吉说道:“弟子拜在老师门下数年,一直不曾得见师祖金面,今日有幸,敢不效命?”言罢,对着老师及众仙行礼退下,脚下驾动清风,往昆仑山而去。 散宜生、晁田被姜子牙一阵清风,转瞬间便到了九鼎铁叉山。二人又惊又喜,步行上山,到了洞门下,见一个童子出来,散宜生道:“师兄请烦通报老师,西周差官散宜生求见。” 童子进里面去,少时童子道请。散宜生二人进洞,见一道人坐于蒲团之上,二人行礼,将书呈上。道人看毕,对散宜生道:“大夫受姜丞相钧旨,又有灵宝道兄的面子,群仙聚首会破十绝阵。相借定风珠之事,我怎敢不允?只是一路上多加小心。”说罢,把定风珠交给散宜生。袍袖一挥,把二人送到黄河渡口。 姜子牙早早算定,派人在黄河渡口等候。一见文武二人到来,立时将他们渡过黄河,一路护送,返回西岐。 武吉和龙须虎到昆仑,元始天尊自无不允,将宫灯交给二人。定风珠、八角宫灯借到,姜子牙安心,道:“众宝具已齐备,只待三日后破阵。” 不觉三日期限已到,早晨成汤营里炮响,喊声齐起,闻仲出营在辕门口,左右分开队伍,乃邓、辛、张、陶四将,十阵主各按方向而立。只见西岐芦篷里,隐隐幡飘,霭霭瑞气,两边列三山五岳门人,头一对是哪吒、黄天化出来,二对是杨戬、雷震子,三对是金吒、木吒。 姜子牙、燃灯为首,领众仙下篷步行排班,缓缓而行。只见赤精子对广成子,太乙真人对灵宝大法师,清虚真君对惧留孙,文殊广法真君对普贤真人,慈航道人对黄龙真人,玉鼎真人对道行真君。十二位上仙,齐齐整整,摆在当中。 十天君脚驾清风出得阵来,说道:“哪一个破我十绝阵?” 姜子牙微微一笑,道:“请十位道兄阵内等候,我军稍后派人前往破阵!”十天君齐声道:“阵内一决雌雄!”言罢回到各自驻守的大阵之内。闻仲也骑墨麒麟退到本部兵马阵内,压住阵脚。 姜子牙提四不象转回本阵,众仙围拢上来。姜子牙道:“十绝阵第一阵乃是天绝阵,此阵是按照天、地、人三才所摆。文殊道兄,你那宝物遁龙桩便是锁人天、地、人三才,你可用此宝,破秦完的天绝阵。” 文殊广法真君领命。姜子牙道:“第二阵是地烈阵,此阵是按照地藏之数设摆,厚土之气玄妙。俱留孙道兄,你擅长地行之术,此阵难以伤你,道兄可去破他。” 俱留孙领命。姜子牙道:“第三阵是风吼阵,非定风珠不能破。如今定风珠到手,就命慈航道兄去破风吼阵。” 慈航道人领命。姜子牙道:“第四阵是寒冰阵,此阵需用八角宫灯内的先天紫火方可破除。武吉已经借来宫灯,普贤道兄,你手执宫灯,去破寒冰阵。” 普贤真人领命。姜子牙道:“第五阵是金光阵,那万点金光如同利剑,沾身立时形销骨立。广成道兄,我这里有一件八卦衣,乃是我在昆仑学道之时,老师所赐。你可穿上此衣,一时三刻挡住金光,以番天印砸碎阵内二十一面镜子,破了金光阵。” 广成子领命。姜子牙道:“第六阵是化血阵,阵内黑砂飘荡,沾身立时化为血水。太乙道兄修炼的道术乃是枯木逢春之术,最善塑躯造体,你可去破化血阵。” 太乙真人领命。姜子牙道:“第七阵是烈焰阵,内有三火,端的厉害。清虚道兄,你有法宝五火七禽扇,那五火比烈焰阵三火更加厉害,而那七禽之羽可辟火。道兄可用此宝以火克火,破他烈焰阵。” 清虚真君领命。姜子牙道:“第九阵是红水阵,阵内有三个葫芦,里面无尽红水,神仙凡人一经沾身,立时骨消肉烂,化为乌有。我那杏黄旗乃中央戊土之宝,玉鼎道兄可持此宝,以土克水,破他红水阵。” 玉鼎真人领命。燃灯道人问道:“丞相,第八阵落魂阵何人去破?”姜子牙道:“此阵我自有计较。”赤精子在旁说道:“贫道两进落魂阵,皆铩羽而归,此番定要去破落魂阵。”姜子牙道:“落魂阵在十绝阵中最是厉害,道兄初一闯阵之时,将镇洞之宝阴阳镜丢在阵内。二进落魂阵时,又把大师伯的镇宫之宝太极图丢在里面,姚斌得了这两件宝物,师兄天大本事,也破不了落魂阵。” 其余众仙还不知道这件事,闻言大惊失色。燃灯道:“如此一来,便是请师父下山,也未必能破十绝阵!”姜子牙道:“此阵由我去破,各位不必忧虑。”言罢,又道:“第十阵是红沙阵,那红沙本是天河丹砂,极为厉害。前者老夫遭姚斌暗算之时,南极师兄将宝葫芦交给赤精道兄,这宝葫芦乃是开天辟地之时,十大灵根之一的仙藤所结,善于收纳诸般宝物。燃灯道兄,你可拿着南极师兄的宝葫芦,先收了红沙,再斩张绍首级。” 众仙各自领命,一齐拥到阵前。姜子牙又吩咐道:“其余道兄在一旁掠阵,如有哪一位道兄有失,疾行救援,不得有误。”众仙各自领命。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毕竟成功何处是 五湖云月一帆开 文殊广法真君奉命去破天绝阵,他缓步入阵,见里面飒飒寒雾,萧萧悲风,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文殊广法真君修道数千年,早已成就大罗金仙。但此刻人尚在门口,便觉得从足底升起一股冷气,浑身汗毛似乎都要炸开。 心中暗惊:“姜丞相在芦棚上已经细细讲述了十绝阵的厉害,未曾想还在我预料之上。”急忙手往下一指,平地生出两朵白莲,文殊足踏二莲,飘飘而进。 秦完一见,大呼道:“文殊,纵你开口有金莲,随手有白光,也出不得我天绝阵。”文殊笑道:“此有何难?”把口一张,有斗大一个金莲喷出,左手五指有五道白光,垂地倒往上卷,头顶上有一朵莲花,花上有五盏金灯引路,庆云升起,五色毫光,内有璎珞垂珠,挂墙下来。 文殊暗思:“亏得你提醒于我,不然我只凭足下两朵莲花,只怕难以抵挡天绝阵破天阵势。”秦完一见文殊如此动作,也自暗恨:“我也是多口,提醒他做什么?” 文殊说道:“秦完!你截教无拘无束,原自快乐,为何摆此天绝阵,陷害生灵?你可知如今姜丞相奉命下山,斩将封神,统领我人、阐、截三教大统,三位教主都传下法谕,凡是门下有逆天行事者,姜子牙都有权先斩后奏。我今日奉姜丞相将令前来破阵,必开杀戒,非是我等泯灭慈悲,无非了此前因,你等勿自后悔。” 秦完大笑道:“姜尚在昆仑不过修道四十载,有何资格统领三教重柄?”文殊笑吟吟的面容登时沉了下来,沉声道:“姜丞相身受三位师尊法谕,你竟敢出此狂悖之言,非但蔑视三清道祖,也已经有欺师灭祖之罪!” 秦完被文殊广法真君的话挤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之词,一愣之下恼羞成怒,骂道:“文殊,我不与你作口舌之争,有本事来破我天绝阵,只怕你千年修为毁于一旦,自取绝命之灾!” 文殊笑道:“也不知是谁取绝命之灾?”秦完大怒,在八卦台上震动法幡,摇了十几下。阵内登时鬼哭狼嚎,电闪雷鸣、飞沙走石犹如暴雨倾盆。 文殊眼见三道青光扑向自己,急忙运转神力,定住元神,取出遁龙桩压在天灵。三道青光围着文殊不住打转。文殊只觉得上中下三处丹田不住跳动,几乎压制不住,仿佛要脱体而去。 文殊暗道:“幸亏姜丞相已经看破此阵玄妙,我早做防备,不然只怕我甫一进阵,便要被秦完打破三处丹田,毁去元神,身死道消了!” 只这么思虑片刻,元神大震,胸口烦恶欲呕,一口鲜血几乎要喷出腔外。文殊脸色一变,急忙念动咒语,遁龙桩立时生出三道金环,将围着自己的三道青光勒住。金环不住往里面收缩,一时三刻,把那三道青光压散。 一声雷响,天绝阵八卦台上三道法幡同时炸裂。天、地、人三才青光被击散,天绝阵已破! 秦完大惊失色,急忙下了八卦台,遥望阵外,想要看一看其余九阵为何不救。哪知刚刚抬头,只觉得颈下、腰间、脚踝三处一紧,上、中、下三处丹田被封,元神运转不起。心中惊骇之下,还没动作,文殊上前一剑,将秦完首级斩下。 文殊破了三道青光,用遁龙桩捆住秦完,斩其首级,对昆仑打个稽首道:“弟子今日开此杀戒。”将宝物、宝剑收回,提起秦完首级,出天绝阵来。 惧留孙领命去破地烈阵,跃步而出。他知地烈阵非同小可,不敢怠慢,把天门打开,现出庆云,保护其身,迈步进阵。 地烈阵阵主赵江说道:“俱留孙,你敢来破我地烈阵么?快快回去,免去一死。”俱留孙笑道:“赵江,姜子牙奉命下山,为了斩除不道之仙,成其神道。你逆天行事,助纣为虐,自取封神台之灾!” 赵江大怒,在八卦台上震动法幡,漫天黄沙涌将上来。 俱留孙在昆仑山学道,毕生钻研的便是地行之术,于地藏之气无不了然于胸。眼见黄沙漫天,脚下大地如同流沙,脚下几乎站立不住。他知道一旦身入流沙,立时身死。急忙运转地行之术,足底牢牢贴在流沙表面,身体不沉。 赵江眼见俱留孙五短身材如不倒翁一般,任大地晃动,似波浪滔天,起伏不定,俱留孙却如一叶扁舟,任你潮起潮落,他自水涨船高,水落船低,始终难以将他陷入流沙。 不等赵江再发阵势,惧留孙暗暗将捆仙绳祭起,一道金光捆住赵江。这捆仙绳乃是元始天尊亲赐法宝,不论何等真仙,得道神佛,一旦被捆住,随即便将元神定住,纵然身有万载修行,也难以运使。 俱留孙上前一剑,把毫无抵挡之力的赵江斩下首级,破了地烈阵,飞身出阵。 慈航道人进了风吼阵,对董全说道:“道友,仙界一千五百年一次杀劫,适逢封神之会,我等阐教门人要完杀劫。现今道友摆下这座大阵,贫道的杀劫只怕要落在你的身上!” 董全呵呵冷笑,道:“你阐教要完杀劫,就要落在我截教身上?阐教也忒以地狂妄!”慈航道人道:“当时签押封神榜,你可曾在碧游宫宫门上看见两句偈语,‘静诵黄庭紧闭洞,如染西土受灾殃。’通天师叔都如此说,你可知这是违抗师命?” 董全冷笑道:“慈航,你不必假作好人,你们阐教没有少杀我们截教门人,今日定和你见个雌雄!”说罢,一晃法幡。道道黑风如同利剑,直扑慈航道人。 慈航道人一见,急忙掐著法诀,顶上现出庆云。方才准备好,黑风便到了。数十道黑风一卷,立时将慈航道人顶上庆云搅散。 慈航心中大惊,急忙祭起定风珠。定风珠悬在半空,放出道道光华,霎时间阵内所有黑风自消自散。 赵江面上变色,急忙立起法幡,当做兵器砸来。慈航道人用手一领,定风珠砸在法幡之上,把法幡登时击得粉碎。 随即慈航道人祭起自己的法宝,清净琉璃瓶。宝瓶射出一道青气,罩住赵江。赵江登时动弹不得,青光一收,赵江不由自主,被吸入瓶中。 慈航道人接住瓶子,一时三刻,往下一倒,只是一股脓血流出。原来这宝瓶一旦把人收入,一时三刻之后,瓶内之人便即化作血水。 慈航道人杀了赵江,破了风吼阵,随即出得阵来。 金光圣母见连破二阵,冲冲大怒,骑五点斑豹驹,手提飞金剑赶至阵前,大呼道:“阐教门人!谁来破我金光阵?” 姜子牙命令广成子进阵。金光圣母发起阵势,道道金光射下来,只打广成子。广成子急忙披上八卦紫绶仙衣,霞光四射,挡住金光,暗暗把番天印取出,连连发劲,把金光阵内的宝镜砸碎十九面。 金光圣母大吃一惊,连变阵法,不提防番天印到了,正中脑门,登时脑浆迸裂,一道灵魂去了封神台。 普贤真人进了寒冰阵,脚下踩住莲台,顶上现出庆云,随即用手一指,庆云之上又现出一道白光,分作八角,角上挂着那一盏八角宫灯。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千淘万漉虽辛苦 吹尽黄沙始到金 寒冰阵阵主袁角发动阵势,座座冰山如同泰山压顶,砸将下来,冰山寒风凌冽,坚冰胜刀。普贤真人用手一指八角宫灯,灯内天火汹涌,只一瞬间便把坚冰烤化,寒冰阵不能奏效。普贤真人上前一剑,把袁天君斩了,送进封神台。 广成子进金光阵。金光圣母发起阵势,道道金光射下来,直打广成子。广成子急忙披上姜子牙给的八卦紫绶仙衣,霞光四射,挡住金光。广成子袍袖连连拂动,八卦衣上面射出一道道紫色光芒,打中金光阵内的宝镜,一下便砸碎了十来块。 金光圣母大惊失色,连变阵法。剩下的几块镜子金光大盛,都向广成子扑来,却依旧被八卦衣挡住。金光圣母震动法幡,还要变动阵势,却不提防广成子暗暗把番天印取出,念动咒语祭起宝物,正中金光圣母脑门,登时脑浆迸裂,一道灵魂去了封神台。 太乙真人入化血阵,阵主孙良震动法幡,千条黑气,万道血光围住太乙真人。那黑气、血光扑在他身上,登时把太乙真人皮肉化血。太乙真人并不慌忙,掐著法诀,顶上现出庆云,护住头面。脚下出现两朵青莲,护住下身。 上下皆有神力护住,黑气、血光便都围在太乙真人胸腹之间,登时把太乙真人的胸膛及小腹化开,露出五脏六腑。 太乙真人袍袖连连拂动,凭空生出十几朵莲花。莲花附着在显露脏腑之处,被化成血水的肚皮立时恢复皮肉。 太乙真人最善于白骨生肉之术。想当年他的弟子哪吒被逼自杀,只剩魂魄,都被他以莲花做成躯体,再塑其身。 现在太乙真人不过部分身体被化,焉能难得住他?孙良一见太乙真人有此等奇妙道术,骇得面如土色,还没反应过来,太乙真人祭出九龙飞火罩,把孙良罩住。 霎时间飞火罩烈焰飞腾,将孙良烧成灰烬。太乙真人破了化血阵,出得阵来。 清虚真君来破烈焰阵,他一生道术只在火中,深知烈焰阵厉害。未进阵之前,脚下驾起一座莲台,手中掐住辟火诀,莲台托着他缓缓而进。 烈焰阵阵主白礼见了,说道:“道兄是昆仑高士,清净之体,不该下山惹此祸端。”清虚真君说道:“道兄也是截教门下,也应该知晓天命,怎的摆下这等恶阵?听贫道善言,速速撤阵回山去吧。” 白礼说道:“圆缺难圆,既然摆下大阵,就该论个输赢。道兄,请!”说着,震动八卦台上法幡。 登时空中火、地中火、三昧火三火齐至,把清虚真君围在中间。清虚真君早早掐定辟火诀,烈火难以及身。 烈火焚躯,烧了有半个时辰,清虚真君脸上见汗,五内如焚,心道:“我以为姜丞相不过探阵一次,走马观花,难免言过其实。本不想动用五火七禽扇,单以我法力破阵。如今看来,自保有余,想要破阵难上加难!” 叹了几声,取出五火七禽扇,口中念动咒语,扇子上七种禽类羽毛同时发出毫光,登时把三火挡在外面。 五火七禽扇本是上古年间祖巫祝融的宝物,其后巫妖大战,巫族覆灭,宝物散落天下。清虚真君偶然得道此宝,请元始天尊重新祭炼之后,成为清虚真君的成道之宝。 祖巫祝融号称“赤帝”,又号“火神”,是玩火的祖宗,他的宝物,乃是火中至宝。那七种禽类的羽毛乃是凤凰翅、青鸾翅、大鹏翅、孔雀翅、白鹤翅、鸿鹄翅、枭鸟翅,都是上古神鸟的羽毛织成,最善于辟火。 七色神光一经发出,烈焰阵的三种火立时退避三舍,靠不近清虚真君。清虚真君长出一口气,精神一震,随即将扇子中的五种火发出。 这五种火乃是空中火、石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人间火。烈焰阵那三种火是空中火、地中火、三昧火,只有两种火和五火七禽扇的火焰相同。其余三种火更是比那三种火更加厉害,五道火焰扑面而至。 烈焰阵三种火焰一遇到那五种火,登时着火。这也算得上天下奇闻了,火焰居然也能被火焰引着。不过一时三刻,三种火焰十丈烈焰,只剩下了一丈。 白礼一见,心中大惊,知道此阵被攻破不过早晚的事,再晚片刻,只怕自身也要死在阵内,急忙脚下驾起清风,便要逃出大阵。 清虚真君见到,说道:“白道友,今日你命当绝!”掌中宝扇举起,对着白礼扇了一扇,白礼一声惨叫,身体化作红灰。清虚真君破了烈焰阵,出得阵来。 玉鼎真人来破红水阵。他见到他的徒弟杨戬之后,听到杨戬对姜子牙的详细介绍。玉鼎真人本就心思缜密,听了同样心思细密的弟子的话,心中便深信不疑。 姜子牙说十绝阵猛恶绝伦,玉鼎真人便毫不怀疑,未曾进阵,便把姜子牙借给的杏黄旗展开,化作三多金莲,罩在头上。脚下驾起一阵清风,进了红水阵。 阵主王奕把阵内三个葫芦打开,立时三股红水,倾泻而出。三股水喷泄出来,登时变作了千丈大浪,扑向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急忙指住杏黄旗变成的莲花,莲花射出三道金光,将三股红水挡在外面。但这水势来得太过凶猛,虽然没有一滴沾在玉鼎真人身上,却把玉鼎真人震得从清风上跌落尘埃。 玉鼎真人心中大惊,趁势连退三步,往地上喷出一道清气。清气落地,变作一叶青莲,借着杏黄旗的庇护,随着红水飘荡,并不落入水中。 玉鼎真人眼见杏黄旗的神力完全可以抵挡红水阵,心中大定。催动莲叶,杏黄旗开路,直上了八卦台。 王奕眼见红水阵奈何不了玉鼎真人,便要脱身而走。没想到玉鼎真人甘冒大险上了八卦台,王奕无奈,只得拔出腰间宝剑抵挡。 玉鼎真人在台下时,就暗暗将镇洞之宝“斩仙剑”取在手中。旦玉鼎真人眼见十绝阵如此神妙,只怕一击不中叫王奕逃走。故而甘冒大险上了八卦台,立时祭起斩仙剑。 王奕不曾提防,被一剑斩了,灵魂上了封神台。 燃灯道人奉命来破红沙阵,脚下既没有踩着莲花,头顶也不升起庆云,单人独骑进了红沙阵。 张绍眼见如此,知晓燃灯道人是元始天尊掌门大弟子,修炼时间已经超过万年,道术高深之极,只怕已经是仙界排的上名的上仙。想到此,也不答话,将阵内三斗红沙一股脑的泼了下来。 燃灯道人骑在梅花鹿上,眼见红沙,祭起宝葫芦,将三斗神砂全部收去。这红沙来得迅猛,被收的也是极快。收去红沙,燃灯道人祭起乾坤尺,登时把张绍打死,破了红沙阵。 至此十绝阵被攻破九座,只剩下落魂阵。 落魂阵阵主姚斌见大阵十破其九,但自恃落魂阵不同于其它九阵,厉声喝道:“姜尚,你也曾被我落魂阵搅得死去活来,今日敢来进一进落魂阵吗?” 落魂阵并不伤人肢体,毁人元神,而是直取人的三魂七魄,攻其最弱。单以威力而论,落魂阵是十绝阵第一。 虽然十绝阵环环相扣,阵阵关联,如今十破其九,落魂阵威力大弱,但姚斌却以为自己手中有大师伯镇宫之宝太极图,便是阐教所有神仙一齐上前,也必将死在太极图之下。因此姚斌才敢口出狂言。 此刻破阵和压阵的众仙都已经在阵前,闻言各自担忧。燃灯道人说道:“太极图是大师伯镇宫之宝,就是老师前来,只怕也要费一番手脚。今日十绝阵被攻破九座,已是大胜。不如今日暂且收兵,请老师谕旨或是师伯,再作计较。” 姚斌见跑了赤精子,出阵骂道:“好个狡猾的赤精子,你要再敢进阵,定叫你身化飞灰。”姜子牙闻言大怒,道:“姚斌欺人太甚,看我来会你。”燃灯道人说道:“丞相不必动怒,太极图非同小可,依我看先退兵回城,请示老师,请他们定夺!” 姜子牙却是重重大怒,道:“他如此欺我,老夫岂能容他!”一拍四不象,闪身进阵。姚斌站在法台上,心道:“今日虽然九位道兄应劫,只要太极图取了姜子牙性命,西岐指日可破!再把阐教众仙一起诛灭,也算是为九位道兄报了此仇!”展开太极图,五色毫光直扑姜子牙。 姜子牙一不着慌,二不着忙,道袍轻轻一拂,挡住毫光。姚斌大吃一惊:“太极图是大师伯镇宫之宝,就是老师前来也不敢贸然硬拼。姜子牙有何本事,竟能挡住太极图?”错愕之间,姜子牙手中雌雄宝剑掐住法诀,口中念动真言,喝道:“太极图,还不回归本位,更待何时?” 姚斌只觉太极图大摇,想要努力拿住,却被太极图一道清光震开,太极图自动卷起,回到姜子牙手中。姚斌大骇,还没缓过神来,被姜子牙手起一剑,将姚斌头颅斩下,破了落魂阵。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摁下葫芦瓢又起 一波将平又一波 姜子牙骑四不象回归本阵,却见众人一脸错愕,言语皆无。只是闻仲不知太极图之事,看见十位道友身死,不由得又悲又怒,就要催动人马雪耻报仇。 太极图本是当初盘古开辟天地,手中开天神斧所演化的一件宝物,更是先天法宝之一,可以说仙界宝物,无一在其之上。 姚斌侥幸得了太极图,心中贪念立时大盛,非但闻仲等不知此事,便是十天君也不知道。否则他们完全可以凭借太极图加强十绝阵的威力,那时候纵然姜子牙能够收回宝物,但破阵的阐教众仙,只怕哥哥都要遭劫。姜子牙在今日破阵之前,已经暗中细细观察了十绝阵,发现太极图并未在其间发挥作用,没有出乎姜子牙意料之外,姜子牙这才敢派遣众仙前去破阵。 姜子牙收起太极图,眼见闻仲悲怒交加,说道:“闻太师,今日我等已然攻破十绝阵,请暂且回去,择日再行交锋。”手一挥,鸣金收兵。 回到芦蓬,燃灯道人问道:“师弟,你是如何破了太极图的?”姜子牙哈哈一笑,道:“姜尚微末道行如何能破太极图?当日赤精子道兄丢失太极图,我曾焚香祝祷,向师伯请罪。师伯赐我一道太清真气,一部天书金册,教我收回太极图之法,所以今日我依法施展,收回宝物。” 众仙恍然大悟,姜子牙能得大师伯亲自传授,纷纷向他道喜。 闻仲在阵前愣了半晌,方才回营。到了中军宝帐坐下,命人把十天君的尸首用棺椁乘殓,择地安葬。 面对十天君的尸首,闻太师老泪纵横,说道:“我眼见西岐难破,这才拜请十位道兄前来,助我破敌。不曾想今日一战,十位道兄无一生还,真真痛煞老夫!”言罢,泪如雨下,悲不自胜。 吉立说道:“老师不必悲痛,暂收热泪。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十位仙师丧生,一来是为国尽忠,二来全了同门之义,三来也是天数使然。今番十位仙师遭难,老师只应该筹思良策,为仙师报仇。” 闻仲听了徒弟的话,暂时收了悲声,说道:“你所言极是,老夫一时悲痛,几乎误了大事!”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一个人来,说道:“吉立、余庆,你们二人守好营寨,老夫去去就回!” 交代完毕,骑着墨麒麟,驾动祥云上了峨眉山,到了一座洞府之前。只见这山势险要,青松成林,洞门前挂着一株藤蔓,几只仙鹤在前闲庭信步,香烟袅袅,异香扑鼻。闻仲落下云头,几只仙鹤看了他一眼,并不怕人,反而歪过头来,看着闻仲。 闻仲下了坐骑,来到洞门口,提高声音问道:“何人看守洞府?”少时出来一个童儿,问道:“请问尊驾何人?”闻仲道:“我乃是截教通天教主门下,现在朝歌官拜太师,有要事前来拜见赵公明道友。” 原来此处乃是峨眉山罗浮洞,洞内的上仙乃是通天教主的第二弟子,名叫赵公明。此人自幼修持,在通天教主门下修炼,早在天皇时期便已得道成仙,以法力而论,赵公明在通天教主门下排名第二,仅此掌门大师兄多宝道人之下。就连通天教主都对赵公明极为赞许。 更难的是赵公明法力虽高,性子却十分豪爽,于自身要求极严,但对朋友同门义气深重,因而在截教之中朋友众多,威望极高。 童子入内禀报:“师父,朝歌闻太师前来拜访。”赵公明一听,急忙起身出洞,看见闻仲,大笑道:“贤弟,你不在朝歌得享富贵,到贫道这峨眉山所为何事?”说着话,拉着闻仲的手,进到洞内。 闻仲在客座坐下,听了赵公明的话,不禁面色凄惨。赵公明一见,心里奇怪,问道:“太师为何这般凄苦?”闻仲热泪在眼圈打转,说道:“昆仑弟子姜尚下山,帮助西岐倒反朝廷。老夫屡派兵将征伐,都被姜子牙战败。老夫无奈,只得亲自领兵出征,未曾想也是连败数阵。老夫为了不负天子,到海外请来十天君,摆下十绝阵。” 赵公明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道:“十绝阵得老师亲传,料想姜子牙要破阵,也不是那么容易。”闻仲道:“先上来确实把姜子牙搅得死去活来,后来姜子牙请来昆仑仙客,把十绝阵尽数破了,十位道友尽皆死在西岐!” 赵公明又惊又悲,急声问道:“十绝阵猛恶绝伦,就算阐教精英尽出,怎能一战尽破十绝阵?”闻仲道:“前者落魂阵阵主姚斌道兄施法拘禁姜子牙三魂七魄,阐教十二金仙之一的赤精子前来落魂阵,要救姜子牙,却险些死在阵内。可见阐教弟子并无能力破那十绝阵。” 赵公明奇道:“莫非是二师伯元始天尊传了他们破阵之法?”闻仲摇头,道:“依我看来,元始天尊并未参与其事,而是那姜子牙之故。”赵公明惊道:“姜子牙在昆仑不过区区四十载,岂有能力尽破十绝阵?” 闻仲说道:“并非如此,我数载之前曾经道碧游宫面见过老师。老师曾对我说起姜子牙,他说仙界一千五百年一次杀劫,而姜子牙正是此次量劫之首,应劫而生,故此元始天尊对他偏爱有加,虽然在昆仑只有四十年,但已尽得元始天尊真传,只怕法术已经不在十二金仙之下,对于仙界异事、奇门阵法、正奇斗胜等等诸般见识,更在众仙之上。定是姜子牙窥破十绝阵之妙,攻其弱点,这才一举破阵。” 赵公明道:“姜子牙是此次量劫之首,我自然知道。但姜子牙既然是应劫而生,就应该顺天理、遵人伦而行事,为何滥杀我截教门人?也罢,师弟既然亲自来峨眉山见我,我自当为师弟出头。师弟请回,我稍后就到。” 闻仲大喜,连连称谢,下山回营。 赵公明送走闻仲,叫过两个徒弟陈九公、姚少司,吩咐道:“你二人随我到西岐走一遭。”命童子紧守洞府,骑上黑虎,带着徒弟来到两军阵。 和闻仲宾主见过,又到后营吊唁了十天君,返回前营。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惶恐滩头说惶恐 零丁洋里叹零丁 次日一早,赵公明乘虎提鞭出营,大呼道:“姜尚出阵见我。”哪吒听说报上篷来:“有一跨虎道者,师叔答话。”姜子牙听说,下篷乘四不象,左右有哪吒、雷震子、黄天化、杨戬、金吒、木吒拥护。到得两军阵。 姜子牙见对方营门前有一只黑虎,上面坐一道人,姜子牙躬身一礼,问道:“贫道姜尚姜子牙,请问道友是哪一座名山,何处洞府?”赵公明道:“我乃峨嵋山罗浮洞赵公明是也。姜尚,你破我截教十绝阵,杀我十位道友,贫道今日为同门义气特来会你。” 姜子牙道:“道友是碧游宫有名上仙,理应该知道天数,纣王无道,自毁江山。凤鸣岐山,西岐明主已现。十天君逆天行事,也是封神榜上有名,岂能怪我心狠?再者,两军交锋,刀枪无眼,既然敢来疆场,就有身死道消的准备。姜尚既然奉命下山,为了执行天命,形格势禁,有些事也是迫不得已,还请道友原谅。” 赵公明点头道:“姜丞相所言也有道理,赵公明心中有数。但是你连杀我教门人,我身为通天教主的二弟子,是众人的师兄,今者为你所杀,我心难平。你奉命执掌封神榜,我也不来怪你,只是我听说玉虚门人破阵之时,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出言教训十天君,着实欺我教太甚。你只要叫阐教门人在十天君灵前一吊,我便消了此恨,立即回山,绝不参与兴周灭纣之事。你日后如果有难,我也可以来助你。” 姜子牙听罢,心中颇为敬佩赵公明义气深重,说道:“道友之言不算过分,姜尚本该应允。只是商周两军乃是交战之国,吊唁之事却是不可。”赵公明一声冷笑:“你既然不听我言,那你我便见一雌雄便是。”姜子牙道:“老夫素闻道兄贤名,今日便泄露天机。道兄封神榜上有名,如果道兄执意在此,只怕道兄来得去不得。” 赵公明听说自己也榜上有名,先是一惊,随即镇定,说道:“既然榜上有名,姜丞相执行天命便是。只是同门义气深重,贫道纵然死在姜丞相手中,也无所恨!” 姜子牙长叹一声,道:“既然事情不能善了,姜尚奉陪就是。”说罢掌中雌雄宝剑向前一刺。赵公明闪身躲开,金鞭打向姜子牙左肩。 姜子牙微微一笑,手中运劲,雌雄宝剑竟而凭空断为两截,前面断剑掉在地下,自己不躲不闪,硬吃了一鞭。 赵公明金鞭将要打到姜子牙身上,发现姜子牙不躲不闪,心知不对,急忙收劲,卸去大半力道,金鞭却仍然打中姜子牙。 这一鞭不好凌厉,只把姜子牙打得肩胛骨粉碎,口中鲜血狂喷。赵公明愕然收招,问道:“姜尚,你为何自断兵刃,不闪不避接我一鞭?”姜子牙掷下仅剩一尺多长的断剑,调匀一下呼吸,道:“天命难违,老夫不得不诛杀截教各位道友,心中实有愧疚之意。然而大业未成,不敢就死,自断兵器代我受罚,吃你一鞭,消你怨气,道友还是回山去吧。” 赵公明闻言,呆呆发愣,不知作何感想。姜子牙身后阐教众仙俱在,一见姜子牙受伤,急忙上前救回姜子牙,命人扶上芦蓬治伤。 黄龙真人大怒,骑鹤赶到,喝道:“好个赵公明,竟敢伤我道友,今日叫你难逃公道!”赵公明大怒:“伤我几位道友的也有你一份,我就和你算算账!”举鞭来打。真人忙将宝剑来迎,鞭剑交加,未及数合,赵公明从怀里取出宝物缚龙索,往空中一抛。 黄龙真人一见,刚要逃走,却被缚龙索捆了个结实,摔下仙鹤。赵公明上前抓住黄龙真人,回归本阵,往地上一扔,自有军士羁押入营。 赤精子一见黄龙真人被擒,大呼:“赵公明快快交还我道友,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执剑来取赵公明。 赵公明鞭法飞腾,来往有三五合,赵公明又祭出一宝。那件宝物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把赤精子晃得双眼难睁,一下子将赤精子也打倒在地。广成子大叫:“赵公明,我来会你!”赵公明祭起宝物,把广成子打倒尘埃。道行真君急来抵住赵公明。 赵公明连发此宝,又接连打伤道行真君、玉鼎真人。今日一战,西岐一方主帅被伤,一位上仙被擒,四位上仙身受重伤,真可谓大败亏输。燃灯道人一见今日惨败,无能为力,只得代姜子牙下令收兵,败回芦篷。 众仙回到篷来,当下有军士把受伤的四位上仙抬来。这四人都是昆仑得道之仙,纵然受伤,也绝不会行动不能。 而今四人竟被抬上来,可见伤势之重。燃灯俯身查看,却见四人面如金纸,昏迷不醒。燃灯大惊,急忙取出仙药,喂四仙服下。 一个时辰之后,四人才微睁双眼,挣扎起身,却起不来。燃灯急忙叫过太乙真人、俱留孙、文殊广法真君三位上仙,连同自己,以修炼数千年的法术分别帮助其等疗伤。直到天色将晚,四位被伤的上仙才能勉强站起身来。 姜子牙在侧,早有灵宝大法师等人为他接上断臂,用仙丹为他擦抹,立时痊愈。 姜子牙眼见四仙能够站起身来,运转神力查看,摇头说道:“四位师兄的伤势甚重,非闭关三月,用心调息不可痊愈。日后纵然痊愈,只怕也会被打掉百年道行。” 这等修为数千年的得道真仙,竟然被打成这般模样,众仙无不惕然心惊。姜子牙沉吟一下,吩咐武吉道:“你去相府老夫的书房,将书柜第三层的那个暗格打开,里面有一个锦盒,从那里面拿一个白玉瓷瓶过来。” 武吉领命而去,片刻便回,呈上瓷瓶。姜子牙拔出瓶塞,芦蓬上登时异香扑鼻。姜子牙从里面倒出四颗光华缭绕的丹药,说道:“这是老夫临下山之际,老师赐予我的,据老师说,这丹药是大师伯锻炼了百年而成的仙药,有起死回生、白骨生肉之神效。”说着,将四颗丹药分给受伤的四位上仙。 四仙接过来,细细一看,见那丹药非但光华缭绕,而且内中宝光流动,仿佛不是一颗丹药,而是一颗璀璨夺目的夜明珠。 四仙大喜,服下丹药。只片刻之间,四仙只觉得受伤之处疼痛消失无踪,浑身精气弥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四仙谢了姜子牙,众仙这才分别落座。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别有幽愁暗恨生 此时无声胜有声 燃灯问众位道友道:“今日赵公明用的宝物如此厉害,各位有知道那是什么宝物吗?”大凡宝物,只要知道出处,便有相应的破解之法。 玉鼎真人道:“只见红光闪灼,不知是何宝物。”燃灯闻言,心中不乐,见姜子牙自送出丹药,便闷坐无语。知道姜子牙并不是小气之人,绝不会因为几颗丹药而心疼,于是问道:“姜丞相伤势如何?”姜子牙道:“皮肉之伤,方才已经治疗,此刻已不妨事。”燃灯又问:“那丞相为何闷然不乐?” 姜子牙站起身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常言道‘红花绿叶白莲藕,三教总归是一家’。截教众家道友虽然逆天行事,但总是自家师兄弟,如此妄加杀害,我心实在不安。今日两军阵前,这才甘心受赵公明一鞭。还有截教之主乃是通天教主,我等未曾禀明通天师叔,便戕害他的门人弟子,日后师叔怪罪下来,我当如何自处?” 燃灯淡然道:“截教门人尽是畜生得道,况且逆天行事,打杀了便是,又何必心中有愧。”慈航道人说道:“燃灯道兄所言极是,如果通天师叔为了他那些不知顺逆的弟子出头,自然有老师庇护,丞相不必忧虑。” 姜子牙听他二人说出这等言语,非但有门户之见,而且言语中对通天教主大有不敬,心中立时不悦,但念他是前来助阵,不便出言反驳,面上也没有带出来,只是说道:“众家道兄在此歇息,老夫自回相府调养伤势。”微微躬身,行了个半礼,下了芦棚,径自回府。 到了后堂,姜子牙传令:“本相闭关疗伤,任何人不得进见,便是武王亲来,也挡在门外。”随即入内,心里越想越别扭,心中佩服赵公明忠义,但是知道封神榜有赵公明的名字,早晚死在此地,心中实在不解。 坐到半夜,脑中猛地灵光一闪,说道:“莫非是……”说了半句,便即闭口不言,看了看四外,没有任何人,这才安心。缓缓站起身来,在厅中踱步,喃喃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得去一趟碧游宫。” 主意打定,便隐住身形,净身出府,既没有携带兵器,也没骑四不象,更没有惊动任何人,脚下驾动清风,来到碧游宫,便要进宫求见通天教主。 脚刚一沾地,耳边一个声音传来:“来的可是子牙贤侄吗?”姜子牙听出是通天教主的声音,随即察觉通天教主并没有运转神功说话,反而是暗自传音,便也传音道:“正是弟子。”通天教主道:“既然来了,就到宫里叙话。”姜子牙眼前一花,身子已经到了碧游宫大殿。 这座大殿巍峨耸立,仙气缭绕,便是老师的玉虚宫也未见得有如此气派。姜子牙仔细一看,大殿空空荡荡,并无旁人,丹墀的八宝云光床上坐着一人,正是通天教主。 姜子牙急忙下拜:“弟子姜尚拜见通天师叔,恭请师叔圣安。弟子不告自来,请师叔恕弟子僭越无礼之罪。”通天教主说道:“平身。”姜子牙谢过站起,垂手侍立。 通天教主道:“你是来问老夫赵公明虽然逆天行事,但义气深重,你是在不忍心妄加杀害,故而踌躇,来询问于我。” 姜子牙躬身道:“师叔圣明。老师元始天尊曾说,封神一战乃是大浪淘沙,根行优者得其仙道,次者得其神道,劣者得其人道。赵道兄道德高尚,在人阐截三教之中素有贤名。今日一见,明知下山只怕要身遭不幸,可为了同门义气,依旧不避斧钺而来,如此忠义世所罕有。封神榜是三位师尊共同拟定,没有师叔首肯,就是师伯师父也不敢擅自做主,将这等忠义无双的贤弟子送上封神台。师叔明知其为人,为何要赵道兄杀身成神,绝其仙道。弟子实在不解,请师叔指点。” 通天教主道:“今日傍晚在芦蓬之上,燃灯小儿不是说过吗?我截教尽是畜生修道,就是打杀了也不必愧疚。赵公明虽然是凡人得道,但在我尽是畜生的截教,近墨者黑,上封神榜也是应该之事,何必疑惑?更兼有你们师父做主,贫道还能害了你们不成?” 姜子牙道:“燃灯、慈航二位道兄确实说过这话,但是弟子不敢苟同。但凡有向道之心,不论是人还是异类,都是我辈中人。弟子虽在阐教,但和截教总是一个祖师爷,手足相残,弟子心中焉能漠然视之。” 通天教主猛然睁开双眼,道:“说得好!我倒有些羡慕元始道兄收了一个好弟子。”姜子牙躬身道:“师叔过誉了。”通天教主道:“坐下讲话。”姜子牙道:“谢师叔。”便要在云床下蒲团上坐下。 通天教主道:“上前来,坐在云床上。”姜子牙一愕,道:“弟子不敢。”通天教主道:“不必拘礼,坐吧。”姜子牙只得说道:“谢师叔!”便在云床边坐下。 通天教主道:“似你这等忠厚之人阐教只怕没有几个,别看元始道兄座下有什么十二金仙,加在一起只怕也不如你。你能顾念三教一体,虽然执掌封神榜,却对同门不敢妄加戕害,不骄不傲,真是难得。” 姜子牙道:“师叔过奖了。列位道兄修行数千年,弟子万难与之相比。”通天教主摇摇头,道:“你要是修炼千年,他们那点道行还能在你眼中吗?你心中疑惑不解,自然有其道理。” 姜子牙道:“愿闻其详。”通天教主道:“天机未显,不可言之。”姜子牙笑道:“道法存乎于天,天机心之一念!三尸斩于无为,何论凡人神仙?”通天教主脸上一变,转瞬盯住姜子牙,半晌方道:“三清小觑姜尚!”姜子牙答道:“多谢师叔夸奖!” 通天教主重新闭上双目,泰然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姜子牙道:“就在刚才,来碧游宫之前。” 通天教主道:“你既然有所查悟,我便多说几句。道门一千五百年一次杀劫,此为众仙所知,而他们却不知三千年一次量劫。此次封神一役,便是三千年量劫所在。量劫过后,道门失机,盛极而衰。自接到女娲娘娘玉旨,我兄弟三人便开始下一盘大棋。不客气地说,道门弟子,皆为棋子。” 姜子牙道:“不知师叔可恕弟子直言否?”通天教主道:“此殿内除你我叔侄,并无第三人在场,你我二人之言,上不达天听,下不予地闻,法不传六耳,无论你说出什么,都没有忤逆犯上之罪!” 姜子牙欠了欠身,道:“那就先谢过师叔了。”重新坐好,道:“师叔方才说三教弟子皆为棋子,请问师叔,三清道祖是棋子还是棋手?弟子姜尚是棋子还是棋手?”通天教主道:“棋子、棋手本无分别,只看棋力如何,如能跳出棋盘,便为棋手,落入迷局,便为棋子。不过你姜尚既非棋子,也非棋手,乃是棋盘!棋盘乃用武之地,若无棋盘,棋子为废物,棋手成空谈!” 姜子牙笑道:“如此说来,弟子还真是荣宠无极!不过弟子这面棋盘若是翻了盘,也只落得筹划成空,棋子崩飞。”通天教主道:“你既然窥破天机一二,棋盘便稳如磐石!”姜子牙道:“只是棋盘不知何为明子、谁为暗子,哪个是杀子,哪个又是弃子!”通天教主道:“摆上棋盘的都是明子,心中筹谋的俱是暗子,寻心而行的是杀子,自作聪明的便是弃子。” 正文 第四十章 正入万山圈子里 一山放过一山拦. 姜子牙长笑一声,站起身来,指着通天教主,大笑道:“人言圣人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摒弃七情,了断六欲,今日看来,诚为虚言也!”他纵声长笑,手指圣人,当真是大不敬之罪,纵然姜子牙身份极高,只怕也吃罪不起。如果有人在场看到,恐怕那人会被吓得晕厥过去。 通天教主不喜不怒,双目似睁非睁,问道:“道门心法有几重境界,子牙可知?”姜子牙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无所为,无所不为!”通天教主又问:“那你是有为还是无为?”姜子牙道:“身在凡尘,自然有所为。”通天教主再问:“有为之后呢?”姜子牙道:“为所欲为,则无所为。”通天教主道:“无为不是不作为,而是无所不为,无所不为则是无可无不可。无为辖有为,你明白了吗?” 姜子牙道:“这倒和我直钩钓鱼一样,愿者上钩了!”通天教主道:“没错,棋子还是棋手,都看自己如何处置了。‘圣人’本就是矛和盾的意思,圣是仙,是神,是天道;人是凡夫,是俗子,二者云泥之别,如同有为、无为,二者背道而驰。为何并尊一处?那便是道之极致,圣和人,有和无,没有什么区别!”姜子牙道:“人先成圣,圣再为人。修道便是本为万物,却要超脱万物。超脱之后,反要再合于万物。弟子受教了,也明白了。” 通天教主道:“既已明白,该知道怎么办了吗?”姜子牙道:“知道了,知道了!”通天教主道:“今后行事,不必瞻前顾后,你领受封神榜之时,你大师伯之言还记得吗?”姜子牙道:“大师伯曾言,此次量劫我为核心,道门弟子皆归我号令,如有不从,杀伐决断自由我意!” 通天教主道:“这句话在我这里也一样,你的任何决断,有功无罪!”姜子牙躬身道:“遵法旨!只是师叔,方才您所言棋局之事,弟子忽然悟到,棋局固然玄机重重,只怕真正的玄机,尚在棋盘之外。”通天教主凝视姜子牙半晌,道:“我真恨,我当年为何没有叫你拜在我的门下!”姜子牙笑道:“这次您指点姜尚数语,我心已有所悟,虽无师徒之名,却有了师徒之实。” 通天教主伸手猛击床榻三下,道:“罢罢罢!你如此说了,我也不能吝啬,这个东西你拿去吧。”说着从袖口里面取出一册天书金册,交给姜子牙,又道:“你下山的时候你师父给了你一部天书金册,你可记熟了吗?” 姜子牙道:“上面是行军布阵,治国安邦之道,弟子在磻溪隐居之时,早已谙熟于心。”通天教主点头道:“上次你师伯为了太极图的事也给了你一部天书金册,今日我再给你一册。三册合起来乃是你师祖鸿钧老祖在紫霄宫所讲的鸿蒙道果,三教中二代弟子无一人得传。我们三人把它赐给你,等你封神完毕,寿终正寝之后,便可以闭关参悟,以酬你封神之功德。” 姜子牙万没想到是这等重要之物,赶紧跪倒拜谢。通天教主道:“其实是你自己悟了,不是我教的,现在的你,三清已经教不了你了。”姜子牙愕然,问道:“师叔何意?”通天教主道:“心存慈悲、功德成圣,这是你大师伯人教的修炼法门;顺天应人、奉天承运,这是你师父阐教的修行法门;道衍四九,遁去其一,这是我截教的修炼法门。” 心存慈悲、功德成圣,姜子牙在对阵赵公明的时候,劝解的话语便是。顺天应人、奉天承运,姜子牙扶周灭纣就是;道衍四九、遁去其一的阀门,则是姜子牙刚刚悟到,对通天教主所说的。 姜子牙沉吟一下,便明白了通天教主的话,说道:“弟子纵然明悟三教法门,师叔为何说教不了我了?”通天教主道:“你师祖鸿钧老祖修炼的法门是‘鸿蒙玄清道果’,我们三人得传之后,分别加以演化,成为‘太清’、‘玉清’、‘上清’三种混元道果,其中法门我已说了。你既然今悟三清精髓,三清合一,自然要修炼你师祖的‘鸿蒙玄清道果’,贫道这才传你鸿钧老祖证道之宝,造化玉碟。” 姜子牙拜谢道:“弟子谨记在心,日后还请三位师尊多多指点。”通天教主道:“能够指点你的,我们自然会指点。还有,你方才说你已经悟到棋局之外,看来你差不多已经跳出棋局了。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 姜子牙道:“弟子拜领封神榜的时候,三位师尊闪烁其词,弟子便看出些许端倪。封神榜上大多都是大罗金仙,送他们上榜绝非易事。不说如何斩其肉身,只说他们得窥天机,不会轻易下山,就是一件大难事。不过我二人已定下一计,定可成就大事!” 通天教主问道:“计将安出?”姜子牙俯身在通天教主耳边低语数句,通天教主点头道:“真是个好计策!”姜子牙忽而叹了一口气,道:“功成之后,我可千古流芳,他只怕需要背负千载骂名。” 通天教主摆手道:“你去告诉他,封神事毕叫他来碧游宫,我收他为入室弟子。待等真相大白之日,他的道行决不在玄都、燃灯、多宝之下。” 姜子牙大喜,道:“弟子替他谢过师叔。”通天教主拿出一杆笔,交给姜子牙,道:“这支笔你拿去,封神榜上的名字,你也可添加。”姜子牙奇道:“封神榜不是已然定下,还能更改吗?”通天教主道:“重立天庭之上,当有三百六十五路正神,而那封神榜上只有三百六十四人,有一人是给你留下,了断你一段因缘的。另外除三百六十五路正神之外,尚有周天最高首领,你如果愿意,可自行加上你的名字,自立为天帝。如有不愿,自有人来接替,到时候也由你来敕封。” 姜子牙点了点头,道:“弟子心中明了,这就拜别师叔。”通天教主抬手打断他,道:“且慢,你过来。”姜子牙依言上前,通天教主道:“赵公明今日打伤阐教众仙的宝物乃是贫道当年在分宝岩上,你师祖给我的宝物,名叫定海神珠,共有二十四颗,厉害无比。阐教中无人可破此宝,但自有人能收去此宝,你不必忧虑。另外,赵公明道法高深,阐教众人也无人能敌,他就算失了宝物,你也无法送他去封神台。” 通天教主说完,拿出一柄宝剑,道:“前者你在两军阵前自断宝剑,皆因我弟子而起,现在我赔你一把新的。这口剑乃是我得道之时伴生之宝,称为上清神剑,我从未动用,世人也不知此物。此宝内含阴阳二气,对敌之时,念动咒语,可一分为二,你可以此宝斩了赵公明,送他去封神台。”说着交给了他。 姜子牙手抚宝剑,心中大喜,谢过通天教主,说道:“弟子今夜还需再去一趟昆仑山,这便告辞。”通天教主问道:“你去昆仑为何?”姜子牙道:“截教在劫难逃,阐教的杀劫也开始了,弟子需要去问问师父,阐教众家弟子如何处置。”通天教主哈哈一笑,颔首不语。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胜春朝 姜子牙出了碧游宫,径直上了玉虚宫,见到老师元始天尊,说道:“弟子方从碧游宫拜谒了通天师叔,现今前来,是想问一问阐教弟子之事。” 元始天尊笑道:“此事你师叔方才传信与我。子牙,这阐教挑选你来执掌封神榜,看来是选对人了。如今你在行军打仗之中、治国安邦之内,居然悟得三教真义,当真难得。也罢,我已经写好了一道法牒,自即日起,你就权摄阐教一切事物,生杀予夺之权,尽在掌握,遇重大事务,也不必请奏我知。” 姜子牙接下法牒,当下又是安心,又是感激,说道:“弟子承三位师尊信任、教导之恩,无以为报。此次量劫之事,弟子纵然万死,也决计办妥此事,老师放心。”拜别老师,回到相府。展开三部天书金册,祭起胸中三昧真火,煅烧三部天书。 约有一个时辰,三部天书凝结在一起,变作一枚玉符,上写四个大字:“造化玉牒”!姜子牙大喜,真灵沉入玉牒之中,草草看了一遍鸿蒙道果,察觉奥妙无穷。 依依不舍收回真灵,把造化玉碟贴身收藏,又把上清神剑拿过来,轻轻拔出剑鞘,只见剑柄处向上一尺为赤红色,“丫”字形分叉处向上为银白色,光华缭绕,夺人二目。 姜子牙试发一剑,威力惊人。姜子牙大喜,配好宝剑,开门出来。见武吉侯在门外,姜子牙问道:“什么时辰了?”武吉道:“将近午时。”姜子牙道:“原来这般时候了。两军阵前如何?” 武吉道:“燃灯师伯在昨夜命杨戬将军到商营,把黄龙师伯救了回来。今晨商营发现不见了黄龙真人被救,赵公明道长便出阵讨战,燃灯等众位师伯请老师主理军务。弟子对他说,丞相有命,闭关疗伤,任何人不见,他们便回去了。”姜子牙点头,出府上了芦蓬。 广成子一见姜子牙到了,说道:“姜丞相,燃灯道兄知道丞相在府中疗伤,便自作主张,出阵迎敌。被赵公明祭起那件宝物,把燃灯道兄的坐骑打死。如今燃灯道兄已经往西南败去,赵公明也紧随其后,追将下去。” 姜子牙一惊,道:“坏了!赵公明的道术犹在燃灯道兄之上,又有通天教主钦赐的二十四颗定海神珠,阐教门下无人能敌。燃灯道兄一去,非死即伤!”急忙传令备下四不象,翻身上了坐骑,在后追赶。 今晨燃灯对战赵公明,果如姜子牙所料,在二十四颗定海神珠之下毫无还手之力,无奈之下拼了一副坐骑,这才脱身逃走。赵公明紧追不舍,无法摆脱。二人前后追逐了一个多时辰,燃灯进了一片松林,见有二人在那里下棋。其中一位穿青衣的老者问道:“道友哪里来?” 燃灯把赵公明追赶之事说了一遍。青衣老者笑道:“不妨,我来助你。”话音刚落,赵公明已经风驰电掣,倏忽而至。见燃灯躲在二人身后,骂道:“好个燃灯,来到这里找帮手来了。”对那二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青衣老者笑道:“我乃是武夷山散人,名叫萧升,这位红衣道兄名叫曹宝。我兄弟正在对弈,燃灯道友被你欺逼太甚,强逆天道,扶假灭真,想管一管这个闲事。” 赵公明大怒,道:“你有什么本领,敢管这个闲事?”发鞭来打,二道人急以宝剑相迎;鞭来剑去,宛转仙身,未及数合,赵公明把缚龙索奈起,来拿两个道人。萧升一见,笑道:“来得好!”急忙向豹皮囊取出一个金钱,名叫“落宝金钱”,也祭起空中。落宝金钱变成磨盘大小,缚龙索从金钱眼中穿过,落在地上。曹宝一把捡起,把缚龙索收去。 赵公明一见,大呼一声:“竟敢收我法宝?”又把那连伤数名玉虚门人的定海神珠祭起,打将下来。萧升又发金钱,定海神珠随钱而下,又被曹宝收去。 赵公明又失了定海神珠,气得三尸神暴跳,手中神鞭当作暗器,来打萧升。萧升又发金钱,却不知金鞭是兵器不是宝物,又不是做法祭起,如何落得?金鞭正中萧升顶门,打得脑浆迸出,灵魂往封神台上去了。 曹宝见道兄已死,勃然大怒,仗剑来战赵公明。燃灯在一旁看见萧升身死,叹道:“二位道友棋局欢笑,却为我身死道消,我怎能坐视不理?”忙将乾坤尺祭起来。 赵公明对战曹宝,只道燃灯是阐教大弟子,自重身份,不会在旁偷袭,因此不曾提防,被一尺打得赵公明几乎坠虎,惨呼一声,拨虎往南去了。 燃灯走上前,躬身施礼,道:“燃灯多谢二位道兄相救之恩,可怜萧兄被赵公明打死,都是我之罪过。”曹宝还未说话,忽然清风一阵,姜子牙已经来到此地,见到燃灯,急问道:“方才我见赵公明回去,忧心道兄安危,没做阻拦。不知师兄如何?” 燃灯道:“多亏了武夷山二位散人相助,收了赵公明的宝物,我才脱此劫难。可叹萧道兄为我身死。”姜子牙惊道:“莫非二位是武夷山散人萧升、曹宝吗?”曹宝道:“正是我二人。”姜子牙急忙下骑,施了一礼,说道:“赵公明身怀截教宝物定海神珠,非二位道兄的落宝金钱不能破。我正想命人去请二位,不想在此相遇,真是得道者自有天助。” 燃灯惊道:“原来是截教圣物定海神珠,不知能否给贫道一观?”曹宝道:“有何不可?”说着取出定海神珠,递给燃灯。燃灯拿到定海神珠,鼓掌大笑,道:“今日方见此奇珠,我道成矣。”曹宝忙问其故,燃灯道:“此宝自元始以来,曾出现于天地间,光辉照耀玄都。后来杳然音讯,不知落于何人之手。我久欲得此宝为我护身之物,那时道行翻上一倍也不是难事。” 曹宝道:“道兄既欲得此宝,必是有可用之处,道兄自当取去。”燃灯道:“贫道无功,焉敢受此?”曹宝道:“一物自有一主,既道兄可以助道,理当受得,我收之无用。”燃灯打稽首谢了曹宝,收起定海神珠。 子牙道:“曹道友可随我一起回西岐,建功立业,共扶明主。”曹宝道:“功名利禄过眼云烟,不过我道兄被赵公明打死,我正要报仇,便和姜丞相回西岐就是。”姜子牙大喜,三人联袂回转。 路上曹宝把战胜赵公明的经过讲述一遍,姜子牙心中暗道:“偷袭伤人,占据宝物,与强盗何异?”心中暗暗不悦。一路无话,三人回到芦篷,众道人起身相见,燃灯把遇萧升一事说了一遍。燃灯又对众人道:“列位道友被赵公明打伤,扑倒在地者,乃是定海神珠。”众道人这才明白。燃灯取出,众人看看,一个个嗟叹不已。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殿前兵马虽骁雄 纵暴略与羌浑同 赵公明被打了一乾坤尺,又失了定海神珠、缚龙索,回到大营。闻太师迎接,问追赶燃灯一事。赵公明闻言,不禁长叹一声。闻太师道:“道兄为何叹气?” 赵公明道:“我正赶燃灯,遇见武夷山的萧升、曹宝,被他二人把我的缚龙索、定海神珠都收去了。我自得道以来,定海神珠从未离开我身,今被无名小辈收去,我实在是不甘心!”沉吟半晌,道:“陈九公、姚少司,你好生在此看守,我往三仙岛去一趟。” 闻太师道:“道兄快去快回,免我担心。”赵公明道:“我去去就回。”遂乘虎驾风云而去,不一时来至三仙岛。赵公明下虎,到洞府前,咳嗽一声,道:“三位贤妹可在吗?” 赵公明一母同胞有三个妹妹,大妹云霄娘娘,二妹碧霄娘娘,三妹琼霄娘娘。三霄娘娘听见兄长声音,急忙起身齐出洞门迎接,口称:“兄长!请入里面。”打稽首坐下。 云霄娘娘道:“兄长怎么今日有暇,来三仙岛看我三人?”赵公明道:“闻太师征伐西岐,屡战屡败,特请我下山助他。我下山后,连胜了几阵,把玉虚门人打伤了五个。不想今日我会战燃灯,他挡不住我的定海神珠,脱身逃走。我赶到一处山脚,遇见了武夷山的萧升和曹宝,用落宝金钱把我的定海神珠和缚龙索都收了去。我虽然打死萧升,却也被燃灯偷袭打伤。今日我来到贤妹这里,不为别的,只求你把混元金斗或者是金蛟剪借我一个,夺回我的宝物,也为我截教门下死伤弟子报仇。” 云霄娘娘听罢,摇头道:“哥哥这话就不对了。昔日三教共议签押封神榜,阐教众人身犯杀劫,而我截教门人不在其间,尽管逍遥自在。凤鸣岐山,西岐明主已现,哥哥扶商灭周,是逆天行事,只怕也要杀劫缠身,做那封神榜上之人。听我好言相劝,哥哥速回峨眉山,等姜丞相封神之后,这一场劫难了结,我和哥哥亲自去灵鹫山,向燃灯要回定海神珠,他给便罢,不给我们再和他一争长短,也没后顾之忧。此时你要借混元金斗或金蛟剪,妹妹为了哥哥安危,断不相借。” 赵公明道:“你说得这些我难道不知?我在两军阵前已经对姜子牙说明,为了我截教死伤门人出气,我就是身入封神榜,也在所不惜。我意已决,只问你一句,你借不借宝物给我?” 云霄娘娘道:“别说借用,就是哥哥取去自行留下,妹妹也无二话。但早晚都行,就是封神之时不行!等姜子牙封神已毕,哥哥怎样都行,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落得身死道消,千年修炼化为乌有!”赵公明叹道:“好,妹妹,咱们骨肉同胞,问你借点东西你居然也不肯,这真是‘他人有宝他人用,果然开口告人难’!罢罢罢,你我兄妹之情就此断了,我从今往后,再不登你这三仙岛便是!”说罢起身往外就走。 碧霄娘娘急忙拉住赵公明,说道:“哥哥息怒。”回头对云霄娘娘道:“姐姐,哥哥为了同门义气不顾自身死难,咱们兄妹四人乃是一母同胞,你却胆小怕事,不敢出头,算什么骨肉至亲!这宝物你不借,我借!” 琼霄娘娘也说:“二姐说的是,哥哥为了同门都能如此,我们骨肉居然不能顾念亲情,妹妹做不到!” 云霄娘娘见两个妹妹也这样说,无可奈何,只能一咬牙,说道:“好吧,你们既然执意如此,我就把金蛟剪借给你。但是哥哥要记住,要回宝物,即刻回山,千万不要身染凡尘。”说罢,取来金蛟剪交给赵公明。 赵公明应诺,接了金蛟剪,离了三仙岛。随风云而至成汤大营,闻仲见赵公明回来,问道:“道兄回来了,不知有没有办法破阐教弟子?”赵公明道:“我在三仙岛我妹子处,借来金蛟剪,明日务要夺回定海神珠。”闻仲大喜,设酒款待,四阵主相陪,当日席散。 次日一早,闻太师上了墨麒麟,左右是邓、辛、张、陶。赵公明跨虎临阵,专请燃灯答话。哪吒报进芦篷,姜子牙传令应战。 西岐众将一字排开,姜子牙、燃灯为首,其余众仙分列两旁。曹宝说道:“丞相,赵公明打死我道兄,今日我要为他报仇,请丞相准我出战。”姜子牙道:“道友千万小心。”曹宝答应,迈步出阵。 赵公明见曹宝出战,道:“都是尔等捣乱,收了我的宝物。不要走,吃我一鞭!”举鞭就打。曹宝道:“你打死我道兄,今日要为他报仇!”仗剑还击。 二人争斗十几个回合,赵公明祭起金蛟剪,一道金光,直奔曹宝。这金蛟剪乃是两条金龙练成,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抵挡不住。金蛟剪到了曹宝面前,曹宝祭起落宝金钱,金蛟剪却从钱眼中钻过,并不落下,金蛟剪两只头龙一扣,把曹宝铰成两截,一道灵魂去了封神台。 燃灯道人一见大惊,急忙出阵。赵公明怒道:“好个燃灯,夺我宝物收归己有。今日你还我宝物便罢,不还就叫你在金蛟剪下做鬼!”燃灯道:“定海神珠于我修行大有裨益,物归其主,怎能还你!” 赵公明大怒,道:“好,尽然强要不还,接我这件宝物,你要有本事,把我这件宝物也收去!”祭起金蛟剪,直奔燃灯。金蛟剪起在空中,往下打来。燃灯祭起乾坤尺,被金蛟剪剪为两段。燃灯大惊失色,化风而走,败回本阵。 姜子牙叹道:“赵公明,你死期到了!”一拍四不象来到两军阵,抱拳一礼,道:“赵道兄,别来无恙。”赵公明见姜子牙,心中感慨,说道:“姜丞相,你虽然屡次杀我教门人,但是在执行天命,前日你在阵前自断兵器,受我一鞭,恩怨两清。今日我不为难你,请你回去,只要阐教门人给我陪个礼,还我宝物,我即刻回山,再不问这事。” 赵公明语出真诚,姜子牙暗中敬佩。还没说话,自己阵中的慈航道人说道:“截教逆天行事,死有余辜。定海神珠物归其主,怎能归还?赵公明,你虽然借来金蛟剪,但是总有破你之法,你不要依仗宝物,嚣张放肆!” 赵公明大怒,道:“阐教如此欺我教,真真是岂有此理!姜子牙,你速速回去,不然休怪我无情!”姜子牙暗中摇头:“你们夺了人家的宝物,还如此不讲道理,老师怎么教出这样的弟子?”但形格势禁,无可奈何,只能说道:“赵道兄,你既然执意如此,姜尚也只有奉陪到底了!”打神鞭一举,来打赵公明。赵公明金鞭还击,二人斗在一处。 二人一战,从清晨直打到午时,不分胜负。赵公明眼见阐教门人就在对面,姜子牙拦在身前,自己一不能为同门出气,二不能夺回宝物,心中焦急,道:“姜子牙,我前日与你交战,对你心中好生敬佩,不愿意伤害你。现在你执意庇护阐教门人,也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说罢祭起金蛟剪,直奔姜子牙。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打虎还需亲兄弟 上阵得要兄妹兵 姜子牙深知厉害,急忙祭起杏黄旗,罩在头顶。金蛟剪虽然厉害,也落不下来,伤不了姜子牙。 姜子牙叹道:“赵道兄,今日午时三刻,便是你身入封神台之时,老夫虽然不愿,但天意难违,休怪我无情!”赵公明道:“你有本事取我性命,我纵然进了封神台,也不怪你,只怕你没有那般本事!”姜子牙叹了一口气,祭起打神鞭,来打赵公明。 赵公明眼见打神鞭到,手中金鞭一举,砸开打神鞭,笑道:“你的打神鞭虽然厉害,却伤不了我!”姜子牙掐动剑诀,上清神剑自动出鞘,银红二光一闪,直奔赵公明。赵公明金鞭一拍,挡住宝剑。忽然觉得后心一凉,上清神剑已经穿心而过。赵公明低头看着前心冒出的剑尖,道:“姜子牙,看来我果真要在今日毙命!”翻身跌倒尘埃,倒地而死,灵魂去了封神台。 上清神剑乃是通天教主之物,蕴含阴阳二气,可分为雌雄二剑。方才赵公明挡住雌剑,却被雄剑穿心而过。 姜子牙杀了赵公明,心中悲痛:“赵道兄,天意难违,日后封神,定给你一个好的神位。通天师叔,弟子得了你为我炼制的宝物,第一个杀得却是你的爱徒,日后自当到碧游宫领罪!”原来封神榜只有姓名,却无神位。换而言之,榜上有名之人日后封神,得到什么神位,都是姜子牙说了算。 闻仲一见赵公明身死,大叫一声,来到阵前,叫道:“姜尚,你杀我道兄,今日定不与你甘休!”姜子牙心烦意乱,摆手说道:“闻太师,今日就罢了吧。请把赵道兄的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袍袖一拂,收了金蛟剪,交给闻仲,道:“这宝物你也收回去,日后请你还给三霄娘娘。”说罢鸣金收兵。 回到芦蓬,燃灯道:“师弟杀了赵公明,果然道法高深。贫道感觉我们来此,有些多余了。”姜子牙道:“各位道兄道法高深,岂是我能相比?日后还要多多仰赖各位。”文殊广法真君道:“师弟杀了赵公明,金蛟剪无人操纵,你既然收了,何必再还给他们?金蛟剪是截教有名的宝物,我们拿到它,日后征伐商纣,也多了几分胜算。” 姜子牙闻言,二目盯住文殊,又看了看满脸惋惜和羡慕的慈航道人、燃灯道人和普贤真人,沉默不语。 闻仲带着赵公明的尸体回到军营,停灵吊丧,心中悲痛,虎目含泪。 时至初更,小校来报:“护国仙师、丞相申公豹求见!”闻仲道:“快请!”不多时,申公豹来到,躬身一礼,道:“下官申公豹,参见太师!”闻仲还了一礼,道:“申丞相缘何来到军中?”申公豹道:“我听说姜子牙在西岐屡次挫败太师大军,截教前来助阵的几位道友先后阵亡,故而奏明大王,赶来相助。” 原来申公豹在昆仑和姜子牙闹翻后,一股愤懑之气直冲云霄,把姜子牙和元始天尊恨在骨子里。元始天尊他自知惹不起,便决心逆天行事,和姜子牙斗斗法。故而只身前往朝歌面见纣王,说自己乃是姜子牙的师弟,姜子牙为了个人野心,领兵造反。自己身为同门,不能眼见姜子牙为祸人间而置之不理,特来相助殷商。 纣王闻之大喜,封申公豹为护国仙师、上大夫,参与国事。此时正是闻仲领兵出征西岐,朝中无人。纣王又贪于享乐,不理国事。大权逐渐被申公豹把持。 申公豹深知姜子牙奉天命下山辅周,已经先立于不败之地。而且昆仑山上道德高深之辈不盛凡几,单凭自己一人决计难以成功。因此想要对抗姜子牙,在人间需要辅佐纣王,使其江山稳固。在仙界更要结交大罗神仙,对抗阐教。 但想要对抗阐教,遍看三界,只有截教可与之匹敌。因此他在朝歌,尽心竭力处理国事。对外调兵遣将,进一步压制、消灭东伯侯姜文焕和南伯侯鄂崇禹的起义;对内废除苛政,与民休息。闻仲上表的十项安邦定国之策一一执行,一时间朝政稳固,百姓安宁。 在仙界,他极力拉拢和结交截教门人,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不多久的时间,居然和截教大部分仙人成了莫逆之交。 朝歌朝中的忠义之士眼见申公豹上奉天子,中和诸侯,下抚万民,把殷商基业整治地蒸蒸日上,心中好生敬服。几位大臣联合上表,请求加封申公豹为丞相,总理国政。 纣王准奏,自此,申公豹终于应了元始天尊之言,和姜子牙一样封官拜相,位极人臣。闻仲虽然身在西岐,但和朝中各位大臣的联系不断,知道申公豹之事,心中也是大喜,只盼着自己在外领兵征伐,安抚社稷,申公豹在内主掌朝政,巩固江山。一文一武,共保成汤基业。 今日闻仲见申公豹亲自前来,心中很是欢喜,以礼相待。听申公豹说自己的境况,心中悲凉,道:“令师兄姜尚倒真是奇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我屡次和他交锋,都吃了大亏。请来的各位道兄无一不是道法高深之辈,却被他一一挫败,就连赵公明道友今日在阵上都被他所杀!难道真是我成汤江山气数已尽了吗?” 申公豹惊道:“什么?赵公明道友也被姜子牙所杀?”闻仲道:“正是,你没见军中素镐吊唁吗?”申公豹道:“好个姜子牙,你竟然连截教有名的上仙也杀了,殊不知你的死期也要到了!” 闻仲问道:“国师有什么办法能破西岐?”申公豹道:“太师这几日在军中好生防守,莫叫姜子牙乘机而入。明日一早,贫道亲自到三仙岛走一趟,去请赵道友的三个妹妹。这三霄娘娘道法高深,犹在赵公明之上,她们要是能来,姜子牙死期不远!”闻仲道:“如果能这样,国师当属首功!”当下摆下酒宴,为申公豹洗尘。 次日一早,申公豹带着赵公明的尸体,跨虎来到三仙岛,到了洞门,见一个女童站在门边,说道:“请进去通报一声,申公豹来访。”童儿禀报,少时回来说道:“娘娘有请。”申公豹入内,和三位娘娘打一稽首,三位娘娘还礼,请他坐下。云霄娘娘问道:“道兄怎么有空到我这荒山来啊?”申公豹道:“特为令兄的事而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夜阑卧听风吹雨 铁马冰河入梦来 云霄娘娘道:“我家兄长有什么事,敢烦劳道兄?”申公豹悲凉地说道:“赵道兄在前敌被姜尚所斩,你们还不知道?”云霄娘娘大惊,问道:“我兄长有我的金蛟剪护身,怎么会被姜尚所杀?”申公豹道:“姜子牙有师祖鸿钧老祖秘制杏黄旗在手,金蛟剪只能杀得旁人,怎能伤得了他?赵道兄一时不查,被姜子牙的上清神剑刺死。”三位娘娘问题,放声大哭,悲切道:“不料我家哥哥死于姜尚之手,实为痛心!” 申公豹在旁又道:“令兄把你金蛟剪借下山,一功未成,反被他人所害。临危之际对闻太师说,‘我死以后,我妹妹必定来取金蛟剪,你多拜上三位妹子,我悔不听云霄之言,反入罗网之厄,把我尸身送到三仙岛,请她们为我报仇!’”说着出洞,把赵公明的尸体搬进来。 三位娘娘一见兄长尸体,哭倒在地。琼霄娘娘道:“姐姐,我们即刻下山,杀死姜尚,为哥哥报仇!”云霄娘娘道:“咱们老师说过,封神之战是阐教门人的杀劫,截教门中不许下山沾惹红尘,不然杀劫就上了下山的截教门人身上。哥哥不听师言,故有此厄。”碧霄娘娘道:“姐姐你害怕身犯杀劫,我不怕!哥哥死在姜尚手里,咱们一母同胞不为他报仇,还是一家人吗?你畏祸不敢下山,我和二姐去!”说着进洞拿了混元金斗,和琼霄娘娘便要下山。 云霄娘娘一见二位妹妹怒气冲冲,下山报仇,又看兄长的尸身,心下一横,道:“二位妹妹且慢,我随你们同去!”二位娘娘站住,道:“这才是了。”云霄娘娘吩咐女童:“好生看守洞府。”先把赵公明的尸身埋葬,和碧霄、琼霄二位娘娘一起骑上异鸟,飞离三仙岛。 申公豹在后面大呼道:“三位娘娘去西岐,必破姜尚等人,请三位娘娘托话给闻太师,贫道自回朝歌辅助天子去了。” 云霄娘娘答应,往前飞去。正在行走只见,后面有人叫道:“三位娘娘慢行!我们二人和你们一起去!”云霄回头看时,原来是菡芝仙子和彩云仙子。云霄娘娘问道:“二位妹妹要去哪里?”菡芝仙子道:“我们刚才遇见申公豹道友,听他说赵道兄被姜尚所杀。我们和你们兄妹四人交厚,赵道兄身死,我们也要为他报仇!”三位娘娘大喜,五位女仙一起往西岐而来。 五位仙姑到营门下骑,命门官通报。门官报入中军,闻仲出营,打稽首请入营中。云霄娘娘道:“前日我兄被太师请下罗浮洞,不料被姜尚所杀,我姐妹特来为兄报仇!”闻仲泪下如珠,道:“道兄赵公明不幸遭萧升、曹宝收了定海珠去,今又被姜尚所杀,闻仲心中实在悲痛。” 琼霄娘娘道:“太师不必悲痛,我姐妹五人前来,就是报仇来的。”红沙阵主张天君进营,与五位仙姑相见。闻仲设席,与众位共饮数杯。 次日,五位道姑出营,闻太师掠阵,又命邓、辛、张、陶护卫前后,云霄娘娘乘青鸾来至篷下大呼道:“姜尚、燃灯出阵见我。”左右忙报上篷来:“有五位道姑请燃灯仙师答话。” 燃灯等众仙闻报,一起下蓬。燃灯打一稽首,道:“五位道友请了!”云霄娘娘道:“姜子牙怎么没来?”燃灯道:“姜丞相在相府调养身体,处理国事,军情大事委派于贫道了。”云霄娘娘道:“他倒是躲了,那我就先和你算算账,再去找姜子牙。燃灯,我来问你,你为何偷袭我哥哥赵公明,夺取他的宝物,此等行为,与强盗何异?你们如此欺辱我等,真真是岂有此理!”碧霄娘娘道:“他们杀了咱们的兄长,还说什么废话,燃灯,不要走,吃我一剑!” 燃灯身后杨戬大怒,骑银鬃马上前,三尖两刃刀挡住碧霄娘娘。琼霄娘娘前来助阵,被黄天化挡住。 彩云仙子在后面看得清楚,豹皮囊里取出一粒戳目珠,望黄天化劈面打来。此珠专伤人双目,黄天化不及提防,被打伤二目,翻下玉麒麟,有金吒速救回去。菡芝仙子见燃灯等人在后面虎视眈眈,不敢大意,祭起风袋,刮出阵阵黑风。杨戬目不视物,又被彩云仙子用戳目珠打伤双目,几乎落马。 众仙见风势猛恶,杨戬等人连连受伤,个个大怒。广成子祭起翻天印,把琼霄娘娘打下坐骑。惧留孙祭起捆仙绳,把彩云仙子捆住。 云霄娘娘见势不妙,立时抢救二人,收兵回去。 燃灯等人也回城内。到了芦蓬里面,燃灯取出丹药,用水化开,给杨戬与黄天化擦眼。二人只觉双目一阵清凉,睁开眼睛,伤势痊愈。 五位仙姑回到营内,云霄娘娘见琼霄娘娘左肩受伤,忙取丹药医治,又用混元金斗收去捆仙绳,救了彩云仙子。云霄娘娘暗恨:“我下山的时候还不愿意多伤性命,只想报了兄仇便回山。不想你们下此毒手,罢了,莫说你是玉虚门人,就是师伯元始天尊到此,也顾不得了。”对闻仲道:“你在营左腾出一个空地,我摆下一座大阵,到时候非要玉虚门人都难讨公道!”闻仲自然答应,安排移营。 五位仙子在空地摆好大阵,请闻仲来看。闻仲进阵观看,问道:“不知此阵有何玄妙?”云霄娘娘道:“此阵内按三才,包藏天地之妙,中有惑仙丹闭仙诀,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损仙之气,丧神仙之原本,捐神仙之肢体。神仙入此成凡人,凡人入此则毙命。九曲曲中无直,曲尽造化之奇,抉尽神仙之法,任他大罗神仙,万载修行,到此也难逃脱。” 闻仲大喜,传令起兵。五位道姑齐至篷前,云霄娘娘发劲传音,道:“姜尚,你亲自出来见我,不然我杀进西岐,揪你出来!燃灯,出来答话。” 燃灯等人听见,急忙出城。云霄娘娘道:“姜子牙呢?”燃灯道:“少时自然出城。”云霄娘娘道:“好,燃灯,你莫以为你道术高深,我便胜你不得。我现在摆下一座大阵请你观看,你若破得此阵,我等束手就擒,不敢和你相争。你若破不得此阵,我定为我兄报仇!” 燃灯等人便各自观阵,到阵门前一看,门上悬一牌,上书:“九曲黄河阵”。燃灯等人心中一惊,进阵观看。时间不长,燃灯等人出阵,各自心惊。 云霄娘娘看见杨戬在侧,问道:“你是何人?”杨戬道:“我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弟子,杨戬!”云霄娘娘道:“听说你练成八九玄功,会七十二变,不知你能破阵吗?”杨戬道:“有何不可?”催马上前。 琼霄娘娘在鸿鹄鸟上执剑来迎,未及数合,琼霄娘娘祭起混元金斗,杨戬不知此斗利害,只见一道金光,把杨戬吸在里面,往黄河阵里一扔,不知死活。 金吒见琼霄娘娘拿了杨戬,大喝道:“快放我道兄回来!”仗剑来取。琼霄娘娘持宝剑来迎,金吒祭起遁龙桩,琼霄笑道:“小小宝物,也敢拿来现眼?”把金斗拿在手,用中指一指,遁龙桩落在斗中。随即又祭起金斗,把金吒也拿进黄河阵去了。 木吒见拿了兄长被捉,勃然大怒,仗剑上前,望琼霄一剑劈来。琼霄急忙架迎,未及三合,木吒把肩膀一摇,吴钩双剑起在空中。琼霄娘娘笑道:“莫道吴钩不是宝,纵然是宝难伤我。”琼霄用手一招,宝剑落在她的手中。 琼霄娘娘再祭此斗,木吒躲不及,一道金光装进去了,也被拿进黄河阵中。 燃灯道人见三位门人被拿进阵中,心中更惊,说道:“我们探阵完毕,明日再来破阵。几个小辈不知深浅,倒叫你们拿去了。”云霄娘娘道:“明日还是想出点办法,不然这三人就是你的榜样。”燃灯不敢答话,领着众仙回去。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不是一番寒彻骨 怎得梅花扑鼻香 五位道姑和闻仲回进中军,闻仲见一日擒了三人入阵,问云霄娘娘道:“此阵内拿去的玉虚门人,怎生发落?”云霄道:“这两次出战姜子牙都不曾出阵,今日我拿去他三员战将,明日他必然露面,等我见了他,再做计较。”闻仲不再说话,在营中设席款待。 燃灯等人上了芦蓬,商议破阵之策。姜子牙在府中参悟鸿蒙道果,今日方才吐气散功。开门出来,见武吉在芦蓬下侍立,问道:“这几日可有事发生?”武吉把五道姑之事说了。姜子牙闻听,急忙上了芦蓬,问道:“听说三霄娘娘前来,不知胜负如何?”燃灯道:“闻仲不知怎么请来赵公明三个妹妹和两位仙子,她们道法高强,还有奇宝相助,昨日一战,虽然伤了对方两人,我们也伤了两人,算是平手。今日三霄娘娘摆下九曲黄河阵,金吒、木吒、杨戬三人都被捉去了。”姜子牙道:“三霄娘娘道术高深,还有混元金斗,如今又摆下九曲黄河阵,只怕不易对付。各位道兄,待我明日出战,在阵脚压阵,各位道兄听我军令,出阵破敌。”众仙答应。 姜子牙心中暗想:“混元金斗,混元金斗,未证混元,便入金斗。也罢,明日叫你们一个个入阵去,如果能够度过此关,便成大道,不然下一个劫难,只怕身死道消!” 次日一早,五位道姑一起临阵,要姜子牙出阵答话。姜子牙坐在四不象上,上前一礼。云霄娘娘道:“接连三日,你总算出来了。燃灯回去都跟你说了吧?你们可有破阵之策?”姜子牙道:“娘娘不该妄动无名,自惹杀身之祸。” 琼霄娘娘道:“姜尚,你杀了我兄长,还不要我们心动无名?快来破阵,不然我就杀进城去!”姜子牙道:“即刻前来破阵。”提四不象回归本阵,吩咐道:“赤精子,命你去打头一阵。”赤精子领命,执剑来战。 云霄娘娘也不废话,直接把混元金斗望上祭起,一道金光,如电射目,将赤精子拿住,望黄河阵内一抛。可怜赤精子一被拿住,泥丸宫立即被封,摘去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千年修炼,尽成泡影。 慈航道人见琼霄如此逞凶,大叫:“云霄大胆,竟敢自恃碧游宫左道之术,有辱阐教之仙。”云霄娘娘道:“慈航,你能杀我截教门人,我就拿不得阐教之仙?你说我等是左道之术,有辱老师通天教主,我岂能容你?”又祭金斗,把慈航也装了进去。因为心恨慈航出言侮辱截教,先把慈航在金斗中磨去千年修为,才抛进黄河阵中。 姜子牙心中明白,玉虚门下该有此劫,等到日后封神大业完成之后,再修正果,返本归元,此是天数。所以姜子牙并不收兵,催军鼓阵阵,号令出战。 玉虚宫门人不敢不听将令,一个个前去迎战。云霄娘娘拿着混元金斗,来一个收一个,来两个收一双。结果广成子、文殊广法真君、普贤真人、清虚真君、道行真君、玉鼎真人、灵宝太法师、惧留孙、黄龙真人、太乙真人连同先前被收的赤精子和慈航道人,阐教十二金仙无一逃脱,都被拿进黄河阵去。 云霄娘娘一鼓作气拿住阐教十二金仙,哈哈大笑,道:“月缺今已难圆,索性作恶到底。姜子牙,燃灯道人,今番你也难逃!”定睛再看,发现不见了姜子牙,冷笑道:“三位师尊命姜尚执掌封神榜,没想到如此脓包。”姜子牙早在十二金仙都被捉去之时,便传令收兵回营了。云霄娘娘祭混元金斗来擒燃灯,燃灯见事不好,借土遁化清风而去。 三位娘娘见燃灯走了,暂归老营。闻仲见黄河阵内拿了玉虚门下许多弟子,十分欢喜,设席贺功。 燃灯逃回篷上,和姜子牙在芦蓬坐下。姜子牙道:“不料众道友俱被因于黄河阵中,吉凶不知如何?”燃灯道:“虽是不妨,可惜了一场千年修为毁于一旦。如今贫道只有往玉虚宫走一遭,请老师来破九曲黄河阵。” 姜子牙道:“区区小事,何必惊动老师?道兄明日亲自出战,破了黄河阵便是。”燃灯道:“我若是能破阵,十二位师弟就不会被拿进阵中了。”姜子牙笑道:“师兄在玉虚宫二代弟子中法力最高,新近又得了定海神珠,破阵不过举手之劳。”燃灯想起定海神珠,心里倒是有些胜算。 次日姜子牙压阵,燃灯亲自出马。云霄娘娘道:“昨日把你玉虚门下拿了个干净,就剩下你和姜子牙了。燃灯,上前送死!”燃灯大怒,执剑来打。云霄娘娘祭起混元金斗,燃灯也赶紧祭起定海神珠。 云霄娘娘一见定海神珠,不由得无明业火三千丈,喝道:“燃灯,你杀我兄长,夺他宝物,最是可恨!”一晃混元金斗,把定海神珠收去。 燃灯一见定海神珠也不奏效,急忙转身欲逃。云霄娘娘这一次哪能再叫他逃走?混元金斗一道金光把他罩住,收进金斗,磨去他万载修行,烈火焚烧其躯体,然后扔进黄河阵,准备拿到三仙岛,前去祭奠赵公明。 云霄娘娘一指姜子牙,道:“如今你的师兄都被我收去,你是战是降?”姜子牙骑四不象出阵,道:“他们都该遭受杀劫,被你拿去,不过是应劫而已。姜尚不才,便要亲自破你的黄河阵。” 云霄娘娘道:“那好,接我法宝!”祭起混元金斗,直奔姜子牙。姜子牙杏黄旗祭起头顶,变作十二朵金莲,护住全身。这是姜子牙连日参悟鸿蒙道果练成的法力,非同小可。混元金斗虽然能收尽所有未证混元之仙,却难以收走姜子牙。 金莲在姜子牙头上霞光四射,混元金斗只在空中翻腾,落不下来。彩云仙子和菡芝仙子在后面相助,分别祭起风袋和戳目珠,却也被金莲挡住。 云霄娘娘怒道:“好个姜子牙,果然有些门道,看你能不能再挡住我一件法宝!”祭起金蛟剪,直扑姜子牙。 姜子牙虽然法力大进,但以一敌住三件法宝已是极限,再也挡不住金蛟剪。眼见金蛟剪近身,姜子牙拔出上清神剑,往金蛟剪合口处硬劈一剑,把金蛟剪架住。 姜子牙叹道:“天意难违,贫道杀了赵公明道友,心里实在难过,数日不问政事,也是默哀赵道兄。五位仙子都在封神榜上有名,姜尚不得不把你送上封神台了!”说罢,收起宝剑和杏黄旗,从怀中拿出一张图来,往空中一祭。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云霄娘娘眼见那图画自动展开,仔细一看,骇得花容失色,惊叫道:“姜尚,你是如何拿来大师伯的镇宫之宝,太极图的?”姜子牙道:“贫道被落魂阵阵主姚斌拜去二魂六魄,赤精子师兄为了救我,借来这件宝物。后来贫道破了落魂阵,收回此宝,一直无暇送还八景宫。今日你等法力太高,黄河阵难破,我只得动用这件宝物了!五位仙子,今日便是你们进封神台之时,天意如此,休怪我无礼了!”念动咒语,把五位仙子收进太极图。 五位道姑施展宝物抵挡,却一一被收去,连混元金斗和金蛟剪也挡不住太极图,俱被太极图霞光击落在地。五位道姑被摄进图内,姜子牙把图一卷,然后打开,五人身化飞灰,灵魂去封神台报到去了。 闻仲见五位仙子同时殒命,大惊失色,急忙传令收兵。姜子牙令旗一晃,西岐众将由黄飞虎、哪吒等人率领,西岐大军冲进商营。闻仲扎不住阵脚,只得败退到岐山,重新扎营。 姜子牙并未跟随大军冲杀,自己单人独骑进了九曲黄河阵,太极图晃动,破去无人主持的大阵,见陷仙坑内燃灯、十二金仙以及金吒、木吒、杨戬等人躺在里面,命军卒把十六人抬进相府。 姜子牙俯身查看,金吒、木吒、杨戬被封住天灵,只需打开三人天灵,休息几日便可无事。姜子牙暗想:“定是三霄娘娘见这三人道行浅薄,并未辣手以对。”随即查看十三位道友,发现这十三人都被摘了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苦心修炼之功尽数化为乌有。 姜子牙取出三粒仙丹,命人用水化开,给三人服下,在他们的天灵盖上各自拍击一掌,震散封闭天灵的法力,固本培元。半晌功夫,三人“哎呀”一声,站起身来,明白是姜子牙所救,各自道谢。低头却见十三位上仙脸色金黄,躺在地上。杨戬大惊,问道:“各位师尊如何?”姜子牙道:“身犯杀劫,一身修行化为乌有。”杨戬道:“这该如何是好?”姜子牙道:“先抬进后堂,我前去大罗山八景宫归还太极图,顺便求教大师伯。”当下有人把十三位上仙抬进去,姜子牙骑着四不象来到大罗山。 见到太清天尊老子,姜子牙施礼道:“弟子姜尚多谢师伯赠宝救命之恩!前者赤精子道兄失落太极图,弟子遵从师伯教导,收了太极图,特来归还。”老子道:“太极图还留在你的手中,日后还有用处。他朝你遇到实不可解的劫难,老道自会下山助你,倒是自会把太极图收回。” 姜子牙收起太极图,道:“弟子遵命。还有一事,要请师伯指点。”老子道:“你的来意我已尽知,阐教十二金仙连同燃灯十三位人都混元金斗被消了法力,你是来求救的吧?”姜子牙道:“正是。”老子道:“该有此劫,如何能救?本该叫他们自行回山返本重修,但念你还有劫数,他们还要帮你封神,我便赐他们仙丹一粒,保住他们一千年修行。”命童子到丹房取来仙丹,交给姜子牙。 姜子牙拜谢老子,老子李聃道:“姜尚,这太极图内有你收来截教的数件宝物,还有云霄童儿收取的阐教之宝,阐教之物你尽数取回,还给阐教弟子。截教众弟子都在太极图下殒命,宝物暂且由你执掌,等你封神之后,再交还给他们。另外那二十四颗定海神珠你拿着,如果燃灯向你讨要,交给他便是,如他不要,日后还给赵公明。”姜子牙眉头微皱,沉吟半晌,这才躬身领命,接过仙丹,骑四不象回到西岐。 杨戬等人等得心里发焦,见师叔回来,都问:“大师祖如何说的?”姜子牙道:“师伯赐下仙丹,可保无事。”命人取水,化开丹药,分别给他们服下。 不多时,十三位上仙全都醒来,询问前事。姜子牙道:“师伯吩咐,仙丹只能保住你们一千年修为,各位道兄还请回山,各自返本潜修,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可再行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十三位上仙知道身该遭劫,也没办法,只摇头叹息。 燃灯道:“也罢,身该遭劫,谁也无法。只是截教和我们仇恨已结,日后定要讨回。然而贫道那定海神珠被云霄收去,姜丞相既然收了混元金斗,就请把定海神珠还我。” 姜子牙一听,半晌无语。燃灯问道:“丞相怎么了?”姜子牙缓过神来,道:“定海神珠我已经取回。”说着把定海神珠拿出来,交给燃灯。 燃灯大喜,欠身行礼,道:“多谢姜丞相把宝物夺回!如今十天君、赵公明、三霄均已伏诛,我等事情已完,这就告辞了。”姜子牙也不挽留,把他们送出相府。 姜子牙目送十三位上仙各自回山,姜子牙这才回到银安殿。杨戬道:“截教众仙都已杀败,闻仲尚在,不知师叔有何计策,破闻仲大军?”姜子牙道:“我自有计较。”传令众将上殿听点。 哪吒、黄飞虎等人战败闻仲,各自得胜回营。听丞相将令传来,急忙整冠束带,齐上银安殿来。姜子牙取出四根大令,道:“黄飞虎领四子率一万兵马冲闻仲左营;南宫适领兵一万冲闻仲右营;金吒、木吒、龙须虎冲辕门,四贤八俊随后队接应,直捣闻仲中军大帐。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祁公、尹公你七人领三千人马,纵声大呼‘归顺西岐有德之君,坐享安康。扶助成汤无道之主,灭伦绝纪。早归周地,不致身亡。’先散开成汤人马,以孤其势,大功只在今晚可成。”黄飞虎、南宫适、金吒、辛甲四将接令,点齐人马,自去安排。 姜子牙又拿出一只锦囊,道:“哪吒领五千人马,绕到成汤大营之后,烧其粮草,不得有误!战事完结不必回城,只需打开锦囊,一看便知。”哪吒接过锦囊,领命下帐。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长使英雄泪满襟 姜子牙道:“黄天化。”黄天化上前,姜子牙道:“闻仲兵败,必往桃花岭,随后投葭萌关而去。命你领一支兵马,在桃花岭下寨,只等闻仲兵到,立即杀出。那时闻仲惨败,必不能抵挡,你可教兵将死战,虽不杀他全军覆没,也要杀他一半兵马。闻仲道法高深,你拿他不住,但要把他往西赶去,不能叫他过了桃花岭。”黄天化领命,出帐去了。 姜子牙又道:“杨戬。”杨戬道:“末将在。”姜子牙道:“闻仲兵败桃花岭,人马死伤过半,往西过燕山逃进五关。你可在燕山伏下一军,待闻仲兵到,立时杀出,管叫他十停兵马不存两停。然你不可伤闻仲,放他往黄花山而去。”杨戬领命下殿。姜子牙安排已毕,自领大军督战。 闻仲在岐山下寨,心中暗思:“十绝阵、黄河阵俱被攻破,十天君、赵公明、三霄娘娘各自身死,如之奈何?”反复思量无策,只得修下本章,送往朝歌,搬请救兵。 随即传令升帐,商议破敌之策。忽然小校来报:“姜子牙亲率大军出西岐,现已来到岐山脚下,请太师出阵。”闻仲大怒道:“好个姜尚,分明欺我闻仲无能!”随即传令发兵,摆开阵势,邓、辛、张、陶四将分于左右。 闻仲骑墨麒麟,来到两军阵。姜子牙道:“太师征伐西岐,四方道友各自斗法,不觉三年有余。众仙家胜负已分,而我等雌雄未见,今日便做一了断。”闻仲大叫一声,提鞭冲杀过来,有黄天化催开玉麒麟,用两柄银锤挡住闻太师。 邓、辛、张、陶四将齐出,姜子牙传令金吒、木吒、哪吒、雷震子接战。两边八员大将在阵前好一场大战。不及三十回合,金吒祭起遁龙桩,木吒祭起吴钩剑,哪吒祭起乾坤圈,把打得邓、张、陶三将尽皆身死。只有辛环在半空和雷震子大战,胜负未决。 杨戬在后面观战,一见辛环厉害,放出哮天犬。辛环不曾提防,被神犬咬住右腿,上面雷震子一见,黄金大棍猛力砸落,正中辛环脑门,登时脑浆迸裂,尸身从半空掉落。闻仲力战黄天化,不想四员大将眨眼间全部捐躯殉国,心中悲痛,无心恋战,掩一鞭便传令收兵。 姜子牙怎肯再叫他逃脱?令旗一挥,众将按计行事,黄天化、杨戬、哪吒等人各领大军而走,黄飞虎、南宫适、金吒、辛甲等人率领四路人马一齐杀出,喊杀声震天。成汤军士连遭大败,军心早乱,被西岐兵将一口气冲开七层圈子,杀进大辕门。 闻仲本已回营,闻战事紧急,不得已二次上了墨麒麟,提鞭冲来,大呼道:“姜尚!今番与你见个雌雄!”提鞭来取,姜子牙仗剑交还。金吒在左,木吒在右,各自冲向成汤大营,龙须虎发手放出石头打将出来,如飞蝗骤雨,成汤军卒如何招架得住,死伤无数。 黄飞虎率领四子杀进左营,余庆大喝道:“黄飞虎,纳命来!”催马上前。黄飞虎四子接战,把余庆围在当中。黄飞虎共有五子,除长子黄天化领命在外,其余四子中属黄天祥少年勇猛,一杆枪如龙摆尾,转换似蟒翻身,余庆躲闪不及,被刺于马下。主将身死,黄飞虎父子五人无人能敌,成汤左营失守。 南宫适冲击右营,遇见大将吉立,西岐数将战住吉立,一时间胜负难分。 闻仲和姜子牙交手,不及数合,姜子牙祭起打神鞭。闻仲当中神目看见,急忙躲时,要害闪开,左肩受伤,只得败走。龙须虎发石乱打,三军本就驻扎不住,此时闻仲一走,大营军士登时大乱。 吉立见中军、左营均已失守,周兵四面合围,闻太师负伤而走,心中大乱。忽然见后营起火,原来是哪吒率军攻破后营,烧了粮草。吉立眼见大势已去,败局已定,只得长叹一声,拨马而走。 左、中、右、后四处营寨均已失守,成汤军马扎不住阵脚,军心大乱。又听得周兵四处大叫道:“西岐圣主,天命维新;纣王无道,陷害万民,你等何不投西岐,受享安康?何苦用力而为****,自取灭亡?”成汤军士在西岐日久,见八百诸侯归周者甚众,兵乱不由主将,呐一声喊,走了一半。 闻仲在乱军中聚集未降士卒,且战且走。半路途中吉立赶上,保护闻仲撤退七十余里,这才收住阵脚。查点人马,三十万大军已经不足十万,且个个带伤。 吉立道:“如今兵败至此,只能收兵回去,重整旗鼓。不知太师要走哪一条路?”闻仲问道:“这条路是去往哪里?”吉立道:“再往前就是桃花岭,过去桃花岭便是葭萌关。”太师道:“就往葭萌关去。”催动人马前进。 可怜兵败将亡,人人叹息,个个吁嗟。人马走到桃花岭,忽然一棒锣响,一员小将骑玉麒麟而来,正是黄天化。 黄天化手舞银锤,大喝:“闻仲,违天逆命,助恶灭仁,损兵折将,致损生灵。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闻仲大怒道:“我今不幸兵败将亡,敢欺我太甚!”催开墨麒麟,提鞭就打。黄天化催坐上前,交战三五回合,黄天化祭起钻心钉。 闻仲知道厉害,急忙虚晃一鞭,拨麒麟跳出圈子。黄天化银锤一举权作军令,指挥人马一齐杀出,把闻仲大军截成数段,一场大战,闻仲兵马死伤无数。闻仲眼见黄天化自东向西杀来,不得已叫吉立断后,领兵往西退去。黄天化大胜一阵,见闻仲果往西去,也不追赶,收拾兵马回西岐去了。 闻仲走出二三里地,不见追兵,这才放心。查点人马,死伤大半,闻仲伤感无比,叹道:“过不去桃花岭,该往哪里去?”吉立道:“不如取道燕山,兵进五关。”闻仲长叹一声,只得调转人马,至燕山大路而来。 兵卒一路晓行夜住,不一日人马行至燕山,猛然听得山顶一声鼓响,冲出一支人马,乃是杨戬。 闻仲大怒,喝道:“姜子牙真是要赶尽杀绝!”催麒麟上前,杨戬道:“太师,你连番大败,已无胜算,还是下马受降吧!”闻仲骂道:“我乃是成汤之臣,岂能归附你这叛逆!”执鞭来打,杨戬接战。 三五回合,杨戬祭起哮天犬。闻仲无奈,只得败去。 闻仲败退之后,查看人马已经不足一万,不禁潸然泪下,默默无言。吉立说道:“如今两条路都有西岐兵把守,不如还从来路而退,从黄花山进青龙关。”闻仲道:“老夫征伐西岐,三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叫我有何颜面回朝再见天子?”吉立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待回到朝歌,再整人马,必能剿灭西岐。” 闻仲哀叹不已,却也无法,只能整肃残兵败将,往黄花山而来。兵马前行未及半日,见前边一枝人马,驻札咽喉之处。闻仲眼见将士苦战连连,疲惫不堪,只得传令安营。不想前方一声炮响,两杆红旗展动,哪吒脚踏风火轮,手托火尖枪,大呼道:“闻仲休走,今日便是你归天之时!” 闻仲大怒,眉心三只眼睁开,射出一道金光,骂道:“小辈也来欺我!”提鞭纵麒麟来取哪吒。哪吒急架相还,二人斗在一处。 吉立在后,催马摇枪前来助战。哪吒力敌二将毫无惧色,左冲右突,不露败象。三十几个回合过去,哪吒虚晃一枪跳出圈子,取出乾坤圈往空中一祭,乾坤圈一道金光,正中吉立脑门,登时脑浆迸裂,死在当场。 哪吒趁势掩杀,闻仲兵马扎不住阵脚,登时大乱。闻仲连吃败仗,又见死了吉立,一时心神恍惚,心无战意,只得一拍墨麒麟,腾云而去。哪吒大杀一阵,截断兵马归路,纵身跳在半空,大叫:“人马愿降者免死。”众兵眼见大将损折,太师逃走,哪里还有战心,各自跪伏在地,齐声高呼:“愿归明主。”哪吒得获全胜,回西岐报功。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闻仲全军尽覆灭 九公接诏伐西岐 闻仲单人独骑逃出败阵,一溜云光不知跑出多远,回头看不见追兵,心下稍安,落下坐骑,左右一看,身旁一员大将也无,一兵一卒不见,不禁泪如涌泉,暗道:“我闻仲领三十万大军征伐西岐,历时三年有余,搬请同门无数,俱死在西岐。如今兵将死伤殆尽,仅剩我一人,有什么面目再见朝中大臣?” 正在自怨自艾,忽听脚步声响。闻仲一惊,抬头看时,树林中走来一个樵夫。闻仲心下稍安,上前问道:“请问樵者,往青龙关从哪条路走?”樵子用手一指,道:“往西南上不过十五里,过白鹤墩,乃是青龙关大路。”闻仲谢了樵子,往西南而来。他却不知,这个樵夫乃是姜子牙安排杨戬埋伏在此,变作樵夫,指引闻仲往绝龙岭来。 闻仲向前走了二十里,来至绝龙岭下。闻仲抬头一看,此岭山势巍峨,险峻非常!闻仲方欲进岭,见山势险峻,心下甚是疑惑,勒住坐骑,留心细看。 忽听头上有人说道:“闻太师,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闻仲急忙抬头一看,正是姜子牙。闻仲怒道:“姜子牙,我已穷途末路,你却誓不罢休。也罢,今日我拼去性命不要,也要与你决一雌雄!”说罢抡动金鞭,催坐骑往上便来。 姜子牙叹道:“闻太师,你一生忠义,老夫心中实在敬佩。然则纣王无道,早晚失去江山。老夫顺天应人,自然战无不胜。你现在已经进了绝地,今日便是你上封神台之期!”闻仲道:“休要多费唇舌,接我一鞭!” 姜子牙长叹一声,取出榴红旗,望空一展,平地中长出八根通天神火柱,高有三丈余长,圆有丈余,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方位排列。姜子牙手发一雷,每一根柱内现出四十九条火龙,登时烈焰飞腾,把闻仲罩在其中。 闻仲大笑道:“五行遁术人人会使,火中之术个个皆能,此术焉能困我?”一拍头顶九霄烈焰冠,手中掐住避火诀,站立中央。滚滚烈火裹住闻仲,却丝毫不能烧其分毫。闻仲道:“姜子牙,你这道术不过如此。既然不能困我,我便去了,你我来日再战!”身形往上一升,驾遁光就走。 姜子牙打神鞭祭起,迎头一击,把闻仲的九霄烈焰冠打落尘埃,满头白发也垂将下来。闻仲大叫一声,落在地上。避火诀已破,姜子牙掌心雷连发,烈火熊熊扑卷而上,闻仲一声惨叫,身化飞灰。可怜成汤首相、擎天玉柱为国捐躯,一道灵魂直往封神台而去。 姜子牙心中不忍,怜爱闻仲忠义之心,用兵之能,往封神台方向说道:“柏鉴,且慢摇动百灵幡。”柏鉴听令,住手不摇。 闻仲魂魄立于姜子牙身前,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怎样?”姜子牙道:“老太师一生忠义,竭力辅佐成汤,怎奈天意如此,成汤气数已尽,太师诸般作为俱成画饼。今日老夫破例一次,叫你先往朝歌拜辞纣王,再入封神台吧。” 闻仲一愣,道:“多谢丞相高义!老夫早知成汤气数将亡,怎奈我受帝乙先王知遇之恩,重用之德,只能竭力辅佐天子。今事不可违,也是天意如此。”姜子牙道:“我念太师厚德,来日封神必与你一个正直神位。”闻仲打了一躬,直往朝歌。 此时纣王正坐鹿台与妲己饮酒,不觉一阵昏沉,伏几而卧,忽见闻仲太师立站在一旁,说道:“老臣奉敕西征,屡战失利,枉劳无功,今已绝于西土。愿陛下勤修仁政,求贤辅国,毋肆荒淫,浊乱朝政,毋以祖宗社稷为不足重,人言不足信,天命不足畏,力反前愆,庶可挽回。老臣欲再诉深情,恐难进封神台,臣去也。”迳往封神台来,柏鉴引进,安于台内。 纣王猛然惊醒,道:“怪哉!异哉!”妲己问道:“陛下有何惊异?”纣王把梦中事说了一遍,妲己道:“梦由心作,臣妾常闻陛下忧虑闻太师西征,故此有这个惊兆,料闻太师岂是失机之士。”纣王道:“梓童言之有理。”随即放下心怀,继续饮酒取乐。 姜子牙大破闻仲,得胜回城,众门人都来报功,姜子牙一一笔录。 闻仲大军全军覆没,有侥幸逃得性命的军士自不敢在此停留,往汜水关逃去。半路途中便听说闻仲身死之事,待进了汜水关,把军情和打听来的战报说了一遍。 汜水关守将韩荣闻听,骇得面如土色,急忙修下表章,报进朝歌。纣王伯父微子接报,大惊失色,急忙到相府来见申公豹。 申公豹自在三仙岛请了五位仙子,自行返回朝歌处置国政。连日接报,得知她们摆下九曲黄河阵,连胜西岐大军,心中还自欢喜。这****正在处理公文,忽听微子求见,急命请入。微子上了银安殿,道:“下官拜见丞相,有紧急军情上报。” 申公豹道:“王伯何事如此惊慌,请慢慢道来。”微子上前呈上表章,申公豹看罢,惊道:“前几日本相还接到闻太师捷报,不想数日之间五位仙子都被姜子牙杀死,闻太师也落得身化飞灰的结局,真是可惜。姜子牙谋反逆天,连杀我天朝大将,可恨!王伯随我一同上殿,面奏陛下!” 随即二人进宫,得知纣王在偏殿,便进偏殿,面见纣王。二臣施礼,纣王问道:“丞相,孤已命你全掌国事,不必事事来报,今日为何与王伯一起上殿?” 一旁微子把闻太师的事启奏一遍,纣王大惊,道:“孤数日前恍惚之中,明明见闻太师在鹿台奏报,言:‘在绝龙岭失利’,今日果然如此。”纣王着实伤感,问左右文武:“太师新亡,可派何处大将前往西岐,把姜尚拿解朝歌,与太师报仇?”众官闻听闻仲兵败,各自惊惧,一时无人答话。 申公豹道:“启奏陛下,臣保举一人,可破西岐。”纣王问道:“爱卿保奏何人?”申公豹道:“三山关总兵宫邓九公!此人数月前大破南伯侯鄂顺,屡建大功。若想攻破西岐,非此人不能成功。” 纣王准奏,随即传旨:“命使官王贞速往三山关调邓九公领兵马征伐西岐,发白旄黄钺,星夜不许停留。”王贞领命,持诏往三山关来。一路上马行如箭,骑去如飞,路上穿州过县,不止一日。其日到了三山关驿内安歇,次日到邓九公帅府前。 邓九公听说圣谕传来,率同诸将焚香接旨。王贞开读诏曰:“天子征伐,原为诛逆救民,大将专阃外之寄,正代天行拯溺之权。尔元戎邓九公,累功三山关,严出入之防,边烽无警;退鄂顺之反叛,奏捷甚速,懋绩大焉。今姬发不道,纳亡招叛,大肆猖獗,累勤问罪之师,彼反抗军而树敌;致王师累辱,大损国威,深为不法,朕之恶心。特效尔前去,用心料理,相机进;务擒首恶,解阙献俘,以正国典。孤不惜茅土,以酬有功,尔其钦哉,毋负孤重托至意,故兹尔诏。” 正文 第四十九章 九公伐周点兵将 说反异士土行孙 邓九公望诏谢恩,设酒宴款待使者。王贞道:“临来之际,申丞相已派遣张山接任将军总兵之职,不日就到。”邓九公道:“只等新总兵一到,末将立即点齐兵马,直入西岐,必将生擒姬发,活捉姜子牙。” 候了几日,张山已到。邓九公交割了关上公事,点将祭旗,随即起兵,忽报:“有一矮子来下书。”邓九公令进帅府,见来人身不过四尺长,至滴水檐前行礼,将书呈上。邓九公拆书观看,原来是申公豹请来之人,名叫土行孙,叫他在邓九公麾下效劳。 那一日申公豹举荐了邓九公,散朝回府,暗思:“姜子牙道德高深,用兵如神,手下猛将如云,更有三山五岳的道兄助他,邓九公虽然能征惯战,也未必能胜,不若我再访仙山,搬请有道之士前往助他。”主意打定,上殿启奏了纣王,将国政交于箕子、微子二位王叔,自行骑黑虎往仙山而去。 这一日游至夹龙山飞云洞,忽见山崖上一小童跳耍,申公豹下虎来看此童儿,却是一个矮子,身不过四尺,面如土色。申公豹问道:“那童儿你是哪家的?”那矮子见一道人叫他,上前施礼道:“老师是哪位仙师,从哪里来?”申公豹道:“我乃是昆仑山玉虚宫门人,申公豹,现在朝歌官居丞相。现今西岐姜子牙助武王伐纣,我特来请诸位道兄相助。” 那矮子一听,急忙倒身下拜,道:“原来是师叔驾到,弟子不知,望师叔恕罪。”申公豹道:“不必多礼。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弟子?”矮子说道:“我师父是惧留孙,和师叔乃一师之徒。弟子叫做土行孙。”申公豹又问:“你学艺多少年了?”土行孙道:“学艺百载。” 申公豹打量他一番,道:“我看你不能了道成仙,只好修个人间富贵。”土行孙问道:“怎样是人间富贵?”申公豹道:“所谓人间富贵,乃是身披蟒袍,腰围玉带,做个君王驾前佐命之臣。”土行孙道;“我在山上早觉得苦闷,本想下山有一番作为,现今得师叔指点,弟子自当从命。不知这人间富贵,我如何能得?”申公豹道:“前日我在纣王驾前保荐三山关总兵邓九公挂帅出征西岐,你如肯下山,我修书一封,荐你到邓九公那里,只要你能够阵前立功,我在纣王驾前保举于你,位极人臣只在咫尺之间。”土行孙谢道:“若得寸进,感恩非浅。”申公豹道:“你有何本事,还需给我试演一番。”土行孙道:“弟子善能地行千里。”说着把身子一扭,即时不见,忽见土行孙往土里钻出来。 申公豹大喜,道:“你有此本事,自可军前立功。”土行孙道:“我即刻禀报老师,这就下山。”申公豹道:“此事不可。你师父本是姜子牙的师兄,如听你下山征伐于他,必然不肯。更何况你修行不过百年,你师父也不准你下山。依我看来,你要想富贵,须得暗下山门,瞒住你师父方可。” 土行孙是个愣头青,听申公豹这般说,也就依从于他,说道:“可巧天助我享受富贵,月前老师下山助姜子牙,被截教三霄娘娘用混元金斗削去道术,现今正闭关苦修,返本修元。若在平日,我就算私下山门,也瞒不过去老师法眼。”申公豹道:“我在昆仑之时,听说你师父有捆仙绳,你要下山立功,需要带上几根,更显手段。”土行孙道:“弟子谨遵师叔之命。” 申公豹说反了土行孙,写了一封荐书,又往各处去了。 拜辞申公豹后,土行孙进了飞云洞,盗了师父惧留孙的捆仙绳和两壶丹药,迳往三山关来。 邓九公见土行孙身材矮小,先行小觑他三分,暗想:“一个矮子,其貌不扬,能有多大本事?”欲待不留,恐丞相见怪,若要用他,又不心甘。沈吟良久,道:“土行孙,既然是申丞相荐你,我也不敢不从。现今我粮草不济,便命你为五军督粮使,催督粮草。” 土行孙不知邓九公小瞧他,反觉得执掌粮草大任,心中甚为欢喜,便领命而去。邓九公打发了他,命太鸾为先行官,其子邓秀为副先锋,属下大将赵升、孙红为接应使,带女儿邓婵玉,号炮三声,率领大军离了三山关,往西岐进发,一路之上旌旗荡荡,杀气腾腾。 邓九公人马在路上行有一个月,这一日来到西岐,哨探报入中军:“启元帅!前面乃西岐东门,请令定夺。”邓九公传令安营,放炮呐喊。 姜子牙自从破了闻太师,西岐兵锋大盛,天下震动,诸侯响应。 这一日探马报入相府,说三山关邓九公人马驻札东门。姜子牙闻报,对诸将道:“邓九公其人如何?”黄飞虎在侧启道:“邓九公真将才也。” 姜子牙道:“将才易挡,左道难破。邓九公兵到西岐,只怕还有法力高深之辈相助,诸位不可轻敌。” 邓九公安下营寨,次日传令:“哪一位战将先往西岐,打这头阵?”帐下先行官太鸾应声愿往。调本部人马出营,掩开阵势,立马横刀,大呼:“搦战!”探事马报入相府:“有将请战。”姜子牙问左右:“谁敢战头阵!”一旁南宫适出班奏道:“末将愿往!”姜子牙准去,南宫适领令,提刀上马,呐喊摇旗,冲出阵来。见对阵一将,面如活蟹,颌下黄须,坐乌骓马。 正文 第五十章 太鸾败阵九公败 女将临阵斗哪吒 南宫大呼道:“来者何人?”太鸾答道:“我乃三山关总兵邓麾下正印先行太鸾是也。今奉效西征讨贼,尔等不守臣节,招纳叛亡,无故造反,特强肆暴,坏朝廷之大臣,藐天朝之使命,殊为可恨。特命六师,除叛恶,尔等可下马受缚,解往朝歌,尽成汤之大法,免生民之倒悬。如再执迷,悔之无及。”南宫笑道:“太鸾!你知闻大师、魔家四将、张桂芳等,只落得焚身斩首,片甲不归,料尔等米粒之珠,光明不大,蝇翅飞腾,去而不远,速速早回,免遭屠戮。” 太鸾大怒,催开紫骅骝,手中刀飞来直取,南宫适纵骑合扇刀,急架相还,两马相交,一场大战。来往冲突,擂破花腔战鼓,摇碎锦绣旗,来来往往,有三十回合。南宫适马上逞英雄,展开刀势,抖搜精神,倍加气力。太鸾怒发,环眼双睁,把合扇刀卖一个破锭,叫声,“着!”一刀劈将下来,南宫适因小觑了太鸾,不曾在意,见一刀落将下来,南宫着忙叫声不好,将身急闪过,那刀把护肩甲吞头削去半边,绦绳割断了数寸。把南宫适吓得魂飞天外,大败进城。 太鸾赶杀周兵,得胜回营,见邓九公道:“今逢南宫适大战,被末将刀劈让肩甲吞头,不能枭首,请令定夺。”邓九公道:“首功居上,虽不能斩南宫适之首,已挫周将之锐。” 南宫适败阵回城,进相府回见姜子牙备言失利,几乎丧师辱命。姜子牙道:“胜败军家之常,为将务要见机,进则可以成功,退则可以保守无虞,此乃为将之急务也。” 次日,邓九公传令调五方队伍,大壮军威;炮声如雷,三军踊跃,喊杀振天,来至城下,请姜子牙答话。探马报入相府,姜子牙传令:“先调大队人马出城,我亲自出马,会一会邓九公。”西岐连珠炮响,两扇门开,一簇人马拥出。邓九公定睛观看;只见两大红飘飘而出,引一队人马,分为前队,有穿红周将,压住阵脚。三声炮响,只见两白飘扬而出,引一队人马,立于右队。有穿白周将压住阵脚。 邓九公眼见西岐将士排阵,对诸将道:“姜尚用兵,真个纪律严明,甚得形势之分,果有将才。”再看时,又见两皂飞舞而出,引一队人马,立于后队。有穿黑周将压住阵脚。又见中央摆列杏黄在前,引着一大队人马,攒簇五方八卦;众门人一对对排雁翅而出,有二十四员战将,俱是金盔金甲,红袍画戟,左右分十二骑,中间四不象上,端坐姜子牙,甚是气概轩昂,兵威严肃。 邓九公看西岐兵按五方而出,左右顾盼,进退纾徐,纪律严肃,井井有条,兵威甚整;真堂堂之阵,正正之师,不觉点首嗟叹:“果然话不虚传。无怪先来将士,损兵折将,真劲敌也。”乃纵马向前言道:“姜丞相请了!”姜子牙欠身答道:“邓元帅少礼。” 邓九公道:“姬发不道,大肆猖獗,你乃是昆仑山明士,为何不知人臣之体?特强叛国,大败纲常,招亡结党,法纪安在?及至天子震怒,兴师问罪,尚敢逆天拒敌;尔必有大败之愆,不守国规,自有戮身之苦。今天兵到日,急早下马受缚,以免满城生灵涂炭,如抗我言,那时城破被擒、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姜子牙笑道:“邓将军!你这篇言词,真如痴人说梦,今天下归周,人心效顺;前数次兵来,俱全军覆没,片甲无回;今将军将不过十员,兵不足二十万,其如群羊斗虎,以卵击石,未有不败者也。依我愚见,不若速回兵马,转达天听,言:‘我周并未有不臣之心。’各守边境,真是美事;若是执迷不悟,恐蹈闻太师之辙,那时噬脐何及。” 邓九公大怒,谓诸将说:“似此卖面小人,敢触犯天朝大将,不杀此村夫,怎消此恨。”纵马舞刀飞来直取,姜子牙左有武成王黄飞虎,催开五色神牛,大呼:“邓九公不得无礼!”邓九公见黄飞虎骂道:“好反贼,敢来见我。”二骑交加,刀并举,黄飞虎法如龙,邓九公刀法似虎;二将相交,一场大战。 邓九公战住黄飞虎,左哨哪吒见黄飞虎战邓九公不下,忍不得登开风火轮,摇枪助战。成汤营中邓九公长子邓秀,纵马冲来,这壁厢黄天化催开玉麒麟截战,太鸾舞刀冲来,武吉摇枪抵住,赵升使方天戟杀来,这里太颠挡住,孙红冲杀过来,有黄天禄接住,两家混战好杀,只杀得天昏地暗,旭日无光。骨碌碌战鼓忙敲,响当当两家兵器。 两家大战西岐城下,哪吒使开火尖枪,助黄飞虎协战邓九公,九公原是战将,抖搜神威,展开大刀,精神加倍;哪吒见邓九公勇猛,暗取乾坤圈打来,正中九公左营上,打了个骨断皮开,几乎坠马。周兵哪吒得胜,呐喊一声,冲杀过来。太颠不防,赵升把口一张,喷出数尺火来,烧得焦头烂额,险些儿落马。 商营压阵官一见如此,急忙鸣金,商兵闻金而退。姜子牙也未追赶,乘得胜之兵进城回至相府,见太颠带伤,命去调养。 邓九公败进大营,疼痛难禁,昼夜不安。其女邓婵玉见父着伤,心下十分懊恼。次日问过父安,说道:“禀爹爹且自养理,待女儿为父亲报仇。” 这邓婵玉自幼弓马娴熟,又曾得异人传授仙术,临阵杀敌,未尝一败。当初在三山关之时,和南伯侯鄂顺大战,将南伯侯杀得溃不成军,鏖兵数载,南伯侯未曾越雷池一步。 邓九公对此事自然心知肚明,说道:“我儿须要仔细。”邓婵玉随点本部人马,至城下请战。姜子牙坐在银安殿,正与众将议事,忽报:“成汤有一员女将讨战。”子牙听报,沈吟不语。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婵玉出战胜三将 杨戬出马伤女将 邓婵玉问道:“来将是谁?”哪吒答道:“我乃姜丞相麾下哪吒是也,你乃五体不全妇女,焉敢阵前使勇?况你系深闺弱质,不守家教,抛头露面,不识羞愧,料你纵会兵机,也难逃我手,还不回营,另换有名上将出来。” 邓婵玉大怒道:“你就是伤我父亲之人?今日又在阵前辱我,新仇旧恨正好一并了结!”切齿面红,纵马使边刀来取,哪吒火尖枪急架相还。 二将往来,战未数合,邓婵玉想:“我先下手为强,把马一拍,掩一刀就走。”随即说道:“我不及你。”哪吒点头叹道:“言不然是个女子,不耐大战。”因为心中存了轻视之意,却忘了穷寇莫追的道理,直追下来。 二将相距三五箭之地,邓婵玉听见哪吒已到,挂下刀,取五光石掌在手中,回首一下,正中哪吒脸上,只打得哪吒粉脸青紫,鼻眼皆平,败回相府。 姜子牙见哪吒面上着伤,乃问其故。哪吒道:“弟子与女将邓婵玉战未数合,那贱人就走,弟子赶去要拿他成功,不防他回首一道光华,却是一个石头,正中脸上,打得如此狼狈。” 一旁黄天化笑道:“为将之道,身临战场,务要眼观四处,耳听八方,难道你一块石头,也不会招架,被他打伤,今恐鼻梁打断,就破了相,一生俱是不好。”哪吒今日失机着伤,又被黄天化一场取笑,直气得怒冲牛斗。 且说邓婵玉进营,见父亲回话,说打伤哪吒一事,邓九公闻言,甚是欢喜。 次日婵玉复来搦战。探马报入相府,姜子牙问:“谁去走一遭。”黄天化道:“弟子愿往。”姜子牙道:“须要仔细。” 黄天化领令,上了玉麒麟,出城列阵。邓婵玉马走如飞,上前问道:“来将何名?”黄天化道:“我乃开国武成王长男黄天化是也。你这贱人,可是昨日将石打伤我道兄哪吒是你吗?不要走!” 二将便打在一处。未及数合,邓婵玉依旧如同昨日,拨马就走,高声叫道:“黄天化你敢来赶我。” 黄天化在坐骑上想:“我昨天讥笑了哪吒一场,我若不赶她,恐哪吒笑话!”为了赌一口气,催开坐骑往前赶来。邓婵玉闻脑后有声,回手一石,黄天化急待闪时,已打在脸上,比哪吒分外打得狠,掩面逃回,进相府来回令。 姜子牙见黄天化脸着重伤,仍问其故:“你如何不提防?”黄天化道:“那贱人回马就是一石,一时躲闪不及。”姜子牙道:“且养伤痕。” 哪吒在后听得黄天化失机,从后走出言道:“为将要眼观四处,耳听八方,你连一女将、如何也失手与他,被他打断山根,一百年还是悔气。”黄天化怒道:“你为何还我此言,我出于无心,你为何记其小忿。”哪吒亦怒道:“你如何昨日辱我?” 彼此争论,忽被姜子牙一声喝:“你两个为国,何必如此。”二人各自负愧,退入后寨不提。 邓婵玉得胜回营,见父亲言:“打了黄天化,败进城去了。”邓九公虽见连日得胜,但臂膊疼痛,度日如年。 次日邓婵玉又来讨战,探马早早报进相府。姜子牙问:“何人出战?”武将班中杨戬对龙须虎说道:“贤弟,你惯会飞沙走石。那邓婵玉既然会用飞石打人,贤弟也可用石头打她,为兄在后面替你压阵,料也无妨。” 龙须虎听了点头,独脚跳出班次,说道:“老师在上,弟子情愿往两军阵破敌,杨戬师兄为弟子压阵,定然可胜。” 姜子牙早已听见杨戬对龙须虎之言,暗自思忖:“龙须虎虽然修道千年,但本事不高,恐怕难以取胜。但杨戬道术高强,料想有破敌之法。”随即点头应允,嘱咐道:“二人千万小心。” 二将领命,率领一支人马出城。邓婵玉眼见一个独脚妖怪出阵,心中暗自惊讶,问道:“那怪物,你是何人?”龙须虎跳到两军阵,说道:“我乃是姜丞相门下弟子,奉师命前来擒你!” 邓婵玉大怒,道:“丑鬼受死!”舞动双刀径直来取。龙须虎在步下交战,战未及数合,龙须虎使动神功,凭空出现万千石块,如同暴雨倾盆般打将下来。 邓婵玉舞动双刀左右格打,直累得双臂酸麻,暗中思虑:“姜子牙这弟子果真厉害。”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计较,腾出一只手,取出五色石,口中念动咒语,五色石立时变作千万,正好抵住龙须虎的石头,以石破石,龙须虎的飞石不敌,一个个都被震碎。 龙须虎大骇,方要败阵,不提防一块五色石打来,正中脖子,把他的颈骨都打成数节。幸亏龙须虎千年修炼,近年来又得姜子牙真传,强忍剧痛往回败退。 邓婵玉哪容他走脱?手发一石,正中龙须虎后腰,龙须虎独脚难支,一跤跌倒。邓婵玉上前,一刀砍下,想要取了龙须虎首级。 杨戬本在后面压阵,看见龙须虎已经把邓婵玉逼得左支右绌,难以招架,心里还自欢喜。忽然战局陡转,龙须虎败阵而逃。杨戬急忙上前,三尖两刃刀挡住邓婵玉,骂道:“贱人,休得伤我同门!” 三尖两刃刀舞动如飞,大战邓婵玉。未及三五回合,就难以招架,拨马往回便跑。 邓婵玉以往与人交战,若是等闲不可胜之,便诈败而逃,用五色石打人。此刻和杨戬交战,却非战败,而是真败。但是她还想要败中求胜,暗暗祭起五色石,劈面打来。 杨戬岿然不惧,五色石打在他身上,火星乱冒,杨戬只做不知,依旧追赶。邓婵玉大骇,连打三次,都是一样。 杨戬取出哮天犬,往空中一放。哮天犬扑在邓婵玉身上,在她左肩上咬了一口,连皮带肉撕了下来,深可及骨。邓婵玉大声惨叫不止,逃回大营。 邓九公听说女儿败阵而归,也是大惊失色,急忙来看,命军医医治伤患。敷上药后,邓婵玉依旧疼痛难忍,但她心中已平,不愿在人前示弱,强自忍耐。 邓九公眼见女儿面如白纸,浑身衣衫都被冷汗打透,牙齿咯吱吱作响,似乎要咬出血来,显然是疼痛之极。邓九公心疼女儿,但也无计可施。 这时候,军卒报来:“押粮官土行孙求见。”邓九公无心支应,但想到这是丞相举荐,也不敢怠慢,只得说道:“请他进帐。” 正文 第五十二章 土行孙生擒哪吒 先锋官退官让贤 土行孙进来,对着邓九公行礼,说道:“末将押粮归来,特来交令。”说完眼睛往四外一看,见一位美貌的女将坐在那里,登时双目呆滞。邓九公随口支应两句,就命他退下。连说两遍,不见动静,顺着他的眼光一瞧,登时大怒,把帅案一拍,喝道:“土行孙!” 土行孙回过神来,讪讪一笑,道:“元帅,小姐可是受了伤吗?末将这里有仙药,擦上立时痊愈。”邓九公听了这话,方才那些不满登时置于脑后,说道:“怎么,将军有仙药可治我女儿之伤吗?” 土行孙大笑,从怀中取出一个葫芦,倒出一粒金丹,说道:“取一碗白水来。”自有军卒取来一碗水,土行孙把金丹放在水中,金丹当时化了,变作一碗药膏。 土行孙端着碗来到邓婵玉跟前,将她臂上缠着的绷带取下,用清水洗去军医敷的草药,把碗中的药膏敷上。 土行孙在敷药的时候,看着邓婵玉皓臂如藕,容颜娇美,药碗几乎都拿捏不住,一颗心活泼泼地乱跳。好不容易敷好了药,问道:“小姐好些了吗?” 邓婵玉一直疼的说不出话来,土行孙的仙药一到,疼痛立止。闻言说道:“多谢将军,我已疼痛全消。”土行孙又问:“是何人伤了小姐。”邓婵玉把交战之事说了一遍。 土行孙好胜之心登时大胜,说道:“元帅派我押粮,一直未到前敌。如果我临阵出战,早平西岐久矣!” 邓九公在旁插言道:“怎么,将军有本事胜了西岐?”土行孙道:“我自幼在仙山学道,料想西岐有何等人物,怎是我的对手?”邓九公击节赞叹:“好,将军果然有这等本事,明日就请将军出战,平复西岐之后,我必然上奏天子,叫将军位列朝班!” 土行孙听了这话,想起申公豹的预言,心中大喜,连声应是。 其实邓九公居心不善,他眼见土行孙对自家女儿屡次痴迷,虽然没有什么不轨之举,但也惹得他心头不喜。叫土行孙出战,胜了便可班师回朝,败了正好借西岐人马之手,教训土行孙。 说了几句话,土行孙这才回魂,看邓九公左臂不灵,问道:“元帅手臂怎么了?”邓九公说道:“前日被哪吒所伤。”土行孙又取出一粒金丹,把邓九公的伤也治好了。邓九公眼见土行孙救了自己父女,心里感激,对方才设计他有些悔意。只是身在军中,将领如山,又难以收回,只得将错就错。 杨戬救回龙须虎,姜子牙一见,询问战事,杨戬说了一遍。姜子牙道:“未曾想这邓婵玉如此厉害,竟然连伤我几员大将。”杨戬说道:“师叔不必忧虑,我那哮天犬乃是得道的神犬,一旦被它咬了,等闲不能痊愈。那邓婵玉虽然厉害,但道术不深,料想她就算不会伤重而死,也再难上阵。”姜子牙这才点头,把龙须虎抬到后堂医治。 次日一早,土行孙前来讨战。哪吒想起前者被邓婵玉打伤面皮之事,心中怒气难消,说道:“师叔,待弟子出战,定要斩邓九公首级!”姜子牙准了,哪吒领兵将出城。 两军队伍排开,哪吒见敌军阵中走出一个矮子,哈哈大笑:“成汤无人,竟然派了一个侏儒上阵!”土行孙大怒,骂道:“你是何人?”哪吒道:“我乃西岐大将哪吒!” 土行孙“哦”了一声,道:“原来伤我家元帅的人便是你!不要走,吃我一棍。”抡手中大棍砸来。 哪吒火尖枪还击,打了十几个回合,哪吒越打越憋气。土行孙身材矮小,也不骑马,手中棍打不到哪吒上身,便专往他双腿下手。哪吒身材本高,又架着风火轮。不得已之下,只能佝偻着腰来打,手里的火尖枪较之平时发挥不到三成。 十来个回合过后,土行孙一棍扫来,哪吒一个没留神,被他一棍打掉一个风火轮。那风火轮本是一对,如今飞了一个,哪吒站立不稳,登时一跤跌倒。 土行孙大笑,举棍来打。却不想哪吒久经战阵,身子虽倒,心神不乱。在身子将倒未倒之际,把乾坤圈祭起,一道金光直奔土行孙。 土行孙本想结果了哪吒,却察觉头顶一阵罡风袭来,抬眼一看,暗叫不好。急忙把身子一拧,钻入土中。乾坤圈砸在地上,把地砸了个大坑。 哪吒身子倒下,随即背脊一挺,便站起身来。看着地上的大坑,心里纳闷:“他纵然会土遁之术,也禁不住我这一击,怎的身子会踪影不见?” 土行孙的老师俱留孙所学的道术与别人大有不同,他所学的名叫“地行之术”,和平常的土遁不同。那土遁或者困人,或者自己行走,但道行高神之人一眼便可看穿。这地行术无影无踪,无论何等道法高妙之仙,也难察觉其行踪。 哪吒正在纳闷,忽然背后被人重重一击。哪吒一个趔趄,反手一枪,却空无一人。随即腿上又挨了一棍。 哪吒大怒,取出混天绫来,却不提防土行孙祭起捆仙绳,把哪吒捆住,拿进商营。 土行孙得胜回营,邓九公十分欢喜,亲自取过一杯酒来谢。土行孙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元帅要是早用末将,西岐早已平了。”邓九公笑道:“将军立此大功,老夫佩服。”沉吟一下,道:“请太鸾先锋进来。” 少时太鸾进帐,对着邓九公行礼。邓九公说道:“将军,现在有土行孙将军本领高强,所向披靡。方才生擒西岐大将,老夫本欲奖赏,怎奈营中将领不缺,因此想向将军借先锋印一用。” 太鸾闻言,打了一躬,说道:“末将不才,忝掌先锋,实在名不副实。土行孙将军既然有莫大本事,末将情愿让贤。”说罢,取出先锋印,双手呈上。 邓九公接过来,对土行孙说道:“将军,请暂且收下先锋印,待平定西岐,面见天子,更有重赏。”土行孙大喜,欢欢喜喜的接过来。 西岐残兵败将回到城内,报给姜子牙。 姜子牙暗暗思虑:“能把哪吒生擒而去,本事着实不小,难道又是什么奇异高人前来?”思虑半晌不得要领。 次日土行孙又来讨战,姜子牙得报,说道:“黄天化、杨戬听令。”二将出班说道:“末将在。”姜子牙道:“你二人前去交战,不求得胜,只要能够摸清此人来历,便是大功一件。”二将躬身领命,率兵出城。 正文 第五十三章 天化失手被擒拿 子牙怒斩俱留孙 土行孙胜了一仗,骄傲自满,口出狂言。黄天化本是心高气傲之辈,刚才还牢牢记得姜子牙之言,现在听了土行孙的话,便把姜子牙的嘱托忘在脑后,飞马上前,大战土行孙。 土行孙虽然口出狂言,但心中有数,西岐猛将如云,单凭武艺,绝难战而胜之。因此也不拼命苦战,勉强支应几招,便祭起捆仙绳,如哪吒一般,将黄天化拿了。 杨戬在后面压阵,一看之下,心中起疑,催马上前来战。土行孙又祭起一条捆仙绳,把杨戬捆住。 自有士卒把杨戬也抬进营寨。哪知刚到营门口,两名士卒手上猛然一沉,杨戬落在地上。士卒一看,捆住的竟然是一块石头。 土行孙心中暗暗惊讶,默然进帐。 邓九公眼见又擒获一员大将,更是欢喜。下令把黄天化押进后营,和哪吒关在一起。 其实邓九公本想把二将都斩首,但又想自己奉旨西征,既然擒获大将,理应解送京城,交给天子处置,以张天子龙威,这才将二将拘禁。 哪吒眼见黄天化也被擒来,各都面红耳赤,默默无言。 杨戬使用幻术逃回西岐,进了银安殿,对姜子牙说道:“师叔,黄天化也被擒拿。”姜子牙道:“看来商营确有高人,你可探听明白,究竟何人?用何法术?” 杨戬说道:“商营新立一位先锋,名叫土行孙。交战之际,只见一道金光,便被捆住,周身的法力也难施展。以弟子愚见,仿佛是捆仙绳。” 姜子牙皱眉道:“捆仙绳是俱留孙道兄之宝,只是俱留孙道兄怎会来害我?只怕你探听有误。”杨戬道:“弟子也心存疑惑,不敢断言。”姜子牙沉吟道:“明日老夫亲自出战,看他到底怎样来历。” 第二天,姜子牙率领满营众将出城,率先讨战。 消息报进商营,邓九公说道:“姜子牙是西岐群龙之首,并非易予之辈。”土行孙得意洋洋,说道:“想那姜子牙修道不过四十载,我怎么也修道数百年,难道还不如他不成?”说罢,率领本部兵马出寨。 土行孙步行来到两军阵前,大声呼喝:“姜子牙,我今日特来擒你,早早下骑受缚!”西岐众将只见一个身材不足五尺的矮子,其貌不扬,登时放声大笑。 姜子牙见他形貌特异,更不会以貌取人,心中并不怠慢,问道:“你是何人,在此口出大言,不知有什么本事,敢来擒我?”土行孙笑道:“我乃是成汤先行官土行孙是也,不要走,吃我一棍!”不由分说,往空中一窜,将铁棍劈面打来。姜子牙拔出上清神剑,挡开铁棍。 二人战了三五个回合,姜子牙觉得太过别扭,土行孙本就身子矮小,又不骑坐骑,姜子牙坐在四不象上佝偻着腰也捞不着。土行孙利用小巧便利,专门打姜子牙的双腿,把姜子牙气得七窍生烟,陡然一按灵光,身形不见。 土行孙正打得痛快,忽然姜子牙不见踪影,急忙舞动铁棍护住全身,前后观瞧。猛然听见头顶一个声音说道:“矬子,接剑!”话到剑到,土行孙赶紧用铁棍挡开。姜子牙身形出现,在步下迎敌。土行孙优势尽失,只得全力应战。仅十几个回合,土行孙便难以招架,暗道:“好厉害的姜子牙,怪不得能和截教数一数二的高手赵公明战成平手,果真名不虚传!”铁棍虚晃一招,祭起捆仙绳,一道金光直扑姜子牙。 姜子牙一惊,身子往旁边一闪,手中宝剑在金光上用力一斩,一道霞光闪过,捆仙绳被斩为两段,落在地上。姜子牙低头一看,暗自一惊。土行孙一看法宝被毁,气得哇哇大叫:“好个姜子牙,竟敢毁我师门宝物!”又放一条捆仙绳。 姜子牙此次有了准备,见捆仙绳扑了过来,宝剑交到左手,一把取出杏黄旗,往头顶一照,道道霞光从上撒降下来,捆仙绳围着姜子牙乱转,难以捆住。姜子牙哈哈一笑,道:“小小宝物也来伤我!”伸手拿住游走的捆仙绳,从头一捋,金光消散,法力尽失,被姜子牙收了。土行孙连连怪叫,又放两条,依旧被姜子牙收去。 压阵官见土行孙宝物不灵,急速传命擂鼓进兵。西岐将官各提坐骑,舞动兵器,一起杀出,土行孙招架不住,逃回商营去了。 西岐兵得胜回城,众将官入了相府,姜子牙面沉似水,端坐不语。杨戬上殿回奏:“师叔,弟子在阵前观战,见那土行孙使出的宝物正而不邪。不知师叔可看出是何宝物?”姜子牙面沉似水,道:“真如你所说,果真就是捆仙绳!” 杨戬所料得中,却无欢喜之色,反而满面惊异,道:“难道师伯果真……”说到这里,也不敢往下说了。姜子牙哼了一声,取出被自己斩断和收来的三条捆仙绳,扔下丹墀,道:“你自己看来。” 杨戬拾起来一看,更是惊骇:“果真是惧留孙师伯的宝物!”姜子牙道:“好大胆的惧留孙,看管宝物如此不严,致使我军连输数阵,我岂能容他!”杨戬道:“惧留孙师伯纵然有看管不严之罪,但这土行孙是师伯何人,竟能盗来捆仙绳?”姜子牙道:“此子武艺精熟,全是飞云洞一路,而且运用捆仙绳如指臂使,定是惧留孙弟子无疑。惧留孙宝物看管不严,罪一;纵徒行凶,逆天行事,罪二。有此两罪,我定不饶他!” 他越说越怒,猛地一拍帅案,喝道:“武吉、龙须虎听令!”二人急忙上前,打躬问道:“老师有何吩咐?”姜子牙道:“惧留孙身犯大戒,我绝难容他。你两个拿我杏黄旗和太极图二宝,即刻赶往夹龙山飞云洞,晓谕他土行孙之事,代为师问责于他,杏黄旗压住他天灵,拿到西岐见我。如有半点违逆之处,即刻展开太极图,将其拿下,死活不论!” 武吉道:“老师,若是师伯抗旨,弟子用太极图拿他,一时不慎伤他性命,他日师祖元始天尊驾前,老师何以应对?”姜子牙道:“事急从权,老师驾前我自会解说。你二人不必忧惧,听令行事。”说着取出二宝,要交给他们。 杨戬急忙阻住,道:“请师叔暂息雷霆之怒,容弟子一言。”姜子牙道:“讲!”杨戬道:“惧留孙师伯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也曾下山襄助师叔破敌,断不会不明天道,反叫弟子逆天行事。弟子料想惧留孙师伯不知此情,是那土行孙盗取宝物,偷下山门。”姜子牙怒道:“纵兵杀人,罪责主帅。他是土行孙之师,捆仙绳之主,他知不知情都难逃一死。”杨戬道:“不如弟子前往夹龙山飞云洞,面见师伯问清原委。”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夤夜行刺周武王 巧计擒拿土行孙 姜子牙怒气不息,还未答言,忽然一阵怪风刮来,把宝纛一折两段。姜子牙一看心里着慌,急忙掐指一算,忽而一拍帅案。那帅案登时断成数段,姜子牙大骂:“大胆,若不是我预先得知,被土行孙诡计得逞,那惧留孙纵然毫不知情,老夫也要将他身躯烧成飞灰,神魂锁入九幽之地,叫他永世不得翻身!” 杨戬眼见姜子牙平素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连番大怒,显然是气得狠了,如今说出这等狠厉的话语,连帅案都打断,更是心中战栗,奓着胆子,惊恐地问道:“师叔,什么事?”姜子牙道:“去夹龙山之事暂缓,你且上前,附耳过来。”杨戬依命上前,姜子牙在他耳边说了一遍,杨戬吓得魂不附体,急忙安排。 姜子牙传命殿头官,即刻往宫中去请武王姬发。少时门官回报,武王驾到。姜子牙率领满营众将接驾,请武王上座,姜子牙侧坐相陪。姬发问道:“相父请孤来至相府,不知有何见谕?”姜子牙道:“并无大事,今日迎战邓九公的先行官,大胜一阵。老臣心想近年来西岐征伐不断,连胜成汤几员大将,理应庆贺,安抚西岐众将之心,故而敦请大王亲来相府,和众将共聚饮宴,以示庆贺。”姬发道:“相父之言甚善。”姜子牙命人摆下酒宴,侍武王夜宴,谈笑军国重务。 酒至定更天,天色已黑,姜子牙道:“大王,天色已晚,西岐还有战事,大王此时回宫不甚安全,便在相府驻跸一宵,明日回宫理事。”武王道:“依相父之言。”姜子牙命人把寝室安排齐整,把武王送进后堂。姜子牙回到前厅,吩咐众将:“各位将军今夜不要回府,依次在相府巡视,弓上弦刀出鞘,确保大王安全,务须小心。”众将一起领遵。姜子牙又命人在相府门前悬挂三面镜子,大殿前悬挂五面镜子,在武王驻跸的后堂画下符咒,姜子牙亲自坐镇侧室,保护武王。 原来土行孙败回大营,来见邓九公。邓九公问道:“今日战事如何?”土行孙道:“姜子牙好生厉害,把我的宝物毁了一件,收去三件,因此大败而归。”邓九公大惊道:“如此何时能破西岐?”土行孙道:“元帅不必忧虑,末将虽然宝物伤不得姜子牙,但还有一项本事可破西岐。”邓九公道:“你还有什么仙术?”土行孙道:“我在山上得师父传授地行之术,可日行千里不为人知。今夜我便以此术进城,杀了姬发,再进相府伺机杀了姜子牙。这正是‘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此二人一死,西岐不攻自破。” 邓九公大喜,治酒与土将军贺功。时至二更,土行孙辞邓九公众将,打点进西岐城。邓九公与众将立起,看土行孙把身子一扭,杳然无踪无迹。邓九公抚掌大笑,道:“天子洪福,又有这等高人辅国,何愁祸乱不平。” 土行孙进了西岐,到处找寻,来至相府。只见众将弓上弦,刀出鞘,侍立两旁。土行孙避开众人,就要进府,忽然府门前三面镜子金光闪动,土行孙身无可藏,吓得赶紧跑出府门,钻进地底。 土行孙暗思:“我在邓九公面前夸下海口,如不能杀姬发,斩姜尚,何面目再回商营?”思虑半晌,在地下绕过相府大门,从高墙之底而入。哪知刚到大殿,殿上五面分照五方的铜镜射出金光。吓得土行孙不敢停留,一口气遁出相府,见无人来追,这才放下心来。心中暗想:“好个姜子牙,你这相府倒不亚于龙潭虎穴,我要进一步也难。也罢,今日且饶你一命,我先去王宫,杀了姬发,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主意打定,借土遁来到王宫,只见武王同嫔妃奏乐饮宴。土行孙见了大喜,轻轻衬在地下等候。候至三更,武王道:“今兵临城下,军民离散,今日到此为止,收了筵席,回宫安寝。”两边官人随驾入宫,武王命众宫人各散,自同宫妃解衣安寝。不多时,已有鼻息之声。 土行孙一直暗暗跟随,此时才把身子钻将上来。室内红灯未灭,举室通明。土行孙上了龙床,揭起帐幔,搭上金钓,见武王合眼朦胧,酣然睡熟。土行孙手起一刀,把武王割下头来,往床上一掷,那宫妃尚闭目睡不醒。 土行孙见那妃子脸似挑花,异香扑鼻,不觉酒气上涌,色心乱动,上前把那妃子抱入怀中。妃子惊醒,一看是土行孙,大叫道:“你是何人,怎敢夤夜来到大王寝殿,意欲何为?”土行孙笑道:“美人莫嚷,我是成汤营中先行官土行孙是也。武王已被我所杀,你是要死要活?”宫妃回头看见武王人头,骇得花容失色,战栗道:“我不过是一个女流,并不干预军国大事,请将军可怜,赦妾一命,其恩非浅,若嫌弃贱妾貌丑,收为婢妾,得侍将军左右,铭德五内,不敢有忘。” 土行孙修炼本不到家,七情尚在,今夜又喝得半醉,听见那宫妃莺声燕语之声,楚楚可怜之态,不由得浑身燥热,说道:“也罢,若是你心中情愿,与我得鱼水之欢,我便饶你不死。”女子听说,满面堆笑,百般应诺。土行孙大喜,下床宽衣解带,二次上床,往被里一钻,用手正欲抱搂女子,那女人却反把土行孙紧紧搂住,随即大笑道:“好匹夫!你看我是谁?”一把揪住头发,按住天灵。 连声呼喝已经惊动宫内卫士,一时间警锣齐鸣,众武士围将上来。土行孙转头一看,那宫妃原来是杨戬。土行孙此刻赤条条一丝不挂,见到这许多人,羞臊难当,双手捂住脸颊。 原来姜子牙算定土行孙行刺,先请武王进相府安歇,命杨戬变作武王模样,专等土行孙。一直到三更天安寝,杨戬暗想如何把土行孙抓住,便使用幻术,变了一个武王,自己变作一个宫妃,料想土行孙一定先杀武王,成功之时得意洋洋,定松懈防备,自己那时再动手擒拿土行孙,定可成功。果然土行孙中计,被杨戬拿住。因为土行孙身材矮小,抓在手里,土行孙双脚不沾地,故而难以施展地行术逃走。 杨戬一路来至相府,姜子牙已经得报,命他上殿。杨戬参谒已毕,备言前事。姜子牙大喜,传令:“此贼胆敢夤夜进城行刺武王,罪大恶极,不必多问,即刻拿下去问斩!”杨戬领令出来,往地下一放,命令刽子手斩首。 哪知土行孙双脚刚一沾地,立时施展地行术逃去了。杨戬和刽子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得回来报告姜子牙。 姜子牙闻听大怒:“先是捆仙绳,又是地行术,必是惧留孙门下无疑。”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姜子牙见责师兄 俱留孙收服徒弟 杨戬道:“师叔,若是惧留孙师伯知晓此情,师叔如何处置他都不为过,若是师伯不知此情,被逆徒连累,却有三分冤枉。还请师叔念在他下山帮助师叔的份上,网开一面,叫弟子前去,带他到西岐领罪,降服土行孙,戴罪立功。” 姜子牙道:“罢了,看你之面,顾昔日相助之情,暂留他一命。”沉吟一下,转入后堂,回来时手捧玉虚法牒,连同杏黄旗、太极图二宝一并交给杨戬,道:“贤侄莫辞辛劳,等到天一亮,你拿着玉虚法牒前往夹龙山面见惧留孙,询问土行孙来历。如果土行孙果然是飞云洞弟子,你就代我询问惧留孙可知土行孙下山之事,若他不知情,便暂不问他罪,叫他下山收服土行孙;若他明知故犯,便叫他即刻前来西岐领罪。如若不从,你便祭起太极图将他拿下,或擒或斩,你见机而行。”杨戬领命而去。 杨戬借土遁往夹龙山而来。一时三刻到了洞口,通报进入,来至莲台之下倒身下拜,说道:“弟子杨戬参见师伯。”惧留孙问道:“贤侄不在西岐,来此作甚?”杨戬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玉虚法牒,高举过顶,说道:“惧留孙奉接法牒!” 惧留孙一见急忙下了莲台,倒身下拜,高呼:“弟子惧留孙奉接师尊法牒!”杨戬展开法牒宣读:“混沌伊始,分定乾坤,巫妖大战,天地失主,女娲娘娘玉旨,令佥押封神榜。今命玉虚门下二代弟子飞熊道人姜尚姜子牙执掌封神大事,凡玉虚门下皆听其调遣,法牒到处,如我亲临。尔其钦哉!” 惧留孙望空而拜,高呼:“弟子谨遵法谕!”杨戬卷起法牒捧在怀中,说道:“杨戬奉姜师叔之命,特来询问玉虚门下惧留孙道人,务须言出肺腑,不得谎言相欺。”惧留孙道:“弟子在老师面前不敢相欺。”杨戬道:“惧留孙道人,土行孙可是你的门下?”惧留孙道:“正是弟子门下大弟子。”杨戬又问:“你镇洞之宝捆仙绳可曾短缺?” 惧留孙一愕,道:“弟子自黄河阵中消了法力,回到山来一直闭关潜修,返本归元,昨日方才出关,故而一直未曾查看宝物。”杨戬问:“土行孙安在?”惧留孙道:“自我出关,尚未见他之面,不知何往。”杨戬一听,脸色登平,收起法牒,说道:“师伯请起。”惧留孙这才站起身来,问道:“贤侄,姜丞相为何如此大动肝火,还把老师的法牒搬出?另外你怎么知道土行孙,为什么问我捆仙绳有无短缺?” 杨戬道:“师伯有所不知,自从闻仲身死绝龙岭,西岐一载不经战事,月前三山关总兵邓九公奉昏君之命征伐西岐,和他同来的有一个土行孙,使用捆仙绳连连拿住姜师叔门下数人。姜师叔亲到两军阵,连收四条捆仙绳,亲自验证之下,果然是师伯的宝物,故而命我手捧符牒前来询问。” 惧留孙闻言连连顿足,怒道:“这个畜生,趁我闭关之时私自下山,盗我宝物,连累我也有罪。我和贤侄一同回西岐,亲自在姜丞相面前请罪。”吩咐童子严守洞门,驾起纵地金光法,和杨戬一起来到西岐。 到了府门前,惧留孙道:“贤侄先进内禀报。”杨戬道了声是,走进银安殿,见到姜子牙,杨戬道:“弟子已经奉命查问清楚,惧留孙师伯一直闭关潜修,不知土行孙下山和宝物失窃之事。弟子向师伯说了以往经过,师伯亲自到来,捉拿逆徒,收回宝物,也向师叔请罪。”说罢交还玉虚法牒和二宝。 姜子牙收起宝物,道:“宣惧留孙进殿。”左右出门,把惧留孙请上殿来。惧留孙进殿,深施一礼,道:“惧留孙参谒姜丞相,特来请罪。”姜子牙站起身来,道:“师兄既然不知此事,门户不严之罪暂且不究,还请师兄出力收服那孽障。”惧留孙道:“多谢姜丞相恕罪,贫道定给姜丞相一个交代。”姜子牙道:“请道兄后殿歇息,明日一早出城迎敌。” 土行孙行刺失利,只得逃回商营,先回自己的营中穿好衣服,见天色已明,来至中军帐内。邓九公问道:“将军昨夜到西岐行刺姬发和姜子牙,不知可否成功?”土行孙道:“姜子牙防守严紧,末将一直守到天亮也没有机会下手,只得先行回来。”邓九公不知土行孙被获遭擒之事,便道:“一次失利算不得什么,寻机会再去就是了。”土行孙嘴上称是,心中暗道:“姜子牙老谋深算,我这一次就被拿住,天幸逃了回来,要是再去一次,只怕有去无回。” 正在此时,巡营探子禀报,姜子牙单人独骑来到营门。邓九公道:“土将军,暗算不成只能明战,你前去捉住姜子牙,西岐立时可平。”土行孙暗暗叫苦:“姜子牙道法高深,前日连收我四条捆仙绳,手中仅剩下三条,只怕也难成功。”但不敢直说不敌,心里还想着许婚之事,只得硬着头皮出营接战。 姜子牙一见土行孙,大声说道:“矬贼,夜晚暗进西岐,被我拿获,叫你使遁地之术逃了,今日看你还有何本事!”掌中祭起打神鞭,往下就打。土行孙识得那宝物的厉害,不敢硬接,遁入地底。 如此,姜子牙连使打神鞭击打,把阵前土地打得尘土飞扬,硁硁点点,土行孙畏惧不敢露头。半晌,姜子牙道:“小子,你既然做了缩头乌龟,且饶你去吧。”说着转身就走。 土行孙大怒,想要上前又不敌,眼珠一转,心中有了计较,暗使遁地法在后面偷偷跟随。眼见姜子牙快到城下,全无防备,心里大喜,冒出头来,大叫:“姜尚,往哪里走!”三条捆仙绳全部取出,直奔姜子牙。 姜子牙故意激怒土行孙,知道他定然阴潜跟随,便暗暗留心。此时听见叫声,一不着慌,二不转身。只见金光数道,直扑姜子牙。哪知捆仙绳只到半空,便即消失不见。 土行孙大奇,正要喝问,忽听一声怒吼:“孽徒,私下山门,惹此大祸,还不于我束手就擒!”土行孙仰头急视,却是老师惧留孙,骇得面如土色,魂不附体,将手中铁棍一扔,往地下就钻。 惧留孙大叫:“哪里走?”往地下一指,那块土地登时硬如钢铁,土行孙撞得脑袋火花四溅,却难进入。惧留孙落下云头,上前一把抓住顶瓜皮,拿捆仙绳四马倒攒蹄捆住。姜子牙道:“押进城去。”惧留孙不敢抗拒,拎着土行孙来到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