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之诗》 引子：英雄的终焉 英雄和勇者的事迹让人敬佩和向往，当他们凯旋而归手持利剑昂首阔步的走入等待他们胜利消息许久的人群中时，等待他们的是荣耀，是赞美，或者……一切。 在他们的时代里，他们如同绝对的存在，他们的一言千人响应，他们的一语万人倾听，他们伸手翻云收手覆雨，任何违抗他们意志的人都将受到众人的唾弃。 然而当战争结束或时代变迁时，那些曾经的英雄们，此时过得又怎么样呢？ “让我们热烈欢迎英雄阿伦尼尔！” 新建成的勇者学院庄重宏伟，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上，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大声介绍道。 “各位好！” 温柔而有力的声音从幕后传来，一名穿着闪亮盔甲的年轻英俊男子映入了台下学生的眼帘，他就是进入名人堂的英雄之一阿伦尼尔，微笑着走上舞台之后，他先向众人打了个招呼，接着坐在了主持人身旁的贵宾席上。 哗—— 台下响起的掌声并不算太热烈，或许是觉得有些尴尬，主持人立刻示意魔法师模拟掌声—— “不用了，就这样就好。” 没等主持人做出手势，尼尔立刻不动声色的轻声说道，主持人愣了一下，用有些歉意的目光向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请这个人来，他有过什么贡献吗？” 在原本就并不热烈的掌声中，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中，坐在舞台上的学院导师脸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但学生之中却开始隐隐响起了嬉笑声。 “刚才是谁说了这句话？站出来！” 嬉笑的声音让校长坐不住了，他有些愠怒的站起了身，洪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我。”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人毫不畏惧的站了出来。 “你知道阿伦尼尔吗？” 校长的声音有些冰冷。 “知道，在十年之前，他战胜了魔王塞格琳德，因为高超的剑技被称为‘利刃主宰’，也凭此进入了名人堂。” “既然你知道他是谁，那为什么……” “在十年前他确实是最顶级的英雄，可是现在的他不就只是个混日子的英雄而已吗？” 这名学生毫不客气的如此说道。 “混日子的英雄？你知不知道……” “在这十年里他有任何的建树吗？当年的阿伦尼尔本来不是依靠个人力量战胜了塞格琳德，不能把所有的荣耀全部给他一个人，再说，就算当时没有阿伦尼尔，他的冒险队伍中其他人的实力未必不是塞格琳德的对手，他不过是旧世代英雄里……非常强大的一位，很抱歉尊敬的阿伦尼尔阁下，我为我之前的无礼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的失礼。” “我……原谅你。” 尼尔不会看不出，这名看不起他的学生的无神的眼神明显就是被人用精神控制后的结果，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他已经从那个当年的单纯勇者变成了世故的大人。 接下来的典礼进行的很顺利，尼尔根据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接着用他的圣剑为新建成的学院进行了剪彩，最后参加学院的晚宴，在尼尔停止接取冒险者公会的任务后，这是他接受最多的“任务”。 夜里。 吱呀—— “我回来了。” “您回来……又是一身酒味，您晚上喝了多少？”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少女穿着普通的女仆服，虽然她看起来很高兴见到尼尔回家，不过在闻到扑面而来的酒味后，她不由得捏住鼻子皱了皱眉。 “还好，几瓶葡萄酒而已。” “几瓶葡萄酒还少么？醒酒药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快去洗个澡……” “你觉得我像是喝醉了吗？” 看着尼尔似笑非笑的表情，少女不由得愣了一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之后，她轻轻牵住了尼尔的手，扶着他走到了桌前坐下：“今天又怎么了？” “没什么，又被年轻人看不起了而已。” 直到这个时候，尼尔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了几缕苦涩的笑容，他拿起少女递给他的水杯晃了晃，像是喝酒一般一饮而尽。 “是吗……” 听见尼尔的回答，女仆美丽而温柔的脸上终于不可掩饰的露出了关心和难过的神情来，虽说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过今天的尼尔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对了，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接过任务了？” 在桌边沉默的坐了一会儿之后，尼尔再次问道。 “……十年。” 犹豫了片刻之后，女仆小声回答道。 “十年吗……我确实当了十年的饭桶啊……” “请您不要这么说，您一直想去前线，是冒险者协会一直不让您去不是吗？” 女仆又给尼尔倒了一杯水，作为陪伴在他身边最长的人，她对尼尔有着难以说明的感情。 “让我去前线？他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 尼尔苦笑道。 “我是名人堂的成员，我代表的是名人堂内所有的英雄，甚至是他们曾经取得的荣耀，如果我在战场上胜利了倒也罢了，如果我失败，舆论压力的会压垮名人堂，甚至是整个对英雄和冒险者的崇拜，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 女仆歪着脑袋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自己在和一个女仆说什么呢……有些激动的尼尔自嘲的笑了笑，倒不是他在意自己曾经取得的成就，如果冒险者协会同意，他随时可以奔赴前线，可是几乎所有曾经斩杀过魔王的勇者在凯旋之后，基本都在会选择转行。 在登上最高荣耀的山巅之后，除了坚守山顶，就只有下山而已，而那些曾经的壮举也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最终尘封在书卷之中，而最可怕也可悲的是，就算他们再次取得成功，如果不是同样等级的山巅，等待他们的也只有嘲笑而已。 “如果当年我知道进入名人堂会是这种结果，我情愿去做个普通的冒险者，至少不会被人当成花瓶看不起……” 尼尔真的有点醉了，还穿着那套华而不实盔甲的他就这么趴在了桌上，如同梦呓般喃喃说道。 “是吗……如果您有机会的话，您有想过重新开始吗？” “重新……开始？你是说从一个最低级冒险者开始做起吗？” 尼尔勉强抬起了头，用已经有些迷糊的双眼看了看女仆之后，他像是玩笑般说道：“好像也不错……至少不用每天都这么无聊了……” 噔噔噔—— 就在尼尔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突然传来，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女仆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尼尔，见他点头同意后，这才走去开了门。 “您是……” “是您？” 虽然睡眼朦胧，不过尼尔还是立刻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一名宫廷史官，他轻轻摇了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站起身示意史官坐下。 “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的休息，您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来问您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史官相当尊敬的向尼尔行了一礼。 “这么晚来问问题？请问是什么问题？” 尼尔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并不是什么大事，国王陛下要求我们重修史书，在关于十年前那场战争的记载上，我们发现了一些疏漏的地方，所以我想请教您，在十年之前，究竟是谁杀掉了魔王塞格琳德？” “谁？当然是我……您想知道的是，是谁最后刺出了最后一剑吗？” 尼尔击败塞格琳德这件事妇孺皆知，否则他也不会进入名人堂，听见史官的问题后，尼尔还是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错，因为当时围攻魔王城时是联军共同行动，虽然我知道您击败了她这一点没有错，但作为史官，我必须了解每个细节。” “……是杰罗尔。” 回想了一会儿之后，尼尔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是杰罗尔陛下吗？” 史官的脸上露出了略显惊讶却理应如此的表情。 在十五年前，只有不过二十多岁的杰罗尔还是人类王子，不过十五年后，他已经登基成为国王。 “没错，当时如果没有杰罗尔陛下为我断后，我不可能心无旁骛的和塞格琳德战斗，所以在击败她后，我把最后一剑的荣耀让给了他，不过陛下他一直没有说过这件事，您……” “这真是伟大的谦让！请您放心，既然国王陛下没有说，这件事情我也绝不会多说半个字，我想问的问题就是这么多，请您好好休息吧。” 再次向尼尔行了一礼后，史官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甚至连女仆刚刚送上的茶都没喝一口。 “那个人好奇怪……谁刺出最后一剑很重要吗？您就这么回答他的问题真的没关系吗？” 把茶放在桌上后，女仆似乎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这就是史官，他们就是这么……呵……较真，我有点困了，晚安……” 尼尔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他勉强走到桌前，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 然后…… …… 第一章 当他变成她 “醒醒姑娘，我们快到了。” “唔……” 男子的声音吵醒了尼尔，似乎是宿醉产生的头疼让他不由得按住了额头，现在是几点了……他下意识的想要掀开被子坐起身…… 等等……自己的家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男人才对，这个声音是…… “你是谁……？” 尼尔猛地睁开了双眼，出现在他眼前的不再是熟悉的景象，而是……在这十年里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的湛蓝的天空。 “睡糊涂了吗姑娘？是你昨天要我带你一程，这就不记得我了？” ……姑娘？ 从胸前传来的某种异样感觉让尼尔一下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立刻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曾经健硕的胸肌此时变成了两个微微的突起但小巧漂亮的弧线，而那双曾经为了练剑而满是老茧的大手，此时却是白皙而柔嫩小手。 “那边有条小河，你先去洗把脸吧，我在这里等你。” 车夫完美的将已经懵逼的尼尔误解为没睡醒，他停下了马车，拿起了面包开始吃早餐。 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后，尼尔猛然翻出车厢向小河边跑去，只是这身体他还很不习惯，有些摇晃的走到河边后，他小心翼翼的将脑袋伸到了水面上—— “……我……这是怎么回事？” 出现在水中的美丽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六岁左右，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简单轻甲，同样黑色的长发直垂腰际，青涩的美丽小脸与纤细窈窕的身段绝对会成为贵族子弟的追求目标。 冷静下来……先冷静下来…… 毕竟是进入名人堂的英雄，尼尔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根据他的了解，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的解释，一种是有人把他的灵魂与这名少女的灵魂互换，而另一种是有人把他身体变成少女。 如果是第一种的话，那么此时的“自己”应该还在家里，只要自己与她联系上，冒险者公会的的魔法师应该会有办法……希望如此。 而如果是第二种，那这就不是那些魔法师可以解决的事情，将身体完全变成女性……这比起魔法更像是诅咒，只能去寻求真理教会的帮助。 尼尔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在那名史官离开后，感觉相当疲劳的他只是趴在桌上睡着了，在他清醒的时间里至少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件发生，这么说的话，就只能快点赶回位于王城翁斯顿的家中…… “清醒了一点吗姑娘？我们快出发吧，这里不算太安全，等到了兰德村，那里的王****会保护我们的。” 就在尼尔站在河边发愣的时候，吃完了早餐的车夫走到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沉浸在思绪中的尼尔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掉进河里。 “哈……别害怕小姑娘，你不是个冒险者吗？我就是个赶车的，就算我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能力啊！” 车夫再次误会了紧张的尼尔，他举高了手，走到了一旁俯下身子洗了洗脸，他不知道让尼尔吓了一跳的并不是他的举动，而是他所说的那个名字。 兰德村……？ 这座位于魔族领土边境的小村庄并不有名，但在十六年前，尼尔就是在这里开始了他的冒险之旅，并一步步成为了斩杀魔王的英雄。 这就是一切的起点吗…… 与这个名字被一同想起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看着眼前令人怀念的景象，被变成女性的不安与疑惑暂时消退了一些，尼尔仍然记得很清楚，在当年还是个青涩冒险者的他来到这座小小村庄的时候，这里的村民正因为魔族的侵扰受到威胁，而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 “你们这些冒险者来的真是太及时了，这里最近出现了不少魔物，你也是来讨伐魔物的吧？” ……就是讨伐魔物？ 车夫闲聊的话语让尼尔不由得一愣，在战争结束后，魔族与人类签订了和平条约，如果这里有魔物侵扰，无异于魔族撕毁了条约。 “这里的守军没有帮你们吗？” 尼尔不由得如此问道。 “守军？那些守军成天就只知道喝酒，见到魔族跑的比谁都快，要是他们能守住，我们还请你们来干嘛？” 这再次与尼尔的记忆冲突了，驻守在这里的守军都是精锐，先不说这里不可能有魔族侵扰，就算有，这里的精锐会惧怕魔族？ “喂！你们两个在那里做什么？这里很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男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尼尔抬头望去，眼前是一队王****的人马，只是有点奇怪的是，他们都穿着老式军服。 “没事！这位小姐是个冒险者，如果有魔物的话她会解决的！” 车夫的语气虽然尊敬，但隐隐中透露着些不屑，至少说明他刚才的那番话不是谎话。 “是吗？那好吧。” 说话的小队队长看了一眼尼尔，眼中闪过了一抹色眯眯的光芒后，他带着手下毫无疑问的离开了这里。 这也算是精锐？守军的态度让尼尔不由得有些生气，在边境地区，如果没有冒险者协会颁发的徽章，自称冒险者的人都会受到调查才对，而这些守军只是凭一句话就离开，作为曾经拯救了这里的英雄，他无法忍受自己的荣耀被这些人侮辱。 “请你们等一下。” 尼尔走了上去，拦住了这队人马。 “你有什么事吗？” 刚才说话的队长没有半点愤怒的神色，只是很平常的回答道。 “你为什么不调查我的冒险者徽章？” 尼尔面带怒色的问道。 “你……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能当上冒险者很高兴，不过请不要打扰我巡逻，有这时间你都可以去杀几个哥布林换点赏钱了！” 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女孩，士兵们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哄笑，或许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个想要炫耀自己冒险者身份的小女孩罢了。 “你……如果我是魔族间谍，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魔族间谍？哈哈哈……小姑娘，我佩服你的想象力，就这么个小村子，还需要派间谍？哈哈哈！” 第二章 冒险的起点 “你们……” “喂听好了小姑娘，别给自己找麻烦，我们也不会找你麻烦，现在离杰罗尔王子的生日已经不剩下几天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听明白了吗？” 杰罗尔……王子？ 原本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尼尔愣了一下，他为什么会说杰罗尔王子？他已经登基了快十年…… 等等……杰罗尔王子……生日……魔族讨伐的任务……还有松散的穿着旧军服的王****…… “抱歉……请你等一下！” “啊？还有什么事？” 在原地愣了许久之后，尼尔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假设很可笑，但是他还是必须要向这些人证明一下，跑到了队长的面前后，他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不好意思……今年是那一年？” “哈？你是糊涂了吗？今年是……” …… 这是在开玩笑吧…… 在士兵们嘲笑的目光中，队长有些不屑的报出了一个时间，而呆站在原地的尼尔证明了他的猜想。 现在的他回到了十六年前，复仇战争开始之前的几个月之前，也是当年的他来到兰德村的同一天。 “姑娘？姑娘？你还好吧，那些人和你说了什么？” 在士兵们离开后，车夫这才走了上来，他毕竟是当地人，虽然对这些王****很不满意，但他还是不会和这些人正面冲突。 “我……我……我的行李在哪儿？” 呆站在原地许久之后，尼尔似乎猛然想起了什么来，他猛地抬起了头，大声向车夫问道。 “在我的车上，你……” 尼尔拔腿便向马车跑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车夫站在原地。 在一堆干草与各种杂货之间，尼尔找到了一个不大的行囊和一把长剑，在行囊之中，是一套最简单的用来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份冒险者协会颁发的冒险者证明，在上面贴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用魔法绘制的照片，以及她的名字：蕾尔?瑟比娜。 蕾尔?瑟比娜…… 复仇之战的战况非常惨烈，因此在战争结束后，冒险者协会为所有参加了这场战争的冒险者建立了名册，尼尔看过这本名册，在其中有名的一些冒险者之中，他并不记得有过蕾尔?瑟比娜这个名字，这也就是说…… “不如去做个普通的冒险者……” 虽然昨晚喝醉了，但这句话尼尔仍然清晰的记得自己在桌边和女仆说的这这句话，而现在的他似乎真的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回到了十六年前的利刃主宰变成了蕾尔?瑟比娜，一个无名的冒险者。 这简直……太棒了！除了变成女性这点有些古怪之外。 尼尔的记忆力非常好，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从青涩冒险者到击败魔王的过程，在十六年前……对了，当年还是普通骑士队长的豪斯曼将军今天会在村子里发布任务，他接受任务后找到了附近魔族绘制的召唤法阵，从而解决了兰德村附近的魔物骚扰问题，不仅仅是这样，只要按照自己过去的行动行动，那么…… “大叔！” “怎么了？” “快点带我去村里吧！我要去接任务了！” 真是个奇怪的小姑娘，刚刚还是一脸懵掉的表情，现在又这么开心……赶车大叔不由得摇了摇头。 真是个适合冒险的好天气，思绪万千的尼尔翘着腿躺在马车里，对记得一切的他来说，这不过只是再按照剧本冒险一次而已，不过这次一定不能接受名人堂的邀请，最好在领了钱之后就…… “嘿嘿嘿……” 尼尔忘情的笑了出来，只是他没注意自己的笑容有些阴险，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赶车大叔的表情。 “我们到了小姑娘。” 这里就是兰德村，距离魔族领土不足几里地的一个小村庄。 在大约二十五年前（以阿伦尼尔的时间为基准），魔族与人类第一次开战，对于那一次战斗，许多人都表示不满，因为在那之前，人类与魔族之间都是正常通商，在这种边境之地，甚至有不少人魔混血的孩子。 “谢啦大叔……呼……嘿！” 尼尔一手抓起包裹和长剑，轻巧的一个翻身从马车跳到了地上。 这身体……好轻盈！这是尼尔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做出评价，当然，这并非是说当年的他疏于锻炼，不过女性的身体似乎确实比男性的轻盈许多。 所有的一切都和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是一模一样，在远处的森林里，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屏障横亘在大地中央，这是由魔族的魔能与人类所使用的魔力无法相互融合所产生的结果，也是人类与魔族领土的天然国界。 接下来……尼尔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的心情后，他没有向那些步履匆匆的冒险者一样，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有些在森林里整夜讨伐魔物的冒险者甚至已经满载而归，而尼尔只是一直盯着旁边的某个方向，直到一名不起眼的士兵的出现。 “豪斯曼队长有令，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实力足够的话那就跟我走，队长有任务交给你们，赏金五万金！” 对一名普通的冒险者来说，一个最低级哥布林的赏金在一金左右，而五万金的赏金，足够他们一些小城里开始新的生活了。 当年还很年少的尼尔很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赏金，现在他多少也有点明白了，十六年前的王****如此不作为，谁也不能保证这里的冒险者会把这个消息传回王都，那时正好是杰罗尔的生日，这种消息如果传到莫拉逊的耳朵里，可能豪斯曼现在就不会是个将军了。 “五万？我没听错吧？什么任务会值五万金？” 听见这个数字，所有脚步匆忙的冒险者都停下了脚步，甚至包括许多村民在内。 “跟我来自然就知道了，不过我先说好，没点实力就别来，命可是自己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如此挑衅的话语怎么能让这群冒险者服气，不大的小村里一时人声鼎沸，浩荡的冒险者大军跟着这名士兵向着村子中间的小广场走去。 第三章 或许也是终点 没有用多久，还没有前往附近森林和田地讨伐魔物的冒险者们全都被吸引到了这里，原本就不大的广场上此时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在中央的高台高上，满脸严肃的豪斯曼正站在那里，扫视着台下的冒险者们。 这么多年豪斯曼都没什么变化啊……尼尔在心中默默想着，虽然那时候的他已经四十多岁，但作为魔剑士的他在魔力的作用下看起来一直像是三十左右的人。 “还有人来吗？” 见整个广场都已经被挤满，豪斯曼终于开口问道。 “报告队长，现在附近的冒险者应该都到了，剩下的人也没法赶回来。” 旁边的一名士兵回答道。 “很好。” 豪斯曼点了点头，向前走出一步清了清嗓子后大声说道：“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有些实力，那我也不说废话了，我们王****在这里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没有余力去解决这附近的魔物，不过我的探子已经查到，这附近有个地方总是会冒出大量低级魔物，而且似乎有结界的保护，据我猜测那里很可能就是魔物侵扰的源头，马上就是杰罗尔王子的生日，我希望这里的村民也能享受到这份喜悦，所以我个人拿出五万金作为悬赏，如果你们有谁能解决那里的麻烦，这五万金就是你的，都明白了吗？” 麻烦……那些士兵看起来可不像是遇到麻烦的样子，只是当年的尼尔一心想着开始冒险，根本没和这里的村民或者士兵说过话，自然也就相信了豪斯曼的话。 不过豪斯曼是个实力很强而且责任心极强的人，否则他日后也不可能被提升为将军，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其他苦衷吧……站在人群中的尼尔没有多想。 那个召唤法阵的位置是在……出村后一棵很大大树的树洞内，当初的自己可是在村外的森林里找了两天才凭着一点点魔能找到了结界的弱点，在摧毁了结界之后，附近负责保护召唤法阵的一些魔物就会出现，其中还有一个对低等级冒险者来说相当麻烦的亡灵召唤师，不过在自己的剑技面前…… 说道剑技，尼尔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圣剑，在发现自己竟然有着使用圣剑的资格时，他真的着实吓了一跳。 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尼尔完全不用参加这个机会就可以直接去完成这个任务，不过顺着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记得当年的自己在听见这则悬赏的时候，五万金的赏金让他直接忍不住大喊了一句—— “这么多钱！我要发财了！” 当听见这一声激动声音的时候，尼尔差点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当他一眼看见那个就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的少年时，一切都变了。 那身有些破旧的盔甲，背在身后的那把剑，和那个从不打理的杂乱发型…… 那是……自己？ “哈哈哈！五万金就叫发财？你还真容易满足啊！” 听见周围人的嘲笑，“尼尔”的表情僵了一下。 “哎……？可是五万金足够换一套很好的盔甲和武器了啊？” 尼尔的回答让“尼尔”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 “呵，五万金确实不多，可是如果是他完成了任务，你们连一个子都拿不到。” 豪斯曼解围的话语让“尼尔”彻底僵在了原地。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十六年前所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尼尔”曾经的两种猜测全部错了，现在看来整件事情都远不是这么简单。 那个人是谁……不对……自己究竟是谁？ 阿伦尼尔？ 可那个阿伦尼尔又是谁？ 豪斯曼的话音落下，激动的呼唤声响彻了整个广场，被他的话语所激励的冒险者们立刻开始了行动，有些实力的人自然开始了独自出发，而实力稍弱的人们立刻开始了寻找小队成员，而在迅速安静下来的广场上，只有蕾尔呆呆的站在原地。 看着自己纤细的双手，蕾尔一时失去了方向，如果这样的话，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那个阿伦尼尔同样会拯救这个世界，那么……可是……自己呢？自己明明是阿伦尼尔才对……那个阿伦尼尔明明是个冒牌货，可是……可是…… 谁知道？ 这是十六年前，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阿伦尼尔必将成为斩杀魔王的英雄，如果自己行动的话，谁又能保证世界一定会被拯救？ 那么自己回到了十六年前的意义何在？ 我是谁……这副身体的主人她又是谁…… 在这一刻，蕾尔才真正明白了一点，不是她，是自己，我就是蕾尔?瑟比娜，不是阿伦尼尔。 呵……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蕾尔直接晕倒在地。 —— 当蕾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而她也被人从广场上抬到了路边，聚集在这里的冒险者可没那么好心，把她抬到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而至于那些村民们，他们也自然把蕾尔当成了那些随处休息的冒险者，根本没多管。 几乎昏睡了一天之后，只觉得有些头疼的蕾尔勉强坐起了身体，不过又立刻躺了下来。 就算自己站了起来，又该做什么呢？反正世界会被阿伦尼尔拯救。 或者……干脆找个人嫁了吧，反正在战争结束后都没有结婚，倒不如干脆趁这个机会体验一下婚姻生活好了，虽然……位置有点颠倒。 咕—— 看着远处的夕阳，一声不太好听的声音从蕾尔的肚子里冒了出来，就算精神有些涣散，肚子仍然会如实的反应需求。 先去吃点东西再去找老公吧……蕾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地上试图站起来。 啪—— 某种东西掉落的声音让蕾尔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落在她身边的是她的行李，和那把还没拔出过的长剑。 这种东西不要也罢……蕾尔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拖着松散的脚步向前走去。 …… 只是走出几步之后，或许是心中还有些希望，她还是转过身回去捡起了那把剑，走进了旁边的那家小旅馆。 第四章 跨越时间的夫妻 因为大量冒险者涌入，这个小小村庄内唯一的旅馆被临时改建成了露天酒吧，来自附近镇上的投资人自然也赚了一笔。 今天的旅馆显得相当冷清，因为那五万金的任务，整个小镇上的冒险者几乎全部出动，还在这里喝酒的也都是些自知实力不济的人。 “吃点什么？” 见有人坐在了桌前，旅馆老板一边擦着盘子一边问道。 “我……等等。” 蕾尔在自己的身上和行李里翻了半天，不过最后也没翻出哪怕一个铜币来。 “你……没钱吗？你是冒险者吧？这样好了，如果你有战利品的话可以直接当钱花，反正谁去冒险者协会换赏金都一样……你不会连这个都没有吧？” “我……我今天刚来……” 蕾尔的窘迫的脸色让老板都有些看不下去，可是他也不是慈善家，这种小本生意没有赊账的道理，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摇了摇头，示意没有钱就没法提供食物。 曾经的英雄沦落到一顿晚餐都吃不起，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很可能会彻底毁掉一个人，但是万幸的是，已经承受了比这更巨大心理落差的蕾尔早已有些麻木，她默默拿起了行李，转身就想……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把剑，这个可以当钱用吗？” 手中金属的冰凉感觉让蕾尔稍稍清醒了一点，她不得不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这把剑丢在那里，就算只是把普通的剑还是能卖上几个钱的，她走回了吧台前，提起了最后一点希望问道。 “哈？你要卖这把剑？你可想好了姑娘，你现在拿着这把剑去杀几个哥布林就足够几天的生活费，如果卖给我……” “没关系……能卖个高点的价格吗？” 旅馆老板不知道在这名少女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这也与他无关，有点可惜的摇了摇头之后，他接过了蕾尔递给他的剑，想要抽出来看一看—— “唔……你的剑是锈了吗？为什么拔不出来？” 任凭旅馆老板如何用力，他却怎么都拔不出这把普通长剑，有些无奈的他把剑丢回了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了几枚银币说道：“锈掉的剑只能当废铁卖，我最高只能出这个价，你还要卖吗？” 这是把锈剑……？ 蕾尔有点难以置信的拿起了剑，就如同酒馆老板说的那样，无论怎么用力也都没法拔出。 今天真是糟透了……或许是因为变成了女性的缘故，原本的英雄此时却在极力忍住不让眼中的泪水滴下来，从来到这里开始，她就没遇到过任何的好事，现在她只希望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个梦，等她醒来的时候…… “老板，你的菜量也太足了吧？你让我怎么能吃完？”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略带不满的女声突然从角落中传来，坐在那里的女性穿着一身普通的魔法师长袍，压得很低的兜帽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啊……您也该理解，最近来这里的冒险者的食量可都不少，如果菜量少的话，他们可是会把我的小店给掀了，您要是觉得菜点多了……” “那些菜做好了吗？” 魔法师少女打断了他的话，而老板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回答道：“已经在炒了。” “那算了，喂，你和我一起吃吧，反正我点多了，吃不掉也是浪费。” 一股很久没有感觉过的温暖从蕾尔的心中缓缓升起，在他成为英雄后，就再没有人以同样的地位关心过他，她没有拒绝这个善意的谎言，拿起了行李和那把剑后缓缓走到了魔法师少女的桌前，有些生涩的坐在了她的面前。 “谢谢……” 蕾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说了这最简单的的两个字。 “剑士的剑可是她的一切，再困难也别把剑丢掉好吗？” 魔法师少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蕾尔的手按在了她的剑上轻声说道。 温柔的声音让蕾尔疲惫的身心多少鼓起了一些力量，她很感激的抬起头想看清少女的脸庞，只可惜只能看见没有被兜帽挡住的那张红润的小嘴。 “让两位久等了。” 无言的对坐了一会儿之后，老板将剩下的菜端了上来，少女亲自把盘子端到了蕾尔的面前，她有些惊讶，因为这里面多了一样菜品，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后，她抬起了头，有些感激的向老板点了点头。 叮—— “你……你是……伊莲……” 几乎是在少女抬起头的瞬间，一直看着她的蕾尔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而在看清她脸庞的瞬间，蕾尔的手甚至是身体都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嘘……小声点……我……” 似乎被蕾尔吓了一跳的少女刚刚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却根本没想到，坐在她对面的这名面色憔悴的少女突然一步跨上前去抱住了她，毫不在意的放声大哭起来。 这名魔法师少女名叫伊莲恩?达克提米昂，人类王国的大公主，天才魔法师，同时……她也是阿伦尼尔名正言顺的妻子。 在复仇战争开始前，人类国王莫拉逊宣布，如果有谁能斩杀魔王，他就会将女儿伊莲恩许配给他，而阿伦尼尔自然就成为了伊莲恩的丈夫。 只是在那场战争中，莫拉逊最终战死沙场，而王后也早在九年前莫名失踪，在阿伦尼尔和人类王子杰罗尔回到王城翁斯顿时，早一步听闻此事的伊莲恩承受不住这个消息自刎而亡。 杰罗尔曾经想让阿伦尼尔娶另一名有着王室血统的贵族少女为妻，但是都被阿伦尼尔拒绝，在这十年里，他每天都会和自己寝室里伊莲恩的照片说会儿话，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回到十六年前以这种方式见到自己甚至根本没真正见过面的妻子。 “你……好了好了……只是一顿饭而已，你不用这么激动吧？” 同样不知道这是自己未来丈夫的伊莲恩只能轻轻的抚摸着蕾尔的背，在她温暖的怀抱中，一整天滴水未进的蕾尔终于体力不支，抱着伊莲恩哭着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 隐姓埋名的公主 ——第二天早上。 这应该是蕾尔十年来睡得最好的一夜，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让她一夜无梦的睡到天亮，唯一有些尴尬的是，让她从睡眠中醒来的不是伊莲恩的早安吻，而是空空如也的肚子。 “你醒了？” 那个陌生但温暖的声音在蕾尔的耳边响起，她下意识的想要坐起身，却感觉到一阵异常。 蕾尔睁开双眼勉强抬起了脑袋，只看见几道魔法绳索将她牢牢的困在了床上动弹不得，而在她的身边，伊莲恩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那个……这是什么意思？” 伊莲恩没有回答，她只是俯下了身体，用自己的额头贴在了蕾尔的额头上，微微闭上了双眼。 “很好，你的烧已经退了，昨晚可真是吓坏我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过了一会儿之后，伊莲恩这才松了一口气，昨晚在把蕾尔抬回房间后，过大的精神冲击在她放松下来之后立刻发起了高烧，伊莲恩用魔法彻夜为她治疗才恢复了过来。 这可是蕾尔第一次和自己的妻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实际上已经快四十岁的她在还是阿伦尼尔时甚至根本没有谈过恋爱，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一位美人难免让她有些慌乱……虽然现在的她自己也是个美人。 那年不过十八岁的伊莲恩身材高挑，在房间里她只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袍，金色的秀发束成一束扎在脑后，或许与从小生活的环境有关，她美丽的脸庞莫名的端庄而大气，甚至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在她的石榴裙之前跪下的冲动。 “我……我很好，只是……有点饿而已……” 这对穿越了时空才终于相见的笨蛋夫妻并没有理解对方的想法。 “是吗，我可以给你松绑，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事？……和你绑着我有关吗？” 就算再怎么被爱情冲昏头脑，蕾尔还是曾经的英雄。 “不错，第一点，你是谁？” “我叫阿……蕾尔，蕾尔?瑟比娜。” “和好，至少你还是个诚实的人。” 伊莲恩晃了晃手中的冒险者证明，接着问道：“我已经检查过你的身体，你的体内并没有什么魔力，而且你也不像是个很强的剑士，那么你是怎么看穿我的幻术的？” 幻术？蕾尔眨了眨眼睛：“你昨天用了幻术？” “我现在还在用着。” 伊莲恩故意站在了镜子的面前，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在镜子里出现的那个人不过是个长相普通的魔法师，而蕾尔眼前的那个人却是货真价实的大公主。 “我……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幻术好像对我没有用……” “是吗，先不说这个，你的身体可以完全接受我的治疗法术，但是记忆操纵法术根本没有半点效果，你是故意隐藏了实力吗？你故意靠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是刚穿越到这里的！……蕾尔很想这么大喊，可是她也知道伊莲恩根本不会相信，夫妻的初夜后竟然就吵架……婚姻生活果然是…… “不管你相不相信，你问的问题我自己有些都不清楚，我只想告诉你，我绝对不会骗你，也绝对不会伤害你，因为我的信仰不允许我这么做。” 考虑了一下之后，蕾尔只能如此说道，现在的她连说谎也做不到，因为说谎的前提是知道真相，连真相都不知道的谎言纯粹是胡说而已。 “信仰……？” 在听见这个词的时候，伊莲恩微微怔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那把拔不出的长剑后，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是信仰剑士？” 在六百年前，人类与元素的战争结束后，依靠信仰获得力量的真理教会崛起，而在六百年的岁月里，逐渐富裕的生活让真理教会的那套清苦的教规让人们望而却步，因为信徒的人数越来越少，曾经的地位也逐渐被魔导联合所取代。 “……嗯。” 蕾尔不知道这算不算说谎，因为在她还是阿伦尼尔时，他确实是一名信仰剑士，但她就不清楚了。 “你的信仰是什么？” 真理教会所信仰的并不是“美德”或者“正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教导人们坚信自己所坚持的“真理”，比如一个人坚信“强者不应该欺负弱者”，那么他就可以据此获得力量，而在遇见强者欺负弱者的情况下，他就可以使用出更加强大的力量来。 “真实。” 这也是实话，阿伦尼尔信仰的就是真实。 “原来如此……幻术和记忆修改都是‘虚假’，所以在你的信仰面前，‘虚假’是无效的……” 这个回答确实解答了一切，不过蕾尔的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因为现在的她并不是阿伦尼尔，这样也可以吗？ “很抱歉我怀疑了你，你饿了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好了……记得还钱。”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伊莲恩还是立刻相信了蕾尔，她解开了蕾尔身上的绳索，倒不是因为她太年轻所以会轻易相信一个人，而是对皇室来说，从眼神看清一个人是从小就必须学会的一件事。 自己的妻子真是温柔的人啊……她还记着昨晚自己的窘迫，所以故意要让自己还钱么？蕾尔一边换回自己的那身轻甲，一边看着伊莲恩的背影迷之微笑着。 今天的小旅馆依旧冷清，昨天一整天的搜索都没有任何的结果，蕾尔记得很清楚，曾经的自己在明天的黄昏时才拿着亡灵召唤师的骨头回到了镇上。 “坐吧。” 依旧是昨晚的那个靠角落的偏僻位置，伊莲恩又换回了那件带着兜帽的长袍，随便点了些早餐。 “那个……公主……” “别叫我公主，叫我姐姐就好，现在他们都以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伊莲恩立刻向蕾尔低声提醒道，她似乎很害怕有人认出她来，紧张的看着周围。 “好的……姐姐？您……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第六章 信仰和目标 出现在这里的伊莲恩完全不符合蕾尔的记忆和逻辑，杰罗尔说过伊莲恩从小就很喜欢黏在他身边，而现在距离杰罗尔的生日已经不剩下几天，更何况此时距离复仇战争开始还有几个月，不过是出现低级魔族，伊莲恩没有理由隐藏身份来这里。 再退一万步，就算必须要皇族亲自来才行，为何不是莫拉逊或者杰罗尔，而一定要当时刚刚十八岁的伊莲恩？ “我好像对你太亲近了一点，听着，我相信你的人品，但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为什么你见到我会那么激动？这可不是平民对皇族……还有教会的人对我的态度。” 伊莲恩的态度非常明确，她能感觉到昨天的那个拥抱中包含的真诚而炽热的感情，但是她无法理解。 因为曾经的地位被魔导联合所取代，真理教会和魔导联合之间的关系已经从当年的平起平坐变成了轻视和仇视，无论从以上哪一个角度来说，蕾尔的态度都很奇怪。 “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冒险者，第一次见到您……啊……我没法和您解释，我虽然是信仰剑士，但我不代表教会不是吗？我只是很喜欢你所以见到你很激动，这难道不可以吗？” 蕾尔只能这么回答，这是个没办法说的事实，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少女说是她未来的丈夫，这种实话换成谁都不会信。 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说谎的样子……从小看惯了那些贵族与富豪眼神的伊莲恩如此判断道，这更加重了她的怀疑，一个人没有理由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表露好感，如果她不愿意说的话…… “是吗……那好吧，那么蕾尔，你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哎……？我……我是为了……” 这是贵族交际时经常用的技巧，在遇到对方的责难时，将问题原封不动的还给对方，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该说只是为了赏金吗？不……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伊莲恩试探自己底细的诱饵，如果回答不正确，自己或许会永远失去接近她的机会。 “我……” “你想了太久了，在你能不考虑的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最好不要一起行动。” 夫妻间的第一次对决以伊莲恩的彻底胜利告终，她既没有把事情做绝，也非常有礼貌的拒绝了蕾尔，这在贵族的交际中非常重要。 蕾尔没有不识时务的继续说下去，她也清楚，十八岁的伊莲恩已经被誉为魔法天才，而此时兰德村周围的魔物中最强的不过是那个亡灵召唤师，对这名天才魔法少女没有半点威胁。 沉默的早餐气氛让人很难受，蕾尔有很多话想要和伊莲恩说，可是作为“蕾尔?瑟比娜”，她没有资格去说。 “再见。” 吃完了早餐后，两人在旅馆门口分道扬镳。 看着伊莲恩离开的背影，蕾尔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想留在她的身边，可是现在还不行。 但是值得高兴的是，伊莲恩至少替他解决了两顿饭和一晚的住宿，以及今后的目标。 阿伦尼尔确实拯救了世界，但他却没有能保护自己的妻子，这也算是一个机会，既然已经有一个“阿伦尼尔”在拯救世界，那么她也有了闲暇时间。 如果莫拉逊没有在战场上阵亡，伊莲恩就不会自刎，或者如果当时在她身边有人阻止她的话，她也不至于自寻短见，总而言之，现在的自己有了机会去拯救妻子……至少曾经是这样。 那么接下来……是时候去做正事了。 蕾尔将行囊留在了旅馆里，孤身一人带着一把剑走进了森林中。 无论如何，想要保护妻子，力量和实力是必须的，蕾尔必须知道目前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水平，以及自己所会的技能。 刚刚的对话提醒了蕾尔，“信仰剑士”可以拆分为“信仰”和“剑士”两个字，剑士当然是指剑技，而信仰则是依靠自己所相信的“真理”提供的力量。 相比于魔剑士，信仰剑士并不太需要装备的支持，一根树枝、一块布片在他们信仰的加持下就可以成为最强的剑和盾，这把拔不出来的剑并不是因为生锈，而是因为没有到解开封印的时机。 “契约的徽记剑……么……” 蕾尔自言自语般说出了这个名字，这是已经消失了近百年的秘术，为了增强自己的信仰力，信仰剑士会在自己的武器上施加特殊徽记，只有在遇到与自己信仰符合的情况时才可以拔出，而之前积累下的信仰力都会保存在徽记中，但因为能如此坚持信仰的剑士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信仰教会信徒数量的减少，会这种秘术的人几乎已经没有。 很抱歉，虽然这是消失了很久的技术，但这并不代表这把剑很贵重，因为除了对剑的唯一使用者之外，这把剑的力量毫无意义。 曾经的阿伦尼尔就是信仰教会中仅有的几十位信仰剑士学徒之一，那么现在的蕾尔呢……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女性这种事情暂时无从考虑，走到了森林里一片较为空旷的地带后，蕾尔停下了脚步。 “真实”是一个相当狡猾的信仰，这个词不仅包括事件的真实情况，同样也包括了世界乃至一切的最基本运行规律，所以当年的阿伦尼尔会花许多事件在森林或是各种无人的地方冥想，这点倒是和魔法师有点像。 忘记所有的一切吧……蕾尔闭上了双眼，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忘记所有干扰自己的事，穿越、另一个阿伦尼尔乃至是伊莲恩，全都忘个干净，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这个“真实”的世界之中。 哗—— 风吹过耳边的感觉让蕾尔感觉很舒服，或许是女性身体的天生优势，细腻的感觉让蕾尔比以往更快的融入了这个世界之中，多年的坚持锻炼让她迅速忘记了一切甚至是自己，完全沉浸在一片特殊的视界中。